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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盘手札记》


第一章 第一桶金

“我靠,又亏了五千多!”李欣把手里的话筒重重地拍在办公桌的座机上。

“一个月的工资才四百多块,这下一年多的工资就全部泡汤了。照这样的速度,手里的几十万元也撑不了多久!”他点起一支烟,心情极度郁闷。

最近的操作很不顺利,屡战屡败,细算起来,已经累计亏了好几万元了。

原来觉得在股市里跟风炒作不靠谱,自恃在江南糖业公司工作,对蔗糖价格比较熟悉,才把资金全都转到江南商品交易所这边来做蔗糖期货,没想到做期货也不顺。

在办公室里看不到实时行情,又不能随时守在交易所的电脑前,这样每天通过电话了解行情,根据技术面快进快出地操作,实在是有些随波逐流,胜率太低了!

不行,得改变操作思路!

难道自己的好运气都用完了吗?

要是每天都能像三个月前那样,那就太爽了。

不知不觉间,他的思绪又回到了三个月前那个让他激动万分的早晨。

7月初,华州股份公司的股票上市那天,李欣一大早就来到证券公司,他以为自己来得很早了,可到那一看,交易大厅里的人比平时多了好几倍,早已经水泄不通了。

看来大家的想法都差不多,手里这些原始股票拿了三年多了,今天找个好价格赶紧变现!

可这人山人海的,就是想卖也要挤得进去啊。

李欣从贴身的包里掏出华州股份公司股东登记证,打开看了看,自己三年前以每股1.25元认购的22000股原始股,经过两次分红送股、公积金转增股本,现在已经变成了57500股了。

今天华州股份公司的股票上市后会开在什么价位,谁都不知道,不过参考其他已经上市的同类型企业的股票价格,大致在6、7元左右。能到这个价格就不错了,自己的股票全部卖掉也是三、四十万元了!

每个月才几百元的工资,要是手里有三、四十万元钱,那会是什么感觉?

李欣幻想着那种美妙的情境,心里充满了莫名的激动与期待,巴不得股市马上开盘,让这一切立即变成现实!

“哥们,卖股票吗?”旁边一个满脸胡子的大汉操着外地口音问道。

李欣被他的话语打断了思路,从幻想中回过神来,下意识地点点头说:“是啊。”

“卖给我吧!现款现货,马上结清。”大汉拍拍身前胀鼓鼓的挎包说。

“什么价?”李欣随口问道,他想探一下这支股票在别人心里的价位。

“三块五,怎么样?”大汉那一双眼睛眼睛贪婪地紧紧盯着李欣手里的股东登记证,话语里充满了试探和期待。

“开玩笑!”李欣嘴里嘟囔一声,把股东登记证装进包里,转身就走。

“四块五,怎么样?你有多少股?别走,哥们!价格可以商量的!”大汉在后面急迫地说。

自从华州股份的股票要上市的消息传出来以后,江城市就来了很多外地人,用现金收购该公司的原始股。

可在今天之前,收购股票的人很难知道谁手里有股票。今天股票上市,几乎所有大小股东都到证券公司这里来了,比开股东大会来的人都多。开盘前这几十分钟,是他们低价收购原始股票的最后机会了。

李欣头也不回地向交易大厅里挤进去。

他的心理价位怎么也在每股六块左右,这人给的价格算下来总额差了将近十万元呢,这还不算场外交易隐藏着的风险。

都到这会儿了,傻子才会在开盘前把股票卖掉。

李欣好不容易挤进大厅,距离交易柜台还有很远,就再也挤不过去了。

他无奈地停住脚步,四处看看,还好,这里的角度不错,对面大屏幕上的数据都看得清清楚楚的。

周围全都是人,挤得像沙丁鱼罐头一样,天气又热,大厅里的空气有些污浊。还要在这样的环境中等几十分钟,实在是有些难熬。

周围有不少人在讨论这只股票的价格,有猜5、6元的,也有猜8、9元的。

李欣静静地听着,他打定了主意,低于6元就不卖。

开盘了!

原本人声嘈杂的大厅内瞬间安静下来。

大屏幕上一屏一屏地显示出各支股票的价格,所有的股票都显示一遍,要五、六分钟时间。

几乎所有人的眼睛都紧紧盯住大屏幕,寻找着华州股份的股票价格。

这股票在手里拿了三年多了,今天是变现的机会。谁都希望股票的价格越高越好,可谁心里都没有底,要是价格太低,就不划算卖了。

这几分钟的时间对大家来说既充满期待,又让人忐忑不安。

“哇!”

大厅里响起一阵惊呼,就好像世界杯进球时现场观众爆发的呼声一样!

李欣知道是价格出来了,可他还没看见,大家这么大的反应,到底是高兴还是失望呢?他赶紧在在屏幕上找,看到了!

10.50元,开盘价!这个价格远远超出了同类型公司股票的价格。

我靠!自己当初的2万多元现在翻了将近30倍,股票总值近60万元!

还没等李欣从惊喜中反应过来,身边的人早已像潮水一般涌向本来就已经很拥挤的柜台。

很少有人能想到这股票的价格一开盘就这么高,巨大的利益驱动着大家都想在这个高价尽快把手里的股票卖掉。

李欣也想尽快卖掉,这个价格也高出他自己的预期很多,他就怕动作慢了,这样的高价就再也见不到了。

可是看看前面挤作一团的人,他根本进不去,委托单都没办法拿到,怎么卖!

他有些后悔,早知道今天这么多人,昨天就应该来一趟,提前要几张委托单填好,也不至于现在束手无策!

“哇!!”

又是一阵更高的声浪,大屏幕上这一轮显示出来的价格是13.86元,比开盘价又冲高了三成!

不能再等了!

李欣四处看看,见不远处有个人在墙边写委托单,就挤过去说:“师傅,有多余的委托单吗?借一张?”

那人扭头看一眼李欣,说:“我也就只有两三张。”

李欣陪着笑脸说:“救救急,今天不是特殊情况嘛,挤都挤不进去,要在平时,柜台上随便拿。”

那人填好单子后,扯了一张空白的递给李欣,说:“行,给你一张吧。”

李欣道声谢,赶紧拿上单子,附在墙上填写起来。

从天而降的惊喜,和担心错过高价的急迫心情,让他的手都有些颤抖,填写的时候,笔尖把纸划破了两处。

价格填多少让他犯了难,报价高了卖不掉,到时候再想挤进去撤单、重新报价就更难了。

时间不等人,干脆,填市价!

委托单报进去之前看一下价格,只要不太低,就坚决卖掉。现在手里的股票总值已经六十万元了,先把钱揣在兜里再说,谁知道明天的价格会是多少?

等李欣在人群中奋力挤到柜台前把委托单递进去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把手中已经皱巴巴、有些汗湿的委托单递进去以后,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大汗淋漓地挤出人群后,他站在门口看了一眼这支股票的价格,还在11元以上,这个价格他很满意。

他喘着粗气,用手不停地扇动着已经汗湿得紧贴在身上的衬衣,好让自己凉快一点。

回望着依然能将柜台淹没的人浪,他真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在那个蠕动着的、温热的肉丛中冲杀过一个来回。

虽然已经卖掉了股票,此时价格再怎么变动也和他没啥关系了,可他还是恋恋不舍地一直在大厅门口站着,一直到上午收盘了才走。

上午收盘时14.9元的价格,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以这个价格计算,他至少少赚了20万元!

从证券公司回来以后,这一天里,他心里都不断地在猜测自己的股票成交价格到底会是多少。尽管他自己也知道纠结这个毫无意义,但他还是无法阻止自己去想这个问题。

他用不同的价格在脑海里算过无数次,猜想自己账户上到底有多少钱。就这么翻来覆去地折腾着,一夜没有睡好。

第二天一早,他早早地来到证券公司,拿到交割单时,看到昨天的成交价格是11.20元,账户上本利合计一共有64万余元!

相对于每月几百元的工资,这无疑是一笔巨款,虽然心里早有预期,但是看到手里单子上实实在在的数字时,他还是被震撼了!

此后的一星期,李欣似乎都活在一种不太真实的虚幻中,不敢相信自己转眼间就有了这么多钱。那段时间里,他心里充满着巨大的喜悦感,整个人处在一种亢奋中。

财富带给人的那种感觉实在是太好了,它能否让一个人的内心真正强大暂且不说,但肯定能让一个人的内心膨胀。

李欣就是那时候突然间悟出了财富对于一个男人的真正含义。

几天前的自己和现在其实没有本质上的不同,区别在于手里存折上的金额变化了。就是这个变化,让自己看事情的角度不同了,腰杆硬了。

初中、高中课本上背诵过无数次的“经济基础”这个词,他现在才真正明白其中的含义。

“李欣,我有事先走一会儿。明早我去轻工厅办点事,晚点来。”夏小娜的话打断了李欣遥远的思绪,把他从梦幻般的回忆里拽回到现实中来。

他只顾站在窗边沉思,没留意她是啥时候进来的。

他回过头来答应了一声。夏小娜说完,背上包出去了。她是总经理秘书,和李欣在同一个办公室。

李欣毕业于江城科技大学计算机软件专业,同年8月进入江南糖业公司,两年多以来一直在总公司行政办公室,主要的工作内容是与糖厂互通信息,收集汇总全省各地糖厂传真上来的资料,了解期货市场上的信息也是他份内的一项工作。

也就是因为这样的工作性质,李欣才把股市里的资金全部转过来做期货。

原本以为自己熟悉蔗糖的基本面,在期货市场上炒作盈利的机会比较大。但是随着交易次数的增多,新的问题又来了。

基本面的数据变化不会很频繁,可是每日的行情却是千变万化的,即使预判是对的,价格却不会到了预判的位置就停止不动,要是没有及时平仓,赚了判断亏了资金的事天天都有。

何况谁也不是神仙,预判不可能每次都正确。

频繁交易带来的另一个问题是心太累,很容易让自己忘记初衷而随波逐流,到后来完全是为了交易而交易,错了对了都找不到坚持的理由。

这就是近期一直困扰他的问题,他一直想找到一个解决办法,好让自己的交易轻松一些,盈利的概率大一点。不然的话,就这么折腾下去,要不了多久,这几十万很快就会没了。

屡战屡败的他,几个月前那份万丈豪情此时已经所剩无几了。

面对忽然变得有些迷茫的钱途,他心里充满了惆怅,一个人在办公室呆到很晚才走,回到宿舍后,又看书,冥思苦想,很晚了才睡。

第二章 信息

第二天一早,李欣刚进办公室,隔壁的栾主任听见开门声,跟着就走进来问:“李欣,糖厂发来的信息统计汇总完了没有?”

李欣放下手里的东西,拿起桌上打印好的报表递过去说:“统计好了,昨天下午刚打印出来。”说完偷偷瞅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刚刚八点半,他暗自庆幸,不算迟到,不然的话又被他逮住了!

这栾主任四十岁上下的年纪,矮胖的身材,腆着个啤酒肚,两脚明显的外八字,走起路来脚后跟老是在地上耷拉着,比鸭子走路还费劲。

圆圆的脑袋上一双不大的眼睛随时都在滴溜溜乱转,即使是在和你说话的时候,那眼睛也是忙个不停,让你不知道他除了嘴巴里说的意思外,眼睛还在打什么主意。

他说话絮絮叨叨的,做起事来像个家庭妇女。

即便他是自己的顶头上司,李欣对他也没什么好感,没事的时候从来不去他那间办公室。

其实这好像也不是李欣一个人的感觉,总公司行政办就这两间办公室,栾主任那间办公室里平时也很少有人进去,倒是李欣和夏小娜这间办公室里来的人比较多。几个分公司的年轻人都喜欢往这里凑,说说笑笑的,和隔壁形成鲜明的对比。

栾主任接过李欣统计的资料翻看了一下,面无表情地问:“还有没有哪家糖厂没有报数据上来?”

李欣答道:“都报上来了,再晚不就耽误了嘛。有几家糖厂都已经开榨了。”

栾主任又问:“夏小娜还没来吗?”

李欣解释说:“还没有。昨天下午下班的时候她说今早去轻工厅办事,可能会迟一点过来。”

栾主任听罢邹着眉头说:“以后你们注意一点,下班走的时候注意关灯,要节约用电!”

李欣一时没反应过来,抬头看了看屋顶上的灯,说:“都是关了灯才走的啊,再说了,大白天的也不用开灯啊。”

栾主任拉下脸说:“还说没有?昨天下午快八点的时候,我在楼下看到你们办公室的灯还亮着呢!”

李欣一下明白了,忙说:“哦,你是说昨天下午啊,昨天下班后我在办公室里呆到八点多了才走的,走的时候关了灯的。”

栾主任听完,眼睛轱辘了两圈,转身向门口走去,说:“夏小娜来了告诉她把收集到的贵东省和越西省的资料汇总以后尽快给我,糖业协会每半个月一期的内部刊物《糖业信息》马上要出刊了,本周的业务会议上也要用这些数据。”

快走到门口时又回身叮嘱一句:“让她尽快一点,吴总催得紧,急着要这些数据。”

李欣说:“好的,她来了我告诉她。”

看着他出了门,李欣撇撇嘴,回到桌边坐下,心想,他怎么就尽逮着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不放呢?

看他那表情,没准根本就不相信自己的话,认准了自己昨晚就是没关灯,那些解释的话是在糊弄他。这一大早的就被他数落一顿!

切!管他呢,爱信不信!

他不想让这不快的情绪影响一天的心情,随手拿起一本内部资料翻看起来。

越西省、贵东省和江南省都是国内甘蔗种植面积和蔗糖产量的大省,三省所产蔗糖占全国的75%以上。

中原和北方也产糖,但其原料主要是甜菜,所生产的糖是甜菜糖,又称绵白糖,其产量也远不及蔗糖。

这绵白糖是什么样,李欣还真没见过,只是听省外回来的业务员说卖相比蔗糖好看,但是甜度却差一些。

目前市场上所说的白糖,指的是蔗糖。

李欣眼睛看着资料,心里却想着交易所的期货行情,下午要抽时间去一趟交易所,看看最近几天的走势图。没有K线图,只是靠电话了解的几个数据,实在是找不到感觉。

要是能把交易所的交易行情数据连接到公司的电脑上就好了,随时都可以看到行情变化,不用每隔几天找时间跑到交易所去看行情。

来回奔波累一点都没啥,关键是顶头上司栾主任对李欣经常跑期货交易所这事不太感冒,李欣找他汇报过几次了解到的情况,他都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只是因为这项任务是总经理吴斌安排给李欣的,所以他不好多说什么,但那一脸的不屑,明白无误地告诉李欣:这事他不感兴趣。

有几次李欣去交易所看行情,一看就是一上午,栾主任过来找李欣的时候见他不在办公室,一张脸立刻耷拉得跟鞋垫似的。

夏小娜事后提醒过李欣,李欣听了感到很委屈:跑交易所了解信息这事是总经理安排的,可栾主任似乎觉得这事没必要。自己现在夹在中间,一个不留神,在栾主任这里就得不到好脸。

靠!这栾主任也真是,你也知道这事是吴总交代的,我必须得时不时的去交易所跑跑。你要是不愿意我干这事,你去和吴总说,跟我这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算怎么回事啊?

正想着这事,蔗糖销售分公司华东地区的业务经理林立从门外走了进来:“李欣,还有烟吗?我的抽完了,给一支。”

李欣掏出烟,抽出一支递过去:“好久不见了,出差去了?啥时候回来的?”

林立在沙发上坐下,点上烟,抽了一口说:“在江浙那边呆了快一个月了,前天回来的。”

他说完看了看手里的烟:“你小子尽抽好烟啊。”

李欣笑笑说:“还行吧,我烟瘾不大,随便买一包抽的。”

林立又把烟凑到嘴上深吸了一口,憋了很久才依依不舍地仰起头来把烟雾吐向空中,感叹道:“还是我们江南的烟好抽啊!省外的人都喜欢,出去谈业务带的烟,没几天就被抢光了,只好买当地的烟抽,那些烟没法跟我们自己的烟比。”

李欣打趣道:“省外也有别的好处啊,上有天堂下有苏杭,都知道那里是好地方,美女如云吧?呵呵……”

林立笑道:“再好的地方时间呆长了也就觉得没啥新鲜感了。再说了,还有销售任务要完成呢,整天累得跟狗似的,哪有那心思。不过美女倒是真的很漂亮哦,下次和我们一起去出差?给你介绍几个,哈哈……”

李欣闻言大笑起来,走到他对面沙发上坐下:“就这么说定了哈,下次到江浙那边去找你!”

就在这时,夏小娜身穿白底红碎花小翻领的衬衣,刚过膝的咖啡色裙子,脚穿黑色半高跟的皮鞋,右肩挎着个精致的小包走进来,说:“楼道上就听见你们嘻嘻哈哈的,有啥事这么开心啊?”

夏小娜一进门,林立那一双眼睛就紧紧地盯在她窈窕的身上,口无遮拦地笑着说:“李欣想去江浙一带找美女。”

夏小娜听罢,笑着看了李欣一眼,说:“李欣这么帅,江城就有这么多美女,还用跑到江浙一带去找?”

李欣心里暗暗怪林立一句话就把自己给卖了,心想:这小子是什么居心,到底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他敷衍夏小娜说:“我们俩开玩笑呢。楼道上都听见了?那还是小声点,让公司领导听见就麻烦了。”

夏小娜见李欣这么说,知道他不想谈这个话题,就转头问林立:“林经理,你们的糖卖完了?”

林立说:“早卖完了。不然的话,现在新榨季都要开始了,新糖一出来,老糖就卖不掉了。”

夏小娜一提蔗糖,李欣突然想起来,对夏小娜说:“栾主任刚才过来找你,让你把越西省、贵东省糖厂新榨季的资料汇总后尽快给他,说是下期《糖业信息》和本周的业务会议上要用。”

夏小娜从抽屉里拿出一沓资料说:“行,我都打印好了,一会儿给他。”

林立听到这,站起身,走到夏小娜桌边,拿起一本《糖业信息》翻看了一下,问道:“新统计的资料出来啦?听说今年越西、贵东两省的甘蔗减产比较多,是不是真的啊?”

夏小娜很诧异地看着他说:“你哪里打听到的?消息很灵通嘛。”

林立走到桌子对面,在李欣的椅子上坐下。盯着夏小娜又问:“看你这表情,这消息应该是真的了?上个月在江浙那边卖糖的时候就有很多人在传,说是今年8月的水灾,这两省的甘蔗被冲毁了不少,到底有多大的损失?有没有一个确切的数据?”

夏小娜朝门口看了一眼,见过道里没有人,这才低声悄悄地说:“我也是从汇总上来的资料里才知道的,贵东省预计减产15%--20%,越西省稍好一点,预计减产10%左右。”

说完她又叮嘱一句:“这是内部消息,你们知道就行了,别到外面去乱说哈。”

李欣这几天正为如何操作期货的事伤脑筋,听她这么一说,心想:主产区原料减产这么多,对产品价格的影响可想而知,这可是个重要的信息啊!

他马上从沙发上站起来,过来凑到桌边小声问:“多大的洪水啊,冲毁20%的甘蔗产量?”

夏小娜见李欣这么关心这个消息,心里有些诧异,微微一笑解释道:“资料上说其实被冲毁的比例没有这么多,是洪水长时间浸泡,把甘蔗根部泡烂了,这样造成的减产比例才是最大的。”

李欣想了想,说:“哦,是这样啊!甘蔗这东西很麻烦啊,旱了不行,涝了也不行,冬天霜冻了也不行。”

夏小娜随口答道:“谁说不是呢。”她到茶几边泡了一杯茶,回到桌边搁下茶杯,抱起桌上的资料,对他俩说:“你们聊着,我去栾主任那里一下。” 说完转身出去了。

李欣靠在桌边,掏出烟,抽出一支递给林立,自己也点上一支。

刚听到的这个消息让他感到很振奋,但在脸上却没有露出丝毫的痕迹。他装作不经意地问道:“甘蔗减产这么多,新榨季的糖应该很好卖了。”

林立把头往后一靠,打了个哈欠,仰头望着天花板说:“不管好买难卖,还不都是一样的,反正要去驻外办事处呆着,一出去就是一两个月。”

李欣进一步打听道:“现在的糖价4380元/吨,也不算低了,你觉得新糖上市后会涨价吗?”

林立不假思索地说:“肯定的。甘蔗减产这么多,蔗糖供需之间的缺口就比较大了,在销售旺季的时候每吨涨400—500元都很正常。”

李欣又问:“一般来说元旦、春节、中秋和国庆这几个节日前后应该是用糖比较多的时候吧?”

林立说:“对啊。所以在这些节假日前,都是蔗糖的销售旺季。”

李欣在心里想了一下,问:“今天是11月5日,离元旦也不远了,你觉得糖价应该会怎样?”

林立随口答道:“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各主要产区上一个榨季的糖现在基本都销售完了,新榨季的糖还没有大量上市销售,这时候新糖上市的话,价格一般都是会往上走的。再加上刚才说的原料减产,我觉得糖价跌不下来。”

他抽了一口烟,奇怪地问:“你怎么关心这些?真的想去江浙一带找美女啊?要不你和吴总说说,来我们蔗糖销售公司跑业务好了,去南方的机会很多的,哈哈哈……”

此时的李欣,心里正快速地梳理着从夏小娜和林立口中了解到的信息,他马上就做出了决断:应该抓紧时间,这两天去期货市场上开仓买一些蔗糖,不然等原料紧缺的消息扩散出去后,就没有机会了。

听林立这么说,他随手把烟头丢进烟灰缸里,笑笑说:“不懂的东西就向你们这些一线的业务高手请教嘛。江浙那边的景美人更美,有机会一定要去看看。”

第三章 说服

林立从言语间看出来李欣有些心不在焉,好像在敷衍自己。他很纳闷,李欣几分钟前还兴致勃勃的,怎么转眼间就心事重重不言语了?

他见窈窕迷人的夏小娜走了,眼光顿时暗淡了很多,猛吸两口,抽完手里的烟,也告辞回自己办公室去了。

屋内只剩下李欣一个人在低头沉思。

其实刚才听到的消息让林立自己心里也有些砰砰跳,他在自己办公室里坐立不安地转悠了一会儿,转身出门敲开了蔗糖销售分公司经理唐建华的办公室。

在蔗糖销售市场上历练过几年的他,心里很清楚从夏小娜口中得到的消息意味着什么。一进门,他就兴奋地嚷嚷道:“唐总,好消息,有搞头!”

“咳咳咳……”唐建华从一团烟雾中抬起头来,被烟熏得焦黄的手指上夹着一支燃了一半的烟,眯着眼睛问道:“什么消息?”

林立在他对面坐下,把刚才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唐建华听罢林立的话,“腾”地从大班椅上坐直了身体,把手里的烟头使劲摁在已经堆满了烟头的烟灰缸里,蜡黄的脸上透着惊喜,瞪大了眼睛追问道:“这消息确实吗?”

林立见他对自己说的消息很感兴趣,也很兴奋,肯定地说:“总公司行政办那边搜集到的消息,应该是准确的,夏小娜都已经把材料报到栾主任那里去了。”

唐建华意识到自己刚才有些失态,稍一沉吟,脸上立刻恢复了在下属面前的威严。他用手指点着林立说:“这样,你马上到栾主任那里去给我把资料复印一份送过来,我现在就要!”

林立答应一声起身要走,唐建华叮嘱他道:“这事不要声张,你自己知道就行了!”

林立回头答道:“我知道,唐总。”说完开门出去找栾主任去了。

林立带来的消息就像给唐建华打了一针兴奋剂一样,他再也坐不住了,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转悠了两圈,脑袋里不停地算计着:两个主产区这么大的原料减产,新榨季的供需缺口是空前的,这对蔗糖价格的影响太大了!

这样的机会是几十年都不会碰到的,把握住这个机会,说不定今年一年的利润就比过去七八年的总和还要多。

只是这样的机会要想抓住也不容易,得有大资金才行。如果只是以自有资金为主按以往的经营规模操作的话,就太辜负眼前的机会了。

他正琢磨着,林立已经从栾主任那里回来了,手上拿着一份资料。

林立还没开口,他就伸手把资料拿了过来,快速地翻看着,把林立晾在一边,尴尬地站着。

几分钟以后,他看完了手里的资料,抬头问道:“这事儿吴总知道了吗?”

林立眨眨眼睛,有些木然地答道:“不清楚。不过我看见这资料是夏小娜几分钟前刚统计出来送到栾主任那里的,估计知道的人不多。”

唐建华回到自己的大班椅上坐下,隔着桌子扔过去一支烟,说:“我知道了。”说完自己点上烟,不再理林立,心里盘算着如何着手利用这个难得的机遇大干一场。

见唐建华沉思着不说话,林立就告辞出来了。

思前想后的唐建华心里渐渐有了一个主意:向银行寻求大额贷款。

他想立刻去找总公司总经理吴斌,可转念一想:此事非同小可,靠自己一个人去说恐怕不行,得多考虑一下,尽量多找几个人,统一意见形成合力后再去找吴彬,力争一次就把吴斌说动。

可这件事找谁商量比较好呢?这么重大的事知道的人太多了也不一定好,那样太明显了,会让吴斌反感,说不定反而弄巧成拙。还有就是这样的信息属于商业机密,人多嘴杂的传到外面去,自己就失去了抢占先机的优势了。

权衡再三,他选定了总公司财务部经理姚丽。这个女人在公司内说话有一定的分量,最关键的是后续银行贷款的事要靠她去办。

对!就在她身上想想办法,把她说动了,然后再去找吴斌。

说干就干,唐建华又点上一支烟,拿起桌上的资料,出门找姚丽去了。

唐建华敲门进来的时候,姚丽正要出门去办事,见他进来,就问:“唐经理,有事?”

唐建华把手里的资料递给她,说:“你先看看这个,最新的统计资料,看完了再说。”说完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抽着烟,翘起二郎腿,完全无视姚丽即将要出门办事的神态,一副不谈完就不走的架势。

姚丽看他这样,只好放下手里的包,打开唐建华递过来的资料:“什么事啊?这么神神秘秘的。”

唐建华也不说话,静静地等她一页页翻看资料。

几分钟后,姚丽看完了资料,奇怪地问:“唐经理,这不就是办公室那边搞的统计资料吗?你觉得有啥不妥?”

唐建华说:“你仔细看看甘蔗因水灾受损减产那些数据!”

姚丽又打开资料,按唐建华的话翻看着相关的内容,说:“你说的是这个啊,刚才我就看过了,唐经理,你到底是啥意思?”

唐建华放下二郎腿,坐直了身子,两个手肘拄在膝头上,身体前倾,一字一句地强调说:“这可是几十年不遇的大好机会啊!”

姚丽看了一眼唐建华专注的神情,又仔细看了看资料,说:“和往年相比,减产是挺严重的。唐经理,你的意思是?”

唐建华也不绕弯子,直截了当地说:“利用这个机会,跟银行贷款,放大规模搏一把!”

姚丽有些诧异地问道:“放大规模搏一把?多大规模?”

唐建华说:“具体的数字我也还在考虑中,但至少不应低于这个数字。”他伸出两个手指比划了一下,说了一个数。

姚丽听出来唐建华说的是银行贷款的事后,就觉得他有些故弄玄虚,这事不是常有的吗?还用得着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可唐建华说出这个贷款数额后,姚丽还是吓了一跳,这么大的数额,她以前想都没想过。她有些不相信地说:“唐经理,开什么玩笑,你说梦话呢吧?”

唐建华一本正经地说:“怎么是开玩笑?跟你说正事儿呢!”

姚丽见他的表情也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就说:“银行贷款你们也不是没有办过,以前的规模是多大按理说你心里应该有数的啊?”

唐建华听了,伸出右手食指,“铛铛铛”地敲着面前的茶几边,说:“问题的关键就在这里,规模!”

姚丽用手推推鼻梁上的眼镜,问:“啥意思?”

唐建华加重语气说:“这么好的机会,不放大规模,等于没干!”

姚丽说:“唐经理,机会好不好咱们先不说。办贷款的流程你很清楚,这么大额度的贷款,我就问你,你拿什么给银行?”

唐建华心有成竹地说:“这个我考虑过了,可以用货物抵押的形式和银行谈。有这种可能性的,对不对?”

姚丽想了想,说:“这倒是。”

唐建华趁热打铁地说:“这些年和公司打交道的银行不是一家两家,公司在他们眼里的信誉不必多说,他们对我们的主营业务也相当了解。只要把今年的形势跟他们说透,银行的人会看不出这里面的机会吗?”

见姚丽静静地听着,唐建华又说:“再者说,这笔贷款我们可以分别从几家银行申请,这样每家银行实际申请的数额比以往的规模也大不了多少。”

姚丽有些担心地问道:“你确定今年的糖价会上涨吗?”

唐建华把香烟凑到嘴边,长长地吸了两口,将要燃尽的烟头戳在烟灰缸里,指着姚丽桌上的资料说:“你看看统计资料,这还用问吗?!”

姚丽仔细一想,也觉得自己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她沉思良久后,又问:“那你预计今年糖价会上涨多少?”

唐建华看出姚丽有些心动,他没有马上回答姚丽的问题,而是又点燃了一支烟,将身子往宽大的皮沙发上一靠,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然后斩钉截铁地说:“少则一千,多则一千七八。”

姚丽见唐建华手上的香烟一支接一支,不大一会儿工夫就把自己办公室里搞得烟雾弥漫的,心里很是反感。可当她听到唐建华对糖价上涨的估计后,那双不大的眼睛在金丝眼镜后面瞪得溜圆,惊讶地说:“会涨这么多吗?”

唐建华脸上带着一丝笑容,十拿九稳地说:“真人面前不说假话,这个估计我还没对别人说过!”

“吴总也不知道吗?”姚丽有些不相信。

唐建华斟酌着词句,说:“我这个建议刚考虑成熟,还没来得及找他说,想先听听你的意见。如果你也支持我的意见的话,说动吴总的可能性就大多了。”

姚丽是何等精明的人,听唐建华这么说,立刻明白了他找自己说这个事的目的,是想要寻求自己的支持。

唐建华倒不傻,这是公司经营上的重大举措,要是自己这个总公司的财务部经理反对的话,此事在吴斌那里通过的可能性就太小了。

可要是自己支持唐建华,会对自己带来什么不利吗?此事非同小可,她要仔细考虑一下。想到这里,她推脱说:“唐经理,你说的这个事儿我要仔细想想,你还是先找吴总谈谈,他的意见才是最重要的。”

第四章 开仓买入

听了姚丽推脱的话,唐建华倒也并不在意。看姚丽刚才的神情,他知道这事儿她听进心里去了。

心里很感兴趣,嘴上却推脱着,如此这般的表现,正说明这个女人不简单。他要的就是她的精明,如果她是那种胸无点墨的女人,自己还不找她了呢。

今天能有这样的开头就不错了,要是一句话就能成那还叫事儿吗?心急吃不得热豆腐,不信搞不定她!

唐建华见谈话已经达到了自己的预期,就起身说:“那行,姚经理你先考虑一下,改天我们再交换意见。”说完就离开了姚丽的办公室。

唐建华走后,姚丽把桌上那份资料装进包里,下楼坐上车外出办事去了。坐在车上的她,心里不停地在想刚才唐建华提出的那个大胆的建议。她隐隐觉得,这个建议虽然有些太过激进,但没准真的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唐建华回到办公室,现在他对自己的想法越来越有信心了。现在要做的是尽快把这些想法形成文字,用详尽的数据说服姚丽和吴斌。

经常接触各种客户的他,眼光确实挺贼的,就刚才谈话的十几分钟里,他把这个女人内心深处的心思看了个一清二楚。

以他对吴斌的了解,只要姚丽和自己的意见一致,达成此事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哪怕最后资金规模达不到自己预计的那么大,也值得拼一把。

他在桌前坐定,开始构思这份报告该如何下笔。

总公司行政办公室里,一直在考虑此次原料大幅减产对糖价会有多大影响的李欣,经过一上午仔细的推敲,决意改变以往短炒的操作方式,放长线博一次。

中午下班后,他在外面吃完饭,回宿舍稍微休息了一下,出去打了个车,径直去了江南商品交易所。

这个交易所设在省展览馆内,大厅内被隔断装修成很多30平米大小的房间。

省内的很多企业都在这里拥有一个交易席位,然后租一个这样的房间做办公室,放几台电脑,客户就在这个办公室里看行情,下单买卖交易。

李欣来到橡胶厂在交易所的办公室时,已经快13:30,下午的交易马上就要开始了。

这办公室里工作人员就三位,主任是张瑾,在办公室里接受客户的委托,打电话进场给场内交易员下单交易;陈江是红马甲,也就是进场的交易员,负责在场内接电话下单;王红是财务,兼作结算,负责整理汇总当天每个客户的交易数据。

李欣急匆匆地走进屋里,见老冯、老赵和徐莉都已经到了,坐在电脑旁等着开盘。这三位是这办公室里的常客,每天到这里比上班还准时。

见李欣进来,张瑾笑着跟他打招呼说:“好几天没来了,都忙啥去了?”

李欣掏出烟给他和老冯、老赵各发了一支,说:“还不就是每天上班,瞎忙。这几天行情怎么样?你们怎么看的?”

老冯是企业内退职工,50岁出头,自己拿点钱每天做短线,单量很小,当天开仓当天就平仓,绝不留隔夜仓位。

老赵据说是某食品厂的业务员,单位来这里开了户,但很少交易,他基本上就是每天来关注行情,相当于为单位搜集期货价格信息。

徐莉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少妇,中等个子,穿着很时髦,长发烫着大波浪卷。她老公是做服装批发的,听说比较有钱。

她在家闲着没事,听人介绍说炒期货可以赚钱,比打麻将更过瘾,也就和几个姐妹来开了户。她下单交易的时候很容易跟风,而且胆子比较大。

老冯点上烟,接过话头说:“这几天来回波动,上下就是二十几个点的幅度,做多做空都赚不到钱。”

徐莉对他说:“老冯,你每天来回跑,一会做多一会做空,我们看得眼花缭乱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呵呵……”

张瑾说:“这几天都是盘整走势,比较折磨人。李欣,你怎么看?”

李欣说:“快到年底了,节前用糖高峰期快到了,应该可以做点多单。”

他接着问张瑾:“交易所这里最近有啥消息没有?”

张瑾说:“也没啥特别的消息。听糖厂的人说新榨季本省的预计产量大致和上一个榨季持平。有个别的人传说其它甘蔗主产区的产量会减产,但不知道具体数字,也许只是小道消息吧。”

老赵不以为然地说:“市场上啥消息都有,谁知道哪个是真的?要是靠听消息下单买卖,十有八九行情走势和你的期望相反,连续亏几次,信心都搞没了。”

李欣原本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张瑾说的话让他心里一紧。他暗地里想:老话说没有不透风的墙,看来真是一点也不假。甘蔗减产的消息在公司内也都还属于机密信息,知道的人屈指可数,可现在这交易所内却已经有些风声了。

不过好在这样的消息在外人看来无从证实,缺乏详尽的数据。所以大多数听到的人都像老赵那样以为这些是没有根据的小道消息,不然的话,盘面上肯定早已经不是现在这种景象了。

李欣打定了主意要开仓做多,也就不再犹豫。

他看看电脑屏幕上的走势图,心里大致算了一下,以现在这个价格,一手是10吨,保证金比例是8%,自己账户上的资金应该可以开仓130手左右。

从自己掌握的信息上看,做多赚钱的概率很大,唯一让他有些担心的是这个单子开仓后就要持有到元旦以后,时间至少是两个月,是中长线的单子。

在其他人嘈杂的议论声中,李欣盯着电脑屏幕上不断跳跃的数字一声不吭,心里飞快地盘算着:虽然自己坚定的看多后市,但是在两个月这么长的时间里,行情会有怎样的反复谁也说不准,所以总的持仓最好不超过60手。

今天先开仓三分之一,也就是20手。剩余的仓位在何时买入,最近几天看行情的走势再说。

从时间上看,元旦过后一个多月就是春节。目前的主力合约T601在元旦后一月中旬就面临交割,其成交量正在逐步减少,交易保证金比例会逐步提高。

而合约T605的成交量正在逐渐增多,最迟在11月底之前,T605就会成为成交量最大的主力合约。要建仓的话,仓位应该建在T605合约上,其交割日期在明年5月中旬,这样在时间和空间上的回旋余地都要大得多

想到这,他对张瑾说:“就按现在这个价位,T605合约给我开仓买入20手。”

张瑾听完立即拿起电话,把这个单子报了进去。接着,搁下电话转身对李欣说:“单子成交了,T605合约买入开仓20手,成交价位是4393元。”

李欣说:“好的。”

王红在桌上填好一张成交确认单递过来,李欣接过来签上自己的名字。这是客户现场交易的原始凭证,每个账户当天做结算时就是靠的这些数据。

如果客户不在这里,而是通过打电话过来下达交易指令的话,这里的电话是有录音的,录音也可以作为交易的凭证。而且客户还需要在方便的时候来这里在交易确认单上签字。

李欣看看时间离收盘还早,今天也不再开仓了,就离开交易所,回公司去了。

李欣打车回到公司大门口,下了车,看看手表,14:45,已经迟到了,于是匆匆上了楼。

一进办公室,见蔗糖销售分公司东北地区业务经理高辉坐在自己座位上,和对面的夏小娜正聊着。

见李欣进来,高辉站起身让座。李欣拿起桌上的杯子转身接了杯水,开玩笑说:“高经理今天不忙?有空来视察来了。呵呵……”

高辉笑笑道:“岂敢岂敢,我怎么敢到总公司行政办公室来视察。”

李欣掏出烟递过去一支,说:“看你气色不错,白白胖胖的,黑土地的水土很养人啊。”

夏小娜插话说:“下次记得带点那边好吃的东西回来。”

高辉点上烟,开玩笑说:“三千多公里路,吃的东西也不好带啊,猪肉炖粉条,小鸡炖蘑菇,炖两锅给你带过来?到这边都馊了,呵呵……”

夏小娜撇撇嘴:“没诚意。”

高辉辩解道:“吃得真不好带!倒是那边的皮货还真的不错,你们要的话,我给你们带点回来?”

李欣问:“皮大衣吗?”

“皮大衣、皮裤、皮帽、皮手套都有,绝对正宗。绥芬河那里过来做边贸的俄罗斯人带过来的,价格比内地便宜多了。” 高辉挑着大拇指说。

“皮大衣,皮裤这些在江城也穿不了几天啊,这里的冬天不怎么冷。” 李欣道。

夏小娜感兴趣地问道:“皮手套是啥皮的?好看吗?”

“鹿皮,狍子皮的都有,很漂亮的。”

夏小娜想了想说:“要不你帮我带一副狍子皮的吧,冬天骑摩托手就不冷了。”

高辉说:“没问题,下次去给你带过来。”

李欣很感兴趣地问道:“你们最远跑到绥芬河去了?和俄罗斯人做生意吗?”

“是啊,不过不是直接和俄罗斯人做生意,还是和当地的经销商打交道,他们再卖给俄罗斯人。”

李欣喝了口水,搁下杯子又问:“蔗糖运到那么远的地方去,销路如何?”

第五章 拿下

高辉白了李欣一眼,说:“一听你这话就是老外!怎么不好卖?东北地区本来就很缺蔗糖,更别提俄罗斯了,那边更稀罕蔗糖。你没看东北地区的蔗糖销售价格基本上是国内最高的。”

李欣在烟灰缸里弹弹烟灰,说:“这么远的距离,运费也很高吧?”

高辉解释道:“其实运费到不是问题,关键是能不能运过去。我们省的铁路运力一直是个瓶颈,每年蔗糖生产高峰期的时候申请铁路车皮很困难,有糖你也运不出去。”

他仰起头,向空中吐了个烟圈,接着说:“在这一点上,另外两个蔗糖生产大省就比我们好得多,他们的糖运出去很方便,所以他们在那边的市场份额要大得多。”

“长知识了,以后要向你多请教。” 李欣笑笑说,心里暗想,销售市场上的门道也挺多的,有机会得多和一线的业务经理聊聊,真能学到不少东西。

李欣他们聊天的声音吵得斜对面办公室里的唐建华心里很烦躁,他起身把自己办公室的门关上,继续修改已经快要完成的报告。

今天上午从姚丽办公室回来以后,他就坐在桌前写这份报告,中午都没有回家,在公司食堂吃过饭后,又继续回办公室接着写。

他要在今天下班之前拿出个结果来。他有一种预感,此事不能拖,必须速战速决,不然的话,很可能错过大好的机会。

紧赶慢赶的,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后,他终于拿出了一份自己感到很满意的报告。仔细端详着手里那几页打印出来的样稿后,他兴冲冲地去财务经理室找姚丽去了。

进门后,他就迫不及待地问道:“姚经理,上午我说的那个建议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姚丽见他那副火烧火燎的样子,忍不住笑道:“唐经理,你也太沉不住气了吧?这才过去了几个小时,你就着急着要结果?你也得容我考虑考虑吧。”

唐建华却一脸严肃地说:“此事十万火急,真的拖延不得啊!”

他把手里的报告递给姚丽,说:“这是我写的报告,准备报给吴总的,你先看一下,我们交换一下意见。”

姚丽接过唐建华递过来的报告,专心看了起来。这份几页纸的报告,她不一会儿就看完了,心里的感觉却有些一言难尽。

从她这个财务经理的角度看,这个报告写得太粗糙。要做什么事倒是写得很明白,盈利预期也一目了然,但仔细推敲后却觉得缺乏详实的数据支持。最关键的是,对可能出现的风险却很少提及。

她把看过的报告搁在桌上,说:“唐经理,我觉得这个报告的立意很明确,要是数据资料多一些的话会更好。还有就是这里边没有谈到风险问题,要是价格达不到预期该怎么办?”

唐建华对姚丽的话有些不以为然,说:“我可以再补充一些数据资料。你觉得这个计划可行不可行?”

姚丽笑道:“风险问题没有详尽的说明,你让我怎么回答你?”

唐建华解释道:“之所以说这是一个天大的好机会,就是因为它几乎没有风险,或者说我看不出风险在哪里。”

他在沙发上坐直了身子,说:“你想想看,过往几个榨季甘蔗产量没有明显减产的情况下糖价是怎么样的,未来这个榨季甘蔗减产幅度这么大,可现在已经开榨的几个糖厂的糖报价并没有明显的上涨,这样正常吗?”

姚丽静静地听着唐建华的话,她刚才那么说,并不是因为她看出了此事有什么风险,只是因为她见过的投资报告都有这一项,而唐建华的报告里却少了这一项而已。

唐建华继续说道:“这说明我们手里这个信息太重要了,将来等市场发觉原料大幅度减产的时候,糖价肯定要暴涨!我们如果抢占这个先机,明年不赚钱都难。”

姚丽心里暗想,唐建华的报告也许写的比较粗糙,可他说的这些话却句句在理,自己就是想要反驳,似乎也找不出理由来。

作为总公司的财务部经理,她对蔗糖销售的几大环节还是比较清楚的。这些年,糖业公司的蔗糖销售业务一直是顺风顺水的,完成每年既定的销售计划几乎毫无悬念,都是板上钉钉的事。

其实今早唐建华和她谈过后,她就在心里仔细盘算过,从各方面的信息分析来看,这次借机搏一把的胜算的确很大,而且越是仔细分析,就越是觉得担心是多余的:这么大的原料缺口,新榨季糖价不涨才怪!

从个人的角度考虑,这事儿要是成了,对自己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

心高气傲、不甘心低人一头的她心里有个隐痛:在几个分公司经理一级的高管中,只有她这个总公司财务部经理没有专车。

总公司办公室栾主任虽说也没有专车,但办公室那些车都归他调配,出门办个事、上下班搭个便车,还不都跟他自己的专车一样。

而自己呢,上下班要么挤公交车,要么骑自行车,出门办事用车还要到办公室申请。这事儿压在心里很久了,让她很不舒服,却又不好跟别人说。

要是唐建华说的这事儿真的成了,公司今年利润猛增,那自己也算是立了一大功了。到时候找机会和吴斌说说,给自己配辆车也就顺理成章了。

唐建华用那三寸不烂之舌,终于把姚丽心底里那份赌性也激发了出来,她也渐渐认同了唐建华借这个大好的机会搏一把的主意。

争取到姚丽的支持后,又经过一夜精心的准备,第二天一早,趁热打铁,唐建华就去找了总公司总经理吴斌。

站在吴斌办公室门口,举手敲门的时候,唐建华不由得心头“噗噗”直跳。

他自己也觉得有些诧异,这是怎么了?

这种情况极为罕见,他在吴斌手底下工作也有七八年了,平时进出吴斌办公室的时候,从来没有这样的情况啊。

听到吴斌在屋内说:“请进。”后,唐建华推开门走了进去,见吴斌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他调整了一下那莫名紧张的心情,冲吴斌点点头,招呼道:“吴总,您好!”

吴斌问:“唐经理,有事?”

唐建华在吴斌对面坐下,说:“昨天得到的统计资料,贵东和越西两省的甘蔗大幅减产,我觉得这个信息很重要,明年的糖价肯定会大幅上涨,我写了个报告,请你看一下。”他说完把手里的报告递给了吴斌。

吴斌放下手里的报纸,接过唐建华递过来的报告,问道:“甘蔗大幅减产?有多大幅度?”

唐建华答道:“资料上说大概15%到20%之间。”

吴斌听了不由得一惊,刚刚翻开报告第一页的手停住了,抬起头来问道:“减产15%到20%,有这么多?!”

唐建华点点头说:“统计资料上是这么说的,我估计数据出入不会太大。”

吴斌问:“是办公室那边得到的信息吗?”

唐建华说:“是的。”

吴斌不满地抱怨道:“这个老栾怎么搞的,这么重要的消息也不和我说一声!”

唐建华指着吴斌手上的报告说:“那份统计资料作为附件在我报告的后面有,你看一下。”说完,他静静地坐着,等吴斌一页页的看手里的报告。

十几分钟后,行事极为稳重的吴斌抬起头来,皱着眉头说:“这么大数额的贷款?怎么可能!”

对吴斌这样的反应,唐建华心里早有准备,所以他并不泄气,解释说:“吴总,您也知道,从统计的资料上看,未来这个榨季甘蔗减产幅度太大了,明年蔗糖的价格一定会很好,这个机会错过就太可惜了。”

吴斌说:“贷款的数额在以往的基础上适当扩大一点没问题,可是你说的这个数字也太大了,知不知道这样做的风险有多大!”

唐建华陪着笑脸说:“这个我当然考虑过,风险嘛,啥时候都有。就今年这个形势看,机会远大于风险。不是还有句话吗?富贵险中求。”

见吴斌没吱声,唐建华接着说:“就经营规模和信息优势来说,省内我们是行业龙头,没有别的公司能对我们形成威胁。这样难得的机会也只有我们能把握,抓住这个机会,公司明年的利润就能翻几番!”

吴斌看着唐建华写的报告,有些担心地说:“你说的糖价会上涨那么多,也只是你的估计而已,要是没有那么大的涨幅,哪里会有那么多利润?”

唐建华听了,胸有成竹地回答说:“我预计糖价涨幅最低一千,最高一千七左右,要是觉得这个估计太高,那就按这个最大涨幅打折一半,每吨涨八百元总是可能的吧?就按这个数字算,利润也相当可观。”

见吴斌听了没说话,唐建华知道他对这个数字比较认可,就继续说:“往年即使原料缺口不大,到年底青黄不接用糖高峰期的时候,每吨糖价格上涨四五百元是常有的事。今年这种局面,价格上涨八百元几乎没有悬念,对吧,吴总?涨幅更大一些,其实也是可以期待的。”

吴斌翻看着桌上的资料,又提出了一些质疑,唐建华也都一一作了说明。

善于察言观色的唐建华从言词和神态中看得出来吴斌渐渐有些心动,但对自己的建议到底是否可行,吴斌却没有表态。

沉吟良久之后,吴斌说:“这个事非同小可,这样吧,我让栾主任通知分公司经理以上人员今天下午开会先讨论一下,听听大家的意见再说吧。”

看吴斌这样模棱两可的态度,唐建华也只有就此打住。可是从吴斌的办公室出来后,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在大班椅上坐下仔细一琢磨,他心里又不禁有些窃喜。

他高兴的就是吴斌这个态度。

表面上看,吴斌不置可否,可这正说明有努力的余地。如果吴斌认为此事完全没有必要考虑的话,当场就会否决,根本不会安排分公司经理以上人员开会讨论。

第六章 会议

以往的经验告诉唐建华,这个会议非常重要,会议的结果对吴斌是否会支持自己的建议有着决定性的作用。

习惯中午回家睡午觉的他,今天中午又一个人管在办公室里,脑海里走马灯似的闪现着会议上将要用到的各种资料和论据。

会议的主角无疑是吴斌,可要是其他人都反对的话,吴斌也不会支持的。所以,除了吴斌以外,还得要说动其他人才行。

下午上班以后,李欣就看到夏小娜不停地在办公室里出出进进的,他很好奇,就问:“我看你这忙里忙外的,到底什么事儿?”

夏小娜说:“还能忙啥,小会议室里在开会呢,栾主任让我端茶倒水什么的,要不你去?”

李欣一听,笑着摆摆手说:“呵呵,还是你去吧,我去不合适。”

夏小娜笑道:“你可真够仗义的,见困难就让啊!”

李欣问:“开什么会,又在商量什么呢?”

夏小娜说:“不清楚,好像是买糖的事儿吧。”

李欣听了,若有所思地说:“哦。”

就在他俩说话的同时,总公司小会议正大门紧闭,室内烟雾缭绕,总公司总经理吴斌、财务部经理姚丽、行政办栾主任,以及三个分公司经理六人坐在桌旁,看起来会议已经持续很长时间了。

不抽烟的吴斌皱着眉头,有些无奈地用手扇扇眼前的烟雾,对栾主任说:“把窗子打开一点,透透气。”

唐建华坐在吴斌旁边,喷着烟雾鼓动吴斌说:“吴总,这机会很难得,值得干!”

吴斌犹豫着说:“机会是很好,但是这么激进,是不是太冒险了?”

唐建华听罢,把目光投向会议桌对面的姚丽,目光里满是鼓励和期待。

姚丽看了一眼唐建华,她何尝不明白唐建华的意思。

她用手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说:“吴总,我还是支持唐经理的意见,这个机会错过了太可惜。至于贷款数额太大的问题,唐经理也说了,可以采取货物抵押的形式和银行谈嘛。”

唐建华听到这,插话说:“姚经理说的是啊,我们手里的蔗糖是紧俏商品,银行心里清楚得很。他们现在的业务形式也是多种多样的,把新榨季的情况分析给他们听,银行的人个个都是人精,一点就透,这种锦上添花的事银行不会不干的。”

此时的吴斌,被他们说得有些心动,从得到的消息上来看,这确实是难得的机会。从唐建华第一次和他说起这个事,他的心里就不平静了。

吴斌在蔗糖行业浸淫几十年,小心翼翼、一步一个台阶地晋升到目前这个正处级的总经理位置上,也相当的不容易。想想自己刚五十出头,离退休还早,眼前这么好的机会,没准能让自己在轻工厅里更上一层楼。

渐渐的,他的心里有了倾向。但这毕竟是以前从未有过的大动作,他最后还想多听听其他人的意见,来充实自己的信心。

于是,他用目光扫视着其余的三人,希望他们也表个态,说说看法,给自己即将做出的决定再添上些筹码。

行政办的栾主任见到吴斌扫视过来的目光,眼睛滴溜溜转了两圈,低下头看着自己眼前空无一字的笔记本,沉默不语。

新榨季的形势他心里清楚,但唐建华和姚丽说的那些技术性问题,他没有全搞懂。

他就认准了一点,按糖业公司以往的例子,就算这次赚了大钱,功劳怎么也和行政办公室搭不上多大关系。可要是出了事,自己投的是赞成票,到时候担责任却是脱不掉的。

何况据他仔细观察,他看出来总经理吴斌心里也是有些打鼓的,并不像唐建华和姚丽那般信心满满。所以,他打定主意,只听不说。

吴斌一见他低下头躲避自己的目光,就知道在他这里得不到任何东西。他太熟悉这个人了,在公司这么些年,这人一直是明哲保身的最好范例。

修水管、改下水道、公司职工食堂卫生这些他份内的小事,明明他行政办主任就可以做主办理,却常常拿到自己这个总经理面前请示汇报,就怕你不知道他做了这些事。

可是像眼前这样的大事,作为公司的中层干部,他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整个会议一言不发。

想到这,吴斌心底里不由得有些厌恶。

余淑华一开始的时候就觉得贷款数额有些太大了,而且慢慢的听出唐建华和姚丽俩人的口径太一致了,互相用对方的话作为依据来说服吴斌,一副信心满满,志在必得的架势。

她这个分公司的主营业务是酒精销售,很少涉及蔗糖业务,对糖价的变化不像唐建华那么了解。从资料上看,她也觉得今年的酒精销售价格会很好,但是糖价是否会像唐建华说的那样涨一千多,她心里实在是没底

她不清楚吴斌的想法是什么,所以不急于表态。随着讨论的深入,到后来,她担心的很多事情也在争论中逐渐打消了。

她自己也觉得这事似乎可以干,就像唐建华说的那样,即使觉得糖价上涨一千七八不太可能,那上涨八百元总是可以预期的吧?仅仅以这个数字计算,也比以往几个榨季的涨幅大得多,值得搏一把!

而且她看出吴斌最后也渐渐倾向于支持唐建华和姚丽的意见,就表态同意了。

她心里也有自己的打算,吴斌的意见已经明朗了,自己就算反对也没用,那样的话今后在吴斌那里还能说得上话吗?

这么大的贷款数额要是批下来,肯定不可能全都给唐建华的分公司,自己这边应该也可以拿到不少。有了这些资金,趁今年这么好的形势,除了扩大原有的业务外,还可以把利润最大的蔗糖业务做起来。

这一把要是搏对了,酒精销售分公司就一步上了个大台阶,以后说话的底气就更足了。

退一万步说,就算出了问题,上面有总公司的吴斌和财务部经理姚丽担着,而且蔗糖销售分公司的唐建华那里才是大头,他们都不怕,自己怕啥!

物资分公司经理姚俊才在会上的话不多,他也是刚才看会议资料才知道邻省甘蔗大幅度减产的消息的,这消息带给他的第一感觉也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听着唐建华滔滔不绝地阐述他的建议时,姚俊才的心里喜忧参半。

他的心思和余淑华有些类似,他们公司主营业务是为糖厂提供物资设备,业务量不大,还都是些事不少干,钱不多赚的活,利润在三个分公司里面是最少的。

他在物资公司当经理少说也有六七年了,这期间他也想开辟新的业务,但是以往都没有多余的资金。整个公司的资金都向蔗糖销售分公司倾斜,此外还有酒精销售分公司,到他这里已经没有多少了。

糖业公司的主要的销售业务就是蔗糖和酒精两大块。酒精销售业务需要很特殊的硬件条件,对自己来说难度太大了,自己完全没有条件涉及,可是蔗糖销售却是可以干的,而且利润也最丰厚。以自己这么多年和糖厂建立起来的关系,去糖厂进货应该没有任何问题。

这次有机会拿到这么多的资金,而且销售形势这么好,机会错过了就可惜了。

现在放手干一把大的,很可能到明年这个时候,自己分公司账上的资金就不可同日而语了,到那时,自己腾挪的空间就大多了,不用再处处看别人的脸色了。

可是回头仔细一想,就算是现在只涉及蔗糖销售业务,自己分公司里还真是缺人!他现在有些后悔,这么些年了,和糖厂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怎么就一直没有建立起蔗糖销售这条渠道呢。

哪怕手下有那么三五个人熟悉这块业务,也不至于现在抓瞎啊。

要是公司真的批准了唐建华的建议,那无疑是天上掉馅饼!怕就怕自己手里没人,接不住这馅饼。

看着吴斌投过来的期盼的目光,姚俊才出乎所有人预料地朗声说:“我支持唐经理的提议,此事值得干!”

吴斌微笑着点点头说:“说说你的理由!”

姚俊才说:“现在的问题是,这个甘蔗减产的统计是不是千真万确的,如果是,就没有不干的理由。”

唐建华说:“这个信息应该是准确的。”

姚俊才立刻说:“那就不能再迟疑了,利润空间我不敢像唐经理那样看得那么高,但我同意他利润空间打折一半的分析,涨七八百元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大家仔细想想,以往的几个榨季里,那里有这么好的机会?现在只不过是把该干的事情放大规模来干,我觉得没有任何问题。”

姚俊才的话让唐建华大为感动,要不是姚俊才坐在桌子对面,没准唐建华会起身给他一个拥抱。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姚俊才会这么旗帜鲜明的力挺他,就算自己花费了诸多心思争取过来的姚丽,发言时也没有姚俊才这么给力。

第七章 迷离的夜

就在吴斌他们在小会议室里开会的时候,李欣通过电话委托,在T605合约上又开仓买入了10手,成交价位是4410元。目前持仓是30手,均价是4398.67元/吨。

搞定这些事后,李欣给女朋友李颖打了个电话,约她晚上出来吃饭。

李欣是今年3月份参加英语培训班时认识李颖的,他们是一个班的同学。她是工学院毕业的,比李欣小一届,学的是电气工程专业,在江城电视机厂工作。

李欣原来的初恋女友是大学时的校友,和李欣同一年级但不同专业,李欣学计算机软件,她学电子仪器专业,大二下学期认识的,不咸不淡地交往了两年。她是独生女,大学毕业的时候父母要她回老家湖北,李欣想留江城,双方都不肯让步,就分手了。

毕竟是初恋,第一个女友留给李欣的映象还是很深的,他甚至以为恋爱就是这样的,即使换一个人,也不会比这更好了。

可是和李颖的这段恋情开始后,就彻底颠覆了李欣原来对恋爱的感觉。他突然发现,原来人和人可以如此的不同,同样的语言和行为,在不同人身上的反应,可以天差地别。

李颖的性格很温柔,穿着打扮清新朴素,若是走在校园里,还以为是在校的女生,白皙的肌肤,脸型从侧面看有几分像影星英格丽.褒曼。

最关键的,她是那种典型的小家碧玉,两人相处时,她很依赖李欣。李欣也很享受和她在一起的时光,虽然认识才半年多,两人的关系发展却很迅速。

下班后,李欣来到电视机厂门口等李颖。一支烟还没抽完,就见李颖远远地从大门里走了出来。

李欣扔掉烟头,迎了上去。

“你等多久了?”见李欣早早地在等她,李颖很高兴。

“刚到一会儿。”李欣笑着说。

李颖穿一条紫色的无袖连衣裙,裙摆刚过膝,露出白皙健美的小腿,脚穿黑色的高跟皮鞋,披肩的长发用一条花手帕扎住,右肩挎着一个黑色的小包。

李欣用手揽住她的腰,并肩和她走着,透过薄薄的裙子,手心里满是她腰肢的温软,随风能嗅到她黑发上的芳香。

李欣曾说过,喜欢看她穿裙子的样子。李颖也就记在了心里,只要天气情况不错,她几乎都是穿不同式样的裙子出来,单只是这一点,就让李欣有一种极大的满足感。

“你化妆了?”李欣看着她红红的脸颊。

“没有,今天下班早,我去浴室洗澡刚出来。” 李颖说。

“难怪这脸白里透红,像水蜜桃似的!”李欣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逗她说。

李颖侧脸看了李欣一眼,羞怯地笑笑,脸更红了。

“今天想吃啥?”李欣问。

“都行,你定吧。”

“要不我们去吃辣子鸡?新华影院附近有一家做得不错,吃完可以去看电影。”李欣建议道。

“最近放啥电影?”李颖问。

“不知道,去影院看了才知道。时间还早,路也不远,要不我们散步过去?” 李欣说。

“好啊。”李颖说。

李颖身高1.65米,穿上高跟鞋,更显得高挑秀丽,和身高1.75米帅气的李欣走在人群中,很是显眼。

说话间,两人进了餐馆,上到二楼,选了个靠窗的桌子,两人面对面坐下。

李颖把小包从肩上取下,搁在窗边。

李欣点了个大盘的辣子鸡,一份李颖爱吃的素炒西兰花,一份烤茄子,自己要了一瓶冰镇啤酒,给李颖要了一瓶可乐。

正是晚餐时间,店里生意很好。李欣抽着烟,和李颖一边聊一边等着上菜。

“最近你们厂里忙吗?”

“还好,我们技术科很少加班。”

“你们的电视机好卖吗?”

“一般吧,比不上那些名牌电视。听说可能会被别的大厂兼并。”

“国外的厂兼并你们?”李欣感兴趣地问。

“不是,我们这样的小厂国外的品牌才看不上呢,好像是四川那边的,长虹电器,你听说过吗?”

“好像听说过,在商店里见过他们的电视。”

一会儿,菜上齐了。李欣开了啤酒,招呼说:“这辣子鸡色、香、味俱全,红、白、黄三色,红的是辣椒,白的是大蒜,黄的是鸡肉,看着就开胃。你多吃点哈,别怕辣,可乐是冰镇的。”

吃了一会儿,李欣擦擦鼻尖上的汗珠,问:“是不是很好吃?”

李颖辣得直吸嘴,不停地喝可乐,说:“好吃,就是太辣了,嘴里火辣辣的,不喝可乐受不了。”

李欣看着她红红的脸,手伸到桌下,在她白嫩的大腿上捏了一把,说:“你的脸像擦了胭脂一样,好看!”

李颖赶紧把他的手拨开,左右看看,害羞地说:“你讨厌!别人看见!”

李欣哈哈一笑,端起酒杯干了一口。他就喜欢她邻家小妹一样的娇羞,总是找机会逗她。

吃完饭,夜幕早已降临。夜色阑珊,五彩的霓虹和缠绵的流行歌曲渲染着夜色下的躁动。两人并排走着,李欣的左手从李颖身后绕过去,揽着她温润的左臂。

靠得这么近,感受着她身体的温软和幽香,酒足饭饱的李欣早已心猿意马,某个部位一阵膨胀,让他不得不慢下脚步来。

他胀得有些难受,暗自想:“见到女人就走不动路这话是谁想出来的?真TM太贴切了!”要不是周围人来人往,他早就忍不住要有进一步的肢体语言了。

他本想直接把李颖带回宿舍去,但是之前说过要看电影,现在反悔有些尴尬,所以只好压住心底的欲望,顺着去电影院的路走着。

来到新华影院,李颖抱怨说今晚上映的几部电影都不怎么好看。李欣一看有机会,趁机说:“电影不好看,改天有好片子再来,不如去我那里看电视吧?”

李颖莞尔一笑,说:“好吧。”

李欣一看计谋得逞,拉着她的手,走出影院,迅速打了一辆车,去往宿舍。

一进宿舍,关上门,还没开灯,李欣就在门边把她抱住了。一路上极力压制着的欲望这时如火山爆发一般喷薄而出,他左手紧紧地搂住她绵软的腰,右手摸着她红润发烫的脸颊,轻轻地吻她。

温柔的李颖感受得到李欣身体上强硬的变化,被他撩拨得浑身燥热,俩人在门边缠绵了一会儿,李欣把她拦腰抱起,放到卧室的床上……

第一次占有李颖,是在今年六月,两人相识三个月后,那是在李颖宿舍里。

周末,两人去西山郊游,回来后在市区吃完晚饭,他送李颖回宿舍。天很热,出去了一整天,李颖说要去单位浴室冲个澡,让李欣等一会儿。她们宿舍里住两个人,和她同住的同事周末都不在,就她一人。

李欣就坐在李颖床边抽烟,看杂志。

时间不长,她洗澡回来了。手里端着个塑料盆,装着换下来的衣服,身上穿一条蓝底白花的连衣裙,头发湿漉漉的,在脑后挽成一个发髻,脚上穿一双粉色的拖鞋。

搁下衣服,她拿了一条毛巾,坐在李欣身边,一边低头擦长发上的水,一边和李欣聊天。

她就在李欣身边,弯着腰,低着头,长发往前垂下擦头发上的水。这个姿势,把她苗条的腰肢、细长的脖颈、白嫩的臂膀显露无遗,裙摆下还露出一段雪白的大腿,身上少女迷人的香味阵阵袭来。

李欣看着,一时情动,从后面一把抱住了她。

她吓了一跳,扔下手里的毛巾,一边推着李欣,一边惊慌地说:“小心我同事回来看见!”

眼看就要得手,*焚身的李欣说:“平时周末不都是只有你一个人吗?她不会这个时候回来的。”

说完把她拥在怀里,吻住她的双唇。渐渐的,她原来抵抗的双手紧紧地搂住了李欣的脖子……

今晚吃完饭后,细心的李颖就从李欣搂在自己身上的手里感觉到他对原来看电影的计划有些心不在焉。几个月的交往,两人已经水*融了,她很清楚此时的李欣心底里渴望的是什么。

所以在售票处,她就善解人意地抱怨说今晚的电影不好看,心里早有打算的李欣听了马上抓住机会改变了看电影的计划。同样对迷人的夜色有一份期待的她,就顺水推舟地答应了李欣。

两人也会在没人时到李颖的宿舍里亲热,因为李颖的宿舍还有别人一起住,所以每次亲热时,李颖总是感觉会被别人撞见,提心吊胆的。

她不知道的是,正是因为她的这份担心和羞怯,让李欣有一种异样的刺激感觉。

从每次李欣狂热的举动和迷醉的语言中,她能感到在自己宿舍里亲热时,李欣都会有一种别样的满足感,似乎很享受那种偷偷摸摸的感觉。而她,则更喜欢来李欣独住的宿舍里,在这里,她才有安全感。

此刻,在李欣黑暗的卧室里,连明朗的月光都不好意思透过薄薄的窗幔,来窥探屋内迷离的景象!

第八章 南方考察(1)

一夜的纵情,让李欣睡得很沉。

李颖把他叫醒的时候,已经快到上班时间了。两人匆匆出了门,来不及吃早餐,就各自往单位赶去。

在楼道里,看着窈窕多姿袅袅娜娜走在前面的李颖,回想起昨夜在她身上享受到的温柔,李欣忍不住又把她拉住,拥在角落里,两手在她迷人的身上又是一阵探索。

正是早上上班的时间,楼道里说不准哪家的房门就会打开,李颖担心李欣的举动被别人开门出来撞见,吓得花容失色,又不敢说话,两手徒劳地抵抗着李欣的放肆。

李欣把她搂住,在她耳边小声说:“今晚擦得香香的,我还要!”

李颖羞得满脸通红,娇嗔道:“你讨厌!”

李欣赶到公司时,已经迟到了。他刚进办公室坐下,夏小娜就对他说:“可能下午要去出差啊!”

“出差?去哪里?我们吗?”李欣一时没反应过来,一脸茫然地问道。

他不知道的是,经过会上会下的仔细权衡,吴斌终于拍板同意了唐建华的建议,各分公司和总公司的相关部门已经立即行动起来了。

夏小娜还没来得及回答,隔壁栾主任就进来了,说:“李欣,上午准备一下,下午和吴总去出差,你们俩都去。”

李欣一听,立刻猜到他和夏小娜说的应该是同一件事,就问:“栾主任,去哪里?下午就去?这么急。”

栾主任面无表情地说:“吴总要去贵东和越西两省考察甘蔗原料的情况,让办公室安排两个人陪同,就你和夏小娜去吧。同行的还有酒精销售分公司经理余淑华。这次是坐吴总的车过去,估计要出去半个月左右。上午没事的话你们可以回去准备行李,记得和吴总的司机杨师傅约好下午碰头的时间和地点哈。”

李欣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和夏小娜一起点点头说:“行,一会儿我们准备一下。”

见栾主任出去后,李欣悄声对夏小娜说:“怎么回事啊?太突然了。”

夏小娜说:“我也是今早才听说的,公司正在准备大量买进白糖,所以吴总要去考察贵东和越西两省的甘蔗生产情况。”

李欣手头有持仓,预计的仓位也还没有全部建立起来,实在是不想这个时候离开江城。

还有,听夏小娜说了公司预计大量买入蔗糖的消息,更是觉得这趟差事来得真不是时候。他有些不情愿地说:“就是走得太急了!再说了,以前这种事不都是栾主任去的吗?”

正像李欣说的那样,栾主任得知吴斌要去省外考察的消息后,也以为自己会是此行的随行人员。可是吴斌吩咐他安排李欣和夏小娜随行的时候,根本没提他,他觉得很意外,心里很不是滋味。

夏小娜是吴斌的秘书,同行是理所当然的,可是李欣算怎么回事呢?他就是一个小科员而已,怎么让他去却不让自己这个办公室主任去呢?难道他起的作用比自己还大?

他心里这样想,但又不敢问,只能低眉顺眼地答应着吴斌。刚才安排李欣的工作时,心里感觉很别扭,不想给李欣好脸色,似乎是李欣拿了自己的什么东西一样,他回到自己办公室后,心里头还憋着一股火。

夏小娜哪里知道李欣此时的心思,同在一间办公室,作为总经理秘书的她,虽然也很少去省外,但平时有的是机会和吴总到下面的糖厂出差。

而李欣在公司这么长时间,除了办公室的杂务外,根本没有外出的机会,连蔗糖是怎么生产出来的都不知道,李欣自己都说白在糖业公司呆了这么久!

她可没少拿这事开李欣的玩笑,现在这样的机会自己都觉得难得,李欣却不想去。

她觉得有些奇怪,就说:“你在办公室里闲着也是闲着,现在能去省外看看,多好的机会啊。”

李欣听了没说话,心想这事推是推不掉的,只能是赶快想办法应付。

他打开抽屉,拿出工作笔记本,准备了一些可能要用到的资料,用一个文件袋装起来。看看资料准备得差不多了,他对夏小娜说:“我去问问杨师傅下午在哪里碰头。”

楼下院子里,杨师傅正在洗车,李欣和他约好了下午碰头的时间后,转身上了楼。

办公室里,夏小娜也正忙着准备出差的资料。

李欣拿起准备好的文件袋,说:“我这里差不多了,先回去准备一下行李,杨师傅那里我说好了,下午顺路先去接你们,最后来接我。午饭后我就在宿舍等你们,到楼下招呼一声我就下来了。”

夏小娜说:“行,那就下午见。”

从公司出来后,李欣立刻打车去了江南商品交易所。

考虑到下午就要出差,而且要去半个多月,这期间是否能及时和这里取得联系进行开仓平仓交易是个问题,所以李欣决定今早去看一下行情走势,如果还是维持原来的上涨预判的话,就把剩余的一半仓位也建立起来。

李欣走进屋,见老赵和徐莉都已经到了,正在桌边看行情,便和屋里的人打了个招呼,也找了个位置坐下,专心看起行情来。

目前T601合约的价格是4470元/吨,成交量和持仓量在逐步减少。T605合约的价格是4453元/吨,成交量和持仓量都已经逐步放大。

他在心里大致估计了一下,原来已经开仓的30手T605合约,现在已经每吨赚了54元,30手仓位目前一共赚了16200元。

参考已知的各种信息和行情K线图,李欣觉得行情的走势已经开始往自己预判的方向发展了,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趋势应该会越来越明显。

看看时间已经快11:00,李欣对张瑾说:“4455元的价位,T605合约给我开仓买入30手。”

张瑾把这个单子报了进去,接着,搁下电话转身对李欣说:“单子成交了,T605合约买入开仓30手,成交价位是4455元。”

李欣说:“好的。”

王红在桌上填好两张成交确认单递过来,笑笑说:“李欣,这一张确认单是今天的,还有一张是昨天你电话委托时的确认单,你看一下价格对不对,没问题的话都帮我签一下字。”

李欣接过来看了看,签上自己的名字,递回给她,说:“没问题。”

张瑾这时回头对李欣说:“我大致帮你算了一下,总共60手持仓,均价是4426.84元/吨,资金占用率将近50%,目前还是赚钱的。”

李欣掏出烟,给老赵和张瑾各发了一支,自己也点上一支,笑笑说:“但愿利润越来越多哈。”

徐莉坐在旁边一直没吱声,这会儿插话问道:“李欣,你这么坚定地看涨,有没有啥消息?透露一点嘛。”

李欣听了这话,看了她一眼,笼统地说:“也没有啥消息,不过目前是新旧榨季交替的时候,青黄不接的,马上元旦和春节用糖高峰期就要到了,糖价上涨的概率要大一些,我觉得可以少量的做多。”

大家又聊了一会儿,由于还要回去收拾行李准备下午出差,还没到上午收盘时间,李欣就告辞出来了。

回宿舍的路上,李欣给李颖打了个电话,告诉她下午要出差的事。李颖有些意外地说:“怎么昨晚没听你说今天要出差啊?要去多久?”

李欣解释说:“我也是今早上班才知道的,跟公司老总去贵东和越西两省的甘蔗主产区考察,大概要去半个月吧。”

李颖有些失落地说:“哦,要去这么久啊?路上你自己注意安全啊。”

李欣不以为然地说:“没事,又不是我一个人单独出差,同行的一共五个人呢,放心吧。没事我挂了啊,还要回去收拾行李呢,午饭后就出发了。”

李欣挂掉电话,就把李颖忘在了脑后。

他现在心里就两件事:手头的仓位和未来半个月的行程。

前者本来价格就变幻莫测,加上后者的原因,不能在现场及时处理可能出现的情况,两件事交织在一起,让他更加心绪不安。

他甚至有些后悔今天这30手的买入开仓有些草率了!

李颖却不同,昨晚李欣狂热的举动,现在想起来还让她脸红心跳的。早上分手时李欣拥着她意犹未尽地说今晚还要,虽然当时在楼道里她羞得满脸通红,可李欣的话却让她在上班路上浮想联翩。

李欣的雄壮勇猛,让她尝到了爱情的甜美。今天一整天她都在回味昨夜的疯狂,也在心里盼望着夜色早点降临,再次感受那种激情浪漫。

可现在李欣出差的消息让她甜蜜的期待落空了,热恋中的她,突然要和李欣分开半个月,她的心头顿时空荡荡的。

虽然他俩也不是天天都见面,但这消息还是让她怅然若失,电话放下了,心事却浮了起来。李欣都还没出发,她就开始盘算着他哪天才能回来了。

午饭后,李欣收拾好行李和需要的资料,装在一个小行李箱内,靠在床上一边休息,一边等杨师傅的车。

大约14:00,楼下传来两声汽车喇叭声,李欣起身来到阳台往楼下一看,是杨师傅开的那辆雪弗兰七座商务车。李欣提起行李箱,动作很利索地下了楼来到车旁。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总公司总经理吴斌,五十多岁的年纪,是一个慈眉善目的长者,在公司里口碑很好。

李欣笑着和他打了个招呼。这时,右侧第二排的车门打开了,酒精销售分公司经理余淑华坐在第二排左侧靠车窗的位置上,夏小娜打开车门后挪到第二排中间的位置上,招呼李欣说:“你坐靠窗的位置吧,行李箱可以放到后排去。”

第三排座位上已经堆满了好几个行李箱,大包小包堆得满当当的,李欣把自己的行李箱也搁上去,码放整齐,尽量避免遮挡后车窗,笑着说:“看这一车的行李,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搬家呢。”

吴总回头笑着说:“余经理和夏小娜两个女同胞的行李比较多,每人都是好几个箱包,我们男的就简单得多,都是一个行李箱就够了。”

李欣关上车门后,问:“杨师傅,这样不遮挡你后方的视线吧?”

杨师傅看了看后视镜,说:“没事,挺好的。”

见大家安置完,吴总回头说:“都准备好了吧?那我们就出发了。”

夏晓娜高兴地附和道:“听吴总的指示,出发!”

杨师傅哈哈一笑,逗夏小娜说:“看把你高兴的,这次出去,一路上少说也有三千多公里路程,你晕不晕车?别到时候吐得我一车都是哈。”

夏小娜笑着回应说:“才不会呢。”

杨师傅一边开车一边对李欣说:“李欣,吴总座位靠背后面的袋子里有一本全国公路地图册,省内的道路我没问题,省外的路就不熟悉了,到时候你帮我当导航员指路哈。”

李欣拿出那本地图册,翻看了一下说:“行,没问题。”

说话间,汽车已经出了江城市区,沿国道一路向东,急驰而去。

第九章 南方考察(2)

杨师傅开的这辆雪弗兰商务车是吴斌的专车,豪华、宽大、舒适,前后三排共七个座位,第二排坐三个人一点都不拥挤。

这车是从美国进口的,俗称美国子弹头,在满大街的桑塔纳和广州标致中显得格外醒目,据说整个江城市也就只有两辆,行驶在街上回头率极高。

这次吴斌去省外考察,除了李欣以外,很多人都想去,原因很简单:从业务角度看,以往都是在省内出差,只熟悉本省的情况,现在能到国内这两个蔗糖重要的产地去考察,机会很难得。

从个人角度看,江南地处边陲,信息相对闭塞,现在有机会坐公司老总的专车沿途几千公里去经济较发达的地方看看,这和以往自己带着行李挤火车挤公交车去省外出差相比,简直就是美差啊。难怪夏小娜高兴得手舞足蹈的。

酒精销售分公司经理余淑华之所以一起去,一是因为今年蔗糖价格上涨的预期比较明确,酒精销售分公司除了以往的酒精销售业务外,也想涉足蔗糖销售业务,这次去考察是一个很好的熟悉了解蔗糖销售业务的机会。

二是酒精销售分公司在越西省的一家公司有一笔不小的应收款,已经拖了很久没有收回,此去可以顺道催收这笔款项。

总公司财务部经理姚丽也很想一起去,因为要和银行协调贷款事项,所以没能成行。

李欣坐在车里,有些心事重重的,他越来越担心期货市场上出现不利的变化时无法及时处理。想来想去,最后只好自己安慰自己:既来之则安之,要相信自己的判断,何况自己目前只是半仓。

至于行情的变化,可以通过电话了解,根据实际情况再做处理也不迟。这和以往自己在办公室里通过电话了解行情,然后做交易的做法其实是一样的。

这样一想,心里就踏实多了。

车内的音响播放着邓丽君的歌曲,李欣很喜欢她的歌,一边听歌曲一边翻看地图册。

空调温度很合适,即使午后的阳光透过车窗照在身上,李欣也感觉不到丝毫的热度。

几千公里的路才刚刚开始,对于未来的旅程,大家都有一种憧憬。那种在路上向未来前行的奇妙感觉,即使是心事重重的李欣,心里也有一种期待。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兴致勃勃地聊着,夏小娜从包里拿出一包橘子,分给大家吃。余淑华说:“杨师傅,你开车没办法吃,只有等休息时再吃了。”

杨师傅开玩笑说:“看着你们吃,我直流哈喇子。夏小娜,要不你剥好了喂我吃吧。”

众人哈哈大笑,夏小娜笑着说:“呵呵……我可不敢。我给你留着,停车休息时你再吃吧。”

吃完橘子,李欣下意识地伸手摸了一下裤兜里的烟,想要抽一支。可转念一想,吴斌和杨师傅都不抽烟,身边坐的又是两个女同事,车内空间实在是不适合抽烟,也就只好作罢了。

他见吴斌吃完了橘子,正端着保温杯在喝茶,就问:“吴总,我们这次要去哪些地方?”

吴斌把杯子搁在杯座里,说:“贵东和越西两省各自最主要的四个甘蔗产区和当地的糖厂都要去看看,另外还要拜访一下这两个省的糖业公司老总。两个星期左右的时间要去这么多地方,时间还是比较紧的。在考察的过程中,李欣和夏小娜你们两个要注意搜集信息,多看多听。”

李欣和夏小娜连忙点头称是。

李欣想了想,说:“这相当于每天要去一个不同的地方,除去路上交通所花费的时间,在每个地方能停留的时间真的不多啊,是挺紧张的。”

杨师傅插话说:“这些地方我也都没去过,路不熟。李欣,我俩要好好配合才行。每次出发去一个地方之前,先选定路线,途中的那些岔路口该如何转向,你要根据地图标识随时提醒我,不然走错了路就更浪费时间了。”

李欣笑着说:“没问题,我给你当助手。”

吴斌问杨师傅:“只有你一个人有驾照,这么长的路都是你开车,你行不行?”

杨师傅说:“放心吧,吴总,没问题的!以前我在工厂里工作时,单位派我们到东北去接收大客车,一个人从长春一直把车开回到江城市,那也是四千多公里的路呢。现在开这样的进口车,豪华舒适,和当年开大客车相比,简直好太多了!”

余淑华说:“杨师傅,我们坐车的都累,你肯定更累。每隔几个小时还是停车休息一下,安全第一。”

吴斌对杨师傅说:“余经理说得对,你要是觉得困倦了,可以随时停车休息,注意安全!”

杨师傅说:“没事,吴总,我会注意的。”

李欣问夏小娜:“你这包里除了水果,有没有带点干辣椒?”

夏小娜不解地问:“带辣椒干啥?”

李欣说:“路上杨师傅犯困了,给他吃一个辣椒,那效果立竿见影,马上精神百倍。”众人听了大笑。

吴斌回过头来问余淑华:“你们那笔应收款拖了很久了,这次去能不能收回来?不要白跑一趟。”

余淑华说:“估计没问题,电话里都谈好了,这次去应该能收回来。”

她接着说:“吴总,贷款批下来以后我们酒精销售公司申请要总额的四分之一,到时候要及时划拨给我们啊。”

吴斌说:“贷款就是拿来给你们几个分公司做生意的,关键是你们要把钱用好用足,赚了钱,有利润才是最终目的。”接着,他把话题一转,问道:“你们要这么多资金去做蔗糖生意,有没有把握?”

余淑华回答说:“我们仔细考虑过了,有把握的。蔗糖销售业务利润可观,早晚要做,这次趁机会好就先做起来。”

吴斌又问:“蔗糖销售分公司已经在糖厂预定了不少蔗糖,你们呢,现在进展如何了?”

余淑华连忙汇报说:“我们原来主要的酒精销售业务按以往的步骤在进行中,这个就不说了。关于蔗糖销售业务,目前我们已经用自有资金在糖厂预定了2000吨蔗糖,贷款到位以后,80%会用来收购蔗糖,其余20%用来收购酒精。”

吴斌说:“酒精销售业务是你们的强项,你们有铁路专用线、运输专用的槽车、仓库有专用的储罐,这些条件很少有其他公司能和你们竞争,你们要把这个业务做强做大。拓展蔗糖销售业务是好事,但你们要向蔗糖销售分公司多学习,这方面他们比较有经验。”

吴斌拿起保温杯喝了一口茶,接着说:“物资分公司也同样存在这个问题,贷款批下来以后,他们也申请要总额的四分之一,其中大部分也是用于收购蔗糖。你们两个分公司在这项业务上人员储备可能有些问题,要早做打算啊。”

吴斌和余淑华谈论的贷款事宜是公司领导层才知道的事,李欣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的,联想到夏小娜说公司要大量买进蔗糖,可到底要买多少,有多大规模,李欣却无从知晓。

听到这里,他觉得眼下就是个好机会,他俩谈论的这贷款数额可是一个关键信息啊,于是李欣就试探着打听道:“吴总,向银行贷款的总额是多少?要多久才能批下来?”

话出口之后,他心里立马就有些忐忑,觉得自己这么问有些唐突。这毕竟属于公司机密,也许吴斌不会回答,倒不至于当着车里这么多人的面在言语上怪自己不该打听这事,至少听了会沉默不语吧,那样也够让自己难堪的。

他没想到的是,吴斌并不计较这些,随口说:“总额是两亿,要是能批下来的话,估计也就是这一两个星期内就会有消息了。”

余淑华有些担心地问:“这次贷款数额这么大,银行那边会不会有啥问题?”

吴斌说:“我们公司在银行的信誉是很好的,以往贷款都很顺利。当然了,这次申请这么大数额的贷款,以往也没有过。总公司财务部姚经理就在忙这个事,估计问题不大。”

即使李欣对以往整个公司的经营规模到底有多大了解得很少,这两个亿的资金和以往的经营规模相比有多大的增幅他完全没有概念,但这两亿元的数额还是让他在心里暗暗吃了一惊。

他默默地在心里估算了一下,按现在的价格,这笔资金可以在糖厂买到四万多吨糖,要是放在期货市场上,可以买入的蔗糖数量还要放大十倍!

从吴斌和余淑华的对话中,他听出来这样的贷款规模在公司也是空前的。以公司在省内蔗糖流通市场上的地位,这么大的举动,对糖价的提振作用是毋庸置疑的,这是一个巨大的利好消息啊!

这消息让他又吃下了一颗定心丸,之前的担心像浮云一样,渐渐飘远了。

说话间,汽车驶进了一个小镇。一路聊着,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三、四个小时都过去了,看看也到了晚饭时间,一行人决定吃过晚饭后再走。

杨师傅对吴斌说:“这个小镇出产一种贡米,做出来的饭又糯又香,还有当地的三七炖鸡也不错,我们要不要去尝尝?”

吴斌笑着说:“好啊,听你安排啦。”

杨师傅连忙摆摆手回答道:“不敢不敢,吴总!您别这么说,是听您安排,我带路就好了,呵呵……”一路说着,杨师傅带路去了一家当地有名的农家小院,进屋坐下后,几人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等饭菜上桌。

过了好一会儿,一大罐炖鸡肉和一锅米饭端了上来。李欣看着碗里清香扑鼻又糯又白的米饭,对杨师傅赞叹道:“果然名不虚传,这么香的米饭,没有菜我也能吃三碗!”

杨师傅说:“别急,你再舀一点鸡汤在饭里尝尝看。”

李欣试了一下他说的鸡汤泡饭,伸出大拇指说:“绝了!杨师傅,你可真有口福,以前没少吃吧?”

余淑华和夏小娜也对这美味赞不绝口,嚷嚷着说:“杨师傅,回来的时候一定要走这条路啊!”

杨师傅诧异地问:“为什么?”

夏小娜说:“这米太好吃了,回来路过这里的时候买点带回去。”

余淑华也说:“就是,回来一定要在这里停一下。”

吴斌听了哈哈一笑,说:“女人和男人还就是不一样,我们三个男的吃完就完了,你们女的吃完了还想着往家里带。”

晚饭后,杨师傅和李欣研究了一下公路交通图,最近的一个目的地也还在200多公里外。

杨师傅建议道:“吴总,一会儿我们是不是就出发,争取夜里赶到下一个目的地住下,这样明天一早就可以去当地的甘蔗种植区和糖厂了解情况。”

吴斌说:“行,那我们就出发吧。”

此时,夜幕已经降临。一行人匆匆出了饭店,坐上车。

汽车缓缓驶出小镇,雪亮的灯光划破郊外漆黑的夜空,渐渐消失在深邃的夜色中。

第十章 失联

公司领导层的意见统一后,唐建华兴奋得一夜没睡。

他老婆见他翻来覆去的睡不着,问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他说:“不是,是公司里的事。”

他老婆听了更不放心,问道:“是不是出啥事了?”

他不耐烦地说:“你想啥呢?是好事,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睡吧。”

第二天上午,他把林立叫到办公室,吩咐道:“晚上安排个饭局,老地方,上次剩下的那几瓶酒都带去。”

林立一听头就有些大,前几次陪他和客户喝酒时喝到呕吐,第二天早上头痛欲裂,起不来床的感觉还历历在目,看来今天晚上又是不醉不归了。

但他又不敢推辞说不去,只好说:“好的,几个人?一桌够吗?”

唐建华说:“就五、六个人,一桌够了。”

傍晚,在星云酒家二楼最豪华的包房内,唐建华、林立、高辉等几个人围坐在一个大圆桌旁,桌上玉盘珍馐,屋内烟雾弥漫,唐建华不停地招呼大家吃菜、喝酒。

从落座开始吃喝以来,林立心里就一直在犯嘀咕,参加饭局的人都是分公司内的同事,没有外人啊。还以为今晚又是陪客户喝酒,唐总今晚这顿酒到底是啥意思呢?

他见其他几个人也有些不明就里,推杯换盏之余,林立借着酒劲问道:“唐总,这么好的酒菜让我们几个受宠若惊啊,你是不是有啥好消息?”

“咳咳咳。”唐建华原来蜡黄的脸被酒精烧得通红,瞪大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视着手下的几个业务经理,说:“别打听,该告诉你们的时候你们自然就知道了。现在最要紧的是按我刚才告诉你们的办,赶快抓紧时间去糖厂买糖,有多少要多少!”

林立和高辉等几个人互相交换了一下诧异的眼神,有人在心里暗想:唐总今天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喝高了?这话听着怎么有些不靠谱。

高辉也以为这是酒话,但细想一下却又不像。

大家都看出唐建华今晚这顿酒有名堂,但他又不肯说明原因,高辉接着他的话题小心翼翼地问道:“唐总,有多少要多少?不至于吧!”

唐建华瞪着一双牛眼,看看他们几个的表情,笑道:“你们几个臭小子,是不是以为我醉了说胡话呢?告诉你们,我清醒得很。你们只要按我说的办就行了。别小农意识,气魄要大一点。明年的这个时候,奖金翻倍是小意思,你们几个该配车的都可以配车!”

高辉听了眼睛一亮,追问道:“唐总,那在糖厂的采购量要增加多少呢?资金怎么办?”

唐建华一摆手,食指和中指间夹着的香烟上掉下来一大截烟灰,差点落在一个装着松鼠鱼的盘子里。

他喷着烟雾和酒气不屑地说:“不是在原来的基础上增加百分之几、百分之几十的概念,是翻倍的概念,清楚没有?至少两三倍!资金不成问题,这不是你们考虑的事。”

林立赶紧把装鱼的盘子往自己这边挪了挪,他最喜欢这个菜了,看着还没怎么动过的一整条鱼,他心里暗自庆幸:差一点就全糟蹋了!

几个人听到这里,渐渐有些明白唐建华心里的事了。尤其是林立,联想到那天自己第一时间将省外原料大幅减产的消息告诉唐建华的事,他猜到公司可能要有大动作了,但是不是会像唐建华片言只语里透露的那样,他心里也没准。

不过可以肯定总体上是件好事,这么好的机会,真的要能扩大两三倍经营规模,明年效益肯定错不了,要是真的能给自己配车,那就太美了。

在唐建华心里,这事几乎是十拿九稳的。按他的计划,明年的效益令人向往,给几个心腹业务经理配车才花几个钱,这根本不算事。

他自己早就看好了一部原装进口的越野车,七座,四轮驱动,八缸的发动机,那车轮宽大得像波音737的轮子一样,就是在沙漠上开都不会陷下去,那才叫车!

现在自己这辆桑塔纳算什么玩意,根本不符合自己的身份。明年效益好了,先把自己的专车换了,再买几辆桑塔纳,和自己现在这辆一起下放给下面的业务经理使用。

当然了,那车售价近一百万,耗油量特大,比吴斌现在这辆专车都贵很多,是有些扎眼,大不了到时候想办法说服吴斌也换一辆好车得了,反正又不缺这点钱。

此外,还有一件事他也期盼很久了。原来总公司主管业务的副总经理病退以后,这个位置一直空缺。要是今年自己手下分公司的业绩特别突出,对自己职位的晋升无疑是最好的背书。

唐建华许诺的前景让几个心腹业务经理对来年充满了期待。几个人从下班后一直吃喝到九点多,被酒精和梦想刺激着,酒足饭饱之后,意犹未尽的他们又到歌厅去唱歌,一直玩到凌晨才散伙。

几天没有李欣的消息,被思念和难以言表的情感渴望折磨得夜不能寐的李颖给李欣办公室打过几次电话,电话里“嘟…嘟…”的一直响着,就是没人接,这更增添了她的不安和思念。

李欣都走了八天了,不是说去两个星期吗?这都一个多星期了,怎么还一点消息都没有呢?

千里之外,此时的李欣正疲惫地坐在疾驰在盘山公路上的车里,他的心头再次被重重的乌云笼罩着。

此前的七天时间里,一行人每天早餐后就退房出发,到当地的甘蔗种植区和糖厂考察了解情况,晚饭后稍作休息,再驱车赶往下一个目的地住下。

这一路的行程,李欣感觉像行军打仗一样,总是在不停地赶路。

停下车的时候,杨师傅在车上休息,李欣要和大家一样去了解情况。上车后,杨师傅开车,吴总,余淑华和夏小娜可以打个盹,李欣再困都不能睡,他要拿着一支笔和公路交通图,给杨师傅做导航员。

吴斌的心头却是万里无云,阳光灿烂的。从沿途甘蔗种植区和糖厂了解到的情况看,该省甘蔗产量减产至少20%,新榨季蔗糖产量也会有相应幅度的减产。他不由得在心里暗自高兴,扩大经营规模这一步是走对了。

虽然一路上了解到的信息都支持糖价上涨,但最让李欣不安的是,从出发的第一天开始,他就已经和商品交易所失去了联系,目前蔗糖期货价格是多少,他一无所知!

后市看涨,不代表现在就能上涨。上涨之前先跌下去再拉起来的例子比比皆是。

无法和商品交易所取得联系,让李欣越来越焦躁不安!

吴斌随身带着的大哥大电话,出了江城市就没有信号了,这一路在邻省的甘蔗种植区和糖厂,大哥大电话根本无法使用。

白天在外考察时,找不到可以打长途电话的地方,夜里在酒店住下后,可以打长途电话了,但是深夜交易所办公室里根本没人。

李欣和交易所处于失联的状态!

他很后悔没有留下张瑾他们的其他联系方式,哪怕有他们三人中任何一个人家里的电话,也不至于如此束手无策。

今早一行人去了贵东省最大的港都糖厂考察,在糖厂吃过午饭后,立即赶往该省省会,下午预计去拜访省糖业公司的老总。

到达酒店时已经是下午两点了。在酒店大堂办理好入住手续后,大家提着行李坐电梯上了楼。

吴总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夏小娜,说:“贵东省糖业公司的老总姓覃,你和他联系一下,看他下午三点半是否方便,我们去拜访他。”

接着他对大家说:“大家抓紧时间休息一下,下午三点出发。”

李欣把行李放在房间里,看看时间已经是两点一刻了,就对杨师傅说:“杨师傅,你休息一下,我去打个长途,好几天没和家里联系了。”说完,迅速坐电梯下楼,来到酒店一楼大堂的商务中心,拨通了张瑾办公室的长途电话。

李欣手拿电话,心里扑扑直跳,几天来一直着急要打这个电话,现在电话拿在手里,他又有些恐慌,不知道电话通了后会是怎样的消息在等着他。

他眼睛一闭,横下一条心安慰自己说:“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该来的总是会来的,躲也没用!”

这短短几十秒的时间里,让他觉得如此的漫长。

电话通了,接电话的是张瑾。他一听是李欣的声音,立刻激动地大声说:“哎呀!李欣,是你啊!这几天到处都找不到你,没有你的消息,你跑哪里去了?”

李欣一听他这语调,心头一凉,心想:“糟了!难道是这几天以来一直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他无奈又紧张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出啥事了?糖价跌了?”

张瑾一听李欣紧张的语气,知道自己刚才的话让李欣误会了,连忙解释道:“不是不是,你别着急。糖价不是下跌,而是暴涨!今天已经是第四个涨停板了!我们着急的是想通知你获利平仓却找不到你,你也不和我们联系,你这心也太大了,你知道现在的价格是多少吗?”

第十一章 突变

李欣有点晕,从一直担心价格大幅下跌到现在转眼间得知价格暴涨,他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有些木然地问道:“价格是多少?”

张瑾说:“T605合约目前还封在涨停板上,价格是5286元!”

李欣这才渐渐反应过来,惊喜地说:“连续四个涨停板?真的假的啊?你等一下!让我想想,我记得我总共有60手持仓,持仓成本是4426元,对不对?”

张瑾说:“对啊!每吨赚了800多元!你还不赶快平仓?”

这简直是喜从天降啊!

李欣高兴得就要跳起来了,在地上跺了一脚,顾不得商务中心那个漂亮小姐疑惑不解的眼光,大声对着电话说:“我靠!平仓,马上平仓!!!”

张瑾受李欣的情绪感染,也在电话那边大声说:“好的,你别挂电话,我马上把你的单子报进去,你别挂啊!”

李欣激动得不能自已,拿着电话的手有些颤抖,他可以清楚地听见张瑾用另一个电话报单的声音。接着,张瑾在电话里对李欣说:“成交了,T605合约,卖出平仓60手,成交价格是5286元!”

李欣稍微平静了一下,说:“你稍等,我记一下。”他转身向商务中心那个小姐要了纸和笔,一边记录一边对着电话重复道:“T605合约,卖出平仓60手,成交价格是5286元,对吧?”

张瑾说:“对的。”

李欣看着手里的这张纸,由于太激动,手一直在哆嗦,本来简单的一行字写成了三行,而且每个字都写得很大,还都歪歪斜斜的。

他也顾不得这些了,高兴地对着话筒说:“行,我一会儿仔细算算到底赚了多少钱!成交确认单等我回来再签字,成交价格我就只认现在这个5286!”

李欣之所以这么说,是留了一个心眼的。

这个电话是客户委托的电话,所有通话都有录音记录,所说的合约名称、价格、平仓数量等数据都可视作交易委托的依据。

以前交易所的其他交易席位曾出现过做结算时的平仓价格与客户委托的平仓价格有较大出入的情况,当时没有电话录音,所以双方扯皮了很久。

李欣在电话里这么说,就是为了和张瑾敲死平仓的所有数据,毕竟自己这一单利润太大了,自己又不在交易所现场,要防止类似事情的发生!

张瑾说:“那当然,不会错的。”接着,他又问:“你老兄这是跑哪里去了?知不知道这几天我们急得火烧眉毛,到处找你,你也不和我们联系,真有你的!现在这是价格暴涨,你赚钱了,要是价格暴跌呢?你怎么办?”

李欣解释道:“我这是在外面出差,没办法和你们联系。你以为我不着急啊?我这几天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唉……反正现在是赚钱了!不说了不说了!回去请你们吃饭哈!”

挂掉电话,李欣马上在刚才记录价格的纸上大致算了一下,一个多星期的时间,自己赚了51.6万元!

回想起这几天一路上提心吊胆坐立不安的,现在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了,他欣喜若狂,高兴得想要大叫一声!

抑制住心头的狂喜,李欣掏出钱包来准备付长途电话费。

“先生,你是新来我们酒店住宿的客人吧,看你这么高兴,是不是做生意赚大钱了?” 商务中心那个漂亮小姐笑着问道。

听她这么问,李欣知道刚才自己打电话时有些失态了。

李欣看着她,这小姑娘十八、九岁出头,中等个头,长得很漂亮,感觉像是少数民族,眉宇间轮廓很清晰。穿一身紫色的职业套装,服装剪裁得很合身,领口系着一条漂亮的方巾,收腰的西服和裁剪得体的短裙把年轻女孩的曲线完美地展现出来。

他感觉这小姑娘很机灵,一定是从自己话语中听出了一些东西。他笑笑,回答说:“是啊,生意赚钱了,太高兴了!谢谢你们这里的电话啊,让我知道这个消息!”

小姑娘笑着说:“不客气”

李欣付完电话费,走出商务中心,来到酒店大堂。

这是一家四星级酒店,大堂里有一个咖啡吧。

李欣招手让服务员过来,要了一杯咖啡,然后在宽大的皮沙发上坐下,点上一支烟,喝着咖啡,平静一下自己的心绪。

这么多天以来一直压在心里的大石头,此时才算是彻底放下了。

在富丽堂皇的酒店大堂里,他喝着香浓的咖啡,心情格外的复杂,既有大赚一笔后的志得意满,又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他心想:知识就是力量,信息就是财富啊!上一个60万用了三年才赚到,现在一星期就赚了50万!

不过这次真的有些冒险,这么长时间没办法了解价格走势,要是价格暴跌,早就被强行平仓了,那样的话别说赚钱,亏掉多少都难说。

期货这东西,近十倍的杠杆,用好了赚大钱。用错了,那就下地狱了!

喝完咖啡,看看已经快到出发时间了,来不及更好地回味这种美妙的感觉,他把烟头丢进烟灰缸,起身坐电梯上了楼。

上楼后,李欣路过吴斌房间时,见他的门开着,就往里面看了一眼,见吴斌正在衣柜旁收拾东西,就说:“吴总,刚才我打了个电话回去,了解到江城的蔗糖期货价格涨了很多,现在已经5200多了。”

吴斌一听,脸色明显地一变,停下了手里的事,问道:“涨了这么多?糖厂的价格呢?”李欣说:“这个不清楚,我只知道期货价格。”

这消息让吴斌很是意外,他自言自语地说:“上周三晚上和唐建华通电话时他也没说糖价上涨的事啊。”

见李欣还站在门口,他就说:“这事我知道了,一会儿我打电话问问唐建华。你告诉他们,出发时间推迟一刻钟。”

李欣答道:“好的,我告诉他们。”

李欣走后,吴斌关上门,立即打电话回公司了解糖价变化的情况。

急得火烧眉毛的唐建华一接到吴斌的电话,不无抱怨地说:“吴总啊,你怎么现在才打电话回来?这几天一直联系不上你!”

吴斌问:“刚才我听李欣说蔗糖期货价格涨了近800元,是不是真的?糖厂的出厂价涨了多少?”

唐建华说:“是真的,糖厂的出厂价涨了500元左右!”

吴斌不满地问道:“这么重要的信息怎么上周通电话时没听你说呢?”

唐建华一听,本来就满腹怨气的他不由得在心里暗自骂道:“我靠!这怎么还成我的错了?!”

但是他嘴上却还只得耐着性子解释说:“吴总,上周通电话的时候糖价还没有明显的变化,这价格是最近几天突然涨起来的。尤其是期货价格,据了解,连续几个涨停板,完全不由分说就涨上去了。在期货价格的带动下,糖厂的价格马上就跟风上涨,也是几天之内就涨上去了。更糟的是,有些糖厂不报价,也不卖糖了!”

吴斌听完唐建华的话,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唐建华继续在电话里说:“吴总,姚经理她们那边办事也太拖沓了,这么长时间了,贷款还一点着落都没有,再这么拖下去,什么事都干不了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糖价的变化会如此迅猛,这几天之内的涨幅比以往一个榨季的涨幅还要大!在后悔下手太迟错过了这一次大幅上涨的同时,他心底里突然冒出来一种不祥的预感:价格上涨了这么多了,还能再买吗?

从唐建华的语气中,他感觉得出来有些怨气,平心而论,这几天沟通不畅的原因还真不能怪唐建华。由于手上的大哥大电话出省以后几乎形同废铁,只有自己打电话回公司的时候才能联系上。

可问题是糖价变化如此之快,就算这几天里联系不中断,又能做些什么呢?且不说贷款还没有落实,就算贷款已经到账了,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是神仙也不可能把这么多钱全部变成蔗糖。

吴斌不用再打电话给姚丽,从唐建华的话里他就完全了解到了贷款的进度。他此时已经不像唐建华那样火急火燎地盼着贷款尽快落实,反而有一种奇怪的想法,希望贷款进度别那么快,等等看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想到这,他在电话里问了一句:“价格涨到这个位置了,还能不能买?”

唐建华没想到吴斌会这么问,一时愣住了,稍一迟疑,说:“应该没有问题啊!”

吴斌像没有听到他的回答一样,说:“这个突发情况很重要,你们认真考虑一下对策,我们回头再聊。”

唐建华说:“好的。”

吴斌挂断电话,满腹心事地下了楼。

在去贵东省糖业公司的路上,吴斌回过头来,面色严峻地对余淑华说:“刚才我和唐建华通电话,糖价这几天内涨得很快,几乎是一夜之间,糖厂就不卖糖了!”

余淑华诧异地说:“是吗?涨了多少?”

吴斌说:“每吨大概涨了五百多,我也觉得突然啊,上周通电话的时候糖价还没什么动静呢!”

余淑华想了一下,忧心忡忡地说:“糖厂不卖糖了,那我们之前在糖厂预定的那些糖会不会也起变化呢?”

吴斌点头说:“你提醒得对,不是没有这种可能,要尽快落实敲定,不然到时候糖厂反悔,那我们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第十二章 交流

下午15:30,一行人准时来到了贵东省糖业公司,工作人员把他们带到了总经理办公室。

覃总经理热情地起身迎接,把他们让到沙发上坐下,吩咐工作人员泡茶。

吴斌把随行人员一一做了介绍,覃总拿出名片发给大家,然后在吴斌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寒暄道:“吴总,好久不见了!今年上海的糖会你没去吧?好像没看到你。”

吴斌笑着说:“是啊,快两年没见了。去年南京的糖会我去了,今年有点事走不开,所以没去。”

覃总问:“您这次过来是开会呢还是谈生意?”

吴斌说:“这次是过来考察的。听说你们这边今年甘蔗受水灾影响减产较多,我们到几个主要的甘蔗产区和糖厂考察了一下。这不,向你们学习来了!”

覃总大笑着摆摆手说:“哈哈哈……不敢不敢!吴总你这是说哪里话,互相学习。”接着他很感兴趣地问道:“你们考察了一圈,感觉怎么样?”

吴斌说:“就我们看到和了解到的情况来看,甘蔗减产真是不少,我估计有20%,覃总你觉得呢?”

覃总点点头回答道:“差不多,这个榨季甘蔗减产是很严重,总量应该有这么大的降幅,部分地区的情况比这还要差一些。”

余淑华说:“覃总,到你们这里来可是开眼界了,你们这里糖厂的规模和效益比我们省内糖厂要好得多啊。”

覃总说:“过奖过奖!你们去过哪些糖厂?”

余淑华说:“总共去过四家糖厂,感觉都很不错,今天上午去的港都糖厂很突出,可能是你们省最好的糖厂吧?他们蔗糖的年产量很高,在此基础上的回收利用比如蔗渣造纸以及酒精生产这些环节上做得很好,给我们印象很深啊,这样规模的糖厂在我们那里可是找不出来的。”

覃总颇有些自豪地说:“其实我们两省糖厂总体水平差不多,余经理你们去的这几家糖厂可能是比较好的,港都糖厂的情况就更特殊一些。从年产量来看,它不但是本省最大的糖厂,也可能是国内最大的糖厂。从经营指标来看,由于该厂注重技术改造和新技术应用,除了蔗糖生产的主业以外,就像余经理你说的那样,他们厂在回收利用等诸多环节上也很下功夫。目前,这些副业上所产生的利润,已经占总利润的五分之一了。”

他一边招呼大家喝茶,一边如数家珍地继续介绍说:“像港都糖厂这样产量上了规模,副业又做得很好,副业利润能占到总利润的五分之一,他们的吨糖成本就非常有优势了。但这样规模的厂毕竟是少数,他们的经验我们省里也在推广,可是很多糖厂规模太小,引进和利用新技术的能力有限,所以未来发展和提升的空间还很大。”

李欣关心的是价格问题,见他说完,就插话问道:“覃总,今年原料减产这么多,最近你们这边的糖价走势如何?”

覃总回答说:“这几天糖价都在涨,有部分糖厂已经不卖糖了,囤在仓库里等着涨价!”

听到这里,吴斌也深有感触地说:“刚刚得到的消息,我们那边最近几天糖厂的出厂价也涨得很快,几天时间上涨了五百多元,这也太离谱了,简直让人措手不及啊!这样的情况以前从来没有过,后市价格会怎么走,覃总你怎么看?”

覃总答道:“价格的事我还真说不好。我们这里有一个蔗糖交易中心,很多糖厂作为卖方入驻,省外很多买家也在里面买糖。他们的主任姓林,我们经常互通信息,是老朋友了。关于糖价,我请他过来和你们聊聊,你看怎么样,吴总?”

吴斌听了,高兴地说:“那太好了!”

覃总起身到宽大的写字台边打了个电话。时间不长,进来一个中年人,个子不高,胖乎乎的,西装革履,打着领带,戴一副金丝眼镜。他满面笑容地对覃总招呼道:“覃总,有什么吩咐?”

覃总站起来介绍说:“来来来,林主任,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江南糖业公司的吴总经理,他们一行5人来我们这里考察蔗糖生产情况。我请你过来一起聊聊,关于糖价的事,你也介绍一下你们交易中心的情况,现在你们交易中心对糖价的影响也比较大了。”

林主任听完,马上拿出名片,一一发给大家,在沙发上坐下后,笑着对吴斌说:“吴总,幸会幸会!您要了解哪些情况?”

吴斌笑笑,转头看看李欣和夏小娜,说:“你们有什么不懂的就多向林主任请教,这就是学习的机会了。”

李欣在心里暗想,估计这个蔗糖交易中心大概就相当于一个期货交易所,林主任也就是交易所的总经理这么个角色,对糖价应该是比较了解的。听了吴斌的话,他立刻接过话头说:“林主任,你们蔗糖交易中心是个期货市场吗?”

林主任解释道:“其实我们交易中心主要的卖方是各地的糖厂,买方则是全国各地的商家,操作模式有点类似于期货市场。”

李欣一听,马上就明白了,自己的估计没错。

他接着说:“江南有一个商品交易所,里面有蔗糖期货品种,听说这几天糖价连续涨停,明年五月份交割的合约价格已经到5280多元了,你们交易中心这里的价格如何?”

林主任说:“听说过这个商品交易所,但是没有很直接的联系,对他们的行情不是特别了解。我们交易中心明年五月份远期合约今天收盘时的价格是5350多元,也是连续几天涨停,看来两地的价格联动性还是很强的。”

李欣听他这么一说,突然眼前一亮,心想:对啊,他们这里是最大的产区,价格的指导作用是毋庸置疑的,要是能随时掌握他们这里的价格信息,对自己的期货操作不是很有帮助吗?

于是他说:“贵东是产糖大省,糖价的走势对全国都有很强的指导意义。林主任,你们交易中心每天交易的最高价、最低价、收盘价、成交量、持仓量等数据能不能在下午收盘后给我们传真一份?”

林主任笑笑说:“没问题啊,你们省内的糖业信息可能的话也给我们提供一些,这些对我们也很重要,我们之间互通有无嘛。”

李欣高兴地说:“那太好了!”

夏小娜插话说:“覃总、林主任,我们省内糖业协会有一份内部刊物《糖业信息》,每半个月一期,内容都是省内各糖厂的产量、价格等信息,以后每期出刊后都给你们传真一份,请你们多指教啊。”

覃总谦虚地说:“指教不敢当啊!我们也想搞一份这样的刊物,但一直没有落实下去,这方面要向你们多学习了。”

林主任也说:“多谢多谢!你们也是产糖大省之一,这样的信息对我们来说太重要了,一定好好拜读!”

能用公司编写的内部刊物换回这样一条重要的信息来源,李欣觉得很划算。他继续问道:“覃总、林主任,依你们看,目前糖价涨得这么快,后市还有多大的上涨空间?”

覃总想了想,说:“这几天价格的涨幅是有些出乎预料,目前这个价格跟历史同期相比处于高位,但还不是最高的。考虑到新榨季原料供应的情况,我觉得价格还会涨一些,但是幅度究竟有多大很难估计。”

林主任也说:“我觉得覃总说的有道理,新榨季蔗糖的供应缺口这么大,如果没有其他特殊情况出现,糖价应该维持在高位。”

对于林主任这后半句话,不知说者是否有意,反正听者都没太往心里去。等李欣回味这半句话的意思时,已经是几个月之后的事了。

这时,覃总看看手表,对吴斌说:“吴总,您难得来我们这里,我们一起吃个便饭,饭桌上边吃边聊,您看如何?”

吴斌客气道:“这怎么好意思呢?来你们这里取经,还麻烦你们招待!”

覃总豪爽地说:“吴总,你这么说就见外啦!我尽地主之谊是应该的,再说了,如果哪天我到你们那里去,不是也要麻烦你吴总的嘛。走走走,咱们边吃边谈。”

说话间,大家下楼坐车去了酒楼。

覃总设宴招待得很丰盛,宴席结束后,一行人与覃总告别,回到酒店已是晚上21:00了。

糖价的突然变化,让吴斌有些手足无措,真是计划不如变化快。顷刻间,不确定的因素陡然增加了很多。这些因素的变化,甚至有可能彻底打乱原先的全盘计划,他需要重新认真地考虑一下。

刚才在宴席上,满桌的美味佳肴一点也提不起他的胃口,他极力遮掩着满腹的心事,笑容满面地与两位总经理寒暄着,一边盘算着如何应对眼前的困局。

他心想:这才是大事,搞得不好,是要出大问题的!

余淑华同样惦记着糖价上涨的事,回到酒店就一头扎进房间里忙着打电话回去布置人员马上去糖厂催货去了。

还有一件事让她揪心,糖价都涨了这么多,酒精价格肯定也会涨不少。这几天一门心思的想着买糖的事,怎么就忘了在糖厂多订一些酒精呢?

李欣和杨师傅刚进房间把东西放下,吴斌就敲门进来说:“明天这样安排:一早就出发,直接到越西省余经理收款的那家公司去,办完事后在当地住一晚。后天一早赶到越西省省会,拜访省糖业公司的陈总。我刚才和他通过电话,他前不久刚从各地糖厂考察回来。我们时间紧,要尽快赶回去,越西这边就不到各地去看了,直接向陈总了解情况。你们计划一下路线,早点休息,明天早餐后尽早出发。”

李欣和杨师傅听了,答应着说:“好的,吴总你也早点休息。”

李欣见吴斌突然间改变原先计划好的行程,着急赶回公司去,猜到可能是糖价变化导致的。

他想,反正自己现在是无事一身轻,行程如何改变都对自己没有什么影响,早点晚点回去都一样。这些天以来,他第一次如此轻松,没有任何负担。

第十三章 怒火

几天之内糖价突然暴涨,让唐建华急得捶胸顿足,他往总公司财务部跑了很多次,不停地催问贷款事宜的进度。

但那里毕竟不是他分公司的部门,开始的时候,他还有所克制,随着时间的推移,眼看贷款迟迟不见着落,他的脸色开始变得不太好看,言语间也不好听了。

今天和吴斌通完电话后,路过财务部办公室门口,看到姚丽,就问道:“姚经理,贷款到底什么时候能办下来?”

姚丽手上正忙着事儿,头也没抬地回答说:“这不正忙着呢嘛!银行有银行的程序,办下来了会通知你们的,着急也没用啊!”

姚丽略显不耐烦、轻描淡写的解释,让唐建华压抑了很久的怒火爆发了,他拉下脸来像骂他的下属一样,怒不可遏地吼道:“别跟我说客观原因,说那些没用!要你们总公司财务部是白吃干饭的吗?贷款到现在都没有着落,知不知道你们误了什么大事!我就问你一句,有没有一个具体时间,到底啥时候能有结果?!”

姚丽被唐建华的怒吼吓了一跳,抬起头来木然地看着唐建华。她那里受过这种气,而且是当着手下几个小姑娘的面,唐建华如此这般的无理,把她气得满脸通红,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起身摔门而去。

唐建华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还余怒未消,他随手摔了一个茶杯,嘴里恨恨地骂道:“奶奶的,这么长时间都办不下来,什么效率嘛!害得老子没法进货,眼睁睁看着这白花花的银子像水一样流走!”

他在心里大概估计了一下,按他自己预计的进货量和进货价格,这一次糖价暴涨,他错过的利润太大了!

对吴斌,唐建华也是一肚子怨气,关键的那几天时间里,怎么都联系不上他,等到今天接到他打回来的电话时,好多糖厂都已经闻风而动,要么大幅提高出厂价,要么干脆不卖糖了。

但对吴斌这个总经理,他还是不敢造次,尤其是在电话中他敏感地听出吴斌面对急剧变化的形势,心态上似乎有些犹豫和迟疑时,他更是只有想办法和颜悦色地劝说吴斌坚持原有的计划。

他心里很清楚,要是吴斌改变了主意,那他今年的宏伟计划就只不过是一场黄粱美梦。

他对吴斌这种优柔寡断,遇见变化就畏难退缩的举动有些不齿。但他知道,这样的情绪绝对不能有丝毫的流露,而且还得继续联合姚丽说服吴斌,不然就前功尽弃了。

姚丽对唐建华的颐指气使早就有所耳闻,但这之前事情都发生在别人身上,她就当是故事一样,听听也就过去了。

可这一次却是亲身体验,让她气得说不出话来,作为总公司财务部经理,在整个公司内还没人敢对她这样过。

她从办公室出来后,直接回家去了,一个人在家里呆了一下午。刚才的一幕让她颜面尽失,她都没脸再回办公室里去了,真不知道手下的员工会怎么看她,她在下属面前努力塑造的那份威严和严肃的面具,瞬间被唐建华的粗暴打得粉碎,这让极好面子的她气得几乎要吐血。

她私底下将唐建华恨得入骨:“贷款那么好办吗?银行的规矩多,手续严格你不是不知道。你用得到我帮你说话的时候就腆着脸来求我,现在却来我这里耀武扬威。你当总公司财务部是你家的?老娘是你的使唤丫头吗?!”

公司里唐建华和姚丽打得不可开交,吴斌一行人却是风平浪静,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水波不兴的。

汽车在蜿蜒的省道上疾驰,余经理和夏小娜在闭目养神,

李欣却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不时关注着交通地图,在岔路口提醒杨师傅行车路线,脑子里却想着昨天晚上吃饭时和对方公司人员的谈话。

吴斌坐在前排,毫无困意。

糖价的事就已经够让他心烦的了,昨晚那顿饭又让他心里添了不少堵。

他们一行人昨天一早出发后,经长途跋涉,当天下午赶到了越西省余淑华要收款的那家公司,抓紧时间到银行办理好了银行汇票后,就已经快到下班时间了。

对方公司老总带着业务副总和财务经理,在一个海鲜酒楼招待吴斌等人。

席间,吴斌一直拉着个脸,他言语上没说,可是心里却埋怨余淑华做生意缺乏头脑,这么一大笔资金让对方占用这么长时间,明显是吃亏的事儿嘛。

这件事原来余淑华和自己打了埋伏,现在才知道具体的细节,这让他心头不由得火冒三丈。

吴斌拉着个脸,让余淑华如坐针毡。她小心的陪着笑脸,生怕吴斌当众呵斥她,让她在众人面前下不了台。她的角度不同,对方是重要的客户,以后还要继续合作,面子上总要过得去,所以她的脸色要比吴斌和悦得多。

李欣和夏小娜不明就里,见吴斌的神态和这几天在饭桌上的表现大相径庭,还以为他是在分公司经理的客户面前端着总经理的架子,所以也就没细想,依然和对方公司的陪同人员聊得很热络。

对方公司的老总是何等精明的人,在商场上摸爬滚打这么些年,他对吴斌和余淑华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却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不停地劝酒夹菜,绝口不提资金占用的事。

对方公司这么大的一笔资金自己白用这么长时间,和银行贷款相比,省了多大一笔利息啊,太划算了。今天摆一桌宴席招待他们才花几个钱啊?这笔帐,他算得过来。

吴斌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下面分公司经理的无能,让他这个总经理颜面尽失。

表面上看起来,对方低眉顺眼地招待自己一行人,实际上,桌面上的胜负早已分得清清楚楚,对方不过是占了大便宜之后在卖乖而已。

自己这个总经理,完全处在被对方戏耍的境地。

这一切,李欣和夏小娜两个年轻人被蒙在鼓里可以理解,你余淑华难道看不出来吗?

不行,要找时间仔细敲打一下几个分公司经理,绝不能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不然的话,自己的脸往哪搁!

李欣不知道此时的吴斌正满腹怨气,见他似乎没有睡觉,就问道:“吴总,昨晚吃饭时,对方公司的老总说,他们觉得新榨季的蔗糖生意会很难做。我问他为啥这么看,他说现在新榨季才开始没多久,糖价就涨得这么高,糖厂惜售囤积,像他们这样的贸易公司根本来不及拿到价格较好的货。还说,糖价这么高,说不定非正常渠道进来的糖也会不少。”

余淑华听到这些,睁开眼睛插话说:“情况还真是像他们说的这样!我们这样的公司和糖厂的关系很特殊,要买糖的话,给糖厂打个电话就能预订,到时候提货付款就可以了。可今年的情况太特殊了,现在价格涨这么快,连我们都只拿到了一小部分低价糖,别的公司就可想而知了。”

吴斌沉吟半晌,说:“原来预计糖价会涨,但谁也没想到会涨得这么快。就我们公司而言,如果贷款批下来,糖价这么高,后市还会涨多少很难说,要不要继续进货?不继续进货的话,贷款压在手里还要白付利息。而且就目前你们几个分公司手里拿到的这点糖,进货的价格倒是还不错,但是量太少了。我们之所以着急赶回去,就是要回去商讨下一步的对策。至于非正常渠道进来的糖,好像每年都有,很难杜绝。现在糖价高,利益驱动确实不小。”

余淑华不知道吴斌一直对昨天的事耿耿于怀,接着说:“昨天去收款的这家公司,做生意的路子很活,胆子很大,只要赚钱,啥都敢干。听他们那口气,只要觉得价格合适,来路不明的糖他们也敢进货。”

吴斌听她又提起昨天的事,气不打一处来,本想拉下脸来说她几句,可又觉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数落她有些不合适,就忍住了,没吱声。

李欣的心里却在想:不知道这两天江南商品交易所的蔗糖期货价格是涨是跌?这一*涨过后,后市到底如何操作,现在毫无头绪。

好在如今自己没有持仓,轻松了很多,下一步怎么办,先不着急,不妨回去以后先观察一下,然后再作打算。

下午17:00多,一行人抵达越西省省会,在酒店安顿下来后,稍做休息。大约半个小时后,该省糖业公司的陈总派他的驾驶员来接大家,说陈总已经安排好了饭局,在包间等候了。

吴斌等人来到酒楼,刚进入包间,陈总热情地起身迎接,寒暄道:“吴总,好久不见了!记得前年我到你们那边出差,在江城市见过一次,有两年了吧?你早就应该过来走走了!”

吴斌和他握着手说:“是的是的,应该多出来走走。这次就是来向你们请教来了。”

陈总忙说:“这可不敢当啊!你们这么远过来,太幸苦了,快请坐,坐下聊。”

第十四章 探讨

大家坐下后,吴斌把随行人员简单做了介绍。

陈总指着身边一位中年男士对吴总介绍说:“吴总,这位是南海商品交易所的赵总经理,他昨天过来我们这边考察,希望我们公司做他们的客户。他得知你要来,特意多留一天,想要和你认识一下。今天这个饭局就是他做东,我这也是借花献佛啊,哈哈哈……”

吴斌起身和他握握手,说:“你好,赵总经理!初次见面就让你破费,不好意思了!”

赵总经理忙说:“吴总见外啦!有机会认识您是我的荣幸!”

这时,菜品陆续上齐,推杯换盏中,陈总问道:“吴总,你们一路从贵东过来,考察的情况如何?”

吴斌说:“贵东那边的情况不太好,原料减产太多,我估计有20%的降幅。原计划在你们越西这边也要去几个甘蔗产区和糖厂看看的,但现在时间太紧,着急赶回去,你们这边就没有时间下去仔细了解了。听说你刚从下面考察回来,想多听听你的高见。”

陈总说:“我们越西新榨季的甘蔗也减产,减产幅度大致在10%--15%之间。这样看来,三个主要的产糖省份中,贵东和越西大幅减产,你们江南持平,新榨季蔗糖的供需缺口是比较大了。”

吴斌单刀直入地问道:“最近一周糖价上涨很快,你对后市怎么看?”

陈总说:“糖价短期内这么大的涨幅确实出乎预料,但是考虑到刚才说的供需缺口,目前的价格也还算合理。我觉得后市价格还会有一定的涨幅,总体上新榨季的糖价会维持在高位。”

李欣见他们谈到价格问题,借机问道:“陈总,现在榨季才开始,糖价就涨得这么高,糖厂的销售价格也是水涨船高,糖业公司作为贸易商,操作难度应该比以往要大一些哈?”

能当到省级总公司的老总,城府一般都是很深的,在酒桌上这种公开的场合,当着这么多人,即使是要谈论业务,也只会是泛泛地说,不会涉及到很具体的细节。可是李欣的这个问题一出口,就触及到了今年业务上很核心的策略问题。

陈总听他这么问,有些意外地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他原本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可是见身边的吴斌也搁下手里的酒杯转过头来看着自己,就只好回答说:“是的,像这种情况糖价很可能提前兑现了整个榨季的上涨预期,而且在这样供需缺口较大的时候,上面为了抑制糖价过快上涨,很可能进口一定数量的糖,也可能抛售储备糖,这都会在很大程度上影响糖价的走势。贸易商后市如果操作得不好,忙活一年也许只能赚点辛苦钱。而糖厂却不同,我觉得这个榨季他们的情况会好得多。”

李欣趁热打铁地请教道:“我们一路过来接触到不少糖厂和贸易商,听到有些人说新榨季糖价高企,非正常渠道进来的糖肯定也少不了,如果真的是这样,糖价会受到冲击吗?陈总您怎么看?”

陈总没想到这个年轻人对价格问题这么执着,说话单刀直入,丝毫不让你有喘息的机会,有些咄咄逼人,心里先有了几分不快,但又不便于表现出来。

他不敢相信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伙子考虑问题会如此深刻,联想到刚才李欣提问时吴斌期待答案的眼神,他立刻认为这些问题是吴斌私下授意这个年轻人提出的,这样一来,他就不能不认真对待了。

想到这,他不以为然地笑笑,说:“这个问题一直都有,国内的糖价比国际上的糖价高出不少,全国的海岸线这么长,难免会有一些非正常渠道进来的糖。但是这个数量有多大谁也说不清楚,我想还不至于会严重到影响全国糖价的地步吧。”

这时,赵总经理斟满一杯酒,站起来说:“两位老总,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我敬你们一杯,我干了,你们随意!”

喝完这杯酒坐下后,赵总经理对吴斌说:“吴总,有机会到我们南海商品交易所去看看,期待着和你们有进一步的合作啊!”

吴斌说:“有机会一定去拜访,你们商品交易所的市场价格信息很灵通,以后这方面的资料要多支持我们啊。”

赵总经理会意地说:“吴总您客气了!您和陈总是糖业界的大老板了,你们了解到的信息对我们来说更是宝贵!关于我们交易所的价格信息,以后我让他们每天下午收盘后就给您和陈总传真一份。”

李欣听了以后心里暗喜,这样一来的话,国内有影响力的几大蔗糖交易市场上的价格信息自己手里就都有了,以后肯定有用。

赵总经理接着说:“吴总,其实关于你们糖业公司和我们交易所之间的合作交流,远不止信息互通这一点。昨天我还和陈总在一起探讨,未来在你们蔗糖的销售业务上也大有可为啊!”

见吴斌静静地听着,没表态,他笑着进一步解释说:“两位老总,买糖你们是肯定不会找我的。但是卖糖,我们就有很大的合作空间了。我班门弄斧地举个例子,比如你们有一万吨糖在仓库里,市场价格在成本价以上,目前这些糖是赚钱的。如果价格在上涨过程中,那么这些糖在市场上有的是时间慢慢地卖,总归是会赚钱的。但是,如果价格预期会快速下跌,这一万吨糖在市场上要销售完,怎么也要十天半个月吧?这期间价格可能跌幅过大,让原有的赢利变成亏损!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你们在我们期货交易所有户头,这一万吨糖也就是一千手期货头寸,在交易量活跃的主力合约上,一千手期货头寸十分钟内就可以卖完,而且不会造成价格的大幅波动。也就是说,十分钟内就能把一万吨糖悄无声息地抛售掉了,马上就锁定了利润。”

吴斌听到这里插话问道:“我们在你们交易所卖糖,两地之间距离较远,产生的运费也不少吧?这样算下来是否划算?”

见吴斌有所反应,赵总经理眼睛一亮,笑眯眯地回答道:“吴总,您不愧是专家,一句话就说到问题的实质了!我再给您解释一下,这一万吨糖有两种卖法,一种是要产生运费的,还有一种不产生运费。我先说第一种,就是所卖的糖最后要在交易所交割。目前我们交易所只在南海、越西和贵东设有交割仓库,你们所卖的糖就算运到最近的贵东省交割仓库交割,运费也确实不少。但是随着将来我们交易所在江南设立交割仓库,这种方式产生的运费也就很小了。而且对你们糖业公司来说,很可能你们的蔗糖仓库就是我们指定的交割仓库啊,如果我们在仓储交割方面能这样合作的话,你们的蔗糖在交割的时候就没有运费了。也就是说,蔗糖原地不动,只需要按手续在仓单上做些改变,蔗糖的所属权就发生改变了。”

他见吴斌听得专注,就越说越兴奋,喝了一口茶,接着解释道:“再看第二种方式,在期货市场上卖出一千手期货合约,只是在价格上锁定仓库里一万吨蔗糖的利润,防止价格大幅下跌带来的风险,实际上并不打算把蔗糖拿到期货交易所交割。至于仓库里的一万吨蔗糖,既然已经用期货头寸锁定了利润,那么就可以在蔗糖市场上随市场价格销售,在市场上销售了多少吨蔗糖,在期货市场上买入平仓相应的头寸就好了,二者同步进行。蔗糖何时卖完,期货头寸就何时平仓完。这样做,在市场价格大幅上涨时,蔗糖虽然赚不到锁定价格之后上涨的利润,但是在价格大幅下跌时,却能保住利润防止大幅亏损。”

滔滔不绝地介绍,再加上酒精的作用,赵总经理的脸变得通红。

陈总这时对吴斌说:“昨天我和赵总经理聊了很久,感触很深。我们这样的蔗糖贸易企业,常常有大量的库存,在价格波动较大时,期货市场上的这种风险对冲功能对我们很有用啊!”

吴斌点点头说:“对,期货市场是个新东西,很值得研究。”

赵总经理趁热打铁地邀请道:“吴总,都来到这里了,趁这个机会到南海省去看看?参观一下我们交易所,然后我请你们到海边去玩玩。”

吴斌心里当然明白赵总经理今天这顿饭的含义,糖业公司的业务量有多大,赵总经理应该很清楚,这么大的一块蛋糕放在哪一个交易所内,都会让人垂涎欲滴的。

在商言商,他们的心思可以理解,只是目前自己手上的其他问题太多了,一时顾及不到期货业务的操作。

听到这,他笑着说:“哈哈哈……赵总,万分感谢啊!有机会一定去拜访您!只是这次恐怕没有时间了,我们出来快十多天了,公司里有些事急着要回去处理,明天就准备动身回去了。”

李欣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听得津津有味的,给陈总和赵总经理递上烟,自己也点上,接过话头说:“赵总,从期货套期保值和风险对冲的角度看,各地的糖厂和贸易商都是你们潜在的客户啊,你们的发展空间太大了!”

赵总经理听吴斌这样说,知道是推脱的意思,眼见这么大的一个客户就这样从身边擦肩而过,下一次再有机会这样面对面的坐着交流,只怕是猴年马月的事了。想到这,他的眼光里流露出些许失望。

听到李欣这么说,有些无奈地笑笑:“呵呵……前途光明道路曲折啊!毕竟期货在国内还是新东西,大中城市里的贸易商对它都不是太了解,相对比较偏僻的糖厂对这种金融衍生工具就更陌生了,要做的工作太多了!”

李欣点点头,心想:这倒也是实话。就自己所在的糖业公司来看,从总公司高层到分公司的业务经理,从事蔗糖销售业务多年的人员很多,但是了解蔗糖期货业务的人很少,熟悉而且有操作经验的几乎没有。原来的销售业务要很好的和期货业务联系起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

听他们谈论期货的技术问题,夏小娜一时插不上嘴,就在旁边默默看着。

这一路上她注意观察了一下,碰见抽烟喝酒的事,李欣是能躲就躲,别人海阔天空侃大山的时候,他的话也不太多,可是一谈到糖价、期货上的问题时,他立马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话多了,而且提问和表达观点的时候直来直去的,不太注意方式方法。

就像刚才,他连珠炮似的追着对方的老总提问题,让对方有些应接不暇。这一切自己这个旁观者都看出来了,李欣却完全没有觉察到。

这些以前在办公室里怎么没发现呢?这人还是很有意思的。想到这,她脸上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

李欣一边抽着烟,一边听三位老总交谈。这次出差,沿途和当地的各种人接触下来,给李欣很大的触动。

尤其是在两个东南沿海的省会城市,商业气息扑面而来,只要你置身其中,就能感受到那种躁动,满大街的进口汽车,路上的人群行色匆匆。

每到用餐时间,各种高档酒楼门口,着装艳丽的年轻姑娘一家比一家的更漂亮,感觉这城里漂亮姑娘都到酒楼门口来了。这些和江城市慢节奏的生活形成鲜明的对比,也勾起了李欣的向往。

刚才听赵总经理邀请吴斌去南海参观,李欣的心里其实特别希望吴斌答应下来,南海是最大的特区,那里的情况似乎更值得了解。

晚餐结束后,在回酒店的路上,夏小娜对吴斌说:“吴总,明天一早就回去了吗?”吴斌听出她话里有话,回头笑着问:“怎么,你们有什么建议吗?”

夏小娜看了余淑华一眼,欲言又止。

余淑华笑笑,对吴斌说:“吴总,大家这一路奔波,每天早出晚归的。听说这里的早茶很有特色,要不我们明天别在酒店吃早餐了,出去喝早茶,感受一下本地的风土人情如何?”

吴斌听了哈哈一笑,说:“这是好事啊,怎么不早说呢?这样,明天还是一早就退房,出去找一家有特色的店喝早茶,然后让你们在城里购物观光,午饭后动身回去,这样满意了吧?”

夏小娜笑逐颜开地说:“还是吴总体恤民情啊!”

吴斌对李欣和杨师傅说:“你们今晚计划一下回程的路线,按最快最方便的线路回去。”

李欣说:“好的,回去我就和杨师傅商量。”

第十五章 同盟军

估摸着吴斌这两天就要回来了,唐建华心里又打起了算盘。吴斌态度的摇摆不定是个大问题,还得继续鼓动姚丽一起做他的工作。只要姚丽继续和自己站在一边,问题就不难解决。

以他对其他几个人的了解和上次会议上的感觉来看,他看出来余淑华和姚俊才在这个问题上是墙头草,看到有利益就会上,要是觉得危险,他们立马就退缩了。

现在的关键是吴斌。

吴斌的耳根软,下点功夫不难说通,只要吴斌的意见稍微往自己这方倾斜一点,余淑华和姚俊才就会立马跟上,这事就成了。

他现在有些后悔的是那天在总公司财务部的时候态度有些生硬了,姚丽当时脸色很难看,要是她因此改变态度,不再支持自己,以吴斌目前摇摆的心态,看到有人退缩,不想继续推进此事,那他的态度就更难以预测了。

吴斌的态度如果生变,余淑华和姚俊才这两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家伙肯定顺风倒,那样的话,这事就完了!

事不宜迟,必须要赶紧做些补救工作。他从抽屉里拿出一盒包装精美的茶叶,起身去姚丽的办公室里找她。

看见唐建华满脸堆笑地走进来,姚丽起初有些诧异,继而眉头一簇,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冷若冰霜。

她自己不想见唐建华,也以为他在自己这里大发雷霆后不会轻易再进自己的办公室,可没想到这才没过两天,他就又腆着脸进来了。

她打定主意不理唐建华,于是低下头忙着自己的事,就好像屋里没有别人一样。

唐建华也不计较这些,他在商场上混了这么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要是姚丽这点冷面孔就能让他退缩的话,他这个分公司经理也就白当了。

他凑到姚丽的办公桌边看了一眼,没话找话地问道:“姚经理,忙啥呢?”

姚丽依然一言不发,低着头不理他。唐建华见状,把手里的那盒茶叶搁在姚丽的办公桌上,说:“姚经理,这是朋友送的一盒茶叶,味道很不错的,拿来给你尝尝,要是喜欢的话,我那里还有。”

姚丽头都没抬,没好气地说:“拿走拿走,我不喝茶!”

唐建华看了一眼姚丽桌上漂亮的玻璃保温杯里的茶水,也不点破,呵呵一笑,大大咧咧地在姚丽对面的皮沙发上坐下。

姚丽原想自己这么不待见他,唐建华可能会转身出去,没想到他不顾自己的冷落,反而在沙发上坐下了,一副赖着不走的架势。她不由得在心里暗自骂道:“脸皮真厚!”

唐建华坐下后,陪着笑脸说:“姚经理,你也是公司高管了,度量大一点嘛,工作中的分歧,你还要多多担待啊!”

姚丽一听,满腹的怨气可找到出处了,她瞅了一眼唐建华,拿腔拿调地说:“哎呦,什么公司高管啊,我可不敢当!我还不就是你们这些大经理的使唤丫头嘛!”

唐建华就怕姚丽不开口,那样的话自己一个人在这里自说自话,实在是找不到突破口。现在听姚丽这么说,他心里一喜,暗想:“只要你开口说话,这事就好办了。”

他哈哈一笑,油嘴滑舌地说:“有这事?谁敢把我们姚大经理当使唤丫头?你告诉我,我跟他没完。”

姚丽看他这一副没脸没皮,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嘴里不屑地“切”了一声,实在是无言以对。

唐建华接着说:“姚经理,你是吴总的左膀右臂,业务上的事还要多多仰仗你啊!”

姚丽一听,想起那天受的气,话里有话地答道:“我可不敢当,你唐经理才是吴总的左膀右臂,别人本事大,你还是仰仗别人去吧!”

唐建华笑道:“姚经理你消消气,咱们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就公司里这些人,从上到下你仔细扒拉一遍,能干点事的还有谁?除了姚经理,这事儿我还能仰仗谁?”

听唐建华这么说,姚丽也感到唐建华今天来虽然没明说道歉的话,但可以感觉得到他对那天的举动是有些悔意的。而且刚才唐建华最后这句话说到姚丽心坎里去了,让她心里是很受用。

姚丽这个人心气很高,别说一般员工,就是在公司管理层里,也就总经理吴斌和业务量最大的蔗糖分公司经理唐建华还能入她的眼。余淑华和姚俊才之流,平时见面也就是打个哈哈,招呼一声而已,心底里是有些看不起的。

见姚丽的脸色有些缓和,唐建华知道自己的好话已经起作用了。他不失时机地趁胜追击,继续游说姚丽。

其实姚丽的观点原本就没有太大的转变,处在她的位置上,这么大的公司经营举措,吴斌的态度没改变之前,她是不会明确反对的。

她只是受不了唐建华的霸道,从级别上说,两人是一样的。唐建华那天在自己下属面前大声呵斥自己,让她觉得颜面尽失,当时气急了真想找机会在业务上难为他一下,让他知道知道厉害。可是要在眼下这么大的事情上从中作梗,她还是没那个胆子。

见唐建华满脸堆笑地说了一下午,她也就没再和他计较了。她心里很清楚,这件事情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到了这个时候,唐建华提到的吴斌的担心只不过是吴斌面临新的变化时犹豫不决的表现而已,真的要叫停整个进程,吴斌没这个魄力。

在这一点上,或许她比唐建华更了解吴斌,也或许是唐建华的心思全放在促成这件事情上,对此事抱以了太大的期望,太担心此事发生变故,所以没有认真地从另外的角度来揣测吴斌的心理。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她有一个消息,就是这个消息,让她知道吴斌再也不能叫停此事了。要是搁在四、五天以前也许还有这种可能。可是现在,完全没可能了。

现在是唐建华有求于她,所以她一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心态在听唐建华滔滔不绝的说词。

可是听唐建华的意思,似乎他一点也不知道这个消息。她心里有些纳闷:难道吴斌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唐建华?她原本想把这个消息告诉唐建华,话都到嘴边了,转念一想:凭什么?那天你那么威风,我今天还就不告诉你,到你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有别人告诉你。

姚丽综合各方面的信息分析,其实唐建华说的这件事胜算的确很大,一旦做成了,将来自己即使不是头功也是最主要的功臣之一。

反正对自己没坏处的事,卖给唐建华一个顺水人情,何乐而不为呢?

除了吴斌之外,唐建华在整个公司内也算是一方诸侯了,自己以后在公司里,也少不了需要他的支持,这个关键时候能结成同盟,以后自己也方便。

姚丽的长相不算好看,最要命的是她的性格很要强,工作和生活中很强势,一般男人都敬而远之,三十多岁才结的婚,还是她主动追的她老公。

见唐建华如此这般地巴结自己,姚丽心里那种久违了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原来极为讨厌烟味的她,忽然觉得唐建华那满身的尼古丁气味好像也很有男人味,她甚至幻想着让自己那个烟酒不沾,老实巴交的丈夫也学学抽烟。

在姚丽办公室里泡了一下午的唐建华回到自己办公室后,长嘘了一口气:这姑奶奶真是难伺候,比那些刁钻的客户还费劲!

吃晚饭的时候,他让老婆拿出一瓶好酒,自己一人自斟自饮,也不和家人说话,一边喝酒一边踌躇满志地遐想着:和姚丽谈话的效果不错,她的态度已经缓和了,基本上已经可以肯定把她拿下了。有了她的支持,再和吴斌谈就不难了。

他甚至很有些成就感,凭自己的说服力,就能把公司里很强势,很难缠的姚丽把握在股掌之间。这是需要策略的,该硬的时候就要硬,该软的时候就要软。女人嘛,多说些好话,总是能哄过去的。

只要把这个总公司财务部经理搞定,以后公司内部的好多事情就容易办了。

正想着,电话响了,他拿起来一听,是总公司办公室的栾主任,通知他吴斌已经回来了,要他准备好最近的资料,明天下午分公司经理以上人员开会研究下一步的工作计划。

搁下电话后,他暗自庆幸自己的时间把握得很及时,下午刚说服了姚丽,晚上吴斌就回到了江城。如果自己办事稍微拖沓一点,来不及拿下姚丽,明天这会议的结果就难说了。

从越西出发以后,吴斌一行人中途没再停留耽搁,走最快的路线,一路向西,往江城赶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吴斌的心情越来越沉重。

考察的前半程,他的心情是很轻松的,沿途了解到的情况都符合预期,对预定的计划大有好处。可是中途得到的糖价暴涨的消息,就像是一个转折点一样,让他的心情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就从那天起,他的精神高度紧张起来,心里像是有十五只吊桶在打水,七上八下的,再也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了。天有不测风云这句话,以往似乎是说给别人听的,可现在怎么感觉就是专门为自己准备的呢?

真是计划不如变化快,怕什么就来什么!

如果早点下手,在涨价之前完成进货计划,那今年就真的赚大了,而且还是在榨季刚开始的时候就有这么多利润。

可事情没有那么多“如果”,现在想那么多没用,眼前最重要的是如何应对突发的变化。榨季刚开始糖价就发生如此大的波动,已经暴涨过后的糖价将来到底会怎么走?这样的局面在他多年的生涯中也是从来没有遇见过的。

整整两天的回程途中,除了和余淑华简单的聊几句以外,他一言不发。夜里严重失眠的他,白天路途中再怎么疲惫,那满腹的心事也让他无法休息。

吴斌情绪的变化,也影响到了旁人。车内压抑的气氛,让李欣和夏小娜也沉默不语。

原先说说笑笑轻松的氛围,缓解了旅途的疲劳。可现在吴斌脸色凝重,不苟言笑,余淑华也是满腹的心事。这让李欣觉得时间很难熬,期待中的旅程突然变得索然无味了。

好在离江城已经越来越近了,回家后一定好好睡一觉,补补瞌睡。这一路上最不缺的是时间,可最缺的就是睡觉了,李欣想。

第十六章 考察报告

吴斌一行人昨晚风尘仆仆地回到了江城。

回到家后,精神和身体都极度疲惫的吴斌,打电话让栾主任通知相关人员准备第二天下午的会议,很晚了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这半个多月都在外面跑,一路舟车劳顿,李欣到家后第一件事也是倒头便睡。今早赶到办公室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

一见李欣进来,夏小娜就招呼他说:“有事做了,快点来帮帮我。”

“是什么事,这么急?”李欣见她着急的样子,问道。

夏小娜手里拿着一支钢笔,指指自己面前的信笺说:“栾主任说吴总吩咐下来的,让我们尽快把考察报告写出来,今天上午下班前就要给他。”

李欣说:“哦,这样啊。”

夏小娜说:“要不你来执笔吧?”

李欣笑着推辞说:“别,还是你写吧。你是吴总的秘书,写这些报告是你的强项啊,我帮你提供材料就行了。”

夏小娜用手拍拍额头说:“这报告一时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写!”

李欣想了想,问道:“吴总说题目就叫考察报告吗?”

夏小娜说:“是啊,怎么了?”

李欣说:“我觉得题目是‘考察报告’的话就难写了,写报告最后是要有个结论的,你我两人哪里能根据这些情况作出个结论来呢?如果题目是‘考察情况汇报’就好一些,只需要据实把了解到的各种情况汇报上去就好了。至于公司领导层看了这些情况后会做怎样的判断和决定,就是他们的事了。”

夏小娜一听,豁然开朗地说:“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李欣问:“吴总刚才有没有说结论怎么写?”

夏小娜想了想说:“没有。”

李欣说:“就是啊,我们把所有了解到的情况都汇总报上去不就行了,你看如何?”

夏小娜说:“行,那我就先这样写吧。我记不清的情况你帮我好好回忆一下哈。”

李欣说:“当然了。”

过了一会儿,夏小娜又问道:“和余经理去收款时了解到的那些情况要不要写?”

李欣说:“你指的是当地的贸易商担心今年糖价太高不好操作,以及担心非正常渠道进来的糖会比较多这两件事吧?”

夏小娜点点头说:“对。”

李欣说:“肯定要写,这也是实际了解到的情况之一嘛。”

夏小娜想了想,起身说:“要不我还是再去问一下吴总,问清楚了才好动手写。”

李欣说:“这样也好。”

夏小娜说罢就出去了。

李欣拿出考察时带去的笔记本,上面按时间顺序大致记录着每天去过的地点、见过的人以及了解到的情况。

俗话说得好:好记性不如烂笔头。看着这些文字记录,过去十多天内发生的一切仿佛像电影回放一样,又都清晰地展现在李欣眼前。

李欣正翻看着笔记本,回想着一路上了解到的情况,这时,夏小娜从吴总办公室回来了。

她一进办公室,就对李欣说:“和你估计的一样,吴总说就是把我们了解到的情况详细整理出来,结论不着急写,下午会议上要讨论。”

李欣把手里的笔记本递给她,说:“这是我这次考察时记的笔记。时间、地点、人物、以及了解到的情况都还比较完整,我是以提纲的形式记录的,你看看,不清楚的地方我再给你详细解释。”

夏小娜接过去翻看了一下,高兴地说:“太好了!有这个就好了,一目了然。我一看你记的这些提纲,当时的情况一下子就全都想起来了!”

李欣笑笑说:“看把你高兴得,有用就好。”

夏小娜说:“刚才还全无头绪,现在有这些笔记就没问题了,下午就能写好交给吴总。”

俩人正说着,门“咚、咚”响了两声。是高辉,他站在门口,在门上敲了两下。

李欣说:“高经理,这么客气?门不是开着吗?进来啊。”

高辉意味深长地笑着走进办公室,说:“好久不见了,两位领导外出考察回来了?”

夏小娜说:“高经理,你又拿我们这些小人物开涮吧!”

高辉一脸坏笑地说:“我哪敢拿你们开涮啊,你们随吴总御驾亲征,不是领导也是重要人物了。”

夏小娜说:“我们只是陪同人员,打杂而已,哪里是什么重要人物!”

李欣听着高辉这阴阳怪气的话语,忽然想起了自己刚进公司的时候和他之间发生的一起冲突。

高辉和林立年纪差不多,都比李欣大六、七岁,进公司的时间也要早得多。他们几个学历都不太高,大多是中专生、大专生,在销售市场上干了几年,从业务员混到了部门经理,在公司内部是业务骨干。

他们手底下也都有几个刚进公司的大学生。李欣一进公司,没去分公司做业务员跑销售,就直接进了总公司行政办公室,他们这几个业务经理觉得很奇怪,甚至可能有人在心里将李欣视为一种潜在的对手。

有一天,高辉、林立等几个人跑到李欣他们这间办公室里来聊天,高辉坐在夏小娜旁边的椅子上,李欣在自己座位上低头写东西。

过了一会儿,突然听夏小娜埋怨道:“你怎么这样啊,把脚放在桌上干什么?你没见人家李欣在对面,你这鞋底冲着别人是啥意思啊!”

李欣抬头一看,眼前的景象让他心里 “腾”地升起一团怒火。高辉半仰着身子坐在自己斜对面,双脚翘起来交叉着搁在夏小娜桌上,皮鞋底正正的对着自己,距离不过就是一米多一点。

见李欣抬起头来,他用一种明显带有挑衅意味的眼神看着李欣。

李欣瞬间就明白了,高辉这是故意挑事儿来了!一句国骂已经到了嘴边,李欣差点就破口骂了出去,可是考虑到自己刚进公司,不好和同事把关系搞得太僵,就忍住了。

见李欣没说话,高辉还以为李欣可欺,嘴角露出一丝得意地笑容,回答夏小娜说:“你着什么急啊,人家李欣都不介意,是吧?”

听了高辉的话,李欣在心里暗骂一句:“不知进退的家伙!”他眼睛的余光可以感觉得到除了夏小娜以外,林立等其他几个业务经理都默不作声地冷眼看着眼前这一幕,看自己如何应对这个场面。

李欣看出来,这几个人不一定是同谋,但肯定是抱着幸灾乐祸的心理看热闹的,反正高辉让自己难堪了,他们几个心里也舒坦。

李欣把手里的笔放下,心想:你这是想给我来个下马威啊!踢这么些年足球,要是一对一打个架什么的,他还真没怕过谁。

李欣仰起头来,脸上不带任何表情,直视着高辉说:“你的脚要是再过来一点,放在我的桌子上,你就知道我到底介不介意了!”

高辉看着李欣坚定的眼神,听了这绵里藏针的话语,心里有点虚,收起了脸上那得意地笑容,有些尴尬地僵在那里,过了一会儿,悄悄地把脚放下了。

他也摸不清李欣到底是什么脾气的人,怕碰见个硬茬,自己收不了场,面子就丢大了。

李欣毫不退让的语气和脸色,让屋里的气氛瞬间僵持在那里。

类似高辉恶意挑起的这场恶作剧,以前在蔗糖分公司内部经常发生,他们几个资格比较老的业务经理怀着一种很奇怪的心理经常拿手下新进的大学生业务员开涮。

被他们戏弄的业务员们大都低眉顺眼,随他们戏耍,毫无反抗能力。每当这种时候,戏弄别人的一方总是会想法设法地进一步捉弄对方,以获得一种巨大的心理满足。

可今天的情况却完全不同,事情还没有完全开始,就遇到了对方的强力撞击,挑事儿的高辉僵在那里不敢继续,其他看热闹准备跟进的几人一看这阵势,也不敢轻易出头了,房间里顿时变得静悄悄的。

更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夏小娜明显站在袒护李欣的那一面,这让搞恶作剧的这几个人心里更不是滋味。

本来他们搞这些事儿,一个重要的因素就是想博漂亮的夏小娜一个笑脸。现在最重要的观众都对这嗤之以鼻,他们自己也就觉得没趣了。几个人岔开话题闲聊了几句,就互相招呼着出去了。

李欣用眼睛的余光看着他们几个出去了,暗想:这尼玛都是些什么人啊,就这么对待新同事?拿我当什么了!不给你来点硬的,还真把我当成软柿子了!

从这以后,公司里那几个年轻气盛的业务经理都知道李欣这人看着文质彬彬,可说话做事却很硬气,交往接触中,就都没人敢拿李欣不当回事了。

此时,李欣心里明白,公司里像高辉一样对自己此行陪同总经理外出考察心里别有一番滋味的其实大有人在,只不过高辉把不住自己的嘴说出来了而已。

这人和人还真是不一样。就拿这次陪吴斌一起外出考察来说吧,自己原本也不是特别感兴趣,想推脱都推不掉,可公司里就还有那么多人眼热妒忌。

想到这,李欣以攻为守地岔开话题问高辉:“高总,今天过来有啥指示?”

高辉一听,笑着连忙摆摆手说:“赶紧打住,你这么说是想要我好看啊?”

李欣哈哈一笑,说:“别客气嘛,以后我们在公司里就都这么称呼你了,是吧,夏小娜?”

夏小娜会意地说:“对,尤其是在吴总面前,我们都称呼你高总!”

第十七章 御前会议

高辉赶紧笑着说:“好了好了,我投降了,我说不过你们俩,我们还是停止互相吹捧吧,不然的话,真就成了捧杀了!”

李欣掏出烟来,递给高辉一支,说:“这就对了嘛,我说怎么几天不见,高经理就不像以前那么好好说话了。”

高辉点上烟,说:“说点正经的,这次出去考察有啥收获?”

李欣一听,随口嘲谑道:“诶,我们这说的可都是正经事儿啊,就怕你不正经。”

夏小娜一听李欣这话,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高辉冲李欣挥挥手,说:“你小子别开玩笑了,说说看,有啥收获。”

李欣见他告饶了,也就没有继续戏谑他,答道:“这些天跑了不少地方,还真是有不少收获。这不,我们正商量着如何写情况汇报呢。”

夏小娜也对高辉说:“今天上午就要写出来,下午吴总开会就要用的。”

高辉听了,凑到夏小娜桌边,看着她桌上的稿纸说:“是吗?都有些啥?先透露一点嘛。”

夏小娜低头忙着写字,说:“让李欣和你说,我抓紧时间赶快写出来,不然中午下不了班了。”

李欣说:“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详细情况下午你们看文字资料就都清楚了。总之另外两个省的甘蔗减产真的很严重,结果嘛,你也看到了,这一两周时间糖价暴涨,是吧。”

高辉点点头说:“是啊,既在预料之中,也在预料之外啊!”

李欣问道:“此话怎讲?说说看。”

高辉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大家都预计到糖价会涨,但谁也没想到会涨得这么快。”

李欣说:“这倒是。我听吴总说你们蔗糖销售分公司在涨价之前还是低价拿到了一些糖,有多少?”

高辉说:“不多,就两、三千吨而已。”

李欣说:“这点数量还真是不算多啊,可惜了,要是量再大一点的话就赚多了。”

高辉说:“谁知道会涨这么快,现在后悔也没用了。”

李欣问道:“你对后市是怎么看的,糖价还会涨多少?”

高辉说:“今年供需缺口这么大,大家都一致看涨啊,至于还能涨多少,我也看不准。你觉得呢?你们去考察一圈回来,你对后市是如何看的?”

李欣想了想,说:“这次出去听到很多人说今年糖价在榨季刚开始时就涨这么多,很可能提前兑现了全年的涨幅,贸易商今年的生意会很难做,想赚钱比较难了,而糖厂的情况则会好很多。我觉得这种看法比较有道理。”

高辉颇有同感地说:“是啊,今年糖厂赚大了,可以用奇货可居来形容,一家家的都等着高价才卖呢。”

得知吴彬已经回来的消息后,一大早,唐建华早早地来到公司,他想在下午开会之前先找吴斌仔细聊聊。可是去了几次,吴斌办公室都大门紧锁。

唐建华到办公室找吴斌的时候,吴斌还没有起床。

同样是几千公里的旅途,李欣和夏小娜这样的年轻人经过一夜的休息,第二天就精神抖擞的了。可是对上了点年纪的吴斌来说,这几千公里的奔波,实在是让他有些吃不消。

在自己家里,他总算是迷迷糊糊地睡了个囫囵觉。第二天起床后,感觉还是有些心慌气短,他就没去公司,在家里休息,养足了精神准备下午的会议。

下午,总公司小会议室内,唐建华抽着烟坐在会议桌边,他在心里反复推敲着自己重新准备的腹稿,这已经是半个月内第三次为此事招开会议了,虽然他内心深处对此事的反复颇有怨言,但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闯这一道道难关。

参会人员都到齐后,吴斌神色凝重地走进会议室,在中间的位置上坐下,目光扫视了一遍参会的几个人,在简洁扼要地介绍完这次考察和公司目前面临的情况后,他说:“对下一步的工作有什么意见和建议,大家都发表一下意见吧。”

唐建华听完吴斌的话,心里的石头反而落了地,原先的担忧全都消除了。他心里一阵暗喜:贷款已经到了?那么原来预计的计划几乎就没有什么悬念了!自己精心准备的那些说服吴斌的理由,现在看来没那么迫切了。

当然了,这些理由必要的时候还是要说的,只是已经不用担心说了以后吴斌不听了。

与此同时,他的心里又有了一丝隐忧。听吴斌话里的意思,贷款昨天以前就已经落实了,姚丽这个财务经理不可能不知道确切的消息。

可是昨天下午自己在她办公室里放下身段给她说好话的时候,她却对这么重要的信息只字不提。要是早知道这个消息,哪还用得着这么上赶着求她?她这是揣着明白耍自己,累傻小子玩呢。

还以为已经把她全部搞定了,没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女人也太阴了!

正像姚丽和唐建华想的那样,吴斌现在是骑虎难下,左右为难,继续原来的计划面临着很多突发的情况,可是要想终止计划更难。

都知道手里有钱是好事,可是他现在拿着这么大一笔银行贷款,就像捧着个烫手的山芋一样,拿不住也丢不得。

半个月前巴不得银行贷款马上下来,可现在拿在手里了,眼前的形势却让他夜不能寐。糖价已经暴涨了一轮,现在还能不能买?可是这些贷款不用来买糖,又能怎么办?不周转起来的话,明年这个时候贷款怎么还!

听完吴斌的介绍后,会场上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吴彬介绍的情况,他们有些知道,有些现在才听说。眼前复杂的形势让大家都有些不知所措,不敢轻易发表意见。

这种情形,完全在唐建华的预料之中。他瞅准了吴斌的心理,抢先发言,踌躇满志开始了自己的论述:“吴总,事情明摆着,糖价的上涨才刚刚开始,我们现在进货,只不过是少赚了一点而已,不必太担心。”

见吴斌静静地听着,唐建华接着分析道:“今年这么大的供需缺口,我们的信息最灵,是最早了解到情况的,糖厂的消息比我们滞后了将近半个月,这从糖厂开始涨价、惜售的时间上可以很明显地看出来,而最后知道消息的是市场上的消费者。现在哪家糖厂有自己的销售渠道的?一家都没有嘛。他们只能依靠我们的销售网络才能最终实现资金回笼,整个生产过程才能运转起来。糖厂囤货惜售不是常态,坚持不了多久的。”

他加重语气强调说“现在只是上半场,我们错过了是有些可惜,但是我预计好戏还在下半场,我们现在依然有很好的机会!”

余淑华和姚俊才这两个分公司经理怀着一种很复杂的心情坐在桌边听着。糖价的快速上涨,打乱了他们原来的节奏,在后悔下手太晚的同时,也多了很多忧虑。

对蔗糖销售业务,按理说他们也不陌生,可是也完全没有实际操作过。现在新开拓这项业务,实际操作的时候才知道面临着很多原来没有碰到过的新困难。他们既希望从唐建华这里得到更多的信息,又不希望唐建华在会上这样滔滔不绝,风头太盛,那样的话对比太明显了,会反衬出自己的无能。

姚俊才忧心忡忡地问:“现在已经涨了这么多了,后面还会有这么大的涨幅吗?”

唐建华听了姚俊才的话,白了他一眼。

他之所以在吴斌介绍完情况后,大家都沉默不语的时候抢先发言,就是想用自己的发言为会议的主题定下调子。要是其他人在一开始的时候就说些退缩、泄气话,会议的调子就很难扭转过来,吴斌那动摇的信心就更难以琢磨了。

他此时最不想听到的就是这种丧气话,这种话最容易动摇吴斌的信心,增添自己说服工作的难度。

他有些不屑地对姚俊才说:“我就问你,糖厂的糖谁帮他们卖?”

姚俊才木然地看着唐建华,一时没明白他这话是啥意思。

唐建华见自己的质问起到了预想的作用,制止住了姚俊才不合时宜的言语,于是他停顿了一下,重新点上一支烟,不再理姚俊才,而是转而面向吴斌,继续说:“世上有哪一种商品能在生产环节就把整个流通过程中的利润全部吃得一干二尽的?糖厂也不能把所有的利润都吃掉!目前这种形势下糖厂涨价很正常,这是该糖厂赚的,而我们赚的是糖厂门口到批发商仓库这一段的利润。”

唐建华被自己心里的宏伟蓝图鼓舞着,他越说越激动,声音和手都有些颤抖:“我们吃的这段利润,不是谁都能吃得到的!首先要有信息优势,第二要有资金实力,这两者我们都有。现在糖价的上涨刚刚开始于生产环节,将来消费终端反应过来的时候,我们手里的利润依然是相当可观的。从历史数据来看,今年的供需缺口是空前的,但就目前的价格来说,与历史高价相比,还相去甚远,我预计到榨季末,每吨糖至少在目前的基础上还要上涨七八百元,多则一千元以上!”

姚丽这时插话道:“这次贷款为什么比以往费劲,一个重要的原因是银行也花了大功夫来了解我们提供的资料,他们也认为糖价未来的上涨空间很大。这帮人精,他们要是不认可,根本不会放款的。”

他们说的这些情况,堪称制糖行业专家的吴斌何尝不知道。只不过他做事的风格太过温文尔雅,缺乏那种强悍的进攻精神。

这么大的经营举措,从源头上说就不是他主动提出来的,从始至终他一直都是被唐建华和姚丽鼓动着往前走。

在情况未发生重大变化之前,一切事情都按照预定的计划在进行中。可是糖价的突然变化,让他顷刻间无所适从。他一时间六神无主,完全不知道在继续和终止这两个选择中,哪一个才是正确的。

就是在他的左右彷徨、犹豫不决中,等来了银行贷款到账这样一个让他不知道是喜还是忧的结果。

这个结果让他彻底没有了退路,也让他找到了在心底里说服自己坚持下去的理由。

可真的到了要拿主意的时候,他还是没有力排众议,一锤定音的魄力,他需要众人的意见和建议来支持自己才能做出决策。

唐建华的话极具鼓动性,尤其是会议桌旁围坐着的这几个对糖业现状有很深了解的参会人员听来更是如此。

仔细揣测过后,都觉得他说的句句在理。这些理由明摆着,自己怎么就没看出来呢?现在经唐建华这么一解释,都条理清晰的呈现出来。

这样分析下来,只要将目前这笔贷款用好用足,到年底的时候,盈利空间依然是非常诱人的。

除了办公室栾主任的态度模棱两可以外,几乎是一边倒的赞成意见让吴斌下定了决心。会上立即就将资金进行了划拨,三个分公司马上着手落实前期在糖厂预定的货源。

第十八章 惜售

栾主任对此事不表态,倒不是他能看出此事有何不妥,其托辞是不熟悉销售业务。其实这倒是他的心里话,以他的性格和为人处世的原则来看,只有他觉得十拿九稳的事他才会做,眼前这件之前从未有过的大事,他是万万不敢干的。

他这种老奸巨猾的态度让吴斌再次对他失去了信心,吴斌开始在心里盘算着,等这个榨季结束后,另外物色更合适的人选来主持总公司行政办公室的工作。

好不容易熬到散会,得偿所愿的唐建华立即钻进自己的办公室,马不停蹄地打电话给早已经在各地糖厂的业务经理。

时间不等人,他要将已经有些停滞的进程加速推动起来。

接到唐建华的电话时,林立正百无聊赖地待在竹林糖厂的招待所内看电视。

糖厂离县城很远,招待所的条件也十分有限,不大的房间内放着两张床,墙上用石灰和油漆粉刷过,上面三分之二是白色,下面三分之一是草绿色。床对面的桌子上放着一台18寸的彩电,桌边有两把椅子。

走廊对面的房间里住着几个北方人,正在打扑克,吵吵嚷嚷的声音很大,让他很是心烦。

下来已经半个月了,除了请糖厂王厂长吃饭的时候去过两次县城以外,其余的时间他都守在糖厂里,吃饭就去糖厂职工食堂,晚上就靠看电视打发时间。

这次出差让他感到异常的艰辛,和以往相比,工作难度大了不知多少倍。即使是这家原来关系很近的竹林糖厂,除了已经付款敲定的那一小部分蔗糖以外,原来意向性订的货都要推翻重来,价格立即上涨了几百元不说,还要在货款到账后才能最后落实。

请厂长王栋吃饭也不像以往那么好请了,几次三番地邀约,才约出来两次。酒桌上,林立满脸堆笑的表情后面,少了些以往有的底气,多了些以往没有的无奈。

没办法,货源少,糖厂坐地起价,主动权在人家手里,不接受别人开的价格就没有货。更要命的是,资金还没有最终落实,到目前为止,绝大部分的货都是口头答应糖厂的价格要求,钱却迟迟不见踪影。

厂长王栋的心情与林立完全不同,今年上门来买糖的客户多如牛毛,他现在是众星捧月一样的被客户们簇拥着。

往年供需缺口不大的时候,糖业公司的业务经理下来进货他都是有求必应的,这其中的原因除了糖业公司是糖厂的主要销售渠道外,还有部分的行业主管职能,从哪方面来说他都得罪不起。

可今年的情况开始有些不一样了,蔗糖的供不应求让期货市场上的糖价暴涨,很多私营企业闻风而动,拿着大笔的现金到糖厂高价买糖。

蔗糖期货价格暴涨的消息,他也是在四、五天以后才知道的。他静下来仔细一分析,以现在的形势来看,这糖价上涨的势头还远远没有结束,卖得太早,将来会后悔的。

所以他吩咐厂里暗中控制出货量,每天的出货量很少,而且价格几乎一天一个样。谁要货都必须是现款现货,出货价以资金到账时的价格为准。

他的办公室里每天挤满了各种各样找他买糖的人,饭局让他应接不暇。他给财务科长和供销科长打过招呼,每天都将货款已经到账的客户名单整理出来交给他,他只赴这部分人的饭局,其他的客户,他实在是懒得去应付了。

林立约了他好几次,考虑再三,推辞不掉,他还是去了。

酒桌上就是那么现实,有求于人的林立,每次敬酒都是端起盛满酒的牛眼盅一饮而尽,王栋则只是随意地抿一口。偶尔端起酒杯回敬林立一下,也是自己随意,林立全干。

两人对面坐着,可王栋始终半侧着身子,没有完全面对林立,左脚搭在右膝上,左手肘搁在桌边,手掌托着左腮,只有右手夹菜、喝酒时不时地动作一下。那样子好像是已经吃饱了才来的,意思一下而已,其实一点胃口都没有。

林立也是酒桌上的常客了,王栋那种掩饰不住的居高临下的做派,他眼里看得一清二楚,可他依然满脸堆笑地说:“王厂长,我们要的那批货可要保证给我们啊。”

王栋点头答应道:“这个没问题,你就放心吧。”这种不用签字的承诺,他每天都要许诺好几次,反正厂里生产的糖总是要卖出去的,给谁不是给,只要你出钱就好了。

林立听了这话,继续追问道:“那您看价格上能不能先定下来?”

王栋不说话,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小炒肉搁进嘴里,林立马上端起酒杯要敬他,王栋拿着筷子的手摆了摆,林立只好放下酒杯。

半晌,王栋把嘴里的肉咽进肚子里以后,这才慢悠悠地说:“林经理,不是我不给你面子。”

林立已经喝得满脸通红了,但脑袋还十分清楚,马上满脸堆笑地应承说:“那是那是!”

王栋继续一板一拍地说道:“你也知道,现在糖价一天一个样,价格我真不敢给你保证什么,这也是厂里定的政策,我是爱莫能助啊。”

林立继续争取道:“我们要的量大嘛,尽量给我们优惠一点啦。”

王栋摇摇头说:“哎哟,林经理,你可别跟我说量大的事儿,你没见每天有多少人追着我要货,他们要的数量加起来也少不了,实话告诉你吧,我仓库里那些糖还不够他们几个分的!”

林立一听,有点着急了:“那我们要的那些糖怎么办?”

王栋发觉自己不小心说漏了嘴,连忙安抚林立说:“这不每天都在生产吗?你们要的货我给你们留着呢。”

他一边和林立周旋着,一边暗自揣测:这糖业公司向来财大气粗,从来不空口许诺的,怎么这次趁着供需缺口大的时候狮子大开口来自己这里要糖,数量远远超过以往的订货量不说,货款还迟迟不见踪影。

难道是他们想借机空手套白狼,拿我的货出去卖了以后再还钱?之前也没有这样的规矩啊,更别说今年蔗糖这么紧俏了。

心里这么想着,表面上却不露一丝痕迹,喝酒吃菜照样的虚与委蛇,潜台词还是那句:只要资金到账了,价格和数量都好谈。

他心里也清楚,糖业公司这样的大客户,省内找不出第二家来,将来自己卖糖还是少不了他们的,不能得罪。只不过在商言商,目前你们的钱没有着落,那我就只好先拿好话搪塞你们了。

谁能给我现钱、给的价高我就先卖给谁,这很正常,你们也是生意人,这道理不难想通。

林立和供销科的人很熟,有些话他们私底下也都不避着林立,所以和王栋喝过两次酒以后,他也就知道在资金没有落实之前,能谈成这样就已经不错了。剩下的事还是只能赶紧催公司想办法把资金尽快落实,不然的话,再说什么都是白搭。

可等来等去,唐建华还是那句:别急,正在想办法,钱没有问题。

随着时间的推移,林立开始觉得这事儿不太靠谱了。

公司以往的经营规模有多大他还是心里有数的,眼下进货量凭空猛然增加那么多,哪里有那么多资金?

要是资金搞不定,在糖厂夸的海口就成了一句空话,这脸就丢大了。还有,唐建华答应明年给自己配车、奖金翻倍的承诺,现在看起来更像是一个虚无缥缈的黄金大饼。

就在他心灰意冷,等得花都谢了的时候,唐建华的电话来了。

唐建华在电话里说的话,让他像打了鸡血一样,立马振作了起来,心里暗自嘀咕道:“我靠!这么多钱真的落实了?”

兴奋之余,他还是不无担忧地告诉唐建华:“唐总,数量上应该问题不大,只是价格上比较难谈,几乎是一天一个样,已经比当初预计的价格高出很多了。”

唐建华有些不耐烦地说:“这个我知道,你尽量去谈,要是容易的话还要你干嘛?总之不能由着糖厂漫天要价,越快搞定越好,有结果了尽快通知我。”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唐建华心里明镜似的,林立说的情况也是业务经理们目前在糖厂碰到的最大问题,他必须马上逐个给这些业务经理打电话,让他们使出浑身解数,在最短时间内以最低的价格拿到最多的货。

眼前的形势让他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心急火燎的。就这么短短的十来天时间里,进货成本比原来预计的高出了一大截,这让他十分不甘心。

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只能是顺势而为了,要是时间拖得更久,这成本就更难控制了。

林立接完电话就出门找厂长王栋去了,现在他的腰杆硬了很多。担心夜长梦多,他要立即把原来说好的哪些货定下来,不然的话说不定哪天又出点什么事。

听完林立的话,王栋这下有些犯难了。十多天前答应林立的那些货,已经让他卖给别的客户了,现在厂里一时半会儿还真拿不出那么多货来。

就算是有那么多货,他也不可能今天一下就全部卖给林立。他要细水长流,慢慢卖,反正价格在上涨,时间拖得越长,对自己越有利。

他用手挠挠头皮,说:“林经理,这样,你去找销售科长,我随后给他打个招呼,他会给你安排的,好吧。”

看着他的神态,林立多了个心眼,问道:“王厂长,我们要的那批货,数量上不会有啥问题吧?”

王栋听林立这么问,言语间也就不好再躲避了,说:“一下子这么大的量,恐怕不行。我尽量给你安排,分批给你们吧。”

林立一听,心里咯噔一下,心里暗道:就担心夜长梦多,可谁想到这夜还没来呢,梦就先到了,果真就出纰漏了吧!刚才还跟唐建华保证数量不会有问题,现在麻烦就来了!

第十九章 风花雪月

想到这,他不由得抱怨道:“原来不是说好的吗?优先满足我们要的量。”

王栋笑着解释道:“原来是说好了,可后来这中间不是又有很多变化吗?你们的资金总是定不下来,这么长的时间里,其他客户要货,我又不能压着不卖,是吧?”

他见林立阴沉着脸,起身拍着林立的肩膀,宽慰他说:“林经理你放心,要不了多久,我就给你备齐了。你现在就去找销售科长,我让他先给你发。”

林立听完,知道再多说也没用,只好出门去找销售科长。出门后,他在心里暗暗骂道:“MD,老滑头!”

他心里明白,以什么样的价格给哪个客户多少量,何时开始发货,厂长会直接指示销售科长,客户不满意要磨嘴皮子,只有去找销售科长,厂长才不会和你费这些功夫呢。

可话又说回来了,对数量和价格不满意,就算你能说破天,销售科长又能答应你什么呢?一切都是厂长定好了的。

“唉!”林立长叹一口气,这批货全部搞定的话,最快也要到月底了!

林立出门后,王栋暗暗有些心惊。

他原以为糖业公司那么大的订货量在资金方面肯定会有问题,能到账三分之一就不错了,所以他才会把原先答应给他们的货先给了别的客户,没想到他们真的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落实了资金。

他们在自己这里都这么大的手笔,在别的糖厂动静估计也小不了,这么多的货拿在手里,糖业公司今年赚大了!

目前的供需形势他心里一清二楚,在新榨季到来之前,谁手里的货多,谁就能赚大钱。

他一边安排各车间加紧生产,一边控制出货量,现在厂里的仓库已经爆满了,而且甘蔗原料收购方面已经给蔗农打了不少白条,要不是着急回笼资金购买甘蔗,他每天的出货量会更少。

没办法,自己是生厂企业,资金不多,不卖糖就没有资金,生产就运转不起来。相比之下他很羡慕糖业公司的资金规模,可以囤积大量的货源。

还有一件事,让他一直如鲠在喉。那就是糖价暴涨的消息,他这个糖厂厂长居然是在几天以后才知道的,而且率先上涨、涨幅最大的是期货价格,由此才带动着糖厂的价格上涨。

这让他感到十分被动,也很不理解,凭什么我生产厂家还要受制于期货市场?

可转念一想,他又觉得这将会是一条很好的价格信息渠道,和他们建立好联系,糖价的变动不就可以随时掌握了吗?听说还可以在那里面直接卖糖,要是这样的话,厂里将来不是又多了一条销售渠道,对糖业公司的依赖也会降低很多。

这是一举多得的事啊!

事不宜迟,说干就干。他把最近几天的生产和销售任务安排妥当后,让司机备好车,就直奔江城而去了。

相比林立他们的忙碌,在行政办的李欣却清闲得多。尤其是出差期间大赚了一笔,让他更加志得意满。趁着周末,他带着女朋友外出到邻省旅游去了。

“说实话嘛,到底为啥约我去大理?”李颖把目光从飞机舷窗外收回来,拉着李欣的手,笑着问。

“哎呀!我的大小姐,都说了一百遍了!就是这十几天在外出差太累了,好不容易有个周末双休,想出来散散心,就约你一起去了。”李欣说。

和李欣一起出去旅游,让李颖非常高兴,但高兴之余,她还是隐隐约约觉得李欣的举动有些不同往常。她好不容易才盼到李欣回来,可他似乎不像自己那样着急见面,今早才来接自己。她又不好意思直接问,所以一路上拐弯抹角地问个不停。

“那也不用坐飞机嘛,机票这么贵!” 李颖看着窗外的白云说。

“今早去,明晚就返回,不坐飞机往返怎么行?这些你就别操心了。”李欣说。

“那你怎么选去大理?” 李颖问。

李欣不解地说:“没有啥特别的理由啊,就是觉得这地方不错,风景好,两天内往返,时间距离也都合适,所以就定了去这里。”

他想了想,又说:“真的要找个理由的话,大理以风花雪月名扬世界,我们去那里,也可以有一些风花雪月的事,你看这个理由行不行?难道你不愿意去吗?”

李颖在他手上打了一下,笑着说:“你油嘴滑舌的!人家又没有说不愿意去。”

李颖第一次坐飞机,看什么都觉得新鲜,不听地问这问那。

下飞机后,两人打车直接来到了大理古城,在南门附近找了一个白墙青瓦,典雅大方的白族民居客栈。

李欣上到二楼,挑了一间坐西朝东的房间。这里东面是洱海,西面是苍山。推开窗口望出去,高耸入云的苍山像一幅巨大的油画一样展现在眼前,远处山脚下是星星点点的农舍,即气势磅礴,又安静祥和。阳光照耀下,山顶上皑皑的白雪异常醒目,颇有些“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的韵味,李欣很喜欢这样的感觉。

李颖也很兴奋,对白族民居很感兴趣,楼上楼下,屋里屋外的到处看个不停。

搁下行李,带上些随身的东西,二人出了客栈,来到古城南门。

这里是游客集散的地方,四处都是游客,很是热闹。见时间也临近中午了,正好附近有很多餐馆,吃完了午饭好继续下午的行程,李欣就问李颖:“午饭想吃啥?我们就在这附近吃吧,吃完了再上山去,山上可是没有东西吃哦。”

李颖四处看看,指着一家餐馆的招牌说:“大理砂锅鱼,要不我们吃这个吧?”

李欣说:“好啊,就吃这个。”

俩人进店坐下,点了菜,时间不长,砂锅鱼端上来了,里面有鱼、豆腐、火腿片、海菜、香菇、玉兰片、菜心等,鲜汤翻滚香气扑鼻的一锅,在这寒冷的冬日里,两人吃得满头冒汗。

李欣说:“我记得书上说,大理砂锅鱼最讲究的是要用洱海里独有的弓鱼来做,那才是一绝。我看这鱼是鲫鱼,估计传说中的弓鱼早就绝迹了。”

李颖边吃边说:“鲫鱼也不错,我觉得很好吃。”

午饭后,两人去坐索道,上了苍山。

缆车顺着山势,越爬越高。

抬头望,可见苍山顶上的皑皑积雪。

低头看,缆车跨过一个个山涧,有时高出地面四五十米,地面高耸的高山乔木,树顶还远在脚下很远的地方。

李欣揽着李颖的腰,俩人入迷地看着这难得一见的景致。行到半程,一阵大风吹过,原本平稳的缆车晃动起来,李颖害怕地抓住李欣的手,身子往李欣怀里钻。

李欣笑笑说:“大理有名的风, ‘风花雪月’四景之首,让你感受一下。”

待缆车稍微平稳一点,惊魂未定的李颖问:“那‘花’指的是啥?”

李欣说:“据说是指上关那地方的花,具体是指哪一种,我也不了解,不过肯定很好看就是了。”

李颖滔滔不绝地追问道:“那‘雪’又指的是啥?”

李欣在她红润的脸上亲了一口,说:“你整个就是十万个为什么!你抬头看,苍山顶上的终年积雪,说的就是这个。还要不要问‘月’指的是啥?”

李颖笑着说:“这个我知道,说的是洱海映月。”

李欣说:“知道了你还问?”

李颖撅着嘴说:“人家喜欢听你说话嘛!”

李欣听了心里很有满足感,心想,都说女人是听觉动物,喜欢听甜言蜜语,看来真是不假哦!

下了缆车,李欣牵着李颖的手,顺着山路继续往山上爬。陡峭的山势越来越高,两人爬了很久,李颖喘息着说:“太累了,我爬不动了!”

李欣停下等了一会儿,见不远处有个亭子,于是牵着她的手走进去,坐下休息。冬季的苍山,风很大,气温比城里要低得多。

“从高处看洱海,是不是很美?”李欣说。

李颖眺望着远处的洱海,说:“是很美!在山下看不到这样的全貌。”她回头看看高处,说:“这山真高啊!坐了这么久的缆车,走了这么远的路,现在感觉还不到半山腰。”

李欣说:“是很高,据说每年都有旅游者在山上迷路,向当地的消防队求救。我们现在站的这个位置,在天气不好的时候,会完全笼罩在云雾中,从山下是看不到的。”

李颖听了,担心地看看周围茂密的树林说:“我们可别走迷路了啊!”

李欣存心吓唬她,说:“迷路倒是不会,不过这山高林密的,你听这山风,从这高山松林呼啸而过,松涛阵阵。古语云,龙从云,虎从风。当年景阳冈上要吃武松的老虎,就是在一阵狂风过后出现的。但愿这里不要出现野兽,不然我俩就成它的晚餐了!”

李颖听了,赶紧过来抱着李欣的手臂说:“这山上好冷啊!我有点害怕,要不我们别往上爬了,慢慢走回去吧!”

李欣心里暗笑,他就喜欢她小鸟依人的样子,一边用手搂紧她温暖的身体,说:“好的,时间也差不多了,还要排队坐缆车,下山回到城里估计也快下午六点了,我们慢慢走下去。”

第二十章 切身感受

下山后,回到古城吃完晚饭,已是晚上八点多了。

这时候的古城,夜生活才刚刚开始,街道上人来人往的,大多是各地来观光的游客。

俩人顺着洋人街和古城的街道一路观光。看到有一个店专门卖乳扇,李欣就买了两大包。一包准备带回老家给父母,另一包给李颖。这是大理有名的特产,用牛奶制作而成。俩人晚餐时就点过一道菜,名叫夹沙乳扇,美味无比。

在一个扎染服装店,李欣看中了一条连衣裙,说:“这裙子好看,买一条?”

李颖说:“现在冬天,穿不了的。”

李欣坚持说:“夏天穿嘛,我喜欢看你穿连衣裙的样子!”

李颖脸一红,笑着说:“是吗?拿下来看看是否合适。”

老板拿下来,李欣就着李颖的身段比试了一下,说:“我觉得合适的,好看!你觉得呢?”

李颖说:“还不错,那就拿一条吧。不过要等几个月后才可以穿哦。”

李欣逗她说:“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吗?春天都不远了,夏天不就快来了吗?”

李颖娇嗔道:“就你会说!”

俩人东逛逛,西瞅瞅,在玉器商店给李颖买了一个很漂亮的玉佛吊坠,后来又跑到酒吧里去,喝啤酒听音乐,到很晚才出来。

回到客栈,李欣马上去洗了个热水澡,出来后,就催促还在把玩玉佛吊坠的李颖说:“这么晚了,你快去洗个澡,早点休息!”

李颖洗完澡裹着浴巾才出浴室,就被李欣推到大床边,扯掉浴巾,压倒在床上……

一波波狂潮退去后,李颖枕着李欣的臂膀,温柔地躺在李欣身边。她小声地说:“刚才这床咯吱咯吱地叫,你还那么大声,会不会被隔壁的人听见?我看隔壁住的好像都是来旅游的学生!”

李欣侧身搂着她,笑着逗她说:“刚才只是床在叫吗?隔壁听见怕啥?反正我不怕,因为别人明天更关注的是女主角是谁!”

李颖一听,羞红了脸,转身扭过脸去说:“你是个大流氓!不说好话!”

李欣哈哈一笑,翻身抱着她温软的玉体,心想:带她外出旅游真是一件很享受的事,美人美景二者兼得,这和工作出差苦巴巴的一路奔波简直是天壤之别。

其实他一开始就感觉得到李颖小别之后的那份渴望,旅途中更是透过她流转的眼波,平时不太常见的嗲嗲的神态,窥视到女性那种身心都彻底放松,完全依赖你之后,无意识间流露出来的那份别样的娇媚。

他压抑住自己几乎有些控制不住的欲望,不急于求成,延续着那份美妙的感觉,他要把最最疯狂美妙的时刻留给黑夜,放在客栈那间很有情调的房间里去享受。

果然,刚才夜色中李欣的肆意妄为,正像他所期待的那样,在李颖那里得到了最完美的妥协。

春宵一刻值千金。

一夜纵情,李欣很晚才醒来。

隔着厚厚的窗帘,房间里光线很暗。这房子还真是不隔音,屋内可以听到楼下院子里传来隐隐约约的说话声。

估计时间已经不早了。

李欣起床去卫生间里冲了个澡出来,打开灯,柔和的光线下,李颖慵懒地躺在床上,乌黑的长发半掩着红红的脸颊,白嫩的肩膀和莲藕一般的手臂露在外面,床边地上满是昨夜征战后的痕迹。

此情此景让李欣不由得又有些情不自禁,钻进被子里,把李颖搂在怀里又是一阵温存。

李颖感触着李欣雄健的身体,喃喃地说:“你是超人啊?精力这么旺盛!”

李欣不无炫耀地说:“早晨尤其如此!”

李颖调皮地说:“你不是不睡懒觉的吗?还赖着不起床!”

手脚不停歇的李欣霸气地回答:“君王从此不早朝了!”

又是一番云雨,雨霁云散之后,二人出门时,已是日上三竿了。

出了小院,李颖在李欣的胳膊上重重地扭了一把。李欣疼得一咧嘴,说:“你干啥?”

李颖嘟着个嘴说:“都是你,让我没脸见人了!”

李欣莫名其妙地问道:“怎么了你就没脸见人了?”

李颖抱怨道:“还不是你干的好事!你没见刚才下楼时,在院子里那些人看我的眼神,像刀子似的!”

李欣一听,不以为然地说:“你管他们干啥,像我一样就当没看见不就完了。”

李颖瞪他一眼,指着他说:“哦,原来你也看见了?谁像你脸皮这么厚!”

李欣有意逗她一下,说:“怎么会看不见?你看院子里坐着喝茶的那几个女学生,看你我的眼神,那叫一个艳羡!让他们羡慕嫉妒恨去吧。”

李颖羞红了脸,推他一把说:“还艳羡的眼神,没准人家在心里鄙视你呢,你真没羞!”

李欣听了,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坦然地说:“真不是和你开玩笑,我说的是真的,让她们受了一晚的人生教育,将来在心里还不知该怎么感谢我呢。”

李颖挽着李欣的胳膊,凑到他耳边,脸色绯红地悄声问道:“你是不是很享受那样的胡作非为?”

李欣侧脸看着她熠熠发光的双眸,说:“那当然了!你呢?”

李颖目不转睛地看着李欣的眼睛,几秒种后,放开李欣的胳膊,笑着跑开,说:“就不告诉你!”

眼前李颖窈窕的身段、娇美的笑脸,由内到外透着一种迷人的美丽。这种美丽,只有在身心得到极大满足的女人身上才能见到。

李欣油然而生一种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满足感:这世上有些事,注定了是要由男人带着女人去感受的。

王栋驱车几百公里赶到江城后,径直去了期货交易所,他此行的目的是要搞清楚期货市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对糖厂会有什么作用。

最近糖价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处于风口浪尖的期货市场被传得神乎其神。

对那些传言,他一直半信半疑,可这些天里发生的事情却又都是真真切切的。那一飞冲天的期货价格,让自己这个糖厂厂长都觉得糖价的变化,已经和以往完全不同了。

来到交易所的办公室里看了现场交易的过程,他这才大开眼界。

电脑屏幕上那些快速变化的曲线和数据,让不懂电脑的他感到有些目眩。可作为一厂之长,对价格和交易量还是很敏感的,他在心里暗自比较了一下,自己厂里一天的出货量,在电脑上也就是一两秒钟的事。

这市场里如此频繁的交易,无疑是有大量买方和卖方的,看来原先听到的传说也不是空穴来风。就冲这一点,期货市场将来对糖厂卖糖来说还真是一个不错的渠道。

只是他一时半会儿还没搞明白,糖厂作为卖方在这里卖糖,为什么还要先预付保证金。

考虑再三,他还是以厂里的名义开了一个交易账户。

直觉告诉他,这个户头将来用处很大。最起码和期货交易所联系上以后,自己有了第一手的信息,就不用每天打电话到糖业公司才能了解到期货市场的价格了。

由于对期货交易常识完全不了解,即使拐弯抹角地打听了很多,他的心里还是一知半解的,存有不少疑问。

他最感兴趣的是这个交易市场里频繁、快捷的交易,这完全颠覆了他头脑里蔗糖买卖的固有观念。

看着他们在电脑键盘上敲几个数字就完成了几十甚至上百吨蔗糖的买卖过程,这和自己厂里生产、销售蔗糖的艰辛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本能地想到,市场里这么多的买方,要是能有十分之一和自己的厂里联系上,就算以后供需缺口不像今年这么大,厂里的蔗糖销售也会轻松得多。

还有就是,这么多的卖方是哪里来的?

根据自己掌握的信息,没听说有其他的糖厂在期货市场里卖糖啊。

难道是省外的其他厂家到这里来卖糖了?

这就更不对了!江南是主要的产区之一,本省的蔗糖都要运出省外销售,省外的蔗糖运进来不是找死吗?别说到江南来销售,即使是在运输过程中,省外的蔗糖也不会途经江南,这一点看看地图就知道了。

暂且不说这么多的卖方是谁,那么大的成交量也让他有些不解。他留心计算了一下,今天一天的成交量,就相当于本省全年蔗糖产量的四分之一。

也就是说,不用管更早之前和以后的数据,就这十多天的时间里,在这个交易所里买卖的蔗糖数量,就已经是全省今年蔗糖预计产量的三倍多了。

他怎么也想不通,本榨季还远远没有结束,完成全年蔗糖产量尚且需要几个月的时间,现在这么多的蔗糖是哪里来的,到底真实不真实?

如果数量是虚的,这价格还靠谱吗?

在宾馆里冥思苦想了一夜,似乎有些感悟的他,第二天没有像原来预计的那样赶回厂里,而是又去了交易所。

他想要实际操作一番,搞清楚自己心中的疑问。不然以后真的到了需要在这市场里卖糖的时候,对交易规则还这么云里雾里的肯定不行,那会误了大事的。

经过仔细咨询,在工作人员的指导下,他就像一个站在泳池边想要下水去但却不会游泳的人一样,忐忑不安地下了开仓卖出10手蔗糖的指令,这相当于卖出了一百吨蔗糖。

几分钟后,在工作人员的指导下,他将刚才卖出的仓位买入平仓,亏损了几百元。

第一次的期货交易,结果就是亏损,这让他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滋味。倒不是心疼这几百元钱,他好歹也是个糖厂厂长,手下几百号人,要是在意这点钱,那他也太没出息了。

他是觉得第一次做期货交易就亏损,太不吉利了!

不过仔细想想自己一买一卖两次交易对冲之后,除了那几百元的亏损之外,手里并没有经过任何一点蔗糖实物。

他现在开始有些明白期货交易的精妙之处了,原来那么大的交易量背后,不一定需要有相应数量的蔗糖实物存在。

随后,他又在不同的价位开仓买入了10手,然后又将持有的仓位卖出平仓。

第二十一章 大举进货

就这么来回的尝试着,他在交易所里泡了一整天。经过几次交易,有赚有赔,收盘的时候仔细算了算,这一天下来,亏了两千多元。

有了这些实际的交易体验,他逐步修正着自己对期货交易的理解。这期货交易还真的是和传统的实物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也不是说一定要和实物有接触。

有的时候,就几乎和实物没有多大关系,完全是买空卖空。

可是在需要进行实物交割的时候,也就和自己在厂里卖蔗糖一个样。期货市场里电脑上的下单指令,可以理解为签合同,至于仓库里的交割,和客户到厂里提货差不多,运输、仓储的环节其实一个也少不了。

至于亏损的这两千多元钱,只不过相当于少卖了几吨蔗糖而已,就当是交学费了。

他现在算是彻底搞清楚期货这玩意儿了。

这学费也交得值,今天在期货市场里一天的经历,让他收获不少,这比参加那些厂长、经理培训班划算。那些培训班十天半个月的学习,也要这么多学费,可是学完之后脑袋里还是空空如也,没感觉到有什么收获,倒更像是一次度假旅游。

吴斌站在办公室里宽大的玻璃窗前,喝着保温杯里刚沏好的西湖龙井,心情大好。

最近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下面三个分公司的业务进展得很不错,更重要的是,与此同时,蔗糖的价格一直在稳步攀升。照这个趋势进展下去,这个榨季的效益是非常好的。原来自己的那些担心,现在看来是有些多虑了。

看着糖价不断地上涨,犹豫不决错过了这波行情的李欣却心情很复杂。

江南商品交易所的期货糖价继上一波连续涨停后,主力合约T605的价格最高突破了5400元,然后稍有回调,现在价格在5250元一线的高位徘徊。

虽然大家一致看好后市,觉得糖价还会上涨,但李欣觉得没有把握,在这样的价位继续追高做多,心里实在是没底,所以他一直空仓,等待合适的机会,每天就是关注各地的价格变化,搜集信息。

好在与贵东蔗糖交易中心和南海商品交易所的联系已经建立起来了,现在每天下午15:00收盘后,李欣办公桌上的传真机都会收到包括本省商品交易所在内三个市场当日的交易数据。

对于每天收到的这些数据,李欣知道是重要的,但渐渐的,他也有些习以为常了,到底其重要性有多大,李欣也是过了很久以后才真正意识到。

当时每天像李欣一样能及时知道这几项数据的人,本省范围内不超过十个人!

从三地的交易数据看,江南的期货价格还略微偏低,这应该是地理因素造成的。这里的蔗糖到销区的运费要比另外两个产区的运费高,如果价格没有优势的话,销路就打不开了。

“这段时间怎么公司里好像没啥事一样,静悄悄的。”李欣对夏晓娜说。

“估计是出差去了,都在忙着买糖呢。”夏小娜回答说。

李欣想找人聊聊,了解一下最近糖厂销售价格方面的信息,于是点上一支烟,走出办公室,来到旁边蔗糖销售分公司。

诺大的一个业务办公室里空荡荡的,六七张办公桌旁都没有人,只有高辉一个人坐在自己的桌子旁抽烟。

李欣问:“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这么清闲?”

高辉说:“都出差去了,我是留守人员,负责接个电话什么的。”

李欣环顾四周,说:“平时就数你们这间办公室里人最多最热闹,现在就剩你一个了,难怪我感觉怎么公司里都没有人了!”

高辉隔着桌子丢过来一支烟,说:“都下糖厂买糖去了。”

李欣伸手接住他扔过来的烟,问:“买糖也这么麻烦啊?以前总感觉你们卖糖的动静比较大,省外跑这里跑那里的。”

高辉说:“以前买糖是比较轻松,只要和糖厂定好数量和价格,让他们送到指定的仓库,我们在仓库验货入库就可以了,糖厂会到公司收款。今年不是比较特殊嘛,糖厂都不愿意卖糖,等着涨价,所以我们也要上门做工作,拿着现钱去厂里买糖了。”

李欣想了想说:“我们公司买糖都这么难,那其他公司不是更买不到了吗?”

高辉回答道:“我们其实还算好的了,全省几十家糖厂,和我们关系走得比较近的总有那么一二十家吧,只要我们上门说话,价格能谈好的话,总能拿到货的,只不过比以往多费些周折罢了。外面那些公司想买糖就不容易了,拿不到糖厂的一手糖,想到我们这里进货的都有不少。”

李欣说:“最近这一个月糖价上涨很快,江南商品交易所那边的期货价格都接近5300了,糖厂的出厂价格也和这个价格差不多吧?”

高辉说:“运到我们仓库的交货价格差不多就是这个价。你知道吗?听说他们交易所指定的几个交割仓库也就在我们的仓库附近,都是在省内几个主要的铁路中转站。”

李欣说:“这样的话,期货价格和仓库的交货价格就更应该差不多才对,不然的话,期货价格太高,糖厂就直接把糖卖在交易所里了。”

高辉说:“道理是这样的,但是期货这东西我们接触的少,糖厂懂期货的人就更少了。几十家糖厂里,听说也只有七八家糖厂在交易所开了户,真正在里面卖糖的也就两三家。”

这时,进来一个业务员对高辉说:“高经理,唐总打电话过来说,让我转告你去查一下甫尾车站那边的仓库现在还能进多少吨糖,然后给他回个电话。”

高辉说:“好的,知道了。”

李欣见高辉有事,就对他说:“你先忙吧,有空再找你聊。”转身出了他们办公室。

李欣顺着楼道走过去,见物资分公司总经理姚俊才的办公室门开着,就进去了。

办公室里只有俞红一人,正在桌上写着什么。她是去年轻工业学校毕业后分配来的,在物资公司做库管员。李欣在办公室窗口抽烟时,常常见到她在大楼对面的物资仓库里出出进进。

“你们姚总没在啊?”李欣问道。

“没在,上周就去糖厂了,还没回来。” 俞红说。

李欣在她桌子对面坐下,问:“写啥呢?这么认真。”

俞红笑笑说:“没写啥,整理仓库清单。不认真不行啊,要是搞错了,货物和清单对不上,那不得我自己赔啊?”

李欣问:“你们姚总也是买糖去了吧?”

俞红说:“是啊,你咋知道的?”

李欣说:“现在整个公司上上下下,除了总公司办公室和财务部以外,你们三个分公司都没有几个人在办公室里,不都是买糖去了吗?”

俞红说:“也是,这几天好清静。”

李欣问:“你们和蔗糖销售分公司不同,没有蔗糖仓库,糖买来放在哪里啊?”

俞红回答道:“听姚总说,仓库都是临时租的,还有一些糖买了以后就直接放在糖厂的仓库里。酒精销售分公司好像也是这样,他们的仓库都是存放酒精的,买来的蔗糖也只能租借仓库存放。”

李欣说:“楼下你们那个物资仓库应该也可以堆放一些糖的。”

俞红撇撇嘴说:“你没进去过那仓库吧?里面东西太杂,还有很多橡胶制品,气味太刺鼻了,糖恐怕不能放在里面。”

李欣说:“哦,这样啊。”

他原想顺便问问他们公司买糖的数量和价格,后来转念一想,这些数据比较敏感,俞红未必知道,所以也就没再问。

回到自己办公室,李欣坐在沙发上翻看着最近几期的《糖业信息》,脑子里满是期货价格和糖厂的出厂价格。

到底要不要做多?李欣有些纠结。

一边是全体经销商一致看涨,纷纷买入,糖厂也惜售。另一边是内心深处的直觉告诉他,如此大幅度的上涨之后,如果追高做多,向上的空间不是没有,但是有多大上涨空间很难预料。

高处不胜寒,追高做多会让自己异常的忐忑!权衡利弊之后,李欣决定采取让自己心安的做法,空仓!

唐建华接到高辉打来的电话,说甫尾车站那边的仓库基本已经全满了,没办法再装更多的糖了。

他只好马上回头给糖厂的厂长打电话,说一时找不到仓库,订好的那批蔗糖只能暂时存在他们厂的仓库里了。

对方一直找各种理由推脱,唐建华也知道,现在糖厂都不愿意卖糖,仓库确实也不宽裕,但这些糖是好说歹说才搞到手的,总不能因为仓库原因放弃吧。

他转念一想,这些糖就在糖厂里,厂里肯定有地方存放,不可能是放在露天场地上吧。对方的那些话,不过是借口而已。

果然,绕来绕去,说到最后,那厂长总算是松口了,但提出一条,放在糖厂里可以,但仓储费要提高。

唐建华听了,在心里暗暗骂道:我靠!你糖价涨了还不算,仓储费也要涨,这不是趁火打劫吗?你忘了以前蔗糖不好销的时候你是怎么和我说话的啦?

第二十二章 全民炒糖

他虽然心里恨得要命,嘴里还是只能和对方慢慢地周旋,到最后,总算是谈妥了一个大家都满意的价格,把这批数量不菲的蔗糖稳稳地把握在了自己的手里。

余淑华同样也在为仓库的事情伤脑筋,她不但要操心蔗糖仓库的事,也后悔前几年怎么没向总公司建议扩大一下现有的酒精仓库,要是早点扩建酒精仓库,今年就派上大用场了。

可是现在,手里这么多的资金,不能投在酒精业务上,只能投在自己不是很熟悉的蔗糖上,自己这边又没有现成的蔗糖仓库,临阵磨枪的,糖不容易买到,仓库也难找。

相比之下,倒是酒精更容易搞到手,可是她又不敢买,就是买来也没地方存放。酒精仓库更是比登天还难找,酒精这东西可不像蔗糖,那是易燃易爆品,存放条件是有特殊要求的。

她想来想去,酒精仓库的事就只能是先搁在一边,现在还是先干能干的事。抓紧今年的机会,在蔗糖上大赚一把。明年有钱了,让总公司投资扩建酒精仓库。这些钱总公司必须投啊,这固定资产建设总不能让我分公司出钱吧?

自己这边赚的钱就作为流动资金,到时候仓库扩大了,资金也有了,即使不做蔗糖生意,酒精业务的规模也上了一个台阶,每年的效益也就上去了。

最主要的是,这项业务另外两家分公司根本没办法和自己竞争,他们就没有这样的设施啊!

这天下午,李欣刚进办公楼,楼梯上迎面下来一个人招呼李欣道:“是李欣吧?”

李欣抬头一看,是丁燕。她爸爸和李欣的父亲是同事,高中二年级以前两家都住在李欣父亲单位的大院里。

她比李欣高两个年级,那时候李欣很少和女生交往,但两家住得很近,彼此还是很熟悉的,虽然多年未见,李欣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丁燕,是你啊!你怎么在这?”李欣惊喜地问道。

“我过来谈点业务。你呢?在这里上班吗?”丁燕高兴地说。

“是啊,我就在这上班,在二楼总公司办公室。”李欣说。

“好久不见了,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你!”丁燕说。

“是啊,高中那会儿我爸调单位以后就没再见了,算起来有七、八年了吧!你呢,现在做啥呢?”李欣问。

“我现在就住在江城,我老公开了一家贸易公司,今天过来是找蔗糖销售公司的唐总谈业务。”丁燕说。

“是要买糖吧?”李欣一听就明白了,来这里找唐建华的不会是别的事。

“是的。”丁燕说。

“谈成了吗?”李欣关心地问道。

“还没有,给的价格太高,谈不下来。”丁燕说。

“怎么不找糖厂试试?”李欣建议道。

“去找过几家了,给的价格也不低,再加上运费的话,也很难做。”丁燕很无奈地说。

“今年的糖价是有些高,我们公司到糖厂买糖也比以前麻烦了很多。”李欣说。

“你也负责销售业务吗?”丁燕问。

“我不做销售业务,在公司行政办公室打杂呢。要不上去我办公室坐一会儿?”李欣说。

“不了,我还有点事,改天有空再过来找你聊。”丁燕说。

“行,那你有空过来啊。”李欣说。

丁燕答应一声,对李欣招招手,告辞走了。

说起丁燕这人,李欣对她的映像可深了,这女孩当初在李欣他们住的那个机关大院里面可算是个人物,不但人长得漂亮,而且性格开朗。

她的漂亮可不是一般女孩那种柔弱的美,是那种非常性感的美。她是那种身体发育比较早的女孩,才高一、高二年级,就已经长得前凸后翘了,在这一点上,甚至比在大院里工作的那些阿姨辈的女人还引人注目。

虽然李欣那时候还只是初中生,完全不理解性感一词的意思,但每次看到她,心里还是会感到一种莫名的躁动。

在井台上挑水时,在上学放学路上遇见时,都会忍不住偷偷看几眼她,既想和她接近,又鼓不起勇气主动和她说话。

他映像中俩人的第一次对话应该是丁燕先找他说的,他自己肯定是没有勇气主动找她说话的,虽然他很想这样。

这件事后来在多年以后李欣还暗自嘲笑自己,以丁燕那么开朗的性格,自己当时要是大胆一些,和她的交往就不会留下那么多遗憾,仅仅只是一两次平淡的对话了。

一路回忆着儿时那些懵懂的往事,李欣上了楼走进办公室,见沙发上坐着一个小伙子。夏小娜见李欣进来,说:“李欣,有人找你。”

那小伙子听了夏小娜的话,站起身对李欣说:“是李哥吧?我是陈海的同事,我姓陆。”

陈海是李欣大学的同班同学,在设计院工作,今早打电话过来说有个同事手里有一批白糖要卖,具体情况这个同事下午过来找李欣详谈,可能的话让李欣帮个忙。

此时李欣听他这么一说,知道是陈海说的那个事,和他握握手说:“哦,你好,陈海上午打电话和我说过。我现在要去机房打一份文件,你一起过来吧。”

李欣带着他一起去了机房,坐下后,李欣给他泡了一杯茶,问道:“小陆,是吧?你说说看,有什么事?上午陈海在电话里也没详细说。”

小陆说:“李哥,是这样,我亲戚在孟江糖厂,能搞到一批糖,价格方面可以谈的,货肯定没问题。我想在江城这边找个买家,但我不熟悉这一行,听陈海说你在糖业公司,就想过来问问李哥,有没有办法帮个忙?”

李欣听了以后,说:“小陆,你说的这个事我听明白了,这是销售采购业务方面的事。我在办公室里做的是行政杂务这一块,不太熟悉销售采购业务方面的事,对不同糖厂到江城的运费、仓储费、蔗糖品质这些环节完全不了解,所以没办法给你肯定的答复。你看这样行不行,蔗糖销售分公司有几个业务经理和我很熟,他们对销售采购业务就很熟悉了,我带你去找他们谈谈?”

小陆说:“行,听你的,李哥!”

于是李欣带着他来到蔗糖销售分公司业务室,找到高辉,介绍说:“高经理,这是我一个朋友,在下面糖厂有一批糖要卖,你们谈谈看,可能的话帮个忙。”

小陆拿出烟,递给李欣和高辉说:“高经理,多多关照啊!”

高辉接过烟,招呼小陆说:“坐嘛。”

李欣知道介绍引荐完了以后就该让他们单独谈,自己站在旁边不合适。于是点上烟,对小陆说:“你和高经理谈吧,我那边还有点事,完了以后你来机房找我。”

小陆说:“好的,李哥,你先忙。”

李欣对高辉点点头,出去了。

大约半小时后,小陆来到机房门口对李欣说:“李哥,你忙着,我先回去了。”

李欣起身走到门口问道:“和高经理谈完了?谈得怎么样?”

小陆说:“价格、运费这些还要再谈谈,我要了高经理的电话,改天再和他沟通一下。今天就先这样了,你忙吧,我回去了。谢谢你啊,李哥。”

李欣说:“别客气,那你多和他联系吧,这些业务他比较熟。”李欣打完文件回到办公室,见高辉正坐在沙发上和夏小娜聊天。

“刚才送你朋友出去了?怎么没见你?”高辉见李欣进来,问道。

“没有啊,我在机房打文件呢。你们谈得怎么样?”李欣说。

“谈得不怎么样。”高辉说。

“不怎么样是什么意思?”李欣感到很奇怪。

“他是你好朋友?还是亲戚?”高辉没回答李欣的话,进一步问道。

“是我大学同学的同事,我也是第一次见。看你这话问的,到底怎么回事?”李欣有些奇怪地问。

高辉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要是你好朋友或者亲戚的话,我就想办法帮他一下。如果只是一般朋友的话,就算了,这笔生意没法做。”

李欣一听,感觉这背后有什么事似的,就问道:“具体怎么回事?说说看。”

高辉说:“那家糖厂太远了,以前没怎么打过交道,这批糖数量又很少,才一两百吨,价格也不合适,加上运费什么的,不划算做。”

李欣这下听明白了,说:“这样啊。那行吧,你看着办,要是不合适的话你就直接告诉他好了,我也就是帮他引荐一下,这些销售采购的业务我也不懂。”

过了一会儿,李欣又问道:“你手里不是有很多客户找你买糖吗?这批糖我们不要的话,不如你问问你的客户有没有人愿意买?”

高辉说:“我的意思就是如果他是你好朋友或者亲戚的话,我就帮忙问问其他人愿不愿意要。不过其实这也不合规矩啊!”

李欣问道:“这不是很好吗,怎么不合规矩?”

高辉说:“要是让别人知道了会说闲话的,说我把公司的客户介绍到外面去了!”

李欣恍然大悟,说:“哦,原来是这样!”

夏小娜听了对高辉说:“不会这么严重吧?你也太小心了。”

高辉说:“真是这样的,你们别不当回事,以前就有过这样的事,到时候没人听你解释的!”

李欣说:“他还真就是大学同学介绍过来的,要不你给他介绍个客户谈谈?至于能不能谈得成,是他们之间的事,就算是帮他一回了。”

第二十三章 隐忧

高辉说:“行,这两天我问问看。”

李欣说:“最近怎么这么多人做蔗糖生意?除了刚才这个小陆,今天下午上班时在楼道里还碰见一个多年没见的朋友,说是来找你们唐总买糖的!”

高辉说:“最近炒糖的人多得很,前几天不是告诉过你吗?很多省内的贸易商在糖厂拿不到糖,都跑到我们这里来买糖了。”

李欣听了,心里暗想,现在这么多人都在想办法买糖,可是卖糖的人却很少,看这势头,糖价应该还会涨,自己是不是太谨慎了?

他们这样在销售市场上想方设法,却一糖难求,自己如果要买的话,期货市场上一个电话就可以搞定,最重要的是,两者的价格也差不多,这样一直按兵不动的话,也许会错过机会啊。

这样想着,李欣就开始纠结了,既想要随大流入场,又没有好的理由说服自己。

就这样,越到后来,越是不敢买,眼看着糖价节节走高,他却犹豫不绝地置身事外,伴随着错过机会后的一声声叹息。

春节过后,榨季进入高峰期。现在已经是三月初,糖价还在继续走高,江南商品交易所蔗糖期货T605的价格已经突破了5600元。

李欣这天上午去了一趟交易所,一个多星期没来,橡胶厂交易席位的办公室里多了不少人。看得出来,除了原来认识的几位,其他几个都是在这里开户的新客户。

屋子里,大家都围在电脑旁边议论行情,老冯不时指着屏幕上的K线图,发表自己的看法,向新来的人介绍经验。

李欣这段时间过得有些郁闷,眼巴巴看着别人赚钱,自己下不了决心入场,见他们聊得热闹,也凑过去听了一会儿。

张瑾说:“最近老冯做得不错,逢低做多跑短线,每天都能赚钱,成了我们这里的明星客户了,隔壁几家交易席位的客户经常过来这里向他取经。”

李欣羡慕的说:“这段时间持续的小幅上涨,累积起来也涨了将近400元了,如果坚定地看涨做多,每天跑短线也真能赚不少呢!”

老冯满面红光地转过头来笑着说:“我一次一两手单子,跑来跑去的也就是赚个幸苦钱,享受过程而已,呵呵。”

徐莉泼辣地在他肩上拍了一下,说:“老冯,你别谦虚了,快看行情,我们还等着听你的意见呢。”

李欣见他们看得投入,就坐在一边,和张瑾聊了起来。李欣问:“最近你们这里客户多了不少啊?”

张瑾说:“最近糖价涨,来炒糖的客户比较多。”

李欣问:“糖厂进来开户的多吗?”

张瑾说:“好像也不多,还是原来就已经开户的那几家。现在市场上的糖比期货糖的价格还高几十元钱,听说到糖厂买糖的人都排起队来了,糖厂根本不愁卖不掉,才不会到这里来卖糖呢。”接着他笑着问道:“你好久都没做单了,是不是赚了钱就要收手了?”

李欣说:“不是。最近找不到感觉,看不准,所以不敢贸然下单。”

张瑾说:“现在价格在高位,高处不胜寒,小心点也好。”随后他又问道:“听说最近会准备进口一批糖,你有啥消息没有?”

李欣心里咯噔一下,说:“没听说啊!哪里来的消息?进口的数量多少?”

张瑾说:“说是要进口一百多万吨糖,具体数量就不清楚了。我也是听说的,你知道这交易所里的人来自四面八方,小道消息满天飞。”

李欣说:“也许并不是空穴来风,今年供需缺口这么大,进口一部分糖想来也在情理之中。”

说完他心里暗想:太大意了!其实每年都会根据国内蔗糖的产销情况安排进口糖计划,去年和前年都有数量不等的进口糖,怎么今年自己就完全没有注意这方面的信息呢?

如果这样的消息是真的,那么对处于高位的糖价来说是一个极大的利空因素!只是这样的小道消息真伪难辨,还缺少关键的两个数据:时间和数量!

没有这样的消息,自己都不敢做多。要是这样的消息是真的,那么是不是该换个角度看问题了,是不是可以逢高做空呢?

至于进口蔗糖消息的真伪,可以回公司问问。

下午上班后,李欣马上找出最近一个多月从贵东蔗糖交易中心和南海期货交易所收到的所有价格传真,把这些数据连起来看,其走势和江南期货交易所电脑上显示的K线图走势是一样的,李欣看着这样的图形,脑海里突然想到了一个成语:强弩之末!

公司里最近比较热闹,几个分公司下糖厂买糖的人都回来了,办公室里坐得满当当的。楼道里时常还能碰见一些操外地口音的陌生人,估计都是来买糖的客户。

心里有一丝隐忧的李欣有些坐不住了,他起身出了办公室,顺着走廊走过去,见蔗糖分公司业务办公室里人太多,就进了酒精分公司经理室。

余淑华正在打电话,见李欣进来,冲他点点头。李欣笑着和她打了个招呼,在她写字台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拿起一张报纸翻看着。

余淑华的电话讲的时间比较长,李欣听她说的大概是酒精仓库要扩建的事。

打完电话,余淑华说:“李欣,今天不忙吗?有空来我们这里走走了。”

李欣说:“行政办公室的事哪有个完啊,抽空出来溜达一圈。怎么旁边几个业务办公室里那么多人?感觉今年外地客户太多了,有几个外地客户在业务办公室里没地方呆,还经常跑到我们办公室里去聊天。”

余淑华说:“今年蔗糖紧俏,外地客户都找上门来了。”

李欣说:“这是好事啊,在家门口就把生意做了。”

余淑华笑笑说:“那也要卖个好价钱嘛。”

李欣问:“余经理,你们今年买了不少蔗糖,开始销售了没有?”

余淑华说:“卖了一小部分。我们没有蔗糖仓库,都存放在糖厂仓库里,现在是榨季高峰期,糖厂的仓库也紧张,放不住啊!”

李欣说:“我觉得现在这么高的价格,应该卖了,落袋为安嘛!”

余淑华说:“我们分公司还算好的了,已经开始卖了一点。蔗糖分公司的仓库都堆不下了,还不愿意卖,要等更好的价格。”

李欣有意把话题往自己关心的方向引:“看来他们还是看好后市,觉得糖价还会上涨。但是如果有进口糖进来,糖价就难涨了。”

余淑华说:“进口糖的目的是缓解供需压力,数量毕竟有限。而且从时间上来说,一般会在下半年国产糖青黄不接的时候到货,至少是三四个月以后的事,应该不会对糖价造成太大的影响。”

见余淑华果然提到进口糖,李欣不失时机地问:“你估计今年会有多少进口糖?”

余淑华说:“糖协那边来的消息,大概就是一百二十万吨左右。即使加上这一百二十万吨进口糖,供应还是有缺口。”正说着,她写字台上的电话又响了起来,余淑华停住话题去接电话。

李欣见已经打听到自己想要的消息了,就趁机起身告辞说:“余经理,你先忙着,我过去了。”

回到自己办公室,李欣想:进口糖的消息是落实了,而且从数据上看,正如余淑华所说的,即使加上这一百二十万吨进口糖,供应还是有缺口。贸易商敢于看涨后市,最根本的就是居于这一点。

但是在李欣看来,目前5600元左右的糖价,整整比去年同期高出1400余元,处于历史高位。如果后市继续上涨,就与目前抑制物价过快上涨和控制通货膨胀的大环境相背离了。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随大流追高做多,风险太大了!不如换个角度看,逢高做空会不会是个不错的选择呢?

李欣点上一支烟,坐在沙发上陷入了沉思:交易的本质就是一买一卖。期货市场上一直都有成交,那就说明一直有人在做空,这些做空的人又是怎么想的呢?

价格持续上涨了这么久,涨幅也非常大,除了春节前有过一波像样的回调外,其余时间里都在往上走,哪有只涨不跌的东西呢?

可问题是这一个多月以来,价格走势一直与自己的看法相反,自己原来那点自信心都让市场打磨光了。

和李欣不同,行情的持续上涨,让唐建华的心情很不错,手下这帮业务经理还算能干,很好地完成了收购任务,这段时间以来,自己手里囤积了大量的蔗糖。

随着价格的逐步走高,供需之间的缺口让各地的贸易商闻风而动,蜂拥到各大产区抢货源。

照目前这样的形势看,他预计到下半年九、十月份,既是中秋、国庆用糖高峰期,又是新老榨季交替时青黄不接的特殊时期,两个因素堆积在一起,供需矛盾将更加突出。

那时候,才是卖糖的好时机。

仓库里那一堆堆的哪是蔗糖啊,分明就是白花花的银子嘛!

手里有这么多货,让他处在风口浪尖之上,成了众多贸易商追逐的目标。有很多人根本不知道吴斌的存在,都以为唐建华是糖业公司的总经理,他的名字一时间在江城市做蔗糖生意的人中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手里的电话每天从早到晚响个不停,都是找他买糖的。

对不熟悉的人,倒还好说,打发了就是了。

可是对那些合作多年的贸易伙伴,却着实让他有些头痛,一点不给吧,实在是抹不开面子,以后还有求于别人,给吧,实在是舍不得。

最后,像挤牙膏一样,忍痛拿出几十吨、一百吨敷衍一下,更大的数量,他实在是不愿意卖了。

第二十四章 山雨欲来

街道两旁,冬季里光秃秃的梧桐树枝上,现在已经冒出了许多新芽,远远望去,那一层淡淡的嫩绿的颜色折射出了春天的气息。

李欣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景色,细心的他甚至能感觉到阳光也不一样了,同样是万里无云的晴天,此时阳光的颜色要明亮许多。

江城的春天来得早,才三月底,正午时分的阳光就有些灼热了。

他似乎对刚刚过去的冬季没有什么映像,还没感觉到寒冷,春天就已经来了。

下午14:50,像往常一样,李欣打电话到交易所问了一下行情,T605的价格是5615,T609的价格是5673,目前的态势是高位盘整。

离收盘只有几分钟,看来今天的走势也就这样了。

“今天行情怎么样?”夏小娜问道。

李欣说:“五月份的合约是5615元,和昨天相比变化不大。”

说完,李欣出门去了隔壁财务室,手里有几张票据要报销。报销手续比较复杂,首先要去财务室审核票据,审核无误后,回本部门找部门负责人栾主任签字,然后找财务经理签字,最后是找吴总签字。

等李欣找各级领导签完字,从财务室办完报销手续回来,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

李欣刚进办公室,夏小娜就对他说:“传真来了,今天省外的价格下跌了一些。”

李欣心头一紧,这可是近期很少见的现象啊,他忙说:“跌了多少?我看看!”

夏小娜把手上的传真件递给李欣,说:“其实也不多,也就跌了几十元。”

在夏小娜看起来不起眼的几十元下跌,李欣听来却是一个让他感到心惊的数字。他赶紧接过来一看,贵东蔗糖交易中心5月份的合约今天收盘价格是5603,下跌54元。9月份的合约收盘价格是5636,下跌57元。

南海商品交易所5月份的合约今天收盘价格是5598,下跌43元。9月份的合约收盘价格是5615,下跌65元。

江南商品交易所T605今天的收盘价格是5613,T609的收盘价格是5668,和昨日的收盘价格相比较,变动幅度只是个位数,依然维持最近一段时间高位盘整的态势,完全看不出下跌的迹象!

就像夏小娜说的那样,单从数字上来看,几十元的下跌真的不算什么,可是在李欣的脑海里,很长时间以来一直小步上扬的K线图上,今天赫然出现了一根大阴线。

这一根大阴线就吞噬了前面两三天的涨幅,让原本逐步上扬的走势出现一种乌云盖顶的征兆。

李欣看着这三份数据,心里盘算着:

首先,从蔗糖这一品种的交易量上来看,贵东蔗糖交易中心最大,南海商品交易所次之,江南商品交易所最小。

其次,从接收了解信息的快捷程度上来看,虽然没有数据可以参考,但在李欣心里,认为前两者地处经济较发达地区,显然有优势。

第三,从以往的数据看,前两者的价格普遍比后者要高20-50元,但从今天的收盘价格来看,前两者的价格已经比后者还要低10-50元,这显然是很不正常的现象。

此时,三个交易所中有两个出现了大幅下跌,足以证明江南商品交易所的价格之所以没有出现下跌很可能是由于信息滞后或者其他原因导致的,将来一定要补跌!

想到这,李欣对夏晓娜说:“吴总在办公室里,一会你把这几份传真送给他看看,提醒一下他,就说省外的糖价开始下跌了,要引起注意。”

夏晓娜说:“好的,一会我送进去给他。”

李欣说话时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紧张情绪感染了夏小娜,而且她误以为李欣这么说有责怪她没有及时把信息通知领导的意思,于是又解释说:“其实每天的传真来了以后我都会复印一份放在他桌上的,但吴总看了以后是怎么想的我就不知道了。”

李欣倒是没有想到自己的话让夏小娜多心了,依然还是就着价格信息的事说:“也是。最近我和酒精分公司的余经理、蔗糖分公司的林经理聊天时,提醒他们现在的糖价比去年同期上涨了1400多元,目前是历史高位,应该卖糖了,要小心价格下跌的风险。但是他们认为价格还会上涨,现在不是大量销售的时机。”

夏晓娜说:“他们可能也有自己的考虑。开会的时候听他们说,公司今年收购的糖,只有榨季刚开始的时候用自有资金收购的那一小部分价格比较好。后来用贷款收购的糖,基本上都是在糖厂涨价以后购进的,价格较高。这部分高价购进的糖与目前的市场价相比,刨除仓储和运输费用后,每吨的利润也就是在100到200元之间,难怪他们舍不得卖。”

李欣说:“这也不错了,先卖掉拿到利润再说嘛!总不能一个榨季就做这一次买卖啊,资金回来以后找机会再买嘛!”

夏晓娜笑着说:“呵呵……看你急的!你这是瞎操心,蔗糖分公司也在卖糖了,不过卖的比较少,基本上就是卖了一些最早拿到的低价糖。”

李欣想着外地两个交易所价格下跌的事,再回想起自己心里近两个月以来一直有的那份莫名的担忧,其实就是担心追高做多不安全!

现在反过来想,他忽然发现,所有的担心似乎都变成了高位做空的理由!

想到这,李欣坚定了明早去交易所做空的想法。

就在他们谈话的时候,吴斌下楼去了轻工厅,等他回到办公室的时候,看见桌上放着夏小娜送进来的那几张价格报表,像往常一样,他拿起来粗略地扫了一眼,就搁在一边了。价格下跌的事,完全没有引起他的任何注意。

下午下班后,李欣带着李颖一块去参加大学同学陈海的婚礼。婚宴设在海天酒店,还没下车,远远的就看见新郎新娘站在酒店大厅门口迎接来宾。

李欣和陈海是很熟的哥们,之前见过新娘一次,听说是在粮食局工作。

李颖很少见的刻意化妆打扮了一番,原本就很靓丽的她,显得格外的漂亮,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她紧紧地挽着李欣的胳膊,好像是怕在人群里走丢了一样。

李欣感觉得到那些投在李颖身上的目光,男人的眼里充满了贪婪,女人的眼里则更多的是较量和妒忌。他觉得漂亮的李颖今天很给他增面子,心里很是有些自豪感。

李欣调侃陈海说:“你小子下手很快啊,同学里第一个请喜酒。现在娶了媳妇,灾荒三年也饿不着你了,呵呵!”

陈海笑笑,打量了一下李欣身旁的李颖,对李欣挤挤眼睛说:“女朋友很漂亮啊!你啥时候请喜酒呢?”接着凑近李欣小声问道:“好像没见过,不是咱们学校的吧?你小子也没闲着啊。”

站在陈海身后的伴郎招呼李欣道:“李哥,你好!”李欣定睛一看,说:“是小陆吧?你穿得这么精神,我都没认出来。怎么样,上次说的那笔生意谈成了吗?”

小陆笑着说:“高经理给我介绍了一个客户,已经搞定了,谢谢李哥帮忙啊!”

李欣说:“别客气,办成了就好。”

正说着,新娘带着伴娘过来敬烟发喜糖,李欣伸手在伴娘捧着的盘子里抓了一把喜糖,拿了一支烟说:“喜糖要吃,喜烟也要抽一支的啊。”

新娘见状立即打着了打火机,给李欣点烟。

李欣打算逗逗新娘,在低头点烟的时候,烟头刚刚靠近火苗,口中暗暗吹了一口气,烟还没点着,火苗就灭了。

如此反复三次,新娘有些手忙脚乱了。

李欣笑道:“这点烟的技术有待提高啊!呵呵……”

陈海看出来李欣在使花招,过来解围说:“你小子使坏啊!我来帮你点。”

李欣笑着说:“不要你点!新娘点的烟才好抽。要是你来点也行,红包我可不给啊!哈哈……”

第四次,见陈海虎视眈眈地守在一边,李欣就没使手段,新娘总算是把烟点着了。

陈海搂着李欣的肩膀,凑到他耳边小声说:“敢为难我媳妇,等你请喜酒的时候看我怎么收拾你!”

李欣听了,把红包递给新娘,笑着回答陈海说:“现在就敢威胁我啊?你想清楚啊,现在还没开始喝酒呢,你今晚还想不想进洞房了?等一下闹房的时候我召集大家排队给你们夫妻出节目祝贺新婚哈!”

新娘一听,瞪了陈海一眼,赶快过来打圆场,笑着对李欣说:“你们同学一场亲如兄弟,别听他的,他和你开玩笑呢,一会儿不要太难为我们哦!”一边招呼伴娘抓些糖果花生瓜子往李欣和李颖的手里塞。

李欣哈哈一笑,对陈海说:“还是弟妹会说话,以后在家要听领导的,呵呵……”

参加婚礼的还有几个大学时同级的校友,在校时球场上踢球都常见面的,毕业后能在这里碰见也属不易。大家都和新郎新娘的亲友不熟悉,于是就凑到一桌坐在一起。席间经不住大家劝酒,没有酒量很少喝酒的李欣喝了两杯白酒。

酒席散了以后,大家一起去新房,李欣本来打算参加闹房的,后来酒劲上来了,感觉头晕,于是告辞出来,由李颖陪着,早早地回了宿舍。

看着不胜酒力昏昏沉沉躺在身边的李欣,李颖心里很是担心,她不敢睡,开着台灯,和衣躺在李欣身旁。

第二十五章 做空(1)

李欣带她去参加同学的婚礼,让她心里很高兴,在她看来,这等于李欣当众宣布自己是他的女朋友。她知道,在这种场合,往往是姑娘们暗自较量,争奇斗艳,展示自己的好时候。

在婚礼现场,李颖自信自己没让李欣丢面子,她注意观察了一下,新娘不算太漂亮,而且妆化得太艳了,那条婚纱倒是不错,要是自己穿上同样的婚纱,肯定要比新娘更漂亮。

只是李欣设计耍弄新娘的那一幕,她在旁边看得真真切切的,心里酸酸的很不是滋味,但当着那么多的人,又不敢表现出来。

后来在酒席上李欣喝醉了早早地离开婚礼现场,没有继续参加闹房,她心里反而感到有些高兴。这样一来,她就不用担心闹房的时候李欣又出什么坏主意去戏弄新娘和伴娘了,不然的话,对她来说又是一种煎熬。

夜里两点多,李欣迷迷糊糊地醒来,觉得口里又干又苦,想喝水。李颖忙起身披上外衣给他倒了一杯水,李欣喝了一口,搁下杯子说:“嘴里不舒服。”

李颖问:“是不是恶心想吐?我去给你拿个盆来。”

李欣说:“不是,嘴里太苦了,我去漱漱口。”

李欣起身到卫生间里去漱口,用热水擦擦脸,感觉酒劲已经散去,轻松了很多。回到屋里躺下后,李欣说:“喝酒真难受,以后再也不喝了!”

李颖说:“那你昨晚还喝那么多?”

李欣说:“其实我也没喝多少,关键是酒量不行,喝一点就晕了。”

李颖笑他说:“看你昨晚那样,真是不能再喝酒了。”

李欣问:“现在几点了?”

李颖看看表,说:“还不到三点,天亮还早,再睡会。”

李欣把手伸进她衣服里,问:“你睡觉怎么穿这么多衣服?脱了吧!”

李颖嗔怪说:“还不是怕你晚上不舒服要吐,我好帮你找东西,都不敢脱衣服!”说罢起身要关灯。

李欣忙说:“别关灯啊!让我看看!”

李颖关了灯,钻进被子里,娇羞地说:“就不!”

李欣搂住她,李颖用手指点着他的额头说:“你不是说头晕吗?现在怎么不晕了?”

李欣侧身搂住她的腰,身体紧贴着她,在她耳边轻声说:“你就是我的醒酒汤,看见你我就不晕了!”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斑驳的月光,李欣鬼使神差地回想起了昨晚婚礼现场的情景,新娘和伴娘俏丽的面容闪现在脑海里。

头脑里不停地想着一些光怪陆离的刺激景象,再看着比新娘和伴娘更漂亮的李颖,那些无边无际的荒唐幻想,让他体验到了另外一种奇妙的感觉。

李颖欣喜地感受着这一切,她怎么也不会想到李欣头脑里那些肆意的画面,还以为是像别人说的那样,酒能乱性,喝过酒以后的李欣才这样不同往常!

早上起床后,李欣送李颖来到电视机厂门口,在附近的餐馆里吃完早点,李颖进厂上班后,李欣直接去了交易所。

离开盘还有10分钟,李欣想,马上就四月初了,T605的交投量逐步下降,要开仓就只能在T609合约上。

目前手上有一百万资金,百分之十的保证金,按昨天的价格计算,大致可以开仓将近180手。既然坚定地看空,而且省外两个市场已经开始下跌了,那么今天的仓位可以大一点,用三分之一的资金开仓。

从昨天下跌的势头上看,今天省外的市场上涨的概率不大,即使是上涨,能收复昨天的跌幅,那三地的价格也就是恢复到这一段时间以来的平衡关系而已,江南商品交易所蔗糖的价格大幅上涨打破这种平衡关系的概率很小。

如果外地两个市场今天继续下跌,那么,江南商品交易所蔗糖的价格居高不下就更显得突兀了,后期将会大幅下跌。如此分析来看,自己做空是比较安全的。

虽然早已打定了做空的主意,但随着开盘时间的临近,他还是莫名地紧张起来,他自己都能感觉到心跳的加速,其他几个客户进办公室以后和他打招呼,他也仅仅只是点个头敷衍一下,他的心思全都放在今天的开盘价上,这个开盘价太重要了!

到底这个价格开在多少合适呢?他一时心里也没有谱。

他即希望今天下跌,却又担心开盘就大幅跳空向下的话,价格太低了自己不敢追空。

他更怕的是开盘就上涨,那样的话,说明他昨天一天精心作出的判断可能是错的。

那种随着倒计时去面对一个未知结果的感觉,实在是有些让人抓狂!

开盘了,T609相对于昨天的收盘价直接跳空20个点低开,价格是5648。

房间里的其他人一时不明究竟,纷纷说:“怎么回事?怎么低开这么多?”

胸有成竹的李欣一看这情形,心里马上就明白了,昨天省外市场下跌的消息已经有反应了!

但是从下跌的幅度来看,显然知道这样消息的人还不是很多,也可能是知道的人也不少,但是很多人还在犹豫不决中。随着时间的推移,知道这消息的人越多,下跌的幅度还将扩大。

他觉得这个开盘价格简直可以用完美来形容!

其跳空向下的幅度并不大,完全在自己的心理范围内,不会影响自己做空的节奏。而跳空向下这一结果,让自己昨天做出的判断得到了最好的印证!

以这个开盘价格来看,仅仅只是参考省外市场昨天的跌幅,江南商品交易所这里也还会有30个点的下跌。

事不宜迟,再不下手的话,价格就更低了!

“T609合约5640的价格卖出开仓60手。”李欣坚决地对张瑾说。下完这个单子后,李欣长舒一口气,像是要把满腹的紧张和不安吐出去一样。

张瑾马上拿起电话把李欣的单子报了进去,接着回头说:“成交了,成交价格是5645。”

“是不是有啥消息?你这么大胆地做空?”张瑾笑着问道,相比其他客户一两手的单子,李欣这样几十手的单子让他感觉很高兴。

李欣低头在王红递来的成交确认单上签完字,这才抬起头来说:“听说外地的糖价跌了一些,看今天盘面上跳空低开这么多,我就跟着空一点进去。糖价高位盘整了这么久,也许会有一个回调的。”

说话间,也就是短短的十多分钟内,T609合约的价格已经跌破了5600,在5590一线徘徊。

李欣脑子里飞快地计算着,目前的跌幅和昨天省外两个市场的跌幅一致,在此位置徘徊,表明了其跟随下跌的性质,后市如何发展,一定还是要看外部消息的影响。自己现在也不清楚省外市场今天的走势,不如离场观望一下。

想到这,他马上对张瑾说:“刚才的60手空单马上在当前价格平仓!”

单子报进去后马上就成交了,成交价格是5593。就这样,其它客户还在纠结讨论如何做单的时候,李欣已经获利出场了,赚了31200元。

李欣在成交确认单上签完字,递给王红。王红对他说:“你这个短线跑得太漂亮了!”

张瑾暗想,就这几分钟的时间里,李欣就买卖了120手单子,要是多几个这样的客户,那手续费收入就可观了。

李欣谦虚地笑笑,没说话,心里在想:今天不能傻等下午的传真了,应该马上电话联系省外两个市场,看他们的价格走势如何。

这里打电话说话不方便,现在还不到9:20,应该马上回公司一趟!

想到这,李欣悄悄起身出了门,迅速下楼打车向公司驶去。

9:50,李欣就赶到了公司。

办公室门开着,夏小娜没在,可能是到其他办公室去办事去了。

李欣拿起桌上的电话,迅速与省外两个市场取得了联系,结果让李欣大吃一惊!

贵东蔗糖交易中心9月份的合约价格是5536,较昨天收盘价格下跌80元。

南海商品交易所9月份的合约价格是5530,较昨天收盘价格下跌85元。

现在开盘仅一个小时,外地市场较昨天收盘又下跌80多元,而且9月份的合约价格跌幅更大。

原来9月份的价格普遍高于5月份的价格30多元,现在仅与5月份的价格持平或略低。这是很明显的看跌信号!

一定是有啥消息出来了,否则市场走势不会这样的!李欣可以肯定。

李欣马上给贵东蔗糖交易中心的林主任打电话,他想仔细打听一下他的看法。

接电话的人说林主任在开会,李欣想,此时打他的手机也不一定方便接。于是,他马上又拨通了南海商品交易所赵总经理的电话,接电话的就是赵总。

从南方考察回来后,因为联系两地信息互通的事宜,李欣与赵总通过几次电话,彼此并不陌生。

李欣说:“赵总,你好!我是江南糖业公司的李欣。”

赵总说:“你好,小李。”

李欣问:“赵总,我看了一下,昨天到今天两天时间内你们交易所的蔗糖价格一共下跌了将近130元,贵东蔗糖交易中心的价格也下跌了120多元,我们这边的期货价格也开始下跌了,依你看是什么原因导致这么大的跌幅?”

第二十六章 做空(2)

赵总说:“这个我也说不好,目前各种说法都有。主要的大致有这么两条:一是进口糖的数量可能不止原来预计的120万吨,估计可能还会有第二批,数量不详。二是东南沿海陆续查获了几批来路不明的糖,数量也不小。据此推测,全国范围内非正常渠道进来的糖数量不容小视。我个人估计主要原因可能就是这两个。”

李欣又问:“赵总,你估计下跌幅度会有多大?”

赵总在电话里笑笑,说:“市场的事,很难说得准!现在的消息还都是一些传闻,不过目前的糖价比去年同期高很多,还是要多加小心啊!你们公司现在开始做期货了没有?”

李欣说:“还没有,现在还只是关注和搜集期货价格的信息。”

赵总说:“小李,有机会给你们吴总建议一下,来我们交易所开个户,实际参与进去才会有切实的体会的。”

李欣当然知道他的心思,但此时自己哪有心情来关心这个事,只好嘴上应承着说:“好的,有机会我和吴总说说看。谢谢你啊,赵总。”

赵总说:“别客气,有空多联系!”

李欣左手拿着话筒,并未搁在话机上,用右手挂断了和赵总的通话后,又立即拨通了江南商品交易所的电话。

现在时间是10:35,李欣急切地想知道江南商品交易所现在的价格是多少!

张瑾在电话里说T609的价格是5578。这个价格与李欣早上平仓的价格相比低了十几个点,但是与省外市场今早的跌幅相比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省外市场今天再次大幅下跌,预示着糖价的跌势已经形成,李欣知道,真正做空的机会来了!

要不要马上下单?仓位多大?

时间不等人,机会稍纵即逝!

李欣突然再次感到像今天上午开盘前那样莫名的紧张,

他觉得这时候应该理一下思绪,静一静,再急也不缺这十几分钟,考虑清楚再说。

放下电话后,李欣想:本地市场的信息滞后已经很明显了,除非外地两个交易市场的价格今天大幅上涨,收复昨天和今早的跌幅。否则,明天江南商品交易所的蔗糖价格还将大幅下跌。

可是,存在大幅上涨的理由吗?

刚才赵总说的两个原因,李欣都以为不会是空穴来风。

首先看进口糖,今年蔗糖供需缺口这么大,糖价处于历史高位,在目前抑制物价过快上涨和控制通货膨胀的大环境下,继续增加进口糖的数量来填补供需缺口是当然的选择。

再看非正常渠道进来的糖,从历史数据上来看,国内的糖价比国际上的糖价要高得多。

就以去年同期为例,国内4200元左右的价格,这一类糖进来以后都有巨大的利润空间。

今年国内的糖价比去年高了近1400元,如此巨大的利益诱惑,会不会导致这一类糖的数量更多呢?

这两个数据目前都无法精确统计,李欣用一个简单的大致算法很快估计了一下:

第一种情况,如果进口糖的数量能填补供需缺口的70%--80%(这在李欣看来是非常有可能的),那么今年国内的糖价比去年同期高了近1400元就不合理了,会回落多少呢?涨幅回落一半应该不算过分,那也就是说合理的涨幅是700元。

这还是在没有考虑数量不详的非正常渠道进来的糖的情况下,合理的涨幅是700元,如果把两种因素都计算在内,合理的涨幅应该更低。

第二种情况,如果进口糖的数量能完全填补供需缺口,那么合理的涨幅大概不会超过400元,这个涨幅已经包含了各种费用的上涨和市场的炒作因素。

这个涨幅同样是在没有考虑数量不详的非正常渠道进来的糖的情况下得出的,如果假设今年这类糖的数量更多,把两种因素都计算在内的话,合理的涨幅可能只有200元,甚至更低!

这个结论一估算出来,李欣自己都吓了一跳,他的手心里有些冒汗,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目前5500多元的糖价,是站在一个巨大的悬崖边上,下面就是万丈深渊!

李欣毫不犹豫地再次拨通了张瑾的电话,问道:“现在T609合约的买卖价格分别是多少?”

张瑾在电话里说:“买入价5575,卖出价5576。”

李欣想,立即做空,仓位可以放大一点,至少三分之二的仓位,也就是120手。今早省外两个交易市场80多元的跌幅已经给自己在目前这个价位上做空留出了很大的安全边际。

一次进场120手,为保证能完全成交,可以跳空两个价位下单。

于是李欣说:“给我报一个单子,T609合约,卖出开仓120手,价格5573。”

张瑾从来没有见过李欣一次开仓这么多的数量,怕听错了,就问道:“T609合约,卖出开仓120手,价格5573吗?”

李欣说:“对!”

张瑾说:“好的,我马上报进去。”

接着,张瑾就在电话里回答说:“已经完全成交了,成交价格5575和5574都有,估计成交平均价5574多一点。”

李欣说:“好的,没关系,你们帮我算一下成交平均价,下午我过去签字。”

放下电话,李欣深深吸了一口气,站起来在窗边平息了一下心绪。“单子成交了,那就等着看结果吧!这个单子是要放长线的!”李欣心想。

平静下来以后,他想到省外市场价格下跌的事应该马上和栾主任说一下,于是他立刻转身来到隔壁办公室。

栾主任正在打电话,李欣就在沙发上坐着等他。几分钟后,栾主任接完电话,李欣立即对他说:“主任,贵东蔗糖交易中心和南海商品交易所的蔗糖价格今早又下跌了近80元,有些不正常,而且有消息说进口糖和非正常渠道进来的糖的数量都比预计的要增加不少,应该马上向吴总汇报一下。”

栾主任听完,眼睛转了两圈,拍拍桌上的资料,很不耐烦地说:“我手上现在一大堆事情,那有空啊!一会儿我还要出去办事,你去和他说一声不就可以了嘛。”

栾主任那种不屑一顾的神态和语气,像一瓢凉水,把李欣的满腔热情浇灭了。他有些心寒地想:还有比这更大的事吗?

他默默地站起身来,出门去找吴斌。

总经理室门开着,吴斌坐在写字台后面,好像是在看文件。李欣站在门口,抬手敲敲门,吴总抬起头,说:“小李,有事吗?”

李欣走进门说:“吴总,刚才我打电话去贵东蔗糖交易中心和南海商品交易所,这两个地方的蔗糖价格今早又下跌了将近80元,我们这边的商品交易所蔗糖价格昨天有小幅下跌,今早又下跌了近50元。我问了一下南海商品交易所的赵总,他估计价格开始下跌的原因是进口糖数量可能会增加,还有就是最近沿海查获了不少非正常渠道进来的糖,估计这一类糖的数量也会不少。”

李欣之所以只说了数据,没有说自己的意见和判断,是因为他只是个办公室的小职员,本来这些数据都轮不到他和吴斌当面说,应该是由部门负责人或者总经理秘书夏小娜向吴斌汇报。

至于蔗糖销售业务上的意见和建议,更是与李欣所在的部门不相关,应该由各分公司的总经理和业务经理来提出。

加上刚才在顶头上司那里碰到的冷遇,让他有些心灰意冷,不想再多管闲事,只想尽自己的职责,把消息告诉吴斌就好了。

吴斌听了以后,脸上微微有些变色,说:“昨天的传真我看了,今早又跌了80元?”

李欣说:“是的,就是刚才的消息。”

吴斌沉吟了一会,说:“好的,我知道了!”

李欣见吴斌不再问什么,就告辞出来了。回到办公室刚坐下,夏小娜进来了。李欣对她说:“省外两个交易所今早糖价又下跌了近80元!”

夏小娜放下肩上的包,双手往后撩撩披肩的长发,听了这话,惊讶地停住手上的动作,睁大眼睛望着李欣,问道:“又跌了这么多?”

李欣点点头,说:“是的,这事我和栾主任说了,他让我去找吴总汇报,我刚从吴总办公室出来。”

夏小娜问:“那吴总怎么说?”

李欣说:“他没说啥。”

夏小娜说:“这不就行了,该汇报的汇报了,领导怎么决定就不关我们的事了。”

李欣出去后,吴斌心里不由得一阵发紧。

刚才这个消息,让几个分公司手里那巨大的蔗糖库存,忽然变成一块巨石压在他的心头。

这些日子里,虽然糖价一直在小幅上涨,但仔细核算之后,其实目前的价格离预想的位置还有很大的距离。

他很希望价格像唐建华描述的那样,可目前现实与设想的距离相距太远了。等到下半年的时候,价格应该会涨的,只是还要等几个月,实在是有些漫长。

那句话是怎么说的?夜长梦多!自己也看好下半年的糖价,可就怕万一这期间出点什么纰漏。

怕什么就来什么,李欣说的这个事看来不能大意。

想到这,他拿起电话,把三个分公司经理叫到自己办公室里,他想听听他们的意见。

第二十七章 仗义执言

余淑华和姚俊才对价格下跌的事一无所知,进屋后听了吴斌的话,脸上都有些不安的神色,但一时提不出什么看法,只是坐在那里发呆。

唐建华听了吴斌的话以后,不以为然地说:“吴总,昨天价格下跌的事我知道的,至于说今天又下跌了不少,这个我倒还不太清楚,一会儿下去后我仔细了解一下。不过我觉得这价格波动是常有的事,不必太放在心上,还是要看大趋势,是吧。”

吴斌见唐建华不以为然,叮嘱道:“你们不要大意,还是小心一点为好。能不能这样,库存不要一直捂着不动,滚动起来嘛,薄利多销,这样风险也会小一点。”

唐建华听了以后,明确地反对说:“吴总,以现在这样的形势,库存卖一点就少一点,以后再也捡不回来了!”

余淑华没说话,姚俊才听到这里附和着说:“这倒是真的,现在手里的糖,要是卖了,就再也买不到了。”

说着说着,几个人就跑题了。吴斌原本叫他们过来是想讨论如何面对价格下跌的问题,可现在话题却不经意间变成了讨论如何兼顾眼前利益和长远利益。

在这个问题上,余淑华和姚俊才明显地站在唐建华这一边,都不愿意为眼前这点蝇头小利舍弃半年后的利益。

以至于后来吴斌猛然间意识到话题有些不对时,要想回到原来的议题却又有些无从开头,只好建议几个人先听听李欣搜集到的信息再说。

他希望他们几个听了以后也会像自己一样有些警觉。

一次性就建满了仓位,不担心踏空的李欣心情大好,正和夏小娜在办公室里聊天,桌上电话铃响了。夏小娜接起来一听,说:“好的,我们马上过来。”

放下电话后,她说:“吴总叫我俩过去一趟。”

李欣和夏小娜进到吴斌的办公室,见三个分公司经理围成一圈,坐在吴斌对面的沙发上。

他们这架势显然是在开会,这种场合夏小娜经常列席作会议记录,所以并不陌生。可是李欣就觉得有些奇怪,他很诧异这种会议让自己来做什么。

吴斌见他俩进来,招呼他俩说:“来,你们找位置坐下。”

俩人各自找个位置坐下后,吴斌立刻对李欣说:“你把昨天、今天省外市场的价格情况和了解到的信息介绍一下。”

吴斌说完,李欣立刻明白了,让自己来是要听价格信息。

于是他就把刚才对吴斌说过的情况又详细地介绍了一遍,听完后,三个分公司的经理一时都没说话。

吴斌这时强调说:“前段时间我就提醒你们要趁价格不错赶快卖糖了,现在看来你们的动作还得加快啊!”

唐建华笑着回答吴斌说:“我们已经卖了一部分了。”

吴斌有些不满意地说:“你们卖的那部分就是最早进的糖吧?那才多大一点数量!我建议你们要尽快大量出货了!”

唐建华没有正面回答吴斌,转头问李欣:“你说的消息确不确实?”

李欣如实地说:“这还只是估计,没有很确实的数据。”

唐建华皱着眉头,有些不屑一顾地说:“没有确切数据的话,就不能说明问题啊!目前已经确定的进口糖数量是历年最多的了,再继续增加进口糖数量的可能性有多大呢?”

见李欣没吱声,静静地听着,唐建华继续说:“就算进口糖数量会增加,到岸时间也在两三个月以后了。还有,非正常渠道进来的糖到底会有多少,谁知道确切的数据?你知道吗?!不清楚的事你不能乱说!”

李欣听他说完,立刻解释说:“今年蔗糖的情况与往年相比,有两大不同之处。一是供需缺口很大,导致价格暴涨;二是抑制物价过快上涨和控制通货膨胀的大环境。在这两个前提下,我觉得这两类糖的数量都会增加的估计是有道理的。”

唐建华听到这,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说:“你们栾主任在吗?这是你们部门的意见还是你自己的意见?”

李欣一听,再看他那副不屑一顾的样子,知道他的意思是说自己和他的职位不对等,没资格和他讨论这些问题。

联想到刚才向栾主任汇报时的情形,他心里也有点冒火,心想:部门负责人不敢说或者说不出自己的意见和判断,耍滑头让我一个小职员来面对,你却觉得我说的是废话。

你牛X什么呀?我看到的你未必能看到!就你这种德性,要不是为公司着想,这些信息我烂在肚子里也不会和你说!

他心里这么想着,嘴上也就硬梆梆地回答说:“我说的是我个人的意见,和别人不相干。至于别人的意见是什么,你自己去问他们!”

说完,李欣决定不理他,索性转头对吴斌说出了压在心里的判断:“吴总,我还是觉得这两类糖的数量都会增加的估计是有道理的。如果这些估计将来变成现实的话,现在接近5600元的糖价最少要下跌700元,最坏情况可能会下跌1200元。”

吴斌非常清楚唐建华的秉性,见李欣被他傲慢的做派激得面色微红,正想插话化解一下两人的矛盾,还没来得及开口,李欣就抛开唐建华,扭头对着自己说出了更明确的判断。

李欣不顾吴斌闻言后诧异的眼神,继续说:“现在的糖价之所以那么高,就是因为有巨大的供需缺口。而现在综合分析各方面的信息,我觉得这么巨大的供需缺口可能会被大部分或者完全填补上。这样的话,糖价同比的涨幅就不应该这么大。”随后,李欣又更详细地说明了自己分析的过程和理由。

李欣刚说完,唐建华就阴沉着脸说:“你不要危言耸听!知不知道你这么说要负什么责任?”

李欣听了这话有些愕然,他实在是想不通,唐建华这样一个分公司经理到底是怎样的素质,怎么会说出这么没有水平的话来。

他突然在心里很鄙视这个人,如果说刚才他对唐建华的举动还有一肚子怒气的话,那些怒气现在都瞬间就消失了。

因为他觉得自己和他计较这些,就等于把自己降低到了他那样的素质上。

想到这,他脸上泛起了一丝很明显的轻蔑的微笑,看着唐建华说:“我这是在阐述自己的观点,你觉得我需要负什么责任呢?不管将来糖价是上涨还是下跌,肯定不会是因为我个人在这里说了这么几点意见造成的,你说对不对,唐经理?”

李欣说完后,有那么两三分钟的时间,没有一个人说话,室内静得有些可怕。

所有人都没想到李欣会当众用这种明显带有奚落的口气和唐建华说话,夏小娜看着李欣略带嘲笑的面孔,再瞅一眼唐建华那由蜡黄渐渐变成猪肝色的脸,真担心两人会在屋里打起来。

后来,吴斌打破了沉默,问:“夏小娜,糖协那边有没有新的消息?”

夏小娜答道:“没有。”

吴斌说:“好的,那你们先去忙别的事吧,价格上有新的变化要及时汇报。”

李欣和夏小娜答应一声,起身出了吴斌的办公室。

回到办公室,夏小娜小声对李欣说:“你可真够倔的!”

李新听了没说话,他此时的心情,也是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但能在会上畅快地说出自己慎重思考后的意见,用自己的方式回敬唐建华的傲慢,倒是有一点直抒胸臆的轻快感。

李欣说话时的表情和语气,让唐建华有些想发作。别人像这样对自己说话,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在公司里连吴斌都对自己礼让三分,这小子哪来这么大的胆?可这毕竟不是在自己办公室,李欣也不归他管,所以他暂时忍下了这口气。

看着吴斌对李欣这样以下犯上的行为听之任之,不加管束,他也很不满。

他甚至怀疑李欣被吴斌当枪使,是吴斌故意安排来针对他的。

可是细想一下,看他们说话时各自的神态又不像是这样,而且他也想不出这样做对吴斌这个总公司的一把手到底有什么好处。

唐建华从吴斌办公室出来后,那种被下级当众戏耍的耻辱感依然让他怒火中烧,他暗地里非常记恨李欣,甚至有些恶毒地设想:李欣这样信口雌黄干扰领导决心的事,要是战时在军队里,轻则关禁闭,重则可以拉出去毙了!

可即便他火冒三丈,碍于李欣不是他这个分公司的人,要想立刻收拾李欣,他还是有些鞭长莫及。再加上糖价的变化也确实触及到了他最敏感的神经,他只好暂时把这份仇恨记在心里,先顾眼前最要紧的事。

于是他打电话把林立找来,吩咐道:“期货市场上的糖价这两天下跌了一些,你抓紧时间详细了解一下情况,另外再和糖厂联系一下,看看他们的出厂价格有没有变化。有结果了马上告诉我。”

第二十八章 暴跌(1)

唐建华一脸掩饰不住的怒气和焦急神情,让林立不敢怠慢,答应一声,立刻回去落实唐建华的指示。

余淑华和姚俊才听了李欣的话,回去后有些坐不住了。要真是像他说的那样,不如现在赶快把糖卖掉,吴斌不是也建议说薄利多销吗。

可是他们仔细盘算了一番后,还是渐渐打消了这个念头。

午饭后,惦记着上午下单交易的结果,李欣稍做休息,早早来到了商品交易所。

办公室里烟雾弥漫,离开盘还有20多分钟,老冯、老赵、徐莉和几个人围在一起打牌消磨时间。

李欣看看早盘的收盘价格和自己开仓的价格差不多,低了5、6个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他找王红签完上午交易的确认单,就起身出门准备回公司了。

在楼梯拐角处,听到后面有人叫他。

李欣回头一看,是在同一个办公室里做期货的徐莉,她顺着楼道跑过来,高跟鞋在水磨石的走廊上敲出哒哒哒的声音。

她来到李欣面前问:“怎么要走了?不看行情了?”

李欣说:“还有点事,不看了。”

徐莉那一双大眼睛看着他,神秘地说:“李欣,有没有啥消息?透露一点?”

李欣看看她那副期待的表情,笑笑说:“没什么消息啊。”

徐莉拉住李欣的右臂,仰起脸来,很认真地说:“你不老实!上午你做了一百多手的空单,我都听到了。”

李欣被她拉住,听她这么一说,有些尴尬,无奈地笑笑说:“这市场上不是做多就是做空,没啥奇怪的嘛。”

徐莉泼辣地用两手抱住李欣的右臂,好像怕他跑了似的,身体紧贴着李欣说:“去年底看你做多的时候,我也做多,只是出来得早了,赚了一点。现在你做了一百多手的空单,肯定有啥消息,透露一点嘛,我不和别人说!”

徐莉28岁左右,中等个子,家里做服装批发的,平时穿着很时髦,少妇性感的身段和卷曲的长发,其实在办公室里是很吸引男人目光的。

此刻她丰满的胸部触碰着李欣的臂膀,还有身上的香水味,让李欣有些心猿意马。

“糖价在高位徘徊了这么久,看样子会回调一些,我觉得可以做一点空单。”李欣说。

“会跌多少?” 徐莉紧接着问。

“这谁说得准,反正最近不要做多,逢高做空为主。”李欣回答道。

“行,听你的。” 徐莉笑着说。

“你自己注意风险哈!有利润就走了,我也是个人估计的,要是亏钱了可别怪我!”李欣见她认真了,就赶紧叮嘱了一句。

“哎呀,你当我是小孩子啊?亏了怎么会怪你呢!”紧接着,她搂紧李欣的胳膊小声说:“赚钱了我请你吃饭啊!”

李欣盯着她眼波流动的双眼说:“吃饭多没意思?要不我请你出去跳舞吧!”

徐莉笑笑,看着李欣,说:“好啊,你说,去哪里跳?”

李欣见她没拒绝,进一步大胆地说:“以前见你在办公室里穿旗袍很漂亮,穿旗袍和我去跳舞怎么样?”

徐莉高兴地说:“你喜欢看我穿旗袍啊?好啊,到时候我穿旗袍去。你记一下我的呼机号码,有空你呼我哈。”

李欣赶紧记下她的呼机号码,心里一阵暗喜,期待着这一份意外的收获。

吴斌独自一人坐在自己办公室里,他也没想到李欣会在会上侃侃而谈,把整件事说得那么透彻。看来他第一次进来找自己的时候是有所保留的。

回想着李欣的话,他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不久之前的那种好心情现在荡然无存了。

他可没有唐建华那么坚定,不可能把听到的这些信息置之不理。

三个分公司加起来一共有多少库存,他心里一清二楚,只是对总体上的成本价,他不敢确定知道的就是确实的数字,因为三个分公司经理可能会对他在价格上打些埋伏。

可即便是这样,以他现在了解到的粗略数字来计算,如果价格此时掉头向下的话,会是怎样的后果!他有些不敢往深处去想。

刚才会上三个分公司经理的意见明显和自己不一致,都不愿意在此时大量出货,这让他有些意外。

以他自己做事的风格,他也断然没有不顾众人反对,强行命令他们三个分公司大量出货的魄力。

万一他们是对的呢,那样丧失了好不容易才搞到手的货源不说,决策失误的责任岂不是都要自己一个人承担?

考虑再三,他同意了他们再观察一下的意见,他也不愿意相信李欣说的那种情况就一定会发生。

李欣回到公司,刚上楼,就在楼道里被余淑华叫住了:“李欣,你过来一下。”

李欣随她进了办公室,问道:“余经理,有事?”

余淑华很随意地说:“坐嘛,没事,随便聊聊。”

李欣坐下后,余淑华问:“今天蔗糖的期货价格怎么样了?”

李欣说:“上午的价格大致就是早上开会时我说的那样,下午的情况还不清楚,要下午三点收盘以后信息传真过来才知道。”

余淑华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把自己最担心的话说了出来:“你觉得糖价真的会下跌很多吗?”

李欣心里明白了,这才是她让自己进来的真正原因,于是说:“目前这么高的价格我觉得很危险,稍有风吹草动就很难说会怎么样。不过这也只是我自己的看法啊,不敢保证都对。”

余淑华问:“省内糖厂的生产情况怎么样?”

李欣说:“没有什么特别的,很正常啊。现在四月初,榨季高峰期快结束了,有部分糖厂已经收榨了。”

余淑华若有所思地说:“以往这个时候,糖厂榨季结束,正是蔗糖的销售高峰期。难道今年这个时候价格会出现问题?”

李欣听她这么说,不像是问自己,就没吱声。

过了一会儿,李欣问道:“余经理,你们手上有多少吨糖?”

余淑华很模糊地说:“我们的糖不多。”

李欣接着说:“不是说现在每吨糖还有近200元的利润吗?如果担心价格会有变化,可以先卖掉啊。”

余淑华没回答李欣,岔开话题说:“下午期货市场的价格信息传真来了记得给我一份哈。”

李欣见她回避自己的问题,就不好再问什么,答应了一声,起身出了门。

一进办公室,见林立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正和夏小娜聊天。

“又来泡我们办公室的美女哈!”李欣说。

“又吃醋了哈!”林立答道。

夏小娜笑着说:“你们俩少来,又拿我过嘴瘾!”

李欣见缝插针地开玩笑说:“也只能过过嘴瘾了,难道还能真下手啊?”

林立接着李欣的玩笑说:“就是嘛,兔子不吃窝边草,呵呵……”

夏小娜脸一红,低下头没说话。

同在一间办公室,李欣还从来没有拿夏小娜开过玩笑,今天也是借着和徐莉打情骂俏的心情,脱口而出就开了这么个玩笑,见她不好意思,也就立刻停住了话头。

他伸手拿起桌上的水杯,一边接水,一边问林立:“今天不忙吗?怎么有空来我们这里视察?”

林立说:“没事就不能过来吹牛聊天了?”

李欣把杯子放下,拿起桌上的烟,扔一支给他,说:“热烈欢迎,有空常来啊!”

林立笑道:“我怎么听着你这话的意思是让我走啊?”

李欣哈哈一笑,没做解释。

林立问:“最近贵东和越西期货市场的糖价是不是跌了一些?”

李欣说:“是啊,昨天到今早,省内期货市场的价格跌了70多,省外期货市场的价格跌了130左右。”

林立问:“你估计下午还会不会继续下跌?”

李欣见他听了这些数据后并不吃惊,就知道他事先有所了解,说:“这个说不准,不过我觉得长期来看糖价下跌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联想起刚才余淑华一反常态的向自己打听期货市场价格的事,他猜想林立今天过来打听这些事情也不是偶然的,很可能是奉唐建华的指示来的。

看来早上开会时自己的意见还是引起了重视,至少从侧面起到了提醒他们注意价格下跌风险的作用。

林立问:“怎么省内市场下跌的少一些呢?”

李欣解释说:“我感觉可能是信息滞后的原因。如果省外市场今天收盘是下跌的话,省内市场明天还会跟着下跌的。”

林立自言自语地说:“这两个省的价格带头下跌不是好兆头啊!”

李欣像是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正好要向林立打听,就问:“你们了解到的糖厂的现货价格有没有下跌?”

林立说:“没有下跌啊。”

李欣有些不相信似的说:“糖厂的出厂价真的没有下跌?”

见李欣一脸质疑的表情,林立有些不高兴地说:“我骗你干啥?”

李欣没在意林立的态度,暗想:糖厂的信息真的滞后这么多?不会吧!

可转念一想,在江城市的期货交易所价格信息都比省外的信息滞后一天,省内最近的一个糖厂离江城都在二、三百公里之外,反应慢一点倒也在情理之中。

第二十九章 暴跌(2)

随后他又问林立:“从你们的角度看,是不是觉得榨季结束后糖价还会上涨?”

林立说:“往年大多是这样的。榨季结束后,供应就少了,而下半年的中秋、国庆、元旦以及明年的春节前后都是用糖高峰期,今年的供需缺口这么大,没理由不上涨啊。”

李欣说:“但是现在的糖价与去年同期相比已经涨了这么多了,往后还能涨多少呢?还有,万一今年的供需矛盾得到缓解,价格会怎么样呢?”

林立问:“是不是有消息说进口糖的数量会增加?”

李欣说:“我也听说有这种可能。”

林立说:“如果这样的话,下半年的糖价还真不好说!”

夏小娜说:“趁现在价格还不错,赶快卖糖嘛。”

林立撇撇嘴说:“你们说得轻巧!领导不发话,我敢卖吗?”

李欣说:“听说现在每吨糖还有近200元的利润,也不错了,薄利多销嘛。”

林立苦笑一下说:“要是那样的话就好了!”

夏小娜很奇怪地问:“不是这样吗?”

林立磨叽了一会儿,说:“如果只考虑运费和仓储费的话,是这样的。”

李欣见他吞吞吐吐的,似乎有些话藏着掖着,就直接问道:“是不是还有其他费用?”

话说到这里,林立也不好再隐瞒了,就说:“对,还有最大的一块费用,贷款利息!”

李欣问:“多少?”

林立模糊地说:“不低于10%吧!”

夏小娜惊讶地说:“这么多啊?!”

林立说:“你以为呢。”

李欣一听,恍然大悟!

算上银行贷款利息,每吨糖的成本至少增加500元!

这样的话,按目前市场上的销售价格计算,不但没有利润,反而倒挂了,每吨糖账面亏损300元左右!

难怪他们不敢卖糖!

他突然明白了今天上午在吴斌办公室里,唐建华听了自己的分析意见后,为什么会说出那么没有头脑的话来了。

那是一种失态,是在巨大的心理压力下语无伦次的表现。

林立小声叮嘱道:“这事你们知道就行了,别出去乱说哈!”

夏小娜说:“你以为我们是什么人啊?怎么可能出去乱说!”

李欣一时怔住了,没有说话。

林立见他不吭气,问道:“诶,李欣,想啥呢你?”

林立的话语打断了李欣的沉思,他抬起头来,说:“哦,没想啥,只是没想到你们每吨糖的成本这么高!”

林立狐疑地看看李欣,欲言又止。

看看时间已经快15:00点了,李欣给张瑾打了个电话,问了问目前的价格,T609最新成交价是5557,比上午收盘时下跌了近20元。

李欣放下电话后,林立马上问:“又下跌了多少?”

李欣说:“比上午收盘价又下跌了20元,马上就收盘了,估计这也就是今天的收盘价了。”

大概15:20左右,传真机“嘟嘟”地先后传出了省外两个市场的价格信息。

李欣拿过来一看,脱口而出:“我靠!暴跌!”

林立起身抓过李欣手里的传真,上面赫然显示着:贵东蔗糖交易中心9月份的合约收盘价是5454,较昨天收盘价下跌162元。

南海商品交易所9月份的合约收盘价是5440,较昨天收盘价格下跌175元。

林立看着两份传真,满脸愁云地说:“怎么会跌这么多啊!”

李欣非常肯定地说:“今天的跌幅比昨天放大了一倍,看来跌势已经确立了。明天一开盘,我们江南商品交易所的糖价肯定大幅下跌!”

当着夏小娜和林立的面,他其实已经极力掩饰了,但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言语间完全听不出焦急的心情。

但是夏小娜和林立被这样大幅度的下跌吓坏了,根本就没注意李欣的神态和语气,也体味不出李欣此时的心情。

夏小娜说:“我去复印一下,赶紧送给吴总!”

李欣对夏小娜说:“你多印一份,酒精分公司余经理说她要一份。”

林立也说:“给我也印一份,我拿给唐经理看看!”

夏小娜答应一声,转身跑去了复印室。

看着夏小娜和林立出了办公室,狂喜的李欣转身做了一个球场上进球才有的庆祝动作,右手紧握拳头,在腰间用力向前击出:“耶!!”

省外两个市场上糖价的大幅下跌,让他激动万分。

他非常得意自己预判对了价格的走势,更暗自庆幸自己的当机立断。

从传真过来的数据看,要是明天才采取行动的话,就错过一大段利润了。

下午下班后,志满意得的李欣约李颖一起去吃火锅。饭后出来,已是晚上20:30,两人一路散步走回李欣的宿舍。

李欣一边和李颖聊天,头脑里却不时地闪现出下午收到的传真。

省外期货市场的大幅下跌,预示着糖价从高位向下的趋势已经形成。而此时省内期货市场的价格才刚刚开始下跌了70多元,可以说无论是多方还是空方,绝大多数人都还没有意识到这个趋势。

按照自己的判断,这轮下跌的幅度不会小,自己手上的仓位不能轻易出场,应该留一下,赚足利润。

明早要不要去交易所呢?

如果去到交易现场,肯定会受行情波动的影响,或许看到有一点利润就离场了,不能坚守自己的判断。

但是想到明早一开盘,就会有至少几十个点的大幅下跌,这么精彩的场面真不应该错过!

还是应该去看看,感受一下市场的气氛,但是要坚持自己的判断,放长线,不平仓!李欣打定了主意。

即便是这样,行情未来的走势还是一直萦绕在李欣的脑海里。

他自己还没有意识到,其实他已经被市场行情这只魔兽攫住了。

只要有持仓,无论目前是浮盈,还是浮亏,他的情绪都会被市场左右,有一种不为外人所知的巨大压力压在心头。

初春的夜里,月朗风清,路上行人很多。

两人一路走着,李颖挽着李欣,身上好闻的气息让李欣蓬勃的欲望抑制不住地爆发出来。

李欣于是带着李颖避开人多的大道,尽量走僻静的小巷。

李颖说:“怎么走小路?路窄又不好走。”

李欣敷衍道:“小路安静。”

在小巷没人的地方,李欣拉住李颖,来到一棵大树后,这里路灯照不到,一片漆黑。

在黑暗中,李欣迫不及待地搂住李颖,把她挤在树干上。

李颖惊慌地推着李欣的手说:“不要啦!让人看见的!我们回去吧!”

李颖的不配合,让李欣只好作罢。他平静了一会儿,带着她回到了宿舍。进门后,李欣急迫地把李颖拥进卧室。

一路上李欣的激情,早已经激起了李颖的柔情,只是在街道上,她担心亲密的举动会被来来往往的人看见,所以没让李欣得逞。此时,在私密的卧室里,李颖再没有了顾忌,任由李欣放肆……

云雨之后,李颖抱着李欣的胳膊,侧身依偎在他身边。

“今天你是怎么了?是不是心里有事?”李颖把头埋在李欣的脖颈间,羞怯地问。

“没怎么啊?怎么这么问?”李欣觉得有些奇怪。

李颖红着脸,没有回答。

李欣见她这样的神态,细细一想,这才反应过来她指的是刚才亲热时自己鲁莽粗暴的举动,就摸摸她红润发烫的脸颊,轻声说:“这样才能更好地享受你的温柔嘛!”

李欣说的是实话,只不过是换了一种李颖喜欢的说法。

最近压力特别大,每次亲热时,李欣觉得要这样才能彻底地释放。

“今天收到一张请柬,省外一个大学同班女同学月底结婚,邀请我去参加。”李颖说。

“哦,你要不要去呢?”李欣问。

“可能去不了,最近事情很多,请不准假的,准备给她寄个红包去。”李颖说。

“这样也是个办法,人去不了,礼数要尽到的。”李欣说。

“你们大学同学中毕业后结婚的多吗?”李颖问。

“不多,就一两个。”李欣说。

“我们大学同班的女生中都有三个结婚了。”李颖说。

李欣听到这,忽然明白了李颖的意思。他侧过身来,搂着她说:“现在这样不是很甜蜜吗?我们先享受恋爱时光,结婚的事以后再说,好吗?”

被李欣看破了心思,李颖推了李欣一下,红着脸转过身去,说:“你想得美,谁要和你结婚啊!”

李欣笑笑,没说话,却在心里感叹这女孩的小心思和口是心非。

第二天一早起来,在楼下小区的餐馆里吃过了早点,李欣打车送李颖上班后,来到了江南商品交易所。

在大门口刚下出租车,就听见有人叫他:“李欣,今天你怎么来得这么早?”

他回头一看,是徐莉。

她今天穿一套淡紫色的套裙,上衣的腰身收得紧,把细腰和丰满的胸部勾勒得淋漓尽致,裙子很贴身,浑圆但却恰到好处的臀部被完美地呈现出来,裙摆下露出线条很好看的小腿。

李欣看得有些入迷,一时忘了怎么回答她。

“今天蔗糖的行情你怎么看?” 徐莉问。

“开盘可能就会跌。”李欣边走边说。

“真的吗?会跌多少?昨天我听你的话放空了20手。” 徐莉高兴地问。

“说不准,可能会跌几十个点吧。”李欣说。

“会跌这么多吗?那我不就赚钱了吗?” 徐莉听了高兴地说,这样大的幅度最近可从来没有过,兴奋之余,她也有些不敢相信。

在楼梯拐角处,李欣见左右没人,靠近徐莉,手放在她的腰上,在她耳边小声说:“你说过要陪我跳舞的哈!”

徐莉停住脚步,看着李欣,说:“今天要不要去嘛?”

李欣听了徐莉顺从的话语,感觉一阵膨胀,见四周没有别人,手上用力搂住了她的腰,手掌使劲在她腰间揉了一把,说:“看一下行情,一会儿我叫你就走!”

然后这才意犹未尽地放开她,两人一前一后若无其事地进了办公室,各自找个位置坐下,等着开盘。

此时手里有持仓,胸有成竹的李欣,比昨天开盘前轻松多了。刚才在楼道里和徐莉身体接触时的那种刺激感觉,也让他像打了一针兴奋剂一样,完全没有昨天开盘时的那种紧张感。

不出李欣的预料,开盘后,成交量最大的T609合约比昨天收盘价跳空低开了80多个点!

第三十章 再失良机

房间内一阵惊呼:“哇!怎么回事啊?跌这么多!”

转眼间,也就是两三分钟的功夫,与昨天收盘价相比,已经下跌了110个点!

李欣抑制住欣喜,静静地坐着,看着价格下跌,享受着那种一路顺风的感觉。

徐莉按捺不住赚钱的喜悦,报了一个平仓单,把昨天的空单平仓了。

很快,有两三个人也报了平仓单,李欣听出来那都是止损离场的多单。

老赵自言自语地说:“昨天要是做空就赚了!”

张瑾小声对老冯说:“老冯,你昨天做多的单子如果不平仓,下午就要追加资金了。”

老冯拍了一下大腿,丧气地说:“唉!从来不留隔夜单的,看昨天跌那么多,想逢低做多抢个反弹,谁知道今天跌得这么惨!”

老赵劝老冯说:“这样暴跌,看样子短期内很难涨上去了,还是平仓吧。”

老冯阴沉着脸说:“下午看看再说,要是涨不上去再平仓!”

突然的暴跌,让这件小小的办公室里人心浮动,再也没有了前段时间里平静的氛围。

不论做多做空的人,都在紧张地处理手上的单子。

这时,隔壁其他交易席位急匆匆跑过来一个人对张瑾说:“这样暴跌,你们听见啥消息没有?”

张瑾也一头雾水地说:“不知道啊,没听见啥消息。你们那边呢,有啥消息?”

那人放低声音,神秘地在他耳边小声说:“我们那边有个客户说贵东的价格昨天暴跌!”临出门,又拍拍张瑾的肩膀小声说:“别做多了!”

李欣决心持仓不动,觉得继续呆在这里,很容易受别人的影响,就对徐莉使了个眼色,起身先走了。

李欣下楼走到大门口,打电话回公司,把今早期货市场开盘糖价大幅下跌的情况告诉了夏小娜,让她把情况向吴斌汇报一下。

他刚打完电话,看见徐莉也跟着出来了。

“太高兴了!赚钱了!” 徐莉走到李欣身边,高兴得像个孩子一样,拉着李欣的手臂说。

“看把你高兴的。”李欣笑着说。

“我们去哪里?”她问。

李欣直视着她,说:“不去跳舞了,去我住处玩好不好?”

徐莉一双媚眼看着李欣,说:“好!”

在出租车后座上,俩人紧挨着,毕竟是第一次相约做这种事,彼此都有些拘谨,都没说话。

为了不让司机从后视镜中看见,李欣的手放在徐莉穿裙子的腿上,不时摩挲着她穿丝袜的大腿。徐莉静静地坐着,任由李欣动作。

时间不长,就到了李欣住处楼下。

进门后,李欣拉着徐莉来到卧室,把窗帘拉上,关上卧室门,没等她放下肩上的包,就抱住她,手在她柔如无骨的身上游走……

激情过后,李欣闭目养神。徐莉侧身抱着李欣,白嫩的大腿像蛇一样缠着他。“你现在就这么坏,以后怎么得了!”她说。

李欣笑着问:“我怎么坏了?看你说的!”

徐莉眼神朦胧地看着李欣,说:“霸占良家妇女,还不坏?”

李欣的手在她白嫩的臂膀上轻轻滑动着,坏坏地问:“能霸占多久?”

徐莉柔声说:“你想要多久?”

李欣听她这么问,再看她的神情,知道答案是要多久都没问题。所以他很得意地转而问更感兴趣的问题:“哪天有空穿旗袍来这里给我看看好不好?”

他原来在办公室里见过徐莉穿旗袍的模样,那种少妇艳光四射、宛如美女蛇一样娇艳的样子,让他映像非常深刻。

此时这个女人已经尽在自己掌握中,他就想要把此前无数次出现在自己脑海中的幻想画面尽快一一落到实处,真实地体验那种美妙的感觉。

徐莉爽快地说:“好啊!早上比较方便,你提前约我嘛。”接着,她又说:“我穿旗袍来,你要温柔一点,别像今天这么野蛮!要是把旗袍揉皱了扯坏了,我怎么出门回去?”

李欣贪婪地抚摸着她身上嫩滑的肌肤说:“放心,不会的!”

徐莉的性感和柔顺,加上一种异样的刺激感让李欣再次勃发,俩人再度春风!

这一上午,都和徐莉在床上缠绵,几乎忘记了期货市场上的事。

午饭过后,送走了徐莉,李欣早早来到办公室,打电话到几个交易所了解上午收盘时期货价格的情况。

得到的数据让他欣喜异常:江南商品交易所T609合约比昨天收盘下跌了145元,桂东蔗糖交易中心9月的合约价格比昨天收盘下跌65元,南海商品交易所9月的合约价格比昨天收盘下跌73元。

目前的态势是,省外市场持续下跌,省内期货价跟随下跌,这种情况随着时间的推移,肯定会愈演愈烈。

流通领域方面,就以公司为例,绝大部分糖的成本高于目前的市场价,糖价如此下跌的形势下,账面亏损会越来越大。

生产企业方面,众多的糖厂还有大量的库存待价而沽,随着市场价格的下跌,糖厂的出厂价也将会随之下跌。

这几方面的因素互相累积,现在的下跌恐怕只是才刚刚开始!

他正想着,夏小娜进来了。

“上午价格下跌的情况吴总知道了吗?”李欣问。

“知道了,我向他汇报过了。” 夏小娜说。

“他怎么说的?” 李欣问。

“他没说什么。不过紧接着就让我通知各分公司经理到他办公室开会,估计是讨论这个事。” 夏小娜说。

这时,物资分公司总经理姚俊才在门口探头看看,犹豫了一会儿,走了进来。

“小夏,你们这里很清静嘛。” 姚俊才说。

“哪里比得上你姚经理的办公室?呵呵……”夏小娜说。

“唉,我办公室也吵得很,烦!” 姚俊才说。

“那我们换换?我去你办公室,你来这里如何?” 夏小娜笑道。

“你开玩笑了,我要是来这里,吴总不把我踢出去才怪!你们这里是总公司的门面啊,是帅哥美女呆的地方。” 姚俊才笑笑说。

夏小娜笑笑,没说话。

“李欣,上午你去商品交易所了?那里的成交量大不大?” 姚俊才忽然换了个话题,问道。

姚俊才突然打听这个,让李欣感到很意外,他回答道:“应该还可以,每天成交也有十四、五万手。”

“一手是几吨?” 姚俊才接着问。

“一手是十吨。” 李欣说。

姚俊才想了想,感叹道:“一天的交易量有一百五十万吨,这已经很不得了了!”

“姚经理有啥打算吗?”李欣问。

“没有,我就是随便问问。” 听李欣这么问,姚俊才眼神躲闪着李欣,似乎话还没说完,就出去了。

“姚经理很有意思啊,这话说半句留半句的。”李欣笑笑说。

“你才发现啊?他都这样,神神叨叨的。”夏小娜撇撇嘴,小声说。

电话铃响,夏小娜接起来一听,递给李欣说:“找你的。”

李欣接过来问:“你好,哪位?”

“我是陈海。”电话里说。

“好久不见了,最近忙啥呢?”李欣说。

“还那样,设计院里的事,瞎忙!”陈海说。

“怎么今天打电话过来,有啥事吗?”李欣问。

“问你个事,这几天商品交易所那边蔗糖行情很火爆,你不是在糖业公司嘛,应该比较了解这方面的事,你觉得现在能不能买一点?” 陈海问道。

“你消息很灵通嘛,听谁说的?”李欣问。

“昨天喝酒时几个朋友说的,说期货糖价格最近跌了不少。我想也去炒一把期货,问问你能不能逢低买一点?”陈海说。

“你以前做过期货没有?” 李欣问。

“以前没做过。” 陈海说。

“那我建议你还是先了解一下期货的规则和风险,熟悉情况后再说。这东西与股票有很大的不同,如果不熟悉情况,风险很大的。” 李欣说。

“有没有那么夸张?” 陈海说。

“当然有,别到时候钱没赚到反而亏了,看你老婆让不让你进家门,呵呵……”李欣说。

李欣刚想告诉陈海最近这一段时间千万不要在蔗糖期货上做多时,吴斌和唐建华从外面走了进来。李欣见状,对陈海说:“现在有事,回头再聊。”说完挂了电话。

“今早收盘的行情怎么样?”吴斌进门就问。

李欣于是把下午上班时了解到的几个交易所上午的收盘价格情况简要地做了汇报。

吴斌听了以后,沉默不语。正所谓福不双至,祸不单行,昨天下午夏小娜送进来的价格数据就已经给了他当头一棒,今早得到的信息更是如同雪上加霜一样,让他头脑里一片空白!

唐建华在吴斌身后喃喃地说:“这样毫无征兆的下跌,太没有道理了!”

李欣听他这么说,很不以为然,心想:这怎么会是毫无征兆呢?事前这么多迹象明摆着,如果能警觉一点,原本是可以看出一些苗头的。

其实世上原本就没有突然发生的事,如果你觉得某件事是突然发生的,不是事前没有即将变化的迹象,只是因为你没有注意到罢了。

量变引起质变,这是事物变化的普遍规律,初中、高中课本里就讲过的道理。就以这次糖价下跌为例,春节以后就有很多不寻常的迹象,在我看来, 这次价格下跌是僵持了两个多月才姗姗来迟的事,你却说是“突然”发生的。

你自己视而不见这些迹象,别人提醒你时你还不以为然,认为别人的职位太低,意见不值得听。那就没办法了,你等着它“突然”发生吧!

见吴斌铁青着脸不说话,李欣看自己的眼神也有些鄙夷,唐建华待在这间很少进来的办公室里浑身不自在。

圆滑的他知道改变这种场景的最好办法就是逃离,于是他趁吴斌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地转身溜出了门。

李欣见屋内除了夏小娜以外,没有其他人在场,就对吴斌说:“吴总,现在期货市场上的价格在5400元附近,能不能先把库存的糖在期货市场上卖掉,防止价格继续下跌带来的风险?”

吴斌阴沉着脸说:“公司也不是没有考虑过这种可能性。但是有一个问题,今天以后的糖价是否还会继续下跌,谁能保证?如果在期货市场上卖出以后价格不继续下跌而是上涨,那么在期货市场上的操作就是亏损的,这责任谁来承担?”

李欣听了这话,有些茫然。

吴斌见他没明白这话的意思,就解释说:“有些事情不是想做就能做的。在实际销售过程中出现的亏损,容易解释,但是如果在期货市场上有亏损,别人若是不考虑我们在期货市场上的卖出操作是为了防止亏损继续扩大而采取的措施,说这是炒买炒卖期货导致的损失,那我们就难解释了!”

第三十一章 煎熬

李欣听完,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在心里暗自感叹,各人考虑问题的角度不一样。有些事,自己真的想得太简单了。

吴斌出去后,李欣神色凝重地坐在桌前,好长时间没有说话。

吴斌此时的感受,岂是踏准了期货市场节奏,正一路顺风的李欣所能想象的。

做为全公司的第一把手,这几个月里糖价的上蹿下跳,让他的神经已经到了能承受的极限。这么多年的工作经历中,这是最难熬的一个榨季。

他隐隐约约感觉到,李欣说的那种极端情况也许真的会发生。相对于那样的情况,现在赶紧卖糖虽说也是惨不忍睹,但至少还不至于伤了整个公司的元气。

可即便是这样,在唐建华他们都犹豫不决的时候,他也不敢坚持自己的判断。其实他心里也对下半年糖价的回升有一丝幻想,万一要是李欣错了呢?

现在的他,被那巨大的库存绑住了手脚,根本无力做任何反抗。

他打定主意,如果糖价再回升一点,到了成本线附近,亏损不那么大的时候,不管下面的分公司经理意见如何,他都要命令他们坚决出货了。摆脱了这个羁绊后,有的是机会。

对李欣这个年轻人,他现在有些刮目相看了,所以才会在出门前对李欣说了那一番肺腑之言。

夏小娜坐在旁边,一字不落听完了吴斌和李欣的对话。

她在心里暗暗怪李欣有些多事,从技术上讲,李欣的建议她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完全搞懂,但她知道这事非同小可,涉及到全公司经营上的重大决策。

这样的建议恐怕连分公司经理这一级的人都不敢随便提,李欣却口无遮拦地说了出来,他胆子也太大了!这要是将来有点什么事,不是吃不了兜着走吗?

而且她从刚才吴斌的话语中听得出来,应该是对他的提议也根本没当回事。

李欣怎么尽干这些费力不讨好的事啊!

从李欣他们办公室出来后,姚俊才在自己办公室里坐立不安地来回踱了几圈,叫上司机,开车出去了。

吴斌上午在会议室里召集三个分公司经理开会时通报的数据,让他感觉就像是五雷轰顶一般,半晌才缓过劲来。

心里那份隐隐约约的担心最终还是变成了现实,现在火烧眉毛的事是手里这些糖到底怎么办?

会上几个人也讨论过,吴斌认为现在期货价格刚刚开始下跌,糖厂和其他贸易商信息滞后,反应有些迟缓,销售市场上的价格还没有明显的变化,大量买家还在进货,这是减少库存的最好时机。如果再过一段时间,市场上有所反映了,再想卖糖就难办了。

可是唐建华和余淑华担心的实际问题和他心里最大的忧虑是一样的,那就是现在卖糖,所有成本算进去,卖一吨亏几百元,实在是不划算。

要是卖掉了,以后糖价再涨上去,到哪里去找货源?

两天内糖价的大幅下跌,也让几天前还信心满满的唐建华有些坐不住了。期货价格与自己手里库存的成本价之间那瞬间扩大的巨大差额,让他不敢直视。

可就像他嘴里嘟囔的那样,惊恐之余,他仍然坚持认为这样的下跌是没有道理的。

除了他做出原有判断的所有因素都没有明显变化外,今天从糖厂那里了解到的最新出厂价格,也依然没有下跌的任何迹象。

这让他认为期货市场上价格的起起落落只不过是资金炒作的结果,这样的价格波动是在销售市场上掀不起多大波浪的。

暗自责怪吴斌太敏感,被期货市场价格搞得一惊一乍的同时,他也叮嘱林立密切注意期货价格的波动,有丝毫变化都要第一时间通知他。

这两次被吴斌找去开会的时候才从他的嘴里知道期货价格的下跌,这也太被动了!

至于吴斌建议现在卖糖的事,唐建华认为那完全是馊主意!

在会上他和吴斌据理力争的时候,心里恨恨地骂道:MD,你吴斌是总经理,动动嘴容易,可现在是什么价格你心里没数吗?

我要是听你的现在把糖卖掉,下半年糖价上涨丢失的利润怎么办先不谈,现在卖糖亏的钱是不是你总公司补贴给我?

就在他们举棋不定,左右为难的时候,事情偏偏向着他们最不愿意见到的方向迅速恶化。

此后一个多星期的时间里,糖价以每天将近一百元左右的幅度持续下跌。

仿佛一夜之间,几个分公司原来客户云集熙熙攘攘的业务室里,现在门可罗雀。

这时,就算他们想要卖糖,也找不到敢接手的客户了。

这些天里,李欣也整天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坐立不安。那势如破竹的下跌,让他账户上每天都会多出一笔巨款!

如果说上一轮糖价暴涨他是穿越了过程,瞬间得知结果的话,那这一次的下跌,他是真真切切地体会到过程的滋味了:惊喜之余,也伴随着惊恐!

到底要不要平仓?现在跌幅这么大,有这么多浮盈,如果不平仓,要是有个反弹,煮熟的鸭子马上就会飞走一大半。

可要是还继续下跌,平仓早了,一样会少赚不少!

他都不敢去交易所,担心受行情和别人的影响,每天靠打电话和看传真了解价格走势。

目前,持有的T609合约价格已经跌到了4655元,以此价格计算,差不多赚了近110万元!

与此同时,省外两个交易所的价格也还在持续下跌中,看不见任何反弹的迹象。

李颖一星期前外出学习,没在江城。

昨晚,承受着巨大心理压力的李欣百无聊赖,看电视到很晚才睡。睡前又喝了很多茶水,夜里翻来覆去的,睡得很不踏实。

今早天刚蒙蒙亮,在床上煎熬了一夜的他就起身去冲了个热水澡。刷牙的时候,在镜子里看到两个眼睛像兔子一样,红红的。

在公司楼下,他碰见林立,俩人一同上楼。

李欣边走边问道:“林经理,最近市场上蔗糖的销售情况怎么样?”

林立摇摇头说:“情况很糟!大家都是买涨不买跌,现在就没有谁上门来买糖。”

李欣问:“价格跌了这么多,你觉得后市会怎么走?会止跌涨上去吗?”

林立扭头看看四周,见周围没人,就小声说:“会不会止跌我不敢说,但肯定是涨不上去的!”

李欣听了他这么肯定的回答,很惊奇,问道:“为啥?”

林立解释说:“两个星期以前,糖价没有下跌时,糖厂惜售,几乎每个糖厂的仓库里都是爆满的。销售商去厂里买糖,要是价格谈得不好都很难拿到货。”

见旁边有人路过,林立止住话语,待旁人走过后,继续说道:“现在,糖价跌成这样,糖厂的出厂价也大幅下调,但是依然卖不出去,买糖的人很少,仓库里的糖都积压了。照这种情况,糖厂整体的库存没有下降到一定的水平时,我觉得价格要想上涨是很不现实的!”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李欣听完恍然大悟,点点头说:“有道理!”

走到蔗糖销售分公司业务室门口,林立对李欣摆摆手,进去了。

李欣进了自己的办公室,习惯性地先打开饮水机,又走到窗边推开窗户。从室外进来,紧闭了一夜的屋内空气是有些污浊。

他头脑里还在想着刚才和林立的谈话,手里端着放了茶叶的杯子,走到饮水机边,见水还没有开,就又回到办公桌边坐下。

他心想:其实目前糖价的走势完全符合自己原先的判断,现在虽然已经有了很可观的浮盈,但是以今天和林立谈话了解到的情况看,糖厂库存巨大,销售商买涨不买跌,这样的跌势一时半会儿是止不住的。

这些天看着利润不断增加,自己最初留长线的决定有些松动,渐渐开始在持仓不动与获利平仓之间纠结。

要不是今天了解到这些信息,说不定今天就会坚持不住,把仓位全部平仓掉了!

现在看来,还是应该咬牙坚持,继续持仓,坚持自己原来的判断,留长线!

“李欣,怎么了?怎么坐着发呆?”夏小娜一进门,见李欣呆坐在桌前,就问道。

正专注地想着自己期货仓位的事,李欣没有注意到夏小娜进来,此刻被她的话打断了思绪,忙说:“哦,没事,我在等饮水机里的水烧开了好泡茶。”

夏小娜把肩上的包放在桌上,注意看了李欣一眼,问道:“没啥事吧?看你有些心不在焉的。”

李欣笑笑掩饰着说:“没事。”

过了一会儿,李欣起身对夏小娜说:“上午我到商品交易所去看看,有事给我打电话。”

夏小娜说:“好的。”

同在一间办公室近三年,李欣在夏小娜映像中一直是帅气、聪明、敏锐的。

但最近一段时间,夏小娜发现李欣有些心事重重。尤其是今早,他坐在办公桌前发呆,自己走进来他都不知道。

说是在等开水泡茶,可是茶泡好了搁在桌上没喝一口又匆匆离去。太反常了。

夏小娜知道他这样魂不守舍一定有原因,刚才随口问了一下,见李欣不愿意说,所以就没有细问。

李欣从公司出来后,打车来到商品交易所大门外,给徐莉打了个传呼,马上,徐莉的电话就回过来了。

“我在楼下大门口,你下来一下嘛。”李欣说。

“你不上来吗?”徐莉问。

“不上去了。”李欣说。

不一会儿,徐莉出来了。

“你手里有没有单子?”李欣问。

“没有。”徐莉说。

“那就别看了,去我那里玩嘛!” 李欣说。

“又打坏主意!” 徐莉心知肚明地笑笑。

第三十二章 坚持

其实她一听到李欣让她下楼来,就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那天在李欣宿舍里发生的一幕幕,也让她这个正值妙龄的烈焰少妇回味了好久。

李欣那有些疯狂的言行,就像一个火苗,投在她渐渐趋于平淡的生活中,从她丰腴的身体深处,点燃起了熊熊的烈火。

在李欣的引领下,那种完全没有思想禁锢的体验,让她也沉迷在一种幻想中,随着他一起高飞!

随后的几天里,那种激情让她久久回味。由于女人的矜持,她几次打消了主动约会李欣的念头,但是他在她身体里挑起的那份渴望,却时时刻刻在折磨着她。

“好不好嘛?” 李欣有些着急地说。

“看你急得那样!” 徐莉扑哧一笑,看一眼四周,见没人,靠近李欣,很善解人意地说:“你又不提前说,我没换旗袍!”

徐莉的话,让李欣有些迈不开步了:“我打车送你回去换嘛,然后再去我那里。”

“要不去我家吧,家里只有我一个人在。” 徐莉说。

“不方便吧?”李欣担心地说。

“哎呀,没事,吃不了你的!” 说罢,徐莉拉着李欣,一起打车走了。

进了家门后,徐莉打开电视对李欣说:“你在客厅坐一下,看一会儿电视,我去洗个澡。”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你家里人呢?”李欣问。

“出差去了。” 徐莉说。

李欣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视,听着浴室里的水花声,过了一会儿,听见徐莉从浴室出来。

“你过来看,穿这一条好不好看?”李欣听见徐莉在卧室里说。

他起身来到卧室门口,看见徐莉在宽大的衣柜镜子旁,穿一条丝质白底红花的无袖旗袍,旗袍剪裁很合体,把她丰满性感的身材完全展现出来。她侧身站着,迷人的曲线一览无遗!

李欣血脉偾张,雄赳赳地奔向那一片丰饶的土地!

奋力耕耘过后,每一个毛孔都透着舒坦的李欣静静地躺着养精蓄锐,那种狂暴的肆虐和征服感让他心满意足,他实在是很享受这样的肆无忌惮。

雨露滋润后的徐莉越发显得娇艳,她用手指拨弄着李欣手臂上的汗毛,侧脸看着李欣说:“你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

“随便,都行。”李欣说。

“你这个坏蛋!自己的空单拿那么久都不告诉我,害得我错过了大行情!” 徐莉嗔怪说。

“头天告诉你做空,第二天一早你就忍不住平仓了,我有啥办法!”李欣笑笑说。

“算了,不说了,以后有机会要告诉我哈?” 徐莉说。

“当然了。”李欣说。

过了一会儿,李欣说:“要不我们出去吃吧?”

“不用,你休息一下,我去做,一会就好。” 徐莉起身去了浴室。过了一会儿,她从浴室出来,擦着身上的水,到衣柜里拿出一件睡袍穿上。

李欣欣赏着她纤毫毕露、雪白性感的玉体说:“怎么不穿旗袍?”

“在厨房里不方便,弄得一身油烟味。”徐莉说完,出去了。

李欣一个人躺在床上有些无聊,他起身到浴室门口,问:“还有热水没有?我想洗个澡。”

徐莉从厨房探出头来说:“有的,你用我的毛巾吧,紫色的那条。”

李欣进到浴室里,打开水龙头,任热水喷洒在身上,他静静地站着,享受着这种温暖的感觉,觉得身心异常的轻松。

刚才激情的一幕幕,不时在脑海里闪现。

他看着这间不大的浴室,心想,要是把徐莉叫进来一起沐浴,会是怎样的感觉?这样想着,不觉又有些膨胀。

李欣洗完澡出来,徐莉招呼他说:“快过来吃饭,中午吃简单一点哈。”

李欣说:“我不挑食的,吃方便面都行。”

徐莉笑笑说:“看你说的,你那么幸苦,哪能让你吃方便面啊!”

李欣边吃边说:“你做的饭味道不错啊,很好吃。”

“是吗?有机会我再做给你吃。你要多吃点肉,长胖一点更帅!”徐莉往李欣碗里夹了些菜,高兴地说。

“我很瘦吗?”李欣问道。

“反正你不胖!”徐莉笑道。

“吃得肠肥脑满的也不好看啊。”李欣说。

徐利笑笑,没说话。过了一会儿,她问:“你手里的空单要拿多久?怎么现在都不平仓?”

李欣说:“我觉得还要跌,再拿一段时间看看。”

徐莉说:“你能拿得住吗?”

李欣说:“我咬牙坚持一下。”

徐莉被逗笑了,用手在李欣腿上打了一下,说:“就你会说,别人的多单被套才说要咬牙坚持,你的空单获利那么多,还说咬牙坚持,油嘴滑舌的!”

其实这话李欣说的是真实的感觉,没想到徐莉却当成玩笑话来听。见她这样理解,李欣知道一时也和她解释不清楚,就没说话。

吃过饭后,徐莉给李欣泡了一杯茶,过来坐在沙发上,依偎在他身边说:“下午上班还早,你陪我说说话。”

对女人越来越有经验的李欣听了这话,微微一笑,心想:这女人要是哄乖了,说啥做啥就都由你了,就像在自己的草原上,可以随心所欲的纵横驰骋。

他就着电视节目,找话题和她聊着。

徐莉蜷缩着身子靠在李欣身边,静静地听着李欣说。她薄薄的睡袍下,没穿内衣的身体让李欣又蠢蠢欲动。

徐莉柔声说:“又动歪脑筋!”

李欣把她搂住,在她耳边小声说:“你这满园春色关不住,怎能怪我动歪脑筋!”

在沙发上呆了一会儿,意犹未尽的李欣起身拽着徐莉进了浴室,他要把刚才洗澡时的幻想变成现实。

许久之后,两人才湿漉漉地裹着浴巾从浴室出来。

想着下午还要上班,李欣擦干身上的水,把浴巾搁在茶几上,拿过刚才胡乱扔在沙发上的衣服一件件穿上。

欢愉过后的徐莉,慵懒地侧身躺在沙发上,目光灼灼地看着李欣青春勃发的身体。

见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李欣半转过身来,颇有些自豪地展示着自己的雄健,逗她说:“看够没有?看你那色眯眯的样子!”

徐莉脸微微一红,柔声说:“你才色眯眯的呢,刚才你就不能小声点!”

李欣颇有些自豪地答道:“情之所至,忍无可忍!”

春情荡漾的徐莉,裹着浴巾,在半掩着的门后依依不舍地送别了李欣,然后回卧室里梳妆打扮一番,出门逛商场去了。

看见自己穿旗袍或裙子时,李欣那两眼放光的样子让她很满足,她要去多挑几件,以后穿给他看。

李欣下午赶到公司时,已经迟到了。

他匆匆上楼,在楼道里,远远地见唐建华从对面过来。

看见李欣,唐建华低下头,眉头紧蹙,悄无声息地与李欣擦肩而过,完全没有了他平时在公司内昂首阔步,除了总公司的吴斌以外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那种气势。

看着唐建华这副神态,李欣心里油然而生一种快感,他斜着眼睛,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心态看着唐建华由远而近,悄无声息地从自己身边走过。

他忽然记起中午徐莉说的话,心想:唐建华现在就相当于多单被套啊!

不知道他是否在咬牙坚持。

在这样的趋势下,就算是咬紧牙关,又能坚持多久呢?

进了办公室,李欣拿起杯子,把上午的茶水倒掉,又到饮水机前,满满地接了一大杯水。

今天体力消耗很大,一路上过来他觉得口干舌燥的。

夏小娜见他杯子里是白开水,就说:“没茶叶了吧?我这里有。”

李欣说:“不用,我这里还有。这段时间睡眠不好,不敢喝茶了,喝了更睡不着。”

夏小娜打开抽屉,拿出一个盒子递过来说:“我这里还有菊花茶,不影响睡眠的,而且还清热降火。”

李欣接过来拿了一小包,说:“我喝一包试试。”

夏小娜说:“你多拿几包去,看你那眼睛,像白兔的眼睛一样。”说完抿嘴一笑。

李欣自嘲道:“干脆以后我改属兔算了!”

夏小娜听了,追问道:“你到底是属啥的?”

李欣说:“属牛啊。”

夏小娜想了想,问:“73年的吧?要是改属兔的话,不就更小了?更该叫姐姐了!”说完脸一红。

李欣有些不服气地笑着说:“不会吧?你哪一年的?敢当我姐姐!”

夏小娜红着脸岔开话题说:“不告诉你!反正我进公司比你早。”

李欣开玩笑说:“那以后就叫你师姐?好像也不合适啊,咱俩就不是一个学校的。”

夏小娜嗔怪道:“去你的!”

李欣见状哈哈一笑,没说话。心想:这女孩的心思真是怪啊,她自己说要当姐姐的,真的叫她师姐,她又不愿意了。莫非是……?

第三十三章 焦虑

他刚想到这,总公司财务部经理姚丽走进来,眉头紧锁,用手帕擦着手,嘴里嚷嚷着说:“二楼卫生间都坏了,这楼道里好大的怪味儿,你们办公室应该找人修一下啊!”

夏小娜说:“隔壁栾主任不在,等他回来我给他反映一下,看看他怎么安排。”

姚丽听了,意识到自己这脾气发得不是地方,随即缓和了一下脸色,把手帕装进衣服口袋里,抬手扶了扶眼镜,问道:“夏秘书,吴总不在吗?我看他办公室里没人。”

夏小娜说:“今天好像没见他进公司里来。”

姚丽转身走到门口,迟疑了一下,又站住了,回过头来,面无表情地问道:“李欣,这两天商品交易所那边的期货价格还是下跌吗?”

姚丽是那种极富心计、眼睛只会向上看的女人,中等身材,很瘦,浑身上下没有几两肉,这大概和她心机太重有关系,瘦削的脸上表情变换极快。

在财务室里李欣就见过几次,前一秒钟她面对吴斌时满脸堆笑,转身面对比她级别低的公司员工时,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样的功夫,就算是川剧变脸的演员看见了恐怕也要自叹不如。

李欣对这样的女人本能地有一种厌恶感。

此刻听见她这么问,就抬起头看着她眼镜片后那两道冷冷的目光,说:“是的。”

姚丽说:“跌了这么多了,你觉得还会继续下跌吗?”

李欣说:“我觉得一时半会儿恐怕止不住。”

姚丽听了,下意识地用手抬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追问道:“为什么这么说呢?”

本来李欣没心思打算和她细说,见她追问,也就随口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今早我还和蔗糖销售分公司的林立讨论这个问题,他们那边了解到的情况是,糖厂前期惜售,目前普遍的库存都很高。这么高的库存,又没有客户购买,价格恐怕还是会继续下跌的。”

姚丽听完,没说话,刚刚舒展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李欣问道:“姚经理,现在公司里的糖销售情况怎么样了?”

见李欣打听这个,姚丽含糊地说:“这些要各分公司经理才知道,我不太清楚。”说完就出去了。

姚丽出去后,李欣双手一摊,有些自嘲地对夏小娜说:“这姚经理从来都是风风火火,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很少会和我们说话。今天难得进来聊几句,也是只问不答,搞得我好尴尬啊。”

夏小娜说:“人家是公司高管嘛,架子当然是要有的。你也是,就多余问她。蔗糖的销售情况当然是各分公司才了解啊,你去找林立问问不就行啦。”

李欣解释说:“我之所以问她,就是因为她才最了解这些情况。你想啊,各分公司是比较了解自己内部的销售情况,但对别的分公司的销售情况可能就不太清楚了。”

夏小娜道:“也是。”

李欣说:“她在总公司财务部,对每个分公司的资金进出是一清二楚的,销了多少糖,回款了多少,各分公司财务都要及时报到她这里的,总体上的销售情况也许她比吴总知道得还要早一点。她说她不清楚,只不过是托词罢了。其实想想也不奇怪,这些数据很敏感,她不说也很正常。”

蔗糖销售分公司经理办公室里,唐建华低着头坐在大班椅上,整个人窝在椅子里,面前的大班桌上凌乱不堪,桌上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

外面要是进来人,不注意看的话,都不容易看见椅子上还坐着一个人。窗户和门都关着,宽大的屋内烟雾弥漫。

这些天里,唐建华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上班来得晚,在走廊上见谁都躲着,来到办公室以后就紧闭大门,下班也走得晚,楼道里都没人了,他才出门。

他不知道的是,手下的人也都躲着他。

公司里这样的情况,就像马尾穿豆腐一样,根本提不起来。谁要是被唐建华找去了,话不好听,脸也难看,大家都避之不及。

三个分公司里边,唐建华这个蔗糖销售分公司的人员最多,效益也最好,每年的利润都远远大于其他两个分公司,总公司的领导也很倚重他。

就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渐渐地,他自己也越来越自大,除了吴斌以外,他很少搭理其他人。

这个榨季开始时扩大贷款规模大量买进蔗糖的计划,就是他和总公司财务部经理姚丽力主建议的。

但是目前的境况,实在是有些出乎他的预料,让他在全公司内有些抬不起头来。

沉思良久,他把手里剩下的半支烟重重地摁灭,清了清抽烟过度显得很沙哑的嗓子,拿起桌上的电话,打给已经在东北销区的高辉:“喂,高辉,你那边情况怎么样了?租仓库的事进展如何了?”。

高辉说:“唐总,正在加紧联系,仓库已经租到一点,估计能放两三千吨。”

唐建华不满地说:“库容太少了!还得加紧找仓库,这点库容够干啥用的?”

高辉说:“行,我加紧办。不过唐总,一时半会可能找不到更大的仓库了,这边仓库太紧张了,省内的糖能不能就在目前的仓库里放一放?”

唐建华怒道:“你傻呀!这些糖迟早是要出省的,晚走不如早走,放在产区能和放在销区比吗?等将来大家都把糖从产区运过去了,你再运过去卖给谁?”

高辉辩解道:“唐总,我知道,不过真的太难找仓库了!”

唐建华不耐烦地说:“能不能办?不能办你回来吧,我派别人去!”

高辉只好说:“好的,我加紧办。”

唐建华接着加了一句:“还有啊,你那边市场上销售价格的情况要每天给我传真啊,不要什么价格都卖!”

高辉答道:“好的。”

搁下电话后,他起身打开门,在门口喊了一声:“林立,过来一下。”

他的办公室旁边就是分公司的业务室,几大片区的业务经理和业务员都集中在里面,那里是众人回公司后的办公地点,现在大部分人都在外出差,里面空荡荡的,人员寥寥无几。

林立听见喊声,连忙一路小跑来到唐建华的办公室,问道:“唐总,你找我?”

唐建华问:“你手里的事处理完了没有?处理完了以后马上回去,华东销区那边不能只留业务员,你要过去坐镇。”

林立赶紧答道:“处理完了,我明早就出发了。”

唐建华叮嘱道:“就是昨天会上说的,过去首先是租仓库,省内的糖要尽快运到销区去,所以仓库的库容越大越好,不能按以往的老经验办事了,这点一定要注意哈!另外,销售上节奏可以控制一下,不要出得太多,现在的价格太离谱了。”

林立说:“好的,我知道了。唐总,下午要是没事的话,我就回去准备了。”

唐建华说:“你去吧,抓紧啊!”

林立出去后,他又把负责联系车皮计划的业务员找了进来,问:“车站那边的车皮计划进展如何了?”

业务员说:“已经报上去了,一直在跟进的。”

唐建华敲敲桌子厉声说:“大哥!你呆在办公室里这也叫做在跟进吗?这样的话我自己不会办吗?”

见业务员低着头不说话,他又缓和了一下语气,说:“这样,从明天起,你就到他们那边去,一上班就在他们那边候着。动动脑筋,跟人家套套近乎,该请人家吃饭就请人家吃饭,该送礼就送礼,不然人家凭啥把车皮给你,你说是不是?”

业务员低着头“嗯”了一声。

唐建华接着说:“今年的车皮计划对我们来说比往年更紧张,要多想想办法,只要能多拿到车皮计划,什么事都好说。和对方沟通的过程中有什么事直接和我联系,好不好?”

业务员答应一声,出去了。

唐建华看着这个业务员出去后,心想:跑车皮计划的力量还得加强,不然要坏事!找谁过来这边呢?

他又点起一支烟,狠抽一口,往后一靠,半躺着靠在宽大的大班椅上,闭着眼睛沉思起来。

真是计划不如变化快,最近这段时间,随着糖价的快速下跌,公司里原来按部就班的事忽然间都变得焦头烂额了。

临时抱佛脚地在销区找适合存储蔗糖的仓库很难,已经购进的大量蔗糖目前还都集中在省内糖厂和车站的仓库里,出省的铁路运力一直以来都是瓶颈。

今年这些问题对公司来说都变得比往年更加严峻,要是处理得不好的话,手里的蔗糖就麻烦了!

华东和东北这两个销区原来做得还不错,有一定的基础,可以继续拓展一下。

西北一直是一块空白,必须马上动手做起来,今年手里这么多货,眼下形势又这么严峻,必须多点布局才行。

先抓紧时间把货运到销区去,不信下半年价格没有转机!。

刚才在走廊上迎面碰见总公司办公室的那个小伙子,叫什么名字来着?对了,好象是叫李欣,应该是前两年来的大学生吧,这小子是什么来路?怎么趾高气扬,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

一个多星期前在吴总办公室里让他介绍期货价格情况时,说话那么不客气,在公司这么多年了,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自己!

当时就是他说糖价要大幅下跌的,现在看来,还真让他说中了。可是真的会像他说的要下跌那么多吗?怎么可能呢?

这小子,乌鸦嘴!

第三十四章 时间过半

突然,手上一阵剧痛,打断了他的沉思,烟头烧到手了。

他手一哆嗦,从座椅上跳起来,发泄似的用脚踩灭了掉在地上的烟头,不停地用手揉着被烫红的手指。

我靠!最近没有一件顺心的事!

西北这边的市场不能等了,必须马上过去。

他揉揉手指,拿起电话,把助理叫进来,说:“你马上给我订三张去X市的票,最好是明天的,不行就后天,有结果了马上告诉我。”

目前的销售形势,已经不容许他乐观了,他心里下半年的价格预期,也下降了很多。

夜深人静时,在床上彻夜不眠的他,甚至暗暗后悔一星期前没有听吴斌卖糖的建议。

要是那时候把库存全部卖给别的客户,是很容易的事,而且以现在这样的形势,此时再买回来也不是难事。这样一进一出之间,可以摊低多少成本啊!

林立从唐建华办公室出来后,去公司内勤那里领了几条业务用烟,再去财务室预支了出差经费,然后回自己办公桌前,拿上客户名片册和工作笔记,收好这些资料后,出门回家准备明天出差的事了。

一路上,林立在想:这次出差的时间短不了,以往每次出去两三个月,这次起码要半年。

今年公司手里这么多糖,到现在大部分还在省内,可是价格已经是这样了,就算运到销区去,那边的价格高一些,可是算上各种费用,依然是卖一吨亏一吨。

唐建华现在依然看好后市的价格,认为下半年糖价会有起色,不让现在大量出货。

如果真的像他预料的那样,下半年糖价再涨上去那当然最好了,可要是涨不上去呢?

就算不在目前的基础上继续下跌,这么多的糖在仓库里存放几个月,仓储费又要亏多少?

如果价格在目前的基础上继续下跌呢?看来今年的日子有些难过了。

今年这么好的形势,怎么说变就变了呢?

开始的时候买糖就颇费周折,在糖厂里四处求人,花了比往年多得多的精力才搞到货源。原以为苦尽甘来,供求关系紧张,买糖时费劲,卖糖的时候会轻松很多,利润也要比往年高得多。

可没想到天有不测风云,糖价上涨的好日子还没过几天,转眼间就开始暴跌了,买糖的客户现在比往年还少。这次出去卖糖,恐怕比买糖的时候还要难!

林立长叹一声,不敢细想下去。

做为身处第一线的销售经理,这几年他也积累了相当的市场经验。眼前这种从未遇见过的萧条景象,让他已经不相信唐建华的判断了,但在唐建华的面前,他也不敢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唐建华许诺的奖金和车辆,他也不指望了。那些都是以今年公司巨大的盈利为前提的,可现在,手里的货能以成本价卖掉就不错了。

就像唐建华一样,姚丽也被糖价压得喘不过气来,对她这个财务经理来说,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现在一想到糖价的事,她就觉得头痛,坐立不安的。

银行的鼻子真是灵啊,昨天,信贷部主任一行主动找上门来,详细地问了到目前为止贷款的使用情况和蔗糖的销售情况。

听完简单的介绍后,他们的担忧溢于言表,明确表示将会增派专人密切关注公司蔗糖的出库和销售回款情况。

姚丽又不傻,银行的举动意味着什么,她心里一清二楚。现在公司的蔗糖要大量运往省外,今后少不了要自己出面和银行方面作说明和解释的工作。

唉,这才多长时间,自己在银行工作人员面前就看不到好脸色了。

不过也难怪,去年底从银行拿到的这笔贷款,贷款期限是一年,到现在为止,时间已经过去将近一半了,可是利润不要说达到预计的一半,按目前价格计算,利润额比零还要小,是一个巨大的负值!

自己每天想着这个事连觉都睡不着,银行的人要是不担心,那才怪呢。

工作上的事让她心力交瘁,家里的事情也不让她省心,老公是个慢性子,磨磨叽叽的,三锥子都扎不出血来,自己心里有事都没法和他说。

她像笼中的困兽一样,在自己办公室里来回转了几圈后,感觉憋得慌,想找个人聊聊,于是出门顺着走廊走过去,看见余淑华办公室的门开着,就进去了。

“余经理。”姚丽满脸堆笑地打招呼。

余淑华正在为蔗糖销售的事伤脑筋, 她这个分公司的主业是工业酒精销售,以往也做一点蔗糖销售业务,但规模都不大,而且依靠的是多年来和糖厂做酒精销售所建立起来的关系,从糖厂拿到一些蔗糖,在省内就卖给上门买糖的外地客户。这省去了很多仓储和铁路运输的事,不用到外地去建立销售网络。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这块业务没有完善的销售渠道和稳定的市场,一直做不大。

今年除了酒精业务还保持原有的规模外,蔗糖销售业务扩大了好几倍。

原先预计蔗糖市场会很好,上门买糖的客户会很多,只要沿袭以往的销售模式,在本地就能把糖卖掉,省时省力,所以对去蔗糖销区建立销售网点的事都还没有来得及着手。

现在糖价跌成这样,客户转眼间就消失了,看来手里的糖不运到销区去是很难办了,但这货运和建立销售网点的事一件件都让她头大。

更麻烦的是,目前手里这些糖的浮亏,已经远远超过以往一年酒精销售业务所能带来的利润。如果下半年糖价不上涨,这一年白干不说,很可能还要赔进去不少!

她正想着这些,看见姚丽进来,便点点头招呼她坐下。

“余经理,现在糖价这么低,你觉得下半年会不会涨一点?”虽然上午和唐建华交流时,他依然对下半年的价格抱有希望,但姚丽心里那个巨大的负数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已经不能只相信唐建华的话了,想要听到更多的正面信息,来驱散心头的阴影。

于是她坐下来的第一句话就毫无遮拦地道出了自己心里最担忧的事。

余淑华想了想说:“这个还真是难说啊!按理说跌了这么多,后面应该会涨一点,但是你看现在,买糖的人都没有,就算能涨,又能涨多少呢?”

姚丽喃喃地说:“谁都没想到,今年的糖价会跌这么多!”

余淑华说:“也不是啊,价格刚开始下跌的时候,吴总召集三个分公司经理开会,会上李欣就提醒过,说糖价可能会大幅度下跌,但是老唐不信啊!”

姚丽听了这话,坐直身子,很诧异地问:“我怎么不知道?分公司经理以上人员开会,李欣去干啥?列席会议吗?”

以余淑华对姚丽的了解,知道她这人一门心思放在投机钻营上,在公司里非常关注谁和公司老总走得近、谁在公司有势力,非常在意什么样的会议有哪些人参加了。

如果她这个级别的人参加的会议她自己没有出席,她会觉得自己被忽视了,这是她最不能接受的事。

所以,此时她见姚丽这样的反映也就不觉得奇怪,淡淡地说:“那天你好像是不在公司吧,其实也不是让他列席会议,公司里不是让他关注和搜集蔗糖期货的价格信息吗?他和省内省外的几个商品交易所联系比较多,所以就让他介绍一下情况,吴总的秘书夏小娜也在会上的。”

姚丽听了,似乎是松了口气,不屑地说:“我看他也没干啥正事,整天往外跑,办公室里都见不到人,不就是能弄到点交易所的价格数据吗?其实这些信息通过传真机就可以收到的。”

余淑华听了这话,有些不以为然,心想:你一个财务部经理去管办公室的事干嘛?和一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大学生较劲,也不怕失了自己的身份。

没错,期货价格信息是可以通过传真机接收到,可是有这些信息就够了吗?你自己有没有水平看懂这些信息,然后说出一点有用的建议来呢?

老唐这些年在公司里目中无人,别说是一般员工,同样是分公司经理的自己也受他不少气。但李欣在会上就不怵他,敢说真话。光凭这一点,我就觉得李欣这小伙子不错。

这样想着,余淑华就没接姚丽的话。

姚丽见余淑华不吱声,就换了个话题,说:“余经理,马上就5月份了,你们上半年的销售计划进展如何了?”

余淑华有些无奈地说:“你知道的,酒精业务还不错,比去年同期好一些,蔗糖就比较麻烦了,到现在为止销售掉的只是很少的一部分,绝大多数还在手里。眼下的市场价格太低了,实在是不划算卖!”

姚丽说:“三个分公司里边,现在就是你们这边的回款情况稍好一点,你们要继续加油啊,总公司这边还要倚仗你们呢。”

余淑华说:“老唐他们那边实力最强,总公司应该多倚仗他们才对啊。”

姚丽无奈地说:“他们那边回款情况更差。”

余淑华听了,有些警觉地说:“姚经理,总公司可别打我们酒精款的主意啊!这些款要是被总公司截留了,那我们的业务就全停下来了。”

姚丽笑笑,安慰她说:“那不会的。真要占用你们的资金,总公司会提前和你商量的。”

余淑华听了这话,心里更不踏实了,但嘴上还不好说什么。她心里直犯嘀咕:听她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总公司账上已经没钱了,不会吧?

她转念一想,好像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啊。

自己这边的酒精销售业务和物资分公司的糖厂设备销售业务好歹还在进行中,有一部分资金是流动的,而以往实力最强的蔗糖销售分公司的资金全部在蔗糖上,资金流动不起来。

现在糖价那么低,每吨糖账面亏损那么多,在这种情况下,银行要是听到点什么信息,有点啥举动的话,总公司真的可能就没什么钱了。

想到这,余淑华心头也不禁再次阴云密布。眼前难得在自己面前满脸堆笑的姚丽,原来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啊!

第三十五章 宣泄

忙得不可开交的物资分公司经理姚俊才,督促着手下的业务员把糖厂*的设备零件装车发运以后,忧心忡忡地让司机开车来到了城郊的铁路货运场,公司有一部分蔗糖堆放在这里。

走进仓库,只见50公斤一袋的蔗糖,在眼前一排排整齐地码放着,形成很多个高五、六米,长宽为十几米见方的蔗糖堆,放眼望去,像一座座小山一样。

仅仅只是在不久前,眼前的景象还让他欢欣鼓舞,可是现在,这些堆积如山的蔗糖却让他如坐针毡。

他昨天去了一趟商品交易所,想看看能否在期货市场上想点办法。

他对期货市场不了解,原来想让总公司办公室的李欣一块去,给自己讲解一下的。后来转念一想,让李欣一块去了,他肯定会打听点什么,自己又不能什么都不说,这样一来,反而把动静搞得更大了。

所以,最后他谁也没带,自己一个人跑去商品交易所看了一个多小时。

已经四十多岁,和糖厂的榨糖设备打了二十多年交道的他,对电脑一窍不通,对期货更是知之甚少。

他坐在电脑前,看着电脑屏幕上快速变化的价格和交易量,心里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他熟悉的价格,是糖厂的出厂价和市场上的销售价,一天变一次就已经是很快的了。而这里电脑上的期货价格,一分钟内就可以变化几十次,甚至更多。

看着价格的快速变化和交易量的增加,他的心怦怦直跳,感到非常不适应这里紧张的氛围。

在市场上销售蔗糖,一天能出货几百吨已经很不错了。可是在期货市场上,一小时之内的交易量就是几万手,相当于几十万吨。

按照这样的速度,江南一年所产的蔗糖也只不过是一两天的交易量。 要是价格合适的话,物资分公司手里的这些蔗糖,分分钟就可以在这里全部卖掉。

他一时还搞不清楚以这个价格把库存的蔗糖在期货市场上卖掉需要办理哪些手续、需要多少资金。

如果真的在期货市场上卖掉后,将来期货市场上的蔗糖价格上涨或下跌时,是否需要继续追加资金,要追加多少?库存的糖又该怎么办?

只是看看屏幕上蔗糖期货的价格,就实在是和他所能想象的相差甚远。这让他完全丧失了继续了解以上问题的信心,也放弃了在期货市场上想办法的念头,垂头丧气地回了公司。

现在,看着眼前像是烫手山芋一样的蔗糖,他一筹莫展。

在仓库里转了一圈后,他去找了库管员,问道:“师傅,最近货场这边到的蔗糖多不多?”

库管员说:“挺多的,周围这几个仓库里都是蔗糖,几乎每天都有很多汽车运蔗糖过来,都快堆不下了。”

姚俊才问道:“那最近从这里发走的糖也不少吧?”

库管员摇摇头说:“发走的蔗糖不多。”

姚俊才心想,目前这种情况下,各地的糖厂应该也坐不住了,以后一段时间里,运到铁路货运站等待出省的蔗糖只会越来越多。

自己手里这些糖,无非就是三种出路:

一是就地卖掉。可是现在这个价格,暂且不说自己敢不敢卖,就是想卖,这么大的数量,一时也找不到人愿意接手啊。

零敲碎打一次几吨、十几吨的卖给当地的批发商?那得要到啥时候才能卖完!

二是在期货市场上卖掉。这个办法似乎可行,至少有人买啊,只要打定主意,手里的糖几分钟之内就可以全部抛掉。

但是据说在里面卖糖也还是需要不少资金的,如果把资金调到期货市场上来,物资设备的销售业务就要停下来了。

还有,如果在期货市场上卖掉后,将来价格不下跌,而是上涨,这里产生的亏损怎么办?自己说得清吗?

最后一种办法,是马上着手把糖运到销区去。如果继续放在这里,下半年价格上不去的话,就彻底砸在手里了。

可是说说容易,找谁去省外卖糖呢?手下这帮业务员熟悉的是销售设备和零件给糖厂,对销售蔗糖不熟悉。

唉,计划不如变化快啊!今年这么好的局势仿佛就像是肥皂泡一样,看起来五彩斑斓,可是转瞬间就破灭了。搞得不好,这么些年辛辛苦苦做物资设备积攒下的家底,很可能一次就赔光了。

早知如此,半年前就不该去碰蔗糖,安心做自己原来的业务多好!

在余淑华办公室里聊了很久,姚丽才回到自己办公室。仔细想想在余淑华那里得到的信息,她心头的烦躁不但没有消减,现在反而增添了一种担忧和恐惧。

整个公司目前惨淡的销售业绩和虎视眈眈的银行,让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前有堵截,后有追兵。

作为财务经理,她最清楚公司的资金情况,银行一旦动起手来,整个公司的资金链就会马上断掉,到那时,公司就会像植物人一样,动弹不得。

非常讨厌烟味的她,此时有一种想要抽烟的冲动。

临近下班的时候,姚丽走进了唐建华的办公室,她现在已经六神无主了,想要听听唐建华的意见,看看如何面对眼前这个局面。

唐建华一见姚丽进来,就知道她是为什么事来的。

他自己也焦头烂额的,想起这些事就心烦,哪有心思陪她聊天啊。

可是面子上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好请她在对面的皮沙发上坐下,有一句没一句的应付着。

就这么聊了很久,直到夜幕降临,整个办公楼里只剩下他们俩人。

渐渐地,唐建华发觉姚丽今天有些异样,不像往日那么咄咄逼人了,反而显得柔弱了很多,一副面临大难束手无策、楚楚可怜、寻求保护的样子。

唐建华心里一动,就从大班桌后面起身,走到对面,坐在姚丽身边。

姚丽毕竟是他在公司内最主要的同盟者,很多有关公司内部业务的真实想法,他对老婆和吴斌都不会说的,可在姚丽面前却可以毫无保留的说给她听。

他不想姚丽此时退缩。只要她还和自己站在一起,自己在公司内就不孤单。

他突然发觉自己其实一直都很需要眼前这个女人,只是原来没有意识到。

他一边找各种理由说服她,一边斜着眼,偷偷打量着近在咫尺的她。

今天身穿米黄色裙装、瘦削的姚丽在他眼里好像也变得漂亮了。

闻着她身上传来的女人味道,他忍不住一阵膨胀,最近心里那种极度压抑的感觉让他突然间想要释放。

胀得有些难受的唐建华变换了一下坐姿,更靠近了姚丽一些。

而姚丽似乎对他异样的眼光毫无察觉,就任他坐在身边,言语间似乎完全没有了以往的敏锐,像一只待宰的羔羊一样,被唐建华的话语带着漫无目的地绕来绕去。

唐建华被蓬勃的欲望激励着,言辞间逐渐有意地往敏感话题和姚丽身上延伸。与此同时,他仔细地观察着姚丽的反应,见她并没有反感的表现,心里便越来越有了把握。

看看天色已晚,楼道里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他一时色胆包天,伸手就把姚丽抱住了。

姚丽听着唐建华在一旁滔滔不绝的说着,心里感觉轻松了很多。

自己一个人待在办公室里那种烦躁、不安的心境也渐渐消散了。唐建华在说什么,她真的没细想,她就是觉得那种耳边有个男人娓娓道来的感觉很好。

突然被唐建华抱住的那一刻,她被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唐建华搂在了怀里……

姚丽的默许,让唐建华更加大胆和亢奋,能在办公室里以这种方式搞定姚丽,让他获得了一种巨大的满足。

他得意地想,从今以后,姚丽就真的和自己在一条船上了。不,是和自己在一张床上了!

姚丽自己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原本就希望有这样一幕发生。

反正随后发生的那些狂乱的事,在惊恐之余,也让她尝到了到一种异样的感觉。那感觉是她在老公身上找不到的,让她彻底忘记了心头的烦恼,心头那巨大的压力也得到了彻底的释放,沉醉在一种迷幻中。

事后,姚丽才突然从迷幻中清醒过来。她慌乱地整理好自己的衣物,打开房门逃也似的出去了。

走过昏暗的楼道,她下楼骑上车,趁着夜色向家奔去。周围昏暗的光线仿佛像一种屏障,让心虚的她得到一些安慰。从明亮的路灯下通过时,她都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害怕周围的人会注意到她身上的邪恶。

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在办公室里干这种事,而且是和唐建华这个人!

好在刚才楼道里没有别人,不然的话,被公司里的人知道了,自己就毁了!

回到家后,心虚的姚丽对正在等她吃饭的老公撒谎说自己陪客户吃过了。趁老公在客厅吃饭时,她悄悄溜进浴室,打开热水,冲洗身上的痕迹。

一切收拾停当后,她换好干净的衣服,来到客厅,装作没事一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此时的她,处理完所有细节之后,已经从进家门时的惊慌不安中渐渐平静下来了。

她偷偷看看坐在斜对面正在吃饭,老实巴交被蒙在鼓里的老公,再看看这个了无生气的家,她心里仅有的那份不安和羞愧也逐渐消失了。

她暗自开始回想刚才在唐建华办公室里发生的事,激情带来的那种欣快感,以及唐建华粗俗的举止,让她尝到了不同的感觉。

这感觉,渐渐取代了愧疚,成为她这一晚头脑中的旋律。

第三十六章 感受

见姚丽起身夺门而出,色迷心窍的唐建华吓了一跳。

再加上姚丽出门后,办公室的门并没有随手关上,楼道里昏暗的灯光投进黑暗的办公室里,像敞开了一扇窗户,要把刚才这屋里发生的一幕幕都扩散出去一样。

服饰不整的唐建华惊出了一身冷汗。此时要是有人从门口经过,自己就丑态毕露了。

他不由得在心里骂道:“这个蠢女人!就不会把门关上,我要是完了,你不也完了吗!!”

被欲望冲昏了头脑的他,此时渐渐清醒过来。

他对女人也算是有些手段了,但实在是把握不住姚丽到底是啥想法。

姚丽刚才夺门而出的样子,在他映像中就没有女人事后这样过。

他最怕的是姚丽会把此事告诉别人,那就完了!

惊魂未定的他,赶紧打开屋里的灯,将沙发恢复原样后,点上一支烟,坐着思考对策。

他想给姚丽打个电话,探探她的口气,可又不知道她家里的号码,就是有她家里的号码,他也未必敢打过去。

仔细思量一番之后,他又慢慢放下心来。从刚才关键时候姚丽的种种表现来看,就算以后没有机会再享用她,她也应该不至于会把此事给捅出去。

打消了这种焦虑后,唐建华起身下楼,开上自己的车,出了公司大门,沿着街道向前开去。

今晚和姚丽之间有过这一番虐缘之后,不知不觉间让一直压抑焦躁的他有了一种释放,心里感觉到了难得的轻松。

路过路边的烧烤摊时,平常只出入饭馆包间的他,很难得的把车停下,买了几只考猪脚,要了一瓶啤酒,就坐在路边,吹着凉风一边吃一边享受这难得的宁静。

第二天,心里还是有些惴惴不安的唐建华,假装上厕所,在楼道里走了几个来回,他瞅准了姚丽办公室里没有别人的时候,一闪身进去了。

见唐建华进来,姚丽一时间有些尴尬,心情很复杂的她,不知道该如何应付,昨晚的事让她耻于面对这个男人,仿佛自己现在还毫无遮拦地呈现在他的面前。

她低着头,装作没看见他。

唐建华见她这副表情,暗自有些放下心来:要是有事的话,她就不会安静地坐在这里了!

虽然这么想,唐建华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尴尬地在屋里四处看看,然后走到姚丽桌边,没话找话地问道:“你……没事吧?”

姚丽没想到唐建华会这么问,低着头,没头没脑地回了一句:“会有什么事?又不是小姑娘!”

她这句傻乎乎的话,唐建华再蠢,也能听出这其中包含了太丰富的信息,却唯独没有一丝风险。

大喜过望的他,看着眼前换了一套新衣服的姚丽,色心又起,不无挑逗地说:“没事就好,昨晚我可是一夜没睡,脑子里全是你娇媚的影子!”

姚丽白了他一眼,说:“你们男人是不是都这样?占了便宜还要拿出来炫耀!”

唐建华“嘿嘿”干笑两声,没有应答。

他此时已经完全无所顾忌了,要是时间地点允许的话,他甚至可以重演昨晚的那一幕。

可姚丽就不同了,昨晚那一幕让她还是不能正视这个男人。

唐建华在她桌前的晃悠,让她很不舒服。她皱着眉头说:“你有事没事?没事就出去吧,我还有事要办呢。”

唐建华听了,油嘴滑舌地说:“那我就跪安了,改天再过来。”

姚丽听了这话,心里很受用,脸上却还依然板着。

唐建华说完,心满意足地开门出去了。

他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而且还收获了更多的信息。

他察言观色,知道昨晚的举动已经一举拿下了姚丽,以后在这个女人身上,自己还可以攫取更多。

虽然这个女人不是美女,但却有另一番滋味,尤其是在办公室这样的场合得到她,更让人浮想联翩。

他抽着烟,云山雾绕地想象着,YY带来的快感,让他把焦头烂额、束手无策的市场行情暂时忘在了一边。

面色灰暗的吴斌从轻工厅办公大楼里走出来,即使外面阳光和煦,他还是感觉到身上一阵阵发冷。

司机杨师傅见他神情有些异常,问道:“吴总,您没事吧?”

吴斌嗓音有些沙哑:“没事。”

杨师傅请示道:“我们回公司吗?”

吴斌说:“先去一趟省第一人民医院,然后再回公司。”

杨师傅答应一声,驱车直奔医院而去。

到医院挂号、候诊一个多小时后,吴斌才进到了心内科诊室。医生问道:“您哪里不舒服?”

吴斌指着前胸说:“最近总是感觉心慌、胸闷,以前开的药吃完了,来麻烦医生再开点药。”

医生翻看了一下崭新的病历本,把听诊器放在他胸前,问道:“以前来看过吗?诊断是?”

吴斌说:“四年前做过CT,说是冠脉有些狭窄。”

医生认真听了一会儿,说:“狭窄程度是?”

吴斌想了想,说:“好像是40%左右。”

医生又给他量了血压,说:“以后来记得带上之前的病例和检查报告。血压还行,血糖和血脂怎么样,最近检查过吗?”

吴斌一边整理着衣袖,说:“老毛病了,去年体检查过,血糖不高,血脂高。”

医生问:“抽烟喝酒吗?”

吴斌说:“不抽烟,也很少喝酒。”

医生建议道:“老同志,您这个病可不能大意。您先去做个心电图,拿了结果再过来。”

吴斌原想到医院开点药就走的,现在要做这些检查,就有些嫌麻烦。可是看样子不做检查医生也不给开药,就拿上单子出门做检查去了。

做完检查回来,医生一看,说:“心电图显示您心肌缺血的迹象比较明显了,建议您抽时间住院检查治疗。目前在吃哪些药?”

吴斌报了两三种药名,医生一边开处方一边说:“这几种药我今天再给您开一点,要坚持每天服用,重要的是要安排时间到医院仔细检查一下。”

吴斌点头答应着,拿上开好的处方下楼取药去了。他心想:这是老毛病了,按时吃药就行了,公司里这么多事,哪有时间住院检查?

在药房取了药,吴斌就回公司了。

他有气无力地坐在宽大的写字台后,头脑里一片迷茫,想不出任何对策来。

他都有些不敢看每天送来的情况汇总,那上面的价格数字就像钢针一样,扎眼又扎心。

现在整个公司严峻的局面,就像一块巨大的石板压在他心头,让他的情绪低落到了极点,越来越低的糖价和市场形势,让他知道大势已去,现在还期待年底糖价会回升,无疑是痴人说梦了。

几次去轻工厅向厅里领导说明公司经营情况时,都让他像过鬼门关一般,那种压抑和紧张,是这些年一直顺风顺水的他从来没有体会过的。

熬到这个地步,三个分公司经理也撑不住了,开始加紧节奏销售库存的蔗糖。可现在的价格是怎样的,吴斌心里一清二楚,每销售一吨糖都亏损那么多,要是全部库存卖完,结果会是怎样?

每次想到这里,文质彬彬的吴斌都禁不住想要骂娘!

糖价刚开始下跌的时候,就提醒他们赶快卖糖,可唐建华他们就是不愿意卖,对年底的糖价有幻想,一拖再拖,结果等来了这样一个局面。

要是早听自己的,也不至于到如此不可收拾的地步!

交易所办公室里,下午期货行情还未收盘,徐莉就回家去了。

行情走势让她很是郁闷。这一波下跌行情持续时间这么长,让她始料未及。

跟着李欣进场的空单,才跌了几十个点就让她平仓了,此后她就再也没有决心追空,眼睁睁看着价格飞流直下,错过了这段大行情。

让她焦躁不安的另一个原因是,两天没有见到李欣了,正置妙龄春心荡漾的她不免又有些饥渴。

李欣最近很少到交易所去,两人见面都是约在外面。

其实徐莉现在在办公室里见到李欣时,也有些不知所措。

两人私底下那么亲密,当着大家的面却要装的像不相干的人一样,就怕哪一天言行上不注意,让大家看破其中的关系,那就有些难堪了。

越是这样躲躲藏藏的,越让徐莉充满期待。加上李欣的时隐时现,更是让正值花样年华、丰腴性感的她如同绽放的花蕊一样,渴望雨露滋润。

作为已经有家庭生活经验的年轻少妇,徐莉就像一颗熟透了的果子,期待着被品尝、采摘。

李欣那肆无忌惮的言行举止,像一颗火星,在她身体最深处燃起一片熊熊烈火。这火苗,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燎得她彻夜难眠。

回想着和李欣在一起时意乱情迷的点点滴滴,春水微澜的徐莉心里不免又多了一丝忧虑。

下星期老公出差就要回来了,可是几天前和李欣幽会时,他在自己胸前留下的牙印、肩上留下的紫色吻痕都还历历在目,要赶紧想办法消除掉。

仔细思量一番后,她从洗衣机里翻出被李欣扯坏的一件旗袍和一条短裙,出门泡温泉浴去了。

下次见面时,得要提醒他不能这么粗暴了,不然会给自己留下很多麻烦的,徐莉暗自思衬着。

第三十七章 乡间小路

和别人不同的是,同样经过煎熬的李欣,现在眼前是一片坦途。

价格的持续下跌,为他带来了巨大的利润。

他现在的心情,已经完全没有了当初的纠结,就算目前的价格大幅反弹,盘子里煮熟了的鸭子飞走一大半,留下的那些也依然能让他心满意足。

最关键的是,以目前市场上的形势来看,这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账户上资金越来越多的的李欣心情特别好,周六早上带着李颖去了城郊的温泉山庄。

温泉山庄坐落在群山环抱中,山上林木葱郁,山下是一个小村庄,村庄周围是蜿蜒在山脚的片片农田。

这个山庄有一股地下温泉,泉水里含有硫黄,用这样的水沐浴对皮肤很有好处,假日里很多人都会来这里泡温泉,山庄也因此得名。

吃过午饭后,俩人出了山庄大门,顺着小路下山,来到山脚下的田边。

李欣带着李颖在田埂上走着,正值八月中旬,初秋,稻花飘香的时节。微风轻拂,带来田野里的阵阵芬芳。

李欣贪婪地呼吸着这磬人心脾的空气,久居都市在胸中积压的沉闷情绪一扫而空。

“这里空气太好了,比花园里还香!”李欣望着眼前的稻田说。

“是啊,风景好,还很清静。你看那边的村里,还有袅袅的炊烟。” 李颖指着远处的村落说。

路过一条水渠旁,李欣说:“再过一两个月,准备收水稻时,稻田里的水放到水渠里,这里面会有很多鱼。”

“是吗?”李颖说。

“是的,以前上小学、初中时,收水稻的季节里,我们一帮小孩都会到这样的水渠里,把水渠分段隔开,用水桶将里面的水舀干后,下去抓鱼。抓完鱼后,还可以扒开渠底的稀泥捉泥鳅,可好玩了。”李欣兴致勃勃地说。

“能抓到大鱼吗?” 李颖感兴趣地问。

“没有大鱼,那些鱼都是从稻田里跑出来的,都是小鱼,,一指多长,这么大。” 李欣用手指比划着说。

“能抓到多少?” 李颖问。

“可不少,一下午能抓到小半桶呢,鱼和泥鳅都有。几个小伙伴平均分了,拿回家去洗干净去掉内脏,用油煎黄了,那个香啊,现在想起来都直咽口水!” 李欣说。

李颖咯咯笑道:“看你那个馋劲,真是垂涎三尺了,好像刚才没吃饭一样,呵呵……”

李欣笑笑说:“你不知道,那时候的鱼真香啊,和现在不一样。也许是那时候好吃的东西不多,小孩子整天在外面漫山遍野的到处玩,回家吃饭的时候吃啥都香!”

“我还抓过鳝鱼呢,你知道那东西吗?” 李欣问。

“见过的,像蛇一样,看着就害怕!”李颖皱着眉头说。

“和蛇不一样,蛇身上是粗糙的,鳝鱼是滑溜的,你摸一下就知道了。” 李欣说。

“我哪敢去摸啊!”李颖做了一个惊恐的表情。

“我们也很少直接用手去抓,主要还是想办法钓。” 李欣说。

“像钓鱼那样钓吗?” 李颖问。

“不一样,不用鱼竿。找一根细钢丝,大概一尺多长,把一端磨尖了,然后把尖端用钳子弯成一个钩状,这就是钓鳝鱼的钩。在钩上穿好蚯蚓,然后去稻田埂上、河岸边的水下用手探摸鳝鱼洞,找到洞口后,把穿好蚯蚓的钩放进洞里,感觉到有东西咬钩的时候,用力拉出来,就钓到鳝鱼了。”李欣说。

“不怕摸到的是蛇洞吗?”李颖问。

“钓出来之前,谁知道是蛇还是鳝鱼?那时候胆子真大,有时候钓出来一看,是一条蛇,赶紧甩掉!” 李欣做出一个扔蛇的动作,往李颖身边一比划,吓唬她说。

李颖专心听着,看李欣这么一比划,仿佛真的扔了一条蛇过来,吓得一激灵。

“哈哈哈!你也太胆小了,这也能把你吓成那样!”李欣看她吓得那样,忍不住大笑。

李颖扬手在李欣肩上打了一下,嗔怪说:“你讨厌!”

李欣牵着李颖从田埂上跨过一条水沟,走到山脚下的小路上。

“这花真好看!”李颖在路边摘了一朵粉红色的牵牛花。

“要不要我帮你戴在头上?”李欣说。

李颖把花放在发髻边,红着脸问到:“这样吗?不好看吧,那不变成村姑了?”

李欣接过花朵,戴在她头上说:“就这样戴,很好看!”然后,入迷地端详着她鲜花映衬下的脸庞说:“村姑淳朴善良,有啥不好?。再说了,上哪去找这么漂亮的村姑啊!”

李颖的单纯,和徐莉的妖艳形成鲜明的对比。

前者,就像初开的蓓蕾,是需要一些呵护的,这样才能更好地体会那份娇羞。后者,像是一只香气四溢的芒果,只需要肆意妄为的攫取,越是粗暴,越是能榨取其中甜蜜的汁液。

李欣看着眼前美丽的李颖,脑海里不时出现和徐莉在一起时的那些场面,他的眼里渐渐燃起一团火。

李颖被他火辣辣的眼神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说:“天太热了,太阳好晒人啊,我们回去吧。”

李欣带着李颖穿过树林,向山上的温泉山庄走去。

茂密的树林遮挡住了灼热的阳光,树荫下很凉爽,空气中混杂有各种树木的清香,山风吹过,树叶哗哗响,林间有一种神秘幽静的感觉。

李欣在前面走着,不时拨开挡路的枝叶,李颖紧紧跟在后面。

“哎呀!”身后,李颖传来一声惊呼。

“怎么了?”李欣回头问道。

“我的裙子被挂住了。”李颖拉着裙摆说。

李欣走近一看,见她淡蓝色的连衣裙被一棵带刺的树枝给勾住了。

李欣弯下腰,拉住她的裙子,想从树枝上取下来。裙摆被树枝上的尖刺扯住,挂得很紧。

李欣小心地把长满尖刺的树枝拉过来,树枝把李颖裙子的一角扯起来, 李欣从尖刺上解下裙角,站起身,把李颖揽在怀里。

也许林中神秘的气息也感染了李颖,她跟随着李欣的脚步,一起走向爱河。

“小心有人来看见!”激情过后,李颖赶紧穿好被李欣弄得凌乱不堪的衣物。

天地一家春之后的李欣,饶有兴趣地看着李颖收拾衣物,整理蓬松的秀发,说:“放心啦,这么大的一片山林,就算有人上来,也不会那么巧来到我们呆的这个地方的。”

“就你胆子大,天不怕地不怕的!我怀孕了怎么办啊!” 李颖着急地说。

“哪有那么巧,不会的。”李欣安慰她,也穿好衣服,站了起来。

天黑以后,温泉山庄的院子里烧起了一堆篝火,很多人围着篝火弹琴、跳民族舞。李欣和李颖也下楼去跟着他们一起跳舞,跳累了就坐在旁边吃烧烤,喝啤酒,一直到很晚才回屋。

回屋后,李颖去浴室泡温泉,李欣躺在床上看电视。

李颖从浴室出来,坐在镜子前,擦着头发上的水,对李欣说:“你知道吗?我们厂被兼并了。”

“被哪个公司兼并了?”李欣问。

“省外的一家电视机厂,以前和你说过的。”李颖答道。

“哦,想起来了。兼并后对你们有啥好处没有?待遇有改善吗?”李欣说。

“还好啦,兼并对我们厂来说应该是一件好事。原来我们厂自己生产的电视机销路不好,品牌没有知名度,在本省的销量都不行,在省外就更不好卖了。兼并以后,我们的生产线和技术都要改进,原来的产品都淘汰掉,生产新产品,工资待遇也会比原来好一些。”李颖说。

“这不是很好嘛。”李欣说。

“可是原来的厂几乎倒闭,那种没着没落,没有依靠的感觉,真的很难受!” 李颖说。

李欣说:“别担心,不是还有我嘛。”

“好啊,但愿你能靠得住!”李颖擦干了头发,穿着睡袍来到床边,见李欣和衣躺在床上,就说:“你穿着外衣就躺在床上,把床都搞脏了!”

李欣起身说:“哪有那么讲究!”

李颖的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高高的发髻,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李欣走过去搂住她,李颖推着他的手说:“哎呀,你的手!刚才又抓酒瓶又拿烧烤的,也不洗洗!”

李欣悻悻地停下手,关了电视,说:“我这就去洗澡,你先睡,我马上就来!”

第三十八章 珠胎暗结

外面那两米宽、松软的大床上,薄薄的睡袍下,李颖那若隐若现美丽的玉体,让浴室里的李欣急不可待。

他心急火燎地冲洗完,擦干身上的水后,扔下浴巾,就光着身子出了浴室。

李颖一见他这副刀枪林立的架势,羞得满脸通红:“你这么一丝不挂的,也不怕被别人看见!”

李欣答道:“哪有别人看?我还想让你也这样呢!”说完在李颖的惊呼声中开始动手解她的睡袍,准备享受眼前的胜利果实。

李颖看着剑拔弩张的李欣,娇羞地要求:“穿上雨衣!”

李欣不情愿地说:“待会儿,要下雨的时候再穿!”

李颖埋怨道:“待会儿就来不及了!”

李欣调笑道:“不要质疑我的技术。”

李颖无奈地说:“你总是这样!”

疆场驰骋的疲惫,像一剂效果良好的安眠药,让李欣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也睡得很沉,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楼下院子里公鸡的报晓声才将他从梦中唤醒。

醒了就不习惯赖在床上的他,揉揉眼睛,侧身看看如温香软玉一般睡在身旁的李颖,心里升起一股暖流,也许该是把这种温馨的感觉确定下来的时候了。

这样的念头在他的脑海里也就是一闪而过,紧接着,他的思绪就落在了手里的持仓上。以现在的价格计算,收益已经大大超过了原先的预期,价格是否还会继续下跌,他真的有些看不准了。

如果看不准,就离场观望。这是他给自己定下的一条交易纪律。

按章办事的话,是到了该出场的时候了,可是现在的市场形势,这糖价真的是看不到上涨的任何苗头。

清晨,是思维最活跃的时候。李欣躺在床上,头脑里思考着对策。

这次持仓这么长时间,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回想起其间的纠结和坚持,其实也是很折磨人的。

现在这平仓的念头一起,就渐渐的压不住了。

有这么好的结果,不如就马上平仓,落袋为安,以后有的是机会。

已经有些躺不住的他,起身准备去浴室。他一动,身边的李颖就醒了,睁开朦胧的睡眼问道:“几点了?”

李欣说:“不知道,不过也该起来了。”

李颖嘟哝着:“这么早起来干啥?”

李欣走到浴室门口,回头答道:“起来吃完早餐,到附近的山上走走,河边看看,做啥不必睡懒觉强?”

老公出差回来后,徐莉的日子就不那么轻松了,她暂时打消了和李欣见面的念头,极力掩饰李欣留下的痕迹,以防老公发现蛛丝马迹。

尽管粗心的老公对这些毫无察觉,可是昨天下午徐莉忽然想到的一件事,还是让她惊出了一身冷汗。

昨晚一夜无眠的她躺在床上,听到老公关门去上班以后,赶紧起床,从梳妆台上的包里拿出一样东西,然后穿着长长的睡袍跑到卫生间里去。

昨天,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近两个月没来例假了。仔细想想,上个月的例假就没来,但是没引起她的注意。这个月的例假最迟应该是三天前,可是到昨天还没有来。

是不是怀孕了?她心里一阵恐慌,没敢和任何人说,下午去药店里买了检测用的试纸,准备今早检测一下看看。

几分钟后,测试结果出来了,检测显示阳性,怀孕了!

看着这样的结果,徐莉有些发懵。会不会是检测结果错了?据说这样的检测正确概率也就是80%左右,不一定准的!

徐莉从卫生间里出来后,来不及吃早餐,就匆匆出门去了省妇幼保健院。她抱有一丝侥幸,怀疑自己做的检测不准,想到医院去仔细检查一下,以免虚惊一场。她想,即使不是怀孕,这么长时间不来例假,也该去医院看看。

到医院后时间不长,检测结果就出来了,确诊已经怀孕快两个月了。这时,徐莉真的有些不知所措了!

徐莉今年28岁,和老公结婚已经四年多了,一直没有孩子。婚后两年多,因为这个问题,夫妻二人都到医院去做过检查,结果是老公的XX异常,数量太少导致的不孕。此后,徐莉的老公就一直没有停止过治疗,尤其是中药,吃了很多,但一直没有明显的效果。

这些年,夫妻生活中,徐莉从来没有采取过避孕措施,但直到不久前,一直没有怀孕。

现在怀孕了,应该高兴才对啊,为啥徐莉如此惊慌呢?因为徐莉凭直觉知道,这孩子不是她老公的!

她在医院的走道里呆呆地坐着,相比李欣在自己胸前、肩上和服装上留下的已经渐渐消失的痕迹,他在自己体内留下的这个痕迹是不会消失的,只会越来越明显。

这样的事如何瞒过老公呢?

她老公比她大九岁,这几年经营着一家服装公司,经常出差,加上结婚好几年了,家里也没有孩子,夫妻之间的交流也不是太多。尤其是最近这几个月,夫妻生活次数也很少。

自从和李欣有了这层关系后,几个月来,李欣和徐莉私下幽会的次数很多,几乎每个星期都会见面一两次。

每次见面,不是在李欣宿舍,就是在宾馆开房。

有一次,徐莉老公出差不在家,俩人还在徐莉家里幽会过。徐莉感觉得到,李欣很迷恋她,每次见面后,都没有太多的话语,直接就奔主题而去。

李欣小徐莉几岁,年轻帅气,私下幽会时那种汹涌的激情和放肆的举动,也让徐莉意乱情迷。

她渴望着李欣略显粗暴的征服,更享受激情过后躺在他身边听他和自己海阔天空聊天的感觉。也许就是这样的走火入魔,让徐莉完全没有注意到怀孕的风险。

从时间上推算,徐莉知道肚子里的这棵苗应该是李欣种下的,如果再考虑到老公的不育因素和李欣旺盛的精力,这孩子是李欣的就更确凿无疑了。

从内心深处说,徐莉希望有这样的结果。自己老公不育,如果能怀上李欣的孩子,自己的自身条件不差,身材相貌都很好,李欣更是睿智帅气,将来这孩子肯定聪明可爱。

但从情感上说,老公这几年对自己不错,自己怀上别人的孩子,很对不起他。虽然老公自己知道不孕的原因在他身上,但如果他知道这孩子不是他的,这家也就散了。

真要是离婚了,李欣小自己几岁,和他在一起的可能性也很小。

如果打掉这孩子,将来老公的不育症要是治不好,那就再也没有机会怀孕了!

左思右想,在两难之中,徐莉还是打定了主意,留下这孩子。

她想,现在怀孕的消息只有她自己知道,只要她自己不说,包括李欣在内,没有人会知道这孩子的父亲是谁。

老公那边,只要自己说得圆满,他没有理由怀疑这孩子不是自己的,这些年他一直在治疗,想要孩子的愿望很强烈。

只是这样一来,就坚决不能再和李欣见面了。

如果继续和李欣接触,就算不考虑已经怀孕的因素,时间一长,老公肯定会有所觉察。

再者,现在自己已经乱了方寸,要是再和李欣见面,自己也许会忍不住对李欣说出怀孕的真相。

还有,做检查时医生特别嘱咐,怀孕头三个月,夫妻生活要节制,不然容易造成流产。

自己已经怀孕两个月,李欣对此毫不知情,若是继续幽会,亲热时他那种近乎疯狂的爱欲,势必会对腹中的胎儿造成不良影响。

徐莉知道自己现在站在一个十字路口。

仔细考虑过后,她选择了留下腹中的孩子,留在老公身边。

她不知道将来会面对怎样的情景,但她清楚一点,只要她和老公在一起,腹中的孩子可能就是她唯一的生育希望。

她心眼不多,但却是一个做事很细致的女人。

期货交易所以后是不能再去了,即使换一个交易席位,办公室不同,但碰见李欣也只是迟早的事。

如果肚子里的孩子和李欣没关系,以后就算碰见了也没什么,生下孩子后,还继续保持现在这种情人关系也不是没有可能,两人在一起时那种炽热如火的激情,是她从未体验过的,现在想起来也还是让她欲罢不能!

但是,现在腹中的孩子是李欣的,这就让她的心态有了完全不一样的变化。

再与李欣见面时,她无法以从前那样泰然的心态面对李欣,她现在都不知道如何与李欣说话。以这种遮遮掩掩、心怀鬼胎的心情与李欣在一起,迟早会被他看出破绽。

如果这层窗户纸被捅破了,将来孩子生下来,长大后,大人孩子间该如何面对?

不行,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这个秘密只能在自己心里藏一辈子,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徐莉下定了决心。

老公的服装公司有零售店面,以前就想让她去店里上班,管账或者当店面经理都行,当时她嫌每天按时上下班太累,就没去。

现在看来,为了腹中的孩子,为了这个家,还是去老公的公司上班比较好些。

第三十九章 获利平仓

饥肠辘辘的她,出了门诊大楼,来到医院的食堂里买了两个包子一碗稀饭。吃完早餐后,见时间还早,她顾不得一夜没睡的疲惫,直接就打车去了交易所。

一心想着兑现利润的李欣,在办公室里忙完手上的事情后,急匆匆地往交易所赶去。

李欣刚进交易所办公室,王红就笑着对难得露面的他说:“好久不见啊,这次你赚大了!”

张瑾也满脸堆笑的说。“李欣,你的心理素质太好了,这么赚钱的单子你拿在手里几个月不动,要是我,早就平仓了!”

“所以你就只能赚点小钱,呵呵……”王红对张瑾说。

李欣呵呵一笑:“谈不上心理素质好,这单子我拿着也纠结啊,每天度日如年的!”说完,他注意看了一下四周,没见徐莉。

好长时间没到这里来了,房间里倒是多了不少陌生的面孔。

他找了个位置坐下,专心看起了行情。

张瑾转过头看了一眼坐在电脑前的李欣,他的心情有些复杂,那眼神里既有羡慕,又有些他自己也说不清的东西。

自己手上这些客户的持仓,他心里一清二楚,这一波下跌,李欣账户上所赚的利润之多,相比投入的资金来说,在整个交易所都无出其右。

在自己的客户中,李欣来这办公室里呆的时间应该是最少的,可这几个月里暴涨暴跌的两大波行情,几乎都被他完全把握住了,这小子运气也太好了!

专心看盘的李欣完全没有注意到,其实除了张瑾,其他几个老客户,看他的眼神也有些复杂。

他盯着当前价位的买盘数量,对张瑾说:“报个单子,T609合约,价格3845元,买入平仓120手!”

很快,张瑾回头对李欣说:“全部成交了,成交均价在3843左右!”

李欣说:“好的!”

张瑾说:“你这样的操作手法我很赞同,一旦决定要平仓,就跳高几个价位下单,保证马上成交,一点不纠结。”

李欣说:“就是,排队等成交的那种感觉太磨人了。”说完,在王红递过来的成交确认单上签好字,递还给她。

王红接过单子,拿在手里晃晃说:“你这张单子值钱了!”

李欣笑笑,说:“是运气好,碰巧而已。”

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几个人见状,站起来走到王红身边,有人把李昕的成交确认单拿过来看看,问:“是什么价位空的?”

王红看着李欣说:“我记的是5500多空的吧,是不是?”

李欣点点头。

“一吨赚了1700多!真的假的啊?”有人说。

王红笑着说:“你以为是假的?这一张单子就赚了……”

她突然发觉说漏了嘴,马上停住了,看一眼李欣,伸伸舌头,把单子放进抽屉里,转身去看电脑上的行情,不再说话。

老冯的眼里满是惊奇与羡慕,他走过来坐在李欣身边,对李欣说:“很少见你来这里,有空多来聊聊,有啥信息也给我们透露一点,有钱大家一起赚嘛,呵呵……”

李欣解释说:“手里还有别的事,不能每天泡在这里。”

老赵问李欣:“你的空单平仓了,以后的走势如何看?”

李欣还没来得及回答,张瑾接过话头问:“是不是转而看涨,要逢低做多了?”

李欣说:“不是,我是看不清后市才平仓的,拿在手里太折磨人了!”

老赵笑笑说:“这么赚钱的单子还折磨人?不会吧!”

他在这里看得多做得少,这波下跌行情中,他几乎是局外人,在惊叹行情的变幻莫测时,羡慕别人赚钱,也暗自庆幸没有入场亏钱。但是像李欣这样一单就赚这么多的,他还是头一次见。

王红接过话头对老赵说:“我觉得李欣说的是真的。这样的单子要是在你手里边,你就知道是啥感觉了。”

被行情折磨得无所适从的老冯附和着点点头说:“有道理。我很少留隔夜单子,只要有单子隔夜,无论赚钱与否,心里都不得安宁,这个我是有体会的!”

他的操作手法是每天看指标做短线,快进快出当天平仓的。这一波下跌,他赚的很少,亏的却很多。

平仓后,李欣在心里大致算了一下,这120手空单平仓后的利润是207万。那种大胜后的喜悦,尽管他极力掩饰,还是被旁人投射过来的眼光觉察到了。

张瑾对李欣说:“从某种意义上说,某家糖厂刚好栽在你手里。”

李欣有些奇怪,问道:“为啥这么说?”

张瑾解释道:“旁边的交易席位上有一家糖厂在5200多点的时候做了100手多单,到现在都还没有平仓。你们这两张单子是这一波下跌过程中非常典型的例子,持仓时间都很长,一个大赚,一个巨亏。所以我说这家糖厂似乎是刚好栽在你手里。”

李欣说:“亏了这么多他们都不出场,是怎么想的?也真够执着的了。”

张瑾说:“是啊,价格跌到4600多点时,很多人劝他们应该止损离场了,可他们不听,坚信价格还会涨起来的。后来价格进一步下跌到4000点左右,他们还是不出场,说是大不了交割的时候来提1000吨蔗糖。”

李欣问:“这一路跌下来,他们的100手多单不平仓,要多贴进去一百多万才能养住仓位啊!”

张瑾说:“是啊。”

李欣纳闷地说:“跌到这个程度了还不平仓,他们是糖厂啊,还等着多单交割?怎么想的这是?”

张瑾笑笑说:“不知道了。”

李欣想了想说:“出现这种情况,要么是他们不熟悉期货交易的规则,要么是他们已经懵了,已经完全丧失了应变能力。这个合约再过一个月就交割了,他们交割时提走的1000吨糖将来的存储、销售都是个问题。而且从时间上来说,这批糖不大可能再以空单交割的方式卖给别人。如果他们继续看好后期糖价,认为还会继续上涨的话,把现在的仓位移仓到新的合约上才是最简便的做法。”

张瑾说:“就是啊,很多人都不理解他们的做法。这一波下跌,按我们的话讲,多方是被空军击落了!”

李欣笑笑说:“被空军击落,这倒是很形象啊。”

老冯深有感触地说:“这几个月里,做多的就都是止损离场,空方完胜啊!”

老赵说:“这么大的单边行情,我是从来没见过!李欣,你一单就赚这么多,够牛X的!”

志得意满的李欣听了这话,也兴奋得满脸笑容。

一番说笑后,他看着电脑屏幕上的走势图,脑海里飞快地回味了一下这波行情的始末。

刚才张瑾说的那家糖厂,他们在5200元左右时做多,其实很符合当时很多贸易商的看法,认为糖价已经下跌了近400元,是逢低买进的好机会。

只是他们是糖厂啊,是生产厂家,逢高做空才是他们应该考虑的操作方式,逢低做多只应该是短线炒作,怎么可以长期持有呢?

见房间内的其他人讨论得热烈,他起身走到张瑾身边,对他小声说:“明早我过来办一下出金手续。”

张瑾说:“行,到时候让王红给你办就是了。你要转多少?”

李欣说:“留50万在这里,其余的都转走。”

张瑾惊讶地说:“啊!怎么了?不做了?”

李欣说:“不是,别的地方有用,暂时先转走。”

张瑾把李欣拉到一边,小声说:“不会是要转到其他交易席位去做吧?”

李欣说:“真不是。”

张瑾说:“不管怎样,还是要多支持我们啊!交易费用的优惠方面,别人能给到你的条件,我一样能给你。好不好?”

李欣笑笑说:“据我所知,我的手续费率也不是最低的。”

张瑾一脸正色地说:“我今天就把费率给你调下来,我们这里最低的标准!行不行?”

李欣拍拍他的肩膀说:“行,我知道了。那我明天一早过来办手续啊。”

张瑾笑道:“怎么了这是?都忙着把资金转走。”

李欣一听这话,问道:“最近把资金转走的人很多吗?”

张瑾发觉自己失言,笑着掩饰道:“没有没有,我说的是你。”

李欣听了 没说话,对他摆摆手,出门走了。

其实李欣并没有想好资金新的用途,之所以要把大部分资金转走,一是因为现在对今后的糖价走势没有一个明确的看法,近期暂时不会有操作,资金闲置在期货账户里,还不如放在银行里好一些。

二是前几天他看江城电视台的新闻报道说,一个月前江南商品交易所这里有一个交易席位的负责人把客户的资金卷走了,最近才抓到。

所以他想,在没有新的持仓时,先把大部分资金转到银行去。

李欣不知道的是,张瑾刚才话语中另有所指的人,就是徐莉。

徐莉今早从医院出来后,径直去了交易所,她原本想把在交易所开的期货账户销户,但这个手续比较麻烦,她出门的时候又没带证件。

相比之下,把资金转到银行账户上的手续简便很多,于是她就把所有的资金都全部转走了。

她到交易所的时间比较早,办完了这些手续后刚离开不久,李欣就来了,两人之间几乎是擦肩而过。

第四十章 追悔莫及

更让李欣没想到的是,张瑾说的那家高位做多被套到现在的糖厂,正是竹林糖厂。

这一波价格下跌,对糖厂的影响也是巨大的。

竹林糖厂厂长王栋现在的心情,和榨季刚开始的时候相比,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真是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当初是客户云集围着他拿货,现在是他到处求人买糖。

今早,一进办公时他就忙着处理各种事情,现在虽然生产车间的事情不多了,但产品销售上的事却让他异常头痛。

以往这个时候,是糖厂比较轻松的时候,可今年却恰恰相反。

甘蔗原料款、仓库里那依旧数量可观的库存,都像乌云一样笼罩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疲惫地放下电话,刚抽出一支烟来,还没点着,财务科长就敲门进来了:“厂长,交易所那边昨天下午发通知过来,要求追加六十万元保证金。”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王栋把手里的打火机丢在桌上,皱着眉头说:“上个月不是追加过一次了吗?怎么还要交!”

财务科长斟酌着词句,说:“这次是因为我们持仓的合约临近交割月,按规定交易所提高了合约保证金的比例。如果我们继续持仓的话,就还得追加六十万元。”

财务科长见王栋听了不吱声,只是闭着眼睛,手肘撑在桌子上,把头埋在两个手掌间来回摩挲,似乎是在想什么对策。

半晌,财务科长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厂长,咱们是不是继续持仓?这追加的保证金……?”

财务科长的话,让王栋一时无言以对。

要是知道该怎么办,这事儿也不会拖到现在。

期货市场上的这些持仓,已经成了他的一块心病,现在一想起这些,王栋把肠子都悔青了。

榨季开始时那巨大的供需缺口,让他坚定地看好糖价的走势,厂里的销售工作按照他原来的预计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出厂的糖都卖了个好价钱,仓库里还囤积了大量的蔗糖。

这些糖,他是要等厂里收榨以后,糖价更高的时候才卖的。

之所以这样做,是他预计到榨季末的时候,糖价还会更高。

如果像往年一样,在销售旺季到来之前把产品销售一空,那么到糖价最好的时候,像糖业公司这样的贸易商就赚大钱了,而像自己这样辛辛苦苦生产糖的糖厂反而没有糖,赚不到最大的利润。

所以他一改往年的销售策略,多囤货、少出货。

就在他的仓库几乎爆棚的时候,期货糖价格开始了下跌。

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他也有些心慌。

可是经过和其他厂家横向对比后,他发现各个糖厂的出厂价都没有跟随期货价格下跌。

加上他原来对糖价的看法依然不变,所以他认为期货市场上价格的下跌,只不过是大幅上涨之后的回调,只要生产厂家的出厂价不下跌,糖价就没有下跌的理由,迟早还会回到上涨的趋势中来。

所以在期货价格快速下跌到5100元附近的时候,眼看着这个价格比自己厂里的出厂价低了将近400元,他觉得这是一个逢低买进的好机会。

榨季开始时那一波糖价暴涨留给他的影响太深了,短短一周之内,价格就上涨了近800元,那还是在糖厂的价格根本没有上涨的情况下发生的。

现在糖厂的出厂价都居高不下,期货价格不涨才怪!

看着这巨大的价差,王栋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在期货市场上开仓买入了100手。

他的想法很直接也很简单,供需缺口这么大,期货价格还比出厂价低了这么多,显然不合理。

要不了多久,期货价格还会涨上去的。

到那个时候,我把仓位卖出平仓,每吨赚个两三百元是很轻松的事。

按他的估计,最多一两个星期,期货价格就会回升,自己手里这1000吨糖一进一出跑个短线就可以赚个二三十万元。

他暗自比较了一下,要在车间里花多长时间、生产多少吨糖才能赚到这二三十万元钱?而在期货市场上用很少的资金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能赚到。

可是,后来期货的价格并没有像他设想的那样止跌回升,而是势如破竹地持续下跌,根本就没有给他一点点出场的机会。

在他开仓后的两三天内,每吨糖就浮亏了三百多元。

这样的重击,让他懵了。

缺乏期货交易经验的他没有立即止损离场,而是抱有侥幸心理,认为随着时间的推移,价格还会上涨。

所以他一直持仓等待。

一个月以后,事情变得越发不可收拾。他的开仓价格和当时的价格相比,每吨亏损突破了一千元。这期间,按照交易所的通知,厂里向交易所追加了几次共计一百四十万元的保证金。

现在,除了仓库里积压的那些糖要找销路外,期货交易所里这100手持仓也让他一想起来就扎心。

无论是交割还是马上平仓,这一百多万的亏损是免不了的了。

期货市场上的这些亏损,自己怎么交代?

原来想短平快的赚一笔,没想到是猫抓年糕,脱不了爪爪了。

最让他揪心的是仓库里那些糖,现在要是出售,每吨的价格比两个月前低了近一千八百元,要是早点卖掉,能多赚上千万元啊!

看来自己对今年糖价的预期还是估计太高了,要不是这样,仓库里的库存早就所剩无几了,也不会在期货市场上开仓做多!

唉!想在想啥都没用了,还是先顾眼前吧。

他长叹一声,对一直等在身边的财务科长说:“先按他们的要求追加保证金吧,持仓的事到底怎么办,我再考虑一下。”

财务科长答应一声,开门出去了。

眼前的困局让王栋走投无路,考虑良久后,他拨通了林立的电话。

接到王栋的电话,林立感到非常奇怪:“王厂长?!好久不见啦,你怎么知道这个电话的?”

王栋笑着说:“我打到你们公司去,他们让我打这个电话找你,说你还在销区呢。”

林立嘴上应承着:“是啊,这不一直在外面出差嘛,王厂长,有什么事儿吗?”

他心里还是有些嘀咕,揣测着王栋给自己打电话的原因。

王栋打着哈哈说:“林经理,咱们老相识了,没事就不能找你聊聊啦?”

已经在销售市场上混得很油滑的林立一听他这话,就知道王栋后面肯定有事。

他也不点破,继续装糊涂道:“那是,咱们谁跟谁啊,王厂长有空也过来这边走走,到时候兄弟好好招待你。”

王栋听完,就着林立的话诉苦道:“兄弟啊,我也羡慕你啊,多想像你一样纵横四海,可是不行啊,我这手里还有不少库存,正四处想办法呢!”

林立听得一头雾水,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王厂长,你们手里现在还有库存?不会吧!”

王栋说:“是啊,还有一些。林经理,你那边能不能再帮我进点货?”

林立听到这里,这才相信王栋说的是真的。

他大吃一惊,他是怎么也想不到王栋手里现在还有库存的蔗糖在四处找销路。

以今年年初时那么好的形势,自己在糖厂想方设法地巴结王栋都很难拿到糖,他以为王栋厂里的糖早就在高价时销售一空了。

他心想,不管王栋现在的库存是多少,以现在的价格销售,每吨得少赚多少钱啊!

回想起当时求着王栋买糖的情景,再听听现在电话里王栋陪着笑脸要自己去他厂里进货,林立真想当面看看电话那边的王栋那满脸堆笑的表情。

“让你当初舍不得卖,活该!”他在心里骂道。

“王厂长,你们厂里还有多少搪?”林立问道。

“大概有三四千吨吧。”王栋答道,他在数量上打了点折扣。尽管这样,他的话还是出乎林立的意料。

即使是往年糖价不高的时候,到这个季节,还能有千把吨糖的糖厂都已经很少了。

王栋之所以会把七八成的真实情况告诉林立,潜意识中是因为他还是有些底气的。

现在手里这些糖,卖掉固然少赚很多,但依然是赚钱的,所以急于解困的他也不太忌讳谈这些。

见林立不说话,王栋就问道:“林经理,糖业公司今年的销售不错吧?有可能的话再支持我们一下,价格上我们好商量。”

林立没有正面回答他,但在话语上也尽量婉转一些:“我们现在手上也还有不少糖,估计全部卖完也还要一段时间。王厂长您也知道,现在这价格很难办啊。”

听话听音,王栋听林立说话的口气,就知道这事儿没什么指望,他又和林立在电话里闲聊了几句,就挂断了。

他之所以给林立打电话,也是出于无奈,自己手上库存这么大,总要想办法销出去才行。不赶紧想办法把库存销出去,马上就要到来的新榨季怎么办?

那些小客户出的价格太低,要货的数量又不多。

糖业公司就不同了,年初的时候一次就在自己这里要了两三千吨货,价格上也不斤斤计较,以他们公司的实力,今年肯定赚了不少。

要是能从他们这里想办法,厂里的库存就会好办得多。

不过听林立的语气,似乎还有些记恨几个月前在自己这里买糖时发生的不愉快。

王栋搁下电话后,思前想后,心里暗自感叹道:“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啊!”

接完这个电话,林立也是感触颇多。

从王栋的话语中,他意外地了解到其实以今年这么好的开端,也不是每个糖厂都像自己原先想象的那样大赚特赚。

林立在电话中避而不答王栋关于糖业公司今年销售情况的提问,实在是因为这事儿根本不足以对外人道。

现在每卖一吨糖亏损那么大,这样的情况,不用领导特别交代,自己都没脸和外人谈起。

第四十一章 资不抵债

无忧无虑的日子总是很轻松的,不知不觉间,两个月很快就过去了。

李欣手里现在有这么多钱,他自己不好烟酒,平时也没有过多的开销,顶多就是带着李颖外出吃饭、旅游。

他已经开始留意,准备给自己买一辆好车了。

可是现在市场上一般的车自己看不上,觉得不错的那几款车价格又太贵,车价就要几十万,这让他有些舍不得。

虽然他也非常喜欢车,但是和在期货市场上搏杀的那份刺激相比,他还是更愿意把资金留在期货上。

已经进入了榨季末期,在省外市场上的业务员们都渐渐回到公司里来了,不久前还冷冷清清的楼道里,往来的人逐渐多了起来。

只是和以往相比,今年这个时候公司里的气氛显得有些压抑。

刚从省外回来的林立,在熙熙攘攘的业务室里待不住,顺着楼道溜达着,见高辉在李欣他们办公室里聊天,也就进去了。

翘着二郎腿坐在皮沙发上的高辉,从茶几上拿起一张传真,端详了半天,长叹一口气,说。“才短短半年的时间,谁能想到现在的糖价会跌到3600元啊!”

林立走过去坐在他身边,从他手里拿过那张纸,看了一会儿,回想着这几个月在外面来回奔波进货、销售的艰辛,颇有感叹地说。“唉,真是惨不忍睹啊!”

夏小娜听他俩在傍边长吁短叹的,就笑笑说。“你们俩怎么尽说丧气话?你们可是蔗糖分公司的业务精英哦。”

“什么精英,都快没饭吃了!” 林立黑着脸,没好气地说。

“呵呵,不至于吧?你们都没饭吃了,我们怎么办?”夏小娜说。

“你们不在业务部门,有些事你们不知道!” 高辉小声说。

“怎么了?这么神秘?”李欣听到这,抬起头来问。

高辉起身走到门边把门关上,小声说:“今年公司亏大了!”

“亏了多少?” 李欣问。

“具体数字恐怕只有吴总和财务部的经理姚丽才清楚。” 高辉说。

“那你怎么就说亏大了?瞎猜的吧。” 李欣说。

“怎么是瞎猜的!你随便算算就知道了!” 高辉一脸认真地说。

“说说看,你怎么算的?” 李欣站起来给他俩递上烟,自己也点上一支,靠在桌边问道。

“很简单嘛,你把今年一年我们销售的蔗糖进货价和销售价相减,就大致能估计出来了。” 高辉说。

夏小娜听了,不以为然地说:“进货价和销售价我们哪里会知道?你们几个分公司的人个个讳莫如深,搞得像军事机密一样。”

“就是啊。”李欣说。

高辉在沙发上坐直了身子,对李欣说:“你看我大致给你算一下哈,别的就不说了,就说那两个亿的贷款。三个分公司用这些贷款总共买了37000多吨糖,这些糖一直到上个月,也就是9月份才卖完。平均下来,每吨糖进货价和销售价倒挂不低于1000元,这就亏损了3700万元了!”

“你们的糖这个月才卖完?不会吧!再过一两个月新榨季都快要开始了!”李欣惊讶地说。

“我骗你干啥?”高辉一脸认真,随后接着说:“再加上应付的贷款利息,我们就简单点,以10%来计算吧,那也就是2000万。单是这两笔数字加起来,总计是5700万!实际上,据我推断,贷款利息应该更高,不止10%!”

“每吨糖进货价和销售价倒挂不低于1000元,有这么多吗?”李欣有些不相信。

“我这是估计的平均价差,大致应该也差不太多。不信你问问林立,看看他在江浙一带卖糖的情况是怎么样的。” 高辉指着林立说。

林立点点头说:“大致差不多,而且这些还不包括销售费用,要是把每吨糖的运费和其他杂费计算在内,亏得更多!”

李欣说:“我以为你们早就卖完了,没想到一吨就亏这么多!”

林立说:“糖价跌得太快了,价格一下跌,买糖的人就没了。原来还说今年供需有缺口,后来感觉到处都是蔗糖,卖糖的比买糖的还多!”

夏小娜说:“你知道今年进口了多少糖吗?290多万吨,史上最多的!”

林立说:“不单是这些,如果只是这些进口糖的话,供需大致平衡,糖价不至于跌这么多。听说非正常渠道进来的糖也很多,难怪糖价跌成这样!”

李欣想了想,问高辉:“亏了5700多万,公司不就伤筋动骨了吗?”

高辉看着李欣,压低声音说:“岂止是伤筋动骨!去年这个时候,在银行申请这笔两亿元的贷款时,我听财务部的经理姚丽说过一个数字,公司的净资产是5000多万,具体数字我记不清楚了,反正不到6000万。这两个数字一比较,是啥结果?”

夏小娜吃惊地说:“那岂不是资不抵债了吗?”

林立接过话头说:“你以为呢?刚才我说快要没饭吃了你还不信!”

李欣说:“要是这样的话,糖业公司算是完蛋了!”

夏小娜问:“那新榨季的销售业务怎么办?”

林立说:“已经没业务可做了!现在三个分公司里面,只有酒精销售分公司还有一点业务,他们的这点业务也就是利用现有的酒精库帮糖厂销售酒精。其他的分公司,根本没钱做生意。不然的话,再过一段时间,正好是新榨季糖厂出糖的时候,我和高辉哪会有时间来你们办公室里坐着聊天?早被发配下去糖厂买糖去了!”

几人正小声说着,门被推开了。蔗糖分公司的一个业务员探头进来说:“高经理,林经理,你们在这啊,我到处找你们。唐总召集部门经理开会,要你们过去一趟。”

高辉说:“知道了,马上就来。”

那个业务员关门出去后,林立站起来对高辉说:“走吧,开会去。”

高辉对李欣和夏小娜说:“刚才和你们说的这些你们自己知道就行了哈,别出去乱说!”

李欣和夏小娜还没来得及说话,林立就没好气地对他说:“哎呀!你怕什么?又不是我们瞎编的,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事,谁都遮不住,早晚全公司的人都会知道的!走走走,开会去,看看他们还要说些啥!”说完,和高辉一起出门去了。

见他俩出去后,夏小娜若有所思地看着李欣说:“真被你说中了!”

“你指的是什么?”李欣问。

“四月份的时候,你在吴总办公室里说糖价要暴跌的事!” 夏小娜说。

李欣听了,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叹口气说:“是啊,当时他们还不以为然。你看,才几个月的时间,诺大的一家糖业公司就到这步田地了!”

李欣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把杯子放下后说:“不过说实话,我也没想到他们会亏损这么多!我原以为他们看到糖价一跌,就会尽快把糖卖掉,谁知道一直到现在才卖完,难怪进货价和销售价的平均价差一吨就亏那么多!这些情况,他们业务经理不说,一般人哪里会知道。”

“你觉得公司还有希望吗?”夏小娜忧心忡忡的小声问道。

“如果像他们说的那样一吨糖就亏1000多元,公司肯定没救了!” 李欣不假思索地说。

夏小娜听了以后,心事重重地低下头,不再说话。刚才几个人的一番话,让她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担忧,公司要是破产了,自己怎么办?

毕业的时候左挑右选,才选了糖业公司。当时这公司名气可是不小,只要能进公司,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分一套房子,自己当时也是经历了一番波折才进这家公司的。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没想到短短几年,这么大的一家公司就破产了,自己还得要另谋出路。

早知如此,不如当初就听父母的话去化工设计院,虽然那边没有住房,但自己可以和父母住一起。

现在公司这样子,有住房有啥用?将来调到其他单位去,这里分的房子不是也要退出来吗?

林立他们的话也让李欣的心情很沉重,他心想:难怪公司最近冷冷清清的,原来是业务全部停下来了。

公司这次的巨额亏损,也让他切身体会到了资本市场上的机会与风险。

成功与失败,差别其实就起始于细节之处,毫厘之间。

半年前,自己在期货市场上做空的时候,公司里的人都是看涨,结果半年后,糖业公司这么大的一家公司,由于对市场趋势的判断失误,半年时间就垮了,真是印证了那句话: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公司出了这么大的问题,那几个当领导的还装得跟没事人一样,要不是今天林立他们发牢骚,自己还一直蒙在鼓里呢。

李欣的心情虽然沉重,但以他现在的实力,潜意识中已经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上来看糖业公司的未来了,就算公司明天就发不出工资来,他也丝毫不担心。

第四十二章 价格偏低

没过多久,李欣的思绪又慢慢的转到期货价格上去了。他想着刚才林立说的话,马上新榨季就要开始了,如果公司还有资金做生意,他们会怎么做呢?

现在市场上的糖价是3600左右,而江南期货交易所明年9月份交割的T709合约的价格更低,才3220元。这样低的价格近几年是没有过的,是不是有些偏低呢?

按本省甘蔗历年的出糖率计算,一吨蔗糖需要8、9吨甘蔗,虽然现在糖厂还没有把新榨季的资料传上来,但省内今年的气候没有异常的变化,甘蔗出糖率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出入。

如果参考上榨季的原料收购价格,蔗糖3220的价格是偏低的。这是不是一个机会呢?他有些吃不准。

现在最大的变数是甘蔗的产量,但从目前所了解到的情况看,国内各大甘蔗产区的情况都还不错,不像上一个榨季原料大幅减产,总体上与历年的正常水平相当。

想到这里,他对夏小娜说:“你看这传真过来的价格表上,明年9月的期货糖价现在才3200元,是不是有些夸张?”

夏小娜现在哪有心思考虑这些,她有些心不在焉地应付道:“价格这么低,总是有道理的。”

李欣却没注意夏小娜的神态,继续说:“这么低的价格,预示着明年依然是供大于求,但是我想明年的供求关系不至于像今年这么离谱吧?今年这样的情况太极端了,应该就是个特例。”

夏小娜推脱说:“这要等过一段时间各个省的甘蔗产量统计数据汇总出来后才知道的。”

李欣不甘心地说:“那你预估一下,新榨季的甘蔗产量会不会和刚过去的这个榨季完全相反,供过于求呢?”

夏小娜想了想说:“应该不会吧?国内的蔗糖供应大部分年份里都是平衡偏紧的状态,大幅度供过于求的情况很少见的。”

说到这里,李欣越来越觉得心里刚才冒出来的那个念头也许真的有戏:“正是因为这样,明年交割的糖现在这个价格就更不合理了!”

见李欣这么肯定,夏小娜有些不以为然,说:“今年的糖价跌成这样,做蔗糖生意的大都亏损,也许是这个原因,大家都不敢对明年的价格期待过高吧。”

李欣想了想,说:“好像也有道理啊。”

俩人正说着,见高辉从门口路过,李欣就招呼他说:“高经理,进来一下。”

高辉走进来问道:“啥事?”

李欣见他阴沉着脸,就笑笑说:“请教个问题,怎么这副表情?”

高辉没好气地说:“嗨,没事,和你没关系。你说,是啥事?”

李欣估计他情绪不高是因为刚才蔗糖分公司开会的事,见他岔开话题,也就没再细问,说:“我们刚才在讨论,现在3600的糖价就已经够低的了,你觉得明年这个时候的糖价会比现在还低吗?”

高辉说:“这就不好说了。”

李欣进一步问道:“如果现在能买到3200元的糖,你敢不敢买?”

高辉说:“你说的是期货价格吧?”

李欣笑笑说:“是啊,期货交易所那边明年9月交割的蔗糖合约现在就是3200元左右,你觉得这个价格是不是有些偏低了?”

高辉狐疑地问道:“你关心这些干啥?你是不是在做期货?”

李欣自己做期货的事从来没对外人说起过,这些事在公司里很敏感,见他这么问,矢口否认道:“没有啦,就是觉得传真过来的价格有些低,随便问问。”

高辉搪塞着说:“别操这些心了,价格再低也没戏,公司里没资金做生意了!”

李欣见他转移话题,就说:“高经理,你别跟我打哈哈,公司里有没有钱做生意那是另一回事。我问你的是明年9月3200元左右的糖价是不是有些偏低了?你就没回答我的问题!”

高辉嘟哝道:“你可真烦人!现在谁还有心思想这些。”

李欣陪着笑脸说:“说说看。”

高辉见躲不过去,想了想,说:“明年9月的糖价现在才3200元,那肯定是低了一点,这几年就没有这么低的价格。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那是一年以后的价格,我可说不准啊。就好像去年的时候谁会想到今年9月的糖价会低到3600元?你说是不是?”

李欣听了没吱声。

夏小娜这时插话说:“要不你打电话问问糖厂,看看他们怎么说。”

李欣想想也对,他看看表,已经到下午下班时间了,这会儿就算打过去,糖厂那边估计也没人了,就说:“你这主意不错,明早我打电话问问糖厂。”

高辉摆摆手说:“糖厂的意见也不一定靠谱。刚刚过去的这个榨季,开始的时候他们把出厂价定得那么高,后来糖卖不掉,不是又大幅降价?所以说价格的事,市场说了算,谁都难以预料。”

高辉说的话好像也有道理,李欣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心里刚刚冒出来的那个念头又有些摇摆不定了。

明天问问糖厂再说,他想。

晚上,约李颖出来吃饭的路上,李欣对她说:“我们公司估计也资不抵债了。”

李颖惊讶地问道:“啊?怎么回事儿?怎么以前没听你说过?”

李欣说:“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

李颖追问道:“怎么突然间会这样?”

李欣说:“说起来话就长了,简单地说就是去年底的时候,我们公司贷款买了大量的蔗糖,后来蔗糖价格大幅下跌,到现在全部销售完了以后,这笔生意巨额亏损,所以导致公司目前这样的困境。”

“去年到现在这么长的时间了,怎么以前没听你和我说过?” 李颖抱怨道。

“具体情况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很多经营上的事,业务人员不说,我们普通员工哪里会知道。现在三个分公司都没资金了,正常的业务都停了下来,很多事情这才浮出水面。”李欣解释说。

“以后还是会好起来的吧?”李颖忧心忡忡地问。

“以糖业公司目前这样的状况,我估计去银行都贷不到款了,没钱如何做生意?以后要想好起来,我觉得很难了!”李欣说。

“这样的话,那你以后怎么办?”李颖皱眉问道。

“要是能联系到别的单位,就想办法调动一下。”李欣说。

“现在调动多难啊,没有关系根本办不成,好的单位就更不用说了!”李颖说。

“是啊,我又没有啥关系,只好多跑跑问问了。实在不行,就辞职不干了,另想办法,反正自己干也饿不着!”李欣不以为然地说。

“你说得轻巧!辞职不干了以后吃啥?”李颖沉下脸说。

其实,以李欣目前的经济状况,他已经不太在意公司今后会如何发展了。

关于公司的情况,今天他也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说到这里李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李欣听着李颖说话的语气,看看她的神态,感觉有些意外。

她这样的神情和态度,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

顷刻间,原来那个温柔、善解人意的李颖不见了,他面前站着的仿佛是一个陌生人。

很容易受别人情绪影响的李欣心里也有些不舒服,为了缓解气氛,他换了个话题,说:“车到山前必有路,今天不谈这个,时间不早了,先去吃饭吧。”

心存芥蒂的李颖整晚都闷闷不乐,她嘴上没说,心里却埋怨李欣把这么重要的消息瞒着她。

工作单位都要倒闭了,他还这么无动于衷,不当一回事。这可是人生的大事啊,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神情大变的李颖,让李欣也觉得很不痛快。他很后悔把这么一件工作上的事情告诉她,搞得一晚上都不愉快。

原本很简单的事儿,自己都没往心里去才告诉她的,怎么到她这里就搞得这么复杂呢?

要是李颖好好问他,他或许还会耐心做些解释,但她这样的态度,李欣的犟脾气也上来了,他是个顺毛驴,吃软不吃硬,才不会委屈自己说好话去哄她呢。

关键是他觉得自己根本就没错。

在餐馆吃完饭后,李欣早早地送李颖回去了。

期待中的一个美丽夜晚就这么被破坏了,让他很是沮丧,回宿舍后一个人看着无聊的电视节目消磨时间。

第二天上午九点左右,估摸着糖厂已经上班了,李欣拿起电话拨通了竹林糖厂的厂长室:“竹林糖厂吗?请找一下王厂长。”

电话里说:“我就是,你哪位?”

李欣说:“王厂长,你好,我是糖业公司办公室的李欣。”

王栋说:“你好,小李,有事吗?”

李欣说:“也没啥急事,这不是榨季就要开始了吗?你们厂本榨季预计的开榨时间、蔗区甘蔗的产量、糖度、蔗糖产量、收榨时间等信息要尽快汇总了传真上来,麻烦王厂长您催一下哈。”

王栋说:“好的,我让他们尽快搞好了给你们传上去。”

李欣说:“王厂长,您预计新榨季你们厂这边的情况如何?甘蔗的种植面积和蔗糖的产量与去年相比变化大不大?”

第四十三章 打定主意

王栋说:“我们这里原料种植面积历年变化都不大,今年到现在为止天气也还算不错,只要后期没有霜冻的话,甘蔗的糖度也不会有太大的变化,所以估计今年蔗糖产量和去年相比也应该出入不大。”

李欣说:“新榨季的糖价您怎么看?”

王栋叹了一口气说:“唉,这就不好说了!前一个榨季的糖价跌到现在这样,糖厂生产一吨糖也没有多少利润了,我们当然希望新榨季的糖价好一点啦。”

李欣问道:“现在市场上的糖价是3600左右,如果新糖的价格也是这样,您觉得如何?”

王栋含糊地说:“这样的价格糖厂也赚不到多少钱啦。”

李欣进一步问道:“今年9月的糖价比榨季刚开始时跌了不少,您估计明年9月的糖价会不会比3600元还要低很多?比如说跌到3300元以下?”

王栋说:“这个价格太低了吧?以去年的甘蔗收购价格计算,3600元的糖价都不算高,要是跌到3300元以下,除非新榨季的甘蔗收购价格大幅下降,不然的话,糖厂榨糖完全没有利润,关门算了!”

李欣说:“说的也是。至于甘蔗收购价格,这几年各地一直都是比较稳定的,下调的可能性也应该不大。”

王栋说:“是啊,甘蔗收购价格事关广大蔗农的利益,如果价格过低,影响蔗农种植的积极性,种植面积一减少,影响的就是今后两三年的产量。所以我想,除非是甘蔗种植面积供大于求,才会使甘蔗收购价格大幅下降。可是从各方面的情况看,新榨季的原料供应并没有这样的情况出现,至少我了解到的情况是这样的。”

李欣听完说:“王厂长您说得对,谢谢啊,我就不打搅您了,有空上来到我们办公室来聊聊啊。”

王栋说:“好的。”

李欣搁下电话后,夏小娜问道:“糖厂怎么说?”

李欣说:“他们也觉得这个价格偏低了,照这样的话,糖厂根本没有利润。”

夏小娜说:“这么说,现在的糖价是比较低了,可惜的是糖业公司现在没钱了,看着这到嘴边的肥肉也没办法!”

李欣随口应道:“谁说不是呢。”他嘴上这么应答着,心里却在想:3300元的价格做为出厂价糖厂都没有利润,3200元不是就更低了吗?销售商以这个价格从糖厂拿到糖,放到明年9月份,加上运费和仓储费,成本还会增加。

如此看来,明年9月交割的T709合约价格明显偏低!

出现这样的现象,唯一的解释就是市场出现了另一个极端。

这是机会!

他随手拿过一张空白的打印纸,边想边在上面计算着。

手里的资金有300万元,3200元左右的价格,按10%的保证金计算,满仓可以买900手。

如果大胆一点,按三分之二的仓位计算可以买入600手。

这么大的仓位,是不是太冒险了?

在3200元左右持有600手多单,如果价格走势与预期的相反,能承受多大的亏损呢?

在买入价格的基础上如果下跌167元,就刚好把账上剩余的100万元全部亏完,亏损比例达到33%,不妨把这个数字设为底线,如果到这个点,就止损离场。

出现这样情况的可能性大吗?这个价格糖厂都没钱可赚要关门了,应该是安全边际很高的。

那么向上又能看到多高呢?王厂长说3600的价格糖厂勉强有一点利润,这应该是比较可信的。

就以这个价格作为糖厂的出厂价,贸易商进货后加上运费和仓储费,到明年九月,成本至少增加200元。

九月是榨季结束和下半年用糖高峰期,考虑到这个季节性因素,再加上贸易商的利润预期,糖价回升到去年九月时的4300元是有可能的。

下跌167元的可能性小,上涨1000元的可能性大,这事值得干!

王栋放下电话后,心里就开始嘀咕了:李欣电话里躲躲闪闪地打听明年九月份的糖价,这显然指的是期货价格,他打听这个干什么呢?难道是糖业公司打算买入明年九月份的期货?

他现在一提起期货就心烦,上一次高价买入的100手期货亏了一百多万,那段经历在他心里投下了一个巨大的阴影。

李欣的话提醒了他,他也觉得明年九月份的期货价格比较低,但是他现在实在是没有信心再去折腾期货了。

要是再亏了怎么办?上一次不是也看得很准才下手的吗?

夏小娜见李欣接完电话后,就一门心思的坐在那里写写画画的,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过了一会儿,李欣停下笔,把手上那张纸折好揣进口袋里,起身急匆匆地出去了。

李欣迅速赶到交易所后,见报单的人不多,张瑾和王红都比较空闲,就说:“张瑾,这会儿有空吗?给我办一下入金手续。”

张瑾听了兴奋地说:“可以啊。”

他立刻转身吩咐道:“王红,你带李欣去办一下入金手续,这里我盯着。”

李欣原来把资金从他这里转走后,他这里的交易量一下子就缩减了很多,现在见李欣主动提出要办入金手续,他心里十分高兴。

各大银行在交易所都有驻场网点,十多分钟后,李欣就办完了入金手续。

见李欣办完手续进来,张瑾笑着问道:“是不是又有啥打算了?会怎么做,空还是多?”

“我觉得看看价格差不多了可以逢低买一点。”李欣说,说完,他就坐下来盯着电脑屏幕,专心看起行情来。

T709合约的交割月份是明年9月,它要在明年4月份左右才会成为交易量最活跃的主力合约,现在这个合约的交易量不大,每天只有两千多手左右,总的持仓量是五千多手。

在这样的合约上持仓600手,就占总量的近十分之一,会不会被对方盯上?

仔细考虑后,李欣认为就算被盯上也不怕!

因为如果目前交易量最大的主力合约在现在的基础上再大幅下跌,那么就算没有人用资金打压,T709跟随下跌也是不可避免的。

否则,它单独被对手用资金打压下跌167元的可能性很小。

这个合约刚开始交易一个多月的时间,从图形上可以看出五千多手的持仓价位在3200—3300元之间,要想把其价格逆市单独打压下去167元,没有几千万元的资金是不可能的。

更重要的是,如果其他合约没有相应的下跌幅度,该合约的价格逆市单独下跌这么多,空头开仓打压的仓位少说也会有将近一万多手,到时候会有更多的多头资金盯上这些仓位,这些空头仓位如何出场!

张瑾看着专心致志坐在电脑前看盘的李欣,就知道他今天肯定是要有动作了。

他每天和自己手里这些客户在一起,没事的时候就喜欢观察他们。

李欣这人很有特点,做事不拖沓,决定了的事马上就会动手干。

可他的城府很深,就算嘴上会透露一星半点,他心里的真实想法是啥,却谁都猜不透。

前两波行情,他都大赚了,可事前买卖的理由是什么,他从来都闭口不谈。

其他客户在这里下单的时候,会和别人探讨一下,李欣下单从来不征求别人的意见,真不知道他哪来这么大的底气。

李欣看了一会行情,忽然想起一件事,问张瑾:“上次你说的那家糖厂手里的多单最后是怎么处理的,平仓还是等到最后交割?”

“最后是协议平仓的,听说这事还是很费周折的。”张瑾说。

“怎么回事?”李欣问。

张瑾说:“空方的100手空单分散在好几个客户手里,其实这些拿着空单的客户都是个人投资者,并不是糖厂,每个人手里的数量也不大,要他们去找符合交割标准的蔗糖来也不容易。而且人一多就众口难调,各人心里预期的平仓价格也不一样,根本无法统一意见。最后只好由交易所出面协调,大家坐下来商定了一个多空双方都可以接受的价格,协议平仓了事。”

李欣说:“这也算是一个不错的解决方式,不然的话,多空双方都要平添不少麻烦事。”

张瑾说:“就是啊。作为多方,那家糖厂如果真的要交割的话,他们肯定希望提走的1000吨蔗糖是同一个生产厂的,这样方便他们后期销售。而那几个手持空单的空方客户大多是做投机交易的,根本不熟悉交割手续,如果让他们各自去找蔗糖来交割,找来的糖一定是五花八门的,能否符合交割标准都很难说。这样一来,双方扯皮不说,交易所这边负责交割的部门也很头痛。”

李欣笑笑说:“交易所肯定也是头一会碰见这样的麻烦事吧?”

张瑾说:“还真是的,以前从来没遇见过这样的事,这次至少算是让各个部门的人员在心里都彻底走了一遍程序,熟悉了这些流程,以后再有类似的事时,心里也有底了。”

李欣问:“对现在的糖价,这里的人是怎么看的?”

张瑾刚才就在心里琢磨,想探听一下李欣这次准备怎么做,理由是什么。可现在他还没找到机会问李欣,李欣就先问他了。

第四十四章 逢低买入

他迟疑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话,老冯就说:“我看这个榨季如此大的跌幅让整个制糖行业元气大伤,尤其是很多蔗糖贸易商今年损失惨重,糖价一两年内难有起色了。”

老赵说:“其实糖价下跌也有好处,对下游的用糖企业来说,原料成本就大幅下降了。比如说我们厂,生产糕点、食品所需的蔗糖就便宜了很多。尤其是现在,就趁市场价格比较低的时候采购了不少蔗糖,为年底生产备足了原料。”

老冯不以为然地说:“你们可以随时在市场上买啊,现在采购那么多干啥?要是年底糖价再跌,你们不是又买贵了吗?”

老赵说:“都跌到这个地步了,还能再跌多少啊?再说了,不管糖价是涨还是跌,我们厂都要用那么多糖,以其纠结将来是涨是跌,不如趁现在价格比较低的时候多买一点备用。以现在的市场价,这几年我们就没有买过这么便宜的糖。”

李欣听了问道:“你们在期货市场上买吗?”

老赵说:“那倒没有,期货市场上做的单子量很少,都是投机交易,从来没在这里交割过。主要还是因为我们生产上用糖是随时都要用的,这与主力合约交割的时间限制有冲突,还有就是交割仓库提货不方便,所以我们都是看价格合适的时候在市场上买。”

李欣听了点点头说:“是这个道理。”

上午开盘这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T709合约成交了六百多手,交易量很小,价格也就在二十多个点的范围内来回波动。

李欣决定开始买入,他要了一张委托单,填好日期后,在委托数量一栏里填上200手,委托价格一栏写的是“小于3240”。

虽然李欣认为这个合约在目前的价位上被对手狙击的可能性不大,但他觉得还是应该小心行事。于是在填写完单子签上名后,他起身把张瑾叫到门外。

“有什么事吗?”张瑾觉得有些奇怪,问道。

李欣把手里的单子递给他,说:“今天之内你帮我在T709合约上买入开仓200手,价格在3240以下,这是我填写的委托单,价格这一栏我没有写具体数字,成交以后你看实际情况帮我填上去就可以了。”

张瑾笑笑说:“行,这不是很简单嘛,为啥不在办公室里说,搞得这么神秘?”

李欣说:“办公室里人太多,这个合约交易量比较少,我怕引起别人注意。”

张瑾说:“哦,懂了。”

李欣接着说:“买入的时候你不要一次就把200手全部报进去,你要分开买入,一次20手,时间间隔拉开一点,这样就不会造成价格波动了。”

张瑾说:“我知道了。”

李欣又叮嘱道:“我买入开仓的事你知道就行了,不要对别的客户和其他交易席位的人提起,免得成为目标!”

张瑾说:“放心啦,不会的!”

李欣说“那就这样,你帮我看着买,我先走了。”说完下楼走了。

李欣回到公司办公室,刚坐下,夏小娜就问道:“今天上午交易所的糖价怎么样?”

李欣拿起杯子走到饮水机旁,一边接水一边说:“直到我离开时为止,价格和昨天传真过来的差不多,变化不大。”

夏小娜说:“哦。”

李欣觉得有些奇怪,接完水回到座位上坐下,问道:“平时你也不关心期货价格啊,今天怎么想起问这个?”

夏小娜说:“没事,就是随便问问。”

李欣神神秘秘的举动,让她心里很是疑惑不解。公司现在都到这地步了,全公司上上下下人心惶惶的,他还有事没事就往交易所里跑,到底图个什么?

私下里她听见有人议论李欣在做蔗糖期货,这事儿看来像是真的。

李欣没注意夏小娜有些疑惑的目光,他的心思现在完全放在期货价格上。

这次一下子就开仓买入了二百手,紧接着还有四百手的仓位要择机买入,这么大的持仓,让他的精神立刻就从不久前的无事一身轻转入到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的一种临战状态。

心理压力的骤然加大,让李欣的内心倍感孤寂。

他需要一种温暖和支持,可这些,恰恰是他现在可望不可及的。

最近几天,李欣隐隐地感觉到李颖对自己的态度起了一些变化,从之前的温情脉脉到昨晚的冷若冰霜,让李欣很是失落。

到底是为什么,李欣不愿去细想。但是在李欣思想压力很大的时候她不在身边,那种孤寂的感觉,让李欣的心里没着没落的,很是沮丧。

徐莉莫明奇妙的没有了音讯也让李欣有些郁闷,去期货交易所几次都没见到她,打她的传呼机也不回电话,搞不清楚是出差了还是有别的什么事,这事又不方便去问别人。

李欣忍不住一阵猜疑,是生病了?或者是不在这里做期货了?那也不至于招呼都不打一个就消失了吧!

她们俩人是李欣最为依赖和愿意倾诉的人,这种依赖和倾诉既体现在生理上,更体现在心理上。

李欣是一个把所有事情都放在心里的人,越是重要的事,他越是不会轻易吐露半个字。

正是因为他的这种性格,在接触的过程中,李颖和徐莉更多感受到的是李欣对她们身体的迷恋,很难察觉到李欣在这一过程中的心理释放和无声的倾诉。

下班回家的路上,落日余晖下独自行走在人行道上的李欣内心深处感觉到无比的孤寂。

第二天一早,牵挂着昨天下单成交情况的李欣早早来到交易所办公室的时候,离开盘还有20多分钟,其他客户都还没来,室内只有王红一个人,正在做开盘前的准备工作。

她见李欣进来,说:“今天你来得很早啊。”

李欣说:“想着昨天的委托单子,就早点过来看看,都成交了吗?什么价格?”

“都成交了,你看一下,价格这一栏我算了一个成交的平均价格填在上面。”王红说着,从抽屉里拿出李欣昨天写的委托单递给他。

李欣接过来看了一眼,说:“成交均价3228,不错!”

王红问道:“怎么在成交量很小的远月合约上开仓?你这张单子可麻烦了,昨天分成十次报进去的。要是在当前成交量大的主力合约上开仓的话,一笔就成交了。”

李欣说:“远月的合约价格比较有优势。”

王红说:“但是这个月份的合约持仓量太少了,价格波动的可能性也很大啊,你就不怕被别人盯上?”

李欣说:“是啊,也有这种可能性,这个我考虑过了。”

正在这时,张瑾走了进来,见到李欣,说:“昨天的单子都成交了,你看到没有?”

李欣说:“王红给我看了,成交的价格不错。今天还是照这样再给我买入200手,价格依然还是在3240以下就行。”

张瑾说:“行,我知道了,还是把时间间隔开,分开买入,对吧?”

李欣一边填写委托单一边说:“对,就是这个意思。”

张瑾接过李欣递过来的单子说:“这次买入这么多,是不是有啥消息了?透露一点?”

李欣说:“也没有什么消息,不过我真是觉得这个价格有些偏低。你们要是感兴趣的话,我建议你们也可以买一点。”

张瑾笑笑说:“算了,我还是当旁观者吧!”

王红在旁边听着,没说话,但李欣注意到,当她听到自己今天再次开仓买入200手的时候,脸上流露出一丝惊异的表情。

李欣问张瑾:“据你了解,在交易所开户的这几家糖厂最近有什么动静没有?”

张瑾说:“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本来这几家糖厂的交易量就不算多,再加上看到上次我们说过的那家糖厂做多亏损那么多以后,他们做单子的时候就更加小心谨慎了。”

李欣听完张瑾的话以后,心里反而平添了一丝担忧。

交易所里这些交易席位虽然像老话说的那样同行是冤家,是一种相互竞争的关系,相互之间还存在争夺客户的情况,但毕竟同在一个大厅内,彼此间距离太近了。

其他交易席位的信息能传到张瑾他们这里,张瑾他们这里的信息肯定也会传到其他交易席位上去。

自己在T709合约上持仓这么多的举动,说不定早就路人皆知了。

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知道就知道吧,还是按自己的节奏,明后天找机会把剩下的那三分之一仓位也建立起来。

正像夏小娜心里想的那样,全公司所有人中,只有李欣完全超脱在公司惨淡的经营状况之外。

其他的人,都或多或少的因为此事而焦躁不安。

这里边,压力最大的非公司总经理吴斌莫属。

作为公司的总经理,吴斌眼看着连续几个月以来公司每况愈下,他心头的压力越来越大。厅里的领导已经专门找他详细了解过几次情况,公司走到这一步,他这个总经理是脱不了干系的。

公司现在的真实情况还对普通职工保密,虽然大家也都风言风语地听到一些传闻,但也还都是小道消息。

但即使是这样,职工当中人心浮动的现象也已经很明显了,尤其是经营业务全面停止以后,全公司人员呆在办公室里无所事事、扯闲话聊天的情景,让他不禁担心哪天会出什么乱子来。

要是真实情况公布了,公司会怎样?

一年前好端端的公司,现在竟然到了连工资都要发不出来的地步,手底下这几十号员工以后的生活怎么办?

巨大的精神压力和负疚感,让他整日愁眉不展。

这天晚饭后,他正坐在客厅看电视,突然感到憋闷,喘不过气来,刚想要站起来,就眼前一黑,昏倒了。

家人立即打电话叫来救护车,将其送往医院急救。

第四十五章 车祸

吴斌因病住院后,整个公司群龙无首。

虱多不痒,债多不愁的唐建华心思已经不在公司业务上了。

早在一个月之前,他暗中联系了另外一家单位,向公司提出了请调报告,希望能调到别的单位去。

他心里很清楚,糖业公司算是毁了,他自己在这里也没有多大前途了。

以前公司里的人都仰视他,可现在,在楼道里碰见的人都低着头,没有人愿意和他打招呼。人们眼里那种异样的眼神,让他一天都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

可这事儿现在没有了消息。如坐针毡,心急火燎的他,这天又一次跑到厅人事处打探消息。

与之前了解到的模棱两可的信息相比,今天他总算是得到了一个明确的答案:糖业公司所有人员的调动都冻结。

这更加重了他的不安。

他这么着急上火地急着办这事儿,就是怕夜长梦多,想打个时间差,在糖业公司的事情完全暴露之前,保持自己的行政级别全身而退到别的公司去。

要知道在他刚开始和对方公司接触的时候,对方是很客气的,可最近他再打电话联系时,人家的态度明显冷淡了很多。

他猜想是不是在这期间对方从厅里了解到了不少糖业公司这一年多的经营情况?

纸总是包不住火的,要是时间拖得太久,糖业公司的情况彻底暴露后,到那时就算厅里放人,对方恐怕也不会愿意接收他了。

现在看来,调动这条路也不是那么容易走通的。

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的他,垂头丧气的出了轻工厅大门。

其实,从他一开始提出调动申请以来,就在厅里知情的人群中间引起了一些议论。

大家都认为他这样的举动是在耍小聪明,是把别人当白痴。

就好像鸵鸟一样,把自己的头埋在沙子里,自己看不见别人,就以为别人也看不见自己了。

一时间厅里上上下下对这事议论纷纷,都说以唐建华这样的思维模式和眼光,居然是糖业公司最能干的分公司负责人?

难怪糖业公司会落到今天这种地步。

心如死灰的唐建华回到办公室,关起门来思考对策。

如果能调到其他单位,现在的他已经不在乎岗位级别的差异了,他不敢想象继续留在这里会是怎样一种生不如死的境地。

在烟雾缭绕中,他熬到了下班时间。

估计着大楼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他敲开了姚丽办公室的门。

姚丽也正百无聊赖地坐在办公室里等着下班,见他这个时候进来,心里就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了。

两人的目光一对视,就读出了彼此心里的那份渴望。

自从上次两人有这一腿后,彼此间的关系就一发而不可收拾了。

这种畸形的关系,让唐建华找到了一个肆无忌惮的发泄渠道,也让姚丽感受到了一种期待了很久却一直没有得到过的激情。

一迈入姚丽这间已经征战过数次的办公室,唐建华立刻就进入了临战状态,他想要靠熊熊的*把心头的阴霾烧光。

这几个月里,每当他感觉压力巨大的时候,他都会想办法在这里寻求慰籍。

这种放肆,比烟酒更能舒缓他的压力,带给他难得的轻快感。

这是他俩心头的一个秘密。

唐建华走到姚丽座椅边,姚丽意味深长地斜了他一眼,说:“上着班呢,也不怕别人看见!”

唐建华说:“哪还有人?早走光了。”

看着急不可待的唐建华,姚丽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满足感,作为一个女人,她很享受这个男人对她的那种渴望。

她不急于让唐建华立刻就得逞,她要延续这个过程,感受那种虚荣带来的美妙感觉。

余淑华在酒精仓库处理完手上的事情,想起落在办公室里的钥匙,就让司机送她回办公室去取。

她回到公司大楼里,楼道里已经空无一人,她在桌上拿了钥匙出来锁门时,看到姚丽办公室里还亮着灯,就走过去,敲了敲,见里面没反应,一扭门把手,发现门开着,就推门进去了。

姚丽和唐建华此时正要开始一段奇妙之旅,浓情蜜意中的两人,竟然忘记了从里面把门锁上,见有人推门进来,都吓了一跳。

唐建华的手,像被蛇咬了一样飞快地缩了回来,两人像闪电一样的分开了。

余淑华尴尬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唐建华快速缩回的手,和两人瞬间分开的身体,让她想到刚才正发生着什么。

即使两人已经坐正了身体,但斜靠在沙发上的姚丽,那来不及摆正的右腿还屈膝放在沙发坐垫上,她穿的是短裙,这样的坐姿,不恰当的把自己完全展示在旁边的唐建华面前。

这情景哪像是两个同事在商量工作,倒像是两个关系很亲密的男女在自家客厅里发腻。

看见余淑华进来,姚丽和唐建华显然有些不知所措,姚丽笑容僵硬地和余淑华打了个招呼。

余淑华也很难堪,不知道该说什么,关上门就出来了。

回想着刚才看见的情景,再联想到最近几次开会时姚丽和唐建华俩人在众人面前不自然的表现,女人特有的敏感让她觉察出这两人的关系有些不同寻常。

这都啥时候了,还有心思在公司里搞这些,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她在心里暗自骂道。

被余淑华惊起的这对野鸳鸯,扑棱着翅膀,惊魂未定地在原地徘徊了一会儿。

虽说被撞见的并不是最紧要的那一刻,但姚丽害怕事情败露,整理着略显凌乱地衣物,担心地问道:“怎么办?她会不会说出去?”

唐建华此刻已经镇定下来,半躺在沙发上,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她什么也没看见,能说什么呢?”

姚丽可不像他这么想,她担心余淑华的嘴快,把这件事说出去,那自己在单位的名声就坏了。

她六神无主,听着余淑华下楼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后,也要离开办公室。

好事未成的唐建华,正被体内的XXX激荡得难以自持,怎么肯放过眼前的美餐。

少了这顿盛宴,心头的阴霾会让他彻夜不眠的。

色胆包天的他拉着姚丽,说:“走,我们出去!”

姚丽问:“去哪里?”

唐建华说:“开车出去,去哪里都行!”

已经没了主意的姚丽跟着唐建华下了楼,坐上车,驶出了公司大门。

唐建华已经决定把战场放在车里,但沿途往来的车流和明亮的灯光,让他一时找不到满意的地方。看着远处漆黑的夜空,他心生一计,手里的方向盘一打,汽车拐出了环城路,一路往郊外的山上驶去。

汽车在蜿蜒的山路上渐行渐远。

山路上一丝光亮都没有,周围漆黑的夜色下,可以掩盖一切不可告人的举动。

但狭窄的路面和弯道,让唐建华找不到可以停车放心享乐的地方。

昏暗的夜色,也让惴惴不安的姚丽渐渐放松下来,车内狭小的空间里,充斥着浓重的烟油味道。

唐建华肆无忌惮的言行举止,让她感受到了一种在办公室里幽会时都没有过的感觉。

意乱情迷中,两人就在疾驰的车里,彼此上下其手。

在一个长下坡的尽头,恍惚中的唐建华来不及打方向盘,汽车冲出路面,左侧车头重重地撞在一块突出的巨石上。

好在汽车离路面不是很远,不知道过了多久,路过的车辆发现了他们,众人合力打开右侧车门,将伤得不是很重的姚丽抬出车外。但驾驶座上的唐建华,由于车辆变形严重,被挤在座位上无法出来。

在警察到达后,用强力破拆了车门,才将他抬出车外,送往医院救治。

在医院急诊室,双膝粉碎性骨折的唐建华昏迷不醒,被安全气囊把金丝眼镜撞碎、满脸开花的姚丽在警察的再三追问下,说出了单位名称和联系方式。

已经到了晚上该休息的时候了,栾主任却一点睡意也没有。

下午再一次打电话到单位找他的那个人,让他恼怒异常。

当着办公室里的其他人,他不好把话说得太清楚,又怕那人找到公司里来了,就和他约了个地点,出门去了。

和那人见面后,栾主任没好气地说:“不是已经跟你说清楚了吗?怎么还三番五次的打电话过来!”

那人陪着笑脸说:“栾主任,您多担待,我们也是小本生意,这几万元钱也不是小数,您就退给我们得了!”

栾主任拉下脸来:“哪有这种事!这钱都花出去了,拿什么退给你?”

那人无奈地说:“不是,这生意不是没谈成嘛,要是谈成了,我们也不能问你要这钱。”

栾主任辩解道:“该打点的我都打点了,生意谈不成是你们买卖双方的事,怎么把我牵扯进去呢?”

第四十六章 乱

见那人哑口无语,栾主任继续说道:“我可都打听了啊,当初我给你们联系的糖厂已经同意发货给你们了,是你们嫌价格太高不愿要,对吧?”

说到最后,栾主任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他觉得这些生意人太不可理喻了:“后来人家把价格降下来了,你们也不愿意要。你说这怪得着我吗?”

那人踌躇地呆坐在栾主任对面,半晌才说:“当初就是想让您帮着把价格谈低一点,可是那价格也太高了,我们根本没利润。后来的事您也知道,糖厂降价的时候,谁还敢买糖啊。”

栾主任不想和他再纠缠下去,打断他道:“这些你和我说不着,那是你们的事!你们出的那点钱都花出去了,还都是为你们花的,根本没有退的理由。就这样吧,你以后别找我了,找我也没用。”说完,转身走了。

心情很糟的他没有回办公室,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就去了菜市场,买菜回家做饭去了。

晚饭后,陪老婆看电视剧的他,心里还琢磨着手里这些钱该放在哪里。

妻管严很严重的他,在家里没有财政权,每月的工资都要如数上交,衣服口袋里就剩点买菜的钱,平时出去喝酒吃饭是很难得的事,几乎都是花公家的钱或者别人请客他才去。

这次有机会利用职务之便赚这笔不小的外快,手头一下子宽裕了很多,他说什么也不会再吐出去的。

这笔钱她对老婆也瞒得严严实实的,可是今天这人几次三番的来纠缠,也不是个事儿啊。

沙发旁的电话响了,他拿起来问道:“哪位?”

电话里的人问道:“是糖业公司的栾主任吗?”

“我是,你是哪位?”

“我这里是交警队。”

“交警队?”栾主任心里一咯噔:警察!不会是自己收钱的事吧?

他再一想,交警队也不管这事儿啊。

他定一定神,问道:“你们找我什么事?!”

“是这样,你们公司的一辆车在郊外出了车祸,车上的两人受伤了,情况比较严重,现在市第一医院救治,请你们单位上尽快来人协助处理一下。”

栾主任听完,吓出一身冷汗,问道:“好的好的,我这就过去。受伤的两人是谁?”

“是唐建华和姚丽,你们尽快来人啊,唐建华昏迷,无法联系家属,姚丽伤情轻一些,但不愿意联系家属。这不行啊,请你们单位上帮忙联系一下家属,尽快过来啊!”

“我这就办,这就办!”栾主任连声说。

他一边翻电话本,心里嘀咕道:“这事儿怎么找我呢?”

后来仔细一想,明白了:吴斌还在医院重症监护室里,就算他啥事都没有,出了这种事儿他还不是得安排自己这个办公室主任去办吗?

他忙不迭地打电话通知了两人的家属后,自己也赶快出门赶往医院。

他赶到医院时,唐建华的老婆已经到了,正哭天抹泪地呼号着。急症室的医生一边劝,一边让她在急救手术的单据上签字。

见到栾主任进来,她起身拉着他的衣服哭喊道:“老栾啊,这是怎么回事儿啊?中午还好好的,怎么晚上就成这样子了!”

栾主任没见过这种阵势,心里也发慌:“嫂子你别急,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听医生的安排好吗?”

唐建华的老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抹着眼泪说:“你们公司也太不像话了,白天黑夜的使唤人,真把人当牛马一样啊?要是老唐下班早点回家,怎么会出这事儿!”

栾主任辩解道:“唐经理他们晚上出去谈个业务啥的,也是常事。”

“我不管!反正要是老唐有个三长两短的,你们公司要负责!”

他还没来得及回答唐建华的老婆,在另一间诊室里给姚丽做笔录的警察出来,问道:“你是公司负责人吗?刚才是你接的电话吧?”

“是我接的,我是办公室主任。”

那警察示意他到一旁,问他:“车里的两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栾主任有些不解地说:“就是我们公司的同事啊,怎么了?”

“那怎么我们在车里发现他们时,两人衣冠不整?”警察斟酌着词句说。

“有这事?”栾主任瞪大眼睛问道。

“谁和谁衣冠不整?到底怎么回事?”旁边一声怒吼,把两人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唐建华的老婆。

原来,在一旁抹泪的她,见警察使眼色把栾主任叫到一旁问话,就多了个心眼,悄悄走过来站在两人背后听着,听到这里,不由得怒火中烧。

见警察和栾主任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这女人瞬间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她此时已经没有了眼泪,跳着脚指着急症室骂道:“唐建华,你个王八蛋!下了班你不回家,原来是出去外面找野女人鬼混啊,撞死你活该!呜呜呜……”

栾主任这时也才明白为什么唐建华和姚丽会在一辆车里,原来心里隐隐觉得奇怪的问题,现在有了答案。

看来这事儿不简单啊!

他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劝唐建华的老婆。

这个女人在座椅上又哭了一会儿,像是忽然反应过来一样,起身冲进姚丽在的那间诊室里,指着姚丽骂道:“你这个不要脸的骚货,勾引别人老公,我撕烂你的脸!”

说话间,扬起两只利爪就要往姚丽的头脸上招呼过去。

栾主任和警察连忙拉住她,不停地劝说着把她往外面推。

医院的楼道里,刚才看见满身是血的两人被警察和急救人员推进来时,就已经积聚了很多人围观。

此时,听见唐建华老婆的叫骂声,看热闹的人更是纷纷挤过来,要看看这种血色浪漫中的男女主角是什么样子。

坐在姚丽身边,显得有些木衲的姚丽老公,莫名其妙的就成了众目睽睽之下的焦点。不明就里的他起身嚷嚷道:“你骂谁呢?你谁啊,有病吧你!”

已经被拉到门口的唐建华老婆,回过头继续骂道:“就骂你老婆呢,不要脸!要不是她勾引我老公,怎么会出车祸!贱人,我跟你没完!”

刚才还被蒙在鼓里的这个男人满脸涨得通红,回头看看用手遮着眼睛,一言不发的姚丽,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姚丽就是怕自己和唐建华的事儿败露,所以被送进医院的时候,不愿意通知家属,说自己没事,简单包扎一下就可以回家去。

现在事情还是被捅破了,唐建华老婆指着她破口大骂时,医院走道里人们纷纷过来围观,她觉得无地自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老公见她不说话,心里也渐渐明白了。

挤在门口的那么多人,看不清楚用手遮挡着面容的姚丽,就把目光投在她身边这个男人的身上。

那种意味深长的目光,想聚光灯一样,烤得他浑身燥热。他瞪着眼睛,恼羞成怒地问道:“那人家说的是真的了?你晚上不回家是和别人干那事儿去了?!”

“你个败家娘们儿!你活该!”姚丽老公再也无法在这种环境下呆下去了,他把手里的毛巾摔在她身上,转身走了。

过了一会儿,屋里屋外围观的人群稍微散去,医生拿着一沓化验单在楼道里叫:“姚丽,唐建华的家属在吗?”

栾主任这才发觉有些不对,他四处张望着,回答说:“刚才还在这呢,怎么一转眼就没了?”

医生上下打量着他,问道:“你也是他们家属吧?”

栾主任赶紧摇摇手说:“不是不是,我是他们单位的同事。”

医生听了,把手里的化验单塞到他手里,说:“这家属也是,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见人影!你是他们单位的,赶紧把这些单据缴费后好去做检查,再拖一会儿出了人命我们可不负责啊!”

栾主任无奈地接过那些单据,心想:这叫什么事啊!来的时候他没想到会有这么些波折,以为有家属在,压根儿没考虑带钱。

现在摊上这事儿了,这才想起来自己兜里也就剩二三十块钱,哪够抢救病人的开销啊。

没办法,他只好赶紧到电话亭那里给公司的出纳打电话,让她带上钱火速来医院。

人命关天,他也怕万一在自己这里耽误了,这两人要是真的在医院里有个好歹,家属把火烧到自己头上就完蛋了。

出纳紧赶慢赶地来到医院,栾主任像见到救星似的,领着她就往收费处跑。

出纳焦急地问道:“栾主任,姚经理到底怎么了?要紧吗?”

栾主任没好气地说:“不要紧到医院里来干啥?赶紧交费,医生还等着呢!”

办完这些事儿后,把单据交给医生时,医生又问道:“家属来了没有?这两伤者面前不能离人啊,后面要做的检查还很多,必须有人陪同。”

跑得气喘吁吁地栾主任坐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吩咐出纳:“你赶紧给老唐和姚经理家里打电话,让他们家属一定要来,他们老公老婆不来,就找他们的爹妈来!”

第四十七章 撤职

在医院忙了一晚上的栾主任,第二天上班就把这事儿汇报到了厅办公室。

吴斌不在,公司里没有主事的人,这么大的事儿他可不敢耽误。

这消息立刻就在厅里和公司内部炸开了锅。

还没等公司里的议论声稍有停歇,针对糖业公司经营上的巨大亏损和这起严重的交通事故,轻工业厅组成的工作组马上就进驻到糖业公司,对公司一年多来的经营活动进行检查,公司停业整顿。

一时间,已经沉寂了几个月的糖业公司似乎又热闹起来了,楼道里经常有陌生人来来往往,总公司财务室里更是挤满了人。

但这种热闹和以往众多客户上门来谈生意的热闹是截然不同的,公司员工和进行检查的工作组成员之间似乎有一道看不见的墙,除非是工作需要,彼此之间都视对方为无物,没有寒暄和谈笑,大楼里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气氛。

轻工厅财务处来了不少业务骨干,把公司近几年的往来账目都翻了出来,查了个底朝天。

小山一样的账本把财务室的几张办公桌堆得满当当的,实在挤不下了,就到李欣他们办公室里来,沙发上、茶几上到处都是搬过来的账本。

栾主任还特意交待李欣和夏小娜说:“干好自己的工作,不该问的别问。”

看着到处都是的账本和面无表情进进出出的财务人员,李欣对夏小娜抱怨说:“他们也不嫌挤得慌,对面几个分公司的业务室里很宽敞啊,怎么不到他们那边去?”

夏小娜小声说:“就是在查几个分公司的往来账目,到那边去好像不合适。”

李欣想想说:“这倒也是。”

紧接着,公司总经理吴斌、蔗糖销售分公司经理唐建华被撤职,轻工厅一个叫马天明的一个副处长被任命为总公司新的总经理。

新任的马总经理在全体职工大会上慷慨激昂地表态说:“公司有困难没关系,我们干部就是解决问题的,不然要我们这些干部做啥!”

在此之前,全公司的职工都已经了解到公司经营所面临的困境,大家的情绪都很低落,对公司的前景很是担忧。

他这样富有激情的讲话,在一定程度上激发了职工的信心,大家都期待着在上级主管部门的支持下,新的公司领导能给公司带来一些喜人的变化。

这次会议上,还宣布了对糖业公司行政办栾主任撤职、接受审查的决定,原因是其在公司经营活动中收受贿赂。

这件事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原以为经济问题会出在几个分公司,没想到最后出事的是和生产经营关系不大的行政办公室主任。

这天,见办公室里没有别人,夏小娜问李欣:“你觉得新来的马总经理怎么样?”

“我以前都不知道这个人,不了解。你怎么想起问这个?”李欣说。

夏小娜抿嘴一笑说:“大家都说新来的总经理只有修厕所的本事。”

李欣听了哈哈一笑,说:“这倒是很形象啊!”

大家私下里之所以这么议论新来的总经理,原因是在他上任时的职工大会结束以后,大家原本都对他寄以厚望。

可是经过一段时间后大家发现,他除了在公司本来就所剩无几的资金里拿出几万元钱把公司的厕所重新装修了一遍以外,其他举措乏善可陈。

尤其是在公司经营方面,几个分公司的业务还是没有多大起色。

难怪员工们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马总的第一把火是从厕所里开始的,可是后面两把火却迟迟不见踪影。

“你说,公司换了个总经理,会不会有点希望?”夏小娜问。

“我觉得很难了!” 李欣摇摇头说。

“为啥?”夏小娜问。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且不说马总经理有没有巧妇的本事,就只说现在公司账上没钱,也贷不到款这一点,换谁来都没用。” 李欣小声说。

“是啊!没钱做生意,再过一段时间,怕是发工资都难了。”夏小娜愁眉不展地说。

“又在这里散布小道消息,影响公司稳定团结,我可都听到了哈。”高辉一脸坏笑地走进来说。

夏小娜吓了一跳,转头见是他,拍拍胸口说:“哎呀,吓死我了,我以为是谁呢!你这人太阴险了,站在门口偷听别人说话,哪有你这样的!”

高辉笑道:“我可没偷听啊,是走到门口听见的。”

夏小娜问:“你听见我们说什么了?”

高辉嬉笑说:“我都听见了”

夏小娜有些急了,说:“那你就是站在门口偷听了!要不怎么会都听见了呢?”

李欣见夏小娜急成这样,哈哈大笑,说:“看把你急的,你看不出来他是在唬你吗?”

高辉也笑着说:“看你这点胆量,我要是真的听到了什么,要去打小报告的话,还会进来吗?哈哈哈。”

夏小娜见状红着脸对李欣说:“你也坏得很!看出来了也不早说,和他一起吓唬我。”

李欣看着夏小娜绯红的脸颊,笑笑没说话。这是李欣第三次见她脸红,第一次是在几个月前,李欣在办公室里和她开玩笑时,她也是这样羞红了脸。

同在一个办公室里,每天在一起工作,两人除了工作上有交流外,较少涉及其他话题。

其实夏小娜很漂亮,大学毕业,相貌、身材都很出众,性格脾气也很好,不然也不会在公司总经理秘书这样的位置上。

公司里的年轻人没事时大都喜欢来李欣他们办公室里聊天,一是因为这间办公室里都是年轻人,能聊到一起;二是因为夏小娜是公司里的一朵鲜花,对年轻男同事有吸引力。

此刻,李欣看着她这样的神态,就替她解围,岔开话题说:“高经理,既然听见我们说的话题了,你也说说看嘛,你觉得换了领导后,公司有没有希望?”

高辉闪烁其词地说:“这些问题太大了,不是我们该考虑的。”

李欣说:“你小子耍滑头,这怎么是大问题?这是关系到每个人切身利益的问题。要是下个月就发不出工资了,我看你考不考虑!”

高辉说:“唉,这怎么说呢?一言难尽啊!”

李欣步步紧逼地问道:“这有啥难说的?又不是要你讲大道理,就说点最实际的,你们分公司现在有生意做了没有?这才是我们最关心的。”

高辉摇摇头说:“做什么生意,哪有资金啊?再说了,现在我们那边还是一盘散沙,到底谁来当分公司经理都不知道呢。”

李欣说:“新来的马总没有帮你们想点办法吗?”

高辉说:“现在我们分公司就是由他直管,各种事情都是向他汇报,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是由他兼任蔗糖分公司的经理。”

其实李欣自己心里也是没着没落的,公司到了这一步,他也觉得继续呆在这里已经没有多大意义了,可是将来到底去哪里,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合适的单位。

更重要的是,手头这么大的持仓,现在要是离开了糖业公司,没有了第一手的价格信息,他心里也实在是有些没底。

见李欣不说话,高辉接着说:“你们行政办老栾被撤职以后,不也是由他直接管吗?”

李欣说:“是啊,他现在是上上下下一把抓了。”

“老栾也真是的,什么钱都敢要!”高辉有些鄙夷地说。

夏小娜一听,很感兴趣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李欣也说:“是啊,前段时间轻工厅财务处来查几个分公司的账目,都以为要出经济问题也是出在搞经营的分公司这边,没想到被揪出来的却是他。”

高辉有些不快地说:“你小子原来没安好心啊!就盼着我们出事儿呢,是吧?”

李欣发觉自己的话有些太过直白,歉意地笑笑,说:“真不是那意思。”

夏小娜着急地说:“这里边有啥内幕吗?你倒是说说看嘛。”

高辉道:“也不算什么内幕啦,我也是听人说的。应该是他收了别人的几万元钱,但没帮别人把事办好,人家不满意要他退钱,他就是不退。最后人家气不过就把他给告了。”

夏小娜惊讶地问道:“有这种事儿?!”

高辉说:“是啊,谁都想不到他这么个精明透顶的人会干这么件蠢事。你说人家都翻脸来要钱了,他还捏在手里不还钱,这不出事儿才怪呢。”

李欣想了想说:“我倒是觉得这挺符合他这个人的本性的。平时这人就斤斤计较,你要让他把已经到手的几万元钱吐出来,那不是要了他的命吗?”

高辉道:“这不就要了他的命吗?进去了!真不知道这人怎么想的。”

“这就叫利令智昏!” 李欣忽然恨恨地骂道。

情绪很少外露的李欣此时的话让夏小娜吃了一惊。

高辉也有些意外,继而又有些不以为然。

他以为李欣对栾主任的事儿幸灾乐祸,心想:你这也表现的太明显了吧。

可李欣此时的心情却不是这样的,他这话是冲栾主任去的,这没错,可也不全是。

他愤怒的是由于公司这些领导的无能,让公司瞬间倒塌,也让全公司员工处于目前这种尴尬的境地。

而这一切,只要他们认真听听别人的意见,不要那么妄自尊大,原本是可以避免的。

第四十八章 夜不能寐

冬雨,淅淅沥沥地飘散着,街道两旁高大的梧桐树上,光秃秃的树枝在凛冽的西北风中摇曳。

还不到下午7点,夜幕就已经缓缓降临了。

李欣下班后,没有回宿舍,而是去了书店里。

他在书店里漫无目的地看了一会书,直到眼睛有些发酸,才从书店出来,撑起雨伞,顶着风雨向宿舍走去。

已经过了吃饭时间,但他丝毫感觉不到饥饿。倒是路边糖炒栗子的香味激起了他的一点食欲。

他停住脚,买了一些,又进到街边的小吃店里,买了三个包子、一杯豆浆和一个卤鸡蛋。

这些就算是今晚的晚饭了。

他心想,好歹要吃一点东西,不然晚上更难熬。

此刻他的心情,也像这寒冷的冬日一样,有些苍凉。

这半个多月以来,交易所蔗糖的期货价格缓慢下行,与李欣的期望渐行渐远。

今天下午收盘后,张瑾打电话过来,提醒李欣注意目前的价格和仓位。

他的话说得很婉转,但是李欣很清楚他的意思。

当时办公室里还有其他人在,所以李欣在电话里也不好多说,只是支支吾吾地应答着。

估计张瑾也听到了李欣这边有人在,不方便说话,于是简短地说了一会接挂断了。

T709合约的价格已经跌破了3180元,李欣在这个合约上的600手多单开仓均价是3235元,按今天的收盘价计算,已经有33万的浮亏。

这些情况让他最近一段时间情绪非常低落。

进屋后,李欣一边剥栗子吃,一边打开电视。

新闻已经播完了,换了几个台,都没有好看的节目。他打开抽屉,翻出几盘港台的电视连续剧录像带,放进录像机里播放着。

今晚就靠它打发时间了,不看到夜里一两点钟,根本睡不着。

眼睛看着屏幕,脑子里却一直在想浮亏的事。

预设一百万的底线,现在已经达到三分之一了,价格会不会加速下跌?要不要减仓,或者就此平仓离场,以免亏损继续扩大?

这些问题纠缠着他,让他茶饭不思。

李颖这段时间经常去外地的销售点出差,很长时间也见不上一面。

吃完栗子,包子都已经凉了,尤其是豆浆,冷冰冰的,一股豆腥味,他喝了一口就放下了。

眼前这电视剧也没多大意思,几帮人今天你打我,明天我打他,剧情也不吸引人啊,还怎么一拍就是四十多集!

可是不看这个又看啥呢?靠!

夜里三点多,迷迷糊糊的李欣在沙发上被冻醒了,录像带早就播放完了,他起身关了电视和录像机,进卧室接着睡。

第二天上午,全公司员工集中到会议室里学习,轻工厅一个巡视员来做报告,讲座的题目是“现代企业管理”。

李欣听了一会儿,实在是觉得由这个人来讲这个题目有些讽刺。

他没有心思继续听下去,加上最近睡眠不好,不一会儿就有些犯困,眼皮越来越重,于是就用手托住额头,遮挡着眼睛,闭目养神。

林立在旁边看见他打瞌睡,就悄悄推推他。

李欣睁开睡意朦胧的眼睛,恍惚间有一种中学上课时睡觉被老师逮住的感觉。

他左右看看,见大家都低着头,没人注意自己,就松了一口气。

“小心被点名啊!”林立小声说着,递过来一支烟。

李欣揉揉眼睛,接过烟来点上,抽了一口,问:“还要讲多久啊?”

林立说:“这谁知道,不过估计也快完了,都讲了一个多小时了!”

李欣耐住性子,继续听这索然无味的讲座。又过了半个多小时,枯燥无味的学习终于结束了,众人都如释重负,纷纷起身离开烟雾缭绕的会议室。

李欣刚进办公室,林立也就跟着进来了,他一脸嘻笑地说:“你小子刚才差点在会议室里打起鼾来了,哈哈!”

李欣笑笑说:“不会吧?我也就眯了那么一会儿。”

夏小娜打趣道:“你态度不端正,开会睡觉,昨晚干啥去了?呵呵……”

李欣说:“昨晚没睡好,刚才在会议室里听台上讲话那种嗡嗡嗡的声音好像是安眠药一样,眼睛都睁不开。”

林立笑道:“他讲的啥内容你知道吗?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吧?看你睡得那么香,早知道我别叫醒你,让你在会议室里鼾声如雷,给大家欣赏一下,哈哈哈!”

李欣一板正经地说:“开头我还真是抱着学习的心态去的,认真听了一点,后来发觉他除了照本宣科外,很多概念都是错的,就没心思听下去了。”

夏小娜看了李欣一眼,笑着说:“狡辩!”

李欣正色道:“真不是狡辩!你们没听出来吗?他一开始的时候就犯了概念性的错误,连法人和法人代表这两者到底哪个是人哪个不是人这样最基本的概念他都没搞清楚,却还在上面滔滔不绝地讲了一个多小时,实在是让人无法忍受,也实在是让人佩服他的心理素质是如此的过硬!要是我,怎么好意思在台上给人讲课啊!”

夏小娜笑道:“就你能说,绕口令呢你这是。”

林立说:“我也注意到了,他讲到这里的时候,财务科里的几个小姑娘在私下里也是笑作一团。”

李欣说:“这都是谁安排的啊?就不能请几个有点水平的人来讲讲?”

夏小娜说:“估计是厅里安排下来的吧,以后这样的开会学习少不了。”

正说着,蔗糖分公司的一个业务员在门口招呼林立道:“林经理,各部门组织讨论学习,让你快过去。”

林立说:“好的,我这就过去。”

临出门前,他回过头来对李欣做个鬼脸,说:“看见没有?这就是现在的主要工作!”

见他出去后,李欣对夏小娜说:“我们办公室这边不会也要组织讨论学习吧?就刚才会上讲的那些,有啥好讨论的!”

夏小娜开玩笑说:“不知道,要是继续讨论学习的话,你就接着打瞌睡好了,呵呵。”

俩人正说着,余淑华在门口招呼道:“李欣,马总找你,要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找我?”李欣诧异地问道。

“是的,他在办公室,要你现在就过去。” 余淑华说。

“好的,我这就过去。”李欣答道。见余淑华离开后,李欣小声对夏小娜说:“你是总经理秘书,马总应该找你才对啊,找我干啥呢?”

夏小娜说:“找你你就去呗,没准是啥好事呢。”

李欣不以为然地说:“我想不出糖业公司现在还会有啥好事。”说完出门往总经理办公室走去。

在总经理办公室门口,李欣抬手敲敲门,听到马天明在里面说:“请进。”

李欣推门进去,问到:“马总,你找我?”

马天明点点头,说:“对,你坐嘛。”

李欣在他写字台对面坐下后,马天明说:“李欣,来公司多久了?”

李欣说:“快三年半了。”

马天明说:“我刚来公司,对公司的情况还不是太熟悉,今天找你来聊聊,想听听你有啥想法?”

李欣原以为他会让自己去办什么具体的事情,现在听他这么说,搞不清楚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一时想不出如何回答他,就说:“也没啥想法,就是觉得公司现在业务开展不起来挺让人着急的。”

马天明听了以后说:“是啊,这是公司目前的头等大事,希望大家齐心合力,共渡难关啊。”

接着,他话题一转,问道:“你这几年一直都在总公司办公室吗?”

李欣说:“是的。”

马天明又问道:“你现在还经常去期货交易所吗?”

李欣说:“也不经常去,一周去一两次吧。”

马天明说:“期货交易所这边的事情先放一放,还是要专心做好本职工作。”

李欣听到这里,立刻明白有人在背后打自己的小报告了,就说:“马总,我去期货交易所也是当初公司给我的一项任务,为的是观察了解蔗糖期货的价格走势,而且我也并没有因此而影响自己份内的工作。”

马天明说:“可是现在的情况表明,观察了解蔗糖期货的价格走势并没有为公司的业务带来什么好处。以后不用去了,通过传真机接受他们的价格信息就可以了。”

李欣听了这话,觉得非常意外,在他自己看来,糖业公司走到今天这步田地,最根本的原因就是缺乏对市场的了解,对价格走势做出错误的判断导致的。

眼前这位新任的总经理,似乎没有找到公司这次巨额亏损的原因。

想到这,他措辞委婉地说:“马总,其实像糖业公司这样的贸易公司,赚的就是进销价差,我觉得观察了解期货价格的走势对公司业务的帮助还是很大的。公司这次的巨额亏损源于糖价暴跌,可是在糖价下跌之前,期货市场上就已经出现了很多不寻常的征兆,当时我曾提醒公司糖价高得有些不正常,要注意价格下跌的风险,加紧卖糖。后来在价格出现下跌的情况下,我又建议公司应该马上把手里的糖在期货市场上卖出,防止价格继续下跌导致亏损扩大。我说这话的时候吴总和三个分公司经理都在场,可是这些意见没人听啊。如果当时能听我的建议,公司的亏损很可能只有现在的三分之一,甚至更少。”

第四十九章 意外消息

马天明听李欣说完,沉吟了一下,说:“是吗?这个事情我还真的不太了解。”

李欣说:“确实是这样的,你可以了解一下。”

他听完以后不置可否,说:“这事以后再说。现在有这么个事,元山车站那里有一批糖要发运,驻车站办事处的苏师傅一个人忙不过来,需要有人下去盯着,你把手上的事情交给夏小娜,明天就和苏师傅一起下去。”

李欣这才明白,前面说的全都是些废话,这才是他找自己来的真正目的。

“马总,我这是被调到蔗糖分公司了吗?”李欣问道。

“不是,目前还是在总公司办公室,至于以后怎么安排,先忙过了这一段再说,好吧。” 马天明说。

“这次下去要多长时间呢?”李欣问。

“这些具体的问题你找林立,他会给你协调的,好吧。” 马天明一副要结束谈话的样子。

“行。”李欣说完,起身出了办公室。

他知道再多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了,事情很明显,这是一个带有警告和惩戒性质的安排。

如果自己被调到蔗糖分公司,那么他安排自己下去车站发运蔗糖很正常。

可是现在自己还是在总公司办公室,蔗糖分公司目前没有具体的业务,很多熟悉货物发运的业务员都无所事事,他却要派自己这样一个生手下去。

这不是给自己穿小鞋又是什么呢?

李欣怎么也没想到这马天明上任后有一把火会烧到自己的头上。

看来公司里已经有人知道自己在做蔗糖期货了,而且把这事汇报到了马天明这里,不然不会出现这样的事。

他刚才说来公司的时间不长,对公司情况不是很了解,这也是实话。

在目前这样的情况下,吴斌和三个分公司经理肯定不会主动承认李欣当初曾经提醒过他们价格会大幅下跌,应该赶紧销售的事,更不会提及李欣在期货市场上做卖空操作来对冲蔗糖价格下跌带来的风险的提议。

因此,他不了解对期货行情的研究和观察曾经有机会帮助公司避免当前的危局这件事也属正常。

但是作为一个省级公司总经理,居然说观察了解期货行情对公司业务毫无帮助,这就有些离谱了。

尤其是在李欣已经说出了一些他之前不了解的实情后,如果他还是维持原有的看法的话,那么这个总经理真的就像夏小娜开玩笑时说的那样,只会修厕所!

我靠!管他是什么人,懒得关心这些破事。现在最关键的是明天就要下去元山车站,那里离江城市近200公里,这一去少则十天半个月,多则两三个月才能回来,手里这些持仓怎么办?

看来只能通过电话了解行情了,好在目前通信条件不成问题。

夏小娜见李欣进办公室后一脸阴霾,就问道:“马总叫你去是什么事?”

李欣没好气地说:“下放劳动!”

夏小娜听了一头雾水,问道:“什么意思啊?”

李欣说:“要我把手上的工作交给你,明天下去元山车站发运蔗糖。”

夏小娜诧异地说:“不会吧?怎么这样?”

李欣苦笑一下说:“会的,已经这样了!”

李欣找出一叠统计报表,交给夏小娜,说:“我手上这些工作其实你也很熟悉,要汇总统计的项目都在这些报表上,以后就交给你啦。”

“好的。”夏小娜接过报表,偷偷看了一眼李欣的脸色,问道:“你明天就要下去吗?要去多久?”

李欣一边收拾整理着桌上的东西,一边说:“是的,明天就走,不知道要去多久!”

这时,林立匆匆走进来,问道:“李欣,明天你要和苏师傅一起去元山车站发运蔗糖?怎么回事?”

李欣见他进来,说:“我正要找你呢,马总说具体的事情找你,你会安排的。看来你小子事前知道这事儿,怎么也不提前给我透个气?太不够哥们了!”

林立一脸无辜地说:“天地良心!刚才马总叫我进去他办公室,让我安排你和苏师傅明天一起下去,我这才知道的。”

李欣看着他问道:“真的吗?”

林立说:“绝对是啊!我要是早知道能不告诉你吗?”

李欣看他的表情不像是说谎,就说:“算了,这已经不重要了。”

林立递给李欣一支烟,问道:“刚才马总没说,我也不好问,你这是调到我们蔗糖分公司了吗?”

李欣点上烟,抽了一口,说:“我也以为是这样,可是他说我暂时还是在总公司办公室。”

林立不解地说:“这我就有点不明白了,怎么会派你下去呢?”

李欣说:“这你就只有去问他了!”

林立笑笑说:“我看你小子这是要到我们蔗糖分公司来的节奏啊!”

李欣心想,没准还真的就是这样!他想了想,说:“不是说你们分公司没资金做生意,业务都停下来了吗?怎么又说车站上发运蔗糖人手不够?”

林立说:“是没钱做生意,但那么多仓库空着也是空着,就租给其他单位做中转库用,好歹也能赚点仓储费不是?那些糖不是我们自己的,是别的公司放在我们仓库里的。”

见李欣情绪不高,他过来在李欣旁边坐下,拍着李欣的肩膀说:“这下好了,咱们现在算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了,呵呵。”

“你小子幸灾乐祸吧!”李欣没好气地说。

“既来之则安之,我们业务部门也不错的,可以到处走走看看,你们行政部门整天坐办公室也没多大意思。”林立说。

“你们蔗糖销售业务都要熟悉哪些东西啊?”李欣问。

“这个简单,到销售点去熟悉一段时间就知道了。”林立说。

“到销售点去?那就是要驻外地了?”李欣问。

“对啊。”林立说。

“都有哪些地方?要去多久?” 李欣问。

“全国各地都有,比如中原的郑州、江浙一带的南京、义乌、盱眙、还有西北的陕西、甘肃、东北三省等等,驻外时间短的半个月,长的有两三个月的,这要看具体派你去哪里了。” 林立说。

李欣一听,头都有些大了:“要去这么久啊!”

“刚开始都不习惯,时间长了就好了。”林立说。

“我恐怕永远都不会习惯!” 李欣说。

林立看看李欣的表情,说:“从来没干过销售吧?”

“没干过,感觉对这些是两眼一抹黑。” 李欣说。

林立像是突然想起来似的,说:“对了,还有一种,不用驻省外销售点,就像你明天要去的元山车站一样,驻省内的各个仓储站点,这些站点都在省内的几个铁路集散地,那些站点上也长期驻有销售人员,负责仓储站点的收货和铁路发运。”

“那其实也就是仓库管理员吧?对吗?”李欣问。

“差不多吧,驻省外销售点的业务员一样也要负责收货和铁路发运的。”林立解释说。

见李欣不说话,林立笑笑继续说:“看来你是真的不熟悉销售这一行。要不以后你真的调到蔗糖分公司来的话,就来我们组好了,我们组负责的是华东一带,主要是江浙地区。相比较而言,这一地区情况还不错,要是去西北和东北那边的话,冬季气候太冷了。”

李欣听他这么说,脸上有了些笑意,说:“感谢感谢!不然在外面人生地不熟的,没有熟人关照,就更难呆了!”

林立说:“嗨,我不也就是这么想的吗?大家是哥们,以后也好相处。要是和陌生人在一起,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虽然还没有被调离总公司办公室,但李欣隐隐觉得这一切只不过是开始,以后被安排到业务部门去的可能性很大,而一旦被安排到业务部门,除非自己是财务人员,否则长期驻外是肯定的。

这样的工作变动,让李欣在感受到巨大失落感的同时,也像是去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一样,有一种强烈的陌生感。

这样的感觉让李欣暗暗下了决心:此地不是久留之处!

如果以后还是在总公司办公室的话,那就另当别论,自己还有时间可以做自己的期货,如果是被安排到业务部门去外地长驻的话,那就调到其他单位去,要么就辞职不干了。

林立见李欣不说话,就说:“明天一早我让公司的车送你和苏师傅两人下去吧,你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李欣问:“需要准备些什么?要带行李吗?”

林立说:“不用带行李,这些各办事处都有。其实就像是出差一样的,你可以到财务那里去预支一点差旅费,另外多带几套换洗衣服,也许会在下面呆很长时间的。”

李欣说:“哦。”

林立起身说:“那就说好了,明天也不用太早,上午9:30在公司碰头,我去通知苏师傅,怎么样?。”

李欣说:“好的。”

林立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说:“对了,要是喜欢看小说的话,多带几本下去,那里晚上很无聊的,可以消磨时间。”说完就出去了。

夏小娜这时接过话头说:“你喜欢看什么小说?我借你几本。”

李欣苦笑着说:“上大学时喜欢看人物传记和武侠小说,现在哪还有心思看这些啊!”

第五十章 驻站办事处

夏小娜看着低头坐在办公桌前的李欣,无言以对。

他那种落寞、无语的神态,和去总经理办公室谈话之前神采飞扬、侃侃而谈的举止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样的情况,夏小娜觉得似曾相识。

她印象很深,年初的时候,吴斌否定了他在期货市场上卖出库存的建议时,李欣当时就是这样一副表情。

夏小娜陪总经理吴斌去过很多糖厂和公司驻站办事处,对下面的情况有些了解,那里的情况非常艰苦,生活很枯燥。

她自己在那种环境里呆一天都觉得难熬,所以她知道在公司办公室里呆习惯了的李欣下去常驻会是怎样一种情形。

回想着李欣刚才啥都不懂,两眼一抹黑地找林立问这问那,打听去办事处要注意些什么事的样子,她忽然觉得李欣就像是玻璃箱里的一只小白鼠,茫然无措地面对着一个看不清的前景,无论朝哪个方向奋进,都将无功而返。

而自己,似乎知道一些李欣不知道的事,但却不知如何开口对他说。

想到这,她的心里隐隐泛起一丝怜悯。

而此时的李欣,情绪低落到了极点。

要不了多久,整个公司从上到下就都会知道自己被发配到下面办事处这件事。只要不是白痴,谁都看得出来他李欣成了新任总经理上任后放火烧到的第一个人。

按李欣孤傲的性格,绝不会忍受这样的屈辱。

但此时期货账户上的巨大亏损,让他无力抗争,纵然心中有百般的怨气,只能默默地接受公司这种带有惩戒性质的安排。

第二天一早,心事重重的李欣和同事一行三人从公司出发,直奔元山车站而去。

桑塔纳在蜿蜒曲折的山路上疾驰了三个多小时,快到中午13:00时,他们终于抵达了元山县城,这里距离元山火车站还有六、七公里。

这个时间去车站上吃饭已经不太方便了,三人就在县城里找了一家餐馆,停车吃饭。

进餐馆以后,刚刚坐下,李欣就隐隐感到一阵恶心,赶紧跑到门外,在台阶上蹲着,想吐,却又吐不出来。那滋味,实在是说不出来的难受。

他闭着眼睛忍了好一会才缓过劲来,吃饭的时候,一点胃口也没有,只是吃了点咸菜,喝了一碗汤。

“是不是晕车了?”苏师傅问道。

“可能是吧,我很少晕车的,这滋味真难受!”李欣说。

司机笑笑说:“可能是开得太快了,这一路都是盘山公路,弯多,你坐在后排是比较容易晕车。”

苏师傅说:“一会儿到办事处以后你睡一觉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办事处就设在火车站的一栋楼里,在三楼,里外两间。里面的一间是卧室,并排放着两张床,陈设比较简陋;外面的一间是办公室,靠窗有两张办公桌,两把椅子,房子中间有一个三人沙发,沙发边有一个小茶几,墙边放着一个电视。

进屋后,李欣放下东西,简单收拾了一下床铺,就躺下休息了。

一路上的劳累和晕车反应,让他昏昏沉沉地睡了两个多小时,睡醒以后,都已经快到下午下班的时间了。

这里的房间都没有卫生间,厕所和盥洗室都是公用的,在每一层楼的尽头,而且不提供热水,需要热水的话,必须自己用暖瓶到车站食堂的开水房去打。

李欣拿出牙刷和毛巾,到盥洗室去就着冰冷的自来水洗漱了一下,刺骨的冷水冻红了手指,湿冷的毛巾擦过脸后,让他依然有些昏沉的头脑清醒了许多。

楼道尽头的玻璃窗坏了几块,寒风从破裂的缝隙里吹进来,穿过楼道,带走了楼道里的热量,使得整栋楼和屋外一样的寒冷。

回房间以后,李欣刚把毛巾晾好,苏师傅就进来了,“走,吃饭去。”

李欣问道:“去哪里吃饭?”

“车站的食堂,以后一日三餐都在食堂吃了。”苏师傅笑笑说。

“哦。”李欣答道,中午饭就没怎么吃东西,现在他还真感觉有些饿了。

苏师傅拿起自己的碗筷,问李欣:“你带碗筷了没有?”

“没有。”李欣说。

“没事,下面小卖部里有,现买一套就行。车站食堂倒是也有碗筷,但是长期吃的话,最好还是自己买一套。”

苏师傅说着,顺手提上搁在墙角的两个暖瓶,两人一起下楼,往食堂走去。

“食堂伙食怎么样?”李欣接过苏师傅手里的暖瓶,边走边问。

苏师傅说:“就那样,食堂的饭菜嘛,会好到哪里去?中午吃饭的人还多一点,很多车站职工也在这里吃。到晚上吃饭的人就很少了,基本上就是各单位驻这里办事处的人在里面吃饭,食堂里做的菜就比较少,要是去晚了,啥都没有了。”

“你在这里多久了?”李欣问道。

“我一直都在这里,有八、九年了吧。”苏师傅说。

“难怪在公司里很少见到你。”李欣说。

“我一年有三分之二的时间是在这里,回公司的时间很少,只有仓库里没货的时候才能回去。”苏师傅说。

“在这里主要做些什么?要不要联系车皮计划什么的?”李欣问。

苏师傅说:“如果是我们自己的糖,申请车皮计划就是我们自己的事,但这次下来不用管这些,这些糖是其他公司的,我们只要做好入库和出库的点验工作就好了。”

吃完饭,两人回房间放下暖瓶和碗筷后,李欣觉得呆在屋里没意思,说想下楼去四处转转,就下楼去了。

车站虽然设在一个偏远县城边上,但却是省内通往西北几省铁路干线的必经之地,所以这个车站是省内很重要的铁路货运中转站,站上长期驻有很多商家,沿铁路站台两侧是一排排高大的仓库。

李欣不一会儿就走出了站台,顺着铁路走出去了很远。

在一个铁路桥旁,他停住了脚步,回头望望暮色中的车站,再看看脚下延伸到远方的铁轨,心里充满了孤寂。心想,这就是未来很长一段时间自己要呆的地方吗?

昨晚他给李颖打了个电话,说了自己要到这里办事处常驻的事,也提到了自己想离开糖业公司的打算。

李颖支持他调动工作的想法,但却极力反对他辞职。对在办事处常驻的事,她也只是劝他暂时忍耐,以后慢慢想办法。

在这个陌生的地方,面对的是陌生的人和事,李欣心里充满了孤独和寂寞。

铁路两旁都是一望无际的田野,耳边除了风声外,一片寂静。

要不是天色渐晚,他还真想继续顺着铁路走下去,这样至少自己还在前行。要是回去,除了呆在屋里看电视,那里也去不了。

到这里才几个小时,他就憋闷得受不了了。眼前渐渐低垂的夜幕,就像他面对的前途一样,越来越灰暗。

他有些后悔没有听林立的建议带几本书来,哪怕听夏小娜的话让她借几本小说也好打发时间啊。

好像自己在背包里塞了一个随身听和几盘流行歌曲磁带,实在无聊的话,就听听歌吧。

回到房间后,天已经黑下来了。苏师傅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李欣没心思看电视,倒了点热水洗过脸和脚后,回到卧室里躺在床上听随身听。

心情的落寞和硬硬的木板床,让李欣翻来覆去,一夜睡得很不踏实。

此后的半个多月时间里,李欣每天重复着简单而枯燥的工作,只要有糖入库或者出库,都必须到仓库点验。

而这种入库或出库的时间是不固定的,随时都有可能。有时是白天,有时是晚上,而且动辄就是一两百吨甚至更多。每包蔗糖重50公斤,数量上就是几千包。

要想不出错,就得全程目不转睛地看着计数,这一趟下来就是几个小时,夜里两三点才干完是常有的事。

无论白天还是夜里,忙一点还好,李欣最怕的是没事做的时候,闲得发慌。

在这里没有要好的朋友可以聊天,无聊的时候要么在车站里转转,要么就在房间里看电视,连洗澡和看电影看录像都得到几公里以外的县城去才行。

更让他揪心的是,蔗糖期货的价格越走越低,手里那巨大的持仓浮亏越来越大。

这样的日子让李欣感到度日如年。

第五十一章 夜半惊魂

这几天到站和发运出站的货量很多,连续几天长时间的紧*作,把李欣累得吃饭都没有胃口。

今晚好不容易在午夜前把到站的货物全部入库,在站台上冻了几个小时的李欣又冷又累,回宿舍收拾停当后就裹着被子沉沉地睡下了。

大约是后半夜,一阵剧烈的摇晃,把李欣从睡梦中惊醒。

木板床在不停震动,门窗咔咔作响,好像外面有人在使劲踹门一样。

经过短暂的惊慌后,李欣突然明白过来,是地震!

他大声叫道:“苏师傅,快醒醒,地震了!”说罢赶紧起身,在最快时间内穿好衣服。趁地震稍微缓解一点,门窗不那么响的时候,俩人打开房门,顺着楼梯飞快地跑下楼去。

楼下是一块空地,比一个篮球场稍大一点,不一会儿,场地上就聚集了不少从附近几栋建筑里跑出来的人。

惊魂未定的人们,有的披着被子,有的鞋子都没穿就跑出来了。大家惊慌失措,叽叽喳喳地互相打听着,想要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些衣服穿得很少就跑出来的人,在寒冷的冬夜里冻得受不了,想要回屋去拿衣服,却又被身边的人劝住,说这时候回屋去很危险,万一发生余震,楼房坍塌了就完了。

匆忙中,李欣没来得及穿上毛衣,只穿了外衣就跑下来了。此刻坐在冰冷的台阶上,身上感到一阵阵寒意袭来。

夜里风很大,气温很低。他打了个寒颤,裹紧衣服。现在才凌晨3点多,离天亮还早,这漫漫长夜怎么熬?还会不会有余震?

身边的人在议论着,各人讲述着刚才惊险的一幕幕,估计着刚才的地震有几级、震中在哪里、还会不会有余震。

见到周围有很多人,李欣恐慌的心情稍有缓解,他拿出手机,给李颖打了个电话,可是李颖的手机关机了。想给家里打个电话吧,又不知道怎么说,现在这么晚了,爸妈接到电话后自己怎么说?说这里地震了?

要是这样的话,他们还不知道担心成什么样呢!

看着茫茫的夜色,李欣感到很无助,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很低落的情绪,加上今晚的惊吓,让李欣鼻子一酸,几乎流下泪来。

“你好,你的手机能借我用一下吗?”旁边有人小声问道。

李欣偷偷擦擦眼角,回头一看,是旁边一个穿红色羽绒服的姑娘在和自己说话。

“行,你用吧。”李欣把手机递过去。

那姑娘接过手机对李欣说:“谢谢啊,我给家里打个电话。”

李欣听那姑娘在身边打电话,说着说着她就哭了起来,抽抽噎噎的像个小孩子一样,估计她家里人也在电话里安慰她。

过了半晌,她才止住了哭泣,挂断电话,很不好意思的把电话还给李欣,说:“谢谢啊!”

李欣劝她说:“别担心,能打电话出去就说明地震震级不大,没有太大的损坏。”

那姑娘说:“是的,我家住在另外一个县城里,离这里一百多公里,我爸说家里那边都没有感觉到明显的晃动,应该震级不大,不用害怕。”

李欣问:“你也是驻车站办事处的吗?”

那姑娘说:“不是,我是车站医务室的。”

李欣问:“你是护士?”

那姑娘说:“是的,你呢?”

李欣说:“我是公司驻车站办事处的。”

那姑娘说:“怎么以前没见过你呢?”

李欣说:“我才来了没多久。你们医务室在哪里?我也没注意到这里还有医务室啊。”

那姑娘说:“就在车站办公楼的二楼。”

李欣问:“护士要上夜班的吧?是不是很辛苦?”

那姑娘说:“上夜班当然很辛苦了,不过我们这里不用上夜班。我们这里就是一个医务室,临时处理一些头疼脑热的小毛病而已,稍微大一点的疾病都到县医院去了,所以上班都是8小时以内的正常班。”

李欣笑笑说:“你学医的,应该胆子很大才对啊!”

那姑娘诧异地问道:“为啥呢?”

李欣解释说:“小时候生病去医院打针怕得不行,可是医生护士却很习以为常,见怪不怪的。尤其是拔牙齿的时候,还没进医院就吓得半死,进了牙科诊室,看见医生护士用托盘端出一盘子闪着寒光的钳子剪子,吓得脚都软了。而医生护士却可以拿着这些器械在血色中谈笑,那种恐怖的记忆一直在脑海深处挥之不去,长大以后好几次做恶梦都梦见那些闪亮的不锈钢器械,吓出一身冷汗来。所以我觉得学医的都有一副很硬的心肠,胆子很大。既然可以坦然面对淋漓的鲜血,当然也应该能够直面惨淡的人生了,真是让人油然而生一种敬佩之心啊!”

那姑娘听李欣说完,忘记了刚才地震带来的惊恐,笑得前仰后合的,说:“看你说的,像是恐怖片一样,太夸张了吧!有那么可怕吗?”

李欣说:“不是夸张,这是我的真实感受!在你们看来,拔牙应该是小手术了吧?可是我看见那些东西就吓得脚软,要是再大一点的手术,那还不吓晕过去了?我觉得我自己肯定学不了医,胆子太小了!”

那姑娘说:“其实也没那么可怕,我们在学校也有同学胆子小不敢上解剖课的,后来慢慢习惯就好了。”

李欣摇摇头说:“那还是别人有当医生的潜质,要是我的话,坚决不学这个,想想头皮就发麻!”

那姑娘笑着问道:“那你有学啥的潜质?”

李欣哈哈一笑,说:“我学的是电脑软件,但是谈不上有潜质啊。”

那姑娘听了高兴地说:“那你电脑很厉害了?有空教教我,好多东西我都不会呢!”

李欣说:“行啊,这个没问题。”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忘记了身边还有不少人,也忘记了地震带来的恐慌。

这时天渐渐亮了,夜里地震的消息也渐渐明朗起来,人群中在传,从地震局得到的消息,震中在离元山县城20多公里的一个乡镇上,震级是5.0级,让大家注意余震,但是也不必过于恐慌。

听到这些消息后,周围的人群逐步散去,车站的秩序也慢慢恢复正常。

那姑娘起身对李欣摆摆手说:“再见!有空来我们办公室玩,别忘了你答应的事哦!”

李欣说:“好的,再见!”

李欣上楼穿上毛衣,身上暖和了许多。他拿上暖瓶,到盥洗室去刷牙,用热水好好擦了一把脸。

这一夜未眠,在寒冷的夜风中坐了几个小时,这时的他感觉到饥肠辘辘,更糟的是头痛得厉害。他想:可能是昨晚衣服穿得少,着凉了。

在食堂吃过早餐后,李欣上楼把碗筷放下,原本想在床上躺着休息一会儿,补一下昨晚缺失的睡眠,但又担心会有余震。

昨晚的地震留给他的记忆太恐怖了,他不敢在楼上多呆,就搬了一把椅子到楼下空地上,找了个阳光照得到的地方坐下。

苏师傅吃完早餐回来看见李欣坐在楼下,问:“怎么不上去?”

李欣说:“不敢呆在楼上,我怕有余震!”

苏师傅笑笑说:“你也太小心了,没事的,已经过去了,要有余震的话早就来了。”

李欣说:“还是小心点为好,你可别大意啊!”

车站里人流渐渐多了起来,似乎和以往没什么区别,只是楼下这块原本空荡荡的空地上,今天多了不少像李欣一样坐着晒太阳的人,这都是附近几栋楼上办事处里担心余震不敢坐在办公室里的职员。

阳光照得李欣身上暖洋洋的,他眼皮很重,就靠在椅子上打起盹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迷迷糊糊地听到有人叫他,睁开眼睛一看,是苏师傅。

“李欣,走,到仓库去一趟,有货到了。”苏师傅说。

李欣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起身说:“好的,你等我一会儿,我把椅子搬上去。”

到仓库后,打开仓库大门,才看到昨晚的地震其实是留下了一些痕迹的。

仓库内原本码得高高的、整整齐齐的糖堆,已经被震塌了很多。原来整齐的蔗糖堆间留有的通道,已经被从高处滑落下来的一袋袋蔗糖填得严严实实的,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了。

“不行,得赶快恢复原来的样子!这些糖分属不同的公司,这样混在一起将来出货的时候就麻烦了,数量和所属关系都容易搞错。”苏师傅说。

“要不我去和车站上联系一下,让他们尽快派搬运工过来?”李欣说。

“好的,你去联系搬运工,这里入库的事我盯着,让他们把新到的货和这些分开堆放,不然新进来的货再混在一起的话,就更是一笔糊涂账了!”苏师傅说。

干完这些活,已经是下午两点多钟了。疲惫不堪的李欣回屋喝了点水,就躺在床上休息了一会儿。

他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个多小时,醒来后头痛依然没有缓解,就起身下楼往车站办公楼走去,打算到医务室去找医生看看。

第五十二章 一缕阳光

进了医务室,一个穿白大褂的护士见他进来,问道:“咦,怎么是你?”

李欣定睛一看,原来是昨晚找他借手机的那个护士,就说:“你也在啊?你这一身打扮我还真没认出来。”

那个护士说:“上班时间,我不在这在哪里?你是来看病的吗?还是有别的事?”

李欣揉揉额头说:“可能是昨晚着凉了,有点头痛,来找医生看看。”

护士说:“医生这会儿不在,出去了。你是不是发烧了?”

李欣说:“不知道,就是头痛。”

护士拿出一支体温表说:“我先给你量个体温吧。”说完。她让李欣把体温表夹在腋下,说:“量五分钟。”

李欣抱着胳膊在凳子上坐下,那护士站在他对面,说:“昨晚谢谢你啊!”

李欣说:“嗨,小事一桩,谢啥。”

昨晚坐在台阶上,路灯昏暗,虽然俩人聊了很久,但李欣也没仔细打量过她,只是觉得这姑娘长得很清秀。

现在她站在面前,李欣这才发觉这姑娘很耐看,高高的个子,不胖不瘦的身材,过肩的长发编成一个麻花辫,一件洁白的白大褂穿在身上,明显地表露着职业特点,裤子是合身的牛仔裤,脚上穿一双黑色的高跟鞋,整个人显得亭亭玉立。

几分钟以后,她让李欣拿出体温表,她两个指头捏着体温表,举在眼前,就着窗外照进来的阳光,仔细地查看体温表的读数。

她站在窗前,金色的阳光斜照在她穿白大褂的身上,从李欣的视角看过去,这是一幅非常美的画面!

这让李欣忽然想起小时候看画报时见过的一幅照片,画面几乎一模一样,那是一个美丽的女医生在病房里查房时举着一个体温表在看。

李欣脑海里那幅唯美的画面和眼前的情景不时交替着,他一时呆住了,心里感到暖洋洋的,似乎这不是寒冷的冬季,而是温暖的夏日。

“体温是正常的,应该没什么事。这样的头痛你以前有过吗?要不等医生回来让他看看。”护士说。

李欣回过神来,松了一口气,说:“以前没有过,不发烧就没事了,应该就是昨晚衣服穿得少着凉了,也许睡一觉明天就好了。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她说:“我叫万水,你呢?”

李欣说:“我叫李欣。”

她问道:“新旧的新吗?”

李欣说:“不是,欢欣鼓舞的欣。”

她笑笑说:“你这名字听着很喜兴啊!”

李欣说:“你的名字也很有特点啊,万水,有点诗意哦。”

她说:“很多人都说我的名字很特别,听过就不会忘记。你知道我弟弟叫啥名字吗?”

李欣见她毫不避讳地和自己谈论她家里的人,心里很高兴,感觉和她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很多,仿佛是相知很久的朋友一样,于是笑着问道:“叫啥?”

她故意卖个关子,说:“你猜一下嘛,很好猜的。”

李欣很无奈地说:“这我哪能猜得到啊!”

她说:“我告诉你吧,叫万山,是不是很好猜?”

李欣恍然大悟道:“真是,按理来说应该能想得到的。万山,万水,这名字取得好啊!”

她嗔怪道:“告诉你很好猜的,你都不动脑筋!”

李欣开玩笑道:“你弟要是叫千山更好听,你们姐弟俩就是万水千山!呵呵……”

她笑道:“去你的!”

俩人笑着,聊着,李欣看着冬日暖阳里她甜美的笑脸,时间仿佛变慢了,金色的阳光、洁白的大褂、美丽的笑脸,这样的景象深深地印在他的脑海里!

这是到办事处这么长时间以来李欣过得最愉快的一天。她的出现,像阳光驱散阴霾一样,将李欣一天以来的劳累,身体上的不适,脑海里的烦恼全都一扫而光。

在医务室里和万水聊了很久,李欣才告辞回到办公室。这段时间进出库的量很大,忙完所有的事情后,夜幕已经慢慢降临了。

这是震后的第一个夜晚,李欣坐着看电视,一直熬到很晚才睡。

睡前,他在墙边的搪瓷洗脸盆里倒立着一个啤酒瓶,要是夜里有啥动静的话,瓶子倒了声响会很大,就算睡得很沉也会被惊醒。

这一天多来很疲惫,困得不行,但由于头脑里还是紧绷着一根预防余震的弦,李欣睡得并不踏实,第二天醒来后,依然感觉很疲惫,好在头已经不再痛了。

今天又有三个车皮的货要发运,所以李欣和苏师傅吃完早餐后就早早地到仓库去发货。

一直干到中午还没有装完,李欣看看还剩不少,就招呼装卸工人休息一会儿,吃完午饭再接着干。

他让苏师傅在仓库看着,自己回屋拿了俩人的碗筷,到食堂去打了午饭,带到仓库去吃。

俩人坐在糖堆上一边吃一边聊,装卸工人则在站台上围坐成一圈吃饭。

李欣感叹说:“这些工人真的很牛X啊!”

苏师傅问:“怎么了?”

李欣说:“三个车皮,一共3600袋糖,每袋重50公斤,他们这些工人要一袋一袋从仓库搬下来,还要再一袋一袋在车皮里码放好,虽然从仓库到车皮这几十米的距离是用手推车推过去的,但仔细想想这工作量还是很夸张的!”

苏师傅说:“是啊,你看看他们那一身肌肉,这么冷的天,穿短袖还满头大汗的。你注意看他们吃饭的东西,我们用的是碗,他们用的是一般人家里煮汤的小锅和装汤的大腕,那饭量,真叫人佩服!”

李欣说:“我也注意到了,他们好像不到食堂去吃饭,都是自己做的。”

苏师傅说:“他们劳动强度大,饭量大,口味重,到食堂去吃不划算,也不对胃口,都是自己做的。”

手机响了,李欣拿出来一看,是李颖打过来的,他搁下碗筷,走出仓库去接电话。

李颖担心地问道:“刚才从电视新闻里看见你们那里地震了,严不严重?你有没有事?”

李欣轻描淡写地说:“没事,昨天夜里的事,已经过去了。”

李颖说:“这么大的事还说没事呢?你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李欣本来想说昨晚地震时给她打过电话的,但是她关机了,没打通,可最后却说:“这不是怕你担心嘛,所以就没说。”

李颖说:“还会不会再地震?要不你请假回去几天吧。”

李欣说:“应该不会了吧。我也想回去,但走不开啊!”

李颖问道:“还要在下面多久?”

李欣说:“这我也不知道,时间怕是短不了!”

李颖说:“那你自己多加小心啊!”

李欣说:“知道了。”

装完车皮后,估计着下午没什么事了,李欣就坐车进城去了。

县城虽然不大,但和车站比起来,已经算得上是繁华了。

他在县城理了个发,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又四处转悠了一圈,买了些水果,在城里吃完晚饭后,才回到车站。

冬季天黑得早,路灯早早地就亮了,灯光照耀下的车站空荡荡的,偶尔有几个人匆匆地走过。

这里人少,没有什么娱乐设施,一到晚上大家都呆在屋子里,给人的感觉很压抑、沉闷。

虽然李欣在江城时也很少夜里出去玩,但刚到这里那几天,傍晚时分那种孤寂和冷清的景象依然让他非常不习惯,过了好多天才慢慢适应了一点。

在小卖部门口,他看见万水在买东西。

李欣走过去问道:“买啥呢?黑灯瞎火的还跑出来,也不怕碰见坏人。”

万水回头见是他,说:“我买包饼干。你这是去哪了?”

李欣打开手里的包说:“我下午进城去了一趟,买了些水果,你拿几个去吃。”

万水说:“不用,我那里也有。刚才我还在想呢,你答应教我电脑的,啥时候教?”

李欣说:“随时都可以啊。”

万水高兴地说:“那就现在到我那里去教我。”

李欣说:“好啊,还不知道你住哪呢。”

万水笑着说:“走,我带你去你就知道了,就在旁边那栋宿舍楼。”

两人边走边聊,顺着楼道走上去。

这是车站上比较老旧的一栋建筑,是典型的筒子楼,中间是一个长长的走廊,两侧是像学生宿舍一样的房间,车站上的单身职工大都住在这里。

楼道里灯光昏暗,光线不好,走廊上还放着不少做饭用的炉子和蜂窝煤。

进到万水宿舍里,却是另一番景象。不大的屋内收拾得整整齐齐的,还有一种淡淡的温馨的香味,就算是闭着眼睛进来,也知道这是一个女孩的房间。

万水招呼李欣坐下,顺手把地上的一个小电炉点上。

李欣说:“难怪我觉得你这房间比我住的那里暖和,原来你用着电炉啊,你不怕跳闸吗?”

第五十三章 围炉夜话

万水吐了一下舌头,笑着说:“刚开始的时候很怕,一跳闸整层楼都没电。后来就自己学着弄,现在我们这楼里的人个个都会换保险丝,那水平都快赶上电工了。”

她拿出几本书来,坐在李欣身边,找出一些看不懂的地方指给李欣看。

李欣说:“怎么想起来学这个,你们也要考这些吗?”

万水说:“主要还是自己感兴趣,想学一点。另外听说以后计算机等级考试的成绩很多地方也是有要求的,多学一点说不定到时候能用上。可是看了书以后感觉这些东西太难学了,好不容易看懂了一点,过几天又忘了。”

李欣说:“这几本书上理论性的东西不多,讲的都是些实际操作使用的技巧,靠死记硬背肯定不行,也不容易记住。关键是要在电脑上使用,这些方法用过一两次以后你自然就会了,到时候你再回过头来看书,就会发现书上两三页纸讲的东西,其实就是电脑上的一两步操作。”

他想了想,打个比方说:“这就好像你站在岸上看游泳教材,怎么看都不得要领,但是你到水里去学会了以后,再回头看教材时,会发现那些描述分解动作的文字太简单了,根本不用去刻意背诵就能记住。”

万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好像是这样的,我也觉得在电脑旁看这些书效率很高,回到宿舍没有电脑时,凭空想象去理解这些操作步骤就很费脑筋。”

接着,她又从桌上拿过一本书,递给李欣说:“你帮我看看,这本书要不要学?”

李欣接过书来,看了一眼封面就说:“这是一本计算机软件的初级教材,相对于前面那几本书,这一本的理论性要强得多。它教初学者了解什么是电脑软件,如何编制计算机程序,是最简单易学的编程语言。”

他把书放回桌上:“几乎所有学电脑的人都是从这一本书开始的,有时间你可以看一下,很有趣的,看完之后你就知道计算机之所以能干那么多事,原来是那一条条神奇的语句在起作用。”

万水睁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李欣,说:“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要不我拜你当老师好了!”

李欣清清嗓子,做出一副师道尊严的样子,端着架子,拿腔拿调地说:“好啊,拜师可以,但是先交学费哈!”

万水被他的样子逗笑了,说:“你真讨厌!”

看了好一会儿,万水放下书说:“不看了,头都看晕了,以后再看。你想不想吃东西?我烤饼干给你吃?”

李欣问道:“饼干还用烤着吃?”

万水说:“烤黄了吃更香。”说着拿出一个小铁架,放在电炉上面,把饼干搁在上面烤,不时用筷子翻动一下。不一会儿,烤好了一块递给李欣,开玩笑说:“你尝尝,看好不好吃,就当是交学费了哈。”

李欣哈哈一笑,说:“行啊!”接过来尝了一口,点点头说:“真是挺香的,没想到还有这种吃法。”

万水又烤了几块,递给李欣说:“好吃就多吃几块。”

李欣说:“好了好了,你也吃,我吃不了那么多。”他想了想,问道:“你是不是没吃晚饭?”

万水说:“吃过了,我喜欢吃香的东西,有时候晚上饿了,想吃东西,这里又买不到别的,就烤饼干吃。”

李欣说:“要是早知道你喜欢吃这些,下午在城里就给你带点巧克力什么的回来。你有小刀没有?我削苹果给你吃。”

万水在抽屉里找出一把水果刀,递给李欣。

也许是一直在烤饼干,靠电炉太近,感觉到热,她把身上的羽绒服脱下来放在床上。李欣削着苹果,问:“你在这里工作多久了?”

万水说:“卫校毕业就分到这里了,两年多了。”

李欣说:“两年多了?这么长时间了?离家这么远,经常回去吗?”

万水说:“路太远,平时没时间回去,过节放假才回去。”

李欣说:“车站上白天人多一点,到晚上人太少了,静悄悄的,我刚来那几天很不习惯。你一个人在这里这么长时间了,习惯不?会不会想家?”

万水低着头说:“开始也不习惯,夜里害怕,还偷偷哭!”

李欣听着她话语里声音有些不对,知道自己的话勾起了她的心事,看她低着头,就把手里削好的苹果递给她,岔开话题说:“吃个苹果。改天我们一起去城里看电影吧?”

她依旧低着头,没说话,只是轻轻点点头。

她坐在李欣身边,身上紧身的红色高领毛衣把她修长的手臂、柔美的腰肢和饱满的胸部曲线完全展示出来,灯光下,红扑扑的脸颊像苹果一样。

李欣见她拿着苹果也不吃,就把手搂在她的腰上,说:“万水,吃苹果啊!”说完弯腰侧过脸去看了一眼她的表情,这才发现她双目间闪现着晶莹的泪光!难怪她低着头不说话,也不吃苹果!

李欣赶紧把她手里的苹果接过来放在桌上,一手搂着她的腰,让她靠在自己肩上,一手握住她的手,问:“万水,怎么哭了?是不是有啥事?和我说说。”

李欣心想,这地方生活这么枯燥,自己一个男的来这里的时间也不算太长,都觉得寂寞难耐,心里不是滋味。

她一个女孩子,在这里住了两年,举目无亲,白天办公室里有同事可能还好一点,夜里独自一个人在这宿舍里,没地方可去,心里的酸楚可想而知。

从州卫校毕业后,万水就被分配到这里的医务室工作,她很羡慕那些有关系能进县一级甚至州一级医院的同学,在大医院里接触的东西多,业务上进步也会很快,而且大医院都在较繁华的城市,业余生活也会很丰富,年轻人谁不向往?

可是两年多来,自己一直呆在这个小站的医务室里,业务上接触不到多少新东西,生活上枯燥寂寞,晚上四周冷冷清清的,连门都不敢出。

少女心头的心事没人可以诉说,想家时、伤心时只能自己一个人偷偷地哭。

自从地震那晚认识李欣后,少女的心里起了波澜。

李欣的风趣幽默让她很开心,她期待着碰见李欣,想和他说话,也愿意把自己心里的事情说给他听。

两人相识时间并不长,但在一起时即便只是闲谈聊天,也让她感觉到很开心,忘记了所有的烦恼。

刚才李欣的话题勾起了她的心事,想到这么长时间以来的委屈和孤单,让她心头一阵难过,不知不觉间,泪水浸湿了眼眶。

此时听李欣关心的话语,她像孤单的孩子遇见亲人一样,再也忍不住了,泪水像断线的珍珠一样,扑簌簌地掉落下来,在李欣肩上抽噎着说:“就是想家,心里难过!”

李欣搂着她,轻声安慰着,过了半晌,她终于止住了哭泣。

李欣用手托起她的下巴,见她红润娇艳的脸上依稀还带着泪花,正如梨花带雨一般。

李欣一时情动,忍不住在她樱红的嘴唇上吻了一下,舌尖仿佛还尝到一颗梨花上的露珠!

她下意识地躲了一下,脸更红了。

短暂的惊慌之后,经不住李欣的老练,娇美的她渐渐淹没在李欣的怀里。

在这寒冷的冬夜里,两颗年轻孤寂的心热烈地交融在了一起。

这一夜,漫长而又温馨。

天刚蒙蒙亮,李欣就悄悄地出了万水的宿舍。

万水的柔情蜜意,消除了李欣身心上的疲惫,让他感觉无比的轻快。

中午休息的时候,借着好心情,他打电话到交易所问了一下蔗糖期货的价格。

在这之前,由于巨大的浮亏和看不到价格上涨的希望,他已经有一个多星期没有心思去关心期货账户上的事了。

可是从张瑾那里了解到的情况看,期货价格依然低迷。李欣长叹一声,心想:都留到现在了,就多等等看吧!

交易所办公室里,张瑾也正为行情的低迷犯愁。

蔗糖是江南商品交易所最主要的期货品种,70%以上的交易量都来自这一品种。

最近一段时间蔗糖价格的低迷,使得整个交易所的效益与前几个月相比下滑很严重。

这种情形让交易所的领导坐不住了。

前两天江南商品交易所总经理召集各个交易席位的负责人开会,会上要求大家积极开动脑筋,开源节流。

其实这种情况不仅仅只出现在江南商品交易所,另外两个产糖大省的商品交易所也有类似的情况,所不同的是,其他两个交易所的期货品种相对较多,蔗糖期货所占交易量的比重不是那么大。

第五十四章 内忧外患

在蔗糖期货交投量低迷的时候,他们各自有优势的橡胶和有色金属期货品种也能带来不错的收益,这就使得他们的情况要比江南商品交易所好得多。

而这样的优势,就让同样是区域性商品交易所的它们有更多的资源来拓展市场,尤其是在大家都非常重视的蔗糖期货品种上。

已经有苗头显示它们在争夺省内的糖厂客户,而且在几个重点地区还有建立交易网点的举动。

这些都给江南商品交易所带来了极大的压力,如果它们趁市场低迷的时候用较低的交易费用吸引本省客户、蚕食本省市场的举动得逞的话,将来行情好的时候,大蛋糕就被别人拿走了。

交易所总经理的话让张瑾很有同感,和几个月以前相比,自己这间办公室里太冷清了。

这种冷清倒不是说客户少了,而是说这一段时间以来行情不太好,价格一直在低位盘整,对远期的价格走势大家都看不清楚,而跑短线的话,日内价格波动不大,看不到获利空间,客户也不愿意下单,大家都在观望。

这样一来,每日的交易数量很少,自己这里的业绩压力就凸显出来了。

期货经纪业务就是这样,最怕的就是没有价格波动,最喜欢见到的就是暴涨暴跌。

只要有行情,不论是上涨还是下跌,价格波动越大,客户交易量也会越多,手续费收入自然而然地就上去了。

但是现在这种低迷的盘整行情,不温不火的,太磨人了,但愿目前这种情况不要持续太久。

都说久盘必跌,糖价在这位置徘徊了这么久一直涨不上去,看这样子很有可能会向下突破。

其实不管是上涨还是下跌,早点突破出行情就一切都好办了。

自己手里这些客户中,李欣的持仓量是最大的,但是他的交易频率很低,建仓后一般都会持仓很久,要是他的交易频率上去的话,那总的交易量就很可观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客户们都回去了,办公室里就只有手下的几个工作人员,张瑾趁这个时间开了个小会,他问王红:“李欣账户上的资金情况怎么样,现在浮亏是多少?”

王红说:“浮亏最大时有四十五万,现在是二十七万多。”

张瑾说:“盯紧一点啊,要是浮亏太大了要及时通知他,不要爆仓了!”

王红说:“好的。”

张瑾说:“最近也不见他到交易所来,只是偶尔打个电话问问价格,有点反常啊。”

王红也担心地说:“是啊,他有六百手多单,还都是在交易最不活跃的远月合约上,胆子太大了!”

张瑾说:“我觉得现在这种盘整行情再持续下去的话,价格很有可能会向下突破,真的要是那样,他的仓位这么大,到时候亏损会扩大得很快。你做结算的,要盯紧一点,及时通知提醒他减仓。总之一句话,不能因为他爆仓影响我们这个交易席位总的资金安全。”

王红点点头:“好的。”

他又问:“其他那些客户的账面情况如何?有没有风险度比较高的?”

王红看了看手里的报表,说:“别的都还好啦,本来资金就不大,最近做单的也不多。”

他听到这,接着王红说的这个情况对大家说:“这就是我下面要说的另一个问题,现在行情低迷,交易量上不去,手续费收入就不好。大家还是多跑跑,争取多拉一些客户,这关系到大家的切身利益。”

他举例道:“像糖厂、批发商、贸易公司这一类的机构客户是重点,它们的资金量大,一个就顶好几个个人客户。内部激励政策嘛还是那些,大家都清楚,每个人在自己带来的客户所产生的交易手续费上都是有提成的。”

王红担心地说:“我们这里就只有四个人,去外地联系糖厂怕是走不开。”

张瑾说:“这个倒也是,但可以通过电话联系嘛,如果电话沟通后糖厂有意向的话,可以抽一个人下去和他们详谈的。另外不是还可以让糖厂的人上来谈吗?毕竟交易所在这里,他们将来真的要在这里开户,投一笔资金在这里做交易,不可能不上来实地考察一下的。”

王红说:“全省有几十家糖厂,目前在交易所开户的还只是个位数,努力的空间还是有的,但我们和糖厂以往没有联系,联系电话都没有,要是有熟悉糖厂的人引荐一下就好了。”

有人插话说:“我觉得可以问问李欣,也许他可以帮忙想点办法的。你们不觉的有些奇怪吗?李欣这个人有些神秘,别的个人客户在交易时间内都呆在交易所内,可是李欣不一样,他平时不常到交易所来,但每次来做单的时候都像是很有把握一样,下完单就走了,我觉得他很可能和糖厂有关,或者是很熟悉糖厂。”

张瑾说:“你说的这种感觉我也有,他从来不说自己是哪个单位的,我们也不好问。我想起来了,他除了手机号码外,还留了一个座机电话,这个电话我打过,听周围的人说话像是在办公室里,这应该是他办公室的电话,要不我们打个电话过去问问,不就知道他在什么单位了?”

王红说:“要不还是啥时候见到他直接问他本人吧,打电话去他办公室里问这些,要是被他知道了就难堪了。”

张瑾说:“我们不说找他,也不说我们是哪里的,他怎么会知道?”

王红说:“现在好多座机电话都有来电显示功能,要是他看到电话号码不就知道了?”

刚才说话那人说:“这个简单,到公用电话亭去打就没事了。”

王红笑笑说:“你这脑筋转的太快了,我怎么感觉这像是在干地下工作一样啊!”

张瑾摆摆手说:“没那么严重,我们又没什么恶意,改天我想办法问问。”

糖业公司行政办公室里,夏小娜正坐在办公桌前整理资料。

她抬头看了看对面,李欣的桌子上空无一物,他被派到元山车站办事处去发货已经很长时间了。

李欣到公司以来一直和她在一个办公室,两人对面坐着办公已经三年多了。

原来李欣在的时候,俩人很聊得来,说什么都比较投缘。

这段时间以来李欣不在办公室,夏小娜心里说不出像是缺了点什么,很不习惯。

夏小娜觉得李欣虽然参加工作已经几年了,身上的学生气息还是很重,说话做事文质彬彬的,但又不是那种文绉绉的书生形象。

怎么说呢?反正他不像公司里很多做业务的年轻人,从学校出来没多久,就在社会上学得一身江湖习气,说话做事以古惑仔那种形象为美,经常开一些低俗的玩笑。

这一类人初看上去似乎很阳刚有担当,实际上那都是嘴上的功夫,是一些圆滑、趋利避害的人,碰见事情比谁都跑得快。

李欣却不一样,他少了很多职场上应该有的圆滑,但却不缺少胆识和担当。

尤其是在有很成熟的意见和建议时,为了公司的利益着想,他会不考虑其他后果直抒己见。

虽然很多次事后证明李欣的意见是对的,但他的这种做事方法却让夏小娜常常替他捏一把汗,担心他这种脾气和性格在人事关系异常复杂的国企里面会吃亏。

而这一段时间以来的情况表明,她的这种担心是有道理的。

就拿这次李欣被派到元山车站办事处发货的事来说吧,包括蔗糖分公司里很多做销售的人都觉得意外。

夏小娜可能是公司里除了原来的总经理吴斌以外最了解李欣能力的人了。

他的长处不是在卖几车蔗糖、发运几车蔗糖这些方面,而是在市场信息的收集和分析上,在这方面他往往能提出一些很中肯的意见和建议。

夏小娜之所以能看到这一点,是因为她做的工作中有一部分也是信息的收集和整理,和李欣的工作内容差不多,她知道能从这些信息中得出那些意见和建议是多么的难得。

如果公司里能很好地发挥他的长处,原本是能为公司的经营带来很多好处的,现在却把他派到元山车站办事处去发货,真不知道公司领导是怎么想的。

公司里有人在私下里说李欣自己在做蔗糖期货,夏小娜不知道是真是假,也许有这种可能。

他经常到江南商品交易所去了解价格走势,就算做期货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又没有规定说不能做期货,何况李欣用的又是自己的钱。

难道因为这个就惩罚性地把他派到外地去?这也太扯了!

夏小娜不太懂期货,但她知道这东西很复杂,要是没有亲身的体检和实际的操作经验,估计很难从复杂的行情中得出比较靠谱的意见来。

李欣能看得那么准,如果自己没有实际操作经验是根本做不到的。

公司里这些领导怎么就只看到他私下做期货的事,却看不见他的经验能带来更大的好处呢?这不是舍本求末吗?

唉,他们连西瓜和芝麻孰重孰轻都分不清,也难怪公司会走到现在这一步。

第五十五章 神秘来电

桌上的电话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拿起电话来:“喂,你好!”

电话那边的人明显地迟疑了几秒钟,低沉着声音说:“请问你们这里是哪里?”

对方说话的方式和语调让夏小娜一愣,她有些奇怪,于是问道:“你要找哪里?”

电话那边的人听她这么问,没有回答就把电话挂断了,话筒里传来“嘟、嘟、嘟”的声音。

夏小娜心想:这人有毛病,没有这么问话的。你打这个电话却不知道我这里是哪里,但你总应该知道自己打电话要找哪里吧?

这么躲躲闪闪的,不会是公司里那几个坏小子打过来的吧?算了,不理它。

又过了十几分钟,电话铃又响了起来,夏小娜拿起电话说:“喂,你好。”

电话那边的人问道:“请问李欣在吗?”

夏小娜说:“他不在,出差去了,要不你打他手机吧。”

电话那边的人说:“哦,好的。”迟疑了一下,接着又问道:“请问你们这里是哪里?”

夏小娜听到这里突然一下反应过来,这还是刚才那个人打过来的,虽然声音上前后刻意做了些改变,但夏小娜此刻仔细辨别了一下,这其实和刚才那个电话里的是同一个人!

她一下子警觉起来,这应该不是公司里的同事开玩笑打过来的电话,这个人两次打电话过来拐弯抹角地问这里是什么单位,一定有什么原因。

尤其是他第二次打过来的这个电话,从话语里很明白地知道他认识李欣,知道李欣在这个办公室,也知道李欣的手机号,但却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单位。这很让人怀疑!

还有啊,如果这人是李欣的朋友,知道李欣的办公室电话和手机,要问李欣在什么单位,怎么不直接打李欣的手机问?

这事儿办得有些偷偷摸摸的,而且很明显这种打听是背着李欣的,不想让他知道!

夏小娜做总经理秘书很长时间了,对电话里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还是很有分寸的。

要不然的话,第一个电话里就很轻易地被别人套出话来了。想到这,她对电话里说:“请问你有什么事?要不你留下电话,我让李欣打给你。”

对方听到这里,说:“不用了,我随便问问。”就匆匆挂断了。

夏小娜放下电话之前,留意看了一眼显示的对方电话号码,这是用本市的固定电话打过来的。

这里边不会有什么事吧?夏小娜心想,这事明显和李欣有关,会不会是有人针对他,要找他的麻烦?不然不会出现这样的事。

李欣这人平时看着挺好的,应该不会是那种在外面惹是生非的人。

要不要打个电话给他,提醒他一下?

同在一个办公室里三年多,除了工作上的事以外,两人从来没有互通过电话。这次他被派到下面办事处去发货这么长时间,在那里过得怎么样,习不习惯?

夏小娜以前陪吴斌去下面几个驻车站办事处视察过,知道下面的生活很艰苦,很枯燥。

尤其是不久前的地震,震中就在元山县城附近,李欣在下面会不会有事?

当时夏小娜就有些莫名的担忧,但又不好意思打电话过去问。

后来从侧面了解到那次地震的震级不高,没有造成大的破坏,也没有别的不利消息传来,她估计李欣没受什么影响,也就慢慢放下心来。

今天这事应该让李欣知道,提醒他一下,也借着这个机会打电话问问他最近怎么样。夏小娜想到这,莫名其妙地一阵脸红心跳。过了一会儿,她稍微平静了一下,拿起了桌上的电话。

早上6:40,车站的职工食堂才开门没多久,李欣就进去了。

食堂的师傅看见他进来,说:“小伙子,你来得越来越早啦,不睡懒觉?好习惯啊!”

李欣笑笑说:“呵呵,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嘛。”

食堂的师傅也开玩笑说:“诶,我们这里可是不能吃到虫子啊,不然的话就麻烦了。”

李欣哈哈一笑,说:“那就换一个说法,早起的人有面条吃。”

食堂的师傅笑道:“你这小伙子真有意思。面条还没下锅,正烧水呢,你多等一会儿啊。”

李欣搓搓手,找个地方坐下说:“好的。”

昨天下午下班后,李欣和万水又一起进城去,在城里吃过晚饭后,俩人去看了一场电影。电影散场时已经很晚了,他们就没有回车站,而是在城里的宾馆里住了一夜,今天一大早打车回到车站。

到车站时天还没亮,车站上空无一人。下车后,万水悄悄回了宿舍,李欣就直接来食堂等着吃早餐了。

自从那晚在万水宿舍里俩人肌肤相亲,有了那种亲密关系后,他们之间的关系飞速发展。

每当夜幕降临后,俩人悄悄外出约会,车站外的山坡上、城里的录像厅、电影院里都留下了俩人的身影。

在万水的宿舍、城里的宾馆房间里,血气方刚的李欣和温柔多情的万水更是如胶似漆,肆意地挥洒着青春!

有几次,李欣一直在万水宿舍里睡到第二天早上,才早早地趁走廊里没人悄悄地出来,在食堂吃过早餐后,再回住处准备上班的事。

这样的日子让李欣一时有些乐不思蜀,忘却了很多烦恼,每天盼望着早早地下班,好在夜色里偷偷和万水约会。

俩人如此频繁的亲热,让李欣也有些暗暗吃惊,心想,就算是蜜月可能也不过如此吧?自己和李颖在一起时也没到这种如饥似渴的程度。

苏师傅一觉醒来,发觉李欣又是彻夜未归,他心里不由得嘀咕起来:

这小伙子最近有些反常,已经有好几次夜不归宿了。

刚来那段时间也不这样啊,那时候他哪都不去,一到晚上就呆在屋里看电视,听随身听。

不过说实话这车站上一到夜里也真是没意思,能去哪里呢?黑灯瞎火的四处都没人,出去也不安全啊。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一夜不归才让人有些担心,年轻人的事自己也不好问,可千万别出什么事。

不过好在他并不耽误工作,夜不归宿的第二天早上,好几次天才亮,刚到起床时间,他就已经吃过早餐回来了。

有一次自己随意问了一句,他说进城去玩,时间晚了没车回来,就住朋友家了。

李欣从食堂回到住处,没见苏师傅,不知道今早都有哪些工作安排。

他昨晚和万水在宾馆里又是缠绵到很晚才睡,今早起得很早,这会儿有点犯困,于是就和衣躺在床上休息一下,一边等苏师傅回来再问问今早的安排。

迷迷糊糊间听见手机响,李欣起来从兜里掏出手机,一看是公司里自己办公室的电话打过来的。公司有事情通知打电话过来时都是打办事处的座机,现在打自己的手机,会是谁呢?

李欣接通电话:“喂,哪位?”

电话里说:“猜猜看,听不听得出我是谁?”

李欣说:“夏小娜?是你啊,怎么会听不出来!”

夏小娜笑道:“看来你的听力还是很好的!”

李欣说:“这都听不出来就麻烦了。我还在这猜呢,上班时间是谁会用这个电话打我的手机?怎么这么难得打电话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夏小娜抱怨道:“没事儿就不能打电话啦?”

李欣忙说:“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这么长时间了,难得公司里有人还会打电话下来,我还以为大家都把这穷乡僻壤忘记了呢!”

夏小娜有些不相信地问道:“真的吗?前不久地震过后也没人问问你们那边的情况吗?”

李欣说:“倒是来过几个电话布置业务上的事,但是关心的电话从来没有过!地震那晚我们被吓得半死,公司里那些当头的过后连问都不问一声,想想都心寒!”

夏小娜安慰道:“算了,想开点吧。你还好吧?有没有说还要让你在下面多长时间?”

李欣说:“我倒还好啦,要在这里到什么时候我也不知道!”

夏小娜出主意说:“不行就说生病了,请假回来算了。”

李欣笑道:“你这是咒我呢?也不盼我点好的。”

夏小娜着急地解释道:“哎呀,人家不是那个意思嘛!”

李欣说:“我知道,和你开玩笑呢,看你急的。”

夏小娜说:“对了,还真有件事和你说,今早有个男的打电话过来办公室里,拐弯抹角地问这里是什么单位。我觉得奇怪,就没告诉他。从话语中明显听得出来他认识你,知道你的手机号码,但却不知道你在什么单位,感觉是在背着你打听这事。你小心一点啊,会不会是有什么人想要难为你?”

李欣听了觉得很奇怪,说:“真有这事?我一个小老百姓,会有谁想要难为我?我也想不出会是谁要这么干啊。他没说他是谁,也没留电话号码吗?”

夏小娜说:“看你说的,他那么偷偷摸摸的,话都没说完就赶紧把电话挂了,还会说他是谁?不过我注意看了一下,是本地电话打的。”

李欣想了想,不以为然地说:“管他呢,也许是谁搞恶作剧吧。”

夏小娜说:“我听着不像,你就小心一点嘛。”

李欣说:“好的,知道了,谢谢你啊!”

第五十六章 迥然不同

虽然在电话里和夏小娜说的时候满不在乎的,但挂断电话后,李欣心里也不由得犯起了嘀咕: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的手机号码,也都知道我的工作单位,会是谁要这么偷偷摸摸地在背后打听呢?

再说糖业公司这样的单位有啥稀奇的,又不是什么保密单位,还用得着这么费心机。

看看手表,已经快10:00了,不知不觉间又睡了一个多小时,嘴里感觉苦苦的,他拿起牙膏,在牙刷上挤了一点,端起杯子到走廊尽头盥洗室去刷牙。

水管里冰冷的自来水冻得他直皱眉,过了好一会儿牙齿才适应过来。

他不由得感叹道:还是宾馆里的房间舒服啊,24小时热水,想干啥都行!

情欲也许真的就像是一剂良药一样,可以缓解精神和肉体上的巨大压力。

与万水在一起时的那些甜蜜时光,让李欣暂时忘记了浮亏带来的巨大压力,也让他能以一种相对较好的心态审视自己的持仓。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渐渐发现了一些以前没有注意到的东西。

现在正是榨季最繁忙的时候,元山车站办事处这里最近一段时间以来蔗糖到货和发运出去的数量都很多,仓库里没有出现积压的现象。

这和上一个榨季同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去年的这个时候,糖价处在高位,大家看涨的呼声很高,糖厂和贸易商都不愿意卖糖,糖厂的仓库里和省内各铁路货运集散点的仓库里都堆满了蔗糖。

而现在却不同,就以元山车站来看,几乎每天都有很多蔗糖从糖厂运到这里。

与此同时,发运出省的蔗糖也很多。这种购销两旺的现象说明市场上认可现在的价格,销区市场正大量从产区购货。

他大致估算了一下,从他到办事处以来这段时间里,公司仓库里发运出去的糖的数量就很可观,这还不算车站上其他公司仓库里发运的数量。

他想,要是能拿到元山车站本榨季到现在为止出省的蔗糖数量和历年同期的数据资料就好了。

但是这个应该比较难,车站上是根本不会把这些数据给外人的。

不如在公司里想想办法,蔗糖分公司每年发那么多车皮,和铁路上的关系应该不错,而且只是了解元山车站一个点的数据还不够,要是能搞到全省范围内的数据,那就更好了!

夏小娜手里会不会有这些数据呢?

想到这,他拿出手机给夏小娜打了个电话:“喂,在忙啥呢?”

夏小娜说:“李欣吧?我每天还不就是忙办公室里这点事。这么难得打电话回来,有啥事吗?”

李欣所:“还真有点事想问问你,你手里有没有到目前为止蔗糖出省的数据统计资料?”

夏小娜说:“糖协那边应该有,我帮你问问。”

李欣听了高兴地说:“太好了,最好能找到历年同期的数据,对比一下看看。”

夏小娜问道:“你找这些资料干啥?”

李欣说:“我就是觉得从元山车站这里的情况看,今年到现在为止蔗糖出省的数量比去年同期要高得多,但我能看到的毕竟只是这一个车站的情况,想找统计资料看看全省的情况是不是也这样,你就帮我问问嘛,拜托了!”

夏小娜在电话里不以为然地说:“行,我帮你问问,你就神神秘秘的吧!”

李欣能听出夏小娜怀疑的语气,他也不好过多地解释,不然的话就越描越黑了,见夏小娜答应了,他高兴地说:“多谢多谢!要是有结果了给我个电话。”

李欣挂断了电话后,心想,原来怎么没有留意到糖协这边还会有蔗糖出省的数据资料!

这段时间糖价没有继续阴跌,有底部企稳的迹象,手里持仓的浮亏也减少了很多。

如果全省范围内蔗糖出省的情况和元山车站这里看到的情况大致相同的话,对糖价的支撑作用就更大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李欣接到张瑾打来的电话:“李欣,好久没见你到交易所这里来了,都在忙啥呢?”

李欣说:“我也想过去看看的,可是这段时间在外面出差,不在江城,所以没有机会过去。最近这几天成交量如何?还是很少吗?”

张瑾叹口气说:“价格还是在低位徘徊,成交量也上不去,交易所这里最近的人气可是大不如从前了。你听说了没有,省外的期货交易所都到省内来设点了,要是再被他们抢去一部分市场,我们交易所这里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李欣说:“是吗?有这种事?我倒还没听说。”

张瑾说:“真是这样的。最近行情这么低迷,交易所里各个交易席位上的交易量都上不去,日子难过啦。所以这不是想问问你有没有熟悉的关系,帮忙介绍几个机构客户过来,例如糖厂、贸易商这一类的。”

李欣说:“这样啊,我和他们也不熟,也没有现成的关系啊。”

张瑾说:“没事,我也就是顺便问问,如果能介绍客户进来的话,客户交易的手续费是可以给你提成的。”

李欣说:“那倒不必,我帮你留意一下吧,以后有机会的话我问问看。”

张瑾说:“好的。看你蔗糖期货做得这么好,我还以为你是在糖厂工作呢,呵呵。”

李欣说:“不是,我没在糖厂。”

张瑾说:“那肯定也是和糖有关的的单位吧?是不是?”

李欣敷衍着说:“其实就是在一家贸易公司,有时候也做一点蔗糖生意。”

张瑾说:“难怪,有机会帮我们引荐点客户哈!”

李欣说:“只能是以后有机会的时候问问看。”

张瑾说:“好的。”

李欣之所以把话说得很活,没有答应帮张瑾引荐糖厂做期货交易,是因为他知道期货这东西风险很大,如果没有相当的经验和风险意识,贸然进入这个市场是会吃大亏的。

上一轮糖价从高位下跌的时候,交易所里有一家糖厂判断失误,在高位做多就亏损了很大的一笔资金,这就是一个很典型的例子。

糖厂的人对期货很不熟悉,没有实际交易经验,在这个市场里很容易迷失方向。

如果自己把他们引荐进期货市场,赚了钱他们不一定能记得你,可要是他们在这个市场里亏了钱,自己肯定会落不少埋怨。

这事不能干,糖厂和糖业公司的联系太紧密了,要不了多久,整个公司都会传得沸沸扬扬的。

听张瑾最后几句话的意思好像很关心自己到底在什么单位,是不是想打听自己和糖厂有没有关系?

想到这,李欣忽然记起几天前夏小娜打电话过来说有人到公司里去打听自己在什么单位,现在两件事连起来一看,那个人肯定是张瑾!

而且初步看起来他打听这些事可能也就是想确认一下自己和糖厂有没有联系,想让自己帮他介绍一些客户而已。

看他这事儿闹的,让自己虚惊一场!

自从通过了解蔗糖出省总量的数据来预判将来糖价走势的念头在李欣头脑里出现以后,他就像是找到了一个窗口。

透过这个窗口,他眼里看到了越来越多的迹象。对他来说,这些迹象都是正面的。

可最关键的是,他能看到的只是元山车站这里的情况,而且就这里的情况也都还缺乏详尽的数据支持。

他现在急切盼望着夏小娜能拿到一些更有说服力的数据。

晚上,李欣刚进万水的宿舍,万水就招呼他说:“过来试试这件毛衣。”说完,拿起一件织了一半的毛衣在李欣身上比试起来。

李欣任由她拿着衣服在自己背上、胸前、胳膊上来回比试着,问道:“给我织的?你还会织毛衣?”

万水把那织了一半的毛衣摊在手上给李欣看看,说:“学着织的,你看看好不好看?”

李欣打量了一眼,笑道:“你要是不说,我都不知道这是一件衣服。”

万水白他一眼,说:“别打击别人的积极性好不好?再过几天就成型了,到时候就好看了。”

李欣说:“行行行,到时候我穿上看看。”

俩人坐着看了一会儿电视,李欣伸手搂住万水说:“坐着怪冷的,我们上床睡觉吧!”

万水扬起脸,晃晃手里织毛衣的针,撅着嘴说:“少打坏主意啊,我还要织毛衣呢,小心我用针扎你!”

李欣说:“织毛衣不着急,反正我又不缺衣服穿,现在先睡觉!”说着,拿过她手里的毛衣和针线,搁在茶几上,然后把她拥到了床边。

在被子里,李欣抱着*的她,忘情地说:“这么冷的天抱着你睡觉,真舒服啊!”

万水喃喃地说:“你咋那么坏!”

李欣在她耳边悄悄地说:“现在算什么坏,一会儿才坏呢!”

巫山云雨之后,万水搂着李欣问:“喜不喜欢我给你织的毛衣?”

李欣说:“喜欢。”

万水嗔怪说:“还说喜欢呢,你都没仔细看!”

李欣摩挲着她嫩滑的手臂说:“现在不是还没织成呢嘛,等织好了我穿给你看,一定很好看的,好不好?”

万水说:“嗯!”

第五十七章 初现端倪

听着窗外呼啸的寒风,李欣突发奇想,问万水:“你想不想吃棒冰?我做给你吃?”

万水狐疑地问道:“现在吃棒冰?你怎么做?”

李欣说:“不是现在吃,是现在做了明天吃。你这里有没有糖?”

万水说:“有,在茶几下面。”

李欣起身从被子里钻出来,拿起桌上的一个碗,在碗里倒了一点开水,再往里面放了一点糖,拿起筷子搅拌了一下,把糖化匀了。

万水说:“你穿点衣服,小心着凉了!”

李欣说:“没事,一会儿就好。”

他在碗里搁了一根筷子,走到窗边,要打开窗子。万水见了,着急地小声说:“你光着身子,打开窗子外面的人会看见的!”

李欣说:“你把灯关掉我再开窗,外面就看不见了。”

万水关了灯,李欣轻轻打开半边窗户,把碗放在窗台上,然后再把窗子关上,这才紧缩着身体跑回床上。

万水在被子里抱住李欣,用身体暖和着他,心疼地说:“这么冷的天你光着身子跑出去,想吃药打针是不是?你弄一碗水放在窗台上就能做棒冰?”

李欣冻得嘶嘶吸着气说:“不相信啊?明早你看看就知道了,碗里肯定有一个棒冰!”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李欣就起床了。他穿好衣服走到窗边,轻轻打开半边窗户,伸手到窗台上摸了一下碗里的筷子,筷子已经被紧紧地冻在碗里了。

他回到床边,对迷迷糊糊的万水说:“我走了,窗台上的棒冰做好了。你一会儿开窗子的时候只能开半边哈,你要是把窗子全推开,窗台上的碗就被你掀下楼去了。”

万水咕哝着说:“嗯。”

应李欣的要求,夏小娜花了一上午的时间在糖协那边搜集到了他要的数据资料。

看着手里这些资料,她心想,看来公司里别人说李欣做期货的事是真的,不然他呆在那么偏僻的小站上还打听这些数据干啥?

这样想着,她拿起了桌上的电话:“喂,李欣吗?你要的数据我查到了。”

李欣高兴地说:“这么快?太好了!今年出省的糖和往年相比是啥情况?”

夏小娜打趣道:“是我把数据传真给你呢,还是我把比较的结果直接向你汇报一下?”

李欣忙说:“别别别,办事处这里也没有传真机,您直接指示我好了!”

夏小娜笑着说:“不跟你开玩笑了。我看了一下,今年出省的糖的数量比去年同期高很多,大概有30%左右;但是和前年同期相比就没有这么大的差别了,只是比前年同期略高一点,相差不到6%。”

李欣听了说:“这和我的直觉差不多,我就觉得今年出省的糖的数量应该比去年同期多不少,现在有你这些数据就好了!谢谢你啊!”

夏小娜说:“这么客气干啥,有事就说话啊。”

李欣说:“好的。”

夏小娜查到的这些数据让李欣吃了一颗定心丸,按照这些数据看,今年的糖出省数量好于往年,现在才刚刚1月份,以这样的速度,下半年省内就不会剩下多少糖了,到9月份的时候,蔗糖期货价格要是还继续在现在这样的低位才怪!

看来眼前这些浮亏只是暂时的,应该能挺过去。

这是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听到的与期货价格有关的最好的消息了。

他正入迷地想着期货价格的事,兜里的手机又响了。他拿出来一看,心里咯噔一下,是李颖打过来的。

自从与万水有了这层关系以后,他几乎忘记了李颖的存在。他们俩人目前都在各自单位的驻外办事处,好长时间没有见过面了,这期间也就通过两三次电话。

今天接到李颖的电话,他突然感觉到一种陌生感,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最近都在忙什么呢?怎么这么长时间都没个电话?”李颖问道。

“还不就是每天在车站收货发货,事情一多就忘了。”李欣说。

“是不是我不给你打电话你就不会打给我?”李颖抱怨道。

李欣说:“不是啦,这里的时间没有个准,忙起来就忘了。”

李颖说:“好几个晚上给你打电话你都关机,我今早打到你们公司去问你的座机号码,刚才打过来又是一直占线,找你很难啊!”

李欣解释说:“刚才在和单位同事通电话。”

“你还要在下面多久?”李颖问。

“不知道,也许会长期在下面,这要看公司会怎么安排了。”李欣无奈地说。

“今天我要回去一趟,中午就到江城了,你也请假回来嘛。”李颖说。

“我这里有事走不开啊。”李欣说。

李颖的电话让李欣有一种从梦幻中回到现实的感觉,他忽然发觉这一段时间以来的日子过得似乎有些不真实。

在这么一个偏远孤寂的小站上,每日工作中面对的就是仓库、车皮和卡车,能交流的就是苏师傅、搬运工人和卡车司机,可以说是枯燥至极。

但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就在这个没有丝毫都市生活气息、每当夜色降临后就寂静得有些可怕的地方,他和万水却在夜色的掩护下,沉浸在一种仿佛是虚幻的,但却让人迷醉的两人世界中。

这样的沉醉,让他俩几乎忘记了原来生活中存在的人和事。每天,都希望白日快快过去,夜幕早早降临。

李欣想,这是不是有些走火入魔了?这段时间里居然把李颖忘了个干净!

也许这样的感觉就是自己内心深处想要的,不然为什么会如此的忘我?

可是在看到李颖的来电时,心里又分明很惊慌、害怕她知道这一切,这说明自己也并不愿意失去李颖。

现在回想起来,和李颖在一起时的一幕幕也仿佛就在眼前。

听了李欣的话,李颖语气坚定地说:“那我下去看你,我中午在江城办完事后就出发,晚上就到你那里了!”

李颖被派驻外地也已经快半年了,起初在这里设的只是办事处,后来升格为分公司,她也从技术部的普通员工升职为主任。

随着公司业务的快速扩展和产品销量的上升,技术部的事情也越来越多,整天忙得不可开交。

这里和江城远隔千里,白天忙工作,晚上除了和同事出去聚聚以外,她多数时间都是呆在宿舍里和同屋的女孩聊天,看电视,业余时间也挺枯燥的。

从耳鬓厮磨到分隔两地,和李欣分开的这几个月,确实让正值妙龄的李颖尝尽了思念的滋味。

虽然现在的通信手段比起鸿雁传书要快捷方便,拿起手机就可以听见李欣的声音,但这些依然不能缓解她的绵绵情丝。

尤其是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无尽的思念像一只小虫,在啃噬着她的心,让她彻夜难眠。在两人合住的宿舍里,也不可能让她和李欣无所顾忌地倾诉。

李颖已经不是情窦初开不谙男女之事的女孩了,和李欣在一起的日日夜夜,让李颖品尝到了每个女人都梦寐以求的美妙和震颤。

他那种狂野粗暴的征服,就像是给她注射了一种奇妙的催熟剂,把不久前还青涩懵懂的她变成了成熟的、水嫩多汁的蜜桃。

身心遍布李欣痕迹的她,现在对李欣的思念已经不仅仅只有情思,更有那种想起来就让她脸红心跳,浑身燥热的欲念。

这种渴望,常常在黑夜里从身体深处冒出来,将她拖入对过往的回忆中。

在那里,潺潺小溪一样的私语,巨浪拍岸般的撞击,都历历在目,让她魂牵梦萦。

要不是远隔千山,她早就奔到他的身边,将满怀的柔情投入到他的怀抱中了。

但与此同时,她的心里不时也会有一丝阴云飘过。

她隐隐有一种感觉,似乎李欣对她的思念远不及她对李欣的思念那么深。

分开的时间里,大多是她给李欣打电话,而李欣主动打过来的很少,言语中也感受不到以前他那种炽烈如火的激情,有好几次夜里打过去,不是关机就是不在服务区。

也许是他不习惯在电话里甜言蜜语,只愿意在亲密接触的时候才肆无忌惮地爆发?

还有,自己现在常驻外地分公司,李欣也在外地办事处,几个月都见不到一面,据他说他们公司现在资不抵债,他在外地办事处就是干些发运和仓储的工作,长期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无尽的思念促使着她急迫地想要见李欣一面。

李欣一听,脑袋都大了,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李颖要是今晚上来了,岂不是要出大事。

他定了定神,说:“这么远的路,你别来了,还是我想办法请假回去,好吗?”

李颖一听,高兴地说:“真的?那我等你啊!”

“李欣,吃饭了。”苏师傅拿着碗筷从楼上下来,招呼李欣说。

李欣对苏师傅招招手说:“好的,你先去,我上楼拿了碗筷就来。”

说完,对着电话说:“好的,那就这样,同事叫我呢,挂了啊。”

他挂断电话后,跑上楼去,拿了碗筷,又倒了点暖瓶里的开水在碗里,一边涮着碗筷,一边往楼下走去。

第五十八章 心乱如麻

下了楼,李欣把碗里的水泼在地上,匆匆往食堂跑去。

在食堂打了饭回来的路上,李欣对苏师傅说:“苏师傅,我家里有点急事,今天要赶回去一趟,我请两三天假,这里你先盯一下,我办完事就回来。”

苏师傅说:“行,你去吧,这两天事情也不是太多。”

李欣说:“谢谢啊!辛苦你了!”

苏师傅说:“没事。怎么走得这么急,今天就要回去?”

李欣说:“是的,早去早回嘛。对了,你以前回去坐什么车比较方便?”

苏师傅看看手表,说:“我都是坐火车回去的,坐长途汽车太累了,而且长途汽车站在县城里,不方便。现在时间刚好,中午一点多有一趟火车,应该来得及的,三个多小时就到江城了。”

李欣说:“那最好了,我就坐这趟车!”

很快地吃完饭后,李欣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带了几件随身的物品,就匆匆地赶往客运站台那边。

来不及和万水道个别,可真要是见了她,还不知道怎么解释呢。反正回去的时间也不长,回来以后再说吧,就说是回公司去办事儿了。

现在已经临近春节,铁路上已经进入了春运高峰期,在这个小站上候车的人虽然不是很多,但是进到车厢以后,里面已经是人满为患了,过道上站满了人。

李欣看看找不到座位,就站在两节车厢结合部,这里比车厢里稍微宽松一些。

火车缓缓开动后,李欣点起一支烟,靠在窗边,透过车窗向外望去。

火车在崇山峻岭中穿行着,沿线山势陡峭、沟壑纵横。这条线路的地形和地质条件极为复杂,很多地方是桥梁和隧道相连、隧道和隧道相连。

火车有将近一半的时间在隧道里行驶,窗外黑漆漆的,好不容易出了隧道,还没等眼睛适应窗外的光亮,看清楚窗外的景色,马上又驶入另一个隧道,眼前再次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李欣的心情,恰似窗外的景色,忽明忽暗。暗的时候一片迷茫,明亮的时候,即使有一些景色,眼前也是朦胧的,看不清楚远方。

李颖的电话,让李欣不得不走入现实中,认真考虑自己和这两个女孩的关系该如何发展了。

纸肯定是包不住火的。

这种事情,时间一长,肯定会露出破绽。

今天的事情明摆着是李颖已经起了疑心,可要是必须做出选择的话,自己又能舍弃谁呢?

下午下班后,满腹心事的夏小娜锁上办公室的门,下楼骑上摩托回家去了。

今天上午,有个江城口音的女孩打电话到办公室里来问李欣在元山车站的电话,她随口问了一句,那女孩竟然自称是李欣的女朋友。

这让夏小娜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此后她一整天在办公室里都没心思做事,也不想和任何人说话,情绪莫名其妙的糟糕到了极点。

林立到办公室里来找她聊天,见她一反常态,不像平时那样开朗大方,而是耷拉着脸,和她说话时她也爱答不理的。

林立一时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她,让她这么不待见自己,坐了一会儿,就没趣地走了。

在回家的路上,夏小娜的心思还在李欣和那个女孩的身上。一直以来,从来没听他说过有女朋友啊。

“嘀……”,身后一阵刺耳的喇叭声吓了她一跳,回头一看,原来是自己专心想心事,路口的绿灯亮了都没有发觉,引得身后的汽车直按喇叭催她。

夏小娜赶紧骑着摩托过了路口,她在心里暗骂自己一句“没出息!他找女朋友关你什么事!”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她的情绪依然很低落,吃晚饭时和父母也没说几句话,晚饭后也不在客厅看电视,自己一个人回到卧室,把自己关在屋里。直到很晚了,父母睡了以后,她才开门出来去洗澡,回屋后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的,怎么也睡不着。

这一夜她失眠了。

下午17:30左右,李欣回到了江城,他在火车站打了一辆车,直奔李颖的宿舍。

在李颖宿舍楼下,李欣的心情有些忐忑。

从来没有和李颖分开这么长时间,关键是这段时间里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她是否有所感知?就像这段时间越来越害怕接到李颖的电话一样,他现在有些不知道见面时该和她说些什么了。

“刚才你怎么不说话,光是看着人家傻笑?”出了宿舍,在向工厂大门走去的路上,李颖紧紧地挽着李欣的胳膊问道。

“没有啊,什么时候?”李欣问。

“你刚进门的时候。”李颖说。

“看你穿得那么漂亮,多看几眼呗,我没说话吗?”李欣笑道。

“你就是没说!”

“好好好,就算我没说。”李欣投降道。

“什么叫‘就算没说’?你本来就没说!”李颖坚持道。

李欣被她的固执逗笑了,说:“还不是光顾着看你了。”

“我这样穿好看吗?”李颖高兴地问。

“好看,比以前更洋气了!”李欣说。

“你想我了没有?”李颖侧脸看着李欣,柔声问道,她丰满的胸部紧紧贴着李欣的胳膊。

和李欣见面之前,李颖在宿舍里刻意打扮了很久。她上身穿一件咖啡色毛衣,下穿一条花格子的大摆裙,脚上是一双黑色的长筒高跟皮靴,长发没有像以往那样扎成马尾,而是梳成一个蓬松的麻花辫,脸色白里透红,口红的颜色有些太浓,但从整体上看却并不显得突兀,反而有些艳丽和挑逗的意味。

在地处省外大都市的销售分公司里历练过后,与半年前在工厂里的她相比,变化是很明显的。 李欣进门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确实感到眼前一亮。

此刻,李欣被她身上温馨的香气笼罩着,不由得有些心旌摇荡。

她红红的双唇哈气如兰地在李欣耳边低语着,李欣某个部位一阵膨胀,又有些迈不开步了。

他左右看看,把李颖手里的包接过来放在身前遮挡着关键部位,小声说:“想了!”

李颖低头顺着李欣的手往下一扫了一眼,然后两眼目光熠熠地看着李欣,小声问道:“想得这么厉害吗?”

李欣把手里的包移开了一点,自豪地逗她说:“你不都看见了吗?还明知故问。”

两颊绯红的李颖晃了一下李欣的臂膀,说:“我怎么会知道,你咋这么坏啊!”

李欣笑道:“那我们现在去哪里?是先回去我宿舍呢,还是先去吃饭?”

李颖说:“都行,你定吧!”

李欣能清楚地感觉得到李颖身体上的渴望,但他并不着急,说:“要不我们先去吃饭吧,吃完饭再回去?”

李颖低着头说:“好的。”

李欣最后还不忘逗她一句,说:“反正好饭不怕晚嘛!”

李颖对李欣这句双关语的意思一清二楚,面色微微一红,没说话。

冬季太阳落山比较早,这时夜幕已经降临了。

在一个繁华的十字路口下了车,李欣指着马路对面说:“对面有一个星云酒家,以江南本地的特色菜为主,味道很不错,要不我们就去这家吃?”

李颖说:“好的!”

李欣牵着李颖随着人群过了路口,进到星云酒家。

迎宾小姐走上前来问道:“先生,用餐吗?你们几位?”

李欣说:“两位。有没有靠窗的桌子?”

迎宾小姐说:“有的,两位请上二楼。”

星云酒家就在糖业公司附近,江南本地的特色菜做得很好。

前几年糖业公司经营情况好的时候,经常到这里来招待客户,公司里的同事们都戏称这里是公司的第二食堂。

要是搁在以前,这个时间来这里吃饭,很有可能就会碰见某个分公司的同事在这里招待客户。可是现在,以糖业公司目前的经营状况来看,这种可能性已经很小了。

俩人上楼在二楼靠窗的位子坐下后,李欣要来菜单,点了虫草汽锅鸡、乳饼夹火腿、清炒海菜、炒饵块、蘸水苦菜等几个本地特色菜,又要了一盘干巴菌炒饭。

李颖见状,说:“你点这么多,我们两个人吃不完的!”

李欣笑笑说:“你不是也好久没吃家乡菜了吗?今晚多吃点。再说了,坐了几个小时的火车,我也很饿了,在下面天天吃食堂,回来就吃点好吃的。”

菜上齐后,李欣用勺舀了些鸡汤和鸡肉在李颖碗里,开玩笑说:“这个你要多吃点,本地名菜,大补,专治手脚冰凉!”

李颖把白皙的手伸到李欣面前,娇嗔道:“人家没有手脚冰凉!刚才是天气冷,现在手都不凉了,不信你摸嘛!”

李欣笑着说:“和你开玩笑的。”他握住李颖伸过来的手,果然,她刚才冰冷的手现在变得温润如玉。

他惊奇地问道:“咦,你这前后变化也太大了!刚才在路上手还那么冰,怎么一转眼就这么热乎了呢?莫非你像暖手宝一样,插了电源?这是什么道理?”

李颖笑着说:“这会儿信了吧?”

李欣逗她说:“这么热乎,我得多摸一会儿,捂捂我的手!”

李颖迅速把手抽回来,撅着嘴说:“就不给你摸!”

李欣看她一眼,笑笑,没说话,夹起一块乳饼搁在嘴里吃着。李颖见他笑得有些蹊跷,问道:“你笑什么?”

李欣说:“没啥。”

李颖说:“看你一脸坏笑的,肯定有事,你不说我就不吃了!”

李欣见她追问得紧,而且原本嘴边的话就是想说出来逗她的,于是用眼睛扫视了一下周围用餐的人,见没人注意,就把头探过去,小声说:“现在摸手你都不让,待会儿回屋去可就不是摸手这么简单了,到时候就由不得你了!”

第五十九章 万花丛中

李颖听了这话,脸一下子羞得通红,低下头用筷子拨弄着碗里的菜,不敢再接李欣的话。

李欣看着秀色可餐的她,心里感到极大的享受。

这么长时间以来,身边有万水每日的陪伴,他对占有李颖并不那么迫切,反而很享受用言语嬉戏她,看她娇羞的模样。

见她停住筷子,李欣端起盛炒饭的盘子,拨了一些炒饭在她碗里,岔开话题说:“这个干巴菌炒饭味道很好,你多吃点。”

李颖说:“这个好吃,给我多来一点。”

李欣哈哈一笑,端起盛炒饭的盘子又拨了一些在她碗里,说:“你也别光吃炒饭,多吃点菜啊。”

俩人边吃边聊,李颖透过窗子看着外面的景色,说:“从这里看出去,江城真的很美!就好像最近流行的那首歌里唱的那样:夜色,正阑珊,微微萤光闪闪!”

从星云酒家出来后,韦书瑶挽着李欣的胳膊,沿着人行道静静地走着。有好长时间,两人都没说话,就这么享受着夜色下的恬静。

马路上车来车往,头顶上的路灯、街道上的车灯互相辉映着,整条路上灯火通明,一盏盏灯火像一只只萤火虫在飞舞,高楼大厦上的霓虹灯千变万化,五光十色,在夜色的映衬下美丽极了。

对李欣来说,也有好几个月没有感受都市的夜晚了,何况现在身旁还有美丽的李颖。

久违的都市夜色下,这个美丽的女孩,带给他另外一种美妙的感受。他知道,这个夜晚会是一个极其美丽的、充满了各种想象的夜晚,就像眼前的霓虹灯一样,可以千变万化,五光十色!

而这一切的主宰,就是他自己,他想要什么,都如探囊取物一般。

远处,天边渐渐升起来一轮皎洁的明月,冬日里的月光,又清又冷,淡淡的,柔柔的。

在这迷离的月光下,李颖的思绪,像潮水一般,慢慢的弥漫开来。

过去几个月,她无数次的幻想过现在这样的情景:和李欣手挽手,流连在花前月下,卿卿我我,互诉衷肠!

可是在今晚以前,这样的想法是那样的遥远。哪怕就是牵着手在路灯下走一走,也是一种可望而不可及的奢望。那种日复一日深切期盼的滋味有多苦,只有她自己心里知道。

而现在,这一切都实现了!几乎和自己日思夜想的情景一模一样,李欣就在身旁,自己就挽着他的胳膊,一起徜徉在夜色中。

柔情似水的李颖渴望着得到更多,她的头靠在李欣的肩上,小声说:“天冷,我们回去吧!”

李欣有一种美景扑面而来,挡都挡不住的感觉,他微微一笑,招手打了一辆车,带着李颖,直奔宿舍而去。

*焚身的李颖进入卧室内,看着这无比熟悉的地方,她心里曾无数次地幻想过和李欣在这里相见时的景象,可这一切就在眼前时,她却心慌意乱得不知所措了。

经验丰富的李欣看着这一切,他很享受那种洞察一切的快感,他将矜持的李颖轻轻揽入怀中,想慢慢的享受那种温柔。

刚被李欣拥在怀里,李颖整个人就已经融化了。

窗外,呼啸着寒风。室内,已经是满园春色。

李颖那久违的爱,像潮水一般,差点将李欣淹没……

酣畅淋漓地饱餐秀色之后,李欣半靠在床头,点燃了一根烟,惬意地享受着风雨过后的宁静。

这两年多来的情感经历,让他悟出了很多道理,在与女人交往的过程中,很多事情注定了是要由男人做主,带着女人去体验和感受的。

男人要做主,就不能太把女人当回事。

不论你有多喜欢一个女人,都要在战略上藐视她。否则,你太把她当回事儿,她就不把你当回事儿了。

越来越丰富的情感经历,渐渐让他明白了女人,在女人面前越来越大胆,越来越直接,有时候甚至可以说是肆意妄为。

但也就是这样的大胆和挥洒自如,反而让他如鱼得水,攫取到更多意外的收获。

他像一只贪婪的蜜蜂一样,在百花园里绽放的花朵中汲取花蜜,从一朵到另一朵,乐此不疲。

有时候他自己也不由得在心里感叹道:男人不坏,女人真的不爱!

他以现在的眼光回头看自己大学里的那段初恋,实在是幼稚青涩得不堪回首,那也叫谈恋爱?简直是浪费光阴!

李颖、万水,就好像玫瑰和牡丹,有不同的美丽和芬芳,哪一朵都让他恋恋不舍。

到底哪一朵更好更美丽,他也说不清楚。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任何一朵在他眼里都是一个世界,都足以让他忘记其他的存在。

就在今天以前,对同时和两个女孩保持关系这事儿,他内心里还有很多不安。

但此刻,他不再纠结,不再去想究竟哪一个女孩才是自己的真爱,他只要享受这种醉卧花丛的感觉就好了,其他的,交给时间来决定吧。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这句流传千古的古诗竟然是一个女人写的!

这在李欣看来,恰恰应证了他自己的切身感受:女人的花样年华和似水柔情,就是留给男人去征服的。你要是不去把握和拥有,那一江春水岂不空向东流?

李颖像一只温顺的小猫一样,靠在李欣身边,绯红的脸颊上洋溢着幸福的光泽。

对爱情充满期望的她,刚才在李欣的引领下,从浪底到浪尖,不停地翻飞着。

最终,她被浪花推进了一个五彩的世界中,那里的一切,是她以前从未感受过的,美得让她颤栗,让她如醉如痴。

此刻的她,还沉浸在爱的海洋里,久久不能平静。

“你的胡子好扎人啊,把人家身上都弄破了!”李颖娇嗔道。

李欣听了,把快燃尽的烟头搁在烟灰缸里,回过身来,掀开被子说:“我看看,都有哪里被弄破了?”

李颖惊呼道:“哎呀,不行!” 赶紧把已经被李欣掀开一角的被子裹紧。

李欣笑道:“那就是没有了?”

李颖撅着嘴,扬起脸说:“怎么没有?你看看我的下巴上,火辣辣的,是不是破了?”

李欣附身看了看她尖尖的下巴,说:“没有啊,好好的嘛。”

李颖用手摩挲着李欣满是胡茬的脸颊说:“我看你像是属小狗的。”

李欣说:“为啥?”

李颖红着脸说:“小狗才喜欢咬人呢!”

夜,已经很深了。

万水独自一人在宿舍里,一边看电视,一边织毛衣。

毛衣已经快织好了,只剩下最后一支袖子,抓紧一点,最迟明晚就可以完工。越是想快一点,越是容易出错,今晚已经有两个地方织错了,不得不把毛线扯下来重新织。

这都是因为心烦意乱的原因,织了一晚的毛衣,到头来一点进展也没有,电视里放的是什么,她一句也没听进去。

李欣今晚到现在都没有过来,不知道是啥原因。

这段时间以来,他们天天见面,而今晚他莫名其妙的不见了踪影,让她心里忐忑不安,会不会是出啥事情了?

晚上21:30左右,她实在是忍不住内心的不安,从宿舍出来,装作路过一样,来到李欣他们办事处的楼下。

夜里很冷,院子里空无一人。她知道李欣住在哪里,但从来没上去过,没去过他的房间。

她站在楼下,见李欣他们办事处的灯光亮着,屋里隐约有电视的声音,但听不见有人说话,不知道李欣在不在。

在楼下犹豫了一会儿,她还是默默地回去了。

夜幕降临后,她已经习惯了李欣的陪伴,即使只是短暂的幽会,也会驱散她整夜的孤独寂寞。

今晚李欣的缺席,让她心烦意乱。

不方便到他宿舍去找,她曾想过到办公室去打电话给李欣,问问他在哪里。但从办公楼下经过时,看着黑漆漆的整栋楼里一个人都没有,她又胆怯地打消了这个念头。

一大早,万水早早的起了床。进办公室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李欣打电话,但电话里的提示音说他的手机不在服务区,没办法接通。她心事重重地搁下电话,转身去做今天的准备工作。

心里有事,自然就有些度日如年。

她觉得仿佛已经过了一整天似的,但看看时间,才上午十点多。她又给李欣打了个电话,还是不在服务区。

她叹了口气,拿起桌上的几张名单,出门上楼去了。

从明天开始,车站上的全体职工分两批到县医院去做体检,名单已经排出来了,今天必须把体检前的注意事项通知到明天第一批体检的各个部门,让他们提醒要体检的员工明早起床后不能饮水和进食。

明后两天,医务室里的另外两个同事在办公室留守,她还得早早的到县医院去,做好车站职工体检时的协调工作。

她上上下下各个部门跑了一圈,反复强调体检前的注意事项,这些细节问题不注意,多出来的事情还是会落在医务室这里。

做完这些事后,路过李欣他们办事处所在的那栋楼时,她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上楼去了。她想去他办公室里看看,就算他不在,也找他的同事问问,他去哪里了?怎么忽然间就联系不上了。

第六十章 柳暗花明(1)

她顺着楼道走过去,从门口的铭牌上很容易就找到了李欣他们办事处。

办事处的门关着,她听李欣说过,办事处就两间房,外面的一间是办公室,里面的一间是卧室。那就应该是这个门了,她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里面没有动静,好像是没有人。

她抬手在门上敲了几下,还是没有人应答。就在她刚要转身走的时候,旁边有人问道:“你找谁?”

她没留意楼道上有人过来,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回头一看,问话的是一个中年男人。她从门口退后两步,让开门口,站在一边说:“我找李欣,他是住在这里吧?”

这人正是和李欣同在一个办事处的苏师傅,他用钥匙打开门,说:“是的,不过他不在,昨天就回江城去了,说是家里有点事情。你找他什么事?”

万水听他这么说,原先莫名的担心打消了一大半,说:“哦,是这样啊!也没什么事,就是打不通他的电话,联系不上他,过来问问他去哪里了。你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吗?”

苏师傅说:“他说回去一两天,办完事马上就回来。你是……?”

万水答道:“我是他的女朋友。”

那人一听,认真打量了一下万水,说:“他可能明后天就回来了,你进来坐嘛。”

此时,知道了李欣的确切消息后,万水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她说:“谢谢你,不坐了,我还有点事。”说完就下楼走了。

万水走后,苏师傅的心里犯起了嘀咕:这女孩好眼熟啊,好像在哪里见过,应该就是车站这里哪个部门的工作人员。她说自己是李欣的女朋友,难怪这小伙子这段时间常常夜不归宿,原来是在这里找了个漂亮的女朋友。

驱散了心头的阴霾,万水一改这两天的闷闷不乐,又恢复了往日的好心情。她像个小女孩一样,蹦蹦跳跳的从楼梯上下来,满怀喜悦地回医务室去了。

“小万,你出去这一趟是不是捡到金元宝了?”医务室里的女医生问道。

“没有啊。”万水有些莫名其妙地说。

“你一进来就眉开眼笑的,和出去之前完全是两个人,没有碰见什么好事的话,怎么会这样?说给我们听听,是啥好事让你这么高兴。”女医生逗她说。

万水红着脸辩解说:“没有啦,哪有什么好事。”女医生见她不好意思,就没再拿她开玩笑。

此后的两天里,万水每天早上起得很早,赶在8:00上班之前就去到县医院,指导那些不太清楚体检程序的职工做体检,忙到上午十点多,又回车站医务室。

忙忙碌碌来回奔波,驱散了心头那份期待,倒也充实。利用中午和晚上休息的时间,她已经把毛衣织好了,就等李欣回来试穿了。

李欣和李颖在江城度过了柔情蜜意的两天,第三天一早,在火车站送走了李颖后,李欣看了看表,时间还早,下午回去的那趟火车还有几个小时才发车。于是他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江南商品交易所。

这次回来走得很匆忙,手机充电器没带,这两天手机没电,加上陪李颖四处游玩,他也就没问价格走势。

几天前在车站办事处时他打电话问过一次,那时的价格已经接近了他的持仓成本,总算是挺过了最难熬的时候,没有了大幅的浮亏。这次持仓的时间是比较长的了,而且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盈利。

想想这几个月的煎熬,这其中的滋味,别人实在是很难体会的。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正好过去看看情况,已经好久没去那里了。

张瑾见李欣进来,高兴地说:“稀客啊,你多久没来了?”

李欣无奈地笑笑说:“反正这么长时间里一直是被套着,就算是有时间天天过来,也没办法,索性由它放着。怎么样,这两天的走势如何?”

王红报喜似的插话道:“T709合约的价格已经是3284元了,对你来说是好消息了。”李欣的仓位那么大,浮亏数字的一举一动,都直接影响着他们这个部门的资金安全,她对李欣的持仓成本是一清二楚的。

李欣听了,赶紧凑到电脑前看看,说:“是吗?这比几天前涨了不少啊!”

其实不用看电脑上的走势图,只听价格数据他就能知道图形是什么样子。

这几个月以来,价格的细微波动,他都能马上算出自己账户上的浮亏数字发生了多大的变化。

以3235元为一个分界点,在这之前,几个月的时间里,价格一直低于这个数值,让他有一种一直被摁在水面以下,喘不过气来的感觉。现在好了,总算是浮上水面了!

看来自己的坚持是对的,就目前的势头来看,后面应该还有上涨的空间。

老冯听了李欣和王红的对话,问道:“你什么价位买的?”

李欣说:“3240左右。”

老冯又问:“买了多少?”

李欣敷衍道:“买得不多。”

老冯这是插话问道:“前段时间跌了那么多,你一直没平仓?”

李欣点点头,说:“嗯。”

老冯有些意外地说:“这么久了你都一直扛着?你可真行啊!你继续看多吗?你觉得会涨到多少?”

李欣随口答道:“四五百元的空间总是有的。”

老冯听了还没说话,老赵就说:“在现在的基础上再涨四五百元?不可能吧!”

张瑾笑着问:“李欣,你这么坚定地看多,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

李欣说:“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简单地说就是,我估计今年的供求关系没有去年那么极端,和历年相比,只能算是一个比较平常的年份,这样一来,价格就应该和近几年的平均价格大致差不多才对,现在的价格有些偏低了。”

老冯奇怪地问道:“那近几年的平均价格你是怎么算出来的呢?”

李欣轻描淡写地说:“这个很简单啊,没必要算得那么精确,把这几年的走势图调出来大致估计一下就可以了。不要去年的数据,从前年算起,下半年的糖价都在4000左右。”

老陈想了想,说:“不要去年的数据?这又是为什么?”

李欣说:“去年就是个特例,不用考虑。”

老陈听完没说话,他一时没弄明白李欣说的是什么意思。

老冯若有所思地说:“这听起来好像也有道理。但是如果只用均价来做对比,似乎太简单了,这解释不了价格在3200元左右徘徊了几个月的现象。”

老陈也说:“对啊,如果只考虑往年同期的均价,目前正是春节前的销售旺季,价格早该涨上去了,可是它却一直在低位,你如何解释这种现象?”

李欣被他们这没完没了的追问搞得有些心烦,可又不好不回答,就简介地说:“影响价格的因素很多,比如产量、成本、销量等等,当然不能简单的用往年的均价来做对比。至于说到价格长期低位徘徊的原因,肯定很多,而且很可能每个人的看法都不同。我觉得去年那一波大幅下跌的杀伤力太大,让大家都心有余悸,不敢贸然做多可能也是一个原因吧。”

王红说:“还真是,那一波下跌后,不论做多做空,大家都是炒短线,长线单很少。”

李欣对老冯和老赵说:“你们别光是问我,也说说你们是做多还是做空?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老陈想了想,没有回答李欣的问题,而是针对李欣之前的解释说:“我觉得这样还是没有说服力,更好更直接的解释是:目前的价格是合理的,是市场上普遍认同的结果,否则不会持续这么长的时间。”

李欣听了,觉得没办法和他细讲自己的思路,再加上对他们这种只会打听别人的持仓和意见,对自己的持仓避而不谈的做法有些恼火,好像自己来这里就是为了回答他们的提问似的。

他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就直截了当的举例说:“去年价格大幅下跌之前,也在高位徘徊了很长时间,你能说当时那个价格也是合理的吗?”

老陈听了一时语塞,不知如何作答。

张瑾见两人有些针尖对麦芒,过来打圆场说:“老陈采取观望的态度谨慎一点也是好的,不管做多还是做空,等价格突破后,趋势明朗了再跟进不是更好?那样把握会更大些,呵呵。”

李欣也意识到自己说话有些唐突了。心想:这些人连同事都算不上,只是在同一间办公室里做交易而已,和自己没有丝毫的利益冲突。

他们耍这些小聪明自己看清楚了就行了,实在是犯不上和他们计较,把气氛搞得那么僵。

于是他笑笑说:“对对对,每个人看问题的角度不一样,涨跌谁都说不准,谨慎点最好。”

王红接着张瑾刚才的话题说:“要是趋势明朗了,价格肯定也就不是现在这样了,不论是买还是卖,到那时恐怕更难下决心了。”

张瑾见王红的话有可能让刚刚有所缓和的气氛再度紧张起来,就皱着眉头问她:“那你说说看,现在是买还是卖?”

王红一看张瑾的表情,知道他嫌刚才自己的话有些不合时宜,吐了一下舌头,说:“我要是知道的话,早就进场了!”说完转头去看电脑屏幕,不再吱声了。

这时,办公室内大家都不说话,气氛有些压抑。

李欣掏出烟来,挨个散了一圈,岔开话题闲聊了一会。

他注意观察了一下,办公室里的布置还是原来的老样子,但室内的人比几个月前多了一些,有几个生面孔,应该是最近来的新客户。

第六十一章 柳暗花明(2)

他对张瑾说:“你们这里最近客户不少啊。”

“马马虎虎,现在这种行情,大家观望的多,做单的很少。”张瑾说。

“新来开户的糖厂多吗?”李欣问。

“好像没听说有新的糖厂进来,还是原来那几家。”张瑾答道。

“也是,现在这样的价格,糖厂进来也没多大意思。”李欣说。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张瑾听李欣这么说,笑着问道:“看来你是真的坚定看多了?”

李欣说:“那当然,不然我为啥一直扛到现在。”

张瑾继续问道:“你觉得现在价格偏低,将来看涨,为啥说糖厂现在进来意思不大呢?”

李欣说:“刨除其他副产品不谈,卖糖是糖厂获利的主要渠道,所以在蔗糖期货市场上,糖厂是天然的空方。我觉得以T709合约为例,现在的价格也就只是相当于成本价而已,糖厂在这个价格卖糖的话,到9月份交割的时候,加上仓储费和资金利息,不但没钱赚,还要倒贴,这种事谁会干?”

张瑾说:“既然看涨,他们也可以在期货市场上做多,将来价格上涨了,照样赚钱啊。”

李欣说:“这个是当然的,理论上任何人都可以在这个市场上做多或者做空。如果糖厂也认为将来价格会上涨的话,他们当然可以选择在期货市场上做多,但前提是糖厂要非常熟悉期货市场的游戏规则,对吧。?”

张瑾默默地点点头,李欣继续道:“而现实情况是,懂期货游戏规则的糖厂太少了。就以去年那波下跌为例,价格在历史高位徘徊了那么久,全省几十家糖厂都惜售,价格开始下跌后,也不会在期货市场上做空锁定利润。所以我认为在后市看涨的情况下,糖厂最好的选择还是加紧生产,将来在好的价位销售产品,包括在期货市场上做空,这才是生产商的正道。”

这时,有人下单,张瑾转过身去打电话往里面报单,其他人听了李欣的话,都不置可否。

李欣抽着烟,看着屏幕上的行情,在这熟悉的环境里,他心里不由得又想起了徐莉。已经很久没见她了,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

她留给李欣的映像是很深刻的,尤其是刚刚与她失去联系的时候,李欣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感。

现在过去了这么长的时间,物是人非,何况身边又有了万水和李颖的柔情陪伴。徐莉当初让李欣痴迷的万种风情,现在也就是他心底的一份记忆罢了,不再会让他难以释怀。

现在仔细想想,当初和徐莉在一起,完全是因为那份激情和刺激。除此以外,好像没有别的更深层的东西,所以随着时间的推移,当激情过去后,一切也就都烟消云散了。

和徐莉在一起是因为激情和刺激,那么和现在这两个女孩在一起也是这样吗?

好像还是不一样的,最起码感情投入就不一样。

至少李欣认为,和她们两人中的任何一个,都是可以有未来的,这是最大的不同。

旁边讨论行情的声音打断了李欣的沉思,他发觉自己在这里走神想这些问题有些鬼使神差,好在大家都在专心看行情,没人注意他,也不可能知道他眼睛盯着屏幕,脑海里却天马行空的联想了那么多的事情。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李欣起身从交易所出来,去了一趟江南大学附近的电子一条街,在那里给万水买了一台笔记本电脑,然后才赶往火车站。

晚上八点多,万水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把织好的毛衣拿起来左右端详着,虽说花样少了些,但毛衣的样式很不错,第一次就能织成这样,她对自己的手艺还是很满意的。

她把毛衣叠起来,放在沙发扶手上,看着茶几上织毛衣的针和剩余的毛线,心想:是不是再去买点毛线,给李欣再织点什么,这一次织出来的一定更好看。

“咚、咚、咚。”门上传来轻轻的敲击声,万水欣喜地站起身来,跑过去开门。

一连几天晚上,她都望眼欲穿地盼望着这一时刻的到来。这个时候来敲门的,只会是李欣!

她打开门,果然是李欣。

他站在门口,肩上挎着一个小包,手里抱着一个盒子。

本来,这两天绵绵的思念,万水心里有好多话要对他说,但现在见到李欣就站在面前,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却明显带有怨气,脸色也从开门之前的惊喜变成了蛾眉紧蹙:“这几天你跑哪去了?!”

对万水这样的态度,李欣倒是早有预料,他笑笑说:“不打算让我进去,就让我站在这里?”

万水说:“哪有说不让你进来?是你自己不进来的!”

李欣呵呵一笑,裹着一阵寒风走进屋内。他把手里的盒子搁在茶几上,把身上的包取下来放在沙发一角,然后坐下来,把手伸到红彤彤的小电炉上烤着。

万水把门关上,走过来坐在李欣身边,用手在他肩上轻轻拍了拍,就好像李欣是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她要把他肩上的仆仆风尘拂去一样。

“看你冻得!吃饭没有?”万水说。

万水的举动和话语,让李欣感到异常的温暖,他就知道万水的小脾气持续不了多长时间。他用玩笑的语气说:“在火车上吃过了,能不能给碗热水喝?”

万水听他这么说,在他肩上推了一下,柔声说:“你是路过讨水喝的吗?”说完起身去给李欣倒水去了。

李欣就喜欢万水的灵气,她能敏锐地觉察到李欣的喜怒哀乐,很多时候就算是一句玩笑话,她也能清晰地领会李欣的意思。

这让李欣在她面前说什么做什么都能得到很好的回应,那样的默契实在是一种很好的享受。

万水端着杯子回到沙发边,把杯子递给李欣,问:“你回江城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

李欣说:“公司打电话来说有点事让我回去一趟,着急赶中午的火车回去,所以没来得及和你说。再说,不就是回去两三天嘛。”

万水听了,狐疑地问道:“公司里有事?你们办事处的同事不是说你家里有事请假回去的吗?”

李欣一愣,他没想到万水会这么问,看来她这两天去办事处问过了。

他随即接着说:“是啊,公司里有事让回去一趟,这不是好几个月没回去了吗?我就和同事说,我家里也有点事,办完公司里的事以后多耽搁一两天再回来,让他一个人多顶两天。怎么?你去找我同事问过了?”

万水说:“你几天没有音讯,打你的手机又打不通,人家担心你会不会出什么事,就只好去你们办公室问问了!”

李欣暗想,没想到万水会去办事处打听自己的行踪,好在苏师傅也不清楚自己回去的具体情况,不然的话就露馅了。

想到这。他接着解释说:“那天走得实在是匆匆忙忙的,手机充电器没带,当天晚上手机就没电了,所以你打电话就打不通嘛。”

万水皱着眉头说:“知不知道你这样人家有多担心?真是不想理你了!”

李欣急于岔开话题,他搂着万水说:“好了好了,下次不这样了,好不好?”见万水不说话,他指着茶几上的盒子说:“猜猜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万水打量着盒子说:“是什么东西,我看看。”

李欣遮挡着不让她看,说:“别看,让你猜是什么?”

万水笑着要把李欣的手拉开,说:“这哪能猜得到啊,是啥好东西?”

李欣把手拿开,说:“你说对了,真的是好东西,是一台电脑。”

万水欣喜地说:“真的吗?快打开给我看看!”

李欣拆开盒子,像变戏法一样从里面拿出一台精致的黑色笔记本电脑,万水高兴地拿在手里左右端详着,说:“没见过这么小巧的电脑!这怎么用啊?你快教教我!”

李欣接过电脑放在茶几上,拿出盒子里的电源线插上,又找出随机带来的各种安装磁盘,打开电脑,把驱动程序和各种应用软件一一安装好。

他一边做,一边给万水讲解。万水睁大眼睛,在李欣身边饶有兴致地听着。

过了好长时间,李欣把一切都弄好后,把鼠标往万水手边一推,靠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说:“好了,交给你了,以后就可以用了。”

万水拿着鼠标,在茶几上晃了晃,胡乱点了几下,看着电脑屏幕着急地说:“不行,你刚才搞得眼花缭乱的,我还是一点也不会用,你还得再教教我!”

李欣仰起头,打了个哈欠,说:“别着急,多用几次就会了。今天就学到这里,改天再教你吧。今天的火车太挤了,我买到的是站票,在车厢里站了几个小时,好累啊!”

万水听了,就把电脑关掉,对李欣说:“那我给你烧水洗脸,早点休息吧。”

李欣说:“嗯。”

第六十二章 突破

寒冷的冬夜里,万水紧紧地依偎在李欣身边,李欣能明显地感觉到在她的矜持掩盖下身体里的那种渴望,自己稍有动作,都能在她那里得到热烈的回应。

他暗想:才几日不见,她就如此热烈,足见她对自己的依恋。联想到昨晚的李颖,此刻万水的柔情蜜意又是如此的别有韵味,这让李欣有一种醉卧花丛,目不暇接的感觉。

经过几天漫长殷切的期盼,此刻的万水沉醉在李欣有力的怀抱里,用娇媚和柔情温暖着他,向他倾诉着无尽的思恋。

就在李欣从张瑾他们办公室出去后不久,大约下午14:30左右,T709合约的价格在突破了3300元以后,就一路上行,最后以3348元的价格收盘,较昨日大涨98元,而且最后半小时内成交量迅速放大,呈价增量升的态势。

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老陈一时不知所措。

他原来的判断是价格会3200—3300之间来回震荡,所以在价格突破了3300元之后,他就开仓卖出了20手,没想到尾盘价格被快速拉高,入场的单子转眼间就浮亏了8600多元。

他看着电脑屏幕上的K线图,价格已经高出近期波动的中轴线很多了,从他的角度看,这样的走势有些虚高,明天一定会大幅回调,再次回到近期的波动区间内。

他这样想着,在最后的几分钟交易时间内就没做任何处理,想等到明天价格下跌后再获利出场。

老冯对张瑾说:“今天的走势有些蹊跷啊,尾盘放量上涨,没准儿真的就此涨上去了。”

张瑾说:“看样子很像,不过关键要看明天的走势,如果继续放量上涨,那涨势就真的是确立了。”

老陈听着他俩的对话,没吱声,心头布满了乌云。

周围有不少人纷纷看涨,这些议论干扰着他的判断,加上浮亏了不少,他的思绪已经全乱了,明天到底会是怎样的走势,他心里也没了底。

第二天一早,T709合约的价格小幅低开后,在昨日的收盘价附近徘徊了十多分钟,迟迟没有明显的上涨迹象,能看得出来市场各方对价格昨日大幅上涨之后,今天是否会继续上涨还是有些犹豫不决。

但与此同时,价格也没有明显回调的迹象。这表明获利巨大的多方并不急于出场,而空方在价格没有继续上涨的情形下,依然对价格回落抱有幻想,所以昨天以及之前入场的空方也并不急于止损,多空双方在此僵持不下。

老陈坐在电脑前,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他此刻的心情极为复杂,既希望下跌,又担心跌不下去,对走势完全没有了自己的判断,价格曲线微小的上下波动都牵动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他的心噗噗直跳,别人说笑和讨论行情的声音他一点也听不进去,也不和任何人说话,手里的烟一根接一根,不停地抽着。

又过了十多分钟,眼看着价格摆脱了徘徊不前的情形,逐步向上攀升,继而,开始了一波比一波更高的上冲。

老陈看着眼前与自己预期相反的走势,实在是受不了这样的煎熬,长叹一口气,报了个单子进去,止损离场了。

到上午收盘时,价格已经涨到了3435,比昨天的收盘价又涨了87元,而且这一上午的成交量就超过了昨天全天的成交量。

两天内价格如此快速的上涨,完全打破了很长一段时间以来的低迷态势,房间内的人有的喜,有的忧,大家不停地议论着已经收盘了的行情,好长时间都不愿离去,似乎忘记了现在是午饭时间。

老冯指着上午交易的分时图对张瑾说:“你看这两段曲线,都是在一分多钟的时间内快速上涨30多元,而且相对应的成交量都很大,我估计是空方止损离场的单子造成的,不然不会这样的。”

张瑾看了看说:“也许吧,不过多方高价大量买入开仓也会造成这样的走势,具体是哪一种操作造成的还真不好说,因为从盘面上无法分辨。”

老冯问道:“从持仓量的变化上能不能分辨出来呢?”

王红这时插话说:“不行,还是分不出来。就以空头止损离场的单子为例,应该是买入平仓单,对吧?那么在场内能和这样的单子撮合成交的有卖出平仓单和卖出开仓单两种,前者能让持仓量减少,后者能让持仓量维持不变。”

“再以多头开仓买入的单子为例,也同样会面对类似的两种情况。所以除非你仔细的去对比每一笔交易的详细数据,否则的话很难看出来这样的情况到底是多方进场还是空方离场造成的。”

张瑾笑着对老冯说:“王红是做结算的,她最了解这里面的门道,这应该是比较专业的答案了,你满意不满意?”

老冯拍拍脑袋说:“这也太绕了,伤脑筋,杀脑细胞!算了,不想了,先吃饭去,下午接着看行情。”

两天之内价格发生如此巨大的变化,李欣却一无所知。

昨天他离开交易所的时候,价格还没有大幅上涨。别人问他对后市如何看时,他也只是随口说预计还有400元左右的空间,其实这只是他自己预计涨幅的一半,他是不会把最真实的想法告诉别人的。

现在的走势已经向他看好的方向发展了,几个月前巨大的浮亏都挺过来了,这会儿还担心什么?持仓等待呗,反正自己的仓位最迟可以留到8月中旬的,现在才2月初,不急。

昨晚回到车站后,又和万水缠绵到很晚,连日的来回奔波和劳累,让他感到很疲惫,这一夜他睡得很沉。

他醒来时,万水已经去上班了,他起来洗漱过后,吃完了桌上万水买来的包子和豆浆,背上包回办事处去了。

苏师傅正坐在办公桌前看报纸,见他进来,说:“李欣,回来啦?”

李欣答道:“回来了,这两天事情不多吧?你一个人盯着,辛苦了。”说着,把包放在桌上,在苏师傅对面坐下,掏出烟来递给他一支。

苏师傅点上烟,说:“没什么事,仓库里的糖也没多少了,明后天再走几个车皮就全部发完了。”

李欣说:“这哪有个完啊?说不定哪天又来一批糖,仓库里又是满当当的。”

苏师傅说:“那也只能是春节以后的事了。对了,公司里来电话,说这批糖发完以后就可以回去了,以后的事等春节过后再说。”

李欣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呢?”

苏师傅说:“最迟这星期内。”

李欣淡淡地说:“也是啊,再有一个星期就过春节了。”

从他的语气中完全听不出高兴的感觉,这要是在刚来的时候听到能回去的消息,他一定高兴得不得了,可是现在要他回去,他还真是有些恋恋不舍。

苏师傅忽然想起来有个女孩来找李欣的事,说:“前两天你女朋友到办公室来找你,说打不通你的电话,联系不上你。这事你知道了吧?”

李欣说:“我知道了,她和我说了。我走的时候没带充电器,手机没电了。”

苏师傅开玩笑说:“你艳福不浅啊,有个这么漂亮的女朋友。”

李欣笑笑,没说话。

李欣这个时间回来苏师傅就觉得很蹊跷,从江城到这里,不论是坐长途汽车还是坐火车,都没有这个时间抵达的车次。他一定是昨晚就到车站了,住在女朋友那里,现在这些年轻人,谈恋爱就这么开放。

本来苏师傅想问问李欣,他女朋友是在车站哪个部门,怎么看着很眼熟,但见李欣没说话,就没有继续问下去。

又是几天紧张的工作。这天下午,发运完了最后一批糖,李欣和苏师傅用大锁把仓库门锁上,抄近路顺着铁道向办事处走去。

马上就过春节了,货场这边显得非常冷清,进货和出货的车辆都很少,完全没有了往日车水马龙的景象,只有零星的几个货场职工在清扫地面。

“我明天就打算回去了,你要不要一起走?”苏师傅问道。

李欣迟疑了一下,说:“你先走吧,我还有点事,后天再回去。”

苏师傅开玩笑说:“是不是舍不得漂亮女朋友?打包带走啊,呵呵。”

李欣笑着敷衍道:“不是啦。”

本来今天这里的事已经办完了,可以和苏师傅明天一起走,但李欣却要拖到后天才回去,这里面的原因是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是不愿意离开万水,还是不想面对李颖?也许两者都有。

和万水认识的时间才几个月,远远没有和李颖认识的时间长。

但在这个小站上,他俩几乎每天晚上都在一起,这样的密度却是他和李颖在一起这么长的时间里所没有的。

因为有万水,这个孤寂的小站在他心里也不再是他刚来时的那种模样,就算是短暂的分离,他也会有一种不舍的感觉。

或许正是心底里有这样的一份依恋,使他迟迟不想面对李颖,而这种隐隐约约的逃避心理,是他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也正是从这会儿开始,他慢慢感觉到处理这样的多重关系有些让他头疼了。

第六十三章 聚散两依依

晚上,李欣对万水说后天他要回去的消息时,她沉吟了半晌,问道:“你要回去多久?什么时候回来?”

李欣说:“也就是一个多星期,春节过后就回来了。”

万水听了以后说:“哦。”此后她就没怎么说话了,整个晚上情绪一直不高。李欣小心翼翼地陪着她,生怕说错了什么话,惹得她落泪。

第二天下午,苏师傅走了以后,万水到李欣的宿舍里来帮他洗被子和床单。她边收拾边说:“你们这真够简陋的,和学生宿舍差不多。”

李欣说:“办事处的宿舍嘛,还能和家里比啊?”

万水说:“这楼里我都几乎没来过,住的人多不多?”

李欣说:“楼上楼下有不少单位的办事处,人员来来往往的,感觉像旅店一样,不过现在没几个人了,都回去过节了。”

万水说:“这楼道里感觉冷嗖嗖的,你在这里冷不冷?新织的毛衣还合身吧?”

李欣说:“不冷,挺好的,比商店里买的还暖和。”

万水说:“你喜欢就好,等你回来,我再给你织一件背心。”

第二天,李欣起了个大早,去赶清晨5点多那趟路过的火车。万水执意要去车站送他,李欣好说歹说还是劝阻了她。

这个时间太早,路上几乎没有行人,从万水宿舍到站台要走很远的一段路。这里是郊外,黑灯瞎火的,李欣担心她一个人回来的路上不安全。

三个多小时后,李欣回到江城时,正好是早上上班的时间,他就直接从火车站打车到公司去了。

他想今天上午去公司报个到,问问这几天公司有啥安排,要是没有其他事情的话,他打算下午就不去公司了,明天再过来。

一进办公室,见夏小娜正坐在桌前看书,就笑着招呼她说:“夏秘书,忙啥呢?”

夏小娜抬头见是李欣,起初似乎很是意外,继而脸上闪过一丝浅浅的笑容,淡淡地答道:“回来啦。”说完又低头看书去了。

夏小娜的态度让李欣感到很诧异,他觉得她的表情有些奇怪,笑得很不自然,似乎像是在应付一个陌生人,不太想说话的样子。

这不是以前熟悉的夏小娜啊,这是怎么了?

他接着又问道:“最近公司里忙不忙?”

夏小娜头也不抬地说:“还不是老样子,没什么忙的”

见她不冷不热的应答着,李欣也觉得没趣,他隐隐觉得这里边有什么事儿,可又实在是猜不出头绪来,只好不再语言。

他到门后找了块抹布,把闲置了几个月的桌子和椅子擦了一下,从包里找出出差时的各种票据,一一在报销单后面粘贴好,出门送到财务科去审核。

财务科的人说单子先放着吧,反正姚经理也不在,明天审核好了再过来拿。

李欣想想也是,在财务室里闲聊了一会儿就出来了。

前任办公室主任被撤职后,现在这一职位一直空缺,所有事务都由马天明直接管理,李欣去办事处也是他安排的,所以李欣想去给他报个到,问问自己回公司这几天的工作安排是怎么样的。

去到总经理办公室时,门锁着,李欣敲了敲,里面没有回应,估计是没人。

回到自己办公室后,里面已经空无一人,李欣就背上包,把门锁上,回宿舍去了。

刚才李欣拿着单子刚出门到财务科去,夏小娜就把书本合上,起身背上包下楼骑上摩托走了。

可是心绪杂乱的她直到出了公司大门,驶上马路时,也没想好要去哪里,反正她就是不想呆在办公室里,不想见到李欣,更不想和他说话。

来到十字路口时,她迟疑了一下,接着往右一转,顺着环城路一路向北,直接向市图书馆方向驶去。

那里的阅览室很清静,可以静静的看会儿书,她想。

昨天下午,在公司楼下锅炉房门口,她碰见了和李欣在一个办事处的苏师傅,她问道:“苏师傅,好久不见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正在接水的苏师傅回头说:“哦,是夏秘书,我今天回来的。”

夏小娜问:“是回来办事吗?”

苏师傅说:“不是,下面的糖发完了,没事了就回来了,春节过后再下去。”

夏小娜想了想,问道:“是吗?李欣也和你一起回来了吗?”

苏师傅笑笑说:“没有,我一个人回来的。李欣要明天才回来。”

夏小娜不解地问道:“不是没事了吗,他怎么不一起回来呢?”

苏师傅把接满水的热水瓶盖上,说:“他说是有点事情要办,我估计是舍不得他的女朋友吧,想多呆一天,呵呵。”

夏小娜诧异地问:“他的女朋友?在下面办事处?”

苏师傅又换了一个空的热水瓶,继续接水:“是啊,好像就在车站上工作,我见过一次,很漂亮。这小伙子保密工作做得不错,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苏师傅一边接水一边说,根本不知道身后的夏小娜听了这些话脸色大变。

就在不久前,江城就有个女孩打电话到公司找李欣,说是他的女朋友,因为这件事她的心情郁闷了好几天,到现在都还没缓过劲来。

此时居然在下面办事处又冒出来一个他的女朋友,这更让她觉得仿佛是晴天霹雳一样。

他到底有几个女朋友?平时在办公室里怎么没看出来他是这么花心的人呢?

两件事情堆积在一起,她的心情由此更是雪上加霜。

今早上班后,心绪烦乱的她找出一本平时喜欢看的散文集来翻看着,想要以此来舒缓一下心情。

刚看了没一会儿,李欣就进来了。此刻最不想见到的人出现在眼前,让她再也无法在办公室里呆下去了。

她冷冷地应付了两句话就低下头不再理他,已经无心看书的她用眼睛的余光看着他知趣地不再说话,用抹布擦完桌子,然后坐在对面写东西。

她想起身离去,但又很矛盾地挪动不了脚步。最后,在他出门后,她还是起身出了办公室。

夏小娜的这些心理变化,李欣如何会知道。一大早就出来坐火车,旅途的劳累让他回到宿舍倒头便睡,午饭时分才起床。

夏小娜来到图书馆,直奔阅览室,现在是寒假,市图书馆阅览室里坐满了中小学生。

夏小娜进去找了个位子坐下来,她拿出包里的散文集低头翻看着。可是坐了半晌,书里原本那些吸引人的文字现在一点也看不进去。

她看看周围埋头看书的学生,忽然发觉自己的心情和这里的气氛有些格格不入。

她来这里是想找个清静的地方,好让自己安静一下,但现在她的心情静不下来,周围安静的环境反而映衬出她自己内心里的烦躁。

对面的人不经意间投射过来的目光,仿佛也像看出了她内心里的秘密似的,让她觉得自己有一种被窥视的感觉。

没坐多久,她就又收起书本,出了阅览室,骑上摩托,沿着环城路漫无目的、缓慢地行驶着。

不知不觉间,她出了城,顺着去郊外湖边的公路走了很远。

寒冷的风迎面吹来,身上感到一阵寒意,头盔里起了雾气,视线有些模糊,戴着皮手套的双手都被冻僵了。

在一片绿油油的蚕豆田边,她停下摩托,取下头盔,下了公路,顺着田埂走进去。

此时轻轻拂面而来的风在田野里卷起一层层绿色的波浪,感觉也不像刚才在摩托上骑行时那么刺骨,空气中充满着芬芳的豆花香。

如此清新的田园风光,像疾风荡涤晨雾,转眼间就把她心头的烦恼一扫而光。

她在田埂高处坐下来,一个人静静地看着眼前的景象,任冬日的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思绪不由得又渐渐向散文集里那些文字边蔓延开去。

李欣起床吃过午饭后,手头没事的他又来到交易所。几天前了解到的价格就已经让他的账户上有了二十多万的浮盈,他此时的心态已经不像一个多月前那样郁闷了。

他一进交易所办公室,就发觉里面的气氛和几天前有些不一样。

几天前来这里时,里面的人大多都在闲聊,整个办公室里叽叽喳喳的,没有几个人的眼睛盯着屏幕。可今天屋里所有的人都静悄悄的,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脑屏幕。

老赵见李欣进来,眼神有些异样地看看他,没说话。

李欣感觉有些不妙,赶紧凑过去电脑旁边坐下,一看,大吃一惊:“卧槽,涨这么多!”

李欣的惊呼引得众人纷纷回头,王红见是李欣,忙对他说:“都3650啦,还不赶快平仓!”

李欣仿佛有些难以置信地指着电脑问她:“就这几天涨起来的?!”

王红说:“可不就是嘛,我记得你那天走的时候价格还不到3300呢,是吧?”

王红说的一点没错。

当时的那个数字李欣记得并不奇怪,可是王红却能记得这么清楚就实属不易了。

李欣不由得有些佩服她的记忆力,说:“对啊,这短短的几天涨了三百多点,凶猛啊!”

第六十四章 上涨

众目睽睽之下,王红不方便明说,只能隐晦地提醒他:“已经是暴利了,你还不平仓?”

李欣在心里略一估算,这时的浮盈已经是250万左右了,确实是暴利!

这个数字一出来,他的心里也立刻涌起了兑现利润的冲动。由于持仓量的巨大,这瞬间到来的利润也是前所未有的。

虽然没有说具体的数字,王红的话还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纷纷用眼光打量着李欣,想要探寻出点什么来。

李欣见状,没有回答王红的问题,他也在纠结到底是不是该平仓。

虽然已经涨了不少,但自己当初顶着浮亏的巨大压力,是要看到4300左右的价位的,时间是7、8月份。

现在虽然已经有了巨额的利润,但与预定的目标在价格和时间上都还有很大的空间。如果现在离场,计划被打乱后,心态肯定就变了,可能就再也没有勇气进场了。

想到这,他平息了一下激动的心情,像是回答王红,又像是自言自语地说:“不急,再留一下看看!”

老陈的眼睛盯着屏幕,耳朵却一直在听着李欣和王红的对话。

和其他客户不一样,对李欣的情况,他是比较清楚的。

虽然李欣具体的持仓数量到底有几百手他不敢确定,但价格他记得很清楚,不超过3240元。

就算持仓只有一百手,持有到现在利润也是四十万了!

何况他的持仓好像远远不止这个数。

几个月前和李欣在这间办公室里争论的场面他还记忆犹新,当时李欣说3300以下的价格明显偏低了,可他自己认为这个价格是合理的。

现在看来,这一波行情,他又看反了!

这一段时间以来,他做波段操作的思路在一路上涨的行情中屡屡受挫,累计亏损了不少。

他记得当时李欣认为价格会涨四五百元,现在真的被他说对了。

可盈利了这么多,价格也到了他预计的位置,他为什么还不离场呢?

难道他认为还能涨到更高的价位?不可能吧!

背对李欣坐着的张瑾没说话,他的心情更为复杂。

原先李欣的仓位让他很担心,一直很怕李欣的资金面会出问题,会影响整个部门的资金安全,现在他不用担心这个了。

李欣手里有六百手持仓,他很希望李欣能平仓,哪怕只平仓一部分,今天的手续费收入也很可观。

可另一方面,他的心里酸溜溜的。

李欣随便平仓几分之一的仓位,都能兑现几十万到上百万的利润。

他不是没有见过赚钱的,营业部里每天交易的人那么多,不是亏就是赚,可像李欣这样一赚就是上百万的,他还真没见过。

这样的例子估计整个交易所里也不多,这让他的心里很是不平衡。

回想起来,李欣这六百手的仓位,全是经他的手买进的。当初李欣还劝他也买一点,自己却婉言谢绝了。

当时打死他也不敢相信李欣的话,见李欣开仓那么多,还是在交易量极小的远月合约上,他心里甚至有一个念头,认为李欣这么做,要不了多久就会把一路做空赚得的那些钱全部都赔回去。

要说他一点都没有等着要看李欣笑话的心思,他自己都不信。

现在李欣手里的利润越来越多,仔细想想他当初和老陈争论时说的那些理由,还真是那么回事。

他现在都不平仓,明显是对价格的预期看得更高,看这势头,没准又被他说对了!

蔗糖销售分公司办公室里,无所事事的林立走到高辉桌边,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小声对高辉说:“你有没有发觉最近有点不对劲儿?”

高辉说:“有啥不对劲儿的?”

林立说:“马总请病假住院已经半个多月了,到现在都不见踪影,你不觉得奇怪吗?”

高辉不以为然地说:“他住院嘛,肯定就不会来公司里了,这有啥好奇怪的。”

林立说:“可问题是我听说工会那边的人到医院去看他,去了两次都没见他人。护士说他晚上根本就不住那里,基本上就是每天早上查房时去点个卯就走了。”

高辉眨眨眼问道:“是吗?这倒有点奇怪啊,既然这样,怎么公司里不见他的影子?”

林立说:“你不知道吧,听说他还兼着另外一家公司的老总呢,没准是忙那边的事去了。”

高辉皱着眉头说:“你是说马天明想撂挑子走人?”

林立转头看看左右,见没人注意,就说:“我也只是猜测。你听说了吗?姚丽调走了。”

高辉不相信地说:“不会吧?公司上上下下的人事调动不是还冻结着的吗?”

林立有些鄙夷地说:“切!你可真老实!”

高辉说:“她真的调走了?”

林立白了他一眼:“那我骗你干啥!”

高辉想了想,说:“也是,要是我是她也早走早好,不然在这里怎么呆啊。”

林立冲他努努嘴,问道:“诶,你呢,怎么打算的?”

高辉没好气地说:“我能有什么打算?没背景没身材的,还能去哪里!”

林立听了大笑,说:“我看你身材倒是不胖不瘦的,只是有些零件不对,哈哈哈!”

笑完了,又小声对高辉说:“这都闲了快半年多了,什么事都干不了,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儿,还是早点想辙吧。”

高辉很无奈地挠挠头,问道:“你呢?有什么门路没有?”

林立说:“我这不也正为这事伤脑筋呢嘛。”末了还不忘加上一句:“我也巴不得自己有一副魔鬼身材,没准能靠这个走走关系。”

高辉问道:“说正经的,你说公司这样了,上面会怎么办?”

林立说:“这谁知道啊。不过你想想,这样的公司,没有资金做生意,还欠了一屁股的债,要是在你手里,你会怎么办?”

高辉说:“你是说不单马天明要撂挑子,就连上面那些人也觉得这公司没有价值了?”

林立小声说:“那还用问吗?不过我也是猜的,就公司现在这种情况,找愿意接手的人估计都很难。”

高辉恨恨地说:“你还记得他刚来公司的时候说的那些话吗?说干部就是来解决问题的,不然还要他们这些干部做啥。这话音都还没落呢,人就不见了!”

林立长叹一口气,抬手看看手表,起身拍拍高辉的肩膀说:“市场上叫声大的,都是卖狗皮膏药的。我看他当时一来就唱高调,就隐隐觉得这人不靠谱。走吧,不想了,回家吃饭去。”

晚饭时分,马天明回到家里,他老婆招呼他说:“赶紧洗手吃饭了。”

待他坐到饭桌边时,他老婆担心地问道:“糖业公司那边你真的不打算去了?”

马天明边吃边说:“不去了。”

两个星期以前,已经彻底了解糖业公司情况的他,觉得糖业公司已经完全没有希望了,感觉自己被耍弄了的他,怀着失望和一股怨气,借口自己血脂高,到医院住院治疗去了。

其实住院只是一个借口,这一去,他就再也没有回糖业公司。现在,他一门心思都放在另外一家公司上,糖业公司这边,他已经向上面提出辞职了。

他老婆担心地问道:“那你怎么跟厅里说?”

马天明说:“还能怎么说?直说呗!”

他老婆担心地问:“那他们会同意吗?”

他夹了一大片肥腻的千张肉塞进嘴里,边嚼边说:“管他们同意不同意,反正我是不回去了。”

他老婆劝道:“你就时不时地回去装装样子嘛,免得在厅里把关系搞僵了。”

马天明皱着眉头说:“你不懂,那是一个无底洞,回去会陷在里面的。”

他老婆说:“有这么严重吗?好歹也是厅里直属的企业啊。”

他起身又盛了一碗饭,说:“我当初也就是被他们忽悠了,他们和我谈的时候就没有把真实情况告诉我,好多情况是我过去上任后才知道的。你都不知道情况有多糟糕!”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老婆好奇地问。

马天明一提起这事就火冒三丈,把手里的碗往桌上重重一甩,冲他老婆说:“我这么给你打个比方吧,他们要是给我一个生病的娃娃,不管是打针还是吃药,我还有希望把这个娃娃养大,可是他们给我的是一个死娃娃,还想让我把他救活,这怎么可能?”

他老婆恍然大悟:“是这样啊!”

他说:“可不就是这样吗!上面这些人拿我当傻瓜呢,不告诉我真实情况就把我忽悠过去,现在我不管了,交还给他们,他们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反正我的辞职信已经交上去了。”

“你这样做,会不会影响现在这个公司的职位?”他老婆担心地问道。

“我估计不会,我不相信他们会因为这事儿把我另外这个总经理也撤掉。”。

深谙官场之道的马天明心里很清楚,糖业公司现在是个烫手的山芋,他自己都不想碰,厅里这些人比他了解情况更早,更知道这公司现在已经毫无利用价值了,绝不会因为他辞去糖业公司总经理的事撤他在另外一家公司总经理的职。

毕竟另外这家公司还是赚钱的,上面这些人是不会因小失大的。

第六十五章 谋划

搁下碗筷后,吃得有些撑的他,来到客厅里,半躺在沙发上,仔细琢磨着下一步的打算。

他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野心勃勃的计划,为了实现这个计划,必须要尽快甩开糖业公司这个累赘。不然的话,自己整天被那些无尽的毫无意义的琐事羁绊着,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顾及别的事情。

在糖业公司这艘巨轮出事之前,蔗糖销售这块巨大的蛋糕大部分被糖业公司占据着,别的公司难以望其项背。

现在,随着巨轮的沉没,空出来的市场份额让其他公司有了难以想象的发展空间。

在接手糖业公司的这几个月时间里,通过梳理其前前后后的经营轨迹,在感叹这个公司瞬间倒塌的同时,他也发现了蔗糖销售的巨大利润空间。

正是蔗糖价格的大幅波动,才导致了糖业公司的悲剧。如果能把握住这样的价格变化,其实这里面是蕴藏着很多机会的。

就拿自己手上的另一家公司来说,经营的纺织品价格就波动很小,一年到头忙前忙后的也赚不到多少利润。

相比之下,蔗糖这一商品价格季节性波动的特殊性就非常明显,对经商逐步有些渐入佳境的他在这里嗅出了财富的味道。

以住院为由离开糖业公司的这些天里,他已经打算将蔗糖销售作为另外一家公司的业务重点来发展。环顾厅里下属的这些公司,还只有自己手上这个公司的业绩和规模稍好一些。

在糖业公司已经没有了指望之后,将来自己开展蔗糖销售业务,向厅里寻求支持就容易多了,要继续这块业务,他们不靠自己靠谁?

说不定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将糖业公司原有的业务全部拿过来。到那时,公司的规模可以扩大好几倍!

可是还没等他着手布置,糖价这几天就像脱缰的野马一样,转眼间就绝尘而去了。

又一次快速上涨的糖价,印证了他对这一市场中有巨大机会的看法,以此同时,他也感到有些力不从心。

他老婆削了一盘苹果,端过来放在桌上,然后用牙签扎了一块递给他,问道:“你辞了糖业公司的总经理,要是将来这公司起死回生,就可惜了。”

马天明不以为然地说:“我心里有数,这公司现在这种情况没救了。厅里以其救它,还不如另起炉灶,那样还省事一些。”

吃完了手中的苹果,他把牙签扔在地上,带着一点点遗憾的口气说:“要说可惜,还真是有一点。”

他老婆凑过来问:“你说啥可惜了?”

马天明说:“就是他们公司那些业务现在荒废了,确实挺可惜的!”

他老婆转转眼珠,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要不你把这些业务拿过来做?”

听了这话,他转过头来看着他老婆,像不认识似的,说:“咦,你怎么也会有这种想法?俗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话还真有道理啊!”

他老婆笑道:“你也这么想吗?”

马天明答道:“我这不正在想办法嘛,想把糖业公司的蔗糖业务拿到我这边来做,做得好的话,公司利润很大的。”

他又挠挠头,说出了心里最大的遗憾:“可就是有一样,我这边缺人,没有熟悉这块业务的人员,而这个问题一时半会儿还很难解决。”

“你现在不是还没有完全从糖业公司出来吗,还兼着那边的总经理,你就不会从那边挖一些人过来?反正那公司也没救了,下面的职工心里肯定也清楚这种情况,只要你给他们说,他们肯定愿意跟你过来的。” 他老婆给他出主意。

他答道:“我也考虑过这种情况,可仔细想想真不能这么干。”

他老婆奇怪地问道:“为啥不行?”

马天明说:“你傻啊?糖业公司现在这种情况,我走都是偃旗息鼓的,消息透露出去后都不知道他们那些职工会在背后怎么骂我,要是我再把他们公司的业务骨干挖走了,那还了得?剩下的那些人还不得到厅里去闹翻天啊。”

他老婆想想,说:“也是啊。”

马天明接着说:“糖业公司现在的人事调动很敏感,谁走谁留完全靠他们自己的本事,这样别人也不好说什么。不然的话,谁插手都会惹一身骚的。”

第二天一早,他带着一个业务经理,让司机开车直奔竹林糖厂而去。

在厂长办公室,王栋一见马天明,就兴高采烈地招呼道:“马总,好久不见了啊!你可是贵客啊,快请坐!”

说着,就把马天明一行三人迎进来坐下,自己则在茶几旁摆弄起茶具,准备烧水泡茶。

马天明寒暄道:“王厂长,客气了!最近糖卖得怎么样啊?”

王栋答道:“马马虎虎吧,今年买糖的客户不是太多,比去年可差远了。”

紧接着,王栋有些奇怪地问道:“马总,怎么今年你们糖业公司也和以往不一样了,到现在还迟迟不见动静啊?”

马天明接过王栋递过来的烟,说:“这不就来找你了吗?”

王栋听了,眉开眼笑地说:“那太好了,今年你们计划要多少?咱们之间一切都好谈,呵呵。”

马天明心里着急,也就不和王栋绕弯子,开门见山地问道:“王厂长,如果代销的话,你能给我多大的量?”

王栋端着刚泡好的茶,正准备给马天明递过去,听了这话,心里咯噔一下,他把茶杯搁在马天明面前的茶几上,略一迟疑,脸上的笑容依然没变,说:“马总,怎么是代销呢?以前糖业公司拿货不都是买断的吗?”

马天明说:“不是糖业公司,是另外一家公司。”

王栋十分诧异地问道:“另外一家公司?”

马天明说:“是的,是轻工供销公司。”

这时,马天明身边的业务经理插话道:“马总现在兼着糖业公司和轻工供销公司两家公司的总经理。”

王栋立刻做出一副恍然大悟地样子,点点头说:“哦,原来是这样啊。”嘴上这么说着,其实,他心里的疑惑一点都没有打消。

刚才他听马天明说要代销的时候,心里就觉得奇怪:糖业公司这么多年了一直都是现款现货买断,干脆利落的,没有搞过什么代销啊。

没错,听说糖业公司去年栽了个大跟斗。这不,吴斌因此被撤职,你马天明这才走马上任当了糖业公司的老总吗。怎么着,新官上任就要改变以往的经营模式啦?

是糖业公司资金短缺?应该不至于吧,虽然他也不太清楚去年糖业公司到底损失了多少,但这公司家大业大的,怎么也不至于到了没钱经营要搞代销的地步吧!

他心里的这个问题都还没想明白,马天明又说所谈的事和糖业公司无关,是另外一家公司的事,这让他的心里更加疑惑了。

如果是和糖业公司打交道,至少有这么多年的交情,还算知根知底。可就算是这样,他都断然不会答应马天明代销的意见,更别说是和一家从来没有打过交道的公司了。

跟我谈代销?你自己不用出钱,占用我的资金我暂且不谈,将来货在你手上卖高卖低的风险还都得我担着,你赚的是没有风险的代销费,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儿啊!

这马天明也太鬼了!相比之下,吴斌就要实在得多,至少吴斌考虑问题不会完全站在自己的角度上,把风险全部推给糖厂。

不行,这人以后要小心,别一不小心着了他的道!

马天明端着茶杯,看似在低头喝茶,可是一双眼睛却从眼角偷偷打量着王栋,王栋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全被他看在眼里。

“怎么样,王厂长,我们公司新涉及这块业务,能不能支持一下?”马天明放下手里的茶杯,微笑着问道。

“这个嘛,”王栋一边斟酌着词句,一边端起紫砂茶壶,给马天明等人续上茶水,然后才不慌不忙地说:“马总,您也知道,我们糖厂资金紧张啊,尤其是在这个时候,甘蔗原料的收购一刻也不能停,要是资金回笼的速度跟不上,整个生产就不得不停下来了。”

第六十六章 斗智

马天明不以为然地说:“这个你放心,我们这边出货的速度应该很快的,回款也会很及时,是不会影响你厂里资金链的。”

王栋心想:就没听说这家公司以前做过蔗糖销售业务,以糖业公司多年经营蔗糖业务的经验,一不留神尚且吃了大亏。马天明说的这个公司在蔗糖市场上就是个新手,一没有经验,二没有销售渠道,货到了他们手里面多半是不容乐观的。

王栋疑惑的是马天明新官上任到糖业公司当总经理好几个月了,榨季开始这么久了糖业公司都不见动静,这好不容易第一次到自己糖厂里来,开口谈的第一笔业务却不是糖业公司的。

要做蔗糖生意,不管怎么说,利用糖业公司的经验和现有的销售渠道是最便捷的办法啊,他怎么舍近求远呢?

虽然他不清楚这两家公司到底有什么渊源,但他用脚指头都能想明白,同为轻工厅下属的这两家公司,销售渠道绝对不可能共享。

怀着这些疑问,王栋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马总,你们公司的目标市场是哪些地方?销售渠道怎么样,得不得力?”

马天明在轻工厅机关呆的时间久了,到轻工企业参观、考察、指导工作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势。虽然现在到企业当老总了,但这种优越感不但没减少,反而比以前更盛了。

原来在机关,办公大楼里随时都会碰见比他官大的人,尚且不敢太张扬,还得时时夹着尾巴做人。到下面企业里当总经理以后,公司里他最大,那种目空一切的做派越发不可收拾了。

竹林糖厂的厂长王栋,在他眼里根本就不算个什么。在他潜意识里,和王栋做生意那是给王栋面子。

可是谈了这么久,看起来王栋还有些叽叽歪歪的,难道是他还不给我面子?

马天明心里暗道:全省这么多糖厂,我首先到你这里来和你谈,只是因为你的距离比较近,你要是不愿意,大把的糖厂等着我去呢。

想到这,马天明说:“怎么,王厂长,还质疑我们的业务能力?”

不等王栋回答,他指着身边的业务经理说:“我们公司的年轻人做轻工产品也很久了,能力不错的,将来在蔗糖销售业务上应该也是一把好手。”

王栋赶紧笑着摆摆手说:“哪里哪里,马总,不是那个意思!”

马天明的话原本是想打消王栋的顾虑,殊不知这话在王栋听来,恰恰加深了他刚才隐隐约约的担忧。

听话听音,王栋从这话里印证了自己的判断:这公司缺乏蔗糖销售市场上的经验和渠道。

看来马天明和这家公司真的是门外汉,他们和王栋见过的其他很多人很相像,都以为蔗糖生意好做,只要有钱,买到蔗糖就能赚大钱。

这生意真要是这么好做的话,我糖厂自己就做了,还用得着把糖卖给你们吗?

其实这一两年,王栋也琢磨过这件事儿:糖厂把糖以出厂价卖给经销商,很多时候经销商赚取的利润不比糖厂的利润少。想想自己厂里从原料收购到榨出糖来,这中间历经多少环节,花费的人力物力是经销商难以想象的。

看着经销商拿了自己的产品轻松就能赚大钱,他的心里也有些不平衡。他也曾准备在自己厂里组建一支销售队伍来销售自己的产品,赚取流通环节上的利润。

可是试过之后才知道,这流通环节上的麻烦也不少。

先不说蔗糖出省的铁路运输一直是个瓶颈,如果这方面没有得力的人,自己的蔗糖很可能积压在铁路线上,等别人的蔗糖都已经销售完了自己的却还在运输途中,一是卖不到好价,二是仓储成本成倍增加。

就说全国这么广大的销售市场,没有两三年的前期资金投入和磨练,怎么可能会有一支值得信赖,能力也不错的销售团队?

没有这样一支团队,销售渠道从哪里来?

在这些问题没有解决之前,哪个糖厂厂长敢自己把蔗糖贸然运出去?

就算上面这些问题都解决了,还有一个最头疼的问题等着他,那就是销售环节上的资金周转速度太慢,自己销售的蔗糖数量如果占比不大的话,那还勉强可以应付。

要是自己销售的蔗糖数量占比很大的话,要不了多久,全厂的资金就都会沉淀在销售环节中,最终导致没有资金收购原材料,生产环节就得停产。

到那时候,糖厂就搞成销售商啦,那就本末倒置了!

想通这些以后,他的心态就好多了,知道有些钱是自己赚不到的。

尤其是去年那一波价格暴跌,让他更深刻地理解了让经销商来负责销售环节这样的方式,使得厂里规避了流通环节上的风险。

可今天马天明提出的要求,占用自己的资金不说,还把流通环节上的风险也推到自己这边来了!

我勒个去!他怎么想的这是?

马天明见王栋不吱声,大致猜得到他的担心,就说:“王厂长,初次合作,数量上少一点也没关系啊。”

马天明自己心里也清楚,以这种方式和糖厂谈,难度肯定不小。

可是他也没办法,轻工供销公司这边的规模和资金都有限,而蔗糖销售业务的资金占用是很大的。不采取这种借鸡下蛋的方式,靠自己的资金根本买不到多少蔗糖。

他这次紧锣密鼓的到糖厂来,也是有深意的。

他想打一个时间差,在自己离开糖业公司老总这个位置之前,拉大旗作虎皮,从各个糖厂拿到一批数量不菲的蔗糖。

他自己估计,糖业公司现在的实际情况对外还是保密的,下面这么多糖厂对此肯定了解不多。在这种情况下,糖业公司老总这个身份的含金量还是很高的。

以这个身份到糖厂去谈,下面几十家糖厂的厂长估计都不会不给面子,挑产量比较大的那么一二十家糖厂,只要每家糖厂能拿到几百吨蔗糖,累积起来数量也相当可观了。

就用这批蔗糖,完成蔗糖业务的原始资金积累。

不过这办法只能用一次,而且得快!

要是拖得太久,没有了糖业公司总经理这个身份,糖业公司的情况彻底暴露后,糖厂就不会买账了。

这是一招险棋,糖厂知道情况后会怎么想,他真的顾不了这么多了,为了公司的长远发展,只有舍出自己这张脸了。

反正又不是不给他们钱,只是卖完货以后再给罢了。

王栋现在有点难办了。

一口回绝吧,实在是拉不下这个脸来,好歹马天明还是糖业公司的老总,今后少不了要和他打交道。

以糖业公司的实力,今后求到他们的时候肯定少不了。何况马天明现在还兼着这个什么轻工供销公司的老总,这公司将来有什么发展也说不定,要是这次把关系搞僵了,以后碰见事情就不好办了。

去年糖价飞涨的时候,林立来厂里进货时,就是因为他们的资金不到位,自己当时难为了他们一下,到后来糖价下跌时再找他们帮忙,就碰到软钉子了。

这是一个教训,今年可别再吃这种亏了。

既然马天明也说数量少一点没关系,那就多少给他们一点,别让他白跑一趟,不能把这条路堵死了。

想到这,他就爽快地说:“要不这样吧,马总,我给你四百吨吧,但是价格我们还是先确定下来,就以现在的销售价为准,3700元/吨,我们厂里的仓库提货,之后的运费、仓储费都由你们负责了。至于货款嘛,你们卖完以后再付,时间上初步定为不超过一个月,你看如何?”

四百吨,这个数在马天明心里确实不算多,可仔细一想,现在这是不付一分钱就拿到的货,看王栋那为难劲儿,再费口舌只怕也是没用了。

好歹今天算是开张了,没有白跑一趟。

这还只是第一家糖厂,能拿到这点数量也可以了,蚂蚱也是肉嘛。

马天明像是怕王栋反悔似的,立刻答应道:“没问题,王厂长,那咱们就一言为定了!手续我随后让公司里的人来办,今天我还有事要去别的地方,就不多耽搁了,咱们随时保持联系。”

说罢端起面前的茶水一口喝完,站起身来就要走。

王栋见他这个架势,心里暗道:你上我这来找我谈生意,话说完了拍拍屁股就走人,也不说请我吃顿饭?哪怕就是嘴上客气客气也好啊,你当你一请我就去啊!我是那种缺这一顿饭的人吗?

你能这么干,我可不能,怎么说也不能失了礼数,免得将来传出去不好听。

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就客气道:“急什么啊,马总,大老远来一趟,在我这里吃过饭再走也不迟。”

已经起身的马天明摆摆手说:“多谢多谢!王厂长,真不是跟你客气,手上事情太多,饭就不吃了。下次你来江城我请你,好不好?”

“那行,你慢走啊,我就不送了。” 王栋看着已经走到门口的马天明,不由得摇摇头:你到我地头上都摆这么大的谱,要是我到江城去你还认得我吗?还指望你会请我吃饭?唉!

第六十七章 窘迫

出了竹林糖厂,马天明吩咐司机说:“先去县城。”

然后他回头对随行的业务经理说:“这样,你现在就回公司去,我安排人和你一起来竹林糖厂办手续,尽快把和王栋敲定的这四百吨糖提走,仓储、运输这些事要一件件落实,好吧?”

业务经理点点头答应道:“放心吧,马总。”

马天明继续叮嘱:“我马上还要去下一个糖厂,王栋这里的事办得如何了,随时和我保持联系。对了,你带两个得力一点的人在身边,你们要尽快熟悉蔗糖的仓储、运输这些事,等我的电话通知,然后再到下一个谈妥的糖厂去办手续、提货,明白了没有?”

业务经理赞叹道:“明白了,马总,您这招高明啊!”

把业务经理送到县城汽车站后,马天明让司机立即驶往下一个糖厂。

坐在车上,他焦急地盘算着,在竹林糖厂这个开头还算不错,下面的糖厂都可以照此办理,谈成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可是时间不等人啊,把有可能合作的糖厂都跑一遍,再怎么说也要二十多天,这事儿可得抓紧!

高辉从财务室出来,捏了捏手里越来越瘪的工资袋,苦笑一声,无奈地摇摇头。

林立见刚进办公室的高辉手里拿着工资袋,就问道:“怎么样,这个月又是多少?”

高辉说:“有多少你还不清楚吗?莫非你的不是这个数?”

林立道:“我倒是想多一点,可谁给我啊,你给我发?”

高辉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晃晃手里轻飘飘的工资袋,说:“就这么点,够干啥?”

林立说:“我给你出个主意,你全部换成十元的,那样装在袋子里也是厚厚的一沓,拿在手里踏实啊!”

高辉没好气地说:“那你还不如换成一分的硬币,能装满一小口袋呢,拿回家去也算是月进斗金了。”

林立笑道:“这主意不错。”

高辉用手指着他说:“你小子真是没心没肺的,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穷开心!”

林立说:“可不就是穷开心吗,不然还能怎么着?就你手里拿的这点,下个月有没有还不一定呢!”

高辉骂道:“你这乌鸦嘴!就不能说点好的?”

林立两手一摊,说:“我说好的有什么用?要是有用的话,我现在就告诉你,下个月你的工资是一万!这么多够不够,不够我再加一点?”

高辉嘴里说了声:“切!”心情极差的他没有心思和林立斗嘴,林立是光棍一条,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自己可是拖家带口的,不能和他比潇洒。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他把工资袋揣在贴身的衣服口袋里,下楼骑上自行车,到幼儿园接儿子去了。

接了儿子出来,在幼儿园门口,儿子拿着小贩卖的玩具枪不撒手,一问价格,要三十元一支。

他狠狠心,把玩具枪从儿子手里拿过来还给小贩,不顾儿子恋恋不舍的眼神,拉着儿子的手就走,一边哄儿子说:“家里已经有好多玩具了,今天不买了,以后再买。”

儿子噘着嘴争辩说:“这个是新款的,家里没有!”

高辉说:“下次我们买更新款的,好不好?”

儿子站着不走,嘴里嘟囔道:“你骗人!”

他把儿子抱起来,边走边说:“不骗你,下次有更新的我们再买。”

高辉骑着自行车往家赶去,愿望得不到满足的儿子坐在后面生闷气。

路过肯德基快餐店的时候,小孩子眼尖,指着橱窗广告上的汉堡包直嚷嚷:“爸爸,我要吃汉堡包,我要吃汉堡包!”

高辉说:“不吃这个了,马上就到家了,回去吃饭。”

要求再次被拒绝的儿子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起来,高辉一听,赶紧在路边停下。

儿子一边哭一边说:“我就要吃,我就要吃!”

看着儿子泪眼婆娑的小脸,他的心里也是五味俱全。

以前工资收入高的时候,儿子的要求他很少会拒绝。可是现在不比以前了,一分钱掰做两半花的心思都有,哪里还敢大手大脚的花钱。

他给儿子擦干脸上的眼泪,哄他说:“汉堡包吃完了就吃不下饭了,爸爸给你买一包薯条,蘸着番茄酱可好吃了,回家还能再吃晚饭,好不好?”

儿子眨眨睫毛依然泪湿的眼睛,想了想说:“好吧,我要大包的!”

他把自行车推到店门口停好,把儿子从自行车后座上抱下来,说:“好,给你买大包的。”

在店里买完了薯条,高辉把番茄酱淋在薯条上,拿起一根薯条喂进儿子的小嘴里,说:“好不好吃?”

儿子边嚼边说:“好吃!”

看着儿子专心吃薯条,心满意足的样子,高辉不由得一阵心酸:“小孩子的愿望真的很简单,可这样十几二十块钱的愿望自己都要思前想后才能满足孩子,日子咋就过成这样了呢?!”

他真的担心林立说的会变成事实,要是下个月就没有工资了,日子就更难过了!

他现在越来越怕去幼儿园接儿子,一路上儿子看着其他小朋友买零食买玩具的,也吵吵着要买,让他心里很难受。

吃晚饭的时候,高辉把工资袋递给他老婆,他老婆接过来一看,抱怨说:“怎么比上个月还少啊?”

高辉听了,一时竟无言以对,低下头默默地吃饭。

他老婆见他不说话,疑惑地看他一眼,问道:“你不会跟我打埋伏吧?”

高辉说:“你想什么呢?我们那公司现在什么情况早就跟你说了,你以为我愿意拿这么点给你吗?”

他老婆说:“这里里外外到处都得花钱,马上就要交儿子的学费了,还要订下个月的牛奶,再加上煤气水电也要钱,这么下去可不行啊,你就不会想想办法?”

心里有气没处撒的高辉“啪”的把筷子搁在碗上,说:“这不是一直在想办法吗?可这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办成的事儿啊!条件好点的单位没关系根本进不去,条件一般的单位就算人家要我,我也不敢去啊,去了就得从这里搬出去,对方单位没有房子,我们住哪?”

他老婆看看高辉的脸色不对,就没再吱声。

她在的单位没有房子,结婚以后一直住在糖业公司分给高辉的房子里,真要是离开糖业公司,一家人连栖身之所都没有。

可要是高辉继续呆在糖业公司,工资只有原来的几分之一,一家人的开销全靠自己一个人的工资,今后怎么办?

高辉吃完饭,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儿,起身出去了。

老婆一直阴沉着的脸,让他觉得很郁闷,担心一言不合又吵架,就出门去走走。

出得门来,沿着小区人行道一路走着,饭饱神虚的他烟瘾犯了,摸摸口袋里没带烟,就穿过马路到对面的小店里去买烟。

站在琳琅满目的柜台面前,他左右比较了好久,挑了一包两块五的烟。这种烟在几个月以前他是断然不会买的,可现在时过境迁,原来习惯抽的那些好烟,他现在是不敢想了。

出了小店,站在路边,他抽出一支烟,用手捏了一下,烟丝硬邦邦的,手感就差了很多。他掏出火机点着抽了一口,辛辣的烟气呛得他的喉咙很不舒服。

一分钱一分货,两块五一包的烟,抽在嘴里的味道就是没法跟好烟相比,那种落差,和拿着干瘪的工资袋时的感觉是一样的!

迎面吹过来的寒风让他打了一个寒颤,这种天气真不是散步的好时候,可想想老婆那冷冷的面孔,他宁愿在外面多呆一会儿,图个清静,等她睡了再回去。

在小区大门口,碰见一个轻工厅的熟人,那人招呼道:“散步呢?”

高辉答道:“是啊,你也出来走走?”

那人说:“不是,我这才下班,回家去吃饭呢。”

高辉有些羡慕地说:“哦,你们可真忙啊,这会儿才下班。”

那人停住脚步问道:“诶,你们糖业公司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厅里各种各样的传闻都有,到底是不是真的?”

高辉的手下意识地伸到衣服口袋里,想要掏出烟来给对方发一支,可当手摸到包里的香烟时,却突然停住了,打消了这个念头。

手里这包烟实在是上不得台面,被别人看见抽这样的烟太掉价了,还不如不拿出来,失点礼数也比被人在背后耻笑好得多。

他心里这么一琢磨,就没太在意对方的问题,就这么一愣神之间,见对方还用期待的眼神看着自己,猛然反应过来。

这样的问题有很多人问过他,这样的大事在轻工厅内没有传闻那才怪,他也见怪不怪了,没有心思跟对方详细解释,就笼统地答道:“无风不起浪嘛,即使是传闻,也总是有些缘由的。”

那人听了,眼睛一亮,不知是不是高辉这样的回答印证了他心里的某些猜想,随后他又问道:“那糖业公司现在的业务做得怎么样了,老马去那边以后有没有一些起色?”

高辉斟酌着词句说:“只是换一两个人是没有多大用的。”

第六十八章 思变

那人听了高辉这躲躲闪闪的回答,估计在高辉这里也问不出什么自己感兴趣的细节,就说:“也是。”

然后冲高辉摆摆手,说:“走了,我先回去了。”

刚才这一幕给高辉提了个醒,自己口袋里这包烟可不能让公司里的同事看见,不然还不知道他们会怎么编排自己呢。

可这办公室里人来人往的,瞒得住谁啊!

再说了,别人给自己发烟,自己不能不给别人发烟啊,这一拿出来,还不就露馅了?

一会儿还得再去买一包好烟,以备不时之需,别搞得像刚才这样。

满腹心事的他在外面逛了很久,估计老婆孩子都睡了,这才往家里走去。

第二天上午,在办公室里呆着没事,他在晚报的角落里看到一则招聘启事,看看上面各方面的要求自己都还合适,感觉可以去试试,就把招聘启事剪下来,骑上车按地址找去了。

他想,以其坐以待毙,不如出去闯闯看。

在环城西路旁边的一个办公楼里,他找到了这家公司,进去后,按文员的要求填写了个人简历,然后在会议室等着面试。

过了二十多分钟,文员过来带他去经理室面试。

负责面试的经理估计比高辉也大不了几岁,看完高辉的简历后,说:“我姓王,你可以叫我王经理。看你的简历是在国营大公司干过的,现在还在这家公司吗?”

高辉说:“还在。”

王经理奇怪地问道:“国营大公司应该很稳定的,怎么会想要从里面出来应聘我们的销售经理呢?不觉得可惜吗?”

高辉说:“我们那公司效益不行,所以想出来闯闯。”

王经理目不转睛地看着高辉问道:“这里边有没有什么个人的原因?”

高辉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意思,说:“真没有其他个人原因,完全是因为单位效益不好才想要出来试试的。”

王经理听完高辉的回答,说:“知道了。”

他低头看看手上拿的资料,说:“从简历上看,你一直从事销售工作,还是有相当的销售经验的。以前主要是销售蔗糖吗?在哪些地区?”

高辉说:“是的,就是销售蔗糖,主要在东北三省。”

王经理问:“之前对我们公司有过了解吗?”

高辉实话实说:“不了解,我今天看见招聘启事就直接过来了。”

王经理简要地介绍道:“我们是一家私营企业,做化肥销售,全国各地都有我们的分公司。这次招聘的销售经理主要负责省内各地农村市场的化肥销售,需要经常出差,主要是和各地的销售商接洽,完成下达的销售任务。你觉得能适应吗?”

工作经验很丰富的高辉轻松地说:“这个倒是没有问题,这和蔗糖销售相比,只是目标市场和产品变化了,其他的业务内容应该大同小异。至于出差,我以前经常在省外各地跑来跑去的,现在跑省内市场就更不是问题了。”

王经理说:“对,是这样的,你有这么多年的销售经验,我想上手应该会很快的。”

高辉最关心的是待遇问题,就开门见山地问道:“如果能来你们公司,工资待遇怎么样?”

王经理说:“这个不好说,因人而异。你也知道,做销售的待遇和业绩挂钩。我估计啊,你有销售经验,要是做得好的话,一个月三千左右是有的。”

高辉听了,感觉这收入还是很不错的,比呆在糖业公司要强很多。

王经理接着说:“只是有一点,我们是私营企业,不提供住房。”

高辉点点头说:“哦,这样啊!”

王经理看看高辉的表情,问道:“你现在住的是单位的房子吗?”

高辉说:“是的。”

王经理看出高辉有些犹豫,他沉思了一下,说:“从你的简历上来看,很适合我们这个岗位,我很希望你能到我们公司来。我们私营企业和国企相比有些不同,一分为二地说,我觉得是各有千秋吧。情况刚才给你介绍了,你不妨考虑一下?”

高辉说:“行,我回去考虑一下,我们再联系。”

骑车回公司的路上,高辉一直在左右衡量:工资待遇倒是很不错,要是到这家公司工作,马上就能改变目前这种拮据的状况,只是没有住房这个问题比较难办!

晚上吃饭的时候,有些心动却又拿不定主意的高辉对老婆说:“今天我去一家私营企业应聘了。”

他老婆吃惊地问道:“你从糖业公司辞职了?!”

高辉说:“不是,看你那大惊小怪的样子。我就是去了解了一下,问问那边的情况,这不是在和你商量嘛。”

他老婆这才放下心来,说:“那你了解的情况怎么样?那公司是做啥的?”

高辉说:“是一家销售化肥的公司,招聘销售经理,据说干得好的话月工资待遇在三千左右,只是没有住房。”

他老婆听了没说话。

这几个月里,拮据的工资收入让高辉在家里说话做事都没有底气,老婆时常阴沉着脸,他不知不觉中也要看老婆的脸色了。

这让他感到非常窝囊,可俗话说人穷志短,马瘦毛长,在手里没钱的情况下,他的腰杆子就是硬不起来。

倍感压抑的他急需要改变这种状况。

早上去谈的这家公司每月三千的收入确实很让他心动,有了这笔钱,他立马就可以挺直了腰板做人。

“每月三千的工资,比在糖业公司强多了,要不就从糖业公司出来吧,呆在那里啥时候是个头啊?”高辉用商量的口气说

他老婆板着脸,低头继续吃饭,半晌才说:“不是你说的吗?从糖业公司出来了,住房怎么办,你有办法吗?”

高辉说:“我仔细考虑过了,只能顾一头,不能呆在糖业公司等死啊!房子的事儿,要不就搬回我爸我妈家里挤一挤?”

他老婆一听,不高兴地说:“这可不行啊!你爸你妈家那房子才多大,我们一家三口回去了怎么住?”

高辉说:“我不是经常出差嘛,你带着儿子在那边挤挤应该可以的。”

他老婆一听,更不愿意了,说:“你在家的时候倒还好,你要是不在家,我带着儿子住你们家怎么和你妈相处啊?再说了,这可不是一天两天,房子挤不挤得下先不说,长年累月的住你们家,啥时候是个头啊?”

高辉的脾气也上来了,说:“别人家的媳妇能和婆婆相处,你怎么就不行?”

他老婆见高辉发火了,也不想把事情闹大,说话的声音不由得小了几度:“那能怪我一个人吗?”

高辉把碗筷往桌子上一推:“那你说吧,怎么办?呆在糖业公司有房子住,但没钱交儿子的学费、没钱订牛奶、没钱交水电煤气费,辞职去这家公司呢,没房子住,但每月有三千块的工资!”

他老婆见高辉把问题交到自己这里来,让自己做选择,一时间也是六神无主。

她平时在鸡毛蒜皮的小事上出个主意还行,家长里短的唠叨起来话也不少,可要是让她在这些大事上拿主意,她就没招了。

儿子见他俩吵架,吓得眼泪汪汪的,呆在一旁不敢吃饭。

高辉见儿子这样,思前想后的他也不禁一阵心酸,他给儿子擦擦眼泪,夹了点菜在儿子的碗里,说:“不哭,乖乖吃饭!”

说完,已经完全没有胃口的他起身到客厅去了。

靠在沙发上的他心生万千感慨:男人没钱真是不行!

以前公司效益好的时候,老婆对他还算是言听计从。现在每月工资越来越少,她也敢横眉竖眼的和自己吵了。

这还住着自己单位的房子呢,工资少一点在家里就这么没地位。要是住老婆单位的房子,自己工资还这么少,那在这个家里还呆得住吗?!

过了一会儿,他老婆端着碗筷进来,站在门边说:“说到房子的事,我倒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刚才只顾和你说话,倒把这事儿忘了。”

高辉没好气地说:“什么事?”

他老婆说:“我听单位的人在传,说是要房改啦,就是住房制度要改革,将来单位分给职工的房子可以卖给职工,到时候房子就是属于职工的,职工离开原单位都可以继续住在这个房子里!”

高辉听了,有些不相信地问:“你听谁说的,有这种好事?”

他老婆说:“单位里的人说的,据说有的单位都已经传达文件了。你们单位就没有一点消息?”

高辉说:“没听谁说过啊。我们单位谁还管这事儿,当官的一个个都不见踪影了。”

他老婆一边吃饭一边说:“你去问问看,没准有人知道这事儿。”

高辉说:“是要仔细打听一下,如果是真的话,那就太好了!”

第六十九章 希望

“那么,换工作的事,是不是先缓一下,听听房改的消息再说?”他老婆用探寻的语气说。

其实她何尝不想高辉每月能赚三千块钱回来,那样的话她也就不用为每月的开销发愁了。只是没有住房,要搬到婆婆家去住,那种寄人篱下的滋味实在是让她受不了。

高辉说:“也只有这样了,等等看也好。”

老婆说的这个消息让他精神为之一振,虽然他一时也搞不清楚这房改到底会是怎样的,但是如果以后真的离开了糖业公司还可以继续住在这里,那么工作上腾挪的机会就大多了。

现在之所以一筹莫展,就是因为被住房限制住了手脚。

第二天,他一见到林立就问:“外面传说要搞房改,你听到什么消息没有?”

林立一头雾水地说:“什么房改?不知道啊。”

高辉一见他这模样,说:“跟你也说不清楚,我去办公室问问。”

林立也是闲着没事,听高辉提起这么个新东西,勾起了他的好奇心,赶紧拉住他问道:“唉,怎么话说一半就走了?”

高辉边走边说:“我也正想搞明白呢,走吧,一起去问问。”

这段时间以来,一直没有人安排李欣的具体工作,他也就落得清闲,又恢复了以前在办公室的工作节奏,每天按时上下班,心里唯一关心的就是手里的持仓。

账面上越来越多的利润让他就像捧着一个精美的瓷器走钢丝,时刻担心着一不留神就鸡飞蛋打。

夏小娜对李欣的态度也有所缓和,仔细想想,她自己也觉得这事儿不怪李欣,自己这闷气生得有些莫名其妙。毕竟两人只是同事关系,李欣做什么是人家自己的事儿。

好在李欣的心思都在期货市场上,根本不知道其中的缘由,糊里糊涂的受了一番冷落后,一切又慢慢的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高辉和林立进来的时候,李欣和夏小娜正在聊下面办事处的见闻。

高辉进来就问:“夏小娜,听说要搞房改,厅里有没有什么消息?”

夏小娜说:“你打听这个干啥?”

高辉说:“这可是大事,你就不关心吗?说说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小娜说:“我听我爸说过,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但具体怎么办谁也不知道。”

林立着急地问道:“什么是房改?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啊,说清楚一点嘛。”

夏小娜笑道:“就是住房制度改革,大概是说职工住房也许会卖给个人。”

高辉说:“那怎么厅里就一点消息都没有呢?具体怎么办也要有个说法嘛。”

夏小娜说:“这种事儿估计不是厅里就能定的,恐怕得省里、市里才能定具体的实施办法。”

林立问:“现在自己住的房子可以买下来?那要交多少钱?”

夏小娜说:“这谁知道啊,安心等上面的政策吧,上面没有说法之前,你们都是瞎操心。”

虽然从夏小娜的话里并没有打听到什么具体的信息,但高辉心里的那块石头还是落了地。

无风不起浪,谁也不会在这么大的事情上乱编,看来这事儿是真的,而且涉及面很广,绝不可能只是一两个单位的事儿。以他自己的经验看,这种大事,一旦有了风声,就离正式露面不远了。

只要有希望,他倒不在乎多等一段时间。

在外面奔波了半个多月的马天明风尘仆仆地回到江城后,没有回公司,立刻又马不停蹄地来到了期货交易所了解现在蔗糖的行情。

这段时间里,他像云游的和尚化缘一样,在下面的糖厂里四处奔波,总共拿到了六千多吨糖。

随着这些糖的陆续到库,他现在面临着另外一个棘手的难题。

这些糖,算上途中的运费和仓储费,目前的成本已经大致在3800元/吨了,要是运出省外去销售的话,最好的估计,时间上少了一个月是根本无法全部运出去的。

就算花费一个月的时间把糖全部运到省外去,也不可能马上就能出售,还得再找仓库存放。这一来二去的,每吨糖的成本估计又得增加几十元钱。

由于自己公司在省外没有现成的销售渠道,这些糖运到省外以后到底要多长时间才能卖完,他的心里也没有底。

而且像这样临阵磨枪,也不可能马上就找得到愿意现款现货买糖的商家,这货款要是再拖你几个月,那怎么办?

万一这中间糖价出现下跌,自己可就全部赔进去了!

这些货可都是赊来的,当初大多都是谈好了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就给糖厂付款的。

从时间上算,再过十多天就该陆续给各家糖厂答复了。

其实这些糖到底应该怎么卖,这个问题从他在王栋厂里拿到第一批糖的时候就在他心里纠结起来了。只不过开始的时候,他无暇顾及销售方面的问题,只能先考虑如何拿到更多的糖。

随着时间的推移,拿到的糖越来越多,如何销售开始变成他亟待解决的燃眉之急。

到了这个时候,手里拿着这么多糖,他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恐慌。

这种不安,在之前是完全感受不到的。

他突然发觉,自己是不是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甚至暗自猜想,当初吴斌在他这个位置上的时候,手里的糖是他现在的五倍还多!吴斌那时候的心情会是怎样的?

现在身临其境,他好像有些体会了。

自己这一次要是不小心,没准会走了吴斌的老路。

也正是这样的回想,让他想起了几个月前找李欣谈话时,李欣说的那一番话。

当时他只是把那些话当成李欣的辩解,对此根本没有在意。

可在后来闲暇的时间里,当他回过头来梳理糖业公司那一次巨额亏损的过程时,却发现李欣说的那种可能是确实存在的。

如果当时吴斌他们在期货市场上采取措施的话,是可以从期货市场上挽回很多损失的。

他也有些想不明白,当时那么多的糖,在价格大幅下跌的过程中,完全暴露在市场风险中,没有做任何防范措施。

如此大量的货,在价格下跌市场不好的情况下,花了几个月的时间才全部销售完毕,价格是越卖越低。

要是在期货市场上做卖空对冲的话,锁定了风险,后续几个月的销售时间里就会安心得多,不至于无奈地随波逐流。

仔细权衡利弊后,他开始有了明显的倾向,想要把这批糖的销售放到期货市场上来完成。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满足他赚快钱的要求。

所以,在业务经理几次问他要把这批糖发运到什么地方去的时候,他总是说:“不着急,等等看。”

另外,他还有的一丝不安是,他的期货知识都是书上看来的,完全没有一点实际操作的经验。所以,他一回到江城,就马上去期货市场了解所有相关的流程。

进入交易所后,在那么多家经纪公司中,他恰恰走进了张瑾他们这间办公室。

在办公室里和张瑾他们聊了很久,问了很多问题,很多东西还是有些一知半解的。

最让他感到高兴的是,五月份交割的主力合约成交量很大,目前价格在3860元,比他的成本价略高,要是在这个合约上卖出自己手上的糖,几分钟就可以搞定。

他指着电脑屏幕问道:“如果我在这个合约上卖出,要多长时间才能完成所有的交割手续拿到货款?”

张瑾说:“先生,您是要做实物交割吗?”

马天明说:“是的。”

张瑾说:“这个合约的最后交易日期是五月十五日,实物交割会在这之后的一星期内完成,也就是说,卖方拿到货款的时间要在五月十五日之后了。”

马天明问道:“那么交割时间最近的是哪一个合约呢?”

张瑾指着电脑屏幕说:“是三月份的这个合约,交割时间在本月十五日以后的一周内。”

张瑾见马天明凑近电脑仔细看,似乎对这个合约特别感兴趣,就提醒他说:“但是这个合约不是主力合约,交易量很少,价格也和主力合约有些偏差。你看它的价格比五月份的合约低了将近一百元,交易量一天才有几十手。要是卖出的量比较大的话,买方又少,价格立刻就会被打压下去几十元甚至一百多。我不建议您在这个合约上交易。”

马天明问道:“那么四月份的合约呢?”

张瑾解释说:“这个和三月份的合约几乎是一样的,价格和成交量都不行,五月份的合约是最近的主力合约了。”

马天明听了,眼神不由得黯淡了许多,一路上满怀的希望又被无情的现实浇灭了。

赚快钱也不容易啊,要是在期货市场上卖出,最快也要两个半月以后才能拿到货款,时间上怎么也来不及啊!

张瑾见马天明在沉思,又问道:“先生,你们卖出的量大吗?”

马天明笼统地说:“也不算少,大约几百手吧。”

张瑾一听这个数字,心想:这可是大客户啊,比那些一次下单一手、两手的散户强多了。

第七十章 妥协

于是他立刻游说马天明道:“先生,您不妨先在我们这里开个户,后续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我们有专人上贵公司去提供咨询的。”

他可不想把面前这个大客户放走了,他知道,只要这个客户出了门,估计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如果马天明在这里开了户,以他一次就在一个合约上交割几百手的量,长期累积下来,交易量应该很大,以后自己的业绩、提成就都会好很多了。

马天明想了想,反正早晚是要走这一步的,不妨就顺手把这事儿给办了。于是他问:“开户需要什么手续?”

张瑾见他有意,心中暗喜,立刻详细介绍道:“如果是个人开户的话,有本人身份证就行。如果是公司开户的话,需要带营业执照和法人代表身份证,不是法人代表亲自来办理的,还需要法人代表的授权委托书。”

马天明心想,自己是仓促来的,也没带这些资料啊,只能是改天再说了。于是起身说:“行,改天我带齐了资料再过来。”

张瑾不肯轻易放弃眼前的机会,说:“先生,你方便的话留个名片,开户手续我们可以上门去办理的。”

马天明掏出一张名片来递给他,说:“是吗?这倒是很方便啊,那改天约个时间你们按地址到公司来办吧。”

张瑾一听,此事几乎已经敲定了,立刻高兴地双手接过名片,将马天明送至门口说:“好的,您慢走,我们改天联系!”

马天明的归来,让他老婆欣喜异常。

吃过中午饭后,旅途疲惫的马天明去卧室睡午觉,他老婆收拾完碗筷后,去浴室洗了个澡,立刻就钻到马天明的被窝里去了。

已经睡意渐浓的马天明措手不及间仓促应战,显得有些狼狈。

他老婆不难看,只不过两人之间已经习惯了夜里操作,现在大白天的猛然间如此坦诚相见,让马天明很不习惯。

这些天在外出差,孤单冷清、没有约束的他时常晚上去县城里的歌舞厅,在那里面他可没闲着,所以这方面的需求自然就少了很多。

再加上此时正值中午,没有了夜色,素颜的老婆过于真实,让习惯了在夜色里朦胧遐想的马天明没有了空间,效果自然大打折扣。

他老婆不满意地问道:“是不是太累了?”四十出头的她正是虎狼之年,马天明外出半个多月才回来,让她对这个午后充满了期待。

可马天明的表现就像在刚刚燃起的炉火里丢进了两块潮湿的木柴一样,浓烟滚滚的,却再也见不到火苗了。

马天明听她这么问,原本不知道如何下台的他,如释重负地就坡下驴,说:“是的,沿途坐车太累了,昨晚又没睡好。”

他老婆说:“那你先睡一会儿吧!”

马天明翻过身去,迷迷糊糊地打了个盹。

估计着快到两点了,他一轱辘爬起来。他老婆意犹未尽地抱怨道:“刚回来就要走,就不能多睡一会儿?”

马天明一边穿衣服一边说:“下午得去厅里一趟,他们要找我谈谈,晚上回来再说啊。”

他老婆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眼看着他已经穿好了衣服,到了这个份上,也只好由他去了,把满怀的期待留到了夜里。

马天明是有些逃避的意思,但他说的却是真的。

早在四天以前,他还在糖厂出差的时候,邱副厅长就打电话给他,要他出差回来后立即到办公室来,要找他谈谈。

在去邱副厅长办公室的路上,他像这几天里时常揣测的那样,猜想着与邱副厅长谈话的话题和将要面对的场景。

想来想去,话题十拿九稳的就只会是关于辞呈的事,可对方的态度,他是真的没有把握。

他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进了邱副厅长的办公室。虽然他有万千的理由可以抱怨,但他心里也明镜似的,在这个时候离开糖业公司,有畏难逃避之嫌。

要是上面认真追究起来,拿自己做个典型,自己面子上肯定不好看,以后好多事情上也会被另眼相看的。

所以,他是做好了两个准备来的,一是态度诚恳地挨批,二是软磨硬泡地坚持己见,因为他不想被糖业公司拖累着,耽误了自己的发展。

邱副厅长见他进来,脸上不带任何表情地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马天明说:“上午回来的,下午就按您的要求过来了。”

“你长本事了,敢跟厅里叫板了。”说这话时,邱副厅长的脸上依然看不出喜怒来,就好像是在聊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一样。

马天明一听,更加肯定话题就是自己辞职这事儿,但他吃不准对方的怒火到底有多大,就说:“领导,我哪敢有这个意思啊。我只是想,自己能力有限,承担不起糖业公司的这份重任而已。”

“狡辩!”

这话在马天明听来,依然是不轻不重的。

他是做好了一进门就被劈头盖脸的狂喷一顿的打算的,可眼下的氛围有些出乎他的预料。他在心里不由得嘀咕道:上面这是几个意思啊?自己的辞呈到底准还是不准?

马天明鼓起勇气说:“我去之前,也是报定了必胜的信心的,但是糖业公司的实际情况,比我去之前了解到的要差得多,我实在是已经尽力了。因为能力原因,我觉得还是早点让贤,要是继续在那个位置上,耽误了公司的发展就不好了。”

马天明这话说得不软不硬的,邱副厅长听了没有马上回答。

他也知道,当初让马天明去上任的时候,有些情况他确实不了解,包括厅里的领导,对情况的危急程度也都估计不足。

后来知道实情后,所有人都大吃一惊,这其中也包括他自己。

所以当知道马天明写辞职报告撂挑子不干的时候,虽然厅里很是恼火,可是仔细商量以后,觉得除了对他好言相劝以外,还真是不能对他逼得太急。

厅里也知道,糖业公司目前这种状况,换谁去当总经理都没有办法。

马天明要是走了,谁还会去呢?就是去了也一样呆不住。

关于糖业公司的出路,厅里也正在积极地想别的办法。因为糖业公司目前这种状况,只做组织架构上的调整是根本不行的,必须要走兼并重组这条路。

这就好像要救治一个因为创伤大量失血的人,首先必须堵住出血点,输入大量的新鲜血液,在这之后,才是考虑如何药物治疗。

对糖业公司,只有注入新的资产,才能让这个公司起死回生。

所以他们只要求马天明继续站好最后一班岗,如何经营这公司,是以后其他人的事了,他只要在这个位置上继续存在一段时间就好了。

毕竟将来谈兼并重组的时候,糖业公司不能连法人代表都没有。

过了一会儿,邱副厅长才说:“辞职这事儿,厅里是不同意的。”

见马天明要申辩,他抬手阻止说:“这是厅里的意思,你就不要再讲价钱了。”

马天明无奈地长叹一声,欲言又止。

邱副厅长说:“我还没说完呢,你听完再说也不迟。”

“厅里已经充分考虑了你的实际情况,你也要考虑厅里的情况,要顾大局。”

马天明插话说:“我就是从工作的角度考虑才提出让贤给能力更强的同志的。”

邱副厅长见他油盐不进,还是从个人的角度考虑问题,厉声说:“那你推荐一个,哪个同志更合适?”

马天明见邱副厅长眉头一皱,要发脾气的样子,低下头不敢作答。

就是邱副厅长和颜悦色地问他这个问题,他也不会说的。

在这个时候让自己推荐谁去糖业公司,都无异于把别人往火坑里推。这要是传出去,自己还不被别人骂死!这种事,他是不会干的。

邱副厅长缓和了一下口气,说:“糖业公司的情况确实不容乐观,考虑到公司的实际情况,经营上就不做硬性的考核了。我在这里给你交个底,糖业公司下一步要走兼并重组的路,这个节骨眼上,法人代表是不能缺失的,将来完成重组后,你的意见厅里是完全可以考虑的嘛。”

马天明听完这几句信息量有点大的话,眨眨眼睛,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邱副厅长看看他的表情,又说:“我这样说,你该听明白了吧?”

再傻的人,听了以上这些话,再看看邱副厅长那意味深长的表情,也该琢磨出些言语之外的意思了,何况马天明这种久居官场的人,更是明白有些事是只能点到为止,不能明说的。

他这下完全明白了邱副厅长的意思,他的辞职报告,厅里表面上不批,可实际在很大程度上已经默许了,只不过形式上依然要求他做这个总经理,在对外接触谈判时履行一下职责而已。在日常的经营管理上,已经不对他有具体的要求了。

马天明得到这样的信息后,略一思量,就答应邱副厅长的要求,他知道,这已经是厅里最终的决定了,不然也不会专门找他谈。

其实话说到了这个地步,双方都心照不宣了。这样的安排,无论对厅里还是马天明个人,都是史无前例的。

这下马天明达到目的了,这样的安排几乎不妨碍他做别的事,只是在需要的时候去糖业公司露个面就行。

第七十一章 应付

从邱副厅长办公室出来后,马天明就直接去自己办公室了。在外面出差这么长时间,公司里大大小小堆积了不少事情等着他。

好在原来的那些业务手下的人都驾轻就熟,细节方面都一直在进行中,没有耽误,剩下的都是一些非得要他本人回来亲自签字画押的事。

他那一支笔不停地在各部门送来的各种单据上龙飞凤舞地签着自己的大名,每当此时,他都非常享受这种拥有公司内生杀大权的快感。这种快感,让他把中午在老婆身上的尴尬和无奈忘得一干二净。

在请示汇报的手下陆续散去后,他独自一人呆在宽大的办公室内时,棘手的事这才像浓雾散去后的冰山一样,慢慢显现出来。

现在最让他牵挂的还是刚到手的这批蔗糖,能否将其及时顺利的出手,将会及大地影响整个公司未来几个月的资金状况。

他在心里暗自祈祷,希望五月份那个合约的价格能再往上涨一点,只要能到四千以上,他就立刻在期货市场上把糖全部卖掉,绝不犹豫。

这是最简洁的办法了,如果一切能如愿的话,这一转手也能赚一百多万了。

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糖价还会继续上涨吗?随着手里的糖越来越多,他也没有刚开始时的那份信心了。

他越来越怕价格此时就掉头向下,毕竟仔细推算起来,这一次糖价从三千二百多元开始上涨以来,涨幅已经有六百多了!

满怀心事的他下班回家后,看见老婆做了一桌丰盛的晚餐等着他。

他刚在饭桌前坐下,他老婆就舀了一碗鸡汤放在他面前。鸡汤上面漂着一层金黄色的鸡油,香气扑鼻,很对他的胃口。

可紧接着,他老婆又从一大碗鸡肉里面挑出两个白白的鸡腰子放进那碗鸡汤里,然后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说:“把这个也吃了,好好补补!”

他看着碗里那两个白白的东西,心里一阵恶心,实在是难以下咽,却又不能表现出来。

他暗自怪老婆多事。

他的问题出在哪里,他心里很清楚,自己还没到那么不堪的地步。

再说了,吃这玩意儿有用吗?

为了掩饰,他夹了个鸡大腿啃着,把那碗鸡汤搁在一边。

他老婆一边吃饭,一边问起了她最感兴趣的事。

这事中午的时候马天明提过一下,可当时她正春情荡漾,因为没有等到马天明实质性的举动,她那一江春水引而不发,心情郁闷到了极点,对这个事就没有引起重视。

等她想起来要问的时候,马天明已经急匆匆提上裤子出门去了。

“你中午说厅里要找你谈谈,都谈些啥?谈得怎么样了?”

马天明见她已经忘记了碗里那两个东西,暗自松了一口气,说:“还不就是说我辞职的事儿,上面不同意。”

他老婆担心地问:“不同意?那他们批你了没有?会不会给你小鞋穿?”

马天明说:“那倒还不至于,看邱副厅长那态度,表面上不同意我辞职,可实际上对我在那边的工作也不做具体要求了,我感觉和我辞职了也差不了多少。”

他老婆不解地问:“怎么会这样呢?”

马天明啃完手里的鸡腿,把骨头丢在桌上,慢悠悠地说:“据说是下一步糖业公司要兼并重组,他们要我在这个程序走完之前继续呆在那个位置上,免得到时候搞兼并重组时连公司法人代表都没有。”

“这样啊。你不是说糖业公司都已经毫无生气了吗,谁还会要他们?已经有对他们感兴趣的公司了吗?”他老婆问道。

马天明说:“这个没有具体说,只是有这样的打算吧,反正我估计也是比较难了。”

他老婆仔细一琢磨,说:“诶,你还别说啊,这兼并重组也是说不准的事儿啊,关键看对方是谁。要是对方是有实力的大公司,没准糖业公司就此还乌鸡变凤凰了呢!那样的话,你辞职不就可惜了吗?”

马天明不屑地说:“你是电视剧看多了吧?那容易有这么好的事儿。好歹我也兼着这公司的总经理好几个月了,具体的情况我还不了解?这公司现在净资产是负数,谁接手过来都是背上了一个巨大的包袱,谁会这么傻啊!”

关于糖业公司的这些话,马天明也只有对老婆才敢说。以他现在的身份,这种话要是被外人听了去,传到职工耳朵里,那他这个总经理就下不了台了

见老婆一脸崇拜地望着他,就滔滔不绝地说:“就算你说的情况发生了,真的遇见了有实力的大公司对糖业公司感兴趣,要兼并它,也和我个人没有多大关系了,还是走为上策。”

他老婆不解地问:“那是为什么呢,由此进入大公司里不是更好吗?毕竟你还是这公司的老总,兼并以后对你来说怎么也不会太差的。”

马天明说:“你说的那是理想状况,而且还得是两个公司在一个相对平等的位置上谈合作时才有可能。现在可不是那种情况,以糖业公司目前的实力,根本就没有资格谈条件。只要有谁愿意接手,对它来说都是磕头碰到天的好事儿。”

他老婆说:“也是。”

马天明说:“从对方的角度看,谁花了这么大的一笔钱接手这么一家严重亏损的公司,都会仔细想想的,原来管理层这帮人是什么水平,怎么会把这么大的一家公司搞成这样?将来这些人都会是要被打入另册的,能在新的公司里谋个部门主管就不错了。一朝天子一朝臣,我要是出钱的那个老板,也会安排自己熟悉的、信得过的人来管理公司。你说是不是?”

他老婆精于算计,还是有些不死心,说:“你不是说厅里还要你继续兼着这个总经理,将来要你参加谈判的吗?你还是多留意一下嘛,万一有机会呢?”

马天明说:“行,我会注意的,反正将来不管和谁谈,都得我出面,情况是一目了然的。”

他老婆担心地说:“那要是将来真的有好机会你不愿走的时候,厅里又不同意怎么办?”

马天明心想,这女人可真是能算计,什么好事儿都不放过,这可能吗?

心里虽然这么想,话可不敢这么说。

他宽慰她说:“今天厅里跟我谈的话,有一个意外的好处就是:将来糖业公司的兼并重组完成之后,我再提辞职时,他们立刻就会批准。而万一你说的有好机会我不想走时,他们是不会赶我走的。毕竟当初我要走的时候是他们不同意,再反悔的话,脸上难看的是他们,不是我。”

“老公,你真聪明!”他老婆由衷地赞叹道。

马天明怡然自得地抽这烟,享受着老婆崇拜的目光。趁老婆端着碗去厨房盛鸡肉的时候,赶紧拿起筷子,把那两个鸡腰子夹出来丢进墙角的垃圾桶里,然后把鸡汤一干而尽。

酒足饭饱之后,马天明来到客厅看电视。

他眼睛盯着电视,却一点也没看进去,满脑子想的都是期货市场上卖糖的事。

从在交易所了解到的情况看,卖出这些糖,需要有将近250万元的保证金,考虑到价格的波动,实际需要打入期货账户的资金比这个数额只多不少。

从公司原有的业务范围来说,这笔资金是额外的,之前没有考虑过,必须另想办法筹集,不能影响公司既有的业务。

从财务那边了解到的情况看,此事难度还是不小,他需要仔细想想,如何能在未来两个多月的时间里保证这笔资金随时能够到位。

此外,半个月之后,各个糖厂那边的应付款又该怎么办?这可不是区区几百万的事!

要是到时候付不出钱来,王栋等人会怎么办?

MD!事情不能细想,越想头越大!

这交易所也是,怎么三月份的合约不是主力合约呢?要是的话该多好!

这个合约再过一个多星期就可以交割,时间上能完美地赶上一切要求!

正想着,忽然一阵浓烈的香水味袭来,他老婆已经身穿睡衣,从浴室里出来,来到他的身边,催促道:“时间不早了,赶快去洗洗睡了!”

马天明回过神来,他知道,看老婆这付架势,中午缺的这一课,今晚上是无论如何逃不掉的,必须得补上。

以前在酒桌上,一帮大老爷们都说这交公粮是一刻都拖延不得的。在这之前他还真没有什么体会,听完了笑笑就过去了。

今天算是撞在枪口上了,才感觉到过这一关真是不容易,难怪男人会戏言对老婆有“交公粮”这一说,这绝对是经验之谈。

他现在还真是有点后悔了,早知道这些天在下面县城的歌舞厅里应该注意节省弹药,那样的话也不至于今天因为弹尽粮绝而无法冲锋陷阵。

第七十二章 准备

马天明磨磨蹭蹭地进了浴室,中午在床上的那一幕让他依然有些心有余悸,老婆当时那哀怨不满,甚至有些鄙视的眼神现在还清晰地浮现在他的眼前。

那种眼神,当时让他的后脊梁上凉嗖嗖的,体内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微弱的火苗就像是被一瓢凉水当头泼下,立刻就不见了踪影。

他提起裤子出门的时候还不由得感慨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女人的眼神,有时候能燃起烈火,有时候却像是灭火剂一样!”

此刻,他可以想象得到,经过一下午漫长的等待,在夜色的掩映下,她那种潮水般涌来的渴望会有多么汹涌。而且就弥漫在浴室外,只要他一踏出门去,就会在瞬间被淹没。

他低头看看自己越来越大、像是女人身怀六甲的肚子,以及那个很不争气的玩意儿,忽然想起以前听过的一个词:“空心萝卜”,此时用来形容他自己的状态恰如其分。

浴室外就是战场,他仔细衡量了一下敌我态势,敌强我弱的不自信,让他不得不寻求外援。

他悄悄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颗蓝色的小药丸,心里默默地说:“兄弟,今晚靠你啦!”,然后飞快地把药丸塞进嘴里。

马天明的到来,让张瑾喜出望外。

现在交易所面临着外部竞争,因为交易品种比较单一,交易量又下滑,交易所里面的各个经纪公司业务量也大不如前了。

像马天明这样的大客户,任何时候都是各个公司追逐的目标。

他此时的出现,让急于改变经营业绩、四处寻找客户的张瑾像嗅觉灵敏的猎犬闻到了猎物的气息一样,立刻就做出了反应。

第二天一早,他就带着资料到马天明的公司商量开户办手续的事了。

可是当他到达马天明办公室的时候,马天明却还在床上打呼噜呢。

昨晚,面对坚固的堡垒,在外援的鼓动下,调集散兵游勇奋力仰攻的马天明最终还是筋疲力尽地止步于老婆的前沿阵地外,没能攻入其核心阵地,占领指挥所。

劳而无功的他缴械后,一直酣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在去公司的路上,腰部两侧肾区隐隐作痛的他暗自有些心惊:糟糕,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被掏空的感觉吗?!

揉着腰,双膝酸软的他回想着昨晚那一边倒的战况,相比于那颗揠苗助长的蓝色小药丸,他现在倒是有些可惜被他丢进垃圾桶里的那两个鸡腰子。

都说吃什么补什么,要是吃了那东西,应该多少会有些好处的,至少自己身上相应的那两个东西会舒服一点。

他刚进办公室,还没来得及坐下养养腰,财务经理就进来说:“马总,期货公司有人找您。”

马天明一看,是昨天在期货交易所见过的那个人。

张瑾招呼道:“马总,我过来给您办一下开户手续,不知道今天是否方便?”

马天明暗暗惊奇对方的办事效率,昨天才见面聊过,今天就找上门来了,可真够快的。他答道:“方便方便。”

说完转头吩咐财务经理:“你负责接待一下,提供相关的材料,要签字的时候拿过来找我就行了。”

财务经理答应一声,带着张瑾出去了。

马天明想起一件事,拿起电话打给跟他一起去糖厂的那个业务经理:“你把蔗糖的仓储情况整理一下,汇总成一张表送过来。”

过了一会儿,那个业务经理拿着报表进来了:“马总,这是您要的报表。”

马天明接过来看了一会儿,皱着眉头道:“怎么这么分散啊?”

业务经理听了,硬着头皮解释道:“当初在糖厂提货的时候,这些糖的最终去向还没定,所以就只有就近找仓库屯放。”

马天明虽然从话里听出些抱怨的味道来,但仔细一想,也没有深究。

当时那种情况下,他自己一门心思只顾尽可能多的拿货,其他细节也是考虑得不够充分的。

手下这帮人,戳一下动一下的,能把吩咐的事完成就不错了,你还指望他们能想在你的前头、替你分忧就太不现实了。

可是他隐隐觉得眼下这个事情是个不容忽视的大事。既然打算在期货市场上交割这批糖,从存储地点把糖运到交割仓库又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这个是以前没有考虑到的,昨天在交易所的时候也忘了打听交割仓库具体在什么地方。

他吩咐业务经理说:“你去财务室,期货公司的人在那里,你让他们把期货交易所的蔗糖交割仓库地址和交割的具体程序给我们传真一份过来。”

业务经理答应一声,出门办事去了。

他听了马天明的这些话,这才恍然大悟:难怪当时我问你要把这些糖发运到哪个地方的时候你不说,原来是想在期货市场上抛售啊。这倒是简便,省去了铁路货运和销售环节上的诸多麻烦。

时间不长,业务经理拿着交易所发过来的传真回来了。

马天明看罢,心里不由得暗暗叫苦。

在这张表上,期货交易所的几个指定交割仓库,都分别在省内主要的铁路中转站附近。可是自己手里这批糖,全部分散存储在各个糖厂附近的县城里。

手下这帮人图省事,把糖从糖厂运出来以后,都存放在离糖厂几公里之遥的县城。

将来要是把这批糖全部集中运到最近的交割仓库,初步估计运输费用比从糖厂把糖运到目前存储位置的费用还要高!

这么一折腾,成本价就远远不止3800元了。

马天明又是一阵蛋痛。

这也就是马天明和他的手下第一次做蔗糖生意,要是换做糖业公司的任何一个分公司经理,都不会犯这么低级的失误。

即使他们没打算在期货市场上交割,照样也会把糖从糖厂一次就运到最近的铁路中转站上去。

只要到了几个比较大的铁路中转站上,交割仓库近在咫尺。

办完了期货开户手续,看看时间临近中午,早上睡懒觉没来得及吃早点的马天明早已是饥肠辘辘了。再加上昨晚身体上的亏空,他早就打好了主意,中午要吃点好的补补。

他叫上业务经理和财务经理,三人一起下楼到附近名气很大的一家牛肉馆去了。

进门坐下后,马天明马上叫来服务员,点了一盘爆炒羊腰,又要了一份红烧牛鞭,然后对随行的两人说:“其他还要什么菜,你们看着点就是了。”

他见两人对菜单上自己点的那两个菜神情有些异样,似笑非笑的,就说:“这可是好东西,今天赶巧了,两个菜都有,平时你就是想吃都不一定有。”

接着,又加上一句:“你们年轻人多吃点这个有好处,将来用得着。”

两人听了这话,见平时正襟危坐,不苟言笑的马天明也放浪形骸地开起这种玩笑来,这才放松下来,刚才强忍着的笑这才哈哈哈地笑了出来。

他们心里明白,马天明带队,他点什么就吃什么呗,何况是这么好的菜,反正有他在,费用不用自己操心,公司能报销。

财务经理又拿起菜单点了几个菜,他比业务经理年长几岁,指着业务经理对马天明说:“他还是只童子鸡呢,吃了也是白吃,用不上。”

马天明哈哈大笑,说:“你怎么知道他用不上?现在的年轻人,说不定每天晚上都磨刀霍霍的呢。”

业务经理被马天明他们调笑着,尴尬地陪着笑脸,不知如何作答。

饭菜上来后,马天明拿起筷子,迫不及待地说:“来来来,趁热吃。”说完,照着自己最心仪的那两个菜就招呼过去。身上的不适让他对这两个菜寄予了很大的希望,期待着能就此补足些精气神。

吃了一会儿,马天明对财务经理说:“你尽快准备好三百万元,最近随时要用。”

财务经理问道:“马总,资金的用途是?”

马天明说:“在期货市场上卖糖用。”

财务经理说:“卖糖还要资金吗?运到交割仓库去不就行了。”

马天明笑道:“一听你就是外行,卖糖怎么就不要资金?没有资金你怎么卖出开仓?”

财务经理面露难色地说:“马总,可是账面上的资金都已经有其他用途了,这三百万恐怕一时难以凑齐。”

马天明不管他说的理由,强调说:“其他用途能推的就推一下,优先考虑期货市场这边的用途。这是急事,耽误不得的,要保证在最近一两个月的时间内随时能用。你可别在关键时候掉链子啊!”

财务经理听了说:“好的,我尽量想办法。”

随后,马天明又对业务经理说:“刚才交易所发来的那份资料你复印一份,下去后立刻就具体了解我们所有的糖运到交割仓库的费用是多少,搞出一个统计表来给我,要准确的数字,就算是预估的,也不能和实际数额相差太大。”

业务经理点头答道:“好的。”

马天明又说:“至于什么时间发运,到时候听我的通知。”

第七十三章 布局

业务经理问:“马总,在期货市场上把这些糖卖掉需要多长时间?”

马天明说:“关键是价格问题,只要价格合适,卖掉是分分钟的事。”

业务经理又问:“准备在什么价位卖?”

马天明看了他一眼,说:“所以我让你赶快把将来交割可能会发生的运输成本给我统计出来,最终成本都确定不了,怎么卖?”

业务经理赶紧说:“我懂了,马总,我会尽快拿出数据来的。”

马天明夹了一块炖得很透的牛鞭放进嘴里嚼着,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回答业务经理刚才的提问:“价格上不能看得太高,差不多了就走,快进快出,免得被套住。”

马天明做这一笔蔗糖买卖也是摸着石头过河,他对价格都没有太大的把握,财务经理在这个问题上就更是插不上嘴了。

可他听到这里,看了一眼有些走神的马天明,附和着说:“马总,你说得对,我也觉得这笔钱不能在期货市场上压太久,还是应该快进快出。”

在他看来,公司资金本来就不宽裕,马天明临时起意让自己筹集这笔钱用作而外的用途,他很担心此举会影响公司的资金安排,毕竟这不是一个小数。可是马天明刚才话都说到那种地步了,他不敢不从,只能暂时放下心里的担忧,满口答应下来,。

这会儿见马天明自己话语里也透着担心,他就赶紧随声附和地劝了一句。

还有一点,马天明没有动用公司账上的一分钱就拿到了这么多糖,这让他暗暗称奇。与此同时,他心里也有一个巨大的疑问:不管这批糖是怎么来的,将来货款迟早是要给糖厂的,到底什么时候付这笔款呢?

这些糖价值几千万元,公司账上根本拿不出这笔钱。这情况马天明心里很清楚,他着急上火地要在期货市场上抛售这批糖,估计也是要赶紧变现。

财务经理自己也没有接触过蔗糖销售业务,但是他拿公司以往的业务量大致估计了一下,这么大的一批货,全部销售完毕,怎么也要两三个月时间才行。

再加上货款到账的时间,估计还得再延长至少一个月。也就是说,从现在算起,还要四个月左右才能有钱付给糖厂。要是在这之前糖厂来催货款,自己这个财务经理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马天明吃完饭回到办公室后,腰膝酸软的他躺在长沙发上打算午休一下,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心烦意乱的他现在心里面有两个梗,一是价格到底还会涨多少?未来这两个月的时间里,市场是否会给自己全身而退的机会。二是和糖厂约定的付款时间马上要到了。

对第二个问题,他现在已经渐渐打定主意了,既然时间上怎么都赶不及,那就只好豁出这张老脸去,能拖就拖。糖厂那边就只好多说些好话了,怎么也要想办法拖到五月中旬以后才可能有资金。

自己和他们好歹也是同一个系统内的兄弟单位,这和糖厂与普通经销商之间那种完全是生意伙伴的关系还是有些不一样,应该不会因为这点事儿把关系闹僵吧?

可是对价格问题,他是越来越没把握了。

今天凭空多出来的一大笔运费,让成本又上升了不少。以昨天了解到的期货价格,估计也就刚好能和自己的成本持平。

要是未来的两个月里糖价继续上涨,那一切都还好办,拖到五月中旬怎么也能还上糖厂的货款。

可要是将来糖价下跌,一切就难办了。

南方集团的董事长兼总经理刘中舟从轻工厅出来后,带着随行的办公室主任姜华,让司机开车直接去了糖业公司。他这次到轻工厅来,是为了进一步了解糖业公司的具体情况。

轿车在糖业公司大院里停下后,他和姜华下了车,左右环顾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然后顺着楼梯来到了二楼。

南方集团是一家大型的矿冶集团公司,主要业务是铜矿的开采和冶炼。这是轻工厅在糖业公司兼并重组过程中意向性接触过的几家公司之一。

随着近几年公司业务的快速扩张,南方集团急需要在江城设立一个销售公司。通过轻工厅的牵线搭桥,得知糖业公司的情况后,经过前期的一些了解,他们认为糖业公司的地理位置和经营情况尚有一些可取之处,就和轻工厅有过几轮接触。

和其他几家过来了解糖业公司情况的公司不同,南方集团没有被糖业公司上千万元的巨额净资产负值吓走,他们考虑问题的角度不同。

在集团的老总刘中舟看来,糖业公司在江城市区核心位置拥有较大面积的办公用地,该公司的办公大楼也是周围数得着的地标性建筑,竣工使用的年限也不长。

自己想在江城建立一家销售公司,长期来看,租办公大楼是很不现实的。

如果在市区好的地段上买地建办公大楼,时间上至少要花两年左右才能全部完工投入使用。就只算买地盖楼的费用,估计也和接手糖业公司所要承担的债务差不了太多。

从情况介绍上来看,糖业公司这栋大楼的可使用面积相当大,远远超过一家销售分公司的需求。如果接手过来,以后稍加装修,甚至可以将集团总部从远离省城的厂区搬到江城来。

这两年,随着业务的扩大和对外交流的需求,他也常常感到公司总部偏居一隅的不便。

在对外宣传和沟通联系方面,整个集团在省城没有办公地点,整体形象上就大打折扣。在省外的客户眼里,公司还是一个小县城里的企业。

同样是因为整个集团地处偏远的县城,包括不少管理层的人员在内,职工内部弥漫着一种井底之蛙的短视现象。认为公司在当地是利税大户,职工工资收入在当地首屈一指,工作上不思进取,满足于现状的现象很严重。

这也是他萌生要在省城建立一个窗口,继而将集团总部从县城搬到省城来的原因之一。公司将来要发展,这一步迟早是要走的。

如果此次接手糖业公司,能满足建立销售分公司和集团总部搬迁的硬件条件的话,那可是一举两得的好事,这笔买卖就很划算了。

刘中舟楼上楼下走了一圈,心里渐渐有了一些更直观的了解。这公司的硬件条件和资料上的介绍基本相符,这也是在他眼里最有价值的部分。

至于该公司原有的业务,从刚才自己在二楼观察到的情况看,已经完全处于停滞状态了,这对一家断了资金链的公司来说也不奇怪。

他也详细了解过,这家公司的几大业务原来在行业内的占比相当大,只要有新的资金进入,把业务做起来,且不说是否还能像原来那样有优势,至少养活公司原来的职工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这就解决了接手这家公司以后面临的人员安置问题,而这个问题一直是企业兼并重组中面临的难题之一。

心里已经有了底的他下楼后,吩咐司机说:“回酒店。”然后对姜华说:“你通知财务部长和法律顾问明天到江城来,我在这里等他们,有事要谈。”

他想,既然要做,动作就要快。下一步要马上落实糖业公司的资产状况和查验相关的法律文件,这可是大事,一步都马虎不得。落实了这些后,才好和对方进行实际接触,谈下一步的条件。

姜华答应一声,马上打电话回去,让办公室的人安排财务部长和法律顾问明天上来。办完这些后,他对刘中舟说:“糖业公司这栋大楼真是气派,单从外面看,怎么也想象不到这家公司怎么会亏损得这么严重。”

刘中舟说:“现在是市场经济,只要是企业,经营不善都可能会走到这一步的,咱们周围这样的例子也不少。”

姜华说:“刘总,咱们真的要接手这家公司吗?”

刘中舟反问道:“你觉得呢?”

姜华说:“我也说不好,不过我总觉得这公司欠了那么多的债,咱们这么做是不是划算?”

刘中舟说:“那你觉得怎么样才叫划算?看问题不能只看表面,要看表象背后的实质。要不是这家公司被债务拖垮了,外人也很难有机会全盘接手他们。”

姜华听了刘中舟的话,满脸赔笑地说:“刘总,您说得对,我就是个外行,看热闹而已,哪能和您比,您这是火眼金睛啊!”说完,他在心里暗想:看刘总这意思,这事就要定下来了?

一个多月前,姜华的一个朋友从他那里得知南方集团要在江城设立窗口,有可能会在江城买地盖大楼的消息后,就去他家里找过他。说自己手里有关系,只要姜华能从中牵线搭桥促成这笔交易,可以给他百分之一的提成。

姜华自己在心里算过,按这个比例,自己少说也能拿到二三十万元啊!

可现在刘中舟似乎更倾向于兼并糖业公司,而不是另选地点买地盖楼。果真这样的话,自己手里的这条线可就没有机会了。

第七十四章 第一只鞋子

刘中舟接着吩咐道:“明天他们上来后,你们抓紧时间和糖业公司联系,去落实刚才我说的那些事项。”

姜华说:“好的。”

竹林糖厂内,刚从食堂吃完饭出来的厂长王栋坐在办公楼下的花园里晒太阳,他的心情有些复杂。

去年糖价暴涨的时候,自己囤货,到后来价格下跌时,手里还有好多糖卖不出去,少赚了很多钱。

今年糖价不好,厂里不敢压货,生产出来的糖都随行就市的卖了。结果糖价从榨季开始时的三千二百多元一直涨到现在的三千九百多,可现在厂里的糖没剩多少了,之前低价卖掉的算起来一样少赚了很多。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这市场,什么时候都是它有理!

他看见销售科长走过来,就说:“你打个电话和轻工供销公司联系一下,他们那笔货款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到现在都没有消息,这也没剩几天就要到期了。”

销售科长说:“直接找马天明吗?”

王栋说:“你还是先打给来提货的那个业务经理问问看,马天明架子大得很,你打给他,他未必认得你是谁。”

销售科长答应一声,走到一旁打电话去了。

过了一会儿,他过来对王栋说:“厂长,对方说货款还要过一段时间才行。”

王栋问:“什么情况啊,他没说原因吗?”

销售科长说:“没说原因,只是一直在强调货款不会有问题,不过时间上要延后。”

王栋皱着眉头问:“延后多久?”

销售科长答道:“他没说具体时间,他也拿不准。”

王栋有些冒火,说:“看你这电话打得,什么都没问出来,跟没打一样!你直接打马天明的电话,我来跟他说。”

销售科长拨通了电话,递给王栋说:“厂长,通了。”

马天明此时正在家里准备睡午觉,听见电话里王栋的声音,心里头不由得一紧。

最近这一个多星期,他一直像失眠的人担心楼上那只鞋子啥时候落下来那样,担心着糖厂催款的电话。

现在这鞋子终于掉下来了,可这只不过是第一只而已,跟着而来的还会有二十几只。

他清清嗓子,对着电话满脸堆笑地说:“王厂长,你好啊,好久不见了,最近还好吗?”

王栋心里着急,就没跟马天明客套,开门见山地问道:“唉,马马虎虎啦。马总,你们那笔货款什么时候能汇过来?刚才跟你们业务经理联系过,他说要延后一段时间,这是什么情况啊?”

马天明说:“确实是这样,王厂长,糖还没有卖完,货款可能要延后一段时间才能给你啦。不过你放心,货款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王栋不满地说:“咱们定的时间可是一个月之内付款啊,再有三天就到最后期限啦!你现在跟我说还得再推迟,要推迟多久?这样我很难办的!”

马天明在心里估算了一下时间,耐着性子解释道:“王厂长,时间上要再推迟一个多月,到五月中旬左右。你放心,推迟的这段时间里,银行利息照算。”

王栋一听,心里一惊,问道:“算不算利息,该怎么算,那是另外一个问题了!要推迟到五月中旬?到底是什么情况?我这厂里还等钱用呢!”

马天明头有些大,这样子被别人逼到墙角的事他以前还从来没有遇见过。

他搜肠刮肚地找话搪塞王栋说:“我们现在资金真的有些紧,要是有的话,我能不给你吗?你放心,到五月中旬一定付给你们,你还信不过我吗?”

马天明不说最后这一句还好,王栋听了这最后一句,心里咯噔一下,疑问更大了。

王栋见过各种各样的经销商,那些赌咒发誓的人往往是最不靠谱的。

马天明这不会是要赖账吧?按理来说应该不会啊,就因为轻工供销公司是国营企业,自己才敢没收到货款就把货发给他。要是私营企业,自己肯定不会这么做的。

可现在这情况让他始料未及,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有些账能拖一个月,就会拖更久,莫非这笔账也会这样?

想到这,他说:“提货的时候让你们一个月后再付款,这本身就已经是很大的让步了,现在你这样不是坑我吗?”

马天明安慰他说:“王厂长,你真的想多了!不会超过五月中旬的,到时候我肯定把货款汇给你。”

马天明的话并没有打消王栋的疑虑,挂断电话后,忧心忡忡的他对销售科长说:“你这样,把手里的事交代一下,明天就去轻工供销公司跑一趟。好多事情电话里说不清楚,也了解不到,你去他们公司实地了解一下,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销售科长答应道:“好的。”

王栋叮嘱说:“你多长几个心眼,侧面打听一下,看看他们公司有没有什么异常。多跟他们的业务经理聊聊,别一板正经的,好多情况从闲聊中可以看得更真实。你懂我的意思吗?”

销售科长点点头说:“厂长,我知道了。”

回到办公室的王栋,想着马天明的话,心里暗自骂道:我靠!要不是因为你是糖业公司的总经理,我凭什么要信得过你?

这时,他突然想到:对啊,马天明是糖业公司的总经理,怎么今年糖业公司没到自己厂里买糖呢?反倒是从来没做过蔗糖生意的轻工供销公司抢在了前面,而且这公司第一次合作就这么没信用,这里边有没有什么蹊跷?

越来越不安的他心生一计,拨通了林立的电话:“林经理,最近忙啥呢?怎么一直不见踪影啊?”

在办公室里呆着,百无聊赖的林立说:“没什么可忙的,就在公司里呢。”

王栋道:“不会吧?今年是不是照顾其他糖厂的生意去了?也不到我这里来走走。”

林立说:“没有啦,这不是公司的业务都停下来了嘛。要是买糖,怎么会不找你呢?”

王栋大吃一惊,靠在椅子上的他立刻坐直了问道:“你们的业务都停下来了?为什么?”

听王栋的语气不像是装出来的,林立也觉得奇怪,说:“是啊,怎么你不知道吗?”

王栋说:“我怎么会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儿?”

到了这个时候,林立也没有心思替公司遮遮掩掩的了,说:“去年糖价不是暴跌吗?我们公司亏得很大,现在已经没资金开展业务了。”

王栋不相信地问道:“真的吗?你别跟我开玩笑啊。”他是听说糖业公司去年生意做得也不顺,但真没想到会是林立说的这样。

林立叹口气,说:“王厂长,我哪有心思跟你开玩笑嘛。再说了,这种事情如果不是真的,能拿来开玩笑吗?上面要是知道我在胡说八道,还不要我的好看,对不对嘛?”

王栋听到这里,相信林立说的是真的了。他马上问道:“马天明还是你们公司的总经理吗?”

林立说:“是啊,怎么了?”

王栋说:“他在我们厂里拿了一批糖,你知不知道?”

林立说:“这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拿了多少?”

王栋反应过来,紧接着说:“倒不是以糖业公司的名义要的货,是以轻工供销公司的名义要的,几百吨吧。”

林立说:“哦,这不奇怪,他也是那个公司的老总。”

王栋问道:“他现在在公司吗?”

林立说:“没在,说是生病住院去了,之后就好长时间没见他进来了。”

王栋问:“住院?什么时候的事?”

林立想了想,说:“大概是一个多月以前的事了吧”

王栋听到这里,越发疑窦丛生。

从时间上推算,林立说的马天明住院的时候,刚好是他到自己糖厂里要货的时候,他抱病这么长时间不在糖业公司露面,却以另外一家公司的名义在外面做生意,这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因为他是糖业公司的总经理,自己才相信他的,可是现在糖业公司突然变成这样,做生意的资金都没有了,他这个总经理又玩失踪,自己这笔钱不会真的打了水漂吧?

听着电话里没有了回音,林立问道:“怎么,你要找他?”

王栋正专心想心事,听了林立的话,就直接说出了原因:“他拿的那批糖,说是给他一个月的时间,卖完了以后再付款。可现在马上就要到时间了,他却说资金紧张,要再推后一个多月才能付款。”

林立说:“有这种事?”

王栋说:“千真万确啊!我刚给他打过电话的。咱们之间做生意从来没有这种规矩,都是现款现货,是不是?可他来要货的时候,左说右说,就是要一个月之后才付款。因为要的货也不多,再加上他是你们公司老总,我抹不开面子才答应他的。可谁想到现在却是这么一种情况,我是真的很担心,你帮我分析一下看看,这笔货款会不会出问题?”

林立听完,心里骂道:“尼玛的,还以为马天明真的住院治病去了,其实人家早就在外面忙别家公司的事了。看样子糖业公司早就让人家给甩了,这公司里上上下下的人还在这里傻等着,这叫什么事儿啊!”

想到这,他对王栋说:“这事儿我可说不准,不过要是你担心的话,还是到轻工供销公司那边找他一下,当面问问清楚,毕竟这也不是小数,至少也得有两三百万吧?”

第七十五章 手足无措

王栋说:“谁说不是呢,我这厂里那经得起这么折腾,再这么搞下去,我都周转不起来了!”

林立问:“你们当初就没签个合同吗?”

王栋说:“签啦,但是我总想着大家都是一个系统内的兄弟单位,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总不至于闹到撕破脸皮打官司的地步吧。”

林立说:“那倒也是,能协商解决是最好的,毕竟以后还要打交道。”

王栋和林立聊完以后,马上又给销售科长打电话,说:“你去到轻工供销公司后,一定要当面见见马天明,看看他是不是在公司。如果他最近都不在公司里,那你马上告诉我。”

销售科长说:“厂长,这笔货款真的会出问题吗?”

王栋说:“但愿不会有事。不过我总觉得有些不妙,反正你上去以后仔细一点就是了。”

接了王栋的电话后,本来就心烦意乱的马天明更睡不着了。

最近他的心思全在蔗糖期货价格上,每天除了看传真过来的数据外,盘中还不停的打电话了解行情。

可喜的是,价格现在已经逐步涨到了三千九百元以上了,离他自己的心理价位只有一步之遥。

到底是现在就卖掉,还是再等等看?他的心里不停地打鼓。

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常常紧张得心好像是要跳出来一样,不得不起身在办公室里来回走走,以平静一下过于紧张的情绪。

现在王栋打电话来催要货款,更让他的精神压力倍增。

如果再等下去,价格继续上涨还好办,要是价格从此下跌,那账面上预计会有的利润就成了一个泡影。这笔生意不赚钱的话,还糖厂的资金又有缺口了!

回过头来仔细想想,这笔生意从一开始就不省心,到现在自己全部陷在里面,没有心思管以往的业务,和南方集团的几次接触谈判也都心不在焉。

他在心里设想过无数次,手里这么一大批货,要是价格下跌,转瞬间就可能亏几十万。

前面有吴斌的例子,他真的担心自己一不小心也走了吴斌的老路!

既然后市看不清楚,那就见好就收。不然的话,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他一轱辘爬起来,午觉也不睡了,顾不得老婆一脸的疑惑和追问,只说了句:“有急事要去公司!”就出门开车直奔期货交易所而去了。

张瑾见马天明急匆匆地走进来,起身迎接他,说:“马总,今天有空过来啦?”

马天明对他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然后在一台电脑前坐下。他着急卖出,见屏幕上显示五月份合约的价格是3970,就对张瑾说:“我现在要卖出开仓,你帮我报个单子。”

张瑾一听,楞了一下,说:“马总,你今天就要卖出开仓吗?”

马天明说:“是的。”

张瑾斟酌着语气说:“马总,您还没办理入金手续呢,账上没有资金,不能开仓的。”

办公室里的其他客户听了他们的对话,纷纷回过头来看着马天明。

马天明这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一心想着卖出手里的货,却忘记了该让财务经理先把资金转到期货账户上来。他一拍脑袋,说:“唉,把这事给忘了!”

他马上拿出手机,打给财务经理,说:“你现在过来期货公司办一下入金手续,把资金转到期货账户上。具体需要怎么办,我把电话给期货公司的人,让他和你说。”说完把手机递给张瑾,张瑾赶紧接过来,在电话里告诉对方过来办理手续的步骤。

张瑾说完后,把手机还给马天明。

马天明接过手机装进包里,问张瑾:“入金手续要办多长时间?办完了就可以交易了吧?”

张瑾听了,笑道:“马总,怎么这么着急啊?入金手续十多分钟就可以办好,只是银行之间转账需要时间,交易所这边也需要时间确认资金到账。所以在资金到账后的第二天才能交易。也就是说,您要开仓,最早也只能是明天早上了。”

他在心里想,马天明还真是个新手,对这些规矩不太懂。要是依自己的想法,也巴不得马天明今天就能交易,可是有交易所的制度限制着,自己也实在是无能为力。反正他们的资金今天就进来了,交易是迟早的事。俗话说:好饭不怕晚,不着急这一天两天的。

马天明一听,很是失落,说:“怎么这么麻烦啊?”他心想,自己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今天卖出,没想到来了以后还有这么多手续要办,早知道的话前几天就应该过来一趟,也不至于现在事到临头抓打不开。

张瑾安慰他说:“马总,别着急,明天一早就可以交易了,不要紧的。”

张瑾是局外人,哪里会知道马天明此时的心情。

马天明已经被变幻莫测的行情和王栋的催款电话搞得有些像是惊弓之鸟了,他现在已经乱了方寸,就担心价格会下跌。

张瑾见他这么急着卖出,就问道:“马总,你对行情怎么看,觉得最近会下跌吗?”

马天明说:“这个不好说,不过已经涨了这么多了,要是下跌的话估计幅度也不会小。”

张瑾听了点点头,他知道马天明卖出的货是要交割的,那也就是说马天明手里已经有了货,他敢在这个价位卖出,肯定是已经有利润了,不然不会这样。

马天明说要交割的货有几百手,那也就是几千吨。这可不是一个小数。在看不清楚后市的情况下,已经有利润了,先卖出锁定利润无疑是最稳妥的办法。

他不好问马天明打算卖出的货成本价是多少,但这么一大批货,每吨只要随便有几十个点的价差,利润总额也是很大的一笔了。

马天明看看手表,时间还早,既然今天不能交易,自己呆在这里也是枉然,还被不断变化的行情搞得无所适从,就有些想走。

再加上他看见旁边不时有人下单交易,也都是两三手的量,应该是些小散户,完全跟自己不在一个档次上。

这让本来就架子很大的他更是坐不住了,就起身对张瑾说:“一会儿我公司的财务经理来了,需要怎么办你和他对接,我明天再来。”

说完他就出门走了。

财务经理过来办的这些具体事务他是不屑一顾的。他觉得办这些事的时候要是自己在场,让外人见了很掉价,不符合自己总经理的身份。

马天明出去后,老赵问张瑾:“这是不是前不久过来的那个法人客户?”

张瑾点点头。

老赵又问:“是糖厂的吗?”

张瑾说:“不是,是一家贸易公司。”

老赵说:“这贸易商都来期货市场上卖糖了,看来这价格是到顶了!”

老陈说:“这可不一定啊,这又不是普遍现象,你还见别的糖厂或贸易商在这里卖货吗?就他们一家而已,说明不了什么的。”

老赵说:“从三千二百多一直慢慢地涨上来,累计涨幅这么大,连个像样的回调都没有,我是觉得有些危险了。”

老陈笑道:“那你敢不敢做空嘛?”

老赵想了想,没有回答他。

就在这时,李欣走了进来。

老陈把刚才老赵没有回答的问题又转给了李欣:“李欣,你敢不敢在这个价位做空?”

李欣刚坐下,还没来得及看行情,就被这么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他不解地说:“干嘛这个时候做空?”

老陈接过话头解释说:“老赵刚才见一家贸易公司准备在这个价位上卖出,就说行情快见顶了,所以我问你敢不敢在这个价位做空。”

李欣一听,警觉地问道:“贸易公司在这个价位做空?卖出多少?”

老陈看着张瑾说:“大概有几百手吧,是不是?”

张瑾点点头。

李欣问张瑾:“有几百手啊?数量也不少啦,是什么公司?”

张瑾说:“好像是叫轻工供销公司,前不久开的户。”

李欣惊奇地问:“轻工供销公司?在你们这里开的户?”

张瑾见李欣这种表情,说:“是啊,怎么,你知道这家公司?”

李欣发觉自己有些失态,赶紧装作轻描淡写地说:“哦,以前好像听说过。”

接着他又问张瑾:“他们刚才已经开仓卖出了?”

张瑾说:“还没有,刚才倒是打算卖出,可他们账上没资金,一会儿来人办入金手续,明早才能开仓。”

李欣说:“哦,这样啊。”

老陈还想着刚才那个问题,又问李欣:“你觉得这个时候能不能做空?”

李欣想了想,说:“我不做空,我觉得还会再涨一些的。”

老赵这时插进来问道:“你说还会涨一些,这“一些”是多少?”

李欣也不遮掩,说:“一两百元吧。”

老赵问:“你手里的持仓还一直拿着?”

李欣说:“对啊,我觉得还会再上涨一两百元,所以不着急平仓。再说了,我手里的仓位是九月份的合约,现在才四月初,时间还早。”

在李欣看来,到了这个时候,行情已经走了大半,他已经不需要隐瞒自己的真实想法了。

第七十六章 解脱

当初价格在三千二百多的时候李欣建议做多都没有几个人同意他的观点,现在涨到这个点位,他不相信会有人敢在这个时候追高。

他此刻更关心的是,轻工供销公司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做空蔗糖。

这事马天明肯定是知道的,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这时,匆匆走进来一个人,对张瑾说:“张经理,我过来办手续。”

张瑾对他笑笑说:“你动作真快啊,要转多少过来?我让王红带你去办。”说完对王红招招手,让她过来。

来人说:“三百万。”

说完,他的眼光在办公室内扫视了一圈,似乎在找什么,眼光经过李欣时,明显地停留了一两秒钟,似乎有些意外,然后问张瑾:“马总刚才不是在这里吗?

张瑾说:“他有事先走了。”

李欣不认识来人,但从他和张瑾的对话中,猜到他应该是马天明的手下,而且马天明刚才就在这里。

要是在以前,李欣对自己做期货一事还有些遮遮掩掩的,担心公司里的人知道了说自己不务正业。

现在他已经无所谓了,公司里早已无事可干,上上下下人心惶惶的,自己跑出来看看行情也没什么,只要两点半以前回去就是了。

就算在这里碰见马天明他也不怕。

马天明现在自己都很少进糖业公司,完全不拿糖业公司当回事儿,他还会有心思来管自己做期货的事?

张瑾的心里美滋滋的,马天明这一笔资金进来后,自己这边的业务量又会有一个很大的改观。

他暗暗感叹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得到这样的大客户完全靠机遇。另外一个大客户李欣也是这样,是自己找上门来的。

自己挖空心思找来的客户反而都是一些小散户。

被交易所的规则打乱了节奏的马天明回到办公室后,坐在椅子上发呆,一时想不起自己该干什么。

财务经理办完手续后回到公司,立刻就到马天明办公室来汇报情况:“马总,期货公司那边的事儿都办完了。”

马天明问:“三百万都转过去了吗?”

财务经理说:“都转过去了。”

马天明这才放心地说:“那就好!”他是真的怕还有什么没想到的环节会再耽误卖出手上这批货。

财务经理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事一样,说:“马总,刚才我在期货交易所张经理他们办公室里看见糖业公司办公室的那个小伙子,他好像也在做期货。”

马天明问:“糖业公司的?叫什么名字?”

财务经理说:“不知道他的名字,以前我去糖业公司办事的时候在办公室里见过他,就在老栾办公室隔壁。”

马天明突然想起来了,说:“哦,你说的是李欣,是有这么个人。可是刚才我在那里没见到他啊。”

财务经理说:“也许你走了以后他才去的。是不是糖业公司也在那里做期货?”

马天明肯定地说:“不可能,要有这事儿我还能不知道吗?他们哪来的钱做这个?要不就出怪事儿了。”

财务经理笑笑说:“也是啊。”

他的话让马天明回想起当初自己刚到糖业公司上任的时候,办公室主任老栾和和财务经理姚丽就多次在自己面前反映李欣有事没事都往期货交易所跑,不务正业。

看来他现在还是这样,只是自己已经不想管糖业公司的闲事了。

夜里,担心着期货价格随时会下跌的马天明彻夜难眠。

他老婆见他像烙饼似的翻来翻去,忍不住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马天明心想,反正也睡不着,不如和老婆聊聊,也许还好受一些。

于是他长叹一口气,说:“还不是那批糖的事!”

他老婆问:“还没有卖掉吗?”

马天明说:“没有。”

他老婆劝他说:“既然一时半会儿卖不掉,不如留一下,总会有人买的。”

马天明说:“你说得轻巧,你没见中午糖厂的人打电话过来催款,就像是黄世仁逼债一样,我能等吗?明天说什么也要赶紧脱手,不然不知道还会碰见什么事儿!”

他老婆问:“这么多糖,明天一下子都能卖掉?”

马天明说:“应该没问题,我在期货市场上卖。”

他老婆说:“那你还担心什么?”

马天明说:“价格变化太大了,一天一个价。它涨几十元我就多赚几十万,要是跌几十元,我就亏几十万。真TM折磨人!”

他老婆安慰他说:“好了好了,既然明天就能卖掉,你就别想了。现在都快四点了,赶快睡吧。”说完,她翻过身去,自顾自地睡了。

马天明还是无法入睡,他在老婆时隐时现的鼾声中煎熬着,直到天亮之前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等到他老婆来叫他起床吃早点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半了。

“怎么不早点叫我?你要误了我的大事儿!”马天明抱怨道。

“这不是想让你多睡一会儿,再急也不急这半小时啊。”他老婆说。

“哎呀,跟你说不清楚!”马天明急急忙忙擦了一把脸,抓起一个馒头就走。

等他赶到交易所的时候,交易已经开始一会儿了。

他一看价格是3963,马上对张瑾说:“赶快帮我报个单子,就现在这个价,卖出600手!”

马天明的话让周围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

昨天他的到来,就让大家都知道他会做空,可谁也没想到他一出手就是600手。

尤其是老赵,很想知道他这600手单子砸下去后,行情会怎么样。

其实目前这个价格和昨天的价格相比,变化并不大,一天之内上下波动十几二十元是很正常的事。如果马天明稍微有点经验的话,是不应该如此沉不住气的。

可是以他现在的心情,已经很难正常面对价格波动了。哪怕只是下跌一两元钱,他都会觉得大难将至。

张瑾见马天明如此着急,就对王红说:“你帮马总填一下单子。”

马天明下的这个单子量比较大,他本人又没有期货交易的经验,所以张瑾也不敢马虎,就想让马天明在交易单子上签字后再报进去,免得将来出了错惹麻烦。

王红也知道这是大事,赶紧帮马天明填好了单子,让他在客户签名处签字确认后,把单子递给了张瑾。

张瑾接过单子,仔细地看了一遍,确认无误后,又问马天明道:“马总,就按这个价,卖出开仓600手,我报进去了啊?”

马天明点点头说:“对对对,报进去!”

老赵紧紧盯着电脑屏幕,看见最新卖出价的数量上瞬间多出了600手,除此之外,似乎也没有引起价格上的波动。

仅仅过了十几秒种,马天明就问道:“还没有成交吗?”

张瑾也一直盯着最新卖出价的数量变化,立刻就回答道:“应该还没有,在排队。”

老赵也说:“对,我看你的单子报进去之前这个价位就有两百多手单子在挂着卖,估计还要等十多分钟,前面这些单子成交了才会轮到你的。”

受不了煎熬,心里砰砰直跳的的马天明问张瑾:“能不能改成当前的买入价报进去马上成交?”

张瑾说:“可以的。”

马天明赶紧说:“那就帮我改价。”

老赵原本想劝马天明一句,让他等一等,他估计这些单子也就是十多分钟就可以成交了。

他还没开口,张瑾就指着电脑屏幕说:“马总,你看现在最新的买入价上也只挂着两百多手,要马上成交的话,我建议你报进去的卖价比当前最新的买价低一个价位,这样就能即时成交了。”

马天明一想,再压低一个价位可就又不见了六千元啊!可是担心夜长梦多的他也顾不得这许多了,说:“可以。”

张瑾赶紧把手里的单子递给马天明,说:“马总,你改一下这个委托价格,我这就帮你报进去。”

老赵听了张瑾的话,就打消了自己刚才的想法,把已经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马天明这一改价格,他也想看看报进去后盘面上的变化。

张瑾接过马天明修改过的单子,把这一委托报进去后,老赵见到最新卖价立刻就向下跌了两元,变成了马天明的卖价,卖出数量上还有一百多手挂着,就说:“已经成交了!”

张瑾也说:“对,应该成交了四百多手了。”

见到单子已经大部分成交了,马天明稍微有点心安。他两眼紧紧盯着最新卖出价的变化,眼见着这个价格上挂单卖出的数量一点点在减少。

终于,几分钟后,最新卖价比自己的委托价格高了,他知道,自己的单子全部成交了!

此时的他,突然有一种长途跋涉后终于到达终点的感觉,可以放松下来了,但却一点也感觉不到欣喜。

他心里很清楚,按这个成交价格,自己这些货刨除成本后,估计也就是赚了七十万元左右,还要在一个多月后才能兑现。

再算上延期要付给糖厂的资金利息,其实利润也没有多少了!

马天明这种有些木然的表情,没有躲过张瑾的眼睛。

第七十七章 心机

这样的神情他见得太多了,大多都是出现在因为亏损不得不平仓的客户脸上。可马天明为啥也会是这样一副表情呢?他实在是有些想不明白。

他拿出一支烟来,递给马天明说:“马总,既然成交了,就不管它了,抽支烟休息一会儿。”

马天明接过烟来点上,深吸一口,然后吐出一股长长的烟雾。随着这些烟雾,他总算是把这么久以来一直压在心底的担忧彻底放下了。

张瑾说:“你们这批糖不是要交割吗?现在已经开仓了,找时间和交易所负责交割的部门联系一下,交割的手续还是比较复杂的,尽早办完比较好。这些糖你在外面也要找仓库存放,不如就早点运到指定的交割仓库里还省心一些。”

张瑾的话提醒了马天明,这件事还不算完,今天只不过是锁定了价格,不再担心价格的波动,可后面依然还有很多的环节要处理。

想起这些,他又坐不住了,把没抽完的烟丢进烟灰缸,起身说:“我回去就让他们过来办。”说完急匆匆地走了。

马天明出去后,老赵说:“接盘的人很多啊,这六百手砸进去一点动静都没有,几分钟就全部吃完了,看这势头,没准真的还要涨啊!”

老陈说:“要是涨上去的话,他这六百手岂不是卖亏了?”

张瑾说:“他这种卖出开仓看似像在做空,可实际上和做空还是不一样的。涨上去他也不亏,只不过是少赚一点而已。”

老赵有点可惜地说:“他也太心急了,一进来就卖掉,也不多看看。”

老陈笑道:“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要是手里有六百手持仓,你试试看?再说了,人家这才叫大手笔,打定主意了立刻就下手,不拖泥带水的。哪像你我这种小散户,一两手单子还想来想去的,碳素笔都咬出一排牙印了还下不了决心。”

老陈的话引得屋内一阵哄堂大笑。

马天明回到办公室,立刻就把业务经理找了进来,吩咐道:“你下午就去期货交易所,问清楚交割手续该怎么办,先把我们的糖运到指定的交割仓库去,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找上次来开户的那个张经理,他在那边人头熟,让他带你去办。”

马天明刚安排完这些,财务经理孙毅带着一个人进来了:“马总,这是竹林糖厂销售科的张科长,来问货款的事儿,说是要见你。”

张科长说:“马总,那笔货款能不能今天办好汇票让我带回去?不然我不好向王厂长交代啊。”

马天明起身陪着笑脸说:“张科长,货款的事儿不难为你,我来和王厂长谈,好不好?”

接着,他对财务经理孙毅使了个眼色,说:“这样,你来安排一下,张科长的食宿问题你负责,要招待好啊!”

他又转过头来对张科长说:“放心住下来,在江城玩两天,我让他们带你四处转转。”

费了一番口舌,暂时打发走了来人后,马天明揉揉太阳穴,心想:这事还得跟王栋谈,不然的话来人是不会走的。要是他赖着不走,每天来公司里纠缠,那可就麻烦了。

王栋正想着货款的事儿,销售科长也该到马天明的公司了,怎么就一点消息也没有呢?

就在这时,马天明的电话到了:“王厂长,你好,我是马天明。”

王栋说:“马总,你好。我们销售科的张科长去你们公司结那笔货款,人到了没有?”

马天明笑道:“张科长已经到了。王厂长,货款的事是这样,就是上次我和你说的,我现在真是没办法,你体谅一下,只能到下个月中旬给你啦,你看好不好?”

见马天明还是那句话,王栋有些不耐烦地说:“我这真是等着急用,你就想想办法,先结给我一下呗。”

马天明说:“我现在是真的周转不过来了,要是有办法,我早就给你了。”

王栋有些想不通,问道:“不是,这都一个多月了,莫非那些糖你还没有出手?”

马天明说:“糖我已经卖了,不过货款得下个月中旬才能到账。”

王栋说:“马总,怎么会这样呢,你不会是忽悠我吧?”

马天明心想,看来不和他说实话是不行了,于是苦笑着说:“王厂长,怎么可能呢?我实话跟你说吧,那些糖我是在期货市场上卖的,要到五月中旬交割完成以后货款才能到账,所以我也只能是那时候才能把货款给你。”

王栋听到这里,心里全明白了:马天明这一招使得漂亮啊,典型的空手套白狼,不花一分钱就把生意做了,还不用考虑销售队伍和渠道的建设!

尼玛的,这小子真鬼!

这事儿他能干,自己也能干啊。自己厂里生产的蔗糖,品质如何、成本是多少,没有人比自己更清楚了。

提起期货市场,他不由得又想起了去年那次在期货市场上栽的大跟斗。

可仔细想想,情况还是有些不一样。

去年那次是投机炒作,而且是买入,不是卖自己厂里的产品。

要是转换一下思路,像马天明这样,把期货市场当做是一个销货的渠道,没准能行得通。

至少比起马天明来,自己这么干少了一道中间环节,同样的价格自己的利润应该更好才对。

在电话里跟王栋又是一番赌咒发誓,马天明总算是过了这一关。放下电话后,他却一点也轻松不下来。他知道,这样的事情在往后的一个月里不知道还要面对多少次。

精明的王栋听话听音,从通话中他也觉得马天明不像是要打什么歪主意。只要这公司还在,马天明就算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庙。

再者说了,不是还有他们公司的上级主管部门轻工厅在吗。马天明是不可能像有些私营企业老板那样,关门跑路的。

张科长从马天明的办公室出来后,并没有马上就按财务经理孙毅的安排到酒店去,而是借口说第一次到轻工供销公司来,想参观一下。

财务经理孙毅也没法拒绝他的这个要求,就带着他在公司各个部门四处看了看。

四处转了一圈后,张科长又到财务部和孙毅坐着聊天。牢记王栋叮嘱的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把轻工供销公司仔细观察了一遍。

从他的眼光来看,这家公司的一切都还正常。尤其是财务部,会计出纳的工作没有什么异常,这些景象怎么看都不像是作假给自己看的。

反正自己该做的都做了,王栋最担心会不知去向的马天明也还在公司里,至于那笔账他们领导之间怎么衔接,就不是自己能左右得了的事了。

孙毅看得出张科长怀有戒心,他见张科长目光炯炯地四处打量,心里先有了几分不快,可是面上却一点也没有表现出来。

马天明安排他接待张科长,他可一点也不敢大意。

公司欠了对方糖厂二百多万的货款,张科长见到和自己厂长一样级别的马天明时,并没有丝毫对上级应有的客套,张口就是催要货款的事。

对此,平时在公司里对下级总是板着脸,不苟言笑的马天明毫不介意,反而满脸堆笑地做着解释。接着,马上让自己这个财务经理负责接待来人,而不是像往常对待一般客户那样,让办公室的文员来接待。

这些都说明,来人得罪不起,不把对方招待好了,万一引起什么不快,马天明只会把火气发在自己身上。他可不想触这个霉头。

中午,孙毅叫上自己财务部的两个小姑娘作陪,到附近的一家川菜馆款待张科长。

在一个装修得颇有特色的包间内,孙毅点了一桌下酒菜,要了两瓶本地有名的曲酒,让两个小姑娘一左一右地坐在张科长的两边。

席间他只是劝吃劝喝,绝口不提工作上的事儿。

既然马天明一口应承下来,要自己和厂长王栋谈,那他就不敢在这方面多嘴,免得到时候口径对不上,给对方留下口实。

其实这个时候的张科长,早已经把工作的事忘到了一边,至少是暂时想不起来了。

以往在酒桌上,张科长大多是作为厂长王栋的陪客,很少会受到重视。

可这次来省城,孙毅接待他的规格不低于王栋平时受到的礼遇。尤其是专门叫两位美女陪自己喝酒,在他印象中,和王栋出去喝过这么多次酒,王栋也没有这样的待遇。

他一时间有些受宠若惊,经不住身边两个美女的轮番敬酒,吃到最后,颇有些酒量的他已经有些高了。

孙毅的这招屡试不爽。

都说女人天生有四两的量,不善喝酒的他原本不信,可后来在酒桌上他发现,自己手下几个才出校门不久的小姑娘喝起酒来一点也不比久经沙场的男业务员差。

所以从那以后,只要有喝酒的应酬,他都会叫上几个手下的小姑娘,一来显得自己关心爱护手下,有吃吃喝喝的机会时不忘记她们。

二来有这些美女在酒桌上招呼着,劝酒喝酒这些让自己头痛的事儿就可以甩手不管了,而且效果还好得出奇。

第七十八章 转变

吃完饭后,孙毅将走路脚步已经有些发飘的张科长送回酒店休息后,就回公司向马天明复命去了。他知道,这个张科长今天之内是不会再来公司里了。

正如他预料的那样,张科长在房间里迷迷糊糊地睡到了晚上八点多才醒过来,等到他下楼吃完晚饭回来想起给王栋打电话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点钟了。

心急如焚的王栋接到电话,怒气冲冲地问:“怎么搞的,现在才来电话,你干啥去了?”

自知饮酒误事的张科长低眉顺眼地说:“有点事儿耽误了。”

王栋问:“是不是又喝多了?”

他非常了解自己的这个手下,一上酒桌就管不住自己的嘴,每次都喝得醉熏熏的,这次说不定又是这样。

要不是看他鞍前马后的跟了自己这么多年,做事的时候也还卖力,算是一个心腹,自己早就把他撤了。

张科长见已经被王栋猜到,不敢抵赖,只好承认说:“也没多喝,就喝了一点。”

证实了猜测的王栋火气更大了,在电话里吼道:“没喝多你到现在才打电话过来?知不知道我等你电话等了一天了?”

张科长吓得不敢吱声,头上冒出了一颗颗汗珠,那剩余的酒劲儿顺着满头大汗又散去了不少,这下他算是彻底清醒了,后悔中午贪杯招来了这场痛骂。

王栋在电话里发了一通火之后,听对方在唯唯诺诺地应承着,丝毫不敢申辩,这才消了怒气,马上问起了他想要了解的情况:“让你上去他们公司仔细了解一下,你看了没有?”

张科长对王栋的脾气也是非常了解,见王栋转换了话题,知道这一阵暴风骤雨已经过去了,就答道:“厂长,我正要跟您汇报呢。我仔细看了,各个部门都转了一圈,尤其是业务部和财务室,没发现什么异常情况。”

王栋问道:“你见到马天明没有?”

张科长说:“见到了,我一到他们公司就直接找的他,跟他提货款的事儿,可他说他和你直接对接,所以……”

王栋接着他的话骂道:“所以你就把工作丢到一边喝酒去了?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你还想不想干了!”

张科长没想到头顶上的乌云刚散去没多久,转眼间又是一个炸雷劈来,吓得浑身一激灵,小声解释道:“不是我自己喝的,我哪敢丢开工作自己一个人去喝酒啊,是他们财务经理硬要我喝的,我不去不行。”

王栋真是有些恨铁不成钢:“你傻啊!马天明为啥让他的财务经理请你喝酒?你是去催款的,请你喝酒不就是要堵你的嘴吗?你看你这个败家玩意儿,还真就着了人家的道了!”

张科长现在是真的后悔了,恨自己中午不该被美酒美人迷住了眼睛。

他不知道自己的失误是不是会影响王栋要回货款的计划,要是耽误了这件大事,王栋没准真的会把他给撤了的。

他小心翼翼地说:“厂长,这次是我错了,上了他们的当,下次不会了。您说,怎么办?要不我从明天起就到马天明办公室里候着,他不付钱我就不走了!”

王栋心里清楚,此人喝过酒之后办事说话不靠谱,可没喝酒之前做的事还是比较可靠的。从他嘴里了解到的轻工供销公司的状况和马天明的情况来看,马天明电话里说的还是可信的。

此时把马天明逼得太急估计也拿不到钱,不如就等一个月,到时候他要是再食言的话,就到轻工厅去告他,再不行还有法院呢。

听到他这么说,王栋骂道:“你去他办公室里候着有个蛋用!你当这是流氓地痞讨债呢?货款的事儿我自有打算,你差不多就回来吧。”

张科长赶紧在电话那边答道:“好的。”

王栋转念一想,又说:“诶,你说的这种办法说不定也有用,马天明这不就是跟咱们耍无赖呢嘛,我们也可以用这种方法对付他。这话可是你说的啊,下个月如果马天明还不付款,需要用这种非常手段的时候你可别掉链子啊。”

张科长一听,马上在电话里讨好王栋说:“你就瞧好吧,厂长,到时候只要你一声令下,我立刻就变成马天明的影子。他上班我就在他办公室,他下班我就跟他回家,吃饭睡觉都在他家,二十四小时如影随形地跟着他,不信他不还钱!”

王栋大笑道:“行,万不得已时就用这招。”

马天明在期货市场上卖掉手里的这批糖后,心思这才转到其他业务上来。

就南方集团兼并糖业公司一事,厅里牵头让双方在江城接触过几次后,马天明也随邱副厅长去南方集团实地考察了一番。

他在此之前对这家公司只是有所耳闻,毕竟是不同的行业,所以对其实际情况不甚了解。

这次去到该集团的矿区、厂区实际走访一番后,心里又有了一些不同的想法。

这个集团公司历史比较悠久,家底相当厚实。历史上的积淀加上近几年的快速发展,已经有了相当的规模。

只是由于地理环境的限制,一直在远离省会的县城里,外界对其知之甚少。

这也难怪,要不是工作需要,马天明对已经走到身边的这家公司都丝毫没有兴趣,何况其他不相干的人。

刚开始与南方集团接触时,得知这是一家地处偏远地区的企业,在机关里养成一种非常势利秉性的马天明在内心里很是藐视。

在他眼里,这些公司就和糖厂一样,虽然自己一方是被兼并的对象,但他在对方的谈判人员面前还是端着架子。

现在得知对方的实力后,那份高傲就悄悄地收了起来,不知不觉间又觉得矮了别人一头。

只是他有些不理解,这个公司为什么要接手糖业公司这么一个烂摊子?

从对方的态度上看,马天明能看得出来他们对此事很重视,这让他感到轻松了不少。

以糖业公司目前的情况,本来愿意接触的公司就没几家,进入实际交流阶段的就只有南方集团。

如果对方冷淡的话,他这个并不心甘情愿的总经理在各个环节中就得上赶着求对方,这是让他无法接受的。

从内心深处讲,他对糖业公司就没有一点感情,更是犯不着为一个和自己没有任何感情的公司做这样的感情投入。

现在对方的态度比较积极,这就让原本毫无讲价底气的马天明处在一个相对有利一点的位置上,让他觉得自己也没那么low,多少还是有些面子的。

手里有三根雪糕棒都要搭个架子的他,又暗暗挺起了腰杆。

从南方集团回来后,马天明就到省外参加一个全国性的纺织品展销会去了。

与之前这段时间里做蔗糖生意的酸甜苦辣相比,这样的出差简直就像是公费旅游,太轻松了。

在游山玩水之余,有一个念头渐渐从他心底浮起。

他记得他老婆有一次说过,像糖业公司这样资不抵债的公司,要是碰见一个实力雄厚的公司来接手的话,很有可能会乌鸡变凤凰的。

从几次接触谈判下来的情况分析,这南方集团确实是实力雄厚的公司,而且做事不拖沓,对糖业公司也是志在必得的。

只要轻工厅和糖业公司一点头,这事儿几乎没有障碍,立刻就可以进入实际操作的阶段。

自己当初愿意去糖业公司接任总经理一职,也是看着糖业公司家大业大,那规模可不是轻工供销公司能比的,原指望着借此机会能在更高更大的平台上施展一番抱负才去的。

可没想到去了以后才知道糖业公司已经亏成了一个空架子,这才不管不顾地转身要走,提出辞职。

可又没想到的是,糖业公司怎么这么走运,资不抵债几个月之后,就在大家都对它丧失信心的时候,南方集团这样的新东家对它又另眼相看了。

以南方集团的实力,接手后肯定要注入资金,这样糖业公司就又活过来了。

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糖业公司这一回过气来,不管将来这公司的主营业务会作何变化,相比之下,轻工供销公司又相形见绌了。

这女人的想法有时候还真有先见之明,没准自己继续待在糖业公司会更好一些?

从糖业公司辞职这事儿看来还得重新考虑考虑,先不忙下结论。反正主动权在自己手里,兼并重组的进程自己了如指掌,何时进退看情况再说。

只是有一点,他完全没有把握。这一点,也是他最最看重的。

那就是他无法知道糖业公司被兼并之后,如果他留下来,做为原来的总经理,将来会在新公司里担任什么职位。

关于这一点,通常兼并方只会承诺全员接收被兼并方的职工,可不会明确承诺某人将来会是什么职位。

新公司将来的架构和业务范围会做哪些调整也是一样的,都属于兼并完成之后对方集团内部的事务,没有必要也不会在现在涉及。

所以他完全无法估计自己将来如果继续留在糖业公司会是怎样的级别和待遇。

总经理他是做梦都不会去想了。

南方集团的主业是铜矿开采和冶炼,自己对这些是一窍不通,在那边又没有一点人脉,要是这样还能当总经理,除非自己是董事长的儿子。

第七十九章 意料之外

也许真的是人算不如天算,马天明处心积虑要甩掉糖业公司这个累赘,可现在这个已经濒于死亡的公司貌似峰回路转,将来会有怎样出人预料的变化还未可知。

还有,手里那批让他整天提醒吊胆,就怕价格下跌被套住的蔗糖,在他急匆匆地卖出后一个星期,糖价就开始了上涨。

上一个榨季大家都期待糖价会在八、九月份暴涨,所以都囤货不卖,结果到后来供需局面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价格暴跌,从糖厂到经销商大多都吃尽了苦头。

这一个榨季大家都吸取了上次价格暴跌的经验教训,从榨季开始之初就随产随销,不敢压货,到现在糖厂的生产基本上快要结束的时候,省内已经没有多少糖了。

这与去年榨季末期的供需情况形成鲜明的对比。

市场各方此时猛然间发觉,从现在到十月底的新榨季开始时,中间还有漫长的五个月。

这么长的时间里,蔗糖的供应真正是青黄不接了。

可就在这个市场上各方心态发生激烈变化的时间段内,马天明却恰恰置身于事外。

要不是陆续接到糖厂催问货款的电话,马天明几乎已经忘记了期货市场上的价格变化。他原本想安心的等一个月,到时候交糖收款,这笔伤心劳神生意也就算是了结了。

可天有不测风云,就在他以为可以高枕无忧的时候,事情偏偏找上了他。

这天,财务经理孙毅急匆匆地进来说:“马总,期货公司的张经理刚才来电话说,要我们赶紧去补交保证金。”

马天明一愣,说:“什么保证金?你听错了吧?”

孙毅说:“我真没听错,他就是这么说的。具体情况我也解释不清楚,要不您给他打个电话问问,让他跟您说?”

马天明拿起电话,打给张瑾:“张经理,你来电话说要我们补交保证金是怎么回事儿?你搞错了吧?”

张瑾说:“马总,是这样,这几天糖价上涨很快,已经比你们卖出开仓的价格高出近一百二十元了,你们资金账户上可用资金已经不多了,要是明天再涨,我就不好交代了,所以你们明天必须追加保证金了。”

马天明一惊,问道:“涨了这么多?什么时候的事?!”

张瑾说:“就这几天之内。”

这消息让马天明心里很不是滋味,可眼面前对方要追加保证金的事儿让他来不及多想别的,他不解地问道:“我们的糖已经进交割仓库了,价格的涨跌跟我们没有关系了吧,为啥还要追加保证金?”

张瑾笑着解释说:“这些我当然知道,不过你们卖出后价格上涨导致的账面资金不足,这还是要追加保证金的。马总,期货交易是一一对应的,你卖出了多少,就有人买入了多少。也就是说你们这边有多少浮亏,买方就有多少浮盈。你们不把帐面上不足的资金补上,我们期货公司这边的资金就有缺口了。”

张瑾说的是对的,任何一个客户帐面上资金不足都是必须马上追加的。不过说到他这个交易席位上总体的资金情况,目前是不会出现缺口的,因为李欣那六百手的持仓有巨大的浮盈。

可说到底,那是李欣的钱,一码是一码,马天明这边的资金他还是要催他们补上的。

马天明听到这,算是有些明白了。可是现在资金太紧张了,这又给他出了一个难题。他问:“还要追加多少呢?”

张瑾想了想,说:“这段时间价格上涨较快,要不你们交一百万吧,反正将来交割的时候多退少补。”

马天明放下电话后问孙毅:“账上还有多少钱?”

孙毅说:“还有两百多万吧。”

马天明无奈地说:“就按他们的要求,先拿一百万补上,明天你就去办了吧。”

孙毅欲言又止,马天明见状,挥挥手说:“去吧去吧。”孙毅只好转身出来了。

马天明思前想后,气得一巴掌拍在桌上:MD,早知道晚点卖,不是又可以多赚几十万了吗?现在反而要交一百万进去!

第二天上午,孙毅到张瑾这里来补交保证金,一进门,就发现李欣也在屋内,正和其他客户在谈论行情。

孙毅办完了事儿,有心想要留下来看看,就找了个位置坐下,静静地听着其他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

李欣听孙毅和张瑾两人之间的对话,再回想一下前不久他们卖出的那批货,就大致猜到是怎么回事儿了。

孙毅不懂期货,但是价格涨跌和公司的持仓之间会有怎样的利害关系他还是清楚的。在一旁听了一会儿后,见很多人都对后市持上涨的意见,就忍不住问道:“你们为什么觉得还会上涨?”

这个陌生人冷不丁的发问让身边人的讨论声静了下来,过了十几秒钟,老赵说了一句:“货少了,价格自然就上去了。”算是对他的回答。

孙毅又问道:“是不是有统计数据说目前市面上的货少了?”

老赵指指李欣说:“这个你就要问他了,是他说的。去年他就说糖价会涨到四千以上,可惜我没听他的,不然就像他一样赚翻了。”

孙毅本来就是想了解李欣在这里到底是做什么的,见老赵直接把话题引到了李欣这里,正中下怀,就顺势问道:“你去年就买啦?那时候价格很低啊。”

李欣点点头。

李欣知道他是马天明的手下,但是不知道他的名字,也不知道他已经认出自己是糖业公司的员工。

老赵羡慕地拍拍李欣的肩膀,说:“要不怎么说他赚翻了!他买的时候还不到三千三。”

孙毅一听,有些不敢相信,说:“一吨涨了八百?不会吧!”

老赵原本就对喜欢摆臭架子、目中无人的马天明看不惯,现在见他们公司的员工也和马天明一个德行,就没好气地说:“有必要骗你吗?”

孙毅当着屋内这么多人的面在老赵这里碰了个软钉子,有些尴尬。可他顾不上这些,他想:老赵说的如果是真的,李欣一吨赚了八百元,这要是买了十手也不得了啦,净赚八万啊。

他问李欣:“你买了多少?”

李欣有些烦他这么当众打听别人的事情,可当着这么多人又不好扫他的面子,就看也不看他,笼统地说:“几百手吧。”

他想用这样的语气和态度告诉他别再乱打听了。

孙毅能清晰地感受到李欣不乐意回答自己的追问,他也是经常在各种场合上混的人,还能没有这点眼力?

可价格和数量这是最重要的问题了,不问这些问什么呢?问别的也没用啊。

再说,他也完全顾不上李欣的态度带给他的难堪了,因为李欣那句爱理不理的回答让他大吃一惊:几百手?那就是几百万啊!

马天明卖出去的那六百手才一个多星期就浮亏了几十万,眼前这个小伙子去年三千三以下买了几百手,那不就是赚了几百万吗?

真的假的啊,不会是忽悠我吧?

可他仔细一想,也不像是假的啊。这小伙子就在这里做期货,他买卖的价格和数量别人不清楚,可期货公司的张经理和其他工作人员应该是一清二楚的啊。

他怎么也不敢当着张经理他们的面撒谎吧?

上次他和马天明谈起在这里看见李欣的事,马天明就肯定地说糖业公司没有资金,不可能在这里做期货。那也就是说眼前这个小伙子是自己在这里做期货,就算这些资金不是他一个人的,他只占其中的几分之一也不得了啊,他自己也能有几十万的利润。

要是这些资金都是他自己的呢?那这几个月他在这里赚的钱岂不是比轻工供销公司一年赚的钱还多!

这下他感到自己似乎是有点有眼不识泰山了。

从李欣和老赵的话语中,他揣摩出李欣的仓位现在还没有平仓,于是就问道:“你现在还不平仓,继续看涨,为啥呢?”

李欣说:“刚才不是说了吗?现在货少了,往后还要涨。”

孙毅不死心,继续打听道:“你从哪里看到的数据?”

李欣说:“没有现成的数据,这要靠自己去搜集统计。”

孙毅原想打听一下数据的出处,自己也找来看看,见李欣这么说,就知道没戏了,李欣个人搜集汇总的数据怎么可能会给自己看。

所以,他就换了个更直接的问题:“那你觉得还会涨多少?”

李欣略一思量,说:“应该还要涨两百元左右。”

紧接着,他又补充说:“我指的是九月份的合约啊,五月份的合约说不准,这个合约马上要交割了,价格变化有些不理性,没准涨得更多。”

老赵这时插话说:“你的预期又上调了两百元?”

李欣说:“对啊,你要不要追一点?看这势头近期会拉升很快的。”

老赵犹豫着说:“算了,我还是不追了。”

孙毅听完李欣的话,心里暗暗叫苦:要是如他所说继续涨两百元,公司账面上不就又要亏一百二十多万,到时候不得再交保证金吗?

第八十章 神秘

老陈、老赵这几个去年就一直和李欣在一起做期货的老客户对李欣的情况比较了解,可是后来的不少新客户就不一样了。

尤其是前几个月李欣被派到元山车站办事处以后,他就很少到期货公司来,所以这屋里很多后来的客户都不认识他,对他的情况完全不了解,

见他偶尔来这里一下,也都是看看行情,和大家聊聊就走了,从没见他下单操作过,都以为他是来看热闹的。

可此时孙毅东一句西一句的胡乱打听,再加上李欣的回答,让很多人大吃一惊,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身边就深藏不露地坐着一个高手。

其实大家都知道,在这个期货交易所里,有钱人不在少数,很可能身边不起眼的某个人账户上就有几十万上百万的资金,这并不罕见。

他们觉得惊异的是这个小伙子一单就赚了几百万,这就很少见了。

好几个人的眼神都落在李欣身上,上下打量着他,似乎是想看出点什么不一样的东西来。

这时几乎就没有人再讨论行情了,都用心听着李欣他们的对话,生怕错过了一个字。

张瑾一直在一边静静地听着,此时,见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李欣身上,他突然心生一计,说:“我们这间办公室里还是有不少大客户的,尤其是李欣,堪称高手,大家有机会多和他交流交流,就像老赵说的那样,跟着他做能逮到不少机会的。”

处在张瑾这个角度,他是不能透露客户的交易信息的,所以他平时不会谈论李欣的情况。

可现在就不同了,老赵和李欣自己已经把李欣的交易信息在大庭广众之下几乎全都说出来了,他此时就着他们的话讲这几句一点也不过分,还能起到宣传自己这个交易席位的作用。

要知道现在在这个交易所的所有客户里,真正懂期货的微乎其微。很多人都是听说这东西赚钱快、刺激就来了,因为不懂,所以操作上完全没有章法。

因此客户中大多都很关心哪个交易席位上有高手,哪个办公室里的客户有内部信息就往哪个办公室里跑,客户在交易所不同交易席位的办公室之间流动性是很大的。

有的客户可能当初开户的时候是在你这里开的,可是没过几天,听说别的交易席位上有客户赚大钱了,他一转身就去了别的办公室,成了别人的客户,再也不回来了。

以前张瑾就是有心想借李欣的例子宣传自己多拉一点客户过来,他也不敢说啊。

私下暴露客户的交易信息,要是被李欣知道了,一不高兴转身走了,自己的损失就大了。

可今天是个好机会,他知道自己这一番不显山不露水的话,对那些资金量不大的小散户有很大的诱惑力,李欣这个例子能紧紧吸引住他们,让他们离不开自己这个办公室。

此外,他这一番话更主要是讲给孙毅听的。

他心里有一笔账:马天明他们是一个法人客户,怎么说实力也要比李欣这样的个人客户强得多。他们第一次交易就是六百手实物交割,往后的潜力不可想象。

只要想办法留住了李欣和马天明,那就什么都有了。

有这样的两个大客户做招牌,何愁自己这里吸引不到众多的客户?

像李欣这样同在一个办公室里赚了大钱的例子,孙毅听了不可能不向马天明汇报,只要马天明听了,这种例子会产生怎样的诱惑和震撼,张瑾心里很清楚。

有李欣这样的例子在前面激励着,马天明这一单交割完成后,肯定不会小富即安的。

张瑾这番用心良苦的话能否产生他所期望的那种宣传效果先不谈,在孙毅听来,这寥寥数语,无疑是张瑾做为这个交易席位的负责人,对刚才李欣那些让人难以置信的交易信息的真实性做出的最好的背书。

他一回到公司,立刻就向马天明汇报了这件事:“马总,我今天去交保证金的时候,又见到李欣了。”

马天明听了似乎并不在意,只是问道:“哦,是吗?保证金的事办好了没有?”

孙毅见没有引起马天明的重视,就说:“办好了。马总,关于糖业公司这个李欣,我了解到一些重要的信息”

孙毅这句话里特意强调李欣是糖业公司的,又说是有一些重要信息,似乎暗示着要说的事不仅仅是李欣个人的事,还有可能和糖业公司有关。

这就引起了马天明的注意,马天明抬起头来问道:“是什么信息?”

孙毅见自己的话起了效果,就单刀直入,把他认为最重要的、马天明有可能最感兴趣的要点直接说了出来:“李欣去年就在期货市场上买了几百手蔗糖期货,那时候糖价还在三千三以下,他到现在都还没有平仓。”

马天明一听,说:“不可能吧?你是说他自己买的?”

孙毅说:“是的。”

马天明有些不信,问道:“你听谁说的?不会是他们吹牛唬弄你吧?”

孙毅说:“原来我也这么想,可这些话他是当着张经理的面说的,张经理的话好像也证实了李欣说的是真的。另外还有几个老客户,有些信息还是这些客户说出来的,李欣自己也承认了。”

马天明问:“他去年就买了?是几月份的合约?”

孙毅说:“我听他话里的意思,应该是九月份的合约。”

马天明嘴里嘟囔着:“九月份的合约,去年买的?”

他在心里盘算着时间:这九月份的合约是去年九月中旬就上市交易了,可要在这个和约上买入几百手多单,怎么也得到去年十一、十二月份才行吧?那时候九月份的合约成交量才会有些起色。

按这个时间推算,那时候李欣应该已经被自己派到几百公里以外的小站上去了吗?他都没办法看到期货价格的走势,怎么会敢在远月合约上买入这么多?

见马天明沉吟着,孙毅提醒道:“马总,我和李欣聊过,感觉他似乎是手里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信息,不然他不敢这么干的。你想想,他去年就敢买今年九月份才到期的合约,而且到现在都不平仓,说还会再涨两百元。没准他是利用糖业公司的机密信息自己赚钱,要是没有机密信息,他敢这么干吗?”

马天明听了,轻蔑地笑笑说:“糖业公司能有什么机密信息?我还不知道吗!”

他这话刚出口,立刻就感到有些不合适。

孙毅的话暗含着某种意思,似乎是在暗示他这个还未卸任的糖业公司总经理可以利用一些名目来处理一下李欣。

真要这么做也不难,几个月前自己不就这么干过吗?

当时刚到糖业公司上任,为了笼络中层干部,树立自己的威望,就把李欣这个无足轻重的小职员发配到偏远小站上去了。

现在要是因为李欣做期货的事处理他,顶多也就是找个迟到早退的理由,别的还真扯不上。

糖业公司得到的那点省内省外的信息,都是几个交易所用传真机传过来的价格数据,只要你想看,是个人都可以去看,哪有什么机密可言?何况又没有谁规定不能做期货。

马天明觉得不合适的是,如果孙毅说的是真的,李欣果真利用在糖业公司了解到的信息赚了大钱的话,应该感到难堪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毕竟李欣只是个小职员,而自己是总经理,按理说自己应该知道的比李欣多,能耐比李欣大。可现在明明是李欣在期货市场上如鱼得水,而自己的处境却有些尴尬。

这不是说面对同样的信息,李欣看得更准,手法更厉害吗?

他换了个话题问孙毅:“你刚才说李欣判断这期货价格还要再涨两百元?”

孙毅说:“是的。”

马天明现在即使不愿意相信这个判断,内心深处也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妙。

自己当初在三千九百多卖出的时候,就是看糖价已经涨了几百元之后在高位盘整,那情形像是要下跌。

可现在价格不但没有下跌,反而继续上涨。这种势头说明买方的信心是很足的,不然不会连回调都没有就继续拉升。

如果那样的话,自己的麻烦只会更多。

联系今天听到的这些事情,他突然感到当初的做法有些草率,那时候要是别把李欣发配到下面去,多听听他说的有关期货的事,没准今天手里的货还能卖个好价钱。

看来自己真的是办了件蠢事,因为鸡毛蒜皮耽误了如今的大事。

可当初谁会知道有今天做期货这一出呢!

孙毅出去后,马天明仔细一想,又觉得有些不对。

李欣这一单交易就赚了几百万,这么神奇的事有没有先不管,就只说这几百手单子需要的保证金,以那时的价格计算,少说也要一两百万。

拿这么多钱做期货,自己是一家公司都不容易,他一个毕业没多久的学生怎么可能?

难道是这小伙子有什么背景,是高官巨贾的子弟?也没听说啊,要是他真的是高官巨贾的子弟,当初在糖业公司的时候,那几个中层干部怎么会如此难为他?

自己决定拿他下手,不也就是因为他那时候就是个上上下下都没有任何关系的小职员吗?要是他真有点什么背景,自己何苦为难他。

第八十一章 裂痕

马天明揉揉额头,心想:唉,这事儿越搞越神秘了,先不管它,等有机会当面找李欣聊聊再说。

高辉叼着一支烟走进李欣他们办公室,问夏小娜:“我住的那套房子按房改政策算下来要交多少钱?”

夏小娜说:“这个说不准,每个人具体情况不一样,房子面积、楼层、夫妻双方的工龄等等,变数很多,不好估计。”

高辉问李欣:“你的呢?你算过没有?”

李欣说:“我也搞不清楚,没算过。这东西你怎么算它都只会是上面给你的那个结果,所以我就不操那个心了,填完表交上去就不管了。”

接着他又对高辉说:“你我的房子面积差不多,你的楼层还要好一些,以你们两口子的工龄算下来,交的钱肯定比我少。”

高辉开玩笑说:“那你赶紧去找个老婆,把证领了,算上她的工龄,房子不就便宜了吗?”

坐在对面的夏小娜这时偷偷看了李欣一眼,用心听着李欣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正在为和李颖闹矛盾而郁闷的李欣听了这话,哈哈一笑,说:“你尽出馊主意,为了买房子便宜一点就去找个女人当老婆,这不是把主次搞颠倒了吗?你这日子到底是跟老婆过呢还是跟房子过?”

高辉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女人嘛,找谁都一样,日子长了你就知道了。”

李欣却说:“我可不这么看,女人和女人差别大了去了,有时候感觉是天上和地下的差别,不信你换一个试试看?”

高辉听了,用手指点着李欣说:“坏人,绝对是坏人,你这主意更馊。”

李欣笑着说:“开个玩笑啦,不过说真的,找人过日子是一辈子的事,还是要多比较比较,看清楚一点,免得将来后悔。”

高辉不屑一顾地说:“一听就是外行,有些事情是只有当你们在一起过日子的时候才会看得清的,在这之前你根本看不见。”

李欣点头说:“这倒是经验之谈哦!不过老话说得好,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找对象过日子也是一样的,有对比还是能看出差别来的。”

高辉说:“你这挑来挑去的,就不怕挑花了眼?”

李欣一听,赶紧申明说:“诶,你别把问题具体到我的身上,我这可是泛指,这应该是大家的一种共识才对。你仔细想一下,谁上街买颗白菜也要挑个顺眼的吧,去商店里买个电饭煲,即使几个产品技术指标都差不多,你还是会选一下,对不对?为什么对那个要和自己过一辈子的对象不能挑一挑呢?你不仔细比较、挑选,那才是对自己和对方不负责任。是不是这样?”

高辉说:“听着好像有道理,又好像是歪理,呵呵。”

李欣说:“我的意思是婚前还是要认真比较,多处几个朋友也无可厚非,在此基础上找个彼此合适的,婚后才有可能长长久久的过日子。当然了,如果婚后发觉还是看走眼了,实在是过不下去,那又另当别论。”

高辉说:“说来说去你这还是纸上谈兵,将来你就知道了,事情远比你想像的要复杂得多。”

李欣说:“你说得对,现实往往更复杂,这是肯定的,你是老司机了,见过的更多。但也就是因为将来有太多的未知情况要面对,所以更要找一个双方共同点多一些的人来一起面对,这样出问题的概率不是要小一些吗?”

高辉说:“你这太理想化了,知不知道理想的丰满和现实的骨感是怎么总结出来的?”

李欣哈哈一笑,停止了争论。他知道这样说下去就成抬杠了,是没有结果的。

夏小娜在一旁一字不落地听着李欣他们的对话,她觉得李欣说的也有道理,但怎么听着那么不入耳呢?

在她看来,只要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怎么样都是甜蜜的。

她这么想看起来也没错,可问题是甜蜜从来就是两个人的事,一个人是甜蜜不起来的。

如果你喜欢的人同时也喜欢你,那就甜蜜了。

你会一直喜欢那个喜欢你的人吗?或者说,你一直喜欢的那个人会喜欢你吗?

如果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不一定,那甜蜜也就不一定了。

情侣、夫妻间,和谐很重要。

和谐了,意味着丝丝入扣、意味着水*融。不然的话,感觉就是云泥之别。

就像李欣刚才说的那样,会从天上掉到地下。

他昨天晚上就从天上掉到了地下,所以高辉的话无意中引发了他此时的感慨。

昨天,常驻外地分公司的李颖回江城办事,晚上,在李欣宿舍里,久别胜新婚的他俩自然又是干柴烈火,颠鸾倒凤。

就在渐入佳境的时候,胡言乱语的李欣引起了李颖的不快。

她突然想起了春节前那次和李欣的相聚,那是两人分别几个月以后的第一次相聚,过程自然是酣畅淋漓的,她也乐在其中。

可是几天以后在回去的列车上,她回味其中的细节时,却渐渐疑窦丛生。

她和李欣太熟悉了,熟悉到能感受李欣做事的时间长短。

以往哪怕小别一星期,李欣做事的时候都会急不可耐。可是这次分别了几个月才相会,李欣却一点也不匆忙。那份淡定和骁勇,甚至比两人天天腻在一起时的最好状态还要长久。

当时的她只顾享受鱼水之欢,可事后回程途中躺在列车卧铺上仔细回味的时候,心里陡然升起一种不详之感:他这是在哪里百炼成钢的?!

此后,这个难以启齿的疑问就在她的心里扎下了根,时不时就在她的内心深处翻起波澜。

此时,分别两个多月后依旧骁勇从容、乐此不疲的李欣,让她心里的那个疑问猛然间冒了出来。

李颖虽然啥都没说,但她心理上的变化马上就在身体上体现了出来。

正在冲浪的李欣觉察出有些异样,定睛一看,才发觉李颖眼中如秋月般的朦胧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冬日的寒窗。

冲浪板失去了波浪的托举,脚下一空的李欣扑通一声从浪尖掉到了冰冷的海水中。

面对突然间冷若冰霜的李颖,不明就里,乐趣尽失的他只好匆匆了事。

过了好一会儿,李欣望着天花板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背对着李欣的李颖冷冷地说:“你是不是有别的女人了?”

李欣一惊,随即说:“你想什么呢?”

李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那你说,我们不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你怎么还能那么长时间?”

李颖一着急,加上这个问题羞于启齿,所以她一时没能完整地表达她的意思。

李欣刚开始也没搞清楚她的意思,问道:“什么这么长时间,那么长时间的?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句话刚出口,再看李颖的神态和刚才的表现,李欣猛然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完全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也不知道李颖是如何琢磨出来的。难道女人真的有神奇的直觉?

他想岔开话题,就开玩笑说:“这不是好事儿吗?别人都希望自己的男朋友神勇,难道你想要我成为快枪手?”

李颖转过身来,用刚才那种让李欣感觉浑身发冷的目光冷冷地看着李欣,说:“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感觉很糟的李欣也有些冒火,说:“那你是什么意思?你以前还不这样呢!”

李颖知道刚才的戛然而止会让李欣异常恼怒,可她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妥协。思前想后,她的心情糟到了极点。突然间,原先那些让她觉得甜蜜的举动和言语,现在都变得那么不可接受。

可是女人的矜持,又让她无法细说自己此时的感受。就算说出来,李欣也会认为她是在无理取闹。就像李欣刚才说的,她原来也不那样认为啊,怎么这说变就变了呢?

她起身穿上衣服,不顾夜色深沉,摔门而出。

被独自一人留在屋里的李欣,从未尝过这种滋味,未能顺畅释放的激情,此时变为一股怒火,他抓起李颖睡过的枕头,使劲砸向窗台。窗台边的闹钟被打到地上,玻璃碎了一地。

这是他们两人之间爆发的最严重的一次冲突,而且一开始就涉及最核心的问题,时间又是在最不能接受的时刻,烈度之强,几句话的功夫就让事情到了完全不可调和的程度。

只身离去的李颖回到冷冷清清的宿舍,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哭了很久。

第二天,她迟迟不见李欣来电话做任何解释,心灰意冷的她就离开江城,回单位去了。

被搞得灰头土脸的李欣自然也不会去解释李颖的疑问,这种事越描越黑,还不如干脆就避而不谈。

昨晚那样的事,他再也不想碰见第二次,哪怕就此和李颖彻底闹翻,他也绝不让步。

以往他们也有过吵闹,可那都不是什么原则性的问题,事情还没到太坏的地步时,李欣就会哄李颖,从来没有李颖负气离开的情形。

可昨晚李欣是真的有些恼羞成怒了,李颖起身要走时,他根本不想挽留。

那种情形下,就算留住了她,估计也是一夜的争吵,还不如各自清醒一会儿。

第八十二章 面授机宜

见李欣不说话,高辉又换了个话题:“公司和南方集团合并的事,有没有什么新消息?”

李欣说:“总经理马天明来个老将不会面,人都不见踪影,哪会有什么新消息。”

高辉打听的这两个问题,是目前公司内部关注度最高的问题。

糖业公司资不抵帐这几个月,业务无法开展,公司没有利润来源,员工收入大幅下降。

公司内很多人和高辉的处境很相似,就在不久之前,大家都还面临着工作和住房难以兼得的难题。现在好了,房改政策马上要落实,公司将被兼并,工作和住房的问题都有希望在不久的将来得到解决。

在迷茫中徘徊挣扎了很长时间的大家一时议论纷纷,又对未来充满了向往。

看到前方出现了希望的高辉,现在算是定下心来了,不用再忙着四处找工作,可就是不知道将来新公司的业务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安排到下面的厂里去工作。

毕竟南方集团的矿区和冶炼厂是在离江城几百公里的地方,要是长期在下面工作,肯定比原来在糖业公司出去销售蔗糖离家的时间还要多。

“你说将来公司不会让我们去卖铜吧?或者去矿上、冶炼厂生产车间什么的?”高辉问道。

李欣说:“去做销售完全有可能啊,南方集团就是生产铜的。不过我觉得咱们公司这帮人卖铜估计还行,到下边矿上、或者冶炼厂的生产车间去生产铜恐怕不靠谱,我想他们也不会这么干。”

高辉叹口气说:“难说,到时候就由不得自己啦,要看别人的脸色了,人家安排你去哪就得去哪。诶,我怎么觉得咱们像是缴了枪的俘虏一样,任人宰割啊!”

高辉讲这话时心情有些悲凉,可此时的李欣完全不受糖业公司现状的影响,感受不到他这样的心情。

他听了高辉的话,笑着开玩笑说:“你这比喻还真形象,谁让咱们的城池被人家攻占了呢?人家是占领军,是拥有生杀大权的,没有屠城三日就已经算是仁慈了。”

他用手点着高辉和夏小娜说:“否则,你这样的精壮劳力会被抓去塞外苦寒之地做苦役,夏小娜这样的女子嘛,统统掳回大营去。”

高辉被李欣的话逗笑了,夏小娜见李欣很难得的把玩笑话题引到自己身上,假装生气地瞪了李欣一眼,娇嗔道:“你讲评书呢?这是说的哪一出啊,清兵入关?”

李欣看出夏小娜并不生气,继续玩笑道:“你说是哪一出就是哪一出吧,反正眼看着这城池就要破啦,你们这些大姑娘小媳妇的可是要当心喽。”

夏小娜也难得有机会开李欣的玩笑,也就着这话题将了李欣一军,说:“要是我们都这下场了,你也早就被拉到城头枭首示众了!”

李欣拿腔拿调地说:“那可不会,待城破之日,我就揭竿而起,拉起反清复明的大旗,绝不当俘虏!”

夏小娜听了大笑:“真要是那样,我就号召全城百姓箪食壶浆,拥护义军!”

李欣双手抱拳,仿佛真的是骑在马上的将军一样,用念白的语调说:“如此甚好,甚好!待我帅军赶上前去,将那贼兵杀他个干干净净。”

他说完这话,三人哄堂大笑,引得楼道里过往的人探进头来一看究竟。

这几个月以来,糖业公司内部员工情绪低落,公司里死气沉沉的,这样的欢声笑语显得很是不同寻常。

情场上失意的李欣,职场上却是春风得意马蹄疾。

他持有的蔗糖期货价格已经涨过了四千三百元,这个价格已经达到了他当初预定的目标。

可是他仔细想过之后,决定再持有一段时间。

现在才四月底,以现在这样的势头看,省内蔗糖紧缺的状况在以后的三四个月时间里还会继续发酵,价格还会有进一步上涨的空间。

竹林糖厂的厂长办公室里,王栋低着头在抽烟。最近看着糖价蹭蹭地往上涨,他的心情却是五味杂陈的。

现在蔗农地里的甘蔗基本上都已经收完了,没有了原料,厂里也生产不出糖来。之前生产的那些糖,大都在价格不高的时候就卖完了,现在仓库里的库存寥寥无几。

今年的糖要是像去年一样多留一点,那现在就赚大了,榨季之初那些糖卖的价格太低,现在想想真是太可惜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让他很不痛快的事:马天明那笔货款拖到现在还没有回音。他越想越觉得自己上了马天明的当。

他拿起电话打给销售科长张二嘎:“二嘎,你过来一趟。”

不一会儿,销售科长张二嘎急匆匆来到王栋办公室:“厂长,您找我?”

王栋嘴角叼着烟,一只眼睛被烟熏得眯缝着。

他仰起头来,躲避着眼前袅袅上升的烟雾,说:“马天明那笔货款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到现在都没有动静?”

张二嘎一愣,心想:不是你和马天明谈好下个月中旬才能到账的吗?怎么突然又问起这个来了,厂长这是犯糊涂了吗?

可他嘴上却不敢挑明,只能顺着王栋的意思说:“是啊,这都马上要到五月了,他一直没和我联系啊,不知道他搞什么鬼!”

王栋把嘴角上的烟拿下来,揉揉眼睛,说:“MD,马天明这是在耍咱们玩呢,你明天上去,把钱要回来!”

张二嘎说:“好的,我明天就上去。”

王栋说:“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只要不惹出事儿来就行,一定要把钱要回来,要不回来的话,你也别回来了!”

张二嘎信心十足地说:“厂长,你就听好消息吧。”

张二嘎刚要走,王栋又说:“他要是没钱,把糖拿回来也行。”

张二嘎有些奇怪地问道:“厂长,这糖不是被马天明卖了吗?哪里拿得回来?”

王栋说:“他说卖掉就卖掉啦,你信吗?卖掉了咋还不还钱呢!”

张二嘎说:“不是,厂长,咱们要糖不是麻烦吗?还得来回倒腾,费事儿,他能给钱不是正好吗?”

王栋骂道:“你就缺心眼吧!”

张二嘎被王栋骂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站在门口挠着头,不知如何是好。

王栋说:“我问你,那糖你多少钱一吨卖给他的?”

张二嘎说:“三千七百多。”

王栋点拨他说:“现在糖价多少钱一吨?”

张二嘎说:“四千三百多啊。”

王栋说:“想明白没?”

张二嘎被王栋骂得紧张,加上王栋追问得急,他的脑袋懵住了,还是没反应过来。

王栋骂道:“你个白痴!你要钱的话,他一吨糖还你三千七百多,就算加上两个月的银行利息,一吨糖你也就能拿回来不到三千八百块钱。你要是能要回糖来,一吨卖四千三,每吨就赚六百!唉!你这销售科长别干了,等这事儿完了以后你烧锅炉去吧!”

张二嘎这才恍然大悟,挑起大拇指说:“厂长,您真是天才啊!我一定跟着您好好学!”

王栋心里被他这马屁拍得很是舒坦,表面上却一点儿也不流露出来,依旧保持着在下属面前的威严,摆摆手说:“去去去,办事儿去。”

张二嘎答应一声,又小心翼翼地问道:“厂长,那这烧锅炉的事儿……”

王栋原本是想吓吓他,并没有真的打算那么干,此时见恐吓起了不小的作用,也不点破,只说:“先把事情办好再说。事情要是办得好,就继续干你的销售科长。如果事情办砸了,你知道后果的,不用我多说,自己去锅炉房报到。”

张二嘎点头说:“没问题,厂长,一定把事情给您办好了!”

王栋不放心地说:“你说说看,你是怎么领会领导意图的?”

张二嘎眨眨眼睛,说:“只要不惹事,用一切手段要回货款,没有钱把货要回来也行。是吧,厂长?”

王栋强调说:“是以要钱的名义去的,但是重点是在货上,没有货才要钱,懂了吗?”

张二嘎说:“懂啦!”

王栋想了想,又说:“马天明鬼得很,我估计你找他要货比要钱还要难。这样,要是他不愿意把货还给咱们,只愿意给钱的话,那就不跟他谈什么银行利息,每吨糖的价格加两百块钱。”

张二嘎说:“厂长,那他会愿意干吗?”

王栋说:“他肯定不愿意啊,你得找他要啊!”

张二嘎为难地说:“那要是他拿合同出来说事儿,不愿意加钱怎么办? ”

王栋说:“拿合同出来更好办,合同上规定的付款期限是什么时间?他都超过付款时间这么多天了,首先违约的是他,说到哪里去咱们都不怕。”

张二嘎说:“行了,厂长,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王栋之所以把张二嘎放在这么重要的位置上,首要的原因就是这人听话。

王栋心里算得很清楚,张二嘎脑袋不精明不是什么大问题,他要的就是张二嘎的忠诚。

在酒桌上,他要张二嘎喝多少,张二嘎从来不打折扣。工作上交代的事情,只要自己多费点口舌交代清楚了,张二嘎就会像过河的小卒子一样,一直向前冲。

这样的人他用着放心,还不用担心会生出意想不到的事端来。

他不需要他们的头脑太聪明,太聪明的人反而难以驾驭。

像张二嘎这样的人才是最好的,只要自己的头脑够用,就能完全发挥他们的潜力。

第八十三章 贴身紧逼

晚上吃完饭后,趁着夜色,张二嘎就把从老家带来的那只火腿悄悄送到了王栋家里。

厂长这条大腿他可是要牢牢抱住的。

别看人前人后王栋都不给他留面子,时常呵斥他,可他知道那只是表面现象,背地里王栋还是把他当成是自己人的。

自己的文化程度不高,可王栋照样把自己提成了销售科长。只要有饭局,王栋肯定会带上自己,现在自己在厂里的关注度越来越高,明眼人都看得出自己是厂长的红人,在这厂里谁都不敢不给他面子。

他心里有数,这一切都是王栋给的。

以自己的能力,要不是厂长王栋在后面撑着,销售科长这个位置自己是坐不稳的。他现在就认准了一条道,在这个厂里,只要自己紧紧跟着王栋,那就不愁吃喝。

要是让自己动脑筋去谋划一件事儿,那可比登天还难,反而是一字不落的照王栋的吩咐去办,这样既简单,效果还好,每次都能讨得王栋的欢心。

眼下王栋交给他的这个差事,他可不敢大意,安排好家里的事情后,他第二天就赶往江城找马天明去了。

马天明从外面回到公司,见有个人提着个大包站在自己办公室门口,他一开门,那人就跟着他进了门。

他赶紧问道:“诶,你找谁?”

来人正是张二嘎,他说:“马总,我是竹林糖厂的销售科长,我找你有事。”

马天明这下认出了对方,说:“哦,是你啊,见过见过,请坐,你有什么事?”

张二嘎把手里的大包放在沙放上,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马总,我来就一件事儿,你把我们那批货还给我吧。”

马天明见对方一进门那副大大咧咧的样子就有些奇怪,心想:这人怎么回事儿啊?怎么来我这里倒像是去他自己家一样,一点礼貌都不讲!

听完了对方这句话以后,他更是奇怪了,说:“还给你?你说的是哪批货?”

张二嘎说:“马总,你咋跟我装糊涂呢?咱们之间总共就只买卖过一批货。”

马天明说:“你也知道咱们之间只买卖过一批货啊?这是我给你装糊涂吗?是你在跟我装糊涂吧!哪批货不是早就卖了吗,我拿什么还给你?”

张二嘎说:“马总,你别急啊,我都没急你急什么。你说货已经卖了,那咋迟迟不给我们货款呢?”

马天明说:“这个事儿我和你们厂长谈妥了,下个月付款,你不知道吗?你打电话回去问你们厂长去。”

张二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摆摆手说:“你别拿厂长来压我,我不管你和厂长怎么说的,我就知道这批货是从我手里出去的,现在你不给我钱,就把货还给我。你不还,我就不走了。”

马天明这时突然明白了,这事儿肯定是他和王栋串通好了的,不然的话,他一个销售科长怎么敢背着厂长搞这么大的事儿。

看来不来点硬的是不行了。他拉下脸来说:“你不要在这里胡搅蛮缠啊,你要是再不走,我就叫保安了!”

张二嘎听了这话,呵呵一笑,身子往后一靠,翘起二郎腿,突然提高嗓音说:“你叫保安?好啊,你敢叫保安来,我就报警,让警察来看看你欠钱不还该怎么办?”

张二嘎的大声嚷嚷在楼道里传得很远,引得附近几个办公室的人纷纷探出头来观望。

马天明原本想这个张二嘎是乡下人,没见过世面,自己叫保安来没准就能把他吓唬走。

可没想到张二嘎如此硬气,反而大声嚷嚷着要报警。

这栋大楼里有很多家公司,真要是闹到警察上门,自己拖欠货款的名声传出去,以后可是不好挽回的,这生意还怎么做。

于是他走到门边,把办公室的门关上,有些无奈地说:“那你想怎么办?”

张二嘎一见他这举动,心里更加认定了马天明不敢把这事儿闹大,就一脸委屈地说:“马总,我刚才已经告诉你啦,你把货还给我,我立马就走。”

马天明说:“货已经卖了,不可能还给你,只能是到时间给你货款。”

张二嘎说:“付款也行啊,不过每吨货的价格得加两百块钱。”

马天明一听,冷笑一声:“你这是坐地起价啊,凭什么?!”

张二嘎说:“就凭你把我们的货拿去压在仓里等着卖高价,还迟迟不付款!你要是早点把货款付了,那里会有这些事儿?现在糖价涨了这么多,你把我们什么事都耽误了。你要么把货还给我,要么每吨再加两百块钱,不然你到哪里我就到哪里!”

马天明怒道:“我没功夫跟你胡搅蛮缠,你爱怎么样是你的事儿,我还就不管了!”说完,他坐回到办公桌前,不再理张二嘎,心想:我不理你把你晾在一边,过不了多久,你自己觉得没趣了就会走了。

张二嘎也不理马天明,当屋内没有别人一样,找来几张报纸,坐在那里有模有样地看起报纸来了。

过了一会儿,马天明嫌张二嘎坐在屋内自己打电话不方便,就说:“要不你到隔壁办公室去,别在这里妨碍我办公。”

张二嘎却说:“不用,你去哪我就去哪,不妨碍你。”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时间一长,马天明有些内急,站起身往外走去。

张二嘎一看,立刻起身跟了出去。

马天明有些恼怒地回头问道:“我上厕所你也跟着去吗?!”

张二嘎说:“我也要去上厕所啊。”随即,他跟着马天明一前一后进了厕所。

张二嘎站在小便池边,目光却望向旁边的马天明。

马天明被张二嘎看得浑身发毛,一点也尿不出来。他瞪张二嘎一眼,说:“你看什么?”

张二嘎一脸怪笑地说:“你有的东西我也有,我看你的干啥?莫非你的比我的大?”

马天明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身子往后一缩,拉上拉链,赶紧从厕所出来。

在办公室里,他咬紧牙关又忍了半个多小时,膀胱都快憋炸了,不得不又起身往厕所跑去。

见张二嘎紧随在身后,他抢先一步,进了一个蹲坑,反身把门关上了。张二嘎紧跟过来,就站在门外,说:“马总,你别着急,慢慢来,我在这里等你啊。”

想想就在门外静静听着自己动静的张二嘎,马天明的水泵还是出了问题,虽然膀胱胀得要命,可还是一滴水也排不出来。

担心自己会憋出毛病来的他心情越发着急,经过十来分钟的咬牙跺脚、吸气呼吸,好不容易排水成功。卸下了包袱的他揉揉不再臌胀的小腹,这才一身轻松地开门出来。

有了身边这个像苍蝇一样赶都赶不走的张二嘎,马天明这一下午连上厕所都心有余悸,别的事更是没有心思干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担心张二嘎一步不离地跟着自己会引来大家异样的眼光,等到楼道里都已经空无一人了,马天明这才起身离开办公室。

出了办公楼来到车边,马天明回身对张二嘎说:“现在已经下班了,我要回家,你还跟着我干啥呢?”

张二嘎说:“我去看看你家在哪里,万一你跑了我好找你啊。”

马天明无奈地叹口气,说:“这是单位之间的生意,又不是我个人欠你钱,我跑了干啥呢?”

张二嘎一根筋地说:“那我不管,我就跟着你。”

马天明一想,说:“这样,你跟我回去也行,我请你吃顿饭你就走,明天你再来公司找我,好不好?”

张二嘎说:“行。”

于是马天明开车向家驶去。

进了家门,马天明的老婆在厨房里听见动静出来一看,见刚进门的马天明拉着个脸,紧跟在他身后提着大包进来的张二嘎也不打招呼,把大包往地上一搁,就目中无人地往沙发上一躺,俨然是回到了自己家里一样。

马天明的老婆一脸疑问地看着马天明说:“老马,这位是?”

马天明也不知如何介绍,敷衍说:“糖厂的小张。”说完就不言语了,也不像往常那样向来客介绍一下自己是谁。张二嘎也冷这个脸,并不理马天明的老婆。

马天明老婆越发疑惑了,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对着面无表情的来客点点头,尴尬地笑笑,算是打了个招呼,然后又去厨房做饭去了。

马天明和张二嘎就这么互相视对方为无物一样地坐在客厅里,一言不发。

过了一会儿,马天明的老婆摆好了碗筷,过来招呼两人吃饭。

张二嘎随着马天明起身坐在饭桌前,一点儿也不拿自己当外人,端起饭碗就吃,还不时点评着说:“你们家做菜怎么不舍得放油啊,以后得多放油,不然菜没味道。”

马天明老婆搞不清楚状况,笑着解释说:“老马血脂高,不能多吃油腻的东西。”

马天明打断他老婆的话,说:“吃你的饭!”

马天明老婆这会儿从马天明的言语和神态中看出点问题来了,此后就低头吃饭,再也不吱声了。

第八十四章 崩溃

没吃几口,张二嘎又想起一出,问道:“马总,你家里应该有酒吧?咱们得喝点儿啊。”

马天明的老婆不知该说有还是没有,看看马天明,没说话。

马天明低着头只顾吃饭,眼睛都不抬,冷冷地说:“我家里没有酒。”

张二嘎抱怨道:“你这也太不讲究了,请客吃饭连酒都没有,你不得让客人吃好喝好吗?”

说着,他起身到外面客厅里,在大包里翻了一会儿,拿出一瓶高粱酒来,回到饭桌旁,指指手里的酒瓶对马天明说:“你没有我有,我带着呢,我请你喝。这可是好酒,正经是粮食酿造的,好喝。”

他又对马天明老婆说:“嫂子,你给拿两个酒杯。”

马天明说:“要喝你自己喝,我可不喝!”

马天明老婆拿出一个杯子,递给张二嘎,陪着笑脸说:“对对对,老马不喝酒,你自己喝吧。”

张二嘎也不在意,接过酒杯,就一个人自斟自饮起来。

马天明心里那个气啊,这是在自己家,可自己却像是外人一样,张二嘎反而在这里吆五喝六的。

他真想拍着桌子把张二嘎赶出去,可仔细一想,他又不敢了。

下午在办公楼里他已经见识过张二嘎撒泼的本事了,这人在大庭广众之下都毫无惧色,现在在自己家里,他还会怕谁呢?

要是把他逼急了,他在这楼道里一嚷嚷,楼上楼下可都是轻工厅大院里的职工,自己这脸往哪搁!

马天明三口两口吃完了饭,他不想看张二嘎那副大吃大喝的丑态,起身到客厅去了。

他老婆也马上就跟了出来,小声问他:“这是怎么回事儿啊?这人是谁?你怎么把他领到家里来了?”

马天明揉揉有点发胀的太阳穴,说:“糖厂来要货款的,跟了我一天了,甩都甩不掉!”

他老婆吃了一惊,着急地问道:“那他会不会赖在咱们家里?”

马天明说:“不会的,说好了请他吃顿饭他就走。”

他老婆听他这么说,算是放下心来。

过了一会儿,见餐厅里没有动静,她指指那边,说:“你去看看,他在那边胡吃海喝的,要是喝醉了就麻烦了!”

老婆的话提醒了马天明,他想起来上一次此人来要货款的时候,财务经理孙毅请这人吃饭时,这人也是喝起来就没个够,到最后醉得人事不省,这才少了很多麻烦。

可那时候是在外面喝,喝醉了不用管他。现在这人在自己家里,要是他喝得烂醉,这一晚上家里还能清净吗?

不行,得管管他,不能由着他胡来。

马天明立刻走进餐厅,见张二嘎已经喝得满脸通红,一身酒气,桌上的那瓶酒已经只剩三分之一了。

他皱着眉头把桌上的酒瓶拿过来,说:“差不多得了啊,这不是在你自己家,你要是喝醉了可没人管你!”

张二嘎正喝得高兴,见马天明把酒瓶抢走了,他眼睛一瞪,就想发酒疯,说:“你把酒还给我!”此时的他,已经有了六七分醉意。

马天明情急之下,突然心生一计,说:“你要是再喝,我就打电话给王栋,问问他让你上来到底是来我家里喝酒呢还是来要货款的。”

马天明的话让张二嘎那被酒精烧得有些糊涂的头脑渐渐清醒了一些,他想起了上次来找马天明要货款时,也是因为喝醉酒误事被王栋骂得狗血淋头的情景,又想起了昨天上来之前王栋交代的事情,要是事情办不好,自己就要被撤职,发配去烧锅炉。

想到这,他的酒被吓醒了一半,没敢继续找马天明要酒瓶。

马天明见这个办法有用,就把酒瓶盖上,说:“这时间也不早了,你吃完了就早点回去休息吧,该怎么办咱们明天再说,好不好?”

张二嘎是那种喝起酒来就不吃饭的人,只要继续喝酒,那就吃到啥时候都没够。可要是没有了酒,那他的肚子马上就饱了,啥也不想吃了。

他起身迈着已经有点蹒跚的脚步往客厅里走,一边说:“今天不喝就不喝,留着改天喝。”那架势,还是当这里是他自己家一样。

来到客厅,他在茶几上找了根牙签儿,靠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剔牙花子。那满身的酒气,熏得马天明直摇头。

马天明巴不得他马上就走,好让自己已经被折磨得几近崩溃的神经轻松一下。

可张二嘎一点要走的意思也没有,他对马天明老婆说:“嫂子,给倒杯浓茶醒醒酒。”

马天明忍无可忍地说:“喝什么喝?要喝你自己回去喝!”

张二嘎问:“我回哪去?”

马天明说:“回你住的地方去!”

张二嘎瞪着通红的眼睛说:“你今晚住这,那我也住这,我被子都带来了。”

都说酒醉心明白,张二嘎这时脚步不太利索,可是脑袋是清醒的。

当初他答应马天明晚饭之后就走,那只不过是缓兵之计,等到进了马天明的家,那可就由不得马天明了。

马天明一听张二嘎今晚要住在这里,感觉自己的头瞬间变得如斗一般大。

此人粗鄙不堪,在家里吃吃喝喝就搞得自己要崩溃,要是这一晚他呆在家里,不定会闹出什么乱子来。

看他那醉醺醺的样子,两只牛眼在满屋子上下打量,不时地在自己老婆丰满的身上扫来扫去,一副不怀好意地样子。

不只是马天明心急如焚,他老婆听张二嘎说今晚要住在自己家,也吓得花容失色,赶紧使眼色,催马天明想办法。

马天明摆出一副苦口婆心讲道理的架势说:“咱们说话要讲信用,你说过吃了晚饭就走的,怎么现在还赖上我了呢?能不能要点脸!”

张二嘎酒虽然喝了不少,可心里并不糊涂,马天明的话绕不住他。

他不紧不慢地回答:“马总,从根上说是你先不讲信用的。你要么给我货,要么给我货款。你做到了我立马就走,绝不烦你。可要是你这两样都做不到,那我就没办法了,你在哪我就在哪。”

马天明的老婆原本就觉得奇怪,老公从来在部下和外人面前都是目中无人,架子很大的,怎么今天在一个糖厂上来的人面前这么猥琐。

这个人第一次到家里来就耀武扬威的,作为主人的马天明却在此人的淫威下大气都不敢出。这一切原来都是因为马天明欠了别人的钱,别人找上门来要账了!

本来她还想,要是此人再这么胡搅蛮缠,马天明拉不下脸来,自己就要破口大骂了。这也太不像话了,那有这样的客人,完全不把主人放在眼里。

可现在知道了原因,她那一丝丝鼓起来的勇气一瞬间全都没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马天明已经没有了退路,他不可能让这个人留在自己家里过夜。

随着夜色越来越深,他必须立刻想出应对之策。猛然间,他急中生智,有了一个办法。

他对张二嘎说:“你说我在哪你就在哪,是不是?”

张二嘎说:“对。”

马天明站起来说:“那好,我今晚不住家里,你跟我走吧。”

张二嘎一脸疑惑地问:“你不住家里住哪?”

马天明转身往门口走去,做出要开门的样子说:“你不走我走了。”

张二嘎见他真要走,赶紧站起来,拎起大包说:“等等,我跟你一起去。”

马天明下楼开上车,带着张二嘎去了一家酒店,这酒店离马天明家少说也得有八九公里远。

马天明开了一个标间,和张二嘎一起上了楼,进了房间后,马天明问:“这酒店怎么样,还可以吧?”

张二嘎放下大包,四处看看,在柔软的席梦思上坐着试试,说:“可以啊,马总,这房间上档次啊!”

马天明说:“今晚咱们就住这里,早点睡了吧。”

张二嘎今天早上很早就起床,坐了一上午的长途汽车,又背着个大包在马天明屁股后面追了一天,早就累得满身臭汗,现在总算是安顿下来了,就高兴地说:“对对对,早点洗个澡睡觉。”

说着,他脱了衣服就进浴室洗澡去了。

马天明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听着浴室里的水流声哗哗的,估计张二嘎已经洗上澡了,就站起来,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准备开门出去。

他以为张二嘎此时一丝不挂的,怎么也不可能就这么追着自己出去吧?等他出来发觉自己不见了,穿好衣服追出来,自己早开车走远了。

可他没想到的是,五大三粗、愣头愣脑的张二嘎似乎留了个心眼,浴室的门是开着的。

马天明刚走到门边,还没来得及开门,就被张二嘎发现了。

“马总,你干啥呢?”张二嘎冷冷地问道。

见自己的金蝉脱壳之计被发现,马天明有些尴尬,敷衍着说:“那个,我下楼去买包烟,一会儿就上来。”

尽管马天明编得天衣无缝,可张二嘎接下来展现出的精明却让马天明自愧不如。

张二嘎一边往身上抹香皂,一边不急不慢地说:“马总,你要是想抽烟的话,我包里有,我带了整整一条呢。可你要是想借机溜走的话,我劝你还是算了吧。你家就在轻工厅大院里,我记得一清二楚的。你现在跑了,我找不到你还找不到你家吗?你是愿意我陪你住这里呢?还是愿意我去你家陪你老婆住?你自己挑吧。”

第八十五章 还钱

张二嘎这看似轻飘飘的几句话,像一把大锤,重重地砸在马天明最要命的地方。

马天明就像一条蛇,才刚刚仰起头来,就被人一把掐住了七寸,瞬间就瘫软了下去,毫无反击之力。

他把手从门边收回来,一声不吭地转身回到屋内,仰身躺在床上。他那点虚构起来的尊严和自信,被看似粗鄙不堪、没有多少文化的张二嘎打得粉碎。

这段时间以来,他已经被各个糖厂的催款电话搞得疲惫不堪,再加上今天张二嘎的精神折磨,他已经到了心理承受的边缘。如果此时有谁再紧逼他一步,没准他就会从这个边缘上掉下去

都说虱子多了不痒,债务多了不愁。可马天明却不是这样想的,现在光是竹林糖厂的事儿就快要了他的命,要是再多几个张二嘎这样的人找上门来,那自己还活不活了?!

洗完舒服的热水澡后,张二嘎穿着一条大裤衩儿,光着膀子出来了。

他打开电视,点上一支烟,把被子堆在床头,然后四仰八叉地靠在上面看电视。

他看看另外一张床上垂头丧气躺着的马天明,鼻子里轻蔑地“哼”了一声。

刚才自己在浴室里的几句话,就把想要借机逃走的马天明吓得缩了回来,这让他更打心眼里看不起这个人。还总经理呢,胆小如鼠,连街头的小混混都不如。

马天明的老婆见老公出门前悄悄给自己使了个眼色,以为老公过不了多久就会甩掉来人。

可是她在家里提心吊胆的等了好久,马天明一点消息也没有。

她担心马天明会不会和来人在外面一言不合就发生冲突,要是那样的话,对方五大三粗的,手无缚鸡之力的马天明可不是他的对手。

一番思量后,她还是忍不住给马天明打了个电话:“喂,老公,你在哪呢?”

马天明说:“在宾馆呢,没事儿,你睡吧,我今晚就不回去了。”

他老婆说:“要不报警吧,他这么跟着你,万一出点儿什么事!”

马天明说:“不用,不会的,别找那些麻烦,明天我就回来了。”

马天明仔细考虑过,这事儿报警没用。

要是报了警这钱就不用还了,那还差不多,可也不是这么回事儿啊,你跟警察咋说?说自己欠钱不还?到时候自己的名声搞臭了,钱一分不少还得还。

再说了,别人也没把自己咋地,告不了别人。

他已经打定了主意,明天就按原先约定的条件,把货款和银行利息付给张二嘎,他可不会按对方的要求每吨加价二百元。如果对方不要,继续纠缠不休的话,他就真的要报警了。

到时候自己一方就有理了,他是宁愿打官司也不想再被此人逼得像丧家犬一样,四处躲避。

最近接连接到几起糖厂的反映,都是告轻工供销公司欠款不还的事,这引起了邱副厅长的警觉。

这天一早,他一到办公室,就给马天明打电话,让马天明过来说说情况。

他实在是想不通,这个马天明到底在搞什么鬼。

此时的马天明,也刚进办公室,后面紧跟着的是睡眼惺忪的张二嘎。

马天明昨晚一夜没睡,一是因为心绪烦乱,二是因为张二嘎那如雷的鼾声。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不容易熬到天亮。

张二嘎却不同,吃准了马天明心虚害怕的他,完全放下心来。一天的疲劳加上酒精的作用,他睡的像死猪一样。直到马天明开门要走,他才如梦初醒,赶紧爬起来,脸都来不及洗,背上大包就追着马天明来到了办公室。

马天明一进办公室,立刻就把财务经理孙毅找来,说:“你马上算一下,竹林糖厂那笔货款加上到现在的银行利息是多少,算清楚了带这个人去办付款手续,今天就办。”

孙毅一听,小声提醒道:“马总,马上就有两笔货款要付,账上的钱不够。”

马天明不由分说,坚持道:“别的先缓一下,先把竹林糖厂的款付了再说。”

孙毅站着没动,还想再做解释。

马天明见状,眉毛一竖,抓起桌上的一本书“啪”地摔在地上,厉声吼道:“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办!”

孙毅万分惊讶地看着马天明因为发怒而有些变形的脸,答应一声,赶紧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他从来没见过马天明这种表情,联想到昨天马天明在公司里的一些异样举动,他甚至怀疑马天明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精神有些不正常。

孙毅刚出门,张二嘎就说:“马总,你别搞错哦,如果是付款的话,我要的是每吨货加价二百元,不是银行利息那么简单的。”

马天明横下一条心:“我已经按协议给你办了,要不要是你的事儿,你要是再胡搅蛮缠,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张二嘎完全不为所动,说:“你按你的办,我按我的办,看谁怕谁。”

就在这时,邱副厅长的电话来了:“马天明,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马天明不敢怠慢,转身往外走去。

张二嘎见状,拎起大包就跟了上去。

马天明说:“我这是到厅长办公室去,你也要跟着去吗?”

张二嘎担心马天明借机脱身,说:“我不管,你去哪我去哪。”

甩不掉这个尾巴的马天明也是无奈,只好由张二嘎跟着。他心想,我就不信你敢跟着我进厅长办公室去!

进了轻工厅办公大楼,在邱副厅长办公室门外,马天明指着门上的牌子说:“这是厅长办公室,你跟着进去大家脸上都不好看,你在外面等着,我办完了事儿出来你爱跟到哪跟到哪,行不行?”

张二嘎看看这情形也不像是假的,他心里清楚,这厅长的官可比王栋和马天明的官大多了,在这个办公室里造次,他还真不敢。

于是他点点头说:“行,我在外面等你,马总,你可别跟我耍心眼啊,要是找不到你,我可就到你家里去了。”

马天明一进门,邱副厅长披头就问:“马天明,这么多糖厂到厅里来告你拖欠货款不还,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搞什么鬼!”

事到如今,马天明再也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原委全说了出来。

邱副厅长听完,还是有些不明白,担心地问道:“吴斌去年就是因为在蔗糖生意上栽了大跟斗,才把糖业公司搞成这样的,你今年不会走他的老路吧,把轻工供销公司也搞破产了?”

马天明说:“不会的,吴斌是在高位买的糖,价格下跌后卖出造成亏损,我是在低位买的糖,价格上涨过程中卖出,不会亏损,只是少赚一些罢了,两者完全不同的。”

邱副厅长问:“既然已经卖了,那你为什么不付款给糖厂,搞得人家告到厅里来!”

马天明耐心解释说:“我卖是卖了,但是在期货市场上卖的,按规定货款要到五月中旬才能到账,所以我也只能那时候才有钱付款给糖厂。”

邱副厅长这下明白了,说:“你小子没给我打马虎眼吧,这些都是实情?”

马天明说:“领导,我骗谁也不敢骗你啊!”

邱副厅长想他也不敢在这里撒谎,就说:“那行,这事儿厅里会给糖厂做些说服工作,你小子下去后也跟人家糖厂好好沟通一下,到时候按协议给人家付款,以后还要打交道呢,是不是?”

马天明一听,心想:有厅里帮着说话,这事儿就好办得多了,至少矛盾不会激化到竹林糖厂这样的程度。

于是他说:“我一直在跟糖厂沟通的,可是有个别的糖厂根本不由分说,还派人24小时跟踪我,搞得我根本没法工作,这样下去对大家都没好处。领导,这事儿您是不是也帮我做些说服工作?您开口说话,那份量可就不一样了。”

邱副厅长一听,说:“有这样的事儿?是哪家糖厂?”

马天明说:“是竹林糖厂,他们的销售科长已经跟了我一天一夜了!”

邱副厅长问:“他人在哪呢?”

马天明说:“就在门外等着呢,他刚才还想跟着进来,是我拦着没让进。要不我让他进来,您帮我教训他一下?”

邱副厅长不屑地说:“我跟他费什么话,你打电话给他们厂长,我来跟他们厂长说!”

马天明一听大喜过望,马上拨通了王栋的电话。

张二嘎到省城去已经两天了,一直没有消息。

王栋知道肯定是事情办得不顺利,要不然肚子里藏不住话的张二嘎早就打电话回来报喜了。

王栋在心里盘算着,这马天明也是个精明的主,不然自己也不会上他的当,没收钱就把这么大一批货给了他,糖价涨这么高,自己却因此白白少赚了十几二十万。

马天明这么鬼,要他现在把货还回来估计很难,最好的结果可能是加价这一条,这样双方都不吃亏。要是再过两天还没消息的话,估计自己得亲自出马才行。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看看是马天明打过来的电话,王栋一时有些犹豫,他此时还不想和马天明正面接触。

有张二嘎顶在前面,一切都还有个缓冲,任何情况都可以考虑仔细了再交代给张二嘎去办。

现在直接和马天明对话,一言不慎就会留下把柄,没有了回旋的余地。

可现在马天明的电话已经打过来了,又不能不接,他只好定了定神,说:“你好啊,马总,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

第八十七章 放松

一夜没睡的他,就这样窝在沙发上,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直到中午下班时,隔壁办公室的手下来敲他的门,才把他惊醒。

马天明起来揉揉眼睛,关上门下楼回家吃饭去了,他打算中午好好睡一觉,补补昨晚缺的瞌睡。

一夜惊魂未定的老婆见马天明进来,连忙迎过来,心有余悸地看看马天明身后,问:“那人走了吗?”

马天明说:“走了。”

他老婆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他一番,问:“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马天明疲惫地说:“没有啦,他敢!”

他老婆小心翼翼地追问:“到底是咋回事儿?”

一心想要清静一下的马天明被问得有些冒火,骂道:“费什么话,你有完没完?老爷们的事儿你别乱打听!”

他老婆被他这么一吼,赶紧闭嘴,进厨房做午饭去了。

吃完饭后,马天明坐在一边抽烟,看着低眉顺眼忙里忙外的老婆,他那份原本有些枯萎的自信心又慢慢地冒了出来。昨晚积压在心头的那份精神压力,迫不及待地想要释放出来。

他的眼光不由得穿过厨房的门,落在了正在灶台边洗碗的老婆身上。老婆弓着腰的姿势,引得他关键部位一阵膨胀。

他自己也觉得奇怪,怎么今天中午会如此的强烈,甚至比吃过蓝色药丸的感觉还要强。

他扔掉烟头,进了厨房,关上门,在灶台边就动起手来。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老婆惊慌失措,完全不在马天明想要的状态。

看着马天明有些扭曲的脸,又担心对面楼房里可能会投过来的目光,马天明的老婆欲终止进程。可此时的马天明,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他的脑海里交替出现着各种各样奇怪的画面,有老婆的身影,也有歌舞厅伴唱小姐模糊的面容,甚至还有张二嘎那酒气熏天的丑态。

不由自主的,随着脱口而出的污言秽语,他觉得心里一阵畅快,心底里那种郁闷和压抑也消散了,就像是烟瘾随着吐出的烟雾得到缓解一样。

马天明怪异的举动让他老婆又惊又喜。惊的是马天明的神态和举止前后判若两人,她担心是不是昨天突发的变故让马天明精神上受到了什么刺激。

喜的是她在这一过程中体验到了一种以前没有过的感觉,那种感觉很奇怪,就好象明知砸人家的玻璃不好,可现在真动手把人家的玻璃给砸了,转身就跑,没被别人抓住,躲在墙后偷笑的那种感觉。

事后,看着躺在床上疲惫的马天明,他老婆问道:“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比不得老婆此时的神采奕奕,筋疲力尽的马天明闭目养神,心不在焉地说:“随便,吃啥都行。”

潮水退去后,烦心的事情又涌上他的心头。

他心里清楚,今天这笔款付给王栋后,公司账上就没有多少资金了。

孙毅提醒的那几笔要付的货款就在眼前,可当时两害相权取其轻,只能是先顾着摆脱让自己抓狂的张二嘎。现在,新的矛盾又凸显在了眼前。

要是烧香拜佛管用的话,他真想去拜一拜,让时间快点走,最好瞬间就可以穿越到交易所付款给自己的那一刻。只要交易所这边的钱一到账,所有的问题就都解决了。

这几个月里,公司账目上入不敷出,都快要周转不动了。

这一切的根源,全都是因为期货市场上的这笔蔗糖交易,沉淀在交易所这边的资金太多了!

张二嘎跟着孙毅到财务室去核对资金的数额,在那里,他又见到了上次一左一右陪他喝酒的那两个小姑娘。

不久前在酒桌上与美人举杯对饮的感觉还历历在目,他咧着嘴对她俩笑笑,可这俩小姑娘仿佛是没有认出他来,木然地看看他,没有什么反应。

张二嘎尴尬地收回了笑容,心想:这城里人真是,用你的时候脸朝前,不用你的时候脸朝后,也太势利了。

此时的他,也顾不了这许多,首要任务是赶紧把这笔款收回去。

孙毅在一旁看着和会计对账的张二嘎,心里觉得有些奇怪。

公司账目上的资金情况马天明是一清二楚的,自己也提醒过他。

他知道竹林糖厂这笔货款马天明原本是打算拖到五月中旬的,可为什么昨天张二嘎在办公室里跟马天明呆了一下午后,今天一早马天明的态度就彻底变了,不由分说地要尽快支付这笔货款。

以他对马天明的了解,知道此人爱占小便宜,即便是在公司资金不紧张的情况下,应付款也是能拖就拖。像眼前这种资金本来就捉襟见肘,还立刻就答应对方要求付款的情况,之前是从来没有过的。

上次张二嘎上来催货款时,他对此人的映像是不够精明,容易糊弄。可这次上来他是给马天明灌了什么迷魂汤,让马天明立刻就范呢?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笔款付给竹林糖厂后,自己这个财务经理就难办咯。

张二嘎看着会计在银行把这笔款项顺利汇出后,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这个事情是他此行的唯一目的,在这件事没有落实之前,王栋念的那个紧箍咒始终在他头上套着,让他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现在就不一样了,厂里最迟明天就能收到这笔钱,自己已经不用再担惊受怕了。

虽然像这种贴身紧逼马天明的事他之前就干过不止一两次,可这种事从来都不是享受。

像马天明这种欠钱不还的人,本来就心虚,只要不是职业老赖,如果社会阅历不够,胆子再小一点的话,被债主紧追不放,心理防线很容易崩溃。

而作为张二嘎这样的追债方,采取这种手段追债,原本也是游走在法律的边缘地带,一个操作不当,火候把握不好,极容易和对方发生冲突,造成人员或财产的损失,因此而触犯法律,得不偿失。所以他们也是提心吊胆的,可为了达成目的,又不得不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面目来震慑对方。

有句话叫做麻杆打狼两头害怕,可以很形象地说明他们双方心里的真实感觉。

从银行出来后,张二嘎就直接去了汽车站,买好了第二天回厂的车票,然后在车站附近找了家旅馆,把随身背了一天的大包放在房间内,一身轻松地出门溜达去了。

车站附近人流量极大,原本就是鱼龙混杂的地方,他一个外地口音的人走走停停、四处张望,很快就被人盯住了。

一个四十岁左右,打扮得有些妖艳的女人凑近他,小声问:“先生,泡脚按摩去不去?”

本来就心旌摇荡,想要找点乐子放松自己的张二嘎左右看看,问:“在哪里?好不好玩嘛?”

那女人说:“前面拐个弯就到,不好玩不要钱,我们的小妹乖得很。”

张二嘎问:“多少钱?”

那女人小声说了个数,张二嘎一听,觉得不错,可还是有些担心,就问:“安不安全,会不会出事哦?”

那女人听张二嘎这么问,知道他已经上钩了,笑着说:“放心啦,包你没事的。”

说完,她做个手势,径直向前走去,张二嘎跟在她后面,俩人拐进了路边的一个小巷。

顺着小巷,张二嘎跟着她曲里拐弯地走了几百米,在一个拥挤的城中村,那女人带着张二嘎进了一栋小楼,沿着狭窄的楼道上到三楼,进到一个房间内。

那女人叫张二嘎在屋里等着,一转身出去了。

张二嘎四周打量了一下,见这间不大的房间内布置非常简陋,除了一张大床外,还有一个陈旧的沙发和一个衣柜。

一进门,是一个卫生间,里面没有窗子,弥漫着一股刺鼻的味道。卫生间墙上挂着一个铁皮焊成的水箱,那是一个简单的电热水器。地上的冲水马桶估计是很久没有清洗了,积满了污垢。

大床边的窗子上,贴满了彩色的窗户纸,挡住了外面的视线。即便是这样,西斜的太阳依然把屋内晒得异常的闷热。

就在张二嘎四处打量的时候,房门打开了,那女人带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子走了进来,说:“先生,我让这个小妹来陪你,你们好好聊一下嘛。”

接着,她对带进来的那个女子使个眼色说:“好好陪先生哈。”说完,一转身出去了。

张二嘎本来看这屋里的感觉实在是不如意,想要走人,可见到进来的这个女子颇有几分姿色,一时又拿不定主意。

那女子久在烟花柳巷混迹,眼光是何等的厉害,一见张二嘎的表情,早已把他的心思看了个一清二楚。

她见张二嘎犹豫着要走,连忙上前拉住张二嘎的胳膊,来到床边挨着他坐下,嘴里柔声细语地劝说着,手里早已帮张二嘎料理了起来。

几分钟以后,对火候拿捏得异常精准的这个女子,适时地停了下来,说:“大哥,天气好热啊,你看你衣服都湿了,要不你先去冲个澡嘛,出来后我再好好陪你。”

张二嘎一想也是,今天自己在马天明公司里里外外跑了一整天,满身臭汗,洗个澡干干净净的,也好享受眼前这一盘秀色。

第八十八章 上当

于是张二嘎暂时舍下眼前的美色,走进卫生间去洗澡。卫生间里空间太小,没有放衣服的地方,张二嘎把脱下来的衣服裤子全都堆在卫生间外面的一个小凳子上。

仔细品味一番,他觉得这个女子比马天明公司财务室那两个陪他喝酒的女孩更风情万种,她似乎知道自己一丝一毫的感受,从她的举止和手法上,张二嘎知道今天可以在她这里得到不一样的享受。

过上几分钟,沐浴之后,神清气爽之时就可以慢慢享用外面这顿大餐了。

水箱里的水并没有经过加热,用来洗手丝毫不觉得冷,可是浇在身上,还是冷得张二嘎浑身一激灵,刚才已经蓬勃的欲望和身体,瞬间缩小了很多。

为了门外的美人儿,张二嘎咬紧牙关坚持着,就在他满身泡沫的时候,紧闭着的房门突然被“砰砰砰”地敲响了。

冰凉的冷水已经让张二嘎忘记了心底里的担心和害怕,此时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吓得他一动不动,竖起耳朵听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好像是刚才带他来这里的那个女人在门外大声嚷嚷着说:“不好啦,警察来查房啦,快跑啊!”

张二嘎一听,吓得魂飞魄散。

他知道,干这种事儿最怕的就是碰见警察查房,到时候被逮住了,罚几千块钱是小事,关键是还会被治安拘留。那样的话一切都完了,连王栋说的去锅炉房烧锅炉都不可能了,会直接被开除出厂。

张二嘎还僵在那里,没有想出对策来,屋里那个女子却反应飞快,转眼间就来到了门口,对张二嘎说:“警察来啦,我先走了啊,你也快跑吧!”

说完,她拉开门,一闪身就不见了。

张二嘎这才如梦初醒,顾不得管子里的水有多凉,打开阀门,将水开到最大,三把两把冲洗完身上的泡沫,跑出了卫生间。

他四处看看,找不到擦水的毛巾,情急之下,他一把抓起床单,胡乱把身上的水擦了一下,穿上自己的衣服,跌跌撞撞地顺着楼道往下跑。

来到楼下,惊魂未定的他辨不清方向,看一条小巷人多,就跟着往外走。

此时,刚才那两个女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走出一两百米后,确信后面没有人追出来,他这才敢放慢了脚步,回头四处张望一下。

四周的情形和他刚才进来时差不多,窄窄的小巷里,四处都是四通八达的小路,城中村里典型的自建楼房一栋接一栋,紧紧地挤在一起。

这些楼房都没有明显的标志,连门牌号都没有,现在要他转身回去找刚才是从哪一栋楼里跑出来的,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了。

他茫然地顺着小巷走着,这是不是出去的路,他也不知道。他暗暗喘了一口粗气,现在他都还能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他庆幸自己动作快,没有被人逮住,只是可惜就在眼前的一番好事没能成。

好不容易左拐右拐出了这个拥挤脏乱的城中村,来到车站附近的大街上,张二嘎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刚才的一番惊吓,加上闷热的天气,他早已口干舌燥。

在一个小店门口,他停下脚步,想要买一瓶饮料。

他接过店主递过来的饮料,掏出钱包想要付钱的时候,却瞬间呆住了。

他的钱包空空如也,刚才买车票、订房间剩下的几百元钱全都不见了!

几秒种后,他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自己刚才让人家给骗了。那两个女人设计了一个完美的圈套,房间里的那个女人趁自己洗澡的时候,把钱包里的钱一扫而空。

屋外的那个女人适时地制造出警察来的消息,两人借机逃走。而自己居然过了这么久才反应过来。

“MDB!”张二嘎恨恨地骂道,他恨不得一巴掌把那两个女人拍死。

小店的店主把张二嘎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他用同情的眼光看看张二嘎,他明白,眼前这个人肯定是被人偷了,这种情况他见得多了。

张二嘎摸摸身上,掏不出一分钱来,只好把拿在手里的饮料还给店主。

出了小店,张二嘎再次仔细地翻看了一下手里的钱包,见夹层里的身份证和车票还在,估计是那女人觉得这些东西没用,所以就没拿。

他想找警察报警,可仔细一琢磨,像是哑巴吃黄连一样,有苦说不出。

这事儿自己怎么跟警察说呢?事情的起因自己就不敢说,说了警察首先就得把自己给逮起来。

还有,那两个女人长啥样,自己也说不清楚,那个小屋现在让自己去找,自己都不知道在哪里。

那两个女人之所以敢这么干,肯定是计划好了,知道自己不敢报警的。

事到如今,只好自己认倒霉了!

瞬间遭遇这样的变故,张二嘎情绪低落到了极点。他把瘪瘪的钱包揣进口袋里。饥肠辘辘的他,现在身上就只剩下身份证和房间的钥匙了。

不幸中的万幸,他是在买了车票和开好房间后被偷的,不然的话,今晚露宿街头不说,回厂的车票钱都没有。

已经有几天没去交易所的李欣,这天中午趁着开盘前的那段休息时间来到了张瑾他们的办公室,把张瑾叫到一边小声说:“一会儿帮我办一下出金手续。”

张瑾说:“没问题,要转多少?”

李欣想了想说:“四百万吧。”

张瑾虽然心里早有思想准备,但是听到李欣的话以后,还是很失落,说:“要转这么多啊?那你的持仓怎么办?”

李欣说:“即使转走了这些,我账户上可用资金还有两百多万,应付日常波动足够了。”

其实张瑾倒不是担心价格波动会造成李欣账户上余额不足,他心里算的是另外一笔经济账。

这几个月以来,李欣账户上的可用资金从一百多万慢慢增长到目前的六百多万,使得他这个交易席位上的资金空前的宽松。

他暗暗留心观察了很久,摸透了李欣的习惯,除了在期货市场上操作以外,李欣很少会大笔地转出账上的资金,一次转走七八万都算是多的了。

除此之外,李欣还有一个习惯,他很少会看每日的结算单,这些单子都由王红帮他保管。这可能是源于他对自己的自信,他随时都可以算出自己账户上的盈亏情况。

张瑾看到有机可乘,就暗自吩咐王红把李欣浮盈的这六百万中的三百万从交易所的资金账户中转到了自己这个交易席位的银行账户中。还在李欣每日的结算单中虚增了这三百万的可用资金。

他们转出去的这笔巨款放在交易账户中是没有任何收益的,可是放在银行账户中,每月的活期银行利息也有不少,这几个月累计下来,这笔钱在他们这个账户上凭空多赚了好大一笔利息。

现在李欣要把钱转走,他只能是赶紧把钱归还到李欣的账户上。可是这先得把钱从自己这个交易席位的银行账户上通过入金手续把钱存入交易所的资金账户, 然后才能通过出金手续把钱转出到李欣的银行账户。

办这些手续需要时间,关键是不能让李欣知道真实的情况,不然的话,此事要是暴露出来,挪用客户资金在交易所是要被严肃处理的。

想到这,他赶紧对李欣说:“你先坐一下,现在还没有开盘,办不了手续,再加上你一次转出的资金量太大,我得先问问交易所这边,今天能不能办,不行的话明天再办如何?”

李欣说:“最好还是今天办了吧。”他知道如果是从银行提走这么多现金的话,不提前预约肯定不行,可现在是从交易所把这笔资金转到银行账户上,不应该有困难的。

李欣之所以会突然想起来要把资金转走,一是因为随着行情的发展,他已经在考虑是否要平仓出场了,二是这六百多万的盈利,他一时没有想好如何使用,可就这么放在期货账户上,他突然觉得有些不放心。

要是他像张瑾一样会算小账的话,早点把这些钱转到自己银行账户上,这些银行利息就是他自己的了。

张瑾见李欣坚持今天要把钱转走,赶紧对王红使个眼色,说:“李欣要转四百万资金出去,你赶快去交易所结算部和银行问问,今天能不能办,能办的话尽快办一下。”

王红一听,立刻明白了张瑾的意思,答应一声,赶紧去银行办手续去了。好在驻交易所的银行就在这栋大楼里,十几分钟后,王红进来对张瑾说:“没问题,今天可以办理的。”

张瑾看看她的表情,知道她已经将资金转回到李欣交易所的账户上了,就对李欣说:“没问题了,现在让王红带你去办手续吧。”

看着李欣和王红出去后,他长长地嘘了一口气,他知道:“只要今天这些手续顺利办完,明天的结算单一出来,有这份真实的单子在,之前那些做过手脚的结算单就可以付之一炬了,要是李欣追问起来,就说那些单子遗失了。反正明天这张单子上的金额和实际的数字是完全相符的,只要金额不出差错,李欣应该也想不起来之前那些单子。这样一来,所有的一切就都神不知鬼不觉地被掩饰过去了,不会留下一丝痕迹。”

第八十九章 转移

张瑾暗自庆幸自己算得很准,他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上判断,李欣长期持有这么大的仓位,即使已经有了巨额的盈利,也不太可能动用浮盈增持仓位。

因为那样一来的话,李欣所有的仓位成本就发生了变化,这一丝一毫的变化看似不大,但对一个已经做好了周密资金计划的投资者来说,这意味着他的盈利预期、持仓时间都会会受到影响。

牵一发而动全身,说的就是这样的情况。

以他对李欣的长期观察,他认为李欣应该是那种严格按照预定计划执行的人,不太可能因环境的改变而轻易对原计划修修补补。

当初他这六百手多单开仓后的一个月,随着价格下跌,李欣有巨额的浮亏,可他硬是挺过来了,没有减仓。

虽然他不清楚李欣的计划是什么,但很多人在同样的情况下做出的选择是减仓。

这样的举动在降低了风险的同时,也预示着持仓人的信心消失了。即使后来价格回升,他们也未必敢再次买入丢失的仓位。

李欣既然扛过了价格下跌,那么在价格上涨的过程中,仓位更不会轻易发生变化。

果然,他没看错,李欣的仓位到现在还一动不动,闲置在账上的巨额资金才给了他可乘之机。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王红进来了。

他问王红:“办完了吗?”

王红点点头。

他看看门口,又问:“李欣呢?”

王红说:“办完手续就走了。”

他对王红使个眼色,起身走出了门外。

王红立刻心领神会地跟了出来。

出了门,他小声对王红说:“李欣账户上做过修改的那些结算单都不要拿给他了,就说弄丢了。只要把今天的这份给他就行。”

王红说:“如果他要怎么办?”

张瑾说:“你想办法给他解释一下嘛,我觉得以他的做事风格不太会在意以往的过程,要看的话他早就找你要了。反正今天这份结算单做出来是真实的,价格就在那里,到目前为止盈利多少、今天转走了多少、现在账上还剩余多少,他自己一算就知道一分不差。没事的。”

他看得出来王红有些担心此事会暴露,就说:“这段时间多出来的那些利息,你找个时间到银行取出来,大家分了做奖金吧。”

王红点点头,说:“好的。”

李欣怀里揣着那张沉甸甸的银行卡,直接就去了证券公司。他仔细想过了,期货账户上还有五百多万,银行卡上这四百万还是放在股票账户上比较安全。

自从上次把资金从股票账户上转出来做期货后,已经过去了好几年了。

几年不见,这证券公司也起了不少变化。原先的交易大厅重新装修过,除了墙上巨大的显示屏外,两侧的墙边还装了不少电脑。

李欣走到柜台边说:“我有一笔资金要存入资金账户里。”

接待他的那个小姑娘说:“先生,您的股东账号是多少?”

李欣掏出股东证递给她,那小姑娘又问:“您要存入多少?如果资金量比较大的话,可以去中户室或者大户室的。”

李欣一听,很感兴趣地问:“多少资金算比较大?要多少资金才能进中户室或者大户室?”

小姑娘说:“五十万到一百万可以去中户室,两百万以上可以进大户室。”

李欣说:“那你直接给我来个大户室吧,我存四百万进去。你们这大户室条件怎么样?”

小姑娘高兴地说:“大户室里条件很好的,五十多平米大小,两到三个客户一间,办完手续我带您上去看。”

不一会儿,把资金存入账户后,那小姑娘带着李欣来到了三楼,打开一个房间指给李欣看:“这一层楼都是大户室,装修和布局都是一样的。”

李欣一看,室内装修得豪华、大气,很典型的商务风格,一进门的墙边是棕色的皮沙发,沙发旁是宽大的茶几,窗边和另外两侧墙边各有一个写字台,写字台上放一台电脑,旁边是黑色的真皮大班椅。

李欣问:“这间有几个客户了?”

小姑娘说:“已经有两个了,估计今天没来。”

李欣问:“有没有人比较少一点的?”

小姑娘笑着说:“没有了,我们的大户室基本上是满的,两个人的就已经是最少的了。”

李欣说:“那行吧,就这间了。”

小姑娘把手里的钥匙递给李欣说:“这是钥匙,交易日早上九点到下午五点您都可以过来,现在是交易时间,您打开电脑就可以看行情了。桌上的咖啡、茶、香烟可以免费享用,有什么需要可以跟我联系,我就在楼下。”

那小姑娘出去后,李欣四处转转,打开电脑,感叹道:“我靠!这服务周到啊,在这里看行情那才叫舒坦!我在期货交易所那边的资金多的时候近一千万,还不是七八个人挤在沙发上看行情,一点私密空间都没有!”

他靠在沙发上,心想:难得这么轻松,这证券公司就在陈海办公室附近,看看他有空没有,叫他过来吹牛聊天。

陈海接到李欣的电话后,很快就按李欣告诉他的地址过来了

“快一年没见了吧?你小子算是发了!这么大一间办公室,比我们院长的办公室还大,就你一个人用?”陈海进门后,坐在宽大的皮沙发上,拍着扶手问道。

李欣把电脑旁的转椅拉过来,在沙发对面的茶几旁坐下,说:“几个月没见吧,还不到一年。这哪里是我的办公室,是证券公司提供的一间大户室而已,三个人用,另外两人今天没来。”

“要多大的资金规模才能进大户室?”陈海问。

“两百万以上吧。”李欣说着,递给陈海一支烟。

“你这也是大款了,够牛!”陈海说。

“我这真不算什么,这里边有钱人多了去了。” 李欣笑笑说。

陈海问:“在这里是不是能听到很多内幕消息?要是有的话,也给哥们透露一点。”

李欣泡了一杯咖啡,搁在陈海对面的茶几上,说:“哪有那么多内幕消息啊。其实在大户室里也就是看行情、下单方便一点,环境宽松一点而已。至于股票方面的信息,还不都是来自于市面上都能看到的报刊和杂志上,以及行情软件里提供的那些信息。另外,各家证券公司也会提供一些分析意见,至于靠不靠谱就很难说了。”

陈海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问:“你每天都到这里来炒股,就没干点别的?”

李欣笑笑说:“我这也是刚把资金从期货市场那边转过来,以后有空的时候就过来看看,大部分时间还是在单位上。”

陈海问:“原来校足球队里和你们一块踢球的那个学国际贸易的,你还有印象吗?”

李欣问道:“有点印象,怎么了?”

陈海说:“前两年他搞了一家贸易公司,*酒水饮料这一类的快消品,现在听说是给一家酒厂做总代理,销售红酒,也挺赚钱的。你现在有的是资金,怎么不想法干点这个?”

李欣说:“隔行如隔山,我不是做销售的料,对这些一窍不通,干了也很难赚到钱。”

陈海说:“找人帮你干啊,你当老板。”

李欣说:“就算是找人来干,也要我自己清楚里边的门道才行啊,不然的话,被下面的人忽悠都不知道。销售这一行其实水还是很深的,既要搞定上游的卖家,又要能拢住下游的买家,要具备很强的和各种人打交道的能力,这样才能在中间有好的利润。我觉得我缺乏的正是这种八面玲珑的能力,还是适合炒股炒期货。”

陈海说:“你小子现在有组织无纪律的,每天喝喝咖啡炒炒股票期货,过的神仙一样的日子啊。”

李欣摇摇头说:“嗨,哪里有神仙一样的日子!各行有各行难处,其实每天对着电脑屏幕,看没完没了的行情,有时候也真是觉得无聊没意思!周围的人都互不相关,像陌生人一样,能聊天的人都找不到。”

“互相之间也不交流透露点信息?”陈海问到。

李欣说:“我觉得比较难,谁会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别人,这大户室里边的人我估计更是这样。资金越大的客户,越是忌讳被别人知道自己的操作计划,都担心自己成为抬轿子的人。”

陈海把快燃尽的烟头丢进烟灰缸,起身来到电脑旁,用鼠标翻看着屏幕上的行情,打开几只股票的K线图,然后又看了指数的周线图、月线图。

看了一会儿,赞叹说:“在这里看行情,感觉真好!想看哪一只股票都行,点开就是图形走势。在交易大厅里的大屏幕前看行情,那叫一个累啊!人又多,挤得不行,找不到座位的话,站上一个多小时,脚都站成扁担了,还只能看滚动的行情,图形走势完全看不到。行情变化快的时候,等到你关注的那只股票行情滚动出来,黄花菜都凉了。”

李欣笑笑,说:“这里就是看行情方便一些,你要是有空就过来看吧,就说是我的朋友。只不过你开户不是在这家证券公司,不能在这里委托交易。”

陈海从电脑旁起身,回到沙发上坐下,掏出烟来,李欣见状,拿起茶几上的烟,说:“抽这个,这里免费提供的。”

陈海点上一支,说:“烟不错啊,怎么还免费提供烟?”

李欣也点上一支,说:“这是证券公司吸引客户的噱头,这里大户室里都有免费的咖啡和香烟。其实这些也花不了几个钱,你说一个人每天能抽几支烟喝几杯咖啡?抽多了喝多了对身体也没好处啊。”

陈海说:“也是,大户室里的客户资金量大,这点小钱和证券公司赚的手续费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第九十章 冷遇

李欣说:“证券公司这个想法真是不错,资金规模不同享受的待遇就不同,在大户室里呆着感觉就是不一样。我做蔗糖的那个期货交易所就没考虑这些,不管你资金大小,所有客户全都在一个房间里挤着。虽然比证券公司的交易大厅要好一些,但是跟大户室的档次相比,还是差了很多。”

陈海听了李欣这些话,心里感慨万千。

他原来知道李欣做股票和期货赚了一些钱,但具体赚了多少他不清楚,这事儿也不好问。据他大致估计,李欣能有三四十万已经是很了不起啦,因为这样一笔钱在普通人眼里已经是一笔巨款了。

可他万万没想到,李欣无意间透露出的数字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才几个月时间不见,李欣居然能出入两百万元级别的大户室,这说明他的实力远远不止两百万。

他现在最想搞清楚的是,李欣赚这么多钱靠的是什么?

他刚才隐约问过这个问题,可李欣的回答让他很不满意,他感觉李欣是在忽悠他,就像李欣自己说的那样,谁会把真实想法告诉别人呢?

陈海有些不死心,借着李欣的话,他又问道:“你在期货市场上赚了那么多钱,应该是很有心得了,你觉得做期货最重要的是什么?”

他这个问题其实和刚才问的那个问题是一样的,都是想要了解李欣赚钱的诀窍。

可刚才他问题的重点是在“内部消息”上,所以李欣听了矢口否认自己有什么内部消息。

他现在换了一个问法,这就让李欣不得不认真面对了。

李欣听了一愣,说:“主要靠什么?”

陈海说:“对啊。”

李欣下意识地说:“说实话,这个我还真没想过。”

陈海笑道:“你小子别藏着掖着的,说说看嘛。”

李欣认真一想,说:“真没有藏着掖着的意思。要说做期货什么最重要,我觉得是数值分析最重要了。”

陈海说:“数值分析?”他完全没想到李欣的回答会是这样。

他原以为李欣会说某某技术指标、或者某某分析方法最重要,可李欣的答案却是这么个看似完全不相干的东西。

李欣点点头说:“对。”

陈海不满地说:“我问的是期货,你却跟我说数值分析,你这是拿统计学忽悠我呢?”

陈海问的这个关于做期货什么最重要的问题,其实在这之前李欣自己也没有认真归纳总结过,今天陈海提出这个问题后,他认真一想,立刻就说出了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感受。

可没想到的是,他这个最真实的回答却让陈海疑窦丛生。

看着陈海疑惑的表情,李欣解释说:“我忽悠你干啥?我真是这么想的。大家都以为做期货就是看着K线图买卖就行了,殊不知K线图只是表象,真正的涨跌因素是背后的产量、销量、成本、售价以及市场供求关系这些东西。你不做数值分析,对商品的产量、销量、成本、售价这些影响供求关系的数据没有详细的了解,不是盲人骑瞎马,到处乱撞吗,还怎么做啊?”

陈海听了李欣言之凿凿的解释,再看看他一脸专注的神情,知道这真是李欣的心里话。

李欣这番话的字面意思他是听懂了,可话里蕴含的那种深远的意味,就算是李欣本人,也是此刻忽然间融会贯通后总结出来的。

这字字珠玑的金玉良言,对没有真刀真枪地在期货市场上历练过的陈海来说,就像是耳旁风一样,在耳边轻飘飘地就滑过去了。

于是陈海换了个话题,问:“啥时候请客喝喜酒啊?”

李欣知道他问的是自己和李颖的事,就淡淡地说:“嗨,结婚的事还早呢。”

他正为和李颖冷战的事头疼,万水又远在几百公里以外,也是聚少离多,婚姻大事他此刻还真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陈海见他对此事情绪不高,就没再多问。

俩人又聊了一会儿,陈海有事回单位去了。

这一下午,李欣就自己一个人呆在大户室里,在电脑前专注地看行情,直到证券公司下班关门他才走。

这个大户室,给喜欢清静的李欣提供了一个很好的去处。最近在公司办公室里呆着也是没事做,他一有空就跑到这里看行情,好在糖业公司现在如同一盘散沙,根本就没人管他。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两个月。

两个月后,在轻工厅的主导下,南方集团兼并了糖业公司,将其改名为该集团在江城的销售分公司,保留了蔗糖和酒精销售业务,同时将该集团的其他业务引入。南方集团总部也从原来的地点迁到糖业公司这栋大楼里。

新公司的管理人员大多来自南方集团,糖业公司原有人员做了较大幅度的调整,除了能有门路调走的人员外,一些符合提前退休和内部退养的人员纷纷办理手续离开了公司,留下的人员中,大多被充实到一线业务部门。

马天明以副总经理的身份留在新的销售公司,负责原来的蔗糖和酒精销售业务。

李欣继续留在公司行政办公室,夏小娜则被安排到公司人事部。

办公室主任由南方集团办公室主任姜华兼任,办公室的人员除了姜华和李欣以外,从南方集团新调来了两个人,接替夏小娜和其他两位离开公司的同事。

从行政办公室搬走那天,夏小娜收拾完东西,对李欣说: “有空来人事部坐坐哈!”说完,两人哈哈一笑,心情都有些复杂。

夏小娜走后,李欣正坐着抽烟,心里很不是滋味。

林立走进来,看见李欣一个人满腹心事地呆坐着,过来拍着李欣的肩膀说:“办公室现在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

“你小子幸灾乐祸吧!”李欣没好气地说。

“嗨,哪能呢!我那边也差不多,好多人都走了,高辉被安排去卖铜去了。”林立说。

虽然还是在同一个办公室里,但是公司内部巨大的人员变化,还是让李欣感受到了失落感,尤其是南方集团来的那些人,在糖业公司原来的职工面前表现出来的那种优越感,让李欣像是去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一样,有一种强烈的陌生感。

林立小声问:“你们办公室这边的人好不好处?”

李欣摇摇头。

林立小声说:“我们那边也是,南方集团那边来的人,一个个看人的眼神都不对,好像原来糖业公司的人都是后娘养的一样!以后的日子,难了!”

“我靠!大不了自己干,我还觉得他们不顺眼呢!”李欣说。

听了李欣的话,林立劝道:“兄弟,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在人家手底下过日子,还是想开点吧,不然难为的是自己!”

他以为李欣说的是气话,其实李欣这话一半是气话,另外一半道出的却是他近来深思熟虑后的心声。

就在一星期以前,他已经把目前手上最重要的两件事情办完了。

一件事是期货市场上那六百手持仓,他在价格涨到四千六百元附近的时候全部平仓出场了,净赚了八百万元。

另外一件事是,公司的房改刚刚完成,李欣住的那套房子已经被他按房改政策买下了。这样的话。李欣辞职也不用担心住房问题了。倒不是离开了糖业公司后他在外面买不起别的房子,这样的福利分房以后再也不会有了,能享受干嘛要放弃呢。

至于工作问题,以李欣现在的心态,去哪个单位恐怕都不是长久之计,因为他的心思全放在证券和期货投资上。他自己认为,以后自己的发展方向,应该就是证券和期货投资这条路了。

所以,他原来呆在糖业公司就有些心不在焉,要走要留都无所谓,全都只在一念之间。

促使他下决心的,是公司兼并以后所感受到的种种冷遇,这让心高气傲的他实在是难以忍受,所以立刻就动了离开的念头。

这天,李欣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写辞职信,被夏小娜进来看见,她一脸惊讶地问:“你要辞职?”

“是啊,我这也是刚刚才决定的。”李欣说。

“你咋这么傻!干啥要辞职啊?” 夏小娜说。

“公司都这样了,继续呆在这里跟二等公民似的,这种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我想想就头大,还在这干啥?” 李欣说。

“那你也不要辞职啊,辞职就没有公职了,以后就没有回旋余地了!你可以办停薪留职手续啊,这样的话还保留公职,以后有机会联系到其它单位的话,还可以调动的。” 夏小娜说。

“有这么大差别啊?我还以为差不多呢。” 李欣说。

“你这秀才两耳不闻窗外事,整天都琢磨啥呢?” 夏小娜说。

“无所谓了,就算将来能去别的单位,又能怎么样呢?还不就是一个月几百元工资。你看看糖业公司,几年前多么风光,现在沦落到这步田地。”

“你辞职以后去干啥呢?” 夏小娜接着问道。

“炒股票、炒期货,或者做点别的什么事吧。”李欣说。

夏小娜说:“知道你一直关注这些,对这些感兴趣,但是辞职去专门干这个,行不行啊?”

第九十一章 分手

李欣说:“我觉得还行,反正赚的比工资多。”

夏小娜笑笑说:“整天见你往期货交易所里跑,原来是假公济私啊,自己也在里面赚钱,难怪你用的手机都比公司老总的手机高级!有机会的话教教我如何做期货哈。”

李欣心想,手机算什么?要是想显摆的话,任何东西都可以碾压他们,只不过自己觉得那样没啥意思罢了。

看着夏小娜,他一下子想起了去年自己在元山车站办事处的时候,持仓有巨额的浮亏,都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是夏小娜帮忙搞到的统计数据给了自己信心。

算起来,自己这次赚钱她也是功不可没了,于是他说:“行,有空我教你。不过期货这东西风险很大,了解一下没关系,真的要投入资金去操作的话,那就要小心了,不然钱没赚到反而亏了不少,这样的例子我见得太多了。”

夏小娜撇撇嘴说:“那就看你是不是用心教了。”

“你的事,我当然会用心了。”李欣由衷地说。

夏小娜高兴地笑着说:“那就好。”

李欣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问夏小娜:“你在人事部,正想向你打听点事情呢。我的档案现在在哪里?如果辞职,档案以后该怎么办?”

夏小娜说:“原来糖业公司干部的档案都在轻工厅人事处,你的档案也在那里。如果你辞职的话,你的档案会交到你户口所在地人事局。这个很简单,不用操心的。”

“哦,那就好。”李欣说。

夏小娜接着说:“档案肯定不会弄丢的,这个你不用操心。关键的问题是,如果辞职的话,你就没有公职了,也就不是干部了,没有了干部指标,你就和社会闲散人员一样了。这些你想过了没有?”

“这个我倒还真是没想过。”李欣眨眨眼说。

“你看看你,糊不糊涂?还有,公司房改的房子你买了没有?这才是大事!” 夏小娜问。

李欣说:“买了,手续都办完了。”

“看来你还不算太糊涂,不然的话,辞职以后没房子看你住哪?”夏小娜说。

“不过房产证还没有拿到,还在统一办理中,等办下来以后再过来拿。” 李欣说。

“你的户口还是在公司的集体户上吧?” 夏小娜问。

“应该是的吧,毕业后进公司的时候转过来的。” 李欣说。

“等拿到房产证以后,你就可以把户口从集体户上迁出去,落户在你现在的住址上,自己有一个户口本,这样以后办事就方便了。” 夏小娜说。

李欣说:“对啊,这些事你不说我都不知道!以后这些手续应该也是在你们人事部门这里办吧?到时候再回来麻烦你哈。”

夏小娜说:“没问题,到时候找我就行,小事一桩。”说完出去了。

李欣写好了辞职报告,准备交给办公室主任姜华。他楼上楼下转了一圈都没找到人,新任的公司总经理也不见踪影。

他回来路过夏小娜办公室门口时,就拐了进去,把手上的辞职报告递给夏小娜,说:“公司里的头头都不在,要不你明天帮我交上去好了,我就不过来了,到时候要办啥手续再说。”

夏小娜一看,赶紧起身把李欣叫到门外,小声说:“你着什么急啊?就不能再等等,考虑清楚了没有?”

李欣不以为然地说:“这有啥好考虑的,说走就走了呗,多大点事儿啊。”

夏小娜见劝不住他,叹口气说:“行,你放在我这里吧,改天我帮你交上去。”

李欣招招手说:“多谢多谢,走了啊,有空多联系!”

出了公司大院,李欣不由得回头望了望糖业公司这栋高高的办公大楼,心情很复杂。

此刻的他,才真正体会到无事一身轻是什么样的感觉。这一去,就彻底和这个公司割断了一切联系,真正成了自由人,就像夏小娜说的那样,再也没有了国企职工、干部的身份,成了和路边的小贩一样的闲散人员了。

虽然此前的他心思也不在公司的业务上,但真正迈出了离开公司的步伐,这才感觉到其实心底里对糖业公司还是有些不舍的。

自己一出校门就来到这家公司,这么些年里,工作生活都与这个公司息息相关,留下的记忆还是很多的。

“靠,没出息!”李欣回过神来,暗自责备自己。

大学毕业的时候,自己也不过就是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丝云彩就潇洒地走了,怎么此刻会这么伤感呢?

李颖这几天正好回来江城学习,晚上见面的时候,李欣就把辞职的事告诉了她。

“你真的交了辞职报告了?”李颖睁大眼睛问道。

“是的。”李欣轻描淡写地说。

“你怎么也不和我商量一下呢?”李颖抱怨说。

“以前不是和你说过好几次了吗?” 李欣说。

“以前你那只是说说,你现在是交了辞职报告才来和我说,是商量吗?” 李颖恼怒地说。

李欣也有些生气,说:“我自己辞职的事,不就是我自己拿主意吗?难道还要请一堆人去公司里办这事?”

“你根本不关心我!”李颖抱怨说。

“怎么说我不关心你呢?”李欣问。

“你根本就不在乎我!” 李颖大声说。

关于辞职的事,之前李欣和李颖说过几次,她一直是持反对意见的。也正因为如此,李欣才把辞职的事一直拖到现在。要是按李欣的脾气,几个月前就辞职了,不会等到现在。

今天告诉李颖自己辞职的事,李欣知道她肯定会有意见,但是也没想到李颖会是如此这般的反应。

见她这样不听自己解释大声嚷嚷,李欣也有些冒火了。可他还是压住火气说:“这是工作上的事,和在不在乎你有什么关系呢?”

李颖恼怒地把头转向一边,不理李欣。

李欣解释说:“你又不在我们公司,公司里是啥情况你根本不了解。公司被兼并后,对方公司的人完全把糖业公司的人看成是二等公民,跟这帮狗眼看人低的人在一起还有啥意思呢?”

李颖说:“那你不会调动工作吗?为什么要辞职!”

李欣说:“你以为我没想过办法调动工作吗?哪有那么容易!要是能调动的话,早就调走了,还会等到现在?再说了,就算能调动工作去别的单位,每个月能有多大点工资?要是再碰上一个像糖业公司这样的单位,管理层志大才疏,过几年又倒闭破产了,那怎么办?是不是到时候又忙着到处找单位调动工作?以其那样,还不如现在就靠自己,自己干,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

李颖说:“说得轻巧,你自己每天去炒股炒期货能赚多大点钱?这和社会上那些闲散人员有啥区别!”

李欣是个做事很认真但又比较低调的人,他关注股票和期货的事,公司里和身边的很多人都知道,但他们都只知道他是因为工作关系才研究这些,根本不知道李欣在股票和期货上赚了多少钱。

就连李颖,李欣也从来没和她说过自己到底有多少资金,也没有带她去过自己炒股和炒期货的地方。所以到现在,李颖一直以为他只不过是用自己工资里攒下的钱在炒股炒期货,根本不知道李欣账户里现在已经有了上千万元。

听完李颖的话,李欣坦然答道:“反正赚的比工资多,饿不着自己!至于是不是和社会闲散人员一样,自己知道就行了,何必在乎别人怎么看呢?”

李颖听他这么说,转过头来问道:“那你以后就每天去炒股炒期货,和那些人在一起?”

李欣闻言厉声说:“那又怎么了?又不是违法乱纪的事,你觉得很丢人吗?”

李颖说:“你不可理喻!”

李欣怒道:“你才不可理喻呢!我这样做怎么了?”

见李欣这样听不进自己的意见,李颖默默地坐在床边,扭头看着窗外。过了很久,她淡淡地说了一句:“你这样连工作都没有了,以后我们俩的关系我父母肯定不会同意的!”

虽然她这话说的声音并不大,但李欣能清楚地听出李颖的语气中有一种冰冷的味道。

本来李欣已经冷静下来了,很长时间没有说话,就是想让李颖也冷静一下,再心平气和的和她讲道理。否则双方都在气头上,没有办法沟通交流,只会越吵越僵。

此刻听李颖这么说,李欣心头的怒火一下子冒了出来,说:“别拿你父母的意见来说事儿,你自己要是不想继续交往下去就直说!”

李颖回头看着李欣说:“什么叫拿我父母的意见说事儿?你不听你父母的意见吗?”

李欣用手指着李颖大声说:“我的事,从来都是自己做主!原因有两个:一是我自己有头脑,会自己想问题判断是非;二是我父母不处在我的角度上,不清楚其中的前因后果,让他们来替我做决定是难为他们,也是对我自己不负责。你自己也有头脑,以后的日子是你自己过,所以你最好也学会用自己的头脑想问题!”

第九十二章 劝说

李颖站起来,把包背在身上,决绝地说:“我就是用自己的头脑想问题,你这样连收入都没有保障,还谈什么以后!”

李欣闻言,冷冷地问道:“以后的日子,你是和我过还是和钱过?”

李颖没有回答,转身从李欣身边走过。

李欣坐着没有动,任由她离去,听见她开门出去,然后,门被重重地关上,楼道里清晰地传来她穿高跟鞋下楼渐渐远去的脚步声。

一段感情的结束,恋人的离去,让李欣很难过。

如果他此时追下去,对李颖说明实情,告诉她自己在股市和期货市场上的资金状况,他相信可以留住李颖,但是他不想那么做。

今天的谈话已经很说明问题了,听其言观其行,他觉得李颖已经不再是他想象中的女朋友了。

李欣大学里的初恋女友在毕业时和李欣分手,理由就是要听从父母的意见回湖北。

当时李欣就觉得这样的想法很难理解,她怎么可以不顾两人之间亲密的感情,盲目听从父母的意见呢?

后来李欣想明白了,她父母的意见只是一个借口而已,如果她真的把这段感情看得很重,是不会这样的。

所以,今天当李颖说如果李欣今后没有稳定的工作和收入,她父母就不会同意两人的恋爱关系时,李欣立刻就明白了李颖的真实想法。

不是她父母同意与否的问题,而是她本人觉得李欣没有了工作,这段感情已经不合适了。

李欣暗自庆幸以前没有告诉李颖自己真实的财务状况,如果李颖知道了真实的情况,那她就会明白,李欣的选择是对的,自己干比去任何单位都要更好更适合李欣,那么她也就不会提出分手的事了。

可那样一来,谁会知道她和李欣在一起到底是因为喜欢李欣的职业和金钱呢?还是喜欢李欣本人?

如果她喜欢的是李欣本人,就不会太在意李欣的职业和金钱,毕竟俩人都还只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只要努力,将来的一切都是可以期待的。

今天她的表现足以证明,在她的恋爱观里,她更多考虑的是对方的职业和收入,而把人本身放在了次要的位置。

这样的感情,不要也罢!

一天之内,李欣在情感和工作上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彻夜未眠的他,第二天一早出门走了一段路后,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的方向不对,自己去的这个方向是朝向糖业公司的,而辞职报告递上去以后,除了办相关的手续,自己已经再也不用去糖业公司了。

他看看手表,还不到八点。

这个时间去上班合适,可是去证券公司或期货交易所就太早了,那边还没开门呢。

以往自己习惯这个时间到公司楼下的餐馆吃早餐,然后上楼去办公室,以后这个习惯得改改了!

心绪烦乱的他一时没了主意,站在街头犹豫片刻,他记起不远处有一家牛肉面馆,于是在路口一拐,径直向那边走去。

昨晚一夜的雨,街上到处都是积水。行色匆匆赶时间上班的人群,都涌到人行道上来,让本来就不宽的人行道越发的拥挤。

和匆忙赶路的他们形成鲜明对比的李欣,百无聊赖地在摩肩接踵的人群中穿行着。天空依然乌云密布,迎面吹来的晨风带着阵阵凉意。

冷风带走了李欣身上的热量,让饥肠辘辘,穿短袖衬衣的他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把双手插进裤兜里,紧缩身体,加紧步伐向前走去。

进了牛肉面馆,店内热气腾腾的氛围和扑面而来的牛肉香味,拂去了他身上的寒意。他要了一个大碗的红烧牛肉面,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一边慢腾腾享用,一边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的景色。

就像突如其来的天气变化让他感到阵阵寒意一样,情感和工作上的变化,也让他一时间难以适应。看着窗外忙碌的人群,他的心情却无比的寂寥。

从来没有带着这么复杂的心情吃过早餐,也从来没有一顿早餐吃得这么漫长,半个多小时后,李欣才起身离开,去了证券公司大户室。

“李欣,最近你拿的是什么股票?” 王明辉问道。

李欣正在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在电脑上快速浏览着股票,王明辉的话语打断了他的思路,于是他停下手中的鼠标,叹口气说:“唉,我现在空仓,最近完全找不到感觉,连续买的几支股票都是割肉出场的,亏了十七万多!”

程飞鹏接过话头说:“这半年来指数涨了二百多点,个股却越来越难炒了,我最近也是被套!”

王明辉说:“我买的银行股最近还赚了一些,刚卖掉,现在也吃不准后市该如何操作了。”

他们俩人是和李欣同在一间大户室里的客户,平时没事的时候,三人也聊聊天。

王明辉给李欣和程飞鹏分别递了一支烟,问李欣:“我看你整天在看技术分析的书,有啥体会没有?给我们也传授一点?”

李欣接过烟来点上,抽了一口,说:“要说体会啊,还真是有一点,就是我越看书,越不知道该买啥股票了!”

程飞鹏听了这话,说:“不会吧?这怎么讲?”

王明辉也说:“怎么会这样呢?”

李欣接着解释道:“按照书上说的证券估值方法,简单来说就是市盈率、市净率越低的股票越好,上涨的空间也越大,对吧?可是现在市场上的情况很多不是这样的,那些市盈率、市净率很高的股票反而涨得更好。就拿我前段时间持有的药业股份和啤酒股份这两支股票来说吧,市盈率、市净率都很低,前者是著名的中成药企业,后者是著名的酒业公司,都是业内翘楚,可是这半年来,股价一直低位徘徊。而那些业绩远不如它们的股票却屡屡一飞冲天,我真是有些看不懂了!”

程飞鹏听完,说:“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这样,我也有这样的感觉,后来不看市盈率、市净率这些数据了,跟着市场上炒热门股,结果也是有赚有赔的,找不到章法。去年12月追热点高位买的一只股票,刚买进去,第二天就停牌了,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复牌。我的一半资金就这样被套了几个月,动都动不了!”

程飞鹏的话中,让最近按技术指标操作屡战屡败的李欣颇有同感,这让他不得不静下心来,仔细地检讨一下问题到底是出在哪里。

从人生中的第一桶金开始,到不久前刚刚平仓的白糖期货,李欣最赚钱的这几次交易,无一不是做的长线投资。

反观历次铩羽而归的操作,大多都是凭技术指标入场,忽视了基本面的研究而造成的。看来快进快出跑短线的操作方法真的不适合自己。

正在这时,李欣的手机响了,电话里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问道:“李欣,最近怎么样,还好吧?”

李欣一听,万分惊讶地说:“吴总?是您吗?”

吴斌说:“呵呵,是我。”

李欣问:“吴总,最近还好吧?好久没见您了!”

吴斌说:“我现在退休了,没什么好不好的,每天养养花、散散步,就那样呗。”

李欣听了,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说:“哦,那您要多保重啊!”

吴斌轻描淡写地笑笑说:“我都已经退休了,就不想那没多了。倒是你,怎么听着情绪不高啊。我听夏小娜说,你要辞职,到底怎么回事啊?”

李欣感到有些奇怪,说:“这事儿您都知道啦?”

吴斌说:“是夏小娜今早打电话告诉我的,说你把辞职报告搁在她那里,她又劝不住你,所以让我找你聊聊。到底是因为什么要辞职,你怎么想的?”

在糖业公司上上下下的领导和同事中,也只有对吴斌,李欣心里还揣着一份敬重。

现在,从前的老领导亲自打电话过来问自己这件事,让李欣丝毫不敢怠慢,室内不方便说话,他起身出门来到走廊尽头,站在窗边,把自己心里的感受都告诉了吴斌。

吴斌听完后,说:“我估计也是这方面的原因。年轻人嘛,心高气傲的,受不得这种窝囊气,容易理解,但你也不必跟他们较真嘛。你这一走,是不是会丧失很多机会暂且不说,在他们看来,最直观的感觉就是你失败了,退缩了,你说是不是?”

吴斌见李欣不说话,就继续劝道:“别人不了解你,我是了解你的。我相信,不论在什么样的集体当众,只要你用心,你都会是出类拔萃的。也正因为是在集体中,所以就会有左、中、右,太在乎别人的看法,受影响的只会是自己,别人的看法不会因此改变一丝一毫。你要做的是施展你的才华,用你的成就来碾压对方,只有这样,才是改变一切的正道。”

都说五十知天命,具有丰富人生阅历的吴斌这一番话,让处于迷茫中的李欣好似醍醐灌顶一般,瞬间明白了很多道理。

他由衷地说:“吴总,谢谢您的教诲,我会认真考虑的!”

吴斌说:“这就对了嘛,小不忍则乱大谋,年轻人遇事多想想有好处。你的辞职报告还在夏小娜手里,她没有交上去,她也是一番好意,别忘了谢谢人家。”

李欣答道:“我知道了,谢谢您,吴总!”

第九十三章 蜕变

吴斌的话,点醒了李欣,让他能从另外一种角度来审视自己。

他突然意识到,一直以来,自己太过谦逊,太过内敛了。

这一切,都因为他始终认为:年少,就不应该轻狂!

可现实是,这样的行事方法,让已经在商业上取得耀眼成绩的他依然默默无闻,被人轻视。

既然世人的眼光都是势利的,都崇拜强者,那我就用我的才华和实力碾压你们,在你们心灵的荒原上纵马驰骋,让你们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什么时候我疲倦了,不爽了,还不就是拍拍屁股就可以走人吗?既然来去自由全不受羁绊,为啥这么着急呢?

尽情挥洒自己先!

透过窗外层层的乌云,他仿佛看到了一片霞光。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夏小娜的电话:“谢谢你啊!”

夏小娜听了他这句简简单单的话,立刻明白吴斌已经找李欣谈过了,她笑着说:“知道你不愿意当俘虏,怎么样,想通了吗?”

李欣豪气干云地说:“我这就提枪上马,杀回城去!”

夏小娜听了大笑:“哈哈哈,太好了!”

南方集团董事长兼总经理刘中舟在办公楼前下了车,不由得回头看看旁边停着的那辆崭新的沙漠野狼越野车,心想:这车应该不是原来糖业公司的车吧,之前在他们提供的车辆名录中也没见过啊,可怎么最近每次到公司来都看见这车停在院子里呢?

他回过头来问紧跟在后面的马天明:“这车不是糖业公司的吧?怎么一直停在这里?”

马天明说:“不是公司的车,是一个员工自己买的私车。”

刘中舟惊奇地问:“糖业公司以前效益这么好吗,员工都能自己卖这么贵的车?”

马天明说:“那倒不是,据我了解,买这车的那个员工是利用在糖业公司了解到的信息,在期货市场上做期货赚到的钱。”

刘中舟听了一愣,问道:“你是说面对同样的信息,糖业公司亏得资不抵债,而这个员工却赚了几百万?”

他之所以这样说,是他知道这辆车可不便宜,少说也是近百万。要是单论车价和排量,自己那辆奔驰轿车也相形见绌。能买这种车的人,手里没有几百万是不可能的。

马天明听他这么问,尴尬地笑笑,脸上一阵发烧。

刘中舟是何等精明的人,看见马天明这幅表情,证实了自己的判断。

马天明这话,原本是想借机在公司老总面前诋毁李欣,可是刘中舟却突然对马天明说的这个员工异常地感兴趣,就算是个傻子,有糖业公司的状况作对比,也能看出这个人必有不同凡响之处。

刘中舟问道:“这个员工叫什么名字,在哪个部门?”

马天明赶紧说:“叫李欣,在公司行政办公室。”

刘中舟一挥手说:“走,过去看看。”

马天明一听,赶紧点头哈腰地走在前面引路:“董事长,您这边走。”

来到销售公司行政办公室,主任姜华正在给几个员工开会安排工作,见刘中舟进来,赶紧招呼大家:“欢迎董事长给我们讲话!”说完带头鼓掌。

刘中舟摆摆手说:“不讲什么了,我就是路过进来看看,你们继续你们的工作。”

姜华原本已经讲得差不多了,此时见刘中舟进来,忙着要招呼董事长,就对手下几个人说:“今天就先到这里吧,你们按要求做好自己的工作。”

姜华说话的时候,刘中舟在旁边仔细打量了一下行政办公室这四个人,其中三个他原来就认识,来自于南方集团,只有一个小伙子他没见过,他估计这人十有八九就是马天明说的那个人。

这小伙子就坐在他对面三四米远的地方,年轻,帅气,要说是才毕业的大学生都有人相信。

依据刚才马天明说的话,他原来想这人怎么也应该是糖业公司业务经理一级的干部,说不定还会是原来的分公司经理,可他怎么也没想到此人会这么年轻。

见姜华话音刚落,其余三人起身要离开,于是刘中舟说:“各个部门都有原来糖业公司的员工哈,好多我还不认识呢。”

善于察言观色的马天明一听这话。立刻明白了刘中舟的意思,指着刚站起来的李欣介绍说:“他叫李欣,就是原来糖业公司的员工。”

李欣听了马天明的介绍,只好礼节性地对刘中舟点点头,说:“你好,董事长。”说完就要回隔壁办公室去。

就刚才这几分钟时间里,刘中舟把李欣上上下下看了个仔细。

这小伙子身穿一套深蓝色的皮尔卡丹西服,白色的衬衫、红底黑花的领带、以及腰间的皮带都是金利来的,脚上穿一双老人头皮鞋,浑身上下没有一样不是名牌。

最让刘中舟吃惊的是,这小伙子左手腕上戴的竟然是一块金光灿灿的劳力士手表。如果自己没看错的话,这款手表怎么也要十七八万元,自己这个集团公司董事长都未必舍得花钱买。

刘中舟暗想,看来对他赚钱的传闻都是真的。他越发对此人感兴趣了,说:“听说你做期货很有心得,是吗?”

李欣听刘中舟这么问,就知道他肯定是听说了一些关于自己的风言风语,可他实在是猜不出对方问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只好停住脚步,坦然地回答说:“是的,算是有些了解吧。”

姜华见董事长进自己这个部门来不问别的,只问李欣做期货的事儿,以为刘中舟要拿李欣开刀,整肃劳动纪律。

最近一段时间,自己部门的这个李欣在公司内部可算是引起了轩然大波。别的不说,就说他买了一辆价值百万的豪车,每天上下班车进车出的,很是扎眼,大家纷纷私下传李欣做蔗糖期货赚了大钱。

姜华找原来糖业公司的老员工了解过,也都说在这之前没见李欣有什么特别的变化,突然有钱也就是近一个多月的事。

姜华可不管这些,李欣做期货怎么说也是不守劳动纪律吧,不然他哪来的时间做这些?这也是很多糖业公司员工的看法,都说原来在糖业公司的时候,李欣就经常跑期货交易所。

此后,姜华也留心观察了一段时间,倒还真没见李欣上班时间不在岗位的情况。

可现在董事长这么问了,姜华顾不得多想,板着脸教训李欣道:“李欣,我再强调一遍劳动纪律啊,要安心本职工作,要是还身在曹营心在汉的话,就给我走人吧!”

李欣一听他这话,还就站住不走了,不紧不慢地直呼其名道:“诶,姜华,药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乱吃药难受的是你自己,乱说话可能就会伤到别人。当着众人的面,你单独对我强调说要守劳动纪律,安心本职工作,大家会怎么想?是不是会以为我李欣不守劳动纪律,不安心工作?可你看看公司合并以后的考勤表,我一天迟到早退都没有吧?”

李欣说到这,故意停了几秒钟,给姜华思考和回答的时间,见他不说话,知道他默认了自己的说法,就继续说:“还有,你好歹也是一级领导,走人不走人这种虚张声势的话,我建议你以后就不要讲了,显得自己没水平。你这办公室主任不知道劳动法吗?只要员工没有违法乱纪,有谁可以随便让员工走人?反过来,只要员工没有违法乱纪,人家要是不想跟你这家公司玩儿了,拔腿就可以走,你还真留不住人家。”

见姜华被怼得说不出话来,李欣索性虐他到底:“公司现在这种工资水平,在这里干十年也赶不上我一个季度赚的钱,如果当部门领导的再没点水平的话,在不在这里工作我还真不在乎。”

姜华被李欣这一阵话说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要想发火却又找不到一丝破绽。

南方集团的员工从偏远的小县城里搬到省城来,内心欢喜之余,却也有一种从怕被省城的人看不起的自卑转变而来的过度自尊。

这种自尊加上兼并方的妄自尊大,就造成了和糖业公司员工之间的天然隔阂。

其实李欣也不是在省城长大的,完全没有沾染那种欺负乡下人的恶习。再加上他谦逊的本性,只要对方客气有礼貌,就算是楼下扫地的大妈跟他打招呼,李欣都会同样报以微笑的。

他最见不惯的就是装大尾巴狼的人。

他始终认为,一个人要是真有内涵,是不需要靠虚张声势来撑门面的,腹有诗书气自华嘛。

可是南方集团上来的人却偏偏表现出一副让他讨厌的嘴脸,尤其是中层干部的颐指气使,就更是让心高气傲的李欣从内心深处油然而生一种反感。

姜华对此深有感触。

糖业公司的其他员工,大都低眉顺眼,可自己这个手下李欣,却处处绵里藏针。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他抓住把柄,驳得体无完肤。

有时候他是真的有点怵李欣。

今天他是看董事长在,有人撑腰,自己又是替董事长出头,平时对李欣的那份找不到借口发的怨气让他脑袋一热,过头的话就脱口而出了。

他想要当众杀杀李欣的气焰,树立自己的威风。

可没想到事与愿违,自己的话引来了更多的反击,李欣根本就视董事长为无物,不紧不慢的话语滴水不漏,再次让自己当着众人颜面扫地。

第九十四章 建议

刘中舟就坐在旁边,俩人的交锋他全看在眼里。

销售公司办公室主任只不过是姜华的兼职而已,他主要的职位是南方集团行政办主任,是集团的高管之一。

可就在这几分钟的时间里,这个高管完败于一个年轻人之手,而且败得惨不忍睹。

这种情形要不是自己亲眼所见,刘中舟根本不会相信。

眼看鞍前马后跟着自己效力多年的亲信被一个十几分钟前还是陌生人的小伙子戏耍,刘中舟心里也不是滋味。

他不是没有护犊之心,可事情的前因后果众人都看见了,是姜华首先出言不逊,这才激起了李欣的回击。

李欣回击的话虽然不好听,而且明显带有一种情绪,可却句句在理,让谁也抓不到把柄。

他就好像是一个武林高手,在对方露出破绽之际,不经意间信手一挥,立刻就击中了对方的要害,让对方动弹不得,自己却连身形都不动,就已经打完收工。

双方立刻就分出了胜负,而且实力的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儿。

虽然此时两个公司已经合并,其实已经不分彼此了,大家都是同事。可是在暗地里,双方人员间各自的归属感和传承,让他们在心底里还是有一条隐形的鸿沟,悄然把各自分为截然不同的两个阵营。

李欣当着自己的面让来自南方集团的高管姜华哑口无语,这让刘中舟心里很是不爽。他没有意识到,他的这种感觉其实也折射出了他心里的门户之见。

可除了对姜华怒其不争之外,刘中舟也不敢贸然行事。

精明的他审时度势,看得出来在眼前这种不占理的情况下,要想替姜华挽回面子绝非易事。

李欣刚才的言行已经表露无遗,在这个公司里,他只服道理。否则,不管你是谁,他绝不低头。

有句话叫做“无欲则刚”,李欣连在不在南方集团都无所谓了,你还能把他怎么样?

要是自己以权压人、强词夺理替姜华出头,没准丢的脸比姜华更大。

还有,刚才这一切,让他感觉到整个公司表面上风平浪静,其实于无声处却暗流涌动。李欣和姜华之间的冲突,其实只是众多矛盾的代表之一,冰山一角而已。

自己一招不慎,很可能激化员工之间的矛盾,让刚刚诞生的新公司祸起萧墙,这是着眼大局的他更不愿意见到的。

要是自己不在场吧,眼前的局面胜负已分,众人各自散去,场景也就谢幕了。

可作为集团掌舵人的自己就在现场,什么都不说就离场,在外人看来,这是几个意思?

在糖业公司原来的员工看来,这是败退。

在南方集团原来的员工看来,是灭自己的威风!

眼前的困局,让老谋深算的刘中舟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支持李欣?想都不要想,那才真是灭自己威风呢!

替姜华撑腰?那极有可能是自取其辱,绝不能干。

不然,各打五十大板?

姜华屁股上的板子容易下手,也容易收场。那是自己的亲信,没理由打你五十大板,然后再给颗糖安抚一下,你都得笑脸相迎。

可李欣身上的板子师出何名呢?

即使姜华先挨了板子,在原先就不占理的情况下打李欣,这一碗水还是没有端平。

以李欣明察秋毫的眼光不会看不出来,到时候牙尖嘴利的他会让事情更难以收场。

三十六计走为上,老奸巨猾的刘中舟决定不趟这趟浑水,了解自己关心的事才重要。

于是,他就好像是没看见眼前发生的这一切一样,跳过了李欣和姜华之间的所有对话,接着李欣回答自己的话问道:“讲讲看,你有什么心得?”

就在这时,销售公司总经理黄洪亮从门口过,见刘中舟在屋内,也走了进来,坐在刘中舟身后。

李欣说:“这个问题太宽泛了,不就具体的事情来谈的话,说的就都是些口水话,我都没兴趣讲,你们听着更是没意思。”

在姜华听来,李欣这么说,显然是不想在这个他觉得没兴趣的问题上费口舌。这已经不是大胆,而是狂妄了!

可他暗中观察刘中舟,却不见他脸上有丝毫的怒意,反而说:“你觉得这些东西对公司有帮助吗?”

李欣不假思索地说:“当然有,资本市场上的机会很多啊,关键看公司有没有能力抓住。”

刘中舟说:“比如呢?”

刘中舟追问到了这里,李欣也没有了退路,只好说:“证券市场上,彩虹电器很不错,我觉得往后的一两年内其股价有较大的上升空间,现在介入是很好的时机。”

刘中舟一听,有些意外。

他以为李欣会说一些关于有色金属的信息,没想到李欣说的却是股票。

他略一皱眉,说:“你是说让公司去买他们的股票?”

李欣说:“对啊。”

刘中舟略一沉吟,问道:“这家公司是经营什么业务的?”

李欣说“生产彩色电视机的。”

姜华听了,觉得李欣的话不可思议,一看刘中舟的表情,他立刻跳了出来,对李欣的建议嗤之以鼻:“切!我们是一家有色金属公司,是靠生产和销售铜赚钱的,你却让我们去买一个家用电器公司的股票,你是怎么想的啊?”

李欣看着他这样的反映,指着他面前的桌子说:“假如你桌上有两个一百万,一个是你卖铜赚来的,一个是我买彩虹电器股票赚来的,你告诉我,你认为哪一个更高尚,哪一个更龌龊?”

姜华还没说话,刘中舟身后的黄洪亮有些忍不住了,眼前这个人在董事长刘中舟面前这样的态度说话,在以前南方集团是不可想象的,一个小小的普通员工,居然敢这么放肆?

他厉声问道:“你出这样的主意,要是买这家公司的股票亏了,是不是你来赔?”

李欣听了黄洪亮这话,有些无奈,不回答他吧,会让他误以为自己胆怯,回答他吧,估计以他这样的水平,自己给他办个讲座他也未必能听得懂其中的关系。

于是他随口就说:“黄总,你这问题说起来话就长了,不如我这么给你打个比方吧,你听得懂这个比方,就不会问我刚才那个问题了。”

见黄洪亮认真听着,李欣面带微笑地说:“我给你介绍了一个漂亮姑娘,你把她娶回家去做老婆,你们日子过得甜美的时候肯定没我什么事儿,对吧?可如果有一天你们过不下去离婚了,你却跑到我这个介绍人这里来说我的不是,要我赔偿你娶老婆的彩礼钱,甚至要我赔各种精神损失费。你说这合理吗?要是把这事儿拿出来让大家评理,你觉得大家会认为我俩谁的脑袋有毛病?”

黄洪亮让李欣这话噎得张口结舌,一时说不出话来。

刘中舟这时一抬手,黄洪亮和姜华二人知道这个手势的意思,是让他们两个闭嘴,于是二人立刻就偃旗息鼓了,在刘中舟有下一步的表示前,不敢再吱声了。

刘中舟毕竟比手下这两人要高明一些,加上旁观者清,刚才这两人急头白脸的质问,又被李欣轻描淡写的两个比喻挡了回去。

不比不知道,自己手下这些高管的素质确实不如人家,这一个总经理,一个办公室主任,再一次败在了这个年轻人手下。

刘中舟问道:“你觉得他们公司好在哪里呢?”

李欣说:“去年和前年,这公司每十股送六股,每十股派息都不低于两元,盈利能力非常突出,可是其股价并不高,目前只是在六、七元附近。”

刘中舟说:“可是以你说的这些数据,这股票的市盈率也在二、三十倍了,并不算低啊。你应该知道市盈率的意思吧?也就是说,我投资这家公司的股票,靠股息收入的话,理论上要二、三十年才能收回全部投资啊。”

李欣说:“你说的没错,不过我们要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我让你投资这家公司的股票,不是让你靠股息来赚钱的。我说这些指标是想说明其发展前景,我预计这公司的股票价格在未来的一两年内会大幅上升。”

刘中舟问:“你说的大幅上升具体是多少?”

李欣略一思索,说:“我估计会有30%左右。”

刘中舟说:“这一切都是估计,对吧?”

李欣说:“当然了,这只是我个人的判断,不敢保证一定正确,我可不是开保险公司的啊。”说完,他笑着扫了黄洪亮一眼。

刘中舟问:“除了这些,还有什么支持你做出以上判断?”

李欣说:“当然有,各位家里都有彩电吧,应该也都对前几年买进口彩电的风潮记忆犹新,那时候,结婚要是没有一台进口彩电就太没面子了。现在的彩电依然是家庭很重要的电器,而且随着彩电销量的快速增长,国产品牌慢慢在市场上有了一些话语权,这其中最主要的代表就是彩虹电器。”

见刘中舟不言语,李欣继续说:“我今年参加过几场婚礼,他们家里买的都是彩虹电器的产品,性价比一点不输给进口彩电。国内十几亿人的市场,怎么可能让进口彩电全部占领了,对吧?还得是国产品牌为主才对。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留意,以前逛商场,卖彩电的柜台都是进口品牌势头大,可近一年来,彩虹电器的专柜却是最大的,我问过几个地方,他们的销量和口碑相当不错。”

第九十五章 初衷

刘中舟问道:“你自己买他们公司的股票了吗?”

李欣说:“当然!我自己都不敢买的东西让别人买,那就真的是忽悠别人了。”

李欣还想继续阐述自己的建议,可刘中舟听到这,打断了李欣的话,问道:“你最后说的销量和口碑这两点,应该是你的感性认识吧,缺少详实的数据支持,对吗?”

李欣点头道:“对,是这样的。我也想搞到他们的销量和市场占有率,以及这些数据的同比增长率、环比增长率这些数据,可是没能如愿。”

刘中舟说:“这就缺乏说服力了,而且,我们公司的主营业务是铜的冶炼,要做其他投资难度很大。对这一点,你理解吗?”

李欣说:“理解。”

刘中舟看李欣似乎是没经过思考就随口回答他的问题,心里有些不快。

他是个容不得下属忽悠自己的人,于是追问了一句:“你是真的理解这个问题呢,还是随口应付我?”

李欣见刘中舟在这里将自己一军,似乎是对自己的回答不满意,就说:“那我这样回答你吧,董事长。术业有专攻,在有色金属行业你们是专家,我是外行。要是你对我说明年铜会涨价,让我把资金投到这上面,我一样会有所顾虑,在我对这事儿没有完全了解清楚之前,我是不会干的。我这样理解没错吧?”

刘中舟听了,暗自点头,他开始对这个桀骜不驯的年轻人有了另外的看法。

这样的场面,他以前还从来没有遇见过。

在南方集团下属的厂矿车间里,叛逆的年轻人他见得多了,其中不乏更让人头痛的角色,但那些都是逞匹夫之勇的小混混,翻不起大浪来。

眼前这个年轻人却不一样,乍看起来也像是个小混混,要和领导作对,蛮横不讲理似的。

可仔细接触了解之后,才发现问题的根源其实出在上面,是领导的水平和态度造成的矛盾。

就说刚才最后这个问题,别说一般的年轻人,就是黄洪亮和姜华被自己这么当面质问,估计也得踌躇半晌,而且最后多半是答非所问。

而李欣在自己这个集团董事长面前却丝毫看不出一点紧张,回答问题游刃有余。用他自己是有色金属的外行做例子来回答自己的提问,巧妙地避免了让自己这个董事长尴尬。

从这样的处理方式上,就可以看出他原本无意与领导对抗。不然的话,他完全可以就刚才自己提出的问题让自己难堪。

这个年轻人遇事的机敏和应变能力远在黄洪亮和姜华之上。

“假以时日,这应该是一个可用之才!”刘中舟在心里暗自赞许道。

“不过此人才华横溢,一定不甘心寄人篱下,使用的过程中把握火候很重要。若闲置不用,必定会导致其有怀才不遇之感,继而远走高飞,那样对自己是一大损失。可也不能让其锋芒太盛,要是到时候连自己都镇不住他了,那才是大忌!”

想到这,刘中舟说:“你的理解完全正确。以后要利用你的优势,在资本市场上多搜集和分析与公司业务相关的信息资料,为公司的业务发展服务。”

李欣说:“这是肯定的,不过做这些工作需要时间和空间,呆在办公室里是不行的。”

刘中舟说:“这个简单,我批准你可以在很大程度上自己支配时间,不一定每天都坐在办公室里,该跑市场就跑市场。”

李欣笑着说:“董事长,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啊。以前在糖业公司的时候,总经理吴斌也批准我可以自己安排时间去期货交易所。可是在日常工作中,与顶头上司之间却常常因此产生摩擦,我夹在中间很难办啊,里外都不好做人。”

李欣听到刘中舟允许自己自由支配时间,心里暗喜,这样就可以有相当多的时间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儿了。

可是想到以前在糖业公司的经历,再看看眼前虎视眈眈的姜华,他就不失时机地往要紧处敲了一锤,希望当着刘中舟的面把问题彻底落实,免得将来再重蹈在糖业公司的覆辙,继续上演和顶头上司姜华之间斗智斗勇的剧情。

刘中舟一听李欣这话,立刻明白了李欣的意思。

李欣这话让阅历丰富的他品味出了别样的信息,从这一个侧面,他明显感觉到了糖业公司政令不通的弊端。

也许这就是糖业公司这个巨人瞬间倒下的原因之一?

在集团内很强势,眼里揉不得一点沙子的他可不想让南方集团出现这种不可思议的问题。

他眉头一蹙,刚才和李欣谈话时的和颜悦色瞬间不见了,转过头来扫视黄洪亮和姜华时,面色已经冷若冰霜。

姜华在一旁听得一清二楚,李欣的话把自己这个办公室主任摆在了焦点上。见刘中舟转过头来,一脸问询的意思,他还没等刘中舟开口,就立刻表态说:“坚决按董事长的意思办。”

黄洪亮也点头附和着。

刘中舟的面色这才缓和下来,看着李欣,既像是对姜华,又像是对李欣说:“你们办公室的人员也不算少了,事务性的工作可以少安排一点,但也要兼顾本职工作。”

李欣知道有刘中舟这话,将来工作中的阻力要小得多,立刻点头答应道:“我知道了,董事长。”

姜华怎么听刘中舟这话都是对自己这个部门领导说的,可刘中舟说这话时明明看着的是李欣,这让他心里很有些不是滋味。待李欣点头应答时,才反应过来,赶紧表态说:“请董事长放心!”

刘中舟得到两人的表态,立刻起身,头也不回地出门上楼到他自己办公室去了。

李欣回到自己办公室,思前想后,也对自己刚才贸然建议刘中舟投资彩虹电器股票的事有些后怕。

因为这件事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对别人提起,只不过刚才话赶话的到了那个节骨眼上,自己不得不提出一些看法来,情急之下,就把自己的判断和操作合盘托出了。

这是在他意料之外的,完全没有准备好要将此事公之于众。

这与之前在糖业公司的时候,李欣经过深思熟虑后对吴斌提出高位做空蔗糖,对冲库存风险的那次建议完全不同。

好在刘中舟并没有按自己的建议办,不然的话,真要是亏了本,赔钱是完全扯不上自己的,可说出去名声却不好听。

因为自己的建议让公司亏了钱,这会让严于律己的李欣在心里过不了这个坎儿的。

可当他静下心来仔细一回想,却又不由得暗自责备自己这样的担心太过谨慎了。

当时因为刘中舟的打断,李欣并没有来得及完全阐述自己这个建议的理由。

刘中舟按市盈率的水平判断出彩虹电器不值得投资,可是在李欣眼里,这家公司连续两年高比例送股,股本处于快速扩张阶段,同时还能保持很强的盈利能力,本身就很不寻常,要是没有良好的业绩支撑,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在刘中舟眼里看到的是静态的数据:十股派息两元多,股价七元,这样的收益就是和银行利息相比也不占优势。

可在李欣看来,这样一家股本快速扩张的公司,还能有如此良好的现金流,实属难能可贵了。

最重要的是,这家公司的产品拥有几乎完美的用户市场。

纵向对比,原来被进口产品占据的市场份额,以及将来新增的市场份额,只要有百分之十,甚至百分之五能被这家公司拿下,那最后落实在每股收益上将会是一个巨大的惊喜。

横向对比,就国内的公司而言,这家公司在行业内是当然的龙头,遥遥领先于排名第二、第三的企业。

而且业内只有这一家公司是上市公司,如果市场上的资金看好这个行业未来的发展,彩虹电器是寄托资金梦想最好的标的,因为它具有完整的进入和退出机制,其他公司却不具备这样的优点。

就算不指望其能成为百年企业,在最近两三年的快速发展中,股价一年内有百分之三十的上涨完全是可以期待的。

退一步说,即使一年内股价原地不动,李欣估计今明两年的派息也不会比之前的两年差,就当是放在银行里吃利息了。

还有一点他没来得及对刘中舟解释,他预计要不了多久,这家公司就该公布年报了。

如果今年的分红方案依然维持高送股比例,那么在股本增加百分之五六十的基础上,股息只要和今年大致相当,明年的收益就不是银行利息可以比的了。

如果这些利好消息引起市场各方的共振,股价上涨其实是可以预期的。

这也就是自己敢用将近百分之七十的资金买进一百万股彩虹电器股票的原因。

这是李欣近一个多月每天中午泡在大户室里仔细删选和分析得出的结果。

事隔一个多星期,今天面临刘中舟的突然发问,不仔细回忆的话,他几乎忘记了自己当时的初衷。

第九十六章 档案

刘中舟出门后,马天明也回到了自己办公室。

他很后悔自己刚才在楼下院子里多嘴说了李欣做期货的那一句话。

就是这句话,才引起了刘中舟的兴趣,进而又和李欣有了那么一段戏剧性的接触。

当时办公室的其他人员出去后,在场的五个人中,只有李欣是小职员,其余四人都是集团的中高层管理人员。

可瞎子都看得出来,董事长刘中舟真正感兴趣的,就是职位最低的李欣。

这李欣也是,在刘中舟在场的情况下,还那么大胆,一点不把来自南方集团的几个领导放在眼里。

好在看上去刘中舟今天没有介意。不然的话,他要是怪罪下来,原来糖业公司的员工是以自己为首的,现在两边员工的关系闹得这么僵,自己肯定也脱不了干系,被他误以为自己是后台就更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看来李欣要走运,刘中舟对他有好感是大家都看得清的事儿。集团董事长当着销售公司正副总经理和办公室主任的面,特许他可以自由安排时间,这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不行,以后得改变策略,和李欣搞好关系。

别的不说,就说蔗糖业务上他能赚那么多钱,就肯定有几把刷子。自己这个销售公司副总经理主管的就是蔗糖业务,也许将来自己少不了要用到他。

董事长刘中舟的严厉在集团内部是出了名的,这让习惯了机关内一团和气的马天明压力山大。

同样,刘中舟行事不按常理出牌,这也让习惯了看上面眼色行事的马天明时常摸不准他的脾气,随时战战兢兢的,有一种伴君如伴虎的感觉。

就像刚才在行政办公室里,黄洪亮和姜华两人争先恐后地为刘中舟出头,可他俩的话并没有带来好的效果,反而是自己站在一旁一言不发,作壁上观的无功也无过,没有招惹是非。

一下午都闷闷不乐的姜华,下楼开上办公室的那辆桑塔纳出门办事去了。

从李欣那辆车旁边经过时,他心里酸涩的感觉越发强烈了。

他心里对李欣原来积攒的怨气还没消,今天董事长刘中舟的安排又让他心里添了堵。

这算什么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纵容李欣,让自己颜面尽失。

以前李欣就很难管,自己在他面前一点威望都没有,现在更麻烦了,有了刘中舟今天这些话,他还不就像是手里有了尚方宝剑一样?

尽管心里怨气十足,可他言语上丝毫不敢表现出来,隔墙有耳,要是被谁听见了传到刘中舟耳朵里,那自己的好日子就算是到头了。

他暗暗给自己订了条规矩,以后李欣手上的事能少就少。能安排给别人的事就少去招惹他,不然说不准哪天又耽误了刘中舟的事,被李欣在刘中舟面前进两句谗言就麻烦了。

好在就像刘中舟说的那样,办公室里人员不算少,很少会碰到人手不够的时候。

看刘中舟今天的态度,李欣这小子估计在自己这个部门也呆不长。可要说他今后就平步青云了,那倒也不至于吧?反正自己是不信。

唉,想那么多干啥?以后别招惹他就是了。

刘中舟一进办公室,就把秘书叫了进来,吩咐道:“你去楼下销售公司人事部,让他们把李欣的档案送过来给我。”

秘书答应一声,赶紧下楼到销售公司去了。

李欣的建议没有引起刘中舟的注意,让他感兴趣的是李欣这个人。

这个年轻人遇事的果断,临场的机智与对陌生环境的掌控能力,都让在职场上摸爬滚打了二十多年的刘中舟眼前一亮。

让他做办公室的普通职员或者底层的业务员,显然是有些埋没了。

那把他放在那里比较合适呢,让他取代现在这个小姑娘给自己当秘书?

以他的能力来说绝不是问题,而且还可以在关键时候给自己出出主意,只是估计他不会愿意干。

就以他今天的表现看,这绝对不是一个只满足于给别人抄抄写写的年轻人。

该如何安排李欣的去处,刘中舟一时拿不定主意。

先看看他的档案再说吧,也不急在这一两天,没准缓一缓更好一些,他心想。

刘中舟的秘书乌云玉来到楼下销售公司人事部找到夏小娜,说:“李欣的档案应该在你们这里吧?董事长要看,让我来拿一下。”

夏小娜说:“原来糖业公司普通员工的档案我这里倒是有,但是干部的档案都还在轻工厅人事处。公司合并以后,轻工厅的意见是把这部分档案归到南方集团这边来,可到现在还没有落实。李欣的档案也还在那边,我得去轻工厅取一下。”

乌云玉说:“那行,你回来了告诉我一声,我下来拿,尽快一点哈,董事长等着要呢。”

夏小娜说:“好的,我这就去。”说完出门往行政办公室走去。

她来到行政办公室,见只有李欣一人在,就问道:“姜主任不在吗?”

李欣说:“好像刚才出去了,你找他?”

夏小娜说:“我要去一趟轻工厅,想让他给派辆车。”

李欣说:“人都出去了,要不我开车送你过去吧。”说罢站起身来。

夏小娜连忙摆摆手说:“不用不用,这不合适。”

李欣以为她怕麻烦自己,说:“这有什么不合适的,坐谁的车还不都一样,你跟我还客气什么?”

谁知夏小娜说:“不是不是,真不合适,我找马总让他想想办法。”说完急忙出门去了。

留下李欣一个人在屋里,一头雾水地嘀咕道:“这夏小娜今天怎么回事儿?”

夏小娜倒不是怕麻烦李欣,而是到轻工厅去取的就是李欣的档案,让李欣一起去确实不合适。

可李欣哪里会知道这中间有这么一出。

夏小娜来到马天明办公室,把要办的事儿对他一说,马天明一听,心里咯噔一下,把肠子都悔青了。

他暗想:“自己的感觉一向是很准的,这不,刘中舟这就调看李欣的档案了,这又是一个信号。话说糖业公司上上下下这么多员工,他怎么就唯独看中李欣了呢?自己这个副总经理、原来糖业公司总经理的档案恐怕他都未必看过。”

他心里这么酸酸地想着,手上却不敢怠慢,立刻安排车送夏小娜去了轻工厅。

夏小娜来到轻工厅,拿到李欣的档案后,却不着急下楼。她在楼梯拐角处站住了,打开档案袋,充满好奇地一页页翻看着。

这对她来说,是一个天赐良机,能从档案上了解李欣,这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做到的,恐怕连李欣自己和他的父母,都未必见过李欣档案里装着些什么材料。

看着档案袋里李欣初中、高中、大学时期老师和学校对他的评语,再看看他照片上那稚气未脱的样子,夏小娜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

她心想:这下我可摸清了你的底细了,哈哈!

在回公司的路上,夏小娜心里暗自感叹道:这档案还真是个神奇的东西啊,就好像是一部时光穿梭机一样,你打开它,一个人过往几十年的人生足迹就一目了然地展现在你的面前了。

夏小娜回到公司,把李欣的档案交给刘中舟的秘书后,就下楼了。

在楼道上,他又碰见了李欣。

李欣见她迎面过来,问道:“这么快,去轻工厅回来了?”

夏小娜忽闪着一双漂亮的眼睛,笑盈盈地看着他说:“是啊。”

看着眼前的李欣,夏小娜的脑海里马上又浮现出刚才在档案里见过的那几张照片。

照片上的李欣有的孩子气十足,有的青涩懵懂。

她不由得在心里想象那时候的李欣是怎样一副惹人爱怜的样子,和现在熟悉的样子有什么不一样。

被满面笑容迎面过来的夏小娜盯着看了这么几秒钟,李欣心里觉得好生奇怪。

和她擦肩而过的时候,李欣问道:“你没事儿吧?”

夏小娜意味深长地莞尔一笑,说:“没事儿啊!”

他回头看看渐渐远去的夏小娜,联想起她去轻工厅之前的奇怪举动,李欣越发疑惑了。

他默默地摇摇头,顺嘴唱出一句歌词:“女孩的心思男孩你别猜,你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

乌云玉拿到李欣的档案后,没有立刻送进去给刘中舟,她和夏小娜一样,把档案截留了几分钟。

她来自南方集团,对李欣的了解仅仅局限于上下班时楼道上遇见的一个年轻帅气的同事。

还是在李欣最近因为突然间一夜暴富后在公司内部引得大家议论纷纷,她这才把名字和他本人对上号。

在她映像中,她在董事长秘书位置上这几年里,刘中舟从未调阅过谁的档案,在南方集团内没有过,和糖业公司合并后,更是没有看过这公司任何人的档案。

一个人的档案被人调阅,只有两种情况,要么是好事,要么是坏事。

平平淡淡、没波折没起伏的,谁会想得起来去看你那放在文件柜里的档案。

如果是坏事的话,看档案的一般也不会是领导,保卫部门直接就要走了。

董事长谁的档案都不要,就要李欣的,这明摆着是他要摊上好事儿了。

李欣原本就被传得扑朔迷离的,现在更是引起了她强烈的好奇心,想要从他的档案里一看究竟。

第九十七章 改变主意

刘中舟看完李欣的档案后,感觉与自己原先预想的有些出入。因为单从档案上记载的成绩来看,李欣离优秀还有一点点距离。

最主要的是,他的履历中,绝大部分都是在学校的经历,参加工作以后的记载显得太单薄了,这对一个在职场上打拼的人来说,是很致命的。

任何人看了这份档案,最直观的感觉就是,他的工作经验几乎和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是一样的,看不出任何亮点来。

他毕业后这几年都是在糖业公司行政办公室工作,在刘中舟眼里,一个以盈利为目的的企业中,行政办几乎就是一个打酱油的部门。

李欣在糖业公司这么些年,居然一点做业务的经历都没有,这让刘中舟很吃惊。而且从记录上来看,历年来,他的部门领导对他的评价都不高。

最让刘中舟疑惑的是,以李欣在公司高管们面前的气场,他猜测这个年轻人应该是有些背景的,不然哪来的那份自信?

刘中舟见过太多来南方集团面试的年轻人,别说是面对自己这个董事长,就是在部门经理面前都紧张得语无伦次。

可档案明明显示李欣就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子弟,与南方集团车间里那些青工并无差别。

这就带来了另外一个问题,如果他没有背景,他哪来的经济条件做期货?

刘中舟心里清楚,这个市场上是不可能空手套白狼的。没有资金实力,你就是神仙也没辙。

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他是用别人的钱在期货市场上赚钱。也就是说,他赚的钱只有一部分,甚至只有一小部分真正属于他。

想到这里,阅人无数的刘中舟突然发觉,这个李欣身上有太多的东西经不起推敲。马天明话里话外的意思不是也说,李欣突然有钱也是最近的事吗?

差点被表象蒙住了眼睛!刘中舟暗自感叹道。

路遥知马力,假以时日,有什么看不透的?

先不着急换他的岗位,没准儿行政办那里就是最适合他的地方。

只是今天自己给他的空间太大了,可是要马上收回,又显得自己说话不算数,作为一个董事长,刚刚许下的承诺一转眼就反悔,传出去也不好听啊。

对了,他不是还提了个建议吗?这东西可是能用数据来验证的,他到底是什么成色,就拿他的话来做检验。

他把李欣的档案装进文件袋里,出来交给乌云玉,说:“你送回去吧。”然后下楼坐上车,直奔矿区而去了。

南方集团原有的矿区经过多年开采,铜矿资源已经渐显枯竭,产量慢慢跟不上需求。眼下正在洽谈准备入股的两个储量和品位都很不错的矿区,因对方要价太高,超出了刘中舟的预期,又迟迟无法进展下去。

铜,作为集团最主要的产品,近两年的价格上涨势头很好,企业利润逐年增加。可就是因为原料不足的制约,限制了产能的进一步扩大。不然的话,企业的利润会比目前好得多。

这就是刘中舟目前最头痛的问题,是继续坚持自己的报价,与对方打持久战,还是向对方妥协,迅速拿下股份,以免后患,他需要仔细衡量一下。

毕竟这两个方案之间,相差的是两个多亿的金额。

他这次着急着赶下矿区去,就是要和邀请到的专家在那里汇合,再次评估这两个矿区后续的开采价值,为下一步的的决策做准备。

乌云玉见董事长离开,心里暗喜。

她了解刘中舟的日程安排,知道他这次出去,少则两三天,多则一个星期才会回来。

刘中舟在总部办公室的时候,她可是一步都不敢离开,随时准备着听从他的吩咐。不然的话,稍有差池,迎来的就是毫不留情的责备。

这下好了,至少两三天内自己是轻松的。她拿起档案,下楼交给夏小娜后,一转身就去了李欣的办公室。

平时没事儿的话,她都在楼上集团总部办公室里,很少到楼下销售公司来,到李欣他们办公室更是第一次。

李欣见她进来,对她点头笑笑,算是打了个招呼。

两个公司合并的时间不长,加上各种各样的原因,李欣很少和南方集团的人有接触,和乌云玉这个董事长秘书就更是没有交集了,除了楼上楼下会碰见外,和她连话都没有说过。

乌云玉进来后,四处看看,没话找话地说:“你们销售公司办公室挺清闲的哈。”

李欣说:“也不是啊,事情多的时候也忙得脚不沾地的。”

乌云玉说:“集团办公室也是这样,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得留下来加班。诶,听说你做期货挺厉害的,有什么诀窍吗?”

李欣说:“你听他们瞎说,我也就是懂一点点而已,谈不上厉害。”

乌云玉笑着说:“别谦虚嘛,你可不像是只懂一点点的人。”

她伸出白皙的手指,往窗外轻轻一指,说:“你看看楼下那辆豪车,这院子里就只有董事长那辆车能和它相提并论,要不是高手的话,怎么能做得到?莫非是诀窍还不外传,呵呵。”

李欣说:“嗨,哪有什么诀窍啊,做得多了慢慢就了解了。”

乌云玉见李欣一直在推托,用抱怨的语气说:“真是守口如瓶啊,一点都不透露?”

李欣见她这么说,也不好再拒绝,就说:“这东西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啊,不如你去找几本书看看?有什么不懂的再来问我,那样就具体问题讨论,比较好说一些。”

乌云玉见李欣松了口,心里暗自高兴,嘴上却说:“我一点都不懂,哪知道去看什么书啊?”

李欣听了有点头大,可是这美女都求上门来了,自己总不能一点都不怜香惜玉,那样就显得太没风度了。

于是他只好说:“要不改天我找两本入门的书给你,你先看看吧。不过先说好啊,这东西可杀脑细胞,头大了别怪我啊。你说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没事儿看这些东西干啥?”

乌云玉噘着嘴说:“才不要你管!那你为啥要看这些?”

李欣看她的样子,忍不住笑了,逗她说:“我得挣钱吃饭啊,不然怎么办?”

乌云玉笑着白他一眼,扭过头说:“你这话谁信啊,叫谁看你也不像是没饭吃的人!”

马天明和刘中舟他们不一样,虽然李欣说彩虹电器的股票有较好的投资机会时,他一言不发。在旁人看来,那些话刘中舟、黄洪亮和姜华听了即使是反对,也都有所反应。可唯独马天明似乎把这些话当成了耳旁风一样,一点儿也无动于衷。

其实,真在心里记下了这件事情的,还就只有他。

对李欣在期货市场上的眼力,他了解得更早,有切身的体会。别的不说,就说两人现在在糖业公司原来的职工眼里,马天明的穿戴和座驾跟李欣相比就完全不在同一个档次上。

李欣之所以有这样的实力,就是他在期货市场上真刀真枪干出来的。

原来的下属完胜自己,虽然这事儿一直让马天明心里酸溜溜的,可也正因为有这样的例子在前面,李欣这次的建议他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

他下来后仔细想过,按照李欣的分析,买这家公司的股票,两年内怎么也比把钱放在银行里划算。

晚上回到家以后,吃完晚饭,他问他老婆:“家里的存款还有多少?”

他老婆一听他问这个,警觉地说:“你打听这个干啥?”

马天明皱着眉头骂道:“你看你那守财奴的样子,我问问怎么啦?有用才问你的嘛!”

他老婆说:“这不是刚买了房子吗,存折上也就只剩下十几万块钱了。你要用了做啥?”

马天明在心里估算了一下,说:“我看好一只股票,将来应该会涨得比较好,你把存折给我,我去取五万块买一点放着,比放在银行里划算。”

他老婆一听,脸色一变,说:“你别打这个主意啊,我们就这点存款,要留着救急的!现在股市里每天涨涨跌跌的谁说得清楚,哪有那么好赚钱的?你要是把老本都亏了,看我跟你没完!”

马天明这老婆啥都还好,他在家里几乎就是个甩手掌柜,家务事、一日三餐都不需要他动手,什么事儿都是他说了算。

可就是有一样,家里的财政大权牢牢地掌握在他老婆的手里,平时马天明每个月的工资都必须如数上交,除了留下些零花钱外,大的开支都由他老婆决定。

每次马天明要用存折上的钱,都要经他老婆同意才行,不然的话,他老婆能撒泼打滚地跟他闹。

有两次,他老婆还闹到马天明父母那里,当着公婆的面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把平时两口子之间积攒下来的那些不足以对外人道的隐私也嚷嚷出来,搞得马天明在父母面前面红耳赤的,十分狼狈。

从那以后,马天明对他老婆这种要钱不要命的顽强劲头是真的有些怕了。知道他老婆拿这当命根子一样,稍有不慎,她就会为此跟自己玩命。

所以此时见他老婆那一脸宁死不屈的模样,心里先就有了几分畏惧,只好不再言语,暗自琢磨其他的解决办法去了。

第九十八章 求教

可他搜肠刮肚地想了半晌,自己手里的钱总共不过一千块,这能干啥用的?

“唉!”他长叹一口气,放弃了这个打算。

第二天一早,吃完早点出门上班的时候,他把柜子里放着的一盒茶叶翻了出来,提上就走。

他老婆见了问:“你拿这个干啥?”

他没好气地说:“你别管,我有用。”

他老婆说:“那是我姐送来的好茶,你自己喝可以,可别拿去送人啊!”

马天明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下,有些无语,不知是喜是忧:这女人真像是自己肚子里的虫子一样,自己动点儿啥心思都逃不过她的眼睛,这辈子真是被她吃定了!

这盒茶叶他还真是打算拿去送人的。

糖业公司被南方集团兼并后,剩下的蔗糖和酒精销售两块业务都由他负责。南方集团实力雄厚,所以他手上现在的资金和兼并前揭不开锅的状况相比有了很大的改观,只要业务需要,资金有的是。

可问题是,现在已经是下半年了,糖厂早已收榨,此时的糖价在四千五六左右,此时入场,无论在价格上还是时间上,他都没有这个胆子。

几个月前做的那次蔗糖生意就历经千难万险,到现在还让他记忆犹新,现在这个价格可比当时他卖出的价格高多了。

现在这个时间和价格都让他很纠结,此时到新榨季出糖还有三个月时间,这期间总不能一动不动吧?那样的话,刘中舟和南方集团的人会怎么看自己?

更重要的是,这个榨季末期的糖价相对偏高,使得下一个榨季的价格走势更加扑朔迷离。就算剩下的这几个月不做别的打算,下一个榨季的经营计划也差不多该提上议事日程了。

可偏偏自己对此一头雾水,完全看不清未来的价格走势,要是刘中舟最近询问自己的经营计划,自己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的话,那就麻烦了。

昨天晚上他想了一夜,决定今天找李欣聊聊,加上他昨天看到刘中舟对李欣那不寻常的态度,他知道这次和李欣的谈话不能太居高临下。

先不说李欣昨天明显不把职位高于自己的黄洪亮、姜华俩人放在眼里,单说自己有求于他这一点,态度上就不能太生硬。何况自己为了今后工作上的方便,不是还打算和他搞好关系吗?

所以他思前想后,想出了这么个给李欣点甜头的主意。

他也知道李欣未必看得上他这点东西,可再贵重的东西就算是有,他也舍不得了。好歹自己还是他的上司,送他这个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了。

在路上,他又纠结开了:自己这么做,李欣会不会说出去?要是他说出去,被别人知道了,自己这脸就丢大了。尤其是原来糖业公司的员工会怎么看自己呢,一个总经理,低三下四地给自己的手下送礼?有没有搞错!

可为了解决燃眉之急,他也顾不得那许多了。

到公司以后,见院子里李欣的车还停在那里,他知道李欣一定在办公室。

今早他急急忙忙赶来公司,就是怕李欣不在办公室。

原来在糖业公司的时候李欣就常常泡在期货交易所那边,现在有了刘中舟的许可,以后要在办公室里找李欣,只怕是有点难了。

进办公室以后,他立刻就给李欣打电话,让他到自己办公室里来一下。

李欣接了电话,马上就过来了,他进门后问道:“马总,你找我?”

马天明说:“对,你坐吧”然后起身把办公室的门关上了。

马天明在自己进门后起身关门的动作,让李欣觉得有些诧异。在他映像中,如果需要关门的话,好像是马天明会让进来的人自己动手。

马天明坐回自己位子上后,见李欣用问询的眼光看着自己,就说:“也没啥事儿,找你随便聊聊。”

马天明这一说,李欣反而更纳闷了。

这是马天明第二次找自己谈话,第一次还是在很久以前,那时候他刚取代吴斌当上糖业公司的总经理。那次谈话后,他就把自己发配到元山车站去了。

说实话,才下去办事处那段时间里,李欣孤单、失落的时候,真的对马天明这种吃柿子找软的捏,拿自己这个小职员开刀树立威望的做法很是不齿。

可时间过去了这么久,李欣差不多都快把这事儿忘了,要不是此时的场景几乎和那时候如出一辙,李欣也不会触景生情,回想起当时从马天明办公室出去那一刻的凄凉心境。

不过回过头来想想,就像古话说的那样:祸兮福所倚。要不是被马天明惩罚性的派到元山车站去当了几个月的仓库管理员,自己也没有机会接触到当时真实的蔗糖出省数据。

要是那样的话,自己手里那六百手多单在巨额浮亏的情况下还能拿多久,就真的很难说了。至少持有的时候不会那么坚决,赚不了那么多钱。

从这个角度来看,马天明或许还办了件好事儿。

可今天他找自己来是做啥呢?

自己从元山车站回来后,曾主动去他办公室找过他,问他自己回来后的工作安排,可那时候他已经很少进糖业公司来了,公司的人都不知道他在哪里。

这么仔细说起来,其实自己和马天明之间真的还缺了一次谈话,至少自己那次从元山车站回来后找他报到的事还没了结,虽然此事未完成的原因不在自己。

可自从公司的兼并方案确定后马天明重新在糖业公司出现以来,到公司兼并后他就任销售公司副总经理,这都过去多久了,他从来都没有找过自己。

此时马天明找自己来“聊聊”,又会是打什么主意呢?

李欣心里揣测着,等着马天明下面的话。

马天明明显有些不自然地清清嗓子,说:“最近怎么样?工作还顺利吧,有啥想法没有?”

李欣听了他这个开场白,差点没笑出来。这几乎就是很久以前他找自己第一次谈话时的原话,至少意思是一模一样的。

李欣忍住笑,不动声色地说:“办公室的工作嘛,就是些杂事儿,尽自己的力做好就是了,没啥想法。”

说到这,李欣倒还回想起了和他第一次谈话时,自己曾对他抱有一些希望,把自己看到的糖业公司存在的一些问题对他毫无保留的说过,可他当时根本没心思听自己的肺腑之言。既然他话都没听进去,后来也应该不会有什么反思。

马天明见这么尬聊着也不是个事儿,也就不再绕弯子,直接进入话题,问道:“现在糖价四千五六,你觉得后市会怎么走?”

李欣听到这,心里明白了:这应该才是马天明找自己来谈话的原因。

这个问题他还真没仔细想过。自从把手里那六百手持仓平仓离场后,他就把资金全部转到股票账户上来了,好久没有关注糖价的事了。

可现在马天明既然已经问了,李欣也只好想了想,说:“现在这个价格和去年同期相比是比较高,但是我觉得新榨季开始前,大幅波动的可能性不大,而且向上的幅度应该比向下的幅度要大一些。”

马天明一字不漏地听完李欣的回答,马上接着问:“你刚才说的是新榨季开始前的价格走势,那么新榨季开始后的价格走势你怎么看?”

他心里担心的就是这两个问题,虽然自己刚才的问话很笼统,把两个原本应该区分开来的问题打包在一起提了出来,可是李欣第一句话就界限清晰地回答了他的第一个疑问,这让他不得不赞叹对方思维的严谨性。

于是他紧接着就追问他最关心的第二部分。

李欣说:“这个就不好估计了,要等拿到新榨季开榨前各地统计上来的原料种植面积后才行,而且这还只是第一步,天气转凉以后是否会出现大面积霜冻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如果甘蔗含糖率变化大,蔗糖产量也要受很大影响的。”

马天明点点头,说:“我也是这么想的。”

然后他又问道:“以前糖业公司这些工作是哪个部门负责?”

李欣说:“总公司办公室有一部分,主要是关于原料部分的数据。蔗糖分公司也负责一部分,各个糖厂的产量、库存情况大多从蔗糖分公司的业务经理这边汇总过来,毕竟开榨以后他们和糖厂接触更密切一些,这些动态数据他们更了解。”

李欣回答这些话的时候,心里不由得感叹道:这马天明还真是拿糖业公司当跳板,一点心思都没放在这公司业务上。

按理说这些东西他应该比谁都清楚才对,可现在他倒反过来问自己,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当原来糖业公司的总经理的。

马天明听完李欣这些话后,心里有了主心骨:只要把李欣说的这样数据一一落实后,很多问题也许就迎刃而解了,至少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两眼一抹黑。

与此同时,他又暗暗有些后怕:自己当初买那六千吨糖的时候,可没有考虑过这些问题!

第九十九章 芳草萋萋

“现在这些数据是谁在统计?”马天明问。

“省内的数据是我在统计。哦,对了,还要和糖协那边对接,省外的数据是从糖协那边过来的。这一块的数据原来是夏小娜负责,她调去人事部以后,现在不太清楚是谁在管。”李欣说到这里,就没再往下说。

这里边的缘由,马天明心里很清楚。

自从他接任糖业公司总经理以来,整整一个榨季的时间里,公司业务处于瘫痪状态,最核心的销售业务都停滞不前,无人过问,就更别说这些信息收集统计的工作了。

更不可思议的是,当初就是自己把眼前这个李欣发配到偏远车站的仓库里去的。现在回头想想,真不知当时自己是怎么想的。要是当时把他留下来给自己出出主意,没准这块工作也不至于是现在这样的局面。

还有,要是他在的话,自己做的那笔蔗糖生意没准还能跟着他多赚一些。

现在公司并入南方集团后,糖业公司保留下来的这些业务都由他继续负责,这些工作现在他是最高负责人,要是理不顺,后续工作可就难以开展了。

虽然自己不愿意承认,可这些工作现在这样的状态,归根结底是他这个当头的缺乏掌控能力。如果不尽快改变,早晚有一天会让刘中舟大发雷霆的。

这种情况李欣应该看得很清楚,他说到这里就适时地停住了,没有点破,是给自己留着面子呢。

马天明背上不由得冒出些冷汗。

他仔细一想,要想让这块业务尽快有些起色,核心抓手还就是在刚才李欣说的这几点上。

就按李欣给他指出的这两个方向去做,搞清楚了本省和全国的数据,自己就不再是盲人骑瞎马了。

想到这里,马天明心里豁然开朗。

他原本想吩咐李欣尽快汇总统计这些数据,然后送到自己这里来,话都到嘴边了,忽然间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停住了。

李欣刚刚给自己出完了主意,自己一转脸就又拿他不当回事儿,这不是违背了今天自己找他来的初衷吗?

这个人的用处可不是在抄抄写写上。那些从糖厂收集汇总数据的工作,还不就是打打电话、收收传真。这些事儿找个中专生就能干,没必要放在他头上。

等这些数据汇总出来后,让他仔细研究,然后提建议、说自己的看法,那才是重点。

刘中舟不是也说事务性的工作可以少让他干点吗?

看来董事长还是比自己要高明些,刚和李欣接触,就看出了他这个人的用处在哪里。

想到这,马天明说:“这样,你手上的那些工作要是忙得过来呢,就继续做,要是忙不过来的话,办公室不是还有两个小伙子吗?你就交给他们做。他们不会的你教他们,我估计这事儿也不难,就是费时间罢了,你说是吧?夏小娜原来手上的工作我会找人顶上的,怎么样?”

李欣说:“行,那点事儿我捎带手就做掉了。”

马天明见已经达到了目的,就说:“那就先这样吧,有什么事儿你就直接来找我,我会和姜主任协调的。”

李欣答应一声,起身要走。

马天明这才想起放在自己身边的那盒茶叶,连忙提起来,招呼李欣说:“诶,你等一下。”

李欣停住脚步,马天明从写字台后面赶过来,说:“这是朋友送的一盒茶叶,你拿去喝吧。”

李欣大感意外:今天这是怎么啦,太阳从西边出来了?马天明怎么会想起来给自己送东西呢?

看着马天明那有些躲闪的目光,李欣能感觉出来他送东西的心情和自己收东西的心情估计也差不太多,都是很不情愿和为难的。

这说不清道不明的,他可不想平白无故地欠马天明一个人情,再加上自己睡眠不太好,一喝茶就睡不着觉,所以他对茶叶实在是不感兴趣。

于是他赶紧推脱说:“不用客气,马总,我从来不喝茶,谢谢了,你留着自己喝吧。”

说完,不等马天明解释,笑着对他点点头,算是表示谢意,然后就开门出去了。

李欣回到办公室,见林立在窗子边站着,就说:“又跑到我这里来瞎溜达啊。”

林立闻言回过头来,抱怨道:“你小子跑哪儿去了?等你半天。”

李欣拿起桌上的烟,抽出一支扔过去,自己也点上一支,这才问:“什么事儿?说。”

林立凑过来说:“诶,明天是周末,一块儿钓鱼去吧?我知道一个地方,清净,鱼还多。”

李欣说:“钓鱼没意思,不想去,你自己去吧。”

林立说:“我不是没车嘛,那地方远着呢,让哥们也享受享受坐你那沙漠野狼去野外兜风的滋味嘛。”

李欣问:“你要跑多远啊?城边上不就有很多鱼塘吗?”

林立做出一副不屑的样子,说:“这你就不懂了吧,鱼塘里那叫钓鱼吗?捞鱼还差不多。钓鱼得玩儿野钓才有意思。”

李欣说:“我把车借给你,你自己去吧,别把车给我刮花了就行。”

林立两手一摊,耸耸肩说:“我没驾照啊!”

李欣伸个懒腰,说:“野钓?就那水库里、河边,守一天都不见有鱼来咬钩的?那是你们专业钓友的享受,我可受不了。”

就在这时,乌云玉走了进来,问:“李欣,我要的书你带来了吗?”

李欣打开抽屉,拿出两本书来递给她,说:“你先看这两本吧。”

乌云玉高兴地接过去,翻开看看,问道:“难不难啊,能不能看得懂?”

李欣说:“就是入门的书,不难。”

乌云玉说:“谢谢啊。”

她把肩上的包拿下来,把书装进去,又问道:“你们要去钓鱼吗?算我一个好不好?”说完,一脸期待地看着李欣。

李欣说:“你这耳朵够灵的啊!”

乌云玉抿嘴一笑。

李欣问:“你会钓鱼吗?”

乌云玉摇摇头说:“不会。”

李欣说:“不会钓还跟着瞎起哄。”

乌云玉噘着嘴说:“人家就是图个好玩儿嘛。”

李欣指着林立说:“我可没说要去,是林立想去,要不你跟他去好了,他可是专业的钓友。”

乌云玉一听,不说话了。

她眼睛骨碌碌转了转,说:“要不下次吧,我走了,你们聊啊。”说完转身就出去了。

林立在一旁把这小姑娘的神情看得真真切切的,乌云玉刚出去,他就说:“你小子真是属贾宝玉的啊!”

李欣问:“什么意思?”

林立说:“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这美女见到你一个个的都眼睛里面放光,你可真是艳福不浅啊!。”

这时,只听门口有人冷冷地问道:“是谁的艳福不浅啊?”

两人回头一看,是夏小娜,正款款地从门口走进来。

刚才乌云玉从李欣办公室出去的时候,正好被夏小娜看在眼里,这立刻就引起了她的注意。

昨天董事长让她下来拿李欣的档案,夏小娜就知道这其中必有蹊跷,而且十有八九是好事儿,她还在心里暗暗替李欣高兴呢。

这才只隔了一天,董事长秘书又往李欣办公室里跑,莫非董事长对李欣又有什么安排?

她忍不住想要去一看究竟,就往李欣办公室走去。

她才到门口,就听见林立的话,满腹狐疑的她赶紧追着问道。

林立看见是夏小娜进来,口无遮拦地回答:“还能有谁,李欣呗,你是没见着,刚才董事长秘书差点儿生扑他,呵呵。”

夏小娜听了,脸上带着一种不自然的笑容,看着李欣说:“哦,是吗?”

李欣对夏小娜说:“他的话你也信?”

说完,他用手指着林立说:“你小子积点口德吧,别胡说八道了!”

夏小娜有些不相信地说:“怕也是事出有因吧,人家一大早就往你办公室里跑,总得为点什么事儿吧?”

李欣说:“林立正和我说钓鱼的事儿呢,她跑进来找我借期货的书,又嚷嚷着要跟着去钓鱼,就这么点事儿,被林立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无限放大了。”

夏小娜却说:“我怎么听着这又是借书又是钓鱼的,越来越热闹了啊!”

李欣被她搅得头大,一时跟她也解释不清楚,就说:“你怎么也跟着添乱啊。”

夏小娜一听,一撇嘴说:“切!谁稀罕跟你添乱啊!”说完,一扭头就走了。

李欣一看把夏小娜也得罪了,有些不知所措。他指着林立说:“都是你小子惹的祸,以后别坐我的车了!”

林立听了没说话。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前后十几分钟的时间里,公司里最漂亮的两个姑娘在李欣面前的神情变化,被林立看得一清二楚。

他心里充满了妒忌,酸酸的很不是滋味。

尤其是夏小娜,一直以来,她在林立眼里那可是女神一样的存在,从来都是可望不可即的。可是夏小娜对自己却一直熟视无睹,见到李欣的时候,眼睛里却有一种异样的光芒。

刚才林立说年轻姑娘见到李欣时,一个个都眼睛里放光,说的就是他自己看见的真实情况。

这让林立很是嫉妒,只要有机会,他总是在夏小娜面前说些关于李欣的流言蜚语。

就刚才,他说乌云玉生扑李欣的事儿,也是希望断了夏小娜对李欣那若有若无的念想。

第一百章 垂钓

可他见到夏小娜听完自己说的话后那急剧变化的表情,就知道李欣在夏小娜心中的地位,早已不是自己说几句话就能改变得了的了。

他心中无限酸楚之余,也看出李欣这个当局者还有些不解风情,没有意识到身边的芳草正在向他摇曳、绽放。

林立不由得在心里暗自骂道:MD,这世界真不公平,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让突如其来的变故搞得大失所望的夏小娜回到自己办公室后,坐在桌前生闷气:这李欣真不是东西!早就说要教自己做期货,可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却迟迟不见他的动静。董事长秘书一来,他就借书给她,还不就是看人家漂亮嘛。真是不想理他了!

乌云玉上楼以后,一直在琢磨,要怎么样才能让李欣带自己出去钓鱼呢?那可是和他接触的好机会啊。

突然间,她芳心大悦,想到了一个主意,有了这个主意,不信李欣不答应。

她仔细算了算时间,在快要下班的时候,她估计着李欣办公室里应该没有别人的时候,就又跑到楼下,找李欣去了。

她进了李欣的办公室,果然见只有李欣一个人在,就说:“我有一个关于你的绝密消息,你想不想知道?”

李欣见她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笑着说:“呵呵,关于我的绝密消息?我自己都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别忽悠我了。”

乌云玉一听,一脸认真地发誓说:“谁忽悠你啦?骗你是小狗!”

李欣看着她那一本正经的样子,问道:“真的没骗我?”

乌云玉说:“当然啦!你想不想知道吧?”

李欣百思不得其解,就问:“你别卖关子了,说说看嘛。”

乌云玉一扭头,说:“你想得美,此事非同小可,哪能轻易告诉你啊!”

李欣见她不肯透露丝毫,就说:“那你说,要怎么样才行?”

乌云玉见自己的计谋得逞,李欣的语气有所松动,这才笑着转过头来说:“你答应明天带我去钓鱼,我就告诉你。”

李欣一听,暗自佩服这小姑娘的心思,他笑着说:“原来你是想去钓鱼啊,直说嘛,还编这么个神秘兮兮的理由来糊弄我。”

乌云玉见他误会了,着急地说:“人家说的是真的,没骗你!”

李欣说:“那好,我答应了,你说吧。”

乌云玉此时眼珠一转,却说:“不行,我告诉了你,你反悔不带我去怎么办?你先带我去,到时候我肯定告诉你。”

李欣见她那副小心翼翼怕被自己忽悠的样子,还真像是知道点什么事儿一样。他心想,反正明天闲着也是闲着,就带她出去玩玩,听听她到底有什么消息。

于是他吓唬她说:“行,我带你去。可要是到时候你忽悠我,我就把你丢在山上,让你自己走回来啊!”

乌云玉一听,高兴地说:“真的?你答应啦?”

李欣点点头。

乌云玉问道:“你喜欢吃什么?我明天准备好,到时候你来接我哈”

李欣说:“不用不用,我管吃管玩,你什么都不用准备,只要你别忽悠我就行了。”

乌云玉说:“肯定不会的,到时候你就知道啦!说定啦啊,明天早上九点你来市体育馆大门口接我,怎么样?”

李欣说:“没问题,到时候见。”

第二天上午,李欣准时来到约好的地点,远远的就看见乌云玉站在体育馆大门口,一副翘首期盼的样子。

李欣把车开到她身边停下,她打开车门坐在副驾驶位上,侧过脸看着李欣,一脸笑意地说:“不错,没想到你还挺准时的。”

李欣不以为然地说:“那是,我从来都很守时的。”

看得出来,乌云玉今天刻意做了些打扮,本来就很漂亮的她,穿上合体的连衣裙后,显得更加亭亭玉立,披肩的长发略微有些卷曲,身上淡淡的香水味让李欣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李欣看着她问道:“想好没有,去哪里?”

乌云玉一脸茫然地说:“我又不会钓鱼,怎么知道该去哪里啊?”

李欣一听笑了,说:“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那就听我的啦?”

乌云玉点点头说:“行,你说去哪就去哪。”

李欣一边开车一边逗她说:“那我们就往山里开啦,你可真够大胆的,也不怕我把你卖到山里去给人家做童养媳。”

乌云玉用手在李欣肩上打了一下,说:“你敢!”

一个小时后,李欣他们来到郊外山下的一个农家乐,这里风景很好。李欣在鱼塘边租了渔具,准备钓鱼。

乌云玉没见过用蚯蚓做鱼饵,吓得大呼小叫的:“哎呀!我害怕蚯蚓,不敢弄,你帮我把它穿到鱼钩上。”

乌云玉手里拿着鱼竿,远远地看着蚯蚓不敢过去,脸上还流露出一副很恐怖的表情。

“哈哈,你这么大的人了,咋这么胆小?它这么小点东西,你还怕它吃了你啊!”李欣笑着说。

“不是啊!你看它像条虫子一样在那里不停地蠕动,太恐怖了!”乌云玉跳着脚说,仿佛蚯蚓会扑过去咬她一样。

李欣拿起一条蚯蚓,走过去说:“没事的,它又不咬人,来我教你怎么弄。”

看着李欣手里那条翻动着的蚯蚓,乌云玉吓得躲在一旁,跺着脚说:“不要啊!你别过来!”

李欣见状大笑,停住脚说:“好好好,我不过去,就在这里帮你在鱼钩上穿好它,行了吧?”

乌云玉让一条蚯蚓吓成那样,简直就是一景了,李欣好不容易忍住笑,帮她穿好鱼钩后,指着鱼塘说:“你把鱼钩抛到离岸边7、8米远的水里,呆会儿鱼咬钩的时候,水面上的浮漂会抖动,到时候你快速地把鱼钩提起来,就可以钓到鱼了。”

乌云玉接过鱼竿去,抛了几下,鱼钩始终抛不远,都落在离岸边2、3米远的地方。

李欣见了赶紧过去帮忙,接过她手里的鱼竿,说:“看你这样子真让人担心,别鱼钩没抛出去,先把你自己甩到水里去了!”

李欣给她做示范说:“靠左手是不能把鱼钩抛远的,要靠右手拿的鱼竿,用鱼竿带动鱼线才能把鱼钩抛得远,你看要这样。”

说罢,李欣右手持鱼竿轻轻一扬,左手顺势一放提着的鱼线,鱼钩就远远地飞了出去,落在水里去了。

待鱼钩沉下水去,停在合适的位置后,李欣又抖动了几下鱼竿,把水面上的浮漂位置调整好,这才把鱼竿交给乌云玉,说:“现在好了,只要专心盯着浮漂,浮漂动了告诉我,啥时候提鱼钩我会告诉你的。”

李欣也在鱼钩上穿好蚯蚓,在离乌云玉不远的地方找了个位置,把鱼钩抛到水里,静等鱼儿上钩。

等了一会儿,乌云玉说:“这里面有鱼吗?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啊!”

李欣说:“这里是鱼塘,专门供人钓鱼的,肯定有鱼。你的鱼饵才放下去几分钟,别着急,钓鱼要耐心一点。”

又过了一会儿,乌云玉大声对李欣说:“快看快看,浮漂动了,鱼咬钩了!要不要提起来?”

李欣起身看看她的浮漂,笑笑说:“哪里是鱼咬钩,这是浮漂随水波晃动。你要注意看,鱼咬钩时,浮漂是在水里上下抖动。”

乌云玉嘟着嘴说:“怎么这么复杂?我看那浮漂一直都在动,哪里分的出来是不是鱼咬钩!”

李欣说:“在鱼塘里钓鱼你都没耐心,要是去野外的河里钓鱼,等一两个小时都可能没有鱼咬钩的,那你怎么办?”

说话间,李欣见自己这边的浮漂不停地上下抖动,已经有鱼在咬钩了,就慢慢俯下身去,拿起支架上的鱼竿,等待提杆的时机。

突然间,水里的浮漂深深地向下点了一下,然后迅速向上浮起。李欣知道,这是最好的提杆时机。于是手腕一使劲,鱼竿一扬,从水里钓起一条手掌大小的鲫鱼。

乌云玉见状兴奋地跑过来,看着李欣手里的鱼,伸出白皙的手,用两个指尖捏着鱼鳍,把鱼接过去放进桶里,问:“这是什么鱼?”

李欣说:“是鲫鱼。”

乌云玉才回去没多久,李欣又钓到一条稍小一点的鲫鱼。乌云玉见了,又跑过来看看,抱怨说:“这鱼怎么都到你这边来了?不来咬我的鱼钩,一点都不好玩!”

李欣取下鱼,放进桶里,逗她说:“可能是这里的鱼欺生,看你是第一次来,不理你呢。你钓鱼一点都不专心,跑来跑去的,鱼咬钩了恐怕你也没看见。还有啊,你不停地说话,鱼都吓跑了。”

说罢,他来到乌云玉的鱼竿旁,提起鱼竿看看,整理了一下鱼饵,又抛回水里,说:“我帮你一起看着,教你钓一条。”

这鱼塘里的鱼应该不少,过了十几分钟,李欣见浮漂有了动静,就拿起鱼竿递给乌云玉,说:“注意了,鱼咬钩了,一会儿我叫你提竿你就用力往上提。”

乌云玉拿着鱼竿,紧张地问:“我怎么没看见?那不是水波晃动浮漂吗?”

李欣专心看着水里轻轻点动的浮漂,说:“就是鱼咬钩了。”只见浮漂在水波中重重地往下一点,他知道此时鱼儿已经完全上钩了,就说:“快提竿!”

乌云玉听罢,迅速往上一扬手里的鱼竿,水面上立刻翻起一团水花,鱼竿被压得弯弯的,一条更大一点的鱼被钓了上来。

第一百零一章 机密

看着脚边不停翻跳着的鱼,乌云玉高兴得像个孩子一样,问李欣:“这条是什么鱼?”

李欣说:“是鲤鱼。”

乌云玉说:“我怎么看着和刚才那两条长得一样?”

李欣笑笑,逗她说:“它们看着长得很像,其实人家不是一家人的啦。”

乌云玉说:“我钓的这条比你钓的那两条都大。”

李欣看着她那高兴劲,呵呵一笑,在鱼钩上穿好蚯蚓,抛入水中,递给她说:“那就再接再厉,再钓一条更大的上来哈。今天谁钓得多谁就多吃,钓得少的就少吃。”

一个半小时的时间,俩人一共钓起来7条鱼。看看时间不早了,李欣把鱼拿到农家乐餐馆的厨房里,让厨师加工一下,做成酸辣鱼,又点了一份这里特有的野菜和一份苦荞粑粑。

鱼端上来后,李欣挑了一条最大的鱼给乌云玉,说:“今天你钓的鱼最大,要多吃一点哦。”

两人边吃边聊。乌云玉说:“钓鱼真好玩。”

李欣说:“这不算什么,现在是在鱼塘里钓鱼,少了很多乐趣!以前我们小学、初中的时候去野外的池塘里、水库里钓鱼才有意思呢。你看现在的鱼竿都是工厂里生产的,用碳纤维做的。我们那时候的鱼竿都是自己做的,要上山去,找一种叫金竹的竹子,选一指多粗,四、五米长,长得好的竹子,砍下带回来以后,用蜡烛烘烤,把整个竹竿弄得笔直,做成鱼竿。再去商店里买来鱼线、鱼钩,用鸡鸭的羽毛杆做成浮漂,这样才能做成能钓鱼的鱼竿。有时候误砍了老乡家种的金竹,还被人家追得满山跑。”

乌云玉问道:“去野外的池塘里、水库里也能钓到鱼吗?”

李欣说:“当然不像在鱼塘里钓鱼那么轻松了,去池塘里、水库里钓鱼是要预先做准备的。我们那时候会去找一些榨油厂榨油后剩下的菜籽饼,或者弄一点家里的大米,装在小瓶子里,再往瓶子里偷偷倒一些我爸喝的酒,用酒把这些东西泡一下,然后几个小伙伴头天晚上就到池塘里、水库里找一个僻静的地方,把这些东西撒到水里去,吸引鱼过来吃,做好鱼窝子。第二天一大早,背上干粮和水壶,带着鱼竿和挖到的蚯蚓,到做好的鱼窝子去,一天也能钓到不少鱼呢。当然了,有的时候去白等一天,也没有鱼上钩。不过那样出去玩一天,也是很有意思的。”

乌云玉饶有兴趣地听完,一本正经地说:“你小时候偷老乡的竹子做鱼竿,偷你爸的酒做鱼饵,这么顽皮,你家大人知道吗?”

李欣一听,哈哈大笑,说:“你别管这些了,你说你知道关于我的机密事情,到底是什么?现在可以说了吧?”

乌云玉正满心欢喜地享受着和李欣在一起的快乐时光,一边吃着吃鱼,一边听李欣讲他以前经历过的事情。

此时冷不丁地听见李欣话锋一转,追问起这事儿,这才想起来自己能让李欣就范的秘密武器到现在还没告诉他呢。

她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用抱怨的口气说:“瞧你急得那样儿,你是不是就为了打听秘密才带我出来玩儿的?”

李欣斟酌着语气说:“当然有这个原因啦。”

乌云玉有些不高兴地说:“就是说,没有秘密的话,你就不带我出来玩啦?”

李欣一听,以为自己被她涮了,不由得拉下脸来说:“看来你真是忽悠我啊?看我一会儿不把你扔在山上才怪!”

乌云玉见李欣真的有点生气了,语气一软,说:“就不能等人家吃完再说?”

李欣放下筷子,静静地看着乌云玉,眼前这个女孩的心计有点出乎他的预料,自己到现在都还一直处在被她牵着鼻子走的被动情况下。

她要是真有个什么秘密告诉自己也就罢了,要是没有的话,李欣真的就有点想要发火了,自己还从来没有被一个女人这么耍过。

虽然不会像他开玩笑说的那样把她扔在这里自己开车回去,肯定也要重重地说她两句的。

乌云玉一看李欣这样子,心里也有些发毛。她搞不清楚李欣的脾气,但被他那一副不怒自威的眼光静静地看着,心里实在是没底。

她也知道自己拿这事儿当理由让李欣一直陪自己到现在,李欣做得已经够好的了。

要是自己再这么躲躲闪闪的,玩过火了,让李欣真的以为自己在糊弄他,发起火来的话,自己想要的好心情可就都没有了。

她赶紧夹了块鱼肉放在李欣的碗里,说:“你把这吃了,我就告诉你。”

李欣一听这话,心里又有些不舒服的感觉:这女孩做什么事儿都要先预设一个条件,让你按她的计划走,而且做得那么自然,一点儿也看不出来是不是预先设计好的,反而是那种信手拈来,浑然天成的感觉。

你要是没看出来的话,顺着往下走反而是一种享受她关怀的舒畅感,可要是看出来了的话,心里的感觉实在是很不爽。

他原本不想吃,可转念一想,在饭桌上让她太难堪,也有失风度,不如就看看她后面还有没有什么更精细的设计。

于是他拿起筷子,招呼她说:“别光我吃,你也吃。”

乌云玉见李欣态度有所缓和,就噘着嘴说:“你吃吧,一边吃,一边听我说,我要是再不告诉你的话,看你那么凶,不把我当鱼吃了才怪呢!”

李欣一听这话,心里突然忍不住想笑:她倒真是鬼精鬼精的,什么都看得一清二楚的啊。

虽然李欣低着头在吃鱼,但他那一副忍俊不禁的样子,还是被乌云玉看在了眼里。她一扭头,“哼”了一声,说:“欺负人家你就高兴了!”

李欣说:“哪里欺负你啦?”

乌云玉说:“告诉你吧,还有你更高兴的事儿呢。”

李欣问:“什么事儿?”

乌云玉说:“你摊上好事儿啦,董事长调阅你的档案啦。”

李欣奇怪地问:“有这事儿?他看我档案干啥?”

乌云玉说:“当然有啦,要提拔你呗。”

李欣问:“这事儿你咋知道的?”

乌云玉说:“就是他让我到夏小娜那里去要的档案,我当然知道了。”

李欣一想,说:“不对啊,我记得夏小娜说我的档案在轻工厅那边,不在销售公司人事部。”

乌云玉说:“没错啊,我通知了她,然后她去轻工厅取回来的。”

李欣问:“是啥时候的事儿?”

乌云玉说:“就是前天下午。”

李欣恍然大悟地说:“哦,这样啊。”

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那天下午夏小娜来行政办要车去轻工厅,却又不让自己送她的原因,原来她是去拿自己的档案啊,难怪。

乌云玉说:“怎么样,我说有秘密没骗你吧?”

李欣不以为然地说:“这也不算什么啊。”

乌云玉说:“这么好的事儿还不算什么?”

李欣笑道:“这很平常,不一定是好事儿,没准儿董事长要收拾我也说不定。”

乌云玉说:“你傻啊,要收拾你还用得着董事长先看看你的档案?”

李欣虽然也觉得这事儿有些奇怪,但他还真没把它放在心上。要是论收入的话,刘中舟一年的收入估计也没自己赚的多,所以在这公司里,他还真不在乎别人提不提拔他。

他的心思多半放在他最感兴趣的证券和期货市场上,只要工作之余能有足够多的时间来关注这些,他就很满足了。

乌云玉见李欣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就说:“知道你拿这不当回事儿,真是枉费了人家一片好心!”

李欣见她这么说,笑着掩饰道:“没有啦,来来来,多吃点儿,一会儿带你上山去玩儿。”

吃完饭,李欣开车带着乌云玉沿山路向山里开去,一直开到山顶没有路的地方才停下来。下车后,在附近看了一会儿风景,两人沿着一条小路走进了树林里。

这是一条石板山路,沿着山涧一直往下,山顶的树木很茂密,即便是正午时分,这里高大挺拔、遮天蔽日的树林也能将明亮的阳光遮挡住。

蜿蜒向下的林间小道掩映在树林中,更显得幽静。因为光照不足,湿度大,路边的石头和树干上,长满了绿色的青苔。与小道并行的一条小溪里,流着潺潺的山泉水。

虽然没有花香,但林中含氧量很高的空气依然令人心旷神怡,呼吸着这样的空气,在森林的怀抱中,李欣觉得非常轻松,他指着小路两边密密的树林说:“这个季节,树林里应该还有很多蘑菇。”

俩人在林间小径上越走越远,林间的光线越来越暗,乌云玉看着浓密的树林深处,靠在李欣身边,有些担心地说:“我们会不会走迷路了?”

“如果进到树林里去是很容易迷路的,但我们是顺着石板路走,应该不会迷路。大不了我们调头往回走,一会儿就到停车的地方了,放心吧。”李欣说。

第一百零二章 安排

小路在山谷里一直顺着山势往下延伸,仿佛看不到尽头。

昏暗的光线和林间传来的阵阵松涛更加显现出森林的神秘,山谷里不时还会传来一两声凄厉的鸟叫。

看着前方弯弯曲曲,不见尽头的小路,李欣心里也有些发毛,如果此时是他自己一个人走这条路,他也会很害怕。

但是乌云玉和他在一起,他的心里就没有了不安,反而油然而生一种豪气和快意,带着漂亮的女孩游森林,感受到的是责任和享受。

乌云玉是真的很漂亮!

她那不胖不瘦的身材,在薄薄的裙子下显得凹凸有致,再加上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极富诱惑力的香水味,让这一趟隐秘的漫步充满了各种可能性。

虽然李欣一开始的时候对她没有任何的企图,可面对着这样一个尤物,久经沙场的他心里还是立刻就有了各种各样颜色丰富的画面。

再加上静谧的林中没有外人,乌云玉温软的身躯又紧紧地贴着李欣,阵阵香水味让李欣有些情不自禁,他立刻膨胀得迈不开脚步了。

在一个弯道处,乌云玉脚下一滑,李欣怕她摔倒,一把搂住她的腰,乌云玉马上就势倒在了李欣的怀里,紧紧抱住了李欣。

但他此时也有些犹豫:这女孩心机太重,自己和她还啥事儿都没有呢,她就隔三差五地到自己办公室里来,要是自己把她给办了,她还不得每天拽着自己的衣服跟在后面叫老公啊!

就在李欣犹豫的片刻间,身上只穿着博裙子的乌云玉早已明显地觉察出了李欣身体的变化。她握住了李欣的雄健,柔声问道:“你想要吗?想要我就给你!”

李欣已经有些不能自拔了,身体在震颤着,嘴里却说:“我可有女朋友!”

乌云玉说:“我不在乎!我只要喜欢你就行了!”

乌云玉白皙的手就已经让李欣的脑子停止了逻辑思维,不过在这之前,李欣还是就这样的感觉得出结论:自己之前的感觉一点也没错,这女孩真不简单,比起李颖和万水来,她明显要成熟太多了!

这种送上门来的良辰美景,她都不在乎,自己还退缩的话,那就太辜负这天地一家亲的美妙了!

刘中舟的车在从矿区出来的盘山路上缓慢地行驶着,这是一条蜿蜒的土路,沿途被拉矿石的重载货车压得坑坑洼洼的,十分难走。

在一个弯道上,车子停下来让对头车的时候,迎面碰见一辆奔驰轿车,那辨识度很高的车牌号码,让他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一家私营集团老总的专车。

这家公司在省内也有相当的知名度,是南方集团的竞争对手之一。

他们走的这条路是去矿区的专用公路,沿途没有岔道通向别的地方。他们此时在这里出现,目的肯定只有一个,和自己一样,对这个矿区感兴趣。

从专家这几天在矿区的勘察评估结果看,这两个矿区开采前景很好,非常值得投资。

刘中舟现在为难的是,从与对方接触下来的感觉看,对方在要价上松口的可能性不大。

最近两年,铜价逐年走高,原本就稀缺的铜矿资源也变得更加炙手可热了。

对方报出这样的价格,显然是做了周密的市场调查,在这样的背景下,要压对方的报价是很难得。

最关键的是,现在市场上铜的价格走势对对方有利,对方不怕等,可是自己却拖不起。

这么好的矿脉是不愁没人买的,如果此时半路再杀出个程咬金来哄抬价格,只怕自己的成本还会增加。

可要是答应对方的要价,控股这两个矿所需的资金就到了二十亿元了。这些资金绝大部分集团内部自筹,其余的四分之一要靠银行贷款。

答应对方的要求,就意味着向银行的贷款要从之前的三亿元增加到五亿元!增加的幅度相当大。

刘中舟估计和银行这边谈下这笔贷款来问题不会太大,只是在时间上,能不能在对方限定的三个月内给出最终答复,他的心里有些没把握。

要是三个月内搭不上这班车,往后几年内又找不到合适的铜矿资源的话,在自有矿山逐渐枯竭的情况下,则南方集团外购铜精矿的成本将会逐年增加。这也就意味着在产能无法扩大的情况下,集团的利润将会逐年缩水。

在这前有堵截,后有追兵的情况下,容不得刘中舟有丝毫的犹豫。在回江城的路上,经过一番激烈思想斗争的他,最终下定了决心,答应对方的条件,尽快拿下目前视野里最具价值的这两个矿区。

虽然他也不确定铜矿资源在未来的几年里会不会出现价格下跌,但是这两年尝够了四处找米下锅那份艰辛的他,不想重蹈覆辙。

只有尽快稳定了原料供应,集团未来几年的发展才能不受制约。

哪怕为此要忍受几年资金紧张的窘境,他也在所不惜。

马天明仔细筹划了几天,心里大致有了下一个榨季的工作计划,时间不等人,自己必须先行动起来。

董事长刘中舟对这一块工作的季节性特征不熟悉,等他问到头上的时候就被动了,没准还错过了时机。

自己要主动出击,以后这块业务上,除了资金可以向上伸手外,别的东西都得靠自己啦。

南方集团过来的人是帮不上自己的,就像南方集团的有色金属业务自己也是门外汉一样。

李欣手上的事他现在是不担心了,可夏小娜手上原来负责的那块工作,交给谁好呢?

他思来想去,总算是想到了一个不错的人选:原来物资公司的俞红比较合适。

这个小姑娘原来就做的是库管员、资料统计一类的工作。物资公司撤销后,她在自己手下做文员。

说是文员,可糖业公司原有的业务一年多都没有动静了,业务经理们都闲着没事做,她在办公室里也就是个摆设。

把她从业务组抽出来,放到行政办那边,让夏小娜带她一下,把这项工作熟悉起来应该没问题。

于是他拿起电话,把夏小娜和俞红俩人叫到自己办公室来,吩咐道:“小夏,你原来和糖协对接的那些工作,现在交给俞红来做,其中有些什么程序、要联系哪些人,你都仔细给俞红交接一下,好不好?”

夏小娜正在为这事儿发愁。

她调到人事部已经好久了,可上面一直没有安排人来和自己交接这些工作,也不知道是他们搞忘了,还是要自己继续兼顾这些工作。

她现在可没有时间来管这些事儿了,可要是甩手不管的话,将来不知道哪天他们需要数据的时候突然想起来问自己要,自己又拿不出来,到时候误了大事儿算谁的?

现在突然听到马天明说让俞红来接手这项工作,她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地了,赶紧答应道:“好的,马总,我会和俞红交接好的。”

马天明听了,又交代俞红说:“你有什么不懂的,多问问夏小娜,尽快把这些工作熟悉起来。新榨季马上就要到了,省外蔗糖产区的各项数据都要靠你从糖协那边搜集获得,这可不是小事儿,马虎不得,知道吗?你今天就搬到行政办这边去,我会和姜主任打招呼的。”

俞红自从物资公司撤销以后,就被分配到蔗糖销售业务组这边,因为蔗糖销售业务也就没有重新开展起来,所以她一直没有明确的工作安排,整天就在办公室里打打杂,心里没着没落的,很担心哪天会被安排下岗了。

现在突然听到马天明安排自己负责统计这些资料,心里很是高兴,满口答应道:“放心吧,马总,我会做好的!”

她凭最直观的感觉都知道,自己做这个工作的好处很多,技术含量高,而且在行政办这边几乎不用出差,工作的稳定性和重要性要超过许多业务员,比原来做库管员强多了,不用再担心会被分流到那些不起眼的后勤部门去了。

所以她和夏小娜一从马天明办公室出来,就拿了个笔记本,追着夏小娜问这问那的,生怕落下了什么重要的细节。

夏小娜看她那份认真劲儿,笑着安慰她说:“其实也没那么复杂,要统计的项目这些表格上都有,只是要多跑跑轻工厅糖协那边,比较繁琐。尤其是榨季开始前到糖厂收榨这段时间内,甘蔗的产量、含糖量、价格,以及蔗糖的产量和价格等等,这些数据几乎每周都在变化,要及时统计。”

她停了一下,想了想,又说:“对了,行政办那边的传真机里,每天都有省外蔗糖期货的交易数据传过来,虽说李欣也在搜集这些数据,但我建议你还是也关注一下。”

俞红问:“是把每天的传真都复印存档吗?”

夏小娜说:“这个是必须的。马总现在管这一块业务,每天的价格数据你最好都送一份给他。除此之外,更主要的是数据对比,你不是每周都要搜集省外糖厂的销售价格和产量吗?这些数据要按时间顺序和各个交易所的期货价格统一在一个表格上,他们要的是这个东西。”

俞红点点头说:“哦,我知道了。”

第一百零三章 如约而至

姜华带着俞红来到李欣他们办公室的时候,乌云玉正在和李欣闲聊。

姜华说:“李欣,俞红到行政办这里来接手夏小娜原来糖业协会的那一摊事儿,就坐你们办公室吧。”

李欣点点头说:“好的。”

然后姜华又对俞红说:“哪张桌子空着你用就是了,需要什么过来找我。”说完出去了。

俞红对乌云玉笑笑,算是打了个招呼,乌云玉却面无表情。

俞红见乌云玉不理她,有些尴尬,问李欣:“我坐哪里呢?”

李欣连忙指指自己旁边这张桌子,说:“你坐这吧,对面有人了。”

俞红把抱着的办公用具放在桌子上,转身像是要找抹布。李欣说:“抹布在门后面,这桌子一直没人用,是挺灰的。”

俞红一边擦桌上的灰尘,一边开玩笑说:“咱们又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啦,呵呵。”

李欣说:“可不是嘛,夏小娜一走,我这就成孤家寡人了。”

李欣和俞红这两个原糖业公司的同事碰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地开着玩笑,全然没有留意到一旁的乌云玉面沉似水,呆在一旁不说话。

俞红收拾完桌子,坐在桌前归置自己的东西。

他们这间办公室里的三张桌子是“品”字型紧挨着摆放的,俞红就坐在李欣旁边。

在她来这里之前,李欣对面是一个小伙子,因为兼着驾驶员岗位,时常要出车在外面跑,这办公室大部分时间都只有李欣一个人在。

自从乌云玉和李欣有了亲密接触后,她来这里的次数更多了,而这办公室的清净无人打扰也为她提供了便利。虽然他也感觉得出来李欣有些烦她上班时间老到这里来,可她还是忍不住,一有空就跑下来。

现在俞红调来李欣办公室,而且就坐在李欣身边,更重要的是这屋里以后大部分时间里只有李欣和俞红在,这不由得让乌云玉对她充满了敌意。

俞红和乌云玉不熟,搞不清楚状况,见乌云玉阴沉着脸不说话,也就不再理她,自己忙自己的去了。

李欣见乌云玉这幅表情,心里有点冒火,想说她两句吧,当着俞红的面还真不好开口。他不愿意让公司的人知道他俩之间的这种关系,更不想因为这种关系在公司里闹得沸沸扬扬的。

可乌云玉完全不懂这些,常常为一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就这样在公司同事面前拉着个脸,这样下去,早晚会让人看破两人之间的微妙关系。

他原本是计划是要去证券公司的,因为今天是彩虹电器公布上年度分配方案的日子,他要去看看具体的分配方案和市场走势。

可乌云玉一直呆在这里不走,拖延了他的计划。再加上俞红进来以后乌云玉的表现,更是让李欣心烦,他站起身来对乌云玉说:“我有事出去一趟,你也忙你的去吧”说完也不等乌云玉,出门就走。

乌云玉看得出来李欣不高兴了,也就随着李欣出来,回楼上办公室去了。

李欣来到证券公司大户室,打开电脑一看,彩虹电器的股价较昨日已经涨了百分之七了,而且成交量很大。以市场上这样的反应,李欣估计其公布的分配方案应该很不错,仔细一查,果然,分配方案是每十股送六股,派息2.8元。

目前的股价,较李欣的成本价已经上涨了近百分之二十,李欣忍不住说:“这股价还要涨!”

王明辉听了,回过头来问道:“你说的是哪一支股票?”

李欣指着电脑屏幕说:“彩虹电器,这么好的分配方案,今天一开盘就跳空高开,放量上涨,后市肯定还要涨,你不追一点?”

程飞鹏听了他两的对话,马上在电脑屏幕上调出彩虹电器的走势图,仔细看了看,接过话头说:“看这势头真是不错哦,这量比也太夸张了,比昨天放大了五倍!”

王明辉却担心地说:“放了这么大的量,却到不了涨停板,是不是上档压力太大了?后市未必会涨哦。”

李欣把走势图往右边平移了很多,指着一年前的图形说:“你说得对,上档压力确实不小,你看,今天的股价已经突破了一年前的高点,当时的套牢盘出逃的很多,所以一时半会儿不容易到涨停板。但是今天这么大的量,是过去一年中没有过的,量图上看完全是鹤立鸡群,这说明看好后市的资金相当多,你此时不追,过两天就后悔莫及了。”

王明辉问:“你买了多少股?”

李欣也不隐瞒,说:“一百万股。”

王明辉惊奇地说:“这么多啊?你就不怕被套在里面?”

李欣胸有成竹地说:“不会的,我看好这只股,后市还要涨。”

程飞鹏问道:“你为什么这么有把握?”

李欣说:“这家公司已经连续三年高比例送股派息了,这三年中,公司股本快速扩大的同时,利润同比例高速增长,这在当前的上市公司中很难得。但你看前三年内,公司的股价变化并不大,今天的量如此突然地爆发,说明之前就已经有大资金关注这只股了,今天的利好消息的东风只不过是一个催化剂,股价借机一举突破前期高点。如果明后天成交量继续放大的话,那它的股价上升空间就完全打开了。”

程飞鹏点点头说:“有道理,我明天看看,要是继续放量上涨的话,我就追五万股。”

第二天中午下班后,李欣来到证券公司,才进大户室,程飞鹏就嚷嚷道:“哎呀,昨天应该听你的就好了,彩虹电器今早开盘就跳空高开,我追进去的时候,已经比昨天高了百分之四了,现在已经在涨停板上了!”

李欣看看走势图,这一上午的量已经是昨天的一点五倍了。

他一见这势头,立刻就把电脑关掉,说:“妥妥的啦,放着由它涨吧!”说完,他就准备要走。

程飞鹏问道:“你看到多高?”

李欣略一沉吟,说:“半年内,三十五元左右吧。”

程飞鹏瞪大眼睛问道:“这么高,将近四倍,不会吧?”

李欣笑着说:“你不信等着看。”

程飞鹏说:“我看不到那么高,能过二十元我就坚决卖掉了。”

李欣说:“这段时间我不打算过来看了,丢着不管它。你卖掉的时候告诉我一声,我就知道价格过二十元了。”

乌云玉这两天实在是有些郁闷,李欣时不时的就不理她,让她感觉特别憋屈。

这个女孩富有心计,之前还处过几个男朋友,恋爱经验丰富,按理来说她有这样的经历,应该更能笼络得住李欣的心才对。

可无奈的是,正是由于她太过精明,心胸又狭窄,她和李欣在一起的时候,在很多场合喜怒都挂在脸上,李欣当着别人的面又不能出面提醒她。

因为在别人眼里,两人还只是同事关系,所以李欣常常在心里叫苦不迭,有时对她真是唯恐避之不及。

慢慢的,李欣对她的感觉越来越不好,两人实际交往的时间还没多久,李欣就已经想要结束这种不太美好的感觉了。

自从俞红来到李欣他们办公室以后,乌云玉和李欣私下相处的空间没有了,而且在公司的时候,李欣对她越来越冷淡,这让她有一种危机感。

虽然当初李欣就对她明确地说过自己已经有女朋友了,可她还是义无反顾地想要和李欣谈恋爱,她自恃貌美如花,有足够的信心能够拿下李欣。

在她以往的几次恋爱中,她都是绝对的主角,处于毫无争议的统治地位,所有的事情都是她说了算,只要她一不高兴,立刻扭头就走,别人还得上赶着求她。

正是以往几次恋爱过程中这种无往而不利的经历,让她逐渐养成了现在这种以自己为中心的处事方法。她的这一套行事方法,要是碰见一个迷恋她美貌的人,可能会很有效。对方会为了讨她的欢心而曲意逢迎她。

可偏偏李欣不是这样的人,他与别人相处时,从来都是抱着与人为善的心态的,从来不会耍什么心眼。在此之前,他还从来没有遇见过像乌云玉这样刁钻,富有心计的女孩。

和她相处时,李欣常常有一种一不小心就掉在圈套里的感觉,乌云玉常常耍心眼,使小计谋,虽然都不是什么大事儿,可这样的事情多了,就让李欣时时对她有一种戒备之心,感觉很累。

再加上她不能容人,让李欣常常感叹以前听过,但是现在才感觉有道理的一句话:女人是因为可爱而美丽的。

今天一天,乌云玉都没有见到李欣,下了班后,他想找李欣谈谈,可是打李欣的电话,也一直关机,她又从来没有去过李欣的宿舍,不知道李欣住在那里,这让她很是抓狂。

其实李欣此时就在宿舍里,哪里也没去,他就是不想见到乌云玉,像静静地想想,以后该如何与她相处,她现在在他心里,实在是不可能成为女朋友那样的人。

第一百零四章 了结

如此这般的被李欣漠视,让从来没有尝到过被人冷落滋味的乌云玉气得七窍生烟,这要是换做别的男人,她早就转身离开了。

可是面对李欣,她却强硬不起来。

被思念折磨了一晚上的她,第二天一早就想去找李欣,可想到李欣从不低头的性格,她又怕在办公室里被李欣当众冷落,再说两人之间有些话也不便在办公室里说,要是吵起来,自己脸上也不好看。

无奈之下,她只好又在办公室里忍耐了一上午,直到快下班时,才打电话给李欣说:“中午你出来一趟,我请你吃饭吧。”

李欣今早开机后,看到手机上短信提示有乌云玉昨晚打来的好几个未接电话,就知道她昨晚一直在找自己。此时见她打电话约自己出去,肯定是有事要谈。

他也正想找她谈谈,把两人的关系彻底说清楚,于是就说:“我请你吧,一会儿你下来坐我的车,我们出去吃。”

乌云玉打完电话后,就到窗子边站着,看着楼下院子里,过了一会儿,她看到李欣下楼上了车,就赶紧也下了楼。

她打开车门进去后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为什么躲着我?”

李欣说:“没有啊,我躲你干啥。”

乌云玉见李欣不承认,扭过脸去,一脸怒气地看着窗外不说话。

李欣见正值中午下班时间,楼下一会儿就都是同事人来人往的,在这里发生争执不好看,就说:“你想吃什么?我们出去边吃边说吧。”

乌云玉不说话。

李欣又建议说:“去吃鱼头火锅吧?”说完,见乌云玉还是生气不说话,他就按自己的想法开车出了单位大院。

二人一路无话。

来到火锅店,李欣停好车,准备开门下去,见乌云玉依然一脸怒容,就停住了。

她这副样子,就这么进去,这顿饭也吃不消停。还不如就在外面,把该说的话说完,然后该干啥就干啥。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说完了再进去吃饭。”李欣说。

过了好一会儿,乌云玉问道:“你对我这样若即若离的,就不能当我是你的女朋友吗?”

李欣正为如何与她挑明这个问题发愁,见她直接提出来,就说:“我也想这样,但你我是真的不合适做男女朋友!”

乌云玉问:“怎么不合适?是我不够漂亮吗?”

李欣说:“不是,你已经很漂亮了。”

乌云玉问:“那到底是为什么?”

李欣说:“我俩的脾气性格不合适,你我都太要强,不是那种容易妥协的人,勉为其难的在一起,将来不会有好结果的。”

乌云玉问道:“脾气性格算什么,这些很重要吗?何况你可以改,我也可以改啊!”

李欣说:“没有比这个更重要的啦!脾气性格是什么东西?我个人觉得,它是一个人说话做事时未经思考就表现出来的一种态度,这是与生俱来的,没办法改变!如果一个人说每句话、做每件事的时候都要考虑以后再说再做的话,那就太累了,时间长了,不得病才怪。”

乌云玉说:“难道每一对男女朋友的脾气性格都合适吗?人家能在一起,我们为什么就不能?”

李欣说:“别人是怎么样的我不清楚,但是我们在开始的时候就发现有问题,那就不要再继续错下去了,长痛不如短痛,分手以后我们还可以做朋友的。”

乌云玉说:“你打定主意了吗?不能挽回了?”

李欣说:“是的。”

乌云玉见李欣主意已定,打开车门就要走,李欣连忙问:“你要去哪里?我送你回去吧。”

乌云玉一言不发,“砰”地关上车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欣开始还担心她会不会出什么事,仔细一想,又觉得她不是那种想不开的人,也就没去追她。

虽然今天这事儿发生得仓促,李欣也没想到会这么几句话就不欢而散,可谈开了也好,免得打肚皮官司,猜来猜去的后患无穷。

楼下单位食堂里,俞红打了饭以后回到楼上,见夏小娜坐在办公室里吃饭,就走进去坐在她对面,说:“你有没有发现李欣和乌云玉的关系有些奇怪?”

夏小娜一听,嘴里停了下来,问:“怎么奇怪了?你发现什么了?”

俞红说:“我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觉得他俩怪怪的。”

夏小娜说:“是你自己奇怪吧。”

俞红说:“不是啊,你不觉得他俩在一起的时候,说话做事不像是普通同事吗?尤其是乌云玉,在李欣身边的时候,看谁都像是要和她抢李欣似的,真没劲儿!”

夏小娜听了没说话,过了一会儿,她说:“怕是你真的想要和她抢吧,不然她怎么会那么想呢?”

俞红听了,用脚踢了一下夏小娜的椅子,说:“谁要和她抢啦?人家跟你说正经的呢。”

夏小娜笑笑。

俞红继续说:“你是没看见啊,只要是女的和李欣说话,乌云玉在旁边那副眼神,就像是刀子一样,恨不得在你身上扎出血来。”

夏小娜说:“有那么严重吗?”

俞红说:“当然啦,要不我说他俩关系有些不同寻常。就刚才下班的时候,我还见他俩一起开车出去了呢。”

夏小娜说:“这些也就是你看得见,别人谁会知道啊!”

俞红听夏小娜这话说得有些不明不白的,问道:“我咋听你这话味道不对啊,你是啥意思?”

夏小娜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有些歉意地说:“没有啦,我哪会有别的意思。”

俞红的话提醒了夏小娜,她也觉得最近乌云玉经常来楼下办公室里找李欣。只是上次和李欣闹得不愉快之后,她就很少再去他的办公室,见到乌云玉在里边的时候,就更是不愿意进去了,所以俞红说的这些细节她是一无所知。

现在回头想想,他俩的举动倒还真是像俞红说的那样,虽然说不上出双入对吧,可普通同事之间是肯定不会来往如此密切的。

夏小娜实在是不愿意细想这个问题,一想起这些,她的心里就说不出的难受。

她把才吃了没几口的饭搁在桌子上,俞红见了问:“你怎么不吃了?是不是不舒服?”

夏小娜说:“没事,不想吃了。”说完起身出去洗碗去了。

夏小娜一走,俞红在这也呆不住,端着碗回自己办公室吃饭去了。

乌云玉摔门而去之后,李欣也没了吃饭的胃口,他开车离开那个餐馆,回来的路上买了两个包子一罐可乐,回到公司停下车后,他提着袋子就上楼来了。

在楼道里,刚好碰上洗完碗的夏小娜,就说:“吃完啦。”

夏小娜原本不想理他,打算低头走过去的,可听他这么一问,自己不说话就走显得有些无理,就说:“是啊,吃完啦。你也吃完啦,吃大餐这么快吗?”

李欣一愣,说:“我哪吃什么大餐啦?”

夏小娜不再说话,径直走了。

李欣一进办公室,俞红看见他就问:“哟,这么快就回来啦?”还没等李欣说话,他看见李欣手上拿的塑料袋子里的包子,又问:“没去吃好吃的吗?怎么吃包子啦?”

李欣一听,没好气地说:“你又是哪只眼睛看见我去吃好吃的啦?”

俞红笑着说:“还装,我都看见你和乌云玉一起出去啦。”

李欣听了,暗想:难怪夏小娜也阴阳怪气的,肯定是她俩在一起又瞎说什么了。

李欣说:“你真的适合搞情报工作,马总调你来还真是选对了!”

俞红笑道:“那你是承认我说对了?”

李欣说:“什么就承认啦?一块出去怎么啦,你还以为你这是先知先觉吗?告诉你,你这是后知后觉。”

俞红也是鬼精鬼精的,一听这话,立刻逮住李欣话里的漏洞反问道:“后知后觉?那就是说先有这事是肯定的,只不过我们后面才发现的,是吧?”

李欣一看这种情况,也不再争辩,笑着说:“你爱咋想就咋想,我不跟你说了,不然越描越黑。”

俞红说:“你也是,实话实说怎么啦?再说了,人家那么漂亮,跟你在一起你也不掉价。”

李欣说:“漂亮顶什么用?要合适才行啊。”

俞红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哦,都知道人家不合适了,难怪说我后知后觉!”

李欣也觉得奇怪,自己今天怎么话里话外这么多漏洞,还一下就被俞红抓住了,他用手点着俞红说:“平时咋没看出来你这么鬼呢?我以后可得小心点,你在这里就是颗*,危险!”

乌云玉离开李欣后,一个人打车回到宿舍,倒在床上哭了好久。

她实在是想不通,自己长得这么漂亮,以前那么多人追自己,自己都不太愿意,现在碰见李欣,自己这么喜欢他,什么都愿意为他做,他怎么就不喜欢自己呢?

等她哭累了、饿了,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她来到镜子前,看着哭得红肿的眼睛,拿出化妆品来,捯饬了好一会儿,看看掩饰得差不多了,这才出门去上班。

第一百零五章 硬着头皮

刘中舟这几天为去银行贷款购买铜矿的事儿,可是脚都跑细了。

他连续跑了三家银行,嘴皮都磨破了,可是一点实质性的进展也没有。

银行要他先提供那两个铜矿的抵押材料,才能谈贷款。可没有银行的钱,他拿不下这两个铜矿,怎么拿得出资料做抵押呢?这不是走进一个死胡同了吗!

集团其它比较大一点的资产,目前都已经进行了抵押,拿不出相当数额的资产做抵押,这么大一笔贷款,银行肯定不会同意的。

眼看时间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这件事儿还一点眉目也没有,如果不尽快搞到贷款,买这两个矿山的事儿怕是要黄。

心急火燎的他一筹莫展,无奈之下,他打电话给主管工业的周副省长,想让他出面帮忙协调一下,帮忙想想办法。

可从周副省长的秘书接到电话算起,已经过去三天了,还一点消息也没有,这是要等到啥时候才会有回音啊?

这两天,他不敢到外地去,就在办公室里候着,就怕周副省长召见的时候自己赶不回来。

马天明见刘中舟的车停在院子里,急忙拿上自己准备的经营计划来到楼上,路过乌云玉办公室的时候,用手指指里面的董事长办公室,意思是问刘中舟在不在,乌云玉会意地点点头。

马天明走到门边,在厚厚的门上敲了两下,听到刘中舟的回应后,这才推门进去。

刘中舟正在考虑银行贷款的事儿,见马天明进来,就问:“什么事?”

马天明说:“董事长,给您汇报一下新榨季的工作计划。”

刘中舟点点头。

马天明于是坐在刘中舟宽大的写字台前,把自己最近考虑的工作计划介绍了一遍。

刘中舟的心思全在铜矿的收购上,无暇顾及其他。

另外他对蔗糖行业了解不多,所以马天明讲完后,到底这个计划有哪些不足之处,他一时也听不出个所以然来。

糖业公司原有的这几块业务规模,和南方集团的有色金属业务相比,还是显得太小了。他原本就没指望这些业务能成为集团新的利润增长点,只要他们能靠这些业务养活自己,不拖集团的后腿,他就很满意了。

集团要做大做强,靠的还是核心业务:有色金属。

虽然没办法对马天明的计划提出具体的意见,可老奸巨猾的刘中舟自有应对之道。

既然自己是外行,在业务上没办法指导马天明,他就索性对业务只字不提,直接用最关键的两个要素来控制马天明。

“你那四千万的资金要求没问题,但是到榨季末期,资金回报率不能低于百分之十五,这是最低要求了,是要进行岗位职责考核的,达不到要求的,集团将按个人能力水平重新调整岗位。这是要事先说明的,有没有问题?”刘中舟慢吞吞地说。

别看刘中舟的级别还不如轻工厅的邱副厅长,可机关的氛围和企业是完全不一样的。在轻工厅里,马天明进出厅长、副厅长的办公室如履平地,心态平稳得很。

可自从进了南方集团,每次进刘中舟的办公室,他都很紧张。

刚才刘中舟说这几句话的时候,看都不看马天明一眼,可那慢条斯理的几句话,却让马天明的后背湿了一块。

百分之十五的资金回报率,那就是六百万啊!

马天明心里可是没有底,他从来没有赚过这么多钱,而且面对的是起伏不定的蔗糖市场。

这么严苛的经营要求,他在轻工厅从来没有遇见过。

怎么办?答应下来吗?可刘中舟的话说得很明确,没有丝毫的商量余地,如果答应下来,明年的这个时候完不成经营指标,自己这个销售公司的副总经理就会被拿下的。

马天明心里很清楚,南方集团的主业是有色金属,自己目前负责的这些业务对刘中舟来说就像是鸡肋。

站在刘中舟的角度上看,把这些业务丢掉吧,糖业公司原有的职工就要靠有色金属业务来养活,可要靠这块业务赚大钱呢,想想都不现实,不如在有色金属上多下些功夫来得划算。

要是自己这个副总当不成了,顶多就只能在现在的业务范围内混个业务经理啦,绝对不可能有其他出路。

有色金属那边是想都不要想的,对那些自己更是一窍不通,去那边的话,只能当业务员了。

这可不像以前在轻工厅机关,在这个部门不行了,想办法去上面通融一下,平调到另外的部门继续干。

他心里突然泛起无尽的悔意,真不知道自己当初是怎么想的,放弃了轻工供销公司来到南方集团这边!

要是继续在轻工供销公司那边的话,庙虽然是小一点,但自己好歹是方丈啊,而且来自上面的压力也不像现在,活得多滋润啊。

可现在整天提心吊胆的,唉!

他快速分析了一下形势,眼下这是最后的争取机会了,虽然渺茫,但他还是想最后努力一下,万一有转机呢?

他清了清有些沙哑的嗓子,说:“刘总,百分之十五的资金回报率是不是有点高了?”

刘中舟说:“这怎么会高呢?知不知道同期的银行贷款利息是多少?这百分之十五的利润刨除银行利息后还有多少?如果再低,连工资和费用都覆盖不了,这生意还做了干啥?我对集团其他公司也是这样的要求,这个标准你不要的话,我就把资金划给别的公司了,这些资金好多人等着要呢。”

马天明没有退路了,只好说:“好的,我考虑考虑。”

刘中舟说:“尽快拿出意见来啊,你也说新榨季马上就要开始了,这事儿拖不得。目标定下来后我不管你怎么干,到时候达不达标拿数据来说话就行,好不好?”

说完这句话,刘中舟就面无表情地看着马天明,他对马天明这个人的业务能力到底有多强一点也不了解,让他当这个副总经理有两方面的原因:

一是为了稳定原来糖业公司干部职工的军心。马天明好歹是原来的总经理,如果把他的职位降得太低的话,其他干部和职工就更是人人自危了。

二是南方集团内部自己的亲信中,就没有人在这之前接触过蔗糖行业,对这一行都是门外汉。所以在刚刚兼并糖业公司的一两年内,如果没有更好的人选,他打算暂时留用马天明。

他知道,这块业务是丢不掉的,但马天明这个人能在这个位置上干多久,完全取决于他自己的水平。

他要是能干的话,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儿,以后这块业务就甩给他了,自己也省得伤心劳神。

他要是不行的话,那就立刻换掉,让自己原来的亲信过来接手。同样是销售业务,找个靠谱的人过来,给他两年的时间,怎么也能摸出门道来了。

其实在两个公司刚刚兼并的时候,他就私下交代过销售公司的总经理黄洪亮,叫他多留心蔗糖业务。

黄洪亮一听董事长这话,心里立刻就明白了他话里的深意。这块业务表面上归马天明管辖,黄洪亮不会加以干涉。

可是以黄洪亮对刘中舟多年的了解,他知道刘中舟对心腹以外的人是不会轻易信任的。

此时他这样的嘱咐,显然是让自己做好准备,在必要的时候接管马天明手上的业务。

说实在的,黄洪亮对马天明手上的业务真不感兴趣,业务规模小不说,购销周期和战线还很长,利润率也不能和自己销售金属铜相比。

可是董事长既然已经发话了,他还是不敢怠慢。

他知道刘中舟交代过的每一件事自己都记得清清楚楚,从来不会忘记,什么时候要结果谁也说不准。可要是他问你要结果的时候你拿不出来,那你就摊上大事儿了。

黄洪亮相当熟悉刘中舟的做事风格,他不相信刘中舟会让他丢掉自己手上的业务去取代马天明,毕竟自己每年为集团贡献的利润占了相当大的比重,舍本求末的事儿刘中舟应该是不会干的。

他仔细琢磨刘中舟的话,悟出刘中舟的意思似乎是让他注意发现能取代马天明的人。这让他如释重负,这应该才是刘中舟想要他干的事儿。这以后,他就开始注意观察马天明手下那些业务经理们的表现了。

刘中舟那冷冷目光,让马天明感觉到了一阵寒意。

马天明也不傻,虽然刘中舟没有明说什么,可是那眼光里透露出的不信任还是让马天明觉察到了。

这种目光是看陌生人的,是看局外人。

刘中舟是不会用这种目光看黄洪亮和姜华的。

刘中舟与黄洪亮、姜华等亲信在一起的时候,威严中带着随和,就算时不时地会用几句不堪入耳的粗话训斥他们,可骂完了之后,看他们的眼光绝对不会像这样冷漠。

马天明也是当过老总的人,他知道这就是亲疏的差别,自己明显不在刘中舟那个圈子范围内。

现在自己已经脱离了轻工厅的管辖范围,像邱副厅长这样以前可以依靠的上级已经靠不上了,以后的一切,都得靠自己了。

想到这,他连声答应着,出了刘中舟的办公室。

第一百零六章 协调

马天明出去后,刘中舟看看手表,已经是下午四点半了,他长叹一声,估计今天又没戏了。

可就在他打算出门的时候,周副省长秘书的电话来了:“刘董事长吗?周副省长半小时后有一点时间,你尽快过来他办公室吧,不要迟到,不然到时候影响周副省长其他的安排就不好了。”

刘中舟答应一声,一分钟也不敢耽搁,立刻下楼坐上车赶往省政府。从这里到省政府如果不堵车的话,一刻钟就到了,可要是碰见意外情况,那就不好说了。

这副省长秘书也是,半小时后的安排,现在才通知我,还好自己有先见之明,这两天都在办公室里恭候着。不然的话,别说是去外地,就是在离城稍微远一点的地方,这半小时之内肯定是赶不到的。

让副省长在办公室里等自己,刘中舟哪有那个胆子。

担心迟到的刘中舟,不停地催促司机开快一点。二十分钟后,他终于赶到了省政府大院。

从停车场赶到办公楼又花了几分钟,等他气喘吁吁地来到周副省长办公室的时候,已经到了约定的时间了。

目光异常敏锐的秘书一看到他,就问:“您是刘董事长吧?”

刘中舟点头答道:“是的。”

秘书说:“您跟我来。”

他随即在前面引路,把刘中舟带到一个没有任何标识的办公室门口,在门上轻轻地敲了两下,听见里面传出一声“请进”后,这才推开门,站在门口说:“副省长,刘董事长到了。”

周副省长说:“请他进来。”

秘书这才回过头来,对刘中舟做了个“请进”的手势,然后轻声说了句:“副省长二十分钟后还有其他安排,您注意把握时间。”

刘中舟点点头说:“好的。”然后走进办公室,笑容满面地说:“周副省长,您好!”

周副省长对他招招手说:“你好,请坐。”

刘中舟坐下后,周副省长问道:“听秘书说,你三天前就打电话过来了,我一直没有时间,今天好不容易挤出一点空来,是什么事儿?你长话短说。”

刘中舟赶紧把事情的原委作了介绍,周副省长一听,说:“是这么回事儿啊。这银行也是死脑筋,矿山抵押的手续就不能放在后面一点来办吗?”

刘中舟说:“谁说不是呢?我跟他们反复做解释,可就是说不通。这不,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想到找领导您给想想办法,协调一下看看。”

周副省长问:“你说这两个矿山还有别的人在盯着?”

刘中舟说:“是啊,据我所知,潜在的竞争对手就有两家,省内省外各一家。要是时间拖长了,只怕是夜长梦多啊!”

周副省长说:“肥水不流外人田,这是必须支持的。这样,我给建行的杨行长打个电话,看看他这边能不能想想办法。”

他对南方集团还是比较了解的,这企业发展势头不错,一直是利税大户。对那些发展不尽如人意的企业该帮的时候都得帮,何况是对南方集团。

帮他们解决了原料供应的难题,这企业还有进一步拓展的空间。他们发展好了,不也是自己的工作业绩嘛。

刘中舟见周副省长愿意帮忙,高兴地连忙点头道谢:“那太好啦,谢谢领导!”

周副省长拿起桌上的电话,立刻拨通了杨行长的手机:“杨行长吗?你看有这么个事儿,南方集团要贷款收购铜矿,可是在矿权抵押这个步骤上和银行的程序有些卡壳了,我初步了解了一下,其实这个步骤和银行应该可以有商量的余地的,只是前后顺序的变化,是不是?”

说到这里,他停下来静静地听了一会儿杨行长的解释,接着又说:“你们省分行这边能不能给想想办法,银行要是担心资金安全的话,可以全程介入收购过程啊,贷款不经过南方集团,直接划拨到出售矿山的公司账户上,矿山那些需要用于抵押的证件资料,直接交给你们银行。这样变通一下,不就三方共赢了吗?”

说到这,他听了一会儿杨行长的意见,说:“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南方集团是省里的重点国企,需要银行支持的时候就要拉一把的。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让他们董事长过去找你,你们详细交流一下看看。哦,现在就有空啊?”

说到这里,周副省长用目光问询着刘中舟,刘中舟正竖着耳朵一字不落地听着周副省长的通话,此刻见状,立刻会意,用力地点点头。

周副省长见了,对着电话说:“那就这样说定啦,我让他现在就过来找你,嗯,好的。”

周副省长挂断电话后,对刘中舟说:“建行省分行杨行长,你现在就去他办公室找他,谈得怎么样了到时候给我个回话,好不好?”

刘中舟见谈话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怕耽误周副省长下面的日程安排,自己马上又着急着要去银行,道谢之后,就立刻告辞出来了。

在赶往银行的路上,刘中舟打电话给乌云玉,让她在江城饭店预订了一个包间,并让她和财务部长郑国瑞提前去那里准备接待事宜。那里不但菜做得很好,氛围也相当高挡。

现在这个时间赶到杨行长办公室,已经到下班时间了,在办公室里谈得太久,显得很失礼。可要是把洽谈的地点放在餐桌上,时间就可以一直延伸,到午夜都不为过。

而且在包间里的氛围比办公室里要好得多,在酒桌上容易拉近彼此的距离,谈事情比较方便。

刘中舟到达时,杨行长正在办公室等他。

有周副省长的引荐,杨行长自然也不敢大意。

虽说这笔贷款在手续上有些为难之处,但凭他这么多年的经验,即使周副省长并未说明贷款额度有多大,他也知道涉及矿权收购的资金规模从来都小不了。

这两年各种矿产资源的价格都在上涨,这样的贷款只要矿山的评估资料完整,产权清晰,抵押手续完备的话,一般都是优质贷款。

何况还有主管工业的副省长在某种程度上背书,办好这件事的益处是很明显的。相反,周副省长和这件事儿到底有多大的利益关系自己不清楚,如果此事办得不好,得罪的可就是一大片人了。

反正主动权在自己手里,不妨先和他们仔细接触一下,摸清底细后,能做顺水人情的,何不就好人做到底。

要是风险太大,不值得冒险的话,也就算了,在周副省长那边也好有个交代。

一见刘中舟进来,杨行长立刻起身相迎:“刘董事长吗?你好。”

刘中舟握住杨行长的手说:“杨行长,实在是抱歉,这一路赶过来耽搁了不少时间,让你久等了!”

杨行长摆摆手说:“不碍事儿,刘董事长,你介绍一下具体情况,刚才周副省长只是大致说了一下。”

刘中舟于是把南方集团和即将收购的两个矿山的概况做了一个简要的介绍。

杨行长听完后,说:“现在的关键问题是矿山这边的各种手续和评估资料,只要这些东西完备的话,其他事情上的回旋余地就大得多。这个我们需要先做详细的了解后才能最终给出意见。”

刘中舟一听这事儿有门儿,心里的一块石头先落了地。只要贷款能尽快到手,他才不在乎抵押手续该怎么办呢。反正最终矿山的那些手续得压在银行那里,经不经过自己的手区别不大。

刘中舟是老江湖了,知道场面上的话就是那么几句,在正式场合大家打的都是官腔,真正能聊出内容的,还得是在私底下,比如酒桌上、歌舞厅里。

在那些地方,几杯酒一下肚,大家的神经就都放松了,彼此都不再戴着面具做人,容易掏心窝子。事情成与不成,卡在哪些地方,要如何疏通,那时候他才会跟你说。

于是刘中舟反客为主地说:“杨行长,事情该怎么办,需要我们如何协助,您吩咐就是了。现在时间也晚了,咱们就不在办公室里多说了,我已经定好了地方,请您务必赏光,咱们这就过去,有什么话边吃边聊,如何?”

马天明知道这事儿必须得自己主动,即使是冒着反客为主的风险也必须表明自己的诚意。自己表示在先了,即使杨行长真的有事儿去不了,自己这份情他是会领的,也不会在意自己反客为主。

可要是自己不表示诚意,对方会怎么看自己和南方集团就很难说了。那样在礼数上就先失了一局。

现在的饭局从来都是为唱各种戏搭的一个台子,参加饭局为的就是沟通交流,酒多,话也多,唯独吃进肚子里的东西越来越少了。

自己去参加的各种饭局,从来都是冲着联络感情,扩大圈子去的。这一点,位高权重的杨行长不会不清楚。他如果有意合作的话,应该不会拒绝自己,毕竟这对他来说也是一个了解对方的机会

刘中舟猜的一点都没错。

杨行长起初不想去,可后来见刘中舟执意邀请,也就答应了。

他也想借机摸摸刘中舟和南方集团的底,还有就是他们与周副省长到底是怎样一层关系。

第一百零七章 饭局

在他映像中,政府高官为企业与银行牵线搭桥的也不少,如果这里边没有牵扯太多经济利益的话,事情一般都还比较靠谱,不然的话,后面的麻烦事儿会很多。

这些事儿明面上谁会对你说,还不就是得在酒桌上,趁着酒酣耳热之际,凭不经意间对方透露出来的那些信息去做判断。

这方面他可是相当有经验,曾经有两次,他就是凭酒桌上对方在似醉非醉的时候流露出来的信息,最终拒绝了原本看似没有问题的贷款。

杨行长的办公室其实离江城饭店并不远,一行人下楼坐上车,几分钟就到了江城饭店。

这个饭店是江城市政府的定点接待饭店,来江城市访问的国际国内的代表团都住这里,整个饭店外部简洁大气,内部装修高档豪华。尤其是这里的餐饮部,各色菜品在江城市的名气很大。

刘中舟陪着杨行长进入包间的时候,郑国瑞和乌云玉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满桌的佳肴也刚刚上齐。

众人落座后,刘中舟端起盛满了茅台的酒杯说:“杨行长,初次见面,我敬你一杯,希望我们合作愉快!”说完,他一饮而尽。

杨行长喝完这杯酒以后,接着刘中舟的话介绍身边的陪同人员说:“刘董事长,这是我们信贷部的张主任,下面需要做哪些工作他会和你们联系的。”

这个张主任见行长提到自己,端起酒杯对刘中舟说:“刘董事长,我敬你一杯,合作愉快啊。”

郑国瑞和乌云玉一看,也先后站起身来给杨行长敬酒。

在他俩给杨行长敬酒时,刘中舟对杨行长介绍道:“财务部郑部长,秘书小乌。”

刘中舟和杨行长的司机不喝酒,坐在一旁吃菜。

这一转眼间,杨行长已经三杯酒下肚了。虽然盛茅台酒的酒杯也不太大,杨行长的酒量也不算小,可是空腹喝酒,喝得又这么急,他的脸上还是微微泛起了一些颜色。

乌云玉见杨行长的酒杯已经空了,马上过去把酒满上。她和郑国瑞经常陪刘中舟出席各种饭局,知道在酒桌上也是先下手为强。

郑国瑞见杨行长的酒杯满上了,手就伸向自己的酒杯,准备进行下一轮的轰炸。

他知道,不让对方把战火烧到刘中舟身上,是自己出席饭局的主要任务之一,要是这个任务都完成不好,以后就别想干更重要的事儿了。

刘中舟看见郑国瑞的这个动作,马上用眼色制止了他。他担心郑国瑞不知道杨行长对自己的重要性,按以往在酒桌上对其他客户的招数来对付杨行长,那可就帮倒忙了。

这郑国瑞的酒量可是大得出奇,喝白酒就像喝水一样。他在自己手下这么多年,刘中舟还从来没见他喝醉过。

酒桌上只要有他在,刘中舟就好像有了一个贴身保镖一样,啥都不用担心。

以往在酒桌上,如果刘中舟不想喝了,只要他一个眼神,郑国瑞立刻就心领神会,拍马赶到,不露声色地化解对方的明枪暗箭,然后展开反击。

他的火力如果全开的话,半小时之内,对方的主要人物肯定就喝趴下了。

可今天不同以往,刘中舟见杨行长没吃什么菜,几杯酒下肚脸色就微微泛红,知道他绝非郑国瑞的对手。开场就把他灌醉了,对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

郑国瑞也是相当有悟性,他不能让酒桌上显得冷清,趁刘中舟和杨行长交流的时候,他立刻就把矛头转向了杨行长身边的张主任。

乌云玉的酒量不算好,她在这种场合的作用就是斟酒,活跃气氛。这对她来说轻而易举,漂亮的她去到哪里都会为现场增色不少。

刘中舟和杨行长这两个酒桌上最重要的人,此时撇开众人,单独聊了起来。其他几个人和他俩的级别相差太大,插不上话,也不敢打扰他俩。

杨行长问:“刘董事长,周副省长对你们南方集团可是够关心的啊,特意为你们做介绍人,这可不常见。”

刘中舟笑道:“谈不上特别关心,我是被这事儿给逼得没办法了,才到他办公室去找他的,他不是主管工业吗?也算是我们的父母官了。你是不知道,在你们之前,我已经跑了三家银行了,都没有结果,眼看对方给出的最后期限所剩无几了,要是再搞不到贷款的话,这矿山可就要失之交臂了。你可是一定要帮我们一把啊!”

杨行长和刘中舟边吃边聊,从刘中舟的话里,他还真是探听到不少南方集团的事儿。可对周副省长与南方集团的关系,倒没有感觉出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反正信贷部主任会去落实了解有关情况的,在这之前,自己不表态就是了。

刘中舟也看得出来杨行长的心思,他想,这也正常,初次见面,这么大的一笔贷款,他要是现在就答应的话,就成神话了。

他见已经有几分醉意的杨行长眼睛不时在乌云玉身上扫来扫去,就招呼乌云玉说:“小乌,你过来敬杨行长一杯。”

乌云玉立刻端起酒杯,袅袅娜娜地来到杨行长面前,说:“杨行长,我再敬您一杯,您可一定要喝啊。”

见乌云玉来到身边,杨行长的眼睛更不够用了,他贪婪地盯着眼前的美人儿,嘴里推辞道:“我不能再喝了,再喝就醉了。”

乌云玉可不管这些,杨行长的话音还未落,她已经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了,接着把酒杯倒过来,亮给杨行长看:“杨行长,我已经先干为敬了,你必须要喝!”

乌云玉原本白皙的面颊,让酒精烧得泛起一层红晕,越发娇艳迷人,再加上她温软的语调,让杨行长无法拒绝,只好又干了这一杯。

看着眼前娇媚的乌云玉,杨行长不由得赞叹道:“乌小姐,你这酒量真好,人又漂亮,刘董事长身边人才济济啊!”

杨行长对乌云玉那垂涎三尺色眯眯的样子让一旁的刘中舟看得一清二楚,他顺水推舟地说:“乌小姐是挺能干的,以后贷款的事儿需要接洽联系什么的,我让乌小姐多跟您联系啊,杨行长。”

杨行长一听,正中下怀,立刻眉开眼笑地说:“没问题没问题,以后有什么事儿尽管来找我,乌小姐出面了,还有什么不好说的呢?”

刘中舟听了杨行长这话,心想:每个人的喜好不一样,有的人贪财,有的人好色,看杨行长今天这表现,可不是一般的好色。你有需求就好办,就怕你什么都不要,那才无从下手呢。

乌云玉正在为和李欣分手的事儿伤心,原本今天这个饭局她都不想来,可刘中舟说今天的客户很重要,不同意她请假。无奈之下,她只好勉为其难地来了。

在宴席间,心情很差的她强颜欢笑,在刘中舟的暗示下,不得不频频举杯敬酒。

本来酒量就不大的她,此时已经有些难受了,再看着眼前的杨行长,那一双被酒精烧得通红的牛眼,死死地盯着自己,眼光贪婪地在自己身上扫来扫去,仿佛要用眼光把自己扒光一样。

她的心里油然而生一种反感,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又不敢得罪杨行长,敬完这杯酒以后,她就赶紧跑回自己座位上去了。

已经有些酒后乱性的杨行长,此时完全没有了刚开始时的那种道貌岸然,淫邪的本性尽显无疑,他那透露着欲望的的目光,像被胶水粘住了一样,紧紧黏在乌云玉窈窕的身段上,一直随着她绕过大半个餐桌。

此时,杨行长完全失态的表现,已经不只是坐在他身边的刘中舟和被他紧紧盯住的乌云玉感受到,酒桌上的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一幕。

一时间桌上无人说话,心情各异。

刘中舟窥探到了杨行长的弱点,就找到了突破口,他心里暗喜。

乌云玉则像是吃了个苍蝇一样,说不出的恶心,表面上还不能流露出一丝一毫来。

郑国瑞这种在酒桌上摸爬滚打的人,对这些早已见怪不怪了,有些人喝醉了兽性大发,直接上手抱着漂亮女人又摸又啃的他都见过。

这看看算什么?只要不出事就行啦。

银行信贷部的张主任则显得很尴尬,低着头不知道如何是好。

顶头上司杨行长的举动让他觉得很丢脸。此人在单位里就以好色出名,年轻漂亮的女职员都不敢单独去他办公室。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在官路上却出奇地顺利。

他在单位里这样也就罢了,现在在外人面前也表现得像一条发情的公狗一样,丢的可就不是他一个人的脸了,连自己都无地自容。

乌云玉好不容易熬到宴席散了,出门的时候,刘中舟又让司机去车里拿出一个袋子,对杨行长说:“杨行长,我这里有四瓶茅台酒,一会我让乌小姐放到你车上去,贷款的事儿您还要多多支持啊!”

说完,他把袋子递给乌云玉,对她使个眼色,示意她过来搀扶脚步已经有些拌蒜的杨行长下楼。

第一百零八章 命脉

乌云玉心里着实不愿意,拗不过董事长的目光,只好提着袋子,用一只手象征性地拉着杨行长的衣袖,杨行长的司机在一旁紧紧搀着他的另一只胳膊,好不容易把他扶下楼去,坐进车里。

乌云玉打开车门把茅台酒放在杨行长身边的时候,杨行长用手抓住乌云玉白嫩的手说:“乌小姐,以后有什么事儿就尽管来找我,啊?”

杨行长那满嘴的酒气熏得乌云玉一阵恶心,她敷衍着,赶紧挣脱了杨行长的手,把门关上,这才像是脱离了苦海一般长长地出一口气。

借酒浇愁愁更愁。

回到家的乌云玉脱下裙子,换上睡裙躺在床上。

这件薄薄的丝质睡裙是她刚买来不久的,还没穿过。她原来是打算李欣来自己卧室里的时候穿给他看的。可现在还没派上用场,就已经没用了。

她此时曼妙的身体上,除了丝滑柔顺的睡裙,就别无他物了。

在酒精的作用下,她的心绪更加烦乱,一丝睡意都没有,满脑子想的都是和李欣在一起时的浪漫和激情。

其实她认为自己是很懂李欣的,李欣意乱情迷时的那些言语和举动,恰恰能激发出她灵魂深处的渴望,让她感受到以前从未有过的美妙体验。

她也明显地觉察到,她对李欣言语和举动的顺从、回馈,会进一步激发出他的潜能,他会逐渐变得狂野和原始,展现出与平时文质彬彬完全不一样的另一面。

这让她又惊又喜。她一直想要的就是这样一个在灵魂和肉体上都能带领她肆无忌惮狂奔的人,现在李欣的到来,让她如获至宝。

她认为自己和李欣就是神仙一样的伴侣,可没想到的是,交往没多久,李欣就对她没有了兴趣。

她百思不得其解,人人都对她的美貌趋之若鹜,为什么李欣就不喜欢她呢?

浑身燥热的她拨通了李欣的电话,电话刚接通,没讲两句话,李欣隔着话筒仿佛就闻见了浓浓的酒味。他皱着眉头问:“你喝酒了吧?”

乌云玉说:“对!”

李欣非常讨厌饮酒无节制的人,他实在是无法想象,一个在吃喝上都管不住自己嘴巴的人,怎么可能在其他事情上管住自己。

而一个女人,醉醺醺的语无伦次,就更是让他难以想象是怎样一幅画面。他说:“你没事儿干点啥不好,喝成这样好看吗!”

乌云玉听了李欣这冷冰冰的话语,再想想刚才酒桌上受的委屈,一下就哭了起来,大声嚷嚷道:“你以为我想喝吗?”

李欣不知其中的内情,见她情绪失控,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没说话。

乌云玉哭了一会儿,说:“我想见你!”

李欣说:“咱们已经说清楚了,不适合做男女朋友,还是做同事吧。”

乌云玉一听,心里有些绝望。

酒能乱性这句话可不只是说男人的,女人也一样。

正青春的乌云玉,此刻脑子里全是李欣,在酒精的刺激下,她体内的荷尔蒙水平正蹭蹭地往上升。

这时候要是李欣和她依然情投意合的话,上演的就是一出春水四溢的好戏了。

这样的一出戏,对李欣这样的男儿来说,是饱览人间春色的美妙机会,对乌云玉这样的女子来说,那一江春水恰得其所,一腔柔情在天地交融的过程中完美释放,也是人间美事儿。

可李欣冰冷的话语却斩断了乌云玉的万千柔情,让荡漾在她心里的一池春水瞬间冻成坚冰。

由爱生恨的乌云玉恨恨地吐出三个字:“我恨你!”

刘中舟上车之前,特意交代郑国瑞说:“跑贷款的这件事儿我就交给你啦,下面怎么和他们信贷部的张主任接洽,如何配合就看你的啦,有什么事要我出面和杨行长沟通的,只管说,有任何问题直接来找我。”

郑国瑞知道此事重大,连连点头:“董事长,您放心,有任何进展我随时向您汇报。”

眼看着已经过去了两天,信贷部张主任迟迟不见杨行长有什么具体的指示,就到他办公室去请示工作。

那晚在酒桌上,杨行长安排他具体负责和南方集团对接,负责办理他们的贷款业务,可此后就再也没有下文了。

南方集团的财务部长郑国瑞来过两次电话,问他何时方便去下面矿山勘察,他们那边好安排人、车。

可张主任没有杨行长的话,不敢自己做主,只好说最近手头事儿太多,要过一段时间。

他知道,这酒桌上的话十有八九是打哈哈的,不能当真。可他又担心自己一时疏忽,耽误了要办的事儿。他摸不清杨行长到底是啥意思,想直接问个明白。

杨行长听了张主任的话后,问:“刘中舟他们那边催你了吗?”

张主任说:“是的,来过两次电话,希望我们尽快去矿山看看。”

杨行长说:“这事儿不急,缓一下看看,我自有安排。”

张主任得到杨行长的明确指示后,就放心地出去了。

杨行长一个人坐在自己办公室里打起了小算盘:自己现在等于是握住了南方集团的命脉,太早让他们看到希望,他们就会忽视自己的重要性。

其实他已经在心里打好了主意,这么大的一笔贷款,对哪家银行来说都是一个大蛋糕,关键看你有没有胆量吃下去。其他银行的担心他不是没有,可仔细权衡过后,他还是觉得周副省长的建议值得一试。

只要矿山的评估和抵押没有问题,他就坚决干。可这样的想法他对谁都没有透露出来。

从刘中舟口中了解到的信息看,这笔贷款他们需要得非常紧急。自己只要再有意无意地拖他们一段时间,到时候他们就算想找别的银行,时间也来不及了。

那时候,他们就更得求着自己啦。

要是南方集团是私营企业,杨行长是准备狮子大开口的。这么大一笔贷款,私人老板得赚多少钱啊,要他们出点血,他们也想得通,拿得出来。

可南方集团是国企,刘中舟挣的也是工资,赚的钱再多也不落在他的腰包里,公对公的,杨行长还真不敢造次。

再加上他搞不清楚周副省长在其中是啥角色,就打消了自己想要借此大捞一笔的想法。

可这并不意味着杨行长就会轻易地放南方集团一马。

杨行长从外地调进江城当省分行的行长已经有一年多了,他老婆却没有随他立刻调进江城,依然在离江城五百多公里的地方工作。

这期间单位曾多次征求他的意见,想帮他把老婆调进江城,可杨行长却推辞说老婆的工作调动不着急,以后再说,所以此事就一直拖到现在。

刚开始,大家都以为他是以工作为重,不想麻烦组织上。可后来,大家见过上来探亲的他老婆后,以及从杨行长日常的行为举止上,大家才慢慢地觉察出了有些不对。

杨行长当初在基层工作的时候,为了仕途上的便利,娶了这个当地县长的女儿。这个女人其貌不扬,杨行长和她根本谈不上有什么感情可言,完全就是互相利用的结果。那女人大龄未婚,找不到对象,杨行长想要进城,就必须攀高枝。

就在他们婚后不久,杨行长就从偏远乡镇上的农信社储蓄所调进了县城里的建设银行,而且从普通的职员一下被提拔为信贷部副主任。

他孤注一掷的举动获得了巨大的成功,同时也让他看到了谋略的作用。从此后,业务上他只用三分力气,其余的七分,他全用在投机钻营上。

真是应了那句话:会干的不如会送的。

业务上不高不低的他,由于会察言观色,舍得花钱打通上级关系,比谁都升得快。

经过十几年的苦心经营,他终于到了现在这个高位上。

此时的他,从外表上看是风光无限,可内心的苦楚却有口难言。

他原本是一个欲望特别旺盛的男人,当初在乡下储蓄所里工作时找的这个老婆,有部分原因是急需解决生理饥渴。那时候的他,真是到了看老母猪都像貂蝉的地步了。另外的原因嘛,就是因为那姑娘的父亲是县长。

当时,被无尽的欲望和渺茫的前途逼得走投无路的他心一横:抱着谁睡还不都一样,晚上关了灯,摸到的都差不多!

娶了她,至少比每天晚上在单身宿舍里苦熬着要强吧,每天晚上都能尽情释放这些年积压的欲望,更重要的是,有机会从乡下调进城里。

可随着他地位的逐步攀升,眼界也开阔了,身边漂亮的女人越来越多。尤其是到了江城以后,省分行里年轻漂亮的女职员让他看得眼花缭乱,他家里那个不起眼的老婆就再也提不起他的性趣了。

现在两地分居的生活,让他再次尝到了欲望无处宣泄的痛苦。可现在已经不是当年了,当年在乡下时,他还只是个穷小子。现在的他,手握大权。

银行里本来女职员就多,他是行长,来他办公室里找他办事的女职员自然不少。

第一百零九章 要挟

刚开始的时候,他还道貌岸然,正襟危坐。

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渐渐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了,有漂亮的女职员进来汇报工作的时候,他总是不怀好意地议论人家的发型、着装,夸人家年轻漂亮,搞得人家很尴尬。

后来,他的这些爱好在大楼里被私下议论着,年轻女职员都人人自危,不愿意单独到他的办公室里去。

在银行里他也不敢太放肆,只能是饱饱眼福而已,即使只是这样,他那不怀好意的目光也已经让年轻漂亮的女职员们浑身不自在了。

从他面前过,仿佛会被他的目光剥得一干二净,就像是被他透视一样。

这次在酒桌上看到乌云玉,让他眼前一亮,这么漂亮的女孩他还是头一次见。离开的时候,借着酒劲儿,他拉着乌云玉白皙的手,闻着她身上迷人的香水味儿,几乎有些不能自拔。

此后的几天时间里,乌云玉美丽的倩影一直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他打算借这次批贷款的机会,一亲她的芳泽。这个女孩是银行以外的人,不必太顾忌。

再说了,从刘中舟的话语中他也听出点别的意思来。

刘中舟说贷款的事儿可以让乌云玉和自己联系,这不是明摆着给自己创造机会吗?

他仔细琢磨了一下,给郑国瑞打了个电话。

郑国瑞接完他的电话后,匆匆来到刘中舟办公室,说:“董事长,杨行长来电话说要乌云玉带些资料现在过去他办公室找他,您看这事儿怎么办?”

刘中舟说:“那就让她送过去呗。”

郑国瑞说:“可这些资料我早就给过他们信贷部张主任了,再说了,现在过去都下班了,方不方便啊?”

郑国瑞这么说是有些担心的,他接到杨行长的电话后,再想想那天酒桌上此人的举止,乌云玉这小姑娘现在去到他办公室,估计办公楼里已经没有人了,杨行长要是打什么歪主意的话,那就麻烦了。

还有,乌云玉是董事长秘书,没有请示刘中舟,他不敢擅自做主,万一要是真的发生什么事儿的话,自己就脱不了干系了。

刘中舟听了郑国瑞的提醒,心里也有些打鼓。

杨行长的好色他是亲眼目睹的,酒桌上有外人在场,让他眼光放肆一点无伤大雅。下班以后让乌云玉和他单独相处就不一样了,孤男寡女的,谁知道色胆包天的杨行长会干出什么事儿来?

乌云玉是自己公司的员工,要是真的为公司的事儿糟了杨行长毒手,他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传出去这南方集团还怎么有脸面对乌云玉和其他员工,今后还有谁会心甘情愿为公司出力?

刘中舟这下可犯了难,不让乌云玉去吧,拂了杨行长面子,他一从中作梗,这笔贷款怕是要泡汤。让乌云玉去吧,这摆明了就是羊入虎口。

他细想了一下,说:“这样,你让办公室派车送乌云玉过去,司机陪着乌云玉一起上楼,然后在杨行长办公室门口等乌云玉,这样应该就没问题了。”

郑国瑞一听,也觉得是个办法,赶紧出门按刘中舟的吩咐去办。

乌云玉听了郑国瑞的话,想起那天晚上在酒桌上杨行长的言行,心里一万个不愿意,说:“郑部长,我不想去,要不你派别人去吧。”

郑国瑞说:“杨行长点名要你去的,我派别人去,那不是打他的脸吗?贷款的事儿还怎么办啊!你放心,我交代司机啦,让他陪你一起上去,就在杨行长办公室门口等着你,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儿的。”

乌云玉想想说:“那好吧。”

乌云玉他们到达的时候,整栋大楼已经人去楼空。

杨行长的办公室很不好找,乌云玉按大楼保安的指示,一直顺着空无一人的楼道走到尽头,才看见门口的铭牌上有“行长室”三个字。

办公室的门虚掩着,乌云玉用手敲敲门,问道:“杨行长在吗?”

里面传出一声回应:“是乌小姐吧?请进!”

乌云玉进门后,扭过头对门外说:“你等我一会儿啊。”

已经起身相迎的杨行长奇怪地问道:“门外是谁?”

乌云玉笑着说:“是送我过来的司机。”接着,她拿出个文件袋,递给杨行长说:“杨行长,这是您要的资料。”

杨行长一听,心里先有了一丝不爽,他走到门边,把门关上,说:“你这是着急着要走吗?资料的事儿先不急,坐下来聊聊嘛。”

乌云玉见门被他关上了,心里不由得有些紧张。杨行长不接她手里的资料,她也不能把资料丢在桌上就走啊。

可他要和自己聊聊,聊什么呢?现在这屋里只有自己和他在,她就怕杨行长又像那天晚上一样,他要是动手动脚的,自己就麻烦了。

杨行长走到沙发边坐下,见乌云玉还站在门边,就说:“过来坐啊。”

乌云玉打定主意,要是杨行长欲行不轨,自己立刻就开门跑出去,反正门口有自己公司的同事。

于是她走到杨行长对面的沙发边坐下,与他隔着一个宽大的茶几,离他远远的。

她把手里的资料放在茶几上,说:“杨行长,您还有什么事儿尽管说,一会我还要赶回去。”

杨行长一看乌云玉这架式,明显对自己怀有戒心,心里不禁有些恼羞成怒。

他原来早已计划好了,今晚让乌云玉过来,先在办公室里聊聊,有机会的话,就在这里把她给办了,然后带她出去吃饭,酒足饭饱之后,再一起去歌舞厅。

总之,今晚上他要把她搞定,以解相思之苦。

可现在一切都成了泡影,门口就有一个司机在等着,别说把她带出去,就是想趁着下班之后楼道里没人,在这间宽敞静谧的办公室里骚扰她都不行了,她要是大叫起来,那就败露了。

他当行长之后,把这间办公室重新装修了一遍,室内有一个暗门,暗门里面是一间将近四十平米的卧室,宽大的双人床旁边就有一个浴室。

这里是他中午休息的地方,也是他为自己准备的一个隐秘场所。他打算把那些被他相中的女职员带到这里面来共享浪漫,可是到现在为止,他尚未得手。

这里是他设想的逼乌云玉就范的一个地点,另外一个是他的家,可现在看来都不可能了。

刘中舟,你这贷款到底还想不想要了!杨行长在心里恨恨地骂道。

乌云玉见杨行长一脸怒容地坐在对面不说话,知道自己的言行已经把他给得罪了,此时的她哪里还顾得了别的,反正自己已经把文件资料送到了,既然此地不宜久留,就早走为妙。

于是她站起来说:“杨行长,没事儿的话我就先走啦。”

杨行长挥挥手说:“走吧!”

估计着乌云玉应该已经离开了银行,还是有些担心会出事儿的郑国瑞给乌云玉打了个电话,问:“小乌,资料送到了吗?”

此时,乌云玉已经回到家了,就说:“送到了。”

郑国瑞又问:“杨行长他怎么说的?”

乌云玉说:“他也没说什么,反正我放下资料,看他没事儿我就走了。”

郑国瑞说:“哦,这样啊,送到了就好。司机跟你一起上去的吧?”

乌云玉说:“对,司机要是不上去,我还不敢去呢!”

郑国瑞听了心里暗想,看来这不是个好兆头,这种安排肯定让杨行长恼怒了。

以他那么好色的人,在酒桌上当着众人的面都能那么放肆,这次和乌云玉独处一室却规规矩矩的,肯定是门口的司机让他有些忌惮。

这样坏了他的好事儿,他还不怀恨在心啊?下面的事儿难办了!

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不然怎么办?真要是随了杨行长的心愿,自己还不成了帮凶了!

第二天,郑国瑞像刘中舟汇报了此事的情况,刘中舟说:“你马上打电话给杨行长,就问他看了资料后是啥意见,探探他的口风,然后才好见机行事。”

郑国瑞于是拨通了杨行长的电话,问道:“杨行长,您好,昨天小乌送过去的资料您都收到了吧,您看了之后是啥意见?”

杨行长一听,没好气地说:“这事儿不急,先放一放吧,有消息了我通知你们。”

郑国瑞听他这话,明显是为难自己。南方集团这笔贷款有多紧迫,杨行长不是不清楚。

可无奈自己有求于别人,也只好笑脸相迎地说:“杨行长,还麻烦您多多费神,尽快给我们个消息,我们着急着要这笔贷款啊!”

杨行长听着郑国瑞这哀求的口气,心里那个非分之想又冒了出来,说:“今天白天我有会议,没空。晚上我要去高尔夫练习场打球,不如你叫乌小姐过来一起打球吧,到时候我把意见告诉她,你看怎么样?”

郑国瑞见他还不死心,只好说:“这个我问问乌小姐今晚方不方便,然后再给您答复。”

郑国瑞放下电话后,赶紧把杨行长的要求告诉了刘中舟。

刘中舟一听,心想:看来不让他得逞是不行了。

他略一思量,对郑国瑞说:“这事儿我来安排,你别管了。”

第一百一十章 偷梁换柱

郑国瑞心里一惊,暗想:董事长真的要让乌云玉晚上去见杨行长?不会吧!这要是出了事儿,谁都担待不起啊!

可这件事情方方面面的都太敏感,刘中舟已经说不让他管了,他也就不敢再问。

出了刘中舟的办公室,郑国瑞心想:自己不牵扯进去也好,将来有麻烦的时候,自己可以推得一干二净的。

把乌云玉这只绵羊送进杨行长的虎口,刘中舟也没有这个胆子。可是为了能打通这个关节,尽快拿到贷款,他必须要想办法填上杨行长的欲壑。

他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喂,是丝丝小姐吗?”

对方用一种刚刚睡醒的声音嘟囔着说:“哦,是刘总啊,这会儿打电话过来有事儿吗?”

刘中舟说:“丝丝,今晚有空吗?”

丝丝说:“有啊,你要过来吗?”

刘中舟说:“不是我要来,是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我有一个朋友,今晚要去打高尔夫球,想要找个美女一起去玩,我就想到你了。”

丝丝说:“这个没问题啊,可费用怎么算?”

这个丝丝小姐是刘中舟以前在江城饭店的夜总会里认识的,身材和长相也是一流。最关键的是,这个女人吃的就是这碗饭,放得开,只要有利益,她什么都肯干。

刘中舟和她有过几次苟合,她料理刘中舟的手法一套一套的,让他回味无穷。

这个丝丝对刘中舟出手的阔绰也映像很深,这样的大老板也不容易碰到。俩人在一起各取所需,彼此都能得到满足,所以一直保持着联系。

刘中舟现在情急之下突然想到她,是想用她来代替乌云玉去走这一趟险路。

这一趟对乌云玉这样的良家女子来说是危机四伏的险路,可对这个丝丝来说却不一样,乌云玉适应不了的那一切,丝丝早就司空见惯了。只要杨行长不要玩得太过火,丝丝应该足以把他搞定了。

刘中舟知道,杨行长这种好色之徒,大都是直接奔着主题而去的,从这个角度上看,丝丝比乌云玉更有优势。

这个女人在那种时候玩儿得很开,连自己用过之后都回味无穷,杨行长用过的感觉肯定也不会差,而且还没有风险。

刘中舟一听她答应了,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他知道今晚杨行长要的那盘菜自己算是找到了。

于是他说:“这个你放心,和以前一样,不过你可要照顾好我这位朋友啊,要让他满意,不然的话会坏了我的大事的。”

丝丝说:“刘总,你怎么样我是了解的,可你这位朋友是什么人我就不知道了,他不会太变态吧?”

刘中舟说:“不会的,你放心吧。”

丝丝说:“好吧,费用你什么时候给我呢?”

刘中舟说:“半小时后,你到上次我们见面那个小区门口等我,我拿给你,再告诉你和他的联系方式。”

丝丝说:“行,我一会儿就过去,在那等你。”

刘中舟挂断电话后,没要司机送他,自己下楼开车出去了。

在约定地点等了十多分钟,刘中舟看见丝丝从一辆出租车上下来,就对她招招手。

丝丝上身穿一件短袖衬衣,下穿一条牛仔裤,凹凸有致的身材被展现得淋漓尽致。

这女人二十多岁的样子,性感、丰满,却又一点不显胖,和这个年龄段的女孩那种瘦弱单薄形成鲜明的对比,展现出来的是一种成熟的女人美。

从刘中舟自己的感觉来看,这样的女人最对成熟男人的胃口,而且丝丝有极为丰富的经验,应付杨行长应该是绰绰有余的。

丝丝打开车门坐进车里,对刘中舟说:“刘总,好久不见,怎么也不过来找我玩儿啦?”

刘中舟说:“最近手上事情多,走不开,有空一定会去找你的。”

看着眼前这个像熟透了的草莓一样娇艳欲滴的女人,回想起以前和她在一起时的那些画面,刘中舟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想着今晚这个尤物要落到杨行长的魔掌里,他也有些舍不得。

可转念一想,小不忍则乱大谋。这盘菜谁吃不是吃,下次自己有胃口了,点来暴搓一顿不就可以啦,现在先顾大事要紧。

他从包里拿出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递给丝丝说:“我这个朋友是一个银行行长,姓杨,你叫他杨行长就可以了。你就说你是我们公司新来的员工,来陪他打高尔夫球的,他就什么都明白了。其它的事儿你不要多问,也不要多说,陪好他是最重要的。”

丝丝接过信封,看了一眼里面厚厚的一沓钞票,眉开眼笑地说:“刘总就是大方。”

刘中舟说:“里面有他的联系电话,下午下班以后你打电话给他,和他约见面的地点和时间。记住,要让我的朋友玩儿得开心啊。”

丝丝说:“放心啦,刘总,以后有这样的好事儿想着点我啊。”

说着,把手放在刘中舟身上捏了几下。

刚才见到这个女人时就有些抑制不住的刘中舟,此时被她搞得膨胀起来。

可这小区门口人来人往的,正值中午时分,阳光明媚,车窗玻璃又挡不住外面路人的视线,虽然美味近在咫尺,刘中舟却不敢造次,不然被别人撞见就麻烦了。

刘中舟的这些变化,被经验老到的丝丝看在眼里,她问:“刘总,想要的话我帮你?”

刘中舟脖子上的喉结抽动了一下,咽了一口哈喇子,说:“下次吧,到时候去我那里方便些。”

丝丝微微一笑,说:“好的,那就再见啦,刘总。”说完打开车门准备要走。

刘中舟突然想起一件事,说:“对了,你别向我这个朋友提什么要求了哈,不然会坏事的!”他担心这个女人贪得无厌,在自己这里收了钱不算,在杨行长那里还张口要钱的话,就彻底暴露了她自己的身份,自己的一番心思就弄巧成拙了。

丝丝说:“知道啦,刘总,你看我是那不懂规矩的人吗?”说完关上车门,对刘中舟挥挥手,走了

杨行长接到丝丝的电话时,很是意外:这刘中舟到底搞什么鬼?说好的要乌云玉过来陪自己,他怎么换了一个新来的员工,这是要耍我吗?

可他仔细一想,感觉又不像。

刘中舟应该是分得清轻重的人,不会拿贷款这么大的事情跟自己开玩笑。再说了,如果他要耍自己,完全可以不理会自己的要求,为什么还要换一个人来呢?

这里面一定有蹊跷,要么是乌云玉不愿意来,要么是刘中舟觉得新来的这个人更合适。

虽然自己对乌云玉的美貌那是真的垂涎三尺,可如果乌云玉不愿意的话,自己还真的没有胆子敢霸王硬上弓,这种事儿闹得不好会进局子里去的,那自己苦心经营这么多年的前程就完了。

自己有这样的担心,他刘中舟肯定也有。

如此看来,刘中舟这么安排一定有他的道理,没准儿新来的人也是国色天香?

要说这丝丝还真是聪明伶俐,非常善于揣摩男人的心理,难怪刘中舟在着急时刻能一下子就想到她。

晚上,在约定地点见面时,对来人充满各种猜想的杨行长见到丝丝的那一刻,心里立刻被震撼到了。

眼前的这个女人,穿一套藏青色的西服套裙,高挑性感的身材恰到好处,多一分嫌肥,少一分嫌瘦。衣服和裙子剪裁得极为修身,配上白色的衬衣,俨然是一副职场丽人的模样。

黑色的丝袜和高跟鞋,又把那份被职业装掩盖了的女性魅力重新彰显出来。

她的这副打扮,像极了平时在楼道里让他看得蠢蠢欲动的银行女职员,而且人又比她们漂亮得多,衣服也更显身材,一举一动中勾勒出完美的曲线,比服装略显宽大的她们多了一份妖娆。

丝丝在这一行里混饭吃,摸透了男人的心理。夜总会里那些小姐暴露夸张的打扮,在那种灯光昏暗的隐秘场所里无伤大雅,可是穿那样的衣服到大庭广众之下,就显得太低俗了。

尤其是对有一定身份的男人来说,在公开场合,身边站一个打扮得像三陪女一样的女人,简直是不可容忍的,会让自己颜面尽失。

在那样的场合,男人都希望自己身边的女人容貌漂亮,气质高雅,着装得体,那样才能彰显自己的身份地位,为自己脸上争光。

刘中舟告诉她今晚要陪的客人是银行行长,她的心里就早有了打算。她知道这样的男人带到高尔夫球场去的女人应该是怎样的气质和形象。

果然,她的出现,让杨行长眼前一亮。

接触下来以后,对这个夜晚有诸多期待的杨行长更是暗自赞叹,虽然二人只是初次见面,但无论自己说什么做什么,这个女人都像是早已心知肚明一样,没有半点的犹豫和迟疑,一切都应答得那么得体。

她和乌云玉完全不一样。

在乌云玉那里,自己费尽心机讨好半天,也得不到乌云玉的一个笑脸,想要进一步动手动脚的话,又怕惹出麻烦来,渴望被压抑在心里无法释放的滋味实在是有口难言。

才过了半小时,杨行长就完全没有心思再练习高尔夫球了,他带着丝丝驱车去了郊外的一个度假山庄,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进一步了解这个女人的不同寻常。

第一百一十一章 交换

第二天,日上三竿,刺眼的阳光透过薄薄的窗纱照进来,才把疲惫不堪的杨行长从梦中唤醒。

小腹臌胀的他从床上爬起来,跑到卫生间里去放水。

在卫生间里,他低头看着绵软得像空心萝卜一样的家私,再也没有昨晚的豪情了。

往常的这个时候,一个人独居在江城的他,要是睡在床上,常常想入非非。可现在,他的精气神全都没了。

这一切,都因为昨晚身体上亏空得太厉害了。

昨晚从高尔夫球场出来后,他带着丝丝直奔这里。几番征战之后,原本欲壑难填的杨行长,被丝丝掏空了身体,彻底败下阵来。

躺在床上的时候还不觉得怎么样,此刻起床走动起来后,腰酸腿疼的他暗暗有些心惊:昨天还生龙活虎的,怎么一夜之间就虚弱成这样?

这么多年了,自己也算是身经百战的老司机了,可还从来没有遇见过如此强悍的对手。

以往无论和谁共度巫山云雨,主角都是自己,是自己在享受整个过程。

可昨晚的情况却有些不一样,一进房间,是自己首先揭开的战幕,这不假。可后来的过程中,无论是水路还是山道,似乎都是丝丝在带着自己往前走。

现在仔细想想,最享受过程的,好像不是自己。

原来还担心她不能让自己满意,后来才发觉,这个女人索求无度,自己几乎弹尽粮绝了她还意犹未尽。

这个女人莫非有传说中的吸魂大法,能把自己的精气神全都吸走?

从卫生间回到床边,他看着依然还在梦中的丝丝,回想起昨晚的情景,那滋味自然是回味无穷的,可就是战况太激烈了,现在回想起来,他还有些后怕。

要不是他借口身体太累,只怕硝烟不会那么早就散去。

而且现在静下心来仔细一回想,他突然觉得这件事儿自己办得有些欠考虑。

昨天真是被美色冲昏了头脑,居然让刘中舟替自己安排这种事情,那不是授人以柄吗?将来要是刘中舟用这个把柄来要挟自己的话,自己就完了。

可他转念一想,刘中舟能安排丝丝和自己做这事儿,说明刘中舟和这个丝丝也不是外人,但凡关系生疏一点的,绝对谈不到这种程度。

就说自己吧,手底下的女职员比刘中舟公司离的女职员还多,可自己哪有胆子让女职员像这样去陪客户?自己想打歪主意都还提心吊胆的。

如此说来,刘中舟和丝丝肯定也有一腿,而且时间比自己要早得多。

再看丝丝那驾轻就熟的各种套路,这个女人绝对不是一般的人。良家妇女自己见得多了,谁会像她这样纯熟?就算有这些技巧,那也不会用在一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身上。

莫非她是刘中舟专门用来招待客户的?

如果是这样,自己也用不着太多虑。只怕刘中舟更不愿意这种事情曝光。

只是这么漂亮的一个女人,在这之前就已经被刘中舟享用过了,杨行长的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看着身旁的这个尤物,他甚至有些邪恶地猜想,刘中舟和她在一起时,会是怎样的画面?

杨行长和丝丝一直在床上睡到中午才起来,吃过午饭后,他把丝丝送回去,这才去单位上班。

回到办公室后,他把信贷部张主任叫进来说:“你和南方集团联系一下,尽快去那两个矿山勘察一下,按程序落实具体的细节,千万不能大意啊。”

张主任答应一声,出去联系南方集团去了。

他很了解杨行长的为人,知道他此刻在这件事情上松口,肯定是得了好处的,不然是不会这么爽快的。

郑国瑞接到银行张主任的电话,说可以安排时间去矿山查看情况了。

郑国瑞听了心里大喜,这事总算是动起来了,不然不知道要拖到啥时候。

他放下电话后,立刻去找刘中舟汇报情况。

一路上,他不由得感叹道:还是美女的威力大啊,杨行长坚持了这么久都不松口的事儿,乌云玉昨晚一出马就搞定了,真是一笑倾人城啊!

在乌云玉办公室门口,刚好碰见她出来,乌云玉微笑着冲他点点头:“郑部长。”

他注意观察了一下乌云玉的表情,似乎看不出什么不寻常的地方。他心想:她昨晚去杨行长那魔掌里走了一圈,现在却丝毫看不出异常来,女人啊,真是厉害,以柔克刚啊!

他原本想问一句:“小乌,你还好吧?”

可话到嘴边又觉得有些不合适,她要是听了这话,不就知道自己是昨晚上那件事情的知情人了吗?这以后彼此面子上就抹不开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关系可就难处啦。

关于这事儿,以后还是啥也别问,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是最好的。

于是他指指刘中舟办公室问:“董事长在吗?”

乌云玉说:“在的。”

郑国瑞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和欲言又止的神情,让乌云玉有些纳闷,是不是脸上的妆太浓了?

她返回到办公室,拿出包里的化妆镜上下左右地看了看自己的脸,也没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啊。

郑国瑞进了刘中舟办公室,说:“董事长,银行那边通知我们可以下去矿山了。”

刘中舟听了倒不觉得意外,说:“是吗?那你就尽快安排好,陪他们一起下去吧。记住,这事儿只能办好,要是办砸了,就没时间再找下一家了。”

郑国瑞说:“董事长您放心,我会盯着他们的,催他们尽快办。”

郑国瑞临出门前,刘中舟又交代道:“出手大方一点,要把银行的人招待好,这帮人牙齿都吃黄了,什么没见过,不把他们喂饱了,小事上难为你一下,十天半个月又过去了,他们不急,我们耗不起啊!”

郑国瑞连连点头说:“好的好的,我知道了。”

刘中舟心想,这丝丝还真是不辱使命啊,一晚上就搞定了杨行长。

他原以为那么好色的杨行长怎么也会要享受几天之后才会有回音,这事儿最快也得明后天才会有消息,没想到杨行长今天就松了口。

莫非他也是一个晚上就被丝丝彻底掏空了?

昨天情急之下找丝丝来救这个急的时候,刘中舟还真的没有多想,只想着尽快满足杨行长的要求,让贷款的事儿尽快动起来。

现在回头一想,有了丝丝这条线,自己以后可以通过丝丝来了解杨行长的一举一动,尤其是他在卧室里的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了。

哈哈哈,待我打个电话问问。

“喂,丝丝吗?昨晚和杨行长在一起还好吧?”刘中舟问道。

“刘总啊,昨晚还好啦。”丝丝的声音依然像是在床上。

“杨行长有没有说什么?”

“刘总,你怎么这么坏啊,打听这些!男人那时候会说些什么你还不知道吗?”

刘中舟解释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问杨行长昨天说的话里,有没提到我们公司的事儿。”

丝丝说:“哦,你这么一说,我倒还想起来了,你们前不久是不是请杨行长喝过酒?”

刘中舟说:“是啊,怎么了?”

丝丝说:“昨天晚上杨行长说,你们上次请他喝的酒不错,要我问问你,那酒是哪里买的,想让你帮他多买几瓶。”

刘中舟在心里说:MD,茅台酒能不好喝吗?你这么大个行长不知道茅台酒在哪里卖?唉,看来以后少不了要经常给他送茅台了。

“除了这些,他还说了什么?”刘中舟问道。

丝丝说:“别的就没说什么了。”

刘中舟说:“丝丝,以后杨行长这边有什么话,你多留意一下,到时候少不了你的好处的。”

丝丝一听,高兴地说:“刘总,我知道啦,你有好事想着我点,我自然会报答你的。”

刘中舟挂断电话后,打开身后的柜子,里面刚好还有一箱茅台酒。这一箱酒年份不短了,是他专门留下来招待贵客的。

既然杨行长开口要了,就给他吧,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事情刚刚有了眉目,开始推进了,要是让他感觉自己慢待了他,他再随便找个什么借口,自己就得再耽误个把星期时间,那可就麻烦了。

但愿他又吃又占之余,能让贷款的进程快一点。

刘中舟打电话把自己的司机叫进来,递给他一张名片,说:“这是上次一起吃饭那个杨行长的电话,今天晚上七八点钟你和他联系一下,问清楚他什么时间方便,把这箱酒送去他那里。”

杨行长收到刘中舟送过来的茅台酒,心里乐开了花。他的酒量不算好,可时常喜欢喝几口,这茅台酒是他的最爱。一个人在家闲极无聊的时候,他都会自斟自饮。

刘中舟对他最近的两个要求都极力蛮足,让他觉得心里很舒坦。他现在觉得,刘中舟是一个可以深交的朋友。

美酒、美女,自己最喜欢的两样东西,以后都可以从刘中舟这里获取。

既然刘中舟够朋友,那自己也不能太为难他,以后互利互惠的事情还会很多的。

第一百一十二章 舞会(1)

这段时间,持股待涨的李欣除了在办公室里做自己手上的工作外,业余时间里感觉有些百无聊赖。

尤其是夜里,空虚寂寞的感觉随着夜色的降临,笼罩在他的心头,让他在自己宿舍里实在是呆不住。

每当这时,他总是想起温柔的万水。可远水解不了近渴,越是想,孤单寂寞的感觉越是强烈

周六晚上,在宿舍里闷了一天的李欣开车来到江南大学,他想到这里的舞会上轻松一下。每逢周六晚上,江南大学学生会都举行舞会,舞会一般在中文系学生宿舍楼旁边的食堂二楼举行。

舞会上女的基本上都是江南大学及附近高校的女生,男的大部分是学生,也有不少是像李欣一样来自校外的年轻人,做啥的都有,大多是企事业单位的职员。

和校外的舞厅相比,校园舞会上女生要单纯很多,这也就是很多校外年轻人喜欢来这里跳舞的原因。

李欣进去的时候,舞会已经开始一会了。舞厅里站满了人,女的大概只有三分之一,一如既往的狼多肉少。

音响里正在播放的舞曲是《万水千山总是情》,音量调得比较大,声音有些震耳。这是一支伦巴节奏的舞曲,伦巴舞的动作比慢三、慢四的动作要复杂一些,所以进舞池跳舞的人不是很多,大部分都在舞池周围站着观看。

李欣以前在校时就是舞会上的常客,对校园舞厅的氛围很熟悉。

他到吧台上要了一瓶可口可乐,然后到舞厅另一边靠窗的地方找了个位子坐下,这里音乐声音相对小一些,而且方便观察整个舞池的情况,利于挑选中意的舞伴。

李欣一边抽着烟,一边听着熟悉的舞曲。

窗外清风习习,室内灯光摇曳,舞曲悠扬,喧闹声中弥漫着青春的躁动。

李欣抽完烟,走到舞池边,邀请旁边的一个女生跳了两支舞。这个女生是大一新生,不怎么会跳舞,处于初学阶段。

虽然李欣的舞技不错,但俩人还是跳得磕磕绊绊的。跳完后,两人简单地聊了几句,那女生笑笑打个招呼,转身去找同伴去了。

这种情况在大学舞会上很常见,李欣在校时以及毕业后都经常和同学、朋友到医科大学、民族学院和艺术学院等校园舞会上跳舞,他们把教大一女生跳舞戏称为参与交谊舞扫盲运动。

舞厅的灯光暗了下来,现在是迪斯科劲舞时间,说明舞会到此时,时间已经过半了。

李欣找了个位置坐下,他不太喜欢跳劲舞,但是喜欢看别人跳,也喜欢听这种节奏的音乐。音响里播放的是《Shy Like An Angel》,节奏感很强。

李欣点上一支烟,静静地听着熟悉的音乐,一边观察着,留意挑选舞伴。有些女生是和男朋友或者男同学结伴来的,邀请她们做舞伴的机会不大,还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这时,他看到舞厅门口进来了三个女生,她们在舞池边站着看了一会儿,估计是不喜欢跳迪斯科,就转身来到李欣旁边的位子上坐下了,一边还叽叽喳喳的说笑着。

借着忽明忽暗的灯光,李欣看到坐在中间的那个女生穿连衣裙,披肩发,两侧的头发各梳了一个麻花辫,在脑后用一个发夹卡在一起,发夹上有一朵粉色的花。

刚才她们一路走过来的时候,李欣就留意到,她的身材很苗条,但又不是很骨感的那种,而是属于健美的类型,连衣裙在腰部恰到好处地收紧,将比例很好的身材展现出来。裙摆下是线条优美的小腿,脚上穿一双白色的高跟皮凉鞋。

即使在舞厅内众多的女生中间,她也是很显眼的。李欣注意到已经有几个男生有意无意地向这边走来,站在附近,估计是已经注意到她了,打算邀请她做舞伴。

迪斯科劲舞结束后,舞厅的灯光再次转换,又到了交谊舞时间。

当舞曲刚刚响起时,李欣起身,抢在其他男生之前,来到那个穿连衣裙的女生面前,伸手邀请她说:“同学,请你跳一支舞!”

她抬头看看李欣,说:“稍等一下吧,舞曲都才刚刚开始,还不知道跳啥舞呢。”

李欣说:“是《One Day When We Were Young》,三步舞曲,慢三步,很容易跳的。”

她犹豫着,看看身边的两个女同学,似乎是在征求她们的意见。身边的两个女生笑着推推她说:“去跳吧。”

于是她站起身来,答应了李欣的邀请,随李欣走向舞池。旁边站着的几个男生,见李欣抢了先,都还不甘心,原本是想等李欣邀请不成时,再乘虚而上,现在见没有机会了,只好悻悻而去。

李欣的手搂住她柔若无骨的腰肢,带着她随音乐舞动着。只两三步,李欣就知道,她的舞跳得不错,不但音乐节奏把握得很好,而且能很好地领会李欣手上传递出的信息,随着李欣的带动及时地前进、后退和转身,两人配合得很默契,在舞池中翩翩起舞。

“你的舞跳得很好啊!”李欣说。

“是你带得好。”她笑笑答道。

“你是江南大学的?”李欣问。

她噗哧一笑,没说话。

“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李欣问。

她忍住笑,说:“你们男生是不是都这样?从查户口开始?”

李欣恍然大悟,也忍不住笑了,说:“也不算是查户口吧,两人一起跳舞,要是不聊点啥,彼此都沉默不语,眉头紧皱的,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以为两人是冤家,岂不是更尴尬?”

她呵呵一笑,说:“那就不能聊点别的?”

李欣说:“我觉得这种中国式的聊天方式其实还是有道理的。你想啊,要是我一上来就很英国的问你,‘今晚天气不错啊?’你会是啥感觉?你肯定想:‘这人怎么回事啊,是不是有毛病?今天天气好不好自己不知道吗?还用来问我!’你说是吧。”

她哈哈大笑,说:“你可真逗!”

李欣说:“听你的口音,是东北人吧?”

她说:“对,哈尔滨的。”

李欣说:“是好地方,就是冬天太冷。”

她问:“你呢,是哪里人?”

李欣说:“我就是江南的。”

她笑笑说:“难怪怕冷。”

李欣问:“你学啥专业?”

她说:“你猜。”

李欣笑了,说:“这哪能猜得到啊!校园里看着很文艺的女生,其实是工科女,而看着像工科男一样的女生,其实却是外语系的学霸。”

她笑得花枝乱颤,问李欣:“那你看我属于哪一类的?文科女还是工科女?”

李欣很认真地打量了她一下,说:“你这么文艺范,肯定不会是工科女。”

她笑笑说:“告诉你吧,我是计科系的。”

李欣问:“江南大学计科系?”

她说:“不是,师大的。”

李欣说:“哦,未来的老师啊。”

她说:“才不想当老师呢,教中小学生,想想都头疼!”

这时,舞曲结束了,李欣和她一起走回刚才坐的地方,见座位上已经有人,她的两个同学也不在,估计是被邀请去跳舞去了,于是李欣就和她站在舞池边聊天。

“你是大二的吧?”李欣问。

“你怎么知道?”她说。

“我猜的,不过看你的表情,我应该是猜对了。”李欣笑笑说。

“你怎么猜的?”她问道。

“感觉不像大三大四的那么大,又不像大一的那么小,所以就是大二的了。”李欣开玩笑说。

舞曲再次响起,这是一支慢四步舞曲。李欣看着她,做个邀请的手势,她会心地一笑,随李欣一起走进了舞池。

“你不像是学生吧?”她用漂亮的大眼睛打量着李欣问道。

“怎么说我不像学生?是不是看上去挺没文化的样子?”李欣笑道。

她呵呵一笑,说:“那倒不是。而是说你比学生要老练很多,是江南大学的老师吧?”

李欣故作神秘地笑笑,没说话。

她见状继续问道:“你真是老师啊?教啥课程的?”

李欣决定和她开个玩笑,说:“我先不说,反正我知道你们计科系要学哪些课程,你信不信?”

她眨眨大眼睛,看着李欣说:“你说说看,我看你说的对不对。”

李欣清清嗓子,做教师状地说:“这个,基础课嘛,大一大二时的高数和大学物理就不提了啊,其他还有线性代数、离散数学、概率论与数理统计等。专业课嘛,C语言程序设计、操作系统、数据结构、汇编语言程序设计和编译原理这些课程是少不掉的,我说的对不对,同学?”

她惊奇地问:“不会吧?你真是计科系的老师?”

李欣说:“你看像不像呢?”

她犹豫着说:“有点像。”

李欣笑道:“恭喜你,猜错了,同学。”

她笑着,嗔怪说:“那你到底是干啥的?既不是学生,也不是老师,还知道我们的课程,你也是学电脑软件的?”

李欣说:“这下猜对了,我以前也是学这个的。”

她说:“那你现在是干啥的?在电脑公司做软件开发?”

第一百一十三章 舞会(2)

李欣说:“不是。我现在已经把专业丢了,做的是股票和期货投资方面的事,和电脑软件不相关了。”

她听了惊讶地说:“那你挺厉害的。听说做股票的人都很精明,期货是什么我就不懂了,是不是更高深?”

李欣不以为然地说:“嗨,其实也谈不上高深,了解了就好,不了解的话,确实有点神秘。”

她说:“是不是啊?那你有空教教我?”

李欣高兴地说:“好啊,这是我的荣幸!不过,我还不知道你叫啥呢?”

她大方地说:“我叫江晓岚,长江的江,拂晓的晓,山风岚。”

李欣说:“很有诗意的名字,人如其名啊!我叫李欣,木子李,欣喜若狂的欣。”

江晓岚听了,抿嘴一笑。

李欣觉得有些奇怪,问:“怎么了,你笑什么?”

江晓岚笑着说:“没有啦,我是觉得咱们这么自我介绍,感觉怪怪的。”

俩人站着聊天的时候,旁边不时有虎视眈眈的男生转来转去,眼光一直在打量漂亮的江晓岚。可是见到她和李欣相谈甚欢,以为两人是恋人关系,就不敢轻易邀请江晓岚跳舞,怕吃闭门羹。

美妙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

两人又跳了几支舞,李欣看看时间已经快22:30点了,估计舞会也要结束了,他可不想让今晚的美好感觉就这么一去不复返,就说:“舞会快结束了,我请你去吃烧烤,或者一起去湖边兜风?”

江晓岚说:“我和同学一块来的,要一起回去。”

李欣说:“没关系啊,叫上你的同学一起去,吃完了我送你们回去。”

江晓岚犹豫着说:“不好吧?初次见面。”

李欣真的很担心她拒绝自己,那样的话,就没有机会再了解她了。于是他说:“这有啥关系,一回生二回熟嘛。”

江晓岚想了想,说:“那我去问一下我的同学,看她们去不去。”

李欣看到了一线希望,高兴地说:“好的,我在这等你。”

她说完,转身去找她的同学。

李欣看着她袅娜的身影,心中一阵狂喜:多久没来参加校园舞会了,今天一来就碰到这么靓丽的一位女生!

过了几分钟,江晓岚一个人回来了,李欣见状问道:“你的同学呢?”

江晓岚对李欣说:“她们不去了,要回学校去。要不我也不去了吧?”

李欣看出她犹豫的心境,他可不想失去这个与她深入交往了解的机会,就说:“好不容易认识的,一起出去兜兜风,吃完烧烤就送你回去了,没事的,一起去吧。”

江晓岚认真地看着李欣问道:“你不会是坏人吧?”

李欣一听,忍不住笑了,说:“你看我像坏人吗?”

江晓岚一脸严肃地说:“看着像好人,就怕其实是坏人。”

李欣哈哈大笑,说:“放心啦,我要真是坏人,你这么高的警惕性,早把我吓跑了。”

听李欣这么说,江晓岚转过脸去笑笑,没说话。

李欣趁热打铁地说:“我们现在走吧,舞会也快结束了。”说完,起身带着江晓岚出了舞厅,向停车场走去。

两人上了车,李欣问:“我们去哪里?是去喝咖啡、吃烧烤、还是去湖边兜风看夜景?”

江晓岚说:“要不就去我们学校后门那里的烧烤店吃宵夜吧,吃完了我回学校也方便。”

李欣说:“行,就去那里。”

江南大学附近是省内高校最集中的地方,民族学院、理工大学、师范大学都离此不远。

李欣开着车,一会儿就到了师大后门,这里有不少小吃店,因为靠近学校,学生很多,所以夜里的生意都很好,烧烤店能开到很晚。

李欣在路边把车停好,两人下了车。

看着这么热闹的夜市,李欣说:“这么多烧烤摊,哪一家的味道比较好?你应该比较熟悉吧。”

江晓岚说:“我也不是经常来吃,估计都差不多吧。”

两人边走边看,李欣见一家小吃店里的人很多,店里的食材也很新鲜,就说:“这家比较热闹,应该不错,要不就在这家吃?”

江晓岚说:“好的。”

俩人坐下后,李欣问:“你喜欢吃点啥?”

江晓岚说:“我喜欢吃烤鸡翅,其它的你点吧。”

李欣说:“两只油炸鹌鹑,四个烤鸡翅,二十个烤豆腐,烤小瓜和烤韭菜各来一盘,你看怎么样?”

江晓岚说:“点这么多,吃不了吧?”

李欣说:“其实没多大点东西,慢慢吃。”

时间不长,点的东西陆续端上来了,俩人边吃边聊。李欣问:“你要不要喝啤酒?”

江晓岚说:“不要,我不喝酒的。你喝吧。”

李欣说:“那就不要酒了,来两瓶可乐,我也不太喝酒的。”

江晓岚笑着说:“是不是不好意思喝酒啊?没事,你喝吧,我喝可乐陪你。”

李欣哈哈一笑,说:“那你就陪我喝可乐吧。我是真不太喝酒,没有酒量,喝了难受。再加上要开车,就更不能喝酒了。”

江晓岚笑笑,问道:“你一直都这么谨慎吗?”

李欣说:“也许是吧。我做这一行现在每天就是在规避各种可见和不可见的风险,然后才会有利润。像开车喝酒这样明摆着的风险当然要避免啦,不然就是对自己和别人不负责任了,对吧?”

江晓岚看着李欣说:“你很特别,感觉真的像个老师。”

李欣连忙说:“别,千万别拿我当老师,还是做朋友比较好。”

江晓岚问:“这有什么区别吗?”

李欣说:“当然有区别了。当老师的话只能给你上课,做朋友的话发展空间就大多了。”

江晓岚撅着嘴说:“那你答应教我了解股票期货的事还算不算数了?”

李欣说:“当然算数了。你啥时候有空要学,一句话的事,随时奉陪!”

江晓岚闻言高兴地说:“这还差不多。”

李欣看着她俏丽的面容,她身上有一种东北姑娘直率的性格,今晚和她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却让李欣感觉很好,驱散了这段时间以来一直笼罩在心头的阴霾。

“明天有空吗?一起出去玩吧。”李欣说。

“去哪里玩?”江晓岚问。

“城外的凌云寺,还有附近的景点,你想去哪里都行。”李欣说。

“我还有作业没写完呢。”江晓岚皱着眉头说。

“我们白天出去玩,你可以晚上写作业。或者你早上写作业,午饭后我们出去玩。这样不是就错开时间了吗?”李欣说。

江晓岚转动着漂亮的眼睛想了想,说:“要不明天中午去凌云寺吧?我还没去过呢。”

李欣高兴地说:“行。那我明天中午1点来学校后门这里接你?”

江晓岚说:“中午一点半吧,我怕作业写不完。”

李欣说:“好的。”

吃完宵夜后,江晓岚说宿舍离这里不远,可以走着过去,不用开车,于是李欣就步行送她回去。

俩人并肩在校园的小路上走着,夜已经很深了,路上人很少,路灯透过树枝,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影子。

一阵风吹来,树叶沙沙响,更增添了夜的静谧。

李欣见她薄薄的连衣裙被风吹得紧紧贴在身上,将她身体的曲线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不禁有些想入非非,同时也担心她有些冷,于是把手轻轻揽在她的腰上,说:“江城的气候早晚温差大,要加一件外套,小心别着凉了。”

江晓岚害羞地低着头,没有说话。

李欣见她没有躲闪,也没有拒绝,知道她喜欢自己的主动,心里不禁乐开了花。于是就这样轻轻搂着她温柔的腰肢,一直把她送到宿舍楼下。

直到她进了宿舍楼,李欣手心里依然满是她腰肢的温软。

第二天中午一点多,满怀无限期待的李欣提前来到师大后门。稍等了一会儿,快一点半的时候,见江晓岚从学校大门里走了出来。

她的长发扎成马尾辫,上身着一件白色短袖小翻领的衬衣,领口系着一条细细的红丝带,下穿一条深蓝色的百褶短裙,衬衣下摆扎在裙子里,肩上斜挎着一个小包,整个人显得活泼俏丽,像个可爱的中学女生。

李欣降下车窗,对她招招手。

江晓岚来到车旁,打开车门上了车。李欣说:“你可真准时,说一点半就是一点半,一分不差,好习惯。”

江晓岚笑笑说:“你来了多久?”

李欣发动汽车,说:“我也刚到一会儿。我们现在走吧?”

江晓岚说:“好的。”

汽车离开师大,向郊外驶去。

李欣一边开车一边问:“昨晚回去那么晚,今早睡懒觉了没有?作业写完了吗?”

江晓岚说:“我一大早就起来了,作业早写完了。”

李欣说:“不错,是好学生,口头表扬一次。”

江晓岚被逗笑了,说:“你真讨厌!”

沿环城路走了一会儿,汽车就转入了城郊公路,远远望去,能看到高耸的山脉,再往前开,就要驶入盘山公路了。

江晓岚问:“有多远?要多长时间?”

李欣说:“大概三十多公里,要四十多分钟吧。”

第一百一十四章 密林深处

一片片绿油油的农田从车窗外飞快地掠过,江晓岚看着远处的高山说:“听说江城市周围有好多旅游景点,可是我还都没去过呢。”

李欣说:“周末休息的时候你们同学也不一起出去附近看看吗?”

江晓岚说:“就是去过几个城里的公园,城外远一点的地方就没去过了。”

李欣说:“以后周末有空的话,我带你去。”

江晓岚高兴地说:“好啊,说话算话啊,我可记着呢。”

李欣说:“当然了。”

汽车驶入蜿蜒的盘山公路,沥青铺的公路很平坦,但不是很宽,很多地方都是大于九十度的急弯。李欣放慢车速,小心驾驶着。

江晓岚看着渐渐增高的山势和路两旁浓密的树林,说:“这山真高啊!海拔高度有多少?”

李欣说:“江城市的海拔是一千八百米左右,这里山顶上的高度至少应该在两千五百多米。你不会有高原反应吧?”

江晓岚说:“才不会呢,哪有那么夸张。”

李欣问:“哈尔滨的海拔是多少?可能连这里的零头都不到吧?”

江晓岚说:“大概有一百多米。”

李欣开玩笑说:“那你要小心了,你现在相当于坐在哈尔滨上空两公里多的高空,有没有恐高症?不要往下看哈。”

江晓岚打开车窗,把头伸到窗口向外看看,把白嫩的胳膊伸到窗外挥动着,调皮地说:“才不怕呢,就看!”

李欣笑笑,逗她说:“同学,你这么顽皮,你家大人知道吗?”

江晓岚撒娇说:“才不要你管!”

汽车继续在山路上行驶了20多分钟,来到了凌云寺。

李欣在停车场停好车,带着江晓岚进入寺内。该寺始建于唐宋年间,清乾隆、光绪年间两次重修,寺内以五百尊造型各异,栩栩如生的罗汉塑像闻名。

参观完大雄宝殿,李欣带她参观五百罗汉。

“男左女右,你从右边数,你有几岁就数到第几个罗汉,看看他是不是和你的神情很像?”李欣说。

“有这么神秘吗?”江晓岚很感兴趣地问道。

“据说很灵验的,你试试看。”李欣说。

江晓岚听罢,走到右边专心地数了起来,接着,她说:“是这个。”

李欣过去问:“哪一个?”

江晓岚说:“就是骑着神兽满脸笑容的那个,也不像我啊!”

李欣仔细看看,说:“我看很像!你不能看外形,看外形他是男的你是女的,当然不像了,要看神态。你看他这无忧无虑的样子,和你神似!”

江晓岚推着李欣往左边走,说:“你也数一个,让我看看像不像你。”

李欣揽着她的腰,两人来到左边,李欣数了一会,说:“是这个,头戴斗笠的这个。”

江晓岚看看罗汉,又转头看看李欣,说:“神情这么严肃,眉头紧蹙的,有一点点像你哦。但是他戴一个斗笠,你经常戴帽子吗?这点不像哈。”

李欣看着,想了想说:“他戴个斗笠说明未雨绸缪,晴天遮阳雨天挡雨,有点意思,我看很像!”

江晓岚看着李欣说:“你这么一说还真像哈!你这么能说,都能给人算命了。”

李欣哈哈一笑,说:“好啊,改天给你算一卦。”

参观完寺内,俩人出来后,李欣说:“后面有一条山路,可以开车上去,我们上山顶看看吧。”

江晓岚说:“好啊。”

于是李欣开车沿着一条简易的山路向山上开去,这是树林里的一条防火隔离道,路不宽,坡度不小,还有些崎岖不平,路两边是高大的树木。

这样的山路一般的车辆是上不去的,好在李欣的车是越野车,他把车辆的驱动模式切换到四驱,加大油门,穿过密林,向山顶驶去。

在这条路的尽头,有一块不大的空地,应该是当初开挖防火隔离道的工程车辆调头的地方。这里离山顶已经不远了,李欣就在这里把车调好头,停在树荫下,然后牵着江晓岚的手穿过密密的树林向山顶走去。

江晓岚跟着李欣在密密的树林中穿行,呼吸着带有森林气息的空气,感觉心旷神怡,她说:“来到森林里,感觉整个人都变得轻松了,在城里的公园里可没有这样的感觉。”

李欣说:“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江晓岚问:“为什么?”

李欣说:“因为人是猴子进化的,来到森林里等于是回老家,自然会感到亲切了。”

江晓岚笑道:“谬论!那猴子还是别的什么东西进化来的呢。”

李欣说:“对啊,猴子是海里的某种鱼爬上陆地后进化来的,所以你看人到了海边也是高兴得像见了亲人一样。”

江晓岚歪着头想想,说:“明明是狡辩,可听着好像有点道理哦。”

爬上山顶后,俩人站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从这里可以远眺江城市。看着远处层峦叠嶂的山峰和山下碧波万顷的林海,江晓岚说:“这里真美啊!你有没有感受到这里的山风有森林特有的气息?很像我们东北的大兴安岭!”

李欣站在江晓岚身旁挽着她的腰,风把她的长发吹到李欣的脸上,把他的脸颊撩拨得痒痒的,她身上迷人的少女气息让李欣欲望勃发,他看着她美丽的侧影说:“我只感受到了你的气息!”

风声很大,江晓岚没听清李欣说的话,转头问李欣:“你说什么?”她的话刚说完,就被李欣一把搂入怀中。

她像一只惊恐的小鹿一样挣扎了一会儿,就闭着眼睛,任由李欣放肆了。

箭在弦上的李欣牵着她跳下岩石,来到密林深处,李欣仗剑前行,征服了这片未开垦的处女地。

马天明下午一上班就来到行政办找俞红:“省外的那些资料汇总完了没有?”

俞红拿出一沓报表交给他,说:“已经汇总完了,都在这里。”

马天明接过来仔细翻看了一下,说:“李欣回来后让他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俞红说:“好的,我告诉他。”

马天明回到自己办公室里,拿出前几天李欣交给他的那些资料,又细细地看了一遍。

现在新榨季已经开始了,省内外有关的资料都已经统计出来了,可他还是对目前的糖价一头雾水,看不清后市到底会怎么走。

上星期,他在外面办事的时候,抽空去了一趟证券公司,看了一下两个多月前李欣说的那只股票,他清楚地记得当时李欣建议刘中舟买这只股票的时候,价格不过才七块多一点。

现在那只股票的价格已经是二十六块多了。

他肠子都悔青了,后悔当初没有坚持自己的主意,要是说服老婆买这只股票的话,投十万元进去,现在也有三十万了。唉,这个婆娘,什么事儿都让她耽误了!

可事情已经过去了,后悔也没用。现在让他头疼的是,这个榨季才开始,糖价就在四千二附近,这个价格让他犯了难,能不能在这个价位上进货呢?

他现在迫切地想要听听李欣的意见,希望他能像预测这只股票的价格一样,明确地告诉自己将来糖价会怎么走。

这小子真是如有神助啊,他说这股票要涨就真的涨起来了,而且一涨就是两倍以上的利润。要是他能把今年的糖价也预测出来的话,自己不就省心了吗?

马天明正想入非非呢,听见有人敲门,就说:“请进。”

门开了,李欣进来问道:“马总,你找我?”

马天明对他招招手说:“是的,进来坐。”

李欣进来在马天明对面坐下,问:“什么事,马总?”

马天明把俞红统计的资料递给李欣,问:“省外的这些资料你看过没有?”

李欣一看就说:“俞红统计出来后给过我一份,我看过了。”

马天明说:“那好,省内的资料是你统计的,省外的你也看了,现在说说你的看法。”

李欣看着眼前马天明那期待的目光,一时有些不知从何说起。

他知道马天明问的不是期货市场上的操作,而是对公司在蔗糖业务上的意见和建议。说实话,从这个榨季的资料上看,目前这个价位的糖价,他自己在期货市场也看不出明确的趋势来。

现在要他拿出公司在这项业务上的经营建议,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仔细斟酌了一下,他说:“考虑到今年的原料种植面积与去年相比略有增加,预计供需形势还是平衡偏紧,新榨季这个价格相比往年略高,未来糖价大幅上涨的可能性不大。”

马天明认真听着,李欣的话里明确地判断糖价不会大幅上涨,自己似乎也是这么看的,看不出明显的上涨空间。可是糖价不上涨,自己怎么赚钱呢?

还有,会不会大幅下跌呢?

李欣继续说:“虽然糖价难以大幅上涨,但是公司有公司的优势,可以利用渠道和资金优势,缩短周转周期,滚动起来,薄利多销,这样一年下来还是能有很好的利润率的。”

马天明明白了李欣的意思,问道:“有没有大幅下跌的风险呢?毕竟去年糖价最低时才三千多,低了将近八九百元呢。”

第一百一十五章 持股待涨

李欣说:“价格波动会有,但是跌到去年低点的可能性很小。所以我说要缩短周转周期,即使产区价格有波动,做得好的话,利润依然能保证。关键是不能做一锤子买卖,今年就不是那种形势,这一点要切记!”

李欣最后那句话的含义,让马天明回想起了很多往事,糖业公司就是被想做一锤子买卖的想法给玩死的,自己上一次做的那笔蔗糖生意也像是刀口上舔血一样,虽不至于九死一生,但也是五味杂陈啊。

他以现在这种心情才感受到了李欣说的都是肺腑之言,心里不由得有些感激。

他突然想起来那只股票的事儿,就问:“彩虹电器的股价已经到二十六元多了,你看了没有?”

其实他这话就像是废话一样,这只股票的价格李欣能不知道吗?可是他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话来进入这个话题,就只好这么问了。

李欣听他问起这个,有些诧异,他想起来当初对刘中舟提这个建议的时候,马天明好像也在场。

这几个月过去了,刘中舟等人对自己的建议置若罔闻,李欣以为当时在场的人都没拿自己的建议当回事儿,没想到马天明却还记得。

说起这支股票,他现在的心情是欣喜之中又带有些忐忑。要知道,几个月前他投入七百多万元买的那一百万股,现在已经价值二千六百多万元了。

巨大的利润,又让他在卖出与持股之间左右徘徊。虽然理性告诉他从目前的价格走势来看,完全符合他原有的判断,后市还有不小的上升空间。可兑现利润,落袋为安的念头却常常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其实目前二十六元的价格不是最高价,上星期最高的时候突破过三十元。”李欣说。

“是吗?你买的那些卖了吗?”马天明问。

李欣说:“还没有,我总觉得还会涨。”

马天明惊奇地说:“涨了这么多你还没卖?你觉得还会涨到多少?”

李欣想了想,说:“我觉得会到四十元附近。”

马天明问:“你怎么这么肯定呢?我记得你当时估计也就只有百分之三十的涨幅啊,按这个估计,你现在卖掉也是多赚了很多了。”

李欣笑道:“其实理由还是原来我说的那些,只不过这个预期也是随着市场走势逐步调整起来的。当时我也只敢估计有三成的涨幅,可后来市场上的形势显示,这只股票确实很优秀,市场前景很广,追捧它的资金太多了。我觉得涨到四十的可能性很大。”

已经赚了两倍的利润了还不卖,马天明有些想不通,要是一直跌下去,煮熟的鸭子不就飞了吗?他其实更想知道的是,李欣买了多少股,可想来想去,还是没有问。

这个问题太敏感了,问这个,不就相当于问他到底有多少钱吗?

从马天明办公室出来,李欣不由得回想起昨天上午在证券公司的时候,他刚进大户室,程飞鹏就像今天马天明一样地问道:“你那支彩虹电器的股价已经到二十六块多了,你看了没有?”

李欣说:“我知道啊。诶,你不是也买了吗?你说在二十元附近就卖掉,卖了没有?”

程飞鹏还没回答,王明辉就插话说:“他的早就卖掉啦,那时候才十六七块他就拿不住了。”

李欣问程飞鹏:“真的假的啊?”

程飞鹏点点头说:“真的,卖掉啦。”

李欣说:“唉,有点可惜了!你怎么不多留一会儿,我估计这股票还要涨。”

王明辉说:“不会吧?到现在已经涨了两倍多了,你没见前几天冲高到三十元出头,然后就一路回落到现在二十六元附近,我觉得不会再涨了,反而要小心跌回到十元附近。”

李欣说:“你太悲观了,我觉得到现在为止,真正的拉升阶段还没有出现。”

程飞鹏听了有些难以置信,说:“就以目前的价格计算,已经涨了两倍还多了,你还说主升浪还没出现?那你觉得会涨到多少?”

李欣说:“听上去是有些不可思议,但是你仔细看一下,其实单从技术面上也能看出些迹象来。别的不说,就说其股价突破十元以后,成交量就持续放大,现在每星期的成交量是之前的两三倍都不止。这说明什么?说明大资金持续关注它。”

程飞鹏听到这,回过头去在电脑上看这只股票的成交量,说:“这个我也注意到了,可现在量也挺大,价格却回落,这又如何解释?”

李欣说:“这个正常得很。到目前为止它涨了这么多,要是连这点回调都没有,那就成神仙股了。这个问题你要倒过来想,它涨了这么多,只回调了这么一点就稳住了,说明什么?”

王明辉嘴里叼着烟,转转眼珠,没说话。

李欣接着说:“还有最关键的一点,这个公司的产品在国内的市场太大了,目前为止就没有别的厂家能对它形成实质性的威胁,而它又是国内这个行业唯一一家上市公司,这么有前景的一家公司,资金不追它追谁?”

王明辉点点头,似乎觉得李欣说得有些道理。

李欣对他说:“老王,你原来不是炒过一段时间的银行股吗?你应该有映像,当初你炒的那支银行股就是股市里唯一的一家银行股,它被资金关注了多久?那几年里它一直是股市的龙头,稍有风吹草动,它就带头狂奔,是不是?”

王明辉说:“你是说,彩虹电器有做龙头的潜质?”

李欣说:“是那个意思,但它和当年两市龙头的那只银行股相比,号召力还是弱了点。我觉得从种种迹象上来看,今年年底到明年上半年,它当阶段性的龙头还是有可能的。这么多的资金把它炒到这个位置就停手,不高不低的,我都觉得有些可惜了,他们肯定更不会善罢甘休。”

王明辉说:“两倍多的利润,也足够了,我觉得再大的资金也应该满足了。看现在这种走势,没准儿大资金已经出逃了,继续持有,价格只会越来越低。”

李欣说:“大资金获利了结离场的走势不会是这样的,如果是那样的话,会断崖一样的下跌。现在这种走势明显是趁回调吸纳。船大了不好调头的,他们进场要花很多时间,离场时也是一样的,这点空间对大资金来说,还是小了。”

不管李欣怎么说,王明辉都是不敢再买了,当初程飞鹏听李欣的建议追进去的时候他都不敢买,现在就更不会买了。

这一波行情,程飞鹏还赚了一些,可王明辉完全就是看客。

后悔之余,他还是有些羡慕李欣,他手里有一百万股彩虹电器,也就是说赚了近两千万元,这即使是在楼上大户室里这些客户中,也是一笔巨款了。

“先不管那些,就说你现在已经赚了这么多了,这钱想怎么花?”王明辉笑着问道。

李欣说:“还没想过呢,要花也得把股票卖了才行啊,到时候多赚一点再说啦。”

王明辉不相信地说:“一点没想过?我不信!”

李欣认真想了一下,说:“要是股价真如我预计的那样的话,卖了股票马上就买一辆车。”

王明辉一听,说:“你不用说我都知道你会买什么车,信不信?”

李欣说:“我不信,你说说看,我会买什么车?”

王明辉用手一指,说:“宝马7系,对不对?”

李欣这下有些惊讶了:“你怎么会知道我喜欢宝马7系?”

王明辉说:“这还不简单吗?你已经有一辆越野车了,现在市面上好的轿车就两种,奔驰和宝马。奔驰车太老爷气了,我自己开久了都不喜欢那种风格,那车不适合你这个年龄段的人。宝马就不一样了,即使是7系也透着运动范,你赚那么多,买车只会买宝马7系。”

李欣笑道:“知我者老王也,哈哈哈!”

说是说,做是做。

分析的时候讲得头头是道的,可继续持股不动,对李欣来说心理上的压力还是很大的。手上的利润已经是个天文数字了,要是像泡沫一样破灭了消失了,他想想都害怕!

俞红见他低着头走进来,满腹心事的样子,就问:“马总叫你去是什么事?”

李欣说:“也没什么事,就问问对新榨季糖价的走势是怎么看的。”

俞红说:“我还以为是有什么好事呢。”

李欣问:“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我能有什么好事啊。”

俞红说:“你不知道,大家都在私下说,上面关注你啦,你要高升了。”

李欣不以为然地说:“还不就是那档案的事,对吧?唉,要有好事还会等到现在?我自己都不信,你们就别瞎掺和了。”

俞红说:“你也别不当回事儿,原来糖业公司里的人,还就是你有点希望,苟富贵无相忘哦。”

李欣笑道:“你这话说得有些不合适,这是哥们儿之间说的话,用在此处有歧义啊。”

俞红大大咧咧地说:“关键是那个意思,谁说还不都一样。”

第一百一十六章 铜价

俞红的话让李欣不由得想起了乌云玉,刘中舟看自己档案的事儿还是她告诉自己的。那次带她出去钓鱼,两人还在山涧旁的小路上发生过一次亲密接触。

自从两人闹翻以后,乌云玉已经很久没有到楼下来过了,有时偶尔在楼梯上碰见,她也是低头而过,连招呼都不打,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刘中舟在回公司的路上接到杨行长打来的电话:“刘总,怎么样,事情还顺利吧?”

刘中舟知道他问的是收购那两个矿山的事儿,眉开眼笑地说:“托你杨行长的福啊,有你的大力支持,这事儿基本上没问题啦!哈哈哈,杨行长,晚上一起出来吃个饭,庆祝一下?”

最近刘中舟是好事连连,什么事儿都顺利得出奇。寄予了无限希望的这两个矿山终于拿下了,从今往后,每年在原材料上的采购成本上,省下来的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而且偏偏又碰上连续三年来铜价都不断地上涨,这下原料和产品两头都是利好消息,集团的利润不断攀升,让他放眼未来几年都是一马平川的坦途,心里很是有些踌躇满志。

杨行长说:“恭喜恭喜。吃饭就不去啦,这两天事情比较多,有些走不开啊。倒是每到周末我都喜欢去山上玩,可你知道我的那辆轿车,上山太不方便了,还有,丝丝要是周末都能一起去的话,那就太好啦。”

刘中舟一听他这话,心里就什么都明白了。

虽然他心里有些不爽,但一想到这笔贷款的落实还是靠了杨行长的大力支持才办到的,相比于这两个矿山到手后,每年为采购铜矿节省的巨额成本,杨行长索要的这点好处其实只是九牛一毛。

从这个角度上说,这杨行长是财神爷啊,自己和他保持联系,想办法供着他,将来有的是好处。

想到这,他立刻说:“没问题,杨行长。你看这样好不好,我公司里上个月刚买了一辆越野车,你拿去用,车上有油卡,你用多久都没问题,明天我让丝丝开过来给你,怎么样?”

杨行长一听,心里暗自感叹刘中舟会办事儿。

刘中舟要是真的送自己一辆越野车,自己未必敢要,那太扎眼了,搞不好会惹出麻烦来的。

现在他把公司的新车交给自己用,自己还不用考虑用车成本,有个违章啥的也不用自己出面,比自己的车用起来还省心。就算有人来查,自己顶多也就是借用他们公司的车而已,还回去就没事儿了,不会有啥后患。

他高兴地说:“那太好了,多谢多谢。”

刘中舟刚才这样的安排,他也不知道杨行长是否满意,他也担心杨行长是想要自己送一辆车给他,那样的话也不是不能办,只是这样一来会有很多麻烦。所以他先给的建议是让杨行长无偿使用南方集团的车。

如果杨行长听了之后言语中要是流露出想要一辆自己的车的意思,那他再做其他安排也不迟。

现在看杨行长对这个安排很满意,刘中舟自己也松了一口气,说:“客气什么,杨行长,咱们是老交情啦,以后需要你支持的地方还很多,有什么事儿你直接吩咐就好啦。”

进公司以后,刘中舟立刻就把姜华找来:“行政办刚买的那辆车我有急用,你安排司机把车好好清洗一下,你自己现在就去买两箱茅台酒回来,放在那辆车的后备厢里,下班前把车钥匙交给我。”

姜华得到指示后,立刻出门按刘中舟的吩咐办去了。

姜华走后,刘中舟坐在沙发上一边抽雪茄一边思量:这个丝丝看来真的是很得杨行长的欢心啊,去哪里都想带着她。不过这个女人真的是漂亮,最关键的是她那手法和功夫,让人欲罢不能啊!

回想起和丝丝在一起的各种画面,刘中舟不由得膨胀起来。他拿起电话打给丝丝:“丝丝,晚上八点有空吗?你在老地方等我,我过来接你。”

丝丝一听,高兴地说:“好的,老赵,到时候见。”她接完刘中舟的电话,就打消了晚上去夜总会的计划。每次陪刘中舟出去,得到的好处都比她在夜总会里半个月的收入还多,陪谁不是陪,当然首选刘中舟这样的大老板了。

晚上下班回家吃过饭后,刘中舟借口要出去谈事儿,从家里出来后,开着车,带着丝丝来到郊外公路边,在一个僻静处停了下来。

车窗外月朗星稀,四周一片寂静,除了远处偶尔路过的车辆灯光会扫过以外,这里一个人也没有。

丝丝嗲嗲地问道:“刘总,怎么今天有心情请我出来看月色吗?”她心里清楚,刘中舟带她出来,一定是有好事儿的。

刘中舟把车开到这么个郊外人烟稀少的地方来,自然有他自己的打算。

他说:“明天你把车和后面的酒送去给杨行长,周末他要出去玩,你陪他去一下,条件照旧。”

丝丝一听,高兴地说:“我就知道刘总大方,放心吧,一定给你办好。”

黑暗中,和一个漂亮的女人坐在车里,一点干扰都没有,尤其是这个女人早已和自己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刘中舟其实一路上早就膨胀得不行了。要不是在车里,他早就一步都走不动了。

他看着眼前妖艳的她,不想像以前那样速战速决,而是要感受一下最近老在脑海里浮现的一些幻想画面。于是他问:“丝丝,和杨行长在一起的感觉怎么样?”

丝丝一听,用手打了一下刘中舟,娇嗔道:“刘总,你真坏,怎么问这个啊?”

刘中舟看她这样,知道其实她也并不反感这些问题,他就越发想知道他俩之间的那些细节:“说给我听听嘛,他的能力怎么样?”

丝丝看透了刘中舟的那份心思,故意说:“刘总,你是问他的工作能力吗?这我哪会知道啊。”

刘中舟笑道:“你跟我装傻啊,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丝丝一笑,把嘴凑到刘中舟耳边,说:“他当然没有刘总你厉害啦!”

刘中舟见话题渐入正轨,说:“真的吗?”

丝丝说:“当然啦,还是刘总你能干!”

刘中舟说:“你用什么招式对付他的?给我演示一遍!”

丝丝一笑,她知道刘中舟的心理,想象着那些画面,他会更兴奋。

丝丝一边帮刘中舟料理着,一边在她耳边说着杨行长办事儿时候的一些表现,刘中舟一会儿就乐不可支了。他在心里想着,自己提前把杨行长要享用的大餐给吃了,明天让他吃自己的残羹剩饭。

想像着杨行长在自己的残羹剩饭上奋力耕耘的场面,刘中舟心里突然有一种异样的欣快感。

丝丝看着如醉如痴的刘中舟,变着法的说他喜欢听的甜言蜜语给他听。眼前的这个男人手里有很大的权力,也有自己想要的资源,把他伺候好了,就什么都有了。

这天,李欣正在大户室里看行情,王明辉走进来问道。“李欣,最近关注过铜价没有?”

李欣听他这么问,放下手里的鼠标,说:“铜价?没有注意过,不了解。怎么问这个?”

“你是技术派的高手,帮我看看这几张走势图,看有没有机会。” 王明辉递过来几张资料。

“这是什么资料?”李欣接过来问道。

“晨星期货给的资料,沪铜期货的走势图。他们公司周六下午有个沪铜期货研讨会,朋友约我去看看。” 王明辉说。

“怎么,你在做沪铜期货?”李欣问道。

“没有,我没有做过期货,就是听做期货的朋友说最近铜价涨得很好,这家期货公司刚好又有个沪铜期货研讨会,会上邀请几个专家介绍相关的情况,所以想去看看。原来不是听你说你以前也做过期货吗?给点意见。” 王明辉说。

李欣说:“我原来做的是蔗糖期货,对铜这一类的有色金属完全不了解。”

李欣突然想起来几个月前在办公室里,刘中舟层嘱咐他要花点精力在南方集团有色金属的主业上。当时刘中舟给自己工作时间上有很大的灵活性,条件就是要自己在有色金属的信息搜集方面能做出些成绩来的。

可最近这段时间自己的精力还是在蔗糖和股票上,有色金属的信息自己还没着手研究,依然是一窍不通,要是刘中舟问起来,自己还真不好交代。

“没事,你帮我看看。你是做过期货的,肯定比我懂得多啊,我对期货是一知半解的。” 王明辉说。

李欣认真看了一会儿手里的资料,说:“我看这里走势图上最新的价格是两个星期以前的,有没有昨天的价格?”

王明辉说:“没有,就只有这几张图。”

李欣说:“大户室这里的电脑也只能显示股市行情,没有期货价格的行情,看不到最近这一两天的价格走势,对短期行情走势真的很难做判断。还有,做期货需要非常了解行业的基本面,对相关产品的价格、供需情况要很熟悉才行。”

第一百一十七章 寻找答案

李欣看了一会又说:“你看这张K线图,显示的是今年七到十月的走势,总体趋势是上涨,但是我觉的从这里也可以看出沪铜期货价格的连续性并不好,后一个交易日的开盘价格相对于上一个交易日怎么会经常大幅跳空向上或者大幅跳空向下?这样的走势对短线操作来说是很难预料的,感觉看不出规律来。在这样的走势下,短线操作如果持有隔夜的单子,简直是在赌大小,风险太大了!如果是做长期投资,能看清趋势,能承受短期内的大幅波动,那又另当别论了。”

王明辉说:“是啊,对这张图我也是看得不明不白的。但是你看另外一张长期的价格走势图,涨势很好啊!”

李欣看了说:“对,我也注意到了。所以我说如果能看清长期走势的话,做趋势操作,过滤掉短期的波动,从这张图上看,涨幅真的是很大。你看这里,十月初的价格是两万八千多元,比去年九月的一万七千多元上涨了六成多。这样的涨幅对期货品种来说,简直不可想象!如果仓位按50%计算,那么从去年九月到现在,也就一年的时间,资金回报是两倍半;前年到现在,两年的时间,资金回报是五倍,很夸张啊!”

程飞鹏见他俩说得兴致高涨的,凑过来问道:“你俩讨论啥呢?”

李欣说:“沪铜期货的走势图。”

程飞鹏说:“我看看。”

李欣将手里的资料递给程飞鹏,接着对王明辉说:“当然了,我说的这两个资金回报率是理想状态下,在主力合约上持续做多,包括移仓都能顺利进行,没有太大的成本变动的情况下大致估计出来的,实际操作中没有人能像这样把利润从头到尾吃得一干二净。不过就算这是理想状态下的涨幅,也足以说明最近两年来,沪铜期货的价格涨幅相当惊人。”

程飞鹏看了一会儿,说:“这个涨幅真的很大!”

李欣说:“我是完全不了解有色金属行业,那些熟悉有色金属行业的人,要是过去两年内看好铜价走势,在沪铜期货合约上做多的话,肯定赚得不少。但是话又说回来,要是不熟悉行业内的情况,过去两年内看空铜价走势,在沪铜期货合约上做空的话,恐怕也早就彻底亏完了。”

王明辉问:“你们看了这几张资料后,最直观的感觉是什么?”

李欣呵呵一笑,说:“你这是在考我们啊?”

王明辉赶紧解释说:“不是,真不是这个意思!我告诉你,我看了以后最直观的感觉是,铜价还要上涨,现在还可以买。老程,你说呢?”

程飞鹏说:“我对铜也不了解,说不好,不过现在价格比两年前已经涨了一倍多了,你现在去做多,买在高位怎么办?”

王明辉听完,转头问李欣:“你觉得怎么样?”

李欣问:“你说觉得还可以做多,理由是什么?”

王明辉说:“我也说不出理由来,就是一种直观的感觉。”

李欣说:“如果就说对这几张资料的感觉,我认为铜的基本面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你想啊,沪铜期货价格两年内翻了一番,要不是供求关系、原材料价格这些因素发生了很大的改变,怎么可能会这样?但是具体这些因素是怎么变化的、变化的程度如何?我觉得还要仔细了解一下,心里有底才行。所以,目前的价格是否还适合做多,我是真的看不清楚。”

王明辉说:“你说的也有道理,周六的沪铜期货研讨会一起去听听?”

李欣说:“可以啊,在哪里?”

王明辉说:“江城饭店,下午一点半开始,到了说是袁副总的朋友就行。”

李欣说:“行,到时候我过去。”

王明辉说:“老程,你去不去?”

程飞鹏说:“不一定,反正时间地点我知道了,能去的话我就过去。”

王明辉说:“好的,到时候见。”

铜价如此靓丽的涨幅引起了李欣巨大的好奇心,他回家后就一直在电脑上搜寻各种资料,可仔细研究了一晚上,也没有看出什么门道来,他依然对铜价如此快速上涨的根本原因一无所知。

南方集团就是冶炼和销售金属铜的,可自己居然对发生在身边的铜价上涨这件事情一无所知,李欣觉得这是一个巨大的失误,好在刘中舟这段时间就没有过问关于这方面信息搜集分析的事情,不然的话自己真是无言以对。

这方面的工作还真得抓紧做起来,不然到时候没办法交差。

第二天,他在楼道里碰见高辉时,突然想起来他被调到有色金属销售业务上已经几个月了,对这些情况应该比较了解,于是就把他拽进办公室里来:“走走走,找你聊聊,请教个问题。”

高辉说:“你小子干什么呢,拉拉扯扯的?”

李欣拿出烟来递给他一支,自己也点上一支,这才说:“好久不见了,找你打听个事儿。”

高辉说:“看你这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呢?”

李欣骂道:“靠!我能打什么鬼主意,这大白日晴天的,你还怕我调戏你不成?”

旁边的俞红一听这话,忍不住大笑起来。

高辉也忍不住笑了,说:“到底什么事?”

李欣说:“你现在不是在销售铜吗?我注意到近一两年铜价涨幅很大,这里边的原因是什么?”

高辉斜着眼睛看看李欣,说:“都知道你做蔗糖期货是高手,怎么,现在又在打铜的主意了?”

李欣摆摆手说:“不是那回事儿。现在做有色金属信息分析也是我的一项工作,就像当初分析蔗糖一样。可我对这东西一窍不通,怎么也想不明白这铜价两年内涨这么多的原因是什么,你给说说看。”

高辉说:“你问我,我问谁去?我也不清楚啊,现在是上面让卖我就卖,至于成本是多少,利润是多少,为什么会涨?我真不清楚,这些你得问厂里才知道。”

李欣一听,不由得有些失望。

高辉接着说:“我也刚过去没多久,说实话这东西比蔗糖要复杂得多。当初在糖业公司的时间长了,一吨糖要多少吨甘蔗才榨得出来,因为熟悉那个生产工艺,对成本和售价之间的关系大致有个谱。可现在对铜矿的开采、冶炼厂的成本这两个环节完全不了解,所以你问的这些,我也是两眼一抹黑啊。”

李欣想了想,说:“我说的还不只是成本和价格的问题,我说的是铜价为什么这两年一直上涨的问题。你看前年的价格是一万一千多,去年的价格涨到一万八千多,今年又涨到两万八千多。用一去不回头来形容它不过分吧?”

见高辉听着不说话,李欣又继续解释道:“我这么给你打个比方,就以蔗糖为例,前几年原料紧缺供求关系极端的时候,糖价从四千出头涨到五千六七。供求关系好转的时候,价格又会从四千五六跌到三千三。现在,糖价在四千五左右,算是不高也不低,对吧?”

高辉点点头。

李欣说:“从这个例子可以看出来,糖价有个合理的区间,围绕四千五上下波动。甘蔗的成本也是这样,在一个区间内波动,高了,会跌回来,低了,会涨上去。你是做蔗糖的老手了,这你比谁都清楚。”

高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李欣说:“我现在的问题是,为什么铜价一涨起来就不回头?你可以说是因为铜矿涨价了,成本上升了,所以铜价也就涨了。可问题还是没有解决,铜矿一直上涨的原因又是什么?”

俞红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一言不发。

高辉说:“这个问题我没想那么深,也许是市场需求改变了?”

李欣说:“哪不对啊,我们还是以蔗糖为例,这种商品面对的是国内市场,一直以来市场需求的变化都是稳步增长的,所以你看糖价就算有大幅波动,总还是有个价值中枢。金属铜面对的也是国内市场啊,难道这个市场需求的变化就如此剧烈,每年都新增五六成?这也不对啊,为什么三年前的市场需求没这么大的变化,就是这三年才异军突起?”

高辉摆摆手说:“这个问题太烧脑了,你别问我了,呵呵。”

李欣说:“你至少比我接触的要多一点,你帮我想想,金属铜的基本面肯定是发生变化了,这一点从价格走势上来看已经确凿无疑了,可到底是什么因素导致这样的变化?”

高辉说:“这个我真说不上来,要不你找机会去问问黄总他们?他们这些人熟悉有色金属行业,没准能回答你。”

李欣有些为难地说:“这倒也是个办法,不过我总觉得有点难办。黄洪亮看我的眼神都有些不对,他不来问我这个问题就算好的了,我去问他,不是自己找不自在吗?”

高辉说:“你才发觉啊?他们这些人看糖业公司原来的员工都是这副眼神,你习惯了就好啦。”

第一百一十八章 哑谜

李欣说:“我可习惯不了!”

他用两个手指像特战队员一样指了一下自己的眼睛,然后又指向前方,说:“我现在想做的是,用鄙夷的眼神看他们,然后让他们慢慢习惯我的这种眼神。”

俞红看了李欣这个动作,笑着说:“我支持你,让他们习惯你的眼神,然后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你,呵呵。”

高辉说:“崇拜的眼神?你俩真会做梦,不如让他们用含情脉脉的眼神看着你更好。”

李欣开玩笑道:“要是女的含情脉脉地看着我的话,那倒还行,男的这么看着我,我可受不了,哈哈哈。”

夏小娜听见斜对面李欣办公室里叽叽喳喳挺热闹的,就走过来看看,刚到门口,就听见李欣的话,于是说:“哟,又要谁含情脉脉地看着你啊?你还没被看够呢?”

俞红一听夏小娜这话,就知道她是有所指的,抿嘴一笑,不说话了,看着李欣怎么应对。

李欣怕夏小娜的话又翻出那些陈旧的往事,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赶紧打圆场说:“我们这开玩笑呢,说的是糖业公司的人不招人待见的事儿,还好你也不是外人,不然就麻烦了。”

夏小娜听完李欣的话,扫了一眼屋里的人,说:“你还别说,还都是原来那几个人,怎么,你们不会是想要拉帮结伙搞小圈子吧?”

李欣说:“我们搞小圈子?怎么可能呢?我们现在是人家圈子以外的人,所以才在这里发点牢骚。”

夏小娜微微一笑,说:“发牢骚有什么用,不如攻城拔寨更好些。”

李欣一听夏小娜这话,心里一动,知道她话里的深意,于是心照不宣地翘起大拇指说:“你牛!”

高辉站起身说:“你们发牢骚也罢,攻城拔寨也罢,我可没兴趣了,我还有好多事儿没干完呢,不跟你们瞎掺和了。”

李欣说:“你可真没劲儿!”

俞红看看李欣和夏小娜,狐疑地问:“你们俩打什么哑迷呢,我怎么听不懂啊?”

夏小娜正对李欣心有灵犀一点通地明白自己的意思感到暗自高兴,听了俞红的话后,连忙掩饰道:“哪有什么哑迷啊,你可真能猜。”说完一转身,也出去了。

俞红一看,说:“诶,我怎么觉得这里边有什么典故吧?貌似就我蒙在鼓里,你们一个个的心里都明镜似的。”

李欣忍住笑,用手指点着她说:“夏小娜说得真没错,你可真能猜!没事儿都让你猜出点什么事儿来,你搞情报工作真是一把好手。好好干,将来前途无量哦。”

俞红被李欣这几句半真半假的话绕得更迷糊了,说:“去你的!”

高辉出了李欣他们办公室,心里却在琢磨:仔细想想,李欣说的还真是个问题,原来做蔗糖生意的时候,还担心糖价会下跌。可现在公司里生产的这些金属铜,从来不缺买家,而且连续两三年的价格都一路上涨,在公司仓库里就把货全都卖掉了,基本上不用考虑出省运输的问题,生意好得出奇。

要是换做蔗糖,价格根本不可能这样翻着个的往上涨,市场需求和原料成本在那摆着,涨得太高了肯定得跌回来。

李新刚才说得对啊,只从原料价格来分析的话,还是说明不了价格上涨的原因。除此之外,那就只有市场需求这一块了。

可市场需求这一块能产生这么大的变化吗?原因又是什么?

他正想着这个问题,黄洪亮带着两个人走进来:“高辉,电缆厂的客户到了,你带他们去财务办一下进账手续,然后领他们到仓库去提货。”

高辉答应一声,带着来人到财务室去了。

黄洪亮安排完这些事情之后,立刻就赶往花园大酒店去了。

集团的副董事长,同时也是冶炼厂厂长的薛晨志昨晚上来江城,现在住在花园大酒店,他现在赶过去是要给他接风的。

另外更重要的是,给电缆厂的这一批货发出以后,现在自己仓库里的存货已经所剩无几了,这次面见薛晨志是要赶紧和他谈定下一批货的问题。

现在市场上铜价每天都在涨,货源很紧俏,即便自己是集团内部的销售公司,想拿货也要趁早。

何况刘中舟老奸巨猾,为了在产品销售上不受制于人,他在集团内部设立的销售渠道可不止自己这一家。自己不抓紧的话,这个节骨眼上要是断了货,损失可就大了。

薛晨志作为冶炼厂厂长,是集团内部最有实力的副总之一,他的手里攥着集团内最重要的产品生产线,连刘中舟都要让他三分。

现在铜价一路看涨,这么好的货全都在薛晨志手里,只要他觉得价格合适,冶炼厂自己就销售了一大部分。现在不管是什么单位要买铜,都得面子和票子齐全了才能拿得到货。

黄洪亮在南方集团的时间很久了,也算是资历比较深的中层干部了,他在集团内就怕两个人,刘中舟当然是首当其冲的,其次就是这个薛晨志。

刘中舟自然是统管全局的,可具体到和黄洪亮的销售公司关系最密切的金属铜销售这一块,很大程度上要看薛晨志的脸色。要是薛晨志把给自己的货推迟一两个月,自己就无米下锅了。

黄洪亮按约定的时间赶到花园大酒店,在中餐厅安排好酒席之后,这才打电话给薛晨志:“薛副总,您好,我已经到了,在四楼中餐厅包房等您。”

过了二十多分钟,薛晨志才慢悠悠地下楼来到餐厅,黄洪亮一见,立刻起身相迎:“薛副总,昨晚睡得怎么样?”

薛晨志眼睛都不抬,往椅子上一坐,说:“老子真是个穷命,在下面穷山恶水的地方睡得踏踏实实的,上来你们省城却一晚上睡不着,今天一天都无精打采的。”

黄洪亮赶紧递上一支烟,又给薛晨志点上,这才满脸堆笑地说:“薛副总开玩笑了,这省城那里是属下的省城,这不也是您的地盘吗?等您开会回来,我好好陪您玩玩。”

薛晨志作为集团的副董事长,在总部办公楼里有一间豪华的办公室,只是他作为冶炼厂厂长,长期坚守在生产第一线,除了上来开会以外,集团总部这边很少上来,办公室也一直是空着。

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一直在心里有一种担忧,害怕被集团里在省城的人忽视,所以他每次来江城,话里话外都自称是山里人,暗地里却留意着众人听了这些话的反应。

若是有人真的在言语上敢忽视他,拿他不当一回事儿,那他心里就记下了一笔账,以他集团副董事长的身份,将来这人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黄洪亮在生意场上混了这么多年,什么人没见过?再加上这些年一直在薛晨志手下呆着,还能不明白薛晨志的那点心思?

自己的前程有一大半掌握在薛晨志的手里,黄洪亮自然是要把他伺候得妥妥帖帖的啦。所以他听了薛晨志的话,就知道薛晨志的心思还是原来那些,心里的石头反倒落了下来。

只要薛晨志不一见面就给自己出难题,黄洪亮就知道剩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无非就是说些好话,再陪他好好喝一顿,最多酒后通宵麻将,或者歌舞厅里糜烂一宿。

他包里早就准备好了几万元的现金,就是打算今晚在牌桌上或者歌舞厅里花出去的。

他刚才那几句话,又不显山不露水地点明了薛晨志在集团总部的地位,打消了薛晨志的担心。

黄洪亮这些话,确实让薛晨志心里很受用,可他脸上却不露一点痕迹。他扫了一眼桌上的菜肴,见都是这个季节最珍贵的山珍和海鲜,心里十分满意,这才拿起桌上的筷子,也不管黄洪亮,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黄洪亮见薛晨志吃了几口菜,这才端起面前的酒杯,说:“薛副总,我敬您一杯,祝您样样好!”说完他一饮而尽。

薛晨志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就放下了。

黄洪亮一见,马上把桌上的龙虾转到薛晨志面前。

薛晨志一边吃着菜,一边若无其事地问道:“最近销售情况怎么样,年度计划完成得怎么样了?”

黄洪亮原本还在寻思找个合适的机会把话题转到工作上,跟他谈要货的事,现在一听他主动提起销售进度,心里暗喜,赶紧把目前的销售业绩如实地作了汇报。

薛晨志听完,有些不满意地说:“下面厂里销售科今年出的货都快赶上你们一个公司的量了。”

黄洪亮心想:他们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什么货你都先紧着他们,他们当然卖得多了。你要是都把货给我,我照样做得到。

可他嘴上却一点也不敢马虎,连连称是:“薛副总您说的是,我们下一步会加紧努力的,争取再创佳绩。这不,上一批货已经销完了,想让薛副总尽快把下一批货发给我们。”

薛晨志说:“亲兄弟明算账哦,这规矩你是懂的,你们的款到账了没有?”

黄洪亮赶紧说:“到了,早就到了,要是钱没到账,我敢跟您开这个口吗?”

薛晨志把啃完的乳鸽骨头丢在桌上,擦了擦嘴,这才说:“到了吗?财务科长咋没跟我提起过呢?”

第一百一十九章 夜总会(1)

黄洪亮心想:这怎么可能啊?我来之前还打电话下去厂里财务科找他们科长落实过,说是早已经把这件事给薛晨志汇报过了。财务科长有几个胆子,他是绝对不敢拿这件事开玩笑的。此时薛晨志说不清楚此事,肯定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看来今晚在牌桌上要拿出点真东西来才行了。

于是他笑笑说:“可能是财务科长搞忘了,这事儿今天不急,吃完饭晚上我陪您打几圈,您明天有空的时候打电话问问他?”

薛晨志说:“好啊,晚上打打牌,唱唱歌,轻松一下,工作的事明天再说。”

黄洪亮一听,知道一切都如自己料想的那样,只要今晚酒喝好了,牌打得顺畅,其他的事情就没问题了。

他又满满地端起一杯,说:“一切听薛副总的安排,我干了,您随意!”

见黄洪亮又干了一杯,薛晨志也端起酒杯意思了一下。他今晚的心思不在喝酒上,所以黄洪亮请他喝的茅台酒也提不起他的兴趣来。

他把清炖甲鱼转到自己面前,舀了一碗甲鱼汤喝下去。他今晚对夜总会和牌桌抱有极大的期待,所以酒是能少喝就少喝,至于那些乳鸽、鲍鱼、甲鱼汤就来者不拒了。

他长期呆在冶炼厂,下面小县城里歌舞厅的那些小姐都玩腻了,每次有机会上来江城,他都提前做好准备,养精蓄锐好几天,就为了能在上面好好地发泄一下。

黄洪亮今晚点的这桌菜倒是很对他的胃口,这些又补又壮的东西吃下去,今晚的弹药就充足了。

两人就这么慢悠悠地边吃边聊,一直到晚上八点多,黄洪亮见酒足饭饱的薛晨志停下筷子,拿起牙签在剔牙,估计他也吃得差不多了,就问道:“薛副总,一会儿怎么安排,是回房间去打牌,还是先去八楼歌厅唱歌?”

薛晨志说:“打牌还早,我约了小舅子和表弟晚上十二点才过来,我们先去唱歌吧,唱完歌等他们来了再回去打牌。”

黄洪亮一听心里明镜似的:看来他早就全都计划好了,晚上十二点之前在歌厅的事儿不能让小舅子他们知道,而十二点之后的牌局,这两个人是可以全程参与的。他算定了自己在牌桌上是只会输不会赢的,自己输的那些钱,到他和他小舅子、表弟这三个人谁的腰包里还不都是一样的。

于是黄洪亮说:“现在上去正好,再晚一点漂亮的小姑娘都让别人挑走了。”

两人上到八楼,才出电梯,就见到装修得金碧辉煌的过道两侧站满了穿着艳丽的小姐,这些小姐大都穿得比较暴露,一时间环肥燕瘦尽在眼前,用波涛汹涌来形容真是一点也不为过。

一个三十来岁领班模样的女人迎上前来说:“两位老板,要不要挑两位漂亮姑娘陪你们唱歌?”

如此这般姹紫嫣红的景象突然展现在眼前,让薛晨志的眼睛有些不够用了。

他熟悉的县城歌舞厅里可没有这么大的阵仗。那里边挑来挑去就那几个女人,有些都熟悉得能叫出名字来,完全提不起他的兴趣来了。

眼前这些佳丽可就不一样了,哪一个看着都让他垂涎三尺,可这么眼花缭乱的,他一时也拿不定主意挑哪一个,反正今晚这里是来对了!

黄洪亮常来常往的,对这里的情形了如指掌,他知道现在看见的这些小姐都不是最好的。于是他摆摆手,对那个领班说:“挑人的事儿先不急,你给我们找个包间,要带舞池的那种。”

那领班一听,马上说:“两位老板这边请。”说完在前面引路,将二人带到一个豪华包厢内。

进屋后,黄洪亮细细一打量,见里面拐角的地方还有一个隐蔽的小舞池,舞池入口处有一道薄薄的帷幔,帷幔拉上后,舞池和外面是隔绝的。即使帷幔打开,除非你走到拐角处,不然在沙发上唱歌的人也看不见舞池里的景象。

黄洪亮很满意,说:“行,就这里吧。”

那领班问:“老板,那要不要挑几个小姐呢?”

黄洪亮说:“不要外面站着的那些,你把最漂亮的小姐叫进来让我挑几个。”

这个领班是新来的,没有见过黄洪亮,但听他这么一说,就知道此人是熟客,看那派头,应该是大主顾,赶紧答应一声,出门带人去了。

只过了一两分钟,那领班就回来了,紧接着,身后五六个穿旗袍的美女鱼贯而入,款款地走到薛晨志和黄洪亮面前站定,微笑着等待被挑选。

黄洪亮对薛晨志说:“薛副总,您看看要哪一个?”

薛晨志叼着香烟,左看右看的,哪一个都让他着迷,他用手点着说:“这个不错,这个也不错!靠,这里的妹子漂亮啊!”

黄洪亮问:“要不这两个都给您留下?”

薛晨志的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行,就这两个了!”

黄洪亮对那两个小姐招招手说:“来,你们两个负责陪好这位老板,做得好小费加倍,做得不好一分都没有啊。”

那两个小姐闻言立刻一左一右地在薛晨志身边坐下,一手挽着薛晨志的胳膊,一手就在薛晨志的腿上揉捏起来。

黄洪亮又挑了一个自己看着顺眼的,对领班说:“一打啤酒,一个果盘。”领班连连点头,带着其余的小姐出去了。

薛晨志左拥右抱的,两边都是穿薄旗袍身材曼妙的美女,让他目不暇接,立刻就和两个美女在沙发上腻作一团。

黄洪亮身边这个小姐也是艳丽非凡,让黄洪亮跃跃欲试,可今晚的主角是薛晨志,黄洪亮再膨胀也得忍着点。他点了几首歌,和身边的小姐一边喝啤酒,一边唱歌,活跃着气氛。

薛晨志和那两个小姐腻了一会儿,也点歌唱了起来。黄洪亮一见薛晨志唱的是《把根留住》,就开玩笑说:“薛副总,你身边美女如云的,今晚上这根怕是留不住了。”

薛晨志一听,哈哈大笑:“留不住也得留啊,不然以后要用的时候怎么办?哈哈哈!”

唱完这首歌,薛晨志嫌在沙发上碍事儿,就带着身边的一个小姐进了旁边的舞池里去了。

昏暗的灯光下,黄洪亮见薛晨志进了舞池,也没有了唱歌的心思,趁着薛晨志不在,双手就在身边的美女身上四处探索起来。他一边忙碌着,一边暗自感叹,这一批货色真是不错,以前都没见过,明后天找机会再来一次,好好享受一番。

他一边在自己身边这个小姐身上上下其手,一边用眼睛瞟着薛晨志撇下的那个小姐,此时她正坐在旁边唱歌。

黄洪亮不由得佩服薛晨志挑女人的眼光,刚才进来的这几个小姐中,还就是薛晨志挑的这两个最漂亮,自己怀里的这个只能算第三。

黄洪亮突然松开怀里这个小姐,伸手就把薛晨志撇下的那个小姐拉过来。那个小姐措不及防的倒在他怀里,一声惊呼,有些抗拒。黄洪亮把嘴贴在她的耳边说:“别乱说话,一会儿小费是我给!”

那小姐一听,明白了黄洪亮的心思,就由着他放肆了。

黄洪亮的手又是一番匆忙地摸索,估计着薛晨志进去的时间也不短了,就停住了手,放开薛晨志点的那个小姐,重新坐回自己那个小姐身边。

黄洪亮把薛晨志的女人探索了一遍,还是意犹未尽,心里打定主意,过两天一定要把这两人带出去给办了,不然错过就可惜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见舞池的帷幔一挑,薛晨志带进去的那个小姐走了出来。

黄洪亮借着大屏幕的灯光,看见这个小姐身上的旗袍被揉得皱巴巴的,看来薛晨志在里面可是没少用劲儿啊!

那小姐来到沙发上坐下,用手整理着身上的服饰和头发。

黄洪亮迟迟不见薛晨志出来,心里笑道:这家伙一定是在里面打扫战场呢,呵呵。他那刀枪剑戟的,要归了位才好出来啊,不然的话被自己看见,可不就有些难看了。

为了不让薛晨志出来的时候难堪,黄洪亮点了几首对唱的歌曲,拉着两个小姐放开声音大声唱着歌。

就在他们唱歌的时候,薛晨志悄悄从舞池出来,坐在沙发上,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黄洪亮唱完歌,就和身边这个小姐划拳喝起啤酒来,不到半个小时,这个小姐就被他灌倒在沙发上。

薛晨志和那两个小姐唱了一会儿,放下话筒说:“唱不动啦,嗓子都哑了。你们两个跳舞给我们看,跳得好的有赏啊!”

薛晨志身边刚才被黄洪亮拉过来摸索过的那个小姐起身在大屏幕前扭动了一会儿,觉得不过瘾,就把茶几上的果盘、啤酒挪到柜子上,她自己一抬腿,站在了茶几上,就穿着高跟鞋在钢化玻璃的茶几上跳了起来。

这个女人显然有些舞蹈功底,一举一动很是魅惑,她高高地站在茶几上扭动着,身穿贴身的旗袍,再加上高跟鞋和黑色的丝袜,曼妙的身姿让坐在沙发上仰望她的黄洪亮和薛晨志血脉偾张。

第一百二十章 夜总会(2)

从这个角度望上去,那种妖艳的魅惑程度被放大了好几倍。薛晨志从未体验过如此震撼的场面,被她的舞姿撩拨得难以自拔。

这个女人刚跳完从茶几上下来,薛晨志就一把拉上她,急匆匆地又进舞池里去了。

黄洪亮的眼睛紧紧盯住那个女人走路时显现出来的美妙曲线,直到她被薛晨志拥进帷幔里面才收回目光。

他咽了一口哈喇子,端起啤酒杯喝了一大口,湿润了一下干渴的喉咙,心里不停地想象着里面会是怎样的一幅景象。

片刻之后,他收回了思绪,把脑海里的那些画面实施在身边的这个女人身上。急不可耐的时候,他拉起这个女人,一起进了卫生间里。

他早就计划好了,薛晨志霸占着舞池,那自己就利用这个卫生间。这里面关起门来更加隐秘,在这里,他也可以为所欲为。

身边的这个小姐刚才被他灌得晕乎乎的,现在又被他拉进来一阵肆虐,不得已勉强配合着他。

可就是她这副醉眼朦胧的模样,让黄洪亮有一种别样的感受,这不就是俗话说的吃醉鸡吗?这可是难得一见的佳肴啊!

在那异乎寻常的美*惑下,急不可耐的他,进去没多久就把持不住,很快就缴枪投降了。从卫生间出来后,疲惫的他靠在沙发上休息。

身边那个小姐刚才被他一番折腾,困意渐消,现在正是兴奋的时候,比黄洪亮还清醒,她期待着黄洪亮会有下一步的行动。

可此时的黄洪亮,早已偃旗息鼓,无精打采地斜靠在她身上,再也活跃不起来了。

她有些无奈,只好从果盘里拿了一瓣西瓜喂在他嘴里,希望他过一会儿还能再灵动起来。

黄洪亮吃完西瓜,点起一支烟抽着,听着那两个小姐唱歌。

这时,他见舞池的帷幔一动,这次是薛晨志先从舞池里出来的,又过了一会儿,被薛晨志带进去的那个小姐才跟着出来。

那个小姐在沙发上坐下后,伸手从茶几上抽了好几张纸巾,不停地在腿侧的旗袍上擦拭着。

黄洪亮知道,那里肯定是被薛晨志搞湿了。

他不由得感叹道:这薛晨志战斗力还可以啊,连下两城。相比之下,自己就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了,这才拿下了一个就累得再也抬不起头来了。MD,都怪今晚酒喝得太多了,关键时候挺不住了!

明天再来这里的时候千万不能喝酒了,不然到时候又是眼大肚小的,看在眼里却吃不下去,多可惜!

薛晨志在沙发的另一边左拥右抱,手心里满是温香软玉。今晚上他在这里玩得很尽兴,和下面县城里的歌舞厅相比,今天算是过大年了。

省城的资源就是不一样啊,这两个美女看着就让人心生爱怜。看来以后周末的时候得多上来转转,不然在下面就虚度光阴了。

积攒了一周的弹药,被他刚才一通扫射,现在弹药库里空空如也,心满意足的他这时候心思转到了牌桌上。

他知道黄洪亮今晚费尽心机地陪他是有备而来的,他自然是不会轻易放过这样财色兼收的好机会的。他心里很清楚,黄洪亮如此这般低眉顺眼,看中的全是自己手里的权力。

这些权利此时不用,过期就作废了。要是哪天自己不在这个位置上了,黄洪亮这些求着自己的人一转身就没影了。所以他要只争朝夕,充分利用手里的权力。

今天下半夜,他要借此机会在黄洪亮身上赢回足够多的钱。

看看时间也要到午夜了,他对黄洪亮说:“差不多撤了吧。”

黄洪亮凑过来问道:“薛副总,这两个妹子要不要打包带走?”

薛晨志说:“不用不用,回去打牌去。”

黄洪亮故作不知地说:“那岂不是可惜了。”

薛晨志大笑道:“有什么可惜的,早就就地正法了,哈哈哈!要不你的这个带回去?”

黄洪亮说:“以后再说,现在先陪你打牌要紧。”

其实黄洪亮真的希望薛晨志把那两个女人带走,这样的话他就不用陪薛晨志熬通宵打牌了。

可现在薛晨志那方面的愿望早已实现了,心思全在打牌上,他就不得不强打起精神,撑起越来越重的眼皮,舍命陪太子了。

走到门口,黄洪亮停住脚步,对薛晨志说:“薛副总,您先上去,我结完账就上来。”

薛晨志出门前回头对那两个小姐招招手说:“下次再来找你们哈!”

黄洪亮见薛晨志出去后,这才拿出钱包来,抽出一沓百元大钞分发给三个小姐。

给完小费,他还不忘把薛晨志点的那两个小姐拉到一旁,说:“明天晚上我过来找你们,到时候打扮漂亮一点哈!”

那两个小姐以为他是说笑,问道:“是不是真的啊,老板?你别忽悠我们啊。”

黄洪亮看着眼前这两份大餐,把她俩一左一右抱在怀里,手不停地摸索着说:“骗你们不是人,明晚记得穿漂亮一点啊!”

那两个小姐把手里的钱装进手袋里,高兴地说:“老板你一定要来哦,我们等着你啊!”

今晚陪黄洪亮的那个小姐在一旁见别人明晚的生意已经有了着落,自己却被晾在一边,于是酸溜溜地对黄洪亮说:“老板,这么快就把我忘记啦?”

黄洪亮说:“怎么会呢?今晚上我们不是亲热过了吗?我很喜欢你喝醉酒的样子,下次来还会找你的!”

办完这些事儿,黄洪亮这才上楼到薛晨志的房间去找他。

周六中午一点半,李欣准时来到江城饭店。

晨星期货公司将沪铜期货投资研讨会安排在这里举行,不难看出他们对这次会议的重视程度。

李欣进入会议厅时,研讨会已经开始了,参会的人员很多,很大的会议室坐得满当当的。

李欣四处看了看,没见到王明辉和程飞鹏,周围一个熟人也没有,就在后排找了个地方坐下。

桌上有一份会议议程,他打开看了看,会议议程安排得很紧凑,13:30—15:30是会议的上半段,16:00—17:30是会议的下半段,会议中间有半个小时的茶歇,会议结束后是一个晚宴,邀请参会的嘉宾一起共进晚餐,加深交流。

会议的主讲嘉宾有晨星期货研究院的副总、省内有色金属设计院的专家、晨星期货公司江城营业部总经理等人。

李欣把资金从江南期货交易所那边转到股市以后,已经很久没有关注其他期货品种了。像今天这样参加针对某一个期货品种的投资分析研讨会,最近以来还是第一次。他津津有味地听着,不时做些笔记。

会议中间休息的时候,李欣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走到会议室外面,吃了些糕点,要了一杯咖啡。

他正喝着,见王明辉和一个穿藏青色职业套装,长相很靓丽的女士走了过来。

“李欣,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晨星期货公司江城营业部的袁副总。袁副总,这位是李欣。” 王明辉介绍说。

李欣和她握握手,说:“你好,袁副总!”

“你好,李总,我叫袁杰。” 袁杰递上一张名片,客气地说。

李欣笑着说:“别叫李总,叫名字就好了。我可不是什么老总,就是一个做股票的散户而已。”

袁杰说:“李总,别那么客气,早就听王总说过你了,知道你是做股票的技术高手!”

李欣摆摆手说:“不敢不敢,你们才是业内的高手,我们只是业余选手而已,今天的这个研讨会我就受益匪浅啊。”

袁杰见缝插针地问道:“李总,觉得我们的研讨会怎么样?听了以后有啥想法没有?”

李欣说:“研讨会很不错啊。我原来对有色金属完全不了解,今天听了业内专家做的报告,很受启发。”

袁杰问道:“您对沪铜期货价格的走势怎么看?”

李欣说:“这个我还真是门外汉,来这里就是向你们请教,要多听听你们的意见才是。”

袁杰说:“我也是班门弄斧啊,李总您要了解哪些情况尽管说,我尽自己所能帮助您。”

李欣问道:“刚才听台上的专家介绍说,国内每年都要进口大量的铜及铜精矿,对吗?”

袁杰说:“是的,国内铜消费量已经是世界第一位了,但与此同时,国内的铜矿资源较贫乏,储量仅占世界总量的二十分之一, 随着经济的发展,铜消费量还将继续扩大,对铜及铜精矿的巨大需求只能通过大量进口来满足。”

李欣说:“我也注意到了,近三年来铜价一直持续上涨,价格较两年前几乎翻了两倍,这样的涨幅对其他期货品种来说几乎是不可想象的,为什么铜价会这样,是什么样的原因导致市场需求产生如此大的变化呢?”

袁杰笑道:“李总,你还说你不是高手,你这个问题太专业啦,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你。不如你待会儿听听主讲的专家是怎么讲的?也许他们能回答你。”

第一百二十一章 研讨会

李欣说:“希望如此啊,来这里就是向专家请教来的。”

袁杰接着刚才李欣的问题说:“正像你说的,过去两年来,铜价已经翻番了,但现在市场上普遍对铜价继续看涨。当然了,这指的是长期趋势,短期内的走势还要具体分析才是。”

李欣听了没说话。

袁杰问:“李总以前做过哪些期货品种?”

李欣说:“做过蔗糖期货。”

袁杰说:“哦,那也是专家了。”

李欣说:“哪里是什么专家。哦,对了,还要向你请教一个问题。”

袁杰说:“别客气,您说。”

李欣问道:“我看到沪铜期货K线图上,隔夜的价格波动很大,后一个交易日的开盘价格相对于上一个交易日的收盘价格经常大幅跳空向上或者大幅跳空向下,怎么会这样?是受外盘影响吗?”

袁杰说:“是的。因为目前沪铜期货的交易时间还是集中在上午和下午,夜里是不交易的。国际市场上的铜期货交易是连续交易的,我们的夜里他们也在交易。刚才我们谈到,国内铜的需求对外依存度很高,价格受国际市场上的影响很大。如果在我们不交易的时间段里,国际市场上的铜价大幅波动,就会造成您提到的这种情况,沪铜开盘后,价格随国际市场上的影响而大幅跳空向上或者大幅跳空向下。”

李欣说:“原来是这儿样啊!”

袁杰说:“国内铜价与国际市场上的价格联动性很强。你注意到没有,沪铜期货价格一直以来,走势与境外市场上颇具影响力的伦铜期货价格拟合度极高。”

李欣点点头。

袁杰说:“还有,刚才主讲嘉宾给出的图形对比上,无论国内还是国外,铜价近三年来的上涨,与美元指数高度负相关,美元指数上涨,铜价下跌,美元指数下跌,铜价上涨。这也印证了美元这一国际第一硬通货在国际大宗商品市场上的价值尺度作用。”

李欣说:“我也注意到了,美元指数在相对高点的时候,沪铜期货价格会出现相对低点。反过来也一样,美元指数在相对低点的时候,沪铜期货价格会出现相对高点。”

这时,王明辉说:“我们进去吧,会议下半节马上要开始了。”

袁杰说:“王总、李总,你们先进去听报告,咱们多联系,有什么需要给我打电话。”

和王明辉进入会场以后,李欣还在思考刚才讨论的那个问题,目前铜价的上涨,美元和外部市场的变化应该是主要的外在因素。但是李欣觉得这只是部分原因,单靠这个,还是不足以说明铜价为何持续上涨。

又听了一会儿,感觉后面这些嘉宾讲得不是太好,再加上李欣惦记着和江晓岚约好晚上要去紫云山露营的事儿,就提前出了会场,赶往学校去接江晓岚。

在学校接到江晓岚后,李欣担心时间来不及,于是驾车一路狂奔,来到紫云山脚下的餐馆吃完饭后,又继续向露营地进发。

“露营地离这里还有多远?”江晓岚上车后,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道。

“在山顶附近,离这里还有8、9公里吧,一会就到了。”李欣说。

汽车继续沿着盘山公路向山顶驶去。紫云山地处江南中部,是省内最大的森林公园,公园内森林覆盖率达91%,森林里的树木以松树为主。从车窗放眼望去,只见在金色的夕阳下,一望无际的松林郁郁葱葱。

这雄伟的山间,不时还会有片片白云,像天上飘下来的洁白的棉絮,袅袅地萦绕在山腰。

如果是春季来这里,掩映在松林间的马樱花、山茶花含苞怒放,红彤彤地映照着群山,一派秀丽的景色,让人流连忘返。

现在虽然已是深秋的季节,林间少了些鲜花的映衬,但满山的松林却愈加苍翠欲滴。

露营地在山顶附近,这是一片很大的草坪,就在紫云山森林公园管理处门前。公园管理处左侧是紫云山派出所,右侧是一些商铺和小吃店。

每到夏秋季节,紫云山森林公园作为远近闻名的游览避暑胜地,有很多游人来这里露营观光。

到达露营地后,李欣在不远处的停车场停好车,和江晓岚俩人背着露营装备向草坪走去。

绿油油的草坪上已经支起了七、八顶五颜六色的帐篷,露营的人还真不少。

李欣放下装备,仔细挑选了一块地势平坦,没有蚁穴的草地,让江晓岚做帮手,一起支帐篷。

支帐篷倒是不费劲,很快就搞好了,但是充气的气垫却让李欣颇费了一番功夫才把气充足。

看看帐篷已经支好了,李欣又去车上抱来一大包东西,让江晓岚进去帐篷里铺好。

“这些是什么东西?”江晓岚问道。

“床单、被子和枕头啊。”李欣说。

“露营不是应该睡在睡袋里吗?怎么还要带被子?”江晓岚问。

“睡袋不方便活动,像个信封一样把人套住,不舒服,我还是喜欢盖被子。”李欣说。

江晓岚铺好被褥后,躺在垫子上说:“这气垫软软的,好舒服啊!”

李欣把她拉起来,说:“睡觉还早呢,趁着夕阳,我带你去树林里看看。”

两人顺着一条小路走进了树林。

在落日的余晖下,树林外面光线还很好,可是进了森林以后,高大的树木遮挡了大部分的光线,小路上显得有些昏暗。

但也正是这种幽暗,激起了李欣探索的欲望,他想看看夜幕下的森林是怎样一副景象。

江晓岚可没有李欣那份雄心壮志,看着越来越暗的树林,她不由得放慢了脚步,躲在李欣的身后。

越往前走,树林越密。太阳渐渐落山后,森林里很快就漆黑一片了。

尽管李欣手里有手电筒,可手电筒的灯光也照不出去多远。灯光划过树林的时候,树木那巨大的影子随着灯光快速移动,仿佛林中有很多魅影在奔跑。

这样的景象,别说江晓岚看了毛骨悚然,就是李欣也有些始料未及。他原以为林中幽暗神秘,却没想到夜里的森林会这样伸手不见五指,晃动的灯光让森林增添了一些恐怖的气息。

此处估计离宿营地也就是一两公里,可感觉却像是人迹罕至的原始森林。落山风吹过树叶,发出“刷刷”的声响,密林深处,还不时地传来野鸟的鸣叫声,那声音在夜幕下的森林里传得很远。

江晓岚紧紧拉住李欣的手,担心地说:“这条路能走出去吗?要不我们回去吧!”

李欣虽然也很害怕,可此时要是回头的话,好不容易鼓足勇气要看看森林夜景的打算就前功尽弃了,这让他有些不甘心。

他牵着江晓岚的手,安慰她,同时也是给自己壮胆说:“不用担心,刚才进树林时,路边有一块路标,显示这条小路大概有4公里,路的尽头是公路,应该能走出去的。”

看着漆黑一片的森林,江晓岚越走越害怕,她原想掉头回去,可是李欣坚持往前走,她自己一个人是断然不敢回去的。所以只好跟着李欣,高一脚低一脚地在小路上走着。

入夜以后,山上的气温下降很快,即使不停地山路上奔波着,李欣也觉得身上一阵阵寒意袭来。

随着山路越走越远,他的心里也渐渐生出一丝恐惧:这山里一点灯光都没有,完全辨不清方向,要是走迷路了,手电筒的灯光一灭,今晚岂不是就要困在森林里了!

他的这种焦急心情,不知不觉间透过冰冷的、紧握着江晓岚的手传递给了她,让她不敢再说话,生怕说话声会招来树林里某种猛兽。

俩人就这么紧紧牵着手,又在昏暗的山谷里走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出了森林,来到了公路上。

这时,李欣手心里全是汗水,也不知是走路累的还是担心害怕吓出来的。

李欣松开牵着江晓岚的手,悄悄在衣服上擦去手心里的汗水,长舒一口气,说:“我说不用担心嘛,你看不是走出来了吗?”

江晓岚看看四周,担心地问道:“可是我们现在还是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要走多远才能回去啊?”

李欣仔细辨别了一下,指着一个方向说:“这是我们上山时走过的公路。露营地在山顶附近,刚才我们是一路向下走过来的,现在这个方向是上山的方向,只要按照这个方向走,一定能走回去的,露营地就在这条公路边。”

江晓岚跟着李欣顺着公路向山上走去,虽然四周依然是黑漆漆的山影,没有一点灯光,但是走出了茂密的树林,来到平坦的公路上,她紧张的心情消散了不少。

她觉得李欣说的对,上山的公路就是这条,顺着公路上去,就能回到露营地。

“你看这满天的星星,这么多啊!在城里怎么就看不到呢?”走在公路上的江晓岚全然没有了在密林中的担心害怕,抬头看着星空说。

“这里是在山上啊,比城里高得多,你离星星近了,自然就看得清楚了。”李欣逗她说。

“最多也就是比城里高了八、九百米吧,不至于差别这么大的。”江晓岚说。

第一百二十二章 露营

李欣想了想说:“要不就是因为这里四周的光线比较暗,这样星光就显得明亮了,容易看清楚。就好像夜里开车的时候,如果驾驶室内有灯光,就看不清楚窗外较暗的景象。只有把驾驶室的灯光熄灭后,窗外较暗的景象相对驾驶室内变得较明亮了,才能看清楚。”

江晓岚挽着李欣的胳膊说:“有道理。我发现你有个特点,善于分析问题,总能举简单的例子把复杂的问题说得很容易理解,有当老师的潜质哈!”

李欣说:“那你还不快叫李老师?”

江晓岚笑着把头偏向一边,说:“才不呢!”

回到露营地后,看着草地上星星点点的灯光,俩人心里不由得有一种到家的感觉。李欣和江晓岚到附近的自来水管上洗漱完毕,回到帐篷,钻进被子里。

经历过刚才在森林里的担忧和害怕,此时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他们这才觉得彻底的踏实下来。

深秋的夜里,山顶的气温比城里要低得多。

江晓岚裹着被子,紧贴着李欣。

李欣搂着江晓岚,手在她温暖细腻的肌肤上游走着。

刚才被山上的自来水冻得冰凉的手,把江晓岚冷得到处躲:“哎呀,你的手太冰啦!”

野外的场景下和漂亮女友在一起,让李欣感受到有一种莫名的兴奋,这种兴奋感让李欣刚才在昏暗的山谷中就有和江晓岚亲热的冲动,只不过当时俩人都担心迷路,情绪太紧张,所以李欣压抑住了自己的渴望。

此时,在密闭的帐篷里抱着她娇美的身躯,李欣的欲望喷薄而出。

“这里静得有些可怕!”江晓岚听着帐篷外传来的一阵阵松涛声,裹紧被子说。

“是啊,在城里总能听到很多声音,像喇叭声、电视声、广播声等等,在山上,就只能听到大风吹过森林的声音。”李欣心不在焉地应付她说。

“夜里会不会有坏人进来?”江晓岚问道。

“哪有那么多坏人?再说了,就算有坏人来,不是还有我在吗?”李欣说。

看着柔和灯光下江晓岚俏丽的面容,李欣再也忍不住了,掀开被子,打算彻底解除她身上的一切束缚。

“不要啦!”江晓岚抵挡着说。

“为啥?”李欣问道,手上并没有停止动作。

江晓岚小声地说:“旁边就有别人,这帐篷不隔音,你干坏事总是那么大声,让别人听见的!”

李欣不由分说,顷刻间,已像剥香蕉一样完成了所有操作,他看着柔和的灯光下这一片迷人的景象,在她耳边悄声说:“灯下看美人,越看越迷人!你放心,别人听不见,今晚我不说话,埋头苦干!”

江晓岚两颊绯红地说:“我算是知道你为啥不要睡袋了,都是为了方便你干坏事!”

李欣呵呵一笑,关了帐篷灯,进入了温柔乡,肆意地享受着山川河流的秀美。

帐篷外,一阵疾风吹过,把帐篷吹得呼呼直响,旁边的森林里,传来阵阵松涛声,如虎啸山林,时隐时现。

半夜,李欣被冻醒了,内急的他披上衣服到帐篷外面的树林里放水。

深夜高山顶上的气温降得很低,像是隆冬一样,呼啸而过的寒风冻得他直打哆嗦。

在树林边浇灌完一颗小树后,被寒风吹得佝偻着身子的他赶紧回到帐篷里,躲进被子里还在不停地“咝咝”直吸气。

身旁的江晓岚,温暖的身体像个热水袋一样,李欣紧紧贴着她,身体上的寒冷顿时消散了不少。

原以为这里深秋的气温和城里差不多,没想到夜里却是这样的寒冷。

帐篷外呼啸的寒风,身边温柔的佳人,这似曾相识的一幕,不由得让他回想起很久以前在元山车站时,隆冬的夜晚,在小屋里与万水相拥而眠的情景。

由于距离的原因,现在已经不常见面的她,一切都还好吗?

李欣进出帐篷的动静,把江晓岚弄醒了,她迷迷糊糊地说:“现在几点了?”

李欣说:“还早,才半夜,接着睡吧。”

江晓岚一翻身,手掌自然而然地就握住了李欣,她嘟囔着说:“怎么这么小?”

李欣说:“热胀冷缩,在外面让冷风吹的。”

江晓岚说:“好可怜哦,我帮你捂捂!”

让她温暖的手心这么一捂,李欣立刻就膨胀起来,说:“夜里好冷,我带你做运动吧,我喜欢满头大汗热火朝天的感觉!”

江晓岚说:“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李欣说:“你不觉得有外面呼啸的寒风做背景,这份温暖显得别有一番韵味吗?”

江晓岚已经被李欣带上了路,嘴里却担忧道:“你也不怕旁边的人听见!”

李欣手脚忙乱着,嘴里说:“管他呢!再说了,大家都各自忙自己的,哪有那份闲心听墙根儿啊。”

一夜的辛劳后,李欣睡得很沉,早上林中“啾啾”的鸟叫声把他吵醒时,已经八点多了。

不习惯睡懒觉的他悄悄起身出了帐篷,这时,阳光已经将森林里的树梢染上了一层金色。

用冰冷的自来水洗漱完毕,他就坐在帐篷门口,用保温壶里的热水冲了一杯咖啡,一边享受着热咖啡和面包的香甜,一边饱览早晨山上的风光。

同样是这座山,昨天夕阳西下时、夜幕降临后、今早朝阳映衬下,是完全不同的三种景色。

再掀开帐篷半掩着的门帘,看看睡梦中秀丽的江晓岚,李欣感到一种踏踏实实的心满意足,这一切的美景,因为有她的陪伴而更加让人心动。

研讨会过后,袁杰就一直惦记着要找机会让李欣到自己办公室里来聊聊。

从王明辉那里,她知道李欣在股票市场上一支股票就赚了两千万元,其资金实力相当了得。如果能说动他在自己这里开户,他那么大的资金量,能调过来几分之一都不得了。

现在自己手上最大的客户也不过才是几十万元的规模,和李欣相比,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

这天下午,她拨通了李欣的手机:“李总,你好,我是袁杰。”

李欣听到她的名字后,想起来这是在研讨会上见过的期货公司那个副总,见她给自己打电话,李欣起初很是意外。

他记得好像上次见面时并没有给她留自己的手机号码,她是怎么知道的呢?他仔细一想,研讨会上见她和王明辉很熟,也许电话号码就是从王明辉那里知道的吧。

李欣心里很清楚,期货公司的人打电话找自己,只会是为了开户的事儿,看来她做业务还是花了一番心思的。

“哦,是袁副总,你好。”李欣说。

袁杰问道:“李总,上次研讨会后,对我们公司映像如何,有没有兴趣到我们这里来进一步了解一下沪铜期货?”

李欣实话实说:“研讨会办得不错,我受益匪浅,对沪铜期货这个品种正在熟悉过程中,改天吧,有机会再过去向你们请教。”

袁杰一听这事儿有希望,立刻说:“李总,就别改天啦,选日不如撞日,今天要是有空的话就过来我们公司看看,我恭候您大驾光临。”

袁杰一再地邀请,李欣也有些心动。

虽然李欣知道她如此热情的目的,不过是为了能让自己在她们营业部开户做交易,可自从自己在江南期货交易所的账户撤消后,目前自己还没有期货账户,新开一个期货账户也有必要,反正早晚会用得着的。

再加上自己目前正在着手研究沪铜期货,袁杰他们期货公司也是一个重要的信息来源,在他们这里开个户,要了解数据和信息都会方便很多。

他想想下午手上也没有别的事情要办,就答应说:“行,你告诉我地址,半小时以后我到你办公室去。”

李欣来到期货公司门口的时候,袁杰已经在楼下等候了。

坐电梯上楼时,李欣说:“袁副总,你们公司风水好啊。”

袁杰惊奇地问:“李总你懂风水?”

李欣说:“不懂也看得出来啊,你们一楼就是工行江城支行,坐在钱堆上,风水能不好吗?”

袁杰笑道:“原来你说的是这个啊,不知道他们当初是怎么选的地址,没准儿你说的这个就是理由之一。”

出了电梯,袁杰带着李欣参观了一番他们期货公司的各个部门。在客户交易区,李欣留意观察了一下,客户真不多,而且现在还正在交易时间内。

虽然期货交易客户的资金一般来说比股市上的散户要强一些,可眼前寥寥无几的客户数,和证券公司交易大厅里熙熙攘攘的情景相比,还是冷清了不少。

四处参观一番后,袁杰带着李欣来到她的办公室里。

“李总,喝茶还是和咖啡?”袁杰问道。

李欣说:“喝茶吧,简单点。”

俩人一边喝茶一边聊天,两次接触下来,李欣感觉袁杰是一个很干练的职业女性,虽然年纪不大,也就二十七、八岁的样子,但很有说服力。

靓丽的外表和得体的着装,也使她有一种天然的亲和力,让每一个和她打交道的人都有一种愉悦的感觉。

第一百二十三章 提价

黄洪亮看着集团刚刚发下来的调价通知,心里实在是后悔上一批货出手太快了,要是多留一下,卖价还能再高一些。

经过一番思量后,他立刻就把高辉找来:“赶快把公司的报价单修改一下,按集团的要求,每吨铜的售价上浮百分之十。此外再加上一条,要在全额预付款到账后的二十天才能提货。”

高辉心里一惊:涨价这么多?

黄洪亮接着吩咐道:“立刻把这份报价单发出去,一定要通知到所有客户啊。特别提醒他们,原有的订单不受影响,新订单就按新的报价单执行,也就是说,即使今天要货,全额付款后,也要过二十天才能提到货。”

高辉听完赶紧出去按黄洪亮的话通知客户去了。

黄洪亮现在算是看明白了,这铜是越来越紧俏了,下游的企业需求旺盛,自己手里的货根本不愁卖不掉。

据他了解,同行也都在涨价,集团这次的调价只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就算价格涨得多一点也在情理之中。至于全额付款后要二十天才能提货,是他自己琢磨出来的新招。

目前这种局面,手里有货就能赚钱。让客户预付全款,这样算下来,自己手里就多了很大的一笔流动资金。

这些钱再滚动起来拿去进货,这一进一出手里就多了将近一倍的货,赚的利润几乎就翻倍了,客户的这些资金比银行贷款来得更容易,不用白不用。

反正现在下游客户都争先恐后的来买货,新的报价单出来后,先交钱的先提货,彻底打乱原来新老客户的界限。示范效应出来后,不怕他们不就范。

江城电缆厂厂长侯贵收到南方集团的报价单后,心里一紧:怎么又涨价了?

他把手下负责原料采购的经理朱方正找来,问:“上一批采购的铜能用到什么时候?”

朱方正不假思索地说:“从现在算起,不超过一个月。”

侯贵心想:南方集团这边大幅提价不说,还要提前半个多月打预付款。照这么说的话,马上就得着手考虑下一批铜的采购问题了。不然到时候原料供应不上,电缆生产线就得全部停下来了。

上游原料供应商这么没完没了的涨价,自己一点还手能力都没有,要不是这两年电缆的价格也还过得去,利润早就被上游原料的涨幅吞噬得差不多了。

总是这么坐以待毙也不是个事儿啊!

他吩咐道:“南方集团的报价太离谱了,下一批在他们这边采购的货数量减少到原来的三分之一,价格也要再协商一下,不能由着他们漫天要价。咱们不能在南方集团这一棵树上吊死,你赶紧和其他厂家联系一下,看看他们的报价有没有大的变动,如果其他厂家的货性价比合适,另外的三分之二以后就慢慢转到其他厂家进货。有结果了及时通知我。”

朱方正领命后立刻回去打电话咨询其他厂家的报价去了。

原料涨价这么快,我也没办法,看来电缆也得涨价,不然厂子就运转不下去了。侯贵正琢磨着,朱方正进来了。

“厂长,我了解过了,我们有可能进货的另外两个厂家的铜价也上调了,虽然幅度没有南方集团的这么大,可是他们的供货量有些成问题,任何一家都满足不了我们,再加上运费的话,也和南方集团的价格相差不多了。”

侯贵听了没说话,朱方正反映的这些情况一下子让他回想起了许多事情。

其实在更换供应商这件事情上,厂里之前就有过类似的考虑,可无奈南方集团是省内较大的金属铜生产企业,产品质量好,产量大。

在他们这里进货,产品质量和供应量都不会有问题,要是从其他厂家进货,就得同时考虑两三家供应商才能满足要求。这期间要是哪一家供应商出了问题,都会影响电缆厂的生产。

另外,其他厂家都在省外,货物还面临着长距离运输的问题,这一点上也跟就在身边的南方集团无法相比。

这也就是为什么电缆厂一直把南方集团作为唯一的原料铜供应商的原因。

眼下南方集团这样的举动虽然很让自己头痛,可是在没有别的供应商取代他们之前,自己还真是离不开他们。

他考虑了一下,暂时打消了另辟蹊径的想法,因为这太冒险了,要是把这么重要的原料供应寄托在其他的小厂上,这些厂如果关键时候掉链子,那就耽误大事儿了。

可就这么任由南方集团漫天要价,他心里也不甘心。此番要是让他们得逞了,他们以后说不定还会有什么幺蛾子呢。

自己这个厂是他们最大的客户,每年的进货量都稳居前茅,对他们的支持力度那是毋庸置疑的。一起合作这么多年了,他们自己心里也应该有数,电缆厂应该有资格和他们讨价还价一番的。

“你把我们的意见反映给他们,就说价格我们最高只接受上浮百分之五,而且是现款现货。我们的资金也紧张啊,哪能提前半个多月打预付款呢?要是上游原料厂家都这么干的话,我们的流动资金也会出问题的。”侯贵吩咐道。

朱方正嘴上不敢说,可心里却认为侯贵的想法多半实现不了。他和南方集团接触最频繁,几乎每个月都要去他们那里进货。

且不说南方集团一贯店大欺客,从上到下行事都比较强硬,对客户的呼声从来都置之不理。就说现在的形势,铜是紧俏的物资,一物难求。下游那么多商家竞相采购,每次带着现款去进货都要看关系才能拿到货。

现在自己厂里的还价和南方集团的报价相差那么多,又不按他们的要求提前支付货款,这样的要求在对方那里估计根本就没人会理睬。

下面这批货估计难谈了!

朱方正的担心不无道理,南方集团作为铜的生产企业,处于产业链的顶端。

在他们之上,就只有铜矿企业能够对他们构成实质性的制约。

而这一点,在南方集团控股了省内两大矿山之后,他们的原料瓶颈被彻底解除了。

解决了原料供应的顽疾后,又恰逢这两年铜价的上升,南方集团一路凯歌,企业利润连年攀升。

在这样一片大好形势下,集团的主要产品金属铜就像是皇帝的女儿一样,根本不愁嫁。

目前金属铜完全是卖方市场,下游的客户在南方集团那里根本没有议价能力。你就是全盘接受他们的报价,提货的先后都还要看脸熟的程度,要是你还想讨价还价的话,能拿到货就有些不可思议了。

高辉在接到朱方正的电话后,为难地说:“朱经理,这个价格政策是集团上面定的,我哪有本事改变啊!你要的数量我给你记下了,不过我实话实说,到时候你能不能够拿到货,我可没办法保证。我还是建议你们早点打预付款过来,不然我真的很难办,要是到时候因为付款的问题耽误你们提货的进程,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啊。”

朱方正说:“高经理,我们也有我们的实际情况。一起合作这么多年了,彼此都不是外人了,我们的意见你也给黄总反映一下,黄总是什么意见你告诉我一声,到时候我们再找黄总沟通,你看好不好?”

高辉说:“这个没问题,我会跟黄总汇报的,这些事情最后还是要黄总才能拍板,你们最好找他聊聊。”

黄洪亮听了高辉的汇报后,问:“除了电缆厂以外,其他客户的反响大不大?”

高辉说:“表示意外的也不少,不过像这样明确提出反对意见的,还就只有电缆厂一家。”

黄洪亮一挥手说:“那就不用管它,他们以为自己是大客户就可以讨价还价,没有这种事!他们的意见不用理会,至于他们的订货,没有预付款之前,全都不作数。晾他们一个月,看他们怎么办。”

高辉问:“那一直以来给电缆厂的那部分货要不要留一下?”

黄洪亮反问道:“留着干啥?你怕没有别的客户要吗?”

高辉说:“不是,价格上当然还是按黄总您定的政策执行,只是我觉得电缆厂是比较稳定的大客户,现在这种形势下,他们早晚得按我们的要求办,关系搞僵了以后不好办。”

黄洪亮说:“你这是瞎操心,你一软,他们的要求就更多了。仓库里的货就按新政策办,谁先付款就先给谁发货,不论新老客户都一样对待。”

高辉说:“好的。”

出了黄洪亮办公室,高辉不由得在心里感叹道:南方集团这样的企业真是牛X,在省内几乎找不到竞争对手,产品一直供不应求。公司员工在客户面前俨然是老大,随时都众星捧月一样地被客户捧着。

这样的待遇在糖业公司也有过,可那只不过是极个别的情况,只有在蔗糖产量严重供不应求的年份才会碰见。

可据说南方集团这几年都这样,而且生意是一年比一年更好。

第一百二十四章 低头

现在做销售可比在糖业公司的时候要轻松多了,根本不用出差到省外跑,省内外的客户都挤在门前要货,带客户到仓库里看货、提货就是常态了。

最辛苦的,也不过就是去厂里进货的时候要跟车下去来回跑一趟。这对原来早已习惯了全国各地到处跑的高辉来说,简直是太轻松了。

这还不算,工资待遇也比在糖业公司的时候要好得多,想想当初糖业公司资不抵债的时候,自己为找工作四处奔波的情景,仿佛就像是昨天一样。

还好自己当初缓了一步,没有辞职去别的公司,不然的话,就错过了眼前的好机会了。

和黄洪亮等人不一样,看着节节攀升的铜价,刚从冶炼厂视察回来的刘中舟心里却在思考另外一件事情。

现在,已经按预想控股了两大矿山的南方集团,主要矛盾已经从原料紧缺转变成了产能不足。

冶炼厂的产能就是再扩大一倍,原料供应也完全没有问题,那样的话,集团的利润就能成倍增长。

可是这个问题想想容易,实施起来就难了,其难度与之前收购矿山解决原料供应问题的难度相比,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要在原厂基础上扩建,几乎是不可能的。

如果另建一个厂,那么选址、环保、设备、技术升级等等问题,没有两三年的时间和十几个亿的资金投入是根本不可能见效益的。

别说现在这个想法还仅仅只是出现在他脑海里,离具体实施尚有很大的距离,就算是此时马上能拍板动工建厂,也还有一个大问题在他心里悬着,让他看不清现在投资建厂扩大产能到底能不能赚钱。

让他担忧的那个问题是:现在铜价一路上涨,可是谁能说得清楚两三年后的铜价会是怎样的情况?现在铜价已经涨了两三年了,此时建厂的成本早已不是十几二十年前建一个冶炼厂的概念了。

要是此时投资十几个亿新建一个冶炼厂,两三年后的铜价不是在目前每吨三万元左右的基础上继续上涨,而是跌回到几年前的每吨一万多元的水平,那新建这个厂就会面临着连本都收不回来的境地。

刘中舟渐渐意识到,能不能看清未来几年铜价的走势,是关乎南方集团能否顺利发展的大问题。

即使不考虑投资扩大产能,能对铜价的走势有一个较为清醒的认识,对目前集团的生产和销售也是有极强的前瞻意义的。

他最近总是有一种隐隐约约的担忧,现在铜价的上涨已经突破了历史高点,后面还会不会继续上涨?还会涨多少?大家心里都没有底。

目前这种情况,包括南方集团这样的生产企业在内,大家都像是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推着往前跑,跟着市场上的价格走。

可这样的价格走势什么时候会终结,连自己这个业内的资深人士看了都一脸茫然,市场上跟风的人估计就更是说不清楚了。

这种担忧一直萦绕在他心里,挥之不去,不知道哪天会出现预想不到的情景。

这就好比是开车在高速公路上行驶一样,只要能看清路况,何时到达终点只是时间问题。

可要是行驶过程中突然闯进一团迷雾里,那可就危险了,此时无论你是继续行驶还是停车,都面临着冲出公路或者被别的车辆撞击的危险。

关于将来铜价走势的问题,刘中舟也和副董事长薛晨志、销售公司总经理黄洪亮等集团的高管探讨过。

可对这个问题,即便是在冶炼厂当了这么多年厂长的薛晨志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黄洪亮就更是答非所问了:“董事长,操心几年以后的事情干啥?现在就是按您的安排,薛副总能生产多少,我就加紧销售多少,趁着价格上涨,抓紧机会赚钱最重要了,呵呵。”

对这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的刘中舟一想也对,黄洪亮说的也是实情,既然看不清楚,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先顾好眼前再说。

这天,满腹心事的刘中舟在楼道里碰见李欣迎面走过来,他一时想不起这个年轻人的名字,直到李欣走近,对他点头打招呼时,他才猛然间记起他的名字,说:“那个……李欣,最近情况怎么样?”

李欣让他这么没头没脑地一问,搞不清楚他指的是啥,不知如何作答,迟疑了一下,说:“还好吧,上面安排下来的工作一直都在进行着。”

刘中舟问道:“铜的相关情况你熟悉得怎么样了?”

李欣挠挠头,说:“这工作倒是一直在做,可还是有很多搞不明白的地方。”

刘中舟吩咐道:“不懂的多找别人问问,这事儿要尽快熟悉起来。”

李欣说:“好的。”

就在李欣准备离开的时候,刘中舟像是突然想起来似的,说:“诶,我记得你几个月前说过一只股票,现在价格怎么样了?”

李欣一听,心想:当时跟你说的时候你不以为然,现在都过去那么长时间了你才想起来问,真是的!

“哦,你说的是那只彩虹电器的股票吧,现在涨得挺好的,价格已经是三十二块多了。”李欣答道。

刘中舟印象深的是李欣当时在姜华办公室里面对众人谈话时的表现,对李欣推荐的那只股票却没怎么太在意。现在几个月过去了,他隐约记得有这么一件事儿,可李欣推荐时那只股票的价格是多少他完全没有印象了,就问:“当时的价格是多少?”

李欣说:“七块多吧。”

刘中舟一听,这下有些惊奇了:“涨了三倍多?”

李欣说:“是啊。”

刘中舟现在回想起一些当时的情况了,他记得李欣说这股票一年内能上涨两三成。对这样的估计,他完全没有当做一回事。

可是现在听说涨幅是三倍多,他就有些不敢掉以轻心了,赶紧问道:“你买的卖了没有?你觉得还会再涨吗?”

李欣说:“还没有卖,我觉得还会再涨的。”

刘中舟说:“我记得你说这个厂家是生产家电的,对吧?”

李欣说:“对,是电视机。”

刘中舟此时的心情有些复杂,似乎有好多东西要找李欣聊聊,可一时又不知从何说起。他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让李欣站在一旁有些为难,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几秒种后,刘中舟摆摆手,没有再问什么就走了。

转身离去的刘中舟一路上心里却暗想:当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自己对这个年轻人的感觉是对的,他看问题比别人要深刻得多。这支股票就是一个例子,又被他说对了,回去得仔细看看这只股票。

朱方正等了好几天都不见高辉的动静,心急如焚的他赶紧打电话给高辉:“高经理,上次我们的意见你给黄总反映了没有,他的意思是?”

那天高辉把朱方正的意见跟黄洪亮说了,知道了黄洪亮的态度后,就想把结果告诉朱方正。

可仔细一想,现在告诉他,没准接下来就是没完没了的和他磨嘴皮子,自己可没有这个闲工夫。

不如就按黄洪亮说的办,晾他几天,等他着急上火来电话的时候再告诉他,这样省了好多麻烦。

现在还没过多久,朱方正就来电话追问了,高辉心里明白了,电缆厂这边嘴上在讨价还价,其实心里是虚的。

他们肯定一直在计算着日子,想着如果价格谈不拢的话,最坏情况下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提到货。

不然的话,朱方正是不会这么着急来电话的。

因为如果按原来的价格政策,电缆厂这边现款现货,下一批货他完全可以在月底再来谈。

他以往每个月进货的时间也大致都在月底,此时这样的表现,只能说明他们还没有找到别的进货渠道,依然还得靠南方集团才行。

于是高辉说:“朱经理,我当时不是就告诉你了吗?这个价格政策是集团定的,黄总的意见很明确,就按这个政策执行,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要不你找黄总再谈谈吧。”

朱方正听了心里一凉,其实这样的结果早在他的预料之中,可无奈厂长侯贵要求这样做,他也就只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现在此路不通,他只有赶紧挂断电话,一刻也不敢耽误,到厂长办公室去把结果汇报给侯贵,看看他怎么安排。

就算此时按南方集团的要求打预付款过去,提货时间也是月底了,要是再耽误几天,原料断了顿,生产线停下来,自己可负不起这个责任。

更要命的是,当初厂长侯贵的指示是只在南方集团订了三分之一的货,另外三分之二怎么办还没有着落。

侯贵听了朱方正的汇报,心里也犯了难。

完全答应南方集团的要求吧,心里实在是堵得慌。要是不同意的话,下个月马上就面临着无米下锅的情况。

这一动荡起来,厂里少说要一个季度才能从原料供应商的变更中恢复过来。如果后续原料供应商经常出点状况的话,厂里的生产就波动大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校园夜色(1)

还有个问题,南方集团这一变化,打乱了厂里的资金安排,此时预付全款,财务那边一时也安排不过来。

侯贵无奈地吩咐朱方正:“那就按原来的量订货吧,只是货款先付三分之一,剩下的货款下周再说。”

朱方正答道:“好的,我这就去办。”

高辉听了朱方正的电话,有些无奈地说:“行吧,朱经理,反正你们尽快打款吧,不然到时候提货时间推迟,我可帮不了你。”

放下电话后,高辉暗自琢磨,电缆厂以前也不这么磨叽啊,这次是怎么了?价格都已经接受了,付款却推三阻四的。

就从目前预付款的情况看,好多小客户都早早地支付了货款,如果黄洪亮严格按照付款顺序安排提货的话,电缆厂可以肯定是排在靠后的位置上了。

李欣今天到袁杰他们期货公司看了一上午的沪铜行情,看看时间已经接近十一点,再过一会儿就到吃午饭的时间了,就离开了期货公司,开车回证券公司大户室去了。

他现在已经习惯了中午在证券公司附近吃午饭,然后在大户室沙发上午休一会儿,中午一点再接着看股市行情。

进屋后,他见王明辉还在电脑旁坐着,想起最近这几天铜价一直在三万一千多元之间来回波动的事,就问他:“老王,沪铜期货上你做多了没有?”

“我买了十手。”王明辉答道。

“什么价位买的”李欣问。

“两万九千多吧,反正不到三万。”王明辉说。

“可以啊,你胆子挺大的,现在已经赚钱了。”李欣说。

“你没有买一点吗?”王明辉转过头来问。

“没有,我还没看懂,心里没底。”李欣说。

“你也太谨慎了,都观望了这么久,还一动不动,你到底担心什么呢?说来听听。”王明辉说。

“我很矛盾,这个位置我肯定不会追高做多,但是又从来没想过要做空。说到底,还是对铜了解不多,心里没底,而且这东西受国际市场上的影响太大了,不确定的因素太多,看不准。” 李欣说。

王明辉问:“以前你做蔗糖期货的时候,蔗糖的价格受外盘的影响大不大?”

李欣说:“肯定也有影响,但是不会像沪铜期货受到的影响那么大。除非是遭受水灾、旱灾,原料大幅度减产,需要大量进口蔗糖来满足市场需求的时候。否则,国产蔗糖就能满足国内市场上的绝大部分需求,每年的进口糖只是一小部分。所以只要能比较详细地了解当年的产销情况、库存、吨糖成本这些数据,对蔗糖期货的价格走势就基本上心里有底了。”

王明辉问:“不用看外盘吗?也不用考虑美元指数的走势?”

李欣说:“也看一点,但不是在电脑上看,是期货公司搜集整理的一些纸面上的文字资料和走势图,数据很有限的。说实话,真正开始研究美元指数和期货品种价格的关系,也是最近的事,在此之前,很少关注外盘。”

他指着桌上的电脑说:“那几年的网络不像现在这么发达,现在自己在家里电脑上下载个行情软件就可以看到国内外各期货品种的走势图,回看几年前的历史数据和走势图也很方便,当时没有这种条件。好在当时做的蔗糖期货受外部因素的影响较小,不像沪铜期货这样,不然的话,对外部情况一点不了解,盲目进去肯定是凶多吉少。”

王明辉说:“是啊,沪铜期货是有些特别,都说它是伦铜期货的影子市场,你把它的长期走势图压缩到一个电脑屏幕的范围内来看,几乎和伦铜期货的走势图一模一样。”

李欣说:“这就说明,尽管沪铜期货是国内的期货市场,有较为完善的管理制度,严格意义上来说境外的大资金是不太可能进入到这个市场内兴风作浪的。但是,境外的大资金却可以通过操纵国际市场上的铜价,隔山打牛地影响沪铜期货的价格,这才是最可怕的。一旦进入沪铜期货市场,你的对手就不再只是国内的投资者了,还有国际市场上那些老练的炒家。”

“仔细想想还真是这样。” 王明辉若有所思地说。

程飞鹏插话道:“怎么你们俩现在都关心沪铜期货了,这里边机会很多吗?”

王明辉笑道:“不管股票还是期货,每一个交易品种都是机会和风险并存的,关键是看你能不能抓住机会。”

程飞鹏说:“靠!你这是抬杠。要是有什么机会的话,别忘了透露一点啊。”

王明辉说:“我也是第一次接触沪铜期货,尝试着做了点多单,这里边门道太多,我也说不清楚。上次跟你说有个研讨会,李欣都去了,你却不见踪影。你要是去听一下,好多东西就明白了。”

程飞鹏说:“那次其实我也想去的,只是头天晚上和朋友一起到外地玩去了,周六想起来的时候已经晚了,赶不回来了。下次有这样的机会记得再约我啊。”

王明辉说:“行,他们期货公司经常有这类的讲座,到时候告诉你。”

吃过晚饭后,江晓岚背着书包早早地到图书馆阅览室去了,晚上到这里看书自习的人特别多,去晚了根本找不到位置。

在图书馆里坐了一个多小时,写完了作业后,她就有些坐不住了。

好几天没见到李欣了,看着窗外凉风习习的夜景,青春美丽的她心里泛起了层层涟漪。

初尝禁果的她,现在已经离不开李欣那略显直白粗鲁的爱恋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常常会回想起和李欣在一起时他的种种举动。

李欣的言行,撞破了她少女朦胧的幻想,让一切都真实地展现在眼前。那种真实,让她耳热心跳,更让她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已经无心看书的她,看着身旁的情侣两两相依地离开阅览室,也忍不住跑出图书馆给李欣打电话:“你在哪里?”

正在电脑上看资料的李欣说:“我在家呢,你呢?”

江晓岚说:“我在图书馆,我要你来接我!”

李欣说:“行啊,你想去哪里?今晚不看书了?”

江晓岚说:“你过来再说,我在图书馆门口等你。”

李欣说:“好的,我二十多分钟后到。”

放下电话后,李欣立刻下楼开车往学校驶去。

一路上,李欣暗自揣摩:平时都是自己约江晓岚的时候多,江晓岚主动打电话过来的次数很少。尤其是今晚,都快九点了,这个时间去接她,是不是有什么事?

李欣按预定的时间赶到图书馆门口,等了几分钟,江晓岚挎着书包出来了。

“同学,下自习啦?有何吩咐?”李欣迎上去问道。

江晓岚含笑瞅了李欣一眼,把头转向一边,娇嗔道:“油嘴滑舌的!”

李欣原以为她这个时间让自己赶来学校,一定是有什么事要办,可看她现在这个表情,却又不像是有什么急事儿。

她站在台阶上,长发用一个带蝴蝶结的发带扎在脑后,身上穿着紧身的薄毛衣,下穿花格子的大摆裙,怀里抱着几本书,典型的校园女大学生模样。

这样美丽的画面,李欣在学校里见过不少,脑海里也经常浮现出这样的画面。

眼前的江晓岚,正宛如一支迎风摇摆,迷人的百合花,李欣一时猜不透她的用意。

见李欣痴痴地看着自己,有些不知所措,江晓岚微微一笑,说:“没事儿就不能让你来接我啦?”

李欣听了,心里一动,说:“怎么会呢?只要你吩咐,我立刻赶到。要不是怕耽误你学习,我都想搬到你宿舍去和你一起住。”

江晓岚过来挽住李欣的胳膊,说:“你想得美!学校保安不把你当流氓抓起来才怪。”

俩人顺着图书馆门前的路走着,李欣问道:“同学,咱们这是要去哪里?要不要我去开车?”

江晓岚说:“不用,就要你陪我在校园里走走。”

李欣说:“好啊,我也好久没在校园里散步了。”

一边陪江晓岚散步,李欣一边想:这女孩子都比较容易多愁善感,没准儿今晚江晓岚就是情绪上有些小波动,这才要自己来陪她。

走到操场旁,江晓岚指着路边的一片小树林说:“这个地方有个外号,你猜是什么?”

李欣说:“我又不是你们学校的,这我哪能猜得到。”

江晓岚说:“告诉你吧,叫恋爱角。”

李欣恍然大悟道:“哦,恋爱角!是你们学校学生谈恋爱的地方吧?”

江晓岚说:“对。”

李欣说:“我们学校也有这么一个地方,你知道在我们男生嘴里,它的外号是什么吗?”

江晓岚说:“也叫恋爱角?”

李欣说:“叫炮兵阵地!”

江晓岚一头雾水地问道:“什么意思啊?”

李欣对着她的耳朵小声解释了一遍,江晓岚羞得满脸通红,用手在李欣胳膊上掐了一下,说:“你咋那么坏啊!”

第一百二十六章 校园夜色(2)

李欣笑道:“不是我坏,你们学校这个地方在男生嘴里的外号肯定也和我说的差不了多少,绝对不会像你们女生说的那么文艺。”

江晓岚问:“你知道得这么清楚,肯定经常去吧?”

李欣搪塞道:“怎么会呢,我在学校的时候多老实啊。”

江晓岚用手指点着李欣的头说:“看见没有,露馅儿了吧?在学校的时候多老实,那就是说现在不老实了?我看你在学校里也老实不了!”

李欣担心她在这个问题上穷追不舍,赶紧岔开话题,问道:“你们这个恋爱角里面是不是也经常鬼哭狼嚎的?”

江晓岚不解地问道:“什么是鬼哭狼嚎的?”

李欣说:“就是那种声音啦。”他小声解释给江晓岚听。

江晓岚听了,扑哧一下笑出声来,说:“我怎么知道,我又没进去过。”

接着,她目光灼灼地看着李欣问道:“你想不想进去看看?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李欣看着她那副跃跃欲试的神情,一下明白了她那颗怀春的少女之心,这就是今晚她让自己来陪她的缘由。

于是李欣紧紧搂住她温软的腰肢,说:“走,就是龙潭虎穴我也带你进去看个究竟!”

江晓岚在李欣的带领下,慢慢走进了那片漆黑的树林,正如李欣估计的那样,树林里四处都是如胶似漆的情侣。

在一棵小树下,李欣拉着江晓岚在草地上坐下,小声对她说:“你看看四周,都在短兵相接,这战况也挺激烈的。”

江晓岚怕李欣的话被别人听见,赶紧拉拉他的胳膊,让他别出声。

李欣呵呵一笑,说:“不说了,咱们忙咱们的。”说着,他就动起手来。

周围你侬我侬的情景,加上身旁呵气如兰,一副纯情女学生模样的江晓岚,早就让他引弓待发了。

他的手不停地四处游走,脑海里却不由得回想起在学校上学时和女友在校园里的浪漫情景。眼前的温香软玉和脑海里激情四溢的场景交融着,让他感觉无比的享受。

江晓岚沉浸在今晚一直渴望的那种浓浓的爱意中,任由李欣肆意。

李欣小声在她耳边说:“我就喜欢你穿裙子!”

江晓岚害羞地说:“你坏!”

两人正热火朝天的时候,旁边小路上有人走了过来,江晓岚一看,急忙推开李欣,忙着整理衣裙。

好事突然被中断,让李欣急得抓耳挠腮,他意犹未尽地说:“没事儿!黑灯瞎火的,谁看得见啊!”

等来人走过后,江晓岚重新依偎着李欣说:“万一是我们班的同学呢?被人家看见传出去多不好。”

李欣笑道:“谁要是说在这里看见你了,你就问他到这里来是干啥的,他肯定就没话了。”

江晓岚说:“谁像你,脸皮那么厚,还有脸去反问别人!”

李欣说:“你仔细听听,看能不能听到鬼哭狼嚎的声音。”

江晓岚刮着李欣的鼻子说:“你怎么会有这毛病啊,喜欢听别人的墙根儿?”

李欣说:“我不是喜欢听他们的墙根儿,我是想看看待会儿我们这边的墙根儿会不会被别人听到。”

江晓岚对着李欣的耳朵小声说:“你可别像在你家里那样大声啊,这里四处都是人,让人家听见可就没脸见人了。”

李欣看她那副焦急的神情,逗她说:“情之所至,忍不住怎么办?”

江晓岚一听,赶紧把手从李欣安排的地方拿开,说:“不要啦,那我们还是回去吧!”

李欣没想到自己的话又一次打断了这种温暖的享受,心里后悔不已,赶紧安慰她说:“好好好,咱们不说话,不让他们听墙根儿。这才刚进来没多久,你就急着要走!你看看人家,估计能在这里熬一宿呢。”

江晓岚问:“你也想在这里熬一宿吗?”

李欣四处打量一下,说:“这么坐在草地上估计够呛,要是把帐篷搬来就没问题了。”

江晓岚说:“你想得美,谁会让你在校园里露营啊。不过去山上露营倒是真的很好玩。”

李欣说:“你喜欢的话,下次再带你去哈。”

江晓岚说:“嗯!”

黑暗中,江晓岚悄悄在李欣耳边问:“你为啥喜欢说坏话?”

李欣说:“那样才通透,从心底里透着爽!”

他看着浓情蜜意中的江晓岚,问:“你不喜欢吗?”

江晓岚呢喃道:“喜欢!”

随着剧情的发展,李欣越来越觉得周围的环境有太多的障碍,不利于操作,于是就说:“要不我们去我车里吧,不然待会儿关键时候影响别人,也被别人影响,或者去我那里,晚一点我再送你回来。”

江晓岚说:“今晚我不想回宿舍。”

李欣听了心里一整狂喜,说:“那我们就回去,在我屋里熬一宿!”

他悄悄收拾停当,拥着江晓岚出了树林,驾车奔向自己的安乐窝。

他知道,今晚的夜色会很靓丽!

这朵盛开的玫瑰平时就娇艳无比,今晚如此主动地向自己吐露芬芳,待会儿在隐秘环境下自己能享受到的,一定会更加流光溢彩。

黄洪亮推开薛晨志办公室的门,满脸堆笑地点头招呼道:“薛副总,您好!”

然后回过头对门外说:“搬进来吧。”

在他身后,他的司机抱着两箱茅台酒跟着进来了。

黄洪亮指着墙边的文件柜说:“就放在柜子旁边。”

他的司机按他的吩咐,把两箱酒放下就出去了。

薛晨志起身递给黄洪亮一支烟,问:“老黄,你才上去没多久嘛,怎么又跑下来了?这次是什么事儿?”

黄洪亮赶紧掏出打火机,给薛晨志点上,呵呵一笑,说:“薛副总,我找您还能有什么事儿,不就是还想进点货嘛。”

薛晨志见黄洪亮一进门就送自己两箱茅台,心里就知道他肯定有事儿要找自己办,可没想到他说的却是进货的事儿。

他记得的很清楚,两星期以前,黄洪亮刚把上一批货拉走,按以往的节奏,现在离他进下一批货的时间还早着呢。

“你不是刚进的货吗?怎么又进货,这么快就销售完了?”薛晨志疑惑地问道。

黄洪亮不敢撒谎说货已经全部卖完了,薛晨志可是集团的副董事长,他要是真的打电话问下面的话,仓库里堆着的货可是瞒不住他的。

黄洪亮已经编好了另外一个理由,他陪着笑脸答道:“上次那批货也销售了一多半了,剩下的那些过几天客户就来提货了。这不是又有新的客户上门来要货,钱都付了,我又拿不出货来,只好到您这里来再进点货了。”

俗话说吃别人的嘴短,拿别人的手软,黄洪亮一进门就送自己两箱茅台,薛晨志也不好让他碰一鼻子灰,就问:“你要多少?”

黄洪亮说了一个数,薛晨志一听,眉头一皱:“要这么多?我一时哪里拿得出来!”

黄洪亮当然知道自己额外要的这批货数量不菲,几乎相当于提前把下一批货都提走了。可这对薛晨志来说,也并不是完全办不到的事儿,只是需要他调整一下给其他销售商的配额,尽量先满足自己这边罢了。

当然,这样一来的话,势必会推迟薛晨志这里给其他销售商发货的时间。冶炼厂这边的产能黄洪亮心里也有数,薛晨志办这事儿也有一些难度,所以他才一见面就给薛晨志送了一份厚礼。

黄洪亮赶紧解释道:“薛副总,这批货不着急一次就发给我,可以分作两三批,时间上能尽快一点就行,全看您安排!”

薛晨志问:“你要这么多货,货款怎么办?”

黄洪亮说:“我都准备好了,这不是就等您同意吗?您答应了,我这就去财务科办进账手续。”

薛晨志原以为黄洪亮这个时间来要这么大一批货,货款方面肯定会有问题,可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爽快,心里不由得疑窦丛生:“你这突然间上哪里搞到这么一个大客户啊?”

黄洪亮知道从今往后,像这样从冶炼厂大幅增加进货量的事儿会经常发生,自己预收客户货款做流动资金这件事情时间长了肯定瞒不住薛晨志。

可现在也不是解释的时候,这事儿一两句话哪里说得清楚,就说:“薛副总,这事儿说来话长了,以后麻烦您的时候还很多,这个周末我做东,请您到江城去好好玩几天,到时候我从头到尾跟您好好解释一下您就清楚了,对集团只会有好处。眼下进货的事儿,还请薛副总安排一下。”

薛晨志心想,厂里生产的这些铜,发给哪个销售商还不都一样,只不过是时间先后而已,谁拿去卖了都是替集团做贡献。

黄洪亮现在给自己送了一份厚礼,周末的时候又请自己上去省城,不用说又可以像上次那样去歌舞厅找美女享受一番了。

如此贴心的下属上哪里去找?既然他求上门来了,又这么会来事儿,那就满足他的要求,把货先发给他。

说不定这一调整发货时间表,其他销售商着急进货,也会像黄洪亮一样给自己进贡。

这样于公于私都有好处的事儿,何乐而不为呢?

第一百二十七章 关卡(1)

想到这里,他对黄洪亮说:“你先去把款付了再说,我现在手上等着提货的客户太多了,你要的那些货我想办法分批发给你,时间上暂时定不下来,看情况再说吧。”

虽然答应了发货给黄洪亮,但薛晨志并没有把话说死,只要时间上没有确定具体日期,那就一切都有回旋余地。

反正黄洪亮得先把货款付清了,具体什么时间给他发货,还不是自己说了算,这就要看他下一步做事是不是用心了。

黄洪亮一听薛晨志答应了自己要货的要求,心里悬着的那块石头算是落了地。

他赶紧答应道:“感谢啦!薛副总,我这就去财务办付款手续。待会儿下班后一起吃饭哈,我都订好啦,还是上次那家野生鱼庄,那里味道不错。我到财务那边办好手续就过来接您。”

说完他就出门到财务科去了。

在这之前,他是真的很担心在薛晨志这里拿不到额外的货,那自己费尽心思打的如意算盘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看来自己一进门送的这份厚礼还是起作用了,虽然精明的他也听出来了,薛晨志并没有定具体的发货时间表,可这难不倒他。

只要第一步走通了,下面的事情他有办法在江城的歌舞厅里搞定薛晨志,他知道薛晨志好的是哪一口。

电缆厂这边,随着时间的推移,库存的原料铜已经所剩无几了。

看着市场上的铜价这段时间波动较大,厂长侯贵心里越想越不踏实,从财务科长那里得知客户的货款已经到账后,他立刻打电话给朱方正:“你赶快和财务那边联系一下,去南方集团把剩余的货款付清了,然后把货拉回来,免得他们那边再出什么麻烦事。”

现在这种形势下,早点把原料拿到手里才是正道,下个月南方集团还会不会再涨价谁也说不准。

面对着上游厂商不断提价的压力,侯贵心里一直在琢磨,能不能找到一个办法防止这样的情况发生呢?

朱方正和财务科的同事来到高辉办公室找他的时候,高辉正在仓库里面给客户发货,接到朱方正的电话,高辉说:“朱经理,你们那批货,就算是已经预先付了款的那三分之一,也要到后天才能提货嘛。至于其他的部分,要等付款以后再说了。那么多客户都等着要货,要按时间顺序安排的嘛,你说是不是?”

朱方正没有办法,只能给高辉说好话:“高经理,通融一下嘛,厂里资金紧张,现在才缓过劲儿来。不然的话,钱早就预付过来了。我现在就在你们公司,马上就可以办进账手续。这批货还是让我今天就提走吧,不然要耽误生产的,拜托拜托!”

高辉听了朱方正的话,有些无语,心里暗自埋怨道:早就跟你们说过早点付款,你们不听,现在事到临头又来给我找麻烦,我能怎么办?

想着平时和朱方正经常打交道,处得也还不错,他也无心难为朱方正,就说:“这样吧,你把剩余的货款付了,办完手续后,赶紧到仓库来。后天能提的那部分货,我自己做主了,你今天就提走吧。至于剩下的那部分货,我是真的没办法,只能是按规定办了,二十天后再说。不然的话,我就惹麻烦了。”

话说到这一步,朱方正知道再费口舌也没用了,就赶紧办完了付款手续,带着厂里的卡车到仓库找高辉提货去了。

一路上他在心里盘算着,如果剩下的货二十天后才能到手的话,按正常的生产进度,即使算上今天能提回去的这批货,厂里的生产线肯定要停下来几天了。

这可是近几年厂里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事情,真要是这样了,自己这个负责原料采购的经理可就难辞其咎了。

虽然自己早就把事情向厂长侯贵反映过了,也是按他的意思办的,可真的追究其责任来,侯贵肯定会推得一干二净的,到时候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这个黑锅是背定了。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自己急是没有用了。

自己只能接触到南方集团高辉这一层的业务经理,他也做不了主。要想解决问题,还得让侯贵出马,直接去找黄洪亮沟通,这样或许还会有些转机。

等卡车回到厂里,他等不及卸货,安排好手下的人监督着入库,自己急忙去找厂长侯贵去了。

侯贵听完朱方正的汇报,气得破口大骂:“MD!南方集团真不是东西,就知道涨价赚黑心钱!这么多年的老客户了,火烧眉毛了他们都不通融一下!”

朱方正等侯贵骂得差不多了,这才在一旁出主意道:“厂长,他们的业务经理高辉那里我已经想过办法了,可是没用,高辉做不了主。这事儿还得找黄洪亮才行,要不您和他联系一下看看?他那人您是知道的,我去找他根本没用,还得您出马才行。”

侯贵怒气消散后,细细一想,朱方正说的也对。

黄洪亮是什么人,在南方集团也算是高管了,吃惯见惯的,平时就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眼睛都长在头顶上。

现在有事求他,他的架子只怕是更大了。就这么让朱方正甩着两只手去找黄洪亮,那还不如不去。

此事要想让他通融,只怕是要送点实在的东西才行了。

这要是送点烟酒啥的小东西,让朱方正去办也没什么,可要是送的东西太贵重,让他去办就有些不方便了。

这事儿还真得自己出面,争取一次就把黄洪亮拿下,不然的话,黄洪亮再磨蹭个把星期才发货,那就什么事情都耽误了。

他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时间上自己可是跟他耗不起。

黄洪亮接到侯贵的电话时,正和薛晨志在野生鱼庄里面喝酒吃饭。

听完侯贵的话,正一门心思陪薛晨志喝酒的他有些不耐烦地说:“侯厂长,这是集团定的价格政策,我也没办法,只能是照办。这么多客户都等着要货,必须按付款先后顺序办,不然不就乱了套了,你也不希望别人插队在你前面提货,是不是?你就安心等几天吧,到时间了我会给你安排的。”

听着黄洪亮这些不咸不淡的话,心急如焚的侯贵有些坐不住了。

如果原料断了货,生产线不得已停下来,那每天造成的损失可就大了。

已经没有了退路的侯贵在电话里不停地给黄洪亮说好话,约他出来见面聊聊。

精明的黄洪亮听出了侯贵话语里似乎是有什么玄机。

这个时候侯贵心急火燎地约自己出去面谈,肯定不会空着手来的,可自己一时也回不去啊,所以他推脱道:“侯厂长,我现在不在江城,在我们集团的冶炼厂,要明天才能回去。这个事情等我回去后见面再说,好吧?”

挂断侯贵的电话后,他立刻打给高辉:“电缆厂那批货是今天付的款吗?”

高辉说:“是的,黄总。”

黄洪亮问:“今天才付的款侯贵怎么就急着给我打电话催着要货了,你没给他们说新的价格政策吗?”

高辉解释道:“我早就跟他们说了,他们说是资金周转比较紧张,所以大部分货款是今天才付的,又说厂里生产线上等着原料用,所以着急要提货。”

黄洪亮心想:谁知道侯贵说的资金周转紧张是不是真的,说不定他是拿自己定的价格政策不当一回事。

按理说自己仓库里还有那么多货,侯贵的货款已经付清了,真要是他资金紧张,又等着原料生产,给他通融一下,先发货给他也不是不行,这不就是自己一句话的事儿吗?

可这事儿开不得口子,有了先例,其他客户也像侯贵一样跟自己耍心眼,到急着要货的时候才付款,那自己占用客户资金扩大经营规模的计划不就泡汤了吗?

这样一来,利润大幅增长就成了泡影。

这可是涉及到自己岗位职责考核的大事,直接关系到自己年底奖金红包厚薄程度的。

想到这,他吩咐高辉:“电缆厂这批货先不发,等我回来后再说。”

放下电话后,黄洪亮问已经喝得满脸通红的薛晨志:“薛副总,一会儿吃完饭后要不要去哪里潇洒一下?”

薛晨志说:“唉,这里是小地方,妹子不怎么样,没有意思。还是江城的妹子漂亮,能歌善舞的,看着就让人爱,哈哈哈!”

黄洪亮说:“江城的那几个漂亮妹子我现在就可以帮薛副总你预定好,等这个周末你上来的时候让你好好享受一番。至于今晚上,我们就到哪座山唱哪座山的山歌嘛。俗话说,山沟沟里也会出金凤凰的,村姑的味道才纯正嘛。”

薛晨志斜着眼睛看看他,说:“是不是啊?你老兄喜欢这一口啊,那没问题,我带你去找村姑,乡土气息浓得很,和你们省城的妹子完全不一样。”

黄洪亮一听,端起面前的酒杯跟薛晨志碰了一下,一口喝干,说:“那我们得加快点步伐哦,不然去晚了,漂亮妹子都被挑光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关卡(2)

薛晨志不以为然地说:“放心,你慢慢吃,这里是我的地盘,今晚上肯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黄洪亮听了,越发好奇地问:“薛副总,到底有哪些不一样,你不要卖关子嘛。”

薛晨志看他那一副猴急的样子,笑道:“我看你就是隔锅香,在上边吃惯了山珍海味,现在馋我们这里的村姑了。老子刚好反过来,天天呆在这个山沟沟里面吃山茅野菜,一点油荤都见不到,熬尼玛个把月才能上去省城吃点大餐。”

黄洪亮大笑道:“薛副总,别着急嘛,说好了周末你上来我招待你吃大餐的,你就忍几天,今晚先陪兄弟吃点土特产,哈哈哈。”

薛晨志说:“没问题,只要你有胃口,今天晚上的妹子我管够。”

其实薛晨志说得隔锅香也包括他自己。

黄洪亮来到冶炼厂这里,喜欢新鲜的村姑,而他自己呢,却惦记着江城歌舞厅里那几个穿旗袍、既能唱又能跳的漂亮姑娘。

上次那种销魂的感觉他现在还记忆犹新,黄洪亮许诺说这个周末又要请自己上去吃这些大餐,这让他对几天以后的江城之行充满了期待。

上次去的时候,他是吃了几天素,攒足了弹药才上去的。这次也要提前准备,好钢用在刀刃上嘛,关键时候能万炮齐鸣,才不会辜负那场饕餮盛宴。

第二天下午,估计着黄洪亮也该回到江城了,心急火燎的侯贵打电话约黄洪亮晚上出来吃饭。

黄洪亮昨晚和薛晨志在歌舞厅里玩到凌晨才回宾馆,酒色过度的他回去后倒头便睡,一直睡到快吃午饭了才起床。

接到侯贵的电话时,他正在赶回江城的路上。

一听侯贵约他吃饭,昨晚一顿暴饮暴食,酒劲儿还没完全散去的黄洪亮一阵反胃,说:“唉,我现在还在回江城的路上,饭就不吃了,你有什么事就说吧。”

侯贵说:“黄总,就是昨晚我和你说的那件事,我们电缆厂订的那批货,能不能尽快发给我们?不然我们生产线都要停下来了!”

昨晚只顾着饮酒作乐,黄洪亮早把侯贵说的事忘在了脑后。现在听他这么一说,算是想起来了。他问司机:“还有多久能到公司?”

司机答道:“大约还要两个小时。”

黄洪亮对着电话说:“这事儿电话里一句两句也讲不清楚,这样吧,两小时后你到我办公室来,咱们见面再说吧。”

说完,他就挂断电话,靠在后座上接着睡觉了。

侯贵见黄洪亮不愿意出去吃饭,要自己到他办公室去谈,就赶紧把已经订好的酒席取消了,然后,提前赶到南方集团去了。

等到黄洪亮回到公司时,侯贵已经在高辉他们办公室里聊了好久了。

见到侯贵,黄洪亮嘴上客气着,脸上却一丝表情都没有:“不好意思了,侯厂长,让你久等了。”

侯贵明知他这是假客气,却装作什么都没看出来,满脸堆笑地说:“没关系,我也刚到一会儿。黄总,你一路辛苦啦!”

黄洪亮打开自己办公室的门,把侯贵让到沙发上坐下,这才说:“侯厂长,你们这批货我难办啊。”

侯贵一听,赶紧掏出烟来,来到黄洪亮大班桌前,把烟递给黄洪亮,又给他点上,这才在黄洪亮桌前坐下,说:“黄总,我们情况特殊嘛,又是这么多年的老客户了,你可要多支持啊!”

黄洪亮不为所动,说:“你知不知道,在你们之前交了款的客户,至少还有十多家都没有提到货,你让我把货给你,他们怎么办?总要有个先来后到嘛,你说是不是?”

其实黄洪亮现在手里货还有不少,如果加上这次下去找薛晨志要的货,先发给侯贵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可是他自己定的规矩,他自己不能破,不然以后就不好办了。

退一万步说,就算要破例,也得要侯贵付出点成本才行,不然他不会长记性的。

所以他接着就说:“要不你还是等一段时间吧,我先把排在前面的客户打发走了,马上就给你发货。要不然,其他客户跟我闹起来,我也头疼啊。你也知道,现在货太紧了。这不,我刚从冶炼厂回来,就是下去催货的,我也难办呐,侯厂长!”

侯贵今天来,就是打算无论如何也要把事情办成的,黄洪亮这么轻飘飘的几句托词不要紧,可自己就得停产一段时间了。

见黄洪亮一副要结束谈话的样子,他赶紧说:“黄总,我当然知道这事会给你添麻烦,我也不会让你白辛苦的,这是一点小意思。”说着,他从随身带着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个装得鼓鼓囊囊的信封,搁在黄洪亮桌上。

黄洪亮看了,说:“侯厂长,你这是干什么?赶紧收回去,别人看见了像什么样子。”

黄洪亮说这话时,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可是他内心比谁都着急。

这些钱他很想收下,可他也绝不会当着侯贵的面就把它放进抽屉里。

那样就太没面子啦,让侯贵看了以为自己没见过钱似的。

可这些钱即使装是在信封里,放在桌上也很显眼,自己不方便拿,侯贵更不会收回去。此时要是进来一个人看见,傻子都知道信封里面是什么。

侯贵像是看穿了黄洪亮的心思一样,不动神色地拿起桌上的一张报纸,盖在那个信封上,说:“黄总,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在商言商嘛,这是必须的。”

侯贵这看似平淡无奇的举动,却一转眼间就把桌上这个烫手的山芋遮得严严实实的,避免了可能会出现的尴尬,看起来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就算是现在进来一个人也看不出一点蛛丝马迹来。

从这个举动上,黄洪亮知道侯贵也是江湖老手了,这事办得一点毛病都没有。而且从那信封的厚薄程度上,黄洪亮大致知道里面会有多少钱,这个数字让他很满意。

自己费尽心思地想这么个办法出来不就是为了多赚点钱吗?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抬抬手就让他就过去了,以后不是还得继续合作吗。

想到这,他用手揉揉额头,用一种很无奈的语气说:“唉,侯厂长,你可真是让我为难啊!也就是你了,这么多年的老客户,现在情况又这么特殊,看来我只好得罪一下其他客户了。可这事儿下不为例啊,以后你们早点打款过来,也不至于让我这么为难不是?”

侯贵一听黄洪亮松了口,赶紧追问道:“没问题,以后我们早作打算,不会再让你为难的。黄总,你看这批货啥时候能给我们?”

黄洪亮说:“就这两天吧,你容我安排一下,到时候我让他们通知你。”

侯贵不放心地说:“越早越好啊,黄总,你知道我这生产线一开一关之间,一大笔费用就不见了!”

黄洪亮收了侯贵的钱,当然不会再为难他,就说:“你放心啦,我既然答应你们了,就肯定会抓紧办的,你还信不过我吗?”

侯贵这才放下心来,说:“那行,我就不耽误你啦,黄总,有空多联系啊。”

黄洪亮点头应付着,把侯贵送出门去,这才把门关上,回到桌前,把报纸下的那个信封塞到自己的手包里。

这一切收拾停当后,他把高辉叫进来,吩咐道:“明后天你安排一下,电缆厂那批货分两次发给他们算了。”

黄洪亮压了这么久都不松口的货,侯贵到他办公室里密谈了几分钟之后,黄洪亮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高辉知道这里边肯定有猫腻。

可他故作不知地问道:“黄总,他们的货不是还有十多天才到提货日期吗?”

黄洪亮装出一副悲天悯人的口气说:“唉,他们厂长在我屁股后面追了一个多星期了,说是他们厂里等这些铜急用,不然生产线就要停下来了。我有什么办法呢,一起合作这么多年了,总不能见死不救吧?这次只好帮他们一把了,让他们先渡过难关。你先发他们的货,其他客户的货往后推两天。”

高辉心想,只要是认识你的人,这话听了谁会相信?你要是没得点什么好处,你爸来求你估计也没戏。反正这些事儿跟自己没关系,他怎么安排自己就怎么办好了。

于是他说:“好的,我明天就办。”

安排好这些事情后,依然有些头昏脑涨的黄洪亮就下楼让司机送他回家去了。

他现在是心满意足了,马上薛晨志就要给他再发一批货上来,从今往后,销售利润几乎可以成倍的增长。

再有两个月就过年了,这一年的销售业绩比上一年增长得可不是一点半点,年终的时候到手的业绩奖励肯定少不了。

从黄洪亮办公室出来的侯贵,担心是放下了,可也窝了一肚子的气:好久没有这么低三下四的求过人了,这样的滋味真不好受,既赔钱,又陪笑脸。

这种让人卡住脖子的局面得尽快改变,不然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就算自己丢得起这个人,也赔不起这么多钱啊!

第一百二十九章 套期保值

第二天上午,侯贵就到晨星期货公司去了。

他记得上次参加这个公司的沪铜期货讲座时,场上的嘉宾介绍过套期保值的概念,说是这样的操作可以防止产品或者原料价格大幅波动的风险。

当时他对这个东西很感兴趣,可是后来忙于应付生产上的事,就把这件事给忘了。现在回想起来,也许这是一条解决原料问题的可行之路。

所以今天他到期货公司来,想找人详细了解一下这方面的信息。

听完他的介绍,知道了侯贵是电缆厂厂长后,文员知道这是一个潜在的大客户,就把他带进了袁杰的办公室。

他进来的时候,李欣正和袁杰在谈铜价走势的事。

文员把他简要地介绍给袁杰后,就出去了。

侯贵刚坐下,就对李欣说:“诶,你不是南方集团的吗?”

袁杰看看他俩,问道:“侯厂长,你们认识?”

李欣一脸迷茫地问侯贵:“我们见过吗?”

侯贵说:“你可能没见过我,但我见过你。你就在高辉办公室面,是吧?昨天我还去你们公司进货呢。”

李欣恍然大悟, 说:“哦,你是高辉他们的客户啊,难怪。”

侯贵问道:“怎么,你们公司也做沪铜期货?”

李欣说:“没有,只是来了解一些相关信息而已。”

侯贵说:“你们要是做期货,应该很有优势啊,你们应该最了解铜价了。”

李欣说:“我们看到的东西也有局限性,所以还得经常来袁副总他们期货公司多聊聊,他们这边的数据比较丰富。”

侯贵盯着李欣问各种有关期货的问题,作为主人的袁杰反而被晾在一旁,插不上话。

看着侯贵问得差不多了,袁杰这才说:“侯厂长,今天来想了解点哪方面的信息?”

侯贵歉意地笑笑,说:“不好意思啊。我主要是想了解一下套期保值该怎么做?”

袁杰不在意地说:“没关系的。你们是电缆厂,铜是原料,对吧?”

侯贵说:“对。”

袁杰问:“侯厂长,你详细说说看,你们是居于怎样的考虑,才想到要做套期保值的?。”

侯贵说:“我现在头疼的是市场上铜价上涨比较快,常常超出我们的预期,搞得我们很被动。不是说套期保值可以防止原料价格的波动吗?我就想了解一下,我们这样的生产商该如何做。”

袁杰说:“简单地说,你们这样的情况应该做买入操作。就是说,如果你们觉得铜价会继续上涨的话,那么就先在期货市场上买入相应数量的铜,防止价格上涨带来的风险。在你们的原料铜实际到手后,再将期货市场上买入的头寸卖出。这样一来,就可以对冲在你们实际采购原料铜之前这段时间里价格上涨的风险了。”

侯贵似乎有些明白了,问:“我的原料到手后,就必须卖掉期货头寸吗?”

袁杰说:“那当然,这些头寸就是为了对冲原料价格不确定的风险的,既然原料已经买入了,价格确定了,期货头寸就没必要留着了。”

侯贵点点头,说:“哦,这样啊,我好像明白了!”

袁杰解释道:“需要特别注意的是,买入保值的前提是预判价格将来会上涨。如果将来价格下跌的话,这样的操作反而会带来损失。”

侯贵问:“也就是说,如果我不确定将来铜价是涨是跌,那就不能在期货市场上对我要买入的原料做买入保值,是吧?”

袁杰说:“是的。你想啊,如果铜价会下跌,你晚一点买,原料成本不是更低吗?何必在期货市场上多此一举呢?不然的话,你原料上省下来的成本,都在期货头寸上亏掉了。”

侯贵高兴地说:“这下我算是全明白了。诶,这东西很有用啊!”

袁杰笑道:“是很有用啊,不然套期保值为啥会这么受欢迎呢。”

侯贵仔细一琢磨,又有些担忧地说:“这东西好是好用,可要是价格走势判断错了,也挺麻烦的,对不对?”

袁杰说:“侯厂长,你说的非常对,期货市场上无论是投机操作还是保值操作,最核心的就是价格预判的准确性。判断对了,如虎添翼;判断错了,反受其乱。”

侯贵对李欣说:“其实你们南方集团也可以在期货市场上卖铜的,是吧?”

李欣说:“那倒是。不过现在期、现的价格相差不大,交割仓库远在两千多公里外,算上运费、交割费用,期货上的价格也没有太大的优势。说不定还不如老黄他们在仓库卖的价格高,所以他们是根本不会考虑这一步的。”

侯贵一想也是,现在黄洪亮多牛X,手上的货从来都不愁销路。他的角度完全和自己不一样,自己是被涨价逼得没招了,这才来期货市场上想点办法,他黄洪亮却是巴不得价格涨得越高越好。

侯贵问:“你觉得将来铜价会怎么走?”

李欣说:“短期看涨,长期我是真看不准。”

侯贵立刻追问道:“你为什么会觉得短期看涨?”

李欣笑道:“就是侯厂长你告诉我的啊。”

侯贵疑惑地说:“我什么时候告诉你了?”

李欣笑着解释道:“别介意,侯厂长,我跟你开个玩笑。我觉得短期看涨,也是因为像你这样的用户都急着买铜,所以我觉得短期内铜价看涨。”

侯贵呵呵一笑,说:“你这是拿我的话说事儿呢?”

袁杰问道:“侯厂长,你们最近就要操作吗?如果是的话,还得抓紧时间开个户,法人开户的手续相对复杂一些,别到时候耽误了你们开仓。”

侯贵说:“我先考虑一下吧,今天过来主要是先咨询一下,回去消化消化再说,这对我们来说是新东西,一时半会儿还玩不转。”

袁杰说:“没问题,有事直接找我就行。”

侯贵问:“如果我们厂要买入保值的话,买多少比较合适?”

袁杰说:“这个还是要看你们具体的判断,如果对价格上涨的判断很有信心的话,最好的保值方案是期货头寸和将要买入的原料数量完全对等,这样保值效果最好。其他情况下,也有期货头寸只占要买入原料数量百分之几十的保值方案。”

侯贵心里暗想,看来这事儿还是有难度,且不说一时拿不出那么多闲置的资金对原料实行完全保值,就算是只保值一部分原料,也还有个价格预测的问题。要是看得准,当然是好事了,每次都能摊低原料成本。

可要是价格走势预判错了,像袁杰说的那样,铜价不涨,反而下跌,那买入的期货不就亏了吗?这部分亏损怎么办!

袁杰见侯贵不说话,就说:“套期保值对所有的厂商都是一个新问题,侯厂长,你们开始的时候不熟悉交易规则,步子不要迈得太大,少量的尝试着做,这样问题也不大。”

侯贵点点头说:“那当然。”

李欣问:“侯厂长,你们是用铜的大客户了,从你的角度看,你觉得现在这铜价合不合理,最高会涨到多少?”

侯贵不假思索地说:“从我的角度来说,这铜价肯定不合理,根本不该涨,应该下跌才对!”

李欣一听这话,有些无奈地笑笑。

侯贵见李欣这幅表情,说:“这是真话,你别以为我是忽悠你。你说这铜价三年内涨了两倍还多,不夸张吗?要是继续涨下去,电缆价格的涨幅跟不上铜价的话,好多厂都得关门了。”

李欣一想也对,这个问题问黄洪亮还行,问侯贵就等于是白问了,他当然希望铜价越低越好。

侯贵这时也反应过来了,说:“这个问题你应该比我清楚啊,怎么反倒来问我。我还想问问你呢,你们公司的货不停地涨价,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李欣笑着摆摆手说:“你算是问到门外汉了,我接触这东西时间真的不长,基本上还是菜鸟的水平,这个你要跟黄洪亮探讨才行。”

侯贵摇摇头说:“他才不会跟我探讨铜价呢,他只会给客户发调价通知。”

袁杰听到这,呵呵一笑说:“你们两家真是冤家路窄啊,一个是天然的空头,盼着价格上涨,另一个是天然的多头,盼着价格下跌。现在侯厂长他们都打算在我这里开户了,李总,你是不是也支持一下我的工作,游说一下你们公司的人,也来开个户?反正早晚都要做这个业务的嘛。”

李欣说:“公司开不开户这是大事儿,要他们自己想清楚了才行,反正我自己的户已经开了嘛,也算是支持你了吧。”

侯贵听了袁杰的话,问李欣:“李总?你在黄洪亮那边是什么职位?”

李欣笑着对袁杰说:“你看嘛,我说让你别叫李总你不听,现在侯厂长就误会了吧?”

然后他回过头来对侯贵说:“侯厂长,袁副总跟我开玩笑呢,我可不是什么老总,就是个办公室的小职员,叫我李欣就行了。”

第一百三十章 收获

侯贵听了似乎是有点失望,他没想到李欣只是个小职员,这和他厂里那些才毕业的学生有什么区别?

这让他心里略微有些不舒服,他在厂里可是从来都不苟言笑的,在那些低级别的员工面前眼睛都不抬一下。李欣这样的级别,让他觉得和李欣在一起交流有些失了自己厂长的身份。

他表面上装作不以为然,语气上却似乎是以一种吩咐的口吻说:“是不是老总不重要,只要将来你们在这里卖铜的时候告诉我一声就好了。”

说完这句话以后,之前和李欣谈话时还会有交流的目光,立刻就移向别处去了。那架势,明白无误地告诉李欣:我已经不想再和你多说什么了。

侯贵这种急速变化的态度,被李欣看得一清二楚,他没有想到此人是会如此缺乏教养,几分钟前还满面笑容地向自己请教各种问题,这一转眼间就变了一副面孔,好像是自己有求于他一样。

李欣实在是有些后悔,早知道这人是这种德行,刚才他跟自己说话的时候就该别理他,省得现在让他搞得一肚子气。

可他仔细一想,这就是个陌生人,和自己毫不相干,以后别理他就行了,跟他计较,有些不值。

虽然这么想着,可是那种被人平白无故涮了一道的感觉还是让他很窝心。

他心想:这些自以为身居高位的人怎么都一个德行?这也太势利了,一听你的职位比他低,马上就摆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翻脸比翻书还快。

我要是你的手下,你摆架子也就罢了。可我跟你就不是一个单位的人,你级别高跟我有毛线关系啊?

在期货公司这里,大家都是客户而已,彼此不相干,你摆架子有意思吗?

你要是期货水平比我高,目中无人也说得过去,可你这水平,连期货都没做过,就敢在别人面前这样趾高气扬的,你的底气从哪里来的?我真是服了你了!

还有啊,你摆出这样一副嘴脸,还想要我的交易信息?搞错没有啊!

这些信息是能随便告诉你的吗?

如果是我自己开仓的信息,你要是会做人的话,我给你透露一点倒也没关系。

可要是南方集团在这里的交易信息,别说你现在是这副德行,就是你陪着笑脸请我吃饭,我都不可能把这样的信息告诉你,那可是商业机密。

侯贵在知道李欣的职位之前和之后这一热一冷的态度变化,同样没有逃过坐在他俩对面的袁杰的眼睛。

作为旁观者的她,侯贵是她潜在的客户,她当然不会说什么,可即使是这样,她也觉得这人有些过分。

可话又说回来了,现在的人不都是这样吗?用得着你的时候就脸朝前,用不着你的时候就脸朝后。

袁杰在这个位置上,每天要接触很多客户,这些世态,她比李欣见得更多一些,也看得更透彻。

室内谈话气氛的变化,让李欣已经没有了继续留在这里的心情,和侯贵这种善于媚上欺下的人在一起,实在是没有意思。他起身跟袁杰打了个招呼,就下楼走了。

元旦过后,除了一直缓慢攀升的铜价外,还有一件事让李欣坐立不安:彩虹电器的股价已经突破了五十元。

这个价格,远远超出了李欣的预期,他是在不断的纠结和徘徊中等来这个结果的。

到了这个价格,他有些看不清楚后市了,他现在担心的是,说不定哪一天股价就会一泻千里。毕竟在这半年多的时间里,这支股票涨了六倍多。

于是,他开始有计划的出货了。

他花了几天的时间,慢慢地卖出手里的股票。

这天,就在即将卖完最后一批股票的时候,他的举动还是被程飞鹏看到了,他惊讶地问道:“你这只股票一直留到现在?”

李欣说:“是啊,高处不胜寒,拿不住了,还是卖掉吧,太煎熬了!”

程飞鹏说:“难怪这两天我看你一来就坐着不吭声,原来是在这里悄悄出货啊!我没记错的话,以现在这个价格计算,你这一支股就赚了四千多万啊?”

李欣其实也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

这几天,每卖出一批股票,他都能看到自己账户中多出几百万现金,他异常享受这种逢高出货变现的感觉。

看见程飞鹏这样大呼小叫的,他赶紧对程飞鹏说:“淡定,一定要淡定!”

程飞鹏笑道:“淡定?你这是得了便宜卖乖啊。早知道我那些股票也留着,到现在能多赚一倍,唉,可惜了!”

王明辉听了,也走过来站在李欣电脑前,说:“打开让我们看看嘛,这么多钱我也没见过,让我也开开眼!”

李欣赶紧遮住屏幕,笑道:“这是机密哦,不能看的!”

程飞鹏和王明辉俩人上前,一人拉一只手,想把李欣从电脑前拽开。

李欣见他们硬是要看,就放开手,不再遮挡,说:“就是一堆数字而已,你们都知道的啊。”

王明辉凑近了仔细看看,指着屏幕上的数字说:“真尼玛是赚了四千多万啊!”

他直起身来对李欣说:“这回你的宝马7系有着落了,这还不就是小菜一碟吗!”

听见王明辉说起宝马车,李欣索性把桌上那张报纸翻开,指着一幅广告说:“宝马车简单,就像老王说的那样,小菜一碟,过两天就去*店选车。现在我看中的是这个,两位熟不熟悉这方面的行情,给点意见?”

程飞鹏拿起报纸来一看,说:“山林雅墅,哦,就是东郊那一片半山别墅,是吧?”

李欣点点头说:“对,我这两天才看见的广告,感觉很不错啊,你们去看过没有?”

程飞鹏说:“听说过,但没去过。报纸上这图片是实景吗?看着真漂亮啊。”

王明辉说:“我没进去看过,但是有几次路过,远远的就能看见,那些别墅全都是独栋,掩映在半山腰的树林间,确实很有气势。怎么,你想买一栋?”

李欣说:“看着有点动心,这两三百平米的面积,报价在三百万左右一栋,关键是位置好啊,周围全是森林,山下又是一个水库,买下来后,可以住在山水间,想想都觉得特别美!现在赚钱了,就犒劳犒劳自己,呵呵。”

程飞鹏羡慕地说:“要是我像你这样,一笔就赚四千多万,我肯定二话不说就买一栋,这才叫别墅!二环边上那个小区不是也建了一些别墅吗,你们去看过没有?那些都是联排别墅,楼上楼下三层,总共一百二十多平米,每层面积都不大。关键是房子都挤在一起,楼间距又不大,就像是跃层一样,感觉差多了,和这个山上的独栋别墅没法比。”

王明辉拍拍李欣的肩膀说:“年少有为啊!又是宝马又是别墅的。车子我不稀罕,可这别墅真是让人眼馋啊!你什么时候去看别墅?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程飞鹏笑道:“老王你可真是的,李欣去看别墅肯定是带女朋友一起去了,你跟着去算怎么回事儿,电灯泡啊?”

王明辉一听,像是想起什么事一样,一脸认真地问李欣:“诶,对了,你有女朋友了吗?怎么从来没见过?要是没有的话,我帮你介绍一个。”

李欣还没说话,程飞鹏就说:“李欣,你别听他忽悠你了,谁知道他介绍给你的女朋友是几手的,哈哈哈。”

王明辉一脸严肃地对程飞鹏说:“去去去,谁跟你开玩笑?人家这说正事儿呢。”

然后,他转头对李欣说:“我表妹,在银行工作,人很不错的,愿意的话见见?”

李欣笑着对他拱拱手说:“多谢多谢,这事儿我还是自己努力比较好,呵呵。”

王明辉说:“没事儿,这个当然是看你自己的意见了。不过啊,我劝你别挑花眼了。还有,以后有这种赚大钱的机会,记得告诉我们一声,有钱大家一起赚嘛,让我们也赚一栋别墅,是不是?”

李欣说:“诶,老王,天地良心啊,当初我买这只股票的时候可是告诉过你和老程的,你现在不认账,反过来说我吃独食,这可不对啊。”

王明辉一脸无辜地说:“你说过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程飞鹏说:“我作证,李欣说过的。你忘了?我第二天都跟着追了五万股,当时你觉得价格高,不敢追。”

王明辉做出一副想不起来的样子,拍拍自己的脑袋,后悔地说:“是吗?我怎么没印象了!唉,可惜了,原来我的别墅就是这么与我擦肩而过的!过去的不说了,后悔也没有用,下次再买什么股票一定记得说一声啊!”

李欣笑道:“没问题啊,大家互通有无嘛。不过丑话先说前面,要是亏钱了可别怪我啊。”

王明辉说:“怎么会,买不买不是还得自己拿主意吗?”

程飞鹏说:“就怕你说这句话,到时候告诉你个赚钱的机会,你肯定又叽叽歪歪的找一堆不买的理由出来。”

第一百三十一章 升职(1)

王明辉说:“我有那么烦人吗?”

程飞鹏笑道:“肯定有,是不是,李欣?”

李欣说:“唉,你们扯远了。两位熟不熟悉房价,像这个别墅的报价水分大不大?我可从来没接触过这些,别买亏了。”

王明辉说:“我们也不清楚啊,谁没事闲着买别墅玩儿?你不如花几天时间,城里城外这些别墅都去看看,比较一番心里就有数了。”

李欣说:“也对,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

程飞鹏开玩笑说:“你赚了这么多钱,还讲什么价啊。我要是像你这样财大气粗,这别墅我不讲价,直接买了,哈哈哈。”

此后的半个月时间里,就在李欣开着新买的宝马车,带着江晓岚四处看别墅的时候,彩虹电器的股价又出现了一波快速的拉升行情,几天时间就突破了六十元的大关,最高涨到了六十六元。

李欣心里有些后悔:纠结来纠结去,这股票还是卖早了一点,要是多拿一个星期,两辆宝马车,两套别墅的钱都出来了。

不过他的心态还是很好的,毕竟大头已经抓住了,错过的只是细节,以后有的是机会。

可是还有一个人,看着这只股票“蹭蹭蹭”地往上涨,心里纵有万千的悔意,可嘴上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这个人就是刘中舟。

自从那天在楼道上和李欣第二次谈话过后,他就会隔三差五地关注一下彩虹电器这只股票。

在股价到达五十元的时候,他不由得在心里赞叹李欣当初的判断。

可是在股价突破了六十元以后,他的心里就只剩下后悔了。

他后悔的有两件事:

一是完全没有把李欣的建议当一回事,这么重要的一个建议,就这样像耳旁风一样轻轻地滑过去了。

要是当初按李欣的建议操作,拿出三四千万元来投资这支股票,到现在就涨了八倍多,收购那两个铜矿时向银行多贷的两个亿就赚回来了。

这两个多亿的利润要生产多少吨铜才能赚回来啊!

二是不相信自己的直觉。本来自己第一次和李欣谈话后,就对这个年轻人有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有意要调整他的工作岗位,为此还专门看了他的档案。

可是后来见他的履历表上太简单了,没有领导岗位的经历,原先的打算也就不了了之,依然让他继续在销售公司办公室做一个小职员。

这是一个失误!

如果没有这个失误的话,今年整个集团的业绩会更加靓丽,自己在整个行业内的名气会更大。

刘中舟决意要做改变这种状况,仔细考虑几天后,他有了打算。

这天,在春节前最后一次集团高管的碰头会上,讨论完其它事项后,刘中舟说:“还有一个事,我这里提一个人事任免的建议,提议李欣任董事长助理,协助董事长的日常工作,大家讨论一下。”

刘中舟提出的这个建议,让参会人员都感到很意外,大家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会场上众人的反应,刘中舟一点也不意外,他接着说:“这个李欣是销售公司的员工,黄洪亮和姜华可能对他熟悉一点,其他人不太了解他。这样,姜华,李欣之前是你的手下,你给大家介绍一下他的情况。”

刘中舟第一次和李欣谈话时,姜华就在场。姜华当时被李欣怼得憋了一肚子气,可刘中舟似乎对李欣有些另眼相看。

姜华当时是怎么也不相信刘中舟会重用李欣这个狂妄的年轻人的。这不,半年多都过去了,李欣依然还是在自己手下当一个小小的办事员。

这些,都印证了姜华的判断,让他在心里暗自得意:你再狂妄,再有钱,也还是我的手下!

可现在刘中舟突然提议让李欣任董事长助理,这让姜华惊讶得下巴都快要掉在桌上了。

还没等他缓过神来,刘中舟紧接着又让他来介绍李欣的情况。

看着会场上众人期待的目光,姜华不敢怠慢,赶紧梳理了一下有些混乱的思维,简单的把李欣的情况给大家做了介绍。

听完姜华的介绍后,众人开始交头接耳地小声议论起来。

副董事长薛晨志很少上集团总部来,对销售公司的这个小职员更是听都没听说过,他侧过头,小声和坐在身边的黄洪亮聊了几句。

刘中舟见大家都不说话,就说:“李欣的情况刚才姜华介绍了,学历没有问题,我观察了一下,这个年轻人还有一些办事能力,对这样的年轻人要大胆使用。再说了,任何职位都是能上能下的嘛,提上来干得好就留用,干得不好撤了不就得了。大家讨论一下,提提意见。”

刘中舟只是笼统地说据他观察,李欣还有一些办事的能力,至于具体有哪些实例,他却一点也没有细谈。

如果他把提拔李欣的真实原因说出来的话,理由倒是足够充分了,可那样一来,势必会对他这个董事长的形象造成一些负面影响。

最起码会有人在私下说:你早知道李欣有这么好的建议,为什么不采纳呢?

所以,具体的细节他不能多说,可是话里话外,却又有很多对李欣的褒奖之意。

他的意图很明显,就是想让自己的提议得到通过。他心里很清楚,把李欣提拔上来,对自己有百利而无一害。

从姜华和黄洪亮的口中,副董事长薛晨志初步了解了刘中舟说的这个李欣后,他的心里不免有些嘀咕。

董事长助理这个职位可是有些微妙,其职权可大可小,关键取决于两个因素:

一是董事长刘中舟对这个助理的认可程度。要是董事长刘中舟对这个助理很信任的话,那么李欣在这个位置上是有权接触和了解集团内部很多经营管理和决策信息的。

二是李欣的个人能力和水平。要是李欣能力很强,水平很高的话,加上董事长刘中舟的信任,李欣就有权参与和管理集团内部的很多业务。

否则,如果他的能力不行,那他这个董事长助理充其量也就是一个秘书而已,办不成什么大事。

薛晨志在脑海里快速地分析着刘中舟突然提出任命李欣为董事长助理的用意,这个任命如果通过了,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影响。

他虽然贵为副董事长,可是长期不在集团总部,所以他非常担心自己被边缘化。此时刘中舟的这个提议,让他觉得意外的同时,也有些危机感。

他倒不是担心李欣会对他形成威胁,这点信心他还是有的。

作为冶炼厂厂长的他,掌握着南方集团最核心的生产业务,纵观集团内部,他自信还没有别人能取代自己的位置。

从刚才了解到的大致情况看,学电脑软件的李欣年纪尚轻,更是没有这种可能做到这一点。

他担心的是来自集团外部的、不可预见的人事变动。

比如像今天这样,事前毫无征兆,刘中舟就突然提出新的人事任命建议,很难说哪一天,上面也会突然空降一个副董事长来取代自己的。

这一招以后可得多留点心,不然事到临头就被动了。

可眼下刘中舟这个提议怎么办呢?

虽然刘中舟嘴上说的是让大家讨论,可是言外之意谁都听得出来,他是志在必得的。

以刘中舟一贯说一不二的行事作风来看,他的这个提议也没有谁敢反对。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当然也犯不着和他作对。

反正这个提议对自己没多大坏处,此时做个顺水人情,同意刘中舟的提议,将来自己要提拔什么人的时候,不是也还得要刘中舟点头吗?

想到这,他就表态说:“我同意董事长的提议。既然这个李欣有一定的工作能力,能协助董事长的日常工作,尽早提起来对集团也是一件好事。至于他是否能适应这个职位,以后在工作中应该能看出来的。就像董事长说的那样,称职的话就留用,不称职就撤换嘛。”

薛晨志这些话说得很有些意味,前半部分给足了刘中舟面子,后半部分用刘中舟自己的话给他提了个醒:李欣的任命不是一成不变的,如果将来事实证明李欣的能力不能胜任这个岗位,你刘中舟可不要食言。

刘中舟何等精明,会听不出薛晨志的言外之意?

他知道会场上有不少人都像薛晨志一样,以为李欣是因为和自己有点什么利益关系,自己才提拔李欣的。对这个问题,他不想解释,他相信要不了多久,这种猜测就会烟消云散的。

至于工作能力,他倒是没有指望李欣在集团的其他业务上有多突出的表现,他只希望李欣能在他自己很擅长的证券和期货市场上能给自己提一些好的建议。

在这方面,刘中舟视野所及的范围内,还没有任何人有李欣这样的能力,他相信李欣会用自己的能力证明自己在这个岗位上是称职的。

黄洪亮对李欣不陌生,在他眼里,李欣就是行政办公室里一个打杂的,办不了什么实事,和他手底下那些跑业务的销售人员相比都差了一大截。

他怎么也想不通,刘中舟为什么把李欣提拔到这么重要的位置上来。

第一百三十二章 升职(2)

这样一来,这个完全不被自己放在眼里的小职员,一转眼就就成了集团的高管,和自己平起平坐了,这让他心里实在是有些不满。

可不满归不满,表面上他却不敢显露出一丝一毫来。

尤其是见到副董事长薛晨志都表态同意了,他也就跟着表示同意了

姜华的心情和黄洪亮有些相似,原来自己的手下,突然间就成了集团的高管。而且从某种意义上说,李欣当上董事长助理后,在很多地方取代了他这个集团办公室主任。

这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见众人纷纷表示同意董事长的提议,姜华自然是没有胆子说不的,那样的话,得罪刘中舟不说,就是在众人面前也会留下压制手下的坏名声。

于是他说:“董事长,我也同意您的提议,只是李欣的级别怎么定呢?”

刘中舟说:“按规定该怎么定就怎么定啊,你写个报告报上来。”

姜华迟疑了一下,说:“董事长,我的意思是说,董事长助理这个职位,按级别可以定副科、正科和副处,哪一个比较合适呢?”

姜华这句话,提醒了刘中舟,他只考虑到把李欣提上来,却没有想过李欣到底定哪一个级别,这是一个很实际的问题。

以李欣现在的年龄,要是定个副处级的话,那他立刻就会进入很多人的视野里,到时候南方集团未必留得住他,那样的话,他就不能为自己所用了。

这一点,恐怕是提拔李欣最大的弊端了,刘中舟可不想见到这样的情况发生。

于是他问道:“李欣的情况大家刚才都了解了,你们觉得定哪一个级别比较合适?”

在这个问题上,众人都不急于表态,最后还是姜华说:“要不还是定副科吧?一下定得太高不好管理。”

刘中舟一听就有些来气,心想:董事长助理的级别定得这么低,跟没提拔有什么区别?你哪怕定个正科级也好啊,说出去也不显得那么寒碜。

在他印象中,姜华好像就是个正科级,他这么安排,明显还是有要压李欣一头的的心理。

姜华的这种心理,恰好和会场上的很多人是一样的。他们不敢反对刘中舟的提议,可是却能在行政级别上做些手脚。

听了姜华的话以后,纷纷有人点头表示赞同。

刘中舟一见这种情形,心里明白了,集团内部这样谋求搞平衡的人事任免还少吗?你今天提拔一个亲信,我明天就调上来一个亲戚。

刚才薛晨志话里话外就有这样要自己领情的意思。

可自己提拔李欣完全是因为工作才这样做的,他们这帮人想哪去了?

见大家都赞同姜华的意见,刘中舟也不好独断,好在主要目的已经达到了,其他方面该让步的就让一步。

于是他就说:“行,既然大家都同意了,那这个事就定下来,任命书在春节后再发。在此之前,大家要是还有什么意见,可以随时找我反映。李欣任董事长助理后,他的工作职责和范围主要是相关信息的收集整理和分析,其他业务暂不涉及。”

刘中舟的这番话,让很多人心里稍稍安稳了一些。

至少对薛晨志和黄洪亮这两个掌管着生产和销售大权的人来说,这样的安排暂时对他们没有任何威胁。

在他们看来,李欣做的这些工作,还是和一个秘书差不多。

刚一散会,薛晨志对黄洪亮使个眼色,黄洪亮心领神会地跟着薛晨志进了副董事长办公室。

关上门后,薛晨志皱着眉头说:“这个李欣和老刘到底是什么关系?”

刚才他就对此有疑问,可是在会场上不好问,怕被刘中舟听见,就是自己问了,黄洪亮恐怕也不好说。所以他才把黄洪亮叫进自己办公室里来,想仔细打听一下,他相信黄洪亮这个销售公司的总经理应该心里很清楚这里边的内幕。

黄洪亮知道薛晨志一直以来心里对刘中舟也是有很多的不满,当着刘中舟的面董事长长董事长短的,可背地里从来都是直呼其名,像今天这样直接称刘中舟为老刘的时候也不少。

薛晨志的这个问题,黄洪亮自己也有些搞不清楚,就说:“不知道啊,应该没有啥关系吧。李欣是原来糖业公司的人,公司兼并以后才到我这个销售公司来的。”

薛晨志又问:“他真的一直都是行政办公室的普通员工?”

黄洪亮说:“对啊。”

薛晨志说:“那老刘提拔他到底为的是什么呢?”

黄洪亮说:“我也猜不透啊。”

薛晨志想了一会儿,说:“这个人不会是有什么背景吧?老刘可不会干无利不起早的事。”

薛晨志这么一说,黄洪亮像是想起什么事来一样,说:“这倒是很有可能,这小子挺有钱的,车子都有两辆,新买的宝马车比董事长的车都高档,据说是做股票和期货赚来的,要是没有点背景,估计也干不了这个。”

薛晨志一听也觉得很惊奇,刘中舟的专车可是集团内部最高档的车了,李欣的车比他的还要高档,那已经很说明问题了,这人非富即贵,一定是有来头的。于是他问:“是吗?你们私底下就没有了解一下看看?”

黄洪亮说:“这也不好了解啊,他自己不说,别人怎么会知道?不过听姜华说,从档案上看,也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地方,似乎他也就是普通人家的子弟。不管怎么说,他这么有钱,能一下子买两辆车,他要是想谋个不痛不痒的职位,给董事长送一份厚礼,让董事长暗中关照一下,这也是有可能的。”

薛晨志提醒他道:“看来这种可能性最大。可你别忘了,董事长助理这个职位可不是什么不痛不痒的职位,关键看是什么人在这个位置上。这个李欣要是个人物的话,以后你我都得当点心了!”

黄洪亮说:“对,薛副总说的是。”

薛晨志继续说:“还有啊,老刘今天这样,明摆着是搞突然袭击嘛。事前一点风声都不漏,会上突然提人事任免的建议,这种事以后也要当心啊!说不定哪一天像这样突然来个分管生产或者销售的副总,你我就被架空了!”

黄洪亮心有余悸地点点头,暗自佩服薛晨志想得远。

黄洪亮舍得花本钱陪薛晨志一起泡澡、一起泡妞,薛晨志早已把他当成是自己的心腹了,而且两人假公济私,结成了一种互惠互利的利益链条。

只要这个链条不断,对俩人都有源源不断的巨大利益,要是俩人中的任何人被架空了,这个利益链条也就断了,到那时,要想找合适的人建立这样的关系就难了。

所以他交代黄洪亮说:“你在上面多留点神,要是有什么风吹草动的话,提前告诉我一声,这对你我都有好处,只要你我现在手里的实权不旁落,好日子就还在后面呢,明白不?”

薛晨志说的这些,黄洪亮也很担心,只是他没想那么深。此事被薛晨志一点透,他也觉得很有道理,就说:“我懂了,您放心!”

姜华从楼上下来,路过李欣他们办公室的时候,看见李欣正在打电话,不由得又想起了刘中舟的提议,按照刘中舟的安排,再有半个多月,春节收假回来后,李欣就不是自己的手下了。

姜华的心情极为复杂,李欣的职位这一变动,让他瞬间有两个措手不及的局面要应对。

这个昔日的手下,立刻就要成为和自己一样的集团高管了,这让他很难适应。

尤其是他和李欣之间的关系不是很融洽,他看李欣不顺眼,李欣也从来不把他放在眼里。虽然没有大的正面冲突,可俩人势同水火,互不相容,如果不是为了工作,相互之间绝没有半句交流。

就这种情况,他真不知道半个月后如何与李欣相处。现在自己可以高高在上的不理他,可李欣当了董事长助理后, 自己如何面对他呢?

李欣的脾气姜华也很清楚,现在他还是自己的手下都从来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这一步登天后,更是不可能给自己好脸的。

和他的关系继续僵持下去,可能会误了大事的。

此外,就是李欣高升之后,他手里的这些工作姜华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来接手。

在此之前,姜华也没觉得李欣的工作有什么特别之处,可现在李欣马上要离开这个部门了,他才发觉这项工作离开了李欣还真是有些棘手。

如果只是一些数据收集的工作,随便找个人都能做,就像俞红接手夏小娜的工作一样。

可李欣不同,他除了能很好地完成信息的搜集和统计,还能在此基础上提出很多建议来。因此,很多人都喜欢来他这里讨论价格方面的问题,向他征求意见,这就很难得了。

马天明就经常到李欣的办公室里来和他探讨糖价的事,姜华有时候碰见了,也就装作没事一样,站在一旁听听。即使是在姜华自己办公室里,因为就在两隔壁,只要专心听,李欣他们的谈话也可以一字不落的传到他的耳朵里。

第一百三十三章 升职(3)

有时候,他也不得不暗暗佩服李欣是真敢说,要是换做他自己,姜华是绝对不会给出那么明确的判断的。

对错先不说,就姜华在官场上混迹多年的经验,他知道这样明确地表明自己的看法是大忌,很容易让人抓住把柄。

这种事,十次中你只要判断错了一次,其余的九次就算是说对了也是白搭。

姜华现在仔细想想,李欣手上这些工作,自己几乎从来都不用操心,李欣就很好地完成了。也就是因为这样,他完全忽视了这项工作的重要性。

现在李欣马上要走,突然间出现这样一块真空地带,才让他手足无措,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来顶这个缺口。

刘中舟提拔李欣的这个建议,不但对集团的各位高管是一个突然袭击,对李欣来说也是。

当这个建议在集团管理层内部引起轩然大波的时候,李欣对此却一无所知。

他现在白天上班,中午和周末就忙着和装修公司打交道,正一门心思地装修他刚刚买下的那栋半山别墅。

知道这个消息的,就只有那天参加会议的集团高管们。

这些人中,除了姜华和李欣有些接触以外,其他的人和李欣几乎都没有什么来往,对他也没有什么好感,只知道这个小伙子挺有钱的,在楼上楼下碰见时,李欣从来不会主动和他们打招呼,显得很目中无人。

这个应该是这些高管们对李欣的共同映像。

再加上刘中舟说这个任命要春节过后才会生效,在此之前,任何人有异议都可以向他反映。

所以大家心里都各自有自己的想法,都装得像是不知道此事一样,没有任何人对李欣提起这个事,都想等到春节后看看会是什么结果。

那天高管们开会时,在会场内负责招待的乌云玉倒是知道这个消息。

但是她现在对李欣由爱生恨,这样的消息对她来说毫无意义。所以她在楼道上碰见李欣时,也像是路人一样,闭口不谈此事。

春节过后,第一天上班,刘中舟就打电话把李欣叫到自己办公室里,向李欣透露了这个任命。

本来他早就想找李欣谈这个事,可是他见那天开会时众人欲言又止的表情,知道大家对此建议还是有些想法的,只是不敢在会场上当面说而已。

所以他就把任命的生效时间推迟到了春节后,又留出了给其他人考虑的时间。

担心春节期间会有人提出不同的意见,导致此事中途生变,于是刘中舟干脆就决定把这个谈话一直推迟到了节后上班,看到没有人提出反对意见时才找李欣谈。

李欣一听刘中舟要自己做他的助理,心里也是咯噔了一下,赶紧推辞说:“董事长,我以前从来没做过类似的工作,恐怕干不好,要不你换别人得了,别耽误了公司的工作。”

刘中舟说:“这个你不用担心,你的工作主要是证券和期货市场上的信息搜集和分析,我对你有信心,知道你能干好。至于集团内其他方面的工作嘛,你以后慢慢熟悉,这个不着急。”

李欣听刘中舟这样明确了自己的职责范围后,立刻明白了他的打算,心里的担忧也减少了许多。

刘中舟说的这些工作和现在自己正在做的事几乎是一样的,没有太大的出入,干起来应该是得心应手的。

唯一的区别是,之前自己只是个小职员,说什么都没人听,现在在董事长助理这个位置上,说话的分量不一样了,这让他感到有些压力。

另外,让李欣觉得有些为难的是,以后肯定不会像之前那么轻松了,提了个副科级,工资每月就只多了几百元钱,却没有了充裕的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当这样一个董事长助理到底值不值啊?

李欣那种左右为难的神情,被刘中舟看在眼里,说实话,刘中舟很担心李欣会拒绝这个任命。

他心里很清楚,这样的职位变动,对李欣个人收入的影响微乎其微。这个职位别人看在眼里是一个天大的馅饼,可能在李欣眼里却一钱不值。

他记得很清楚,当初李欣怼姜华的时候就说过,这里十年的工资收入还不如他一个季度赚的钱多。在这方面,刘中舟也给不了李欣更多了,要是李欣不愿意干,自己还真拿他没办法。

于是他进一步强调说:“我知道这项工作有些特殊性,所以除了必须参加的会议和工作以外,工作时间你可以自己安排,不需要坐班。”

这就是刘中舟精明之处,他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李欣之所以能让自己另眼相看,就是因为他在证券和期货市场上浸淫多年,才有了不同寻常的判断力。

要是用条条框框把他限制在办公室里,那就发挥不了他的长处了。

更关键的是,如果限制太多,李欣很可能会因此离开南方集团。

这样因小失大的事,刘中舟可不会干。

刘中舟的这番话,彻底打消了李欣的顾虑。

李欣心想,既然这样的话,何乐而不为呢?于是他满口答应道:“好吧,我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吧。”

刘中舟一听,心里的石头算是放下了:“这就对了嘛,工作上的事情慢慢熟悉,只要用心,肯定能做好的。你今天就搬上来吧,我让姜华给你安排办公室。”

李欣出去后,刘中舟立刻把姜华叫了上来,吩咐道:“关于李欣的任命通知,今天就发下去吧。你马上在这一层楼给李欣安排一间办公室,布置好了以后让他尽快搬上来。另外,集团行政办那辆佳美轿车就交给他使用吧。”

姜华提醒刘中舟说:“董事长,李欣自己有车,就不用专门给他配车了吧?”

刘中舟很厌恶姜华这样小肚鸡肠的做事方法,当初就是他首先提出只给李欣定副科级的,他这个意见一出来,搞得自己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现在他又在车辆配备的问题上作梗,这三瓜俩枣的还这么抠抠索索,搞不好会坏了自己的大事的。

于是他厉声说:“你费什么话!他有那是他自己的事,现在他在这个岗位上,给不给他配车是集团面子上的事!这么点事儿你都分不清楚吗?”

姜华一听,吓得赶紧说:“董事长,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办。”

姜华临出门前,刘中舟又加了一句:“你告诉李欣,以后办公事就开公车。”

姜华答应一声,开门出去执行刘中舟的指令去了。

心思缜密的他一路走着,还百思不得其解地想刘中舟最后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以后办公事就开公车,这还用得着让自己特别转告李欣吗?开哪辆车不是开,难道董事长还担心李欣办公事时开自己的车浪费自己的油钱?

其实刘中舟的那句话是有别的意思的,只是这样的想法他不好直说。

李欣的那辆新款宝马车,比自己那辆已经用了六、七年的专车更加豪华、气派。要是李欣以后和自己一起出去都开他那辆耀眼的新车的话,自己的面子上会很不好看的。

到下午上班的时候,李欣任董事长助理的消息再次在公司员工内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李欣正在收拾东西,准备搬到楼上去的时候,夏小娜进来了,说:“看不出来啊,你这不声不响的就高升了!”

她是真的为李欣高兴,可这话说出来后,却让李欣怀疑她的话里有话。

李欣说:“瞧你这话说的,好像这事儿背后有什么猫腻一样。”

夏小娜赶紧解释道:“你可别多心啊,我可没有那个意思。我是说,这么大的事儿,你好歹也提前透露一点消息啊。”

李欣说:“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俞红说:“真的假的啊?”

李欣压低声音说:“嗨,你们以为这是什么好差事啊?说实话,我还不想上去呢,呆在上面多不自由啊。”

李欣一边和她俩聊着,一边打开抽屉、文件柜收拾自己的东西,心里却暗暗涌起了一种难以言表的心情。

自从自己毕业后来到糖业公司时算起,这么多年了,就一直在这间办公室里。

上一次是因为打算辞职,差点就离开了这间办公室,没想到今天因为升职,真的要离开这里的时候,才发现对这里还是有些感情的。

夏小娜和俞红俩人,哪里会知道李欣此时的心情。

看看李欣收拾得差不多了,夏小娜说:“还有什么东西?我帮你拿上去吧。”

俞红也说:“我也去,上去看看你的新办公室是什么样子的?”

李欣抱起一个装得满满的纸箱说:“好啊,你们帮我拿点其他的小东西,一趟就搬上去了。我巴不得你们一起上去呢,你们要是不去,我在上面连说话的人都没有。”

俞红说:“你在上面还愁没有人和你说话吗?你是董事长助理,董事长会经常找你谈心的。”

李欣撇撇嘴,小声说:“没事跟他有什么好聊的!”

俞红听了哈哈大笑,夏小娜忍住笑,用手指点点李欣说:“不如这话你当面跟他说?”

第一百三十四章 升职(4)

李欣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我也是这么想的,还是提前跟他打个招呼的好,以后有事说事,没事别闲聊,瞎耽误工夫,大家都很忙的哈。”

俞红边走边回过头来问:“你是不是怕他耽误你的时间,影响你赚钱?”

走道两旁的办公室里都是其他部门的同事,李欣担心这些开玩笑的话被别人听在耳里,就小声教训俞红说:“你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这事只可意会,不能言传,让别人听见了像什么话?”

李欣把俞红当小孩子教训的玩笑话逗得夏小娜哈哈大笑,俞红在一旁娇嗔道:“去你的!谁是小孩子?”

来到楼上李欣的新办公室,一进门,俞红就惊讶地说:“哇塞!这么漂亮的办公室就你一个人啊?”

她走到李欣那宽大的写字台前,张开两臂比划了一下,说:“这么大个写字台,都可以打乒乓球了!”

李欣逗她说:“要不你也搬上来得了,没事的时候我俩打乒乓球,不然我一个人在这里闷得慌。”

俞红说:“我才不来呢,在这上面被这些老总盯着,没干什么都浑身不自在,哪里还敢打乒乓球啊。”

这一层楼在南方集团进驻后,重新做了豪华装修,作为集团高层管理人员的办公室。分给李欣的这间办公室,比原来糖业公司总经理吴斌的办公室还大,还豪华。

夏小娜在写字台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看看脚下厚实的地毯,也说:“楼上楼下真是两个天地啊,你一个人用这么大间办公室,真是浪费了。”

话虽这么说,可夏小娜心里是真的为李欣高兴,她甚至觉得,这一切应该更早一些到来才对。

李欣不以为然地说:“这有什么啊?证券公司给我的大户室比这大两倍。”

夏小娜眼睛一亮,说:“是吗?改天让我们参观参观?”

李欣说:“可以啊,来就是了。”

夏小娜说:“我怎么知道在哪里啊?”

李欣说:“这还不容易,改天和我一起去。”

马天明还没有资格参加集团高管的会议,所以当他从外面回来,得知李欣升职的消息时,李欣已经搬到楼上新办公室去了。

马天明也许是集团内最清楚刘中舟为什么要提拔李欣的那个人了,虽然李欣突然变成高管,让他心里也是五味杂陈,但他从这件事里还是看到了一线希望。

马天明突然觉得自己之前低估了刘中舟的度量,既然李欣都能升得如此之快,那说明刘中舟眼里其实并没有门户之见,对原来糖业公司的员工还是能一视同仁的。这样一来,自己这个销售公司的副总也还是有奔头的。

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变化,马天明显然比黄洪亮和姜华更容易接受,片刻之后,他就想到了要去向李欣表示祝贺。

当他来到李欣原来的办公室时,李欣桌上已经空无一物了,一副人去屋空的样子。他一问,才知道李欣已经搬去了新的办公室。

正在夏小娜和俞红叽叽喳喳的和李欣一边聊,一边帮他归置办公用品时,马天明推门走了进来。

见夏小娜和俞红也在,马天明略显尴尬。

他原来和李欣说话时,从来都是直呼其名的,要么叫李欣,要么叫小李。

他今天来,是想一见面就以玩笑的口吻叫李欣“李总”的,借此机会一举改变以前对李欣的称呼。

可是一进门就见到以前同是糖业公司自己手下的夏小娜和俞红也在屋里,他这个口就张不开了。

以前这三个人都要叫自己马总的,现在自己要当着别人的面叫李欣“李总”,马天明的面子上一时下不来,于是他干脆不带任何称呼地问李欣道:“搬上来啦?”

李欣说:“是啊。”

夏小娜和俞红见马天明进来,跟他打了个招呼,就不再言语了。看看李欣的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她俩悄悄对李欣摆摆手,做个鬼脸,转身出去了。

马天明四处看看,说:“这办公室装修得真不错。”

李欣说:“还行吧。”

在所有以前比李欣官大的人当中,马天明是第一个主动到李欣这个办公室里来的人,李欣当然知道他来此的用意。

可是以前马天明高高在上,俩人实在算不上是朋友,从来没有闲聊过,所有聊过的话题都是工作上的事情。

虽然李欣此时的心态和以前是一样的,但马天明的心态却起了些变化,彼此之间的谈话比以前还不自然。

所以夏小娜和俞红出去后,俩人找不到合适的话题,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的尬聊着,十分别扭。

就在这时,刘中舟从自己办公室出来,听见这边有动静,就走了进来,问道:“李欣,怎么样,这办公室还满意吧?”

李欣说:“满意满意,挺好的。”

马天明正觉得没话找话的很尴尬,刘中舟这一进来打岔,让他像是找到了台阶一样,赶紧就坡下驴,说:“董事长,你们聊,我还有事,先出去了。”

刘中舟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进来看看,听李欣对办公室的布置感到满意,就说:“有什么需要的东西直接跟姜华说就是了,让他安排人去办。既来之则安之,工作上尽快熟悉起来。”

李欣答道:“好的,我知道了。”

刘中舟说完就出去了,屋里只剩下李欣一个人。

原本自己和夏小娜、俞红三人聊得正愉快,马天明一进来,就把这种愉快的气氛搅散了,让气氛瞬间变得十分沉闷。

李欣此时暗自长出一口气,心里暗暗庆幸刘中舟来得是时候,帮自己摆脱了尴尬。

说实话,李欣觉得和刘中舟在一起聊天,恐怕都比和马天明聊天要舒服得多。

一切布置停当后,李欣坐在沙发上抽烟。这层楼重新装修过后,他也就是上来过一次,没想到这里每个办公室都这么豪华。

和楼下那个小小的办公地点相比,这里还是让他感觉到了一种荣耀,这种荣耀感不是办公室的大小和豪华程度带来的。

如果要论这些,就像刚才他对夏小娜说的那样,证券公司那边给他提供的大户室都比这里要高档,更别说他现在正在装修的那套别墅里,自己的书房装修好以后,更是豪华。

让他感觉到有些成就感的是,自己能在这间办公室里,就意味着在原来糖业公司的同事,乃至所有南方集团的员工眼里,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只能写写画画,无足轻重的办公室文员了。

他伸手到口袋里掏打火机的时候,碰到了上午姜华交给他的那辆佳美轿车的车钥匙,他掏出来看看,心里有些犯了难。

虽说这是公车,不用白不用,可自己那两辆车在小区楼下已经占了两个车位了,再开一辆回去,停在哪里呢?

还有,姜华转告的刘中舟的那句话:“董事长说让你以后办公事就开公家的车。”现在想起来李欣还是一头雾水,搞不懂刘中舟这话到底是啥意思。

虽然职位的升迁满足了李欣内心深处的虚荣心,让他感觉到有些飘飘然,但说实话,这样的职位变化其实是在不经意间得到的,并非李欣刻意为之。

他的心思,大部分还是放在他自己最关心的投资业务上。所以短暂的欣喜过后,他就开始有些担忧了,自己目前处在刘中舟等人的眼皮底下,确实像俞红所说的那样,随时被他们盯得浑身不自在。

这样的职位变化,对自己要做的事来说,到底是福还是祸呢?

李欣把手里的烟头扔在茶几上的烟灰缸里,也把头脑里那些理不清的思绪赶出了脑海,起身回到写字台前,打开笔记本电脑,继续研究沪铜期货的走势。

今天的铜价,延续春节前的走势,继续上扬。

沪铜期货这样持续上扬的走势,按理来说顺势做多也许是一个机会,至少可以关注一下。如果有回调,可以逢低在沪铜上做一点多单。可是回望几个月以来的价格,一直都在持续上涨,一个像样的回调都没有。

国际上的铜价,包括沪铜期货的价格在内,大致和美元走势是相反的,美元指数上涨,铜价下跌,美元指数下跌,则铜价上涨。

可是如果对照近一年来的铜价走势,李欣却发现了一些蹊跷之处。

最近一年的时间里,美元指数从八十点的低位大幅回升到九十点附近,上涨幅度超过百分之十二。

而在同一时间段内,沪铜期货价格却没有下跌,而是从当时的两万多元继续上涨到现在的三万七千多元,屡屡创出新高,其上涨幅度远超美元指数的涨幅。

此时,这两者之间的涨跌关系就跟以往的趋势完全不同了。

李欣不清楚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按道理今年内沪铜期货价格应该有一个相当幅度的回调才对,但是事实上铜价却一直在上涨,而且看不到回调的迹象。

所以他看着价格不断上涨,却又找不到追高的理由,担心自己追在最高位。如果那样的话,多单刚进去,迎接自己的就是一个珊珊来迟的大幅下跌。

思前想后,他觉得在沪铜期货上无论做多还是做空,自己都没有把握,心里实在是没底。

第一百三十五章 应对之策(1)

春节期间,杨行长回了一趟家,一年到头,他也就是这几天在家里住的时间长一点。

这几天里,习惯了外面色彩缤纷生活的他,和自己那个老婆在一起,简直是度日如年。

春节的假期还未结束,他就借口银行里有事,急匆匆地驾车离开家往江城驶去。

才出家门没多久,他就把车停在路边,迫不及待地给丝丝打电话,约她晚上到自己住处见面,他现在是越来越离不开这个女人了。

春节假期,夜总会都放假关门,丝丝呆在家里也是百无聊赖,这几天,她一直窝在沙发上看电视,接到杨行长的电话,她知道生意又上门了。

杨行长一边开车,一边期待着晚上和丝丝的约会,脑海里满是各种香艳的景象。

这几天在家里,他就像是一个吃惯了大鱼大肉的食客,突然间面对的是难以下咽的野菜窝头,那旺盛的欲望被压抑得难以言表。

现在他好不容易逃出生天,江城的家里晚上又有一顿海鲜大餐在等着他,这让他想想都觉得膨胀。

晚上,估计着杨行长也该到家了,丝丝一番梳妆打扮后,打车去了杨行长的家。

她才进门,就被杨行长揽在怀里。杨行长这几天闻惯了他老婆身上的雪花膏味道,现在被丝丝身上那撩人的香水味一刺激,蓬勃的欲望越发不可遏制,在沙发上就要亮出刀枪来。

丝丝看着他那副猴急的样子,笑着说:“你有这么急不可耐吗?莫非你只有几分钟时间?呵呵。”

她可不想让杨行长就这么在沙发上几分钟时间内胡乱把她打发了,她想要的是在他家里和他厮混一夜。这样对她来说身体上得到了享受,到手的钞票也要多得多。

丝丝和杨行长傍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短了,从她的角度来说,她已经把杨行长调理得差不多了,很适合她的需要,在这方面,她也能得到满足。当然了,更重要的是,杨行长给她的钞票也不少。

杨行长听她这么一说,也就停下手来。其实他也做了一些安排,想要把今晚的这场盛宴搞得更有声色一些。

他从沙发上起来,把灯光调暗了一点,然后从柜子里拿出一包衣服来,说:“今晚你穿这些给我看!”

丝丝一脸疑惑地打开包,把里面五颜六色的衣服一一拿出来,问道:“这花里胡哨的都是些什么呀?”

杨行长说:“我专门买的,穿这个才有情调!”

丝丝细细一看,原来是一些电视剧里经常可以见到的护士服和军警制服。她哈哈大笑,说:“你就喜欢看这个啊?也太土了!”

杨行长一脸认真地说:“你不懂,穿这个好看,有味道!”

丝丝说:“我会不懂?你是喜欢制服秀吧?”

杨行长把一顶船型帽戴在丝丝的头上,说:“你戴上这个,再穿上国军的制服,显得更妖艳,今晚咱们来个角色演绎,那才刺激!”

丝丝眼睛一转,说:“你答应我一个条件,这些我随时都可以穿给你看,你要我演什么角色都行。”

杨行长一听有这样的好事,两眼放光地问道:“你说,什么条件?”

丝丝说:“我不想在原来的单位干了,你关系那么广,给我找个工作好不好?以后我会好好报答你的。”

杨行长早就怀疑丝丝不是刘中舟他们单位的人了,可他一直装作不知道,不管她是哪里的,做啥工作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带给自己香艳的感受。

此时他见丝丝提出这样的要求来,心里自然明镜似的,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断。刘中舟他们集团的待遇相当好,正式职工是轻易不会离开的,就是合同工也很少自己主动辞职。

他细细一想,找关系给她安排个工作也不是什么难事,这样一来,她对自己的依赖程度会更高,有利于自己长期享用。

于是他满口答应道:“行,没问题,我会想办法的。”

丝丝见他答应了,高兴地说:“你可别忽悠我啊?”

杨行长不以为然地说:“多大点事啊,答应你的我就会办的,你记得好好招待我就是了!”

丝丝挑着沙发上的衣服说:“你最喜欢哪一件?我穿给你看。”

杨行长说:“都喜欢!”

丝丝笑道:“贪心!”说完,她抱起那些衣服,进卧室换衣服去了。

杨行长想着刚才丝丝提出的要求,斟酌着把她安排在哪里比较合适,既不超出自己的势力范围,方便自己控制她,又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暴露自己和她之间的这种关系?

一番比较后,他想到了一个地方,原来省分行下属的一个星级酒店,一年前刚刚从省分行剥离,这酒店的软硬件条件相当好,在市内也是数得着涉外酒店,待遇也不错。

虽说已经与银行脱离了,可那里的负责人都是原来自己的手下,把丝丝安排去那里做接待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她的外形和气质也和适合做这一行,上手应该不难,不像在银行要求那么严格。

关键是这酒店就在省分行旁边,需要她的时候,她可以随叫随到。

他正想着,丝丝穿着一套淡蓝色的护士服出来了。

她站在门边,她穿着高跟鞋,护士服只到穿着黑丝袜的大腿边,冲杨行长抛了个媚眼,嗲声嗲气地说:“先生,你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给你打一针?”

杨行长一见,身子先酥了半边,他走过去,拦腰抱起丝丝,说:“护士小姐,还是我先给你打一针吧,这针水打进去,不但提神醒脑,还美容养颜呢!”

说完,他把丝丝丢在床上,关了灯,俩人一起进入了深切治疗的阶段。

侯贵看着春节过后铜价继续不断上涨,这样每个月电缆厂的原料成本都会凭空增加一大笔,这让侯贵坐不住了。

考虑再三,他还是到期货公司开了一个户,调了一部分资金过来,打算寻机在期货市场上买一部分铜,借以抵消原料上涨带来的压力。除了这条路意外,他实在是想不出其它的办法来了。

开户手续完成后,资金也已经打入账户,可是真的到了要交易下单的时候,看着电脑屏幕上不断变化的数字,他的心里又打起了鼓,万一买进以后,铜价下跌怎么办?

他忧心忡忡地跑到袁杰的办公室去问道:“我该买哪个月份的合约呢?”

袁杰说:“你是要做套期保值是吧?”

侯贵说:“对啊。”

袁杰说:“这样的话,你厂里几月份进原材料,你就买几月份的合约。”

侯贵问道:“要是买进以后价格下跌怎么办?是不是就要立刻卖掉?”

袁杰说:“这就需要你在买入之前做好价格预测了,你认为将来会上涨的时候再买,要是觉得价格会下跌,或者看不清楚会如何走,那就不要买,不然的话就达不到套期保值的目的了。”

侯贵说:“是啊,可要是判断错了,买入后价格下跌,卖掉平仓又不划算,我能不能在期货市场上提货呢?”

袁杰说:“按道理是可以的,只是你要注意一点,你要在交易所提货的话,指定的交割仓库离这里可是很远的,一两千公里的运输路程,把运输成本和时间成本计算在内,是不是划算?会不会耽误你们的生产?这些你都要考虑在内。”

侯贵一听,心里更没谱了。

袁杰见他不说话,继续解释道:“如果打定主意是要做套期保值,那就一定要按标准的程序走,买入合约要和你们买进生产原料的月份一致,而且期货头寸要在原料到手后立刻卖掉,不然反而容易生出别的事端来。”

见侯贵认真听着,袁杰又说:“至于你说的买入后要交割提货的操作办法,这已经不是套期保值了,这相当于你在市场上买原料。如果你仔细核算下来,加上交割费用、运输成本和时间成本,这样比在当地买原料还划算的话,你也可以就在期货市场上这样做。”

侯贵想了想,说:“可是我看这期货的价格来来回回变动很大,要是我在这里买下个月的原料的话,如果到时候价格下跌,我不是还没拿到货就在这里亏了一笔吗?”

袁杰说:“这个价格波动肯定会有,但是你就不能这样想了,你要忽略这个波动,去按你的产品价格来推算什么样的原料价格是可以接受的,只要推算出来的原料价格合适,能保证你产品的利润,你就应该买进,不管将来是涨是跌,因为这个你无法左右。就像你在其它市场上买原料,一样无法确定一两个月以后的价格是涨是跌,对吧?”

侯贵细细一想,似乎是这个道理。他现在担心的是,无论是在期货市场上买原料还是做套期保值,账户上这点资金都只是杯水车薪,没办法完全覆盖原料需求。

可他转念一想,这做对了也不能完全对冲价格上涨带来的风险,做错了带来的亏损不是也小得多吗?

目前就这条件,就当做是练手吧,慢慢来。

第一百三十六章 应对之策(2)

侯贵回到电脑旁坐下,仔细考虑一番后,决定在两个月后那个成交量最大的合约上买入二十吨期货铜。

厂里的原料成本和电缆售价他心里很清楚,这几年电缆的价格也是一直在上涨,按目前这样的态势看,两个月后电缆的价格应该不会比现在低。

就以目前期货铜的价格计算,产品的利润比上个月的还要好一些,按袁杰刚才说的套期保值的理论,这个时候买入是最好的选择,只要原料的价格确定了,就可以锁定产品的利润。

这是他第一次做期货交易,看着电脑上那么多的选择按钮和不断变化的数字,他哆嗦着手指,按照期货公司的人教给他的步骤,一步一步地开始进行买入操作。

他生怕按错了哪个按钮,搞错了交易方向。

好不容易万分谨慎地做完了这笔交易,他的手心里已经满是汗水了。

还未来得及长舒一口气,看着持仓数据中那随着价格一会儿是红色,一会儿又变成绿色的浮盈浮亏数字,他的心砰砰直跳。

其实这点持仓,在目前这种价格变动的幅度下,盈亏也就是三四千元钱。这点钱倒是不多,应该不至于让侯贵牵肠挂肚的,真正让他心里不平静的,是他那种想赢怕输的心态。

在这种心态下,加上他对后市的看法也不确定,所以一旦买入开仓后,潜意识里他就担心将来铜价会大幅下跌,让自己的预期落空。

袁杰从办公室出来,来到客户交易区,看见侯贵坐在电脑旁心事重重的发呆,就走过去问道:“侯厂长,你买入了没有?”

侯贵被她的话打断了陈思,回过头来说:“买了。”

袁杰问:“什么价买入的?”

侯贵指着电脑屏幕说:“三万七千六百多买的。”

袁杰凑过去仔细看看,说:“买的数量也不多啊。”

侯贵说:“刚开始做,慢慢试着来。”

袁杰说:“也对,小心一点有好处”

侯贵问道:“我听他们说还可以设置止损,是不是?”

袁杰说:“可以啊,止盈止损都可以设置的,你想好了相应的价格数据,每天交易开始后,你把止损的价格输入电脑就可以了。”

说完,袁杰在电脑上指给他看,如何设置止损操作,然后问他:“你的止损价格是多少?要不我帮你输入吧,以后你照做就行了。”

侯贵担心地问:“是不是输入止损价格后就可以不用管了?”

袁杰说:“是的,你输入设置好止损价格后,电脑会自动判断的,只要价格达到预设的位置,系统会自动成交,不用人为操作。但是你必须每天都要输入一次止损价格,因为每天下午收盘后,这个数据就作废了。”

侯贵又问:“那这个止损价格设置为多少比较合适呢,有没有一个百分比?”

袁杰说:“这个没有一定之规,关键看每个客户自己的具体情况来定。一般来说日内跑短线的客户,会把这个价格与开仓价之间的价格差设得小一点,而做波段的客户则会把这个价格差设得大一点。你们是做套期保值的,这个止损价格要设多少还真不好说,你得自己测算一下。其实严格来说,你们这样买入也相当于是做波段操作了,因为你是居于未来一段时间里铜价会上涨才做这样的操作的。所以你可以计算一下,出现多大幅度的下跌,预示着原来上涨的预期落空了,必须要卖出现有的持仓。这个幅度估计出来后,你的止损价格也就出来了”

侯贵越听越觉得复杂,原本他心里也没有明确的止损价格,再加上听说系统碰到止损价会自动成交,就更让他感到两头为难了。要是价差设得太小,日内波动就很容易被洗出来,要是价差设得太大,下跌时损失就大了。

他一时拿不定主意,于是说:“现在先不急输入,我考虑一下。”

袁杰说:“行,到时候你按这个步骤输入就可以了。”

铜价的不断上涨,不只是让侯贵感到担心和害怕,南方集团的董事长刘中舟心里也悬起了一块大石头。目前这么高的铜价,在以往是从未有过的。

去年的年度报表刚刚出来,整个集团的销售业绩相当喜人。考虑到集团的生产成本未来不会有太大的波动,如果照目前这个铜价计算,今年的利润肯定比去年还要好很多。

可是现在才刚刚年初,铜价就这么高,往后的日子里铜价会怎么走呢,还会一直上涨吗?

要是一直涨下去,那当然是求之不得了。

可是铜价已经不停地涨了三年了,现在的价格几乎是三年前的三倍多,而且最近这一个多月里似乎涨速更快了,这会不会是价格快要见顶的迹象?

即使是作为从事有色金属生产这么多年的他,也对这样的现象感到疑惑了。

虽然他从心里希望铜价继续上涨,可是在他这个位置上,是不能只靠想象过日子的。对未来铜价的走势,他必须要理智的做出判断。

任何人只要理智的想一想,就知道世上哪有像这样只会上涨,不会下跌的东西呢?

这个问题藏在他心里很长一段时间了。

这天,在薛晨志来办公室里找他商量完其它事情后,他问薛晨志:“现在这个铜价你怎么看?会在这个位置持续多久?”

薛晨志不明白刘中舟问这个的用意,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他想探探刘中舟的底,搞清楚他这么问到底是觉得目前的价格高了还是低了,就说:“董事长,你的意思是?”

刘中舟说:“我是说,你觉得今年铜价总体上是会上涨呢,还是会下跌?”

薛晨志说:“这可说不准。”

刘中舟说:“说不准可不行。这个事情得认真考虑一下,要做到心里有数才行。要是继续上涨,当然皆大欢喜,可要是有下跌的风险,就必须要提前做好准备才行。你从冶炼厂的角度看,未来这一年里,上涨和下跌,哪一个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薛晨志想了想,说:“说实在的,价格涨到这个位置上,我也觉得有些悬了,这是从未有过的高价啊,要继续涨下去,似乎找不到理由了。可要是说马上就会下跌,我看也未必。要我看啊,在目前的位置上可能还会涨一些,至于能涨到多高,我是真说不准,但到年底的时候,铜价应该比现在低。不然的话,继续再涨一年,那不真的成天价了。”

刘中舟听完,觉得薛晨志说的和自己想的也差不太多,他也觉得目前这个价格不可能长期维持下去,只是这样的看法他自己也拿不准,他需要在作出判断前多听听别人的意见。

而薛晨志作为冶炼厂厂长,他的意见无疑是很有分量的。于是刘中舟继续问道:“你认为高点会在什么位置?”

薛晨志不假思索地说:“顶多再涨三四千吧,那就已经突破四万元一吨了,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高的价。”

刘中舟若有所思地说:“按去年价格上涨的速度来看,这三四千元的空间,也就是半年左右的时间就达到了。”

薛晨志说:“是啊,如果说今年铜价的高点在四万元一吨的话,最迟下半年开始,就会进入下跌的趋势中。可这一切都是估计,也许下跌会来得更早一些,也许会来得更晚一些,这谁也说不准。还有啊,如果下跌,又会跌到多少呢?这也是个问题啊。”

刘中舟挠挠头说:“这就是最难办的地方了,一切都是未知数!可要是你我都同意今年总体上铜价是向下的可能性比较大的话,那我们就要提前做些准备了,以免看得到的利润打了水漂。”

薛晨志说:“董事长,我明白你的意思,你的意思就是说厂里趁现在铜价高,加紧生产,加紧销售,尽量降低产品库存,对吧?”

刘中舟点点头说:“对,不过这还只是其中的一点。眼光只放在既有的库存上,看得到的利润还是只抓住了一部分。”

薛晨志听了刘中舟这话,眼珠转了两圈,还是没明白刘中舟的意思。他问道:“董事长,你是指……?”

刘中舟说:“我在想,如果下半年价格会下跌的话,下跌的幅度一定小不了。你想想,这连续涨了三年了,一旦回头,谁知道底部会在哪里?多的不说,有没有可能跌回一年前的三万元一吨呢?”

薛晨志点点头说:“这很有可能啊。”

刘中舟说:“就是啊,就以三万元一吨来计算,与目前的价格相比,一吨就少赚了七八千元。下半年集团能生产多少吨铜,随便一算就少赚了两三个亿啊!”

薛晨志听到这里,无奈地笑笑说:“董事长,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下半年生产出来的铜,只能到时候按市价销售啊。”

刘中舟听了不以为然,他伸出食指在眼前摇一摇,神秘地说:“也不是没有办法,有办法的!这个想法我也还在考虑中,想听听你的意见。”

薛晨志使劲眨眨眼睛,一头雾水地问道:“是什么办法?”

第一百三十七章 应对之策(3)

刘中舟说:“你我都认可现在的铜价是高处不胜寒,对吧?而且下半年面临着大幅下跌的危险,既然如此,咱们何不趁现在的价格高,把下半年的产量提前卖掉,这样不就抓住利润了吗?”

薛晨志一脸疑惑地说:“没生产出来的东西怎么卖啊?”

刘中舟说:“在期货市场上卖啊,到时候拿产品去交割就可以了。”

薛晨志一听刘中舟要在别的市场上卖货,心里咯噔了一下,一种不祥之感从脑海里飘过。他从来没有接触过期货这东西,就问:“这样行不行啊?”

薛晨志对在期货市场上卖产品这个事情没有什么概念,不知道里面的玄机,所以不敢轻易表态。

他只知道,要是照刘中舟说的那样,下半年生产出来的产品全都拿到期货市场上去卖的话,那对他自己那一亩三分地里的收成影响可太大了,这几乎相当于全部把自己手里的销售权缴了械。

这样一来,自己手里最大的财路可就被断了,每个月只靠那点死工资,这冶炼厂厂长还有什么干头?

他在心里暗自猜想:这刘中舟说得好听,表面上是趁价格高卖货保利润,没准儿他是想靠这一招来架空自己,把冶炼厂的销售大权收回在他自己的手里。

薛晨志自己心里也有数,冶炼厂每年产那么多铜,其中有很大一部分的销售权在他自己手里,以什么样的价格卖给谁,都是他说了算。

再加上这两三年铜价飞涨,自己私底下靠这个权利可是得到了丰厚的回报。这一点估计明眼人心里都清楚,只是不说而已。

这么大的一块蛋糕,自己都把它当成是宝贝一样,轻易不肯松手让别人来染指,可想而知觊觎的人自然也不会少。

别人觊觎这块蛋糕薛晨志可以不当一回事,以他副董事长的身份,谁也奈何不了他,只能看着干瞪眼。

可是如果刘中舟也垂涎这块蛋糕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刘中舟是董事长,薛晨志还没有能力和他抗衡。

薛晨志心里暗自骂道:你刘中舟是董事长,集团下属那么多产业,哪一块你没有染指过?每个地方你随便扒拉一点,汇集起来的好处都比任何人的多,你还不知足?还要来夺我的饭碗,这tmd也太不仁义了!

刘中舟一门心思地在和薛晨志讨论自己的想法,他哪里知道薛晨志心里此时有那么多弯弯绕。

他听了薛晨志的话,仔细想了想,肯定地说:“这种操作肯定是没有问题的,只不过这还只是我的初步想法,到底要不要这么做,我们俩先沟通一下,统一意见后,找合适的机会再拿到集团的经营分析会议上供大家讨论决定。”

表面上不动神色,暗地里却为自己利益盘算着的薛晨志听到这里,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看来刘中舟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也不敢独断,只要他把这事拿到集团高层会议上去讨论,薛晨志就觉得还有翻盘的可能。

这事明摆着,刘中舟此举要是得逞的话,他侵占的可就不只是自己在冶炼厂的利益了,其他很多人的财路也都被他断了。

别的不说,销售公司的黄洪亮就是其中之一。

薛晨志心里很清楚,同样作为集团高管的黄洪亮,也一样因为手里的权利获得了很大的利益。

刘中舟这么干,对黄洪亮的威胁比对自己的威胁还大。因为就算刘中舟得逞了,把自己的销售权剥夺了,自己手里还有冶炼厂,原料采购和生产这两大块业务刘中舟不可能也拿了去吧?

薛晨志心里有数,这两块业务刘中舟拿去了也玩不转,由此带来的后果就是动摇了集团最核心的命脉,短期内刘中舟是肯定没有胆量这么干的。

可是对黄洪亮来说可就不一样了,刘中舟把产品拿到期货市场上去卖,就等于是判了黄洪亮的死刑,断了货源,黄洪亮的销售公司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呢?

黄洪亮肯定不会同意刘中舟这么干的,还有其他那些既得利益受损的人也一样,心里肯定也反对刘中舟的意见。

到时候会上众人都反对的话,刘中舟估计也不敢犯众怒。

想到这,薛晨志说:“是啊,这么大的事,以前又从来没有干过,到底有什么风险谁也不清楚,还是得想清楚了,看看大家的意见再说。”

刘中舟刚才只顾说自己的想法,没太注意薛晨志的神情,现在回过头来一想,薛晨志刚才面沉似水,说得少,想得多,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估计心里是有很多想法的,可他不说出来,自己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虫子,哪里猜得透他是什么心思。

刘中舟倒是完全托出了自己的想法,想要和薛晨志这个二号人物仔细沟通交流一番,就算俩人不一定立刻就能统一意见,也要知道在这个问题上彼此的分歧到底有多大,然后才好在集团高管会议上讨论。

不然的话,当着众多的手下,一二把手的意见南辕北辙,这会议还怎么开?

可他见薛晨志话里话外的意思完全没有准主意,只是把球踢到高管会议上,看来薛晨志的潜台词是不太愿意干这事!

看看和薛晨志也讨论不出个所以然来,刘中舟只好说:“那行吧,那就找个时间,把这事在会上说说,听听大家的意见。”

薛晨志出去后,刘中舟的神情有些暗淡。

他走到宽大的落地窗前,看着远处的风景,心里怅然若失。

这是他在心里酝酿了很久的计划,他自认为如果能顺利实行的话,可以为集团保住很大的利益。

可他万万没想到薛晨志这个集团的第二把手听了以后居然不为所动。

这头石问路的第一步就是这样一个结果,不由得让刘中舟心里对将来在会议上讨论的结果也不敢掉以轻心。

薛晨志为什么对此事如此冷漠呢?这在以前可是很少见的,以往自己的任何提议,不管事前是否和他商量过,薛晨志都会赞同的。

可为什么现在这么重要的一个提议,对集团的好处显而易见,自己又首先征求他的意见,他怎么就不置可否呢?

就算是不同意,或者有什么疑问,关起门来俩人争个面红耳赤的也好啊,就怕他这样什么都不说,到时候会上出个什么难题,那才麻烦呢。

薛晨志出了刘中舟的办公室,心里那份危机感越发强烈了。他越来越确定刘中舟此举是为了削弱自己的权利,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可不能束手待毙,必须要做点什么。

自己一个人和刘中舟斗,势单力薄,必须要找同盟军才行,而销售公司的总经理黄洪亮自然是最天然的同盟军,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

他本来想这就到黄洪亮办公室去,或者把黄洪亮叫到自己这里来好好讨论一下这事,可转念一想,自己都会想到找黄洪亮私下商量,刘中舟在自己这里没有得到支持,他就不会去找黄洪亮吗?

要是让他撞见了自己才出他的办公室就和黄洪亮私下密谈,刘中舟那么精明,肯定会猜得到自己有和黄洪亮抱团取暖的打算,引起了他的警觉,这事就被动了。

要是刘中舟先下手拉拢黄洪亮得手了,其他高管和自己又没有像黄洪亮那样紧密的利益关系维系着,面对刘中舟这个一把手的压力,自然不会选择站在自己这边,到那时候,自己可就真的被孤立了。

不行,此事必须得快!

他立刻给黄洪亮打电话:“老黄,你在哪里?”

黄洪亮说:“薛副总啊,我在办公室呢,有什么事,您说?”

薛晨志说:“我现在从公司回酒店去,你也赶快过来,有要事要谈。”

黄洪亮说:“何必那么麻烦呢?我这就上来您办公室,一分钟的事。”

薛晨志赶紧说:“你费什么话!让你到酒店去谈自然是有理由的,你赶紧过去就是了。”

黄洪亮一听,立刻答应道:“好的,我这就过去。”

薛晨志打完电话后,立刻就下楼,让司机送自己回酒店去了。

一路上,他仔细揣摩着要如何打动黄洪亮,让他死心塌地的跟自己站在一起。这个时候,他突然发觉黄洪亮是一颗举足轻重的棋子,不论是自己还是刘中舟,谁先得到他的支持,谁的胜率就大了许多。

薛晨志这两天从冶炼厂来集团总部的事,黄洪亮是知道的,可他实在是想不出薛晨志到底因为什么事,为何不在办公室里谈,而是要舍近求远地跑到下榻的宾馆里去谈。

他看看手表,现在离下班时间尚早,就算是薛晨志迫不及待地想要享受江城的夜生活,也不至于现在就去啊。

尽管心里有这些疑问,他还是不敢怠慢,薛晨志对自己的重要性,他心里很清楚,他还要仰仗这个靠山获取更大的利益的,若是在细微之处让薛晨志心生芥蒂,那就因小失大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应对之策(4)

二十多分钟后,黄洪亮赶到了薛晨志住的酒店。一进门,他就问道:“薛副总,什么事这么着急?”

薛晨志开门见山地问:“刘中舟打算在期货市场上把下半年的产量提前卖掉,这事你知不知道?”

他刚才一个人在房间里琢磨的时候,突然间有一种担心,刘中舟会不会在和自己商量此事之前就已经找黄洪亮沟通过了?平时他俩就这么楼上楼下的近在咫尺,这么重大的事情,刘中舟没有理由一直不和别人商量。

他要是想征求别人的意见,除了自己以外,黄洪亮应该是最重要的人选了。要是黄洪亮事前知情,又对自己隐瞒此事,那就说明他一定是和刘中舟站在一边的。

果真那样的话,自己现在找黄洪亮谈只怕是事倍功半,而且还会把自己的意图透露给刘中舟。

所以薛晨志问话的时候,眼睛直视着黄洪亮,密切注视着黄洪亮脸上的表情变化。

黄洪亮惊讶地说:“是吗?我不知道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薛晨志看黄洪亮脸上表情的变化,的确像是并不知情的样子,于是他心里的那一丝担忧消散了,就说:“他刚才找我商量,打算趁现在铜价高,在期货市场上把下半年的产量提前卖掉,说是这样能保住利润。不然的话,下半年如果铜价下跌,利润就缩水了。”

黄洪亮眼睛一转,说:“他把货都拿到期货市场上去卖了,那我们卖啥?”

薛晨志说:“对啊,这才是关键所在!我一直搞不明白,在期货市场上卖货,这到底靠不靠谱?”

黄洪亮说:“我也不太了解,不过好像是可以这么做的。”

薛晨志说:“你说这会不会是个幌子,刘中舟是想借此机会把销售大权全部收在他自己的手里?”

薛晨志一直在下面冶炼厂工作,而黄洪亮则不同,他走南闯北的做销售,接触面比薛晨志要广一些,对期货的了解也稍微多一点。

黄洪亮想了想,说:“他到底是怎么打算的,这还真不好说。不过据我所知,抛弃现在的销售渠道,完全依靠期货市场来销售冶炼厂生产的铜,这肯定做不到。一是时间上,这样的销售模式不可能是长期的,第二在数量上,也不可能百分之百的产品都拿到期货市场上去销售。”

薛晨志说:“你的意思是这事他做不成?”

黄洪亮说:“不是,我是说他不可能把销售权全部收回去。”

薛晨志说:“就算他只收回去一部分也不得了啊!”

黄洪亮挠挠头说:“是啊,他拿走了多少,咱们手里的货就少了多少,这还真是个事啊!”

薛晨志问:“有没有什么对策呢?咱们都不同意他这么干呢?”

黄洪亮说:“关键是他说的那个理由你还不好反驳,现在铜价确实高,要是咱们反对的话,下半年铜价下跌,保不住的那些利润怎么办?到时候他要是倒打一耙,把责任都推到你我身上,向上面告你我一状,把咱们都换成他的人,这销售权还不是根本不用收,自然就落到他的手里去了。”

薛晨志说:“那咱们就这么任他宰割?”

黄洪亮看出薛晨志是真的有些着急了,薛晨志这么心急火燎地把自己找来商量对策,明摆着是要和刘中舟唱反调,这就让黄洪亮有些左右为难了。

其实黄洪亮自己心里也着急,他也搞不清楚刘中舟此举到底有何目的,可无论如何,他也没有胆子造刘中舟的反。刘中舟在有色系统的根基不可谓不深厚,要和他作对,自己即使是和薛晨志傍在一起,他自认为也没有多大胜算。

于是黄洪亮宽慰薛晨志说:“薛副总,我看这事急不得,刘中舟现在不是还没有具体的动作吗?咱们不妨等等看,等到摸清了他的真实意图后再做打算也不迟。因为据我所知,他说的这个事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办成的,没有相当周密的计划是干不成的。”

见薛晨志专心听自己解释,黄洪亮接着说:“你不是说他找你也是征求你的意见吗?这么大的事,他肯定要拿到高层会议上去讨论的。你想想,用另外一种销售模式把下半年的产量都卖掉,这么大的事,他一个人敢独断吗?要是这里边出点什么纰漏,刘中舟一个人承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薛晨志一想也对,说:“对啊,以往产品的销售价格调整这一类的事都要拿到会上讨论的。现在要把这么大数量的货在期货市场上卖出,以什么价格卖?是一次卖还是分几次卖?这些关键问题要是搞得不好,利润相差可就不是个小数字了。以刘中舟趋利避害的行事方法,他一定不会自己担这个责任的。”

黄洪亮说:“就是嘛,所以我们最好还是静观其变,等到摸清了他的真实意图后,要是对我们实在不利,再据理力争也不迟。”

薛晨志担心地说:“会不会到那时就晚了?”

黄洪亮心里也没准,听了薛晨志的话,有些无奈地说:“可是现在咱们又能怎么办呢?”

薛晨志想想也是,就说:“刘中舟肯定会找你谈这事的,你要多留意了,看看他还会有什么小动作。要是他真的想打歪主意,对你我的影响可就大了。”

黄洪亮说:“你放心,我心里有数,有什么不对的话,咱们及时商量对策。”

农行省分行的办公大楼里,杨行长刚从会议室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坐在桌前静不下心来。刚才在会议室里开会时,手下那些年轻的女职员们穿着新配发的西服套裙工作服,一个个身姿绰约,量身剪裁的上衣衬托出她们腰肢的婀娜,裙摆下露出的美腿让他看得直咽口水。

会议上其他人说的是什么,他大多没听进去,眼光一直在最漂亮的那几个年轻少妇的腰身上来回转悠。

据他所知,其中有两个少妇刚休完产假回来没多久,应该正在哺育期内,那上围丰满得很是耀眼,最关键的是,那里面包裹着的丰富内容,让他这个经验丰富的老男人充满了遐想:要是每天都能在这么丰富的源泉上饱餐一顿,那对自己这有些亏虚的身子可是大有裨益的。他记得在某篇文章上看到过,那东西对男人来说是大补的,尤其对刚刚办完事的男人来说,在精气神都支出过多的情况下,能喝一杯营养丰富的这东西,对滋阴补肾,恢复疲劳有奇效。

此刻,他继续想象着那色彩丰富的画面,关键部位又膨胀得让他走不动路了。他亟待要释放这种压力,于是不由得又想起了丝丝,这是目前最好最方便的渠道了。

话说杨行长把丝丝安排到那家酒店销售部去上班也有一个多星期了,还不知道她现在情况怎么样,此刻杨行长想要找她来解决问题,就拿起打电话打给她:“丝丝,在那边怎么样了,怎么也不来个电话?”

丝丝说:“还好啦,刚参加完培训,现在正在前台实习呢。”

杨行长说:“中午我去你们酒店开个房间午休,你抽空过来陪我睡个午觉。”

丝丝为难地说:“我怕走不开啊,老员工带着我们实习,不方便的。”

杨行长不满意地说:“怎么,才过去就跟我讲条件啊?”

丝丝说:“不是啦,真的不方便!”

杨行长不由分说:“紧急情况,你知道的,中午非见你一面不可!就在你们酒店内,你找个借口坐电梯上来半小时总可以的吧?我就不信你上个厕所的借口都找不到。真要是那样的话,见你一面都难了,安排你干这工作还有什么意义!”

听杨行长这么一说,丝丝不敢再推脱了。杨行长说她干这工作没有意义了,这意义指的是什么她心里很清楚。

在丝丝自己心里,这工作对她来说意义可是非同一般。长期在酒吧间、歌舞厅这些灰色地带游走的她,从事的一直都是不足以对外人提及的职业。现在有机会做正行,穿着职业装,光明正大地在这个富丽堂皇的酒店里面对来自各地的旅客,她那颗厌倦了灯红酒绿、声色犬马的心,突然间好像打开了一扇窗户,一片金色的阳光照耀进来,让那片原本习惯于暗夜的地方,充满了灿烂的气息。

现在的她,突然间摆脱了以往那种灰暗的生活方式,每天上课培训,和新同事们在一起工作,让她对这一切感到新鲜,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可是还没等她高兴几天,杨行长这个电话,就又让她跌回到了以往的记忆中。

听着杨行长那很是不满的口气,她的心里既不愿意,又充满了胆怯。她知道,杨行长能让她轻松地获得目前这个工作,也能让她在顷刻间失去这一切。

如果没有这一个多星期积极向上的工作体验,丝丝的心态不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依旧还会习惯地流连于灯红酒绿之中。

可是现在,看到了新希望的她,却担心转眼间失去这一切。

第一百三十九章 幻想

面对杨行长的淫威,她还是只有选择退缩:“好的,我尽量争取吧。”

杨行长一听她答应了,立刻眉开眼笑,说:“就是嘛,这才像话。一会我到了把房间号发给你,你抓紧时间过来哈。”

杨行长放下电话后,心里就在琢磨如何将中午这次幽会的场面搞得更刺激一些,他暗自可惜放在家里那些道具服装没有带在身边,现在赶回去拿又太耽误时间,路上会来来回回的把中午这么宝贵的时间都浪费在了路上。

他在心里回味着上次丝丝穿护士服的场面,那种魅惑撩人的氛围,瞬间就让他的情绪爆棚,压都压不住。原本想要慢慢享用的大餐,结果还是被爆棚的情绪左右着,像是饿了四五顿的莽汉,上去就是一阵胡吃海塞,等到吃下去了才又后悔吃得太快,还没来得及仔细品尝一下山珍海味的滋味。

在赶往酒店的路上,杨行长的脑海里依然弥漫着那两个哺育期少妇丰腴的身影,他在心里暗自嘱咐自己:今天说什么也要细嚼慢咽,享受过程,别把海鲜大餐吃成了杀猪饭。

进入酒店房间后,杨行长立刻就把厚厚的窗帘拉上。要说这酒店的装修和设施还真是上档次,外面阳光明媚的,可一关上窗帘后,室内立刻就伸手不见五指。

打开朦胧的夜灯,杨行长换好睡衣和拖鞋,坐在松软的大床上,仿佛一下就到了子夜时分。他给丝丝发了房间号,然后到浴室去冲个澡,等待着激情时刻的到来。

丝丝开始的时候心里有些不太愿意,可是事到临头了,在坐电梯到杨行长房间的路上,她反而又坦然了。

她知道去了会面对怎样的场景,以往的她,在那样的场景中也是乐此不疲的。

她这个二十多岁的年纪里,正是一个女人的身体蓬勃向上的时候,体内蕴藏着无限的能量。早熟的她,和太多的男人有过浪漫邂逅,身体里的那股火苗是一点就着,一燃起来就是熊熊烈火。

这一个多星期里都是工作和学习,比以往歌舞升平的夜生活更累人,没有时间和男人浪漫,她的体内也集聚了很多的情感要释放。她的身体是不会欺骗自己的,在敲开杨行长房间门的时候,她也已经想要从日复一日的工作中走出来,享受那份隐秘的快乐了。

杨行长打开门见到丝丝的时候,感到一阵意外的惊喜。丝丝穿着酒店员工的制服,上身是西装,领口系一块鲜艳的方巾,下穿贴身的短裙,把她本来就很窈窕的身材衬托的越发诱人。

杨行长心想,她穿这个服装带来的诱惑一点不比穿那些道具服装带来的诱惑差!他一把把她拽进门来,关上门,就在门边仔细打量起来。

丝丝见他这样,问:“怎么,几天不见就不认识了?”

杨行长打定主意要细嚼慢咽,他背着手围着丝丝上上下下地看了一圈,说:“不错,穿正装更撩人!”

丝丝笑道:“看够了没有?看够了我洗澡去了。”

杨行长说:“你洗完澡以后别穿睡衣,还是穿你现在这套衣服,不过记住了,只穿外衣和裙子就行了,里面什么都不要穿!”

丝丝说:“你又要搞什么名堂?”

杨行长说:“这样才有情趣嘛!”

丝丝回头打量了他一眼,忍不住笑着说:“是不是像你这样,里面什么都不穿?你看看你,睡衣都遮不住了,炮管都快要伸出来了,呵呵。”

杨行长低头看看,不无自豪地说:“这叫严阵以待,你快洗澡去,待会儿我要万炮齐鸣!”

丝丝笑着进了浴室。

杨行长点起一支烟,坐在床前细细品味着,他开始慢慢嚼出点味道来了。原来这细嚼慢咽的确是有意思啊,用语言和身体撩拨着眼前的尤物,听她的回应,看她的神情,让那份快乐颤悠悠地在心头来回滚动,就是不让它落地。

十几分钟后,丝丝洗完澡出来,她按杨行长的要求,身上穿着制服。杨行长走过去,用手一探摸,立刻就探出她制服里面是真空的。

丝丝此时已经被杨行长弄得火焰升腾,她眼神迷离地说:“你又要搞什么花样?”

杨行长就像是没听见她的话,一边上下其手,一边却没来由地在丝丝耳边问道:“小姐,你来应聘我的生活秘书,做过体检没有?”

丝丝一听,立刻明白了杨行长的用意,说:“还没有!”

杨行长说:“那我现在就帮你做身体检查,一项一项慢慢来。”

丝丝任由他放肆。

杨行长一番忙乱后,又问道:“你家孩子多大了?”

丝丝说:“没有孩子。”

杨行长假装叹口气,不无遗憾地说:“你这么漂亮,身材这么好,怎么不生个孩子呢?让孩子继承你的优点不是多好。再说了,给领导做生活秘书要有生活经验,如果没结过婚没生过孩子,好些事情都没有经验,关键时候理解不了领导的真实意图,不能让领导满意,这样恐怕胜任不了工作啊!”

丝丝笑道:“我家孩子上幼儿园行不行?”

杨行长又说:“孩子太大了恐怕也不行啊,那样的话你的身体也就不在最好的状态上了,有些指标就达不到领导希望的标准了。生活秘书这个岗位待遇很好的,但是对人员的要求也很高,最好是产后半年以内的少妇,还要在哺育期内是最好的。这样的女同志温柔多情,生活经验丰富,会照顾领导,有利于领导的身心健康。”

丝丝投其所好地说:“那我刚好合适啊,我家孩子五个月。”

杨行长高兴地问道:“是吗?那最好了!你的豆浆够不够孩子喝啊?”

丝丝一听,骂道:“你可真够坏的,当我是豆浆机啊?”

杨行长皱着眉说:“严肃点,这是在讨论你的工作问题,要端正态度,认真回答领导的问题!”

丝丝白他一眼,说:“当然够喝啦,还多多有余呢!”

杨行长眼睛紧紧盯住丝丝那两个硕大的半球,说:“我猜也是,光凭目视就知道这产量应该很丰富啊!这多出来的怎么办,给谁喝?”

丝丝说:“没人喝,拿去倒掉!”

杨行长一脸遗憾地说:“营养这么丰富的豆浆倒掉多可惜啊,真是浪费!领导每天日理万机很辛苦的,我们为领导招聘生活秘书,就是希望她能用自己独特的优势为领导排忧解难。我看你的条件不错,如果你能每天给领导提供一杯新鲜的豆浆的话,这个生活秘书的位置就非你莫属啦!”

丝丝逗他说:“要不我每天去超市里给你买一杯如何?”

杨行长说:“真不懂事!都说了要喝你自产的新鲜豆浆,超市里卖的是牛产的,营养能一样吗?”

丝丝看他说得就像是真的一样,忍不住好奇地问道:“看你这么熟门熟路的,你是不是真的每天都喝一杯你们银行女职员自产的豆浆?”

杨行长充满幻想地说:“我倒是想喝,可哪里有啊?要是有的话,我还来你身上找吗?”

丝丝打趣说:“你这么想喝,让你老婆再给你生个儿子,到时候你就有豆浆喝了。”

杨行长看着灯下妖艳的她,半真半假地说:“要不你给我生一个,我想喝你的豆浆!”

丝丝笑道:“你想得美!再说了,就算那样,你真舍得抢你儿子的粮食吃?”

杨行长一脸坦荡地说:“当然了,我是他爹,吃点他的饭菜怎么了?反正以你的产量,喂饱了他还绰绰有余,不给我喝给谁喝?难道拿去倒掉?那样岂不是浪费!”

丝丝说:“你可真没良心,从你儿子嘴里抢食吃!我说你今天是受什么刺激了,想出这么一个坏透顶的主意来折磨我?”

杨行长看着也把她耍弄得差不多了,就如实交代说:“看着银行里那几个还在哺育期的少妇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的,那丰满的上围实在是让人想入非非!”

丝丝说:“你们银行里那么多年轻女人,随时都会有人处在哺育期,你怎么不在身边物色几个?那样的话,你一年到头的粮食都不会断了。”

杨行长眼睛一亮,说:“这倒是个好主意,只是难度太大,没有那个缘分是吃不到的。”

丝丝骄傲地挺挺胸,说:“你说你们银行里的少妇上围丰满,比我的还大吗?”

杨行长细细端详了一下,羡慕地说:“大小应该差不多,只是里面的内容不一样。你的现在就这么大,谁要是当你老公,将来一定很有口福,这豆浆肯定是管够的!”

丝丝说:“那当然,谁当我老公,我就把他喂得肥肥的!”

杨行长听到这里,那已经到顶的激情更是泛滥,转而衍生成一种霸占征服的欲望,说:“不管将来谁是你老公,他只能喝二锅头,这头锅的鲜榨豆浆,都是我的!”说罢,使出浑身力气,榨豆浆去了。

请假说明

有事请假几天,耽误的章节后面一定补上,望各位读者海涵!

第一百四十章 高处不胜寒(1)

两人在床上一番鏖战,直到筋疲力尽才鸣金收兵。

丝丝着急着要去上班,激情刚刚退去,就拿衣服遮掩着身子进浴室去了。

大汗淋漓的杨行长心满意足地躺在床上喘息着,今天这场肆意想象的戏,让他过足了瘾,他仿佛在一次征战中就能拥有好几个征服的对象,那种心理和身体上毫无遮拦的释放,让他回味无穷。

他在心里想:这还仅仅只是幻想,就能有这么大的魔力,要是真的拥有,那岂不是要快乐成仙了!丝丝说的没错,自己手下那么多正值妙龄的女职员,留心物色一下,总是能找到愿意奉献的人的,到时候带出来实战,岂不是比想象来得更舒服?

丝丝洗完澡,裹着浴巾从浴室出来,指着胸前紫红的印记说:“你今天真是中了邪了,像是要吃人一样!你看看我身上,到处是你暴虐留下的罪证,被别人看见我可怎么办?”

杨行长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换衣服,一边意犹未尽地说:“怕什么,看见就看见了,别人要是问,你就说是我到此一游留下的签名!”

丝丝说:“你脸皮可真厚!”

杨行长看着她纤毫毕露的娇美身躯,喉结抽动了一下,咽了一口哈喇子,说:“你没听人说吗?脸皮厚吃得够,脸皮薄吃不着。你没觉得我今天脸皮这么厚,咱们俩都吃得很过瘾吗?”

丝丝笑笑,其实杨行长言语上越来越没有底线的挑逗,渐渐让她也陷入其中,在操作过程中,她的心思也逐渐游离在现场之外。那种幻想和现实交替的感觉,让她也体验到了一些现实中无法得到的快乐。听杨行长这么问,她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期待,说:“你就尽出歪主意,下次你又会怎么干?”

杨行长听得出潜藏在她话语中的感受,回想着刚才她在床上很享受的表情,以他在诸多女人身上得出的经验,他知道自己和她现在达到这样的默契程度是很难得的。他说:“下次的场景和角色我会设计好的,到时候你演好女主角就是了!”

丝丝穿好高跟鞋,站起身说:“行,你慢慢幻想着,我可要去上班了。”

杨行长不无遗憾地说:“你这就要走吗?多留一会嘛!”

丝丝说:“你睡到明天都没人管你,可我不行啊,去晚了要挨批的。”说完冲杨行长一个飞吻,开门出去了。

丝丝走了以后,杨行长一个人在床上也呆不住,他到浴室去一边洗澡一边想:这酒店地理位置不错,和办公室仅隔着一条街,回去后让行政办的人来这里长期租一个房间,做自己午休和接待之用,岂不是很方便?

自从有了在期货市场上逢高卖空的打算后,这个念头就一直在刘中舟的心里转悠着,挥之不去。即使和薛晨志的沟通没有结果,也丝毫没有动摇他的决心。他现在已经认定,铜价到了这个位置,已经是最后的疯狂了,下半年肯定要暴跌。

现在的问题是,什么价位开始卖?目前铜价还在上涨,看不出明显的下跌趋势,在什么价位入场很关键,卖早了会被套住,卖晚了损失的利润又很大。

除了价格以外,数量也是个关键因素,整个集团下半年铜的产量有三、四万吨,到底在期货市场上做空多少比较合适?

这天,满腹心事的刘中舟从走廊上路过时,见李欣的办公室门开着,略一迟疑,像是想起什么事,就拐进去了。

李欣见他进来,起身招呼道:“刘总,有事?”

刘中舟问:“现在沪铜期货的价格是多少?”

李欣说:“三万八千七左右。”

刘中舟说:“这比公司的销售价还要高一点啊。”

李欣说:“是的,这是两个月后主力合约的价格。”

刘中舟问:“你觉得铜价会涨到多少?下半年的走势会怎么样?”

李欣说:“这个我真看不准,不敢乱说。”

对铜价,刘中舟已经有了自己较为清晰的看法,在这一点上,除非别人有充足的理由,否则很难改变他的判断了。他之所以问李欣这个问题,只不过是想从他这里得到更多一点的信息,来印证自己的判断。

在他印象中,李欣对这一类问题的看法是很有参考价值的。可李欣这样的回答,让刘中舟多少有些意外。他看看李欣,见他不像是搪塞自己,就换了个问题:“如果考虑在期货市场上卖出,资金需求是多少?相关手续要多久可以办完?”

李欣说:“实际开仓占用的资金倒是不多,货值的百分之十五就足够了,可是考虑到价格波动和杠杆倍数不能太高,资金最少要有货值的三到四成,这样会好一些。至于法人户的开户手续,从开始办到能交易,三四天应该够了。”

刘中舟说:“这样啊,你仔细打听一下,开户需要哪些材料。”

李欣说:“好的。刘总,公司要在期货市场上做空吗?”

刘中舟说:“有这个打算,现在价格这么高,如果下半年铜价下跌,现在就是做空的好机会。”

李欣说:“哦。”

刘中舟说:“你考虑一下这么做会有哪些技术性问题,将来会议上讨论这个事情的时候,你也说说你的看法。注意啊,这是公司机密,不要对无关人员提起此事。”

李欣说:“刘总,你放心,这个我知道。”

刘中舟出去后,李欣还没从诧异中走出来,刚才刘中舟打算在期货市场上做空的想法,让李欣心头一震。

李欣对铜价的走势一直找不到感觉,如此强劲的上涨,似乎是可以顺势做多,可是他心里不清楚铜价如此长期上涨的理由到底是什么,而且现在的价格是历史高位,做空同样也有理由。所以他一直很矛盾,左右为难,不敢贸然入市,就这么看着铜价一路上涨,错过了做多的机会。

刘中舟此时决定要在期货市场上做空,说明在他心里铜价已经到顶了,而且下半年还会大幅下跌,不然的话他犯不着这么干。

李欣这时才想起来,刚才忘了问刘中舟打算做多大量的空单。还有,刘中舟此举,到底只是想在期货市场上做个波段操作,投机赚一笔呢,还是想趁现在价格高,为产品做套期保值?

刘中舟都敢做空,说明铜价真的是高处不胜寒了,他们这些人,在有色金属行业几十年,对铜价应该是很有发言权的,这也许是个机会,要不要跟着做一些空单呢?

看看时间还早,李欣下楼开上车,向期货公司驶去。虽然在自己办公室里也可以看行情,但李欣有事没事都还是经常往期货公司和证券公司跑,在那里有一种独特的氛围,能让他心无旁骛的思考,也方便和别人探讨。

再加上刘中舟说要在期货市场上卖空,让他打听具体的开户手续,所以李欣还得赶紧落实此事。

说实话,做了这么久期货交易,他还从来没有接触过法人户的开户手续,刚才回答刘中舟的问题时,三、四天的开户时间也是他大致估计的。

到了期货公司,李欣直接去了袁杰办公室。

袁杰见他进来,说:“稀客啊,好几天没见你过来了,忙啥呢最近?”

李欣说:“还不都是办公室里的那些事,瞎忙。对了,打听一下,法人户的开户手续要哪些资料,多长时间能办好?”

袁杰眼睛一亮,问道:“怎么,你们公司要开户吗?”

在袁杰眼里,李欣是她手上最重要的客户了,他自己开的个人账户上就有三百万的资金,虽说开户到现在,他还一笔交易都没有做,但这只不过是迟早的事。

现在又见他咨询法人户的开户手续,要是南方集团也在自己这里开户交易的话,那投入的资金就更多了。

李欣说:“有可能吧,先了解一下。”

袁杰立刻从抽屉里拿出一张表格,说:“开户需要的资料这上面有详细说明,你看一下,手续齐全的话,几天时间就够了,主要是总部那边审核耽误时间。”

李欣接过来看看,说:“好的,我先看看。”

虽然李欣说只是先了解一下,但在袁杰看来,这几乎就已经是十有八九的事了。她做这一行很久了,很清楚这里边的细节,如果不是已经有了打算的话,很少有人会平白无故地来打听期货交易开户的事。来咨询的人,最后几乎都会入场交易的。

于是她问道:“现在的行情你怎么看?你们入场的话,做空还是做多?”

李欣说:“这个具体还不清楚,上面说了才算,我就是个跑腿的。其实不管做空还是做多,对你们来说不都是一样的吗?”

袁杰笑笑:“话是这么说,可你们在行业内的地位特殊啊,你们的一举一动,影响很大的!”

袁杰的话提醒了李欣,他嘱咐袁杰说:“你不说我倒忘了,我们公司开户这事,还有以后交易的具体情况,你自己知道就好了,千万别对其他人员提起啊,这可是商业机密!”

第一百四十一章 高处不胜寒(2)

李欣这话,在袁杰听来,更是相当于明确地告诉了她南方集团过不了多不久就要入市交易了。这消息让她的心里乐开了花,她娇嗔道:“哎呀,李总,你也真是的,对我还不放心吗?这个是我们的职业操守,你根本不用说的,放心啦!”

李欣不无歉意地说:“嗨!袁副总,你别多心,我也就是这么一说,不是针对你的。主要是我们的目标太大,将来如果持仓量大了,容易成为众矢之的,还真马虎不得。”

说到这里,袁杰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一样,说:“你不是说你一直对铜价的走势心里没底吗?我们总部那边的分析师今天刚出了几篇分析报告,就是关于近期铜价持续上涨的分析判断,有空你看看,也许对你有用的。”

李欣感兴趣地说:“是吗?你找出来给我看看。”

袁杰说:“文章比较长,又是数据图表,又是文字说明的,几篇文章加起来得有两三万字吧,要不我发到你邮箱里,你回去后在电脑上慢慢看?”

李欣说:“好啊。”说罢,他伸手从西服口袋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名片盒,抽出一张名片递给袁杰。

袁杰一看,不由得笑着抱怨道:“李总,上次跟你要名片,你说没有,这不是忽悠我呢嘛?!”

李欣笑道:“真不是忽悠你,这名片是上个月刚印出来的,要不是你要我的邮箱,我都想不起来用名片。”

袁杰见李欣不像是骗她,含笑白了李欣一眼,这才把目光转到名片上,这一看,她不由得惊呼道:“董事长助理?!李总,还说没有忽悠我?我可记得上次你跟我说的话哦,你说你是办公室的小职员,还说只是做股票的小散户,这堂堂南方集团的董事长助理会是办公室的小职员吗?”

她笑着晃晃手里的名片,目光灼灼地看着李欣说:“以前的说法和现在的这个版本,到底哪个是真的?”

李欣赶紧解释说:“此一时彼一时,以前那个说法是真的,现在这个也是。不是说了吗,这名片才刚印没多久,这名头也是刚加上的,呵呵。”

袁杰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哦,那可是要祝贺你高升了,将来还得多多关照啊!”

李欣不以为然地说:“什么高升啊,看你搞得像真的一样,这职位徒有虚名,一点实权都没有,光杆司令一个,而且还费力不讨好,不好干啊!”

就在这时,侯贵在门口探头探脑地看了一眼,走了进来。

这段时间以来,不断加速上涨的铜价让侯贵悲喜交加,悲的是越涨越快的铜价让他下个月的成本又增加了不少,喜的是上次他在期货市场上开仓买入的那些铜终于还是赚了几万元钱。

虽说赚的这几万元钱远不及增加的成本多,可是他心里还是异常兴奋。初次试水套期保值操作就小有收获,虽说效果还不是太明显,但依然让他增添了不少信心。

看来这条路是走得通的,只要将来资金充足,期货上买入的头寸能完全覆盖所需原料,用这个办法就可以对冲原料的上涨,不至于再束手待毙了。

今天他之所以到期货公司来,一个原因是他手里那些持仓赚的那几万元钱让他有些坐不住了,他担心价格如果回调,好不容易赚到手的这些钱就打水漂了,他想来把仓位卖出平仓,先把利润赚到手再说,等价格回调时再买入。这样可以以小搏大,在资金紧缺的情况下,也能多摊薄一些成本。

刚才他在客户交易区把仓位平仓以后,看着账户上这一买一卖就得来的那几万元利润,心情很是舒畅。他抽着烟,享受了几分钟的惬意之后,想起了自己今天到这里来的另外一个原因。于是他掐灭了烟头,起身往袁杰的办公室走去。

在袁杰办公室门口一探头,见里面有人在和袁杰聊天,他就有些迟疑,想过一会儿没人时再来。可仔细定睛一看,见袁杰对面坐着的是南方集团的李欣,他就又改变了主意,走了进去。

进去以后,他就像是没看见有李欣这个人似的,眼睛都不往李欣这边看,径直对袁杰说:“袁副总,我的持仓卖掉了,赚了几万块钱,呵呵。”

袁杰有些奇怪地问道:“是吗?你们厂的原料买了没有,你不是要做套期保值的吗?”

侯贵不以为然地说:“还没有,不过我觉得还是先把期货市场上的利润落袋为安比较好,等期货价格回调的时候我再买入,这样不是更好。”

袁杰开玩笑说:“侯厂长,你这可是违规操作啊。你怎么知道你卖出平仓以后价格会有回调呢?要是它继续上涨,你的套期保值还做不做了?”

侯贵说:“唉,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袁杰笑道:“反正是赚钱了,总是好事。没准就像老话说的那样,牌落生人手,铜价走势真像你说的那样,明天就跌回你原来的买入价,让你有机会低价买入,再赚一笔呢,呵呵。”

侯贵听了,满面红光地笑着说:“好啊,借你的吉言啊!”

李欣见侯贵进来,早已就不想在这里多呆了,此时趁他们说话的间隙,站起来对袁杰说:“走了,改天再过来。”

袁杰见李欣要走,起身说:“好的,你刚才说的那个事有什么疑问随时给我打电话。”

就在李欣从侯贵面前走过的时候,侯贵突然问道:“诶,小伙子,你们南方集团下个月的铜价又会上调多少?”

李欣听了,不得不停下脚步说:“这个我不太清楚,不过到时候价格有变动的话,销售公司应该会通知你们的,要不你也可以问问黄洪亮,他可能会知道。”

侯贵听了,似乎有些失望,他原本以为可以打听出一点消息的。

侯贵刚才进来后目中无人,不搭理李欣,此时说话又这么托大,这让袁杰又想起了上一次在自己办公室里侯贵蔑视李欣的态度。这俩人都是自己的客户,她可不想他们之间闹得不愉快,要是因为这些事两人中的任何一个离开自己这家公司,到别的公司去开户,那对自己都是损失。

于是她想善意地提醒一下侯贵,让他以后说话做事有点分寸,所以李欣的话音刚落地,他就笑着对侯贵说:“侯厂长,李欣现在可真的是李总了,他是南方集团的董事长助理。”

侯贵一听,眼睛瞪得溜圆,惊讶地说:“是吗?袁副总,你怎么不早说?”

他立刻起身,掏出衣服口袋里的香烟,抽出一支递给已经走到门边的李欣,想要留住他:“来来来,李总,抽一支,坐下来聊聊嘛,时间还早。”

如果说上次侯贵听见李欣说自己是小职员的时候那种毫不掩饰的藐视态度让李欣厌恶的话,那现在侯贵听见李欣是董事长助理时马上表现出的谄媚表情就更让李欣从心里看不起他了。

见侯贵满脸堆笑地递烟过来,李欣实在是觉得厌恶,和他没有什么可谈的。他赶紧摆摆手说:“不用不用,真的还有事,你们聊。”说罢,也不听侯贵再说什么,立刻就出门走了。

侯贵追到门口,冲着李欣的背影说:“李总,有空多联系啊。”

已经走到楼梯口的李欣听了这话头都不回,抬起右手摇了摇,算是回应。

侯贵一脸遗憾地回到袁杰办公室坐下,李欣对他不理不睬的态度他看得清清楚楚,他现在有些后悔刚才进来的时候没有和李欣套套近乎,原本很容易拉近的距离现在搞得很疏远了。他指指门外问袁杰:“他是什么时候提的董事长助理?”

袁杰说:“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听他话里的意思好像是最近的事吧。”

侯贵自言自语地说:“升得够快的!”

袁杰听了,好奇的问道:“听你这么说,对他还是很了解的嘛。”

侯贵说:“那倒没有,我对他也不太了解。”

袁杰说:“那你怎么说他升得很快?”

侯贵解释说:“我知道他以前是在南方集团销售公司的行政办公室,他们办公室里就一个头,那人我认识啊,叫姜华,姜华手下的几个年轻人都是普通职员,李欣应该也是其中之一。他能在短短几个月内升到董事长助理,这还不够快吗?”

袁杰若有所思地说:“这倒也是。”侯贵说的这些,袁杰也是第一次听说,看李欣的气质和做事的方式方法,她原来一直以为他在南方集团大小也是个官,没想到李欣在当董事长助理之前还真的就是个小职员。

侯贵说到这里,眼睛一转,问道:“他这么一个董事长助理经常跑到你这里来,肯定不会是闲聊吧,是不是南方集团也要在期货市场上有什么动作?”

袁杰听他这么问,不由得在心里暗自感叹侯贵这人精明,这么毫无征兆的事都能让他联想到。可是李欣有话在先,加上这种客户的信息也真不能随便和外人谈及,所以她敷衍道:“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他来这里也是看看期货价格,打听点消息而已,他自己就有个账户在这里,估计是他自己想要开仓吧。”

侯贵听到这,说:“不说这些了,差点忘了重要的事。袁副总,这保证金的标准能不能调低一点?”

袁杰说:“侯厂长,你的意思是?”

第一百四十二章 恍然大悟

侯贵说:“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就不跟你绕圈子了,你也知道,我们的资金大都压在原料上,资金比较紧张。现在期货铜的保证金接近百分之十章吸引住了。

消费是影响铜价最直接的因素,从供求关系来看,供大于求则价格下跌,反之则价格上涨。铜是重要的工业原材料,需求量与经济形势有紧密的联系。经济增长时,铜的需求会增加,由此拉动其价格上涨。一般的文章都会从这个角度入手。

可这篇文章的立意很独特,它没有笼统地拿gdp的增长来作为价格上涨的依据,而是用详实的数据为依据,指出在铜的消费领域里,所占比重最大的的行业居然是建筑行业,几乎占了铜消费量的四成左右,而在一般人看来用铜量较大的电子产品行业,其实只是第二位,所占比重远不及建筑行业。

另外,文中还用铜价走势和建筑行业的数据和图形对比指出,大约九年前,发达国家的住房改善导致建筑行业有过一段高速发展的过程,在此过程中,就曾出现过用铜量大增导致铜价快速上涨的例子。

所以文中提出了一种看法,推测近三年来国际国内铜价的持续上涨,最主要的原因可能就是国内快速发展的房地产业。

李欣看到这,心里一激灵,仿佛是在眼前打开了一扇窗!

要知道,文中提到的发达国家的住房改善,是在原来住房条件就不错的基础上实行的,涉及到的人数不过一两亿,就能造成九年前铜价翻番的涨幅。

而目前国内正如员倒是合适她,可是那工作琐碎不说,工资待遇也比不上现在。

再有就是销售部门了,那里的工资待遇还行,可是每个人头上的销售任务很明确,压力很大,娇生惯养的她完全没有信心像别的业务员那样风里来雨里去的做那种辛苦的工作。

第一百四十三章 会议争论(1)

刚才在李欣办公室的门口,看着李欣志得意满地坐在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乌云玉的心里更不是滋味。

现在在乌云玉的眼里,李欣完全是走狗屎运,根本看不出来他有什么明显的业绩,平白无故地就从一个小职员被董事长提拔到了这样的位置上。因为她自认为是最清楚李欣被提拔前前后后经过的人,以李欣这样的经历,根本就不配这样的职位。

更重要的是,自己在这里度日如年,李欣却逍遥自在,自己目前的不开心,全都是因为认识了他才造成的。如果没有他,自己是不会这样的。

想到这,乌云玉暗暗在心里说:“凭什么是我走?要走也该是他走才对,谁怕谁啊!”

看着铜价一步步往上走,现在已经用逆向思维来看铜价走势的刘中舟心里万分着急,除了要下面的销售渠道尽快出货外,他心里那个在高位把下半年产量卖掉的念头越来越让他坐立不安,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要是错过了,下半年的利润会大幅缩水的。

可是这个事情非同小可,刘中舟也不敢贸然做决定。且不说类似的事情以前从来没有做过,还有很多技术性的问题需要搞明白,就说副董事长薛晨志之前那种模棱两可的态度,就让刘中舟有些头痛。他不知道集团里其他的高管对此事会是怎样的态度,所以借着今天薛晨志来总部的机会,刘中舟临时决定明早召开高层会议,他要把自己的这个计划提出来在会上供大家讨论,征求大家的意见,看看其他人的想法。要是没有众人的支持,孤家寡人的刘中舟纵然自己信心满满,他也还是没有勇气冒进。

经过一晚上的深思熟虑,刘中舟自信已经有足够的理由在会上说服众人。第二天一早,为了准备会议,他比平时更早赶到公司。这对他来说是罕见的,以往这样的高层经营分析会议,安排布置好以后,他都是最晚一个到达,往往等众人都到齐后,他才进会场,然后坐在主席的位置上,摆出一副聆听汇报的架势。

这种时候,紧张的是做汇报的人,刘中舟只需要在适当的时候做做点评,指出不足之处,然后提出新的目标,让其改进即可。

可今天,角色似乎是做了互换。刘中舟到公司后就让乌云玉打开小会议室的门,自己第一个进入了会场。其他参加会议的人员心里是不是紧张,刘中舟不知道,反正今天他自己的心里是有些忐忑的,他这是第一次对自己计划的前景心里这么没有底。

李欣也来得很早,他从来都是很守时的人,再加上昨天乌云玉通知他的时候特意嘱咐要准时出席,所以他今天进会议室的时候,离会议开始还有十多分钟。

见到刘中舟一个人早早地坐在会议桌主席的位置上,李欣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时间迟到了。他冲刘中舟点点头,说:“刘总,你早!”

这样的会议李欣已经参加过两次了,他知道集团里这些高管的排位和座次,自己到会议桌远端的地方找了个位置坐下。

他打量了一下空荡荡的会议室,再偷偷看看自己的手表,确认自己没有迟到,他也不相信自己手腕上这块价值不菲的劳力士手表会跟自己开这样的玩笑。真要是那样的话,他就要去*店里找他们理论理论,看看他们卖给自己的是不是假货了。

随着会议开始时间的临近,参会人员陆陆续续地走了进来,他们一进门,看到董事长刘中舟已经早早地坐在桌前等候,原本互相谈笑着的各位高管都立刻就鸦雀无声了,匆忙在自己熟悉的位置上坐下,然后无一例外的都像李欣一样,偷偷看看手表,看看自己是不是迟到了。

以往有人参加会议时在刘中舟之后才进入会议室,就被刘中舟骂得狗血淋头,他们可不想这样的霉运降临到自己头上。片刻之后,众人似乎有些放下心来,可是刘中舟今天异常的举动,还是让他们有些不解,彼此互相看看,眼光里满是问询和猜疑。

刘中舟坐在会议桌端头,其他参会人员分为左右两排坐在他面前,他清清嗓子,开始了会议前的简短说明:“今天临时召开这个会议,主要的议题是要讨论一下下半年铜价的走势,然后看看我们是否可以提前做些什么。”听完了刘中舟简短的会议开场白,那些担心刘中舟借题发挥骂人的参会者渐渐放下心来:董事长已经确定了会议的议题,原来还以为他要抽查各公司、各部门的工作进度,看来自己做的那些准备是白做了。

紧接着,刘中舟说:“今天的议题就两个,一是下半年铜价会怎么走,是继续上涨,还是调头向下?二是搞清楚第一个问题后,我们该怎么办?大家都谈谈自己的看法。”

其实刘中舟也有些为难,他原来是想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的,可是又担心自己这样做会限制其他人的思维空间,更担心有些人没有自己的主意,一味附和他的意见,那样的话,他就听不到真实的声音了。所以他经过仔细斟酌后,把自己的建议分成两个问题来供大家讨论。

分别在刘中舟左右手两边面对面坐着的薛晨志和黄洪亮听到这里,彼此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一下眼神,他们明白了刘中舟今天会议的真实意图。

李欣听到这里,也明白了刘中舟的用意,他现在有些为难了。要是在昨天以前,因为看不明白,所以他对刘中舟这样的意见提不出任何看法,心里倒还平静。可现在,他已经认为铜价在高位会是一种常态,那刘中舟在目前价位做空就找不到理由了。李欣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在会上说说自己的看法。

刘中舟见大家一时都不说话,就抛砖引玉说:“第一个问题,下半年的价格会不会比现在更高?我个人的看法是,下半年铜价会下跌,而且幅度还不会小。这一点我和薛副总讨论过,他也是这个看法,是吧?”刘中舟说到这里,转过头看着薛晨志。

薛晨志看着刘中舟问询的目光,点点头说:“是的。”在这个问题上,他并不隐瞒自己的意见,他知道刘中舟的重点不在这里,他自己关心的重点同样也不在这里。

得到薛晨志肯定的答复后,刘中舟又对其他人说:“面对现在处于历史高点的铜价,你们的看法如何呢?”

见还是没人主动发言,停顿了几十秒,刘中舟点将道:“黄洪亮,你是销售公司总经理,说说你的看法?”

黄洪亮冷不防被刘中舟点了名,稍一迟疑,赶紧整理了一下有些混乱的思维,说:“我也觉得年底的时候铜价比现在低应该是大概率事件。”

刘中舟说:“有没有具体的价格区间,比如说你认为会跌到多少?”

黄洪亮说:“这个可说不好。”

刘中舟说:“古人说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其实我看铜价也是一样的,要么涨,要么跌,长期稳定在一个位置上是很难想象的。”

他注意看了看听到这里时微微点头的集团财务部长郑国瑞,继续说:“毋庸讳言,铜价上涨对我们来说是大好事,尤其是像现在这样,铜价的涨幅远大于矿价的涨幅,这对我们更有利,可世上哪有只涨不跌的东西呢?铜价已经涨了三年了,连个幅度较大的回调都很少,如果我们都认为铜价已经是高位了,那么涨了这么久的铜价要是下跌,幅度肯定小不了。”

薛晨志、黄洪亮和郑国瑞这三个最重要的手下都同意自己关于铜价要下跌的判断,让刘中舟迫不及待地提出了第二个问题,他说:“既然我们大家都认为价格会下跌,那我们为啥不提前做准备,保证下半年的产品能卖个好价格呢?”

事先知情的薛晨志和黄洪亮听到这里默不作声,郑国瑞却一头雾水,问道:“董事长,咱们能做些什么呢?”

刘中舟说:“这就是关键了,我们可以做很多事!我们可以趁现在价格高,在期货市场上把下半年的产量提前卖出去,这样我们就能规避价格下跌的风险,提前锁定利润。”

刘中舟此话一出,除了心怀鬼胎的薛晨志和黄洪亮,再加上左右为难的李欣,其他人都交头接耳地讨论起来,他们都不知道刘中舟说的办法该如何操作。

众人的悄声议论,都被刘中舟听在耳里,对此他早有打算,见时机成熟,他立刻把球抛给了李欣:“李欣,你对期货市场比较熟悉,你给大家介绍一下,我们如何在期货市场上操作,来保证价格下跌时产品能有较好的利润。”

前几次参加这样的会议,李欣都只是听,没有机会发言,现在刘中舟这么一说,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齐刷刷地投向李欣,大家都想看看,这个新加入进来的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成色。

第一百四十四章 会议争论(2)

李欣迎着大家期待的目光,不慌不忙地说:“董事长提到的这种操作方式,叫卖出套期保值,其目的是为了规避将来产品价格下跌带来的风险,而在期货市场上把将来的产品提前以较高的价格卖出,这样就能锁定利润。”

黄洪亮听到这里,忍不住脱口而出:“如果把产品都拿到期货市场去卖了,那还要我们销售公司干啥?”他知道这个问题迟早要提的,与其在刘中舟说的时候提,不如现在趁着李欣的话提出来,这样既避免了当面冲撞刘中舟的嫌疑,又可以把问题公开化,刘中舟自然也听得到。

李欣继续解释说:“其实这样的操作也不一定都排斥销售公司原有的业务流程,在期货市场上卖出后,公司将来的产品有两种出路,第一种是直接在期货市场上交割,这就相当于把产品直接在期货市场上销售掉了。这种方式是不需要销售公司的,从冶炼厂把产品运到交割仓库办理交割手续即可。第二种就基本上不影响销售公司原有的业务流程,公司将来生产出来的产品你们该怎么卖还怎么卖,按市场价格顺势销售即可。期货市场上提前卖出的那些仓位,只是为了对冲价格下跌的举措,将来你们销售公司卖出多少吨产品,期货市场上就平仓多少吨的仓位,最终产品的利润由期货市场上平仓后的利润和销售公司的销售利润两者之和构成。”

黄洪亮听到这里,眼睛一亮,紧接着追问道:“你是说我们销售公司的业务没有太大的变化,只要继续原来的销售工作就可以了,是吧?”

李欣说:“如果按第二种方式操作的话,销售公司的业务不会有太大的变化,不过我不是太清楚集团将来会以哪种方式来操作,如果要是涉及到交割的话,那就不一样了。”李欣说到后半句话的时候,眼光转向了刘中舟,他也想知道刘中舟心里到底是怎么打算的,这个细节不确定的话,下面的问题就没法谈。

见黄洪亮如此关心自己的提议,刘中舟心里很高兴,这是一个好现象,他就怕自己的提议提出来以后,众人的反应都像薛晨志那样模棱两可,那才最难应付。

刘中舟听到这里,反问李欣道:“以你的看法,你认为哪种方式更好?或者说哪种方式更适合我们?”

李欣说:“以交割方式完成产品销售的话,会有以下这些问题:一是如果量太大,交易所那边未必能全部接受。二是到最后交割的期限里,最终价格会是多少很难预测,比较被动。三是交割仓库距此地两三千公里,运输和时间成本是否划算?而另外一种方式中,产品的销售由销售公司原有的渠道完成,期货市场上的操作与之相配合,这样就显得灵活了许多。”

黄洪亮听到这里,还未等刘中舟说话,立刻就跳出来说:“既然第一种方式面临较大的运输成本,还有交割价格也不确定的问题,那当然是第二种方式更好了,既能锁定利润,又能发挥我们销售公司的长处,只要期货市场上的操作和我们紧密配合就好了,是不是这样?”

李欣点点头说:“对。”

黄洪亮此时心里的顾虑全都打消了,他算是彻底听明白了,以他多年的销售经验来看,第一种交割方式显然不靠谱,集团这么大的产量怎么可能全部运到几千公里以外去?更别提运出去后交割价格还要到最后才知道,这中间价格如何波动都得扛着。如果扛到最后价格不错的话,那倒也还值得。如果扛到最后是亏损,那不就当冤大头了吗?

这一点连自己都看得清楚,他不相信刘中舟看不出来。

那剩下的就只有第二种方式了,如果以这种方式操作的话,刘中舟的建议对自己来说就有益无害了,销售公司这边该怎么做还怎么做,不影响自己的既得利益,就算将来有什么问题,自己也可以把责任推到期货市场的操作上,不是说最后的利润由两方面构成吗?

刘中舟对李欣的表现很满意,这小伙子对这些问题还真是非常熟悉,这么复杂的问题,经他这么深入浅出地一解释,让众人都清楚了自己的计划是怎么回事,要是换做别人,估计很难讲得清这里边的关系。尤其是黄洪亮听完他的介绍后,立刻就对这样的操作方式表示赞同,这让刘中舟的心里很是受用。

要知道,自从刘中舟和薛晨志的谈话没有成效以来,他推行这一计划的信心受到了很大的打击,此时黄洪亮的态度给了他很大的支持,于是他说:“各位还有什么疑问,都请提出来,大家集思广益嘛。”他的目光扫视了了一遍众人,最后落在了薛晨志身上,很明显,他想知道薛晨志此时的意见是什么。

连黄洪亮都表态了,刘中舟的目光又集中在自己身上,薛晨志这时回避不了了,只好说:“如果真的能提前锁定利润的话,我觉得第二种方法倒是值得考虑,既利用了集团自身的销售渠道,又借助了期货市场上的保值功能。”

薛晨志的心思和黄洪亮一样,他关心的是自己目前在销售渠道中举足轻重的地位会不会被削弱,所以他也认为第二种方式比较好。如果刘中舟的提议得到通过的话,至少这种方式对自己的影响不是太大。

郑国瑞这时插话说:“这种方法看来是不错,只是在期货市场上的操作肯定需要一大笔资金,数额大概会是多少呢?”

李欣自从会议开始时知道了刘中舟召开这次会议的主旨后,心里就一直有个疑问,这个时候在期货市场上做这样的保值操作是否合适?做这一切的前提是未来铜价会下跌,否则这样做就是作茧自缚。

也就是说,这个会议的首要问题是要讨论铜价的走势,这个方向性的问题解决后,才有可能涉及下面的技术性问题。可是在李欣看来,会议开始没多久,在铜价走势的方向性问题上,参会人员就很快达成了共识,判断铜价此时处于高位,下半年会大幅下跌。

如果这个会议是在昨天以前召开的话,李欣可能就不会有此疑问了,因为那时的他对铜价走势形不成自己的意见。

可是现在就不一样了,昨天下午以后,他对铜价的未来走势有了自己清晰的看法:铜价现在处于历史高位这不假,可是要说它下半年会暴跌,他却不敢苟同。

李欣心里有了这个看法后,刘中舟这种卖出套期保值的操作在他眼里就有了巨大的隐患。

可要命的是眼看此时会议已经过了讨论方向性问题的阶段,很快就开始讨论具体实施的技术性问题了。

这还不算,财务部长郑国瑞马上就提出了资金需求是多少的问题。这在李欣看来,这个问题现在更是远远没有讨论的必要,还得先回到铜价未来到底是涨是跌的首要问题上才对。

他担心如果此时不发言提出自己的意见,再往后恐怕就更难扭转会议的进程了,于是他在郑国瑞的话音刚落,别人还未来得及对此发表意见时,立刻就说:“我倒是觉得采取哪种操作方式和资金需求这样的技术性问题可以放到后面再讨论,现在有个关键性的问题需要再考虑一下。”

李欣这话刚说完,会场上立刻就鸦雀无声了,大家的目光都转向了他,那些眼光里不乏惊讶的表情,他们谁都没想到李欣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样的话让会议原本的进程戛然而止,后面如何进行,似乎都在等待着这个年轻人说的那个“关键性的问题”。

这种转折性的话如果是刘中舟说的,大家都会习以为常,因为他本来就是会议方向的掌舵者。甚至副董事长薛晨志说这样的话,大家也不会觉得太意外。

可是这话偏偏是刚提上来不久,前几次会议一言不发的李欣说的,这就让大家有些惊诧了,大家都在等着看他怎么圆这个场。

此时心里最不爽的就是郑国瑞了,做为财务部长的他,好不容易跟上董事长的思路,刚从他自己的角度提出资金需求的问题,就被李欣打断了。

在他映像中这是李欣在这样的会议上第一次发言,这一来就拿自己当轰炸的目标,他这是故意要靠踩踏自己来提高他的影响力吗?而且李欣还把自己认为很重要的资金问题说成是可以放到以后才有必要考虑的问题,这不是相当于当众说自己分不清主次吗?

可是当着众人的面,在会场上郑国瑞又不能和李欣较真,只好忍下这口气,等着看他说的关键性问题到底是什么,他要看看这个李欣到底是什么水平!他想不明白,这做生意,还有比资金更重要的事情吗?

李欣这突如其来的话,让刘中舟也想不到,他眨眨眼睛,问道:“你说的是什么关键性问题?”他和众人一样惊讶,也不清楚李欣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第一百四十五章 会议争论(3)

李欣说:“我指的是铜价走势的问题,大家都知道,卖出套期保值操作的首要前提是未来价格会下跌,如果未来铜价不跌,或者上涨的话,这样的操作不但没有必要,还会带来亏损。”

刘中舟听到这里,心里有些不快了。即使他很熟悉李欣的行为方式,知道这个年轻人常常不按常理出牌,不时会有些惊人之举,可是在这样重要的会议上,李欣如此这般地打断会议的进程,让他也始料未及。

刘中舟想起来会议刚开始没多久,李欣就一直在摆弄他带进来的那台笔记本电脑,他怀疑刚才李欣是不是思想上开了小差,完全没有注意会场上别人的意见。他皱着眉头说:“刚开始的时候大家都同意铜价下半年会下跌,你没有注意听大家的发言吗?”

李欣笑着回答刘中舟说:“董事长,刚才大家的意见我都听了,只是我有些不同的看法,想在这里说一下。”

听到李欣说对铜价有不同的看法,刘中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记得好像就在昨天,自己问李欣对铜价的看法时,李欣还说看不明白,怎么现在又跳出来反对自己的意见呢?既然有不同的意见,昨天问他的时候他怎么不说?

刘中舟脸色一沉,问道:“你是在质疑我们大家对铜价的判断吗?难道你认为铜价下半年还会继续上涨不成?”

所有参会人员都被刘中舟的话语震住了,他们看看刘中舟的表情,又看看李欣,会场上静得连绣花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带着一种幸灾乐祸的心情等着看李欣如何应付刘中舟的质询,他们知道在这种场合跟刘中舟唱反调会是什么下场。

薛晨志和黄洪亮就更是这样了,这个刘中舟自己提拔起来的亲信此时和刘中舟唱反调,这里边的剧情随便想想也会是很丰富的,他俩各自点上一支烟,侧过身来,看着不远处的李欣,静静地看着他如何表演。在他们眼里,这可比看好莱坞大片更过瘾。

姜华看看面色严峻的刘中舟,又看看李欣,心里暗自冷笑道:你小子也有今天!

他和李欣的关系依然还是水火不容,虽然面子上对李欣客气了很多,不敢再像以往那样板着面孔把李欣当手下吆来喝去的,可内心深处对李欣的那份敌意却有增无减。

这是他第一次见刘中舟拉下脸来训斥李欣,以他对刘中舟的了解,知道更严厉的呵斥会接踵而来。李欣要是被刘中舟当众修理,对姜华来说,那是比过大年还舒坦的事。

在一旁做会议记录的乌云玉,此时的心情却有些复杂。

李欣参加这样的会议次数还不多,前几次会议上,他就像是一个插班生一样,不但和其他参会的高管们没有任何交流,而且坐在会场上只是听别人讲,自己说不出任何意见来。

加上心里对李欣的怨恨,所以她对李欣在以往会议上的表现有些鄙视,她觉得李欣在会场上就像是个摆设,提不出任何意见来,完全不起任何作用,甚至比不上自己。自己好歹还做个会议记录,李欣完全就是个看客,以他这样的水平来做公司高管,实在是不称职。

这样的看法,岂止是乌云玉一个人有,薛晨志、黄洪亮、姜华等人更是如此,他们都认为刘中舟提拔李欣完全就是个错误。

可是今天会议开始没多久,李欣的表现就让乌云玉吃了一惊。他在会场上回答大家的提问,阐述自己的看法时,话语间条理分明,侃侃而谈。他那种神采飞扬的举止,和以往会议上的表现判若两人,除了刚开始董事长刘中舟讲话的时候以外,其余的大部分时间里,众人的注意力似乎都集中在李欣身上,好想他才是会议的主角。

李欣这样似曾相识的表现,让乌云玉似乎又见到了深深隐藏在她心底里的那个他,这才是当初让她心驰神往的那个李欣,可怎么今天之前的李欣在自己眼里不是这个样子呢?

心底里产生了变化,此时的乌云玉看李欣的眼神也柔和了许多。对李欣说的那些专业性很强的东西,她也听得有些入迷,有几次因为专注地看着李欣发言,她都忘记了做记录,等想起来要写的时候,却又因为不熟悉那些专业术语,一时卡住了,好多地方使用空格和问号代替,打算等会议结束后找他核实以后再写。

让她没想到的是,就在会议顺利进行的时候,李欣那一句口无遮拦的话,让刘中舟脸上勃然变色,会场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她不由得停下笔来,为李欣捏了一把汗。她在这样的会议上见过不少人因为回答不了刘中舟的问题,被当场骂得下不来台。

这时,已然成为会议焦点的李欣,也没有想到刘中舟会是这样的反应,他看着大家投过来的含义丰富的目光,用手挠挠头,好像是有些难为情地笑笑,说:“董事长,其实也不是质疑大家的判断啦,就是我个人的一些不同看法而已,我觉得换成这个说法好像更合适一些。”

刘中舟一听李欣这话,立刻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表现有些失态了,自己刚才也说让大家充分发表意见,此时这样的表现,岂不是让大家都不敢说真实的想法了吗?

刘中舟暗自赞叹李欣的临危不乱,他知道要是换做别人,刚才让自己这么一呵斥,恐怕连话都不敢再说了。可李欣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不但化解了会场上紧张的气氛,还暗中提醒自己这个董事长要注意自己的姿态。他这个年纪的年轻人就能轻松应对如此复杂的局面,真的是很难得了!

于是他缓和了一下脸色,说:“好啊,是什么不同的看法?你说说看。”

姜华一看刘中舟的脸色缓和下来,那份看大戏的心情暗自消了一大半:看来刘中舟还真的当李欣是自己的亲信啊,要是别人,他怎么会如此客气!

薛晨志和黄洪亮这两个手握销售大权的人可不一样,他们也把会场上气氛的缓和看在眼里,但是却不为所动,他俩心里比别人清楚,李欣说的那个关键性问题此时还没出来呢,那才是让刘中舟最关注的事情。如果那个问题的解释不能让刘中舟满意,那么刚才的一切都只不过是毛毛雨而已,真正的疾风暴雨还在后头呢。

李欣起身打开桌上的投影仪,不一会儿,他笔记本电脑上的画面就清晰地显示在会议桌旁边白色的银幕上,李欣拿起桌上那个用来指示的激光笔,指着银幕上的图形说:“大家请看,这是历史上铜价的走势图,红色的是沪铜期货价,蓝色的是南方集团的销售价,紫色的是伦敦铜期货价,正如大家所言,现在的价格是历史上最高的。截止到昨天以前,我对铜价如此快速上涨的原因总是一知半解,看不太明白。我咨询过很多人,这里边包括期货公司的分析师、副总经理,还有集团内部的销售人员,他们也像我一样,对这个问题不知其所以然。今天我在这里斗胆请教大家一下,各位在有色金属行业工作的时间都比我长,能否谈一下铜价上涨的根本原因到底是什么?”

姜华听到这,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很不以为然,他认为李欣越来越不知轻重了,虽然李欣现在被提拔为董事长助理,可在这个会议桌边上坐着的,谁的资历都比他的高。李欣用这样一副说教的口吻来提问,要大家回答他的问题,连自己这个不太懂业务的行政办主任听了心里都不是滋味,刘中舟、薛晨志和黄洪亮这些大员们听了会作何感想就可想而知了,他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刘中舟此时的心情反倒平静下来了,他看着李欣做出的数据图形,虽然他不知道李欣接下来会怎么说,但这个年轻人在这个问题上做了充分的准备,这一点是很明确的。

姜华猜得没错,薛晨志还真是像他想的那样,认为李欣的口气有些居高临下,把自己当成了小学生,自己要是开口回答他的问题,那不是自降身份吗?所以他一言不发,等着看李欣下面会怎么说。

黄洪亮则认为李欣故弄玄虚,他心想:供不应求价格自然就会上涨嘛,这么简单的问题你都搞不清楚,还有脸拿到会议上来说!

坐在一边做会议记录的乌云玉把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她这时心里有些着急了,她也从来没见过有人在这个会议上这样反问在座的各位,这些人脸上的表情已经很说明问题了,李欣下面一个不小心,很可能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李欣可没想那么多,他只是觉得在这个关键性的问题上,如果要谈,那就从根上谈清楚。他之所以这么简明扼要的立刻就进入主题,是真的很想听听在座各位的意见。

可他说完上面那些话以后,停下来等了几十秒钟,见大家都一言不发,于是他就按照自己刚才已经打好的腹稿,开始了自己的阐述。

第一百四十六章 会议争论(4)

李欣说:“刚才我请教大家的那个问题,关于铜价上涨的根本原因,很多人都说经济发展了,需求大了,铜价自然就上涨了。可这样的解释说得太笼统,至少我心里认为没把问题说清楚,所以我前不久还搞不明白铜价如此长期上涨的原因。”

说到这里,李欣又调出另外一张图表,说:“这个图表中,柱形图是国内历年来金属铜的需求增长对比,上面这条红色的曲线,是国内铜价的走势。从这上面,我们可以清楚的看出最近三年来,铜价涨了三倍多,可是同期的需求增长却远远低于价格的增长幅度。对这些数据,我想大家可能比我还清楚。”

李欣停下来,他想看看会不会有人对这些数据产生质疑,见没有人说话,他又说:“坦白地讲,我看着这些数据,也觉得铜价继续上涨有些难了,可市场上的价格却还是一天一个样,看不出下跌的趋势。所以直到昨天以前,我对期货市场上的铜是既不敢买,又不敢卖,左右为难,看不准。”

说到这里,李欣又调出一张图表,话锋一转,说:“可是在昨天我看过这篇文章,仔细分析了这张图表后,我的看法有了转变。”

众人的目光此时随着李欣的话语,全部转到李欣用激光笔指着的那个图表上。

李欣说:“这篇文章有一个显著的特点,它第一次阐明了房地产业是金属铜消费比重最大的行业,占比高达近四成,远远超过占比两成半的电子电器行业。这张图表是伦敦铜价和房地产业增长的对比图,图上显示大约在九年前,发达国家的住房改善导致当时的铜价有一波价格翻番的上涨。下面这张图,显示的是近年来国内房地产业的增长趋势,从这里可以看出,其增长的趋势也很明显。”

财务部长郑国瑞这时插话说:“你想说的是房地产业导致铜价上涨,对吧?可是就像图上显示的那样,近三年来它的增长也远远落后于铜价的涨幅啊,你这个理由不成立嘛!”

黄洪亮这时也附和道:“郑部长说得对啊,你说房地产业使得需求增长,然后需求导致铜价上涨,不是又回到刚才你的第一张图表上了吗?在那张图表上,你也说需求的增长远远落后于价格的涨幅,对不对?你这是自相矛盾啊!”

李欣说:“我想说的是,房地产业是导致铜价上涨最重要的原因,重点不是看房地产业现在的数据,而是要想象将来的数据。”

薛晨志有些不耐烦地说:“你用想象出来的将来的数据来分析现在的铜价,你觉得这样靠谱吗?”

李欣笑笑,说:“薛副总,再给我几分钟,容我把意思说明白。”

李欣这时完全不看银幕上的图表数据了,转过头来面对着众人说:“刚才提到的发达国家的住房改善,是在原来住房条件就不错的基础上实行的,涉及到的人数不过一两亿,就能造成九年前铜价翻番的涨幅。而我们国内现在房地产业的发展,也可以理解为规模更大的住房改善,而且这是在住房条件比较薄弱的基础上进行的,要论住房改善的目标,其增量要比发达国家住房改善的增量大得多,要论涉及到的人数,至少有三四亿,也远远超过发达国家那一轮住房改善涉及到的人数。各位想想,这么大的需求,会对铜价的走势有多大的推动作用?”

李欣接着说:“也许正是因为这一点,这几年国内外的铜价才会涨得如此凶猛。毕竟国际市场上那些老道的投资基金在九年前就有过类似的经历,所以他们对国内经济基本面上发生的这一根本性变化理解深刻且先知先觉,敢于不断推高铜价。如果这样的分析是对的,那么即使现在铜价即将突破四万元,已经是历史高位了,但是从长远来看,铜的需求量还会继续增加。铜价还会不会继续上涨我不敢说,但今后长期处于这样的高位也许会是一种常态,短期内要想暴跌怕是有些难。如果这样的推断成立的话,就没有必要做卖出保质,那样风险太大了!”

李欣说完后,室内没有人说话。刘中舟这时有些恼怒,李欣如此轻易地在会上做出和他完全相反的结论,很明显是会影响其他人的判断的,要是受他影响的人太多,就意味着自己提的那个卖出套期保值的建议完全不可行了。

可是因为有了刚才李欣暗中提醒他注意姿态的那句话,他又不便怒形于色。何况李欣说的这些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虽然他直来直去,意见毫不修饰,完全和自己的意见相反,但刘中舟能看得出来这是对事不对人的。

想到这,刘中舟说:“你的意见中,房地产的影响力是估计出来的,不是现实的数据,这点我没说错吧?”

李欣说:“是的。”

刘中舟接着说:“那么问题就来了,就像薛副总说的那样,你用想象出来的需求来预测价格,而我们是用你图上显示的实际需求来预测价格,而且我们是多数,你是一个人,你怎么敢肯定你的意见一定是对的呢?”

李欣听了,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刘中舟说的这些也有道理啊。李欣眨眨眼睛,迟疑了一下,说:“我倒也没说我的意见一定就是对的,可能刚才表述的时候语气上太过于强调我自己的看法了,所以让大家有些误解。这个要说明一下,我这仅仅是个人意见,一个不同的看法而已,谨供参考。”

刘中舟听了说:“这个没问题,这是允许的,就是要各抒己见嘛。”

刘中舟说完,看看其他人,问道:“现在无非就是两种意见,涨的可能性大还是跌的可能性大,各位怎么看,都说说吧?”

黄洪亮说:“当然是下跌的可能性大了,只是什么时候开始跌、会跌多少?这很难说啊!”

薛晨志点点头说:“对啊,这是最关键的!”

在这个问题上,刘中舟自己心里也没底,入场的时机选择不好,也会有大问题的,于是他说:“这两个问题如果一时看不明白,我们可以再观察一下。现在能不能把做卖出套期保值这个事定下来?至于何时实施,那是时间问题,可以根据价格走势再定。”

薛晨志说:“可以,我同意董事长的意见,这个事可以先定下来,什么价格卖出,观察一下再说。”

黄洪亮问道:“我也同意,只是在期货市场上卖出的数量到底是多少呢?”

刘中舟说:“对了,这也是个问题,要讨论一下。下半年的铜产量有三万多吨,是全部都做套期保值,还是只做一部分,大家也说说看法。”

薛晨志问:“做这个套期保值的资金需求是什么情况?”

刘中舟看着李欣问道:“你说资金大致要在货值的三成左右,是吧?”

李欣点点头说:“是的,三成是最低标准了。”

刘中舟说:“就以货值的三成为标准,你现在算一个大致数额出来。”

李欣不假思索地说:“好的,铜价就以四万元/吨计算,一万吨铜的货值是四亿元,为一万吨铜做套期保值,期货账户里应该有一亿二千万元。如果为三万吨铜做套期保值,期货账户里应该有三亿六千万元。”

刘中舟看着薛晨志说:“要三亿六千万?这个数额太大了,估计有些困难啊!”

财务部长郑国瑞这时瞅了一眼李欣,心想:你刚才不是说资金问题不重要吗?现在看看这个问题到底重要不重要!

薛晨志说:“资金太大是个问题,还有啊,有没有必要在期货市场上卖出这么大的量?先卖一部分看看如何?毕竟是第一次做,留点余地也好。”

黄洪亮听到这里,说:“我觉得拿一万吨出来做套期保值就足够了。”

刘中舟本来想问黄洪亮,那剩下的两万吨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价格往下掉,一点也不管吗?可是资金问题还是让他把已经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就算自己想做,资金也确实是个大问题。

刘中舟转念一想,既然薛晨志和黄洪亮都只愿意拿一部分产量出来做套期保值,再加上资金确实也不宽裕,不如就按他们的的意见办。

他转过头和薛晨志商量道:“那就先做三分之一,一万吨的量?”

薛晨志说:“可以。”

刘中舟又问郑国瑞:“一亿两千万的资金,有没有问题?多长时间可以准备好?”在他映像中,这个数额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郑国瑞说:“没有问题,一两天之内就能准备好。”

此时的李欣,又像是一个局外人一样,坐在一边插不上话了。

薛晨志和黄洪亮同意刘中舟的提议后,其他参会的各位也都纷纷表示赞同,李欣此时就是唯一的一个持不同意见者,成了孤家寡人。刘中舟在商量后面的问题时,眼睛都不再往李欣这边看了,只是顾着和薛晨志、黄洪亮、郑国瑞等人交流,征求他们的意见。

第一百四十七章 会议争论(5)

不太懂业务,在会上提不出什么意见的姜华,从会议一开始,他的心思就全部用在了观察会场的局面上。刘中舟在会上对李欣一热一冷,从赞许到横眉冷对,继而不屑一顾的态度变化,被姜华看得一清二楚。

看着此时被冷落在一旁,倍感失落的李欣,姜华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他心里感到十分得意:我就说你牛x不了多久的,看见没有,现在没戏了吧?

不得不说,在这种场合,谙熟官场规则的姜华,确实比李欣更如鱼得水。他知道和上级唱反调会是什么结果,所以即便他不懂刘中舟、李欣他们讨论的那些业务问题,他也一点不着急。他本能地知道,自己根本不需要去研究那些技术性问题,只需要用心研究刘中舟的真实想法,然后顺着他的意思说就行了,这可比去搞懂那些技术性问题要容易得多,而且还没有任何风险。

在姜华眼里,李欣这么干就是个傻瓜,因为即便你是个神仙,能把技术性问题搞得一清二楚,最后还是有一半的概率会和刘中舟唱反调,这样的事只要发生一次,让刘中舟在心里把你打入了另册,那你在集团的前途基本上就废了!

而此时的李欣,心里还在纠结自己刚才的表述是不是哪里还没讲清楚。昨天以来对铜价产生的新看法,让他自己心里也没有十足的把握,面对着会场上众多的不同意见,他的心里也在犹豫。

刘中舟敲定了所有这些细节后,问薛晨志:“在期货公司开户这事,你看以哪家的名义去办比较好,是你们冶炼厂还是销售公司?”

刘中舟这句话提醒了薛晨志,他突然意识到,这其实也是很重要的一个问题啊,如果以冶炼厂的名义开户,那就意味着集团要将那一亿二千万资金打进冶炼厂的账户里,不论从哪个角度上看,这笔巨款都会有一部分沉淀在自己厂里的账户上,这是好事啊。

他刚想到这里,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对面的黄洪亮说:“董事长,我觉得还是以我们销售公司的名义开户比较好一些。”

黄洪亮和薛晨志一样,马上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而且他想得更远:既然大家都认为将来价格会下跌,那么在期货市场上的操作盈利就是大概率事件。虽然这是代表集团在操作,可到最后这笔利润是从销售公司这边产生的,说到哪里去对自己都只会有好处。

在期货市场上卖出一万吨的量,到了平仓的时候,每吨只要能赚两千元钱,利润总额就是两千万。以刚才大家的分析来看,黄洪亮也认为目前这么高的铜价,如果下跌的话,跌幅岂止是两千元,没准跌个五六千元都是有可能的,真要是暴跌的话,期货市场上卖出产生的利润就更多了。

这种好事可不能放过!

只是黄洪亮不知道薛晨志的心思,没想到薛晨志也在打这个主意,加上他的嘴更快,所以抢在薛晨志之前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刘中舟听了黄洪亮的话,转过头来说:“说说你的理由。”

黄洪亮说:“董事长,刚才会上也提到了,产品的销售主要还是由我们销售公司来完成,期货上的操作只是配合我们而已,为我们保驾护航的。把期货上的操作也放到我们这边来做,将来产品销售和套期保值这两大块的利润容易核算啊。”

刘中舟点点头,问薛晨志:“这也算是一个理由,你的意见呢?”

黄洪亮这么半路杀出来,搅黄了自己的打算,让薛晨志很是恼火。可是黄洪亮已经先入为主了,这个时候要是自己再说把资金全部放到冶炼厂这边来操作,和黄洪亮争功夺利的迹象就太明显了,那样显得自己很小气。

可要是就这么放手,让黄洪亮全部拿了去,薛晨志心里实在是不甘心。他在心里暗自骂黄洪亮没有眼力,不懂谦让,搞得自己很难办,自己这个副董事长都还没表态,他就先把手伸了出来。

因为心里有火,他看也不看黄洪亮,对刘中舟说:“这么大的量放在一家公司户头上,势必会太显眼,太引人瞩目了,万一被对手盯上,难说会发生什么事啊。我的意见是分开,放在两个账户上操作,冶炼厂和销售公司一家一半。”

黄洪亮听到这里,意识到了薛晨志也盯着这块肥肉,他可不敢和薛晨志较劲,赶紧说:“薛副总的担心也有道理,分开来做更好些。”

刘中舟觉得薛晨志说的也没错,资金分为两部分,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区别,他担心的是这样一来会不会步调不一致,影响期货上的操作。所以他把目光转到李欣身上,问道:“分成两个户头来做,会不会影响操作?”

李欣看着刘中舟,突然发觉刘中舟的眼光里有一种敌意,而且他不是像刚才那样完全正面的看自己,目光是斜视过来的。李欣还是第一次见刘中舟用这种异样的目光看自己,他心里一震:难道自己刚才的意见就这么不招人待见吗?

李欣的直觉一点也没错!

刘中舟此时在心里对李欣的看法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如果说之前李欣那些不循规蹈矩的想法和做法还让刘中舟有些好感的话,那么今天在会场上,当着众人的面,李欣在这么重大的问题上跟自己唱反调,实在是让他越想越不能容忍。

刘中舟心想:再不好好敲打敲打他,让他有所收敛的话,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威望,会被他一点点消磨掉,而且其他人还会效仿他的无礼。刚才李欣发言时,薛晨志眼里那种幸灾乐祸的表情就很说明问题,这些人无风都要掀三尺浪起来,李欣这么肆无忌惮地给自己出难题,要是他们趁机作乱,不是就更难应付了吗?

李欣感受到的这些,顷刻间让他的心里产生了很大的变化,可面对着刘中舟的问题,他来不及细想,赶紧回答说:“这个问题倒不大,无非是把同一个指令执行两次而已。不过既然要分成两个账户来操作,最好这两个账户开在不同的期货公司,不然还是容易被别人看出来这两个账户其实同属于南方集团。”

郑国瑞说:“这你就多虑了,冶炼厂和销售公司的名字里并没有南方集团这几个字,我们内部人知道是同一个集团的两个公司,外人是看不出来的。”

刘中舟想想郑国瑞说得也对,集团下属有几家公司的银行账户都开在同一家银行,也没有听说会有什么麻烦。于是他对李欣说:“那你就抓紧时间和期货公司约一下,让他们和薛副总、老黄联系开户的事,尽快把前期准备工作做好,别耽误了入场操作。”

李欣说:“好的,我一会儿就联系他们,让他们下午就过来。”

刘中舟说:“那今天的会就到这里了,下去以后大家密切注意铜价的变化啊,有什么消息随时沟通,出现机会的时候,我们立刻就要入场了!”

乌云玉看着李欣默默地站起来,收拾好面前的笔记本电脑,跟在众人后面向门口走去,脸上那一副失落的表情,和薛晨志、黄洪亮等人眉开眼笑,摩拳擦掌的神态形成鲜明的对比。

在这样的会议上,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别人像李欣这样,开始的时候貌似得到董事长的赞许,侃侃而谈,结尾的时候却被冷落在一旁,哑口无语。

李欣走出会议室后,乌云玉把窗子,灯光都关掉,锁上门,拿着手上的本子向李欣的办公室走去。

李欣回到自己办公室,放下手里的电脑,就拿起电话打给袁杰:“袁副总,我们这边开户的事情定下来了,下午你让你们公司的人过来办吧。”

袁杰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异常兴奋,这个事情一敲定,以后自己的收入还不翻番啊!她说:“李总,太好啦!下午我亲自过去,你什么时间方便?”

李欣说:“我都在,要不你下午一上班就过来吧,因为我只是牵线搭桥,具体资料还要和下面的分公司提供,早点来找他们比较方便,不然他们出去了,你又白跑一趟。”

袁杰说:“好的,我两点准时到你们公司,到时候见。”

刚说到这里,乌云玉进来了,他见李欣在打电话,就站在门口。

李欣见她脸上的表情柔和了很多,不像昨天那么冷淡,似乎是有话要说的样子,就挂断了电话,问:“进来坐嘛,有什么事吗?”

乌云玉扬扬手上的本子,说:“会议记录,刚才有几个地方记得不太清楚,想跟你核对一下。”

李欣说:“你拿过来我看看。”

乌云玉走到李欣旁边,把本子放在桌上打开,指着几个地方说:“就是这几个空白的地方,没听清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李欣把本子记挪到面前仔细看了看,拿起桌上的碳素笔说:“我直接写在上面行不行?”

第一百四十八章 彷徨(1)

乌云玉说:“好啊,这样最好了,不然你跟我解释半天我也不一定听得懂,到时候写不出来,还得来找你。”

李欣说:“这个简单。”他一边说,一边就在本子上写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写好了,把本子递给乌云玉,开玩笑说:“这么简单的东西你都记不住,看来你刚才是不专心听讲啊。你看看这样行不行?”

乌云玉说:“什么不专心听讲啊?你讲的那些弯弯绕,谁能一次就记得住?”

她把本子接过来看了看,说:“还不错,跟我写的上下文衔接得很自然。”

李欣不以为然地说:“那是,这么简单的填词造句,我小学就过关了。”

乌云玉嘴角带着一丝微笑,语气上却有几分不屑:“说你胖你还就喘上了!”

李欣笑笑,这么长时间了,乌云玉这是第一次和自己心平气和地说话,他一时还真找不到话题了,不知道下面该和她说点啥。

乌云玉似乎没有李欣这么拘谨,她把手里的本子合上,说:“你怎么一根筋啊?以前我怎么没看出来!”

李欣被她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说得一愣,有些莫名其妙地问道:“我怎么一根筋了?”

乌云玉瞅他一眼,说:“还说不是?刘总是什么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刚才在会上就不会转个弯,为啥要和他对着来?你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李欣这才明白乌云玉那句话指的是什么,他有些无奈地说:“你不会也以为我是存心和他作对吧?”

乌云玉说:“我当然不会这么想了,可你也看见了,不管你是怎么想的,刘总肯定已经那样想了,你看他那脸色,很明显对你已经有意见了,对吧?”

李欣说:“是啊,我也看出来他那眼神有些不对了。可是我刚才说的那些话,语气上已经尽量缓和了,关键是看法不一致,我再怎么修饰也还是反对意见。我总不能把反对意见修饰成和他一样的看法吧?那样的话,我还说了干啥。”

乌云玉见李欣还是不开窍,无奈地叹了口气,说:“你已经没治了!”说完起身要走。

李欣见她那副又气又急的样子,呵呵一笑,跟她开玩笑说:“别走啊,刚才我的发言还有哪些不合适的地方,你再指点指点?”

乌云玉听了,面带微笑地说了一句:“去你的,不管你的闲事了,自己去想吧。”说完,拿着本子出门走了。

回到自己办公室的乌云玉,心情特别的好。她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低迷的情绪,今天和李欣谈开了以后,突然间就高昂了起来,似乎看什么事都很开心。

乌云玉出去后,李欣却陷入了沉思。乌云玉说的那些,他也不是不知道。可就像他对乌云玉解释的那样,自己这个明摆着的反对意见,不那样说,还能怎么说?难道还能说出一朵花来,让刘中舟听出同意的意思?

想了半天,他心烦意乱地点上一支烟,走到窗前,看着远处的风景,心想:说不说是我的事,听不听是你的事,我可顾不了那么多了!

袁杰接到李欣的电话后,立刻放下了手上的工作,挑了两个业务最好的手下,下午两点准时来到了李欣办公室。

一进门,袁杰就说:“李总,好气派的办公室啊!”

李欣笑笑,说:“一般一般,来来来,坐。”

闲聊了几句,李欣说:“袁副总,要不你坐着,趁现在刚上班,人都在,我带他俩下去办?”

袁杰说:“我和你们一起去吧?”

李欣说:“不用不用,他们刚好两个人,下面有两家公司要开户,正好一人去一家。不就是些复印资料,抄抄写写填资料的事吗?都得由分公司负责人具体办,我就是带个路,一会就上来了。”

袁杰对两个手下说:“那你们跟李总去吧,注意仔细一点啊。”

李欣把期货公司的人引见给薛晨志和黄洪亮以后,就回自己办公室了。

袁杰问李欣:“你们集团做期货怎么不合在一个账户里做,分成两个账户很麻烦的。”

李欣原本想说上面是担心在一个账户里持仓量太大了引人瞩目,可转念一想,这么一说的话,袁杰肯定会追问持仓量的事。如果她问起来,这没确定的事自己还真不好解释,于是就说:“可能是两家公司都有各自的想法,怕到时候你要做多我要做空,在一个账户里不好操作吧。”

袁杰问道:“你们开户以后,做多还是做空呢?”

李欣说:“我听他们那个意思,似乎是做空的可能性大一点。”

他正为这个事情忧心忡忡,见袁杰提起这个话题,就顺势问道:“依你看,铜价最近下跌的可能性大不大?”

袁杰笑道:“李总,你这是考我呢?你不是说你们准备做空吗,肯定已经有自己的理由了啊。”

李欣听了心里一惊,暗暗埋怨自己刚才一个不小心,就把集团的开仓打算无意中透露出去了一半,于是他赶紧补救说:“做空也就是一部分人的想法而已,一切都还没有确定呢,还在观望中。这不,户都还没开,离开仓还远着呢。”

袁杰说:“按理说,你们南方集团还就是适合做空,你们是生产商嘛,是天然的空方。”

李欣一听,赶紧顺势把话题岔开,他想让袁杰彻底忘掉追问南方集团做空的理由,就说:“对啦,他们做空的主要理由也就是这个,可是我总觉得现在的价格看不出来一点下跌的趋势。”

袁杰说:“现在这个价格谁敢买?想做空也很正常。”

李欣说:“哪不对啊,如果没人买的话,价格怎么一直涨个不停呢?我倒越来越觉得买方信心很足啊。”

袁杰的话让李欣很是纳闷,自己是看了她发过来的那几篇文章后才改变对铜价的看法的,怎么她的看法却和自己的不一样呢?难道她没有仔细看那几篇文章?

袁杰说:“我的意思是说,在我们公司开户的客户现在都不敢追高了。你又不是没看见,连电缆厂的侯厂长都把他为原料套保的多单平仓出来了,单纯投机的多单现在就更少了。怎么,我听你这意思,你是看涨了?”

李欣想了想,说:“应该说我觉得下跌比较难,至于还会涨多少,我也没底。”

袁杰笑道:“你觉得跌不下去,又看不出来上涨有多少空间,那不就是说后市是横盘吗?你是老手了,久盘必跌这句话你是知道的,这最后不是还得落到做空上吗?呵呵。”

李欣挠挠头说:“纠结啊!”

袁杰说:“用不着纠结,上面怎么说,你就怎么做好了。”

李欣心想:她说的也对,看今天会上那架势,所有人都看跌,只有自己说跌不下来,就算自己的意见是对的,又能改变什么呢?何况自己的意见也不一定对。

现在仔细想想,上午开会时,好像也只有薛晨志、黄洪亮和郑国瑞三人明确地说出了自己的理由,其他人还不都是随大流随声附和吗?自己这么较真干什么呢?刘中舟那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自己就算今天说对了,刘中舟将来也不一定会高兴,万一自己要是说错了,刘中舟按自己的意见办造成了亏损,那不更是给自己找麻烦吗?难怪乌云玉说自己是一根筋。

可要是都这么想,还要自己干什么呢?人和人之所以不同,不就是因为想法不一样吗?要是要求人人都是一样的想法,那就不用开会了,刘中舟下个指令,大家照办就可以了嘛。

唉!算了,不想啦,还是那句话:说不说由我,听不听由他!

李欣这时突然想起一个问题,说:“袁副总,待会儿跟你手下的员工交代一下,这两个公司在你们这边的开户情况千万要保密,免得被别人盯住,要是有什么差池的话,我们可就挪到别的地方去了。不是我啰嗦,上面特别强调这个问题,所以我就多句嘴。”

袁杰说:“没问题,我会交代他们的,他们都是老员工了,就算我不说,他们自己心里也有数的。”

李欣又说:“还有啊,将来这两个账户的手续费,你可得给我把费率降到最低,不然我很难做的。”

袁杰笑道:“李总,费率低一点当然没问题,可是你也得让我们有利可图啊,降得太低了,我拿什么谢你呢?”

李欣问道:“你们公司给客户的最低费率是多少?”

袁杰说了个数,李欣一听,说:“这也还可以,就按这个标准,你们肯定有利可图的。我们自己真要做的话,量肯定小不了。至于你说的感谢我,那就不必了,我真没想过那些。何况我这是公事公办,就是本公司的事,真要是牵扯到个人利益,到时候我还说不清了。你不知道,公司里太复杂,为这么点蝇头小利让别人说闲话,真不值得。”

袁杰说:“行,听你的。”

第一百四十九章 彷徨(2)

袁杰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很是不愿意。按她原来的想法,是要把南方集团的手续费率定在中游的水平线上,如果和李欣商量得好的话,甚至可以提高到中等偏上的水平。反正这都是业内的惯例,只要和客户协商过,这手续费高一点低一点都是允许的。

以南方集团的实力,开户以后的交易量一定很大,这手续费率稍高一点,自己这边的收入就很可观了。

袁杰也看出来了,南方集团在期货公司开户,乃至将来做交易的事,估计都是由李欣来具体操作,手续费率这事应该和他不难沟通。再说了,手续费率谈得高一点,期货公司对李欣这个具体承办的人也是有相应的回报的,这对他也有好处。

本来这种给客户开户的业务,没有多少技术成分,就是收集信息填表而已,袁杰完全可以交给下面的业务员办理就行了。她之所以亲自带队,就是想来和李欣商量这个问题的,这可是涉及到自己切身利益的大事。

刚才李欣带着两个业务员出去时,让她在办公室里等着,说马上就回来,袁杰还以为李欣是要支开自己的手下,和自己单独商量手续费返点的事,这让她心里暗自高兴。她想:要是李欣主动提要求,手续费率这事就更好谈了,来期货公司介绍客户的人,无一例外的都会提到这个问题。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李欣一开口就要求把手续费率定在最低标准上,这让她有些措手不及,她实在是不明白李欣为何要这样做。

后来在回公司的路上她想明白了,除了担心惹上不必要的麻烦以外,李欣自己在股票上赚了大钱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他现在根本看不上这点蝇头小利。问题是有几个人能像他那样财大气粗啊,他大笔一挥就把手续费率降得这么低,他倒是无所谓,可自己这边的收入一下子就降低了很多!

可现在李欣已经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袁杰也只好同意他的意见,不然的话,很可能会失去南方集团这个大客户,那样损失更大。

袁杰刚从南方集团回到公司,在客户交易区看行情的侯贵就到办公室来找她了。

“袁副总,现在这价格还能不能买?”侯贵忧心忡忡地问道。

袁杰说:“侯厂长,又有什么打算了?”

侯贵说:“刚卖掉的那些单子有点可惜了,这两天又少赚了几千元钱。这倒还是小事,我就怕价格跌不下来,到时候原料上损失更大。”

袁杰笑道:“当时我就劝你不要卖,等到你的原料到手以后在卖,可你想的是先把利润落袋为安,现在又后悔了吧?”

侯贵挠挠头说:“现在这个价位让我左右为难啊,买了怕跌,不买又怕涨。”

袁杰说:“侯厂长,你还是要调整一下思路,不能这样考虑问题。你和他们那些跑短线搏差价的人不同,不能今天看涨明天看跌来回折腾,你是为厂里的原料买入套期保值,如果你觉得后市会涨,那买入之后就只能在原料到手后再平仓。”

侯贵说:“我现在也搞懂这个关系了,可问题是一两个月以后到底是涨还是跌,我也看不准啊!要不你给我出出主意,现在到底该不该买?”

袁杰一听,头就有些大。别说这个问题她自己也看不准,就算她自己有明确的看法,她也不敢对侯贵明说。侯贵这样的新手她见过很多,因为没有丰富的交易经验,所以很容易被别人的意见左右。如果是一般的小散户,资金量不大,交易量很少的话,给他们出点主意也没关系,只要设好止损线,盈亏也就几百元钱。

可是侯贵就不一样了,他这是买入套期保值,说不定持仓量会比较大,持仓时间也比较长,要是到时候亏了,被他埋怨倒还是小事,以他那种斤斤计较的做事方式,自己怕是猫抓年糕,脱不了爪爪了。

于是她说:“这个我也看不准啊。”

侯贵说:“那你们这里其他大客户是怎么看的,看涨的多还是看跌的多?”

他这么一问,袁杰想起了和李欣的谈话,听他那意思,南方集团对后市是看空的,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这倒是一个重要的价格信息。毕竟南方集团本身就是一家实力雄厚的金属铜生产企业,他们的意见可是举足轻重的。

想到这,袁杰说:“其他客户是怎么看的我倒没注意,不过最近有些业内人士也觉得铜价太高了,要小心回调。”

侯贵说:“这样啊,那就是不能买了?”

袁杰赶紧补充说:“这个你还得自己拿主意,我也是听说的。其实任何价位上都有人看涨有人看跌,具体怎么做,还得自己判断。”

侯贵在袁杰这里得不到有用的信息,呆在期货公司也是煎熬,就下楼开车回厂里去了。

南方集团办公楼内,姜华从刘中舟办公室里出来,路过李欣门前时,看见李欣坐在电脑前发呆。看着李欣这副神态,姜华开心地在楼道上吹起了口哨,他想起了前两天在会议上李欣因为固执己见被刘中舟冷落的那个情景。

在他看来,李欣这样有话直说,心里藏不住一点事情的处事方法,在目前这个位置上是呆不了多久的。

作为刘中舟的老部下,他太清楚刘中舟的为人了。刘中舟表面上看起来开明、大度、喜欢接触新事物,可实际上非常忌讳别人挑战他在集团内的权威,容不得不同的意见。

心思全部用来揣摩上级意图的姜华,在李欣还是他的手下时,因为李欣的桀骜不驯,姜华对李欣只是一味的打压,他觉得这个人成不了大气候。

在李欣和他可以平起平坐后,对这个外来者,姜华还真花了一番心思,仔细地琢磨过一番。虽然现在俩人表面上彼此客气了许多,但姜华心里还是不看好李欣,认为他早晚要栽大跟斗。

就说那天会议上,明明已经知道了刘中舟的想法,还要把他那种相反的意见拿出。在姜华眼里,李欣那种反对意见,就是私下里单独和刘中舟交流都是给自己减分的举动,何况像他那样在会上当着集团所有高管的面质疑刘中舟的建议,那不是自己往枪口上撞吗?

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刘中舟后来对李欣的态度验证了姜华的判断。他现在越来越了解李欣了,他知道这样的举动才是李欣的常态,以后这样的事情还会继续发生。再有几次类似的情况,刘中舟越来越冷淡李欣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财务部长郑国瑞看着冶炼厂和销售公司在期货公司开了户头之后,心里却着急了起来。

如果把那天会上说的这一亿两千万资金全部打到他们的期货账户上,集团总部这边就没有资金了。他不知道刘中舟对这个问题是怎么考虑的,眼看着时间一天天过去,他有些坐不住了。这几天,黄洪亮在楼道里碰见他时,已经嬉皮笑脸地催问过他两次:“郑部长,那笔钱什么时候打过来啊?”

心里着急的他上楼敲开了刘中舟办公室的门:“董事长,做期货的那笔资金全都由集团总部这边提供吗?”

刘中舟听了说:“你来得正好,我也正在考虑这个问题呢,说说你的看法。”

郑国瑞说:“从我的角度上,有些话我不好说,我只是觉得如果全部由集团总部出资的话,这些钱一旦划走以后,集团总部的帐上就没有钱啦。”

刘中舟说:“有什么话不好说的?我看你吞吞吐吐的,肯定心里已经有主意了,有什么想法你直说。”

被刘中舟看穿了心思,郑国瑞也就不再躲藏,说:“我的意思是,集团总部这边出一半资金,另外的一半由薛副总和老黄他们那边出。这样有一个好处,可以让他们把这事当成自己的事情来办。有他们的资金在里边,他们才会上心。你没听那天在会上,老黄说期货市场上的操作只是配合他们销售公司,他们有这个想法我觉得不妥。董事长您下的这是一盘大棋啊,需要通盘考虑的,您说是不是?现在期货账户开在他们公司里,资金又全部由总部提供,我担心将来他们在期货操作上出工不出力,如果能让他们出一半资金的话,这个问题就好办了。当然啦,另外一个原因嘛,当然是集团总部这边的资金确实紧张。”

刘中舟说:“你这个意见很好嘛,我也正有此意,只是还没来得及和他们两个商量。”

郑国瑞说:“据我所知,老黄那边的资金不会有问题,他现在都是提前将近一个月就要客户把货款预付进来,你想想,加上集团提供给他的资金,这样一来,他公司账上的资金会有多少?别说只是让他出三千万,就是六千万都让他自己想办法,他也拿得出来。薛副总那边也是一样啊,现在他的原料全都是由集团自己的矿山提供,冶炼厂的资金状况比以前可是好很多啦,拿个三千万出来,不难。”

第一百五十章 资金

刘中舟说:“这个主意好啊,就这么办。”

郑国瑞有些担心地说:“董事长,让他们出资这事,您可千万别说是我的主意,要不然薛副总和老黄那边对我就有意见了。”

刘中舟不以为然地说:“嗨,你多虑啦。”

郑国瑞说:“董事长,我可不是瞎猜疑,现在这种情况下,谁手里钱多谁就能赚大钱,让他们出资,就是占用他们的资金,他们心里肯定不乐意。这话您说他们不敢多想,可要是知道是我的主意,那就不一样了。”

刘中舟说:“行,这事我心里有数。”

郑国瑞问道:“资金什么时候打进期货账户呢?”

刘中舟说:“你这边准备好了就先打进去吧,每个账户三千万,薛晨志和黄洪亮那边我跟他们说,让他们马上就办。我看这两天期货价格跌了两三百元,似乎有些见顶的迹象,我正考虑是不是现在就进场呢。”

郑国瑞起身说:“好的,我这就让他们去办。”

郑国瑞出去后,刘中舟立刻拿起电话打给黄洪亮:“在哪里呢?”

黄洪亮说:“我在冶炼厂这边,董事长,有事吗?”

刘中舟说:“我考虑了一下,你们那个期货账户上的资金,总部出一半,另外的一半销售公司出。总部的资金今天就打进去了,你那边也尽快办好,说不定这两天就要操作了。”

黄洪亮一听,心里凉了半截,原来以为资金由总部提供,自己多少总能沾点便宜,没想到现在要自己出三千万,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这三千万要是进了期货账户,会耽误自己赚多少钱啊!他有些不情愿地说:“董事长,原来不是说资金全部由总部提供吗?”

刘中舟说:“总部这边资金有些紧张,要不然会要你想办法吗?”

黄洪亮说:“董事长,我们的资金也不宽裕啊。”

刘中舟有些不耐烦地说:“你别跟我哭穷,你的资金状况我心里清楚得很。总部每年拨给你们的资金是几个三千万?你现在不是还预收客户的货款吗?现在要你出个三千万你就叽叽歪歪的,你要是再讲价钱,明年的资金我就给你砍掉一半,省得这些钱放出去容易收回来难!”

黄洪亮听了刘中舟这句狠话,吓得一哆嗦,赶紧说:“别别别,董事长,我照办还不行吗?”

刘中舟见黄洪亮服了软,说:“这还差不多!你抓紧一点啊,就这一两天打到账户上去,别耽误了期货市场上的操作。”

黄洪亮问道:“好的。董事长,这三千万将来怎么算啊?”

刘中舟说:“你想怎么算都行,要是这笔钱算总公司收回来的,那就不再计算资金成本了。要是算你们在期货市场上的投资呢,那资金成本按原定的标准计算,将来产生的利润算你们的。”

黄洪亮听了,心里盘算开了:这期货自己又不太懂,里面的操作刘中舟肯定不会让别人插手,何时买何时卖都是他自己说了算。在这种情况下,这笔资金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要算成是自己的投资,实在是有些名不副实,不如干脆就让刘中舟收回去,算是总部的资金,自己也落个清静。

想到这,黄洪亮说:“要不就算是总部收回去了吧,等将来期货上不用这笔钱了,您再拨给我们?”

刘中舟说:“没问题,就这么办。”黄洪亮的这个想法正中他的下怀,这么明摆着的盈利机会,他可不想把它落在分公司的头上。只不过为了要黄洪亮出资,在不知道黄洪亮心里打算的时候,他不好一来就把这个机会拿走,现在见黄洪亮主动放弃,他立刻就答应了下来。

搞定了黄洪亮之后,刘中舟马不停蹄地立刻就给薛晨志打电话。对薛晨志,刘中舟可不能像对付黄洪亮那样用命令的办法,他得花心思和他商量着办。他现在有些后悔当初在会上只顾着说服大家支持自己的意见,没花心思想想资金来源。要是当时在会上就讨论一下,当场确定下来,也不用现在多费口舌。

薛晨志接到刘中舟的电话,心里也是老大的不乐意,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他就不和黄洪亮争期货公司开户的事了。那样的话,只有销售公司有期货账户,说不定刘中舟根本就想不起来让冶炼厂出这笔钱。现在便宜没占着,反而倒贴出去一大笔资金。

有了黄洪亮的前车之鉴,刘中舟听着薛晨志的话,眼前仿佛能看见他一脸的不高兴,于是就说:“这笔钱呢,进期货账户后就不算你们的资金成本了,就当总部已经提前收回了。等这次的期货操作结束后再拨给你们,你看如何?”

薛晨志现在怀疑自己是上了刘中舟的当!

那天刘中舟在会上先抛出个诱饵,忽悠着自己和黄洪亮把期货帐户开在自己的公司名下,然后再以总部资金不足为由,要冶炼厂出出资。

吃了这种哑巴亏,薛晨志有苦说不出,只好答应了刘中舟的要求。

落实了资金后,刘中舟立刻联系郑国瑞:“我已经跟薛副总和老黄说好了,这两天他们就会把资金打进去的,等他们的资金到了以后,你立刻给我个回复。”

郑国瑞在电话里满口应承道:“好的,有消息了我立刻给您汇报。”

期货公司里,袁杰正在看行情,那天跟她去南方集团办理开户手续的一个小姑娘跑了进来,兴高采烈地说:“袁副总,好消息啊!”

袁杰莫名其妙地问道:“什么好消息?看把你高兴得。”

那小姑娘说:“南方集团的那两个账户,今天每个帐户里进来了三千万元,你说这是不是好消息?”

袁杰瞪大眼睛问道:“一共六千万,真的假的啊?!”

那小姑娘说:“当然是真的啦,我哪敢拿这种事忽悠你啊。”

袁杰说:“他们开仓了没有?”

那小姑娘说:“那倒还没有,不过这还不就是迟早的事吗?他们一次就放六千万进来,将来开仓肯定是大手笔,这回有的赚了!”

袁杰心里也是欣喜万分,这么大的客户她也是第一次见。她现在心里有些明白李欣的心思了,南方集团这么大的一笔投资,在他们内部肯定是万人瞩目的焦点,这期货市场上的一举一动全都在众目睽睽之下,要是手续费定得太高,被好事者拿到上面一说,具体办事的人还真不好交代。

到那时候,李欣脱不了干系,有收回扣之嫌,自己也会因小失大,未必能留得住南方集团这个大客户。

李欣说开户后的交易量会很大,还真不是忽悠自己。这六千万的资金在账户上,就是以目前最低的手续费标准计算,交易量上去了,手续费收入自然也很乐观。另外,这沉淀下来的资金,每个月银行的活期利息就是一大笔。

想着这些,袁杰心里乐滋滋的。她吩咐那个小姑娘说:“你密切关注他们这两个账户的活动情况,有开仓交易、资金进出的话,立刻汇报。”

那小姑娘说:“袁副总,这事您不说我也知道。这么大的客户,现在公司里人人皆知,都成焦点啦。”

袁杰一听,想起了李欣说的话,吩咐道:“你出去告诉大家,南方集团这两个账户的情况公司内部的人知道就可以了,让大家嘴紧一点,别到外面去乱说,要是有什么闪失,损害了公司的利益,我可是要严惩的!”

那小姑娘点点头,答应着出去了。

袁杰拿起电话打给李欣:“李总,真是雷厉风行啊,佩服佩服,多谢支持了啊,今天有空吗?我请你吃饭吧。”

李欣听着袁杰这没头没脑的话,一头雾水地问袁杰:“袁副总,你指的是什么?我怎么越听越糊涂。”

袁杰说:“李总,前几天你们开的那两个账户,每个账户进来了三千万,这事你不知道吗?”

李欣恍然大悟,说:“哦,你说的是这事儿啊。”

袁杰说:“是啊,对我们这么大力度的支持,还不该谢谢您啊?”

李欣说:“都是工作,谈什么谢不谢的,你太客气了。”到了这个时候,李欣觉得没有必要再瞒着袁杰了,反正马上她就会知道的,所以他对袁杰说:“不如我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吧,想不想听?”

袁杰笑道:“当然想听啦,你说的好消息,肯定是货真价实的!”

六千万的入资,对袁杰来说已经是天大的好消息了,可李欣却不以为然地还说有好消息,袁杰心里暗自揣摩,李欣要说的好消息至少不会比这六千万的消息差,她嘴上矜持着,心里可是万分期待李欣快点透露谜底。

李欣说:“这六千万只不过是一半,还有六千万估计这两天马上就到。”

袁杰原以为李欣会说开仓交易的事,会告诉她今天就要开仓几百手甚至更多,没想到李欣说的却是继续增加资金的事。

第一百五十一章 疯狂

袁杰虽然心里知道李欣不是那种满嘴跑质彬彬的小伙子,在床上却是那么的富有创造力。他的那些语言和举动,让她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快乐,就像是一只手,挠到了她自己想挠却永远够不到的地方,让她的身心舒坦得无以言表。

她多想就这样躺在他的身边,哪里也不去,任由他带着自己在他的世界里飞翔。这样想着,袁杰的手不由得在李欣的身上游走着,她想看看,刚才带她去美丽世界里徜徉的那个东西,现在是否依然那么雄伟!

袁杰的爱抚,把李欣从睡梦中弄醒了。再次膨胀的他说:“你把它招惹成这样,就不怕它再次怒吼?”

袁杰哈气如兰地说:“随你怎么办,就喜欢你和它怒吼的样子!”

女人身体上的顺从对李欣来说不是重点,他最享受的是女人在语言上和心理上的顺从,那才是让他最有成就感的部分。听着袁杰的呢喃,他问:“喜不喜欢我的胡言乱语?”

袁杰说:“喜欢!”

李欣又挑逗道:“喜不喜欢我胡言乱语中的幻想?”

袁杰迷醉地说:“喜欢!你说的一切我都喜欢!”

李欣翻身上马,豪气干云地说:“那就让我再撒一个野!”

他要再次感受那种心灵到肉体都无所顾忌的释放!

下午两点多,俩人才从房间里出来,在电梯里,回想着刚才那些梦幻场面的李欣,又忍不住伸手隔着袁杰薄薄的裙子在那曲线玲珑的地方揉了一把。

袁杰拨开他的手,用眼神示意左上角的摄像头,娇嗔道:“你也不怕被人看见!”

回到公司的袁杰,内心深处的柔情依然难以平复。李欣带给她的那种震颤,是她从未感受过的。今天两人才第一次肌肤相亲,但袁杰就像是饮了烈酒一般,瞬间就沉醉在其中了。

相比之下,已经结婚两年多,在郊县工作,每周末才回来一次的老公,就像是白开水一般,丝毫激不起她的激情。

如果不是这次和李欣的偷情,袁杰这个在外人看来很外向开朗的妙龄女子,甚至不知道男女间的这种相遇会有如此激荡人心的感觉。

她也曾听闺蜜说过那样的感觉,可是因为她自己从未到达过山顶,所以她一直以为那只不过是闺蜜言过其实的描述。如果自己愿意说的话,也能把自己那不算欢乐的经历描述成迷人的仙境。

可是有了今天中午的经历后,袁杰突然意识到,原来闺蜜以前说过的那种仙境确实存在,而且自己刚刚徜徉过的仙境比以前听说过的所有描述都要美妙得多!

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

原来自己和老公每周末晚上的那些浪漫是如此的平淡,自己感受到的,更多的是一种心灵上的慰籍,要说身体上的震颤,似乎从未有过。每次都是老公在她身上乐此不疲,可她自己却像是为了完成任务一样的被动。

可今天为什么自己就能这么的……不顾颜面,和李欣一起那么的肆意妄为呢?难道是自己真的喜欢听他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语言?

也许吧!反正老公是从来不会说那些话的,和李欣在床上的肆意妄为相比,老公不只是沉默寡言,简直是木讷。

袁杰想起以前曾看过的一本书,书中那个女作者说过,每一个女人都像是一把精美的乐器,这乐器能否奏出美妙的乐曲,得看有没有技艺高超的演奏者。她暗自回想:看来李欣真的是技艺高超的演奏者,刚才他在床上弹奏自己时,自己就发出了以前从未有过的声响。

那情景,现在她自己想起来都还觉得脸上发烧。

第一百五十二章 抛储备铜

在下班回家的路上,袁杰去了一家时尚内衣店,在那里,她给自己买了一件非常性感的情趣内衣。她想,自己穿公司统一发的工作服李欣看了都觉得好看,要是穿上这么性感的内衣,以自己这样的身材,那还不把他迷得迈不开脚步了!

今天这样销魂的感觉她还想要!

下次再见面的时候,她不想像今天这样事前毫无准备,她要把自己最迷人的一面尽情的展示给李欣看。

李欣回公司后,坐在电脑前也看不进任何东西,脑海里依然在回味着中午酒店房间里那一幕幕激情的画面。他没想到平时一副职业女性装扮,感觉很外向的袁杰,剥去了在下属和外人面前的面具后,在床上是那样一个温婉羞怯的样子。

虽然她已经嫁为*,但在经验老道的李欣眼里,却发现她对于男女之事依然知之甚少,几乎和黄花闺女的水平差不多。李欣在操作的时候,就好像是在一张空白的宣纸上作画,可以随心所欲的调整色彩,而她在懵懂之中回馈过来的那些明显青涩的反应,激发起了李欣更强烈的征服欲望。

李欣那种带有蹂躏的肆意,似乎让迷醉中的袁杰既惊慌,又惊喜,她用似水的柔情迎接着李欣的凶猛粗暴。两人间那种良性的回馈,彼此推送着对方,一步步的迈向山巅!

巅峰时刻,袁杰那情不自禁的表现,让李欣在畅快之余,有了一种久违的成就感,那种之音,让他很是满足。

这样的感觉,李欣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以前和李颖在一起的时候,在她身上,李欣也很享受同样的肆意妄为,可是后来和李颖的关系冷淡后,李欣明显地感觉到她对自己的幻想有敌意,那种随心所欲就不在了。

还有更早的徐丽,在她身上,李欣也可以带着爱意胡作非为,可是那份美好,因为徐丽的不辞而别戛然而止。

而后来和万水、江晓岚在一起时,李欣享受的是一种呵护,虽然心底里也有暴虐的渴望,但更怕自己的肆意妄为会让那一支芬芳的玫瑰花瓣散落,所以他即使在激情时刻,对万水、江晓岚也是有所收敛的。

也许在李欣看来,像她们俩这样花骨朵一样的女孩,欣赏和享用的方式是应该有所不同的,用春风的轻柔似乎更能撩拨出花蕾的滋味。

而对袁杰这样已经盛开的娇艳花朵,则不必顾忌太多,用盛夏烈日的温度方能尽享花瓣的汁液。

就在李欣想入非非的时候,郑国瑞推开半掩着的门,看到李欣,他说:“你在啊。”

李欣回过神来,问道:“郑部长,有事?”

郑国瑞说:“期货账户上的资金全部打进去了,董事长让我问问你,你这边期货交易系统上是不是一切都正常?让你随时做好进场的准备。”

李欣一听,暗自责备自己疏忽了!

上午袁杰来电话的时候就说每个账户进去了三千万,当时忙着和她说话,后来又去吃饭、去酒店幽会,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来得及打开交易系统看看资金状况。

此时按郑国瑞的说法,两个账户上的资金总额应该不是上午袁杰说的六千万,而是一亿两千万才对。

他赶紧打开交易系统,一边输入密码,一边说:“是吗?我昨天进去看的时候都还没有资金的。”

郑国瑞说:“都是今天才转进去的,总部这边上午转过去了六千万,另外一半是冶炼厂和销售公司出的,他们各自出了三千万。”

李欣仔细看了看,说:“已经有了,两个六千万,资金没问题。你们动作挺快啊,我以为还得等一段时间才会转账进去呢。”

郑国瑞凑到李欣电脑面前看了看,说:“资金没问题就好了!第一次转这么大笔的资金到期货公司,我也挺担心的,要是出点什么差错,钱不见了,那我可就惹祸了!”

李欣笑道:“不会的,这跟其它银行转账是一样的,帐号名称有一点差错都转不出去的。诶,我记得那天会上不是说资金都由集团总部提供吗?怎么薛副总和黄洪亮那边又各自出了三千万?”

郑国瑞说:“总部这边资金紧张,全部由总部提供资金的话,我这个财务部长手里就没钱啦!反正这个套期保值是整个集团的事,董事长就让他们这两家大户每家出三千万。”

李欣说:“哦,这样啊。”

郑国瑞看着让他眼花缭乱的期货交易系统,问:“将来做套期保值的时候,是不是你在这里点点鼠标、敲敲键盘就可以买进卖出了?”

李欣说:“操作上是这样的,这跟你自己买卖股票差不多,只是什么价格买卖,数量是多少,这些关键的信息要董事长下交易指令了才能操作,不然岂不是乱套了,你说是不是?”

郑国瑞说:“不管怎么说,都得由你来操作吧?你这可是金手指了,呵呵。”

李欣说:“这有何难?跟文员打字差不多,我告诉你怎么操作,三分钟你就会了。”

郑国瑞一边往门口走,一边说:“算了,这么精密的事情我可不敢碰,搞错了赔不起啊。你忙你的,我去给董事长回个话,就说你这边交易系统上一切都正常。”

李欣说:“好的。”

此时的李欣,心思才回到了期货价格上。现在谁都看得出来了,刘中舟这么雷厉风行的把这么大笔的资金打到期货账户上,说明下一步开仓的操作已经迫在眉睫了。

刘中舟听完了郑国瑞的汇报,点起一根雪茄,独自一个人站在窗前沉思。资金的到位,标志着前期的准备工作已经万事俱备,现在只欠东风了。

目前接近三万八千一吨的价格,比一个多星期前下跌了几百元,此时是不是最好的卖出时机呢?

要卖出一万吨的量,何时开始是个大问题,每吨卖低了一百元,总额上就少赚了一百万啊!而且开弓就没有回头箭,按他的计划,一旦开始卖,仓位应该在一两天内全部建立起来。

说是何时进场大家看市场情况再讨论,可目前这种局势下,别人谁敢乱说话?这种大事,只有刘中舟能拍板,大家都等着刘中舟发号施令。

刘中舟自己心里也清楚这一点,他在纠结哪个价位最合适。哪怕是要提出来进行讨论,这个价格数字也只有他才敢说。

也许真的是众望所归?两天以后,市场给了刘中舟一个绝好的入场理由。

这天上午快到九点的时候,李欣被刘中舟的电话叫进了他的办公室里。李欣进去才发现,黄洪亮和郑国瑞已经坐在里面了,看他们三人的神情,似乎已经谈过一会儿了。

李欣坐下后,刘中舟说:“刚刚得到的消息,上面要抛售三万吨储备铜,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我们预计在期货市场上卖出的那一万吨铜,今天立刻开仓,李欣,你那边准备好了没有?”

李欣说:“准备好了,今天就全部都卖出吗?”他听了刘中舟说的这个消息,心里咯噔了一下:在市场上抛售储备铜,这明显是要打压市场上的铜价啊!看来管理层对铜价的高涨也是不满意的,难道自己认为铜价会长期处于高位的看法错了?

刘中舟说:“是的,这样行不行?”

李欣说:“倒是没有别的问题,只不过一天之内建立这么大的仓位,显得有些太密集了。”

刘中舟说:“顾不得这么多了,今天全部开仓吧,现在上面都开始抛售储备铜了,再耽误几天,说不定这价格就一泻千里了!”

李欣说:“行,今天之内我分批把仓位建立起来,董事长,开仓的价格定在哪个范围内呢?”

刘中舟说:“我看昨天的价格是三万八多一点,是吧?”

李欣说:“是的。”

刘中舟用目光征询着黄洪亮和郑国瑞的意见,说:“我估计,今天这个抛售储备铜的消息出来后,期货价格应该会下跌一些。要不这样,还是按刚才我们商量的办,只要今天的价格不低于三万七,就坚决卖。我和薛副总电话里聊过,他也是这个意思。”

黄洪亮和郑国瑞说:“好的。”

李欣听到这,知道自己一进屋的感觉没错,刘中舟他们在自己来之前就已经谈论过此事了。他见刘中舟并没有要问自己的意思,就没吱声。说实话,这个抛售储备铜的消息,也让他对自己的看法有了一点点疑问。

得到黄洪亮和郑国瑞的赞同后,刘中舟转头对李欣说:“那就这样,价格不低于三万七,今天全部开仓,如果有什么异常的变化要随时汇报。”他现在心里有些后悔前两天太优柔寡断了,要是早点卖出开仓,至少会躲过今天这个抛售储备铜的利空消息,他估计这个消息会导致期货价格下跌四五百元,那样的话,一万吨就相当于少赚了四五百万元!

第一百五十三章 进场

李欣不清楚刚才刘中舟他们是怎么商量的,所以问道:“董事长,仓位建在哪几个月份的合约上呢?”

刘中舟问:“这里边有什么讲究吗?”

李欣听刘中舟这么说,才知道他们完全没有考虑这些细节问题,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要做套期保值,却又不仔细测算期货市场上的仓位和每个月产量的关系,这么大的事,怎么可以拍脑袋决定呢?

可到了这个时候,他也只好耐下性子来解释说:“不同的合约差别很大的。现在成交量最大的合约是五月份的合约,集团要卖出保值的是下半年的产品,所以仓位应该分散建在六月份以后的合约上。这样做的原因有两个,一是集团的产品每个月都在生产,二是现在六月份以后合约成交量都比较少,我们这一万吨的量集中放在哪一个月的合约上都很难全部成交,即使成交了,成交的价格也会很离谱,更别说这样做立刻就会被别人一眼看出来。”

刘中舟原来以为这一万吨铜只要在期货市场上一笔卖出就可以了,就好像销售公司卖货给客户一样,他哪里知道在期货市场上有这么多门道,卖出是要分不同月份的。

他赶紧问李欣:“依你看应该怎么办?”

李欣说:“我映像中铜的产量是没有季节性因素的,不像农产品那样,是不分淡旺季的,对吧?这样的话,我们不如就把这一万吨的量平均分成五份,在八月到十二月这五个月的合约上,每个合约卖出两千吨,或者另选五个月的合约也行。”

刘中舟想了想,说:“换成别的合约也没多大区别,是吧?”

李欣说:“是的,下半年就那六个月,差别不大。”

刘中舟说:“那就按你说的这个办吧,八月到十二月,每个月卖出两千吨。”

李欣说:“好的,我这就去办。”就在他刚要转身出去的时候,突然又想起另外一个问题,立刻停住了,说:“董事长,还有个事,您刚才说只要价格不低于三万七就坚决卖,这个价格说的是目前成交量最大的五月份的合约,其实下半年的其它合约的价格都比五月份的价格要高一些。也就是说,只要五月份合约的价格不低于三万七,其它合约上就坚决卖,对吧?”

刘中舟说:“是的。”他想了想,有些意外地问道:“怎么下半年的合约价格都要高一些吗?”

李欣说:“目前是这样的情况,不过不一定每年都会这样。只是要留意,这样远月的合约价格明显高于近月合约价格的现象,说明市场上看涨后市。”

刘中舟听了这话明显一愣,紧接着肯定地说:“即使有人看涨后市,今天以后也会改变这种想法的!别的不说,就说今天抛售储备铜这样的消息,就意味着管理层认为现在的铜价已经高得不靠谱了,这一点你不会看不出来吧?”

李欣说:“这倒是,抛售储备铜本身就是抑价的举动。”

刘中舟说:“这个问题不讨论了,按吩咐办吧!”

李欣说:“好的。”

李欣回到办公室后,立刻登录交易系统,开始在两个账户上开仓卖出。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小心翼翼地操作着,担心数据上会出错。因为下半年这些合约成交量不大,每次只能一手、两手的下单,还得分别在两个账户间来回操作,速度快不起来。他不免有些焦急,今天要把这一万吨的量分散卖出,估计要花很长时间。

过了一会儿,郑国瑞走了进来,他来到李欣身后,看着李欣操作。

“成交了多少啦?”郑国瑞问道。

李欣停下来看看,说:“已经成交六十多手了。”

郑国瑞问:“这是多少吨?”

李欣说:“三百多吨。”

郑国瑞说:“才这么一点啊,那得啥时候才能卖完?”

李欣说:“这个说不好,估计得一两个小时,看看今天收盘前能不能全部成交。不然的话明天还得接着卖。”

郑国瑞感叹道:“这可是个细致活啊!你慢慢干,我不打扰你了。”说完,他就出去了。

受抛售储备铜的消息刺激,交投量最大的五月份合约的价格今天大幅下跌,比昨天的收盘价下跌了八百多元,现在是的三万七千三百多元。李欣担心价格会跌破三万七的底线,在加紧卖出的同时,还要随时关注这个价格。如此高强度的卖出交易,他以前也从来没做过,既要仔细检查每次的委托信息,又要不断在各个不同的界面来回转换,半个多小时后,他就有些头昏脑涨了。

他看看持仓量,总共不过两百多手,这还是他为了能加快成交速度,直接以对价委托立刻就成交的,要是挂价等买方来成交的话,委托的这些单子能成交一半就不错了。

中午快到收盘的时候,马天明进来了,他满脸堆笑地问李欣:“李总,听说集团正在卖出期货铜,是不是?”

李欣点点头:“是的。”

马天明凑到李欣电脑旁:“我来参观参观,呵呵。”他看了一会儿,又问:“什么价卖出的?”

李欣说:“三万七以上。”

马天明说:“集团一次就卖出一万吨,应该是大手笔了,再加上今天抛售的储备铜,看来铜价要大跌了。你看会跌到多少?”

李欣说:“我也说不准,不过今天跌幅有点大,跌了八百多了。”

马天明问:“你觉得能不能跟着卖一点?”

李欣说:“你是说你自己跟着开仓卖出吗?”

马天明说:“对啊,现在大家都看跌,这种明摆着的行情不做可惜了。”

李欣说:“这个真不好说,还是你自己拿主意好些。”

马天明看得出李欣在搪塞自己,可他顾不了这些了,他想听听李欣的真实想法,于是又问道:“你自己做空了没有?”

李欣回避不了,只好说:“没有。”

马天明有些惊异:“那……集团怎么会做空呢?”

李欣笑笑说:“看你说的,集团的事当然是董事长做主了,他说做空不就做空了吗!”

虽然李欣想尽力避开敏感的话题,但马天明听到这,还是觉察出了些异样,于是他问:“李总,你没有做空,是觉得跌不下去吗?”

李欣就怕他追问这个问题,这要是一直扯下去,就把自己和刘中舟他们的分歧暴露出来了,这是他不想看到的。要是这些话题传出去被刘中舟等人听见,不管将来哪一方对价格走势的判断是对的,都很难说刘中舟他们会怎么想。

于是李欣答非所问地说:“这个市场上有人看空就有人看多,很正常嘛。”

马天明“哦”了一声,就没再继续追问了。

离开李欣办公室以后,马天明心里打起了小九九。他听黄洪亮说集团今天借着市场上抛售储备铜的消息,在期货市场上做空期货铜,于是他自己也就打起了顺势做空的主意。可是他对铜价不是很了解,所以就跑到李欣办公室来探听消息,想要从李欣这里得到些具体的交易信息,准备下午的时候去期货公司卖出几手期货铜。

他原以为李欣也会卖出期货铜,因为在他看来,集团这种在期货市场上做空的举动,即使不是李欣的主意,李欣肯定也是持相同看法的。可没想到的是,这样大家都看空的行情,李欣居然没有顺势做空。

刚开始的时候,他看李欣不太想谈这个问题,还以为李欣在敷衍他,没有说实话。可后来离开李欣办公室以后,他思前想后的一琢磨,又觉得李欣的神态和表情不像是在说假话。

马天明本来心里就没有准主意,就算跟着顺势做空,他也不知道该在什么价位卖出,利润空间预计会有多大。如果能在李欣这里打听到一点他自己的看法,他就敢跟着进场做空了。可现在在李欣这里一无所获,马天明就有些为难,是跟着集团在三万七以上进去做空呢?还是像李欣说的那样看不准呢?

因为惦记着期货市场上交易的事,李欣中午就没有回家。马天明出去后,他下楼到单位食堂里吃过午饭,回到办公室里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个小时,下午开盘后,他又接着继续卖出操作了。

这一个交易日内,他从早忙到收盘,一共卖出了七千多吨,还剩下两千多吨要等明天接着卖。

收盘后,他到刘中舟办公室去汇报情况:“董事长,今天卖出了百分之七十多,还剩下百分之二十多。剩下的这些大多集中在十一、十二两个月的合约上,只有等明天继续卖出了。”

刘中舟说:“好的。成交价格是多少?”

李欣说:“这个我真没记住,每个月的价格都不一样,不过最低的都在三万七千六百以上,最高的接近三万八。”

刘中舟说:“就照这样继续的话,明天应该能全部卖完了吧?”

李欣说:“应该可以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晚餐

刘中舟说:“明天全部卖出以后,就要和黄洪亮他们做好对接工作,根据他们销售公司下半年的出货量,按比例平仓了。”

李欣说:“行,我会和他们联系的。”就在这时,李欣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来一看,是袁杰打过来的。于是他对刘中舟说:“董事长,没事我先出去了。”

出了刘中舟的办公室,李欣这才接通了电话,只听袁杰在电话里说:“怎么好几天都没有你的消息了,你这是忙啥呢?”

李欣说:“公司里的事,一两句话说不清楚,改天再和你说。”

袁杰说:“看你还神神秘秘的,其实什么都逃不过我的眼睛。”

李欣一听,也明白过来了:“对啊,你们现在正做结算呢吧,我这里的一举一动不是都被你们看得一清二楚的吗?你还问我在忙啥。”

袁杰呵呵一笑,说:“晚上想吃啥?我请你。”

李欣说:“还是我请你吧。”

袁杰说:“不用不用,你到我家来,我做给你吃。”

李欣有些担心地问道:“去你家?行不行啊?!”

袁杰说:“没事的,我把地址发给你,你六点钟左右到就行了。”

李欣说:“好的。”

和袁杰通完电话后,李欣想着和黄洪亮对接的事,见时间还早,就下楼找黄洪亮去了。

他楼上楼下转了一圈,都没见黄洪亮的影子,只好回自己办公室给他打电话:“黄总,现在期货账户上已经开仓卖出了,董事长让我和你对接一下,你方便的时候把你们销售公司每个月的出货量传真一份给我,我好根据你们的销量平仓。”

此时的黄洪亮正在从期货公司回来的路上,今天借着集团做空的机会,再加上有抛售储备铜的消息,他下午跑到期货公司去,在自己的账户上卖出了两百吨铜,而且仓位全部放在下半年十二月份的合约上。他想,既然后市看空,那么十二月份这个远月的合约目前价格最高,到年底的时候跌幅应该最大才对,在这个合约上卖出开仓赚得最多。

接到李欣的电话,黄洪亮乘机打听道:“好的,我让他们从这个月开始就把每月的统计数据给你发一份。集团账户上上午就开始卖出开仓了,现在一共卖出多少了?”

李欣说:“卖了七千多吨,明天还得接着卖。”

黄洪亮问:“今天卖的这些是不是已经赚钱了?”他自己卖出的那两百吨,基本上是卖在今天的最低价上,现在还没有赚钱,而他知道集团账户上的仓位是今早一开盘刘中舟就让卖出的,那时候的价位要比他下午卖出的价格高很多,按下午的收盘价计算,应该赚了不少钱的。

李欣说:“是的,但是赚的不多,每吨赚几十到一百块钱而已。”

黄洪亮听了,忍不住羡慕地说:“那也不得了了,七千多吨,一天之内就赚了近七十万!要是都像今天这样,每天跌几百块钱,到下半年的时候,期货账户上得赚多少钱啊!”

在黄洪亮心里,是坚定地看空后市的。目前铜价处于历史高位,今天的利空消息让铜价瞬间下跌了八佰多元,照这种趋势来看,他预计到年底的时候,铜价至少要在目前的基础上每吨下跌五六千元,那样的话,他自己卖出的那两百吨,少说也要赚一百万左右。他现在的眼里,似乎已经看见了那些成堆的钞票在向他走来。

李欣哪里知道黄洪亮此时的心思,听了他如此乐观的估计,忍不住笑着给他泼了点冷水:“但愿如此吧,不过你别忘了,这样一直跌下去,期货上跌了多少,你们那里的销售价大致也会跌多少。”

李欣说的这些,黄洪亮根本没当一回事,他现在心里想的是期货价格跌得越多越好,至于销售公司的销售价格会跟着跌多少,那是公司的事,只要自己期货账户上赚钱了就行。他问道:“这倒也是啊。诶,集团账户上那些仓位是不是要到八月份以后才能平仓?”

李欣说:“是啊,按董事长的计划,从八月份开始,你们每个月销售了多少吨,我在期货账户上就平仓多少吨,所以我今天才找你要每个月的销量数据嘛。”

黄洪亮说:“好的,知道了,我回去就让他们办。”他听李欣这么一说,心里也就打定了主意,等到年底集团账户上十二月份的合约平仓时,自己卖出的那两百吨再跟着平仓。

刘中舟这时候的心情也是大好,虽然犹豫再三让他错过了今天这场大幅下跌,但这个抛售储备铜的消息无疑是他做空的最好的背书了,有这样的消息面做背景,看这市场上还有谁敢逆势买入!

今天这种八百多元的大跌,是近几年少有的,有这样的开头,后面一路下行几乎已成定局。在庆幸自己这个卖出套期保值的决定做得及时的同时,刘中舟还是有些后悔没有早做打算。要是早两个月着手准备的话,就可以筹集到两三倍的资金,把下半年的全部产量都提前卖出,而不是现在这样只卖出了三分之一。

眼下这种情况,没有被期货头寸覆盖的那两万吨铜,还是要面对价格下跌,这会损失多少利润啊!

下班后,李欣绕道去了一趟购物中心,买了一条漂亮的纱巾,然后才往袁杰家驶去。

到了预定地址后,李欣给袁杰打电话:“我到你们小区了,你在哪里?”

袁杰说:“三栋一单元二零二室,你直接上来吧。”

李欣找到她给的门牌号,敲敲门,门开了。腰里系着围裙的袁杰招呼他说:“你先坐一会儿,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李欣四处打量了一下,说:“干嘛搞得这么麻烦,在外面吃多省事。”说实话,到袁杰家里来吃饭,他心里是有些忐忑的。

袁杰说:“尝尝我的手艺嘛。”

李欣说:“你很会做菜吗?”

袁杰说:“还行,都是家常菜。”

李欣把手里的袋子递给袁杰说:“送你的,不知你喜不喜欢。”

袁杰说:“你也是,来就来呗,还买啥东西。谢谢啦!”

李欣装作不经意地问:“平时家里都是你一个人吗?”

袁杰说:“除了周末,都是我一个人。”说完,她把袋子搁在柜子上,进厨房做饭去了。

李欣在茶几上找了一本杂志翻看着。

时间不长,袁杰进来说:“呆会儿再看吧,可以吃饭了。”

李欣起身随她来到饭桌边,见桌上摆着四菜一汤:青椒炒肉,油炸排骨,酱爆茄子,番茄炒蛋和白菜汤。李欣说:“可以啊,手艺真不错,都是下饭菜啊。”

袁杰说:“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李欣夹了点青椒炒肉尝尝,说:“唔,真不错,好吃!”

袁杰笑道:“好吃就多吃点,你要不要喝酒?”

李欣摇摇头:“不喝,不好那个。”

袁杰问:“那你好什么?”

李欣意味深长地说:“吃完饭告诉你。”

袁杰含笑瞅他一眼:“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李欣说:“现在知道引狼入室了吧?”

袁杰两颊绯红,低头吃饭,说:“我也就是一念之差。”

李欣继续调笑道:“待会儿还有羊入虎口的大戏呢!”

袁杰怕李欣继续口无遮拦的说下去,就夹了些菜放在李欣的碗里,岔开话题说:“你们公司真是大手笔啊,今天一天就卖出开仓这么多,一共打算卖出多少?”

李欣说:“总共一万吨,已经差不多了,明天还有两千多吨。”

袁杰问:“怎么分散在那么多合约上,你们怎么打算的?”

李欣说:“套期保值,提前卖出下半年的一部分产量。”

袁杰恍然大悟:“哦,难怪!我说怎么会这样。”

她想了想,又问:“你们是不是有内幕消息啊?早就知道今天要抛售储备铜,所以今天来卖出开仓?”

李欣说:“没有啦,他们打算卖出是半个多月前就计划好了的,这个抛售储备铜的消息也是今早才知道的。要是早知道这样的消息,何不昨天开仓?那样的话,今天每吨就赚了八百元。”

袁杰说:“也是啊。你怎么没有跟着做空呢?”

李欣说:“我有些看不准,总觉得恐怕跌不下去。”

袁杰说:“可是现在上面都抛售储备铜了,这是很明显的打压价格的信号啊。”

李欣说:“是啊,我也有点矛盾,看看再说吧。”

袁杰笑道:“今天这么大的跌幅,你再观望下去,可能就踏空了。”

李欣说:“踏空就踏空了,赚不到也没办法。”

袁杰问:“你们做保值的这一万吨,占你们下半年产量的几分之一?”

李欣说:“大概三分之一吧。”

袁杰说:“怎么只做三分之一呢?”

李欣说:“第一次做套期保值,这一万吨也不算少了。”

袁杰说:“你们南方集团是有色金属行业的知名企业,对铜价走势应该很熟悉的,既然早就看空,今天又有抛售储备铜这样的好消息,何不把下半年的全部产量都做套期保值?这是多好的机会啊。”

第一百五十五章 异样(1)

李欣说:“我倒是觉得看空是一回事,将来的走势又是另一回事,还是留有余地的好。”

袁杰说:“你可真谨慎。我有点奇怪啊,你这样的看法和你们集团做套期保值的举动不太合拍啊,他们知不知道你的看法?”

李欣摆摆手说:“唉,别提了!怎么会不知道?在会上讨论的时候只有我一个人唱反调,众人看我的眼神都有些不对了,感觉我是个另类一样。”

袁杰笑笑说:“我现在都能想象出那是怎样的一幅画面,呵呵。”

李欣说:“有时候想想真是有些不值得,总是这么费力不讨好,没意思!”

袁杰肯定地说:“别想了,想也没用,下次你还会这么干的。”

李欣不解地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袁杰说:“我是说,你的脾气性格决定了你就是个心里藏不住话的人,别看你现在纠结,以后再碰见类似的事情,你还会这么做的。就像有的人不管在什么时候,都只会说领导喜欢听的话,你跟他们刚好相反,你只说你自己认为对的话。我说的对不对会?”

李欣有些惊奇地问:“好像还真是这样哦!你这是怎么琢磨出来的呢?”

袁杰笑笑:“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是观察出来的。”

李欣仔细一想,她说的这些,似乎真的是自己平时行为举止的真实写照,要不是她今天说出来,自己还意识不到这些。

他突然想起来那天会后乌云玉来自己办公室里校对会议记录时说的那句“你没治了!”,她的意思是不是也和袁杰的意思是一样的?

吃完饭后,袁杰说:“你去客厅看电视吧,我一会儿就收拾好了。”

李欣来到客厅,他四处打量了一下,走到袁杰的卧室门口,探头看了看里面,那个温暖的大床让他心里产生了一些联想,某个地方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

袁杰收拾完餐具,才进客厅,就被李欣拥着向卧室推去。袁杰说:“才吃完饭,你就这么急不可耐?”

穿一套短裙子的袁杰让李欣感觉很是诱人,他手里现在到处都是她身上的温软,他手脚不停,说:“古话说饱暖之后就会想那个事儿,在你家里干坏事更让人兴奋!”说着,他像剥熟透了的香蕉一样,不一会儿,袁杰身上就只有她精心挑选的那几件薄如蝉翼的贴身内衣了。

袁杰躺在床上,羞怯地问:“好不好看?”

李欣说:“好看,拿掉更好看!”

在这个床上享受娇柔的袁杰,让他感觉异常的刺激。上次在酒店房间里,袁杰顺从地回应着他的一切举动和话语,让他特别的舒坦。

此时在这里,李欣又联想出了很多发生在这个房间里的色彩斑斓的画面,待一会儿,他要袁杰一一回应自己的盘问,他要享受那种用语言和身体在心灵深处霸占征服她的美妙感觉!

在李欣怀里的袁杰,沉浸在深深地爱恋中,敞开身心迎接李欣的入侵。李欣的强悍和极具挑逗性的话语,把她心灵深处最隐秘的渴望激发了出来,她就想这样被李欣带着肆意地遨游,为他变得坏坏的。

这也就是她要让李欣来家里吃饭,继而在自己家里和他共度爱河的想法。他知道李欣在床上会是怎样一种状态,她就想在自己家里让李欣肆意妄为,这样自己和他都肯定会感到刺激。其实这样做,在袁杰的潜意识里,她是想要彻底的自由,想要借此来打破某些羁绊。

心理和身体上的彻底释放,让李欣像一个坠落者一样,嚎叫着从山顶掉落在袁杰温柔的怀里。风平浪静后,袁杰柔声问道:“累不累?”

李欣说:“不累。”

袁杰说:“今晚你别回去了,就住这吧,明早我做早餐给你吃。”

李欣问:“这样行不行啊?”

袁杰眼神朦胧地说:“没事的。你不是说早上你更能干吗?我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

李欣说:“我什么时候说的?”

袁杰说:“你胡言乱语的时候说的。”

李欣说:“是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袁杰说:“你就是说过的,你说的我都记得!”

李欣笑道:“这你都能记得住啊!好吧,那今晚就在这里下榻了,明天太阳出山之前让你看看什么叫超人!”在袁杰家里的肆虐,让李欣有一种攻破城池后的征服感,这种放松,让他每一个毛孔都透着舒坦,很是享受。

第二天早上,吃过了袁杰做的早餐,李欣惦记着还要在期货市场上卖出开仓,就早早地来到公司等着开盘。

本来他担心期货价格会延续昨天的跌势,一开盘就大幅下跌,那样的话,五月份的合约跌破了刘中舟定的三万七千元的开仓底线,剩下的仓位就建不起来了。

可没想到的是,开盘后,期货价格不但没有下跌,反而还在昨天收盘价的基础上上涨了六十多元。李欣在心里估算了一下,按这个价格计算,昨天那些持仓的浮盈现在已经全都没有了。他赶紧调出资金界面一看,果然,浮盈现在已经少得可以忽略不计了!

这让李欣感到有些意外!

他一边按计划加紧卖出开仓,心里却不由得嘀咕了起来:在如此利空消息的刺激下,昨天的跌势并没有延续,今天反而一开盘就上涨,这是什么意思?莫非自己那个跌不下去的估计是正确的?

别急,现在才刚开盘,也许是超跌反弹,看看中午收盘的价格是多少再说,他试图说服自己。可他仔细一想又觉得有些不对,涨了这么久,从历史高位往下跌,而且还是在这么利空的消息作用下,昨天也才跌了八佰多元。

这个跌幅看似不小,可是离跌停板还远得很,这也不算是超跌啊,哪来的超跌反弹呢?

着急着趁价格合适赶紧卖出开仓,李欣也顾不得多想,怕一时分心把交易信息填错了,所以他把脑海里的杂念赶走,专心做交易。

忙到上午十一点左右,总算是把剩余的仓位全都建起来了,李欣长舒一口气,点上一支烟,再仔细地看了一遍持仓数据,确认没有出错后,这才回过头来接着想价格的事。

此时五月份合约的价格,已经比昨天收盘时上涨了近三百元,已经接近三万七千七百元了,下半年所有的合约,和昨天的收盘价相比,也都有相应幅度的上涨。李欣再看看资金界面,昨天黄洪亮说的那将近七十万的浮盈,现在已经变成两百多万的浮亏了!

这个事要不要跟刘中舟说?李欣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虽然他心里清楚期货价格盘中的波动是经常事,而且有时候幅度还很大,要判断走势,收盘价才是最说明问题的指标,等到下午收盘的时候看看情况再说也不迟。可在他心里,还是隐约觉得这是一个不祥之兆。

不管这么说,现在计划的仓位全部建立起来了,这事肯定得跟刘中舟汇报一下,耽搁不得。于是他立刻来到刘中舟办公室门口,敲了几下,不见里面有回音。

他转身走到乌云玉办公室门口问道:“你知道董事长去哪里了吗?”

乌云玉说:“不知道,今早没见他进公司来。”

李欣回到自己办公室,想了想,还是拿起桌上的电话打给刘中舟:“董事长,那一万吨的仓位全都建起来了。”

刘中舟说:“好的,现在价格是多少?”

李欣心里咯噔了一下:看吧,提到仓位,这价格问题就算自己不提,刘中舟也一定会问的,这是回避不了的!他只好直说:“现在的价格比昨天上涨了三百多元。”

刘中舟此时正在外面参加一个会议,不方便多说,可李欣给他的这个信息还是让他心里一惊:“是吗?今天没有继续下跌吗?”

李欣说:“没有,早盘一直在上涨,不知道下午会是什么情况。”

刘中舟说:“你密切关注价格变化,有消息立刻汇报。”

李欣说:“好的。”

挂掉电话的刘中舟,心思已经有些不在会议上了,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他方寸大乱,定下神来以后,他赶紧安慰自己:这才是开仓的第二天,这些仓位是要留到下半年的,目光要长远一些,不要被一时的波动扰乱了计划。

下午开盘后,看着没有一点下跌迹象的价格走势,李欣有些坐不住了。今天的交易时间只过去了一半多一点,可成交量却早已远远超过了昨天全天的成交量。这种迹象很明显,多空双方的争夺很激烈,但多方明显占优势。

在如此高的历史高点附近,昨天又有打压价格的抛售消息,要有怎样的信心,多方才敢在这样的位置和空方展开对攻?

一个人在办公室里是想不出答案的,每逢这种情况,李欣都会到证券公司或期货公司去,在那样的氛围里,他的思维会很活跃,而且能听到别人的判断。那是一种思维碰撞的过程,很多想法就是在那种碰撞中产生的。

李欣立刻下楼,开车直奔期货公司而去。

第一百五十六章 异样(2)

来到袁杰办公室门口,一眼见到侯贵正坐在里面,李欣停住脚,转身想要去客户交易区。

面对门口坐着的侯贵看见李欣,赶紧招呼道:“李总,你来得正好,正想找你聊聊呢。”

李欣一看走不了了,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袁杰是听见侯贵招呼李欣,连忙回头,看见李欣进来,她的心里无比欢喜。这才分开了几个小时,李欣就又来看她,让她不由得记起了几个小时前的那些激情时刻。

凌晨四、五点钟的时候,迷迷糊糊的袁杰挤到李欣身边,抱着他睡,她的手在李欣身上游走的时候,碰到了李欣的一柱擎天,就紧紧握着,再也不松开了。

睡梦中的李欣被她弄醒,看着夜色中她那充满期待的眼神,早已剑拔弩张的李欣翻身上马,一路驰骋。

一夜的休整,养精蓄锐后的李欣果然就像他说的那样,金戈铁马的雄壮更胜往常,袁杰眼前,只见一片排山倒海的攻击伴随着呐喊扑面而来,她根本顾不得呐喊声是否会在寂静的夜里传得很远,不一会儿就被攻击的浪潮卷到美妙的幻觉里去了。

那种美轮美奂的奇妙感觉,伴随着她迎来了这个美丽的早晨。直到李欣离开后,袁杰还不时回味着昨晚到今晨那些让她沉醉的点点滴滴。

此时李欣的到来,让她心里再次涌起热浪,要是没有侯贵在场,她肯定会起身奔向李欣的怀抱。可现在面对着侯贵,袁杰只能掩饰着内心的波澜,对李欣矜持地笑笑,仿佛是招呼其他客户一样的说:“进来坐。”

李欣是想来找人讨论行情走势的,有侯贵在场,他反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既不能和袁杰随意谈笑,又和侯贵没有话题,他甚至有些后悔不该进来。

三人中,反倒是侯贵心里更轻松自然一些。他不知道李欣和袁杰之间的微妙关系,但很清楚为什么李欣对他不感冒,所以见李欣不说话,他也丝毫没有多想,反而大大咧咧地问道:“李总,现在这种情况下,铜价将来会怎么走,你是怎么看的,说来听听?”

侯贵今天到期货公司来,也是探讨行情、打听消息的。昨天那个抛售储备铜的消息和期货价格大幅下跌的结果,他是下午下班的时候才听说的,这样的结果让他感到又惊又喜。

他在心里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再次为原料做买入套期保值,要是那样的话,这次下跌就会让他损失十几万元。

这还是其次,关键是抛售储备铜的消息让他欢欣鼓舞,他知道,这消息意味着铜价的飞涨已经到了被打压的时候了。从此以后,铜价一路下行是不可避免的了,自己厂里的原料成本逐渐下降是指日可待了。

李欣心里也有不少的疑问,听了侯贵的话,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对侯贵说。李欣见侯贵眉宇间一副轻松自然,无忧无虑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被价格问题困扰的模样,这和侯贵以前打听价格走势时眉头紧锁的神态截然不同。于是李欣就反问道:“你们是最直接的用户了,依你看,铜价到底跌不跌得下去?”

侯贵说:“那还用问?受这样的消息打压,将来只是会跌多少,跌得有多快的问题了。”

李欣说:“是吗?可是在这样利空的背景下,今天就收复了昨天一般的跌幅,这也很不正常啊。”

侯贵说:“李总,你不会怀疑这个消息的影响力吧?”

李欣说:“这个我倒是不怀疑,昨天那八百多元的跌幅是很久以来少有的,这就很说明问题了。我现在关心的是,今天这些买盘是从何而来的,他们的信心又来自哪里?”

袁杰听到这里,有些明白李欣今天到这里来的原因了,联想到李欣昨晚吃饭时说的一些话,袁杰知道今天的价格走势又引起了李欣的思考。

侯贵回答不了李欣的问题,转而问道:“李总,你们南方集团对铜价是怎么看的?”

李欣笼统地说:“多数人和你一样,都是看空。”

侯贵一拍大腿说:“就是嘛,连你们都看空了,再加上这样的消息面,以后不跌都难了!刚才我在客户交易区和其他人聊天的时候,就没有人做多,大家都认为今天这种反弹,估计也就是回光返照罢了。我们厂的角度决定了我们在期货市场上不能做卖空操作,不然的话,我都想卖出开仓,这个反弹是最好的卖出时机啊!从技术面上看,如果今天的反弹收复不了昨天的跌幅,那么后面只会越走越低。你们南方集团跟我们厂刚好相反,你们是铜的生产商,是天然的空方啊,这种顺势而为的机会太难得了,你应该建议你们集团在期货上卖空。”

袁杰听着他俩的讨论,不好插话,此时见侯贵把话题扯到李欣他们公司的操作上,侯贵这些没有遮拦的话显然表明他不知道李欣他们南方集团已经进行的卖空操作,可袁杰对这些是一清二楚的。

今天一个上午,她的心思就没在价格走势上,即便心思在价格走势上,因为没有持仓,她也很有可能对今天的走势熟视无睹。可是刚才李欣的谈话,让她也对走势有了一些警觉,见侯贵愣头愣脑地抛出了这么个建议,她也很想知道李欣会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于是就把目光投在李欣身上,等着他开口说话。

因为工作关系,袁杰对南方集团的操作一清二楚,李欣没有必要对她隐瞒什么。如果这个建议是袁杰提出来的,又没有侯贵在场的话,李欣会毫不犹豫地说出自己的看法。可是现在当着侯贵的面,李欣只是淡淡地说了句:“这么重大的问题,上面自有他们的判断,哪是我能说得上话的。”

侯贵的话,给了李欣一个信息,现在在李欣目光所及之处,包括这家期货公司里,所有的人都看空,都觉得价格下跌是大趋势。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让李欣更加的不安。

在他眼里,现在的价格是暗流涌动。正是这股看不见摸不着的暗流,在昨日大跌之后,推着价格缓慢攀升,这是一个极不寻常的现象。

李欣仔细想想,侯贵刚才说如果今日的涨幅不能收复昨日的跌幅,则后市继续看跌,这样的看法也不是没有道理。如果从这个角度来看的话,那么今天的收盘价和明天的走势就很关键了。

既然自己也看不清,不妨等等看,到明天收盘结果出来后再说?

下午交易时间本来就短,三人又聊了一会儿,眼看着马上就要收盘了,侯贵凑到袁杰电脑旁看看价格,说:“今天反弹了三百多元,还不到昨天跌幅的一半,明天涨不上去了!”

李欣说:“你注意看今天的成交量,比昨天增加了近一半,持仓量也大幅增加,这种情况下买盘还这么强,还是有些不寻常啊。”

侯贵说:“那就看明天的走势了,要是调头向下,跌破了昨天的低点,那就一路向下了。”

李欣也说:“明天的走势很关键了!”

李欣回到自己办公室没多久,黄洪亮就进来了:“李欣,你去哪里了?刚才我上来找你好几趟你都没在。”

李欣说:“哦,我去期货公司了,有什么事吗?”

黄洪亮忧心忡忡地说:“今天这行情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又涨起来了呢?”昨天下午他卖出的那两百手,现在已经亏了将近八万元,这让他措手不及。在昨天那样的情形下,黄洪亮以为今天会继续下跌,没想到的是来了一个这么大幅的上涨,让他一天之内就有这么大的亏损,他有些沉不住气了。

可这事他又不能对李欣明说,只能是拐弯抹角的探探李欣的口风,看看他是怎么看的。

李欣哪里会知道黄洪亮的心思,他怎么也想象不到黄洪亮会跟着集团开仓卖出,还以为他是看着销售公司期货账户上的亏损感到焦急。李欣大致估计了一下,按今天这个收盘价格,集团的那一万吨持仓目前浮亏两百八十多万,销售公司账户上占了一半。

黄洪亮问的这个问题,李欣自己也在纠结,就说:“是啊,这是有些奇怪。”

黄洪亮又问道:“你看明天还会不会继续涨?”

李欣说:“这个我也说不准,不过要是明天继续上涨,那问题就大了。”

黄洪亮说:“为什么呢?”

李欣说:“你想想看,在这样利空消息的打压下,今天的上涨可以看作是昨天下跌后的反弹,要是明天继续涨两三百元,那这些买方的底气从何而来?要是没有信心看涨两三千元甚至更多,他们会顶着这么大的雷往上推吗?”

黄洪亮听了没说话,虽然他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但仔细想想,他觉得李欣的分析还是说得通的。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关心过期货价格,今天一天,他都在刚刚装好行情软件的电脑上看价格走势,那不断推高价格的汹涌卖盘,现在仿佛还历历在目。

第一百五十七章 异样(3)

俩人正说着,刘中舟进来了。他一进来就问:“李欣,今天的价格走势怎么样?”

李欣说:“和我上午告诉你的价格差不多,比昨天上涨了三百多。”

刘中舟又问:“资金上是什么情况?”

李欣说:“浮亏两百八十多万。”

刘中舟听了,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因为今天的上涨完全出乎他的预料,在接到李欣的电话后,因为一直没时间看行情,不清楚后来的价格走势,在会场上的他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坐立不安的,他甚至担心会出现更坏的结果。可现在听李欣说的不过如此,他也就放下心来了,不以为然地说:“那就应该还是正常的波动,继续注意观察就好了。”

李欣说:“好的。”他正在想要不要借这个机会把自己刚才对黄洪亮说的那些话告诉刘中舟,在他看来,明天的走势如果出现意外的话,还是要提前做好打算,至少心理上要有所准备。

可是还没等他开口,刘中舟就转身出去了。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化,做为董事长的刘中舟在别人面前还是要比黄洪亮更沉得住气。这里边有两个原因,一是黄洪亮有个人卖出的持仓,行情的反向走势分分钟都在让黄洪亮亏钱,而刘中舟没有这样的困扰。二是这个浮亏还不算太大,完全在刘中舟的心里预期之内。既然还没有超出预期,他就不想过多的考虑此事,他认为在这个细节上纠缠会影响长远的判断。

黄洪亮此时受李欣和刘中舟俩人完全不同的判断左右着,心里完全没有了主意。要是像李欣说的那样,自己岂不是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随着价格越走越高,自己的亏损会越来越大!

一番权衡之后,黄洪亮还是认为刘中舟的判断更有道理。这里边固然有黄洪亮心里愿意价格向这个方向发展的主观因素,更主要的原因是他真的不相信会有人敢顶着打压价格的消息逆势做多。

黄洪亮刚要走,财务部长郑国瑞进来了,他冲黄洪亮点点头:“老黄,你也在啊。”

然后,他开门见山地问李欣:“李欣,今天的行情你看了没有?”

李欣说:“看了,我和黄总正讨论这事呢。”

郑国瑞说:“哦,你们怎么看的?”

这么上亿元的资金打入期货账户后,刚开始在期货市场上操作的第二天,就出现两百多万的浮亏,作为财务部长的他,以前还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

以前集团做的所有投资,资金划出去以后,紧接着传回来的都是好消息,这次开局不利,让他心里有一种不祥之感,他有些坐不住了。

李欣心想,郑国瑞和黄洪亮一样,也是常常围绕在刘中舟身边的人,自己刚才对黄洪亮说的判断,没有机会告诉刘中舟,不妨讲给郑国瑞听听,没准能通过他俩的转述来告诉刘中舟。于是他就借着回答郑国瑞的问题,把刚才的意见也告诉了郑国瑞。

郑国瑞听了问道:“董事长是怎么看的?”

李欣说:“我这个看法只对你和黄总说过,刚才还没来得及和董事长说,他就出去了。今天的上涨他认为只是正常的波动。”

郑国瑞说:“董事长刚才来过了?”

李欣点点头。

郑国瑞问:“那两百八十多万浮亏的事他知道了吗?”

李欣说:“知道了。”

作为集团的财务部长,郑国瑞看见资金上有这么大的浮亏,第一个念头就是找刘中舟汇报,所以他才急匆匆地跑上楼来,还没进刘中舟的办公室,见李欣办公室的门开着,就先进来打探一下消息。

现在他听说刘中舟已经知道了浮亏的情况,又了解了刘中舟的看法,就打消了去刘中舟办公室汇报的念头。这要是报喜的话,他会义无反顾的进去,可这是报忧啊,既然已经有人告诉了刘中舟,那自己就省事了。这种事,谁进去汇报都肯定得不到好脸色的,自己何必去触这个霉头呢。

郑国瑞转过头问坐在旁边的黄洪亮:“老黄,你怎么看?”

黄洪亮说:“我还是觉得董事长说得有道理,继续观察一下看看,不必太在意一时的波动。”

黄洪亮嘴上这么说,其实内心深处比谁都着急。为了卖出开仓那两百手,他东拼西凑筹集了两百五十万元,这几乎是他的全部身家了,要是价格继续上涨,他就麻烦了。

郑国瑞不懂销售上的事,对期货操作就更是一窍不通了,他每天关心的就是资金面上的浮盈浮亏,只要有盈利,他就不担心,可要是这浮亏越来越大的话,他的日子也就不好过了。

听了黄洪亮的话,精明的郑国瑞心里想:对啊,这事儿你还能怎么办?只能是听刘中舟的啊!在第一次会议上,李欣就是因为明确地反对卖出套期保值,转眼间就被刘中舟打入了另册,这一切自己是看得一清二楚的。那时候还没有开始操作,账面上还没有浮亏呢,现在账面上有两百八十多万的浮亏,此时谁要是去提反对意见,你让刘中舟怎么办?难道立刻买入平仓,让这些浮亏立刻变成实际亏损?

郑国瑞不知道黄洪亮自己有持仓的事,也不知道黄洪亮到底是不是真的这么看,反正他知道黄洪亮这样的意见对自己来说是最好的明哲保身的选择。于是他也说:“对啊,一时的波动影响不了大趋势的。”

李欣听了,也只好作罢,他想,既然大家都继续看空,自己也没必要坚持,毕竟面对这样的行情自己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除了探讨期货上的这点事,黄洪亮和郑国瑞在李欣这里也找不到其他的话题。看看各自要打听的信息都已经了解到了,二人也就相继离开了李欣的办公室。

他们出去后没多久,乌云玉在门口探头探脑地看了一眼,见里面没有别人,就走了进来:“今天你这里够热闹的啊!”

李欣说:“没有啊。”

乌云玉说:“还说没有?你这里平时人都没有,今天却车水马龙的,董事长、黄总、郑总像走马灯一样在你这里进进出出,你当我没看见啊!”

李欣说:“哦,他们就是进来闲聊的。”

乌云玉说:“不对吧?我听着好像不是闲聊诶。”

李欣一看瞒不住她,笑道:“你这耳朵够灵的啊,属狗的吧你?”

乌云玉说:“别打岔,你先别管我是属啥的,他们今天都到你这里来,是不是出啥事了?”

李欣说:“没有啊,能出什么事?”他不知道乌云玉到底听见了些什么,反正刚才和黄洪亮他们讨论的事情可不是对谁都能说的。

乌云玉撇撇嘴说:“你还是不老实!我听见郑总说亏损了两百八十多万,这还不是事啊?”

李欣一看她什么都知道了,就说:“唉,还不就是上次会议上说的那个事情,在期货市场上卖出的那一万吨铜,现在浮亏了两百八十多万。”

乌云玉睁大眼睛问道:“这一开始就亏损啊?”

李欣说:“看你说的,谁规定亏损只能在最后才能出现?”

乌云玉说:“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这也太不吉利了。”

李欣长叹一口气说:“唉,我也觉得有些不对啊!”

乌云玉知道李欣一直是反对做这个事情的,现在出现这样的结果,说明李欣当时的话是有一定道理的,她想知道现在刘中舟是怎么对待李欣的。于是她问:“那刚才董事长进来说什么了没有?”

李欣说:“还能说什么?让继续坚持呗。”

乌云玉说:“哦。”她这时也觉得自己问这话有些多余,难道刘中舟还会进来给李欣道歉认错不成?

她眼睛一转,换了个话题:“你那新买的宝马车怎么不见了?现在咋整天开公司里那辆车?”

李欣说:“我的车停在家里,我也想开自己的车啊,可董事长有话,说是办公事就开公家的车,我有什么办法?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别人不知道的话还以为我舍不得用自己的车,想占公家的便宜呢。”

乌云玉不相信地问道:“他真的这么说?”

李欣说:“那还有假,当初拿车钥匙给我的时候姜华亲口对我说的。”

乌云玉说:“你可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想不清楚!”

李欣说:“简单?你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吗?”

乌云玉说:“当然简单啦,他这是嫌你的车比他的还豪华!”

李欣有些难以置信地说:“不会吧?这他也忌惮?”

乌云玉呵呵一笑,说:“有什么不会的?你就相信我吧,就是这个原因。”

乌云玉的话,仿佛就像是捅破了一层窗户纸一样,李欣仔细一想,似乎没有比这更好的解释了。他突然发觉,乌云玉看问题的角度和自己完全不同,自己觉得困惑的问题,在她那里却是如此的简单。

原来自己对她的感觉一点没错,她还真是个人精!

第一百五十八章 别墅(1)

“马上就下班了,你准备干什么去?”乌云玉问道。

李欣说:“不干什么,回家去啊。”

乌云玉说:“让我坐坐你的宝马车好不好?”

李欣没想到她会提出这么个要求来,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车没开来公司,停在家里。”

乌云玉穷追不舍地说:“那就先去你家嘛,听人说你早就没住公司的宿舍了,你现在住哪里去了?”

李欣更觉得诧异了,问:“怎么会想起来要去我家啊?”

乌云玉破釜沉舟地说:“你说我们还可以做朋友的,你就这么对待朋友啊?”

当初和她分手时,李欣还真说过这样的话,此时被她这么一问,不免有些狼狈,说:“好好好,就依你,看看就看看,大不了我再带你出去兜兜风,行了吧?”

乌云玉一听李欣答应了,高兴地说:“这还差不多!”

为了不引人注目,李欣推迟了十多分钟,等楼道里都没人了,才带着她下楼去。

他开车带着乌云玉一路向郊外驶去,渐渐的,乌云玉有些疑惑了,她问道:“不对吧,这是去往郊外的路,你要带我去哪里啊?”

李欣说:“去我住的地方啊。怎么了,害怕啦?”

乌云玉说:“不害怕,反正你有多坏我都知道了,就不信你会吃了我!”

李欣一听她这话,似乎是暗指当初在树林里自己对她做的那些事,他赶紧岔开话题,故作轻松地开玩笑说:“那当然,不过能把你卖了换钱花,呵呵。”

乌云玉却说:“随你的便,只要你愿意就行!”

李欣心里暗暗觉得不妙,乌云玉今天似乎是一副不管不顾舍身相扑的架势,他都不知道该和她说什么话题了。

说话间,李欣的车来到了半山腰的别墅区,顺着幽静的林间道左拐右拐,停在了他住的那栋别墅前。

乌云玉下了车,跟着李欣来到别墅门口,她看着那栋漂亮的别墅,不相信的问道:“你就住这?”

李欣说:“是啊,你不是说要坐我的宝马车吗?我去车库开出来,带你在附近兜兜风,满足你的愿望,省得你说我不够朋友。”

看着李欣打开了车库的门,被惊得目瞪口呆的乌云玉这才缓过神来,穿高跟鞋的她“嗒嗒嗒”地紧跑几步,来到李欣身边娇嗔道:“人家改变主意了啦,兜风的事待会儿再说好不好?都到你家门口了,你先带人家参观参观你的别墅嘛!”

李欣说:“里面空荡荡的,就是我睡觉的地方而已,有啥好看的?”

乌云玉用手拽拽李欣的衣袖,嗲声嗲气地说:“就让人家看看嘛!”

李欣被她缠得没招,只好说:“好好好,带你看看。”

李欣买的是一栋典型的欧式别墅,建在幽静的山林间,坐西南、朝东北,一共有三层。别墅的墙面是乳白色的,尖尖的屋顶上,是绛红色的屋顶瓦,夕阳透过树林在整栋别墅上洒下斑斑点点的金色光芒。

距离别墅二三十米的地方,就是浓密的树林,几条幽静的步行道和一条车道从别墅旁蜿蜒而过。每栋别墅间至少相距六七十米的距离,翠绿高大的树林把一栋栋别墅隐密在其中。

乌云玉跟在李欣身后,推开栅栏,进入了别墅第一层的院子。院子里是一条用鹅卵石铺成的小路,小路的两旁是一片青翠的草地,路的尽头就是气派的大门,大门两侧的圆形拱窗和转角处的石砌,凸显出整栋别墅的雍容华贵。

一进门,是宽大的客厅,地上是黑色大理石铺成的地板,墙上色调柔和的图案和室内整体布置非常协调,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华丽的水晶吊灯下,是一套高档真皮沙发,沙发前是一个宽大的茶几,对面是一套高级音响和大屏彩电。

穿过客厅,有一道门通往后院。站在这个门口,可以看见栅栏围着的后院分为左右两个部分,左边的草地上种着几棵果树,右边是一个蜿蜒的水池,水池中央的假山上,汩汩地流着一股清泉。

乌云玉指着那个水池问道:“那里边有没有鱼?”

李欣说:“现在还没有,过一段时间我想在里面放几条锦鲤。”

顺着楼道,两人来到二楼,这里是几间卧室。乌云玉看着这么多装修豪华的房间,问:“这么大的房子就你一个人住,你不害怕吗?”

李欣笑笑说:“平时倒是没啥感觉,无所谓怕不怕的。可有一次看恐怖片,看完了睡觉的时候还真是有些担心,门窗关得严严实实的不算,还拿手电照照床底下有没有异物,呵呵。”

乌云玉说:“要是我可不敢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还是在山上!”

李欣说:“那是你胆小,哪有那么多坏人啊。”

来到三楼的书房,乌云玉看着布置得豪华而又不失书卷气的房间,感叹道:“有这么好的书房,要是我就不去上班了!公司给你的办公室还不及这里的一半漂亮呢。”

李欣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我也正有此意。”

推开书房的侧门,是一个大大的露台。露台中央有一把很大的太阳伞,伞下有几把休闲椅,可以坐在这里品茶,欣赏森林的美景。

乌云玉来到露台边,手肘搁在护栏上,双手托腮,静静地看着不远处夕阳映照下的森林,说:“真是太美了!”

李欣说:“参观完了吧?现在我带你去兜风,再请你吃顿饭,如何?”

乌云玉说:“人家现在不想吃饭。”

李欣说:“不吃饭?你要成仙了?”

乌云玉转过头来问:“你这里有没现成的吃的?要不我们就在你家里吃如何?”

李欣说:“我很少自己做饭的,家里现在就只有昨天买的黄金蛋糕、酸奶、水果什么的,都是早餐吃的东西。”

乌云玉说:“这些就很好啊,待会儿我们就吃这些。”

李欣说:“出了别墅区门口不远就有餐馆的,去外边吃吧,不然以后你又说我用蛋糕、水果打发你。”

乌云玉说:“哎呀,不会了啦,我们就当是吃西餐了。”

李欣说:“那随便你吧,要不要去兜风呢?”

乌云玉噘着嘴,过来拉着李欣的衣服,把他拽到露台边,说:“待会儿再说啦,现在先陪我看风景,你看那边的山,多美!”

李欣双手拄着护栏,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说:“说实话,我也觉得这个角度是最美的,在这里看远处的山势,能见到落日的余晖在山顶上渐渐消失,那是一种大景致。有时候我一个人坐在这里抽烟,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阳光渐渐消失,夜色悄悄降临,仿佛是在欣赏一幅朦胧的油画,意境很美,很悠远,你可以任意地放飞思绪,那种感觉真的是很难用语言描述。你再看近处几十米开外的森林,一切却又是那么的细致入微,真实得能让你置身其中。微风拂过,你都能听见树叶的沙沙声,那种声音,越发衬托出周围的寂静,尤其是夜里睡觉的时候,让你觉得就好像是睡在森林里一样。有几次下大雨的时候,从这里望出去,狂风把森林里的大树吹得摇来晃去,那种声音就不是轻轻的沙沙声了,而是一阵阵的呼啸声,再加上乌云把远处的山顶笼罩住,狂风暴雨展现出来的那种摧枯拉朽的气势,在城里是看不到的。”

乌云玉用一种崇拜的眼神看着李欣,静静地听着,许久,才轻轻地说:“你描述的这种情景好美啊,多希望现在就来一场大雨,让我也感受一下狂风暴雨的美丽!”

李欣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会鬼使神差地答应带乌云玉来自己家,而且还跟她说了这么多内心深处的感受,仅仅是为了表达以前和她分手的歉意?好像也不全是,乌云玉那令人惊艳的美貌似乎也是他不能拒绝她的原因之一。

虽然当初他很见不惯乌云玉的小心眼,可是自从和她分手之后,她的举动似乎也没那么让人讨厌了。此刻,在渐渐降临的暮色中,美丽的她就靠在李欣身边,身上那似曾相识的诱人气息把李欣的心又撩动了起来。

眼前的山风和森林,让李欣想起了那次在林间小径上发生的一切,她那青春的身躯,其实一直留在李欣的记忆中。现在,那种美好的景象再一次让李欣膨胀起来。

他忍住渴望,说:“这山上要是下雨,可是冷得很,只怕到时候你就没有心情欣赏风景了。”

乌云玉用手撩了一下被晚风吹得有些凌乱的长发,说:“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冷了。”她双手抱在胸前,往李欣身边挤了挤。

此时的李欣,其实早已膨胀得迈不开步了。他用手搂住乌云玉柔软的腰肢,说:“靠近我就不冷了!”

乌云玉就势依偎在了李欣的怀抱中。

昨晚刚刚在袁杰身上攻城拔寨的李欣,此时又拥抱着艳丽无比的乌云玉,眼前和脑海里尽是一片芬芳,他在护栏边就露出了獠牙,要尽享征服者的肆意妄为。

第一百五十九章 别墅(2)

乌云玉柔声说:“在这里被人看见,我们进屋去吧!”

李欣不管不顾地说:“没事,在这里才更有感觉!”

乌云玉担心地说:“会被人看见的!”

李欣一边突破外围,一边说:“不会的,这边背向大路,我这栋房子又是最突前的一栋,别的房子看不到这个角度,我们就在这里,面向森林,一边欣赏美景,一边让我享受你!”

苍茫的暮色和树叶的沙沙声,将露台一角处发生的这些浪漫,慢慢遮掩了去。

期货持仓被套住的黄洪亮有些郁闷,回到家后一句话也不说,坐在客厅里看电视。他的眼睛盯着屏幕,可是那上面的景象他是一点儿也没看进去,脑袋里还在琢磨明天的行情到底会怎么走。

吃晚饭的时候,他老婆看他闷声不出气,忍不住问道:“你投在期货上的那些钱现在怎么样了?”她记得昨天黄洪亮对她说马上就要投进去的,可是到今天黄洪亮也没对她说结果,她自己又不懂这些东西,没有别的渠道可以打听,只有等黄洪亮回来的时候问他。

心里有点虚的黄洪亮暗暗叫苦,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这钱投进去才两天,就亏了将近八万元,这话叫他怎么对老婆说呢!

可是老婆的话都已经问到眼前了,总不能装作没听见吧,他踌躇了一会儿,敷衍着说:“刚刚投进去的,那会马上就有结果啊。”

他老婆问:“那天你说的我也听不懂,你是去买还是卖?”

黄洪亮说:“是卖出。”

他老婆问:“涨了没有?”

黄洪亮说:“涨了一点儿。”

他老婆也不懂,一听是涨了,高兴地说:“那不是好事吗?赚了多少?”

黄洪亮一时语塞,不知道该不该给她讲清楚。

他老婆见他不吱声,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黄洪亮见绕不过去,只好说:“没赚,亏了一些。”

他老婆皱着眉头问道:“不是涨了吗?怎么会亏呢?”

黄洪亮说:“我是卖出的,涨了就是亏了。”

他老婆一听,眼睛瞪得溜圆,问道:“亏了?亏了多少?”

黄洪亮说:“七、八万吧。”

他老婆这下心疼了,嚷嚷道:“哦,我说你今天怎么像霜打的茄子似的,原来是亏了这么多钱啊!你那些弯弯绕我搞不懂,什么涨了就是亏了的!你倒是给我说清楚,那些钱去哪里了?你以为东拼西凑的弄这么多钱容易吗,要是拿不回来,我可跟你没完!”

心里头本来就憋闷的黄洪亮也忍不住了,厉声吼道:“你个臭娘们瞎嚷嚷什么?你懂你去做!”

眼看几天之内损失了这么一大笔钱,他老婆心痛不已,一点不退让:“我是不懂,可你说拿钱投进去可以赚一笔的,现在怎么亏了?”

黄洪亮有口难辩,和她又解释不清,只好说:“谁让你瞎操心了,你不问不是什么事也没有吗?这做投资的事,是要有个过程的,你昨天投进去,今天就想要赚钱,哪有那么好的事啊?你得等等,放长线才能钓大鱼啊。”

他老婆说:“我可不管,到时候你要是拿不回钱来,我跟你没完!”

黄洪亮眼睛一瞪:“你跟谁没完呢?你个臭娘们,给你脸了是不是?你给我老实呆着,赚钱是老爷们的事,你别整天没事瞎叨叨的添乱就行了。”

色厉内荏的黄洪亮,用吼声压住了老婆的气焰,又胡乱扒拉了几口,搁下碗离开餐桌,回客厅看电视去了。心事重重的他,被老婆唠叨了一番之后,担忧更加深了。

虽然在李欣的办公室里他信誓旦旦地坚信刘中舟的判断,可是一天之内这么大的浮亏还是让他心神不宁。明天要是延续昨天的跌势,那就一切都好说,要是继续上涨,再亏个几万元,那事情就有些难办了。

他现在往左边想,刘中舟的判断很有道理啊,那几乎是大家的共识,要不然集团也不会下这么大的本钱在高位卖空。可是他往右边想,李欣今天说的似乎也有道理,如果不是看涨后市,今天这么多的买盘是从哪里来的?这些人咋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在这个位置推高价格呢?

这个问题一直折磨着他,直到夜里一点多还不能入睡。无法排遣郁闷的他故技重施,翻身在老婆身上动起手来。这是他无奈中放松自己的措施之一,虽然这对象比不了歌舞厅里那些腰细胸大、细皮嫩肉的小姐,可是随时随地都能用。他老婆被他弄醒,嘟哝着说:“这都几点了,你还不睡觉?”

黄洪亮也不说话,执意要上去办事。他老婆见推脱不了,也就随他去了。黄洪亮就在黑暗中折腾着,使出老牛犁田的劲头来,把一腔的不快泄在老婆的身上。

好不容易心满意足之后,躺在床头喘着粗气的他渐渐有了一丝睡意。这一番肆意的耍弄,疲惫了身体,却也让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放松了下来。

正在他即将进入梦乡的时候,他老婆却精神百倍地反攻倒算来了。她料理着黄洪亮已经瘫软的身子,不满意地说:“自私的家伙,只顾你自己!不行,要你陪我说说话!”

好不容易有点睡意的黄洪亮暗暗叫苦,烟酒过度的他短促突击还能将就一下子,可要是打阵地战就坚持不了多大一会儿了。

眼见老婆被自己刚才的举动搞得兴起,连觉都不睡了,他暗暗有些后悔刚才招惹了她。他老婆这个年纪,就好像是老白干一样,没有别的特点,就是后劲大。

今天自己挑起来的火还得自己灭啊!

他强打起精神,应付着老婆的索求。这一次折腾,就没有了刚才的乐趣,黄洪亮心里只有一种被碾压的感觉。

在李欣别墅的卧室里,朦胧的地灯把室内渲染得温馨又浪漫,异常兴奋的乌云玉躺在床上,在朦胧的灯光里东张西望,李欣则疲惫地睡在她旁边恢复体力。他俩刚才在浴室里一阵鸳鸯戏水,李欣借着浴室墙面上宽大的镜面,把浴室里的灯全部打开,全程无死角的欣赏了一遍自己带着乌云玉纵马驰骋的景象。俯身趴在大理石洗脸台上的乌云玉,看着李欣那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羞得把头埋在手肘间,不敢直视镜子里那活色生香的场面。

直到李欣纵马在芳草地上跑得筋疲力尽了,他俩才从浴室出来,躺在床上休息。连续两个晚上的鏖战,让李欣的眼皮沉重得像是坠了铅块一样。

而乌云玉却一点睡意也没有,她听着窗外呼呼的风声和树林里不时传来的一两声凄厉的鸟叫,吓得紧紧地抱着李欣的胳膊,问道:“你听外面是什么声音?”

睡眼惺忪的李欣说:“没有什么声音啊。”

乌云玉说:“树林里有什么东西在叫。”

李欣听了一会儿,说:“是鸟叫,没事的。”

乌云玉却不想让李欣睡,缠着他问道:“老实交代,你带过多少女孩来你这里?”

李欣听她问起这个,心里一惊,睡意先跑了一半,打起精神敷衍道:“没有啦,怎么说这些?”

乌云玉见李欣不愿意正面回答问题,噘着嘴说:“你不说也没关系,不管你有没有别的女朋友,反正我就是喜欢和你在一起!”

李欣斟酌着语气说:“我不能承诺你什么的。”

乌云玉迟疑了一会儿,说:“我也不要无谓的承诺,我们还是把一切都交给时间吧,那样的结果才真实!”

乌云玉的这个回答让李欣感到很惊奇,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没想到乌云玉会这么说,心里暗暗想,分手后的这段时间里,看来她还是有很大的变化的。

上次李欣毅然决然的提出要和自己分手,乌云玉到现在也没想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现在和李欣重归于好,她的心里自然是欣喜万分的,可同时也显得小心翼翼,生怕什么地方做得不合适,又让李欣生气。

现在这个问题,不谈不行,可是深谈也不行。凭乌云玉自己的直觉,她感觉得到李欣应该还有别的女朋友。她试探着问了一下,见李欣不愿意谈这个问题,也就不再勉强他。她知道,以李欣这样的条件,人帅,又有本事和财富,是个女孩都会喜欢的,自己肯定不会是他身边唯一的女孩。在这个问题上把他逼得太紧,没准又像上次一样鸡飞蛋打。将来自己能和他走到哪一步,谁也说不准,现在能做的,就是把握好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

看着李欣困得眼睛都睁不开的样子,她就没有再打扰他,任他沉沉的睡去了。

虽然李欣的大床既温暖又舒适,可是睡觉很认地方的乌云玉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还是睡得迷迷糊糊的,天刚蒙蒙亮,她就起来了。

她穿着内衣,裹上昨晚从浴室里披出来的浴巾,就跑到阳台上去了。她对这里的一切都很好奇,昨晚的激情和一夜的风声,让她没有机会和胆量跑到外面去看看,现在天亮了,她可算是能出去看个究竟了。

第一百六十章 警觉

她把门一打开,山上的冷风呼呼地吹进室内,把李欣也弄醒了。他抬头看看站在阳台上四处张望的乌云玉,说:“你赶快进来,不然要生病的。”

不一会儿,在外面被风吹得受不了的乌云玉跑了进来,钻进被子里说:“外面山上的风景太美了,要不我们出去兜风吧?”

李欣说:“你这是打了鸡血吗?昨晚上就不好好吃东西,今天大清早又要出去兜风!”

乌云玉说:“反正待会儿也要去上班,不如早点起来,带我去山上转转。”

李欣一想也是,答应过她的事还没兑现,再说今天还要去盯着期货的行情,今天的走势可是很重要的,马虎不得。

他抓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表看看,说:“行啊,这个房间的浴室给你用,我去旁边那个房间的浴室,半小时后准备好了就出发。先带你去山上兜风,然后进城去吃早餐。你想吃什么,牛肉面、大排面,还是牛奶面包?”

乌云玉高兴地说:“随便,你带我吃什么都行。”

收拾停当后,俩人下楼来到车库门前,李欣说:“非要坐宝马车吗,坐公司那辆车行不行?”

乌云玉娇嗔道:“就不,就要坐宝马!”

李欣打开车库门,说:“好吧,就开宝马。你们这些小姑娘,咋就那么喜欢宝马车呢?”

乌云玉一听李欣这话,马上追问道:“说漏嘴了吧,还有哪些小姑娘喜欢坐你的宝马车?”

李欣说:“哪有啊,我说的是你。”说完,他赶紧拉开车门,钻进车里去。

乌云玉也不跟李欣计较,打开车门坐在副驾驶座上,说:“还说别人怎么会喜欢宝马,这车是你自己买的,难道你不喜欢吗?”

李欣呵呵一笑,说:“也是哈,这车开着确实带劲儿。今天我给你当司机,带你到山上看风景去。”说话间,轿车缓缓驶出别墅区,上了盘山公路,向晨雾笼罩着的山上驶去。

心里有事的黄洪亮也起得很早,他老婆见他起来了,也就赶紧跟着起来到厨房里做早餐。黄洪亮吃完了老婆蒸的馒头,又喝了一碗稀饭,点上一支烟,出门驾车直奔公司而去。

他来到公司门口的时候,离上班还有半个小时,他一进大院里,一眼就看到李欣那辆宝马车异常显眼地停在院子中央。平时这个时间几乎没有人会这么早到公司来,可今天,李欣来得比他还要早,看来担心期货价格的人不止自己一个啊,他想。

与期货价格相比,销售公司的业务黄洪亮倒是不担心,现在市场上铜的售价变化不大,各地客户的采购意愿依然很强,只要手里有货,赚钱是很容易的,只是刘中舟把资金调回去三千万元以后,影响了他进货的规模,利润自然也就少了许多。可是这些变化与他自己手里持仓的浮亏相比,根本就不算什么,自己账户上的资金变化才是让他寝食不安的原因。

他进办公室以后,立刻就打开电脑,调出行情软件,目不转睛地研究起来。可是看了半天,他也看不出个究竟来,那上面的各种指标对他来说太复杂了,他能看懂的,也就是成交量、开盘价、收盘价这些,其他的东西,他也就看不明白了。

此时的李欣,也正在电脑前浏览各种信息。开盘前这半个小时,让他觉得很漫长。好不容易等到开盘,价格跳空高开了三十多元,然后就延续昨日的涨势,缓慢但是坚定的一步步向上攀升。仅仅过了十多分钟,就比昨天上涨了一百一十元。

李欣看着交易软件上显示出的公司账户里那一系列持仓数据,不断扩大的浮亏让他的神色越来越严峻。他不由得想起侯贵技术分析的那一番话。

如果按他的说法,昨天的上涨只是下跌趋势中的一个小插曲的话,今天开盘就不应该是这样啊,应该有很多空方在昨天的高点附近打压,一开盘就应该快速下跌才对。可眼前跳空向上拉升的这一幕,分明是多方抢筹码的举动,空方明显是且战且退,根本行不成有效的抵抗。

买方的力度太大了!李欣心里升起了一个不详的预感。

黄洪亮看着越涨越高的价格,心头的担忧比昨天更重了。他关掉电脑,拿起电话打给薛晨志:“薛副总,你看今天的期货价格了吗?”

薛晨志说:“我现在在车间里,哪有时间看那个啊?”其实他对期货这东西也不太了解,再加上这个业务都是刘中舟下指令,李欣来完成,他一点儿也插不上手,也就不想去凑那个热闹,这样还落得个清闲。

黄洪亮说:“这价格今天又涨了一百多,要是一直涨下去,那可就麻烦了!”

薛晨志说:“你是怎么想的,你觉得下半年会涨吗?”

黄洪亮说:“你没看见今天这势头,我觉得有些不妙啊。你看咋们的出货价就没降,期货价格就是前天的跌幅大一点,可这两天又涨回来了不少,按理来说不该这样啊!”

薛晨志说:“这个我不太懂,可我们卖的不是下半年的产量吗?关键要看下半年的价格是多少啊,到那时候跌下来不就可以啦。当初在会上不就是这么说的吗,你忘啦?”

黄洪亮此时也顾不得当时自己在会上是怎么说的了,担忧地说:“想是这么想的,可眼下这种情况也得考虑啊,这每天都亏几万,时间长了可受不了。”

薛晨志说:“你说今天又涨了一百多,按这个计算不只是亏了几万吧?”

黄洪亮这才发觉自己说错了,他心里一直担心的是他个人账户上的亏损,所以说的数字也是他自己账户上的,他赶紧改口说:“对对对,不止这个数,应该是一百万左右才对,这不是亏得更多吗?”

薛晨志问:“老刘知不知道这个情况,他是怎么说的?”

黄洪亮说:“今天的情况不知道他看没看,昨天的他是知道的,他说没关系,继续关注就行了。”

薛晨志说:“对嘛,还能怎么办呢?不是得等到下半年才看得出来吗?我劝你别操那个心了。”

黄洪亮这时才知道站着说话不腰疼的真实含义,看来薛晨志真的是置身事外,现在只要出厂价格不跌,期货价格涨到多少都跟他薛晨志没关系。可是自己却不一样,期货价格每一块钱的上涨都牵动着他最敏感的神经。

薛晨志挂断电话后,仔细一算,按黄洪亮说的价格,现在冶炼厂期货账户上的亏损也在一百九十万左右了。要说他一点都不担心,也是冤枉他了,可这是当初会上定下来的事,别说他现在没看出来下半年价格到底是不是会涨上去,就算看出来了,想要另寻打算,不是也要在会上重新讨论以后再作决定吗?

再说了,刘中舟都没说话,自己犯不着去操那个心,他不知道黄洪亮为什么突然间这么关心期货价格的变化,这明显是有些小题大作了。

刘中舟对自己的判断依然是胸有成竹的,他没太把昨天价格上涨这事放在心上,一大早没进公司,直接去参加为期三天的会议了。

刘中舟外出开会,乌云玉自然就轻松了许多,没事干的她见李欣这里没有别人,就跑了进来:“在忙啥呢,这么专心致志的?”

李欣说:“在看行情。”

乌云玉凑过来看了一眼,问道:“今天又是什么情况,涨还是跌?”

李欣直起腰来,挠挠头,略显疲惫地说:“又涨了一百多。”

乌云玉问:“那岂不是又亏了一百多万?”

李欣无奈地说:“是啊。”

乌云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换了个话题问:“中午你要干什么?要不要一起吃饭?”

李欣说:“你自己吃吧,我就在食堂吃,吃完了一点钟左右就有事了,改天有空再说。”

乌云玉有些失望地说:“那好吧,我中午要回家去一趟,就着换换衣服,这一身衣服都皱得像腌菜一样了!”

李欣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说:“我看挺好的嘛。”

乌云玉侧身指着衣服和裙子说:“你是什么眼神啊,你看看这些折痕,不换下来熨一下怎么穿?还不都是你干的好事!使那么大的劲儿,像要吃人似的,不光衣服上,我身上还有好多地方都是青的,以后不许这样了啊!”

李欣说:“哦。”

乌云玉噘着嘴说的这些话,看似埋怨李欣,可是她心里却渴望着再次得到李欣那狂野的爱,李欣在她耳边说的那些梦呓般的语言和大胆直接的举动,能让她心里的火焰熊熊燃烧,她渴求的就是那种不顾一切的爱恋,只有李欣让她有这样美妙的感觉。

可是此时柔情似水的她明显地感觉到李欣有些冷淡,这和昨天晚上激情似火的他形成鲜明的对比,也许他不喜欢在办公室里卿卿我我的?见李欣专心盯着电脑,没工夫和自己闲聊,乌云玉就悄悄地离开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犹豫

中午回家的路上,乌云玉去药店里买了一盒药,这药是一种事后预防的措施。昨天晚上意乱情迷的那一切,李欣说想要贴身的感受,从始至终都不愿意采取措施,乌云玉不想让李欣扫兴,就毫无遮拦的任由他驰骋。事后想想李欣那种潮水般汹涌的爱欲,她真担心自己会怀上。

回到家后,她赶紧按说明书标明的剂量吃了药,在心里暗暗祷告千万不要有事,她隐约记得这几天好像就是危险期。

她去卧室换下身上的衣服,内衣上,李欣肆虐时留下的痕迹清晰可见,这更增添了她的不安,万一李欣留下的东西在自己肚子里越长越大那就麻烦了!

吃过午饭后,困意渐浓的她躺下睡了个午觉。昨晚因为兴奋睡不着,现在在自己的床上,她一倒下很快就睡着了。

闹钟第二次响,才把她叫醒,这个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一刻了。陡然从睡梦中惊醒的她,依然睡眼朦胧,穿好衣服下楼后,她打了个车往公司赶去。

乌云玉来到办公室门口时,已经是两点四十五了。她赶紧打开门把包放下,然后出来到斜对面李欣的办公室去。

乌云玉进来的时候,李欣正在看行情。

乌云玉小声问道:“董事长来了没有?”她迟到了一刻钟,担心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刘中舟找她。

被价格走势搞得心绪烦乱的李欣闻言抬起头来,说:“没有吧,今天就没见他进来。”

乌云玉这才放下心来,说:“那就好,我睡过了,如果被他知道又要挨骂了。”

李欣仿佛没有听到乌云玉的话,若有所思地说:“今天下午他会不会来公司一趟?”

乌云玉问道:“你要找他?”

李欣说:“哦,是的,有点事要和他说。”

乌云玉原本想问李欣找刘中舟说什么事,可话到嘴边又忍住了。她看着李欣熬得通红的双眼,说:“你今天一天都在电脑前看期货价格?”

李欣说:“对啊。”

乌云玉说:“中午休息一下再看嘛。”

李欣揉揉眼睛,叹口气说:“我也想睡啊,可这期货交易一点钟就开始了,吃完午饭回来只有二十分钟时间,没办法睡。”

乌云玉问道:“为什么不把交易时间推后一点呢?比如下午两点半或者三点再开始,也是四点半之前就可以结束了,中午大家都可以休息一会儿,这样多好。”

李欣笑道:“你这个主意很好啊,我举双手赞成。我也想知道现在这个交易时间是谁制定的,太害人了!”

眼看着就要收盘了,李欣的目光又再次回到电脑屏幕上。这一下午的走势,在李欣眼里可谓是惊心动魄。虽然上涨的幅度不算太大,只在上午的基础上又涨了两百八十多元,可是成交量却大得惊人,在昨日的基础上又增加了三成。

现在的价格已经完全收复了前天的跌幅,最重要的是,透过蜿蜒向上的交易曲线,李欣真真确确的感受到了多方坚决做多,推高价格的决心。

他这个时候更加坚信自己昨天对黄洪亮和郑国瑞说的那句话:多方如果没有向上看四五千元甚至更高的信心,是绝对不会这么干的!

自己这个话,靠黄洪亮和郑国瑞他们转给刘中舟怕是有些不靠谱,还得自己亲自对刘中舟说。

他想了一下,拿起电话打给在销售公司当业务经理的高辉:“高辉,这几天公司的销售价格有没有做调整?”

高辉说:“没有啊,好长时间没有调整了。”

李欣问:“你那边销售情况怎么样?”

高辉说:“还行啊,销量也不错,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李欣说:“这两天期货价格波动大,想了解一下你们那边的销售价是不是也有变化。”

高辉说:“哦,销售价没有变化,客户进货的意愿跟以前一样。”

李欣问:“是吗?你们仓库里的货有没有积压的现象?”

高辉说:“怎么可能,只有提前进的货,没有积压的货。”

李欣不解地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高辉解释说:“现在基本上都在客户订货量的基础上多进一些货,这些货看似在仓库里的时间长一点,可跟积压的概念完全不同,遇到价格上调的话,利润就多出一大截了。”

李欣说:“那要是价格下调,不就砸手里了吗?”

高辉不以为然地说:“不会的,这么操作已经很长时间了,价格都是上调,没有下调的。”

李欣说:“依你看,铜价跌下来的可能性大不大?”

高辉说:“这我可说不准,不过就现在这种迹象看,至少不容易跌吧。怎么了,你小子是不是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了?”

李欣说:“没有啦,我能打什么主意,就是随便问问。”集团做套期保值的事,高辉肯定是不会知道的,所以李欣也不能对他说自己打听销售价格的原因。

高辉很熟悉李欣,知道他打电话过来问价格的事肯定是有原因的,可是李欣守口如瓶,他也就不好追问了。

李欣放下电话后,乌云玉问道:“是不是又涨了?”

李欣看看电脑屏幕上的收盘价,说:“是啊,你怎么知道的?”

乌云玉笑道:“这还用问吗?看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了。”

李欣说:“有这么明显吗?能让你一眼就看出来。”

乌云玉说:“已经不能再明显了。”

李欣开玩笑说:“唉,没办法,我这是忧国忧民啊!”

乌云玉说:“把担子交给高个子,不该你负责的别瞎操心。”

李欣想想她说的也对。

就在这时,郑国瑞走了进来,看见乌云玉,说:“小乌,你也在啊。”

李欣问道:“郑部长,有事?”

郑国瑞说:“李欣,昨天你说的那个数是不是算错了?我看结算单上的数字没那么多。”

乌云玉见他们要谈正事,说了声:“郑部长,你们聊,我先过去了。”然后起身走了。

李欣知道郑国瑞问的是什么意思,解释道:“我说的数字是以收盘价计算的,期货公司给你的结算单上的数字是以结算价计算的,两者之间会有差距,但其实最终的损益是一样的。”

郑国瑞问道:“结算价是平均价吗?”

李欣说:“不是简单的算术平均价,而是加权平均价。期货交易有杠杆倍数,为了防止有人在收盘价上拉高压低影响持仓的价值,所以结算价都以全天成交价格的加权平均来作为标准。昨天价格一直是上涨的,结算价肯定要比收盘价低,所以你看到的亏损数字比我说的那个要小。”

郑国瑞说:“哦,这样啊。”

李欣问:“今天的行情你看了没有?今天也是一样的,按现在这个收盘价计算,集团期货账户上的浮亏已经七百九十多万了,可明天你看期货公司给你的结算单,浮亏数字不会有这么多。”

郑国瑞说:“我也看了,情况有些不妙啊。你觉得还会涨吗?”他也就是看着价格越涨越高,这才跑到李欣这里来的。

李欣说:“我觉得上涨的可能性要大一些。”

郑国瑞一听李欣这话,心里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说:“那怎么办,有没有什么办法?”

李欣说:“办法倒是有,只不过是破釜沉舟的办法,不知道董事长会怎么想。”他也拿不准这话该不该对郑国瑞说。

郑国瑞问:“你是说……平仓?”

李欣点点头:“对,目前这种情况,就算不愿意全部平仓,也要大幅度的减仓才行,不然以后就被动了。”

郑国瑞一听,立刻不说话了。

李欣问道:“依你看,董事长会不会走这一步?”说实话,李欣不太了解刘中舟的秉性,不清楚他有没有这种壮士断腕的魄力。郑国瑞就不一样了,他鞍前马后地跟着刘中舟多年,对刘中舟应该很了解,所以李欣想问问他的看法,揣测一下刘中舟下一步的应对办法。

老奸巨猾的郑国瑞从李欣这句话里,听出了李欣的潜台词,他心里明白了,刚才提到的那个破釜沉舟的办法,李欣肯定会对刘中舟说,要不然,李欣是不会这么问自己的。李欣在他眼里,是一个心里藏不住话的人,这一点,在那次会议上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他现在渐渐有了一种感觉,其实和李欣这个人打交道真的不难,只要留意他的言行,就大致知道他下一步会怎么做,因为他心里想的一切,全都被他自己说出来了。

面对李欣的问题,郑国瑞敷衍道:“这个我也不清楚,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其实在他心里,他知道刘中舟百分之百不会照李欣说的那样做,可是这种想法他是不会告诉李欣的。要是自己把这种想法告诉了李欣,没准他就知难而退了,这反而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

眼下这种焦灼的局面,有点心计的人都对刘中舟避之不及,不会去招惹是非,只有李欣这个愣头愣脑的人,才会对刘中舟直言不讳,报忧的话让他去说,自己也省心。

第一百六十二章 短信

一门心思全放在如何对刘中舟说明面前危局这件事情上的李欣,哪里会知道郑国瑞心里的这些打算。昨天刘中舟对上涨不以为然的态度,多少让他有些犹豫是否把自己这个想法告诉刘中舟。

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问道:“郑部长,那天董事长得到市场上要抛售储备铜的消息后,决定马上做卖出套期保值操作,他有没有说最后的止损幅度是多少?”

郑国瑞一头雾水地说:“我不知道啊!”

李欣有些不敢相信,说:“就是那天早上,董事长把我叫进去的时候,你和黄总都已经在他办公室了,我记得董事长说他已经和薛副总你们几个商量定了,马上卖出下半年那一万吨的产量,这中间你们就没有商量一下最终的止损线吗?”

郑国瑞说:“没有,根本就没提此事啊。”

李欣心里咯噔一下,刘中舟这样仓促入市,完全没有考虑行情反向波动时的应对办法,这实在是出乎他的预料。昨天刘中舟对那两百八十万的浮亏不屑一顾,李欣原以为他是胸有成竹,可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

李欣说:“郑部长,加上今天的浮亏,资金的回撤已经接近百分之七了,这是个大问题啊!”

郑国瑞问道:“你说的回撤是啥意思?”

李欣说:“其实也就是亏损的另外一种说法。”

郑国瑞说:“哦。”

李欣解释说:“期货操作上一般把百分之二十定为资金的最大回撤,到了这个位置是要全部止损离场的。我们开仓才第三天就有这么大的回撤,或者叫浮亏,这该引起重视了。不论将来行情会如何走,如果浮亏到了百分之二十的止损线,都是要立刻全部平仓出来,然后再做打算的。”

李欣说到了这一步,郑国瑞不敢马虎了,此事和他这个财务部长事息息相关的,于是他说:“可是这其中的关系我还不是太清楚,要不还是你跟董事长说说?”

李欣说:“我肯定会对他说的,他也一定会征求你的意见,到时候你要从你的角度提醒他注意风险啊。”

郑国瑞听了没说话。

李欣见郑国瑞眼睛转了转,明显是一副左右权衡,掂量轻重的神态,心里暗暗想:要他这么做估计很难!

李欣要让自己去提醒刘中舟注意风险,这不是开玩笑吗?这话怎么也不该自己去说啊!看着李欣那期待的眼神,郑国瑞借口财务部还有事,起身走了。

善于趋利避害的他,是怎么也不会在这种问题上表明自己的态度的,在这种时候,他最惯用的一招就是转身离开,把问题甩给别人。

看着郑国瑞离开,李欣的心里完全明白了,自己刚才的那种感觉一点也没错,在提醒刘中舟注意风险的这个问题上,除了自己,别人是不会出这个头的。

可这话怎么跟刘中舟说呢?到现在都不见他的踪影,也不知道今天下班前能不能见到他。给他打电话吧,不知道他是否方便说话,况且这么重大的问题,在电话里三言两语的也讲不清楚。

李欣觉得这事不能拖,考虑再三,他把今天的价格走势、资金亏损幅度和自己的看法写成一段简明扼要的手机短信,发给了刘中舟,他相信刘中舟看了这条短信后,一定会明白自己的意思。

即使有疑问,刘中舟也会在方便的时候打电话过来询问的,到那个时候,他对局面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后,自己再和他详细解释可能会好得多。

此时的刘中舟,正在会场上和其他人员热烈地讨论着。这次会议的主要议题,就是讨论铜价未来走势的专题研讨会,会上的专家和投资者,大多都认为在目前的情况下,铜价高位承压,坚持不了多久的,未来将会有一个很大幅度的下跌。

众人的看法,非常符合刘中舟对价格的判断,给他增添了很大的信心。这天下午会后,在杯觥交错的宴席上,刘中舟和参会的嘉宾聊得很投机,直到晚上八点多,喝得红光满面的刘中舟回到家里,这才看见了李欣发过来的手机短信。

看完短信后,刘中舟不由得长叹一声:“唉!这个李欣啊!”

刘中舟的老婆在一旁问道:“出什么事了?这个李欣是谁?”

刘中舟说:“没什么事,他是我的助理。”

他老婆说:“没出什么事你还长吁短叹的?”

刘中舟不耐烦地说:“公司业务上的事,你少打听,说了你也不懂。”

他略一思量,马上给乌云玉打电话:“小乌,你现在就通知上一次参加期货套期保值会议的那些人员,明天早上八点半准时在集团小会议室开会,不得迟到。”

乌云玉问道:“好的,董事长,我马上就办。薛副总在冶炼厂,也让他今晚就赶上来吗?”

刘中舟说:“是的,让他务必准时出席。”

乌云玉说:“知道了,我立刻通知他们。”

李欣发出短信后,一直等到下班,既不见刘中舟回办公室,也不见他打电话过来。李欣不知道刘中舟看了短信后到底是怎么想的,心里不免有些七上八下。

吃过晚饭后,还是没有刘中舟的回音,李欣开始有些气馁了,心想:看来自己是多此一举,刘中舟昨天的态度很明显,今天自己给他的这个短信息,他一定是不屑一顾了,要不然也不会这么不理不睬的。

就在他对此事已经不抱什么希望的时候,乌云玉的电话来了:“你在哪呢?”

李欣说:“在家里啊,怎么了?”

乌云玉说:“我一猜就是,董事长让我通知你,明天早上八点半准时在小会议室开会,别迟到啊。”

李欣一听,立刻振作了起来,他估计一定是自己那个短信起作用了,看来刘中舟还是重视了,要不然也不会通知开这个会。这明显是要讨论此事啊,这可比他来个电话问问要正式得多!

虽然心里已经认定了刘中舟通知开会的目的是为了期货价格的事,可李欣还是忍不住问道:“董事长有没有说别的?比如说会议的议题什么的?”

乌云玉说:“没有说,哦,对了,他说是让我通知上次参加期货套期保值会议的所有人,估计就是讨论期货价格的事,你不是说今天又跌了很多吗?”

李欣说:“那就对了,我想也是为这个事!”

乌云玉说:“我想你了!要不待会儿我过来?”

觉得有些疲惫的李欣说:“还是改天吧,有空我再约你,我今晚还得准备明天开会的事呢。”

乌云玉说:“好吧,那就这样了,不和你说了,我还得通知其他人。”

此时,半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的薛晨志已经有些睡意了,听了乌云玉传达的会议通知,他的瞌睡全都烟消云散了。他问道:“董事长有没有说具体是什么事情?”

乌云玉说:“没有说,只说请您务必准时出席会议。”

薛晨志说:“知道了。”

放下电话,薛晨志看看手表,这个时间出发,赶到江城已经是子夜时分了。他赶紧打电话给自己的司机,让他立刻到楼下来接他。

十多分钟后,已经坐在驶往江城轿车里的薛晨志拨通了黄洪亮的电话:“老黄,你接到老刘的会议通知了没有?”

黄洪亮说:“接到了。”

薛晨志问道:“他这是唱的哪一出啊,半夜三更的突然通知明天一大早开会,早干嘛去了,就不能早点说吗?他明早睡醒了十分钟就能到会议室,我今晚可是要摸黑赶三个多小时的夜路才能到的!”

黄洪亮听着薛晨志的抱怨,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两个人他都得罪不起,好在刘中舟听不见这些话,于是他只好顺着薛晨志的意思说:“谁说不是呢,我也纳闷呢。”

薛晨志抱怨完了,这才想起来问关键的问题:“你知不知道他着急召开这个会议为的是什么?”

黄洪亮说:“我也不清楚啊!”

薛晨志说:“你们就在上面,他都没有给你们透露点啥?”

黄洪亮说:“真的没有啊,我也是接到小乌的电话才知道明早要开会的?”

迟疑了一会儿,黄洪亮又说:“我自己的估计啊,大概是为了期货操作的事!”按今天的收盘价格,黄洪亮目前已经亏了将近十七万元,此时的他,心理上的压力比昨天加大了一倍,他是用他自己的心情来猜测刘中舟的心思的,明天这个会议,不可能是为了别的事。

薛晨志问道:“是不是又出什么事了?”

黄洪亮说:“薛副总,你没注意今天期货价格的走势吗?”

薛晨志有些着急了,不耐烦地说:“没有啊,到底是什么情况,你别跟我打埋伏了,直接说。”

黄洪亮说:“今天又涨了将近四百元,现在的期货价格已经又回到了抛售储备铜之前的水平了。”

薛晨志说:“是吗?涨了这么多!那……亏损是多少?”

黄洪亮说:“大概是七百多万吧。”

第一百六十三章 统一思想

薛晨志有些不敢相信:“才两天就亏了这么多啊?”

黄洪亮说:“是啊,这行情有点出人预料啊!”

薛晨志问道:“你估计他会怎么办?”

黄洪亮说:“不知道,他一会儿一个主意的,谁也猜不透。”

薛晨志说:“说实话,期货这东西我也不太懂,不过好像不少人都觉得下半年铜价是要跌的,这些亏损到下半年会不会就变成盈利了呢?”

黄洪亮也正为自己手里的亏损焦急,说:“但愿如此啊!可这行情怎么走谁说得准,原来大家不是都预计会下跌的吗?可这两天却涨了这么多,要是眼前的亏损继续扩大可怎么办。”

薛晨志说:“我看你的估计是对的,老刘召集这次会议的主要议题肯定是商量对策,你我在这里猜来猜去的没用,不如明天听听他是怎么说的。你别忘了,现在期货账户是在你我两家的户头上,眼下这么大的亏损,这事非同小可,出点啥事你我都担不起这个责任,还是按他的意思办吧。”

黄洪亮心里一直扑通扑通的,听了薛晨志的话,更加不安了:自己的单子和集团的单子一样,都是卖出开仓的,要是集团的单子出了事,自己的结局不也是一样的吗?

薛晨志听着电话里黄洪亮不吱声了,就说:“那就先这样了,明天见面再说吧,我先睡一会儿,我还得在车上熬两个多小时才能到呢。”

夜里十二点半,薛晨志赶到了江城,他让司机直接把车开到了花园大酒店,这里是薛晨志最喜欢住的地方,每次来江城他都住在这里。

司机住的是五楼的标间,薛晨志则住在八楼的商务套房里。薛晨志一进房间,把手里的包往卧室的床上一扔,回过头来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就迫不及待地给夜总会里那个小姐打电话了:“小丽,在哪里呢?”

这个小丽就是当初黄洪亮带他去夜总会时认识的小姐之一,薛晨志贪恋她的美色,在那以后又多次和她联系交往,俩人互通有无,保持这种关系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小丽此时正在夜总会里坐台,接到薛晨志的电话,高兴地说:“薛老板,你上来江城了吗?”

薛晨志说:“我刚到,你要不要过来?”

小丽说:“你把房间号发给我,我马上就到。”

薛晨志说:“记得穿上次那件旗袍过来啊,里边就不要穿别的衣服了!”

小丽笑道:“你想得美,我待会儿穿牛仔裤过来!”

薛晨志刚才在车上睡了两个多小时,现在精神百倍,翘首期盼着今晚上的这顿宵夜。

大约二十多分钟后,门上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薛晨志一跃而起,来到门边透过猫眼往外窥视了一眼,然后把门打开了。

身穿一件艳丽旗袍的小丽款款地走了进来,说:“薛老板,好久不见了,你怎么这么晚了才给我打电话啊?”

薛晨志眼睛紧紧盯在小丽那前凸后翘的身段上,咽了一口哈喇子,这才说:“来江城是临时决定的,刚刚才赶到酒店。现在不是正好吗?夜深人静的!”

他用手在小丽的身上来来回回的忙活了一阵,沙哑着声音说:“里面还真是啥都没穿啊,这才乖嘛!”

小丽说:“你真的以为我会穿牛仔裤来吗?”

薛晨志双手里外忙活着说:“我哪会知道,反正我已经打好主意了,你要是穿牛仔裤来,我就找把剪刀,在你裤子上开几个洞,省得碍手碍脚的。”

正置妙龄的小丽被薛晨志这一番耍弄,已经渐渐进入了情况,她柔若无骨地靠在薛晨志身上,任他上下探索。薛晨志此时早已胀得难受,可他引弓待发,梦呓般地对小丽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啊,说从前有个地主老财,是个守财奴,攒下了万贯家产,娶了四房姨太太,一个比一个漂亮。你知道他是怎么攒下这些家产的吗?”

小丽说:“怎么攒下的?”

薛晨志说:“不是告诉你了吗?这个土财主是个守财奴,他雇长工从来不给工钱,到结算工钱的时候,他都是让他的那几房姨太太去陪长工,工钱肉偿。反正他那么大年纪了,这些姨太太他也用不过来,闲着也是闲着。”

小丽听了哈哈大笑:“真有这样的事吗?你瞎编的吧!”

薛晨志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这么干也是资源利用,长工、地主老财和姨太太三方都得利,你说是吧?”

小丽说:“你们男人花花肠子真多,啥坏主意都想得出来。”

薛晨志瞪着通红的眼睛说:“你穿这件旗袍,就很像那个老财主的四姨太,是最漂亮的一个!”

小丽说:“我是那四姨太,那你是谁啊?”

薛晨志说:“我就是在他家抗长活的长工啊,拼死拼活的忙了七八天,今天总算是把你们家的麦子都收完了,可你家那个老东西不给工钱,深更半夜让你穿得花枝招展的来我工棚里忽悠我,你说我是要工钱呢,还是让你工钱肉偿?”

小丽在风月场所混迹,什么没见过,听了薛晨志的话,就顺着他的意思往下哄他:“你看我浑身上下哪有一分工钱?到底要什么,你自己看着办,反正明早天一亮我就回老爷房里去了,到时候你工钱要不到,人也见不到了。”

薛晨志说:“我这整天在庄稼地里干农活的精壮长工,多长时间没见过女人了,浑身的蛮力像水牛一样,你在我工棚里住一晚上,就不怕我把你这细皮嫩肉的身子用坏了?!”

小丽娇媚地瞟他一眼,说:“亏你还是庄稼地里干农活的长工,你就没听人说只有累死的牛,哪有犁坏的地?”

薛晨志两眼放光,抱起小丽往卧室走去:“那我这就去套牛上犁,我今晚不把你这块地翻个遍,也对不起你家老爷克扣我的那些工钱!”

第二天一早,赶着老牛犁了半宿地的薛晨志打发走了小丽,来到浴室里洗漱,看着镜子里发黑的眼圈,揉揉有些酸软的腰,再想想刚才活蹦乱跳的小丽,他暗自感叹:这地才犁了半垄,牛却累得不行了!

等他收拾完毕,紧赶慢赶的来到公司小会议室时,除了刘中舟还没到以外,其他参会人员都已经各自在桌前坐定了。他刚和旁边的人打完招呼聊了几句,刘中舟就走了进来。

参会人员都对这个临时召开的会议到底是啥内容充满了猜疑,纷纷用眼光注视着刘中舟,等着他来破解谜团。

刘中舟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地说:“今天召集大家来开这个会议,只有一个主题,那就是统一思想!”

刘中舟此话一出,不明就里的众人更是疑窦丛生。看着他不苟言笑的表情,大家不由得暗自揣测:要统一思想,这话说得挺重啊,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和刘中舟叫板,让他专门开会来统一思想?

有几个人暗中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瞟了瞟薛晨志,在这个会场上,也只有薛晨志这个副董事长能和刘中舟相提并论,除了他以外,别人对刘中舟都构不成威胁,难以望其项背。

薛晨志和黄洪亮昨晚都以为刘中舟召开这个会议的目的是要和大家讨论应对期货价格上涨的对策,可刘中舟这副神情,哪里像是要讨论问题的架势,这明明是要兴师问罪啊。

他俩心里也疑惑了:要统一思想,最近集团内部没有别的重大决策啊,哪来的意见分歧呢?刘中舟指的会不会还是对期货价格走势的看法?要是这样的话,肯定是有人和他的看法相反了,否则他此话从何说起?

他俩互相确认了一下眼神,心有灵犀地知道对方都不会和刘中舟唱反调,那么这人是谁呢?

黄洪亮此时心里冒出了一个念头:会不会是李欣?

从那天他和李欣的谈话中,他知道李欣到现在依然反对做卖出套期保值。可是此一时彼一时啊,现在和当初会议上讨论不一样,没有具体实施之前,在会议上发表什么样的看法都不奇怪,可是现在这一亿两千万都已经投进去了,再唱反调要担多大的责任啊,这小伙子真有那么大的胆量吗?

会场上,除了刘中舟以外,只有一个人心里清楚,刘中舟话里的意思是什么,这个人就是郑国瑞。

他知道,在这个时间节点上,只有李欣会与刘中舟产生这么大的分歧,从刘中舟的语气和神态来看,李欣昨天肯定把他曾对自己提过的那个想法告诉了刘中舟。

黄洪亮和郑国瑞俩人的眼光,在别人不注意的时候,不约而同地悄悄转向李欣。黄洪亮的眼光里满是疑问,刘中舟这次会议的矛头,真的会是指向他吗?而郑国瑞的眼神里,既有幸灾乐祸,也有怜悯。郑国瑞知道,接下来的会场气氛,很快就会变得严峻甚至冷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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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消除杂音

一直以为这个会议是讨论行情走势的李欣,此时也有些迷惑了:莫非这个会议另有主题?看来自己昨天晚上精心准备的资料和发言是没有用了。

刘中舟说完那句开场白之后,停顿了几秒钟,扫视了一下眼前鸦雀无声的会场,他对这个局面很满意,这预示着一切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随后,他迎着众人期待的眼神,道出了会议的主题:“上次会议,集团做出了对下半年的产量卖出套期保值的决定,用一亿两千万元的资金卖出了一万吨的期货仓位,这是一个远期规划,为的是保障下半年的产品有一个好的利润。这一点,大家都是知道的,为了实现这一计划,本来大家应该统一思想,齐心协力才对。可就是有那么极个别的人,总是瞻前顾后,左右徘徊,听风就是雨。他的这种负面情绪,极大地干扰了领导的决心,不利于集团整体计划的实施。今天召开这个会议,就是为了把这个问题的重要性讲明、讲透,彻底消除杂音,以免这种不坚定的思想对集团的利益造成影响!”

听到这里,李欣完全懵了!

像会场上的其他人一样,几秒钟前还对会议内容左右猜疑的他,现在知道刘中舟这次会议抨击的目标就是自己了!

事情明摆着,肯定是自己昨天给刘中舟的那个短信惹的祸。

要是没有昨天的那个短信,李欣还不敢肯定刘中舟说的是自己,因为同样的意见他也曾告诉过郑国瑞,说不定昨晚郑国瑞也对刘中舟说过这样的意见。

李欣心想:难怪昨天发出信息后,刘中舟根本不回电话。他如果昨天回电话,说明他认为这个问题还在可以讨论的范围内。可他选择的是今天开会当众来说这个问题,而且提到了统一思想的高度,这就表明他认为自己是完全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李欣在惊诧之余,不禁有些心寒:自己深思熟虑提出的意见,竟然被集团的最高领导看作是杂音,被列在应该消除的序列里。

这个时候,会场上的其他人也都猜到刘中舟说的“极个别的人”是谁了,在不久前的那次关于期货套期保值的会议上,李欣在会上当众质疑刘中舟那个建议的情形,大家都还记忆犹新。在他们的印象中,只有李欣才会干这种事。

还没等李欣回过神来,刘中舟的质问就扑面而来了:“李欣,你这么左右摇摆,到底担心什么?”

伴随着刘中舟的这句质问,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都集中在了李欣的身上,看着他如何作答。

在一旁做会议记录的乌云玉,虽然也猜到了刘中舟指的是李欣,可她还是不愿意相信这个结果。昨晚通知李欣参加会议时,电话里李欣的反应很平常啊,他甚至还说要做会议的准备,怎么一夜之间李欣就成了批评的对象呢?

这一刻,看着明显有些发愣的李欣,乌云玉知道他也没有想到今天的会议会是这样的,她的心不由得提到了嗓子眼。

原本低着头在注视笔记本电脑的李欣,这时不得不抬起头来应对刘中舟的问题。

他扫了一眼所有人意味深长的目光,迟疑了一下,对刘中舟说:“董事长,其实我并没有左右摇摆,第一次讨论套期保值的会议上,我就表明了自己的意见。”

刘中舟一听,立刻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话有问题,让李欣抓住了把柄。

一进会议室就面色严峻的他不容李欣继续讲下去,立刻打断李欣的话,拉下脸来,再次问道:“我就问你,你到底担心什么?”

刘中舟的这一举动,让敏感的李欣觉察到了他那种为了压制对方不惜强词夺理的心态,刘中舟这种不让自己有任何喘息机会的做法,预示着今天自己的处境非常不妙。

李欣是一个做事极有条理的人,他其实并不是想和刘中舟纠缠自己到底是不是左右摇摆的问题,只不过刘中舟的问题中提到了这一点,他就在回答中顺序做一下说明。说完了这句话以后,即使刘中舟不打断他,李欣也立刻就会回答刘中舟问题中的下一个部分。

可是现在,刘中舟这种步步紧逼,一点也不想丧失主动权的举动,让李欣感觉到这个会议似乎已经没有了讨论的氛围了。他嘴角微微泛起一丝苦笑,有些无奈地说:“其实我担心的问题很简单,就是怕铜价跌不下去,这样的话,我们在期货上卖出的仓位就面临着很大的风险。”

刘中舟也不回避问题,说:“没错,前天到昨天,期货价格又涨回到了抛售储备铜之前的水平上,可这能说明什么呢?期货价格就是这么来回波动的啊。我们这个持仓,是经大家讨论决定的,是要放到下半年的,这才两天的功夫,你就担心这担心那的,以后还怎么办?”

李欣有些无语,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刘中舟见李欣不说话,紧接着又说:“你觉得铜价将来跌不下去,这只是你的看法,你知不知道别人是怎么看的?且不说在集团的会议上只有你一个人这么看,就说我这几天参加的这个会议,到场的几乎都是有色金属行业的专家学者,人家在会上也都是一致看空的,这难道就不能说明问题吗?”

说到这里,刘中舟转头对薛晨志等人说:“今早是要开这个会议,我没办法去参加那个会以了,下午还有半天的议程,我准备要去的,你们要是有空,我建议你们也都去听听,受益匪浅啊!”

薛晨志问道:“会议地点在哪里?”

刘中舟说:“江城宾馆三楼会议厅。”

薛晨志说:“行,我下午去看看。”

此时的李欣,看着刘中舟那副不容分说的气势,认为已经没有必要再做什么解释了,反正自己的意见已经明白无误的告知了他,怎么认为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何况听刘中舟说那个会议上的专家学者都对后市一致看空,李欣心里也有些打鼓,万一将来是自己错了,岂不是给集团带来巨大的损失吗?

于是他低下头,看着电脑不吭声了。

郑国瑞此时暗自庆幸昨天没有理睬李欣的建议,要是按李欣的建议,自己也对刘中舟提到注意风险问题的话,那么今天自己就要陪着李欣挨批了。

与此同时,他心里还对自己观察判断人物的能力沾沾自喜,昨天他对李欣做事方法的判断,今天被完全印证了。这是自己的一项特殊技能啊,能保证自己在职场上趋利避害,将来要继续发扬光大才行!

刘中舟的话,让黄洪亮的心里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他此时最关心的问题是期货价格将来会怎么走,要是继续上涨,他就亏大了。现在刘中舟说有色金属行业的专家学者都认为将来铜价要下跌,那自己手里这些浮亏,将来有的是机会变成利润。

他赶紧问刘中舟:“董事长,今天是会议的最后一天了吗?”

刘中舟说:“是的,最后一天了,不过参会的专家学者下午还都在会议上,晚上有一个全体人员的会议聚餐,明天他们才离开江城,你们有空都可以去听听,甚至下午会后可以去参加一下会议聚餐,在宴会上和大家聊聊,多做横向沟通,有的是好处啊!”

黄洪亮说:“对对对,下午我也去听听!”原来心头布满阴霾的他,这时候打消了对未来的担忧,心情一下放松下来,有心思出去探听更多的好消息了。

姜华瞥了一眼垂头丧气地李欣,嘴角露出明显的笑容。要说矛盾,李欣和姜华的矛盾最大。刘中舟这样收拾李欣,心里最舒坦的就是姜华了,因为刘中舟此举,完成了姜华不可能完成的事。

以前李欣在姜华手下时,因为李欣的桀骜不驯,姜华对李欣只有一个字,那就是“恨”。可那时因为有刘中舟的话在前,不让姜华安排太多的事务性工作给李欣,他对李欣是恨之入骨,但却无可奈何。

现在的姜华,对李欣的感觉多了几个字:“羡慕、嫉妒”。李欣现在的位置,让姜华动不了李欣分毫,而李欣拥有的财富,就像那次李欣当众鄙视他说的那样,是他工作几十年都无法达到的。看着李欣闪闪发亮的宝马轿车,他心里嫉妒的成份远比羡慕的成分更多。

当然了,因为李欣鄙视他带来的恨意,在他的心里一直有增无减。

刘中舟这样一开始就在会议上针对某一个人,在以前是罕见的。刘中舟在集团内部的地位是有目共睹的,再加上他那种强悍的作风,一直以来都没有任何人敢于挑战他的权威。

即便是像薛晨志这样的实力派,手里掌握着冶炼厂这一块集团最重要的资产,在暗中和刘中舟掰手腕的过程中,也都是小心翼翼的,尽量处处留有余地。

第一百六十五章 你敢买吗?

至于其他的人员,包括姜华自己在内,心里都有数,自己这个高管,其实顶多也就是个中层干部而已,别说和刘中舟不能相提并论,就是和实力派的薛晨志相比,也都差了一大截呢。

所以,刘中舟以前根本不需要在会上把矛头对准谁,因为一直就没有这种必要。

直到现在有个愣头愣脑的李欣出现,才让这一切发生了变化。

姜华端起保温杯,呷了一口茶,等着看下面的好戏。

刘中舟看着低头不语的李欣,心里有点后悔当初怎么就力排众议的把他提拔起来了呢?

自从把他提拔到董事长助理这个位置上,他还没有对自己的工作有过什么特别重要的帮助,反而像这样在高层会议上站在自己的对立面。

他这样越来越让人头痛,将来自己还怎么开展工作,光是他隔三差五冒出来的那些奇怪想法就已经让自己无所适从了!

董事长助理这个位置上的人选,必须要眼光独到,光有水平还不行,还得具有相当的处世能力。现在看来,这个李欣太年轻,做事太毛躁,情商不够,不适合这个位置。刘中舟心里暗暗萌生了找机会把李欣撤掉的想法。

除了打算把李欣撤换掉以外,刘中舟对李欣这种当众质疑、反对自己的行为忍无可忍。这样的情况以前从未有过,现在他这样一个毛头小伙开了这个头,要是不尽早将这种苗头打掉,以后蔓延开来,是会严重影响自己在集团内部的威望的。

要把李欣的气焰打下去不难,看他那副沉默不语的样子,应该已经没有心气和自己争辩了。可敲打他并不是最终目的,要是只为这个,昨天晚上打个电话过去把他训一顿就可以解决问题了,而且不当着众人,在电话里骂几句粗话还更解气。

现在的关键是要在这个会议上,借敲打李欣的机会,让其他参会人员都长个记性,别想随意挑战自己这个董事长的权威。

想到这,他带着一种杀鸡儆猴的语气问道:“李欣,你昨天说资金回撤达到百分之二十就要全部平仓,是谁规定必须这么做的?”

李欣说:“也没有谁规定必须这样做,只是到了这个时候,这是防止亏损继续扩大的唯一举措了。还有啊,如果行情反向走到这个位置,恐怕趋势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应该离场重新做规划了。”

刘中舟问这个问题根本就没希望李欣来回答,他打算说完这句话后,就继续按自己的想法阐述下去。可他没想到已经垂头丧气的李欣听了以后,立刻就抬起头来狡辩。

这个时候依然不安分的李欣,让刘中舟有些恼怒了。他不理李欣的解释,厉声问道:“你知不知道产业资本和金融资本的差别在哪里?”

李欣听了一时语塞,他还真不清楚如何回答刘中舟的这个问题。

见自己的问题和气势镇住了李欣,刘中舟顺势继续碾压眼前的这个挑战者:“我也不和你讲别的,讲多了你也听不懂。我就告诉你,产业资本和金融资本的视角是不一样的,当金融资本惊慌的时候,也许正是产业资本眼里的机会。你明不明白我这句话的意思?”

看着李欣眉头紧锁地在琢磨自己的话,刘中舟一副打完收工的样子,左手冲李欣轻轻一佛,说:“听不懂自己下去想去!”

他停下来喝了一口茶,右手指着会场划了半个圈,又说:“我们在座的很多人搞了这么多年的有色金属,对生产过程、原料、成本、历年的利润率这些数据指标不说是了如指掌,至少比你要更熟悉一些吧?难道我们说的意见都不作数,就你每天在电脑上鼓捣出来的那些意见是对的?你那叫纸上谈兵,知道吗?”

刘中舟点着了薛晨志递过来的一支烟,抽了一口,接着说:“你说资金回撤到了百分之二十就要全部平仓,且不说会不会到那个程度,就算是真的到了,你有没有反向思维考虑一下,那时候的价位可能不是平仓的机会,而是加仓的机会?你整天说担心跌不下来,我就问你,现在这个价位,你敢买吗?要是你自己都不敢买,为什么建议集团的空单减仓甚至平仓?你这是负责任的态度吗?”

刘中舟这一连串严厉的质问,让李欣应接不暇。

他从来没有碰到过这样的场面,自己在会上被当成抨击的对象。从会议一开始到现在,刘中舟的炮火一直对着他狂轰滥炸,连一点喘息的机会都不给。

李欣是做梦也没想到昨天自己的那条短信会让刘中舟如此大动干戈,今天这个会议根本就不是用来讨论问题的。想想自己昨天晚上还为这个会议作准备,真是可笑!

到了这个地步,李欣也看出来了,刘中舟这是要让自己彻底服气。别看刘中舟话语中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可真要是自己开口作答,都会被他看作是继续对抗的表现。既然是这样,李欣就不打算再做任何解释了,任由刘中舟说去吧。

与此同时,他在考虑刘中舟说的两个问题,一是产业资本和金融资本的差别真的会那么大吗?资金回撤已经到了百分之二十还敢继续加仓?不过好像也有这样的情况哦,自己以前那一单重仓买入蔗糖的操作手法就是这样的,资金回撤已经很大了还硬挺着,最终赚得盆满钵满的。

可这似乎不是不同资本间的差别,应该是不同产业人士对价格看法的差别,刘中舟他们是真的很熟悉有色金属行业,也许他们的意见胜算更大一些?

二是刘中舟问自己在这个价位敢不敢买,这个问题确实是让李欣无言以对。他现在对铜价是不看空,但要说看涨吧,也还不敢肯定,至少他自己账户上是没有买入的。

刘中舟今天在会上这样的态度,让李欣决心不再考虑集团这些持仓的问题,既然自己无法改变什么,那就一切都听刘中舟的吧。

他现在转而考虑的是,自己是不是该在期货上做些什么。刘中舟问得对啊,既然自己建议集团减仓甚至平仓,就说明自己是偏向于价格会上涨的,为什么自己不敢买呢?

会场上,除了坐在刘中舟身旁的薛晨志和黄洪亮偶尔给刘中舟递一支烟以外,其余的人都正襟危坐,静静地听着刘中舟的训话,如果不是应刘中舟的提问,谁也不敢吭一声。

刘中舟这种疾风暴雨式的批驳,让原本抱着幸灾乐祸看好戏的郑国瑞都觉得有点过了,他暗自觉得刘中舟这是杀鸡用牛刀。

不就是一个小小的李欣吗,还用得着这样?再说了,这说到底还是业务范围内的事,不至于这样,不然以后谁还敢提意见。

可刘中舟自己却不这么看。

他对自己今天在会场上火力全开的狂轰滥炸很是满意,自己言辞所到之处尽成一片焦土,这才是他开这个会想要得到的效果:看今后谁还敢不自量力地挑战自己。

看看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刘中舟撇开李欣,对郑国瑞说:“以后由你负责关注期货账户上的变化,每天向我报告价格和资金上的情况。”

靠在椅子上的郑国瑞听了赶紧坐直身子,对刘中舟说:“好的。”

刘中舟刚才那句话的信息量极大,会场上的所有人都听得真真的。

刘中舟当初把李欣提拔到董事长助理的位置上,曾明确指明了李欣的工作范围和职责就是信息情报的搜集整理,而且主要就是针对期货市场上的信息。在今天之前,有关期货市场上的信息,都是由李欣向刘中舟汇报的。

现在刘中舟当众把这项工作指定给郑国瑞负责,这明显是对李欣已经不信任了,不让他再做这项工作了。这样一来,李欣目前就没有明确的工作安排了,处于无所事事的境地。

众人都看得出来,李欣在现在这个位置上呆不了多久了。

领导手里的权力是很大的。

要是对某个下属不满意,领导可以撤下属的职,或者让下属辞职。撤职太严厉,让其辞职就显得柔和很多。

刘中舟这招当众把李欣手里唯一的工作范围划给别人的做法,就是一种力度刚好的让你走人的举措。

这是领导的艺术,个中的滋味,任你当事人自己去慢慢地品味。

作为行政办主任的姜华,一直负责集团的人事工作,他对这里边的门道更是一清二楚。刘中舟的话音刚落地,他就知道李欣又从董事长助理的位置上跌落到一个小职员的境地了。

欣喜之余,他甚至已经开始设想李欣将来可能会被安置在哪些部门了。刘中舟让李欣去业务部门做销售的可能性不大,李欣从来就没有从事过销售业务,这一点刘中舟心里是知道的。把他下放到冶炼厂去?应该也不会,他去那里更是两眼一抹黑,还不如在销售公司做销售呢。

第一百六十六章 打击

除此之外,那就只剩下行政部门了,看来李欣这小子再次落到自己手里的可能性最大!姜华心里暗自期待着昔日重来。

刘中舟这一手,对李欣来说的确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即使在刘中舟以势压人,连珠炮一样地抨击他的时候,李欣也以为刘中舟只不过是不能在众人面前失了面子,想要维持自己董事长的威望罢了。或者,他是为了保障集团套期保值的计划不受干扰,必须要让自己在这个问题上闭嘴,不要再质疑这个计划的正确性。

看清这一切以后,原本性格很倔强,遇事不服输的李欣都已经决定保持沉默了。他以为只要自己不争辩,让刘中舟骂完了也就没事了。

毕竟两人之间的分歧是业务上的,不是你死我活的宫斗,将来行情会怎么走,现在都还是未知数,从概率上来说,刘中舟和自己各有一半胜算的机会。

既然你刘中舟有决定权,认为将来会下跌,那我保留自己的意见,你们按你们的意见去做就ok啦。

可是刘中舟最后使出的这一手却是完全摒弃自己的举动,明显带有惩戒甚至羞辱的意味。

这让心高气傲的李欣有些受不了了,他的心里堵得慌,他想问问刘中舟,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自己提出不同的看法有错吗?

如此重要的一个决定,集团内部能有不同的声音,让大家从另外的角度来审视一下,这应该是好事才对啊。要都像其他人那样,刘中舟说东就是东,说西就是西,完全不经过自己的思考,那才有问题。

话都已经到了嘴边,几乎就要脱口而出的时候,李欣还是忍住了。

自己和刘中舟继续争辩有意义吗?这样做到底是为什么呢?

是为了让刘中舟听从自己的意见吗?刚才已经证明了这是不可能的。

那么是为了让刘中舟收回成命,保住自己那个董事长助理的职位吗?也许有那么一点点这样的意思在里边吧。

突然间,李欣自己都有些看不起自己了!

为了这么一个每月多几百元钱的职位去争辩,你缺这点钱吗?真要是这么干了,那你也太掉价了!

这个职位是刘中舟提拔你,让你坐的,他现在要收回,让他拿去就好了。

李欣那白皙红润的脸颊,突然涨得通红,这一切,都没有逃过乌云玉的眼睛。

非常熟悉李欣脾气的她,看得出来李欣心里压着很多话,她担心李欣忍不住在会上和刘中舟继续争执,在这样的场合,李欣是没有任何胜算的,那只会招来更严厉的批驳。

刘中舟做完这个安排后,看了看手表,把头转向薛晨志,问了声:“你看还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薛晨志轻轻地摆了摆手。于是,刘中舟说:“那就这样,散会。”说完,他起身就走。

刘中舟见现在时间尚早,打算立刻赶到会场去,还能参加上午一半的议程。现在那个会场上专家学者所讲的话,才是他愿意听的。

别看他刚才驳斥李欣的时候言之凿凿,信心满满的样子,可是在内心深处,期货账户上那近八百万的亏损,还是让他有些担忧的。

只不过这一切他不能让任何人看出来,必须要装得若无其事。

一个李欣唱反调就已经让他头痛了,如果自己再不镇定自若,让其他手下看出破绽来,军心就更难以稳定了。

刘中舟敢肯定,被这几百万的亏损吓得有退缩之意的,绝不止李欣一个。

刘中舟起身后,会场上的人也都纷纷跟着他向会议室外走去。

落寞的李欣收起笔记本电脑,离众人远远的,跟在最后慢慢向外走。平时就和这些人没有交集的他,刚才在会场上看到迎面而来的目光里,充满了冷漠、嘲笑和幸灾乐祸,这让他本能地想要远离他们。

就在李欣低着头即将走出会议室门口时,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胳膊,轻轻握了一下。

李欣抬头一看,是站在门边准备锁门的乌云玉。从会议开始不久就有些发懵的李欣,这才想起来乌云玉其实一直在会议室里。此刻的她,用温柔的目光注视着李欣,什么也没有说,但是李欣从她的目光里感受到了一丝温暖。

这是李欣今天唯一觉得暖和的东西。

回到自己办公室,李欣的心情遭到了极点,他没有一点心思继续看行情,刚才在会议室里受到的沉重打击,让他依然回不过神来。

他点起一支烟,站在窗前发呆。

今天在刘中舟这里受到的不公,比起当初在姜华手下时受的气来说,要严重得多。

在姜华手下时要是受了气,李欣可以当场就反击,而且往往都不落下风。可是这次面对刘中舟的批驳,李欣却不能据理力争,而且还当众被半公开地解除了现有的职务。

他有些沉受不住了,想要一走了之!

这让他不由得想起了糖业公司刚刚并入南方集团时,因为不想被当做二等公民,负气辞职的那次经历。

当时写好辞职报告,离开糖业公司大楼后,回头张望时心里那份复杂的滋味,此时又重现在他的心间。

接着,夏小娜一番苦心压下了自己的辞职报告,老领导吴斌语重心长的话语,这些情景又一一浮现在眼前。

自己现在在南方集团,是给自己和夏小娜许下了一个承诺,要回来闯出一片天地的。

可现在自己刚起飞了没多久就掉落回原地,实在是有些难以面对夏小娜和吴斌。他们要是知道了这些情况,还不知道会有多失望。

可要是就这么走了,对不起他们寄予的期望暂且不说,就是自己也觉得灰溜溜的。

这一切的根源,其实就是刘中舟认为自己的判断是错的,因此才这样对待自己。

可这时下结论为时尚早啊!

目前胜负还未定,将来谁对谁错还未可知,自己就这么走了,不是输得有些窝囊吗?

对,要输也输得明明白白的!

如果到下半年行情走势证实是自己错了,到那时再辞职。

现在,你刘中舟撤了我董事长助理的职务没问题,下面你要安排我去哪里都行,我就在南方集团再熬半年时间,到时候如果说我的判断错了,那我李欣认栽,乖乖卷铺盖走人。

可要是你刘中舟错了,我一定要把今天这一切还给你!

李欣就这么来回在办公室里转悠了很久,想清楚这一切后,他才发觉早已经过了下班时间。

他下楼来到院子里,走到车子旁,掏出车钥匙来准备开门的时候,突然想起来,眼前这辆车是集团配给董事长助理的,现在自己这个职位已经发生了变化,再用这辆车就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了。

虽然集团还没有正式发文撤销自己的职务,但心高气傲的李欣已经决定不再使用这辆车了。否则的话,会让别有用心的人以为自己还舍不得那个董事长助理的职位,死皮赖脸的赖着不走,占用公家的车辆。

李欣可丢不起这个脸!

再说了,这辆车和李欣自己的宝马车相比差得太多了,他本来就不愿意开。要不是刘中舟有话在先,要李欣上班开公车,他早就把车停在车库里了。

现在正好,把车还给刘中舟,以后开自己的宝马车。

李欣把车钥匙揣进兜里,转身走出公司大院,在门口叫了一辆出租车,回自己的别墅去了。

乌云玉要整理和打印会议记录,中午就没有回家去,在公司楼下的食堂里吃的午饭。她见李欣开的那辆车一直停在院子里,以为李欣中午也没有回家,所以她很快地吃完午饭,就上楼到李欣办公室找他去了。

她在李欣的门口敲了好一会儿,都不见里面有动静。莫非李欣在里面沙发上睡着了?满怀狐疑的她这么想着,只好回去忙自己的事去了。

李欣回到家,没有心思做别的饭菜吃,他煮了一碗冰箱里找出来的速冻饺子,就着用酱油、酸醋和油辣椒调制的蘸料,总算是把这顿午饭解决了。

习惯了午睡的他躺在床上,可是一点睡意也没有,上午的那些烦心事依然纷扰在心头。今后自己会被安置到哪个部门呢?下午还要不要到那间董事长助理的办公室去?

他拿出手机来,想发个短信问问刘中舟,自己该到哪个部门去报到。

可事到临头,李欣又有些犹豫了:这件事自己这么追着刘中舟问似乎有些不妥,最迟一两天,自然会有人来通知自己的。在接到通知之前,自己还是照旧行事,每天到现在这间办公室去上班。

想清楚这些之后,李欣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最多再熬半年时间,到时候要么走要么留,自然会有分晓的。

迷迷糊糊地休息了一会儿,到下午上班的时候,他打开车库门,开出那辆黑亮的宝马轿车时,他的心思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了,他现在考虑的是上午刘中舟问的那个问题:为什么自己没有做多?

第一百六十七章 反正要走

中午下班的时候,姜华和乌云玉一样,也注意到了公司配给李欣的那辆车孤零零地停在烈日下,不过他没有乌云玉那么上心,根本没往心里去。

可是等他下午来上班的时候,见李欣的宝马轿车和公司的那辆车并排停在一起时,他的心里就泛起了嘀咕。

李欣下午来到办公室,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公司那辆车的钥匙放在自己写字台的右上角,这里除了一部电话外,车钥匙是最显眼的了,从门外进来的人,很容易就能发现它。

李欣的意思很明显,这车我是再也不用了,车就停在楼下,钥匙放在桌上。行政办有自己这间办公室的钥匙,只要你们想用,随时可以来拿走。

还有这间办公室,只要公司明确自己的去处,李欣立刻就会搬走,决不含糊。

然后,他坐下来仔细打量了一下这间屋里属于自己的东西,东西不算多,要搬走的话,十分钟内就可以收拾干净。

乌云玉听见李欣办公室的门响,知道李欣来了,她立刻从她办公室那边走了进来:“中午你去哪了,没在办公室里吗?”

李欣说:“我回家去了,没事呆在这里干啥。”

乌云玉说:“我见你的车一直停在下面,还以为你中午没回去呢,可是一直敲你办公室的门,里面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李欣说:“哦,我没开车回去,打车回去的。”

乌云玉说:“难怪。你有车为啥不开呢,还去打车?”

李欣没好气地说:“再也不开那破车了,窝囊!开我自己的车不是更爽。”

乌云玉一听,走到窗子边往楼下一看,果然看见李欣那辆宝马车异常醒目地停在院子里,她的心里明白了,李欣的话里透着一股怨气。在她看来,李欣这样的举动,明显有一种向刘中舟示威的成分。

这也难怪,上午会议上那一幕,换作是谁心里都会有气的。按李欣的性格脾气,没有在会上和刘中舟继续争辩下去,就已经算是好的了。

她欣赏李欣有傲骨的一面,可也异常担忧他的处境。上午会场上的亲历者,谁还看不出来李欣在这间办公室里顶多还能再呆四五天。

乌云玉问道:“你没事吧?”

李欣故作轻松地说:“没事,能有什么事啊?大不了再回销售公司行政部去打杂。”他已经在心里做好了打算,大不了在销售公司再熬上半年,然后辞职走人。

乌云玉听了无言以对,在她看来,以刘中舟上午在会上那个态度,李欣能回原来那个部门去也是目前最好的选择了。

过了一会儿,她问李欣:“你到底跟董事长说什么了,今天会上他这么不依不饶的?”

李欣说:“我还能跟他说什么啊?不就是昨天盘面的情况和我自己的看法。”

乌云玉说:“那也不至于这样啊!”

李欣说:“就是啊,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乌云玉说:“你肯定还是跟他对着干了,要不然不会这样的?”

李欣眉头一皱,说:“你这叫什么话?什么叫跟他对着干?我就是提醒他注意风险而已,不让说不同的意见,那还要我在这个位置上做什么?”

乌云玉说:“你别跟我急啊,现在不是我这么想,是董事长这么想了,你有啥办法?”

李欣一想也是,说:“也对,他已经这么想了,我还能怎么办?大不了一拍两散!”

乌云玉说:“怎么,你想辞职?”

李欣说:“也许吧,等到年底,看看到底是他对还是我对,要是我错了,我立马就走人!”

乌云玉笑道:“那要是你对了呢,还继续在这里吗?”

李欣迟疑了一下,乌云玉提的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有仔细想过。如果半年后是自己错了,自己不辞职也没办法在这里呆下去了,这是肯定的。

可要是半年后证明自己是对的,他只想过到时候要把今天受的这口恶气吐出来,可是出完这口恶气后,还会继续留在这里吗?

李欣想了想,说:“就算我想留下,估计也难。”

乌云玉不解地问道:“为什么呢?要是你对了,他们还能把你怎么样?”

李欣说:“你也不想想,真要是我说对了,到年底的时候集团得亏多少钱?到了那个地步,董事长只怕是更巴不得我离开呢。我要是继续呆在南方集团,岂不是时时刻刻提醒着他,他曾经是我的手下败将?这让他情何以堪。”

乌云玉恍然大悟道:“哦,我明白了。”

接着,她又愁眉不展地说:“那你岂不是左右都要走吗?”

李欣淡淡一笑:“这有何难,难道离了南方集团这座庙就没地方念经了!”说完,他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出交易软件,想看看今天的行情如何。今天早上开会,没时间看行情,现在离下午收盘时间还有半小时,他得抓紧时间看看。

这一看,把他吓了一跳!

沪铜期货五月份的合约比昨天又上涨了四百多元,现在已经达到三万八千五百元左右了,再次逼近了不久前才刚刚创下的历史高点!

李欣心想:如此强劲的走势,似乎一直在印证着自己原来的那个看法,后市看涨的意愿太明显了,不能再犹豫,应该坚决买入。

他现在很后悔前两天花了太多的时间来考虑如何说服刘中舟减仓甚至平仓,自己却错过了最佳的买入开仓机会。

现在回头看,那天市场上抛售储备铜的消息导致市场大跌八佰多元的时候,其实就是最好的逢低买入机会。难怪最近连续三天持续上涨,这其实都是做多的资金在趁机建仓。

不能再迟疑了!

他对乌云玉说:“待会儿再聊,我有点事要忙!”

乌云玉见半分钟前还眉头紧锁、言语中颇多怨气的李欣突然间眼睛一亮,专注地看着电脑不理她了,就问:“怎么了?”

李欣眼睛盯着交易软件,忙着考虑买入开仓的事,来不及理她,摆摆手说:“待会儿再说。”他在心里估算了一下,自己期货账户上的资金目前可以买入三百吨铜,既然远期看涨,不如就全部放在十二月份的合约上。

想定之后,他立刻开始陆续买入。

站在李欣对面的乌云玉,见李欣右手摸着额头思索了十几秒钟,然后就在电脑键盘上敲击起来。她好奇地绕过写字台,来到李欣身边,想看看他这么专注的到底是在干什么。

李欣电脑屏幕上的数字不停变换着,乌云玉看得眼花缭乱的,看了半天,她也没看明白。她又不敢打断不停忙碌着的李欣,只好站在一旁看着。

过了五、六分钟,李欣把那三百吨铜全部买入开仓后,这才停了下来。

乌云玉这时才有机会问:“你这忙了半天,都是干啥呢?给我说说。”

李欣说:“我刚才在期货上买入了三百吨铜。”

乌云玉说:“集团在卖,你却在买,你胆子可够大的。”

李欣说:“看法不同而已,只是如果继续像这样再过一个多星期,集团账户上的问题就大了!”

乌云玉问:“是不是又涨了?”

李欣说:“对,今天又涨了四百多元。”

乌云玉想了想,问道:“那么集团卖出的那一万吨,岂不是又亏了四百万?”

李欣点点头。

乌云玉打抱不平地说:“那今天上午董事长还那样骂你!”

李欣说:“其实还是看法不同而已!他觉得到年底的时候会跌,而我觉得到年底的时候会涨。严格地说,即使今天又涨了四百多,我和他谁对谁错都还不一定呢。”

乌云玉叹口气:“唉,搞不懂你们说的这些东西,真伤脑筋!”

李欣笑道:“我估计今天晚上董事长会觉得更伤脑筋的。”

乌云玉说:“今天又亏了这么多,他知不知道这件事了?”

李欣靠在椅子上,双手抱头往后一仰,使劲伸了伸有些疲惫的颈肩,说:“这个就不是我操心的事了,今天早上他明确指示让郑部长负责向他汇报此事。这样也好,我算是解脱了,不然看见现在这种情况,肯定又忍不住要说些他不爱听的话。”

乌云玉想了想,劝李欣说:“以后你再和他说这些事的时候,可以婉转一点,也许他就能听得进去了。”

李欣说:“还要怎么婉转啊?我昨天就是担心在电话里一两句话说不清楚,才没有直接对他说,而是用手机短信把情况和意见告诉他的。”

乌云玉说:“是吗?那他看了短信后怎么和你说的?”

李欣说:“他根本就没理我,既没有短信回复,也没有来电话询问,我还纳闷呢,那么大的事,他怎么就不闻不问的,结果今天早上一来就是这种情况,估计他是觉得我的这些意见不但是废话,还干扰他的决心了。”

乌云玉说:“难怪昨晚通知你开会时,你还一点都没有觉察到他的态度。”

李欣说:“其实这样说开了也好,从此我不用再操心这些事情了,他干他的,我干我的,反而轻松了许多。”

书籍公告

《操盘手札记》下周(3月11日-3月17日)参加17k网站举行的3月爆更周活动,在这一周时间内,作者承诺若读者打赏金额达到2000元则加更一章,达到4000元则加更两章,达到6000元则加更三章。下周一周内在保持正常每天更新一章以及打赏金额达到要求的前提下,爆更三章。望各位读者积极参与本次活动,多多关注本小说,谢谢!

第一百七十章 扭曲

等他老婆去浴室洗完澡来到床上的时候,黄洪亮已经鼾声如雷了。他老婆摇摇他,黄洪亮一点反应也没有,继续酣睡着,她用手试试黄洪亮那瘪茄子一样的身体,知道今天晚上又是白等一场。

她长叹一口气,翻过身去背对着黄洪亮,心里面的欲念煎熬着她,让她彻夜难眠,就这么听着身边如雷的鼾声,辗转反侧一直到天亮。

第二天早上,黄洪亮来到办公室就忙着打开电脑,昨天忙里忙外的,一直没有看行情,期货收盘价是个什么情况他还不知道。

等他看到k线图上那根长长的红柱时,昨天下午会上那些看空的言论带给他的信心就全都烟消云散了。

不会吧?怎么又涨了!

这么多人看空,怎么就一点作用都没有呢?

他赶紧调出资金明细看了看,现在已经亏了近二十三万元了!

他的心头一阵发虚,脊背上渗出一股冷汗。现在账面上的情况他还瞒着他老婆,第一天亏了七万多他老婆就不依不饶的,要是让她知道这两天又亏了十六万,估计回家去连饭都没得吃了。

黄洪亮有些坐不住了,他跑到隔壁办公室去问高辉:“这几天出货情况怎么样?”

高辉说:“还不错,客户订的货基本上到时间就提走了。”

黄洪亮问:“仓库里的库存呢,还有多少?”

高辉翻出一沓单据看了看,说:“不到三分之一了,估计得跟冶炼厂要货了,黄总。”

黄洪亮心想:这又是一件心烦的事!要是刘中舟不把那三千万调去做期货,手头资金充裕的话,这事早就该办了。

可是现在他暂时顾不上这些,只能把这事放到几天后再考虑,那时候估计财务那边的资金情况会好一些。

他现在要考虑的是期货价格到底还会涨多少,如果再亏十几万,就算自己撑得住,账户里的资金也不够了。

黄洪亮隔着桌子丢给高辉一支烟,问道:“你说这铜价怎么就跌不下来呢?”

高辉听了一愣,说:“黄总,价格涨上去不是更好吗?”

黄洪亮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赶紧给自己圆场说:“我的意思是这抛售储备铜的消息都出来了,可市场上的销售价却一点也没降,期货价格更离谱,涨得比消息出来之前的价格还高。”

高辉说:“这也不奇怪,连我们的出货价都没有降,市场上的销售价肯定也跌不下去。”

黄洪亮说:“怎么感觉这消息一点作用都没有呢。”

高辉说:“类似的消息也不一定都会有作用,以前就有过这样的情况,蔗糖价格涨得离谱的时候,抛售储备糖的举措也不见得能把糖价降下来,这种消息更多的是一种心理作用,关键还要看当时的供需情况。要是供需缺口大的话,这种抛售是起不了多大作用的。”

黄洪亮说:“你说的是蔗糖,农产品的情况跟铜不一样吧。”

高辉说:“这倒是,蔗糖的供应基本上立足于国内,产品和原料进口量都不大,而金属铜和铜矿每年的进口量在总需求中的占比是比较大的。”

黄洪亮说:“可这种情况不是一天两天了,一直都是这样的啊,为什么今年的铜价却一直上涨呢?难道供需情况真的发生了变化吗?”

高辉有些不明白黄洪亮的意思,听黄洪亮这话,怎么也不像是担心铜价下跌的样子,倒像是担心铜价上涨一样。

黄洪亮又问:“你觉得将来上涨和下跌,哪个的可能性大一些?”

高辉有些纳闷了,心想:黄洪亮今天是怎么了?每次的调价通知都是你们决定的,将来是涨是跌,该你告诉我才对啊。于是他说:“我看现在这种情况,只要集团的出货价不下调,至少省内的铜价是跌不下去的。”

黄洪亮说:“我说的是到年底的时候,这铜价还撑得住吗?现在已经是历史高位了。”

高辉想了想,说:“这个就难估计了,要是怕价格会下跌的话,仓库里别存太多货,反正现在每吨的利润很不错,加快周转速度,今年的利润肯定要比去年好得多。”

黄洪亮见高辉没听懂自己的意思,可有些话他又不能对高辉说,就没说话。不过高辉的话也提醒了他,现在市场上的销售价格这么坚挺,期货价格要跌下来似乎很难,看来自己在期货市场上的那些货真的是卖早了。

看着期货价格又一天天涨上去了,急得抓耳挠腮的还有电缆厂的侯贵。他把业务经理朱方正找来问道:“这段时间以来黄洪亮他们那边有没有调价的消息?”

朱方正说:“没有啊。”

侯贵问:“什么时候给他们打下一批货的预付款?”

朱方正想了想,说:“应该就是这个星期吧,就在这几天了。”

侯贵听了,暗自在心里盘算开了。他现在是两头都不如意,原本看到市场上有抛售储备铜的消息,以为铜价会大幅下跌,所以在期货市场上原来计划买入的仓位就没落实,眼巴巴的看着期货价格蹭蹭的往上涨了一千多元钱,该摊低的成本是一点都没有实现。

这还不算,指望着这个消息能把市场上的销售价打压下来,可这马上就要付下一批货款了,南方集团就好像是没听见这个抛售消息似的,迟迟不下调售价,自己这几天是两头都没赶上啊。

他吩咐朱方正说:“付款的事先等等,我现在就去黄洪亮他们那边问问,看看有没有调价的消息,别我们前脚刚付了款,后脚他们就下调价格,让我们当冤大头。”

朱方正说:“行,厂长,我等你的消息回来再说。”

侯贵叫上自己的司机,下楼坐上车直奔南方集团而去。

黄洪亮刚从高辉那边回到自己办公室,侯贵就跟着进来了:“黄总,好久不见了,最近还好吗?”

侯贵这句随口而出的寒暄用语,这要是放在以往任何时候听着都挺顺耳的,可是现在黄洪亮的心情和以往不一样,他正在为那笔亏损纠结,这话在他听来好像是奚落他一样,听着就是有些扎心,让他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回答侯贵。于是他就答非所问地说:“哦,侯厂长啊,坐呗。”

侯贵这话也是有口无心的,完全当做是见面打招呼的套话,再加上他来黄洪亮这里心里就有事,所以也听不出来黄洪亮的话味道有些不对。他走到桌前给黄洪亮递了一支烟,然后就大大咧咧地在黄洪亮对面坐了下来。

黄洪亮问道:“侯厂长,是来进货的吧?”

侯贵说:“不是,进货不急,等几天再说。”

黄洪亮一见侯贵,想起资金的事来了,说:“你们的货款该打过来了啊,别像以前那样,耽误了你们自己的时间。”

侯贵笑笑说:“知道知道,误不了的。”接着,他眼珠一转,换了个话题说:“黄总,最近你们的价格政策有没有变动啊,这市场上都抛储备铜了,你们的价格就没有松动一下?”

黄洪亮一听他这话,立刻就明白了侯贵的心思:侯贵也像自己一样,整天盼着铜价下跌呢。

可是侯贵盼着铜价下跌是正常的,自己盼着铜价下跌却有些说不过去。

铜价要是下跌,自己期货上是可以赚一点,可销售公司的利润就少了,年底的时候自己的奖金收入也会减少。

这铜价要是上涨呢,年底的奖金收入能多拿多少先不说,期货上自己的亏损也受不了啊。

黄洪亮迟疑了一下,说:“暂时没有变动,要是有的话,我能不通知你们吗?”

侯贵说:“黄总,你们不下调出货价,是不是因为你们都看涨?”

黄洪亮说:“也不是啦,不下调出货价,也不证明我们都看涨。”这句话刚出口,黄洪亮自己也觉得这样的解释有些扭曲,就好像自己现在的心理状态一样。

他转而敏感的追问侯贵那后半句话:“侯厂长,你还听谁说铜价会涨?”

侯贵说:“我听你们的董事长助理李欣说的啊,他说铜价跌不下去。”

黄洪亮心里一惊,问道:“李欣?他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侯贵说:“几天以前吧,具体哪一天记不清楚了。”

黄洪亮说:“个人看法不一样,这也不奇怪。你跟他很熟吗?”

侯贵说:“不熟,也就是在期货公司里见过几次。”

黄洪亮装作*地问:“哦,我也听说他经常去期货公司,那里的消息比较多,他还说了些什么?”黄洪亮想从侧面了解一下,李欣在外面都跟别人说了些什么,集团在期货市场上做空的计划可是机密啊,李欣要是把这样的消息透露给侯贵这样的人,那还得了!

侯贵说:“我想起来了,是暴跌过后的第二天,当时他看着没有延续前一天的跌势,就说后市跌不下去,没想到还真被他说对了。你们南方集团是不是都看涨,要不怎么销售价格一点都不松动?”

第一百七十一章 打探

黄洪亮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现在他最怕听到的就是上涨的消息,可这些他又不能让侯贵看出来,只好模棱两可地说:“也许吧。”

侯贵看着黄洪亮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心里有些奇怪,心想:怎么南方集团内部这些高管之间没有互动交流吗?董事长助理李欣看涨,销售公司总经理黄洪亮却不知道,要不就是这两人关系不好,很少来往,要不然也不至于会这样啊。

侯贵估计着在黄洪亮这里也问不出别的情况来,就说:“李欣的办公室在哪里?我去找他聊聊。”

黄洪亮说:“他在楼上,你上去就能看见。”

侯贵站起来告辞说:“那你忙着,我上去看看。”

侯贵临出门前,黄洪亮还不忘提醒他:“侯厂长,你们的货款尽快打过来啊。”

侯贵说:“知道啦。”

侯贵上了楼,顺着楼道一间间办公室看过去,找到了李欣的办公室,见李欣大敞着门坐在里面,就走了进去:“李总,在忙啥呢?”

李欣抬头见是侯贵,有些意外,说:“哦,侯厂长,稀客啊,怎么有空到这里来?”

侯贵笑笑说:“南方集团我还是常来常往的,只是去黄总他们销售公司多一些,你这里是第一次来。”

李欣说:“哦,你是来进货吧?”

侯贵说:“不是,今天是过来找你们聊聊。”

李欣说:“是吗?有什么事吗?”他实在是想不出来侯贵会跑到办公室里和自己聊什么。

侯贵满脸堆笑地说:“李总,还是你看得准,你说跌不下去就跌不下去,你看看这几天涨了一千多,早知道听你的就好了。”

李欣说:“你不是为原料做保值的吗,没有买入吗?”

侯贵说:“没有买,还不就是听见抛售储备铜的消息,以为会跌下来就没有买了。”

李欣说:“哦。”

侯贵问道:“李总,你觉得现在还能不能买?”

李欣说:“应该可以的吧。”

侯贵继续打探道:“也就是说,你觉得还会涨是吧?你认为还会涨多少呢?”

李欣这才看出来侯贵是来打探消息的,他不想和侯贵谈这些敏感问题,可又不能骗侯贵,就说:“这谁说得准,不过两三千总是有的吧。”

侯贵说:“难怪黄总他们那边到现在都不下调出货价,原来你们看涨啊。”

李欣说:“我说的是我个人的看法,至于销售公司那边的价格会不会下调,那是另外一回事了,要集团说了才算数的。”

侯贵说:“你们是生厂商,肯定是希望价格上涨啦。”

侯贵这话让李欣想起了刘中舟的观点,其实在目前这种情形下,刘中舟敢看空后市,也是需要很大的魄力的,可问题是他这种信心来源于哪里呢?就因为目前铜价处于历史最高点吗?

想到这,李欣突然问侯贵:“侯厂长,依你看,这铜价跌不跌得下来?”

侯贵说:“你怎么问我呢?这个问题应该你们回答啊,你们最清楚了。”

李欣说:“我的意思是,从你们用户的角度看,这铜价该不该跌?”

侯贵说:“当然该跌啦,你看看去年、前年的铜价是多少,再看看现在是多少?我们用户当然希望铜价越低越好,就好像你们生产商希望铜价越高越好一样,对吧?”

李欣见他没听懂自己的意思,就问:“这两年你们厂里生产的电缆价格应该也涨了不少吧?”

侯贵说:“那倒是,不然我们的日子就更难过了,不过电缆价格的涨幅还是赶不上铜价的涨幅。”

李欣问:“你们的产品销量怎么样?”

侯贵颇有些自豪地说:“那也没得说,这几年我们厂的电缆很好卖的,产量比几年前提高了一倍都不止。”

李欣听了后说:“是吗?那从这个角度上看,铜价这两年上涨还是有依据的,我猜这两年像你们这样的厂大多都扩大了不少产能,对吧?”

侯贵想了想,点点头说:“是的,这两年电缆生产这个行业还是很火的,比较景气。”

李欣说:“那就对了。你想想,你们下游的生产商产能都扩大了这么多,对铜的需求当然也就扩大了,可是上游的有色金属生产企业产能却很难跟得上这种需求,这么一来,铜价不涨才怪。南方集团是省内比较大的金属铜生产厂家了,据我所知这几年来产能一直原地踏步,不是不想扩大产能,是很难办到。这里边的原因多了,好的矿山很难找到就是其中之一。我知道你们电缆厂要扩大产能也不容易,但是两相比较,我们想扩大产能要更难一些。这种情况应该不只是存在于两个厂之间,在两个行业间估计也是这种情况,你说对吧?”

侯贵听到这里,算是琢磨出一些滋味来了,他摸着下巴,眼睛转了转说:“有道理,照这么说,这铜价是不容易跌下来啊。”

李欣说:“我之所以看涨,就是觉得下游的需求一直处于增长的趋势中,有这个基础在背后撑着,铜价很可能会长期处在高位,易涨难跌。”

侯贵说:“那我们是不是还是应该在期货市场上买入?”

李欣说:“当然了,如果你们也觉得会上涨的话,最应该买的就是你们了。”

侯贵多了个心眼,打探道:“李总,你们坚持看涨,你们买了一点没有?”

李欣说:“我们和你们不一样,你们买入是为了对冲原料成本的上升,我们在这个过程中只要做好产品销售就可以了,就算要买入,也是财务投资,顺势赚点差价而已。”

侯贵突然觉得和李欣谈话很受启发,虽然他也不愿意铜价上涨,但李欣说的这些似乎很有道理啊。

侯贵想了想,又问道:“李总,你帮我分析分析,黄总他们那边这个月下调出货价的可能性大不大?”

李欣猜侯贵问这个问题是担心拿货的时候价格上吃亏,这个问题他还真没仔细想过,现在侯贵一问,李欣不由得揣测了一下刘中舟等人的心理:即便刘中舟看空下半年的铜价,以目前市场销售的情况看,抛售储备铜的消息都没有能压低销售价,刘中舟也不可能降价。南方集团在省内不需要靠这样的措施和对手竞争,这样做是自毁长城的做法,除非是形势所迫,刘中舟绝不会这么干。

除此之外,刘中舟会不会为了期货市场上卖空的那一万吨货,在销售市场上调低售价,以此来打压期货价格呢?应该也不会,刘中舟对期货市场还不是很熟悉,想不到这些招数。就算他想到了,靠这一招顶多能影响省内的销售价格,要想动摇期货市场上这种全国性的价格是很难的。这一点,看看全国范围内抛售储备铜的消息对期货价格的影响就知道了。

于是他对侯贵说:“我个人觉得下调的可能性不大,要是期货价格像这两天这样继续上涨个把星期,销售价格不上调就已经不错了。”

虽然李欣说的是自己的意见,可是在侯贵听来,却认为这是南方集团的官方意见。一是因为侯贵觉得李欣说的很有道理,他想不出什么理由来反对这种看法。二是李欣做为董事长助理,他的这种看法很可能就来自于刘中舟,不然的话,李欣也不敢这么明确地对外人说。

这样的信息侯贵在黄洪亮那里就打探过,可是一无所获,在李欣这里他也就是顺便问问,原本也没指望会有明确的答案,可没想到的是,李欣却一点也不见外,给他分析得头头是道的。

不虚此行的侯贵此时想的是赶紧回去做准备,一是赶紧把下一批货的预付款交了,来之前他是担心交了钱万一黄洪亮调低售价自己吃亏,现在听了李欣的话后,他担心的是自己还没交预付款黄洪亮就上调售价,到时候一样要吃亏。

二是赶紧在期货市场上买入,既然要做保值,那就还是按部就班的照程序来,别像上次那样,把套期保值做成了炒差价。

侯贵站起身来说:“李总,那就这样,你先忙,改天再过来找你聊。”

李欣说:“好的,有空再来。”

侯贵刚出去不久,乌云玉就走了进来:“刚才那人是谁啊,怎么从来没见过?”

李欣说:“电缆厂的厂长,你是怎么知道的?”

乌云玉说:“我刚才在门口看了两次了,他一直坐在里面和你聊,坐着就不走,话真多!”

李欣说:“哦,原来你在外面偷听啊。”

乌云玉笑道:“我可没偷听,就是偷看一眼,看看是谁和你聊得这么开心。”

李欣说:“两个大老爷们说工作上的事情呢,哪里会有什么开心事啊。”

乌云玉说:“你昨天晚上几点回去的?”

李欣想了想,说:“十一点左右吧?”

乌云玉又问道:“那你昨天晚上聊得这么晚,开不开心?”

李欣一听,明白了乌云玉的意思,就说:“你可真能琢磨!不是告诉你了吗?是在外面谈事情,想什么呢你!”

第一百七十二章同事

乌云玉委屈地说:“人家又没有说什么,你干嘛那么凶!”

李欣见自己的强词夺理转移了话题,就没再吱声。

乌云玉站到李欣旁边,看着电脑屏幕说:“今天是涨还是跌?”

李欣说:“和昨天差不多。你怎么也关心起这个来了?”

乌云玉说:“我现在希望期货价格上涨,涨得越多越好。”

李欣转过头问道:“为什么呢?”

乌云玉说:“因为你买入了三百吨啊,涨了你就赚钱了。还有,价格上涨,就证明你是对的,董事长他们到时候也不敢为难你。”

李欣说:“好啊,借你的吉言。”

乌云玉问道:“董事长有没有找你说什么?”

李欣说:“没有,我倒是希望他来个痛快的,想把我安排到哪里去直接说就是了,这么不死不活的拖着更难受。”

乌云玉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要是再找你说什么,你千万别和他顶牛。公司里的事别人都能躲就躲,你何苦去出这个头?”

李欣说:“这个你放心,现在我也想清楚了,反正该说的话我都说了,听不听是他们的事,我是再也不干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了。”

李欣看看时间已经是十点多,就说:“我要出去一趟。”

乌云玉问道:“你去哪里?”

李欣说:“这段时间一直在忙公司做期货的事,好久没去证券公司了,我想过去看看。”

乌云玉指指刘中舟办公室那边,小声说:“董事长就在那边坐着,你现在跑出去,待会儿他要是找你找不到,你不是又惹麻烦了吗?”

李欣说:“管他呢,我就说我出去办事去了,整天呆在这里什么事都办不成!再说了,他现在几乎已经把我给撤了,不会再找我了,原来那些事他会去问郑部长的,他要是问你,你别给我说漏了就行。”

乌云玉见李欣执意要出去,就说:“知道了。”

李欣下了楼开上车直接去了证券公司大户室,一路上他还在想,自从当了这个董事长助理,心思大都花在工作上了,自己的事情反而没有时间顾及。可就是这样,还一点好处都得不到,反而被刘中舟给撤了,这tmd也太不划算了。早知道是这种结果,何必去给他当什么助理,靠!

李欣一进大户室,王明辉就说:“诶,好久不见了,你这是去哪了,这么长时间不露面?”

李欣说:“嗨,瞎忙。”

王明辉问道:“最近买股票没有?”

李欣说:“没有,没顾得上,你呢,最近买的什么股票?”

王明辉说:“不提也罢,忙来忙去的,尽是亏钱割肉。”

李欣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老王,沪铜期货上你做多了没有?”

“没有。”王明辉答道。

“我记得当时铜价三万两千多的时候你不是坚定看涨的吗?怎么又没有买?”李欣问道。

王明辉停下来,把转椅转过来,面对着李欣,说:“最近在抛储备铜,看样子是觉得铜价过高了,想要打压市场上的价格,这种情况下我也不敢买了。”

李欣说:“抛储备铜的事我知道,前几天跌了八百多,这两天不是又涨回来了嘛,我觉得还是可以买一点的。”

王明辉说:“听你这个口气,你是继续看涨了,你买了没有?”

李欣点点头说:“我自己买了一点。”

王明辉问:“有这样的消息你还敢买啊?”

李欣说:“你要反过来想,这是利空的消息啊,怎么铜价还是不见下跌?”

王明辉说:“算了,我还是等等看,这么高的位置我不敢买。”

李欣正和王明辉聊着沪铜期货的行情,证券公司的工作人员小刘带着一个人走进来说:“李总、王总,这是新来的龙总,以后他就和你们在一间大户室里了。”

李欣起身和新来的人握握手,说:“欢迎啊,我叫李欣,以后就是炒股票的同事了,呵呵

那人说:“你好,我叫龙运凯。”

王明辉也起身和他握握手,打了个招呼。

证券公司的小刘指着程飞鹏常用的那台电脑对龙运凯说:“龙总,这台电脑没有人用,你暂时先用这台吧。”

龙运凯在电脑前坐下,说:“行,这台挺好。”

王明辉小声问小刘:“老程不来了吗?”

小刘说:“他转到别的公司去了,不来了。”

李欣说:“难怪,我就说怎么这段时间不见他露面,原来是转到别的公司去了。”

见一切安排妥当后,小刘对龙运凯说:“龙总,那我先下去了,我在二楼办公室,有啥需要你招呼我就行。”

龙运凯说:“好的。”

小刘出去后,王明辉接着之前的话题对李欣说:“沪铜期货现在价格比较敏感,不要追高为好,你不如多关注一下股票。”

李欣说:“买就买了,我觉得后市还会涨起来,虽然上升的空间也不敢看得太高,但三四千元的幅度应该是会见得到的。”

王明辉说:“你的看法有些奇怪啊,这一波上涨之前你觉得价格偏高不敢做多,可现在价格在历史高位附近,还有抛售打压价格的消息,这个时候你却觉得还会涨起来。”

李欣笑笑说:“此一时彼一时嘛。”

王明辉说:“我和你的看法不一样,铜价这一波上涨太快,涨得太多了,现在这样的下跌,很可能会跌回到一年前的水平。从哪里涨起来的,就跌回哪里去,这是期货市场上常见的现象。”

李欣说:“是的,不少期货品种都会出现你说的这种情况,几个月的时间里上涨很多,然后,过几个月再跌回到原来的价格水平。这是因为其基本面没有发生根本性的变化,价格上涨主要是炒作的因素在起作用,一旦获利资金高位平仓,再反手打压,价格就会回到原位。但是铜价三年内上涨三倍多,光靠炒作是不可能的。这说明铜的基本面、供求关系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否则,做多的资金没用胆量把铜价推到这样的高位。我是现在才看明白其中的道理,要是早半年知道这些,我早就做多沪铜了。”

龙运凯见他俩聊得热闹,拿出烟来,递给俩人,说:“来,抽支烟。你们俩对铜价这么熟悉,是做啥工作的?和有色金属有关吧?”

李欣接过烟,笑笑说:“我们单位是有色金属行业的,所以有机会的时候就做一点。”

王明辉问道:“你呢,龙总?做啥工作?”

龙运凯说:“我在钢铁厂工作。”

李欣说:“钢铁厂,那应该是黑色金属啊?”

龙运凯说:“对,你们对这个熟不熟悉?”

李欣说:“不熟悉,没接触过。这几年铜价涨了这么多,钢铁价格怎么样,也不错吧?”

龙运凯说:“钢材价格也涨了不少,但是和有色金属没法比。”

王明辉问道:“听说钢材也分很多种类,是吧?你们生产的是哪一种?”

龙运凯说:“我们生产的是建筑用的钢材,就是螺纹钢和线材。”

李欣说:“这几年房地产这么火爆,建筑用的钢材应该很好卖啊。”

龙运凯说:“还行,马马虎虎吧。”

李欣说:“那就是说很不错了。”

过了一会儿,李欣又问:“龙总,房地产行业对钢铁行业的拉动作用应该还是很大的吧?”

龙运凯说:“是啊,几乎可以说是举足轻重了,国内钢材产量的一半都是用在建筑工程上的,需求量挺大的,不过这几年各地新建的钢厂也很多,不然的话,我们厂的利润率还要更好一些。”

李欣惊奇地问道:“总量的一半都是建筑钢材,这么夸张吗?”

龙运凯笑道:“那当然,可就这样,现在建筑钢材依然还是紧俏的,要不然,我也不敢干这个厂。”

李欣说:“龙总,这钢厂是你自己的?”

龙运凯说:“是的,几兄弟一起干的。”

李欣说:“可以啊。”

龙运凯笑道:“马马虎虎啦。”

李欣问道:“龙总,你说这几年新建的钢厂很多,那铁矿新增的需求应该也很大,对吧?我知道国内的铜矿供给是不足的,每年要进口很多铜矿,不知道铁矿的情况怎么样?”

龙运凯说:“这也是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啊,现在国内的铁矿不但供需缺口很大,矿石品味整体上也不行,每年要进口相当大数量的铁矿才行,这和你说的铜矿是一样的。”

李欣问:“你们也用的是进口铁矿吗?”

龙运凯说:“我们还好啦,基本上用的是本地铁矿,虽然矿石的品味低一点,但生产建筑钢材还是足够用了。进口矿也会用一些,因为进口矿的价格高,我们的用量不大,不然成本控制不了。在我们厂里,进口矿一般像添加剂一样,主要用来提升钢材品质。”

李欣说:“长见识了,原来这里边这么多门道啊!那你们从哪里进口铁矿?”

龙运凯说:“主要是巴西和澳大利亚。”

第一百七十三章 借刀杀人

李欣说:“哦,那运到这里成本真的很高啊。”

龙运凯说:“是啊,这就是我们不敢大量使用进口矿的原因,地理位置不占优势啊。东南沿海那一带的钢厂就不一样了,国外进来的铁矿到了港口,基本上就算到他们厂里了,不像我们,还得铁路运输一千多公里。他们用进口矿的比例大得多,划算啊。”

李欣点点头说:“是这个道理!”

李欣眼珠一转,换了个话题问道:“龙总,依你看,钢厂和铜厂哪个更难搞?”

龙运凯问:“怎么,你想搞个铜厂?”

李欣摆摆手说:“没有,我哪有那个本事啊。就是顺便问问。这个问题一般人估计都不了解,你不是钢厂老板吗?问你正合适。”

龙运凯说:“诶,你不就是在有色金属行业吗?刚才我听你对铜价上涨的原因分析得头头是道的,对这个应该很清楚啊。”

李欣说:“我也不是学这个的,在公司里也就是打杂,不了解其中的奥秘。”

龙运凯说:“这个我还真的比较过,建一个铜厂要比建一个钢厂难得多。一是技术上的原因,炼铜比炼钢的技术门槛高得多。二是原料问题,国内铁矿储量虽然也不算丰富,但是比起铜矿来说还是要好得多,这两个原因决定了建钢厂相对容易。其实你仔细想一下就知道了,省内大大小小的钢厂少说也有十几家,可是铜厂呢,两三家而已。一吨铜的利润是一吨钢的十几二十倍,铜厂这么赚钱为啥还这么少,还不就是因为门槛高嘛,你说对吧?当然了,钢铁需求的总量比铜的总量要大也是一个原因。”

李欣点点头,龙运凯的回答让他颇有些正中下怀的感觉。

李欣刚才开车出公司大院的时候,姜华正好从外面办事回来,俩人的车在门口擦肩而过。

姜华在院子里停好车后,看了一眼被李欣弃之不用的那辆车,突然心生一计。

他上楼后,直接去了刘中舟的办公室。一进门,姜华就对刘中舟说:“董事长,李欣那辆车他要是不用的话,干脆收回来好了,这样闲着也是浪费。”

刘中舟奇怪地问道:“怎么回事?”

姜华说:“我看这几天他都是开他自己的宝马车,公司配给他的那辆车一直停在院子里。”

刘中舟说:“是吗?”

姜华见刘中舟有了反应,立刻接着说:“是啊,那天早上开完会,中午他就把车停在院子里了。此后这么多天时间里,他就再也不用那辆车了,只开他自己的宝马车。他这是做给谁看啊?还不是对那天在会上董事长您的批评心怀不满,这明摆着是跟您叫板啊。”

刘中舟一听,心里有些不舒服了:看来李欣还是不低头啊,他这脾气也真够倔的,整个公司上上下下谁敢这样跟自己顶牛?真是反了他了!

一直细心观察刘中舟面部表情的姜华,见刘中舟脸上有些变色,觉得机会来了,继续进谗言道:“既然他这样甩脸色给您看,不如就把车收回来,让他知道知道厉害。”

刘中舟那天在会上确实对李欣很是不满,也动过要撤换他的念头,可是会后等他的怒气消散以后,好像又觉得没有必要立刻这么做,所以如何处置李欣,他也还在犹豫之中。

可是现在听姜华这么一说,刘中舟心里的怒气再次冒了出来,想要立刻惩戒一下这个桀骜不驯的年轻人。

刘中舟的话都已经到了嘴边,马上就要脱口而出,吩咐姜华去发文宣布撤销李欣职务和待遇的时候,他却意外地发现了姜华从眼角暗中观察自己的那一缕目光。

姜华的那种目光既阴冷,又充满了期待,有一种让刘中舟很不舒服,却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的感觉。刘中舟突然想起来,姜华这种目光,就好像猎手看着猎物即将掉进陷阱时的目光一样。

刘中舟浑身一激灵,暗想:姜华这不会是在借自己的手除掉李欣吧?

这让刘中舟突然有一种自己被姜华当枪使的感觉。

李欣的桀骜不驯,当然很让刘中舟不爽,但那都是明枪,在刘中舟看来还算是光明正大的。可要是姜华真的有拿自己当枪使的心思,就更让刘中舟心里不是滋味了。

姜华这是在耍阴谋啊,这让高傲的刘中舟有一种被奴仆戏弄的感觉。

刘中舟的心里立刻就对姜华有了一种厌恶的感觉,他想:先不说处理李欣这事儿有没有必要现在就干,只要干了,肯定就先掉进姜华精心设计好的陷阱里了。

刘中舟决定停下来,他要想想自己这么干到底值不值得。

姜华和李欣素来不和,从姜华刚才的话语中不难看出来,李欣这几天的行踪全在姜华的视线里,他这么处心积虑的,到底为什么呢?

姜华的心思似乎很明显,刚才他已经说了,要自己下令收回给李欣的配车。可这就是他要的全部吗?不是的,这只是一个幌子而已,他的潜台词是要自己撤了李欣的职。

试想,那辆车是给董事长助理的一个待遇,如果不撤销李欣的职务,有什么理由取消他的这个待遇呢?就因为李欣开自己的宝马车上班?这个理由也太扯了,怎么也拿不上台面去。他开自己的车上下班,不是还节省了公车的磨损吗!

可就在刚才,自己听了姜华的话,心里所想的,不就是想要撤了李欣的职务,收回相应的待遇吗?这差一点就中了姜华的圈套了!

善谋权术的刘中舟看透了姜华的心思后,现在开始琢磨既不上姜华的当,又能处理李欣的办法了。

在刘中舟看来,人事权和财权是他掌控南方集团的两大法宝。这么多年来,这两大法宝让他在集团内部屡试不爽,用得是炉宣布此事,目前此事还处于很微妙的境地,仅限于那天参加会议的集团高管们知道。

现在要是自己下令把李欣撤职,把给他的配车收回来,这又能怎样呢?那不过是他在你收回之前就早已弃之如敝履的东西。

你那么干了,就把这种矛盾公之于众,到时候公司上上下下所有人看到的是,你把给他的车收回了,他李欣却开了一辆比你刘中舟的车还豪华的车来上班。

你把他的职务撤了,他每个月是少了几百元钱的工资,但却以一个办公室小职员的身份,一个季度能赚十年的工资。

从这一点上说,撤李欣的职毫无意义。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李欣当时在会上说的话,不管刘中舟愿不愿意听,至少会后这几天又被李欣说对了,期货价格的走势对刘中舟不利。

目前账面上一千两百万的浮亏,让刘中舟开始有些忧虑了。此时处理李欣,似乎不是最好的时机,等到将来有一千两百万的浮盈时再做此事,也完全来得及。

刘中舟想来想去,把李欣撤职这件事儿,现在还不能干!

这就好像你要拿一件别人根本不当回事儿的东西去恶心别人一样,到头来不但恶心不了别人,还让旁观者觉得你自己的举动外强中干。

刘中舟可不愿意干这种得不偿失的事。

何况从心底里讲,刘中舟就没有要恶心李欣的意思,他不过是看李欣作为自己亲手提拔起来的亲信,居然在公众面前反对自己,想要敲打敲打他而已。

真正想要恶心李欣的,应该是姜华。这一点,刚才刘中舟已经从姜华的眼神里看出来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左右为难

姜华见刘中舟刚才欲言又止,继而沉思不语,不知道刘中舟心里是怎么想的,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道:“董事长,你看这事儿……?”

刘中舟说:“此事不急,在没有正式发文之前,先保持现状吧。”

姜华一听,心里不由得暗暗称奇:董事长今天是怎么了,眼里从来不揉沙子的他怎么今天对李欣这么容忍?

善于察言观色的姜华看得出来,自己刚才的话还是让刘中舟有些怒形于色了。可就在他暗自得意自己的计谋就要得逞之时,刘中舟的表情却转瞬间变得多疑起来,片刻的沉默之后,怎么就给出了这么一个完全出乎他预料之外的答案呢?

他实在是猜不出刘中舟刚才那几十秒钟的时间里,心里到底想了些什么。

在感叹刘中舟多变、难以琢磨的同时,对于自己那个功亏一篑的计谋,姜华心里很是可惜。

但是刘中舟已经做出了决定,姜华不敢再多说什么,他满脸堆笑地答应着出了刘中舟的办公室。一路上他还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多说别的什么话,虽然没有达到扳倒李欣的目的,但也没有让刘中舟看出自己的心思来。

不懂业务的姜华怎么也想不明白刘中舟为什么一反常态的对李欣网开一面,可是现在这个问题在财务部长郑国瑞看来却很好解释。

随着对期货的了解越来越多,郑国瑞知道,不管刘中舟愿不愿意承认,将来在期货业务上他是离不开李欣的。

郑国瑞坐在电脑旁,看着交易所发来的结算单,眉头紧锁,心情一天比一天沉重。

这两张结算单上的信息显示,目前集团的期货账户上,可用资金总额还有九百多万元。这个数字乍一看上去是一笔巨款,可是与持仓占用的资金相比,就根本不值一提了。

集团两个期货账户上一共卖出了一万吨铜,要是期货价格再涨九百元,这些仓位就爆了!

这可不是杞人忧天,看现在期货价格这上涨的势头,估计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下来的。真要是继续再涨下去,这几百元钱的空间也就是三四天的事,这让郑国瑞想起来就有些头大。

现在郑国瑞每天去找刘中舟汇报期货账户上的资金和价格走势情况时,可说的话越来越少。与此同时,郑国瑞也感觉得出来刘中舟问得也越来越少,到后来基本上听完了什么都不问,只说一句“知道了”。

郑国瑞不清楚刘中舟是怎么看待目前期货帐户上这一千两百多万浮亏的,他知道刘中舟心里也不好受,反正他自己现在心里常常在想,要是当时听李欣的建议不要卖出开仓,就不会有眼前这么大的亏损。就算一定要卖出开仓,把开仓的时机推迟几天,放到现在来做,持仓成本也降低了一千两百多万啊。

可是现在没有后悔药,难受也没用,要紧的是必须赶紧想对策。

可这事到底怎么办,刘中舟一直不说话,郑国瑞也不敢多问。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每天第一时间把这些情况如实的汇报给刘中舟,以免因为自己的疏忽被刘中舟怪罪。

期货价格的上涨,也让刘中舟心头有些堵。

帐面上的资金情况他心里一清二楚,针对这一棘手的问题,他已经在心里做好了一个打算,只是还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因为在他看来,有了这一手准备,几乎就可以完全应付将来可能会出现的所有问题了。

所以,他现在可以暂时把那个下半年的长远计划搁置在一边,目前他要解决的问题,是销售价格的调整。

本来几天前他就有意要上调售价了,可是那个抛售储备铜的消息让他打消了上调售价的念头。

他原来估计在这个消息出来后,市场上的销售价格会随之回落。那样的话,上调销售价格就没有了依据,只要维持当时的售价不变,就已经能很好地顾及眼前的利益了。所以他当时立刻就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了下半年产量的套期保值上,他要借抛售储备铜的消息来抓住下半年的长远利益。

现在套期保值的仓位已经建立起来了,可是他估计会大度下跌的销售价格却纹丝不动。

不但市场上的销售价格没有下跌,被抛售消息打落了几百元的期货价格这几天又涨了回去,而且涨得比以前还高,这实在是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眼看着其他厂家的销售价格已经上调了,南方集团的售价没有理由比他们的价格还低。为了眼前的利益,价格上调是势在必行的,可现在的问题是上调销售价格势必会影响期货价格,上调多少合适呢?

虽然刘中舟一再提醒自己,眼前利益和半年后的长远利益是两件不同的事,必须要严格区分开来,用不同的思路去对待。可是在他的潜意识里,这两个他以为互不相干的东西还是暗自纠缠在一起,让他心神不宁。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他考虑再三,特事特办地把黄洪亮找来,就在他的办公室里,和远在冶炼厂的薛晨志开了个电话会议:“薛副总,关于上调销售价格的问题,老黄我们三个人在这里开个电话会议讨论一下,省得你来回跑几百公里的路了。你看这一期的价格上调多少比较合适?”

在这个问题上,刘中舟最倚重的就是薛晨志和黄洪亮这两个人,他们分别是冶炼厂和销售公司的一把手,对市场上的销售价格是最有发言权的。

不关心期货价格,但是对市场上的销售情况非常了解的薛晨志在电话里说:“以目前的情况看,最少每吨得上调一千元吧。”

薛晨志的这个意见,和刘中舟心里的预期差不多,他自己的预计是八百元到一千元之间。于是他问坐在旁边的黄洪亮:“老黄,每吨上调一千元,你觉得怎么样?”

手里有卖出的持仓,眼下已经亏损了二十多万的黄洪亮完全做不到像薛晨志那样置身事外,听了刘中舟和薛晨志的话,他的心情极为复杂。

黄洪亮像薛晨志一样了解市场行情,这一千元的涨幅,不低也不高。

虽然他对期货价格和市场售价之间的关系还不是很了解,但他隐约觉得,这种上调市场售价的举动,肯定是会对期货价格的上涨有推动作用的。

他现在已经顾不了期货价格下半年是不是会跌下来,他最关心的是,明天还会不会继续上涨!

因为今天他已经在交易软件上收到了期货公司的风险提示,提醒他注意价格上涨的风险,如果价格继续上涨,他要么马上追加资金,要么马上减仓。

找资金看来是不可能了,要是明天继续上涨的话,只能是减仓了。

刘中舟见黄洪亮邹着眉头不吭声,又问道:“老黄,上调一千元,你同意不同意?你到底是啥想法?”

听了刘中舟的这句追问,黄洪亮这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连忙答到:“行,就上调一千元!”

刘中舟看看黄洪亮这神不守舍的样子,本想说他两句,可是他自己心里头也是一团乱麻,没有功夫管别的事情,就打消了训斥黄洪亮的念头,说:“那这个价格调整计划就定下来了,你们按这个标准通知各自的客户。”

黄洪亮出去后,刘中舟的心里也是五味杂陈:刚刚做出的这个价格调整计划,要是下调价格多好,可偏偏是最不愿意看到的上调,唉!

下午上班的时候,李欣刚到办公室不一会儿,高辉就跟着进来了:“李大助理,在忙什么呢?”

李欣说:“还不就是看行情,查资料。”他拿起桌上的烟,抽出一支扔给高辉,说:“你也难得上来坐坐,是不是有什么事?”

高辉接住烟,走到沙发边坐下,说:“没事,就是找你聊聊。”

李欣说:“这两天不忙吗?这么有闲心。”

高辉说:“再忙聊个天的时间总是有的。”

李欣问:“你那边最近销售情况如何,价格有没有变化?”

高辉说:“销售情况一直都很好啊,怎么,今天上调价格的事你不知道?”

李欣听了一愣,说:“不知道啊,什么时候的事?”

高辉说:“就是今天上午黄总通知下来的。”

李欣说:“哦,我上午出去了,没听说这事,这次上调了多少?”

高辉说:“每吨上调一千元。”

李欣说:“也不算多啊,是吧。”这个消息对他来说是利好,虽然只是区域性的价格变化,但依然让他心里很是舒坦。

高辉说:“今天期货价格是不是又涨了?涨了多少?”

李欣说:“今天其实没涨多少,几十元钱罢了,前几天涨的多。”

高辉说:“前几天涨的我知道,估计这也就是集团这次上调价格的原因之一吧。”

李欣想了想,说:“我想也是。”

就像高辉说的那样,期货价格涨得比抛售储备铜的消息出来以前还高,马上就要突破不久前刚刚创下的历史最高价,这种情况下,销售价格的上调只是迟早的事。

李欣想知道的是,手里有一万吨的空单,却又不得不上调自己的出货价格,刘中舟此时心里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第一百七十五章 心情复杂

高辉问道:“依你看,这期货价格还会涨多少?”他依稀记得,李欣以前好像对他说过,铜价这几年涨得有些蹊跷,背后的原因扑朔迷离的,价格看似处在历史高位,可却又看不到明显的下跌迹象,是一种小步快走,易涨难跌的局面。

李欣说:“这个谁说得准啊,不过你想想,市场上销售情况这么好,你们又一次就把销售价格上调了一千元,在这种情况下,期货价格要是涨个一两千元不是很正常吗?”

高辉说:“也是哈。”他知道李欣做期货很厉害,就问道:“既然你一直看涨,你买了一点没有?”

李欣听了他这话,既不方便承认,又不好对他说谎,就说:“你打听这个干什么?”

李欣这句话让高辉有些尴尬,他突然意识到自己问了个不该问的问题。虽然李欣并没有别的意思,但高辉却以为李欣是在跟他摆架子,毕竟在他眼里,此时的李欣已经不是行政办那个抄抄写写,只能办点杂务的小职员了。

高辉“呵呵”一笑,掩饰住自己的尴尬。

其实李欣这句有些怪高辉打听别人私事儿的话,还是让高辉听出了些味道来。他仔细一琢磨,越发觉得李欣这话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

要是李欣没有在期货市场上操作,何必这么敏感呢,直接说没有不就完了?

这么敏感不让人问,恰恰证明他在期货上有所动作。

想到这,高辉换了个话题说:“看这势头,价格一路涨下去的话,今年的效益肯定比去年更好啊。”

李欣此时的心情有些复杂,就着刚才回答高辉期货价格还会涨多少时自己说的话,他在心里估计了一下,要是期货价格再涨一千元的话,刘中舟就得想办法找新的资金来养那一万吨的仓位了。

有这些做空的仓位在对冲着价格上涨带来的利润,就算价格一直在涨,今年的效益未必能赶得上去年。

可这些事他却不能说出来,他从高辉的话语中,能听得出来高辉对集团套期保值的事一无所知。

于是他看了一眼电脑屏幕上逐级上升的k线图,微微叹了一口气,说:“但愿如此啊!”

李欣这样的语气让高辉有些意外,这是他为了缓解刚才的尴尬气氛,顺着李欣看涨期货价格的意思说的话题,他以为李欣会领情,可没想到李欣却是这样的语气。

再加上他见李欣说话时,眼睛都没往自己这边看,心里更加认定了李欣这是在跟他摆架子,完全没拿自己当回事。

高辉没想到自己专门跑到楼上来找李欣聊天,却受到这样的冷遇,他心里立刻升起一股怨气,心想:既然你没心思跟我聊,那我也就不打扰你了!

他最后吸了一口烟,把烟头丢在茶几上的烟灰缸里,站起来说:“你忙你的吧,我走了。”

在担心集团期货仓位的李欣,完全没有注意到高辉情绪上的变化,见高辉要走,也就没留他,说:“好的,有空再来。”

高辉回到自己办公室,长叹一声:唉!人哪,真是此一时彼一时!

想当初在糖业公司的时候,他李欣就在自己办公室斜对面,那时候自己已经是负责几个省区销售业务的片区经理了,李欣还不过就是个小小的办事员,和自己手下的那几个业务员一样,可以随时呼来唤去的,见面时和他可以随便开玩笑,根本用不着有什么顾忌。

可是现在,他摇身一变,进了集团的管理层,也学会跟原来的这些老朋友摆架子了,说话拿腔拿调的,真没意思!

李欣对他的轻视,让高辉有一种挫败感。这种感觉,以前在糖业公司的时候,他是从来没有过的。

糖业公司风光的时候,高辉他们这一层各自负责几个大区的片区经理是很有实权的,在公司里除了总公司总经理吴斌和蔗糖销售公司经理唐建华以外,他们是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的。

糖业公司没落后,经济收入的大幅度降低,以及南方集团完全不同的企业文化和管理模式,让高辉等人的失落感尤胜于李欣他们这些普通职员。

可是高辉今天体会到的挫败感,与那时候的失落感还有些不一样。

黄洪亮等南方集团的高管拿他不当一回事他还想得通,毕竟人家身份不同,谁让人家是占领军呢?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低人一头的感觉。

可是在他内心深处,这种他不愿提及的感受却常常让他感到异常压抑,即使现在的工资收入比在糖业公司那时的收入还要高,他的心里也没有那时候快乐。

以前吴斌和唐建华也会拉下脸来训斥高辉等人,可是高辉现在才感觉出来,那样的训斥,和黄洪亮等人从心底里带出来的那种蔑视还是不一样的。

在糖业公司被吴斌和唐建华骂了以后,他们在酒桌上还会拍着你的肩膀叫你兄弟,不管这话有几分真实度,高辉心里清楚,至少自己还是唐建华那个圈子里的人,在公司里有一种归属感。

可现在在顶头上司黄洪亮的眼里,高辉看到的是一种冷漠,那是一种看外人的眼光。

高辉知道,不论自己怎么投其所好,自己都融不进黄洪亮那个圈子里去。

这些,他都已经不太在意了。

可今天来自李欣的轻视,让他深切地感受到,其实自己的身份与在糖业公司的时候相比,降低了很多。不然,原来他可以俯视的李欣也不至于敢如此轻视自己。

离下班还有十多分钟,乌云玉就跑到李欣办公室里来了。

已经好几天没有和李欣在一起的她,心里充满着一种甜蜜的渴望,她担心今天又抓不住李欣,让他从身边溜走,所以就早早地来李欣的办公室里候着。

正专心在电脑上查数据资料的李欣见乌云玉站在桌边,就问:“有什么事吗?”

乌云玉说:“没事。”

李欣说:“没事你这么盯着我看?”

乌云玉说:“人家喜欢看你还不好吗?”

李欣说:“上班的时候整个人站在你旁边,这么含情脉脉地看着你,不看得你心里发毛才怪!不信你试试?”

乌云玉笑道:“你这是心虚吧?”

李欣说:“改天我找个人站你旁边试试,看看你是心虚还是心里发毛。”

乌云玉说:“干嘛找别人啊?你找别人我当然心里发毛啦,要你站旁边才行,你看多久我都不会烦的。”

这话刚说完,她立刻觉得李欣刚才的话味道有些不对,说:“哦,原来你的意思是说我不是那个人,所以看着你才会让你心里发毛,对不对?”

李欣自觉有些失言,糟的是还被乌云玉听出了其中的味道来,于是他赶紧补救说:“我可没有那样的意思啊。事情就怕被人琢磨,你这一琢磨,该有不该有的意思都让你琢磨出来了。”

李欣不承认,乌云玉也不好继续盘问,她说:“我不管,今天你要请我吃火锅!”

李欣说:“可以啊,你带路就行。”

乌云玉见李欣答应了,高兴地说:“吃完了去你家哈,我想看山上的星星!”

李欣被她搅得有些分神,说:“那也得等我弄完了才行啊,你先回去,待会儿我走的时候叫你。”

乌云玉说:“我不,我就在这里等,不然待会儿你就溜了!”

李欣说:“我什么时候溜过?”

乌云玉说:“就有,反正经常一下班就不见你的踪影了。”

李欣无奈,只好说:“那你就呆着吧。”

乌云玉趴在李欣的桌子边,歪着头看李欣查资料,时间一长,她就有些闷不住了,把雪白的手腕伸到李欣的鼻子旁边晃晃,说:“我今天换了一种香水,好不好闻?”

李欣吸吸鼻子,说:“不错,很好闻!”

乌云玉看着李欣吸鼻子闻香味的样子说:“你咋像条小狗一样?”

乌云玉身上诱人的香味,刚才她一进来李欣就闻到了,只是当时忙着查数据资料,心思没往别处想。

此时乌云玉把手腕伸到面前来,她身上那种温馨魅惑的气息扑面而来,立刻就让李欣有些把持不住了。

乌云玉穿一条连衣裙,趴在桌上弓腰翘臀的样子极为诱惑,李欣伸手在她身上摸了一把,感觉还不解馋,就把她拉过来,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乌云玉抵挡着李欣上下进攻的手,担心地说:“这是在办公室里,门都没关,你不怕别人看见!”

李欣看看手表,下班时间已经过了二十多分钟了,说:“这个时间,这层楼早就没人了,不信你去看看,顺便把门关上。”

乌云玉话虽那么说,身子却黏在李欣身上不起来:“我不去,你去。”

李欣说:“真是不懂事!我要是方便过去的话,还用让你去吗?”

乌云玉这才站起身,飞快地扫视了一眼李欣膨胀的部位,笑道:“你是随时随地想坏就坏啊?”说完走到门口,探出头去左右看看,把门关上了。

她回到李欣身边,问:“你不弄电脑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操控

李欣关掉电脑,说:“你在这里,我静不下心来,明天再说!”

说完,他伸手把乌云玉拉过来站在面前,先用目光肆意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尤物,接着,就开始摸索起来。

乌云玉嗔怪道:“你倒会找理由,自己打歪主意,还怪别人!”

李欣坐在大班椅上,视线刚好略低于乌云玉的胸部,他的这个位置,上下其手时能极其方便地触及想要探索的各个地方,目光所及之处,又均是峰峦起伏,景色艳丽的风景区。

李欣突然发觉这是一个极佳的角度,再加上在这个特殊的地方做事带来的神秘感,让他很是兴奋,暗想:难怪有那么多人喜欢搞办公室恋情,原来这里边有这么特殊的韵味啊!

乌云玉原以为李欣只是一时情动,拥吻一番也就会适可而止,毕竟这里是办公场所,不适合真刀真枪的操作。

可是渐渐的,李欣越来越投入,已经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了,乌云玉这才有些害怕起来,她无力地抗拒着,担心地说:“不要啦!晚上回去再给你,当心别人看见!”

李欣说:“关着门,看不见的!”

乌云玉指指李欣身后的窗子说:“窗帘都没拉上,外面有人会看见的。”

李欣回头看看,说:“这里楼层高,能看见这里的也就是几百米以外大楼里的人,就算有人看见,他也不知道我们是谁,怕啥?谁要看就看吧,就当是教他怎么做事了!”

乌云玉听了这话,羞得满脸通红,说:“你干起坏事来真是胆大包天,不管不顾的!”

李欣目光炯炯地盯着乌云玉,注视着她脸上表情一丝一毫的细微变化,问道:“你喜不喜欢?”

乌云玉把头偏向一边,躲避着李欣那贪婪的目光,说:“不知道!”

李欣说:“你不回答我就不放你走,在这里折腾一晚上,一直到明天上班!”

乌云玉笑道:“你是超人吗?”

李欣说:“当然,还是核动力的,不信你看。”

说完,他将乌云玉的目光引向关键部位,然后问道:“你看是不是超人?”

乌云玉的眼神早已一片朦胧,轻声答道:“嗯!”

即使到了这个时候,李欣依然不想进入实际操作的步骤,他想延长前戏的时间,尽情享受那种在语言、心理上掌控、嬉戏乌云玉的快乐感受。

他对乌云玉说:“你听不听话?”

乌云玉说:“听。”

李欣说:“那我说什么你就乖乖的回答,不然就不带你去看星星了。”

乌云玉说:“嗯。”

李欣问:“我上次交给你的工作你为啥没有做?”

乌云玉没反应过来,说:“没有啊?”

李欣说:“不要狡辩!说有。”

乌云玉这才知道李欣的意思,赶紧回答说:“好吧,有。”

李欣又问:“为啥没做?”

乌云玉不知如何回答,有些迟疑。

李欣诱导说:“是不是忘记了?”

乌云玉说:“是的。”

李欣问:“那该怎么办?”

乌云玉说:“不知道啊。”

李欣说:“不知道不行,努力想办法让我满意!”

乌云玉试探着说:“要不我改天重做一遍?”

李欣说:“不行!今天就要让我满意。现在不是做工作的事了,是要你想办法让我快乐,不追究此事。”

乌云玉说:“我不知道了,那你要怎么样嘛?”

李欣诱导她说:“要你答应让我胡作非为!”

乌云玉笑道:“你现在还不算胡作非为啊?而且是不关窗帘,很可能还是在别人注视下干的坏事。”

李欣说:“重点不是我干什么,而是你要说你愿意让我干坏事,随时随地的!”

乌云玉想了想,说:“那我让你在办公室里干坏事吧,行不行?”

李欣听了心里很舒坦,进一步追问:“什么时候呢?”

乌云玉说:“都行。”

李欣说:“不能这么笼统地说,要想办法说仔细一点!”

乌云玉说:“那就在下班以后,没人的时候。”

李欣说:“我想要上班的时候行不行呢?关上门偷偷的干。”

乌云玉说:“好吧。”

李欣问:“是不是可以随心所欲的?”

乌云玉说:“嗯。”

李欣说:“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吗?”

乌云玉想了想,说:“是不是惩罚我没做好工作?”

李欣说:“对了!那以后怎么办呢?”

乌云玉说:“我认真做好工作。”

李欣说:“这不是重点!”

乌云玉问道:“那是什么嘛?”

李欣手上不停地动作着,说:“以后要乖乖听话,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乌云玉说:“好吧。”

李欣不满意地说:“回答得太简单,重新回答。”

乌云玉说:“以后我乖乖听话,你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李欣听完,对着乌云玉的耳边说:“那好,现在你趴在桌上,我要惩罚你!”

乌云玉说:“真要这样吗?被人看见怎么办?”

李欣说:“刚刚说好要听话的,怎么一转眼就忘记了?”

乌云玉说:“好吧,要怎么样呢?”

李欣说:“就像刚才你趴在桌上看我查资料那样就行,我喜欢你那个样子!”

乌云玉说:“你是不是刚才就已经打好坏主意了?”

李欣说:“是的!”

乌云玉含情脉脉地看了李欣一眼,风情万种地俯下身去……

半个多小时后,俩人才开门出来,这个时候,太阳已经渐渐落山,夜幕即将降临。

在静悄悄的楼道上,乌云玉挽着李欣的胳膊,在李欣耳边小声问道:“你满意了没有?”

李欣说:“嗯,很满意!”

乌云玉说:“你刚才咋那么坏啊?尽想一些歪点子!”

李欣得意地说:“怎么是歪点子呢?这是多好的主意啊。”

乌云玉说:“以后别在办公室里这样了,我担心极了!”

李欣说:“嗯。你不是说要吃火锅吗,在哪里?”

乌云玉眼珠一转,说:“我现在不想吃火锅了,要不我们买点东西回去吃?”

李欣说:“我可不会做啊,你想吃什么?”

乌云玉说:“不用做的,我们买面包、牛奶、罐头、水果这些回去,在露台上一边看星星一边吃,好不好?”

李欣说:“行,这主意不错。”

俩人来到楼下,李欣开车带着乌云玉直奔超市而去。

等他们买完东西回到李欣的别墅时,已经是满天星斗了。

乌云玉下了车,跑到路边,仰头看着天上的繁星,说:“好漂亮啊!”

李欣拿上买的东西,关好车库,招呼乌云玉说:“大小姐,先回去洗澡吃饭,然后慢慢的欣赏也来得及。”

乌云玉听了,紧跑几步来到李欣面前站住,做立正状说:“是,遵命!”

进门上了楼,李欣说:“这里的浴室你用吧,我去隔壁房间冲个澡,你洗完了以后到露台上来找我。”

等乌云玉洗完澡来到露台上时,李欣已经热好了金枪鱼罐头和牛奶,连同面包、水果一起全都准备好了。

李欣给乌云玉倒了一杯牛奶,说:“快过来吃吧,不然一会儿就凉了。”

乌云玉一边吃,一边抬头张望着:“咦,怎么只见月亮,星星跑哪里去了?刚才还在的啊。”

李欣说:“放心,都在呢,你先吃饱了,待会儿一关灯,它们就出来了。”

乌云玉打量了一下四周,说:“要不今晚我们在露台上睡吧?”

李欣说:“就为了看星星吗?”

乌云玉说:“对啊!好不好?”

李欣哈哈大笑,说:“不至于吧?我们在这里看个够,然后回房去睡不是多好?夜里露台上风大,在这睡觉肯定受不了的。上次夜里刮大风,把你吓得睡不着,你忘啦?”

乌云玉说:“是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李欣说:“你这是选择性的遗忘。你要是不信,半夜我再带你上来看看,那时候你要是还有这个念头,我就陪你来这里打地铺睡觉。”

乌云玉换了个话题问道:“你今天搜集那么多的数据是些什么内容,干啥用的?”

李欣说:“历年的黑色金属、有色金属产量变化、价格变化这一类的数据。”

乌云玉说:“是董事长让你搜集的吗?”

李欣说:“不是,我自己用的。他现在已经把我挂在空挡上了,不会再找我干事的。”

乌云玉说:“你自己要这些数据有用吗?”

李欣说:“当然有用了,从这里边能看出很多东西来的。”

乌云玉说:“知道你聪明!你怎么不把你为啥要买入的这些想法找机会对董事长说说呢?”

李欣说:“你忘啦,我的意见以前就对他说过,他很反感的。你不是也劝我别跟他对着干吗?我要是把我这个买入的意见告诉他,不是自讨没趣吗!再说了,这是我自己的私事,没必要让他知道。”

乌云玉说:“可是你这样跟他僵持着也不是个事儿,要是关系缓和下来,他也就不会为难你了。”

李欣说:“你就别操这个心了,我才不怕他为难我呢,我巴不得他早点通知我到哪个部门去,要我为了这几斗米的事向他低头,门都没有!”

第一百七十七章 各怀心事

乌云玉见李欣语气很坚决,又明显带有一股怨气,知道再说什么都没用了,就没再提这个话题。

她看看周围的景色,说:“要不你把灯关了吧,这样就能看见星星了。”

李欣说:“这样能看得见吃东西吗?”

乌云玉说:“应该可以的,你试试看嘛。”

李欣起身把露台上的几盏灯关掉,说:“你别把东西喂到鼻子里去啊。”

乌云玉说:“你真不懂浪漫,这叫星光晚餐!”

李欣适应了一下周围的光线,说:“你别说,还真不错。”

朦胧的星光下,乌云玉叉起一块金枪鱼肉喂到李欣嘴里,说:“怎么样,我的提议不错吧,是不是很有情调?”

刚刚沐浴出来的乌云玉挤在李欣身边,身上散发出来的诱人气息直往他的鼻子里钻,惹得他立刻又想入非非了。

晴朗的星空下,微风拂煦,周围的树影轻轻摇动,这实在是很有意境的场景。只是李欣的心思和乌云玉的心思有所不同,他的心里又升腾起一股征服的念头,他顾不上眼前的牛奶面包,手又开始在乌云玉的身上游走起来。

乌云玉说:“你不吃东西啦?”

李欣说:“先把你吃了再说!”

乌云玉说:“你尽搞破坏,这么好的意境全让你给毁了!”

李欣说:“我这才是让你享受浪漫呢,你想想看,这样的星空下,我们在这里幕天席地的,可以干多少好事啊?”

乌云玉说:“你尽想着干坏事,一点也没有诗情画意!”

李欣说:“诗和远方固然重要,可要是没有眼前的苟且,那些东西就显得太虚幻了。只要你乖乖听话,接下来的苟且中,你能感受到的岂止是诗和远方,我还能带着你飞向星空,比你此时看见的还要灿烂。这些,你今天在办公室里不是也体会到了吗?”

乌云玉说:“嗯,都听你的!”

因为期货账户上亏损的事,黄洪亮不敢面对他老婆,所以下班以后约了几个朋友一块吃饭,吃完饭又聚在一起打麻将,直到夜里十一点多才回家。

黄洪亮回到家的时候,他老婆已经睡了。他又在客厅里磨蹭了半天,估计着老婆已经睡熟了,这才蹑手蹑脚地爬上床去。

他刚刚躺下去,还没来得及长出一口气,他老婆就翻过身来问道:“你这几天忙什么呢,总是这么晚才回家?”

黄洪亮一看这阵势,知道老婆根本就没睡,一直等着他呢,只好硬着头皮说:“还不就是陪客户吃饭。”

他老婆说:“真的假的?不会是在外面陪哪个狐狸精吧?”

黄洪亮说:“怎么会呢,看你说的。”

他老婆不相信他的话,说:“我不信,让我检查检查,看你到底是陪客户还是陪狐狸精!”说完,手就向黄洪亮的关键部位摸去。

黄洪亮猝不及防,让他老婆逮了个正着。这要命的地方被老婆抓住了,让他心头一凛的同时,他也看出来今天老婆关注的重点不是钱财,而是自己脐下三寸的那个地方,这让他心里轻松了不少。

他老婆拿住了黄洪亮的要害,手头一试,狐疑地问道:“怎么像个瘪茄子似的,不是去陪狐狸精怎么会这样?”

黄洪亮让她逼得有些恼羞成怒,说:“那你说应该怎么样,难道要我像根棍似的去陪客户?你当你老公是三陪啊,真是没事找事!”

他老婆一听也笑了,说:“别人家的老公隔三差五的都回家交公粮,你可倒好,十天半个月都没点动静,你那些公粮都哪里去了?”

黄洪亮说:“别人家老公交公粮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谁跟你说的?”

他老婆说:“你别管谁跟我说的,反正你这样就不行!”

黄洪亮听她这话,知道今天是躲不过去了。虽然心里很不乐意,可他觉得应付这事还是要比应付账户上亏损的事要容易得多,那件事要是被她知道了,估计天都要塌下来的。

黄洪亮强打起精神说:“既然要收公粮,那你手上就用心一点嘛,不先弄得兵强马壮的,怎么能颗粒归仓啊?”

他老婆一听今晚上有戏,像是久旱逢甘霖一样,立刻面露喜色,一头扎进黄洪亮的怀里,用心帮他料理起来。

黄洪亮问道:“是谁又跟你说她老公交公粮的事了?”

他老婆抬起头来看着黄洪亮说:“你想听啊?”

黄洪亮正想找点调料,让眼前这盘菜多些滋味,不然怎么都难以下咽,就说:“是啊,说说看,有没有一点新意。”

他老婆把嘴凑到他耳边悄悄说了一通,黄洪亮听完有些失望:“还不是老一套。”

她老婆说:“那你说,怎么样才有新意?”

黄洪亮眼珠一转,说:“公粮交错了地方,那才有意思。”

他老婆不解地问道:“什么叫交错了地方?”

黄洪亮小声解释了一遍,他老婆一听,立刻拉下脸来说:“你还说在外面没有狐狸精,那你心里想的是谁?”

黄洪亮说:“你别管想的是谁,粮车是走哪股道过来的你管它做啥,最后公粮都交到你仓库里来不就得啦,真是死心眼!”

她老婆说:“你保证想的那些都是假的?”

黄洪亮说:“当然是假的啦,我在你身上这还假得了?”

他老婆说:“你这都是跟谁学来的?”

黄洪亮说:“跟谁也学不到,自己悟出来。只要你认真配合,以后还愁没有公粮吗?保证颗粒归仓。”

他老婆说:“嗯!”

黄洪亮见不仅成功地转移了话题,还有额外的收获,立刻翻身上马,送公粮去了。

这一晚,得到了老婆的默许,心理上没有了框框套套的限制,黄洪亮干得格外起劲儿。那些公粮,在他的意念中被送到了哪个粮仓里,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好久没有得到雨露滋润的他老婆,在黄洪亮苦哈哈的耕耘下,也感受到了一些不同的滋味。虽然黄洪亮梦呓般的话语让她心里觉得还是有些别扭,可事后仔细品味一番,她觉得还是很值。就像黄洪亮说的那样,他在她身上,这才重要。他那些花花肠子,要是不让他用在家里,肯定会用在别处。

第二天一早,心里惦记着期货价格的黄洪亮吃完早餐,急匆匆地出了门赶往公司,他很担心老婆会问起这个事来。

他老婆经过昨夜的滋润,今天脸色明显好了很多,见他出了门,追到门口,意犹未尽地说:“晚上记得早点回来啊!”

已经在楼道里的黄洪亮答应了一声,心想:这女人还真就是要调整设置,设置好了,用起来才舒心,而且能随心所欲的用!不然的话,嗷嗷待哺的她们能整出很多意想不到的事儿来。

下楼坐进车里,他点起一根烟,静静地理了一下思绪:脐下三寸这点事算是理顺了,今后算是能有点起色了,不至于每晚度日如年。可是期货持仓的事今天怕是要平仓一部分了,再继续下去,被交易所强行平仓的话,那就由不得自己了!

可是平仓多少吨合适呢?要是刚刚平仓就跌下去,不是就亏了吗?

想来想去,他决定平仓四分之一,不管怎么说,先过了今天这一关再说。

打定主意后,他这才开车驶出大院。

到公司后,心神不宁的黄洪亮在电脑前煎熬了半个多小时,好不容易等到了开盘,看着开盘价格又比昨天上涨了几十元,他不敢再犹豫,立刻报了个买入平仓单,平仓了五十吨。

账面上的可用资金算是缓过一点劲儿来了,可是总资产却实实在在的少了二十五万多。

从卖出开仓那天算起,到现在总共也没过去几天时间,就栽了这么大的一个跟斗,这让他心里堵得慌,也让他心里有了一层隐形:这价格什么时候才会掉头下跌呢?要是继续涨下去,减仓腾出来的这些可用资金又能坚持多久啊!

他现在甚至已经有了打退堂鼓的念头,他不指望手上这些仓位能拿到年底去赚大钱,后面还有几个月漫长的时间,他想起来就头大,不知道这期间还要经过多少这样揪心的日子。

他只希望行情能尽快掉头下跌,只要价格跌到能挽回眼下这二十五万多的亏损,他就打算立刻平仓出场,不再继续玩下去了。

与心头苦涩难言的黄洪亮有些不同,侯贵这两天的心情还算不错,虽然也抱怨价格的上涨,但他心里还是有一点点窃喜的。

他听从了李欣的劝告,赶在黄洪亮宣布上调销售价之前预付了下一批货的货款,单是这一项,就节约了很大一笔钱,再加上在期货市场上买入的那些仓位也有了不少的盈利,这让他心里有了些成就感。

坐在办公室里的侯贵静下来仔细一想,李欣这条线不能断,以他目前在南方集团的这个位置来看,将来他的用处大得很。别的不说,单是和他一起闲聊时从他嘴里套出来的信息都不得了,能为自己省不少事。

要是将来找机会给他点甜头,把和他的关系再拉近一点,说不定他的用处比黄洪亮的用处还大。

第一百七十八章增资金

想到这里,侯贵拿起电话打给李欣:“李总,晚上有空吗?一起吃个饭?”

李欣此时正在看集团那两个期货账户上的亏损情况,突然接到这么个电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对方是谁,就问道:“你是哪位?”

侯贵说:“李总,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我是电缆厂的侯贵。”

李欣说:“哦,是侯厂长,抱歉抱歉,我正在看报表,没听出来。”

侯贵说:“没关系的,晚上有空一起吃饭吗?”

李欣对侯贵的印象实在是不太好,觉得跟他这样的人聊不到一起去,在一起吃饭就更是别扭了,于是就推辞说:“以后吧,这几天事情比较多。”

侯贵说:“行,那就改天,你方便的时候再说。”

李欣放下电话,接着看那两个账户上的情况。

自从刘中舟把他挂在空挡上以后,李欣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已经有一段时间没看账户上的资金情况了。

可即使这样,参考每天的收盘价格,他心里还是很容易就能估算出两个账户上的盈亏情况。

他今天之所以忍不住再次打开交易软件,就是因为他觉得这个时候账户上的资金应该已经有些问题了,可却没听说刘中舟有任何举动。

他不清楚是刘中舟已经有所动作了,只是没有告诉他,还是像他感觉到的那样,刘中舟根本就没有采取任何措施。

等他打开软件看过之后,才知道他自己的感觉一点都没错,两个账户上的可用资金仅剩六百多万元了,而且这段时间以来既没有减仓,也没有增加资金。

这种情况其实已经很危险了,风险度极高,已经处于爆仓的边缘。

李欣不清楚郑国瑞有没有把真实的情况如实汇报给刘中舟,按理说如果刘中舟知道这样的情况,应该做些准备才对啊。

考虑再三,李欣给郑国瑞打了个电话:“郑部长,今天账户上的资金情况你看了没有?”

郑国瑞说:“看了,我每天都关注的。”

李欣说:“这些情况董事长知不知道?”

郑国瑞说:“那还用问,我每天都给他汇报的。”

听郑国瑞这样说,李欣更是觉得不可思议了,既然刘中舟对这些情况一清二楚,为什么还这么无动于衷呢?

李欣问道:“现在这样的情况,要么增加资金,要么降低仓位,董事长有没有说到底要怎么办?”

郑国瑞说:“他什么都没说,我也不清楚他是怎么想的。”

李欣说:“你应该提醒他一下才行,早点想对策,我觉得最好的办法是马上减仓,不然等到交易所下强行平仓通知的时候就晚了。”

郑国瑞也正为这个事情头痛,可是刘中舟不吭声,他不敢乱出主意。这会儿听李欣这么一说,就赶紧把担子推给李欣说:“要不还是你跟他说吧,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我不是太清楚。”

李欣知道郑国瑞在耍滑头,就说:“这个事情还是你说比较合适,你是财务部长,这是你份内的事。再说了,那天在会上你也看见了,董事长已经不让我再管这些事了,我去跟他说很可能适得其反。至于说这两个办法有什么区别,这个不用你操心,董事长自己会比较的。”

郑国瑞说:“好吧,我待会儿跟他说一下。”

放下电话后,郑国瑞心里嘀咕了起来:李欣说的也对,账户上的资金要是出了问题,到时候不得不减仓时,自己这个财务部长多少都有失察的责任,要是刘中舟把责任怪罪到自己头上,那就有嘴也说不清了。看来还是要事先提醒刘中舟一下,至于听不听,该怎么办,那是他董事长的事。

自从那天会后,李欣就没再关注这一摊子的事情了,今天他突然打电话过来说这些事,估计他也觉得事情已经有些不妙了。

李欣的这一举动,很可能也是想把有些话说在前面,以备将来有事的时候可以推卸责任。

郑国瑞想到这,不由得心头一紧:连李欣这个被刘中舟排除在事情之外的人都想着为自己留条后路了,自己就更是不能耽误,现在刘中舟已经当众把这些事情交给了自己,自己可千万不能落个知情不报的罪名啊。

郑国瑞打定主意后,赶紧跑到刘中舟办公室:“董事长,期货账户上的可用资金已经不够了,你看怎么办?”

郑国瑞只是把问题抛给刘中舟,李欣刚才跟他说的最好减仓的建议,他是一点也不敢在刘中舟面前提起。

当初李欣在会上提这个建议的时候就被刘中舟骂得抬不起头来,现在自己要是重提此事,估计也得不到好脸。

郑国瑞原以为这么棘手的问题,刘中舟听了要考虑一下才会有结果,说不定今天都未必能给出答案来。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刘中舟完全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架势,自己的话音刚落,刘中舟就给出了具体措施:“集团这边调三千万的资金,每个期货账户存一千五百万元进去。”

郑国瑞赶紧回答:“好的,我这就去办。”说完,立刻就转身出来,去办资金转账的事去了。

走在楼道上的他把心里的石头放了下来:原来这事儿董事长心里早有准备!

正像郑国瑞想的那样,刘中舟虽然这几天面对着持续增加的亏损一声不吭,可心里却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

他也不是没有想过减仓的事,可是仔细权衡过后,他认为这个办法与自己当初卖出开仓的想法相悖,他从各方面的迹象考虑,目前持仓的理由依然存在,原来的计划动摇不得。

除此之外,那就只有增加资金了。

他的眼光早就落在了集团原来那六千万元上,他在心里盘算过,有了这笔资金做后盾,可以扛得住价格继续上涨六千元。

在他看来,铜价根本不可能在目前的基础上再涨这样大的幅度。别说再涨六千元,能再涨三千都不太可能。

所以,当郑国瑞问他该怎么办时,他立刻就给出了办法,在他看来,这三千万资金打进期货账户后,就万事大吉了,足以应对可能出现的一切状况。

郑国瑞从刘中舟办公室出来经过李欣门前时,原本想顺道进去给李欣通个气,把刘中舟的决定告诉他。

可是他转念一想,似乎有些不合适,李欣现在的身份有些特殊,自己这时候去他办公室里和他嘀嘀咕咕的,要是被刘中舟看见了,难免会有些瓜田李下的猜疑。

于是他就等回到了自己办公室里,关上门以后才给李欣打电话:“我刚才问过董事长了,他说每个账户再调一千五百万元进去。”

李欣说:“是吗?你没跟他说减仓的事?”

郑国瑞说:“我刚说了资金状况,还没等我说自己的建议,董事长就已经有了自己的决定,看来他是早有打算的。”

李欣说:“哦。”他心想,看来刘中舟还是坚定的看空下半年的铜价啊,不然面对这么大的亏损,他也不敢继续增加资金来养这些仓位。

临近下午收盘的时候,李欣接到了袁杰的电话:“这两天忙啥呢,怎么不到我这里来了?”

李欣一时不太确定袁杰指的是去期货公司呢,还是指去她家里,可又不好问,就含糊地说:“手上有点事,改天再去。”

袁杰原本想问李欣,是不是被女朋友缠住了,所以顾不上来自己这里。

这话都到嘴边了,又忍住了没说,她担心这话说出来显得自己太不矜持了,于是就硬生生的把话题切换到工作上,说:“你们动作还挺及时的,我刚想提醒你们,你们的资金就到了。”

李欣知道她说的是新增资金的事,就说:“是啊,都想到一块去了。”

袁杰问:“那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李欣没听明白她指的是什么,就说:“什么我怎么想的?”

袁杰说:“我说的是你自己的持仓啊,你现在已经有一百多万的盈利了,还不打算平仓吗?”

李欣说:“不着急,我觉得还要涨。”

袁杰感叹道:“你们公司的空头仓位这么大的亏损都不减仓,你呢,多头仓位一百多万的盈利还不平仓,真够少见的,你们这是自己跟自己对着干啊!”

李欣说:“这很正常嘛,一个多头一个空头而已,并没有对着干的意思。你可别给我说漏了,这事虽然不违反什么规定,可还是低调一点好,我不想闹得满城风雨的,尤其是对不懂的人,这些事没办法跟他们解释的。”

袁杰说:“知道啦,你还是操心你自己账户上的事吧。我可提醒你啊,就算你看涨,这行情也是曲折向上的,你这么多的利润,平仓以后等回调再进场不是多好,干嘛要一直持仓不动?还有啊,你们公司的举动你也看见了,看空的人也有他们的道理,你怎么敢保证你以后也是对的?”

李欣说:“你说的我也考虑过,可是那样一折腾,就把原来的计划打乱了,很容易丧失目标,搞成是炒短线。”

第一百七十九章 痛楚

袁杰一听,越发感兴趣了,问:“这么多利润了你还认为是炒短线,那你认为这一波上涨的空间还有多少?”

李欣说:“在目前的基础上,继续上涨三四千元的空间应该是会有的。”

袁杰说:“你想一下,如果真的还会上涨三千元,那你们公司账户上会是什么结果?”

李欣以为她又要和自己辩论南方集团账户上那一万吨空头仓位的事,就说:“这个问题就别再谈了,该说的我都说了,这事由不得我。”

袁杰解释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我注意到你们公司账户上今天新增的资金是三千万,刚好能承受你们那一万吨的空头持仓每吨再亏三千元,这应该不是巧合,估计是他们的心理底线。而这个底线刚好和你看涨的幅度是一样的,对吧?”

李欣说:“这个只有他们心里才清楚,也许他们真是这么想的。”

袁杰说:“好吧,我们暂且认为他们就是这么想的,那么问题就来了,将来行情只会往一个方向发展,你们这两种完全相反的观点肯定有一方是错的,你觉得谁的观点会是对的呢?”

李欣笑道:“那你说,谁对的概率大?”

袁杰说:“依我看,有抛售储备铜这条消息垫底,他们看空的意见更靠谱一些。”

李欣听了没说话,心想:这么长时间以来搜集了那么多的数据,做了很多对比分析得出的看涨结论,应该是有充分依据的。可是现在连袁杰都质疑这个看法,难道自己真的错了?

袁杰听着电话里没有回音,就问:“你还在听吗?”

李欣说:“在听。”

袁杰说:“期货上有一个词叫做对赌,你们这种情况就是最好的例子。你们开仓的价位几乎都是在历史高点附近,在这个位置上,他们高位做空的把握要比你追高的把握大得多,何况还有打压价格的消息做他们的后盾,我想这也就是你们公司敢顶着这么大的亏损继续持仓的原因吧。如果真如他们所料,一旦形势反转,下跌是很快的,我劝你还是有利润就走吧。”

李欣说:“你说的这些我都考虑过,这几乎是空方最主要的理由了,可是你们却忽视了市场也给出了明确的判断。”

袁杰问:“什么判断?”

李欣说:“就是上涨啊。如果空方的理由成立的话,要跌早就跌了,不会等到现在的。尤其是在那个抛售储备铜的消息出来后,价格先抑后扬,涨得比之前还要高,这就是市场最真实的判断。”

袁杰笑道:“这个市场上从来都不缺少理由,做多和做空,双方都有自己的说法。如果只有一方有道理的话,那倒简单了,不是涨停板就是跌停板。”

李欣说:“就是啊,还是等等看吧,总会有个结果的。”

袁杰听着李欣这些话,从头到尾都是工作上的事,一点也没有约她见面的意思,心里有些失落。

她叹了一口气,说:“好吧,但愿是你对,有空的时候过来哈。”

李欣说:“好的。”

财务部长郑国瑞办完事路过黄洪亮办公室门口时,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

黄洪亮见他进来,问:“郑部长,有事?”

郑国瑞说:“你们期货账户上又打进去了一千五百万元,这事你知道了吧?”

黄洪亮吃惊的说:“我不知道啊,什么时候的事?”

郑国瑞说:“就是今天,董事长让打进去的,我以为你知道呢。”

黄洪亮说:“哦,哪里来的资金?”

郑国瑞说:“还能是哪里来的?集团总部这边出的呗。我倒是还想像上次那样,再让你和薛副总帮忙想想办法,可你们会愿意吗,呵呵。”

黄洪亮听了这话心里一咯噔,表面上他不动声色,暗中却琢磨起了郑国瑞刚才的那句话:听郑国瑞话里这意思,上次让我们销售公司和冶炼厂各自出资三千万是他的主意啊?我说怎么在会上一点也听不出来董事长话里有这个意思,可会后董事长却突然就改变了主意,原来都是他这个财务部长在后面出的馊点子啊。

我靠!他就这么背地里动动嘴皮子出个馊点子,耽误了我多少好处啊!

黄洪亮心里虽然有些冒火,可心里清楚郑国瑞这个人也是得罪不起的。

刘中舟在资金调拨这些问题上,很重视他这个财务部长的意见,要是把他得罪了,以后关键时刻像这种对自己不利的点子他在刘中舟面前多出几个,那自己不是更遭罪吗?

于是他嘴上不动声色地说:“唉,我们这边流动资金也紧张,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郑国瑞说:“黄总,你就别跟我装穷了,别人不清楚,我还不清楚吗?你这里要是都资金紧张的话,南方集团还有哪里会手头宽裕呢?不过你放心,你是董事长的嫡系,你手里的资金除了他,谁都动不了的。”

黄洪亮听了面色有些缓和下来,说:“嗨,看你说得就像是真的一样,你才是董事长的左膀右臂呢。怎么样,董事长有没有透露点别的信息?”

郑国瑞说:“你指的是什么信息?”

黄洪亮说:“就是增加资金这事啊,董事长是怎么想的,他有没有说什么?”

郑国瑞说:“没有,他还真没说别的。你还别说,你这话提醒我了,我注意到董事长这段时间绝口不提对期货走势的看法,猜不透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今天他让我把这些资金转进期货账户里的时候,也是没有一句多余的话。他不提这个茬,我也不便多问啊。再说这期货价格的事我也不太懂,你熟悉市场行情,你说说看,董事长这么做到底是怎么想的?”

黄洪亮说:“这还不简单,他继续看跌呗。”

黄洪亮此时最能体会刘中舟的心情,要是他像刘中舟一样,有多余的资金可以调用的话,他也不愿意减仓认赔那二十多万。

郑国瑞搞不清楚行情将来到底会怎么走,他关心的就是账户上有没有利润,可这种话他不敢问刘中舟,只好来问黄洪亮了:“依你看,价格还会不会继续涨?”

黄洪亮长叹一口气说:“唉,这谁能说得准啊!”黄洪亮也在为自己手里的持仓担心,要是继续上涨,自己还得亏更多。

郑国瑞不知道黄洪亮的心事,还以为黄洪亮和自己一样,为销售公司期货账户上的亏损担忧,就说:“按理说这价格上涨对你们是好事啊,卖出去的货利润更高。可期货上这些空头持仓就有些难办了,价格继续涨,浮亏就越大,真是让人头痛啊!”

这些明显有一丝抱怨情绪的话,郑国瑞也只敢在黄洪亮面前说。这是因为有一个期货账户就开在黄洪亮的销售公司名下,那些亏损也时时刻刻在黄洪亮的眼前晃悠,他不相信黄洪亮会熟视无睹,心头没有一丝不安。

只要黄洪亮有这种和自己一样的感觉,郑国瑞就不担心黄洪亮会把自己这些话告诉刘中舟。

郑国瑞这些话,像针一样扎在黄洪亮的心头,那种苦楚,无以言表。就好像是一个血淋淋的伤口,他自己都小心翼翼地避之不及,不愿意去触碰。

可郑国瑞的话却把这个伤口上的纱布硬生生地扯了下来,让伤口再次暴露在眼前。

黄洪亮心头滴血的同时,却又不能不让郑国瑞说,只好漠然地忍受着,不置可否,希望郑国瑞赶紧换个话题,让这一切早点过去。

善于观察周围局面的郑国瑞见黄洪亮不吭声,果然也就停住了,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他心里也很清楚,这个话题很敏感,要是让刘中舟知道了自己在背后对他的决定有微词的话,以后难免会让自己穿小鞋。

他甚至暗暗埋怨自己的城府还不够深,嘴上还是缺乏把门的,一不注意就流露出内心真实的想法。

按理说黄洪亮的压力要比自己的压力大得多,可是从自己进门开始,聊了这么半天,黄洪亮一句能让人抓住把柄的话都不说。

郑国瑞心想,姜还是老的辣啊!

见黄洪亮一副戒备森严的模样,郑国瑞知道再聊下去也套不出什么话来了,于是就找个借口,出门走了

要说心思的缜密程度,黄洪亮还真不是郑国瑞的对手。

郑国瑞刚才这么想,真是冤枉了黄洪亮。

黄洪亮可不是存心想要戒备郑国瑞,他不像郑国瑞那样,在嘴上没有丝毫的抱怨,这都是因为他自己现在就在那个困境中,那种痛楚,就像哑巴吃黄连一样,让他有口说不出来。

不然的话,这么大的一笔亏损放在自己公司的账面上,严重影响这一年的效益,只怕他的怨言比郑国瑞的还要多。

下班的时候,刘中舟刚要出门,见李欣从他门口走过,就立刻停下了脚步,转身回到沙发上坐下,点起一支烟,打算抽完了这支烟再走。

第一百八十章 再次抛售

要是这个时间出门,在楼道上或者停车场里肯定会碰见李欣,刘中舟都不知道该如何跟李欣打招呼。

像这样在集团内部需要躲着某人的尴尬情况,在他身上是从来没有过的。

这么多年了,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他从来都是俯视一切的,此刻这样的感受,让他很不舒服。

最根本的原因,还是眼下这种巨额亏损的局面,让他难以面对李欣。

虽然他坚信将来行情一定会出现反转,只要有了自己这些准备措施,一定能够守得云开见日出。可是目前账面上毕竟有近两千万的亏损,在眼光短浅的人面前,这样的局面对自己不利。

他与李欣完全是南辕北辙的两种不同看法,这就注定了他对李欣的不认可。但与此同时,他也觉得自己没有听从姜华的建议,把李欣完全撤职或许是对的。

他有时候想:如果李欣的意见不是反对做空那么极端,而是建议推迟开仓时间的话,也许自己是会听他的意见的,那样就能在目前的位置再入场,可以节省近两千万元的成本。

从这个意义上说,李欣这个人将来好好历练一下,放在其它合适的位置上,也许还是有些用的。只是再也不能像上次那样,让他给自己惹麻烦了。

估计着李欣已经上车走了,刘中舟这才把手里那半截烟头掐灭,起身出了办公室。

要说这市场还真是很能体会刘中舟这种尴尬的心情,两天后,就给出了一个让他可以扬眉吐气的重磅消息。

这天下午,李欣从外面办事回来,在楼道上碰见了一脸喜色的郑国瑞。郑国瑞一见李欣,立刻对他说:“好消息啊!你知道了没有?”

李欣看他高兴得有些语无伦次,也很意外,说:“郑部长,什么好消息让你这么喜形于色的?”

郑国瑞说:“刚刚得到的消息,明天又要抛售储备铜了!”

李欣听了一惊,赶紧问道:“你那里听来的消息,确实吗?”

郑国瑞说:“那还会有假?就是交易软件里的资讯栏目报道的。”

李欣说:“抛售的数量和价格是多少?”

郑国瑞说:“价格不高于三万九千七百元,数量是两万吨。”

李欣听了一时无言以对。

这又是一次打压价格的重要举措,表露的信息很明显:第一次没有压住价格,那我就再次抛售!

难怪郑国瑞这么高兴,看来这价格明天一开盘又是一个暴跌!

郑国瑞见李欣不说话,就说:“待会儿再找你聊,我先去把这个消息告诉董事长。”说完,他急匆匆地往前走了。

李欣心事重重地进了自己办公室,打开电脑仔细看完郑国瑞说的那条消息,心想:看来这价格是涨不上去了!好在目前自己账户上浮盈还很多,只要明天一开盘不是跌停板,盈利出场还是有可能的。

正想着,袁杰的电话到了:“抛售储备铜的消息你看到了吧?”

李欣说:“正在看。”

袁杰说:“早就让你平仓出场你不信,现在后悔了吧?明天肯定是暴跌,你那些持仓到时候有没有利润都很难说。”

李欣有些无奈地说:“哎呀,人算不如天算,明天找机会平仓不就行了。”

袁杰说:“你倒是想得开,今天你账户上还有三十来万的利润,明天就全部泡汤了,你难道不可惜吗?”

李欣笑笑说:“不然怎么办?现在已经收盘了,我就是想出场也出不来了。”

袁杰说:“以后你别那么固执了,多听听别人的意见没有坏处的。”

李欣说:“知道啦。”

董事长办公室内,刘中舟听完郑国瑞的汇报,精神为之一振,他从大班椅上坐直了身子,手肘拄在写字台上,脖子向前伸得长长的问郑国瑞:“真的吗,你没看错?”

郑国瑞说:“董事长,不会错的。”

刘中舟听了,嘴里喃喃地嘟囔道:“我就说嘛,这价格怎么可能一直往上涨,这个消息出来后,我看它跌不跌!”

郑国瑞也高兴地说:“董事长,这下好了,要是价格开始下跌的话,要不了多久,账户上那些浮亏就会变成盈利的!”

郑国瑞的高兴是发自内心的,这段时间以来,这些亏损一直压在他的心头,现在看见了转机,他的兴奋立刻就溢于言表。

刘中舟此时的思绪却有些飘忽,他的右手轻轻摸着下巴上的胡茬,眼睛望向半空中,像是在回答郑国瑞的话,又像是自言自语地说:“岂止是浮亏会变成盈利!”

郑国瑞没听清刘中舟的话,就问道:“董事长,您说什么?”

刘中舟被郑国瑞的话打断了思路,他像是突然又回到了和郑国瑞的对话中,可他没有回答郑国瑞的问题,反而问道:“我们手上那三亿元的债券什么时候到期?”

郑国瑞想了想,说:“明年十二月到期。”他不明白刘中舟为何突然间提起这么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刘中舟说:“薛副总刚好上来办事,现在应该还在他办公室里,你马上去通知他和黄洪亮到我这里来,我们几个开个会,有事要商量,马上去办!”

郑国瑞虽然不明就里,可是一刻也不敢耽误,马上出门去找薛晨志和黄洪亮去了。

几分钟以后,刘中舟、薛晨志、郑国瑞和黄洪亮这几个南方集团最重要的高管就围坐在刘中舟的办公室里,刘中舟见几人到齐后,立刻开门见山地说:“刚刚得到的消息,明天市场上要再次抛售储备铜,这对我们来说是极为利好的消息,各位怎么看?有什么想法没有?”

黄洪亮一听,惊喜地说:“那太好了,这下肯定要暴跌了!”

这是黄洪亮能想象到的最好的消息了,自从他上次减仓以后,期货价格又上涨了几百元,要是价格再不下跌,他私人账户上的资金又要告急了。现在出来再次抛售储备铜的消息,对他来说就是久旱逢甘霖,能解燃眉之急啊!

薛晨志看了一眼黄洪亮,心里很不以为然,他搞不清楚黄洪亮为什么这么兴奋,这种消息也值得高兴吗?

看着面露喜色的刘中舟和黄洪亮,薛晨志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样的消息对他来说实在是没有任何好处,他现在正怡然自得的享受着节节攀升的销售价,冶炼厂的利润一直稳步增长,他多希望这样的好日子一直持续下去。

可是刘中舟嘴里的这个抛售消息似乎会让他的美梦到此为止,他的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反正他很不理解黄洪亮的欣喜从何而来。

薛晨志暗想:刘中舟听了这样的消息感到高兴还情有可原,因为他提议卖出的那一万吨期货现在亏损了两千五百多万元,价格下跌有利于减少亏损。

可是你黄洪亮高兴啥呢?价格暴跌对你的好处就那么大吗?价格下跌你销售公司得减少多少利润啊,你是怎么算的账,还居然高兴得起来,真是的!

刘中舟见其他人不说话,就说:“老黄说得对,将来价格肯定要暴跌,我觉得原来做空的机会依然在,而且现在的价格比以前更有优势,所以我有个建议,大家看看可不可行。”

其余的三人听了刘中舟的话,都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等着他阐述他的建议是什么。

刘中舟停顿了几秒钟,然后说:“我建议在期货市场上增加持仓,把握住这个难得的机遇!”

郑国瑞听到这里,心里似乎有些明白刚才刘中舟问起那三亿元债券的原因了,可他还是不敢确定自己的那个猜测,静静地等着刘中舟下面的话。

薛晨志听到这里,有些意外地问:“增加持仓?”

刘中舟点点头,坚定地说:“对!”

黄洪亮这时候反而非常理解刘中舟的想法,他甚至颇有同感,要是他自己手里还有资金的话,他也会这么干的,他一定会借此机会把前不久减少的那些仓位再补回来。

这明摆着是绝好的赚钱机会啊!

薛晨志问道:“加仓的理由倒是不错的,可是资金怎么办呢?上次就是资金紧张,让销售公司和我们冶炼厂各自出了三千万元的,现在要是继续加仓,我们冶炼厂那边可是拿不出资金来了啊!”

黄洪亮只想着这是绝好的做空机会,听薛晨志这么一说,也反应过来,说:“也是啊,关键是资金成问题!”

刘中舟微微一笑,说:“你们放心,这次要加仓的话,不再动用你们的资金,我已经想好了对策!”

黄洪亮说:“董事长,那您说说看,资金怎么办?”

刘中舟说:“我们手里还有三亿元的优质债券,明年年底到期,这些债券放在那里是死钱,我的意思是把它们抵押给银行,从银行贷款出来,利用这个机会大赚一笔,你们的意见呢?”

郑国瑞一听,心想:果然不出我的所料,董事长问债券的目的就是打算抵押贷款!

第一百八十一章 重新启用

黄洪亮听了没说话。

薛晨志问道:“这样行不行啊,会不会风险太大了?”

刘中舟说:“薛副总,你太过虑了,这样的机会太难得了,不抓住可惜了,没有什么风险的。铜价在这样的情况下会怎么走,你心里还没有数吗?”

薛晨志想了想,说:“那这些债券抵押给银行能贷多少款?银行给出的评估值肯定会压得很低的。”

刘中舟说:“这个不要紧,反正我们的持仓只到今年年底,到时候还了贷款之后,那些债券还是要拿回来的,并不是按银行的评估值卖给银行。”

说完,刘中舟的目光投向郑国瑞问道:“你估计这些债券银行会按几折贷款?”

郑国瑞想了想,说:“这些债券就算是现在在市场上出售,价格也不低,银行那边做抵押评估的话怎么也不会低于六折的。”

刘中舟听了,转头对薛晨志说:“那也足够了,六折就是一亿八千万,加上目前期货账户上的可用资金,再增加一万吨的空头仓位也绰绰有余。这样一来,下半年三万吨的产量,我们就套期保值了两万吨,这是好机会啊!你们说呢?”

薛晨志虽然不关心期货价格的事,但是那一万吨空头仓位有两千五百多万的亏损他是一清二楚的,此时见刘中舟还要逆势加仓,他的心里没有把握,就没回答刘中舟的问话。他一边抽烟,一边观察着黄洪亮和郑国瑞,想听听他们是怎么想的。

主导会议的刘中舟用眼睛一扫三人的表情,心里就清楚了他们的心思。他知道这几个人既想赚钱,又怕担风险。自己要是不把话说透了,他们是不会表态的。

于是刘中舟就决定从最有说服力的环节上入手:“这已经是第二次抛售储备铜了,这样的消息对铜价有打压作用,这一点大家不会反对吧?”

三个人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刘中舟知道他们这是默认了这个判断,紧接着就说:“上一次价格在三万八千元以下的时候,我们都敢做空,现在的价格更有优势,为什么还担心风险呢?”

不得不说刘中舟很会抓重点,他这几句简简单单的话,恰如其分地切入问题的核心,立刻就让面前这三个人想起了当初同意做套期保值时各自的心态。

尤其是黄洪亮,被深深套住,有二十多万亏损的他,非常清楚如果在这么高的位置上加仓一万吨,将来价格下跌时,利润增长是非常快的。

还不用预期价格跌得太多,只要从目前的位置上跌到第一次开仓的价位时,账面上就已经没有亏损了,取而代之的将是巨额的利润。

可如果价格下跌的话,怎么可能只跌到第一次开仓的那个价位就停下来呢?上次卖出开仓的时候,向下至少跌五六千元的空间呢,再加上现在第二次抛售储备铜的消息,维持上次空五六千元的目标可以说只是菜一碟啊!

黄洪亮这么一想,就觉得刘中舟的提议真的是很有魄力的一招,此举可以力挽狂澜,利用套期保值为下半年的销售确保很好的利润空间。

只不过苦于没有多余的资金,黄洪亮自己干不了这件事,不然的话,有这样的消息做背景,他都想加仓,尽快挽回自己账户上那二十几万的损失。

着刘中舟期待的目光,黄洪亮第一个站出来说:“我赞同董事长的意见,目前这种情况值得加仓!”

黄洪亮的话让刘中舟很满意,他面露微笑,心想:关键时候,还是多年的老部下给力啊!

郑国瑞此时也说:“上次抛售储备铜的消息一出来,第二天价格瞬间暴跌七八百元,这次又出这样的抛售消息,价格估计也要下跌不少。如果再加仓一万吨,那我们就持有两万吨的空头仓位了,将来价格下跌一千二百多元,账面上立刻就扭亏为盈了。”

刘中舟说:“对啊,将来何止下跌一千多元啊?”

薛晨志一听也有道理,虽然目前这样的价格,他冶炼厂生产的铜怎么卖都是赚钱的,可眼着价格跌势将近,如果没有套期保值这个措施,将来利润减少的时候,他也担心刘中舟把这一切的责任都推到自己头上来。

见黄洪亮和郑国瑞都同意了,他没有任何理由做孤家寡人,于是他也就顺水推舟地说:“行吧,可是贷款什么时候能办下来呢?会不会赶不上这个机会?毕竟明天就要抛售了。”

刘中舟见大家的意见已经统一,就说:“好饭不怕晚嘛,事情定下来了就好办。贷款的事我估计一周时间差不多了,毕竟这次的抵押品是优质的债券,银行评估要不了多长时间的,是吧?”说着,他用目光问询着郑国瑞。

郑国瑞知道刘中舟的用意,赶紧说:“应该差不多,我尽快抓紧时间办,争取越快越好。”

刘中舟手表,已经过了下班时间了,就说:“那就这样定下来了,郑部长你明天赶紧和杨行长联系,还是先在他这里想办法,中间有需要我出面的地方我去给你协调。”

李欣虽然和袁杰通电话时嘴上说得很轻松,可是心里依然对第二天行情会怎么走充满了担忧。

这一夜他睡得很不踏实,就像袁杰说的那样,也许明天一开盘就暴跌,自己账面上的几十万利润瞬间就没了,很可能还会亏损。

盈利和亏损,这一切的变化就只在一夜之间,因为一条抛售消息就天壤之别,他现在心里还真是有点后悔没有早一点获利平仓。

第二天一大早,李欣早早来到办公室,提前做好了平仓准备,只要价格不太离谱,他打算一开盘就立刻平仓出场。现在面临着抛压的消息,他也不准后市到底会怎么走了,只能是先出来观望一下再说。

可就在马上就要开盘的时候,郑国瑞走了进来,对他说:“李欣,董事长找你,让你过来一下。”

李欣听了,不得不站起来跟着郑国瑞向刘中舟的办公室走去。一路上,他心里还在琢磨:刘中舟这个时候找自己会是什么事呢?这段时间以来,刘中舟都当自己是个隐形人一样,根本不安排自己做任何事情。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一两分钟后就要开盘了,他却突然有事了,谁知道这一去要在他办公室里耽误多久,要是耽误了自己平仓损失可就大了!

李欣就这么五心不定地来到刘中舟办公室,进了门,他问道:“董事长,你找我?”

刘中舟抬起头来,面无表情地说:“是这样,集团打算在目前价位上继续增加套期保值的空头仓位,郑部长马上要着手银行贷款的事,期货行情这些事情他就顾不上了。现在还是你把这些事情负责担起来,以后每天的行情走势,资金情况都要以邮件的形式详细汇报,尽量做到及时、简明扼要。”

李欣一听刘中舟要继续做空,略微有些吃惊,就问道:“是吗?还要卖出多少吨?”

刘中舟说:“一万吨。”

李欣心想:没准真的被刘中舟赌对了,他继续加空一万吨,总共两万吨的空头仓位,价格暴跌的话,他就赚大了!

刘中舟紧接着说:“还有,你要做好交易的准备,随时执行下达的交易指令。”

李欣说:“好的,没问题。”

刘中舟用手指点了一下李欣和郑国瑞俩人,说:“那就这样,没别的事了,你俩下去后做好交接工作。”

按刘中舟的脾气,李欣不低头认错,他是不会再次启用李欣的,他要借此机会让李欣知道知道厉害。

可是郑国瑞今早过来请示工作的时候,提到了自己要抓紧时间跑银行贷款的事,恐怕没有精力顾及期货行情这些事情了,问刘中舟是否能把这些事情交给别人。

郑国瑞这段时间深有体会,期货价格的事一天三变,就算你随时盯着,都会被搞得头昏脑涨的,更别说现在自己要一门心思地跑银行贷款,哪有时间顾及这些啊。要是一不留神在这上面耽误了什么事,可就不好交代了。别到时候贷款和这事都耽误了,那刘中舟还不把自己给吃了!

所以他干脆找刘中舟把期货这事彻底推掉,他自己心里有数,银行贷款这事行就行,不行就不行,理由都在明面上摆着,就算办不下来,刘中舟也不能拿自己怎么办。可期货价格这事他真是搞不明白,他觉得这事更难办,他最怕的是刘中舟问他对行情的法,一是他不懂,二是就算他懂,他也不敢轻易说自己的法。

刘中舟见郑国瑞想要把期货价格分析汇报这事推脱掉,心里有些不乐意了。

当初他把李欣晾在一边,把这事交给郑国瑞的时候,还真是认真考虑了一番的,除了李欣以外,只有郑国瑞稍微熟悉一点这方面的工作。现在郑国瑞要撂挑子,这不是为难自己吗?也太不给自己面子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第一百八十二章 看不明白

可是当郑国瑞说出理由是要跑银行贷款时,刘中舟一想也对,目前最重要的就是赶紧拿到贷款,在价格好的时候扩大空头仓位。除此以外,其他一切事情都要为这个重中之重让路。

这样一来,自己就不得不重新启用李欣了。马上就面临着要开仓,期货交易这些事情除了李欣能驾轻就熟之外,刘中舟还真是想不出来还有谁更合适。

要是把这些事交给不熟悉期货业务的人去办,交易过程中出点差错,那代价可就大了。

刘中舟想想这段时间以来自己已经把李欣晾在一边冷落得够呛了,他不是一直认为价格跌不下来吗?现在又是一个抛售储备铜的消息,明摆着价格马上就要暴跌,这是一个绝好的反驳他的机会。

重新启用他来关注期货行情,既能利用他的长处,又可以借此机会让他看看自己做空的判断是何等的正确,用事实杀杀他的嚣张气焰。

所以他让郑国瑞把李欣叫进来安排工作的时候,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说完了事情就挥手把李欣打发了出去。

郑国瑞跟着李欣又回到了李欣的办公室,说:“其实也没什么要交接的,这些事原来就是你在做,有些什么细节要注意你比我还清楚。不过既然董事长说了,我们就还是走个形式,我到你这来一趟,也算是彼此做了交接了,呵呵。”

李欣说:“知道知道,这事好办。诶,郑部长,继续开仓一万吨,资金怎么解决?我记得上次会议上就是因为资金问题受限制,所以当时才只卖出了一万吨。”

郑国瑞说:“刚才董事长不是说了吗?我要跑银行贷款的事,这就是资金来源。”

李欣恍然大悟道:“哦,这样啊,那来不来得及啊?办理贷款少说也得一两个星期吧,到时候是什么价格还说不定呢。”

郑国瑞说:“这个我就不操心了,董事长说了,好饭不怕晚,估计他觉得能赶上趟吧。”

李欣问:“董事长是什么时候决定要继续加仓的?”

郑国瑞说:“就是昨天下午消息出来的时候,他和薛副总几个人一起商议定下来的。”

李欣说到这,想起了已经开盘的期货价格,可是郑国瑞就在面前,他不能抛开他不管,只好耐着性子,等郑国瑞走了再说。

好在郑国瑞也没有别的事情,他也还要赶着去银行,几句话之后,他也就告辞走了。

郑国瑞刚刚出门,李欣立刻就回到写字台边,仔细看现在到底是什么价格。

从进刘中舟办公室开始,到郑国瑞离开,已经过去了十几分钟。这十几分钟时间里,真要是发生点什么事,时间是绰绰有余的。

可是当李欣怀着忐忑的心情调出期货铜的k线图定睛一看时,却大吃一惊!

今天的k线居然是一根小阳线!

这不对啊,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李欣眨眨眼睛,凑近屏幕再仔细看了一遍,没错啊,就是期货铜的走势图。

上一次的抛售消息出来后,一开盘就是七八百元的暴跌,李欣的印象太深了。

他预计今天这第二个抛售消息出来后,开盘至少也是几百元的跌幅,只要不是封在跌停板上,那就算是好的啦。

可这明明是小幅上涨的走势啊,这是几个意思?原来预计的暴跌哪里去了?

李欣一时有些懵圈了。

他调出分时走势图来,想要搞清楚刚刚过去的十几分钟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一看,他才知道,开盘的一刹那间,还真是下跌的,只不过幅度不大,只是下跌了一百多元。

紧接着,价格就慢慢地上涨,到现在为止,已经比昨天的收盘价上涨了八十多元了。

所以,他现在看见的k线图就是一根光头光脚的小阳线。

难道是……?

李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心里冒出来的那个念头。

郑国瑞回到自己办公室,收集好需要的资料后,下楼坐上车,直奔农行省分行而去。

农行省分行的杨行长此时正坐在自己办公室里,笑容满面地和一个女人交谈着。

这个女人名叫楼曼,是农行在下面一个县里营业部的职员。

杨行长不久前下去考察工作,该营业部宴请杨行长时,楼曼是当时作陪的人员之一。

她二十七八左右的年纪,中等身材,非常善于和人打交道。只一顿饭的功夫,杨行长就对善解人意的她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这个女人乍看上去不是那种经常在酒桌上应酬的人,反而像是隔壁邻居家的媳妇。虽然不会那些酒桌上的套路,可是接触下来,却让人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仿佛是在和自家人吃饭聊天一样,感觉很舒服。

杨行长心想:难怪这顿饭让她来作陪,原来是有原因的。看来他们这个营业部的头头还是有几分眼色的,能知人善任。

饭后,在送杨行长回酒店的过程中,醉醺醺的杨行长半倚在楼曼温软的身上,心里早已想入非非了。可是碍于周围都是手下的员工,他也不敢造次。

一路上,他明里保持着上级应有的尊严,暗地里在上楼下楼,拐弯转角的时候却找机会贴紧楼曼的身体,来回磨蹭着,趁机吃了不少豆腐。

让他欣喜的是,楼曼对这一切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抗拒之意,似乎一直若即若离的,既能让杨行长得偿所愿,又不让旁边的人看出异样来。

在房间里,杨行长拉着楼曼的手,意犹未尽地说:“以后有事尽管来找我,别忘了啊!”

楼曼高兴地说:“好啊,有空我一定去看您。”

杨行长看着丰满标致,又善解人意的她,心里隐隐觉得将来肯定有机会和她发生点什么。

看着她袅袅娜娜地渐渐远去,杨行长脖子上的喉结抽动了一下,咽了一口哈喇子,把心里那种冲动强压了下去。

回江城以后,杨行长还不时想起那天晚上在楼曼身上磨磨蹭蹭的奇妙感觉。

楼曼身上那种*的温馨,他想偷却没偷到的缺憾,更是让他对这一切充满了期盼。

有几次,他在别的女人身上折腾的时候,头脑里还冒出楼曼婉约的影子,幻想着在她身上肆虐会是什么样的感受。

也许是苍天不负他,没过多久,今天上班的时候,楼曼就到他办公室里来找他了,并给他带来了一包自家做的香肠,说是来江城探亲,顺便来看看尊敬的杨行长。

杨行长心里一动,他原本以为楼曼不会把自己的话当真,没想到楼曼现在真的找上门来了,这让他很是高兴。

在官场上混迹已久的杨行长,知道自己手里权利的重要性,也知道一个女人来看自己的丰富内涵。

楼曼也算是自己的间接下属了,她能提出的要求,杨行长都能毫不费力地解决。

有了这些做保障,还愁不能一亲她的芳泽吗?

杨行长看着眼前美丽依旧的楼曼,说:“来就来了,还带啥东西啊?你这就见外了。”

楼曼笑道:“应该的。”

杨行长说:“你刚才说你是来江城探亲,怎么,你家是江城的?”

楼曼说:“我家在下面县城里,老公是江城的,结婚后家安在江城。”

杨行长说:“哦,这样啊。”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杨行长问道:“这次过来,有什么事要办吗?”

楼曼笑笑,说:“也没有什么事啦,以后再说吧。”

杨行长一听,觉得她话里有话,就说:“你就别跟我客气啦,有什么要帮忙的,直说。”

楼曼笑笑,不好意思地说:“第一次来就麻烦您,这不太好吧。”

杨行长说:“你说说看,什么事?”

楼曼迟疑了一下,说:“就是想问问杨行长,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我想调动到江城来,或者到离江城近一点的单位上班,长期这样两地分居来回跑也不是个事儿,关键是现在孩子还小,才几个月大,都是我父母帮忙带,时间长了怕是不行。”

杨行长心里一动,说:“你家孩子才几个月大啊?两地分居这还真是不方便啊。”

楼曼愁容满面地说:“谁说不是呢,我现在每天忙得焦头烂额的,周末不是老公下来就是我带孩子来江城,工作生活都很不方便。”

杨行长说:“调到江城来也不是不可能,只是要进省城可不容易,难度很大啊!”

楼曼听了杨行长这话,抱着一丝希望说:“我也知道这事很难,一般人根本办不了,所以才想问问杨行长您,要是有办法的话,帮我们解决一下。您放心,跑关系需要送礼什么的,都由我们出,不会让你失望的。”

杨行长一听她这话,心想:这女人想得太简单了。

他笑道:“送礼不送礼的,这都是小事,关键的难度不在这里。”

楼曼说:“是啊,这里边的事我们也不懂,要怎么做还得杨行长多多指点啊。”

杨行长说:“将来也许有这样的机会的,不过你也知道,想进江城的人可不只你一个啊。再说了,办这种事谁知道会要付出些什么呢?竞争的人那么多,只要关系有一点不到位,就没有希望啦。”

第一百八十三章 投其所好

楼曼说:“有这样的机会时,请杨行长记得帮我一下,只要是我们能做到的,什么我们都愿意付出。”

杨行长听了这话,看着楼曼那期待的眼神,问道:“你真的什么都愿意付出吗?”

楼曼点点头说:“是的。”

杨行长意味深长的眼神在楼曼窈窕的身上来回转悠了一圈,说:“这个我考虑一下,有空的时候我们多联系嘛,谁也说不准什么时候会有机会,你说呢?”

楼曼今天没有穿银行职员的制服,而是一身休闲打扮。

她下穿一条紫红色的裙子,上身穿一件米黄色的紧身毛衣,并膝坐在沙发上,线条柔和的小腿和丰满的臀部在裙子内外恰如其分地被展现出来,紧身的毛衣又将她正处于哺育期的上围勾勒得呼之欲出。

这样的维度,也只有处于这个时期的少妇才会有。

这一切,让杨行长这个在欲海里航行了千万里的老手也看得垂涎三尺。

眼前这个女人,虽然没有他的情妇丝丝漂亮,但是她身上那种*特有的魅力,却是丝丝这个风尘女子早已不具备的了。

在丝丝身上肆虐是一种滋味,能拥有楼曼却可能是完全不同的另外一种享受。

杨行长心里不由得已经开始设想着将来可能会出现的各种艳丽景象了。

他这么一幻想,立刻就膨胀得迈不开脚步了。

楼曼也是有过相应生活经验的丰胰少妇,看着杨行长突然间不说话了,眼睛里却泛着异样的光芒,眼神已经不像刚开始时那么平和,开始不停地在自己身上来回扫视。

她回想起上次杨行长借着酒醉在自己身上来回磨蹭的情景,知道他现在又在打歪主意了,就想岔开话题,说:“是的是的,杨行长,你哪天有空我们请你吃饭吧?”

杨行长摆摆手说:“哎,吃饭就不必了,有空我们多在一起聊聊,互相多了解嘛,不然怎么知道将来哪个岗位适合你呢,你说是不是?”

楼曼一听这事儿有门儿,高兴地说:“没问题,我们多联系。”

就在这时,来找他办贷款事宜的郑国瑞在门口敲敲门,招呼道:“杨行长,您在啊!”

杨行长回过头来,见来人很是面熟,但刚才他的一门心思全在丰满的楼曼身上,一时想不起来人的名字,只好敷衍道:“哦,你好你好。”

杨行长嘴上应付着,可身子却依然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他不站起来迎接来客,有两个原因:一是他虽然一时想不起来人的名字和头衔,但他心里很清楚,此人的地位在他之下,没有必要跟他太客气。

级别比自己高,自己又认识的人里边肯定没有此人,杨行长再糊涂,这一点他是不会记错的。

二是刚才他正幻想着将来会怎样享受楼曼那曼妙的身躯,关键部位正处于临战状态,他不敢站起来,不然丑态就会暴露无遗。

很会审时度势的郑国瑞见杨行长嘴上客气着,眼神里依然有些疑惑,就知道他没有想起自己是谁,于是自我介绍道:“杨行长,我是南方集团的财务部长,上次办贷款我们见过的。”

郑国瑞这么一说,杨行长立刻就对上号了,说:“我说嘛,是老熟人了,请坐请坐。”

郑国瑞在沙发上坐下,说:“不打扰你吧,杨行长?”

杨行长心里暗道:靠!这还不打扰吗?你来得可真是时候!

他刚才心里刚刚有了一个想法,想在这里再和楼曼聊聊,一会儿中午下班的时候,约楼曼去外面吃饭,饭后找机会把她带到自己中午休息的那个酒店房间里去,在那里好好和她勾兑一下,如果可能的话,他打算今天就将她弄上床去。

选日不如撞日,刚才楼曼不是说要请自己吃饭吗?这就是好机会啊,只要她愿意顺从,以后找个机会帮她办调动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可他的话刚到嘴边,郑国瑞就进来了,这不是要坏自己的好事吗?

楼曼哪里知道杨行长正在打主意要把她带到宾馆里去,见有人来找杨行长办事,就站起身来说:“杨行长,您忙着,改天我再来看您。”

杨行长眼见要到手的美人即将失之交臂,赶紧说:“没事,你坐。”

楼曼说:“不了,不耽误您工作,我先走了。”

杨行长见她执意要走,只好说:“好吧,你给我留个电话,有消息了我通知你。”

楼曼听了,走到写字台边,在台历上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然后对杨行长和郑国瑞说:“你们忙着,我不打搅你们了。”

郑国瑞搞不清楚两人的关系,见楼曼要走,连忙站起来欠欠身子,脸上满是歉意。

杨行长被郑国瑞搅了好事,心里很是不爽,楼曼出去后,他板着脸,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问郑国瑞:“你找我有什么事?”

郑国瑞赶紧拿出准备好的资料说:“杨行长,我来是为贷款的事,我们集团想要贷一笔款,这是低押品的资料。”

杨行长眉头一皱说:“办贷款你应该去找信贷部啊,他们信贷部主任你应该认识的,你们上一笔贷款就是他给你们办的。”

郑国瑞当然知道这些,可他也知道,像这么大的贷款额度,没有杨行长的许可,信贷部主任根本不可能擅自点头的,这件事最终还是得来找杨行长。

以其走弯路,不如开始就从杨行长这里下手,从上到下可能更快一些。

见杨行长想要打发自己,郑国瑞连忙满脸堆笑地拿出一个信封放在杨行长面前的茶几上,说:“我们刘董事长说这事还得请杨行长多多帮忙。”

杨行长知道刘中舟办事一贯出手比较大方,那信封里应该是价值不菲的东西,他心里暗自高兴,可却做出一副责备的样子,挥挥手说:“你们这是干啥?办事就办事,送东西就不好了,拿回去拿回去。”

郑国瑞放在杨行长面前的这个信封里,装着二十张鑫龙百货的购物卡,这个鑫隆百货是江城市最高档的购物中心,里面经营的都是高档、奢侈品牌的商品,从服装鞋帽到金银翡翠,从高档手表到摄像机、照相机,可以说是应有尽有。

购物卡每张价值两万,是郑国瑞临出门前刘中舟打电话特意让他带上的。

刘中舟知道,找杨行长办事没有过硬的礼物根本不行,必须要带上这些购物卡,确保万无一失。这笔贷款时间上不能拖,否则就算最后办下来,黄花菜也凉了。

所以刘中舟根据以往和杨行长打交道的经验,一开始就上硬菜,打算一出手就拿下杨行长。

郑国瑞办这种事熟门熟路的,见杨行长假意推脱,他心里明镜似的,也不接杨行长的话,继续接着自己的话头说:“杨行长,这是办贷款需要的资料,有空您看看。”

杨行长此时的脸色已经明显缓和下来了,可他在确定信封里的东西到底有多少成色之前,是不会轻易松口的。

见郑国瑞不提礼物的事,他估计这事不需要明说,自己看了就应该会清楚的。于是他说:“你们打算贷多少款?”

郑国瑞说:“我们抵押的债券面值三亿元,希望能贷两亿元左右。”

杨行长说:“要贷这么多啊?贷款用途是什么呢?”

郑国瑞说:“主要是解决流动资金不足。”这个说法,也是刘中舟特意叮嘱他这样说的。

刘中舟知道,这笔资金投在期货上的事是绝对不能让银行知道的,不然的话,根本别想贷到款。

杨行长说:“这样吧,你把这些资料拿去给信贷部主任,具体事情由他给你办,有什么事他会来找我的,如果手续都齐全的话,该帮你们说的话我会说的,你就回去等消息吧。”

郑国瑞知道杨行长不见兔子不撒鹰,就说:“好的,我去信贷部找他们主任,有什么需要办的事您尽管吩咐。”

他心里现在有数了,等杨行长掂量出信封里的厚实程度后,这事就有门儿了。

郑国瑞出去后,杨行长拿起那个信封回到写字台边坐下,打开往外一倒,那二十张购物卡齐刷刷地摊在了写字台上。

他拿起一张仔细看看,见购物卡背面用铅笔清晰地写着20000这样一串数字,他知道这是这张卡内含的金额。

他把其余的卡都检查了一遍,见都是一样的,这就是四十万元的现金啊,还不显山不露水的,想要买什么东西去刷卡就行,别人根本不知道买东西的人是谁。

他不由得在心里赞叹刘中舟会办事。

他打开抽屉,把桌上的这些购物卡全部放了进去,锁上抽屉后,拿起电话来,打给信贷部主任说:“南方集团的财务部主任一会要去找你,他们要办一笔贷款,你看一下他们的资料,如果一切都符合手续的话,就帮他们办了。”

信贷部主任说:“我知道了,行长。”

此时,郑国瑞还没到信贷部,他正在去的路上。

第一百八十四章 深入了解

安排好南方集团贷款的事情以后,杨行长的心思又回到楼曼的身上来了,他隐隐觉得今天是个好日子,自己应该可以财色兼收的。

他按楼曼留在台历上的号码,拨通了她的电话:“楼曼,你在哪里呢?”

“杨行长,我在商场里买东西。”此时的楼曼并没有走远,她正在附近的一座商厦里闲逛。

杨行长试探着说:“你说的那个事应该还是有机会的,不过你也知道,这工作调动的事很复杂,对申请调动的人员要有详细的了解才行。在这一点上,我对你还没有充分的了解,接下来的事就不太好安排。我今天中午有空,要到旁边的酒店房间里休息,你上来一趟也不容易,要是你方便的话,你过来我休息的地方详细谈谈,我把地址发给你,你看怎么样?”

楼曼听了,爽快地答应道:“好的,什么时间呢?”

杨行长见她答应得这么快,心里一阵狂喜,他刚才明确地告诉了楼曼会面的地方是在酒店房间里,如果楼曼不愿意和他有那种接触的话,是不会答应过来的。

现在她这么爽快就答应下来,说明自己今天的期待已经有着落了。杨行长已经有些蠢蠢欲动了,心里想象的那种艳丽场面让他几乎不能自持,这样的感觉在他第一次见丝丝的时候都没有过。

他自己都有些惊叹这反应来得这么猛,看来这*的魅力实在是不同一般啊!

他看了看手表,说:“半小时以后,你按我给你的房间号过来,我在那里等你。”他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自己现在过去,十分钟就能到酒店房间里,再花十多分钟洗个澡,做好战前准备,正好以逸待劳的等着楼曼送上门来。

放下电话后,杨行长立刻起身前往约定的地点,临出门前,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事一样,又回到写字台前,打开抽屉,拿出一张刚才郑国瑞送给他的购物卡揣进兜里,这才关上门下楼去。

“叮咚”,半小时后,楼曼怀着一种忐忑的心情按响了房间的门铃,她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房门立刻就打开了,杨行长满脸堆笑地站在门口说:“快请进!”

杨行长的心情也与刚才在自己办公室时完全不一样了,没有了公事公办的做派,反而有一种有求于人的感觉,仿佛不是楼曼求他办事,而是他在求楼曼一样。

毕竟是第一次合作干这种事,双方还处在慢慢适应和磨合的过程中,即使两人彼此心照不宣,也还是有些放不开。

楼曼走进窗帘紧闭,灯光暧昧的房间里,杨行长关上门,跟着进来招呼道:“坐床上吧!”

楼曼也不说话,但却按杨行长的要求,坐在了床上。

杨行长心里一喜,紧挨着楼曼坐下来。他知道,事情又向着自己希望的方向进了一步,要是楼曼不愿意的话,大白天的,在这么昏暗的灯光下,她是不会坐在床上的。

杨行长坐在楼曼左边,右手往楼曼身后的床上一拄,靠楼曼很近,很自然的就成了一个半拥着楼曼的姿势。这个距离,他能闻到楼曼身上散发出来的一股香味,这种香味,是这个时期的少妇身上特有的,比任何名贵的香水都更让男人神魂颠倒。

上次在楼曼身上偷偷摸摸蹭来蹭去带来的奇妙感觉,一直以来都在杨行长心里铭记着,此时在如此私密的房间里,与这个女人紧挨着坐在床上,她那丰胰的身躯就在眼前,杨行长内心的感觉几乎要爆棚了。

他把拄在床上的右手顺势搭在楼曼的腰上,眼睛紧紧盯着她紧身毛衣包裹下的两座峰峦,说:“一直没有机会深入了解你,我们先在房间里聊聊,待会儿再下楼去吃饭。”

楼曼深知杨行长的用意,从接到杨行长的电话开始,她就知道去酒店房间里会发生什么,可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她也只有豁出去了。

此刻听了杨行长的话,她说:“杨行长,你要了解什么就问吧,我都告诉你。”

杨行长说:“看你说的,有些事情那里是问几句话就能了解的?不是说了吗,要的是深入了解。不深入进去,怎么会知道深浅呢?”

杨行长的话语是越来越露骨,第一次上手,他也怕万一其间沟通理解有误,造成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他想先一步步的用话把事情搞扎实了,然后再亮出刀枪来实干也不迟。

再说了,他现在也很注意享受事前嬉戏的那种感觉,用语言把要做的事若隐若现地描述给对方听,看对方的感觉和反馈,再调整语言的露骨程度,一边讲,一边看对方羞怯的表情。这种体验,已经成了他仅次于实干的另外一种享受了。

楼曼听了,并没有表现出反感的样子,而是问:“杨行长,那你确实能帮到我吗?”她也担心自己付出了代价后,杨行长食言,那自己就亏大了。

杨行长一听楼曼这话,知道一切都水到渠成了,高兴地说:“看你说的,我答应你的事,怎么会不算数呢?只要你顺从我,让我满意,一切都包在我身上!”

楼曼转过脸来看着他,问道:“你不会太过分吧?”

杨行长斟酌着语气说:“不会啦,一切都在正常范围内。不过你也知道,男人在那个时候,一般都会胡言乱语,胡思乱想的,我也不例外,但重点是在语言和想象上,只要你能跟着我一起进入角色,让我享受其中的乐趣就行了。”

楼曼说:“我可没试过,不知道能不能做到,你都会说些什么,先说给我听听?”

杨行长在楼曼耳边悄悄说了几句,楼曼立刻满脸通红,说:“你怎么会想要当那样的坏人啊?”

杨行长说:“想象而已,这跟电影演员塑造角色是一样的嘛。”

楼曼说:“你是不是很看不起我们小地方来的人,非得把我设想成村里的小媳妇才满意?”

杨行长说:“天地良心,我完全没有那个意思。你想啊,我自己是进村打家劫舍的坏人,碰见的当然是村里的小媳妇了,难道会碰见银行的大堂经理不成?”

楼曼扑哧一笑:“亏你想得出!”

杨行长见事情渐入正轨,就趁热打铁地说:“一切就按我设想的剧情进行,好不好?”

楼曼说:“非得把人家绑进玉米地吗?”

杨行长说:“那样才真实嘛!”

楼曼想了想,又问道:“能不能别抢我家孩子的粮食,不然我回家去没法交代的。”

杨行长说:“只抢一点点,好不好?这是重中之重啊,坏人想这口吃食不是一天两天了,进村来为的就是这个。再说了,这是你得天独厚的优势啊,你不充分利用起来,怎么和别人竞争啊?”

楼曼听了只好说:“好吧。”其实杨行长的这些话,在她心里也撩起了一丝别样的感觉,她也想尝试一下,看看这个从来没有走进过的禁区里面到底有些什么样的风景。

杨行长见楼曼彻底顺从了,心里大喜,他开始慢慢进入角色,一步步的把楼曼这个小媳妇押进了茂密的玉米地里……

快到中午一点的时候,房间里的剧情才落幕。

楼曼疲惫地从床上坐起来,一边穿上内衣,一边埋怨道:“都让你抢得一点都不剩了,我回去怎么办嘛!”

杨行长吧唧着嘴,意犹未尽地说:“都怪这粮食太好吃了,我一时没忍住。没事的,待会儿我陪你下去楼下商场里买几罐婴儿奶粉。”

他从床边的衣服口袋里拿出那张购物卡,递给楼曼说:“这是鑫隆百货的购物卡,已经充了两万元进去,你还喜欢什么东西去刷卡就行了。”

刚才的感觉确实让杨行长很爽,这十多年里,他才又一次尝到了这么美妙的滋味,他想用调动工作和购物卡这样的利益延续那种感觉,和楼曼长期保持这样的亲密关系。

楼曼见杨行长出手如此大方,心里自然很是高兴,可她还惦记着调动工作的事,就问道:“那我调动工作的事什么时候会有结果?”

杨行长说:“这你着什么急嘛,我肯定会帮你办的。不过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以后你每周上来江城的时候都过来陪陪我,我不会亏待你的。”

楼曼说:“杨行长,你可不能忽悠我啊?”

杨行长说:“怎么会呢?我这是真的喜欢你,换做别人,我还不愿意理她们呢。我要是忽悠你,会给你这么贵的购物卡吗?只要你能经常来陪我,以后这样的好处会很多的。”

楼曼说:“那也要在我方便的时候才行,我可不想惹出别的事情来。”

杨行长说:“你放心,我也是这么想的。”

他知道自己的计谋完全得逞了,以后可以长时间拥有眼前这个迷人的少妇了。

也许传说中的那些话是真的,刚才自己偷吃的那些东西确实是大补,刚刚才在玉米地里肆虐过的他,此时心思一动,又剑拔弩张了。

他拉住想要起床的楼曼说:“别急着走,哥再带你去一趟村头的牛棚里,那里有一堆稻草,好玩得很!”

第一百八十五章 没想到

上午十一点左右,刘中舟办完手上的事情后,还是忍不住给李欣打了个电话,今天的情况极为特殊,心急火燎的他等不及下午收盘以后再去看李欣发过来的邮件,他现在就想知道今天跌了多少:“李欣,今天盘面情况怎么样?”

未等到收盘就追问价格走势,这种现象对刘中舟来说是极为少见的。其实现在在电脑上下载一个交易软件,随时都可以关注价格走势。

可是刘中舟一直没有这样做,在他看来,这些事务性的工作是手下人做的,他这个董事长要关注的是大事。

要是自己每天亲自看价格走势,很容易迷失在细节里,失去对大势的判断。所以他宁愿通过李欣或者郑国瑞来了解每天的总体走势,也不愿意自己亲自去看。

李欣说:“开盘下跌了一百多,现在又涨回来了,反而比昨天的价格还高了几十元。”

刘中舟很诧异,问道:“比昨天还涨了几十元?”

李欣说:“是啊。”

刘中舟迟疑了一下,说:“密切注意观察。”

李欣说:“好的。”

虽然这个消息让刘中舟有些意外,可他转念一想:也许这次市场反应有些迟钝,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价格跌得慢一点也好,等到贷款下来后,做空的价位也不至于太低。

如此反常的价格走势,已经让李欣完全打消了获利平仓的念头,他现在又转过头来考虑原来看涨的理由了。

如果今天是暴跌的走势,那说明市场已经如惊弓之鸟了,稍有风吹草动,多头立刻就平仓离场,还不用空头打压,价格就失去了上升的动力。

要是再加上空头的力量,一上午跌几百元不足为奇,上次就是这样的情况。

可目前的走势却恰恰相反,明显是多头的力量占上风,逢低买入的迹象一目了然,考虑到今天市场上出来的这个抛售消息,李欣不由得想起了一句话:利空出尽是利多!

他心想,现在恐怕要考虑是不是把证券账户里那些闲置资金调过来加仓做多期货铜了,今天的走势再次印证自己原来看涨的理由似乎是对的。

他立刻拿起电话打给袁杰:“你怎么看今天的走势?”

袁杰说:“我也说不好,这样的走势是有点出人预料哈。你手里那些多头仓位卖出平仓了没有?”

李欣说:“没有。”

袁杰说:“我建议你还是获利出场算了,最近可能波动较大,等看清楚趋势后再做打算也不迟啊。”

李欣说:“可是我觉得趋势已经很明显了!”

袁杰说:“什么意思?你还是看涨吗?”

李欣说:“对啊,你仔细想想,第一次抛售消息出来的时候,市场上的反应是措手不及,所以瞬间暴跌七八百元。可即便如此,经过短短的三四天,这么重大的利空就被完全消化了,那七八百元的下跌被完全收复。说多头的力量比空头的力量大,一点儿也不过分,对吧?”

袁杰说:“嗯。”

李欣接着说:“再看今天的走势,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今天有第二次抛售储备铜的消息,只看盘面走势的话,估计任何人都看不出来今天的走势有什么特别之处。你知道我想起一句什么话吗?利空出尽是利多。这第二次的抛售消息根本就不用消化,市场上就没人拿它太当回事儿,不然的话,今天应该比上次跌得更多才对。”

袁杰说:“你说的也有道理,那你打算怎么办,继续持仓?”

李欣说:“我想要加仓。”

虽然李欣加仓的举动对袁杰来说有很大的好处,她还是劝了一句:“加仓?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

李欣似乎没有听见她这句话,自顾自地说:“如果说上次抛售消息出来后,在空头的打压下,多头还只能算是暗流涌动,逐步蚕食空头地盘的话,那么这次的抛售消息出来后,空头基本上已经形不成什么气候了,多头完全是在明目张胆地嘲笑这样的利空消息。这种情况下,做多是顺势而为,做空反而成了逆势操作。”

袁杰说:“这样说是不是还为时过早?你不妨看看明天是不是还会继续上涨,或者至少等到今天收盘后再说。”

李欣说:“说真的,昨晚到今早开盘前,我也以为今天一早会暴跌。加仓继续看涨的想法,也是看了今天的走势刚刚才有的,还在考虑中。就听你的,我看看明天的走势再说。”

李欣最后这句话,暴露了他最真实的想法。

在他实际操作之前,就言之凿凿地对袁杰讲出一大堆看涨的理由,这件事情本身就有些不同寻常,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其实是信心不足的一种表现。

看似在说服袁杰,其实是在寻求心理安慰,或者说在寻求袁杰的支持。

可惜的是,袁杰的看法和他的不同。在这种情况下,李欣也就不像他自己言辞里说的那样坚决,没敢立刻就把资金调过来在期货市场上加仓。

郑国瑞从银行信贷部张主任那里回来后,立刻就去找刘中舟汇报情况:“董事长,贷款的事已经和银行对接上了,目前看来一切都还顺利,过两天我再跟他们联系,看他们的意见是什么。”

刘中舟说:“找过杨行长没有,他是怎么说的?”

郑国瑞说:“找了,我一开始就找的他,然后他才让我去信贷部的,我听他那语气,只要资料没问题,他应该会帮忙的。”

刘中舟问:“东西都给他了吗?”

郑国瑞说:“都给他了。”

刘中舟说:“那就行了,多和他们联系,尽快拿下来,时间不等人啊。”

郑国瑞说:“好的,我会继续跟进的。”

刘中舟问道:“你看今天的价格了没有?”

郑国瑞说:“没有啊,我从银行回来直接就到您这里来了,今天跌了多少?”

刘中舟说:“开盘跌了一点,现在反而比昨天涨了几十元,你说怪不怪?”

郑国瑞听了有些吃惊:“涨了几十元?”

刘中舟以一种少有的语气说:“是啊,不过这也好,迟早要跌的,在我们的贷款下来之前跌得太多了未必是好事,你说是吧?”

这种明显和上次不同的走势让郑国瑞心里产生了一丝疑惑,他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听了刘中舟这句不太像是问题的话,他若有所思,既像是赞同刘中舟的说法,又像是自言自语地说:“做空的时候价格高当然要好一些。”

刘中舟似乎没有从郑国瑞的回答里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于是说:“那就这样吧,贷款的事抓紧点。”

郑国瑞答应一声,告辞出来了。

此时心情最为复杂的,是黄洪亮。

他与其他人相比,除了手足无措外,心里还多了一丝恐惧。

原本期待着今早期货价格大幅下跌,自己私人账户上的资金情况会比昨天好看一点,可是在经历了开盘后那短短几分钟的欣喜之后,看着又慢慢走高的价格,账户上的可用资金越来越少,他的期望慢慢破灭了,不得不又买入平仓了一部分。

他想不通,怎么今天不跌反而上涨呢?

看着手里的仓位不断减少,他再也坐不住了,靠眼前这点仓位,要什么时候才能把老本赚回来啊!

他上了楼,悄悄走进李欣的办公室,随手把门关上了。

黄洪亮本来就极少到李欣办公室里来,进门后随手关门这个动作就更是让李欣觉得奇怪了,没等黄洪亮开口,李欣就问道:“黄总,有事?”

黄洪亮此时已经没有了躲躲藏藏的心思了,他开门见山地问道:“今早的行情你看了吧?怎么会是这样呢?”

李欣说:“还是看涨的人多呗。”他心想,这样的走势,销售公司期货账户上的浮亏不仅没减少,反而比昨天扩大了,也难怪黄洪亮今天这么着急。

黄洪亮说:“那今天这个抛售消息就没有一点作用吗?”

李欣说:“应该说还是有一点作用的,一开盘跌了一些,不是吗?只不过和上次相比,作用小多了。”

黄洪亮担心地说:“你觉得下午和明天会不会下跌?”

李欣说:“小幅的波动这谁也说不准,不过大幅下跌估计是不会的,要跌今早一开盘就跌了,不会等到下午和明天的。”

黄洪亮说:“照你这么说跌不下来了?”

李欣说:“我看是的。”

黄洪亮用手揉揉额头,说:“怎么会这样呢?”

李欣说:“其实这也不奇怪,你想想,虽然有抛售储备铜的消息,可是黄总你会因为这样的消息下调你们销售公司的出货价吗?没有吧?市场上的销售价格都这么强势,期货价格肯定也跌不下来嘛。”

黄洪亮说:“你觉得要不要全部平仓?”

李欣没想到黄洪亮会问出这么个问题来,这个问题太大了,虽然当初李欣明确表示过反对做空,可黄洪亮的话还是让李欣心里直犯嘀咕。他现在好像有点明白黄洪亮为什么进来后就把门关上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预谋

从黄洪亮以往做事的方法来看,在刘中舟的意见不明确的情况下,黄洪亮是肯定不会为了集团的利益强出头的,此人绝对没有那种担当。

莫非是刘中舟授意他这么做的,想要他来看看自己的真实想法?

可刘中舟刚刚来过电话,他自己刚才怎么不问呢?

不管是不是刘中舟的意思,反正黄洪亮是刘中舟的心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黄洪亮,肯定多少都会传到刘中舟的耳朵里去的。

想到这里,李欣说:“反正我自己的意见是看涨,空头仓位最好还是早点出来,免得将来越发不可收拾。”

黄洪亮听完李欣的话,面色凝重,坐在沙发上发呆,半晌没做任何反应。

他这副表情让李欣心里泛起了嘀咕:如果说黄洪亮来这里是为刘中舟打探自己的意见,那他已经达到目的了。刚才自己这个止损离场的意见,就是想借黄洪亮的嘴说给刘中舟听的,黄洪亮此时应该赶紧回去刘中舟那里复命才对啊。

按理说这笔期货投资是刘中舟做的主,虽然其中一个账户是开在黄洪亮的销售公司名下,但最后的损益应该是算在南方集团账上,和销售公司的关系不大,要着急也应该是刘中舟着急才对啊,他黄洪亮这么愁眉不展的是为个啥?

后来李欣转念一想,单是黄洪亮销售公司名下这个期货账户里,浮亏就将近一千三百万,真要是全部止损离场,可就算是真的认赔了。

这么一大笔亏损,估计南方集团这六七年里也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搁在谁头上这个决心都是很难下的。

可就这么逆势操作,不早做决断的话,这个包袱只会越来越大。

最要命的是,刘中舟还打算继续加仓!

真要是那样,仓位再扩大一倍,价格继续上涨的话,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李欣也顾不得黄洪亮下去以后会在刘中舟面前怎么传自己的话,索性把利害关系讲得更直白一些:“其实价格上涨对我们来说是好事,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以前卖出的那些空头仓位捆住了我们的手脚,让我们在一种扭曲的思维下操作,既怕上涨,又怕下跌,总是处在一种左右为难的境地里。要是没有这些空头仓位的羁绊,这段时间以来的上涨会带来多大的利润啊,你说是不是?长痛不如短痛啊,今天出这样的消息都跌不下去,只怕将来更大的难题还在后面呢。”

李欣哪里知道黄洪亮心里想的是他自己账户上的事,黄洪亮对此却一清二楚,李欣这些话指的是集团的空头仓位,可描述的那种感觉就是自己这些天里的切身体会。

他很想像李欣说的那样,立刻止损离场,彻底摆脱那个无休无止纠缠在脑海里的包袱,但平仓后亏损的那几十万元钱怎么办,靠什么去赚回来呢?

这个很现实的问题让他下不了决心。

从李欣那里回来后,黄洪亮在自己办公室里呆坐了半天,仔细对比一番后,他还是选择持仓观望。

刘中舟看空的理由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价格在这么高的位置上,不可能连个回调都没有。只要有个像样的回调,自己就可以减少很多损失,没准能保本也说不定。

要是现在平仓出场,那自己手里就一点筹码都没有了,彻底失去了翻本的希望。

刘中舟不是还要再卖出开仓一万吨吗?也许这也能把价位压低一些,由此开始下跌也说不准。

黄洪亮走后,李欣又渐渐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两次抛售储备铜的数量都是一样的,每次两万吨,价值近八个亿,乍看上去很吓人,可仔细一想,放在整个市场上才看,其实数量很小,连百分之一的份额都不到,这样的举动其实心理上的影响远大于实际效果。

自己当初敢追高做多,就是觉得市场是很强的,在这种情况下,也难怪这点数量的抛压很难把价格打下去。

他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从股票账户上转了一大笔资金到期货这边来,他打算提前做好准备,如果明天继续上涨的话,他就要把多头仓位加到一千吨。

下午收盘后,李欣把今天的价格走势做了简要的说明,以邮件的形式发给刘中舟。

有了上次的经验教训,他现在也学乖了,在叙述的时候只说事实,不加评论,免得刘中舟再说自己干扰领导决心,影响领导判断。

李欣增加资金的举动,一点也没有逃过袁杰的眼睛,李欣刚把给刘中舟的邮件发出去没多久,袁杰的电话就来了:“你是真的要追高吗?”

李欣说:“未雨绸缪啊,先做好准备,看看明天的情况,合适的话就干了。”

袁杰说:“打算加多少?”

李欣说:“还没想好,看情况吧,反正总额不超过一千吨。你到时候看不就知道了,我现在在你面前就是个透明人,没有任何隐私可言,一举一动全在你眼里,呵呵。”

袁杰说:“这有什么啊,我看了又不会乱说。”

李欣说:“跟你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

袁杰说:“我在你面前才真是没有任何隐私呢!”

李欣笑道:“你放心,我也不会出去乱说的。”

袁杰说:“去你的!”停了一下,她又问道:“今晚你要不要过来?”

李欣说:“什么时候?”

袁杰说:“八点半吧,晚上公司请客户吃饭,回去晚一点。”

李欣说:“行,到时候我过来。”

听到李欣答应过来,袁杰心里一阵欣喜,这个结果,她已经期待好几天了,今天李欣要是再不过来,她担心自己的计划会付之东流。

袁杰的心思全放在晚上和李欣的幽会上,在公司招待客户的晚宴上,她借口身体不舒服,一滴酒都没有喝,晚宴一结束,就匆匆赶回家去了。

等李欣按时来到她家时,她已经早就做好了准备。

李欣一进门,就感觉到袁杰今天与往日有些不一样,她只穿了一条薄薄的吊带裙,长发松散的披在肩上,脚上穿一双半高跟的凉鞋,身上的香水味儿也不是她常用的那种,神态和举止也少了几分从前的矜持,多了些少见的主动和殷勤。

李欣刚坐下,她就端过来一个杯子说:“喝这个,专门为你泡的。”

李欣说:“晚上我不喝茶的。”

袁杰说:“不是茶,是好东西,你打开看看。”

李欣说:“什么好东西,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说完,他打开杯盖一看,见杯子里泡着四五根虫草。

李欣笑道:“怎么想起来给我喝这个,我像是要大补的人吗?”

袁杰说:“你每天在电脑前坐那么长时间,多喝点这个有好处,待会儿喝完了水,把虫草也吃了。”

李欣说:“这么高能量的东西吃下去,你就不怕我今晚金枪不倒,把你给弄坏了?”

袁杰温软的身体靠着李欣说:“只要你愿意,随便你!”

李欣从袁杰胸前的曲线看出她没有穿内衣,搂在她腰上的手顺势往下一探,确认了她下面也没穿。

袁杰任李欣的手随意撩动,轻声问道:“喜不喜欢我今天用的这种香水?”

李欣说:“不错啊,叫什么名字?”

袁杰说:“控制渴望!”

李欣说:“这名字很有想象力啊,那你是希望我控制渴望呢,还是别控制?”

袁杰这副嗷嗷待哺的娇媚模样,早已经让李欣炮口高昂了,可是他还不想立刻就除去炮衣,装弹发射那很容易,他想要享受的是在袁杰意乱情迷的时候,用语言撩拨她,让她按自己的意愿表现出语言和身体上的顺从。

霸占她的身体很容易,在灵魂深处彻底征服她,把自己的各种幻想用语言深深植入她的心里,让她做自己想要看到的人,那才是更畅快的享受。

袁杰说:“别控制!今晚你要我做什么都行!”

袁杰和老公亲热的时候都会采取措施,为的就是不想太早要孩子。

以前她和李欣在一起的时候,也做足了预防措施。可是今天,她对李欣完全不设防,她希望李欣这一夜就能在她生命里留下一个长久的纪念。

这一切源自于最近她心里起了很大的变化,她意识到和李欣的这种关系是不可能长久的,既然留不住李欣,那就让李欣给自己一个孩子,不论男孩女孩都行。

袁杰心想,有了李欣的孩子,即使将来李欣离开自己,自己也能有一个心理寄托。她对自己那段平淡如水的婚姻已经不抱太大的希望了,相比之下,她反而愿意赌上一切要一个李欣的孩子。达到了这个目的,她相信自己就能面对将来的一切。

这个计划,她怀着忐忑和紧张的心情准备了好久,她精心计算过,前天是最好的时机,可却错过了机会,要是李欣今天再不来,就只有等下个月了。

李欣拦腰抱起袁杰说:“那我现在就进城去掳掠三日,我可不知道这一路上会遇见谁家的大姑娘小媳妇,你只管随我的脚步来,我说你是谁你就是谁!”

第一百八十七章 醒悟

沉醉在爱河里的袁杰极力保持着一份清醒,事情正向着她所希望的方向发展,看着疯狂的李欣,她的心里有一种成就感。

这一夜,她极尽温柔之能事,甚至在李欣面前展现出了之前她有些鄙视的风骚,这一切,都是为了能留下李欣的生命信息。

电缆厂厂长侯贵这几天的心思全在生产车间的技术改造上,整天呆在车间里看新设备的安装调试,都没有顾及期货价格的涨跌。

眼前这一套新设备投产后,又可以扩大产品线,生产利润更高的新型电缆了,每当想起这些,侯贵的心里乐滋滋的。

中午吃饭的时候,在食堂门口他碰见了朱方正,朱方正一见他就问道:“厂长,又抛售储备铜了,下一批原料铜是按计划进货呢,还是等一等再说?”

侯贵大吃一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你哪里来的消息?”

朱方正见侯贵这幅表情,也奇怪地说:“就是前天出的消息啊。”

侯贵厉声说:“你怎么不早说?你要坏我的大事!”说完也顾不得进食堂去吃饭了,转身就往自己办公室跑去。

朱方正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一脸无辜地说:“厂长,我以为你知道呢。”

朱方正说的这个消息可把侯贵吓得够呛,这消息要是属实的话,期货价格不是又得下跌几百元啊,手里那些多头持仓的利润全部泡汤不说,反而要亏几万甚至十几万!

也怪自己这两天没时间在电脑前看行情,靠!

他匆匆跑到办公室打开电脑,仔细看过之后,心头的疑惑更大了:不对啊!这没有下跌啊,前天到今天都还是上涨的行情,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他抓起桌上的电话打给朱方正:“你这是哪里来的消息,到底是不是真的?我看期货价格就没有下跌嘛。”

朱方正说:“厂长,消息肯定是真的,网上都已经发布了。”

侯贵说:“抛售数量是多少?”

朱方正说:“两万吨。”

侯贵说:“两万吨?我再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诶,你给我带一份饭到我办公室里来。”

朱方正说:“好的。”

侯贵放下电话后,专心研究起期货价格来了,二十分钟后,等朱方正端着一份盒饭进来时,他已经有了一个主意。

“厂长,先吃饭吧,不然一会儿就凉了。”朱方正把盒饭搁在侯贵办公桌上。

侯贵从电脑旁站起来,端起盒饭扒拉了两口,问道:“南方集团的销售价格下调了没有?”

朱方正说:“不知道啊,没问,待会儿下午上班后我打个电话问问。”

侯贵说:“别问了,肯定没下调。”

朱方正问道:“厂长,你咋知道他们没下调销售价?”

侯贵夹起一块回锅肉塞进嘴里嚼着,说:“猜的。”

朱方正不以为然地应了一声:“哦。”他嘴上不敢说,心里可不认同侯贵这样的判断。

这已经是第二次抛售储备铜了,上一次南方集团就没有下调销售价格,这一次朱方正认为南方集团肯定会下调销售价,所以他才在食堂门口问侯贵要不要等一等再进下一批原料铜。

没等朱方正来得及细想侯贵到底为什么会认为南方集团不会下调销售价格,就听见侯贵又吩咐道:“你去把财务科长叫来,我找他有事儿。”

朱方正答应一声,立刻转身出去找财务科长去了。

几分钟后,财务科长跟着朱方正走了进来:“厂长,您找我?”

侯贵见他俩进来,拿着筷子的手冲面前的沙发指了指,示意两人坐下,他自己哗啦哗啦紧扒几口,把手里的盒饭吃完,然后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这才说:“厂里账上还有多少钱?给我再往期货账户上转一百万行不行?”

见财务科长面有难色,侯贵又说:“一半嘛,五十万总没问题吧?”

财务科长看了一眼朱方正,说:“行吧,先转五十万。厂长,您是知道的,这刚刚付了设备款,马上朱经理这边又要进原料,再多的话就掰扯不开了,等月底货款回来后就宽松得多了,到时候再转五十万进去。”

侯贵说:“那就五十万,你马上去办,另外五十万的事再说吧,等到月底黄瓜菜都凉了,那时候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情况呢。”

财务科长说:“好的。厂长,就这事儿是吧?那我去办了。”

侯贵点点头,财务科长打开门出去了。

侯贵在期货市场上做买入套期保值的操作,朱方正和财务科长是知道的。

财务科长对价格涨跌的事不是太清楚,所以他也不关心侯贵的操作到底是对是错,他只关心账户上是赢是亏,好在期货账户上到目前为止都是赚钱的。退一万步说,就算期货账户上是亏的,侯贵吩咐的事儿,他也不敢不照办,顶多装穷叫两声苦罢了。

朱方正就不一样了,铜价的涨跌是他最关心的事,眼看着铜价就要下跌了,侯贵却又往期货账户上追加资金,他想不透侯贵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就问道:“厂长,你这是?”

侯贵看着电脑屏幕,像是自言自语地说:“这价格跌不下来,赶紧买!”

朱方正不解地问道:“厂长,您指的是期货价格吗?”

侯贵说:“都一样,南方集团那边的货,到时间就赶紧去买回来。”

朱方正说:“好的。”

过了一会儿,朱方正还是不死心,又问道:“厂长,你咋就觉得这价格跌不下来呢?”

侯贵指着电脑屏幕说:“不是我认为它跌不下来,你刚才告诉我这个抛售储备铜的消息时,我也以为会像上次那样一天就跌七八百元。可你看看,出了这消息后,前天到今天还是上涨的。”

朱方正说:“哦,难怪你说南方集团不会下调销售价,是吧,厂长?”

侯贵说:“上次抛售消息出来后,当天就暴跌几百元,可后来几天内就又涨回去了,现在回头看看,这就是苗头啊!那一次南方集团也没有下调销售价,过了不久,看着期货价格往上走,他们也就跟着上调了销售价。你再看前天的抛售消息出来后,当天收盘就是上涨,比上次更明显。还有啊,一次抛售两万吨,这点量太少了吧?我们这么个不大不小的厂一年到头都得要用上千吨原料铜呢,这两万吨的抛售量放在市场上算个啥?尤其在这种购销两旺的市场上,价格打不下去的。”

朱方正担心地说:“厂长,可要是万一价格下跌,我们不是就买早了吗?”

侯贵说:“你傻啊?万一要是价格不下跌,是上涨呢,我们不是就买晚了吗?”

朱方正眼珠转了转,没明白侯贵话里的深意。

别看侯贵早就开始了原料铜的买入套期保值操作,可直到刚才,他才在电脑旁突然明白了李欣原来跟他说过的套期保值的理论。

他现在开始真正用这种思维来考虑问题了。

看着朱方正一脸的疑惑,侯贵打算点醒他。毕竟朱方正是他手下的得力干将,原料采购这一块还得依赖他具体去办,把他的思想做通了,以后用起来会更顺手。

于是侯贵说:“咱们厂的电缆销售价格你心里有数没有,未来几个月里,电缆价格在涨价、维持不变和下跌这三种情况中,哪一种的可能性最大?”

朱方正想了想,说:“哪种的可能性最大我说不准,但是可以肯定下跌的可能性最小。”

侯贵说:“你能确定哪种可能性最小也行,这个其实是一样的,说明我们基本可以锁定产品销售价,对不对?”

朱方正点点头:“是的。”

侯贵说:“那我们再看原料价格,你再说说铜价未来上涨、维持不变和下跌,哪个可能性大?”

朱方正呵呵一笑,说:“厂长,这我可说不准,我要是能算得准这个的话,那我不就发大财了吗?”

侯贵说:“那你怎么要等原料铜的价格下跌才买呢?”

朱方正还是没明白侯贵的意思,仍然按他自己的想法说:“下跌不是就可以节约成本吗?”

侯贵揉揉额头,恨铁不成钢地说:“你都没办法确定铜价到底会不会下跌,怎么能节约成本?”

朱方正眨眨眼睛,一脸茫然地说不出话来。

侯贵一拍桌子,说:“产品端的价格你确定了,原料端的价格你不确定的话,你的利润就确定不了,是不是这样?”

朱方正点点头说:“对啊。”

侯贵说:“那你怎么确定原料端的价格?”

朱方正说:“我没办法确定啊,我都不知道它将来是涨是跌。”

侯贵说:“你这个猪头!你把它买入进来,价格不就确定了!”

朱方正眨巴眨巴眼睛,似乎有点明白侯贵的意思了,说:“哦,厂长,你的意思是……?”

侯贵说:“明白了吧?你不把原料价格定下来,你的利润空间就不确定,面对这种情况,最明智的做法就是选你能确定的那种情况,把利润确定了再说,而不是看着可能是最大的那块蛋糕摇摆不定,搞到最后连最小的蛋糕都没抓到,这就是套期保值!”

第一百八十八章 敲竹杠

朱方正恍然大悟道:“厂长,我现在明白了!你高啊,实在是高!”

侯贵志得意满地一挥手说:“去吧,下去再仔细琢磨琢磨我的话,吃透里面的精神,以后做事的时候多动动脑筋。还有,顺便告诉财务科长,那五十万转账进去后马上给我来个电话,我还等着买入呢!”

朱方正答应一声:“好勒!”出去找财务科长去了。

侯贵此刻心里踌躇满志,要不是手头紧,要先紧着朱方正进原料,他岂能满足只拿五十万去加仓。

现在想清楚这个问题后,他的胆子突然间变大了。

以前买入开仓后,整天都提心吊胆的,现在他不担心了,只要照这条路走下去,产品的利润空间随时都是可控的,面前尽是一条坦途!

心急如焚的郑国瑞又等了一天,回想着昨天给银行信贷部张主任打电话时他那不置可否的话语,他的心里更加不踏实了,又拿起电话打了过去:“张主任,我们贷款的事您看还有什么问题没有?有什么要办的事你尽管吩咐啊。”

张主任说:“哦,是郑部长啊,这几天事情比较多,你们的资料我还没来得急看呢,你们就等等吧。”

张主任那一副漠然的语气,郑国瑞隔着话筒都听得真真的。

郑国瑞眼前仿佛能清楚地看见张主任一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表情,心里骂道:nmd,都三天了,你还连资料都没看,那这贷款啥时候才能批下来啊!

刘中舟要他一个多星期就要拿出结果来,可在张主任这里就卡了三天还没有任何进展,他心里恨得牙痒痒的,嘴上却不敢怠慢:“张主任,我们这笔款要得比较急,要是错过了时间,钱就算批下来也没有意义了,还请张主任多多关照啊!”

张主任淡淡地说:“那也得按顺序来啊,你们还是等等吧。”

其实郑国瑞送过去的资料,张主任当天下午就全部看完了,他之所以这么压在手里不发话,是他觉得此事有利可图。

上一次给南方集团办贷款的时候,迫于杨行长的压力,他就没有难为郑国瑞,来回跑矿山和审批的整个过程中,只是在一起吃吃喝喝,收了些茅台酒和高档香烟而已,并没有得到其它好处。

这一次他可不想轻易放过郑国瑞他们,他心里清楚,郑国瑞首先找的杨行长,是想用杨行长来压自己。

杨行长在郑国瑞他们的资料都还没有转到自己手上时,就来电话替他们打招呼,这种迹象太明显了,说明郑国瑞他们已经把杨行长拿下了。

可是县官不如现管啊,你们给杨行长好处不关我的事,可我是具体办事的人,这么大一笔贷款,你们也不能让我两手空空吧?

张主任敢动这种心思,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南方集团这笔贷款实在是太容易了,那些抵押的债券他根本不用四处去调查评估,在电脑系统里一查就全清楚了,那些债券跟三亿元的现金没有多大差别。

要是张主任觉得贷款有问题的话,就算郑国瑞主动送好处上门,他也不敢答应,搞得不好将来被牵连出来就得不偿失了。

可这是一笔优质贷款啊,要办的话比上次那一笔贷款还要容易。

再看郑国瑞几次三番来电话询问事情的进展,他明白南方集团是真的着急要用钱,不然也不会把明年就要到期的债券拿出来做抵押。

所以他打算借机敲南方集团一笔竹杠,他相信精明的郑国瑞是不会听不出刚才自己话里的意思的。

说完这些张主任就放下电话了,他心想:你郑国瑞不是也口口声声说有什么要办的事你们会去办吗?可有些事我能直说吗?还不得看你们自己去想啊。

事情还真是像张主任想的那样,郑国瑞放下电话后,就直接去找刘中舟去了。

一进门他就说:“董事长,贷款的事看样子卡在信贷部主任那里了,得想办法疏通一下。”

刘中舟问:“怎么回事儿?杨行长怎么说的?”

郑国瑞解释道:“事情就没有回到杨行长那里,我追着跟进了两天,信贷部张主任话里话外是拖延的意思,得给他送点什么,不然我们耗不起啊。”

刘中舟这下明白了,说:“也是,靠杨行长压着他办也不是个事,以后麻烦他的时候还多得很,他心里不爽,就算这次给你办了,将来也会给你找别的麻烦的。行吧,你考虑一下,看给他送点什么合适?”

郑国瑞说:“要不还是给他几张购物卡吧,送杨行长那种。”

刘中舟说:“行,送他三张,你看怎么样?”

郑国瑞说:“我觉得可以啦,一次给得太多把他的胃口撑大了,以后更麻烦。”

刘中舟说:“那就抓紧办吧,尽快搞定这事,不能再拖了!”

这几天期货价格在缓慢走高,可贷款却迟迟没有结果,到底一两个星期能不能办下来,刘中舟心里也没底了。

他是真的担心贷款还没办下来之前,价格就突然暴跌,错过了这个大好的加仓机会。

郑国瑞刚才听出了张主任话里的意思却不敢接他的话,是因为在没有得到刘中舟的指示之前,他不敢擅自做主。

现在有了刘中舟的指示,郑国瑞回到办公室就立刻联系张主任:“张主任,下班后有时间吗?一起出来吃个饭,有事找你聊聊。”

事隔十几分钟后郑国瑞又来电话,一开口就这么说,张主任很容易就想象得到郑国瑞刚才去干啥了。

事已至此,张主任也就不再藏着掖着了,说:“哎,郑部长,都是熟人,饭就不吃了,吃吃喝喝的太引人注意了,你要有什么事不如到我办公室里来谈,好不好?”

郑国瑞心想:果然不出我的所料,有钱能使鬼推磨,你现在听出我的意思来就让我到你办公室去谈,昨天和刚才我打电话给你的时候你怎么不这么说呢?

靠!不管这么说,只要能拿下你就行!

于是他赶紧说:“行行行,张主任,你等我二十分钟,我这就赶过去。”说完,他准备好购物卡,立刻下楼直奔张主任办公室而去。

郑国瑞进到张主任办公室的时候,张主任已经换了一副面孔,满脸笑容地起身跟郑国瑞握手说:“快请坐。”似乎之前冷漠的和郑国瑞在电话里交谈的是另外一个人一样。

郑国瑞也满脸堆笑地说:“张主任,又来麻烦你了。”

郑国瑞坐下后,张主任在门口招呼了一下,立刻有一个女职员走了进来,张主任说:“给郑部长泡一杯茶。”

女职员答应一声,手脚麻利的给郑国瑞端上了一杯热气腾腾的绿茶,说:“您请。”然后,转身出去了,随手带上了办公室的门。

郑国瑞不等张主任再说什么,站起来走到张主任桌前,把装着购物卡的信封放在一本杂志上,说:“这是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贷款的事还请您多费心啊。”

张主任嘴上客气着说:“你看你,都是熟人了,这就没有必要了嘛,贷款的事你放心,没有问题的话我会给你们办的。”

郑国瑞知道张主任这话的意思,他还要看看东西有没有问题才会给回话的。自己来要办的事已经办好了,再坐下去也没啥好谈的了,还耽误张主任验货,彼此尴尬。

于是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热茶,说:“张主任,您忙着,我先走了,改天我再和您联系。”

从郑国瑞进门到现在,也不过就是几分钟的时间,见郑国瑞要告辞,张主任也不挽留,心照不宣地说:“那行,手上事情多,我就不留你了,要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话,下一步要办其它手续的时候我们再联系。”

郑国瑞走后,张主任看了看信封里的东西,六万,不多也不少。

这个数字既没有让他惊喜,但也没有让他太失望。关键这是杨行长交代下来要他关照的事,能得到这些好处也算不错了。就算没有这些好处,到最后杨行长追问起来,事情不是也得照办吗?

想到这,他的心理平衡了,收好购物卡后,他拿出郑国瑞送来的资料,出门找杨行长去了。

在行长室门口,他见杨行长在接电话,就站住了。

杨行长见了,招招手示意他进来。

杨行长接完电话,问道:“什么事?”

张主任坐在沙发上说:“行长,南方集团贷款的事我看了,估计问题不大,应该可以办。”

杨行长说:“哦,抵押品是什么情况,你仔细看了没有?”

张主任一听杨行长这话,就知道自己估计的一点也没错,杨行长根本就没仔细看资料,这样就敢帮他们打招呼,肯定是得了很大好处的。

他心里这样想,嘴上却赶紧介绍说:“抵押物没问题,是明年底到期的记账式债券,我查过了,算上到期利息,基本上相当于就是三亿多的现金,变现很容易。他们想贷两个亿,六成多一点,还不到七成,资料都在这里,您要是没意见的话,我就通知他们明天来办其它的手续了。”

杨行长说:“行,你严格按程序办吧,最后拿来我签字就行。”

第一百八十九章 调动

杨行长听张主任这么一说,心里就有数了。他也担心刘中舟送这么大一笔礼物给自己,是因为贷款手续上会有问题,想用这些东西来堵自己的嘴,现在他心里这一丝担忧烟消云散了。

他心里暗道:这也就是隔行如隔山,他刘中舟不熟悉银行业务,再加上他们肯定是急着要用钱,不然的话也不用在自己这里下这么大的本钱来贷这笔款。

外面的人都知道银行最青睐大储户,想方设法到处揽储,却不知道银行更青睐优质的贷款客户。

银行是靠存贷差来赚钱的,揽再多的钱来存在银行里,最终还是要贷出去才能有利润,所以优质的贷款客户也是银行的财神爷,从某种意义上说,优质的贷款客户比储户更重要。

像刘中舟他们这笔贷款,放到任何一家银行里,都是抢手货。

这不由得让杨行长联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张主任走后,杨行长给开发区支行的行长桂永华打了个电话:“你过来我这里一趟。”

顶头上司有请,桂永华不敢怠慢,放下电话就赶了过来。

桂永华一进门,杨行长劈头就问:“亚凯车行那笔贷款的事进展得怎么样了?”

桂永华一听头就有些大:“行长,这事正在处理中。”

杨行长说:“我还不知道你正在处理啊?我问的是处理得怎么样了,有没有希望把款追回来?”

桂永华说:“唉,怕是有些难了!”

杨行长问:“他们公司那块地呢,能不能卖掉?”

桂永华说:“正打算交给拍卖公司,由他们去操作,看看能不能卖个好的价格。”

杨行长说:“你不是说已经问过几家了吗,反馈回来的价格如何?”

桂永华说:“报价的很少,就算报了价,价格也低得离谱,不然我们也不会想到去找拍卖公司。”

杨行长说:“那么偏僻的地段,要是我也不会要。你们当初是怎么搞的,没有实地去看看吗?”

桂永华说:“去看了的,评估的时候给出的意见也不错。”

杨行长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你这是屁话!评估的时候不错怎么现在没人买?你这块地要是卖不出去,那八千万的贷款你怎么收回来?”

桂永华说:“到时候不行就降点价,总会有人买的。”

杨行长怒道:“你这是仔卖爷田心不疼!这就不是卖不卖得掉的问题。要卖掉还不容易吗?你挂个一千万的价格试试看,分分钟就卖掉了,可剩下的那七千万你怎么办?”

桂永华这下不敢说话了。

杨行长自己拿起一支烟点上,然后“啪”的一声把打火机丢在桌上,头转向一边,自顾自地抽起烟来,把桂永华晾在一边。

他一直怀疑这笔贷款里边有猫腻,可又抓不到任何把柄。

桂永华捅了这么大的一个篓子,眼看着这笔贷款要变成坏账,影响了支行今年的效益不说,他自己在系统内的前景也岌岌可危。这件事已经成了他的一块心病了,现在杨行长把他单独找来问话,他的心里从进门起就七上八下的,不知道等着自己的会是什么。

杨行长抽完了那支烟,再次开口说话:“这件事情尽快拿出最好的结果来,不然年底的时候绩效考核达不到要求,我可没办法帮你啊。”

桂永华明知此事难度极大,也只能是硬着头皮答应道:“我知道,我们尽最大努力。”

杨行长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这件事情处理得不好,明年自己这个行长就当不成了。

见桂永华已经被自己镇住了,杨行长这才装出一副*的样子说:“还有个事啊,下面县里有个女同志,叫楼曼,因为夫妻两地分居申请调动工作,情况我初步了解了一下,她们也确实不容易,我们能照顾的就照顾一下,你们支行看能不能安排一下,把她调到你们支行去。这个同志业务能力还是不错的,如果可以的话,我让她和你联系,你看看人和档案材料?”

桂永华一听,立刻满口答应下来:“没问题,您把联系方式给我,我联系她。”

他心里清楚,杨行长主动提出来要调上来的人,不是沾亲带故的,就是有关系的,真要是因为工作业绩突出要提拔上来的人,是绝不会以夫妻两地分居做为理由的。

在眼下这种关键时候,能为顶头上司排忧解难,是向他表忠心、靠近他、成为他心腹的最好途径。真要成了他的心腹,年底考核这一关才有指望争取得到他的庇护。不然的话,自己辛苦多年得来的一切就都要成泡影了。

桂永华的态度让杨行长心里很受用,他摆摆手说:“那倒也不必,你主动去找她有些不妥,毕竟她是下级,我让她联系你好了。”

他把桂永华找来敲打一番,借机把楼曼安排到桂永华这个支行是有考虑的。

桂永华手上这笔贷款最终成坏账的可能性很大,此时把楼曼安排进去,到年底的时候如果桂永华过不了关,明年行长人选一换人,楼曼调动的事就没人再提起了。

如果桂永华能在剩下这半年的时间里把那笔贷款搞得八九不离十的话,自己到时候帮他说句话,让他继续当行长,楼曼的事就更稳妥了。

开发区支行离自己这里不远,把楼曼安排在那里方便以后和她见面。

桂永华从杨行长的话里更加确认这个楼曼和杨行长的关系很近,于是他回答说:“我听您的,这事您放心,我一定办好。您看安排她到哪个岗位比较合适呢?”

杨行长说:“这个还是要看她的工作能力,安排在她熟悉的岗位上吧,至于以后能否继续进步,那就看她的表现了。”

他知道桂永华这话的意思,只要自己说句话,楼曼调上来就可以提拔到某个岗位上。可是杨行长却不想让楼曼一下子得到的太多,这些好处可以分期分批的派发,这样更能控制楼曼,调动她的积极性。

真要是她尽心尽力的满足自己,将来奖赏她还不就是一句话的事。

想想自己一答应给这个名叫楼曼的女人安排工作的事情,杨行长的面色就立刻缓和了下来,桂永华似乎有点明白杨行长这次让自己过来的真正用意了。

自己手上这笔贷款的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杨行长对此早就一清二楚,今天毫无征兆的把自己叫过来训斥一顿,这事儿怎么想也有点奇怪,原来是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为给他的关系户安排工作找借口啊。

早说嘛,何必呢这是!

在这一亩三分地里还不都是你说了算,我这个支行行长还能不能继续干都得由你定,何况在我支行里安排个小职员。

想清楚这里边的奥妙后,桂永华心头倒坦然了,说:“行长,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不耽误您了。”

杨行长说:“行,就这样,我让她尽快和你联系。”

楼曼接到杨行长的电话非常高兴,她也没有想到事情这么快就会有结果,虽然和对方单位还没有任何接触,但听杨行长话里的意思,只要见面初步了解没有太大的问题,这事基本上就定下来了。

第二天一早,她就请了假到江城开发区支行去了。

桂永华第一眼见到楼曼时,有些出乎预料。

他原来想象中的楼曼应该会是一个十分妖艳的女人,可眼前这个女人却完全不是那个类型,就是一个*的模样,和自己手下那些职员没有太大的区别。

他仔细看了楼曼递上来的简历后,问道:“你目前在信贷部吗?”

楼曼说:“是的,以前其它部门也在过,不过做信贷的时间比较长一些。”

桂永华问道:“以后到我们这边来有什么打算呢,想在哪个部门?”

桂永华的话让楼曼更加确定杨行长的能量了。

楼曼之前也去过其它单位面试,像桂永华这样见面还没聊几句话就问自己想来哪个部门的,以前还从来没有过,这话意味着自己到这个支行上班只是时间问题了。

她连忙说:“都听桂行长的安排,去哪个部门都可以的。”

桂永华现在也不确定这个楼曼到底和杨行长是什么关系了,不过好生安排是必须的,世事无常,没准自己将来还要靠她才能和杨行长进一步拉近关系呢。

于是他笑着说:“这样吧,我让人事部门先和你们单位对接一下,没有别的问题的话就先过来吧,来了以后还是在信贷部。杨行长是我的老上级了,他交代的事是一定要办好的。”

桂永华后面这句话是想借楼曼的嘴说给杨行长听的,费力的事情都办了,动动嘴皮给个好的态度有何难?

上级有时候最在意的就是这个,这是他们判断手下人好不好用的一个重要标志。

楼曼高兴地说:“谢谢桂行长了!到单位以后,我一定尽心尽力的工作,不会让您失望的。”

第一百九十章 互相利用

楼曼从桂永华办公室出来没走多远,杨行长的电话就来了:“你今天上来了?事情谈得怎么样了?”

楼曼说:“桂行长说他让人事部和我们单位联系,一切顺利的话,过不了多久就可以过来这边上班了。”

楼曼心想:肯定是桂永华给杨行长打电话了,要不然杨行长的电话不会来得这么及时。

从桂永华这么巴结杨行长的举动上来看,楼曼越发确定自己调动的事情已经没有任何问题了,只要桂永华这边去人商调,自己单位那边没有人会压着不放的,就算真的有人从中作梗,杨行长到时候出面说句话,谁还会不知趣呢?

楼曼猜得没错,她刚一出门,桂永华就给杨行长打电话邀功去了。

现在桂永华正在焦头烂额的时候,任何一件能为杨行长排忧解难的事在他眼里都是靠近杨行长的机会,把杨行长伺候舒服了,自己这个行长位置明年才有机会接着坐。

杨行长得知楼曼来到江城的消息后喜出望外,在电话里哼哼哈哈地应付了桂永华几句后,就立刻拨通了楼曼的电话。

楼曼这次上来没跟他说,他担心再耽误一会儿,楼曼就又坐车回县里去了。

上次和楼曼在一起时尝到的那种滋味,他到现在还回味无穷。今天楼曼来到江城,这么好的机会杨行长怎么会放过?

杨行长说:“既然这样,那就交给他去办好了。你现在在哪里?别着急回去,中午先见个面吧,然后再一起吃饭,还是在上次那个酒店的房间里。”

楼曼原来是想办完事就马上赶回去的,可现在杨行长已经知道自己上来了,而且从杨行长的话语中听得出来他想要的是什么,不让他得逞的话,只怕是调动工作的事也会半途而废。

于是楼曼只好答应了杨行长的要求。她看看手表,现在就算去到车站,坐上车回到县里也是三个小时以后的事了,她胸前此时已经胀得有些难受了,今天就算不应付杨行长,这时间也来不及了,今天家里的孩子这顿饭看来又只得是喝婴儿奶粉了。上次杨行长在她身上那副贪婪的模样,现在想起来还让她觉得胸前隐隐作痛。

杨行长放下电话后心花怒放,安排好下午的工作后就到酒店等着和楼曼约会去了。他估计这一去至少得两个多小时,在房间里痛快地玩一场,再带楼曼出去吃个饭,回到办公室怎么也要下午三点左右了。

楼曼一进房间,就立刻被杨行长抱在怀里,他眼睛紧盯着梦寐以求的那两个粮仓,垂涎三尺地问道:“今天粮食多不多?”

楼曼白他一眼,说:“就知道你为的是这个!”

杨行长这时已经感觉出来粮仓里面很充裕,如饥似渴的他忙不迭地开始了洗劫。他一边抢粮,一边说:“先让我吃饱再说,一会儿我也给你一些营养价值很高的东西!”

说实话,别的东西丝丝也能给他,而且效果不比楼曼的差。可是这口吃食,却只有楼曼这里有,别的地方他想要也得不到,这就是他迷恋楼曼的原因。

楼曼说:“切,谁稀罕!”

话虽这么说,她却任由杨行长贪婪地偷粮食。杨行长把粮仓卸空了,也能缓解她的不适。

得到那些精细粮食的滋补后,杨行长腰上的力量更显充足,饱暖之后就会想到的那些念头更加丰富了。借着昏暗的灯光,他又用一些甜言蜜语带着楼曼,去山脚下的高粱地里和村头的牛棚里厮混了很久,直到弹尽粮绝了才从稻草堆里爬出来。

等杨行长把气喘匀了之后,楼曼问道:“怎么今天还是在这个房间里,你就不兴换一换?”

杨行长说:“换啥,又不是临时开的房间,这个房间是我长期包下来的,中午我都在这里休息。下次我给你一个房卡,你随时都可以过来住。”

楼曼“哦”了一声,她心想:在这样一个高级酒店里长期包租这样一个豪华套间,得要多少钱啊?她问道:“是你自己包的还是银行包的?”

杨行长说:“当然是银行包的,我自己出这个钱干啥?”

楼曼很新奇地从床上起来,走到衣柜旁,打开一看,果然,里面整齐地挂着很多熨烫得挺括的西装、西裤、衬衫,一看就都是高档货。

她说:“你这是把这里当家了吧,搬这么多东西过来?”

杨行长说:“没错,这里就是我的第二个家,你也可以住在这里。”

楼曼说:“谁知道这里还会有谁来!”楼曼知道,从杨行长做事的方式方法上来看,他身边绝对不止自己一个女人。

杨行长说:“这个你就别操心了,反正你在的时候不会有别人来。”

他知道楼曼的意思,所以干脆就把话挑明了,他要让楼曼知道她自己的位置,这样她才既不会有过分的奢望,又能专心做好她自己该干的事。

他要利用楼曼,也会给她相应的好处,但他绝不会让楼曼有不切实际的想法。这一点在开始的时候如果不和她讲清楚,女人动起不该动的心思来可是后患无穷的。

楼曼被杨行长这几句话呛得不轻,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装作是*地转移了话题,说:“今天桂行长问我,以后想到哪个部门去工作,我都不好说。”

杨行长听了她这话,心里明白了她想要说的意思,就说:“先上来再说嘛,一步一步来,只要你乖乖听话,想进步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见楼曼没吱声,杨行长接着说:“我跟你说的可是真事儿啊,我下次给你一个房卡,你要经常过来这里,我费这么大的劲儿把你调上来,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他借机用话把自己的意思再次说得很明白,就是想把这事儿彻底落实,让楼曼知道自己和她之间的这种事不是一锤子买卖,必须让她成为自己长期的床上用品。

楼曼也知道走了这条路就很难再回头了,自己很难摆脱杨行长的魔爪了。

杨行长能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她从小县城里调进省城,也肯定能轻而易举的让她再回到原地去。

既然这样,不如就索性长期依赖这个有权势的男人,从他这里得到更多自己想要的东西。想到这,她说:“那我以后在工作上进步的事你也要帮我啊。”

杨行长一听这话,知道她已经答应了自己要和她长期交往的要求,高兴地说:“那是当然,我不是说了吗?只要你听话,经常过来陪我,日后提拔的事就好办多了!”

楼曼听了,在他手上掐了一把,说:“你嘴里就没有好话!”

杨行长呵呵一笑,心里乐滋滋的:有了这份营养丰富的大餐滋补身体,以后快乐的事情还多得很呢!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杨行长恋恋不舍的从床上爬起来,到浴室里去洗了个澡,然后带着楼曼出去吃饭去了。

他俩出酒店大门的时候,正好被在大堂里值班的丝丝看了个正着。

眼见着杨行长带着一个丰满的女人出来,丝丝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太熟悉杨行长做事的方式了,这个时间是他一天之内最放纵的时候。

这个时间他带着一个女人从这里出去,说明这俩人刚才在楼上的房间里有过一番云雨,现在正是出去补充能量的时候。

看着眼前这一幕,丝丝心里五味杂成。

要说丝丝对杨行长有感情,那纯粹是扯淡。可是她跟眼前这个男人有这么长时间的暧昧关系,却也让她一时半会儿离不开这个男人。

别的不说,就说杨行长给她的那些好处,就不是她靠那点菲薄的工资能换来的。在声色场所里养成的大手大脚花钱的习惯,让她对这个男人有一种很奇怪的心情,既不想和他走得太近,又不想离他太远。

她知道和这个男人是没有未来的,和他走得太近,将来自己成家都困难。可要是离开这个男人,眼下又没有别的更好的人选来代替他。

所以看着杨行长和那个女人双双离去的背影,她的心里还是有些酸溜溜的:这个女人年纪明显比自己大得多,相貌和身材也不如自己,穿着打扮也谈不上时髦,杨行长怎么就看上她了呢?

杨行长带着楼曼刚在酒店外面的饭馆坐下,就接到了丝丝的电话:“老杨,玩得挺嗨啊!怎么,现在开始口味重了,喜欢丰满型的,喜欢大的了,哈?”

杨行长知道自己把房间包在这个酒店里,要是和其她女人有染的话,被丝丝知道只是迟早的事。他原来也就没有打算背着她,这种事就在她眼皮子底下,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何况杨行长就没拿丝丝当回事儿。

铁打的双人床,流水的情人,只要自己在这个位高权重的位置上,有的是漂亮女人投怀送抱。

这不,自带稀缺资源的楼曼不就是一个例子吗?以后各种口味的大餐还会络绎不绝的呈上来的。

第一百九十一章 报复

所以听着丝丝那醋意十足的话语,杨行长并不生气,他装作是接工作上的电话一样,起身从餐桌旁走开,来到餐馆门口,这才说:“你在哪里,我怎么没看见你?”

丝丝说:“你眼里现在只看见那个狐狸精,怎么会看得见我在哪里!”

杨行长笑笑说:“别闹了,改天我再带你吃饭,哈。”

丝丝说:“谁稀罕和你吃饭啊?你找别的女人吃去吧!”

杨行长听了,脸色一变,说:“怎么的?要不你搬到我家里来住,天天晚上陪我睡觉?那样的话我肯定不找别的女人。你能不能做到?你能做到我就能做到,你要是做不到的话,就别跟我扯这些废话!谁知道你在外面和别的男人是怎么回事儿,想来管我的事,你想清楚自己是谁了没有?”

杨行长说完就挂断了电话,不再理丝丝。

他很清楚该如何对待这种女人,不给她点厉害看看,她还真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楼曼看着回到桌边的杨行长脸上还有一股怒气,就问道:“怎么了?”

杨行长说:“没事,一个不知好歹的手下,教训了她几句,让她知道不听招呼以后就没饭吃了。”

楼曼听了不敢再问,低着头看菜单。

杨行长问道:“今天想吃点什么?”

楼曼说:“随便,你点吧。”说完把菜单递给杨行长。

杨行长接过来翻了翻,说:“那我就点了哈。”

他抬手把服务员叫过来,指着菜单说:“莲子鲫鱼汤,木瓜炖雪蛤,红烧海鳝,蒜香荷兰豆,再来一个醋溜白菜,就这些,上菜快一点哈。”

服务员答应一声,赶紧把他点的菜单送后厨去了。

杨行长凑近楼曼,用手指着楼曼丰满的上围说:“这几个菜都是为你点的,木瓜炖雪蛤能扩大粮仓,莲子鲫鱼汤能促进粮食丰收,你可要多吃一点啊,以后你这里的粮食丰产了,我的口粮也多一点不是?”

楼曼说:“你当我是奶牛啊?”

杨行长立刻装出一脸正经,说:“看你说的,我怎么会那么想呢。你不是也每次都喝我的酸奶吗?难道你也当我是酸奶制造机?”

此时正值午饭时间,餐馆里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楼曼听杨行长的话说得这么露骨,生怕旁边的人听见,赶紧打断他说:“你别说了,就怕别人不知道是不是?”

杨行长看着楼曼那着急的样子,心里有一种很奇怪的满足感,他很是享受刚才和现在这样用肢体语言和口头语言无所顾忌地摆弄眼前这个女人的过程。

他看看四周,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说:“这你就不懂啦,这是江城最高档的饭店之一,能到这里来吃饭的人,都是有故事的。你看看周围的人,哪个男人不是西装革履的,哪个女人不是珠光宝气的?你以为他们来这里之前或者离开这里之后都是正襟危坐,满口仁义道德吗?人家背地里干的事,说不定比你我刚才干过的要精彩得多呢。”

楼曼说:“你们男人的世界真可怕!”

杨行长呵呵一笑,说:“男人的世界里有一多半都和女人相关,以后我带着你慢慢感受吧,只是你要放开一点,少些条条框框,不然看到的世界会小很多的。”

楼曼看看周围没人注意自己,这才小声说:“我还不够放开吗?你都这样了还要我怎么做!”

杨行长强调说:“意识,关键是意识!你要放开的不是你的身体,而是你的思想,你的想象空间。你的想象空间打开了,一切就都水到渠成了。以后你要尝试着做不同的角色,这样才有拓展空间。”

楼曼说:“就你的花样多!”

杨行长说:“以后我慢慢教你。”

丝丝原本想打电话发泄怨气,没想到却被杨行长怼得说不出话来。

挂断电话后,满腹的怨气积压在她心里,加上生理和物质上的需求,让她急需要找个渠道来释放。思来想去,她想到了刘中舟。

自从和杨行长搭上关系后,她与刘中舟的联系少多了,这个男人的实力不比杨行长实力的差,以前也曾是她的大客户之一。

此时她想起刘中舟来,一是想要报复一下杨行长,杨行长不是说自己和别的男人多来少去的吗?那自己就真的和刘中舟旧梦重温,让杨行长看看自己离了他到底行不行。

二是刘中舟出手也很大方,跟他在一起既能满足生理需求,也能收获不菲,何况刘中舟还没有杨行长那么肆意妄为,举止上要好得多。

想到这,她立刻给刘中舟打了个电话:“刘总,怎么最近不联系我了呢?是不是有别的相好了?”

刘中舟接到丝丝的电话也很意外,说:“是你啊,最近挺忙的,所以就没联系你。你怎么样,还在那个酒店里吗?”

丝丝说:“是啊,你也不来看看我。”

刘中舟说:“行啊,改天我过去找你。”

丝丝说:“别改天了,现在我就有空,要不你现在过来,我们出去转转?”

刘中舟说:“现在啊?你中午不休息吗?”

丝丝说:“不想休息,想见你!”

刘中舟此时正在办公室里宽大的沙发上休息,听了丝丝的话,心里一动。

这段时间以来,他既为期货价格担忧,又为银行贷款迟迟下不来着急,实在是有些心力交瘁。丝丝那嗲嗲的话语,将他隐藏了好久的那股渴望撩拨了出来,现在出去找这个漂亮女人放松一下,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于是他说:“行啊,我们去哪里呢?去你们酒店开房间吗?”

丝丝说:“不想在酒店里,你带我去山上转转嘛,看看风景散散心,你想干啥都行。”

刘中舟一听,立刻来了精神,说:“你到酒店门口等我,我一刻钟就到。”

刘中舟下楼开上车,一路上心想:早该想到这一招,何必整天呆在办公室里苦等,找美女相伴也一样是消磨时光,宇宙尚且可能存在平行的,何况眼前这个世界?

等商机和泡美女这两件事情原本就是可以并行的。

在酒店门口,一身cbd女白领打扮的丝丝让刘中舟眼前一亮,剪裁得体的短裙和白色衬衣不仅将丝丝凹凸有致的身材完美的展现出来,也把这个以前喜欢穿艳丽服装的酒吧女孩的气质完全改变了。

她现在这样带有一种书卷气息的美丽,更让工程师出身的刘中舟有一种莫名的兴奋。

以前在学校上学时是一个穷小子的他,长相和气质都不突出,在校园里众多的美女面前明显有一种自卑感,没有机会接触到那些心仪的漂亮女孩,就算偶尔在舞会上鼓足了勇气去邀请她们跳个舞都战战兢兢的。

年轻时在漂亮女孩面前的挫败感,一直是他心里的一个隐痛,所以后来有权势之后,他一直找机会想要弥补从前的缺憾。

酒吧、夜总会是他常去的地方,可那里的女人漂亮之余,却缺少他想要的那种气质,让他心里总是得不到想要的那种感觉。

可今天眼前这个丝丝,却让他有种昔日重来的感觉。要说身材相貌,她比记忆中那些女生还要更胜一筹,要说气质嘛,估计那些女生穿上这服装也就是这样了,不会比她更迷人。

刘中舟看着走进车里的丝丝,由衷的赞叹说:“几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哦!”

丝丝看得出刘中舟眼里的那份艳羡,说:“我这身打扮还行吧?”杨行长第一次见她穿这套职业装的时候,也是两眼发直,谙熟男人心理的她,这时一看刘中舟的眼神,心里就有了数。

刘中舟的眼神在她胸前和穿黑丝袜的长腿上流连了一会儿,然后说:“好看,迷人!那我们现在就去山上,找个僻静的地方好好聊聊?”

心里同样怀有一份期待的丝丝说:“随便你安排了,都听你的!”

刘中舟想了一下,驱车直奔城外的山脚而去。

半个小时后,在山下林场的一块空地上,刘中舟停下了车,问道:“这里怎么样?”

刚才一直在打盹的丝丝睁开眼睛看看,见车子停在一片树荫下,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就说:“刘总,你可真会找地方,这里鸟语花香的,还这么安静,你以前常来吧?”

刘中舟说:“周末来过几次,人不少,今天也就是工作日,大中午的,别人没空上这来,所以现在很清静。”

刚才在路上就已经有些按耐不住的刘中舟,现在停下车后,可以把目光专注地投在副驾驶座上的丝丝身上了。这一路上,要不是担心分神出事故,他早就想动手动脚了。

刘中舟说:“要不我们到后排座上去吧,前排这里碍手碍脚的,不方便啊。”

丝丝笑道:“刘总,一看你就是老手了。”

俩人下车换到后排坐上去,刘中舟搂着丝丝说:“你这身打扮好看,有韵味,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丝丝问道:“你看着我像是变成什么人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梦回校园

刘中舟说:“像是刚入职场的女大学生。”

丝丝抿嘴一笑,说:“你们这些男人是不是都喜欢把女人想象成不同的角色啊?”

刘中舟一听她这话里有话,就问道:“还有谁喜欢把你想象成不同的角色?”

丝丝不屑地说:“还有谁,杨行长呗。”

刘中舟听了更感兴趣了,说:“哦,他喜欢把你想象成什么样的角色呢?”

丝丝见刘中舟兴趣大增,自觉有些失言,连忙掩饰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啦。”她担心自己和杨行长的事影响了刘中舟刚刚对自己的那份好感,想要把话题岔开。

可刘中舟却很执着,他抓住这个话题不放,穷追不舍地说:“没事的,就我们俩人在,说说看,杨行长有些什么创意?”

丝丝仔细看看刘中舟那副兴致盎然的神情,见他不像是很介意的样子,就说:“刘总,你觉得这叫创意吗?你真的想听啊?”

刘中舟笑道:“当然啦,这是多有趣的事情啊,快说说看!”

丝丝想了想,对着刘中舟的耳朵悄悄说了几句,刘中舟脸上的表情立刻就亮了,说:“真的吗?”

丝丝点点头说:“你说他是不是有毛病啊?”

刘中舟说:“也没有啦,只是他怎么会喜欢当长工、住窝棚呢?”

丝丝说:“就是啊,所以我觉得他有些奇怪嘛。”

刘中舟仔细品味着说:“不过他把你想象成姨太太倒是很有意思的,这老杨,挺会玩儿啊!”

丝丝看着刘中舟那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打趣道:“刘总,莫非你也喜欢当地主家的长工?”

刘中舟说:“不是啦,我可不当什么长工,苦哈哈的。我倒是觉得你很像我在学校时那些低年级的女生,清纯、懵懂,师兄叫干啥就干啥。也像那些被宠坏了的校花,眼睛长在头顶上,都已经进到学校的舞场上了,却一脸的清高,请她跳舞都无动于衷的。诶,你说她们这是什么心理?”

丝丝笑道:“一会儿是清纯的低年级女生,一会儿又是高傲的校花,都不知道你到底想的是谁?”

刘中舟说:“要不你还是先当低年级的女生吧,乖巧听话,听师兄的安排!”说着,他就把丝丝的手放在了关键的地方,一副很陶醉的样子。

丝丝一边帮他料理着,一边说:“原来你们在学校里就教女生干这事儿啊?”

刘中舟说:“你以为呢?要不校园里怎么会流行说防火防盗防师兄啊!师兄的心思都用在这些地方了。”

丝丝哈哈大笑,过了一会儿,她又问道:“那你说的那些高傲的校花又是怎么回事儿,请她们跳舞还故作清高的?就没有师兄教育教育她们吗?”

刘中舟说:“诶,这就是我要问你的地方了,你帮我分析分析看看,她们这是什么心理?”

见丝丝专心听自己说话,手停了下来,刘中舟赶紧提醒她说:“我让你动脑筋,没让你停手啊!”

丝丝说:“我不停手,你那脑筋还会转动吗?”

刘中舟不无自豪地说:“你算说对了,我就有这么个特点,越是这种时候吧,脑袋越灵光,思绪万千的!”

丝丝瞅他一眼说:“我也看出来了,你的鬼点子是越来越多了!”

刘中舟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说她们这是什么心理?”

丝丝说:“我哪知道,我又没上过大学。”

刘中舟说:“可你是女人啊,站在女人的角度想想,她们心里是怎么想的?”

丝丝眼睛一转,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是不是有这么个成语,叫待价而沽?”

刘中舟听了这话,赞不绝口地说:“精确!你这话一语中的,说到点子上了!要不怎么说还是女人了解女人啊,仔细想想,她们还真就是这种心理,高不成低不就的。你说她们这样是不是挺没意思的,端着个架子,故作清高,宁愿在舞场边站着,也不接受邀请去跳舞,那她还去那里干啥呢?这样挺让人看不上的,你说是不是?”

丝丝撇撇嘴说:“你这么看不上人家,心里为啥还惦记着?还要把我想象成人家的样子,你这又是什么心理?”

刘中舟呵呵一笑,说:“还不就是因为她们是校花嘛,男生晚上睡不着的时候,脑袋里谁不会借她们想点什么事儿?”

丝丝说:“你说说看,你在学校的时候晚上睡不着,借校花想了哪些不堪回首的事儿?”

刘中舟说:“你说错了,那不叫不堪回首的事儿,那都是与青春有关的事儿!”

丝丝说:“不管叫什么事吧,你先说来听听?”

刘中舟说:“你想听啊?”

丝丝说:“是啊。”

刘中舟说:“那你现在先当一回校花,你听话了,我待会儿就讲给你听。”

丝丝一脸疑惑地说:“你想要我听什么话呢?”

刘中舟也不说话,伸手把丝丝的头往关键的地方摁了下去。

这一番梦回校园,刘中舟玩得是酣畅淋漓,带着梦中的校花干了很多以前想干而没有干成的事儿,他现在感觉扬眉吐气了。

他点起一支烟,一边抽,一边又回味了一番刚才的梦境,暗道:这滋味确实不错,谁说时光一去不回头了?这不就昔日重来了吗?按老杨这创意操作,有的是时间追忆似水年华!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他开上车送丝丝回酒店去了。

丝丝今天得偿所愿,自然也是满心欢喜,在酒店门口下车后,她冲刘中舟挥挥手说:“刘总,改天见啊!”

刘中舟驾车回到公司,刚进办公室,郑国瑞就急匆匆地跟了进来,一脸喜色地说:“董事长,贷款下来了,刚才银行信贷部的张主任来电话说,下午就放款!”

刘中舟说:“消息确实吗?”

郑国瑞说:“确实,张主任说资金快则一个小时,慢则下午下班前应该就会到账的。”

刘中舟听了,异常兴奋,这笔款他等了这么些天,盼星星盼月亮的,终于等到了!

他用手在大班桌上一拍,说:“我说有平行时空嘛!”

郑国瑞被刘中舟的举动吓了一跳,说:“董事长,您说什么?”

刘中舟回过神来,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联想有些过于丰富了,他就像没听见郑国瑞的问话一样,也不做解释,说:“你去把李欣叫过来。”

郑国瑞赶紧出门,来到李欣办公室门口,招呼李欣说:“李欣,董事长有请,快跟我来。”

李欣听了,搁下手上的事情,跟着郑国瑞进了刘中舟办公室:“董事长,您找我?”

刘中舟冲郑国瑞说:“把门关上。”

郑国瑞回身去关上门。

刘中舟待俩人在沙发上坐定后,这才开口说:“郑部长说贷款今天就可以到账,那我们明天就开仓,把预计的仓位全部建立起来。郑部长,你今天就把资金全部打入期货账户,不要耽误明天期货市场上的交易。”

郑国瑞说:“好的,董事长。”

刘中舟又对李欣说:“明天一开盘就按计划卖出开仓,新增这一万吨的仓位,还是平均分配在原来那几个合约上。委托价格随行就市,目的只有一个,赶紧把仓位全部建立起来。”

李欣说:“好的。”

刘中舟问:“今天收盘的情况怎么样?”

李欣说:“最近这个主力合约的价格收在三万九千八百元附近,比昨天小幅上涨,后面那几个合约的价格也有相应幅度的上涨。”

刘中舟说:“资金到位后,明天坚决做空!”他一直担心的是在贷款到来之前,期货价格就一泻千里,让他错过了做空的机会。

现在这种情况在他看来,几乎是最好的结果了,贷款及时到位,而期货价格又一直小幅上涨,就好像是冥冥之中有神相助一样,把价位逐步提高,等着他来高位做空。

虽然前面进场的那一万吨现在已经亏了三千多万了,可他却不担心。如果明天按计划加仓后,两万吨的开仓成本价每吨就一下子提高了一千五百多元。

也就是说,完成加仓后,每吨只亏了一千五百元左右,这点空间,价格下跌的时候,很快就会被抹平的!

刘中舟的坚定,也让李欣心里产生了一些震动:明天刘中舟这一万吨的量抛出去以后,会不会像刘中舟希望的那样,价格就此转入跌势呢?

他不由得又想起了袁杰说的那句话:你和你们公司这种情况,就像是对赌一样!

李欣前两天已经完成了在期货市场上的加仓,他现在买入开仓的仓位是一千吨,全部放在十二月份的合约上。虽然他坚定地看涨,而且目前的浮盈已经有了几十万,可是碰见了同样坚定,但却是看空的刘中舟,李欣的心里还是有些打鼓的。

期货铜的价格每吨在肆万元左右,要是大幅度反向波动的话,李欣知道自己那几十万的浮盈是瞬间就会灰飞烟灭的。

就在李欣愣神的时候,郑国瑞说:“董事长,那我去看资金到位了没有啦?”

第一百九十三章 谁对谁错

刘中舟说:“行,你们去吧。”

李欣和郑国瑞出来后,李欣说:“郑部长,你办完转账手续后给我个信息。”

郑国瑞说:“行,没问题。”

他把手搭在李欣肩膀上,如释重负地说:“等我把资金转进期货账户后,我的事情就算了结啦,以后就都是你的事啦。这些天跑这笔贷款,可把我给愁得!”

在李欣办公室门口,郑国瑞挥挥手说:“走啦。”然后匆匆下楼去了。

黄洪亮在楼道上见到行色匆匆的郑国瑞,叫住他问道:“郑部长,你这楼上楼下来回跑,风风火火的忙啥呢?”

郑国瑞一边掏钥匙开门一边说:“银行通知说贷款已经下来了,我这不是忙着看这钱到没到账嘛。”

黄洪亮心头一喜,跟着郑国瑞进了他的办公室,说:“今天就全部到账了?那是不是马上就要卖出开仓了?”

郑国瑞说:“对啊,刚才就是上去给董事长汇报这事儿,他说等到账以后,马上把钱转进期货账户,明天一开盘就动手干了。”

黄洪亮心里头这个高兴啊,这是他近期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他在心里暗暗祈祷,希望明天刘中舟卖出的这一万吨货能在期货市场上起点带头作用,最好是能引起震动,就好像在积雪堆积的山头扔下一枚*一样,引起一场雪崩,让早已摇摇欲坠的期货价格瞬间崩塌,一泻千里。只有这样,自己期货账户上那几十万的亏损才有希望弥补回来。

而这一切,在黄洪亮看来绝不是没有来由的幻想。

说到对铜价的了解程度,省内还真没有几个人敢和黄洪亮相比,作为南方集团销售公司的总经理,这些年他一直在销售金属铜,积累下来的经验不可谓不丰富。

这些经历,使得他和薛晨志、刘中舟等几个南方集团的高管一样,成为江南省有色金属行业的专家。

他敢自己投资两百多万在期货市场上做空铜价,不是一时头脑发热,也不是盲目跟随刘中舟,他也有他自己的判断。

虽然眼前那几十万的亏损让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进场的时机有些问题,但他依然坚信铜价将来是一定会大幅下跌的。

所以,他宁愿几次减仓,以避免因资金不足被交易所强制平仓,也不愿意全部认赔出场,就是居于他认定了铜价会下跌,而且在他看来,下跌也不会是太远的事情。

这几天每日小幅上涨的期货价格,在他眼里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他看着逐步攀升的铜价,虽然心里煎熬得紧,但他痛并快乐着,就好像是一个等待雪崩的人怀着复杂的心情看着山顶上的积雪堆积得越来越厚一样。

他知道,时间越久,崩塌的可能性就越大,向下的冲击力度就越猛烈。

他咬紧牙关坚持到今天,就是为了那一场迟早要到来的雪崩。

现在那陡峭的山顶上,那怕是燃放一个鞭炮,都有可能震动到厚重的积雪。

刘中舟明天开盘就要卖出的那一万吨仓位,难道其震撼效果还不及一个鞭炮吗?

郑国瑞见黄洪亮跟着进来说了两句话后就不吱声了,眼神还有些飘忽,就问道:“黄总,想啥呢你?”

黄洪亮这下回过神来了,敷衍着说:“没有,没想啥。”

郑国瑞问:“你是不是担心董事长这一招会导致铜价下跌?”

黄洪亮心里一惊,问道:“你怎么知道?”

他还以为自己的心思被郑国瑞看穿了,心想:自己并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自己做空期货铜价的事啊,他郑国瑞是怎么看出来的?

郑国瑞一听他这话,还以为自己猜中了黄洪亮的心思,说:“你以为就你一个人担心铜价下跌的事吗?我也担心啊!”

黄洪亮很是惊讶,说:“郑部长,你也……?”

他原本想问郑国瑞,是不是你也做空期货铜价被套了?可是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他心想:这事儿人家自己不说,旁人最好还是别问。免得问了人家不知道如何作答,这里边的酸甜苦辣,他现在心里最有体会。

没想到郑国瑞却一点也不计较,说:“当然啦,我还不是每天都焦头烂额的。铜价要是不断上涨,销售市场上是赚钱了,可期货市场上持仓的亏损却不断增加。反过来也是一样啊,铜价要是暴跌,期货市场上的持仓有可能会盈利,但销售市场上的利润就大幅减少了。这两个市场上的数据每天都在我这里打架,你说说,上涨和下跌,到底哪个更好?”

黄洪亮听到这里,似乎有些明白郑国瑞话题所指的是什么了。他暗自放下心来,庆幸自己刚才没有问出那句话,不然的话,精明的郑国瑞肯定能从话语中推测出自己的秘密来。

黄洪亮仔细想想,郑国瑞的话还真是说在了他的心坎上。虽然他的心思现在主要放在自己那些空头仓位上,可是手下业务经理们每天报上来的销售数据让他看了后,心里不知道到底是该高兴呢,还是该发愁。

销售公司的利润越多,就意味着自己私人期货账户上的亏损越大。

这还不算销售公司期货账户上那一千五百多万的亏损,要是算上那些,黄洪亮的头就更大了!

想到这,黄洪亮颇有同感地说:“是啊,此事也是古难全啊!”

郑国瑞接着自己的话题继续说:“要是只从在两个市场上的体量大小来说,集团下半年在销售市场上要出货近三万吨,在期货市场上卖空的仓位是两万吨,价格上涨带来的利润更大一些,价格下跌似乎对我们不利。可这价格涨跌谁能说得准呢?要是能肯定今后是上涨,当然不用在期货市场上做空,对吧?可要是将来价格下跌呢?反正我现在是越来越明白董事长的心思了!”

黄洪亮说:“是啊,难就难在这了。”

郑国瑞这些话,是他这段时间以来冥思苦想得出的真实想法。

这些话,他还只能对黄洪亮说。

郑国瑞知道,黄洪亮应该和自己有共同语言,因为黄洪亮和自己一样,几乎随时随刻都能看到集团在这两个市场上的盈亏情况,纠结的程度应该不比自己差多少。

李欣倒也是一个可以探讨问题的对象,可是他反对做空。所以自己和他谈这些左右为难的感受,他肯定难以理解,说不定还会在心里嘲笑自己当初赞同董事长的举动。毕竟期货账户上现在有那么多浮亏摆在那里,似乎证明李欣更有道理。

郑国瑞说完这些后,就专心在电脑上忙他自己的事去了,过了一会儿,他拿起电话来,打给李欣说:“李欣,资金已经给你转过去了啊,每个账户上一个亿,你去看看,是不是沉甸甸的,呵呵。”

黄洪亮在一旁听着,心里暗自算了一下,问道:“郑部长,加上原来投入的那些资金,就算再卖出一万吨的仓位后,集团的两个期货账户上,每个账户还有大约八千多万的可用资金,这是一笔巨款啊!就这么一直放在期货账户上养着这些仓位吗?这也太可惜了。”

郑国瑞说:“怎么,你有什么想法吗?”

黄洪亮说:“没有,我哪有什么想法,不过就是随便问问。”

郑国瑞不相信黄洪亮的话,他知道黄洪亮肯定在打这笔钱的主意,只是不清楚黄洪亮到底是怎么想的,于是他就试探着说:“要不你给董事长说说,在期货市场上多卖一点?”

黄洪亮一听,赶紧摇摇手说:“算了,这种大事还是让董事长考虑吧,我等考虑不到那个层面上去。”

郑国瑞说:“也是,就是不知道董事长是怎么想的。”

黄洪亮看看手表,对郑国瑞说:“今天这时间不早不晚的,收盘后资金才到位。明天的卖出操作,董事长还是让李欣来干吗?”

郑国瑞点点头说:“怎么,你感兴趣啊?”

黄洪亮说:“不是,我就是觉得明天这个动作比较重要,应该去看看会不会产生点什么反应。”

郑国瑞小声说:“看看倒是无所谓,不过最好别去沾手,那可是个精细活,我在旁边看他操作过几次,一个指令下去,涉及到的金额少则几万、十几万,多则上百万。要是操作失误导致错误交易,需要平仓后重新再来的话,损失的可是一大笔钱。集团要是追究下来,这损失算谁的?是个人掏腰包赔偿还是集团来买单?”

黄洪亮知道郑国瑞说的没错,他自己就有过类似的经历,不过那是在他自己的期货账户上,损失都由他自己来承担,即使交易的数量不大,交易搞错了,一次损失的资金也是几个月的工资呢。

李欣在集团的期货账户上操作,交易数量动辄就是几百吨,真要是多来几次失误,平仓损失加上手续费用,有个几万元是很有可能的。这些钱要是由个人来承担,那可是一个不小的数字,就算李欣有钱,自己开着宝马车,时间长了估计也受不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期待雪崩

于是他答道:“那倒也是。”他嘴这么应付着,心里还是打定了主意,明天一早到李欣办公室里去,看着他操作。黄洪亮从郑国瑞那里回到自己办公室后,坐在桌前闷头抽烟,他巴不得明天立刻到来,马可以交易。他已经等不及要看着集团那一万吨仓位马卖出去,期货价格立刻开始下跌。他心头的压力太大了!自己账户那将近四十万的亏损,到现在他还瞒着他老婆,不敢在她面前提一个字。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也快要瞒不住了。在昨晚,他老婆刚开始想要谈这个话题,被他用话把话题岔开了,在黔驴技穷之时,他心生一计,表现出一副如饥似渴的模样,在他老婆身下其手,想要用这个办法彻底转移他老婆的注意力。他老婆见平时冷冰冰的老公此时对自己兴趣大增,自然是万分高兴,连半推半的举动都没有,立刻让黄洪亮长驱直入了。原本心不在焉的黄洪亮关了灯在那块熟悉的土地耕耘了片刻,得逞之后的成感似乎更偏重于是岔开了这个女人的注意力,而不是别的。事后他躺在一旁喘息的时候,心里还在想:这铜价要是再不下跌,以后自己真不知道该如何应付老婆了。难道以后每晚都靠那东西来转移老婆的注意力吗?这女人现在正是虎狼之年,她当然乐意每晚都有那样的享受,反正又不费她的吹灰之力,可自己受得了吗?要是天天都来这么一次,十天半个月之后,只怕是自己账户的钱还没有亏完,这身体先被她彻底掏空了!期货公司这边,得知南方集团账户又增加了两个亿的资金,袁杰大喜过望。她在心里粗略地估算了一下,南方集团投入这么大的资金来做期货投资,算他们集团的操作不是很频繁,自己今年个人的收入也已经相当可观了,至少达到六位数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欣喜之余,她给李欣打了个电话:“你们集团可真是大手笔啊!又要有大动作了吗?”李欣说:“你都看到了吗?”袁杰说:“这还能看不到吗?天掉下来这么大一个馅饼,睡着的人都能笑醒了。”李欣说:“确实是雷霆万钧啊。”袁杰说:“你们会怎么做呢?”李欣说:“这个我现在还真不能告诉你,到时候你知道了,反正瞒不了你的。”袁杰笑道:“既然知道瞒不了我,怎么不现在告诉我呢?”李欣说:“袁副总,你这是明知故问啊。我现在告诉了你,那是泄露公司商业机密,过两天你自己看到了,那是你工作范围内的事,谁也没话可说,你说是不是?”袁杰说:“知道你谨慎,逗你玩的。其实算你不说,我也可以猜得到个大概,只是时间和数量不好确定。”李欣呵呵一笑,说:“对啊,在这一行里,方向、时间和数量是三要素,缺了任何一点,这机密不完整了。”袁杰说:“算了,不问了,搞得我好像是个商业间谍,专门来套取你们的机密似的。”李欣说:“我可没这么说啊,是你自己说的。”袁杰问道:“你没有点想法吗?”李欣问:“你指什么?”袁杰说:“还能指什么?你们集团加仓的事呗。”李欣一听,知道袁杰真的已经猜到南方集团要继续做空的事了,也知道她问这句话的意思。其实这在内行人眼里是一目了然的事儿,如果南方集团觉得自己那些空头仓位有风险的话,不论是平仓出场,还是锁仓观望,都不需要增加资金可以操作。现在大幅度增加资金,只会有一种可能,那是继续增加空头仓位。如果袁杰连这一点都看不出来的话,她这个期货公司的副总经理算是白干了。不过像袁杰自己说的那样,她猜对了南方集团交易的方向是要做空,可是南方集团什么时候卖出,会卖出多少吨,这两个关键的信息却不是那么容易估计的。她只能从资金规模来估计,这次南方集团投入的资金第一次还要多,这似乎预示着他们是要下重手了,所以她很担心李欣手里的那些多头仓位。李欣说:“我的想法你不是都看见了吗?我在他们之前做出了加仓买入的操作。”袁杰说:“但是你的体量只是对方的十分之一,如果对方继续加仓的话,你更是连对方的十分之一都达不到了,你有信心获胜吗?”李欣想了想,说:“事已至此,没办法了,只能是密切关注,要是发觉不对,看看能不能撒腿跑。还有啊,我可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这一点你应该也是知道的吧?所以单独拿我和他们的体量作较,是不是有点不太准确。”袁杰说:“你可真是,这是转身能跑的事儿吗?我当然知道多方不止你一个人,你也别忘了,空方也不止你们南方集团一个。我拿你们两家作较,是想吓唬吓唬你,让你头脑清醒一点儿,看看你面对的空方都是些什么人。南方集团都做空了,你还不想想这背后的原因吗?你不如此趁早获利出场,在一旁观望一下,等到趋势明朗以后再说,这样和空方僵持着,结果很难说啊!”李欣说:“一两万吨的量想要一转身溜,那还真的跑不出来,我这一千吨说不定可以的。你别劝了,容我想想看。”袁杰说:“好吧,那你自己小心了。”袁杰的电话刚挂断,乌云玉走了进来。她来到李欣旁边,问:“刚才郑部长跟你说什么了?什么他的事了结了,以后都是你的事了?”李欣说:“你属狗的吧?耳朵也太厉害了,什么都听得见。”乌云玉说:“到底什么事啊?”李欣说:“是贷款的事,董事长要继续加大套期保值的仓位。”乌云玉问:“要增加多少?”李欣说:“一万吨。”乌云玉问:“什么时候?”李欣说:“明天,资金都已经到位了。”乌云玉说:“那你岂不是又要忙一天?”李欣说:“是啊,份内的事嘛。”乌云玉说:“那我明天过来看你操作哈?”李欣赶紧说:“千万别来,我卖完了你再来,不然我没工夫招呼你。”乌云玉说:“谁要你招呼啦?人家在旁边看看!”李欣说:“主要是怕你影响我,让我分神,搞错了我惹麻烦了!我卖完了你再来,好不好?”乌云玉看看李欣的脸色不像是开玩笑,说:“好吧。”第二天午,李欣早早做好准备,在万事俱备,即将开盘交易的时候,黄洪亮面带笑容地来到了李欣的办公室。李欣见他这副模样,很是诧异。黄洪亮没事很少到自己这里来,算有事进来,也是板着脸,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像这样一进门笑脸相迎的时候,还真是从来没有过。李欣心里突然有一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感觉。他心里这么想着,嘴还不得不招呼黄洪亮:“黄总,有事吗?”黄洪亮呵呵一笑,说:“今天是不是要加仓?我来观摩观摩。”李欣说:“是啊,马开盘了。”他心里暗道:这有什么好看的,真是给我找麻烦!李欣提前十多分钟在电脑前做准备,为的是今天午全神贯注地做委托交易。次那一万吨,他在电脑前忙活了好几个小时,怕一不小心出差错。现在可倒好,马要进入状况了,黄洪亮却来了,说是要观摩。这么一个大活人呆在旁边盯着,自己很难集精力,心里边感觉别扭倒在其次,关键是让人分心啊。李欣最怕的是自己专心做事的时候有人在旁边看着,那种浑身不自在的感觉实在是很难受。要是早知道黄洪亮要来,还不如昨天别拦着乌云玉,让她也过来。有乌云玉在,至少养眼睛,也不用单独面对黄洪亮,尴尬!没办法,又不能不让黄洪亮看。他暗自叹了一口气,希望黄洪亮今天在旁边不要太唠叨,他今天真是没有功夫来应付黄洪亮。看着李欣全神贯注地在键盘操作着,黄洪亮也不敢打搅。他搬了一把椅子来坐在李欣旁边,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其实李欣担心黄洪亮在一旁多嘴多舌也是有些多虑了。黄洪亮今天过来还真是来“看”的。他心里期待的是集团这些仓位卖出后能把价格打压下去。他想看着价格一步步开始松动,然后愈演愈烈,最后像雪崩一样彻底崩塌。除了这个以外,他不关心任何事情,所以,今天他是不会唠叨的。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眼看着李欣不停地在电脑十几手、几十手的卖出开仓,黄洪亮希望的那种情况却迟迟没有出现,铜价完全看不出有明显下跌的趋势。

第一百九十五章 怎么回事儿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黄洪亮心里越来越焦急,他掏出烟来,抽出一支想要递给李欣,见李欣专心致志的在忙着委托交易,他把烟放在李欣的电脑旁边,自己点一支,身子往后一靠,不再盯着电脑屏幕,而是抱着手,一边抽烟一边琢磨了起来。这将近一刻钟的时间里,黄洪亮看着李欣一直在操作,他估计已经卖出开仓的数量也不少了,可是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呢?自己持仓的那个合约的价格是多少,他心里一清二楚,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一点下跌的迹象,他想和李欣聊两句,可是李欣不停手,他不敢开口打扰。又过了一会儿,一直紧*作了好久的李欣停下手来,想要歇息一会儿。黄洪亮见状,马拿出打火机,打着了火凑到李欣面前,李欣拿起电脑旁那支烟点,黄洪亮这才开口问道:“卖了多少了?”李欣说:“大概一千多吨吧。”黄洪亮说:“这么长时间才卖了这么点儿?”李欣说:“八月份以后的合约交易不活跃,每次卖几手,量大了成交不了,一直挂着,这还不算,还得来回在几个合约间切换着委托,速度快不起来啊!”黄洪亮“哦”了一声,又接着抽烟,不说话了。黄洪亮此时的心情,像是一个经历过大旱,渴得喉咙冒烟的人,眼巴巴的抬头望着烈日炎炎的天空,期待着立刻来一场大雨,把自己从干渴解救出来。这时候别说是电闪雷鸣,算是刮过来一阵凉风,他都会把这看作是暴风雨即将要来临的前奏。刘舟今天要卖出的这一万吨铜,是他期待的电闪雷鸣,他希望这会带来一场瓢泼大雨。要说这一万吨铜也不是个小数字了,如果集砸在某一个月的合约,肯定会在瞬间把价格打压下去不少,甚至有可能会造成一阵恐慌。要是其他客户不明真相,看见长时间一直涨,目前处于历史高点的铜价瞬间出现较大幅度的下跌,以为走势马要反转,也跟着卖出打压的话,说不定真的会造成一波大幅下跌。可问题是这一万吨的空头不是卖在一个合约的,而且卖出的时候也没有要刻意打压价格的意思。这一万吨的数量平均摊在下半年五个不同月份的合约,每个合约也才有两千吨的量,这点量真不算大。而且李欣在卖出的时候是分期分批的卖出,每次委托的数量是几手、十几手,没有刻意去打压价格,所以要想靠这些仓位把价格打压下去,真的是不太可能。黄洪亮情急之下看问题有些不客观,在这一点,他真的是想多了。其实在这件事,想多了的岂止是黄洪亮一个人,身在其的李欣也怀着一份忐忑。昨天下午袁杰的那一番话,也许她说过之后忘了,可是李欣却琢磨了一夜。那种左右为难,不知到底怎么办才好的心情,没有持仓的人是怎么也体会不到的。黄洪亮期待着这些仓位能把价格打压下去,李欣却刚好相反,担心这些仓位会把价格打压下去。渐渐的,到李欣停下手来歇息,点黄洪亮递给他的这支烟的时候,李欣的担忧已经不在了,而黄洪亮的心情却越来越沉重。黄洪亮问道:“你怎么看?”其实行情走势在眼前,黄洪亮都看在眼里,可他还是有些不死心,想要听听李欣是怎么想的。李欣现在有点怀疑黄洪亮是刘舟派来的监工,他今天的举动太反常了,也许他来这里的目的是要及时掌握今天卖出开仓的进展情况和自己的真实想法。所以听了黄洪亮的问话后,李欣也脱口而出,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我看这价格跌不下去的。”黄洪亮现在最不愿意听到的是这个了,他迟疑了半晌,才又接着问道:“何以见得?”这个问题岂是一两句话解释得清楚的?李欣现在忙得不可开交,这片刻的休息也是不得已才停下来的,他现在的脑海里全是委托交易的事情,如果一分神,没准会出大错。所以李欣没办法跟黄洪亮详细解释,只好笼统地说:“一种感觉而已。”黄洪亮听了李欣这句含糊的回答,以为李欣不想跟自己多聊,也没有继续再问。其实李欣没有要忽悠黄洪亮的意思,这一时半会儿的要他说出今早的价格怎么在这样的情况下还不下跌,他也说不出个道道来,是有一种隐约的感觉而已。这种感觉黄洪亮自己也有,只是他没有意识到。要不然的话,他早欢欣鼓舞,欣喜若狂了,也不至于在一旁百爪挠心,坐立不安地问李欣这个问题。姜华楼来找刘舟,路过李欣办公室门口时,不经意地往里面看了一眼,见黄洪亮在里面,心里感到很怪。已经从门口走过了的他,在楼道里停住了脚步,迟疑了几秒钟,转身走了回去,进到李欣办公室里,问道:“黄总,你怎么在这里?”黄洪亮出现在李欣这里本来少见,要是他坐在李欣对面的沙发和李欣聊天,姜华也不至于大惊小怪地走进来想要问个明白。可黄洪亮今天却是和李欣并肩坐在电脑旁,这让姜华有些想不通了:咦,这俩人在搞什么鬼?平时也不见他们有什么来往啊,今天这是怎么了?商量啥事呢这是,还用得着这么肩并肩的!见姜华走过来这么问,黄洪亮指指电脑屏幕说:“我过来看看。”姜华狐疑地问道:“什么好事儿啊?”说完也走了过来,站在黄洪亮身后看了看。姜华知道李欣不待见他,要不是黄洪亮在这里,他是不会进来的。黄洪亮说:“套期保值今天加仓一万吨,我过来看看卖出后会有什么动静。”姜华“哦”了一声,因为不懂这些,所以他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他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问黄洪亮说:“次卖出的那一万吨怎么样了?”他隐约记得那些仓位亏了不少,但是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他不太清楚了。黄洪亮说:“还在手里呢。”姜华又问:“那现在又卖一万吨会怎么样?”黄洪亮不知道姜华指的是什么,也模棱两可地说:“也不怎么样啊,仓位扩大了一倍而已。”姜华看着黄洪亮那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没敢继续再问。姜华心想:黄洪亮销售公司的期货账户亏了那么多钱,肯定是件窝心的事儿,关键是现在还当着李欣的面,黄洪亮不愿意提起也很正常。姜华自己也一样,现在这种局面,在李欣面前谈这些事,他怎么也找不到趾高气扬的感觉,反倒是担心李欣会借机说几句不冷不热的话,让自己下不来台,面子很难看。他暗瞅了瞅李欣,见他目不斜视地忙着在键盘操作着,根本当他不存在一样,估计没听到自己刚才说的话,也不像是会拿话恶心自己的样子,他这才放下心来。又看了几分钟,姜华见俩人的心思全在电脑屏幕,没功夫理自己,他觉得很没趣,悄悄出去找刘舟去了。午吃饭的时候,李欣刚打了饭回到办公室,乌云玉跟着进来了。她笑嘻嘻地说:“黄总在你身边陪着你,你是不是特舒服?”李欣说:“还舒服呢?我如坐针毡!我午还在想呢,早知道让你先过来,他来了没地方坐会走了,那样我还舒服点儿。”乌云玉说:“这怪谁?还不是怪你自己想图清净不让我来,这下好了,结果更不清净了。下次吸取教训啊,早点让我过来陪你。”李欣说:“好啊,下次让你来。”刚说完,他转念一想,又说:“我估计没有下次了。”乌云玉夹了块排骨放进李欣碗里说:“我吃不了,你帮我吃吧。”然后她接着问:“怎么没有下次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李欣说:“我是说,以后集团应该不会再来卖一万吨了。”乌云玉说:“你又不是董事长,你咋知道他会不会再这样做呢?”李欣说:“这不难猜。第二次加仓这一万吨都是贷款干的,要是再来一次,估计很难了。还有,手里这两万吨的空头仓位已经是个很大的数字了,不论怎么说都已经足够了。”乌云玉说:“你说的不论怎么说都足够了是啥意思?”李欣说:“这两万吨,相当于集团下半年产量的七成多,要是价格下跌的话,集团下半年总体产量的七成多都高枕无忧了,这在资金紧缺的情况下,已经是尽最大的可能性了。”说到这里,他停住了,没有继续说下去。乌云玉怪地看看他,问道:“还有呢?”李欣说:“还有什么?”乌云玉说:“我看你这话只说了一半啊,不对,你只说了三分之一!你只说了如果价格下跌的情况,要是价格不涨不跌,或者涨的情况呢?”

第一百九十六章 何去何从

李欣说:“要是价格不涨不跌,那就你好我好大家好。集团把手里这些仓位平仓了,亏个两三千万出场。”

乌云玉说:“集团亏了两三千万还说是好的啊?”

李欣低着头吃饭,没说话。

乌云玉穷追不舍地问:“那好,这个就不说了,还有第三种情况呢,价格上涨会怎么样?”

李欣小声说:“你想想嘛,今天过后,集团账户上就会有两万吨的空头仓位,目前已经亏了三千万了,要是价格继续上涨,你说会怎么样?比如说价格继续上涨两千元,亏损就扩大到了七千万元了。”

乌云玉瞪大眼睛问道:“真的会那样吗?”

李欣说:“这谁说得准!我说的是这可能会是其中的一种情况。”

乌云玉想了想,说:“那你为啥说不涨不跌的是大家都好呢?”

李欣说:“那样的话我就不会亏了啊,还可以赚几十万元,呵呵。”

乌云玉撇撇嘴说:“难怪!”

李欣说:“看你那一脸鄙夷的样子,是不是觉得我这样是只顾自己啊?”

乌云玉笑道:“有一点儿,不过这话我可没说,是你自己说的啊。”

李欣用手指点着她的头说:“你嘴上没那么说,脸上却完全是那个意思。你这就冤枉好人了,别人不了解情况也就罢了,你这么想可就不应该了。当初在会上我提反对意见的时候,董事长是什么态度你又不是没看见,他吃了我的心都有,你还让我怎么办?”

乌云玉想想,说:“也是啊,那天看你在会上也挺可怜的,被批成那样,呵呵。”

李欣说:“你就幸灾乐祸吧?”

乌云玉说:“没有啦。诶,你说说看,刚才我们说的那三种情况,哪一种的可能性最大?”

李欣说:“要我说当然是上涨的可能性大了,不然我买了干啥。你这话要是问董事长,他肯定觉得下跌的可能性大,要不他也不会那么干,整整要卖出两万吨,对吧?可这事儿想归想,到底将来是个什么情况,谁说了也不算啊,还得等,到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乌云玉说:“到时候不就晚了吗?”

李欣说:“不然呢?你说怎么办,要不我穿越到未来的几个月里去看看?我要是有那本事还在这里伤神干啥呢。还有啊,你说的到时候就晚了,这只是对错了的一方说的,对正确的一方来说,是到时候就好了!”

就在这时,董事长刘中舟从门外走了进来,问道:“李欣,上午成交的情况怎么样?”

李欣说:“成交了百分之六十,剩下的下午应该可以全部卖完。”

刘中舟又问:“价格呢,有没有变化?”

李欣说:“跟昨天的收盘价相比,基本上是持平。”

刘中舟听完没再说什么,转身出去了。

刘中舟在门口消失以后,背对着门口的乌云玉做了个鬼脸说:“他什么时候进来的?我们刚才说的话会不会已经被他听到了?”

李欣说:“就刚才,我们刚说完他就进来了,我想他应该没听到。”

乌云玉说:“在你这间办公室里说话楼道上听得一清二楚的,只要他在门口停个两三分钟,就什么都听见了。”

李欣笑道:“你以为董事长跟你一样啊?没事的时候经常偷听我说话。”

乌云玉听了,白了李欣一眼,说:“我可没偷听你说话啊!”

李欣赶紧说:“就算没有吧,呵呵。”

乌云玉不高兴地说:“什么叫就算没有?本来就没有嘛。”

李欣说:“是是是,没有没有。我们还是说回刚才的话题,就算被他听到了又怎么样呢?这样的话我对黄洪亮和郑部长都说过,为的就是让他们把我的意思转告给董事长,他要是听见了我们刚才的话,那还省了好多麻烦事儿呢。”

这时,乌云玉的脸色才渐渐缓和下来。她站起来说:“你吃完了没有?我帮你去洗碗吧。”

李欣说:“不用了,你先去吧,待会儿我自己来。弄完了我得休息一会儿,下午还得接着忙呢。”

乌云玉说:“那我过去了啊。”

李欣说:“嗯。”

南方集团这两个期货账户上的异动,再一次引起了袁杰的注意。

她原来以为南方集团昨天才完成了资金的转入,怎么也要等等看才会再次操作,可没想到今天一早他们就开始不断地卖出开仓了。

看着电脑屏幕上南方集团那两个账户内的持仓不断增加,他们那种坚决做空的气势,让袁杰这个旁观者也叹为观止。

南方集团早已是袁杰这个期货公司内最大的客户了,他们目前为止的持仓数量,不仅在袁杰这公司里是最多的,就算是在整个期货铜的交易市场上,这样规模的单一客户也是屈指可数的。

袁杰今天一整天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南方集团这两个账户上,她隔一会儿就打开看一看,想知道他们今天到底会卖出开仓多少数量。

到收盘前十多分钟,账户上的数量不再继续增长了。她仔细统计了一遍,在五个合约上,这两个账户一共持仓两万吨!

她现在明白李欣为什么昨天守口如瓶,就是不说何时开仓,开仓多少了。这样的消息要是被别人知道,借机压低价格的话,南方集团的利润空间说不定就会少了上百万元。

可话又说回来了,现在这个市场上,价格似乎一直是易涨难跌,要想打压下去一两百元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就说今天南方集团卖空这一万吨的事,到收盘的时候,期货价格跟昨天相比不但没有下跌,反而上涨了三十多元。

虽然上涨的这点数字跟接近四万元一吨的铜价相比微不足道,可上涨和下跌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如果今天期货铜的价格下跌,南方集团看空铜价的那些头头们心里应该会是阳光灿烂的。可现在的情况却是在他们的卖压下,期货铜价格反而上涨了,不知道看见这样的结果,南方集团看空铜价的那些头头们心里会怎么想。

袁杰仔细在心里揣摩了一下,前不久第二次抛售储备铜的消息没有压住铜价,今天南方集团的卖出开仓依然对铜价的下跌没有丝毫的效果。

要是拿这两件事做个比较的话,前者抛售的数量是两万吨,但不是在期货市场上,而是在销售市场上。抛售的消息提前就广而告之,在心理上的影响还是挺大的。

而后者卖出的数量是一万吨,只是前者的一半,而且消息是封锁的,知道这消息的外人估计也就只有自己。这样的举动对市场上基本不会有什么心理影响,但值得注意的是,这一万吨是全部在期货市场上卖出的,对期货价格的影响比前者更直接。

可就算南方集团今天卖出了这么大的数量,价格却依然是上涨的。

想到这里,袁杰不由得多了个心眼:要是今天没有南方集团做空的这一万吨,价格岂不是会收得更高吗?

她想起来昨天跟李欣通电话时,说到李欣那些多头持仓面对的局面时,李欣最后模棱两可地说要想想看再说,他会不会昨晚考虑一晚之后,在今天早上南方集团卖出开仓之前就平仓离场了呢?

她又立刻打开了李欣的那个账户,定睛一看,里面那一千吨的多头仓位纹丝不动。

袁杰心想:南方集团做空的态度很坚决,李欣做多的态度也同样坚定不移,而且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李欣态度的坚决似乎更胜一筹。因为李欣是在明知对面有一个力量比自己强二十倍的对手的情况下还高位看涨的。不知道如果面对同样的情况,假设有一个力量是自己二十倍的对手看涨买入时,南方集团是否还敢继续看跌卖出。

袁杰突然意识到,看涨的李欣和看跌的南方集团,就是期货铜市场上多空双方再典型不过的两个代表了。

袁杰在期货公司工作多年,多空双方各种各样的客户见得多了,可那都是些小散户,实力有限,根本不具有代表性。

像李欣和南方集团这样实力雄厚的客户,袁杰也是第一次见,他们之间这样的对峙关系,几乎就是期货铜市场上多空双方绝命搏杀的缩影。

如果没有眼前这两个鲜活的例子,袁杰可能会像其他人一样,根本感受不到多空双方对峙的那种紧张气氛,现在回过头来把李欣和南方集团不断加大资金投入,持续扩大仓位的举动仔细回想一遍,她才感觉到了那份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期货铜的价格在这么高的位置上,多空双方投入了这么多的资金对峙着,看看主力合约上越来越大的持仓数字,就知道将来行情一旦向某个方向突破,就会是一场浩劫。

眼前这种悄无声息的寂静,只不过是事情发生质变前的死寂而已,双方的矛盾和冲突,愈演愈烈,根本无法调和。

这就好像是不断上涨的洪水和不停加高的堤坝一样,二者之间是一种你死我活的关系,要么堤坝拦住洪水,洪水慢慢退却,堤坝巍然屹立。要么洪水冲垮堤坝,摧枯拉朽,一泻千里。

第一百九十七章 各怀心事(1)

袁杰有一种预感,这个矛盾最终的爆发,可能就在不久的将来。可是到时候价格会向哪个方向突破呢,是上涨,还是下跌?这是二选一的机会,要是判断对了,就是一个难得的赚钱机会,可要是判断错了,是会输得很惨的。李欣和南方集团这样在趋势明朗之前就入场,真的需要很大的勇气啊。事情很明显,他们两者之间,肯定有一方是错的,要为自己的判断付出巨大的代价。要是李欣错了,他那一千吨的持仓可能会亏损几百万。想到这,袁杰又想再打个电话劝李欣赶紧趁还有利润的时候平仓出场,手都已经搁在电话上了,却又停了下来。她转念一想:这些话已经对他说过不止一次了,昨天下午还说过一次,他的态度依然很坚决,现在再提此事,他肯定会嫌自己唠叨个没完。还有啊,将来谁对谁错,现在谁能说得清楚。万一要是李欣的判断是对的呢?那将来他岂不是要怪自己多嘴,害得他错过了一大笔利润吗?这样一犹豫,她的手就从电话上抽了回来。在李欣办公室里压抑了一上午的黄洪亮,下午到仓库去转了一圈,碰见正在给客户发货的高辉,就问道:“仓库里面还有这么多货,你估计这个月的销售情况会怎么样?”高辉说:“没问题的,黄总。你别看库存不少,可大多都是预收了货款的,要不了多久客户就会来提走的。”黄洪亮听了,什么话都没说,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来。上午期货市场上那令人失望的走势,已经把他内心深处仅存的一点点精气神给消耗得一干二净了,在公司里呆着他觉得喘不过气来,所以才跑到仓库里来,想看看销售市场上会不会有一点自己希望看到的下跌迹象。可是高辉这一开口,就断了他的念想:这哪里有一丝一毫的下跌迹象啊!再想想这段时间以来销售报表上堪称亮丽的数据,他原来认为价格会下跌的想法也开始渐渐松动了。或者说即使他还相信将来价格会下跌,也已经不敢相信自己能撑得到那个时候了。黄洪亮这副黯然的神态,被一旁的高辉悄悄看在眼里。在这之前的一段时间里,高辉还对黄洪亮这种面对一片大好的销售形势却高兴不起来的情形百思不得其解,可是自从他听有人风言风语地议论集团在期货市场上做卖出套期保值的事情之后,就恍然大悟了:现在这种情况下,价格上涨带来的利润有很大一部分被卖空的期货头寸抵消了,期货账户上那上千万的亏损,自己这个局外人想想都觉得可怕,难怪黄洪亮高兴不起来。高辉只知道集团上一次在期货市场上卖出的那一万吨,今天又在期货市场上卖出的这一万吨他却一无所知,要是知道这件事的话,他就更能理解黄洪亮此时的心情了。高辉本来想借机问问黄洪亮,期货市场上卖出的那些货将来怎么办,可看着黄洪亮那满脸的愁容,他又把已经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他心想:这时候跟黄洪亮提这事儿,肯定得不到好脸色的。心情极为复杂的黄洪亮从仓库出来后,并没有立刻开车离开,而是坐在车里给侯贵打了个电话:“侯厂长,在忙什么呢?”侯贵接到黄洪亮打来的电话,很是奇怪:黄洪亮架子大得很,自己主动上门去找他,或者给他打电话时,他都爱理不理的,今天主动打电话过来,不会是有什么事吧!侯贵说:“哦,黄总啊,我还不就是忙厂里的事,你呢,在哪里呢?”黄洪亮说:“我在仓库呢。”侯贵一听,以为黄洪亮要说铜涨价的事,就问道:“黄总,你们的销售价格又要上调啦?”黄洪亮说:“没有没有,就是找你随便聊聊,看看你对铜价有什么看法?”侯贵口无遮拦地说:“黄总,看你说的,我还能有什么看法,当然是希望铜价越低越好啦,可是我这样想有用吗?现在这种情况,你们提价的幅度小一点就不错啦。对了,黄总,下一批货我们的数量要增加不少哦,提前给你打个招呼。”黄洪亮说:“行啊,没问题,会增加多少?”侯贵说:“三成左右吧,我这也是预估的数字,怕少不怕多,反正是早晚要进的货,拿在手里只会有好处,谁让这铜价一天一个样的上涨呢,是吧?”黄洪亮听了心里不是滋味,问道:“侯厂长,怎么一下子增加那么多进货量呢?你们这是怕铜价继续上涨要囤货吗?”侯贵说:“我倒是有那个心,可没那个实力啊。不瞒你说,我还真想过每次多进一些货,囤积起来,防止原料价格上涨,可是我哪有那么多资金啊?要是资金充裕的话,我还真就干了。”黄洪亮说:“那你这是?”侯贵说:“我最近上了一条新的生产线,原料需求增加了,所以下一批货要多进一些,增加三成是预估的数字,以后这条生产线的原料需求会怎么样,要运转两个月以后才知道确切的数据。”黄洪亮说:“哦,这样啊。”侯贵说:“黄总,就是因为没办法囤积原料,所以我想了个别的办法来对付铜价上涨,呵呵。”黄洪亮很好奇地问道:“什么办法?”侯贵说:“也算是套期保值吧,我在期货市场上买入了一些,期货上不是可以以小搏大吗?调少量的资金过去买入,好歹能覆盖一部分原料需求,铜价上涨的时候可以对冲掉一部分。”黄洪亮这下明白了,说:“你这一招倒是用得不错啊!”他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刘中舟卖出套期保值的时机选得不好,眼前这么大的亏损,不但没有带来好的预期,反倒是有些累赘。同样是打算对冲风险,刘中舟这一招却抵消了很大一块价格上涨带来的利润,现在想起这事,谁都高兴不起来。可侯贵这样买入套期保值的操作却效果很明显,价格上涨时原料成本的增加是件无可奈何的事,但在期货市场上买入套期保值的操作却是有利润的,难怪侯贵话里话外透着一种沾沾自喜的意思。黄洪亮说:“听你这话的意思,还是认为铜价会上涨呗,不然你也用不着做套期保值,随用随买就行了。”侯贵说:“大致是这样吧,不过现在我是想通了,只要看不清楚原料价格走势,我就做套期保值,哪怕数量少一点也没关系,心里踏实啊。”黄洪亮听了没说话,他心想:看得清楚价格走势做套期保值心里踏实是真的,可看不清楚价格走势也做就不见得心里能踏实了,刘中舟卖出的这些货现在谁想起来心里能踏实?除了集团卖出的那两万吨货,更让黄洪亮心里不踏实的是他自己期货账户上的那些亏损。他今天一反常态的打电话找侯贵聊天,就是想探听一下下游客户对铜价的看法。侯贵这个厂是黄洪亮比较大的一个客户了,现在连侯贵都觉得铜价上涨的可能性大,这对黄洪亮的心理又是一个不小的打击。他暗暗下了决心,看看今天下午收盘的情况,到那时候,集团今天卖出的那一万吨应该能全部成交了,如果收盘价格依然看不到下跌势头的话,明天一早就全部止损离场,不然的话,像这样耗下去哪里是个头啊?自己账户上那些持仓,就是眼睁睁看着价格每天涨一点,温水煮青蛙一样,到现在已经亏了四十几万了。再不做决断的话,只怕是就烂在锅里了!至于那几十万的亏损,只好将来找机会再赚回来了。侯贵放下电话后,心里也嘀咕了起来:黄洪亮打电话过来问自己对铜价的看法,这是几个意思?这种情况以前侯贵想都不敢想,南方集团以前每次涨价的时候,是从来不会征求用户意见的,这一次这么做,是不是他们自己心里也觉得铜价太高了,继续提价心里没底?不然的话怎么会这样呢?价格上涨对他们来说是天大的好事啊。他设身处地地想了想,要是自己出厂的电缆要涨价,自己会不会打电话去征求用户的意见?应该不会啊,哪有用户会希望上游厂家涨价的,这种问题明摆着是废话。那么黄洪亮今天这么做到底是何用意呢?侯贵点起一支烟,在办公室里琢磨了半晌,把几种可能会出现的情况颠来倒去地分析了一遍,然后得出了一个结论:南方集团还要提高售价。他认为只有这个理由才能解释今天黄洪亮那不同寻常的举动,因为目前铜价在历史高位,南方集团在有巨额利润的时候还想涨价,又担心下游客户反对,或者说他们心里对这样的打算有那么一丝一毫的内疚,所以才想试探一下客户的口风。

第一百九十八章 心态各异(2)

要是价格维持原样,或者要下调价格的话,黄洪亮怎么会来问这个问题,那不是多此一举吗?

侯贵自以为琢磨透了黄洪亮的心思,心里不禁有些鄙夷:切!还跟我耍心眼,小样儿!

李欣忙了一下午,总算是把那一万吨的仓位全部建起来了。收盘后,他刚打算歇歇,乌云玉就进来了:“怎么样,都卖完了吗?”

李欣说:“卖完了。”

乌云玉说:“到最后是涨还是跌?”

李欣说:“涨了一点。”

乌云玉说:“那不是很好吗?你不用亏钱了。”

李欣说:“这才哪到哪啊?往后还有半年时间呢。”他现在虽然看涨,但心里也是不踏实的,就好像是蹑手蹑脚地摸进一个黑咕隆咚的山洞一样,脚步虽然试探着前行,心里却万分警惕,一旦发觉不对,他随时准备着撒腿就跑。

乌云玉看着他那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说:“既然这么担心,何苦还要做呢?不如平仓出来图个清静。”

李欣说:“你不懂。”

乌云玉说:“好吧,我不懂,你也别想了,晚上想吃什么?我请你,让你放松一下,看你这一天累得。”

李欣说:“你说吧,你想吃什么,还是我请你吧。”

乌云玉说:“那行,下班后我来叫你。”

从仓库发完货回到办公室的高辉,回想起黄洪亮在仓库时的表情,不由得联想起了不久前和李欣谈话时的情境。

那天自己问起李欣是不是在期货市场上有操作的时候,李欣那躲躲闪闪的回答,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很有可能他已经在期货市场上有动作了,只是自己不知道他到底是买入还是卖出。

现在回想起来,李欣那种纠结、困惑的表情,几乎和黄洪亮今天的表情一模一样。再结合时间节点来看,当时集团那一万吨的空头仓位已经卖出了,李欣是这个交易的经手人,他肯定也跟着那样做了,不然的话他也不至于遮遮掩掩的。

照这样分析的话,目前集团亏了三千多万,李欣肯定亏得也不少。

高辉有些想不通,铜的销售形势这么好,价格稳步攀升,他们怎么会想到要去期货市场上卖出呢?这主意没准儿就是李欣出的,现在可倒好,他自己亏了不说,还把公司的利润也赔进去了一大块。

这才多久啊?就亏了三千多万,单从时间上来算,他们在期货市场上亏钱的速度可比销售公司赚钱的速度快多了。

马天明在财务部听说今天集团又卖出开仓了一万吨铜,不由得大吃一惊。他的消息要比高辉的灵通得多,第一次卖出的那一万吨他当时就知道,那时候他还想跟着集团的操作也去卖出一些,可是见李欣的态度有些奇怪,就忍住了。

果然,后来那一万吨的仓位到现在亏了三千多万,他想起来就有些后怕,还好没有跟着进去,不然的话,自己也要亏得够呛。

他感到奇怪的是,原来那三千万的亏损都还没解决,怎么现在又要继续增加空头仓位?

铜价的事情他看不太清楚,但这段时间以来,这价格是一路上涨,亏损是逐步增多。在这种情况下,即使马天明对期货不是太熟悉,他也知道首先应该止损平仓,或者把仓位对锁起来,等到价格有明显的下跌趋势时再做打算。像现在这样逆势加仓,继续做空的举动,实在是有些太冒险了。

因为心里有这些疑惑,所以他忍不住又跑到李欣办公室里来问李欣。

他进来的时候,李欣正在窗前抽烟,听见脚步声,李欣回过头来,马天明笑着寒暄道:“李总,难得清闲啊。”

李欣说:“可不是难得清闲吗?我这刚刚忙完。”

马天明说;“我已经听说了,是不是今天又在期货市场上卖出了一万吨?”

李欣说:“是啊,你这消息很灵通嘛。”

马天明说:“唉,这已经不算什么秘密了,之前卖出的那一万吨亏了三千多万,现在整个公司都传遍了,今天这个消息我估计要不了几天也就人人皆知了。”

李欣说:“也是,没有不透风的墙。”

马天明问道:“上面是怎么想的,怎么还要继续加仓啊?”

李欣此时不仅自己心头的压力很大,身体上还很疲惫,就想一个人清静清静,却又碰到马天明这样的追问,实在是有些心烦。他心想:你们这些问题应该去问刘中舟啊,问我有什么用呢?

可是看着马天明那期待的眼神,他又不忍心让他下不来台,就说:“这还不清楚吗?他们继续看空呗,所以要加仓。”

马天明说:“亏了这么多了,我觉得现在应该平仓,或者锁仓,你说呢?”

李欣说:“这个时候平仓是止损认陪,锁仓是看不准方向,这和加仓是完全不同的另外两种操作,如果他们要是有这样的想法,就不会加仓了。就像你有这两种想法,就不会选择加仓一样。”

马天明说:“那你是怎么看的呢?”

李欣说:“我看涨。”以前马天明问这个问题时,李欣还遮遮掩掩的,现在他觉得没有必要了,就像马天明说的那样,集团做空的消息几乎人人皆知了,自己的意见也没有必要隐瞒。何况这样的看法自己早就对黄洪亮和郑国瑞他们说过。

马天明心里咯噔一下,欲言又止。他心想:既然李欣看涨,那他自己应该是买入开仓才对。如果那样的话,这段时间以来他不是一直都在赚钱吗?可怎么从他的话中听出的却是无可奈何的意思?

而且看他那表情,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也不像是赚钱该有的开心模样啊。

刘中舟看完李欣发过来的邮件,心里有一种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感觉,期待已久的两万吨仓位已经全部到位了,虽然结算单上的数据不太理想,眼前每个账户上一千五百多万的亏损甚至有些碍眼,但那不是他考虑的重点,那各自一万吨的持仓和八千多万的可用资金才是。

虽然今天又继续上涨的价格让他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可那八千多万的可用资金能让每个账户承受八千元的价格上涨,目前这点黎明前的黑暗算什么事啊?

和依旧雄心勃勃的刘中舟不一样,第二天一早,已经决定要脱身的黄洪亮开盘后就把剩余的仓位全部平仓了,做完这一切之后,他点起一根烟,坐在桌前沉思了很久。

回想起这段时间以来经历的各种滋味,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是看走眼了,自以为熟悉铜价,却偏偏在这个最熟悉的领域里亏得最惨。就像那句谚语说的那样:玩了一辈子鹰,却被鹰啄瞎了眼睛。

尽管被亏损搞得胸闷不已,可是和昨天相比,他还是有一种莫名的轻松感。

在今天之前,不断上涨的价格让他无所适从,不断加大的亏损让他不敢面对老婆,他夹在中间,就像是风箱里的老鼠一样,两头受气。

现在好了,价格上涨的压力解除了,只剩下了来自老婆的压力,他现在要做的是对老婆解释那四十几万的亏损。

晚上吃饭的时候,他迟疑了半晌,终于还是开口说:“做期货的事亏了。”

这是他在办公室里想了一天才想出来的开头,除此之外,他没用更好的办法了。

他老婆听了他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迟疑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问道:“亏了多少?”

黄洪亮躲避着老婆那凌厉的目光,似乎要用轻松的语气降低话语中数字的冲击力:“四十几万。”

“什么?亏了这么多!”他老婆怒目圆睁,像母老虎一样咆哮起来。

还没容黄洪亮解释,他老婆一把夺去了他手里的饭碗,重重地搁在桌上,说:“吃什么吃?你把话给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见手里的饭碗被夺去了,恼羞成怒的黄洪亮扬起右手握着的筷子骂道:“你个臭婆娘,找打是不是?你还翻了天了!”

他老婆见状也不躲闪,反倒把头往黄洪亮面前一凑,说:“你打!你打!你要不打你是孙子!”

黄洪亮自知理亏,扬起的手又慢慢放了下来,嘴里色厉内荏地骂道:“钱是你爹啊?你为这点钱连老公都不要了。再说这钱是你一个人的吗?”

他老婆一听更来气了:“就是因为这些钱不是我的才跟你急,你想清楚了,这钱是东借西凑才凑起来的,你现在亏了这么多,拿什么去还给那些亲戚?我就说嘛,难怪你这段时间想着办法逗我开心,每次我一提起这个话题你就找些弯弯绕来忽悠我,原来是这个原因啊?你今天不说清楚了,你就一个人过吧!”

说完,她饭也不吃了,起身去卧室里收拾了一包衣服,出门回娘家去了。

黄洪亮看着她出去后,恨恨地骂道:“nmd,真是认钱不认人,什么都谈钱你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资格,你以为你是天仙啊?就你这副模样还这么作怪,等以后老子把这笔钱补上后,不把你休了才怪!”

第一百九十九章 突发事件

骂完之后,黄洪亮一回头,看见了那个刚刚被他老婆从自己手里夺下来的饭碗,此时这个碗在他眼里太不吉利了,他顺手抄起来,把碗和里面的饭菜“咣当”一声丢进了墙角的垃圾桶里。

已经没有胃口吃饭的他,像困兽一般,在饭桌前来回转了两圈,心里憋着一股火却无处发泄,看到刚才他老婆坐的那个凳子挡在面前,就一脚把凳子踹到墙边,然后,到橱柜里拿出一瓶酒来,一个人坐在桌前自斟自饮起来。

对老婆坦白之前还有一丝歉意的他,此时心里满是愤怒。他一边喝,一边回想着老婆刚才的强悍表现,心里愤愤地想:这女人的内心得有多歹毒,才会把饭碗从老公手里夺下来!你这是要往死里咒我啊,我要是没饭吃了,你不是也得饿死吗?

不行,这女人是不能要了,不管她是真的歹毒还是没脑子,有她阴魂不散的守在旁边,下半辈子还不得被她给坑死!

借酒浇愁愁更愁,被巨大的亏损和家里这个男人婆一样的女人搞得苦不堪言的黄洪亮,一杯接一杯的喝着,旁边没有人劝,他自己又没有节制,喝到晚上八点多,他已经醉了。

桌上的菜越吃越凉,杯里的酒却越喝越甜,浑身燥热的他,绛紫色的脸上满是油光。衬衣扣子早就被他解开了,敞胸露怀地腆着个圆滚滚的肚子,嘴里还不时冒出一两句酒话,也不知他眼中看见了谁在和他对饮。

等到桌上这瓶酒见底的时候,他还意犹未尽,拿起瓶子对着灯,睁大被酒精烧得通红的眼睛看看,确认里边已经没有酒了,才把酒瓶放在一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打开橱柜看看,没在里面找到别的酒瓶,就转身向门口走去,想下楼去买酒。

脚下已经拌蒜的他刚走到客厅,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哇”的一下就蹲在茶几边吐开了。这一下,把他刚才吃下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

原本就已经迷迷糊糊的他,经过这一番折腾,更是脚下发软,脑袋发懵,再想要站起来的时候,已经没有那个气力了。只见他摇晃着想要伸手抓个依靠,却没有得逞,眼前一黑,就摔倒在了地板上。

这一夜,黄洪亮是在冰冷的地板上度过的,离他不远的地方,就是满地的污物。

到第二天早上他能听见手机铃声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半了。

手机铃声把他吵醒的时候,黄洪亮依然躺在地上,头痛得像要裂开一样。他惺忪的眼里,是既熟悉又陌生的景象,他转动脑袋左右看看,一时间没搞懂自己所处的位置:怎么左右不是沙发腿就是茶几腿,我这是在哪儿呢?

还来不及想清楚这个问题,裤兜里的手机铃声像催命一样的又把他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他用有些冰冷僵硬的手好不容易把手机从兜里掏了出来,接通了,用沙哑的声音说:“喂?”

电话里传来一声追问:“你在哪里,怎么不到公司里来?”

宿醉还没有完全醒来的黄洪亮听了这句话,被彻底吓醒了。

别说他现在脑袋比昨晚清醒得多,就是昨晚醉意最浓的时候,听见这个声音他也会被吓醒的。

电话里的人是刘中舟。

黄洪亮此时鼻子不通,嗓子沙哑,他使劲抽抽鼻子,又清了清嗓子,晃晃脑袋,努力使自己坐了起来。

这一下,视野比他刚才躺在地上好多了,观察的角度正常了,脑袋也清醒了一点,他左右看看,确认了这是在自己家里,这才说:“董事长,我在家里,有点不舒服。”

刘中舟听着黄洪亮在电话里希里呼噜的搞了一阵,才用沙哑的声音说自己不舒服,还在家里。刘中舟以为黄洪亮生病了,语气就有点缓和,问道:“怎么了,生病了吗?要不要去医院?”

黄洪亮说:“不用不用。”

刘中舟问:“你到底怎么了?”

黄洪亮这时候不能不说实话了:“也没怎么,昨晚喝多了。”

刘中舟一听是这个原因,一股怒气涌上心头,一句国骂已经到了嘴边,就在他即将骂出口的时候,一眼看见眼前站着的乌云玉,觉得当着这么个年轻女孩骂这种脏话太不合时宜了,就又生生的忍了回去。

这要是在平时,对黄洪亮这样级别的手下,前一晚应酬喝多了,第二天不来上班也是常有的事,刘中舟哪有心思去计较这些小事。

可今天不一样,眼前火烧眉毛的事等着黄洪亮来商量,却楼上楼下到处找不到他的踪影,打了二十多分钟的电话都没人接,好不容易接通了,他却说是喝多了,还在家睡觉!

刘中舟忍住火气问道:“能不能过来?可以的话我让人去接你?”

黄洪亮这时酒全醒了,他也清楚,像这种情况,如果不是有天大的事,刘中舟是不会要他过去的。

他哪敢讲价钱,赶紧说:“没问题,董事长,十分钟后我在楼下等车。”

黄洪亮现在吓得连客套话都不敢说了,按理说他也是有专职司机的分公司经理,如果要让司机接自己去公司的话,当然是叫他自己的司机过来接最合适。

他现在渐渐回想起来了,昨晚是自己开车回来的,所以按以往的惯例,今早司机不会来开车送他去办公室,这种情况下,第二天都是黄洪亮自己开车去上班的。

要是跟刘中舟客套的话,黄洪亮会说可以自己打电话给司机,让他过来接自己就行了。

可现在他听刘中舟说会安排人过来接他,他不知道刘中舟是怎么想的,也不敢问刘中舟会安排谁过来,只把自己最快能上车的时间告诉了刘中舟,然后就不敢再多嘴了,静静地听着电话里刘中舟会不会有进一步的指示。

可电话那端的刘中舟不再言语,挂断了电话。

依然在盛怒中的刘中舟没有意识到自己手中的手机是乌云玉的,他发泄着心头的怒气,随手把手机“啪”的一声扔在桌上,对站在面前的乌云玉说:“去通知姜华,让他立刻派人去黄洪亮家里把他接过来!”

乌云玉答应着,悄悄伸手把刘中舟扔在桌上的手机拿了回来,这才转身出了刘中舟的办公室,去找姜华去了。

被吓得不轻的黄洪亮从地上爬起来后,蹒跚着走进卫生间,用凉水擦了一把脸,对着镜子看看自己,见自己衣服上斑斑点点的,浑身上下满是酒气。

他知道已经来不及洗澡了,只好赶紧回卧室去换了身衣服,再回到镜子前仔细端详一番,确认自己身上除了酒气不散之外,其它的没有什么大碍了,这才赶紧下楼,站在路边等着刘中舟派来接自己的车。

这要是平时他自己的司机来接他上班,车子到楼下不等个十来分钟,他是不会下楼的。

在楼下站定后,黄洪亮这才腾出心思来琢磨,究竟是什么样的大事会让刘中舟这么紧急地要把自己召回公司去?

他记得昨天下班自己离开公司的时候,大楼里已经没有几个人了,没听人通知自己说今早有什么会议之类的重要事情啊。

要不就是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也许是,昨晚自己喝成那样,就算有人打电话过来自己也听不见。

他赶紧掏出手机来,想看看昨晚都有谁打过自己的手机。

仔细查看一番后,那一连串的未接电话都是今天早上九点以后打的。打电话的人大部分是销售公司自己的手下,然后就是董事长秘书乌云玉。

他用手机回拨给今早打电话找他的手下问道:“你们打电话过来是什么事?”

手下说:“黄总,是董事长找你,要你马上回来公司,具体是什么事董事长没说。”

黄洪亮说:“知道了。”就挂断了电话。

他现在理清楚一点头绪了,是刘中舟在销售公司找不到自己,然后就让自己的手下和他的秘书乌云玉不停地打自己的手机。

这么说来,董事长秘书乌云玉应该知道刘中舟找自己是什么事。

可黄洪亮寻思了一下,没敢给乌云玉打电话问这件事。

刚才接到的那个电话是乌云玉的手机打过来的,可开口说话的却是刘中舟。

黄洪亮搞不清楚状况,不知道此时刘中舟和乌云玉是否是在会议室里,还是在刘中舟办公室里,不然刘中舟怎么会用乌云玉的手机和自己说话呢?

这个时候自己给乌云玉打电话探听虚实,被刘中舟知道了岂不是讨骂!

既然没处问,那就只好自己琢磨了。趁着等车的时间,精明的他开始了猜想:从未接电话的时间上来看,这件事是今早才发生的。

不然的话,要是昨晚发生的事,别人不通知自己,副董事长薛晨志也会给自己通个气的,这点自信黄洪亮还是有的,他自觉和薛晨志是休戚相关的铁杆哥们。

可是这么一想,就更是让黄洪亮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这到底会是一件什么样的大事?让董事长刘中舟急得到处找自己,可副董事长薛晨志却对此一无所知,或者是薛晨志知道了,却不提醒自己一声,搞得自己现在这么被动。

第二百章 第三次抛售

今早突发的这件事,别说昨晚醉了一夜的黄洪亮想破了头都毫无头绪,就是昨晚没喝酒的刘中舟、李欣等人也都没有料到。

今早,继上两次抛售储备铜之后,见市场上的铜价依然继续上涨,第三次的抛售接踵而来。

按照惯例,每天一到办公室就会打开行情交易系统的李欣第一时间看到了这个消息,大吃一惊的他平静了一会儿,然后到刘中舟办公室去,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刘中舟。

刘中舟听了眼前一亮,说:“就是今早抛售吗?”

李欣说:“是的。”

刘中舟问:“这次的数量是多少?”

李欣说:“还是两万吨。”

欣喜之余的刘中舟不无遗憾地笑着抱怨了一句:“他们这是打麻将经常和两万吗?怎么对两万这个数字这么有情节,每次都是两万吨,不多不少的,就不能一次多卖点?我都卖了两万吨的嘛!”

李欣笑笑没说话,他的心情可不像刘中舟那样轻松,他的心里万分焦急:虽然自己坚决看涨后市,可是这市场就算是再牛,也架不住这接二连三的利空打压啊。这已经是第三次抛售了,这样的消息对刘中舟这个空方来说是绝对的利好,可对自己这个多方来说则是绝对的利空。

如果今天开盘就暴跌,刘中舟那三千多万的亏损就可以消失一多半,而自己马上就会由盈转亏。

前两次抛售后,铜价都是先跌后涨,尤其是第二次抛售,那时候李欣手里已经有了多头仓位,当时李欣就暗自庆幸自己躲过了一劫。

俗话说再一再二没有再三,今天这第三次抛售又突如其来地降临,连李欣自己都觉得凶多吉少:铜价如此这般地被打压,虽然数量上看上去不是很大,这一点连刘中舟都觉得有种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的感觉,可是密集出台的抛压消息在心理上带来的影响却是不容忽视的。

没准这一次多方就被彻底压垮了!

要防着这一点,势头不对马上就跑,不然在这样的历史高点上被套,那就太悲催了!

刘中舟此时的心情可不一样,因为等贷款,第二次抛售的消息出来后,他没能及时进场卖空,当时心里万分焦急,担心错过了价格下跌的机会。

可就是这样,在等贷款的一周时间里,他痛并快乐地看着铜价慢慢上涨,直到前天他完成了计划中的两万吨空头持仓。

今早这个抛售的消息,是上天对自己的眷顾吗?说不是都没人信,自己刚刚建好仓位,抛售的消息跟着就来了,这完全是配合自己做空的节奏嘛,呵呵!

刘中舟点上一支雪茄,一边抽,一边不无得意地对李欣说:“你看我让你前天一定要抓紧时间把仓位全部建立起来,当时我心里就一种预感,说不定马上就会有利好消息,你看看,这多及时!要不是前天下手快,就错过了今天这个机会了。”

李欣应付着说:“确实是。”虽然在他眼里对这个消息的看法和刘中舟的看法相反,是利空的,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刘中舟前天的举动此时看来确实很及时。

李欣看了一眼志得意满的刘中舟,说:“董事长,再有几分钟就开盘了,没事的话我就过去看行情去了。”他此时可没有心思陪着刘中舟体会那种愉快的心情,他要赶紧回去准备平仓出场的事,不抓紧时间的话,今天说不定要亏几十万,甚至上百万!

还有,虽然李欣也抽烟,可实在是闻不惯雪茄烟那种味道。兴奋中的刘中舟在那里吞云吐雾,整个办公室里满是雪茄烟刺鼻的味道,让李欣很不舒服,他早就想找个借口逃离那里了。

刘中舟说:“行,你去吧。记住,有什么情况及时汇报。”

李欣答应一声,出门回自己办公室准备平仓的事去了。

为了能尽快平仓出场,李欣打开委托界面,一番思量后,把委托价格定在了比昨日收盘价低一百五十元的位置上,如果今天一开盘就大幅下跌,只要跌幅不超过这个底线,他就打算立刻平仓。

可是在填写委托数量时,他却突然发觉事情有些棘手了。

因为当初坚定地看涨,所以李欣把仓位全部建立在十二月份的合约上,这个合约目前的成交量是很少的,他手里那一千吨的仓位,是不紧不慢的分两次,花了两天的时间建立起来的。现在想要马上全部平仓出场,就算卖出平仓的委托价格填得更低一些,数量上也完全不可能马上成交。

这时候他才反应过来,今天就算不是跌停板,这一千吨的卖出平仓委托,在不计较成交价格的情况下,要想全部平仓,估计也要个把小时才行。如果开盘后没多久就到了跌停板上,今天一天都别想出得来。

也就是说,自己手里那些多头仓位,今早想要一开盘就立刻出逃,在这个合约上完全没有可能性!

意识到这个问题后,李欣长叹一声,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放弃了那个转身就跑的想法,静静地等着看今天到底会是怎样的开局,然后再慢慢想对策。大不了就像当初开仓时那样,慢慢的平仓呗,反正每次一两手的成交量在那里摆着,多了也卖不掉,你急也没用。

半年以后,等李欣有时间和心情回味此时的经历时,他曾自嘲当时自己的心态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就是怀着这样一种心情,八点五十九分,李欣迎来了今天期货铜的开盘价:成交量最大的那个主力合约的开盘价,比昨天上涨了一百二十元!

已经静下心来,准备慢慢迎接挑战的李欣,看见屏幕上出现的这个数字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再看其它月份的合约,价格也是普遍上涨一百多元。这下他相信了,今天就是跳空上涨。

怎么会是这样呢?

会不会是多方在如此巨大的利空消息下,困兽犹斗地想办法拉高开盘价,做最后一搏?

还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还不能高兴得太早,因为这样拉抬上去的价格太虚了,很可能就是一个假象,一分钟以后,交易开始时,在空方的卖压下,这个价格能撑得住多久还是个问题。

李欣想,几十秒后,这个跳空高开的缺口很可能马上就会被随之而来的下跌补上。

可让他更没有想到的是,开盘后,屏幕上并没有如他预料的那样马上出现一根绿色的阴线,反而是一根短短的阳线,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根阳线在慢慢长高。

五六分钟以后,价格居然比昨天收盘上涨了三百八十元。

李欣到这时,才相信那个跳空高开不是拉高出货的权宜之计,反而更像是抢筹码的举动。

这是什么路数?

虽然他自己看涨的时间更早,可是面对这样出乎预料的开局,他也反应不过来。

看着那根坚定向上的分时线,再看看那坚实的买盘,再回想一下前两次抛售消息出来后,一次比一次开盘价下跌得更少,而且后来一次比一次涨得更高的现象,李欣再一次想到了那句话:利空出尽是利多。

没错,今天的走势应该就是这个意思,不然的话说不通啊。

现在回头仔细想想,其实前两次也是这样的情形,只是不太明显而已。

第一次抛售消息下,开盘就下跌六百多元,然后花了几天时间再慢慢涨回来。第二次抛售消息下,开盘只下跌了一百多元,当天收盘就比前一天涨得更高。

这一次就更明显了,今天这个抛售的消息在多方的眼里,似乎更像是一种解脱,而不是难关。这就好像多方已经架好云梯,义无反顾的要拿下城池,只要空方砸下来的不是一堵墙,多方都要顶着压力向前冲,现在冲到一半的时候,见空方从城头砸下来的只不过是两块砖头。

你说多方见此情景会怎么想,会怎么办?

当然是立刻意识到空方已经没有弹药了,此时再不一声呐喊,顺势拿下城楼,还更待何时?

我靠!

原来今天这跳空高开,势如破竹的缘由在这里啊。

这么一想,又过去了两三分钟,价格已经比昨天涨了五百六十元了。

这个时候的李欣,账户上又多了五十多万的利润,平仓的念头早就忘到爪洼国去了。与此同时,他想到了集团那两个账户上,亏损又多了一千万,这个意外情况必须马上告诉刘中舟。刘中舟此时应该还不清楚这个状况,说不定他还像刚才那样在想着铜价会下跌呢。

李欣急匆匆地敲开了刘中舟办公室的门,说:“董事长,今天一开盘就上涨,跳空高开一百多,就在这几分钟时间里,价格比昨天上涨了五百六十元!”

刘中舟坐在桌前,手里的雪茄烟抽了三分之一,正像李欣猜的那样,他还沉浸在铜价会快速下跌的美好想象中。

李欣的话,把他惊得目瞪口呆,僵在那里一动不动,足足有几秒钟时间,他才反应过来,说:“怎么会这样?”

第二百零一章 风云突变

李欣不知道该怎么对他解释,就没说话。

刘中舟此时在心里估算了一下,这几分钟时间里,原先那三千多万的亏损不但没有如自己预料的那样减少,反而大幅增加到了四千多万。

纵然他历经世事,定力十足,此时也慌了手脚。

原来那三千多万的亏损是这段时间以来逐步累积起来的,他对此有一个心理适应的过程。虽然亏损的数目巨大,但他已经有些习以为常了。

可是今天不一样,几分钟之内就亏了一千多万,这让他有些承受不住了。他把手里的雪茄摁灭,起身对李欣说:“你带我去看看!”

李欣赶紧带着刘中舟来到自己电脑前,指给他看今天的走势图。

刘中舟默默地看看扶摇直上的分时图,又看看越长越高的那根大阳线,这根大阳线实在是太突兀了,一柱擎天的矗立在那里,上方已经没有了任何压力。

即便是不太熟悉k线图的刘中舟,也看出来这种凌厉的攻势对空方是极为不利的。他沉吟了半晌,问道:“你怎么看?”

这是刘中舟把李欣打入另册后第一次开口问李欣对期货价格的看法,李欣听了也觉得很突然,他想了想,回答刘中舟说:“多方看涨的意愿很强,三次抛售消息出来后,多方的力度一次比一次大,我估计他们还会拉高价格的。”

李欣现在似乎已经摸透了多方敢于顶着压力往上拉抬价格的心思:昨天以前,价格一直在三万九千八百多元的位置上徘徊,距肆万元的整数关口仅一步之遥。那时候,肆万元是期铜价格从未到过的高位,就像是一座雄关,高高在上的镇守着城池,令多方心中颇为忌惮,也让多方欲除之而后快。

可是期铜价格已经是历史高位了,再加上有前两次的抛售消息,多方心里也没底,到底在这样一个多空双方必争的制高点上,空方会不会又出什么样的打压消息呢?

其实,像刘中舟这样的空方居高临下的对多方形成天然的压制之势,同时,他们也在等进一步的利好消息。在空方眼里,自己镇守在如此陡峭的城楼上,不论出什么样的打压消息,都像是从自己阵地上推出去一堆滚石,这些石头顺着城墙冲下去,都会对仰攻的多方造成巨大的损失。

而在今早奋力上攻的多方眼里,历经千辛万苦,投入了巨大的兵力和火力才攻到对方前沿阵地面前,马上就要攻上城墙了,肆万元的关口已经近在眼前。此时要是退缩,就前功尽弃了,将来不知何时才会有这样的机会,也不知还要再承受多大的牺牲才能再次进攻到这个位置上。

可是多方心里也明白,在这马上就要突入对方阵地,短兵相接的时候,空方是不会一点准备都没有的。如果不探听好虚实,贸然发动冲锋的话,迎面撞上的很可能是一堵火墙和雨点般的子弹。

所以,多方也在等,想要看看空方的杀手锏到底是什么。

让多方没想到的是,自己尚未发起攻击,空方的反击先就来了。

更让多方惊喜的是,空方的这次反击,并没有拿出什么新式武器,依然是前两次反击中用过的老套筒,听着枪声很吓人,可行家都知道这枪打出来的子弹既没有准头,射程也不够,装弹量更是少得可怜,根本形不成持续的火力。

眼看着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就在眼前,已经在对方阵地前压抑了很久的多方立刻发一声喊,蜂拥而起,迎着对面稀疏的枪声,一举攻上城墙,夺下了城楼。

李欣以为,这就是今早行情走势最好的解释,现在的价格已经是肆万零五百多元了。

拿下了肆万元这个城楼后,空方已经无险可守,在多方眼里,城墙后面,就是一马平川的鱼米之乡了。

这,就是李欣对刘中舟说多方往后还会拉高价格的原因。对多方来说,往后进城去攫取胜利果实,就如探囊取物一般了。

看着刘中舟那不知所措的面容,李欣还忍住了下半句话,他怕刘中舟听了会承受不住:以后的价格上涨,很可能会越来越猛!

就这几分钟的时间里,价格又往上窜了一截,此时已经突破了四万零六百元,比昨天上涨了七百多元。

刘中舟看这势头越来越不妙,走到门口喊了一声:“乌云玉,你过来一下。”

乌云玉听到喊声,循着声音来到李欣办公室门口,见刘中舟在里面,很是疑惑,可她来不及细想,赶紧进去问道:“董事长,您找我?”

刘中舟说:“立刻通知集团管理层的人员到小会议室开会,马上!”

乌云玉答应一声,刚要转身,又问道:“薛副总呢?也让他立刻赶上来吗?”

刘中舟说:“来不及了,待会儿电话里跟他说吧,人到齐了来通知我。”

乌云玉听了赶紧出门通知相关人员去了。

刘中舟回头吩咐李欣说:“一会儿你把电脑接到会议室去,随时关注价格变化。”说完,他就回自己办公室去了。

几分钟以后,乌云玉回到李欣办公室来找刘中舟,见只有李欣一人在,就问道:“董事长呢?”

李欣指指刘中舟办公室的方向,乌云玉看了刚要转身,又停了下来,小声问道:“这是怎么了?为啥要着急着开会?”

李欣说:“铜价暴涨。”

乌云玉恍然大悟道:“哦,那你岂不是大赚了?”

李欣笑着点点头,乌云玉说:“记得请客啊!”

李欣说:“没问题。”

乌云玉说完出去找刘中舟去了,李欣也起身拿起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和电源线,准备到会议室去开会。

乌云玉来到刘中舟办公室,说:“董事长,其他人都通知到了,马上就到会议室,只是黄总没在公司,销售公司的人打他的电话也一直没人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销售公司总经理不在,这讨论价格的会议还怎么开?火烧眉毛的刘中舟怒气冲冲地说:“你现在就打他电话,直到打通为止。我倒要看看上班时间他不在公司到底跑哪里去了!”

乌云玉很少见刘中舟发这么大的火,被吓得不轻,赶紧拿出手机来,拨打黄洪亮的电话。

可就像销售公司的人说的那样,黄洪亮的手机“嘟…嘟…”的响着,可就是没人接。

就在乌云玉不停地拨打黄洪亮手机的时候,姜华走了进来,站在门口说:“董事长……”

姜华的意思很明显,他是来请示刘中舟的:人都到得差不多了,您是不是现在过去?

还没等姜华说完,刘中舟劈头就问:“黄洪亮是怎么回事儿?一大早上班就找不到他?”

姜华不知道刘中舟的火气从何而来,也被他那怒气冲冲的话给吓住了。他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看刘中舟,又看看坐在沙发上打电话的乌云玉,一头雾水地说:“我也不知道啊。”

说完,姜华心里暗想:这是怎么回事儿啊?黄洪亮又不归我管,我哪里知道他去哪了!

想到这,他偷眼看看眉头紧蹙的刘中舟,似乎有点儿明白了:哦,对了,黄洪亮没在,他要是还没到,刘中舟怎么可能会过去会议室里坐着等他?

姜华想清楚了这个问题,见刘中舟不理他,就悄悄回会议室去了。他只能是等黄洪亮到了,再过来请刘中舟。

看着时间不停地流走,刘中舟心里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刚才开盘后那几分钟,价格就涨了五六百元,现在给黄洪亮打电话又耽误了十几分钟,价格还不知是个什么情况呢!

他既担心价格继续暴涨,可又抹不开面子去李欣办公室里看行情,回想起刚才自己那惊慌失措的样子,似乎已经被李欣看出来了。情急之下,他不知不觉地把满腹的怒火全都怪罪在了黄洪亮身上:这个混蛋,今天要坏我的大事!

可是尽管刘中舟在这里气得像要爆炸一样,黄洪亮却不见踪影,刘中舟有气也没处撒。

就在这时,经过不停地拨打,黄洪亮的电话终于接通了。

乌云玉听着手机已经接通,她赶紧“喂,喂”问了两声,可是对方却一点动静也没有,她只好拿着电话对刘中舟说:“董事长,黄总的电话接通了,可是对面没人说话。”

刘中舟这下可找到发泄的对象了,他一伸手,冲乌云玉说:“把电话给我,我来跟他说!”

乌云玉赶紧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刘中舟,刘中舟接过手机,强压着怒火问道:“你在哪里,怎么不到公司里来?”

他这句话一出口,才有了前面把半梦半醒之间的黄洪亮彻底吓清醒的那一幕。

乌云玉站在刘中舟面前,看着怒容满面的刘中舟和黄洪亮通电话,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等到刘中舟和黄洪亮通完电话,余怒未消地把她的手机扔在桌上,吩咐她:“去通知姜华,让他立刻派人去黄洪亮家里把他接过来!”时,乌云玉这才答应着,悄悄伸手把自己的手机拿了回来,转身出了刘中舟的办公室,去找姜华去了。

第二百零二章 麻木

装修豪华的小会议室内,被通知来参加会议的人员坐在桌前,静静地等着刘中舟的到来。

他们都不知道此时紧急召开会议的目的,有几个人互相交头接耳地问了几句,见彼此都不明就里,于是把目光投向行政办主任姜华,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你是大内总管啊,总该知道点儿什么吧,给大家说说?

姜华读懂了众人目光里的含义,也不说话,只是撇撇嘴,耸耸肩膀,两手微微一摊,那意思也很明显:你们别问我,我也是一无所知啊!

众人在姜华这里没有打听到消息,四处看看,互相用眼神暗示着,向坐在一边的李欣那个方向使使眼色,希望谁能自告奋勇的出来向李欣打听一下刘中舟召开会议的目的。

他们暗自琢磨:刘中舟的想法连姜华都不知道,这有些不同寻常啊,没准秘书乌云玉和助理李欣会知道一点?乌云玉没在会议室,那就只好问李欣了。

可是这帮人也知道,李欣自从那次会上反对做空,被刘中舟撇在一边之后,他这个董事长助理基本上已经有名无实了,好几次会议都没有让他来参加,今天他又进来坐在会议桌旁,大家都觉得怪怪的。

反正在他们眼里,目前的李欣身上是非比较多,不到万不得已,谁都不想和他有太多的往来,免得受他的牵连,像他一样被刘中舟打入另册。

所以,众人用含义丰富的眼神互相交流一番后,又互相摇摇头,没有一个人愿意出来和李欣说话。

此时的李欣,并不是没有感觉到旁边这些人的举动,可这些人平时就和自己井水不犯河水,几乎没有往来。他被刘中舟冷落后,这些人更是对自己避之不及,所以他根本就没想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只是一门心思地看着电脑屏幕上的期货行情。

这时,乌云玉从外面走了进来,就在大家都以为刘中舟会紧随其后进来主持会议的时候,门外却空荡荡的,没有任何踪影。

乌云玉走到姜华身旁,低头对他说:“姜主任,董事长让你马上派车去黄总家里把他接过来开会。”

姜华听了很是诧异,说:“黄总不是有车有司机的吗?怎么还要我派车去接他?”

乌云玉说:“我也不清楚,董事长说让你马上就去办。”

姜华这时有点回过神来了,他发觉自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话有些不妥,这不是当众质疑刘中舟吗?要是被谁在背后打个小报告,刘中舟知道自己对他的指示打折扣,那自己今后穿小鞋都是轻的。于是他赶紧问道:“是去黄总家里接他吗?”

乌云玉说:“是的。”

姜华立刻起身说:“好的,我这就去安排。”

这时候,众人才发觉刘中舟最得力的干将黄洪亮没在会场里,难怪刘中舟急匆匆地召集大家来开会,自己却迟迟不露面。

在自己家楼下的黄洪亮,望眼欲穿的等了七八分钟,终于等到了姜华派来接他的车。他跳上车,一路上不断催促司机开快点。

十多分钟后,车子到了公司大院里。黄洪亮打开车门就往大楼里跑,司机在后面对他喊道:“黄总,姜主任让你直接去小会议室。”

黄洪亮说:“知道了。”脚下一点儿也不敢停歇,飞快的顺着楼梯向小会议室跑去。

等他气喘吁吁地跑进会议室,见会议桌边围坐着的人们就像是向他行注目礼那样,齐刷刷地望向他时,他的心里不由得暗暗叫苦:完了,今天惹大祸了!这一屋子的人就等着自己开会,从接到刘中舟的电话开始到现在,足足过去了半个小时。平时刘中舟的会议谁要是迟到一两分钟都会被骂得狗血淋头,现在这样如何了得?

他来到桌边,准备坐下的时候,才发觉刘中舟没在屋内,与此同时,他看见乌云玉起身往外走去,机灵的他立刻意识到乌云玉这是要去董事长办公室请刘中舟。

他马上跟着站了起来,对乌云玉做了个手势,意思是:我去请董事长。

乌云玉见了,就停下了脚步。

虽然黄洪亮到这时依然不清楚会议的议题,但他知道自己今天闯祸了,代替乌云玉去董事长办公室请刘中舟的举动,有一种负荆请罪的意思在里边,他希望自己这种主动低头认错的态度能消除一些刘中舟的愤怒。

他战战兢兢地推开刘中舟办公室的门,走进去说:“董事长,我来了。”

刘中舟抬头看见黄洪亮站在门口,他心头积压了一上午的怒火爆发了,脱口骂道:“你tmd混蛋,你就这样当总经理的吗?还想不想干了?不想干就给lz滚回家抱孩子去!”

刘中舟这句怒气冲冲的话语,从没有关严实的门缝里飘了出去,顺着楼道十分清晰地传到了小会议室里。众人都被刘中舟这句言辞和语气都异常少见的骂声震得心头一凛:要说董事长骂人也不少见,可像这样的情形却还是第一次。

黄洪亮自知理亏,听了这句劈头盖脸的怒骂,他一声也不敢吭,静静地站在那里,等着刘中舟的发落。

骂完了这句话后,见黄洪亮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刘中舟的怒气稍微消散了一些,本来他还想好好收拾一下黄洪亮的,可是眼下他心里惦记着更重要的事情,因为黄洪亮的缺席被拖延到现在的会议不能再耽搁了,于是他抓起桌上的香烟和打火机,头也不回地往会议室走去,把黄洪亮甩在后面。黄洪亮小心翼翼地跟在刘中舟身后,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他以为暴风雨已经过去了。

看着面色严峻的刘中舟出现在门口,小会议室内已经等得有些疲惫,斜靠在椅子上、趴在会议桌上的参会人员,立刻坐直了身子,抖擞起精神来,准备开会。

刘中舟走到他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把手里的香烟和打火机搁在面前,环视了一圈眼前的众人。

此时的他反而显得不紧不慢的,似乎并不急于立刻开始开会,反而从兜里掏出手机来,拨了一个号码:“喂,薛副总吗?今早临时召开一个会议,来不及通知你上来,这样,我现在把手机的免提打开,手机放在会议桌上,待会儿你就在电话里听会议的内容,有什么建议你直接说就行,大家都听得见,好不好?”说完,刘中舟就把自己的手机放在了桌子上。

刘中舟临时想出这么个主意也是迫不得已,好在这个会议桌不是很大,参会的七八个人围坐在一起,说话大声一点,估计薛晨志在电话里是应该能听得清楚的。

放下电话后,烟瘾很大的刘中舟拿起面前的香烟盒,抽出一支叼在嘴上,坐在一旁的黄洪亮立刻掏出自己的打火机,打着了火给刘中舟点上。

刘中舟深吸一口,这才开口主持今天这个会议:“今天早上期货铜的价格一开盘就上涨,李欣,现在的价格是多少?”

今早这个会议本来就让大家觉得很是蹊跷,刘中舟让副董事长薛晨志以电话会议的方式参会更是从未有过的事,众人都静静地看着他,专心等着听他说出的每一个字。

可是刘中舟这句开场白有些不同寻常,众人刚听了上半句,还没听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就被他的下半句话把注意力都带到了李欣的身上。

大家全都转过头,看着李欣,只听李欣回答说:“目前的价格是肆万零七百三十元,比昨天上涨了八百六十元。”

那些对期货价格不太敏感的人听了这话还没反应过来,黄洪亮和郑国瑞这两个对期货价格很熟悉的人却被吓了一大跳。

尽管醉了一夜,但是对昨天自己止损平仓这件大事,黄洪亮还是记得很清楚的,这个决定让他亏了四十几万,平仓价格在三万九千八佰多元,这两个数字深深扎根在他脑海里,就是想忘也忘不掉。

所以,刚才李欣话中的数字对他产生了巨大的冲击,他以为是听错了,看着李欣又问了一遍:“肆万零七百三十元,比昨天上涨了八百六十元?”

李欣点点头。

黄洪亮这下相信是真的了,惊恐之余,他在心里算了一下,要是自己昨天没有止损出场,今天一早又得多亏损十多万元!

虽然现在想起来,昨天那四十几万的亏损依然让他心痛不已,可是躲过了今天早上的暴涨,他心里却又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他现在和众人一样,好像有点明白刘中舟今早为啥要召开紧急会议了。

习惯了每天下午收盘后才去看价格走势,估算每天盈亏情况的财务部长郑国瑞,对今早的价格暴涨同样是一无所知。李欣的话把他吓得张口结舌,嘴巴成了一个“o”型,一上午涨了八百六十元?那么两万吨的空头仓位,这一下子就亏了一千七百多万元!这个数字让他坐不住了。

第二百零三章 冷水煮青蛙

黄洪亮和郑国瑞的这种反应,和刘中舟是一模一样的。

在此之前,刘中舟第一次卖出开仓那一万吨的空头仓位,随着期货价格的缓慢上涨,今天亏五十万,明天亏一百万,就这么慢慢的不断累积,亏损逐渐扩大到了三千多万。

这个数字不可谓不大,但是由于时间拉得相对比较长,不知该怎么形容才好,到底是刘中舟等人的承受能力被慢慢锻炼出来了?还是他们渐渐有些麻木了?反正他们对此没有突然间被刺痛的感觉。

这就好像是用冷水煮青蛙一样,虽然锅底下的炉火熊熊燃烧着,但是由于锅里的水一开始是冷水,所以在锅里的青蛙丝毫感觉不出锅底的热量。即使随着时间的推移,锅里的水已经有些过热了,青蛙却因为水温是渐变的,所以继续麻木不仁,继续习以为常。

如果一开始的时候水温就是三四十度,青蛙一进锅里就会受到刺激,立刻跳出锅外。

刘中舟等人今早的反应,就像是突然间被热水淋到的青蛙一样,要说这瓢热水的温度,并不比今天以前锅里那三千多万亏损的温度更高。只不过这瓢热水是突然间浇到头上的,时间比较短促,所以刺激到了他们,他们立刻就跳了起来,不然的话,他们依然还在温水里泡着呢。

就在这时,电话那端的薛晨志说:“涨了这么多啊?那我们的出厂价是不是也要调整啦?”

处在薛晨志这个角度上,他关心的是冶炼厂的利润,听见铜价暴涨,第一感觉就是要提高出厂价,不能把自己手里的货卖便宜了。至于期货上的空头持仓会因为铜价暴涨带来多少亏损,他倒还没来得及去想这个问题。

刘中舟刚才开免提的时候,担心大家听不见薛晨志的意见,所以把手机的音量开得很大,薛晨志此时瓮声瓮气的话语从手机里传出来,坐在一旁的众人听得清清楚楚的。

薛晨志的这个意见,是刘中舟进入会议主题后第一个人对今天铜价上涨提出的看法,他的这个看法,其实很符合除了刘中舟、黄洪亮和郑国瑞之外的其他人的想法,因为他们不太关心也不太了解此举对期货持仓带来的风险,他们第一是时间想到的是集团的产品又能卖个好价钱了。

薛晨志不在会议现场,看不到刘中舟焦急的面部表情,对会议状况缺乏直观的感觉,所以他的意见就很率真。

可刘中舟不是这么想的,他一听薛晨志这话,立刻觉察出了味道不对。他担心薛晨志的意见把今天会议的主题带到沟里去,所以薛晨志的话音刚落,其他人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时,刘中舟就出手了。

刘中舟说:“薛副总,冶炼厂的出厂价和黄洪亮这边的对外销售价该如何调整,其实是顺其自然的事,这个好办,我们另外找时间讨论。现在的问题是,期货价格的上涨带来了很大的浮亏,将来价格还会涨多少?我们该如何应对?这才是今天要重点讨论的事。”

薛晨志听了刘中舟这话,说:“哦,这样啊!”

他此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话有些突兀了,因为会议现场和自己隔山隔水的离得那么远,自己没办法把握会场气氛,把会议主题猜错了!于是他不再轻易发言,在电话那端静静地听着,看看别人的意见是什么。

刘中舟的及时出手,不但把会议主题拉回到了他原来预定的轨道上,也把其他很多人已经到了嘴边的话给堵了回去。这些人的意见,大多和薛晨志的意见相似,在他们看来,铜价上涨对集团是好消息,可以借机大赚一笔。

可是听完刘中舟对薛晨志说的话以后,他们这才反应过来,刘中舟这个会议是应对危机的,今天铜价的上涨对集团的产品销售是个好消息,可是也对原来卖出的那些空头仓位带来了这么大的隐患,这是他们始料未及的。现在面对这样的局面,连副董事长薛晨志的意见都被刘中舟直接给挡了回去,自己再说同样的话题不是自讨没趣吗?

所以,一开始就搞清楚状况的黄洪亮和郑国瑞被吓得说不出话来,刚刚搞清楚状况的其他人又不懂期货规则,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整个会场上鸦雀无声。

急于寻找良策摆脱困境的刘中舟显然对眼前这种毫无生气的会场态势很不满意,见所有人都不说话,他那双鹰一样的眼睛顺着会议桌边依次看过去,目光与他相遇的人,都纷纷低下头,躲避着他的目光。

刘中舟一看他们这种胆怯怕事的神态,就知道在他们这里得不到任何有意义的建议。当看到正专心致志地注视着电脑屏幕的李欣时,刘中舟说:“李欣,说说你的看法。”话语中明显带有一种期待。

听见刘中舟点了李欣的名字,刚才低头躲避刘中舟目光的那些人又悄悄左右看看,慢慢把头抬了起来,他们心里暗自庆幸自己躲过了一劫,没有被刘中舟点到自己的名字,不然的话,自己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可是与此同时,他们也充满了好奇:这个已经被刘中舟弃之不用的李欣,怎么今天又被刘中舟第一个点名要求他发言呢?这刘中舟到底是怎么想的?

还有啊,这个李欣说话口无遮拦,在会上要么不说话,一说话就肯定语出惊人,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得罪了刘中舟。今天大家都无计可施的时候,李欣又会说些什么呢?他们都等着看下一步会怎么发展。

其实刘中舟的想法也很简单,众人都不说话,他不能让会场这样一直冷场下去,必须要让大家开口说话,可是在别人那里他看不到希望,就只好让李欣来开这个头了。

李欣原来对此事的看法是什么,刘中舟心里很清楚,今天他又会说出些什么不中听的话,火烧眉毛的刘中舟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专心看行情的李欣原本不想趟这趟浑水,刘中舟之前已经把他排除在这样的会议之外了,有好几次会议都不通知他,他对此早就心寒了。

何况今早刘中舟让他进会场的时候也说得很明白,是让他带着电脑进来介绍行情走势的,所以他进会场后就目不斜视地专注于期货价格的走势,不去理会旁边的人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只是在刘中舟问他价格走势的时候回答一两句。

他不想和他们多说什么有两个原因,一是和这些人就无话可说,二是现实就摆在那里,要想摆脱困境,就只有那一个办法,说别的都是扯淡,还说了干啥?他不相信刘中舟会看不出来应该怎么办。

可是刘中舟却偏偏点了自己的名字,这下李欣躲不开了,他刚一抬起头来,就看见了所有的人都把目光集中在自己脸上,他迟疑了一下,说:“目前只有平仓,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李欣的性子实在是太直了,很多在别人眼里困难度极大的事情,他都可以找到解决的办法,可就是在说自己的意见时,找一句婉转的话对他来说就像是登天一样难。

就像现在这样,开门见山地说才是他的常态,他根本不会去想对方听了自己的意见后会是什么感觉。

李欣的话一出口,会场上所有的人又一次集体沉默了。李欣的话意味着什么,每一个人都十分清楚,他们偷偷从眼角观察了一下刘中舟的表情,想要看看他的态度是什么。

他们这样的眼神透着胆怯和逃避的心态,不要说让他们自己提建议,就是别人提的意见,只要他们觉得有风险,都会退避三舍,绝不参与评论。所以他们看刘中舟的表情时,都是偷偷摸摸的从眼角瞅一眼就赶紧把目光撤回,生怕与刘中舟的目光相遇,被刘中舟点名要自己来说对李欣这个意见的看法。

他们刚才看李欣的时候,目光可不是这样的。

那时候,他们的目光是大大咧咧的,很放肆的落在李欣的脸上,巴不得能用放大镜把李欣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全都看出来。

李欣的话,无疑又把球踢回到了刘中舟的脚下,这样的问题,无论别人说什么意见,最后能拍板的,还是只有刘中舟。

此时的刘中舟,已经从最初的惊慌失措中镇静下来。他听了李欣这句很直白,但又不出他预料的回答后,没有说自己的意见,反问了李欣一个问题:“你觉得今早这么强劲的买盘,是多头增仓呢,还是空头平仓造成的?”

李欣一听刘中舟这么问,立刻就明白了,平仓止损这样的选项,刘中舟不是没有考虑过。

可是刘中舟这个问题,李欣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赶紧看看电脑,见今早到目前为止期铜增仓的数据和往日相比还是有比较大的增幅的,但要从这里判断出今早的买盘到底是多头加仓的多,还是空头平仓的多,实在是不太可能。于是他说:“这个真看不出来。”

第二百零四章 自说自话

刘中舟皱着眉头说:“看不出来可不行,以后要把这个问题想清楚。”

对刘中舟提出的这个基本无解的问题,李欣一时没办法跟他解释,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不能让刘中舟下不来台,所以李欣只好应付了一声:“好的。”

有几个人听了刘中舟这句有些不满的话后,以为刘中舟会借题发挥,找机会继续教训李欣,他们都等着看好戏呢。今天黄洪亮因为迟到被刘中舟破口大骂,现在李欣在这么关键的问题上答不出来,他们估计李欣的结局不会比黄洪亮更好。

坐在一旁做会议记录的乌云玉手里也捏着一把汗,在她看来,刚才李欣那个让刘中舟平仓出场的建议就已经很犯忌讳了,让刘中舟在这个时候认赔出场,他肯定是不会同意的。

刘中舟这段时间以来对李欣的态度是什么样的,大家心里都有数。刚才听完李欣的建议后,刘中舟没有当众呵斥李欣,就已经算是不错了,现在李欣又没能很好地回答他的提问,说自己看不出来今早的买盘到底是开仓的多还是平仓的多,这不是讨骂的节奏吗?

乌云玉想不通,平时什么问题都难不住的李欣,今天怎么尽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乌云玉今早亲眼看着刘中舟是如何因为一系列不顺心的事情而怒气冲冲的,刚才会前刘中舟在董事长办公室里怒骂黄洪亮的话语,这个会场上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的,李欣现在这样的表现,很容易再次引燃刘中舟的怒火。

可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刘中舟说完这句话后,却没有像往常那样对自己不满意的问题穷追猛打,而是话题一转,把李欣搁在一边,看着黄洪亮问道:“谈谈你的看法?”

黄洪亮如果自己没有在期货市场上做空,那么此时他的心态应该和薛晨志是一样的,看着铜价暴涨应该欢欣鼓舞才对,甚至有可能立刻打电话给高辉他们这些销售经理,让他们立刻停止出货,等到把销售价格提起来以后再说,不然的话,每卖一吨铜都少赚近千元的利润。

可事情偏偏不是这样的,自从黄洪亮自己的期货账户上亏损以来,他的脑袋就被不断扩大的亏损搅得像是一锅粥一样,整天稀里糊涂的,完全没有办法集中精力来考虑销售公司的事情。

好在从销售公司的角度上来看,这一路过来铜价都是上涨的,对销售公司的业绩有利无害。所以即使黄洪亮这个总经理整日像是在梦游一样,完全不在状态,也不妨碍下面的销售经理们顺势而为,把销售公司的业绩做得很靓丽。

否则的话,如果铜价是一路下跌,以黄洪亮这样的状态,不能及时应对出现的复杂局面,销售公司的业绩不出问题才怪。

当听到刘中舟对自己的提问后,黄洪亮有些茫然,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问题太大了,他可没有胆子像李欣那样有什么就说什么。

按理说,昨天他自己下决心把自己手里的仓位全部处理掉以后,说明他已经看出来问题有些不妙了,此时李欣的意见和他自己的看法是一样的,他应该赞同才对。

可是黄洪亮能下得了决心止损自己的仓位,却不敢对集团的仓位说三道四,或者更明白地说,他觉得在集团的这件事上,自己去说这些可能会承担风险的意见是弊大于利。

他注意到,李欣说出自己的意见后,刘中舟并没有表态,不知道刘中舟的态度前,他是不愿意像李欣那样去当出头鸟的。

所以,黄洪亮含糊地说:“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我还没有想好。”

见黄洪亮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刘中舟又把目光投向郑国瑞:“你的看法呢?”

自认为能深刻理解刘中舟套期保值策略的郑国瑞,此时陷入了巨大的矛盾中。就像他想的那样,集团下半年三万多吨的铜产量,只要价格走势看不准,都该做卖出套期保值。将来价格的走势无非就是三种:上涨、持平、下跌。

以目前铜价在历史高位的情况看,很明显下跌的概率要大一些,加上持平的可能性,做卖出套期保值的合理性在七成以上,理论上是完全可行的。

即使出现第三种上涨的情况,只要及时解除套期保值的空头仓位即可,这样依然能让公司的产品享受价格上涨带来的利好。

可是事情偏偏就向着最不可能和最不愿意看到的方向发展,更要命的是,事到临头,郑国瑞才发觉理论是一回事,现实几乎是另外一回事,现实要比原先理论上的设想复杂和棘手得多。

就说眼前这个平仓的建议,应该是目前最该做的事,可是这样一来,就失去了搬回本钱的机会,那四千七百多万浮亏就立刻变成实际亏损了,将来何时再进场去把这些亏损给赚回来?

可要是不平仓,价格继续上涨,今天一上午就亏了一千七百多万,那两个期货账户上现在一共只剩下了一亿四千多万元的可用资金了,照这样下去又能坚持多久呢?

看着刘中舟那期待的眼神,无计可施的郑国瑞脑袋里甚至冒出了一种想法:要是刘中舟在问黄洪亮之前就先问自己这个问题就好了,那样的话,自己就可以用刚才黄洪亮那句话来回答刘中舟。

可是现在一切都已经太迟了,他怎么也不可能用“我和黄总的意见一样”这句话来回答刘中舟,那样的话,肯定会被刘中舟骂死的。因为这句在会场上经常被别人使用的话放在此处不像是正式的回答,倒像是一句搞笑的脱口秀,再借两个胆子给他,郑国瑞也不敢说。

看着脸憋得通红,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郑国瑞,刘中舟却异常通情达理地说:“没关系的,大家畅所欲言,想说什么都可以。”

刘中舟这样的举动的确很少见,这一切都源于眼前的困境,他自己心里也明白,今天这样的难题是罕见的,但凡他自己有清晰的思路,他是不会这样做的。如果此时不让大家说实话,只怕事情将来会更难办。

听了刘中舟这句鼓励的话,郑国瑞迟疑半晌,小心翼翼地说:“能不能减少一部分仓位呢?”

郑国瑞心想:李欣刚才说的平仓,肯定指的是全部仓位,两万吨一起出场。刘中舟对这个意见不置可否,自己现在把李欣的意见再折中一下,只说平仓一部分,至于平仓多少,自己没想好,就不说具体数字,这样一来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要是刘中舟真的对这个意见有兴趣的话,他肯定会继续追问具体的数字,到那个时候自己再想办法应付他,反正目的是先把眼前这一关过了再说。

就像李欣猜想的那样,刘中舟也设想过全部平仓止损,可这个念头只是在他惊慌失措的时候在他脑海里闪现过,后来他仔细一推敲,就自己否定了这个想法。

听完郑国瑞的意见后,刘中舟说:“这时减少仓位,是一个办法,但这是不是最好的办法呢?”

一直在专心听着的李欣,心里不禁有些骇然:不然呢?莫非你还想增加仓位不成?

李欣这时也听出些刘中舟话里话外的意思了,郑国瑞只说减仓一部分,刘中舟都不太愿意,那自己说的那个全部平仓出场的意见就更不入他的法眼了。难怪刚才自己说完后,他不做正面回答。

可这样一来,就更让李欣猜不透刘中舟召开这个会议到底想要达到个什么目的了。

还没等他继续想下去,刘中舟接着就说:“大家别忘了,我们这是在做套期保值,这些空头仓位是和下半年的产量相对应的,即使要减仓,也要按八月份以后每个月的实际出货量分期分批的平仓。不然的话,现在期货仓位亏本出了场,将来下半年铜价下跌的时候,我们生产的铜没有了期货仓位的保护,实际销售利润再减少一块,里外里我们就双倍的亏了!”

刘中舟说的这种情况也不是不可能出现,他的话提醒了在坐的所有人,大家都不由得想起了当初在会议上做出套期保值决定时,自己的态度和意见。除了李欣以外,其他人都是赞同刘中舟这个套期保值意见的,此时退出,将来行情下跌时两头都不落好怎么办?

刘中舟接着说:“我们此时减仓或者全部平仓,很有可能是在最不应该的时候。其实该不该平仓,关键是要看价格是否会继续上涨,对吧?”

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看了一眼大家的表情,见不少人对他的这个说法表示赞同,他注意到,就连李欣也对他这个说法暗暗点头。

于是他接着说:“连续抛售的消息,说明市场不认同目前的高价,虽然我也不太清楚今天价格逆势上涨的原因,但我依然认为这样的情况是不可持续的。只要这个情况不可持续,那就有可能会出现逆转,也就是说,我们继续持有套期保值仓位的理由依然是存在的。”

第二百零五章 一反常态

亲~本站域名:"166小说"的简写谐音,很好记哦!好看的小说强烈推荐:李欣听着刘中舟这些话,心里不禁在想:你说的上涨趋势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这话听起来放在哪里都是对的。本来嘛,哪有一直涨或者一直跌的行情,对吧?

你们胆敢在这个高位做空卖出,不就是认为价格涨到现在已经不合理了。可问题是你希望的反转下跌什么时候才会到来?现在账户上已经亏了四千七百多万了,万一你撑不到价格下跌的那一刻怎么办?

刘中舟说到这里,又问黄洪亮:“你是销售公司总经理,我要听你对铜价未来走势的看法。”

这是刘中舟最为关注的核心问题,如何看待这个问题,决定了手里这些空头仓位将来该怎么办。他今早一定要等黄洪亮来了才开始开会,为的就是要听黄洪亮对这个问题的看法。

刚才黄洪亮那一句回答等于什么都没有说,刘中舟非常不满意。现在谈到了铜价这个问题,他就再次点了黄洪亮的名,让他表明自己的态度。

黄洪亮被逼到了墙角,再也没有退路了,他想了想,说:“我觉得应该还会再涨一些。”

刘中舟正专心听着,等着后面的话,没想到黄洪亮说完这句话后就停了下来,似乎没有下文了。

满心期待的刘中舟岂肯罢休,追问道:“还有呢?”

黄洪亮看着刘中舟,小心翼翼地说:“没有啦。”

刘中舟颇为不满,眉头一皱,说:“你这话只说了半句嘛!你只说会上涨,却不说会涨多少,这跟没说有什么区别?涨一块也是涨,涨四五千也是涨,你得说出个道道来才行。”

临阵磨枪的黄洪亮赶快在心里估算了一下,说出了他自己的判断:“每吨再涨一两千元我觉得是有可能的。”

此时被刘中舟紧紧追问的黄洪亮,已经没有时间再去动别的心思了,情急之下的他,说出了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昨天他之所以会忍痛止损离场,除了持续不断的压力让他无法承受外,那一步步不断上涨的价格也让他觉得有些不妙了。从这样的走势看,近期肯定是易涨难跌的,继续持有空头仓位风险很大,所以他才平仓的。

今早这样的走势,更让他觉得上涨的空间比昨天自己想象的还要大得多。刘中舟一再要他判断价格上涨的幅度,他也就说出了这个他心里突然冒出来的数字。

这个数字产生的过程其实也简单,黄洪亮听李欣说今天一早期货价格就涨了八百多元,他就想:这样一来的话,紧接着集团的销售价格就会上调,幅度至少会在一千至一千五百元之间,关于这一点,他可以确信无疑。

市场销售价格的上涨,反过来又会对期货价格有推动作用,期货价格最高又会涨到多少他不敢说,但是再涨一两千元是肯定不会错的。

刘中舟听完黄洪亮的判断,看着会场上的众人问道:“其他人的看法呢?”

会场上一片寂静,突然间,郑国瑞打破了沉默,说:“我同意黄总的看法,应该还会上涨一两千元。”

刘中舟说:“已经有两个人认为还会上涨两千元了,你们其他人有没有不同意见?如果你们不说话,我就认为你们和他俩的看法是一致的了。”

刘中舟这一招,逼得大家必须要有一个明确的态度了,说完这话后,他扫视着会场,静静地等着众人发言。

十几秒钟后,见没有人吱声,刘中舟说:“那好,大家都同意他俩的意见,认为还会继续上涨两千元左右。”

就在这时,李欣说:“我觉得不止,恐怕还会再涨四五千元。”

刘中舟听了一愣,问道:“再涨四五千元?有这么多吗?”

李欣点点头。

刘中舟说:“说说你的理由。”

李欣说:“四万元这个整数关口是铜价历史上从未有过的高点,之前价格一直在这个关口前徘徊不定,多空双方争夺了很久。今天在利空消息下多方反而突破了这个关口,不往上拓展出相当的空间,他们是无法兑现利润的,所以我觉得两千元的幅度不够,他们至少会往上看四五千元的空间。”

刘中舟说:“我倒是同意多数人的意见,再涨一两千元可能比较合理一些,你说的四五千元幅度太大了。你知不知道有一种计谋叫做多头陷阱?”

李欣点点头,刘中舟接着说:“你知道,是吧?这也叫诱多,说的是空方有预谋的主动后撤,让多方把价格推高到一定的位置,然后空方再往下压,以获得更大的利润空间。我看今天这样的情况就很像是多头陷阱,我们要防着这一招,不能在最不该放弃的时候放弃。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胜利往往就在多坚持一下的时候到来。”

说到这里,刘中舟停了一下,看看大家的反应,又说:“以两千元的上涨空间计算,我们会再亏四千万元,即使以李欣那个最悲观的上涨五千元的幅度计算,我们还会再亏一个亿,以这个数字计算,我们期货账户上的可用资金也足够应付了吧,郑部长?”

见刘中舟看着自己,郑国瑞赶紧回答说:“是的,现在总的可用资金还有一亿四千万。”

刘中舟接过郑国瑞的回答说:“这是按最坏的打算估计的,我个人的意见是到不了那个位置的。大家再回想一下当初我们开始建仓的时候预计会下跌多少呢?从三万八开始都不止会下跌五六千元,对吧?那现在从四万元的高度跌下去,空间就更不止五六千元了。所以,这样分析看来,继续持仓的风险我们值得冒,也能承受得起。再退一步说,即使期货价格上涨了五千元,而且还停在那个高位上不下跌,那我们也不过就是根据销售情况逐步平仓而已。大家千万不要忘了,我们的空头仓位不是单边做空的单子,而是和下半年的产量相对应的套期保值。如果我们是在期货市场上单边做空,那或许真的该止损离场了,可是考虑到价格在高位反转下跌的可能性很大,下半年三万吨的产量面临着更大的风险,所以现在我们不能出场。”

李欣听到这里,才知道刘中舟心里已经想得很清楚了,他是肯定不会平仓的。

其实价格涨到现在这个位置,已经离当初李欣建仓时往上估计的四五千元的目标位置不太远了,今天价格突破四万元的关口后,他心里的利润空间又继续往上拓展了四五千元,这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极限了。

眼下刘中舟已经把自己想到的最坏的情况都估算在内了,李欣此时也无话可说,毕竟刘中舟的估计也是很有可能会出现的。

只是有一点,李欣怎么也不会同意刘中舟那个多头陷阱的说法。要说别的时候是诱多,尚且可以商榷。可要说今早这样的走势是空方诱多的举动,李欣怎么也不敢相信。

他怎么也想不出看着如此迅猛的上涨,刘中舟心里怎么会冒出多头陷阱这样一个想法。

李欣现在才渐渐琢磨出刘中舟开这个会议的真实目的,原来他以为刘中舟是要大家一起拿主意,决定止损离场,毕竟这是四千七百多万元的亏损,没有个集体意见刘中舟自己也担不起这个责任,可现在看来却不是这样的。不过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刘中舟依然是要大家一起拿主意,只不过不是止损平仓,而是继续持仓。

从某种意义上说,继续持仓要承担的风险可能更大,刘中舟一个人同样承担不起,他要拉大家和他站在一起。

李欣回想了一下刚听到暴涨的消息时,刘中舟明显是有些惊慌失措的,可仅仅过了半个多小时,刘中舟就镇静了下来。他在会上这些继续持仓的看法,应该是走进会场之前就已经想清楚了的,不可能是在会上临时起意。

如此看来,刘中舟的心理承受能力真是不一般啊。相比之下,黄洪亮和郑国瑞这两个刘中舟最得力的左右手在会上的表现,就比刘中舟差得多了,至少抗压能力不在一个档次上。

会议开始后就一直眼珠滴溜乱转观望会议形势的姜华,现在知道刘中舟今天为什么会像骂孙子一样骂黄洪亮,而对李欣却完全是另外一种态度了。

黄洪亮被骂,其中固然有黄洪亮迟到的原因在里边,会场上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这是黄洪亮被刘中舟怒骂的主要原因,可是在姜华看来,这只是*,主要原因根本不是这个。

黄洪亮被骂的主要原因,是他在商量套期保值的第一次会议上,第一个跳出来支持刘中舟看空铜价,也是他第一个同意刘中舟在期货市场上做套期保值。

按理说黄洪亮是刘中舟最贴心的跟班了,他这样做对刘中舟的支持最大,可为什么还得不着刘中舟的好脸呢?

这里边的关键问题是,现在期货账户上巨亏,而黄洪亮当初的鼎力支持其实是造成这种局面的原因之一。166小说阅读网

第二百零六章 抱团取暖

也许连刘中舟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今早对黄洪亮爆发出来的怒火,绝大部分原因是怪罪黄洪亮当初没有提出反对意见,而不是因为迟到这个司空见惯的小事。不然的话,刘中舟自己也不会陷入如此窘迫的地步。

这一个深层次的原因,也就是游离在期货价格之外,对市场价格不懂也不关心,一门心思专注于投机钻营的姜华能参透。其他的人,包括被骂的黄洪亮本人,都根本就想不到这个点儿上。

至于李欣今天的几次回答,要么明显达不到刘中舟的要求,要么再次与刘中舟的意见相左,这要是在以往,以刘中舟对李欣早就不感冒的态度看,李欣今天在会上再次被狂喷是肯定的。

可这很多人都期待的一幕今天偏偏就没有发生。

这里边的原因也与商量套期保值的第一次会议上李欣的态度有关,当时李欣的态度是看涨,反对做卖出套期保值。现在看来,李欣的意见是对的,在这种情况下,刘中舟就是脾气再大,也只能找别的地方发泄。

这个时候因为别的小事骂李欣,李欣可是那种吃软不吃硬的角色,要是把他逼急了,在自己有理的情况下,李欣难说会据理力争,为自己辩解,当众说出些对刘中舟极为不利的话来也未可知。老谋深算的刘中舟可不会看不到这一点,他是不会去干那种没头脑的事的。

可为什么黄洪亮当初的支持造成了今天的困境,刘中舟今天还在会上点名要听黄洪亮的意见呢?开始的时候姜华也想不通,可后来他琢磨出来了:眼前的困境下,刘中舟更需要黄洪亮的支持,要是在这个时候黄洪亮这个嫡系都不和自己站在一起,刘中舟岂不是更加独木难支吗?

想通了这一点后,姜华不由得在心里暗自感叹:真是伴君如伴虎啊!难怪自己今早一进刘中舟的办公室就被他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质问了一句,原来原因在这里啊。自己当初也是表态支持刘中舟看空做套期保值的,他今天没有像对黄洪亮那样对自己,已经算是好的了!

可即使姜华看透了这一点,他依然会对刘中舟亦步亦趋。原因很简单,黄洪亮和李欣的例子摆在眼前,无论是否支持刘中舟,迟早都会被骂。相比之下,支持刘中舟被骂,因为是和刘中舟持同样的立场,和刘中舟站在一起,所以即使天塌下来,也有刘中舟这个高个子顶着,自己是不会有太大的事的。反对刘中舟就不一样了,除了被骂之外,还要承担其他责任,姜华可不会干这种蠢事儿。

这才是姜华的常态,他不用太费劲就能想通其中的利害关系。

而李欣就不一样了,他能想通期货上的很多事儿,却怎么也琢磨不透姜华不费劲就能想通的事儿。

这就是李欣和姜华不同的根本地方。

所以,接下来在听到刘中舟问:“大家同不同意我的看法?”时,姜华略一迟疑,就看着刘中舟点点头,表示自己赞同他的意见。

紧随其后表示同意的是黄洪亮和郑国瑞,他俩的想法几乎一样:该自己提醒的风险都提醒了,刘中舟甚至已经把李欣说的那个双倍的风险都考虑进去了,除了同意刘中舟的意见外,似乎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

刘中舟见众人纷纷表示赞同自己的意见,就把眼光投在李欣身上,这是今天和以前唯一和自己意见不同的人,他想知道李欣此时的想法是什么。

李欣当然知道刘中舟的眼光意味着什么,说实话,如果期货价格真的再涨五千元,李欣自己的选择也只会是立刻获利平仓。这样看来,刘中舟刚才对最坏情况的应对策略似乎也没错。于是李欣也只能迎着刘中舟的目光点点头,表示自己同意刘中舟继续持仓的意见。

刘中舟统一了眼前所有人的意见后,把身子往前一倾,对着放在桌上的手机说:“薛副总,我们这里的人都同意继续持仓,你的看法呢?”

远在冶炼厂自己办公室里的薛晨志,会议开始后就一直拿着手机在听会议的讨论情况,时间一长,他的半边脑袋发懵,手臂发麻。

他不知道会议还要开多长时间,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于是他也打开手机的免提键,把手机搁在桌上,一边抽烟,一边竖起耳朵仔细辨别手机扬声器里传来的声音。

隔着话筒,要分辨电话里是谁说的话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好在杂音不是太大,听清楚这些人的大致意思不太难。

逐渐搞清楚状况的他,开始对深陷泥潭的那两万吨空头仓位感到担忧了。在此之前,虽然第一次卖出的那一万吨有三千多万的亏损,但空头仓位的体量还不算太大,只占下半年产量的三分之一。

而且他也认为下半年的铜价不可能一直在那么高的位置上,这些空头的浮亏迟早是会被抹平的。在这种预判和第二次抛售消息的驱使下,薛晨志再次同意了刘中舟加仓到两万吨的建议。

可是全部仓位刚建立起来,就等来了这个价格暴涨的消息。知道这个铜价暴涨的消息后,他还没来得及仔细品尝作为一个厂长凭本能产生的那种欣快感,就被期货市场上急剧增加的亏损浇了个透心凉。

听着会场上议论的那四千七百多万亏损,薛晨志暗暗在心里骂道:nmd,要是没有这些亏损,lz冶炼厂里到现在至少多出来三千多万利润!

虽然他当时也是赞同刘中舟的意见的,可是到了现在这种时候,他还是对刘中舟产生了极大的抱怨,虽然不敢明说,可是在心里却骂个不停:要不是你出的馊主意,现在哪用得着操心这些破事儿?抓紧时间生产,多赚钱就完了。

他甚至在心里暗自庆幸:当初刘中舟要冶炼厂出资三千万的时候,自己和他商定的是那三千万算是冶炼厂归还集团的资金,期货上的投资算是集团的,盈亏都由总部承担。不然的话,现在冶炼厂那个期货账户上的两千三百多万亏损就得自己背了。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将来要是铜价下跌,这笔亏损会被抹平,可要是铜价不跌呢?自己就亏大了。

听见刘中舟在会上分析,最坏情况下还可能会再亏损一个亿,薛晨志更是手足无措了。眼前冶炼厂那个期货账户上的亏损就已经把他吓得不轻了,要是整个集团再亏一个亿,自己这边不是还要再承担五千万吗?

不行不行,刘中舟爱怎么折腾是他的事,自己管不了,也不敢管,反正就认准了一条,将来自己这边真的要是有七千三百多万的亏损,这笔账打死也不能落在冶炼厂头上。

所以当薛晨志听到刘中舟在电话里问他自己的意见时,立刻回归神来,说:“我同意多数人的意见。”

薛晨志这个时候说这句话是留了个心眼的,他隐隐觉得眼前这个困局也许不会像刘中舟预计的那样顺利得到解决。在这种前途未卜的情况下,别说薛晨志自己没有准主意,就是他有自己的看法,也不敢说出来。

在这个关键时刻,他这个副董事长和董事长刘中舟有一个地方在某种意义上极为相似,那就是:刘中舟召开这个会议是要说服大家跟他站在一起。而薛晨志呢,同意多数人的意见是为了要跟大家站在一起。

就在李欣参加会议的时候,他放在自己办公桌上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有一个人一直在找他,其迫切程度一点也不亚于今早刘中舟找黄洪亮时的心情,这个人是袁杰。

今早临近开盘的时候,袁杰才赶到公司。一进办公室,手下员工就把今早抛售的消息告诉了她。她听了之后,第一感觉就是:今天李欣要遭殃!早让他获利出场他不听,现在这样的消息出来后铜价不跌才怪。

她心里很清楚,不论是利多还是利空,这种消息的效应都有个逐步累积的过程。别看前两次消息出来后都是先跌后涨,可一而再,再而三的,也许这第三次的消息就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再说了,最后加上去的这根稻草可不轻,足足有两万吨呢!

这头骆驼也和以往有些不同,现在的它早已长得有些不同寻常的高大。这么高的骆驼要是被压垮了,摔在地上可是够呛的。

不知道李欣是否已经知道这个消息了?

想到这,她打算打个电话通知一下李欣,可她这个念头刚冒出来,立刻就被进来找她办事的手下打断了,这一耽搁就是六七分钟。

就在袁杰和手下商量事情的时候,突然间,走道上传来一阵议论声。平日里公司内部环境都是很安静的,无论客户还是员工,都静悄悄的看行情,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动静,所以,现在传来的这一阵嘈杂声就显得非常突兀。

第二百零七章 有些不妙

袁杰对面前的手下说:“什么事这么吵?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你出去看看。”

面前这个手下赶紧跑出去一看究竟,一分钟左右,那人又跑了进来,说:“袁副总,是铜价跳空高开,然后一路拉升,让大家大跌眼镜,现在都在讨论这事儿呢。”

袁杰诧异地说:“高开拉升?不会吧!”

那人说:“确实是的,不信你看看走势。”

袁杰这才来得及打开行情软件一看究竟。

果然,铜价的走势完全出乎她的预料,真的是跳空高开,然后一两分钟的时间里就拉升了三百多元。

袁杰一时搞不明白这是什么样的神操作,她心里暗道:怎么会这样呢?

这个时候,她把要给李欣打电话的事忘到一边去了。

还未等她理清思路,又一个手下跑进来说:“袁副总,有一个客户爆仓了,想通知他平仓,可是一直联系不上他。要不要强平?”

袁杰问道:“他持有的是什么品种?多大规模?”

那人说:“就是期铜啊,八月份的合约,十手,不然也不会这样。”

袁杰说:“什么叫不然也不会这样?听你这口气还挺不服气的,他今天一早就爆仓,说明昨天仓位就很危险了,你们怎么不提前和他沟通,提出警示?这说明你们的工作没做到位,知道吗?”

那人一听,低下头不敢狡辩了。

袁杰说:“好在他的持仓规模不大,你赶紧去接着打电话,尽早和他取得联系,要是到十点还联系不上他,视当时的价格走势和账户的亏损情况,先强平四分之一的仓位。”

那人仔细一想,说:“四分之一也不好算啊?”

袁杰说:“也是,那就平仓三手。能联系上对方最好,让他自己办这事儿,免得到时候麻烦事儿多,实在不行再强平。”

那人说:“好的,知道了。”

一阵忙乱之后,袁杰渐渐平静下来。

原本就置身于事外,处在旁观者角度上的她,凭借在期货公司工作的经历,很快判断出今天跳空高开的那些买盘,只会是多方奋力突破高点的举动,空方是绝对不会这么干的。空方要是这样做,相当于自毁长城,只要他们没有被多方洗脑,就不会这么干。

可是接下来一两分钟内的快速拉升,就不一定只是多方的开仓单了,很有可能还伴随着大量空方的止损单子。而这,估计也是多方今天跳空高开的意图之一:到了这个时候,好多空方已经处于爆仓的边缘,之所以在苦苦支撑,靠的就是一种侥幸心理。

多方突然把开盘价拉高这么多,为的就是要触发大量的止损盘,让他们被迫加入到买盘中,为价格的上涨添砖加瓦,让多方的拉升事半功倍。刚才手下进来说的那个爆仓的客户,就是一个这样的例子。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多方今天这一招真是太绝了!

可是多方为什么会选择今天这样一个时机来干这事儿呢?难道他们就不怕利空消息?

已经看出了多方操作手法的袁杰,此时仔细一想以前李欣跟自己讨论行情时说的那些做多的理由,现在看来似乎是对的。不然的话,多方怎么会有信心在这么高的位置上,顶着利空的消息拉升期货价格?

这可不像是短期行为,在这个位置上拉高价格,如果稍有不慎,就会被套在那高山顶上。

这一切的解释只会有一个,那就是像李欣说的那样:将来的供求形势会发生很大的变化,而且这种变化对多方极为有利!

她拿起电话打给李欣,想问问他对这样的走势是怎么看的。可是不论她打李欣的手机还是办公室里的座机,都没有人接听。

这令她大惑不解:在这么重要的关头,李欣会跑到哪里去呢?

也许他趁着价格快速上涨,正忙着获利平仓,来不及接电话?

很有这种可能,他那一千吨的持仓,今天从开盘到现在,几分钟时间就多赚了四、五十万元,换了谁都会忍不住想要落袋为安的。

她查看了一下李欣的持仓情况,却不见那些持仓有任何变化。

刚才开盘前她还担心李欣的持仓风险,可是从现在十几分钟的走势来看,多头仓位的安全系数明显大了不少,但是空头的风险就陡然增加了。

李欣他们公司那两个期货账户上两万吨的空头仓位,今天一早就增加了上千万的亏损,这可是件大事啊!

价格现在强势冲破了四万元这个关口后,还会向上到什么位置谁也说不准,李欣他们公司这种巨无霸级别的空头仓位,隐含着巨大的风险,要找机会提醒他一下。一直联系不上他,是不是他们公司在忙着减仓?

袁杰又赶紧看了一下南方集团那两个账户上的情况,也没见有什么变化,这下她开始猜疑了:是不是李欣出什么事了?

刘中舟这个会开了半个多小时,会议结束后,李欣回到办公室,刚把笔记本电脑接好,手机就响了,他接起来问道:“喂,哪位?”

“李欣,是我。”电话里的人说。

“哦,是郑部长啊,什么事?”李欣很奇怪郑国瑞怎么这个时候给自己打电话,他刚刚才和郑国瑞一前一后走出会议室的,有话怎么不能当面说,还用得着跑回办公室在电话里讲?

郑国瑞说:“你真的认为铜价还会继续上涨五千元吗?”

李欣说:“我这也是估计,具体数字谁能说得准,不过一时半会儿这涨势是停不下来的。你现在应该看到走势图了吧?”

郑国瑞说:“是啊,我就是觉得事情不妙才给你打电话的,你说这价格要是真的再涨五千元,到那个时候恐怕事情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你想想,到了那个时候,涨势就一定会停下来吗?当然了,我们是希望它停下来最好,甚至现在就不要涨了,对吧?可这市场不是我们开的,它不会看着我们那时候资金只剩下四千万了,所以就不涨了,哪有这种好事啊?到时候我们新投进去的两个亿亏得只剩下四千万了,你说是停下来的概率大还是继续亏下去的概率大?反正我觉得是继续亏下去的概率大。”

李欣听着郑国瑞连珠炮似的把话说完,问道:“那你的意思是?”

郑国瑞说“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是觉得有些不妙。”

李欣说:“那你刚才怎么不把这话跟董事长说说?”

郑国瑞说:“我这只是一种感觉,没把握的事说了干啥。”

李欣说:“其实都一样啦,大家都是估计的,谁也没法肯定自己说的就一定对。我倒是觉得你这种想法有些道理啊,你刚才真该说说。”

郑国瑞说:“还是算了吧,以后有机会再说。诶,对了,你不是一直都看涨吗?你有没有买一点?”

李欣说:“买了一点。”

郑国瑞说:“我一猜就是,你肯定是买了,你那么早就看涨,不买就可惜了。你买了多少?”

李欣说:“一千吨。”事情到了这个时候,他也不想遮遮掩掩的了,本来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郑国瑞惊讶地说:“买了这么多啊?那你不是赚大发了!你什么价买的?”

李欣说:“三万八和三万九附近都买过。”

郑国瑞问道:“你还没平仓的吧?”

李欣说:“没有,我不是预计会再涨四五千嘛,留一下看看再说。”

郑国瑞在心里暗自估算了一下,别说再涨四五千,就是现在平仓出场,这一千吨的利润对个人来说也是一笔巨款了。

跟郑国瑞通完电话后,李欣心想:集团这些高管很少会对自己说心里话,郑国瑞今天破例对自己说这些,看来他是真的有些怕了,不然他绝对不会这样的。

李欣想的一点都没错,郑国瑞也是个城府极深的人,他有什么好的点子和想法,只会对刘中舟说,连薛晨志和黄洪亮这些人他都不会说。除非是在已经告诉了刘中舟之后,郑国瑞还认为有必要知会别人的时候,他才会对薛晨志和黄洪亮这些人说。

可问题是今天这个话题太特殊,太犯刘中舟的忌讳了,这话要是说出来,不就等于告诉刘中舟说如果不平仓的话,剩下的那些资金迟早得全部赔进去吗?会议上明确表示不愿意平仓的刘中舟那会愿意听这个。

还有一个更关键的因素是:就像李欣说的那样,大家都是估计的,到底将来会怎么样,谁也无法肯定。要是自己说对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算这些都没有,至少也不会有罪过。可要是说错了,那还了得!

可这些话不对刘中舟说还能对谁说呢?黄洪亮今天的意见倒是和自己的差不多,可是这人太奸诈,把这些话告诉他,不就等于告诉了刘中舟吗?万一黄洪亮再添油加醋的说些不该说的,那自己岂不是自寻死路。

后来,郑国瑞想到了李欣。

第二百零八章 见证

期货上的问题和李欣谈是最合适不过了,最重要的是,李欣这人不拉帮结伙,应该不会私下到处传自己的话。还有啊,价格再涨五千元的话也是他先说的,跟他说这些话比较保险。

考虑清楚这些后,郑国瑞才给李欣打的电话。

李欣猜到了郑国瑞的担心和害怕,却没有猜到更关键的一点:郑国瑞今天在这个会上都没有对刘中舟说心里话,以后肯定也不会说的。他刚才说以后找机会再说,只不过是托词罢了。郑国瑞之所以对李欣说这些,目的只有一个,想要找个人作见证,证明自己曾经做过这样的判断,因为他就是隐隐觉得自己的担心将来很可能会发生。将来自己要是对了,这可是一个很好的谈资,能证明自己的眼光也是不错的。要是错了也没关系啊,这只不过是两人之间的闲聊而已,又不是正式场合的意见,不用负什么责任的。

紧接着,袁杰的电话跟着就来了:“你这一上午都跑哪去了?一直打你的电话都没人接。”

李欣说:“是吗?我没注意看,上午开会,手机放在办公室里了,什么事这么急?”

袁杰说:“你说今天上午还会有什么别的急事吗?我就不信你们今天上午一点儿也不着急。”

李欣笑道:“也是。”

袁杰说:“你是怎么想的?我看你的持仓一点也没动。”

李欣说:“你知道我是看涨的,现在都突破四万的关口了,就再留一下吧。”

袁杰问:“这次你又向上看多大空间?”

李欣说:“和上次一样,五千左右。”

袁杰说:“你还别说,现在回过头来看,当初你看涨真的被你说对了。”

李欣笑道:“你现在总算转过弯来了,变化挺快的嘛。”

袁杰说:“实话告诉你吧,今早开盘之前,光是看那个抛售消息,我还觉得你今天要遭殃呢。可没想到一开盘反而高开,接着就快速拉升,我这才反应过来。”

袁杰承认自己以前看错行情这样的话,也只是会在李欣面前说,换作是其他人,尤其是在公司同事面前,是绝对不会这么说的。

李欣说:“一样的,我也没想到今天会是这样的走势。开盘前我都准备好要平仓跑路了,呵呵。”

袁杰说:“你不是说继续看涨五千元吗?我倒是觉得恐怕不止。”

李欣奇怪地问道:“怎么你也这么说?”

袁杰一听,追问道:“还有谁这么说过?”

李欣说:“今早我们开会讨论这事的时候,我说还会上涨五千左右,会后,就刚才,有人打电话过来跟我说可能五千都压不住。”

袁杰说:“你们开会讨论这事了?”

李欣说:“当然了,你不是说今天没有比这更大的事了吗?”

袁杰说:“那就好,我还正想打电话提醒你一下呢,你们这么大的空头仓位,要是将来的涨幅五千都压不住,那就要早做打算了。对了,你们讨论的结果是?”

李欣不好把公司机密告诉袁杰,所以叹了口气,把话题岔开了:“唉,一言难尽啊。诶,我觉得奇怪啊,你以前是看空的,怎么今天突然转变观点了,而且比我看得更高,认为再涨五千都不止?这和我那个同事一模一样,说说看,你是怎么想的。”

袁杰说:“我也没怎么想,就是觉得今早的形势太明显了,让我想起以前你说的那个未来供求形势可能和现在完全不一样的观点。除非是这个原因,不然如果只是技术上的炒作的话,空头在这样的高位向下打压应该更容易,多头也不至于连这都看不出来。可现在是多头在如此高的位置上向上拉抬价格,要不是将来供不应求,谁会这么干?这个市场上,无非就是两种选择,一上一下,站在哪一边,关键看谁的概率大。反正我是设身处地想了一下,如果我是多头,未来不是供不应求的话,我现在就多翻空,那样更保险。”

李欣听完笑笑说:“长江后浪推前浪,现在看来新进入的多头也一样,看得比老多头更高,难怪今早火力这么强。”

袁杰说:“我可不是多头,不过我觉得今天进去的多头应该是这么想的,反正你们公司那些空头的仓位要小心一点啦。”

李欣说:“该说的我都说了,也不只是今天才说,可是效果不大啊。要不改天你找机会跟他们谈谈?从期货公司的角度提醒他们一下。”

袁杰说:“私下跟你个人聊聊可以,公对公的说这些恐怕不妥,要是说错了岂不是惹麻烦事儿。”

李欣呵呵一笑:“难道我就不怕惹麻烦事儿?”

袁杰说:“你是你们公司的职员啊,你说应该没事的。”

李欣说:“我们公司的职员多了,要都像我这么想就好办了。”

袁杰问:“你是说多数人还是要继续持仓?那他们看空到什么位置呢?”

李欣说:“反正比我看涨的空间大得多。而且今天一再强调,这是套期保值的仓位,这你该知道他们的意思了吧?”

袁杰说:“你是说他们要根据实际的出货量再决定平仓的多少?”

李欣说:“就是这个意思啦。”

袁杰说:“哦,这样啊!”

黄洪亮回到办公室以后,赶紧打开电脑,今天一上午,在会议室里他听着刘中舟和李欣不停地说铜价涨了多少多少,可他自己到现在还没有亲眼看一下。

等到行情走势图出来的时候,看着那根向上突起的大阳线,虽然自己亏了几十万,他还是有一种逃过一劫的感觉。

呆呆地看了半晌,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打电话把高辉叫了进来:“你去通知其他的销售经理,从现在开始,新的订单暂停一下,等过两三天价格调整以后再说,已经付了款的客户可以继续发货。”

高辉问道:“黄总,是不是又要上调销售价了?”

黄洪亮说:“对,估计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所以让你们停一下。”

高辉说:“我听说今天期货价格又暴涨了,是不是真的?”

黄洪亮说:“是涨了几百元。”

高辉说:“哦。”他见黄洪亮阴沉着脸,就没敢继续多嘴,转身去办黄洪亮交代的事情去了。一路上他在想:这一上午就涨了几百元,期货账户上不是又亏了几百万吗?

好没等他继续想下去,肩膀上就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小高,风风火火的忙啥呢?”

高辉扭头一看,是销售公司的副总马天明。

“哦,马总,我通知他们新订单暂缓一下,销售价这一两天要做调整。”高辉笑着说。

马天明说:“来来来,到我办公室,找你聊两句。”

高辉跟着马天明进了办公室,问道:“马总,有什么事吗?”

马天明掏出烟来,递给高辉一支,说:“坐下聊。”

高辉打着火,给马天明点上,然后在马天明对面坐下,一边抽烟,一边等马天明发话。

马天明现在主管蔗糖销售业务,和自己的金属铜销售业务完全没有交集,高辉猜不透马天明找自己会有什么事。

马天明说:“这次价格上调的幅度是多少?”

高辉说:“还不知道呢,黄总说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不过我估计怎么也得一千多吧。”

马天明说:“今早期货价格上涨的事你知道了吧?”

高辉说:“我也是刚听说的。”

马天明说:“现在你对这一块应该比较熟悉,你怎么看铜价未来的走势?”

高辉说:“我也说不好,不过看眼前这种购销两旺的势头,估计后市还要涨。马总,你怎么想起来关心这个?”

马天明没回答,继续追问道:“你估计还会涨多少?”

高辉笑笑说:“这我哪说得准啊。”

马天明说:“黄总他们怎么看呢?应该也是看涨的吧?”

高辉说:“也许是吧,不然他也不会把新订单暂停下来。”

马天明说:“那就奇怪了,既然都看涨,期货上卖空的那两万吨货为什么还不赶紧平仓呢?这样下去亏损不是一直持续扩大吗?”

高辉不解地说:“不是只有一万吨吗?哪里来的两万吨?”

马天明说:“你说的那一万吨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两天前又卖出了一万吨,你不知道吗?”

高辉说:“是吗?我不知道啊!”

马天明装作不在意地说:“这也不奇怪,我也是刚听财务那边的人说的。”

高辉恍然大悟道:“哦,难怪我看黄总今早的脸色发青,愁眉苦脸的,如果是两万吨的话,今天一上午就亏了一千多万啊!”

马天明说:“就是啊,你有没有听他们说期货上这些货什么时候平仓?”

高辉说:“没听说啊,不过如果按他们套期保值的做法来看,不是得等仓库里的货销售掉才能平仓吗?”

马天明说:“道理是这样,可你刚才不是说价格看涨吗?这样下去还保什么值?减值还差不多!”

第二百零九章 火上浇油

高辉说:“有什么办法呢?这种事儿我们说了也不算。”高辉的感觉和马天明是一样的,看着销售利润被空头仓位吞噬了一大块,他看着也是干着急。

马天明心里的滋味更是不好受,作为销售公司的副总,他被排除在南方集团最核心的有色金属业务之外,关于这方面的信息和决定,都不会在第一时间通知他。很多事情还不如高辉这样的前手下了解得清楚,他心里的憋屈和苦闷可想而知。

和高辉不同的是,马天明有过期货被套的经历。他现在看着那两万吨空头仓位,就想起了以前他卖空蔗糖被套时的那种感觉。他看不懂铜价的走势,所以才找高辉来打听,听高辉说铜价还会继续涨,这种说法让他联想起了之前李欣的判断。要是铜价真的跌不下来的话,那今年在期货上就亏大了。

对于期货这东西,马天明的感触很深:要是用对了,确实很赚钱,可要是用错了,亏得更快。

说到底,赚还是赔,各有一半的概率,做两次就可能有一次是亏的,想想也挺可怕的。

可这些话他也只能是在心里想想,对黄洪亮和刘中舟这样的上级他不敢说,对高辉这样的下级就更是不会吐露心声了。

高辉见马天明不说话了,就起身说:“马总,没事的话我先过去了。”

马天明说:“行,有空再聊。”

昨晚醉了一宿的黄洪亮,这一上午除了开会的时候被刘中舟吓得很清醒之外,会议结束后,在办公室里困得要命,可他又不敢早退,担心刘中舟有事再找他,所以一直在办公室里撑到中午下班才赶紧回家。

回到家后,一进门,满屋的馊臭味儿熏得他自己都受不了。地上那一片狼藉依然没人收拾,厨房里那些饭菜也都不能吃了。他心想:早知道是这样,还不如不回来,去公司食堂吃完了回办公室在沙发上睡一觉都比这好。

饥肠辘辘的他哪有心思自己做饭,他把昨夜的剩饭剩菜全都倒进垃圾袋,又把地上的污物打扫干净后,跑到楼下小卖部里买了两包泡面回来,用开水泡一泡,对付着把午饭吃了,然后就上床睡觉去了。

黄洪亮的老婆昨晚跑回娘家后,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把事情经过一说,她妈的脸一下子拉得比马脸还长,那一双精于世故的眼睛骨碌一转,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他现在亏成这样,欠了一屁股债,以后这日子怎么过啊!”

黄洪亮老婆说:“我跟他离婚!”

她妈沉吟半晌,说:“先不着急提这个,听听他怎么说也不迟,你这几天就别回去了,住在妈这里,先晾他几天。不过你得抓紧时间回去一趟,把家里那些要紧的东西先拿在手里。”

黄洪亮老婆说:“妈,你说得对,昨晚我也是昏头了,只拿了些随身的衣服就回来了,我明天中午就回去拿。”

黄洪亮老婆本来就是个眼里只认钱的人,昨晚这场变故后,她已经没打算再和黄洪亮过下去了,此刻再听她妈这么一怂恿,越发觉得腰杆子硬了,更是铁了心要跟黄洪亮闹到底。

本来碰见这样的事情,她娘家人应该劝她以感情为重,可俗话说得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黄洪亮老婆从小就是在她妈那个小市民的谆谆教导下长大的,除了能得到她妈的真传以外,还能指望她的境界能有多高?

这个女人从小养成了强悍的习性,再加上黄洪亮这些年心思全在外面的花花世界上,为了省心,家里的事都由着她,所以她在家里一向是说一不二的。

昨晚她扭头就走,还以为黄洪亮会打电话过来服软,可是一直等到第二天中午都没见黄洪亮有动静,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中午下班后,她在外面胡乱吃了点东西,就回家去收拾东西去了。

回到家一推开门,那股难闻的味道告诉她,黄洪亮昨晚肯定又是醉得像一摊泥!她到厨房一看,水池里泡着一堆没洗的碗筷,垃圾桶里像是泔水桶一样,看着让人恶心。现在的她哪还有心思管这些,赶紧用手捂住鼻子,从厨房出来,直接进卧室去收拾那些细软去了。

卧室的床上,黄洪亮睡得像死猪一样,他老婆蹑手蹑脚地打开柜子,先把存折和银行卡拿在手里,又把自己的那些金银首饰全都找了出来,一股脑地塞进自己的包里。

突然,她发觉不对:这存折和银行卡上现在就没有多少钱,这些年的积蓄加上到处借的那些钱,全都被黄洪亮拿去做期货去了,这些钱现在在哪里,只有黄洪亮才知道。

想到这,刚才还蹑手蹑脚的她,现在关柜子、开抽屉的声音就越来越大了。一番折腾后,见黄洪亮依然鼾声如雷,这女人存了心要把黄洪亮闹醒,于是索性拉开柜子门,又使劲儿把门关上,“砰”的一声巨响,终于把梦中的黄洪亮给震醒了。

睡眼惺忪的黄洪亮惊恐地发现床边站着一个人,坐起来定睛一看,才认出来是他老婆。他怒道:“你干什么呢?就不能轻点儿,好不容易睡着的,还让你给吵醒了!”

他老婆就像是没听见一样,说:“睡什么睡?我问你,钱呢?”

黄洪亮没反应过来,问道:“什么钱?”

他老婆冷笑一声:“哼!你别装蒜啊,你拿去炒期货的钱,还剩多少?全都拿出来!”

黄洪亮说:“都在期货账户里呢,你要干什么?”

他老婆说:“全都拿来我保管,不然过两天不知道又不见了多少!”

黄洪亮说:“你拿去知道怎么用吗?你能把亏的那些赚回来吗?不把亏空补上,拿什么还给别人?”

他老婆说:“那是你的事,我不管,我现在就要那些钱!”

黄洪亮见她那一副要拼命的架势,知道没办法和她讲得通,就往后一躺,闭着眼睛不说话了。

他老婆见黄洪亮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也拿他没办法,她知道,现在钱不在家里,再怎么逼黄洪亮,他也拿不出钱来。于是她说:“你不拿是吧?那好,你等着,我看你到时候拿不拿出来!”

说完,她拿起床头柜上的包,头也不回地走了。

睡意正浓的黄洪亮看看枕头边的手表,才中午一点钟,还可以再睡半小时。他调好闹钟,眼睛一闭,又接着睡过去了。

此时的李欣,躺在办公室沙发上,一点睡意也没有,他正在琢磨上午郑国瑞和袁杰的话。

因为铜价一直在历史高位运行,所以即便他看涨,也不敢持仓太多,手里这一千吨的多头仓位,也是分两次陆续建立起来的。

今天铜价突破四万元的高点后,自己继续看涨五千元,可为什么就没有想到继续加仓呢?

他仔细一琢磨,认为还是恐高造成的。

而自己这种本能的恐高,其实也是刘中舟等空方本能做空最重要的理由之一。

郑国瑞和袁杰都转而认为继续上涨的空间可能更大,他俩的话和今早的走势提醒了李欣,自己当初看涨的理由似乎正渐渐得到印证,在这种情况下,既然原来那一千吨都敢继续持有,为什么不再加一千吨?股市那边一直未有动作,资金上一点问题都没有。

他眼睛盯着天花板,脑袋里快速比较着加仓的利弊,打定主意后,他一跃而起,迅速来到电脑旁,开始调拨资金。

十多分钟后,一切就绪了。这时,下午盘刚刚开始,李欣立刻进入了继续加仓的操作中。

黄洪亮下午上班后,发现自己上午有个失误,只注意减少出货量,却忘了加大进货量,于是他赶紧给薛晨志打电话:“薛副总,我这边的货出得差不多了,下午我让财务科长再打五百吨的货款过去,您给安排一下,我明天让人下来提货,您看好不好?”

薛晨志何等精明,一看黄洪亮这么着急着要进货,立刻猜到黄洪亮的心思,于是他说:“你倒是会打时间差啊,上午我才说要提高出厂价,下午你就紧跟着来要货,动作挺快啊。”

黄洪亮见薛晨志猜透了自己的心思,可他嘴上却不愿承认,说:“没有啦,薛副总,真的是碰巧,我这边仓库里的货所剩无几了才想起这事儿来的。”

薛晨志听了黄洪亮的解释后却不松口:“那也不着急这一两天嘛,上午董事长不是说马上就找时间讨论调整价格的事吗?你就等几天吧,等我和他商量一下,价格定下来以后再说。”

薛晨志嘴上不说,心里却在想:五百吨货,我要是答应了你,我就少赚六七十万元,你倒不傻!

黄洪亮听了这话,也只好作罢,可是他心里实在是觉得可惜,就是一天的功夫,价格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按理说昨天自己止损平仓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一点的,空头仓位出来以后,就该抓紧时间进货才对,唉,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第二百一十章 事不宜迟

黄洪亮的话提醒了薛晨志,调整出厂价这事儿耽搁不得,上午刘中舟的心思全在期货问题上,没空讨论这事儿,可现在已经决定了继续持仓,那就该解决调价问题了。

在这个问题上他刘中舟没有理由不着急啊,冶炼厂的出厂价格不定下来,销售环节上的所有价格问题都将悬而未决啊。

现在期货价格已经先涨起来了,市场上的销售价格上涨只是迟早的事儿,南方集团的价格不尽快调整,明摆着会损失一大块利润。这可是件大事,影响的可不只是冶炼厂的切身利益。

黄洪亮率先来要货就很说明问题,估计其他人反应过来后,也会想要趁价格未上调之际多拿一些货,自己这样囤货不卖始终不是长久之计,还得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才行。

想到这,薛晨志也顾不得刘中舟到底是怎么想的,拿起电话就打了过去:“董事长,上午我说的那个问题你是怎么考虑的?”

刘中舟说:“哦,薛副总啊,你说的是上调价格的事儿吧?”

薛晨志说:“对啊,现在好几个客户来找我进货,估计是听到涨价的风声了,我又不能一直压着不卖,你说是吧?可要是按原来的价格给他们,明摆着是吃亏的事儿,所以还是早点定下来的好。”

刘中舟现在心里的苦处只有他自己知道,像黄洪亮和薛晨志这些人,考虑的多是自己那一亩三分自留地里的利益,涨价对他们来说是好消息,巴不得立刻就上调价格。

可是刘中舟就不一样了,自从套期保值的仓位建立起来以后,他是既怕上涨,又怕下跌,总是处在左右为难的境地中。

他明知上调出厂价格对集团是有利之举,可心里还是隐约有种抗拒的念头:这样一来,不是相当于促进期货价格继续上涨吗?可要是不这样,销售环节上该拿到手的利润少了一大块,期货仓位上的亏损不就更无法弥补了吗?

其实今天上午薛晨志提起这个问题以后,刘中舟的心里一直就在纠结这个问题,他甚至问自己,这到底是期货仓位为下半年的产量做保值呢?还是在拿销售利润对冲期货仓位的亏损?

他自己有时候也傻傻的分不清楚了,可是这种担忧他不敢对任何人提起,只能是暗自在心里祈祷,盼着预计中的反转下跌早点到来。

这时候听了薛晨志的话,刘中舟也觉得只能是先顾一头,既然期货上的仓位已经决定了要继续持有,那现在还是只有把销售环节的价格先调上去再说。于是他问道:“那你的意见呢,出厂价上调多少合适?”

薛晨志说:“我看现在的期货价格已经上涨了九百八十元了,再考虑到以往历次上调价格的幅度,你看上调一千二到一千四之间怎么样?”

刘中舟说:“那就上调一千四吧,黄洪亮这边的销售价格如何调整我再和他商量一下,听听他的意见再说,你看呢?”

薛晨志说:“行,没问题。”

搞定了出厂价后,薛晨志立刻通知财务科和销售科按新的价格政策执行,这一切安排停当,他刚想给黄洪亮打电话,转念一想,又停了下来:刘中舟说他马上就会和黄洪亮商量销售公司的价格问题,这不就等于替自己通知黄洪亮冶炼厂的出厂价格已经确定了吗?

黄洪亮知道后何时来进货他自己会考虑的,自己现在打电话过去要他来进货似乎有些不妥,因为刚刚才拒绝了他的要求,现在价格一调上去就马上转变态度,对比也太明显了。

再者说了,自己是上级,手里的货又不是卖不出去,给黄洪亮打这个电话怎么想都觉得有些别扭,还是让他自己找上门来吧。

黄洪亮想乘机拿低价货的计谋没有得逞,新的价格定下来之前又不出货,他呆在办公室里百无聊赖,心思很快就转到了中午在家午睡时老婆那异常的举动上,他心想:这女人以往要是和自己吵架以后跑回娘家去,不住个四五天,等到自己上门去求她,她是绝对不会回来的。可这次咋就这么奇怪呢?昨晚怒气冲冲地跑回去,今天中午就回来翻箱倒柜地找东西。

看来她不请自来似乎不为别的,就是要钱来了。

不行,这钱绝对不能给她,要是钱到了她的手里,那还不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没有了这些本钱,那些亏空怎么补回来。

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兜里的钱包还在,和期货账户绑定在一起的那张银行卡就在钱包里,还好自己随身带着,再加上这女人也搞不清楚期货账户上的事儿,不然的话,他今天中午要是搜搜自己的裤兜,这银行卡还不就让她给拿去了。

一想到这些,黄洪亮就又想起了期货上那些让他闹心的事儿。

虽然已经平仓了,可是那几十万的亏损一直在他的脑海里萦绕,这些钱将来还是只能从期货市场上赚回来,除此以外别无他法。

可是看着电脑屏幕上那不断上涨的价格走势,骨子里就一直还是高位看空的他又不知道何时才是正确的入场时机,要是时机选择不对,进去后再亏一些,那可如何是好啊。

他原先以为止损离场后,作为旁观者看待行情会客观一些,没想到现在和持仓时一样面对着两难的选择:不进场没有机会挽回损失,进场就有可能继续亏损。

黄洪亮现在是真的有些后悔当初头脑一热就迈入期货市场,搞得现在骑虎难下,欲罢不能。

乌云玉从李欣门口路过时,见他低着头在电脑上忙个不停,就走了进去。

她来到李欣身后,见他在电脑上的举动,以为他是在获利平仓,就问道:“卖了多少啦?”

李欣头也不回地说:“我这是在买入。”

乌云玉说:“你还不平仓吗?”上午开会时,她就在心里估算过,不算以前的利润,只是今天一上午,李欣那一千吨的持仓就至少赚了七八十万元。

她以为上午忙着开会,李欣没有时间考虑平仓的事儿,下午一开盘就会立刻卖出的,可没想到李欣却继续买入开仓。

李欣说:“你没听我上午说还会再涨吗?这时候应该加仓才对。”

乌云玉说:“我当然听到了,可我还是认为你该见好就收。你已经赚了这么多了,少说也有两百万了吧?小心乐极生悲啊,董事长他们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李欣说:“我仔细考虑过了,未来向上的概率比向下的概率大得多,不加仓可惜了。”

乌云玉说:“我觉得心里不踏实,你咋胆子那么大呢?”

李欣停下手来说:“没想清楚这个问题之前,我也不踏实,想清楚以后就好了。”

乌云玉问道:“你说的是什么问题?”

李欣说:“刚才不是说了吗?概率问题。”

乌云玉说:“上涨的概率大,也只是理论上可能性大一点而已,不能保证你一定是对的,也就是说你没办法确定行情将来一定会像你想的那样走,对吧?”

李欣说:“你说的没错。”

乌云玉说:“那你为什么不选择落袋为安呢?这是目前唯一能确定的事啊。”

李欣一笑,说:“你还是没听懂我的意思,算了,以后再跟你解释吧,现在我还要忙着交易。”说完,他又继续忙着买入开仓了。

乌云玉问道:“你这次又要加仓多少?”

李欣说:“一千吨。”

乌云玉听了暗暗心惊,她说:“你这不是加仓,你是把仓位扩大了一倍啊!”

李欣的注意力全在委托交易上,没有听出乌云玉语气上的变化,不以为然地答道:“这就是加仓,加一手和加一倍的性质是一样的,只是数量上的不同罢了。”

乌云玉说:“要不你停下来吧,别加那么多了!”

李欣没听明白乌云玉的意思,问道:“你说什么?”

乌云玉说:“你停下来,我有话跟你说。”

李欣很奇怪乌云玉这个时候会跟自己说什么,见乌云玉的表情有些不同寻常,就停了下来,等着看乌云玉到底有什么话。

停手之前,他注意看了一下今天成交的数量,见大部分已经完成了,剩下的已经不多,时间上完全来得及。

乌云玉此时心理上产生的变化,是李欣完全没有料到的。

在此之前,因为和李欣的关系没有恢复到这么亲密的程度,所以李欣做什么事,乌云玉不知道,李欣怎么做,乌云玉没有资格去管。

可是这段时间以来,随着她和李欣之间关系的迅速发展,乌云玉现在已经渐渐开始以女朋友的身份自居,潜意识中已经有了想要介入李欣所有事情的想法。

就说目前李欣持有多头仓位这件事儿,自从李欣告诉她以后,乌云玉就一直在关注着这件事儿,嘴上她从来不说,可是李欣持仓花了多少资金,价格一路上涨大概赚了多少钱,她的心里早已估算得八九不离十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节外生枝

以前她以为李欣的资金规模最多也就是三四百万,可从这件事中她发觉,单是买入那一千吨的多头仓位,资金需求就在一千万元左右,加上赚到的两百万,李欣应该有一千两百万以上。

这笔巨款让乌云玉的心理上有些波动了,原因是她认为自己和李欣交往了这么久,作为李欣的女朋友,李欣手里有这么多钱,可除了给她买过一些服装和化妆品之外,连贵重一点的首饰都没有送过她一件。

今早铜价的暴涨,让李欣顷刻间就又赚了几十万元。

李欣赚钱也太容易了,一两个月的时间就能赚两百多万,南方集团下属的有些公司要是经营得不好,一年到头也赚不了这么多钱。

她原本期待着今天李欣获利平仓后,能从赚到的两百多万元中拿出一部分给自己买漂亮的首饰,可她没想到李欣根本就没这么想,不但不平仓,还要继续加仓一千吨。

李欣的这个举动说明,他手里的资金可能两个一千二百万都不止,这个数字再次突破了乌云玉的想象空间,更是让她觉得自己受到的待遇不公正。

李欣在众人都看空的情况下还要继续追高,她担心李欣这样做不但赚不到钱,还会把已经到手的那两百多万全部赔回去。

两百多万元啊,这对每月工资才一千多元钱的乌云玉来说,是一个不可想象的天文数字。

现在这两百多万元就近在眼前,只要李欣决定平仓,手指一动,这笔巨款就会立刻变成现实。

这么大的一笔钱,只要让他拿出几分之一花在自己这个女朋友身上,自己还不立刻就珠光宝气了!

乌云玉突然觉得,自己从未像现在这样离梦想如此之近,自己梦中想要的一切简直是触手可及。

可是,李欣的贪婪极有可能会让眼前唾手可得的两百多万元灰飞烟灭,这样一来,乌云玉自己的利益也会受损。

在这种紧要的关头,乌云玉可不想像平时那样对李欣言听计从,她想要以女朋友的身份劝阻李欣,让他放弃继续冒险的举动。

见李欣停下来看着自己,乌云玉迟疑了一下,说:“你还是别加仓了,赶紧平仓吧!”

李欣奇怪地问道:“为什么?”乌云玉以前从未对自己在期货上的操作提过任何意见,今天她这样的建议让李欣很是纳闷。

乌云玉的眼睛看着自己那在桌子上不停画圈的手指,说:“我感觉你这样很危险,不但赚不到钱,反而可能会把已经到手的利润全都赔回去。”

李欣说:“你又不懂这个,怎么会这么说呢?”

乌云玉说:“你就听我一次不行吗?”

李欣说:“你要我听你的可以,但你总得给我个理由吧?你说得有道理我可以听你的,没有道理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乌云玉有些急了,说:“你怎么就不替我想想呢?”

李欣一听,更加觉得乌云玉今天有点不可思议,他直冲冲地说:“我加不加仓跟替不替你着想有什么关系啊,你到底想说什么?”

李欣停下手,看着乌云玉。

乌云玉听了李欣这句冷漠的话,心里更不是滋味,她把头扭朝一边,不理李欣。

李欣见她不说话,就说:“有什么话下班吃饭的时候再说,我现在有正事儿要忙。”

说完,李欣又把注意力转到电脑上,准备继续下单买入。

乌云玉却冷冷地说:“只是吃饭这么简单吗?”

李欣说:“吃完饭想去哪里都行。”到了这时,李欣依然没有听出乌云玉话里的其它意思。

乌云玉气急地抱怨道:“你根本就不关心我!只会拿吃饭、看电影、逛公园、喝咖啡这些事儿来打发我!”

李欣听到这,才意识到问题有些不对劲儿了,他转过身来,瞪大眼睛看着乌云玉说:“我不关心你?你认为我约你去吃饭、看电影、逛公园、喝咖啡很无聊是吧?那你说说看,要怎么做才算是关心你?”

乌云玉说:“我在你眼里算什么?”

李欣一下子被她问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乌云玉见李欣不说话,紧接着问道:“你有当我是你的女朋友吗?”

李欣一听她这话,就说:“我记得这个问题一开始的时候我就跟你明确地谈过,你当时也是认可的,现在怎么又旧事重提?何况此事也不便在这里谈,上班时间谈这些不合适。”

乌云玉说:“行,那我们下班再谈吧!”

李欣赶紧接着解释说:“你没听明白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我不能承诺你什么,这个问题以前就讲清楚了,以后无论是在办公室里还是在别的地方,都不再讨论这个事情了!”

就算是李欣此时手上没有要紧的事要办,乌云玉来扯这些话题也会让他觉得很无聊,何况现在他正急着要把剩下的仓位赶紧建立起来,所以李欣说完这句话后就转过身不再理乌云玉,一副打算结束谈话的架势。

可乌云玉却不管这些,继续不依不饶地说:“你谈女朋友就只会这些套路吗?”

李欣听了她这话,再次转过身来,这是个无法回避的问题,李欣觉得必须跟她说清楚。于是他问道:“我认为这没有问题啊,我倒是想问问你,你觉得哪些套路才行?”

乌云玉反问道:“别人和女孩交往都送金项链、戒指、手镯什么的,你送过我这些吗?你不觉得你这样太吝啬吗?”

李欣听到这里,反而很坦然了,他微微一笑,说:“原来你想要的是这些啊,这才是你今天想要说的心里话吧?”

乌云玉眼睛看着别的地方说:“我这么想有错吗?”

李欣说:“我没说你想错了,是说你找错人了,因为我和你想的不一样。你觉得花费不高,很吝啬的那些活动,恰恰是我觉得俩人交往过程中很有意思的事。可我看重的这些事情在你眼里却一钱不值!同样的,你看重的那些金银首饰在我眼里也一钱不值。”

乌云玉冷笑一声,说:“你这样还想找得到女朋友才怪!”

李欣说:“这个你不用担心,这样的女朋友我也不会要的!”

乌云玉看着李欣那坚毅的目光,再听他那毫不退让的话语,知道在李欣这里已经不可能得到她想要的那种结果了。

她今天袒露出了一直隐藏在心里的那些想法,此刻在李欣面前仿佛是剥去了一层面纱,她自己都觉得和以往的形象完全不同了,在李欣冷冷的目光注视下有些难堪。

再加上这种孤注一掷并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所以乌云玉不由得恼羞成怒,她摊牌似的抛下一句:“那就再见吧,谁愿意陪你玩你找谁去!”

乌云玉说完转身就走,还没等李欣说话,她已经出了办公室的门,高跟鞋在办公室和楼道的地板上敲击出的“哒哒”声很是刺耳。

李欣印象中乌云玉以前进出自己办公室的时候,高跟鞋的声音不是这样的。

她这样转身就走,尤其是她最后那句话,倒把李欣呛得张口结舌,已经到嘴边要反驳她的话全都憋在胸口,很是难受。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彻底打乱了李欣的心绪,他已经没有办法再静下心来做交易了。

他揉揉额头,闭着眼睛仔细想了一下,发觉刚才的这一切应该不是偶然的,当初第一次和乌云玉的分手,其实就预示着两人之间有巨大的分歧。

这种分歧现在看来依然是不可调和的,爆发冲突只是早晚的事,既然这样,冲突早点到来未必不是件好事。

话虽这么说,可事情却不是一转身就能全部忘却的。

心绪烦乱的李欣点起一支烟,来到窗前,看着阴霾的天空,心想:女人和男人的想法,差别真的就这么大吗?难道只有钱,才是决定她们去留的唯一因素?

靠钱才能留得住的东西,还要它干啥!

去nmd,他把才抽了几口的香烟摔在地上,上去“啪”的一脚踩灭了,决心不再纠结已经失去的那些感情。

他回到电脑旁,想要接着把剩下的事情做完。

他刚坐下,还没来得及下单,桌上的电话就响了。他拿起电话问道:“哪位?”

电话里的人说:“李总,我是电缆厂的侯贵啊。”

李欣一听是他,头就有些大。

侯贵是话痨型的那种人,不管何时何地,逮住你就能跟你聊个没完,要是没有急事的话,陪他多说一会儿也没关系,可现在时间不等人,再有一会儿就要收盘了,谁知道今天侯贵会喋喋不休地说多久。

“哦,侯厂长,有事吗?”李欣不冷不热地问。

侯贵也是个精明人,常和上下游的供货商、客户打交道,李欣话语中的不热情他岂能听不出来?

可是现在的他来不及顾及这些,急匆匆地问道:“李总,你说这铜价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怎么明明有抛售的消息,期货价格却一开盘就暴涨呢?”

第二百一十二章 散心

李欣说:“这还不简单,看好后市的人多,它不就上涨了。”

侯贵在电话那边陪着笑脸着说:“那是那是,可您还得给我多说道说道,您看您一直是看涨的,这走势也和您说的一样,丝毫都不差。您估计将来还会涨多少?我得早做打算,不然的话,像这样涨下去,我也没钱赚了!”

李欣说:“我哪说得准啊,你不是在做买入套期保值的吗?有这个措施对冲着原料价格的上涨,你还担心什么?”

侯贵说:“哎哟,李总,快别提这事儿了,我也不怕实话告诉你,我做买入套期保值的那点资金太少啦,建立的多头仓位根本覆盖不了全部原料需求,期货上赚的那点钱也就是个心理安慰罢了,不然的话我也用不着这么着急上火的。”

李欣说:“这就有点难办了。”

听话听音,侯贵从李欣这句话里听出了一些意思来,就问道:“李总,您肯定还是看涨,是吧?”

李欣没有正面回答,反问道:“你说呢?就今天这样的走势,你觉得继续上涨的可能性大不大?”

侯贵呵呵一笑,说:“我要是能看出来,就不来请教您了。”

李欣说:“我记得上次我们讨论价格走势的时候,还是你说的下游产品的需求很旺盛啊,对吧?”

侯贵说:“确实还不错,不然那经得起原料价格这么涨啊!”

李欣说:“所以啊,还是多做点套期保值吧。”

侯贵说:“行,听您的。您看这一波还会涨多少?”

李欣说:“估计四五千吧,你又不是做波段操作,不用太在意这些,还是根据你自己的原料采购情况开仓平仓吧,这样简单些。”

侯贵说:“我问清楚了心里有个底嘛,呵呵。”

李欣赶紧说:“我的意见仅供参考啊,该怎么做你还得自己拿主意哦。”

侯贵说:“您放心,就是赔了我也绝不怪您,改天我请您吃饭哈。”

李欣说:“再说吧。”

其实侯贵请李欣吃饭只是一个借口,他心里真实的打算是想当面请李欣做顾问。

铜是侯贵这个电缆厂里最主要的生产原料,除了这一块的成本波动以外,其它的都可以忽略不计。

可现在偏偏就是这个最重要的原料价格无法把握,侯贵时常被成本的上涨搞得措手不及。

如果能在这个问题上有些预见性,那厂里的生产可就少了很多麻烦事儿了。

侯贵和南方集团打交道也不是一年两年了,黄洪亮等人应该是相当熟悉铜价走势了,可现在新冒出来的这个李欣,对价格预判的准确性远非黄洪亮等人可比。

最重要的是,李欣比黄洪亮等人好打交道,如果能花点钱让他帮自己出出主意,那是很划算的。

可是侯贵见吃饭的邀请李欣都推脱,请他当顾问的事也就没敢提起。

打发了侯贵,又把剩下的仓位搞定后,李欣在办公室里再也呆不住了。

他看看手表,还不到三点,于是他拿起电话打给江晓岚:“你在哪里?”

江晓岚说:“在图书馆呢。”

李欣说:“想不想出去玩?”

江晓岚问:“什么时候?去哪里玩?”

李欣说:“就现在,去澄海湖。”

江晓岚说:“你也不问问我有没有课。”

李欣说:“我知道周五下午你一般都没课。”

江晓岚说:“那你不上班了?”

李欣说:“像我这么劳模的有几个?我今天还就是要早退几小时,放自己半天假,看看天会不会塌下来!”

江晓岚问:“那里有什么好玩的?”

李欣说:“游泳、划船、还有铜锅鱼、洋芋焖饭,去不去?”

江晓岚一听,高兴地说:“好啊!啥时候回来?”

李欣说:“随便你啊,明天后天都行。”

江晓岚说:“好的,半小时后你来宿舍接我,我回去收拾东西。”

李欣说:“不用半小时,我二十分钟就到。”

挂断电话后,李欣锁上办公室的门,下楼开上自己的宝马车扬长而去。

今天就算约不到江晓岚,情场失意的李欣也会自己跑出去,要么去爬山,要么换上球衣球裤,到哪个大学的球场上去蹭一场球踢。

来到江晓岚宿舍楼下后,李欣给江晓岚打了个电话:“我到了,就在楼下。”

江晓岚说:“你等一下,我下来。”

几分钟后,江晓岚两手空空地跑了下来,她来到李欣车前,对李欣说:“我们宿舍的几个同学想跟我们一起去,让我问问你行不行?”

李欣说:“我就说嘛,你怎么两手空空就跑下来了。你这小喇叭广播得大家都知道了?”

江晓岚说:“不是啦,宿舍的几个同学都在图书馆里自习,我打电话时她们都听到了,见我要走,就问我要去哪里,我一说,她们就全都跟我一起回来了。说要是不带她们去,也不让我去。”

李欣呵呵一笑,说:“那还能怎么办呢?只好捎上她们了。”

江晓岚说:“带她们去,你不会生气吧?”

李欣说:“怎么会呢?我就是想出去散散心,人多了还热闹呢。一共几个人啊?坐不下我回去换车去。”

江晓岚说:“算上我四个人,能坐下的。”

李欣说:“你上去叫她们下来吧,我在这等着。”

江晓岚高兴地说:“要不你跟我一起上去吧,到宿舍去请她们一下,姿态高一点,也显出你有诚意不是?”

李欣笑道:“行,没问题。你们这些女生心眼真多,明明是要挟,却非要搞成是邀请,我上哪说理去?”

说完,他下车关上车门,跟着江晓岚向楼上走去。

江晓岚边走边对李欣说:“我要好的这几个同学嘴巴可是不饶人的,待会儿她们要是说什么,你可别跟她们计较啊。”

李欣说:“一听你这话就知道是学生说的,你的同学能说些什么呢,我还至于跟她们计较?等以后出了校门你就知道了,真正难听的话在校外,而且这些话你即使听到了,还不能太往心里去,不然的话,分分钟能把你的心搞碎。”

在楼道口,宿管老师拦住了李欣:“女生宿舍男生不能进去。”

江晓岚赶紧解释说:“老师,我们就上去拿点东西,五分钟就下来。”

宿管老师问:“哪个宿舍?”

江晓岚说:“305。”

宿管老师警惕地上下打量了一下李欣说:“身份证,登记一下。”

李欣拿出身份证递给她,这个宿管老师登记完后,把身份证还给李欣,说:“五分钟啊,到时间要是不下来我就上去敲门了!”

李欣说:“不用五分钟,我们一会儿就下来。”

江晓岚她们宿舍两边靠墙各有两张高低床,宿舍中间有两张桌子,布局和李欣印象中的男生宿舍是一样的,不同的是整洁得多,布置得花花绿绿的,很有些闺房的味道。

靠窗子的下铺上,挤着三个女孩,见李欣进来,立刻停止了叽叽喳喳的说笑声,三双眼睛不停地打量着李欣。

江晓岚对三个同学介绍说:“他就是李欣。”

李欣对她们点点头说:“你们好。”

三个女孩听了,把头凑在一起,叽叽咕咕地说了些什么,然后又捂着嘴笑作一团。

李欣有些尴尬,赶紧上下看看,以为自己是不是衣服穿得哪里不合适了,让她们笑成这样。

江晓岚走过去说:“你们也真是,又说要去玩,人家上来请你们,你们又不动地方了。”

李欣说:“对对对,几位同学,车已经在下面了,带上东西一起下去吧。”

三个女孩停住了笑声,江晓岚趁机介绍说:“她们三个是我的好朋友,这个戴眼镜的叫小眼镜,这个喜欢吃饼干,就叫小饼干,这个是最小的,叫老妹儿。”

那个叫小饼干的女孩对江晓岚打趣说:“是不是真心邀请我们去啊?不会怪我们当电灯泡吧,呵呵。”

李欣接过话头说:“怎么会呢?几位美女同学愿意赏光,我求之不得呢。”

小眼镜说:“李欣,你还得感谢我呢,知道为什么吗?”

李欣一头雾水地问道:“不知道,要不你指点一下?”

小眼镜说:“要不是那次我拽着江晓岚一起去参加舞会,你哪有机会认识我们宿舍的美女啊!”

李欣恍然大悟道:“哦,这样啊!是该好好感谢,这不,今天就是机会,一会儿想吃什么,想玩什么,你们随便点,好不好?”

几个女孩听了,又笑闹在一起,商量着穿什么衣服,带什么东西去。

李欣笑着提醒道:“宿管老师可是只给了五分钟时间,过了五分钟我要是不下去,她可就要上来敲门了。”

小眼镜说:“是吗?那她还是对你网开一面了,别的男生直接就被挡在楼下,根本不让上来的。”

李欣笑道:“看来还是我面善,不像坏人。”

几个女孩收拾好东西,跟着李欣下楼来坐上车,江晓岚问道:“有多远,要多久才能到?”

李欣说:“六十公里左右,一小时就能到。”

第二百一十三章 深渊

李欣他们要去的澄海湖是一个南北长约三十公里,东西宽约十公里的湖泊,湖面非常辽阔,平均水深八十米,最深处达一百五十米左右,在所有的淡水湖中,它都是出类拔萃的。

湖里的水质极佳,湖水清澈,透明度达七、八米,是水质最好的天然湖泊之一。湖水的温度冬夏变化不大,水质又好,是极好的游泳之地,每年吸引着成千上万的人到这个湖里来游泳。

现在正是盛夏时节,那里依山傍水,是难得的度假圣地,所以李欣才会想到带江晓岚去那里玩。

轿车驶出校园,向着目的地疾驰而去。

车内几个女孩嘻嘻哈哈的说笑声让李欣很是感慨:还是学生时代好啊!

虽然李欣比她们几个也大不了几岁,可是记忆中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已经离他很远了。

现在的他,每天头脑里都是各种走势图、产量、销量数据,没有持仓的时候,还能有一点点轻松感,一旦有持仓,即使收盘后想要抛开不想这些都做不到,因为潜意识里一直有一根弦紧绷着。

这也就是为什么李欣常常会一个人去爬山、游泳的原因。

因为在城市那种钢筋水泥的丛林中,即使在影院、咖啡厅里,他都没有办法完全放松下来。

只有到了森林里,呼吸着带有森林气息的空气,或者“扑通”一声扎进水里,耳边除了“咕隆咕隆”的水声以外,听不见任何其他声音,这个时候,他的脑子里才会彻底淡忘那些烦恼,体会到难得的轻松感。

几个女孩叽叽喳喳地说了一会儿,见李欣一直不说话,小眼镜就说:“李欣,我听江晓岚说你平时说话挺逗的,怎么今天一句话也不说,那么深沉?”

李欣说:“深沉吗?没有啦,我在听你们说那些学校里的事呢,很有意思啊。”

小眼镜说:“不行,不能光听我们说,罚你给我们讲个笑话,你们说好不好?”说完她还做出一副发动群众的样子,另外两个女孩听了齐声附和着说:“就是,讲一个讲一个。”

平时很少讲笑话的李欣想了想,有些勉为其难地说:“好吧,讲一个,不好笑不包换啊。”

小眼镜说:“没事儿,我们洗耳恭听。”

李欣从后视镜里见几个女孩静静地等着自己开口,就说:“有一只白兔去河边钓鱼,第一天去守了一天空手而归,第二天去守了一天还是空手而归。当它第三天锲而不舍地出现在河边的时候,河里“哗啦”一声,蹦出一条大鱼,这条大鱼跃出水面后指着白兔大喝一声:你今天要是再敢用胡萝卜做鱼饵,我就上来扁你!”

几个女孩听了哈哈大笑,那个叫小饼干的女孩说:“不算不算,感觉像是逗小孩的笑话,重新讲一个。”

李欣笑道:“真没有了,就会这一个,一直靠这一个笑话应付各种局面呢,不然都不知道该怎么下台。”

其实他还有不少笑话,只不过那些笑话都带颜色,不太适合讲给眼前这几个女孩听。

小眼镜不依不饶地说:“我不信,江晓岚,李欣肯定还会别的笑话,是吧?”

江晓岚看了李欣一眼,笑而不答。

小饼干把这一切看在眼里,说:“哦,你们看见没有?岚岚这一眼意味深长啊,李欣肯定讲过别的笑话给岚岚听。不行不行,把讲给岚岚听的笑话再讲一个给我们听!”

李欣赶紧岔开话题说:“其实刚才那个笑话不是讲给小孩子听的,里边是有深刻的道理的,只是你们没注意。”

小眼镜说:“怎么会?哪有什么深刻的道理?”

李欣一看计谋得逞,成功地转移了她们的注意力,就接着往下讲:“这里边的道理就是,人们往往习惯于用自己固有的思维模式来考虑问题,很少会站在不同的角度审视同一个问题,所以很多时候不是不沟通,而是频道不对,讲多少都白搭。驴唇不对马嘴,对牛弹琴说的就是这种情况。”

小眼镜若有所思地说:“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这个道理。”

江晓岚说:“你们别听他的,他这个人就是好为人师,喜欢讲大道理。”

李欣呵呵一笑,自嘲道:“唉,没办法,理工男的本性,讲个笑话都能分析出深刻道理来,也是没谁了。”

几个人说笑着,时间过得飞快,一路上车好路畅,还不到一个小时,他们就赶到了湖边。

李欣直接把车开到了靠近湖边的一个度假酒店门口,下车的时候,江晓岚小声对李欣说:“我今晚和同学住啊,不和你住了。”

李欣说:“好吧,我独守空房。”

开好房间,把几个女孩送上游览湖景的游艇后,李欣换上游泳裤,戴上游泳镜和橡胶泳帽,准备下水游泳去了。

下水前,他特意带上了一个救生圈,把救生圈的带子斜挎在肩上。

在岸上,午后的骄阳似火,热得汗流浃背,但是游在水里,清凉的湖水却让李欣不由得激灵了一下,加快了滑水的速度,以便让身体暖和一点。

李欣用最省力的蛙泳向湖里游去,透过泳镜和清澈的湖水,可以清晰地看到水下的情况。

开始的时候,水下都是砂石,水草很少,游到离岸边七、八十米远的地方时,湖水越来越深,大概有五、六米的样子,可以看见湖底有很多水草,但是水草并不高。

李欣的水性还算是不错的,有空的时候,他经常到省体育馆的游泳馆去游泳,那是标准的泳池,他每次去都能游十个来回,一千米左右。

虽然说不是一口气完成十个来回,但是不停歇地游五、六百米是没有问题的。在这湖里游出去两百米再游回来,应该问题不大,何况现在身上斜跨着的带子上还系着一个救生圈,就跟在他身后2米远的地方。

在湖里游泳,没有泳池里的拥挤感觉,仿佛整片水域都属于自己,可以尽情地施展,不用担心踹到别人,李欣游得很是尽兴。

在离岸边一百多米远的地方,水更深了,向下望去,已经看不到湖底。但是,在离水面以下5米多深的地方,还可以见到从湖底长起来的长长的水草。

那些水草在水底缓缓地摇曳着,充满了神秘的气息。

李欣继续游着,露出水面换气的时候,他看了看几公里以外的湖对岸,又回头看看自己出发的岸边,已经游出来近两百米远了。

再往前游一点,就该回去了,他心想。

这时,他忽然感觉到这里的湖水与刚才游过的地方有些不一样。

刚才的湖水是一个温度,现在这里的湖水明显分为两层,靠近水面,手和肩膀接触到的湖水是较暖的,而离水面较远,自己的脚所接触到的湖水却是冰凉的。

李欣感到很奇怪,低头往水下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刚才还依稀可见的水草,现在全无踪迹了,水下黑漆漆的,是望不到底的深渊!

他立即下意识地停了下来,把头露出水面,身后跟着的救生圈飘过来撞在了他的头上。

处于惊慌之中的李欣赶紧抓住救生圈,双脚不停地踩着水,定了定神。

这个姿势,使他的脚离湖面更深,接触到了湖面以下更冷的湖水。

平定了一下紧张的心情后,李欣放开救生圈,调头向岸边游去。

虽然是在水中,李欣却确确实实地感觉到了一种恐高的感觉,刚才手里抓住的救生圈,就好像是一个扶手一样,有了它,李欣才会有一种安全感。

不然的话,刚才那一刻他可能会惊慌失措。

随着离岸边越来越近,湖水渐渐变浅,湖底的水草又慢慢出现了。

但是经过刚才这一番惊吓后,来时见过的那些悠闲的水草,也仿佛像是从极度深寒处伸出来的未知生物的触手一样,在水底游弋着,就为了要缠住什么东西一样。

这些触手一旦捕获猎物,就会将其拖到深渊里去。

李欣不敢继续向下望,平稳心绪,慢慢游向岸边。

上岸以后,他心有余悸地回头望望刚才自己游过的湖面,湖水一如既往的湛蓝明净,波光粼粼,一派美丽的景象。

如果不是自己刚才在水里游了这么一趟,根本不可能体会到水下其实隐藏着巨大的风险。

他想起原来在电视上看过关于这个湖泊形成的原因,是由于地壳板块的急剧运动,造成一系列断层贮水及岩石溶蚀现象,由此在群山中形成的一个南北向的断层陷落湖。

这种湖泊和人工建造的水库不一样,水下的深度变幻莫测,湖边很浅,但是在断层边,就好像悬崖一样,深度会突然陡降几十米。

刚才自己碰到的很可能就是一个断层,要是惊慌失措引起手脚抽筋,又没有带救生圈的话,在那样的深度出事,后果不堪设想。

这个时候的李欣才仔细想这个湖的平均深度有八十多米这个细节,从这个数字上看,这个湖估计也就是靠近湖边的地方水深稍微浅一点,离岸边三四百米的地方,水下估计都是刚才自己看到的那种断层,不然的话,平均深度怎么会如此恐怖!

第二百一十四章 联想

原本想在水里畅游一番,缓解身心压力的李欣经过这一次惊吓后,现在对眼前这片水域充满了莫名的恐惧。

在此之前,他从未离危险如此之近,而且这种巨大的危险完全是在不经意间突然与他擦肩而过。惊魂未定的李欣不敢再去游泳,换上衣服后,一个人坐在湖边的太阳伞下发呆。

一直都很理性,从来不迷信的他,这个时候心里开始了无端的联想:这个让自己冷汗直冒的经历来得也太诡异了,莫非这里边有什么玄机,试图暗示自己面临着什么危险?

想到这里,李欣回想了一下最近和自己有关的事情,想来想去,值得一提的事情好像都和今天有关,一是把仓位扩大了一倍,二是和乌云玉彻底闹掰了。

这第二件事让他闹心倒是不假,可要说这里边会有什么危险,李欣就是再迷信一些,也不会相信。

除此之外,那就只有第一件事了。在期货上边,他投入了近三千万的资金追高期铜价格,如果铜价走势如他估计的那样继续上涨五千元,那他就能赚一千万左右。

可要是价格如刘中舟他们估计的那样调头下跌,李欣少说也会损失几百万。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大的风险了。

可是会吗?李欣觉得在这件事情上自己思前想后的已经考虑得很周到了。

可就怕天有不测风云,这种事情谁能打包票啊!

刘中舟今天在会上言之凿凿地说今天的快速上涨是多头陷阱,莫非他说的是真的?刚才水里那一幕就是冥冥之中有一种东西在提醒自己脚下有万丈深渊?

李欣甚至想起了当初在糖业公司的时候,唐建华继续看涨糖价的举动,自己目前这种追高的行为,和唐建华当时的做法很相似,唐建华当初可是一招就把糖业公司搞得血本无归了。

要说那时候的糖价,按可比性来说,两年内的涨幅也不过就是百分之几十,上涨的幅度远不及现在的铜价。

现在的铜价,两三年内涨了一倍多,将近两倍,这要是暴跌,幅度比当时的糖价跌得更大也很正常,那才真的是万丈深渊啊。

可他仔细一琢磨,那时候自己敢做空,和现在自己敢做多的理由其实是一样的,都是依据未来供求关系的变化,难道这次自己看错了?

到底是自己心虚瞎联想,还是刚才那一幕真的在暗示什么,李欣自己也分不清楚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几个女孩在湖里游览了一圈回来后,江晓岚走到李欣身后问道:“你不是说要去游泳吗?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这才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李欣回过神来,说:“我下去游了一会儿,水太冷就上来了。”他不想对江晓岚提起刚才发生的那一幕,担心影响几个女孩游览的兴致。

江晓岚说:“我们刚才想去骑摩托艇,可人家说今天时间太晚了,要收工了,让我们明天再去。”

李欣说:“可以啊,明天一早带你们去,现在先去吃饭吧?”

李欣带着江晓岚她们几个去了湖边的一家渔庄,点了菜,在包间坐下没多久,菜就端上来了,李欣问道:“老板,怎么这么快,是不是我们点的菜啊?”

老板笑着解释说:“没错,肯定是你们点的。我们这里的鱼全是湖里的野生鱼,下锅后水煮开十分钟就熟透了,所以上菜很快,洋芋焖饭倒是提前半小时焖好的,现煮时间来不及。”

李欣开玩笑说:“我还以为你拿昨天的饭菜忽悠我们呢。”

老板哈哈一笑,说:“先生您开玩笑了,我怎么敢忽悠您!别说是昨天煮的鱼,就是现在煮的鱼,熟透了以后在灶上多煮一会儿都会全散了,您一动筷子就知道了。”

李欣用筷子在铜锅里夹起一块鱼一试,雪白的鱼肉果然鲜嫩无比,他冲老板点点头说:“是不错。”

老板说:“是吧?你们慢用哈。”

李欣用汤勺给几个女孩每人盛了一碗鱼汤,说:“来,都玩累了,赶紧动筷子。先喝鱼汤,再吃鱼肉,这湖边的铜锅鱼和洋芋焖饭是当地的一绝,你们尝尝看。”

小饼干喝了一口鱼汤,赞不绝口地说:“哇塞,真的很好喝诶,太鲜了,和我们那里的羊肉汤有一比!”

李欣问道:“你老家是哪里的,羊肉汤这么有名吗?”

小饼干说:“你猜猜看,看你能不能猜得着。”说完,又对江晓岚说:“岚岚你可别告诉他啊。”

李欣说:“这我哪猜得着啊?”

小饼干说:“我说一句家乡话提醒你一下,这样总行了吧?”

李欣说:“这还差不多。”

小饼干于是用家乡话说了一句:“今天这地方好玩的很。”说完,她问道:“猜出来了吗?”

李欣哈哈一笑:“那还用说,你这口音太明显了,谁听了都猜得出来。”

小饼干不相信:“你先说说看,别忽悠我们。”

李欣说:“嗨,这还用忽悠你们啊?想当初,你们当地的这种方言在秦国的时候可是官方语言啊,秦始皇在朝上讨论军国大事的时候,大臣们说的都是你们的家乡话,我说的没错吧?”

小饼干笑道:“算你猜对了。”

李欣一挑大拇指说:“秦人后裔,厉害!你们那里的羊肉汤真是不错,要是泡上馍,更是一绝。”

小饼干说:“是吧?有空让岚岚带你去我们那里,我请你们吃。”

李欣说:“好啊,一定要去尝尝。”

江晓岚撇撇嘴,对小饼干说:“让他出一趟门可难了,总说要看行情走不开。”

在一旁吃鱼的小眼镜来了兴趣,说:“那你也猜猜我是哪里的,看看我们那里有些什么典故?”

李欣说:“我试试,要不你也来一段家乡话?”

小眼镜说了一句家乡话,李欣听完想了想,说:“这个有点难度,猜不出来。”

小眼镜说:“告诉你吧,靠近荆州。”

李欣说:“哦,这样啊,那你们那里也很厉害,历史上是楚国的地界,对吧?”

小眼镜说:“说得对,那你说说楚国厉害在哪里?”

李欣说:“秦始皇统一六国建立起来的大秦王朝够厉害了吧?可是楚国更牛,有句话叫做楚虽三户,亡秦必楚,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江晓岚对李欣说:“你一会儿说秦国厉害,一会儿又说楚国厉害,你就不怕眼镜和饼干她俩为争第一打起来,呵呵。”

李欣笑道:“怎么可能呢?这叫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楚霸王项羽厉害,能灭了秦朝,可他最后不还是让刘邦逼得在江边自刎了吗?这又上哪说理去。”

小饼干说:“你说你是理工男,我看可不像。”

李欣说:“那你看我像学什么的?”

小饼干说:“像是历史系的。”

李欣说:“你快饶了我吧,上学时地理历史这样的课我从来不感兴趣,写作业时完全找不着北,每次考试都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能混个及格就满足了。”

江晓岚问:“那你怎么讲起秦始皇和楚霸王还头头是道的?”

李欣说:“这都是后来小说和电影里看来的,基本上属于野史一类的,正规的历史教材上才不会这么讲呢。我记得以前的历史作业经常会要求写某个历史人物的生卒年月,做过哪些大事,这些事对当时及历史有何影响、意义什么的,对吧?这些问题很让人抓狂的,哪像证明几何题那样有趣。可是看历史小说了解历史人物的轶事就不同了,这些故事虽然演绎的成分多有意思多了。”

小眼镜说:“岚岚说的真没错,你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难怪岚岚被你哄得团团转。”

李欣说:“我这都是瞎聊,其实回过头来看,当初那些课**该好好学,学得扎实的话,至少看历史小说的时候会更加心里有数。”

小眼镜说:“岚岚说你也是学计算机软件的,那你现在回过头来看看,现在让我们头大的那些专业课到底哪几门更重要,将来用处更大?”

李欣说:“你这不是难为我吗?我要是学得好的话,不是考研就是留校当老师了,还会像现在这样转行混饭吃。”

江晓岚也说:“你就说说看嘛,你毕业这么些年了,总比我们在学校里看得更清楚些。”

李欣一想:“真要我说也简单,那就是每一门课都重要,能学多好就学多好,这是最正确的选择。”

在一旁专心等答案的小饼干听了,不满地说:“你根本不用心,尽拿轻巧话忽悠我们。”

李欣笑道:“天地良心,我这可是肺腑之言。你刚才没听我说吗?我这理工男都后悔当初没好好学历史地理,现在告诉你们要学好每一门专业课,这还会有假啊?”

江晓岚对小饼干说:“你相信他吧,这应该是他的实话。他这人就这样,好为人师,总喜欢给人上思想品德课,有时候说话的口气像是我爸,呵呵。”

第二百一十五章 周末

李欣见她们几个都停下筷子听自己说话,就说:“别光顾着聊天,加紧吃鱼啊,来来来,筷子不好夹,我用汤勺给你们舀。”

和江晓岚她们几个学生在一起聊天,让李欣感觉非常轻松,就像很多人感觉到的那样,其实李欣骨子里还是一个学生气很重的人,他很不善于应付社会上那些形形**的人和事,可是和思想比较单纯的学生在一起时,他却如鱼得水,从心底里觉得轻松自如。

处在这样一种轻松的环境中,渐渐的,李欣又淡忘了内心的不安,慢慢平静了下来。

黄洪亮下班后,想着家里没人做饭,百无聊赖的他也没有胃口,就在路上买了几包方便面,准备带回家去当晚饭。

他回到家进门一看,读初中二年级的儿子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这些天被各种烦心事搞得头昏脑涨的黄洪亮这才想起来今天是周末,在学校住校的儿子每逢周末都要回来的。

总不能让儿子跟自己一起吃泡面吧!

黄洪亮把手里的方便面搁在茶几上,说:“走,儿子,跟爸出去吃饭去。”

他儿子正津津有味地看着电视剧,不想挪窝,问道:“去哪里吃?”

黄洪亮说:“随便你,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他儿子说:“不等我妈了?”

黄洪亮说:“你妈不回来吃了。”

他儿子问:“那我妈去哪里了?”

黄洪亮没好气地说:“腿在她身上,我哪知道她去哪里了。”

他儿子看看黄洪亮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问道:“爸,你和我妈又吵架了?”

黄洪亮说:“你小孩子瞎操心什么呢?大人的事你不懂。走,吃饭去。”

他儿子很不情愿地关了电视,跟着黄洪亮下了楼。

黄洪亮带着儿子来到小区门口的一家饭馆里,老板娘迎上来招呼道:“先生,你们几位?”

黄洪亮说:“两位。”

老板娘安排他们坐下后说:“两位想吃点什么?”

黄洪亮对着儿子一扬下巴,问道:“儿子,想吃什么?”

他儿子说:“有没有水煮肉片?”

黄洪亮看着老板娘说:“应该有吧,开饭馆的这个菜都不会做那还怎么做生意?”

老板娘赶紧说:“有有有。”

他儿子说:“那就来个水煮肉片吧,别的你看着点吧,我也不知道点什么。”

黄洪亮把菜单翻看了一遍,说:“那就再来一个黄焖鳝鱼,一个红烧茄子,一盘花生米,一个冬瓜排骨汤,一份米饭,再打二两酒,上菜快一点哈。”

老板娘说:“好的,您二位先喝点茶水,菜一会儿就上来。”

黄洪亮喝了一口茶,瞅了一眼有些拘谨的儿子,问道:“儿子,学校伙食怎么样?

他儿子说:“不好吃,他们炒的那些菜没有味道。”

黄洪亮说:“你们那学校也真是的,收费那么贵,怎么还做不好一顿饭呢?”

他儿子说:“班上的同学都不喜欢吃学校的饭菜,都憋着周末回家来改善伙食呢,这水煮肉片我都想了好几天了。”

黄洪亮说:“看你说得那么惨,诶,你是不是瘦了?”

他儿子说:“不知道。”

黄洪亮说:“那你一会儿多吃点,这家做的鳝鱼也不错。对了,这学期成绩怎么样,还跟得上吧?”

他儿子说:“还行。”

黄洪亮说:“怎么是还行呢?你小子得好好学啊,花这么多钱送你去这个好学校为的是啥,你可不能只是混个还行!”

他儿子偷偷抬眼看看黄洪亮,说:“嗯。”

黄洪亮的儿子属于比较顽皮的那一类,小学六年的成绩一直不好,所以初中的时候他们两口子这才想法把儿子送进了这家收费很高的私立学校,指望学校的封闭式管理能让无心向学的儿子成绩上有些起色。

可事实上从初一一学年下来的情况看,这孩子的成绩在年级还是排在最后几名。

黄洪亮无奈之余甚至想,是不是自己和老婆都没有读书的基因,所以儿子才这样。

黄洪亮管儿子的方式简单粗暴,对儿子不满意时非打即骂,除此之外很少和儿子交流,也不管孩子的学习。他一星期在家吃晚饭的时间也没几天,不是陪客户喝酒就是陪上司喝酒,晚上十点以前很少回家,指望他辅导儿子的作业更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儿子在学校里淘气顽皮,经常惹是生非,可是在黄洪亮面前却低眉顺眼的,不敢放肆,父子间似乎有一层隔阂。

他老婆可不一样,对儿子已经达到了溺爱的程度,要什么就给什么,可由于文化水平低,她在学业上辅导不了儿子,所以学习上对儿子也是一种放任的态度。

这就导致了他儿子比较依赖母亲,对黄洪亮则比较冷漠,周末回家来也只会找母亲。像今天这样,黄洪亮单独带儿子出来吃饭是少之又少的,他儿子都有些不知道该如何与黄洪亮相处,神情中带着一丝陌生与不安。

饭菜上来后,黄洪亮一边喝酒,一边看着儿子吃饭,心想:期货上亏的那些钱不赶紧想办法赚回来,光靠这点工资,将来儿子上这个私立学校的学费都成问题。

可现在让他头疼的是,不做期货吧,亏的那些钱赚不回来,可要是做期货,就有继续亏的可能,他现在是处在两难的境地。

还有,老婆现在一门心思想把钱攥在手里,那样的话,自己就没有翻身的可能性了。

他看着眼前渐渐长大的儿子,心里很不是滋味,要不是和老婆闹得很僵,今天他也想不起来带儿子出来吃饭,说不定现在正在哪个饭店或者和舞厅里喝酒呢。

黄洪亮心想:明天是星期六,看样子老婆这几天是不会回来的。唉,这娘们儿不回来更好,眼不见心不烦!

可是老婆不回来这吃饭就成问题了,自己一个人倒还好打发,一碗方便面,一包花生米,再加上一瓶小酒就是一顿,可儿子怎么办?

他想了想,问儿子说:“明天爸带你去度假村玩好不好?”

他儿子一听能出去玩,满心欢喜地说:“好啊,去哪里玩?”

黄洪亮说:“随便你挑,去哪里都行。”

他儿子问:“我妈去不去?”

黄洪亮脸一沉:“我带你去就不行吗?大小伙子了,整天找妈,能不能有点出息?”

他儿子一听,不敢吭声了。

黄洪亮悠闲地喝着小酒,有儿子在对面陪自己吃饭,让他感觉很欣慰。

这些年里坐在他酒桌对面的不是客户就是上司,像今天这样的情形很是难得,他突然感到很享受这样的时光,既没有和老婆一起吃饭时耳边那些令人心烦的唠叨,又没有自己独自一人在家时的冷清。

他儿子在学校食堂养成了狼吞虎咽的习惯,黄洪亮的酒还没喝下去一半,他儿子就吃完了,把筷子一搁,一会儿看看黄洪亮,一会儿又瞅瞅窗外,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

黄洪亮见了,问道:“你怎么不吃了?”

他儿子说:“吃饱了。”

黄洪亮说:“慢慢吃呗,你急啥?又没人和你抢。你不是说学校的饭菜不好吃吗,来,再吃点。”说着,他夹了两片鳝鱼放进儿子的碗里。

他儿子挠挠头,为难地说:“哎呀,我不吃了。”

经常在酒桌上混的黄洪亮对人情世故倒是知道得不少,他看看他儿子,心想:真是个小屁孩,哪有这样陪人吃饭的?别人刚吃了一半,你就撂筷子不吃了,你这样坐着看别人吃饭肯定难受,别人被你看着吃饭也难受。不行,以后得找机会教教他,一点规矩都不懂,以后怎么在社会上混!

果然,他儿子如坐针毡地在对面座位上磨蹭了一会儿,说:“爸,要不我先回去了。”

黄洪亮说:“你有什么事,陪我吃完饭都不行?”

他儿子说:“哎呀,还要回去写作业呢。”

黄洪亮不耐烦地挥挥手说:“去吧去吧,说了写作业就写作业,不许看电视啊。”

他儿子听了,像是得到大赦一样,起身一溜烟地跑了出去,转眼就没影了。

黄洪亮暗暗苦笑着摇摇头:这小子,什么时候能让人省点心啊!

儿子走了以后,黄洪亮也没有了兴致。

习惯了热闹,常和狐朋狗友们在酒桌上吆五喝六的他,根本体会不到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的那种意境,只是觉得冷清得很。

于是他加快了速度,把杯子里的酒几口喝完,又吃了几口菜,招呼老板娘过来结了账,这才意犹未尽的出了饭馆,往家里走去。

今天这点酒对他来说根本不算啥,要不是昨晚才喝醉过,今晚儿子又在家里,他一个人在家里就着一碗方便面和一包花生米都能喝三四两酒。

像这样刚把酒瘾勾出来就没了兴致,对他来说是很难受的事儿,可是没办法,今天要管儿子。

黄洪亮满身酒气地刚进家门,就见他儿子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黄洪亮眼睛一瞪:“不是说回来写作业的吗?怎么又在看电视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 豪气

他儿子半躺在沙发上,正看得高兴,听他这么一吼,赶紧坐直了身子说:“不是,刚才我妈来电话,说她在外婆家,让我现在过去。”

黄洪亮说:“现在都几点了,你现在过去什么时候回来啊?”

他儿子说:“我妈说让我今晚就住外婆家,不回来了。”

黄洪亮说:“那你的作业怎么办?明天还去不去玩了?”

他儿子说:“我带过去写呗,下星期再去玩吧。”

黄洪亮烦躁地说:“要是作业写不完老师再让家长去学校的话,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儿子说:“没问题,我肯定写完,你给我五十块钱呗,我打车过去。”

黄洪亮掏出五十元钱递给他儿子,他儿子接过钱,背上早已收拾好的书包,打开门出去了,屋里又只剩下黄洪亮一个人。

黄洪亮翘着二郎腿坐在刚才他儿子坐过的地方,点上一支烟,打量了一下刚才还有几分热闹气息,现在又变得冷冷清清的房间,心想:早知道是这样,还不如继续呆在那个小饭馆里喝酒,回来干啥?

心事重重的刘中舟回到家以后,立刻跑到自己的书房打开电脑,又仔细看了一遍李欣发过来的邮件,今天期货铜主力合约大涨九百五十元,这实在是出乎他的预料。

别看刘中舟在会上语气坚定地判断今天的上涨是多头陷阱,其实他内心深处还是非常忐忑的,他对期货不是很熟悉,价格判断完全依赖多年来对有色金属行业的了解,在他看来,铜价在这样的高位继续上冲,怎么看都已经是最后的疯狂了。

这就好像是击鼓传花的游戏一样,马上就要敲响最后的锣声了,这锣声一响,棒子落在谁的手里,谁就是输家。除非是极端不理智的人,否则不会有人愿意接这最后一棒。

可让他想不通的是,期货价格到今天收盘时居然还涨了这么多,而且今天的涨幅是近期最大的,这说明还是有很多人在抢这最后一棒,这些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要是像这样再涨个四五千元,仓位岂不是就爆仓了!

可这会发生吗?莫非还有人比自己更懂有色金属这一行?

就算有,那也只应该是极少数专家,这极少数的专家是不可能在期货市场上掀起这么大的动静来的。

可是不管刘中舟愿不愿意承认,这几天的价格走势似乎预示着大多数人在看涨,这些看涨的人想要把价格推到多高再打下来呢?

刘中舟头脑里的疑问越来越多,光看李欣邮件里对行情的文字描述已经不能满足他的需要了,他破天荒的在电脑上鼓捣了半个多小时,下载了一个行情软件,打开来仔细研究今天突然上涨到底是什么原因。

看了半天,他也没有找到原因,但是看着走势图上那高高在上的价格,此时已经比一两年前涨了两倍了,这样的价格在刘中舟看来,已经完全不能用高处不胜寒来形容了,而是作死的节奏!

他一拍桌子,嘴里不由得骂道:“那些继续追高的人,要么是没吃药,要么是吃错药了!我不信下星期你们还敢继续往上拉,你们要是敢继续推高,我就敢继续卖,看谁能笑到最后!”

他老婆听见书房里有说话声,就走到门口问他:“老刘,你跟谁说话呢?”

刘中舟说:“没跟谁说。”

他老婆奇怪地说:“那你一个人在这里嘀嘀咕咕的的干什么?”

刘中舟嫌他老婆打扰自己想问题,冲他老婆挥挥手,意思是让她出去。

他老婆在刘中舟这里吃了个闭门羹,瞪了他一眼,转身出去接着做饭去了。

刘中舟继续在电脑前研究铜价走势,他越看越觉得自己的坚持是对的,他暗暗在心里给自己打气:都说黎明前的黑暗最难熬,现在自己无疑就处在这一时刻,只要挺过这一关,曙光就在不远处想自己招手呢!

就在这时,他女儿走到门边说:“爸,我妈叫你吃饭了。”

刘中舟又看了看电脑屏幕,眼睛盯着这一年来那将近一倍的涨幅,他在心里估算了一下从目前位置下跌百分之二十会跌到哪里,因为他从书上看到,低于这个幅度都不算是深度回调。

他用手指在屏幕上比划了一下,即使是下跌这么大的幅度,价格依然还是在山顶上。

也就是说,在如此巨大的涨幅之下,还不用谈论反转下跌,只是一个深度回调,下跌的数值就远不是七八千元能挡得住的,如果要是论反转下跌的话,到年底跌个!

这颗定心丸,将刘中舟刚看到李欣那封邮件时心头弥漫着的阴霾一扫而光,他关了电脑,走到饭桌边吩咐他老婆说:“把上次那瓶好酒拿出来,我要喝点。”

他老婆起身去橱柜里把酒拿出来,给他倒上一杯,看了一眼刘中舟的脸色问道:“今天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啊?”

刘中舟端起酒杯,有滋有味地喝了一口,又夹了一块黄焖鸡塞进嘴里嚼着,半晌才说:“今天没有好事就不能喝酒啦?”

他老婆听着他这句言不由衷的话,又看看他脸上那副志得意满的神情,再回想一下刚才刘中舟在书房里自己一个人神神叨叨的样子,说:“我还不知道你?有啥好事还非得要藏在心里,连我都不能说?”

黄洪亮说:“天机不可泄露,以后告诉你也不迟,再说了,告诉你你也听不懂啊。”

他老婆疑惑地问道:“不是升职加薪的事?”

刘中舟说:“你看你那副财迷的样子,一张嘴就是钱的事,就算是要升职加薪,不也得拿出东西来才有希望吗?”

他老婆猜测说:“那你说的是什么事?”

刘中舟说:“公司业绩的事,下半年估计会有一个大幅度的增长。”

他老婆问道:“怎么,铜价要大幅上涨啊?”

在老婆的一再追问下,刘中舟这才忍不住对他老婆说出了自己对下半年业绩的估计,说完后,他就端起酒杯来美美地喝了一口,可这口酒刚到嘴里,还没来得及咽下去,他老婆跟着就来的这句“铜价要大幅上涨”的话让刘中舟一口气没喘匀,嘴里的酒呛得他猛烈的咳了起来,酒顺着嘴边流得脖子上、衣服上到处都是。

他老婆搞不懂状况,赶紧拿毛巾给他擦嘴、擦衣服,还不停地抱怨道:“看你,就不能慢慢喝,急个啥嘛?又没人跟你抢!”

呛进喉咙里的酒火辣辣的,让刘中舟半天说不出话来,他恨不得把肺都咳出一块来,脸憋得像猪肝一样。

等他声嘶力竭地咳了半天,把这口气喘匀了,这才对他老婆骂道:“说什么屁话呢,什么大幅上涨?就不能盼老子点好,说点吉利话!”

他老婆被他骂得一头雾水,辩解道:“不是你说的吗?下半年公司业绩要大幅提升。”

刘中舟怒道:“业绩大幅提升就一定要价格大幅上涨吗?”

他老婆更不明白了:“价格不上涨,业绩怎么会提升?”

刘中舟烦躁地说:“别再跟我提价格上涨的事啊!算算算,跟你说你也听不懂,就多余跟你提这事儿,害得老子酒都喝不好。”

他老婆替他捶捶背,又在他酒杯里添了些酒,给他碗里夹了些菜,说:“好好好,不说了,你慢慢喝。”

过了一会儿,他老婆不死心地问道:“你又有什么奇思妙想了,就跟我说说呗?”

老婆的话,又渐渐把刘中舟心里那个宏伟蓝图给勾了出来,吃饭前看行情走势时心里涌出的那股豪气,在酒精的作用下,从他嘴里一点点说了出来:“记住,下半年铜价要大跌!”

他老婆眼睛瞪得溜圆:“大跌?那你……”

刘中舟用手势止住了他老婆下面的话,喷着酒气说:“不懂就别插嘴,听我说,现在有期货市场,可以先卖后买,这样一来铜价跌多少我就赚多少!懂了吧?”

他老婆哪里搞得清这里边的道道,可是见刘中舟一副不容申辩的样子,也就只好装作听懂了,说:“懂了。那你卖了没有,卖了多少?”

刘中舟说:“已经卖了,卖了两万吨。”

他老婆若有所思地说:“哦。”

他女儿听到这里插话问道:“爸,你也懂期货啊?”

刘中舟不高兴地说:“瞧你说的,什么叫也懂,我这是大手笔,有色金属行业里边就没有几个人敢这么干的。”

他女儿感兴趣地问道:“爸,你们是在什么价位卖的?”

刘中舟说:“你打听这些干什么?诶,我可跟你说啊,这可是商业机密,你在家里听听也就算了,可别拿到你们单位里去乱说啊。”

他女儿满怀好奇心的在他这里碰了一鼻子灰,撇撇嘴说:“知道啦。”紧接着又加上一句:“爸,有句话你听过没有?”

刘中舟说:“什么话?”

他女儿说:“拿着鸡毛当令箭,说的就是你这种情形。你自己拿它当个宝贝捂在怀里,说不定外面早就人人皆知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 疑心生暗鬼

刘中舟眼睛一瞪:“你没大没小的!”

他女儿不以为然地说:“本来嘛!”

女儿的这句话,让本来就对价格上涨的原因有着各种猜想的刘中舟再次泛起了嘀咕,他一边喝酒,一边暗自琢磨了起来:这丫头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啊,自己在期货市场上做空两万吨的举动,虽然一直限于集团高层才知道这个消息,可没有不透风的墙,也许市场上早就有人知道了这个消息,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为别人的目标了。

其实这样的担心他以前就有过,第一次开始建仓的时候,他就在高层会议上要求严密封锁消息,以防潜在的对手知道这个商业机密。

可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刘中舟自己也放松了对这个消息的保密意识,现在想起来,他不由得感叹道:连自己都会疏忽,何况手下那些人?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建仓以来的价格走势,以自己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以往自己对价格的判断是很准的,也就是有这样的自信,他才敢按自己的判断在高位做空。

可现实情况是,自从卖出开仓以来,期货价格走势一直在和自己作对,每当自己下令开仓卖出后,即便有抛售的消息做背景,价格依然还是继续上涨。

莫非真的像女儿说的那样,自己的举动完全被对手知道了,这才在期货市场上推高价格,要致自己于死地?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可是谁会这么干呢?又是谁有这么大的资金实力和自己作对?刘中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集团卖出这两万吨花了多少资金,他心里一清二楚,要想和自己作对推高价格,没有两倍于己的资金实力想都不要想。

光是这一点,刘中舟就想像不出省内同行里会有哪家企业敢这么干。

如果跳出有色金属行业看,有资金实力的企业倒是不少,可问题是就算资金实力不成问题,想要介入有色金属行业,至少得对这一行有所了解吧?

要是不花个一年半载的功夫来研究铜的冶炼和价格走势,做到心里有数,谁会贸然进入一个陌生的行业?

加上这一条,刘中舟更是想象不出对手会是谁。

俗话说疑心生暗鬼,女儿无心说的这一句话,让刘中舟前后这么一联想,越发觉得自从建仓以来的行情走势有些诡异,似乎是有人在针对自己,就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在暗中操纵一样。

刘中舟想到这里,背上不由得有些冒汗:如果这只是自己瞎猜也就罢了,要是真的话,那自己岂不是被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他此刻很想找人聊聊,可是一时不知道跟谁说才好。

薛晨志和黄洪亮是他首先想到的人,可仔细一琢磨,又觉得跟他们说有些不合适。

从自己刚才的分析来看,就算有这样的对手,也不应该是薛晨志和黄洪亮熟悉的人,这样的人只会是省外的,而且相当熟悉期货交易的规则。

薛晨志和黄洪亮他们两个对这些一窍不通,跟他们谈也不会有什么收获的。

除此之外,那就只有一个人了,就是李欣。

刘中舟的老婆见他突然间不说话了,只是低着头喝闷酒,就说:“你想什么呢?吃个饭还心事重重的。别光顾喝酒,多吃点菜。”

刘中舟似乎没听见他老婆的话,转头对他女儿说:“去书房把我得手机拿过来。”

她女儿放下筷子去书房把刘中舟的手机拿过来递给他,刘中舟接过来立刻就拨通了李欣的手机。

李欣这个时候正在渔庄里和江晓岚她们几个吃鱼,接到刘中舟的电话,心里觉得很奇怪,虽然他现在名义上依然还是刘中舟的助理,可是一直以来,刘中舟下班以后很少会打电话给他,就算有事要通知他,也都是由乌云玉转告。

在期货操作上的看法有分歧之后,刘中舟更是不会找他了,现在周末晚上这个时间他亲自来电话,会有什么急事呢?

李欣赶紧接通电话问道:“董事长,你好。”

刘中舟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地说:“你觉得我们在期货上操作的消息有没有可能泄露?”

李欣没想到刘中舟会来这么一句,实在猜不透刘中舟是什么意思。

他原本担心会不会是刘中舟明天或者后天要召集人开会什么的,所以才打电话过来要让自己参加会议或者为他准备什么资料,这样的话自己就只有提前结束行程,带着江晓岚她们几个今晚就赶回去了。

不过听刘中舟这么一说,到不像是有会议安排的意思,于是李欣先把心放了下来,接着奇怪地问道:“董事长,你怎么会这么问?”

刘中舟说:“我们持仓两万吨,有没有可能消息泄露后成为别人狙击的对象?”

李欣说:“理论上是有可能的,可是谁会这么干呢?”

刘中舟说:“谁会这么做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没有人这么做了。”

李欣说:“是不是有什么消息说有人这么做了?”

刘中舟说:“那倒还没有。不过你看啊,我们开仓以来,价格就一直上涨,而且奇怪的是每次我们开仓过后,价格都会猛涨一头,这只是巧合吗?会不会是刚才我说的那样,有人在针对我们,想要打我们的主意?”

李欣听到这,才明白了刘中舟的心思。

他说:“董事长,除非有确实的消息,不然的话我觉得这样的可能性很小。我们开仓后价格就上涨,这应该是巧合,谁要是针对我们拉高价格,那是得不偿失的。我们的仓位是分开建立在下半年的五个合约上的,这几个合约上的总持仓量少说也有两三百万吨,我们那两万吨只占总量的百分之一左右,谁要是为了我们这两万吨的量去拉高另外那两三百万吨的价格,风险比我们的还大,谁会这么干呢,不划算啊,是吧?除非是反过来,要是拉高我们这两万吨的价格,就能针对那两三百万吨的总持仓量,这就划算干了,四两拨千斤嘛,我们可能就会被不止一个对手盯上,成为他们狙击的目标,可是现在期货上就没有这样的交易规则啊。”

李欣这么一解释,刘中舟立刻就明白了,说:“也对啊。”

说完,他也就不再费话,挂断了电话,继续喝他的小酒去了。

刘中舟在集团内部说一不二的做派,李欣已经很熟悉了,任何时候,只要刘中舟说完了,除非他还想听你的解释,不然的话谈话就结束了。

所以李欣对刘中舟这个突然间就挂断了的电话也见怪不怪了,听着突然就没有了任何声音的电话,他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心想:看来刘中舟是有些急了,不然也不会想不清楚这里边的道理。

说实话,李欣做期货这么长时间了,还从来没有真正见过这么重量级的对手。

不论以前还是现在,比刘中舟级别更重的对手肯定有,可都是隐形的,李欣不知道他们是谁,就像他们不知道李欣是谁一样。

除非是在同一家期货公司里,彼此还比较熟悉,愿意说自己的持仓情况,不然的话,谁会知道对手盘里会有谁?

以前在糖业公司的时候,李欣做空,唐建华看涨,可是唐建华是在糖厂买的糖,不像李欣是在期货市场上操作,所以严格说来,虽然唐建华当时分量也不轻,可他不算是李欣做空蔗糖的对手。

可刘中舟却不一样,他卖出的那两万吨都是在期货市场上交易的,而且仓量是李欣的十倍,这种资金规模有两三个亿的对手,李欣是第一次见。

而且先不管将来行情会怎么走,李欣自己持有两千吨的量都常常忐忑不安的,刘中舟敢卖出十倍的量,其胆量也让李欣暗自佩服:就算手里有那么大的资金量,自己敢不敢做那么大的量,李欣心里也没谱。

在公司里的时候,尤其是在会场上,刘中舟表现出来的强势,让李欣一直觉得他信心异常的坚定,面对巨额亏损眉头都不皱一下,如果空头都是这样的话,做多的李欣心里也是打鼓的。

这也就是他虽然看涨,可是内心深处依然忐忑的原因之一。

可是现在刘中舟这个在李欣眼里异常坚定的空方代表无意中露出了惊慌失措的一面,这让李欣感觉到了一种说不出来的高兴,如果连刘中舟都害怕了,这不正说明空方下一步面临着崩溃?

李欣敢肯定刘中舟不知道自己做多的事儿,不然的话,狡猾的刘中舟是肯定不会在自己面前吐露这种担心的。

看来在对手面前隐身是有好处的。

其实在刘中舟看来,对李欣谈这些也是迫不得已,如果是在会场上,他是怎么也不会吐露这样的担忧的,别说是对李欣,就是对黄洪亮这样的心腹,他也不会当众说这些。

可现在这样隔着电话私下交流,他的戒备心理就没那么强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 捕鱼

更重要的是,李欣在电话里的回答句句都在理上,立刻就打消了刘中舟的担忧,让他觉得这个电话没找错人。

这是刘中舟把李欣晾在一边以来第一次下班后因为期货上的原因给李欣打电话,不但接电话的李欣觉得有些不同寻常,就连刘中舟自己挂断电话后,也一边喝酒一边想:这个李欣,有的是办事能力,可怎么就这么不上道呢?

刘中舟的女儿一字不落地听完他和李欣的通话,非常感兴趣地问道:“爸,你这是给谁打电话呢?”

刘中舟说:“我的助理李欣。”

她女儿小心地问道:“他很懂期货吗?连你都要问他?”

刘中舟说:“他以前做过期货,算是懂一些吧,不然我会要他给我当助理吗?你个鬼丫头,我问问他怎么了?术业有专攻嘛,你们公司的领导碰见财务问题不是也得问你这个会计吗?这么简单的问题都不懂!”

他女儿呵呵一笑,说:“反正很少见你这么不耻下问的,真是难得,他是学金融的吗?”

刘中舟想了想,说:“好像不是吧,是学电脑的。”

他女儿说:“看来你的这个助理还是很称职的嘛。”

刘中舟说:“怎么这么说?”

他女儿说:“这不是明摆着吗?你刚才说这是你的大手笔,实施这个大手笔的时候碰见问题了,你立刻就打电话问这个助理,而他还几句话就能让你放心,你说他不是很称职吗?反正我以前没见你的哪个手下让你这么省心过。”

刘中舟眉头一皱说:“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可不让我省心!”

他女儿见他这副表情,越发奇怪了,问道:“是吗?他怎么不让你省心了?”

刘中舟挥挥手说:“去去去,单位上的事儿跟你不相干,别瞎打听。”

他女儿几口吃完了碗里的饭,站起身说:“老同志,你这是何必呢,他不就是你的助理吗?用着省心就留着,要是不省心,撤换了不就完了,看你纠结成那样,真不值得!”

刘中舟用筷子指指他老婆,说:“都是你教得好,这丫头在家里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他老婆说:“是我教的吗?是你从小惯的吧!”

澄海湖边的鱼庄里,李欣放下电话后,江晓岚问:“什么事啊,不会是让你赶回去吧?”

李欣说:“不会,就是电话里聊几句。”

小眼镜说:“李欣,你们公司是做什么大生意的?这一开口就是两万吨三万吨的,感觉很高大上啊。”

李欣敷衍道:“没有啦,算不上什么大生意,金属行业嘛,产品就是死沉死沉的,桌子大的一堆就有四五吨重,两三万吨其实也没多大点啦。”

小饼干也跟着问道:“这做期货是不是很赚钱啊?要不你跟我们说说,让我们也开开眼界。”

李欣一听赶紧说:“谁要是跟你们说做期货很赚钱,这人一定是忽悠你们呢,赶紧转身走,离他越远越好。这东西风险大得很,如果不是相当熟悉这一行,有极好的心理素质和经验的话,千万不要去碰,不然后悔就晚了。”

小眼镜撇撇嘴说:“我看是你不想说吧!”

小饼干也说:“就是,我看是你在搪塞我们,这东西要是不赚钱的话,你怎么可以开这么漂亮的车?”

李欣一时半会儿也跟她们解释不清楚,只好无奈地说:“我这可是肺腑之言啊,你们可别不当回事儿。”

江晓岚这时插话道:“你们别问他了,他就是这样,总是神神秘秘的,连我问他都问不出什么来。”

这时,一直在旁边没说话的老妹儿突然说:“岚岚,你这样不对啊,关键时候总是向着李欣说话。”

小眼镜和小饼干俩人立刻反应过来,一左一右地拽着江晓岚的两支胳膊说:“原来有你这个叛徒在这里帮腔,难怪李欣不说实话!”几个女孩笑闹着在一起扯作一团。

吃完饭出来,几个人顺着湖边散步。

夕阳西下,在落日的余晖中,一阵阵的浪花扑打在岸边的碎石上,发出“哗哗”的声响,要不是几公里之外的湖对岸有连绵的山峰,此时的景象倒是有几分像在海边。

李欣指着不远处一个正在踩水车的人说:“你们猜猜看,那个人在干什么?”

江晓岚说:“这还不容易,电影上见过的,他这是在车水浇地呢吧。”

李欣说:“再猜。”

江晓岚说:“不对吗?”

李欣说:“不对。”

小饼干说:“岚岚说的没错啊,那水车以前我们那里的农村里也有,就是车水浇地用的。”

李欣说:“你们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几个女孩叽叽喳喳地跑过去站在水车旁看了一眼,说:“就是车水的嘛。”

李欣说:“你们说对了一半,但另一半完全不对。这水车是车水的没错,可它车水不是为了浇地,是为了捞鱼。”

江晓岚不解地问道:“车水捞鱼?”

李欣说:“对。”

江晓岚看看十几米开外的湖水,又看看眼前这个不算很大的水车,说:“就靠这个小水车想把这湖水车干了捞鱼?那不得等到猴年马月去啊!”

小饼干说:“就是啊,怎么可能啊。”

李欣笑笑,对几个女孩一招手,说:“秘密在这边呢,跟我来。”

说着,他把几个女孩领到了不远处的另外一条小溪旁,把手指放在嘴边,示意她们几个小声点,然后小声地对他们说:“这条小溪和那边水车旁的小溪是连在一起的,那边水车送进去的水,会从这里流出来。”

江晓岚问道:“这怎么捞鱼啊?”

李欣说:“你们看这里的水是不是流向湖里的?”

小眼镜扶一扶鼻梁上的眼睛,低下头仔细看了看,说:“还真是啊,这里的水是流向湖里的。”

李欣说:“奥秘就在这里了,这湖里有一种鱼,不大,长也就十公分左右,它有一种习性,会迎着水流往前游。湖边的村民就利用它的这个习性,人为地制造一股水流,让这种鱼顺着水流游进笼子里去。”

江晓岚说:“还有这么容易的事儿?”

李欣说:“当然了,你当我是忽悠你呢?”他手一指说:“你们不信过去那边看,这条小溪的尽头是一个水塘,里面应该有一个笼子。”

江晓岚招呼几个女孩说:“走,我们去看看。”

李欣跟着她们几个来到那个小水塘边,小眼镜说:“水里真有一个笼子。”

李欣说:“是吧?你们注意看,这个笼子的开口是向外边的,也就是开口对着小鱼游过来的方向,小鱼逆流而来自然就游进了笼子里。”

老妹儿说:“这主意真好啊,谁想出来的?这么捞鱼不费劲儿啊。”

李欣说:“也不是啊,整天在那里踩水车车水也很累的。”

老妹儿说:“干嘛不用抽水机,既省事儿,水流还大,游进来的鱼不是更多嘛?”

李欣说:“以前我也这么想,可听这里的村民说,抽水机电动马达声音太大了,这种小鱼胆子特别小,马达一响,鱼早都被吓得没影了。”

江晓岚站在那里仔细琢磨了一下说:“不对啊,这捕鱼的笼子全浸在水里,游进去的鱼难道不会又跑出来吗?”

李欣指着那个笼子说:“你看见没有,那个笼子的入口处有一个机关,整个笼子是口小肚子大的形状,小鱼游进去就出不来了。”

小饼干说:“好像没看到有鱼。”

李欣说:“我们几个站在这里说话,鱼都不敢过来了。现在我们别说话,站在这里看几分钟,看看有没有鱼游过来。”

江晓岚走到李欣身边,挽住他的胳膊说:“我咋觉得不太可能啊,这鱼有这么傻吗?看见有水流就愣头愣脑地往上游?”

李欣把食指竖在嘴边说:“嘘!别说话,注意看。”

几个人就这么静静地站在小溪边,目不转睛地看着水底的动静。

果然,过了几分钟,有几条小鱼悄悄地出现了,它们摇头摆尾、小心翼翼地游了过来。

小眼镜一见,高兴地小声说:“真的有鱼诶,太神奇了!”

江晓岚也用劲儿捏捏李欣的手臂,兴奋地说:“怎么会这样!”

李欣指指水底说:“别急,后面还会有的。”

果然,这几条小鱼游进笼子里以后,后面又跟着游过来几条,它们首尾相接,义无反顾地逆流而上。

李欣小声对江晓岚说:“知道有一个成语叫做鱼贯而入吗?这就是了。”

江晓岚轻轻推了李欣一下,柔声说:“讨厌,就你会说!”

小眼镜看了一会儿,不无遗憾地说:“这办法好是好,可就是鱼太小了,半天也捞不到多大点儿。”

李欣说:“积少成多嘛,这几分钟就游进去了七八条鱼,要是等到明天早上,这笼子里的鱼就不少了。这种鱼个头虽然很小,可是味道很鲜美,刚才我们吃的是大鱼,明天中午我带你们去吃这种小鱼。”

第二百一十九章 痛说家史(1)

江晓岚说:“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这里的渔民呢。”

李欣呵呵一笑说:“以前小的时候捞鱼摸虾的事就没少干,这也算是触类旁通吧。”

他们边走边聊,顺着湖边走了好一会儿,回到酒店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了。

李欣说:“现在休息还早,我看楼上有个ktv,要不要去唱歌?”

小眼镜挤挤眼睛说:“李欣,你不带岚岚出去单独活动吗?”

李欣说:“请你们出来玩,我俩单独活动把你们甩在一边,那像什么话?我今天舍命陪君子啦。”

小饼干说:“那我们三个就不管啦,就当电灯泡了,呵呵。”

一行人来到楼上ktv,李欣挑了个包间,进去坐定后,李欣问:“喝啤酒还是红酒?”

江晓岚说:“我们很少喝酒的,你看着点吧。”

于是李欣指着酒水单子对服务员说:“两瓶这样的红酒,一个果盘,一盘开心松子。”

服务员答应一声出去了。

小眼镜她们几个女生已经迫不及待地在忙着点歌了,江晓岚却坐在李欣身边问道:“你以前除了捞鱼摸虾之外,还干过哪些我不知道的事儿?”

李欣说:“你怎么还在想这个呢?”

江晓岚说:“哎呀,你就说说嘛,我想知道。”

李欣说:“这可就多了,三言两语哪说得完啊,再说了,你想听哪一段啊?”

江晓岚说:“看来你的秘密还真不少,你都说说看,我都想听。”

李欣想了想说:“上小学的时候,大概就是三四年级吧,放学回家的公路上,路两边有一种大树,我不知道是什么树,那树上开一种花,黄色的,像一把刷子一样,那花上有**,可甜了。花开的季节里,我和几个要好的同学每天下午放学后就顺着这条路挨个爬到树上去摘树花,吃**。”

江晓岚说:“这有什么稀奇,树我也爬过。”

李欣说:“那可不一样,你爬的树有多高?顶多也就是房前屋后的小树吧,我说的可是国道两边的行道树,那些树矮的也有十几米,高的有二十几米呢,爬到树上去低头往下看,公路上的车来来往往的,就在我们脚下飞驰而过。风大的时候,人在树上随着树枝来回摇晃,当时觉得特好玩,现在回头想想,确实挺危险的,有些树枝是很细的,要是踩断了,或者失手掉下树来,不是也得残废了。要是现在让我再去干这事儿,我也有些害怕。”

江晓岚说:“你干这么危险的事儿,你家里人不知道吗?”

李欣说:“开始不知道,后来知道了,小孩子思维就是简单,总干一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事儿,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好笑。”

江晓岚问:“怎么回事儿?”

李欣说:“不是上树去采**吃吗,吃得高兴,哪成想两个脸颊被**染得黄黄的,衣服上也蹭得满是树脂,回家去大人一看,那还不露馅儿了?开始怕挨揍,就是不承认,后来被再三追问,瞒不住了才老实交代的。”

江晓岚笑道:“结果呢?”

李欣说:“还能有啥结果,一顿呵斥,如若再犯,棍棒伺候。”

江晓岚说:“那你老实了没有?”

李欣呵呵一笑,说:“还是经常去的,只不过后来留心打扫干净了痕迹才回家的。”

江晓岚说:“你怎么那么馋啊,你在家里吃不饱吗?”

李欣说:“在家里肯定是吃饱了,不过放学回来的路上还是忍不住要去爬树,我爬树的功夫就是那时候练出来的,你见过那些架线工人爬电线杆都是脚上有工具的吧,我们不用那些,光溜溜的树干脱了鞋光着脚丫噌噌噌地就爬上去了。有一次在树上吃得高兴,完全忘记了上学时间,等到想起来的时候,已经晚了很久了,不敢去学校,干脆几个人跑到附近的水塘里游泳,估计着到了放学时间才溜回家去。那种既怕被老师知道,又怕被家长知道的恐惧心理我是深有体会啊,做贼心虚说的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江晓岚说:“你这样旷课去游泳,你们老师告诉你爸妈没有?他们没有收拾你吗?”

李欣说:“我也纳闷呢,我印象中这事儿好像从来没人提起过,不知道是那天下午上课的老师疏忽了呢,还是他们认为我基本上还是个好学生,偶尔旷课他们也就没当回事儿。反正老师和家长都没追究这事儿,倒是我自己在心里惶恐了几天,那滋味真不好受。”

江晓岚拿了一块西瓜递给李欣说:“那说明你还是个好学生,不然早就被盯上了。”

李欣说:“也许吧,不过也还是干过些让自己想起来都啼笑皆非的事的。”

江晓岚更感兴趣了,说:“你快说给我听听。”

李欣说:“大概也是在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吧,好像是上音乐课,记不清楚是因为什么事犯了课堂纪律,我和另外两个同学被老师叫起来批评。那老师骂到气愤处,说你们几个要是不想上我的课,你们现在就可以出去,爱去哪里就去哪里,我不会管你们的!那时候真是一根筋啊,也许真的是不想上音乐课,又以为老师说的是真话,真的愿意放我们出去玩,所以我们几个立刻背起书包就跑了出去,出了教室门立刻就欢呼了起来,一副解放了的感觉。”

江晓岚说:“真的假的啊?有这种好事!”

李欣说:“可不是嘛,我们也以为是真的了,可还没等我们跑出多远,那老师站在门口一声怒喝,又把我们叫了回去,这下可惨了,几个人回教室后被拉到黑板旁边站着,又被骂了好久,一直到下课才算完。”

江晓岚说:“你活该,那有老师会让学生不上课出去乱跑的,你也不动脑筋想想。”

李欣说:“不是,当时这件事过了很久我都没想明白我自己错在哪了,是老师说我们不愿意上课就可以出去,爱去哪里就去哪里。可我们真的这么干了,老师又说话不算话,把我们叫回来一阵狂批,这没道理啊。所以说小孩子的思维就是简单,给个棒槌我们还就当针了,呵呵。”

江晓岚转头盯着李欣仔细看看,说:“你咋那么傻啊?看着不像嘛!”

李欣说:“我现在也慢慢发觉了,我这人看着挺精明,其实特傻,现在也一样啊。”

江晓岚说:“现在倒不像。诶,你说的那些都是小学的时候,初中高中的时候就没干过什么荒唐事吗?”

李欣说:“也有过啊。”

江晓岚说:“快说说!”

李欣说:“多了去了,一时不知道从哪说起。”

江晓岚说:“捡要紧的讲,其它的以后再交代。”

李欣说:“看你说的,搞得我真像是坦白交代一样。”

江晓岚说:“你别打岔,快说嘛。”

李欣说:“初中二年级的时候还真有一件事儿,到现在还让我耿耿于怀,后悔不已的,要不是那时候不开窍的话,我的初恋可以提前六七年。”

江晓岚蛾眉一蹙,说:“不会吧?你初中二年级就有这种坏心了?”

李欣说:“也说不上是坏心啦,不是没有得逞嘛,再说了,也不是我主动的,不然的话也不至于到现在还后悔不迭。”

江晓岚说:“那你还不赶快从实招来!”

李欣说:“是这样的,那学期有个女生从外校转学来我们班,就坐在我的前排,时常找借口回头来向我借铅笔什么的。那时候我们男女生不说话的,她经常回头来找我说话就已经很不寻常了,关键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那眼神还越来越大胆了,后来常常回过头来对我抛个媚眼,那眼神在现在来看都算是放肆的。”

江晓岚说:“你们班的女生可真是够浪的,你就没被她带到沟里去?”

李欣说:“不是跟你说了吗,那时候真是不开窍。都说女生比男生早熟,这话我是真信了。”

江晓岚说:“后来呢?那女生漂亮吗?”

李欣说:“反正长得蛮好看的,用漂亮来形容似乎不太合适,我现在觉得应该用妖艳来形容她更合适一些,而且不是说她的打扮妖艳,是因为她和其他女生的区别在于她的举止太大胆了,那时候我们男生和女生说话都会被起哄的,女生就更不可能主动找男生说话了。可是她就不同,居然敢用那么大胆的眼神表示自己,也算蛮有勇气的了。”

江晓岚说:“你和她什么事儿都没有?我才不信呢!”

李欣说:“真没有,那时候真是不开窍,就是觉得她老是回头来找我说话挺烦的,耽误我听课写作业。”

江晓岚说:“那下课后她没找你说话吗?”

李欣说:“要不说都不开窍呢,她要是开窍的话,放学后再有点儿别的举动,有进一步的接触的话,我肯定就啥都明白了。我要是开窍的话,她的眼睛都那么放电了,顺水推舟约她出去看个电影啥的,放学后一路上说说话,不是都有很多可以继续的吗?也不至于连个开始都没有。”

第二百二十章 痛说家史(2)

江晓岚在李欣手上掐了一把,说:“你还想有开始啊,是不是特后悔?”

李欣说:“嗨,那都是猴年马月的事儿了。”

江晓岚说:“那后来呢?这女生去了哪里?”

李欣说:“她没考上高中,听说后来进厂当工人了,跟了社会上的小混混。想想她在学校的时候就那么大胆,这也不奇怪啊。奇怪的是她后来跟的那个小混混居然是我们班的另外一个男生,这男生当时和我还算是很好的哥们儿,放学一块走,晚自习的时候经常和我偷偷溜出去看电影的。这男生是那种挺横的人,经常在校内外惹是生非,初中毕业后就在社会上混,手下有一帮小兄弟。我现在也想不通当时怎么就跟他们混在一起了,不过好在没太耽误学习,主要是放学后和晚自习的时候跟他们出去玩,反正就差没和他们去跟人打群架了,不然的话要是连高中都上不了,那可就废了。”

江晓岚说:“想不到你这人出人预料的事儿还挺多的啊,你初中就这么不老实,高中肯定更不得了了。”

李欣说:“那倒没有,高中的时候老实多了,也许是大了几岁,知道升学的重要性了,也许是周围的同学里少了些特别不安分的人,总之高中的时候还算顺畅。我现在回想起来,初中的时候真的很危险,我记忆中似乎对中考就没怎么重视,稀里糊涂的就过来了。”

江晓岚说:“我不信,你小学初中都那么皮,高中怎么可能会老实?”

李欣说:“其实小学初中的时候我也不算坏,至少不是最坏的那一个,主要是在一边出出主意,所以老师要抓也抓不到我的头上。高中的时候也是一样,我一般不挑头,被老师逮住的机会也少。不过有一次闹得挺严重的,被请到教导处去了。”

江晓岚问道:“是因为追女生吗?”

李欣说:“不是,那时候也还没开窍呢。是高一年级和同桌在上语文课的时候打闹,被老师叫起来罚站,因为不太喜欢这个老师讲的课,所以就有抵触情绪,第二天又不交语文作业,再次被语文老师当着全班人的面训斥。于是我和我的同桌就跟语文老师顶嘴,语文老师怒不可遏就把我俩的书包从窗子扔到楼下去了,下了课又把我俩领去给教导主任,在教导处当着满屋的老师让我俩写检查。那是我唯一的一次进教导处,后来又被请家长,印象很深。”

江晓岚说:“你这完全就是个坏学生嘛,你是怎么考上大学的?真是奇怪了!”

李欣不以为然地说:“这也不算坏吧,顶多就是让老师下不来台罢了。”

江晓岚说:“还不坏啊?越听越可怕,我都怕被你带坏了。”

李欣说:“你也太胆小了,对了,还有一件好笑的事儿,想不想听?”

江晓岚说:“你说嘛。”

李欣说:“也是高中的时候,有一次上英语课,我实在是太困了,就把课本竖起来挡着脸,然后趴在桌上睡觉,正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感到有人在我后背上戳了两下,我以为是后排的男生跟我开玩笑呢,烦他影响我睡觉,就没理他。没想到他还没完没了了,接着又在我背上戳了两下,这下我不愿意了,耸了耸肩膀,眼睛都没睁开,只是冲后面嚷了一句:滚一边去,别烦!我这句话音刚落,就听见全班哄堂大笑。我睁开眼睛一看,吓了一跳,英语老师就站在我身边,刚才那几下是她用手戳我的背的。她走到我身边的时候,全班同学就都知道我要被她教训了,都目不转睛静悄悄地看着她会怎么收拾我,所以我嚷的那句话被全班听得清清楚楚的,同学们被逗得爆笑不止。”

江晓岚听了也笑得前仰后合的,笑过了才问道:“太搞笑了,那英语老师怎么办?”

李欣说:“估计她也没想到会是这种局面,气得脸都白了,大喝一声:李欣,你太不像话了!你给我站到后边去,看你还睡不睡!”

江晓岚的笑声把在一旁唱歌的小眼镜吸引了过来,她问道:“岚岚,什么事这么好笑?”

江晓岚说:“李欣在讲他过去的那些事,太逗了。”

小眼镜说:“我们都唱了好一会儿了,你们却一直腻味在一起,不像话啊,赶快过来唱歌。”

李欣拿起已经醒好的红酒往几个酒杯里倒酒,说:“来来来,你们也别光顾着唱歌,赶紧喝酒吃水果啊。”

小眼镜说:“你这东道主不热情啊,只顾着和岚岚说话,也不管我们,该罚!”

李欣端起酒杯说:“是是是,我认罚。”说完他把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接着再倒了半杯,说:“大家一起喝一个吧,红酒美容养颜,女生喝点没事儿的。”

喝完了这杯酒,李欣也点了两首歌,唱完之后,江晓岚又拉着他的胳膊说:“初中就有女生向你暗送秋波,难道高中就没有吗?我不信!”

李欣说:“还真没有。”

江晓岚说:“你们班的女生不漂亮吗?”

李欣说:“还真有两个挺漂亮的,有一个是插班生,高一在我们班上了一年,后来就转走了,另外一个高考时去了另外一所大学。不过她们都是属于内向型的,不像初中班我说的那个女生那样外向,根本不可能主动对我眉目传情,要不然的话,也许会有点发展,毕竟高中的时候我不像初中那么木纳了。”

江晓岚撇撇嘴说:“瞧你,还非得女生来追你不成?”

李欣笑道:“我这人内向,你又不是不知道。”

江晓岚说:“你内向吗?没看出来!”

李欣说:“真的,那是你还不了解我。”

江晓岚说:“还真是,看来我得再好好了解了解你!好吧,就算你高中的时候没事,那大学的时候呢?总不至于大学你也没事吧?”

李欣说:“天哪,你还让不让人活了,你让我有点隐私行不行?政审都没你这么严的!不行不行,灌辣椒水上老虎凳也不能说了,不然把柄都在你手里了,以后你动不动就拿出来要挟我,我可怎么办!”

江晓岚说:“你看看,说漏嘴了吧?没什么事儿怎么还怕我抓你的把柄?”

李欣想转移话题,说:“都说了那么多了,要不你也唱首歌?要唱哪一首,我帮你点?”

江晓岚说:“你别转移话题啊,赶紧交代,争取主动。”

李欣说:“真没有了!”

江晓岚一看来硬的不行,就来软的,她挽着李欣的胳膊,靠在李欣身上,嗲声嗲气地说:“你就告诉我嘛,你要我怎样都行!”

李欣听了,心里一动,悄声对她说:“那你今晚来和我住。”

江晓岚说:“你胆子咋那么大?我们宿舍三个同学看着呢,我要是今晚在你房间里不回去,她们会怎么看我啊!”

李欣说:“是你说的我要怎样都行的,说了又不算话。”

江晓岚说:“这次有同学在不行,改天去你那里,好不好?”

李欣叹口气说:“也只好这样了。”

江晓岚见李欣口气松动了,立刻说:“那你赶快说吧,从大一开始说起。”

李欣说:“大一的时候哪有时间想别的啊?高数和大学物理这些课程把人搞得晕乎乎的,一不留神就会挂科,没心思想那些事儿。”

江晓岚说:“哪大二的时候呢?”

李欣吞吞吐吐地说:“大二下学期的时候倒是认识了一个女生,不过一直保持着纯洁的革命友谊,毕业的时候就分开了。”

江晓岚说:“鬼才信呢!大二就认识了,到毕业才分开的,还一直是纯洁的革命友谊?”

李欣说:“真不骗你!”

江晓岚说:“是你们班的吗?”

李欣说:“不是,其它专业的。”

江晓岚追问道:“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李欣说:“没到什么程度,手都没牵过几回,就是周末约着一起看个电影,参加学生会的舞会而已,那时候我特老实,真的。”

江晓岚看着李欣那一副信誓旦旦的表情,知道就算自己不信,也问不出更详细的细节了,就说:“除了这个女生以外,还有没有别的?”

李欣想了想说:“除了这个就没别的了,真的。”

江晓岚说:“我才不信呢!初中就有女生对你抛媚眼,到了大学却只和一个女生牵过几次手?”

李欣说:“未遂的算不算?”

江晓岚一听,指着李欣的鼻子追问道:“我说什么来着,未遂的都出来了,我就说你不可能只是和她牵过几次手这么简单吧?”

李欣赶紧自圆其说:“不是,我的意思是说别人喜欢我,而我没反应过来的算不算?”

江晓岚说:“算,怎么不算?你赶紧说!”

李欣说:“那样的话还有三个。”

江晓岚一听,脸色有些变了。

李欣一看,赶紧说:“你看看,是你要我说的吧,这都是根本就没有开始的事儿,你还这样,那我不说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痛说家史(3)

江晓岚听了,为了要让李欣往下说,她的脸色缓和了一些,说:“好吧,你说吧。”

李欣说:“大三的时候,同班的一个女生,她的成绩比我的好,可是有一次晚上下晚自习的时候,她和我一起从教室出来,走到球场旁边的时候,她突然跟我说有几道作业题她不会做,要我抽空辅导她一下。我当时就有些奇怪,要辅导也是她辅导我才对啊,再看她当时的表情,似乎也不是问作业的神态,我的心里就有些疑惑了,有几分猜到了她的意思。可我当时不是正和另外那个女生在处着吗?哪敢再和她有什么别的关系啊,所以就婉言谢绝了她的要求。我到现在也不记得当时自己是怎么说的了,反正是没答应,但话说得还是很妥贴的,这女生和我一直都还是很好的同学关系。也许我这是自作多情了,没准人家根本就不是那个意思,你说是吧?”

江晓岚心想:人家怎么不是那个意思?你倒是会装傻!

可是这个话江晓岚藏在心里没说出来,她知道说出来反而会让李欣更添了几分傲气。

于是她反问道:“真的就这么完了?”

李欣说:“当然了。”

江晓岚说:“那第二个呢?”

李欣说:“这个也是在大三的时候认识的,她是我们系低年级的女生,长得挺漂亮的。”

江晓岚问道:“喲,有多漂亮啊?”

李欣一听她的话音不对,再看她瞬间又变得冰冷的面孔,自觉失言,赶紧说:“我的意思是还行,当然她没有你漂亮了。”

江晓岚听了,本来阴沉着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她极力掩饰着李欣这句话带给她的欣喜,说:“后来呢?”

李欣说:“我和她原本没有任何交集,可是有一天她却在教学楼的楼道里跟我说下午几点几点要我到她们教室去找她,有要紧的事情跟我说。”

江晓岚问:“低年级的女生找你会有什么事啊?那你去了没有?”

李欣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事,只好去了。去了才知道,她说学校要搞艺术节,她自己准备了一个双人舞,要我做她的舞伴。我一听就懵了,我也没学过舞蹈啊,怎么能跳双人舞?”

江晓岚说:“那你不会直接跟她说你跳不了吗?”

李欣说:“我说了,可她说据她观察,我有基础,能行的。”

江晓岚疑惑地问道:“她怎么知道你行?”

李欣说:“我也纳闷呢,后来我想,可能是在学生会的舞会上她见过我跳舞吧?可我跳的是交谊舞啊,和双人舞蹈是两回事儿。”

江晓岚说:“就是啊。”

李欣说:“可是她说没关系,舞蹈她都排好了,只要我抽时间和她练上两个星期保证就没问题了。当天下午她就把她跳的那部分展示给我看了,然后又教我了一些动作。你还别说,从我的眼光看,她还真像是学过舞蹈的,跳得还真像那么回事儿。可我哪会这些啊?你知道我这人内向,在舞会上跳交谊舞还行,要是上舞台去表演双人舞,那就不行了。所以我后来又陪她练了一次,就打退堂鼓了,找了个要外出实习的借口把这事给推了。后来我听我们宿舍的人说她又来找过我两次,我没在,也没给她回话,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江晓岚不信,说:“真的就这么简单?”

李欣说:“真是这样的。我这边就这么简单,不过我估计她找我不只是跳舞,应该还有别的意思。只不过我这人比较老实,正经和我谈恋爱的我都只牵过几次手,她这个时候插进来我哪敢接招啊,你说是不是?”

江晓岚像刚才一样,心里明镜似的,嘴上却推脱说:“她怎么想的我哪里会知道啊?这你得去问她了。”

李欣笑道:“你说得对,有机会见到她我得仔细问问她当初到底是怎么想的。”

江晓岚听了,在李欣手臂上掐了一下说:“你还想有以后啊?”

李欣说:“不是你说的吗?让我去问她,呵呵。”

江晓岚说:“你怎么这么讨厌啊?”

李欣说:“好了好了,那就不说了啊,免得你生气。”

江晓岚说:“不行!你还没说完呢!”

李欣说:“非得今天说完啊?”

江晓岚说:“是的。”

李欣说:“何必呢?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又没怎么,还是不说了吧?”

江晓岚说:“不行!还有最后一个了,你得说完!”

李欣说:“好吧好吧,真是服了你了!”

江晓岚说:“那你赶快说啊。”

李欣说:“都说了半天了,口干舌燥的,你让我吃口西瓜好不好?”

江晓岚笑道:“瞧你说得那么可怜,好像我虐待你似的。”

李欣说:“你这么严刑逼供,也跟虐待差不多了。”

江晓岚伸手拿了一块西瓜递给李欣说:“那你快吃,吃完了赶紧说啊。”

李欣几口吃完,江晓岚正等着他开口,没想到李欣却又抓起一块西瓜,在她面前晃晃,说:“我再吃一块。”

江晓岚无奈,只好继续等着。

李欣吃完后,扯了一张纸巾擦擦嘴,就在江晓岚望眼欲穿,以为李欣马上就要继续讲的时候,李欣又说:“要不我喝口酒壮壮胆?”

江晓岚这才反应过来李欣在逗她玩呢,生气地说:“你讨厌啦!”

李欣装得一脸无辜地说:“不是,这么多秘密被你知道了,我越说心里越没底啊!”

江晓岚说:“你不说算了,我和眼镜她们唱歌去了。”说完做出一副准备起身要走的架势。

李欣赶紧拉住她:“没说不说啊,你急什么嘛?”

江晓岚一看激将法得逞,将身子往沙发上一靠,说:“最后那个是谁?还是你们系的同学吧?”

李欣说:“这个不是同学,是老师。”

江晓岚惊奇地说:“你还敢泡老师?”

李欣说:“瞧你说的,我哪敢泡老师啊?不是跟你说了吗,我这人内向,我要是有泡老师的胆量,还会让前面那两个同学擦肩而过吗?”

江晓岚说:“那是怎么回事儿?是哪里的老师?”

李欣说:“大四的时候,教我们专业课的一个女老师。她原来就是我们专业毕业的,高我们三届,后来留校当老师了。我记得刚进校那会儿,她们高年级的女生来教我们跳交谊舞,我见过她。只不过她比我们高很多,我大一的时候,她已经大四了,听说学习成绩很好,保送的研究生,须仰视才见的那种学霸,她在我们系里的时候,除了在舞会上和楼道上偶尔碰见外,从来没说过话。”

江晓岚问:“不是从来没说过话吗?怎么又和她有联系呢?”

李欣说:“我说的是她在我们系上学的时候,那会儿没有联系。后来我大四下学期的时候,她研究生提前毕业来任我们班专业课的老师,那时候才有联系的。”

江晓岚说:“怎么开始的?”

李欣说:“压根儿就没开始。是这么回事儿,有一次我去她办公室交作业,她叫住我说:李欣,你最近上课是不是老走神啊?我说没有啊。她说那怎么你的作业里这么多问题?是不是听不懂?我说有点儿。她说你有什么不懂的我现在给你再讲一遍。我有些为难,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说哪里不懂。她多厉害啊,肯定看出了我连问题都没准备好,就说那你回去仔细准备一下,有哪些需要我再讲一遍的,晚上你到我宿舍来,我单独给你讲。”

江晓岚说:“那你去了没有?”

李欣说:“我敢不去吗?这门课真的很难的,不抓紧这个机会弄懂了,考试过不了就完了。”

江晓岚说:“后来呢?”

李欣说:“后来我就去了,把问题准备好了以后,晚上去她宿舍让她给我辅导了。”

江晓岚说:“这不是很正常吗?”

李欣说:“是啊,因为问题很多,所以那晚在她宿舍里呆了很久,大概十一点半了,我们宿舍估计那时候都已经熄灯了,讲完之后,她又做夜宵给我吃,还说以后随时都可以去找她,不只是问作业,想吃夜宵都行。”

江晓岚说:“她宿舍里只有她一个人住吗?”

李欣说:“当然了,你以为是学生宿舍啊?”

江晓岚问:“她没有男朋友吗?”

李欣说:“不知道,好像没有吧。”

江晓岚问:“她漂亮吗?你后来又去找她了没有?”

李欣说:“她应该是属于好看的那种吧,反正挺有书卷气的。我后来没去了,我当时觉得似乎不只是辅导作业那么简单,因为还和原来那个女朋友交往着,再去这个老师那里有一种负罪感,所以就再也没去了。你说我是不是想多了?”

江晓岚没回答李欣的话,又问道:“你不是说你和你的那个女朋友只是牵牵手,没有别的吗?那怎么还不敢去找那个女老师?”

李欣说:“所以说我这人不开窍嘛,就是一根筋,是不是?不然的话,这三个都应该是很好的机会啊。”

第二百二十二章 痛说家史(4)

江晓岚说:“没和这三个女的交往真的都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李欣说:“是啊!”

江晓岚说:“你那个女朋友到底是怎样的天仙,值得让你这样?”

李欣说:“哪里是什么天仙啊?诶,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为她这样做太不值得了?”

江晓岚不屑地说:“我又不认识她,不了解她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哪里会知道你这样做到底值不值。”

李欣说:“反正我也是和她分手后才反应过来的,后来我还有感而发,想了几句话来形容我当时的那种情形。”

江晓岚感兴趣地问道:“有感而发的?是什么话,说来听听。”

李欣仰起头来想了想,然后朗朗地说:

“匆匆那年,

不解风情。

因一朵狼毒花,

错过了漫山遍野的芬芳!”

江晓岚听罢,细细一回味,说:“真美,好像是一首诗一样!没想到你还挺文艺的哈!”

李欣不以为然地说:“胡诌的几句罢了。你知道吗?所有美好的诗句,都是由心酸和痛苦堆积而成的。”

江晓岚问道:“狼毒花是什么样子的,这花有毒吗?”

李欣说:“我也没见过,不知道。”

江晓岚说:“那你还用它来形容你的初恋女友?”

李欣说:“我用它来形容初恋女友,完全是因为这种花的名字。”

江晓岚说:“这花的名字怎么了?我听着挺好的啊,先不管别的,这名字就说明这花挺漂亮的。”

李欣说:“它漂不漂亮我不知道,不过单是从名字上来看,这花就没给人留下过好印象。”

江晓岚问道:“你那个女朋友不漂亮吗?”

李欣说:“现在回过头来仔细想想,她尚且不如后来与我擦肩而过的那三个女的。”

江晓岚说:“那你还跟她在一起那么长时间?”

李欣说:“我现在也认为那完全是在浪费光阴!”

江晓岚看了一眼李欣,问道:“人家都说初恋是最美好的,你为啥要这么形容它?”

李欣说:“这话不管是谁说的,肯定说得有毛病。初恋美不美好,要看你碰见的人是谁,碰见对的人,就美好了,碰见不对的人,美好就成了一种奢望。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初恋时,我们不懂爱情!我那段所谓的初恋就是最好的例子,但凡我要是有一点点恋爱的经验,也不至于在这么个不合适的人身上浪费三年最美好的大学时光。我现在回过头来看看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那也叫谈恋爱?切!”

李欣对自己的初恋持这样的否定态度,确实让江晓岚很是意外,她看了看李欣的神情,说:“看来你那个前女友真没给你留下什么好印象,不然你也不至于这么说,不过这样也好。”

李欣说:“什么叫也好啊?你什么意思?”

江晓岚没回答李欣的话,反问道:“不对啊,你不是说只有三个吗?那怎么你有感而发时说错过的是漫山遍野的芬芳,你到底还有哪些没交代的?”

李欣说:“那是语言文字上夸张的说法,实际上怎么可能?我可是竹筒倒豆子,该说不该说的都说了,哪还敢隐藏什么啊!唉,我也就是一念之差,怎么就全招了呢?是不是今天我喝的茶水里让你给放了什么东西啊?”

江晓岚说:“你可真会倒打一耙,所有的东西都是你点的,你不给我们下药就算好的了!”

李欣呵呵一笑:“跟你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

江晓岚揉揉太阳穴,抱怨道:“这音响声音也太吵了,早知道就不来唱歌了,吵得我头疼。”

李欣说:“要不我带你跳个舞吧,你这么坐着不唱歌也不是个事儿,你看你的同学唱得多起劲儿啊。”

江晓岚说:“我才不和你跳舞呢,我宁愿去和她们唱歌。”

李欣疑惑地问道:“为什么啊?你怕我不会带你吗?”

江晓岚说:“这里就你一个男的,我要是和你跳了,眼镜饼干和老妹儿她们三个怎么办?你不是也要去请她们跳吗?你这才是掉进了漫山遍野的芬芳里了呢,你想的倒美,我可不想让你占这么大的便宜!”

李欣说:“咦,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小心眼啊?我可根本就没像你那么想过。”

江晓岚说:“我不管,今天就是不许你跳舞!你刚才不是还在那里后悔当初错过的那几个女孩吗?谁知道你见了我的同学会不会打什么坏主意!”

李欣说:“亏你想得出来。我刚才后悔当初,那是因为自己不开窍,一根筋儿,守着窝窝头却错过了山珍海味。现在不同了,俗话说得好,有米不吃糠。你这么漂亮,你的同学跟你根本没法比,我哪有那心思去打别的主意啊。”

江晓岚说:“去!谁是米谁是糠?她们可是我的好朋友,你这话让人家听见多不好。”

李欣赶紧说:“我也就是那么一说,你别介意,其实你的同学也挺可爱的。”

江晓岚听了立刻又警觉起来:“你看看,你还是在打我同学的主意吧?”

李欣两手一摊,说:“我说她们好不行,说她们不好也不行,那我以后还怎么说话啊?”

江晓岚头一仰,说:“反正就是不许你觉得别人好!”

李欣说:“你这么想本来就多余。”

江晓岚说:“真的?那你自己一个人玩吧,别胡思乱想啊,我和她们唱歌去了。”说完,起身加入到另外三个女孩的行列中去了,把李欣一个人晾在一边。

小眼镜拉着刚刚坐在自己身边的江晓岚说:“岚岚,你可不够意思啊,是不是嫌我们碍事了?”

江晓岚说:“没有啊,怎么想的你这是?怎么这么说呢?”

小眼镜说:“那你怎么从进到ktv就不理我们,就知道和李欣腻在一起?”

江晓岚说:“不是,李欣一直在跟我说事儿呢。”

小眼镜问道:“不对,那就是李欣嫌我们碍事了?”

江晓岚赶紧替李欣辩解说:“真没有,是他请你们来的,他怎么会那样想呢?”

小眼镜说:“真的吗?那为什么你都过来了,他还离我们远远的?”

江晓岚心里那点小心思又不能对自己的同学说,只好对李欣招招手,让他过来。

李欣一过来,江晓岚就对他说:“眼镜她们让你过来唱歌呢。”

小眼镜对李欣说:“李欣,该罚你喝酒啊,你重色轻友。”

李欣呵呵一笑:“没有啊。”

小饼干也说:“就是。”

李欣一看她俩这架势,知道自己不喝的话,她们会把矛头转向江晓岚的,于是就端起酒杯说:“好,我再自罚一杯。”

李欣刚喝完,小眼镜又在他的酒杯里倒上酒,说:“李欣,刚才和岚岚说什么呢,把她逗得哈哈直笑,也说给我们听听?”

李欣敷衍道:“也没说什么啊。”

小眼镜说:“算了,你们的悄悄话我也不打听了。不如我请教你一个问题吧?”

李欣说:“你说说看,要看我能不能回答得了,能回答的我肯定说。”

李欣现在看出来了,在江晓岚的这几个同学中,就数小眼镜心眼最多。

小眼镜说:“你说什么样的男生才靠谱?”

李欣听了一愣,说:“怎么想起来问这个?这应该你们女生最有发言权啊。”

小眼镜说:“不是说女生对男生的认识有误区吗?”

李欣说:“哎哟喂,真想不到,你连这都懂了还会看不清楚?你就别考我了,这问题我从来没想过。”

小眼镜说:“你就说说嘛,想在想也来得及。”

李欣看着江晓岚问道:“眼镜这是正在谈恋爱吗?怎么会思考这么深奥的问题?”

江晓岚也说:“不知道啊,眼镜,你是不是看上谁了?老实交代。”

小眼镜说:“哎呀,没有啦,你们别瞎猜。李欣,你就说说嘛,想听听你的看法。”

李欣说:“我都不知道你说的是谁,这可不好说啊。”

小眼镜用手推推鼻梁上的眼镜说:“就是没有具体的人,说的是一种共性。”

李欣想了想,说:“这可难说了,这要是在以前,老实本分还算是一种优点,可对现在的人来说,这已经有点贬义了,不过我觉得踏实认真倒还不过时,有这种品质的男生应该是比较靠谱的。”

小眼镜说:“这和老实本分不是一样的吗?”

李欣说:“这可不一样,老实本分显得有些木讷,这和敏锐机智基本不沾边,这两者很难集中在一个人身上。可是踏实认真却完全有可能和敏锐机智集中体现在一个人的身上,我觉得有这种品质的男生就比较靠谱了,当然了,善良是前提。”

小饼干这时插话说:“你这样讲太抽象了,你举个例子说说看。”

李欣挠挠头说:“这还真不好具体说。我就以做一件事来说吧,同样都是敏锐机智的两个人,一个偷奸耍滑,把费力吃苦的事都推给别人,自己坐享其成,看似占了很大的便宜,其实从长远来看这样的人最终是占小便宜吃大亏的,这是最不靠谱的人。”

第二百二十三章 不情愿

小饼干说:“还有呢?”

李欣说:“另外一个踏实认真,舍得出力,看似没有别人那么心思活络,似乎干了些费力不讨好的事,可实际上这样的人才真正学到了东西,吃亏是福将来就会体现在这样的人身上。这样的人才靠谱,才有担当。”

小眼镜说:“有道理。”

李欣说:“不过在学校里环境比较特殊,大家各自学自己的,合作的机会比较少,没有什么利益冲突,很难看出差别来,将来毕业以后在社会上就不一样了,那时候就更能看清楚人和人之间的不同了。”

小眼镜说:“学校和社会真的有那么大的差别吗?”

李欣说:“当然了,在学校里上学的时候没有职位差别,也没有收入差别吧?顶多就是竞争个班干部、学生会干部之类的,这些岗位还都是公益性质的,倒也锻炼人,可说到底彼此间还是没有根本的利益冲突,这也就是校园里有象牙塔之称的原因。进入职场就不一样了,在利益面前,每个人的潜能都被激发了出来,你就可以看到千奇百怪的景象了。”

小眼镜说:“真可怕!要是能一直在学校里多好。”

李欣笑道:“你这也太不现实了,人总要学着长大啊,该面对的是回避不了的,没准将来你们毕业后更加如鱼得水也说不定啊。”

小眼镜说:“看来你就是如鱼得水了,有空多教教我们。”

李欣摆摆手说:“我要是如鱼得水就好了,相反,我是常常感到举步维艰啊。”

小眼镜说:“你就别谦虚了,你要是举步维艰的话,怎么可能现在就开这么好的车,做公司高管?”

小饼干也说:“就是啊。”

李欣说:“怎么说呢?就算是碰巧吧。”

小眼镜说:“怎么可能,别人怎么没有你这么幸运?”

小饼干说:“你刚才说做学生会干部锻炼人,,指的是什么?”

李欣说:“说的是组织能力和人际关系上,他们有优势。”

小眼镜说:“你当过学生会干部吗?”

李欣说:“没有,我连班干部都没当过,所以我说常常感到举步维艰,指的就是应付不来那些复杂的关系。”

小饼干说:“不对吧,我听岚岚说你是董事长助理,应该最擅长这些才对啊。”

李欣呵呵一笑,说:“你说的没错,这个职位就是要那种八面玲珑的人,可我恰恰相反,是个老实本分的人,所以做得很吃力啊。”

小眼镜说:“李欣,你可真狡猾,你说的和我们看到的不一样,也和你刚才说的不一样,你要是老实本分的话,怎么可能做到现在这种位置?”

李欣说:“真不骗你,不信你问江晓岚,她就知道了,我多老实啊,不过我还有个优点,那就是做事认真。”

小眼镜问江晓岚:“岚岚,李欣老实吗?”

江晓岚说:“你听他乱说,他可坏了。”

李欣一听江晓岚这么说,心想糟了,你这不是授人予柄吗?小眼镜她们几个还不借题发挥,没完没了了!

果然,小眼镜听了江晓岚的话,立刻追问道:“听见没有,李欣?就说你不老实!岚岚,赶快说说,他是怎么坏的?”

江晓岚这时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赶紧闭嘴,笑而不答。

小眼镜一看,说:“算了,不打听你们的甜言蜜语了,岚岚,你现在不说的话,以后李欣要是欺负你,我们可不帮你说话。李欣,我请你跳个舞吧。”

李欣没想到小眼镜反客为主,主动邀请自己跳舞,因为江晓岚刚才有言在先,不希望自己和她的同学跳舞,可是小眼镜都已经主动提出来了,自己实在是不好拒绝。

李欣看了江晓岚一眼,江晓岚却一脸无动于衷的样子,仿佛没有听见小眼镜的话,也不看李欣。

就在这一两秒钟的工夫,小眼镜看出了一些玄机,说:“哟,岚岚,李欣跳舞还要经过你的批准啊?你看你不点头,他都不敢和我跳舞了。”

江晓岚推了小眼镜一把,说:“怎么会啊?看你说的,李欣,眼镜请你跳舞你就去呗,你可真不会做人,难怪眼镜她们要罚你喝酒。”

李欣站起身说:“是我疏忽了,光顾着说话、唱歌,忘了请你们跳舞了。”说完,他带着小眼镜来到旁边的舞池里,随着音乐跳起了华尔兹。

舞步一开始,李欣就发觉小眼镜的舞跳得很好,带起来很顺畅,她应该是经常去参加舞会的。

舞池离江晓岚她们有五、六米的距离,包房内的灯光又比较暗,她们那边不太看得清这边的动静。舞曲是慢三步的节奏,开始了不久,小眼镜就慢慢贴近了李欣,这个距离是很熟悉的朋友才会有的,在学校的舞会里,不熟悉的舞伴之间是不会这么近的。

正在李欣担心江晓岚会注意的时候,小眼镜却问道:“女生是不是都喜欢坏一点的男生啊?”

李欣说:“怎么会这么想?你呢,你喜欢坏一点的男生吗?”

小眼镜说:“我也不知道,也许吧。”

李欣呵呵一笑说:“那可能就是真的了,连你都这样想了,不是吗?”

小眼镜看着李欣说:“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呢?”

李欣说:“这个问题要问你们女生才对啊,你们为什么不喜欢规矩的男生呢?”

小眼镜说:“也不是不喜欢,反正太老实了就觉得没意思了。”

李欣笑道:“我就说嘛,太老实本分的男生在职场上和情场上都不讨好,可是你们就不怕太坏的男生你们管不了吗?”

小眼镜说:“当然也不能太坏。”

李欣说:“你看看,做男生也真累,太老实了不行,太坏了也不行,真是难办啊。”

小眼镜说:“你呢,坏不坏?”

李欣没想到她会这么问,就说:“还好吧,我属于比较老实的,不坏。”

小眼镜说:“我才不信呢,刚才岚岚都说了你很坏的。”

李欣笑道:“她是跟你们开玩笑呢,我要是坏人,她早跑了。”

小眼镜又问:“男生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呢?”

李欣说:“这个每个人都不一样吧。”

小眼镜说:“是不是都喜欢像岚岚这样乖巧型的女生?”

李欣说:“还有谁喜欢她?”

小眼镜说:“不是,我是说你是不是就喜欢她这样乖巧型的女生?”

李欣说:“应该是吧,女孩还是乖巧一点才可爱。”

小眼镜说:“可是坏一点的女生不是更容易让你们得逞吗?”

李欣听了心想,这女生果然不一般,于是他就有心要逗逗她,问道:“你说的得逞是指什么?”

小眼镜听李欣这么问,就说:“谁知道你们想得逞什么,还说你不坏,我看岚岚说的没错,你可真是够坏的!”

李欣笑道:“我这就叫坏的话,那还有好人吗?”

小眼镜说:“我可得好好问问岚岚,看看你是怎么坏的。”

就在这时,舞曲结束了,俩人回到了沙发边坐下。

小眼镜对江晓岚说:“岚岚,李欣的舞跳得真不错,难怪能把你追到手。”

江晓岚说:“是吗?我也好久没和他跳舞了,李欣,带我跳一个,我看看你最近是不是又长进了。”说完,她伸手牵着李欣向舞池走去。

舞曲刚刚响起,江晓岚就对李欣说:“瞧瞧你,跳得多好啊,人家眼镜一个劲儿夸你呢!”

李欣听着她这话的语气有些不对,就说:“也就是随便走两步,还没有在你们学校舞会上好玩呢。”

江晓岚说:“好啊,下次你来我们学校请她跳嘛。”

李欣说:“你看你,是你让我和她跳的,现在又来怪我。你刚才要是不说话,我就找个借口推脱掉了。”

江晓岚说:“你说得倒简单,我要是不让你和她跳,还不知道她们会怎么说我呢。再说了,我让你和她跳舞,没让你靠她那么近,你俩都贴在一起了!”

李欣说:“没有啊,就是正常的跳舞嘛,就像你我现在这样啊,哪里贴在一起了?”

江晓岚说:“你看看,还说不是,她能和我一样吗?”

李欣说:“是是是,她怎么能和你一样呢?她是什么情况,你是什么情况?你说你也是,就为这么点小事生气,值不值啊?再说了,她是你的同学啊,别让人家看出来,说你这么小心眼。”

江晓岚说:“她都和你说什么了?”

李欣说:“没说什么啊。”

江晓岚说:“你还不说实话,你们俩聊得那么开心,我都看见了!”

李欣说:“真没说什么,就是闲聊几句。诶,你们刚才不是在唱歌吗,怎么会看见我和她聊天呢?你是不是脑袋后面也长眼睛啊!”

江晓岚说:“你别管,反正我就是能看见。”

李欣心想:江晓岚的小心思也不少,刚才和小眼镜跳舞时,自己一直注意着江晓岚,没见她往这边张望啊,而且光线那么暗,她怎么还能看见自己和小眼镜贴得很近呢?还有啊,小眼镜刚才跳舞时说的那些话,不管小眼镜是怎么想的,反正自己是没当回事儿,这些话绝对不能和江晓岚提起,不然她俩这同学估计就做不成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 意境

江晓岚还不放心,又追问道:“她真没跟你说什么?”

李欣说:“我第一次和她跳舞,她能跟我说什么?你就别瞎猜了。”

江晓岚说:“我们宿舍就数她胆子大了,什么都敢说的。”

李欣好奇地问:“是吗?她都说些什么?”

江晓岚说:“就是交男朋友的事,哎呀,不跟你说了。”

李欣笑道:“原来你们也会议论男生啊。”

江晓岚说:“我可没有啊,是她们在说。”

李欣说:“那就好,你可别跟她们学啊。”

江晓岚推了李欣一下,说:“才不会呢,你少坏一点就行了。”

从下午出发到现在,江晓岚身边一直有同学,李欣没有机会和她单独相处,此刻在昏暗的灯光掩护下,闻着江晓岚身上迷人的气息,李欣有些心猿意马了。

此刻他手心里满是江晓岚腰肢的温软,但是在这里他也只能到此为止,无法继续深入了,毕竟几米之外还有三双时不时望向这边的眼睛。

所以他只能幻想着把这份美妙留到酒店房间里享受:“待会儿唱完歌了你还是来和我一起住吧。”

江晓岚说:“不是说好了吗?今天不行,有同学在,改天吧,好吗?”

李欣说:“你不是说小眼镜她们什么都懂吗?她们不会管这些的。”

江晓岚说:“她们当然不会管了,可是她们会回去乱说的,再说了,到时候你大呼小叫的,她们听见了还不笑话我啊!”

李欣说:“我不出声还不行吗?”

江晓岚说:“都说了改天再去你那里,今天真不行,我可不想成为别人的笑柄。”

李欣无奈地说:“那好吧。”

舞曲结束后,俩人回到座位上,小眼镜她们几个正在玩老虎棒子鸡的游戏,江晓岚兴致勃勃地加入了进去。

李欣则拿起遥控器,点了一首《垄上行》,唱完之后,几个女孩纷纷鼓掌,江晓岚说:“以前很少听你唱歌啊,唱得真好!”

李欣说:“是这首歌好,谁唱都好听。”

小饼干也说:“李欣,再给我们唱一首,你喜欢哪首歌?我帮你点。”

李欣说:“那就再来一首《爸爸的草鞋》。”

几个女孩静静地听李欣唱完这首歌,再次热烈鼓掌,小饼干说:“都说高手在民间,果然一点也不假!”

小眼镜说:“李欣,看来你很喜欢怀旧的歌啊,你刚才唱的这两首都是这个风格。”

李欣说:“应该是吧,不过好像歌曲大多都是怀旧的、追忆过往岁月的居多,毕竟词曲作者都是有感而发,没有真实的体验的话,是写不出东西来的。没有真实的感受,写出来的东西是无法引起听众的共鸣的。其实不只是歌曲,诗词、小说等文学作品也都是这样,只有那些由作者从实际生活中提炼后,从内心深处流淌出来的作品,才会经久不衰。当然了,科幻、仙侠类的小说除外啊,那些东西完全超越现实,虚无缥缈的全靠想象,要有点脑洞才行。”

江晓岚说:“还真是这样,你给我们说说,听这两首歌你有什么感触?”

李欣说:“听第一首歌,在你眼前展现的是一幅金秋的画面,仿佛你就在山野田间,抬头就见树上金黄的树叶,低头又是丰收时滚滚的稻浪,秋风中还有稻花香。一年之中,只有在这个季节里才能体会到的秋高气爽,歌曲也把它描绘得栩栩如生。唱这首歌,你还会想到另外一个词,那就是高天流云,和秋高气爽有异曲同工之妙,绝好地描绘了那种在蓝天的映衬下白云悠悠的景象,令人心旷神怡。”

江晓岚说:“秋天真的很美,在我们那里,秋天树叶真的是会变成金黄色啊,可是江城这里却很少见到这样的景象。”

李欣说:“你说对了,江城这里一年四季气温变化不是很大,这是一个优点,但这也带来了一个问题,就是季节变化不明显,有些东西就很难感受到。秋高气爽在这里也能看到,但还是少了一点点说不出来的味道,总感觉不像是书里或者诗词里描写的那种意境,这里边到底差了点什么呢?以前我也不明白,直到有一次深秋的季节里,我在中部长江边的一个城市里呆了三天之后,我才明白了这里边的差别到底是什么。”

江晓岚问道:“是什么?”

李欣说:“因为地理位置的不同,江城这里缺少了一个炎热的夏季做对比。”

小饼干说:“是吗?”

李欣说:“是的。因为四季变化不明显,所以在江城这里感受不到秋天的气息,夏天凉一点也像是秋天,秋天热一点也像是夏天,一不留神会把季节过错了,是吧?可是在西部和北部地区,季节的变化非常明显,你能深切地体会到秋天和夏天的截然不同。就我刚才说的那个长江边的城市,尚且处于中部地区,可是在那几天里,我是真的体会到了什么是秋风扫落叶。头一天气象预报里说有大风降温的消息,第二天一早起来,你就得多穿几件衣服了,那风吹在脸上,就是和昨天不一样了,大街上满地都是秋风吹落的梧桐树叶。你这边环卫工人刚扫完,一阵风来,落叶飘飘,要不了多久,又是满地枯黄的落叶。像这样的秋风不停地刮上一两个星期,冬天就来了,你根本不用想哪天烈日高照的时候气温上升,在深秋里再找找夏天的感觉。这种萧瑟秋风今又是的景象,你在江城这里是看不到的,在这里,冬天树叶都是绿的。”

江晓岚说:“还真是。”

小饼干追问道:“那第二首歌你又体会到了些什么呢?”

李欣说:“这首歌在追忆父辈艰辛的同时,有一种淡淡的哀愁,可即便如此,在这首歌里,你也能感受到大江南北的景秀河山。从西北的黄土高原,到华北一望无际的青纱帐,再到天下第一关的山海关。从洞庭湖畔的鱼米之乡,到宝岛的澎湖湾,不仅唱出了那些年里父辈颠沛流离的足迹,也体现了两岸血浓于水的骨肉亲情。这歌词写得特别好,和那首《烛光里的妈妈》一样,是很难得的思念父母的歌曲。”

老妹儿这时说:“有一首歌的歌词也特别好,你听过没有?”

李欣问:“什么歌?”

老妹儿说:“《送别》。”

李欣说:“你说的是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对吧?”

老妹儿说:“对,就是这首。”

李欣说:“听过,歌词是李叔同写的,对吧?这首歌很多版本都是童声唱的,很多人以为是儿歌,其实不然。之所以用童声来演绎,估计是想用那种没有被尘世干扰的之音来体现绝美的意境。长亭外,古道边,送君千里终有一别的离愁,原本是无忧无虑的童年无法体会的,但也正是这种反差,映衬出了与友人分别的无奈,从此后天各一方,在晚风杨柳中遥相思念的孤寂。”

老妹儿说:“确实是这样的。”

李欣意犹未尽地说:“像这样用古人的诗词做歌词的还有不少,也都非常好听,而且意境深远。比如有一首歌里的一句歌词,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就是出自李清照的词。这整首歌就是这句歌词最出彩,虽然歌曲看似情歌,但是仔细想想,除了无忧无虑的童年之外,人们的心里都在为各种心事忧愁,既有为仕途的,也有为钱财的,更有为情所困的。可这一切的烦恼,岂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那种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潇洒,只存在于想象中,所有的烦恼和忧愁,都萦绕在各自的心头,挥之不去。这些不同原因导致的无奈心绪,却都被这句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写得淋漓尽致,概莫能外。李清照能被称为千古第一才女,实在不是浪得虚名的。”

小饼干说:“李欣,你真应该去读文科,很平常的一件事,让你这么一联想,就突然间有了很多意想不到的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李欣笑道:“是吗?难怪我要改行混饭吃,原来我擅长的这些东西在严谨的代码和冰冷的硬件面前行不通啊,电脑才不会跟你多愁善感的,是吧?”

小饼干微微一笑,没说话。

这时,江晓岚说:“哇,现在都快十二点了,太晚了,要不我们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出去玩呢。”

江晓岚非常喜欢听李欣侃侃而谈,要是她和李欣独处的话,她巴不得李欣就这样滔滔不绝地一直说下去。

可问题是今天的情形和往日不同,除了自己以外,还有三个女生在旁边,刚才李欣这一番言论,已经把她们深深地吸引住了,纷纷用迷妹一样的眼神注视着李欣。

这种眼光,让江晓岚觉察到了一种威胁,她可不想让别人分享属于自己的东西,更不想让李欣受到别的诱惑,于是她适时地插话,打算结束这场讨论。

第二百二十五章 不放心

李欣哪里知道江晓岚的心思,听江晓岚这么一说,他一看手表,时间确实已经很晚了,就说:“真是,不知不觉的都快到第二天了,还是早点休息吧。”

于是几个人起身出了ktv,上楼回各自房间里休息去了。

李欣聊得正在兴头上,加上又喝了几杯红酒,回到屋里也睡不着,他去浴室冲了个澡,出来后坐在床上拿着电视机遥控器不停地换台,想找一个好看的节目打发时间。

可是从头到尾全部看了一遍,也没有找到感兴趣的节目,他把遥控器丢到一边,点上一支烟,打算抽完这支烟就睡觉了。

就在这时,只听门铃“叮咚”响了一下,李欣心想:这个时候会是谁啊?

他问了一声:“是谁?”

门外没有回答,紧接着门铃“叮咚叮咚”又响了两下,李欣起床打开房门一看,是江晓岚。

她穿着连衣裙,湿漉漉的头发用个毛巾裹在头顶。

李欣喜出望外,一把将她拉了进来,说:“我以为你早睡了呢,你不是说不过来了吗?”

江晓岚说:“我洗完澡出来,老妹儿都睡着了,我就悄悄跑过来了。”

李欣高兴地拥着江晓岚向床边走去,说:“今晚你就别回去了,就在我这里睡吧。”

江晓岚却撅着嘴说:“真是不想理你了!”

李欣不解地问道:“这是怎么了?”

江晓岚说:“你一见别的女孩就高兴得不得了,看你刚才和她们聊得多起劲儿啊,哪还会想着我!”

李欣这才明白过来,他用手刮了一下江晓岚的鼻子,说:“怎么会呢?就是随便闲聊而已,你不是也在呢嘛。是你让她们一起来的,现在又小心眼,呵呵。”

江晓岚说:“谁小心眼了?人家就是不喜欢你盯着她们看!”

李欣说:“没有啊,我哪里盯着她们看了?”

江晓岚说:“还说没有?你跟她们说话的时候就是盯着她们看了!”

李欣两手一摊说:“哎呀,我的大小姐,我跟她们说话的时候不看着她们看着谁啊?我看着别的地方不是显得很失礼吗?到时候你的同学说我慢待了她们,你又该说我不会做人了。”

江晓岚说:“那我也没让你这么热情啊,你真的没有喜欢她们?”

李欣说:“你比她们好那么多,我为什么要喜欢她们呢?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我招待她们,只是因为她们是你的同学。”

江晓岚说:“那你想我了没有?”

李欣说:“想得不得了,不信你看。”说完,他示意江晓岚往下看。

江晓岚顺着李欣的手势往下一看,立刻羞得满脸通红,说:“你咋这么坏啊!”

李欣说:“看见我有多想你了吧?我都忍了一天了!小眼镜真没说错,她们三个真像是电灯泡一样,就在你旁边这么明晃晃地照着,弄得我根本不敢下手,现在可好了,让我好好享受一番!”

见李欣迫不及待的想要进入情况,江晓岚说:“你要答应我两个条件,不然我现在就回去了。”

李欣说:“什么条件?”

江晓岚说:“第一,不许大呼小叫的。”

李欣说:“好吧。”

江晓岚见李欣一副不情愿的表情,就说:“说话算话啊,这可不是在你那里,你要是胡言乱语,大呼小叫的,让隔壁的同学听见了,我就没法做人了!”

李欣说:“行,我今天就埋头苦干,不说一句话。”

江晓岚说:“第二,一会儿我还要回去。”

李欣说:“都过来了还要回去?你不是说你同学都睡了吗?明早天亮前回去就行了。”

江晓岚说:“我都已经悄悄跑过来陪你了,你还不满意?真是得寸进尺,早知道我就不过来了,让你今晚一个人睡。”

李欣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每天天亮前我最有干劲儿了,你睡到半夜又走了,天亮前我想你怎么办?”

江晓岚坚决地说:“不行,她们晚上知道我没回去会说闲话的。”

李欣见说不通,只好妥协说:“好吧,待会儿让你回去。”

江晓岚依偎在李欣怀里,喃喃地问:“你真的那么想我吗?”

李欣说:“当然想了!所以刚才在歌厅的时候我才要你今晚到我这里来睡的嘛,我还怕你真的不来了呢!你想不想来我这里?”

江晓岚说:“想的!”

李欣伸手把台灯关了,说:“那还等什么呢,春宵一刻值千金,我让你看看我有多想你!”

江晓岚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对爱情的渴望一点儿也不比李欣少。

就像李欣说的那样,三个同学在场,确实妨碍了他们俩人的交流,至少不像以往他俩单独出游时那么放得开,随时都要小心别被同学看到俩人间的亲密举动。

以往同学间开玩笑时“电灯泡”这个词老挂在嘴上,说说也就过去了,可今天她才真正体会到这个词的深刻含义。

尤其是晚上在ktv唱歌跳舞的时候,李欣的谈吐引起了小眼镜她们几个的注意,不但自己和李欣没有了亲密接触的空间,她们看李欣的那种眼神还让江晓岚感到了一种威胁,她暗暗后悔带了她们一起出来: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吗?

跳舞的时候,李欣要江晓岚晚上来自己房间住,其实江晓岚何尝不想这样?

可是身边有同学同行,女孩的矜持使她没有答应李欣的要求,她实在是害怕李欣那种不管不顾的举动,自己这几个同学也都不是省油的灯。尤其是小眼镜,对男女同学间的事情最感兴趣了,要是被她们听到自己和李欣亲热时有那么大的动静,回到学校自己还不得被她们笑话啊。

可是拒绝的话容易说,心里那份渴望却不是说没有就没有的。

回到酒店房间后,江晓岚一边洗澡,无尽的思念在酒劲儿的驱使下渐渐涌了出来。

除了思念之外,还有一个她不愿说出来的原因,让她忍不住按响了李欣的门铃。

刚才跳舞的时候,江晓岚看见李欣和小眼镜聊得很开心,可是后来她问李欣的时候,李欣却说没聊什么,明显有遮掩的痕迹。

还有,李欣说要自己过去他的房间里和他住,可是说过以后就忘了,似乎也没当回事,回到房间后也不来个电话,自己都这么想他,他就不想我吗?

自己这个同学小眼镜可是个胆子很大的人,其他女生不敢说的话她都敢说,刚才在歌厅的时候,自己作为女朋友都还没来得及和李欣跳舞,她就抢先邀请李欣跳舞了,可真够放肆的,完全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

刚才当着自己的面她都敢那样做,现在李欣回到房间里一个人的时候,她会不会打别的主意呢?

李欣说要自己去他房间里,可是一回房间就没动静了,莫非小眼镜和李欣他们俩背着自己在干什么事?

小眼镜和小饼干住在隔壁,江晓岚又不能去敲她们的门,看看谁不在房间里。

所有这些担心,让江晓岚义无反顾地来到了李欣的房间,进屋后,趁李欣不注意,江晓岚快速地用眼睛把浴室和房间仔细打量了一遍,见没有异样,这才放下心来。

一门心思全在江晓岚身上的李欣哪里想得到江晓岚的这些担心,原本就十分美丽的江晓岚,喝过红酒后脸色越发红润,再加上美人出浴后的那份温香,让李欣几句话之后就迫不及待地驰骋了起来。

待李欣平静下来之后,江晓岚用手指摸着李欣下巴上坚硬的胡茬,小声问道:“你说我这几个同学哪个最漂亮?”

李欣说:“都差不多啊。”

江晓岚说:“什么叫差不多啊?每个人都不一样,你就说说嘛。”

李欣说:“真没留神她们谁漂亮,要我说,她们谁都不如你好看。”

江晓岚高兴地说:“你这是真心话吗?”

李欣说:“当然了,她们没法跟你比。”

过了一会儿,李欣问道:“这几个同学中,你和谁处得最好?”

江晓岚说:“都差不多吧,都处得不错。”

李欣说:“你说那个小眼镜胆子大,什么都敢说,她都跟你们说什么了?”

江晓岚听了抿嘴一笑,说:“我跟你说了,你可别告诉别人啊。”

李欣说:“什么事儿啊,搞得这么神秘?”

江晓岚再三叮嘱说:“你不能跟别人说啊!”

李欣说:“我肯定不会说的,你说吧。”

江晓岚忍住笑,在李欣耳边悄悄说了几句,李欣听完哈哈大笑,说:“她真这么说啊?”

江晓岚笑道:“是啊,你说她胆子是不是太大了?”

李欣说:“这她都敢拿出来跟你们说,胆子是挺大的。她是不是没谈过恋爱啊,怎么会说那里面有骨头呢?”

江晓岚说:“谁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李欣问:“她跟你们这样说的时候,你们怎么回答她的?”

江晓岚说:“谁好意思说啊,都捂着嘴笑呢。”

李欣逗江晓岚说:“你应该知道那里面没有骨头的嘛,你怎么不告诉她?”

第二百二十六章 兜风

江晓岚用拳头在李欣手臂上锤了一下,说:“你咋那么坏啊!”

李欣忍住笑,说:“其实她这不是胆子大,是有点愣头愣脑的,我估计她没怎么谈过恋爱,即使谈过,也没有和男朋友亲密接触过,不然的话,她怎么会不知道那里面没有骨头呢?”

江晓岚说:“有时候她是挺轴的。”

李欣说:“搂着你睡觉真舒服,要不你别回去啦,明天早上我还要!”

江晓岚说:“你不说我倒还忘了,现在恐怕都一点多了,我得回去了。”说罢起身穿上裙子要走。

李欣暗暗后悔多嘴,要是自己不提这个话题,就这么相拥着再聊一会儿,江晓岚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明天一早一睁眼身边就是一顿大餐。现在可倒好,这么一说反而适得其反,明早的好事没影了。

李欣无奈地说:“好吧,那你早点睡,明早我叫你们起床吃早餐。”

送走江晓岚后,欢愉之后的李欣渐渐有了睡意,不一会儿,他就呼呼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李欣醒来时,已经是八点多了,他赶紧洗漱完毕,去隔壁叫上江晓岚她们几个下楼吃早餐去了。

这酒店的餐厅搞得很不错,早餐是自助餐,都是包含在房费里的,品种相当齐全,不但有面条、饺子等中餐,还有蛋糕、面包、披萨饼等西餐。

几个人各取所需,然后坐在一起慢慢享用。

老妹儿边吃边说:“这里的早餐太丰盛了,啥时候我们学校的食堂也能有这水平就好了,那样的话,我估计就没人会睡懒觉了。”

李欣说:“你们学校的早餐有稀饭没有?”

老妹儿说:“当然有啊,就是白水煮的那种,对吧?”

李欣说:“对,就是那种。”

江晓岚问道:“怎么想起来问稀饭?不好吃嘛,还不如家里的米汤,一点味道都没有。”

老妹儿也说:“就是啊。

李欣说:“大学四年的早餐,现在让我回味无穷的还就是这碗稀饭。”

江晓岚笑道:“你知不知道那稀饭是怎么做的?”

李欣说:“当然知道了,就是头天的剩饭,第二天一早加水煮成的,对吗?”

江晓岚说:“就是啊,这能好吃吗?”

李欣说:“好吃,真好吃!”

江晓岚笑道:“看来你是真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啊,呵呵。”

李欣说:“刚进校的时候,也觉得那稀饭不好吃,可是后来慢慢的喝上了瘾,还断不掉了。要是哪天早上去晚了没买到稀饭,那些包子、油条、馒头吃在嘴里就是没有味道,稀饭俨然成了每天必不可少的东西,少了一顿第二天怎么也要想办法补上,你说怪不怪?”

江晓岚说:“有那么夸张吗?”

李欣说:“真的,不是我一个人这么想,我们宿舍里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有时候真能见到有的同学没买到稀饭拿着饭碗四处求别人匀一点的情况,这事我也干过。毕业以后吃的那些皮蛋廋肉粥等等,全都不是那个味道,感觉就是没有学校的稀饭好吃。”

小饼干说:“想吃稀饭那还不好办,你随时到我们学校来,我们请你吃,管够,是不是岚岚?呵呵。”

江晓岚笑道:“就是,你还想吃什么?只要我们食堂里有的,随便你吃。”

李欣说:“以前我们学校食堂有一道名菜,你们学校有没有?”

江晓岚说:“学校食堂里会有名菜?不可能吧。”

李欣说:“确实是一道名菜,只不过是我们学校里学生们封的。”

江晓岚说:“什么菜?”

李欣说:“胡萝卜炒香肠。”

江晓岚不屑地说:“这叫什么名菜啊?”

李欣说:“不懂了吧?这道菜之所以出名,不是因为它好吃,是因为它忽悠了我们,让大家对它印象深刻。”

李欣说:“第一次看见这道菜的时候,大家几乎都想要买这个菜,因为它诱人啊,菜价适中,不比别的荤菜贵,而且从窗口远远地看上去,菜盆里几乎全都是香肠,饥肠辘辘的我们纷纷点了这个菜,可是等食堂的大师傅把菜舀到碗里的时候,我们才发觉几乎全是胡萝卜,用筷子扒拉一下,能看见两三片儿香肠就算是不错的了。心里那个后悔啊,说都说不出来,早知道这样的话,不如买个别的荤菜,估计比这还实惠些!”

江晓岚笑道:“瞧你那样,我都能想象得到你当时那份垂涎欲滴的样子,呵呵!”

李欣说:“可不是嘛,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好不容易排长队却卖到这样一个菜,谁的心里不窝火,是吧?因为这个菜学生和食堂打菜师傅吵架的事可不少,有的甚至当场把自己的碗给甩了。”

老妹儿笑道:“你们也是不长记性,以后别买这个菜,食堂卖不出去他们不就不做了吗?”

李欣说:“诶,这就是这道菜成名的第二个原因了,要是都没人买,这菜也不会这么有名。大家为什么会前赴后继的去买这个菜呢?是因为有的时候,打菜师傅一勺舀下去,真的会出现除了两三片儿胡萝卜之外,其它全是香肠的情况。这种情况虽然不多见,可几乎每个买这个菜的同学都碰到过。这种时候,你就偷着乐吧,不但自己可以吃个爽快,回到宿舍里还可以炫耀一番,分两片儿香肠给要好的同学吃,感觉比中了大奖还高兴。”

江晓岚她们几个听了笑得前仰后合的,说:“原来是大师傅吊着你们的胃口呢,随时调整一下香肠的数量,这菜就不愁卖不出去了,哈哈哈!”

李欣也笑了,说:“想起这道菜,我就想起一个场景,就是那个用胡萝卜诱使毛驴拉磨的情景。”

江晓岚忍住笑说:“果然是名菜,名不虚传啊!现在你们学校食堂还有这道菜吗?”

李欣说:“不知道,好多年没回去了,不过我估计应该还有的,这么有名的菜,没理由消失啊。”

江晓岚说:“要不哪天你再回去尝尝?”

李欣说:“只怕是很难中那份大奖了,哈哈!”

吃完了早餐,李欣带着几个女孩来到湖边骑摩托艇,李欣悄悄对江晓岚说:“一会儿我先带她们三个,然后再带你,这样可以多玩一会儿。”

江晓岚说:“那你快一点啊。”

带小饼干和老妹儿的时候,她俩都好好的坐在李欣身后,用手抓着李欣的衣服,没有和李欣贴得太紧。

可是带小眼镜的时候,摩托艇离开岸边没多久,她就用双手抱住了李欣的腰,身子紧紧贴在李欣背上。

随着摩托艇在波浪中的起伏颠簸,李欣能清晰地感觉到她那丰满的上围不停地撞击着自己的后背,李欣不敢说话,也非常担心她会说出什么让自己难以招架的话来。

有了昨晚跳舞时的教训,他知道几百米之外的岸边,江晓岚一直在默默地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所以李欣颇有点如临大敌的感觉,假装感觉不到小眼镜所做的这一切,不敢让她在举止和言语上有任何的可趁之机。

他加大油门,带着小眼镜在水面上绕了两个大圈之后,就匆匆地回到了岸边,在离岸边不远的地方,小眼镜也变换了坐姿,不像刚才在湖里那样紧紧地贴在李欣身上了,这让李欣暗暗松了口气:刚才的情景要是被江晓岚看见,不知道又要惹出什么麻烦来。

小眼镜下了摩托艇以后,江晓岚坐了上来。李欣说:“坐好了,我要出发了。”

说完,他一拧油门,伴随着马达的轰鸣,摩托艇迅速离开岸边,向湖心驶去。

李欣问道:“摩托艇是不是比你们昨天坐的游轮更好玩?”

江晓岚说:“是的,游轮速度太慢,这摩托艇才有兜风的感觉。”

李欣说:“你喜欢的话,下次我再单独带你来。”

江晓岚说:“好啊。”

刚才带江晓岚的几个同学时,李欣是在离岸边不太远的水域绕大圈子,现在带着江晓岚出来,李欣直接就奔湖的中心而去。

摩托艇的速度很快,不知不觉间,离岸边已经有一两公里远了。这里的波浪可比湖边的要大得多,摩托艇在一个个波浪中不停地跳跃着,江晓岚有些害怕,紧紧抱着李欣说:“会不会翻船啊?我怕会掉下去!”

李欣说:“不会的,只要你抱紧了就没事。”

江晓岚的话提醒了李欣,他突然联想起昨天下午游泳时受到的惊吓,他看看脚下清澈的湖水,心想:这里的深度至少也是一百五十多米!

浪花打在脚上,水温似乎是要比岸边的水凉得多,虽然是骑在摩托艇上,昨天的经历还是让他心里有些忐忑。

看看遥远的岸边,他赶紧调转摩托艇,向岸边驶去。

在离岸边三百米左右的地方,李欣心里的担忧减轻了很多,他一收油门,把摩托艇停了下来。

江晓岚问道:“怎么不走了?”

李欣指指水底说:“你看看这下面,能不能看到底?”

第二百二十七章的一周

江晓岚弯下腰仔细看了看,说:“黑漆漆的,看不见。”

李欣说:“我现在慢慢向岸边开过去,你注意看水底,马上就会看见水下有东西。”说完,他再次发动摩托艇,缓缓地向岸边驶去,江晓岚弯腰侧身注视着水面下。

驶出五十多米以后,江晓岚说:“你快看,下面真的有东西,好像是水草。”

李欣说:“这些昨天我游泳的时候就看见了,能看见水草,说明这里的水不深,顶多也就六七米深。刚才我让你看的那里,水面以下黑漆漆的,说明水很深,那里少说也有几十米深。昨天我在这里游泳时,就被吓了一跳,当时估计吓出了一身冷汗,只不过因为是在水里,看不出来罢了!”

江晓岚说:“你昨天游到这里啦?”

李欣说:“是啊,在这里我突然发觉水一下变得深不可测,立刻就游回去了,现在想起来还有些后怕呢,当时我在想,这水这么深,里面会不会有水怪,突然伸出触手来把我拖下水去?”

江晓岚说:“哎呀,你别吓我了,赶快回去吧!”

李欣呵呵一笑,说:“要是有水怪的话,昨天就出来了,还会等到现在?”

这个周末,乌云玉哪里也没去,就呆在宿舍里。

第一次和李欣闹翻的时候,她还会心痛、流泪,可是这一次,她的心里只剩下了仇恨。

随着内心深处真实想法的暴露,她自己都觉得原来精心在李欣面前构建的个人形象彻底坍塌了。

对李欣的仇恨以及各种复杂的心情交织在一起,让她再也无法面对李欣了,经过一番仔细的权衡,周一一上班,她就找到行政部主任姜华,把早已准备好的辞职信递给他:“姜主任,这是我的辞职信。”

姜华满脸惊讶地问道:“辞职?你这是为什么啊?”

乌云玉脸上毫无表情地说:“不为什么,麻烦你帮我办一下,我今天就走了,有什么需要办的手续,你通知我一声,我抽空回来办。”

姜华说:“董事长知道这事吗?”

乌云玉说:“我还没跟他说,反正都是要走,他迟早会知道的。”

姜华又问:“那你是去哪个单位呢?为什么不是调动,而是辞职?”

乌云玉说淡然地说:“走一步看一步呗,就这样吧姜主任,麻烦你帮我办一下哈。”

说完,她就从姜华的办公室出来了,回她自己办公室去收拾东西的时候,路过李欣办公室门口,她往里面扫了一眼,见李欣坐在电脑旁。

乌云玉鼻子里轻轻地“哼”了一声,脚下没有半点停留,迅速回到办公室去,收拾完自己的东西后,拿出手机来,把李欣的电话拉黑,然后关上门,头也不回地下了楼,就此从李欣的视野里彻底消失了。

也是刚刚进到办公室里,才打开电脑的李欣,正专心致志地查看有关铜价的各种信息。

周末这两天和江晓岚她们几个外出玩得很开心,让他几乎忘掉了和乌云玉分手的不快,也忘记了期货持仓带给他的压力。

可是现在回到办公室里,想着刘中舟上周五说的那些话,李欣心头的压力不知不觉间又冒了出来:上周五铜价在山顶之上奋力这一跃,到底是像自己估计的那样,是多方突破空方心理防线的一把利剑,还是空方借机后撤,给多方留下的一个陷阱?

李欣快速地思考着这个问题,从面上的消息来看,似乎对自己有利,可是他不敢大意,上周五的情况实在是有些特殊,这一周行情到底会怎么走,今天上午开盘后的走势非常重要,要是今早涨不上去的话,可能问题就大了。

这个周一,黄洪亮也碰到了一件窝心的事儿。

他刚到办公室,就接到一个电话:“你是黄洪亮吗?”

黄洪亮说:“我是,你是哪位?”

对方说:“我是龙江区法院的工作人员,你妻子王菊芬在我们这里已经提出了离婚诉讼,在开庭之前我们会对双方进行调节,请你今天下午两点半到龙江区法院,我们进行第一次调解,有没有问题?”

黄洪亮一听,脑袋嗡的一下懵了。

虽然他在心里也觉得和这个女人已经没法继续生活下去了,可是他还没有下定决心要提出离婚。现在倒好,没想到自己下不了的决心,这女人倒先下手为强了!

这段时间里,黄洪亮的心理就一直不断地被期货行情摧残着,原来在公司里那种颐指气使的霸道形象无形中消减了不少,整个人显得有些颓废。

按理说他不应该是这样一种精神状态,这要是在以往,铜价涨势远不及今年,他都随时是一副意气风发、舍我其谁的架势,可今年铜价涨势这么好,销售公司的利润同比又上了一个大台阶,他却没有了以往的心气。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在期货市场上亏了的那几十万元钱,这笔帐务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现在很是发愁,什么时候才能抓住一个机会打个翻身仗,把那些亏空补回来?不然的话,拿什么去还这笔债!

就在他觉得空虚无助的时候,这时又听见这么个堪称当头一棒的消息,他半晌说不出话来。

对方听电话里没有回音,就问道:“喂,你还在听吗?”

黄洪亮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说:“在,我在听。”

对方说:“今天下午两点半进行第一次调解,你能按时到达吗?”

黄洪亮说:“我会去的。”

对方说:“带上你的身份证啊。”

黄洪亮说:“好的。”

放下电话后,黄洪亮这才回想起前几天他老婆负气出走回娘家以后,中午突然又跑回来翻箱倒柜的四处翻东西,要自己把期货账户上的钱交给她的举动,原来她是早有预谋的啊!

这娘们儿心也太黑了,在这个时候提出离婚,这不是在自己背后捅刀子吗?

nmd,我还没甩你呢,你倒先提出离婚了,好啊,这次看哪个孙子还会要你!

黄洪亮太了解他老婆了,这娘们儿眼里只有钱,她肯定就是看自己亏了这么多钱才提出离婚的,在财产方面跟她估计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只要儿子归自己,其它的东西他也不想跟这个女人纠缠了。

星期五下午儿子刚回到家没多久,就被这女人叫走了,星期六星期天也都没回来,估计她肯定跟儿子说什么了,可自己却一直蒙在鼓里。

黄洪亮看看手表,这个时间儿子正在学校上课,也不是问他这些事的时候。

李欣好不容易等到开盘,价格一出来,居然是高开!

虽然只是高开了区区的四十元,可这在李欣的眼里却很不寻常。

要知道上周五可是大涨了近一千元的,当天的最高价也是历史最高价,收盘价和最高价之间的差距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在这样的高位,上周末大涨过后,今天开盘居然没有丝毫的扭捏和疲软态势,这是强势的征兆啊!

果然,开盘后价格就一路上涨,十分钟之内,价格又渐渐攀升了两百多元,而且从分时图上看,价格走得相当稳健。

李欣心里的石头落了地:看来,刘中舟说的那种情况暂时不会出现。

这一个上午,黄洪亮又是在恍恍惚惚中度过的,他思前想后,发觉自己一直以为没有头脑,跟一个家庭妇女差不多的老婆其实比自己精明得多,至少在财产和儿子这两个最重要的事情上,这女人早就做好了打算,而自己却事到临头还对这一切两眼一抹黑。

后来,他宽慰自己:反正这婚是离定了,至于这女人会提什么要求,下午先听听她会怎么说。怎么提是你的事,答不答应是我的事。

他打定了主意,下午按时去了龙江区法院。

在法院调解室里,法官在核实了双方身份后,说:“现在我就原告王菊芬诉被告黄洪亮离婚一案进行第一次调解。”

法官话还没说完,黄洪亮就说:“不用调解了,我同意离婚。”

法官说:“这是在走法律程序,不是你说离婚就离婚的。你们还有孩子吧,有家庭财产吧?对方提出离婚时有她的诉求,你应该也有你的诉求,我们调解,其实也是给你们双方一个沟通的机会。”

黄洪亮说:“只要儿子的监护权归我,其它的条件我都答应她。”

法官说:“这就是需要调解的地方之一了,女方也要孩子的监护权。”

黄洪亮说:“她休想!”

法官说:“黄洪亮,你冷静一点,这是在法院,不是在你家。王菊芬说你们是经人介绍认识的,由于性格不合,在日常生活中时常争吵,感情已经破裂,所以她提出离婚,你现在同意她的说法吗?”

黄洪亮心想:什么感情不和,lz赚大钱的时候她怎么不说感情不和?现在看见亏钱了就找借口离婚。可他心里这么想,嘴上却说:“我同意,但是我要求孩子的监护权归我!”

第二百二十八章 真不知道

黄洪亮现在已经不想和这个女人再掰扯这些了,说这些毫无意义,他现在就想赶快办完离婚手续,和这个女人一刀两断。

王菊芬听黄洪亮要争孩子的监护权,赶紧说:“法官,黄洪亮脾气暴躁,还赌博,孩子不能判给他!”

法官一听,追问道:“黄洪亮,你还有赌博的恶习?”

黄洪亮冷笑一声,说:“她根本不懂什么是赌博,什么是投资。就凭她这种素质,孩子也不能交给她!”

法官说:“黄洪亮,你到底做什么工作?王菊芬说你赌博一事是不是事实?”

黄洪亮说:“我在南方集团工作,是销售公司总经理。我没有赌博,她那是血口喷人!”

法官转过头来问黄洪亮他老婆:“王菊芬,你说黄洪亮有赌博的恶习,他是怎么赌博的,你见过吗?”

王菊芬说:“我没见过,但是听他说过,他在什么期货市场上卖铜,到现在亏了将近五十万了,这还不是赌博吗?他投进去的那些钱,绝大部分是借来的,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还给别人,孩子判给他是不行的!”

法官听完问黄洪亮道:“黄洪亮,王菊芬说的这些属实吗?”

黄洪亮辩解道:“我那不是赌博,是期货投资。”

法官说:“王菊芬说的亏损了将近五十万是事实吗?”

黄洪亮说:“是的。”

法官这下对王菊芬说的赌博一事有了较为清晰的看法,于是他接着问:“黄洪亮,关于家庭财产和子女情况,起诉书上都写得很清楚了,你没有不同意见吧?”

黄洪亮说:“没有。”

法官说:“王菊芬提出离婚,要求儿子的监护权归她,你们家庭的存款归王菊芬,你按月付孩子的抚养费,夫妻双方对外的债务由你承担,你们现有的一套住房归你,你的意见呢?”

黄洪亮说:“我要儿子的监护权,不用她付抚养费,其它的条件随她怎么提都行。”

法官问王菊芬:“王菊芬,黄洪亮的意见你听到没有?你的意见呢?”

王菊芬说:“我坚持我的意见。”

法官又进行了一些劝说,见双方都坚持自己的意见,就说:“现在的情况是,你们双方都同意离婚,家庭财产的分割上问题也不大,但是在子女的监护权上分歧比较大,我建议你们再考虑一下,以有利于孩子成长为前提,可以双方协商,也可以让我们再次进行调解,如果还是解决不了分歧,那就只好由法庭判决了,你们听清楚了吗?”

黄洪亮和王菊芬都点头说:“清楚了。”

法官说:“那今天的调解就到这里,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联系我。”

李欣一上午就坐在电脑前,一动不动地看着行情走势,随着时间的推移,到了中午收盘的时候,他已经彻底放下心来了,他甚至后悔上周五为什么只加仓了一千吨!

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其他人都纷纷下楼吃饭去了,李欣还坐在电脑前不肯走,屏幕上的分时图形让他恋恋不舍。

上午收盘价比昨天上涨了四百二十元,重点在于分时图形走得太坚实了,那叫一个稳扎稳打!

在前一个交易日就大涨了近千元的前提下,今早的分时图形上却看不到一点点来回震荡的走势,如果有那样的走势,即便跌下去又被拉起来,也会让李欣觉得心惊。

因为那是短时间内有人低价大量卖出的迹象,如果那是空头的开仓单,说明空头还有很强劲的实力和信心在高位摊低做空的成本。只要空头不认输,多头就算不上全胜,甚至还有被空头翻盘的可能。

如果那是多头的平仓单,问题就更难人寻味了。

在这样的历史高位,多头一路上来已经累积了巨大的利润,如果此时出现大量的低价平仓单,说明多头主力已经出现了分化,有一部分人已经想要兑现利润离场了。

这种苗头一旦出现,整个多头阵营就离分崩离析不远了。

如果出现这一幕,长时间以来一直被多头吊打的空头岂肯善罢甘休,他们会在这么高的位置上放任多方轻易离场吗?

肯定不会的!

空头坚守到现在,等的就是一个反击的机会。

期货市场上多空双方的博弈,像极了战场上攻防双方的搏杀。

一方得势的时候,切不可半途而废,只能一鼓作气,将对方彻底打垮。

如果在对方还有反击力量的时候鸣金收兵,对方会趁你收兵回撤的时候,反过身来狠狠地咬你一口,要是碰上技战术高超的对手,他甚至会趁你只顾着回撤没有攻击力量的机会,穿插包围吃掉你的很大一部分主力。到那时,多方能否全身而退都还是个问题。

宜将剩勇追穷寇,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远的不说,身边的刘中舟就让李欣颇为忌惮!

他那种坚定做空的信念,以及异常雄厚的资金实力,都让李欣不敢掉以轻心。

即使算上今早上涨带来的亏损,刘中舟手里依然还有一亿三千万的资金,此时市场上要是出现价格松动下跌的势头,刘中舟肯定不会袖手旁观,说不定他又会再找资金继续扩大做空的仓位。

单是一个刘中舟就能有这么大的能量,空头阵营里可不仅仅只有一个刘中舟。

从某个角度上来说,他们这些人可能比多头更关注行情一丝一毫的变化。毕竟这一路上涨到现在,每个空头账面上都已经出现了巨大的亏损,能坚持到现在的,都是有实力反扑的。

要是让他们闻到有反败为胜的机会,结局就还真的不好说了。

上周五大涨时,刘中舟敢说那是多头陷阱,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在那样的高位和有抛售消息的背景下,逆势拉升是有些蹊跷。

如果今早低开下跌,或者高位出现大幅震荡,那就说明大量低价的卖盘来了,真的需要下昂想现在是不是陷阱了。

可万幸的是,这样的苗头没有出现。

这一上午稳步推进的分时图形,就像是一根勒在空头脖子上的绞索,越缠越紧。

这种时候,多头有的是担心,可是空头有的是恐惧。

就这么再发展下去,显然是多头更能熬一些。

刘中舟这个空头还能扛得住再涨七千元,别的空头能扛得住多少呢?

这时,楼道上有人从食堂打了饭回来,一路说笑着,李欣这才意识到该下楼去吃饭了。

于是他关了电脑,锁上门下楼去吃饭。

在楼梯上,他迎面碰上了夏小娜。

夏小娜端着饭盒边走边吃,看见李欣轻快地从楼梯上下来,一副非常轻松的模样,她的眼神里就有了几分不解。

李欣也注意到了夏小娜的眼神有些异样,因为和她非常熟悉,于是李欣也用一种疑惑的眼神看着夏小娜,意思是:你怎么会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有哪里不对吗?

夏小娜瞅了李欣一眼,说:“哟,心情不错啊!”

李欣呵呵一笑,说:“那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嘛。”

夏小娜说:“是吗,什么喜事?说来听听?”

李欣故作神秘地说:“此乃商业机密,等半年后解密了再告诉你。”

夏小娜鼻子里“哼”了一声,说:“还商业机密呢,女朋友辞职不干了也算商业机密?那这得是到多大的国际公司去高就啊!”

李欣这一路从楼梯上小跑下来,心里想的全都是铜价突破上涨的事儿,所以刚才和夏小娜说话时根本就没留神她的语气,此时才觉得她的话有些不对,就问道:“什么女朋友辞职不干了?你说的是谁啊?”

夏小娜说:“装,继续装!不止一次看见你俩出双入对了。”

李欣这才反应过来夏小娜指的是乌云玉,于是解释说:“那是女性朋友,还算不上女朋友。”

夏小娜不屑地说:“随你怎么说吧。诶,她这是辞职去哪里高就啊?”

李欣说:“你说她辞职了?什么时候的事?”

夏小娜说:“装傻呢吧,你会不知道?”

李欣说:“不是告诉你了吗?她不是我女朋友,要是的话,你都知道的事情我会不知道?”

夏小娜看李欣那表情也不像是开玩笑,就说:“就今天早上的事儿,她把辞职信交给姜主任,姜主任安排我帮她办手续。”

李欣说:“那她这是去哪里了?”

夏小娜说:“我还问你呢,她这是辞职,又不是调动,我怎么知道她会去哪里!”

李欣说:“哦,这样啊。”他估计上周五在办公室里和乌云玉彻底吵翻应该是她辞职的一个重要原因,如果在这之前她就有辞职的打算的话,言语中应该会听她提起过。

她就这么辞职了,会去哪里呢?

想当初自己打算辞职的时候,也是翻来覆去纠结了很久才下定决心的,自己尚且这样,她就更不容易了。

从食堂打饭回来后,一进办公室,李欣就拿出手机给乌云玉打电话,他想问问她到底是怎么打算的,怎么就辞职了呢?

可是乌云玉的手机根本就打不通,李欣反复试了好几次,最后只好作罢。

第二百二十九章 心酸

刘中舟上午在外面参加会议,十点多的时候,他收到李欣的短信提醒,说是今早期铜价格又上涨了三百多元,这消息让他忧心忡忡,后面会议上说了些什么,他一点儿也没听进去,好不容易熬到会议结束,他就急急忙忙赶回了公司。

以往像这样的会议,如果没有安排会议用餐,会议结束后,刘中舟一般都会让司机开车去江城饭店,在那里美美地吃上一顿,酒足饭饱之后才会回公司。

可是今天这个消息让他觉得非常意外,他没有心思在外面耽搁,想要赶紧回去一看究竟。

他回到公司的时候,正是午饭时间,他急急忙忙上了楼,路过乌云玉办公室的时候,他见门关着,就伸手在门上敲了几下,想叫乌云玉下楼去给他打一份饭带上来。

可是敲了几下,里面一点儿动静也没有,于是他进了自己办公室,打电话把姜华叫了进来,问:“小乌去哪里了,怎么没见她人?”

姜华说:“董事长,我正要给您汇报这事儿呢。”

刘中舟问:“怎么回事儿?”

姜华说:“乌云玉今天一大早到公司里来递交了辞职信,您在外面开会,所以我就没跟您说,想等您回来再汇报。”

刘中舟不解地问:“她辞职了?因为什么呀?”

姜华说:“我问过她,可她没说具体原因,不过看得出来她的态度很坚决,说是今天以后就不到公司里来了,需要办手续的时候再通知她。”

刘中舟想了想,说:“既然这样,那你就安排人给她办手续吧,一定要做好交接工作。”

姜华说:“好的,我会安排的。董事长,那乌云玉这个秘书位置安排谁来接替一下呢?”

刘中舟现在的心思全在期货价格上,顾不得想这个,就说:“你看着办吧,行政办这边找个人暂时顶替一下,以后再说。”

姜华答应一声转身要走,刘中舟又叫住他说:“你让他们下去食堂给我打一份饭带上来。”

姜华说:“您还没吃饭啊?要不我让人出去给您买一份得了,您看想吃点什么?”

刘中舟摆摆手说:“不用出去买,食堂打一份就行。”说完,他就专心摆弄起桌上的电脑来了。

姜华赶紧出去安排人给刘中舟打饭去了。

周末在家里使用期货行情软件的经历,让刘中舟感觉到这东西确实非常好用,远比之前听李欣的汇报和看邮件直观得多,所以他打开桌上的电脑又下载安装了这个软件。

从行情软件上来看,上午收盘的价格可比李欣说的要高得多!

刘中舟这下有点儿慌了。

他原来估计上周末在利空消息的背景下,那么大涨幅的上涨非常不正常,那应该是一种假象,是空头请君入瓮的一种伎俩,目的是诱使多头进一步深陷其中,然后再反手一击。

其实上周五上午他做出这种判断的时候,就预计空头的反击说不定当天下午就会出现,可是他一直等到收盘的时候,看到李欣发来的邮件,才知道行情根本没有明显下跌的趋势,价格反而是越走越高,几乎收在了历史最高点上。

那样的结果让他这个周末过得有些忐忑,还想着今天新的一周开始了,这期铜的价格怎么也该有个回调才对啊,哪会这么一直往上涨呢?

可是眼前的结果再次让他失望了,这一上午又亏损了八百多万!

黄洪亮从法院出来后没有回公司,他开车来到儿子学校门口,找了个地方把车停下后,坐在车里仔细分析了一下现在面临的难题。

刚才在法院里,除了儿子的监护权以外,他答应了王菊芬的其它要求,可是现在仔细想想,把家里的存款全都给了王菊芬之后,期货上那些亏损靠什么去赚回来呢?

这倒也罢了,只要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钱的事以后慢慢想办法。

可关键是儿子的监护权,这才是最重要的,在这件事上黄洪亮心里也没有一点把握,现在的他面临着从未有过的难关,经济上的困难咬咬牙总能扛过去,可是亲情上的难关却让他输不起,他不敢想象要是儿子被判给了王菊芬,今后的日子会怎么过!

黄洪亮就这么坐着,烟抽了一根又一根,估计着到了下课时间,他这才从烟雾腾腾的车里出来,进学校去找儿子去了。

这马上就要离婚了,他还不知道儿子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王菊芬有没有对儿子说什么。

黄洪亮大概也知道,儿子这个年纪,有些事情是可以自己做主的。将来儿子的监护权到底归谁,要是父母双方争执不下的话,法院判决的时候,会以儿子的意见为主。

以前他的注意力全都在工作上,对儿子的关心程度远不及王菊芬,再加上这次离婚是王菊芬提出的,事前没有一点征兆,打了黄洪亮一个措手不及,他根本就没有时间跟儿子沟通这方面的事情。

上周末的时候王菊芬一直呆在娘家,而且把儿子也叫了过去,要是她再跟儿子说些什么的话,以儿子目前这种未成年人的是非判断能力,原本他就比较依赖王菊芬,再受她一面之词的影响,那自己的胜算就更小了。

所以他急着要找儿子谈谈,看看他都知道了些什么。

他很少到儿子学校里来,对儿子的情况不是很了解,费了好大劲儿才找到儿子的教室。

黄洪亮来到儿子教室门口时,正是下午第三节自习课的时间。他在门口探头探脑地张望了一会儿,还没等他找到儿子坐在哪里,他儿子就先看到了他。

他儿子起身来到门口,问道:“爸,你来干什么?”

黄洪亮说:“我来看看你啊,你怎么星期六星期天也不回家?”

他儿子说:“我妈让我住在外婆家。”

黄洪亮把儿子带到楼梯口,说:“那你什么时候回学校的?”

他儿子说:“今天早上回来的。”

黄洪亮说:“我还一直等着你回来带你出去玩呢,你也不给我来个电话。”

他儿子说:“以后再去嘛。”

黄洪亮和儿子平时就很少沟通,今天来到学校里找儿子谈话,不论是他还是他儿子都觉得有些不自然,俩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了一会儿,黄洪亮也没觉察出儿子的神态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黄洪亮迟疑了半晌,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周末没回来,在你妈那边她对你说什么了没有?”

黄洪亮这句话一出来,他儿子就沉默了,低着头,脚在地上来回蹭着。

黄洪亮一看儿子这副神态,心里就什么都明白了。

他多想儿子听到这句问话的时候,会奇怪地反问他:“没有啊,我妈会对我说什么?”那样的话,就说明儿子对父母要离婚的事情一无所知。

如果是那样的话,他就会找个借口离开,不对儿子吐露半点这方面的信息。

他知道,这种事情对孩子的伤害最大,大人受的伤害是自找的,可孩子是无辜的。

自己听到王菊芬到法院起诉离婚的消息后都半晌回不过神来,何况儿子这么小的年龄,他怎么受得了这样的变故。

要是王菊芬没有对儿子提起这事儿,他也不打算提起,他会考虑一个更稳妥的办法,在合适的时候再跟儿子说。

可是现在王菊芬已经对儿子说明了一切,黄洪亮没有了回旋的余地,他在心里暗自骂道:这个蠢婆娘,你就不会为儿子想想!

黄洪亮犹豫了很久,还是问道:“那你是怎么想的?”

他儿子依然低着头不说话。

黄洪亮这时突然看见一滴大大的泪珠从儿子低垂着的脸上滑落下来,重重地砸在楼梯口的水泥地上,摔得粉碎,那湿润的痕迹在干燥的地板上显得那样的刺眼。

黄洪亮在外面也是个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吆五喝六的主,心肠也算是很硬的了,可是这个时候,他也不由得悲从中来,鼻子一酸,眼眶也有些湿润了。

他深吸一口气,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伸手拍拍儿子的肩膀,说:“没事,不想说就不说了!”

他儿子弯起手肘擦了一下眼睛,蓝色的衣袖上立刻映出一道泪痕。

黄洪亮看得出来儿子极力掩饰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也许因为这是在学校里,儿子怕被同学看见,这要是在家里,他可能早就哭起来了。

这个儿子从小就比较软弱,一点也不像自己,黄洪亮为这事儿没少说他,可是说多少都不起作用,儿子就是这种性格。

而且黄洪亮越是说他,他就越是疏远黄洪亮,到最后儿子对王菊芬越来越依赖,对黄洪亮这个当爹的倒像是可有可无的,回到家里有什么事都只会找他妈,一天到晚和黄洪亮也说不了几句话。

上初中以后,儿子住校,和黄洪亮的接触就更少了。

他每周末才从学校回家,星期天晚上就赶回学校去,黄洪亮在外面出差的机会比较多,就算是不出差,黄洪亮晚上喝酒应酬也要很晚才回家,父子俩一个月也见不到两次,彼此越来越陌生。

第二百三十章 心如死灰

现在儿子泪流满面,黄洪亮也心如刀绞,他不忍再触动儿子的伤痛,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就在黄洪亮不知所措的时候,他儿子带着哭音小声说:“我妈说让我跟她。”

黄洪亮一听儿子开了口,就想借机详细问问事情的经过,他知道王菊芬是肯定不会只说这一句的,就问道:“她是怎么跟你说的?”

他儿子说:“我妈说让我去法庭的时候跟法官说我要跟我妈。”

黄洪亮听到这里,心碎了一地!

早知道王菊芬会这样跟儿子说,那黄洪亮是怎么也不会问刚才那个问题的!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婆娘会这么没脑子,她这样跟儿子说,是把该大人承受的压力全都推到儿子的身上,让儿子在那样一个冷冰冰的场面上去做他完全没有能力应付的抉择,这会对儿子的心理造成多大的伤害啊!

这个女人为了达到她自己的目的,根本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

黄洪亮原本想,如果儿子对此事一无所知的话,那他就私下再和王菊芬商量儿子的监护权问题,尽量做到少伤害儿子的感情。

可是现在王菊芬已经不择手段的把一切都跟儿子说了,对儿子的伤害已经造成了,看着儿子那满是泪痕的面孔,黄洪亮突然有了一种恐惧,他不敢再问下去,也不敢再争夺儿子的监护权了。

现在离婚的程序才刚刚开始,王菊芬就这样没脑子,不顾儿子的感受跟儿子说这些,完全是把儿子做为离婚的武器在使用!

如果自己继续和她争夺下去,不知道这个白痴一样的女人还会使出什么意想不到的招数来,要是把儿子逼出点儿什么事来,那就彻底完了!

黄洪亮不敢再说什么,他用手摸摸儿子的头,儿子那剪得短短的头发,透过他手心,触动了黄洪亮心里最柔软的那一部分,他对儿子说:“没事的,以后你跟你妈住几天,再跟我住几天,啊?”

他儿子低着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黄洪亮不想让儿子继续伤心,就换了个话题说:“你什么时候下课?要不你去跟老师请个假,待会儿我带你出去吃饭?”

他儿子说:“不去了,我还有好多作业没写完呢。”

黄洪亮不敢勉强儿子,就说:“那好吧,你回去写作业吧,周末我来接你。”

他儿子擦擦眼泪,说了声:“爸爸再见。”然后低着头回教室去了。

黄洪亮看着儿子的身影在教室门口消失后,这才下楼来。

出了校门,回到车上后,黄洪亮立刻打电话给王菊芬:“儿子的监护权问题我们再商量一下。”

王菊芬说:“没有什么好商量的。”

黄洪亮压住火气说:“我们别再争了,儿子我们轮流监护,这样是最好的办法。”

王菊芬说:“不可能,儿子不能跟你!”

黄洪亮说:“我不是说让他只跟我,是说让他跟你住一段时间,然后再让他跟我住一段时间。”

王菊芬说:“这不可能,你想出这样的主意来,是不想付抚养费吧?”

黄洪亮被王菊芬这句话噎得半晌说不出话来,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女人会这么想,自己在跟她谈这么重要的事情,完全是为了避免对儿子造成更大的伤害,可是她却以为自己是为了逃避每个月那几百元钱的抚养费!

她的脑袋里除了钱还会想到别的事情吗?!

自己当初是怎么想的?

怎么会跟这样一个女人生活了这么多年!

黄洪亮突然觉得自己这是在跟另外一个物种谈话,彼此根本就没在同一个频道上,说得越多,不明白的就越多,再谈什么都是白搭。

王菊芬在电话里半天听不到黄洪亮的回音,以为黄洪亮的心思被自己猜中了,所以这才哑口无言。

于是她心里有一种占了上风的感觉,乘胜追击地说:“我的意见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儿子不能跟你,不行就法庭上见,看看儿子愿意跟谁!”

黄洪亮突然有一种想要动手打人的感觉,可是又鞭长莫及,这要是以往在家里,他早就怒吼起来了。

但是现在这件事情有儿子隔在中间,发生任何的变故,最终都会波及到儿子的感受,这一点黄洪亮不能不顾及。

所以他压住怒火,再次解释说:“儿子是个很敏感的人,你这样把他和我彻底分开,有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

王菊芬油盐不进地说:“那他跟你住的时候不是也和我分开了吗?你就没考虑他的感受?”

黄洪亮喘了一口粗气,把眼睛闭上,心里面恨恨地想:这婆娘的脑袋里面是豆腐渣吗?怎么就不会听人话呢!

王菊芬听不到黄洪亮的回答,斩钉截铁地丢下一句话:“我跟你没话要说了,你要说什么,到法庭上去说吧!”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黄洪亮把手里的电话狠狠地拍在副驾驶座位上,嘴里脱口骂道:“马拉个币!”

儿子的泪眼让他有所顾忌,王菊芬的不可理喻更是让他感到束手无策,他就像是一头狂暴的公牛,前蹄狂躁的在地上刨着土,牛角却找不到可以攻击的目标,心头的愤怒无处发泄,憋得他直喘粗气。怒火万丈的他手都有些颤抖,一支烟点了两次才点着。

他在车里不停地抽烟,路边收停车费的女人见他坐在车里,以为他要开车走,想过来收停车费,可是见了他那副两眼发直的凶相,从他面前过了两趟都没敢吱声。

她也不确定黄洪亮是不是要走,怕问多了自找麻烦,只在不远处瞅着黄洪亮的车,要是发动了,再赶紧过去。

黄洪亮抽了三四支烟,逐渐平静下来,手也不抖了,这才开车回了公司。

在楼道上,郑国瑞叫住了他:“老黄,我刚才找你半天,你跑哪去了?”

黄洪亮问:“什么事?”

郑国瑞走近黄洪亮,见他眉宇间有一股怒气,双眼通红,于是诧异地问道:“你这气色不对啊,怎么了?”

黄洪亮掩饰道:“我没事,你找我什么事儿啊?”

郑国瑞招招手,把黄洪亮带进了自己办公室里,说:“今天的期货行情你看了没有?”

黄洪亮说:“今天有事在外面,没来得及看,怎么了?”

郑国瑞说:“今天到下午收盘的时候,比昨天又涨了六百多!”

黄洪亮木然地说:“涨就涨呗,还能怎么办?”

郑国瑞说:“你说得倒是轻巧,价格涨了你们销售公司的利润倒是多了,可我这里两个期货账户里又亏损了一千二百多万啊!”

黄洪亮这个时候哪有心思来考虑这些,他有些嫌郑国瑞多事,说:“董事长上周五开会的时候不是说过吗?就算要买入平仓也要跟实际的销售数据一致,我们手里的持仓最早的那个合约也是八月份的,离现在还有一个多月呢,也就是说,就算要平一部分仓位,也得等到八月份,我们销售部门把八月份的货卖掉的时候才能平仓。你现在想这些太早了,没用的。”

郑国瑞担心地说:“要是像这样继续涨下去,可怎么办?”

黄洪亮反问道:“不然呢?现在你敢让他平仓吗?”

郑国瑞听了一时语塞,这也是个问题啊,期货账目上的数字他最清楚不过了,现在已经亏损了六千多万,要平仓的话就意味着认赔,这个决心除了刘中舟敢下以外,估计其他人谁也没有这个胆量。

黄洪亮见郑国瑞干巴巴地眨着眼睛不说话,就拍拍他的肩膀,劝道:“郑部长,听我一句,管好自己的事就行了,不该操心的别瞎操心,没有好处的。”

黄洪亮这么说,和他现在的心态密切相关。

他现在已经心如死灰了,这里边有即将离婚的个人原因,也有跟着刘中舟做空亏损的原因,亲情上他有很大的可能会失去儿子,经济上那几十万的亏损他现在都不知道靠什么去弥补回来。

这些原因交织在一起,让黄洪亮觉得前途一片渺茫,销售公司因为铜价上涨带来的利润攀升都没法让他喜笑颜开,他那里还会顾得上去管刘中舟做空的那些亏损。

他对郑国瑞说完这句话后,就转身出门走了。

黄洪亮的话就像一瓢凉水浇在郑国瑞的头上,让郑国瑞也有些灰心丧气。

他一片热忱想找人谈谈,可没想到却是这样一个结果。

在这栋大楼里,能和他谈期货上这些事的,也就是刘中舟,黄洪亮和李欣这三个人了。

刘中舟那里,如果不是对方主动问的话,不到万不得已,郑国瑞是绝对不会去找他谈这些担心的。

李欣倒是一个可以畅所欲言的对象,李欣在会上当众说的那些话,郑国瑞都不敢说,就是因为这样,所以郑国瑞根本不用担心李欣会到处搬弄自己对他说的话。

可是李欣走得太远了,他从一开始就反对做空,那时候自己还是卖出套期保值的坚定支持者。

第二百三十一章 瞒天过海

更让郑国瑞没想到的是,李欣还自己做多,上次他亲口对自己说已经买入了一千吨,而且买入价格就在公司卖出做空的价格附近。

期铜价格这一路涨上来,公司在亏损,李欣却在赚钱。

自己这些担心在李欣眼里早就过时了,都是不幸被他言中的结局,这个时候去找他谈这些,郑国瑞自己都觉得面子上有些过不去。

因为这些原因,忧心忡忡的郑国瑞才只能找黄洪亮谈,可他没想到黄洪亮却是这样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郑国瑞看着转身离去的黄洪亮,长叹一口气,心里那份不祥的预感越发沉重了。

今天早上,袁杰送走了老公以后,打电话到公司请了个假,带上偷偷留下来的尿样到医院去了。

她心里有一种预感,自己那个计划似乎是有结果了!

这段时间里,她把自己的身体调理得很好,连续几个月的大姨妈都非常准时,可唯独这个月例外,已经过了两周还没见动静,如果不出预料的话,自己应该是怀孕了。

袁杰心里一阵惊喜,为了不让老公将来起疑心,周末这两天,她没有拒绝老公亲热的要求。

要知道为了实现她心里那个不能对任何人说起的秘密计划,袁杰这两个月里最关键的那几天都找各种借口不让老公碰她。

其实这对袁杰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她老公韩刚的工作地点随公司的项目进程不断变动,基本上每周末才能回来一次,要错开那几个关键的日子很容易。

周末这两天里,袁杰的温存让他老公韩刚如沐春风,今天早上分别的时候他都还有些意犹未尽,缠着不让袁杰起床,想在床上多流连一会儿。

袁杰本来就是为了掩盖那个弥天大谎,这才不得已应付差事,哪有心思一次让韩刚吃个饱?

见韩刚没完没了的,袁杰心里担心他这样会坏了自己的大事,要是这些举动让她费尽心思才得到的那个宝贝出什么差错,那可就功亏一篑了。

再加上袁杰着急着等韩刚走了以后要去医院,就更是心烦韩刚的这些举动。她皱着眉头拨开韩刚探过来的手,不耐烦地催他说:“哎呀!时间不早了,我上班要迟到了!”

韩刚本来就有些怵袁杰,在这件事情上本来就看袁杰的脸色,袁杰不高兴的时候,他基本上是没有什么机会的。

此时见袁杰拉下脸来背过身去,只好悻悻地停下了手脚,心有不甘地说:“下周回来我还要!”

袁杰说:“嗯,你快上班去吧。”

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想:要是结果出来真是怀孕了,那就更不能让你碰了!

袁杰知道,到时候拿化验结果给韩刚看,告诉他医生提醒要注意节制那方面的事情,韩刚不会不听的。

在医院里,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一切都像袁杰希望的那样,怀孕了!

袁杰欣喜若狂,连她都有些不敢相信这个结果来得这么快。

她原来预计和李欣接触的时间不是很多,只是在那几天抓机会的话,至少要不断地尝试两三个月甚至更长时间才会有结果,没想到真让自己给算对了。

她非常坚信这个结果就是她想要的,她甚至有些暗暗佩服自己的运作能力,不但老公被蒙在鼓里,就连李欣也毫不知情,就这样被自己瞒天过海,如此完美地实现了自己想要的目标。

她现在对肚子里这个孩子寄予了无限的期望,她都不用去想这孩子到底是男是女,反正将来一定是一个聪明可爱的孩子。

这件事袁杰是肯定不会对李欣说的,她现在考虑的是下周末韩刚回来的时候,自己如何把这个消息告诉他,而又不让他心生疑惑。

回公司的路上,她既欣喜,又忐忑,可仔细一想,她又坦然了。

这件事情前前后后自己计划得十分周密,自己都是一天天掐算着时间才得到这个结果的,除非韩刚对每次亲热的时间记录得比自己还详细,而且还得要对自己的生理周期了如指掌,这样才有可能会发现破绽,不然的话,以他那种性格,绝无怀疑这个问题的可能。

这一天袁杰在公司里心情特别好,下午收盘以后,怀着一种很特别的心情,她还是忍不住给李欣打了个电话:“今天行情又大涨,你加仓加对了。”

李欣呵呵一笑,说:“是啊,我今早还后悔加仓加少了呢。”

袁杰问:“你还想继续扩大仓位吗?”

李欣说:“没有啦,我也就是那么一说。”

袁杰说:“赚大钱了,你双喜临门了,恭喜你啊!”

李欣问道:“哪来的双喜临门啊?”

其实袁杰说的是一句双关语,她明知道李欣听不懂,所以才这么说的。

她也知道这事是不能跟任何人说的,包括李欣在内,可她还是忍不住这么隐晦的说了一句。

见李欣一头雾水,她就岔开话题说:“希望你双倍的赚大钱啊。”

李欣说:“双倍不敢指望,手里这些仓位能如愿以偿我就满足了。”

袁杰说:“一定会的!”只有她自己知道,这话既是说给李欣听的,更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你下班后过来吗?我做饭给你吃。”袁杰说。

李欣说:“好啊,有什么好吃的?”

袁杰说:“你想吃什么都行。”

李欣笑道:“我不挑食的,有什么就吃什么。”

袁杰说:“行,那你到时候过来啊。”

袁杰的心情有些复杂,她想要犒劳一下李欣,可又不能提这个词,他担心李欣听了会没完没了地追问原因,如果自己理由编得不像的话,反而会让李欣起疑心。

所以袁杰干脆什么理由都不说,反正让李欣来家里吃饭也不是一两次了,他应该不会往别处想的。

晚上,袁杰做了几个很好吃的菜招待李欣,李欣一边吃一边问:“你觉得铜价还会涨多少?”

袁杰说:“这谁说得准?不过这走势真的太强了,几天之内连续突破四万和四万一千这两个关口,而且没有丝毫的犹豫,照这样看,你原来说的五六千的空间真的不难。”

李欣说:“我也觉得是这样。”

其实袁杰之所以这样判断,还有一个原因她没说,那就是在这样快速上涨的过程中,空头是坚持不了多久的。

就以眼前的例子来说,南方集团手里那两万吨的空头仓位,现在已经亏损六千多万了,期货价格要是再涨六千元,这些仓位就爆仓了。

到那个时候,袁杰无法想象李欣他们南方集团还会继续增加资金来养这些仓位,袁杰坚信实力比南方集团更强的期货客户是少之又少的,如果连他们南方集团都认赔出场了,可以说空头就彻底崩溃了。

到空头彻底崩溃时,不用多头用力抬价格,空头买入平仓的单子都会把价格再往上推高一大截,只怕再涨六千的空间都有些保守了。

想到这,袁杰问道:“你们公司那些持仓打算怎么办?”这个问题很敏感,要是南方集团的持仓是盈利的话,建议他们平仓的话是很容易讲的,可现在他们是巨额亏损,这样的话就不能随便说了,所以袁杰才只问不说。

李欣说:“继续持有。”

袁杰记得李欣以前说过,他们公司决定还是按套期保值的计划来操作这些持仓,可她就是不明白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他们的计划还不改变一下,看着期货持仓在不断吞噬销售利润,他们怎么会忍得下去?

袁杰说:“他们的心理素质真好!”

李欣说:“我也有同感,要是我的话,早就跑路了。”

吃完饭,看着窈窕的袁杰,李欣有些蠢蠢欲动,可是袁杰却一反常态的推脱道:“这几天不行。”

李欣诧异地问道:“为什么?”

在他印象中,袁杰是从来不拒绝自己的,今天这是怎么了?她主动邀请自己来的,可却不让自己得逞。

袁杰说:“身体不舒服。”

李欣说:“你电话里不是说我想吃什么都行吗?”

袁杰笑道:“我说的是饭菜,谁让你瞎想的。”

李欣无奈地说:“那好吧!”

袁杰想犒劳李欣的念头,可以让她为李欣做任何事。

李欣这个要求要是放在以往,她会心甘情愿地满足他,可是今天不行,她有更重要的东西要保护,所以只好委屈李欣了。

可看着李欣那失落的样子,袁杰又有些于心不忍。她悄声问道:“你是不是真的很想?”

李欣从她话语中听出些松动的意思来,就说:“当然想啦!”

袁杰红着脸在李欣耳边悄悄说了几句,李欣喜出望外地说:“真的?”

袁杰说:“嗯,你快去洗洗!”

李欣说:“我这就去,十分钟就好!”说完,他就起身进浴室去了。

袁杰刚才答应他的事,让李欣心花怒放。他以前带着袁杰纵横驰骋过很多次,却唯独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今天袁杰愿意为他这样做,其实更让他觉得兴奋,他都等不及要赶紧体验那种高高在上,君临天下的感觉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 犒赏

李欣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只穿着一条裤衩,因为心里想着将要发生的香艳场面,他已经有些雄赳赳的了。

袁杰听见浴室门响,就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她换上了一条短裙和短袖衬衣,一见李欣这副模样,就说:“你还不赶快穿上衣服,待会儿感冒了。”

李欣说:“不会的,这样方便!”

他上下打量着袁杰说:“这样穿好看!就是领口的扣子扣得太紧了,把它解开吧。”

袁杰说:“为什么啊?”

李欣说:“呆会儿我站着从上面看下去,里面旖旎的风光才能一览无遗。”

袁杰脸一红,一边按照李欣说的解开了那几颗扣子,一边说:“你的花样可真多!”

说完,她就在李欣身前蹲了下去……

黄洪亮下班后没有回家,回去也是冷冷清清的一个人,于是他就去了温泉水世界。

虽然此时正是盛夏时间,黄洪亮却感觉到处都是冰冷的,他想要找一个让他感觉到温暖的地方。

他在温泉水世界里蒸了个桑拿,那种汗流浃背的感觉让他很舒坦。蒸完桑拿后,他又在自助餐厅里好好的吃了一顿,然后四仰八叉的躺在休息区的沙发上看电视。

到了晚上九点多,他在这里也呆不住了,旁边倒是有几台电脑可以打电子游戏,可黄洪亮对这些毫无兴趣,又没有人陪他打麻将,他暗自在心里琢磨:也不能一晚上就在这里消磨时间啊,那样的话还不如回家去睡觉呢。

这段时间思想上的压力很大,让黄洪亮感觉很压抑。

现在蒸了桑拿,饱暖之后,他就想起了享乐的事。

他过去带薛晨志去的那家夜总会里,有几个小姐长得很不错,让黄洪亮印象很深。

黄洪亮心想:以后这日子会怎么样到时候再说,今晚先乐一乐。

他看看时间刚好,这会儿过去夜总会正是时候,要是再过一会儿,好看的妹子都被挑走了,去了就没意思了。

于是他起身去更衣室换好衣服,下楼开上车直奔夜总会而去。

这家夜总会一如既往的生意火爆,刚刚一出电梯,走道两旁就是一片莺歌燕舞的。穿着暴露的小姐们,嗲声嗲气的问着老板好,一个个面带笑容,搔首弄姿,用会说话的眼睛吸引着黄洪亮的眼光。

黄洪亮挺直了腰板,从她们面前走过,用目光一一检阅着她们,见这些人当中没有他熟悉的面孔,就直接进了一间包房,坐在沙发上等着。

他知道,用不了一会儿,领班会主动进来找他的。

果然,黄洪亮坐下后,点上一支烟还没抽两口,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就走了进来,问他:“老板,你需不需要找一位小姐?”

黄洪亮在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身子往后一靠,半仰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说:“走廊上的那些都不要,你给我另外找几个好的来。”

那领班听黄洪亮这么一说,知道黄洪亮应该是来过这里,就满脸堆笑地说:“先生,你有熟悉的小妹吗?我去把她们叫过来。”

黄洪亮说:“记不得名字了,以前来的时候见过,你去叫她们过来吧,我自己挑。”

那领班说:“好的,老板你稍等。”说完转身出去了,过了几分钟,她带着四五个小姐走了进来。

“老板您看,这几个您还满意吗?”那领班问道。

黄洪亮逐一看了一遍这几个小姐,还是没有见到他想找的那两个,但平心而论,这几个还是相当不错的,他心想:今天就换换口味吧,不一定每次来都吃那几道菜,这几个看着也很不错的。

于是他就在其中挑了个身材高挑的,说:“就她吧。”

那领班对黄洪亮挑好的那个小姐说:“陪老板玩开心一点啊。”

那个小姐对领班点点头,然后款款的走到黄洪亮身边,紧挨着他坐下。

领班对剩下的那几个小姐一使眼色,那几个小姐就依次走出了包房。领班回过头来对黄洪亮说:“老板,您看要不要来点小食品和酒水?”

黄洪亮说:“来一个果盘,两瓶啤酒,到时候酒水费,包房费,小费全部开在一起,你给我找一张票啊。”

那领班说:“没问题,票开成餐饮的还是住宿的呢?”

黄洪亮说:“开餐饮的吧。”

领班说:“好的,完了我给你送过来。”然后,她就转身出去了。

那个小姐很会来事儿,双手已经放在黄洪亮的腿上,帮他不停的按摩着了。

黄洪亮侧脸看看这个小姐,见她长得确实还不错,和上次薛晨志搂着的那个小姐相比,一点也不逊色。

黄洪亮搂着那个小姐,一边选歌一边心里暗暗在想:今天晚上有的是时间,可得好好享受享受。

这时进来一个服务员,把他点的果盘和两瓶啤酒放在茶几上,对黄洪亮说:“老板,你点的东西齐了。”

那小姐拿起酒瓶,倒了两杯酒,端起一杯递给黄洪亮,自己也端起一杯,跟黄洪亮碰了一下杯说:“老板,干杯。”

黄洪亮看着那个小姐把一杯啤酒一饮而尽,他自己却只是喝了一大口,就把杯子放下了。

那个小姐问道:“老板,你怎么不喝完?”

黄洪亮说:“我慢慢喝,你多喝点。”

那个小姐听了,靠在黄洪亮身上,嗲声嗲气的说:“老板,你真狡猾。”

黄洪亮说:“放开喝,不够点就是了。”

黄洪亮知道,除了小费以外,酒水提成也是这些小姐的收入之一。这些小姐在包房里面不停的劝客人喝酒,原因就在这里。

黄洪亮本来也是很爱喝酒的人,如果是在饭桌上吃饭,他是从来不喝啤酒的,要么喝白酒,要么喝红酒。

今天晚上在包房里面,因为是要唱歌,所以他就点了啤酒,喝白酒的话他怕酒劲儿太大,别一不留神自己喝醉了,那今天晚上的好戏就全部泡汤了。

黄洪亮还记得,上次他带薛晨志来这家夜总会的时候,自己把那个小姐灌醉了以后,吃醉鸡的那种感觉很好。

与此同时,那天晚上因为酒喝得太多,办起事来力不从心的情景,也让他记忆犹新,所以今天晚上他喝酒的时候是很克制的。

他要把喝酒的这股劲头用在这个小姐身上,这才是今天晚上的重点。

唱了几首歌以后,黄洪亮拉起小姐走进了旁边的舞池。

随着曼妙的音乐,搂着美人,在迷幻的灯光中跳舞,让黄洪亮感到非常的享受。

尤其让黄洪亮感到惬意的是,这间包房里边没有其他人员,他想做什么都不用遮遮掩掩的,这跟有其他人在场的时候是完全不同的。有别人在场的时候,想干什么都是偷偷摸摸的,是一种偷吃的感觉,不能尽兴。

可是现在整个包房都归他使用,他觉得特别的放松,这让原本有些猴急的黄宏亮可以放慢节奏,慢慢地体会和品尝这里边的滋味。

有那么一刻,黄宏亮想到了王菊芬,他想起了王菊芬那水桶一样的腰,再看看眼前自己怀里的美人,手臂搂着的***,他心想:只要将来老子有了钱,什么样的漂亮女人找不到,还会在你王菊芬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不成?你也不看看你是什么样子!

这么一想,黄宏亮心里头压抑着的那股火渐渐冒了出来,手上的力道和动作也越来越大。

那个小姐被他搓揉得告饶道:“老板,你轻一点,弄疼我了。”

箭在弦上的黄洪亮,偏偏引而不发,他想要延续那种征服和主宰一切的感觉。

他心想:现在才刚刚开始,往后还有两三个小时的时间,先不着急万炮齐鸣,可以慢慢的享受,细嚼慢咽才能品出滋味来。要是刚开始就把炮弹全部打光了,那后面的时间可就真的成了垃圾时间了,会让人索然无味的。

这一曲跳完后,回到沙发边,黄洪亮让这个小姐又要了三瓶啤酒,他知道这几瓶啤酒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事儿,他想要把这个小姐灌醉,看看她喝醉了以后是什么样子,没准儿比上次那只醉鸡还要妩媚。

这个小姐见黄洪亮又点了几瓶酒,心里很是高兴,端起酒杯不停的给黄洪亮敬酒。啤酒的价格不高,提成也没有几个钱,她想赶紧把这几瓶啤酒喝完后,劝黄洪亮再点一瓶红酒,那样的话,加上今晚的小费,自己的收入就高多了。

黄洪亮见这个小姐不停地劝酒,心里暗暗高兴,他估计要不了多久,这几瓶酒见底的时候,她也快醉了。

俩人各怀心思,那小姐陪着黄洪亮唱歌跳舞,而黄洪亮呢,不失时机的品尝着眼前这道美味。

眼看着桌上的酒瓶都快要空了,那个小姐却还不见一点醉意,黄洪亮这才意识到她也是一个能喝的主,不然不会到现在还这么精神百倍的。

黄洪亮自己虽然还没有醉,不过也有些喘粗气了,这几瓶啤酒喝得太急,他小肚子胀鼓鼓的,赶紧起身去卫生间放水。

第二百三十三章 一鸡两吃

从卫生间出来以后,黄洪亮搂着那个小姐,手上的动作越来越放肆了,膀胱的压力解除了之后,他现在要释放另外一种压力。

在沙发上忙乱了一阵以后,因为担心一会儿可能尺度比较大,会被突然推门进来的人看见,所以黄洪亮又把那个小姐带到了舞厅最阴暗的一个角落里。

这个地方比较隐蔽,推门进来的人是看不到这个位置的,就算有人绕过来,这个窗子边还有一个长长的落地窗帘,可以用来遮挡一下,以避免出现尴尬的局面。

得手以后,黄洪亮觉得心里头舒畅多了,生意上和王菊芬带给他的压力,现在释放了不少。

俩人从那个昏暗的角落里回到沙发上以后,那个小姐靠在黄洪亮身上嗲声嗲气的说:“老板,再点一瓶红酒好不好嘛?“

刚刚在她身上享受了一番温存的黄洪亮,哪好意思拒绝她的要求。再说了,现在时间才刚刚过去了一半,后面还有的是好戏。

这个小姐身材相貌都很不错,而且还很顺从他。刚才的一番流连,让他很是享受,现在他还想看看这个小姐喝醉了以后的醉态是什么样呢。

他打算一鸡两吃,反正今天晚上有的是时间,上半场吃白斩鸡,下半场就吃醉鸡。

于是他豪爽地说:“行,想喝什么点就是啦。“

那小姐得到黄洪亮的允许,高兴地跑到门口,对走廊上的服务员说了几句,过了几分钟,服务员就用托盘端进来了一瓶红酒。

经常在酒桌上混的黄洪亮,用眼睛一扫,就知道这瓶酒价格不菲,在外面的商店里边怎么也得三四百元钱一瓶,在这种娱乐场所,价格翻个一倍,卖七八百元一瓶是很常见的事。

要是让他自己掏钱喝这么贵的酒,他肯定舍不得,可是今天晚上,这所有的费用,他都打算开成招待客户的餐饮票据去报账,所以,多花几个钱,他也毫不在乎。

那个小姐对送酒进来的服务员说:“帮我们把酒打开醒一下。”

那服务员答应一声,很熟练的把这瓶红酒打开,然后,把酒倒在了醒酒器里面。

这瓶红酒让这个小姐马上又增添了两三百元钱的收入,她的心里自然非常高兴。酒在醒酒器里面还没放多久,她就拿起来倒了一杯递给黄红亮说:“老板,我敬你一杯。”

黄洪亮的手掌在这个小姐的腰上来回游走着,他还沉浸在刚才那一种浪漫之中,在用眼光和手掌贪婪的享受她的秀色的同时,王洪亮的心里不禁在想:同样是一番折腾,自己累得跟狗似的躺在沙发上喘粗气,可她却生龙活虎的在这里喝酒,一点儿也看不出疲惫的状态,这男人和女人到底谁更能干啊?

又唱了一会儿歌,黄洪亮突发奇想的说:“诶,你给我跳一段舞看看嘛。”

那个小姐说:“我没学过跳舞,不会跳。”

黄洪亮说:“我记得你们这里的美女都会跳舞的。”

那个小姐说:“我真的不会,不过我会按摩。”

黄洪亮说:“那你帮我按摩一下吧。”

那个小姐放下话筒,双手就在黄洪亮的脖子和肩上揉捏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黄洪亮说:“别光是捏脖子和肩膀,其它关键部位也帮我捏一下。”

那个小姐笑道:“老板,关键部位刚才不是已经帮你按摩了吗?现在还要啊!”

黄洪亮说:“当然啦,你这么漂亮,一次哪够啊!”

那个小姐听了,眼睛一转,计上心来。

她对黄洪亮说:“老板,我学过专门的保健按摩,要不你在酒店开一个房间,我陪你上去,和你一起洗洗澡,然后再给你做一个全身的保健按摩,好不好?”

黄洪亮问道:“保健按摩?都有哪些内容?”

那个小姐说:“老板你真会装,你会不知道保健按摩是做什么的?谁信啊!”

黄洪亮故意挑逗她说:“我真不知道,你给我详细说一下,看看都有哪些内容,哪些步骤,要是有意思的话我们就做,没有意思的话就算了。”

那个小姐一门心思的想叫黄洪亮去开房,这样的话从房费里面她又可以提成一笔钱。

她听黄洪亮这么一说,再看看黄洪亮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就知道黄宏亮是在骗她。于是她嗲声嗲气的说:“哎呀,老板,人家都说到这种地步了,都陪你一起洗澡了,你说还能有什么节目啊?想要有什么节目,到了床上还不都是你说了算。”

黄宏亮心想:去酒店的浴室里、大床上,变换一下战场重新来过,这应该不错哦,很有想象力。

于是他就对那小姐说:“行,你去办吧。”

那个小姐高兴的说:“老板,你把身份证和房费给我一下,我这就去给你办好。”

黄洪亮掏出钱包来,从夹层里翻出身份证和几张钞票递给那个小姐,那个小姐接过来,转身就出了房间。

七八分钟后,那个小姐拿着房卡走进来,把房卡和身份证递给黄洪亮说:“老板,办好了。”

黄洪亮说:“这么快呀?”

那个小姐说:“坐电梯下去大堂很快的嘛。”

见黄洪亮把身份证装进钱包,那个小姐又问道:“老板,要不要我们现在就上去?”

黄洪亮一想也是,在这个场景下已经吃过一顿了,不如现在就上去,换一个场景,那样更新鲜一些。

于是他就说:“行,我们现在就走,你把那瓶没喝完的红酒带上,我们去房间里边一边喝酒,一边做保健按摩。”

黄洪亮还念念不忘的想吃一顿醉鸡,刚才没有订房间之前,他还在担心,如果喝醉了,回不了家怎么办?所以他一直不敢放开喝,现在在酒店这里订了房间,不用担心回去的事情了,可以放开喝了。所以黄洪亮想去到酒店房间以后,要把她灌醉。

那个小姐看看醒酒器说:“老板,这酒放在醒酒器里面又不好带,要不然我们重新点一瓶带上去好不好?”

黄洪亮一听,有些不高兴了,他心想:这女人得寸进尺的,这红酒就没喝几杯,大部分都还剩在那里,现在她又想再点一瓶,这也太贪得无厌了!不行,得说她两句,不然今天一晚上被她牵着鼻子走,那还像什么话?得让她知道,是谁在做主。

于是他拉下脸来说:“还剩这么多,不喝掉不是浪费吗?如果你把这些喝掉,你还能喝的话我再点一瓶给你。”

那小姐一看黄洪亮的脸色变了,赶紧说:“好的老板,我跟他们说一下,醒酒器和酒杯我们带上去,明天我拿下来还他们。”

在陪黄洪亮去楼上房间的时候,那个小姐看看醒酒器里边的红酒,再看看黄洪亮的脸色,她估计这些酒再劝黄洪亮喝上一两杯以后,剩下的自己能喝完。

眼瞅着黄洪亮的神情有些缓和下来,她就问道:“老板,你说这些酒喝完了我还能喝,你就真的能给我再点一瓶吗?”

黄洪亮说:“说话算话,你能喝完我肯定再给你点一瓶。”他不相信刚才那三瓶多啤酒,再加上这大半瓶红酒,还灌不醉这个小姐。

进了房间以后,黄洪亮把浴室的灯打开,脱了自己的衣服,拉着这个小姐说:“走,我们先进去洗澡去。”

那个小姐说:“我们先喝酒吧,喝完了再去洗澡。”

黄洪亮不由分说的把那个小姐拉进了浴室:“待会儿喝得晕乎乎的怎么洗澡?先洗完澡,然后躺在床上慢慢喝酒按摩,那多有意思!”

这天晚上,黄洪亮彻底的享受了一番,直到凌晨三点多钟,他才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一早,酒醒了以后,他这才开上车,回到公司去上班。

周二上午一开盘,期铜价格就下跌了一百六十元,这让坐在电脑面前密切关注价格变化的李欣心头一凛:这是什么情况?

在强势突破四万和四万一千这两个大关口以后,李欣预计行情会进一步快速上涨,可是今天开盘后这三十多分钟里,却出现了他最担心的那种局面:宽幅震荡!

虽然到上午收盘时,跌幅并没有继续扩大,但是这样的走势让李欣很担心,这一波行情的顶部是不是已经到了?

实在是拿不定主意,他就给袁杰打了个电话:“上午的走势你看了没有?”

袁杰说:“看了。”

李欣问道:“你怎么看?”

袁杰说:“你这么问,是不是你有什么看法?”

李欣说:“经过几天快速上涨后,在这样的位置上震荡,是不是顶部出现了?”

袁杰说:“我觉得不像。”

李欣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袁杰说:“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就是不觉得现在是顶部。”

李欣说:“我倒是有点担心。”

袁杰说:“如果现在是顶部的话,那么多头花那么大的力气强力突破四万和四万一千这两个关口就显得有些盲目了。你注意看一下之前这两三个交易日内的成交量,要是多头不继续向上拓展空间的话,他们投进去的那些仓位根本不可能全身而退。”

第二百三十四章 进三退一

李欣一想也是,自己不就是因为这个才增加了一千吨的仓位吗?

袁杰问道:“你是不是想平仓了?”

李欣说:“我有点拿不定主意了,我倒是想留一下,可又怕顶部出现以后快速下跌,好不容易赚到的那些钱瞬间就没了。”

袁杰说:“那你也不用着急今天就平仓嘛,你留一下看看,明天后天如果还是往下跌的话,那就赶紧就出来了。不过我总觉得现在不会是顶部。”

李欣说:“但愿如此啊。”

其实袁杰和李欣现在这种不同的心理状态,就像那句话形容的那样,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李欣因为手里边有两千吨的持仓,而且后边买入的那一千吨价格相当高,所以行情的任何变化,都时时刻刻牵扯着他的神经,让他轻松不下来。

可是袁杰就不同了,她手里边没有持仓,现在完全是以一个旁观者的心态来看待这个行情走势,所以她的看法相对来说就比较客观一些。

就说眼前强势突破以后这样的一个短暂回调,如果是在平时,李欣应该也能看出来,不至于太担心。

可就是因为他担心行情会发生刘中舟说的那种的走势,让他竹篮打水一场空。

李欣的这种心理变化,在看下午的行情走势时更加明显。

虽然下午的价格与上午相比,跌幅并没有继续扩大,但是就是这种情形,也让李欣心里边产生了各种各样不祥的预感。

久盘必跌,这个词就是这个时候从他脑海里面冒出来的。

从他的角度上看,今天的这个回调,如果在收盘的时候还拉不上去的话,那预示着明天可能还会继续下跌,因为上涨的动力出现了问题。

虽然这二百多元的跌幅,跟前期上涨的幅度相比,其实微不足道。可是李欣心里就是觉得不踏实,他左右纠结着到底是平仓一部分呢?还是再等等看。

到最后他还是决定,像袁杰说的那样,留到明天或者后天看看,如果明后天这个行情继续往下跌的话,那就坚决离场。

收盘以后,李欣坐在电脑前发呆:难道这两天的快速上涨真的像刘中舟上个星期五开会时说的那样,是个多头陷阱?

李欣现在的心态有些杯弓蛇影了。他突然觉得,原来刘中舟说的那个多头陷阱,其实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如果明天后天继续下跌的话,上两个交易日大幅拉高的这么一个诱多行情,就真的是成立了。

今天这样的走势,让李欣觉得坐立不安,但却让刘中舟有一种久旱逢甘霖的感觉。

上午开盘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今天一开盘就下跌了一百多元,因为要出去办事,所以他就没有在电脑面前继续看行情。

等他下午从外面回到公司的时候,打开电脑,看见今天的这个走势,没有延续前几日的上涨,而是开始下跌了!

刘中舟非常高兴,他的手指在写字台上愉快地敲打着。在他看来,这是多头的攻击力逐渐减弱,空头开始反攻的征兆。

看了今天的行情走势,心里面觉得很兴奋的还有郑国瑞。

这样的走势,让公司两个期货账户上累计的亏损,一下子就少了将近五百万。

这是一个好兆头啊!

郑国瑞也盼望着,随着今天的下跌,刘中舟说的那个多头陷阱赶紧到来,期货价格的大幅下跌,会让他财务部这边的结算报表上好看很多。

最近这段时间,他已经被期货账户上那些持续攀升的亏损搞得焦头烂额了。

这些事情别人不太清楚,可是郑国瑞这个财务部长,每天看着期货账户上那些可用资金一天比一天减少,他心急如焚却又无能为力。

他昨天还在发愁,要是哪一天,期货账户上的这些可用资金没有了,到哪里去找新的资金来养这些持仓?

在这个事情上,刘中舟坚信期货价格不可能再涨七千元,资金不会有问题。可是郑国瑞却不能不考虑万一出现意外情况,那时候该怎么办。

今天的这个下跌,让郑国瑞心里的那块石头暂时放了下来。他像刘中舟一样,希望这是一个转折点。

黄洪亮坐在办公室里边,一边抽烟,一边回想昨天晚上的香艳场面。

他用手捶捶酸痛的腰,心想:该补补了,怎么才攻击了两次就感觉这么劳累。

中午吃完饭后,黄洪亮偷偷跑到楼下的药店里面去,买了一盒补肾丸,回到办公室以后,立刻就按说明书吃了几颗。他心想:这说明书上把疗效吹得这么好,但愿是真的,能把自己的火力搞得充足一点,随便玩玩就腰酸腿疼的那还行?

今天没有看期货走势,让黄洪亮觉得很轻松,手里没有了持仓,也就不像以往那样随时担心着会不会亏钱,心里边没有了那种压力。

他现在对期货已经彻底丧失了信心,不敢去碰了。账户里那些钱已经答应了要给王菊芬,如果再进场去交易,又没有必胜的把握,要是再亏了,在王菊芬那里就更不好交代了。

公司期货账户上的那些亏损,黄洪亮更是不想去操心,反正盈亏都有刘中舟担着。黄洪亮现在的心思就是,赶紧趁铜价比较好的时候,加紧速度卖铜,赚更多的利润才是正事。

这销售业绩上去了,年底的奖金才会更多,黄洪亮现在就指望着靠年底的奖金来还欠款。

和黄洪亮想法相同的,还有薛晨志。

出厂价格大幅提高以后,薛晨志吩咐手下,赶紧把手里面这些铜,尽快发给黄洪亮的销售公司和其它销售渠道,尽快回收利润。

这几天铜价快速上涨,让薛晨志心里既惊又喜,喜的是出厂价格提高以后,冶炼厂的利润可以大幅增加。

担心的是,这价格涨得有些蹊跷,很可能刘中舟说的那种现象马上就会到来。

要是那样的话,下半年冶炼厂的销售利润可能就会缩小很多。

所以他吩咐手下,趁着价格好,尽快把库存的铜赶紧卖出去,库存降得越低越好。

突破四万一千的铜价,让姜华也坐不住了。

他听郑国瑞私下跟他说过,李欣自己在期货市场上买入了一千吨铜,如果按这个价格计算的话,李欣现在已经赚了三百多万了。

上周五开会的时候,黄洪亮、郑国瑞和李欣都觉得期货价格还会继续上涨,可是董事长刘中舟觉得,这明明就是一个诱多的行情,要不了多久,这个价格就会反转下跌的。

江华很愿意相信刘中舟的这个判断,因为那样的话,李欣的那些持仓,不但赚不到那么多钱,还可能会亏损。

可是从星期一的走势来看,刘中舟的预言并没有出现,期货价格反而又涨了几百元钱,这让姜华的心里边酸溜溜的,很不是滋味。

因为姜华不懂期货,平时也不会去关注价格走势,所以今天的这个下跌他并不知道,不然的话,他的心里可能会比刘中舟还高兴。

吃晚饭的时候,刘中舟又拿出了一瓶好酒,有滋有味的在那里喝了起来。

他老婆看他今天吃饭的神情,明显跟昨天垂头丧气的模样不同,心里边就有些疑惑,可是她又不敢问,怕一句话问得不合适了,又招来刘中舟的白眼。

刘中舟的女儿见他情绪不错,就问道:“爸,你不是说你们做空期货吗?我咋觉得,电脑上这两天铜价一直是在上涨,那你们不是亏了吗?”

刘中舟的老婆好奇的问道:“什么是做空?”

她女儿说:“就是卖出。”

刘中舟的老婆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说:“哦。”

刘中舟不以为然地说:“哪有一直涨的,涨高了总是要下跌的嘛,今天就跌了两百多,你没看见吗?我们卖出是有道理的,过不了多久你就可以看好戏了。”

刘中舟这顿小酒喝得很滋润,精神上的放松加上酒精的作用,让刘中舟睡得很踏实。在梦中,他甚至看见了遍地的金元宝。

睡眠本来就不好的李欣,却被今天的这个行情走势搞得夜不能寐。

可是随后的行情,却没有向刘中舟想象的那个方向发展,而是采取了进三退一的走势,半个月以后,期货铜的价格已经涨到了四万六千元。

这个结果,不但让刘中舟惊掉了下巴,也完全出乎李欣的预料。

他原来预计五千元的涨幅,是至少要两三个月,甚至到年底才会达到的,可现在短短的半个月时间,价格就涨到这个位置。

好在他按照袁杰的建议,一直持仓不动。现在这个价格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他的盈利幅度,已经超过了每吨六千元。

到了这个时候,李欣却不想平仓了。

李欣不想平仓,是因为他还没有见到那种明显的空方止损离场的迹象,所以他还想等一等。

因为眼前就有一个很好的例子,刘中舟手里这两万吨的空头仓位到现在就还一动都没动。

如果刘中舟手里这些仓位平仓出场的话,价格还会被拉高很多。

第二百三十五章 困局

这半个月里,刘中舟就像是在炼狱里面度过的一样,看着每天都在增加的亏损,他已经懵了,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到了这个地步,账面上累计亏损已经达到了一亿六千万,他只能是按照原来的决定,根据实际销售数据平仓每个月的期货仓位。只有这样才能自圆其说。除此以外,他已经想不出任何对策来了。

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期货仓位可以一直持有到年底才能全部平仓完毕,时间上来看依然还有腾挪的余地。

刘中舟到了这个时候,心里依然还抱有一丝幻想,万一年底的时候价格跌下来呢?那样的话,期货上不是就不至于亏得这么多吗?没准还能把亏损补回来也不一定。

手足无措的,还有财务部长郑国瑞。

现在,两个期货账户上的可用资金已经只剩下了两千多万,这笔钱要是放在别处,怎么说都是一笔巨款,可是要用这笔钱来养那两万吨的空头仓位,就只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

黄洪亮和薛晨志,这时却把肠子都悔青了。

半个月前,大幅调高的出厂价和销售价,让他们把厂里的库存基本上都销售了一空。这半个月以来随着价格快速的飙升,他们手里边可以卖的货却没有多少,错过了一波赚大钱的好机会。

更让他俩心里窝火的是,这价格“噌噌噌”地往上涨,手里没有货可卖,赚不到利润也就罢了,期货市场上那些持仓却还在不断地亏钱。这一进一出,半个月内损失的钱可是一个天文数字啊!

可是到了这个地步,在这两件事情上,黄洪亮和薛晨志虽然背后急得骂娘,话说得很不好听,可是当着别人的面却都不敢随便乱发表意见。

他们知道,铜价现在已经完全偏离了正常波动的范围,下一步会怎么走,谁也说不准了。

现在期货上亏了这么多,早已经不能用骑虎难下来形容了,这两万吨的仓位什么时候平仓,平仓多少?这是一个神仙都没法处理好的问题,一招不慎,就有可能会惹祸上身。

身处风暴中心的刘中舟却无法置身事外,眼下最紧要的是必须尽快找到大量的资金来维持期货上的持仓。

在这件事上,绝不能再有闪失了,这几乎是刘中舟反败为胜的唯一希望了。

刘中舟现在和黄洪亮、薛晨志刚好相反,他们俩的心思放在生产和销售上,对巨额亏损的期货唯恐避之不及。可刘中舟呢,把生产和销售的事完全甩给黄洪亮和薛晨志,一门心思全放在期货上。

期货上那一亿六千万的亏损是没有任何人能帮他的,如果不能在期货市场上把这些亏损降到最低,甚至反败为胜的话,那自己这些年在南方集团的苦劳和功劳就都会化成泡影的。

对这一点,刘中舟看得很清楚,所以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做最后的挣扎。

经过两天的冥思苦想,刘中舟有了一个想法。

这天,趁着薛晨志来总部办事,刘中舟召集集团管理层的人员开会,讨论期货持仓的问题。

李欣不知道刘中舟开这个会议的目的是什么,现在已经是七月中旬了,八月份那个合约离交割日期越来越近,交投量越来越少,在看不到明显有下跌趋势的情况下,在这个合约上的那些持仓继续拖下去只会越来越被动。

可是刘中舟原来有话在先,必须严格按套期保值的流程平仓,所以李欣实在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跟刘中舟提这个事儿。

后来,李欣有了个主意,会议开始前一个小时,他去了郑国瑞的办公室,对郑国瑞说:“郑部长,待会儿开会的时候,要不你跟董事长说说,在八月份这个合约上的持仓,恐怕现在应该平仓了,不能等到八月份再平仓。原因有两个,等到八月份的时候,交投量会很少,我们的持仓要全部买入平仓,可能价格会越买越高,对我们来说极为不利。另外一个原因是,期货的交割日是在上旬,可是黄洪亮他们销售公司要到八月底才能把实际销售的数字统计出来,时间上来不及。”

关于期货上的问题,郑国瑞正有好多事要想和李欣聊聊,可是眼前这样的局面,又让他抹不开面子主动去找李欣,现在见李欣主动来找他,自然是喜出望外的。

可是听李欣说完后,郑国瑞心里却盘算开了:原来你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一来就要我为你去出头,这话你怎么不自己去跟他说?

郑国瑞心里这么一想,刚才李欣进门时他脸上露出的那些笑容瞬间就不见了,冷冷地回答说:“我何尝不想早点平仓啊,可是我也不敢去出这个主意,要不还是你跟董事长去说吧。”

李欣已经注意到了郑国瑞脸上表情的变化,可他顾不了这些了,除了郑国瑞,李欣也不知道还可以跟谁说这些。

他解释说:“我觉得还是你去跟他说,你就说现在账上的资金情况已经很紧张了,这个合约上的仓位平仓后,可用资金状况也会好很多,你这样跟他提这个事情就显得很自然了。让我跟他说这事儿,可能适得其反。”

郑国瑞仔细一想,李欣说的也有道理,这件事正是自己最头疼的事,这倒是一个解决燃眉之急的好办法。

他看看李欣的神情,似乎是很坦诚的样子,不像是在拿自己当枪使,何况郑国瑞也看不出来这件事这么办对李欣有什么好处。

于是郑国瑞眼珠一转,出了个主意说:“要不开会的时候我们俩都说一下各自的意见,我说资金不足的事情,然后你来提建议,提前平仓八月份的仓位,你看这样好不好?”

李欣也看出了郑国瑞的戒心,他心想:以前自己在会上当着众人的面给刘中舟提反对意见时,郑国瑞是唯刘中舟马首是瞻的。现在这种情况下,对刘中舟说这些话自己都有些畏难情绪,郑国瑞能答应在会上和自己站在一起,已经很难得了。

死马当活马医吧,这些话只要刘中舟能听到就好,谁说的就不重要了。

于是李欣说:“行吧,也只有这样了。”

像李欣和郑国瑞这样,在会议开始前私下碰头交换意见的,还有黄洪亮和薛晨志。

他俩碰头的时间要比李欣去找郑国瑞的时间早得多。

黄洪亮接到会议通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刘中舟是不是要找茬?

最近这段时间,黄洪亮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表现不佳,错过了这么好的销售势头,怎么说也是一个失误,他一直在担心刘中舟会不会因此找自己的麻烦。

以往要是像这样,送上门的好机会都抓不住的话,刘中舟是肯定不会轻饶的。

所以在这么个关键时刻,刘中舟突然召开会议,让黄洪亮心里很是担忧。于是他第一时间就上楼去找薛晨志,想从薛晨志这里探探风声。

薛晨志此时正在自己办公室的电脑上看电影。

他每次上来集团总部办完事以后都觉得无所事事,不像是在冶炼厂自己的办公室里那么自在,总有一种陌生的感觉。

黄洪亮来到薛晨志办公室的门口,见薛晨志专心致志地看着电脑屏幕,就在门上敲了两下。

薛晨志听见动静抬眼一看,说:“是老黄啊,进来啊。”

黄洪亮呵呵一笑,说:“薛副总,在忙啥呢,不打搅您吧?”

薛晨志把那部正看得津津有味的电影关了,说:“没事儿,呆着无聊。你有事?”

黄洪亮说:“也没啥事儿,随便聊聊。”

薛晨志一听,就知道黄洪亮没说实话。

自己办公室的门是开着的,可是黄洪亮进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反身把门关上了,就从这一点上看,他来肯定有事,而且还是不能让别人听见的隐秘事情。

薛晨志也不点破他,拿起电脑旁的香烟,抽出一支,隔着宽大的写字台扔给黄洪亮,说:“坐下聊。”

黄洪亮伸手接住薛晨志扔过来的烟,掏出打火机,“叮”的一声打着火,凑到薛晨志面前给他点上,然后这才回到写字台对面坐下,自己也点上,抽了起来。

薛晨志抽着烟,也不说话,只用略带问询的目光看着黄洪亮。

黄洪亮一看这阵势,知道薛晨志在等自己开口,也就不绕弯子,开门见山地说:“薛副总,您看董事长今天开这个会议是什么目的?”

薛晨志没想到黄洪亮会问这个,这个问题他也有些说不准,可他完全没把这当回事儿。此时见黄洪亮如此关心这件事儿,看来他心里是有些想法的。

于是薛晨志就说:“事前没听他说,不太清楚。怎么,你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黄洪亮说:“没有啦,我也就是瞎猜。”

薛晨志见黄洪亮话里有话,吞吞吐吐的,就说:“跟我你还藏着掖着的?有什么话就说呗。”

黄洪亮于是说出了自己的担心:“我的意思是,董事长会不会拿价格上涨来说销售上的事儿?”

第二百三十六章 他在想什么?

薛晨志不解地问道:“说销售上的事儿?你什么意思啊,我没听明白。”

黄洪亮说:“我是说,董事长会不会追究我们卖得太快,眼前这一个星期无货可卖,没赚足利润的事儿?”

薛晨志不以为然地说:“我想不至于吧?价格涨得这么快,谁会想得到啊?我们没想到,他不是也没有想到吗?期货上那些亏损你又不是没看到,我们销售上好歹还是赚了钱的。他要是说我们没有赚到该赚的利润,那期货上的亏损又该怎么算呢?”

黄洪亮揉揉额头,很为难地说:“道理是这样,可是人嘴两张皮,谁知道他会怎么说呢?再说了,期货上那些亏损,也不方便在他面前提起,不是吗?”

薛晨志说:“哎,你就别瞎操心了,我估计他是没有心思来管这些事儿的。要是他觉得当时我们不该卖的话,怎么不出来说句话呢?他要是拦着不让卖,你敢不听他的吗?”

黄洪亮一想,说:“也是哈,要是他觉得我们不该卖,就是说他认为价格还会继续上涨。那样的话,他卖出的那两万吨期货也就更不应该留着了!”

薛晨志说:“就是啊,他手里那些期货我都替他发愁,你说他哪有心思来说我们呢?”

黄洪亮恍然大悟地对着薛晨志一挑大拇指,说:“薛副总,还是你牛!”

会议开始前十多分钟,李欣就提前来到了小会议室,随后,其他参会人员也陆陆续续进入了会场。

看得出来,集团现在面临的困局让大家都很紧张,刘中舟此时召开这个会议到底有什么议题,大家都在纷纷猜测,可又不得要领。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个时候开这样的会议,一定是有大事要发生。

刘中舟也很罕见的比预计开会的时间提前了几分钟就进入会场,早早的在中间的位置上坐下。

半个月的时间里,刘中舟明显憔悴了很多,他眼窝深陷,眼圈发黑,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脸上的法令纹越发明显了。

在李欣印象中,除了在那次刘中舟提议做套期保值的会议上,刘中舟到会场的时间比大家都早以外,其他时候,刘中舟都是等参会人员都到场之后,等秘书去叫他,他才会进入会场的。

提前到会场上等着手下,这对刘中舟来说是很罕见的,估计今天刘中舟真的有重要事情要和大家商量,不然他是不会这样的,李欣心想。

李欣悄悄扫视了一下会场,见应该到会的人员都已经到场了,在这种多事之秋,大家都小心翼翼的避免去招惹刘中舟,省得被他抓住借题发挥,成了他的出气筒。

刘中舟环顾了一下会场,清清嗓子,不紧不慢地开始了他的发言:“这段时间铜价上涨很快,的确出乎大家的预料,在这个过程中,我们碰到了一些难关,但与此同时,也取得了不少成绩,冶炼厂和销售公司就做得不错,在这里要提出表扬。”

薛晨志和黄洪亮听完刘中舟的开场白,十分意外,他俩心里犯起了嘀咕:刘中舟今天这个会议就是为了表扬冶炼厂和销售公司吗?

说实话,薛晨志和黄洪亮真的没觉得在这波价格上涨的过程中自己做得很好,值得被刘中舟在会上提出表扬。

他们手里的货,基本上都在一个星期以前就都卖得一干二净了,最近这一个星期价格最好的时候,他俩其实根本就没有抓住机会,错失了很多原本应该拿得到的利润。

这些情况,刘中舟应该是一清二楚的啊。

一开始听到刘中舟说碰见难关的时候,他俩还以为自己也包含在刘中舟所说的难关之中,可紧接着刘中舟话锋一转,突然就把他俩摆在了表扬的台面上,这样的快速转换,让他俩一时反应不过来。

会前薛晨志和黄洪亮的那次碰头,虽然心里打消了刘中舟会在会上对冶炼厂和销售公司提出批评的担忧,但也完全没有料到刘中舟会表扬自己。

他俩甚至已经为此在心里想好了一些应对之词,以备万不得已的时候,用这些话来推卸责任。

可是听了刘中舟的这些褒奖话后,他俩非常意外,一时猜不透刘中舟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薛晨志和黄洪亮暗中交换了一下疑惑的眼神,又看看刘中舟的表情,各自在心里暗想:这样看来,刘中舟说的那些难关,应该还是指期货上的事,和自己无关。

这样一想,他俩暗自松了一口气。

就在薛晨志和黄洪亮心里的石头刚刚落地后不久,刘中舟的话题悄无声息地一转,就来到了今天会议的重点部分。

他说:“大家都知道,由于铜价快速上涨,做套期保值的期货账户上可用资金比较紧张,要留住这些仓位,就必须再投入一些资金。在这个问题上,希望冶炼厂和销售公司这边要从大局出发,在资金上要大力支持集团的套期保值计划,这是关系到集团下半年经营业绩的大事。”

说到这里,刘中舟扭头对坐在自己左右手的薛晨志和黄洪亮说:“怎么样?薛副总,老黄,说说你们的意见。”

薛晨志和黄洪亮俩人这才反应过来,刘中舟一开场就把自己放在被表扬的位置上,原来打的是要从自己手里回收资金的主意啊!

我靠!我就说他是不会无缘无故的抬高别人的嘛,差一点就上了他的当。

黄洪亮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可是他又不敢直说,只好看看薛晨志,想听听他的意见再说。薛晨志是副董事长,他没有表态之前,自己随便乱说话很可能会把他搁在一个很尴尬的境地。

薛晨志一听刘中舟这个主意,心里就有点冒火,他心想:从一开始你就从我们这里调资金去做期货,到现在又来要资金!你把资金都调走了,生产和销售怎么办?现在也就是这两大块业务还在赚钱,你这是怎么想的啊?

于是他说:“冶炼厂这边现在资金也挺紧张的,再加上铜价比较好,应该加紧生产才对,现在把资金调走了,生产要是停下来,损失可就大了。”

黄洪亮一听薛晨志的话,赶紧接着说:“薛副总说得对,我们销售公司这边也是一样的,现在铜价比较好,应该加快资金周转速度,多赚钱才对,不然错过了就可惜了。”

黄洪亮这些话,刚才一听刘中舟想要从自己这里调资金回去时他就想说了,可是话都到了嘴边,他又忍住了。

首先,刘中舟这个调资金的计划是针对薛晨志的冶炼厂和自己这个销售公司两家的,薛晨志那边的资金应该比自己这里更雄厚,他没说话之前,轮不到自己先表态。

其次,在不清楚薛晨志对此事的态度前,自己先表态,就算薛晨志不介意自己没大没小的,万一自己的意见和薛晨志的意见相反,岂不是让薛晨志下不来台,自己也会成为出头鸟。

所以,黄洪亮就一直等到薛晨志说出了自己的意见,他听到薛晨志的态度和自己的态度是一致的时候,这才无所顾忌地对刘中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这件事情对黄洪亮太重要了,他可不想下半年资金都被刘中舟调走了,自己捉襟见肘的抓打不开。

那样的话业绩上不去,自己的收入不也就大幅缩水了吗?他还指望着年底的奖金能多拿一点呢,不然的话,那些欠债怎么办?

现在的黄洪亮,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他和王菊芬的离婚官司刚刚结束,除了还住在原来那套房子里以外,黄洪亮几乎可以说是净身出户了。

尤其是在儿子的监护权这件事情上,黄洪亮输得一干二净。

在这件事情上,其实从一开始的时候,黄洪亮就已经输了。

黄洪亮输就输在面对儿子的泪眼时,他的心还是柔软的,他不想儿子面对太残酷的场面。

而王菊芬则不同,为了她想得到的一切,这个女人可以无所不用其极,包括根本不考虑儿子的感受,不去想儿子是否能承受那样的场面,居然打算把儿子带到法庭上去,让他去面对法庭判决时的场景,要儿子在法庭上说不跟父亲。

这种不考虑儿子心理承受能力的事情,也只有王菊芬这种素质低下的人才会干得出来。

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王菊芬这种近乎于撒泼耍赖的手段,让黄洪亮内心有了一种恐惧,他为了避免儿子受到进一步的伤害,放弃了儿子监护权的争夺。

他想:儿子是个敏感、懂事的孩子,只要儿子好好的,自己对他好,将来他是不会不认自己这个父亲的。

现在的黄洪亮,经历了期货投资的失败和婚姻的破裂,整个人已经没有了以往那种精气神,他一门心思就是想多赚钱,为还债,也为了儿子。

所以,现在刘中舟要抽回销售公司的资金时,他才破天荒的第一次在这样的会议上对刘中舟的要求说不。

第二百三十七章 至少三分之一

这要是在以前,若不是涉及到了黄洪亮的切身利益,黄洪亮是不敢这么大胆的。

刘中舟听俩人说完,这才慢条斯理地对薛晨志说:“调资金也是有限度的,不会妨碍冶炼厂的生产。我测算过,因为大部分铜矿来自于集团控股的矿山,在充分考虑到原料和生产过程中资金占用的前提下,冶炼厂这边把集团拨给的流动资金抽出三分之一来是完全有可能的。”

薛晨志惊讶地说:“要抽出这么多啊?”

刘中舟面带笑容地说:“我心里有数的,这些资金调走后,肯定不会影响冶炼厂的生产的。”

刘中舟说的是实话,他心里清楚,薛晨志手里的资金是很充裕的,别看薛晨志一脸的难色,那都是做给别人看的。这三分之一的资金收回总公司后,绝对不至于让冶炼厂的生产停下来。

冶炼厂最大的成本开销在原料采购上,其次是电费和水费。退一万步说,就算一时资金紧张,也可以在铜矿的采上和矿山协商一下,推迟付款,这对于集团控股的矿山来说,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说完这句话后,刘中舟不等薛晨志再辩解,转过头去对付黄洪亮去了。

薛晨志是刘中舟最大的劲敌,以前就在很多关键问题上和自己唱反调,对他今天这样的表现刘中舟并不意外。

可是这个黄洪亮,刘中舟一直当他是自己的亲信,怎么今天在关键问题上也跟着薛晨志跑,和自己作对呢?

这要是在以前,刘中舟会当众给黄洪亮一点颜色看看,让他知道南方集团现在是谁在做主。

可是现在的情况有些不同,期货上有那么大的一个窟窿需要想办法弥补,这需要黄洪亮和薛晨志的支持,刘中舟不想小不忍乱了大谋。

他对黄洪亮说:“你这边的销售公司我同样做过测算,你的情况比冶炼厂还好,调三分之二的资金回来一点儿问题都没有。首先,你都是从薛副总的冶炼厂进货,就算一时资金吃紧,货款你可以销售完了再跟冶炼厂结算。我估计这样的情况都很少会发生,因为你还有第二个有利条件,那就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你完全可以预收客户的货款,用客户的钱做买卖。我说得对不对?”

见黄洪亮不吱声儿,刘中舟知道自己点中了黄洪亮的要害处,于是他又说:“所以我说你们这边调三分之二的资金回来是可行的。”

不等薛晨志和黄洪亮说话,刘中舟又继续强调说:“我们大家要有大局观,不要眼睛只盯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里的收成。集团这两万吨的套期保值为的是什么?当初就说得很明确了,为的就是集团下半年的产量有一个好的效益,这是大事。要是大家都只盯着自己眼前的那一块利益,谁敢保证下半年铜价不下跌?要是铜价下跌了,而且跌得很多,跌回一年前的水平,那时候你那一亩三分地里的收成谁来给你保证?是吧?”

见大家都静静地听着,刘中舟又说:“当前期货持仓遇到了一些困难,这就需要大家齐心协力,共度难关,将来的利益不是哪一个人的,是集团的。”

刘中舟这些话很切中要害,即使薛晨志和黄洪亮心里还有诸多的不情愿,可是听了这些话后,他俩也就都老实了。

刘中舟的话说得很明白了,谁要是在这件事情上和他作对,导致套期保值的仓位留不住,将来铜价下跌造成的损失可就得由这个人来背锅了。薛晨志和黄洪亮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在这个问题上造次。

刘中舟原本心里也有数,只要挑明了利害关系,自己的计划应该是可以通过的,只不过需要费点口舌罢了。

现在见薛晨志和黄洪亮都默不作声,他知道已经把他们拿下了,就问道:“其他人还有什么意见?如果没有不同意见的话,那就按这个计划执行了。”

郑国瑞和李欣会前碰头时商定,由郑国瑞提资金紧张的问题,李欣来建议提前半个月平仓在八月份合约上的那些持仓。

可是今天会议一开始,刘中舟就一直在说期货账户上资金紧张的事,甚至还想出了郑国瑞和李欣都想不到的解决办法,这就了了郑国瑞的一块心病:他不用对刘中舟提别的建议了。

此时听了刘中舟的问话,郑国瑞没吭声,他见没有其他人说话,就悄悄地看了李欣一眼,对他使了个眼色,意思是我没什么要说的了,你提你的建议吧。

可是郑国瑞使过眼色后,迟迟不见李欣说话,郑国瑞有点着急了,他不知道李欣是否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于是他又看了李欣几眼,用眼神催李欣赶紧提那个建议。

李欣一直密切关注着会场上的形势,刚才一见郑国瑞的眼神,他就明白了郑国瑞的心思。

他没有立刻说出事前商定好的那个建议,也是因为刘中舟刚才已经做出的计划。

如果按刘中舟的计划办,资金情况就大有改观了,在这种情况下,李欣在犹豫是不是一定要建议刘中舟提前平仓这部分仓位。

毕竟要比预定平仓的时间提前了半个月,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铜价也有可能会跌下来的,那样的话,提前平仓的建议就会造成一部分损失,如果要追究责任的话,提建议的这个人是脱不了干系的。

郑国瑞不清楚这里边的利害关系,不了解李欣此时内心深处的感受,只是一个劲儿的催李欣提自己的建议,可是李欣却不能不考虑期货账户上资金情况发生有利的变化后,自己这个建议到底是不是利大于弊。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李欣最终还是在会上提出了那个提前平一部分仓位的建议。

刘中舟专心听完李欣的陈述后,问道:“你确定提前平仓八月份的合约是利大于弊吗?”

会场上众人的目光全都齐刷刷地投在李欣的脸上,这个时候提这样的建议,也只有李欣有这个胆子,他们都想听听李欣怎么回答刘中舟的问题。

在其它无关紧要的问题上说几句模棱两可的话也就罢了,反正将来没有具体的数据做对比,对错没办法量化,界限自然就很模糊。

可是李欣说的这个建议却是有据可查的,一点一滴都可以追溯回去,什么时候是什么价格,平仓了多少,将来一做对比,到底是对是错,可以一目了然的。

要是李欣估计错了,按八月份这个合约上四千吨的量计算,这个时候买入平仓的价格要是比半个月后的实际价格高了一百元,总额上就会多亏损四十万元。

这还是只按一百元的价差计算,要是价差更大的话,这个建议造成的损失就更大了,刘中舟是可以秋后算账的。

正所谓军中无戏言,这涉及到资金结算的事儿,一分一厘都可以被算得很精确,来不得半点儿虚假。

会场上的很多人都想不通李欣为什么要去惹这种麻烦。

郑国瑞一直在催李欣说出自己的建议,一是因为这样的建议只有李欣想得通其中的利害关系,别人不懂这些,看不到这一点。

二是这样的建议只有李欣敢提,别人就算能看出来,也不敢去担这种责任。

第三点,这种关于期货业务上的建议,别人说了,刘中舟可能根本就不会当一回事儿。可是李欣说的,刘中舟就不能不想想。李欣在期货业务上的水平,集团内部无人可比,即使是目空一切的刘中舟也不得不承认。

在这一点上,郑国瑞比别人看得更清楚。

就说眼前这种困局,要是当初听李欣的建议,别做卖出操作,现在也不会深陷在泥潭中,亏一亿六千万元。

李欣在期货业务上屡次跟刘中舟的意见相左,在会上当众反对刘中舟,开始的时候刘中舟龙颜震怒,要把李欣撤职,可是后来经过实际检验,证明李欣的话还是很靠谱的,所以刘中舟也不得不再次启用李欣。

这要是换做别人的话,早就不知道被刘中舟贬到哪里去了。

这一切,恰恰说明李欣在刘中舟眼里的重要性是不一般的。

郑国瑞知道李欣既然想到这样的建议,一定有他的理由。在这件事情上,郑国瑞本能地认为听李欣的话更靠谱一些。所以他希望李欣能说出自己的意见来,这些期货仓位实在是让他头痛,他巴不得刘中舟能听李欣的建议,把仓位逐步降下来。

在投向李欣的众多目光中,有不解的、有期待的、也有敌视的。

姜华的眼光就是敌视的。

半个月前,他用李欣一千吨的多头持仓就计算出李欣赚了三百多万,那个时候他的心里就很不是滋味了。

现在,如果李欣还没有平仓的话,那三百多万就已经变成八百多万,这让姜华嫉妒得要发狂了。

他时时刻刻期待着李欣一步踏空,从洋洋得意的高台上跌落下来,那样的话,他的心里才会好受一些。

第二百三十八章 用心险恶

所以,见李欣又在这么重要的问题上出头,姜华眯着眼睛,冷冷地注视着李欣,看李欣怎么回答刘中舟的提问。

坐在一旁的俞红正专心做着会议记录,她是在乌云玉辞职以后临时抽上来给刘中舟当秘书的,姜华特别交代她会议记录必须详实完整。

这也是姜华用来对付李欣的一件武器,他希望有朝一日可以拿出来做对比,要是李欣错了,姜华是不会轻易放过这种诋毁李欣的机会的。

这样的念头在姜华心里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惜的是,之前几次重大的会议上,李欣提出来的那些反对刘中舟的意见,现在看来都被李欣说对了,所以姜华到现在为止一直没有找到李欣的把柄。

这让他很是无奈,就像饥肠辘辘的狼盯着猎物,却找不到下口的地方一样。可是姜华不甘心,依然围着李欣这个猎物打转转,他知道,总有一天李欣是会露出破绽的。

李欣在这个会场上已经习惯了这些意味深长的目光,他就当这些人不存在一样,朗声回答刘中舟说:“在目前供应偏紧的情况下,进入八月份以后,这个合约的价格只会越走越高,提前平仓出场对我们有好处。”

刘中舟见李欣说得这么肯定,就质疑道:“你做过对比吗?进入交割月以后,面临交割的合约价格都会持续向上?”刘中舟凭直觉认为,在这个问题上,不应该像李欣说的那样,进入交割月之后价格就越走越高。

在刘中舟眼里,这些空头仓位就是他赚大钱的筹码,丢掉了就意味着失去了机会。

在一直看空的他看来,行情随时都有可能反转下跌,就像在一直看多的李欣眼里,行情还会继续上涨,多头仓位不能丢一样。

李欣此时建议他把八月份的合约全部平仓,刘中舟实在是有些舍不得,虽然有巨额的浮亏,可是都扛到现在了还要丢掉,尤其是刚刚已经搞定了薛晨志和黄洪亮,资金情况马上就会得到极大的改观,此时要平仓,刘中舟实在是心有不甘。

李欣也知道和刘中舟谈平仓的事无异于与虎谋皮,要是刘中舟有止损离场的心思,也不会等到现在。

可是眼前八月份这个合约真的有些不妙了,在整体看涨的背景下,这个合约在交割前这段时间的走势很可能会比其它合约涨得更猛,不尽早离场的话,很有可能会被多头逼仓。

所以,尽管明明知道刘中舟话语里满是质疑的意味,李欣还是坚定地说:“对,几乎都是这样的,尤其对铜来说。”

因为这是在会场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李欣不便说出那个“可能会被多头逼仓”的猜测,因为这些字眼放在眼前巨额亏损的背景下,实在是有些太尖锐了,有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意思,会让刘中舟下不来台。而且,李欣也怕说出来有危言耸听的嫌疑,所以就把下半句话省略了。

纵然是这样,这些话也让会场上的很多人听了之后心里捏了一把汗。

这些人现在也都对李欣有了相当的了解,至少不像李欣刚来参加这种会议时那样,还以为李欣是个愣头青,说起话来嘴上没有把门的。

他们现在回头想想,似乎李欣以前说的那些话都一一印证了,他们就怕万一这次也被李欣说中,那样的话集团就亏大了。八月份的合约只是总量的五分之一,这一部分都要认赔出场了,剩下的那些仓位不是也很不妙吗?这是很容易联想到的事!

所以,李欣的话说完后,会场上一片寂静,众人都把目光从李欣脸上收回来,各自悄悄地观察刘中舟的表情,等待着刘中舟的决定。

刘中舟持有这些空头仓位以来,内心也历经折磨,虽然内心深处不断的在给自己打气,可是他也怕会出现李欣说的那种情况,他略一沉吟,说:“既然认为现在平仓较为有利,那就这样办吧,腾出这部分资金来,把注意力放在以后的仓位上。在合适的时候,不是还可以移仓的吗?我们可以把这一部分仓位放到以后的合约上去。”

李欣听刘中舟这么一说,在心里暗道:刘中舟果然还是坚持看空,居然还想把八月份这些不得不平仓的仓位移仓到其他合约上去。

说到这里,刘中舟停下来看了看会场上的众人,询问道:“怎么样,大家还有什么意见?要是没有意见的话,那么资金问题和八月份合约平仓的问题就按会上说的办了。”

刘中舟这两次征求大家的意见,话说得很讲究。他非常熟悉参加这个会议的人员的心理,所以他问大家意见的时候,不是让同意的人出来表态,而是让有不同意见的人出来说自己的意见。

他这样问的话,除非是像李欣这种心思没有放在察言观色上,只是一门心思考虑行情走势的人,才会出来说和刘中舟不同的意见。

其他人,只要不开口,就表示同意刘中舟的意见,就不会招惹是非,反正有刘中舟在,他们也不用担什么责任,所以刘中舟的意见就会很容易得到通过,这就是奥妙所在。

就像刘中舟刚刚问的这个问题,如果他是问“赞同提前平仓八月份合约的人说说自己的意见”,那么在刘中舟自己已经同意了李欣意见的情况下,几乎每一个人都要出来表示赞同,这无形中给众人出了一个难题,因为很多人可能根本就讲不出个所以然来。

可是按刘中舟刚才实际的问话方式,只要是不想跟刘中舟作对的人,只须沉默不语就行了,郑国瑞就是其中最典型的例子。

如果刘中舟要同意的人出来说自己的意见,那么郑国瑞就必须要出来说话,因为他最赞同李欣的意见,可是现在,郑国瑞什么都不用说就站在了刘中舟这一边,还得到了他想要的结果。

见大家都不说话,刘中舟正准备宣布会议结束,就在这时,姜华突然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李欣,听说你开仓买入了一千吨铜,现在怎么样了,平仓了没有?”

姜华这句话就像是在平静的水面上扔下了一个石头,瞬间就在会场上激起了不小的震动,大家再次把目光转向李欣,继而彼此交头接耳,小声讨论着什么,会场上一阵嗡嗡声。

最惊讶的是刘中舟,他难以置信地问李欣:“你真的做多了?”

虽然李欣从一开始就反对做空,可刘中舟直到刚才姜华捅出这件事之前,一直都还是认为李欣说的一切都是纸上谈兵,碰巧被他说对了而已。

刘中舟记得很清楚,就在自己提出套期保值的建议之前不久,李欣都还对铜价走势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到了讨论套期保值的会议上时,李欣才一反常态地提出了反对的意见。对这件事,刘中舟印象很深。

刘中舟心想: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的话,李欣买入开仓应该是在集团做套期保值之后的事,他的买入价格应该不会比集团的卖出价格低。

刘中舟不敢相信李欣敢在这么高的位置上做多。

李欣还在想刘中舟打算移仓的事,冷不防被姜华这样将了一军,也是一愣,他万万没有想到姜华会在这样的会议上把这种私人问题拿出来说,他凭直觉知道姜华这么说肯定没安好心,甚至是有些歹毒。

自己做期货这件事,本来不算什么大事,期货谁都可以做,而且依据的是公开的市场信息,怎么说都无可厚非。

可问题是现在南方集团在期货上巨额亏损,自己作为南方集团的一员,在期货上赚了这么多钱,让旁人知道了第一感觉就是反差太大。

要是懂期货规则的人,看问题或许还会客观一些,可要是不懂期货的人,心里怎么想这件事就很难说了。

眼前会场上这些人中,刘中舟和郑国瑞对期货比较熟悉一些。至于其他人,大多都是一知半解的。

姜华此时把这件事在这个会议上公开了,这些人,甚至包括刘中舟会怎么看自己?他们不把自己想像成是挖公司墙角的人,李欣就烧高香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李欣一直以来对自己做期货这件事守口如瓶的原因,因为人上一百形形**,李欣没有功夫去应对别人在这件事上的猜测和疑问。

可现在姜华是这么知道这件事的呢?

李欣隐约记得有一次和郑国瑞讨论行情走势的时候对郑国瑞说过自己买入开仓的事,那时候期铜价格好像还在四万一千以下,自己还没有加仓,持仓就是只有一千吨,后来自己加仓的事就再没对任何人提过,除了乌云玉以外。

可是自己加仓的当天就和乌云玉闹掰了,她三天之后就辞职走了,她应该不会对别人说这件事的。

这样看来,姜华应该是从郑国瑞那里知道的。

既然姜华已经把这件事情捅破了,李欣也就不想隐瞒了,他想:知道就知道呗!

第二百三十九章 打脸

于是他回答刘中舟说:“是的。”

姜华的话让郑国瑞很尴尬,他偷偷看了李欣一眼,见李欣根本没往自己这边看,心里稍微安稳了一些。

李欣持仓一千吨的这个消息,还真是郑国瑞透露给姜华的,当时也是说到期货上的事,郑国瑞口无遮拦地就告诉了姜华。

可他也没想到姜华会这么下作,把这件事情捅到这样的会议上,要是李欣知道是自己告诉姜华的,心里不知道会怎么想自己,说不定李欣会以为是自己让姜华这么干的。

郑国瑞心里很后悔跟姜华说了这件事,现在见李欣当着刘中舟的面承认了自己买入开仓一千吨的事,而且脸上很平静,他的心里才坦然了一些:看来李欣也没太在意这件事。

姜华一看会场上众人的神情,尤其是刘中舟,那副难以置信追问李欣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的话已经达到目的了。

姜华也不知道李欣到底平仓了没有,反正李欣应该是赚钱了。

姜华把这件事在会上捅出来的目的,就是要让与会的众人都看清李欣的面目。

因为在姜华的眼里,李欣这样的行为是损公肥私的:集团亏了这么多,你却赚钱了,这说到哪里都说不过去,至少是吃里扒外吧?或者是不安心本职工作。要是你把心思都用在公司业务上,集团会亏损吗?

姜华知道刘中舟正为亏损的事窝火,现在看到他亲手提拔起来的李欣这样损公肥私,肯定不会轻饶李欣的。

姜华被嫉妒冲昏了头脑,他完全忘记了当初李欣说过的那些反对意见。

他这样的心态,只会从他自己的利益角度来判断一件事情的对错,在李欣提反对意见的时候,他巴不得李欣因为这样不识时务的言行受到打压。在李欣的意见被证明是正确的时候,他又希望利用刘中舟等人的心态,把李欣做为出头鸟给打下来。

其实姜华这样的举止也让刘中舟很意外。

姜华和李欣有矛盾,这刘中舟知道,他还知道这个老部下的心胸狭窄,在很多场合对李欣颇多诋毁之词。

所以刘中舟在惊讶之余,也不完全相信姜华的说法,直到他听到了李欣自己的肯定答复,这才完全相信了李欣在高位做多的事实。

刘中舟紧接着问道:“你什么价格买入的?”

李欣想了想,说:“均价四万多一点,应该还不到四万一千。”

刘中舟又问:“平仓了没有?”

李欣说:“还没有。”

刘中舟说:“真的是买入了一千吨吗?”他还是有些难以相信李欣这样就赚了六百多万。

如果刘中舟不问持仓的数量,李欣也不想详细谈这个问题,就让大家都以为自己只有一千吨好了,反正这对自己没有任何区别,却可以让在座的人少一些惊讶,少给自己惹些是非。

毕竟要是把实情说出来以后,如此大的反差会让这些人怎么想,实在是很难猜测的。

可是现在刘中舟已经问到了,李欣要是不说实情的话,反而让自己难堪了:好端端的一件事,没有必要说谎骗自己,让自己心理上背个负担。

李欣用手挠挠头,说出了实情:“其实也不止,是两千吨。”

李欣这句话,比姜华捅出这件事情的那句话更具轰动效应,会场上居然有人“哇”的一声惊呼出来!

也就是说,李欣现在赚了一千两百多万!

这个数字,不但让旁人惊掉了下巴,就是刘中舟这个见惯了大场面,对几千万资金都不以为然的董事长,也被惊得目瞪口呆。

南方集团下属那么多单位,辛辛苦苦干一年,到头来刨除各种费用开销,纯利润超过一千万元的也没有几家,可李欣一个人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赚了一千两百多万元。

这么多钱,对一个公司来说都是一笔巨款,何况对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来说?

更重要的是,同期南方集团亏损了一亿六千万,在这个背景的映衬下,李欣的成绩就更是让人觉得匪夷所思了。

会场上很多人看李欣的目光,早已从当初李欣刚参加这个高层会议时的略带嘲笑,逐步演变成不久前的期待,而现在,那些目光中已经有些崇拜的意味了。

他们在想:李欣这得多有钱啊?!

以前不少人看着李欣出出进进开着豪华的宝马轿车,心里很不以为然,为之侧目的也不少,他们都觉得李欣这人好显摆,不踏实,那时他们还不了解李欣。

这次不一样了,回过头去想想,其实李欣赚这笔钱的脉络明明白白地摆在众人的面前,只不过当初李欣说出自己的意见时,刘中舟及其以下的所有高管都觉得李欣的意见荒唐可笑。

现在一切都水落石出了,同样的时间和市场条件下,李欣一次就能赚一千两百多万元,要是集团这两万吨的仓位按他的意见来操作,不但不会亏损,还得赚多少钱?

原来人家能开豪车是有原因的!

好几个人这么想着,用手假装在揉额头,实际上却是用手做掩护,趁刘中舟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地观察刘中舟的脸色。

虽然这件事是姜华捅出来的,详细情况也是在刘中舟的询问下李欣才说出来的,可是这个答案无疑是当众打了刘中舟的脸,他们都想知道刘中舟对此是怎么想的。

郑国瑞也没有想到李欣的利润比自己猜测的多了一倍,他似乎有些理解李欣为什么对姜华这种不安好心的举动毫不在意了:要是我有这么多钱,我也当姜华是个臭虫,根本不值得跟他计较。

而此时的姜华,也从大家变化了的表情中看出了一些别的东西,好像大家并没有把李欣当成是集团亏损的不利因素,反而因为这件事对他少了很多以前的冷漠和隔阂,有些人的脸上甚至不乏羡慕的表情。

姜华在心里有些后悔挑起了这件事,因为连他自己听了李欣的回答后,都觉得那一千两百万的利润为李欣的脸上增色不少。自己原来想的是要李欣难堪,没想到恰得其反。

刘中舟是何等精明的人,会感受不到大家此时眼光里不同寻常的含义?

坐在他这个位置上,对会场上众人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就好像讲台上的老师对下面每一个同学的小动作一目了然一样。

可是眼前的形势实在是让刘中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本来两相对比之下,自己就够难堪的了,要是处理不当,在众人眼里自己的形象会更加受损。

姜华把李欣的老底揭穿,为的就是想要借自己这个董事长的手来打压李欣,这种阴暗的心理以前他就有过,自己没有上他的当。

现在他又想把自己当枪使,实在是很让刘中舟看不起他,也在心里对姜华这个人增加了防范,以防将来自己被此人利用。

关键是李欣做的这件事没有毛病,自己不能把他怎么样,真要是自己以势压人,给李欣罗列一些莫须有的罪名,难为他一下,这件事闹大了以后,更多的人知道了这些目前只有集团高管才清楚的巨额亏损,到时候丢脸的还是自己,对今后的工作有害无益。

想到这,刘中舟抛开李欣,不在那个让他尴尬的话题上停留,对大家说:“那就这样,刚才商量定下来的事情下去以后马上着手办理,冶炼厂和销售公司这边抓紧把资金转到集团财务部这边,期货上要平仓的仓位明天就平仓吧。”

说完,他就站起身来,准备要走。

可就在大家都准备散会的时候,刘中舟又对正在收拾笔记本电脑的李欣说:“你自己那些仓位也赶紧平仓吧,不然搞不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李欣没想到刘中舟最后会对自己来这么一句,他微微一笑,没说话。

刘中舟说完这句话后,就转身离开了会场。

刘中舟最后的这句话,看似随意,其实不然,那是他灵机一动想出来的对策。

刚才大家都看着他,想知道他是怎么应付这个局面的,可那时候刘中舟不敢去趟那趟浑水,搅进去后不知道会是个什么结果,所以他选择了回避,尽快结束了会议。

就在大家都准备散会,忘记了等待自己的回答这件事以后,刘中舟却对李欣抛出了这么一句略带指示、指导意味的话。

这句居高临下说出来的话,暗示着刘中舟高高在上的身份,也显示了刘中舟对李欣赚这么多钱并不以为然的态度。他认为李欣只不过是碰巧罢了,假以时日,这些钱能不能落袋为安尚未可知。

刘中舟说完了就走,他自认为这样的处理很妥贴,没有失了自己的威风。

可是在坐在一旁的薛晨志眼里,却看出了刘中舟这句话背后的外强中干。

薛晨志离刘中舟最近,刘中舟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都被他看在眼里。

刘中舟对李欣说最后一句话时,脸上带着一种很少见的表情,好像有一丝笑容,可那笑容明显言不由衷,是在掩饰自己内心深处的不安。

第二百四十章 一念之差

可在心里有这种不安的时候,刘中舟却对李欣说出那样看似很有底气的话,这让薛晨志立刻就看出了刘中舟不过是在强颜欢笑,想为自己已经受损的形象挽回一些颜面罢了。

薛晨志看着转身离去的刘中舟的背影,在心里“切”了一声。

今天这个会上,薛晨志有一种被压迫的感觉。

本来就是刘中舟的提议造成如今这样的局面,可却让冶炼厂来出血救急,而且刘中舟在会上没有丝毫的歉意,话还说得那么冠冕堂皇,让自己除了听他的指令以外,没有任何辩解的余地。

回到自己办公室以后,薛晨志长叹一口气:唉!官大一级压死人啊,谁让自己当初同意了刘中舟的提议呢?现在说这些都晚了。看来期货这塘水还是太深了,刘中舟一转眼就亏了这么多,可李欣在同样的时间里却赚了一千二百多万。

这里边的原因薛晨志一时搞不清楚,也没有勇气去赚那些钱。

想当初,李欣在会上提出不能做空的那些理由时,薛晨志也觉得毫无道理,可现在看来,刘中舟和李欣这一卖一买之间,结果实在是天壤之别。

今天的薛晨志,在惊讶这个年轻人能赚这么多钱的同时,却也并不羡慕,他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料,赚不了期货上的那些钱,他还是觉得冶炼厂的这些生意更顺手,赚这些钱他心里觉得踏实。

想想手里要办的事情都办得差不多了,心里憋着一股气的薛晨志不想在总部办公室里多呆,下楼叫上司机,开车回冶炼厂去了。

刘中舟要把拨下来的流动资金收回去三分之二,这对黄洪亮来说,无疑是继离婚和期货投资亏损后的第三个打击。

现在这种销售形势,只要手里有足够的资金,拿到货源就相当于拿到了大把的利润,黄洪亮现在正把希望全都寄托在下半年的销售业绩上,想要抓紧机会大干一番。

可是刘中舟的决定打乱了他的计划,手里的资金突然间少了这么一大块,让黄洪亮心痛不已,却又敢怒不敢言。

李欣在期货上赚大钱的消息,更是像一把盐撒在黄洪亮已经被折腾得流血的心口上,让他痛彻心扉。

没有谁比黄洪亮在这次铜价暴涨中的切身体会更深刻的了,赚了一千二百多万的李欣不如他,因为吃肉的感觉和割肉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吃肉的感觉过几天你可能就忘了,但是割肉的感觉会让你记一辈子。

亏了一亿六千万的刘中舟也不如他,因为黄洪亮割下来的那些肉是他自己身上的,而刘中舟这时候还没有割肉,即使割肉了,那肉也不是刘中舟自己身上的,刘中舟的疼痛感不如黄洪亮的疼痛感来得真实。

黄洪亮忍不住又打开了期货交易软件,调出了铜价走势图,他在图上找出了自己卖出开仓的位置,又找出了李欣买入开仓的位置。

刚才在会上,李欣说的那个买入开仓的价格深深地印在黄洪亮的脑海里,那个价格和他自己卖出开仓的价格之间其实相距并不太远。

但是这一买一卖之间,一念之差,在铜价后来的快速上涨中,造成的结果却是天差地别的,李欣赚得盆满钵满,自己却亏得血本无归。

黄洪亮看着现在已经只剩下几千元钱的期货账户,长叹一声:唉,自己当初怎么就信了刘中舟做空的那些理由呢?不然自己也不会亏成这样,手里有钱的话,儿子的监护权也许不会旁落!

俞红把小会议室收拾干净,锁上门后,就跑到楼下找夏小娜去了。她一进门,见夏小娜办公室里没有别人,就故作神秘地说:“今天会上爆出了一个大秘密,你猜是什么?”

夏小娜看着她那副兴奋劲儿,说:“这种会议上爆出来的秘密,你不说别人怎么猜得到啊。”

俞红本来就是个心里藏不住话的人,见夏小娜不猜,自己就忍不住透露了出来:“告诉你吧,是姜主任爆出来的料,说李欣在期货市场上买了两千吨铜,四万多一点的价格买的,你猜赚了多少?”

还没等夏小娜这里算明白,俞红就说:“一千两百万!你说夸不夸张?”

夏小娜也惊得睁大了眼睛,问道:“真的假的啊?”

俞红说:“你看你还不信,董事长在会上还专门问了李欣的,李欣都承认了,这还会有假?”

夏小娜若有所思地说:“赚了这么多啊?”她现在回想起来前不久在楼道上碰见李欣时,见他满面春风的,问他是什么事这么高兴,李欣当时半真半假地说是商业秘密,看来他指的就是这个。

夏小娜知道李欣做期货很有一套,要说他在期货上赚了钱,夏小娜一点都不怀疑。

可是李欣个人做期货的事怎么会拿到董事长召开的会议上去说呢,这是怎么回事儿?

夏小娜紧接着问俞红:“董事长开会就为了说李欣在期货上赚钱的事儿?”

俞红说:“不是,开会说的是别的事儿,中途姜主任突然就爆出了李欣在期货上赚钱的事儿,所有人都大吃一惊,董事长这才问李欣的。”

夏小娜说:“哦,那后来呢?”

俞红说:“后来也没怎么啊,会就散了。”

夏小娜听了没说话,她觉得这事儿不那么简单。以前在糖业公司的时候,李欣就因为做期货的事儿被发配到火车站去当仓库管理员。

那个时候他做期货的事儿还只是大家私下传说,就这样都还落了个被发配的结果,现在他做期货的事儿居然被捅到了董事长召开的会议上,那他还会有好果子吃吗?

俞红这时还在想着李欣赚钱的事儿,很羡慕地说:“没想到李欣这么能干!”

夏小娜淡淡地说:“以前他在糖业公司的时候就会做期货,你又不是不知道。”

俞红说:“那时候只是风言风语地听说,谁知道是真是假?早知道是这样,就跟着他买一点,现在也赚钱了。”

夏小娜撇撇嘴说:“我看你还是算了吧,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儿啊。”

俞红走后,夏小娜马上就上楼来到了李欣的办公室。

李欣一见夏小娜,就站起身来说:“你可是稀客啊,怎么今天有空上来我这里转转?”

夏小娜说:“怎么,不欢迎啊?”

李欣笑道:“哪会啊!你看我这是不欢迎你的意思吗?”

夏小娜四处看看说:“李大助理,你这够气派的啊!”

李欣说:“刚搬进来的时候你不是来过吗?还那样。你坐吧,我给你倒杯水。”

夏小娜在沙发上坐下,说:“听说你的商业秘密暴露了?”

李欣一听,就知道夏小娜指的是什么了,他把倒好的茶水递给夏小娜,心照不宣地说:“这事儿怎么传得这么快啊?连你都知道了。”

夏小娜接过水杯,微微一笑,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嘛。”

李欣说:“我怎么听着你这话味道不对啊?好像这件事儿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儿一样。”

夏小娜呵呵一笑,说:“你以为呢?没准在有些人的眼里还真就是这样的。”

李欣说:“不至于吧,都什么时候了,这些人的脑袋还这么不开窍?”

夏小娜说:“你可别大意啊,你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痛。”

李欣听夏小娜这么一说,心里想起了很多往事,一时无言以对。

夏小娜见李欣突然不说话了,也猜到自己的话可能触到了李欣的心事。她看了看李欣的神情,换了个话题说:“怎么会在这样的会上说这件事儿呢?”

李欣说:“我也不知道姜华是怎么想的,估计他是想要我的好看吧。”

夏小娜说:“你是不是跟他有什么矛盾啊,不然他为啥要给你使绊?”

李欣说:“矛盾倒是谈不上,不过我一直看不惯他那种做派,估计他也看我不顺眼吧。”

夏小娜说:“你这保密工作做得挺好的啊,怎么就让他知道了呢?是你告诉他的?”

李欣说:“我和他根本就没话说,怎么可能跟他说这事儿啊,我估计是郑国瑞告诉他的吧。”

夏小娜说:“你跟郑国瑞说过这事儿?”

李欣点点头说:“说过。”

夏小娜说:“你跟他说了还不就等于告诉了全公司的人吗?”

李欣说:“谁会想那么多啊,当时在讨论期货行情,我也就随口那么一说。”

夏小娜说:“你这随口一说不要紧,可现在你就上了姜华的黑名单了,他这人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还有啊,董事长他们心里会怎么想这事儿,你也得掂量掂量。”

李欣一听,头就有些大,他最不擅长处理这些复杂的关系了。他挠挠头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他们能拿我怎么样呢?”

夏小娜说:“姜华倒是不能拿你怎么样,可要是董事长对你心存芥蒂了,给你一双夹脚的鞋子穿着,让你浑身不舒服还是很容易的。”

第二百四十一章 请客

夏小娜的话让李欣想起了以前在糖业公司行政办公室的时候,自己的顶头上司栾主任看自己不顺眼,可又抓不到自己的把柄。

那时候总经理还是吴斌,他倚重李欣搜集期货市场的信息,这个栾主任即使见不惯李欣,一时也不能把李欣怎么样。

可是在马天明取代吴斌当上新的总经理以后,李欣就立刻被发配到下面的车站去了。

李欣当时就有一种直觉,那一切应该与栾主任有很大的关系,极有可能是他在马天明面前说了些不好听的话,不然马天明都不知道自己是谁,做过些什么事,他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做出那样的决定来呢?

现在姜华把自己的这些事情捅出来,明显就是同样的心理,想要在刘中舟面前把自己搞臭。

以刘中舟现在这样的处境,听了自己赚钱的消息怎么可能会高兴得起来?要是他难为自己一下,自己岂不是又要遭殃了吗?

前不久被刘中舟晾在一边时那种很憋屈的感觉,顷刻间又全都浮现在眼前。当时的李欣几乎忍不住就要辞职了,如果再落到那种境地,他是绝不可能再忍受下去的,于是他说:“刘中舟要是再那么干的话,我就彻底炒了他!”

夏小娜一看李欣的脾气又上来了,赶紧劝道:“我就是说有这种可能性罢了,又不是真的到了那一步,你着什么急啊?不至于啊!”

夏小娜知道李欣是说到做到的人,上次他都已经辞职了,是自己好不容易想办法请吴斌把李欣劝回来的。如果刘中舟再给李欣穿小鞋,李欣没准真的会转身离开的。

她希望李欣好,却又不想李欣离开这个公司,她现在时常想起在糖业公司行政办公室和李欣一起工作时的情景。

见李欣不说话,夏小娜又说:“按理说辞职对你来说也不算什么事,那点工资你也不看在眼里。可是你在公司里还是有好处的,至少相关的行业信息就比较多,这对你自己做期货是很有帮助的,对吧?”

夏小娜这话说到了点子上,李欣仔细一想,从自己做蔗糖期货开始,到现在做期货铜,还都是跟自己的工作内容有密切的关系。

虽然这些信息在理论上对每个人来说都可以了解得到,但是如果自己不在这个公司工作,就不会接触到这些行业的知识,不但盈利的胜算小得多,还可能根本就想不到会去做这两个期货品种的投资。

想到这,李欣说:“那倒是。”

夏小娜说:“所以啊,那些闲言碎语就别往心里去,因小失大不划算。”

李欣听了这话,心里涌起一股暖意。

夏小娜也算是对自己有很大帮助的人了,要不是她暗中努力,自己早在南方集团兼并糖业公司之初就已经负气离开这个公司了,那样的话,就不会在期货铜上赚到这一千两百多万元钱了。

在更早的时候,自己还在车站当仓库管理员时,重仓买入的那一笔蔗糖期货,也跟夏小娜搜集提供的数据资料有很大的关系,要是没有那些数据支撑,自己未必有信心坚守到榨季末期才平仓。

还有,李欣记得很清楚,自己在车站办事处那么长的时间里,除了工作上的事以外,夏小娜是唯一打电话到办事处来问自己在下面过得怎么样的同事。

除了她以外,即使自己在办事处经历了地震的危险,当时的公司领导和部门负责人都完全当自己不存在一样,连一句关心问候的话都没有。

想到这里,李欣突然觉得自己应该好好感谢一下夏小娜一直以来对自己的帮助。

可怎么表示呢?请她吃顿饭?这也太简单了,显现不出自己的诚意。

送她一个礼物?一时又想不出送什么东西好。

突然,李欣想起了自己昨天中午去电讯大楼买的那部最新款的手机还放在自己写字台的抽屉里,连包装都还没有拆,这要是做礼物送给她的话最合适不过了。这手机款式新颖,既时髦,又实用,还不会因为礼物的不合适闹误会尴尬。

于是他对夏小娜说:“你这可是金玉良言啊,说得太对了!你等等,我送你个小礼物,表示感谢。”

说完,他转身去到写字台边,从抽屉里拿出那个装着手机的盒子,递给夏小娜说:“一部手机,你看看喜不喜欢?”

夏小娜没想到李欣会送她礼物,红着脸说:“怎么会想到送我一部手机啊?”

李欣说:“我不是说了吗?感谢你的金玉良言。”

夏小娜不好意思地说:“什么呀,无功不受禄,我可不要啊!”

李欣说:“实话实说,真不是无功受禄,你这些话对我启发很大的,你就别客气了。”

夏小娜说:“你多少钱买的?我拿钱给你吧。”

李欣很怕夏小娜执意不要,那样的话自己就太没面子了,于是他说:“你看你,这一部手机能要几个钱?你就别推辞了,收着吧!就当是我赚钱了请你吃顿饭一样,这有什么啊!”

夏小娜见李欣有些急了,只好接过李欣递过来的盒子,说:“那好吧,谢谢啊!”

李欣由衷地说:“要说谢的话,该我说谢谢你!”

夏小娜不解地问道:“谢我什么啊?你又拿话忽悠我。”

李欣说:“你看你还不信!”

还没等李欣说下去,门口“咚咚咚”响了三下,俩人回头一看,高辉站在门口笑着问道:“李总,这是在忙啥呢?”

李欣说:“切!什么李总,你省省吧。”

高辉两手一抱拳,开玩笑道:“今时今日不一样了,还是得叫李总才对,李总,恭喜啦!”

李欣在期货上赚了一千两百多万元的事,最先在南方集团的销售公司里传开,高辉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了这件事。惊讶之余,想想集团持仓两万吨空头的巨额亏损,他不由得在心里感叹道:又让李欣这小子给猜对了!

高辉在心里想:难怪上次问他铜价的走势时,李欣躲躲闪闪的不正面回答自己,原来是他自己的做法跟集团的做法完全相反啊。他可隐藏得够深的,直到现在才说出来。

这样一想,高辉反倒把因此对李欣产生的那些误会给忘到一边去了,他办完了手上的事,趁没人注意,一溜烟跑上楼找李欣聊天来了。

李欣一听就知道高辉说的是啥,他颇有感触地说:“这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传得可够快的啊!”

高辉听了,对着李欣一伸手,一本正经地说:“诶,你要是觉得这是坏事儿的话,你把它给我得了,我可不嫌它是坏事儿!”

夏小娜听了哈哈大笑,看着李欣如何应付高辉。

李欣这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其实刚好反映出在他自己的心里,也认为这件事情被众人知道了不是什么好事儿,不然他也不会这么说。

只是他没想到高辉立刻就逮住了自己这句话里的破绽,怼得自己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于是他只好笑笑,走到写字台边拿起烟来递给高辉说:“来来来,抽烟。”

高辉接过烟来点上,抽了一口,然后煞有介事地说:“李总,这烟确实是好烟,可是光抽支烟就算完了吗?”

李欣呵呵一笑,说:“高总,那你说怎么办吧?都听你的。”

高辉一听,连忙笑着摆摆手说:“你可别这么叫啊,我可受不起。”

李欣笑道:“你乱叫我李总我都不怕,我叫你一声高总你怕啥?”

还没等高辉说话,门口就有人说:“你们几个聊得挺嗨啊!”

几个人一回头,见是俞红。

夏小娜拍拍胸口说:“你吓死我了,我以为是谁呢!”

俞红笑着进了门,反手把门关上,说:“你们几个以为你们这是在糖业公司行政办吗?”

李欣、夏小娜和高辉几个人互相看看,不禁哑然失笑。

屋里这几个人,真的还就都是原来糖业公司的员工,以前没事儿的时候就经常聚在李欣和夏小娜的办公室里聊天,难怪俞红会这么说。

俞红说:“你们在这里干啥呢?叽叽喳喳的,就不怕旁边董事长听见?”

高辉说:“你来得正好,李欣今天摊上好事儿了,总得表示表示,对吧?他刚才说了,我们想要怎么样都行,他听我们的。”

俞红说:“那就请客呗。”

高辉说:“对啊,我也是这个意思。”

李欣说:“没问题啊,你们说吧,去哪里?”

高辉问俞红和夏小娜:“你们也想想,去哪里吃?”

俞红对高辉说:“你不是经常陪客户吃吃喝喝的吗?你应该知道哪里的菜好吃,还是你说吧。”

高辉挠挠头说:“其实都差不多啦,要不还是去公司第二食堂吃?”

夏小娜说:“你是说星云酒家?”

高辉说:“对啊,那里的菜还不错。”

夏小娜眼睛一亮,说:“好啊,好久没去哪里吃饭了。俞红,你说呢?”

俞红笑道:“我说什么来着,你们还真就当自己是在糖业公司呢!”

第二百四十二章 吃好喝好

夏小娜说:“哎呀,你说行不行吧?”

俞红说:“我当然没意见啦,这你们得问李欣行不行。”

李欣说:“没问题,听你们的。一会儿下班后楼下集合,坐我的车过去哈。”

高辉问道:“就我们几个人吗?”

李欣说:“你们想想,再叫上谁都可以。”

俞红问高辉:“你还想叫上谁啊,不会是想让董事长也一块去吧?”

高辉说:“你可真能扯,他要是去了,这顿饭还怎么吃啊?”

俞红说:“你也知道啊?”

李欣问高辉:“你的意思是?”

高辉说:“要不要叫上林立?”

李欣说:“可以啊,你叫上他一块去。”

高辉说:“行,我叫上他。那就这样,下班后楼下集合。”

俞红打开门,探头探脑的往刘中舟的办公室那边看了看,回过头来对夏小娜和高辉一招手,三个人悄悄出了李欣的办公室。

楼下马天明的办公室里,马天明一个人坐在桌前发呆,他此时的心情极为复杂。作为销售公司负责蔗糖销售的副总经理,马天明被排除在南方集团的有色金属业务之外,很多信息他都是事后才知道的,在这方面,他还不如一个财务部的普通职员。

比如说,南方集团这两万吨铜的期货,卖出开仓的时候,就根本没人征求他的意见,这个消息也是在开仓之后由财务部的工作人员告诉他的。

对此,他心里虽然有很多不满,但却敢怒不敢言。眼看着集团这两万吨空头持仓在巨额亏损,他在心里暗自庆幸当初没有跟着刘中舟他们做空期货铜。

因为刘中舟和黄洪亮他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马天明对他们这样的失误甚至还有一些幸灾乐祸的感觉,他在心里暗想:你们不是牛x吗?怎么现在掉到坑里去了?

今天李欣做多期货铜赚钱的消息传到马天明的耳朵里,让他在羡慕之余还暗自埋怨李欣,当初自己问他期货铜价格走势的时候,李欣没有对自己说实话。

要是李欣对自己说他当时是买入做多的话,自己肯定也会跟着李欣做多的,这样的话自己也就赚钱了。

马天明暗暗在心里边算了一笔账,今年的蔗糖销售业务,到年底的时候,能有李欣一半的利润就已经烧高香了。

让马天明想不通的是,刘中舟当初提拔李欣,应该就是看中了李欣在期货业务上的能力,可为什么在这次的卖出套期保值操作中,刘中舟的策略却和李欣的完全相反。

现在李欣赚了钱,刘中舟却亏了大钱,马天明对此百思不得其解,莫非李欣对刘中舟说的是一套,自己做的却是另外一套?

想着李欣在期货上赚大钱的事,马天明心里暗暗在琢磨:将来自己是不是也想办法把做蔗糖销售的资金挪一部分出来,看机会投到期货市场上,不论是期货糖还是期货铜,哪边有机会就投到哪边。

现在的关键问题是,刘中舟和黄洪亮会不会同意自己这样做。

期货糖也就罢了,好歹这是自己的本行,可以找理由说服他们。可是这期货铜就难了,刘中舟和黄洪亮完全把自己隔离在有色金属的业务之外,现在自己想打期货铜的主意,别说刘中舟了,自己的顶头上司黄洪亮这一关就过不去。

最近一年多,蔗糖价格的波动不是很大,马天明在这上面的利润也很少,折腾来折腾去,一年也赚不了几个钱,可是别的生意他又做不了,尤其是看着铜价“噌噌噌”地往上涨,他眼看着干着急没办法。

马天明就这么坐着东想西想的,直到楼道上下班的人叽叽喳喳的说话声打断了他,他才意识到已经过了下班的时间。

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用手顺了顺头发,拿上手包,锁上门,往楼下走去。

在楼道上,马天明看见高辉、林立、夏小娜和俞红四个人走在他前面,于是马天明放慢了脚步,与他们拉开了一段距离,远远地跟在他们后面。

前面这几个人都比马天明的职位低,出了工作上的事以外,马天明是不会主动和他们说话的。何况这是下班回家的路上,他担心这里边会有人借故搭他的车,所以就离他们远远的。

等自己下到楼下的时候,他们应该已经出公司大院了,马天明心想。

高辉他们几个人没有注意到马天明跟在后面,只顾一路说笑着,顺着楼道往下走。来到楼下停车场的时候,几个人没有去自行车棚骑自行车,径直来到李欣的那辆宝马轿车旁,打开车门,陆续钻了进去。

当李欣驾车从马天明身边驶过的时候,车里面几个人嘻嘻哈哈的说笑声让落寞的马天明心里很不是滋味。联想到李欣赚钱的事儿,马天明很容易就猜想到,他们几个肯定是去什么地方庆祝去了。

马天明甚至有一种冲动,想跟李欣他们一块儿去。

可是李欣的车一转眼就从他身边驶过了,还没等马天明来得及下决心到底要不要跟李欣他们一起去,李欣的车就已经驶出了公司的大院。

他心想:看刚才那阵势,李欣应该是坐在车里等着高辉他们几个人的,要是自己早几分钟下楼来就好了,李欣的车就停在自己的车旁边,自己早点下来不就赶上了。

在暗暗有些后悔的同时,马天明转念一想:刚才李欣车里边的那几个人,全都是原来糖业公司的员工,都是自己的手下,自己要是去了,是会有一些尴尬的,自己都不知道在他们面前该如何和李欣说话。

李欣的车刚刚驶出公司大院,坐在后排的俞红就说:“你们刚才注意马总了没有?”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高辉回过头去问道:“怎么啦?”

俞红说:“刚才我们从马总身边过的时候,马总盯着我们看了一眼,那眼神有些奇怪。”

高辉说:“你可真够厉害的,就那么一眼你就能看出他的眼光有些奇怪,莫非你能看出他在想什么?”

俞红说:“我哪能看得出他想什么,只不过觉得有些怪怪的罢了。”

高辉开玩笑说:“要不你去跟他说一声,不要用那种眼光看我们。”

余红笑道:“算了吧,要去你去,没准你和他有共同语言。”

李欣一边开车一边问林立道:“林立,你们今年的蔗糖生意做得怎么样?”

林立说:“唉,今年糖价不好,马马虎虎吧,一年到头也就是赚点辛苦钱,还是铜的生意好啊,高辉你们今年赚大了,你看看铜价这一年多涨了多少啊!我们却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高辉对林立说:“你这是在一旁看着光鲜,其实这里边的门道比蔗糖的门道还多,我们赚这点钱也不容易的,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啊。”

林立说:“难道我说错了吗?你这是得了便宜卖乖。”

高辉听了林立这话欲言又止,他估计林立不知道集团在期货铜上卖空巨额亏损的事儿,要是林立知道这事儿的话,他可能就不会这么说了。

可是这件事情目前还处在保密阶段,高辉也不敢随便对林立说。

坐在后排右侧的林立,隔着坐在中间的俞红,没话找话地问夏小娜:“夏小娜,最近在忙什么呢?”

夏小娜说:“还不就是上班咯。”

林立原本想借机找夏小娜聊一聊,可是看见夏小娜那一副不冷不热的表情,车里又有这么多人坐在旁边,他怕当着众人的面碰一鼻子灰不好看,所以就止住了话头。

星云酒家离南方集团本来就不太远,说话间,车子很快就来到了星云酒家楼下。几个人进了二楼包厢,服务员送来了菜单,李欣接过菜单递给高辉说:“你们要吃什么菜,随意点吧。”

高辉说:“还是你点吧,你是东道主。”

李欣说:“请你们吃饭自然是你们点菜啦,要不这样,每人点几个菜,喜欢吃什么自己点,好不好?”

高辉说:“好主意,那就我先来。”他连菜单都不看,对服务员说:“一盘黑椒牛柳,一盘炒牛肝菌。”

林立接过高辉递过来的菜单,翻了翻说:“对,现在的野生菌不错,我来一个炒干巴菌,再加一个松鼠鱼。”

李欣问夏小娜和俞红:“你们两个点什么菜呢?该你们了。”

俞红说:“好吃的都被你们点了,我点一个水煮肉片,再来一个素炒玉兰片。”

夏小娜说:“点这么多吃不吃得了啊?要不我就别点了,就这些吧。”

李欣说:“这几个菜不多嘛,你再点两个。”

夏小娜在菜单上找了好一会儿,说:“我点两个素菜吧,茄子蒸芋头花,再来一个豆尖豆腐汤,就这些吧,够了。”

李欣说:“我还没点呢。”

高辉说:“菜真的够了,不能再点了,这里的菜分量很足的。”

李欣说:“那我点主食和酒水,主食吃什么?印度甩饼行不行?”

俞红说:“这个好,就要这个。”

第二百四十三章 牢骚满腹

李欣说:“好的,主食要印度甩饼。”他转过头问高辉和林立:“你们喝什么酒呢?白的、红的,还是啤的?”

高辉说:“你喝什么就喝什么吧。”

李欣说:“我给你们当驾驶员,我就不喝了,平时我也很少喝酒,来两瓶红酒怎么样?夏小娜和俞红也能喝一点。”

高辉说:“可以啊,就两瓶红酒吧。”

于是李欣指着菜单上的红酒对服务员说:“刚才那些菜,加上印度甩饼和两瓶这样的红酒,不够我们再点。”

服务员接过菜单说:“好的,你们稍等。”然后转身出去了。

俞红左右端详了一下这个包间的布局,说:“公司这个第二食堂好像还是原来那个装修哦,好久没到这里吃饭了,感觉恍如隔世一般。”

李欣笑道:“哪有那么夸张啊。”

林立说:“就是啊,哪有那么夸张,我怎么就感觉现在还是在糖业公司一样,只不过真的好久没来这里吃饭了!”

高辉呵呵一笑说:“你现在整天还是在外面卖糖,难怪你感觉还在糖业公司。”

林立说:“你这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呀,在省外卖糖是什么感觉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现在真的很羡慕你在有色金属这边,卖铜多简单,在仓库里、公司里守着,客户上门来就把生意给做了。我们可不一样,还得整天在省内外来来回回地跑,比你们辛苦多了,可赚的钱还不到你们的几分之一呢。”

高辉说:“彼此彼此,有色金属这边也有这边的难处,只不过你不知道罢了。”

林立对高辉说:“你现在是黄总的得力干将了,要不你跟他说说,把我调去你们那边算了。”

高辉说:“你别这山看着那山高,其实有色金属这边也不见得比你们那边更好。再说了,你要过来这边,我说了能算吗?马总放不放你?黄总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可难说话了,这你得自己想办法,我能帮你什么啊?”

这时,服务员把点的酒菜陆续端上桌来,高辉给众人倒满了酒杯,端起来对大家说:“来来来,我们共同干一杯,恭喜李欣发财啊。”

李欣赶紧摆摆手说:“别这么说,还是为同事的友谊干杯更好些。”

林立说:“对,这个好,为同事的友谊干杯!”

高辉指着李欣的酒杯说:“可就是你这以茶代酒,有点不够意思啊。”

李欣说:“我要是喝了酒,谁送你们回去?你们喝高兴了就ok啦。”

林立把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说:“这酒真不错,在这里卖多少钱一瓶?”

李欣说:“我没注意看,好喝就行了,价格不重要。”

高辉在自己的酒杯里倒上半杯红酒,端起来对李欣说:“这杯我敬你,我干了。”

李欣说:“我这可不是酒哦。”

高辉说:“没事,喝茶你也随意。”

李欣呵呵一笑:“那就不好意思了。”

高辉说:“不存在的,咱们的交情可不是一天两天了,是吧?当初在糖业公司的时候就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了。”

俞红对高辉说:“你别瞎套近乎,你啥时候跟李欣是一个战壕来着?人家夏小娜和李欣才是一个战壕的战友。”

高辉说:“这你就不懂啦,当初李欣被马总派到车站办事处的时候,就算是我们蔗糖分公司的人了,这还不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吗?送他们下去的车都是我给安排的,要不然的话,李欣得自己去挤火车,是吧李欣?”

李欣说:“这倒是真的,想起来这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哈,真是回不去的从前了!”

林立说:“糖业公司对你们来说是回不去的从前,可对我来说就是每天要面对的现实。我现在依然要跑糖厂,依然要去省外常驻,进货和发货的时候,依然要面对仓库里那一排排堆积如山的蔗糖。”

李欣说:“看你说得如诗如画的,真好像是昔日重来一样。”林立的话勾起了李欣的回忆,很久以前在车站仓库里一呆就是六七个小时的那一幕幕又浮现在他的眼前。

高辉拍拍林立的肩膀,对他说:“我怎么感觉你的情绪不高嘛,放轻松一点,别想那么多。咱俩也好久没在一起喝酒了吧?来,干一个!”

林立喝完杯子里的酒,问高辉:“你说,是糖业公司好呢,还是南方集团好?”

还没等高辉回答,他又说:“我知道你肯定会说南方集团好,可我真没觉得南方集团有什么好的,我还是觉得在糖业公司的时候自在,哪象现在,处处遭人白眼。”

李欣劝道:“糖业公司要是存在的话那当然好了,可是以它当时的那种情况,如果没有南方集团接手的话,只怕是撑不了多久了。糖业公司那时候资不抵债,是被兼并的一方,跟南方集团相比,就好像是一个丑媳妇,长得难看不说,家里还穷,连像样的嫁妆都没有一件,这样嫁到别人家里去不就是处处遭人白眼吗?这不是南方集团的问题,换谁来兼并都是这种脸色,没准有的还不如南方集团呢。”

高辉说:“就是,白眼谁瞧不见啊?你别往心里去不就得了,要是跟他们计较,那还不得气死了。”

林立听完李欣和高辉的话,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在想:你们俩现在混得如鱼得水的,当然体会不到我的心情了!

夏小娜在一旁听着,她觉得李欣说得对,还得在自己身上找原因,要是当初糖业公司不是那样一种情况,怎么会用得着看别人的脸色?

林立一看和李欣、高辉他俩说不到一起去,就端起酒杯对夏小娜说:“夏小娜,我俩喝一个。”

夏小娜说:“我只能慢慢喝啊。”

林立说:“没问题,你随意,我干了。”

他跟夏小娜碰了一下杯,一仰头,把小半杯红酒一干而尽。然后,他拿起酒瓶,一边往自己的杯子里倒酒,一边用眼睛瞟着身旁的夏小娜。

刚才一进包厢的时候,林立就特意留心选了个紧挨着夏小娜的位置。平时在公司里的时候,林立就有事没事的往夏小娜办公室里跑,找机会和夏小娜套近乎,可是夏小娜对他总是不冷不热的,林立每次都失落而归。

现在能有机会近距离接触夏小娜,和她坐在一起吃饭,让林立心里很是高兴。

此刻他见原本就很秀丽的夏小娜喝过酒后,脸色更加白里透红,就像是一朵娇艳的牡丹,他那不安分的眼神借着酒胆,趁别人不注意的时候不停地往夏小娜身上来回扫视着。

夏小娜岂能感觉不到林立那异样的眼神,可她对林立向来没有什么好感,这样被他色迷迷地盯着看,夏小娜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半侧着身子,把头转向李欣、俞红这边。

高辉问李欣:“你买的那些铜卖了没有?”

李欣说:“还没有。”

高辉说:“那你是认为还会继续涨了?”

李欣反问道:“你觉得呢?现在你是专家了,你应该最有发言权了。”

高辉说:“什么专家啊,我一个干销售的,谈不上。”

李欣说:“我是说真的,你觉得这铜价还会涨多少?”

高辉说:“说不准,不过我感觉一时半会儿跌不下来。”

李欣说:“我想也是。”

高辉小声问:“那他们卖出的那些打算怎么办?”

李欣说:“按月份到时候平仓呗。”

高辉说:“是哪个月的?”

李欣说:“八到十二月,每个月都有。”

高辉说:“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啊?”

李欣说:“他们说套期保值嘛,就得这样。”

高辉问道:“你买的时候就没跟他们说说?怎么他们是卖出呢?”

李欣说:“一言难尽啊,你以为说什么都会有人听吗?就比如说你认为铜价还会涨,仓库里的铜不该急着卖,应该留一下,黄洪亮会听你的吗?”

高辉颇有同感地说:“也是。”

俞红这时候说:“你们俩咬耳朵说什么呢?就不能大声点儿让我们也听听?”

高辉笑道:“我们说男人之间的话题你也要听吗?你跟夏小娜在那里窃窃私语又聊的是什么啊?”

俞红说:“你真没劲儿!不跟你说了。”

她转而对李欣说:“李欣,以后有这样的机会也告诉我们一声啊,让我们也跟着赚点钱多好。”

李欣说:“这一行风险太大,我自己都是提心吊胆的,哪敢忽悠你们进来啊。”

俞红说:“这不是理由啊,你这也算是吃独食了,以后可不能这样了。”

李欣无奈,只好说:“好好好,以后有机会我告诉你,出了事可别来怪我啊。”

俞红说:“这还差不多。来,我敬你一杯。”

李欣看着俞红那一饮而尽的豪爽劲儿,说:“你喝慢点儿,别喝醉了。”

俞红不以为然地说:“这才哪到哪,我现在手心都还没有发热呢。”

李欣不解地问道:“手心发热是怎么回事儿?”

俞红笑道:“我的手心发热就说明酒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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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四章 借酒浇愁

李欣一听,突然意识到,自己酒量不行,很少喝酒,所以认为四个人喝两瓶酒就已经很多了,其实在酒量大的人眼里,这两瓶酒只是点毛毛雨而已。

刚才只顾着吃菜说话,现在他定睛一看,才发觉桌上的菜倒是没下去多少,可是两瓶红酒已经快见底啦。

于是他说:“怪我怪我。”他一招手,对包厢外招呼道:“服务员。”

包厢外应声进来一个小姑娘,问:“先生,需要什么吗?”

李欣问高辉等人:“再来点酒,要白的还是红的?”

俞红赶紧阻拦李欣说:“我跟你开玩笑的,不要再点了。”

李欣说:“难得聚在一起吃饭,喝就喝高兴了,你们喝红酒肯定不过瘾,再来一瓶五粮液如何?”

高辉说:“你是打算把我们都灌醉吗?”

李欣说:“我看一瓶五粮液是灌不醉你们几个的,我不太喝酒,所以心里没数,其实刚才就该上白酒的,再来一瓶,不够再点,如何?”

高辉说:“不能喝混了,五粮液下次再喝,要不还是喝红酒算了,不然肯定得喝醉了。”

李欣说:“好的。”他转过头对那小姑娘说:“那就再来两瓶这样的红酒。”

那小姑娘说:“好的,您稍等,马上就来。”

李欣说话的时候,夏小娜在一旁默默的看着他。

这一切被坐在一旁一直偷偷打量夏小娜的林立全部看在眼里。林立看得出来,夏小娜看李欣的眼光里,饱含着柔情。

这让林立的心里感到酸溜溜的,他多希望夏小娜能用那种眼光看看自己,哪怕眼光里的柔情只有看李欣的十分之一,他也会觉得非常满足。

可是这种青睐,对李欣来说根本不会吹灰之力就能得到,林立想要得到它却比登天还难。

林立知道,别说没事的时候夏小娜不会用这种眼光看自己,就是刚才自己和夏小娜喝酒的时候,夏小娜看自己的目光也是游离的,喝完了酒,立刻就把眼光转向了别处。

林立甚至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夏小娜在躲着自己。这让心情本来就不好受的林立越发觉得失落了。

林立地表现让高辉觉得有些异常,他心想:原来林立不这样啊,今天这是怎么了,不仅满腹牢骚,还愁眉苦脸的?

其实林立今天之所以这样情绪不高,这里边是有原因的。

今天下午快要下班的时候,行政办主任姜华订的几个文件柜刚刚送到,需要归置一下,正好这时行政部的几个职员都出门在外,没有多余的人手。

本来这也不是多大的事情,他自己动动手就可以干完的,可是从来都是习惯动嘴指使别人的姜华哪里肯屈尊做这些粗活,他见没人可以指使,就来到了销售公司的业务室,打算在这里找个人来帮他做这些事。

他在门口一探头,看见林立在里边,就对他招招手说:“林立,你过来帮个忙。”

林立见姜华招呼他,立刻放下手上的事情跑过来问道:“姜主任,有什么事?”

姜华头也不回地往自己办公室走去,一边走一边对跟在身后的林立说:“你来帮我搬几个柜子。”

林立一听是力气活,心里就有几分不愿意,可是都跟着姜华来了,他也就只好勉为其难地说:“哦,好的。”

本来不同部门的同事之间互相帮忙搬个东西什么的也很正常,尤其姜华又是公司里的领导,他让自己来帮忙,林立也不敢不去。

只不过林立看着姜华趾高气扬,头也不回地走在前面,自己就像是姜华的一个随从一样跟在他后面,心里就有了几分不乐意。

可是尽管他心里边不乐意,他却不敢得罪姜华,只好默默的跟着姜华来到了行政部的办公室。

进了办公室以后,姜华指着房子中间刚送来的那一堆文件柜对林立说:“你把这些柜子的包装拆开,然后把柜子顺着墙边放,注意把它们放整齐啊。”

说完,姜华就坐在自己的桌子旁边,做自己的事情去了,他那副神态,就好像是吩咐搬家公司的人员如何摆放东西一样。

林立见姜华像使唤佣人一样地对待自己,心里面“腾”地冒起一股火:你要是和我一起干,干什么我都没话说,可你把我叫来帮忙出苦力,自己却坐在一边袖手旁观,你真当我是佣人啊?再说了,你又不是我的部门领导,凭什么这么指使我?他真想转身就走,可他又实在是没有胆量这样做。

他压下心头的火气,打量了一下这堆文件柜,这些柜子大大小小的一共有十几个,干这些活要说有多费事儿倒也说不上,可是林立心里这口气实在是憋得慌。

林立的脸因为气愤涨得通红,可尽管这样,他还是只有挽起袖子,坐在旁边,一个一个的把这些柜子的外包装拆开,然后按着说明书把这些柜子一个一个的在墙边安顿好。

林立花了十多分钟的时间把这些柜子一一拆开,摆放整齐,然后问姜华:“姜主任,你看这样摆行不行?”

林立在一旁干活的时候,姜华眼睛都不往林立那边看一下,听见林立的话后,这才抬起头来看了看说:“行,不错。”

林立见姜华对自己的工作还算满意,就掏出烟来递了一只给姜华,讨好地说:“姜主任,抽支烟。”

没想到姜华根本不理他,放在额头边的手掌往外摆了两下,就像赶苍蝇一样地说:“不抽不抽,没事了,你去吧。”

姜华这样像对待一个廉价的苦力一样对待自己,让林立觉得自己受了奇耻大辱:自己费尽力气干完了活,连一句好话都得不到,这也不说了,自己好心好意掏出烟来讨好他,没想到他居然就像挥手赶走面前的乞丐一样地让自己滚蛋!

林立心中纵然怒火中烧,也不敢在言语上吐露半个字,他默默的把烟揣进自己的口袋里,回到自己办公室,坐在桌子面前,气得说不出话来。

在糖业公司还没有被南方集团兼并之前,林立在蔗糖销售分公司好歹也是负责一个大片区的片区经理,也是经常被各种客户众星捧月一般的簇拥着。可他没想到现在自己在行政部主任姜华的眼里,竟然连一个普通的业务员都不如。

气氛之余,林立自己也感叹:真是掉了毛的凤凰不如鸡啊。没想到在原来南方集团的这帮人眼里,自己到现在依然还是低人一等。

就在林立自己坐在办公室里边长吁短叹生闷气的时候,高辉进来对他说:“下班了,走吧,一起吃饭去。”

林立没好气地问道:“和谁一起去吃饭啊?”

高辉说:“李欣请客,就原来糖业公司的几个人,去了你就知道了。”

林立原本没有心思去吃饭,可是听说是原来糖业公司的几个人一块去,这才答应了跟着高辉一块来。

这也就是今天林立在饭桌上牢骚满腹的原因,其实这么长时间以来,林立受的怨气远不止这些,只是今天刚好碰巧受了气后又和原来的几个同事在一起吃饭,他这才有机会把怨气吐露出来。

可是让林立没想到的是,自己好不容易吐露出来的这些心声,在李欣和高辉这里得不到任何理解,被他俩一句话就轻轻带过了。

看着李欣他们几个在说笑着,林立低着头只顾吃菜喝酒,不再言语了。

心事重重的刘中舟回到家里,味同嚼蜡地吃完了晚饭,放下碗筷就回书房去了,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拿起电话打给姜华问道:“李欣买入开仓的事儿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姜华不知道刘中舟为什么问这个,就说:“具体是哪一天我记不太清楚了,反正有一段时间了。”

刘中舟厉声说:“那你当时为什么不汇报?”

姜华有点委屈地说:“我也不知道这事儿该不该说,再说了,我也是从郑部长那里听说的,我以为李欣或者郑部长跟你说过这事儿,你已经知道了呢。”

刘中舟诧异地问道:“郑国瑞也知道这事儿?”

姜华说:“是啊,他肯定知道得更早。”

刘中舟听了姜华这话,心想:nmd,自己手底下这帮高管到底是怎么了?平时一个个看着挺精明的,怎么到这种关键时候就掉链子,这么重要的信息都不汇报,他们这是有异心吗?

联想起今天在会上黄洪亮和薛晨志站在一边反对自己的情形,刘中舟心里突然有一种不祥之感:现在时运不济,集团处于多事之秋,原来的这帮心腹会不会和自己离心离德?不行,得探探他们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姜华听着电话里刘中舟半晌没有说话,他猜不透刘中舟这会儿打电话过来问李欣的事情是为什么,不过听刘中舟那语气,再想想李欣赚钱而集团亏损这么巨大的反差,他估计这次李欣是没有好果子吃了,就问道:“董事长,您看李欣这事儿该怎么处理?”

第二百四十五章 探听虚实

刘中舟心里正在琢磨郑国瑞和黄洪亮这帮心腹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以至于会出现这种他自己完全没有想到的情况,这到底是他们和自己之间已经有了隔阂,还是只是一个简单的沟通不畅的问题?

却不料姜华来了这么一句,刘中舟听了立刻就有些冒火,他实在是有些怒其不争: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这个行政办主任还这么不着调,整天把心思放在勾心斗角上,你就不能想点正事儿?你有什么依据来处理李欣?真要是能处理谁的话,lz先处理你们这几个败家子!枉费lz一番心思把你们几个提拔到这样的位置上好吃好在的享受着,可你们就不能给lz争点气,出点有用的主意吗?

想到这,刘中舟没好气地说:“你有依据吗?有依据我就处理他,没依据你费什么话!”

姜华听了刘中舟的话,一时愣住了,他想不通刘中舟怎么会是这种语气,一向善于揣摩刘中舟心思的他,这时也犯了难,他琢磨不透刘中舟这句话里面到底是什么意思,是让自己去收集李欣的证据呢?还是真的嫌自己在说废话?

刘中舟紧接着问道:“黄洪亮知道这件事吗?”

姜华说:“这个我不太清楚。”

刘中舟挂断电话后,坐在书桌边暗自沉思:郑国瑞知道这件事情是肯定的了,但问题是他为什么不汇报呢?这么重要的消息他压着不说,心里边到底想的是什么?

李欣隐瞒自己开仓买入的事情,这个是很正常的,这毕竟是他个人的事,如果自己不问,他是没有必要把这些信息透露出来的,可是郑国瑞这么做就有点反常了。

现在的关键问题是,要探一探黄洪亮知不知道李欣开仓买入的事情,如果黄宏亮也早就知道此事的话,那就是说自己手下的两员大将黄洪亮和郑国瑞都对自己隐瞒如此重要的消息,那问题就严重了。

刘中舟暗暗后悔怎么今天下午开完会的时候没有想起这件事来,那时候就应该把黄洪亮叫到自己办公室里来问个明白,面对面的谈更容易观察黄洪亮的表情,判断他说没说实话。

现在隔着电话谈这些事,实在是有许多的不便。尽管这样想着,刘中舟还是不想让这个问题过夜,以其今天晚上自己猜来猜去的睡不着,不如现在就问个明白。于是他又拿起电话打给黄洪亮:“在哪呢?”

黄洪亮正一个人坐在冷冷清清的家里看电视,见刘中舟来电话,赶紧回答说:“我在家呢,董事长有事吗?”

刘中舟说:“怎么?你没和薛副总在一起吃饭吗?”

黄洪亮说:“没有啊,薛副总不是已经回冶炼厂去了吗?”

刘中舟说:“哦,是吗?”

他听姜华给他汇报说,薛晨志最近和黄洪亮俩人走得很近,每次薛晨志上集团总部来开会办事,黄洪亮都会和他在一起,要么一起出去吃饭,要么就是一起去泡歌厅。

刚才那句话,是刘中舟有意无意诈黄洪亮的,自己这么问,要是黄洪亮真的和薛晨志在一起,他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知情,是断然不敢骗自己的。

果然,刘中舟这句话有了效果,他从黄洪亮的回答中得知,薛晨志已经回冶炼厂去了。刘中舟原来以为下午散会的时候已经比较晚了,薛晨志怎么也会在江城住一晚,明天一早再回冶炼厂去。

现在看来,黄洪亮和薛晨志果然像姜华说的那样,俩人走得比较近了,薛晨志的一举一动自己都不十分了解,可黄洪亮对此却一清二楚的。

刘中舟的话,也让黄洪亮心里边颇有几分不安,刘中舟今天来电话,开头第一句就问自己是不是和薛晨志一起吃饭,这本身就有些不正常,刘中舟以前是从来不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的。

黄洪亮心想:刘中舟这话里有话,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果然,刘中舟接下来的话,就更让黄洪亮心里边忐忑不安了,刘中舟说:“最近心里是不是有什么打算啊?”

黄洪亮不知道刘中舟何出此言,就说:“没有啊。”

刘中舟说:“那今天下午开会的时候,我要求调资金回总部来,薛副总不愿意,你也极力反对,这是怎么个意思啊?你们两个绑定在一起了吗?”

黄洪亮一听,额头上有些冒汗了。他赶紧解释说:“没有没有,董事长您误会了,我绝没有那个意思。我之所以那么说,是看好现在的销售形势,想手里边的资金多一点,这样好多赚点钱而已。至于我的意见和薛副总的意见相同,这完全是巧合。您还不知道我吗?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对您是忠心耿耿的。”

刘中舟专心致志地听着黄洪亮的一言一语,虽然隔着电话,他依然能明显地感觉出来,以黄洪亮那诚恳的语气来看,他说的应该是真话。他这才放下心来,问道:“姜华说的那个事情,你怎么看?”

黄洪亮还没从刘中舟带给他的惊慌中回过神来,一时没反应过来刘中舟指的是什么事,就问他:“董事长,您说的是哪件事?”

刘中舟说:“就是李欣在期货上开仓买入两千吨的事情,你怎么看?”

黄洪亮这下又为难了,李欣反对做空卖出的事情,是从一开始就有的,可至于李欣在中途买入做多赚钱的这件事情,黄洪亮也是今天在会上才第一次听说的。

现在刘中舟问自己对这件事情怎么看,黄洪亮不敢说自己的真实感受,因为李欣赚钱和刘中舟的巨额亏损,这两相对比悬殊实在是太大了。

自己要是夸奖李欣吧,那无形当中就在贬低刘中舟。可要是自己违心说刘中舟的好话,黄洪亮自己都不知道如何开口。

迟疑了一会儿,黄洪亮说:“我觉得他这是碰巧吧,就像董事长你会后对他说的那句话一样,他这些仓位要是再不平仓的话,也许他赚的这些钱又该赔回去了。”

刘中舟说:“你真是这么想的?”

黄洪亮好不容易想出这么句话来应付刘中舟,可是刘中舟却打破砂锅问到底,黄洪亮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该说是,还是该说不是。因为他对将来的铜价,实在是两眼一抹黑,既不敢看涨也不敢看空。

如果自己说是的话,那也就意味着自己支持刘中舟继续看空,如果自己说不是的话,那就是支持李欣做多。

可是自己刚才的话已经说出口了,而且在现在这种情况下,黄洪亮知道,自己除了和刘中舟站在一起之外,其他的出路更不可取。于是他回答说:“当然啊,董事长。”

刘中舟听了又问道:“李欣买入开仓的这件事情,事前你知不知道?”

刘中舟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的问到现在,黄洪亮心里算是彻底明白了,刘中舟已经对自己起了疑心,于是他赶紧说:“董事长,这件事我真不知道,我也是今天在会上听姜华说了才知道的。”

刘中舟听到这里,心里有了七八成的把握,他觉得黄洪亮说的话,应该还是真的,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对黄洪亮扔下了几句话:“公司现在遇见一些难关,那就需要大家齐心协力,共度难关。要是在困难的时候不努力,将来渡过了难关,那时候再想要好处的话就晚了,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黄洪亮听了刘中舟这几句既有胡萝卜味道又有大棒味道的话,心里边立刻明白了刘中舟的意思,他赶紧回答说:“董事长您放心,我是你多年的老部下了,该怎么做我心里有数的。”

刘中舟说:“这就好。”

放下电话后,刘中舟一个人坐在书房里沉思: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姜华早就知道这个消息,但是他没有脑子,没有及时对自己汇报。从他今天在会上捅出这件事情来看,他确实没有要刻意隐瞒这个消息。

那黄洪亮呢,现在看来他还真不知道这个消息,要是知道的话,应该不会对自己隐瞒。毕竟他是销售公司的总经理,在业务上他可比姜华有头脑得多,要是他知道这个重磅消息的话,不会不有所动作的。另外,从黄洪亮刚才的言语当中来判断,他和薛晨志结盟的这种可能性,现在还微乎其微。

可还是有一点,让刘中舟觉得心里有些不安,那就是郑国瑞这个财务部长,他是这三个人当中最早知道李欣做多的人,可为什么他要对自己隐瞒这个消息呢?难道他不知道这样的消息对公司的业务有多重要吗?

期货账目上的资金情况,郑国瑞是最了解的人,他知道李欣买入开仓这样的消息却不汇报,尤其是他看着公司的期货账户上可用资金越来越少,却无动于衷,他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尽管刘中舟被眼前这一亿六千万的亏损搞得焦头烂额,但他始终认为这毕竟还是业务上的问题,刘中舟有信心,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问题会得到完善的解决。

第二百四十六章 有些后悔

刘中舟现在心里担心的是,自己的后院会不会起火?这也就是他今天这顿晚饭吃得不知道是什么滋味的根本原因。

现在跟姜华和黄洪亮通过电话之后,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明确的判断:姜华、黄洪亮和郑国瑞这三个人,虽然身上都有各自的问题,但是他们三个的问题现在看来依然还是独立的,这三个人还不存在结盟的可能性。

只要他们在背后没有拉帮结伙,那对自己来说威胁就不算大,要各个击破他们只是时间问题。

能把他们三个聚在一起的,除了自己以外,就只有薛晨志了。从刚才黄洪亮的话语里,刘中舟排除了黄洪亮投靠薛晨志的可能性。

黄洪亮的销售网络和薛晨志的冶炼厂,是南方集团赖以生存的两大环节,他们两者的体量之和,占了南方集团总体量的一半以上,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而且刘中舟坚信,黄洪亮和薛晨志也很清楚对方的重要性,只要他们两个还没有抱团来对付自己,刘中舟就放心了一大半。

至于姜华,这个人手里没有掌握举足轻重的资源,刘中舟自己也只是把他当成是一个传话筒和高级跟班而已,有些自己不方便说的话和不方便出面办的事情,就让姜华出面去说去办,真正核心的问题,刘中舟是不会跟姜华说的。

刘中舟心里有数,对姜华这样的人,薛晨志是不会和他混在一起的,即使姜华有这个心思,估计薛晨志也看不上他。

现在的问题是要搞清楚郑国瑞心里边是怎么想的,他和薛晨志之间有没有什么密切的联系,这才是最重要的。

要不要现在就打电话试探一下郑国瑞的态度呢?刘中舟现在也拿不定主意了。

郑国瑞这个人,和姜华、黄洪亮还不一样,他是一个读书人,心思比较缜密,如果问得不恰当的话,可能适得其反。

考虑再三,刘中舟觉得还是以后在谈到相关的事情时,再找机会旁敲侧击的询问郑国瑞比较好一些,现在这个时间打电话去套他的话,显得太唐突,可能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另外,从以往的经历上来看,刘中舟觉得郑国瑞这个人和薛晨志搅在一起的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而是很小。

刘中舟清楚地记得,就在不久之前,因为资金比较紧张,第一次从销售公司和冶炼厂调资金回来的主意就是郑国瑞出的。薛晨志对此颇有怨言,如果薛晨志和郑国瑞私下有很密切的关系的话,郑国瑞应该不会背着薛晨志出这种主意。

还有另外一点,郑国瑞这个财务部长的位置虽然也很重要,但并不是无可取代的。他的主要作用,除了跟银行打交道以外,就是集团内部的资金统筹和调拨。

这些业务,换一个人也能做。如果郑国瑞有什么问题的话,即使临阵换将,也不会耽误自己太大的事。在这一点上,刘中舟原来心里边就有数。

从这个角度上来看,郑国瑞的重要性远远不及黄洪亮。黄洪亮是销售公司的总经理,在他手里边,有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客户资料和销售网络,这些是很重要的东西。

客厅里,刘中舟的老婆和女儿坐在一起边嗑瓜子边看电视。他老婆问他女儿说:“你有没有注意你爸,最近他总是魂不守舍的,人也老了很多,我问他是怎么回事,他也不说。”

他女儿想了想,说:“我估计是期货上的事儿。”

他老婆问的:“期货上的什么事儿?”

他女儿说:“你忘了,我爸前久不是说他们公司在期货市场上卖出了很多期货铜吗?”

他老婆说:“是啊,怎么了?”

他女儿小声说:“我在电脑上看见最近的铜价一直在暴涨,我估计他们卖出去的那些铜现在亏损了很多。”

他老婆问:“是吗?会亏多少?”

他女儿说:“这我哪里知道啊,这要看我爸他们公司卖了多少,是什么价卖的。”

他老婆着急地说:“这可怎么好?我问他,他就骂我,说让我别多管闲事。”

他女儿把手上的瓜子壳扔到垃圾桶里,拍拍手上沾着的碎屑,说:“我爸说的也对,这种事儿你跟着瞎操心干什么,你也说不到点子上。”

他老婆说:“那你就看着你爸着急上火的也不管他。”

他女儿说:“我也不懂这个啊,怎么管?再说了,他们公司有那么多人呢,你就别瞎操心了啊,我看电影去了。”说完,她背上小挎包,打开门出去了。

刘中舟经过一番思量,觉得依然有把握牢牢掌控这三个心腹之后,这才回过头来考虑李欣的问题。

今天下午在会议上,姜华抛出来的这个重磅消息,其实对刘中舟来说是一件非常有损颜面的事情。

这也就是为什么刘中舟会暗中责怪姜华没有头脑的原因之一。这件事情如果姜华早点给刘中舟汇报的话,刘中舟是绝对不会让这个消息在这样的会议上公之于众的。

刘中舟会像李欣一样,把这个消息严严实实地遮盖起来,只要李欣不说,刘中舟是绝对不会当众吐露半个字的,因为这个结果太打刘中舟的脸了。

自从刘中舟抛出套期保值的这个策略之后,在几次集团管理层的会议上,他都当面驳斥李欣的反对意见,这在大家眼里是公开的。

现在,当大家都已经淡忘了刘中舟和李欣之间的分歧时,姜华却用这个消息揭开了刘中舟的伤疤。不仅如此,李欣那一千两百万的盈利,就像是一个放大镜一样,把刘中舟套期保值造成的巨额亏损再一次展示在参加会议的这些高管们眼前。

虽然刘中舟有信心将来扳回这一局,但是在眼前,这样的负面影响,对刘中舟的形象依然是很有损伤的。

刘中舟此时像审视刚才那三个心腹一样,开始在脑海里仔细梳理李欣这个人了,他猛然意识到,自己和李欣之间,缺乏一次推心置腹的谈话。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套期保值的结果肯定会比现在好得多。

当初自己把李欣提拔到董事长助理这个位置上,就是想要他多给自己出出主意,可是他才被提拔起来不久,就在第一次讨论套期保值的会议上当众反对自己的这个计划。

也就是因为这样,自那次会议之后,自己几乎把他给撤了,还取消了他参加管理层会议的资格。

可是随着铜价逐步走高,套期保值那些仓位的亏损不断扩大,自己又不得不再一次启用李欣。

但即使是这样,在今天下午的会议之前,李欣在自己的心目中,依然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员,如果需要他出主意的时候,自己会让他说话,不需要他出主意的时候,自己可以把他晾在一边。

说实在的,跟自己那三个心腹相比,李欣手里边没有任何值得让刘中舟顾忌的资源,在这一点上,李欣甚至连其中最不被自己看好的姜华都不如。

姜华还掌握着集团的行政资源,集团内部从上到下那么多部门和分公司,姜华都一清二楚的,办起事来很是得力。可是李欣呢,除了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以外,真的不知道他还能干点什么。

但是在今天的会议之后,刘中舟突然发觉了李欣的重要性,就像李欣取代不了以上几个人一样,别人也取代不了李欣。

别的不说,就冲李欣不分时间地点,在任何场合都敢提反对意见这一点,就不是姜华、黄洪亮和郑国瑞可以比的,就连副董事长薛晨志都没有李欣这样的胆子。

虽然刘中舟心里边不愿意,但他现在不得不承认自己没有充分利用好李欣的价值。

刘中舟仔细回想了一下,自从李欣被提拔为董事长助理后,自己和他居然没有单独深入的交流过,那几次比较深入的交流,都是在集团管理层的会议上,而且几乎每次交流的时候,李欣的意见基本上都和自己的想法相反。

在这一点上,李欣和自己的那三个心腹完全不一样。从职位上来说,自己把李欣提拔成董事长助理,按理说他和自己接触的机会应该是最多的。

可事情却恰恰相反,李欣除了工作上必不可少的事情之外,根本不会主动和自己有多余的联系。姜华、郑国瑞和黄洪亮这三个人,有事没事都会往自己办公室跑,早请示晚汇报的,生怕自己冷落了他们。

李欣却不会这样,自己不找他,或者没有必须要办的事情的话,李欣是不会进自己这间董事长办公室的。

尤其是在两人对套期保值的观点公开对立之后,李欣被自己晾在一边,摆在了半撤职的位置上,两人之间的交流就更是少了。

虽然刘中舟意识到自己有必要找李欣仔细谈一谈,把和李欣的关系搞得更融洽一些,但是现在这种局面,让高高在上的刘中舟开不了这个口。

第二百四十七章 叙旧

李欣赚了钱,刘中舟却是亏损,在这种情况下要刘中舟主动去找李欣谈话示好改善关系,很容易会被李欣认为这是服输的一种表现,这让刘中舟心里完全不能接受。

痛定思痛,刘中舟现在回过头来想想,自己当初把李欣提拔起来的第一感觉还是对的,这个人将来应该会有很大的用处。

以往自己的失误就在于用对待黄洪亮和姜华他们的手段来对待李欣,可没想到的是李欣小小的年纪,却是一种高傲,吃软不吃硬的性格。

再加上他年纪轻轻就赚了这么多钱,也可以算得上是少年得志了,在公司里有一种目空一切的感觉,很少见他和公司内的其他人员有什么密切往来,他完全是活在他自己的世界里边,根本不会刻意去逢迎谁。

以前自己以为李欣也就是只有几百万的资金而已,可是今天从姜华捅出来的这个消息看,要开仓买入两千吨铜,养仓的资金加上他赚的那一千两百万元利润,这个年轻人少说也有几千万元的资金。

他这样的身价,在南方集团内部,自己这个董事长能提供给他的职位和待遇,应该早就不被他放在眼里边了。难怪自己那些在黄洪亮和姜华等人身上屡试不爽的招数,放在李欣这里完全不起作用。

以前自己一直纳闷,为什么李欣这么聪明的一个年轻人,说话做事总是不上道,在自己这个董事长面前都没有敬畏之心,现在才发觉,李欣的这种脾气和性格,说到底是一种认死理的表现。只要他认准的事情,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和职位,他都敢据理力争。

这一点,曾经让自己很头痛,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李欣才有别于黄洪亮等人。

刘中舟此时脑海里面突然冒出来一个词:无欲则刚。

用这个词来形容李欣的这些性格脾气是再恰当不过的了。

按刘中舟在南方集团说一不二的强势做派来说,桀骜不驯的李欣在董事长助理这个职位上能干到现在,已经是一种很奇怪的现象了,这里边有几个原因。

首先,到现在为止,李欣反对做空的意见还是对的,刘中舟把李欣撤职没有充足的理由。

其次,李欣在会上说的那些意见,虽然让刘中舟很是恼怒,可这一切都是阳谋,没有背后的小动作,也就是说李欣的做事方法光明正大,一切都是对事不对人的。

第三,刘中舟一直都只是把李欣当成一个颇有主见的年轻人看待,他从来没有认为李欣会是一种潜在的威胁。在这个方面,他甚至不像担心黄洪亮和郑国瑞那样担心李欣,他根本就没有想过李欣会跟其他人抱团来对付自己。

第四,刘中舟当初提拔李欣的时候,有意无意的只是让李欣负责价格信息的工作,并没有让他插手集团内部的行政、业务方面的具体事务。

所以李欣再有本事,也没有机会深入地介入到南方集团的内部事务里边来。刘中舟知道,要想在集团内部有一定的根基,没有十来年的功夫是根本不可能的。

很巧合的是,刘中舟安排的这些,刚好跟李欣的兴趣相符合,李欣很乐意做这些事情,丝毫也没有表现出被束缚手脚的不快情绪。

在刘中舟眼里,李欣再能干,眼下也仅仅只是一个技术人员,缺乏实际的经营管理能力,只要不让他涉足管理方面的业务,刘中舟就不担心李欣会坐大。

老奸巨猾的刘中舟心想:只要李欣还在南方集团,总要为我所用的。不过真得换一套方法来对待他了,怀柔政策可能会比较奏效。等到期货上这些亏损被抹平,甚至有盈利之后,再去找他谈,不信搞不定他。

星云酒家二楼的包间内,李欣等人正围在桌子边,边吃边聊以前在糖业公司的事情,喝得满脸通红的高辉,指着林立面前吃了一半的松鼠鱼说:“林立,把这条鱼翻个身。”

林立听了,拿起筷子对旁边的夏小娜说:“夏小娜,来搭把手。”

夏小娜还没有反应过来,坐在对面的李欣就抓起筷子对林立说:“我来帮你吧。”

高辉拦住李欣说:“你要开车,别动这个,还是让他俩来。”

李欣奇怪地问道:“这里边有什么说法吗?”

高辉说:“也许是迷信的说法吧,开车的人给鱼翻身不吉利,宁可信其有呗,图个心理安慰也是好的。”

林立停住手说:“这么说我也不能干啊,我也有驾照的!”

高辉笑道:“你开车上过路吗?你那驾照就没用过,怕什么?”

林立说:“那我将来总要开车的嘛,万一晦气怎么办?”

高辉说:“将来再说将来的事,现在不妨碍。”

夏小娜也说:“将来我也要考驾照的,现在动手给鱼翻身怕不怕?”

李欣笑道:“你没听高辉说吗,这是迷信,不信就没事了,你要是怕的话就我来吧。”

夏小娜说:“别别别,还是我来,待会儿还要坐你的车呢,你别让我心理上有阴影。”

李欣看着林立和夏小娜把那一条鱼翻了过来,逗她说:“那我待会儿吃这条翻了身的鱼再去开车,你坐车的时候会不会有心理阴影?”

夏小娜说:“这应该没有关系吧?”

李欣说:“吃它没关系,碰一下却犯忌讳,可见真是迷信,没有什么道理。”

夏小娜想了想说:“不管刚才那个说法是不是迷信,你后来的这个狡辩是在偷换概念哦。”

李欣呵呵一笑,说:“还是你厉害,越喝越精明。”

夏小娜不好意思地说:“我就没喝多少。”

高辉把手搭在李欣的椅子背上问他:“以前糖业公司那几个中层干部你还记得不?”

李欣说:“当然记得,他们几个现在都在干嘛呢?和我住在同一个小区的就只有姚丽,以前时不时的会在楼道上碰见她,后来听说她和她老公离婚了,就没再见她来过,她老公好像还住在那套房子里。”

高辉说:“听说姚丽调回老家去了。”

李欣说:“她老家是哪里的?”

高辉说:“好像是西北那边的,出了这种事,她不走估计也没办法呆了,回老家那边去可能就没人提起这件事了吧,对她可能会好一些。”

李欣说:“也是。”

高辉说:“姚丽还不算惨呢,惨的是唐建华,唐建华现在双腿膝盖以下都是假肢。”

李欣说:“我也听说了。他这样的结果听起来其实挺让人心酸的,但是究其根本原因,还是唐建华这人太猖狂了,生意惨败和车祸这两件事充分说明,这样的结果是他咎由自取。”

高辉深有同感地说:“是啊,当初唐建华在糖业公司几乎是横着走,除了吴总以外,也没有谁能镇得住他。”

李欣问道:“酒精公司的余淑华和物资公司的姚俊才现在怎么样了?”

俞红说:“于淑华现在退休在家,带带孙子什么的,姚俊才也是提前退休了,他现在经常拎着一个鸟笼在外面遛鸟呢,他们现在都还住在我们小区这边。”

李欣说:“那还不错嘛。”

高辉说:“这也算不上什么不错了,也就是混了个提前退休在家养老而已,实在是提不起来。你注意到没有?原来糖业公司中层以上的这些干部,基本上都年龄偏大,要不是这样的话,估计糖业公司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李欣说:“是啊,唐建华和姚丽还稍微年轻一点,不过也都40出头了,于淑华和姚俊才都是快奔50的人了,吴总就更不用说了,将近60的人了。他们这些人的观念有些老了,再加上近几年市场变化很大,所以他们的思维跟不上节奏也不奇怪,这也是糖业公司出问题的原因之一吧。”

高辉问:“你觉得南方集团现在这些人怎么样?”

李欣说:“你指什么?”

高辉说:“你觉得黄洪亮跟唐建华像不像?”

李欣仔细一想,说:“你还别说,这两人真的有点神似。”

高辉笑道:“我的感觉是不是很准?”

李欣开玩笑说:“我也纳闷,是不是销售公司的总经理就非得像黄洪亮、唐建华这种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草莽英雄才能干得了?”

高辉说:“单纯做销售,像他们那种性格的人,真的比较适合,可要是做高端一点,草莽英雄可能就适应不了了。”

李欣问道:“你说的高端一点是指什么呢?”

高辉说:“就比如说套期保值这样的操作吧,就和单纯的销售不一样了,应该属于是比较高端一点操作了。”

李欣一听,就知道高辉指的是什么事了。他点点头说:“这倒是,套期保值跟销售密切相关,但更多的是销售以外的东西,如果不能通盘考虑的话是做不了的。”

高辉原来曾经以为,刘中舟做套期保值的主意是李欣出的,可是自从今天下午李欣在期货市场上做多赚钱的消息出来以后,高辉就不再这么想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 无语

联想起以前铜价上涨的时候,好几次黄洪亮话语中都充满了对铜价下跌的期盼,高辉现在又认为,刘中舟做套期保值在期货市场上卖出铜的这个操作,应该是黄洪亮出的主意。

高辉在销售一线,看着铜价这一路的上涨,让销售公司赚到了非常可观的利润。可是现在这些利润几乎都被卖出的那两万吨期货所造成的亏损吞噬殆尽了,这让他想起了原来唐建华的那一次操作,所以才说出了刚才那样的话。

听了李欣的话里有赞同自己的意思,高辉小声问道:“你觉得南方集团会不会走糖业公司的老路?”

李欣说:“应该不至于吧,南方集团这么大的家业,眼前这些亏损还不会让它伤筋动骨的。”

高辉说:“可是我怎么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你看他们期货上的这一笔亏损,就比当年搞垮糖业公司的那笔亏损大得多。”

李欣听了没说话,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似乎是想用这个举动岔开这个话题。他确实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高辉,因为他自己是继续看涨铜价的,觉得铜价应该还会上涨几千元,这样的话南方集团期货账户上的亏损还会继续扩大。

可是话又说回来了,到年底的时候铜价会是个什么情况,李欣自己也看不清楚了。也许到那个时候铜价会像刘中舟预计的那样跌下来?这样的话南方集团期货账户上的亏损就没那么多了,说不定还会出现盈利。

还没等他想出答案,就见林立端起酒杯说:“来来来,大家喝一口。高辉、李欣,你们两个不要咬耳朵,有什么事说大声一点,让大家都听一听嘛。”

夏小娜也埋怨道:“就是,高辉今天总是跟李欣一个人嘀嘀咕咕的,像是有什么事情不想让我们知道似的。”

李欣一边端起茶杯应付林立,一边对夏小娜说:“没有啦,我们还是在说糖业公司以前的事儿。”

夏小娜问道:“李欣,听说你已经没住公司那个小区了,现在搬到哪里去住了?改天请我们到你那里去玩好不好?”

李欣说:“没问题啊,改天有空到我那里去玩。”

就在这时,林立的手机响了,他端着的酒杯冲李欣等人示意了一下,然后凑到嘴边,一仰头喝了一口,接着赶紧把酒杯放在桌上,掏出手机来看了一眼,对着手机说:“马总。”

马天明在电话里说:“明天你把这个月的销量和库存统计一下报给我。”

林立说:“好的,我上午十点左右做好了送来给你。”

马天明问道:“你那里怎么这么热闹啊,在陪客户喝酒吗?”

林立说:“没有,就高辉我们几个公司里的同事在一起聚聚。”

马天明说:“哦,记得明天把统计报表给我啊。”

林立说:“一定一定,再见,马总。”

林立一放下电话,高辉就说:“你现在也是马天明的得力干将了,吃个晚饭他都能追到饭桌上来找你,中流砥柱啊。”

林立摇摇头说:“什么中流砥柱,就算是卖苦力也得要看是跟谁,对吧?在马天明手底下我看是够呛!”

高辉说:“怎么个意思,听你这话里有话啊?”

俞红也说:“对啊,刚才你还说你希望回到糖业公司那时候呢,现在这几个人里就只有你的工作和原来在糖业公司的时候一模一样,怎么又觉得不好了呢?”

林立从那条刚翻过身来的松鼠鱼身上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嚼着,不紧不慢地说:“我的意思是,马天明不适合做生意,做蔗糖生意还是唐建华办法多。你看当初糖业公司的规模有多大,现在到了马天明手里,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一的量了,越做越小。”

高辉说:“刚才我和李欣还在说呢,唐建华做生意路子是比较野,可也就是因为他那样急功近利才把糖业公司给搞废了。现在蔗糖销售的业务萎缩成这个样子也是有原因的,当初糖业公司濒临破产的消息传出去以后,还有几家糖厂敢继续跟糖业公司做生意啊?要是这块业务还能保持当初那样的规模,糖业公司还会落到被兼并的地步吗?现在马天明手里这块蔗糖业务就不是南方集团的主业,能有这样的规模就算是不错的啦。”

林立说:“这我当然知道啦,可你不知道的是,现在做蔗糖业务真的不比以前了,上面卡得太紧,以前我们在外面出差的很多补贴都大幅减少了,既要马儿跑,又不让马儿吃草,出去外面卖一两个月的糖,回来两手攥着空拳,一点油水都没有,真是没意思。”

高辉听了没吱声,他虽然不知道林立现在工资奖金加起来能拿多少,但是听林立这埋怨的口气,他估计林立现在的收入还比不上当初在糖业公司最好的时候,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林立每月的收入比起自己可是少了一大截的。

俞红劝林立说:“都差不多啦,我们现在和当初在糖业公司的工资也差不多。”

夏小娜也说:“就是啊。”

林立说:“你们两个是坐办公室的,和我们在外面跑业务不一样。要是我坐办公室,拿这点工资我也没话说。”

林立顺着夏小娜、俞红这样说过去,眼睛落在了李欣身上,突然就停住了话语,迟疑了一下,然后说:“唉,不说了不说了,喝酒喝酒!”

说完,他又端起酒杯来对着李欣等人划了半个圆圈,还没等别人做出响应,他就独自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拿起桌子上放着的一支烟,点着了低着头抽烟,又不说话了。

在收入上,虽然林立满是抱怨,可是夏小娜、俞红都不被他放在眼里,即使是他现在很羡慕的高辉,他也还自认为是可以和高辉相提并论的,虽然数量上有差距,但始终还是一个数量级的。可是对李欣,他却哑口无言,他知道自己和李欣根本没有可比性。

李欣和高辉见林立这样,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桌上的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闷。

马天明回到家以后,越想越后悔刚才在院子里的时候没有当机立断的和李欣他们一起出去庆祝。

刚才他考虑的是有高辉、林立等一帮原来糖业公司的手下在场,自己会觉得有些尴尬。现在回过头来想想,这些都不重要,反而是一个更好的机会。

试想,如果自己一个人和李欣出去吃饭的话,话题是不是会有些不太容易打开?而有高辉,林立等人在场,又都是原来糖业公司的老同事,话题和氛围也会拉近很多啊。

原来自己就有意找机会和李欣拉近关系,也就是因为一直找不到好的机会,这件事才一拖再拖,一直拖到现在李欣都赚了大钱,自己都没有实现原来的这个计划。

现在回过头来看看,刚才那其实是一个天赐的良机,只要放下架子加入进去,有原来就是同事这个背景,什么话都好说,而且一点都不尴尬,显得非常水到渠成。

高辉和林立他们这几个人今天约李欣出去吃饭,肯定也就是因为李欣赚钱这个原因,李欣的职位不比自己的低,自己去了有什么关系呢?

马天明心里越是后悔,就越是觉得郁闷。吃晚饭的时候,老婆跟他说什么他都心不在焉的,吃完晚饭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时候,他还是觉得自己应该蹭一下这个热度,现在就打电话跟李欣聊一聊,恭喜他一下也罢,或者随便谈点什么情况也罢,总之今天趁李欣心情大好的时候跟他聊一聊只会有好处。

可是等他拿起电话的时候,他那种左右犹豫不决的心态又出来作祟了:他又拿不准李欣他们这顿饭现在到底吃完了没有?如果没吃完的话,自己跟李欣这样聊,让坐在旁边的高辉和林立等人听了会不会有些不妥呢?

这样想着,他原本要打给李欣的电话,突然改成了打给林立,他想先打给林立探一探,看他们现在吃饭的进程怎么样了。

所以才有了刚才他打给林立,借故要林立做统计报表的这件事,其实这件事根本不着急,明后天再办也完全来得及。

从和林立通话的情况来看,马天明判断出李欣他们这顿饭现在还正是热火朝天的时候。马天明自己有经验,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给李欣,酒桌上的他接了电话也心不在焉,谈话没有什么效果。

还有,高辉和林立等人听见自己和李欣的谈话,也许会生出很多猜测来,还是等李欣回到家以后再给他打电话会好一些。

马天明看看手表,现在都已经快9点了,李欣他们都还没吃完,那等李欣回到家的时候会是几点钟呢?要是时间太晚了打电话给李欣,会不会不恰当,让李欣心生反感呢?

这么一想着,马天明刚才想好在电话里要跟李欣说的那些话,好像又有什么地方不妥了,这些话是不是应该当面找李欣说更好一些呢?

第二百四十九章 落袋为安了?

马天明突然觉得今晚这个电话很难打,即使是给董事长刘中舟打电话,也从来不会让他这么为难。

他就这么纠结着,一直到晚上睡觉的时候,都没有决定到底要不要给李欣打电话。

直到上了床以后,马天明还是若有所思的。他老婆见他这一晚上都神不守舍的,这个时候了都还好像是有什么心事放不下,就挤到他身边问道:“看你一晚上愁眉苦脸的,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马天明说:“没有。”

他老婆说:“那你为啥这一晚上都闷闷不乐的,一句话都不说?”

马天明不耐烦地说:“工作上的事,你不懂。”

他老婆见马天明这个态度,知道自己满怀希望挤到马天明身边的那份企图落空了,就“哼”了一声,转身背过身去。

老婆转身离去的这个举动,让马天明被窝里刚刚聚起的热度突然凉了下来,在他身上一冷的同时,心里也咯噔了一下,他这才反应过来,老婆刚才挤过来是有企图的。

马天明心头一动:闲着也是闲着,以其这么百无聊赖,不如就在老婆身上乐一乐,让这个寂寞的夜晚过得有滋味一些。反正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给李欣打电话已经不合适了,还是明天抽空到他办公室去,找他聊聊更好一些。

想到这,他转身把老婆扒拉过来,抓起她的一只手,放到了关键的地方。

他老婆原来已经失望了,准备独自一个人度过这漫漫的长夜。没想到突然间事情有了转机,马天明探手过来搂住自己,把自己的手抓过去放在了他最重要的地方。

他老婆心头一喜,转过身来,乜了马天明一眼,嘴里嘟囔了一句:“不知好歹!”

马天明也不说话,伸过手去关了床头灯,示意老婆手上开始动作。

他老婆得到了指示,也担心自己再扭捏作态引起马天明的反感,让好事化成了泡影,于是赶紧按照马天明的旨意,在黑暗中为他料理了起来。

李欣他们几个人难得聚在一起吃饭,话题又都是以往大家都熟悉的事情,所以越聊越近乎,直到饭店快打烊了,他们才从包间里出来。

等到李欣把高辉他们几个一一送回家去,再回到家时,已经很晚了。

夏小娜回到家以后,依然脸红耳热的,再加上本来就有很多心事,她到很晚都没有睡着。

因为顺路,从星云酒家出来以后,李欣第一个就是送的她。在她家门口下车的时候,夏小娜本来有心想跟李欣说有空到家里来玩,可是当着高辉、林立等同事的面,这句本来不一定会引起别人猜疑的客气话,夏小娜却担心被别人听了笑话自己,话都已经到了嘴边,她还是没有勇气说出来。

这是夏小娜为数不多的和李欣同桌吃饭的经历,能有这样的机会,她心里感到非常高兴。以前也曾经有过几次和李欣在一起吃饭,但那都是在公司的应酬酒席上或者是公司的年会上,还有就是最早的时候和吴斌等人一起到南方去考察的时候。

可是自从李欣不和她在同一个办公室以后,别说是在一起吃饭,就是和李欣说话的机会都不多了。

原来和李欣在同一个办公室的时候,夏小娜对李欣还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反倒是李欣到车站办事处以后,她的心里才渐渐对李欣有了好感。

可是两人之间总是阴错阳差的,夏小娜一直没有机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口。再加上后来李欣和董事长秘书乌云玉有那么一段亲密的交往历程,夏小娜作为公司的同事,眼看着李欣身边有美人相伴,她后悔没有对李欣表白的同时,也对李欣有一种莫名的怨气。所以她对李欣的这份感情,一直深深地埋在心里边,谁也不知道。

现在随着乌云玉的离去,细心的夏小娜从李欣的言行判断,他跟乌云玉之间的这段感情似乎已经画上了句号,这让夏小娜又看到了机会,她心里边原来已经渐渐熄灭的那份火焰,现在又开始慢慢地燃烧了起来。

可是夏小娜是属于那种特别矜持羞涩的女孩,一直压在心里边的这份感情,她却羞于表露。就像今晚在饭桌上,她心里边有很多话,但是当着同事的面,却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表达出来,只是用一双秀美的眼睛默默地看着李欣。

而李欣在这方面的感觉,似乎又略显迟钝,尤其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同在一个办公室里的同事夏小娜会对自己怀有这么一份朦胧的感情。所以两人之间一直到现在,还保持着那种很纯洁的同事关系。

第二天上午,李欣像往常一样早早来到了办公室。

今天上午的工作安排得很紧凑,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要把公司持有的八月份的合约全部平仓,这个合约上一共有四千吨的量。

这个合约现在的交投量已经逐渐开始萎缩,所以这四千吨的量要全部平仓完,也还是要花很多时间的。

开盘后,就在李欣全神贯注忙着平仓的时候,马天明悄悄地走了进来。

“李总,在忙什么呢?”马天明满脸堆笑地问道。

李欣听见招呼,抬头看了看说:“哦,是马总啊,我在平仓,你有事吗?”

马天明说:“恭喜啊李总,昨天下午我也听说了,你一笔就赚了这么多,也该落袋为安了。”

李欣一听,知道他误会了,就说:“不是,我平仓的不是我自己的仓位,是公司的仓位。”

马天明吃了一惊,问道:“怎么,公司要认赔出场了吗?”

李欣说:“也不是这个意思,还是套期保值的概念,八月份的这个合约,现在应该出场了,其它月份的合约还没有动。”

马天明走过来,站在李欣身后,看着电脑屏幕若有所思地说:“哦,是这样啊。那你自己做多买入的那些仓位现在平仓了没有?”

李欣说:“还没有。”

马天明似问非问地打探道:“这铜价,看眼下这种形势,应该还会再涨一点哈?”

李欣一边忙着平仓,一边应付他说:“应该是吧。”

马天明看着李欣不停的在忙,也不好再说什么,就掏出烟来递了一只给李欣,李欣这会儿哪有时间抽烟啊,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抽,马天明就把烟放在了李欣的电脑旁。

马天明自己点着了火,站在写字台旁看着李欣操作,过了一会儿,马天明问道:“你觉得将来我们销售公司有没有机会在期货铜上做一些投资?”

李欣问道:“销售公司也打算自己做这个吗?”

马天明说:“不是,我就随便问问。”

李欣说:“这个关键是看董事长的意见,如果集团同意放这种权限给你们,资金上也充裕的话,你们要做也不是不可以,销售公司不是已经有一个期货账户了吗?你们要单独操作的话,再开一个账户也不难啊。”

马天明是没有资格参加昨天下午那样的高层管理会议的,他现在这样问,李欣就估计可能是黄洪亮还没有把刘中舟要从销售公司抽资金回去的事情告诉马天明,如果马天明知道这件事的话,他可能就不会这么问了了。因为刘中舟把资金抽回去以后,销售公司的资金会显得非常紧张。

见李欣埋头在电脑面前忙着平仓,没有时间跟自己聊天,马天明站在旁边也觉得很没趣,他又跟李欣闲聊了几句,就告辞出了李欣的办公室。

李欣花了四十多分钟时间,终于把八月份这个合约上的仓位全部平仓完了,他仔细看了看账目上的资金情况,然后走到刘中舟的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

听见刘中舟在里面说:“请进。”李欣这才推开门走了进去,对刘中舟说:“董事长,八月份的仓位已经全部平仓完了。”

刘中舟问道:“那现在资金情况怎么样?”

李欣说:“可用资金多了三千八百多万。”

刘中舟颇感意外地问道:“多了这么多啊?”

李欣说:“是的,八月份的合约临近交割了,所以这个合约的保证金比例相当高,现在把这部分合约上的仓位全部平仓后,占用的资金大幅度下降,可用资金自然就多了。”

刘中舟说:“哦,这样啊。”

李欣见刘中舟不再问什么,就说:“董事长,那我先过去了。”

刘中舟说:“去吧。”

于是李欣转身离开了刘中舟的办公室。

李欣今天主动进来汇报工作,又让刘中舟动了想跟李欣坐下来仔细谈一谈的念头,可是还没等他打定主意,李欣就又告辞出去了。

看着转身离去的李欣,刘中舟心想:这人和人还真是不一样,和黄洪亮等人相比,李欣真是不会来事儿!

这要是黄洪亮或者姜华他们进了自己这间办公室,那还不磨皮擦痒、想方设法的在这里多呆一会儿,陪着笑脸在自己面前讨好,有的时候轰都轰不走。

第二百五十章 大事小事

可他李欣倒好,总是一副很清高的样子,和自己这个董事长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他要是在这方面机灵一点,没准自己和他能聊的东西会很多的。

不无遗憾的刘中舟转念一想:唉,现在确实也没什么好谈的,昨天在会上,自己的意见,李欣的意见,都已经说得一清二楚了。

其实刘中舟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这样做,是在给自己找借口。他此时下不了决心找李欣谈话,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在心理上没有优势,那巨大的亏损让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李欣。

当了这么多年的集团老总,做为集团最强势的一把手,面对种种的挑战,刘中舟从来都不退缩,也从不胆怯,即使是集团内部最强有力的竞争对手薛晨志,也没有让刘中舟产生这种说不出口的畏难情绪。

可是唯独在李欣这个年轻人面前,他现在有一种底气不足的心理在作祟,到底是单独找李欣谈呢,还是有其他人员在场的时候再和他谈?

单独面对李欣,虽然谈话的内容不会外泄被别人知道,对自己的形象有好处,可是却让刘中舟感觉有些不自然。这里边有刘中舟还觉得放不下架子的因素,也有某种不得不低头认栽的尴尬心理。

可要是特意找人在谈话现场,让谈话显得不是专门针对他李欣的,虽然场面上不知不觉间淡化了李欣的重要性,不会让自己太失面子,可是在交流的过程中还是难免会出现让自己尴尬的场面。这要是再被传出去,岂不是更难堪。

因为李欣这个人现在在刘中舟看来虽然分量已经不可小视了,但是他的行事方式依然还是有些像是个愣头青,有不同看法的时候,他是不会遮掩、迂回的,只会毫无掩饰地表达出来。

就像以往的几次集团管理层会议上,因为李欣对套期保值的反对意见,刘中舟依据董事长的权威,对李欣进行了严厉的批驳,其间甚至不乏冷嘲热讽。

当时的刘中舟言辞犀利,把李欣打压得抬不起头来,彰显了他作为集团一把手无可辩驳的权威。

可没想到的是时过境迁,短短的几个月之后,铜价的走势却没有给刘中舟面子,反而向着李欣说的那个方向不断地上涨。

现在就让刘中舟很是尴尬,虽然大家嘴上不说,但刘中舟有自知之明,知道到现在为止在这件事情上自己是很丢脸的。要是这样的事情再多发生几次,恐怕就不是尴尬这么简单了。

刘中舟拍拍脑袋,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滑稽,怎么一个小小的李欣居然也会让自己心神不宁?

他点起一支雪茄烟,抽了两口,起身踱步来到窗前,看着窗外阴霾的天空,对着窗外吹出一口长长的烟雾,好像是要把刚才那些不快的情绪随着烟雾吐出去一样。他心想,这些小事以后有的是时间来处理,现在先抓大事。

刘中舟现在想的大事,就是李欣刚才进来带给他的可用资金突然增加了三千八百多万的这个好消息,这消息让刘中州刚才心里就暗暗一喜,他完全没有想到,8月份的合约全部平仓以后,资金面的改观会这么大。

在黄洪亮和薛晨志这边的资金还没有转到期货账户里来的情况下,单是把8月份合约上的持仓平仓,可用资金就增加了这么多,要是薛成志和黄洪亮这边的资金也到位之后,期货账户上的可用资金那是相当客观的!

这让一直憋着一口气想打翻身仗的刘中舟突然间勇气倍增,他就好像是苦苦坚守城池数月的将领,在粮草、兵员都告急,城池岌岌可危的情况下,突然看见了援军就在眼前,于是他立刻振作起精神,打起了反攻的主意,他要在合适的时候,把减掉的这些仓位全部补回来。

这个意思他昨天在会议上曾经说过,那句话不知道参会的其他人员到底听见了没有,反正李欣是清清楚楚的听见了。

刘中舟的打算是在哪里跌倒了就要在哪里爬起来,期货账户上目前这一亿六千多万的亏损没有任何别的办法来弥补,只能是在期货市场上赚回来。

期货价格的不断上涨,虽然一直在折磨着骑虎难下的刘中舟,但是与此同时,在坚定看空的刘中舟眼里,价格的走高,也意味着在不断地累积下跌的势能。

铜价现在已经严重偏离了正常范围,将来一旦反转下跌,就是自己翻身的好机会。这也就是他敢于把冶炼厂和销售公司的一部分资金调回到期货账户里来的根本原因。

还有,随着今天不得不把八月份的合约平仓,刘中舟也意识到了另外一个问题:目前已经丢失了五分之一的仓位,万一九月份的仓位也不得不根据销售情况平仓,而铜价还迟迟没有下跌,那么剩下的仓位就更少了。

用仅存的五分之三的仓位想要把一亿六千万的亏损补回来,难度就更大了。

这样的情况会发生吗?刘中舟当然不希望这样的情况出现,可是现在的他不得不开始面对现实,那就是按照套期保值的计划,再有一个月,九月份的合约也必须要平仓了。

而在未来的一个月里,价格却不一定会跌到刘中舟希望的那个位置。所以他不得不开始做这样的准备,要在更远的合约上把仓位补回来,不然的话,只靠剩余三个月份的合约要想赚回一亿六千万就是痴心妄想。

好在目前已经搞定了新的资金,首要的问题就是何时开新的仓位。在这个问题上,刘中舟不敢再大意了,他要的是最精准的一击。而在这一点上,刘中舟目光所及之处,除了李欣之外,没有任何人能给他提供有价值的信息。

刘中舟站在窗前思考了很久,可到最后他发现,不管是大问题还是小问题,他都绕不开李欣这个年轻人。他跺了跺站得有些发酸的脚,回到写字台边坐下,拿起电话打给郑国瑞:“你打电话催催冶炼厂和销售公司,让他们尽快把资金转过来,资金到位以后立刻通知我。”

郑国瑞说:“好的,董事长。”

郑国瑞刚才一直在忙别的事情,接到刘中舟的电话后,才想起来今天李欣要按计划平仓八月份的合约。平时他都是下午收盘以后才去查看当日的结算情况,今天他却等不及,立刻就打开了交易系统查看李欣平仓的结果。

郑国瑞最关心的就是可用资金那一栏里边的数字变化,眼看着里边的数字比昨天多出来了三千八百多万元,郑国瑞心里边很是高兴。

尽管他知道这并不意味着原来那些亏损减少,这只是减少持仓带来的结果,可是这么长时间以来,他每天很郁闷地看着这个数字不断地减少,今天这个数字突然增加了,还是让他这个财务部长感到一丝欣慰。

他现在已经越来越站在李欣这边了,不看好长期持有空单的前景,能把仓位逐步降下来,他总觉得是一件好事。

而且从昨天劝刘中舟提前平仓八月份合约的这件事情上,郑国瑞摸准了刘中舟的心理,同样是关于期货问题的一句话,让李欣出面去说效果是最好的。

郑国瑞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出门去找黄洪亮去了。

进了黄洪亮的办公室,郑国瑞满脸堆笑地说:“黄总,董事长让我过来问问昨天会上说的那笔资金你们什么时候才能转过来?”

黄洪亮此时正在为这件事情头痛,因为他和薛晨志在不久前把各自手里的铜都销售一空了,销售公司从冶炼厂那边一时也进不到货,所以黄洪亮手里有大笔的资金闲置下来,而这些闲置下来的资金都被他吩咐财务科长存到银行里吃利息去了。

昨天下午会上刘中舟要抽回销售公司三分之二的流动资金,这就逼着他必须要把这些钱从银行里取出来,这会让他损失很大的一笔利息收入的。他原打算能拖一天是一天,反正这笔钱调回去也不是立刻就要用,而是存在期货账户上做为养仓的资金使用。

郑国瑞不是说了吗?账户上的资金只是偏紧,并不是急等着要用,这种情况黄洪亮心里有数,是可以拖延一段时间的,过上个把星期也没事,等到刘中舟上门催的时候再拿出来。

可是黄洪亮这个主意刚打定没多久,昨晚上刘中舟那一通电话就让他的信心动摇了,他是怎么也不敢和刘中舟对着干的,无可奈何的他计划今天上班后就让财务科长把资金从银行里转到期货账户上去。

可俗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谁看着花花绿绿的钞票不心动呢?何况这是两个多亿元的资金,多在银行账户上停留一天,就会多出来多少利息啊!

今早上班以后,黄洪亮又动起了脑筋:又没说不把钱转给刘中舟,只是延迟几天而已,何况昨晚他来电话的时候不是也没说具体的时间吗?我也不耽误太长的时间,后天或者大后天再转账过去也行啊,这就能多出来不少钱呢!

第二百五十一章 还不平仓吗?

可就在他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郑国瑞进来了,一开口就是黄洪亮最不愿意听的消息。

黄洪亮一听,自己最后的这点打算也被刘中舟给掐灭了,他叹了一口气,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郑部长,你可真是催命的阎罗啊!”

把三分之二的流动资金抽回来,这对一个销售公司意味着什么,郑国瑞心里很清楚。虽然这倒不一定会影响黄洪亮进货,但肯定会让黄洪亮的小金库里少了很多收入。

这个时候自己上门来催款,郑国瑞也知道自己现在这个角色很令人讨厌,可是他也没办法,刘中舟的吩咐他必须要完成。

郑国瑞呵呵一笑,说:“黄总,我这也是公事公办,你可别为难我啊。”

黄洪亮一听,心里头有些冒火,他本想说:“我为难你?不对吧,应该是你在为难我才对啊!”

这话都要出口了,他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因为他突然发现这句话要是说出来,攻击的目标有些太大,难免会授人以柄。郑国瑞刚才就说了,他这是公事公办。

郑国瑞说得没错啊,你想想,这事儿是谁让他办的?是刘中舟啊!

且不说郑国瑞这个财务部长也不是能轻易得罪的,自己要是用这句话顶了郑国瑞,郑国瑞要是心里不舒服了,都不用他想办法来为难自己,只要他把自己这句话原封不动地汇报给刘中舟,自己就跟当面顶撞刘中舟没什么区别了。

刘中舟要是听了自己这句话,那昨晚上自己在电话里对他表白的那一番忠心就算是白搭了。这还不算,万一刘中舟前后一对比,把自己定义成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那自己在南方集团就别干了。

想到这,黄洪亮脸上也堆起一些笑容,说:“知道知道,我这不是跟你开个玩笑嘛,你放心,答应董事长的事我会办的。这不,我正要安排财务科长去办这事儿呢。只是这样一来,我的手里就真的是太紧了。”

郑国瑞知道黄洪亮使用中的大部分资金其实来自于客户的预付款,但他并不点破,只是说:“黄总,董事长昨天不是说了吗,冶炼厂那边的进货款,你也可以在销售完成以后再付啊。”

黄洪亮说:“那就让我们销售公司和冶炼厂这一对齿轮空转啊?没有润滑油,就不怕我们擦出火花来?再说了,这能维持多久呢!”

郑国瑞听了没说话。

黄洪亮见郑国瑞不吱声,就自嘲地笑笑,说:“郑部长,你别介意啊,我这是开个玩笑。那笔钱我今天就让他们去办,最迟明天就到账了。”

郑国瑞如释重负地说:“那就好那就好。你忙你的,我还要给薛副总打个电话问问他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说完他就出了黄洪亮的办公室,回去给薛晨志打电话去了。

正在车间里来回转悠,要求下边加紧马力生产的薛晨志,接到郑国瑞的电话后说:“要得这么急吗?”

郑国瑞在这事儿上对黄洪亮都要笑脸相迎,何况是对薛晨志了,他一听薛晨志那不太乐意的口气,就笑着说:“董事长让我问问,估计是越快越好。”

薛晨志说:“行吧,我这一两天就让他们办,我让财务科长办好了给你电话。”

郑国瑞高兴地说:“好的好的,多谢薛副总。”他现在算是放下心来了,只等着钱到帐以后去向刘中舟汇报。

袁杰的老公韩刚,听说袁杰怀孕了,欣喜万分,今天上午特意请了一上午的假,要陪袁杰到江城市最好的医院去联系做孕期保健的事情。

袁杰本来心里面就有些虚,听见韩刚要陪自己去医院检查,心里更是七上八下的。她借口怕影响韩刚的工作,不让韩刚陪自己去,可是见韩刚坚持要陪她去,她也怕自己一味地推脱,难免会让韩刚心里产生怀疑,于是就答应了韩刚的要求。

在去医院做检查的整个进程当中,心里有事的袁杰,一直悄悄地注意观察韩刚的表情,她见韩刚表现得很高兴,跑上跑下的忙着挂号、交费、排队,不像是心里面有疙瘩的样子,于是她也就慢慢的放下心来,她想:只要这个开头没有什么纰漏,以后就一切都顺理成章了,看来这件事情已经圆满地遮掩过去了。

从医院出来后,袁杰开车把韩刚送到汽车站,韩刚要从这里坐车回单位去。临分手前,韩刚还一直滔滔不绝地交代袁杰要按医嘱行事,注意保重身体。

袁杰心里怪韩刚有些婆婆妈妈的,可是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她勉强应付着送走了韩刚,看看时间还早,一个人回家去呆着也挺没劲的,就开车到公司去了。

袁杰刚进办公室,她的一个手下就进来对她说:“袁副总,你交代我关注的南方集团的那两个账户今天有动静了。”

袁杰问道:“是怎么回事?”

那人回答说:“他们把八月份的合约全部平仓掉了。”

袁杰说:“其它月份的合约没有动吗?”

那人回答说:“没有,就只是平仓了八月份的。”

袁杰说:“行,我知道了。”

那人出去以后,袁杰立刻在电脑上调出了李欣账户上的资料来仔细查看,她发现李欣的仓位并没有动,于是她拿起电话打给李欣:“你们公司八月份的仓位全部平仓了,这是减仓呢,还是有别的打算?”

李欣说:“就算是减仓吧,八月份的合约要不了多久就要交割了,我们这是根据现在的销售情况来处理这部分持仓,还是套期保值的思路。”

袁杰说:“我一猜就是,那你自己的那些仓位呢,打不打算平仓或者减仓呢?”

李欣说:“不着急,我再留一下看看。”

袁杰说:“你们公司的仓位都动了,你的还不动,你可真够耐得住性子的。”

李欣说:“我觉得现在还不是出场的时候。”

袁杰说:“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平仓?”

李欣说:“我要等到空方认赔出场的时候再平仓。”

袁杰说:“前段时间快速上涨了四五千点,这还不是空方撤退吗?我看已经是了。”

李欣说:“我看不像,如果是空方认赔出场的话,上涨的幅度应该更大一些才对。”

袁杰笑道:“你想得倒美,你哪来这么大的信心啊?”

李欣说:“我可不是开玩笑,这样的点位我是认真估计过的,即使这种点位虚无缥缈,无法找到准确的参照物,可还是有一个重要的例子可以作为借鉴。”

袁杰问道:“你说的是什么例子?”

李欣说:“这个例子就是南方集团,等到南方集团手里这些仓位全部认赔离场的时候,我才会平仓。你想想,在这个期货市场里边,像南方集团这样的空方,肯定是一个标杆,他们不出场的话,空方就没有崩溃。如果这样的标杆认赔出场的话,会带动多少买入平仓的单子,这个点位会被拔高多少?”

袁杰说:“今天南方集团不是已经平仓四千吨了吗?我要是没猜错的话,这肯定都是你经手操作的,这个还不算是你要的参照物吗?”

李欣不以为然地说:“刚才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他们这是套期保值的思路,是根据销售情况平仓的,还不算是认赔出场,更算不上是崩溃。”

袁杰说:“你我想的总是不能步调一致。”

李欣说:“你指的是什么?”

袁杰说:“还能指什么?就是说你持仓的事呗,你想平仓的时候,我让你再坚持一下,现在我觉得你该平仓的时候,你又说要再留一下。”

李欣想了想,笑道:“还真是这样,不过嘛,情况是在不断变化的,要根据变化了的情况来做决定嘛,对吧。”

袁杰说:“行,我说不过你,你自己留神就好了。你中午要不要过来?我煮饺子给你吃。”

李欣说:“好啊,只是去了能不能进村去肆意妄为,糟蹋蹂躏?”

袁杰说:“还说呢,你哪次来不是这样的?”

李欣说:“上次去的时候你不是就禁止入内吗?”

袁杰说:“上次是特殊情况。”

李欣说:“那就是说这次可以了?”

袁杰说:“嗯!”她嘴上不好意思说,可心里很喜欢李欣这种坏坏的言行,李欣这样的肆无忌惮,每次都能把她压抑在心底里的那份情感很充分地调动出来,带着她一起遨游。

李欣大喜过望,说:“我十二点到你家,你除了连衣裙以外,啥都别穿哈!”

袁杰娇嗔道:“去你的!”

怀揣着那份进村去打家劫舍的渴望,李欣中午下班后就匆匆来到了袁杰家,一进门,见袁杰果真按自己的要求穿了一条连衣裙,他满心欢喜地搂住袁杰,顺手在她腰间一探,就知道她连衣裙以下是真空的。

袁杰见李欣有些迫不及待,就说:“吃完饭再说嘛!”

李欣说:“歹徒进了村,哪还能等得到吃了饭再说?先洗劫一空再说!行不行?”

第二百五十二章 化解

已经被李欣拥进卧室里的袁杰说:“行,你怎么样都行,只是别太粗鲁了!”

李欣说:“怎么了?”

袁杰脸一红,说:“我怀孕了!”

李欣低头看看她那平坦的小腹,吃惊地说:“什么时候的事,多久了?这也看不出来啊。”

袁杰看了李欣一眼,说:“才两个多月,哪里会看的出来。”她故意把时间提前了一个月。

李欣说:“哦,那……这样行不行?”

袁杰说:“没事的,你别太疯狂就行。”

李欣说:“有外人看着,我还真有点心理障碍,觉得有种罪恶感。”

袁杰奇怪地问道:“哪有外人看着?”

李欣指了指袁杰的腹部,说:“你儿子看着啊。”

袁杰笑了,用手打了一下李欣,说:“你咋那么坏啊?再说了,你怎么知道是儿子?”

李欣说:“我猜的,要是女孩的话就更不能进去让她看了,小女孩更不宜啊。”

李欣的坏挑起了袁杰的兴趣,她说:“不管是男孩女孩,他们现在才拇指大小,啥都看不见,再说了,没准他们喜欢你呢?”

李欣翻身上马,跃跃欲试地说:“那我就内心狂野动作温柔的进村去了。”

眼神朦胧的袁杰看着雄赳赳的李欣,娇羞但充满期待地说:“嗯!”

一番折腾,伴随着一阵震颤,李欣渐渐平静下来。

袁杰充满怜爱地用手擦去李欣额头上的汗水,柔声问道:“舒服了吗?”

李欣一边回味着,一边说:“舒服了,这下我可算是知道什么叫投鼠忌器了。”

袁杰明显地感觉得到李欣今天有些小心翼翼的,不像往日那么凶猛。对李欣的怜香惜玉,她心里很是感激。她用手抚了抚李欣的背,像哄孩子一样地说:“等以后生完孩子再让你疯狂,你想怎么坏都行。”

李欣一听,两眼又有些放光,他看着眼前那两座高耸的山峰说:“到时候这里边的山泉水是不是也可以让我饮用?”

袁杰说:“随你,你别全部吃完了就行,不然孩子就没得吃了。”

李欣盯着那两座山峰说:“这里边应该会有很多的,小孩子哪里吃得了那么多,我吃一半留一半给他。”

袁杰满脸通红地说:“你可真没羞,抢孩子的东西吃!”李欣这些肆无忌惮的话语,不但没有让袁杰生气,反而让袁杰的母爱有些泛滥。看着眼前蒙在鼓里的李欣,再想想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袁杰有些担心自己会脱口而出说出了不该说的话,让李欣听了有所觉察。

想象着将来的李欣,有可能会像一个孩子一样,躺在自己怀里,袁杰心里萌生起一股奇怪的母爱。她决心把这个秘密深深的掩藏下去,把李欣既当作情侣,又当做是自己的一个孩子。

她嘴角露出一丝不一觉察的笑容,心想:都说男人是长不大的孩子,莫非就是指他们像一个孩子一样躺在女人怀里的时候?

开发区支行的行长桂永华战战兢兢地坐在杨行长的对面,他今天上午来向杨行长汇报亚凯车行那笔贷款的事情,杨行长才听他说完,脸就拉下来了。

杨行长冷着脸问道:“那块地才卖了五千五百万?”

桂永华小心翼翼地说:“是的,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杨行长问道:“还有利息呢?”

桂永华说:“出事之前的利息倒是每个月都按月支付的,出事以后利息就停下来了。”

杨行长拍拍桌子说:“这一笔贷款你就给我亏了将近三千万,你这行长怎么当的?”

桂永华知道今天这一关很难过去,待杨行长怒气稍微消散了一些,他从西服口袋里边掏出一个白白的信封,双手拿着恭恭敬敬地递给杨行长说:“行长,这是我的检讨书,请您看一下,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干的。”

杨行长一听,怒不可遏地说:“检讨书?三千万的亏损你就拿一份检讨书来忽悠我,你没搞错吧?”

桂永华偷偷看了杨行长一眼,说:“行长,您有空的时候还是看一眼吧。”说完,他抓起桌上放着的一张报纸,把报纸盖在了那个白色的信封上。

杨行长刚才听桂永华顶着自己的骂声说让自己一定要看一下他的检讨书,心里就觉得有些奇怪,此刻见桂永华又抓起桌上的报纸,用报纸盖住了那个信封,他心里咯噔了一下,似乎有些明白了,这信封里边应该是有什么蹊跷。

他刚想动手,要拿出报纸底下的信封打开来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哒哒哒”响了三下,杨行长停住手,对外面说:“请进。”

房门开了,是信贷部的张主任。他走了进来,对桂永华点点头说:“桂行长你也在啊。”

桂永华笑着回答说:“你好,张主任,我过来找杨行长汇报工作。”

张主任笑笑,转头对杨行长说:“行长,这是你昨天要的这个季度的报表。”

杨行长伸手接过张主任递过来的那份报表,说:“好的,我待会儿看。”

桂永华递出那个信封之后,就在考虑着找个机会赶紧离开杨行长的办公室。

他心里有数,信封里面的东西杨行长一定会看的,但是在杨行长看信封里边的东西的时候,自己最好不要在现场,因为那样会让杨行长很难堪,自己也很难办。

万一杨行长当时抹不开面子,要把里边的东西退回给自己,自己到底是要呢还是不要?

杨行长真的那么做了,自己又怎么知道他到底是真心要退给自己呢,还是假意推辞一下?这都是很难琢磨的事情,最好的办法就是赶紧离开现场,不给杨行长留下可以退回的选项。

其实桂永华这次来找杨行长,还给杨行长准备了另外一个好消息,那就是他已经把楼曼提拔为信贷部的副主任了。

不过对于这个消息,他在来的路上就很纠结,这个消息要不要自己当面告诉杨行长?如果自己当面告诉杨行长的话,似乎就意味着自己认为杨行长和楼曼之间有什么秘密的关系。

所以他考虑了半天,还是决定不提此事,如果楼曼和杨行长之间果真像自己猜想的那样,关系很特殊的话,杨行长该知道的楼曼自然会告诉他的,用不着自己去画蛇添足。

现在信贷部的张主任进来找杨行长汇报工作,桂永华觉得这是一个天赐的良机。他赶紧站起身来对杨行长说:“行长,那你先忙着,有什么指示你吩咐我,到时候我再过来。”

张主任一见桂永华要走,连忙说:“桂行长,我就几句话,不耽误你给杨行长汇报工作的。”

桂永华说:“不耽误不耽误,我的事儿说完了,你们先忙。”说完就要走。

杨行长原本是打算等张主任出去以后,再训斥桂永华几句的,可是他现在见桂永华起身要走,心里边又想:自己今天还没说他几句,这桂永华就要走,这是怎么回事?桂永华应该不是这种没眼力劲儿的人啊,看来他这个信封里边是有些名堂的。

想到这,杨行长也就不再留桂永华,他低头打开张主任递来的这个报表,一页一页的翻看起来。

桂永华出去以后,张主任在杨行长桌前站了一两分钟,也对杨行长说:“行长,您先看着,我出去了。”这份报表岂是几分钟能看完的,张主任知道自己站在杨行长面前也不是个事儿,所以就找个理由告退了。

杨行长一页一页的看完张主任送过来的这张报表,把报表合上放在桌子的一边,这才又想起报纸下面盖着的那个信封。

杨行长打开信封,拿出里边信笺纸的时候,觉得这信笺纸有些异常,里边硬邦邦的,似乎是包裹着什么东西。

他打开信笺纸一看,果然,里面包着一张银行卡,他把那银行卡翻过来一看,见背面用铅笔写着6个数字,这应该是这张银行卡的密码。

杨行长现在心里明白了,为什么刚才桂永华要那么嘱咐自己一句,让自己一定要看看他的那份检讨书,原来在检讨书里边果然有机密。难怪桂永华递出信封以后,立刻就要告辞,看来这小子果然是很有心机的。

杨行长瞟了一眼关着的房门,把银行卡放进抽屉里,这才将信签纸铺开,这是一份两页纸的检讨书。

他粗略地扫视了一遍,就把检讨书放在一边了。就像他刚才对桂永华说的,那三千万的亏损,岂是这两页检讨书能解决的?

不过现在检讨书里边含着这一张银行卡,那就另当别论了,虽然杨行长现在还不知道这里边的数额具体是多少,但他自己估计应该不少于十万。

杨行长现在的心思又活动开了:说实在的,开发区支行这边的业务一向办得不错,这三千万的亏损报坏账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处理,只是麻烦一些而已。

如果真的要把桂永华给撤下来,自己手上还真没有合适的人选能顶上他这个位置,业务能力上还只是一方面,关键是像他这么贴心,又有办事能力的手下,一时还不容易找到。

第二百五十三章 提醒

有了桂永华送上的这份厚礼,杨行长现在对这件事情的处理态度,突然之间有了很大的转变。

其实自从得知这笔贷款的情况后,杨行长心里边对这笔贷款损失额度的估计,远远超过桂永华现在给他的这个结果,现在抵押的那块地能卖五千五百万元这样的价格,在他看来也还算是很不错的了。

但是刚才当着桂永华的面,杨行长可一点也没有露出这个意思来,当着下属的面他要给他们压力,不能让他们看出自己有些许的松懈态度。不然的话,自己这里松一点,他们下面就会松一大片的,以后再想严格要求他们就难了。

杨行长挺直了身体,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他刚刚从外地参加了三天的会议回到办公室,会议的紧张程度让他感觉到非常的疲惫,此刻的他,急需要轻松一下。

他拿起电话打给楼曼说:“中午你到酒店里来,一块吃饭。”

楼曼一听,就知道杨行长想要的是什么了,她赶紧说:“中午我有事,要先回家一趟,就不和你一起吃饭了,我一点钟再过来。”

杨行长说:“行,那你准时过来啊,我在那里等你。”

杨行长和楼曼的会面,吃饭从来都不是重点,只要楼曼能按时来,不耽误自己享用她的美色就行。

这两天在外地的酒店里边住着开会,杨行长见会场上那些靓丽的服务员在眼前来回穿梭着,看得他心痒痒的,一边开会,他一边在心里边回想着楼曼那丰胰的身躯。

他在楼曼那里找到的快乐,是别的地方没有的。当时坐在会场上,他就胡思乱想着等回到银行以后,一定要好好的重温一下那种感觉。现在离实现他的这个愿望只有两个多小时的时间了,他对中午的这场浪漫充满了别样的期待。

楼曼之所以不和杨行长一起吃饭,要先回一趟家,是怕贪婪的杨行长把属于自己孩子的东西洗劫一空。

她现在对杨行长的感觉有些奇特,也有些复杂,桂永华刚刚把她提拔为信贷部副主任的这件事情,楼曼也还没来得及跟杨行长说。

楼曼自己也是个聪明人,她知道,以自己刚刚上来开发区支行没多久的这种工作经验和自己的业务水平,之所以能被提拔到目前这个位置上,是因为背后有杨行长这层关系,如果没有这层关系,就算自己再努力个两三年,也未必会有这个结果。

在这种情况下,楼曼一时半会儿是离不开杨行长的。这里边除了权力带来的快感,情感上的体验也是一个不容忽视的因素。

杨行长的贪婪和暴虐,让楼曼感到害怕的同时,也觉得有一份刺激,这份刺激是她以前从来没有尝试过的。在提心吊胆的同时,楼曼其实也有某种期待,期待着那种不一样的体验,甚至渐渐有些欲罢不能。

放下杨行长的电话后,楼曼提前从银行里出来,坐车回到家里去,喂了孩子以后,她吃完饭,收拾整齐了,这才到酒店杨行长的房间里去。

杨行长中午下班后,开车来到酒店,上到3楼的中餐厅,在那里美美地吃了一顿。估计着楼曼快要到了,他这才拎着手提包,来到了酒店他原来常住的那个房间里。

在他的手提包里,装着他去外地开会的时候特地去商店里买的一件丝绸旗袍,这是他按楼曼的身材买的。

杨行长进了房间以后,从手提包里拿出那件旗袍,铺在床上欣赏起来,他一边抽烟,一边幻想着丰胰的楼曼穿上这件旗袍后会是怎样一种美妙的景象。

中午一点过几分,房间的门铃“叮咚”响了一声,杨行长知道是楼曼来了。这个女人有一个特点,她说几点钟到就几点钟到,绝不会拖延,她这种守时的习惯让杨行长心里边觉得很是舒服。

杨行长走到门边打开房门,楼曼走了进来,一边用手扇着风一边说:“哎呀,真是热死了,走得我一身汗。”

杨行长关上门,然后转身跟在楼曼身后,贪婪的目光肆意地在楼曼的身上扫描着。

他现在越来越觉得先用目光欣赏这个女人的一举一动也是一种别样的享受,至于动手,那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见楼曼不停地用手扇着风,杨行长说:“开着空调呢,房间里边一会儿就凉快了,你先去洗个澡吧。”

楼曼这时看见床上的旗袍,奇怪地问道:“谁的?刚才有别的女人来过?”

杨行长说:“怎么可能,我给你买的,你试试看合不合身。”说完他抓起床上的旗袍,披在楼曼的身上要让她试一试。

楼曼说:“是吗?给我买的,我能穿得上吗?”

杨行长说:“应该能穿得上的,我是估计着你的身材买的,你先去洗澡吧,洗完澡以后里边就别穿别的衣服,直接穿这个旗袍出来给我看。”

楼曼把手里的包放在床上,拿起那件旗袍,转身进浴室去了。

十几分钟以后,楼曼穿着那件旗袍推门走了出来,说:“你买小了,我穿不上,你看最上面这两个扣子都扣不上。”

杨行长走过去一看,果然像楼曼说的那样,这旗袍尺寸还真是买小了那么一点点。

楼曼丰胰的身体,被这件旗袍紧紧地箍着,有一种要爆炸的感觉,尤其是最上面右肩这里的两颗扣子扣不上,反而有一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朦胧感觉,就好像红袖添香夜读书时,娇娘欲宽衣解带的那种感觉,让杨行长更是觉得意境非凡。

这一件白底描花的旗袍,顷刻间就把楼曼这个职业女性变成丰腴的****,而略微显小的旗袍尺寸,意外的把楼曼的这种风韵,放大了呈现在杨行长面前。

楼曼那遮不住的满园春色,让杨行长欣喜若狂。他走过去贪婪地盯着楼曼那窈窕的、喷薄欲出的身体说:“就是这样紧绷绷的才好看。”

罗曼抱怨道:“这怎么穿得出去呀!”

杨行长一边把罗曼往床边带,一边说:“谁让你穿出去了?就在这房间里穿给我看!”

看着杨行长那猴急的样子,楼曼提醒他说:“你可悠着点啊,别让我回去交代不了。”

杨行长问道:“怎么了?”

楼曼说:“你上次留下的那些痕迹,让我提心吊胆了好几天,要是被我老公发现了,你可吃不了兜着走。”

杨行长说:“有这么严重吗?我看看。”

楼曼说:“早就消了,要是现在还有那还了得?”

杨行长呵呵一笑:“没事的。”

楼曼吓唬他说:“你可别不当一回事啊,要是我老公不要我了,你娶我哦。”

杨行长说:“放心,不会的。”

楼曼问道:“你说的不会是什么意思?是我老公不会不要我,还是你不会娶我?”

杨行长虽然非常垂涎楼曼的美色,但是真要他娶楼曼,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想过。所以楼曼这样问,他也就这样模棱两可地回答楼曼。

没想到楼曼刨根问底地追问,杨行长只好岔开话题说:“哎呀,现在不谈这个,赶紧进入正题。”

其实楼曼说让杨行长娶她,有吓唬杨行长的意思,也有试探杨行长的意思。这个问题,楼曼心里边还真的想过。

自从和杨行长有了这层关系后,短短的时间内,工作地点的变动和职务的提升都让楼曼异常惊喜,杨行长能给她的这些物质和权力,她老公是肯定给不了她的。

楼曼和她老公的关系,也不是那种好得不得了的关系,也正是因为这样,才会有她和杨行长之间的暗度陈仓。

如果能和杨行长进一步发展,自己得到的东西只会更多。但是舍去现在的家庭谈何容易,何况杨行长又大自己这么多,两人又都有各自的家庭,真的想要走到一起,楼曼也知道难度是很大的。

所以楼曼刚才说出来的这句话,其实半是认真,半是吓唬杨行长的。他想借此提醒杨行长,如果想要长久保持这种关系,就要想办法把关系正常化。不然的话,就要适可而止,免得鸡飞蛋打,到时候俩人面子上都不好看。

杨行长是何等精明的人,即使不能完全听出楼曼的意思,也觉察到了话里有些别样的意味。可是美色当前,他闻言之后心里那种异样的感觉只是略一闪现,就被蓬勃的欲望给挤到一边去了。

他把厚实的窗帘拉上,室内的光线立刻暗了下来,就像是晚上一样,地灯打开后,朦胧的光线中,他开始动手享用眼前这一份可口的美食了。

饱餐过后,杨行长意犹未尽地赞叹道:“你可真像是水蜜桃一样!唯一的遗憾就是今天我能抢到的粮食似乎少了很多,是不是你提前藏起来了?”

楼曼说:“你还不知足啊?那些东西对你来说只不过是餐后甜点,对孩子来说可是主食,你少吃点饿不着,孩子可不行。”

杨行长哈哈大笑:“有意思,你这个餐后甜点的比喻很恰当!”

第二百五十四章 我做东

趁着杨行长高兴,楼曼说:“我对你这么好,以后有什么好处你可别忘了我啊。”

杨行长说:“不会的,怎么,在桂永华那里干得不开心吗?”

楼曼说:“那倒不是,他刚刚宣布了要我当信贷部副主任,我很满意的,我说的是以后。”

杨行长说:“是吗?桂永华果然还是很会做人的,他今天去我那里都没跟我提这事儿。”

楼曼说:“他没说吗?”

杨行长说:“没有啊,你不说我都不知道。现在好了,你就先在他那里干着,等以后做出成绩来了,进步的事有的是机会。”

见杨行长满口答应下来,楼曼心里很是高兴,她暗想:看来自己攀附杨行长这一步是赌对了!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楼曼起身准备去上班,她拿起放在床头的旗袍,看看领口被扯坏的几颗纽扣说:“你就不能等几秒钟,非得扯坏了才高兴!”

杨行长说:“那能一样吗?要的就是那种霸占和支配一切的感觉!”

楼曼说:“这么贵的旗袍弄坏了不可惜吗?”

杨行长嬉皮笑脸地说:“扯坏了缝起来,缝好了再扯呗,不然怎么享受那份美妙。”

楼曼拿杨行长那副无赖的样子没办法,除了她自己也不知不觉地沉迷在这种畸形的关系中之外,还因为她知道这是她必须付出的代价,不然的话,她就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她穿好衣服,把床头的旗袍扔给杨行长说:“你拿去缝吧,我可不敢带回去,不然的话没法交代。”

杨行长接过旗袍,凑到鼻子边贪婪地嗅了嗅楼曼留在上面的香水味,说:“没问题,我缝好了下次你再穿给我看!”

楼曼看杨行长那眼睛放光的样子,怕他再次起意,赶紧说:“快到上班时间了,我们要打卡的,迟到了要扣奖金,我走了哈。”说完,拉开门出去了。

杨行长躺在床上,此刻的他浑身上下透着一个爽,他吧唧着嘴,回味着刚才这道堪比法国大餐的美味,心想:正餐之后还有甜点,真是妙不可言!

刘中舟像是一头困兽一样,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手里那只粗大的雪茄燃了一半,整个室内烟雾腾腾的。

最近这些日子里,他极度郁闷,一张脸拉得长长的,除了外出开会,每天一到公司就把自己锁在办公室里冥思苦想,楼道上谁见了他都远远地躲开,就怕一不小心被他当做是出气筒。

知道内情的人都明白刘中舟的忧愁来自哪里:他等来了黄洪亮和薛晨志转过来的巨额资金,可是却没有等来铜价的下跌。

到九月中旬的时候,期铜的价格已经涨到了五万三千多元,这个时候,南方集团的账户里还持有十月、十一月、十二月三个月份的合约一共一万两千吨,总计亏损已经接近三亿元。

眼看着再有半个月,十月份的合约也必须平仓了,到时候自己手里边就只剩下十一月和十二月两个月份的合约,总计只有八千吨的量了。

刘中舟就算再糊涂,也知道想要靠这五分之二的仓位把亏损补回来是有些痴人说梦了。

好在他手里现在还有很多资金,一直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的移仓的想法又渐渐清晰了起来:剩下的三个月时间里,别说铜价会不会大幅下跌,就算是跌下来了,也不可能跌一万五千元,年内要想挽回亏损已经不可能了。

但是如果把眼光放到明年的这个时候,这种可能性就很大!

刘中舟在心里大致估算了一下,算上将来十一月和十二月这两个合约的仓位平仓后腾出来的资金,满打满算完全可以在明年下半年的几个合约上开仓卖出三万吨期货铜。

用一年的时间来期待铜价有一万元的下跌,就可以挽回以往的亏损,在刘中舟看来这是大概率事件。更重要的是,除此之外他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刘中舟最近从黄洪亮、薛晨志和郑国瑞的眼神里都发现了一种躲闪和逃避的意味,开始的时候他还有些不解,以前这些人自己不看他们的时候,他们都趋之若鹜,怎么现在看见自己的目光却躲躲闪闪的?

再仔细一想,他就明白了:连自己都觉得年底之前不可能挽回损失了,他们几个心里当然对这一点也很清楚。人啊,紧要关头总是先顾着自己,他们几个这样做,看来是想和自己撇清关系啊!

到现在为止,集团在期货上这三亿元的亏损还瞒着上级主管部门。不考虑期货上的亏损,生产和销售上的利润是很乐观的,可要是算上期货的亏损,今年几乎等于白干了。

而这一切在平时可以瞒得了一时,但年报上却是瞒不住的,除非做假账。

而要做假账,刘中舟还是不敢的。

假账不敢做,移花接木的胆子他还是有的。

今年套期保值的计划算是彻底失败了,但是明年的希望却很大。

在集团内部,刘中舟还是有信心靠自己的强势把这一计划实施下去的,可要是年报上关于期货的巨额亏损曝光后,上级主管部门一旦插手此事,就再也没有机会继续在明年下半年的合约上开仓卖出三万吨了。

现在只有一条路,那就是要打时间差,在明年一月份年报出来之前把新的三万吨仓位全部建立起来,等上面想要制止时,生米已经做成了熟饭,那时候即使上面有意见,估计也没人敢让自己强平仓位了。

这是一招险棋,挨批肯定是免不了的了,可即使不这么干,三个亿的亏损也够自己喝一壶的了,不如就置之死地而后生,最后放手再搏一次,等到新的仓位把亏损补回来,一切就都好说了。

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了,不论是时间上还是资金上,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不这么干,三亿元的亏损补不回来,自己就彻底完了!

要说刘中舟还真是对手下这几个大员非常了解,他们眼神里的丝毫变化都被他捕捉到了。可是即使这样,这几个手下背地里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他再精明也是不可能知道的。

就在几天以前,忧心忡忡的薛晨志悄悄从冶炼厂来了一趟江城,他到达江城以后,并没有去集团办公室,在江城饭店住下后,就打电话约黄洪亮吃晚饭。

黄洪亮接到他的电话,问道:“薛副总,有什么吩咐?”

薛晨志说:“我在江城饭店,晚上一起吃饭,聊聊。”

黄洪亮说:“好啊,你什么时候上来的?”

薛晨志说:“刚到,见面聊。”

黄洪亮看看手表,说:“行,我六点准时在三楼中餐厅等您。”

薛晨志说:“点菜的事你就不用管了。”他担心黄洪亮一到餐厅就忙着点菜,所以特意嘱咐了一句。

黄洪亮一听,立刻说:“那怎么行?您上来当然是我请您了。”

薛晨志说:“小事一桩,别争了,就这么办。”

黄洪亮心里咯噔一下,说:“好的,恭敬不如从命,到时候我在餐厅等您。”

薛晨志在黄洪亮面前一直端着副董事长的架子,加上黄洪亮在进货上有求于他,他每次来江城几乎都是由黄洪亮主动邀约,吃喝玩乐一条龙的招待。

这一次薛晨志不声不响地来到江城,没去公司露面就约自己出去聊聊,还特意说明是自己请客,这有些出乎黄洪亮的预料,黄洪亮不由得开始揣测薛晨志说的“聊聊”到底会是什么内容。

刘中舟把资金调走后,黄洪亮从薛晨志厂里进货的方式有些奇特,现在这样紧俏的销售形势下,就是全款进货都要看薛晨志的脸色,何况还是销售之后再付款。

虽说有刘中舟的安排在先,属于公事公办,可这还是让黄洪亮欠了薛晨志天大的一个人情。

现在薛晨志主动约吃饭,黄洪亮哪敢耽搁,说是六点见面,黄洪亮五点四十就到餐厅等着了。

想着薛晨志有事要谈,黄洪亮找了个包间,坐下后把包间的名字发给了薛晨志。

服务员过来问黄洪亮:“先生,现在开始点菜吗?”

黄洪亮说:“不急,再等一会儿,我们还有一个人。”

黄洪亮坐在桌前喝了两杯茶水,薛晨志这才拿着手包,迈着方步,一摇一摆地走了进来。

黄洪亮起身打招呼说:“薛副总,您看这包间怎么样?”

薛晨志大大咧咧的左右看看,拉过一把椅子来坐下说:“江城饭店的包间肯定没得挑,就这里了。”

他把手包放在桌上,拿起菜单来翻翻说:“想吃点什么?”

黄洪亮掏出烟来递给薛晨志一支,紧接着掏出打火机来给薛晨志点上,满脸堆笑地说:“薛副总您看着办,吃什么都行。”

薛晨志冲包间外招招手说:“服务员,点菜。”

包间外应声进来一个小姑娘,对薛晨志说:“先生,您要点什么?”

薛晨志一只手夹着烟,另外一只手翻着菜单点了几个菜,最后合上菜单说:“再加一瓶茅台酒,快一点哈。”

第二百五十五章 心里有数

那小姑娘对薛晨志说:“好的,您稍等,一会儿就来。”

薛晨志侧身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左手搭在椅子背上,嘴角叼着烟卷,眯着被烟雾熏得睁不开的眼睛问黄洪亮:“最近怎么样?”

黄洪亮被薛晨志这句话问得有些糊涂,不知道他具体指的是什么,可他也不方便反过来向薛晨志问个究竟,于是就笼统的回答说:“还那样,马马虎虎呗。”

听了黄洪亮这一句含含糊糊的回答,薛晨志也发觉自己的问题有些不着边际,于是就接着问道:“我一个多星期没上集团这边来了,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吧,有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

黄洪亮一听来了精神,问道:“没有啊,是不是有什么消息?”

薛晨志说:“没有就好,我就随便问问。”

这时,点的菜陆续上来了。

黄洪亮拿起茅台酒瓶,把自己和薛晨志的酒杯倒满,然后端起酒杯对薛晨志说:“薛副总,我借花献佛,敬您一杯,我干了,您随意。”说完一仰头,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薛晨志端起酒杯来抿了一口,用筷子指点着桌上的菜,对黄洪亮说:“慢慢喝,吃菜吃菜。”说完,他抓起一只烤鹅腿,自顾自地啃了起来。

薛晨志啃完了这只鹅腿,用餐巾纸擦擦嘴上和手上的油渍,装作漫不经心的对黄洪亮说:“明年会是个什么情况,你考虑过没有?”

黄洪亮从接到薛晨志的电话开始,就一直在揣测薛晨志找自己聊的话题会是什么,刚才薛成志那两个不着边际的问题不但没有打消黄洪亮的疑问,反而更让黄洪亮云里雾里的,越发糊涂了,不知道薛晨志今天晚上到底会和自己谈什么。

他知道薛晨志的资金也被刘中舟抽走了不少,莫非薛晨志这次找自己是为了谈货款的事?

现在薛晨志的这句话,跟之前的那两个问题有些不同,似乎让黄洪亮感觉到了一些脚踏实地的东西,慢慢开始揣测出薛晨志问题的大致方向了。

于是他说:“明年会是个什么情况,我现在是两眼一抹黑呀,我也不怕说句得罪人的话,薛副总,今年这个年关该怎么过都是个问题!”

薛晨志听了一拍桌子,说:“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你说的这个正是我所担心的!你说说现在是个什么局面,我生产,你销售,赚到的这些辛苦钱,现在全在期货市场上赔得一干二净的,年关怎么过?明年是不是还是这样干?要还是这样的话,那还有什么劲头!”

黄洪亮深有同感地说:“唉,到了这一步,咱们也无力回天了,但愿明年会好一点。”

薛晨志摆摆手,不以为然地说:“不是这个问题,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现在的关键问题是:明年是谁带着干,要还是他带着干的话,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黄洪亮一听,放下手中的杯子,小声问薛晨志:“薛副总,是不是有什么人事变动的消息?”

薛晨志说:“我真没有什么消息,但是有些事情是明摆着的,大家是可以估计的,你说对吧?”

黄洪亮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眼睛转了两圈,没说话。

薛晨志接着说:“你我都在南方集团多少年了,你就说这么多年来,南方集团栽过这么大的跟斗吗?半年就亏了三个亿,这种情况要是说出去,上面会允许他继续干吗?”

黄洪亮点点头说:“这倒是,一下就把家底给败了这么多。”

薛晨志说:“这件事情到目前为止上面还不知道,如果到年底之前,他有本事把亏损补上,那这事就像没发生过一样,明年他继续干没问题。可是现在满打满算只剩三个月了,且不说价格空间上可不可能跌下去那么多,单说时间上可能性就不大了。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敢保证,年底之前他肯定是赚不回来的。那么问题就来了,年底的这个报表怎么写?这个报表一旦出来以后,明年他是绝对干不下去了,你信不信?”

其实薛晨志说的这些情况,黄洪亮自己心里也有数,可是他没有像薛晨志想得那么远,压根没去想明年会不会是刘中舟继续当董事长。

此刻他听了薛晨志的话,心里暗暗明白了薛晨志心里的某些想法,于是他就顺着薛晨志的话说:“听您这么一分析啊,事情还真就是那么回事儿。您说南方集团这么一家冶炼、销售为主的企业集团,干啥去搞什么期货啊?要是没有他这一出,今年这么好的销售形势,一年就可以赚去年好几倍的利润,可现在弄得这么个结果。唉,实在是不堪回首啊。”

薛晨志说:“今年的损失确实是太大了,但是万幸的是,咱们还没有伤筋动骨,只要今年这样的损失不是常态,以后咱们的好日子还有的是。”

黄洪亮说:“薛副总,您说的对,只要踏踏实实做好本行,别去想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明年把今年的损失补回来也不是没有可能啊,那样的话,咱们的效益依然是很好的。”

薛晨志说:“对啦,做好自己的主业,这才是赚钱的根本之路。你看看南方集团这么多年来攒下的家底是怎么来的,是不是?咱们按原来的路走下去,不是很好吗?”

黄洪亮回想起了自己一笔就在期货上亏损了几十万的辛酸往事,对薛晨志说:“薛副总,要不明年您带着我们干吧,我听您的!”

薛晨志听了这话,心里很是受用,可他却摆摆手,言不由衷地说:“诶,你别乱说哈,没有这种可能的,就算老刘下来了,什么人来当董事长,还得由上面说了算。”

黄洪亮说:“那上面也要考虑南方集团的实际情况啊,对不对?薛副总您在南方集团这么多年了,要是论新董事长人选的话,还有谁比您更德高望重,更适合这个职位的?”

薛晨志模棱两可地说:“其实都是为了工作,不在乎什么职位的哈。”

黄洪亮从这句话中清晰地揣摩到了薛晨志的心思,他不漏一丝痕迹地说:“您说得对,可问题是,不管是谁来坐这个位置,赚钱才是硬道理嘛,除了您以外,还有谁能带着集团赚钱呢?我们不说以后,就说老刘当董事长这么些年,他靠的是谁?要不是您在冶炼厂给他撑着,他能当这么久吗?这些事情,集团里上上下下都知道,我就不信上面的人看不到这一点!”

薛晨志夹了一块海参放进嘴里嚼着,说:“诶,不提那些,那些都是该做的工作。再说了,这也仅仅只是一种可能性而已,换谁来当这个新的董事长,咱们不是也得好好干活吗,对不对?”

黄洪亮说:“那是那是,薛副总,来喝一口。”说着,他端起杯子,跟薛晨志碰了一下,然后喝了一大口。

黄洪亮现在猜透了薛晨志的心思,知道了薛晨志有意去争夺董事长的职位,他的心里暗暗高兴。

他在心里暗暗分析,薛晨志这样的心思,应该不会告诉太多的人,说不定自己是唯一知道他这个秘密的人。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他倒希望明年刘中舟不当董事长更好,因为刘中舟继续当董事长的话,跟以往相比,对自己没有别的好处。

可要是董事长换成薛晨志的话,以他现在就跟自己交心的这种做法来看,将来自己绝对是他的铁杆心腹。

虽然说薛晨志在副董事长的位置上已经好多年了,可一旦他被扶正,做了一把手,新官上任,还是需要一帮亲兄弟帮他扎出阵脚,打出天地的,到时候自己就是新朝的重臣了。

要说黄洪亮也是一个人精了,别的不说,他对自己的位置是很清楚的。

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去竞争董事长的职位,但是有一点,不管是谁来当这个新的董事长,黄洪亮都自认为新董事长缺不了自己这个销售公司的总经理。

如果这个新董事长像薛晨志所想的那样,就由薛晨志来当,那一切自然最好不过了,以自己以前和薛晨志建立的那种同盟关系,薛晨志当董事长绝对对自己有利。

退一步说,就算新的董事长不是薛晨志,薛晨志对自己的重要性也是不言而喻的。

薛晨志这个冶炼厂的厂长,对新的董事长来说,远远比自己这个销售公司的总经理要重要得多。

也就是说,只要自己还在南方集团销售公司当总经理,薛晨志这个人对自己的重要性和新董事长是一样的。

新董事长可以是不认识的阿猫阿狗,而自己要面对的冶炼厂厂长就只会是薛晨志。所以先不管薛晨志将来到底是不是新的董事长,自己把他当成董事长来贡着是不会错的。

薛晨志听了黄洪亮这些话,心里也很高兴。他自认为明年自己当董事长的可能性是很大的,所以才提前找黄洪亮探探口风。

第二百五十六章 怎么办?

他对南方集团的形势看得比黄洪亮更透彻,知道除了冶炼厂以外,铜矿和销售公司是最核心的两块,铜矿发生变化的可能性不大,不用太担心,只要笼络住销售公司的黄洪亮,集团的大小事情就都不在话下了。

而从今晚的谈话来看,黄洪亮确实很聪明,也很上路。自己的话还没有怎么点透,黄洪亮就开始表忠心了。将来自己一旦坐上了董事长的位置,他是一个可以当做心腹的人。

内外交困,急于赚钱还债的黄洪亮和迫不及待想要上位当董事长的薛晨志心照不宣、一拍即合,进一步巩固了以往的密切关系。

酒足饭饱之后,俩人又去了楼上的夜总会,一直玩到夜里一点多,这才各自带着一个小姐出来。黄洪亮酒喝得太多,根本开不了车了,也在江城饭店开了一个房间住下。

现在离了婚的黄洪亮没有人管,玩起来更是肆无忌惮,这一夜他在阵地前沿一阵扫射,把积压了很久的弹药发射一空。

第二天十点多,腰酸背痛的他才回到公司去上班。

薛晨志第二天也没有去集团办公室,午饭之后,心满意足,觉得不虚此行的他就回冶炼厂去了。

面对五万五千元的铜价,李欣也有些纠结了,他现在手里的浮盈已经有三千五百万元,到底要不要现在平仓,还是再等等看?

虽然他一直密切注意着价格的变化,认为市场还欠缺一个急速拉升的阶段,没有这个拉升,似乎就预示着价格还没有到最后疯狂的时候。

自从价格突破四万五千元以后,李欣就一直在等这个空方崩溃的平仓机会,可是直到现在这样的机会始终都没有出现。

按理来说不应该啊!

价格从四万五涨到五万五,这么大的空间足以拖垮一半以上的空方,可为什么价格一直没有出现空方崩溃的迹象呢?莫非空方都像刘中舟一样,都且战且退,而且实力雄厚?

李欣越想心里越觉得不踏实,现在这种情况下,多空双方都在苦苦支撑,就像两个力大无比的斗士纠缠在一起肉搏,除非对方认输,任何一方都不敢主动撤退。

因为那样一来对方会乘虚而入,自己的撤退最终会演变成一场崩溃和失败。

在这样的僵持中,多方的心理优势是巨大的浮盈。期货是一场零和博弈,多方有多大的浮盈,空方就有多大的浮亏。多方之所以敢再坚持一下,就是希望空方耐不住亏损,最终崩溃,自己在空方的溃败中离场,获取最大的利益。

而空方苦苦支撑的理由,估计和刘中舟的想法是一致的,那就是没有只涨不跌的东西。铜价涨了这么多,难道就不会跌回去吗?就算不指望它从哪里涨起来的就跌回哪里去,跌个万八千的总是可能的吧?都坚持到现在了,亏得这么惨,要是刚刚认赔出场价格就下跌,那还不悔得跳楼啊!

李欣真的是很想等到价格出现拉升的时候再出场,就好像钓鱼一样,提杆最好的机会是浮标动静最大的时候,那时候鱼咬钩咬得最紧。

可是考虑到累计涨幅确实是已经很可观了,李欣也怕先撤退的不是空方,而是多方。

要真是那样的话,别说等不到价格出现拉升,等来的可能会是高台跳水,连续几个跌停板都不足为奇。到时候已经上钩的鱼就溜之大吉了,自己忙活了大半年只会落得个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天早上,拿不定主意的李欣开车去了期货公司。坐在自己办公室里的袁杰一见李欣进来,高兴地说:“你可是稀客啊,多久没到我办公室里来了?”

李欣说:“有事要请教你啊。”

袁杰起身给李欣泡了一杯茶,搁在他面前的茶几上,说:“请教我可不敢当,我请教你还差不多。你不知道吧?你现在是我们这里的名人了,好多员工知道你的名字却没见过你本人,都在私下议论这个赚了三千五百万的人到底是什么样子。”

李欣说:“我就是为这三千五百万来的。”

袁杰说:“怎么啦?”

李欣说:“到底要不要现在平仓,我拿不定主意了,给个意见?”

袁杰抿嘴一笑,说:“我可不敢乱说话了,上次我让你平仓,还好你没听我的,结果多赚了两千多万。这次你让我出主意,要是我说错了,你不是要损失一大笔钱吗?”

李欣笑道:“没事,你说吧,我赦你无罪。”

袁杰呵呵一笑,说:“不是我不想说,而是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价格到了这个地步,暴涨暴跌都有理由,就看是哪一边先撑不住了,是吧?”

李欣颇有同感地说:“我也觉得是这样,所以不平仓怕价格掉头向下,平仓了又担心价格继续向上,难办啊!”

袁杰看着李欣,想了想,说:“我猜你心里还是倾向于平仓,不然你也不会这么纠结。”

李欣说:“何以见得?”

袁杰说:“上次我建议你平仓时,你有一大堆的理由等着我,可这次不一样,你的理由全都没有了,这说明你继续持仓的信心已经动摇了,我说的对不对?”

李欣说:“你分析的没错,我是想等到空方认赔出场的时候再平仓的,可就怕等来的是多方跑路,那可就遭了。”

袁杰说:“是啊,这种时候就看谁跑得快,空头认赔的时候,跑得快的空头少亏一点。多头率先跑路的时候,跑得快的多头多赚一点。你要是担心的话,就出场算了,不过这可不是我说的啊,是你自己心里想的,对不对?”

李欣笑道:“是,是我自己的主意!你可真鬼,说话滴水不漏的。”

袁杰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这是帮你分析你的真实想法。”

李欣说:“那我就平仓了?”

袁杰看着李欣那一副依然拿不定主意的样子,微微一笑,说:“你自己拿主意吧。”

李欣一拍大腿,站起来说:“说干就干,我这就平仓。”说完,他出了袁杰的办公室,径直去了客户交易区。

袁杰端起李欣的那杯茶,在杯子里续上水,然后端着杯子找李欣去了。

李欣在客户交易区找了一台电脑,坐下来登录了交易系统,全神贯注的准备开始平仓。

不一会儿,袁杰跟了进来,她把李欣的茶杯放在电脑旁边,然后静静的站在李欣后面看着他操作。

李欣持仓的合约,现在交投量已经逐步上来了,平仓起来很容易,不像开仓的时候,每次只能一手一手的委托。仅仅过了四、五分钟,李欣就卖出平仓了五百吨。

李欣在期货公司办了开户手续之后,就几乎没有在客户交易区操作过,平时来期货公司,也都直接去的袁杰办公室里,很少会到客户交易区这里来,所以期货公司的工作人员几乎都不认识李欣。

今天他突然走进客户交易区,坐下来就操作电脑,好几个期货公司的工作人员都觉得有些奇怪,面面相觑的互相看看,都以为李欣是别人新开发的客户。

可大家四处张望了一下,并没有见哪一个同事主动上去招呼李欣,这就说明现在这些同事都不认识李欣,那李欣到底是谁的客户呢?

正在大家觉得奇怪,有人准备要过去问问李欣来这里是找谁,有什么事情的时候,就见副总经理袁杰端着一杯茶走了进来,她来到李欣身边,把茶杯放在李欣的桌上,然后站在李欣身后默默的看着。

几个人看见这一幕,心里有些明白了,副总经理袁杰平时没有事情是不会到客户交易区来的,现在袁杰亲自给这个人端茶,说明这个人要么是袁杰的客户,要么是很重要的客户,不然袁杰是不会这样的。

有个工作人员走到袁杰身边,笑着跟袁杰打了个招呼:“袁副总。”

袁杰对他点点头,继续关注着李欣的操作。

那个工作人员好奇地凑近李欣的电脑,仔细看了看,然后起身来到李欣身后,指指李欣,一脸惊奇的对袁杰小声说:“是他?”

袁杰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意思,就对他点点头。

那人做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表情,接着,从旁边拉过来一把椅子,对袁杰说:“袁副总,您坐着看。”

袁杰坐下后,他也找了一把椅子,在李欣旁边坐下,目不转睛地看着李欣操作。

趁着李欣平仓的间隙,那个人笑着对李欣说:“李总,一单就赚这么多,太牛了!有什么心得,分享一下?”

李欣听了这话,扭头看了他一眼,说:“哪有什么心得,碰巧而已呀。”

那人说:“谦虚,高手都这么说,可这样的碰巧也只有高手才能碰得到啊。”

袁杰坐在李欣的侧后方,她看着李欣俊朗的侧影,心中涌起万千柔情。她即沉迷于李欣的英俊和狂放,又被他的才气所倾倒,只要看到他,就会让她回想起两人在一起时的缠绵悱恻。

第二百五十七章 找你谈点事儿

尤其是随着肚子里的孩子越来越大,只有她自己知道的这个秘密,无形中把李欣和她栓得更紧了。

在袁杰的感情经历中,从来没有一个男人像李欣这样让她如此倾心。同样,在袁杰的职业经历中,这么多年以来,她还从来没有亲眼见过有任何一个客户有能力一次就赚三千多万的利润。

李欣在她的眼里,岂止是风流倜傥,还才华横溢。回想起自己跟李欣交往的点点滴滴,袁杰发觉,几乎每次跟李欣在一起,都会让她有惊喜,这些惊喜除了感情上的浪漫以外,还有思想上碰撞出的火花。

就在袁杰胡思乱想的时候,电缆厂厂长侯贵走了进来:“袁副总,原来你在这啊,我说怎么你办公室里边没人。”

接着,他走过来看见李欣,颇感意外地说:“李总,你也在啊,太好了,今天算是来对了。”

李欣从电脑面前抬起头来,对侯贵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袁杰说:“侯厂长,今天要下单吗?”

侯贵赶紧摇摇手说:“不是,看不准,不敢买了,今天是过来向你们请教的。”

他见李欣在电脑面前忙着不说话,就凑过去问道:“李总,你这是忙啥呢?”

李欣还没来得及回答他,期货公司那个小伙子就对侯贵说:“平仓期铜的单子。”

侯贵听了更感兴趣,追着问道:“谁的单子?平仓多单还是空单?”

那小伙子对着李欣一努嘴,说:“多单平仓,李总的。”

侯贵小声问他:“平仓多少吨?”

那小伙子摇摇头说:“不清楚,这你得问李总。”

侯贵知道,持有多单肯定是赚钱的,他很想问问李欣买了多少,什么价位买的?到底赚了多少钱?

可是见李欣目不斜视,专心致志的在电脑前忙着平仓,连袁杰这个副总经理也静静地坐在一旁不说话,所以侯贵也不敢再打扰李欣,他找了把椅子来,坐下静静的看着,想等李欣忙完了再向他打听。

十多分钟后,平仓完毕的李欣长出一口气,他关了交易系统,站起身来。侯贵见了,马上打听道:“李总,这次卖出平仓了多少吨?”

李欣说:“两千吨。”

侯贵感叹道:“这么多啊,那你们公司赚大了!”

期货公司那个小伙子听了,在旁边插话说:“不是什么公司的单子,是李总自己的。”

侯贵一听,瞪大眼睛问道:“李总,你自己买的?”

袁杰这个时候接过话头说:“侯厂长,李总,要不到我办公室去谈吧。”袁杰知道这里不是谈话的好地方,她见侯贵问话嘴上也没有遮拦,大庭广众之下,当着办公室里边这么多人问这些很私密的问题,让李欣很是为难。

于是她赶紧在这个时候插进来,想替李欣解围。

李欣正在为难之际,听见袁杰这么说,赶紧就回答:“对对对,去你办公室聊。”说完他跟着袁杰向办公室走去。

三个人依次进了袁杰的办公室,还没来得及坐下,侯贵就接着刚才那个问题,紧追不舍问道:“李总,你这些仓位什么价格买的?”

李欣以为刚才自己在客户交易区的时候没有回答侯贵,侯贵就应该知趣一点,这些私密的问题自己不回答,他就不应该追着问了。

可是没想到侯贵这么锲而不舍,进了袁杰的办公室还在追着问这个问题,他心里边很是讨厌,但是又有些无奈,犹豫了一下,心想:告诉他也无妨,反正现在自己已经平仓了。于是他就笼统地说:“四万左右吧。”

侯贵听了,嘴里嘟囔道:“两千吨,四万左右的买入价,现在是……”突然,他眼睛放着光,说:“赚了三千多万啊?!”

这时,袁杰端了一杯茶过来,递给侯贵说:“侯厂长,喝茶。你刚才说今天过来是打算请教什么问题?”

袁杰这么一打岔,让侯贵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他看看冷静的李欣,说:“呵呵,也没什么,就是来向你们请教铜价问题的,刚好李总也在。”

李欣听了说:“侯厂长,你不是做买入套期保值的吗?这一路上来应该很有收获的嘛。”

侯贵拍着沙发扶手,满是抱怨地说:“唉,别提了,收获只有那么一点点,哪有损失来得大!”

李欣不解地问道:“现在这种情况你做买入套期保值,哪来的损失啊?”

侯贵解释说:“不是,我说的损失不是指买入套期保值操作上的损失,那个上面还是赚了点钱的。我指的是我做套期保值的头寸,只是原料需求的几分之一,在没有保值的那一部分,这段时间原料铜涨价涨得那么凶,我的成本增加了很多。”

李欣说:“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让你不多投入一点资金呢,你现在还持有多少多单?”

侯贵说:“我现在手里边没有持仓了,上个月我就全部平仓了。这价格涨这么猛,我也怕它跌下来啊,那我的多单不就亏损了吗?”

李欣说:“那这个月铜价又涨了这么多,你不做套期保值,成本不是增加得更多吗?”

侯贵说:“谁知道它这么一直不停的涨啊!”

李欣说:“我记得原来就跟你说过,你把原料,人工等各种生产成本加进去,跟产品的销售价格相比,只要利润够,你就应该做买入套期保值的,你别考虑原料是不是涨价,它的涨跌你是控制不了的。”

侯贵尴尬地笑笑,说:“那是那是,应该一直买才对,可我这不是担心在期货上亏了难以交代嘛。”

李欣听了,若有所思地说:“也是,这套期保值也不是什么时候都灵的,涉及到的东西太多,用得不好也挺麻烦的。”

坐在一旁的袁杰听了李欣这话,知道他是有所指的。且不说南方集团这次预测的价格走势跟实际情况完全相反,套期保值不但没有达成自保的目的,反而成了自残。

就说李欣极力建议候贵做的买入套期保值,候贵犹犹豫豫、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原本可以在原料成本上省一大笔的机会,也被他错过了。

虽然袁杰听出了李欣话语中有些许的遗憾意味,但是她却无法感受到这一正一反两个例子带给李欣的感受。没错,李欣自己是赚了钱,可从这两个例子中,李欣深刻地感受到了那种人微言轻,左右不了大局的无奈。

时间更久远一点,在糖业公司的时候也是一样的,自己看得清走势,却说服不了别人,干着急没办法。

以前李欣没有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现在屡次碰见这样的事情,他渐渐意识到:这个世界上,人和人有太多的不同,即使面对的是同一件事情,不同的人看见的东西也是不一样的。很多时候,你能说服的只有你自己,让别人相信你眼里的东西才是对的,几乎是妄想。

就像自己也不会轻易相信别人,只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一样。

侯贵哪里会知道李欣这一转眼的功夫,脑子里泛起了这么多的感想,他还记着李欣刚才卖出平仓的事,见李欣不说话了,又问道:“李总,你卖出平仓应该是看空后市吧?我就是看不准后市了,不知道这个套期保值还是不是应该做下去,如果价格下跌的可能性比较大的话,我的买入套期保值是不是也可以不用做了?”

李欣说:“我也不是看空后市,只是觉得拿在手里面太纠结,熬不住了才平仓的,至于后市到底是会涨还是会跌,我也看不准了,真的。”

侯贵执着地问道:“那我这个买入套期保值还要不要做?”

李欣挠挠头,有些为难地说:“这个我也说不准了,因为你这个就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套期保值,所以我也无法判断是不是该接着做,万一将来价格要是下跌的话,你的期货持仓有亏损,反而把生产成本推高了。”

候贵颇有些失望地说:“哦。”

他本来是指望李欣能给他一些明确的建议的,可现在李欣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让候贵觉得李欣是在敷衍自己。

这一轮原料铜价格突飞猛进的上涨,让候贵切身体会到了期货在对冲原料价格上涨中的巨大作用。他自己暗中计算过,要是自己在期货市场上对原料铜全部实行套期保值,那自己今年一年的利润几乎相当于前面几年的利润总和。可惜的是,资金不足让自己没办法做到这一步。

可是亡羊补牢,未为晚也。今年过去了,以后的日子不是还长着呢吗?

一想到以后,候贵心里那个主意又冒了出来:李欣这人将来用处很大,得把他笼络过来!

看着对自己不冷不热的李欣,经常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的候贵动起了心思:人嘛,都是无利不起早的,不给他一点好处,他怎么会尽心尽力的为自己做事呢?别的不说,就说李欣他自己买入开仓了两千吨这件事,要是他把这个机会告诉自己的话,自己不是也跟着赚钱了吗?

第二百五十八章 怎么不答应他

想到这,候贵说:“李总,难得碰见,中午一起吃个饭吧?”

李欣一听,立刻推辞说:“别客气,我中午还有事儿,饭就不吃了,以后再说吧。”

候贵怕李欣不去,只好说:“李总,你就别推辞了,反正你也要吃饭,就一起聚聚。其实吃饭只是借口,关键是想找你谈点事儿。”

李欣奇怪地问道:“找我谈事儿?”

候贵说:“对啊。”

李欣说:“吃饭真的不去了,有什么事儿你就说吧,袁副总也不是外人,能办的我就办,不能办的我也无能为力。”

李欣实在是猜不出候贵要找自己谈什么事儿,自己和候贵的交集就是南方集团生产的铜,莫非候贵是想找自己套近乎,在进货的时候价格上多得点优惠?要是那样的话他可真是打错主意了。

虽然李欣身为董事长助理,可是他根本没有权利插手集团生产和销售的业务,尤其是在眼下这种多事之秋,扯进这些事情里去会被黄洪亮等人抓住把柄,说自己挖集团的墙角。这种事情,李欣是绝对不会干的。

候贵见没有机会约李欣出去单独谈,他迟疑了一下,说:“李总,我的意思是想请你给我们厂里当个顾问。”

李欣惊讶地说:“我给你们厂当顾问?”

候贵说:“对啊。”

李欣说:“不会吧?我根本不懂你们厂里的业务,哪有资格当顾问啊?”

候贵说:“要说请你当顾问这事儿跟厂里的生产业务没有一点关系,那也不全对。你不是非常熟悉铜价走势吗?又精通期货业务,你的这些专长可以帮助我们厂里节约大量的生产成本,对我们厂的业务发展大有好处。从这个角度看,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选了,我可是求贤若渴啊!”

李欣说:“不行不行,你跟南方集团打交道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对他们你也不缺乏了解,南方集团内部的职工是绝对不允许私自在外兼职的,在这一点上,我想你们厂里也应该是一样的,对吧?”

侯贵说:“如果你担心的是这个,那就好办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这事儿?李总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我按我们厂给专家的待遇,每个月给你开四千元的报酬,你看怎么样?”

李欣摆摆手说:“这真不行,还是算了吧。”

侯贵听了心里暗想:看来李欣是嫌报酬太低了,这每月四千元在别人看来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了,可在他李欣的眼里估计根本就看不上。

侯贵实在是不想错过这个把李欣招入麾下的机会,他一咬牙,心里豁出去了,说:“李总,我知道这点钱对你来说不算个事儿,要不这样,每个月多少报酬你觉得合适你说个数字,我绝不还价。”

平时做事比较小气的侯贵,说完了这句话,心里边立刻就有点后悔,他也担心当着袁杰的面,自己这句海口已经夸出去了,万一李欣听了自己这句话,一张嘴向他要每年二、三十万的年薪,自己又给不了,那岂不是很尴尬,很丢脸吗?

李欣可是见过大钱的人,他随便说个数字,在自己眼里都是狮子大开口啊。

没想到李欣听了他这话以后,呵呵一笑说:“多谢侯厂长抬举,这么看得起我,这还真不是钱的事儿,以后你要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打电话过来,咱们随时沟通,至于去你们那边当顾问这事儿啊,还是真的不行,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何贵听了李欣的答复,心里边既有因为没有达成愿望的失落感,也暗暗有些如释重负,因为李欣没有开口要高价,让候贵避免了尴尬。于是他借着李欣的话,又往实处砸了两锤,说:“那行,李总,有你这话以后我就经常上门来讨扰了,到时候你可别不给我面子啊?”候贵心想:你答应了我有问题就可以来问你,这样也不错啊,基本上相当于已经是我的顾问了,还省了让我花钱来雇你。

李欣说:“看你说的,互相探讨嘛,很多问题我也要向你请教的。那就这样,你们先聊着,我有点事先走了。”说完,李欣就告辞,下楼开车回公司去了。

李欣回到办公室没多久,袁杰的电话跟着就来了:“你是怎么想的?刚才侯厂长的建议我觉得很好啊,这是多好的机会啊,你为什么不答应他?”

李欣笑道:“你怎么帮着他说话?是不是我走以后他给你什么好处了,让你给他当说客。”

袁杰嗔怪道:“看你说的,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就是觉得这个机会你放弃了有点可惜,你给他当顾问,不就是帮他出出主意吗?又不用每天跑到他厂里去上班,每月还有四千块钱的收入,不赚白不赚,现在有几个人一个月能赚四千块钱啊?”

李欣说:“你想得太简单了,这个顾问不是那么好当的。”

袁杰没好气地说:“我觉得没什么啊,是你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吧?”

李欣没有听出来袁杰情绪上的变化,他说:“不是我想得复杂,是这件事情本来就很复杂。说服人是一件很难办的事情,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古语说得好,道不同不相为谋,侯贵这个人不是一个很好共事的人,和他在一起做事太累了。”

袁杰听着没有说话,她在这件事情上的态度跟李欣完全相反。李欣一再推辞这件事情,让袁杰觉得李欣有些瞻前顾后,甚至有点婆婆妈妈的。

所以李欣现在说的这些理由,在袁杰听来完全是狡辩。尤其是当她听到李欣搬出古语:道不同不相为谋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就更是反感了。她淡淡地说道:“工作上本来就是要面对不同的人,这不是理由啊。”

李欣解释说:“我现在在南方集团的工作性质,就有点像侯贵说的这种顾问。你知道我在这个岗位上工作这么长时间有什么样的感触吗?”

袁杰说:“你说来听听。”

李欣说:“人和人之间最大的不同,你知道在什么地方吗?”

袁杰说:“要你说你自己的感受,你倒来问我?”

李欣说:“人和人之所以不同,不是生理指标上的差异,而是思想上的不同。只要是正常人,每个人的生理指标都在一个合理的范围内,互相之间差别不大。血压、心率、血脂等等这些生理指标,只要是正常人,估计都差不多。即使有一点点差别,那也只是数量上的差别,不是质量上的差别。我再给你举个例子,你一顿饭能吃两碗饭,别人能吃四碗,你挑五十斤的担子就累得够呛,别人挑着一百斤的担子却健步如飞,这差别够大了吧?可是这些差别说到底还只是数量上的差别,不是本质上的差别。可是人和人思想上的差别,即使在正常人之间也是天壤之别。对一个司空见惯的问题,不同的人得出的结论,有可能是完全相反的,这就是人和人的不同。”

袁杰有些不耐烦地说:“你怎么会扯出这么多漫无边际的问题来,这和你说的问题毫不相干嘛。”

李欣说:“你别急嘛,事情不是不相干的,我之所以前面做这些铺垫,是要告诉你下面这个观点。我在目前这个岗位上工作的时间越长,就越是觉得其实绝大部分时间里我都是在对牛弹琴。其实反过来也一样,别人也可能觉得他们对我说的话也是在对牛弹琴。别的就不说了,就说南方集团卖出套期保值这件事情,这就是非常典型的例子。在这件事情上,我觉得铜价会涨,他们觉得铜价会跌。这样的争执持续了很长时间,结果嘛,你也看到了。可是这中间发生了很多事情,尤其是我自己在其中的心路历程,外人是不知道的。这么长时间以来,我的一片苦心被别人当成驴肝肺不说,还要顶着上边的种种冷嘲热讽,就这么个出力不讨好的职位,还随时被别人以撤职相威胁。”

袁杰静静的听着,没有说话。

李欣停了一会儿,接着说:“唉,这些都不提了,再说回侯贵请我给他当顾问这件事情,你是知道的,在铜价涨起来之前,我就不止一次的告诉他,他们厂应该做买入套期保值,反复交代他不要考虑铜价到底是涨是跌,只要觉得产品和原料成本之间有利润空间,就应该做这个买入套期保值。当时他答应得好好的,可是在持仓的过程中,一碰见价格波动,他随时就改变了主意。你说之前我给他这些建议,不就相当于给他做顾问吗?可是他真心听这样的意见了吗?也许他听的时候是真心的,可是碰见问题的时候,他又会按照他自己脑袋里边固有的那种思维模式去做事情。从我们集团董事长和侯贵这段时间以来的这些表现,我都可以猜得出来,即使将来我去给侯贵当顾问了,碰见问题我给他出的主意,他顶多左耳进右耳出,遇事他还是会按照他自己的步骤去操作。如果是这样的话,我给他出的主意有什么用呢?”

第二百五十九章 迟到的谈话

李欣的右手有些酸,就把电话换到左手上接着说:“我在南方集团现在的感觉就是累,呕心沥血的帮他们做事情,帮他们出主意,到头来得不偿失。你说侯贵出的这四千块钱有这么好拿吗?跟着来的是无尽的烦恼!我是宁可图清静也不想去趟那趟浑水。”

袁杰说:“你这是瞎清高!”

李欣听了一愣,问道:“怎么这么说?”

袁杰说:“你自己财大气粗,当然可以不考虑别人的感受了!”

李欣说:“你还说你不是为侯贵说话,我去不去他们厂当顾问有这么重要吗?”

袁杰说:“谁有闲工夫管你这些事儿啊,你爱去不去!”

李欣越发不明白了,问:“那我就更不明白你的意思了,你说我财大气粗不考虑别人的感受,这里的别人是指侯贵呢,还是另有其人?这事儿跟别人也没关系啊。”

袁杰说:“我懒得跟你扯!”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李欣一头雾水,百思不得其解,他怎么也想不通,一向善解人意的袁杰今天怎么会这样,前后半个多小时的时间里,这态度变化得也太莫名其妙了吧。

袁杰今天看着李欣在短短的十多分钟时间里平仓两千吨期铜,赚了三千五百多万元,这在她心里带来了巨大的冲击。

在为李欣高兴的同时,她的心里也萌生出一种莫名的期盼,连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她一直坐在李欣身边,看着他完成了平仓的操作,就是想等这一切结束后和他多聊聊。

可是这一切都让意外出现的侯贵给打乱了,不过好在侯贵的口无遮拦让袁杰有机会把平完仓起身要走的李欣又留在了自己办公室里。

可是坐下来没多久,面对侯贵吃饭的邀约和当顾问的聘请,李欣全都推辞了,几句话之后就甩手而去。

这让心中有所期待的袁杰非常失望,她其实很希望李欣能答应侯贵的邀约,这个邀约侯贵肯定不会落下她的,这样,在饭后有的是机会和李欣单独相处。

可是,李欣的很快离去,让袁杰大失所望,她开始觉得自己被忽视了。在她看来,自己付出了那么多,可是李欣却视而不见,赚了这么多钱以后,他居然一声不响的转身就走了,没有任何表示!

侯贵走后,袁杰在办公室里郁闷了好久,还是觉得心里憋屈,所以她才忍不住给李欣打了那个电话。

在电话中,原本想发泄怨气的袁杰,却词不达意的让李欣误以为受到忽视的是别人,有口难言的她气得挂断了电话,恨恨地想:一直都很聪明的他,今天怎么傻得像一根木头一样?真是白对他那么好了!

平仓过后的李欣,只觉得心里一阵轻松,这一笔交易带来的利润远远超出了他的预计。虽然此后的半个月时间里铜价又快速上涨了一波,逼近了五万七千元,但李欣并不觉得可惜,趁着十一假期,他带着江晓岚到海边度假去了。

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突然放松下来,让李欣有一种失去目标的感觉,手里这些资金下一步要投向哪里,他需要好好想一想。

这天,侯贵到南方集团来进货,办完了手续之后,他让手下去仓库提货,自己一转身走进黄洪亮的办公室找他聊天去了。

见黄洪亮正和姜华坐在茶几前品茶,侯贵说:“黄总,姜主任,你们好兴致啊。”

黄洪亮招呼他说:“侯厂长,来一起喝点,我刚买的茶,看看味道怎么样。”

侯贵看着眼前那一套精美的茶具,说:“黄总喜欢品茶啊?”

黄洪亮拿出一个杯子,用壶里的水烫了一下,然后倒了一杯茶递给侯贵:“也谈不上喜欢,我也是刚开始学着喝,附庸风雅罢了。”

侯贵说:“这是土豪的享受啊,黄总你们今年赚了大钱,有的是时间和心情来享受生活,不像我们,每天被上涨的铜价搞得坐立不安的,哪有心情坐下来品茶啊!”

黄洪亮和姜华听了这话,心里头很不是滋味,外面的人都以为今年南方集团业绩会很好,可是知道内情的人却都一肚子苦水没处说,也不能说。

黄洪亮怕嘴很碎的侯贵喋喋不休的追问这些事情,赶紧把话题往侯贵身上引:“侯厂长,我听说电缆价格涨得也不错的,你们厂里今年没你说的这么差吧?”

侯贵说:“唉,别提啦,电缆价格的涨幅哪里赶得上铜价的涨幅啊,除去生产成本以后,今年的利润我估计还不如去年的。”

黄洪亮颇有感触地说:“今年这铜价涨得是有点太猛了!”

侯贵说:“今年这种情况对我们这样的下游用铜企业来说日子不好过,可是对你们这样的上游企业却是难得的好机会啊,销售市场和期货市场上你们都可以赚钱,天赐良机啊!”

黄洪亮说:“哪有你想的那么好啊,又不是神仙。”

侯贵说:“黄总,你就别忽悠我了,难道你们没有在期货市场上赚钱吗?”

黄洪亮答非所问地说:“你这是听谁说的?”

侯贵说:“就上个月中旬的时候,你们集团的董事长助理李欣在期货市场上平仓了两千吨的多单,一次就赚了三千多万。刚开始我以为那是你们集团的单子,后来才知道那是他自己买的。他个人都做多买入了两千吨,你们集团不得买入更多吗?这样的行情,你们买个一两万吨多单,单是期货上就能赚一两个亿,不是吗?”

姜华惊讶地说:“他九月中旬的时候才平仓的?我还以为价格在四万五千左右的时候他就平仓了呢!你是怎么知道这事儿的?”

侯贵说:“那天他去期货公司平仓的时候我就在他旁边。怎么,你们不知道这事儿?”

黄洪亮说:“这是他个人的事儿,他不说我们也不好随便打听。”

侯贵看着黄洪亮和姜华那躲躲闪闪的眼神,“哦”了一声后就没有接着问了。他似乎也从黄洪亮的话语中听出些别的意思来,意识到自己好像也不该打听南方集团期货上的事儿。

姜华听了侯贵说的话以后,心里更不是滋味了,上次会上得知李欣赚了一千二百多万就已经够让他心塞的了,没想到最后李欣的利润翻了近两倍!

从黄洪亮办公室出来后,姜华立刻去找刘中舟汇报去了,他还记得上次刘中舟怪他没有及时把李欣在期货市场上的举动反映上去,所以这次得到这个消息后,他就第一时间找刘中舟去了。

刘中舟听了姜华汇报的情况后,沉吟半晌,这才慢悠悠地问道:“你这消息确不确实?”

姜华说:“电缆厂的侯贵说李欣平仓的时候他就在李欣旁边,应该没错的。”

刘中舟说:“行,我知道了。”

刘中舟听了这个消息后,本想问问姜华对此事的看法,可是考虑到姜华对李欣一贯的态度,再加上姜华对铜价走势一窍不通,问了也是白问,没准还会招来很多他对李欣的抱怨之词,搅乱了自己的心情不说,关键是影响自己对价格形势的判断。

所以他就没再说什么,扭头去看电脑屏幕去了。

姜华虽然对价格不甚了解,可他察言观色的本事却是别人难以企及的,见刘中舟不再问什么,他就知趣地告辞出来了。

姜华带来的这个消息,让焦头烂额的刘中舟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

十月初的时候,铜价延续九月底的涨势,已经触及了六万元每吨的高位,可是紧接着,在随后的两个星期以内,铜价从六万元的高位迅速下探,跌到了五万五千元左右。

这种五千元左右的跌幅,在近两年之内是罕见的,这让几乎已经绝望的刘中舟看到了反败为胜的希望。

可是,此时的他,已经被不断的打击折磨得一点信心都没有了。眼看着久违的下跌已经来临,面对一直压在心头的那个继续做空的愿望,刘中舟却再一次犹豫不决起来。

毕竟这个再次做空卖出的决策跟第一次做套期保值的情况不一样了,第一次下决心卖出的时候没有这么巨大的亏损,此时如果要继续在明年的合约上卖空,这个决心更难下,因为现在期货账户上的亏损已经达到了三亿三千万。

要是这一次做空卖出能赚钱的话,之前的亏损就可以减少,甚至有机会反败为胜。可要是再失败的话,自己可就万劫不复了。

所以此时的刘中舟,比铜价回调之前更加矛盾,更加纠结。

恰恰在这个时候,姜华给他送来了李欣平仓多单的这个消息。这让他心头一喜,他心想:李欣不是一直都看涨铜价的吗?现在他把他的多单平仓了,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也觉得这个价位偏高了。

且不说李欣有没有反手做空,就说他现在不敢继续做多这个举动,就很有深意。再加上铜价此时刚好掉头往下走,莫非这就是自己等了这么久的做空良机吗?

刘中舟来不及多想,他抓起桌上的电话打给李欣:“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第二百六十章 漏洞

李欣说:“好的,我这就过来。”说完,他放下电话就赶紧来到刘中舟办公室的门口,推开门直接就进去了。

“董事长,你找我?”李欣一进门就问道。

刘中舟指了指房间中央的沙发,对李欣说:“你先坐吧。”

接着,他又拿起电话说:“送两杯咖啡进来。”

以往刘中舟叫李欣进来安排工作,或者李欣进来找刘中舟汇报工作的时候,李欣都是站在刘中舟的桌前,刘中舟吩咐完了,或者李欣汇报完了立刻就走。刘中舟办公桌对面有一个专门给进来谈事情的人坐的椅子,李欣都从来没有坐过。

所以现在刘中舟叫自己坐在沙发上,李欣心里边就有点疑惑,不知道刘中舟今天找自己进来是要谈什么事情。可刘中舟自己不说,李欣也不好问,就按照刘中舟的吩咐走过去坐在沙发上。

一两分钟以后,刘中舟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推开了,俞红端着两杯咖啡走了进来。

见俞红进来了,刘中舟这才从自己的大班椅上站起身来,走到沙发旁边,示意俞红把咖啡放在茶几上。

俞红把两杯咖啡分别放在李欣和刘中舟面前,见刘中舟不再说什么,就转身出去了。

让秘书给自己准备了一杯咖啡,又走到自己对面坐下来,刘中舟这样的举动,让李欣疑惑的同时,也让李欣心里也暗暗猜道:看来刘中舟还真是要找自己谈什么重要的事情,不然他不会这样的。以刘中舟以往做事的方式来看,就算他找副董事长薛晨志谈话,顶多也就是给薛晨志递一支烟而已。

这场突如其来的谈话,让李欣觉得疑惑和不解,可是内心感到不安和忐忑的,却是刘中舟。

因为架子问题,高高在上的刘中舟和李欣之间,以前不可能有相对平等的谈话。

因为亏损和面子问题,刘中舟和李欣之间的这场谈话,被刘中舟刻意拖延着,他希望找一个好一点的机会再来进行,可是事情的发展,已经由不得刘中舟再拖延了。所以今天这场谈话,在时间上出乎了刘中舟的预料,突如其来的就这么来了。

其实给李欣打完电话之后,刘中舟就一直在设想,跟李欣之间的这个谈话该怎么开场,怎么进行?该怎么把握尺度?他担心尺度把握得不好,会让自己原来一直高高在上的形象受到损害。

可是尽管他左思右想的,想在谈话的进程当中,在言词上尽量保持自己的尊严和姿态,可是他的举动还是把他内心当中的有些东西给泄露了出来。

正如李欣感觉到的那样,刘中舟让俞红给李欣倒咖啡,然后他又走到李欣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这两个举动,其实在外人看来,已经把谈话对象在刘中舟心目中的位置信息泄露出来了。

而这一切,一直在考虑如何开口,如何进行谈话的刘中舟却没有意识到。

可即使是这样,刘中舟应付这种场面的经验还是要比李欣老到得多。

都说烟斗是外交家绝好的工具,在无话可说,或者无言以对的时候,可以用烟斗堵住自己的嘴,也可以把玩烟斗,以掩饰自己紧张或焦虑的心情。

刘中舟手里的雪茄,现在就有这个功能,他把雪茄叼在嘴上,避免了在李欣对面落座后那十几秒钟无言的尴尬。他镇定下来后,把雪茄放在烟灰缸上弹了弹烟灰,看着对面一脸疑惑的李欣,开始了谈话:“现在的铜价走势你怎么看?”

对这样的技术性问题,李欣手到擒来,他不假思索地回答:“应该是冲高回落。”

刘中舟哪里会满意这样的回答,他接着又问:“还会继续上涨吗?”

李欣说:“这个不好说,看不准。”

刘中舟说:“我听说你上个月把多单全部平仓了,是吗?”

李欣说:“是的。”尽管他很惊讶刘中舟怎么会对自己平仓的消息知道得这么详细,可脸上还是没有表现出来。

刘中舟说:“你平仓多单以后有没有反手做空?”

李欣说:“没有。”

刘中舟说:“那你这个心态有点矛盾嘛,你把多单平了,就意味着你不继续看涨。俗话说行情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平仓了多单,就应该反手做空,这才说得通,如果你不做空,那也就没有必要平仓多单了。”

李欣笑笑说:“也是,不过我还是觉得前期涨幅有点大了,对后市有些迷茫,看不清楚,所以才平仓的。”

刘中舟听完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说出了今天这场谈话的主题:“明年下半年期铜合约的价格,现在还在五万八、五万九左右,你觉得在明年下半年的合约上继续做空可不可行?”

李欣听了心里一惊,暗想:原来刘中舟心里一直还在想着那个移仓的主意!可这事儿非同小可,明年下半年,也就是至少八九个月以后的事情,自己怎么会看得清楚?要是自己看得清楚的话,现在也不至于空仓,不知道该如何做。

这个问题太重大了,看刘中舟今天这架势,肯定是要自己给他一个意见的,可是自己该怎么说呢,说错了,岂不是要酿成大祸?

李欣快速地思考了一下,刘中舟刚才分析的也对,自己把多单平仓了,也就说明自己不敢继续看多,那么反手做空,应该也是一个相对合理的选择。

而且事实上铜价到六万的高价以后,迅速下跌了五千元,后市还会不会继续下跌?如果铜价真的就此展开一**幅下跌的话,那么刘中舟在明年下半年的远期合约上抛空的举动就会带来巨大的利润。这是南方集团在期货市场上反败为胜的一个绝好时机,刘中舟此时这样想,也是完全合理的。

想到这里,李欣问道:“董事长,打算卖出开仓多大的量?”

刘中舟说:“三万吨。”

这个数字比今年卖出的两万吨还要多百分之五十,李欣听完以后第一感觉就是:刘中舟这是在赌,他在赌这是一个大幅下跌的机会,他要借此机会把之前三亿三千万的亏损一把赚回来!

李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在内心担忧的同时,也站在刘中舟的角度上想:如果刘中舟这一次估计对了的话,铜价从如此高位下跌,卖出三万吨,只要下跌一万一千元,之前的亏损几乎就已经全部补回来了。

突然,李欣想到了一个问题,问道:“董事长,明年卖出三万吨,资金上可能不够吧?”

刘中舟说:“我大致算过,把11月、12月份的合约平仓以后,资金上是没有问题的。”

李欣说:“我的意思是,如果在明年下半年的合约上持仓的话,就会遇到一个归还银行贷款的问题,我记得我们今年贷款的这两个亿,在明年六、七月份就应该归还银行的,如果这两个亿的贷款和利息还给银行以后,剩余的资金卖出开仓两万吨都不够,别说三万吨了。”

刘中舟眉头一皱,问道:“是六七月份归还银行贷款吗?”

李欣说:“我记得应该是,要不打电话把郑部长叫上来问问他?”

刘中舟没说话,李欣说的这个问题,他之前还真没有考虑到,现在经李欣这么一说,他心里也是一惊:如此一来的话,资金的缺口就相当大了。

他本想按李欣说的办,让李欣打个电话把郑国瑞叫上来详细的问问,那两个亿的贷款归还日期到底是什么时间?

可是他转念一想,这样把郑国瑞叫上来的话,自己找李欣谈话的事情,又被第三个人知道了,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再说了,以李欣办事一向谨慎严密的风格来看,李欣说的这个时间,大概应该是对的,所以刘中舟就觉得没有必要叫郑国瑞上来了。

刘中舟突然觉得很丢脸,自己思前想后的,不想在和李欣的谈话过程中掉价、掉面子,可没想到还是犯了这么一个低级的错误:资金都不够,怎么长期持仓?

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叼着雪茄沉默起来。

李欣见刘中舟低头沉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端起茶几上摆着的咖啡喝了一口。

过了一会儿,刘中舟缓缓地说:“银行贷款方面,还旧贷新也不难办。”

这话刚说完,刘中舟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东西一样,说:“诶,不对啊,我记得我们抵押贷款的是债券,还了这个贷款以后,这些债券兑现之后就远远超过两亿元啊,所以资金根本不成问题,不需要再贷款的。”

李欣说:“是吗?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

刘中舟说:“对对对,你不提这个事儿我倒忘了,就是这么回事儿,下一次开仓不用贷款,再加上这两个多亿的资金足够了。”

李欣里想了想,说:“但是这些资金里边还是包括了从销售公司和冶炼厂这边抽调过来的流动资金,是吧?如果除掉了这两部分资金以外,只靠债券兑现后的资金,还是不够三万吨的开仓用,更别说遇见价格大幅波动的时候还会出别的麻烦。”

第二百六十一章 走投无路

李欣的话,又像一瓢凉水一样,再次把刘中舟心里头冒出来的希望的火苗给浇灭了。

刘中舟自己也知道,他把销售公司和冶炼厂的流动资金抽过来维持期货账户上的持仓,这仅仅只是权宜之计,解一时之急的。按他原来的预计,这些资金也就是用到今年年底为止,这不可能是长期的策略,因为这样会严重的干扰冶炼厂和销售公司的生产经营,带来极大的隐患。

可是事情并不像他想的那样,在今年年底之前,也就是一两个月之后,手上的持仓是完成不了弥补亏损的任务了。

所以他才把眼光放在了明年下半年的市场上,可这样一来,这笔临时占用的资金就变成了长期占用,就像李欣说的,这显然是不现实的。

资金不够,是绝对不能开仓的,今年卖出的这两万吨就让刘中舟吃尽了苦头,随着价格的不断攀升,这几个月的时间里,他就像救火队员一样四处忙着救急,想方设法到处找资金来养仓的事情就干了好几回。

要是明年开仓也是这样的结局,他连想都不敢想!

可即便是这样,刘中舟依然心有不甘,这毕竟是眼前唯一可以反败为胜的机会了,他看着李欣问道:“铜价不可能长期在6万元左右的高位,迟早是要有一跌的,这样的机会太难得了,等了这么久,熬了这么久,错过了太可惜,难道我们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刘中舟现在的心情,就像是一个溺水的人,急着要抓住一个能救命的东西,他的眼光里流露出一种期盼,希望李欣能给他一个好的建议,摆脱现在的这种困境。

李欣听了刘中舟的话以后,感到非常为难,他暗想:这种办法哪里是临时抱佛脚突然之间就能想得出来的。犹豫了好一会儿,他才说:“将来到底还会不会继续下跌,下跌的幅度会有多大,这两点如果不能做出明确的判断,就很难确定何时入场。还有,关于资金的问题,顶多只能卖出开仓几千吨到一万吨的量。”

李欣的话,让刘中舟彻底陷入了绝望。到现在都一直坚持看空的他,其实心里边的那份底气,远远没有嘴上的信心那么足。这么长的时间以来,不断持续上涨的价格,不断持续扩大的亏损,已经把他心底里的那一点点精气神给消耗殆尽了。

虽然他依然固执的认为价格终将有一次大幅度的下跌,可是,这个想法放在心里想想自然很容易,真的要用真金白银在期货市场上赌这个下跌,他已经有些蹑手蹑脚了。

暂且不考虑资金的问题,就像李欣说的那样,这个价格到底还会不会继续下跌?跌幅会有多少?这才是最关键的问题,要是再像上次卖出的那2万吨一样,卖出去以后等来的不是下跌,而是持续不断的上涨,那又该怎么办?

还有一点,刘中舟之所以一开口就要把明年卖出开仓的仓位放大到3万吨,最根本的原因是他心里边已经失去了长期看空的底气。他把仓位放大到3万吨,是想赌价格从高位肯定会有回调1万元左右的机会,抓住一次这样的机会就能把亏损的3亿3000万元捞回来。

只要实现了这个目标,他就立马撤退,做卖出套期保值的说法,其实在他心里已经名存实亡了。

可是,残酷的现实是,账上的资金顶多能卖出开仓1万吨。靠这点持仓数量要想挽回原来的损失,价格就必须有3万元的下跌,这样的跌幅在刘中舟自己看来也像是天方夜谭一样,完全没有可能了。

刘中舟此时渐渐意识到,他自己打算在期货市场上搬回亏损的这个计划,现在已经彻底没有希望了,他的心凉到了极点。

人,其实是靠精神支撑着的,而人的精神支柱是希望。充满希望的人是精神百倍的,而失去了希望的人,是萎靡不振的。

支撑着刘中舟坚持到现在的希望,就是在期货市场上能挽回损失。现在他这个希望彻底破灭了,刘中舟在精神层面上就好像是一个气球被抽掉了气一样,瞬间就坍塌了下去。

他知道这三亿三千万的亏损补不回来意味着什么,明年自己肯定当不了董事长了,至于其他的处罚,他现在还没有心思去想。

他现在要考虑的是,这个烂摊子自己该怎么收拾。现在账户上还有11月,12月的两个合约共计4000吨的卖出持仓,自己现在能做的,就是把最后这点尾巴做一个了断,然后统计一下最终的亏损是多少,好好考虑该怎么向上面汇报这个事情。

刘中舟清了清嗓子,略显费力地问李欣:“那么剩下的这4000吨该怎么办?是现在平仓呢,还是再等等看?”

李欣惊讶地发觉,刘中舟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起来了,这跟几分钟之前相比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他不知道刘中舟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又不好问,就只好回答刘中舟说:“既然现在跌了四、五千元,而且时间上距离最后的交割日也仅仅只剩一个多月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了,后面到底会不会继续下跌我们也看不准,那不如就趁这个下跌的机会,把它全部平仓算了。”

已经彻底失去了翻盘机会的刘中舟,听了李欣的话以后,心里边突然也冒出一种感觉,想要尽快了断这个纠缠了自己很久的麻烦。他说:“那行吧,你这一两天就找机会全部平仓算了!”

李欣说:“好的。”

刘中舟沉默了一会儿,对李欣说:“就这样吧,你忙你的去。”

尽管刘中舟极力掩饰,但是他那种沮丧的心情还是被李欣看出来了。

李欣出去以后,刘中舟依然在沙发上坐了很久,他一个人在那里独自沉思:期货上亏损3亿3000万这件事情一直到现在为止,都还对上级部门隐瞒着。

这一切都因为他心里边还一直存在着在期货市场上翻盘的希望,现在这个希望彻底破灭了,如何善后就成了眼前重中之重的事情了,这个消息一旦捅出去,无疑会在行业内引起一阵剧烈的震动,他要考虑如何将负面影响降到最低。

刘中舟今天的异常举动,不但李欣觉得奇怪,俞红也觉得很蹊跷。接到刘中舟要咖啡的电话时,她还以为是有什么贵客来拜访刘中舟,当她端着咖啡进去时才发现,这咖啡其实是为李欣准备的,因为刘中舟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也很少喝咖啡。

送完咖啡回到自己办公室后,俞红就开始琢磨起来了:看来李欣是要走运了。

虽然俞红是乌云玉辞职以后才被抽调上来做刘中舟秘书的,对套期保值前期发生的种种争执不了解,但是关于在期货市场上集团巨额亏损,李欣赚了大钱这两件事她却一清二楚。

在她看来,李欣被提拔只是早晚的事,今天刘中舟破格接待李欣的举动,莫非就是一个前奏?

正当她胡乱猜想的时候,听见对面李欣办公室门开门的声音,俞红知道是李欣从刘中舟那里回来了,于是她就起身跟了进去:“李大助理,感觉怎么样?”

李欣抬起头来看看俞红,莫名奇妙地问道:“什么感觉怎么样?”

俞红笑道:“电影上不是经常说,要是被某些部门请去喝咖啡的话,那感觉很不爽,不知道今天董事长请你去喝的这杯咖啡,你感觉怎么样?”

李欣说:“你泡的咖啡味道怎么样你会不知道吗?你自己冲一杯喝喝不就知道了。”

俞红说:“你就跟我装傻吧,我问的是那个意思吗?”

李欣呵呵一笑,说:“那你是啥意思?”

俞红说:“除了集团外来找董事长谈事的人,我就从来没见他请集团内的谁喝过咖啡,你是第一个,这感觉怎么样?”

李欣说:“不怎么样,还不如不喝。”

俞红听了眉头一皱,说:“这话就更耐人寻味了。”

李欣说:“就你事儿多,什么事儿你都能琢磨出些别的东西来!”

俞红说:“这事儿本来就不同寻常,董事长不可能请你去喝咖啡闲聊吧,他都跟你说了些什么,透露一点?”

李欣说:“也跟闲聊差不多,就讨论一下期货上平仓的事儿,没有别的。”

俞红有些不相信:“真的就这么简单,他没给你说点什么大事儿?”

李欣敷衍道:“你可真能瞎猜,大事儿他能跟我谈吗?他就是吩咐我去做些平仓这一类的小事儿。”

俞红似信非信地说:“哦,现在还有多少持仓?”

李欣说:“4000吨。”

俞红又问道:“今年到底亏了多少?”

李欣说:“管理层开会的时候不是说过吗?你做的会议记录,大致就是那个数字了。”

俞红做个鬼脸说:“这么多啊?”

李欣说:“这些事情目前还是保密的,他们没有对外宣布之前,你可别拿到外面去乱说,免得惹麻烦。”

俞红说:“我知道。”

第二百六十二章 平仓以后

看着低头在操作电脑的李欣,俞红还是有些不死心,又问道:“董事长真的没跟你谈别的?”

李欣停下手来说:“你到底想问什么?”

“难道他就没有跟你说加薪升职的事?”俞红一脸怀疑地问道。

李欣说:“给我加薪升职吗?怎么想的你这是?”

俞红说:“怎么不可能,你有能力在期货市场上帮公司赚钱,难道不该升职加薪吗?他今天请你喝咖啡,摆明了就是要重用你。”

李欣苦笑了一下,说:“这不可能的,这是两码事儿。”

俞红说:“你倒是说说看,怎么不可能?”

李欣说:“你这么鬼精鬼精的一个人,怎么会想不通这个道理呢?”

俞红一听,越发感兴趣了,呵呵一笑,说:“愿闻其详。”

李欣看了一眼门口,小声说:“集团在期货市场上亏了三个多亿,现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我被加薪提拔的话,反而不会是一件好事,那样的话我很可能会被当做替罪羊。可是以我目前的职位和我在期货业务上的所作所为来看,把我当做替罪羊又显得太勉强,所以加薪提拔这种事情是不会发生在我身上的。”

俞红的眼珠转了转,显然没有想清楚李欣说的这个道理,脸上的表情有些茫然。

李欣接着说:“从另外一个角度上来看,我和董事长在期货业务上的意见是完全相反的,现在期货业务上亏了这么多,如果把我提拔起来的话,对董事长的声望没有好处,所以这个时候他是不会提拔我的。还有,你也不想想,现在董事长主张做的期货操作亏损这么多,他自身都难保,怎么会想得起来提拔下面的人呢?”

俞红说:“也对哈,他的错误耽误了你的高升,想想都替你惋惜。”

李欣说:“哎,你这话可别拿到外面去说啊,不然谁听了都觉得好像是我说的一样。”

俞红笑道:“我就是在你这里说说而已,谁会拿去外面说。”

第二天上午,李欣就把剩余的仓位全部平仓了。这件事情拖了这么长时间,到现在总算是有了一个结果,看着账户上那巨额的资金,李欣的心情很是复杂,如果算上亏损的那些资金,眼前这个数字原本应该更庞大。

他突然想起了前不久和高辉、夏小娜、俞红、林立几个人在一起吃饭的时候,高辉说的话,南方集团在期货上这一笔的亏损,是当初糖业总公司亏损的好几倍。

多亏了南方集团的家大业大,要不然的话,换做是别的实力稍微弱一点的公司,这一笔亏损就能把整个公司给毁掉。

等不及结算数据出来,李欣马上就把当前账户上的资金情况做了一份邮件,立刻发给了刘中舟。

他这样做,还是延续了以往每天向刘中舟汇报持仓和可用资金情况的思路,至于这一次套期保值操作最后总的亏损情况是怎么样的,应该由财务部的郑国瑞去汇报更合适。

因为总的亏损数字里边,不但包含了开仓价和平仓价造成的亏损,还有数额不菲的手续费,这些数据要由财务部这边逐笔分类统计汇总。

发完邮件后,李欣还是给郑国瑞打了个电话,想要提醒他一下:“郑部长,期货账户上的持仓我已经按照董事长的吩咐全部平仓了。”

郑国瑞一听,立刻就明白了李欣的意思,他说:“好的,我知道了。”

集团范围内的每一笔生意最终的损益情况,都要由集团的财务部这边出具最后的审核意见。这次套期保值的操作,直接就是在集团总部这边操作的,这笔生意的亏损情况当然也要由他这里来统计。

郑国瑞对李欣告诉他的这个全部平仓的消息一点也不意外,在他看来早就应该平仓了,不应该拖到现在。他现在的心情跟李欣的心情有点类似,有一种放松,解脱的感觉。

可紧接着又有一件让他觉得头痛的事情在等着他,就是统计汇报亏损的这个事情。

薛晨志在销售科长的陪同下,去仓库里转了一圈,他指着仓库里的铜问道:“这些货订出去了多少?”

销售科长说:“将近一半吧。”

薛晨志挠了挠头,这段时间铜价的下跌,让他很是郁闷,冶炼厂的出厂价已经下调了两次,每一次价格下调,都意味着损失大把的银子,他心里特别心痛。

已经习惯了价格不断持续上涨的他,非常不适应这样的价格走势,他现在处在矛盾之中,不知道该不该吩咐销售科长减缓出货的节奏。

如果放缓出货的节奏,价格持续下跌的话,压在仓库里面的货将来的利润更薄。可是如果不控制出货的节奏,把货都卖在低价位上,将来价格再继续往上走,自己又会像之前那样,价格高的时候手里的货源反而少了,同样会损失很多利润。

从仓库回到厂长办公室以后,薛晨志立刻就给黄洪亮打了个电话:“上面的销售形势怎么样?你对往后的价格怎么看呢?”

黄洪亮说:“销售形势都还不错,有多少货都能卖掉,可就是价格下滑得有点快。至于后面价格到底会怎么走,我也说不准,只能是见招拆招了。”

薛晨志又问:“老刘是怎么看的?”

黄洪亮说:“不清楚,这几天都没见他,不知道他在忙什么呢。”

黄洪亮的心情比薛晨志更着急,大好的销售形势下,价格突然就掉头急转直下,让他有些手足无措,尤其是他最早进的那两批货,进货的价格比他的销售价格还要高,这些货卖一吨亏一吨,这样长久下去,他肯定是吃不消的。

这个时候的黄洪亮,突然想起了刘中舟套期保值的好处。他最近又常常看期货交易软件,仔细对比了铜价在6万元和目前55,000元左右这两个价位时期货账户上的资金变化,心里不由得感叹道:其实这套期保值的主意还真是不错,可就是生不逢时,如果是在6万元左右的位置卖出开仓的话,销售上损失的这些利润就全都保住了。

继而,他又想到了他自己那些因为亏损而平仓了的空头仓位,这样5000元左右的下跌,如果是卖在高位,平在低位的话,自己原来那些亏损不但可以全部弥补回来,而且还会有大把的利润。唉,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放下薛晨志的电话后,黄洪亮又迫不及待的打开期货交易软件,想看看今天期货价格是不是又下跌了。

从k线图上来看,价格与昨天相比变化倒是不大,可是当他查看持仓数据的时候,突然发现期货账户上所有的持仓都已经被全部平仓了,他心头一惊,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百思不得其解的他,立刻拿起电话打给李欣问道:“怎么期货账户上的空头仓位全部被平仓了?是谁让平仓的?”

李欣说:“是这样的,前两天董事长问我,这些持仓该怎么办?我建议他趁着价格下跌的机会平仓,他同意了,所以我昨天就按他的吩咐平仓了。”

黄洪亮有些遗憾地说:“哦,是这样啊,我倒觉得应该多留一下,现在不是刚刚跌了5000多吗?难说还会继续下跌的,这样的话这些空头仓位的损失就可以少一点嘛。”

李欣说:“也有这种可能,当时我和董事长讨论的时候,也设想过这种情况,但是根据时间情况来说,11月份的仓位还有10多天就必须要平仓了,12月份的仓位在平仓前最多也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从时间上来说,继续留着这些仓位是弊大于利。”

黄洪亮问:“现在全部平仓了,最后实际亏损的数字是多少?”

李欣说:“我也只知道个大概,详细的数据你要问郑部长,以他那边的数字为准。”

黄洪亮又问:“董事长有没有说平仓以后这些资金的用途?”

李欣说:“他没有说,他只跟我说了平仓的事情。如果这些资金有别的用处的话,他也应该只会跟你和薛副总商量。”

李欣的话,让黄洪亮心里很是受用,他一直都认为自己是南方集团的第三号人物,现在李欣都这么说,看来外人的看法跟他自己的是一样的。

接着黄洪亮问起了他最关心的问题:“你建议董事长把空单平仓,那就是说你觉得价格还会继续上涨,是吧?”

李欣解释说:“不是,我也不确定后面是不是还会继续上涨,平仓的考虑只是针对这些马上就要到交割日的空单,在这样5000元的下跌幅度下,平仓离场是一种比较好的选择。”

黄洪亮这下算是听懂李欣的意思了。他叹了口气说:“也是,这也算是见好就收吧,最近价格波动太大,别说期货上价格走势很难判断,就连我们的销售业务都很难做,利润太薄了,一不留神还会倒贴。”

李欣说:“是吗?算上冶炼厂那边的利润,集团应该还是很赚钱的吧。”

第二百六十三章 平仓之后(2)

黄洪亮说:“那当然了,不过大头都在冶炼厂那边,我们销售公司就赚点进销差价而已。”

李欣若有所思地说:“这倒也是。”

自从李欣上次赚了钱不声不响的离去之后,袁杰对李欣的态度就发生了一些变化,很长时间都没有主动跟李欣联系过。即使在得知南方集团的仓位全部平仓以后,她也没有第一时间给李欣打电话。

可是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两天之后,在第3天上午,她就忍不住了。

袁杰自己暗中测算了一下,就因为南方集团这一次在自己的公司开仓做套期保值,期间投入了这么大的资金,持续了这么长时间,她在这项业务当中的提成是相当客观的。

不管于公于私,南方集团对她来说太重要了。

袁杰心里十分清楚,像南方集团这样的大公司投入资金在期货市场上操作,无非就是两种心态:一种是像过江龙一样,看准了机会进来抄一把就走,这种资金长期留下来的可能性不大。

另外一种,是因为他们本身业务的需要,必须长期关注期货市场,这样的资金进来后就有可能长期留在期货市场当中。

南方集团是一个非常典型的例子,以上两种特点它都具有,既有可能长期留下来为他们生产的铜做套期保值,也有可能像过江龙一样抄一把就走。

如果他们能长期留下来,袁杰当然是求之不得了,这样的话,她自己的收入就可以长期保持在非常高的水平上。

可是南方集团这次在期货市场上的巨额亏损,让袁杰心里边充满了担忧。

他们第一次在期货市场上操作就遭遇这么大的亏损,这样的情形,在袁杰的职业生涯中也是第一次见。袁杰见过很多公司在初次涉足期货交易的时候,呛了第一口水之后就一蹶不振,彻底离开了期货市场。

袁杰非常担心南方集团也会因为同样的原因把资金撤走,那样的话自己的损失就太大了,像他们这样实力雄厚,一次就能投入几亿资金来做期货操作的公司,自己就是烧香拜佛也很难找到的。

看着南方集团那几亿资金静静地躺在账户上,袁杰越看心里越不踏实,她心里很清楚,只要没有持仓,账户上的资金是很难留下来的。

她犹豫了两天,左右权衡了利弊,还是觉得应该主动找李欣问一问,看看南方集团是不是有别的打算。

她现在也想明白了,切不可意气用事,为别的事情赌气值不值得先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必须抓住李欣,留住南方集团这些资金,保持住自己这丰厚的收入。

“怎么这段时间不过来了?”袁杰装作没事儿一样问道。

李欣说:“煎熬了那么久,现在好不容易平仓了,无事一身轻,想清闲一段时间,看看其它地方有没有什么机会。”

袁杰一听,心里的不安越发加重了。她原来只担心南方集团的资金会不会被转走,现在一听李欣这口气,似乎他的资金也有可能转到别的地方去,于是她问道:“那你发现别的机会了吗?”

李欣说:“哪有那么容易啊!”

袁杰说:“就是嘛,铜价最近波动比较大,难说这边的机会还多一些。”

李欣说:“也许吧,不过看不准,停一段时间再说吧。”

袁杰又问道:“那你们公司的打算呢?他们会不会在明年的合约上继续做套期保值?”

李欣说:“不太清楚,谁知道他们上面是怎么考虑的。”

袁杰这么一问,李欣就知道她打电话过来的用意是什么了。南方集团这么大的资金,对任何一家期货公司来说都是一块肥肉,袁杰要是对这件事情不上心,那才真的奇怪了。

其实李欣心里很清楚,因为第一次操作就亏了三个多亿,南方集团应该不会再在期货市场上操作了,这笔资金被调走的可能性几乎是百分之一百。

只有一种情况下会例外,那就是刘中舟继续担任董事长。从刘中舟和自己的谈话中,李欣感觉得出来,刘中舟依然不甘心,还想在期货市场上把亏损搬回来。可是在李欣看来,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

他之所以回答袁杰的时候模棱两可,是因为他不想把这样的判断提前告诉集团以外的人。

袁杰继续游说道:“你们这样的公司是非常适合做套期保值的,这一次的操作不顺利,并不意味着以后没有机会,对吧?你给你们公司建议一下,长期坚持下去总是利大于弊的。”

李欣说:“这个道理他们当然懂啊,根本用不着我提醒他们,要不然也不会有这一次的操作。”

袁杰说:“你很熟悉期货市场,我知道你的意见对他们来说是非常重要的,能支持我们的时候,还是要多替我们说话哦。”

李欣说:“这个你放心,该说的话我肯定会说的,但是你也看见了,我个人的意见在这里边其实是微不足道的,他们上面有自己的主意,我的意见要是能左右方向的话,也不会有这次的亏损。”

袁杰听了李欣的话,心里的不祥之感更加重了。她本想用手续费提成作为利益驱动,让李欣在留住南方集团资金这件事情上出点力,话都已经到嘴边了,她又忍住了没有说出口。

她记得很清楚,第一次给李欣提这个话题的时候,李欣就断然拒绝了她的建议,而且主动要求她把手续费的比例降下来。李欣在期货市场上做了这么久,不会不知道手续费提成这样的猫腻,如果他要是想赚这种钱的话,当初是绝对不会拒绝自己的建议的。

再说了,他刚刚赚了三千五百多万,心思根本就不在这种小钱上,在这个时候给他出这些主意,说不定会适得其反。

于是她只好有点失望地说:“那好吧,要是有什么新的动向,记得提前告诉我一声。”

李欣听了心想:要是有什么新的动向的话,我知道的时候你也应该知道了,每个公司期货账户上资金的变化,在你那里不是一清二楚的吗,还用得着我跟你说?再说了,如果我提前告诉你,不是有泄露公司商业机密的嫌疑吗?

可他还是不想让袁杰太失望,这样的消息能不能提前告诉她,关键在自己,于是他说:“好的。”

彷徨犹豫之中的刘中舟,连续几天一上班就把自己关在董事长办公室里边,他自己亲自执笔,写了一份这次套期保值的详细情况说明。这份情况说明完成后,他把它锁在自己的抽屉里,然后拿起电话打给丝丝:“今天几点下班?”

丝丝说:“刘总,好长时间不见了,怎么今天又想到约我了?”

刘中舟说:“想你了呗!”这还真是刘中舟的心里话,这段时间以来,巨大的精神压力让刘中舟苦不堪言。在做出了最坏的打算之后,刘中舟突然想要轻松一下,他心里很清楚,明天以后,这样的机会就不多了。

而在这种事情上,让他感觉最好最难忘的就是这个丝丝了。

丝丝听了刘中舟这话,眉开眼笑地说:“哟,刘总,你可真会哄人开心,可别只是用好听话来忽悠我吧?”

刘中舟说:“怎么会?我哪次亏待你了?”

丝丝说:“我知道,跟你开个玩笑的,我5点下班,你过来接我吗?”

刘中舟说:“行,我5点到你们酒店门口等你,诶,你记得穿你们酒店前台接待的那一身制服啊。”

丝丝说:“好的,我现在就穿着这身制服,你要让我换别的,我一时还难找呢。”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刘中舟下楼开上车,直奔丝丝工作的酒店而去。

他在酒店大门口的停车区找了一个位置停下车来,过了几分钟,就见丝丝从酒店那个巨大的旋转门里走了出来。

刘中舟的目光立刻就被丝丝袅娜的身姿紧紧地吸引住了,他一直紧紧盯着丝丝,直到她拉开车门坐在副驾驶位置上,他才忍不住咽了一口哈喇子,说:“你是越长越漂亮了,穿这身制服看着像空姐!”

丝丝说:“真是奇怪了,怎么你也喜欢这身打扮啊?”

刘中舟感兴趣地说:“怎么,还有别人对这身制服感兴趣吗?”

丝丝掩饰道:“没有啦。”

刘中舟大度地说:“没关系的,我不介意,有空你给我说说看,我倒觉得这也是个乐。”

丝丝说:“刘总,我们现在去哪?”

刘中舟说:“去上次那个地方好不好?就是林场旁边那个小树林那里。”

丝丝笑道:“又是去听你回忆学生时代吗?我还没吃饭呢!”

刘中舟说:“吃饭着什么急啊?好饭不怕晚,完事了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丝丝看着刘中舟那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调笑说:“你有那么着急吗?吃完了饭不是有大把的时间吗?”

刘中舟说:“吃完饭已经天黑了,黑灯瞎火的没有什么意思,现在过去时间正好,在落日的余晖下,吹着带有森林气息的山风卿卿我我,那才有意境啊!”

第二百六十四章 轩然大波

丝丝笑道:“刘总,就你会享受,随便你吧,你说怎样就怎样了。”

刘中舟一听心花怒放,他调转车头,直奔郊外的林场而去。

到了林场,刘中舟沿着盘山公路来到半山腰,把车停在了树林边的一块空地上,他打开车门跳下车,丝丝见状问道:“刘总,你干啥呢?”

刘中舟说:“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他今天开的是一辆宽大的越野车,他打开后排的车门,把第2排座椅靠背放平,这样一来,后备箱和第2排的空间就变成了一个大大的双人床,他又拿出一块垫子铺在地板上,这才招呼丝丝说:“你过来看看,这像不像一个行宫?”

丝丝回头一看,笑道:“刘总,你可真会玩儿!”

刘中舟在后面迫不及待地说:“你赶快过来啊,别磨蹭了!”

丝丝说:“那我的鞋子怎么办?”

刘中舟说:“你就把鞋子放在前排,从前排爬过来。”

丝丝脱了鞋,弓着身子,从前排两个座椅中间钻了过来。刘中舟递给她一个靠垫,说:“拿这个当枕头,你躺下试试看舒不舒服?”

丝丝躺下试了试,说:“真不错唉,刘总,你不会是想让我今天晚上也住在这吧?”

刘中舟一边忙着把天窗打开,又把侧窗玻璃降下来露出一道缝隙,搞完了这些,他这才回答说:“这有什么不可以的,住在这里可比住帐篷舒服多了,风雨无阻的。”

丝丝左右看看:“可这里晚上黑灯瞎火的,连吃的都没有!”

刘中舟说:“看你急的,跟我出来还能饿着你啊,我这是跟你开个玩笑,说的是能住在这里,但不是说今晚一定要你在这里住。咱们在这里欣赏一下风景,完事以后我带你回去吃好吃的。”

丝丝指着车窗打开的缝隙说:“你开一条缝干啥,就不怕外面有人偷看?”

刘中舟说:“这荒郊野岭的,哪会有人来偷看?开一条缝是为了通风,人呆在车里车窗关得严严实实的,氧气不够会出危险的。”

此时已经是下午6点多,深秋时节,太阳落山比较早。落日的余晖,将山顶上的树林染上一层淡淡的金色,透过车窗玻璃的缝隙,吹进来的山风呼呼作响,这个时候的风,已经有些寒意了。

刘中舟平躺着,搂着身旁的丝丝。此刻的他,心情极为复杂,这么多年来,他的情绪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低落过。

以往他带丝丝出来,为的都是释放生理需求,过程简单而直接。上一次他带丝丝来这个林场边的时候又略有不同,他就好像借尸还魂一样,带着丝丝玩了一把心理上的穿越,追忆了似水年华。那一次,除了以往都有的简单直接的生理释放以外,他还尝到了一种心理上的愉悦。

可是今天,面对着同样秀色可餐的尤物,刘中舟内心深处却是一种吃最后晚餐的心情。

刚才在丝丝工作的酒店门口,刘中舟还很文艺的说要到山上去欣赏落日的余晖,可是现在看着窗外层林尽染的景象,刘中舟心里却黯然神伤。

都说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同样的景色,在心情不同的人眼里边是完全不一样的。

夕阳西下,就意味着光明逐渐暗淡,黑暗慢慢降临。

刘中舟知道他明天把这份资料交上去以后会是什么结果,遭遇这么大变故的他,心里边突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是悲剧美?还是别的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反正就是想找个合适的场景把心中无限的惆怅抒发出来。

在商场打拼多年,志得意满的刘中舟,已经习惯了声色犬马,灯红酒绿,早已把学生时代的小资、文艺忘到了九霄云外。

没想到多年以后,再有心情文艺的时候,却是这般的落魄和绝望,会莫名其妙的想看夕阳西下这样的景象。唯一的安慰是,虽然心情很糟,身边的佳人却很美。

刘中舟知道,佳人就像优质铜矿,价高者得。以后这样的美味,恐怕是难得有机会再吃了。

不管怎么说,今天景美人美,这一顿就细嚼慢咽,吃得久一点,刘中舟心想。

他扭头问丝丝:“刚才我问你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呢。”

丝丝说:“什么问题?”

刘中舟说:“还有谁喜欢看你穿这套制服?”

丝丝娇嗔道:“刘总你坏啦,老是问人家这种问题!”

刘中舟腆着脸说:“是不是你的上级主管对你这么说?”

丝丝说:“不是啦,同在一个办公室,怎么可能会这样。你会对你的直接下属这么说吗?比如说你会对你的秘书说这种暧昧的话吗?”

刘中舟说:“我倒是想说,可是和她们不是这种关系,不敢说。”

丝丝说:“就是嘛。”

刘中舟突发奇想,说:“要不你当我的秘书吧!”

丝丝说:“你是说现在还是以后?”

刘中舟说:“当然是现在。”

丝丝笑道:“好吧,那你就当我是你的秘书吧,我倒要听听看,你有些什么心里话想对她们说。刘总,你说你也是,当初我说让你把我调进南方集团去工作,你又推三阻四的,不然的话,让我当你的秘书,你早就啥都享受到了,还用等到今天?”

刘中舟心想:早知道是今天这种局面,还不如就像丝丝说的那样,早点把她弄来给自己当秘书,也不至于事到临头还像一个饿饭的人一样,念念不忘的要猛吃一顿才甘心!

可是这样的心情他那里敢在丝丝面前露出分毫,看着丝丝曼妙的身姿,刘中舟一边把她的手往要紧处牵引,一边忙不迭地说:“不提那些,你现在先跟我去卧室,我要和你谈谈下一步的日程安排……”

刘中舟这顿晚餐吃得有些狂野,他就像一个要出远门的人,巴不得一顿就能吃下往后几天的东西。等到他筋疲力尽的收拾残局时,窗外已是一片漆黑了。

借着车内的灯光,丝丝看着身上和手臂上的痕迹抱怨道:“刘总,你这是要吃人啊?明天我穿短袖怎么见人啊!”

刘中舟意犹未尽地说:“这有什么,我还想在上面写个到此一游呢!”

丝丝看着躺在一旁直喘粗气的刘中舟说:“现在舒服了吧?我们还是快走吧,这里黑灯瞎火的,看着挺瘆人的!”

刘中舟又躺了一会儿,喘匀了这口气以后,他才开车带着丝丝回城去了。

第二天一早,刘中舟没有进公司,他直接去了工业厅。

他汇报的情况立刻在工业厅里引起了轩然大波,他的董事长职务被撤销,期货账户上的所有操作被叫停,账户上的资金被冻结。紧接着,工业厅计财处的人来找李欣,调走了所有的交易记录。

这天下午,见李欣办公室里没人,俞红悄悄跑了进来问道:“今早上你办公室里来的都是些什么人?他们找你谈话了没有?都说了些什么?”

李欣说:“说是厅里财务处的人,也没谈什么,就是把期货交易的记录调走了。”

俞红说:“这还叫没谈什么吗?你的心可真够大的!”

李欣说:“真的没谈什么,那些交易记录都在电脑里,告诉他们账号和密码就行了,他们回去自己慢慢看。”

俞红问道:“你觉得这次会怎么样?”

李欣说:“这我哪里会知道?不过该来的总是会来的,这些亏损已经那么长时间了,上面总会知道的,只是没想到董事长怎么对上面瞒了这么久!”

俞红说:“薛副总、黄总,还有郑部长都被找去谈话了,下一个也许就轮到你了。”

李欣说:“谈就谈呗,有些事情不辨不明,说说清楚也许更好些。”

俞红说:“你知道吗?整个集团对外的支付全都停止了,现在是只可以收款,不能付款了。”

李欣说:“真的吗?”

俞红说:“当然是真的啦,我听财务部的人说的。”

李欣说:“三个多亿的钱说没就没了,谁听了都会吓一大跳的,采取这样的紧急措施也在情理之中,等他们搞清楚问题的所在之后就会解禁的,不然下面这么多公司怎么运作?”

俞红说:“那你觉得问题在哪里?”

李欣说:“瞎指挥呗!”

俞红想了想,又问道:“也是,你说他们会调查多久?”

李欣说:“其实这事儿不难查,只要大家都说真话,一下午就全都搞清楚了。”

俞红说:“不会吧?三个多亿的亏损,一下午哪里查得完?你忘了,那年糖业公司亏损了几千万都查了一两个月呢。”

李欣说:“这次的情况跟糖业公司有些不同,当年糖业公司的亏损都是在销售渠道上产生的。别的不说,单说进货渠道就有十多家糖厂,每家糖厂又分不同批次的进货价和数量。再加上这些糖后来被发运到各地去销售,产生的运费和销售费用还得一笔笔统计。最关键的是,当初轻工厅派人来查的时候,所进的货还有很多压在手里没有销售出去,这才导致这件事情拖的时间比较长。这你应该很清楚啊,当时你们物资公司手里的糖不也是到最后才卖出去的吗?”

第二百六十五章 集体失声?

俞红点点头:“是的。”

李欣说:“可这次的情况不同,这些亏损全部是在期货市场上发生的,除了交易费用以外,没有其它名目繁多的费用需要统计。最关键的是,原有的持仓早就全部平仓了,亏损的数额是不会变动了的,只要把交易记录打印下来仔细看看,找两个财务人员花几个小时间就可以把整个的资金流水搞清楚。”

俞红不以为然地说:“你从头到尾参与了这件事儿,当然对它一清二楚啦,别人要想搞清楚这里边的奥妙,短时间内怕是不行。”

俞红的话让李欣想起了这件事情一路过来的点点滴滴,他在历次会议上和刘中舟的争执、其他参会人员那异样的眼光和冷嘲热讽,这时都一一浮现在眼前。他颇有感触地说:“也许吧,查证亏损的数额是比较容易,要想搞清楚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还真是不容易!”

袁杰心里那份隐隐约约的担忧还是变成了现实,几天之后,南方集团期货账户上的资金突然被全部转走了。得到这个消息后,她立刻就打电话给李欣:“你可真不够意思,这么大的变化也不提前跟我通个气!”

李欣听了她这句满含怨气的话有些不知所措,说:“你说的是什么事儿?”

袁杰说:“就是你们集团把资金全部调走的事儿,你不会说你不知道这事儿吧?”

李欣说:“我还真不知道这件事儿,什么时候调走的?”

袁杰说:“就是今天上午。”

李欣说:“哦,这样啊!”

袁杰说:“你真不知道?”

李欣说:“我真不知道,资金调拨的事儿归财务部长管,我这里只负责执行开仓平仓的操作。”

细心的袁杰还是从李欣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些异常,她问道:“不对啊,以往你们集团调资金进来的时候,虽然你不说,可是我一说你全都知道,怎么这次把资金全部撤走你却不知情?按理说你负责做交易,资金进出的事情没有必要瞒着你啊,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李欣说:“这么大的亏损暴露出来,你说会没事儿吗?”

袁杰说:“会对你怎么样呢?”

李欣说:“应该不会对我怎么样吧,这事儿我从头到尾都是反对的,顶多找我了解一下情况罢了。”

袁杰说:“但愿如此吧!这种事情查起来就没个完,有什么影响很难说,你可别大意。”

李欣说:“知道了。”

俞红的话说得真没错,即使是到了现在,巨额的亏损被曝光出来了,可是在整个南方集团内部,对这件事情整体的轮廓有一个清楚认识的,还是仅限于原来参加管理层会议的那些人。

这种情况一直延续了一个多星期。

在找有关人员谈过话,详细查清了亏损情况后,工业厅厅长代表上级部门在南方集团召开了一个情况通报会,向整个集团中层以上干部传达这一事件的处理结果,高辉、林立这样的业务骨干也在参会人员之列。

在会上,工业厅长向参会人员宣布了两项决定:一,撤销刘中舟董事长的职务,降为副总经理,排名在薛晨志之后。二,任命金昌兴为新的董事长。

宣布完这两项决定之后,工业厅长一一列举了南方集团历年取得的业绩,又对比了这次在期货市场上造成的巨额亏损,最后他感慨地说:“这次的损失是巨大的,教训是深刻的!我们有些人不按经济规律办事,不顾市场风险盲目追求高额利润,结果适得其反,这样的事情是决不允许再次发生的!”

他瞥了一眼坐在台下低头不语的刘中舟,说:“我们有些人派头大得很,又是秘书,又是助理的,很了不起嘛!我这个厅长都还没有助理呢!你说你搞这么大的排场有什么用?你要是赚大钱了也没关系啊,搞这么大的排场还亏损了,那不就成笑话了吗?”

他这话一说完,李欣的脸上一阵火辣辣的。虽然这话听上去说的是刘中舟,可是话里说自己这个助理是个摆设的意思也很明显。

这个意思不单是李欣觉察到了,会场上很多人都听出来了,不少人的眼光都往刘中舟和李欣的身上瞟。

还没等李欣细想,厅长又对下面说:“这个问题就出在刘中舟一个人身上吗?我看未必吧!你们下面这些高管是干什么吃的?刘中舟一个人糊涂就很难想象了,你们也集体失声,这又是怎么个意思?哪怕有一个人站出来提反对意见,我看事情都不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

李欣听到这里,实在是忍不住了,从厅长的话里边,他听出来被找去谈话的这些人并没有把实际情况说出来,他们都只说了对自己有利的事。关于自己从头到尾就一直反对做套期保值这件事,没有一个人提出来过,不然的话,厅长这时候是不会像这样说的。

这不由得让他想起了那年糖业公司亏损时候发生的事,当时上面来人调查情况的时候,就没有任何人找李欣谈话和了解过情况。被找去谈话的那些人不但没有如实反映情况,还颠倒黑白说了很多对自己不利的话。

现在看来,当初那一幕又出现了。

这种时候,如果自己不站出来辩解,说出实情,是没有任何人会为自己说话的,而且这样也对上面完整准确地了解整个事态的来由没有任何好处。

就在他想找机会站起来说话的时候,突然,姜华在人群中说:“我们集团内部还存在一种怪现象,有人利用信息开老鼠仓,集团亏损了,他自己却赚钱了,这种现象恐怕也要处理一下。”

姜华此言一出,会场上立刻引起了一阵骚动,不少人互相交头接耳,传来一阵嗡嗡嗡的议论声,很多人的眼光不由得投向李欣这边。

厅长一听,立刻问道:“还有这种事儿?怎么之前从来没有人对我说过?”他眉头紧锁,严厉的目光扫视着刘中舟、薛晨志、黄洪亮和郑国瑞等人,他开始意识到被找去谈话的这些人还是对他隐瞒了很多东西。

他见这几个人低着头不说话,就指着姜华说:“你说的是谁?他叫什么名字?这件事情是怎么样的?你现在说说看。”

厅长刚才目光扫视的这几个人低头不语,不说实情的共同原因,就是实际情况说出来之后,不但对他们都不利,而且还会对李欣有很大的促进作用。

这里边最不愿意提及此事的就是刘中舟,当他听见姜华在会议上提起这件事以后,心里不由得暗暗骂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当初我怎么就看中了你,让你当了办公室主任!

他在心里暗暗说:完了,这件事情遮不住了!

刚才他听见厅长用一种奚落的口气说自己请李欣当董事长助理这件事情的时候,心里边就很担心,他知道以李欣那种耿直的脾气,听了这种很不友好的话语之后,难说会在会上忍不住说出实情,为他自己正名。

可是见厅长说完这件事以后,李欣并没有站起来发言,他心里的石头刚刚落地,就听见姜华开始了胡诌。

薛晨志、黄洪亮和郑国瑞三人听了姜华的话后,心里也暗暗叫苦。他们都知道,这件事情捅出来之后,对自己有百害而无一利,可是对李欣来说,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一心想要利用这个机会把李欣搞臭的姜华听了厅长的鼓励,知道自己的计谋得逞了,于是他回答说:“我说的就是董事长助理李欣,他利用公司信息开老鼠仓,集团亏了三个多亿,他自己却赚了3000多万!”

厅长一听,厉声说:“看来南方集团的盖子还没有揭开啊!你详细说说情况,这个李欣在不在现场?”

厅长的话音刚落,姜华还没有来得及回答,李欣就站起来朗声说:“厅长,我就是李欣,这件事情要是让姜华来讲,三天三夜也讲不清楚。还是我来说吧,你给我5分钟,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你讲得清清楚楚的。”

厅长何其精明,他一看李欣和江华之间互相直呼其名,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就知道两人之间以前肯定有很多过节,他可不想在这样的会议出现两个人之间互相扯皮磨牙的情形。

他冷眼看着站起身来的李欣说:“有事儿说事儿啊,别扯没用的。会场上这么多人,如果每个人都站起来说要5分钟的时间发言,那这个会还怎么开?”

李欣站起来的时候,会场上的很多人都吃了一惊,他们也不清楚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以为李欣真的是像姜华说的那样,利用公司的信息开老鼠仓赚钱。如果是这样的话,面对这种当场的质问,李欣低头不作声、避其锋芒也许是最好的选择。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李欣却面不改色地站了起来,要当众回答这个问题。

第二百六十六章 老鼠仓?

被抽上来做会议接待工作的夏小娜也吓了一跳,李欣的举动让她立刻想起了似曾相识的一幕,当初在糖业公司的时候,面对唐建华的不屑,李欣也是这样毫不退缩地站出来,言辞激烈的当面顶撞唐建华。

可现在面对的人级别更高,李欣这样做冒的风险更大,一招不慎,就有可能会面对更严厉的处罚,她不由得暗暗为李欣捏了一把汗。

李欣说:“当然了,我要说的就是姜华提的这件事,如果他不提,我原本也不想说。可现在他已经说出来了,而且他说的跟事实完全相反,我要是不在这里用5分钟的时间把这事情彻底解释清楚,这个会散了以后,我花100个5分钟都没有办法挽回他这个话造成的负面效果。”

厅长一听李欣说的也对啊,何不就给他5分钟,看看他本人怎么说。这件事情他就是当事人,现在不让他说,下来以后还得花时间找他了解情况。

于是他就没吱声,看着李欣,一副等他解释的样子。

得到默许后,李欣马上接着说:“所谓老鼠仓,首先至少要满足两个条件,一是利用非公开的信息,二是开仓的方向要跟大资金的开仓方向一致。满足了这两个条件,才有可能是老鼠仓,才有可能利用大资金和信息为自己抬轿子,为自己谋利。”

见大家都专心致志的听着,于是李欣接着又说:“我们先说信息这一条,我在期货市场上买入开仓所依据的信息,每一条都是公开的,所有人都知道,没有任何一条是保密的信息。姜华说我利用公司的信息赚钱,指的是哪一条?姜华你现在就可以指出来,看看这条信息是保密的,还是公开的。”

说到这里,李欣侧过身子看着姜华,等了几秒钟,见姜华不言语,然后他又接着说:“我们再看第2条,我在期货市场上买入开仓的方向,跟集团卖出开仓的方向是完全相反的,我做多,集团做空,我的仓位怎么可能会是老鼠仓呢?如果我的是老鼠仓,那我应该跟集团的开仓方向是一样的,是卖出开仓才对啊,那样的话我就不会赚钱,我应该亏钱才对。姜华,你到底对老鼠仓的概念清不清楚?你不知道就不应该乱说话,你这样乱说话对别人的影响是很大的,知不知道?”

厅长听到这里,也明白了其中的缘由,他把目光转移到了姜华身上,想听听他还有什么辩解。

姜华听了李欣的话以后,这才明白自己又当众出了一次丑。看着厅长投过来的问询的目光,他低下头不敢再言语了。

李欣一看姜华这副模样,知道自己已经完全挫败了他的阴谋,就转过头来对厅长说:“厅长,这件事情说清楚了,我还有另外一件事情想要说明一下,就是关于套期保值亏损的这件事情,其实也并不是像你了解到的那样是集体失声,这件事情从头到尾我一直都在提反对意见,可是没有人听啊!”

厅长有些难以置信地说:“果真如此吗?”

李欣说:“千真万确!除非我像刚才的某个人一样,脑袋里边全部是浆糊,那样才会胡言乱语,不知所云。否则的话,当着这满会场的人,我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说谎。集团的刘总、薛副总,还有销售公司的黄总和财务部的郑部长,他们都是每次会议的参与者,他们应该知道我说的都是真话。退一万步说,即使他们都忘记了当初我说过的话,你还可以调阅每次会议的会议记录。据我所知,每次会议的会议记录做得都是比较完善的,这些会议记录上清楚地记录了每个人在会上的发言和意见,可以很好的还原当时的情景。”

情急之下,李欣毫不客气地点了刘中舟、薛晨志等人的名,把以往主要的矛盾点和争执过程做了一个简要的说明。李欣在会上爆出的这些猛料,在今天之前是只有高层管理人员才知道的,现在他在会上这么一说,不但会场上其他人员惊讶不已,就连厅长都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可厅长听李欣说完后,一看刘中舟等人尴尬的表情,心里就知道李欣说的十有八九是对的,不然的话,只要这些情况有一点点与事实不符,刘中舟他们几个是绝对不会鸦雀无声的。

他心想:真的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事情都到了这种地步,刘中舟他们几个居然还是对自己隐瞒了很多事实。

虽然李欣突如其来的发言打断了会议的进程,让厅长有些不快,可是李欣的这一番话,却让他了解到了很多之前不知道的信息,他不由得对眼前这个年轻人有了一丝好感。

他对已经发完言的李欣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坐下,然后说:“你说的这些新情况我们会逐步核实的,现在继续开会。”

李欣激愤之下说出来的这些实情,让刘中舟如坐针毡,他知道接下来自己的日子更不好过了。

原来向上面汇报的情况是:在套期保值这件事情上,管理层的所有人员都同意刘中舟的意见,可现在突然出现的情况说明,在这件事情上,李欣是有反对意见的。

如果仔细查下去,可以从会议记录上明确的看出来,刘中舟自己有利用权势打压反对意见的嫌疑。这样一来,在造成巨额亏损的事情上,刘中舟的责任就更大了。

有同样担心的,还有黄洪亮和郑国瑞。

会议当中的这个插曲,证实了他们在向厅里汇报情况的时候没有说实话,隐瞒了很多事实。这些情况厅里落实以后,自己就在上面落下了一个不诚实的映像,将来肯定会受到影响。

他俩现在心里暗暗后悔,早知道今日是这种情况,当初就不该为刘中舟考虑太多。原本想刘中舟是业内的大佬,李欣只不过是个小人物,舍车保帅是很自然的事,没想到现在偷鸡不成反而蚀了一把米。

薛晨志却没有心思顾及这些,他现在心里正憋着一股气。

自从刘中舟把亏损的事情汇报到厅里,他的董事长职务被撤销以后,薛成志就一直在暗暗琢磨,以自己的资历和能力,自己应该是新董事长的不二人选。

一直到今天开会宣布之前,薛晨志都一直以为自己即将就任新的董事长。他甚至已经在心里暗暗考虑自己就位以后,要做怎样的人事调整和工作安排。

可没想到的是,今天这个情况通报会上,厅长宣布的新任董事长是从外面空降的,跟自己毫无关系,自己还是原来的副董事长兼副总经理。

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看着董事长和总经理的宝座与自己擦肩而过,薛晨志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原来他以为自己这么多年默默奉献,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现在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应该是自己转正的时机了,可没想到的是,在上面的眼里,自己根本就不是董事长的人选。

此刻他仔细一想,突然觉得在厅长的眼里,自己完全就不算是一个什么人物。不然的话,董事长被撤职了,自己作为副董事长,即使不被挪正,要安排其他人担任新董事长,怎么也要征求一下自己的意见,通个气吧?

可现在宣布新任董事长的任命时,自己才和其他普通员工一样得知这个消息,说明自己在厅长的眼里根本就不受重视。

想到这,他心里突然萌发出一种撂挑子不干的想法。

心里边充满怨气的薛晨志,已经没有心思去听厅长后面的讲话了,甚至连随后新任董事长的就职演说讲了些什么,他也一概没有听清。

会议结束后,参会人员三三两两的议论着走出会场,对他们来说,很多事情在参会之前他们就知道了。他们来开这个会议,唯一感兴趣的是新任董事长是谁。

这个问题在会议开始后不久,厅长就给出了答案。可没想到的是,姜华中途掀起的那个小插曲,却让他们大吃一惊。

他们很多人原来都知道李欣赚了钱,而且数额不小,至少是几百万到一千万左右,可今天从姜华和李欣的对话中,听得出来李欣赚的钱远远不止这个数,而是三千多万。

还有,在这次会议之前,他们都只知道集团亏损的数额,但具体是怎么亏损的,中间有什么过节,他们却完全一无所知。

可从刚才李欣的话中,他们发觉原来这个亏损是可以避免的,如果刘中舟等人听了李欣的话,不要做卖出开仓,那就不会亏这三个多亿。

还有的人在设想,李欣一个人就赚了3000多万,以集团的实力来说,如果听从李欣的正确建议,是不是可以赚三个多亿呢?

马天明就是这样想的。

姜华是个什么人,这个人的人品怎么样,马天明心里一清二楚,他平时对姜华也是非常不感冒,唯恐避之不及。

可是今天他却暗暗感谢姜华在会上掀起了这么一场风波,不然的话,集团内部的这么多秘密会一直被掩盖下去,自己完全无从得知,也不会知道李欣这一次就赚了这么多钱。

第二百六十七章 别往心里去

马天明原来心里是暗暗看好李欣的,可是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李欣居然有这么大的本事。

他故意放慢了动作,拖在了散会人群的后面。出了会议室,他顺着走道直接走进了李欣的办公室。现在的他,心里边突然有了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以前,他隐隐感觉得出来,李欣在刘中舟、黄洪亮等人的眼里还是不怎么受待见的。所以为了顾及刘中舟等人的看法,他不敢和李欣走得太近。

可是现在他想通了,能赚钱才是真本事,其他的一切都是浮云。别的不说,就说董事长刘中舟吧,在集团内部可以说是一言九鼎,没有人比他更大了。可是现在又怎么样呢?没有本事带着集团赚钱,一意孤行,不听正确的意见,搞得亏损了这么多,结果被撤职了。

而李欣这个在他们眼里不起眼的小人物,却可以在这么激烈的市场环境中,一举赚得3000多万。

马天明在职场上混了这么久,某些方面的敏感性比起李欣来还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不会听不出来今天厅长在会上的那一番话,其实意味着李欣这个董事长助理的职位已经不保了。

可是这样一个以前在他看来很重磅的消息,此刻在他眼里却完全就没当做一回事儿。他心想:李欣这样一个能赚3000多万的人,还会拿这个董事长助理的职位当回事儿吗?

以前自己处处讨好董事长刘中舟,可刘中舟完全就没拿正眼瞧过自己。你既不拿我当回事儿,又没本事带着我们赚钱,那我还讨好你干啥?我还不如去讨好李欣。我跟李欣把关系搞好了,多少还能学点赚钱的真本事!

李欣此时正坐在沙发上生闷气。

他对刘中舟、薛晨志等人隐瞒事实的做法非常愤怒。在这些人里边,哪怕有一个人说实话,自己今天也不会遭遇这么大的羞辱。

以前唐建华、刘中舟、姜华等人对自己的批驳和不屑,还仅仅局限于一个比较小的范围内,虽然那样也让心高气傲的李欣觉得不可忍受,但是消除影响相对还比较容易。

可是今天因为刘中舟等人的行为,让厅长在会上当着全集团中层以上干部说自己这个董事长助理是一个没用的摆设,这样的打击对李欣来说是前所未有的。

虽然他在会上站起来据理力争,挽回了一些颜面,但从内心深处的感觉来看,他觉得这只不过是杯水车薪。

刘中舟等人的所作所为,让李欣已经对南方集团彻底失望了。

平心而论,李欣并不是一个记仇的人,要不是遭到今天这样的羞辱,李欣都不打算把套期保值这一过程中的争论过程公布出来。

可是现实逼得他不得不这样做,在他站起来发言的一瞬间,他突然想起了当初为套期保值跟刘中舟在会上争论的时候,刘中舟依据董事长的权势,完全超出技术讨论的层面,当着众人的面无情打击他的种种情形。

他也想起了自己买入开仓的时候就暗暗下定的那个决心:等到这一笔交易结果最终水落石出的时候,自己错了就离开南方集团,自己要是对了,就要把刘中舟当时在会上对自己的种种羞辱加倍还给刘中舟。

可即使已经这样义愤填膺了,李欣在后来的发言中,还是没有具体针对刘中舟本人,他仅仅只是如实的阐述了自己跟刘中舟在这件事情上的争论而已,言辞之中甚至都没有像奚落姜华没有脑子那样去打击刘中舟。

因为在他看来,刘中舟隐瞒事实,仅仅只是为了保全他自己,还不算太坏。可是姜华就不一样了,姜华今天的举动,跟他上次在管理层会议上突然爆出自己买入开仓的事情一样,用心极其险恶,明摆着是想借上面的手来搞垮自己。

所以,仅仅因为这一点区别,李欣在发言中对刘中舟和姜华的态度是绝然不同的。

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李欣认为刘中舟被撤职已经够倒霉了,自己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就足够了,没有必要继续为难他。

虽然已经这样想了,心里边已经放下了很多以前的东西,但是回到办公室以后,李欣依然还是觉得五味杂陈,这个会议开得实在是很窝囊。

别的不说,自己这样一个处处与人为善的人,迫不得已在这样的会议上当众反戈一击,集团上上下下这么多人有谁会站在自己这个角度上想问题?他们会怎么看待这件事情呢?

正在他心烦意乱的时候,马天明进来了。

马天明一进来就满脸堆笑地招呼:“李总,恭喜啊!”

马天明这句话在心情沮丧的李欣听来很不入耳,他本来不想理马天明,可是伸手不打笑脸人,马天明这个时候满脸堆笑地进来肯定是有什么事,李欣不忍心让他太难堪,于是就摇摇手说:“本来就不是什么李总,以后就别这样叫了,就叫李欣吧。”

马天明一听这话,就知道李欣指的是什么了。他在李欣对面坐下,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嗨,听癞蛤蟆叫还不种庄稼啦?他们这些话你就当是耳旁风,跟他们计较太不值得了。”

马天明这样的反应,让李欣很是吃惊。

在他印象里,马天明是一个谨小慎微的人,像今天这样的会议之后,如果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马天明应该不会在这样一个敏感的时候到办公室来找自己。

所以马天明刚才一进来的时候,李欣还以为他是因为别的事情过来找自己。可是没想到马天明一开口,态度就显得跟以往截然不同,他似乎根本就没把上面蔑视自己这个董事长助理的态度放在心上。

没有有色系统背景的马天明现在也看出来了,自己头上有一块透明的玻璃天花板,再想往上升几乎是不可能的。刘中舟执掌大权的时候,他和薛晨志、黄洪亮等人抱成一团,自己根本就不是他们那个圈子里边的人。

现在新来的董事长依然还是有色系统的**湖,在他们眼里,自己从根子上就和他们不是一路人,能保住现在这个职位就已经不错了。

在这一点上,他觉得李欣的情况跟自己很相似,不同的是,李欣这人对价格有一种天然的敏感度。

原来在糖业公司的时候,他就能把蔗糖期货吃得很透,现在在南方集团他又能把期货铜的价格搞得如此精通,这一点是他的长处,即使像刘中舟、薛晨志和王洪亮这些有色系统的**湖都没办法跟他相比。

当初刘中舟提拔李欣当董事长助理的时候,马天明也一度认为刘中舟的眼光非常不错。可是今天从李欣披露出来的这些情况中,马天明这才知道由于刘中舟的刚愎自用,集团错过了一次绝好的赚钱机会。

马天明实在是有些想不通,李欣在会上说的那些反对做空的理由,就是自己这个外行听着都很有道理,为什么刘中舟这样一个有色系统的**湖会不相信这样的理由呢?

看着李欣疑惑的目光,马天明说:“你这块金子到哪里都会发光的,他们不识货是他们的损失。有空多到我那里去走走,多指点指点。你看你这一次做期货铜大赚一笔,这样的消息要是告诉兄弟一声,我不是也可以跟着你赚钱嘛。”

这样的话从马天明嘴里说出来,让李欣完全没有想到,他心头一热,说:“当初大着胆子买入的时候,赚钱也只是一个愿望,到底会不会实现还得两说呢,万一要是亏了怎么办?那不就害了你们吗?”

马天明颇有感触地说:“我就喜欢听你说这样交心的大实话!没错,开仓的时候是愿望,平仓的时候才知道结果。可是愿望和愿望还是不同的,起码成功的概率就不一样。”

他用大拇指往身后指了指,说:“他们开仓的时候也有一个愿望,可要是跟着他们干,结果如何?以后我就跟着你了,你要是看得起兄弟的话,有什么消息就给我透露一点,我跟着你做!”

马天明可是比李欣年长不少的,他这样当面跟李欣称兄道弟的,让李欣很不习惯。李欣赶紧说:“你别这么说,有机会的话我们可以多探讨,这个没问题。”

马天明一听,赶紧说:“那我当你答应了啊?”

李欣点点头,其实这个时候他自己也没有主意,下一阶段到底该做什么样的投资。

马天明回头瞥了一眼门口,然后小声对李欣说:“赚钱才是硬道理,在集团任何一个位置上都没多大意思,别太认真了。我这是说了不算,要是我说了能算的话,我让你到我们销售公司去,啥事都不用干,就帮我出主意,我给你开董事长助理三倍的工资,就怕你不愿意去!”

李欣听了呵呵一笑:“好啊,这下我不用担心了,万一我的饭碗砸了,我就到你那里去给你当助理,你可要记得你说的话啊,三倍的工资。”

第二百六十八章 不要助理

马天明一脸认真地说:“我说的肯定算数啊,就算集团不开这个工资,我自己掏钱给你补上差额,行不行?只要你愿意去!”

李欣笑笑说:“我这种小人物将来会被安排去哪里,我说了不算,你说了也不算,跟你开个玩笑的。”

马天明一拍大腿说:“谁说不是呢,事情难就难在这里了!诶,不过我说的可是真话哦。”

马天明还真的想过,自己眼下能筹集到几十万的资金,如果李欣再有这么好的投资机会的话,他真的宁愿每个月出那么几千块钱的工资给李欣,让李欣帮他出主意。这点工资,抓住一个机会很快就能成倍的赚回来,这样的事情值得干啊!

可是他也知道,以李欣现在的身家,这每月几千块钱的工资李欣根本就没放在眼里,李欣于公于私都是不可能去给他做什么助理的。

李欣也看得出来马天明这份心像是真的,就说:“这我知道,心领了哈!”

中午,回到家的夏小娜给李欣打了个电话:“你怎么还是那个脾气啊?”

李欣莫名其妙地问道:“怎么了?”

夏小娜说:“还是那么倔,一点弯都不会拐!”

李欣这才知道夏小娜指的是什么事儿,他说:“这些事我要不站出来解释,谁会替我说话?难道还要让我像在糖业公司那样忍气吞声的替他们背黑锅?那样的话,说不准哪一天我又被他们发配到矿山上去挖铜矿去了!”

夏小娜笑道:“那倒还不至于,只是我担心你今天这样做,以后跟他们的关系怎么处?还有啊,新来的董事长会不会觉得你这个人是个刺头儿。”

李欣说:“原来我也是像你这么想的,都在一个公司里边共事,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说破的好,给他们留点面子。可是今天在会上我突然发觉,他们这样罔顾事实,就根本没有想过怎么样和我相处。他们都不为我考虑,我干嘛替他们考虑呀?至于新来的董事长怎么看这事儿,我也顾不上了,以其让他以为我是个摆设,不如把一切事情都摊开,让他看看到底谁是脓包。”

夏小娜听完李欣这些话,一时无言以对,她这才知道李欣心里的怒气依然没有消。

从李欣现在这些话语当中,夏小娜突然发觉,李欣上午在会场上说的那些话其实已经很克制了。如果上午他是现在这种态度的话,那么对刘中舟和黄洪亮他们这些人的言辞肯定会激烈得多。

要说这次事件对李欣带来的影响,可比当初在糖业公司的时候唐建华蔑视李欣的影响要大得多。那时候的李欣,作为办公室的一个小职员,在结果还没有出来之前就敢据理力争,把不可一世的唐建华怼得面红耳赤。

今天面对着已经尘埃落定的结果,李欣在完全有可能痛打落水狗的时候,也仅仅只是用事实为自己正名,这已经很难得了。

夏小娜设身处地的想了一下,李欣当初被贬到几百公里以外的偏僻小站去做仓库保管员,在那几个月里,李欣会是怎样的一种心路历程?

今天,像这样因上级遮掩事实而被人误解的情况几乎再次发生,可想而知,已经吃过一次哑巴亏的李欣会是怎样一种感受。如果在这种情况下都不敢站出来为自己说话,那他还是李欣吗?

不过,夏小娜的担心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两天以后,新任董事长金昌兴在他上任后第一次召开的管理层会议上,安排完其它工作以后,他顺带说了一句:“李欣,你擅长做价格分析和信息收集这一块工作,那就继续做吧。不过我这个人不习惯要什么助理,至于你手上这块工作将来要不要成立一个新的部门,或者是把这块工作归属到其他部门去,我们大家再考虑一下嘛,以后慢慢再斟酌,这个工作还是要继续做。今天这样的会议以后你有时间的时候还是都来旁听一下吧,好不好?”

金昌兴此言一出,会场上的其他人都纷纷把头低了下来,他们有的在玩弄手里的笔,有的在眼前的笔记本上盲目地写画着什么。

这些人此时的心态各异,可是面对着金昌兴安排李欣的这句话,他们明明知道这样的结果对李欣来说是很尴尬的,可他们都不敢再用那种嬉戏的眼光打量李欣了,也没有了以往那种幸灾乐祸的表情。

这和当初李欣在这个会议上遭到刘中舟的质疑和反驳时,他们那种看热闹的态度决然相反。在这些人中,就算是姜华都没有信心继续再找李欣的麻烦了。

李欣当然听得出来,这样的安排对自己意味着什么。这甚至比当初刘中舟把自己挂在空挡上不闻不问的时候更让人难堪。现在的自己,做的还是同样的工作,可是居然连明确的归属部门都没有了。

他再次想到了辞职,离开南方集团。不过在会上当着大家的面,他还是点点头,给足了金昌兴这个新任董事长面子。他心想:你爱怎么样尽可以随意,我要走也就是一转身的事儿,用不着跟你们掰扯。

金昌兴到南方集团上任之前,就从各种渠道上对南方集团的方方面面做了相当详尽的了解。可要说他到南方集团上任之后的最大意外,还是在厅长宣布他任命的干部会上见到的李欣的表现。

这个年轻人在会议上的所作所为,留给他的印象远远超过薛晨志、黄洪亮、郑国瑞等这些南方集团的大员们。

当时金昌兴就有两个很明显的直觉:一,如果他说的这一切是真的,那么此人很有用。二,此人太直,不能重用。

在仔细了解过李欣说的那些情况之后,金昌兴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他甚至暗暗赞叹前任刘中舟把李欣放在董事长助理这个位置上的做法,这其实是一个极好的选择。

不过他以前有过秘书,还真的没有过什么助理。就算他有心要让李欣继续当这个董事长助理,有厅长那句话放在前面,他也不敢了。

原本他也想把李欣归到行政部门去,可仔细一了解才发现,在那次会议上跟李欣掐得最厉害的姜华就是行政办的主任。

要是把李欣放到行政办去,原本和姜华平起平坐的李欣就成了姜华的直接下属,水火不容的这俩人肯定会把行政办闹得不可开交。

如果真的是这样,对行政办主任姜华会带来什么样的不利影响他还没来得及考虑,反正李欣在姜华手下肯定是没有办法安心工作了。这是刚刚执掌大权的金昌兴所不愿意看到的,他还想最大限度的利用李欣的价值呢。

所以,金昌兴在李欣这件事情上,其实还是费了一番心思的。

他把李欣的工作单独独立出来,甚至放话说将来有可能会成立一个什么新的部门,这就留有后手了,预示着如果李欣做得好的话,不排除在一定程度上再提拔李欣。

可是李欣哪里知道金昌兴心里边有这么多弯弯绕,他只知道自己又再一次被人家拨弄到了一个很不起眼的位置上。

安排完这些事,金昌兴扭头问薛晨志:“薛副总,你还有什么补充的吗?”

薛晨志说:“没有了,这样很好。”

对薛晨志,金昌兴还是很看重的。他自己只身一个人来南方集团上任,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他是很清楚的。即便排除这个因素,薛晨志作为冶炼厂的厂长,这个人的重要性是别人无法取代的,至少在短时间内没有别人能取代。

所以他做完这些部署之后,立刻就征求薛晨志的意见,当着众人的面给了谢晨志很充足的面子。

除了薛晨志以外,另外一个他需要笼络的人就是黄洪亮。黄宏亮手里掌握的销售网络和客户资源,也是南方集团很重要的一项财富。

他原本也想征求一下黄洪亮的意见,可是看到旁边坐着的刘中舟,就打消了这个想法。因为黄洪亮在管理层里的排位是在刘中舟之后的。

对自己这个前任,金昌兴是不太看在眼里的。他知道,刘中舟身上的这些麻烦已经够他喝一壶的了,刘中舟要想东山再起几乎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所以他就完全没有把刘中舟放在眼里。

刚才安排下一步的工作时,金昌兴着重谈了冶炼厂和销售公司的业务,对薛晨志和黄洪亮也是几番嘱咐。可是对刘中舟,金昌兴却完全没有做任何安排。

他知道,厅里给刘中舟这个副总经理的位置,只不过是一个虚职,已经不希望他再对集团的业务有太多的干涉了,这个人的重要性已经没有办法跟握有生产和销售实权的薛晨志和黄洪亮相比了。

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果跳过刘中舟直接去征求黄洪亮的意见,又太打刘中舟的脸了,在已经架空了他的情况下,这样做似乎没有必要。

所以金昌兴就没有再继续征求其他人的意见,直接宣布散会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 过关了

刘中舟回到自己办公室里,回忆着刚才在管理层会议上的一幕幕,心里无比的凄凉。

善谋权术的他,此时被别人玩弄在鼓掌之中,心里的感觉可想而知。

看着昔日的那些手下,尤其是薛晨志和黄洪亮这两个掌握着实权的人,他有一种掉了毛的凤凰不如鸡的悲凉感觉。

短短的几个月时间里,就从说一不二的集团老总一下子变成了大权旁落的失意者,刘中舟经历了人生中的一个大坎儿。

虽然金昌兴没有过度难为他,还是让他呆在原来的这间办公室里,但是工作当中的种种安排和旁人的眼光,还是时刻提醒着刘中舟:自己此刻的身份已经发生了彻底的变化。

自从被撤职以后,他不止一次的仔细回想过这一次败走麦城的点点滴滴。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一次卖出开仓确实是做错了,但是与此同时,他又觉得心有不甘。

他不甘心的根本原因是觉得上天没有给他充足的时间,如果此时不是年底,而是年初,自己再有半年到8个月的时间,就一定能等到机会的。

铜价最高涨到6万,现在跌回到57000左右,这么高的价格,怎么可能会是一种常态?如果再有半年的时间,即使不可能赚到大钱,把这3亿多的亏损弥补回来是不成问题的,那样的话,自己这个董事长的职位就可以安然无恙了。

再或者,把卖出开仓的时机选在现在,那岂不是就可以赚3亿多?刘中舟越想越觉得老天在和自己作对。

没有当上董事长心里有怨气的薛晨志,原来想撂挑子不干,可是在亲眼看到刘中舟落魄后的那种神态,以及金昌兴铁腕对待刘中州的现实后,那点心气也就烟消云散了。

位高权重的刘中舟失势后都落到这步田地,薛晨志自己掂量了一下,要是自己失去了冶炼厂厂长这个职位,肯定只会比刘中舟更惨。

南方集团如今栽了这么大的一个跟斗,其实从根本上来说,自己这个副董事长还是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的。尤其是在李欣把一切事情都抖出来之后,薛晨志就更清楚,如果要追查责任的话,自己是脱不了干系的。

在这件事情上,至少自己没有李欣那种优势。李欣一直在提反对意见,自己就从来没有这样做过,不然的话,这件事情被全部揭开之后,对自己应该是会有些好处的。

他曾经也在心里想过,上面没有让自己来当董事长,会不会这就是一个根本的原因?

今天开会之前,其实薛晨志心里很是忐忑,他对自己将来会面临什么样的局面很是担忧。他心里很清楚,新董事长上任后的首次高层会议非常重要,这几乎是一个定调子的会议,将来哪些人会面对怎样的境遇,在这次会议上都可以摸出很多信息来。

尤其是在金昌兴对李欣的那番话说出来之后,他就更是觉得有些不妙了:在套期保值这件大事上,唯一持正确意见的就是李欣了,可是现在连他都落到这样不明不白的境地,那自己的下场就可想而知了。

可让薛晨志意外的是,金昌兴在处理完李欣以后,就没有再继续打压谁,反而满面笑容地征求自己的意见。

从他那副神态来看,这次会议的议程已经结束了,而且他在这个会上当着众人的面征求自己这个副董事长的意见,很明显是给自己一个善意的信号,预示着自己已经平稳过关了。

薛成志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厅里撤了刘中舟这个董事长的职,现在集团高层会议上又撤了李欣这个董事长助理的职,其他人却都安然无恙?也就是说,这次事件的处理结果,板子最后就只落在了这两个人身上。

虽然结果令人难以置信,但是经验丰富的薛晨志仔细一分析,还是肯定了自己的判断:李欣的结果都出来了,要是还有别的坏消息,也只会在今天宣布,今天要是没有,以后就都没有了!

看着金昌兴投过来的笑脸,薛晨志突然觉得有些受宠若惊。刘中舟当董事长的时候,薛晨志和刘中舟就一直面和心不和,刘中舟以往都很少对自己有这样的笑脸,现在金昌兴能这样对自己,让心虚的薛晨志心头一暖,回答金昌兴的时候,他突然增添了不少底气,声音明显比会议当中介绍冶炼厂情况的时候高了很多。

散会以后,他就没有在集团办公室里多呆,布置好相应的事情后,就让司机准备车子,回冶炼厂去了。

自从套期保值亏损这件事情被曝光以后,这是他最安心的一天,消除了后顾之忧,他又觉得其实冶炼厂才是自己的大本营。

黄洪亮下午下班以后,就开着车到学校接儿子去了,一路上,心情不错的他还吹起了口哨。

他这一副轻松的神态,在近几个月的时间里是很难见到的。

董事长刘中舟被厅里免职,自己在集团内部会面临怎样的处理,这个问题不只是薛晨志和黄洪亮在担心,所有的高管都在考虑这个问题。

比起手里握有特殊资源的薛晨志,黄洪亮的心里更是没有底,可是今天的会议开完以后,黄洪亮心里的那块石头彻底落下来了。

原本就不傻的黄洪亮从金昌兴安排销售工作,布置销售任务时对自己的那种态度里看得出来,自己这个销售公司总经理的职位暂时是稳定的,不然的话,在今天这样的会议上,金昌兴是不会对自己这样的。

仔细一回味,他突然觉得自己原来的估计是正确的,除非新来的董事长自带左膀右臂,不然的话,在南方集团内部要找到替代自己的人,还真不容易。

心头最大的隐患去掉之后,黄洪亮突然觉得轻松了很多。他在心里暗暗对自己说:无非就是打一份工而已,谁当董事长跟我关系不大,只要你对我好,我肯定给你好好干活。刘中舟这一篇算是翻过去了,以后的日子里该好好琢磨琢磨怎么对待这个新董事长。

黄洪亮在学校门口等了好一会儿,才见他儿子背着书包从学校里边出来,他走过去摸着儿子的头说:“臭小子,怎么现在才出来?让我等这么久。”

他儿子低着头说:“老师在布置作业,然后又打扫卫生。”

黄洪亮问道:“今天想吃什么啊?”

他儿子说:“随便都行。”

黄洪亮说:“你不是喜欢吃水煮肉片吗?今天我带你去吃好不好?”

他儿子说:“好吧。”

黄洪亮虽然觉得儿子今天的情绪有些低落,但他也没往心里去,他拎着儿子的书包,带着儿子往停车场走去。

坐进车里以后,黄洪亮问道:“最近作业写得怎么样?上星期你不是说有个考试吗?成绩出来了没有?拿来我看看。”

他儿子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在书包里翻了好一会儿,拿出两本作业本和几张试卷递给黄洪亮。

黄洪亮接过来仔细看了看,见作业本上的作业有很多叉叉,完成的情况不是很好,再看那几张试卷,分数也就是70多分,连80分以上的都很少。

他皱着眉头问道:“你最近的学习是怎么回事啊?不但没有进步,反而退步了,就考这70多分,说得过去吗?”

他儿子把头扭到一边,一声不吭。

黄洪亮说:“诶,我跟你说话呢,你怎么回事?”

他儿子扭过头来,瞪着眼睛说了一句:“你都不管我,还来说这些!”

黄洪亮一听,既惊讶又生气的问道:“我怎么会舍得不管你?!”

这话一出口,他立刻觉得有些不对,立马就停住了,没有继续再问下去。

他这个时候才回想起来,今天在校门口一见到儿子的时候,这孩子的情绪就有些不对,可他刚才没往心里去。此刻听见儿子这么说,再看看他梗着脖子顶撞自己的异常表现,黄洪亮突然觉得这里边似乎有些别的事情。

再仔细往前一想,黄洪亮突然觉得事情其实早有苗头,只是自己没太在意罢了。之前的两个星期,自己打电话去接儿子过来的时候,儿子不是推三阻四,就是找各种原因,说自己没空来自己这边了。他今天这样的表现,就更说明后面另有原因。

黄洪亮缓和了一下语气,问道:“我给你打过好几次电话,要你过来我这边,你都说你要写作业,要和你表弟玩,不过来了,现在怎么又说我不管你呢?”

见儿子扭头盯着窗外不回答,黄洪亮心想:这样的话小孩子凭空是想不出来的,会不会是谁教他说的呢?

于是他试探着问道:“是不是你妈跟你说我不管你的?”

他儿子听了以后,依然看着窗外一声不吭。

黄洪亮现在心里明白了,这孩子从小就跟他妈王菊芬比较亲,在很多事情上不管王菊芬做得对不对,他都听她的,也很袒护他妈。

第二百七十章 妇人之仁

如果这件事情不是王菊芬教他的,自己这样问他,这孩子肯定会站出来反驳自己。他现在闷声不吭气的这种表现,就说明自己的猜测是对的,说自己不管他这句话,一定是王菊芬跟他说的,这孩子自己想不出来这话。

黄洪亮搞清了这个问题后,跟着立刻就明白了王菊芬为什么会教孩子这样说。

这两个月以来,王菊芬已经让儿子两次跟自己提出要增加抚养费了。当初离婚的时候,关于抚养费两人之间就有过明确的协定,那是按黄洪亮的工资收入来定的,黄洪亮按照那个要求每月支付着抚养费。而且当初离婚的时候,黄洪亮和王菊芬就有过一个约定,在抚养费方面,或者其他涉及儿子的事情只在大人之间谈,不要跟孩子说。

所以当儿子跟自己提出了要增加抚养费的时候,黄洪亮第一个感觉就是很惊奇,为什么王菊芬要让孩子出面来跟自己谈这个事情?

尽管很吃惊,但黄洪亮还是跟儿子解释说,自己这段时间的收入不高,等以后有条件的时候再增加抚养费,儿子听了以后不置可否,但那一脸的不乐意是很明显的。

黄洪亮知道儿子会把自己这个答复转告给王菊芬,所以事后也就没有往心里去。此刻前后左右联系起来一想,黄洪亮突然觉得心里一惊:当初自己跟王菊芬约定有些事情不要跟儿子谈,在大人之间谈,其实是有先见之明的。自己原本就预想到王菊芬没有头脑,说不定会对儿子说些不该说的话,会伤害儿子和自己之间的感情。现在看来,这样的结果果然不幸被自己言中了。

这件事情最要命的地方还不是王菊芬的没有头脑,而是儿子的不经世事。

王菊芬把儿子推到前面来跟自己要抚养费,儿子这个年纪,很多事情他根本不懂,他唯一清楚的就是,他开口跟自己这个做父亲的要增加抚养费的时候,自己没有按他的要求给他。

而自己又不能对着这么一个半大孩子去讲自己每个月的收入不是很高,扣除还债的钱以后,自己每个月都过得紧巴巴的。这些东西不合适跟儿子讲,就算讲了他也不懂,而这些事情王菊芬是一清二楚的。

当时黄洪亮就在心里恨恨地骂王菊芬:你就是当老子是个提款机,也得老子这部机器是好的才行啊,我要是饿死了,你连这份抚养费都得不着!

可现在仔细一想,黄洪亮心里突然很绝望,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儿子的教育环境。小孩子的可塑性极强,王菊芬整天这样教育他,这个儿子将来会怎么样看问题?

这个女人在孩子心里种下仇恨,莫非是处心积虑的要让自己将来在情感上彻底失去这个孩子?

真要是这样的话,当初自己不忍心在法庭上和她争夺孩子的监护权就真的是妇人之仁了!

黄宏亮长叹一口气,他在心里暗暗想:没想到自己的眼光还不如王菊芬,当初怎么就看不到几个月之后的这种景象。

他看了一眼旁边一脸冷漠的儿子,仿佛已经看到十年、二十年以后,他对自己这个当父亲的是怎样一种态度。

现在想什么都晚了,当初自己不忍心在法庭上跟王菊芬争夺儿子的监护权,就是因为怕伤害儿子的感情,如果现在再和王菊芬重提儿子监护权的事,对儿子的伤害只会更大。

可要是这样继续下去,儿子将来的思维模式肯定会跟王菊芬很像,这是黄洪亮不敢想象的。

一番斟酌之后,黄洪亮决定先想办法满足王菊芬增加抚养费的要求,然后再尽量多争取跟儿子接触的机会,潜移默化地影响他的思维模式,这可能是最好的办法了。

心灰意冷的李欣开车来到江晓岚宿舍楼下,他们俩约好晚上一起出去吃饭。

李欣停下车以后给江晓岚打了个电话,过了几分钟,江晓岚急匆匆地跑下楼来说:“今晚可能不行了,临时有事,改天吧。”

李欣不满地说:“不是说好的吗?怎么又突然变卦了?”

江晓岚说:“我们实习那个课题组的课题讨论会临时改时间了,改在今天晚上7:00,所以出去吃饭就不行了,改天吧。”

李欣说:“反正要吃饭的啊,吃完饭我再送你回来也来得及。”

江晓岚说:“出去外面吃匆匆忙忙的赶时间,不如在我们学校食堂吃吧,你不是说好久没吃学校食堂的伙食了吗?今天我请你。”

李欣说:“好吧,也只有这样了。”

江晓岚走过来挽住李欣的胳膊说:“走,现在就过去,我请你大搓一顿,呵呵。”

李欣说:“还大搓一顿呢,你们这里有什么好吃的?”

江晓岚说:“多了,啥都有,你自己看着点就行。”

此时正是晚饭时间,学生食堂里人流如织,李欣找了个桌子坐下,对江晓岚说:“你先去买吧,你买完了我再去买。”

江晓岚说:“一块儿去呗,一次就买回来了。”

李欣说:“还是你先去吧,你买你自己的,好不容易来你们学生食堂吃一顿,我得好好转转,找几个好吃的菜。”

江晓岚说:“那你坐着,我先去。”

不一会儿,江晓岚回来了,她把饭卡递给李欣说:“你去吧,要吃什么自己买。”

李欣接过饭卡,去找了一个餐盘,在各个窗口转来转去的绕了半天,打了四个菜,这才端着盘子回到江晓岚对面坐下。

江晓岚一看,李欣的盘子里装着四个菜:红烧牛肉、麻婆豆腐、泡椒炒青笋,还有凉拌黄瓜。

她问道:“你怎么没有买饭?”

李欣说:“不吃饭了,今天专门吃菜。”

江晓岚笑道:“你这也叫大吃一顿啊?”

李欣呵呵一笑,说:“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很少有一次吃4个菜的,还有啊,这牛肉我是打了双份儿的,跟以前相比已经够奢侈了,你来帮我吃一点儿。”说着他就夹了几块牛肉搁在江晓岚的盘子里。

李欣一边吃,一边四处望望:“你还别说,这学校食堂里就是氛围好,一进来就胃口大开,特想吃东西。”

江晓岚说:“要不我给你办张饭卡,你每天来我们学校食堂搭伙算了。”

李欣说:“你这主意还真不错,可就是路太远,每天来来回回的跑太麻烦。你们学校要是在我们公司旁边,我肯定每天来你们食堂吃饭。”

吃完饭从食堂出来后,江晓岚说:“现在时间还早,你陪我散散步嘛。”

李欣说:“在你们食堂吃饭可真节省时间,吃完了还可以散散步,要是去外面吃的话,现在估计还没上菜呢。”

俩人在校园的林荫道上并肩走着,过了一会儿,江晓岚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李欣惊奇地问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江晓岚伸出手指在李欣眉头上一划,说:“都在这写着呢!”

李欣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眉头说:“这都能看出来?”

江晓岚说:“你脸上就藏不住事,说说吧,是怎么回事儿?”

于是李欣就一五一十的把心中的郁闷说了出来。江晓岚听了以后,不解问道:“你不是说这事儿跟你没什么关系的吗?怎么现在他们这样对你?”

李欣说:“唉,单位内部的事,每时每刻都在勾心斗角,越想越没意思。”

江晓岚说:“这种事情估计哪里都一样,你也别往心里去,辞职太不划算了!你不是也说,你这次能赚这些钱也跟在南方集团的经历有关吗?如果不了解铜的这些基本情况,也未必能抓住这样的机会。你现在辞职出去一个人在外面也没有多大意思啊,何不就继续在公司里,说不定还能碰见其它机会呢?”

见李欣不吱声,江晓岚又劝道:“有些事情你不要太认真。”

李欣说:“不认真怎么能赚钱啊?”

江晓岚说:“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其他人对你的态度你不能太认真,别把它当做一回事。尤其是在你认为你自己做对的情况下,别人的议论就只能当耳旁风。”

江晓岚的话让李欣很有感触,他对江晓岚说:“你的话让我想起了大学时候的一件事儿。”

江晓岚说:“什么事儿?”

李欣说:“大三暑假的时候,有个老师布置了一道社会实践作业,让我们去考察一家单位,仔细分析它近一两年来发生的变化,根据数据做出分析,然后形成自己的结论。这个考察报告最终的评分就作为这门课的考试结果,这就让大家都不敢不把它当做一回事儿了。我家有个亲戚在一家造纸厂工作,我专门托他的关系找这个厂的厂长,像个记者一样认认真真地采访了他一上午。我是第一次干这种事,特认真,估计那个厂长也是第一次有人专门采访他,他也特认真。这次采访我拿到了这个厂近几年的生产数据和详细的情况,回去以后认认真真地写了一篇分析报告交上去了。”

第二百七十一章 太认真

江晓岚说:“这不是很好吗?”

李欣说:“我也以为很好,因为在和同宿舍的同学交流的时候,我也问过别人是怎么写这篇报告的。我了解到的情况是,很多同学并没有实际到任何单位去做这种采访,只是在报刊杂志上找类似的文章,抄抄改改就作为自己的考察报告交上去了。”

江晓岚说:“是吗?那结果呢?”

李欣说:“我了解到这样的情况后,心里还沾沾自喜,觉得自己这份报告怎么也能得一个高分吧。可是后来发生的一件事,让我郁闷了很久才想通这其中的道理。”

江晓岚问道:“是怎么回事儿?”

李欣说:“几天以后,这门课的老师托一个同学转告我,说晚上七点到他宿舍去找他。我还满心欢喜地认为也许是我这篇报告写得不错,他要当面表扬我。可是见面以后,这老师的第一句话就让我大吃一惊。他说李欣,你这篇报告是不是你自己写的?我非常奇怪他为什么会这样问,立刻就回答他说,当然是我写的了!那老师接着问,这报告里边涉及到很多原料数据,产品数据,还有每年的销售额,销售利润,每年的增长率,这些数据都很详实,都是你自己亲自调查得来的吗?那老师问话的语气虽然很平和,但是目光里却充满了质疑。到了这个时候,我才突然意识到,这老师找我来的原因是什么:他根本就不相信这篇文章是我自己写的!”

江晓岚说:“还有这种事儿?那你跟他解释了没有?”

李欣说:“我当然跟他解释了,我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他,到最后我甚至把那个厂长的名字告诉了这个老师,说如果你觉得有必要的话,可以打电话找这个厂长落实,到底有没有这么一件事情。”

江晓岚问道:“那后来呢?”

李欣说:“这老师见我说得这么肯定,估计他也看得出来这件事情是真的了,所以就说这只是想要详细了解一下情况,没有别的意思,说完就让我回去了。我回去以后私下了解过,我们班因为这篇考察报告被找去谈话的,就只有我一个。这件事情我郁闷了好久才想通这边的原因是什么:因为我这篇文章写得太真了,这个老师以前见惯了抄抄改改的文章,此刻见到我这篇报告的数据如此详实,所有的事情都太真了,所以他就怀疑我这篇文章也是从别处抄来的。而且他最担心的是我这篇文章抄得一字都不改,让他担心,害怕会出事儿,所以他才找我去谈,想要了解我这篇报告来自何处。”

李欣长叹一口气说:“这件事情以后我悟出了一个道理:在大家都已经习惯了马马虎虎的时候,你认认真真做的事,别人反而会觉得有问题!所以刚才你说的那句话我觉得非常有道理,现在南方集团就是这种情况,多数人都错了,我的意见是对的,现在如果他们把我拿出来表扬的话,那才怪了!”

江晓岚说:“就是嘛,你现在这样想不就对了。”

说完,她看看手表:“哎呀,时间来不及了,我要走了,你自己开车回去吧,我就不陪你了啊。”

李欣说:“这么着急要走,你有没有用心听我说啊?”

江晓岚说:“我听了的,下次再跟你说啊,我走了。”说完,她挥挥手,急匆匆地走了

看着渐渐走远的江晓岚,李欣心里有些失落,刚刚开始吐露的心声突然间被打断了,让他觉得很不是滋味,他又百无聊赖地在校园里转了一会儿,看着天渐渐黑了,这才开车回家去了。

就在刘中舟感叹自己时运不济,眼看铜价从高位开始下跌,自己却大权旁落,再也没有力量组织反攻,眼睁睁看着大好的机会与自己擦肩而过的时候,铜价却在56,000元左右站稳了脚跟,然后逐步开始往上攀升。

元旦过后,成交量最大的主力合约上,期货铜的价格更是突破了6万元的前期高点,创下了了62,500元的历史新高。

刘中舟看着再次继续往上涨的铜价,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铜价还会继续上涨,难道自己判断又错了?

好在他手里没有持仓,那个从57,000元开始往下做空就可以挽回损失的想法,只是一个虚幻的设想,所以即使铜价又上涨了几千元创出了新高,对刘中舟带来的也只是一点点心理上的影响。这跟以前看着账户上每天都要亏损上百万的真金白银相比,已经好太多了。

和被架空后无所事事,整天待在办公室里看期货行情的刘中舟不一样,铜价的再次上涨,就像是给薛晨志打了一针兴奋剂。他指挥着冶炼厂里的各个车间开足马力加紧生产,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了期货空单带来的亏损,铜价上涨带来的每一块钱利润都是实实在在的。

看着仓库里堆得满满的铜,薛晨志吩咐销售科长说:“那些付了款的客户,要立刻给人家发货,一刻也不要耽误。”

销售科长点点头说:“厂长您放心,我会办的。”

薛晨志现在也学乖了,他从刘中舟身上吸取了经验教训:既然市场价格无法预测,那我就不去预测它。

他现在要做的事就是两件,一是加紧生产,二是赶紧销货。不管是谁,只要客户按他的出厂价打款过来,他立刻就给客户发货。

这一天,听到一丝风声的电缆厂厂长侯贵,借着打听铜价的机会,跑到了黄洪亮的办公室里。他见房间里没有外人,就开门见山地问道:“黄总,听说刘董事长下来了,是不是真的?”

黄洪亮说:“是啊。”

侯贵说:“外面有人说是因为期货上亏损的事,是不是这个原因?”

黄洪亮也不想跟他详细解释,就敷衍道:“这都是几个月以前的事了。”

侯贵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会这样呢?你们是做空吗?”

生意做得顺风顺水的黄洪亮不想提以前那些旧事儿,有些不耐烦地说:“唉,这些事不提了。”对黄洪亮手里这样的销售公司来说,产品销售价格上涨是天大的好事儿,这段时间里,他每天都像是过年一样,候贵一来就提那些让他不堪回首的往事,他的心情会好吗?

侯贵见状也不好继续再问,就说:“刘董事长下来了,那董事长助理李欣呢?”

谁都知道,董事长助理这个职位的人选在很大程度上是根据董事长个人的意愿来决定的,董事长换人以后,这个董事长助理的位置就很微妙了。这个职位很多时候权力不亚于副总经理,可是又比副总经理这样的副职要特殊很多。

总经理被换掉以后,副总经理不一定会受影响,甚至有的副总经理会因此而高升,被扶正成为总经理。可是董事长换人以后,根据他的用人习惯选拔上来的董事长助理,一般都很难进入下一任董事长的视野里,就更不用说会被提拔任用了。

侯贵听说刘中舟被撤职的消息以后,心里一直就有两大疑问,首先,他怎么也想不到南方集团会在这种位置上做空,导致这么大的亏损。按他原来的设想,南方集团应该在这一轮价格上涨中赚大钱才对啊。刘中舟这个董事长在期货市场上做空巨亏,而李欣这个董事长助理自己在期货市场上做多赚了大钱,侯贵脑洞再怎么大,也想不通为什么这两人就没有互相影响一下?

可是这个问题问了以后,他见黄洪亮避而不答,就知道这里边的原因肯定不简单,连黄洪亮也不敢随便乱议论,所以他也就换了个话题,想打听一下刘中舟被撤职以后,李欣的去向。

黄洪亮说:“李欣现在已经不当董事长助理了。”

侯贵听了,心里暗想:果然不出我的所料!

“那他现在具体做什么呢?”侯贵问道。

黄洪亮说:“还是原来的市场分析这一块吧。”

侯贵说:“哦,这样啊。”

因为刘中舟的被撤职,侯贵大致就能估计到李欣这个董事长助理的位置已经不保了,可是他怎么也想象不出来为什么南方集团会在期货上卖出做空,这里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见黄洪亮的嘴太紧,在他这里打听不出来什么别的消息,侯贵又跟黄洪亮闲扯了一会儿,就告辞出来了,他带着心里的疑问,上楼到李欣的办公室找李欣去了。

侯贵来到门口的时候,李欣正埋头在桌子上写东西,没看见他。

侯贵在门口迟疑了一下,他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李欣,叫李总吧,显然有些不合适了,可是直呼其名呢,似乎更不妥。要是让李欣从称呼上觉察出来自己对他的态度产生了变化,那以前自己做的那些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经常在酒桌上混的侯贵知道给人戴高帽总不会错的,于是他就还是按照原来的称呼说:“李总,忙啥呢?”

第二百七十二章 怎么不告诉我

李欣听见招呼,抬起头来见是候贵,说:“是侯厂长啊,请坐。”接着,李欣又很随意地说:“以后别叫李总了,本来就名不副实,还是叫李欣吧。”

侯贵没想到李欣这么洒脱,也就不再隐藏什么,直言相劝道:“看淡一点,我也是听到一些风声才知道的,我到现在都没搞清楚,怎么会是这样?”

李欣隔着桌子扔过去一支烟,故作轻松地说:“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这明枪暗箭的,谁能躲得了!”

侯贵一听李欣这口气,似乎比黄洪亮的要宽松得多,没准能从他这里问出些什么消息来,于是他就说:“不是,我就没搞明白,刘董事长怎么就会敢做空呢?他是怎么想的?”

这件事情过去了这么久,外面都传开了,现在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于是李欣就回答说:“这有什么奇怪的,他的想法跟你的一样。”

侯贵一时没反应过来李欣是什么意思,就问道:“跟我的想法一样?那他应该买入做多才对啊!”

李欣说:“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他卖出开仓是想做套期保值,知道了吧?”

侯贵一听恍然大悟:“哦!难怪!他想为你们生产的铜做套期保值?”

李欣点点头。

侯贵惊讶得嘴巴半张着,好一会儿没有合上,他的眼珠滴溜溜转了几圈,似乎突然想清楚了这里边的问题,似问似答喃喃地说:“我说为什么他不跟着你做多呢?不过也是哈,你们做套期保值也只能是卖出开仓。”

侯贵想了想说:“看来这套期保值也不是什么时候都靠谱的!”

李欣说:“那当然了,这世上哪有包治百病的药?关键是大势要看对,方向错了就麻烦了。”

侯贵说:“是啊,在这一波上涨中,你们做卖出套期保值,这一路上来肯定跟大势是相反的,反而把利润对冲掉了。我做的买入套期保值方向倒是对了,可是资金太少,期货上买入的头寸太小了,根本对冲不了原料价格的上涨,降低成本的效果只不过是杯水车薪而已。”

李欣说:“有一点总比没有好吧,跟我们卖出套期保值相比,这完全是对与错的本质区别,以后有把握的时候,你把资金放大,期货上的头寸增加一些不就可以了。”

侯贵摇摇头说:“对全部原料都做保值也不现实,我没有那么多资金啊。诶,对了,这铜价又涨到63,000元左右了,下一步你觉得还会涨吗?你怎么看的?”

李欣叹了一口气说:“现在我也看不明白了,我要是能看出来后市会怎么走,我也不会卖那么早,少赚了多少啊!”

侯贵呵呵一笑,说:“也是,每吨少赚了六七千元,我都替你可惜,要是留到现在,少说也能多赚1000万了吧?”

李欣说:“差不多吧,唉,这些赚不到的都不是自己的钱,不去想那些。”

侯贵换了个话题问道:“你们新来的董事长怎么样?”

李欣说:“这个不好说,没有太多的接触。”

侯贵说:“他以前是做什么的?”

李欣说:“具体的不太了解,不过听人说,他也是有色系统的**湖了,不然也不会到南方集团来当老总。”

侯贵说:“那当然了,外行肯定是不行的。”

在跟李欣交谈的时候,侯贵非常注意观察李欣脸上表情的变化。他已经搞清楚了南方集团在期货上亏损这么多的原因,可他对李欣为何被撤职的原因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侯贵凭自己的直觉就知道这里边的故事肯定很多,刚才李欣解释南方集团在期货上亏损的原因时,用一句卖出套期保值就让他恍然大悟了。可李欣被贬这件事情就绝不会这么简单,它会涉及到方方面面的人事关系。

虽然侯贵非常想打听这里边的细节,可是他也知道,这种问题太敏感了,当面问李欣实在是有些难堪,也许在别人那里旁敲侧击地问会更好一些。

他刚才把话题引到新来的董事长身上的时候,注意到李欣说话的表情并没有特别的异常,言语之中也听不出李欣对这个新来的董事长有什么不满。

看李欣这样子似乎就像他刚才说话的态度一样,真没把这件事情往心里去,不然的话,要是他对此事耿耿于怀,话语中肯定会流露出来一些情绪的。

侯贵在心里暗暗想:没想到这小伙子有这么大的气度,真是不容易。

侯贵作为局外人,当然不会知道李欣在刚刚知道自己被误会时候的心情,要是他见到李欣在新董事长任命会上的那些表现,他也就知道李欣的反应还是很激烈的。

李欣现在这么洒脱,那是因为他和江晓岚那次谈话过后悟出了很多道理,如果说当初他决定留在南方集团的原因和心情还有些复杂的话,现在他的想法就非常简单了。

他已经决定要走了,只不过现在还没有更好的去处,他自己喜欢的、感兴趣的工作,在南方集团这里也可以继续做。他继续留在这里,眼睛却一直在寻找另外一个比南方集团更好一点的地方,只要一有目标,他会立刻毫不犹豫的离开。

侯贵从李欣办公室出来后,立刻就去了期货公司。一上楼,他就碰到了刚刚从财务室出来的袁杰。

袁杰的肚子越来越大了,她今天穿一条孕妇背带裤,上身披着一件长外套,行动有些迟缓,走路的动作也不像以前穿高跟鞋和西装裙的时候那么优美,两脚已经有点像鸭子走路了。

侯贵问道:“袁副总,你这怀的是儿子还是女儿?”

袁杰说:“不知道,现在医院里不让问这个。”

侯贵说:“找个熟人查查看啊,应该可以的。”

袁杰说:“算了,医生说b超也不准的,到时候生出来就知道了,是儿子是女儿都好,说不准的事儿,现在就不去操那个心了。”

侯贵知道袁杰谨慎,肯定没对自己说实话,就说:“袁副总,你的嘴可真紧,你可是一贯如此啊!”

袁杰笑笑,说:“哪有啊,还一贯如此?”

侯贵说:“南方集团做期货亏损的事,你不就是一字不露吗?我还是在别处听到消息了才知道他们原来就是在你这里开户的,而且还亏了那么多。你说你嘴紧不紧嘛?这样的消息也不跟我透个气,真不够朋友。”

袁杰说:“这个你可错怪我了,不是我不愿意跟你说,我们这里是有纪律的,客户的资料不能透露给第三人,不然是会被处分的。”

侯贵说:“有这么严重吗?”

袁杰说:“当然了,这属于商业机密啊,就像侯厂长你们厂账户上的资金规模、仓位数量和持仓方向这些数据,我要是对第三人说了你也不愿意,对不对?”

侯贵说:“那倒是。”

紧接着,他又神秘地对袁杰说:“你知道吗?李欣被撤职了。”

袁杰听了,有些不相信,问道:“不会吧,你听谁说的?”

袁杰现在一门心思全部在肚子里的孩子身上,她已经好久没有跟李欣见面了,突然听到这样的消息,她感到非常吃惊。

侯贵说:“别说你不信,就连我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都觉得这事儿太不可思议了,可这确实是真的,我刚刚从南方集团过来的,这还会有假?”

袁杰说:“这是为什么啊?”

侯贵说:“搞不清楚,估计这事不简单,销售公司的老黄和李欣自己都不愿意谈这个事儿,我也不好问。诶,你说会不会是因为李欣怂恿他们董事长做卖出套期保值导致巨亏?”

袁杰很肯定地脱口而出:“这绝不可能!”

袁杰这样很肯定的语气,让侯贵觉得有些意外,可他来不及细想这其中的原因,就说:“这也不是不可能啊,李欣自己是买入开仓,但这并不妨碍他给公司出主意,让公司做卖出套期保值,因为南方集团就是生产铜的,他们如果做套期保值的话,就只能是卖出开仓,这两点不矛盾啊。”

袁杰欲言又止,她很想为李欣说几句话,可话都到嘴边了,她又忍住没说。

袁杰虽然不是南方集团的人,但是作为期货公司的副总经理,南方集团账户上的交易情况她是一清二楚的,再加上李欣跟她说过的他和董事长之间对套期保值意见的分歧与争执,所以袁杰对南方集团这里边的内幕是十分了解的。

对不了解内情的人来说,这里边的话哪里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楚的?而且最关键的是,这件事情很敏感,要是让侯贵知道了这里边的细节,难免会多想,没准会猜出自己和李欣之间的亲密关系。

所以即使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早已谈不上什么商业机密了,可是袁杰依然不敢透露半分。

她反问道:“你不是说你刚从南方集团过来吗?那这件事情他们是怎么跟你说的?”

第二百七十三章 还会再做吗?

侯贵说:“对这件事情他们更是讳莫如深,谁都不愿意多谈。你想想,这是巨额亏损啊,三个多亿的资金不见了,细谈起来,掰扯出来的都是谁谁谁的责任问题,这跟赚了三个亿是不一样的。这要是赚了三个亿的话,你根本不用问,只要是有一丝功劳的人都会跳出来表功的,你说是不是?”

袁杰笑道:“还是侯厂长精明啊,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诶,除了李欣以外,这件事情还牵扯到了哪些人?”

袁杰很是纳闷,要是因为亏损这件事情挨板子的话,南方集团上上下下这么多人怎么也轮不到李欣,怎么现在他却首当其冲的被撤职了呢?

侯贵说:“原来的刘董事长也被撤职了,现在来了个新任的董事长。”

袁杰一听,心里似乎有些明白李欣为什么被撤职了,她接着问道:“那新来的董事长让谁当董事长助理呢?”

侯贵说:“这个我还真没有问,不过李欣现在还依然在他原来那间办公室里,干的还是原来那些工作,你觉得怪不怪?”

袁杰想了一下说:“其实仔细想想也正常,李欣在价格分析这方面有他自己的优势,现在新来一个董事长,想用他吧觉得有些别扭,不用他吧又觉得可惜,所以他现在就落到这种尴尬的地步了。”

侯贵说:“也是哈。”

袁杰问道:“侯厂长,今天要不要开仓?”

侯贵说:“还是先等等看吧,我心里也没底,现在铜价涨得这么快,万一买在山顶上怎么办?袁副总,你忙你的,我出去那边看看行情。”说完,他就离开了袁杰的办公室。

侯贵出去后,袁杰立刻就拿起电话打给李欣:“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李欣不解地问道:“出了什么大事儿?”

袁杰说:“你还瞒着我,侯厂长刚才都跟我说了。”

李欣这才反应过来袁杰说的是什么事儿,他说:“你说的是这事儿啊,侯贵的嘴可真快!”

袁杰说:“到底是人家的嘴快,还是你自己的嘴紧啊?”

李欣说:“不是,我就没拿这当个事儿,再说都过去这么久了,也没必要提啊。”

袁杰说:“你倒是想得开,那你现在怎么办啊?”

李欣一听袁杰这口气,呵呵一笑,说:“瞧你说的,什么怎么办啊?就好像不当这个董事长助理就没法活了似的。”

因为糖业公司的原因,在李欣的心里,原来对南方集团还存有一丝留恋之情,可是现在,仅有的那一丝留恋也已经荡然无存了。

已经打定了主意,一旦看准机会就毫不犹豫离开南方集团的李欣,此时对南方集团的一切都不再感兴趣了。所以在侯贵和袁杰的眼里觉得很重要的问题,在李欣的眼里已经无足轻重了。

事情往往就是这样,当你觉得一件事,或者一个人对你的态度很重要的时候,那是因为你对这件事或这个人还很在乎。如果你觉得一件事或一个人对你的态度已经不重要了,那一定是因为你对它或他早已经无所谓了。

即使是和李欣如此亲近,又对南方集团套期保值的整个过程很熟悉的袁杰,也无法完全理解李欣此时的心情,她仅仅只是能从李欣的言语中听出一些冷漠和无奈。

她听着李欣这种故作轻松的语气,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解他。过了一会儿,她问道:“听说你们新来了一个董事长?”

李欣说:“这是肯定的嘛,原来那个撤了,肯定得新来一个。”

袁杰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道:“那谁来顶替你呢?”

李欣一愣,然后说:“没有人,现在这个职位还空缺。”

袁杰笑道:“你不是说原来的撤了,肯定得新来一个吗?”

李欣说:“是啊,我也纳闷,应该新来一个哈。”

虽然隔着电话,袁杰依然能明显地感觉得到李欣语气上的变化,她赶紧笑笑说:“人家跟你开玩笑的,看你小心眼儿!”

李欣说:“谁呀?为这事犯得着吗?”

听到李欣否认,袁杰换了个话题说:“没生气就好。那你估计一下,你们新来的这个董事长还会不会在期货市场上操作?”

李欣说:“这个我可说不好,不过据我估计,除非他胆子很大,不然的话应该不会再做了。”

袁杰说:“你们做这一行是有天然的优势的,有机会跟他说说。”

李欣说:“你饶了我吧,你是没见他看我那种眼神,他要是还能听得进我的意见去,那才怪了。”

袁杰作为期货公司的副总经理,她的心里非常清楚,南方集团这次在期货上巨额亏损之后,除非出现奇迹,否则的话,近一两年内南方集团继续再投入资金做期货操作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了。

但是她依然不死心,还是想做最后一点争取,因为南方集团不再投入资金做期货的话,就意味着她个人每年的收入会少了几十万。

可是听了李欣的话以后,她知道这个希望已经很渺茫了,她用一种很遗憾的口气问道:“你们集团的资金调走了,你的资金不会也调走吧?”

南方集团那几个亿资金的去留李欣做不了主,可是李欣自己那几千万的资金是否留在这里继续做期货,他自己是可以说了算的。

袁杰想提前探探李欣的口风,如果他也有意把资金调走的话,袁杰可以用自己和李欣的亲密关系来说服他留一部分资金在自己这边,毕竟李欣这几千万的资金留在这里操作,也是会给她每年带来非常丰厚的收益的。

在南方集团资金调走这件事情上,袁杰就非常后悔自己没有提前做准备,要是提前做准备的话,跑跑南方集团高层,也许可以让他们留一部分资金在期货账户上的。看来现在这件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她可不想在李欣身上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李欣听了说:“那倒暂时不会,我现在还没想清楚下一步要做什么呢,资金放在哪儿都是放,不如就暂时搁在期货账户上。”

袁杰听了,心里那块石头算是放下来了,她说:“就是嘛,放在我这边也是放,别说你现在还没有想起来下一步做什么投资,就算你将来资金有别的用途,也不要全部调走,留个几分之一放在我这边支持一下我的工作也是可以的嘛。”

李欣说:“行,这个没问题。”

重拾升势的铜价,被新任董事长金昌兴看作是一个好兆头。他仔细回看这一轮铜价的走势,发现从他就任新董事长以来的这几个月时间里,铜价结束了回调,从55,000元左右的价格,又上涨了七八千元,仅仅只是以这个涨幅计算,集团新增的利润就相当可观。

按集团的年产量计算,只要铜价维持在这样的高位,今年一年的利润里抽出几分之一就可以弥补去年刘中舟在期货上亏损的那三个多亿。

虽然金昌兴在有色系统工作的时间也不算短了,但是说到对铜价的熟悉程度,他还真的不如刘中舟,至少在这个时候,金昌星还对铜价没有一个明确的认识,他不知道铜价将来到底是会继续上涨呢,还是会往下回落。

他只是有一个很明显的感觉,那就是金属铜的利润率非常高,这是他以前无法想象的。尤其是在他仔细地研究了从薛晨志那里调上来的详细的生产数据以后,这个感觉就越发明显了。

他发现南方集团生产的铜之所以利润会这么高,最根本的原因就在于南方集团所需的铜矿基本上完全能够自给自足,生产成本相对比较低。

铜矿是自有的,生产成本如此有优势,而且几乎不会发生大的波动,那么产品的价格就是决定利润水平最重要的因素了。铜价不要说再继续上涨,就是维持在现在这个水平上,每年南方集团的利润都非常可观。

现在的关键问题是,铜价未来会怎么走?

金昌兴开始静下心来仔细琢磨铜价未来的走势了,他暗暗在心里给自己定了一个目标,要让自己在短时间内成为这方面的专家,不然的话,将来在这方面闹笑话对自己的声望影响太大了。刘中舟就是一个前车之鉴,他可不想重蹈刘中舟的覆辙。

本着温故而知新的古训,金昌兴研究铜价的切入点,选的就是去年南方集团做套期保值这个事件。

因为这个事件影响太大了,而且在他来南方集团任职的第天,李欣在会上的发言就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他记得李欣说过,从刘中舟提出套期保值的建议开始,李欣就一直在提反对意见,而最后的结果证明李欣是对的,刘中舟错了。

现在对价格越来越感兴趣的金昌兴很想搞清楚,李欣和刘中舟俩人之间最根本的分歧到底在哪里?李欣做多,刘中舟做空,他俩各自的依据是什么?

第二百七十四章 身临其境

金昌兴认为,搞清楚了这两个人对错的原因,也就搞清楚了那三亿多资金是怎么亏的了,继而就能弄清楚铜价的很多东西。

所以他立刻就吩咐秘书俞红,把过去一年里管理层会议的所有会议记录都找了出来,凡是有关套期保值的讨论内容,他都留心仔细分析。

这天下午,忙完了其它事情的金昌兴又拿出了那些会议记录来仔细翻阅,看着看着,他突然一拍桌子说:“说得好啊!”

说完,他又回过头去仔细翻看了刚刚看过的那几页会议记录,然后拿起桌上的电话打给秘书俞红:“小俞,你过来一趟。”

俞红接到电话后立刻按金昌兴的吩咐来到了他的办公室:“董事长,您找我?”

金昌兴指着桌上那些会议记录问道:“做会议记录的这个乌云玉现在在哪个部门?”

俞红说:“她已经辞职离开集团了。”

金昌兴有些遗憾地说:“辞职了?她以前在哪个部门?”

俞红说:“她以前是刘总的秘书。”

金昌兴说:“行,我知道了。”

俞红出去后,金昌兴站起来在房间中来回踱步,一边在心里暗暗骂道:刘中舟你这个笨蛋,这么好的主意你不听,难怪你会亏3亿多!

金昌兴之所以会在心里发出这样的感叹,是因为他刚刚仔细地阅读了李欣说的那些因为将来需求会增加,铜价跌不下去,会长期维持在高位的观点和依据。

按会议记录上显示的数据来看,李欣说这些话的时候,铜价还不到4万元,可是现在铜价已经在63,000元了!

金昌兴此时回过头去一看,发觉李欣说的这个理由几乎就是铜价涨起来最根本的依据,除此之外,找不出来更有说服力的依据了。

金昌兴实在是想不通,刘中舟当时为什么就没有听李欣的意见呢?即使他不赞成李欣的意见,不会跟着李欣做多,至少也应该引起一些警觉啊!

只要他稍微有一点风险意识,都不会置李欣的意见于不顾,不要卖空的话,也不会亏损这三个多亿啊!

与此同时,他也十分惊叹这些会议记录是如此的完整、详细,让他在阅读会议记录的同时,仿佛就能身临其境地感受当时李欣在会上和刘中舟他们唇枪舌剑争执的真实场景。

李欣这个人金昌兴已经见识过了,当初在会上第1次见面就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从内心深处讲,那次在会上他听见李欣为自己辩解的时候,金昌星还不完全相信李欣说的那些情况,他当时认为那多半是这个年轻人的狡辩而已。

但是现在从会议记录当中来看,他不得不承认,李欣当时在会上说的那些情况,跟会议记录里反映出来的丝毫不差。

要找李欣聊很容易,他就在自己办公室的斜对面。金昌星现在感兴趣的是,做会议记录的这个乌云玉怎么就从来没见过?多亏了她这些完整详细的会议记录,才让自己可以还原整个事件的过程。

可是听到乌云玉已经辞职的消息后,金昌兴不由得又在心里暗暗说:南方集团这些可用、能用的人怎么就一个个都那么不顺当呢?

俞红从金昌兴办公室出来以后,想着他那几句没头没脑的话,百思不得其解。她原本想跑到李欣办公室去找他问问,可仔细一想,又觉得有些不合适,于是就悄悄跑下楼,找夏小娜去了。

她一进门,见夏小娜办公室里没有别人,就直愣愣地说:“你说怪不怪,董事长让我把刘总他们以前开会的会议记录全部找出来送到他办公室去了!”

夏小娜问道:“他要看这些干什么?”

俞红说:“我还问你呢,你倒反过来问我。还有更怪的呢,你猜他看了那些会议记录以后问我什么了?”

夏小娜说:“问你还有没有落下的会议记录?”

俞红说:“不是,他要全部的会议记录,我敢不全部找给他吗?哪里还会有落下的。”

夏小娜说:“那我怎么猜得着啊!”

俞红提示说:“他问的不是事儿,是一个人。”

夏小娜眼睛一亮,说:“我知道了,他问的是李欣,对不对?”

俞红说:“不对,不过靠近了,跟他有点儿联系。”

夏小娜问道:“那就应该是刘董事长了,是吧?”

俞红说:“越来越不着调了,刘董事长跟李欣有什么联系啊?不对。”

夏小娜着急地说:“唉呀,你就别卖关子了,到底是谁呀?怎么还和李欣有点儿联系呢?”

俞红说:“告诉你吧,他问的是乌云玉。”

夏小娜十分不解地问道:“乌云玉?他问她干什么?”

俞红说:“这我哪里知道啊,我要是知道了还来问你吗?”

俞红提起乌云玉,让夏小娜心里很不是滋味,可是她又不能当着余红的面表现出来,于是就装作不经意地问道:“他都问了些什么?”

俞红说:“他先问乌云玉在哪个部门,我告诉他乌云玉已经辞职了,然后他接着又问乌云玉以前是做什么工作的,你说怪不怪?”

夏小娜说:“是有些奇怪哈。”

俞红说:“会不会是乌云玉在会议记录里写了些不该写的东西?”

夏小娜说:“怎么可能啊,那样的会议记录可以随便乱写吗?你以为她是在写日记呢?就算她真的写了什么不该写的东西,也不会等到新任董事长来才看见,这些文件存档之前,刘总或者姜华他们是要审阅的,那时候早就应该被发现了。”

俞红说:“也对啊,可他为什么突然提起乌云玉来呢?真是让人想不通。”

夏小娜没好气地说:“你可真是闲吃萝卜淡操心,你管那么多干啥,难道你还怕她再回来抢你的饭碗吗?”

俞红本来就是偷偷跑下来的,担心在下面聊的时间太长,金昌兴在上面有事找不到自己就麻烦了,再加上此刻又被夏小娜这么呛白了一句,她立刻站起身来说:“去你的,你才怕她回来呢!走了,不跟你说了。”说完,她就回楼上自己办公室里去了。

俞红这么一句无心的话,也让夏小娜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乌云玉没有走的时候,李欣的心思全都在乌云玉的身上,现在乌云玉都走了这么久了,李欣对自己依然是不冷不热的,这让她心里很是失落。

本来这一切都渐渐归于平静了,可没想到俞红今天下来找自己聊天,不经意间又提起了乌云玉这个人,由此引得夏小娜心中又翻起了一片波澜。

都说人这一辈子除了经常会想起自己的亲人以外,自己的敌人也会经常被记起,夏小娜此时就不由得又想起了乌云玉。

乌云玉这个人,在夏小娜眼中有一种隐隐约约的神秘感,似乎有一种来无影去无踪的感觉。她一出现,好像不费吹灰之力就把自己暗恋了很久的李欣抓在了手里,而她的离去就更具神秘感了,整个集团上上下下就没有任何人知道她离去以后的踪迹。

因为乌云玉和李欣有过这么一段感情纠葛,所以现在夏小娜一想起李欣就会联想到乌云玉。在夏小娜心里,她一直以为李欣应该知道自己对他的那一份感情,可是现在乌云玉都已经离开这么久了,李欣依然对自己若即若离的,莫非他还在心里牵挂着这个女人?

要说夏小娜和乌云玉这两个姑娘,在外貌上都是很出众的,可是由于夏小娜生性比较文静,不像乌云玉那样性格外向,咄咄逼人,所以在面对感情问题的时候,夏小娜很容易就处在弱势。

在和李欣的感情进程方面就是这样的,原本占尽了天时地利的夏小娜,因为自己的不主动,一直没有和李欣有实质性的进展,俩人之间还是同事关系,根本就没有捅破那一层窗户纸,这就被乌云玉抓住了机会后来居上。

其实李欣和乌云玉的交往还是比较隐秘的,至少公司里很多人都没有看出来他们俩人之间有亲密关系。

可是这一切却瞒不住夏小娜的眼睛,李欣和乌云玉之间那些不同于普通同事的亲密举动还是被细心的夏小娜看在了眼里,这让她暗底里很是伤心。这件事情以后,越发让夏小娜不自信了,尤其是在面对李欣的时候。

无官一身轻的李欣,这天来到了久违的证券公司大户室里,自从他把心思转到做期货铜上以后,他已经很久没到这里来了。

他一进门,王明辉就说:“李欣,你这老将不会面的,我还以为你人间蒸发了呢!”

李欣呵呵一笑说:“这不就来了嘛,怎么样?你们最近做得如何,有没有什么机会?”

王明辉说:“股市最近不行,来回折腾都不赚钱。还是你爽啊,我可听说了,这一轮期货铜爆涨你可赚大了。”

李欣说:“别听他们瞎说,他们夸大其词了。”

王明辉说:“怎么可能?那家期货公司我有朋友在那边,这消息绝对准确的,你就别遮遮掩掩了。”

第二百七十五章 还要涨

龙运凯这时插话问道:“你做期货铜了?”

李欣说:“之前买了一点,现在已经平仓了。”

龙运凯说:“那应该是赚钱了,这一轮涨势可是了不得。”

李欣问道:“龙总,有色金属这一轮涨得好,你们那边呢?黑色金属价格涨得如何?”

龙运凯说:“钢材价格也在涨,不过跟有色金属比起来涨幅小得多。”

李欣听了心里暗暗想:铜价这一两年的时间里是翻着个儿的往上涨,涨幅少说也有50%,龙运凯说钢材的价格涨幅比铜价的涨幅小得多,就算钢材的涨幅只有铜价涨幅的/3,甚至/4,那也是40%左右了,这也相当不得了啊。

于是他说:“只要价格上涨就好,你们钢厂一年怎么说也生产几十万吨钢吧,这样算下来一年的利润那也不得了啊!”

龙运凯说:“这两年市场好,钢材真不愁卖。”

李欣说:“我记得你说你们生产的都是建筑钢材,是吧?”

龙运凯说:“是啊,这两年基建上得很猛,建筑钢材总是供不应求的。”

李欣感叹道:“你们每年生产几十万吨钢,现在产品供不应求,价格又在上涨过程中,那你这钢厂就相当于是印钞机啊!”

龙运凯笑笑,踌躇满志地说:“不止几十万吨,一百万吨出头,利润马马虎虎吧。”

李欣不解地说:“你的钢厂这么赚钱,你不守在钢厂,整天泡在证券公司大户室里,这不是不务正业吗?你在这里绞尽脑汁赚的钱,怎么也不可能比钢厂的利润多,是不是?一不留神还会弄赔了,多不划算。”

龙运凯说:“厂里的事太复杂了,我请了一个厂长,全都交给他了,我哪有心思管那些。”

李欣笑笑说:“那你整天就炒炒股,打打麻将?”

龙运凯说:“是啊,四处看看有没有别的机会。”

李欣说:“你这日子倒是舒服啊,看到有什么机会了记得吱一声啊,我们也去凑个热闹。”

龙运凯说:“诶,看你说的,我只懂钢材,别的一窍不通,其它的机会得问你们啊,比如说你刚刚在期货铜上赚了钱,我就不懂这个嘛,是不是?”

李欣说:“我这也是碰巧了,以后咱们多聊聊,互通有无嘛。”

王明辉这时候插话说:“李欣你这话说得对,没事的时候多到这边来聊聊,你们俩一个懂黑色金属,一个懂有色金属,我在这里什么都不懂,你们要是有机会的话,我也跟着沾点光,是不是啊?”

李欣说:“没问题啊,有空多聊聊,没准你那边先有机会也说不准哦。你忘了?期货铜这个机会最初还是你告诉我的。”

王明辉叹了一口气说:“唉,别提了!我进去的最早,出来的也最早,每吨赚了一两千块钱就高兴得什么似的,哪里想得到它还会继续涨八九千元!”

李欣劝道:“只要赚了就行,无所谓多少,你没听人说吗?做这一行不赔就是赚了。”

劝王明辉的话虽然这样说,可是李欣自己在听了龙运凯的话以后,心里不禁暗暗在想:黑色金属的生产规模和需求量是有色金属的几十倍甚至几百倍,现在钢材的价格都还在涨,铜价一时半会儿应该也停不下来。龙运凯作为钢厂老板,他都能感觉到现在基建规模的扩张对黑色金属需求的拉动力是很大的,那就说明这种需求是确确实实存在的,而这种需求也正是自己当初看涨铜价的根本原因。

在这么大的市场需求推动下,以黑色金属这么大的生产规模,其价格涨势都还方兴未艾,那铜价的涨势难道就到此为止了吗?

联想到上一轮铜价在突破了6万元的整数关口后,立刻就下探了五六千元,回到了55,000元附近,可是最近又从55,000元涨到了63,000元附近。

这说明铜价的涨势应该还没有结束,不然的话,从6万元这样的历史高点快速下探了几千元,跌到55,000元附近后,为什么又接着被拉起来,而且突破了前期高点呢?

如果铜价真的要下跌的话,从6万元开始跌下去,就不应该再被拉起来了。

李欣现在开始有点后悔自己那些期货铜当初是有些卖早了,要说补救措施也就在眼前,那就是在今年的远月合约上再继续买入开仓。

他心里虽然这样想,但是想着眼前63,000多的铜价,跟一年前的3万多元和两年前的2万多元相比,又实在是觉得这个价格已经高得有些离谱了,担心自己一进场就买在了山顶上。

与李欣的犹豫不决相比,金昌兴要更坚定一些。

在认真仔细地研究完过去一年中管理层开会的会议记录以后,金昌兴得出了一个结论:铜价跌不下去,而且很有可能还会继续上涨。

做出这样的判断以后,金昌兴立刻觉得眼前一片光明。

要知道他来南方集团当这个新任的董事长可是顶着巨大的压力的,首先铜价是处在历史高位,将来是会继续上涨还是调头下跌,这都是说不准的事。

要是铜价就此下跌,对南方集团这种生产为主的企业集团来说,销售利润肯定会大幅缩水。

其次,前任董事长刘中舟留下的一个烂摊子要让金昌兴来收拾,如果在他就任新董事长的这一年当中铜价大幅下跌,销售利润缩水,没有办法立刻弥补刘中舟造成的三个多亿的亏损的话,自己上任第一年交出来的答卷就比较难看了。

好在老天保佑,他刚刚接任新任董事长,铜价就从55,000元的位置开始止跌回升,到目前为止,新增的利润就已经很可观了,如果未来的铜价按照自己判断的处在高位是常态,而且还有机会继续上涨的话,那未来一年自己的经营业绩会是非常耀眼的。

这样一想,金昌兴突然觉得自己当初答应来接任南方集团的新任董事长是一个很明智的决定。因为当时有很多人劝他不要来,大家看到的都是前任董事长在几个月之内就亏损了三个多亿。外人不了解其中的内情,来接手这样的一个集团会面临诸多不利的因素,稍有不慎的话,会对自己的前途造成非常不利的影响。

好在自己当初没有听他们的,现在看来南方集团还真是一个金娃娃,谁抱在手里谁有福气。

果然不出金昌兴所料,铜价在60,000~63,000这样的一个箱体内强势整理了很久,就在铜价又回到6万元的整数关口附近,很多人都以为久盘必跌,这一轮涨势已经结束的时候,铜价又开始缓步向上推进了。

到3月初,铜价又接近了63,000元的位置,紧接着就开始了一轮快速的上涨,尤其出人意料的是,3月24日、26日和27日三个交易日内都以涨停板收盘,27日的收盘价更是达到了69720元的历史最高价!

面对这样的历史机遇,金昌兴坐不住了。他开始把眼光投向了原料上面,留意着有没有合适的矿山可以买下来,因为据他仔细研究分析后发觉,原料才是最赚钱的东西。当然了,把铜矿冶炼成铜也赚钱,可是新建一个冶炼厂需要的时间长,投资大,而且见效慢。

可是收购矿山就不一样了,按现在的铜价计算,到今年年底,集团一年的利润总额相当高,只要有合适的矿山,价格合适的话,筹集资金拿下来不算难事。只要资金一到位,新的矿山拿下来后马上就可以出产铜矿。

新出产的铜矿即使自己现有的冶炼厂消耗不了,作为原料卖给别的冶炼厂也是很赚钱的。

在这一点上,他的眼光和刘中舟的眼光惊人的相似。

这个想法一旦冒出来以后,就逐渐在他的心里生根发芽,不断弥漫开来。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在4月初的一次管理层会议上,金昌兴和盘托出了他的这个想法:“现在的形势对我们来说可以说是一片大好啊,冶炼厂和销售公司这边,要抓紧机会多生产,多销售,把利润最大化,这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

他停下来喝了一口水,接着又说:“今年刚刚过去了/4,可是销售形势比去年上半年的都还要好,我估计啊,如果不出现意外情况的话,今年上半年完成的利润总额就可以超过去年全年的利润总额。在这么好的形势下,我们是不是就躺在功劳簿上睡大觉,不思进取呢?当然不能这样,我们应该抓住当前的有利时机,继续拓展集团的业务,扩大集团的规模,这才是我们当下最应该考虑的。”

见会场上众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静静地听着自己的发言,金昌兴问道:“关于扩大集团规模,拓展集团业务这方面,我想听听大家有没有什么新的想法?”

对于眼前的大好形势,岂止是金昌兴和薛晨志这样的集团高管才看得见,就连一般的普通员工也都看在眼里喜在心头,人人心里都明白,现在每个月的工资奖金都在增加,到年底的时候,奖金数额也少不了。

第二百七十六章 不能裹足不前

可是说到拓展集团的业务,扩大集团的规模,这样的事情谈何容易啊!

去年刘中舟在期货市场上的操作,也可以说是拓展业务、扩大规模的举动,可是结果如何呢?不但没有赚到钱,反而亏了3亿多。

所以听了金昌兴这样的问题后,参加会议的所有人员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金昌兴笑笑,他看了一眼鸦雀无声的会场,又说:“这个问题似乎有点太难了啊,那我换一个问题,大家觉得将来铜价会怎么走?”

他以为这个问题简单,可是这个问题在参会人员的眼里,比他的上一个问题更难回答。

因为他提出来的第一个问题,其实是既大又空的,真要是回答这个问题的话,众人都可以提出一些不着边际的项目,至于将来集团要不要落实这样的项目,那都是后话,没有几轮认真的调研和分析,是根本不会有什么结果的。

可是现在他问到对铜价走势的判断,这个问题就很现实了,你要是觉得它会上涨,或者会是下跌,那是马上就应该在销售或者生产上做出相应的决策来的。

刘中舟去年的巨大失误,归根结底不就是在于对价格的错误判断吗?

所以金昌兴的这个问题提出来以后,众人更是哑口无言,不敢轻易说出自己的判断。

金昌兴一看,照这样下去会议马上就要冷场,于是他点名道:“李欣,你的工作是做市场分析,价格判断,作为列席会议的一员,你来说说看,未来一年价格的走势会是什么样的?”

坐在会议桌最远那个角边的李欣听了一愣,他是怎么也没想到金昌兴会在这个时候首先点名要自己起来发言,因为他自己现在的身份已经不是董事长助理了,就像金昌兴说的那样,他现在仅仅只是列席会议的一员。

让他参加这个会议的目的,就是为了应对其他人员在技术方面或者价格方面的不时之需。

可是现在金昌星立刻就让自己第一个在会议上提出自己对价格的看法,这即使在过去自己还是董事长助理的时候,刘中舟也很少像这样首当其冲的要自己第一个来回答问题。

李欣一时搞不清楚金昌兴葫芦里边卖的是什么药,他迟疑了一下说:“这个我还真说不准,即使现在市场的需求比较旺盛,价格有继续上冲的力度,但是目前这个价格已经是历史上最高的位置了,跟两年前相比,涨了岂止两倍,所以就算是看涨,也要留意存在大幅下跌的风险。”

金昌兴有些失望地说:“你是最早看涨铜价的,怎么现在反而裹足不前了呢?”

李欣微微一笑,说:“我看涨的时候铜价还在四万元以下,现在这样的价位我是真的看不准了,不然我也不会在55,000元左右就全部平仓。”

金昌兴说:“我倒是赞同你当初看涨铜价的那个理由,就是跟几年前相比,现在的市场需求已经变了,强劲的市场需求会推着铜价继续上涨的。你们现在觉得7万元左右的铜价已经很高了,但是据我看,价格未来还有很大的上涨空间。”

金昌兴此言一出,会场上有好几个人偷偷用眼光打量了一下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刘中舟。

金昌兴此时重提李欣当初看涨铜价的原因,无疑是当众在揭刘中舟的疮疤,众人都想看看刘中舟此时是什么样的表情。

虽然金昌兴的话有当众给刘中舟难堪的嫌疑,可他还真没有存心故意想要这样做,他之所以说那番话,是想用李欣当初的这个判断为他自己下面的话题服务。

为了向参加会议的众人阐述自己的建议,金昌兴知道必须让这些人相信自己对铜价的判断,而铜价上涨最根本的原因,还就是李欣当初的那个判断。

眼前这些人都是当初管理层会议上关于套期保值争执的亲历者,抛出李欣的这个判断,会让他们立刻就回想起当初这件事情的始末,不需要过多的语言就可以让他们从内心深处来反思,对铜价判断的对错会带来怎样的利害关系。

不论从哪方面来说,抛出李欣当初对铜价上涨原因的判断,都对自己下面的话题有事半功倍的促进效果。

所以金昌兴从他自己的大局出发,立刻就说出了上面那番话,他丝毫也不在意这样的话说出来以后,无形当中有当众抬升李欣这个小人物形象的效果,还有打压贬低刘中舟的嫌疑。

因为在他心里,李欣本来就是一个小人物,自己怎么抬举他,他也翻不起大浪来,而刘中舟就更已经是昔日的黄花了,完全不用顾虑他心里会怎么想。

此时的刘中舟目光低垂,看着桌前的笔记本一言不发。

金昌兴的话让他很难堪这不假,可是此时的他已经丧失了当众反击的能力和信心。

自从被降职到目前这个只有虚职而没有实权的副总经理位置上,刘中舟几乎已经心如死灰,每次参加这样的会议,他都是只听不说。他自己心里也有数,以目前自己的身份和以往自己造成的过失,自己就算说什么,也没有人听了。

他也曾是大权独揽的一方诸侯,回想当初他在董事长位置上的时候,也是像金昌兴这样的颐指气使,何曾考虑过手下的心理感受。

以他现在这种日薄西山的心境,才身临其境的感受到那种官大一级压死人,有苦说不出的感觉。

此外,目前接近7万元的铜价,也让他哑口无言。

当初铜价从6万元的位置回跌到55,000元左右的时候,心有不甘的刘中舟曾埋怨上天不给自己机会,他当时还在幻想,如果自己依然大权在握的话,铜价从6万开始下跌,自己再次卖出开仓就可以弥补以前的亏损,挽回自己的颜面。

可是铜价并没有像他希望的那样持续下跌,反而调头向上涨到了目前7万元左右的高位。这样的价格走势,彻底击碎了刘中舟心里尚存的一丝幻想。

到了这个时候,他才从心底里彻底承认了自己的失败。

有两次,在他彻夜难眠的时候,曾在心底里暗暗庆幸去年0月底月初自己想要孤注一掷,在今年下半年的合约上继续卖出开仓,借此挽回那三个多亿的损失的时候,听从了李欣的劝告没有继续卖出开仓。

不然的话,再次卖出开仓的那个打算不但挽回不了以前的损失,还会继续带来两三个亿的亏损,真是那样的话,自己可能连现在这个位置都坐不了。

所以金昌兴刚才的话虽然让刘中舟的脸上火辣辣的,可他丝毫没有底气来做任何辩解。

金昌兴说完后,黄洪亮点点头说:“我也觉得这铜价应该还会继续涨!”他这样说还真不是随声附和,拍金昌兴这个新任董事长的马屁,而是现在气势如虹的涨势和市场上供不应求的现实情况给了他这样的底气。

金昌兴一听黄洪亮赞同他的意见,马上说:“哎,就是嘛!都说市场有一只无形的手,这只手在推动着价格的涨跌。你们大家仔细想想,三、四年以前的基建市场和房地产市场是怎样一种情况,现在又是怎样一种情况。别的不说,就说每年新竣工的这些房屋面积就是以数百万平方米来计算的,这里面光是线路、电路的安装就会新增多少铜的消费?如果再加上购房者搬进新房以后的消费升级,这里面光是家用电器一项,又会带来多少铜的消费?现在和三、四年前相比,铜的消费增加了多少?这才是铜价一直涨到现在都停不下来的根本原因!那么再过三、四年以后呢,跟现在相比又会增加多少新的消费?你们想清楚了这个问题,就知道铜价将来会怎么走了。”

金昌兴为了说明铜价上涨的理由,几乎原封不动的把当初李欣说明铜价会上涨的理由全部照搬了出来。要不是他此时重提这些话题,李欣自己几乎都已经忘了当初自己说过的这些话。

金昌兴说完后,转头对薛晨志说:“你说对不对,薛副总?”

薛晨志现在的日子比黄洪亮的日子还好过,他现在看着每天冶炼厂生产出来的黄澄澄的铜,就好像是看着一块块金灿灿的金子一样,这些铜一出手,就能给他换回大把大把的钞票,说实在的,这些铜在他心里也跟黄金差不了多少了。

金昌兴刚才提起的那些话题,确实让他回想起了刘中舟当董事长的时候集团遭遇的那些挫折。

要不是刘中舟对价格判断的失误,他这个冶炼厂厂长去年下半年的那几个月里边,不会那么纠结彷徨,冶炼厂的生产效益会比现在好得多。

从内心深处讲,薛晨志也觉得金昌兴现在说的这些理由很有道理,即使不去分析金昌兴说的这些理由的对错,至少他看涨铜价这一点,对冶炼厂来说是一件好事啊。

第二百七十七章矿山

去年刘中舟看空铜价,所以才对生产的铜做卖出套期保值,进而造成了3亿多的亏损。现在金昌兴看涨铜价,薛晨志想不出他这样的看法对自己有任何坏处,除非金昌兴在期货市场上买入开仓,这倒是会让薛晨志心理上有阴影,毕竟去年期货上的亏损让他记忆犹新。

于是他对着金昌兴点点头说:“董事长说得有道理,我也同意。”

金昌兴接着说:“在座的各位都清楚,以目前的铜价来计算,我们集团生产的每一吨铜利润都相当高。这得益于什么呢?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因为我们有自己的矿山,冶炼厂所需的铜矿,我们全部都能自给自足,这就使得我们每吨铜的成本具有很高的竞争力。刚才我们分析了,认为铜价还会继续上涨,那么抓住眼前这个有力的时机,扩大集团的规模从哪里入手呢?我觉得最可行的还是着眼于收购新的矿山。”

薛晨志听完,不由得暗暗点点头,最熟悉生产过程的他,也最熟悉每吨铜的成本构成,金昌兴的话,道出了冶炼厂赚钱的独门秘籍。

薛晨志的举动,没有逃过一直在留心观察整个会场上众人表情的金昌兴的眼睛,他立刻趁热打铁地说:“关于这一点,我想薛副总最清楚,最有体会。集团以前收购的矿山,在这一轮铜价上涨的过程中为集团带来了很大的利润,提升了集团的竞争力。我们现在既然判断铜价还会继续上涨,在目前这种形势下,我们就可以复制以前成功的模式,再次收购新的矿山,为集团将来的发展打下坚实的基础。”

他停下来喝了一口水,然后接着说:“我仔细研究了集团历年的生产报表,发现在集团所需的铜矿完全自给自足之前,每吨铜的成本其实也是居高不下的,对不对?”他说到这,特意停了下来,扭头征询坐在旁边的薛晨志的看法。

在看到薛晨志点头应答之后,他又转头面向众人说:“可是自从集团上次收购了矿山,所需的铜矿完全自给自足之后,每吨铜的成本就大幅下降了。由此看来,拥有更大规模的矿山,才是我们南方集团扩大规模最根本的前提。原料不成问题了,将来下一步冶炼厂扩大规模才有可能。即使一时之间冶炼厂的规模消耗不了新增矿山所产的铜矿,这些铜矿拿到市场上去卖,也是很赚钱的。否则的话,没有相应的矿山做支撑,集团扩大规模就是一句空话,就成了无米之炊。”

金昌兴的话,让坐在一旁的刘中舟心里舒服了一些。

在座的所有人都知道,南方集团上一次收购矿山,就是刘中舟的建议。虽然刘中舟在期货市场上的操作造成了巨大的损失,可是瑕不掩瑜,就像金昌兴说的那样,那一次收购矿山的举动,为南方集团今天的发展奠定了良好的基础,在这件事情上,刘中舟是应该记头功的。

刘中舟回想着自己在矿山上的投资和期货上的投资,这两笔投资都是他近两年来大手笔的操作。要论耗费的心血,后者更让他揪心和牵挂,可就是这样,这笔投资还是以巨额亏损而告终。

相反,矿山上的那笔投资,看似不经意,也并没有花费他太多的心血,可是现在却为集团带来了巨大的收益,为集团现在的发展奠定了最坚实的基础。

刘中舟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感叹道:成功与失败,根本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关键在于你看没看对大势,看对了大势,那就事半功倍,看错了大势,那就在岔路上越走越远了。

虽然金昌兴是自己的政敌,他对金昌兴没有任何好感,可是具体到金昌兴提出的这个收购新矿山的建议,刘中舟在心里也是觉得可行的。

财务部长郑国瑞这时问道:“董事长,能拿到新的矿山当然很好,只是这里的资金需求是多少,收购的资金如何解决呢?”

金昌兴说:“眼下还没有明确的目标,大家不妨也多留意一下,看看有没有好的矿山可以入手。至于资金规模嘛,我想好一点的矿山要想拿下来怎么也要十几个亿吧,这些资金1/3~1/4可以集团内部自筹,其余的资金还是要从银行贷款这边想办法。”

看着郑国瑞面有难色,金昌兴说:“集团马上就要到期的那些债券,兑现以后就有三个亿的资金了,另外再想办法凑2~3个亿也不成问题吧?这就有五六亿的资金了,用这些资金去撬动12~13亿的资金应该不是难事。现在铜价上涨,铜矿炙手可热,用矿山的所有权做抵押,银行应该会乐意干的。”

郑国瑞一想也是,上一个矿山不就是这么拿下来的吗?

金昌兴的话也引起了李欣的沉思,从刚才金昌兴一做出铜价还要继续上涨的判断后,李欣就开始在琢磨,金昌兴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后来听说他要扩大集团的规模,拓展集团的业务,李欣就更是专心致志的在听,看他会提出什么新的建议。

因为在这一轮铜价暴涨的过程中,李欣赚得盆满钵满的,他现在虽然已经没有了期货上的持仓,但他依然一直在密切关注着价格的波动。

这一轮铜价上涨的过程留给他极深刻的印象,他下意识的认为,如此天翻地覆的价格波动之后,在与铜相关的产业里一定还蕴藏着其它的投资机会,只是自己现在还没有发觉而已。

他现在手里那么多的资金,除了在股票市场上零星买入了两百多万元的股票以外,其它大部分资金全部处于闲置状态,就像他跟袁杰说的那样,他现在也不知道投资什么合适。

正在急于寻找投资项目的他,听了金昌兴的建议之后,心里突然一动:也许他说的是对的,如果未来铜价还要继续上涨的话,铜矿的投资价值显然是很高的。

可要是投资在矿山上的话,李欣就有些摸不出头脑了。

且不说他对矿山和铜矿缺乏详细的了解,在这方面的知识很缺乏,就是资金规模也显得捉襟见肘。

他这几千万的资金要是投资在股票或者期货上,还可以算是一笔不小的资金。可要是投资在矿山上的话,对于动辄十几亿,甚至几十亿的投资规模,他这点资金显然不起什么作用。

还有一点,就算资金规模不成问题,对于矿山这样长期的投资项目,李欣心里也没有底,这样的投资项目一旦进去以后,自己想要退出的时候,能否及时变现是个大问题。

所以,一想到这里,非常熟悉股票和期货交易规则,但是对实业缺乏运作经验的李欣立刻就打了退堂鼓。

他在心里暗想,即使铜矿将会很赚钱,恐怕也不适合自己,自己天生就不善于和各种人打交道,这样的项目,对于金昌兴和刘中舟这样的**湖来说可能会是一个好的项目,但自己未必应付得了。

薛晨志对任何扩大集团规模的举措,从来都是举双手赞成的。他自己贵为副董事长,集团的规模扩大了,那他自己的势力范围也就扩大了,这个道理是很简单的。

尤其是当他听金昌兴说扩大集团规模的举措第一步就是收购矿山,心里不由得暗自高兴,这对他来说是一个间接的利好消息。

因为自有矿山的规模扩大以后,下一步紧接着就是扩大冶炼厂的规模,赚取更丰厚的冶炼利润。不然的话,这些矿山收购来只是为了卖铜矿,那目光就太短浅了,除非金昌兴是睁眼瞎。

而一旦扩建或者新建一个冶炼厂,那对自己这个冶炼厂厂长来说,手里的权力就大得多了。

可就是有一点,他心里还是非常不乐意,那就是金昌兴说的,收购矿山需要内部筹集资金的这件事情。

自己手里的冶炼厂是集团内部资金占用的大户,去年刘中舟在期货上操作的时候,内部筹集资金打的就是自己冶炼厂的主意。

现在金昌兴又重提筹集资金,无非也是要从自己这里想办法。他在心里暗暗算了一笔账,按金昌兴的说法,债券兑现以后可以有3亿的资金,另外三个亿的资金需要集团内部筹集,那冶炼厂头上怎么也要摊到一个亿的规模。

虽然一提要钱的事,薛晨志心里就不是滋味,可是想想这笔资金投进去以后,将来的好处还是很大的,尤其这是投在矿山上的钱,看起来比刘中舟投在期货上的钱要靠谱得多,至少不会亏损,让自己整天提心吊胆的。想到这里,他也就没吱声。

金昌兴见手下的几位大员都对自己的提议没有提反对意见,就说:“既然大家都认为这个提议可行,那就暂时先这样定下来,至于投资的标的,我们大家可以多多留意,发现有好的矿山就提出来。具体目标定下来之后,投资规模、资金筹集等细节问题我们再继续开会研究,好不好?”

薛晨志说:“好的,这样很好。”

第二百七十八章 心有不甘

黄洪亮也满脸堆笑地看着金昌兴,一副俯首帖耳的样子。

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提议购买新的矿山,这可是金昌兴上任后烧起来的第一把火。虽然金昌兴讲话时一副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样子,但是坐在他对面的黄洪亮却看得出来在他用目光征询薛晨志和自己的意见时,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善于察言观色的黄洪亮立刻就明白了金昌兴的心思,就算金昌兴贵为一把手,在这样的重大问题上他也要寻求其他人员的赞同,尤其是在他刚刚接手南方集团的时候,像薛晨志和自己这样的实力派,显然是他想要倚重的对象。

揣摩出了自己在金昌兴眼里的重要性之后,黄洪亮心里暗自得意,能在这个关键时候紧跟金昌兴,是自己讨好他这个新董事长最好的捷径。再说这一切不费吹灰之力,完全就是顺杆爬的事情,黄洪亮再蠢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掉链子的。

更何况在他自己看来,金昌兴此举对他来说是一大利好:购买了新的矿山,集团的规模扩大了,以后就意味着会扩大冶炼厂的规模,生产更多的铜,那自己这个销售公司的业务量不就成倍的增长了吗?

现在每个月的销售利润都已经让黄洪亮笑得合不拢嘴了,想着将来冶炼厂生产的铜越来越多,自己的销售利润会成倍的增长,他心里更是乐滋滋的。

中午吃完饭回到家后,黄洪亮看看手表,他估计着这个时间儿子也应该回去吃饭了,于是就给王菊芬的手机打了个电话。

王菊芬此时正在娘家的厨房里忙着做菜,听见手机响,她擦干了手上的水,把手机拿出来一看是黄洪亮的号码,心里立刻就有了几分不快,嫌黄洪亮这个时间来电话给自己添麻烦。

她面无表情地拿着手机从厨房里出来,对坐在客厅里的儿子说:“你爹的电话。”

她儿子问:“他说什么了?”

王菊芬没好气的把电话往茶几上一扔,说:“我又没接,我怎么知道?你来听,他肯定是找你的,这个时候他打电话来还会有什么好事儿?肯定是今天下午要来接你了。”

她儿子听了她这话,再看看她那副表情,怯生生地从桌上拿起电话来:“喂?”

黄洪亮听见儿子的声音,高兴地问道:“儿子,你吃饭了没有?”

他儿子说:“还没有,马上就吃了。”

黄洪亮说:“今天下午放学后我来接你过来吃饭,好不好?”

他儿子推脱说:“今天下午姨妈他们要过来吃饭,我要跟弟弟出去玩。”

其实黄洪亮的儿子根本就不知道今天下午他姨妈一家是否真的要过来吃饭,这是他随口撒的一个谎。

这孩子现在心里越来越矛盾,其实有时候他也很想见黄宏亮,可是无论什么时候一提到黄宏亮,王菊芬的脸就阴沉下来,他看到王菊芬的那副脸色,心里就感到害怕,不知不觉间就会找出各种理由推脱黄宏亮来接自己的请求。

儿子说的这种谎话,王菊芬听到过不止一次了,可是每次儿子这样撒谎推脱黄洪亮来接他的请求,王菊芬都会从心里感到有一种满足感。

她觉得自己成功地控制住了儿子,儿子这样做,肯定会让黄洪亮心里很难受,王菊芬由此感到很高兴。

随着时间的推移,儿子在心里也觉得父亲黄洪亮来接自己是一件给自己找麻烦的事情,他对黄洪亮的感情也越来越淡漠。

黄洪亮听完儿子的话,心里不由得有些冒火,他说:“你姨妈他们隔三差五的就去你外婆家吃饭,你和你弟弟经常见面在一起玩儿的,也不差今天这一次,我两三个星期才来接你一回,怎么今天就又不能过来陪我呢?”

他儿子说:“已经说好了的,改天再说吧。”

黄洪亮有些无奈,只好说:“那明天中午你总有空吧,明天休息你不用上课的,到时候我过来接你好不好?”

他儿子见推脱不过,就说:“好吧。”

黄洪亮怕又生变故,赶紧交代说:“明天上午11:30,就在你们楼下那个超市门口,我等着你啊,你准时过来。”

他儿子答应一声,挂断了电话。

他儿子把电话还给王菊芬的时候说:“我爹说明天中午11:30他过来接我。”

王菊芬听了,什么话也没说,就像没听见一样,还在低头摘手里的菜。

她儿子见状,知道他妈心里不乐意,也不敢多说什么,把手机往王菊芬身旁的桌子上一放,转身赶紧出去了。

黄洪亮挂断电话后,心里憋着一股火无处发泄,打电话之前的那种好心情,现在已经烟消云散了。

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止一次了,黄洪亮心里窝火,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骂儿子一顿吧,他又不忍心,可要是什么都不说,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儿。

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黄洪亮一直隐隐约约感觉得到,在这件事情上王菊芬肯定起了很重要的作用,要是自己只冲儿子发火,肯定没找对地方,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可是一想到王菊芬那副油盐不进,根本无法交流的样子,他就是头疼:以其跟她说,还不如找时间认真地和儿子谈一谈,虽然他也知道儿子这么小的年纪,根本理解不了有些事情,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下午下班回到家,刘中舟依然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吃晚饭的时候,他又去酒柜里边拿出一瓶酒来,自斟自饮起来,他老婆和女儿看着他那一副阴沉沉的脸,也不敢劝他。

自从被撤职以后,刘中舟每天都丧着一个脸,几乎每顿晚饭都借酒浇愁。他老婆劝过他很多次,每次都被他没好气地骂了回来,时间一长,她们也只好随他去了。

刘中舟一边喝酒,一边想着上午金昌兴在会上的那个提议,他在心里暗暗感叹时运不济,铜价这一**涨,自己当初怎么就在期货上卖空呢?不得不说这是方向性的错误,要是当初把这笔钱再投在矿山上,就像买第一个矿山那样,那得赚多少啊?自己的功劳可就大了!

可是这世上哪有后悔药啊?这一念之差,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自己就从功臣变成了罪人,现在几乎相当于被扫地出门了。

看着眼前疯涨的铜价,刘中舟心想:这一步走错步步错,眼前这么好的机会与自己擦肩而过,却让金昌兴捡了个正着,他接手的可真是时候,一接手铜价就爆涨,照眼前的态势看,他要是此时买入矿山的话,将来还有很大的赚头。

饭桌上的气氛很是压抑,一家人埋头吃饭,一句话也没有。他老婆和女儿很快吃完,把自己的碗筷拿到厨房的时候,刘中舟还独自一个人坐在桌前喝酒。

在厨房里,他女儿悄声问她妈:“妈,我爸整天喝酒,你也不劝劝他?”

她妈说:“谁说没劝,我每次劝他都被他骂!要不你劝劝他,我看你的话他还听。”

她女儿问道:“我爸的董事长被撤了以后,现在在公司里做什么啊?”

她妈说:“说是让他当个副总经理,可什么事也不让他管。”

她女儿说:“难怪我爸会这样!”

她妈说:“你去劝劝他,让他别喝了。”

她女儿探探头,看了一眼客厅里边,说:“今天还劝什么劝,他也喝得差不多了,下次他要喝的时候再说吧。”

果然,就像他女儿说的那样,刘中舟又喝了一会儿,就在他似醉非醉的时候,他就停了下来,把酒杯一推,起身从桌饭旁来到沙发上坐下,往后一仰,四仰八叉地半躺在沙发上,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看起了电视。

他老婆和他女儿见状,赶紧从厨房出来,把桌上的那些碗碟收了起来,每天晚上只有到了这个时候,他们家里这顿晚饭才算完。

要说刘中舟也算是颇有自制力的人了,虽然是在家里,又是借酒浇愁,他也绝不把自己喝醉,总是喝到微醺的时候,就适可而止地停了下来。同样的事情要是放在黄洪亮身上,肯定又是醉成一滩烂泥了。

刘中舟的老婆之所以见劝不动他就随他而去,这也是其中的一个重要原因,要是他一喝就喝得烂醉的话,估计他老婆说什么也不会让他每天都喝的。

他老婆收拾完碗筷从厨房出来,泡了一杯茶放在刘中舟面前。他俩平时就很少交流,此时这种情况下,刘中舟阴沉着脸,心事重重地盯着电视看,他老婆就更不知道如何跟他说话了,只好默默的坐在一旁陪他看电视。

他女儿闻不得刘中舟满身的酒气,皱皱鼻子,回到自己房间里,关上门听音乐去了。

喝得迷迷糊糊的刘中舟瞪着一双眼睛看着电视,时间一长,他的眼皮越来越沉,沉重得仿佛用火柴杆也撑不住,不知不觉的,他就靠在沙发上,打起了呼噜。

第二百七十九章 长大了?

他这呼噜一响,在一旁专心看电视的老婆才发觉他睡着了,摇了好一会儿才把他叫醒,拉起来送回卧室里边睡觉去了。

已经是晚上11:30了,可黄洪亮他儿子的作业才写了不到三分之一。

他眼睛盯着数学课本,脑袋里却在担心别的事情,那些原本对他就不算容易的数学题,此时因为没办法集中注意力,那一道道题更是难于上青天。

从开始写作业的时候,他就一直在担心明天他爸黄洪亮要来接他的这件事情,自己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听他爸的口气,今天已经很不满意了,如果自己明天再推脱不去,黄洪亮说不定会大发脾气。

可是一想起他妈王菊芬的脸色,这孩子的心里又不禁打起鼓来,现在王菊芬的情绪对他的影响非常大,每次他去他爸那边,王菊芬的脸都阴沉得可怕,这就让这孩子心里隐隐约约感觉自己去找他爸爸是在做一件不该做的事情。

这样一来,不知不觉间,王菊芬和黄洪亮两人的情绪加倍地作用在这个孩子身上,让这孩子的心理负担越来越重。

在他这样一个无法判断是非的年纪,不知道该如何化解和倾诉这份心理压力,本来就内向、话少的孩子,现在更加不合群了。

再加上脑海里多了很多他这个年纪不该考虑的事情,他现在的学习成绩直线下降,像今天这种眼睛盯着课本,思想却严重开小差的情形,现在是经常发生的。

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的王菊芬,此时已经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她走到儿子身边问道:“怎么现在还没写完?还要写多久?”

她儿子说:“还有一半多没写。”

王菊芬不解地问道:“你吃完饭就来写作业了,写到现在还有一半多都没有写,你是干什么吃的?”

她儿子小声说:“今天作业多嘛!”

王菊芬用手指杵了一下她儿子的脑袋,说:“好在明天不上课,不然看你这作业明天怎么交!”

他儿子用手揉揉脑袋上王菊芬手指杵的地方,没敢说话。

王菊芬打了一个哈欠,说:“今晚太晚了,别写了,明天再写吧,赶紧去洗洗脸睡了。”

他儿子一听,像是听见大赦令一样,赶紧把笔放进文具盒,把书包和作业本收好,跑到卫生间里洗脸去了。

黄洪亮一个人呆在冷冷清清的家里看电视,一直看到夜里1:00,这才迷迷糊糊地上床去睡觉。

现在的他,生活极其单调乏味,只有每次接儿子过来的时候,他的脸上才会出现一些笑容,这对他来说几乎就像是过年一样。

虽然这一晚上的电视节目看得索然无味,可是想着明天要接儿子过来,他的心里有了一份憧憬,期待着明天的太阳快快升起,自己能早一点见到儿子。

第二天上午,心里有所期待的黄洪亮早早地来到了约定的地点,在路边停好车后,黄洪亮看看手表,现在才11:15,自己早到了15分钟。

他点起一支烟,站在车旁一边抽烟一边等着儿子。

抽完手上这支烟,时间已经到11:28了,黄洪亮眼巴巴地看着儿子应该出现的那个方向,可任凭他望眼欲穿,却一直见不到儿子的身影。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已经11:40了,还是看不见儿子出来,黄洪亮越来越急躁,他开始在车后面来回不停地踱步。

这说得好好的11:30见面,自己这么大老远都跑过来了,儿子从楼上下来就是几步路,会要花这么多时间吗?

黄洪亮干别的事情时间观念不强,可是在接儿子这件事情上,他几乎每次都是提前到的。此时的他仔细回想了一下,似乎最近几次自己来接儿子都要等半天,这孩子越来越不守时,迟到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还有一件最让黄洪亮心里不是滋味的事,那就是这孩子每次见到自己,说话都不带称呼了,自始至终都是阴沉着一个脸,完全没有了小时候那种跟自己嬉笑打闹,活泼可爱的样子。

这样一想,以往在心里积攒下来的怨气,此刻随着怒气突然间冒了出来,他发觉这孩子对自己这个做父亲的缺乏一种尊重。这孩子在学校里跟同学跟老师绝对不会是这样一种态度,可他现在为什么对自己这个做父亲的会是这样呢?

黄洪亮的车子就停在热闹的马路边,他形单影只的站在车尾,就这样眼巴巴的等着,脸上的表情已经流露出很明显的怒气了。过往的行人里,有不少人都用一种异样的眼光打量着黄宏亮,似乎很疑惑这辆车和这个脸色严峻的人停在这里、等在这里究竟是为什么。

已经快12点了,早已怒火中烧的黄洪亮才看见人群中儿子姗姗来迟的身影。看着儿子渐渐走近,黄洪亮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很想问问儿子,为什么推迟了半个小时才下来。

他儿子斜挎着书包,慢吞吞地来到他面前,看了黄洪亮一眼,也发觉父亲的神情不像以往,脸上一丝笑容都没有,有些心虚的他照例没有跟黄洪亮打招呼,一言不发地站着。

要是这孩子来到黄洪亮面前叫一声爸爸,没准黄洪亮的怒气就消了。前几次黄洪亮来接儿子的时候,他儿子每次都是姗姗来迟,可是黄洪亮当时没意识到这些问题,见到儿子他打心眼里感到高兴,所以就没太在意儿子对自己那种冷漠的表情和态度。

可是今天他实在是忍不住了,他觉得必须要跟他谈谈这个问题,不能让他这样再下去。于是他阴沉着脸问:“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说好11:30我在这里等你的,现在都12点了,你整整迟到了半个小时!”

他儿子梗着脖子说:“我有我的事情啊,我有那么多作业要写!”

其实他儿子迟到了这么久,根本就不是因为要在家里写作业,而是他一直在纠结,到底来还是不来?

到最后,有些不愿意来,可又不得不来的他就采取了这样一种办法,用拖延、迟到这样的举动证明给他妈看,其实他不想来见他父亲。而王菊芬明明知道11:30黄洪亮要来接儿子,可是看着时间已经到了,儿子迟迟不动,她却放任不管。

黄洪亮一听更火了,这孩子迟到了还强词夺理,一点没有后悔道歉的意思,他厉声说:“谁没有事情,说好了就该守时的,你有作业要写也可以按时来!我接你回家去写不是一样吗?我这么远都按时赶过来了,你从楼上下来这几步路还要迟到,这是什么道理?”

他儿子一见黄洪亮发火了,就把头扭朝一边,再也不吭声了。

黄洪亮一看儿子这副没有教养、不知敬畏的样子,越发冒火了,他顾不得地处闹市区,路边就有很多行人在看着,他指着儿子的鼻子问道:“你是不是觉得谁欠你的?你要搞清楚,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欠你的,要欠也是你欠别人的!”

他实在是很担心儿子像这样发展下去,连父母都不知道尊重,将来在社会上会走怎么样的一条路?他想用这句话点醒儿子。

说完这句话后,黄洪亮见儿子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一点反应都没有,自己就像是对牛弹琴一样。他大吼一声:“你要是不想来,就不要答应我。现在你给我滚回去,今天我跟你说的这些你想清楚了再来,想不清楚以后就不要再来了!”

怒气冲冲的他说完打开车门,开着车扬长而去。

他从来没有对儿子发过这么大的火,这次他是真的气急了,已经开出去了很远,开车的手还在不停地哆嗦着。

从昨天晚上心里就一直满怀希望的黄洪亮,此时变得绝望了。两手空空的回到家后,又再次形单影只的他有些气急败坏,虽然刚才怒火中烧地吼了儿子一顿,可他依然觉得这个问题主要出在王菊芬的身上,他要打电话跟她沟通一下。

想起王菊芬拿衣服小市民的嘴脸,黄洪亮从心里感到厌恶,他极不情愿,可又无可奈何地拨通了王菊芬的电话,电话接通了,可却是儿子的声音。

黄洪亮说:“让你妈接电话,我跟她说!”

刚才黄洪亮开着车扬长而去之后,儿子被他吼了一顿,转身背着书包又回他外婆家去了。

王菊芬一见儿子又回来了,奇怪地问:“你怎么又回来了?你爹没有来接你吗?”

王菊芬这么一问,她儿子委屈的眼泪立刻就掉了下来,哽咽着说:“我爹说我迟到了,他骂了我一顿,让我滚回来!”

王菊芬一听,给他儿子打气说:“他不来接更好,以后你都别去了,就跟妈在家里!他还骂你什么了?”

黄洪亮没能把儿子接走,王菊芬心里反而觉得是一件好事,只要儿子在自己身边,她才不会顾及别人是什么感受呢。

她儿子说:“他问我是不是我觉得他欠我什么,接着他又说谁都不欠我的,要欠也是我欠别人的。”

第二百八十章 到底谁傻

黄洪亮认为王菊芬蠢、傻,这还真得分是什么事儿。

在对儿子的教育问题上,王菊芬极端自私自利,她只从自己的角度出发来纵容和教育儿子,这是真的蠢,真的傻。

可要是论在说话时对言辞的反映敏捷度,以黄宏亮经常在商场上混的头脑,也未必有王菊芬的头脑精明。

就比如刚才他儿子复述黄洪亮说过的这句话,要是一般人,估计得琢磨一会儿,回味一会儿,才听得懂黄洪亮说的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是王菊芬的脑袋却异常的精明,在他儿子的话音刚落的时候,就立刻反应过来黄洪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她立刻针锋相对地教儿子说:“我们更不欠他的,下次你见到他就告诉他,你也不欠他的!”

她给儿子擦擦眼泪,说:“别哭了,为他不值得,快去写作业。”他儿子听了,抽抽噎噎地回屋去了。

过了没多久,黄洪亮的电话跟着就打了过来。

王菊芬一看是黄洪亮的号码,知道肯定没好事,因为他刚刚才骂过儿子,此时再打电话过来,一定是要跟自己说什么。

于是她拿着手机递给儿子说:“你现在也长大了,以后你爹来的电话我都不接,你来接。你就跟他说,你也不欠他的!”

他儿子刚刚进入青春期,正处于叛逆时期,遇到这种家庭变故的他,原本夹在父母之间就左右为难,此时他听了他妈王菊芬的话,心里面突然生出一种豪气,觉得自己好像真的长大了,可以为自己的母亲遮风避雨了。

刚才被黄洪亮骂得灰头土脸的他,这时候被这种感觉驱使着,用从来没有过的一种理直气壮的勇气对黄洪亮说:“我现在也懂事了,长大了,以后有什么事你跟我说,省得你跟我妈再吵架,你再骂她!”

黄洪亮一听儿子说话这口气,很是陌生,他说:“大人的事你不懂!”

他儿子说:“我已经长大了,我什么都懂的!”

黄洪亮一听这架势,知道儿子是不会把电话递给王菊芬了,于是他就说:“好,你说跟你谈那就跟你谈,我就问你,今天是怎么回事儿?”

他儿子说:“我今天迟到是我不对,可是别的我觉得我没错!”

黄洪亮一听儿子这话,知道他到现在为止还是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出在哪里,就大声吼道:“今天的事情仅仅只是迟到这么简单吗?你对长辈是什么态度?你在学校里对老师也是这样吗?你那些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他儿子虽然想充大人为母亲遮风避雨,跟父亲探讨问题、争论,可是听见黄洪亮的吼声,他的心里还是有点惧怕的,他哽咽着说:“随你怎么说,不过我还想告诉你一句话,就是我也不欠谁的!”

所以说黄洪亮在一言一语之间,对字词句的反应程度比不上王菊芬,直到儿子这时候说出了这句话,他才反应过来:难怪刚才一听儿子说他已经长大了,已经懂事了这样的话,自己就有一种很陌生的感觉,原来儿子说的这些话就不是他自己想出来的,而是王菊芬教他的!

都说知子莫若父,要不是有旁人教他,黄洪亮知道儿子自己是说不出“我也不欠谁的”这句话的。

黄洪亮刚才用“你是不是觉得谁欠你的?”这句话教训儿子的时候,本意是想提醒儿子,要注意尊重长辈,要会感恩父母的养育之恩。

可现在王菊芬教儿子用这句话回怼自己,说明自己刚才说的那句话不但没有起到丝毫的教育作用,现在反而被王菊芬用来变本加利的把儿子引到了一条歧路上。

本来王菊芬作为母亲,要是明事理的话,她应该把大人之间的这些冲突和矛盾跟儿子隔绝开来,免得儿子受到负面情绪的影响,可现在她倒好,直接把儿子推到前面来跟自己这个做父亲的针锋相对的顶起来,自己却躲在一边幕后操纵。

再加上她公然教儿子对父亲说儿子不欠父亲的任何东西,这分明是要割裂父子之间的感情啊!要有什么样的蛇蝎心肠和糊涂脑袋才会这样干?

黄洪亮突然语塞,心寒至极的他,知道这话再也谈不下去了,他默默地挂断了电话。

呆坐在沙发上的他,沉默了很久,他想起前段时间看过的一篇文章,文章的大意是说,在家庭教育中,做母亲的对孩子的影响要明显大于做父亲的对孩子的影响,母亲的文化素质水平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孩子文化素质的高低。

这句话他现在是深有感触了,儿子在王菊芬的这种教育下,将来会成什么样的人呢?

她这个当妈的就不会反思一下,一个孩子如果对父亲都充满怨恨,将来会有多大出息?这样发展下去对她这个当妈的真的会有好处吗?!

黄洪亮的儿子听见黄洪亮突然挂断了电话,一时间也愣住了。以前他大着胆子跟黄洪亮顶嘴的时候,几乎每次都会招来更严厉的训斥。可是这一次却不同,自己说出这样的话以后,黄洪亮什么都没说就挂断了电话。

虽然在他这个年纪还不能完全理解这句话的深刻含义,也不可能体会得到作为父亲的黄洪亮听见自己说出这样的话以后,心里到底会是何种感受。

但他也隐隐约约知道一点,这句话和以前黄洪亮叫他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什么事的时候,自己跟黄洪亮顶牛说的那些话有根本的不同,似乎这句话一下子就击中了父亲黄洪亮的软肋,让他哑口无言了。

似曾相识的情景他也见过不少次,那是在同学之间吵架的时候,一方突然用父母或者家庭的事情来羞辱对方,这样的话往往效果惊人,会让一分钟前还伶牙俐齿的对方马上就哑口无言。

按理说到了这个时候,黄洪亮的儿子用这句话把黄洪亮怼得无言以对,他的心里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可事情却恰恰相反,这孩子此时的心里没有任何成就感,反而觉得非常空虚,就连刚才那种勇敢地充当大人来保护母亲的自豪感都荡然无存了。

在一旁听着的王菊芬,见儿子木然地放下了手里的电话,就问道:“他又跟你说什么了?”

他儿子什么都没说,眼里的泪水又流了出来。

王菊芬见状,赶紧帮他擦擦眼泪,安慰他说:“不哭了,你把书包收拾一下,过一会儿妈带你出去吃饭去。”

王菊芬的父母今天一早就到大女儿家去了,王菊芬原本想,儿子被黄洪亮接走之后,自己一个人在家也没有心思做饭做菜,她打算煮碗面对付一下就算了。现在儿子回来了,小孩子光吃面条营养不够,再加上她看着儿子在黄宏亮那里受了气,眼泪汪汪的,她就想带儿子出去吃西餐,让儿子高兴一下。

黄洪亮的这个电话一打岔,王菊芬又记不清煤气灶上煮面条的火到底关了没有,她转身又到厨房去看了一眼,见火已经关掉了,这才又回过头来招呼她儿子说:“收好了没有?收好了咱们现在就下楼去吧。”

他儿子把书包放在桌上,木愣愣地坐在桌前,两眼空洞无神地望着窗外,一副呆若木鸡的样子,听见**芬的话,他这才转过头来,站起身来说:“收好了。”

王菊芬看着愁容满面的儿子,心里也有些担心,她一边走一边岔开话题问道:“今天想吃什么?”

她儿子说:“随便。”

王菊芬说:“购物中心旁边新开了一家西餐厅,有披萨、牛排、意大利面,要不我们去那家吃?”

她儿子依然提不起一丝兴趣来,冷冷地说:“随便。”

王菊芬一边带着儿子向楼下走,一边在心里暗暗骂黄洪亮:你这个挨千刀的,要不是你今天骂儿子,他会是这个样子吗?

失魂落魄的黄洪亮呆呆地坐在沙发上,心灵受到极大冲击的他没有心思做任何事情,他就这么对着没有通电的电视机坐了一个多小时,电视机的黑屏里,隐隐约约地印照出他形单影只的身影,房间里死一样的沉寂着。

快到下午2点的时候,他开始觉得肚子里有些饿了。原来预计接到儿子以后一起出去找一家餐馆好好吃一顿的他,此时肚子虽然很饿,但却没有心思出门去找吃的。

他来到厨房,从橱柜里翻出两包方便面来,放在碗里用开水一烫,又找出一包榨菜,这个时候的他,才有心思打开电视,一边看电视,一边就着榨菜吃方便面。

饥肠辘辘的他,一会儿就把两包方便面和一包榨菜一扫而光,连一点汤水都不剩。吃完之后,他抽了张纸巾擦擦嘴,然后继续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没过多久,饭饱神虚的他觉得眼皮越来越重,就蜷缩着身子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晚上睡眠质量不是很好的他,这顿午觉倒是睡得很长。一直到下午5:00左右,西晒的阳光透过窗子照在他脸上才把他弄醒。

第二百八十一章 穷欢乐

黄洪亮睁开惺忪的睡眼,突然觉得口干舌燥的,他从沙发上爬起来,穿上拖鞋到水机上去接了满满的一大缸子水,咕咚咕咚地一口气灌了下去。

他以前从来没有像这样干渴过,到这个时候他才反应过来,中午那顿饭吃得太咸了。

灌了个水饱的黄洪亮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走到窗前,看看外面西斜的太阳,此时又该是准备晚饭的时间了,可是百无聊赖的他根本没有胃口。

他今天几乎已经在家里闷了一天,现在夕阳西下的时候,他突然有一种想出去走走的冲动。

他换上皮鞋,去到卫生间里洗了把脸,对着镜子梳了一下头发。

因为睡午觉的时候是蜷缩在沙发上睡的,当时睡意正浓的他哪有心思起来去找枕头,就随手抓了几件衣服折起来垫在头下。

此刻对着镜子一看,才发现脸上被衣服的皱褶印了两道暗红色的印子,就像是脸上被砍了两条隐隐约约的刀疤一样。

黄洪亮的脸上本来线条就不柔和,再加上他平时缺少笑容,光从长相上来看,很容易就把他划在不是善类的那一类人里面。现在脸上平添的这两条隐隐约约的印痕,更是让他的脸看上去有一些狰狞。

他赶紧用热水把毛巾弄湿,压在脸上使劲揉了揉,想把这两条刀疤一样的痕迹抹去。可是他揉了半天也不见有效果,脸都揉红了,那两条印痕隐隐约约还是在那里。

他又对着镜子仔细看了看,觉得这不是什么大问题,估计过上半个多小时这些印痕自己就会消散的,毕竟那不是真的刀疤。

收拾停当后,他锁好门向楼下走去,一边走一边想:到底去哪儿呢?

刚出单元门口,就听见有人招呼他:“老黄,干啥去呢?”

黄洪亮循着声音望过去,见小区院子里的围墙边坐着三个人,跟他打招呼的这个人楼上楼下的经常见到,但人家认识他,他不认识别人,不知道人家是哪个单位的,也不知道姓甚名谁。其余的两个人应该也是这个小区里面的,面熟,但是没怎么说过话。

人家点名招呼他,他也不好不理,就说:“也不干啥,就出来走走。”

那人一听高兴了,咧嘴笑道:“那你来得正好,我们这里三缺一,快过来!”

黄洪亮一听,有些不情愿,推脱说:“这大下午的,打什么麻将啊?”

那人说:“本来就是消遣娱乐嘛,何必分什么时候,反正你也没事儿,就过来打两圈呗。”

黄洪亮一想也是,自己这么漫无目的的走出去,无非也就是在马路上闲逛,还不如就跟他们几个打麻将,找个乐子。

于是他就走过去说:“行吧,打两圈就打两圈。”

他走过去坐下一看,桌子上的麻将横七竖八的摆在那里,桌子边坐着的三个人,眼里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显然刚才几个人已经熬战过一场了,因为其中一人有事走了,所以中途才三缺一停了下来。

黄洪亮心想:难怪自己跟他们几个不是太熟他们也要叫自己过来凑个数,看来他们几个正在瘾头上,根本停不下来,逮到谁都不会放过的。

黄洪亮问道:“你们这麻将什么规矩?”

跟他打招呼的那人刚好坐在他对面,听见他这么问,那人就说:“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本地麻将的规矩,推倒和,每人20张牌,一张牌算一块钱,输的三人当中,除了点炮的那个是赔两张牌以外,其余的一人赔一张。”

黄洪亮听完哈哈一笑,说:“这最大的输赢也就60块钱,你们三人就敢在院子里摆这么大的阵仗?我刚才看你们这一副孤独求败的架势,还以为输赢太大,别人都不敢过来呢。”

对面那人说:“嗨,这不就是找个乐子打发时间嘛,我们可比不了你这大老板,轿车出轿车进的。再说了,要是输赢打大了,这性质不就变了吗?”

黄洪亮以前是大手大脚惯了,这几年铜价一路上涨,在外面应酬大都是客户陪着笑脸花钱请他,很少有他求别人的时候。所以刚才他一听说这场麻将总体输赢才60块钱,就不禁有点哑然失笑。

可今天不一样,不是客户请客,再说现在的他已经不比从前了,离婚以后的他身背巨额债务,每个月的工资奖金大部分都拿去还债去了,手头也是紧得很,要是这场麻将的输赢上几百几千块钱的话,估计他自己也受不了。

可是麻将桌上这三人并不知道他的这些实际情况,就像刚才那人说的,大家都见他平时开着公司的轿车出出进进的,都以为他腰缠万贯。

听完对面那人的话,黄洪亮自己也是有苦难言。不过他心里暗暗庆幸这些人不知道自己的实际情况,在外人的眼里,自己这个老板的架子依然还在,这让他心里有了一丝安慰。

他掏出烟来散了一圈,坐在他旁边的那个人接过烟看了看,说:“到底是大老板,这一支烟就顶两三张牌呢!”

黄洪亮抽的烟还真不便宜,一包就要几十块钱。不过这都是公司的业务用烟,以他这个级别的公司经理,每个月都可以领几条这种档次的业务用烟。

以黄洪亮现在的经济情况,靠他每月那点工资奖金既要还债,又要付儿子的抚养费,再让他自己掏钱买这么贵的烟,他也抽不起。

说话间,几个人点上烟,稀里哗啦的搓起了麻将。

第一把,黄洪亮的牌看似有些凌乱,左右都不搭。可他仔细归置了以后才发现,牌还算不错,一起手竟然就有四个小对。

成对的那几张牌分别是红中、八万、四条和幺鸡,这样的牌要是拆了打别的可就难了,但是要打小七对的话,和牌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因为单着的那几张牌当中有一张是白板,这张牌一般很少有人会留着,自己就算把它留到最后,靠它来和牌也是有很大可能的。这样一来,自己就只要再**两对就可以叫牌了。

要是不这么打的话,在已经成对的那几张牌当中,碰红中相对比较容易,但八万和四条可是热牌,谁都不会轻易打出去的,要碰这两张牌的难度比较大。

这也就是说,红中就不能轻易碰,红中一碰,这小七对就打不成了,还得把八万和四条这些左右不搭的牌拆开。

可是要打小7对的话,只有最后和牌那一张可以靠别人点炮,其余的都得靠自己摸,这个难度其实也不小。

就在他琢磨如何取舍的时候,对面已经开始打牌了:“白板。”

还没等黄洪亮埋怨对面这张白板打得太早,他的上家紧接着又出了一张红中。

这可给黄洪亮出了一个难题,到底吃还是不吃?

稍一迟疑,再看了一眼手里的牌以后,他最后还是决定打小七对。

他伸手抓了一张牌,拿起来一看,是一万。自己桌上单着的牌里有一张是二万,打小七对的话,这张一万留着一点用处都没有,于是他伸手就打了出去。

又过了一轮,他伸手抓起来了一张八万。留还是不留,黄洪亮又犯起了难:这张牌要是留着,如果还是打小七对的话,总共就只有4张万,自己手里现在已经有三张了,最后那一张想要的话那可就真的是海底捞了,留着它更难和牌。

如果不打小七队的话,那就只有现在开始拆牌。就在他纠结的时候,对面催他了:“老黄,到你打牌了。”

黄洪亮心想,这牌不能留,留白板和牌的概率都比它大。他把牌往桌上一放:“八万。”

果然,在接下来的过程中,黄宏亮**了一个白板,这下他就有五对了。

黄洪亮的上家问他:“老黄,你是不是叫牌了?”

黄洪亮说:“没有,还早呢。”

他的上家说:“那你的牌够好的,八万随手就打了。”

黄洪亮笑道:“听你这口气,你是不是在等这张牌啊?”

他的上家说:“是啊,可是我嘴不够长吃不着啊。”

黄洪亮说:“我看也是,你的嘴真不够长,这牌你是吃不着了。”

他的上家说:“那不一定吧,现在才出来一张,还有三张呢。”

黄洪亮开玩笑说:“剩余的三张,我们三个人手里一人拿一张都有用,就不打出来,你不是白等了吗?”

他的上家说:“我还就不信等不着一张八万。”

黄洪亮说:“你肯定不是叫牌,对吧?”

他的上家说:“那当然,不然你这张八万我会吃不着吗?”

黄洪亮笑道:“那就对了嘛,我这里还有两张,剩下的那一张,除非是你的上家打出来,要不然你还是吃不着,别等了,拆牌吧。”

他的上家不相信:“别扯了,你要是手里还有两张八万,这张你打出来干啥?”说完他伸手抓了一张牌,拿在手里使劲搓了搓,“啪”的一声拍在桌上说:“四条。”

第二百八十二章 赶飞机

黄洪亮一看,说:“要不要搞这么大动静啊?就好像你和牌了一样。”

他的上家一本正经地说:“这么好的牌,我扔掉都觉得可惜。”

黄洪亮说:“也是,我不要的,你想要还要不着,你不要的,我想摸又摸不到!要是这张牌我早点自己摸到的话,现在估计都叫牌了。”

他的上家说:“你打的我吃不着,我打的你可以吃啊。”

黄洪亮撇撇嘴说:“我跟你一样,嘴不够长,吃不着。”

俩人斗嘴的声音还没落,黄洪亮的下家和牌了:“**七条,和了!”

众人纷纷把手里的牌摊开,黄洪亮的上家瞅了一眼黄洪亮的牌,说:“你还真有三张八万啊。”

黄洪亮一边洗牌一边说:“没骗你吧,你要等最后那一张八万难度太大了。”

黄洪亮的下家向三个输家一伸手说:“我这是**,每人两张牌,快点快点。”

三个输家付完账后,几个人接着又码起了牌,几个人吆五喝六的一直打到太阳落山的时候,看看天色已晚,这才停下手来。

黄洪亮一算账,自己输了15张牌。他伸手到裤兜里想掏钱包找15块钱出来付账,可上上下下摸了一遍,才发觉自己根本就没带钱包。

看着其余的三人在很仔细的算账,黄洪亮心里有些尴尬:莫非自己也跑上楼去,从钱包里拿15块零钱下来付账?这也太寒酸了,让他们几个看了笑话。

他灵机一动,掏出兜里一包还没开封的烟扔在桌上说:“我刚才下来散步,就没想着要带钱包,以其上楼去拿这15块钱,还不如就用这包烟顶替算了,这可不止15块。”

他的对家赢的最多,听黄洪亮这么说,把烟拆开散给另外两人:“这样也好,我们一人拿几只。老黄,记得下次再来啊。”

另外两个人每人得了四五支烟,仔细一算相当于二十元钱左右,黄洪亮要是掏十五块钱出来付账的话,他俩可占不着这点便宜。他俩也高兴地说:“就是,有空就过来一起玩啊。”

黄洪亮起身活动了一下坐得有些僵硬的腰,说:“没问题,下次有空再跟你们打。”说完,他就上楼去了。

金昌兴以为铜价突破了7万元的整数关口以后,就会势如破竹一路向上,可没想到铜价却偏偏跟他玩起了捉迷藏的游戏,7万元以上的价格仅仅是昙花一现,紧接着就跌了回来,在7万到68,000这2000元左右的范围内来回波动。

已经打定主意要买新矿山的金昌兴看着铜价这样不上不下的,心里泛起了嘀咕:莫非涨不上去了?要是铜价不继续上涨,买矿山的意义就不大了。

虽然有这样的担心,但他不敢对任何人说,即使是最小的范围内,在薛晨志和黄洪亮面前他也不敢提一个字。继续看涨铜价,是他根据李欣当初说的那些依据提出来的,可是这10多天的铜价走势,却实在是不给他长脸。

至于买新的矿山,这件事也才刚刚获得了通过,连目标都还没有找到,可以说是八字都还没有一撇。如果自己这个始作俑者都三心二意的,那其他人的信心就可想而知了。

现在的关键问题是铜价能否撑得住,要是铜价就此下跌,自己在会上做出铜价还要继续上涨的判断就有些丢面子了。

这还不算,筹措资金买矿山的事也得偃旗息鼓。这可是自己新官上任后烧的第一把火,要是这把火没烧起来,后面的事情就难办了,金昌兴心里暗暗着急。

对铜价已经有了恐高症的李欣,看着这颤危危的走势,心里也是有点发虚,他现在是既不敢买多,又不敢卖空。

4月28日是周五,这是国内五一小长假前的最后一个交易日,成交量最大的期货铜主力合约价格下跌247%,收盘价为68000元。

李欣看着这个价格,心里猜不透九天以后会是什么走势。这个位置很微妙,它是近期箱体波动的下沿,休假以后要是这个位置撑不住的话,继续向下跌几千元也是很有可能的。

可要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考虑到这个假期的长度有七天,加上明后两天也不交易,这么长的时间内,国内期货市场休市,可是国外的期货市场却是一直在交易的。铜价受外部市场的影响非常大,这中间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谁也说不透。

也就是说,面临着这么长的一段空白期,铜价也仅仅只是回到箱体的下沿就停住了,考虑到外部市场巨大的不确定性,其实这个下跌的幅度也不算大。

这样一想,李欣突然有些醒悟过来了,如果多头的信心不足的话,今天这个68,000元的价位早就已经撑不住了,它能在这个位置上站住,就说明后市看涨的力量还是很足的。

尽管如此,最早看涨的他还是不敢轻举妄动,当初他在不到六万元的时候就全部离场了,现在的价格已经在七万元附近,他有些不敢相信这价格还会继续往上涨。现在的关键是,要看看假期这些天里,外部市场的价格会是怎么走。

正在李欣冥思苦想的时候,高辉走了进来:“想啥呢你这是?像根木头一样坐在电脑面前一动也不动。”

听见高辉的话,李欣这才注意到他走了进来,就说:“你来得正好,你觉得节后铜价会怎么走?”

高辉说:“这得问你啊。”

李欣说:“我没跟你开玩笑,没有比你更熟悉销售情况的了,你说说看。”

高辉说:“这我真不知道,我现在就一门心思赶快销货,只要价格不跌就都是好事,至于还会不会涨,我就不管了,想那些事儿太伤神。”

李欣见问不出什么来,就没吱声。

高辉看李欣那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就说:“你就别瞎琢磨了,反正往后这一个多星期又不交易,你操心它干什么?诶,这一个多星期的假期,你要去哪里玩?”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一听高辉这话,李欣猛然想起来还要去接江晓岚一起乘17:20的飞机去sy市。他一看手表,已经15:20了。

于是他急匆匆地站起来,关了电脑,赶快收拾东西。

高辉一看他这副火急火燎的样子,问道:“你怎么回事?刚才还四平八稳的,现在却像是火烧眉毛一样?”

李欣忙不迭地说:“我得先走了,你不是问我假期要去哪里玩吗?我订好了今天17:20的飞机去sy市,再不走来不及了!”

高辉说:“去海边啊,这个时候去那里会不会太热了?”

李欣说:“女朋友想去,顾不得那么多了。你呢,你去哪里玩?”

高辉说:“我哪有你那么好的福气啊,销售这一块这个假期不放假,要抓紧时间销货,我走不了,要值班。”紧接着他又问道:“不对啊,明后天不是要上班吗,你怎么就走了?”

李欣说:“我跟董事长请过假了,明后天期货市场又不交易,我呆着也没事干,所以早走两天。不说了不说了,我要赶着走,咱们回来再聊,好不好?”

高辉起身说:“我能说不好吗?我也下去了,回来再找你聊。”

李欣锁好门,下楼开上车,直接到学校接江晓岚去了。

李欣赶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15:40多了。江晓岚提着一个行李箱,已经站在宿舍楼前望眼欲穿的等了好久。

李欣下车来,把她的行李箱塞到后备箱里去。江晓岚埋怨道:“你怎么现在才来啊?时间还来不来得及?”

李欣此时心里也没谱,一直习惯于提前做好准备的他,今天因为冥思苦想期货走势的问题,把赶飞机这事儿给忘了,他也非常担心时间来不及,会错过了这班飞机。

可是他见到江晓岚那副焦急的样子,就安慰她说:“没事儿,来得及,这个时候路上应该不堵车,一会儿就到了。”

轿车出了学校大门,很快就拐上了环城路,李欣加大油门,风驰电掣地向机场奔去。

30多分钟后,李欣他们赶到了机场。

停好车后,李欣看看手表,如释重负地喘了一口气说:“时间还来得及。”他赶紧下车打开后备箱取出两个行李箱,锁好车后就带着江晓岚快步向候机大楼走去。

江晓岚拖着行李箱一边走一边问:“那你的车怎么办?”

李欣说:“什么怎么办?就扔在机场停车场呗,现在哪还顾得上它。赶紧走,一会儿换登机牌、过安检都得要排队呢,别路上没耽搁,在机场反而耽搁了!”

李欣快步走在前面,江晓岚在后面着急地说:“你走那么快,我都跟不上了,你等等我!”

李欣停下脚,等江晓岚过来后,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一手一个推着。他低头看看江晓岚脚上的鞋:“出来玩要走远路,你穿着高跟鞋恐怕不行吧,你的脚受不受得了?”

江晓岚撒娇说:“你不是说穿裙子和高跟鞋才漂亮嘛。”

第二百八十三章 打赌

刚才一直着急赶路,李欣都没来得及仔细打量江晓岚的着装,听了她这句话,这才回过头来仔细看看穿一条黑底白花真丝无袖连衣裙的江晓岚,合身的连衣裙把身材窈窕的她衬托得亭亭玉立。

李欣说:“这倒是,穿别的鞋子和这条裙子不搭,去到那边再给你买一双旅游鞋,走远路的时候穿。”

俩人来到换登机牌的地方,各个窗口都在排长队,李欣挑了一个人最少的地方,前面也有七八个人,江晓岚一看着急地说:“哎呀,这可怎么办啊?”

李欣说:“急也没用,安心排队,马上就好了。”

江晓岚说:“都怪你,你早点来就不会这样了!”

李欣也不确定拿了登机牌,过了安检口以后,还能不能赶上飞机。他说:“想开点,要是赶不上,就改签别的航班。”

江晓岚说:“你说得倒是轻巧!”

好不容易排到窗口,工作人员在查看过两人的证件后,一边把登机牌递给李欣一边说:“先生,你们的航班早已开始登机了,你们要抓紧时间过安检登机了,不然要误了航班的。”

李欣说了声谢谢,接过登机牌带着江晓岚就赶快向安检口奔去。

安检区的各个通道比换登机牌的地方更拥挤,全都人满为患了。李欣一看心里也急了,要是排队的话,这飞机肯定是赶不上了。

他观察了一下,带着江晓岚径直走到了一个安全通道的入口处,这里排在第1位的是一个小姑娘,看上去像是一个学生,李欣对她说:“同学,拜托你帮个忙,我们的航班是17:20的,现在早已经开始登机了,要是排队的话可能会误了航班,我在你前面插个队好不好?”

说着,他把登机牌递在那个小姑娘的眼前,那个小姑娘看了一眼登机牌说:“行吧,你们先过吧。”

李欣一听大喜过望,他赶紧对那个小姑娘说:“多谢多谢!”

说完,他又转身对排在那小姑娘后面的几位旅客点头致意说:“赶时间,实在是迫不得已,谢谢大家了!”

过了安检通道,李欣带着江晓岚又是一路小跑。他们按照登机牌上的指示来到登机口的时候,登机口这里除了机场的工作人员以外,已经没有一个旅客了。

李欣把登机牌递给工作人员,工作人员看了以后说:“赶快赶快,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

在通往机舱的廊桥上,江晓岚气喘吁吁的问道:“咱们最后才登机,会不会进去连行李都没地方搁了?”

李欣说:“放心,我订的是公务舱,宽敞得很。”

果然,进到飞机里边,公务舱总共只有两排座位,每排4个人,头顶上放行李的柜子里很宽松,李欣很轻松就把两个行李箱塞了进去。

江晓岚坐在宽大的皮沙发上,悄悄对李欣说:“这公务舱跟经济舱还真不一样哈,就像是坐在家里的沙发上一样宽敞。”

李欣长出一口气:“紧赶慢赶的,现在总算踏实了。这赶时间的滋味真不好受,下次再也不这样了!”

江晓岚听了笑道:“看你这样子,以前是不是没干过这种事儿?”

李欣说:“当然没有了,我以前坐火车坐飞机从来都是提前到火车站和机场,时间上宽松,心理上也轻松,一切按部就班的多好。像今天这样被时间追着跑还真是第1次,这滋味真不好受!”

说话间,飞机已经关上了舱门,空姐检查、演示过相应的安全措施后,飞机就开始滑行了。

江晓岚吐了一下舌头说:“好险!还好你跟别人商量了一下,插了个队,要是我们排队过安检的话,这飞机肯定赶不上了!”

李欣说:“这赶时间的滋味不好受吧?”

江晓岚点点头说:“嗯。”

李欣一本正经地说:“下次赶飞机,我们提前8个小时到机场,把帐篷带来,调好闹钟睡在机场候机大楼里,这样就不会误航班了。”

江晓岚听了大笑:“哈哈哈,你想的倒美,机场的保安不把你轰出去才怪!”

飞机转入平飞状态后,空姐开始送晚餐了。俩人各自要了一份红烧牛肉饭,江晓岚边吃边说:“这坐飞机就是快,两个多小时就到了,要是坐火车的话,估计得一天。”

李欣说:“坐飞机是快,可是我觉得坐火车也有坐火车的乐趣。”

江晓岚说:“坐火车有什么乐趣?人挤人的!”

李欣想了想,说:“跟坐飞机相比,坐火车有一种过程感。坐飞机你又不能随意走动,就这么在座位上呆两三个小时,周围还什么也看不见。飞机把你从一个城市送到了另一个城市,可是中间的过程被完全省略了,仔细想想也挺遗憾的。”

江晓岚说:“要这个过程干什么呢?到目的地不就好了。”

李欣说:“这不一样。坐火车从起始地点到目的地,这中间要经过很多地方,每个地方的风土人情都不同,语言、饮食习惯都有很大差异。还有,车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也能让你浮想联翩。这种迁徙或者是长途跋涉的过程,你在飞机上是感受不到的。”

江晓岚笑道:“你是不是总喜欢胡思乱想?”

李欣说:“我坐火车的时候,喜欢静静地看着窗外,有时候会一两个小时盯着窗外看。”

江晓岚问道:“一直盯着看一两个小时?你都看什么啊?”

李欣说:“有什么就看什么,稻田、河流、树木,我觉得这些都是风景啊,我觉得有一句话可以很好地形容我那种心情。”

江晓岚感兴趣地问:“什么话?”

李欣说:“景色无边,思绪亦无边。”

江晓岚说:“看来你真的喜欢胡思乱想,说说看,你都想了些什么?”

李欣说:“又不是命题作文,莫非还要搞个固定的题目?这完全是随感而发,会联想些什么我也说不准。就比如有一次我坐火车到湖北去,全程四十多个小时,你也知道江南的山高,铁路的弯比较多,坡度又大,在江南境内火车跑不快。火车从江南出发的时候,铁轨和车轮的撞击声,你是可以清晰的分得出来的,那说明车速比较慢。可是后来夜里火车到了江汉平原的时候,窗外黑黢黢的,偶尔有一些星星点点的灯光,完全看不出窗外的景色是怎么样的。但是我听车轮和铁轨的撞击声,已经密集得响成了一片,分不出来了。从这个声音就感觉得到车速相当快,而且铁路线非常直,几乎没有坡度,不然的话火车不可能跑那么快的。那是我第一次路过江汉平原,我当时就是从这个声音来推测和感受江汉平原的宽广的。”

江晓岚用白皙的手指点了一下李欣的额头,说:“多愁善感!”

李欣说:“也许是吧,反正我自己有一种感觉,面对着不停变换的场景,我的思维会特别活跃,特别容易联想起很多事情。”

江晓岚说:“早知道就不坐飞机,去坐火车了,一路上让你讲给我听你都想了些什么。”

李欣笑道:“这还不容易,回来的时候坐火车不就行了。”

江晓岚眼睛一亮:“那你到时候说给我听哈?”

李欣点点头说:“嗯。”

两个小时后,飞机在sy机场降落了。一走出舱门,一阵热浪扑面而来。李欣说:“哇塞,这么热啊,像蒸桑拿一样!”

江晓岚说:“要是不热,还叫热带吗?”

空气中虽然有风,可是机场水泥地上还是散发出阵阵热浪,光凭这一点就可以想象得到白天的阳光有多强。

出了机场,李欣抬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上车后,李欣对司机说:“师傅,去半岛酒店。”

江晓岚问道:“这个酒店怎么样?能不能看到海?”

李欣还没来得及说话,司机就接过话头回答说:“半岛酒店就在海边,离海边只有200米的距离,是我们这里最豪华的五星级酒店了。”

李欣说:“听见没有?我订的房间是海景房,你站在窗前就可以看见海面。”

江晓岚兴奋得手舞足蹈:“我要去海边!我要吃海鲜!”

李欣说:“瞧把你高兴的,一会儿我们把行李放下后,就带你去城里的夜市上吃海鲜去。”

出租车司机听了李欣的话,就问道:“老板,要不要我带你们去,我知道最热闹最好吃的店是哪一家。”

李欣说:“好啊,到酒店以后你在门口等我们一下,顶多10分钟,我们上楼把东西放下后就下来,你带我们去。”

那司机说:“没问题啦。”

30多分钟后,出租车来到了半岛酒店门前。李欣掏出300块钱递给司机说:“师傅,不用找了,你等我们10分钟,我们上去把行李放下就下来了。”

江晓岚下车后,抬头看看金碧辉煌的酒店,又看看不远处传来一阵阵涛声的海边,这时正好是金色的太阳渐渐落入海平面的时候,看着天边绯红的晚霞和无边的海面,她由衷地赞叹道:“这里看落日真美啊!”

第二百八十四章 沙滩、海浪

李欣说:“那还用说,这里方圆十几公里的海滩边,就数这家酒店最豪华了。”

江晓岚问道:“你咋知道的?”

李欣说:“我以前来过,不过那是在春节期间。”

走进酒店大堂,江晓岚轻声问李欣:“你给那个司机这么多钱,说不定待会儿我们下来的时候他早就跑了。”

李欣不以为然地说:“应该不会吧,我给的车费比他跑一晚上赚的还多,他没有理由这样做啊。”

江晓岚说:“我总觉得待会儿我们下来的时候,他肯定不在了。”

李欣说:“不信就打个赌,我觉得他肯定会等我们的。”

江晓岚说:“赌什么?”

李欣笑道:“你要是输了,待会儿吃海鲜的时候多喝两杯啤酒。”

江晓岚说:“你想把我灌醉啊?”

李欣说:“两杯啤酒肯定喝不醉的,不过你喝了以后脸红红的倒是很好看。”

江晓岚说:“你要是输了你也得喝。”

李欣说:“那当然了。”

办完入住手续,来到顶楼的豪华行政套房里,江晓岚一进门,看着宽敞的客厅,惊奇地瞪大眼睛说:“这么大的房间啊?”

她不停地四处张望着,把手里的行李箱一搁,在客厅里宽大的沙发上坐了两下,又跑到浴室里,卧室里看看,最后她推开阳台的门,看着外面的海景对李欣说:“你快来看啊,这里看海景更漂亮!”

李欣说:“回来再看,快走吧,下面车子还等着呢。”

江晓岚撒娇说:“不嘛,我都不想走了,就想在这里呆呆地看着,这么好的风景,足以让人忘掉一切!”

李欣走过去拉住她的手说:“以后有你看的,每天都可以在这里看落日,现在先去吃海鲜吧。”

江晓岚指着远处蜿蜒的海滩说:“我要你答应我,吃完东西回来,你陪我到那个海滩边去散步。”

李欣说:“没问题,今晚不睡觉都行,陪你在海滩边走一个通宵,好不好?”

江晓岚眼睛一亮:“说话算话哦,今晚不许睡觉,陪我在海滩边走一个通宵!”

李欣看着江晓岚那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说:“没问题,说话算话。”

江晓岚听了,这才高兴地由李欣牵着手向屋外走去。

李欣看着走在身前的江晓岚那一幅欢快的样子,暗暗在心里笑道:在海滩边走一个通宵?你走得动才怪!

江晓岚听见李欣的笑声,回过头来,很奇怪地看着李欣说:“你笑什么?”

李欣忍住笑说:“没有啊。”

江晓岚停住脚,转过身来站在李欣面前,瞪大眼睛看着李欣,一脸顽皮地问道:“不对,你这一脸坏笑的,肯定是在打什么鬼主意,赶紧交代。”

李欣说:“真没有什么,赶紧下去吧,要不然待会儿出租车司机等不及走了,你打赌输了你又得多喝酒,是不是啊?”

江晓岚被李欣的话忽悠着,出了门走到过道上才反应过来,她说:“不对,出租车司机要是走了,那算你打赌输了,该你喝酒才对。”

李欣说:“不管谁喝酒都得快走了,现在都几点了,我的肚子饿得咕咕叫,刚才在飞机上那点东西只吃了个半饱。”

江晓岚说:“我倒是不太饿,你当时应该多要一份。”

李欣说:“当时不是想着降落以后去吃海鲜嘛,只要稍微吃一点垫一下就可以了。”

俩人坐着电梯来到楼下,走出宾馆的大厅,却见刚才下车的地方空空如也,那辆出租车已经不见了踪影。

江晓岚一看,呵呵一笑说:“看见没有?我说你会输吧,今晚你多喝两杯酒哈。”

李欣一皱眉说:“不对呀,怎么会这样呢?”

就在他纳闷的时候,突然听到不远处一声喇叭响,经常开车的他,知道这种喇叭声是司机呼唤别人用的。他抬眼一看,果然见远处二三十米的地方,一辆出租车闪了两下尾灯。

他拉着江晓岚的手说:“你别高兴得太早,那辆车应该是在那边。”

俩人走到车旁一看,果然是刚才那个师傅。李欣上车后对那个司机说:“在门口没看到你的车,我还以为你走了呢。”

那个司机说:“怎么会,说好要等你们的,酒店门口不让停车,所以我开过来这边停着等你们。现在就带你们去海鲜夜市哈?”

李欣说:“对,现在就去,你给找一家最好的。”

那司机说:“没问题。”接着他反手递过来一张名片:“老板,这是我的电话,这两天你们要是想到哪里去玩,要用车的话给我打电话,我来送你们。”

李欣接过名片说:“好的,要用车的时候我给你打电话。”

10多分钟后,车子来到了一片很热闹的夜市区,司机在一个非常热闹的餐馆前停下了车,指着餐馆对李欣说:“就是这家,他们家的海鲜最新鲜,味道也最好。”

李欣说:“谢谢了,师傅。”

那司机对已经下车的李欣说:“老板,要用车记得给我打电话。”

李欣回头招招手说:“好的。”

进到饭店里,江晓岚看着琳琅满目的各种海鲜有些不知所措,说:“这么多种,到底哪种好吃啊?要不我们每样点一点?”

李欣笑道:“你这就叫眼大肚小,每样点一点哪能吃得了啊?我以前吃过的清蒸石斑鱼、辣炒花螺,还有蒜蓉蒸龙虾、蒜蓉蒸鲍鱼比较好吃,今晚我们先吃这几个,剩下的那些改天再来吃,你看好不好?”

江晓岚说:“好啊,就听你的。这几样听着就好吃,我都流哈喇子了,呵呵!”

李欣点了菜,俩人找了个位置坐下。江晓岚问道:“你刚才怎么知道那个司机不会走?”

李欣卖了个关子说:“我凭经验就能猜到。”

江晓岚说:“你怎么猜到的?”

李欣说:“下车的时候我不是就告诉你了吗?我给他的这笔车费,比他跑一晚上赚的都还多。拿着这笔车费,他何必还要再跑掉呢?我要是只多给他一二十块钱要他多等十几分钟,他也许会觉得这点钱太少,还不如他出去另外拉一个客人赚得多,那样的话他可能还会跑掉。可我一下就多给他了100多块钱,他要是跑掉的话,除非他是一个心理极度扭曲的人,否则的话往后好几天里他心理上都会有内疚和不安。你说他何必背着这种内疚不安过好几天呢,是不是?何况据我观察,刚才那个司机从面相和说话做事的态度上来看,都还算是一个比较老实本分的人,这样的人就更不会做这种事了。他跑掉的话,对他没有一点好处。”

江晓岚说:“你分析得有道理啊。”

李欣说:“那你待会儿记得多喝两杯啤酒啊,你打赌输了。”

江晓岚说:“是你让我喝的哈,待会儿我要是喝醉了,你可得背我回去。”

李欣说:“放心啦,不会让你喝醉的,跟背你回去相比,我更愿意你清醒着,我好陪你在海滩边散步。”

说话间,他们点的菜陆续端了上来,李欣给江晓岚和自己的杯子倒满了啤酒,说:“这海鲜大餐,看着就诱人,开整!”

江晓岚说:“很少见你喝酒啊,真是难得。”

李欣说:“平时不是要开车吗?今天是出来旅游,又不开车,加上面对着这么一大桌海鲜,不喝点酒,对不起这顿大餐啊!”

等到俩人吃完饭坐车回到酒店门口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0点多了。李欣问两颊绯红的江晓岚说:“还要去海边散步吗?”

江晓岚一听,以为李欣要打退堂鼓,她赶紧过来挽住李欣的胳膊,一嘟嘴说:“那当然,你可别想打马虎眼!”

李欣说:“没有啦,刚才吃的太饱,我都想去海滩边走走。”

江晓岚不满地说:“哼!你这是陪我去看风景,还是去散步消食?”

李欣笑道:“瞧你说的,当然是陪你看风景了。”

江晓岚这才眉开眼笑地说:“这还差不多。”

一踏上沙滩,江晓岚的高跟鞋就被陷住了,她只好把鞋子脱下来,光着脚丫在沙滩上走。李欣在沙滩上走了两步,也觉得穿着鞋子碍事儿,也把皮鞋脱了下来,说:“还是光着脚在沙滩上走才接地气,只是这一手拎着皮鞋看风景,多少有些煞风景啊。”

江晓岚说:“别乱说,专心欣赏风景!”

俩人踩着海水在沙滩边漫步,李欣说:“沙滩、海浪,还有天上的点点繁星,真的是很惬意啊!”

江晓岚说:“你不是说你看着周围的景色很容易浮想联翩吗?现在你在想些什么?说给我听听。”

李欣不假思索地随口唱道:“晚风轻拂澎湖湾,白浪逐沙滩,没有椰林缀斜阳,只是一片海蓝蓝!”

江晓岚笑道:“你倒是会投机取巧,不过这首歌放在这时好贴切哦!”

李欣说:“你不知道当年读高中的时候,我第一次听到这首校园歌曲时,心里对歌词描绘的那种景色的期盼,简直是无以言表。江南省没有海,高中以前我见过的最大的水面,就是上次我带你和小饼干她们几个去的那个湖。所以阳光,沙滩,海浪,仙人掌对那个时候的我,就是一种憧憬。”

第二百八十五章 闪亮的日子

江晓岚笑道:“好可怜哦,长到高中了还没见过大海,呵呵。”

李欣说:“没办法,山里的娃娃见识不广。”

江晓岚问道:“你第一次见到大海是什么感觉?”

李欣说:“宽广,无边无际的宽广!大学的时候我曾去过一次长江边,站在长江大桥上时,看着奔腾的长江扑面而来,才感受到古人诗里说的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的气势,那已经足够震撼了,可是和无边的海面相比,大海带给我的映像更深刻。”

江晓岚说:“那你最憧憬的就是看大海吗?”

李欣说:“当然不是了,那顶多也就是一种自然景色,在没见过之前会憧憬,可是一旦见过之后,新奇感瞬间就降低了,不具备持续。”

江晓岚感兴趣地问道:“刚才听你那语气,看大海已经让你憧憬得不要不要的了,那让你最憧憬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李欣说:“要说最憧憬的东西,还是高考前对大学校园的向往。高考前各个大学不是都有很多招生海报吗?在我们学校的教学楼墙壁上贴得到处都是。那个时候放学和课间休息的时候,我最喜欢干的就是目不转睛地去看各个大学的招生海报。图片中美丽的校园景色、有各种精密仪器的实验室、藏书动辄上百万册的图书馆、洒满阳光的足球场,还有大学生各种各样的课外活动,看得我心花怒放。北方的雪景,东南沿海的海滨风光,对我来说实在是太人了!那份对大学生活的向往,直到现在还历历在目,像当时那样怀着那种心去憧憬一样东西,我估计以后再也不会有了!因为心里有这份向往,所以那时候觉得每天都是阳光灿烂的,心里满怀憧憬的子真的是很美妙!”

江晓岚笑道:“有这么夸张吗?”

李欣说:“有啊!直到现在我都还经常回想起当时那种欣喜的感觉。我记得当时有两首歌,非常适合我当时上学和放学的心。一首的歌词是这样的:沿着校园熟悉的小路,清晨来到树下读书,初升的太阳照在脸上,也照着旁这棵小树。早上上学的时候,我是一路哼唱着这首歌去学校的。还有一首歌的歌词是这样的: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暮归的老牛是我同伴,蓝天配朵夕阳在膛,缤纷的云彩是晚霞的衣裳。这首歌描绘的景刚好和我下午放学回家路上的景很相似,下午放学后,我又一路唱着这首歌回家。”

江晓岚非常享受这种时刻,她入迷地听着李欣滔滔不绝的在耳边跟自己讲他以前的故事,她说:“你真的很文艺,眼镜她们说得没错,你不适合学电脑软件,你应该去学文科。”

李欣说:“是吗?可是我高中的时候从来没有学文科的这种念头。”

江晓岚说:“你不是说你羡慕海边的风光吗?那你高考的时候为什么不报这些地方的大学呢?”

李欣遗憾地说:“我报了,没有录上!”

江晓岚问道:“怎么回事,你都报了哪里的学校?”

李欣说:“华东和东南沿海海滨城市的学校我都报了,可是都没有被录取,后来我仔细回想,可能是因为我当初报志愿的时候太随意,没有仔细研究这些学校录取的分数线和录取规则。比如说在第一志愿投档的时候,我的分数线可能不占优势,结果档案被压在第一志愿那个地方,等到档案出来的时候,第二志愿的学校又录取完了,结果时间已经被耽搁了,第二志愿的学校也没有被录取。我最后填的又是如果几个志愿的学校和专业都没有被录取的话,我不服从分配,结果错阳差的就被挂在空档上了。”

江晓岚说:“那可能还是分数不够。”

李欣说:“也许吧,我当时的分数过了重点线50多分的,就算上第一志愿学校的分数不够,第二、第三志愿的学校应该是够的,我仔细考虑过这个问题,很大可能就是在第一志愿上被耽搁了。”

江晓岚说:“对啊,好多同学都碰到这种况。那你后来是怎么到这个学校的?”

李欣说:“我不是填的不服从分配吗?据招生老师说,是我上的这个大学见我的分数线相当不错的,远远超过他们学校的录取分数线,他们也纳闷我怎么会掉在空档上,就主动打电报给我爸问我要不要到他们学校去,如果要去的话,他们学校的专业可以随我选。接到电报的时候我都懵了,我以为自己报的几个志愿好歹怎么也能录取一个,结果全部落空了,后来就只有在这个大学选了最好的计算机软件专业。”

江晓岚笑道:“那你后来觉得怎么样呢?”

李欣说:“没有到中意的城市和学校去,当然有些遗憾了,不过这个学校也还不错,专业还行。”

江晓岚说:“总算是好事多磨。你那么向往大学生活,是不是高中以前就没出过远门?”

李欣说:“还真是!高中以前最远离家不超过150公里,考取大学以后才第1次进的省城。”

江晓岚笑道:“难怪,真是山里的娃娃,呵呵!”

李欣说:“你知道吗?高二上学期的时候,学校组织我们班到校办农场去劳动一个星期,校办农场离城十多公里,不可能每天来回跑,要住在农场里,自己得打背包带着铺盖卷去的。当时把我高兴得夜里睡不着觉,比过年还兴奋。我记得班上有两个比较贵的女同学,找借口请病假不去,我当时还想不通她们为什么会不想去,这是多好的事啊。她们怎么会想着请假呢?”

江晓岚撇撇嘴说:“去农场劳动一星期?那多辛苦啊,要是我也找个借口请假不去!”

李欣说:“你和我那两个女同学一样,生惯养。”

江晓岚说:“那你去了以后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和你当初的感觉一样,觉得很好玩、很高兴?”

李欣说:“那当然了,条件虽然艰苦一点,劳动也感觉很累,但是心里觉得很高兴啊。我们当时住的是那种大通铺,一排睡**个同学,晚上下还听得见老鼠跑来跑去的。早上8:00~11:30,下午2点到5点是干农活,到山上去收玉米,还要往地里送肥料,什么活都干,后来看电视才感觉我们当时那景很像是知青插队一样。那时候劳动量大,饭量也大,那种特大号的铝饭盒,满满的一饭盒饭菜,一顿就吃下去了。回来以后讲给我妈听,把我妈都吓了一跳,说你怎么一顿吃那么多?别把胃撑坏了。可那时候吃下去根本就没有吃撑了的感觉,下一顿照样又是一大饭盒。吃完晚饭以后,几个男生约着到农场附近的山上去玩,天黑了才回来,被班主任发现后逮到场地上去训斥,可是骂完以后第2天照样又跑到山上去了。当时的感觉就好像是笼中的小鸟被关了很久,突然放了出来,无拘无束的可以四处飞翔了,想拦都拦不住。”

江晓岚说:“可能是你爸你妈把你管得太紧了,你得到机会放松,所以觉得高兴。”

李欣说:“也许是吧,不过我觉得还是环境变化引起的,你想啊,从小到大都是在家里住着,突然有机会到外面去住一个星期,还没有人管,那种感觉肯定很特别,不高兴才怪。”

江晓岚说:“睡大通铺也觉得很高兴吗?”

李欣说:“那当然了,条件是艰苦一点,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觉得这件事很新奇,心里充满了希望。只要从心里对某件事感兴趣,你就会觉得高兴,就不会太在意条件的艰苦。反过来也是一样的,如果你对一件事感到很绝望,做这件事没有乐趣,那么即使让你住在豪华宾馆里,你整天也是愁眉苦脸的,不高兴不开心,对吧?”

江晓岚说:“那倒也是。”

过了一会儿,江晓岚又问道:“你高中时候到学校农场去劳动一个星期都觉得新奇,觉得兴奋,那大学4年的校园生活你觉得怎么样?刚才你不是说你对大学校园生活充满了期盼,充满了向往吗?”

李欣充满回忆地说:“那还用说,就一个字:美!”

江晓岚侧脸看看李欣,说:“瞧你那一脸神往的样子,是不是又想起以前在校园里的风流韵事了?”

李欣说:“看你想到哪儿去了!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在大学里的那段恋史,我至今想起来都后悔不已,要是换一个人,有一段美妙的恋感觉,那大学生活在我印象当中还会更加锦上添花。可遗憾的是,那段所谓的恋实在是名不副实,是一个缺憾,这让原本美好的大学生活打了很多折扣。可是尽管如此,大学生活在我的印象当中,依然是非常美妙的,就像一首歌里唱的那样,那是一段闪亮的子!”

第二百八十六章 花香书香

江晓岚说:“那你说说看,你对大学生活印象最深的是什么?”

李欣想着想说:“花香、书香和球场。”说完他就停了下来。

江晓岚专心致志的正听到高兴处,却见李欣闭口不谈了,她着急地说:“哎呀,你就别卖关子了,快接着说啊,花香、书香和球场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欣说:“我们入校的时候是9月初,从我们宿舍到教室的路上有几棵桂花树,正像歌里唱的那样,八月桂花香,那个时候正是桂花盛开的季节。从宿舍到教室的路上,弥漫着桂花的清香,尤其是下晚自习的时候,那随风飘来一阵阵的桂花香,加上阑珊的夜色,让人充满了遐想。原本下自习回宿舍的路上,看书写作业之后的头脑就有一点困了,但是一闻到那清新的花香,头脑一下子就突然清醒了,感觉非常好。所以一直到现在,只要一问到桂花香,我就会联想起当年的校园生活。”

江晓岚说:“那书香呢?”

李欣说:“书香指的是图书馆,当初高考前看各个大学的招生海报时就对每个大学动辄几百万藏书的图书馆特别在意,进了大学以后,到图书馆里去借各种小说、期刊自然是不用说了,印象最深刻的还是图书馆的自习室。在自习室里看书学习的效率非常高,一去到那里就心无旁骛,思想全部集中在书本上,两三个小时瞬间就过去了,那种效率是在学生宿舍和班级教室里都没法相比的,那里的学习氛围特别好。”

江晓岚颇有同感地说:“我也是觉得在图书馆里看书写作业效率很高。”

紧接着,她话风一转,问道:“书香后面有没有秋香啊?”

李欣说:“你又来了!要是你叫秋香,跟我在同一个学校的话,这或许可以有。”

江晓岚说:“你想得美!还有球场呢?接着说。”

李欣说:“球场嘛,指的就是踢足球了,我喜欢踢足球,可是高中的时候学习课程比较紧,再加上当时住在家里,要是在学校里踢球的时间长了,回家晚了耽误学习是要被骂的。可是在大学里就不一样啊,住学生宿舍没有人管,下午放了学以后几乎每天都要邀约几个同学到球场去踢球,踢到晚上七八点钟都没人管,多爽啊!”

江晓岚问道:“踢到晚上七、八点,不吃饭吗?”

李欣说:“吃啊,走的时候就提前叫同学帮忙打好饭,踢完球回去洗了澡再接着吃嘛。有的时候下午没有课,两点多钟就在球场上踢球,一直踢到食堂吃晚饭的时候才收场,那个时候踢一下午球,出一大汗,回到宿舍去用手一摸脸上,你猜手上是什么?”

江晓岚说:“是什么?”

李欣说:“一手的盐巴!”

江晓岚惊讶地说:“这么夸张啊?”

李欣说:“是啊,大夏天的在球场上踢一下午球出汗量很大,全部蒸发了以后,脸上不就满脸都是盐巴吗?”

江晓岚说:“这么痴迷踢球,你干脆去学体育算了。”

李欣说:“那不一样,我们这是业余的,其实踢得很随意,跟专业学体育的相比差多了,体院的学生运动量更大。”

江晓岚说:“你这一踢就踢一下午,我看也差不多了。”

李欣说:“最爽的还在后边呢,几个人约着到食堂去,买了饭以后,再买两瓶冰镇啤酒,然后去球场边的草地上坐着,吹着习习的凉风,一边喝啤酒一边吃饭,那种景,那种心,也只有在大学校园里才会有,简直是爽呆了!”

两人顺着海滩边走边聊,走出了很远,这时,江晓岚看见退潮以后海边露出一块巨大的礁石,就说:“我们到那里坐着休息一会儿吧,走了这么远,我都有点累了。”

李欣拉着江晓岚爬上那块礁石,坐下后对她说:“还记得你吃饭前在酒店房间里说的话吗?”

江晓岚说:“我说什么了?”

李欣笑道:“你说你要在沙滩边走一个通宵的,现在走不动了吧?”

江晓岚用手打了李欣一下,撒说:“哼!我说你当时怎么一脸坏笑的,原来是在笑话我啊!谁说我走不动了?休息一下我还能走的。”

李欣说:“行,只要你能走,我就陪你好不好?”

江晓岚说:“这还差不多。”

月光,撒在银色的海面上,一层层波浪由远而近,不断地拍打着脚下的沙滩,那一阵阵的海浪声,让夜色显得更加静谧,迎面吹来的海风,也不像白天刚下飞机时候那么。

俩人静静地坐在礁石上,江晓岚的头靠在李欣的肩膀上,她喃喃地说:“大海真美!”

李欣轻轻吹起了口哨,悠扬的曲调把江晓岚给迷住了,李欣刚吹完,她就问:“真好听,这是什么曲子?”

李欣说:“古典吉他名曲《的罗曼史》。”

江晓岚说:“你还会弹吉他?”

李欣说:“会一点,大学的时候头脑一,跟风学了一阵子。”

江晓岚说:“回去买一把吉他弹给我听嘛。”

李欣说:“多少年都不弹了,早都忘了,现在想重新捡起来,可遭罪了。”

江晓岚不解地问道:“怎么会遭罪呢?”

李欣说:“以前经常弹的时候,左手按琴弦的指尖上有一层厚厚的茧子,指尖按琴弦的时候不会疼,现在多少年都不弹了,手上的茧子都退了,现在用没有茧子的指尖去按琴弦,就好像按在刀尖上一样,很疼的,还有啊,现在哪有那个闲心去记那些乐谱啊?”

江晓岚说:“你就慢慢练一下嘛,到时候弹给我听听。”

李欣说:“好吧,我试试看。”

江晓岚高兴地说:“现在再吹一首给我听。”

李欣说:“你喜欢听哪一首?”

江晓岚说:“都行,你吹的我都喜欢听。”

李欣深吸一口气,一首《回忆》又从他的唇间响起……

听完这首曲子,江晓岚问道:“你以前在大学的时候也吹口哨给你的女朋友听吗?”

李欣说:“没有。”

江晓岚不相信,又问:“弹吉他给她听吗?”

李欣想了想说:“好像也没有过。”

江晓岚奇怪地问:“怎么什么都没有过?那你们怎么谈的恋?”

李欣说:“连你也觉得奇怪吧?这就是为什么我说那一段恋史完全是奇葩,那根本就不是谈恋,是在浪费光!人和人差别太大了,要是碰见对的人,你会有很多话要和对方说,你说什么对方都喜欢听,这才是一种良的关系。否则,如果碰见的是错误的人,你的话题对方不感兴趣,对方说的东西你也不想听,那就很糟糕了。我和那个所谓的女朋友就是后面这种关系,在一起无话可说,双方感兴趣的东西没有交集。任何一场谈话,往往还没有进入主题就已经结束了。你说的在一起吹口哨、弹吉他给她听这种事,在我们之间太遥远了,根本就没有那种氛围。”

江晓岚听完,对李欣说:“要是上大学的时候咱俩在一个班,那多好啊!你就像现在这样,给我讲故事,吹口哨、弹吉他给我听,牵着我的手,在校园里边散步,带我去闻桂花香,一起到图书馆的自习室去写作业看书,你踢球的时候,我在cāo)场边看你踢球,给你买好饭,等你踢完球一起吃。”

李欣说:“是啊,要是那样该多好,大学4年的光会更美!我都不敢想象,天天和你这样花前月下的,我还会有心思念书吗?”

江晓岚说:“会有的,有我管着你呢!”

李欣呵呵一笑:“好啊,等我想个办法,我们一起穿越回去重新考一次大学,考在一个学校,同一个系同一个班,不就可以了?”

李欣的话提醒了江晓岚,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李欣说:“不用穿越啊,明年我要考研究生,你也可以一起考啊!到时候我们报同一个学校,不就可以在一起读书了吗?”

李欣说:“你要考研究生?考哪个学校的?”

江晓岚说:“是想考,但还没有想好考哪个学校的。你也一起来嘛,你也是学软件专业的,今年你抓紧复习一下,咱们一起考。”

李欣挠挠头说:“我现在哪里还静得下心来念书啊!”

江晓岚说:“是你自己没有决心,要是你自己下定决心要考的话,什么事都可以办得到的。”

李欣两手一摊,说:“你看我现在还像个学生的样子吗?”

江晓岚仔细打量了一下李欣,说:“怎么不像?你这一脸的书卷气,你背个书包在校园里走着,要说你是大一大二的学生都有人相信。”

李欣说:“是吗?我以为毕业了这么多年,早已在社会上混得满脸沧桑了呢。”

江晓岚摇摇李欣的手臂说:“好不好嘛?你要是想考的话,又怕在家里没有心思念书,我找同学给你办一张图书馆的阅读卡,到时候你晚上来我们学校图书馆看书,你不是说在图书馆看书效率最高吗?所有的课程你都已经学过了,再用心学几个月,不就全都捡回来了。你脑袋这么好用,考研究生没问题的。”

第二百八十七章 不赚钱的业务

李欣说:“让我考虑一下再说。”

江晓岚说:“那你赶快决定啊,我还等着和你在校园里一起花前月下呢。”

李欣说:“现在不就是花前月下吗?”

江晓岚说:“这个不算,我说的是咱们一起在校园里花前月下。”

李欣说:“那多简单,等回去了以后,我连着一个星期每天晚上都带你到校园里去散步,带你到校园那个小树林里去。”

江晓岚说:“你就不想好事,我说的花前月下可不是指那个。”

李欣说:“行行行,该做什么你说了算,好不好?”

江晓岚眉开眼笑地站起来说:“这还差不多,现在我想回去了,你带我回去吧。”

李欣看看手表说:“现在才刚过12点,怎么就要回去了?你不是说要在海滩上玩通宵的吗?”

江晓岚说:“我现在改主意了,我要你回去继续讲故事给我听!”

李欣说:“回去以后上了床,是讲故事还是干别的,可就由不得你了。”

江晓岚站在李欣身前,双手搂着李欣的脖子,目光炯炯地看着李欣说:“你想干什么都随你!”

李欣一听心花怒放:“那还等什么,春宵一刻值千金,赶紧回去吧!”说完,他拉着江晓岚跳下礁石,沿着沙滩向酒店奔去。

5月3号这天,轮到金昌兴假期值班,他一大早就跑到了公司,楼上楼下的转了一圈,除了黄洪亮的销售公司在上班以外,总公司其他部门全都人去楼空,冷冷清清的。

金昌兴独自一个人在董事长办公室坐了一会儿,感到很是无聊,他打开电脑看了一会儿外盘期货价格,然后就下楼找黄洪亮聊天去了。

一进黄洪亮的办公室,他就问道:“这几天销售情况怎么样?”

黄洪亮见他进来,赶紧起身让座说:“销售情况还行,不过总归是假期,销量比不上平时。”

金昌兴说:“你注意观察期货价格了没有?”

黄洪亮说:“没有啊,这两天不是休市吗?”

金昌兴说:“我说的是外盘。”

黄洪亮说:“这个我倒没注意。”

金昌兴有些不满地说:“有空还是要关注一下,外盘对国内的铜价影响很大的,假期这几天,外盘的铜价一直在涨。你们销售公司不掌握第一手的价格信息,这生意怎么做啊?”

黄洪亮赶紧说:“董事长说的是,这个问题我以后一定注意。您说外盘价格还在涨,那假期过后国内的价格估计也得往上涨,这是好消息啊。”

金昌兴说:“是啊,我也这么看。”

五一假期之前,金昌兴看着铜价刚刚到7万就往下跌,回到68,000元的价格徘徊不前,他原来看涨的信心受到了打击,对后市也有一些拿不准。可是刚才在办公室里,他从电脑上看见外盘期货铜的价格在假期这几天时间里涨势非常好,这样的消息又让他重新拾起了信心,现在他又开始看涨铜价了。

他对黄洪亮说:“销售公司这边要趁价格好加紧出货,尽快回笼资金,为集团的下一步发展做好准备。”

黄洪亮当然知道金昌兴说的集团的下一步发展是指购买新的矿山,也知道金昌兴让自己加紧出货,尽快回笼资金,为的就是将来购买新矿山的时候,要自己这边出资金。

他嘴上答应着金昌兴说:“好的,董事长。”心里却在想,这买新矿山哪里是一朝一夕能办到的事儿?现在铜价涨得这么好,谁会把矿山拿出来卖啊。现在连购买的目标都还没有,谁知道到什么时候才能买得到。

黄洪亮心里嘀咕的这点事儿,刚好也就是金昌兴最头疼的。只要预计将来铜价还会继续上涨,那么买矿山就是一本万利的事,现在的关键问题是,找一个好的目标太难了。

这几年铜价一飞冲天,好的矿山都是宝贝疙瘩,谁都会紧紧捂在手里,轻易不会放手。金昌兴已经像猎鹰搜寻猎物一样,将目光所及之处的矿山都彻底扫视了一遍,可是没有任何一家现在有出让的意思。

这让他像水牛掉进了泥潭里,浑身有劲儿却使不出。俗话说有目标才有奔头,没有目标,一切事情就没有个由头。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找到一个好的目标,这样资金、计划,所有的一切事情才好开展。不然的话,自己心里那个宏伟的目标就会像水中的月亮一样,看得见,却落不到实处。

想到这,金昌兴对黄洪亮说:“你们也多留意一下,看看业内哪一家的矿山要出手,合适的话我们就接下来。这也是当务之急,其重要性上次在会上我都强调过了。”

黄洪亮点头道:“我知道,这个我会留意的。”

过了一会儿,金昌兴又问:“马天明手上那一块蔗糖销售业务你怎么看?”

黄洪亮没明白金昌兴的意思,不知道如何回答他,就反问道:“董事长,您的意思是?”

金昌兴说:“我看了一下这两年的报表,蔗糖销售业务占用的资金不少,人员也不少,可是每年也赚不到几个钱,这样的业务留着干什么呢?还不如撤了,把人员充实到其他部门去,比如你们金属铜的销售业务这边。”

黄洪亮一听金昌兴的话,就知道他不太了解这里边的细节,就解释说:“这个应该算是历史遗留的问题,现在蔗糖销售业务上的人员,几乎全部都是当初省糖业总公司的职工。南方集团兼并了省糖业总公司之后,主要业务还是以我们的金属铜的冶炼和销售为主,保留他们原来的蔗糖销售和酒精销售业务,只是为了解决这部分人的就业问题,靠这两项业务他们可以养活他们自己,集团并不指望他们赚多少钱。可要是把这些业务撤销掉,他们这些人员对有色金属行业不熟悉,分散到其他公司吧,人员又显得多余。”

金昌兴说:“尽管有这些现实情况,但是这种态势也不能长期持续下去,集团要发展,就必须向前看,像这样不赚钱的行业,应该尽早剥离。将来收购了新的矿山,铜矿资源多了,冶炼厂的规模肯定要扩大。铜的产量大了,销售公司这边的规模也要扩大。这些都是需要用人的地方,而且这些业务的利润很高啊,完全不是蔗糖销售能比的。要尽快考虑这块业务何时逐步剥离,如何剥离,把这些人员充实到冶炼厂和金属铜的销售业务上去。而且这种事要提前做准备,这些人员熟悉新的业务有一个过程,不能等到将来冶炼厂和销售公司急需要人的时候才临时抱佛脚,那样的话这些人一下子进入不了情况,会耽误集团发展的。你是销售公司的总经理,其实这块业务也归你管,在这件事情上你要尽快考虑一个办法出来,好不好?”

黄洪亮听了金昌兴的话,一边点头应付着金昌兴,一边在心里暗暗感叹道:都说屁股决定脑袋,这话还真是一点都不假。自己还在纠结金昌兴到底猴年马月才会买新矿山,会占用自己多少资金的事儿,可金昌兴已经笃定了这个矿山肯定能买到,而且早早的就在着手规划下一步集团内部优化调整的事,要将裁撤下来的人员充实到冶炼厂和自己的金属铜销售业务这边来了。

这个话题金昌兴以前从来没有在会上提到过,听金昌兴说话的语气,黄洪亮隐隐约约感觉得到他应该是第一次对外人提起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对黄洪亮来说无关紧要,但是他知道,对不同的人来说,这个问题的重要性却不一样。

就比如对马天明来说,这就是一个生死攸关的大问题。这块业务裁撤掉以后,马天明这个名义上的副总经理估计也当不成了,他到金属铜销售业务这边来,顶多能当一个部门经理,还得要尽快熟悉有色金属的业务才行。

还有马天明手下那几十号人,一旦他们听到这块业务要裁撤的消息,估计也会引起不小的骚动。毕竟这块业务对他们来说很熟悉,是安身立命的饭碗,一旦这块业务被裁撤,他们将来的归属又将面临一个新的不确定性。

黄洪亮到现在都还记得,两个公司刚刚合并的时候,就属马天明手下的这批人最不安分,意见最多,怪话也最多。

不过后来他也渐渐理解了他们,因为他们原来的公司破产被兼并,自己被迫处在一个相对劣势的地位,情绪上有些波动也属正常。

现在这样的情况有可能会再次发生,虽然这些人员平时都归马天明管,可归根结底还是属于自己这个销售公司,自己这个总经理是他们的顶头上司。

在这件事情上自己可得做好安抚工作,不然出点什么纰漏的话,金昌兴肯定只会找自己的麻烦。他刚才话里话外把从来没有在会上公开说过的这么一个裁撤部门的重要消息提前透露给自己,估计就是要给自己打预防针。

第二百八十八章 错过了晚集

黄洪亮现在也渐渐摸出了金昌兴做事的方法,这个人的狡猾程度跟刘中舟相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像这种在第一线得罪人的事儿,金昌兴肯定是不会自己去干的,他只会高高在上地动动嘴,至于下面这些得罪人,安抚人的工作,肯定得是自己这个销售公司总经理去干了。

金昌兴交代完这些事,就起下楼走了。

因为今天轮到他来单位来值班,所以昨晚他不得不从200多公里以外的度假区赶回来,今天一大早他到单位来点个卯,为的就是看看公司里会不会有什么事。

现在看来一切正常,自己呆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义,所以他立刻下楼开车赶到度假区去和家人会合去了。

金昌兴走了以后,黄洪亮赶紧打开电脑,仔细查看外盘期货铜的价格走势,见涨势很猛,他的心里又琢磨开了:看样子下周国内的期货价格还得涨,这样的话,市场上的销售价格也应该会跟着涨,现在自己手里这些铜是不是先等一下,不要忙着出手,等下周上调了价格再卖?不然的话,现在卖不到最好的价格上。

可是一想到刚才金昌兴跟他说要他加紧出货,尽快回笼资金的话,他又把自己的念头给否定了。虽然自己等价高的时候再卖是为公司着想,想多赚一点钱,可是毕竟这个做法跟金昌兴的要求相反。要是被他知道了,以为自己阳奉违的要跟他作对,那以后的子可就难过了。

还有,对期货价格已经有心理影的他,知道自己的预判是一回事,将来市场到底会怎么走又是另外一回事。要是判断对了,赚了钱,那你好我好大家好,可要是判断错了,刘中舟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黄洪亮可没有胆子去重蹈覆辙。

外盘价格的涨势如虹,李欣却毫无察觉。他在海边玩得乐不思蜀,完全把这些事忘在了脑后。假期最后一天的晚上,他才和江晓岚坐飞机回到江城,从机场开车把江晓岚送回学校以后,回到家已经是深夜了。旅途的疲惫,让他来不及想别的,洗漱完以后,一上就呼呼大睡了。

5月8,五一小长假后的第一个交易。

早上8:20,俞红在楼梯上碰见了李欣,她看着李欣,惊讶的问道:“你脸上怎么回事啊?你这是唱花脸吗?”

一直习惯早起的李欣今天也有点没睡够,他揉揉额头说:“哎,别提了,太阳晒的,脱皮了。”

俞红说:“你这是上哪儿去晒的?看着像得了皮肤病一样!”

李欣说:“假期去海边玩的时候晒的。”

俞红笑道:“有得必有失啊,我们呆在家里就不会被晒成这样,要是今天开会,大家就可以欣赏你这副尊容了,哈哈。”

李欣说:“要开会吗?”

俞红说:“没有,我就那么一说,不过也说不准啊。”

李欣现在也有点后悔没听江晓岚的话,在海边的时候没有擦防晒霜,也没有打太阳伞,整天就忙着在海里游泳、去海岛上钓鱼,等到发现被强烈的阳光灼伤时已经晚了。

刚开始的时候,他还不理解为什么sy市街道上卖水果的小贩一个个的都把自己包得只露出两只眼睛。当时他还这样想,自己穿着短袖、短裤都还得汗流浃背,难道他们就不吗?还包裹得这么严实。现在他总算明白了,人家那是为防止被阳光灼伤而采取的措施。

进了办公室以后,李欣这才想起来去查看这一个星期之内外盘期货铜的价格走势。看着图上稳步攀升的5根大阳线,李欣也觉得非常惊讶,怎么在一个星期之内外盘涨势如此迅猛!

照这种局面来看,节前自己的判断可能还是对的,68,000元的价格估计一时难以跌破,在外盘如此强劲的走势推动下,今天开盘肯定要高开不少。

上午9点,期货铜主力合约价格开盘就是一字涨停,创下了70010元的历史新高。

虽然李欣已经预想到开盘价格会跳空高开,可是他根本没有想到一开盘就封在涨停板上,这个价格使得7万元的整数关口失而复得。

在这样的高位还能一跳空就是涨停板,走势之强劲让人难以想象。

可这还仅仅只是开始,此后三个交易内的收盘价,一个接近涨停板,两个以涨停板报收。

5月12,周五。期货铜主力合约价格开盘就创下了83880元的天价。

李欣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了,可依然被这样的走势惊得目瞪口呆。他打电话给袁杰说:“下午你在不在?”

袁杰说:“在啊,你要过来吗?”

李欣说:“哎,有点郁闷了,想要你开导开导!”

下午收盘以后,李欣就跑到期货公司找袁杰去了,一进袁杰的办公室,李欣就说:“什么况啊这是?这行是要逆天吗?”

袁杰说:“刚接你电话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做空被了,看了你的账户况后才知道,你没做单嘛。”

李欣说:“你就不觉得我是起了个大早,却连晚集都没赶上吗?”

袁杰笑笑说:“还真是!”

李欣说:“什么叫饕餮盛宴?这就是了!可是却和我擦肩而过。”

袁杰说:“淡定一点嘛,市场上的钱谁能赚得完?以后有的是机会,关键是不能在下次机会到来前倒下。”

李欣说:“道理是这个道理,但就是不甘心啊!原来以为它是只鸭子,养到三四公斤就卖了,可谁曾想它最后是一只鸵鸟。要是当初别放手,那得是多大的一只啊!”

袁杰哈哈大笑,说:“看你馋得那样!别想了,你赚的也不少了。”

李欣说:“你还记不记得,当时你第一次劝我平仓的时候,我说要等到空方止损离场把价格大幅推高的时候才会平仓,我平仓的时候,有过一天之内上涨六七百元的况,我以为那就是空方离场的征兆了。现在看来那根本不是,五一节后这几个涨停板才是!”

袁杰说:“我看也是,星期一那天早盘一开就是涨停板,怎么看都更像是空方看了外盘暴涨之后出逃的单子。”

李欣说:“你说这还是铜的价格吗?怎么感觉是在炒黄金一样!都说不要拿着黄铜当金子,我看现在这黄铜就是金子!三年前16000元,现在接近84000元,是三年前的525倍!”

袁杰说:“这有什么道理可讲,市场才是最正确的。这样的走势,别说空头没想到,就是多头都没想到。你知道吗?我们营业部做期货铜的客户,不论是多头还是空头,五一假期前的4月27前,为了规避假期持仓的风险,几乎全部都止盈止损跑光了,谁都不敢留单子。收假以后这几个涨停板,恐怕只有神仙才能抓得住,反正我们营业部里是没有这样的人。”

李欣听到这,开玩笑地说:“听你这么一说,我这心里就平衡多了。”

袁杰笑着撇撇嘴,说:“瞧你那样!听见别人没赚大钱就心里平衡了?”

李欣说:“你还别说,我还真的庆幸自己在6万元以后就没有再做单了。”

袁杰问道:“为什么呢?”

李欣解释道:“我那些多单6万元以下我就全部平仓了,这就说明即使我最早看多,但是心理价位也就在那个位置,觉得那个位置就是高点了。如果在价格突破6万元以后我真的进场买卖了,我自己真的都不敢想象进场的一定会是多单。如果当时头脑一,单从技术面上看,觉得高位回调的可能更大一点的话,进场的是空单,那么现在就不是为错过盛宴而惋惜的感觉,而是要为别人的盛宴买单的悲催了!”

袁杰赞叹道:“你这样想就对了。说实话能像你这样想的人就没几个!你如此精明,还用我开导?”

李欣说:“那不一样,自己一个人闭门造车容易钻牛角尖,和内行聊聊要好得多,说开了就好了,不然憋闷着心里不好受。”

这个时候,袁杰才发觉只顾着聊天,都还没来得及给李欣倒一杯水。她着硕大的肚子站起来问李欣:“喝茶还是喝咖啡?”

李欣见状,赶紧拦住她说:“你别忙了,我自己去倒杯白开水就可以了。”

李欣自己去水机上接了一杯水,回沙发上坐下说:“你这种状况,看着像是怀了双胞胎一样啊。”

袁杰红着脸说:“你懂什么啊!”

李欣问:“男孩还是女孩?”

袁杰低着头说:“不知道,现在医院里不让查这个。”

李欣说:“什么时候生啊?”

袁杰说:“估计是下个月初。”

李欣说:“那你还来上班,已经没几天了啊,这种况回家去休养算了。”

袁杰说:“已经请了假了,下个星期就回家去了。”

因为心里有那个秘密,所以袁杰觉得和李欣谈这个话题很是尴尬,可她又不能明说,只好有一句没一句的应付着李欣。

第二百八十九章 感觉不同

李欣哪里知道袁杰心里藏着的那个巨大的秘密,被蒙在鼓里的他见袁杰有些心不在焉,还以为袁杰到了怀孕后期,身体负担太重,聊天时间长了疲惫,所以他也不敢继续打扰她,就站起来告辞说:“我先走了,不打扰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李欣从袁杰的办公室出来以后,看看时间还早,就开车直接去了证券交易所的大户室。这段时间铜价的暴涨让他的心情处于亢奋之中,虽然和袁杰聊了一会儿,可还是平静不下来。这个时候如果回家去一个人呆着,他觉得实在是有些憋闷。

来到证券公司,刚上楼,在楼道上他就听见大户室里吆五喝六的很是热闹,他进去一看,原来是王明辉邀约了三个人围坐在茶几前斗地主,就说:“这么热闹啊,楼道里就听见你们在嚷嚷!”

王明辉一见李欣进来,就招呼道:“李欣你来得正是时候,你来替我一会儿,我去上个厕所,憋坏了。”

李欣说:“这东西我不熟,要不我帮你看着吧,你快去快回。”

王明辉把牌扑在茶几上,站起来对李欣说:“那你给我看好了,别让这帮小子偷看我的牌!”

李欣说:“没事,我帮你看着。”

王明辉这才匆匆跑出去上厕所去了,几分钟以后,他跑了回来,一边坐下来玩牌,一边对李欣说:“你怎么现在才来?交易时间早过了,现在是斗地主的时间。”

李欣说:“我路过,没事就跑上来看看。”

王明辉问到:“这段时间你做得怎么样?”

李欣说:“我空仓好长时间了,看不准就一直没做。”

王明辉说:“真的假的?这一个多月铜价暴涨,地球人都知道,你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就没有买一点?”

李欣说:“唉,别提了,犹豫不决,结果错过了。”

李欣现在对一步赶不上,步步赶不上这句老话是深有体会了。他是最早看多的人,可是他手里的持仓在不到6万元的时候就全部平仓了。

此后,他就像是一个旁观者一样,看着铜价蹭蹭蹭地往上涨,连破6万元、7万元这两个重要的整数关口,而他因为恐高,几次犹豫不决,既不敢做空,也不敢追高。现在铜价飙升到了84,000多,他那些持仓赚到手的空间远远不如错过的空间来得大。

王明辉递给李欣一支烟说:“我要是错过了情有可原,你可是业内人士,对铜价应该了如指掌的,错过了那真是可惜啊!可话又说回来了,铜价像这么暴涨,你们公司今年肯定赚翻了吧?”

李欣说:“那肯定的。”

王明辉说:“我想也是,你们今年年终奖肯定少不了。你们公司上市了没有啊?要是上市了,买点你们公司的股票肯定没错。”

李欣说:“没有,我们公司要上市的话,也许是猴年马月的事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王明辉的这句话,让李欣一激灵。一直正在寻找下一个投资机会的他,面对着如此高昂的铜价手足无措,不敢轻举妄动,可是王明辉的这个建议,却打开了他的另一条思路。他心想:对啊,铜价翻着个的往上涨,生产铜的企业效益肯定错不了。在期货市场上追高铜价风险太大,做空又没有底气,何不就看看这些企业的股票有没有投资机会。

自己这段时间一直陷在期货价格的走势中,思维被限制住了,要不是王明辉这句话,自己都意识不到其实早该拓展一下思维了,不然像这样一直下去,不知道还要钻这个牛角尖到什么时候。

这样一想,他就没有心思再看王明辉他们几个打牌了,立刻从沙发上起身来到了电脑旁,打开电脑,开始查看有色金属行业的公司股票了。

这一看就是一个多小时,直到下午五点半,王明辉他们几个斗地主的散伙了,王明辉准备要走了,见李欣还在电脑旁坐着,就过来问道:“你看什么呢?都几点了,楼下要关门了,走吧。”

刚才一直盯着电脑看,李欣的眼睛有些酸痛,他揉揉眼睛,回过头来问王明辉:“我在看有色金属行业的公司股票,你刚才说要买有色金属的公司股票,你买了没有?”

王明辉说:“没有,我就那么一说,你这看了半天有没有发现什么?”

李欣说:“我觉得你刚才说的很有道理啊,铜价这么高不敢追的话,可以转过头来买相关企业的股票,这应该是个机会。我看西部铜业这家公司就不错,他们公司的股票现在股价也不高啊。”

王明辉凑过头去看看,说:“这公司靠不靠谱啊?”

李欣说:“我粗略看了一下,归属到有色金属行业的公司有二十多家,但这家的规模最大,应该是最专业的。其他的那些公司也就是概念上涉及有色金属,其实仔细研究下来,感觉他们的业务并非以有色金属为主,顶多是沾边而已。”

王明辉说:“改天仔细看看再说,现在快走吧,要不楼下关了门就出不去了。”

李欣一听赶紧起身关了电脑,跟着王明辉一块下楼走了。

电缆厂厂长办公室里,侯贵有些抓狂。

飙升的铜价让他厂里的生产成本在半个月之内,猛然上涨了20%还多,现在他既后悔五一节前没有买原料铜,又在头疼两个月以后产品的定价问题。按现在的铜价来计算,下一批电缆的价格至少要涨价20%才能维持现有的利润率。

一下子提价这么多,客户是否会接受?要是客户不接受,销量因此下滑的话,事情就难办了。

他现在的感觉就好像风箱里的老鼠一样,两头受气。

五一节前看着铜价从7万元的高度快速下跌了2000元左右,他还暗暗高兴:也许铜价就此开始下跌了,自己的生产成本有可能会逐步下降。

可没想到的是,五一节刚刚过了半个月,铜价就从68,000涨到了84,000。

现在看来,节前自己觉得铜价要下跌完全就是一厢情愿,要是在那个时候别抱幻想,早点下手把下一批的原料备足了,光是成本上就可以节省几十万元啊!

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侯贵每次期待铜价下跌,等来的都是相反的结果。现在的他,已经被铜价搞得有些崩溃了,看着电脑屏幕上疯狂的铜价,他不敢再耽搁,拿起电话打给采购经理朱方正:“你明天赶紧到南方集团那边去,把下一批的原料铜全部买回来,免得价格又上涨。”

朱方正问道:“厂长,全部买回来吗?”

侯贵说:“对,全部买回来,再等价格又上去了!”

朱方正说:“好的,我明天就去办。”

放下电话后,侯贵一边抽烟一边想:看来李欣的水平也不怎么样,铜价突破6万元以后他的看法就有些模棱两可了,一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害得自己也在6万元以后的价格涨势中犹豫不决。要是他能预测出这波涨势的话,自己买入套期保值的资金扩大一点,这一波上来也能节省不少钱呢。看来以后他的话也不能全部都听。

铜价的上涨,让侯贵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坐立不安。可却让金昌兴像腾云驾雾一般,异常的享受。

他在会上当众做出铜价还要上涨的判断后,还不到一个月,铜价就上涨了14,000多元。这让他在南方集团内部名声大噪,一时间就像是神一样的存在。

尤其是薛晨志和黄洪亮,对金昌兴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他们两个在去年刘中舟当董事长的时候,因为刘中舟对价格走势的判断失误,他们俩被刘中舟带到了沟里去。有半年多的时间,看着铜价天天在上涨,卖空的仓位每天都在亏损,俩人心里那份压力可想而知。

要是没有期货上的亏损,他们两个手上的公司都是南方集团的赚钱大户,在铜价从四万元涨到五万六千元这个过程中,他们的功劳就大多了,不至于在刘中舟倒霉的时候跟着他受过。

金昌兴就任新的董事长之后,他们这两个实力派其实很担心金昌兴不熟悉有色金属的行情,又像刘中舟一样把集团带到沟里去。所以金昌兴刚上任的时候,他们两个虽然明面上没有表露出来,但是心里对金昌兴还是有些不认可的。

毕竟他们两个是做实事的人,怕自己幸幸苦苦干一年,到头来被带到岔路上去,功劳苦劳都没有,那就太不值了。金昌兴做为董事长,手中握有大权,他要是个内行的话,那就一切都还好办。可要是金昌兴是个崴货,将来跟着他干,没准和跟着刘中舟一样,一年不如一年。

可是现在从对铜价未来走势的判断上来看,金昌兴似乎是个很精明的内行。

别的不说,就以薛晨志和黄洪亮这两人在有色金属行业干了这么多年的经验,在目前这种情况下,他们都对以后铜价的走势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可是金昌兴就敢在会上做出那样的判断,而且还判断对了。

第二百九十章 估值洼地

这说明金昌兴这个人还真是有两把刷子的,不是只会玩嘴皮子的人。

薛晨志在金昌兴刚上任的时候,心里对他还有一份不服气,现在那份不服气也暗暗消失了。他自己也掂量过,如果自己是董事长的话,未必敢做出这样的判断和买新矿山的决定。

而黄洪亮的想法就更务实了,对比一下刘中舟现在的落魄,被债务搞得心力交瘁的他就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了,目前以自己的水平,在南方集团内部能做好销售公司的总经理就已经不错了,再往上,就有些勉为其难了,别到时候一不留神落到刘中舟那一步田地去。

现在他最大的念头就是赶紧赚钱还债,所以只要上头的人能带着他赚钱,他才不管这个人是阿猫还是阿狗。

金昌兴最近靓丽的表现让黄洪亮对他有些刮目相看,如果金昌兴的那些计划全部落实的话,南方集团未来的规模肯定会扩大,自己这个销售公司的销售业务也会成倍增长,赚钱应该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他现在对金昌星的态度,可以说是唯金昌兴的马首是瞻,他讨好金昌兴的程度,跟以前他讨好刘中舟的程度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久前还陷在一片迷茫中,不知道该把钱投到哪个地方去的李欣,现在却紧锣密鼓地忙开了。王明辉偶然提起的这个话题,引起了他的警觉,他像猎犬嗅到了猎物的味道一样,马上就打起了12分的精神,跟着一路追踪下去。

这几天他一直在仔细研究有色金属这一类的公司股票,越是仔细对比,他越是发觉西部铜业这家公司不简单。

从行业总体格局上来看,铜价在几年的时间内上涨了5倍多,即使扣除了同期生产成本大幅增加的因素,冶炼铜的企业利润大幅度增加应该是可以预见的,或者说,这些生产企业的业绩将来应该会在以前的基础上大幅改善才对。

西部铜业是国内数一数二的有色金属冶炼企业,铜的产量一直名列前茅,作为行业的领头羊,他们应该是这一轮铜价上涨最直接的受益者。

李欣就以自己所在的南方集团作为对比,去年南方集团即使有期货空单造成的巨大损失,但全年利润同比还是有很大幅度增长的。今年就更不用说了,铜价比去年涨得更猛,销售利润比去年又有了很大幅度的增长。

西部铜业的规模比南方集团大得多,其业绩增长也相当引人注目,比如其中有一项数据指标就引起了李欣的注意:该公司去年上半年的每股利润就已经是前年每股利润的近两倍了。

让李欣焦急的是,这家公司的年报到现在还迟迟没有出来,去年全年的利润增长率就无从得知。

为了进一步分析预测这项指标,李欣把这几年的期货价格数据全部下载下来,从成交量到价格逐一汇总统计分析。

从一系列数据对比中,他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地方:期货铜主力合约前年的成交均价大致是26000元,去年的成交均价大致是32000元,上涨幅度大概是23%左右,姑且用这个增长幅度来代替西部铜业的产品价格增长幅度。

在产品价格23%左右的增长幅度下,西部铜业去年上半年的每股利润就已经是前年每股利润的近两倍了,而去年下半年铜价的上涨幅度明显超过上半年。再以此为依据,推测去年全年的利润同比增长四倍也是说得过去的。

因为这里的产品价格上涨幅度是以期货成交均价的增长幅度计算的,实际上从南方集团的例子李欣得知,市场上铜的销售价格上涨幅度远不止23%,也就是说,预测西部铜业去年利润增长同比是四倍并不为过。

从这里就看出,由于铜价上涨给西部铜业带来的利润增长异常明显。

今年截止到目前为止,期货铜主力合约的成交均价大致是62000元,就算下半年价格会有回调,但是全年的成交均价不低于60000元是很有可能的。

这个价格比去年32000元的成交均价上涨了87%左右,铜价今年如此巨大的涨幅,又会给西部铜业今年和以后的业绩增长带来多大的增长幅度呢?

就拿去年的数据做为对比,今年铜价的涨幅是去年同期的三倍多,那么今年西部铜业的利润增长幅度也应该不低。去年利润同比增长了四倍,今年考虑到利润基数的变化,利润同比增长两倍应该不是奢望。

在业绩增长预期如此明确的情况下,股价上涨就是很自然的事了。

但是从股价变化上来看,西部铜业自八年前上市以来,只有上市后的第二年曾经达到过2149元的高位。

此后,从五年前开始,一直到去年12月间,股价一直在3至6元的区间内波动,可以说是长期处于低迷状态。

今年1月以后,在铜价大幅上涨的刺激下,股价才从423元一路涨起来。

在五一节过后期货价格大幅冲高的过程中,其股价也同时连续两天涨停,到过1128元的近期高点,目前股价在9元附近徘徊。

该股从423元上涨到目前的9元,半年内涨幅113%,虽然短期来看涨幅不可谓不大,但是李欣觉得,与铜价3年内5倍多的涨幅相比,这样的涨幅也许根本不算什么。

尤其值得注意的是,该股的价格长期低迷,快速攀升只是近半年的事儿。从股价上涨的时间段上来比较,股价上涨严重滞后于铜价的上涨。

看到这里,李欣几乎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会吧!这样的股票才九块多?是自己漏掉了这家公司的什么重要信息吗?不然怎么会这样!

怀着这样的疑问,他又尽其所能的搜集了西部铜业的相关资料,看过之后还是得出了结论:这家公司的股票被严重低估了,与其产品价格的大幅度上涨相比,股价就是一块估值洼地,此时买进应该会有很大的获利空间!

李欣之所以敢这样想,是因为他有在彩虹电器股票上获利的经验。

西部铜业与彩虹电器有非常相似的地方,那就是它们的产品在市场上都具有很好的销路,公司都在业内具有不可替代的龙头作用。这样的公司股票,一旦被市场发现其价值,在各方资金的追逐下,股价肯定会大幅上涨。

就是与自己曾经操作过的彩虹电器相比,李欣也觉得西部铜业的股票有明显的优势。

李欣想,这可能就是下一场盛宴!

错过了铜价后半段的上涨,千万不能再错过西部铜业的股价上涨了。有铜价几年内5倍多的涨幅这杯酒垫底,在目前9元附近买这支股票,有足够的安全边际。

自己之前其实已经看清了宏观经济发生的根本性变化对铜价上涨带来的巨大拉动作用,只是在漫长的持仓过程中迷失了方向,没有坚持到底,期货价格在六万元的时候就觉得高了,不敢做多,错过了这波行情。

现在用铜价大幅上涨对股价的拉动作用来动态地看西部铜业9元的股价,虽然半年内已经有一倍的涨幅,但从发展的眼光来看,很可能该股的上涨才刚刚开始。

说干就干,李欣立刻把期货账户上的资金几乎全部调回到股票账户上来,只在那边留下了五百万元。

李欣抽走资金的时候,袁杰已经回家休养,准备生孩子去了,所以她对这事儿一无所知。

随后的几天时间里,随着期货价格的来回波动,西部铜业的股票也从近期高点逐步回调,李欣就在这段时间里分期分批的逐步买入了八百万股,均价在875元。

一切尘埃落定后,李欣给王明辉打了个电话:“老王,上次跟你说的那支股票你买了没有?”

王明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买有色金属这一类的公司股票可能会赚钱,这个话题还是他提起来的,可他自己却没太往心里去,李欣那天跟他说了西部铜业这家公司的股票不错,他听了以后也是左耳进右耳就出去了,所以他问李欣:“你说的是哪一支股票?”

李欣说:“你贵人多忘事啊,还是你提醒**买有色金属的股票的。”

王明辉这才想起来,说:“你说的是那支西部铜业,是不是?”

李欣说:“对,你买了没有?”

王明辉说:“没有,你呢?”

李欣说:“我已经买了,建议你也买一点。”

王明辉问道:“你买了多少股?”

李欣呵呵一笑说:“这个暂时保密。”

王明辉说:“你可别忽悠我啊,我可不像你财大气粗的!”

李欣听了有些不高兴了,说:“想什么呢你?我忽悠你干啥,你可别把好心当成驴肝肺啊!”

王明辉说:“它的股价现在是几块?等我看看。”他一边说一边就在电脑上调出西部铜业的股票走势图来。

李欣说:“现在还不到九块。”

王明辉看了走势图后说:“哇塞!股价这几个月已经翻了一倍了,你还敢买啊?”

第二百九十一章 我也买点

李欣说:“你别只看它涨了一倍,你要想想铜价涨了多少。这支股票的每股利润增长很快的,如果按明年的利润水平来看的话,现在的价格并不算高,甚至是低估了,以后这样的价格估计很难再见到了。”

王明辉说:“有没有把握啊?别追在山顶上。”

李欣说:“我觉得应该不会。”

王明辉担心地说:“我听说现在铜价又跌下来了几千元,是不是啊?”

李欣解释说:“铜价冲高回调很正常啊,现在还在82000元附近。这个不是重点啦,我测算过的,就算铜价回到60000元附近,西部铜业的利润增长也是很可观的。而且它的股价上涨滞后于铜价的上涨,我估计股价的后劲儿会很足的。”

王明辉说:“你说它的股价上涨滞后于铜价的上涨,会不会出现后涨先跌的情况?”

李欣听了一愣,他还真没有想过这种情况,略一思量后,他说:“应该不会吧?我不是说了吗,铜价就算跌回到60000元附近,它的利润增长也很可观,这样它的股价没有先跌的理由啊。退一万步说,这样低的市盈率,就算靠红利也比银行利息高,买了就当是放在银行里,你怕啥呢?”

王明辉说:“你怎么只想着那点红利啊?”

李欣说:“我肯定不是因为这点红利才买这支股票的,我的意思是说,就算最坏的情况发生,在一年之内靠这点红利你也能保本。你可别小看这点红利,很多大资金盯的就是这样的收益,因为他们大资金入市有一个底线,赚多赚少那是后话,首先那要保本。西部铜业这样的盈利水平打消了他们的这个顾虑,如果像我预计的那样,后市的预期再不错的话,那这支股票就有被推高的潜质了。”

听到这里,王明辉也被李欣说得有点动心了,他说:“等我想想看。”

王明辉这种犹豫不决、瞻前顾后的做事方法早在李欣的预料中,以前李欣跟他提到别的投资机会时他也是这样。李欣有些无奈地说:“那你抓紧点啊,这股票是你提醒我才注意到的,现在我觉得有机会了应该告诉你一声。”

王明辉说:“好的。”

王明辉刚放下电话,在一旁听着的龙运凯问道:“谁啊?”

王明辉说:“李欣。”

龙运凯说:“你们说的是哪支股票?”

王明辉说:“西部铜业,李欣说这支股票不错,建议我买一点。”

龙运凯说:“这个李欣到底是做什么的?总感觉他神神秘秘的。”

王明辉说:“我听说他是南方集团的一个小头目,这小子挺厉害的,你还没来之前他买彩虹电器的股票就赚了几千万,这一次铜价上涨也让他逮住了一波,我听期货公司的朋友说他至少赚了两三千万。”

龙运凯说:“真的吗?”

王明辉说:“当然了,这还是他平仓得比较早,要是继续追高的话,赚得更多。”

龙运凯说:“那真的很厉害哦,他的手法不像是炒短,似乎都是做长线,是吧?”

王明辉说:“嗯,这小子挺有恒心的,买了以后就能拿得住,轻易不放手。”

龙运凯问道:“他说没说买这支股票的理由是什么?”

王明辉说:“他说他测算过,铜价就算回到6万元,西部铜业的业绩增长也很确定。”

龙运凯说:“也许他说的没错,铜价这么涨,生产铜的企业股票没理由不涨啊。”

王明辉说:“可是这支股票前几个月已经涨了一倍多了,这个时候进去,就怕被套在山顶上。”

龙运凯说:“有这么多吗?我看看。”说完,他也调出了西部铜业的k线图来。看过之后他说:“还真是哈,怎么就没注意这支股票呢?去年铜价这么涨,应该想到有色金属的股票有机会啊,要是年初的时候买了,现在已经翻倍了!”

王明辉笑道:“谁说不是呢,可是现在你还敢买吗?”

龙运凯想了想说:“刚才你问他股价会不会领先期货价格下跌时,李欣是怎么说的?”

王明辉说:“我听他的意思是说,虽然股价滞后于期货价格的上涨,但是未来一年西部铜业的业绩增长是确定的,就算仅仅只是考虑红利,也比银行利息要高得多,所以资金进去以后,保本是不成问题的。”

龙运凯听了以后,悄悄查看了西部铜业历年的每股利润,问道:“现在铜价还是八万多,是不是?”

王明辉说:“是的。”

龙运凯听了没吱声,他是开钢厂的,从心里很认可李欣这样的分析方式,他在心里对比了一下:钢材价格的涨幅远不及铜价的涨幅,可是自己钢厂的利润增长已经很可观了,西部铜业的效益真的应该是像李欣说的那样。

还有李欣用红利的水平对比银行利息的这种分析方法,说到了龙应凯的心坎上,他自己手里就有很多资金没有地方投放,都放在银行里吃利息,可是放在银行里的那点收益,从他这个生意人的角度来看,实在是不划算。

现在李欣把这支股票的前景和后路都说得明明白白了,龙运凯心想,这股票可以买!

想到这,他说:“我也觉得可以买。”

王明辉说:“你想买多少股?”

龙运凯说:“先买个一百万股看看再说。”

王明辉被龙应凯的举动带得心痒痒的,说:“你们两个财大气粗的,你们都看好它,那我也跟着你们买十万股。”

龙运凯说:“李欣说的有道理,这种股票可以大胆买,不用担心会出现什么大问题,比放在银行里保险多了。放在银行里只有利息,买这股票除了不低于银行利息的红利以外,在铜价暴涨的前提下,这股票还有价差的收益可以期待。”

王明辉一边在电脑上操作买入的程序,一边对龙云凯说:“但愿这股票像你们两个说的那样,将来能赚大钱。就算不赚,至少也别让我亏本,我现在是买哪支股哪支股就跌,我都有点不敢出手了。”

他对李欣在彩虹电器和期货铜上那两笔赚大钱的交易印象很深,多次在李欣面前说,让李欣发现机会的时候告诉他一声,他要跟着买。可是现在到了真刀真枪的跟着李欣买入的时候,他的心里又打起鼓来了。

李欣将绝大部分资金全部投入到西部铜业的股票上去以后,就不太在意期货铜价的每日涨跌了。他对现在的铜价是既不敢看多也不敢看空,但有一点是明确的,那就是虽然他错过了铜价从6万到8万多的这段涨幅,他依然认为铜价将来长期处在高位是有道理的,是符合当初他自己看多铜价的那些理由的。

只不过他对这个高位的价格区间到底是多少没有明确的判断,目前8万多是很现实的存在,但也有可能会跌到六、七万元。

这也就是他原来那些多单平仓以后,一直没有敢在期货上继续操作的根本原因。

可现在这些问题都不重要了,按他自己的预计,就算铜价跌回到6万元左右,未来一年当中西部铜业的利润增长依然很值得期待。而且股票不像期货,没有交割期限的限制,自己这笔投资放个一两年都没问题。要是这些资金投在期货上,他可不会有现在这么轻松的心情。

所以现在他每天除了收集业内的数据和信息以外,就是一门心思的盯着西部铜业的消息,看它那迟迟不出的年报到底会不会有什么出乎意料的信息。只要年报上没有大的陷阱,自己这笔投资就妥妥的了。

这一天,俞红推门进来对李欣说:“李欣,下午2:30在集团小会议室开会,记得准时参加哈。”

李欣说:“好的,知不知道是什么议题?”

俞红说:“不清楚,董事长没说,你下午去了不就知道了。”

李欣说:“行,我知道了。”

俞红开玩笑道:“没准董事长开会要提拔你也说不定哦。”

李欣说:“你也拿我开涮是吧?”

俞红赶紧说:“没有没有,我绝没有那个意思。说真的,好多人都觉得你特冤。”

李欣说:“你说的这些好多人里边都有谁呀?”

俞红说:“至少夏小娜、高辉、林立和我是这么想的。”

李欣笑道:“看来我也得请金董事长吃顿饭,没准这样他也就觉得我该提拔了,呵呵。”

俞红听了不高兴地说:“你的意思是我们吃你的嘴短,你请我们吃饭了,我们才说你的好话,是吧?”

这下轮到李欣出来解释了,他抱歉地说:“我真不是那个意思,就是随口跟你开个玩笑,你看你还认真了,小心眼!”

俞红心里依然还有气:“就没你这么说话的!”

李欣说:“是是是,我的意思是说,还是原来糖业公司这帮老朋友才知心,要是你们中间的哪个人当董事长了,我就有提拔的希望了,否则的话想都别想。”

第二百九十二章 说说你的意见

俞红说“就是啊,还是原来的老同事才靠谱。遗憾的是,两个公司合并以后,原来糖业公司的人几乎全军覆没了,只有你还有点希望。现在你只能靠你自己了,我们是帮不上你什么忙了。”

李欣说“在这里不能抱太大的希望。”

俞红说“我们不抱希望了,你还可以。走了,记得下午去参加会议啊。”

下午14:30,姜华看看参加会议的人都到得差不多了,就对坐在角落里的俞红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到办公室去请金昌兴。

俞红见了心领神会地起身走出会议室,敲开了董事长金昌兴的门“董事长,开会的人都到齐了。”

金昌兴把手里的香烟搁在烟灰缸里,说“我这就过来。”

他刚才正在准备这次会议的腹稿,想要把自己上任后的这第一炮打响。这是他这段时间以来梦寐以求的事,经过他一番不懈的努力,总算是功夫不负苦心人,他终于找到了一个愿意转让股份的铜矿。

这个坪山铜矿距离江城400多公里,虽然已经开采了不少年份,但剩余的储量依然很可观。金昌星自己到实地去看过两次,后来又带着薛晨志去过一次,几番考察下来,他俩都认为这个铜矿目前入手非常值得。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家铜矿只愿意出让50的股份。虽然这让金昌兴心里有一些缺憾,可是现在又找不到其他的标的。再说了,这50的股份就已经报价二十亿元了,如果是百分之百的收购这家公司的股份的话,资金需求也太大了。就算对方想卖,金昌兴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所以仔细权衡过后,金昌兴对目前这个铜矿还是很满意的。

他今天召开这个会议的目的,就是向与会众人说明收购这个铜矿股份的事情,征求他们的意见。如果这件事能获得通过的话,那就需要尽快展开一系列的后续工作了。虽然他并不清楚是否会有其他竞争者,但夜长梦多的道理是很浅显的,没准一耽搁就什么都错过了。

走进会场坐定以后,金昌兴开门见山地说“今天开会就只有一个目的,讨论公司买入新矿山的事情。距上次提出买入新矿山这个提议以后,已经过去不少日子了,经过公司的不懈努力,目前找到一家愿意转让股份的矿山,坪山铜矿。相信大家对这个铜矿都有所耳闻,他们要出让50的股份,报价二十亿元。我和薛副总到这个矿山去实地考察过几次,总体感觉这家矿山储量还是很可观的,现在买下来,对公司将来的长期发展有很大好处。”

说到这里,他扬了扬手里的资料,说“这些是这个坪山铜矿的详细资料,现在发给大家仔细看一下。”

俞红见状,赶紧起身走到金昌兴身旁,接过他手里的资料,沿着会议桌一一发给参会的人员。

李欣到了这个时候才知道金昌兴今天开会的目的,原来是已经找到了要买入的矿山了。他一边看俞红发下来的那些资料,一边听着金昌兴介绍情况。

只听见金昌兴说“这个矿山50的股份报价是20个亿,我初步跟他们接触下来的感觉是,价格上松动的余地不大了,真想下手的话还得抓紧时间。我个人的意见是把它拿下来,资金来源集团自己筹资6亿,另外的14亿资金要想办法从银行这边贷款。”

说到这里,金昌兴的目光投到了财务部长郑国瑞的身上,他说“如果都同意买这家矿山的话,那么下一步财务部这边就要跟银行接触了,探讨贷款这个事情的具体细节,贷款期限不低于五年。集团上一次购买铜矿的时候也是从银行贷款的,这种模式可以延续下去,『操』作起来应该问题不大,但是具体事情会很多,财务部这边要负责详细落实这个事情。”

郑国瑞一边听一边点了点头。

金昌兴等大家看完资料以后,说“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看看大家有什么想法,有什么意见,在会上提出来我们探讨。”

买矿山是上次会议上早就定下来的事情,只是目标和价格未定。虽然金昌兴刚才说的是他自己个人的意见,但是大家听得很清楚,会议一开始的时候他就强调薛晨志和他一起与对方接触过,薛晨志的意见也是同意买下这个矿山的。

所以大家把俞红发下来资料看完以后,有几个人提了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金昌兴一一做了说明后,大家就没有什么话好说了。

金昌兴见大家都不说话,就点名问道“老黄,你的意见呢?”

黄洪亮说“我没意见,同意按公司的决定办。”其实他对这个事情并不陌生,薛晨志陪同金昌兴去矿山实地考察回来以后,就在电话里跟黄洪亮探讨过这个问题,所以金昌兴一问,黄洪亮立刻就给出了回答。

会场上的很多人一见金昌兴,薛晨志和黄洪亮这三大巨头都表示同意要购买这个矿山,也就纷纷表示了同意。

别说他们此时心里没有别的想法,就算是有不同的看法,在如此重大的问题上,也没有人愿意跟这几个人对着干。

金昌兴见大多数人都表明了自己的意见,只有李欣一个人坐在角落里低着头看资料,一声不吭。他就问“李欣,你也可以谈谈你的看法啊。”

李欣记得很清楚,金昌兴当董事长之后明确说过,自己来参加这种会议,身份仅仅只是做为旁听者列席会议,不需要自己在会上提什么意见和建议。所以前几次参加这样的会议时,李欣都是只带着耳朵来听,闭口不谈自己的意见。

可是今天有些不同了,金昌兴突然点名要自己在会上发表意见,李欣一时间有些犯难。因为刚才看过这些资料以后,他心里隐隐约约有一种感觉,这种感觉和金昌兴的意见有些不协调,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

金昌兴看着李欣那一副欲言又止,面有难『色』的样子,以为李欣是在跟自己卖关子,他立刻有些不高兴了,脸『色』一变,说“有话直说,别吞吞吐吐的!”

金昌兴这话一出口,参加会议的众人立刻将眼光齐刷刷的全部投到了李欣身上。这些人心里都清楚,换了新董事长之后,李欣又被冷落了,每次参加会议都是坐在角落里,像个负责记录会议资料的秘书一样,根本用不着他发言。

可是今天金昌兴却突然点名要他发言,众人都觉得很奇怪。奇怪之余,他们也非常想听听李欣到底会说什么,因为他们都知道李欣这个人要么不说话,可一开口就会语惊四座。

所以此时不只是金昌兴想要听李欣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到底是什么,会场上的其他人也都等着李欣开口。

李欣在这样的会议上遭遇过几次冷遇,尤其是以前和刘中舟争执的结果,虽然自己是对的,可是却没有得到任何人的赞许,这些事情让耿直的他确实得到了不少教训,所以今天他才吞吞吐吐的。

可是刚才金昌兴那一副很不耐烦、趾高气扬的态度,又让李欣心里觉得很是不爽。他心想想不想听是你的事儿,说不说是我的事儿,哪有你这样征求别人意见的?

可是俗话说江山易改,秉『性』难移。虽然李欣很反感金昌兴这种态度,但他毕竟是一个心直口快,有什么就说什么,肚子里存不住话的人。

加上他那种倔强的『性』格,要是此时自己不说话,别人还以为自己是怕了金昌兴了。所以他迎着大家投过来的目光对金昌兴说“我觉得买坪山铜矿未必是最好的选择。”

金昌兴一听,非常感兴趣地追问道“你是说还有更好的矿山吗?是哪一家?”

李欣说“我说的不是矿山,是股票。”

李欣此言一出,不仅是金昌兴觉得十分惊奇,其他人也都觉得非常奇怪李欣此时提出的这个话题,不是跟会议的议题完全无关吗?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姜华听完李欣的话,嘴边暗暗『露』出一丝冷笑,他心想这小子又要犯傻了!刘中舟当董事长的时候,这小子就跟刘中舟顶着干,现在金昌兴要买新的矿山,他又说买矿山不如买股票,这下有好戏看了。

金昌兴皱着眉头,充满质疑地问道“买股票?哪一家的股票?”

李欣说“西部铜业,它也是生产铜的企业,大家应该都不陌生。这是业内数一数二的公司,他们这家公司的股票现在严重低估,此时买进的话,会有很大的收益,对集团未来的发展有好处。”

因为以前这个年轻人给自己留下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印象,所以金昌兴在今天这个会议上才特意征求李欣的意见,他原本指望李欣能提一些建设『性』的意见。可没想到的是,这个小伙子一开口却给出了这么一个让他『摸』不着头脑的建议。

第二百九十三章 为他人做嫁衣

金昌兴实在不知道李欣是怎么想的,他非常不满意地问道:“你也知道这是为集团未来的发展着想啊?那你还建议我们去买别家公司的股票!”

看着金昌兴脸上那一副有些鄙夷的神情,李欣再是直男,也感觉到自己的话又惹麻烦了。

可此时已经骑虎难下的他不得不接着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相比较而言,买这家公司的股票可能会比买矿山带来的效益更大一些。”

金昌兴听了想发火,他没想到自己都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了,李欣却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出在哪里。他这么搅和下去,会场上的议题肯定会让他给搞得面目全非的。

可是一想到是自己要求李欣出来提意见的,现在自己要是发火的话,在众人面前就显得太没有风度了。他看得出来,此时参会人员的目光都集中在李欣和自己身上,有很多人的脸上明显是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这个时候自己要是处理不当的话,会场上很可能会变成一出闹剧。于是他压下火气冷冷地说:“买这家公司的股票,能保障未来集团的铜矿原料来源吗?你这是为集团的长远发展着想呢,还是替他人做嫁衣?”

姜华偷偷看了一眼自己右前方脸色越来越严峻的金昌兴,右手抬起来揉了揉额头,脸很自然地就转向了左侧,在手掌的掩饰下,他的眼睛里透出一股阴险的目光,盯着李欣看了几秒钟。

金昌兴的语气傻子都能听得出来,这些话表明他对李欣已经有些厌恶了,要是李欣再说几句不合时宜的话,估计金昌兴就会震怒了。

如果这种情况出现在姜华身上,他立刻就会闭嘴,俯首帖耳的对金昌兴表示顺从,因为在这种情形下,多说一个字都会被金昌兴认为是在挑衅他一把手的权威,尤其是面对着这么多人,这样对上级的不逊会被放大。

可是事情是发生在李欣身上,姜华比李欣自己更清楚李欣会怎么面对这样的质问,李欣肯定不会低头认错的,这就意味着下面会出现李欣被金昌兴狂喷的局面。姜华很期待这样的场景能尽快出现,

果然不出姜华所料,被质问的李欣并没有被金昌兴的语气吓住,他继续解释说:“我倒没有想那么多,我只是觉得这个时候买铜矿的话,也许成本有些偏高,但是买股票的话,成本优势很明显。这是就事论事,完全和给别人做嫁衣扯不上关系啊。”

金昌兴从李欣的回答中听出了一些反抗的意味,他这下更不高兴了。他心想:你在这样的会议上胡言乱语,我还没有不高兴呢,你倒先不高兴了。

李欣现在连具体的职务都没有明确,处在一个很尴尬的位置上,自己网开一面让他来参加这样的高层会议就已经是给他脸了,可他居然敢在这样的会议上跟自己这个董事长叫板,要是不把他这个苗头拍下去,那自己这个董事长在其他这些高管面前可就太没有面子了。

想到这里,金昌兴拉下脸来说:“他们公司的股票你买了没有?”

李欣没明白金昌兴问这话的用意,就如实回答说:“买了。”

金昌兴说:“那也就是说你还是看好这个行业的,对吧?”

李欣说:“那当然了。”

金昌兴说:“那你为什么不把你的钱投到南方集团上来呢?你自己就在南方集团,作为公司的一员,对我们这家公司的了解应该远远超越对西部铜业的了解,难道你不看好南方集团的发展吗?”

就像很多人期待的那样,李欣今天的发言又在会场上掀起了一阵不小的风波,而且渐渐把会议的议题给转移了。

现在的会场,已经从刚才的集体讨论变成了李欣和金昌兴之间的对峙、辩论。

大家突然发现这一幕似曾相识,去年刘中舟和李欣就是这样在会上辩论的。他们现在怀着一种看戏的心情,想知道李欣和这个新任董事长金昌兴之间的这场辩论将来到底会有什么结果。

面对着金昌兴咄咄逼人的质问,李欣挠了挠头,说出了自己的担忧:“我倒不是不看好南方集团的发展,只是因为南方集团它不是一家上市企业,流动性很差,进来容易出去难,没有退出的渠道。”

金昌兴不解地问道:“什么流动性很差?你要退出渠道干什么呢?你投资南方集团不就是因为长期看好它吗?”

会场上的很多人像金昌兴一样,对李欣说的流动性这个词完全不理解,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郑国瑞作为财务部部长,他对这个词不陌生,他知道李欣指的是南方集团没有上市,买了南方集团的股份以后,到要转让的时候,不能像上市公司那样可以随时变现。

南方集团和西部铜业同样是有色金属行业的公司,且不说两者之间知名度和规模相差很大,在投资者的退出通道这个问题上,李欣说的是对的,南方集团和西部铜业不在一个水平上。

但是面对金昌兴这个董事长的无知,财务部长郑国瑞却不敢出来说话,如果此时自己出来支持李欣,无疑会让金昌兴脸面上很不好看。于是郑国瑞选择了沉默,他低下头,谁也不看,竖起耳朵静静地听着李欣和金昌兴的对话。

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候无论和他们两人谁的眼神对视,都会被对方认为自己是在看他的笑话。金昌兴自己自然是得罪不起的,对李欣也没有必要把关系搞糟。现在的郑国瑞,对李欣已经有些另眼相看了。

李欣也没想到金昌兴这个董事长居然对股份的流动性这个词完全不理解,当着众人的面,他也不好直接跟金昌兴解释这个问题,只好针对金昌兴问题的后半部分回答说:“我这样的个人投资者一般都是做财务投资,为的是利润,和战略投资者不一样,持股期限不可能太长,有了利润就会想要退出。要兑现利润,这就需要退出通道啊。”

金昌兴此时还是没太明白李欣说的那个流动性具体定义是什么,但从李欣的回答当中,他隐隐约约有了一个概念,而且他意识到,李欣已经知道了自己对这个问题的无知。

有些尴尬的他还没来得及想出应付李欣的话,就听坐在旁边的刘中舟说:“我倒是觉得李欣这个建议也值得考虑啊。”

刘中舟作为前任董事长,他和李欣有过多次的交锋,可以说是南方集团内部最了解李欣的一个人了。

从李欣第一次建议他买彩虹电器的股票,到看涨铜价,反对卖出套期保值,这期间他屡次跟自己作对,反对自己的提议。虽然当时自己也是很反感李欣的说法,甚至怀疑这个年轻人是在哗众取宠,怀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可是这一系列的举动事后都被证明是就事论事,这个年轻人说的那些意见是对的。

他现在知道李欣这个人常常不按常理出牌,经常会有出人意料的建议,这些建议乍听起来好像是口出狂言或者说是异想天开,但后面的事实证明,李欣说这些话做这些事的时候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所以刘中舟觉得李欣这个时候提出这样的建议不会是空穴来风,一定是经过认真的比较才会这么说的。

最关键的是,在对待李欣的问题上,刘中舟是过来人,他在一旁察言观色,很清楚的看出了金昌兴在犯自己以前犯过的错,那就是听不得李欣那些反对意见。

所以,对李欣的赞许,和想要善意提醒一下金昌兴这两种念头交织在一起,让在这样的会议上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说过一句话的他,立刻站出来力挺李欣的建议,想让大家冷静一下,考虑一下李欣的这个说法。

李欣跟新任的董事长唱对台戏,提出新的投资建议,这样的举动就已经在会场上造成了很大的冲击,让会场变得很有戏剧性了。

可让众人没想到的是,刘中舟这个已经靠边站的前任董事长,此时居然站出来力挺李欣的建议,这不明显是和李欣绑在一块跟新任董事长金昌兴唱对台戏吗?

这让参加会议的众人大跌眼镜,觉得今天这个会更有看头了。

所以听完刘中舟这句话以后,几乎所有的人都默不作声,都把眼光全部投在了新任董事长金昌兴身上,他们想看看金昌兴会如何应付这种出乎意料的局面。

刚才被李欣的回答弄得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的金昌兴,此时听了刘中舟的话以后,气不打一处来,他说:“我建议大家还是脚踏实地的做点实实际际的事情,不要尽想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到了这个时候还不吸取其教训啊?别好了伤疤忘了痛!”

会场上的所有人都听得出来,金昌兴这些话里带有明显的情绪,其中甚至不乏挖苦和打击的意味。虽然他没有指名道姓,但任何人都听得出来他这些话是在暗讽刘中舟去年在期货上亏损了几个亿的那件事情。

第二百九十四章 谁说了算?

而且他这些话几乎已经把会场上仅存的一丝探讨、争论的气氛给吹散了,宣布了李欣这个买股票的建议是一个伪命题,完全不值得在这个会上探讨。

前后两任董事长在这样重要的一个会议上针锋相对的在南方集团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事,就是在别的大公司里,估计也很难发生这样的事情。

众人嘴上虽然没有说,但是心里却在想毕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业务范围内的探讨,怎么就会变成这样呢?金昌兴此举是否有些恶毒?如此对待已经下台没有还手之力的刘中舟,显得太冷酷无情了。

在这种时候,会场上的所有人都不愿意选边站,他们都纷纷把头低下来,看着自己眼前的资料,仿佛就像没有听见刚才那些话一样。

刘中舟此时的落魄,让他们中的很多人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李欣听完金昌兴的话以后就不再吱声了,他现在的心态是你问我我就说,说了听不听就是你的事了。

刘中舟此时心里最不是滋味,自从被撤销董事长职务之后,他参加这个会议更像是旁观者,比李欣更不愿意介入到会议当中。

集团上一次买矿山就是他的杰作,此举为南方集团的利润增长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他比谁都清楚拥有低成本矿山的重要性。可是他一直不看好四万元以上的铜价,这就是他去年做卖出套期保值的原因。现在铜价在八万元以上,在这个时候买矿山,他担心成本上可能会是个大问题。

所以李欣买西部铜业股份的建议一出来以后,他就本能地觉得这个建议比金昌兴买矿山的建议更好。他鼓足勇气出来说话,不仅仅只是为了支持李欣,还带有善意提醒金昌兴的意思。他还以为自己这张老脸多少是会有一些面子的,可没想到却得到了金昌兴这样的对待。

颜面尽失的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在自己原来这帮部下面前受到继任者金昌兴这样的冷遇,让他心里怒火中烧,可是此时的他已经没有了任何反击的能力。

饱经世事的他知道金昌兴和自己不在一个频道上,更为重要的是,自己早已大权旁落,此时会场上是没有一个人会站在自己这边的。在这种情况下,自己继续多说话,无异于自取其辱。

在这一点上,精神上背负着沉重负担的刘中舟尚且不如年轻的李欣潇洒。李欣心里不痛快了,还可以在言辞上和金昌兴较一下劲儿。而刘中舟却只能用沉默来作为回答,他在心里暗暗感叹道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啊!

刘中舟今天在会议上这种异乎寻常的举动,甚至让金昌兴暗暗担心是不是他和李欣两人私下串通过,要在会议上提出这么一个荒唐的建议来。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他们俩人此时到底是想做什么呢?莫非是刘中舟还想东山再起?

这几乎是没有可能的事啊,再说了,刘中舟就算有这个想法,也不一定要跟李欣联手啊。

李欣有什么优势呢?他就是一个书生而已。一个没有任何实权的老朽和一个书生聚在一起又能成什么大事呢?

想想当初宣布刘中舟被撤职那天李欣在会场上的表现,金昌兴就不太相信这俩人还会组成一个同盟。

这样的念头只是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此时的他根本无暇顾及这些事情,他现在要抓紧做的事情是尽快拍板购买新矿山的事。

看着在自己的质问下闭口不言的刘中舟和李欣俩人,金昌星知道自己打压他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不想在这个议题上继续纠缠下去,再给李欣和刘中舟任何机会。

于是他就宣布“刚才扯远了啊,现在还是回到购买新矿山这个问题上来,如果大家都同意这个提议的话,或者说绝大多数人都同意这个提议的话,那下一步的工作我们就具体安排一下,有没有问题?”

说完这句话以后,他停下来等了十几秒钟,环顾了一下会场,见没有人吱声,就接着说“财务部郑部长这边尽快跟银行联系,协调贷款的问题,我的意见还是跟省农行联系。因为我们多次跟他们合作,有合作的基础。上一次买矿山的贷款不就是从他们银行贷的吗?在他们那里我们的信誉是很好的,继续合作难度会小得多。”

郑国瑞回答说“好的,我尽快跟他们接触。”

金昌兴接着说“自筹资金方面,集团出五亿元,冶炼厂和销售公司各出五千万元,薛副总,老黄你们两个有没有问题?”说到这里,金昌兴停下来看看薛晨志和黄洪亮俩人。

薛晨志和黄洪亮赶紧表态说“没有问题。”

金昌兴说“行,那就这样了,各自按要求下去落实工作,进展过程中有什么问题及时跟我反馈,散会。”

金昌兴刚从会议室回到办公室,郑国瑞跟着就进来了“董事长,有个事情请示你一下。”

金昌兴说“你说,是什么事?”

郑国瑞说“去省农行杨行长那里跑贷款,空着手去恐怕不好,是不是带点东西过去?”

金昌兴说“没问题,你的意思是?”

郑国瑞说“原来集团办的购物卡还有一些,是不是带点过去?”

金昌兴说“多大面值的?”

郑国瑞说“2万元一张的。”

金昌兴说“行,那你拿个一二十张过去吧。”

郑国瑞说“那我就拿20张过去给他,待会我下去写个情况说明,董事长您给我签个字。”

金昌兴说“没问题,你就写成是送客户的。”

郑国瑞答应一声,转身要走。金昌兴立刻叫住他“诶,你等一下。”

郑国瑞停住脚,回头问道“董事长,还有什么事?”

金昌兴说“那个李欣是怎么回事儿?”

郑国瑞愣住了,他没明白金昌兴这句话指的是什么,就问道“您是指……?”

金昌兴说“他这个人一直就这么二百五吗?”

郑国瑞这下才明白金昌兴指的是今天在会上李欣那出乎意料的举动,他微微一笑,不以为然地说“他这人就那样,当初他也是这么跟刘总说话的,您别跟他计较。”

金昌兴一听郑国瑞的话,心里更不是滋味了。他从这个话语中听出了郑国瑞对李欣似乎有一些同情和迁就,这让他立刻想起了刚才在会场上刘中舟支持李欣的情景。

看来李欣在南方集团原来这帮人当中还挺有市场的,被贬的刘中舟和财务部长郑国瑞都先后对李欣有一种暧昧的态度,这让金昌兴不得不警觉起来。

李新今天当众顶撞自己,反对自己推行的购买新矿山的建议,让自己非常不舒服。可是刘中舟和郑国瑞却对此熟视无睹,他们心里到底是在打什么主意?

金昌兴决定不轻易放过此事,他对郑国瑞说“你等一下,你打电话把姜华给我叫过来。”

郑国瑞看着突然间冷若冰霜的金昌兴,不知道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让金昌兴瞬间就变了脸色。他不敢耽搁,赶紧拿出手机打给姜华“姜主任,董事长找你,你赶快到他办公室来一趟。”

姜华此时刚从会议室出来,准备下楼去他自己的办公室。接到郑国瑞的电话后,他立刻转身来到了金昌兴的办公室里。

郑国瑞给姜华打完电话后,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金昌兴则坐在他的大班椅上抽烟,也不理郑国瑞。

正在郑国瑞尴尬的时候,姜华走了进来,他对郑国瑞点点头,问金昌兴“董事长,您找我?”

金昌兴劈头问道“李欣现在享受什么待遇?”

姜华也没明白金昌兴是什么意思?他看了看郑国瑞,又看了看金昌兴,犹豫了一会儿说“也没有享受什么待遇呀,哦对了,原来给他配过一辆车,不过他一直都没开,他都开他自己的车,所以配给他的那辆车一直停在楼下。”

金昌兴说“他现在已经不是董事长助理了,还配什么车?收回来!”

姜华喜出望外地说“其实他这个董事长助理当初刘总在的时候就有意把他给撤了,他的这辆配车我也给刘总说过要不要收回来,可当时刘总有点犹豫就给他留下了。”

郑国瑞刚才对李欣和刘中舟的态度就已经让金昌兴很是不爽了,现在又听着姜华左一个刘总又一个刘总的,他的心里反感极了。他暗想刘中舟真是阴魂不散啊!他的这帮手下到现在还对他念念不忘。这是个大问题啊,必须让他们知道现在谁是老大。

于是他冷冷地打断了姜华的话“现在不是刘总做主的时候!”

姜华一听,立刻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解释词不达意,让金昌兴产生了别的想法,于是他赶紧解释道“董事长,我的意思是这车早就该收回来了,他一直都没用。”5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二百九十五章 趾高气扬

金昌兴就像没听到姜华的话一样,说:“你立刻就把他那辆车给收回来,由行政部这边按规定使用。”

姜华说:“好的,我这就去办。”说完这话,姜华并没有离开的意思,他又试探着问金昌兴:“董事长,那李欣现在的那间办公室要不要也收回来?让他搬到别的地方去办公?”

金昌兴的这个决定是姜华期待已久的,去年他就想借刘中舟的手达到这个目的,可是却没有办成。现在金昌兴终于下手了,这个结果让他感到异常的兴奋,刚才他在会场上没有等到金昌兴怒斥李欣,此时却等来了更好的结果。

他巴不得金昌兴再施重手,把李欣一撸到底才好。所以他想趁热打铁,借着这个机会提醒金昌兴,要不要把李欣从现在这个办公室赶出去。

姜华知道,一旦李欣离开现在这个办公室,就意味着他彻底丧失了管理者的身份。没有了这层身份的保护,他一个不懂销售也没有有色行业工作经验的毛头小伙还能做什么呢?不就是只能回到行政办去打杂吗?那样的话他就落在自己的手里了,到那个时候,自己就可以肆意地收拾他了。

金昌兴当着郑国瑞和姜华的面收拾李欣,目的就是为了杀鸡儆猴,让目前这帮高管和李欣知道现在是谁做主,至于对李欣这个人,他认为现在还没有到赶尽杀绝的时候。

姜华那次在会场上当众告状,说李欣利用公司信息做期货赚钱的事,就让金昌兴对俩人之间的过节看得很清楚。所以此时姜华借机要把李欣赶出现在这间办公室的用意,金昌兴也是一目了然的。

但是从金昌兴自己的角度上来看,一旦把李欣赶出现在这间办公室,那他就彻底沦落为一个小职员了,将来自己要用他的时候,也许会有不方便的地方。

还有一个原因,让金昌兴不敢对李欣赶尽杀绝:李欣这一次在期货上就赚了3000多万,那他自己个人的资产至少也在这个数的两倍以上,这是个不折不扣的富豪。

金昌兴一直都对李欣有这么丰厚的身家还在南方集团的这个职位上打工百思不得其解,是这个小伙子能屈能伸,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就因为这个,虽然李欣的职位非常低,可是在金昌兴的心里却着实不敢小看这个人。

单从个人身价上来看,李欣是几千万的身家,而金昌兴自己的身家还不如他的零头。李欣有这么多钱,辞职出去做什么都饿不着,可是金昌兴作为一个集团的老总却没有李欣这种底气。

他知道自己要是从这个公司里出去了,没有了现在这个职位,没有了这份工资,日子能过成什么样还真不好说。

在场面上混的金昌兴知道一个道理,那就是要给自己留条后路,山不转水转,没准哪一天自己还有求于李欣呢。

所以金昌兴听了姜华的话以后,略一沉吟,吩咐道:“办公室就先让他用着,不过以后像这样的高管会议,没有我的特别交代,就不用通知他参加了。”

金昌兴认为取消李欣的配车和参加高管会议的资格这两件事已经足够了,相比之下,让他搬离现在这间办公室的动静太大了,所以他才做出这样的安排来。

姜华心里一阵暗喜,虽然他的目的没有完全达到,但是金昌兴最后这句话也很厉害,这等于又宣布了李欣从此以后就几乎没有参加这种高管会议的机会了。这样看来,李欣搬离现在这间办公室落在自己手里的可能性又加大了。于是姜华满脸堆笑地说:“好的,我知道了。”

金昌兴一挥手说:“就这样,你们办自己的事去吧。”

尴尬地站在一旁听着他俩对话的郑国瑞,听到金昌兴说“现在不是刘总做主的时候!”这句话时,才隐隐约约反应过来,刚才为什么金昌兴在自己面前会突然变了脸色,原来是自己当着金昌兴的面提刘中舟犯了大忌。

紧接着,他又听见金昌兴吩咐姜华去收回李欣的配车,取消李欣以后参加高管会议的资格,他才完全明白金昌兴刚才翻脸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自己当着他的面提刘中舟,自己劝他不要跟李欣计较的话也犯了大忌。

金昌兴让自己站在这里看着他收拾李欣,为的就是让自己看看李欣的下场。这无疑是在警告自己不要跟李欣走得太近。

可是自己根本就没有和李欣有什么来往啊,仅仅只是觉得李欣的那些话没有恶意,不值得为此大动干戈,难道这也过份吗?

走在过道上的郑国瑞背上冒了一阵冷汗,他在心里暗暗说:以前真没看出来金昌兴是这样一个心胸狭窄的人,自己真是太大意了,怎么就没有注意今天在会场上前任董事长刘中舟的下场呢?只要稍稍用点心,散会后就不该在金昌兴的办公室里犯这种错误。

看着走在前面的姜华趾高气扬地直接推开了李欣办公室的门,郑国瑞低着头赶紧从门前走过。他可以想象得到,姜华进去后会用怎样一种趾高气扬的态度宣布对李欣的这些处理决定。

姜华和李欣两人之间的矛盾由来已久,他可不想参与进去,甚至都不想让李欣知道自己事前得知他被处理的信息。

金昌兴的手段可比刘中舟的手段要厉害得多,当初刘中舟都没有对李欣赶尽杀绝,可现在金昌兴一动手就是大招。

李欣现在已经是个危险人物了,跟他有任何的牵连,都会导致自己被打入另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郑国瑞赶紧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看着不敲门就直接闯进来的姜华,李欣觉得很奇怪。

这个人是从来不进自己办公室的,就算有什么事要通知自己,他也会让下面的人员,比如说让俞红过来传话。

李欣不想跟他接触,他也不想跟李欣有什么交往,两人之间是老死不相往来,在走道上碰见都彼此互相不看一眼的那种关系。

可他今天为什么不敲门就直接闯进来了呢?

还没等李欣想明白这个问题,就听见姜华拿腔拿调地说:“李欣,董事长让你把车钥匙交出来,车子归行政部这边统一使用。”

李欣一听他这话,这才明白了原来是金昌兴要收拾自己了。难怪,要是没有金昌兴做后盾,姜华应该没有胆子不敲门就闯到自己的办公室里来,他应该知道自己是什么脾气。

至于被收回配车这件事,李欣去年就心理上有准备了,当时他就把这辆车搁置在一边不用,用行动向刘中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现在金昌星用这件事情来向自己示威,姜华也小人得志的跳上跳下,这一切让李欣觉得有点可笑。

他抬手指指桌子边,面无表情地说:“钥匙就在那,你拿去吧。”

那把车钥匙搁在桌子上的烟灰缸旁边已经很久了,李欣除了每次打扫卫生擦桌子的时候会动一下这个钥匙,其余的时间从来不碰它,有时候几乎忘了它的存在。

这期间倒是姜华手下行政部的职员来找他要过几次这把车钥匙,说是要把车拿去保养、清洗。

李欣也不知道这是个借口呢,还是他们真的要把车拿去保养清洗,反正那车停在那里很久了,清洗保养也是应该做的,自己又没有心思去干这种事,所以李欣就让他们拿去了。

可每次他们把车送去保养、清洗完了之后还是又把钥匙送了回来,尽管这样,李欣依然不为所动,根本不去碰这辆车。

可是今天不一样了,姜华没有让手下人来办这件事,而是自己找上门来要这把车钥匙,看他那副洋洋自得的样子,似乎是很乐意看见自己受这样的处罚。

李欣觉得他这种小人得志的样子实在是有些可笑:自己根本就不当一回事儿的东西,你拿走就拿走呗,搞得好像是你取得了什么重大胜利似的。

看着李欣端坐在那里,冷冷的盯着自己,姜华突然觉得自己这件事情办得有些不妥。

原来他是想自己亲自来宣布这项决定,可以看看李欣落魄的样子,没想到李欣完全没把这当回事儿,他那种居高临下的眼神让江华觉得自己瞬间矮了一截,好像是一个小职员过来办事一样,不但没有享受到一点得意洋洋的快感,反而有一种空虚的感觉。

这样一想,他心里原来那些底气全都没了,就好像一个气球漏了气,再也撑不起原来那副模样。他低着头走到桌子边,拿起那把车钥匙扭头就走,走到门边才想起来还有一件事情可以为自己挽回一点面子,他拉开门,扭过头来也不看李欣,冷冰冰地说:“董事长吩咐,以后这样的高管会议,除非他特别安排,你就不要再去参加了。”

说完这句话,外强中干的姜华觉得自己终于挽回了一些颜面,他走出李欣办公室,砰的一声带上了门。

第二百九十六章 假条

如果说配车被拿走这件事情对李欣来说早有预料,他还可以泰然处之的话,那么姜华最后这句话是让他真的有些冒火了,他在心里骂金昌兴:“nmd,这算怎么回事啊,还让不让人说话了?是你让我说自己的意见的,我说了你又不爱听。听不得不同意见也就罢了,至于秋后算账这么下作吗?行,不去就不去,看以后是哪个孙子再来让我去参加这个会议!”

早就萌生去意的李欣,此刻心里真的想立刻就辞职离开这个公司,可是冷静下来一想,又觉得这样走似乎有些草率。

想当初在会上被刘中舟当众责骂的时候,自己也有这样的想法,可后来事实证明退一步海阔天空,自己呆在这个公司里还是对自己有好处的,要不是这样也抓不住铜价上涨这样的机会。

做自己的事要紧,何必被他人的想法所左右呢?何况自己刚刚在西部铜业的股票上投资了这么一大笔资金,此时贸然离开未必是最好的选择,继续在南方集团呆下去,对自己了解业内的情况有好处。

另外,看着姜华刚才那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自己要是这个时候拍拍屁股走人了,自己得不到任何好处,反而还让姜华和金昌兴这一类人称心如意了。

可是自己什么都不做,就这样任他们宰割,也太窝囊了!

李欣拉开抽屉,找出信笺纸,拿起笔刷刷写了一张假条,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出门去敲开了金昌兴办公室的门。

金昌兴见李欣进来,很是意外,就问道:“你有什么事?”

李欣说:“董事长,我有点事要请5天假,这是假条。”说完李欣就把假条搁在了金昌兴的办公桌上,等着金昌兴答复。

金昌兴拿起假条来看看,问道:“你有什么事要请这么长时间的假?”

李欣说:“一点私人的事情。”

李欣这个回答等于什么都没说,金昌兴什么都没问出来,于是他说:“你不说是什么事儿,我怎么好准你这个假呢?而且假也没有这么请的,一请就是5天。”

李欣说:“这是个人的私事,不方便多说。”

金昌兴知道,刚才自己让姜华立刻就去落实自己的吩咐,姜华肯定不会耽搁的,一定是他已经对李欣宣布了自己的处理决定。李欣现在推门进来,肯定是得知自己处理他的决定后要来做解释和申诉。可没想到的是,李欣绝口不提这些事情,只是说自己要请5天的假。

金昌兴当然知道李欣是带着情绪进来的,可是李欣自己不提,他也不好点破这件事情。因为说到底,刚才自己对李欣的这些处理其实也是带有情绪的,真要把事情说开了,自己也不占理。

看着李欣那副倔强的样子,金昌兴知道自己如果不批准李欣这个假条的话,没准真会把事情闹僵的,那样自己也有点不好收拾。

金昌兴想的还真是一点都没错,倔强的李欣进来请这个假,就是希望能离开公司休息几天,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一下。如果金昌兴再找别的理由拒绝自己这个要求的话,气头上的李欣没准真的就会辞职的。

金昌兴还想推脱,就说:“再说请假这个事情,你也用不着来找我啊。”

李欣说:“那我该去找谁呢?现在我不属于任何一个部门,只有直接来找你了,我去找别人也办不了,最终不是还得来找你吗?”

李欣说的也是实情,金昌兴思量了一会儿,李欣平时上班工作也还算兢兢业业的,如果自己真的把公司规定搬出来,按规定不让他请这么长的假,很可能小不忍则乱了大谋,把关系搞僵了,自己也得不偿失。

于是他就说:“好吧,这假条我批了。”

听完金昌兴这句话,李欣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就走了。

按道理说,他该把金昌兴批过的假条拿过来送到该送的地方去,可就像刚才李欣说的那样,他现在就没有一个什么主管部门,也没有直接的上级领导,这假条拿过去交给谁呢?还不就是放在金昌兴这里最合适。

李欣回到办公室,心里那股怨气还没有消。他心想:既然你不拿我当回事儿,那我也不拿你当回事儿,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看到底谁先开口求谁。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的时间,李欣下楼开上车,去购物中心买了很多礼品装在车上,直接回老家看父母去了。

杨行长接到郑国瑞的电话时,楼曼刚刚敲门走进了宾馆的房间。

手机铃声让杨行长不得不把粘在罗曼身上的目光暂时移开,他心里很是不快,心想:是谁呀?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坏老子的好事!

他掏出手机来一看,见是郑国瑞,就把手指放在嘴上,对楼曼做了一个手势,让她别吱声,然后他对着电话说:“喂。”

郑国瑞一听电话通了,对着电话满面堆笑地说:“你好啊杨行长,我是南方集团的郑国瑞,好久不见了。”

杨行长隔着电话都能感觉得到郑国瑞那一副讨好的样子,虽然郑国瑞这个时候来电话让他很是扫兴,可是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郑国瑞之前给他送过那么多实实在在的东西,于是他也就打哈哈说:“噢,是郑部长啊,你好啊,有什么事?”

郑国瑞开门见山地说:“找杨行长您,肯定是办银行贷款的事啦。”

杨行长问道:“你们又要上什么项目吗?”

郑国瑞说:“是的,打算收购一个矿山。电话里一句两句也讲不清楚,杨行长您什么时候有空?我带着资料过来给您看看。”

之前和南方集团的两次合作,每一次的资金都是几亿元的规模,而且南方集团给出的项目都是好项目,贷款都是优质贷款,所以杨行长对南方集团的印象一直很不错。

此时听郑国瑞说又要有新的收购矿山的项目,他心想这可又是一笔优质的贷款啊,按以往合作的惯例,这事儿肯定对自己也有好处,于是他就说:“我今天在酒店的会议厅里参加一个会,要不这样吧,一个半小时以后你到酒店来,我把这个酒店的房间号码发给你,到时候你过来我们仔细谈,好不好?”

郑国瑞一听杨行长满口答应,高兴地说:“没问题,你把地址发给我,我到时间过来给你汇报。”

杨行长挂断电话后,马上把宾馆的房间号发给了郑国瑞,收好手机之后,他从衣柜里拿出一条真丝旗袍递给楼曼说:“你去洗个澡,出来就穿这个旗袍,这是上次量着你的身材做的,你穿上试试。”

楼曼说:“怎么又是旗袍啊?”

杨行长说:“旗袍才能显出你身材的曼妙嘛,你穿这个最好看了!”

楼曼拿着旗袍走到浴室门口,又回过头来问:“刚才是谁给你打电话?”

杨行长说:“一家公司的财务部长,要过来找我谈贷款的事儿。”

楼曼不放心地说:“真的假的啊?你让他到宾馆房间来找你,会是谈贷款吗?不会是哪个女人又来找你吧?”

杨行长说:“瞧你说的,你在这里,别的女人还会来找我吗?”

楼曼酸溜溜地说:“你不是让人家一个多小时以后才来吗?那时候我都走了。”

杨行长走到浴室门口,拥着楼曼说:“关键问题就在这里呀,一个多小时以后,哪个女人来都没有用了。”

楼曼瞥了杨行长一眼,嘴里嘟囔了一句:“你这个老流氓!”说完她关上浴室门,进去洗澡去了。

杨行长回身躺在床上,打开电视,一边看电视,一边等着这顿午后的大餐。

过了一会儿,罗曼穿的这条旗袍出来了,右侧领口这里的几颗纽扣散落着。她一边极力的扣着这几个扣子,一边抱怨道:“这旗袍的尺寸做小了,纽扣都扣不上,紧绷绷的。”

杨行长却满意地说:“不需要,就是按你的尺寸做的,就是要这种喷薄而出的感觉才好!”

楼曼说:“这有两颗扣子都扣不上,怎么穿得出去嘛?”

杨行长说:“谁让你穿出去了?就是让你在这里穿给我一个人看的。这你就不懂了,全部扣起来就不好看了,要的就是这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觉才美。”

他围着楼曼转了一圈,嘴里啧啧赞叹道:“这效果,真是没谁了,好!”

楼曼自己左右看看,说:“箍成这样难看极了!你们男人不是要苗条的才好看吗”

杨行长说:“那种芦柴棒一样的苗条,其实并不符合真正的审美要求,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怎么可能会好看呢?还是要像你这样才养眼!”

楼曼说:“你这是谬论,要是像你说的那样,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去减肥锻炼?”

杨行长说:“那是因为她们身上赘肉太多了,腰上像是套几个游泳圈,已经到了另外一个极端,不减行吗?你和她们不一样啊,你这样正好,正所谓多一分嫌肥,少一分嫌瘦!”

第二百九十七章 这事你去办

楼曼说:“我也想去办身卡,我儿子在吃辅食了,我也该恢复一下体型了。”

杨行长听了担心地说:“该减的部位可以减,不该减的地方千万别减啊,不然不好看了!”

楼曼说:“你把我当什么了?”

杨行长说:“我也是为你着想啊。”

楼曼说:“为我着想就帮我办身卡,这酒店的健身房就不错。”

杨行长说:“行,没问题,待会儿我就去给你办。”

郑国瑞敲门进来的时候,房间内早已经雨霁云散。楼曼走了以后,杨行长还躺在床上小憩了一会儿,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他这才穿上衣服,慵懒地坐在沙发上,等着郑国瑞。

郑国瑞一进门,就对杨行长哈哈腰,笑容满面地说:“杨行长,又来麻烦您了。”

细心的郑国瑞一进门,就从杨行长的着装和神态上发现,他今天似乎不像是刚刚从会场上出来的样子。

再加上房间的空气里明显的弥漫着一股女人的香水味,趁杨行长没注意,郑国瑞的眼睛透过没有关严实的门往卧室里瞟了一眼,见卧室的床上异常凌乱,单凭这一点就不难看出,刚才床上绝对不是杨行长一个人。

经验老道的郑国瑞现在心里明白了,为什么杨行长今天会在这个宾馆酒店里边,他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笑容可掬地看着杨行长。

杨行长说:“郑部长,你电话里说的那个事具体是什么情况?”

郑国瑞说:“为集团将来的进一步发展着想,要打算收购一座新的矿山,矿山的资料和贷款的申请资料都在这里,杨行长您抽空看一下。”说完他把一个厚厚的文件袋递给了杨行长。

杨行长接过那个文件袋,打开大致看了一眼,见里面有厚厚的几本材料,还有一个看上去很眼熟的鼓鼓囊囊的牛皮纸信封。他哪有心思仔细去看这些材料,这些具体的事情都是下面信贷部主任的职责,他只要听结果就行了。

于是他把那些资料搁在茶几上,说:“这个要静下心来仔细看才行,一时半会儿答复不了你。”

郑国瑞是何等机灵的人,立刻回答说:“那是肯定的,我今天过来就是给您送资料。所有的东西都在这个文件袋里了,杨行长您仔细看看,有什么需要补充的,您通知我一声,我再过来。”

郑国瑞特别强调所有的东西都在这个文件袋里了,他相信杨行长这个湖不会听不出这里边的意味来。

说完这句话,郑国瑞就赶紧起身告辞了。今天的事情已经办完了,下面该做什么事,该怎么办?还得听杨行长这边的反馈才能决定。这一点,杨行长的话里其实也已经说得很明确了。

如果对方是杨行长手下的信贷部张主任,郑国瑞倒是有心和他坐下来仔细聊聊,拉家常也罢,谈谈贷款的具体细节也罢,这些都是可以互相交流探讨一下的,因为那是和自己身份对等的人。

可对方是杨行长,身份是老大,和他身份对等的是金昌兴,就算自己想跟他套近乎,他也根本没有心思跟自己聊。

而且郑国瑞也不确定刚才在房间里的那个女人待会儿还会不会回来,如果她还要回来的话,杨行长就更没有心思跟自己尬聊了,自己继续呆在这里就太不识时务了。

杨行长见郑国瑞起身要走,他也不挽留,他走到门口,对已经在过道里的郑国瑞说:“那你慢走啊,我看完资料再说。”

郑国瑞说:“好的好的,杨行长留步。”

送走郑国瑞以后,杨行长关上门,回到沙发上坐下,打开文件袋,拿出那个鼓鼓囊囊的牛皮纸信封,撑开一个口子往里一看,只见里边用橡皮筋捆着两沓厚厚的,像银行卡一样的东西。

他这下心里有数了,知道郑国瑞送过来的一定是像上次那样的购物卡。他抽出一张,翻过来看看后面用铅笔写着的20000这个数字,心里很是满意。

杨行长把这些东西穿在这些西服口袋里,然后拿上文件袋,下楼去帮罗曼办游泳卡健身卡去了。

办完这些事情,他才慢悠悠的回到办公室里。他仔细思量一番后,打电话把信贷部的张主任叫了进来。

他把文件袋递给张主任说:“南方集团又申请了一笔贷款,他们这次的金额比较大,这个是他们的贷款申请资料,你拿去仔细看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没有问题的话尽快落实和他们下去查看这个矿山的具体情况。”

张主任接过来打开仔细看了一下:“这么大的金额啊?”

杨行长说:“是啊,所以才让你仔细看看嘛,要到实地去考察一下。他们的第1笔贷款也是买矿山的,现在铜价势头这么好,这样的贷款应该问题不大吧?”

张主任听着杨行长这话,没搞明白他是询问自己呢,还是阐述他的意见,就说:“这个不好说,要仔细看一下,他们上一笔贷款倒是挺不错的,赚了很多。”

杨行长说:“他们第2笔贷款应该也赚了不少,你看他们贷款的时候铜价才不到4万,现在都8万了,他们贷款去做流动资金肯定赚很多啊。”

张主任说:“是啊,南方集团这两笔贷款都很不错的。”

杨行长说:“南方集团做事还是比较靠谱的,何况他们家大业大的,这笔贷款你仔细看看,没有问题的话尽快给他们批了吧。”

张主任说:“好的,我尽快去落实,到矿山去实地勘察评估,先走这些程序嘛,走下来的结果是什么我再给你汇报。”

姜华把李欣那辆车收回来以后,先让手下送到4s店去做了一番保养,然后就把这辆车作为自己的座驾,每天上下班就开这辆车。

他这样做有两个目的,一是他自己对这辆车已经心仪很久了,现在金昌兴把这辆车明确地指派给他们行政部来使用,那他在自己的职权范围内就可以把这辆车作为自己的座驾了。

二是这辆车相当于是他的战利品,是他从李欣那里缴获来的,他要开着这辆车在李欣面前显摆显摆,让李欣心里别扭是他自己很享受的一件事。

可是看来他的第2个目的并没有达到,因为他留意了一下,这两天里他就没看见李欣那辆宝马车在院子里出现过。

莫非李欣被金昌兴派到别的什么地方去了?或者李欣受不了这个气已经辞职了?

是第2种情况的可能性应该很小,因为如果李欣辞职离开集团的话,他要办手续肯定逃不过自己这个行政部主任的眼睛啊。

那就有可能是第1种情况了,如果是那样的话,金昌兴会把李欣派到哪里去呢?

到了第3天,姜华依然没有看见李欣的踪迹,于是他忍不住好奇心,来到楼上转了一圈,见李欣办公室的门依然紧锁着,他就推开俞红办公室的门进去问道:“李欣这两天办公室的门都是锁着的吗?”

俞红说:“是的。”

姜华说:“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俞红摇摇头说:“这个我不知道。”

姜华从俞红的办公室出来后,在走廊上犹豫了一会儿,最终好奇心还是驱使着他敲开了金昌兴办公室的门。

金昌兴见他进来,问道:“有什么事?”

姜华说:“董事长,我找李欣有事,可是这两天都没见他,他办公室的门关着,不知道他去哪了?”

金昌兴一听他这么问,心里就有些别扭,他心想:你找不着别人就来问我,我这个董事长有必要替你注意这些吗?

这些话都已经到嘴边了,可他看着姜华那一副木愣愣的样子,突然又反应过来:李欣不归姜华管,而李欣请假的事情又只对自己一个人说过,自己不说的话,其他人真的不会知道李欣的去向,除非李欣自己跟别人说。可是看李欣那天请假的那个架式,很明显是负气出走的,他肯定不会对别人说这事儿,所以姜华找不着李欣来问自己好像也有道理。

于是金昌兴就说:“他请了几天事假,过几天应该就会回来了。”

姜华说:“噢,是这样啊,他请了几天假?我们行政部还是把考勤打上,这个月按事假天数扣他的工资。”

本来金昌兴都已经把李欣请假这事儿给忘了,现在姜华一提,又让他想了起来。此刻听见姜华说要按请假天数扣李欣的工资,他的心里莫名其妙的有些反感。

按理说姜华这个建议也是警告和收拾李欣的一个办法,跟金昌兴原先的用意是一致的。可他现在心里隐隐觉得,在这件事情上自己要是把李欣逼得太急了,将来也许对自己也有不利的地方,就好像人家说的那样,惩罚有时候是一把双刃剑,伤了别人也会伤自己。

所以他不以为然地挥挥手说:“不用了,这事你不用操心,该怎么办我自己心里有数。”

姜华一听,赶紧说:“好的,董事长您忙,我出去了。”虽然他心里很纳闷为什么金昌兴不让自己这么办,可是金昌兴说了不让自己再管这事儿,他就不敢再多嘴了。

第二百九十八章 你心真大

姜华出来的时候,正好碰见郑国瑞来找金昌兴。姜华对着郑国瑞挤出几丝笑容,不太自然的咧了咧嘴,啥也没说就和郑国瑞擦肩而过。

郑国瑞看着姜华这副悻悻的模样,心里也觉得有些奇怪。他知道金昌兴这人的脾气比较怪,一言不合就会拉下脸来骂人,好多高管都被他在办公室里责骂过。姜华这幅很尴尬的样子,一定是刚才在里边没有得到好脸色。

看来自己这会儿进去也得小点心,不然引火上身就麻烦了。好在自己给金昌兴带来这个消息是个好消息,所以他没来得及多想,就推门走了进去。

金昌兴见姜华出去的门都还没有关严实,接着又被推开了,郑国瑞走了进来。他刚想开口问郑国瑞过来有什么事,郑国瑞就抢在他前面说话了:“董事长,银行那边有消息了,他们信贷部主任让我们安排时间陪他们一起下去矿山去勘察,您看我们怎么安排,什么时间去比较合适?”

金昌兴眼睛一亮说:“那当然是越快越好了,这事你去办,马上就安排人陪他们下去。记住,此事你要全程陪同,手上现有的事全部放一下,以这事为主。具体操作过程中有些什么注意事项,不用我再交代你了吧?”

郑国瑞说:“董事长您放心,这事我知道该怎么办。”

金昌兴说:“那行,你快去办吧,有结果了随时跟我联系。”

郑国瑞答应一声,出门安排去了。

今天是假期的最后一天,明天就要上班了,李欣在家里和父母吃完午饭以后,就开车驶往江城。

一个多小时以后,车子就驶入了市区,李欣看看时间还早,就没有回别墅,而是直接奔证券公司而去。

他一进大户室,王明辉就奇怪地问道:“咦,今天你怎么这个时候有时间过来?”

李欣说:“这两天休假,明天才上班呢。”

王明辉说:“休假你也不来股市看看你买的西部铜业?”

李欣说:“既然买了就放着呗,也不在乎这一两个星期的,这几天价格怎么样,有没有涨一点?”

王明辉说:“要涨就好了,就怕它久盘必跌。”

李欣说:“这两天在盘整吗?”

王明辉说:“是啊,看得人提心吊胆的。”

李欣笑道:“听你这口气你也买了?”

王明辉说:“是啊,忍不住跟着你和龙老板一起买了一点。”

说着,李欣打开电脑看了看西部铜业的股票,见股价虽然比自己的成本价上涨了5毛多钱,可是这段时间的走势极不稳定,忽上忽下的,处在一种波动状态下。

李欣说:“这不是还涨了5毛多吗?”

王明辉说:“就这价格,你还有5毛钱的利润啊?”

李欣说:“是啊。”

王明辉说:“那你的成本比较低,我的到现在就是一毛钱的利润,除了手续费以外,基本上没赚钱。”说完他转过头来问龙运凯:“龙总,你我的成本线差不多吧,现在也就一毛钱的利润,是吧?”

龙运凯说:“对啊,咱俩不是同一天买的吗?”

李欣说:“老王,看你这副等米下锅的样子,这股票才买了几天啊,你就着急问有没有利润,放一放嘛。”

王明辉说:“由不得我不着急啊,你没看这两天的期货铜价格吗?又往下掉了。”

李欣说:“是吗,我看看。”

他又看了看期货铜的价格,这个价格的波动果然比股价波动要大一些,最高的时候8万出头,最低的时候到过76,000,明显比股票价格的波动要大,显示多空双方对铜价的走势争夺比较激烈。

李欣说:“这铜价波动是比较大啊,现在是77,400元。”

王明辉说:“你不是说你放假吗?这两天你都干啥去了?你就真的一点没有关注这个西部铜业的价格和期货铜的价格?”

李欣说:“我回家去了一趟,就这么几天的时间我还真没看,我想着放一下就放一下吧,也不着急。”

王明辉说:“你的心可真大!”

李欣说:“看你这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这价格就是你现在卖了也不亏嘛。”

王明辉说:“铜价都上不去了,西部铜业股票的价格还能往上走吗?”

李欣说:“我觉得这股票应该还会往上涨吧,你别忘了,这期货铜的价格就以现在来算,也是几年前的4倍多。”

王明辉说:“那是期货,跟股票的价格不一样。”

李欣说:“如果这股票的价格现在跟以前相比已经翻了两三倍,那会有危险,但是你看现在的价格,顶多也才是一两年前的一倍多一点,这个涨幅跟期货铜的价格涨幅完全不相符,用不着太担心的。现在顶多也就是涨幅不令人满意而已,要是拿个一年半载,我觉得怎么也能涨一倍。”

王明辉说:“你的心理价位是至少涨一倍?”

李欣说:“应该会有吧,不过就像你说的,如果期货铜的价格往下走,那么这个时间可能会要长一点,至少个月,一年左右。”

王明辉说:“我可没那么乐观,有个百分之二三十的利润我就觉得烧高香了。”

李欣说:“一只股票上能有百分之二三十的利润也相当不错了,但是我总觉得这支股票应该不止这个涨幅,但前提是你要拿得住,别犹豫。”

说完,他问龙运凯:“龙总,你觉得呢,你怎么看?”

龙运凯说:“我也觉得可以拿一下,铜价涨了这么多,这股票没有理由不涨的。”

王明辉说:“不是不涨,跟一年前相比已经涨了一倍多了。现在关键是铜价会怎么走,李欣你怎么看?你们公司就是生产铜的公司,应该很熟悉这个价格走势啊。”

李欣说:“铜价早就突破了我的期望值,6万元以上都是出乎我原先预料的,可现在的问题是铜价一直在七八万之间来回徘徊,已经很长时间了,那就说明在这么高的价位也有它的道理,我是看不准它到底将来会涨还是会跌了。”

王明辉说:“连你们这种公司的人都看不准铜价到底会怎么走,那就难办了!”

李欣笑道:“大不了你就当买西部铜业股票的这些钱是存了一年银行嘛,明年分红派息的时候,也相当于是银行利息了。你说你去年一年投在股市上的这些资金到底赚了多少钱?有没有一年的银行利息高?”

王明辉说:“去年一年总的算下来我是亏的,就没赚到钱,所以我才后悔当初应该跟着你继续做期货铜,别那么早就平仓。”

李欣说:“去年你在股市上来回折腾,一年到头也没赚钱,今年你就把钱在西部铜业这支股票上放一年嘛,就当是存定期了。”

王明辉担心地问道:“那要是股价越跌越低怎么办?股息倒是赚到了,可是价差会亏很多。”

李欣说:“那你的意思是你只做短线,有利润就走了?”

王明辉说:“是的,有利润差不多就走了呗,时间越长越看不准。”

李欣说:“但是交易的次数越多,出错的可能性就越大。”

王明辉说:“这就看你怎么想了,短线每一次的利润少,但是亏损可控,长线看准了利润大,可要是看反了,一年半载以后,亏损达到了百分之五六十,那也叫人崩溃哦!”

李欣挠挠头说:“是啊,如果出现这种情况也很麻烦。”

李欣想了想,问龙应凯:“龙总,我看今年的钢材价格跟去年前年相比也有100多的涨幅啊,是吧?”

龙运凯说:“是的。”

李欣说:“那你们钢厂这一两年的利润也相当可观了。”

龙运凯说:“马马虎虎了。”

李欣又问:“那你觉得刚才老王的那种担心会不会出现,比如说钢材价格在现在的基础上又跌回一两年前的水平?”

龙运凯说:“这个还真说不准,不过现在供求关系相对紧张一点,价格要说下跌也有可能,但是跌回到一两年前的水平,我觉得这种可能性不是特别大。”

李欣说:“我也觉得是这样,老王你别担心了,龙总就是钢厂老板,他都觉得钢材价格要回到一两年前的可能性不大。金属铜的供求关系比钢铁的供求关系更紧张,钢价都跌不回去那么多,铜价也不可能跌百分之五六十。这样比较下来的话,西部铜业这支股票的价格未来一年向上的幅度明显要比向下的幅度大,也就是说赚钱的可能性比亏钱的可能性要大得多,你还担心什么呢?”

王明辉说:“但愿你们说的是对的,可问题是我们现在说的这些都是个人估计,到底行情会怎么走,谁也说不准。”

李欣说:“那当然了,这世界上就没有人能穿越,不然的话炒股倒简单了,只要穿越到未来一年看看,找几只翻两三倍的股票再穿越回来买入,明年就赚大钱了,是吧?”

第二天,李欣一到办公室,俞红就跑进来对他说:“你这几天跑哪去了?”

第二百九十九章 怎么不买个糖厂

李欣说:“我有事请假回去了一趟,怎么了?”

俞红说:“你怎么神神秘秘的?谁都不知道你去哪了,姜主任前几天还来问我你到哪去了。”

李欣说:“他找我什么事?”

俞红说:“他没说。”

李欣也猜不透姜华为什么要找自己,如果他真有急事的话,可以打自己的手机啊。于是他说:“我的手机一直开着,他要有事的话为什么不打手机找我呢?”

俞红意味深长地说:“你觉得他会打电话给你吗?”

李欣说:“那他还去哪里找我了?”

俞红说:“不清楚,不过你不是说你已经请过假了吗?跟谁请的?既然请过假了那就不怕他到处去说你不在岗位上了。”

李欣说:“我根本不担心这个,只是觉得有些纳闷,他打电话问我在哪里不是最直接吗?”

俞红说:“每个人做事的方式不一样嘛,我就是提醒你一声。”

李欣说:“谢谢了哈,这几天公司里没有什么事儿吧?”

俞红说:“没有。”

李欣问:“董事长在不在?”

俞红说:“不在,这几天都没见他进来公司里。你找他干啥?”

李欣说:“也不干啥,我回来了给他打个招呼。”几天前跟金昌兴请假的时候,李欣就是带着情绪去的,事后他也觉得这样有些不妥。现在回来了,他就想给金昌兴打个招呼,他也不知道金昌兴对那件事到底会怎么看,要是自己在销假问题上不主动些,万一金昌兴再觉得自己是故意慢待他,说不定又要找机会收拾自己。李欣现在要尽量防着他这一手,不给他留这种借口。

俞红说:“用不着这样,不就是请几天事假嘛,董事长不会放在心上的。”

俞红不清楚这里边的过程,所以李欣不好跟她解释,就说:“但愿如此吧。”

中午下班的时候,李欣在楼道上碰见林立。林立招呼李欣说:“走,到食堂吃饭去。”

李欣问:“今天食堂有什么好吃的吗?”

林立说:“不知道,我想还是原来那几个菜吧。”

李欣说:“那你怎么会想着到食堂去吃饭呢?”

林立说:“今天手上有事儿,回不去了,就在食堂对付一顿吧,你也一块去吧?”

李欣想想自己回家去弄吃的也挺麻烦的,就说:“行,就去食堂吃吧。”

林立一边走一边问李欣:“听说集团又要买矿山,是不是?”

李欣说:“是啊。”

林立说:“可真够有钱的,一出手就是十几个亿。”

李欣说:“你以为是自己的钱啊?大部分都是银行的。”

林立说:“这也不得了了。你说他们这矿山买了一座又一座,怎么就不会想着去买几家糖厂呢?”

李欣说:“糖厂的利润哪里能跟冶炼厂相比?再说了,你买了糖厂以后,还得买甘蔗地,这笔投资会少得了吗?董事长、副董事长这些人都是有色金属行业出身的,对蔗糖行业完全不感冒,他们才不会想着去买这些东西呢。”

林立说:“反正我觉得如果我们自己有糖厂的话,能做到产销一条龙,这样蔗糖这边的销售利润就上去了。”

李欣说:“形不成规模还是不行。你想想,你们销售的糖是从多少家糖产进货来的,就算我们真的收购了一两家糖厂,这一两家糖厂在全省几十家糖厂中所占的比重有多大?这一两家自己的糖厂生产的糖只会占你们销售总量的几分之一,大部分的货源还得从其他糖厂那里进货,管理这一两家自己的糖厂所花费的人财物,只怕比节省下来的利润还要多。你再看看冶炼厂,这种规模的厂在江南省就找不出第2家来,这一个厂生产的铜所带来的利润,就占了南方集团利润的绝大部分,他们当然要把心思放在这上面了,换了我也会这么干的。”

林立想了想:“也是哈。”

说话间,俩人进了食堂。这个食堂是在原来糖业公司职工食堂的基础上扩建的,重新装修过一下,一眼看上去挺不错的,但是吃饭的人一直都不多,大部分都是像李欣和林立这样的单身汉,还有就是中午加班不能回家的职工才会在这个食堂吃饭。

饭菜质量一般,翻来覆去的就那几样菜,品种和味道跟外面的餐馆没法比,只有一点比外面的餐馆强,那就是这里的食材让大家比较放心。

李欣打了饭菜以后,转身准备到角落里去找个桌子坐下来,林立跟着过来拽了拽他的衣袖说:“走走走,上去办公室里吃。”

李欣说:“就在这里吃呗,上去办公室里吃了待会还得送餐盘下来,多麻烦啊。”

林立说:“就知道你怕麻烦,待会儿我帮你送下来行不行?”说完拽着李欣就往外走。

李欣说:“去你那儿还是去我那儿?”

林立说:“当然是去你那儿了,你那里宽敞,吃完了还能在沙发上打个盹儿。”

李欣说:“你小子原来打这个主意啊?行,吃完了你要睡午觉就在那睡吧,我回家去睡。”

林立说:“我就是那么一说,我哪有心思在你办公室里睡午觉啊?我那手头还有一堆事儿呢,没事的话我早就回家去吃饭了,还会来这食堂里吃?我是有事要问你。”

李欣说:“什么事?”

林立说:“你着什么急啊,回去办公室里边吃边聊。”

俩人来到李欣的办公室里,李欣回到自己座位上坐下,对林立说:“你随便坐,要喝水自己倒哈。”

林立见李欣远远地坐在桌子旁,就说:“你干嘛不来茶几这里,坐那么老远干啥?跟你说话费劲儿。”

李欣说:“茶几放茶杯合适,放餐盘太矮了,弓腰驼背的不舒服,还是坐桌子旁边方便。咱们就这么面对面坐着你还嫌说话费劲儿?你是不敢大声说话,怕别人偷听吧,呵呵。”

林立听了没说话,却起身走到门口把门关上了。

李欣说:“你小子还真是神神秘秘的,有什么话就说呗。”

林立说:“你说集团今年要是把这矿山买了,明年会是什么样?”

李欣一时没听明白林立是什么意思,就问:“你说会怎么样?”

林立说:“去年铜价最高才4万多一点,集团的利润就已经非常不得了了,而这还是在刘中舟做期货亏了那么多钱的情况下,要是没有期货上亏损的那些钱,去年一年的利润更多。今年的铜价是多少?最高到过8万多,到年底的时候集团会有多少利润,你想想看!”

李欣说:“是啊,今年的利润应该更多。”

林立说:“集团要是今年再把这个矿山拿下来,到明年铜矿资源就是原来的两倍,要是冶炼厂的产能也跟着扩大一倍的话,明年的利润又要比今年的还要多,南方集团真是要大发了!”

李欣说:“是啊,前景一片广阔。你不会是又想着要建议他们去买糖厂吧?”

林立说:“我那是跟你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说糖价前两年涨得最猛的时候也就是翻了一倍,而且当年就又跌回原来的位置去了。就现在的糖价跟几年前相比,顶多也就涨了百分之二三十。要是糖价也像铜价这样,三年之内翻个五六倍,那没准买糖厂也是一笔赚大钱的生意哦。”

李欣说:“可不是吗,这产品要是价格不好,生产厂家也好不了。你看就那年糖价翻番的时候,糖厂多牛x啊,是不是?我听高辉说,那时候他去糖厂进货的时候,糖厂的人眼睛都长在头顶上。”

林立说:“这我可是深有体会,那段时间我在糖厂买糖就跟当孙子一样,以前糖价没有暴涨之前我从来没碰见过这种事啊,那可真是开了眼了!可是好景不长,糖价一跌,糖厂的好日子也就没有了,现在去糖厂买糖他们就不敢那么摆谱了,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李欣说:“你今天是怎么了?难得见到你这么多愁善感的,这是要忆苦思甜吗?”

林立说:“嗨,什么忆苦思甜啊,我哪有那个心思。”

李欣说:“那你这神神秘秘的是想说什么?”

林立说:“我的意思是说,铜价涨了三四倍,铜矿的价格肯定也跟着涨了,现在买矿山会是好时机吗,会不会买在高位上呢?你看那年糖价翻番的时候,甘蔗价格也跟着疯涨,可是到了第2年,糖价跌回原来的位置,甘蔗价也跟着跌了回来。”

林立这话让李欣想起了那次在会议上,自己曾对金昌兴说买矿山未必是最好的选择,于是他就说:“是啊,我也这样认为,可是董事长他们觉得铜价还会涨,铜矿现在依然还有很大的投资价值。”

林立说:“你也觉得铜价会一直涨下去?”

李欣说:“我倒没觉得铜价会一直涨下去,我只是觉得它会长期处于高位。”

林立说:“多高的位置算是高位?”

第三百章 刘中舟出啥事了

李欣说:“你刚才不是也说,去年铜价最高才4万出头,集团的利润就已经很丰厚了。今年就算铜价跌到6万,也比去年有50的涨幅,你想想今年的利润会比去年还少吗?”

林立说:“你也觉得他们这个时候买矿山是一件很划算的事吗?”

李欣说:“这个我还真说不准,这件事情可能董事长他们更有发言权。”

林立说:“但愿他们看得准。”

李欣说:“我说你这是人在曹营心在汉啊,你不操心你手里那些白糖的事,来管他们买矿山干什么?”

林立说:“我也就是突然冒出这么个念头来,所以找你问问,跟别人也谈不了这个事情啊。”

李欣说:“我劝你还是别管这些闲事,费力不讨好。”本来他想跟林立说自己就是因为反对金昌兴买矿山,所以才被金昌兴给收拾了一顿,把配车也给收回去了。可又怕林立的嘴不严,把这事说给别人听,万一要是传到金昌兴他们的耳朵里,自己又自找麻烦了。所以他就只是这么淡淡的说了一句。

林立感叹道:“说实话,南方集团的效益比糖业公司要好,可是氛围却不如糖业公司。”

李欣问:“你指的是什么?”

林立说:“我指的是公司内部的工作氛围,或者说叫做企业文化也罢。原来糖业公司的氛围要宽松得多,现在南方集团却有一种人人自危的感觉。当初吴总在的时候,有事没事还会跑到我们业务室来跟我们聊聊天,说说话,我们有什么话也可以跟他说。你看现在南方集团这些头头,谁会到你的业务室去跟你聊天?在楼道上碰见都像路人一样,眼睛里根本没有你,更别说你去找他聊天了。”

李欣说:“是啊,企业文化这个词有些高大上,要我说,企业文化其实就是一个公司的脾气、性格,公司和公司不同,就像人和人不同一样。有的人和善,有的人脾气急躁,有的人面相慈祥,而有的人却满脸横肉。公司也是一样,就像你说的,原来糖业公司是属于那种比较和善一点的公司,而南方集团呢,就相当于是一个满脸横肉的人,轻易不会对别人露出笑脸,除非你跟他很熟,是他的铁杆哥们,他才会给你一丝笑脸,否则的话,他的脸会很难看。”

林立听了哈哈大笑:“你形容得太恰如其分了,满脸横肉这个词让我想起了前面的刘中舟和现在的金昌兴,这两人走到哪里都是这副面相。”

李欣说:“你平时见到他俩那副模样算什么?你是没见到他们在会上那副张牙舞爪的样子。”

林立感兴趣地问道:“他俩在会议上是什么样?你说说看。”

李欣说:“这个还真不好形容。原来你那个顶头上司唐建华,你还记得吧?”

林立说:“记得啊,怎么了?”

李欣说:“他在糖业公司算是脾气比较急躁的一个人了吧?”

林立说:“是啊,整个糖业公司没有比他更牛的了,他谁都不放在眼里。”

李欣说:“就他那样的脾气,在刘中舟和金昌兴面前只是小巫见大巫。”

林立说:“我就说嘛,难怪我觉得满脸横肉这个词形容他俩是最恰当的。”

李欣笑道:“这话咱俩之间说说就完了,你可别拿到外面去说,别到时候给自己惹麻烦。”

林立说:“你看我是那样的人吗?”

李欣吃完饭后,把餐盘拿过来放在茶几上:“这次你送下去,下次我帮你送。”

林立几口扒完盘子里的饭菜,拿起餐盘说:“走了,下次再来找你聊。”

信贷部的张主任一从矿山回来就直接去找了杨行长。杨行长一见他进来就问:“你从矿山回来了,考察的情况怎么样?”

张主任说:“矿山的情况倒还好。”

杨行长听他这话里有话,再看他的那一副神情,仿佛是欲言又止的样子,就问道:“是其他方面有问题吗?”

张主任不清楚这笔贷款里面是否有猫腻,也不清楚杨行长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要说的这件事,担心自己说的话不合适犯了忌讳。可是这事在他看来确实很重要,又回避不了,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了出来:“我听说南方集团的董事长换人了。”

杨行长听了一愣:“刘中舟没当董事长了?”

张主任说:“好像是的,行长,您也不知道这事吗?”

杨行长说:“是啊,我也不知道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张主任这下放心了,说:“好像是几个月以前的事儿了。”

杨行长说:“你听谁说的?”

张主任说:“他们财务部部长郑国瑞说的。”

杨行长问:“你就没问问他是什么原因吗?那刘中舟现在是什么职位呢?”

张主任说:“我问了,刘中舟现在是副总经理,至于他被换下来的原因,郑国瑞吞吞吐吐地没做太多解释,只是说是正常的职务变动。”

杨行长说:“瞎扯!哪有董事长换下来做副总经理的?这叫什么正常的职务变动,这里边肯定有事。”

张主任说:“我也觉得这里边似乎有点问题,所以才来找你汇报。”

杨行长说:“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们公司的财务状况、矿山的经营情况,这些你仔细了解了没有?”

张主任说:“这些我都仔细了解了,都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一切正常。就是他们刘董事长职务变动这件事情,我觉得有些值得考虑的地方。”

杨行长心里暗想:这事儿自己太大意了,按理说南方集团送来申请银行贷款的资料里边肯定有新任董事长的签名,只是自己根本就没有仔细看就把资料全部给了张主任,所以连南方集团董事长换人这件事情自己都不知道。还好张主任提醒,这件事情是得仔细了解一下,免得留下什么隐患。

于是他说:“这事你提醒得对。这样,我打电话问问他们,然后再说。”

张主任听了说:“好的,那我先回去了,有事您叫我。”

张主任出去后,杨行长又琢磨开了:刘中舟从董事长被降为副总经理,肯定是出了什么事,这件事情肯定不能问刘中舟,可他们新任的董事长跟自己从来没有接触过,第1次给他打电话过去就了解这件事情也不合适。

看来还是只有从郑国瑞这里想办法,他跟自己的交往虽然也不多,可每次见面办的都是实打实的事情,彼此之间也算是比较了解了。

于是他拿起电话打给郑国瑞:“郑部长,你好啊。”

郑国瑞见是杨行长打过来的电话,既惊又喜,他刚刚陪着张主任从矿山考察回来,杨行长的电话就打过来了,他还以为杨行长是通知自己银行贷款已经办下来的事情,赶紧对着电话说:“杨行长吗?你好你好!有什么吩咐?”

杨行长说:“看你说的,我哪敢吩咐你啊,咱们就随便聊两句,这会儿你说话方便吗?”

郑国瑞听杨行长这口气似乎不像是谈银行贷款的事,可是现在除了银行贷款的事以外,他实在是想不明白杨行长会打电话过来说什么,虽然心里疑窦丛生,可他还是不敢马虎,赶紧说:“方便方便,您说。”

杨行长此时也没有时间和心情跟郑国瑞绕弯子,于是他开门见山地问道:“我听说刘董事长被换下来了,是不是啊?”

郑国瑞说:“是的,去年底换下来的,新任的董事长叫金昌兴。”

杨行长说:“噢,是这样啊,我也是刚刚听说这件事,所以打听一下。刘董事长现在换下来以后,在南方集团是什么职务呢?”

郑国瑞说:“是副总经理。”

杨行长说:“哦,这好像有些出乎意料啊。”

郑国瑞知道杨行长说的是什么意思,就说:“主要是经营理念上的一些原因吧,所以他被换下来了。”

杨行长心想,这倒也是一个被撤职的原因之一。可他还是担心刘中舟是因为别的事情被撤职的,于是就问:“有没有其他原因啊?”

郑国瑞说:“这个倒没有。”

杨行长问:“你们南方集团去年的经营业绩怎么样?”虽然刚才张主任已经说从财务报表上来看,南方集团去年的经营业绩一切正常,可是杨行长联想到刘中舟是去年年底被撤职的,这个关键时候换董事长,又不是因为其他原因,那最大的可能还是在经营业绩上出问题了。所以他忍不住在电话里就直接问郑国瑞,看他是怎么解释的。

郑国瑞知道杨行长问这个问题肯定跟贷款有关系。如果让他详细解释刘中舟被撤职的原因,那他还有些顾忌,不知道该不该直接说,可现在杨行长问的是经营业绩,那他心里就有数了。

他笑了笑说:“杨行长,这个您放心,南方集团去年的经营业绩跟前年相比,同比增加是百分之几十的份额。这么大的增长幅度,放在任何一个产业里都是相当令人瞩目的。关于这些财务数据,在给张主任的贷款申请资料里有详细的说明,您抽空可以看一下。”

第三百零一章 怎么回答他

杨行长说:“好的,我去看看,有什么问题咱们再联系哈。”他挂断了郑国瑞的电话后,又立刻打电话把张主任叫了进来:“你再过来一趟。”

张主任进来后,杨行长说:“我刚才给郑国瑞打了个电话,问了一下刘中舟的事情,可是郑国瑞说话吞吞吐吐的,他只说刘中舟不当董事长只是因为经营理念的问题,你说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张主任说:“我问他的时候,他也是这么说的,好像是在避讳某些东西,所以我才觉得有点可疑。”

杨行长说:“经营理念上的问题,那就是说刘中舟没把南方集团搞好,所以把他给换了。可刚才我问到南方集团去年的经营业绩如何的时候,郑国瑞却又口口声声说他们去年的经营业绩跟前年同比有百分之几十的增长,这相当不错啊,为什么还要把刘中舟给换了呢?”

张主任摇摇头:“我也猜不透,从郑国瑞给我的资料上看,他们去年的经营业绩确实是不错的。其实这些也不一定要从财务报表上来看,你想想去年铜价涨了多少,只要刘中舟脑袋没有毛病,南方集团想不赚钱都难,是不是?”

杨行长说:“就是啊,他们公司的经营业绩这么好,这笔贷款放给他们,按理来说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张主任说:“其它方面倒是没什么问题,就是刘中舟被撤职这件事情我觉得有些蹊跷,不过也许是我多疑了。”

杨行长说:“不能这么说,多留个心眼总是好的。我看从郑国瑞这里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这样,你跟郑国瑞约一下,就说今天下午我们请他们董事长吃饭,咱们在饭桌上跟他们董事长好好聊聊。既然觉得这里边有疑问,那就把它搞清楚,不然这笔贷款到底是放还是不放?不放觉得可惜,放出去又提心吊胆的,你说是不是?”

张主任点点头说:“行长,你这个主意好,郑国瑞在这件事情上躲躲闪闪的,可能是因为他级别太低,有些话他不敢说。现在直接跟他们董事长聊,估计能问出一些细节来。我这就跟他们联系,约好时间以后我给你打电话。不过这地点约在哪里比较好呢?”

杨行长说:“还是江南饭店吧。”

张主任答应一声,赶紧出门落实去了。

他一回到自己办公室后立刻就给郑国瑞打电话:“你好啊,郑部长。我们杨行长请你们董事长和你今天下午一起吃个饭,关于贷款的事情我们再聊一下,你看你们方便吗?”

郑国瑞说:“没问题没问题,吃饭的事情我们来做东,只是关于时间问题,我还要去给我们董事长回个话,问问他几点钟方便,几分钟以后我再给你打电话过来好不好?”

张主任说:“好啊,我等你电话。”

郑国瑞放下电话就赶紧上楼去找金昌兴了,这个时候银行那边主动打电话过来说要聊一下关于贷款的事情,这可是耽搁不得的事啊,他就怕金昌兴今天出去办事了,没时间跟杨行长吃饭,再让杨行长他们那边生出更多疑团来,那就不好办了。

还好,心怀忐忑的他一敲金昌兴办公室的门,就听见里面传出来一声“请进”,他那颗提着的心暂时放了下来。一进门他就说:“董事长,刚才银行的张主任打电话过来说,杨行长约你今天下午吃饭,说是关于贷款的事要和你聊一聊,问你有没有时间?”

金昌兴说:“好啊,没有问题。”

郑国瑞说:“刚才电话里我倒是跟他们张主任说,吃饭的事我们来做东,只是时间这边我不确定董事长您今天下午有没有时间,所以先过来请示您一下,您看我现在就这样给他们回话好不好?”

金昌兴说:“对,你这个安排比较好,就说是我们做东,时间地点由他们定,你跟他们约好了以后通知我一声。”

郑国瑞说:“好的,我这就去办。”

郑国瑞转身刚要走,又被金昌兴叫住了:“诶,你等一下。”

郑国瑞问道:“董事长,还有事儿?”

金昌兴说:“这趟你陪他们信贷部张主任下去矿山勘察,没出什么纰漏吧?”

郑国瑞说:“没有啊。”

金昌兴说:“请他们吃饭这件事情,看来我们是大意了,原来我想你们才刚刚回来,过一两天再请他们行长吃饭,没想到现在他们主动提出来要请我们吃饭,还说要找我们聊聊关于贷款的事,这有些奇怪啊,你觉得他们会要聊什么问题呢?”

郑国瑞说:“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不过他们主动请我们吃饭,说要聊聊关于贷款的事,这事确实是比较蹊跷啊。对了,董事长,有这么件事情,我觉得也挺奇怪的。20多分钟前,杨行长给我打了一个电话,在电话里他别的什么都没问,就问刘中舟的董事长职务是什么时候被撤的,是因为什么原因被撤的。这件事情当时我就觉得有些奇怪,可还没来得及跟你汇报,他们又紧接着打电话过来约您吃饭。”

金昌兴说:“有这事儿啊?你怎么跟他们说的?”

郑国瑞说:“我什么也没跟他们说,我就说刘中舟下来是正常的职位调整,可是杨行长似乎不太相信,又紧接着追问,我只好说刘中舟是因为经营理念的不同,所以就被撤下来了。”

金昌兴说:“你这样应付他也还算聪明,可问题是杨行长应该也是湖了,你这样的答案在他那里肯定是过不了关的。”

郑国瑞说:“我也知道这样的回答他肯定不满意,可问题是实际情况就不能跟他说啊。”

金昌兴没好气地说:“那还用说,刘中舟拿银行贷款去做期货投资这件事情要是让他们银行知道了,以后南方集团要再想去银行贷款就是做梦!我到现在都想不通,这刘中舟是怎么想的,咋就有那么大的胆子呢?敢拿银行贷款去做期货投资!你看看,现在后遗症来了吧,这银行的嗅觉有多灵敏,他们肯定是闻见味道不对了。”

听着金昌兴的抱怨,郑国瑞不敢接话。这件事情要是仔细追究起来,南方集团原来这些高管几乎个个都有责任,自己这个财务部长也不能例外。

过了一会儿,他才说:“董事长,那您看这事儿要是待会儿在饭桌上他们问起来,怎么跟他们解释呢?”

金昌兴说:“这个你不用管了,我心里自然有数,你赶快去安排落实吃饭的事。”

郑国瑞说:“好的,我这就去办。”说完,他赶紧下楼给张主任回电话去了。

“张主任,我刚才请示我们董事长了,他说今天下午有时间的,就是刚才我说的那个意思,这顿饭我们来做东,你问问杨行长定什么时间、在哪个饭店比较合适?”

张主任说:“这不合适,说好我们请的。”

郑国瑞笑道:“张主任你就不用客气了,一顿饭谁请都一样,这顿就我们请了。刚才我们董事长也说,这顿饭本来就该我们请的,您看定在什么地点、什么时间?我好安排。”

张主任见郑国瑞坚持要请,就没跟他争:“那好吧,这一顿就你们做东。要不就下午6点在江南饭店?”

郑国瑞说:“没问题,我这就去安排,包间落实以后我发短信给你,你和杨行长到时候过来就行,好吧?”

张主任说:“好的,我等你的消息。”

下午6:15,当杨行长,张主任一行走进江南饭店中餐厅的包间时,金昌兴、郑国瑞、俞红和司机已经在里边恭候多时了。

杨行长一进包间,郑国瑞就对金昌兴介绍:“董事长,这是城市合作银行的杨行长。”接着他又对杨行长介绍说:“杨行长,这是我们金董事长。”

金昌兴握着杨行长的手说:“久仰了,杨行长!快请坐。”

杨行长说:“幸会啊,金董事长!”

大家落座以后,金昌星给郑国瑞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可以上菜了。

郑国瑞对站在门边恭候的服务员招招手:“可以上菜了。”

服务员会意地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没等桌边的人寒暄几句,点好的菜就陆续上了桌。金昌兴端起盛满了茅台酒的酒杯对杨行长说:“杨行长,咱们是初次见面,这杯酒我敬你,希望咱们合作愉快!”说完,他跟杨行长碰了一下杯,然后一饮而尽。

杨行长喝干了杯中的酒,说:“对对对,金董事长,希望咱们能合作愉快!其实咱俩虽然是初次见面,可是我们跟你们南方集团可是老关系了,以前就有过好几次合作,都是双赢的结果啊。”

杨行长这顿饭就是有目的而来的,所以他一开口这话里就藏着玄机。一方面表明了希望和南方集团继续合作的愿望,另一方面又引申出以前和南方集团有过合作的历史,这就埋下了伏笔,让他有机会牵扯出关于刘中舟的话题。

第三百零二章 无伤大雅

有郑国瑞刚才在公司里的提醒,金昌兴当然知道杨行长此番的用意,于是他笑笑说“那是那是,我听郑部长介绍过,南方集团上一次买矿山,还有去年的流动资金贷款,全都仰仗杨行长你们的大力支持啊,希望我们以后一直延续这样的良性合作。”

杨行长说“这是肯定的,企业好了我们银行才会好啊。金董事长,你以前也是在有色系统吗?”

金昌兴说“是的,我一直都在有色系统,这不去年底才过来南方集团这边的嘛。”

杨行长说“哦,这样啊。”稍一迟疑,他又问道“老刘今年年纪还不算太大吧?”

金昌兴说“您说的是刘中舟吧?”

杨行长说“是的。”

金昌兴说“这个我还真不太清楚。”说着,他把问询的目光投向了郑国瑞。

在一旁的郑国瑞一直竖着耳朵在听他们俩人的对话,看见金昌兴的眼光,赶紧答道“他今年50出头,应该是53左右。”

杨行长说“哦。”他虽然很想问刘中舟是为什么被撤下来的,可这话当着金昌兴的面问,似乎有些不妥。难免会让金昌兴听了以后以为自己觉得他不适合当这个董事长,刘中舟才合适。

金昌兴当然看得出来杨行长欲言又止是想问什么,他约自己出来吃饭为的就是了解这个问题,既然躲不了,不如主动回答他。

于是金昌兴就说“其实按理说老刘也还没到退居二线的年龄,他之所以从董事长位置上被调整下来,主要还是经营理念上的问题。去年在铜价上涨过程当中,他错误地判断了铜价的走势,提前把集团生产的铜在期货市场上卖出了,结果期货上的仓位大幅亏损,导致集团的利润缩水了几千万元。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他从董事长的位置上下来了,现在是我们集团的副总经理。”

杨行长惊讶地说“是吗?期货上亏了几千万元啊?”

金昌兴说“是啊,这可不是一个小数啊。不过还好,好在南方集团实力比较雄厚,这一笔亏损虽然不小,但还到不了伤筋动骨的地步。”

杨行长说“也是哈。”他清楚地记得郑国瑞给他的财务报表上南方集团去年的盈利数字,跟利润总额相比,这几千万的亏损真的不算大。

之前郑国瑞吞吞吐吐、遮遮掩掩给出的那些理由,都不足以让杨行长相信是刘中舟被撤职的真实原因,现在金昌说的这些话,让杨行长觉得可信度很高。如果这个是刘中舟被撤职的真实原因,那就跟自己发放这笔贷款的关系不太大了。

因为在刘中舟去年期货上亏损了几千万元的背景下,南方集团依然有那么大的盈利,要是今年没有这些亏损的话,那南方集团的盈利水平应该更高,这就给杨行长吃了定心丸。

金昌兴的这番话,让郑国瑞听了暗暗称奇。

这样的回答,既明确地给出了刘中舟被撤职是因为导致集团亏损,但又巧妙地把亏损的数字降到了原来的几分之一,尤其是回避了刘中舟做期货的钱是来自于银行贷款这个事实。

这样的回答,既能让杨行长相信这是刘中舟被撤职的真实原因,又不会让他产生过多的联想,不至于影响到这次贷款。

这相当于是给了银行一个正式的答复。这样的话,除了金昌兴这个董事长以外,南方集团的其他人应该都不敢这么说。

见杨行长刚才还矜持着的脸上,现在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郑国瑞不失时机地站起来端起酒杯说“杨行长,我敬您一杯,为了感谢您以前的合作和支持,也为了今后能更好的合作,我干了,您随意。”

杨行长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然后伸出手往下压了压,对郑国瑞说“坐下喝,坐下喝。”

郑国瑞刚坐下,酒量不错的俞红也端着酒杯站了起来“杨行长,我也敬您一杯,我干了,您随意。”

杨行长有些应接不暇,赶紧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说“好,好。”

放下酒杯后,杨行长问坐在俞红身旁的郑国瑞“这位美女是?”

郑国瑞赶紧介绍道“这是俞红,金董事长的秘书。”

杨行长脱口而出“哦,小乌也没在了吗?”

其实按照杨行长的城府来说,这话他不应该说的。就像刚才他话都到了嘴边,可还是忍住了没有主动问金昌兴,为什么刘中舟会被撤职。因为这样的话会让金昌兴心里不舒服,认为杨行长还在怀念刘中舟的时代。

可是杨行长对乌云玉的印象太深刻了,那一次刘中舟为了谈贷款请他吃饭的时候,在那个包间里,乌云玉的出现让整个房间蓬荜生辉,那种眼前一亮的感觉,让他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今天要不是担心这笔贷款的安全性,和想要打探刘中舟被撤职的真实原因让他无暇顾及其他事情,不然的话,他早就想起乌云玉来了。

现在听郑国瑞说俞红是董事长秘书,他脑海里立刻就跳出了乌云玉的形象。对乌云玉的美丽念念不忘的杨行长,没经过大脑就脱口说出了刚才那句话。

要知道这句话不仅会让金昌兴觉得杨行长还在怀念和刘中舟合作的时代,而且当面就得罪了远不及乌云玉美丽的俞红。

可是对美色的留恋,让杨行长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饭桌上南方集团的这几个人当中,郑国瑞最明白杨行长这句话的含义了。在那次酒席上,杨行长对乌云玉那垂涎三尺的样子,郑国瑞到现在也是记忆犹新的。他微微一笑解释说“乌云玉已经离开南方集团了。”

杨行长很意外的问“是吗?她去了哪里?”

郑国瑞说“这个不太清楚,她去年就走了。”

郑国瑞的话又让杨行长产生了联想刘中舟这个董事长去年底被撤职了,几乎也在同时,他的秘书乌云玉也离开了南方集团,这里边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啊?

虽然这样的联想内容很丰富,也让杨行长心里很不是滋味。可就算自己的这份联想是真的,那也只不过是一件绯闻而已,跟眼前这笔贷款关系不大,至少无伤大雅。

所以杨行长那份很复杂很丰富的联想,仅仅只是在脑海里一闪而过,接着就又和金昌兴他们聊起了别的事情。

杨行长对俞红的视而不见,让郑国瑞心里颇多感慨这真是一个看脸的时代啊,女秘书要是很漂亮的话,在酒桌上的作用还真的是不可忽视。

他清楚地记得,那次在酒桌上,乌云玉走到杨行长身边给杨行长敬完酒以后,杨行长的目光就紧紧地粘在乌云玉的身上,目送着她走了一个半圆,直到乌云玉回到座位上坐下,他的目光才恋恋不舍地收了回来。

现在俞红站起来给他敬酒,他脑海里想的却是俞红的前任乌云玉,这实在是有些有失风度。

可是这又算得了什么呢,比起杨行长那次酒桌上的失态,这已经算是好的啦。

别说这事跟自己无关,就是真的跟自己有关系,自己又能怎么样呢?现在要求着杨行长贷款,只要他高兴了,这些细节就顾不上了。

老谋深算的金昌兴听了杨行长的这些话,脸上丝毫不动声色。

可他脸上面带笑容与杨行长虚与委蛇,心里却暗暗在想看来刘中舟留给杨行长的印象很深刻啊,还不只是他,连他的秘书都让杨行长念念不忘。不过这也难怪,这几年刘中舟和杨行长有过两次大额的贷款合作,每次贷款都是几亿元,而且每一次的合作效果从银行的角度来看都非常好,杨行长念念不忘也不奇怪。

还有,这一次的贷款额度更大,超过前两次的总和,又恰逢刘中舟被撤职这么一个敏感的问题,杨行长多疑也就在情理之中了,要是换做自己,自己也会这么干的。

可即使金昌兴不动声色地这么想了,杨行长的话还是让他联想到了姜华和郑国瑞前几天的言行,这让他在心里暗暗感叹刘中舟的阴魂不散,自己在这个董事长的位置上,还得加紧努力干,不然的话,权威还是不容易树立起来。

俞红可没有金昌兴和郑国瑞那么深的城府,杨行长对自己的漠视,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她知道自己没有乌云玉漂亮,但她心里不服输,她认为做好这个工作不仅仅只是靠漂亮就可以的。

可即使她如此好强,坚信自己凭努力可以超过乌云玉,可是在外人的眼里,她不论是长相还是学识,以及机敏程度,都远远赶不上乌云玉。但是这些看法,在南方集团内部的人员当中,谁也不会在她面前明显地表露出来。

可是杨行长就不一样了,他作为外人没有那么多顾忌,容貌不是非常出众的俞红在他眼里自然就不会得到太多的关注。酒杯一放下以后,杨行长的目光就再也不往她这边看了。



第三百零三章 将来要贷款也找我

这场饭局的焦点是金昌兴和杨行长这两个大佬,众人的目光和耳朵很自然的就只会关注他俩。所以即使俞红的脸色突然间就变得有些冷若冰霜,也丝毫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

金昌兴指着桌上的烤乳鸽、葱烧辽参、清蒸石斑鱼等美味的菜肴对杨行长说:“杨行长,吃菜,别光顾着聊天了。”

杨行长说:“好的,不客气。”说完他用筷子夹了一大块颤悠悠的海参送进嘴里嚼着,然后才慢悠悠地问道:“金董事长,现在铜价涨势这么好,你们又借机收购这个矿山,看得出来你们南方集团志存高远啊。这个矿山拿下来以后,进一步发展的基础就更加牢靠了。”

金昌兴敏锐地听出来杨行长这话里面的意味很深远,似乎是不经意间透露出这笔贷款在他心里已经没有问题了,不然他不会这样说的。

这让金昌兴很高兴,于是他说:“杨行长,您可是生意场上的枭雄啊,我们这点心思哪里瞒得过您。就像您说的这样,有色金属行业未来的发展前景非常广阔,要在这个行业里有大的作为,前提条件必须要掌握上游充足的资源,不然的话就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们现在斥巨资想要拿下这个矿山的目的就在于此,这只是未来几年我们集团发展的第一步。这一步如果坚实地走出去了,下一步冶炼厂生产规模的扩展才不会遭遇原料供应的瓶颈。”

正像金昌兴猜想的那样,这笔贷款在杨行长心里边已经没有了顾虑。想想原来刘中舟从自己这里贷款收购的矿山,算上这两年铜价的涨幅,到现在为止,南方集团在这笔投资上赚的利润可是一个天文数字。

现在南方集团再次收购的这个矿山比原来的规模要大得多,将来他们还要扩建冶炼厂的规模,这些计划实施以后,几年以后南方集团的体量可能会是现在的一两倍。现在投资给他们,可以说是稳赚不赔的生意。

杨行长甚至有些嫉妒金昌兴,因为自己这边作为银行,除了贷款给金昌兴以外,不能做别的事情,能赚到的仅仅是贷款利息,而不像金昌兴手里的南方集团那样可以享有有色金属行业高速发展带来的巨额利润。

银行就是这样,从来都是只做锦上添花的事,而不会做雪中送炭的事。听着金昌兴描绘的宏伟蓝图,杨行长知道和南方集团这样盈利能力很强的企业长期合作可以为银行带来源源不断的利润,别的不说,就金昌兴收购这个新矿山以后,冶炼厂规模的扩建就是必不可少的。不然的话,他这个新矿山收来以后难道就只是卖铜矿吗?这样的利润哪里能跟把铜矿炼成铜以后的利润相比,连自己这个外行都知道这一点,金昌兴的头脑更不会这么简单。

而要新建或者是扩建冶炼厂的生产规模,资金需求少说也是十几、二十几个亿,这些钱南方集团也许自己有,但是从扩大再生产的角度来说,他们绝不会把自有资金用干用尽,导致自己的生产经营资金捉襟见肘。也就是说这样的巨额资金需求,他们还是会寻求银行的支持,这样就给自己的城合行带来了巨大的放贷机会了。

于是他端起酒杯对金昌兴说:“金董事长,我也敬你一杯。以后你们在冶炼厂规模的扩建上如果有资金需求的话,尽管跟我们城合行合作,这样的合作机会我们是非常希望的。”

杨行长的话让金昌兴喜出望外,这不但证实了自己对这笔贷款没有问题的猜测是正确的,而且将来自己下一步的行动计划在资金需求上也没有了后顾之忧。他赶紧抓起酒瓶把自己的酒杯添满,然后端起来对杨行长说:“杨行长,您可是我们集团的贵人啊,有您这样的支持,南方集团未来的发展将如虎添翼!我们干了,预祝南方集团和城合行将来携手前行,共同发展!”

金昌兴和杨行长这两人作为江南省有色金属行业和银行业的翘楚,都深知强强联合的重要性。他们各自手中都有本行业内最顶尖的资源,这些资源要是找不到好的合作伙伴,就不能发挥最大的效用。

现在他俩人越聊越投机,这顿饭带来的效果远远超出了他们各自的期望。

原先约在一起吃这顿饭,是为了解决他们两人各自心里头对眼前这笔贷款的担忧,可是现在聊到这个地步,眼前这笔贷款已经没有了任何问题,各自都打消了原来的担忧,而且还对未来几年的进一步合作达成了共识。

饭局进行到这个程度,原来一开始时彼此之间的矜持和猜疑已经荡然无存,金昌兴和杨行长各自朝向对方,抱着手自顾自的小声聊在了一起,完全就不再关注酒桌上的其他人,那神态仿佛恨不得单独开一个包间,两人在一起私聊。

郑国瑞和信贷部的张主任也聊得热火朝天的,刚才因为杨行长的漠视,脸上有些挂不住的俞红现在也渐渐的忘记了刚才的那个烦恼,融入到酒桌上这个热烈的气氛当中来。

酒量很不错的她也频频举杯,甚至颇为豪爽的和张主任猜起了拳。在这一点上,她倒是比酒量不行的乌云玉要强得多,乌云玉要是像她这么喝,早就喝趴下了。

这顿饭一直吃到晚上9:00,到杨行长已经喝得有些醉意的时候才结束。

随后的几天里,这笔银行贷款获得了批准,资金很快打到了南方集团的账户上。

钱一到账上,金昌兴立刻着手跟矿山接触,进入了实质性的收购阶段。要知道这一刻他可是等了好久了,要不是贷款卡在银行这边,这个矿山他早就拿下来了。

这段时间看着铜价在8万上下来回波动,他的心里非常焦急。因为在他看来,铜价还要继续上涨,目前的这种震荡只是上涨的前奏之一。他要赶在铜价还没有再进一步的大幅上涨之前尽快拿下这个矿山,不然的话,要是铜价进一步上涨,那么矿山的报价肯定也会跟着水涨船高,到那个时候收购成本就更高了。

而收购成本的进一步增加其实还不是他最担心的,他担心的是铜价要是进一步继续上涨,这个矿山也许就会打消要出售的这种想法。

要是那样的话,自己就真的是骑虎难下了。要知道这个矿山可是他打着灯笼找了几个月才找到的唯一满意的收购标的。

他们要是打消了出售矿山的念头,自己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说,杨行长这边已经放出来的10多亿贷款放在自己手里就会变成一个烫手的山芋,不收购矿山这些钱又拿来干什么呢?这十几亿的资金,如果没有一个好的用处的话,一年几千万的利润是从哪里出?

好在天遂人愿,那个矿山并没有收回要出售的这种打算,金昌兴带着郑国瑞和薛晨志又陆陆续续的跑了半个月,最终把这个矿山拿下了。

矿山收购成功的签字仪式是在上午,这个仪式结束后,双方的重量级人物又集中在一起举行了一个庆祝酒会,酒会结束回到金昌兴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是下午3点多了。

喝得满脸通红,志得意满的金昌兴看着环顾在自己左右的薛晨志、黄洪亮、郑国瑞等高管,说:“这下我心里踏实了,d,说是在的这半个月让我吃不香,睡不着的,担心得要死!”

黄洪亮不解地问道:“董事长,您担心什么?”

金昌兴说:“你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问你,你要是眼看着一条大鱼在你的鱼钩面前游来游去的,你最担心的是什么?”

黄洪亮没猜明白金昌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仔细想了想,说:“要是这样的话,我最担心的是这时候有人朝水里扔一个石头,把这条大鱼给吓跑了。”

金昌兴一听哈哈大笑,他一拍沙发扶手说:“算你小子聪明,你答对了!”

黄洪亮似乎有些明白了:“董事长,您是担心……”

金昌兴说:“我是担心矿山那边改变主意不卖了,那样的话我就抓瞎了!”

黄洪亮说:“应该不会,已经谈妥的事了。”

金昌兴说:“今天签了字,那才叫谈妥了的事。在今天以前,谁敢保证是谈妥了?就像你说的那样,谁要是在这个时候扔个石头在水里,把这条鱼吓跑了,不就什么都没了吗?”

黄洪亮笑笑说:“没那么邪乎,哪有这种石头啊。”

金昌兴说:“亏你小子还是销售公司的总经理,怎么就会没有这种石头呢?铜价要是再暴涨5000或者1万,你看这矿山他还卖不卖!”

郑国瑞跟着金昌兴鞍前马后的跑来跑去,他最清楚金昌兴的心思了,他说:“就是,要是矿山缩回去的话,我们手里这10多亿的贷款用到哪里去都是个问题。”

黄洪亮不以为然地说:“真要是那样也不怕,手里有钱还怕没地方用吗?现在急着用钱的公司多了去了,这些钱拆借出去一年到头也不愁银行利息还不了,只会有多的。”

第三百零四章 让他下去

金昌兴说:“你小子就是猪脑壳,你拆借出去一年到头吃点息差能有多大赚头?而且赚这种钱还担着巨大的风险,有可能连本金都收不回来,这个你想过没有?”

黄洪亮还以为自己脑子转得快,给金昌兴出了个赚快钱的主意,没想到却被金昌兴当众数落了几句,脸上有些尴尬。

薛晨志这时插话道:“董事长,新拿下的这个矿山生产经营是正常的,下一步新增的铜矿就会源源不断的涌过来,未来几年,集团的原料问题是彻底解决了,但是在冶炼厂的规模同步扩大之前,这些新增加的铜矿的销路要马上列入考虑范围。”

金昌兴说:“对啦,这个才是正事儿!他们矿山原有的客户和销售渠道要原封不动地接收过来,另外我们集团自己这边要新增销售渠道。黄洪亮,你们销售公司要拨出一部分人来,准备销售铜矿。”

黄洪亮说:“好的,我这就着手安排。”

金昌兴说:“把这些新增的铜矿作为原材料直接卖出去只是权宜之计,我预计这样的情况只会持续一年到一年半,最多不超过两年。两年以后,新矿山所产的铜矿要全部进入我们自己的冶炼厂作为原材料生产铜。也就是说,这个新的矿山到手之后,所产的铜矿进入销售渠道销售,矿山收购这一章就翻过去了。我们下一步的工作重点,立刻就要转入冶炼厂生产规模的扩建上来,大家的思想要围绕这个主题出谋划策。我预计未来1~2年,光是这个新矿山所产的铜矿,就会为我们带来几个亿的销售利润。这部分利润可以作为我们2年以后冶炼厂规模扩建的启动资金。其余的资金需求,从银行这边贷款应该是没有问题的。现在大家知道以后的工作该怎么做了吧?”

黄洪亮点点头,满脸堆笑地说:“董事长高瞻远瞩,把未来几年的规划都已经做好了,我们照办就是了。”

金昌兴用手指着眼前的人画了一圈,说:“你算是说对了,剩下的事就需要你们去具体落实了,公司未来的长远发展还要多多仰仗各位哦。”

众人连连点头说:“董事长放心,我们跟着你干!”

金昌兴对姜华说:“你去把俞红叫进来,让她在旁边泡茶。拿下这个矿山是公司的一件大事了,今天人员聚得这么齐,是个难得的机会,大家在一起好好聊聊。”

姜华答应一声,出门去找俞红去了。

众人见金昌兴谈兴正浓,而且难得一见的要和大家在一起聊聊,都感到很高兴,站着的几个人纷纷找凳子围着金昌兴坐了下来。

在他们印象中,金昌兴平时可是板着一个脸,很少会露出笑容来的。即使是对副董事长薛晨志,他也是不苟言笑。他今天如此亲民,愿意和大家在一起聊聊,可见他的兴致真的是不错。

俞红进来后,坐在一旁的茶具边烧水,开始泡茶。

黄洪亮悄声问薛晨志:“薛副总,铜矿销售我可从来没干过,这玩意复不复杂,你可得多指点指点啊。”

薛晨志说:“不复杂,这跟你的金属铜销售差不多。”

黄洪亮问道:“要不要新找仓库啊?”

薛晨志说:“你傻啊,找什么仓库?矿山那里自己就有货场,这东西不像金属铜,不需要你转移到新的仓库去销售,联系好客户以后,直接从矿山发到客户手里不就行了。不然的话来回折腾几趟,仓储费运费都够你受的,”

黄洪亮说:“这样啊。”

薛晨志说:“这个简单,你找几个人到我冶炼厂的原料科去跟着跑上半个月就什么都知道了。”

黄洪亮说:“行,我明天就找几个人到冶炼厂去,你安排他们跟着原料科的人跑一跑,这帮人回来以后就专门做这个业务。”

金昌兴听到了薛晨志和黄洪亮的谈话,就问薛晨志:“这两个矿山的矿你觉得哪个更好一些?好一点的矿咱们留着自己冶炼厂用,品位差一点的矿卖出去。”

薛晨志说:“从指标上看两边的矿都差不多,至于说哪一个外卖哪一个自用,我觉得自用还是以原来那个矿山的矿为主,因为它的量已经足够用了。外卖主要以新矿山的矿为主,因为新矿山比老矿山到冶炼厂的距离要远了150多公里,拉到冶炼厂来自用的话,成本比较高。而且新矿山的产量比较大,如果既自用又外卖的话,不好协调,还会打乱老矿山原来主供冶炼厂原料的节奏。不如还是保持原来老矿山主要供冶炼厂,新矿山所产的矿全部对外销售,这样会比较好一些。”

金昌兴点点头说:“这样也好。新矿山那边的管理人员暂时不动,但是我们这边也要派人过去加强领导和沟通,大家看看人选怎么安排?”

在座的这些人除了薛晨志经常和矿山打交道以外,其他的人对矿山的生产管理是一窍不通,所以听了金昌兴的话以后都不吱声。

薛晨志建议道:“要不就从老矿山这边调一个人过去任副职,这样业务上也比较熟悉。”

金昌兴说:“也只有这样了,不熟悉业务的人也管不了矿山,你考虑一下具体派哪个人过去,把人选定下来以后大家再讨论一下。”

姜华听着金昌兴和薛晨志的对话,心里暗暗打起了主意,金昌兴的话音刚落,他就说:“董事长,对新矿山除了加强管理以外,下面的生产数据也要有人去搜集才行。”

金昌兴问:“你的意思是?”

姜华说:“我的意思是李欣整天待在集团总部无所事事的,不如派他到新矿山去收集整理下面的这些生产数据,这对集团也很重要啊。”

姜华这话一出口,旁边的所有人都不吱声了,郑国瑞就觉得姜华此举有些阴险。

金昌兴听了姜华的建议后,没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可也觉得这样做没什么坏处。他当然清楚姜华这个主意有他自己的用意,可是姜华这个用意跟金昌兴自己心里边的某些想法比较合拍:李欣当初不是反对自己收购这个矿山吗?现在自己已经把这个矿山拿下来了,把李欣派到下面矿山去呆一段时间,让他亲眼看看自己收购的成果,不但可以警示他,还可以让他反思到底该干些什么事。

不过这件事到底还是有些发配的意味,而且也不是非常必要,所以金昌兴就说:“可以啊,你就问问他,征求一下他的意见,看他愿不愿意下去。”

姜华一听金昌兴让自己去办这件事儿,有些为难地说:“董事长,这事我去办恐怕不合适,李欣又不归我管,要不还是您跟他说?”这就看出姜华这个人的小人做派了,在背后出歪主意他很在行,可要是让他当面锣对面鼓的去和李欣谈,他又不敢,他担心这样做会让李欣知道这个主意是他出的,把矛盾集中在他的身上。

金昌兴看了姜华这副猥琐的样子,也有些恨铁不成钢,他嘴里“切”了一声,对姜华一挥手:“你现在去把他叫来,我跟他说。”

姜华答应一声,赶紧出门找李欣去了。

姜华推门进到李欣办公室的时候,李欣正在打电话。他也不管李欣的电话讲完没讲完,就直愣愣地冲李欣说:“董事长找你有事。”说完他转身就走。

李欣赶紧挂断电话,紧跟着他往金昌兴的办公室走去。

一进金昌兴的办公室,满屋子的人就让李欣就吃了一惊。他打量了一下,发现除了刘中舟以外,当初管理层开会的所有参会人员几乎都在这里。

这些人东一个西一个的围着金昌兴坐在一块儿,既像是开会又像是闲聊,李欣不清楚他们是在讨论什么,也不知道金昌兴找自己来干什么,就问:“董事长,你找我?”

金昌兴说:“有这么件事儿,想问问你愿不愿意去。”

李欣问道:“去哪里?”

金昌兴说:“新矿山已经被集团收购了,这个矿山的规模比原来的矿山要大得多,为了加强对矿山的管理,需要派一个人到下面去统计这些生产数据,你现在也没有什么具体工作,想派你下去做这件事,你看怎么样?”

李欣问:“就是统计产量、库存、销量这些数据吗?”

金昌兴说:“大概就是这些吧。”

李欣知道这又是刁难自己的一招,可这事儿金昌兴他们不明说,自己也不好点破,于是他解释说:“如果是统计这些数据的话,完全没有必要派我下去。这些数据在下面矿上随便找一个识字的工人,每天把这三项数据统计以后打电话或者是发传真报上来就ok了。原来矿山上的这些数据不就是这样统计的吗?”

金昌兴当然知道李欣说的在理,可他还是追问了一句:“也就是说你不愿意下去,是不是?”

李欣说:“是的,首先是没必要,其次是我也不愿意下去。”

第三百零五章 他忌惮李欣什么

屋内除了李欣是站着以外,其他所有人都坐着。李欣从站着的角度很容易就能看到所有人的神态,他注意到自己和金昌兴说话的时候,其他人都低头不语,只有姜华用一种很诡异的眼神冷冷地看着金昌兴和自己的表情。

李欣站在屋里,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就在不久前,自己还和这些人一起参加管理层的会议。可是现在,他们这帮人聚成一个圈子在密谈,自己被叫进来的时候,像一个小办事员一样被他们安排到下面去统计数据。

这样的落差比当初被发配到车站办事处去当仓库管理员的时候还要大,不同的是,现在的李欣已经不像当初那样毫无还手之力了。

他心里非常冒火,但却没有表现出来。他已经打定了主意,如果金昌兴执意要派自己下去,没有商讨余地的话,那他就立刻离开南方集团。

屋子里的其他人之所以不看金昌星也不看李欣,只用耳朵听着他俩的对话,是因为他们中很多人都觉得这件事情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做。他们这些人说不上对李欣有多少好感,可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接触以后,他们也觉得派李欣下去做这件事情有些不合适。

可是他们不敢表现出来,他们犯不着因为这件事去得罪金昌兴。

金昌兴听了李欣的回答后,虽然有些不高兴,但他也不敢硬性的去办这件事情。一是因为这件事情就不是非做不可,二是虽然他想打压李欣,但他心里也隐约知道,李欣跟普通的小办事员还是不一样的。前不久李欣敢撂挑子请一个星期的事假,就说明这个人是那种宁折不弯的人。

要是把他逼急了,他转身离开公司,这个职位和这点工资收入对他来说微不足道,他没有任何损失,可自己说不准将来什么时候还会用得到他。

于是他就自己找了个台阶下“那好吧,这事以后再说,其实我就是想让你下去看看我们这个矿山到底有多大的规模,将来会为集团带来多大的利润。你不是说现在买矿山不一定是最好的选择吗?我告诉你,一两年以后这个矿山能为我们带来三四亿元的利润。对了,你不是说买那个什么西部铜业的股票是一个好的投资吗?现在它涨了多少了?两年以后它能像这个矿山一样为我们带来三四亿元的利润吗?”

李欣听了微微一笑,没说话。

金昌兴见李欣不说话,以为自己猜对了,西部铜业的股票肯定下跌了,于是他就追问道“是不是这只股票跌了?”

李欣本来不想谈这个问题,见他追着问,不得不回答说“没有跌,涨了8毛多。”

金昌兴不屑一顾地说“这么长时间才涨了8毛多?!”

李欣说“这才哪到哪啊,还早得很嘛。”

金昌兴说“那好,你说时间不够长,那我就问你,两年以后它能像这个矿山一样给我们带来三四亿的利润吗?”

李欣说“公司买矿山的长远的利益怎么样?董事长你们是业内的专家比我更懂。可要是说两年之内三四亿元的利润,这实在算不上什么。”

金昌兴一听,反问道“每两年就有4亿元的利润,你还嫌不够多吗?”

李欣说“我说的话是有时间前提的,我是说两年之内4亿元的利润对总额20多亿的投资来说其实并不算高。如果长期一直延续下去都是这么个利润水平,那这笔投资绝对是划算的。”

金昌兴见李欣还在当众跟自己狡辩,心头有些冒火,他一拍沙发扶手说“那我就问你,相同数额的投资放在西部铜业上,两年以后它能给我带来4亿元的利润吗?”

金昌兴这么一追问,李欣也不由得在心里暗暗算了一下20多个亿的投资,两年4亿元的利润,也就是说年化收益在10左右,按原来自己估算在西部铜业上一年多的利润率就远远超过这个数字。

于是他回答说“如果相同的资金投在西部铜业的股票上,两年内应该不低于4亿元的利润。”

金昌兴觉得李欣完全是在胡言乱语,他质问道“如果利润达不到这个水平怎么办?”

李欣说“这里有个问题啊,股票交易的规则和西部铜业这家公司的规模未必会允许单一的投资者一次就购买20亿元的股票。”

金昌兴说“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们不考虑那些因素,只做数据上的探讨。我就问你西部铜业的股票能不能在两年之内给我带来20的收益?或者我们换一个说法,现在在西部铜业上一次投资买5亿元的股票,应该是可以的吧?”

李欣说“5亿元?这个应该没有问题。”

金昌兴说“那好,就以5亿元的规模作比较,假如我们投资5亿元在西部铜业的股票上,两年以后它能不能给我带来不低于1亿元的收益?”

李欣说“这个应该没问题。”

金昌兴说“你敢打包票吗?要是没有这么多怎么办?”

李欣笑道“要是有这么多又怎么办?”

金昌兴以为李欣在转移话题,他不管李欣的问题,继续追问道“投资5个亿,两年以后利润没有1亿元,是不是你用你的钱来补足差额?”

李欣有些无可奈何地笑笑说“董事长,如果这样打赌的话,似乎有些不公平。”

金昌兴说“你说说看,有什么不公平的?”

李欣说“两年以后就算利润不足1亿元,我倒是可以拿我自己的钱补足差额,可要是两年以后利润超过了1亿元呢?多出来的这部分钱怎么办?董事长你是不是把这个钱退给我?就算你愿意也做不到啊,那些钱是公司的,你也不可能把它拿给我,对不对?”

坚定地认为李欣一定会输,再加上李欣不同其他人那样低眉顺眼地顺从自己,一直在跟自己抬杠,所以金昌兴火气一上来就根本没考虑这个赌能不能打,脱口而出说出了刚才的那些话。

等他听完李欣不急不忙的解释后,心中一惊,发觉自己似乎掉进了自己挖的坑里面。李欣说的没错啊,要是两年以后这笔投资的利润差了一两千万元,就算李欣拿得出这笔钱来,自己也不敢收啊。可要是这笔投资的利润将来多出来了一两千万元,自己岂不是更加犯难了吗?

看着李欣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金昌兴知道这笔钱他是拿得出来的,可同样的数额不论于公于私,自己都没有本事拿出这笔钱来。

黄洪亮、江华这些人会看自己的脸色行事,只要自己拉下脸来,他们就算有不同意见也会顺从自己。可是李欣就不一样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都敢跟自己据理力争,这个杠要是继续抬下去,自己占不到任何好处,没准还会当众丢脸。

于是狡猾的金昌兴话锋一转,悄无声息地偷换了概念,哈哈一笑说“算你小子聪明,你也知道公家不会占你的便宜啊。行了,去矿山这件事情以后再说吧。”

虽然原本根本就不想抬杠,这些话都是在金昌兴的步步紧逼下李欣才说出来的。可是金昌兴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急转弯,把话题瞬间就带离了原来的航道,他的这种做法让李欣也觉得很是惊奇。

惊讶之余,虽然李欣不动声色,但是在心里却看清楚了金昌兴外强中干的本性。在这一点上,金昌兴甚至远远不如已经被撤职的刘中舟。

看清楚了金昌兴虚晃一枪,撒腿就溜的做派后,李欣也不点破,就像刚才没有和金昌兴争论过一样,说“那行,董事长,没事的话你们聊着,我先出去了。”

金昌兴和李欣的这些对话,一字不落的被旁边这些默默不作声的人全都听在了耳朵里。他们虽然搞不明白金昌兴和李欣打的这个赌将来到底谁更有把握会赢,可是这帮人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谁还没有打过赌啊。

金昌兴关键时刻虚晃一枪调头就走的这种举动,即使在姜华看来也有些难以置信。他原以为自己的计谋肯定会得逞,金昌兴把李欣叫进来,以他董事长的权威开了口之后肯定就不会收回,那么李欣铁定会被派到下面的矿山去。

可没想到的是,李欣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自己不愿意下去,这相当于是当众顶撞了金昌兴的指派,而金昌兴对李欣这种大逆不道的举动居然没有任何应对措施,这让一贯对金昌兴的言行奉为圣旨的姜华大跌眼镜。

更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李欣在后来的话语当中明显有炫耀自己的财富,贬低金昌兴没有自己有钱的意思。

姜华以为李欣这些话会让金昌兴勃然大怒,可金昌兴却像是没听懂李欣的意思一样,呵呵一笑就转移了话题。这不像是金昌兴平时一贯的做派啊,莫非他今天真的喝醉了?可是从之前那些思路清晰的话语当中,丝毫看不出来金昌兴有酒醉的迹象。



第三百零六章 金昌兴怎么想的

姜华不由得回想起之前刘中舟当董事长的时候,自己也曾出过几个想扳倒李欣的主意,可是刘中舟也像金昌兴一样,几次在关键时候就收手了,没有对李欣下重手。这里面到底是有什么原因呢?莫非他们作为董事长知道一些自己不知道的关于李欣的秘密?

郑国瑞手中那个精致的茶杯本来就盛不了多少茶水,一口就可以喝干的,可他却送到嘴边抿了三四次都没有喝完,他的心思全部集中在李欣和金昌兴的对话上。

说实话,以前他对金昌兴还是颇为敬重的。尤其是金昌兴力排众议,大刀阔斧地向银行贷款,一举把这个规模巨大的矿山给拿下来,显示出了超常的魄力。

前任董事长刘中舟当初也收购过铜矿,可相比之下刘中舟收购铜矿费的周折更多,而金昌兴拿下这个大铜矿的效率要比刘中舟高得多。

郑国瑞暗暗在心里把这两个人做过比较,他认为金昌兴做事更不拘小节,更具有冲劲儿,在南方集团原有的基础上,金昌兴作为领头羊可能会比刘中舟取得更大的业绩。

可是金昌兴今天在短时间内做的这两件事,却让郑国瑞对自己原来的看法产生了疑问。

就说姜华趁机出馊主意要整李欣这件事儿,在座的人都看得一清二楚,郑国瑞不相信金昌兴看不出姜华的真实用意来。这一点,在金昌星与南方集团的干部职工第1次见面会上,李欣和姜华的矛盾就表现得很明确了。

还有,李欣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像姜华说的那样整天无所事事,金昌兴自己多少也应该了解一点吧。郑国瑞同样也不相信金昌兴就坚定地认为李欣就是像姜华说的那样,能力就仅限于一个普通的小办事员,只配抄抄写写。

如果金昌兴对以上两点都心知肚明的话,面对姜华这种居心不良的建议,不但不制止,还听之任之顺水推舟,这不就说明金昌兴的心胸跟姜华是一样的吗?

这还不算,在具体处理这件事情上,金昌兴的举措更是让郑国瑞怀疑他今天是不是有些心智不明。即便是一个小小的部门负责人,也应该知道这样的派遣对下属是有明显的惩戒性质的。

在宣布这样的举措时,都会单独把下属叫到一边谈话,而不会公开面对很多人宣布这样的决定。因为这样做会让下属觉得更没有面子,会进一步放大惩戒的效果,进而激发下属的对立情绪。除非真的是想继续放大这样的惩戒效果,否则是没有必要这样做的。

可是金昌兴作为一个堂堂的董事长,却连这样一点人情世故都不知道,当着全体高管的面把李欣叫进来谈这样一件事。郑国瑞用脚趾头都能想像得出来,李欣面对这样的情况心里会是什么感受。

紧接着在后面的谈话中,金昌兴的表现就更是有失长辈和上级的身份。郑国瑞不知道金昌兴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他怎么就会拿公司这么大的一项投资去跟李欣个人打赌呢?

这未免有些太儿戏了吧。居然会说利润不足的部分让李欣个人出资来补足,稍微有点财务知识的人都知道这样的话完全就是废话,根本不可能实现的。

这样的话要是两个年轻人在酒桌上胡言乱语说出来也就罢了,可是金昌兴作为董事长,还当着全体高管的面和李欣这样一个年轻人打这样的赌,实在是有失水准啊。

这也就难怪李欣借着金昌兴自己挖的这个坑,反将他一句“如果利润水平超过20,你是不是把多余的那部分返还给我”时,金昌兴的借机退缩显得很是狼狈。

虽然金昌兴耍了个小聪明,可也就是那个他自以为高明的金蝉脱壳,让心明眼亮的郑国瑞看出了金昌兴今天根本就没醉,他做的这两件事完全是在心智清醒下做的,只不过这人的心机实在是有些没用在正处,格局好像真的不高。

郑国瑞心想,如果此事换成是刘中舟的话,只怕是姜华那个主意从开始的时候就被压下来了,也就没有接着往后的这些事情。金昌兴今天这些作为连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入流,估计在座的这些人心里边的感受大概和自己差不多。

黄洪亮低着头抽烟,目光盯着茶几,耳朵却听着李兴和金昌兴的对话,他手里的烟卷被不由自主的好几次拿到烟灰缸里去蹭烟灰。

他虽然对李欣没有多少好感,但也不至于像姜华那样在心里对李欣恨之入骨,他对李欣的能力还是颇有些认可的。从最初李欣建议刘中舟投资彩虹电器这支股票开始,到他反对刘中舟做卖出套期保值,认为铜价还会继续上涨,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被他说对了。

别人可能对这些事情过了就忘了,可是黄洪亮却有切身体会,他跟着刘中舟卖出做空亏了几十万,闹得妻离子散的,这些经历让他到现在都难以忘怀。

所以刚才李欣再次坚定的说投资西部铜业的股票,一年两年之内会有20多的涨幅时,黄洪亮的心思又动了。

暂且不论对错,当初借几十万元来跟着刘中舟在期货上卖空他还勉强能做得到,可是现在金昌兴投资20多个亿买矿山,自己就是有心想跟也做不到了。别说手里不像以前还有几十万元钱,就是现在真的有一两百万元在手里,这些钱投在矿山上连九牛一毛都不如。

可是买不成矿山却能买股票啊,李欣不是说西部铜业的股票现在还10块钱都不到吗?一年两年以后如果能涨20多,要是本金大一点的话,一两年以后自己就可以翻身了。

李欣跟金昌兴的对话结束以后,转身就出了金昌兴办公室。李欣虽然出去了,可是他说的那些话却深深的印在了黄洪亮的心里边。

被债务压得喘不过气来的黄洪亮又打起了主意,他在想能不能想个什么渠道弄到这笔本金来做这个投资。俗话说马无夜草不肥,人无外财不富,如果不在这方面想点办法,光靠自己这点工资,什么时候能还得清那些外债啊?

李欣出去后,屋内一片死寂。

原来想要耀武扬威,用自己董事长的权威戏耍一下眼前这个年轻人的金昌兴,不但在言语上没有占到任何便宜,反而被自己挖的坑闪了一下腰。

刚刚还众星捧月一般被众人簇拥着,眼前满是笑脸,耳边满是奉承话语的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而他眼前这帮部下,一个个的恨不得自己刚才没在屋内,不知道眼前发生过这场对话。

大家都知道这个时候有些尴尬,冷场固然难堪,可此时要是说话的时机不对、话题不当也许更难堪。所以屋内静悄悄的,寂静持续了十几秒钟,就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

薛晨志跟金昌兴一样,对李欣的看法嗤之以鼻。作为冶炼厂厂长的他深知铜矿原料的重要性,他非常看好金昌兴这笔投资,认为金昌兴估算的数据非常有道理。

两年之内这个新矿山能为集团带来4亿元的利润,这还只是最低的估计,仅仅只是卖铜矿就能达到这个水平。要是将来冶炼厂规模扩建以后,这些铜矿全部炼成铜,卖出去以后带来的利润翻倍都不止。

所以李欣出去以后,为了打破屋内持续了10多秒钟的尴尬气氛,薛晨志就说“董事长,今天这么重大的一件事情值得庆贺一下啊,要不咱们今晚找个地方聚一聚吧?中午跟对方那帮人在一起喝酒,到底不是自家兄弟,在酒桌上说话多吃得少,大家都端着,喝得不够尽兴,晚上我们自己在一起好好喝一顿,你看如何?”

刚才的冷场十分尴尬,大家要是都不作声的话,薛晨志担心金昌兴的脸上绷不住。所以作为屋内二号人物的他,这个时候出面用这句话帮金昌兴解围,希望能岔开话题,缓解一下屋内的气氛。

薛晨志的话真的是为金昌兴解了围,金昌兴认为收购矿山这件事情是自己来南方集团以后的第1个大手笔,将来肯定会在集团历史上被浓墨重彩书写一笔的,这事当然值得庆贺,这也就是他今天兴致很高的原因。

而薛晨志的这个建议既紧紧围绕着金昌兴最为得意的这个大手笔,却又巧妙的把话题转到了吃饭喝酒上,瞬间就远离了刚才让金昌兴尴尬的那些细枝末节。所以金昌兴很高兴地说“好啊,我也正有此意。姜华你去安排一下,找个好地方订一个包间,今天晚上咱们不醉不休。”

姜华说“好的,董事长,您看这样行不行?中午我们就在江城饭店吃的,晚上就换个地方,订在鑫龙大酒店如何?”

金昌兴说“可以,就这么办。”

姜华抬手看看手表说“那我现在过去订房间点菜,你们过一个半小时以后过来,我在那里等你们。”



第三百零七章 我补给你

郑国瑞说:“何必那么麻烦,现在就一起过去呗,在这里坐着聊,不如到那边去打麻将。”

金昌兴说:“诶,这个主意好,现在就一起过去,饭前先打几圈麻将再说。”

他之所以如此热衷于郑国瑞的这个建议,是他认为虽然薛晨志的话把刚才的话题岔开了,但是如果继续在这个房间里,那种尴尬的气氛一时还是不容易彻底消散。

可要是换一个场景那就不一样了,现在去到鑫龙饭店的包间里面打麻将,刚才的那种鸦雀无声的情景就会随着场景的变化一扫而空。

现在离下班还有一个多小时,金昌兴不发话,谁也不敢动。现在金昌兴开了口,众人立刻喜笑颜开,纷纷起身向楼下走去,准备到鑫龙饭店打麻将喝酒去了。

还真像金昌兴想的那样,场景的变化立刻反应在众人的情绪上,刚才还默默不语的众人,此刻在楼道里却一扫脸上的阴霾,嘻嘻哈哈有说有笑的。

他们鱼贯从李欣开着的办公室门前路过,却没有一个人往李欣的办公室里看一眼,他们相互交谈着的热烈场景和李欣办公室里冷冷清清的景象形成鲜明的对比。

金昌兴等人出去以后,俞红收拾好茶具,锁上办公室的门也出来了。路过李欣办公室时,她见门开着,就转身走了进去。

李欣见她进来,问道:“他们散了吗?”

俞红说:“没散,只不过是转移阵地而已,现在要去鑫龙饭店喝酒打麻将了。”

李欣问:“你怎么没去?”

俞红撇撇嘴说:“我干嘛要去?又不是招待客户,没有我什么事,再说了,跟这帮人喝酒有什么意思啊。”

李欣深有同感地说:“是啊,跟这帮人真的没什么好聊的。”

俞红笑道:“你可真是多灾多难啊。”

李欣问:“你什么意思?”

俞红说:“当初马天明当总经理的时候,一上任就把你派到车站去当仓库管理员,后来刘中舟任董事长的时候把你撂在一边不闻不问的,现在金董事长又想把你弄到矿山去当数据采集员,你说这帮老总怎么每一个人上台都要拿你开刀啊,哈哈。”

李欣说:“这还不简单,我跟他们不是一路人呗。俗话说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们喜欢的应该是会对他们说好话的人,可我恰恰做不到这一点。”

俞红说:“我想也是这样。你知道派你下去的这个主意是谁出的吗?”

李欣刚才还正在纳闷呢,为什么金昌兴今天会闹这么一出?他在猜想是不是前不久自己气头上跟金昌兴请假那件事情让金昌兴心里还记恨着,所以现在找这么个借口来修理自己。

现在听俞红这么一说,想起刚才自己进去之前俞红就坐在里面,她肯定知道其中的细节,于是就问:“是谁出的?”

俞红说:“姜主任出的。”

李欣恍然大悟:“难怪!”

虽然在糖业公司的时候自己被派到下面车站去当仓库管理员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很久,可是李欣心里一直隐隐觉得那件事情很蹊跷,因为那时候马天明刚刚上任,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何许人,可他上任后树立威望的第一板子就打在了自己的身上。

这让李欣觉得背后一定有人在给马天明出馊主意,不然事情不会是这样的。可是那件事一直到现在,李欣始终不知道其中的细节,不知道到底是谁出了这样的主意。

至于后来刘中舟当董事长以后把自己提为董事长助理,然后紧接着又把自己撂在一边不闻不问,对这件事情李欣心里倒是很清楚,他知道自己在会上几次顶撞刘中舟,反对他的意见,这些举动实在是很不给刘中舟面子。

事后李欣也想过,刘中舟为了维护自己的威望,或者为了要推行他的意见,一气之下采取这样的措施,似乎也在情理之中,即使没有别人出馊主意刘中舟这样做也不奇怪。

所以对于在刘中舟任上,尤其是他任董事长的后期,他把自己董事长助理的职位撤了的这件事,李欣心里虽然有气,但却没往别处去想。

可是金昌兴今天当众要把自己派到下面去当数据采集员这件事情,李欣却从心里觉得有些蹊跷。他自认为跟金昌兴没有太大的矛盾,唯一的观点冲突就是金昌兴说要收购铜矿的时候,自己建议说收购铜矿可能不是此时最好的选择,还有别的投资渠道可以选择。

这仅仅只是一个建议而已,并没有明确的反对金昌兴,这件事跟自己当初明确反对刘中舟的那些言辞相比根本算不了什么,所以他坚决不相信金昌兴会为了自己的这些话要处理自己。

现在俞红的话印证了自己的判断,他心里的气不打一处来:“怎么我到哪里都好像会踩到姜华的尾巴一样,他随时随地都要跟我作对!”

俞红说:“知道他是这样的人,以后就躲着他一点呗。”

李欣说:“我已经躲着他了,谁没事会跟他这样的人打交道啊?现在是我不惹他,他要来招惹我,躲都躲不掉。”

俞红说:“算了算了,不想了这件事了,以后多注意他一点就是了。诶,你刚才说西部铜业会涨20,真的能涨那么多吗?我去年买的股票到现在还被套着呢,要是这支股票真的能涨那么多,我不如把资金腾出来买这支。”

李欣说:“应该会的,不过我的意思是要一年后才行。”

俞红说:“我知道,我也没指望它明天就涨20,可我就怕我把那边的股票卖掉来买这支股,到时候它又跌了怎么办?不但补不回原来的亏损,亏损反而扩大了。”

李欣说:“能不能补回你原来的亏损我不知道,但是一年后这支股票能涨20,这点我是有把握的。”

俞红担心地说:“真的吗?那我就信你喽,我把那边的股票卖掉来买这支股,要是这支股能涨20的话,我原来的亏损就全部补回来了。”

李欣说:“你总共买了多少钱的股票?”

俞红说:“不多,也就四、五万块钱吧。”

李欣说:“那你把别的股票全部卖掉,换过来买这一支吧,一年后没有20的涨幅我补给你。”

俞红有些不相信地说:“真的吗?我可不是金董事长,你可别忽悠我哦。”她对刚才李欣和金昌兴的对话印象很深,她不知道他们俩人到底谁的意见是对的,反正就是觉得到时候要是李欣输了,他不一定会拿得出钱来。因为那个差额少说也是上百万,多的话也许会有几千万。

李欣有些不高兴地说:“什么话啊?你觉得刚才我的话是在忽悠金昌兴吗?就算是我输了,补不上他的那些差额,补上你的亏损应该不成问题吧?”

俞红说:“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不敢相信你真的会保证我有20的利润。”

李欣说:“不信拉倒,就当我没说。”

俞红赶紧说:“别别别,还是按你说的办!明天我就把手里的股票全部卖掉,换过来买这一支,一言为定哦!”

李欣说:“行,多大点事儿啊。”

俞红说完乐滋滋的出去了。

第2天一早,李欣刚进办公室,夏小娜就进来了。

李欣说:“你可是稀客啊,怎么今天想到来我这里坐坐,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夏小娜说:“没事就不能来了?”

李欣说:“不是不是,欢迎都还来不及呢。”

夏小娜说:“听说你坚定地看涨西部铜业这支股票?”

李欣诧异地问道:“你从哪里听说的?”

夏小娜说:“俞红昨天晚上打电话给我,约我今天早上去买股票呢,说是你说的这支股票一年后会涨20多,还说如果涨幅达不到这个数的话,你会给她补足差额,是不是啊?”

李欣说:“她可真是个小广播!”

夏小娜说:“看来这事是真的喽?”

李欣说:“是的,我是这么说的。”

夏小娜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撇撇嘴说:“哟,俞大秘书给你什么好处了?你这么给她打包票啊!”

李欣笑道:“她能给我什么好处啊?就是昨天说起这支股票来,她怕我忽悠她,担心她把以前被套的股票卖掉以后来买这支股票,不但补不回原来的亏损,这支股票还继续亏损,所以我才这么说的。”

夏小娜不清楚昨天在金昌兴办公室里发生的那一切,不知道俞红昨天的那句话其实帮李欣解决了一个很大的疑问,李欣昨天之所以那样对俞红说,除了对西部铜业这支股票充满信心之外,其实是有一种感谢俞红的意思在里面。

可这些事情他没有办法跟夏小娜解释,所以对夏小娜的疑问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带过了。

夏小娜说:“是吗?你对这支股票真的这么有把握?”

李欣说:“你也在南方集团这么久了,即使你不是学财务的,也不难想清楚这个问题啊。”

夏小娜说:“什么问题?”

第三百零八章 考虑一下我们的情况

薛晨志不以为然地说:“这就要靠你们销售公司自己判断了,哪有每一笔生意都是赚钱的?想当初铜价不好的时候,我们冶炼厂的日子不也是紧巴巴的吗?那时候我也没有去怪谁啊,难道我也到上游的铜矿去找他们要利润?”

黄洪亮说:“可是这几年不一样了啊,铜矿都是集团自己的,原料成本又低,你们冶炼厂怎么说也是暴利呀。”

薛晨志说:“你这是光看见我们吃肉了,没见我们喝汤的时候。”他对黄洪亮这种当众叫苦的做法很是不满,虽然黄洪亮说的也是事实,冶炼厂是南方集团的利润大户,在眼前这种情况下,其他分公司的利润水平远远不能跟冶炼厂相比。

可问题是黄洪亮这样当着金昌兴的面把这个问题提出来,这不是让自己难堪吗?当着金昌兴和这么多人的面,薛晨志又不好过多跟黄洪亮争执,不然的话,自己更加会成为众矢之的。

颇有城府的他细细一想,立刻就觉得黄洪亮今天这些话似乎是有备而来的,借着打麻将赢钱的事情,很容易就把话题转换到了两个公司之间利润厚薄的问题上,而且衔接得如此紧密,看来黄洪亮是动了一番心思的。

果然不出薛晨志所料,黄洪亮见薛晨志不接自己的话题,就把话题转向了金昌兴这边,他一边洗牌一边说:“董事长,这可不是个小问题哦,要是到了年底的时候,我们销售公司这边利润水平不如意,您可得一碗水端平,考虑我们的实际情况啊。”

薛晨志一听,有些不高兴了:“各个公司之间都是独立核算的,你这么想可就有些不地道了,该自己担着的就得自己担着!你去矿上问问,不论矿价是什么水平,我什么时候跟他们讲过价钱?”

金昌兴见他俩在麻将桌上算起了狗肉账,就说:“黄洪亮你也是,这多大点事儿啊,看把你急得。铜价现在来回波动只是暂时的,将来肯定还会继续上涨的。至于集团各分公司之间利润水平厚薄程度不一样的问题,薛副总说的各公司都是独立核算这是没错的。在这个前提下,考虑到我们是一个大的集团,各部门各分公司之间协同合作才能取得这样的好成绩,所以将来到年底的时候,集团这边还是会统一考虑的。”

黄洪亮一听心里有底了,他高兴地说:“那就好。”

金昌兴虽然嘴上这么劝黄洪亮,可他心里却暗暗琢磨了一下黄洪亮的话:黄宏亮虽然有些小肚鸡肠,可是他说的却也是实情,眼下铜价来回波动,受影响最大的就是他的销售公司。

从报表上看,最近这段时间利润水平下降最多的还就是黄洪亮这家公司,可这事也巧了,今天牌桌上就是黄洪亮赢得最多。薛晨志的冶炼厂利润水平最高,他今天也只和了一次牌。

自己刚刚收购了这个新的矿山,虽然成就是算在集团的账上,可要说功劳的话,还是自己的功劳最大,将来这个铜矿所产的利润也不可小视,这也算是捡了个大金娃娃了。

而自己到现在一直没有和牌,莫非还真是黄洪亮说的这个道理,就像俗话说的情场得意,赌场失意一样,今天自己在牌桌上输钱,预示着将来自己会赚大钱!

正在这时,黄洪亮的手机响了。

他拿起手机来一看,是儿子打来的,他这才突然想起来今天跟儿子约好了自己要到学校去接儿子的。刚才只顾着陪金昌兴他们打麻将和探讨公司利润的问题,心里早把这件事情忘得一干二净,要不是儿子打电话过来,他到现在都想不起来。

他拍拍脑袋站起来说:“不行不行,你们打着,我得走了。”

金昌兴说:“怎么回事啊?这才刚刚开始你就要走,知不知道牌桌上的规矩?输家不开口,赢家不能走。你不会是赢了这么一点钱就想溜吧!再说了,一会儿还要吃饭喝酒呢。”

黄洪亮说:“董事长,对不起了,今天约好要到学校去接儿子的,刚才我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现在得赶过去了,要不然儿子一直在学校门口等着我呢。”

金昌兴说:“这个简单啊,你去把他接过来一起吃嘛。”

黄洪亮说:“算了,下次吧,小孩作业多,吃了饭还得马上带他回去写作业呢,不然明天作业又交不了了。”

其实要带儿子写作业只是黄洪亮找的借口而已,真实的原因是他不想带儿子来这种场合。现在儿子越来越孤僻,跟自己这个当父亲的都没有几句话说,要是把他带到这个酒桌上来吃饭,眼前这些人吃饭喝酒的时候什么话什么玩笑都可以开,儿子肯定适应不了这样的场合。

金昌兴听黄洪亮这么说,也就不好勉强他:“可是你走了,我们在一起喝酒就没多大意思了。”

黄洪亮笑道:“董事长您开玩笑了,您是喜欢看我醉得像一滩烂泥的才高兴,是吧?”

金昌兴哈哈一笑:“不是那个意思,不过酒桌上没有你,确实少了很多乐趣。”

黄洪亮说:“喝酒的机会多的是,下次我再陪你喝。”

金昌兴说:“行,那你去吧。”

黄洪亮刚要走,金昌兴又问道:“怎么,你现在还是一个人吗?”

黄洪亮尴尬地笑笑:“是啊,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金昌兴说:“这也不是个事儿啊,抓紧时间再找一个呗,没准还能给你再生个儿子姑娘的。”

众人一听金昌兴这个玩笑,纷纷说:“老黄,董事长说的对呀,你现在腾出手来有的是机会啊,可别错过了。”

黄洪亮急于脱身,连忙应付道:“好啊,我抓紧点,你们有机会的时候也帮我看着一点哈。”说完他冲众人招招手,赶紧出了门去接儿子去了。

等他匆匆忙忙赶到学校的时候,学校门前已经空空荡荡的了,只有儿子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学校门口等着他。

儿子见他过来,不满地抱怨道:“你怎么现在才来?我都等了这么久了。”

黄洪亮接过儿子的书包背在肩上:“刚才有点事情走不开,今天想吃什么?我带你去吃。”这段时间儿子对他的态度有所缓解,他可不想错失这个进一步和儿子沟通交流的好机会。

儿子说:“我也不知道吃什么,随便都行。”

黄洪亮说:“今天作业多不多?”

他儿子说:“就是因为作业多,所以我才着急你为什么现在才来接我,吃完饭都几点了,作业要到什么时候才写得完啊!”

黄洪亮说:“那这样,我们就不到别处去了,就到小区门口那家小饭馆去吃你最喜欢吃的水煮肉片,好不好?吃完了马上就可以回家去写作业。”

他儿子说:“好吧。”

于是黄洪亮开上车,带着儿子直奔家而去。在楼下的小饭馆吃完饭以后,他立刻就带着儿子回家写作业去了。

进屋以后,儿子去书房写作业,黄洪亮一个人坐在客厅里,一边抽烟一边看电视。

此刻的他,心里很安详,这跟平时他一个人在家里呆着孤零零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儿子每次回来都会为这个冷清的家里增添些许温暖的气氛。

黄洪亮自己都有感觉,儿子每1~2个星期回来一次,只要儿子住在家里,自己晚上失眠的现象就会荡然无存。

今天也是这样,黄洪亮坐在电视机前一直熬到很晚,陪着儿子写完了作业,签上了字以后才去睡觉。

这一晚他睡得很踏实,直到早上闹钟响了才把他叫醒。虽然今天早上为了要送儿子去上学,闹钟比平时提前了很久,可被闹钟惊醒的他立刻就起了床,洗漱完毕后就带着儿子下楼去吃早点,然后是送儿子去上学。这一早上虽然忙碌,但他却很充实。

办完这些事以后,他来到公司的时候,大楼里还空无一人。

早上八点半,李欣刚进办公室,夏小娜就进来了。

李欣说:“你可是稀客啊,怎么今天想到来我这里坐坐,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夏小娜说:“没事就不能来了?”

李欣说:“不是不是,欢迎都还来不及呢。”

夏小娜说:“听说你坚定地看涨西部铜业这支股票?”

李欣诧异地问道:“你从哪里听说的?”

夏小娜说:“俞红昨天晚上打电话给我,约我今天早上去买股票呢,说是你说的这支股票一年后会涨20多,还说如果涨幅达不到这个数的话,你会给她补足差额,是不是啊?”

李欣说:“她可真是个小广播!”

夏小娜说:“看来这事是真的喽?”

李欣说:“是的,我是这么说的。”

夏小娜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撇撇嘴说:“哟,俞大秘书给你什么好处了?你这么给她打包票啊!”

李欣笑道:“她能给我什么好处啊?就是昨天说起这支股票来,她怕我忽悠她,担心她把以前被套的股票卖掉以后来买这支股票,不但补不回原来的亏损,这支股票还继续亏损,所以我才这么说的。”

第三百零九章 让你妈回去吧

夏小娜不清楚昨天在金昌兴办公室里发生的那一切,不知道俞红昨天的那句话其实帮李欣解决了一个很大的疑问,李欣昨天之所以那样对俞红说,除了对西部铜业这支股票充满信心之外,其实是有一种感谢俞红的意思在里面。

可这些事情他没有办法跟夏小娜解释,所以对夏小娜的疑问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带过了。

夏小娜说:“是吗?你对这支股票真的这么有把握?”

李欣说:“你也在南方集团这么久了,即使你不是学财务的,也不难想清楚这个问题啊。”

夏小娜说:“什么问题?”

李欣解释说:“我们就以南方集团为例,去年、前年因为铜价的上涨,公司的资产增加了多少?应该不止20吧?西部铜业这家公司的性质跟南方集团几乎是一样的,而且比南方集团大得多,他们在这一两年的盈利水平应该远超南方集团才对。这样一推算的话,西部铜业的股票未来一年涨20不是很容易的事吗?”

夏小娜想了想说:“听起来很有道理,可我真的不懂这些。要是我也买这支股票,到时候涨幅不足20,你是不是也补给我?”

李欣一听她也这么说,立刻就觉得头有些大,他用手挠挠头说:“不会吧,你们一个个的都来找我兜底啊?”

夏小娜说:“切,那么小气,能帮别人就不能帮帮我?”

李欣说:“你要买多少钱的西部铜业?”

夏小娜说:“不超过10万。”

李欣一咬牙说:“行,我答应你,到时候不足20的我补给你!”

夏小娜见李欣答应得这么爽快,就问:“真的假的啊?你可别跟我闹着玩!”

李欣说:“我们一个办公室里工作这么多年了,你还信不过我吗?”

夏小娜见李欣一脸认真,知道他说的是真的,就说:“行,我信你了,我让我爸我妈也买点。”

李欣一听赶紧摇摇手说:“我说大小姐,这事儿你就别往外传了,你跟俞红俩人知道不就行了,要是闹得天下人都知道了,到时候要是真的涨不了20,我哪有钱补给你们啊?”

夏小娜说:“看看,还是不一定不是?”

李欣说:“我倒是有信心,可问题是闹得天下人都知道了,我心里也就没谱了!”

夏小娜一看李欣那副焦急的样子,笑道:“你放心啦,我爸我妈的股票是在另外一个账户上,不会让你承担亏损的。就算是我自己买的那些,到时候要是真的涨幅不足20,你以为我会要你补给我吗?真是的!”

李欣说:“咦,看不出来嘛,我仗义,你比我还仗义。”

夏小娜笑着白了李欣一眼:“你才发觉啊?走了,我回去了。”

李欣说:“要买就赶快了啊,现在这股票的价格已经9块6毛多了。”

夏小娜说:“知道了。”

早上9:30,太阳都已经老高了,袁杰才睁开惺忪的睡眼。

昨天晚上孩子闹了大半夜,直到三点多钟她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她揉揉眼睛,看看身旁熟睡的孩子,穿着睡衣悄悄起床到卫生间里去洗脸刷牙,准备吃早餐。

生完儿子后,到现在她已经在家里坐了两个多月的月子了。这段时间每天在家里大鱼大肉的吃,让她比生孩子之前胖了不少,原本苗条秀丽的身材,现在显得有些丰胰。

在卫生间里,她一边刷牙一边对着镜子看看自己像气球一样猛然膨胀起来的身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从卫生间出来后,她回到卧室去打开柜子,刚刚准备换衣服,这时候床上的儿子醒了。

小家伙眼睛都还没睁开,就发出一阵响亮的哭闹声,这声音的穿透力很强,在厨房里准备早餐的婆婆听到这声音赶紧推门进来。

婆婆的突然闯入,让正在柜子边换衣服的袁杰措手不及。她既害羞,又有些无奈,只好躲在柜子角落里,匆忙的把衣服穿了起来。

婆婆说:“孩子这么哭闹,是不是肚子饿了,要不你先喂他?”

袁杰说:“应该不会,5点多才喂过一次的,先哄哄他吧,他一睡醒了就哭,应该不是肚子饿,待会我吃完早点再说。”

婆婆轻轻拍拍孩子,等孩子不哭闹了以后,这才悄悄出去。

袁杰穿好衣服后,看着在旁边小床上还在呼呼大睡的老公韩刚,心里的气不打一处来。自己整天忙得昏天黑地的,他却一点忙也帮不上,整天不在家不说,就是偶尔回来了,也是睡觉的时候多,帮自己做事的时候少。

昨天晚上自己哄孩子起来了三四次,缺觉的人应该是自己,现在自己都已经起床了,他却还在呼呼大睡。

她走到床边用手捅捅韩刚:“都几点了,还不起床?起来帮我做点事儿啊,整天就知道睡!”

韩刚迷迷糊糊地嘟囔了一句:“我再睡一会儿。”

袁杰不高兴地说:“还睡,赶快起来帮我去洗尿片,不然没用的了!”

韩刚说:“不是让你去买尿不湿吗?怎么还要洗尿片啊?”

袁杰说:“我倒是想买尿不湿,可你妈不让用,说是尿不湿用了孩子长大以后会得罗圈腿,哪有这种说法。”

韩刚闭着眼睛说:“哎呀,待会儿我跟她说!”

袁杰说:“道理我早就跟她讲了几箩筐了,可她听不进去啊,你要是能讲得通就好了。你快起床吧,就算你能做得通她的工作,也有个时间过程,现在尿片已经没有了,你赶快起床帮我去洗,洗完了还得烘干了才能用。”

在袁杰的不断催促下,韩刚十分不情愿地从床上爬了起来。他凑过头去看看睡在大床上的儿子,说:“他怎么一到晚上就折腾就哭,还不让我抱,只能你哄才行,真是怪了。”

袁杰听了他这话,心里咯噔一下,过了一会儿才说:“你一星期才回来一次,他都不认识你,怎么会要你抱。”

韩刚说:“也有可能,你天天抱他喂他,他就只跟你亲。”

袁杰见韩刚呆在孩子身旁不愿意走,就说:“你不要去弄他了,把他弄哭了又得我抱着哄,连早餐都吃不成。”

韩刚听了悻悻地缩回想去摸儿子小脸的手,挠挠头出去洗脸刷牙去了。

袁杰怕孩子着凉,又扯了一条毛巾盖在孩子的襁褓上,这才悄悄地关上门,到客厅吃早点去了。

吃早点的时候,趁着婆婆出门去买菜,袁杰对韩刚说:“要不下星期让你妈回去吧。”

韩刚奇怪地问:“我又不经常在家,我妈回去了,你一个人忙得过来吗?”

袁杰说:“我想让我妈来住一段时间,另外再请个保姆,有她们帮着应该没有问题的。”

韩刚问:“是不是我妈说什么了?”

袁杰说:“没有。”

韩刚说:“那就是你觉得我妈带孩子带得不好呗,是不是?”

袁杰说:“也不是啦,只是觉得不习惯。”

韩刚奇怪地问:“有什么习惯不习惯的?自从生完孩子以后,一直就是我妈在家帮你照顾孩子的,这么长时间应该习惯了吧!再说我妈怎么也比保姆强吧,请个保姆来,你放心把孩子交给她吗?”

袁杰说:“到时候不是还有我妈在的吗?我妈会帮忙看着的。”

韩刚说:“那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不现在请个保姆,我妈帮你看着呢,这不是一样的吗?莫非你妈比我妈更会带孩子?”

袁杰说:“当初我要请保姆,就是你妈不让请的。再说了,我跟我妈在生活习惯上肯定要比跟你妈更容易磨合一些吧,就比如说孩子用尿不湿和尿布的问题,我就一直跟她讲不通嘛。还有日常生活当中的很多小习惯都有冲突,唉呀,我都懒得跟你说了,说也说不清楚!”

韩刚不满地说:“我妈辛辛苦苦的来帮你带孩子,还带出罪过来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我看你生完孩子以后脾气就是见长,不但看我不顺眼,看我妈也不顺眼。你说要是没有我妈帮着这两个多月,你怎么带孩子啊?她忙里忙外的,既要帮你带孩子,又要照顾你吃喝,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孩子也养得白白胖胖的,这不是挺好的吗?”

袁杰说:“白白胖胖的就好吗?这也是一个问题呀,在吃饭的问题上我也跟她说过多次,说做的菜能不能不要太油腻,不要太多肉,能不能清淡一点?可她总是觉得我说的不对,她总是要做那么多大鱼大肉给我吃,你看看我现在都胖成什么样了?将来上班连工作服都穿不上了。”

韩刚叹了一口气:“唉,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你今天要是不提这个事儿我也不想说,既然你现在说起来了,我就说你两句,平常你跟我妈的矛盾,其实我也看在眼里的,你那是对长辈的态度吗?你说你有时候看我妈的眼神都不对,你会用那种眼神看你父母吗?”

第三百一十章 你赶紧调回来

袁杰说“我的眼神怎么不对啦?”

韩刚说“就说昨天吧,你在阳台上看着我妈晾在衣架上的一双袜子,眼里满是鄙夷,扭着头绕得远远的,像躲什么瘟疫一样,你说你这样子是做给谁看啊?要是我妈看见了,心里会怎么想?”

袁杰也不高兴了“我还没提这事呢,你倒提起来了,那袜子是晾在头顶上的吗?人在下面走来走去的,上面滴水滴在脖子里边,你觉得这样好吗?这要是滴在我身上也就算了,我抱着孩子到阳台上去晒太阳的时候,水滴在孩子嘴里边怎么办?”

韩刚说“人是活的嘛,你就不会绕着点走?”

袁杰说“你这不是自相矛盾吗?我躲着走你见了又说我嫌弃你妈,说我是躲避瘟疫!”

韩刚一不留神在这里被袁杰怼了个正着,无奈地绕开这个话题说“我看你现在就是看什么都不顺眼,这孩子我一抱起来,你就赶紧接过去,不是担心我闪到他的脖子就是担心我扭着他的腰,这么大点的孩子腰在哪啊?在工地上我连几十公斤重的钢管都搬得动,还抱不动这么一个小孩子!”

袁杰说“钢管能跟孩子比吗?”

韩刚继续抱怨道“你说我不会抱孩子,不让我抱也就罢了,我妈抱着你也不放心。那天我妈刚刚把孩子放在她的床上,你立刻就把孩子抱起来,你说我妈把孩子放在她床上会怎么了?莫非你嫌她的床上不卫生吗?那可是我妈,我都是她生的,你有没有搞错!”

袁杰说“我不跟你扯这些,反正我就是想让我妈来帮我带孩子。”

韩刚犹豫了半晌,说“你现在这种看什么都不顺眼的毛病,要不要去看看?”

袁杰奇怪地问“看什么?”

韩刚斟酌了半天字眼,说“我见报刊杂志上说,很多产妇生完孩子之后心情不好,看什么都不顺眼,你会不会也是这种情况?”

袁杰这才明白韩刚的意思,她不屑一顾地说“切!你可真能瞎琢磨,你是说我得了产后抑郁症吗?想什么呢你!”

韩刚说“那你怎么生完孩子跟怀孩子之前像是彻底变了一个人一样?”

袁杰说“我哪里变了一个人了?我还是原来那样!反正就两个选择,要么让我妈来这里住,要么就我带着孩子回我妈家去住,你自己看着办吧,反正我这是为孩子好。”

正在这时,韩刚的妈妈买完菜回来了,一进门她就从菜篮里拿出一条鱼对着袁杰说“昨天炖的排骨吃完了,今天我买了一条大鱼,今天就吃鱼。你喜欢吃红烧的还是糖醋的?”

已经厌倦了大鱼大肉的袁杰,对婆婆的示好视而不见,她皱皱眉头说“怎么做都行,反正我也吃不了多少,你们喜欢什么味道的就做什么味道的吧。”

韩刚他妈听了说“那怎么行,得以你的口味为主,你现在可得多吃,你是一个人吃两个人的饭呢,你要不多吃一点,哪有喂孩子的?”

韩刚注意到袁杰的表情,赶紧对他妈说“妈,我们正吃早点呢,这鱼多腥啊,快拿到厨房去吧。”

韩刚他妈赶紧把鱼放回篮子里,说“你们吃,多吃一点啊,我这就去刮鱼鳞去。”

韩刚见母亲进厨房以后,就悄声问袁杰“我不在的时候,你跟我妈吵过架没有?”

袁杰说“不如你去问你妈,我要是跟她吵过架的话,她会不告诉你吗?”

韩刚问“那是不是因为钱的原因?”

袁杰莫名其妙地问“什么钱?”

韩刚说“我妈来这里又多了一个人的开销,是不是这个原因?”

袁杰说“我就说嘛,你可真能瞎琢磨!我现在一个月的工资奖金是多少?你妈一个月能吃多少?我会在乎这点钱吗!要是在乎这点钱的话,我还会再请保姆吗?”

韩刚说“那你到底是为啥?”

袁杰不耐烦地说“我不跟你说了,免得你妈听见,就是刚才我说那个原因,我想让我妈来带孩子。”说完她转身进了卧室,把门关上了。

看着拂袖而去的袁杰,韩刚感到万般无奈,在家务事上,他从来拗不过袁杰。

都说媳妇和婆婆是天敌,现在韩刚心里算是知道这句话的真实含义了。按韩刚自己的想法,母亲这样任劳任怨的帮着袁杰带孩子,没有功劳也应该有苦劳。袁杰对此应该心存感激才对,可她怎么会要想个理由把自己的母亲赶回家去呢?

虽然韩刚对袁杰这样的做法颇为不满,可在这一件事情上,他除了据理力争之外,根本没有最后的决定权。

一边是媳妇和儿子,一边是自己的母亲,如果按照自己的想法硬要把母亲留下来的话,婆婆和媳妇的关系搞僵了,自己居中调停就更难办了,更重要的是,这样僵化的关系对孩子没有任何好处。

可要是按照袁杰的说法去办,母亲那边又怎么去跟她解释呢?以前在家里就没有决定权的韩刚,现在更是感到自己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可是这件事拖不得,后天自己的休假就结束了,要返回工作单位去,这个问题不及时解决的话,下面的1~2周自己不在家,如果袁杰和母亲发生矛盾的话,孩子就难办了。

中午吃完午饭,趁着袁杰带孩子睡午觉的时候,韩刚来到母亲的卧室,跟母亲说“妈,袁杰看你这两个月在这里带孩子挺辛苦的,想让你回家去休息一段时间,孩子让她妈妈来帮着带一段时间。”

韩刚的母亲听了这话,沉吟了一会儿,问道“是不是你媳妇嫌弃我,觉得我带孩子带得不好?”

韩刚赶紧解释说“不是,看你想哪去了。你都在这里待了快三个月了,袁杰是担心你累着,所以想让你休息一段时间,换她妈妈来帮着带。”

韩刚的母亲叹了一口气“你别替她开脱了,我这么大个人了还能不明白她的心思?她就是嫌我带的不好,我也不跟她较这个真,反正我知道媳妇跟闺女就是不一样,不是一家人,心就是隔着一层。我怎么能跟她妈比呢,就像她跟我的感情怎么会抵得上你妹妹跟我的感情一样,你说是不是?她要让她妈来带孩子就让她来吧,只要是为孩子好,怎么样都行。”

韩刚见母亲如此隐忍,如此深明大义,心里很不是滋味。可好歹眼前这个棘手的问题总算是解决了,于是他就满怀歉意地说“妈,你先回去休养两个月,等过上两个月袁杰她妈回去后,我再接您上来。到时候孩子大一点了,事情也没那么多了,让你上来好好养养,清闲一下。”

韩刚的母亲说“你这个傻小子,四五个月的孩子事情怎么会少得了?孩子三岁送幼儿园之前每天都得有人看着的,送进幼儿园以后你才可能会有一点清闲,以后有的你忙的。”

韩刚说“行,我知道了,到时候忙不过来,再请你帮我们带呗。”

韩刚的母亲说“只要你媳妇愿意就行!”

韩刚说“那我明天就去给您买票,您后天回去?”

韩刚的母亲说“你岳母那边说好了没有?我后天走,她能赶过来帮着带孩子吗?”

韩刚故作轻松地说“你看你还操心这个干啥?她说让她妈过来就肯定是说好了的,再说了,她妈离这里就20多里地,打个电话过去一个多小时就过来了。”

韩刚的母亲忧心忡忡地说“你这样长年累月的不着家也不是个事儿啊!你看看那孩子都不让你抱,你一抱他就哭,这说明在这孩子眼里你就是个陌生人啊!你得赶紧跟你们领导说说,想办法调回来。不然这孩子长大了都不认你这个父亲。”

韩刚无奈地说“我一直在想办法的,可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得找机会不是吗?”

韩刚的母亲说“这事你可得上心点,我听袁杰说她现在的工资是你的好几倍,是不是这样?要真是这样的话,你更得早点调回来,要不然你这样长期不着家收入又没有媳妇的高,将来夫妻感情怎么好得了。”

韩刚说“妈,我知道了。”

吃完晚饭后,趁着母亲下楼去散步的时候,韩刚对袁杰说“我已经跟我妈说好了,明天我去给她买车票,后天她回去,那以后就你妈来照顾孩子啊。”

袁杰高兴地说“你妈答应了?那我待会给我妈打电话,让她后天过来。”

韩刚说“你先等等,我话还没说完呢。”

袁杰问“你还要说什么啊?”

韩刚说“我说你能不能对我妈好点?”

袁杰不高兴地说“我哪里对她不好了?”

韩刚忍了忍心头的火,尽量放缓语气说“也不是说你对她不好,我的意思是说,你能不能看看我是怎么对你妈妈的,我对你妈从来都是笑脸相迎的,从来不会用鄙夷的眼神去看她,你能不能跟我学一下,像我对你妈那样来对待我妈?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之所以对你妈好,是指望我妈来我们这里的时候,你对我妈也好一点。要是我也用你对我妈的态度来对待你妈,你心里会做何感想?”



第三百一十一章 铜价到顶了吗?

袁杰说:“我觉得我对她不错啊,平时你又不在家,磕磕绊绊的我都忍了,你却只会来怪我。”

韩刚一想到自己整天在外帮不上家里的忙,说起话来就没有底气:“那好吧,你觉得你妈来帮你带孩子好,那就让她来吧。不过先说好了,过上一两个月,要是我妈想孩子了,我会把她接上来再住一段时间,到时候你可别又让她看脸色。”

袁杰说:“你看你说的这叫什么话,什么叫我给她看脸色?我说不让她来住了吗?你不在家的时候不知道谁看谁的脸色呢!”

韩刚说:“我不跟你吵,反正后天我和我妈都走了,到时候你自己看着办。”

韩刚平时很少回来,可是每次回来他一想到洗尿布哄孩子这些事情就头大。在他看来这些事情是世界上最繁琐的事情了,后天自己和母亲都要离开,把这个摊子全部甩给袁杰,他以为到时候袁杰会知难而退,想到自己母亲来帮她带孩子的不容易,所以他才撂下这么一句话。

可他没想到的是,袁杰心里想的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袁杰心想:哼,这才难不倒我呢,眼不见心不烦,你们不在才好呢。

可是这话她只敢在心里想想,没敢说出来。

相比之下,反倒是平常比较懦弱的韩刚刚才那句话说得更硬气一些。

电缆厂厂长办公室里,候贵眉头紧锁地在抽烟。铜价的上蹿下跳也让他无所适从,沉思良久,他打电话把销售科长朱方正找来,吩咐道:“下个月的原料铜采购节奏放慢一点,月初先采购三分之一,其它的等等再说。”

朱方正问道:“先买三分之一?万一剩余的那些缺货怎么办?要不还是一次就买回来算了。”

侯贵说:“现在价格波动这么大,我觉得应该不会缺货。一次性全部买回来倒是简单,可是你忘了上个月的情况吗?月初我们买的时候是8000元出头,到月底的时候它跌到了多少?跌到了77,000元,这中间的差价将近4000块钱一吨呢!上个月光是原料成本就多出了几十万元,要是每个月都像这么干,到了年底喝西北风啊?”

朱方正说:“那是不是就上旬、中旬、下旬各采购三分之一?”

侯贵说:“差不多吧,大致就是这个意思,不过还得看价格的变动情况再定。”

朱方正说:“厂长,可就怕到月底的时候这铜价又涨上去了,到时候成本不是照样还得多摊几十万吗?”

侯贵无可奈何地说:“唉,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这铜价到底是会涨还是会跌,谁也说不准,我这样分做三次买,好歹还能买个月平均的均价!”

朱方正说:“好的,那我下周就先买三分之一。”

朱方正出去后,侯贵又拿起电话打给李欣:“最近忙什么呢?好久没见你到期货公司这边来了。”

李欣说:“还不就是公司里边这些事儿,现在手上没有持仓,所以就没去那边了。”

侯贵说:“最近铜价忽上忽下的,你怎么看?”

李欣说:“我也看不懂啊,说实在的,我手上没有持仓,真的就没太用心关注这些,反正这段时间我是不敢做单。你呢,你怎么看?”

侯贵说:“我这不是没辙了才来问你吗?”

李欣问:“你还在做买入套保吗?”

侯贵说:“现在这铜价上蹿下跳的,我连每个月到你们南方集团去进原料都拿不准到底该不该一次性就买回来,哪里还敢进期货市场去啊。”

李欣说:“价格上的问题,你不如去问问销售公司的老黄,他可能比较清楚一点。”

侯贵说:“我已经问过他了,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看他那样子,好像也被这价格搞得有点懵。”

李欣说:“现在铜价下跌对你来说不是好事吗?你逢低买入不就可以了,还省得你在期货市场上做套保。”

侯贵有些无奈地说:“我就是这么做的,可问题是谁也不知道低点在哪里呀,就说上个月吧,铜价最高到过84,000多元,它跌破了81000元的时候我就全部买入了,以为它回调了三千多元已经基本到位了,可没想到月底的时候它又跌到77,000元,你说这中间我不是还是买贵了将近4000元吗?这可不是一个小数啊,再加上电缆的价格波动也大,上个月我算下账来,辛苦一个月就没赚多少钱,根本就不划算,要是这个月也像这么干的话,我就亏大了!”

李欣深有感触地说:“也是哈,这么大的波动,要是踩不准节奏的话,还真耐不住它折腾。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要是都赶在了点上,低买高卖的操作几次,一个月下来利润也相当可观啊。”

侯贵说:“你说的那是在期货市场上的操作吧,我这是采购生产原料,可不能这么干。”

李欣呵呵一笑:“我也不懂你们那些,所以只好看着图形说话了。”

侯贵问:“你说这铜价是不是见顶了?”

李欣说:“见顶了?怎么这么说,莫非你想做空?”

侯贵说:“我哪敢做空啊,我的意思是如果铜价见顶了的话,就不存在大幅上涨的可能性了,我这个买入套期保值就不用再做了。说实话,这东西挺伤神的,要是不能带来利润的话,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李欣说:“道理是这样的,如果见顶了的话,价格就不再会处于上升通道中,买入套期保值的意义就不大了,可问题是你凭什么说它见顶了呢?”

侯贵说:“其实铜价这一轮涨上来,我的感触最深。你在期货市场上的操作,持仓不可能是长久的事,对吧?平仓以后对它的关注度自然就降低了,可我不一样啊。我们厂里每个月都要买原料,我对铜价的关注度不弱于任何人,铜价的涨跌随时关系到我们的生产成本,我几乎相当于每个月都有持仓。”

李欣说:“那倒是。”

侯贵接着说:“铜价突破4万元以后,几乎就没有一个像样的回调,像最近这样长时间来回大幅度的震荡,说明多方内部在这个位置上的分歧很严重了,有很多做多的人在这个位置上获利平仓。而空方显然也看出了多方的这种犹豫,在这个位置上加码卖出,所以才会造成现在这种大幅波动的情况。不然的话,如果多方心齐,在84000元以上的位置,他们借势继续再往上拉高5000元甚至10000元,会把空方打得落花流水,获利会更大,你说是不是啊?”

李欣现在的关注度全在股票上,对期货铜价格的波动反而很少去留意。此刻听了侯贵的话以后,他仔细看看图形,发觉侯贵说的很有道理啊,目前期货铜价格的这种走势,真的有可能是见顶的一种迹象。

于是他问道:“你说的好像也有道理,那你觉得下一步会怎么走?”

侯贵说:“我哪里知道它下一步会怎么走,我只希望它不要再涨就好了,这样我就省心多了。”

李欣自言自语地说:“要是不涨的话,就有点麻烦了。”

侯贵的话让李欣想起了金昌兴不久前买下的那个铜矿,那个时候铜价的位置是在82,000多元,几乎处于历史最高位。

虽然李欣并不清楚金昌兴购买这个铜矿的具体细节,但水涨船高这个道理谁都懂,铜价处在历史最高位,那么铜矿的价格自然也不会低,也应该在历史高位附近才对。

也就是说金昌兴买这个铜矿的成本是在历史最高点附近,如果铜价继续突破84,000元的高点往上涨,那新买这个铜矿仍然有很大的盈利空间。

可要是像侯贵说的那样,铜价就此见顶了,从8万元的位置往下跌,跌到7万、6万,甚至更低的位置,那这个铜矿的盈利能力就有问题了。

在李欣心目当中,南方集团的利润结构一直是以原来刘中舟买下的那个铜矿的矿价为基础的。以那样的成本价格计算的话,铜价就算跌到5万,甚至跌到4万元的时候,南方集团生产的铜都有大把的利润可赚。

可现在情况变了,金昌星花了20多个亿买下的这个新矿山成本相当高,用这个矿山所产的铜矿炼出来的铜,每吨铜的价格要在8万元以上才有盈利的基础,要是铜价跌破了8万元这个关口,产品的价格就是倒挂的。

虽然这只是个大致的估计,还缺乏详实的数据,可是这样的推算还是让李欣心里一惊,一时间忘记了还在和侯贵通电话。

侯贵哪里知道就在这一瞬间李欣的脑海中闪过了这么多的问题,他不解地问道:“怎么会有麻烦,你什么意思啊?是不是你还有多单在里面?”

侯贵的问话打断了李欣的沉思,他赶紧解释说:“不是,我说的是另外的事情。”

侯贵不放心地问道:“你是不是还继续看涨?你可别忽悠我啊,要是你觉得铜价还会继续上涨的话,可得告诉我一声。”

第三百一十二章 你们买铜矿了吗?

李欣说“怎么会,我忽悠你干什么。你又不是不清楚,我自己的多单在6万元以下就全部平仓了,我怎么会在这个位置继续做多呢?我对期货铜的价格现在是一头雾水,既不敢做多也不敢做空。不过我觉得你刚才说的那些很有道理啊,要是铜价不存在继续大幅上涨的可能性,你那个买入套期保值真的就没必要再做了。”

侯贵问“那你看会不会大幅下跌呢?又跌回到3万、4万元的那种水平?”

李欣想了想,说“这个我也说不准,不过我总觉得铜价这一轮上涨是因为供求结构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才这样的,你看它从4万元涨上来,到现在的8万元翻了一倍,就算这个涨幅有很大的水分,那它回落一半的涨幅跌到6万元左右,我觉得就已经很低了。”

侯贵感叹道“要真是那样,从77,000元跌回到6万元,下跌幅度是17,000元,这也不得了啊!”

李欣说“我这是胡乱猜测的啊,我也不知道它到底会不会跌回去那么多。我的意思是就算它跌到6万元,跟一年前两年前相比,铜价依然还是处在高位,对不对?可在这样的过程当中,你们的原料成本不是逐步下降的吗?这对你们来说是好事啊。”

侯贵说“那当然,我的意思是说这17,000元的跌幅要真有的话,错过了就可惜了。”

李欣说“莫非你想在期货铜上卖空?这跟你们原料采购的节奏是相反的啊,我自己都不敢在期货铜上做空,我劝你也别这么干,看不准的话风险太大了。”

侯贵说“我就是那么一说,做买入套保我都拿不出多少资金来,哪还有资金去卖空啊!诶,不过要是铜价真的下跌的话,卖出套期保值倒是很对你们南方集团的胃口啊,你们可以这样干啊,这样可以锁住不少利润的,你不妨给你们董事长建议一下,这可是一个好机会。”

侯贵这话说的倒是有道理,可这一切的前提是要铜价下跌这个判断是正确的才行。此时的李欣,对铜价未来的走势完全做不出一个明确的判断,在这种情况下连他自己都不敢去做空,他这么敢去给金昌兴建议做卖出套期保值呢?

何况还有刘中舟的例子搁在前面,刘中舟就是因为去年错误地估计了铜价的走势,在期货铜上卖出套保才亏损了几个亿,到最后搞得自己连董事长的职位都不保了。侯贵当然不知道这其中的细节,要是他知道这些的话,他也不会这么说。

李欣就更不会去跟他解释这些了“话是这么说,可这里边水太深了,该怎么干他们自己决定吧,我可不敢给他们出这种主意。”

侯贵说“那行,有空多联系哈。”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

对集团刚刚收购的这个新矿山的盈利能力,李欣此时的心里渐渐升起了一个巨大的疑团。跟侯贵通完电话后,他立即又打通了高辉的电话。

“高经理,最近铜好不好卖?”李欣问。

高辉说“卖倒是好卖,可这价格就有些琢磨不定了。”

李欣说“我看这期货价格的波动空间也是比较大,来来回回有四五千元,你们那边是不是也这样?”

高辉说“就是这个问题了,现在有的时候就是为了走量,不管什么价格,先出了货再说。”

李欣说“走量?不会吧,利润那么薄吗?以前从来没听你说过为了走量而出货的。”

高辉说“利润倒是还有,可是跟去年就完全没法相比了。去年每到月底常常后悔月初的时候货卖得太快了,要是留到月底的话,价格会更好,利润会更高。可现在就不一样了,这一个月之内铜价波动四五千块钱,月初进的货拿到月底来卖,有可能价格是倒挂的,辛辛苦苦干一个月下来,利润能有去年的三分之一就不错了!”

李欣不相信地问道“不至于吧,现在铜价还在78,000元左右,利润这么低吗?”

高辉说“你可真是的,你以为我们是冶炼厂啊,我们这是销售公司,出货价要高于冶炼厂那边的进货价才会有利润的。”

李欣说“这倒是。诶,你们销售公司这边现在不是在卖新矿山这边出产的铜矿吗?这些铜矿销售的利润如何,你知不知道?”

高辉说“这个我不清楚,是其他人在卖。”

李欣说“利润水平跟原来那个矿山的铜矿销售利润相比怎么样?你帮我问问。”

高辉说“利润肯定是有的,但是肯定没办法跟原来那个铜矿的销售利润相比,这个你用脚趾头都能想明白,成本就不一样嘛。原来那个矿山是几年前买的,那个时候一吨铜矿的价格才多少?现在这个铜矿是什么价格买的,一吨铜矿的成本又是多少,对不对?”

李欣说“那当然,问题是有没有详细的数据对比?要是有详实的数据对比的话,就会更清楚一些。”

高辉劝道“我看你还是别操那个心了,免得给自己找麻烦,你又不是不知道南方集团的做法,他们对这些数据个个都讳莫如深的,你去打听这些不是自讨没趣吗?实话告诉你吧,原来我就想打听冶炼厂的吨铜成本是多少。可是我去问黄总,黄总却总是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说,还让我去问薛副总。我哪敢直接打电话去问薛副总啊?后来我想了个主意,打电话去问冶炼厂的采购科长,你猜他听完我的电话以后怎么问我的?”

李欣说“他怎么问你的?”

高辉说“他反问我是谁,要打听这些干什么?”

李欣说“那你就说你是销售公司的内部人员,想问一下这个数据嘛。”

高辉说“我就是这么回答他的。可他说他没有必要向我提供这些数据,这些数据是保密的,如果你们销售公司想了解这些情况的话,让你们黄总经理直接去问我们薛厂长。”

李欣说“这样啊?这又不是什么军事秘密,还至于这么保密吗?”

高辉说“诶,人家还就是这么想的,你以为可以随便打听的事情,人家就认为是该保密的,就不告诉你。从那以后我就彻底死了这条心,他们想告诉我的数据我就听,不想告诉我的我根本不问。包括我们现在销售的这些铜,进价是多少,黄总愿意跟我说我就听着,他不说的话,我也绝对不问,他让我什么价格卖,我就什么价格卖,免得去找不自在。你问新矿山每吨铜矿的利润是多少,这个问题就跟我想打听的冶炼厂的吨铜成本是多少是一个道理。光知道矿山每吨矿往外的销售价格有什么用?这里边包含的矿山购买成本,采掘成本,各种财务费用是怎么分摊的,这些数据他要不告诉你的话,你怎么可能会知道?不了解这些数据,中间的利润就出不来嘛。这就像冶炼厂的销售价格也很容易打听啊,可问这个有什么意思呢?”

李欣说“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也不去问了。依你看将来铜价会怎么走?”

高辉说“不知道,这个你可别问我。”

李欣说“靠!你是销售公司的业务经理,不问你问谁啊?那好,我换一个问题,如果铜价将来跌到6万元一吨,新买这个矿山出产的铜矿还有利润吗?”

高辉说“那还用问,你觉得它还会有利润吗?”

李欣说“那这20多个亿的投资岂不是风险很大吗?”

高辉说“你小子就是不长记性,你总关心这些事情干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就不怕他们将来再给你穿小鞋?这些事情轮不到你我来考虑,他们当头的会考虑的嘛。他们既然敢在这个位置买,肯定是觉得将来铜价还会继续上涨啊。”

高辉的话让李欣想起了自己在金昌兴面前遭受的冷遇,他叹了口气“是啊,不管这些闲事了,改天见面聊啊。”

可是话虽这么说,李欣心里那个巨大的疑团却让他坐立不安。因为类似的事情不仅仅牵扯到南方集团这个矿山将来是否会盈利,还牵扯到李欣自己在西部铜业上那几千万元的投资。

要是西部铜业也面临相同的情况的话,那自己这笔投资可就得重新考虑盈利空间了,不然将来可能会面临被套的结果。所以他放下高辉的电话后,立刻就打电话去西部铜业这家公司找董事会秘书咨询有关事情去了。

“喂,你好,是西部铜业有限公司吗?我找一下董秘。”李欣问。

“我就是,你有什么事?”

“是这样,我是你们公司的一个投资者,持有你们公司的股票,我想打听一下,贵公司在过去近半年的时间里,有没有实施过大规模收购矿山的计划?”

“据我所知没有过。”

李欣不放心地问“确实没有吗?”

“确实没有,像这样的投资计划,如果有的话,我们会在公司的网站上向投资者公布的,股票行情的软件里也会看到相应的通告。”



第三百一十三章 铜矿的成本是?

李欣说“按理说应该是这样的,可我在相应的软件里和网站上都没有看到这样的通告,所以就打电话过来问一下。”

“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据我所知我们西部铜业在过去半年内没有你说的这样的投资。”

“那未来一年会不会有类似的投资呢?”李欣自己也不知道这个时间到底该如何界定,只是想着自己当初打算持有西部铜业的股票一两年,所以他就这么问了。

对方听了以后依然非常官方地回答说“这个无可奉告,相关的问题我建议您还是到我们公司的网站上去查询。”

虽然没有完全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但对方的回答依然还是缓解了李欣一多半的担忧,所以他对着电话说“那就谢谢了,有什么事我再咨询您。”

放下电话后,他心想现在看来,对西部铜业这支股票依然可以维持原来的判断,只是在未来一年的时间里,必须密切关注该公司相关投资信息的发布。

如果在未来一年当中,西部铜业在铜矿上有巨额投资的话,那么它的盈利水平就可能不会像原来预计的那么乐观了。

俞红按照李欣的建议买入西部铜业的股票后,每天一有空就打开电脑看这股票的价格涨了多少。可她眼巴巴地看了将近一个月,这股票总共也就涨了不到两毛钱,期间还曾大幅下探,跌回到了她的成本价以下。

看着价格来回波动这么大,涨得少跌得多,这让俞红非常沉不住气,时不时的就跑到对面李欣的办公室来问李欣这股票到底还能不能留着?

李欣被她搞得有些头大,暗自后悔当初不该劝她来买这支股票。

这天俞红见李欣的办公室里没人,就又悄悄地跑了进来“你说现在把它卖掉行不行?等过一段时间它跌回去我再买回来,这样不是更好吗?”

李欣说“你既然这么沉不住气,要卖就卖掉吧,反正现在多少还有两毛钱的利润。不过当初说好是一年以后卖,不足20的那部分利润我补给你,你现在就卖掉的话,我可不帮你兜底哦。”

俞红说“知道了,小气鬼!”

李欣说“我小气?你可真敢说,换你来帮我兜底试试!”

俞红哈哈一笑,说“我要像你那么财大气粗,我肯定帮你兜底。”

李欣无奈地说“怎么说都是你有理!”

俞红说“不是,你就没注意吗?最近铜价跌得很快啊,我觉得这股票也会跟着下跌,不如先出来,等它跌回去的时候炒个短线,这样不是可以摊低成本吗?”

李欣说“话是这么说,可一旦出场以后心态就变了,到底何时又是正确的入场位置呢?”

俞红说“这个简单嘛,只要比我现在的卖价低个四五毛钱甚至更多一点,我就再买回来。”

李欣说“你确定一定能等得到更低的价格吗?万一出来了以后它不往下跌而是往上涨,你不就踏空了?”

俞红说“所以我拿不准这才跑来问你嘛。你这么厉害,帮我看看能不能等到这么一个低点,炒个短线摊低一些成本。”

李欣为难地说“这个我真的看不准。”

俞红手里的股票市值不过几万元,真要是看得准的话,当日进出炒个短线博一下差价都没有问题,可是李欣就不一样了,他手里的西部铜业股票市值几千万元,如果价格波动不是很大,踩的节奏又不是很准的话,两三个交易日内都没有合适的进出空间。

还有就是他跟俞红说的这个理由,当初之所以敢入场买入,是经过周密的测算和预估才决定这么做的,他看到的是一年以后这支股票的涨幅。要是现在因为铜价的波动就把这支股票卖出的话,那就说明原来那些判断被完全否定了。卖出股票以后,何时再进场就必须重新估算,这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俞红哪里知道李欣的这些想法,她问道“那你就这么扛着,任由它来回震荡?”

李欣说“这是必须的啊,哪有一买入它就是直接上涨的!”

俞红想了想,笑笑说“那我也不卖了,我也留着。”

李欣问“怎么又改主意了呢?”

俞红说“现在卖不划算,才两毛多钱的利润,我留一年怎么说也有20的利润啊。”

李欣说“就是嘛,你这样想就对了。”

可话虽这样说,李欣的心里也还是有一些担忧的。因为现在的铜价已经从78,000元左右跌到了7万元的整数关口。从图形上看,7万元这个关口应该是一个强支撑,可谁也说不准这个支撑的力度到底会有多大,有的时候这种整数关口的支撑更多是心理上的,要真是那样的话,一旦跌破了,往下还会有多大的空间?

铜价的下跌让黄洪亮有一些措手不及,他心里很清楚,这个月又相当于是白干了,月初和月底的价格相差了将近了六七千元,这样的生意就是神仙也做不了啊。

还有更让他揪心的,现在刚刚接手过来的铜矿销售业务也是卖力不讨好。虽然铜矿的价格不像铜的价格下跌得那么快,可是仔细算下账来,现在卖一吨铜矿不但赚不到钱,还要贴进去不少辛苦费。

原以为这块业务也是一块肥肉,可没想到一开头就是这样一个结果,这让黄洪亮心里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仔细琢磨了几天之后,黄洪亮敲开了金昌兴办公室的门。他进来的时候,金昌兴此时正在看报表。

黄洪亮满脸堆笑地说“董事长,您在啊。”

金昌兴说“嗯,有事儿吗?”

黄洪亮赶紧递上一支烟“想耽误您一会儿,找您聊聊。”

金昌兴接过烟,黄洪亮赶紧掏出打火机给他点上。金昌兴抽了一口烟,这才指指写字台前面的座位说“你坐下说嘛。”

黄洪亮自己也点上一支烟,缓解了一下忐忑的心情,然后说“其实还是上次跟您说的那个问题,最近铜价下滑得太快,我们销售公司一点利润都没有,董事长您看这个事情是不是想个办法解决一下?”

金昌兴说“上次不是跟你说了吗?到年底的时候,集团这边会综合考虑的。”

黄洪亮说“可我觉得这不是个长久之计,总是靠集团年底才来想办法也不行,还得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金昌兴从这话里听出来黄洪亮似乎是有备而来的,没准他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于是他就问“那依你看应该怎么办呢?”

黄洪亮说“您看能不能这样,以后冶炼厂的铜和矿山的铜矿,我们销售公司都不以买断的形式来经销,而是以代销的形式来做,销售价格由他们指定,我们按他们给定的价格对外销售,每卖一吨铜、一吨铜矿,冶炼厂和矿山这边给我们一定的销售费用,这样的话我们做起来可能会比较好一些。”

金昌兴说“你跟矿山和冶炼厂这边沟通过吗?”

黄洪亮说“没有,我这不是先来征求您的意见吗?”

金昌兴沉吟了一会儿说“这倒也是个办法。”

说实话金昌兴也没有想到铜价会跌到7万元这么低的位置,他原来以为铜价能够回调到78,000元左右就已经很低了,接下来应该继续往上涨才对,可现在的情况却跟他的预计出入比较大。

其实他心里也挺烦黄洪亮的,这个人的眼里就只有他自己眼前的那一亩三分地,根本不顾集团其他部门的利益。他本想拉下脸来说他几句,可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他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有两个原因。一是因为黄宏亮的销售公司情况确实有些特殊,他们分公司的销售利润下滑得最快,所以黄洪亮第一个跳出来叫苦也算是情有可原。

二是新矿山出产的铜矿,以现在的销售价格计算已经没有利润了,这个问题才是让金昌兴真正担忧的。

与这个根本问题相比,黄宏亮的销售公司有没有销售利润,那都是细节问题。

就像现在只要薛晨志的冶炼厂每吨铜有大把的利润,黄宏亮卖出去的铜销售价与进货价倒挂也没关系。可要是薛晨志的冶炼厂每吨铜亏损了,黄洪亮卖出去的铜就算有一点利润也只不过是浮云。

现在让他担忧的就是这样的问题,市场上铜矿价格的下跌,让新矿山出产的铜矿已经没有了销售利润。这个问题现在还仅限于金昌兴自己、财务部长郑国瑞以及矿山的矿长知道。

至于其他人员,薛晨志对矿山情况太熟悉了,就是不告诉他,他也能估计得到,可是黄洪亮对此应该是一无所知的。

黄洪亮现在提出来的这个建议倒不失为一个调动销售公司积极性的好办法,因为如果按照原来那种经销模式的话,在价格下跌的过程当中,销售公司长期没有利润的话,销售人员的积极性调动不起来,矿山出产的矿销出不去,那问题就更大了。



第三百一十四章 旱涝保收

想到这里,他对黄洪亮说“周一有个碰头会,到时候大家都在,你把你的意见拿出来讨论一下嘛。”

黄洪亮见金昌兴没有反对自己的意见,高兴地说“董事长,到时候你可得支持我啊。”

金昌兴说“先听听大家的意见嘛。”

黄洪亮心想只要你不反对,这事就好办。

黄洪亮和薛晨志的关系一直不错,这件事情又涉及到冶炼厂和销售公司之间的业务衔接问题,按理说他应该事先征求一下薛晨志的意见。

可黄洪亮担心薛晨志在这件事情上和自己的角度完全不一样,自己的切肤之痛薛晨志可能根本无法感受到,这件事情要是先跟他说的话,他肯定会反对的。

而且薛晨志知道了自己的打算后,一定会在自己之前先找金昌兴谈这个事,如果让他抢了先,让金昌兴头脑里有了先入为主的看法,自己这个建议就很难通过了。

所以他才不怕薛晨志多心,背着薛晨志先找金昌兴来谈这个事情。毕竟公司的利润才是大事,只要这件事情有了眉目,就算薛晨志对自己有点看法,黄洪亮也顾不上了。

果然,在几天之后的会议上,黄洪亮才说出自己的建议,别人都还没有表态,薛晨志就第一个站出来反对“老黄,这恐怕不合适吧,一直以来都是这种销售模式,现在为什么要改变呢?”

黄洪亮满脸堆笑地说“薛副总,现在情况不是特殊嘛,我们销售公司压力太大了。”

薛晨志不满地说“谁没有压力啊?当初集团之所以延续这样的销售模式,就是为了让销售公司为冶炼厂分担一部分压力的,不然的话要你这个环节干什么?直接由我厂里的销售部来做销售不就得了。你现在这样干不是把压力全部堆到我冶炼厂这边来了吗?甘蔗哪有两头甜的!”

上次黄洪亮在喝酒、打麻将的桌子上,就非正式地提出来了销售公司效益不好的这个问题,想要自己为他分担一部分负担,当时薛晨志就很反感他这样的想法,没想到他现在又变本加厉地提出来想彻底改变这种销售模式,这完全就是不想承担责任的做法嘛。

薛晨志刚才说出了甘蔗没有两头甜的这句话,其实语气已经很重了,别人或许听不出来,可他知道黄洪亮心里应该清楚自己说的是什么意思。

想当初铜价一路上涨的时候,黄洪亮在自己面前又是送礼,又是请客吃饭的,还不就是为了多从自己这里拿到价格比较低的货吗?那个时候他可以加价销售,有大把的利润,他就不想改变这种销售模式,现在看见铜价下跌了,利润薄了,他就打起了别的主意。

要不是当着会场上的这么多人,薛晨志真的想把黄洪亮以前的所作所为都说出来,当面问问他去年、前年铜价上涨的时候,你怎么不想着改变这种销售模式?那个时候如果你想改变的话,我头一个举手赞成。

可要是那样的话,又把所有的事情都摊开了,搞得像菜市场上的泼妇争地盘一样。在座的这些人个个都精明无比,一言不胜难免会让别人产生很多联想,到时候自己脸上也未必会好看。

薛晨志的话,还真是让黄洪亮有些哑口无言,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金昌兴一看两人的争执让场面有些冷场,就出来解围说“别急别急,有话慢慢说嘛,都是为公司着想,黄洪亮这个提议也许对缓解矿山的销售压力会有一些好处的。”

听话听音,金昌兴这话一出口,薛晨志才猛然意识到黄洪亮今天这个建议应该不是第一次对大家公布,至少金昌兴在此之前就有所了解。

因为金昌兴这句话里的倾向性很明显,他现在几乎一只脚已经站在了黄洪亮那边。要是之前他没有得知黄洪亮的这个建议的话,他应该不会这么快就做出这种决定的。

而且从金昌兴的这句话里,薛晨志马上就判断出他之所以赞成黄洪亮的这个提议,是想借用他的这个销售模式来增强新矿山的铜矿销售力度。

一想到这里,薛晨志立刻明白了金昌兴和黄洪亮站在一起的根本原因。

冶炼厂一直是南方集团的利税大户,即使在现在铜价快速下跌的过程当中,它每吨铜的销售利润依然非常可观,所以薛晨志的日子是非常好过的。

对矿山情况可以说是了如指掌的薛晨志当然很清楚,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新矿山的铜矿销售利润非常薄,说不定已经产生亏损了。

他甚至暗暗庆幸,当初金昌兴刚刚拿下这个新矿山的时候,就冶炼厂的原料来源是用新矿山的矿还是老矿山的矿这个问题征求自己的意见时,自己为了方便选的是老矿山的矿。没想到这一选,现在看来反倒是一个非常正确的选择,如果当时自己选择的是新矿山的话,现在冶炼厂的成本就居高不下了。

虽然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薛晨志现在几乎不去考虑新矿山铜矿销售利润的问题,他的一门心思全放在抓冶炼厂的生产业绩上。

可是金昌兴现在把新矿山铜矿销售的问题放在一个很重要的位置上,这就让他不得不重视了。他知道,跟金昌兴唱对台戏肯定是没有好果子吃的,所以金昌兴这话一出口,薛晨志也不吱声了。

果然不出薛晨志的预料,金昌兴接着就说“现在新矿山的铜矿大量产出,销售问题亟待解决,咱们不能吃老本嘛,还是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冶炼厂身上,我们要争取两条腿走路,让新矿山在未来1~2年之内成为我们的另外一个利税大户。”

说到这里,他把头偏向薛晨志那边,像是征求他的意见一样,说“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只要是对矿山的销售有利,什么样的销售模式我们都应该尝试一下,是吧?”

金昌兴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早就决定这么干了,现在征求自己的意见,只不过是做一个姿态而已,如果自己还不识相,继续怼黄洪亮的话,就相当于是当众给金昌兴难堪。

薛晨志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刚才没有仔细琢磨黄洪亮这番话的背景,以至于不知不觉间站在了金昌兴的对面。

不过他看金昌兴的表情和语气,又不像是要以自己为难的样子,于是他对着金昌兴挤出几丝笑容,那意思很明显我不知道你的意思也是这个,不知者不怪,我针对的是黄洪亮,不是针对你。

金昌兴心照不宣地看了薛晨志一眼,对黄洪亮说“你这个建议有好处,可是短期内对薛副总他们还有矿山会带来一些麻烦,增加工作的难度,对这一点你要充分地意识到。下去以后你要尽快和薛副总他们还有矿山上商量出一个确实可行的操作办法来,整理清楚了以后报上来给我,然后大家再讨论,完善以后就尽快推行。”

黄洪亮一见这事基本上已经搞定了,剩下的事情就是和冶炼厂、矿山商量销售费用的问题了,于是他高兴地说“好的,我尽快和薛副总他们落实这件事。”

薛晨志同意金昌兴的意见,并不等于对黄洪亮的成见就消散了。

看着黄洪亮那一脸得意的样子,他暗暗想你小子别高兴得太早,以后还有你求我的时候。先不说眼前就要讨论的销售费用这个问题不会让你占到太大的便宜,就说以后的铜价怎么可能会一路下跌,没有上涨的时候啊?下跌的时候你选择这种销售模式没有风险,旱涝保收,可价格上涨的时候呢?你也别想有多余的利润。

黄洪亮当然知道自己这下把薛晨志给得罪了,可为了解决目前的燃眉之急,他也顾不了这许多。他现在想的是先把首要的问题解决了,剩下的问题再想办法。

说来说去自己也是为公司着想,并非针对薛晨志个人,只要把话讲开了,薛晨志应该不至于把自己当死对头。

况且和薛晨志打交道这么多年了,他对谢晨志还是有相当的了解的,这个人喜欢听好听的,吃软不吃硬,只要自己在他面前多说点好话,给他点好处,重新缓和关系应该不难。

他现在操心的是,接下来要和薛晨志谈判的这每吨铜的销售费用到底应该定在一个什么样的水平比较合适?高了薛晨志肯定不干,可要是定低了,自己又吃亏。

今天会后得赶紧找下面几个得力的业务经理核算一下,尽快把这个事情定下来。

新矿山的矿长级别跟黄洪亮一样,见副董事长薛晨志的反对意见都不起作用,所以他自己也就没吭声。

其他几个参加碰头会的人对这件事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面对着薛晨志和黄洪亮的争执,他们根本不用选边站,金昌兴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薛晨志都能看得出来的问题,金昌兴当然也能看得出来。



第三百一十五章 得偿所愿

金昌兴在暗自感叹黄洪亮真的是目光短浅、只顾眼前利益的同时,却乐于利用黄洪亮的目光短浅来实现自己快速增加新矿山铜矿销售的目的。

至于黄洪亮把薛晨志给得罪了的这件事情,金昌兴也是乐于见到的。黄洪亮和薛晨志这两人是南方集团原来的实力派,自己要想在南方集团做出一番事业来,必须要依靠这两个人的支持才行,但与此同时又不能让这两人抱团取暖结盟来对付自己。

自从上任以来,金昌兴就一直觉得黄洪亮和薛晨志的关系非同一般,这两人走得太近了,这对自己是一个威胁。

原来他还曾想要想个什么办法把这两人的关系搞得疏远一些,那样才会对自己有好处,可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也没有想到合适的办法。

现在好了,黄洪亮出的这个主意让两人之间因为利益产生了冲突。俗话说动什么也别动别人的奶酪,黄洪亮现在是从根本上把薛晨志给得罪了。

以后铜价肯定还会有反复的,金昌兴坚信铜价还会继续上涨,在铜价上涨的时候,黄洪亮一定又会因为利益跟薛晨志有新的冲突。到那个时候,金昌兴不相信薛晨志会忘记今天黄洪亮的所作所为,对他尽弃前嫌。

所以黄洪亮为了眼前利益,不但现在有求于自己来对付薛晨志,将来他还会在这件事情上有求于自己的。

这样自己只要略施小计,就可以牢牢地把握住黄洪亮,让他死心塌地的为自己做事情。

今天自己这样轻轻松松的只要动动嘴支持黄洪亮,就起到了一石二鸟的作用,既化解了可能存在的黄洪亮和薛晨志的结盟,又可以解决自己的燃眉之急。对此,金昌兴心里暗自得意。

一散会,薛晨志从会议室出来后,连自己的办公室都没进,直接就去了酒店。

他知道自己这时候要是回办公室的话,黄洪亮肯定会像苍蝇一样跟着自己。他今天就像是被人戏耍了一把,有一种遭人背叛的感觉,此刻他最不想见到的就是黄洪亮。

薛晨志太熟悉黄洪亮这个人了,知道他接下来为了销售费用的事,肯定会腆着脸求自己,以挽回今天在会上跟自己作对的不利影响。

有金昌兴的态度摆在那里,这件事自己不可能不跟黄洪亮达成最终的协议,可是在商量谈判的过程当中,他是绝对不会让黄洪亮在这方面占到便宜的。

黄洪亮看着薛晨志急匆匆地下楼去了,以为他要下楼去办什么事,就回自己办公室去等了20多分钟,估摸着薛晨志应该回来了,这才又上楼来他。

黄洪亮在紧锁的门前抬手敲了几下,里面却一点回音也没有。他站在门前等了10秒钟左右,接着又敲了几下,可里边还是没有回音。于是他掏出手机来给薛晨志打电话“薛副总,你在哪呢?待会儿一块吃饭吧。”

此时的薛晨志已经在酒店的房间里了,他回答说“我有点事,先走了。”

黄洪亮不知道薛晨志说的“先走了”是回冶炼厂去了,还是别的什么意思,可他又不好追着细问,就说“那您先办您的事,晚上一起吃饭好吗?”

薛晨志冷冷地说“饭就不吃了吧,以后有机会再说。”以前每当自己从冶炼厂上来集团办事,黄洪亮都会请自己吃饭,今天这样只不过是延续以往的套路。如果今天要是没有和黄洪亮产生的那些龌龊,薛晨志肯定会应黄洪亮的约去赴宴的。因为他一个人呆在江城也没有什么别的去处,跟黄洪亮凑在一起的话,还能一起出去喝酒、找个乐子。

可现在他心里不痛快,就直接回绝了黄洪亮的邀约。

黄洪亮还是没有从薛晨志的回答中判断出他现在到底是还继续呆在江城呢,还是已经在赶往冶炼厂的路上了,但他听得出薛晨志的语气已经和原来完全不一样了。

可他顾不得这些了,他想趁热打铁,就着薛晨志还在江城的时候,赶紧探探他的口风,于是他就说“薛副总,今天会上说的这件事,在销售费用上你有什么具体的看法?我想找你谈谈。”

薛晨志见黄洪亮又把该他自己考虑的问题推到自己这边来,心里很是不爽,他没好气地说“我没有什么具体的看法,这个建议是你提出来的,这些细节应该是你考虑的事情,该你提出来供大家讨论才对,是不是这样?你不能让我帮你想办法!”

黄洪亮一看自己的心思被薛晨志识破了,赶紧说“那是那是,我这就着手考虑一个详细的办法,写成报告报给你。”

薛晨志不想跟他多啰嗦,用一副马上就要结束谈话的语气说“行,那就先这样吧,看了你的报告以后再说。不过我先给你打个预防针啊,销售费用上你可别抱着吃大户的心理,你要是提的要求太高了,我可付不起。”

黄洪亮笑着说“不会不会,薛副总您放心,我不会狮子大开口的。再说了,不管我提多少,最后不是还得您同意才行吗?”

薛晨志说“你知道就好。”

黄洪亮一刻也不耽误,第2天就找了几个心腹的业务经理在一起紧锣密鼓地商量策划了两天,写出了一份报告。他亲自带着这份报告跑冶炼厂,跑矿山,三方在一起讨价还价地折腾了一个多星期,最终形成了一份三方都同意的意见稿报给了金昌兴。

金昌兴要的是整体的销售利益,至于下面这几个分公司之间的利润怎么分配,谁多谁少,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是肉都会烂在锅里的,而这口锅就在自己的手里,所以他根本就不关心这些分公司之间的扯皮,只要下面这些人之间商量好了,他是不会有意见的,所以报告一到他手里他立刻就批了。

黄洪亮现在是称心如意了,按新的销售模式销售的话,只要自己这边走量,每吨铜或者铜矿都会按商量好的数字从冶炼厂和矿山那边得到销售费用,这样的话他就不用去担心价格涨跌的事情,只要按照矿山和冶炼厂给自己的销售价往外销货就好了。

黄洪亮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可金昌的心里却有些焦虑。现在新矿山的矿卖出去已经没有利润了,可金昌兴却不敢停下来,即使是亏着本,他也要卖,因为现金流不能断,一断这个矿山就停下来了。

不过这件事对他来说还仅仅只是焦虑,完全没有到焦急或者是火烧眉毛的地步,因为在他心里,他还是认为7万元的铜价太低了,将来还得继续上涨。

所以现在这个新矿山面临的只是暂时的困难,只要挺过了这一关,将来铜价上涨以后,矿山的情况会逐步好起来的。他根本不相信自己上任以后大刀阔斧挥出的第一板斧会出现大的问题。

朱方正从南方集团把这个月的最后一批原料铜采购回仓库以后,来到厂长办公室向侯贵交差“厂长,这个月的最后一批铜我也拉回来了。”

侯贵面无表情地答了一声“哦。”

朱方正说“厂长,你这招高明了,我们这个月分做三次进货,后面两次进货的价格一次比一次低,这可省了不少钱的。”

看着朱方正那兴高采烈的样子,侯贵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这个月铜价下跌的幅度比上个月更大,一个月之内跌了六七千元。虽然这种进货方式比月初一次买进的方式省了不少钱,可只要铜价下跌的趋势不改,这样做依然还是会买贵了。

想当初铜价不断上涨的时候,厂里每个月的原料成本都会比上个月增加很多,那时候天天盼着铜价会下跌,可没想到现在铜价真的下跌了,新的烦恼却又出来了。

连续两三个月,每到月底看着铜价比月初的时候低了很多,侯贵都在心里暗自后悔月初买的那些原料又买贵了。要是都按月底这个价格进货,一个月的原料成本也能省下不少,可是这样的想法也仅仅只是想想而已,厂里的电缆生产线不可能停到月底才开机生产。

现在跟铜价不断上涨的时候相比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下游电缆产品的价格波动不像铜价波动得那么快速,那么剧烈。所以连续这几个月侯贵虽然心里一直在郁闷自己跟不上原料成本的变化,没办法省下大笔的原料开支,可是每个月仔细算下账来,利润反而比以前要好一些。

朱方正见侯贵不说话,就问“厂长,下个月是不是还按这个办法进货?”

侯贵说“对,暂时先这样,目前看来这是唯一可行的办法了。”

朱方正走后,侯贵前后仔细对比了一下,之前铜价上涨的时候,自己为了摊低原料成本,采取在期货市场上做买入套期保值的操作。当时自己为了方便与期货市场上的操作对应,原料采购是采取一次性买断的方式,可问题是当初投在期货市场上的头寸只占原料采购的十几分之一,是一个很小的数字。所以即便在期货市场上做了买入套保,对原料成本的摊销也是杯水车薪。



第三百一十六章 刘总,有事?

当时要是资金允许的话,期货市场上买入套保的头寸能全部覆盖自己的原料采购,那这种办法对原料成本的摊低是很有效果的。可是无奈由于资金限制,这样的操作做不到完全覆盖原料采购的数量。

可即使是资金充足,做买入套保的前提还得是铜价继续上涨才行,如果铜价不涨或者是下跌,那买入套期保值未必能摊低成本,反而有可能会导致期货账户上的亏损。

可是这个月自己采取这种分三次买入原料的办法,效果却明显比原来采取买入套期保值的效果要好得多。而且最重要的是这样分作三次采购,就不用操心去判断价格到底会如何走,只要到时间去买入就可以了,相比之下这种操作既简单又省事。

侯贵暗暗后悔,过去一年多将近两年的时间里铜价快速上涨的过程当中,自己为什么就没有想到这个办法呢?因为资金不足跑到期货市场上做买入套期保值的操作,现在看来是走了一段弯路。

想来想去,自己过去一直纠结、郁闷的根本原因还是在于自己想对铜价的走势做出一个准确的判断来,以前的套期保值操作就是基于铜价会上涨这样一个判断而做出来的对策,而一个月前做出的把原料采购分成三次来完成的办法,则是基于铜价会下跌才采取的。

可问题是铜价的走势就没有办法判断!过去这一两年的事实证明,在这件事情上的努力是事倍功半,不如就按现在这种分次采购原料的办法实施,不再去纠结原料价格会涨还是会跌。

只要按照这种办法操作,不论铜价是上涨还是下跌,一个月平均下来自己即使买到的不是最低价,也不会买到最高价。

他暗暗下决心,以后就这么干。

已经靠边站的刘中舟整天无所事事,除了在办公室里喝喝茶、看看报纸以外,他也没有别的事情可干。

可是最近这段时间铜价的快速下跌却像是给他打了一针强心剂一样,原来萎靡不振的他现在突然精神起来了。

看着已经跌了将近15,000元的铜价,他那颗已经死寂了的心现在又活络了起来。

想当初他在铜价38,000元附近的时候卖出开仓,那以后铜价就一直处在快速上升的过程当中,导致他的卖空仓位有巨大的亏损。那时候的铜价不可谓涨得不快,可即使是以那样快速上涨的速度,铜价上涨七八千元也花了四五个月的时间。

可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铜价就暴跌了将近15,000元,这让刘中舟暗自感叹自己生不逢时。这么大的下跌幅度,要是出现在自己持仓的时候,那自己即使不赚个几千万甚至一亿,也不至于会亏损那么多,那样的话自己现在也不会落到这步田地。

这天,他出来上厕所的时候,路过李欣办公室门口,见李欣的门开着,就一转身走了进去。

被降职以后的刘中舟现在是真正的孤家寡人,原来紧跟他的那帮手下,现在见了他,除了在脸上挤出几丝皮笑肉不笑的笑容来,称呼他一声“刘总”以外,就不会跟他再有过多的联系了。

刘中舟自己也没有脸面去找原来这帮手下,他现在空有一个副总经理的位置,却什么事情也管不了。相比之下,原来这帮手下每个人手里边多多少少还有一些实权,自己现在在他们面前显得很尴尬,面子上过不去。

跟这帮人见面的时候,彼此心照不宣地打个招呼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不然的话跟这帮人谈些什么呢?

人和人就是这么奇怪,心态一变,原来很平常很自然的话题都显得很多余。跟原来那帮心腹,现在刘中舟能和陌生人谈的话题都跟他们谈不到一起去了。

像今天这样心中有颇多的感触,想说点实话、心里话的时候,刘中舟就更不会去找他们了。人一走茶就凉的道理刘中舟心里很清楚,现在得势的是金昌兴,自己一个不小心,说出来的话立刻就会被传到金昌兴的耳朵里,已经经不起折腾的刘中舟可不想因为这些事情再给自己惹麻烦。

所以现在的刘中舟就像一个套子里的人,他把自己包裹得紧紧的,不去跟外界接触,也让外界无法跟他沟通交流。

他今天突发奇想走进李欣的办公室,对他来说已经是一件很罕见的事情了,这里边有两个原因,一是压抑太久的他内心有很多话要对外人说,二是可以说话的对象实在是屈指可数,想来想去只有跟李欣说话似乎还保险一点。

城府很深,眼光很老到的刘中舟看得出来,李欣这个年轻人现在不属于任何一派,在自己还当董事长的时候,李欣也是现在这种情况,既不会像黄洪亮、郑国瑞之流那样依附于自己这个董事长,也不会跟任何人拉帮结派。

李欣还是原来那个李欣,这在已经产生了巨大变化的南方集团内部是一个特例,在刘中舟看来,这非常难得,跟他说话,是不用担心被打小报告的。

虽然这样想着,但是刘中舟迈进李欣办公室门口的脚步,已经不像以前他还当董事长的时候那样轻松了。他的内心还是有些忐忑的,这对他这个曾经当过南方集团一把手的人来说,还是有些不同寻常。

虽然不担心李欣会把自己说的话打小报告给金昌兴,但回想起当初李欣给自己的那些中肯的建议和自己对李欣的态度,刘中舟对李欣会不会冷落自己,心里还是没有底。

对突然走进门来的这个不速之客,李欣也是颇感惊讶,他下意识地起身招呼道:“刘总,有事儿?”

李欣起身招呼自己的举动,让刘中舟心里的担忧消散了,可他脸上的笑容还是有些不自然:“没事,找你随便聊聊。”

李欣一听,赶紧从写字台背后走了出来,指着沙发对刘中舟说:“坐嘛,刘总。”

刘中舟坐下后,李欣从口袋里掏出烟来,抽出一支递给刘中舟,刘中舟晃晃手上的半截雪茄,示意李欣自己想抽这个,李欣微微一笑,自己点上一支,然后坐在了刘中舟对面。

他心里也不清楚刘中舟为什么今天会想来找自己聊聊,要聊什么呢?

刘中舟以前就很少会到自己这间办公室来,即使是进来了,也是一脸严肃地吩咐完事情以后转身就走,从来没有和自己闲聊过。

像今天这样面带笑容地走进来,实在是有些不同寻常,再加上刘中舟此时的身份有些特殊,李欣不知道他的来意,所以不敢主动问话。他担心自己的话要是不恰当,很容易会让彼此之间尴尬,于是他就抽着烟,静静地等着刘中舟开口。

估计刘中舟对这样的情形早有准备,几秒钟之后他就开口说话了:“最近铜价下跌很快啊,你怎么看?”

刘中舟用这样开门见山的话题来开始谈话,其实是最好的选择。他跟李欣除了在过道上碰见时互相点个头之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这样面对面的交流过了。

此时突然间在一起聊天,要是他自己拎不清,依然还是高高在上的打官腔说些最近怎么样啊?工作进展得怎么样了?需不需要帮忙解决什么问题之类的话,这样会让李欣很难回答,因为回答这些问题多多少少会牵扯到一些让刘中舟感到难堪或者尴尬的事情。

而且如果李欣真的回答说有什么需要他帮忙解决的问题,就会更让刘中舟感到尴尬,因为刘中舟现在已经没有能力帮李欣解决任何问题了。

李欣听了刘中舟的问话,回答说:“是啊,跌得太快了,有些出乎意料。”

刘中舟问道:“出乎预料?你觉得它还会再涨吗?”

李欣说:“那倒不是,我是说它下跌的速度太快。”

刘中舟说:“你觉得它还会继续下跌吗?”

李欣说:“那我可说不准。”

刘中舟微微一笑,说:“是心思没在这上面吧?”

李欣不知道他这话的含义到底是什么,就说:“没有啦,是真的看不懂,这么大的波动幅度很少见到,真不知道它将来到底是会涨还是会跌。”

刘中舟就像是没听到李欣的回答,淡淡地说:“他们真应该听你的建议去买西部铜业的股票,这矿山估计会是一个烦。”

李欣听了这话,才明白刘中舟刚才说的那句“是心思没在这上面吧?”那句话的意思,他是在暗指自己心思没放在铜价上,而是放在了西部同业的股票价格上。

刘中舟紧接着下面这句话的上半句说明他并没有把自己关注西部铜业股票价格的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这句话的下半句才是刘中舟要说的重点,而李欣感兴趣的也就是这下半句话。

于是他问道:“刘总,以现在的铜价计算,新矿山的矿应该不赚钱了吧?”

刘中舟说:“岂止是不赚钱,铜价要是维持在这个水平,到年底光是新矿山的矿估计就得亏损两个多亿。”

第三百一十七章 最后一棒

李欣惊讶地问道:“会亏损这么多吗?”虽然他大致也能估算出来新矿山的矿现在已经不赚钱了,但他完全没想到会亏损这么多,所以刘中舟的话让他非常惊讶。

刘中舟说:“当然了,虽然我这只是个大致的估计,但是跟实际情况的出入应该也不会太大。你想想,十几个亿的贷款,贷款利息就按8来计算吧,每年付给银行的钱就要1亿4000万左右,如果铜价一直在70000元附近,新矿山的矿一年只亏七八千万已经算是好的了。”

李欣一拍脑袋说:“对呀,只要矿价倒挂,利息就是一块巨大的支出啊,有没有利润得先把银行的利息付清了才能谈!”

李欣不知不觉间又犯了一个错误:他自己用来做投资的钱是他自己的,所以从来不用考虑银行贷款利息的支出,反而会用一年的银行存款利息来衡量自己的投资收益是否划算。可是金昌兴用来购买矿山的资金有十几个亿是来自于银行贷款,这笔贷款要付给银行的利息就是逃不过的、必须要考虑的一个环节。

如果算上这个环节中每年要付给银行8的贷款利息,那么就算两年后西部铜业的股票涨幅有20,但是刨除了这16的银行贷款利息之后,到手的利润也只有4左右。

李欣的背上突然冒出了一阵冷汗,还好当时没有跟金昌兴打那个赌,不然的话按这样的算法,就算两年后西部铜业的股票涨幅有20,南方集团投资五亿元买西部铜业的股票,付了银行利息以后到手的利润也就是2000万元,离自己说的不低于一个亿的利润还有8000万元的差额,那就意味着自己得付给金昌兴8000万元左右。

其实这样的错误李欣以前就犯过,当初在糖业公司的时候,他估算糖业公司的亏损额度时就没有把银行的贷款利息算进去,后来在高辉、林立的提醒一下他才恍然大悟,把这块银行利息的支出算进去,糖业公司的亏损额度远远超过他原来的估计。

现在南方集团遇到的情况也是一样的,原来李欣自己预计南方集团新购买的这个矿山出产的铜矿,必须要在铜价不低于8万元左右的时候才有利润。

这样的算法,还是没有考虑南方集团购买矿山所用的银行贷款的贷款利息,如果把银行贷款的利息算进去的话,只怕是铜价要在84,000元以上这个新矿山所出产的铜矿才会有利润。

想到这,李欣这才明白了为什么刘中舟说这个新矿山会是一个烦。

这个时候,侯贵说的那些话又在李欣的脑海里浮现出来了:铜价涨到84,000元以后就不再往上涨,而是大幅度的回调,这么大的回调幅度在近一两年的上涨过程中是绝无仅有的,这说明了什么?说明84,000元左右可能就是铜价的历史高点了,冲高不成就回落,现在在7万元左右震荡,要想再涨14,000元突破前期的高点,难度已经非常大了。

也就是说,南方集团这个新矿山要想盈利,难度已经非常大了!

阅人无数的刘中舟知道李欣很聪明,而且他这种聪明跟姜华等人的聪明是不一样的,姜华等人的聪明是小聪明,心思都用在察言观色和经营各种人际关系上,李欣在这方面就明显不如姜华等人。

可是李欣的聪明也恰恰是在姜华等人不擅长的逻辑推理和数据分析上,以往自己都想不明白的问题,李欣都能想清楚,那么现在这样一个简单的问题,自己都点得这么透彻了,李欣是不会想不明白的。

所以看着李欣开始是惊讶,继而陷入沉思的表情,刘中舟已经知道李欣在想什么了。

这个问题的关键是铜价是否还会大幅上涨?在不到4万元就开始看空铜价的刘中舟,虽然早就不得不承认当时自己对铜价的估计是错误的,可是现在面对着创下84,000元历史高位后大幅下跌的铜价,他真的不相信铜价今后还会突破这个高点继续往上涨。

这是铜,不是黄金。

即使是黄金,价格也不可能无限制地往上涨!

刘中舟心里有个估计,他认为铜价能长期维持在7万元左右就已经算是不错了,这样的价位跟以前三四万元的铜价相比不可谓不高,可是这样的价位依然会使得金昌兴那个铜矿每年亏损一两个亿,这几乎已经是逃不掉的事实了。

刘中舟记得很清楚,当初自己在38,000元左右的时候看空铜价,而李欣几乎就在相同的价位看涨铜价。在刘中舟眼里,李欣是唯一一个敢在那个价位做多铜价的人,可即使是坚定看涨铜价的李欣,也在铜价还不到6万元的时候就把买入做多的仓位全部平仓了。

他的这个举动说明什么?说明李欣也认为铜价在6万元以上就已经是比较高的位置,连他都不看好铜价会继续上涨了。

于是刘中舟洞若观火地问道:“是不是挺可怕的?”

李欣说:“是啊,那这样的话集团这笔投资不是注定了要亏损吗?”

刘中舟说:“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啊,我们这样看,可不代表他也这样看。也许在他的心里,这笔投资将来还能赚大钱也不一定哦。”

李欣说:“这样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但相比之下概率要小得多。冒这么大的风险去搏那么一个概率不大的结果,实在是有些不划算啊,不如赶紧转手卖掉。”

刘中舟淡淡一笑说:“卖掉?哪有那么容易!说句不好听的话,现在这个矿山就是一个烫手的山芋,人家好不容易脱手了,谁还会再接过去啊?”

李欣说:“你是说当初人家卖掉这个矿山就是棋高一着的选择?”

刘中舟说:“那还用问,要不是觉得铜价已经高得离谱了,矿山这么赚钱的资源谁会转手卖掉?”

李欣说:“那我们岂不是击鼓传花接到了最后一棒?”

刘中舟说:“我看十有是这样了。”

李欣说:“刘总,那你还不赶快建议他们把这个矿山立即出手了?”

刘中舟摆摆手说:“没用的,他当初那么信誓旦旦地买这个矿山,就是想定了这个矿山能赚钱,现在你要他将矿山亏本卖掉,他怎么会愿意?再说了,我估计现在这个矿山就算降价一两个亿卖出去都没有人会愿意接手的。就算有人愿意接手,我估计他也没有那个魄力这么干。你想想,新官上任三把火,他这第1把火还没烧起来就要自己把火浇灭,还亏损了一两个亿,那十几亿的银行贷款往后几年的利息从哪里出还不知道呢。”

李欣说:“那就只有祈祷铜价还会继续上涨了。”

刘中舟不以为然地问:“你觉得这样的可能性大吗?”

想想金昌兴对待自己的态度,刘中舟现在真的是抱有一种隔岸观火的心态,想等着看金昌兴的笑话。

别说他对新矿山一年会亏损两个亿的判断目前还只是一个估计,要真是建议金昌兴把矿山卖掉了,将来自己的估计是错误的,那自己吃不了还得兜着走。此时的刘中舟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他是不会去冒这个风险的。

退一万步说,就算自己的估计是正确的,金昌兴也愿意听自己的话,把这个矿山低价赶快处理了,为集团避免了将来进一步继续扩大的亏损,以金昌兴这个人做人做事的方式方法来看,他未必会记得自己的这份功劳。

所以,刘中舟对李欣劝自己尽快在会上建议金昌兴把矿山处理掉的话完全不以理会。他甚至在心里暗暗赞叹自己对李欣的判断一点都没有错:李欣这个人还是原来那个样子,依然脱不了书生气,这种事情出力不讨好,他怎么就看不出来呢?

李欣哪里知道刘中舟这些心理活动,他仔细一想,也觉得刘中舟的反问有道理,在这个位置上还想着铜价继续上涨,确实是有些痴人说梦。

还有,金昌兴这个人如果听的进去别人的不同意见,也不至于因为自己不赞成他买矿山就把自己赶出了管理层会议。

想到这里,李欣长叹了一口气,对刘中舟的问题无言以对。

看着李欣不说话,于是刘中舟换了个话题问道:“我看西部铜业的股票还不错,自从你上次建议他们投资西部铜业的股票以来,已经涨了不少吧?”

李欣说:“也没有涨多少,涨了几毛钱而已,还不到一块钱。”

刘中舟说:“这就不错了,跟铜价相比算是坚挺的了,上涨幅度也将近10了吧?”

李欣说:“差不多。”

刘中舟说:“就是嘛,一个是下跌了将近20,一个是涨了将近10,这一进一出差别就大了去了。”

听到这里李欣心里突然一动:刘中舟可是当过南方集团老总的人,对有色金属行业内的企业这几年的发展状况心里最清楚了,原来自己不清楚的好多问题现在来问他不是最好吗?于是他就问:“刘总,依你看西部铜业的股票还会继续上涨吗?”

第三百一十八章 这支股票有潜力

刘中舟反问道“你先说说看,你当初买这支股票的真实依据是什么?”

李欣说“就是我原来在会上给金董事长说的那些啊,铜价连续涨了两三年,翻了几个倍,可是西部铜业这支股票的价格最低的时候4块多,我买入的时候还不到9块钱,涨了一倍多一点点。这样的价格我觉得是有些低估了,但是我这样的估计仅仅只是直观上的,还缺乏很详实的数据来说明。”

刘中舟说“可是我也不知道西部铜业这家公司的详细数据啊。”

李欣说“当然了,除非是他们公司的核心人物才会知道这些详细的数据。我的意思是南方集团和西部铜业这两家公司除了企业规模不一样以外,企业的性质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这样我们可以从了解南方集团这几年的发展过程,大致估算出西部铜业这几年的发展历程。”

刘中舟点点头说“这倒是一个办法,你想问哪些数据呢?”

李欣说“按我自己的估计,由于连续两年以来铜价的快速上涨,南方集团每年整体的增长幅度应该不低于20,对吧?”

刘中舟说“岂止是20,远远不止!”

李欣一看刘中舟说话时那坚定的语气,就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李欣心里一喜,暗暗想道去年底刘中舟就被降职了,处在一个不管事的闲置状态,也就是说他对今年南方集团整体的业绩增长是不会太清楚的,他说得这么肯定只表明他说的是前两年的数据,也就是他说的是去年和前年的数据。

暂且不讨论南方集团前年的业绩增长数据是多少,就只说去年的业绩增长,刘中舟这么肯定地说去年的这个数据远远不止20,这就让李欣对前年的业绩增长数据更加感到惊奇了。

因为去年的业绩增长数据是在刘中舟在期货上亏损了几个亿的情况下统计出来的,如果这个数字都不低于20的话,前年的业绩增长数据肯定会比这个更高。

从刘中舟这里得到这个信息后,李欣对自己判断西部铜业的股票将来会上涨20这个估计更有信心了。

除非西部铜业像南方集团一样,去年在期货上亏损了几个亿,今年又巨额投资买新矿山导致大幅亏损,否则的话这家公司的股票值得长期持有。

想到这里,李欣说“这样一比较的话,几乎可以肯定地说,除非西部铜业这家公司出现了巨大的问题,不然的话连续两年他们这家公司的整体业绩增长也应该不低于20才对,在这样的数据支撑下,他们公司的股票未来再涨百分之二十几乎是可以肯定的。”

李欣原来是想问刘中州对这个问题的判断是什么,可是此时此刻他说这些话的语气已经不像是在提问了,而是在说自己的判断。

刘中舟想了想,说“我觉得是这样的。”

即使是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李欣对西部铜业这支股票的价格目前这样的涨幅依然怀有疑虑,他又问道“刘总,公众对有色金属企业的认识是不是一直远远滞后于它的业绩增长?”

刘中舟知道李欣这个问题指的是什么,就说“外界对这家公司的认识是不是滞后于它的业绩增长,我看也有可能。比如你就在南方集团内部,可是对有些核心的经营数据也不了解,对不对?那么外界了解这些情况就更难了,反映在股价上涨的时间上有一些滞后,这也正常。不过说实话,我觉得还好啦,刚才我不就跟你说过吗?铜价下跌了20左右,可是西部铜业这支股票却逆势上涨了10,这就是一个很明显的信号了,说明市场上已经有人认识到有色金属行业的公司将来的价值了。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啊,你不是持有他们公司的股票吗?除非你对他们公司的股票抱有的期望值远远大于这个数字,不然的话不应该漠视这10的涨幅的。”

刘中舟的话点醒了李欣,由于这段时间纠结于铜价的快速下跌,他自己对西部铜业这家股票的小幅度上涨已经有些麻木了,居然没有注意到这样的涨幅跟铜价的下跌是形成鲜明对比的。

又或者,他之所以对这个小幅度的上涨熟视无睹,就像刘中舟所说的那样,是因为他自己心里对这支股票将来上涨的预计远远不止20,所以才漠视这种小幅度的上涨。

李欣见刘中舟也坚定地看涨西部铜业的股票,就问“刘总,你买他们公司的股票了吗?”

刘中舟摇摇头说“没有,我对这些不感兴趣,仅仅只是关注而已。”

李欣建议说“其实既然你也看好这支股票将来会上涨,不妨也买一点,我觉得它将来上涨的幅度应该不止20。”

刘中舟笑道“你这么有信心?”

李欣说“是的,跟你聊过之后我更坚定原来的看法了。”

刘中舟惊奇地问道“为什么?”

李欣说“就是刚才我说的那个原因,我可以从南方集团近两年的情况大致推算出西部铜业的业绩增长幅度。”

刘中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看来你说得对,我也应该买一点。”

说完,他抬手看看手表,站起身来说“走了,改天再聊。”

李欣见刘中舟突然中断了谈话,转身就走,心想这刘中舟还是当年当公司一把手时候的那个做派,想进哪个办公室推开门就进去,话说完了转身就走,一点不关心别人是怎么想的。自己原本还想和他多聊聊,再请教几个问题,现在看来只有以后再找机会了。

刘中舟之所以转身就走,是因为李欣最后的那句话提醒了他,西部铜业这支股票还有上涨的空间,这个机会不应该错过。

上一次李欣建议他买彩虹电器的股票时,他就把李欣的建议当做耳旁风,事后证明李欣的判断是正确的,如果当时他听李欣的建议,那么公司在彩虹电器上可以赚一大笔钱,这样的话他第一次购买矿山的成本会更低。

现在回过头来看,当时忽视了李欣的建议,不论是公司还是他个人都错过了一波赚钱的好机会。

当时他没有买彩虹电器的股票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因为隔行如隔山,他对电视机生产这个行业不甚了解,即使李欣分析得头头是道,他自己心里没有先入为主的概念,他也不会轻易相信李欣的判断。

可是现在不同了,李欣推荐的这个西部铜业和南方集团的企业性质是一样的,刘中舟当过南方集团的老总,他知道最近两年铜价的上涨使得有色金属行业的公司具备了很强的投资价值。

而且他认为李欣这种比较方法其实是既简单又有效的,就好像那句成语说的那样,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如果要详细地了解西部铜业的各项经营数据,这其实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可是有南方集团这个例子摆在这里,参透了南方集团这两年发展的过程,很自然的对西部铜业的业绩增长幅度心中也就大概有数了。

心里一旦动了这个念头,他就坐不住了,他要赶紧回去电脑上看看西部铜业这支股票的具体走势到底如何。如果真的是像李欣说的那样,最近一两年内西部铜业的股票仅仅只涨了一倍的话,那么根据他自己对南方集团的了解,他就能推算出西部铜业这家公司的股票将来上涨的空间还是很大的。

刘中舟回到自己办公室以后,立刻就打开电脑软件查看西部铜业这家公司的股票价格。这个软件还是很久以前李欣建议他买彩虹电器的股票之后他才安装的。最近这一年多,因为期货账户的亏损和自己最后被撤职,他已经一年多没有心思动这个电脑软件了。

因为很长时间不用,相应的操作已经很生疏了,他花了很长时间才找到了西部铜业这家公司的股票。从走势图上来看,李欣说的没错,这家公司的股票最近一两年之内上涨的幅度也仅仅只是一倍多,这跟铜价的涨幅相差太大了。

这样的差距在外人眼里是看不出来的,可是经过李欣的提醒,刘中舟用南方集团做例子来对比,突然发现西部铜业这支股票蕴含着很强的上涨潜力。

到下定决心要买这支股票的时候,刘中舟才突然发觉自己什么准备工作都没做,在他印象中买卖股票应该有个股票账户才对,可他自己连一个股票账户都没有。

真是搬开石头蚂蚁多,以前南方集团做期货投资的时候,开立期货账户刘中舟只需要动动嘴,具体事情都是手下人去办,现在自己要买卖股票了,开户的具体手续该怎么办,刘中舟脑袋里没有一个清晰的概念,连证券公司的门往哪边开他都不清楚。

他原想跑到对面去问李欣,可转念一想,这种事情跑去问李欣似乎是有些丢脸,一个曾经的公司老总,连这种事情都不懂,说出去确实有些让人笑话。于是他只好自己打开电脑,在电脑上找了半天,终于查到了两家证券公司的电话,打过去问清楚了开户需要办些什么手续。



第三百一十九章 仙女湖(1)

搞清楚了这些环节以后,他见离下班的时间还早,就下楼开车到证券公司办开户手续去了。

心里有了一个目标,刘中舟突然一改以前萎靡不振的状态,整个人看上去精神了不少。

一路上他一边开车一边想过去几个月整天就在办公室里看看报纸、喝喝茶,实在是有些虚度光阴啊。早知道有这么一件令人着迷的事情,早就应该做起来,反正自己手上现在没事,有的是大把的时间来研究股票。

在证券公司办完开户手续后,他又按照证券公司职员的指引,跑到银行去绑定了银行卡,办完这些手续以后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刘中舟就没有回公司,直接回家去了。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明天一早把资金划入股票账户后,他就要买入西部铜业的股票了。

学校图书馆的自习室里,江晓岚坐在桌前看书。夕阳西下,秋日的阳光透过宽大的玻璃窗照了进来,渐渐弥漫到她坐的这个位置上,斑驳的阳光不仅使得书本上的字变得很晃眼睛,还让她的身上热出了一身汗。

她有些坐不住了,抬手看了看手表,见跟李欣约的时间已经到了,于是她收好桌上的书,背着书包悄悄离开了自习室。

她一出图书馆,就见李欣站在大门口的台阶上等自己。

“江晓岚同学,这么用功啊?”李欣笑道。

江晓岚说“不用功行吗?再过几个月就要考试了,我担心过不了。”

李欣说“没事儿,以你的水平没问题的。”

江晓岚把书包往李欣肩上一挎,说“你帮我背一下吧,我太累了。”

李欣问“怎么累成这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江晓岚说“没有不舒服,就是在图书馆里呆了一天,看书都看得眼睛痛。”

李欣说“学习也要劳逸结合啊,哪能这么拼命呢!晚上想吃什么?我带你出去吃。”

江晓岚说“我什么也不想吃,一点胃口也没有。”

李欣说“这怎么行啊,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吃饱了才好继续用功的嘛。”

江晓岚说“真是不想动,要不就在我们学校食堂吃点吧?”

李欣看江晓岚一副疲惫的样子,也就只好说“也行,那就在你们学校食堂吃,吃完了你早点回去休息,看你这样子真是累得不轻。”

俩人一边说一边往食堂走去,路过学生宿舍门口,江晓岚停住脚步说“你等一下,我上去拿碗。”

李欣说“不用麻烦了,就用学校食堂的餐盘吃吧,省得你回来还要洗碗,反正我也没有碗。”

江晓岚说“也行,下次我帮你买一个碗,省得每次来都用学校的餐盘。”

李欣说“不用了吧,还给我专门买一个碗,搞得我好像是要来你们学校食堂搭伙似的。”

江晓岚挽着李欣的胳膊说“你不是说你喜欢吃我们学校的饭吗?还有啊,你来吃的次数还少吗?”

李欣由衷地说“还是学校里好,食堂里的饭菜好吃,校园里的环境又美,难怪都说大学校园是象牙塔。”

江晓岚说“喜欢校园还可以回来啊,我让你跟我一块考研究生,你为啥又不愿意?考上了不就可以回到学校里来了,读完了研究生还可以申请留校,那样的话不就一直都在校园里了。”

李欣说“谈何容易啊,你这么整天呆在图书馆里看书学习都还担心考试过不了关的,像我这样好多年都不看专业书了,老师教的那些知识几乎都还给老师了,怎么考啊?”

江晓岚说“你就试试嘛。”

李欣说“等我仔细想想再说。”

进了食堂排队打饭的时候,李欣悄悄问江晓岚“刚才我看见好几个人用奇怪的眼睛盯着你我看,他们是什么意思啊?”

江晓岚左右看看,说“哪有人盯着我们看?”

李欣说“我是说刚才进食堂门口的时候,迎面出来的好几个人都这么看我们,他们会不会是以为你在跟哪个老师谈恋爱?”

江晓岚笑道“你这样子像老师吗?”

李欣说“不像吗?”

江晓岚从上到下打量了李欣一眼“不像,倒像是学校外面进来的坏人。”

李欣瞪大眼睛问“我像坏人?怎么会啊!”

江晓岚笑道“反正你不像学生,也不像老师。你这副白衬衫、西裤,皮鞋的打扮,一眼看上去就是公司职员的样子,跑到学校食堂里来吃饭,确实挺让人意外的,难怪别人用异样的眼光打量你。”

李欣低头看看自己的着装,说“也是,这个时间进食堂的学生,要么穿球鞋短裤,一副大汗淋漓刚从球场下来的样子,要么像你一样,一副神情疲惫、刚刚从书本里钻出来的样子,而且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一个饭碗。像我这样一看就是刚下班,大摇大摆空着手进来的,还真是显得有些另类。所以我说嘛,我这样的还考什么研究生,早就没有学生样了。”

江晓岚撇撇嘴说“你就是不想看书,找借口!”

俩人打了饭,找了个位子坐下来,刚刚吃了几口,突然有一个人在江晓岚肩上拍了一下“岚岚!”接着就是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俩人抬头一看,是江晓岚同宿舍的同学小眼镜儿、小饼干和老妹儿。

江晓岚说“眼镜,怎么是你们啊?”

小眼镜说“难怪等到吃饭的时候你都不回来,原来是被李欣半道截走了。”

李欣招呼她们说“是是是,原本她想回宿舍的,半道上被我给截走了,你们也坐在这吃呗,不用回宿舍了。”

她们三人于是在对面坐了下来,小饼干说“我们都看见了,你们的一举一动全在我们的视线内。”

李欣说“是吗?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小饼干笑着说“进食堂之前就被我们盯上了,我们就在你们后面。”

李欣笑道“好险!还好我们没有做什么危险动作,不然可就糟了。”

江晓岚在李欣手上拍了一下,嗔怪道“说什么呢你?”

对面三个女孩见了,纷纷笑作一团。

老妹儿说“李欣,你就知道到我们岚岚这里来蹭饭吃,也不说带我们岚岚出去外面玩玩,不像话啊。”

小眼镜说“就是,知道我们岚岚累了,也不说带她出去玩玩,这样我们也好沾点光,是不是啊,岚岚?”

李欣说“不是啦,是她看书看累了,不想到外面去吃。”

江晓岚听到这里突然插话说“对啊,明天是星期六,要不我们出去哪里玩吧?”

李欣惊奇地问道“你不看书了?”

江晓岚说“看不进去了,休息两天再说。”

李欣问“那你想去哪里玩?”

江晓岚想了想,说“要不你带我们去露营吧,好不好?”

李欣一时搞不清楚她说的这个“我们”包含哪些人,可当着小眼镜她们三个人的面又不好问,就说“我没问题呀,关键看你们的意见,想去哪里?”

小眼镜似乎也有李欣那样的疑问,她听到这里问道“有我们的份吗?”

江晓岚说“当然有了,就是叫你们一块去的,难道你们不想去吗?”

小眼镜高兴地说“真的吗?”

江晓岚说“当然是真的了。”

三个女孩一听,高兴地叫道“太好啦!”她们的叫声引得旁边的人纷纷转过头来观望,可她们却丝毫没有察觉。

小饼干兴奋地说“我还没有去野外露营过呢,需要带些什么东西啊?要不要买一个帐篷?”

李欣说“不用,露营的所有装备我都有,帐篷、锅碗瓢盆我都会准备的,到时候你们帮着拿就可以了。”

江晓岚说“就是,这些都交给李欣,我们不用管。”

小眼镜问“去哪里,去几天,要准备吃的吗?”

李欣说“去仙女湖边怎么样?离这里100多公里,那里有一个露营地,周围的设施都比较齐全,风景也很好。我们明天午饭后出发,下午三四点钟就能到那里了。吃的我明早会准备的,到时候你们要是会做饭的话,帮着洗菜煮饭就好了。”

老妹儿举手说“我会做饭!”

小饼干也说“我帮你洗菜,要买些什么菜,我们一块去买吧?”

李欣笑道“买菜就不用你们去了,这些我自己会办的,我大概说一下计划啊,我们明天中午出发,后天下午四五点钟的时候回来,在外面吃三顿饭,也就是明天的晚饭、后天的早餐和中餐。因为是在外面吃饭,太复杂的菜不好做,所以吃的东西就简单实惠一点,明天的晚饭和后天的中午饭主要是米饭加软包装的扒鸡罐头,还有午餐肉炖白菜汤、咸菜等,后天的早餐是土司面包、牛奶和咖啡。你们觉得这样安排怎么样?要是可以的话,我就照这个去买了。”

三个女孩高兴地说“好啊好啊,听着就流口水!”



第三百二十章 仙女湖(2)

李欣看着她们那个兴奋劲儿,微微一笑说:“在野外嘛,只能保证吃饱,吃好就不敢保证了,但我敢保证你们在外面一定会玩得很开心,因为外面的风景真的很好。住在帐篷里,你们夜里能听见蛐蛐叫,可以看城市里看不到的满天繁星,早晨能听着树林里的鸟叫声醒来。至于吃好这个问题,等后天下午回到城里来,我再请你们好好吃一顿。”

三个女孩专注地听着李欣说露营的感受,眼睛里满是期待的神色。

李欣刚说完,老妹儿就问:“我们只能在外面住一个晚上吗?”

李欣说:“那当然了,只能周六晚上在外面住,要是星期天晚上也在外面住的话,星期一上午你们上课怎么办?赶不回来嘛。”

老妹儿说:“要不我们今天就去,今天晚上就在外面住,这样可以露营两个晚上!”

江晓岚笑道:“看你着急的,今天晚上怎么来得及嘛,100多公里的路,现在赶到那边去,天都已经黑了,黑灯瞎火的怎么搭帐篷?”

小饼干也说:“你还别说,连我都想今天晚上就去,太诱人了!”

李欣说:“这次是临时决定的,时间有限,周一你们要赶回来上课,所以只能周六在外面住一个晚上,以后还有的是机会嘛,等你们假期放假的时候,你们要是还想去的话,我带你们出去更远的地方露营,到时候好好计划一下,多准备些东西,多住几天都行的。”

小眼镜听了李欣的话,怕他是随口说说忽悠自己的,就趁李欣的话音未落,赶紧往实处砸了一锤:“这可是你说的哦,说了就要算数,假期的时候带我们出去多住几天啊!”

李欣正色道:“那当然了,我还能哄你不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小眼镜高兴地拉着江晓岚的手说:“岚岚,我也忍不住了,现在就想去!”

江晓岚笑道:“瞧你们那沉不住一气的样子。”江晓岚嘴上虽然嗔怪三个同学猴急的心情,可她心里却也是满心欢喜。她也像别的女孩一样,也有一种淡淡的虚荣心,李欣在自己的同学面前让自己这么有面子,她感到心里很高兴。

她本来人缘就好,又是学校里出了名的美女,班上、宿舍里的同学都喜欢跟她交往,再加上李欣上次带她的三个舍友一块到澄海湖去玩,回来以后被她们讲给同班的同学听,知道的同学都羡慕不已,对她更是另眼相看。

所以这次去露营,她又特意邀请上了小眼镜她们这三个舍友。此时见三个同学欣喜异常的样子,她自己的心里也感到很高兴,同样对明天的露营充满了期待。

小眼镜问道:“那我们要带些什么东西呢?”

李欣说:“这个简单,就像你们出去住酒店一样,带上洗脸用具和水杯就可以了。还有你们想吃点什么?告诉我,我一块买回来。”

小饼干这时冲李欣摇摇手说:“吃的东西越简单越好,三顿都吃方便面也没问题,我们主要不是去吃东西的,我们主要是去看星星、听鸟叫的!”

李欣呵呵一笑:“那我就按我自己安排的去买了。”

李欣风卷残云一样的把盘子里的饭菜吃完后,把盘子往旁边一搁,刚想开口说话,江晓岚就问:“你吃饱了没有,要不我的给你一点?”

李欣说:“饱了。”

江晓岚说:“看你狼吞虎咽吃饭的样子就有胃口,要不然我可是一点儿也吃不下。”

李欣说:“太累了是容易没有胃口,休息一下就好了。要不这样,吃完饭以后你跟眼镜她们一块回宿舍去休息,我现在回去准备露营的东西,明天早上你还可以看一上午书,午饭以后2点左右我来接你们,好不好?”

江晓岚说:“好的,那你自己路上小心一点。”

李欣刚准备起身要走,小眼镜儿却在一旁说:“哎哟,明天我们三个到底去还是不去呀?”

江晓岚奇怪地问道:“怎么了,你又出什么幺蛾子,干嘛不去?”

小眼镜笑道:“看你们俩那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我们明天要是去了,三个大灯泡照着你们,不是打搅你们的好梦吗?”

江晓岚娇嗔道:“就你们话多,明天不要你们去了!”

小饼干和老妹儿说:“不行,我们要去的!”话音未落,四个女孩就笑闹在了一块。

李欣对她们招招手说:“明天中午2点,你们宿舍楼下见。”说完他转身出了食堂,开车到超市去准备明天露营的东西去了。

第二天中午2点左右,李欣按时来到江晓岚她们宿舍楼下。接到李欣的电话,江晓岚一行四人很快就从宿舍里出来了。

李欣问江晓岚:“今天好点没有?还像昨天那么疲劳吗?”

江晓岚说:“没事了,睡一觉就好了。”

李欣劝道:“以后看书学习的时候要注意劳逸结合,坐一个多小时就要站起来走动一下,不要一直坐在书桌旁边连续几个小时看书,这样对身体不好的。”

江晓岚说:“知道了,我没那么娇气。”

四个女孩都是一副假日出游的打扮,李欣见她们几个都穿的裙子、衬衣之类比较单薄的衣服,就说:“你们这样穿恐怕不行,在野外露营早晚温差比较大,容易感冒生病的,你们要多带几件衣服,比如毛衣、外套之类的。”

江晓岚说:“我都跟她们说过了,可她们不听,就是要这样穿,不过我已经让她们多带了几件毛衣和外套了。”

李欣说:“还说别人呢,你自己穿的也不多啊!”

江晓岚转身让李欣看看自己身后背着的一个小包,说:“我包里带着衣服的。”

李欣看她们每个人身上都背着一个包,鼓鼓囊囊的,估计就是装的衣服,于是他说:“带了衣服就好,不然清晨和夜晚你们肯定会感觉很冷的。”

江晓岚问道:“对了,你注意看天气预报了没有?这两天会不会下雨?”

李欣说:“看了,天气不错,要是会下雨的话也不敢带你们出去。”

小眼镜儿一见李欣开的那辆越野车,奇怪地问道:“李欣,你怎么开这么大一辆车?你的宝马车呢?”

李欣说:“出去露营带的东西太多了,宝马车后备箱装不下,所以我就开这辆越野车。快上车吧,准备出发了。”

几个人坐上车以后,老妹儿往后面一看:“这么多东西啊,都是露营要用的吗?”

李欣说:“这还算多啊?我已经尽量精简了,露营用的两个帐篷、毛毯、睡袋、煮饭煮菜用的灶、锅碗瓢盆,还有凳子、折叠小桌子、蔬菜、水果、6桶矿泉水。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东西了,还有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我都没带,要是带上的话东西更多。”

老妹吐吐舌头说:“想不到露营要带这么多东西!”

李欣笑道:“你以为呢,要在外面呆两个白天,一个晚上,吃的用的睡的盖的都得要带呢,少一样都不行,不然你们不是吃不好,就是睡不好,露营就不是享受,而是遭罪了。”

小眼镜说:“李欣你可真细心,早知道要带这么多东西,我们就该一起去帮你。”

李欣说:“不用不用,这些事情手到擒来,为你们做好服务是应该的,只要你们出去玩得好吃得好,我就开心了。”

他这几句话可不是客套话,而是心底里的真实感觉。因为昨天他看江晓岚学习那么辛苦,真有心带她出去轻松一下,刚好江晓岚又愿意带着同学一起去露营,李欣觉得这是一个让江晓岚放松休息的好机会。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江晓岚用手拍拍李欣的肩膀,学着李欣的口气说:“你这个后勤部长表现不错,口头表扬一次,不记档案哈。”

她一说完,几个女孩哈哈哈笑作一团。

李欣发动汽车,说:“这是我的荣幸!几位同学,请系好安全带,我们这就出发了哈。”

汽车缓缓驶出学校,驶上公路,向着目的地疾驰而去。

小饼干问李欣:“你刚才说还带了煮饭的灶,那我们到了目的地以后是不是还要上山去捡木柴来生火煮饭?”

李欣说:“不用,我带的是煤气灶,可以用液化气煮饭。”

小饼干惊奇地说:“你还带着液化气?那么大的一罐,怎么拿得动?”

李欣哈哈一笑,说:“不是家里用的那种液化气罐,灶也不是家里用的那种煤气灶,而是露营用的煤气灶,跟你们背的书包差不多大,用的液化气也是专用的,像一瓶可乐那么大。这样的一小瓶液化气就能煮一顿饭,煮一锅菜,我带了八罐液化气,应该足够用了。”

老妹儿说:“我还没用过睡袋呢,在里面睡觉是啥感觉?”

李欣呵呵一笑说:“在睡袋里睡觉就好像是被装在信封里一样,暖和倒是暖和了,可就是不自由,感觉被限制住了,翻个身都感觉不自在。我带了五个睡袋,到时候你们可以把睡袋打开,一个睡袋当褥子,另外一个睡袋当被子盖,这样两个睡袋就能合起来供两个人用,既暖和又舒服。”

第三百二十一章 仙女湖(3)

小眼镜问道“你说你带了两个帐篷,到时候我们怎么住啊?”

李欣说“有一个大一点的帐篷,足够你们4个女生住的,还有一个小的帐篷我自己住。”

小眼镜说“哦。”

江晓岚对李欣说“你是不知道,为今天要去露营这件事儿,她们几个昨天晚上兴奋得叽叽喳喳的,一直到后半夜才睡着。今天中午吃过午饭后就眼巴巴的在窗口不停地眺望,一直等着你的车来,激动得不得了。”

李欣说“这也难怪,我高中时候到学校农场去劳动,在农场的大通铺上住了一个星期也高兴得不得了,第1次都会感到很新奇的。”

几个女孩又叽叽喳喳地说笑了一会儿,随着车身的晃动,昨天晚上和今天中午就没有好好睡觉的她们,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两个小时以后,李欣开车来到了仙女湖边的停车场。他把车停好以后,回头一看,4个女孩睡得正香,李欣羡慕地感叹道真是婴儿一般的睡眠。

他轻轻摇醒江晓岚,对她说“已经到了,你赶紧叫醒她们,我现在先去探探路,找一个搭帐篷的地方,然后再回来拿东西,不然东西太多,背着到处走不方便。”

江晓岚揉揉眼睛问道“你要去多久?”

李欣说“顶多10多分钟,找到合适的地方我就回来了,你担心我把你扔在这里啊?”

江晓岚说“那你快点啊。”

李欣答应一声,下车找合适的地方去了。

江晓岚回头摇摇小眼镜她们“别睡了,已经到了。”

三个女孩睁开惺忪的睡眼四处看看“就是这里吗?”

江晓岚说“这里是停车场,李欣下去找露营的地方去了,一会儿就回来,准备下车搬东西了。”

10多分钟后,李欣回来了。他问站在车旁的几个女孩“怎么样,有没有晕车的?”

江晓岚说“没有,她们几个睡得可舒服了,说怎么这么快,一觉醒来就到了。”

李欣掀开后车门说“没有晕车的就好,来,大家一起拿东西。”

他背起一个帐篷说“老妹儿,你留在这里看着,其余的人拿上东西跟着我走,拿不下的东西待会儿再过来拿一趟。”

几个女孩七手八脚的拿着锅碗瓢盆、小凳子、矿泉水这些东西跟在李欣身后往湖边走去。

江晓岚边走边问“你选的露营地怎么样?远不远?”

李欣说“不远,那地方依山傍水,你去了就知道了。”

走了10多分钟后,一行人来到了湖边一片绿草如茵的草地上,这里离湖边仅有二三十米的距离,紧靠着山边的一片小树林。

李欣把肩上的帐篷背包往地上一放,问江晓岚她们“你们看这地方怎么样?”

江晓岚还没回答,小眼镜和小饼干就兴奋地嚷嚷道“我们晚上就住这里吗?这太好了,地上的草坪比我们学校足球场上的草还好!”

李欣说“对呀,我们就住这里,晚上方便你们看星星,明天一早还可以到山上去采蘑菇。”

小饼干惊奇地问道“现在山上还有蘑菇吗?”

李欣说“应该有吧,虽然现在不是最多的时候。”

小饼干拉着江晓岚的手说“岚岚,明天早上别睡懒觉,我们上山去捡蘑菇。”

江晓岚笑道“行,就怕到时候叫都叫不醒你。”接着她又对李欣说“你就别馋她们了,赶快到车那边去拿东西去,老妹儿还在那等着呢。”

李欣说“对对对,我们赶快再去一趟,把东西都搬过来,先把帐篷支起来,埋锅造饭才是正事。”

东西全部搬过来以后,李欣指挥着几个女孩跟自己一块搭帐篷。

老妹儿见帐篷搭在草地上,就问李欣“这草丛里会不会有蛇啊?”

李欣存心逗一逗她,就说“有啊,晚上比较冷,蛇喜欢温暖的地方,有的时候会从草丛里爬进帐篷里来。上次我露营的时候就出现过这种事,第2天早上醒来一看,被子里盘着一条蛇,挤在一起跟我睡了一个晚上,吓得我赶紧把它扔到帐篷外面去。”

老妹儿惊恐地说“这么恐怖啊,我晚上不敢睡了!”

江晓岚笑道“他那是吓唬你的,你也信。”

老妹儿还是不放心地问江晓岚“真的不会有蛇进来吗?”

江晓岚说“放心啦,不会的,你晚上睡在帐篷里把拉链一拉,连蚊子都飞不进去,就算有蛇,它哪里钻得进去啊?”

帐篷搭好后,几个女孩争先恐后地钻进帐篷里,嘻嘻哈哈的笑闹在一起,在床垫上又是打滚又是翻筋斗的,高兴得不得了。

李欣拿出天幕来对她们说“先别急着高兴,还没完呢,再来帮我一把。”

老妹儿问道“帐篷不是弄好了吗?你又弄一块布在上面干什么?”

李欣说“这可不是一块普通的布,它的作用可大了,这叫天幕,晴天防太阳晒,雨天防雨淋,要是没有它,明天白天太阳升起来的时候,你在草地上根本待不住,就算躲在帐篷里,帐篷也会被晒得像蒸笼一样,有了它替你们遮阳挡雨,明天中午你们在帐篷里才能好好地睡个午觉。”

老妹儿点点头说“看来这露营的学问还是挺大的哈。”

李欣说“也谈不上什么学问,多来两次就熟悉了。”

拉起天幕以后,几个女孩儿到停车场旁的水池边洗菜去了,李欣点着了煤气炉开始做饭。他先把饭焖好,然后再把罐头用水蒸热,最后再下水煮白菜和午餐肉。

到饭菜上桌,5个人围着小桌子开始吃饭的时候,已经是晚上6点多了,落日的余晖已经将山顶映成了一片金色。

几个人坐在背山面水的湖边,吹着熙熙的微风,看着夕阳西下的一片湖光山色,那种意境是在任何餐厅里都找不到的。

李欣举起一罐啤酒说“来,我们大家共同干一杯,庆祝我们的露营正式开始!”

几个女孩响亮地回应着李欣“干杯!”

小桌子上,中间是一锅热气腾腾的午餐肉炖白菜,周围是扒鸡罐头、凤尾鱼罐头和几样咸菜,每个人面前还有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米饭和一罐啤酒。

李欣说“饭菜是简单了一点,吃饱为原则哈。”

小眼镜说“这已经比任何美味佳肴都可口了,再说了,我们就不是来吃东西的,是来看景色的,你看看眼前这样的湖光山色,在这里吃饭真是一种享受啊!”

老妹儿和小饼干也说“就是啊,这比在城里吃任何大餐都美!岚岚,我们下次还要来!”

江晓岚笑道“哪有你们这样的,这次都才刚开始,就惦记着下一次了。”

老妹儿拉着江晓岚的手撒娇说“不管不管,昨天李欣答应了的,假期还要带我们出去的哈。”

李欣说“没问题,这事我记着呢。”

江晓岚看着眼前的景色说“在这里吃饭真是别有一番风味,跟在你房顶的平台上看着森林景色吃饭有一比哦。”

李欣举起酒杯说“古人有诗云,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我们现在可以举杯邀夕阳,对影成六人。来,我们再干一杯!”

小眼镜儿看着湖对面山顶上马上就要消失的那一片金色阳光,楠楠地说“我现在真是矛盾得很,既担心夕阳下沉得太快,眼前的美景马上就会消失,又巴不得夕阳尽快落山,这样夜色好快一点来临。”

江晓岚问道“你这是什么心理?竟然如此纠结矛盾?”

小眼镜儿说“因为我既留恋眼前的景色,又巴不得夜色快点降临,那样的话马上就可以看满天的繁星,还可以钻到帐篷里边去睡觉。”

小饼干和老妹儿纷纷附和说“就是就是,我们也是这样想的,呵呵!”

李欣笑道“现在你们又不怕蛇钻到帐篷里边去了?”

老妹儿一扭头,装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说“今晚就算有蛇进去也不怕了!”

李欣问“这是为什么?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大胆了?”

老妹儿说“因为有岚岚和我们住一个帐篷啊,真有蛇钻进去,你不管我们还会不管她吗?”

李欣笑道“好啊,那我今晚听见你们的尖叫声再过去帮你们抓蛇。”

几个人边吃边聊,时光慢慢地滑了过去。

渐渐的,暮色悄悄降临。不远处,其他露营的人们都已经吃完了晚餐,点起了露营灯,进入帐篷里边去了。

李欣拿出露营灯,挂在天幕的绳子上。立刻,一片柔和的灯光投射在围坐在小桌子旁的这群人身上。李欣说“现在开启烛光晚餐的模式。”

小眼镜说“李欣,你选的这个露营地真是不错,景色又好,离其他帐篷又比较远,这样的话我们也吵不到别人,别人也干扰不到我们。”

李欣说“我就是担心跟其他帐篷要是挤得太近的话,别人又是烧烤又是烧柴做饭,搞得烟熏火燎的不舒服,所以才选了这么一个僻静的地方。在这里,晚上你们几个要聊天到多晚都不会影响别人,还不会担心别人偷听你们的悄悄话。”



第三百二十二章 仙女湖(4)

小眼镜说“李欣,你不是说你带了咖啡的吗?我想喝咖啡。”

李欣说“要不咖啡明天早上再喝,好不好?你刚刚喝了啤酒,现在喝咖啡恐怕对身体不好。再说了,你们几个今天这么兴奋,现在都已经是晚上了,这会儿喝了咖啡,你们今天晚上一晚上都别想睡觉了。今晚要是睡得不好,明天早上你们就去不了山上采蘑菇了。要不我再给你倒点啤酒,喝了啤酒有助于睡眠的。”

小眼镜说“好吧,再给我来一点儿。”

李欣拿起啤酒瓶给她的酒杯里倒上啤酒“这就对了嘛,咖啡明天早上再喝,到时候你们再体验一下看着朝阳,听着鸟叫声,吃着吐司面包,喝着牛奶和咖啡是怎样一种心情。我敢打包票,绝对会比今天晚上喝着啤酒看夕阳的感觉更美妙!”

小眼镜说“你不能再说了,我现在都恨不得时光马上穿越到明天早上,那样的话现在就可以喝咖啡、吃土司面包、看朝阳升起了!”

老妹儿逗她说“那你还看不看星星,要不要在帐篷里睡觉了?”

小眼镜说“顾不上了!”

江晓岚摸摸她的额头“也不发烧啊,怎么现在就说胡话了,是不是喝醉了?”

小眼镜说“才不会呢,两杯啤酒就喝醉了?”

江晓岚笑道“那你怎么东一句西一句的?”

小眼镜说“都是景色惹的祸,夕阳和夜色都这么美,真不敢想象明天早上会怎么样。”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晚上8:30,看看大家已经吃得差不多了,李欣建议说“要不我们收拾一下,到湖边去走走吧。”

江晓岚说“这个主意好,我们去洗碗,你在这里收拾桌椅板凳,我们洗了碗回来就走。”

几个女孩打着手电,带上锅碗瓢盆到水池边洗碗去了,李欣把桌椅板凳折叠起来收拾好,又把挂在天幕顶上的露营灯取下来拿回帐篷里边去。

等几个女孩洗完碗回来,李欣已经准备好要出发了。

老妹儿问“我们要是都走了,帐篷里的东西丢了怎么办?”

李欣说“应该不会的,周围还有不少露营的人,你们只要把自己的贵重物品随身带好,其它东西放在帐篷里没事的,不就是些衣服、铺盖什么的吗?别人不会来拿这些的。倒是晚上有点凉了,你们最好穿件外套。”

几个女孩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跟着李欣顺着湖边的步道散步去了。

天上没有月亮,四周一片漆黑,除了李欣手上的手电筒照射到的范围以外,其余的什么东西都看不见。不仅如此,周围还一片寂静,除了隐隐约约能听到远处的蛐蛐叫声,别的什么声音没有。

这要是在城里,汽车声、喇叭声、广告声,各种各样嘈杂的声音会不绝于耳,可是在这里,这一切全都消失了。

老妹儿指着晴朗的夜空说“你们快看,天上这么多星星!”

小饼干也说“真是啊,这么多,怎么刚才吃饭的时候看不见呢?”

李欣说“刚才我们吃饭的时候,头上挂着一个露营灯,光线太强了,怎么会看得到星星。”

小眼镜儿抬头望着天空说“哇塞,真像你说的那样,这里天上满是星星啊!”

江晓岚问道“不是说天上有银河吗?在哪里呀?”

李欣指着夜空说“应该是那一条,你注意看它比别的地方要明亮一些,但又看不太明白具体亮在什么地方,说明这一条光带上的星星很多,应该这就是银河系了。”

江晓岚不解地问道“我们不就是在银河系里边吗?怎么我们会看得见远处的银河系呢?”

李欣想了想,说“这应该不奇怪吧,太阳系是银河系的一部分,地球在太阳系里边,但我们同时还是可以看得到太阳系里边的太阳,月亮这些星星,对吧?按这个道理来说,我们也应该能看得见银河系的其他星星,这就好像我们站在一个盘子的中央,是可以看到周围盘子的边缘的。”

江晓岚说“好像有道理哦。你看银河系在天上横跨整个天空,好像有一定的走向噢,这是什么方向呢?”

李欣说“按今天太阳落山的这个方向来算的话,地球上这个时候的东西向跟它是垂直交叉的,那么此时银河系的方向应该是南北向。”

小眼镜儿说“李欣,这些你也懂啊?”

李欣说“没有没有,我不懂这些,纯属瞎蒙的。只不过我记住了今天太阳落山的这个东西走向,用这个来对比的话,银河此时是南北向,不知道说的对不对。”

小眼镜仰望着星空说“这么多星星啊,太壮观了!”

江晓岚也看着天空发呆,过了一会儿,她问李欣“你说天上这么多星星里,到底会不会有外星人?”

李欣肯定地说“那还用问,这几乎是一个不用质疑的问题。”

江晓岚说“你怎么那么肯定,不是说现在连天文学家都还在争论到底会不会有外星人吗?”

李欣说“天文学我是真不懂,不过我觉得那些质疑有没有外星人的天文学家的脑袋肯定是被驴踢了。”

江晓岚笑道“你可真是的,怎么这么说呢?”

李欣说“这个道理很简单啊,据一些科普文章上说的,地球上有多少粒沙子,宇宙中就有多少个星系,而每个星系里边又有上万亿颗恒星。每颗恒星就算按太阳系的标准来算,一颗恒星有9颗行星围绕着它运转,这样算下来宇宙里边有多少颗行星?有几十万亿亿颗行星!这么多的行星里,怎么可能就只有地球上有生命?面对如此众多的行星,认为只有地球上才有生命的天文学家,无疑就跟当年因为哥白尼反对地心说而烧死他的那些人一样愚蠢。”

江晓岚质疑说“地球以外的行星上有生命跟有外星人还是不一样的噢。”

李欣说“唉,你这个问题提得好,在我看来只要地球以外的行星上有生命,也就跟有外星人几乎可以画等号了。”

江晓岚问道“为什么这么说呢?”

李欣解释说“地外行星上有生命和没有生命,这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对吧?”

江晓岚点点头说“对呀。”

李欣接着说“那好,一旦承认了地外行星上会有生命,那也就是说有1就有2,有2就有3,绝对不可能只有一个地外星球上有生命。因为在这种情况下认为只有一个地外行星上有生命,这种想法跟认为宇宙里边只有地球上有生命是一样的无知,一样的愚蠢,这一点应该不难想通吧?”

江晓岚想了想,说“好像也有道理哦。”

李欣说“那好,也就是说,地外行星上一旦有生命存在,这样的地外行星可能就有无数颗。或者我们把范围缩小一点,至少会有10颗地外行星上有生命,这一点应该也没有疑问吧?”

江晓岚说“是有可能的,可就算这10颗行星上有生命,跟有外星人还是不一样的。”

李欣说“可是在我看来,只要有两颗地外行星上存在生命,那么地外行星上有外星人这样的智慧生物的概率就是50!”

江晓岚问道“这话怎么讲?”

李欣说“星际间,或者说星系间生命进化的历程可以说是差之毫厘,谬之千里。从地球上来看,生命进化的历程也不过几亿年的时间,人类的文明历史更短,才有几千年。在宇宙发展的上百亿年时间里,地球生命跟地外生命之间的进化历程有可能会相差十几亿甚至几十亿年的时间。在这么长的时间跨度范围内,两颗不同行星上的生命的文明程度,相差可能是几个数量级的关系。就像刚才我说的,只要有两颗地外行星上有生命,其中一颗上面的生命的智慧程度,有可能是只相当于地球上的细菌或者是爬虫的水平,而另外一颗行星上生命的文明程度,却有可能远远超过我们几十倍甚至上百倍。在他们眼里,即便是像牛顿和爱因斯坦这样的大咖,也只不过是小儿科。”

江晓岚说“有这么可怕吗?”

李欣说“绝对有,你仔细想想,就按现在的科学解释来说,地球上人类文明的出现都是一个非常非常偶然的机会造成的,要不是有地外小行星撞击地球,导致几亿年前恐龙的灭绝,人类根本就没有机会发展到现在这种文明程度。要是恐龙不灭绝的话,可能他们的文明程度早就不是现在人类这个水平了,现在人类的祖先可能就是恐龙眼里的一种小爬虫,就好像我们现在看蚂蚁、蟑螂和毛毛虫一样。”

江晓岚说“你好恶心啊,把人类形容成这样!”

李欣呵呵一笑,说“这是科学的推断,真有可能是这样的。谁敢说如果恐龙得到合适的进化机会,不会比现在的人类更聪明?”



第三百二十三章 仙女湖(5)

江晓岚不以为然地说:“天文学家的分析也许比你的更有道理,你咋不相信人家的说法呢?”

李欣说:“也许他们有他们的道理,可我认为有些人认为人类是宇宙中的孤儿的想法太荒唐了。”

江晓岚说:“你不是最相信数据分析的结果吗?人家天文学家的这些看法也是靠数据推论、分析得出来的,你怎么就认为没有道理呢?”

李欣说:“我总觉得他们的想法太苛刻了,总是按地球人的想法去推断外星人的存在,这就有些问题了。比如他们一直按地球人生活的环境来推断外星球上必须要有阳光、空气和水分,还要有合适的温度,最好像地球一样,自转轴和公转轴有一个恰如其分的倾角,这样就能在行星上形成分明的四季,这样才能有生命存在。可是这样的环境是适宜地球人生活的环境,外星人未必需要这种环境才能生存。就比如在太平洋深处几公里的某些地方,那里既没有阳光,又没有空气,水下的压力是海平面压力的几百倍,而且温度非常高,还有对人类来说是剧毒的硫化物。按理来说那里应该是生命的禁区了吧?可就是在那个地方发现了很多以前人类未知的生物,它们都在那里好好的生活着。这就证明了即使是在地球上,也有生命在极端严酷的环境下生存着。注意,这里说的极端严酷的环境是对人类而言的,而对那些生物来说,那样的环境才是他们认为舒适的环境,你要是把它们拿到人类觉得舒适的环境下,可能它们立刻就消亡了,人类适宜生存的环境对它们来说又是极端严酷的环境了。”

江晓岚若有所思地说:“你是说这样的删选条件太苛刻了,所以才导致他们认为外星人存在的可能性太小?”

李欣说:“对啊,我觉得他们的脑洞还不够大,外星球的环境可能让我们根本无法想象,用地球的环境去推测外星生命的生存条件,实在是有些太狭隘了。比如说,现在的科学家一直认为要有水才会有生命,这在地球上是这样的,可是外星球未必会是这样,外星生命就一定会需要水分吗?不一定吧,也许他们需要的是酒精?是硫酸呢?还有,现在流行的对各种外星人形象的猜测也大都是跟人类形象差不多的,具体的形像还是两手两脚一个脑袋,只不过手脚、身子、脑袋、眼睛的比例跟地球人不一样而已,我觉得这种推测也太搞笑了。”

小眼镜问道:“外星人喝的是酒精或者硫酸,而不是水?李欣,你的脑洞可够大的,那你说说外星人的形状会是什么样的?”

李欣说:“这个我也说不好,反正即使你把它想象成蟑螂、蜈蚣、毛毛虫一样的东西,我都觉得想象力还不够大,不够广阔。你要想它们不但是异类,而且是另外一个星系、另外一个星球上的异类。他们的形状可能是我们想破脑袋都想像不出来的,也许根本就没有我们熟悉的眼睛、鼻子、耳朵和嘴巴这些器官,奇丑无比,因为他们根本就不需要这些东西。”

一直在旁边静静听着的小饼干说:“我觉得李欣说的有道理,外星球上要是有外星人的话,他们比我们聪明得多是一个大概率事件。因为地球上有智慧生物存在的时间也不过才几万年,这几万年的时间在天文学的历史上来说,可以说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瞬间而已。那么在更广阔的时间范围内,外星球智慧生命开始进化的时间不要说比我们早几亿年、甚至十几亿年,他们进化的历史只要比我们早几百万年,其文明程度也是我们现在无法想象的。”

老妹儿说:“要是外星人比我们聪明那么多,我们找不到他们情有可原,可他们为什么也找不到我们呢?”

李欣说:“我想主要还是因为宇宙太广阔了,星系之间的距离是几亿光年甚至十几亿光年,连传播速度每秒30万公里的光都要跑几亿年才能抵达对方的位置,不是他们不想找,而是时间真的不够。这就好像塔克拉玛干大沙漠里的一只蚂蚁,要想和撒哈拉大沙漠里的另一只蚂蚁碰面的话,就算它们找对了彼此的方位,尽管它们向着对方努力奔跑,可还没等它们抵达对方的位置,生命就已经结束了。要是它们连彼此的位置都没找对,不能确定有没有对方存在,那两者之间互相联系见面就更无从谈起了。”

老妹儿赞叹道:“你这个比喻倒是很形象,很容易就把寻找外星人的困难说得一清二楚了。那我们岂不是有可能永远也见不到外星人了吗?”

李欣说:“还真有这种可能,也许到地球毁灭的那一天,地球人也跟外星人联系不上。”

老妹儿说:“真可惜,没有任何东西比光速更快了,不然的话,星际旅行的时间能大幅度缩短,就还是有希望能见到外星人的。”

李欣说:“其实没有任何东西能快过光速这样的说法,我觉得也有些太绝对了。”

江晓岚笑道:“你可真大胆,竟敢质疑爱因斯坦的推论。”

李欣说:“我这也仅仅只是个人的猜测啊,我不是学物理的,也找不到任何根据说他不对,只是觉得他这种说法未免太武断了。人类弄清楚光是一种什么东西,也仅仅只有100多年的历史,现在就说宇宙当中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快过光速,未免下结论太早了。最近不是有一种宇宙膨胀的学说吗?说是离地球越远的行星,就正以更快的速度离开地球。在远到一定的距离之外,那里的行星离开地球的速度,已经快到连他们的光线都无法再到达地球了,也就是说地球上永远也看不见那么远的行星了。这就是一个悖论啊,一边说宇宙当中没有任何东西的移动速度可以快过光速,可一边又说,在足够远的距离之外,那里的行星远离地球的速度,已经快到它们的光线都无法传达到地球这边来。这明显就像是中国古代的那个自相矛盾的例子啊,在这两者当中,肯定有一个是错的,也就是说宇宙当中光速未必是最快的。”

小眼镜说:“先不管光速是不是最快,就说外星人比我们聪明那么多,他们要是找到我们,两者间如何沟通,他们会帮助我们吗?”

李欣说:“这个问题更恐怖。”

小眼镜问道:“为啥会说恐怖?”

李欣说:“你想想看,我们是怎么对待牛羊的?”

小眼镜说:“你是说外星人会加害我们地球人?”

李欣说:“我也不知道,不过我认为要是我们比外星人聪明的话,我们先找到他们,主动权在我们手里。可要是外星人比我们聪明太多,他们先找到我们的话,我们就手无缚鸡之力了。”

小眼镜说:“你不是说他们的文明程度比我们高很多吗?怎么会这么残忍呢?应该更文明才对啊。”

李欣说:“文明程度跟道德水平从来都是两个概念。即使是在地球上,在人类社会当中,一种较为先进的文明对另外一种文明的渗透,也都是以入侵的形式进入的,更不用说不同物种之间的文明渗透了。生物入侵这个词大家都不陌生吧?在地球上的生物之间尚且是这样,外星生物的文明对我们地球文明的入侵那就更难以想象了。有可能他们的文明程度和道德程度都很高,那样的话对地球人来说是一件幸事,可是你要想想如果不是这样呢?如果他们的道德水平跟文明程度不相匹配,那对地球人来说就是一场灾难。而且即便他们这样做,我们说他们的道德水平不高,也仅仅是以我们地球人的观点去看的,要是从他们外星人的角度去理解,他们可能认为这样做是理所应当的,跟道德水平的高低无关。”

小眼镜说:“这么说来,碰见外星人还真不是一件好事!”

李欣说:“对啊,所以现在有一些理智的科学家就劝说人类在寻找外星文明的时候,一定要注意隐藏人类自己。就好像当我们走进危机四伏的森林里的时候,第1件事情就是要让自己不首先被野兽发现,不然的话自身就很危险了。”

小饼干听到这里说:“我咋越听越恐怖呢,汗毛都竖起来了!”

李欣存心想要吓唬几个女孩一下,就说:“对啊,当你仰望星空的时候,也许外星人也正在虎视眈眈地盯着你,他在想:这个小东西白白嫩嫩的,晚餐的时候是清蒸还是红烧比较好一些呢?”

黑暗中的小饼干吓得紧紧拉住江晓岚的手,看看黑漆漆的四周说:“李欣,你真讨厌,讲这些鬼故事来吓唬人!岚岚,我们还是回去吧。”

江晓岚埋怨李欣说:“你看你,大家好好的看星星,你却说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让大家多扫兴!”

第三百二十四章 仙女湖(6)

李欣见几个女孩停住脚步不敢继续往前走,彼此挤在一起,好像真的是被吓住了,呵呵一笑说“怪我怪我,口无遮拦地讲了这么多。其实这也不用担心,这都是几千年甚至上万年以后的事情了,我们担心这些岂不是杞人忧天?没有外星人的哈,大家还是尽情地仰望星空,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就像那句诗说的那样我仰望星空,期待你的出现。”

小眼镜说“李欣,你这张嘴可是不得了,什么都让你说了!”

江晓岚笑道“他就剩一张嘴了,还好把话圆回来了,不然看把小饼干吓成什么样了。”

老妹儿也说“就是,这里荒郊野外的,四处黑灯瞎火,不许再讲那些恐怖的事情了!”

李欣说“行,咱们换个话题,聊点别的。”

小眼镜说“李欣,我听岚岚说你的口哨吹得很好,你给我们吹几首歌吧。”

李欣说“行啊,你们想听哪一首?”

小眼镜说“都行,好听就成。”

于是李欣想了想,吹起了《寂静之声》,婉转悠扬的口哨声在黑夜里传出去很远,四周的环境和摇曳的手电筒光线,与美妙的乐曲声形成完美的搭配。

几个女孩儿靠着步道旁的栏杆,静静地听着李欣的口哨声。这口哨声驱散了刚才她们心中的不安,又把她们带回了看星星、赏夜色的美妙意境中。

李欣刚刚吹完这首曲子,老妹儿就说“这是电影《毕业生》中的插曲吧,太好听了!”

李欣说“对,这部电影还有另外一首插曲《斯卡布罗集市》,也很好听。”

老妹儿说“这首你也吹给我们听一下。”

李欣调整了一下呼吸,《斯卡布罗集市》的乐曲声又从他的唇边缓缓飘出。

这首乐曲结束后,小眼镜儿带头鼓起掌来“吹得真好听!这电影我也看过,两首插曲都非常经典。”

李欣说“是的,这电影非常经典,片中主人翁作为刚毕业的大学生,刚走入社会时那种一片迷茫的心情,被描写得淋漓尽致,这两首乐曲也为整部电影增色不少。”

小饼干说“下学期我们也要毕业了,也要作为毕业生走入社会,其实我们眼前也是一片迷茫,不知道将来会面对怎样的环境。”

李欣说“这有什么好担心的,每个人都会面对这样的选择的,不可能一直待在学校里边。走入社会所面临的最大不的确定性无非就是职业的选择,只要自己放平心态,做什么都是做,即使职业的选择一时不如意,将来还有大把的时光可以调整啊,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先就业,再择业,你们才20出头,将来面临的机会太多了,还没出学校的时候就担心这样担心那样的,不应该。”

小饼干说“话是这么说,可事到临头还是不免担心,想来想去还是岚岚好,要是像她成绩那么好的话,考研究生就好了,研究生毕业以后可以留校。”

江晓岚说“你以为我轻松啊,整天看书看得头都大了,还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考上呢。”

小眼镜也说“饼干说得对,还是岚岚你好,退一万步说,就算研究生考不上,你不是还有李欣吗?什么事都不用你担心。”

江晓岚说“他整天忙他自己的事情,也帮不上我什么。”

李欣一看她们几个的情绪有些不对,赶紧说“出来玩儿可是散心的啊,你们怎么担心这担心那的,不应该哈。别东想西想的了,我再给你们吹两首老电影的插曲。”

于是李欣又吹起了电影《教父》的插曲《柔声倾诉》。

老妹儿听完后说“这电影我们都看过,是上外语课时看的教学片,真没想到在那样一部描写帮派争斗的暴力影片中,却有这么一首悠扬婉转的歌曲。”

李欣说“是啊,这首乐曲在这部电影的好几个重要时刻都重复出现过,悠扬婉转的乐曲声跟电影场景当中那种暴力场面形成鲜明的对比。现在电影界不是有一种暴力美学的说法吗?我以为这部影片展现的暴力美学是最早、最成功的。在这部电影之后,其他导演才纷纷效仿这样的描写手法,使得这一类电影的描写手法和情景展现有了一个较大的突破,让观众更加喜闻乐见。而在此之前的那些西部片里,就完全是一种荒野旷野上的原始争斗。那种描写方法第1次出现的时候观众还会感到新鲜,可是次数多了以后,同样类型的影片反复出现,就显得故事的描写手法比较单一了。”

老妹儿说“对呀,你分析得太对了,我们女生都不太喜欢看那些西部片,但是对《教父》这样的电影却都非常喜欢。而且看这个电影的时候会容易忽略它那些局部的争斗场面,而更关注整部电影的故事进展。”

李欣说“这就是这部电影的成功之处,它的具体细节也吸引人,但却不是观众最关注的地方。观众们关注的是整个故事的发展进程,是教父对整个帮派游刃有余的控制手法,以及运筹帷幄的那些过程。而以往的那些西部片尽管影片里面充满了牛仔在荒野上纵马驰骋的景象,有各种炫酷的争斗场面,可这些场景在观众心目中留下的印象不会太深刻,至少不会津津乐道。好的故事要靠好的表现手法去描写,而《教父》这部影片在这方面就做到了入木三分的刻画,让人看过之后有一种余音绕梁,回味不绝的意境。”

老妹儿问道“李欣,你毕业的时候是如何选择单位的?怎么会这么成功?”

李欣说“我这也算成功吗?算不上吧。我在公司里也就是个小角色,连一官半职都没有,整天被别人呼来唤去的。现在这家公司,算起来已经是我在过的第二个单位了,第一家公司因为经营不善几乎倒闭了。所以说将来毕业以后什么事情都可能遇上,重要的是自己的生存能力,而不是单位好不好,单位是管不了谁一辈子的。”

李欣本来是想劝几个女孩别太忧虑将来的环境,可没成想说着说着却又把话题引向了相反的方向,一看几个女孩又不吭声了,他意识到自己有些失言,于是赶紧停住了话题。

他看看四周,见这个地方已经离露营地很远了,就转移话题说“最后再吹一曲《友谊地久天长》,吹完这首曲子以后我们就往回走了,好不好?”

小饼干意犹未尽地说“我们学校舞会的结束曲就是《友谊地久天长》,你这是要结束的节奏吗?”

李欣说“太晚了,走回去还有好一段路呢。回去以后估计你们在帐篷里又得聊一个多小时,今天要是睡得太晚的话,明天你睡懒觉就看不到日出了。”

江晓岚也说“就是,我们一边往回走,一边让他吹口哨。”

小饼干说“往回走也行,但不要吹这首曲子。”

江晓岚问道“为什么?”

小饼干说“露营还没真正开始呢,我可不想现在就带着舞会散场的心情回去。”

江晓岚笑道“真有你的,好吧,李欣你换一首乐曲。”

李欣想了想,说“那就吹《太阳岛上》,这首歌跟我们今晚露营的场景有点像,充满了正能量,听了让人有一种朝气蓬勃的感觉,好不好?”

小饼干这下才满意地说“行,就吹这首。”

江晓岚用手指在小饼干的头上杵了一下,说“饼干,你可真是个小孩子,还要哄着才行。”

于是几个人在《太阳岛上》的口哨声中开始缓缓地向回走去。

江晓岚说“这也是一首老歌了,你不是说当初你上高中听到这首歌的时候心里满怀对未来的憧憬吗?现在还有那样的感觉吗?”

李欣说“有啊,听到这首歌的时候心里还是会回想起当初的那种感觉。第一次听这首歌的时候,我连学校农场的大通铺都还没住过,整天幻想着出去露营会是怎样一种奇妙的感觉。现在虽然时过境迁,可是一听到歌词,还是会有一种向上的感觉。就像歌词里唱的那样带着露营的蓬帐,带着美好的理想,我们来到了太阳岛上!我们今天不也是充满着希望来到了仙女湖边的吗?夜晚的星空、明天的朝阳,这一切也让我们充满了期待。”

小眼镜笑道“李欣,你可真能说,要不你给我们当辅导员算了。”

李欣说“不行不行,我在下面胡说八道还行,要站在台上正儿八经地说话就不行了,脚都会哆嗦,呵呵。”

小眼镜说“反正你是把我们的胃口吊起来了,我们不仅期待明天的日出,还期待下一次时间更长的露营,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啊?”

小饼干和老妹儿也说“就是,我们可都记在心上的哈。”

江晓岚对李欣说“你现在是猫抓年糕,脱不了爪爪了,不想办法了了她们这个心愿,她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李欣说“没问题,我找个好地方,下次带你们去。”



第三百二十五章 仙女湖(7)

他们沿着湖边的小道走了很久,离露营地还有一段距离,远远地能看见星星点点的露营灯光的时候,老妹儿就说:“看见帐篷的灯光,心里踏实多了!”

李欣说:“怕啥呢?这么多人和你在一起的。”

老妹儿不好意思地说:“也不是害怕,反正就是刚才在荒郊野外走着的时候心神不宁,现在看见帐篷的灯光有一种能回家的感觉。”

李欣笑道:“这还是在露营地附近你们都怕成这样,要真是带你们去人烟稀少的地方怎么办?看来带你们看星星也只能是在阳台上看,不然的话担心比快乐还多一些。”

小饼干说:“谁让你讲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来吓人?”

回到帐篷边,几个女孩又放松下来,叽叽喳喳的在一起说个不停,商量着一会儿在帐篷里谁要睡什么地方。

李欣对江晓岚说:“你们先去洗脸刷牙吧,我待会儿再去,你们弄完了早点睡,明天还要早起呢。晚上要去厕所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的手机开着的。”

江晓岚答应一声,带着几个女孩一块儿到水池边洗脸去了。

李欣坐在草地上抽烟,等着她们回来,足足半个多小时以后,4个女孩才嘻嘻哈哈地走了回来。

见李欣还坐在帐篷前抽烟,几个女孩对他挥挥手说:“我们要先睡了,晚安。”

李欣说:“晚安,明天早上不许睡懒觉啊,谁要是睡懒觉就不带她去山上了。”

等李欣洗漱完回到帐篷里,已经是晚上12点多了。他熄灭了帐篷顶上的露营灯,钻进被子里。今晚他的心情也很放松,加上一路颠簸劳累,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而此时,旁边的帐篷里,几个女孩还在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女孩子挤在一起本来话就多,再加上除了江晓岚以外,其余的三个女孩都是第一次出来露营,那份新鲜感和兴奋劲促使着她们在一起讨论着,直到凌晨一点多了,她们才渐渐睡去。

第二天早上七点钟,不习惯睡懒觉的李欣早早的就被树林里的鸟叫声吵醒了。

昨晚湖边安静的环境,让他睡了一个好觉。他穿好衣服从帐篷里出来,清晨的湖边,气温比城里要低一些,帐篷和草地上都有一层露水,周围的几顶帐篷里都还没有人出来,整个湖边,现在只有李欣一个人。

他贪婪地呼吸着湖边清新的空气,在草地上活动了一下手脚,然后拿上牙刷毛巾到水池边洗脸去了。

从水池边回来,他倒了一桶矿泉水在锅里,点着了煤气炉,准备烧开水。

见江晓岚她们帐篷里还一点动静都没有,他就走到帐篷边小声说:“几位同学,起床了,准备吃早点了。”

过了一会儿,才听到江晓岚迷迷糊糊地回答说:“知道了。”

等到李欣烧开一锅水,把大号保温壶灌满了,支起小桌子,然后自己冲了一杯咖啡,坐在帐篷前惬意地吃着面包的时候,江晓岚她们才一个个的从帐篷里出来。

小眼镜看见李欣那一副悠闲的样子,就说:“李欣,你可真会享受,一个人坐在这里喝咖啡吃面包。”

李欣说:“你们的也准备好了,快去洗脸刷牙,弄完了以后赶快过来吃。”

女孩子就是事儿多,李欣从起床到洗完脸回到帐篷边开始烧水、准备早餐,总共才用了不到10分钟,可是江晓岚她们几个在帐篷里里外外忙碌了10多分钟都还没有出发去洗脸。

等几个女孩从水池边洗完脸回来准备吃早餐的时候,半个多小时又过去了,李欣的早餐早就吃完了。

李欣招呼她们几个说:“牛奶是软包装的,每人拿一袋把它丢在锅里的开水里烫一烫就可以用吸管喝了,保温壶里是刚烧好的开水,可以用来冲咖啡,可惜忘了带果酱了,不然面包涂上果酱更好吃。”

几个女孩像小鸟一样奔过来,叽叽喳喳的忙着冲咖啡,烫牛奶,吃面包。小桌子旁一改刚才李欣一个人吃早餐时冷清的场面,瞬间变得热闹起来。

小眼镜一边吃面包一边说:“我刚才起床的时候真的听见鸟叫声,叽叽喳喳的,你们听见没有?”

小饼干说:“我也听见了,太好玩了!”

李欣在一旁听了,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江晓岚听了问道:“你笑什么?”

李欣忍住笑,说:“没笑什么。”

江晓岚说:“看你一脸坏笑的样子,还说没笑什么,赶快从实招来。”

李欣说:“还说小鸟叽叽喳喳的,我看你们几个才叽叽喳喳的,比小鸟叫得还欢呢,哈哈哈!”

江晓岚蛾眉一蹙:“去!”

老妹儿在一旁笑道:“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李欣你再厉害,我们岚岚也能收拾你。”

李欣点点头说:“她是女侠,厉害着呢!”

江晓岚对李欣说:“早餐味道不错,口头表扬一个哈。”

李欣说:“你们满意就好,怎么样,昨天晚上睡得好吗?没有听到你们的尖叫声,所以昨晚应该没有虫子、蛇什么的爬进你们帐篷里吧?”

小眼镜说:“听你这语气就是唯恐天下不乱,巴不得有虫子进去才好,是吧?”

李欣说:“不是啦,我早就说你们只要把拉链拉好,什么虫子都进不去的。昨天晚上我睡的时候,你们还在叽叽喳喳的,都聊些什么呢?你们几点钟睡的?”

江晓岚笑道:“没注意看表,反正挺晚的。大家难得挤在一个帐篷里睡觉,说什么的都有,老妹儿担心会不会有人拿刀把帐篷划破了进来偷东西,小饼干又担心帐篷被划破了以后有虫子跑进来,呵呵。”

李欣说:“你们担心这担心那的,怎么还能一觉睡到天亮?真是佩服你们。”

江晓岚说:“主要是玩累了,而且环境又这么清静,所以很好睡。”

这时,太阳渐渐升起,阳光洒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小眼镜儿看着眼前的景色说:“这么香的咖啡,这么美的景色,要不我们下次还是来这里,多住几天好不好?”

老妹儿举手说:“我赞成。”

李欣说:“下次换一个地方好不好,我带你们去山上,在原始森林旁边露营,住在二三十米高的松树下,树上有好多小松鼠,看见你们吃饭的时候它会跑到树下来找吃的。那样的景色也不错,只是山上没有湖边安静,晚上风大,落山风吹过的时候,森林里到处都是“哗哗”的松涛声。”

小眼镜说:“好啊,哪里有这样的景色?”

李欣说:“紫云山上就有这样的森林,你问岚岚,我带她去过的。”

小眼镜转过头去问江晓岚:“岚岚,是不是真的,好不好玩?”

江晓岚说:“真的,挺好玩的,就是山上太冷了,晚上比湖边冷得多,而且山上不让生火,不能煮东西吃,只能买现成的食品带上去。”

小眼镜兴致盎然地说:“不怕不怕,大不了我们睡觉的时候穿着毛衣睡,三顿饭都吃面包喝咖啡。”

小饼干和老妹儿也说:“就是,到时候岚岚我们四个人挤在一起睡也不冷,昨天晚上我睡在中间都热出一身汗来了。”

李欣故意逗她们说:“不过你们得做好心理准备哦,见到野兽不要大惊小怪的。”

老妹儿狐疑地问道:“那山上还有野兽吗?”

李欣说:“怎么没有?原始森林里有棕熊、豹子、野狼什么的,说不定就让我们给碰上了。”

老妹儿看着李欣那一脸严肃的样子,将信将疑地问江晓岚:“岚岚,那山上真的有野兽吗?”

江晓岚看老妹儿那一脸紧张的样子,不以为然地说:“你听他瞎说,他那是逗你呢,现在山上哪会有棕熊、豹子这样的野兽,能蹿出来一只狐狸来就算不错了。”

老妹儿放下心来,撇撇嘴说:“李欣,你这么吓唬我们,是不是不诚心,不想让我们去啊?”

李欣笑道:“不是啦,逗你们玩儿呢,你们愿意去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小眼镜儿说:“那就说好了,我们约好时间以后让岚岚通知你。”

李欣说:“没问题。”

江晓岚对李欣说:“现在早餐也吃完了,你不是说要带我们上山去采蘑菇吗?”

李欣说:“对啊,现在走吧,我一直等你们吃早餐呢,要不然我自己早就上山去了。”

江晓岚问道:“现在都已经是秋天了,山上还会有蘑菇吗?”

李欣说:“应该会有吧,反正我们是上山去玩,顺道采蘑菇,有就采,没有就看风景嘛。”

几个人收拾好东西,顺着林间的小路向山上走去。

江晓岚对小眼镜说:“你知道李欣他们当地人把蘑菇叫什么吗?”

小眼镜问道:“叫什么?”

江晓岚说:“叫菌子。”

小眼镜说:“菌子?”

江晓岚说:“对,细菌的菌。采蘑菇叫捡菌子,好不好玩?呵呵。”

小眼镜说:“好接地气的说法啊。李欣,那你们这里都有些什么菌子?北方有的蘑菇你们这里也有吗?”

第三百二十六章 野生菌

李欣说:“北方有哪些蘑菇我不太清楚,不过肯定没有我们这里的菌子品种多。”

小眼镜说:“那你说说看,都有哪些?看我以前见过没有。”

李欣说:“那可就多了,最好吃的是干巴菌,还有鸡枞、牛肝菌、虎掌菌、羊肚菌、鸡油菌,说都说不过来,我估计你们那边应该没有这些菌子。”

小眼镜说:“好像真的没听说过。”

小饼干插话说:“鸡枞我见过,街上有卖的,长得像一个箭头一样,对不对?”

李欣说:“咦,你这个说法很形象啊,刚出土的鸡枞还真就像是一个箭头一样。”

小眼镜问:“为啥叫鸡枞?”

李欣说:“不清楚,也许是熟透了的鸡枞,其菌伞部分的形状有点像公鸡脖子上的羽毛,这是我瞎猜的啊,不是官方的解释,又或许跟它的味道很像鸡肉有关系。”

小眼镜说:“哦,那应该很好吃。”

李欣说:“你们以前有没有听过蚂蚁种蘑菇的童话故事?”

几个女孩纷纷说:“当然听过了,那不是哄小孩子的童话故事吗?”

李欣说:“你们以为是哄小孩子的童话故事,其实这事儿是真的。鸡枞就是蚂蚁种出来的,每一窝鸡枞下面的土壤深处都有一个白蚁窝。”

江晓岚说:“真的假的?你别忽悠我们啊。”

李欣正色道:“千真万确的,我忽悠你们干什么?鸡枞其实是白蚁用来做食物的一种真菌长出来的,白蚁用这些真菌做食物的时候,原本是想自用的,没成想多余的部分就从土壤里面长出来了,冒出土壤表面的就是鸡枞。所以如果谁在某处找到一窝鸡枞,只要记住这个位置,明年的这个时候来,鸡枞还会再长出来,关键是不能破坏下面的白蚁窝,不然的话,蚂蚁窝没了,鸡枞也就没了。”

小眼镜惊奇地问道:“这么神奇吗?那我们上山去能不能找到鸡枞?”

李欣摇摇头说:“这太难了。要是经常捡菌子的人,知道一些鸡枞窝,找到鸡枞的可能性就大得多。我们人生地不熟的,不知道哪里有鸡枞窝,完全是碰运气。以前我上小学、初中的时候,经常跟我爸他们单位大院里的一帮孩子上山去捡菌子,去了那么多次,从来也没捡到过鸡枞。”

老妹儿问道:“你刚才说的虎掌菌、羊肚菌、鸡油菌也有什么说法吗?”

李欣说:“有啊,这些名字都是非常简单明了的叫法,你只要见到那些菌子,你就知道它们为什么叫这个名字了。虎掌菌的形状扁扁的,就像老虎的脚掌一样,羊肚菌就更形象了,那种菌子的样子和羊肚反过来的样子一模一样,鸡油菌嘛,是说它的颜色跟鸡油很相似。”

老妹儿说:“这些菌子也像鸡枞一样好吃吗?”

李欣说:“应该说各有各的味道。我跟你们说的这些菌子里边,除了鸡油菌和牛肝菌相对普通一点,其它的都可以称得上是山珍了。其中最好吃的是干巴菌,炒了吃太香了,鸡枞用来炖汤,味道跟鸡汤一样。至于虎掌菌和羊肚菌,因为它们的数量比较少,一般都是煮肉、炖鸡的时候放一点在里边提味,加入它们以后,肉汤和鸡汤就更加别有风味了。这就像你们北方炖汤喜欢放香菇在里边是一个道理,但是香菇的味道绝对没有虎掌菌和羊肚菌的味道鲜美。”

老妹儿说:“那我们上山也能捡到这些菌子吗?”

李欣说:“估计比较难。”

小眼镜说:“李欣,你可真扫兴,讲了这么多好吃的,把大家的馋虫勾出来以后,又告诉我们说上山去捡不到这些菌子,好让人失望啊。”

李欣笑道:“这些菌子都是山珍,数量比较稀少,当然不容易碰见了。它们就像大海里珍贵的海鲜,比如海参、鲍鱼、龙虾一样,也不容易碰见。捡不到这些高档的菌子,还有别的菌子啊,比如牛肝菌、青头菌,捡到这些普通的菌子也是有可能的。”

老妹儿问道:“这么好吃的菌子,数量又这么少,为什么不人工种植呢?”

李欣说:“哪那么容易呀,没有相应的菌种人工种不出来的,要是能种出来,好多人早就这么干了。”

老妹儿说:“为什么呢?你不是说它们就像那些高档海鲜一样那么珍贵吗?海鲜都能人工养殖,为什么菌子不能?”

李欣说:“我也不清楚,不过我想这里边的道理应该很复杂,要学生物的人才搞得懂,不过你想一想嘛,海鲜能养殖,那是因为有种苗,比如鱼苗什么的。可这些菌子没有菌种的话,你是种不出来的,就像鸡枞一样,你都不知道白蚁是怎么把它们种出来的。”

老妹儿不以为然地说:“香菇以前也是野生的,现在不也是用菌种人工种植出来的吗?”

李欣说:“这个问题就比较专业了,估计要学生物的人才解答得了,我想可能是菌种不同吧,有的菌种人工能培养出来,而有的菌种却不行。谁要是能把刚才我说的这几种菌子人工种殖出来,而且味道跟野生的一模一样的话,那他肯定要成为江南省的首富。”

江晓岚说:“有这么夸张吗?”

李欣说:“当然了,这些野生菌要真能全部人工种植的话,其市场销售额绝对不会比海参、鲍鱼、龙虾的销售额小。”

江晓岚笑道:“这么有发展前途,要不你去干这个得了。”

李欣说:“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干这个首先得懂技术,我连菌种是个什么东西都不懂,完全是门外汉。”

几个人顺着山路来到了半山腰,走进树林以后,李欣说:“你们大家注意看啊,在这些地方就应该会有菌子了。但是如果见到那些颜色特别鲜艳的、形状很奇怪的菌子,最好不要用手去碰它们,因为能食用的野生菌毕竟是少数,很多野生菌都是有毒的,要是用手去摸有毒的菌子,回去忘了洗手,用手拿东西吃了以后都会中毒的。”

几个女孩听说这个地方可会有菌子,马上纷纷散开,低着头在树林里东望望、西看看,可是找了半天也没见菌子的影子。

在山坡上爬得气喘吁吁的老妹儿抱怨说:“哪有菌子的影子啊?这么半天都看不见一个!”

李欣笑道:“你们耐心一点嘛,你以为菌子像青草一样遍地都是吗?要真是那样的话,这东西也就不稀奇了。人家附近的村民每天上山去找一整天也就是能找到一点点,你们才刚刚上山就想找到菌子,哪有那么容易啊。”

走着走着,小眼镜突然嚷嚷道:“你们快来看,这应该是一朵菌子。”

眼巴巴找了很久都没有看见菌子的几个女孩,一听她说有菌子,纷纷从四面八方跑过来问道:“在哪里?在哪里?”

小眼镜弯腰指着草丛里说:“在这呢。”

几个女孩凑过去一看,失望地说:“怎么是这样?好像都坏了!”

江晓岚招呼李欣说:“李欣,你过来看看这是什么菌子,能不能要?”

李欣走过来,凑近一看:“看着像是一朵青头菌,这种菌子可以吃的,只是这个已经坏掉了,要是早几天看见的话就好了。”

小眼镜问:“为什么叫青头菌?没坏的时候它是什么样子?”

李欣说:“这种菌子的菌伞上面是一层绿色,所以叫青头菌,用青椒和大蒜炒出来也很好吃的。”

小眼镜看着那朵菌子说:“好不容易看见一朵菌子还不能要,好可惜呀!”

李欣说:“看见没有,这山上还是有菌子的,只是不容易找到而已,大家努力再往上走,多找找看,应该能找得到的。”

这朵菌子又点燃起了几个女孩的希望,疲惫的她们继续打起精神跟着李欣往山上走去。

几个人在山坡上爬了很久,李欣也走得气喘吁吁的,在一片较为平坦的林地中,李欣站住喘了几口气,对跟在后面的几个女孩说:“在这里歇一会儿吧。”

江晓岚走过来站在李欣身边说:“腿都走软了,连菌子是啥样子都没见着。”

江晓岚的话音刚落,就听不远处老妹儿在树林里嚷嚷道:“你们快来看啊,这里有好多菌子!”

江晓岚不以为然地问道:“是不是又是烂掉的,不能要的那种?”

老妹儿说:“不是,都是新长出来的,你们快来看嘛!”

抢先跑过去的小眼镜和小饼干看了以后也大声说:“真的,这些菌子都是好的,李欣你快过来看看这些菌子能不能要?”

李欣对江晓岚说:“走,我们过去看看。”

两人穿过树林走过去,只见三个女孩弯着腰,对着草地上指指点点的。

李欣走近一看,地上果然长着几十朵大大小小的菌子,他说:“诶,这些菌子可以要的。”

江晓岚不放心地说:“你确定吗?会不会是毒菌?你不是说能食用的野生菌都比较少吗?这种菌子一长就是一片,能不能吃啊?”

李欣说:“肯定能吃的,这种菌子的名字叫皮条菌,它们在树林里一长就是一小片,几十朵长在一起。我们以前小时候上山找到最多的就是这种菌子了。这种菌子个头小,不起眼,但是如果能多找到一些,做出来还是很好吃的。”

第三百二十七章 你敢吃吗?

老妹儿说“你确定不是毒菌吗?我能用手摸吗?”

李欣说“肯定不是毒菌,你可以摘一朵下来拿在手里玩都没事的。”

几个女孩听了纷纷弯下腰去,一人摘了一朵拿在手里“为啥叫皮条菌?”

李欣说“因为这种菌子比较皮实,它不像其它菌子,其它菌子轻轻用手一碰就坏了,这种菌子长得比较结实,像皮条一样,你们不信用手试试看,很不容易把它弄坏的。”

江晓岚用手试了试“还真是,这个菌杆扯都扯不断。可就是太小了,像一朵小花一样。”

李欣说“积少成多嘛,多找一些也能炒一盘菜的。”

老妹从包里掏出一个塑料袋来说“那我们把它们摘回去了哈?”

李欣说“对啊,把它们一朵一朵摘下来放在塑料袋里带回去,别的菌子我没有把握,这种菌子以前我们就上山捡回去吃过,今天要是能多找到一些,中午我炒给你们吃。”

江晓岚一边摘地上的菌子,一边问李欣“这种菌子是不是在市场上的卖价也比较便宜?”

李欣说“是的,皮条菌是属于那种比较便宜的菌子,可是它的味道也不错,而且这种菌子有一个最大的好处,因为它们比较皮实,所以它们的膳食纤维比较丰富,对肠道非常好。”

小眼镜说“费了这么大的劲儿,还是只捡到一些不怎么值钱的便宜货色。”

李欣说“你别这么想嘛。这种菌子虽然价钱不贵,味道上也比不上干巴菌、鸡枞这些高档菌子,可是它的营养价值也不低呀。这就好像海鲜里的石斑鱼和沙丁鱼相比,石斑鱼比较稀少,味道鲜美,价钱就贵,沙丁鱼比较容易抓到,数量比较多,所以价钱就比较便宜,口味也不如石斑鱼那么好吃。可要是论营养价值,沙丁鱼未必就比石斑鱼的营养价值低。”

小眼镜说“你这是谬论,难道你就甘心只捡到这种不起眼的菌子吗?”

李欣笑道“那当然不是了,有米不吃糠的道理谁都知道,可是在没有更好的收获之前,这种皮条菌也是不错的收获啊。我们这里还有一句老话叫做蚂蚱也是肉,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小眼镜倔强地反问道“你这是抬杠,你说蚂蚱也是肉,你敢吃吗?”

李欣看她一脸要强的样子很好玩,索性要刁难她一下,就给她下了个套,继续激她说“当然敢了,要不咱俩打个赌,我吃一个,你也吃一个,好不好?”

蚂蚱用油炸过之后鲜美无比,在当地可是一道常见的美食。很多喜欢喝酒的人都拿它当一道不错的下酒菜,李欣以前就吃过这东西,印象很深。

可他知道女孩最怕虫子,小眼镜说的话表明她根本就不知道在江南省蚂蚱是可以入菜的,就算到时候她真的知道了蚂蚱能作为一道菜,那虫子的样子也会让她知难而退的。

果然,小眼镜一脸厌恶地说“你恶不恶心啊?那么丑陋的东西你也敢吃?”

李欣笑道“这个你别管,你就说你敢不敢吃吧?”

小眼镜当着其他几个女孩的面被李欣逼得下不来台,只好一咬牙说“怎么不敢?你敢我就敢!”

李欣说“好啊,下午回城去吃饭的时候,我就让他们做一道油炸蚂蚱,到时候我吃一个你吃一个哈。”

小眼镜眼睛一转,马上加了一句“不用你吃多少我就吃多少吧?咱俩赌的是我敢不敢吃蚂蚱,不管你吃多少,只要我吃一个也就证明我敢吃了,对不对?”

李欣点点头说“你反应倒挺快,行,就按你说的,只要你敢吃一个,就算你过关了。不过我敢打包票,你吃了第1个以后,肯定还会接着再吃的。”

小眼镜问道“为什么,这东西会上瘾吗?”

李欣说“怎么可能,会上瘾的东西餐馆里敢卖吗?是因为这东西真的很好吃,很香。”

小眼镜一脸鄙夷地说“真想不通,还会有人吃这种东西。”

老妹儿从地上站起来,举起手中的塑料袋看了看说“长在地上看着一大片,怎么也有二三十朵,怎么摘下来装在袋子里就这么一点点?”

江晓岚说“别急,这才刚刚开始,再找找看,也许还会有的。”

这点收获虽然小,可却激起了这几个女孩的兴趣,几个人在林间休息了一会儿,又继续沿着林间四处分散开来,继续寻找菌子去了。

湖边的这座山很高,山坡上满是郁郁葱葱的树木,林间弥漫着一种森林里特有的芬芳,这种环境让李欣觉得特别的放松。

其实做证券和期货投资是一项心理压力特别大的工作,这种压力是你没法跟别人说,即使说了别人也未必会理解。

再加上李欣比较耿直,是那种说话不转弯的脾气,使得他在原来的糖业公司也罢,现在的南方集团也罢,都无意中得罪了很多高层人物,在大家眼里他是已经被打入另册的人了。

在这种情况下,公司内部原来仅有的几个喜欢跟李欣接触的同事,明面上也都跟李欣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唯恐金昌兴等人把自己也视为是李欣的同伙。

所以李欣在公司里几乎没有什么朋友,不管是公事还是私事,心理上的压力都没有办法对外人说。

只有像这样来到郊外,脱离了城市的氛围,在山川河流间,李欣的压力才会消失,才会淡忘那些一直积压在心头的忧虑。

带着江晓岚和她的同学们出来露营,对李欣来说是一种非常难得的休息方式,和这帮女孩在一起的时候,不用顾虑工作上的很多事情,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话题都是轻松自然的,就像天马行空一样。

而且这帮女孩天真烂漫的性格,让李欣觉得好像再次回到了校园一样,也只有在校园里跟同学在一起的时候,才会有这种无忧无虑的感觉。

一路上,几个人又找到了一些皮条菌,老妹儿看着塑料袋中不断增多的收获,心满意足地对江晓岚说“第一次出来就找到这么些,也算不错了。”

江晓岚说“你别高兴得太早,这东西洗出来以后也没多大点。”

老妹儿说“尝个鲜总是够了。”

这时,就听到小饼干在不远处说“你们两快过来看,这是不是一朵灵芝,怎么模样有点怪?”

老妹儿说“你把它摘下来不就行了。”

小饼干说“它长得怪怪的,我也不确定是不是灵芝,万一是毒菌怎么办?”

江晓岚说“我看看,是什么东西?”说完她和老妹俩人就向小饼干那个地方走去。

小饼干站在一棵松树下,用手里的树枝不停地拨弄着地上的一个东西。见江晓岚她们走过来,就指着地上的东西说“你们看,就是这个东西。它在一堆松针里边,露出一点点边缘来,边缘有一圈白色的东西,看着形状像是灵芝,可拨开松针一看,除了边上的颜色有点白以外,其余部分却是灰黑色的,形状又很古怪,看着又不像是灵芝,会不会是毒菌啊?”

江晓岚和老妹儿蹲下来仔细看看,也说“怎么这么怪怪的一坨?菌子哪有长成这样的?”

老妹儿对江晓岚说“你快让李欣过来看看,没准他认识这东西。”

江晓岚回过头叫道“李欣。”

李欣已经往山上走出去几十米的距离了,他听见江晓岚的喊声,停下脚步回答说“什么事儿?”

江晓岚说“这里有个东西,不知道是不是菌子,你过来看看?”

于是李欣只好又回身向山下走去。来到江晓岚等人身边时,他问道“在哪里?我看看。”

江晓岚说“在这呢,就是这个东西,你看怎么长得这么怪异?”

李欣凑近仔细一看,不由得惊叫道“我靠,谁发现的?!”

小饼干不明就里,怯生生地举举手说“我看见的。”

李欣说“真是牌落生人手啊,你中头奖了!”

三人一听眼睛都亮了,江晓岚赶紧拉拉李欣的手袖说“怎么回事啊?你快说说看,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这时候,小眼镜听见他们几个人在这里嚷嚷,也走过来说“你们找到什么了?”

李欣说“这就是我跟你们说的最好吃的野生菌,名字叫干巴菌!我从小到大上山去捡菌子也有十几次了,从来没有碰到过这种东西,没想到你们今天能捡到,小饼干,你的运气真好!”

小饼干高兴地说“那我把它摘下来了哈!”

李欣说“你把它周围的土刨开一点,别把它弄断了。”

小饼干一边用棍子扒拉它周围的土,一边问“它的根很深吗?”

李欣说“我也是第1次在山上看见这种东西,不过根据以前见过的样子,它应该没有太深的根,很容易拿下来的。”

果然,小饼干在周围刨了一下,很容易就把这朵菌子给摘了下来。她把菌子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问道“它怎么长成这种样子?菌子不都是像小伞一样的吗?上面有一个菌伞,下面是一个菌杆?”

李欣笑道“这可是最珍贵的山珍啊,当然不走寻常路了。”

江晓岚把那朵菌子接过来,拿在手里看了看,问道“你带我吃过的干巴菌就是这种样子吗?也太难看了。饼干说它长得像灵芝,我看也有点像灵芝,一点儿也不像野生菌。”

李欣说“这一朵应该是长得比较开了的,所以你看它的边缘分开了,一片一片的有点像灵芝。这种菌子刚出土,还没长开的时候是黑黑的,更像是一块凹凸不平的石头,连灵芝都不像,不认识它的人根本想不到它会是最好吃的野生菌。你们闻闻看,它是不是很香?”



第三百二十八章 会不会中毒?

老妹儿接过来闻了闻“一点儿也不香嘛,倒是有一种怪怪的味道。而且很奇怪的是,你看它里边怎么会有松针?”

李欣笑道“你不能拿它跟茉莉花、玫瑰花的香味比,更不能拿它跟你们化妆品的香味比,这是食物的味道,更准确地说这是森林的味道。等炒出来给你们吃过以后,你们就知道它的味道有多鲜美了。这种菌子大多就长在松树下,它从满是松针的地上冒出来,在生长的过程当中把落在地上的松针包含在它的菌体里边也很正常。街上卖的干巴菌也大都是这个样子,它的菌体里边不但有松针,还会有沙子,还会有其它的小树叶,清洗这种菌子是很费时间的事情。”

老妹儿说“那你中午炒给我们吃哈。”

李欣说“这也太少了,只有半个拳头大的一块,清理出来恐怕连碗底都盖不严,不好炒。再说了,这东西很难清理,炒这种菌子要有青椒,还要有大蒜,这样炒出来才好吃。要不这样,咱们继续再找,如果今天你们的运气真的很好的话,能找到很多,那回去在家里我炒给你们吃,要是仅有这么一点的话,中午我们就还是炒皮条菌吃。至于这个干巴菌,回城以后找一家餐馆,我点一道这个干巴菌,把我们找到的这一小块也交给他们一块炒出来给你们吃,你们看怎么样?”

几个女孩高兴地说“好啊,就这么办,我们再找找看,没准儿还能找到更多呢。”

江晓岚笑道“对,晚上回城去请我们吃野生菌,别忘了点一个油炸蚂蚱啊,我们还等着看眼镜吃蚂蚱呢,呵呵。”

小眼镜说“岚岚,你们俩是不是串通好了要出我的洋相?”

江晓岚说“哎呀,没事的,你就吃一个看看嘛,要是你都敢吃的话,我们也跟着吃。”

小眼镜说“原来你也没吃过啊?我还以为李欣带你吃过呢。”

江晓岚说“我没事去吃那东西干什么?不过干巴菌倒真的是好吃,不信晚上你们吃了看,这东西全国就只有这个地方有。”

老妹儿凑过来问道“岚岚,干巴菌是什么味道?”

江晓岚说“大致就是刚才你闻到的那个味道啊。”

老妹儿说“那应该不好吃嘛。”

江晓岚说“那不一样,用辣椒和大蒜炒出来的味道可美了,有那东西,饭你都要多吃两碗。”

李欣一边往山上走,一边回过头来,对后面跟着的几个女孩说“你们都觉得野生菌应该是像一把小伞一样,是吧?可现在你们也看见了,最好吃的干巴菌就完全颠覆了你们头脑里的概念,它长得就根本不是普通意义上的野生菌的样子,既不像伞状,也不像灵芝,长得奇形怪状的。你要说它像海里的珊瑚也行,你要说它像石头片也行,就不好形容它是个什么样子,是不是?”

几个女孩说“还真是。”

李欣笑道“这就又说回到我们昨天晚上讨论的那个话题了,连地球生物之间都会有这么大的形状区别,何况外星生物的形状和生存环境呢?有可能外星人就是这么个样子,既不像石头又不像树叶,怪模怪样的,却还比人类聪明上万倍。他们有可能就静静地呆在我们地球人中间,看我们就像我们看蚂蚁一样,而我们却完全意识不到他们的存在。他们要收拾我们的时候,就像我们用树枝碾死一个蚂蚁一样那么容易,而我们却毫无还手之力,对不对?”

江晓岚埋怨道“你又来了!荒郊野外的,在这种地方你又讲这些稀奇古怪的怪物来吓唬我们!”

小饼干她们几个看看周围茂密的树林,听着山风吹过后树林里传来的沙沙声,真的担心像李欣说的那样,在树林里会有什么不明的东西存在,也心有余悸地说“就是,不许再说了,再说我们就不走了!”

李欣听了哈哈一笑“好好好,我不说了,看你们几个的胆子跟芝麻一样大小,这阳光灿烂的大白天,怕什么嘛?”

老妹儿对江晓岚说“岚岚,我发现李欣可坏了,总是编这些鬼故事来吓唬人,你也不管管他。他带你出去露营的时候也这样吓唬你吗?”

江晓岚说“他敢!”

小眼镜说“李欣,你要是再吓唬我们,我们就不跟你出去玩了!”

小饼干也说“就是,你要是再吓唬我们,你可得当心点哦,岚岚整天跟我们在一起,我们到底会在她面前怎么评价你,这很重要哦。”

李欣笑道“我就没有吓唬你们,是跟你们讨论问题呢。你们真厉害,现在是你们拿这把尚方宝剑来吓唬我呢。”

江晓岚说“荒郊野外的,不许再说这种话题了!”

李欣无可奈何地说“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

小眼镜说“李欣,我发现你怎么总是把事情往坏处想呢?总是想着外星人比我们聪明1万倍,我们奈何不了他们。你怎么不想想万一我们比外星人聪明很多呢?那样的话,我们就不用担心他们了。”

李欣解释说“也许吧,各人考虑问题的方式方法不一样,不过我总是习惯居安思危的考虑方法。你想啊,事情总有好坏两方面,好的方面是我们能应付的,坏的方面是我们不能应付的。如果我们先把最坏情况下的应对措施准备好,那样的话我们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对不对?”

过了好一会儿,李欣突然想起一件事,他遗憾地回头对小饼干说“可惜了,刚才忘了在捡到干巴菌的地方做一个记号!”

小饼干说“做个记号干啥?”

李欣说“那里是一个菌窝,土壤里有干巴菌的菌种,要是记得那个地方的话,明年还能在那里找到干巴菌的。”

江晓岚看看周围茂密的树林说“算了吧,都走出来这么远了,就算现在回去也未必能找得到刚才那个地方,更别说你明年回来了,那时候就更难找到了。再说你能做什么记号呢?”

李欣说“也就是能在旁边放个石头什么的,做太明显的记号,别人也就看出来了。”

江晓岚问道“饼干,你还记得刚才那个地方吗?要不你和李欣回去做个记号,看我们明年来的时候能不能找到这个地方?”

小饼干为难地说“估计够呛,那就是在一棵小树边,没有什么特别的标记,现在回去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得到那个地方了。”

李欣想了想,说“那就算了,估计找不到了。”

老妹儿恍然大悟地说“哦,我明白了,原来那些上山捡菌子的人之所以比我们能捡到更多的菌子,是因为他们熟悉地形,知道哪些地方有菌窝,哪些地方会长菌子,是不是啊?要是像我们一样完全碰运气上山去找菌子的话,去一天也找不到几朵的,对不对?”

李欣说“对,就是这个道理了。要想长出菌子来,我想至少要有两个条件,第1个条件是要有菌种,第2个条件是菌种要落在土壤、温度、气候各方面都合适的地方,这样才可能长出菌子来。不同的菌子它需要的环境是不一样的,能长干巴菌的地方,你即使把其他菌子的菌种放到这个地方去,它也未必能长出来。”

小眼镜点点头说“嗯,有道理。”

中午,一行人带着一上午的收获从山上下来,回到了帐篷边。

李欣说“现在我准备做饭了,你们几个去把这些皮条菌和白菜洗出来,待会我炒给你们吃。”

江晓岚问道“你又没有带油,没有带调料,怎么炒?”

李欣说“我早想好了,午餐肉罐头里不是有好多油吗?就用午餐肉罐头里的油再加一点午餐肉,用辣椒酱做调料,炒出来应该好吃的。”

老妹儿看着塑料袋里的皮条菌问“这个应该怎么弄啊?”

李欣抓起一朵做示范给她看“很简单的,这样把每一朵菌杆下面带泥土的这部分掐掉,然后放到水里去,把每一朵菌子上面的泥沙和树叶清理干净,用水淘洗几遍就可以了。”

几个女孩按李欣的吩咐,带上菌子、白菜和洗菜用的盆,到水池边洗菜去了。

等到李欣把饭菜都做好,端上桌的时候,几个女孩却迟迟不动筷子。

李欣招呼她们说“今天中午比昨天晚上多了一个菜,快来尝尝,这是你们今天上午的劳动果实,看看味道怎么样?”

江晓岚不放心地问道“你确定这个真的能吃,不会中毒吗?”

李欣这才明白她们几个担心什么,他不以为然地说“哦,原来你们不动筷子,是担心吃了中毒啊?”

几个女孩笑笑没说话。

李欣自己先夹了一筷子放在嘴里尝尝,说“嗯,味道不错,还是原来那个味道。”

见几个女孩还是只吃别的菜,不吃这个刚炒出来的皮条菌,他就说“没错,很多野生菌都是有毒的,食用要谨慎!这件事情很重要,说三遍都不为过!即使能食用的野生菌,有一些做得不熟,炒不透的话,吃了也会中毒的。可是今天这个皮条菌你们就完全没有必要这么担心,这东西我从小到大吃过无数次,自己上山去捡回来做菜吃,也有七八次了,我不会看错的,而且刚才我用大火炒透了,没问题的。”

江晓岚说“真的吗?”

李欣一边吃一边说“我都吃了这么多了,你还担心什么?你们要再不吃,我就全部吃完了哈。”

江晓岚听了,用筷子夹了一点放在嘴里尝尝“嗯,味道还不错,挺有嚼劲的,难怪叫皮条菌。”



第三百二十九章 参加会议

李欣说:“我没说错吧?这菌子炒出来味道真的很好的。这是在外面,没有合适的调料,只能用午餐肉的油和午餐肉来炒,午餐肉的味道都把菌子的味道盖掉一大半了,要是在家里用青椒和大蒜素炒出来,那味道才香呢。”

见江晓岚开始吃了,其他三个女孩也纷纷用筷子夹了一点放在嘴里尝尝,然后纷纷点头说:“味道真的不错。”

老妹儿问道:“吃野生菌要是中毒了会怎么样?”

李欣吓唬她们说:“那可就麻烦了,有的人上吐下泻、神志不清,有的人眼睛里看见到处都是小人儿。你们待会儿谁要是觉得咱们在桌子边坐着吃饭的人有6个或6个以上,那她就是中毒了。”

听李欣这么一说,几个女孩又纷纷停住了筷子。

江晓岚埋怨道:“你可真讨厌,到底让不让我们吃啊?”

李欣一看她们吓成这样,哈哈大笑说:“唉,我说什么都能把你们吓成这样,真的是服了你们了。没事的,我逗你们玩的,我做的这个菌子不会中毒的,你们放心吃吧!”

李欣看着眼前天真烂漫的几个女孩,心里很是羡慕她们现在还生活在象牙塔一样的校园里。

要是眼前只有江晓岚一个人的话,李欣会告诉她,自己希望她考上、读完研究生以后,留在校园里当老师。毕竟校园里的环境跟社会上的其他地方相比,要单纯很多。

自己是一个男的,面对社会上的这些坑,自己一时都难以适应,何况眼前的这几个女孩。

江晓岚见李欣突然不说话了,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就问道:“想什么呢你?”

当着另外三个女孩儿的面,李欣不便把心里的感受告诉江晓岚,就说:“没想什么。”

飞机头等舱里,金昌兴靠在宽大舒适的航空座椅上,睡得正舒服。这趟航班飞往东南沿海某重镇,他这是去参加一个有色金属研讨峰会。

本来会议报到的截止时间是昨天下午,可是金昌兴昨天下午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应酬,走不了,所以他才今天早上赶六点多钟的航班去参加这个会议。

凌晨4点多就起床赶往机场的他,这个时候正在抓紧机会补睡眠呢。

“女士们,先生们,飞机即将抵达gby机场,请大家调直座椅靠背,收好小桌板,系好安全带,准备降落!”

空姐委婉的话语声,将金昌兴从睡梦中唤醒,他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打开窗口的遮光板,看着白云下面隐隐约约的山峦,心里略过一丝难得的轻松感。

最近太多心烦的事情积压在心头,让他寝食难安。这段时间他很少在夜里1:30以前入睡过。即使晚上22:00就上床,也是在床上像翻烙饼一样,翻来覆去的一直要折腾到夜里一两点钟才能迷迷糊糊地睡着。

要是平时在公司上班,他可以在床上睡到早上八、九点钟,然后再起床到公司去,可是昨天为了赶早上6点多的飞机,他四点多钟就从床上起来了,一晚上也没有睡着一两个小时。所以上了飞机以后,他第1件事情就是蒙头大睡。

让他没想到的是,在机舱里的这段睡眠好得出奇,上了飞机以后不久他就睡着了,直到刚刚这会儿,空姐在广播里通知飞机要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才把他叫醒。

难得睡了两个多小时好觉的他,此时神清气爽,再加上旅途的时空变换,本来就很容易让人改变心情,这一趟遥远的旅途,让金昌兴暂时脱离了南方集团董事长办公室那个让他感到憋屈郁闷的环境。

此时看着天外悠悠飘过的白云,他的心里虽然还是积压着很多事情,但是时空的变化让他觉得轻松了很多。

在7万元整数关口徘徊不前的铜价,压得金昌兴喘不过气来。现在新矿山持续不断扩大的亏损,已经成了他的一块心病。他不知道是不是该下令停止新矿山再往外出产铜矿,等到价格回暖以后再开始生产。

就在他犹豫不决拿不定主意的时候,接到了这样的一个会议通知,他心里大喜过望,按照会议简介上的介绍,参加这次会议的主讲嘉宾大多是国内有色金属行业的大佬,还有很多相关专业的专家,这样一个会议上铜价和铜矿成本的探讨肯定是重中之重的话题。

金昌兴对这个会议寄予了很大的希望,他希望在这个会议上能解决自己心头的疑问。

要不是日程安排上的原因,他昨天早就来到会场上了。因为按照他自己的计划,昨天晚上来了以后,可以跟会务组的人员沟通一下,找找相关的专家和有关人员私下探讨一下铜价的问题。

经常参加这一类会议的他知道在会场上做的报告大多是以些官面文章,主讲人当众未必会说心里话,只靠听报告未必会找得到自己需要的答案,还得靠私下沟通交流才行。

今天早上赶早班飞机来参加这个会议,确实是不得已而为之,可是好在按照会议日程的安排,开头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基本上是参加会议的那些嘉宾的致辞,所讲的内容都还不是重点,几个专家的讲座都放在9:30以后才开始。

金昌兴估算了一下,自己坐6点多的航班飞过来,时间抓紧一点的话,即便是错过了开场白,但是相关专家的讲座应该能赶得上。

所以飞机降落以后,金昌兴急匆匆地下了飞机,出机场以后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会场而去。

来到举办会议的酒店,金昌兴找到会务组的人员,报上自己的名号以后,立刻就拿到了参加会议的身份牌和酒店住宿的房间钥匙,会务费和酒店都是余红前几天就帮他订好了的,他来报上名字以后很快就可以办好这些手续了。

拿到会议资料以后,金昌兴来不及把随身的背包放到酒店房间去,就直接去了会议厅。

这一路上紧赶慢赶的,他还是迟到了10多分钟。当他走进会场的时候,他最想听的那个专家的讲座已经开始了,会场里坐得满当当的,金昌兴好不容易才在最后排找了一个空位坐下来,专心地听起讲座来。

要说这两年铜价的大起大落可是相当引人注目,这里面除了金昌兴这样的业内人士之外,社会上和有色金属相关的各行各业都高度重视铜价的问题。

铜作为重要的工业原料,有太多的产业和它相关,铜价的大幅波动,与这些企业的生产经营效益密切相关。尤其是在此时铜价从高位下跌到7万元整数关口的时候,将来会怎么走,更是引起了很多人极大的重视。

金昌兴一边听报告,一边环顾了一下人满为患的会场,这样的研讨会他参加过很多次,但是像今天这样参会人员如此众多,他还是第一次见。

金昌兴暗暗感叹道:俗话说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看来被铜价困扰得睡不着觉的不只是自己一个人。

金昌兴聚精会神地听着台上的专家做演讲,他此行的目的就是想从专家的讲座中搞明白未来铜价的走势到底会是怎么样。

今天上午的两个专家所讲的内容是他最为重视的,而下午业内人士的分享会和明天早上的参观活动,对他来说都像是鸡肋一样。

要说业内人士的经验分享,金昌兴自己肚子里就有很多话要说。在他看来,自己肚子里这些话才是干货,要是讲出来的话,肯定会博得参会众人的好评,可问题是没有人请他讲这些话,即使真的有人请他上台讲话,他也未必敢实话实说。

会场上正在做讲座的这个专家说的很多观点跟金昌兴的大致相似,这让他心里一阵暗喜,看来自己的想法并不是盲目的,专家学者也同意自己的观点,这说明英雄所见略同。

如果真是像这样的话,那自己预计的那些目标将来还是很有希望的。

专家讲的那些观点让金昌兴听得津津有味,他觉得不虚此行,真不枉自己起早贪黑地跑来参加这个会议!

专家讲的那些话,就像是给病入膏肓的人打了一针强心剂,让金昌兴已经动摇或者是觉得纠结的心情重新振作了起来,让他更有信心坚持下去。

可即便是这样,会场里闷热的环境,加上周围嗡嗡嗡的声音,还是让千里迢迢赶过来的金昌兴有些昏昏欲睡。

他拿起茶杯,喝了几口浓浓的茶水,想以此来抵消渐渐升起的困意。可是几口茶水哪里会有立竿见影的功效,就在他眼皮有些撑不住的时候,上午会议的茶歇时间到了。主持会议的人员通知说要休息一刻钟,参会的嘉宾和听众们可以到会场外面的走廊上吃一些糕点、水果,休息一下,一刻钟以后会议继续进行。

这给了金昌兴一个很好的充电时间,早上为了赶飞机,他在家里就没有怎么吃早餐,上了飞机以后因为忙着睡觉,也没有吃飞机上提供的早餐。

第三百三十章 金总,铜价会怎么走?

现在来到会场上,除了疲劳以外,他还感到饥肠辘辘的,这个茶歇时间可以让他填饱空虚的肚子,以便更好地听下一场报告会。

金昌兴几口喝完茶杯里的水,端起茶杯又找服务员续上水,然后端着茶杯走出会议室来到了走廊上。他拿了一个盘子,夹了几块蛋糕放在盘子里,又掰了两个香蕉,在发现现场提供热咖啡后,他把手里的茶杯搁在一边,要了一杯咖啡,然后端着这些东西来到一个角落里,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这些东西下肚后,金昌兴觉得精神又恢复过来了。他来到走廊一角的卫生间里抽了一支烟,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这才又回到会议厅继续听报告。

中午吃饭和同桌交换名片的时候,和金昌兴坐在一桌的几个人一看金昌兴是南方集团的董事长,纷纷向他打听对铜价走势的看法。

“金总,你觉得将来铜价会怎么走?”

金昌兴说“我觉得7万元是一个很强的支撑,跌破的可能性不大,你们没听上午专家介绍吗?专家的讲座里边也是这样认为的。”

“你的意思是7万元的铜价已经很低了吗?”

金昌兴说“当然了,你看它从84,000多元跌下来,已经跌了14,000多元了,将近20的跌幅,继续向下的可能性不大了。”

“没错,跟84,000元相比,7万元的价格是低了很多,可是你要跟两三年前2万多的价格相比,7万元的价格依然是高高在上的啊。”

金昌兴的架子很大的,参加这样的会议,他的眼里只有会场上做报告的那几个专家和学者,此外就是有色金属行业的那几个大佬。

跟他坐在同一桌吃饭的这几个人都很是面生,一看名片就知道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所以他对这些人都不太感兴趣,回答他们的提问也就是敷衍一下罢了。

再加上此时听见这个人说话的口气,他就大致能估计出来,这个人应该是有色金属下游企业的人员,绝对不会是铜矿或者是有色金属冶炼行业的人。否则的话,他应该会像自己一样,暗暗盼着铜价上涨才对,怎么可能会觉得7万元的铜价太高。

金昌兴说“此一时彼一时,几年前的需求情况跟现在是不一样的,上午的报告会上专家用详细的数据说明了现在的市场需求已经在两三年前的基础上增加了相当多的份额,市场上供不应求,所以铜价在这样的位置上并不算高。”

“可问题是这价格涨得也太猛了,跟几年前相比是翻着倍的往上涨啊。”

金昌兴不以为然地说“铜价在涨,用铜做原料生产出来的那些产品的价格应该也在涨吧?”

“那倒也是,可问题是产品的价格涨幅远远跟不上铜价的涨幅,我们这两年的利润跟以前相比可是大大缩减了。”

金昌兴说“其实都有这样的问题,我们的铜价在涨,铜矿不也在涨吗?我们的成本也在增加啊。”

“铜矿的价格不可能像铜价这样翻着倍的往上涨吧?”那人不相信地问道。

金昌兴听了没有说话,这个问题戳在了他的痛处,让他无言以对。

南方集团现有的铜矿中,刘中舟几年前经手买入的矿山所产的铜矿,现在的成本价格依然很低,铜价就是再跌一两万元,用这个矿山所生产的铜矿炼出来的铜依然有很不错的利润。

可是对于金昌兴刚刚经手买入的这个矿山来说,它所出产的铜矿成本价跟原来的铜矿相比可不就是翻了几个倍吗?

那人见金昌兴不说话了,以为自己的话问对了,就说“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对你们来说铜矿的价格涨幅远远没有铜价的价格涨幅那么大,所以对你们来说铜价上涨是好事。可对我们就不同了,我们希望铜价越低越好。”

此人的话得到了桌上其他人的赞同,几个人纷纷附和道“就是啊,铜价应该再跌一点才好,不然的话利润太薄了,我们完全等于是在给冶炼厂打工,费力还不讨好,这厂还不如关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金昌兴一看自己有成为众矢之的可能,就不再接他们的话,低着头只顾吃东西。

生产厂家的数量远远没有下游自己产品的用户数量多,这在任何一个行业都是这样,有色金属冶炼行业也不例外。

像南方集团这样中大型的金属铜冶炼企业,总共也没有几家。这次来参加会议的人员当中,百分之七八十应该都是金属铜的下游用户,向金昌兴这样代表金属铜冶炼企业来参加会议的估计不会超过30人。

他们这些人在参会的几百人中是极少数,在其他抱怨铜价太高的人眼里,他们是铜价上涨最大的受益者,难怪此时在饭桌上对铜价涨跌的问题发表不同意见的时候,金昌兴连一个同盟军都没有。

金昌兴一边吃饭,一边用目光在大厅内不停地搜索着刚才在会场上讲话的那两个专家,根据他自己的经验,这样的专家来出席这样的会议,上午做完报告以后,下午和明天没有他的讲座,他们一般今天下午就会离开会场了。

他们刚才在会场上做的报告,大多都是一些概念性的东西,虽然也让金昌兴听了以后觉得感觉还不错,可是金昌兴还不满足,他还想要单独找这两个专家仔细聊聊,探讨一些更具体的问题。

终于,远远的在一个角落里,有一桌宾客引起了金昌兴的注意。这一桌上的宾客很少到旁边的饭桌去敬酒,可旁边饭桌上的宾客却不停地到这一桌去敬酒。

在站起来应答的人当中,金昌兴终于发现了上午在会上做讲座的那两个专家,他们俩还紧挨着坐在一起。看来这一桌是主宾桌,参加会议的重要嘉宾大都坐在这一桌吃饭。

找准了目标以后,金昌兴满满地倒了一杯白酒,端着酒杯向这一桌走去。

来到这两个专家身旁,他对这两个人说“两位老师好,你们上午的讲座很精彩,我听了以后受益匪浅,特地过来敬两位老师一杯。”

这两位专家不知道金昌兴的身份,见他满脸堆笑地过来敬酒,推辞不下,就起身跟金昌兴碰了一下杯,各自抿了一口酒以后就坐下了。

金昌兴喝了酒之后,把酒杯往桌上一搁,掏出名片来说“鄙姓金,南方集团的董事长,可以跟两位老师交换一下名片吗?”

南方集团在业内也算是小有名气的企业了,两人听了金昌兴的自我介绍后,赶紧站起身来跟金昌兴交换了名片。他们这些人很在意金昌兴这样的大佬对自己的看法,跟这些大佬搞好了关系,才能有赚钱的机会,不然的话,他们那些报告就一钱不值。

经昌兴接过名片来看看,说“是张老师和李老师啊,两位老师各自住在几号房间,下午或者是晚上你们要是有空的话,我想到房间去拜访一下,再请教一些问题,不知道两位老师方不方便?”

其中一人听了说“不好意思了,金总,我们已经退了房间,午饭以后就要到机场去赶飞机了。”

金昌兴一听,心里暗暗叫苦果然不出自己的所料,要不是自己抓紧时间过来找他们面谈的话,别说没有机会继续沟通交流,就连电话号码都拿不到。

虽然手里已经有了这两人的联系电话,可是金昌兴知道,自己和他俩素未平生,根本没有多少交情可言,事后再打电话请教问题,对方未必会和自己说真心话,现在面对面的交谈是最后的机会了。

想到这,金昌兴也顾不上礼节问题了,他不管这两个专家此时正在桌边吃饭,就对其中一个专家说“你们午饭后就要去赶飞机吗?那太遗憾了!张老师,方不方便借一步说话?”

那个姓张的老师听见金昌兴这么说,只好站起身来,跟着金昌兴来到窗边“有什么事,您请说?”

时间不允许金昌兴客套,于是他开门见山地问道“张老师,上午我听您在讲座上说,7万元的整数关口对铜价是一个很强的支撑,跌破这个关口的可能性不大,对吧?”

张老师点点头说“对。”

金昌兴问道“那么在7万元这个关口得到支撑以后,张老师您认为铜价将来会回到什么位置?”

张老师说“75,000元应该是能见得到的。”

他这样的回答,让金昌兴暗暗感到有些心寒。

金昌兴不无失望地说“只能回升5000元左右吗?这也就是跌幅的1/3而已,离80000元、84,000元的距离还远得很嘛。”

张老师笑笑说“能回到75,000元就已经很不错了,当然能到8万、84000更好,可是即使以现在7万元的价格计算,我想你们南方集团的利润也很高的嘛。”

听话听音,金昌兴觉得张老师的话语里似乎隐含着某种意味,于是他就追问道“你的意思是价格再回到8万元以上比较难了,是吧?”



第三百三十一章 多此一举

张老师赶紧解释说:“诶,我可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4,000元的高位还会再见到的,只是这个时间很难说,毕竟这个高点是在上一轮急速冲高的过程中创下的。俗话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个4,000元的高点创下以后,这么长时间以来铜价都是在下降回调的过程当中,并没有继续接近这个高点。这就说明即使是多方也对这个高点有些心有余悸,近期继续再冲击前期高点或者创新高的可能性不是很大。”

张老师见金昌兴一脸失望的表情,就说:“根据我们的测算,在目前这个价格水平上,铜企的平均利润还是比较可观的。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我说铜价要想在近期再创新高难度很大。”

金昌兴心里的苦处岂是张老师这个局外人能体会的,而且金昌兴也断然不会跟他提及此事。他听张老师这么说,心里很是疑惑,就问道:“此话怎讲?”

张老师解释说:“其实这一轮铜价的暴涨,最根本的原因是市场供求关系决定的,这一点大家都已经达成共识了。至于4,000元这个历史高点的创下,主要是投资资金借势炒作导致的结果。可为什么到了4,000元的高位就快速回调下来,而这么长时间之内又没有再次继续创新高或者接近这个高点呢?这里边有一半的原因是跟你们铜企有关系的。刚才我不是说过吗,据我们的统计,现在铜企每吨铜的平均利润是比较高的,这就导致很多铜企在铜价达到万元以上的高位时大量销售产品。即使是现在铜价回调到7万元左右的时候,由于每吨铜的利润依然很可观,所以铜企的销售愿望依然很强。市场上不断有铜按市场价格在源源不断地销售,这也就是导致了现在不论是销售市场上还是期货市场上的价格都无法再继续冲高的一个根本原因。金总,你试想一下,如果现在铜企每吨铜没有多少利润,它是不是就不会大幅度地销售?在市场上没有大量的铜销售的情况下,价格也就跌不下去,只会往上涨,期货市场就会借势再推波助澜,推动铜价往上涨。所以我说,铜价无法再继续创新高跟现在每吨铜的利润可观有很直接的关系。”

张老师这么一分析,金昌兴也觉得他说得非常有道理,于是他点点头说:“这倒也是。”

事情可不就是张老师分析的这样吗?金昌兴现在自己头疼的是新矿山的铜矿成本太高,现在价格已经跟成本价倒挂了,销售导致的持续亏损让他寝食难安。要是新矿山出产的铜矿卖出去也有很好的利润的话,金昌兴至于纠结要不要把新矿山的铜矿暂停销售吗?

可抛开这一块亏损的资产来看,原来南方集团手里的矿山和冶炼厂,其利润依然非常可观。薛晨志就绝口不提原料和产品价格的问题,现在生产多少铜他就卖多少铜。黄洪亮就更不会考虑这些了,现在他销售铜矿和铜赚的是销售费用,他才不管销售价格和成本价到底是不是倒挂呢,只要销量大了,他就有利润可赚。

可是金昌兴的角度却不同,因为被新矿山的难题困扰着,他没有去细想这中间的问题。

现在他突然想清楚了这个问题,心中不由得涌出颇多的感慨:其一,好在南方集团原来的老底子没有出大的问题,现在生产和销售依然顺畅地进行着,源源不断地在赚取大把的利润,如果不是这样的话,自己现在就不是忧虑的问题了,而是焦头烂额。

其二,连南方集团自己都因为现在每吨铜的利润非常高,所以源源不断地在加大销售力度,赚取大把的利润,在这种情况下又能指望谁能停止销售,使得铜价继续回升呢?除非某一家冶炼厂也像自己一样,在高位的时候买入新的矿山,这样原材料的价格高企,导致产品的成本价格接近万元。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才会像自己一样,因为价格倒挂而舍不得销售自己手里的产品。

利润才是最好的调节工具,有了超额的利润,他要卖,你拦都拦不住。可要是没有利润,卖一吨亏一吨,你想买,他都不会卖给你。

张老师听了金昌兴的话,以为南方集团的整体情况跟自己刚才分析的一模一样,于是他笑着拍拍金昌兴的臂膀说:“金总,现在就是大好的时光了,不要期望太高,见好就收吧。能卖到更好的价格当然最好,可是价格这个问题谁也说不准,以现在的利润率来看,尽快销售回笼资金,资金滚动起来,一年到头这个利润也是相当可观的,你们手里抱着的一直就是个金娃娃啊。”

金昌兴来参加这个会议,为的就是要给自己已经日渐衰落的信心找一些坚强的支撑。上午听专家做的报告,初步达到了这个目的,可是他还不甘心,还想私下找专家继续交流,从专家嘴里套出一些更可靠的答案出来。

可没想到的是此刻跟专家面对面私下交流的时候,得到的答案却让他大失所望。按这个张老师的说法,铜价最高能回升到75,000元左右,以这个价格倒推回去,刚刚买的这座新矿山所出产的铜矿不但一点利润都没有,一年到头还得亏损一亿几千万!

金昌兴根本不愿意相信这个结果,这个价格跟他自己心里的目标价位相差太遥远了。但凡他有一点点认同这个价格的想法,当初他就不会在银行贷十几亿的资金去买这座新矿山。

看着好言相劝的张老师,他心里暗暗在想:怎么可能呢?你自己不也说价格的事情谁都说不准吗?那你怎么敢断言铜价最高就只能回到75,000元?

金昌兴甚至有些后悔,刚才自己就不该过来找他们私下交流。这个张老师的话不但没有给自己增添信心,反而给自己心里添了堵,真是多此一举!

可也怪不得别人,这是自己过来自找的。金昌兴脸上挤出几丝不自然的笑容,对着说完话以后就有意想回桌边去继续吃饭的张老师说了句客套话:“张老师,我们保持电话联系,以后还有问题要向你请教的,谢谢了。”

说完他也就转身回桌边去继续吃饭去了。

金昌兴一回到座位上,同桌的几个人就纷纷招呼道:“金总,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我们还等着和你一起喝酒呢。”

金昌兴这才想起来,自己刚才端过去的酒杯忘在那边的桌子上了。他两手一摊,对那几个人说:“我刚才过去那边给几个朋友敬酒,光顾着说话了,把酒杯忘在那边了。你们喝吧,我不喝了。”

旁边的一个喝得满脸通红的大汉不依不饶地说:“那哪行啊?好不容易聚在一块儿开会吃饭,多难得的缘分啊,怎么能不一起好好喝几杯呢?我们将来还指望到你们南方集团去进原料呢,到时候金总你可得给我们一些优惠啊。”

说完他抓起金昌兴面前的茶杯,把杯子里的茶水倒在一个空盘子里,然后又拿起一瓶酒在金昌兴的茶杯里倒了半杯白酒,往金昌兴面前一搁:“金总,我敬你一杯。”

经常在各种场面上应酬的金昌兴也算是有点酒量的人了,按理说干了眼前这杯酒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可是金昌兴喝酒不但看菜,还看对方是谁。

这个会议的举办地在知名的五星级酒店里举行,参会的主讲嘉宾也都是有色金属行业的大佬和专家学者,规格也不算低了,所以桌上的菜品很丰盛,即使在很挑剔的金昌兴眼里也算是不错的。按理说就着这么好的菜,多喝几杯也是应该的。

可问题是同桌吃饭的这几个人的身份入不了金昌兴的法眼,这些人的谈吐和举止让金昌兴觉得和他们在一起喝酒有些掉价。

再加上刚刚从那个张老师那里听到那些很让人丧气的话,此时的金昌兴哪有心思大腕喝酒啊。

可是不喝不行啊,旁边这个大汉手里端着酒杯,还眼巴巴地等着他回应呢。

金昌兴无奈地端起酒杯,看看酒杯里的酒,对那个大汉说:“欢迎你们到我们集团来买我们的产品,可是这么多酒,一口干了怕是有点难,我待会儿还得到旁边的酒桌去敬酒呢,一下子喝多了,待会儿就麻烦了。”

那个大汉不满地说:“金总,你不会是不给面子吧?你这么一个大老板,还能让这杯酒给难住了?”

以往和金昌兴一起喝酒的人当中,除了官职比金昌兴高的人可以要求金昌兴把酒杯里的酒一口喝完以外,其他的人谁敢这么干?

在南方集团内部就更是这样了,不论谁来给金昌兴敬酒,金昌兴喝还是不喝、喝多喝少完全由他自己说了算,可是来敬酒的人必须在他面前把端来的酒一口干了。

第三百三十二章 分享会

酒桌上无大小这句话在南方集团内部是不适用的,在那里金昌兴永远最大。

可问题是现在不是在南方集团,酒桌上这些人以前互相都不认识,也没有上下级关系,酒桌上无大小这句话在这里是适用的。

这些人才不管你是不是某集团的董事长呢,他们的工资不由你发,人不归你管,他们只知道我来敬你酒,我喝多少你就得喝多少。

经常在酒桌上混的金昌兴当然很清楚这些酒桌上的规矩,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摆架子是不起作用的,弄得不好,要是激起了这帮人的反感,被酒精冲昏了头脑的他们当场说些什么出格的话,或者做出些什么出格的事情,到时候丢脸难堪的是自己,他们这些人是不会在乎的。

于是,虽然金昌兴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可面子上却还要过得去。他露出几丝笑容,装作很大度地对那个大汉说“我是真喝不了,要不我喝一半吧,你也喝一半好不好?”

那个大汉以为刚才自己已经把话都说到了那种地步,金昌兴为了自己一个大老板的面子,怎么也会把这杯酒喝了,可让他没想到的是,金昌兴却真的认怂了。

那大汉见金昌兴虽然面带笑容,可笑容里却依然掩饰不住敷衍的意味。他看得出金昌兴不是不能喝,要不他刚才就不会端着酒杯到处去敬酒了。他之所以不愿意喝,是因为小瞧自己!

那大汉看穿了这些,尽管心里很是不爽,可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金昌兴这满脸堆笑的,他也不好勉强金昌兴,于是他无可奈何地说“行,一半就一半吧!”

说完,他把手里的酒杯凑过去跟金昌兴的杯子碰了一下,然后端起来喝了一口,这才悻悻地坐下了。

喝酒的人也分很多种,有的人喜欢自斟自饮,独自一个人享受喝酒的那份意境和心情,别人喝不喝,喝多喝少跟他根本没关系,他也不关心那些。

可有的人喝酒好像不是为自己喝,而是为别人喝一样。这种人喝酒就讲究个热闹,必须得大呼小叫的喝才有感觉,而且他喝多少就要求别人喝多少,如果别人喝的没有他喝的多,他就不高兴,他就觉得他的酒白喝了,甚至认为别人看不起他。

眼前这个大汉就是后面这种人。他正喝到高兴处,端着酒杯等金昌兴喝酒,可金昌兴却把他的要求打了一半折扣,这让他的满心希望落了空,使得他这半杯酒不但没喝高兴,反而喝出些不愉快的心情来了。

他认为金昌兴这样做是不给他面子,当众让他难堪。要不是像他自己说的,将来有可能会到南方集团去购买南方集团的产品,有可能还会和金昌兴打交道,现在闹僵了,将来不好见面。不然的话,金昌兴这种所作所为他肯定不会放过的,且不说会有什么别的举动,至少话语上会让金昌兴很难堪。

他就没见过这么不懂规矩的人,居然还是个董事长?他是真想借着酒劲儿数落金昌兴几句。他真想不通,怎么这么有身份的一个人会在酒桌上偷奸耍滑?

他放下酒杯以后就把脸转过去跟别的人说话,再也不理金昌兴了。

金昌兴当然看得出来这个大汉的脸色不对,可他完全不以为然,他心里暗想我还没不高兴呢,你倒先拉下脸来了,你以为你是谁啊?

不过这也倒好,旁边的人一见金昌兴不懂酒桌上的规矩,也就没人再给他敬酒了,金昌兴也因此落了个清静,趁着别人喝酒,他在旁边吃了不少菜。

上午10:00吃的那几块蛋糕和两个香蕉,此时早就不见踪影了,肚子里空空如也的,打探消息的任务完成后,此刻他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补充能量。

可是过了不久,金昌兴就再也坐不住了,同桌吃饭的这几个人都侧向一边,挤在一起吆五喝六的喝酒,只有他一个人在埋头吃饭,左右两侧离他最近的一个人也有一米多的距离。很明显他是被排除在这个热闹的场面之外的,这场面实在是有些违和感。

旁边这几个人的动静还挺大,又是划拳又是劝酒的,引得旁边几桌的人都为之侧目。

金昌兴暗暗后悔这次因为走得太匆忙,居然没想到带几个随从出来。要是有随从在,让他们去应付眼前这帮人,不但自己省事儿,也断然不会被别人冷落到这步田地。

他现在是深深地感受到了自己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被别人漠视的那种感觉。

连金昌兴自己都感觉得到自己被冷落,在旁人投过来的那种探寻的目光里,一定也能看得出来他是被孤立的,说不定在那些目光里,还含有一种可怜他的成分在里面。

金昌兴可不想成为这种焦点,他赶紧扒了几口饭,起身离开了这个桌子,也离开了这个让他感觉到难堪的环境。

上楼来到订好的那个豪华套间里,对会议非常失望的金昌兴没有心思欣赏窗外的美景,要不是今早才刚刚赶到这座城市,他是真的有点不想继续参加余下的会议议程了。

可是现在就买机票飞回去,不但他自己觉得有些滑稽,回去后让公司里的人知道了也会落下话柄,说怎么金董事长外出参加这么重要的高峰论坛会如此儿戏?会务费、住宿费和机票费加起来将近两万元都不说了,几千公里飞过去点个卯又马上飞回来,这是过去打卡忽悠谁吗?

在窗口呆站了一会之后,没想好下一步要做什么,再加上饭饱神虚,他拉上窗帘倒在床上蒙头就睡。

失眠的人大多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晚上睡不着,白天睡不醒。金昌兴这一睡,就迷迷糊糊地睡到了下午将近3:00。

他醒来后看看手表,依稀记起在这个时间,下午的分享会应该是开始了。

这次会议重中之重的报告都放在了今天上午,可即便是那么重要的报告,听了以后也都让金昌兴颇感失望,现在这个业内的嘉宾分享会就更提不起他的兴趣来了。

可是闲着也是闲着,百无聊赖的他想了想,呆在宾馆房间里也是索然无味,所以他又在床上赖了一会儿,然后起床下楼到会议厅去听嘉宾的分享会去了。

这个分享会搞得还挺煞有介事的,上午摆在舞台中央的那个讲台已经撤掉了,取而代之的是组成半圆形的几个沙发。

从台下的角度看上去,主持人坐在左手边,另外三个嘉宾坐在右边,摆出一副电视上常见的主持人采访嘉宾的架势。

估计来参加会议的很多人的心情都像金昌兴一样,重点是放在今天上午的报告会上,下午这个分享会跟上午坐得满当当的会场相比,人数仅有上午的2/3左右。

金昌兴进入会场后,找了个位置坐下来,静静地听着台上的几个人谈话。他错过了开头,不知道场上这几个嘉宾的身份是什么,也不知道他们探讨的话题是什么,听了好半天也没听明白这次访谈的主题,反正那些话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吸引他的东西。

正在他后悔来到会场是浪费时间,还不如去城里的风景去转转的时候,突然,他听到台上的主持人对其中的一位嘉宾说“王总,您作为西部铜业的常务副总,对目前金属铜这个产业的前景是怎么看的?”

金昌星听到这个问题之后精神为之一振,他赶快坐直身子,伸长脖子往台上仔细观看,他想看看这个西部铜业的常务副总到底是谁。

作为资深的业内人士,金昌兴对西部铜业的组织架构多少也有一些了解,这个公司的一把手就像南方集团一样,也是董事长兼任总经理。在这种情况下,这个姓王的常务副总的身份就和普通的副总经理完全不一样了。

这样的常务副总在董事长兼总经理无暇顾及某些事情的时候,其权利是很大的,几乎相当于就是总经理。

按理说在南方集团内部也应该设这样一个职位,有这样一个职位的好处是它可以为一把手分担很多重担。

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一直以来南方集团就没有常务副总这样的设置。刘中舟、金昌兴等人要么是觉得自己能力超强,要么就是觉得设置这样一个位置是对自己极为不利的事情。

所以,一直以来在南方集团内部正式的副总经理也只有手握冶炼厂大权的薛晨志一个人,被撤职以后的刘中洲现在虽然也是副总经理,可这个职位完全就是个虚职,没有任何实权,这算不得数的。而薛晨志被冶炼厂的事务拖累着,完全无暇顾及集团的其他业务,整个集团的大权一直被牢牢地掌握在刘中舟和金昌兴这样的董事长兼总经理的手里。

西部铜业在业内的名气,再加上这个王总在西部铜业内部特殊的身份,使得金昌兴对此人的意见颇为重视。甚至在某种角度上,他认为这个王总的意见可能比上午那两个专家的意见更为贴切、更为重要。



第三百三十三章 匿名提问

毕竟这才是真正的业内人士说出来的话,上午那两个专家毕竟还是搞理论的,明显缺乏一线的生产和销售经验。

金昌兴记得今天上午刚到会场的时候,他曾看过会议的议程表,当时好像是没有看到今天下午的分享会上有西部铜业的高层管理人员会出席啊,要不然的话自己也不会睡到现在,百无聊赖了才来顺便看一眼。

看来这是临时安排的,金昌兴心里一阵侥幸幸亏自己来参加这个分享会了,要不然的话,这么重要的嘉宾访谈就被自己错过了。

他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紧紧盯着台上这个王总,看他是如何回答主持人的提问的。

只见那个王总不慌不忙地回答说“就像前面两位嘉宾说的那样,金属铜这个产业目前的发展前景非常好,可以用波澜壮阔来形容,我同意这样的看法,我们也非常看好这个行业将来的发展。”

金昌兴听了以后,心里暗想这不是套话吗?等于什么都没说。

但他转念一想,又觉得其实很正常,因为主持人问的这个问题就没有明显的针对性,很宽泛。王总这样回答一点问题都没有。面对这么好回答的问题,如果被访问者自己把这个问题具体化了,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事儿吗?

好在紧接着,主持人就问了一句让金昌兴和参会的众人非常感兴趣的问题“王总,其实我们这个会议从今天早上开始到现在,一直都贯穿着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参会的嘉宾都对这个问题非常感兴趣,这个问题就是下一步铜价会怎么走?西部铜业作为业内的领头羊,您又作为西部铜业的常务副总,您是怎么看待这个问题的?”

金昌兴听了心里暗暗叫好对嘛,访谈应该问这些问题才有意义。

那个王总听了主持人的问题后,略有迟疑,然后回答说“是啊,这个问题才是这次论坛的核心问题,我们作为金属铜的冶炼企业也非常关心这个问题。同样的,上游的矿山和我们下游的用铜企业对这个问题也是非常关注的。可是价格的问题谁在这里说都只是一个预测,将来会怎么走还是很难估计的,不过具体到我自己的看法,我觉得铜价向下的空间没有向上的空间大。”

主持人听了以后,紧接着追问道“您的意思是铜价易涨难跌,是吧?”

王总听了以后明显有些迟疑,他似乎觉得主持人没有完全理解他的意思,可要是自己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再加上主持人紧追不舍,很容易把自己陷到很具体的价格数字当中。

这要是面对面的两个人私下讨论也就罢了,可问题是台下有几百听众在目不转睛地关注着,在这种情况下把答案说得很具体是大忌,很容易陷自己于不利之中。

所以他斟酌答案的时间明显比刚才多了几秒钟,然后才回答说“也可以这样理解。”

果然,主持人并不打算在这么重要的一个问题上让他如此蒙混过关,继续追问道“那么您觉得上涨的幅度会有多大,点位会涨到多少?这个问题是很多人都关心的,其实我这是在替很多人问您这个问题。”

王总显然被主持人逼得有些没有退路了,不过机敏的他并没有自己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用上午嘉宾的话来做答案“我觉得上午做报告的那两个专家说的意见比较符合实际情况,我很赞同他们的意见,就是说铜价在7万元这个整数关口得到的支撑力度会很强,即使跌破了,也会很容易再次收复这个关口的。”

到了这个地步,主持人也看出来了,这个王总是玩弄文字的高手,自己再继续追问下去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他就总结说“那我总结一下,您的大致意思是铜价以70000元这个整数关口为一个强势支撑,易涨难跌,对吧?”

王总似乎觉得这样的回答没有明显的漏洞,而且这样的回答是大多数做报告的嘉宾都在会上这么说的,所以就点点头说“对。”

在下面聚精会神听着的金昌兴颇有些失望这和上午那两个专家做的报告如出一辙,没有什么新意啊,看来这个王总也讲不出什么新东西来。

不过有了上午和专家张老师的私下沟通,金昌兴现在也对这种会场上冠冕堂皇的回答不太相信了。也许眼前这个王总所说的这些话,就像上午张老师做的报告一样,跟他心里实际的想法有很大的差别,是打了很大的折扣的。

上午听张老师做报告的时候,感觉铜价上涨的幅度会很大,可是从私下交流的结果来看,那个张老师对铜价的心理期望值也就才是75,000元左右。

现在这个王总心里的实际价位和他说的会有多大的差距呢?而且他绕了半天,也只说铜价不容易跌到7万元以下,可没说往上会涨到多少。

要是他的真实想法也认为铜价最高只能涨到75,000元,那问题就严重了。

就在金昌兴在心里瞎琢磨的时候,又听到台上的主持人问道“有下游用户反映,现在有一些铜企惜售,把铜压在仓库里,想等到价格更高的时候再卖,王总您是怎么看待这个问题的?在西部铜业有这种现象吗?”

金昌兴听到这个问题也觉得很奇怪现在还有人惜售吗?不会吧?

王总说“正像大家看到的那样,现在7万元上下的铜价跟不久之前84,000元左右的铜价相比,下跌幅度是比较大的,也许会有一部分铜企有惜售的心理,想等着价格再上到80000元以上的价格再卖。可我觉得这种情况不会是多数,不会是普遍现象。因为即使按现在的价格来计算,每吨铜还是有不少的利润的,惜售完全没有必要。至于我们西部铜业,就更没有这种现象了。”

王总的这番回答看上去比之前的回答更像是套话、官话,可在金昌兴这样有心的业内人士听来,却听出了很深刻的内涵

其一,主持人的这个问题一出来之后,金昌兴就紧紧地盯着王总,细心的他注意到王总听见这个问题后,毫不迟疑的就做出了回答,而且回答问题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轻松。

这跟刚才主持人问到他对价格问题的看法时,他那种犹豫、斟酌之后才作答的举动形成鲜明的对比。

金昌兴自己有体会,如果是他自己坐在讲台上被主持人问到对矿价问题的看法时,那么他自己回答问题的时候,绝对做不到那么轻松。

王总能如此轻松地回答,就说明他们现在每吨铜真的有不错的利润。

其二,将心比己,南方集团现在即使有高成本矿山的问题在困扰着,可生产出来的铜也从来没有打算惜售,都是尽快在市场上销售回收利润,这个王总说西部铜业没有惜售的情况估计也应该是真的。

那么现在问题就来了,南方集团自己如果把新老矿山的成本全部摊进去以后,现在每吨铜的利润就不那么高了。

如果西部铜业没有类似的情况,他们原有的矿山成本都相对比较低的话,那么它每吨铜的利润就相当可观。

在这种情况下,西部铜业就不用期望铜价会涨到75,000以上,就是以现在70000的价格销售,一年到头他们的利润也是非常不得了的。

可是西部铜业能像这样期待,金昌兴自己却不行啊。

西部铜业作为业内的领头羊,它销售一吨铜的利润是多少,这应该是一个很重要的标杆。搞清楚这个问题,就大致能估算出业内重点铜企会在什么价格范围内销售其产品,这个价格的上限应该也就是铜价近期难以突破的高点。

搞清楚了这些,对自己将来可太有用了!可是这个问题太私密了,该怎么向这个王总问这个问题呢?

过了一会儿,台上的访谈结束了,主持人对场下说“下面是提问时间,大家有什么问题可以对场上的三位嘉宾进行提问。”

立刻,会场上就有很多人举手向工作人员要话筒,对场上的三位嘉宾提了不少的问题。

金昌兴本来也有心要话筒过来当面问问西部铜业这个常务副总,他们企业每吨铜的利润现在有多少?可是他见到主持人要求站起来提问的人员首先做自我介绍,说明自己的身份,然后才可以提问,这就让金昌兴打了退堂鼓。

南方集团也是业内知名的企业,自己作为董事长兼总经理,在会场上站起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西部铜业每吨铜的利润现在是多少,这有些太突兀了。

他想了想,拿起铅笔在桌上的信签纸上写了一个问题,举手把会场的工作人员叫过来以后,对他耳语了几句,然后把手里的信签纸递给他。

于是这个工作人员按金昌兴的要求,把这个问题交到了主持人的手里。



第三百三十四章 独木难支

过了一会儿,就听到主持人说“下面参会的人员递上来一个问题,这个问题是问西部铜业的王总,问题是这样的,按目前70000元的铜价计算,西部铜业现在每吨铜的利润是多少?”

主持人念完这个问题以后,对着王总呵呵一笑“王总,这个问题很尖锐啊,其实这个问题一开始我就想问,可是我没敢问,现在看来会场上关心这个问题的人很多啊,您看您是不是回答一下?”

那个王总听了以后,颇有些为难地说“这个问题涉及到企业的商业机密,我不好很明确地回答这个问题,但是我可以这样说,西部铜业每吨铜的利润不是业内最好的,也不是业内最差的,应该处在中游偏上的水平。”

主持人笑道“我很理解王总面对这个问题的难处,同时也惊叹王总的这个回答真的是好官方噢。”

王总解释道“其实这是整个行业的问题,纠结某一个企业的吨铜利润率意义不是很大。上午专家做的报告里边已经给出了很详细的统计数据,业内现在每吨铜的利润是个什么水平,报告里已经说得很明确了。那么根据那个报告里给出的数据,再加上我刚才的回答,大家也就能初步估算出来我们西部铜业的吨铜利润是多少了,原谅我只能说这么多。”

主持人说“好的,那我们接着进行下一步的提问。”

金昌兴耍了这么一个心眼,依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心里很是沮丧。

他不知道现在南方集团面临的这种问题到底是普遍现象呢,还是很极端的个案?

反正在目前这样大家都认为是一片大好的形势下,金昌兴自己却觉得有些坐立不安,那些业内统计出来的平均数据对他来说毫无用处,将来如果铜价达不到8万元以上的高位,那南方集团面临的问题就大了。

金昌兴心里越想越害怕,即使是在温暖的会议厅里,他的后脊梁也不由得一阵阵发凉,冒出了一层冷汗。

不管世人对铜价充满了怎样的期待,它都按照它自己的规律运行,在7万元的整数关口纠结了几天之后,它就义无反顾地向下跌去。

半个月之后,铜价就跌到了64,400元。

铜价如此快速的下跌,让金昌兴措手不及,内心深处一直坚定地认为铜价跌不破7万元的他现在有些慌了。

开始的几天里,看着铜价每天几百元的往下跌,金昌兴用不久前研讨会上专家和业内高管的意见不断地给自己打气没关系的,跌破了7万元很快就会拉回来的。

可现实却一点也没有给他这个面子,铜价就像决了堤的洪水一样,止不住地往下泄。

焦头烂额的他怎么也想不到,几个月前被视作是未来几年盈利大户的这座矿山,怎么转眼间就变成了一个巨额亏损的沉重包袱?

现在的他,即使心里还有一丝铜价会立刻回到7万元以上的想法,也不敢对此抱有太大的希望了。

他心里很清楚,要是跌破了7万元以后,下跌幅度只有1000甚至2000元的话,短时间内再收复7万元这个关口还有希望,可现在破了7万元之后下跌的幅度是6000元,短时间内要想收复这么大的跌幅,那简直是痴心妄想。

按现在的价格计算,新矿山一年到头得亏损1亿多将近2亿,这个数字还不包括银行的贷款利息。

他现在每天晚上只要一闭上眼睛,这个巨额的亏损数字就不断地浮现在眼前,让他整夜无法入睡。

这种情况持续了一个星期之后,金昌兴撑不住了,他到医院去找医生开了一些助睡眠的药,这些药吃下去以后,晚上的睡眠效果有了一些改善,可是白天上班的时候他的脑袋却是昏昏沉沉的。

他一看这些药物的副作用挺大,担心长期服用会影响身体健康,就没再继续服用这些药了。时间一长,心力憔悴的他面上就挂了相,两个眼圈黑得像熊猫一样。

公司内部注意到他这些变化的人其实挺多的,可是由于金昌兴平时不苟言笑,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和手下没有什么过多的交往,所以手下这些人看到他这种情况也都只是在私下偷偷地议论,没有人敢主动去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眼看着回天无术,深感独木难支的金昌兴召集了薛晨志、黄洪亮、郑国瑞和新矿山的矿长一起到他的办公室商讨是否将新矿山停产的问题。

参加会议的这些人当中,除了黄洪亮以外,其余的人都面色凝重。

而黄洪亮却不一样,他是面带笑容的。他脸上那副少年不识愁滋味的笑容,与他的年龄和身份极不相称。

他笑盈盈地给在座的各位发烟,尤其是在见到从冶炼厂赶上来的薛晨志时,他更是满脸堆笑,一副极力讨好的样子。

而心明眼亮的薛晨志早就看穿了黄洪亮这种得了便宜卖乖的心理,一直不拿正眼瞧他。

可黄洪亮却是一副大人大量的模样,一点也不在意薛晨志对自己的冷淡。

大家坐定后,金昌兴说“铜价的快速下跌,导致铜矿价格也大幅下降,现在新矿山每吨矿的销售价跟成本价相差很大,倒挂比较严重,如果是继续销售下去的话,造成的亏损很大,我考虑是不是把新矿山的开采进度放缓下来,已经开采出来的铜矿暂停销售,等到价格回暖以后再说?”

一个多星期没见,金昌兴憔悴疲惫的模样让薛晨志感到非常吃惊。尤其是金昌兴说话时有气无力的样子,和以前他主持召开这样的会议时那种强势霸道的形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也许是金昌兴实在是太虚弱了,又或许是他认为接下来要说的这些事情不是什么顺心的事,所以他对新矿山的矿长和郑国瑞说“你们矿上和财务这边分别介绍一下这方面的相关情况。”

于是矿长和郑国瑞按照金昌兴的吩咐,从各自的角度对新矿山目前面临的困境做了一番详细的说明。

这些详实的数据是第一次对金昌兴以外的人公布。

即使是凭经验早已经对这样的困境有一些心理准备的薛晨志,听了这些糟糕的数据后也是大吃一惊。

从这些数据来看,这些铜矿是真的不能卖了,不然的话,就算是有一座金山也经不起这么亏下去的。他下意识地问道“要停多久?”

金昌兴仿佛没有听见薛晨志的这个问题,只顾低头抽烟。

新矿山的矿长看了金昌兴一眼,迟疑了一会儿,回答薛晨志说“这个不好说,要看矿价的情况。”他知道这个问题如果金昌兴不回答的话,那就只有自己来回答了。

矿长这样的举动,让薛晨志一眼就看出来了,金昌星、郑国瑞和矿长这三人之间之前肯定就这个问题私下讨论过,不然的话,这个矿长此时不敢接这个话的。

薛晨志知道,矿山如果不能满负荷运行的话,其实造成的损失也不小,但是根据刚才的数据来看,这个损失与亏本往外卖铜矿造成的损失相比还是要小一些,不得以放缓开采进度,停止对外销售铜矿的做法,其实是两害相权取其轻而已。

于是他长叹一声说“也是,价格要是上不去,说什么都没用。”

金昌兴这时插话问道“你们对铜价是怎么看的?什么时候会涨回去?”

这样的问题太关键、太具体,而且金昌兴又没有点名是具体要问谁,于是参会的众人都面面相觑,谁也不愿意出来接这个茬。

室内就这么冷场了10多秒钟,显得非常尴尬。

看着金昌兴还在不停地转动着眼珠等着回答,潜在的回答者当中,官职最大的薛晨志不得已站出来回答说“总体上来看,铜价这次下跌分三个阶段,第1个阶段从84,000多的最高点跌到了75,000元。接着是第二个阶段,从75,000多跌到7万这个整数关口。第3个阶段是跌破了7万元,快速下探到目前的64,000多。如果这次的下跌是技术性回调的话,那么在第一阶段结束后就应该继续往上涨,甚至在第二阶段跌到7万元这个整数关口的时候,也还可以抱有这样的希望。可是现在第3波都跌到了64,000元附近,总体上的跌幅已经超过了2万元,这就不应该从技术性回调的角度来考虑这个问题了。”

以前薛晨志参加这样的会议话都不多,让金昌兴感觉他城府很深,从来都不会明确表示自己的意见,只要不涉及他冶炼厂的核心利益,他大多是随声附和,跟着自己这个董事长的指挥棒转。

像今天这样他一开口就滔滔不绝,既有详细的数字,又有逻辑分析的明确意见,以前是很难见到的。这让金昌兴感到耳目一新的同时,又有似曾相识的感觉。金昌兴突然想起来,以前在这样的会上,只有李欣敢这么大胆地阐述自己的意见。



第三百三十五章 限产停售

已经被提起了兴趣的金昌兴感觉薛晨志的话似乎没有说完,停在了最不该停的地方。于是他看着薛晨志说“你接着说。”

其实城府很深的薛晨志认为自己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就算自己在末尾省略了几句话,可要是在座的这些人用心听的话,省略的那几句话就算没说出来也应该知道自己是什么意思。

因为在刚才金昌兴提的那个问题里,最核心的、他最想问的是最后一句话铜价什么时候会涨回去?

薛晨志认为自己刚才的话已经完美地回答了金昌兴的那个问题铜价这三波下跌不是技术性的调整,短时间内要涨回去几乎不可能,而且这样的回答又不会让金昌兴感到难堪。

可他没想到一门心思只盼着铜价上涨的金昌兴却没有听出这里边的深意,反而不死心地追问自己下面的话。

于是他只有回答说“如果铜价的下跌不是技术性回调的话,那么短时间内要想再回到75,000元以上的高度就很难了。”

像薛晨志这样的冶炼厂厂长,没有人会不盼着铜价上涨的,可即使是这样,75000元左右的铜价在薛晨志眼里也已经是高得有些离谱了。

在他看来,眼前这种暴涨之后的暴跌其实很正常,那只不过是价格回归正常的一种表现而已。

金昌兴听了没说话,他转头问黄洪亮“你最熟悉销售市场,你的看法呢?”

以前的黄洪亮对销售市场很熟悉,对销售价格也比较敏感,可是现在不同了,随着销售模式的转变,他现在最关心的只是销量,至于价格问题,在他看来那是薛晨志和金昌兴考虑的问题,他现在已经不关心这个了。

可是现在金昌兴已经点名问到他了,他不敢说自己不知道,那样的话,说不定当众就招来一顿劈头盖脸的责骂。要知道刚才所讨论的这些问题当中,重中之重的就是铜价问题,这个问题解决了,其他问题都不用谈。

金昌兴如此重视这个问题,挨个点名问每个人的看法,黄洪亮可不敢马虎。他的眼珠一转,瞬间就有了答案既然自己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那就捡金昌兴愿意听的话说。

于是他模棱两可地说“我觉得将来还会涨回去的。”

金昌兴听了眼前一亮,立刻追问道“你认为会涨到多少?时间是什么时候?”

黄洪亮装作一副思索的样子,迟疑了几秒钟,然后回答说“铜价最高到过84,000元,将来价格回升的时候,75,000元的价位怎么说也能看得到的。至于时间上,我认为会在一两个月之内吧。”

金昌兴说“我和你的看法有些相同,我也认为短则一个月,长则两个月之内,这个价格肯定会回升回去的。而且我觉得你那个75,000元的估计还有些偏低了,我认为8万元以上的价位肯定还会见着的。这里最根本的理由就是现在金属铜市场的供求关系跟两三年以前完全不一样了。这次我参加的那个高峰论坛会议上,专家学者们都一再强调这个问题。市场价格由什么决定呢?就是供求关系啊!金属铜的供求关系长期来看都是供不应求的,这就决定了铜价长期来看还是处在上涨通道中。”

对黄洪亮这种见风使舵的随声附和,薛晨志在心里嗤之以鼻。刚才金昌兴问黄洪亮看法的时候,黄洪亮猛然一愣、十分错愕的表情没有逃过薛晨志的眼睛,他根本不相信黄洪亮这个回答是实实在在经过思考以后得出来的。

以前黄洪亮的销售公司还靠进销差价赚取利润的时候,黄洪亮还会在进货价上跟自己讨价还价,那种形式逼得他不得不关心和研究市场上的销售价,当时他对市场销售价格的看法还相对比较客观一些。

可是在现在这种销售模式下,黄洪亮每次到冶炼厂来进货,从来不关心进价是多少,拿到货以后,只要市场上的销售价格不低于自己给他的销售底价,他就对外销售。

在这种情况下,黄洪亮对市场上的销售价格已经麻木了,这个时候问他对价格的看法,得到的答案水分太多,根本不值得相信。

对金昌兴那种信誓旦旦坚定认为铜价会回到8万元以上的看法,薛晨志也不敢苟同,他在心里暗暗想就算你说的没错,金属铜的市场供需形势跟两三年前不一样了,铜价长期来看是处在上升通道中,可问题是这个长期到底能不能解决眼前面临的困境?

一两个月之内铜价就会回到75,000元甚至8万元的高度,这想法太天真了吧?

要是铜价一年、两年以后才能重新回到8万元的高度怎么办?眼前的问题能等那么长时间吗?说不定到那时候,南方集团已经被这个新矿山的巨额亏损给拖垮了。

可是这样的想法他只敢在心里面想想,嘴上绝不敢吐出半个字来。因为这件事情太重大了,这事要是说出来,肯定会让金昌兴难堪,这个都暂且不谈,关键是这个问题提出来以后,薛晨志自己也没有相应的解决办法。

既然自己都没有办法解决的事情,又得罪一把手,那还说出来干什么呢?

所以薛晨志也装作一副沉思的样子,不再说话了。

而黄洪亮听了金昌兴的看法后,满脸堆笑地连连点头说“董事长您分析得对,我也觉得由于现在供求形势的变化,铜价最终还是会回到8万元左右的位置上来的。”

黄洪亮之所以选择无条件地同意金昌兴的看法,一是他不想和金昌兴唱对台戏,给自己找麻烦。二是虽然他看不清铜价未来到底会怎么走,但他打心眼里不愿意铜价下跌。

因为铜价不涨上去,矿价就涨不上去。新矿山的矿要是一直亏本,金昌兴如果真的停止销售铜矿的话,销售公司的利润就大幅缩水了。

现在铜矿销售的利润也在销售公司总的利润当中占了相当的比例,这一块利润要是凭空没有了的话,黄洪亮会感到心痛的。

所以他说一两个月内铜价就会再次回到高位,是想给金昌兴一定的信心,让金昌星不要再打停止销售铜矿这样的主意。

可是金昌兴却不是这样考虑问题的。

虽然已经被眼前的局势折磨得心力交瘁了,可心里一直认为铜价不久之后还会回到高位的金昌兴实在是忍受不了像现在这样亏着本卖铜矿。

就像不久前在高峰论坛会上那个张老师说的那样,金昌兴也一直认为自己怀里这些铜矿和铜是金娃娃,现在亏着本卖让他心头在滴血,他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继续发生,他要留到不久以后,等铜价上涨之后有了利润再卖。

再次对自己的想法做了详细的说明之后,见众人没有反对意见,金昌兴就说“那是不是就这样定下来?矿山的开采进度降下来,维持在最低水平,能保持工人和矿山的正常作业程度就可以了。至于铜矿的销售嘛,就暂时停下来,等到价格回暖以后再说?我预计这样的情况也持续不了多久的。”

薛晨志说“行吧,那就这样,现在这个价格卖掉也挺可惜的。”

见一、二把手的意见已经统一,其他的几个人也就点头同意了金昌兴的提议。

黄洪亮嘴上虽然同意了,可是心里却100个不愿意,他现在忙着考虑的问题是铜矿销售这一块的利润不见了,那就要尽快拓展金属铜的销售渠道,不然今年年底利润缩水就比较严重了。

听到金昌兴决定自己的矿山要限产,停止对外销售,新矿山的矿长坐在一旁垂头丧气的。

他心里很清楚,这只是第1步,接下来如果价格还是上不去的话,停产是避免不了的,这样一来,自己手下这帮员工的工资奖金,将来就会大打折扣了。

郑国瑞作为集团的财务部长,虽然不懂各个分公司的具体业务,但是他对下面所有分公司的财务情况是一清二楚的。

到目前为止,其他所有分公司的财务情况依然可以用靓丽来形容,只有集团单笔投资最大的这个新矿山的财务情况却是一塌糊涂。

眼前的这种情况,让他不由得想起了李欣当时说的那句话现在投资买矿山未必是最好的选择。

看来这件事又被李欣说对了。

先不说他出的那个去买西部铜业公司股票的主意是不是靠谱,眼前这个新矿山当时买得真不是时候!别说将来会不会有更低的价格,就是留到现在再出手去买这个矿山也省了相当大的一笔资金了。

郑国瑞心里这样想着,眼睛就偷偷瞟了一眼金昌兴,金昌兴那副有气无力,但却强打精神支撑着的模样,让郑国瑞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种外强中干的形象,他以前也在刘中舟身上看见过。那是刘中舟不听李欣的建议,坚持在期货市场上卖空,导致亏损了几个亿的时候的神情。



第三百三十六章 怕什么就来什么

郑国瑞心里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刘中舟和金昌兴这一前一后两个董事长,都在这么重大的问题上做出跟市场走向完全相反的决定来呢?

这要是在他们做决定之前没有人提醒他们也就罢了,可恰恰每次他们做决定之前,李欣都提出了反对意见,他们都

没有听,而且还把提出反对意见的李欣打入冷宫。

这还不算,接下来的结局每次都证明李欣是对的,这两个董事长都被市场走势毫不留情地打了脸,就像他们当初毫不留情地打压李欣一样,这让郑国瑞一想起来就唏嘘不已。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郑国瑞作为财务部长,单从财务数据的角度上来看,他就认为要是这一前一后的两个董事长能正确地使用李欣,这几年能为集团节约多大的开支啊?他们怎么就看不到这一点呢?

金昌兴和黄洪亮认为一两个月之后铜价就会再次回到8万元左右,可是薛晨志的看法却与此相反,他认为铜价要再回到75,000以上都比较难。

他们这些看法谁对谁错,郑国瑞无法判断,但他知道金昌兴这次又遇到烦了。最终金昌星是否能全身而退,还是会像刘中舟那样一败涂地呢?

这两个董事长要是明智一点,自己这个财务部长也不至于整天跟着提心吊胆的。

散会后,黄洪亮一头钻进自己的办公室里思考对策去了。

他现在不用担心进销价差的问题,只要按照薛晨志给他定的销售价格往外销售就好了,销售一吨他就有一定的销售费用可以赚。

可现在他面临的另外一个问题是市场上买涨不买跌。现在的铜价跟几个月前相比,每吨下跌了整整2万元。下游的用铜企业看到这种情况后,也纷纷放缓了进货的节奏。这就使得黄洪亮的销量大幅缩减,利润也大幅下降了。

想想几个月前铜价上涨的时候,下游用户挤在自己办公室里那种门庭若市的热闹情景,再看看现在门庭冷落的样子,黄洪亮心里很不是滋味。

现在就连电缆厂这样比较大的用户也都放缓了采购节奏,每个月分三次来采购原料。这跟他们以前提前一个月就早早打款过来等着提货的情景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黄洪亮心里其实也在嘀咕,他暗想莫非金属铜一夜之间就变得过剩了?不至于吧,也没听说最近几个月金属铜进口量大幅增加这样的消息啊?

他现在除了把手下的业务经理全都撒出去拓展销售渠道以外,已经别无他法了。眼看着铜矿销售业务马上就没指望了,金属铜的销量也在节节下降,黄洪亮心急如焚。

一番思索之后,他拿起电话打给电缆厂的侯贵“侯厂长,最近少见啊,忙什么呢你?”

今天他这么主动地打电话给侯贵,一是想跟侯贵套套近乎,拉点销量,二是想从他嘴里套点消息,问问他是不是有了别的进货渠道。

侯贵接到黄洪亮的电话也是非常意外,侯贵以前到南方集团进原料的时候到黄洪亮办公室去找他,他都爱答不理的,今天这是怎么了?他这么难得主动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侯贵疑惑地问道“是黄总吗?”

黄洪亮说“怎么,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你可是贵人多忘事啊。”

侯贵说“看你说的,我算什么贵人啊?”

黄洪亮说“你忙什么呢?最近怎么进货的时候都是你的那个手下朱经理过来办,也不见你过来了?”

侯贵说“还不就是厂里这点事嘛,走不开呀。”

黄洪亮问道“这两天要不要过来进货呢?价格又比上一次下调了不少,很划算的。”

听了黄洪亮这话,侯贵心里马上明白了,难怪他今天这么主动,原来他打电话过来是要卖货啊。真是此一时彼一时,想当初铜价暴涨的时候,他可不是这个态度。

侯贵呵呵一笑“原料仓库里还有一些,再过一星期再说吧。还有啊,现在铜价下跌这么快,下星期再买说不定价格更好呢。”

黄洪亮说“这可不一定哦,近期铜价跳上跳下的,一个星期以后的价格未必会比现在更优惠。侯厂长,你们是不是有别的合作伙伴了?”

黄洪亮自己心里很清楚,铜价近期想要上涨是比较难的事,可是面对侯贵,他还是只有像刚才那样说,不然的话,侯贵怎么会来买货呢?

侯贵说“那倒没有。”

黄洪亮说“那怎么我看你们最近的进货量减少了?”

侯贵说“进货量总体上倒是和原来差不多,只不过由于铜价变化莫测,我只好采取个笨办法,分期分批地采购原料,这样成本可以摊低一些,不至于买贵了。”

黄洪亮说“这样啊。你放心,同行业内横向比较,我们的产品价格还是最有竞争力的,要货的时候你吱一声,我让他们首先给你办。”

侯贵说“好的好的,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

侯贵知道黄洪亮说的也是实话,全国范围内比较,南方集团的铜未必是价格最优惠的,可产品价格上比南方集团低一些的为数不多的几个企业都在省外,距离自己的电缆厂路途遥远,加上长途的运输费用,价格就没有南方集团的价格有优势了。

所以在可以预见的将来,自己这个电缆厂的金属铜原料还是只有从南方集团这里购买。

另外,作为金属铜的大用户,侯贵心里甚至比黄洪亮更清楚,南方集团现在的铜销售情况不如意,仅仅是因为价格下跌太快的原因导致的,并不是金属铜在市场上过剩了。

所以现在即使因为形势所迫,以前不待见自己的黄洪亮不得不放下架子到自己面前来拉销售任务,侯贵也不敢在言语上得罪他。因为他知道自己将来还要和黄洪亮长期打交道,此时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市场一点也不给金昌兴面子,他害怕什么,市场上就偏偏来什么。

就在他做出限产停售的决定,信誓旦旦地相信只要咬牙坚持一两个月,铜价就会回到8万元左右的时候,铜价却没有停止下跌的脚步。

10多天以后,铜价跌破了6万元的整数关口,跌到了59,700元。

铜价这样的走势,不但出乎金昌兴的预料,就连李欣也没有想到。

可是由于金昌兴严密地封锁新矿山的实际经营情况,新矿山的实际生产数据已经不发给李欣了,所以李欣对新矿山目前的亏损情况却知之甚少。

李欣虽然觉得这种情况有些异常,但是由于金昌兴之前对他的态度,所以他也就不去过问这些事情,他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不让我知道,那我就不问。

这天,李欣坐在办公室里,他看着期货铜价格的走势图,心里不由得暗暗感叹这一年多铜价的走势完全可以用惊心动魄来形容。

之前自己大胆在期货铜上做多,可是那些仓位在价格还没到6万元的时候,自己就全部平仓了。虽然也赚了很多利润,可是跟84,000元的最高价相比,自己还是错过了将近26,000元的涨幅。

现在回过头来看,几个月之内铜价又从84,000多元的高位下跌到了目前6万元以下,自己原来错过的那26,000元涨幅,现在几乎又全部跌回来了,套用一句现在流行的歌词来说就是终点又回到了起点。

这一切仿佛就像是坐过山车一样,如此大幅度的暴涨暴跌,这要是做反了方向,岂不是短短几个月就倾家荡产?

他现在暗暗庆幸自己在铜价超过6万元以上的时候因为看不准而没有做多,也没有做空,要不然的话,很有可能会做反了方向,导致大幅亏损。

突然间,他想到了一个问题金昌兴虽然没有在期货铜上做多,可是他花了近20个亿的资金买入新矿山的时候,铜价可是在8万元以上的。

这也相当于是在铜价上做多啊!

只不过这20个亿的资金不是在期货铜上满仓,而是全部投资在了原料上。至于这笔资金折算过来相当于在期货铜上持有多少仓位,这个应该可以根据原料和产品的生产关系大致推算出来。

预感到这里边隐藏着巨大的问题,再联想起最近新矿山的生产数据对自己保密了,李欣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好奇心,他想用自己想到的这种办法来测算一下金昌兴这笔投资到目前为止有了多大的损失。

想到这,他立刻着手上网查了一下生产一吨铜大致需要多少吨主流的铜矿。

有了这个数据以后,他立刻就推算出来这笔资金相当于在期货市场上持有多少吨期货铜的仓位,然后再把持仓的数量乘以2万元的价差,得出了一个让他吃惊的数据。

这个数据既然比刘中舟做空期货铜造成的损失还要大!

李欣看着这个数字,心里也有些犹豫了,他不敢确定这个数字到底是不是真实的。



第三百三十七章 我已经卖掉了

他知道按照这个方法推算出来金昌兴这笔投资到目前为止是亏损的,这个结论肯定是没错的,可是亏损的数字会不会有这么大呢?他心里吃不准。

可是即使以这个数字的13来计算,再加上上次刘中舟来找自己聊天的时候说的那些贷款利息,新矿山一年也要亏损35个亿!

不过这一切完全取决于铜价将来会怎么走,要是铜价维持在目前这个位置的话,李欣有信心认为自己测算的这个35亿的年度亏损是有根据的。

看来金昌兴又踩到了一个雷!

难怪最近公司里的人都说金昌兴是一副上坟的嘴脸,像跟谁都有仇一样,还把新矿山的生产数据对自己封锁起来,原来原因在这里啊。

就在李欣被自己测算出来的这个结果吓了一跳的时候,俞红悄悄走了进来。

李欣低着头,看着信签纸上的那个数字发呆,俞红走到桌边了,李欣才注意到她。

李欣说“你怎么神出鬼没的?进来一点动静都没有?”

俞红说“到底是我神出鬼没,还是你神神秘秘的啊?我这么大摇大摆地走进来你都没看见,想什么呢你?”

李欣心里想的那些事哪里跟俞红说得清楚,于是他岔开话题问道“你来肯定有什么事吧?”

俞红笑着对李欣说“告诉你吧,我的股票已经卖了。”

李欣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股票?”

俞红说“你让我买的西部铜业啊,连这你都忘了?我就说你心不在焉嘛。”

李欣说“哦,不是让你留一下吗?怎么这么着急就卖了?”

俞红说“算了,我也知足了,再加上我听高辉说最近铜价跌得很凶,我怕股票价格也跟着跌,到手的利润又泡汤了。”

李欣说“你没见西部铜业的股票价格跟铜价走势是相反的吗?这段时间铜价在下跌,股票价格却在上涨,你卖早了。”

俞红笑着摆摆手说“不管了,落袋为安吧,能赚这些我就知足了。”

李欣呵呵一笑说“卖就卖了吧,反正现在不用我帮你补利润了。你每股赚了4块多钱了吧?”

俞红说“每股赚了4块3。”

李欣说“那也可以了,将近40多的利润。”

俞红说“谢谢你啊,下次再有这种机会记得告诉我一声哦。”

李欣说“行,可是到时候你别再瞎嚷嚷了啊。”

俞红说“我哪里嚷嚷了?我就只跟夏小娜说过。”

李欣说“跟她说没关系,跟别人就别说了。”

俞红说“知道了,你放心吧。你的还不卖吗?”

李欣说“我觉得还不到时候,再等等看。”

俞红笑道“我说你也卖掉算了,别到时候煮熟的鸭子飞了就可惜了。”

李欣说“我想不至于。”

俞红说“那你留着吧,我就过来跟你说一声,走了哈。”

俞红说的这个问题,李欣不是没有担心过。西部铜业的股票现在涨到了13块9毛6,李欣的盈利是将近60,比俞红的利润率还要高,再加上他的投资额度很大,这笔利润现在已经是一个非常可观的数字了。

面对着巨额的利润,他也担心像俞红说的那样,如果股价掉头向下的话,这煮熟的鸭子就飞了。

可是经过几天仔细的分析之后,他又打消了这种担心,决定放长线钓大鱼。所以他现在才有闲心来分析金昌兴投在新矿山上这笔资金的亏损情况。

中午11点多的时候,李欣接到了王明辉打过来的电话,王明辉在电话里问道“李欣,在干嘛呢?”

李欣说“在公司呢。”

王明辉说“中午过来聊聊?”

李欣问“有什么事吗?”

王明辉说“

“肯定有事啊,电话里说不清楚,再说你也好久没过来了,今天中午过来聊聊?”

李欣说“行,我下班以后过去。”

中午下班后李欣没回家,在楼下单位食堂吃完饭以后就开车去了证券公司。

一进大户室,就见王明辉和龙运凯两个人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吞云吐雾。

李欣说“龙总也在啊。”

王明辉说“快过来坐,就是我俩找你有事聊。”

李欣问“什么大事啊?电话里还不方便说?”

王明辉说“就是股价的事,我俩讨论两天了,觉得这个位置该卖了,你的意见呢?”

李欣说“又是卖股票的事儿,你们是今天第2个跟我说要卖股票的人了。”

王明辉感兴趣地问道“还有谁要卖?”

李欣说“一个公司同事,她跟着我买的。”

王明辉说“看来想卖股票的还大有人在,不只是我们哦,那你的意见呢?”

李欣说“干嘛那么着急呢?我觉得可以留一下的。”

王明辉着急地说“大哥,你没注意铜价最近跌得这么凶吗?西部铜业的股票能到这个位置,我觉得已经算不错了,赶紧卖吧,要不然它跟着铜价一块往下跌,到手的利润又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李欣不解地问道“为什么你们觉得股价会跟着铜价往下跌呢?你们没注意到吗?铜价从8万多跌到6万,可股价却从9块多涨到现在的将近14块,我觉得未来还有上升空间啊。”

王明辉说“你忘了你原来说过的话了?”

李欣莫名其妙地问道“什么话?”

王明辉说“你原来的分析非常有道理,认为西部铜业的股价滞后于铜价的上涨,我们也是跟着你的这种判断才买了这家公司的股票的。现在这股票的价格果然涨上来了,可现在出现了另外一个问题,铜价从8万多跌到现在的6万。铜价已经大幅下跌了,按照你原来说的股价走势滞后于铜价走势的这个规律来看,未来股价很可能会跟着铜价往下跌,所以现在是卖出的最好机会。”

龙运凯说“对啊,现在情况变了嘛。”

李欣听了却不以为然地说“此一时彼一时啊。”

龙运凯问道“此话怎讲?”

李欣说“当初股价严重滞后于铜价的涨幅,是因为大家没有意识到这家公司的投资价值,现在大家反应过来了,这家公司的股票价格将来还会上涨的。”

龙运凯说“铜价跌幅这么大,对他们公司的股票价格一点影响也没有吗?不会吧。”

李欣说“当初这公司的股票价格才八、九块钱的估值,那是市场上针对两三年前的铜价做出来的,而现在这家公司股票的估值要用现在的铜价来看。从这个角度来说,这家公司股票的估值现在还没有完全在价格上体现出来。”

龙韵凯眨了眨眼睛,一头雾水地说“没明白你的意思,铜价不是跌了24,000多吗?”

李欣说“没错,铜价是跌了24,000多,这个跌幅不可谓不大,可是我认为现在供求关系已经跟几年前不一样了,现在6万元以下的铜价显得有些偏低,将来还会回升上去的。至于能涨多高我说不准,但是铜价在六、七万元之间应该是可以预计的,超过7万以上的价格显得有些离谱,可是低于6万元也不正常。以这个价格计算的话,西部铜业的估值应该还有上涨空间。”

龙运凯想了想“你这个分析也不能说没有道理,可问题是现在将近14元的股价跟我们买的时候相比已经上涨了将近50了。对一家公司的市值来说,在短短的几个月之内上涨了50,这已经是相当不得了的数字了,你说对吧?”

李欣点点头说“没错。”

王明辉这时候说“在一只股票上一下子就赚了40多,我还



第三百三十八章 时间你定

他刚想做进一步的解释,可转念一想,龙运凯说的似乎也有道理,这样继续争执下去也争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关键的问题是,就算自己说服了他们俩人,万一将来股价真的下跌了,自己不是耽误人家赚钱的机会吗?

于是他就说“让我仔细想想。”

王明辉说“诶,这就对了嘛,不要期望值太高,先落袋为安,把利润装在兜里才是最重要的。你小子到底买了多少股?你一直保密,我们也不好问,反正我自己都觉得我赚得够多了,你的利润就更不得了了。我看你也还是先卖了吧,反正今天下午开盘以后,我就开始陆续卖出了。”

龙运凯也说“我也是,打算这一两天就全部出手了。李欣,今天下午下班以后一起吃个饭,我请你。”

龙运凯和王明辉是听了李欣的建议以后才买的这支股票,已现在的股价计算,他俩都已经有了很可观的利润。

面对这些白花花的银子,其实一两天以前他们俩就想卖出这只股票了,可是因为不知道李欣的心理价位是多少,担心要是卖早了错过该赚的利润,所以今天才把李欣约出来探探他的口风。

要是李欣能说服他们,那他们就继续留着这只股票。可是他俩现在见李欣自己都有些犹豫不决的,于是就更坚定了他俩落袋为安的的想法。

李欣见众人纷纷卖出西部铜业的股票,原来平静的心绪被打乱了,他在想这是不是一种征兆?预示着市场上这样的行为会成为一种趋势,要是这样的话,西部铜业的股价真的就涨不上去了。

正在他专心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听到龙运凯要请他吃饭,现在的他哪有这个心思啊,就推辞说“要不改天吧,今天有事儿。”

龙运凯说“没问题,哪天你有空提前说一声,我做东,老王你也一起啊。”

李欣说“干嘛那么客气啊。”

龙运凯说“这不是客气,是必须要感谢你的。谢谢你说的这个机会让我们赚钱,以后要是再碰见这样的机会,可得提醒我们哈。”

李欣刚刚开始的思绪被打断了,他一看继续呆在大户室里只能是疲于应付龙运凯和王明辉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根本无法静下心来考虑是否继续持股的问题,于是他就说“行,没问题。那你们聊着,我还得回去上班呢,时间差不多了,我就先走了。”说完,他就起身走了。

李欣出去以后,龙运凯问王明辉“李欣这小伙子真的就只是一个上班族吗?”

王明辉说“这怎么说呢,看他整天待在公司里,也没时间来大户室这边,按理说就应该是一个按时上下班的人。可是你看他在股市上的这种大手笔,别的不说,就说这一单在西部铜业这支股票上赚的钱,那就不是一般上班族能做的事情。”

龙运凯说“你说他是在南方集团,对吧?”

王明辉说“好像是的。”

龙运凯不解地问道“在那种公司就算当到老总级别的人,一个月的工资也不过就是一两万块钱。他这个年龄顶多就是个部门经理,工资收入没有多少的,他有这个本事怎么不辞职自己干呢?”

王明辉说“我也觉得纳闷。”

龙运凯问道“你知不知道他在那边是什么职位?”

王明辉想了想“好像是董事长助理还是总经理助理,反正就是这一类的虚职,没有什么实权的。龙总,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龙运凯说“没什么,随便问问,就是觉得他这个人挺让人琢磨不透的。”

这间大户室里目前就是王明辉,龙云凯和李欣三个人,王明辉是这里的常客,每天按时到这里来报到,几乎跟上下班一样准时。

龙运凯次之,他不天天来这里,但是每周总有两三天会在大户室里呆一个上午或一个下午。

李欣来得最少,一两个星期都不见他露一次面,有事才会过来,要是没事的话,可能一个月他也不会来这里一趟。

龙运凯虽然经常过来,可是在大户室里他和王明辉的话也不多,除了讨论股票之外,别的话题很少涉及。

像今天这样滔滔不绝地盯着王明辉问李欣的情况,这对龙运凯来说是非常罕见的。

虽然王明辉从龙运凯的言行里看得出来他对李欣很感兴趣,可是龙运凯心里到底有什么打算,王明辉却一点也猜不透。他倒是有心想打探一下,可问了以后龙运凯却不做正面回答,于是他也只好作罢。

王明辉看股票的眼光不怎么高明,可是琢磨人却比李欣精明得多。

按说刚才龙运凯想请李欣吃饭的这个举动,在一般人眼里也就是朋友之间邀约聚会的一个普通事情,可是在王明辉看来,这里边的内容却不一样。

王明辉和龙运凯接触的时间比李欣多得多,平时在大户室里,他从龙运凯在电话里对别人说话做事的态度里就感觉得出来龙运凯这个人不简单。

这个不简单,还不单单是指龙运凯这个人的城府很深,而是说他做事的气魄很大。有一次龙运凯中途有事还没到收盘就走,王明辉无意中从窗口看见龙运凯下楼后上了一辆奔驰600豪华轿车,专职司机见龙运凯从大楼里出来后,立刻就下车打开车门迎候,龙运凯上车后司机又小心翼翼地关好车门,然后才回到司机位置上开车离去。

司机对龙运凯那毕恭毕敬的态度,让王明辉很是惊讶。现在从官员到老总,有专职司机的人也不少,可是绝大部分专职司机都只负责开车,对老板如此恭敬地司机还是很少见的。由此也可以看出龙运凯的不同寻常。

王明辉原来以为龙运凯不过也就是一个小老板而已,可这次看见的情形让他改变了这种看法,这以后他就注意留意了龙运凯的举动。

他发现龙运凯来这里要么是坐奔驰600轿车,要么是坐一辆宾利轿车,这就不是一般小老板能达到的程度了。

此外,他还不止一次的听着龙运凯在电话里邀约别人吃饭,从对话中王明辉很容易就判断出来这些邀约的对象可都不是一般人,而且几乎龙运凯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别人很少会有推辞或者讨价还价的余地。

这就说明龙云凯这个人的身家可不简单,不但自己无法望其项背,就算是李欣,估计也跟他差得很多。

所以刚才龙运凯邀约李欣吃饭的举动,就让王明辉觉得有些不同寻常。

而李欣的不领情,对这样的邀请不以为然,随口就推辞掉,这让王明辉有些无法理解。

更让王明辉觉得惊奇的事情还在后面,在他眼里一贯说一不二的龙运凯,面对着李欣的推辞,脸上却丝毫没有露出不快的神色,反而把这次邀约的决定权放在李欣手里,只要李欣说话,他随时愿意恭候。

要不然夏小娜这个跟李欣在同一间办公室工作过好几年、对李欣有相当了解的人怎么会说李欣身上还有书生气呢?

在李欣眼里,王明辉、龙运凯、金昌兴、刘中舟这些人是什么职务?身家有多少?完全就不是他关心的问题。他和这些人探讨的问题,要么是关于期货的,要么是关于股票的,他有什么就说什么,从来不会去关注其他的东西。

所以在王明辉等人看来一眼就能看得清楚的东西,在李欣眼里却视而不见。

对龙运凯这个人,李欣就只是把他当作在同一间大户室里炒股的朋友而已,至于他邀约吃饭的事情,李欣觉得合适就去,不合适就不去,根本就没有往别的地方去想。王明辉已经发现龙运凯身上的那些不寻常的东西,李欣却根本就没有注意。

龙运凯作为龙腾集团这家私营企业的老板,在西川省和江南省各有一个钢厂。在江南省的这个钢厂规模稍大一些,每年获取的利润也是最多的,龙运凯就把集团的总部设在了这个钢厂里,这个钢厂就在离江城市两百多公里的一个县城边上。

两个钢厂加上各自下属的原料采购、焦化厂和销售分公司,形成了西川和江南两大板块,两个钢厂厂长就是各个板块的负责人。

这几年房地场市场高速发展,建筑钢材供不应求,龙运凯的这两个钢厂赶上了好时候,赚得盘满钵满的,他现在的身家少说也有十几个亿。

有两个厂长在帮他打理一切,龙运凯作为董事长就轻松了很多。他有一半的时间在集团总部,另外一半的时间就呆在江城市,所以闲暇之余他就常常到大户室这里来炒股。

对龙运凯来说,现在他接触的人非富即贵,在龙腾集团内部,分公司总经理一级的人都很少能接触到他,分公司副总以下的人根本就不在他眼里。只有两个钢厂的厂长和集团的财务总监这样相当于集团副总身份的人,才能经常见到他,和他说得上话。



第三百三十九章 柴门闻犬吠

在集团内部,能和他同桌吃饭的人就更是少之又少了。平日里他到下面各地去视察,也就是各分公司的头面人物招待他时能和他一起吃饭。除此以外,平时他在集团总部用餐时都在专门的包厢里,由集团里几个副总级别的人作陪。

每年年终表彰大会的时候,会以他的名义请分公司副总以上级别的人员吃饭,这是惯例。此外,他单独请集团内部的某人吃饭,那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可是今天,他却主动提出要请李欣这个年轻人吃饭。这要是有龙腾集团的人在旁边,一定会感到非常惊讶。

可更让人吃惊的是,李欣居然对龙运凯的盛情邀请婉言谢绝了,就像是推掉一个同事间下班一起吃饭的邀约一样。

在龙运凯眼里,李欣的年纪和他厂里那些干体力活的年轻人差不多,要说资历,李欣跟自己手下那些分公司副总都还有些距离。

干实体出身的龙运凯跟各色人等打过交道,他看得出来李欣没有销售和生产的实际经验,他之所以对李欣另眼相看,是因为他发现李欣有一项特殊的本事可以只靠研究数据就能看清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就说这次在西部铜业的股票上赚钱这事儿,就算是真正搞金属铜冶炼和销售的人都未必能发现这种机会,可李欣这个自己都说没有相应经验的人,却能从历史数据的分析中发现赚钱的机会,这让龙运凯赞叹不已。

龙运凯手下的那些分公司经理们,一年到头能为龙运凯赚几百万元的人也不在少数。可是那些分公司经理们手上都有一个上千万元资产的公司,公司里少则几十、多则上百号员工。像李欣这样仅凭一己之力,不需要其他任何资源,在几个月内就能赚几百万甚至上千万元的人,龙运凯还真没见过。

现在家大业大的龙运凯,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网罗各方面的人才为自己效力,这也就是他想请李欣吃饭的根本原因。这个年轻人身上的本事让他看了眼热,他想尽可能的多了解这个人,将来找准机会了,把他网罗在自己的手下。

可让龙运凯没想到的是,这几年说一不二的自己却在李欣这里碰了一鼻子灰,李欣一口就回绝了自己的邀请。

这要是换做别人,拒绝龙运凯的要求是不可想象的,而龙运凯也会从此不再搭理当众不给自己面子的人。

可是对于李欣的拒绝,龙运凯却并没有因此而恼怒。

作为生意人,龙运凯看得出来李欣不是那种靠阿谀奉承吃饭的人,只有这种真正有本事的人,才会不拿自己的邀请当回事儿。因为他见过太多削尖了脑袋想要请自己吃饭的人,这些人里不少是焦炭,焦煤,铁矿石的供货商,也有一些是其他方面想要和自己搭上关系的生意人。

要知道龙运凯现在这个钢铁集团的生意涉及上下游产业链上很多行业,而且对焦炭、焦煤、铁矿石原料的需求量很大,只要能和他的龙腾集团搭上关系,做他的原料供货商或者是钢材产品的销售商,一年轻轻松松的赚个一两百万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龙运凯自然对这些人把结识自己当做是赚钱机会的用意看得很清楚,这些人在他眼里是可以选择的,只有在他觉得某人对自己有用的时候,他才会分给他们一杯羹。

而李欣却不同,他不但对自己一无所求,而且还能用他的主意帮自己赚钱,这让他对李欣更是刮目相看。要是李欣也是那样趋炎附势的人,他也就不会请李欣吃饭了。

光说这一点,同样是董事长的刘中舟、金昌兴等人就做不到像龙运凯这样礼贤下士。

李欣从证券公司出来以后并没有回公司,现在的他又面临一个重大的抉择,心绪烦乱的他不想回那个了无生气的办公室,他想找一个地方静一静。

他漫无目的的在环城路上开了一段,在一个十字路口,他车头一转,宝马车沿着出城的路向外驶去。

他开着车在山路上至少行驶了20多公里,在一个小村落旁,他停下了车。

此时已是初冬时节,公路两旁田地里的麦苗已经有一尺多高了,寒风过处,荡起一层层碧波。

李欣下了车,跳下公路,来到一处田埂边坐下。这里除了公路上不断驶过的车辆以外,再就是不远处的田里有几个劳作的农民,周围一片寂静。

这一派田园风光恰恰是李欣最喜欢的景色,能让他静下心来思考问题。他点燃了一支烟,就这么静静地坐在田埂上,看着远处的景色发呆。

就像王明辉说的那样,李欣对自己持有西部铜业股票的数量讳莫如深,从来没有对外人提起过。

龙运凯的钱比李欣多得多,可是具体到对西部铜业这支股票的投资额度上,因为龙运凯是听了李欣的建议,觉得有些道理才跟着李欣去买的,所以他投入的资金也远远不及李欣投入的资金多。王明辉投入的资金就更不用说了,连李欣的零头都不到。

李欣在西部铜业这支股票上买入了整整800万股,以现在14块的股价计算,他每股赚了5块多钱。这800万股的利润就超过了4000万元。

面对着这巨额的利润,今天之前的李欣也不是没有犹豫过,可是经过一番思索以后,他还是决定继续持股。

可问题是今天之内俞红、王明辉和龙运凯三个人连续开始卖出西部铜业的股票,他们的举动就开始渐渐动摇了李欣继续持股的决心。

这4000万元的巨额利润是李欣的投资生涯中赚得最省心的一笔钱。跟以前在蔗糖、金属铜期货上做投资赚钱时所受的煎熬相比,买入西部铜业这支股票以后,李欣还真的没有太操心过,这4000万元的利润就慢慢地到手了。

这么巨额的利润,已经有了足够多的理由让李欣获利出场,再加上此时王明辉,龙运凯他们纷纷卖出股票,李欣随大流卖出股票应该是最好的选择了。

可是李欣心里隐隐觉得现在应该不是卖出的最好时机,因为在彩虹电器股票上投资的成功经历告诉他,受市场追捧的股票一般会经历三个阶段,那就是启动、发展和疯狂。

从李欣的角度来看,西部铜业这支股票虽然现在已经有50多的涨幅,可它的价格仅仅还是处在刚刚启动的阶段,真正认识到这只股票价值的人还不是很多。

随着股票价格的进一步上涨,发现它价值的人会越来越多。在它的价格进入发展阶段的时候,再有百分之五六十的涨幅应该不是难事。

也就是在这个阶段当中,关注它的资金会越来越多,这支股票总体的持仓成本会逐步抬高。

一只股票真正进入到这个阶段以后,这个总体的持仓成本就决定了它一定会走到第3个疯狂的阶段。因为如果没有这个疯狂拉升的阶段,在发展阶段当中入场的这些资金就没有足够的空间来离场。

换句话说,第二阶段入场的这些资金一定是奔着第三个阶段去的。

李欣想到这里,不由得又回想起了当初他承诺给俞红和夏小娜20的利润保证时,其实自己心里就已经笃定了这支股票至少会有一倍到两倍的上涨空间,要不然的话自己是没有这个信心给她们这个承诺的。

想到这里,李欣再次坚定了自己继续持股的决心。

他就这么呆呆地坐在田边思索,不知不觉间抽了两三支烟。

今天多云的天气,恰恰像他的心情一样,有些压抑。

独自在田边坐了很久的他突然觉得身上有些寒意,他把烟头扔在麦田里,站起身来沿着田埂向不远处的村子走去。

上班从来都不会迟到的他,今天下午不打算去公司了。

在路过一家农舍的时候,他发现这家农舍院子里有一棵柿子树,树上结满了柿子,有几枝硕果累累的枝头甚至已经伸出院墙外面来了,枝头那火红的柿子,煞是诱人。

以前上学的时候,李欣在路上就经常买熟透了的柿子吃,那软糯香甜的滋味让他现在还回味无穷。

看着诱人的柿子,李欣心想要是能找这家主人买上几个,一定比在市场上买的还要新鲜。

打定了主意之后,李欣围着这家农舍转了一圈,认定了这家农户的门以后,他就上前去敲门了。

伴随着敲门声,院子里突然响起了一阵狗叫声。

李欣刚才光想着吃柿子了,忘记了农家都喜欢养狗护院,此时院子里的狗叫声突然提醒了他,让他想起以前小时候淘气到村子里去摘豆角、挖红薯时被农家的狗追着咬的经历。还好这门是关着的,要是刚才门开着,自己走到门前来的时候,说不定门里已经窜出几条狗来了。

李欣突然有些犹豫,他从门前退后几步左右看看,想找个棍子之类的拿在手里,可左右看看,一时找不到。



第三百四十章 炫耀

就在这时,门打开了,一个老妇人出现在门口,她脚旁有一条黄狗在冲李欣汪汪直叫。

这个老妇人一边呵斥着脚下狂吠的黄狗,一边问李欣“你找谁?”

李欣见她约束着黄狗,自己暂时没有危险,这才放下心来说“老乡,你家的柿子卖不卖?我想买几个。”

老妇人听了以后,回头向院子里喊道“喜子,有人要买东西,你来看看。”

过了片刻,门口出现一个十岁的年轻人,他问李欣“师傅,你要买什么?”

李欣说“小伙子,我看你家院子里的柿子长得又大又红的,卖不卖啊?我想买几个。”

这个叫喜子的小伙子说“卖啊,大的5毛一个,小一点的3毛一个,你要几个?”

李欣说“我要大的,你给我摘10个。”

喜子说“行,你进来嘛,我找梯子上去给你摘。”

李欣心有余悸地指指门口那条脖子上鬃毛依然竖着的黄狗说“它会不会咬我?”

喜子用脚赶了赶那只黄狗说“不会的,你只管进来。”

那只黄狗喉咙里依然有低沉的咆哮声,可是在主人的呵斥下,也只有悻悻地走到墙边趴下,虽然已经不再冲李欣吠叫了,可却斜着眼睛紧紧地盯着李欣,眼神里满是敌意。

李欣跟着喜子走进院子,只见院子里有几个人正在忙着编竹筐。

喜子找了一把竹椅递给李欣说“你坐一下,我这就上去给你摘。”

说完,他搬起靠在墙边的梯子架在树上,然后爬上梯子摘柿子去了。

时间不长,他就从梯子上下来了,提着一个小竹篮来到李欣身边说“你看这几个怎么样?”

李欣看了一眼里面又红又大的柿子说“不错,就要这些吧。”

喜子问“你有没有带装柿子的东西?”

李欣说“没有啊,我是路过进来买的。”

喜子说“我们家就是编竹篮卖的,要不你买一个竹篮吧,柿子这东西没有篮子装的话,路上一挤就坏了。”

李欣说“也是,这柿子熟透了,一挤破了就没法吃了。你这竹篮多少钱一个?”

喜子说“小的5块钱一个,足够装这几个柿子了,加上这几个柿子一共10块钱。”

李欣掏出10块钱递给他,说“行,你给我拿一个吧。”

喜子接过钱,把手里的篮子往地上一放,说“你等一下,我给你拿一个新的。”

说完他到墙边已经编好的竹筐里挑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竹篮,递给李欣说“你看这个怎么样?”

李欣接过这只还散发着清新竹子气息的竹筐看看“手艺不错啊,编得挺好的,就要这个吧。”

喜子呵呵一笑说“我把柿子给你装进去。”

李欣看着他一个一个把柿子装进这篮子里,突然发觉数字不对,就问道“怎么有12个?”

喜子笑笑说“我拿到城里去卖也是5毛钱一个,你现在上门来买5毛钱一个自然是便宜我了,所以我送你两个。”

李欣恍然大悟“那谢谢你了。”

喜子说“别客气,要是想买的话再来。”

李欣说“好的。”

从农家小院出来回到车上后,李欣给江晓岚打了个电话“你在哪呢?”

江晓岚说“我还在宿舍,一会要去图书馆。”

李欣说“你等我半小时,我过来送你点好吃的。”

江晓岚问道“什么好吃的?”

李欣说“一会你就知道了。”说完,他调转车头向城里驶去。

午后的山路上车辆很少,李欣打开车窗,任山风肆意地涌入车内。这些带着田野芬芳的空气让他此刻的头脑异常清醒,已经打定主意的他在心里踌躇满志地给自己加油咬紧牙关再坚持半年,不信它不翻番!

半小时后,他来到了江晓岚宿舍楼下“我到了,你下来吧。”

江晓岚匆匆从楼上跑下来“这大下午的,既不吃午饭又不吃晚饭的,你送什么好吃的过来?”

李欣打开车门拿出那个篮子递给江晓岚说“看看这是什么?”

江晓岚笑道“柿子?就这个啊?”

李欣说“听你这口气好像看不上啊?这可是刚从农家小院的树上摘下来的,没有比这更新鲜的了。”

江晓岚问道“农家小院?你今天没上班吗?”

李欣说“要想点事情,所以下午就没去公司。”

江晓岚问道“你去农家小院里想事情?”

李欣说“不是,应该说是在田埂上坐着想事情,想清楚了以后路过农家小院的时候,见他们院里的柿子长得诱人,就进去买了几个。”

江晓岚一脸狐疑地问道“到底是什么样的烦心事儿才会让你跑到郊外的田埂上去沉思啊?是不是哪位美女让你为情所困了?”

李欣说“想什么呢你?是投资上的事情,哪有什么美女。”

江晓岚说“真的吗?”

李欣说“当然是真的啦,你就别瞎猜了。”

江晓岚说“那你想清楚了吗?说来听听。”

李欣说“想清楚了,不然我哪有心思买柿子吃。这事儿一两句话哪里说得清楚,再说了,你也不懂这些,以后慢慢告诉你吧,现在你吃柿子就行了。”

江晓岚说“你提着个篮子站在女生宿舍门前,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卖茶叶蛋的呢。”

李欣说“像吗,哪有开宝马车来学校里卖茶叶蛋的?哦,你是嫌提着篮子上楼去不好看吧?哪来那么多讲究,东西好吃不就得了。你就别那么文艺了,我看你提着篮子像个村姑也挺好看的。”

江晓岚被李欣猜中了心思,不好意思地说“去你的,莫非刚才在农家小院里就是哪个漂亮的村姑卖给你的柿子?”

李欣说“那小院里没有漂亮村姑,不然我就不回来了,呵呵。”

江晓岚接过篮子说“你不吃吗?”

李欣说“我已经留了两个了。”

江晓岚说“那我上去了,待会儿你去哪呢?”

李欣看看手表说“现在还早,省图书馆离这也不远,我到那看会儿书去,五点半我来接你,我们出去吃饭去,如何?”

江晓岚说“好,到时候我在图书馆门口等你。”

刘中舟在元卖出手里的西部铜业股票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这支股票他总体上盈利超过40,现在这样的结果,对他来说是最好不过的消息了。

其实在利润达到20的时候他就想卖掉股票了,可思前想后,他还是熬到了现在才卖。这中间他历经了多少个不眠之夜,现在终于解脱了,他突然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饱尝金昌兴排挤之苦的他,现在已经对工作前途不抱任何希望了,现在有了股市这个精神寄托,还能赚不少钱,这让他猛然间有一种峰回路转,柳暗花明的感觉。

渐渐又有了些心气的他,点上一支雪茄,下楼来到郑国瑞的办公室里。

自从被降职以后,刘中舟来到公司从来都是呆在自己办公室里,很少会主动和谁接触。他今天罕见地过来串门,让郑国瑞很是惊奇“刘总,有事儿吗?”

刘中舟说“没事儿,随便转转。”

作为曾经的上级,刘中舟虽然已经失势了,可是郑国瑞对他依然不敢怠慢。当着金昌兴的面,郑国瑞不敢站在刘中舟一边,可是私底下,他还是感激刘中舟的知遇之恩的。

“您坐,我给您泡杯茶。”郑国瑞起身招呼道。

刘中舟也不跟他客气,在沙发上坐下问道“新矿山现在还是半停产状态,是吧?”

郑国瑞把沏好的茶搁在刘中舟面前,说“是啊。”

刘中舟说“当初让他不要买矿山,他还不听,现在怎么样?这样下去每年不得亏几个亿啊。”

刘中舟想起这事儿就恨得牙痒痒,当时在会上金昌兴当着全体高管的面讽刺奚落他的那些话至今还让他记忆犹新。

郑国瑞当然知道刘中舟指的是金昌兴,他对这一切心知肚明,可是金昌兴和刘中舟这两个人他都得罪不起,而且刘中舟说的这件事情不仅仅是前后两任董事长冲突的焦点,还关系到公司经营的大计,眼下就涉及到几千万元的亏损。

自己要是贸然表态,万一话传到金昌兴的耳朵里,那自己将来的日子就难过。所以,他听了刘中舟的话以后,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尴尬地笑笑。再说了,当初在会上,自己可是表态赞成金昌兴的收购计划的。

郑国瑞知道,就算金昌兴挖空心思隐瞒新矿山的亏损数据,可依然瞒不过刘中舟的眼睛,因为刘中舟对南方集团实在是了如指掌。

在刘中舟眼里,原来手下的几员大将中,薛晨志一直就有取代自己的野心,他根本就不可能和自己想到一起去,要紧一点的话都不能对他说。

黄洪亮这个人做事没有节操,有奶便是娘,也不值得信任。

只有郑国瑞还有一丝念旧,在不得已中隐约还对自己保存着一些尊敬,所以刘中舟这才找他聊。何况今天这件事就算郑国瑞有心想要去汇报给金昌兴也没关系,那样的话没准还能借此向金昌兴示一下威。



第三百四十一章 他还有别的办法吗?

刘中舟端起面前的茶杯,杯里的水太烫,他吹了吹浮在水面的茶叶,然后又把杯子放下了。

郑国瑞的无语并没有影响他的心情,他不无炫耀地说“那次会议以后我买入的西部铜业股票,到现在赚了40还多,可你看看现在新矿山亏了多少?这一进一出就是几个亿的差别啊。当然了,我指的是投在新矿山上的全部资金,如果当时别在高价买,现在来买的话能省多少钱?少说也是几个亿吧。”

刘中舟这么一说,郑国瑞也想起来了,买这家公司股票的建议是李欣提出来的,当时他不知道这个建议是否有道理,散会以后就忘了,没想到刘中舟个人真的按李欣的建议买了这家公司的股票,而且还赚了40!

抛开刘中舟投入的资金规模不说,40的利润率在任何一个财务部长眼里都是相当可观的,尤其是和同期新矿山的巨大亏损相比,这个数字就更让人刮目相看了。

难怪刘中舟今天会跑到自己办公室里来问新矿山的事,其实矿山上的那些事原本对他来说就是一目了然的,炫耀自己在股市上赚了大钱才是他真正想要说的内容。

猜透了刘中舟的心思后,郑国瑞反而释然了刘中舟原来只是想借此出口恶气罢了,并没有想要打听什么,他对公司的现状不满也在情理之中,要不是忌惮金昌兴会给自己穿小鞋,郑国瑞其实也有一肚子的埋怨想要找人说。

可问题是他没有刘中舟的胆量,刘中舟此时已经是靠边站了,可以破罐子破摔,金昌兴也不能再把他怎么样了。可郑国瑞不同,他还想要继续在这个位置上干下去的话,就不能得罪金昌兴。

于是郑国瑞顺着刘中舟的话说“刘总,那你这一次可赚了不少啊。”

刘中舟故作轻松地说“不算什么,也就是几十万块钱而已,不过就这也比我以前一年的工资奖金还多了。”

郑国瑞听得出来,刘中舟这里说的“以前”,指的是他当董事长的时候。那时候刘中舟一年的总收入也有三十万左右,他现在被降职以后的收入可就没有这么多了,顶多就是这个数的一半左右。

现在他几个月之内就赚到了以前职业顶峰时期一年的收入,不借机炫耀一下才怪。

现在让郑国瑞眼热的是另外一个问题刘中舟跟着李欣的建议干都能赚这么多钱,以李欣以前在期货铜上都敢投资几千万的魄力来看,买这家公司股票投入的资金规模只怕是更大,这么大的本金,他要是也赚40是什么概念啊?

就在郑国瑞发愣的时候,刘中舟问道“我看他除了采取半停产的措施以外,好像也别无他法了,是不是这样?”

郑国瑞说“是啊,暂时也只能是这样,等到价格回升以后再说了。”

刘中舟说“我看这事儿比较难了。”

郑国瑞一听刘中舟这语气,赶紧问道“刘总,你的意思是?”

刘中舟反问道“依你看,这铜价还能回到多高的位置?”

郑国瑞转了转眼珠,十分没有把握地说“这我可说不准。”

刘中舟说“从现在这种形势看,我觉得铜价能回到7万元就不错了。可是你看他买矿山的时候铜价是什么位置?只要这么大致对比一下,就知道新矿山的铜矿在铜价到达什么样的价格水平时才会保本,你说对不对?”

郑国瑞点点头说“应该是这样的。”

刘中舟说“那这样一比不就简单了,铜价跟他期望的水平相差了至少1万元,对应下来每吨铜矿的成本倒挂了多少就是个很简单的问题了,一算就知道了。用这个数字倒推回去,新矿山每年会亏多少钱就一目了然了。”

郑国瑞说“是啊,今年的情况是有些严重,但愿明年以后铜价会继续涨上去。”

刘中舟呵呵一笑“理想很丰满,可现实很骨感啊。你不觉得铜价这一波上涨得太离谱了吗?也许它把今后几年的涨幅都提前预支了。”

郑国瑞有些不相信地说“应该不会吧?”

刘中舟说到这里停了一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其实这里他原本是想用自己在铜价不到4万元的时候就看空铜价的例子来说明问题的,可是这个问题也是他的一块心病,就是因为他在那个时候看空铜价卖出,所以才在期货市场上造成了几个亿的损失。

这件事情此时提起来他面子上还是有些挂不住,于是他就岔开了这个话题,对郑国瑞解释道“铜价以前的涨幅咱们都不提了,就说铜价从4万元开始涨到8万多元这一段,总共才用了多长时间就翻了一番?这是什么概念啊?没错,铜的供求形势这几年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可是咱们不能光站在有色金属行业的角度去看问题,你得想一想下游用铜企业的生存情况是什么样的。如果铜价超过84,000多元的历史最高价以后还继续往上涨,下游的用铜企业还有几家能用得起这么贵的原料?”

郑国瑞听刘中舟说的似乎也有道理,就没吭声。

刘中舟又继续说“如果真像我预估的那样,将来铜价长期低于7万元,那么南方集团用不了几年就会被拖垮的。这就好像一个很强壮的人身上有一个伤口不要紧,但前提是必须尽快把这个伤口缝合起来。不然的话,这个伤口一直在出血,一个人能有多少血液能经得起这么长时间的流淌,是不是这个道理?”

其实作为财务部长,郑国瑞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可问题是金昌兴一直在他和薛晨志、黄洪亮等高管面前灌输铜价要不了多久就会继续上涨的理念,这使得他也只愿意相信金昌兴说的这种情况尽快出现。也只有这样,才能最终解决现在面临的这个困境。

可是听了刘中舟的分析以后,他才觉得问题真的是很严重了。

没错,刘中舟一直看空铜价,也因此栽了一个巨大的跟斗,可这并不意味着他一直会都错。就像他分析的那样,就算是黄金也不可能一直翻着跟头地往上涨啊,何况是铜呢?

金昌兴刚好和刘中舟相反,金昌兴坚定地看涨铜价。可问题是他看涨铜价的时候,铜价已经处在了历史高位附近,在这种位置上继续看涨,未免有追高的嫌疑。

本来在高位追高就面临着易跌难涨的格局,而且现在铜价一直跌了将近25,000元也没有见到一丝回头的迹象,这似乎预示着刘中舟的判断是很有道理的。

郑国瑞问道“刘总,那依你看这个问题该怎么办?”

刘中舟轻描淡写地说“我刚才不是已经说了吗?”

郑国瑞一脸懵逼,没反应过来。

刘中舟见状提醒他说“把伤口缝上。”

郑国瑞听了瞪大眼睛说“刘总,你的意思是把新矿山……”

郑国瑞虽然没有把话说完,可是刘中舟看得出来他听懂了自己的意思,就说“没错,赶紧卖掉!”

郑国瑞惊奇地问道“刘总,您这个意思跟金董事长说过吗?”

刘中舟不屑一顾地说“当初劝他的时候他都不听,现在我跟他说得着吗?”

郑国瑞不敢评价刘中舟这种态度,也不清楚刘中舟对自己说这番话的用意是什么,莫非他是想借自己的口向金昌兴转达这个意思?可是听他刚才说话这语气又不像是有这个意思。

如果他明确表达了是想借自己向金昌兴转达这个建议的意思,那郑国瑞倒是可以考虑把这个话转告给金昌兴的,毕竟这也是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

要是刘中舟在这个问题上模棱两可的,不把他自己的意思说明白,郑国瑞可就没有胆子转达这个建议了。因为这个建议涉及到的事情太重大了,一招不慎可能会牵扯到自己的前途。

郑国瑞说“可是现在要把这个矿山转手卖掉,少说也得在价格上亏损两三个亿,就这样也未必能找得到新的买主。”

刘中舟说“这是肯定的,可是不然呢?”

郑国瑞被刘中舟的话怼得一愣,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他知道,刘中舟的意思很明显现在已经到了紧要关头,到底是要长痛还是要短痛,必须快下决心了。如果没有壮士断腕的决心,那就会面临将来每年亏损几个亿的局面,长期下去,南方集团必然会被拖垮。

可是金昌兴有这个壮士断腕的决心吗?

新矿山买入还只有几个月的时间,立刻就要亏损几个亿转手卖出,这到哪里去也说不通啊。

郑国瑞自己设身处地的想了一下,要是自己在金昌兴的位置上,恐怕自己也不愿意采取这种短痛的措施。这个道理很简单,万一现在把新矿山卖出以后,几个月以后铜价再往上涨,到那个时候自己又怎么交代呢?

说一千道一万,现在最好的解决办法还是只有盼着铜价尽快往上涨,不然的话走哪一条路都是死路!



第三百四十二章 猴子称霸王

刘中舟现在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他借着和郑国瑞谈话的机会,把心里的这口恶气给吐了出来。

他刚才说的这些话,也许有一点为公司分忧的成分,可是更多的成分却是幸灾乐祸。

他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笃定了金昌兴绝没有胆子照自己说的这个办法去干。

他心想你不是把我排挤到什么事情都没有权利干涉的地步吗?那我就什么事都不管,可是你总不能不让我说话吧。

我说得对不对那是另外一回事,就算郑国瑞把我的话转告给你,你照不照着做、做出来是对是错,责任全在你,跟我毫无关系。

下午下班回到家以后,一进门,刘中舟就对在厨房里做饭的老婆说“今天做几个好菜啊,再炸一盘花生米,我要喝点酒。”

说完,他把手里的包往茶几上一放,就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等着吃饭了。

自从被降职以后,刘中舟不但在公司里不和人接触很少说话,就是回到家里也是闷闷不乐的。

这段时间他也有喝酒的时候,可那都是自己到橱柜里拿了酒瓶和酒杯,坐在桌前默默地喝。像今天这样一下班回到家就嚷嚷着要做几个好菜、炸一盘花生米给他做下酒菜喝酒的情况,最近还真没有过。

他老婆纳闷地从厨房里探出头来看看他,问道“今天这是怎么了?”

刘中舟眼睛都没离开电视机屏幕,随口答道“好事儿。”

他老婆一听更加觉得好奇了,顾不得灶上的锅里还炒着菜,手里攥着锅铲就出来了,问道“什么好事啊?是不是让你官复原职了?”

刘中舟最怕的就是别人提起自己被撤职这事,听了老婆的话,他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说“能不提这事吗?不当那个官就过不下去了?”

他老婆悻悻地说“那你倒是说啊,到底是什么好事?”

刘中舟说“你着什么急呀,一会吃饭的时候一边喝酒,一边慢慢跟你说不行吗?”

他老婆一听,也不想现在就坏了刘中舟喝酒的兴致,赶紧说“好吧,你看着电视,饭菜一会儿就得了。”说完,她乐滋滋地进厨房做菜去了。

三十多分钟后,饭菜做好了,他老婆问道“在厨房里吃还是在客厅里吃?”

刘中舟说“来客厅里吃吧,边吃边看新闻。”

他老婆端着菜从厨房出来说“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以前刘中舟一喝酒,这饭就能吃一两个小时,她和女儿都吃完回客厅看电视去了,刘中舟还一个人坐在桌前自斟自饮。到后来,刘中舟一个人在厨房里也呆不住了,往往就又端着酒瓶酒杯来客厅里一边看电视一边喝酒。

他老婆其实挺烦刘中舟借酒浇愁的,可是又不敢直说。今天见刘中舟难得高兴,又说有好消息要宣布,就索性顺着他。

毕竟在一起过了大半辈子了,刘中舟的喜怒哀乐也就是她的喜怒哀乐。刘中舟被降职以后,她也觉得在人前人后很没有面子,今天这个好消息能让情绪低落了几个月的老公都喜笑颜开的,没准今后自己也能扬眉吐气了。

女儿从卧室里出来,一见桌上的油炸花生米香气扑鼻,忍不住就伸手抓了几颗放在嘴里。他老婆用手打了一下女儿说“没大没小的,你爸还没动筷子呢,你就用手抓,洗手了没有啊?”

女儿听罢做了个鬼脸,转身跑进厨房洗手去了。

刘中舟见老婆拿来的是葡萄酒和高脚杯,就说“去拿茅台酒和小酒盅来,油炸花生米做下酒菜喝红酒能有什么滋味?”

他老婆说“白酒喝多了伤身体,喝红酒软化血管,对身体有好处。”

刘中舟不耐烦地说“哪有那么多讲究,拿茅台去!”

女儿甩着手上的水从厨房出来说“爸,我看你这脾气和酒量都见涨啊,我妈说得对,这酒你还是要少喝点,你看你隔三差五的就要喝一顿,整天被酒泡着,不成蛤蚧了吗?”

刘中舟问道“什么是蛤蚧?”

她女儿说“爸,你可真是老外,连这都不懂?不过也难怪,你看你喝的都是茅台,高高在上的,一点都不亲民,怎么会知道那东西啊。告诉你吧,蛤蚧是一种四足爬行动物,跟蜥蜴差不多,平头百姓喜欢拿它泡酒喝,说是有滋补的作用。”

刘中舟听到这里才知道女儿把自己比做酒里泡着的那东西,两眼一瞪就要发火。

他老婆见状赶紧呵斥女儿“你这丫头越来越没规矩了,怎么跟你爸说话呢?你爸今天有好消息要宣布,你别扫他的兴啊。”

女儿一听,嬉笑着问刘中舟“爸,是什么好消息啊?是不是你又升官了?”

刘中舟老婆听了女儿的话,赶紧使眼色让她住嘴。女儿见了莫名其妙,不知道今天这是怎么了,母亲怎么一再地打断自己的话。

不是说有好消息吗?怎么还这也不让说,那也不让说的。以前父亲闷闷不乐的时候,母亲巴不得自己在饭桌上多说话打岔活跃气氛,让脸上难得见到笑容的父亲高兴高兴,今天怎么就不一样了呢?

女儿不说话了,饭桌上的气氛立刻压抑起来。他们一家三口闷头吃了一会儿,刘中舟的老婆忍不住了,问道“老刘,你不是说有好消息吗?怎么不说给我们听,只顾着喝酒?”

刘中舟刚才自己把气氛搞得很压抑,在大家都不说话的时候宣布自己的好消息,显得有些上赶着。

正在他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开口的时候,他老婆这句话就来了。于是他端起酒盅“吱”地喝了一口茅台酒,又夹了一片粉蒸肉填进嘴里,这口酒菜咽下肚后,他才不慌不忙地说“我今天赚了四十八万元钱,你们说这算不算好消息?”

他老婆听了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女儿就不以为然地说“爸,你这话说得有些模棱两可的啊,到底是你们公司赚了四十八万元钱还是你自己赚了四十八万元钱?要是你自己赚的那还差不多,要是你们公司赚的,那就不值一提了,那么大一个公司赚四十八万元钱算个啥啊!”

刘中舟说“诶,还真让你说着了,这钱就是我自己赚的。公司赚不赚钱关我什么事?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他们要是像我这么干,岂止是赚四十八万元?一百个四十八万元都回来了!”

他老婆一听,连珠炮似地问道“你真的赚了这么多钱啊?钱呢?你怎么不拿回来?”

刘中舟说“看你那财迷的样子,钱放在银行卡里还能跑了不成?”

他女儿说“爸,你真的这么神勇吗?快说说看,你怎么做到的?”

刘中舟得意地说“我在股票市场上赚的。”

他女儿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啊?”

刘中舟说“就这几个月的事,在西部铜业这一支股票上赚的。”

他女儿说“爸,你可真沉得住气,有这样的好事也不说一声,不然我也跟着你买一点。”

刘中舟说“你不懂这些别跟着瞎起哄,我赚的还不就是留给你吗?”

他老婆说“我听你的意思是说公司里没听你的建议,没赚到这笔钱,是吗?”

刘中舟说“是啊,金昌兴不听劝,让他别买矿山他不听,现在怎么样?不但股票上没抓住机会,新买的矿山到现在亏得都停产了。”

他女儿说“上面的人也太没眼光了,怎么让他来当董事长?”

刘中舟说“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呗!”

他老婆劝他说“你这么好的赚钱机会真该跟他们好好说说,要是公司也跟着你赚钱了,没准他们让你官复原职也说不定啊。”

刘中舟用筷子指指他老婆说“这个事我是再也不指望了,你们也别想了。我还就不信了,不当这个官我照样比他们赚得多!”

他老婆说“行,都听你的。赚钱当然是好事,不过你也别跟他们闹得太僵,免得金昌兴给你穿小鞋。”

刘中舟说“切!我还怕他不成?现在我和他是井水不犯河水,他爱怎么干就怎么干,我就当没看见。他就算是掉进河里去淹死也跟我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其实这样也挺好的,好事跟我不沾边,坏事也找不到我头上!”

自从刘中舟被金昌兴排挤到什么也不能管的地步以后,这口恶气在刘中舟心里已经憋了很久了。

虽然今天借着赚了一笔钱的底气在郑国瑞面前炫耀了一番,可是嘴上却还是有所保留的,不敢说得太过分。

可现在在老婆和女儿面前就不一样了,可以敞开心扉吐露心声。

他也曾经是大权在握的人,知道江湖上的险恶,以自己曾经犯过的大错,就算自己有心东山再起,可金昌兴之流会给自己这样的机会吗?

自己现在就只是个副总了,手上没有任何实权,金昌兴都还前后堵截,巴不得自己尽早灰飞烟灭的,可见此人的心思有多么歹毒。



第三百四十三章 资金哪里去了?

刘中舟其实在心里倒也不惧怕金昌兴,可公司的大权在金昌兴手里,自己就算有万般的勇气向他挑战,所做的一切充其量也就像是堂吉诃德手持长矛冲向旋转的风车一样,自己得不到任何好处,反倒让旁观者平添了几分笑料,这是到此时仍然心高气傲的刘中舟不能忍受的。

这些话留到今天才说也是有原因的,毕竟自己被降职这事深究起来也不好听,纵然是在妻女面前想要发怨言也需要底气,而这底气今天之前刘中舟还没有。

现在好了,几个月的时间他就赚了四十八万元,有这次经历做后盾,他决定今后要把主要精力放在股市上。至于那个没有任何实权的副总位置,就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吧,反正金昌兴也就只希望自己呆在办公室里做个样子,这倒是给了自己大把的时间来研究股市,何乐而不为呢?

他老婆问道“金昌兴买的矿山亏了那么多,他打算怎么办呢?”

刘中舟说“他还能怎么办?熬着呗。”

他老婆诧异地说“熬着?那得熬到什么时候啊,要是明年也亏这么多,集团怎么办?”

刘中舟小声说“这就是问题所在了,现在他只能是熬着,等铜价上涨来救他,可依我看这样下去是死路一条,铜价涨不到他希望的位置了,集团注定是要被拖垮的。所以我说我对这公司已经不抱希望了,不如趁早去干点自己的事。”

他老婆担心地说“这样行不行啊?你别让金昌兴抓住你的把柄。”

刘中舟不以为然地说“我有什么把柄好让他抓的?每天我按时上下班,在办公室里呆着什么事也不过问,这正如金昌兴的意,他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来找我的麻烦。”

他女儿说“爸,依我看你不如辞职出来自己干算了,你当了那么多年的老总,上上下下都熟悉,自己开个公司多好,不用在那些人手底下受窝囊气。”

刘中舟说“你小孩子家家的不懂这里边的道道,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啊?正因为我在这公司干了那么多年,才知道做这一行有多难。在这一行里要想自己干,要么自己有冶炼厂,要么自己有矿山。如果不具备这两个条件的话,顶多能做销售商。真要是做销售商的话,省内的货源就只有南方集团这一家,且不说到时候金昌兴之流会如何难为我,只说铜价的大幅波动就够受的,进货的时候价格把握得不好就得倒贴。现在连黄洪亮这个做了那么多年销售公司总经理的人都知难而退,和金昌兴谈成只赚销售费用不赚差价的模式了,我去跟他竞争肯定不占优势。”

他老婆问道“我听你刚才话里的意思,你是不是有什么办法能解决金昌兴面临的困局?”

刘中舟看了他老婆一眼,说“有啊,只有卖掉才是最终的办法。”

他老婆说“既然你有办法,不如你找机会跟他说说,现在他不是束手无策了吗?你这个时候帮他一把,没准以后对你也有好处的。”

刘中舟说“我不能去趟这趟浑水,万一矿山卖掉以后铜价又涨上去了,我不是又被牵扯进去了吗?金昌兴这人手黑得很,到时候他把黑锅推到我身上,我又得不偿失。”

他老婆说“你不是说铜价涨不上去了吗?”

刘中舟说“那是我的估计,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再说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要是我还在董事长的位置上,这个险值得冒。可现在他们不拿我当回事,我去出这个头干啥?太不值得了。”

他老婆说“可是你为这个公司花了多少心血啊,就这么放弃了我都替你不甘心!”

刘中舟说“这也不叫放弃,我不是还在公司里吗?这叫静观其变。”

都说知夫莫若妻,还是老婆知道刘中舟心里的那点事儿。别看他嘴上已经对南方集团不抱希望了,可真要他就此离开工作了多年的这家公司,刘中舟心里还是恋恋不舍的。

就像他最后这句话里透露出来的意思一样,他内心深处还是盼望着有朝一日能东山再起的。

他老婆见刘中舟说话时舌头都有些大了,就把酒瓶拿到一旁“你别再喝了,再喝就醉了。”接着,她又对女儿说“去给你爸盛碗饭来。”

刘中舟跟黄洪亮不同,黄洪亮自制力很弱,喜欢喝酒还一喝就喝得酩酊大醉。刘中舟每次都是喝到微醺就停下来了,他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

今天喝到这个时候也算是尽兴了,最重要的是就着酒劲和好心情,他把压在心里好久的话吐露了出来,心里舒坦了很多。

于是他就由着老婆把酒杯拿走了,接过女儿递过来的米饭吃了起来。

这顿饭,刘中舟一家三口坐在一起边吃边聊,一直到晚上九点钟才吃完。

袁杰在床上把儿子哄睡着以后,又蹑手蹑脚地从床上爬起来,悄悄出了卧室,轻轻把卧室门带上,然后对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的小保姆说“明天你要按时喂宝宝喝水,奶瓶里的水温度不能太烫,要试好了,合适了再喂他,不然会烫着的。还有啊,要及时给他换尿布。”

小保姆说“好的,我知道了。”

交代完这些,袁杰又进到旁边的一间卧室里对她母亲说“妈,明天你可得帮我看着点,带孩子下楼去晒太阳的时候,一定要把孩子放在婴儿车里,千万别让小保姆抱着,万一她摔一跤,孩子就遭殃了。”

她母亲说“你就放心吧,你都说好几遍了,怎么你比我还唠叨啊。”

袁杰说“我这不是担心嘛,自从他生下来以后我这是第一次离开他,我怎么放心得下?”

她母亲说“你都是我带大的,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有我帮你看着他,你就放心吧。再说了,中午你不是还要回来喂他的吗?”

袁杰说“我不是不放心你,我是不放心小保姆,怕她偷懒,一个招呼不到,孩子不就受罪了吗?”

她母亲说“我知道了,我帮你看着,时候不早了,明天你还要去上班,早点睡吧。”

袁杰听了站起身来说“好吧,那我回去睡了,妈,你也早点休息吧。”

袁杰回到卧室,轻轻打开台灯,把光线调暗,然后走到衣柜面前,翻出几套以前上班时穿的工作服,借着昏暗的灯光在穿衣镜前左顾右盼,比来比去的,比试了好半天,终于挑了一套以前穿着最宽松的衣服穿上试了试,还就只有这一套才刚刚能穿得上,其它的几套衣服都显得很小,穿不上了。

她侧着身子对着镜子左右看看,用手捏了捏略显丰腴的腰部,心想怎么就胖了这么多呢?

今天是她产假的最后一天,明天就要回期货公司去上班了。

这个时候的她,就像过一道很难过的难关一样,心情很是复杂,既舍不得离开每天朝夕相处的孩子,又盼望着早点回到工作岗位上去。

准备好明天上班穿的衣服以后,袁杰拿上睡衣,到浴室里洗澡去了。

第二天一早起来,洗漱完以后,袁杰吃完了早餐,这时孩子也醒了,她喂完孩子以后,又到梳妆台前仔细地打扮了一番。

化完淡妆以后,她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拿起香水瓶,对着脖颈上撒了一点。这几个月在家里带孩子,她不敢用化妆品,也不敢撒香水。

今天要上班了,她才又淡淡地化了一点妆。打扮完以后,她对着镜子里仔细看看。年轻的她依然很美,只是跟生孩子以前相比确实是胖了不少。

可正是这种胖,才把她拽进了丰胰少妇的行列中。在她怀孕之前,她的身材可真的不是少妇身材,不认识的人还以为她是黄花大闺女呢。

时间再往前推一点,在她认识李欣之前,虽然那时候她已经嫁为人妇,可是她的心理状态却跟没结婚的女生差不多。

认识李欣之后,她那方面的心理状态才开始渐渐地丰满起来,有了一些小媳妇的感觉。

可是直到现在生完孩子之后,她的身材才说得上是丰满。也只有到了这个时候,她的身心才真正达到了小媳妇的状态。

她期待着尽早回去上班,其中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李欣。几个月的时间没有和他见面了,也没有通过电话,她的心里早就涌起了万千的柔情。

一到办公室,袁杰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系统,查看李欣的账户情况。

这一看,她才发觉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李欣账户上居然没有做任何一笔交易,不但如此,账面上的资金仅仅只剩了几百万元,其余的资金被全部调走了。

她心想难怪这几个月自己的收入大幅度缩水了,原来是李欣这个最大的客户出问题了。

她思索了片刻,然后拿起桌上的电话打给李欣。

李欣听了她的声音问道“咦,你休完产假上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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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四章 他怎么不认识我了?

袁杰说:“你怎么知道的?”

李欣说:“这还用问,这不是你办公室的电话吗?你要是没休完产假,怎么会跑到办公室里来?”

袁杰说:“你怎么不声不响的就把资金撤走了?也不说一声。”

李欣说:“也不是不声不响啊,你那时候不是在生孩子吗?我当时有点别的用处,所以就把资金抽走了,那边不是还留了几百万吗?”

袁杰说:“留下的那些顶多就是零头而已,你又投资什么项目去了?”

李欣说:“放到股市上去了。”

袁杰问道:“期货这边最近不打算做了吗?”

李欣说:“最近看不准,不敢贸然行动,以后有机会再说吧。怎么样,你还好吗?”

袁杰幽幽地说:“我还好,你这总算是问了句该问的话!”

李欣说:“中午我请你吃饭吧,有没有时间?”

袁杰说:“行,中午11:30你过来吧。”

李欣说:“好的。”

中午快下班的时候,李欣提前走了一会儿,到超市里去买了一堆婴儿吃的东西,这才拎着这些东西到期货公司找袁杰去了。

一进袁杰的办公室,李欣一看见她就说:“你最近生活不错啊。”

袁杰看见李欣进来,明显有些不自然,听李欣这么一说,脸上微微有些泛红,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此时全然没有了在电话里和李欣说话时候的从容和自然。

李欣见袁杰不说话,就没继续开她的玩笑,他把手里的东西往袁杰桌上一搁,说:“也不知道该买些什么,就买了些小孩吃的。诶,对了,还没问你呢,你家孩子是男孩女孩?”

袁杰说:“男孩,连这都不知道,你可真是的!”

李欣莫名其妙地说:“我又没见过你家孩子,你不说我哪里会知道?”

袁杰发觉自己有些失言,赶紧岔开话题说:“你买这些干什么?小孩子现在还不能吃这些的。”

李欣诧异地说:“小婴儿不都吃这些吗?”

袁杰说:“暂时还用不着吃的。”

李欣似乎有些明白了,说:“哦,那就留着以后吃呗。”

袁杰把这包东西收到身后的柜子里,李欣说:“你想吃什么呢?”

袁杰说:“都行,你的车停在哪里?”

李欣说:“在地下停车场。”

袁杰说:“那就开你的车去吧,一会儿你送我回去,下午回来的时候我打车来。”

李欣说:“中午你还要回家去吗?”

袁杰说:“是的,要回去喂孩子。”

李欣听了恍然大悟,他看了一眼袁杰喷薄欲出的上围说:“难怪这么丰满!”

袁杰红着脸乜了李欣一眼:“想什么呢你!”

两人下楼来到地下停车场,离车还有十几步远,李欣就按下了遥控器的开门键,车灯闪了一下,车门的锁打开了。

李欣奔着驾驶座走去,可是袁杰绕过车头后却没有去开副驾驶的车门,而是拉开了右侧后座的车门:“今天太累了,休息一会儿再走。”说完,她就坐了进去。

李欣心里一动,随手关上了已经打开的驾驶座车门,然后拉开左侧后座的车门坐了进去。

车里,袁杰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似乎是很疲惫。

李欣握住她的左手问道:“第一天上班就这么累啊,是休完产假上班不适应了吗?”

李欣的话音刚落,袁杰就扎进了李欣的怀里。

袁杰这样的举动可不常见,李欣记忆中的她一贯是很矜持的。可即使是这样热情似火,她的动作还是略显笨拙,明显地表露出她内心深处热情和羞怯的争斗。

李欣欣喜异常,刚才他关上驾驶座车门时心里的猜测得到了证实,他说:“你身上有股奶香味,是不是你儿子身上带来的?”

袁杰笑道:“你可真是榆木脑袋!他身上的奶香味都是我带给他的。”

李欣说:“对啊,源头在你这呢!”

半个多小时过去了,一切风平浪静后,李欣的车才缓缓驶出地下停车场,来到附近一家酒店门前。

上楼来到餐厅坐下后,李欣问:“今天想吃什么?”

袁杰说:“都行,你点吧,别太辣就行。”

李欣翻看着菜单说:“先来一个鲫鱼豆腐汤,你可得好好补补,不然待会儿回去了你儿子没有吃的就麻烦了,呵呵!”

袁杰脸上飞起两朵红云:“就没见过你这么贪婪的人!”

李欣一边点菜一边逗她说:“话说现在补来不来得及啊?”

袁杰说:“没事儿,每次他都吃不完的。”

李欣说:“那我就放心了。”

袁杰问:“我现在是不是很胖?”

李欣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说:“环肥燕瘦,各有韵味,其实这样也挺好的,和原来不一样了!”

袁杰说:“怎么不一样了,是不是难看了?”

李欣看了看周围,小声说:“哪有啊,我的意思是你现在更像水蜜桃了!”

袁杰红着脸说:“就知道你不往好处想!你真的喜欢吗?”

李欣点点头:“嗯!”

就在这时,服务员过来上菜了,李欣清清嗓子,坐正了身子。

袁杰换了个话题问道:“你那些资金全都投在股市上了?”

李欣说:“是的。”

袁杰说:“你买的是哪些股票?”

李欣说:“就买了一支西部铜业。”

袁杰惊讶地问:“这么多资金全放在一支股票上,你就不担心风险吗?还有啊,现在铜价不是在下跌吗?你怎么还买这支股票?”

李欣说:“我心里有数,这股票的价格走势现在和铜价关系不大,整体上处于补涨的格局中,将来还有很大的上涨空间,你不妨也买一点。”

袁杰说:“算了,我不懂这里边的关系,你在这股票上赚钱了吗?”

李欣说:“当然了,没有把握的事我怎么会推荐你去买。”

袁杰换了个话题说:“铜价跌了那么多,你们公司受的影响也不小吧?”

李欣说:“那是肯定的。”

袁杰好奇地问:“以前铜价不到四万的时候你们公司就敢做卖出套期保值,现在铜价从八万四千多跌到不足六万,你们怎么就无动于衷呢?这样的跌幅要是抓住一半,你们以前在期货上的亏损就全都补回来了。”

李欣说:“谈何容易啊,决策者都不是同一个人了,想法完全相反了,他怎么会去卖空呢?”

袁杰不解地问道:“这种势头不做空还能做什么?莫非他想做多?可是也没见你们在期货上有动作啊。”

李欣说:“这事说来话就长了,你中午时间有限,吃完了还要赶回去,等以后有空再和你细聊。”

本来这是袁杰最感兴趣的话题,聊这些可以渐渐地把话题引伸到南方集团做期货的事情上,现在铜价跌成这样,没准有机会让南方集团再次进入期货市场的。

这件事情要是办成了,对袁杰来说于公于私都有巨大的利益。

可是李欣说的也有道理,中午毕竟时间有限,自己还得赶回家去。其实现在的她早已是归心似箭了。过去这几个月的时间里,她和儿子一刻也不曾分离,今天冷不丁地分开这几个小时,让她心里充满了牵挂。

吃完饭以后,李欣开车把袁杰送到她家楼下,这才又回公司去上班。

袁杰下车后匆匆忙忙地赶上楼去,在门口掏出钥匙开门的时候,她就听见屋内儿子在“哇、哇”地哭。

她一推开门,就看见母亲抱着儿子正在客厅里来回转悠着,嘴里还“哦、哦”地哄他。

她母亲一见袁杰进来,就对怀里的孩子说:“宝宝不哭了,妈妈回来了,现在有吃的了。”

袁杰听着孩子的哭声,心都要碎了。她赶紧放下肩上的背包,伸手过去接孩子:“宝贝,来妈妈抱!”

几个月大的孩子已经能认人了,他听见袁杰熟悉的声音,立刻止住了哭声,泪眼婆娑的小脸转向了袁杰这边。

可就在他小小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向袁杰这边倾斜,两只小手向袁杰这边伸过去的时候,突然间他的眼神一愣,停住了。

他一脸诧异地看着袁杰,愣了一两秒钟,仿佛是在判断眼前这个人到底是不是自己的母亲。

本来就已经有些心酸的袁杰,看了孩子这个表情,颤声问道:“宝贝,你不认识妈妈了吗?”话还没说完,她的眼泪就流下来了。

她哭泣着对母亲说:“妈,这是怎么回事啊?宝宝怎么不认识我了?”

袁杰的母亲到底是有育儿经验的人,立刻就反应过来了,她对袁杰说:“这有什么奇怪的,你看看你穿的是什么衣服?还有发型、身上的味道都变了,宝宝就没见过你这个样子嘛,所以他一时没能认出你来。”

袁杰一想也是,自从生了孩子以后,自己在家里不是穿睡衣,就是穿很宽松的居家衣服,从来也没有化过妆,没有喷过香水,自己今天打扮成这样,这孩子还真的是第一次见。

想清楚了这个问题以后,她这才破涕为笑,对孩子说:“宝贝不怕啊,是妈妈。等妈妈下班回来换了衣服你就不会认错了。”

第三百四十五章 跟你爸一样

袁杰的母亲问她“你在外面吃过了吗?”

袁杰说“我吃过了,你们吃吧。”

她母亲说“行,那你喂孩子吧,我们去吃饭。刚才他一直在哇哇地哭着,我们也没办法吃,只好等你回来再说。明天你回来早一点,看把孩子饿得。”

袁杰说“好的,今天有点事,明天我早点儿回来。”说完,她抱着孩子走进卧室去了。

袁杰的老公一星期只回来一两天,有时候忙起来,两三个星期都不着家,所以家里除了她母亲和小保姆以外,没有男人在。

袁杰以往喂儿子的时候也不用避讳什么,都是坐在客厅里的沙发喂的。可是今天却有些不同,她之所以要回到卧室去喂儿子,是因为刚才在车里,李欣的贪婪在她身上留下了很多紫红的印迹。

要是在客厅里喂儿子,那些很显眼的印迹会被母亲一眼识破的。

被母亲发现这个秘密倒也不是什么大事,现在的她担心的是这些印迹要多久才能消散掉。要是一星期以后它们还在,被回来的老公发现了才麻烦。

她现在有些后悔刚才在车里太纵容李欣了,由着他胡来。可她分明记得刚才自己有一种奇怪的心理,根本没有现在的担心,甚至希望李欣能在自己身上留下更多的记号!

回想着刚才浪漫情景的她进屋后就把门关上了,此时儿子和她已经没有了生疏感,两只肉乎乎的小手触碰着袁杰的脸,也触碰着作为母亲的她心里最柔软的部分,让她心里升腾起了无限的母爱。

袁杰刚在床边坐下,饥饿的小家伙就哼哼唧唧地直往袁杰怀里扎。

袁杰看着儿子贪婪的模样,不由得想起了李欣在自己怀里的样子,她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心里暗想都说男人像孩子一样长不大,莫非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她用手指摸摸儿子粉红的小脸,儿子一边吸吮着,一边扑闪着黑黝黝的眼睛看看袁杰,嘴角露出一丝满足的笑容。

袁杰说“你这个小坏蛋,跟你爸一样,就知道吃!”

喂完儿子以后,袁杰把他放在婴儿车里,又逗他了一会儿,等她母亲吃完饭了,袁杰出来对母亲说“妈,你看着宝宝,我上班去了。”

她母亲说“你这就忙着走啊,也不休息一会儿?”

袁杰本来是想洗个澡再去上班的,不然身体一下午都会有些不自在,可是她又有些心虚,担心自己大中午的回来洗澡会引起母亲的怀疑。再加上中午时间真的很有限,于是就说“来不及了,期货市场一点半就开盘,公司里还有好多事情呢。”说完,她打开门下楼去了。

李欣回到办公室的时候,离上班时间还早,习惯中午睡个午觉的他就躺在沙发上小憩了一会儿。

虽然很疲惫,可他却一点也睡不着。

刚才在车里那份丰盛的大餐让他惊喜异常,餐前餐后的甜点更是让他喜出望外,恨不把盛甜点的盘子都咬下一块来,狼吞虎咽的他吃得几乎被撑着了。

袁杰的变化是很明显的,久别重逢的她热情似火,正像李欣说的那样,进入另外一个人生阶段的她更像是熟透了的蜜桃,那份如潮水一样的爱几乎把李欣淹没了。

就在李欣想入非非的时候,门上“咚咚咚”响了三下,李欣看看手表,离上班还有半个小时,他心想这时候会是谁来找自己呢?

他坐起身说“请进。”

门开了,进来的是夏小娜。

她一看李欣的模样,就在门口站住了,说“我一猜你就在办公室里,怎么,还在睡午觉呢?要不我待会再来吧。”

李欣说“没事,我也睡了一会儿了,该起来了,有啥事?”

夏小娜埋怨道“你让俞红卖股票的时候也不告诉我一声。”

李欣说“哪里是我让她卖的,是她自己要卖的,我拦都拦不住。再说了,她卖出了以后,这股票还涨了两块多呢,你比她赚得还多,你这样打上门来兴师问罪可有些没道理啊。”

夏小娜高兴地说“真的吗?”

李欣奇怪地问“可不就是真的嘛。不是,她跟你说这事的时候就没说她是什么价格卖的吗?”

夏小娜说“她没说。”

李欣说“那你也不问问?就算没问,你看看走势图就知道现在的价格肯定比以前的高啊。”

夏小娜笑笑说“她就说最近股市涨了很多,估计快要下跌了,让我赶快卖掉。你不是说可以放一年多的吗?买完以后我就没怎么看,就当是存银行了。”

李欣说“别人说我心大,我看你的心更大!”

夏小娜问“那你买的卖了没有?”

李欣说“没有,还留着呢。”

夏小娜说“那我也留着,等你卖的时候我再卖,到时候你可要记得告诉我啊。”

李欣挠挠头说“要不你也卖掉得了。”

夏小娜说“为啥?”

李欣说“见好就收呗,免得将来跌下来了还得要我赔你。”

夏小娜笑道“小气,我买的股票数量肯定连你的零头都赶不上,就算是赔我也要不了多少钱,你这么乌鸦嘴就不怕股票真的跌下来了你自己亏得更多吗?”

李欣说“我才不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呢,要是所谓的开金口和乌鸦嘴就能决定一件事情的兴衰,那这个世界恐怕也就到头了。”

夏小娜说“我不管,你卖的时候告诉我一声就行。要不我回去找找账号和密码交给你,该卖的时候你帮我处理算了。”

李欣赶紧摆摆手说“别,这些重要的个人数据你还是自己保管好,千万别告诉别人,不然出点啥事儿我说不清楚,要卖的时候我通知你好了。”

夏小娜高兴地说“对嘛,这才像话”说完,她从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放在茶几上“送给你的。”

李欣问“什么东西啊?”

夏小娜说“自己看。”说要她转身就走了。

李欣欠过身去把盒子拿过来一看,是一盒巧克力,他心想怎么想起来送我这个?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他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来到写字台前打开电脑,准备上班。

银行的杨行长自从抱得美人归,把楼曼娶回家做老婆以后,渐渐的养成了每天早上要睡一个回笼觉的习惯。这个回笼觉睡过以后,他会感到精神百倍。

之所以会这样做,是有一个隐秘的原因的。

之前楼曼还不是他老婆的时候,虽然他俩也时常幽会,可毕竟要避人耳目,不可能天天在一起。

所以那时候每次见面时,杨行长都是积攒了好几天的弹药,有了充足的准备才发起进攻的。在那种情况下,矜持的楼曼自然感觉有些难以招架,每次疲于应付的都是楼曼。

可是结婚以后就不一样了,关系正常化以后,俩人每晚厮守在一起,随时随地都能展开战斗,时间一长,五十岁出头的杨行长身体就有些吃不消了。

可是楼曼却刚好相反,比杨行长小了十多岁,此时正是三十出头的她正好进入了生理上的旺盛期。

没有了矜持和顾忌的她反攻起来冲击是一波接一波,疲于应付的一方瞬间就变成了杨行长。

再加上杨行长白天应酬比较多,烟酒过度,晚上回到家以后,精疲力尽的他还要想对付楼曼并有所作为就有些勉为其难了。

好几次面对楼曼的柔情时,杨行长都借口身体不舒服高挂免战牌,他的这些托辞多了以后,一度引起了楼曼的不难,嗷嗷待哺的她颇多埋怨,有些话让杨行长很是难堪。

可是杨行长自知理亏,除了自己买些滋补品服用以外,在这方面也不敢接楼曼的话。

有一次凌晨五点多,在兴致盎然的楼曼一再要求下,杨行长不得已仓促应战时,却意外地发现经过一夜的休息后,自己的状态特别好。

这让他惊喜不已,从那以后,他们就把战役时间调整到了凌晨时分。

今天就是这样的情况,天亮前一番激战过后,楼曼心满意足地起床上班以后,疲惫的杨行长又裹着带有楼曼香味的被子呼呼大睡,直到透过窗纱的阳光有些晃眼了才醒来。

他起床的时候看见满地的狼藉也顾不上收拾,洗漱完毕吃了几块面包就上班去了。

今天的他心里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办,昨晚他无意中看见了一篇研究报告,上面分析了近几个月有色金属市场上铜价的大起大落,这让他联想起了南方集团的那笔贷款,他一到办公室就打电话把信贷部张主任找来了。

“南方集团买矿山的那笔贷款,你们一直在跟进的吧?”杨行长劈头就问。

张主任说“是啊,一直在跟进的,怎么了?”

杨行长说“我听说最近铜价跌得很凶,跌幅将近30,这很不正常啊,你注意看没有?”

张主任转了转眼珠“我好像也听说了,可是他们每个月的利息都按时支付着,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第三百四十六章 掩人耳目

杨行长一听他这话就知道他只注意利息到账了没有,至于南方集团新矿山的经营情况,他可能根本就不太了解,于是他就说“这笔贷款是长期贷款,贷款期限是好几年的,不能只注意现在每个月的利息,要注意看长期会不会出现什么风险,这些事要做细。”

杨行长在这两次跟南方集团的贷款合作当中得了不少好处,他当然希望南方集团一切顺利,中间不要出现什么问题,不然的话自己也不好交代。

可是现在自己都发现问题了,可信贷部的张主任却两眼一抹黑,这让他心里很不高兴。

张主任当然听得出来杨行长话里有责备的意思,赶紧回答说“行长,我知道了,我这就和他们联系,抽空到矿山去实地考察一下。”

杨行长说“这事要抓紧啊,要防患于未然。”

张主任说“好的,好的,我这就和他们联系,看了以后有什么情况我及时跟您汇报。”

张主任从杨行长办公室出来后,背上冒出了一层冷汗。杨行长说的这个情况他还真是一点都不了解,这笔十几亿的贷款要是出了问题,自己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回到办公室以后,他立刻打电话给郑国瑞“郑部长啊,最近忙什么呢?”

郑国瑞一看手机号码,是银行信贷部的张主任打过来的,他心头一紧,迟疑了几秒钟,定了定神,这才接通了电话。

虽然张主任这一句开场白就像是朋友之间的闲聊一样,可是郑国瑞知道他在这个节骨眼上来电话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后面一定会有问题接踵而来的。于是他做好了以不变应万变的准备,随口答道“还好还好,还不就是忙公司里的这些事。怎么样,张主任你还好吗?改天一起出来吃饭哈。”

张主任急于了解情况,开场白之后也就不再跟郑国瑞绕弯子,开门见山地说“好啊,我们正打算最近到你们矿山去看看,你看你们什么时候方便呢?”

郑国瑞自己心虚,一听张主任这话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可他还是故作镇静地问道“没问题啊,随时都可以,张主任是有什么事吗?”

张主任说“我们注意到最近铜价跌得很厉害,这不是有十几个亿的资金放在你们矿山上吗?我们想了解一下矿山现在的经营情况。”

话说到这个地步,郑国瑞也不好再回避了“没问题,没问题,我跟金董事长汇报一下,然后再给你打电话约时间,你看这样好不好?”

张主任说“好的,那就抓紧一点,就这两天好吧?我等你电话了。”

郑国瑞满脸堆笑地说“好的,我尽快和你联系。”

郑国瑞从张主任的话语中推测出来,他这通电话应该是对口直接打给自己的,金昌兴事前应该不知道他们想去矿山实地考察的这件事,不然的话金昌兴不会不提前通知自己的。于是他放下电话后,立刻就上楼到金昌兴办公室找他汇报去了。

金昌兴见郑国瑞面色凝重急匆匆地走进来,就问“什么事?”

郑国瑞说“银行信贷部的张主任刚才打电话过来说,他们注意到最近铜价跌得很厉害,担心投在矿山上那笔贷款的安全,想要到矿山去实地考察一下,您看这事怎么办?”

金昌兴正为矿山的事着急,听了这个消息后没好气地问“谁跟他们说的?”

郑国瑞说“不知道啊,不过按理说铜价下跌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他们了解到这些情况也不奇怪,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想办法打消他们的顾虑。”

金昌兴问道“他们准备什么时候去?”

郑国瑞说“没说具体时间,看我们这边安排,不过说是最好就在这两天。”

金昌兴揉了揉额头,思索了一会儿对郑国瑞说“那你给他们回电话就说后天吧,到时候你陪他们信贷部的张主任一块下去。”

郑国瑞担心地问“矿山那边的情况怎么办?”

金昌兴说“矿山那边的事我会安排的,你陪他们下去的路上把话说得圆滑一点,就说问题肯定是有的,但不像外人想象的那么大。”

郑国瑞说“要是他们要看生产和销售的数据怎么办?”

金昌兴说“这些我会安排矿山上提前准备好的,安排好了之后,我让矿长跟你对接。”

郑国瑞说“那好,那我这就给他们回电话去了。”

郑国瑞刚要走,金昌兴又把他叫住了“你记得带上冶炼厂和销售公司的经营数据,这些东西很重要,银行担心的是资金的安全,可我们集团这么大的规模,即使新矿山眼下有些问题,那也只是一小部分而已,有冶炼厂和销售公司这两个利税大户的现金流在这里摆着,他们的心里也会踏实很多的,知不知道?”

郑国瑞说“我懂了。”

郑国瑞出去后,金昌兴心想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可眼前的情形由不得他多想,赶紧想对策才是重中之重,要是银行这边应付得不好,他们也给自己念紧箍咒的话,这日子就更难过了。

于是他立刻就给矿长打电话“后天银行信贷部的人要到你们矿上去看生产经营情况,你准备一下。”

矿长问“好的,董事长,具体要准备哪些东西呢?”

金昌兴说“这还用问吗?当然是你们日常的经营情况了。你可别大意啊,现在正是困难时期,他们这次下去可能会问得比较仔细,所以你可得下点功夫。矿上现在不是多少还在生产着吗?这两天你把规模再扩大一点,让他们看着觉得一切都还正常就行。至于生产和销售数据,你把几个月之前的数据找来抄一份,但是也不要完全一样,注意做些选择,让现在的产量和销量上能达到原来的一半左右,这样看上去会比较符合实际情况一些。这些工作要抓紧一点,明天就要完成,后天银行的人就下去了。”

矿长说“好的,我马上让他们准备。”

金昌兴又吩咐道“这些事情做完以后,你跟财务部的郑部长对接一下,两个人通个气。这次是他陪着银行的人下去,这些情况要事先让他心里有数,不然他在去的路上跟银行的人说岔了就麻烦了。”

矿长说“董事长,您放心吧,我懂了。”

金昌兴挂断这个电话后,立刻又拨通了薛晨志的电话“有这么个事情,银行的人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些风声,突然要到新矿山去实地考察那边的生产经营情况。我已经跟矿长那边安排好了,现在的问题是要想办法让他们看到这个矿山的情况一切照旧。他们后天下去,到时候你安排冶炼厂的车到新矿山那边去拉几车铜矿,这样矿山上也不至于显得太冷清。”

薛晨志说“没问题,到时候我让车队去几辆车就行了,要几辆车呢?”

金昌兴心想银行的人下去了解情况,只可能是走马观花的看看,不可能长期住在那里。只要各方面打好招呼,应该不难蒙混过关的,于是他吩咐道“估计他们也不会在下面呆很长时间,也就是一天左右,这段时间里怎么也要装个五六辆车吧。”

薛晨志说“好的,我让车子明天晚上就赶到矿上去。”

安排好这一切后,金昌兴突然觉得一阵内急,于是他出门到厕所方便去了。

在走廊上,他看见刚从李欣办公室出来的刘中舟。

满面笑容的刘中舟走到门口还和李欣说笑着,在他关上李欣办公室的门一转身时,迎面撞上了走过来的金昌兴,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他们俩人的关系现在势同水火,彼此之间都视对方为空气,在任何场合碰见都互相不打招呼。

刘中舟现在在公司里除了呆在办公室里,很少会去别的地方,所以他俩碰面的机会也不多,即使碰见了,也都是擦肩而过,彼此间连眼神都早早地躲避着对方。

可今天有些不同,突如其来的迎面相遇,让俩人的眼神都来不及回避对方,他俩彼此斜着眼睛对视了一下,依然如同路人一般的擦肩而过了。

和以往不同的还有俩人的神态。

以前的金昌兴志得意满,走路的时候趾高气扬,而失意的刘中舟却是一幅落魄的表情。可是今天,屋漏偏逢连夜雨的金昌兴一脸的惆怅、眉头紧锁,一直以来垂头丧气的刘中舟却是满面春风。

金昌兴一边走一边想奇怪,刘中舟和李欣怎么搞到一块去了?这俩人之间不是有仇吗?

在金昌兴看来,当初李欣作为下属在大会上站起来捅出刘中舟隐瞒的好多事实,那些行为几乎可以说是落井下石,让刘中舟当众像是落水狗一样再次被痛打,刘中舟是怎么也不会原谅李欣的。

可是刚才刘中舟那副发自内心的笑容,却一点也不像是假的,更像是面对一个多年好友时的表情。即使不考虑这俩人之间曾经的过节和职务差距,刘中舟在李欣这样一个晚辈面前露出这样的神态,也让金昌兴百思不得其解。



第三百四十七章 一线生机

都说买的不如卖的精,原因就在于卖家握有主动权,更了解货物的真实情况。南方集团现在和银行的关系就有点类似于卖家和买家,他们对新矿山实际的经营情况了如指掌,可银行作为局外人却很难做到这一点。

再加上金昌兴的老奸巨猾,事前做了周密的安排,他存心要掩盖新矿山的实际经营情况是很容易的。

果然如金昌兴所料,银行的张主任没有火眼金睛,作为一个外行的他根本看不透金昌兴设下的迷局。

而且说到底张主任也就是打一份工而已,并不是做他自己的事情,在一些细节问题上他不可能跟矿山死磕。他心里很清楚,有些问题与人方便,自己方便,真要是刨根问底揪出些什么问题来,银行这边也没有办法解决,最根本的出路还是只有寄希望于贷款的企业经营情况好转了才行。

所以此行在郑国瑞的精心陪同下,张主任下去新矿山转了一圈后,并没有发现什么严重的问题。

考察回去后,他就找杨行长汇报了“行长,南方集团新矿山的生产经营情况跟铜价处在高位的时候确实没法相比,可是问题也并不算太严重。退一万步说,这个矿山即使真的出了问题要折价卖掉,有南方集团先期垫进去的5个多亿资金,我们收回本金和贷款利息应该是不成问题的。这还只考虑了新矿山的折价情况,如果再加上他们集团的冶炼厂和销售公司,那我们的资金应该是安全的。”

杨行长听了也觉得有些道理“这倒也是,应该不会到最坏的那一步,不过实地了解一下,做到心里有数还是必要的。以后这些情况要及时跟进,不能出现纰漏啊。”

“您放心,以后我定期跟他们联系。”张主任赶紧答道。

就在金昌兴自己都不好意思再在别人面前提铜价会上涨这个话题的时候,铜价却迎来了戏剧性的变化。

这天,已经习惯了没事的时候打开电脑看一下期货行情的他,九点多钟打开电脑看期货行情的时候,突然发觉一直处在下降通道中的期货行情k线图,今天突然出现了一根巨大的阳线。

这应该是上涨啊,而且涨幅还不小!

等等,好像还没有卖盘,只有买盘哦。这应该是叫什么来着?对了,叫涨停板!

金昌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又仔细看了看,应该没错啊。

他“腾”地站起来,出了办公室,顺着走道过去直奔李欣的办公室,他一进去就问“期货铜的价格是不是涨停板了?”

李欣也刚刚看到这个情况,正打算通过手机短信通知金昌兴,短信息还没有写好,金昌兴就进来了。于是他放下手机回答说“是的。”

金昌兴又问道“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李欣觉得他问得很奇怪,可又不好说。因为铜价今天是跳空高开以后几分钟之内就拉到涨停板的,连李欣也是刚刚才发觉。

金昌兴这个时候就知道涨停板的事,那说明他也在看期货走势的行情,是第一时间发现这个情况的,不太可能是别人打电话告诉他的。

这样的话他应该从分时图上看得出来,这个涨停板就是几分钟前的事情啊,怎么还来问自己呢?

李欣不知道的是金昌兴是个只问结果不重细节的人,在看期货走势图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的做派。

他每天打开期货行情看价格走势的时候,只会看k线图,只看今天涨了没有,跌了没有,至于今天是怎么跌的,因为什么跌,他根本不会去仔细分析,也不愿意花时间去看分时图上的走势。

再加上今天这样的走势确实出乎他的意料,让他惊喜异常,他很想知道铜价到底是因为什么涨起来的,所以他下意识地就直接来李欣的办公室问李欣。

李欣说“就刚才几分钟之前的事情。”

金昌兴问道“是有什么消息吗?怎么突然就涨起来了?”

金昌兴这话问得很急,要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巴不得铜价下跌。

李欣说“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我看外盘的期货铜价昨天晚上也是暴涨,估计是前期跌得太凶了,现在超跌反弹吧。”

金昌兴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他自言自语地说“我就说不可能这样无休无止地跌下去嘛。”说完他又旁若无人地转身出去了。

回到办公室以后,他立刻又给薛晨志打电话“你注意看今天期货铜的价格了吗?一开盘就暴涨,现在还封在涨停板上呢,你们厂里赶快把出厂价格调上来。”

薛晨志说“是吗?涨了多少?”

金昌兴把头凑到电脑屏幕前仔细看了看“涨了2925元,现在铜价已经又回到61500元附近了。”

这对薛晨志来说也是一个巨大的好消息,他兴奋地说“涨了这么多啊?那太好了,我们的出厂价格上调多少为好呢?”

金昌兴说“跟着期货价格走,上调3000元!”

薛晨志有些担心地说“一次就上调3000元会不会有些太多了?”

金昌兴这时候心里的底气又上来了“高什么高?我看现在这价格的上涨势头一时半会停不下来,明后天肯定还要涨,你现在嫌调多了,明天你就会觉得上调幅度还不够。”

薛晨志呵呵一笑“我是担心价格上调太多会影响出货量。”

金昌兴听了给他打气说“你就放宽心吧,市场上是买涨不买跌的,前段时间出货量不理想是因为价格在下跌,下游用户都在观望,希望买到更低的价格。今天期货价格一下就上涨了近3000元,那些用户是不会不知道这个情况的。你今天把出厂价格调上去,他们只会后悔昨天没有在你这里拿货。不信你等两天看看,来要货的客户只会越来越多。”

薛晨志说“那样的话当然最好了,我这就让他们去办。”

这个上涨是金昌兴望眼欲穿盼来的,而且一来就是涨停板,他心里隐隐约约有一种感觉,这不像是李欣说的超跌反弹那么简单,没准就从今天开始,事情将会向着自己希望的方向发展。

经过大幅下跌的铜价,终于像被压紧了之后突然放开的弹簧一样,迅速向上反弹。

第一个涨停板之后,又连续两天每天上涨一千多元,短短三天之内就收复了五千多元的下跌空间。

如果说第一个涨停板的出现还让很多期货投资者有些犹豫,担心这只不过是超跌反弹,贸然追高跟进去做多的话很容易被套住。

那么随后两天的大幅拉升就彻底改变了大家的想法,市场上突然反应过来,这样的走势明显是行情反转,铜价此时的位置偏低,将来还有很大的上涨空间。

于是销售市场上又再次出现了争相购买原料铜的景象,期货铜的价格则在投资者的追捧下持续向上。

一个月后,期货铜的价格再次接近了76000元附近。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饱受压抑之苦的金昌兴就像是坐上了直升机一样,有一种腾云驾雾的感觉,他每天打开电脑,都能看见期货价格又涨了一大截。

铜价如此迅速地涨到了这个位置,最高兴的人还不是金昌兴,因为这个价格跟他购买矿山时的价格相比,不多不少的还差了五、六千元。

这个价格让他很尴尬,与这个价格相对应的铜矿价格也与新矿山的成本价有不小的距离,他卖也不是,不卖也不是,眼巴巴地看着铜价,希望它能再往上窜一窜,好让自己有机会把矿山上积压的铜矿尽快变现。

因为此时已经临近春节,上一年度的财务报表已经统计出来了,集团下属所有分公司中,就数新矿山的表现最差。

自从被南方集团收购后,这个矿山就没有像样的销售业绩,产生的那点销售收入还覆盖不了各种费用支出,更别说靠利润来支付每年那巨额的贷款利息了。

这件事让金昌兴很没有面子,因为他来到南方集团以后,真正由他主导,能算他业绩的就只有这件事,其他赚钱的业务从根上算起来,还都是刘中舟当年的手笔。

在年终总结会上,逃不过这个话题的他给别人打气说“铜价的涨势可以用方兴未艾来形容,将来的高点绝非前面的84000元可以限量。去年新矿山的情况不理想,可是我预计今年新矿山将会一举扭亏为盈,甚至有希望成为继冶炼厂之后的另一个利税大户。”

处在金昌兴的角度,他确实值得有这样的信心。

因为铜价在短短一个月之内从不足60000元涨到76000元附近,其势头可以用雷霆万钧来形容。

这样迅猛的涨势,在去年铜价从60000元涨到70000元的过程中都没有出现过。

只有在铜价突破了70000元的关口之后,快速冲高创下84000的历史高点时才出现过。

同样的价格区间内,今年的上涨势头比去年还猛,金昌兴期待着铜价像攀登珠峰的勇士那样,以现在76000元的位置为大本营,继续向84000元冲击,最终以更高的位置取而代之。



第三百四十八章 过山车

薛晨志可没有金昌兴的那份豪情壮志,现在日子最滋润的就是他了,他甚至有些安于现状。

原来那个矿山的低价矿足以满足冶炼厂的需求,他不用担心新矿山的那些高价矿会让自己吃不消,所以金昌兴的烦恼他一点儿也体会不到。

铜价在60000元的时候冶炼厂都有大把的利润,现在76000元的价格对他来说简直就是暴利。

日子过得最窝火的是黄洪亮。

他自己要求的销售模式让他的销售公司跟这波铜价暴涨一点关系都没有。

其实说一点关系都没有也不准确,应该说关系不大更准确些。毕竟铜价暴涨导致出货量大增,销售公司赚的销售费用也多了不少。

可是这每吨的销售费用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跟动辄每吨两三千元的进销价差相比,还是太小儿科了。

俗话说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出来的,黄洪亮心里也很清楚,这样的局面怪不得别人。尽管知道这一点,那擦肩而过的大笔利润还是让他眼红不已。

就在金昌兴信誓旦旦地坚信铜价要继续上涨时,铜价却在76000元的关口前止步不前了。

价格在这一线来回拉锯了几天,就再次调头向下,下跌的速度一点也不比上涨的速度慢,到三月底,价格又回到了61000元附近。

如果说上一波铜价创下84000元的历史高点是一鼓作气的话,那么这一次价格只到了76000元就掉头向下可以说是有些再而衰的意味了。

这样快速抬升和打压的手法,带有很明显的炒作意味,按理说如果李欣细心观察的话,应该能看出些苗头来。

可是心思全在股票上的他却完全不在状态,被这一波铜价的暴涨暴跌搞得晕头转向,完全跟不上走势的变化。

直到四月份,铜价又从61000元回到70000元,并在65000元到70000元之间来回震荡,出现三而竭的态势时,他才反应过来,这铜价算是找到自己的位置了上面想破76000元很难,下方60000元也是极强的支撑。

连续三个月的来回折腾,也让金昌兴意识到事情可能很难一蹴而就。现在上半年已经过去了三分之二,照这样傻等下去,万一今年铜价还是上不来,矿山岂不是要比去年亏得更多吗?

于是他不得已开始对外销售新矿山的铜矿了,这样做至少能回笼大笔的资金,用于维持矿山的日常运营。

至于这样低于成本价销售带来的巨大隐性亏损,他就暂时顾不上了。他要以时间换空间,在他心目中,只要假以时日,铜价一定会涨到成本价以上的,到那个时候再来解决这个难题。

和铜价过山车一样忽上忽下的走势不同,股市这几个月走出了一波难得的牛市行情。

进入3月份以后,资源类板块就开始崭露头角,带动大盘一路冲高,其中有色金属、煤炭等板块表现尤其突出,成为两市涨幅居前的板块。

到5月17日,西部铜业的收盘价为246元,此时股指已经突破4000点大关,当日以404829点收盘,这是历史上最高的收盘点位。

李欣自从买入西部铜业后,到现在将近一年的时间,涨幅将近180,收益相当可观。虽然已经有近两倍的利润,但是在有色金属类股票普涨的背景下,李欣觉得继续持有西部铜业还是安全的,并不打算现在就卖掉。

他比较了一组数据今年1月至2月间,西部铜业上市的这个交易所每日的成交金额已经比去年10月份的300亿元大幅增加至700—800亿元。到3、4月间,每日的成交金额更是常常突破1000亿元,最高达到过每日1800亿元左右。

股市每日如此大的成交金额,预示着投资者的参与热情空前高涨,再加上空前的入市资金推动,这样好的势头,连当初股价翻了好几倍的彩虹电器都没有赶上过。在这样的背景下,拿彩虹电器做对比,西部铜业这样的优质股票也许才刚刚开始渐入佳境。

这天,李欣正在统计资料,桌上的手机响了,李欣拿起来看看,是陈海打来的。

“在干啥呢?”陈海在手机里问道。

“还能干啥,不就是做各种统计表格。你呢?最近忙啥呢?”李欣说。

“最近股市这么火,我也忙着看股票。有没有看好的股票?推荐几支。”陈海说。

“我觉得煤炭和有色金属这一类的股票应该还有空间,可以买一点。”李欣不假思索地说。

“这些板块涨幅已经不小了,还能不能买啊?”陈海问道。

“应该可以的,虽然这几个板块一年来涨了不少,有些都已经翻倍了,但是你看看这几年有色金属的涨幅,比股票的涨幅大得多。还有,现在入市的资金源源不断,追捧的就是资源类的股票,所以我觉得它们后市还有空间,可以买一点的。”李欣解释道。

“大哥,你这么笼统地说,我怎么知道买哪支呢?这些板块加起来一共有几十支股票呢,到底哪几支比较好?你是买的哪几支?具体指点一下好不好?”陈海焦急地问。

“我买的是西部铜业,另外几支煤炭和有色类的股票也都不错的。你别光是听我说,还是自己比较一下。你可以在这两个板块里选几支,选那些前期涨幅不大,业绩也不错的,或者你干脆就买西部铜业吧。”李欣说。

“等我晚上回家去在电脑上看看再说,办公室这里事太多。”陈海说。

“不着急这一天两天的,花点时间看清楚、比较好了再买也不迟,。”李欣说。

“你觉得基金怎么样?”陈海问道。

“也行啊,对不熟悉股票、没时间自己选股票的人来说,买基金也是一种选择。这就相当于把你的钱交给基金经理,让他帮你炒股,你要是没时间没精力自己炒股的话,这样倒是能省不少事。”李欣说。

“有人推荐说去买基金,现在一块多钱,明年很可能涨到九块、十块钱,你觉得考不靠谱啊?”陈海问。

“你说的是现在股市上挂牌交易的基金吗?”李欣问。

“是的。他们说有几支基金去年才七毛多,现在都一块九了,涨了快两倍了。股市现在这么牛,明年说不定能涨到十块钱左右,你觉得怎么样?”陈海说。

李欣说“到明年基金涨十倍?我觉得恐怕不可能吧。”

陈海问“我就是搞不懂了,你给我讲讲,为啥?”

李欣说“现在市场上交易的这些基金都是证券投资基金,其主要的投资渠道就是股票,再加上一些国库券、企业债券之类的。我估计投资股票的资金要占其资金总额的80以上。也就是说,这些基金最主要的收益来自于股票,股票涨不了十倍,基金怎么可能涨十倍呢?就算有个别的股票特别牛,真的一年涨十几倍,那应该也只是少数。基金的资金规模非常大,为了规避风险,其投资是分散的,不可能只买一只股票。大部分基金往往持有十几、二十几支股票,各行各业的股票都会持有。所以基金的收益能与股市里涨幅最大的板块相当就已经很不错了,绝对不可能一两年内涨十倍,除非股市整个大盘一两年内也涨九倍、十倍。你说对不对?”

陈海说“这倒也是哈。还有,买基金是不是和买股票差不多?怎么挑选基金呢?”

李欣说“我还真是没买过基金,具体怎么操作,要办哪些手续,你打个电话到你开户的证券公司去问问看,他们给的解释应该比较准确。至于怎么挑选基金,我觉得你还是要看看基金公司的背景,基金经理的业绩这些资料,这倒是和挑选公司股票有些类似,你一定要尽量多了解这支基金的盈利能力,这是最重要的。”

陈海说“行,知道了,谢谢啊,有不懂的改天再向你请教。”

李欣的办公室门开着,他和陈海说的那些话,刘中舟去上厕所的时候在走道里听得一清二楚。

刘中舟从厕所出来后,路过李欣门前就走了进去“李欣,最近又买什么股票了?”

李欣说“没有买啊,手里的还是西部铜业。”

刘中舟很是后悔“唉,我的卖早了!你还有什么可以推荐的?推荐两支。”

李欣说“要不你还是把西部铜业捡回来吧,我觉得还有空间。”

刘中舟说“好马不吃回头草,它也许还会再涨一点,但是这个时候追高感觉怪怪的,我倒是觉得你也该出货了。”

刘中舟的谨小慎微让李欣很不以为然,他说的话自然不会往心里去,呵呵一笑就从耳边滑过了。

可是几天之后,周五晚上新闻里的一条消息却让他顷刻间紧张起来。

新闻里宣布从5月19日起,上调金融机构人民币存贷款基准利率。一年期存款基准利率上调027个百分点,一年期贷款基准利率上调018个百分点。



第三百四十九章 加息,再加息

这个幅度不算大,可问题是这已经是年内第二次加息了。

两个月前的3月18日,年内第一次加息时,存贷款基准利率上调的幅度就与此不相上下。那时候,在宣布加息的第二天,3月19日,股市早盘跳空低开,随后在银行板块带动下强劲反攻,股指反而上涨了287。

当时宣布加息的消息,明显是想用这样的调控措施给热度不减的股市降降温,但是加息却对银行股构成较大的利好,结果股市不跌反涨,在银行板块带动下继续上行。

自上一次加息后,上证指数又涨了超过1000点,周末收盘时是403025点,现在又再次加息,后市还会继续上涨吗?李欣有些看不清楚了。

在焦躁不安中渡过了周末,周一一大早,李欣刚进办公室,王明辉的电话就来了“李欣,你看消息了吗?又加息了!”

“周末我就看到了。”李欣说。

“周末我没看新闻,是刚才在楼下才听别人说的。你觉得今天的股市是涨还是跌?”王明辉急匆匆地问道。

“这个我也说不准,不过我感觉现在市场上看涨的势头很强。你看两个月前那次加息,第二天股市虽然跳空低开,但是到收盘时反而大幅上涨了很多。加息这两个月以来,上证指数又涨了超过1000点,说明市场上看涨的人还是占多数。这次加息,我觉得应该会跌一点,但是不会跌太多。”

李欣这样以其说是劝王明辉别担心,倒不如说是安慰他自己,因为他自己心里现在也是七上八下的。

“为什么一加息大家就会觉得股市要跌呢?这是什么道理?”王明辉问道。

李欣说“简单地说,货币具有衡量其他一切商品价值大小的职能,是价值尺度。而加息这一举动,使得货币更贵了,也就是衡量其他一切商品价值大小的这把尺子变长了,所以,用这把变长了的尺子再去衡量其它商品,这些商品的价值就变小了。股票也是一种商品,加息理论上会使股市下跌就是这个道理。”

王明辉说“这里边的学问还真是不少啊!”

李欣说“也算不上什么高深的学问,你就记着,一加息钱就贵了,能用钱买的东西自然就便宜了,就这么简单。”

王明辉笑道“还是这么说通俗易懂,一句话我就明白了。”

和王明辉通完电话,李欣就专心致志的在电脑前等着开盘,王明辉的担心越发加重了他这两天的担忧,他现在有些担心西部铜业一开盘就大幅下跌了。

他心想要是那样的话,自己还真是有些措手不及,自己手里的股票足足有几百万股,要想全部卖掉谈何容易。

正在他思考对策的时候,股市开盘了。一开盘,股指就大幅下跌128点,跌幅近31。

这一跌幅比3月19日第一次加息时开盘的跌幅要大得多。“我靠!开盘就跌一百多点啊!”李欣暗暗有些心惊。

下面还有更让他吃惊的西部铜业开盘价2300元,下跌092元,跌幅384,这一跌幅比3月19日开盘时的跌幅也要大。

以这个价格计算,李欣账户里的股票市值一夜之间就比上一个交易日缩水了七百二十多万元!

如此大幅低开,印证了李欣这两天的担忧,他静静地看着,头脑里却在快速地分析着,在这种情况下,不能杀跌,不妨等一等,看看下午会是怎样的走势再做决定。

还没容他多想,电话又响了,还是王明辉打开的“大盘跌这么多,你的股票卖了没有?”王明辉问道。

“还没卖,我等一下,看看下午的走势再说,如果下午还是继续下跌,再卖也不迟。”李欣说。

“我靠,你还不走啊?我手里的股票已经全都在集合竞价的时候卖了,还是落袋为安吧,别乐极生悲。”王明辉说。

王明辉的话提醒了李欣,自己答应了帮夏小娜盯着她的股票,像今天这样的情形,自己都担心了,就该通知她把股票卖掉。

于是他赶紧给夏小娜打电话“今天情况有些不妙,你的股票还是卖掉吧。”

夏小娜说“卖多少?什么价格卖?”

李欣说“就现在这个价格,全部卖掉。”

夏小娜问“什么原因这么急啊?你的卖了吗?”

李欣这人有个特点,那就是责任心很强。同样的一件事,如果是他自己的事,即便是办砸了,不用对别人负责任,那他很容易说服自己,心里不会有太多的负担。

可如果是别人交代他办的事情办砸了,他的心里会有一种很大的负担,觉得对不起别人。

让夏小娜赶紧卖股票这件事情就是这样。

他自己手里的股票可以等等看,即便下午跌得更多,那也不用对别人承担什么责任。

可要是此时不告诉夏小娜,下午股票价格更低了,李欣心里就过意不去了。

所以现在见夏小娜问这问那的,他就有些着急“这事一两句话哪里说得清楚,我的下午看看再说,你就别跟我了,赶紧卖掉吧。”

就在大家都以为这一次股市肯定要大幅下跌的时候,市场在大幅低开后不久就稳住了阵脚,随即在强大的买盘推动下逐步走高。以西部铜业上市的这个交易所为例,开盘后只是继续下探了一点点,仅比开盘点位低了937点,随后即一路上升。

西部铜业以2300元低开后,下跌到2290元即止住了跌势,到上午十点半左右,股价已经回到前一交易日的收盘价附近。

见此状况,李欣也有些诧异,莫非会像第一次加息时的情况一样?那这市场也太强了,连着两次加息都跌不下去吗?

李欣和龙运凯都没有去大户室,王明辉一个人在那里孤零零的,再加上他一开盘就把手里的股票全都卖了,看着渐渐上涨的指数心里很不是滋味。

快到上午收盘时,心里很是郁闷的王明辉又打电话给李欣说“唉!上午开盘时卖得太急了,现在又涨起来了。”

李欣说“是啊,感觉和3月19日那次的走势有些像,开盘大幅下跌后,很多买盘趁低位吸纳。你看这一上午的成交量就相当于上周五全天成交量的70—80,要是下午继续放量的话,我看很难跌下去了。”

王明辉丧气地说“靠!感觉我是被洗盘洗出来了!”

李欣说“我看你真是踏空了,赶紧买回来吧。”

王明辉说“等下午看看再说,我就不信了,怎么也要比我卖出的价格低才买啊,不然我不成冤大头了。”

李欣笑道“你就别在意这些了,万一这价格越等越高呢?”

王明辉说“不管了,那就说明不是我的。”

李欣说“呵呵,你想得通就行。”

说到这里,李欣突然想起了早上让夏小娜卖出股票的事,他看看手表,刚好是下班吃饭的时间,就赶紧下楼找夏小娜去了。

夏小娜一见李欣进来,就高兴地对他说“没想到这股票涨这么高,你猜我赚了多少?”

李欣现在觉得早上让她把股票卖掉有些操之过急了,他来是想让夏小娜再把股票买回来的。可是见夏小娜欢天喜地的样子,他又有些犹豫了虽然现在看来后市还有上涨空间,可实际情况到底会怎么样,自己也不敢打包票。要是以后下跌了,岂不是让她空欢喜一场?不如就这样算了。

于是他把已经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问道“你赚了多少?”

夏小娜说“赚了二十五万多!”

李欣说“不错啊,你满意就好。”

夏小娜奇怪地问道“你这话怎么怪怪的,好像你不满意似的?”

李欣笑道“我有什么不满意的,你赚钱了我替你高兴都来不及呢,那我走了哈。”

夏小娜这才意识到自己只顾着高兴,还没问李欣来找自己有什么事,就说“诶,你跑下来一趟肯定有什么事吧,怎么啥都不说就走了呢?”

李欣敷衍道“没什么事,就是路过顺便进来看看。”

夏小娜说“中午我请你吃饭吧,就算是谢谢你啦。”

李欣说“咱俩用不着那么客气,我中午还有事呢,以后再说吧。”

说完,他就转身走了。

其实李欣中午没有其他事情,他是怕和夏小娜出去吃饭太耽误时间,股市中午一点就开盘了,万一盘面上再出现什么意想不到的变化时自己不在场就麻烦了。

这时候的他也没有什么胃口,他下楼到公司食堂里简单的吃了点东西就又回办公室等着股市开盘了。

下午的股市没有再出现反复,到下午1440,指数不但收复了上午的跌幅,还上涨了20多个点。到收盘时,指数是407222点,比上周五还上涨了4197点,涨幅104,成交量达到了惊人的2096亿元,比上周五放大了345亿元。

单是这345亿的增量,就比去年股市低迷时一天的成交金额还要多,市场呈现出万牛奔腾的局面。



第三百五十章 商人重利轻离别

资源类股票中,有四、五支股收盘时涨停,整体形势比3月19日的势头更强!西部铜业的表现稍逊,以2420元收盘,小幅上涨117。

要知道这可是在第二次加息的消息公布后市场的表现!

李欣暗自庆幸早盘时没有杀跌卖出,资源类股票表现如此抢眼,西部铜业后市应该还有机会的。

作为期货公司的高管,股市上出现的这种异常情景自然逃不过袁杰的眼睛。

今天这样的情况让她觉得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可以把自己藏在心里的话,找机会对李欣说出来。于是收盘以后她就给李欣打电话“下班以后你过来一趟嘛。”

今天被加息的消息弄得虚惊一场的李欣现在心情很好,听了袁杰的话,心花怒放地说“好啊,还是在地下车库等你吗?”

袁杰说“嗯。”

下班后,李欣很快就开车来到了袁杰他们期货公司的地下停车场。他暗暗有些遗憾,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没有开那辆越野车过来,那辆车的后面两排座位是可以收起来的,空间更大。

李欣在一个比较偏僻的车位上把车停好后,就给袁杰发信息,没过几分钟,袁杰就下来了。

这个地方现在已经变成他们两个人经常见面的一个地点了。面对着李欣的迫不及待,袁杰说“哎呀,看你猴急的样子,我有事要跟你谈。”

李欣听了很奇怪,他停下手来问“有事要和我谈?什么事儿?”

袁杰装作不经意地问“最近做得怎么样?”

李兴欣还以为她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没想到她问的是这个,就说“还行,当初叫你跟着我买西部铜业你还不听,现在你看看涨了多少,后悔了吧?”

股票市场和期货市场,其实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是一对竞争对手。

股票市场上这几个月如火如荼的行情,让很多原本在期货市场上的投资者都把注意力转到股市上去了。

期货市场上的投资者人数和资金规模本来就没有办法和股市上相比,现在人数和资金再分流到股票市场上去一部分,期货市场上的成交量和投资者人数就大幅下降了。

作为期货公司副总的袁杰很清楚这个关系,但是面对这样的情形,她也无可奈何。

可是今天机会来了,连着两次加息,股票市场上出现两次大幅的波动,从她这个期货公司副总的角度上来看,股票市场已经出现了一定的风险。

乘着这个机会,她想跟李欣谈谈,让李欣把资金转移到期货市场这边来。

这个事情不太好开口,所以她斟酌了好半天,才借着跟李欣谈股票市场的机会,想慢慢地把话题引到期货市场这边来。

因为李欣很忌讳谈自己股票持仓的具体情况,所以袁杰并不清楚李欣到底赚了多少钱。

可是李欣从期货公司转走了多少钱,袁杰是一清二楚的。而且李欣隐约提到过,他那些资金全都投在了西部铜业这一支股票上。

李欣一年前买入西部铜业时的价格大致是什么水平,一年后的现在这支股票的价格又是什么水平,袁杰打开电脑一查就知道了。

大致估算一下,她就知道李欣现在的资产少说也在两亿元左右了。

他手里有这么多的资金,要是乘着眼下股市动荡的机会劝他把股票卖了,转移几分之一的资金过来做期货,那自己的业绩就又上去了。

“既然已经有这么多利润了,你不如赶紧获利出场吧。”袁杰不失时机地说。

李欣听了颇有些意外,他以为袁杰这样的资深人士应该看得出来现在股市正处在上升期,没成想她却劝自己急流勇退。

他有些不解地说“现在交易额连续创新高,场外资金正蜂拥而入,后市上升的空间还很大,现在卖出太可惜了吧。”

袁杰说“可今天已经是第二次加息了,说明在管理层的眼里股市已经过热了,后面上升的空间可能不会像你想的那么大了,这你应该看得出来啊。”

“你说的也有道理,可问题是市场有它自身的规律,你看两次加息后都是先跌后涨,当天就收复跳空向下的缺口,进场抢筹的资金数以百亿计。在他们眼里,每次大幅回调都是拿低价筹码的好机会,这种热火朝天的情景我从来没见过,股票卖掉就捡不回来了!”

市场走势最终都是各方力量博弈的结果,在李欣眼里,此时场上资金的力量明显大于加息带来的利空影响。这种格局不是一朝一日形成的,场内场外做多的力量如此齐心合力必定有很多原因。

就算只是时间窗口上的机缘巧合,这股力量一旦形成,其作用的时间也会是一个长期的过程。

每天两千多亿的资金在这个位置接盘,其意肯定在高远,所以他根本不认同袁杰的观点。

袁杰作为期货公司的高管,见过了太多的暴涨暴跌,在她眼里,无论市场如何变化,只要管理层想管,就一定能管下来,只是这时间上何时会见效,她心里也没准。

李欣刚才问她后不后悔当初没有跟着自己买西部铜业的股票,她只是淡淡地一笑就把话题岔开了。

这样的问题有太多的人问过她,一旦有客户在某个期货品种上赚了大钱之后,都会说类似的话。

因为在他们眼里,期货公司的人近水楼台先得月,消息面和技术都比一般人强太多,他们错过了赚钱机会更让人觉得可惜。

可袁杰这个人定力很强,她把这件事看得很透彻,她知道参与市场的风险很大,那不是她擅长和能把握的赚钱方式。

她擅长的赚钱方式是经纪业务,手上的客户越多,交易量越大,那她的收益和提成就越高,而且这样的收益不用像李欣那样担惊受怕,不用承担市场上的风险。

见一时说服不了李欣,袁杰只好退而求其次“你这样把资金集中在一支股票上太危险,都说不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这个道理你最清楚了,即使为了防范风险,你也应该减仓一部分。现在期货市场上铜价的波动也很大,而且是可以双向操作的,机会比股票市场上更多,你分一部分资金过来这边,没准比放在西部铜业上的收益更大。”

李欣原来还以为袁杰是担心自己手里股票的风险,心里暖洋洋的,可听到这里才明白,袁杰想的是让自己把资金转到期货公司去操作。

他心里刚才升起的暖意一时间凉了不少,犹豫了一会儿才说“再看看吧,以后有的是机会,我现在对铜价是一点感觉也没有,要不然那边的五百多万我也不会放着不动。”

李欣知道,看得准有把握了赚钱的概率才大,不然的话就是忙着给别人送钱去。

要说前段时间的期货铜价格走势,可比当初他买入做多铜价的时候波动得更剧烈。

要是跟得上节奏的话,机会确实很好,可问题是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李欣的准备做在股票上,期货这边自然是只能当看客了。

现在股市这边自己信心十足,期货那边一点把握都没有,他怎么会舍本求末,只因为袁杰的几句话就去冒险呢。

袁杰现在的业绩压力很大,她手里可以争取的大资金不多,李欣这里是希望最大的一处。

她原来以为以自己的李欣的关系,加上此时股市上的利空消息,从李欣这里争取几千万元的资金应该是手到擒来的事。

可没想到李欣却一点儿也不买账,找了个借口就把自己期待了几个月的要求给推辞了。

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希望落空的袁杰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怨气,她觉得李欣也太不把自己当回事了,自己为他做了那么多事,在这么关键的时候他却不愿意伸手帮自己一把。

“都说商人重利轻离别,我看这话说的就是你!”袁杰从李欣怀里挣脱出来,冷着脸说了这么一句有些不太恰当的话。

要不是袁杰的肢体语言和面部表情突然间发生这么大的变化,李欣还以为袁杰是在和自己开玩笑。

刚才还柔情似水的袁杰瞬间就把自己拒之门外,让正在兴头上的李欣有些尴尬,再加上他细细一琢磨袁杰这句话的意味,心里也有些不高兴了“你看你说的这叫什么话,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没谱的事还把钱砸进去吧!”

“什么叫没谱的事?我们那也是正规的期货市场好吧!”袁杰一急起来就有些语无伦次了。

李欣一听她这话,感觉有些无语“你怎么乱扯一气呢,我跟你说的是那个意思吗?”

因为袁杰瞬间把话题搞得有些混乱,所以李欣说这句话时的语气不免带有些轻蔑的语气。

袁杰在公司里可是众人捧着供着的角色,因为喜欢李欣,所以在他面前什么都由着他。他们俩人之间的关系处得非常好,用那句老套的话形容就是,在今天之前,他们还没有红过脸。



第三百五十一章 太黏人

可是今天不一样,放下架子来求人的袁杰本来在心里就觉得有些伤自尊,再加上极度的失望让她心里充满了怨气,所以她对李欣的一言一行都非常敏感。

李欣此时的语气让她意识到自己刚才在言语上犯了一个低级错误,这不但让她觉得很没有面子,也把自己的真实意图彻底暴露在了李欣面前。

她知道李欣是聪明人,已经洞察了自己的心思,这个时候无论自己再说什么,都只会越描越黑。

有些恼羞成怒的她为了挽回面子,整理了一下身上凌乱的衣服,什么话都不说,打开车门就走了,留下李欣一个人呆若木鸡地坐在车里。

事情发生得太快,还没等李欣回过神来,袁杰已经走远了。她的高跟鞋在水泥地板上敲击出的“哒、哒、哒”声在空旷的停车场里回响着,仿佛是在替袁杰宣泄心中的怨气。

都说女人是感情动物,情投意合时可以柔情似水,可要是心思产生了变化,顷刻间就可以从温香软玉变成千里冰霜。

男人和女人不同,袁杰可以站起来拂袖而去,李欣却不行,几分钟前还在兴头上的他此时连步子都迈不开。

袁杰的车从眼前驶过时,李欣清楚地看到袁杰以往娇媚的脸冷得像是一副塑料面具,还故意把脸偏朝一旁,似乎是连眼睛的余光都不想再扫视到自己。

又是因为金钱让一个女人如此不待见自己,李欣脑海里闪过了一些似曾相识的感觉。他长叹一声,从后座回到驾驶位上,驾车离开了这个留下了很多美好记忆的停车场。

他心里隐隐意识到,经历了这一番变故,那些美好只怕是难再续了。

袁杰回到家,儿子已经在哼哼唧唧地闹腾了。袁杰的母亲抱着他,手里拿着一个装着葡萄糖水的奶瓶往他嘴里喂。

袁杰的儿子显然知道那里面装的不是自己想要的东西,一边闭着嘴扭头躲闪着,一边用胖胖的小手扒拉奶瓶。

看见袁杰进来,她母亲说“你怎么现在才回来?这孩子肚子饿了谁都哄不乖。”

袁杰放下手里的包,把头凑过去在儿子脸上亲了一口“宝贝,再等两分钟,妈妈洗了手就来喂你哈。”

袁杰的母亲对正在卫生间里洗手的袁杰说“你儿子可不随你啊,你小时候都没他这么黏人。”

袁杰洗完手从卫生间里出来,手上拿着两张面纸,一边擦手一边说“是吗?那么久远的事情你要么是忘记了,要么是记岔了,他肯定是随我。”

袁杰母亲说“怎么可能啊,我抱着他就想起来你小时候的样子了!这孩子俊俏的模样随你,可脾气性格应该是随他爸。”

袁杰伸手接过母亲怀里的儿子,既像是对她母亲,又像是对儿子说“那我以前是啥样?是不是像宝贝这样?”

她母亲说“反正比他乖得多。”

袁杰回头对她母亲说“妈,你们先吃吧,我一会儿再吃。”

她一边往卧室走去,一边对怀里的儿子说“小坏蛋,听到没有,外婆说你不乖了,你要听话哦。”

一路上心情很差的袁杰,回到家抱起儿子后,心头的阴霾就一扫而空了。

此刻,在卧室里的她看着怀里安静的儿子,又想起了刚才母亲的那句话,儿子现在才几个月大就看得出来英气不凡,将来长大了肯定是一个英俊少年,不知道老公会不会心生疑窦?

这件事情到底能瞒多久袁杰心里也没底,可她就认准了一条,此事打死也不能说。别说是在自己母亲和老公面前只字不能提,就是在李欣面前也不能露出一丝一毫来,否则的话,自己有可能什么都得不到。

袁杰的母亲说袁杰小时候乖,不黏人,这倒是真的。可奇怪的是,袁杰长大以后对母亲的依赖程度却远远超过普通人。

结婚以前她住在家里,这一切还看不出来,结婚以后,不光是老公不在家的时候她经常跑回父母家去,就是周末老公回来的时候也一样。

本来两口子聚会的时间就比较少,按理说周末应该是俩人在一起享受两人世界的大好时光。可是每到星期六,一大早起来,袁杰就迫不及待地带着老公赶回自己父母家,而且这一呆就要呆到晚上十一点左右才回自己家。

更不可思议的是,星期天一大早起来也照样炮制,不管有事没事,都要带着老公去父母家呆一天。

这要是一次两次也就罢了,天长日久都这样就有些让人受不了了。

袁杰的老公韩刚就抱怨过几次,在他眼里,有事的时候去岳母家帮忙很正常,可是有事没事都在岳母家耗着,他就有些受不了了。

在工地上忙碌了一周的他,对周末的两人世界充满了期待。

可是事情往往出乎他的预料,好不容易休息两天,却连懒觉都不能睡。

面对老公的埋怨,袁杰理直气壮地说“去我父母家有什么不好的?又不要你做什么,你顶多就是帮忙摘摘菜,其余的时间里你都可以躺在沙发上看书,饭熟了端起碗来就吃现成的,你倒还不愿意了!”

听着袁杰的数落,韩刚沉默了,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有个小家,休息日里为什么不呆在自己家里?

在袁杰眼里,回父母家是一种放松,可是在韩刚眼里,他却是在一个相对陌生的环景里,心理上疲于应付袁杰家里的人,即使是像袁杰说的那样躺在沙发上看书,他的心也静不下来。

总之,这样的周末即使什么事都不干,他也觉得比在工地上干一天活还累,那种累是心理上的疲惫。

面对袁杰的不理解,韩刚心里的积怨越来越多,他心里不止一次恨恨地想这一年到头只要有个休息日,不管有事没事你都要我去你父母家呆着,可是结婚这几年里你去过我家几次?平常没时间也就罢了,你作为我们韩家的媳妇,从来没跟我回去我父母家过过一个年,你的父母重要,我的父母就不重要吗?

可是立场不同观点就不一样,在韩刚眼里觉得袁杰那对父母异乎寻常的依赖很不好,在袁杰母亲眼里却是一件很享受的事。

其实作为长辈,袁杰的母亲看得出来韩刚的不满,可她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袁杰几句,更多的时候却是在替袁杰找借口。

在她眼里,小孩子的黏人是比较烦的,可是已经成年的子女对自己还这么依赖,她觉得这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不用担心自己将来老无所依。

韩刚对袁杰和她母亲的这些表现很是纳闷,他甚至怀疑袁杰的这些表现是因为长期受她母亲的影响才造成的。

韩刚想起来两件事,第1件事是他俩结婚后不久,袁杰母亲有一天到他俩的小家来,顺便就把一架用了很多年的缝纫机搬到他们家里来,放在他们家的客厅里,说是那边没有地方摆了,要借他们的地方放一下。

开始的时候韩刚也没多想什么,可后来他却琢磨出些味道来了。

这架缝纫机是用了几十年的老旧机器了,现在根本就不用了,而且袁杰的母亲家也并非摆不下这么一件东西,在韩刚的记忆里,这架缝纫机就堆在袁杰母亲家阳台上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至少一两年都没动过地方。

袁杰的母亲现在把这么一个搁置了几年都不用的东西搬到这边来,到底是啥意思呢?莫非是想要用这个东西预示着她自己在这个小家里的存在?

有这个东西在,就象征着袁杰的母亲随时都会到这个家里来,或者说让袁杰他们两口子随时都能想到她母亲,不至于忘了她的存在。

真要是这样的话,这老太太的心思也太那个了。

第2件事是袁杰在谈恋爱的时候经常说的一句话,有血缘关系的人才是真正的亲人。

这句话韩刚后来到袁杰家里去的时候,也听袁杰的母亲不止一次地说过。当时他还觉得这句话是一件很正确的话,证明了袁杰这家人很重视亲情关系,是一种正能量的表现。

可后来结婚以后经过了很多事情,他才渐渐明白,在袁杰的眼里,血缘关系指的是他们家的本家人,在袁杰眼里她的兄弟姐妹都比自己这个丈夫重要。

另外一件事情可以证明这一点,在袁杰的父母外出的时候,袁杰周六、周日没有理由去她父母家的时候,依然会带着韩刚到她的兄弟姐妹家去,她就是在兄弟姐妹家耗一天也不会觉得不自然。

韩刚实在是想不通,就算你在别人家待着比自己家里待着还要舒服自在,那也要想想别人的感受,你的兄弟姐妹也是成了家的,他们也有自己的事情,我们这样去人家家里一呆就是一天算怎么回事,人家心里会怎么想?

韩刚把这些事情前后联系起来仔细一想,突然发觉一个很残酷的事实,那就是在袁杰的眼里,自己这个做丈夫的其实只是个外人。



第三百五十二章 另辟蹊径

觉得有必要找袁杰认真谈一次的韩刚,有一次在袁杰叫他去父母家的时候,郑重其事地对她说:“父母家很重要,在这一点上我和你没有分歧,可是我认为咱们自己这个小家也重要的。你说你们那个大家庭也是由你和你兄弟姐妹各自的小家庭组成的,如果你们各自的小家庭都问题重重的,大家庭也和谐不了,是吧?”

袁杰不高兴地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韩刚说:“你想维护你们大家庭让它其乐融融的,这个我是赞成的。但是这个大家庭和小家庭之间的关系是辩证的,就像一个人体一样,总体上的健康是建立在每个细胞健康的基础上的。如果细胞出了问题,人的身体要想健康就是一种奢望了。我的意思是你以其不分时间地点的总是跑到你父母家、兄弟姐妹家呆着,不如换一个想法换一个思路,咱们先把自己的小家经营好了才是首当其冲的。只有在这个基础上,才能和他们搞好关系。别的不说,周六周日两个休息日里,我连自己看一下专业书的时间都没有,整天就是耗在你父母家和你兄弟姐妹家,长期这样下去不好啊!”

袁杰听了很反感地说:“你这是在误导我,是想挑拨我和我家人的关系吗?”

韩刚脑袋里有些发懵,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已经把问题说得这么明白了,可是袁杰首先想到的却是自己话里最不可能会出现的意思。

他此时不但无语,而且深深地意识到,这个问题的解决可能需要一个长期的过程。

一直留心找机会要再和袁杰探讨一下这个问题的韩刚,有一次在两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时,见电视上讨论的是有关法律的内容,就借着电视上的话题说:“其实夫妻俩人之间看似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从法律角度上来看,夫妻关系是和父母和子女之间这种血缘关系同等重要的。刚才电视上说的关于继承权的问题就说得很明白,夫妻之间的关系是和父母和子女之间的血缘关系一样,是直系亲属,排在第一继承人的位置上。而其他有血缘关系的兄弟姐妹之间只算是旁系亲属,他们的继承权是排在直系亲属之后。以前我看过一篇文章,上面说得更直白,也更现实,说一个人谁能陪你最长的时间?不是别人,是夫妻关系中的另一半。其实仔细想想还真是这样的,父母不能陪你走到老,子女也不能陪你走到老,陪你走到老的只可能是夫妻之间的对方。只有丈夫或者是妻子,才是陪你走到生命最终点的那个人。”

韩刚说完这番话以后,袁杰没有做任何表态,韩刚暗中观察了一下袁杰的表情,这些话她似乎是听进去了。

虽然不清楚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可是跟她上次反感地说自己想挑拨她和家人之间的关系相比,这次的效果明显要好得多。

韩刚说这番话的时候,袁杰还没怀孕呢,他原以为袁杰听了以后会有所改变,可没想到的是事情依然如故。

在袁杰生了孩子以后,这种情况变得更加明显了。

自己的母亲大老远的从老家跑来帮自己带孩子,却在袁杰那里得不到一丝一毫的好感,反而嫌这嫌那的。

母亲在自己这个儿子家里呆了没多久,就被袁杰找借口轰回家去了,换了她自己的母亲来照顾孩子。

表面上看起来虽然韩刚自己的母亲不用再劳累了,可是事情却不是这样看的。袁杰如此分明的区别对待两个母亲,让韩刚心里觉得很愤怒。

他原本想找袁杰大吵一架,可是仔细思量一番以后,却发觉这件事情的处理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首先自己一个星期只能在家待一两天,自己说话心里就没有底气。如果跟袁杰的关系闹翻以后,受罪的还是孩子。

韩刚现在算是深深地体会到一个男人处在老婆和母亲之间的这种尴尬境地了,说得难听一点,真的是像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

都说夫妻两人有了孩子以后关系会更加的牢固,可是在韩刚看来事情却不是这样的。

有孩子之前两人的生活相对比较简单,可以找到的共同点还比较多。可自从袁杰生了孩子以后,各方面的矛盾愈演愈烈,每次从工作单位回到家以后,他都感觉自己像是个外人一样。

原来两人之间的世界,虽然不像自己期待的那么完美,可还总是可以期待的。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原来袁杰心里装的首先是她的父母,其次是她的兄弟姐妹,然后才是自己。

现在再加上孩子,袁杰放在自己身上的心思就更少了。家里又多了岳母和小保姆,自己和袁杰相处的时间和机会越来越少,两人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冷漠。

袁杰喂完孩子后,把孩子交给小保姆抱着,自己坐到饭桌前吃饭去了。

正像她老公韩刚心里感受到的那样,在袁杰的心里,韩刚已经没有了位置。

现在除了每个周末韩刚回到家来的时候,袁杰根本想不起来还有这个人存在。

韩刚的工资收入很少,工作地点离家又远,在经济上帮不了自己,在家庭事务上也帮不了自己。

在袁杰的内心深处,即便这个孩子的父亲是韩刚,那么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也只是这个孩子,而不是丈夫韩刚。

现在连这个孩子都跟韩刚没有任何关系,韩刚在她心目中的位置就可想而知了。

袁杰现在也没有想好和韩刚的这种关系将来该怎么办,现在孩子还小,这个时候提出离婚的话也不太现实。

反正现在韩刚一个星期只回来一两天,家里多他不多少他不少的,就再等等看吧。

袁杰吃完饭以后,带着小保姆用婴儿车推着儿子下楼散步去了。

今天跟李欣闹掰以后,在袁杰心里曾有那么一刹那想起了自己的老公韩刚。可这个念头仅仅只是一闪而过,在袁杰心里,这段已经垂死的感情早已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她现在要考虑的是经济问题。

过去一年多将近两年的时间里,因为李欣和南方集团在期货市场上的大笔投入,袁杰的提成和收入跟之前相比有巨大的增长。

可是现在继南方集团抽走资金后,李欣也把资金调走了,自己这几个月以来收入大幅锐减了。

都说人是能上不能下的,其实袁杰现在的工资收入跟李欣和南方集团注入资金做期货之前相比并没有太大的出入。

可问题的关键就在于李欣和南方集团的资金进入期货市场以后,袁杰享受到了从来没想过的高提成。

那段时间的高收入,让袁杰的消费心理和消费水平瞬间就提升了好几个档次,现在收入突然间大幅下降,让她的心理上一时半会儿很难适应。

她渴望高收入,还有一个不能说的原因,那就是她和孩子的未来,她必须提前做好准备。

夫妻关系的终结,在袁杰眼里只是时间的问题。何时走到那一步不是她担心的问题,她担心的是到时候孩子抚养权的归属问题。

不清楚孩子身世的韩刚到时候肯定会和自己争夺孩子的抚养权。

彻底解决这个问题,袁杰心里倒是有一把杀手锏,可这把杀手锏她自己不到万不得已却也不敢轻易亮出来。

这把杀手锏就是这个孩子的身世问题,这个问题一旦捅破了,孩子抚养权的问题也就彻底解决了。

可问题是这件事情一旦捅出来以后,自己和孩子的将来也就面临了太多不确定的因素,所以袁杰对此也是颇有忌惮的。

她期待高收入就是想以此作为争夺孩子抚养权的有力武器。

心思缜密的袁杰之前就不止一次地盘算过这个问题。

韩刚的工作地点离家很远,在时间上不具备监护孩子的客观条件。自己的工资收入在之前就比韩刚的工资收入高出不少,可是这个差额还不是数量级别上的差额,如果要争夺孩子的抚养权的话,更高的收入差距会对自己更有利。

如果能维持自己生孩子之前的那份高收入的话,解决孩子的抚养权问题就迎刃而解了,任何时候跟韩刚摊牌都不是问题。

可是从今天跟李欣谈下来的结果看,几个月之内,李欣是不会再把资金放到期货市场这边来了。

现在马上就到6月份了,如果找不到新增的大笔资金进来,自己今年的业绩乏善可陈,收入不可能会有什么起色的。

小保姆推着婴儿车在前面走着,袁杰跟在后面,她拿出手机来把通讯录上的电话仔细翻看了一遍,也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

其实她自己心里也很清楚,经纪业务的业绩完全靠平时的积累,临时抱佛脚怎么可能会有效果,除非是关系铁得不能再铁的亲戚朋友。

可问题是即使是亲戚朋友,谁又会有李欣这么大的财力呢,他动辄就是几千万的资金。

第三百五十三章 我要去英国

一般的小散户资金规模也就是几万、十几万元,根据以往的经验,剩下的半年时间内能找到二十几个这样的小散户就已经算不错的了。

而且电话簿里这些人几乎都已经是老客户了,该挖掘的潜力都已经挖掘殆尽了。

现在只有寄希望于股市大跌,这样的话原来从期货公司这边抽走的资金才有可能会回流过来,这是眼下唯一可以期望的了。

江晓岚衣阙飘飘地站在宿舍楼下,等李欣把车停在她身边时,她已经等了几分钟了。

李欣见江晓岚没有上车的意思,降下副驾驶座旁的车窗,他还没开口,江晓岚就弯下腰对他说“你找个地方把车停下。”

李欣问“不出去吗?”

江晓岚说“待会儿再说,不用开车。”

李欣停好车回来,问江晓岚“有什么打算,不出去吃饭吗?”

江晓岚说“就在我们食堂吃吧,吃完了去看电影。”

李欣说“好啊,什么电影?”

江晓岚微微一笑“老电影,《魂断蓝桥》。”

李欣有些不解地说“这倒是很经典的电影,怎么想起来去看这个电影?不是有很多新电影吗?”

江晓岚说“没啥,就是想看。”

李欣说“没问题,我陪你重温经典。”

在食堂里吃饭的时候,李欣看着来来往往的学生,颇有感触地说“以前从教室出来的时候,最向往的两个地方就是食堂和电影院,今天还真找到一点当初的感觉在食堂吃顿好的,再去学校电影场看场好电影!”

江晓岚说“你最向往的应该还有一个地方吧?”

李欣说“对,还有图书馆。”

江晓岚说“应该不是图书馆吧?我记得你说过你去图书馆的次数并不多,在宿舍和教室里看书的时候比较多。”

李欣一愣“我说过吗?”

江晓岚说“当然说过了。”

李欣笑道“那你记得我说过还有哪个地方是我向往的吗?足球场?”

江晓岚不看李欣,用勺子拨弄着碗里的饭菜,说“那个还算不上,舞场才是。”

李欣呵呵一笑辩解道“要是按次数和时间算的话,球场才是。”

江晓岚也不跟李欣争辩,岔开话题说“还有啊,今晚的电影不是在学校的电影院看,是在外面,是不是有点失望?”

李欣说“没有啦,在哪里看都一样。几点的电影?”

江晓岚看看手表“七点十分的,吃完饭出去正好。”

李欣被江晓岚这么抢白了一句,就没敢再没话找话的乱说什么,吃完饭以后,两人出了校门,到旁边的电影院看电影去了。

从电影院出来,李欣见江晓岚情绪不高,就问“是不是这几天学习太累了?”

江晓岚说“不是。”

李欣说“那怎么看你今天没精打采的?”

江晓岚问道“有吗?”

李欣仔细看了看她,说“有一点。”

江晓岚没回答李欣的问题,低着头轻声说“你陪我在校园里走走吧。”

李欣说“好啊,这是我最愿意做的事了。”

校园的夜晚,宁静而深邃。路灯下,静静的林荫道空荡荡的,不时有几个下自习的学生从俩人身旁走过。

初夏的微风迎面吹来,带着阵阵花香。这几乎是一年中最好的季节了,如果是在山间,应该是一片百花盛开的景象。

在其它省份面对滚滚热浪的时候,江城的气温却比省外城市空调里吹出来的风还令人惬意。

李欣还在盘算,周末的时候约江晓岚出去郊游,还有,去年答应带江晓岚和她们宿舍的同学去紫云山露营的事也该兑现了。

路过足球场时,江晓岚说“我们到草地上去坐一会儿吧,你不是常回想起以前你踢完球以后在球场草地上喝啤酒的情景吗?我陪你再看看校园的夜色。”

李欣说“怎么了这是?今晚的你像是个文艺女青年。”

江晓岚说“有吗?我感觉我很理性啊,文艺范跟我好像不搭边。”

李欣肯定地说“有,我的感觉什么时候错过?”

江晓岚沉默了一会,问“你的感觉那么准,你还感觉到了什么?”

到了这时,李欣已经确定了江晓岚今晚有心事,可是她心里到底在想啥,李欣一点儿也猜不出来。

都说少女的心,天上的云,谁都猜不透。

其实从今晚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李欣就觉察出江晓岚的神情有些异常,他之所以没有追问,是因为他也看出来江晓岚一直在掩饰自己的心事,似乎并不想让自己知道。

既然猜不出,又不方便问,李欣也就不再想这个事了,他知道如果江晓岚打算对自己说的话,到时候她自然会说的。

现在看来,江晓岚似乎打算说了。于是李欣说“感觉你心里有事儿,但到底是什么,我还真猜不出。”

江晓岚双手抱膝坐在草地上,夜色中的她扭头看了李欣几秒钟,然后轻声说“我要去英国了。”

李欣一时没听明白“去英国?”

江晓岚说“嗯。”

“什么时候去?去干什么?”李欣知道江晓岚肯定不会是去旅游,要是那样的话,她也用不着这么纠结。

“去读书。”江晓岚低着头回答说。

李欣不解地问“去读书?你不是考的国内的研究生吗?为啥要去英国呢?”

江晓岚说“其实我也报考了国外的几所大学,只是没跟你说。前两天英国爱丁堡大学发来了邮件,我被他们学校录取了,再过一个多月就要过去了。”

李欣故作轻松地说“这是好事儿啊,你可瞒得够紧的。你要是早点跟我说,没准我还能帮你点什么呢。”

江晓岚说“你帮不上我的,再说了,我申请到了全额奖学金,除了学习以外,根本不用操心别的事情。”

李欣有些尴尬“去了以后打算多久回来一趟,一学期?还是一年?”

江晓岚说“这一过去学习任务肯定很重,估计短期内不会回来了,也许两年后会回来一趟。”

李欣笑道“没事儿,有空我去看你。哦,这就是你约我看这部电影的用意吧,提前感受英伦风情?”

刚说完这句话,他又觉得有些不对“两年后硕士不就毕业了吗?怎么说也许会回来一趟呢?”

江晓岚说“到时候我还想读博。”

李欣说“哦,这对你来说其实也不难,不过这至少又得三年吧?”

江晓岚点点头“嗯。”

李欣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在这时,只听江晓岚说“你忘了我吧!”

李欣心里一紧,这才发觉刚才自己无意中开了一个很不合适宜的玩笑,江晓岚约自己看这部电影根本不是欣赏英伦风情,她想表达的意思是友谊地久天长!

他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女孩,这段感情就这样无疾而终的话,他实在是很不甘心。

“也不用这样啊,我们的感情又不妨碍你的学习!”李欣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们也许不合适!”江晓岚把头埋在两臂间。

“怎么不合适了?”李欣还不死心。他之所以一直劝江晓岚考本校的研究生,就是想在她本科毕业后和她结婚的。

可现在江晓岚不但要远赴英国,临走前还提出分手,单单只是从被爱丁堡大学录取了她才告诉自己这件事情来看,分手的事估计在江晓岚心里也早就木已成舟了。

可李欣一直认为自己牢牢把握着这段感情的脉络,没有发现有什么危机的苗头啊,他想知道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江晓岚说“你感兴趣的我一点儿也不懂,我感兴趣的你又不愿意学,这样下去肯定不会有好结果的,早点分开是最好的选择。”

江晓岚的话说出了她自己一半的心声,还有一半她没说,可这就足以让李欣知道她的决定已经不可改变了。

这个时候的他才回想起来以前江晓岚不止一次劝自己把专业再捡起来,和她一起考研究生。

李欣的心思是真的没在学术上,每次江晓岚劝他时,他都不以为然地找个理由就推开了。

现在他才认识到,这个原来自己以为不重要的职业选择,竟然会导致这段爱情的终结。要是早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也许他会重新考虑江晓岚当时的建议。

可是现在覆水难收,就算自己一年后有本事考上爱丁堡大学,江晓岚只怕也不是以前那个江晓岚了。

江晓岚的职业规划就是当老师,她废寝忘食地学习,就是要读硕士、读博士,然后在大学里教书。

她像李欣一样热爱大学校园,只不过李欣的热爱体现在对过往的追忆上,而她的热爱更执着,她决定了要把自己的未来都投入到校园中去。

这也就是她说出来的自己和李欣的不同之处。

还有她没有说出来的原因。

也许就是因为李欣对江晓岚太满意了,所以他在江晓岚面前非常坦白,什么话都对她说。

李欣讲的那些他小时候的趣事,江晓岚当然非常喜欢听,可是李欣在高兴的时候口无遮拦,把他在高中、大学时候那些女生对他的青睐都对江晓岚说了。



第三百五十四章 惊天逆转

对这些事情江晓岚当时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事情还是在江晓岚心里留下了很深的阴影。

江晓岚是一个品学皆优的女孩,她的心思全部放在学业上,在遇到李欣之前,她的感情生活是一片空白。

这并非是她没有别的男生追求,而是因为李欣过早的介入,使得别人没有了机会。

在她的心里,她向往的是那种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比翼齐飞、举案齐眉、白头偕老的感情。

对于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这两点,在听李欣讲自己童年、少年时期的趣事时,江晓岚曾幻想要是自己也能加入其中,是李欣班上那个跳橡皮筋的女孩,或者自己家跟李欣家住在同一个单位大院里。

那样的话,放学路上没准就能跟着他一起去蚕豆地里摘蚕豆吃,去红薯地里逮蛐蛐,周末不上学的时候,也能跟着李欣去河边钓鱼,那将是多么美好的回忆啊!

但这一切的美好都只是一种幻想,自己注定了已经和这一切无缘了。李欣不知道的是,这曾在江晓岚心中留下了多么大的遗憾。

对于比翼齐飞,江晓岚曾充满了期待。

她知道这是自己在错过了李欣的童年、少年时期后,最有希望参与其中的一个阶段。

这一时期是否能如愿以偿,决定了自己能否和李欣走到举案齐眉、白头偕老的阶段。

在这一点上,她曾多次暗示过李欣,可是李欣的表现让她很是失望。

渐渐地,她意识到李欣在事业上的选择和她决然不同,这个希望的落空,让她对和李欣的未来越来越迷茫。

再加上从李欣的话中得知有那么多女孩喜欢过李欣,虽然在李欣的口中,他和那些女孩并没有过多的关系,可是事情真的像他所说的那样吗?

这让在感情上追求至善至美的江晓岚有些受不了,她不能容忍这个将来要和自己过一辈子的人在认识她之前有那么丰富的感情经历。

如果是在国内读研究生,那么他们俩这段感情的摊牌还有可能会推迟一段时间,可现在爱丁堡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已经来了,自己马上就要去英国了,对学术和纯洁感情的追求,促使着江晓岚下定决心结束这段感情。

她不想勉强自己,也不愿意耽误李欣。

到最后,看着有些发懵的李欣,江晓岚心情很复杂地说“跟你相处的这段时间我很快乐,真的!可是我们之间将来的差距会越来越大。你是个很招女孩子喜欢的人,一定会找到更适合你自己的人的!”

事情到了这一步,再多说什么也没用了。

李欣不喜欢别人在感情上对自己死缠烂打,他自己对别人当然也不会这么做。

“那我就不多说什么了,我对你的感情你当然能够感觉得到,既然你觉得不合适,那我们以后还是做朋友吧,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尽管说。”

虽然李欣很想故作轻松的把今天的主题友谊地久天长这句话说出来,可是此刻他的心情已经容不得他这么做了。

他心里很想潇洒地表达这种感情,可是嘴上却说不出来了。

他自己也知道,男女之间如果没有感情纠葛,做朋友可以长期相处下去。可是一旦有了感情纠葛之后,想要无视以往的感情再做回普通朋友,那几乎就是一种空想。

这段感情的结束对他的打击,远比以往类似情形下的打击要大得多。

其实就在刚才电影散场后不久,陪着江晓岚在夜色阑珊的校园里散步的时候,李欣还清晰地回忆起当初第一次跟江晓岚相识的时候,也是在同样的夜色中送她回宿舍。

那种如获至宝的欣喜感觉,现在回想起来还历历在目。

可是世事无常,一转眼间自己手里的珍宝就失去了。

江晓岚追求至真至美的感情并没有错,在她心里,一张白纸上画出来的图画才是最新最美的。

可问题是人生充满了变数,每个人面对的环境,经历的人生都是不同的,在以往二十多年的人生经历中,谁又能真的是一张白纸?

就算真有这种可能,如果李欣真的什么都没有经历过,真是白纸一张,那可能江晓岚和李欣连这段感情都开始不了,更别说还拥有两年多的美好回忆了。

这段感情的结束,让李欣浑浑噩噩的过了两天。

第三天一大早,李欣才进办公室,就接到证券公司小刘打过来的电话“李总,上面发通知了,从今天起,交易费用将会有较大幅度的增加,我通知你要注意风险。”

李欣奇怪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啊,我怎么不知道?”

小刘说“我也是接到公司的通知才知道的,说是昨天夜里宣布的。”

李欣说“昨天夜里?几点?”

小刘说“大概是凌晨。”

李欣说“难怪,我就说我怎么不知道,昨晚的新闻我都看了,也没见有这样的通知啊!凌晨宣布这样的决定,真的假的啊?”

小刘肯定地说“消息肯定是确实的,由于这个消息公布的时间很特别,公司估计大家可能都不知道这个消息,所以特意让我来通知大家。”

李欣说“好的,知道了。”

李欣觉得这事儿有些蹊跷,前两次加息证券公司都没有特别提示,怎么这一次特意打电话过来提醒风险呢?莫非这里边有自己不清楚的东西?

他心想不行,在办公司里信息太闭塞,应该去证券公司看看大家的反应。

看看手上没有急着要做的事情,李欣趁着离开盘还有一段时间,下楼开上车就往证券公司赶去。

李欣赶到大户室坐下刚打开电脑,王明辉就急匆匆地进来了,一见李欣就问道“李欣,交易成本增加的事你知道了吗?”

李欣说“知道了,就是一大早小刘打电话告诉我的,不然我还在公司呢,你是怎么知道的?”

王明辉说“我也是刚才进来的时候证券公司的人告诉我的,你说怎么会这样,凌晨出这样的通知!以往加息降息、调整存款保证金率这一类的消息不都是在新闻联播里播报吗?”

李欣说“我也觉得很奇怪啊!”

王明辉说“你觉得今天股市开盘会怎么样?”

李欣说“我也不清楚,不知道这样的消息会有多大影响”

王明辉说“会不会又像5月21日那天一样,开盘就跳空下跌一百多点?”

李欣说“这个说不准。不过我总觉得怪怪的,一个多星期前才第二次加息,昨晚又宣布这样的消息,调控股市的意图是再明显不过了。但是这样的消息会有多大作用还很难说,你看第二次加息才过去了几天,市场就消化了利空,昨天指数是4334点,比第二次加息前一天足足又上涨了300点,市场上买盘太强了,今天会不会又是低开高走啊?”

王明辉说“但愿如此!5月21日那天暴跌的时候,我卖在最低点上,第二天看着跌不下去又把筹码追回来,一来一去损失了几十万,但愿今天别又出啥意外!”

李欣想了想,问王明辉“你记不记得几年以前好像也有过两次类似的消息,只不过那两次消息使得总体上交易成本是下降的,结果股市都是大幅上涨。照这样看来的话,这次交易成本的增加,股市恐怕要大跌啊!”

王明辉说“好像有点印象,不行就集合竞价的时候先跑出来看看再说。”

李欣听了没说话,要是想卖个好价位,他手里这些股票别说集合竞价短短的几分钟时间,就是两三天都未必能全部卖完。

临近集合竞价时间,两人都关注着电脑屏幕上的报价。突然,李欣指着电脑屏幕说“我靠!你看集合竞价时这么多股票都是跌停板的价格啊!”

王明辉“啪”地拍了一下桌子说“完蛋了!开盘肯定要跌150点以上,我记得5月21日那天集合竞价时都没出现这么多跌停板!”

果然,一开盘,指数还不到4100点,比前一交易日低开将近250点!

李欣懵了!

现在他手里持有的西部铜业开盘价是2530元,跌883,距离跌停板2497元的价格仅一步之遥。

这个跌幅比5月21日那天的跌幅大得多!

“刚才我还估计要低开150点左右,现在是低开将近250点!我靠!我手里的两支股票全部跌停,你的呢?”王明辉问道。

“我的这支也跌了883,几乎也是跌停板了!”李欣说。

“你怎么看,还会低开高走吗?”王明辉问道。

“开盘就跌停板,还涨什么啊!”李欣说。

“那你卖不卖?”王明辉问道。

李欣想了想,说“反正现在已经差不多是跌停板的价格了,我观察一下看看,不行下午再卖。”

王明辉说“开盘就跌停,不早点挂进去,下午未必卖得掉!”

李欣说“不管了,看看再说,这样的价格太低了,要卖我也只卖一部分,要是跌停都卖不掉,那就留着!”



第三百五十五章 惊天逆转(2)

说话间,大盘开始从低位反弹,指数一路走高,半小时后,指数回升到4275点附近,跌幅很快收窄,此时比上一交易日仅下跌60点。

大盘被快速拉起来,很多股票的跌停板也打开了,西部铜业的股价一度回到2760元附近,只比上一交易日下跌015元。

这样的走势让李欣目瞪口呆,他原以为今天这股价怎么也要被压在跌停板上了,可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拉了起来。

王明辉炒短线的经验比李欣老道得多,他一看自己手里的股票一转眼又从跌停板涨回来了5、6个百分点,赶紧抓住机会把股票全都卖了。

李欣的手却没有王明辉那么快,他看见买盘这么强,大盘收窄跌幅的速度比上两次加息时还要快,就判定肯定跌不下去了,原来想减仓的念头也就打消了。

就在李欣以为今天股市会像之前的几次走势那样,还会低开高走收出阳线时,上午10点47分,股市再次掉头向下,一波比一波更低。到上午收盘时,指数下跌超过160点,跌停板上的股票越来越多。

李欣被这过山车一样的走势搞得无所适从,一言不发地盯着电脑屏幕发愣。就在这一个多小时的来回波动中,他手里股票的市值减少了一千六百多万!

其实在临近十一点,他看着指数掉头向下时,心里也有一丝不详之感,可是心里那个认为今天还会低开高走的预判先入为主地影响了他的思路。

等到他发现指数一波比一波更低,情况有些不妙时,西部铜业的价格又跌到了今天的低点附近了。

王明辉看着他卖掉以后几乎又回到了跌停板上的股票,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溢于言表,他对李欣说“今天这走势,神仙也看不明白!你的卖掉没有?”

李欣黯然地说“唉!犹豫了,没卖掉!”

王明辉奇怪地问“你咋不卖呢?十点半的时候那机会多好,说是老天给的逃生机会都不为过!”

李欣虽然心里郁闷,可觉得王明辉的话还真有道理。

上两次加息导致开盘后大跌,可是开盘的点位距离当日的最低点也就是一步之遥,股市开盘后稍微下探就一路上扬,根本就没有出现今天这样从低位反弹以后再次被打下来的情况。

给人的感觉是逢低的买盘很大,可是逢高逃命的资金更大!

十点半之前那一波冲高,也许真的是最好的逃命机会。

可问题是那样的机会自己也错过了,就算抓住了,也只能减仓很小的一部分。

下午开盘后,股市继续下跌,西部铜业的股价跌到2520元附近。李欣见今天的势头不对,指望反弹收高恐怕不可能了,股价要是封在跌停板上,到时候很可能卖不掉,于是就在这2510元的价格卖出了一部分。

上午,陈海曾打电话过来问,说他手里的两只股票跌停板,要不要卖掉。李欣告诉他既然卖不掉,那就先留一下,下午开盘以后看看走势再说。现在见股市反弹无望,李欣就拿起手机,给他打个电话。

“喂,你在哪里?”李欣问。

“在办公室。”陈海说。

“你的股票还是卖掉吧,我看大盘现在又跌下去了,赶快挂进去。”李欣说。

“是的,刚才我打电话查了一下,又跌下去了。原来赚的那点利润都没了,现在反而亏了一些。”陈海说。

“别在意那些了,我建议你赶快卖掉,或者先卖一部分,看这样子明天恐怕还要跌,先出场观望一下。”李欣说。

“好的,我听你的,我现在就打电话报进去。”陈海说。

陈海的电话刚挂掉不久,夏小娜的电话就打过来了“你在哪呢,怎么到处都找不到你?”

李欣这才想起来自己这一天都在证券公司里,连忙问“我在证券公司,是不是公司里有人找我?”

夏小娜说“是我找你。”

李欣听了这才放下心来“我还以为是谁去查岗呢,有什么事吗?”

夏小娜说“今天股市大跌,是啥原因啊?”

李欣说“一两句话也跟你说不清楚,反正是出利空消息了。”

夏小娜问“那手里的股票还能留着吗?”

李欣诧异地问“你的股票不是已经卖了吗?”

夏小娜说“是我爸的账户,他买那些股票现在全部跌停了,想问问你怎么看?”

李欣说“要是有利润的话就赶紧卖掉算了,看样子明天还要跌。”

夏小娜问“现在挂进去不是也卖不掉吗?”

李欣说“先挂进去看呗,难说还有反复,不然怎么办?明天很可能又是跳空低开。我就是上午反弹时的高点没舍得卖,想等下午看是否会收高,结果刚才十多分钟前在跌停板附近卖的。”

李欣暗暗庆幸早就让夏小娜把手里的股票卖了,虽然这让她错过了不少的利润,可是也躲过了今天的暴跌,不然的话,自己还不知道如何去跟她解释。

到下午收盘时,指数是4053点,下跌281点,跌幅65,股市总共有850多只股票跌停。

西部铜业收盘价为2503元,跌幅980。

看着收盘了,已经彻底清仓逃过一劫的王明辉长舒一口气,拿出烟来递给李欣一支,劝道“放松放松,别想了,要卖也是明天的事了。”

李欣接过烟来点上,交易时间内一直被不断下跌的股价压得喘不过气来的他,这个时候才明白过来,今天这样的利空消息是下重手了,这是看前两次加息后股市低开高走不断创出新高,上面推出的新调控措施。

层层利空加码,大盘再也涨不上去了,明天必须赶紧出货,不然不知道这价格会被打到什么地步去。

第二天,已经打定主意要卖股票的李欣早早来到大户室,一进门,就见龙运凯和王明辉早就坐在沙发上了。

龙运凯见李欣进来,就说“李欣,股票市场不出大事就看不到你的人影啊。”

李欣说“哪里啊,昨天我就在这里了,不见人影的是你才对。”

龙运凯哈哈一笑“那你还是暴跌了才来的嘛。我昨天是厂里有事,下午知道的时候已经是跌停板了,卖都卖不掉,今天才来打主意,亏惨了!”

李欣说“都差不多,都是来出货的。”

龙运凯说“我听老王说你的西部铜业还没有卖啊?那你现在卖也赚惨了!”

“我也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暴跌,早几天出货就好了。”李欣有些遗憾地说。

王明辉说“你别太贪心了,我要是你,现在闭着眼睛全部卖掉,呵呵。”

集合竞价的数据出来了,在其余股票大面积跌停的情况下,西部铜业的价格居然上涨412!

李欣以为自己看错了,正当他诧异的时候,手里已经没有股票的王明辉嚷嚷道“不会吧,西部铜业居然高开?!”

王明辉现在也很关心这支股票,他想看看昨天李欣没有在最高价卖掉,今天会少赚多少。

李欣看着高开的西部铜业暗想手里有股票的都不希望价格下跌,不排除有人虚挂高价,在即将成交的一刹那间又把买单撤了,所以这种涨幅的真实性往往不值得信赖。

这在集合竞价时也常见,这样的手法是想要诱使别人的买单跟进,这种挂单的委托数量一般都不大,到底会开在什么价位,还得最后关头的数字才算数。

果然,随着集合竞价成交时间的临近,西部铜业的涨幅在逐渐回落,3、2……

离集合竞价终止报价的时间还剩几十秒钟了,西部铜业的涨幅还是正数,而且买盘数量逐渐增多,明显区别于众多被压在跌停板上的股票。

这种情况让李欣有些拿不定主意了,原以为价格会压在跌停板上的他心里又升起了一丝希望,他要卖的数量很大,卖低了不划算。

既然还有回升的希望,那就不妨等等看?他心想。

就在他犹豫之间,今天的开盘价出来了,比昨天还上涨了023元,涨幅接近1。

李欣心想跟跌停板上的股票相比,这已经算不错了!

今天大盘指数低开40余点,虽然也有不少股票一开盘就跌停,可是大盘指数的跌幅并不像预想的那样大,到底是不是现在立刻卖出,李欣又犹豫了。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指数又逐步走低了,一度跌至3858点,转眼间又下跌了195点,至少200多支股票跌停,跌幅7、8的股票比比皆是。

西部铜业的股价被几笔巨额卖单一下子打了下去,最低价到过2428元。

龙运凯说“昨天就跌了280多点,今天又跌190点,这股市怕是要崩盘了!”

王明辉说“我看也是,股市到顶了,涨不上去了。李欣,你的卖掉没有?”

李欣说“还没来得及动手它就掉下来了,现在不卖也得卖了!”说完,他开始准备委托卖出了。

就在他陆续卖出的时候,西部铜业的股价却从24块多的位置上很快反弹起来。



第三百五十六章 再次买入

已经卖出了几十万股的李欣发觉不对,立刻停了下来。

十多分钟后,西部铜业的股价竟然被巨大的买盘硬生生地拉了起来,涨幅超过了3!

与此同时,其它一些资源类的股票在西部铜业的带动下纷纷从底部开始回升,指数的跌幅也缩小到了70多点。

最重要的是,西部铜业在这短短的二十多分钟时间里,成交量居然已经达到了昨天全天的一半还多,明显是价升量增的走势。

龙运凯也发觉有些不对,停下手来说:“我刚卖了它就涨起来,这是戏耍我吗?”

李欣自言自语地说:“这不会是空头陷阱吧?要真是那样的话我们都陷进去了!我昨天、今天几乎全都卖在最低点上,可现在我看西部铜业这股票在低位的买盘很强啊,是不是跌不下去了!”

王明辉说:“空头陷阱只可能会有一个,哪有接二连三的?昨天跌280多点,今天又跌190,不可能是你说的那种情况。我看是回光返照,大盘如此低迷,那么多股票在跌停板上动都不动,它也很难涨上去。这也许跟昨天的走势是一样的,开盘先打下去,中间再拉起来,你要是不卖的话,上午收盘的时候它又跌下去了。”

李欣仔细想了想:“不对呀,这反复被拉起来就不正常!按照昨天的走势今天跌下来是正常的,可西部铜业现在拉起来比昨天的收盘价还高,这种情况已经出现两次了,而且成交量持续放大。如果没有今天这一波拉起来的话,昨天早上那一波进去抄底的收盘时都被套了,而且套得比较深,这种情况场外资金不可能看不见。可今天的低点比昨天还低,第2波抄底的资金却又前赴后继的进去了,连续两天都有这么汹涌的逢低买盘,这里面有玄机!”

王明辉问:“那你的意思是?”

李欣说:“我要等等看,不能再卖了。我现在感觉西部铜业在大盘之前涨,在大盘之后跌,明显是大盘的领头羊。”

王明辉说:“你卖了多少?”

李欣说:“八分之一左右吧。”

王明辉见龙运凯在一旁听着不吱声,就问:“龙总,你觉得呢?”他也怕李欣说的那种情况出现,他昨天卖出的那些股票今天又跌了,如果现在捡回来的话可以赚不少差价。可万一李欣估计错了呢?那岂不是刚出虎口又进狼窝。

龙运凯说:“我可看不准,这么大的波动,要是踩不准节奏,这一进一出每股亏一两块钱都有可能,我还是先出来观望两天再说。”

王明辉说:“对嘛,俗话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躲过这一阵再说,以后有的是低价筹码。”

李欣知道王明辉说的是至理名言,在这种时候出场观望是最稳妥的选择。

可今天西部铜业的走势太显眼了,他记得很清楚,前两次加息后的先跌后涨,几乎都是银行股做领头羊。

可是今天,从成交量和涨速来看,西部铜业无疑是资源类板块的领头羊,而在所有板块中,资源类板块在今天是最亮眼的。

也就是说,西部铜业看似已经成为股市的龙头股了。

这是李欣的直觉,可他还不敢下决论,昨天上午十一点前再次下跌的情形还历历在目。

可不管怎么说,低位强劲的买盘还是打消了他继续出货的念头。

龙运凯说:“老王说的有道理,先出来看看,这股市肯定要跌,过上一两个星期,至少原价把筹码捡回来不成问题,没准还能大幅摊低成本。”

李欣见他那么有信心,就问:“龙总,为啥这么说?”

龙运凯往椅子上一靠,翘起二郎腿说:“就说几个月内连着两次加息,其意图就是想让股市降温,这是没错的吧?”

李欣点点头:“这是肯定的。”

龙运凯接着说:“我们先不管别人的想法和意图,就说加息这事儿出来后,银行股上涨有道理,可是其他股票上涨就没道理了。我在钢厂就有体会,现在哪个公司哪个厂里没有几笔银行贷款?这一加息,生产成本就上去了。我厂里每月要付给银行的利息就凭空多出一大截来。在这种背景下,企业利润有减少的趋势,大盘怎么可能上得去。”

加息对股市的影响李欣当然很清楚,可是龙运凯从实体经济里得出来的切身感受李欣却没有,这样的理由更直白更有说服力,李欣听了也不由得再次怀疑自己的判断。

就在几个人讨论的时候,西部铜业的股票却在节节上涨。还不到十点半,股价涨幅已经突破了6,而这个时候,股市整体还没有翻红。

如果此时只是西部铜业一枝独秀的话,李欣或许会考虑是不是昨天的一幕又再次上演了,应该逢高减仓。

可实际情况却是资源类板块的股票在西部铜业的带领下整体上涨,被从跌停板上拉起来现在翻红的股票有十几支。

他不相信这种情况会是回光返照。

“我要把它买回来!再不下手,恐怕下午就涨停板了。”李欣说。

“买回来?不会吧!”王明辉有些难以置信。

见李欣已经开始在电脑上操作了,王明辉走到李欣旁边看李欣操作。

“你昨天和今天都是卖在最低价上,现在追高买回来,一进一出得亏多少啊?”他问。

李欣说:“抢筹码哪里还顾得上那些。”

王明辉问:“那你总共卖出了多少股?”

李欣说:“大概十万股。”

王明辉惊得目瞪口呆:“哇塞!这还只是你总额的1/8?你买了这么多啊!那你这么来回一折腾岂不是就不见了两三百万元?”他原以为李欣总共持有的数量也不过就是几十万股,可没想到这么一算,李欣至少买了几百万股,是他估计的数字的十几倍。

龙运凯听见王明辉的话,也走过来站在李欣后看他操作:“李欣,你这赌得有点儿大了,一支股票就买几百万股,你还买了别的股票吗?”

李欣说:“没有,就这一支。”

龙运凯说:“你现在还打算把卖掉的那些买回来?”

李欣一边操作一边说:“大头都在里边呢,这些只是零头,留在外面意思也不大。既然看好它,就做一把大的。大不了从头再来,我就不信它会跌回到我的成本价上去。”

龙运凯和王明辉见李欣不听劝,也就不再说什么,坐回自己的电脑面前看行情去了。

李欣不计成本的追涨,20多分钟后,终于把已经丢失的仓位全部补了回来。到中午收盘时,西部铜业股价的涨幅是83,昨天的那一幕没有出现。

李欣担心会受王明辉和龙应凯的影响,就没有和他们一块出去吃中午饭,而是回公司去了。

其实李欣即使回到公司里,心里还是惦记着西部铜业的走势。下午一开盘,他就紧紧盯着盘面。

今天下午的走势可以说非常重要,如果大幅收高,那昨天的跌势就被破坏了,反而会预示着后市看涨。可如果像昨天一样跌下去,那连续两根大阴线就如同乌云盖顶一样,让抄底的资金再也不敢进入,明天必定是暴跌。

行情走势果然没有让他失望,开盘仅仅5分钟,西部铜业的股价就被拉到涨停板上去了,收在2753元,而且放出历史天量。

大盘此时也早已翻红,不但收复了上午190多点的跌幅,此刻还上涨了45点。

李欣突然明白了,从第1次加息开始到现在,已经出了三次利空的消息,可是在场外虎视眈眈的资金看来,每一次出利空消息大盘跳空低开,都是收集低价筹码的好机会。

汹涌而来的场外资金敢在这个时候接盘,他们眼里的上升空间绝不是三四百点可以限量的。

西部铜业现在成为股市的领头羊,这件事情看起来有些出乎意料,可是仔细一想却完全在意料之中。

虽然此时股价跟自己的成本价相比,已经上升了200还多,可是从市面上股价的走势来看,李欣发觉自己当初看好这支股票的那些原因,现在才刚刚开始发酵。

他暗自庆幸自己上午当机立断,没有犹豫,不然的话,现在未必能收回自己已经丢失的那些筹码。

想起昨天跟陈海和夏小娜说的那些话,他赶紧拿起电话打给陈海:“你的股票卖了没有?”

陈海说:“昨天在跌停板上没卖掉,今天一开盘又是跌停板,我没舍得卖,我看现在又涨起来了一点,到底该怎么办?是不是可以留一下?”

李欣说:“没卖正好,我就是告诉你现在别卖,留一下看看,我估计还要涨。”

陈海问:“那涨到什么时候较合适?”

李欣说:“这个我说不准,你买的那些股票我不太清楚,我的意思是说大盘还要涨,你的那些股票跟着也应该会涨的,至于涨到多少才卖,你自己看着办,反正现在别卖就是了。”

陈海说:“我想也是,现在卖还亏了不少,至少等到赚钱了再说嘛,对不对?”

第三百五十七章 你莫名其妙

挂断陈海的电话后,李欣下楼找夏小娜去了。

见夏小娜办公室里有别人在,李欣就站在门口对夏小娜使了个眼色。

夏小娜见状起身出了门,跟着李欣来到走廊尽头。

“什么事啊,搞得神神秘秘的?”夏小娜问。

李欣问“你爸那些股票昨天卖掉没有?”

夏小娜奇怪地问“卖掉了,怎么了?”

李欣小声说“卖掉就卖掉吧,你让他们赶紧买点西部铜业,这股票还要涨。”

夏小娜担心地说“又买这支啊,现在它的价格是多少?”

“27块5毛3。”

“涨这么高了,现在追进去会不会太高了?”

李欣肯定地说“不高,现在它已经成股市的龙头了,再不追就晚了。现在它还封在涨停板上,如果明天有回调的话,赶紧买。”

夏小娜问“行,我告诉他们。”

林立从办公室出来,扭头看见李欣和夏小娜站在过道尽头的窗户边小声说话,就悄悄走了过去“你们俩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

夏小娜正和李欣说笑着,突然被打断了,她回头一看是林立,没好气地说“你才鬼鬼祟祟的呢,走路没有脚步声,像幽灵一样!”

林立尴尬地笑笑“还说没有?有事怎么不在办公室里谈,跑到这犄角旮旯里来交头接耳。”

夏小娜白他一眼“你管得着吗?”说完转身走了。

姑娘的心思都很细腻敏感,夏小娜尤其是这样。

林立对自己的觊觎,夏小娜心里很清楚,只要林立在附近,她总能感觉到他那不怀好意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来回扫视,这让她如芒在背。

她更讨厌林立有事没事的往自己面前凑,搞得在别人眼里好像自己跟林立关系很近似的。

刚才她正满心欢喜地与李欣聊着,却被林立打断了。这就够让夏小娜生气的了,更让她恼火的是林立说话的口气,那种酸溜溜的味道隔得老远就能感觉得到。

这要是在别人面前,夏小娜顶多转身离去,不会太跟林立计较,毕竟是一个单位的同事,没必要让他下不来台,夏小娜本身也不是那种尖酸刻薄的姑娘。

可现在是当着李欣的面,这就有些不一样了,要是李欣也误以为自己和林立有什么关系的话,那才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事。

所以此刻夏小娜言语和神情上都丝毫不掩饰自己对林立的厌恶,就像是对街上一个想要冒犯她的路人一样,硬邦邦地甩下一句话后转身就走。

她要用这样的态度告诉林立,以后别再妄想打自己的主意了。

与此同时,也用这样的举动告诉李欣,只有对他,自己才会笑魇如花,别人都不在自己眼里。

夏小娜的态度让林立有些下不来台,也加深了他自己心里的揣测。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于是嘴里阴阳怪气地对李欣说“李欣,又在打什么歪主意?”

李欣莫名其妙地问“我打什么歪主意?”

林立酸溜溜地说“都说兔子不吃窝边草,你小子专挑公司里的漂亮姑娘下手,可有些不地道啊!”

李欣这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他用手一指林立“看你那点出息!”

林立见李欣要走,连忙拦住他“我说的不对吗?”他倒是希望李欣能否认自己的判断,那样的话,他心里可能会好受一点。

可是李欣却不想和他纠缠,模棱两可地说“你没说错,我就是在打一个歪主意,一个价值连城的歪主意。”说完他神秘地对林立笑笑,一转身上楼去了。

李欣的话让林立更加不安了。从李欣刚才奚落自己的那句话里,林立知道李欣猜出了自己的心思,可是李欣到底是什么心思,林立却一无所知。

李欣和夏小娜俩人在这一层楼的犄角旮旯里窃窃私语,只可能是李欣下楼来找夏小娜。他来找她是为啥事呢?如果不是特别私密的事,为啥还要背着夏小娜办公室里的同事!

作为同事,李欣来找夏小娜有一万种理由,别的理由林立都可以不当回事,可万一李欣来找夏小娜的理由就是自己最不愿意看到的那一种怎么办?

李欣这小子有钱,人又长得帅,对公司里这些漂亮姑娘的杀伤力不容小视。

不少人都在私下里传,说原来那个董事长秘书乌云玉就是因为被李欣伤了心,这才辞职离开公司的。

对这个传闻林立深信不疑,虽然他不清楚李欣和乌云玉俩人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仅仅以他自己在办公室里看见乌云玉注视李欣的那种眼神,他就敢断定那个漂亮姑娘对李欣很着迷。

在那种眼神的注视下,发生什么事都有可能。

林立也有过几次不成功的恋爱,被一个姑娘用那种眼神凝视意味着什么,他心里很清楚。那是他梦寐以求的,可却从来没有享受过。

他刚才分明在夏小娜注视李欣的眼神中看见了那种神情,这让他心里产生了强烈的嫉妒。

林立感觉这世界太不公平了,自己想方设法地讨好夏小娜,可是夏小娜对自己却没有一点好脸色。

李欣就在夏小娜的眼皮底下跟别的女孩发生过绯闻,可夏小娜对此却毫不在意,依然对李欣一往情深。

以夏小娜这种心态,李欣这个情场老手要是动点什么歪心思的话,那她还不立刻就掉进陷阱里去了。

不行,得提醒她一下!

妒火中烧的林立在自己办公室里想了很久,最终还是忍不住向夏小娜的办公室走去,他已经顾不得刚才夏小娜对他的冷漠了。

夏小娜的办公室正好没有别人,只有夏小娜一个人坐在桌前写东西。

按理说这对林立来说是一个好机会,他可以把他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而不用担心有旁人会听见。

可是在夏小娜面前,他从来都没有足够的自信心。刚才在自己办公室里已经打好的腹稿,在他见到夏小娜的那一刻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夏小娜见他进来,觉得很奇怪,抬头看了他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又低下头写自己的东西去了。

见夏小娜不理睬自己,胆怯的林立话到嘴边又不敢说,只好装作一副进来找人的样子,从夏小娜的桌边走过去。

等他从夏小娜身边走过的时候,才发觉自己更尴尬,因为夏小娜身后这两张办公桌前没有人了,离自己两步远的地方就是一扇窗户。

自己要么站在窗前发愣,让夏小娜笑话,要么就转过头去,硬着头皮把自己想说的话对夏小娜说出来。

或者还有一种选择,那就是什么都不说,自己又闷着头走出这间办公室。

真要是那样的话,恐怕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了。

于是他转过头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又从夏小娜身边走过。

就在他走过夏小娜身边的时候,有意无意地放慢了脚步,眼睛不敢看夏小娜,嘴里好像漫无目标地说“有些人见一个爱一个,对这种人可得提高警惕啊,要不然一不小心就上了当了!”

夏小娜听了他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感觉非常奇怪。她明明记得刚才这间办公室里就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啊,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林立这些没头没脑的话从何而来?讲给谁听呢?

莫非自己看错了,背后还有一个人在?

想到这,夏小娜突然感觉有些惊悚,她快速地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身后没有别人啊,自己没有记错。

她再抬头看看刚才说这句话的林立,见他背对着自己,像是专心的在看墙边书架上的书。

夏小娜也不确定林立这话到底是不是对自己说的,可问题是这屋里就没有第3个人在啊,他要不是对自己说的,那是对谁说的?莫非是他自言自语?

夏小娜打定主意不理他,就当自己没听见一样。

林立说完那些话以后,虽然不敢看夏小娜,背对着她假装在看书架上的书,可是耳朵却专心听着身后夏小娜的反响。

他听了一会儿,见夏小娜没有回应,他很不甘心,就又慢条斯理地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样会替你着想的。”

夏小娜听到这,再也不能装作是没听见了。她把手里写字的笔往桌上一丢,问道“你这话是对我说的?”

林立依然背对着夏小娜“当然是对你说的了,别人的事才不关我的事呢!”

夏小娜有些冒火“你莫名其妙!”

林立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慌张,伸手从书架上拿了一本不知道是什么内容的书在手里翻着,可他的眼里却什么字也没看进去,嘴里回答夏小娜说“不是莫名其妙,是为你好。”

在林立的眼里,夏小娜这朵鲜花只有来自己这里才是最好的归宿,其他任何人的怀抱都是火坑。

他根本不知道处在一个姑娘的角度会喜欢什么样的小伙子,不然的话,他今天也不会做出这么荒唐的举动来。

以前林立对自己的觊觎之心也很明显,可还都算是若即若离,若隐若现的,所以夏小娜对此也就尽量装作没看见,尽量避免也就是了。



第三百五十八章 合适的人选

一个单位的同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工作当中将来还要有接触,这种事情挑明了,大家都难堪。

可是今天话说到这种程度,夏小娜觉得这件事情不能再拖了,必须明确地让林立知道自己的态度。

“你是我什么人啊?我的事情用得着你管吗?”夏小娜说。

夏小娜的话让林立僵住了,他站在书架前半天没吭一声。

夏小娜此刻觉得跟林立同处在一间屋子里都特别别扭,于是她站起身来说“林经理,咱们今天把话说明了,我们俩以前没有任何关系,将来也不可能有任何关系。我的事情用不着你操心,我喜欢什么人是我自己的事。这件事情到此为止,我不希望以后再发生,不然闹得大家都不愉快就不好了。”

说完,夏小娜怒气冲冲地扬长而去,留下林立一个人站在那里发呆。

夏小娜出了办公室,才发觉自己无处可去。

现在还不到下班时间,回家显然不合适,可是不走又能去哪里呢?自己正在气头上,去哪间办公室别人都要问为啥生气,自己又不能说,一说这事马上就会闹得满城风雨,办公室恋情是大家最愿意到处去传的事了。

可自己碰见的事叫恋情吗?别恶心了,那只是林立的痴心妄想罢了!

已经走到了楼梯口的夏小娜现在左右为难,回自己办公室去吧,让她唯恐避之不及的林立还赖在那里,去别的办公室吧,在不明就里的别人面前强颜欢笑她也做不到。

就在这一刹那间,她想到了李欣,他的办公室应该是一个安全的去处,在他面前也许用不着遮遮掩掩的,就算他知道这件事,也不会取笑自己。

于是她顺着楼梯上楼去了。

夏小娜进来李欣倒是不觉得意外,让他觉得奇怪的是夏小娜的神情有些异样。

夏小娜是个文静秀气的女孩,虽然性格有些内向,可走到哪里都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待人接物总是笑眯眯的,让人如沐春风。

可是今天的她,不但往日脸上如冬日暖阳一样的笑容不见了,眉宇间仿佛还隐隐有一丝忧虑。

这跟刚才在楼下见到的她截然不同,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你怎么了?”李欣问。

无处可去的夏小娜原本只是想来李欣的办公室躲林立,进来之前她已经极力掩饰自己的心绪了,可她没想到李欣还是一眼就看出了不同。

“没什么。”夏小娜轻描淡写地说,眼神躲避着李欣。

细心的李欣看得出来夏小娜在掩饰什么,她不愿意说,自己也不好再打听。于是李欣就问“有什么事儿吗?”

夏小娜神情黯淡地坐在沙发上说“没事儿,来你这坐一会儿。”

李欣听了,心里大致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夏小娜一定是上楼来办事的时候,在哪个高管面前被批了一顿,不然她不会这样的。

想到这,李欣起身给夏小娜倒了一杯茶搁在她面前的茶几上,劝道“公司里这些头头是什么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还不是经常被他们骂,你别跟他们一般见识,就当没听见好了。”

夏小娜知道李欣误会了,就说“不是你想的那样,跟他们没关系。”

听夏小娜这么一说,李欣更加不明白了。她上楼来既不是找自己办事,也不是在那几个大佬那里受了气,那她这一脸的不愉快为的是啥?又为何会到自己这里来坐坐呢?

夏小娜看着李欣满脸的疑问,只好解释说“林立这人真是莫名其妙,跑到我办公室去胡说八道!”

“林立?”李欣问。

“嗯。”

“他说什么了?”

“说什么他为我好,让我别上别人的当。”

李欣似乎有些明白了“是不是为了我刚才找你那事儿?”

“嗯。”夏小娜很难为情地点点头。

她原以为为了应付李欣的疑问,自己说那么一星半点的情况也没什么,李欣未必能猜到这件事情跟他有关。

只要不说破这一点,夏小娜就可以从容面对,就当是和李欣说一件与他无关的事情一样。

可没想到李欣一点就透,从这么几句话里就猜到了事情的原委。

夏小娜心里一直有李欣,可却从来没有在他面前表露过。越是放不下,就越是难以面对。

掩藏着自己的那一份真情感,和李欣以同事相处,夏小娜可以从容面对,可是一旦捅破了这层关系,女孩的矜持让她脸上立刻飞起了两朵红云。

李欣虽然不知道林立跟夏小娜说了些什么,可是想起来刚才在楼梯旁林立那醋意十足的样子,就猜到他话里的意思不外乎就是两个方面的内容,一个是向夏小娜表白他自己,另外一个就是诋毁别人。

在李欣看来这样的所作所为简直太没有脑子了,不但于事无补,而且还会有相反的作用。

可是被嫉妒心冲昏头脑的人好像都会这么做,要不然怎么会有妒火中烧这句话呢?

可是处在李欣这个角度却不一样,他作为旁观者不清楚林立和夏小娜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而且李欣也不习惯私下议论和诋毁别人。

所以他呵呵一笑,很大度地说“俗话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看他是对你有意思,不然刚才也不会那么神神叨叨的。”

“切!他那样也算君子?”夏小娜轻蔑地说。

刚说完这句话,她立刻发觉有些不对,莫非林立刚才在办公室对自己说的那些话被李欣听到了?于是她就问“你怎么知道他神神叨叨的?”

李欣说“就刚才在楼下,你走了以后,他对我也说了些不明不白的话,我看他那是嫉妒心在作怪。”

夏小娜瞪大眼睛问“他跟你说什么了?”

林立刚才说的那些话,李欣不好对夏小娜重复,就敷衍道“也没说什么。”

夏小娜不信“他是不是又编排我什么了?”

以林立平时在人前人后对自己那副讨好的模样,夏小娜最担心的就是他在外人面前说自己跟他怎么怎么样。

要真是那样的话,自己还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真没有说你。”李欣笑道。

“那他说什么了?”夏小娜追问道。

李欣说“嗨,他嫉妒心那么强,你说他能说什么,他还不就是担心别人夺他所爱。”

夏小娜一扭头说“谁是他的所爱?他这人也真是,一个单位里的同事,到底合不合适自己心里不知道吗?闹这么一出,他自己尴尬,别人也尴尬。”

“这倒是,不合适很难办的。”跟不合适的人在一起有多别扭,李欣深有体会。

说到合适的人选,夏小娜不由得又想起了李欣。

文学大家钱钟书在他不朽的小说《围城》里说过一段诙谐而又富含哲理的话,他说现代人把结婚和结婚旅行的秩序搞反了,先结婚后旅行是错的,应该反过来才对。

他说一对年轻人如果有机会一起出去旅行一个月,回来后彼此还不觉得对方讨厌的话,那他俩就有很好的结婚基础,将来闹离婚的概率要小得多。

因为谈恋爱的时候彼此见到的都是对方最光鲜亮丽的一面,没办法了解到对方在日常生活中很多具体的处事方法。

而这些细节之处,才是将来生活中最容易产生矛盾的地方。

现在离婚的人中,有些是因为感情方面的原则问题离婚的,但有更多的人却是因为性格脾气、为人处事等看似鸡毛蒜皮的小事离婚的。

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其实也不小,时间长了,小矛盾也会堆积成大错的。

试想,一个你难以忍受的行为举止,另外一个人却乐此不疲、习以为常的在你面前不停地重复几年,甚至十几年,这对谁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为什么跨国婚姻的离婚率很高?双方文化背景、从小生活环境的不同造就的生活习惯和处事方式的差异是一个重要的原因。

而一起外出旅行一个月,虽然未必会像夫妻一样二十四小时都在一起,可是也足以了解一个人对人对事的态度,以及其性格脾气是否和自己有不可调和的地方了。

夏小娜未必从这么富有哲理的角度去衡量过李欣是否适合自己,但她和李欣同在一个办公室里几年,在同一个公司里的时间更长。

在这期间,即使李欣有女朋友,他的女朋友也不可能从夏小娜的角度来了解认识李欣。

李欣在糖业公司危急关头据理力争的胆识和非凡的见解,在南方集团逆势做卖出套期保值时不顾众人白眼,不顾个人安危提出反对意见的魄力,这些情况别说李欣的女朋友不可能了解,就算他有个妻子,他妻子也不可能像夏小娜那样看得如此清晰。

这些经历,又比单纯的外出旅行更能看出李欣这个人在重大问题上常人不可比拟的见识和担当。

俗话说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

在这一桩桩、一件件公司的重大事件中,别说跟李欣年纪相差不大的高辉、林立等人,就说刘中舟、金昌兴这些公司大佬级别的人物,跟李欣相比,要么在期货投资上的眼光被李欣甩开了几条街,要么就是在担当和胆识上显得很猥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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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九章 我去买铁矿

作为公司里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李欣在这些事件中如果要是明哲保身的话,完全可以一言不发,置身事外。

可李欣就不是那种趋利避害的人,为了公司的利益,看到不合理的事情他就要说。

他对与自己没有太大利害关系的公事都这么勇于担当,将来对他身边的人会错得了吗?

李欣在夏小娜心目中的形象就是这么一点点建立起来的。

现在心上人就在眼前,夏小娜胸中好似有一头小鹿在乱撞,脸上刚刚消散的红晕又渐渐泛起。

像这样和李欣相对而坐,夏小娜有过无数次。可是像今天这样话题隐隐约约地把俩人的感情牵扯在一起,却还是第一次。

夏小娜突然发觉这是一个好机会,误打误撞地来到李欣办公室里聊起这个话题,没准这么聊下去,就能找到机会向李欣表明自己的心迹。

可越是这么想着,她就越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连刚才从容交谈的状态都不见了。

李欣见夏小娜低着头不说话了,联想到刚才她对林立的态度,以为她不想多谈自己感情上的事。

这么不说话坐着显得很尴尬,于是他就换了个话题说“股票的事跟你爸说了没有?要抓紧时间啊。”

李欣这么一说,夏小娜才想起来刚才林立的话打乱了自己的心绪,那件事自己回办公室就忘了。

再加上李欣突然改变话题,让夏小娜误以为李欣不想继续刚才的话题,在逃避什么。

她一下子觉得自己有些自作多情,就赶紧站起来说“刚才只顾着应付林立,把这件事给忘了,我现在回去打电话去。”

说完她就快速离开了这个让她充满期待却又担心会让自己尴尬的地方。

这一天剩下的交易时间里,西部铜业都封在涨停板上,夏小娜和她爸都没有买到这支股票。

第三天,西部铜业开盘,夏小娜打电话上来问李欣“西部铜业昨天没买到,现在能买吗?”

李欣说“当然可以了,赶紧买。”

夏小娜问“你昨天不是说有回调再买吗?现在开盘就涨了还多,会不会有风险?”

李欣说“追高是有风险,可要看是什么情况。现在西部铜业已经成场上资金追逐的头号目标了,你现在不买,以后价更高。”

夏小娜说“好的。”在这些问题上,她很相信李欣的眼光。

李欣估计得没有错,是西部铜业这一天的最低价,收盘价是,涨,再次创出该股历史最高的成交量。

第四天西部铜业虽然收跌,但是成交量大幅缩小,只有前一天的六成。

第五天该股平开,然后涨停板。汹涌而出的卖盘被更为强大的卖盘全部吸纳。

第六天该股跳空高开,随后一路向上直至涨停板,价格是元。

至此,李欣依旧悬着的心算是彻底放下来了。即使以他第二次买入的价格计算,现在的价格也早已远远脱离了他的成本区间。如果需要卖出,也已经有了足够的空间让他在第二次买入的价格之上全部出清手里的股票。

这天,看着蹭蹭往上涨的西部铜业股价,龙运凯对王明辉说“又被李欣看对了,我们卖早了,少赚了多少利润啊。你看现在各种证券杂志上券商都在推荐这支股票,说它是龙头股,还有上涨空间。”

王明辉心情有些复杂地问“你要不要追?”

这支股票他最早跟着李欣买入,可卖出最早的也是他。

以他卖出时的价格计算,现在的股价又上涨了0以上,他心里那个后悔啊,说都说不出来,有一种起了个大早却错过了晚集的感觉。

那些股票要是留到现在,多出来的利润不说可以买栋别墅,买套房子再加一辆中档轿车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龙运凯说“现在追进去肯定是凶多吉少了,不追了。怎么最近又不见他过来大户室这里了?”

王明辉讨好地说“他这人就这样,没事从来见不到他的人影。不过也难怪,说到底他还是个上班族,每天得到单位去打卡,哪像您龙总,自己就是老板,想去哪里自己说了算。”

龙运凯不以为然地说“其实李欣这小子也不容小视,别的不说,只是西部铜业这一支股票他就赚了不少,按现在的股价计算,他账户上的市值少说也有两三个亿了,这还只是他身家的一部分,而且股票一出手就全都是现金哦。在股票和期货账户上放两三个亿的现金操作,我都做不到。我那十几个亿的资金都压在厂里,要是抽出来这么多资金厂里的资金链就断了。”

听话听音,王明辉从龙运凯的话里嗅出些别的意味来,于是他顾不上尴尬,不失时机地问“龙总,您上次不是约他吃饭吗,他去了没有?”

龙运凯说“没有啊,我让他自己定时间,可他一直没给我回话,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他要是定下时间来,我肯定要叫上你的。”

王明辉听了咧嘴一笑,他担心的就是龙运凯约李欣吃饭撇下自己。

消除了这个担心后,他觉得眼前就是一个和龙运凯、李欣进一步拉进关系的好机会,他眼珠一转,问道“李欣这人一根筋,你等他自己定时间那得等到啥时候啊?说不定他早把这事儿忘到九霄云外去了。要不我帮您约他?”

龙运凯说“可以啊,不过得等到下个月了,我明天要到澳洲去,估计得二十多天才能回来。”

王明辉说“好地方啊,龙总是去旅游度假吗?”

龙运凯长叹一口气“唉,我现在哪有那个心思啊!”

王明辉奇怪地问“龙总,您去澳洲呆二十多天不是去度假那是去干啥?”

龙运凯往大班椅上一靠,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唉,我是忙碌命啊,这趟过去是去出差。”

“龙总,您厉害啊,您厂里的钢材都卖到澳洲去了。”王明辉感叹道。

龙运凯解释说“不是,钢材卖出去未必比在国内销售更赚钱,而且手续还麻烦。我是去买铁矿。”

王明辉越发不明白了“国内不是也有铁矿吗,还用得着不远万里跑到澳洲去买?再说了,这种事情交给供销科长去办不就得了,还用得着你这个大老板亲自去买原料?”

王明辉这几句话正好说在了龙运凯最头痛的问题上。

龙运凯的钢厂这几年正好赶上了房地产发展的黄金时期,市场上建筑钢材的需求量很大,他厂里的钢材一直供不应求。

可是在这一片大好形势下却隐藏着一个让他无可奈何的问题,那就是原料供应不足。

他厂里现在用的铁矿石,主要来自于省内的矿山,这种铁矿虽然价格相对较低,可是品味不高,含杂质比较多,实际生产下来并不比使用从澳洲进口的高价优质铁矿更划算。

如果他的钢厂在沿海港口附近的话,使用进口高价优质铁矿反而更有优势。

可问题是他的钢厂在内陆地区,离沿海港口很远,按到岸价计算勉强可用的进口优质铁矿运到厂里来距离太远了,加上一笔不菲的运费,进口矿石就不值得大量使用了。

价格不合适,不用就不用呗。

可问题是本地矿除了供应量不足以外,其品味不高带来了另外一个规避不了的问题,全部使用低品位的矿石不但生产过程中的工序更麻烦,相对而言成本降不下来,产品质量还容易出问题。

所以他的钢厂每年都要进口大量的高价优质铁矿,在生产过程中和低品位的铁矿石参杂使用,就像是添加剂一样。

这样加上优质铁矿后,产品质量稳定了,所增加的成本还相对可控,这已经成了他厂里的一个法宝了。

要是进口矿石的价格像前几年一样,以现在的钢材价格,龙运凯的钢厂利润会更高。

可是甘蔗哪有两头甜的?

国内铁矿石的储量本来就相对很低,再加上这几年钢材需求量大增,国内的铁矿石价格也早就不是以往的水平了。

国外盛产优质铁矿石的地区,例如澳洲,看着我们国内如火如荼的发展势头岂肯善罢甘休,他们也想搭上这班高速列车赚上一大笔。

所以澳洲出口的优质铁矿价格这几年几乎每年都要大幅度涨价,有时甚至一年涨价两三次。

国内的大型、超大型钢厂依据自己巨大的进口量,还可以跟澳洲等地的矿石生产商谈一个长期协议价,以避免矿石价格的频繁波动。

可即使是这样,这样的长期协议价为期也只是半年、一年,到期以后还得重新谈判。

一旦重新谈判,新价格的涨幅很少会在0以下的,很多时候是0以上的涨幅。

对此,国内钢厂怨声载道,可是原料短缺,话语权在别人手里,这样的苦酒还得一次次捏着鼻子往自己肚子里灌。

被别人卡住了原料供应的命脉,国内大型、超大型钢厂尚且不得不自饮苦酒,像龙运凯手里这样的小型民营钢厂就更是毫无还手之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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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章 我们谈谈

他厂里这点进口量不大不小的,在矿石出口商眼里根本就没资格谈长期协议价,只能是一船一价,还要在他们供完长协矿以后再谈。

这在别人眼里不是事的事,在龙运凯眼里可是大事。

搞不定这件事,厂里三天两头断了优质铁矿石的供应,他连睡觉都睡不安稳。

这不,他这次联合了省内另外两家民营钢厂的老板一起组团去澳洲,打算用三家钢厂拼凑起来的进口量和澳洲的矿石出口商谈个好价钱。

可是这些情况哪里是几句话跟王明辉这个外行说得清楚的,于是他只好说“这不一样,供销科长搞不定的。”

王明辉说“哦,这样啊,那等你下个月回来以后我再约他,到时候一起好好聊聊,没准你们还有机会合作呢。李欣手里那些股票总要出手的,到时候他那两三个亿的资金总要有个去处,你厂里生意这么好,又缺资金,可以从他这里想想办法嘛。”

王明辉的话让龙运凯眼前一亮对啊,这倒也是个好办法!

要知道他们这次出去除了谈矿价以外,还有另外一个想法,那就是如果长期协议价格谈得不理想的话,那就要想办法在当地找一个有潜力,规模也相当的矿山入股,一劳永逸地解决原料供应的瓶颈问题。

可问题是买矿山的股权谈何容易,三家钢厂拼凑起来的资金也只能是作为杠杆,去撬动更多的银行资金来一起做这件事。

这要是买国内的矿山还好办一些,买国外的矿山就不一样了,所在国的法律法规和局势的不确定,让银行资金面临比较大的风险,几次跟银行接触下来的感觉是成功的可能性不大。

龙运凯已经算是少见的有钱人了,可俗话说蛇有多粗洞就有多大,他手里的钢厂加上各种配套的企业,摊子铺得可不小,几个亿的流动资金四处一撒也就没多少了,每年还得依赖大量的银行贷款来维持经营。

现在正是自己用钱的时候,继续跟银行谈贷款难度越来越大,要是能从李欣这里想想办法,那可就太好了。只要他愿意出资,给他的利息甚至可以比给银行的更高一些。

“可以啊,那这事就拜托你了。”龙运凯坐直了身子,从西服口袋里掏出烟来,抽出一支递给王明辉。

王明辉哪里知道自己不经意间的一句话有可能会帮龙运凯一个大忙,见龙运凯这么说,赶紧接过烟来,掏出打火机先给龙运凯点上,一边满脸堆笑地说“龙总,您跟我这么客气干啥,这事就交给我吧。”

两次加息都过去那么长时间了,股市不但没有一丝一毫要下跌的苗头,反而气势如虹地往上涨。

即使加上五月底那次交易费用的提高,也没有能够拽住如脱缰野马一样的股市。

袁杰没有等来股市下跌,没有等来她期盼已久的资金回流,却等来了她老公韩刚的最后通牒。

这天吃完晚饭后,回家休假的韩刚对袁杰说“我们到楼下去走走。”

袁杰哪有心思跟韩刚一起去压马路,可既然他已经开口说了,自己又不好拒绝,就说“推着孩子一块儿去吧,正好要带他下去透透气。”

可没想到韩刚语气坚决地说“孩子就让保姆带着吧,我有事要跟你谈。”

心思全在孩子身上,根本没留意韩刚脸色的袁杰,听到这里才发觉韩刚的情绪有些不对。

她原本不想去,可是看韩刚那一脸的神色,知道他真的可能有什么事情不方便当着保姆和自己母亲的面谈,要是自己不去的话,没准两人就会吵起来。

于是她看了韩刚一眼“好吧,那走吧。”

俩人从卧室出来,袁杰故作轻松地对自己母亲说“妈,我们下去走走,孩子你们看着哈。”

从楼道里出来,韩刚在前面走,袁杰在后面跟着,两人之间总是差了那么一两步的距离。

在不知情的人眼里,这俩人就是小夫妻饭后出来散步。可是细心观察的话,又觉得这个年纪的小夫妻出来散步似乎应该是卿卿我我的才对,俩人之间这么若即若离的,总感觉缺少点什么。

俩人一路无话,袁杰跟在后面,心里却七上八下的。

她自己心虚,虽然不知道韩刚会谈什么,可是韩刚那从来未有过的严峻脸色和语气,让袁杰知道要谈的事情肯定不是一般的事。

袁杰就这么跟着韩刚一路来到小区外面的一条河边。在一个僻静处,韩刚停下脚步,一只脚踩在路边的台阶上,双手拄着围栏,眼睛看着缓缓流过的河水,仿佛是在欣赏风景一样。

很熟悉韩刚行为举止的袁杰知道,这里就应该是韩刚选定的要谈话的地方了。

于是她跟着也停下了脚步,在离韩刚一两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靠在栏杆上,静静地等着韩刚开口说话。

韩刚呆呆地看着河水,过了好半天,他从兜里掏出一支烟来,点上一口接一口地抽着,依然一言不发。

袁杰知道他是在酝酿着该怎么开口说他要说的那件事情,这酝酿的时间越长,说明他要谈的这件事情关系越重大。

韩刚抽完这支烟,把半截烟头扔进河里,烟头在河水里“嗞”的一声被水浸灭了,缓缓地被河水越冲越远。

韩刚看着这个烟头在视线里消失以后,回过头来,长叹了一口气,对袁杰说“我们离婚吧!”

如果说家庭琐事上的分歧逐渐消退了俩人之间原本就不太牢固的感情基础,那么夫妻之间不如人意的关系则是摧毁韩刚对这个家庭幻想的最后一根稻草。

孩子还小,袁杰把心思全都放在儿子身上也属正常,韩刚开始的时候也有怨言,可仔细一想,他也就不再计较了。

袁杰看不起自己的母亲,为了家庭的安宁,韩刚也可以隐忍。可是夫妻俩一周才能见一次面,这个年纪的小夫妻能少得了亲热吗?让韩刚不能忍受的是每次做这样的功课时,袁杰都会找出各种理由推脱。

可以说自己努力争取两三次才有一次会达成愿望。

即使是达成愿望的这一次,过程也完全谈不上愉快。

从袁杰冷冰冰的眼神和木头人一样的反应中,韩刚能感觉得到袁杰在应付自己,她的眼神里甚至不乏蔑视和厌恶的意味。

是个人都知道这件事是夫妻间最重要的交流,其间最不能少的就是爱意。

可恰恰是这份柔情蜜意在袁杰身上一点儿也看不到。袁杰的表现让豪情万丈的韩刚觉得自己是在做一件可耻的事情,他积攒了一周甚至一个月的热情常常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时间一长,韩刚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男人最难以启齿的毛病,好不容易等到了期待已久的时刻,他却在袁杰的冷漠眼神下坚持不了多久。

他曾经不止一次地猜想袁杰是不是有了外遇?不然为什么她会对夫妻之间的这份交流如此抗拒?

心里有这份疑问,他就私下仔细梳理了这几个月以来自己看到的情景,似乎也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袁杰除了上班,下班以后就在家带孩子。

虽然他找不到半点证据来证明袁杰有外遇,但这样的日子就已经让他度日如年了,到底是因为什么导致这样的结果,现在看来已经不重要了。

那份美好期待的落空,再加上担忧自己在心理和生理压力的打击下会被废了武功,他不敢再犹豫,想要立刻从这个囚笼一样的家庭中解脱出来。

袁杰听了韩刚的话,心里一惊,她怎么也想不到韩刚一开口就提出这个问题。

两人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冷漠,这双方心里都有数。袁杰自己曾经无数次地设想过该怎么样跟韩刚谈离婚的事情,什么时候谈?在这一点上,连袁杰自己都还没有下定决心。

可现在韩刚却主动提出了这个问题,这反而让袁杰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她不清楚韩刚掌握了些什么证据,万一自己一招不慎说漏了嘴,会让自己面临很大的困境。

但不管怎么说,既然韩刚下定了决心提出这个问题,说明他和自己一样,也对这桩婚姻不抱什么太大的幻想了,那样的话,没准这就是彻底解决这个问题的一个好时机。

于是袁杰以守为攻地问“怎么离?”

听了袁杰的话以后,韩刚冷笑一声“我果然没有估计错,你也根本就不想继续过下去了!”

伶牙俐齿的袁杰听了立刻反驳道“你这是要把责任推到我身上吗?请注意你的言辞,你刚才说的是我也不想继续过下去了,注意,这里你用了一个“也”字,那就是说不想过下去的不只是我一个人。而且离婚这件事情是你首先提出来的,我问你要怎么离有什么错?你刚才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原本对这桩婚姻还抱有一丝幻想的韩刚,如果袁杰在听到自己提出离婚这个事情的时候,言辞上哪怕有一星一点的想要挽回婚姻的表现,那他都不会继续说下面这句话,可是袁杰刚才的这些回答已经彻底让他绝望了,于是他就说“孩子的监护权归我,家庭财产你爱怎么分就怎么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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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一章 离了更好

袁杰一听这话立刻跳了起来“你做梦!那是我儿子,怎么可能跟你!”

韩刚冷冷地说“那也是我的儿子,我是他爹!”

袁杰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好在韩刚没有听出话里的意思来。

可这件事情由不得她有半点犹豫“拜托你去看看有关的法律条款,这么小的孩子判给你的希望有多大,就算判给你,你自己能把他带大吗?”

韩刚听了一时语塞。这个问题他不是没有考虑过,也知道袁杰说的有道理,可是这个儿子他是真心不想放弃。

“我说的是监护权归我,现在他小,可以由你带着,以后他长大了得随我。”韩刚说。

袁杰厉声说“你想得美!既然你带不了他,又没有时间管他,还得由我带着,这监护权判给我不是更好吗?为什么要判给你呢?你这样是为他好吗?”

韩刚说“你要是不愿意带,我让我妈上来带,反正现在他也长大了,喝奶粉也行的。”

袁杰怒斥道“你这是屁话,什么叫我不愿意带?我带他无怨无悔,现在是你想把他从我身边夺走,不让我带!这件事情你想都别想!不行咱们就上法庭打官司,你看看法庭的法官会把孩子判给谁!”

韩刚心里也没有底,他知道真的像袁杰说的那样,这场离婚官司打到法庭上去的话,孩子的监护权百分之十的概率是会判给袁杰的。

他声音有些沙哑地说“我这是为你着想,将来离了婚以后你带着个孩子有诸多的不方便,以后你重组家庭还可以再生一个的。”

袁杰冷笑一声“什么时候轮到你来为我的将来考虑了?用不着!这孩子我要定了,你提的离婚问题我同意,除了孩子的监护权不能谈以外,其他的东西都可以再商量,这就是我给你的回答。”

说完这些,袁杰转身就走了,留下韩刚一个人呆呆地站在河边。

韩刚一个人在河边一支接一支地抽了好几支香烟,最后,心里很难受的他拿出手机来打给在老家的母亲“妈,我跟袁杰提出离婚了。”

韩刚他妈一听,着急上火地说“你要死啊!到底出什么事了?好好的干嘛要离婚,孩子那么小,离了婚他怎么办?”

韩刚说“这日子过下去也没有多大意思了,早晚都是要离,不如早做决断。”

韩刚他妈在电话那边沉默了半天,然后才问“是你先提出离婚的吗?是不是她外面有人了?”

韩刚说“是我先提出来的,她外面有没有人我不清楚,反正要离婚了,有没有都一样。”

“那你媳妇是什么意见?孩子将来怎么办?”

韩刚说“她同意离婚,我和她都想要孩子的监护权。如果将来孩子归我,你能不能上来帮我带孩子?”

韩刚他妈说“如果是那样的话,我来帮你带孩子肯定没问题,但问题是这孩子会判给你吗?”

韩刚说“总要争取一下的。”

韩刚他妈在电话里唉声叹气地说“你啊,就是不听我的话,我早就让你赶紧想办法调回来,可你不听,现在看看,出事了吧?”

韩刚现在也想通了,安慰他妈说“也许跟这事有原因,可也不全是因为这个,真要是过不下去,我就是天天守在她身边也要离婚的。”

韩刚他妈劝道“儿子,你再听妈一句话,这孩子能争取到当然最好,可要是争取不到的话,监护权判给了袁杰那边,你也就认了吧。你现在工作地点这么远,孩子那么小,根本没有可能法庭会把孩子判给你的。孩子判给袁杰不等于说你就不是他爸了,将来这孩子长大了,你还是他爸。现在的你要面对现实,重新过自己的日子,这才是最重要的。将来再找个好的女人做媳妇,还是可以再生孩子的。”

韩刚流的眼泪说“可是我放不下他!”

韩刚他妈在电话那边也哭着说“造孽呀,孩子这么小,谁会放得下!你们就不能不离婚吗?”

韩刚擦了一把眼泪,坚定地说“这婚我离定了,就算这孩子争取不到,我也要离。这过的就不叫日子,这样下去一点希望也没有。”

刚才听了母亲的话,韩刚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自己现在还年轻,将来还有几十年的路程要走,就像妈说的那样,自己将来再找一个女人做媳妇,生个儿子或者女儿,一家人好好过日子,总比现在这个了无生气的囚笼要强得多。

韩刚的母亲挂断电话后坐在沙发上默默地流泪,儿子遭遇这样的婚姻变故,让她心痛不已。

为了带孙子,她曾在袁杰和韩刚的那个小家住过一段时间。

那段时间虽然不长,但她充分地了解了自己的儿媳妇袁杰是个什么样的人。

袁杰不但看不起自己这个乡下来的婆婆,就是对丈夫韩刚也颇多挑剔指责,儿子在那个小家里的地位远远不尽如人意。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虽然不是她愿意看到的,可是把这件事情前后仔细地联系起来一想,她也觉得儿子做出离婚的决定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知子莫若母,儿子是什么样的性格脾气她最了解,要不是到了过不下去的地步,她相信儿子是不会走这一步的。

以儿子和儿媳妇那样的一种感情状态,长期下去早晚是会出问题的。既然这样,长痛不如短痛,那还不如现在就着手解决这个问题。

离婚以后,再想办法帮儿子介绍一个媳妇,重新组织一个家庭,没准会比跟袁杰的日子过得更好。

袁杰回到家,她妈妈见只有她一个人回来,就问“韩刚呢,他去哪里了?”

袁杰没好气地说“他爱去哪去哪!”说完径直去了卧室。

听了这句话,袁杰她妈这才发觉袁杰的神色不对。

以往袁杰从外面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过来抱孩子,可是今天她连孩子都顾不上搭理。而且夫妻俩一起出去,却只有袁杰自己一个人回来,肯定是出什么事了。

于是她赶紧抱着孩子跟进卧室里“你们俩是不是吵架了?”

袁杰背对着门口坐在床上不说话。

袁杰她妈抱着孩子走过去站在袁杰面前问道“你倒是说话啊,到底怎么了?”

袁杰还是没说话,抬起头来也不看她妈,只是把她怀里的孩子接了过来。

袁杰她妈看着袁杰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就没敢再问,呆呆地站在一旁等着袁杰开口。

袁杰把儿子抱在怀里默默地看了几秒钟,然后淡淡地说“我们要离婚了。”

袁杰她妈瞪大眼睛问“什么,要离婚?为什么啊,过得好好的干啥要离婚?”

袁杰说“离婚还能为啥,过不下去了呗!”

“怎么就过不下去了?是谁提的离婚?是韩刚吗?”

“对。”

“他为啥要离婚?是不是他外面有人了?”袁杰她妈问。

“这我哪里会知道。”

“那你也不问问?”

“妈,你就别问了,反正也就那么回事了,离就离吧。”袁杰说。

袁杰她妈着急地说“你说的倒轻巧,你当这是过家家呢,说离就离!孩子这么小,离了婚你怎么办,孩子怎么办?”

说完这句话,袁杰她妈转念一想,觉得有些不对,于是问道“莫非是你……?”

袁杰不耐烦地说“妈,你想什么呢!”

袁杰她妈说“那为啥他一提离婚你就同意啦?”

袁杰说“这么过着也没意思,反正早晚要离,不如早离早好!”

“你们这是闹了多久了,我咋一点也不知道呢?”

袁杰说“没闹,就是过着没意思。”

袁杰她妈数落袁杰道“你这孩子,不是我说你,你那脾气也该改改了,你对韩刚别总是拉着个脸,这样日子长了能不闹矛盾吗?”

袁杰不满地说“妈,你到底是哪头的?现在是他提离婚,你倒来怪我!”

“妈不是怪你,夫妻俩过日子得和和美美的,我看你们平时都没话说,这怎么行?”事到如今,袁杰她妈回想起往日袁杰小俩口生活中的点点滴滴,这才发觉他俩的日子跟别人是有些不太一样。

袁杰心烦地说“哎呀,烦死了!能不能别说了,让我静一静?”

袁杰她妈说“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不说行吗?我跟你说啊,这婚不能离,等韩刚回来了你跟他好好谈谈,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袁杰说“没什么好谈的,离了更好!”

袁杰她妈着急地说“这是使性子的事儿吗?他以前跟你提过这事儿吗?”

“没有。”

“就是啊,那就还有挽回的余地。”

“不谈了,我觉得离了更好!”袁杰斩钉截铁地说。

袁杰她妈试探着问“那你想好以后怎么办了吗?”

“还要怎么想呢?我带着孩子过呗!”

“那韩刚是怎么想的,他会愿意把孩子给你吗?”袁杰她妈试探着问。

“那是我的儿子,不是他给不给我的问题,他想要孩子,可我能给他吗?”袁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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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二章 是你自己的意思吗?

袁杰她妈说“那倒是,可是将来离了婚,你一个人带着个孩子可怎么办啊!”

袁杰从她妈的话里听出了些别的意思来,不满地说“妈,换做是你,你会舍得丢下我吗?!”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我会舍得丢下你吗?我是为你的将来担心!不行,待会儿韩刚回来了我得和他谈谈,这婚不能离!”

袁杰抱着孩子呆坐了一会儿,这才说“这事儿已经不可挽回了,您别添乱了!”

虽然这事儿在她心里想过不止一次,可是突然间由韩刚提出来,袁杰还是有些措手不及。

再加上她妈妈在一旁说的那些话,让她突然意识到,家庭的破裂将让她的将来面临巨大的不确定性,她突然对这个家产生了一丝不舍的情结。

可是看着怀里咿咿呀呀的儿子,袁杰的心又坚定了下来,对她妈妈说出了上面那句话。

如果怀里的孩子跟韩刚有血缘关系,那或许刚才她看着孩子会产生另外一种对这个家庭的依恋之情,进而促使她想办法挽回这个即将破碎的家庭。

可问题刚好相反,看着儿子的面容,她反而更加坚定了趁此机会彻底解决自己和韩刚的感情问题。

即便做不到彻底割裂韩刚和自己儿子的关系,也可以逐渐淡化他们之间的联系,以免儿子身世这件事将来引发更大的祸端。

韩刚从楼下回来,黑着脸谁也不理,直接进了卧室。

他从床下拉出一个行李箱,打开衣柜,把自己常用的换洗衣服装进行李箱里。收拾好这些后,他走到坐在床边的袁杰面前,伸手去抱儿子。

韩刚打开衣柜收拾衣服的时候,袁杰回过头看了他一眼。袁杰以为韩刚收拾好衣服就会走,没想到他却把箱子搁在一旁,走过来要抱自己怀里的孩子。

袁杰吓了一跳,不知道韩刚想干什么,她把身子往旁边一躲,问道“你要干什么?”

韩刚眼睛一瞪,吼道“我抱抱他,不行吗?!”

袁杰用力的一躲闪,再加上韩刚的大声嚷嚷,把袁杰怀里的孩子吓得“哇哇”地哭了起来。

袁杰看着韩刚那因为愤怒而有些狰狞的脸,既不敢把孩子给他,又没有理由不给他。她不清楚韩刚到底知不知道儿子生世的秘密,她是真的很担心韩刚会对自己的儿子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来。

就在她犹豫之间,韩刚已经伸手抱住了她怀里的孩子。

孩子太小,袁杰不敢和韩刚抢夺,她略显惊恐地拉着儿子的一只手说“大人的事大人之间解决,你别伤害孩子!”

韩刚不理袁杰,盯着孩子目不转睛地看了好一会儿,眼睛里分明闪烁着泪光。

已经下定决心要离婚、今天以后就不再进这个家门的他,现在越来越清楚不管自己多舍不得怀里这个孩子,将来自己拥有他监护权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自己今天这一走,以后再和他相见时,就是另外一种情形了。

以前只在书上看过的骨肉分离这个词,他现在心里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

在孩子脸上亲了一口之后,他把孩子放在床上,拉过一条小被子盖在孩子身上,转身拉着行李箱从卧室出来,头也不回的下楼走了。

从卧室出来的时候,他眼睛的余光分明瞥见袁杰的母亲站在厨房门口向卧室里张望。看见自己出来,袁杰她妈赶紧缩回头去,装出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

韩刚鼻子里“哼”了一声,虽然他之前对老太太来这里帮着带孩子心存感激,可是她这种听墙根儿的举动还是让韩刚很是鄙视。

再加上韩刚此时的心情极差,不由得联想起了和袁杰结婚这些年来和她家里人产生的那些不快,其中尤其以这老太太对袁杰的操控最让他痛恨。

就她刚才这偷偷摸摸的举动,说不定刚才自己还没回来之前,她和她女儿在商量着怎么对付自己呢!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母女俩真是一个德行!

其实刚才袁杰说到他们夫妻俩要离婚的事情时,袁杰她妈是想劝和俩人的,可是袁杰一再说不要她插手此事,她又不清楚俩人到底因为啥要离婚,怕自己说不在点子上,反而帮了倒忙。

所以韩刚进门的时候她就没说话,想听听他们夫妻俩人会说些什么,到时候瞅准了机会再说。

韩刚进卧室以后,她就站在厨房门口,竖起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

可是过了好半天,里面的袁杰和韩刚都不说话,只是传来一阵乒乒乓乓开关柜子的声音。

正在她担心里面会不会发生什么事的时候,就听见袁杰和韩刚在里面大声嚷嚷了起来。

她担心俩人发生肢体冲突自己的女儿会吃亏,就赶紧走到卧室门口想看看里面发生了什么。

看到袁杰和韩刚是为了抱孩子争吵,而且嚷嚷了几句就没再说什么,似乎不像是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于是她又悄悄退回到厨房门口听着,不时伸头往里面看一眼。

正在她伸头往里面张望的时候,韩刚拉着行李箱从里面出来了。

为了避免尴尬,她赶紧缩回头去,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韩刚从家里出来后,夜色已经渐渐降临了。现在的他在这个城市里举目无亲,无处可去,只好直接去了汽车站,准备坐长途汽车回单位去。

他赶到车站的时候,发往他单位所在地的末班车已经快要发车了。这个时间坐车的人不多,到发车的时候也只有四分之一的座位上坐了人。

韩刚见后面空着很多座位,就从自己很靠前的号座位上站起来,到后面找了个座位坐下。

心情很烦躁的他现在需要一个宽松一点的空间,坐在前面的座位上左右都是人,让他感觉很是憋闷。

汽车在乡间公路上疾驰着,这是仲夏时节,江城市夜间二十多度的气温在别处是可望而不可求的。可是窗外吹来的凉爽的风一点也不能消散韩刚心里的痛苦,他此时的心情和即将面临的未来恰似窗外漆黑的夜色。

想着自己曾经寄予了无限希望的的家庭即将破碎,还有马上就要分离的骨肉,呆呆看着窗外迷茫夜色的他不知不觉间已经泪流成行。

因为已经决定了要结束这段感情,所处的角度不一样了,此时回想起过往的情景,韩刚这才发觉自己这段婚姻和当初预想的有太多的不同。

不说别的,就连别的夫妻俩一起手挽手散步、外出旅游、一家三口在一起其乐融融的景象在他记忆里也屈指可数。

自己这么些年在外面辛苦劳累,就是想要为这个家庭打拼,可没想到袁杰根本就没拿自己当回事,自己多年的付出换来的不过是现在这样的结果。

哀莫大于心死,半个月后,他们这段婚姻走到了终点。

在民政局,工作人员看着他们写的离婚协议书说“上次之所以让你们回去再仔细考虑一下,就是因为你们的孩子太小,草率离婚对孩子对你们都会产生很不利的影响,你们都考虑清楚了吗?”

韩刚说“考虑清楚了。”

工作人员看了一眼袁杰,问道“女方呢,你也考虑清楚了吗?”

袁杰面无表情地说“考虑清楚了。”

工作人员意味深长地说“孩子这么小就离婚,你一点意见也没有吗?这是不是你真实的想法?有些事情在家里也许说不通,可要是你在这里也不说你的真实想法,我这个章一旦盖下去,事情就不可挽回了。”

现在每天办离婚的人也不少,可是像袁杰他们这样孩子还在哺乳期就离婚的还真不多见。

工作人员见袁杰两次都不怎么说话,问一句答一句,离婚协议上对孩子的抚养、财产分割等问题也都写得清清楚楚的。

在她眼里,眼前这对夫妻不同寻常的离婚中,原因上异口同声地说感情破裂、性格不合,似乎一切都商量妥当了,没有一点争执的地方,可是在这一切的背后,又好像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

她担心像袁杰这样的年轻母亲在家里处于弱势地位,没有发言权,离婚的提出和协议上的内容并非是她自己的意愿。

以前就有过这样的情况,丈夫和婆婆在家里很强势,性格懦弱的媳妇在家里根本不能表达自己的意愿。

要是袁杰也是这样的情况,她希望袁杰能把自己的意愿说出来,不然自己也没法帮她。

袁杰说“是我自己的想法。”

“孩子由你独自抚养,男方不用付抚养费,这一点你也同意吗?”工作人员问道。

“是的,我同意。”袁杰回答说。

“要是有什么话当着男方的面不好说,我们可以到隔壁房间去谈。”工作人员在为袁杰争取最后的调解机会。

袁杰说“不用了,该谈的我们都谈清楚了。”

韩刚在一旁听着工作人员的话,心里颇为不满按工作人员话里的意思,好像袁杰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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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三章 如愿以偿

其实在财产分割和孩子抚养的问题上,韩刚原来的意见是现有的房子归袁杰,袁杰按现在房屋的价值付给自己一半的房款,孩子的抚养费自己按月支付。

可是袁杰为了离婚以后尽量减少孩子和韩刚的接触,不同意这样的方案。她说这样我付给你、你再付给我来回折腾太麻烦,不如自己不用支付一半的房款给韩刚,韩刚以后也不用支付孩子的抚养费。

在孩子的探视问题上,韩刚想要每周都探视孩子,可是袁杰说孩子太小,不方便,只同意每月探视一次,到最后,总算是协商成半个月探视一次。

韩刚自己觉得,在离婚这件事情上,自己才是弱势的一方,可这样的事情说给谁听谁会相信呢?

工作人员看着眼前这两个年轻人,女的文静秀气,男的本分老实,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怎么会在孩子这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呢?

她原本想劝劝他们,可是看他们俩人那副坚决要离婚的态度,知道此事已经无可挽回了,她不由得在心里暗暗替他们惋惜。

她拿起桌上填好了的离婚证,走进里屋去盖好钢印,然后出来把离婚证分别递到袁杰和韩刚的手里“你们的手续办完了,离婚证你们各自收好。作为年长你们几岁的人,我有几句话要对你们说。虽然离了婚,可毕竟还是同一个孩子的父母,做不了夫妻,也没有必要成为仇人,哪怕你们能成为普通朋友,都对你们孩子的将来有莫大的好处,这一点你们可要记住!”

韩刚听了工作人员的话,心里颇为感激,他冲这位工作人员点点头说“谢谢您!”

袁杰的心态跟韩刚可不一样,她就想赶快办完离婚手续,跟韩刚断绝一切联系,将来跟韩刚的联系越少,对自己和孩子就越好。

所以这个工作人员说的这番话对她来说完全是多此一举,可是什么都不说就转身离去又显得太不礼貌,于是她也淡淡地说了一声“谢谢。”然后把离婚证装在包里,转身扬长而去。

七月二十一日晚上,吃完晚饭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的王明辉突然听到新闻里宣布从明日起银行将再次加息的消息。

股票账户里几乎满仓的他吓得一激灵“我靠,怎么又加息啊!”

这样的消息对股市来说意味着什么他心里很清楚,看来明天又得卖出了,他心想。

突然间,他想起一件事情,赶紧拿起茶几上的手机打给龙运凯“龙总,您从澳洲回来了吗?”

龙运凯刚从澳洲回来两天,出去这么长时间旅途的劳累还没有缓过劲儿来,集团的副董事长兼钢厂厂长就带着集团的财务总监来找他汇报工作了。

接到王明辉电话的时候,龙运凯和钢厂厂长、财务总监一行人正在酒店里吃饭,喝得满脸通红的龙运凯说“是老王啊,我刚回来。你吃饭了没有,要不过来一块儿吃?”

王明辉说“不客气,我吃过啦,你们吃吧。龙总,您看新闻了吗?”

龙运凯说“没看,怎么啦?”

“刚刚宣布的消息,明天又要加息了!”王明辉说。

“啊?又加息?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龙运凯在电话里嚷嚷道。

“谁说不是啊,看来手里的股票不能留了,明天您会来证券公司吗?反正我是打算把股票全都卖掉了。”

龙运凯想了想,说“明天没什么事,我应该会过去的。”他担心的和王明辉担心的不一样。

王明辉担心的是股票会下跌,而龙运凯担心的是集团付给银行的贷款利息又得多出很多了,股市上的投资额只是个零头,即使股票下跌,对他造成的影响也不大。

“还有啊,您上次说的回来约李欣吃饭的事,正好明天有加息这件事,李欣应该会来证券公司,要不我帮您约他明天一起吃饭?”王明辉问道。

“可以啊。”

“约中午还是下午,在哪里比较方便呢?”

“都行,你问问李欣,你们俩商量个地方,定了告诉我一声就行。”龙运凯说。

王明辉紧接着又给李欣打电话,可是连着拨通了两次,李欣都没有接。

“怎么回事儿,没带手机?”他嘀咕了一句。

李欣这时候正在体育中心游泳池里游泳,手里锁在更衣室的橱柜里,哪里会听得到。

等他游完泳出来,看到王明辉的来电时,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以后了。

“王总,你刚才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吗?我在游泳,现在才看见。”李欣抱歉地说。

“难怪,我就说嘛,怎么会打两次都没人接,呵呵。你没看电视吧?出大事儿了!”王明辉说。

“出大事儿了?怎么啦?”李欣一惊。

“我一猜你就不知道,今晚新闻上刚宣布的,又加息了!”

“哦,是吗?”李欣一听是这事儿,稍微松了口气。

王明辉感觉到李欣似乎对这样的消息并不以为然,就问“看样子你并不担心明天股市会大跌啊,是吧?”

李欣说“也不是啦,大盘肯定会有波动,别的股票怎么样我不清楚,但是西部铜业一时半会儿跌不下来。”

“为什么这么说?”

“前面两次加息和五月底的那一次交易成本大幅提高,对大盘和西部铜业都没有什么效果,我估计现在这一次也一样,外部资金也许会趁大盘回调加快速度入市抢筹码,明天低开高走的可能性很大。”李欣解释道。

“你也太乐观了吧?你可别忘了,这都是第三次加息了!”王明辉有点想不通李欣为什么会这么大胆。

李欣此时正坐在驾驶座上准备开车,没有时间跟王明辉细说“这事儿一两句话讲不清楚,改天有空见面再聊。”

李欣漠视加息消息的态度让王明辉很是吃惊,他一时间竟然忘记了打电话给李欣的另外一个目的。

听了李欣的这句话,他才突然想了起来,连忙说“诶,还有一件事儿,你小子没有大事就不露面,明天加息,你应该会来证券公司吧?龙总让我约你明天一起吃个饭,你看你什么时候有空,是中午呢还是晚上?时间地点你说了算。”

李欣说“龙总太客气啦,你替我谢谢他,其实也不必请吃饭,像以前那样在大户室里聊聊也挺好的。”

王明辉提醒说“龙总这是第二次邀约你吃饭了,却之不恭吧?”

李欣一想也对,就说“哎哟,我还真没往别处想,你说得对!明天上午我有事走不开,就不去证券公司了,要不就中午吧,地点你们选,到时候我过去找你们,如何?”

王明辉说“呵呵,龙总让你定,你又让我们选。要不这样吧,我替你们选,江城饭店中餐厅,怎么样?”

李欣说“行,明天中午十二点我去找你们。”

要说李欣听了加息的消息以后一点也不担心,那是不可能的。

可他之所以听了王明辉的话以后有那样的反应,完全是因为他这段时间潜心研究西部铜业和整个大盘后,从那进二退一,稳步向上的走势中悟出了这一次股市上涨的根本原因。

在江湖上流行一句俗话高手也怕菜刀。

世界范围内任何国家的股市,只要碰见银行加息这样的重大利空,都会大幅下跌。

可为什么这次我们的股市面对两次加息和一次交易费用的上调,却选择了持续的上涨呢?

李欣经过一段时间的揣摩,突然明白了其中的奥妙,这也就是他认为这一次加息依然不会对股市带来根本性变化的原因。

果然如他所料,西部铜业这支股票,第天早上一开盘小幅向下跳空,然后就在巨大买盘的推动下不断往上涨,到中午收盘的时候已经比昨日的收盘价又上涨了百分之四点几,成交量跟前一日相比并没有明显的变化,总体感觉是没有多大的卖盘。

印证了自己的判断,心里再次松了口气的李欣,中午点左右,按王明辉发过来的手机信息来到了江城饭店中餐厅的一个包间。

他一进门,龙运凯就起身迎接说“李欣,你可真是千呼万唤始出来了,哈哈。”

李欣笑道“不好意思哈,龙总,王总,我来晚了。”

龙运凯说“没事儿,我们也刚到。来来来,坐下说。”

然后他冲门口的服务员一招手说“美女,可以上菜了。”

李欣坐下后掏出烟来发给龙运凯和王明辉。

龙韵凯接过烟来点上,抽了一口,然后开口问道“我听老王说你对这次加息的影响不以为然,认为大盘依然会像上两次一样低开高走继续往上,从今天上午的走势来看,又被你判断对了,你仔细说说看,你的理由是什么?”

王明辉也说“对啊,昨天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说一两句话讲不清楚,现在咱们有的是时间,你是怎么判断的?”

这时,服务员开始陆续上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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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四章 短时间内降不下来

龙运凯问李欣和王明辉“两位,喝什么酒?茅台还是五粮液?”

李欣说“我不喝酒,下午还要上班,你们随意,你们喝什么都行。”

龙运凯说“好不容易请你出来吃顿饭,不喝酒怎么行?下午上班也没事儿,少喝点。”

李欣说“龙总,真不是客气,我这人没酒量,对酒精过敏,一沾酒就满脸通红,你们随意,你们喝就行了。”

“这样啊,那我们俩来一瓶茅台?”龙运凯看着王明辉说。

王明辉笑道“行,我陪您喝点儿。”

龙运凯拿起筷子,指着桌上的山珍海味对李欣和王明辉说“来来来,大家都是熟人,不用那么客气,咱们边吃边聊。李欣,接着刚才的话题,说说你的高见。”

李欣说“高见谈不上,可是我觉得这一波的股市上涨跟以往不一样,这一波肯定是比较大的牛市。”

龙运凯很感兴趣地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李欣说“我就以西部铜业这支股票为例来说明,你们问我为什么一直不卖这支股票,其实原因就在于前几年铜价的持续上涨给这家公司带来的变化。铜价涨了五六倍,可我们买这支股票的时候它的涨幅远远没有到这个幅度,这是不正常的。”

李欣吃了一口菜,停顿了一下接着又说“这只股票上涨的原因是铜价上涨,可是铜价上涨的背景又是什么呢?这个背景就是过去七八年时间里房地产业高速发展带来的国内消费升级。”

龙运凯听到这里,不由得停下了手中的筷子。

李欣说“龙总,对过去七八年时间里国内铜价的上涨和铜消费量的增长,你可能没有我熟悉,但是国内钢材价格的上涨幅度和消费量的增长是个什么样的情况,你肯定比谁都清楚。”

龙运凯点点头。

李欣又说“房地产业是现在国内当仁不让的支柱型产业,它对上下游几十个产业带来的巨大影响,从铜价的上涨和钢价的上涨这两点上就可以窥见一斑。比如水泥、建材、家电、装饰材料、玻璃等等,这些行业的消费量和价格增长,都跟钢和铜有一比。还是以铜为例子来说,铜在去年以前就已经涨了六七倍,而西部铜业这一家有色金属的龙头企业,其股价的上涨是从去年才开始的,跟它产品价格的上涨相比,整整滞后了~年的时间,而且股价上涨的幅度远远比不上产品价格上涨的幅度。一家企业的产品在过去六七年的时间内上涨了六七倍,对这家企业来说意味着什么,那就意味着这家企业的市值大幅的增加,你们说对不对?”

李欣这话说到龙运凯的心坎里去了。局外人不知道,可他作为钢厂的老板心里非常清楚,过去几年的时间里,因为钢材价格的持续上涨和消费量的大幅增加,几乎所有的钢厂利润都扩大了好几倍,他个人的身家就增加到了十几个亿。

“对一家上市公司来说,市值的大幅增长,就一定会体现在其股价上。那么对整个股市来说,能够上市的企业一定是它各自行业里的佼佼者,这些佼佼者在过去六七年的时间,都因为房地产价格的推动得到了长足的发展,现在股价应该会有一个非常好的体现才对。这就是西部铜业这支股票持续不停上涨的原因,同时也是整个股市大盘持续上涨的原因。现在的场外资金越来越多的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所以才会不顾前两次加息和一次交易成本的大幅提升,借机在低位收集筹码。从整个股市目前的点位来看,我觉得还远远没有到场外资金预计的高度,不然的话他们不会顶着加息这样的利空在低位收集筹码的。今天这样的走势再次印证了我的判断,在场外资金看来,大盘上涨的空间还很大。我仔细研究过西部铜业和大盘的走势,只要一出现像样的回调,立刻就会被再次推高,新的高点往往比回调前更高。算上今天这一次加息,已经是第四次在利空的时候出现低开高走的现象了。这种现象的最好解释就是利空出尽是利多,大资金都在借利空消息抢筹码。所以我说这一波股市上涨应该是真正的大牛市,其真正的深层次原因就是上市企业在过去年多的时间里得到了长足发展,这些发展最终要体现在其股价的上涨上,这才是股市不断上涨最重要的内生动力。”

王明辉被李欣滔滔不绝的解说弄得有些云里雾里的,一时没有太明白李欣说的这个道理。

可是龙运凯作为钢厂的老总,他有实体经济管理的经验,又有在资本市场上操作的经历,李欣的这番话让他恍然大悟。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炒股票只注重看单独某一家企业的税后利润增长,经营业绩的变化,可是李欣的视角却比他宽广得多。

李欣从西部铜业这一家公司的发展过程中,看见了整个市场经济发展的历程,从更高的角度来看股市整体的发展前景,然后再在这个基础上推断西部铜业这支股票面对现在加息的利空依然会上涨。

这样的分析方法可以说是抓住了最根本的原因,难怪他看中的股票会持续不停地上涨。

这小子真是个人才啊!龙运凯在心里暗暗赞叹道。

有些人能夸夸其谈,却不能动手做实事,而有的人能办具体的事情,却没有大局观。像李欣这样能在宏观和微观之间来回转换着思考问题,真正做到大处着眼,小处着手的人,龙运凯还没见过。

他再次意识到自己当初对李欣的判断一点儿也没错。

“你们南方集团有没有买西部铜业的股票?”龙运凯问道。

李欣摇摇头说“没有。”

龙运凯有些想不通“你们本身就是有色金属行业的公司,怎么这样的机会也放过了?”

李欣笑笑,没说话。

龙运凯明白了“你们集团的头头看不到这一点,你也没把你的意见跟他们说说?”

李欣用手挠挠头,颇有些为难地说“唉,一言难尽啊,不是没说,可他们的心思不在这上面,没说我不务正业就已经很不错了。”

“可要是他们出手的话,这波机会是十几、二十几个亿的利润啊!我估计你们集团辛苦一年的利润也超不过这个数吧?”他实在想不通南方集团的那些头头为什么不重用李欣,只让他当一个小小的秘书和助理。

李欣点点头说“那倒是,一年也赚不了这么多。”

龙运凯问道“你怎么也不想着自己出来干呢?在那公司里打工也没多大意思啊。”

李欣笑笑“我就适合做点股票期货什么的,干别的我连门都摸不着,真要是出来了,也就是每天呆在大户室里看行情,这跟我现在每天在办公室里也差不多,何必多此一举呢。”

龙运凯心里暗想这人和人还真是不一样,自己手下有几个分公司的经理赚了几百万之后立刻就自立门户了,可李欣现在身价上亿了还甘心当一个打工仔,要不是亲眼所见,打死他也不会相信。

可这小子也确实争气,别人不拿他当回事儿,他就凭自己的能力和眼光抓机会,够得上能屈能伸了。

龙俊凯是生意人,他知道在这个市场上赚钱有多么不容易。他自己有一个集团,手里有两个钢厂和十几家企业,有上千的员工帮他赚钱,拼搏了六七年,才有了现在这样的身家。

可是李欣呢,一个人在市场上打拼,短短几年时间,身家已经是自己的四分之一了,这非常了不起啊。

“那你认为大盘还会上涨多少点?”王明辉问道。

李欣说“七八百点总会有的,甚至有可能还有一千点的空间。”

“真的还会有这么大的空间吗?”王明辉有些不敢相信。

“我觉得有可能的。”李欣点点头说。

龙运凯说“虽然股市今天的走势符合你的判断,但是你也要小心啊,这已经是针对股市过热的第三次加息了。市场上的资金可以漠视这样的利空,可是企业由此在生产成本上的增加却是回避不了的现实。别的不说,就说我的厂里在这三次加息后,我每吨钢生产成本的增加就让我很是头痛。加息影响到的是所有的贷款企业,上市企业当然也不能例外,而且你要注意到,这接二连三的加息,其累积效应是逐步增加的。这就像是给病人治病一样,炎症一天两天拿不下来,可是连续输液个把星期还能没有一点效果吗?”

李欣说“你说的也有道理,可是我觉得这股热度短时间内恐怕降不下来。”

王明辉说“你刚才说这几年铜价最高涨了六倍,我们去年买西部铜业的时候它的股价涨幅很小,可是现在它的股价跟去年的低点相比,应该也有五六倍的涨幅了,这还不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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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五章 你来做股东

李欣没有回答他,而是反问道“你还记得以前我买过的彩虹电器股票吗?”

王明辉说“记得啊。”

李欣说“彩虹电器当时受追捧的力度远远不及现在的西部铜业,可就是那样,彩虹电器的股票在上涨的后期还出现了一个快速拉升的阶段。我当时就是觉得它的涨幅已经很大了,所以卖出后错过了最后的快速拉升阶段,错过了一大段利润。以西部铜业现在股市龙头的地位和受资金追捧的力度来看,它离这个阶段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到最后也一定会有一个快速的拉升阶段。没有这个阶段,吸引不到更多的资金来接盘,前期进入的大资金很难全身而退。我现在就是要等这个阶段出现的时候才出场。”

龙运凯说“有道理,你这是艺高人胆大啊!”

李欣谦虚地笑笑“谈不上谈不上。”

“按现在的股价计算,只是在西部铜业这一只股票上,你账户上的市值就接近个亿了,将来有什么打算呢?”龙应凯突然换了个话题。

“将来的打算?龙总,你指的是……”李欣一时没明白龙运凯这句话的意思。

“西部铜业这支股票你总是要卖的,股票出手以后你这亿多将近个亿的资金怎么打算的呢?你这么大的一笔资金放在股市上,风险太大了。我一个钢厂的流动资金加起来还不到亿呢,你有没有想过其它的投资渠道?”龙运凯开始逐步把话题往自己希望的方面引。

“现在股票市场和期货市场上暂时还没有发现更好的投资机会,这个不急,等西部铜业出手以后我再慢慢找机会吧。”李欣还是没有明白龙运凯的意思,他的视线还是放在股票和期货这两个他自己很熟悉的市场上。

见李欣始终不上道,龙运凯只好直接挑明了自己的意思“就像你刚才分析的那样,这几年房地产市场发展速度太快,带动钢材需求量大增,价格也节节攀升,我的钢厂这几年生意好得很,你有没有意思过来咱们一起做?”

“投资你们钢厂?”李欣这下明白了龙运凯的意思。

“对啊,你这么大的一笔资金放在股市上来回波动风险很大,如果投在我钢厂这边,你就是股东了,每年有稳定的收益,这不是很好吗?”龙运凯说。

“可是我对钢厂完全不懂啊。”李欣笑笑说。

“这个不难,钢厂属于黑色金属冶炼,你们南方集团是有色金属冶炼。有色金属其实比黑色金属难度更大,技术要求更高。有色金属这一块你都能搞得这么清楚,对黑色金属冶炼这一块应该更容易上手的。再说了,有些具体的事情也不需要你搞得太清楚,你做股东的看大方向就ok了,具体的事情有下面钢厂的人在办。这跟你投资西部铜业是一个道理,你持有西部铜业的股票这么长时间,其实你也没有去参与西部铜业的矿产开采、冶炼、销售这些环节,对吧?你只是知道它将来一段时间的盈利预期很好,你就投资了,我的钢厂盈利预期也摆在这里啊,你是看得到的。”龙运凯解释说。

李欣说“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对一个行业的了解毕竟还是一个长期的过程。现在回想起来我之所以敢买西部铜业这支股票,其实跟在南方集团的工作还是有关系的,如果不是对有色金属行业有相应的了解,也看不到西部铜业这支股票的投资价值。真要把资金投到你们钢厂去做股东,至少得有半年到一年的了解过程,不然总感觉是两眼一抹黑的。”

龙运凯说“这倒也是。不过我们还有另外一种可以合作的方式,我现在钢厂的销售量很大,对资金的需求很迫切,将来你要是把西部铜业的股票出手以后,这将近个亿的资金如果一时找不到投资渠道的话,可以考虑借给我。借款期限一年两年都行,或者是更长期的借款也行,利息我在同期银行利率之上再加0给你,你看怎么样?”

李欣笑道“多谢龙总看得起啊,不过这个问题我从来没有考虑过,你容我想一想。”

李欣到这时才彻底明白了龙运凯请自己吃这顿饭的真实用意是什么。

从投资的角度来看,龙运凯的提议也不是不可行,可问题是这样的民间借贷面临的风险太大。

就说投资到龙运凯的钢厂去做股东这件事,李欣就觉得有些不靠谱。一是因为他不懂钢厂的经营,二是他缺乏跟人打交道的经验,不是那种左右逢源,在什么环境里都玩得转的人。

实体经济环节太多,这些环节他自己完全没有把握能把控,一旦实际操作的人想动点什么歪心思的话,资金就脱离了自己的监控。

现实生活中就有很多例子,一笔业务明明赚了00万元,可是实际操作的人可以授意会计或者其他部门的人员,把这个利润做成只有00万元,其它的00万元摊成各种费用开支了。

这样的事情如果经常发生的话,到年底股东们拿到的实际利润就比自己原来应该得到的少了很多。

这样的事情如果不是实际经手的人,外人是根本看不出来的。

这也就是李欣为什么喜欢在股票和期货市场上做投资的原因,股票和期货市场上的股票、期货合约都是标准性的,买的是多少价?卖出是多少价?手续费是多少?印花税是多少?这一笔一笔的费用在那里谁也做不了假。

赢在哪里,亏在哪里一目了然,不会出现别的任何问题。

还有一点,最关键的是作为小股东,自己对资金和经营是没有实际的决策和掌控权的。

即使发现了风险,在大股东和实际经营者跟自己取得同样的共识之前,小股东面对自己看到的风险是无能为力的。

而在股票和期货市场上出现了风险却不一样,李欣自己随时可以采取措施变现、止损离场。

虽然李欣自己的性格还是像个文弱书生一样,平时文质彬彬的,可实际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这个人其实有很强的操控欲。

对他自己要做的事情,他会要求有绝对的控制权,如果自己说了不算的事,他就不会去干。

把资金投到龙运凯的钢厂去做股东,李欣不用多问就知道,自己的资金进去以后顶多也就是个小股东。

在钢厂的实际经营过程当中有很多业务,别说自己不懂,就算自己懂,以自己小股东的身份,在重大问题上基本上没有决策权,决策权都掌握在像龙运凯这样的大股东手里。

自己能做的事情就是每年坐等分红,这种事情对李欣来说是绝对不可想象的。

而且还有另外一件事情,俗话说投资其实是投的人品。

虽然李欣和龙运凯在同一个大户室里做股票的时间也不短了,可是两人之间的交情完全就是泛泛之交,甚至只能算点头之交,除了平常在股票投资的问题上会有一些探讨以外,更深层次的了解彼此都几乎为零。

对一个人做事的方式方法缺乏深刻的了解,对这个人的人品好坏也缺乏明确认识的情况下,把这上亿的资金投入到这个人的企业当中,其实本身就有很大的风险。

在糖业公司和南方集团工作这些年里,虽然李欣自己不是什么决策层的成员,但是他在工作当中也看得出来,一把手要对下面的职员隐瞒经营业绩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这种情况在南方集团和糖业公司这样的正规企业里都屡见不鲜,在龙运凯这样的民营钢厂里肯定也有这种情况。

自己真要是把钱投进去了,对实际的经营情况都不是很了解的话,将来自己能拿到的收益是不是真的就那么多也就是一个很大的疑问了。

至于龙运凯说的另外一种方式,把钱借给他做经营性的资金,自己收取比同期银行利息更高的收益,这种情况李欣更是觉得风险重重。

借款就要有抵押,龙运凯会拿什么样的资产给自己做抵押呢?他这些拿出来做抵押的资产,自己又没有办法做很完整的判断来证实其真实性。就算能去验证其真实性,这其中也有很多环节,一招不慎自己拿到的抵押可能就是一张白纸,根本不起作用的。

再说了,如果要走这条路的话,现在市场上有很多大企业发的债券,其每年的收益也比银行的同期利息高出不少,而且这些债券的正规性更好、更强,一旦出现什么问题的话,兑现的几率要大得多,风险也小得多。

这些债券都引不起自己的兴趣,为什么要把钱借给龙运凯呢?

龙运凯听了李欣的话,再看看李欣笑容背后隐藏着的疑虑,就知道他对这件事情有自己的判断,一时不一定能说服得了他。

他虽然不清楚李欣心里具体在想什么,可是以他对李欣的了解,知道这个人的心思非常缜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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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六章 我想买辆车

这种心思缜密的人做事有一个特点,不论别人说什么,他自己没有绝对把握的时候是不会轻易动手的。

龙运凯知道谈钱的事不能着急,上赶着的事容易让人生疑,欲速则不达。于是他端起酒杯对李欣说“没问题,这件事情咱们有的是时间,可以从长计议,你慢慢考虑,有空的时候你和老王还可以去我厂里参观参观。来来来,喝一口。”

王明辉问“好啊,炼钢炼铁是怎么回事儿我还从来没见过呢,找机会去看看。李欣,你去过你们公司的冶炼厂吗?”

李欣说“去倒是去过,不过是走马观花的看看,能看个大概而已,那里边学问大了,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搞清楚的。”

这顿饭龙运凯准备了很多话题,可是因为时间关系,中午一点股市开盘他和王明辉要回去看行情,李欣要回公司上班。所以这顿饭吃得比较紧凑,:0就草草收场了,因为龙运凯是这里的常客,剩下的半瓶茅台酒就存放在餐厅里。

这天下午收盘时,西部铜业再次上涨,随后,就像李欣说的那样,该股进入了快速拉升的阶段。

到八月七号,西部铜业创下元的历史高价。大盘指数和西部铜业股价都呈现出量增价升的冲击态势。

八月二十一日是周一,一开盘,西部铜业一字涨停,当晚又宣布再次加息。

八月二十二日,西部铜业再次漠视利空消息,小幅高开后就一路上涨,到上午收盘时封在了元的涨停板上。

股市牛气冲天!

王明辉目瞪口呆地看着西部铜业的股价说“龙总,从上次我们一起吃饭到现在,西部铜业几乎又翻了一倍,又让李欣说对了!”

龙运凯说“当时要是跟着他追高就好了,看这势头不破一百誓不罢休啊!”

王明辉问“现在还能买吗?”

龙运凯说“在一旁看看算了,涨幅太大了,追进去一回调又被套住,难受。”

西部铜业有些疯狂的走势让李欣开始担忧了。

在赚钱效应的示范下,场外资金不顾一切地进场抢筹码,整个态势已经有些不太理智了。

市场走势显然在和加息的愿望背道而驰,如果没有今天的第四次加息,在如此强悍的上涨势头下,李欣还不想获利出场。

可是一想到龙运凯饭桌上说的那句话,他就不敢再犹豫了。

且不说这会不会是压垮股价的最后一根稻草,就说这接二连三的降温措施就够让人深思的。

资金的疯狂和降温措施的步步紧逼到底谁会占上风,这几乎是不用想就能回答的问题。其实从第二次加息开始,李欣继续持股就有点在抢时间关口的味道了。

他知道如此众多的场外资金就像嗜血的猛兽一样,轻易不会出动,可这头猛兽一旦被赚钱效应激活冲了出来,就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停得下来的。

这头猛兽不但嗜血,而且异常灵敏。它在撕扯猎物的时候,还随时留意着会不会被笼子关住,一旦发觉有风吹草动,它就会立刻蹿回丛林里,溜之大吉。

李欣虽然是最早一批抢到筹码的人,利润异常丰厚,可他也担心这场击鼓传花的推高游戏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戛然而止了。

短短一个月之后,就传来了第四次加息的声音,这仿佛就像是击鼓传花游戏中越来越密集的鼓声,而鼓声总是在最急促的时候停止。

李欣突然感到有些恐惧,目前自己手里近十倍的利润已经有些侥幸了,降温的措施越来越密集,市场要是继续疯狂下去,很可能会碰上更严厉的措施。

要是那样的话,资金的疯狂出逃会让股价一泻千里。

在期货市场上有丰富经验的他知道,局势的转换往往就在一瞬间,今天可能还是烈日当空,明天有可能就是电闪雷鸣。

何况自己手里这些股票数量太大,要想顺利卖出怎么也得两三天时间。

李欣心里一紧,背上出了一层冷汗。

他有些后悔这一上午忙着做别的事情,一直沉浸在涨停板的喜悦中,没有来得及细想这里面的利害关系。

他立刻就在电脑上挂出了第一笔卖单,现在还是涨停板,下午一开盘就应该能成交。细思极恐的他担心的是市场会不会给自己这三四天的时间!

他突然想起来这事应该告诉夏小娜一声,电脑上显示的时间是:0,自己不知不觉间在电脑前坐着想了半个多小时,夏小娜这时候可能早就到家了。

他赶紧拿起电话打给夏小娜“你在哪呢?”

夏小娜正在家里吃饭,听见手机响,拿起来一听是李欣,就说“在家吃饭呢,什么事?”

“你的股票卖了没有?”

“没有,怎么了?”

“没卖的话赶紧卖!”

“其实我早就想问你要不要卖啦,可见你一副稳坐钓鱼船的样子,我就没问。”夏小娜笑道。

“你怎么知道我稳坐钓鱼船?我也整天在纠结到底什么时候卖才对。”李欣说。

“反正我不操心那些,你有主意了肯定会告诉我的,我等你的通知就是了,呵呵。”

“别人说我心大,我看你的心才大。赶紧卖了哈,趁现在还是涨停板。”

“好的。”

“你家有电脑吗?”

“有啊。”

“那你现在就挂进去吧。”

“有这么着急吗?我还没吃完饭呢,下午去公司再弄不行吗?”

“你是没吃完饭,我是还没吃饭呢。我都挂进去了,你也赶快吧,免得后悔!”李欣是那种打定主意就要立刻行动的人,夏小娜这不温不火的态度让他很是着急。

“好好好,听你的,我这就去开电脑,那我不跟你说了哈。”

夏小娜挂断电话后对正在吃饭的父母说了句“爸,你们的股票我帮你们一块儿卖了哈。”就跑进书房去了。

她爸一听,放下碗筷就赶紧追了进来“那股票涨得正好呢,你卖它干啥?”

夏小娜神秘地说“我有高参指点,已经到该卖的时候了,您就别管了。”

“什么高参啊,靠不靠谱?你别听别人瞎指挥。”

夏小娜说“就是告诉我让我买这支股票的人,您说靠不靠谱?不是人家告诉我这个消息,我们能赚这么多钱吗?”

“哦,可要是卖掉了它继续涨不就可惜了吗?今天可是涨停板啊。”夏小娜她爸有些不甘心。

“您真是的,落袋为安您总听说过吧?要是跌下来呢,您又怎么办?要是按我的想法,早就该卖了,留到现在已经赚得够多了,您就别贪心了哈。”夏小娜说。

“你这丫头怎么说话呢,谁贪心了?”夏小娜她爸嘴上呵斥着,眼里却是满满的爱怜。夏小娜是他的独生女,聪明又乖巧,从小到大一直是他的心头肉。

“哎呀,爸,您到底是同不同意卖?同意我就卖掉了,省得您整天牵肠挂肚的。”夏小娜着急地说。她很相信李欣的判断,李欣这么着急打电话过来让赶紧卖股票一定有他的理由,她也怕稍一迟疑就错过了好机会。

她爸一想也对,女儿说的这个高参能在上千只股票中选中这么牛气冲天的股票,又能找到这么好的买点,就说明人家的眼光真的不一般。既然这样,何不就听人家的意见,这股票的利润现在早就超出自己的期望了“就听你的,卖就卖吧。”

“那我可就挂进去了哈。”

“挂进去吧,你说你这丫头,平时不闻不问的,现在却这么着急上火的。离下午开盘还有二十多分钟呢,再急也不急这一会儿啊。”

夏小娜在电脑上鼓捣了一阵子,然后站起身来说“好了,一会儿一点钟一开盘就能成交了。这下可就了了您的一块心病了,等下次再有这样的好机会我再告诉您哈。”

回到饭桌旁吃饭的时候,夏小娜她爸说“丫头,你想要买点啥?股票卖了爸给你钱你自己去买。”

夏小娜说“才不稀罕你们的钱呢,我也有。”

她爸笑道“哟,看把你能的,你想要啥?我们赞助你一点。”

夏小娜说“我想买辆车,骑摩托冬天雨天太冷了,还不安全。”

夏小娜她妈妈问“买车没问题,可你不是还不会开吗?”

夏小娜说“我已经报名了,下个月就去学。两个轮子的摩托我都学得会,四个轮子的汽车有什么难的。”

她爸说“学车好,我支持你。每天看你骑着摩托在车丛中钻来钻去我就提心吊胆的,太不安全了。你要买什么车,多少钱一辆?我和你妈买给你。”

夏小娜眉开眼笑地说“真的假的啊?”

她爸说“这还能有假。你看中的是什么车,多少钱一辆?”

夏小娜说“我还没想好呢,大概二十来万一辆吧。”

她爸说“没问题,我们买给你。”

夏小娜说“要不你们赞助我一半吧,另一半我自己出。”

“我闺女就是有志气,行,就按你说的办。我们赚的这些钱都留着,以后给你办嫁妆。”夏小娜她爸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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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七章 底气不足

南方集团董事长办公室内,金昌兴站在窗前呆呆地发愣。

屋漏偏逢连日雨,现在的铜价就在万元上下徘徊,高的时候也不过就是,000元到,000元,低的时候却达到过,000多元,怎么看都是越走越低的感觉。

如果没有别的负担,这样的铜价完全可以保证南方集团每年的利润比以往更好,日子比以前好过。可问题是新买的这座矿山成本太高,按现在的矿价销售,造成的亏损越来越大。

原来他想这座新矿山可能会是一个金娃娃,可没想到现在这座矿山成了一个巨大的包袱,每个月都要吞噬集团的巨额利润。

这还不算完,买这座矿山时向银行借的巨额贷款,每个月都要产生很大的一笔贷款利息。

今天以前的三次加息,就已经让金昌兴有些承受不住了,今天早上一到办公室又听到第次加息的消息,金昌兴顿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都知道做企业增加利润的办法无非就是两个,一个是开源,另外一个是节流。

开源是金昌兴最报抱希望的措施,可这一切希望都寄托在铜价的上涨上,铜价要是不上涨,一切都是空想。

到现在为止,金昌兴幻想着铜价上涨的这个美梦已经做了一年多,可是市场却一点也没有给他实现这个梦想的机会,铜价每一波上涨的高点越来越低。

这每一波铜价上涨的高点,从最开始的万多接近万元,到后来的刚刚能突破万元,再到后来的接近万元,现在是能过了万元都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了。

铜价的上涨是一切的重中之重,只要铜价上涨到他希望的位置,所有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包括新矿山的亏损,都会被铜价的快速上涨全部迎刃而解。

可现在铜价在这么个尴尬的位置上,却让很多原来不是问题的问题都变得极端让人头痛。

就说节流这件事儿吧,因为铜价的低迷,使得新矿山的亏损越来越大。而这些亏损跟一般的经营性开支不一样,那些经营性的开支是可以人为调整的,勒紧裤带就可以省下很大一笔来,可是这些亏损不是你想减就减得了的。

能产生利润的地方,因为铜价的低迷利润比预期的越来越少。也是因为铜价的低迷,被吞噬的利润却越来越多。

南方集团现在就像一个巨大的蓄水池,入水管进来的水逐步在减少,可是排水管出去的水却越来越多,这样的局面持续下去,这个蓄水池里边的水早晚有一天会枯竭的。

现在的南方集团内部虽然还说不上怨声载道,可是金昌兴已经听到有些风言风语了。在这些风言风语中,不乏一些说得很难听的话语,把自己形容成一个罪魁祸首,断送了南方集团的大好前程。

在管理层开会的时候,他从薛晨志、黄洪亮,郑国瑞等高管的脸上也能看出一些异样来。

在新矿山的问题没有暴露之前,手下的这一众高管对自己那都是言听计从的,眼光里都是尊敬和顺从。

可是现在随着时间的推移,众人眼光里的尊敬和顺从渐渐地变成了质疑。

以前在会上,金昌兴的目光所及之处,众人都纷纷面带微笑地迎着他的目光,生怕错过了引起他注意的机会。

可是现在,事情慢慢起了变化,现在他目光所及之处,众人都有意无意地在躲避他的目光。

众人看他的时候,也从原来的正视慢慢变成了从眼角斜视,而且这种观察还是偷偷的,尽量避免和他的目光相遇。有时候金昌兴甚至能从这些目光中看出一丝不屑的意味来。

这让一直高高在上的金昌兴体会到了一丝世态的炎凉,他完全没有想到以自己董事长之尊,居然会被手下人这么的鄙视。尽管他有时候很想骂人,可仔细一想,还是忍住了。

尤其是对薛晨志,他再也不敢随意耍自己董事长的威风了。因为他知道,要是换做他自己,因为别人的失误,每年要吞噬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大笔利润,他自己也不会愿意的。

现在薛晨志的冶炼厂是维持南方集团正常运转最大的利润来源,如果冶炼厂出点什么事,后果不堪设想。不知不觉间,在有些大事的的决策上,金昌兴甚至都有点儿看薛晨志脸色的意味了,只是他自己还没有意识到。

原来的他,在公司内部昂首阔步,想去哪就去哪,根本不会有任何顾忌。

可是现在的他,不知是因为心虚还是底气不足,已经有意无意的减少了和别人的接触,如果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需要他出面,他就整天待在办公室里。上班的时候晚来半个小时,下班的时候晚走半个小时,他这么做就为了错开楼道里人流最集中的时候。

今天就是这样,心情郁闷的他在办公室里呆到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这才锁上门,准备下楼回家。

走在静悄悄的楼道里时,他听到了李欣打给夏小娜的电话。虽然他不清楚电话那一头的人是谁,但李欣说的话却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

其实早在两三个月以前,因为铜价的持续下滑和股市的持续暴涨,这冰火两重天的景象,让他不由得想起了一年前李欣在管理层会议上因为反对购买新矿山对他说过的话。

如果李欣当时建议他购买的股票是另外一家公司,而不是西部铜业的话,金昌兴此时可能根本就记不起来这家公司。

可就是因为西部铜业这家公司和南方集团的性质太相似了,所以即使事隔很久之后,金昌兴还是一下就想起了这家公司。

怀着一种很奇怪的心情,他特别想看看李欣当初推荐的这家公司在这一轮股市上涨和铜价下跌双重原因的作用下,它的股价到底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水平。

等他从电脑屏幕上看到这家公司一年来的股价走势时,金昌兴惊讶得下巴都快要掉了。

即使他回想不起来李欣当时对他说过这家公司的股价是多少,可当初在会上讨论购买新矿山时的时间点,金昌兴是一清二楚的。按这个时间点倒推回去,当时的股价就应该是李欣建议自己买入的价格。

这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两个月前他关注这支股票时,这支股票的价格就比李欣当初建议他购买时的价格上涨了将近四五倍。

从那以后,除了关注铜价会不会继续上涨之外,他也一直在关注西部铜业这支股价的走势。到现在为止,这只股价整整上涨了将近倍多。

因为李欣反对自己购买矿山,被自己取消了参与决策层会议的资格,这在当时对参加会议的其他高管形成了一种震慑作用,所以李欣建议购买西部铜业股票的这件事,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提起。

要不是形势所迫,焦头烂额的金昌兴自己都想不起这件事情来了。

现在突然间发觉自己居然错过了一场盛宴,在矿山上的亏损和自己错过的巨额利润,这一进一出两相对比,金昌兴不由得暗自里把肠子都悔青了。

谁说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如果当初自己听了李欣的建议,把买矿山的钱用来买西部铜业的股票,现在把西部铜业的股票卖掉,拿出股票上赚到利润的几分之一,就可以在现在的低价位买入这个矿山,还不用去银行贷一分钱的款。

如果是那样的话,在矿山这个问题上既少了大笔的银行贷款利息,而且每吨矿的成本大幅降低,就算以现在的矿价销售,矿山依然有利润。

唉,一招不慎满盘皆输,这话大概说的就是自己现在这种情况吧。

虽然心里万分后悔,可是这件事说出来毕竟很不光彩,别人不提,金昌兴自己更是一个字也不愿意提。

可是今天不一样,在楼道里无意中听到李欣说的这些话,让金昌兴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他记得李欣当初不但建议公司买这家公司的股票,而且他自己在这之前就已经买入了这家公司的股票。

他刚才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说的就是他自己手里持有的西部铜业股票到现在还没有卖,要是这样的话,他也有将近0倍的利润了!

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怀着这样的疑问,金昌兴不由自主地走进了李欣那间他平时几乎不会进去的办公室。

李欣跟夏小娜通完电话,还没有放下手机,金昌兴就进来了。

李欣刚要开口问金昌兴找自己有什么事,金昌兴却面带微笑地抢先说话了“李欣,怎么现在还没走,忙啥呢?”

金昌兴的皮笑肉不笑让李欣有一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感觉。这个人在走廊上碰见薛晨志、黄洪亮、郑国瑞这些他手下的得力干将时都面无表情,从来不会主动打招呼的。

今天他这是怎么了?李欣不由得在心里嘀咕了一声。

“我跟朋友通个电话,这就走。”李欣摸不准金昌兴打的是什么主意,不过看他那样子不像是要让自己去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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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八章 铜价可能比较合理

金昌兴见李欣敷衍自己,呵呵一笑,装作是不经意地说“是说股票的事儿吧?你现在手里的是什么股票?”

金昌兴实在是无可奈何才出此下策的,这么做不光是暴露了他刚才偷听李欣说话的不光彩行为,还有死皮赖脸打听别人的嫌疑。这跟他这个董事长的身份极不相称。

对这些他心知肚明,可是他没有选择,只能这么干。不然的话,谈话就不能按他希望的方向进行下去。

李欣听了金昌兴这话一愣,他这是要来追究自己上班时间看股票行情的事吗?看他的表情不大像。

以往他要是觉得谁上班时间做了不该做的事,早就拉下脸来发火了,怎么可能会有笑容?

可要不是为这个,他进来就问股票的事做啥?而且明摆着自己刚才的话已经被他听到了。

无法回避的李欣灵机一动“是啊,下班的时候我看银行又加息了,觉得自己手里的股票该卖了,就告诉朋友一声。我手里的股票还是一年前买的西部铜业。”

不清楚金昌兴葫芦里卖什么药的李欣当然不能亲口承认自己上班时间买卖股票,这种把柄留在金昌兴的手里是后患无穷的。

金昌兴几次三番找自己的茬都因为没有确实的证据才悻悻而归,这要是让他坐实了证据,以后自己就没有回旋余地了,所以李欣就在话里点明自己是下班以后才做的这事儿,让金昌兴想抓辫子也抓不住。

金昌兴现在哪有心思去管李欣买卖股票的事儿。不过李欣的话印证了他刚才的猜测,李欣手里的股票果然是西部铜业!

他这一次得赚多少钱啊?

金昌兴现在想和李欣好好聊聊了,他换了个话题,接着李欣一开始的话说“你这是要回家去吃饭吗?”

李欣说“现在太晚了,回家去吃饭来回跑没时间休息,我一会儿到楼下食堂去吃。”

金昌兴一听,摆摆手说“正好,我也没吃呢,你不用下去了,我让他们送两份上来,咱们边吃边聊,我有点事儿要问你。”

李欣说“也行,那你坐吧。”说完他把金昌兴让到沙发上坐下,到水机前给金昌兴倒了一杯茶。

金昌兴上任这么长时间了,还从来没有这么正式地来办公室找自己谈谈。以前他有事找自己,从来都是在门口吩咐一声,几句话交代完了转身就走,或者打电话把自己叫进董事长办公室里去,吩咐完了一挥手就把自己打发走,从来不会找自己闲聊。

所以从金昌兴进来到现在,李欣一直以为他说不定哪句话之后就会转身走人,他也就一直站着和金昌兴说话,没有给金昌兴让座。

金昌兴坐下后,拿出手机打给行政部主任姜华“你去食堂打两份饭送上来。”他知道自己不离开公司,姜华是肯定不会走的。

果然,姜华见金昌兴的专车还停在楼下,也就一直在办公司里候着,就怕金昌兴有什么吩咐的时候找不到自己。

在集团的所有高管中,就数姜华的骨头最软了。他和薛晨志、黄洪亮、郑国瑞这些人都不同,这些人都有一技之长,心里多少有点底气,看着金昌兴做事越来越不靠谱,把好好的集团搞成现在这个样子,都在心里蔑视金昌兴。

可姜华不一样,除了鞍前马后地讨好金昌兴以外,他也做不了别的什么事,在为金昌兴服务方面,有时候他比董事长秘书俞红做得还细致。

他就一个念头,只要金昌兴还是董事长,他就想方设法地为他服务,不然自己这个职位说不准哪天就不保了。

听了金昌兴的吩咐后,姜华心里还暗自嘀咕打两份饭送上去,是谁在董事长办公室里呢?

金昌兴很少会在楼下的食堂吃饭,就算不得已在食堂吃饭,也是因为有事走不开,又没有其他人要招待的时候,他才会在楼下食堂对付一顿。

可今天他办公室里明明还有别人在,不然为啥要送两份饭呢?

既然还有别人在,为啥不请人去外面吃,请人在公司食堂里吃盒饭会不会太掉南方集团的价了?

可金昌兴还在楼上等着呢,这些事由不得姜华细想,他接完电话后就赶紧下楼打饭去了。

等他端着两盒饭上楼来路过李欣办公室门口时,却分明听见金昌兴在里面说话。他停住脚步探头一看,果然看见金昌兴正坐在沙发上和李欣说话。

“董事长。”姜华站在门口招呼道。

他以为金昌兴看见自己打饭上来了就会回董事长办公室去,那样的话他也好跟着金昌兴把饭送进去。

可没想到金昌兴对他一招手“来来来,过来放在这里。”

姜华端着饭走了进去,金昌兴对坐在自己对面的李欣说“我们先吃饭,边吃边聊。”

姜华现在知道了,另外一盒饭是为李欣准备的,这让他心里很是不爽,可是他又没有办法,只好按金昌兴的吩咐,把手里的饭放在李欣面前。

李欣也没有想到上来送饭的会是姜华,他以为会是食堂里的服务员,或者是董事长秘书俞红。

这样的场面对这两个老死不相往来,心里互相敌视的人来说都是很尴尬的。

在姜华放下手里的饭时,李欣还是不失礼貌地说了声“谢谢”。

对此,姜华却没有做任何回应,他扭头对金昌兴说“董事长,还需要什么吗?”

他此刻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如果金昌兴对面的人是外来的访客,那姜华此时对金昌兴肯定是满脸堆笑的。

可是此刻他却笑不出来,他觉得自己在李欣面前又栽了一个大跟斗。自己刚才的举动就好像是店小二为客人服务一样,尤其是眼前这个人就是屡次捉弄自己的李欣。

这让他那点儿可怜的自尊心受到了很大的伤害,甚至由此迁怒到金昌兴身上,要不是他,自己也不会受这么大的侮辱!

可是对手下人颐指气使的他在金昌兴面前却不敢造次,抹去脸上堆着的笑容已经是他能做的极限了。

金昌兴对姜华一挥手说“没事儿了,你去吧。”

心里感到有些屈辱的姜华从李欣办公室出来后,也到食堂打饭去了。金昌兴今天中午在公司里,他也不敢回家去吃饭,只好在食堂里对付一顿。

他一边吃饭一边想金昌兴是不是脑子出毛病了?怎么会和李欣坐在一起触膝谈心呢?他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

别说姜华想不通金昌兴和李欣坐在一起有什么好谈的,就是李欣自己也搞不清楚金昌兴的心思。

刚才金昌兴在沙发上坐下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他最感兴趣的问题“西部铜业这支股票你一共买了多少股?”

既然刚才都已经打听了李欣的,金昌兴干脆就打破砂锅问到底,何况这个问题还能引伸出下面他最关心的话题。

金昌兴这么不顾一切地追问,李欣虽然心里很不乐意,可是也不好太生硬地回绝他,就含糊地回答说“几百万股吧。”

要是别的年轻人说这话,金昌兴肯定会认为是在吹牛皮,可是李欣这样说,却由不得他不信。

李欣一年多以前就断定这支股票要涨好几倍,这种眼光要不是金昌兴亲眼所见,打死他也不会相信。

李欣说的几百万股到底是多少用不着去细猜,就算按最少的两百万股计算,他现在也有近两个亿的身家了。

对这一点,金昌兴毫不怀疑。

他现在后悔的是,一年前不论是自己个人还是整个公司,原本都有机会跟着李欣搭上这班开往财富宝库的列车的,可是却错过了!

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对李欣说“哇,那你这下可赚大了!”

李欣说“也不算什么啦,还得卖掉钱到手了才算数的。”这倒是他的心里话,他现在还担心这两三天会不会出什么变故。

就在这时,姜华端着饭进来了,金昌兴见状立刻停住了话题,直到把姜华打发走了,俩人一边吃饭一边聊的时候,金昌兴才又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聊。

他可不想让姜华知道自己向李欣讨教的事,在别人面前他还是要维持自己董事长的权威的,不然的话自己的形象就更是堪忧了。

金昌兴以为李欣是在故作谦虚,既然打听清楚了李欣的底细,他也就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逗留。那样既显得自己很low,又容易让李欣沾沾自喜。

金昌兴可不想在这个年轻人面前失去对谈话局势的掌控,他紧接着就问起了他最关心的问题“依你看将来铜价会怎么走?”

李欣取得的成就和自己面临的困境,让金昌兴忘记了当初李欣说不要买铜矿时他是怎么奚落李欣的,现在的他倒是真的不耻下问了。

“这个我真说不准。”李欣实话实说,一点儿也没有搪塞金昌兴的意思。

这几个月的时间里,他的心思都在股票上,即使偶尔关注一下期货铜价格的走势,也对忽上忽下的铜价看不太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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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九章 家常便饭(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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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欣的回答让金昌兴很是失望,他是真的很想从李欣这里套出一点有用的看法来。

于是他引导李欣说“你看过去几年铜价先涨了几倍,现在西部铜业这样的有色金属企业股票也涨了几倍。这两者间是互相促进的关系,现在有色金属板块公司的市值都翻了几倍了,铜价未来不可能不涨吧?”

李欣想了想,说“铜价涨了,公司股价跟着涨是合理的,可是反过来却未必。”

金昌兴没明白李欣的意思“这话怎么讲?我没听明白。”

李欣解释道“一个公司产品销售价格的上涨导致利润大增,进而推动公司股价上涨,这是合理的因果关系。可要是说公司的股价上涨了,产品价格就一定会上涨,这好像不一定说得通。”

金昌兴虽然也觉得李欣的说法不无道理,可他还是不死心“你注意到了没有,有色金属类的公司股价节节攀升,可是铜价却一波比一波低,这样难道就合理吗?”

“这我也搞不懂,要不就是铜价目前的位置是合理的?”

“怎么可能?要是这样的话,怎么撑得起西部铜业目前几乎涨了十倍的股价!”金昌兴说。

要不怎么说头脑要碰撞才会出火花,金昌兴冷不丁的这句话,让李欣一激灵对啊,涨了五六倍的铜价到底能撑得住西部铜业几倍的股价呢?

自己在西部铜业股价涨了五六倍的时候,看着资金疯抢筹码,就判断该股将来会有快速拉升的阶段,可却从来没去仔细想过到底拉升到什么位置才是合理的价格区间。

即使是模糊计算,十倍的股价涨幅对应五六倍的产品价格涨幅也有些高估了。

如果按此时西部铜业的市盈率来计算的话,其股价更是早已不具备长期投资的价值了。

这样一想,李欣更是觉得自己卖出股票刻不容缓。自己只顾着享受股价拉升带来的超额利润,却忽视了面临的风险。

金昌兴见李欣沉思着不说话,又问道“这个问题你是怎么看的呢?”

定下神来的李欣脱口说道“对铜价来说,无论是期货价格还是市场上的销售价格,因为它们有实物可以衡量,所以其价格即使有溢价,幅度也不会太大。可是股票却不一样,股票没有现成的实物做对比,当公司被市场看好时,股票溢价有可能会比较大。”

金昌兴问“我们就拿西部铜业来做对比,你的意思是说未来一段时间内,其股价下跌的可能性远大于铜价上涨的可能性?”

金昌兴这个弯子转得也挺快,李欣一时也不确定自己要表达的意思是不是他说的那样。

他眼珠一转,进一步解释说“你看西部铜业的股价这几个月里一直向上冲,几乎没有像样的回调,有可能真的溢价过高了。可是铜价在一年前冲高到84000多元的高点后却经过了几轮震荡,如果说84000多元的高点有些不靠谱的话,那么现在经过几个月震荡后的价格却不会有太大的水分。”

金昌兴此时的头脑异常清醒“那你说的跟我说的还是一个意思。”

李欣笑道“对,这也就是我今天中午急着卖股票的原因。”李欣的心思在股票上,金昌兴的心思在铜价上,俩人关心的侧重点不同,说的话乍听起来有些拗口,可仔细一想意思却是一样的。

金昌兴的神色瞬间变得有些黯然果真要是像李欣说的那样,那自己的麻烦就大了。

下午一上班,夏小娜就兴高采烈地跑到李欣办公室里“我的股票都卖完了,你的呢?”

李欣说“我的正在卖。”

“你到底买了多少啊,现在还没卖完?”

“也没多少。”李欣敷衍道。

夏小娜撇撇嘴“神秘兮兮的,算了,不问了。还以为我赚了大钱了,跟你一比可能连零头都没有!”

李欣呵呵一笑“赚多赚少都是赚,没有本质的区别。”

“得了便宜卖乖,这话应该说的就是你这样的吧。”整个集团内最了解李欣的人,非夏小娜莫属了,她和李欣俩人同在一个办公室里好几年,彼此间非常熟悉,所以夏小娜说起话来也就没有什么顾忌。

“我好心劝你两句,你却拿我开刀。”李欣被夏小娜怼得有点尴尬,悻悻地说。

夏小娜噗嗤一笑“不跟你开玩笑了,请教你个问题。”

“什么事?”

“我想买辆车,你是老司机了,什么车比较靠谱,推荐一下?”

“哦,看来真是赚大钱了哈,人家都说搏一搏单车换摩托,你现在是摩托换轿车,更上一层楼啊。不过车子很多啊,你要买什么价位的?”

“我跟你这个土豪可不一样,你眼里那些豪车我可买不起,我就是用来代步用的,节假日可以带我爸妈出去玩玩就行,二十来万的车哪些比较好?”

“这个价位的车也很不错了,已经达到中型轿车的价格区间了。你看集团里好多车都是这个价位的。这个价位可以选择的车是最多的,你看这个就不错,车型很时尚,比中型轿车小一点,但是力量和操控都很好。”李欣在电脑上选出一款车的图片指给夏小娜看。

夏小娜凑过去看了看,说“这车我知道,外号小钢炮,不是说这车是你们男的用来飙车的吗?我开不合适吧。”

李欣说“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没错,这车是有不少人用来飙车,可那是马力最强劲的那一款,还得经过改装才行。中档配置的大家都当家用轿车用,而且女士开的比较多。还有啊,别人之所以拿它来飙车,本身就说明这车的性能和操控很好。”

“真的吗?”

“当然了,买股票我都不忽悠你,买车我忽悠你干啥?”李欣说。

“我再比较看看。”

“行,你跟其它车比较一下,不过我还是觉得小女生开这车最合适,这个价位的车里,它的车型是最漂亮的。”

夏小娜抿嘴一笑“怎么感觉你像个卖车的,呵呵。”

李欣自嘲道“不光是你有这种感觉,连我自己都觉得我像。唉,也就是你了,我这出力不讨好的不说,还被你奚落一顿,我上哪说理去?”

夏小娜说“我跟你开玩笑呢,你可不像是小心眼的人啊。车子的事我再想想,到时候再请教你,现在还有另外一件事。”

李欣问“还有一件事?什么事啊?”他现在是真的有些怕夏小娜要自己再帮她出什么主意了。不管这主意是什么,也不管将来结果如何,只要说了自己的观点,他自己心里就有了一种负担,就怕将来自己的主意是个馊主意,自己下不来台不说,还让别人跟着倒霉。而且夏小娜牙尖嘴利的,有时候自己还真是说不过她。

夏小娜像是猜透了李欣的心思一样“放心,这次不是要你出主意,看你那神经兮兮的样子。”

李欣一愣“诶,你怎么知道我怕你让我出主意?”

夏小娜莞尔一笑“这有何难?不都在你脸上写着呢嘛。”

李欣摸摸下巴“有吗?你说的到底是什么事啊?”

夏小娜说“为了感谢你,今天我请你到我家去吃饭。”

“感谢我?为啥?”

“感谢你帮我赚钱啊。”

“嗨,那不算什么,举手之劳的事儿。”李欣不以为然地说。

“你是举手之劳,可是对我来说却不一样啊。”

“真的不用请我吃饭,你上次不是送我巧克力了吗?已经感谢过了。”

“上次是上次,这次可是我爸我妈要请你吃饭,你不去我可交不了差,我已经打了包票的。”夏小娜着急地说。

“你爸你妈请我吃饭,为啥?”李欣觉得很奇怪。

“买西部铜业我赚的是小头,我爸妈赚的是大头,所以他们要谢谢你。”

“我这人胆小,跟长辈在一起吃饭太拘谨了,算了吧?”李欣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应付长辈,可长辈发话请自己这个小辈吃饭,真要是推脱,礼数上怎么都说不过去,所以他只能是用商量的口气问问夏小娜能否让她的父母收回成命。

“你胆小?不会吧!这几个董事长谁没有被你在会上怼过,我看谁的胆子都没有你的胆子大。我不管,我妈今天下午已经在家里准备了,你不去我交不了差啊。”

今天中午一点一开盘,夏小娜挂在涨停板上的卖单立刻就成交了。

看着资金账户上大笔的利润,夏小娜她爸说“你说的那个高参是什么人啊,这么大能耐,咱们得好好谢谢人家。”

夏小娜说“怎么谢人家?”

夏小娜她爸说“你还没说他是什么人呢。”

“他是我同事,这有什么关系?”夏小娜问。

夏小娜她爸说“要是不太熟的人呢,咱们买样东西送给他。是你同事就好办了,请他到家里来吃顿饭,这样显得更有诚意,你说呢?”

夏小娜突然觉得爸爸这个提议很好。这要是别人,夏小娜肯定不会同意她爸这个主意,可是对李欣就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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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章 家常便饭(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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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暗恋李欣,可就是不知道该如何表露心迹。

要是自己请李欣吃饭,说出口就很难,李欣推脱不去自己更尴尬。

可是借感谢之名,以父母的名义请李欣吃饭就不一样了,一是李欣不好推脱,即便李欣真的推辞不来,自己也不至于太失面子。

二是如果李欣来了,说不定就此可以拉近自己和他的距离。

于是她问“请人家吃什么呢?”

夏小娜的爸妈交换了一下眼神,她妈妈说“这得问你啊,我们都不知道他是做啥的,多大年纪,和你关系怎么样。”

夏小娜说“这有什么不同吗?”

她妈妈说“当然不同了,要是普通朋友就请他在外面吃,要是要好的朋友,就请他到家里来吃。”

夏小娜脸一红“去外面吃太麻烦了,要不就请他来家里吃吧。”

夏小娜的神情没有逃过她妈妈的眼睛,她高兴地说“今天下午我没事,我早点回来准备,你可一定要把他请来哈。”

夏小娜说“嗯。”

夏小娜已经在父母面前打了包票,可现在李欣却一直在推辞,她不由得焦急了起来。

要是夏小娜个人请自己吃饭,李欣去还是不去都好取舍,可这是夏小娜父母请自己,李欣既不好答应,更不敢轻易拒绝。

看着夏小娜焦急的神情,李欣知道不去是不行了,就说“好吧,却之不恭,我就答应你,不过你告诉你爸妈,别搞得太丰盛,家常便饭就行,你知道我吃啥都行,不然我就不好意思了。”

一看李欣答应了,夏小娜脸上的愁云一扫而光,高兴地说“本来就是家常便饭,要吃山珍海味就到饭店里去吃了,我家也做不出来。你答应了可就不能反悔了哈!”

“行,不反悔。那怎么去呢?”

“要不下班后我坐你的车带你去?”

“这样最好,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敲你家的门。”李欣笑道。

“顺便你教我怎么开车哈。”夏小娜高兴地说。

“教开车哪有那么容易啊,那得有资质才行。再说了,这哪是一时半会儿学得会的?”

“我知道,我已经去驾校报名了,过几天就去学车。只不过是想让你提前给我指导指导,你还真当我以为你指点一下我就会开车啊?”

“这样还差不多。”

“你说我买什么样的车好,自动挡的还是手动挡的?”

“当然是自动挡的方便了,像你那自动挡的摩托一样,一轰油门就走。城里这么堵车,要是买手动挡的车,一脚油门、一脚刹车、一脚离合器的,累不累啊。”

“这倒也是。不跟你说了,我办公室里还有事儿,下午下班我在楼下坐你的车啊。”夏小娜说完就下楼去了。

金昌兴像笼子里的困兽一样在自己办公室里来回转圈,李欣对铜价的判断就像在他心里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

如果是别人这样说,他可以置之不理,李欣的话他现在不敢再当做耳旁风了。

如果铜价不涨,现在所有问题都无解,必须另外想办法!

可要另辟蹊径谈何容易,这几个月他把头都想破了也没有想出一点头绪来。

刚才只问了李欣对铜价的看法,因为对那个结果感到异常的失望,所以他没再说什么就回自己办公室了,他怕极度失望的自己会在李欣面前失态,让这个原来自己根本看不上眼的年轻人看笑话。

现在的他很想问问李欣对集团目前的困局有什么好的办法,可是这个念头出来后又被他自己否决了。

刚才问李欣对价格的看法很正常,可要是问李欣如何解决眼前的困局就有些欠妥了。这样的问题私下跟薛晨志这个副董事长单独聊还差不多,可是跟李欣谈这样的话题就显得有份了。

这种问题他对黄洪亮和郑国瑞都不会提起,在他眼里问这两个人一些具体问题还行,这种大事他们还不够格和自己探讨。

而李欣这个人有些不同,他几乎是一个另类。

金昌兴现在不得不承认李欣的

眼光确实不错,但这个人的职位太低了,而且还是自己亲自把他赶出高管会议的,现在跟他讨论这些话题,要是传出去了有损自己的形象。

一想到高管会议,金昌兴眼前一亮对啊,需要的时候可以不动声色地让秘书俞红通知李欣再次列席会议,就说会上要了解一些他统计的数据。

只要他在会场上坐着,让他对会议中讨论的话题发表看法就是很自然的事了。就像有些不方便和黄洪亮之流单独讨论的话题,在会议上讨论时,自己只要用问询的目光扫视他们就可以很方便的从他们那里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这甚至都不需要大张旗鼓地去恢复李欣参与管理层会议的资格,因为这多少有点打自己的脸。

现在手下这些高管看自己的眼神都有些不对了,要是再把自己亲自贬下去的李欣再提起来,这帮高管心里还不知道会怎么想呢。不行,这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事儿绝对不能干!

下午六点钟,李欣开车带着夏小娜来到她家楼下。停好车后,李欣打开后备箱拿出两瓶葡萄酒和一箱水果。

“你干什么?”夏小娜问。

“来你家吃饭我总不能空着手吧,就算是一点心意。”

“你可真是的,我就少说了一句话,你还是去买了东西。”

中午夏小娜邀请李欣的时候就担心李欣会去买东西,原本想提醒李欣什么都不用带,空着手去就行了。

可她又怕李欣本来没往这方面想,自己这么一多嘴,反倒弄巧成拙,成了提醒李欣去买东西的暗示。那样一来自己反而说不清楚了,所以这话都到嘴边了,她又忍住没说。现在倒好,李欣还是去买东西了。

“你什么时候买的?”

“下午上班的时候我到楼下超市买的。”

“你这样是你请我们呢还是我们请你?”

李欣笑道“这是应该的,你前面带路吧,呵呵。”

上楼后,夏小娜打开家门,对着正在厨房里做饭的妈妈说“妈,我回来了。”

夏小娜的妈妈一听女儿回来了,知道她请的客人也到了,赶紧放下手里的活,满心好奇地走到厨房门口,想要看看这个神秘人物到底是什么模样。

知女莫若母,今天中午看女儿脸上的神情,她就知道这位客人是个男的,而且在女儿心里的地位不一般。

这让她欣喜之余却又多了一份担忧。欣喜的是这些迹象似乎暗示着女儿有心仪的对象了。

品学皆优的女儿到现在待字闺中不说,就连正式的男朋友都没有交往过一个。

以前倒是也有不少男生喜欢女儿,可是女儿都看不上他们,这让做母亲的心里有些着急。

今天女儿破天荒地愿意带一个男生回来吃饭,这让做母亲的充满了期待。

担忧的是父母都还不知道这个人是什么情况,女儿似乎就已经对他颇有好感了。

其实中午她就想问问女儿这个人姓什名谁,多大年纪,在单位里是做啥的。

现在女孩的恋爱观她是有些看不懂了,她就怕女儿也找一个自己接受不了的男朋友回来。

可是她担心女儿不高兴,话到嘴边又没问。她想与其现在刨根问底的惹女儿不高兴,不如等到晚上她把人带回来,到时候一切都清楚了。

这样看来,今晚这顿饭的意义重大,如果这个人靠谱,那就支持女儿,如果这个人不靠谱,就赶紧劝女儿,免得将来后悔。

所以,这份担忧一直在她心里纠缠了一下午,现在一听女儿回来了,她就赶紧来到门边,目光越过心爱的女儿,急切地想要看看她带回来的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当她看清楚女儿身后的人时,心里的担忧瞬间消散了,好奇的目光变得柔和了,脸上原来准备迎接来客的礼貌笑容也立刻变成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妈,这是我的同事李欣。”女儿对她介绍说。

“阿姨,您好。”李欣笑着对夏小娜的母亲点点头。

“你好你好!”夏小娜的妈妈眉开眼笑地说,接着,她又对夏小娜说“娜娜,赶紧带客人进屋坐啊。”

夏小娜带着李欣来到客厅,她妈妈跟着进来说“娜娜,给客人削苹果吃,小李,你们坐着聊天哈,灶上还煮着菜,我去看看。”

夏小娜问“妈,我爸呢?”

“应该在回来的路上了,也就是再过十多分钟就该到家了,到时候我们就开饭。”

夏小娜招呼李欣说“坐吧,你喝茶还是喝白开水?”

李欣还没说话,夏小娜的妈妈就埋怨夏小娜“你这孩子,怎么能让客人喝白开水呢?泡茶啊。”

李欣赶紧解释说“阿姨,我不喝茶的,白开水就行。”说完,他顺手把带来的酒和水果放在茶几上。

夏小娜的妈妈见了说“小李,你这是干什么?来吃个饭还带礼物!”

李欣笑道“这是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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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一章 家常便饭(3)

夏小娜一边给李欣倒水,一边说“这就是寒舍了,你可别见笑啊,这可比不了你的豪宅。”

已经走到门口的夏小娜母亲听了女儿的这句话,不由得又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李欣。

李欣说“什么寒舍,挺宽敞的啊,温馨就好。”

过了几分钟,夏小娜的爸爸推门进来了,夏小娜的妈妈迎在门口小声对丈夫说“娜娜回来了,她的同事也来了。”

夏小娜的爸爸问道“哦,怎么样?”

夏小娜的妈妈笑着对他使了个眼色“在客厅里呢,你自己去看。”

夏小娜她爸很奇怪妻子为啥有话不直说,狐疑地放下手里的包,怀着一丝好奇走进了客厅。

夏小娜见她爸进来,赶紧介绍道“爸,这是我同事李欣。”

李欣站起来说“叔叔,您好。”

夏小娜她爸看着眼前英气不凡的李欣,抬手向下压压,示意站起来的李欣说“你坐你坐,别客气。”

他现在明白妻子刚才笑容里的含义了,眼前这小伙子真是一表人才啊。

夏小娜她爸刚跟李欣寒暄了几句,就听到妻子在厨房里招呼自己,于是他起身对李欣说“你们聊着,我去看看有什么事。”

他一进厨房,妻子就埋怨他说“你在里面当什么电灯泡啊,让娜娜他们年轻人自己聊多好。”

夏小娜她爸说“我就问了几句。”

“我还想问呢,待会儿饭桌上不有的是时间吗?你赶紧帮我摆碗筷,准备吃饭了,就等你了。”

把饭菜都摆上桌后,夏小娜的妈妈来到客厅说“娜娜,李欣,过来吃饭了。”

李欣跟着夏小娜来到餐桌前,见桌子上摆着满满一桌很丰盛的饭菜,就像是过年吃的年夜饭一样,就说“阿姨,你们太客气了,做这么多好吃的,我可真是不敢当啊!”

夏小娜的妈妈说“这有什么,都是家常菜,快坐下吃,就当是在自己家一样,千万别客气。”

夏小娜她爸说“小李,喝点什么酒?白酒、啤酒、葡萄酒都有。”

“叔叔,我不喝酒的。”李欣赶紧推辞道。

“没事儿,少喝点。”

“真不能喝,而且我还要开车。”

“哦,那是不能喝,那就多吃点菜。”

“娜娜,给你同事夹菜啊。”夏小娜的妈妈说。

李欣笑道“我自己来,别客气。”

夏小娜说“就是,想吃什么自己来,别客气。”

夏小娜的妈妈瞪女儿一眼“哪有你这样招呼客人的!”

夏小娜笑道“没事儿,我跟他在一个办公室里好几年了,经常在一起吃饭,他不会客气的。”

夏小娜的妈妈一边吃饭,一点就着女儿的话问李欣“小李,你和娜娜在一个办公室吗?”

李欣说“以前是,现在没在一个办公室了。”

“那你现在具体做什么呢?”

李欣有些尴尬地笑笑“我现在就相当于是个办公室的文员,打打杂什么的。”

听了李欣这话,夏小娜在旁边忍不住笑了。

夏小娜的妈妈一看女儿笑得有些蹊跷,就问“怎么了,娜娜?”

夏小娜说“妈,你别听他瞎说,他没说实话。”

“哦,是吗?”夏小娜的妈妈奇怪地问。

“你看你,现在就是这样啊。”李欣对夏小娜说。

“这里边有什么事儿吗?”夏小娜她爸也感到奇怪,为什么女儿和李欣的说法不一致。

夏小娜笑着说“他呀,原来被提拔当了董事长助理,可是因为胆子太大怼了董事长,后来又被撤职了。”

“敢怼董事长,这胆子是不小哈。”夏小娜她爸看着李欣说。

“我们公司就数他胆子最大了,他不是怼一个董事长,是前后两个董事长都被他怼过,至于其他的公司高管嘛,那就不计其数了。”夏小娜在一旁添油加醋地说。

“唉,那不叫怼,是正常的提建议。”夏小娜的话让李欣有些下不来台。

“是吗?”夏小娜她爸问女儿。

夏小娜笑笑“还真是。”

“那为什么还会被撤职呢?”夏小娜他爸问。

“就是啊,这么年轻就能当董事长助理也挺不容易的,太可惜了!”夏小娜的妈妈说。

“两任董事长要干的大事儿别人都赞同,就他提反对意见,不被撤才怪。”夏小娜说。

“即使提反对意见也不一定要被撤职啊。”夏小娜她爸不解地说。

夏小娜说“而且他提的反对意见事后还都被证明是对的。”

李欣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夏小娜说“刘中舟在期货上套期保值的事是你自己在大会上说的嘛,至于后来金昌兴买铜矿的事情,我是听俞红说的。”

“哦,难怪。”

“事后证明你的反对意见是对的,那就更不应该被撤职了。”夏小娜她爸说。

“爸,你咋就不明白呢?他提反对意见的时候,谁也不知道那意见是对是错,哪个当董事长的会愿意被手下当众弄得下不来台?所以他就被撤职了。”

“也是,以后提建议的时候可以换一种柔和点的方式。”夏小娜她爸说。

“是的是的,我已经尽量用缓和的方式说我自己的建议了,不过主要还是我的建议和他们的想法反差太大。”

“我觉得李欣说得对,有些人的耳朵就是听不进话的,你打鼓他都听不进去,敲锣他会听得见吗?”夏小娜的妈妈说。

“后来证明了你的建议是对的,他们有什么说法没有?”夏小娜她爸问。

李欣说“没有什么说法,能维持现状就不错了。想当初在糖业公司的时候,即使证明了我的意见是对的,他们照样把我派到偏远小城的火车站上去当仓库管理员。”

“有这种事儿?”夏小娜的妈妈惊讶地问。

李欣微微一笑“是啊,我在下面当了几个月的仓库管理员,直到糖业公司资不抵债,在下面的仓储业务停下来了才回来。要不然的话,也许到现在都还在下面当仓库管理员呢。”

“他们这样对你,你就没想着换个单位?”夏小娜的妈妈愤愤不平地问。

李欣跟夏小娜对视了一眼,说“当时还真有这种想法,不过一时找不到好的单位,再加上我这人也没有别的本事,出去自己干未必就好,所以就只好作罢了。好在机会到处都有,做仓库管理员的时候也发现了很好的投资机会,赚到了一些钱。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吧,这里边夏小娜还帮了很大的忙呢。”

“是吗?娜娜还能帮到你啊?”夏小娜的妈妈怜爱地用手把女儿脸颊边旳一缕长发撩到耳后。

李欣说“她帮的忙可不少,要不是她,我都未必会留在南方集团,也就错过了后边这许多的投资机会了。”

“那你们以后可要继续多多互相帮助啊。”

李欣说“会的会的。”

夏小娜她爸很感兴趣地问“你说的那些投资机会指的是什么?”

李欣还没来得及回答,夏小娜就说“就是他提的那些反对意见。”

“也就是说,他们不听你的建议,你赚到了钱,他们却没有,是吧?”

李欣回答说“是的。”

夏小娜又补充说“他们岂止是没有赚到钱,还是巨额亏损。上一任董事长刘中舟就是不听李欣关于铜价会继续上涨的建议,坚持要做卖出套期保值,结果导致期货账户上巨额亏损,自己也被撤职了。”

“你的业务能力很强,以后在单位上搞好人际关系对你会有很大帮助的。”夏小娜她爸对李欣说。

他听了女儿刚才这些话后心里暗暗吃惊,在今天见到这个年轻人以前,他就对这个人的眼光感到很是好奇。

按理说就算是一般人也会有走运的时候,碰巧抓住一次两次很好的机会也是有可能的。

可是按女儿的说法,这个年轻人可不是碰巧抓住了一两次机会而已,而是很多次发现了他们集团董事长和其他高管都没有看出来的机会。

尤其难能可贵的是,这些机会都是在被排挤、打压的逆境中找到的,这就不得不让人赞叹他的气度和胸怀了。

要知道在同样的环境中,很多年长他十多岁的人都会因为受不了这样的委屈撂挑子不干的,可他却能专注于自己感兴趣的东西,这实在是很难得。

李欣挠挠头说“我倒是不排斥任何人,可是要改变别人的想法实在是太难了,就像别人也很难改变我的想法一样。”

“爸,他可认死理了,打定主意后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要不是这样,他会去跟董事长较劲儿吗?”夏小娜说。

夏小娜她爸微微一笑,社会经验丰富的他心想这年轻人勇气可嘉,但是做法欠妥,顶头上司肯定容不得跟自己唱对台戏的人。李欣还算是幸运的了,几次反对意见都被证明是对的,不然的话,结局肯定比现在更糟。

“你是学财经专业的吗?”夏小娜的妈妈问。

“不是,我是学计算机软件的。”

“那你怎么会对投资这么感兴趣,而且还做得这么好?把专业丢了不可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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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二章 家常便饭(4)

李欣说“也许是机缘巧合吧,工作以后几乎接触不到软件开发的机会,接触的全都是白糖生产上的数据,再加上在白糖期货上做顺手了,慢慢的就把注意力放到投资这上面来了。正好做投资需要和大量的数据打交道,我对数据比较敏感,算是误打误撞吧。”

夏小娜的爸爸虽然做的是技术工作,跟财经方面的事情不搭边,但他有丰富的人生阅历,知道万事都有来由。

天上掉下个林妹妹的事小说里有,现实生活中不存在这种来无影去无踪的事。投资也是一样的,一定有历史可以追寻,而一切事物的历史,最后都归结为数据。

对任何一项技术的学习和发展,首先要做的就是对过往历史的学习,没有这一点,一切都是空谈。

有位哲人曾经说过我所有的成就,都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取得的。

自己也买过多年的股票了,可却从来没有把买股票这件事上升到数据研究的层面上来,难怪李欣能看到自己和他们公司两任董事长都看不到的投资机会。

没想到李欣小小年纪居然能看透这么深刻的道理,这让夏小娜她爸不由得暗暗赞叹。

从一个过来人的角度看,仅仅从今天不长时间的接触,再加上女儿说的那些情况,他就看得出来在专业技术上李欣已经不存在任何问题了,他的问题是年少气盛。如果他能解决好这个问题,这个年轻人的前途不可限量!

可是同样作为过来人的他也知道,社会关系的处理往往比技术难关的突破更难,这里边有太多不以你个人意志为转移的事情。

技术难关的突破,只要假以时日,总会有些收获的,如果当事人天姿聪颖的话,有时候不过是事倍功半的事,甚至有可能会是事半功倍的事。

而人际关系的处理却跟个人的格局、个性有太大的关系,反而跟智商关系不大。是那个人的话,处理这样的问题是驾轻就熟的,根本不需要刻意为之。可要是不是那个人,面对这样的问题会一筹莫展,不知道从何处下手。

眼前这个小伙子将来能在芸芸众生中走到什么位置,取决于他的人际交往能力,如果他这方面做得很好的话,他的业务能力是他更上一层楼的良好基石。

可要是人际交往的能力很欠缺,事情很可能是另外一种局面。

出头的椽子先坏。人世间从来都不缺聪明的脑袋,可与此同时,平庸的脑袋更多。

聪明人要想脱颖而出,要么能自保,要么有人保护,不然的话,很容易湮没在嫉贤妒能的世俗中。

从刚才女儿说的那些情况来看,这样的事不是将来会发生,而是已经发生了,不然的话,李欣那个董事长助理的职位现在应该还在。

看来自己的估计没错,他的才华要想得到更大的施展,靠他自己的个性和脾气很难得到这样的机会,除非有人能帮他。

想到这,他刚想开口说话,就听到自己的妻子说“小李,你可真算得上是年少有为了,你爸妈是做啥工作的?”

作为一个母亲,夏小娜的妈妈没有丈夫想得那么远,或者说她考虑问题的角度和丈夫不一样,她考虑更多的是柴米油盐的问题。

夏小娜是她的独生女,自己的家庭也算是书香门第了,乖巧美丽的女儿将来能否有一个好的归宿是她最关心的。眼前这个小伙子无论人才还是学识、能力都无可挑剔,可她还想细细了解一下他的家庭情况。

其实这也不是个小问题,她并不想攀龙附凤,可也不想委屈了自己的宝贝女儿,至少得门当户对吧。女儿本分善良,她可不想女儿将来面对的是一个文化素质不太好的家庭。

一个人在什么样的家庭环境里长大,就必然带有那个环境的烙印。这事说大一点能牵扯到世界观的层面,说小一点关系到一个人将来几十年在家庭生活中的行为举止,关系到女儿一生的幸福。

没想到他们夫妻俩殊途同归,考虑问题的出发点虽然不同,可最后都落脚在李欣的家庭出身问题上。她的问题一出口,就让夏小娜她爸暗暗称奇,自己刚想开口问的就是这个。

李欣说“我爸在银行,我妈在医院,都是普通的干部。”

“他们也在江城吗?”

“没有,他们说在江城住不惯,一直在鹿城老家。”

“难怪你做投资这么有经验,原来你爸在银行啊。”

夏小娜听到这,赶快打断了母亲的问话“妈,看你们刨根问底的,就像查户口一样,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夏小娜见父母这么没完没了地打听李欣的情况,心里很是不安。虽然她在心里暗恋李欣,可两人现在的关系毕竟还只是普通同事关系。父母这样继续问下去,不但会让李欣感到难堪,自己也很尴尬,所以她赶快岔开了这个话题。

虽然在心里有些埋怨父母,可是他们的问话多少还是让夏小娜了解了一些李欣的家庭情况,在这之前她对李欣父母的情况一无所知。

夏小娜的妈妈听了女儿的话,满怀歉意地对李欣说“你看你看,我们光顾着聊天了,都忘了今天请你吃饭的主题了。因为你给我们出的主意,帮娜娜和我们赚了很多钱,今天请你到家里来吃这顿饭,就是想当面谢谢你。”

李欣说“阿姨,您快别这么说,我和夏小娜是同事,用不着客气的。”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李欣的回答让夏小娜她爸心里的担忧加深了。

夏小娜她爸常在省内外各地出差,鹿城他去过几次,有些印象,那是离江城两百多公里的一个小县城。

跟江城相比,鹿城的银行和医院都只相当于江城一个区级银行和医院的规模,在全省乃至全国范围内就更是名不见经传了。

李欣的父母在这样的单位里工作,即使是单位的一把手也不会有多大的能量,何况李欣说他们还只是一般的干部。要想指望他们将来保护年少气盛的李欣走得更高更远显然是不太可能的。

几个人一边吃一边聊,这顿饭一直吃了一个多小时。

从夏小娜家出来后,李欣暗暗长出了一口气,这样的场景他十分不习惯,背上的衬衫都湿了一块。

夏小娜送李欣下楼来到车旁,她歉意地说“我爸妈唠唠叨叨的有点八卦,你可别见笑啊。”

“没有啊,你爸妈很热情的,搞得我都有点受宠若惊了。”

“你没见怪就好,说实话,有时候我都被他们的关心搞得有点无所适从。”

“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在父母身边每天下班后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多好啊。”

李欣打开车门坐进去,然后对夏小娜说“你回去吧,就说谢谢你爸你妈,明天见啊。”

“明天见!”夏小娜站在原地恋恋不舍地看着李欣的车渐渐驶远了,满怀心事的她并没有转身回家去,而是顺着街道来到了不远处的一个湖边。还未从欣喜中缓过神来的她需要静静地考虑一下将来怎么办。

和李欣相识这么多年了,在一起吃饭的机会也不少,可像今天这样单独和李欣吃饭,还是在自己家里,夏小娜的心里感到异常欣喜。

虽然是以感谢的名义请李欣吃这顿饭,但是她却在这顿饭里注入了很多少女的心思,她既担心李欣看不出自己的心思,又担心自己弄巧成拙。

所以今天这顿饭感到紧张、局促的不只是李欣,夏小娜也是一样的。

可是不管怎么说,今天这样的接触和以往在公司里和李欣的接触是完全不一样的。

在夏小娜的心里,自己和李欣的关系又更进了一步。少女的心里原本就充满了期盼,今天这样的接触更让她对将来充满了期待。

以往想到李欣的时候,夏小娜的眉头都是紧蹙的,可是今天站在湖边,依偎着栏杆静静看着湖水的夏小娜,眉宇间却洋溢着一种外人不容易发觉的喜悦。

和女儿不同,在一旁干着急使不上劲儿的,是夏小娜的妈妈。

在门口送走了李欣之后,一关上门,夏小娜的妈妈就问丈夫“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这个小伙子啊。”

“还行,蛮不错的。”

“我也觉得蛮不错的,只是……”

“只是什么?”

“我觉得他和娜娜的关系好像还真的只是普通同事。”

“你可真是的,年轻人的事让他们自己做主,你这么拉郎配可不好啊。”

“你不是也觉得李欣不错吗?”

“他是不错,可是这也要娜娜愿意才行啊。”

“我倒是不担心这个,我觉得娜娜蛮喜欢他的,可是他对娜娜未必有那个意思。”

“你怎么知道的?”夏小娜她爸奇怪地问。

“我从他看娜娜的眼神里看出来的。你不觉得李欣在我们面前表现得非常坦然淡定吗?”

“瞧你说的,咱们也没问他什么,又不是严刑逼供,他坦然淡定很正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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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三章 再次停产

“你们男人就是粗心,你也不用心想一下,如果他很在乎咱们娜娜,和娜娜是恋爱关系,那他到咱们家里来一定会很紧张才对。你想想你当初第次去我家是什么心情,能做到像李欣这样吗?”

“诶,我当初去你们家的时候也是一点都不紧张的啊。”

夏小娜的妈妈说“切,你忘了你当初说话结结巴巴的样子了!”

“咱们别翻陈年旧账好不好?你是说李欣不太喜欢我们家娜娜?”夏小娜她爸爸尴尬地赶快岔开了话题。

“我也说不准,反正就是觉得娜娜更喜欢他一些。”

爱女心切的夏小娜父亲一听这话,立刻愤愤不平地说“他有什么了不起的,咱们娜娜有哪点配不上他?”

都说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每个女儿在自己父亲眼里都是最完美的那一个。虽然也为女儿的终生大事着急,可一想到女儿将来要出嫁离开这个家,纵然对方是传说中的白马王子,夏小娜她爸的心里也是一万个舍不得。

何况刚才这个李欣尽管人才难得,可也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子弟,离白马王子尚有很大的距离,他凭啥让自己的女儿单相思?

“瞧你,咱们这不是在分析情况吗?我可跟你说啊,女儿回来你说话可得注意点儿,我估计这事儿还在朦朦胧胧的状态,有些事情女儿不提,你可千万别乱说,省得帮倒忙。”

“我知道。”

李欣卖出西部铜业的股票后,股票价格并没有下跌,而是在资金的推动下继续上涨,国庆节过后的第一个交易日,该股创下了元的历史高价。

李欣现在有些糊涂了,他也看不清这只股票将来的走势会是什么情况,连续三次加息都未能阻止该股的上涨势头,这支股票的顶点到底会在哪里,难道会像龙运凯说的那样在0元左右吗?

要是那样的话,自己可就亏大了,几乎又错过了三分之一的利润。

可是让他在目前这个位置继续追高,他也是绝没有这个胆量的。他现在处在两难之中,既不敢追高,又十分不甘心。如果这支股票像当初彩虹电器那样是一枝独秀的走势的话,那他绝不会如此纠结。可现在的问题是除了这只股票在继续上涨以外,整个大盘也在疯狂的上涨。

还没容李欣纠结几天,情况立刻就出现了变化。创下元的高价后,西部铜业逐步开始下跌,到十月二十五日,就已经跌到了元。

短短一个月内将近0的跌幅,这在西部铜业这一轮上涨过程中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

这一次牛市过程中出现了一个词,叫空中加油。说的就是类似于西部铜业这样的强势股在大幅上涨之后稍作回调,甚至不做回调就继续再往上拉升。

西部铜业这一次将近0的回调,到底是继续上涨的开始呢,还是下跌的开始?

李欣的看法倾向于前者。

因为面对之前的连续三次加息,西部铜业都是逆势上涨。而它这次大幅的回调,恰恰是在没有任何利空消息的真空期,这只能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在股价急速赶顶过程中的获利回吐。

等市场消化完获利回吐的筹码后,紧接着继续拉升是大概率的事件。

就在李欣摩拳擦掌等待时机再次进场的时候,第次加息的消息怦然落地了。

这次加息的消息让对此已经有些麻木的李欣并不以为然,真正让他警醒的是第天西部铜业的走势,到下午收盘的时候,西部铜业的跌幅是,与此同时,大盘指数也有相当的跌幅。

这样和以往三次加息迥然不同的结果,让李欣停住了即将进场的脚步。

细思极恐的他突然发现这一次加息的时间点选得非常精准,其战略目标毫无疑问和以往是一致的,可战术动作却充满了深意。

以往的三次加息,无一不是在当天股市大幅上涨过后宣布的,其结果是第二天利空消息和疯狂进场抢筹的资金猛烈碰撞,虽然在开盘的时候造成了大幅度的向下跳空,可是到收盘的时候,这样的利空消息往往会被当天消化掉。

可这次加息却不一样,这一次是在股市大幅回调的过程中宣布的。这无形当中有一种借力打力,顺水推舟的意味,而产生的结果是非常明显的。

今天这样的跌幅让李欣不得不静下来想想,这一个月内0的回调到底是前三次加息累积产生的效果,还是获利回吐?

如果是前者,那么第次加息就只能是雪上加霜。

如果是后者,今天这的跌幅说明想再次进场的资金已经产生了犹豫。不然的话,按照前三次加息后市场的走势,利空出尽是利多,今天这的跌幅应该是极好的入场时机,资金进场应该把价格拉起来才对。

考虑清楚了这些以后,李欣立刻打定了主意如果西部铜业未来~个交易日内没有办法收复今天这的跌幅并继续上涨以上,那么第种情况几乎就不存在了,这股票绝对不能碰。

果然,进入月份以后,西部铜业的股价就再也没有超过0元。跟以前相比,它就像原来水压充足的时候在地上“呲呲”乱窜的水管,现在水龙头渐渐关小以后水压减小了,原来在地上乱窜的管子也就慢慢地躺下萎靡不振了。

原来还想着进场再炒一波的李欣不由得惊出了一身冷汗加息的累积效应终于出现了,现在这种越走越低的势头,明显是在0元左右极速赶顶过程中追进去被高位套牢的资金在逐步割肉。

如果大资金继续看好后市,价格早就被拉起来了,现在进场,去一个牺牲一个!

临近春节的时候,西部铜业的股价已经在0元的关口了,而且摇摇欲坠,看不到一点上涨的势头。不到个月的时间,这只股票从最高点算起,到现在几乎是腰斩了。

金昌兴看着股市不断地往上涨,然后又是大幅下跌,却始终等不来他希望的好消息,铜价一直在万元上下徘徊。

在股市大幅上涨的时候铜价都不涨,现在股市大幅下跌,铜价还会上涨吗?

这一年的冬天异常寒冷,很少会下雪的江城市也白雪飘飘。很怕冷的金昌兴站在窗前看着外面一片肃杀的景象,心情很是沮丧。

他现在已经慢慢接受了铜价短期之内不可能大幅上涨这个现实了,新矿山巨大的亏损让他不得不再次暂停了铜矿的销售,如果在铜价会大幅上涨的梦想下继续销售铜矿来回笼资金,造成的亏损只会越来越大。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让新矿山这个巨大的窟窿缩小一点,可这也仅仅是权宜之计,让这个出水口变成进水口才是最根本的解决之道,可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金昌兴的日子难过了,刘中舟的日子就相对好过了一些。现在的他走在楼道里,主动和他打招呼的人又渐渐多了起来。

大家都是明眼人,集团现在内部的困境是如何造成的,大家嘴上虽然不说,可心里却一清二楚。

南方集团现在之所以还能继续维持,全都仰仗刘中舟任上打下的基础,要是没有冶炼厂和他买的那个矿山在持续地产生利润,集团现在的情况早就不堪设想了。

马上就要过春节了,今年职工手里拿到的奖金和过年礼品大幅缩水,跟刘中舟在任的时候相比完全不在同一个档次。更低的气温和更少的收入,让职工们不由得暗暗怀念刘中舟在任时候的好日子。

这天下午,夏小娜拎着办公室发给李欣的过年礼物来找李欣“别人的都领完了,就剩你的了,你怎么一点儿也不上心啊?”

李欣问“是什么东西?”

“公司发给大家的年货。”

“我搞忘了,谢谢啦。”

“后天就过节了,办公室通知除了被安排值班的人员以外,其他人员今天下午就可以提前走了,你有空吗?帮我个忙。”

“可以啊,什么事?”

“我刚提了车,还不敢上路,你陪我出去教练车?”

“你买了车啦,什么车?”

“就是你说的那款车。”

“下午可以早走吗?那现在就走吧,反正我手上也没事儿了。你的车停在哪?”

“就在楼下。”

来到夏小娜的车旁,李欣仔细打量了一下这辆银灰色的轿车“怎么样,我说这车漂亮吧?同级别的车里没有比它更靓丽的车型了,看着就有动感。”

夏小娜说“是啦,就数你眼光好。”

李欣笑道“我怎么听着你这口气不像是在夸我啊。”

坐进车里,夏小娜问“我们去哪里?”

李欣说“你不是要练车吗?那就往西山上开,那里是山路,车又少,练车最好了。”

“山上还有雪,车能开得上去吗?”夏小娜担心地问。

“肯定没问题的,路两边雪应该不少,可是公路上的雪早就让车碾压得差不多了,我家附近的山路上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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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四章 银装素裹(1)

“我怕路上太滑。”

“没事的,只要你别飙车就行。”

“看你说的,我在城里开都还战战兢兢的,哪敢去山路上飙车啊!”

“你这车买回来多久了?你不是开着来上班了吗?多练练就好了。”

“昨天刚提回来的,今天是第一天开出来。”

“你学车的时候学的是手动挡还是自动挡的?”

“手动挡的。”

“那你可要小心了,你这车是自动挡的,你开车的时候左脚别动,不然一踩就是急刹车,容易出事。”

“你越说我越不敢开了!”

“嗨,你好歹也是拿了驾照的,今天不是自己都把车开来公司了吗?只要别动左脚,尽管开,有我在呢。今天这种路况你都能过关的话,以后就没问题了。”

说话间汽车驶出了公司大门,汇入了马路上的车流中。李欣见夏小娜小心翼翼的,车速开得很慢,就说“你这也太慢了,踩着油门往前开嘛。”

“我怕碰到旁边的车。”夏小娜身体坐得笔直,两眼直视前方,握方向盘的双手显得有些僵硬。

李欣呵呵一笑“你也太紧张了,怕啥?我看你骑着摩托在车流中钻来钻去的胆子很大嘛,怎么开车反而胆小了。”

“这车比摩托宽多了,当然容易碰上别的车啦。”

李欣哑然失笑“哈哈哈,是不是骑摩托的人来开车都有这个毛病?不过也难怪,要是换我去骑摩托我也怕,因为不习惯嘛。我刚才上车的时候没注意看你那车后面有没有贴一个新手驾驶敬请原谅的字条?”

夏小娜着急地说“你讨厌啦,人家着急得很,你还在旁边开玩笑!”

李欣忍住笑“你放心吧,就大胆往前开吧,我估计这路上就你一个新手,旁边的都是老司机。别人一看你这车开得小心翼翼的都躲着你呢,只要你别撞别人,别人不会来碰你的。”

出城以后,夏小娜顺着山路开了0多公里,来到半山腰,她把车停住了。

“怎么停下了?”李欣问。

“这山路越走越陡,两边这么多雪,我不敢开了,要不你来开吧。”

“我开倒是简单,可是你怎么练车呢?”

“以后再找时间练吧,我开着车眼睛都不敢往两边看,你来开的话,我还可以看看路上的风景。”

“行,我来开。这山上一片银装素裹的,多少年才遇见这样一场大雪,你不看看也可惜了。”

李欣说着就下车和夏小娜调换了一下座位。

车子再次出发后,车速明显加快了很多。李欣一边开车一边说“诶,你这新车是好开啊,小巧玲珑的,难怪别人喜欢拿它来飙车。”

夏小娜坐在一旁说“还是坐车舒服,不用提心吊胆的,还可以看风景!”

“那可不一定哦,刚才我坐在你旁边就是提心吊胆的。”

“那你还让我开快点,不怕出事啊?”

“我装作若无其事的你都还吓得动作僵硬,我要是说我比你还担心,那你还敢开车吗?”

李欣刚说完这话就发觉自己有些失言,夏小娜听了这话以后不是更不敢开车了吗?

于是他赶紧岔开话题“按理来说开这样的山路你应该不陌生啊,你们学车的时候不是跑过长途吗?”

“跑长途的时候我请不了假,走不开,所以就没去,只是跟着他们在郊外的山路上开过几趟。”

“那你是应该多练练,像这样的山路每天跑个一两趟,一星期之后就没有问题了。”

来到山上森林公园大门口,李欣停下车问“再往前就没有路了,我们是现在调头开着回去呢,还是下车四处转转?我也好久没来这里了,尤其是今年这么大的雪,山上风景这么好,四处看看再回去也来得及。”

夏小娜高兴地说“好啊,我们上山看雪景去!”

江城市郊有一个名叫云湖的高原湖泊,而这座西山就绵延十几公里静卧在云湖的旁边。

西山的最高峰海拔000多米,像一个巨大的屏风一样高耸在云湖的西边。

从景区大门进去不远,西山靠近云湖这一面的悬崖峭壁上,有一条前人开凿出来的石栈道。这条石栈道长度大概有七、八百米长,栈道的尽头是一个叫做龙门的地方。

这个龙门是远眺江城市全境和山下云湖最佳的地点。每逢节假日,江城市的市民都喜欢来爬西山,顺着这个石栈道来到龙门这个地方,远眺云湖和江城市的美丽景色。

这几天江城市碰见0多年罕见的大雪,山上山下到处都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着,景色非常漂亮,趁着大雪上山来看这难得一见景色的市民非常多。

这个石栈道宽的地方能容两人并肩行走,窄的地方迎面来人都要侧身才能错过。今天下雪,路又滑人又多,李欣和夏小娜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来到龙门。

这个龙门也是在山上悬崖上开凿出来的一个观景平台,面积不过四五平方米,来看风景的人很多,把这个地方挤得水泄不通。

李欣和夏小娜好不容易才挤到了栏杆旁,夏小娜喘着粗气说“哇,好漂亮啊!”

李欣搓搓冻得有些发僵的手,小声说“大惊小怪的,搞得人家不看雪景都在看你。”

忘乎所以的夏小娜看看周围,果然看见有好几个人被自己的惊呼引得扭过头来朝自己这边观望,她不好意思地羞红了脸,伸手打了李欣一下。

夏小娜今天这么高兴,眼前难得一见的雪景只是原因之一,另外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能和李欣一起出来赏雪景,这让她心里欣喜万分。

李欣忍住笑问“这里的风景是不错,可还有比这更好的风景,想不想去看?”

夏小娜兴致勃勃地说“好啊,在哪里?”

李欣往山上一指“这里有一条小路通向山顶,翻过山顶以后,有一个村子叫响水箐,村子里有很多农家乐餐馆,我知道有一家做的羊肉汤锅很好吃。你要是敢继续往上爬的话,我带你上去看风景,沿途山上松林的风景那叫一绝,就是晴天看也是松涛阵阵的,今天这样0多年未遇的大雪,景色应该更美。再加上今天这么冷的天,吃羊肉是最好的选择了,就怕你爬不上去。”

夏小娜不服输地说“你上得去我就上得去。”

跟李欣在一起,夏小娜什么也不怕。沿途她还正在担心呢,就怕李欣嫌自己烦,只陪自己在郊外随便开上几公里就回去了。现在李欣不但带她上山看风景,还要带她去吃羊肉,活动不知不觉中比预想的增加了很多,这让她心里非常高兴。

李欣带着夏小娜挤出人群,沿着龙门后面的一条小路向山上走去。

这是一条石板路,在陡峭的山间蜿蜒而上。平时这条路走的人就少,这几天大雪纷飞,路上的人就更少了。积雪覆盖的小路上,除了零星的几个脚印之外,前后都不见人影。

越往上走气温越低,加上山上的风很大,夏小娜的脸被寒风吹得红红的,穿着靴子的脚在公分深的积雪里走了不久后就冻的脚趾僵硬了。

在一个拐角处,走得气喘吁吁的夏小娜停下脚步,她一边在雪地上跺着双脚,一边用戴着毛线手套的手搓着脸“好冷啊!”

李欣见状赶紧把自己手上戴的皮手套脱下来递给她“你戴我的手套吧,把你的给我。你这毛线手套风一吹就吹透了,不热乎。”

夏小娜忍住心头的窃喜和李欣对换了手套,戴上还带有李欣体温的皮手套后,她的手上暖和了不少,心里更是温暖如春。

心里欢喜异常的她在看到李欣戴上自己换给他的红底百花的毛线手套后,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哈哈哈,你戴这样的手套显得很滑稽!”

李欣不以为然地说“热乎就行,其它的就顾不上了。”

一路走着,气喘吁吁的夏小娜问李欣“我走的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你怎么一点都不累啊,像没事人一样?”

李欣说“我经常游泳肺活量大啊,爬这点山不算什么,去年我带几个从东部沿海城市来的亲戚去爬雪山,他们每个人都要在山下买氧气瓶,上山途中时常要停下来吸氧,而我根本不用吸氧,一路爬到海拔三千八百米的栈道尽头都没事。”

夏小娜不相信地说“真的假的啊,你不会是在吹牛吧?”

李欣说“怎么可能是吹牛,是真的。其实我经常游泳也不过是最近几年的事儿,我发现自己肺活量大是在大学二年级一次体检的时候,当时测出来的数据居然比我们班里的体育委员还要高,此人可是我们学校田径队里练五项全能的人。”

“是吗?那是啥原因呢?”

“其实当时我也很吃惊,更吃惊的是我们班那个体育委员,他居然怀疑我作弊,说我在测试中换气了。他个子比我高,块头比我还大,根本不相信我的肺活量会比他的还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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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五章 银装素裹(2)

“那你怎么办?”夏小娜感兴趣地问。

“我肯定不能背作弊这样的黑锅啊,我说你不信咱们就再比一次,让周围的同学和老师作证监督,谁作弊就算谁输,用数据说话,输了的请作证监督的同学和老师喝啤酒。”

“那他和你重新比试了没有?”

“比了,当时那种情况下全班同学都在,众目睽睽之下我和他都没有退路,我不愿背作弊的黑锅,他不愿意丢体育委员的面子。所以在确定了周围五六个同学和负责测试的老师监督作证之后,我和他各自深吸一口气就开始吹浮筒了。”

“结果如何呢?”夏小娜很关心比赛结果。

“那还用说,我第二次测试的数据依然比他的数据高出一截,在周围同学和老师的监督下,这样的结果让他不得不心服口服,当场掏钱让一个同学去买啤酒请客了。”

“那你这是天生的吗?按理说你的运动量没有这个专门练田径的同学运动量大,肺活量不应该比他的肺活量大啊。”

“是啊,我也纳闷,虽然我也经常踢足球,可运动量还是和在运动队里专门训练过的同学没法比,结果却是当时全班男生就没有比我的肺活量大的。后来我找到原因了,你猜是什么?”

夏小娜说“我哪里猜得出来?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李欣说“是因为我从小就爱吹口哨,不知不觉中把肺活量练大了。是不是很神奇?”

“爱吹口哨也会提升肺活量吗?”

“应该会的,不然我都想不出为啥我的肺活量会比其他同学的肺活量大。”

夏小娜想了想“好像也有道理哈,吹口哨和唱歌一样,需要经常大口吐纳呼吸,不知不觉中得到锻炼也正常。”

这时,两人已经爬上了山顶,山顶白雪皑皑,很多高大的松树枝头被积雪压得低垂下来,整个山顶除了呼啸的寒风和零星飘落的雪花外,充满着一种神秘的气息。

夏小娜看着周围一片银色的景象和茫茫雪地上孤单的一行脚印,心里不由得担忧起来“你确定我们没有走错路?我怎么觉得越走越荒凉!”

李欣看出夏小娜有些担心,就说“不会的,这条路平时就只有上山游玩的人走,这几天下大雪,来的人自然就更少了。”

“你不是说这山背后有个村子吗?怎么路上没有人,那个村子里的人不走这条路吗?”

“其实刚才我们上山路上经过一个路口,那里有一条路通向那个村子。不过那条路比较窄,而且弯大坡陡,即使晴天开车上去都很费劲,这大雪天的汽车肯定上不去,我们从龙门这里步行去那个村子这条路更近。”

夏小娜说“哦。”

李欣为了打消夏小娜的顾虑,指着周围的景色对她说“你看这有没有一点林海雪原的味道?”

夏小娜说“还真是,乍一看还真像是在东北的森林里,就是这周围太静了,静得有些可怕!”

李欣说“害怕大可不必,森林里的寂静是一种难得的美丽,需要你静下心来欣赏,要是周围太闹腾的话,也就失去了那份美丽。古人有一首诗是这样写的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这短短的句诗,把一种高冷的孤寂之美写绝了。你看我们现在所处的环境,就有这样的一种韵味。”

夏小娜笑道“你可真是巧舌如簧,什么都有你说的!不过这里真的是够高冷的,呵呵。”她暗暗惊叹李欣才思敏捷,居然能用这样一首看似毫无关联的古诗来类比眼前的景致。经他这么一描述,立刻就把自己看到的雪景提升到一个更高层次的欣赏境界上来,于是她用这样一句双关语来回答李欣。

李欣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就说“没事儿,景色高冷是最主要的,至于天气的寒冷很容易解决。再往前走,过了这片森林就可以看到那个村子了,到时候守着火炉吃羊肉汤锅那才叫享受呢。”

“你以前遇见过这么大的雪吗?”夏小娜问。

“遇见过,大学一年级的时候,那年冬天也是下大雪,跟这场雪的强度差不多。我记得那时候我们学生宿舍楼顶上垂下来的冰凌有两米多长,就挂在我们宿舍窗子外面,拿个衣服架子伸出去一碰就碰到了。”

夏小娜说“这些细节你都记得这么清楚啊?”

李欣说“当然了,那个冬天是我经历过的最冷的冬天,因为大学第年去学校的时候带的铺盖都比较单薄,碰上这样的大雪天,夜里冻得睡不着,半夜爬起来把毛裤和毛衣穿在身上才暖和一点。白天手就更受罪了,写作业的右手经常活动还好一些,左手放着活动比较少,除了大拇指以外,其余的个手指上长满了冻疮。我这还算好的了,就我刚才说的我们班的那个体育委员,他是一个东北大汉,那年冬天也冻得够呛。他说他从小在东北长大,从来没长过冻疮,可到大学的第年就被那场雪给冻得手上长了冻疮。”

夏小娜说“听着咋这么可怜!”

李欣淡然一笑“嗨,其实这也没什么,当时根本就没觉得这是个事儿,只是后来同学聚会的时候,说起当时的狼狈相觉得有些好笑,我还想了几句话来形容当时我们的狼狈情景。”

“你想的是什么话?说给我听听。”

“我说我们那个冬天是傻小子睡凉炕,全凭火力壮。要是放在现在,肯定冻得受不了,而且应该立刻就会想办法去买被子或者褥子来垫上,这样也会热乎一点啊。可当时刚进大学的时候就是愣,加上当时第一学期功课也紧一点,遇见这样的情况居然不会想办法解决,就是硬扛,你说傻不傻?”

夏小娜笑道“是够傻的!”说完这句话,她心里暗暗在想要是你跟我在一个大学就好了,我们学生宿舍可是有暖气的,冬天一点儿也不冷。就算没有暖气,碰见这样的情况,要是我认识你的话,我都会想办法帮你。

真要是能跟李欣在一个大学做同学那该多好啊,同是江南省的老乡,即使不在一个班也会早早认识的,那样的话自己的大学生活会是什么样?这么想着,低着头走路的夏小娜不知不觉间有些走神。

突然间,她听见李欣说“快看,有松鼠。”

夏小娜扬起头来问“在哪呢?”

李欣一指前面“在那。”

夏小娜往前一看,果然见两只松鼠追逐着从两人面前几米远的地方跑过,然后快速地爬上了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在树枝间跳来跳去的打闹着,把树枝上的雪抖落下来。落下来的雪花在风的吹拂下纷纷扬扬地散开,在空中扬起一片雪雾。

夏小娜扬起头出神地看着这两只小精灵在树上跳来跳去,不由得赞叹道“好美啊!你刚才还说千山鸟飞绝,看不见一个生灵,现在不是有小松鼠吗?”

李欣也说“还真是,这森林里有了它们俩,原本寂静的一切就灵动起来了。”

夏小娜现在渐渐打消了心里的担忧,她一边走一边四处打量这一片冰雪世界“你说的那个雪山我也去过,山上的风景也很美,可是因为那里海拔太高,雪线以上没有什么植被,光秃秃的,显得有些单调。要说欣赏雪景的话,这里更美。你看周围这些高大的松树上缀满雪花,白茫茫的雪地上一串足迹通向远方,就像童话世界一样!这么好的地方你是怎么发现的?我咋就不知道呢。”

李欣笑道“亏你还是从小在江城市长大的,龙门你总来过吧?”

“当然来过,可谁知道还有一条小路通到这上面来呢。”

“我没事的时候喜欢爬山,登高远望。山后这个响水箐农家乐我来过几次,所以知道山上这片森林很美。这片森林雪后的景象我也没见过,我以前来这里的时候都是春夏季节,而且是阳光灿烂的时候。那时这里是另外一种情景,灿烂的阳光下,地上是漫山遍野的鲜花,浓密的松林在山风的吹拂下松涛阵阵,林间还有各种鸟叫,充满了一种蓬勃向上的力量。而且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森林里特有的味道,让你一来到这里就觉得身心特别的放松,有一种融入大自然的感觉。那种情景和现在这种高冷的寂静之美不同,我一时也不好形容,反正就是觉得冬天的森林给人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李欣的描述引起了夏小娜极大的兴趣,她脱口而出“那春天的时候你再带我来这里看风景好不好?”说完这句话,她立刻就羞红了脸。

李欣一边走,一边滔滔不绝地说着,完全没有注意到跟在后面的夏小娜的表情。他说“好啊,只要你感兴趣,有空我出去爬山的时候都带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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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六章 银装素裹(3)

夏小娜见李欣答应了自己的要求,就紧走几步来到李欣身旁“你不是说你会吹口哨吗?吹一个给我听听。”

“你想听什么?”

“随便,关键看你吹的好不好听。”

“这个很容易。”李欣深吸一口气,一首《北国之春》立刻就回响在寂静的丛林里。

夏小娜听完这首曲子,感慨地说“北方的桦树林在雪后是很美,可是我们江城市的松林雪后更美,一点儿也不比真正的北国风光差!你还会什么曲子?再吹一首。”

李欣拍拍胸口说“我这里号称中华曲库,想听什么你随便点播。”

夏小娜笑道“吹牛吧你就!”

“真不是吹牛,不信你随便说一个曲子,看我会不会。”李欣正色道。

“《童年的小摇车》,你会吗?”夏小娜不假思索地说出了歌曲的名字。

“那还用说,你听着,是不是这个?”

听着李欣口哨中那熟悉的旋律,夏小娜的思绪立刻回到了大学时代,她还不好意思在李欣面前唱歌,但是却跟着李欣的口哨声在心里默默地唱着这首歌的歌词“…在朦胧的记忆中

难忘那小小的摇车

它摇着日月它摇着星索

它摇着妈妈无字的歌

童年的时光

悄悄地流过…”

这首曲子结束以后,李欣对夏小娜说“这首歌非常好听,可是有些儿歌的意味。”

夏小娜说“你不知道,大学的时候我特别喜欢听这首歌。”

“为什么?”

“我大学是在北方上的,那里的冬天很冷,虽然室内有暖气,可是冬季的气候还是很容易让人有一种比较压抑的感觉。这也许就是你说的那种冬天的森林和夏天的森林不同,虽然景色也很美,但是不容易让人有阳光灿烂的感觉。大一的时候寒假我没有回家过春节,一个人在学校里特别想家,听着这首歌,心里边特别不是滋味。”

李欣笑道“哦,难怪,想你妈妈了。”

夏小娜不好意思地说“你取笑我啊?”

李欣连忙说“没有,怎么可能取笑你。大一的时候谁不想家?尤其是刚去学校的那一个学期,别说你们女生了,男生都想家,到了大三大四的时候可能会稍微习惯一点。我也很怕冷,冬天没有在北方呆过,听你这么一说,北方的冬天确实还是挺让人郁闷的哈?还是南方好,到处阳光灿烂的,想去哪就去哪,呵呵。”

夏小娜说“北方和南方真的不一样,一到冬天树叶凋零,枝头光秃秃的,白茫茫的原野上一点绿色都看不到。可是过了这么些年,回想起当时的情景还是挺怀念的!诶,有一首歌名叫《小路》,你会吗?歌里有一句歌词跟现在的情景很相像

纷纷雪花掩盖了他的足迹

没有脚步也没有歌声

在那一片宽广银色的原野上

只有一条小路孤零零。”

“当然会了,你听着。”

夏小娜听着李欣的口哨声,心里在默默地唱着

“一条小路曲曲弯弯细又长

我的小路通向远方

请你带领我吧我的小路

跟着我的爱人到边疆

请你带领我吧我的小路

跟着我的爱人到边疆。”

从学生时代就一直憧憬一份美丽爱情的她,多么希望像歌词里那样,自己能和李欣一起,一路走向远方。

一直没有真正谈过恋爱的夏小娜本能地知道,能有一位心灵相通,志趣相同的男朋友是多么幸运的事情。以前跟李欣的接触多半是工作上的,像今天这样聊的话题都是工作以外的还是第次。仅仅只是几个小时的接触,就让她感觉到自己和李欣越聊越投入,他感兴趣的东西自己也感兴趣,而且他的话题往往会把自己带到一种更深更高的境界里去,和他谈话交流是一种非常好的精神享受。

李欣吹完这首曲子,兴致勃勃地对夏小娜说“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其实各个国家的歌曲也有他们独特的风貌,只要你用心体会,总会发觉这种特色。比如刚才这首《小路》,仿佛能从乐曲和歌词中隐约看到西伯利亚茫茫雪原的景色。”

夏小娜这时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对啊,所以我说它的歌词和现在的景色很相符。”

李欣说“还有一首歌你听过没有,《远在小河的对岸》?”

夏小娜说“听过,很美的一首歌,好像是《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这部名著改编的电影和电视剧的主题曲。”

李欣说“对,其实这首歌最早流行是在上世纪0年代的苏联红军队伍里,比《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这部世界名著的诞生还要早很多年。后来因为这首歌和这部名著都太有名了,而且歌词里描述的情景和这部名著里男主角奋勇冲锋的故事情节极端吻合,所以在这部名著被改编为电影和电视剧的时候,都不约而同地把这首歌选作为主题曲。”

夏小娜说“是吗?我一直以为这首歌是专门为这部电影和电视剧创作的呢。”

“不是,这首歌要早得多。”

“那这首歌和这本书完全可以说是珠联璧合了。”

“真的是这样,我也有这种感觉。你看歌词里描写的

一列青年骑兵

一起跳上战马

越过田野

到前面去侦察

队伍扑向那敌人

锐势不可挡

和那白匪军血战了一场…

唱着这首歌,你眼前浮现的就是跃马挥刀在雪原上迎着枪林弹雨驰骋的骑兵战士。还有后面歌词里边描写的

倒在地上

他慢慢地合上双眼

他向自己的铁青马叮咛

马儿我的战友

转告我的亲人

我为工人阶级而牺牲…

这里描写的先辈们为着理想冲锋陷阵的情景实在是令人肃然起敬!据说当时这首歌鼓舞着多少热血男儿投笔从戎加入骑兵队伍。”

夏小娜看着李欣那一副神往的样子,问道“要是你生活在那个战争年代,你会像他们一样去冲锋陷阵吗?”

李欣毫不迟疑地说“肯定会的!在现在这样的和平年代,我听着这首歌都觉得热血沸腾,如果在当时的那种战争环境下,这样的感觉只会更强烈。要知道人能为一种理想而奋斗,其实是非常幸福的一件事!”

“你会骑马吗?”夏小娜问。

“不会,旅游景区里骑着走一会儿还行,可是要骑着奔驰肯定要掉下来的。”

“那你还想当骑兵?”

“不会可以学嘛,别人都能学得会,我也能。”

夏小娜说“这两首歌虽然很美,可是歌曲产生的背景是战争年代,曲调不免有些沉重和伤感。”她相信作为热血青年的李欣在那个年代肯定会去冲锋陷阵的,可是她自己作为一个柔弱的姑娘,可不想真的看见刀光剑影的战争场面和亲人生死离别的情景。

李欣说“也有描写和平年代的歌曲啊,《山楂树》就是这样的歌曲,你应该听过的。”

夏小娜说“对,我也特别喜欢这首歌,尤其是歌词里描写的那种和平、祥和、安宁的情景。诶,你说这山上有没有山楂树?”

李欣说“应该有吧,不过我都不知道山楂树长什么样。”

“你不是说春天的时候带我上来看这上面的风景吗?到时候我们上来看看有没有山楂树,好不好?”

“行啊不过要想在这山上找一棵山楂树,真的可能很难哦。这山上杨梅树倒是不少,我记得夏天上来的时候,看见树上结了很多杨梅。夏天的时候上来摘杨梅吃倒是不错,那味道比山楂要强多了。”

“你就会打折扣!”夏小娜说。

“没说不找山楂树啊,只是说难找一点。要不这样吧,你不是说我不会骑马吗?等天气转暖以后,我带你去马场骑马好不好?”

“好啊,去哪里骑马?”

“往机场那个方向出去0多公里有一个马场,那里边的马全都是高头大马,和旅游景区里游客骑的马完全不一样,那种高头大马就像骑兵战士骑的一样,看着威风凛凛的。”

“好啊!”夏小娜很想看看英俊潇洒的李欣骑在高头大马上是什么样子。

走着走着,夏小娜突然问“你吹口哨这么好听,怎么以前没听你吹过?”

李欣没明白夏小娜问的是什么时候,就说“办公室里吹口哨不合适吧,被那几个头头脑脑听见不是很麻烦吗?”

“不在办公室的时候也没听你吹过啊。”

“不在办公室的时候我经常吹的。”

“不对,在糖业公司的时候和吴总一起到南方去考察,沿途两三千公里的路程就没听你吹过一声口哨!”

李欣这才明白夏小娜说的是什么时候,他笑笑说“当时车里吴总和余经理这两个长辈都在,我肆无忌惮的在车里吹口哨有些不合适吧?没准吴总他们会以为我是个二流子呢。”

夏小娜笑笑没说话。过了一会儿,她又问李欣“为什么那次出去你在车上像个闷葫芦一样?”

“有吗?我记得我说了不少话的。”

“下车以后说的话还多,可在车上就是个闷葫芦!”夏小娜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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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七章 银装素裹(4)

事隔多年,加上当时李欣牵挂的是自己在期货市场上的持仓会不会造成巨大的亏损,所以他对当时自己在车上的举动已经忘了,但是坐在他身旁的夏小娜对这一切可是记忆犹新的。

当时的李欣紧挨着坐在夏小娜身边,两人之间的距离比在办公室坐对面还要近。可是当时李欣在车里就没有主动找夏小娜说过一句话,这和两人在办公室里谈笑风生的情景相比都差了很多。

对李欣一直心存好感的夏小娜当时就觉得这种情景很不正常,可是又不好开口问。隔了这么多年,现在和李欣的关系越走越近的时候,她才把压在心里多年的这个疑问提了出来。

“是吗?也许是旅途劳累吧。还有啊,车上吴总和余经理他们都在休息,说话不是打扰他们嘛。”

夏小娜说“其实现在回想起来,那次出去考察挺有意思的哈。”

李欣自己的投资生涯其实是从那时候才真正开始的,所以他听夏小娜这么一说,也颇有同感地说“确实是,那次出去很有意义!”

“那次是多年不遇的水灾,造成甘蔗大面积减产,结果糖价暴涨。今年这一次大雪,听说对南方的影响也很大,估计对甘蔗生产带来的影响也很大,说不定糖价也会上涨。”夏小娜说。

李欣一听这话,兴奋地两手一拍“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

李欣的举动把夏小娜吓了一跳“我可就是这么随口一说啊,你又在打什么主意呢?”

李欣没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道“当初你手上关于糖业协会的那些统计工作,后来是交给谁了?”

“交给俞红了。”

“俞红现在是董事长秘书,这些事情肯定不归她管了,不知道她又交给了谁。”李欣说。

“应该是交给糖业分公司的谁了吧,其他分公司的人也对这个不感兴趣啊。你可以打电话问问她,你是不是又在打糖价的主意了?”

李欣说“我觉得这可能是个机会,没准糖价真的要涨,不过这先得搞清楚统计数据以后再说。马上就过春节了,等过了春节回去上班以后再问她吧。”

说话间,两人走出了这片森林,一拐弯看见了不远处的一个村子。

“你看,马上就到了,前面不远处那里就是。”李欣说。

“可算是到了,我现在是又冷又饿,巴不得马上大吃一顿。”夏小娜用围巾的一角捂住冻得通红的脸说。

进到农家乐餐馆里,里面热气腾腾的景象和外面天寒地冻的情景形成鲜明的对比。

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后,李欣问夏小娜“你想吃什么的,黄焖的还是清炖的?”

“都行,什么的比较好吃?”

“我觉得黄焖的味道更好。”

“那就来黄焖的吧。”

李欣招手让服务员过来点了菜,不一会儿,一锅黄焖羊肉和配菜就端了上来。

“这么快啊?”夏小娜吃惊地说。

“当然了,这都是提前炖好的,你以为是现炖吗?那不得等上一两个小时才能吃得到。”

“闻着味道真香啊!”

“来,你多吃一点,这黑山羊肉冬季吃大补,吃了以后不冻手冻脚。”

“真的吗?”

“是啊,老话说冬季喝羊汤,浑身暖洋洋。你今天冻得够呛,晚上睡觉的时候你就知道吃羊肉的好处了。”李欣一边说着,一边又把青笋尖、山药等配菜下到锅里煮着。

“确实很好吃,你咋知道这么多好吃好玩的地方呢,是不是一到节假日就四处游山玩水?”

“也算是吧,不然怎么办呢,整天待在家里?那不得憋出毛病来,四处走走看看多好。”

夏小娜看看四周说“下这么大的雪还有这么多人来这家餐馆吃羊肉,他们的生意真不错。”

“是啊,平时这家餐馆的生意就很火爆,今天赏雪景吃羊肉是双重享受,顾客自然不会少。”

“你还记得那次跟吴总去南方考察的路上,杨师傅带我们去吃的那个三七炖鸡吗?那个鸡汤泡饭太好吃了。”

“当然记得了,而且印象很深。可惜那地方太远,不方便去,不然的话我都还想回去再吃一顿。”

“要不找个时间故地重游一次?”夏小娜笑道。

“会不会太远了,开车得四五个小时呢。”

“怕什么?找个周末去,就当是陪我练车了。”

李欣说“好吧,找个时间去一趟。”

“说定了哦,你可不许反悔。”夏小娜担心李欣又找别的理由推辞,所以赶紧又加了这一句。

“怎么会,我答应了的事肯定会办的。”李欣说。

听李欣这么一说,夏小娜的心里乐开了花。

那次去出差,时间长达半个月,自己就坐在李欣旁边,可是他完全当自己是同事,对自己不冷不热的,搞得夏小娜心里很是郁闷。

今天让他陪自己出来练车,是这么多年里和他单独接触时间最长的一次。这几个小时的时间里,夏小娜更加深入地体会到了和李欣在一起的快乐,她看到了一个和工作时完全不一样的李欣,不但一如既往的才思敏捷,而且还细心体贴。

这让她不由得对李欣承诺的这一次故地重游充满了期待。

吃完饭出来,已经是晚上点多了。冬季天黑得早,此时暮色已经渐渐降临。

吃了香喷喷的羊肉,喝了热腾腾的羊肉汤,又在温暖的室内呆了一个多小时,夏小娜身上的寒意早已消散了。此刻的她,和刚上山顶时又冷又饿,紧缩着身体的模样完全不同,又变得活力十足了。

“我们还是从原路回去吗?”夏小娜问。

“天快黑了,从原路回去路窄台阶又多,不安全,我们这次走大路吧。”

俩人沿着大路走了一会儿,天色渐渐黑下来了,太阳落山以后,山上的气温变得更低。

夏小娜边走边说“还好我们没有走原路,不然的话这大黑天的,穿过刚才那片丛林显得有些恐怖。”

李欣也说“是啊,那条路有些偏僻,白天看风景不错,可是晚上从那里走确实有点令人担心。”

在一个拐角处,夏小娜脚下一滑,差点摔了一跤“这路怎么这么滑啊?”

李欣赶紧拉住她说“牵着我的手,慢点。”

他们现在走的这条公路,宽度勉强能让两辆迎面而来的小轿车擦身而过。因为是通向山顶的路,所以弯大坡急,路上的积雪被来来往往的车轮碾压得紧紧贴在地面上,再加上山顶的气温比城里明显要低几度,所以被车轮碾压过的那些积雪变得硬邦邦的,已经结成了冰块,又硬又滑。

这条路虽然宽敞,但是却更滑,比原先他们走的那条羊肠小道更难走。还好今天夜里天晴,又是满月,月光照在地上,视线还不错。

夏小娜紧紧牵着李欣的手,蹑手蹑脚地在湿滑的公路上顺着坡往下走。

李欣说“这条路这么滑,要不是越野车肯定上不来。”

“还好我们没有开车上来,不然这么大的坡,这么滑的路,肯定要出事儿。”

夏小娜话音未落,脚下“刷”的一滑,身体往旁边一倒,眼看就要重重地摔在地上。

这样的路况让李欣非常担心,天气的寒冷让人本来就活动不是很灵活,要是在这样又冷又硬的地上摔一跤可不得了。

刚才夏小娜差点摔倒的一幕就给他提了个醒,此时的他全神贯注地注视着身旁的夏小娜,担心会再有那样的情况发生。

所以夏小娜脚下一滑,眼疾手快的他立刻一把搂住了夏小娜的腰。

失去重心的夏小娜在李欣有力臂膀的搀扶下,忙乱中另外一只手赶紧搂住李欣的脖子,两人在湿滑的雪地上倒腾了几下脚步,才勉强稳住重心。

此时的夏小娜整个人已经紧紧地依偎在李欣的怀里了。

既羞怯又紧张,夏小娜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少女的矜持,让她羞得满脸通红,只是因为夜色的掩饰,所以李欣看不到她绯红的脸颊。

夏小娜本能地想要从这个怀抱中挣脱出去,可是一直以来的期待和周围静谧的夜色,让她知道只有这个怀抱才是最温暖和安全的。好不容易才投入这个怀抱,要是自己这时候离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重温这一切。

夜色中的李欣,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佳人入怀,让心情孤寂的他心中涌起万千柔情,可是不知道夏小娜是怎么想的,他一时还是不敢造次。

“你身上真香!”李欣说。

停了几秒种,夏小娜喃喃地说“你喜欢吗?”

“喜欢!”

“你以前闻过这种香味的,为什么那时候不喜欢?”

“没有啊,我以前没闻过这种香味!”

“那是你不用心,那年去南方考察的时候我就坐在你旁边,这些年我用的都是这种香水!”

夏小娜此话一出,李欣立刻明白了她对自己的一片真情由来已久!

仔细一想这么些年来她为自己做的点点滴滴,自己竟然熟视无睹,未免有些太辜负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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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八章 看涨糖价

眼前这个美丽女孩对自己的一片真情,让李欣的情感像汹涌的河水一样奔腾而出。在这寒冷的冬夜里,俩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你的手好冰,你这么坏,让别人看见的!”幸福的夏小娜在李欣的怀里喃喃地说。

临近春节这几天是春运最紧张的时候。由于南方几十年不遇的雪灾,滞留在路上的旅客越来越多。跟越西和贵东两省相比,江南省受大雪的影响还算相对较小的。可即使是这样,放眼望出去,原来绿树成荫的四周也还是白茫茫的一片,由此可以想象得到越西和贵东两省的情况更不容乐观。

虽然新闻报道的画面里并没有出现甘蔗受灾的具体情况,但是其它农作物比如蔬菜、粮食受雪灾的影响非常大。因此李欣断定,甘蔗今年受雪灾的影响也小不了。

腊月二十九,也就是李欣和夏小娜去爬雪山的那一天,那天是期货交易所春节前的最后一个交易日,当时蔗糖月份合约的收盘价已经是元了,这个价格虽然不算高,可是跟一星期之前的元相比,已经上涨了将近00元。在短短的一个星期时间内上涨近00元,这个涨幅可就不一般了。

已经好几年没有研究蔗糖期货的价格走势了,李欣也不敢判断这一个星期内快速上涨近00元钱的这个幅度,是不是预示着场外的资金已经闻风而动,像自己一样看到了糖价将来要大幅度上涨。

这样的迹象到底是上涨的前奏呢,还是正常的波动?

不管怎么说,电视画面里那极其严重的雪灾对甘蔗的影响肯定是很大的。李欣此刻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在糖价上做多。

多年的投资经历,让李欣对行情走势有一种难以言表的依赖。只要是交易所停止交易的日子,看不到行情走势的他都会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浑身不自在。

春节假期又是最长的,心里有所期盼的他更是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坐立不安,好不容易熬过了没有交易的那几天,春节过后第天上班,一到公司,李欣连自己的办公室都没进,就去找俞红了“你原来手上那些跟糖协对口的统计工作现在是谁在做?”

俞红也是刚刚才来到办公室,收假的第天,还没有从春节气氛中回过神来的她正坐在桌前发愣,不知道要干什么。

李欣这么急匆匆地进来问这样一个几年前的问题,让她觉得很奇怪,她愣了一下“我走的时候马总让我交给林立,不过不知道现在还是不是他在做。这都多久以前的事儿了,你问这个干嘛?”

“没事,我就随便问问。春节你到哪里去玩了?”

“没去哪,就在家呆着呢,这天寒地冻的,去哪里都不方便,还不就是亲戚家互相串串门,吃吃饭什么的。你呢?”

“都差不多,我也就是陪父母到亲戚家去转转。你忙吧,我找林立聊聊去。”

从俞红办公室出来后,李欣立刻就下楼到蔗糖分公司找林立去了。他知道这事儿得抓紧时间,要是别人也像自己这样关注糖价涨跌问题的话,就一定会注意到春节前后电视新闻里连篇累牍报道雪灾的问题。

这个事情经过春节期间的酝酿和发酵,影响力已经成倍地扩散出去了。现在离:00期货开盘仅仅只有0多分钟的时间,他也不确定今天期货一开盘会是什么情况,雪灾的影响会不会立刻就在糖价上有反应。

林立无精打采地坐在办公桌前抽烟,这一大早的他就觉得浑身疲惫。春节假期这几天他呆在家里哪里也没去,整天吃了睡,睡了吃,晚上熬夜看电视打游戏,懒觉睡到十一、二点,每天早上连早点都省了,起床直接吃午饭。所以今天收假上班起了个大早,到现在他还没有倒过“时差”来呢。

他像俞红一样,也还没有从假期综合症中解脱出来。春节刚回来,没心思上班倒还是其次,让他头大的是再过两天自己就该外出到省外去卖糖去了。江南省今年都寒冷异常,何况要去卖糖的北方?

今年春运跟往年不同,到假期结束的时候都还有很多人因为大雪堵在回家或者回单位的路上,这个时候出差肯定是件苦差事。

李欣下楼刚走到林立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夏小娜拎着一个盒子从林立斜对面不远处她的办公室里出来了。她一见李欣就问“你怎么跑下来了?我正准备上去找你呢。”

李欣指指林立的办公室说“我过来问点事情,你找我是什么事?”

夏小娜把手里的盒子递给李欣说“我爸老家的亲戚带来的土特产,我正要给你送过去。”

“你们留着吃吧,我又不开火做饭,放坏了就可惜了。”李欣说。

夏小娜就怕李欣推辞,这样在楼道里互相谦让着让旁人看见了很不好意思,她把盒子往李欣手里一塞“你自己拿上去吧。”说完一转身回办公室去了。

李欣手里拎着夏小娜递过来的盒子,在楼道里犹豫了片刻,还是走进了林立的办公室。

看见李欣进来,林立觉得有些奇怪,他想不明白李欣来会有什么事。自从李欣很久以前高升董事长助理搬到楼上去以后,他几乎就很少会再到蔗糖分公司这里来,今天这是怎么了,农历新年第一天上班他就找上门来,这是什么情况?

尽管心头充满疑惑,可是林立却不动声色,装作没看见李欣一样。何况刚才夏小娜和李欣的对话虽然声音很小,可就在林立办公室门口,他们说的一字一句都被林立听得清清楚楚的。

最近这段时间,李欣和夏小娜比以往更密切的交往没有逃过林立的眼睛。现在夏小娜主动给李欣送老家的特产,这说明他们俩人的关系已经不一般了,这让林立心里酸溜溜的。

李欣见林立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就问“干嘛呢?怎么一大早就没精打采的?”

林立翻翻眼皮,没吱声,他心想管得着吗?你以为你是分公司经理啊!

要说他现在最烦谁,那就非李欣莫属了。

李欣哪里知道林立的心事,他还以原来糖业公司老同事的态度和林立说话,彼此间没有生分感。可林立已经不这么想了,而且因为夏小娜的原因,林立对李欣是羡慕嫉妒恨,李欣这时来找他,怎么可能会得到好脸。

李欣见自己的寒暄没有任何回应,显得有些尴尬。这要是在平时有人像这样对他,他会立刻转身就走。可现在因为要在林立这里了解甘蔗受雪灾影响的程度,由不得他使性子。

既然林立不想跟自己套近乎,那李欣也只有板着脸说明了自己的来意“林经理,糖协那一块的统计数据是不是在你手里?”

林立转了转眼珠,心想这小子果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一来就要问糖协的统计数据,可他要这些干什么呢?这几年他就从来不关心蔗糖分公司的事情啊。

林立使劲抽了一口烟,斜着眼睛问道“你要这些干什么?”

“我想了解一下今年雪灾对甘蔗种植面积的影响程度有多大。”

林立一听立刻坐直了身子“是金董事长要你来问的?”他也怕如果这件事是金昌兴让李欣下来问的,自己这样刁难李欣的话,万一李欣把这件事情汇报给金昌兴,那他自己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林立问到这个地步,李欣也就只好实话实说了“不是,我自己想看看。”

林立一听,心里有数了原来是你自己要用这些数据啊,那我可没有义务给你提供。

于是他说“上个月的数据要到这个月0号左右才能统计出来,现在还没有。”

“月度汇总数据没有,那最近这两周的数据有没有呢?”李欣还是有些不死心。

“瞧你说的,这刚刚才收假,这两周的数据我上哪给你找去?再说了,要是这两周的数据都出来了年,月度汇总数据不就出来了吗?”

李欣想了想,林立说的好像也有道理。可是这些数据除了他这里有,自己没有办法从别的地方搞到。

“没有汇总数据,那有没有分析报告呢?就是业内人士写的,关于这一次雪灾对甘蔗种植面积影响的分析报告。”没有详细的数据,李欣只好转而求其次,能有这种大致的分析文章也不错。

林立摇摇头说“也没有,最近就没收到糖协发过来的这种东西。”

李欣现在犯了难,还有0多分钟期货市场就要开盘了,可数据要0多天以后才能拿到手,怎么算也赶不及了。

没有这些详实的统计数据,他就成了睁眼瞎,这样贸然进去期货市场里,就好比没有带任何安全装备的一叶小舟驶入了波涛汹涌的汪洋大海,随时都可能出现巨大的风险。

既然一时拿不到数据,那就只有先顾眼前,看看期货市场开盘的情况是什么样,然后再做打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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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九章 你是哪位?

心里这样想着,一无所获的李欣就从林立办公室出来,赶紧上楼看行情去了。

李欣转身出门的时候,林立的眼光盯在他手上拎着的那个盒子上。那应该就是刚才夏小娜在楼道里送给李欣的土特产,里边会是什么东西呢?他心想。

李欣回到楼上,时间已经是:00了。刚才一上班就忙着找俞红和林立打听数据资料的事儿,他连电脑都还没来得及打开呢。

等他手忙脚乱地打开电脑,已经是点过分了。月份的合约价格走势是一根大阳线,李欣仔细看了一下,今天一开盘就跳空高开了0元。现在仅仅过去了短短的三分钟,价格已经比春节前最后一个交易日上涨了元。

也就是说,今天开盘后的三分钟内,价格涨幅是节前一周涨幅的一半!

李欣一看今天开盘就是这样快速拉升的走势,立刻明白自己的担心被印证了,春节期间已经有很多资金像自己一样,做好了计划要来做多糖价的。

看来这一波涨势已经确立了,可问题是自己要不要跟着追进去呢?

已经习惯于在进行投资前要做详细分析计划的他,现在手上没有任何详实的数据,看着行情在涨却束手无策。

拿不定主意的他坐不住了,起身在屋内转了几个圈,这信息不灵的问题到底该如何解决呢?突然间,他想到了几年前跟吴彬到南方去考察的时候,跟贵东省和越西省的糖业总公司老总交换过名片的,现在这种情况下可以直接打电话问问他们的意见,也许他们了解的情况更详实一些。

刚才仿佛在迷宫中来回徘徊,看不见一丝出路的他,此刻就好像是发现了一条走出迷宫的渠道一样欣喜异常。

他立刻回到办公桌前,把所有的抽屉都打开,挨个寻找这些年来收集到的名片。事隔多年,又来回搬过几次办公室,中途扔掉了许多原来认为没用的东西。现在他也不确定那么多年之前收到的那两张名片到底还在不在。

抽屉里所有的名片都被他搜出来了,摆在桌子上花花绿绿的有几十张之多。可是他仔细一张一张地看过这些名片,就是找不到他要的那两张。

按理说这样的东西是自己好不容易才要来的,应该不会随手扔掉,可是怎么就一直找不到呢?

写字台的抽屉里已经是掘地三尺了,会不会在书柜里呢?

从下面搬上来这间办公室以后,因为办公室面积很大,墙边又有一个很大的书柜,所以他记得当时把很多没有用的东西都塞到书柜里边去了。

他从椅子上起来走到书柜边,上面这几排透过玻璃窗能看到的都是一排一排的书籍,名片这些东西应该不会和书籍放在一起。

于是他蹲下来,把最下面那一排的橱柜门打开,里面满当当的都是这些年收集整理的文字资料和数据报告。

这些资料有的是一页一页堆放在一起的,有的是用透明的塑料文件袋分类装在一起的。名片和那些一页一页堆放在一起的文字资料掺杂在一起的可能性不大,倒是这些用塑料文件袋封装起来的资料明显是经过分类的,也许这里边会有些眉目。

于是他又把这几十个塑料文件袋装着的资料全部搬到写字台上,准备一份一份仔细地查看。

俞红去金昌兴办公室的时候路过李欣门口,看见他蹲在柜子面前翻箱倒柜地把东西搬到写字台上去,从金昌兴办公室出来后又看见李欣在写字台上翻看资料,她觉得很奇怪,就走了进来问道“你这是打算要搬到别的办公室去吗?”

“不是,我找点东西。”

“哦。你要问的事情问到了吗?”

李欣一门心思在找那两个老总的联系方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俞红指的是什么“什么事情?”

“你找林立问的事情啊。”

“你说的是这个啊,问了没问到。”

“现在不是他在管这个事吗?”

“还是归他管,可他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说是现在没有,有些数据要到月底才能出来。”

“他现在要是会理你才怪!”俞红撇撇嘴说。

李欣一头雾水地问“你这话什么意思?他为什么不理我?”他也觉得林立今天的举动有些奇怪,可一直琢磨不透里边到底是什么原因,没想到现在俞红却说了这么一句话,好像她知道这里边的原因似的。

俞红听了李欣的问话,一转身就向门外走去,边走边撂下一句更加让李欣琢磨不透的话“这事儿你别问我,自己琢磨去吧!”话音刚落,人已经消失在了楼道里。

李欣愣住了,他停下手里的活,心想今天这是怎么了?俞红和林立说起话来都这么怪声怪气的,莫非他们一听自己要打听的这些事情就猜到了自己要打算在期货市场上做多蔗糖赚钱的事儿?应该不会吧,难道他们真的有这么敏感?

李欣自己也知道,俗话说没有不透风的墙,自己在期货市场和股票市场上赚大钱的事情,多多少少是会透露出去的,集团内部的人听了这种消息后心里肯定会有些看法。

像姜华那样当面或者背后诋毁自己的人不多,更多的人选择把自己的想法放在心里。可是他们的想法是什么,李欣不难从他们看自己那种躲躲闪闪的眼神里猜出一些意味来。

要是他们为自己赚钱感到高兴的话,肯定是会过来拍着自己的肩膀说你小子真是怎么怎么样啊,而不会用这种眼神看自己。

想到这里,李欣在心里暗暗说你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我要是在乎别人的看法,那就什么事都别干了。

本来李欣就是一个特立独行的人,以前他看了同事们的那种眼神、听了那些怪话都不会往心里去,现在他一门心思要找那两个老总的联系方式,更没有时间在这些事情上跟别人纠缠,所以他并没有过多地去想林立和俞红态度背后的东西,而是把心头的疑问撂在一边,继续翻找他要想要的那两张名片。

果然,在一个塑料文件袋里他找到了那两张名片,和那两张名片装在一起的是当初从南方考察回来以后,李欣提供材料给夏小娜,由夏小娜执笔写成的那份《南方考察情况汇总》。

李欣一边翻看着这些几年前的资料,一边暗暗对自己说我就说嘛,这些资料应该不会随手弄丢掉的。

这些资料封存在这个塑料袋里,已经好几年没有翻动过了。看着这些熟悉的东西,当初那一趟南方考察所经历的一切又都一一浮现在李欣的眼前。

一想起那一次在蔗糖期货上大赚一笔的经历,李欣把当时的情景和现在的情景联系起来一比较,更加坚定了自己认为这一波糖价会暴涨的判断。

电脑屏幕上蔗糖期货的价格还在继续往上涨,李欣不敢怠慢,赶紧拿起名片拨通了贵东省糖业总公司覃总经理的电话。

电话那边“嘟…嘟”响了两声,然后是一个人在电话里问“你哪位?”

李欣说“你好,请问是糖业总公司的覃总经理吗?”

“你打错了!”对方没好气地说完这句话后,立刻就挂断了电话。

李欣有些发懵,他仔细看了看拨出去的电话号码和名片上的号码没错啊,难道是覃总经理换号码了?这可怎么好!要不打座机试试看?

可是时间过去了这么多年,连江城市的电话号码都已经升位了,覃总经理他们那边的座机电话号码会不会也有变化呢?

唉!死马当活马医吧,也只有这个办法了,打过去试试看,不对再说。

于是李欣紧接着又按名片上的座机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这电话号码居然能打通,李欣心里又燃起了一片希望。

“您好,请问您找谁?”电话那端立刻就有人接了。

“请问这里是省糖业总公司吗?”即使电话能打通,李欣也不敢确定贵东省糖业总公司是否还在原来的地址办公。

“是的,请问您找谁?”

电话那头给出的答案,让李欣很是兴奋,自己总算没找错,于是他赶紧说“麻烦你帮我找一下覃总经理。”

“哪个覃总经理?”对方很奇怪地问。

李欣一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对方这个问题,好在他反应很快,赶紧看了一眼名片上秦总经理的全名说“就是秦xx总经理啊,以前我到你们公司去出差的时候跟他见过的。”

对方一听恍然大悟“哦,您说的是他啊。他现在早就不在糖业总公司了,调走一两年了。”

李欣刚刚燃起的一丝希望又烟消云散了,他失望地问道“调走了,调哪里去了?”

“这个我不清楚,要不然您打他的手机问问他?”

李欣心想手机要是能打得通,我还打你座机电话干什么?

可这是跟贵东省联系的唯一线索,就这么断了让他心里很不甘心,于是他趁着对方还没挂断电话,赶紧问道“您看我是原来江南省糖业总公司的,想问一下这次雪灾贵东省这边的甘蔗种植面积受雪灾影响的程度到底怎么样?有没有详细的数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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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章 风水轮流转

对方听了回答说“这个我不清楚,可就算有这样的数据,我们也不能随便向外人提供的,要不你跟我们总经理联系一下看看?”

这个软钉子让李欣知道这件事情很难办,他心想即便是原来那个覃总经理还在任上,自己这番打电话过去,估计一两句话也未必能让他想起来自己是谁。更别说现在这公司的总经理早就换成别人了。

自己和对方这个新任总经理连一面之交都没有,这样打电话过去结果可想而知。何况对方说的也没错啊,如果不是特别信任的关系,这种比较敏感的统计数据,一般人哪会随便对外透露?

别的不说,就说本集团楼下的这个林立吧,今天自己过去找他问这些数据他都不给自己。

想从贵东省糖业总公司这里问这些信息,估计是没有希望了。

他把这张名片放回塑料文件袋里,又拿起了越西省糖业总公司陈总经理的名片。

他一边按照名片上的号码拨打电话,一边暗暗在心里祈祷但愿这个号码也能打得通。

电话倒是立刻就接通了,可对方却是一个女的“你是哪位?”

李欣硬着头皮问道“我找省糖业总公司的陈总经理,请问他在吗?”

“在的在的,你等一下啊。”紧接着,李欣就听到电话里这个女的在喊“老陈,找你的,过来接电话。”

李欣静静地听着电话里边的动静,过了几秒钟,好像有一个男的来到这个女的身边问她“是谁呀?”

电话那边那个女的回答说“我也不知道,他没说,你自己接不就清楚了。”

“你是哪位?”电话里一个男人的声音问道。

李欣听了这句话,知道现在电话在这个男的手里了,就说“请问是省糖业总公司的陈总经理吗?”

“我是啊,你是哪位?”

这回终于找对人了!李欣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了。

“陈总您好,我是原来江南省糖业总公司的小李,以前在您公司我们见过面的。”

“哪位小李呀?”

“就是几年前陪我们公司吴彬总经理到您公司去拜访的时候,我们见过面的,您还有印象吗?”李欣解释说。

“哦,好像有一点印象。你有什么事啊?”

“陈总,是这样的,我这次给您打电话呢,是想了解一下这次雪灾越西省这边的甘蔗种植面积受影响的程度有多大?”对方快人快语,李欣也就不再弯弯绕,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原本他就不是磨叽的人,何况他听陈总经理话里的意思也未必真的就能想起来自己是谁,继续寒暄下去只会于事无补。

陈总经理听完李欣的话以后说“哎呀小李,这个事情你问我,我也没办法回答啊,我现在已经退休一年多了,这些情况你还是打到糖业总公司去问吧,好不好?”

“哦,是这样啊!”李欣的心凉了半截。

“是呀,这些事情现在不归我管了,你问他们去,好吧。”说完这句话,还没等李欣回答,对方就把电话挂了。

李欣听着电话里一阵紧似一阵的断线音,无可奈何地放下了电话一连找了三个地方都四处碰壁,莫非这是天不助我?

得不到详细的统计数据,李欣也不敢贸然行事。他心想急也不急这一两天,不妨等等看再说。何况真要做蔗糖期货的话,期货公司这边的事情也还没有完全准备好,期货账户上现在只剩几百万元,资金显然是不够的。

想到这,他立刻着手从股票账户那边划出了000万资金,打入到期货账户里。

办完这一切以后,李欣突然想起来刚才去找林立的时候,只注意问了甘蔗受雪灾影响的情况,却忘了问今年蔗糖分公司进货的情况。因为了解了蔗糖分公司今年进货的情况,也可以推断出他们是怎么判断未来糖价走势的。

可是一想到林立刚才那副冷冰冰的样子,李欣实在是没有心思再去找他问情况了,不然会让林立感觉到自己非要上赶着求他似的。

可要是不从林立这里打听,就只有去找另外一个人了,那就是马天明。

可是对于这个人,李欣说不出来有一种什么奇怪的感觉,总是觉得和他在一起很别扭。所以这些年来除非有特别重要的事情非得要去找他办,李欣是从来不到他办公室里去的。

也许就像那句老话说的那样,风水轮流转,谁都有求人的时候。李欣现在就到了这种境地,一心想着要在蔗糖市场上做多,可是手里又没有确实的数据,找了好多地方都了解不到需要的东西,现在挖空心思想来想去,也就只剩下马天明这里了。

李欣抓起桌上的烟和打火机,锁好办公室的门,下楼找马天明去了。

马天明的办公室在走道的尽头,门虚掩着,李欣用手指在门上“铛铛铛”敲了三下,里面传出一声“请进”。

听到回应后,李欣推开虚掩着的门走了进去。

马天明这间办公室就是当初吴彬当总经理时候的那间办公室,室内的装饰和布置基本上沿用了吴彬那时候的格局,只是文件柜里和写字台上的个人物品有些变化。

过了这么些年,现在又是因为要在蔗糖期货上做投资而再次走进这间办公室,李欣一时间有一种时光倒错的感觉。

几年前糖业公司还没有被南方集团兼并的时候,自己和吴斌、唐建华这些人打交道的情景,一瞬间又像幻灯片一样在他脑海里一幅幅地闪现出来。

马天明正坐在大班椅上喝茶,一见李欣进来,立刻把茶杯放下,站起来招呼说“哟,李欣你可是稀客啊,快请坐,快请坐。”

李欣还正在担心马天明会不会也像林立那样给自己一副冷面孔,此刻见他笑脸相迎,心里的担忧立刻打消了一多半。他笑道“马总,看你说的,我算什么稀客啊,咱们这楼上楼下的,抬抬腿就过来了。”说着他掏出兜里的烟,抽出一支递给马天明。

马天明接过烟,掏出打火机,李欣还没有抽出第二支烟来,他就“叮”的一声把手里黄灿灿的打火机打着了火凑到了李欣面前。

李欣赶紧抽出一支烟来,把烟头凑到红红的火苗上点着,然后在马天明对面的皮沙发上坐下,这才问道“马总,忙什么呢?”

马天明也把手里的烟点上,然后说“也没忙什么,正在考虑节后出差的事情。”

虽然就像刚才李欣说的那样,他的办公室和马天明的办公室就是一个楼上一个楼下,直线距离也不过就是几十米,可是两人之间很少走动,彼此还是显得很生分。

现在冷不丁地到马天明的办公室来,李欣正在为难如何开口问自己想要了解的信息。开门见山地问吧,他又担心像刚才在林立办公室那样,对方一听就警觉了,啥也问不出来。

可要是绕来绕去的一直不谈这个主题,且不说这种做事的方法就不符合李欣的性格,就说两人之间这种生分的关系,哪里找得到这么许多的话题来寒暄呢?要真是那样有一句没一句地尬聊着,不是越聊越尴尬吗?

现在好了,马天明一开口就谈到了节后出差的事儿。他去出差能有什么事啊?不就是到省外去卖蔗糖吗?

于是李欣顺着他的话题问道“今年蔗糖的销售形势怎么样?”

马天明说“估计比去年会好一点点。”

“哦,是吗?为什么呢?”

“估计雪灾对蔗糖的生产有一些影响吧。”

“这倒是。不过影响应该不止一点点吧,这0多0年不遇的雪灾,我看南方各地的霜冻、积雪情况还是很严重的。”

“难就难在这里,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详实的统计数据,损失无法准确地评估。”

“糖协那边的统计数据也没有吗?”李欣问。

“还没有。上个月的数据没有这方面的情况,这个月的数据要到月底才出来,现在大家都凭感觉办事。”马天明说。

听了马天明的话,李欣这才意识到林立刚才并不是刻意为难自己,不然的话,他要是有这些数据,马天明不可能不知道的。

“那蔗糖分公司今年有没有趁机多囤一些货呢?”

“跟去年同期相比,也就是年前抓紧时间多进了一点货,可是增加的数量并不太多,说实话还是看不准啊。”马天明第年接手糖业公司的时候,曾经雄心勃勃地想大干一票,可那一票差点让他搞得血本无归。

经历过那次的经验教训之后,他再也不敢冒进了。

再加上现在的他跟当时的情况完全不能相比,那个时候他是总经理,所有事情都由他说了算。可是现在呢,他顶多也就是南方集团下面非常不起眼的一个分公司的经理。

而且这个分公司所经营的业务还不是南方集团的主营业务,连续两任集团董事长都把自己这个分公司当做一块鸡肋,丢掉吧可惜,分公司自己没有了利润来源,公司里的这几十号人就得要靠南方集团的有色金属业务拨款过来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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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一章 他为何如此谨慎?

可是不丢吧,这公司每年赚到的利润实在是让他们看不上眼。

所以马天明这几年在南方集团过得很压抑,他就像一个小媳妇一样每天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捅出个篓子来被上面的人给撤了职。

所以别说今年的行情他实在是没有把握看得太准,就算看得很准的机会,他也不敢贸然行动。

他现在心里早就算清楚了一笔账自己在分公司经理这个位置上少赚一点没事儿,没人会追究他的责任,毕竟上面那些头头也不太懂蔗糖业务。可要是多亏一点,那自己的麻烦立刻就来了。

“我倒是觉得这次雪灾的影响应该会很大才对。”李欣说。

“哦,你有什么特别可靠的消息吗?”马天明问道。

“没有,我也就是一种感觉而已。再说了,这些情况应该你比我知道得更多啊。”

“但愿像你说的那样,如果糖价涨上去了,对我们来说总归是利好。”

“你看今天早上的期货价格了吗?”李欣问。

“没有,我现在正为安排出差的事情焦头烂额呢,哪有心思去管那些。是不是价格上涨了?”

“涨得还不少,到现在为止仅仅过去了一个半小时的时间,月份的合约价格就上涨了0多元。节后第天就涨这么多,应该来说幅度还算可以了。”

“是吗?那太好了!唉,早知道节前应该多囤一点货!”李欣带来的这个消息让马天明心里很高兴,期货价格一上午就上涨了0元,那销区的价格一定会跟着同步上涨的。即使销区的价格不是今天立刻就上涨,推迟一两个星期再涨价也没问题,因为那时候刚好是分公司住外地办事处销量最大的时候。

“马总,你觉得今年到月份榨季末期蔗糖销售旺季的时候,价格会上涨多少?”

从李欣一进门,马天明就知道他进来找自己一定是有什么事情的,精明的他知道李欣是不会来找自己闲聊的。

可是他来到底有什么目的,李欣不说,他也不好直接开口问。再加上李欣一进来,俩人的话就没有断过,他就是想找机会问,一时间也没插上话。

现在听着李欣所有的问题都围绕着糖价,马天明开始琢磨出些滋味来了李欣这趟来就是来打听糖价走势的。

马天明心想按理说对价格的判断是李欣的长处啊,怎么今天他反而跑到楼下来问自己呢?

马天明的眼珠滴溜溜转了一圈,然后说“七八百元的涨幅总该有吧。”

“真要是每吨能涨七八百元,这也不错啊。”

“那你觉得呢?你觉得会涨多少?”马天明反问道。

“我也说不准,这得看雪灾对甘蔗种植面积的影响有多大,要是影响很大的话,我觉得000元的上涨幅度都不止。”

马天明说“我也这样想。”

李欣觉得马天明如此小心翼翼的态度很奇怪,在如此重大的自然灾害面前,马天明作为蔗糖分公司的经理,应该积极看涨糖价才对啊,为什么他此刻的判断却如此保守呢?这里边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他没有说出来?

要知道当年自己之所以敢在蔗糖期货上做多,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当年的自然灾害导致甘蔗种植面积大幅减产,这样的消息会极大地提升糖价。

而且当时自己并不是第个看涨糖价的人,首先看涨糖价的是唐建华和吴彬他们这些长期在蔗糖购销第线摸爬滚打的人。

今年所遭受的自然灾害和当年有一比,而且马天明现在的职位又和吴彬、唐建华当年的职位很相似。他看涨糖价的幅度如此之低,实在是让李欣有些想不通。

从马天明办公室出来后,李欣心头的疑问不但没有打消,反而更加深了。

到下午收盘的时候,蔗糖期货月份的主力合约上涨了元,收盘价是00元。

李欣之所以没有关注目前成交量最大的月份的合约,而是把目光投在了月份的合约上,关键的原因是他这波入市做多平仓的时间点是放在八、九月份,那时候正是榨季末期,又是中秋、国庆用糖高峰期。如果看涨糖价,涨幅最大的合约应该是在月份的合约上。

现在让他纠结的是行情的走势完全符合自己的判断,可是在没有拿到最确切的数据之前,他一直犹豫着不敢实施买入开仓的操作。不然的话现在资金已经落实到位了,要买入预计的仓位就只是敲敲电脑键盘的事情。

李欣入金000万元的事情,做结算的员工第一时间就向袁杰做了汇报。如此巨额的资金进出,即使对一家期货公司来说也是很罕见的。

袁杰听到这个消息,心头一喜。

自从李欣当初把绝大部分资金从期货账户上抽走以后,到现在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了。即使从自己和他闹掰的那时候开始算起,到现在也有好几个月了。

这几个月的时间里,袁杰赌着一口气,一直没有和李欣联系。而李欣从那件事情中看清楚了袁杰所图的是什么以后,也就对她失去了兴趣。

对于李欣态度的变化,敏感聪明的袁杰不会没有觉察。所以这几个月的时间里,两人就像互相不认识一样,谁也不联系谁。

虽然两人之间的关系现在迅速地冷淡了下来,可俗话说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李欣如此巨额的资金再次调回期货账户上,说明他一定是又打算在期货品种上做投资了,不然的话,他不可能把资金调回来的。

当初自己想方设法想要他调一部分资金回来支持自己的工作他都没有答应,可没想到现在自己什么都没说,他的资金却又回来了。

作为期货公司副总经理的袁杰,自然很清楚现在股市的行情在一路下跌。李欣如此精明的人,自然不会在这种情况下继续把资金放在股市里。

袁杰暗暗在心里感叹道所有的事情还都得是顺势而为才会事半功倍,否则的话是事倍功半,甚至可以说是费尽心思,却一点效果也没有。

她之所以发出这样的感叹,是因为最近公司里客户入金的人数和资金规模一直在增长,而这一切都是拜股市大幅下跌所赐。否则的话,自己就是削尖了脑袋去做客户的工作也不会有这样明显的效果的。

袁杰把李欣的账户打开仔细查看了一下,见他的资金转进来以后却没有买入开仓的记录。

她想了想,拿起电话打给李欣“怎么又把资金转回来了?是不是又看中什么投资机会了?”

现在的她想通了,跟谁作对也别跟钱作对。李欣这样的大客户放在任何一个证券公司和期货公司都是被人追逐的对象。他这些资金放在任何一个期货公司都可以做,这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区别。

而自己失去了他这大笔资金的支持,每年业绩的下滑程度是非常大的,个人收益前后对比是天壤之别。不管将来自己和他的关系能走到哪一步,把他当做一个大客户维护好是首当其冲的,这对自己没有一点坏处。

在看到手机上的号码是袁杰的号码时,李欣犹豫了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该接这个电话。已经半年多没有联系的她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会是什么事呢?

半年多以前,袁杰拂袖而去把自己一个人晾在地下停车场时的那种尴尬情景还历历在目。再加上李欣此时刚刚坠入情网,和温婉美丽的夏小娜正在热恋中,他真不知道还有什么话好和她说。

可是毕竟两人之前有过那么一段情缘,直接挂断她的电话似乎有些不太近人情。所以李欣迟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接通了电话。

好在聪明的袁杰或许也知道有了半年前那场变故之后,两人的关系已经不复从前了。所以她一开口就没和李欣寒暄,而是直接谈的投资业务上的事情。

李欣听了袁杰的问话,没好气地说“转过来做不行吗?要不我就转到别家公司去。”

袁杰说“我是那个意思吗?小心眼!”

听着李欣在电话里不再吭声,袁杰紧跟着追问道“问你呢,是不是又看中什么投资机会了?”

李欣原本不想说的,可是又想自己的账户就在她们期货公司,账户上的任何操作都瞒不住她的。于是就淡淡地说“也许会做蔗糖吧。”

“哦,蔗糖今天的走势不错,节前好像也涨过一波。你这是打算做多还是做空?”

“做多。”

“已经涨了三、四百元了,你现在追进去会不会有追高的嫌疑?”

“现在进去肯定是追涨了,但我觉得还有上涨空间。你们期货公司那边有没有近期关于蔗糖的分析报告?”

“你是指雪灾对糖价影响的报告吧?”

“对,有没有?”

“好像有,等我找找看,找到了我发到你邮箱里,你邮箱没变吧?”

“没变,还是原来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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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二章 你心虚吧

挂断电话后,袁杰立刻就开始在电脑上找相关的分析报告。

期货公司和证券公司跟普通投资者相比的优势就在于他们有很多分析师,可以同时关注各种产品的基本面和价格走势,并写出相应的分析报告。

所以袁杰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关于蔗糖价格走势的几篇文章。她把这几篇文章发到李欣的邮箱后,就给李欣发了一条信息“资料已发到你邮箱,请查收。”

李欣收到这条信息后,立刻就打开邮箱查看袁杰发过来的分析报告。

可是仔细看完这几篇分析报告后,李欣却有些失望。这几篇报告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都笼统地说雪灾会对蔗糖的价格有提振作用,可是都缺乏详细的数据支撑,在雪灾会对原料和产品造成多大的损失这种关键数据上都避而不谈。

失望之余的李欣过了好久才慢慢想通了这样一个问题期货公司分析师手里的相关数据也要从业内获取,连糖业公司和糖协都没有的数据,他们肯定也没有。

看来信息闭塞的不只是自己,几乎所有人都在摸着石头过河。

而这一点又和当初去南方考察的情境非常相似,那个时候大家也是对水灾会影响蔗糖价格有预期,但却不知道到底会有多大的影响。

机会往往就是在朦朦胧胧中才能抓得到,等到一切都水落石出了,机会也就错过了。而且现在的市场和几年前完全不一样了,消息扩散的速度和通信手段早就今非昔比了。

不等了,明天一开盘就追进去!李欣下定了决心。

快下班的时候,夏小娜来李欣办公室找他“今晚要不要到我家去吃饭?”

“去你家吃饭?”

“对啊,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觉得紧张。”

“是心虚吧?”夏小娜问。

“没有啊,我心虚什么。”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去?还紧张!”夏小娜不满地说。

“真没什么,我就是一个人呆惯了,在长辈面前觉得不自在。要不我们出去吃吧?”

“那你就这么一直躲着我爸我妈?”

“也不是,这事慢慢来嘛,也不着急就在今天,你说是吧?”

上一次李欣到夏小娜家里去吃饭的时候还是以夏小娜同事的身份去的,当时他在夏小娜的父母面前就觉得有一种压力。

今天要是到夏小娜家里去吃饭,自己的身份可就不一样了。

春节前两人踏雪赏景的那次出行,已经把两人的关系从同事转变成了男女朋友。现在要是再到夏小娜家里去,李欣见的就不是同事的父母,而是自己女朋友的父母了,甚至有可能是自己未来的岳父母,这对他心理产生的压力是可想而知的。

“那你什么时候去?”

夏小娜当然也知道这种变化,她和李欣的心情可不一样,她没有任何压力。处在她的角度,是想尽快带李欣去见自己的父母,在父母面前挑明两人的关系。

真正让她感到会有压力的时候,应该是在李欣将来带她去见自己父母的时候,到她以李欣女朋友的身份去见自己未来的公婆时,她就会体会到李欣所感受到的这种压力了。

“过几天吧,什么都没有准备,去了也不合适。”李欣说。

“就去吃顿饭,要准备什么?”夏小娜说。

夏小娜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可心里却暗暗感到高兴。李欣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如果上一次去自己家里吃饭李欣什么都没有带,夏小娜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

可是如果李欣以自己男朋友的身份第次到自己家里去吃饭,他如果空着手去的话,就算自己不是那种挑剔的人,也会觉得此事太草率了。

如此看来,李欣是很重视这件事情的,夏小娜心想。

“重新挑个时间,我准备一下,显得正式一点,好不好?”李欣说。

“那好吧,我给我妈发个信息,就说我不回去吃饭了。”夏小娜莞尔一笑。

“你是说你已经跟你父母说好了我们要回去吃饭吗?”李欣问。

“没有啊,我就是想你晚上下班了不是也要出去外面买饭吃吗?不如就跟我一起回家去吃。”

“哦,那我就放心了。”

“什么意思啊你?”夏小娜问。

“我是说如果约好了不去的话更不妥,既然没有约好,那就还是按我说的办,下次重新找个时间去。”

“你怎么那么多弯弯绕啊,挺简单的一件事,让你搞得这么复杂。”

“不复杂。晚上想吃什么?”

“都行,你说吧。”

“那就去吃烤乳鸽吧。”

“好的。开谁的车去?”

“开我的吧,你来开。你能把我的车都开顺当了,开你那辆小车就更没问题了。”李欣说着,拿起桌上的车钥匙递给夏小娜。

“好啊,那我就用你的大车练手了。”夏小娜兴奋地说。

“下了班你先下去停车场把我的车发动起来,先熟悉一下,我几分钟后就下来。”李欣说。

夏小娜走到门口突然又停住了,转过头来问“你今天早上去蔗糖分公司问他们的事情问着没有?”

“没有。”

“是林立难为你吧?”夏小娜问。

“没有啦,我估计他手上也没有数据。诶,你怎么知道的?”李欣觉得有些奇怪。

“你们说的话,我在办公室里都听得到的。”

“你这耳朵可够灵的啊。”

“你还是看涨蔗糖期货吗?”

“对。”

“那你今天买了没有?”

“今天没买,明天买。”

“你有没有把握啊?”

“这个你就别操心了,我自己心里有数的。”

“好吧,那下了班我在楼下等你哈。”

第天上午一开盘,月份的蔗糖期货合约跳空高开0元。

虽然估计到糖价会继续上涨,但是今天一开盘就跳空高开这么多,让李欣非常吃惊。他原以为即使延续昨天的涨势,今天平开或者是高开个二、三十元钱就已经算很不错了。

这0元的涨幅让他立刻打消了在这个位置买入开仓的决定,因为加上今天这0元,从春节前一个星期到现在,短短个交易日内,蔗糖的价格就上涨了将近00多元。

如果按马天明的估计,雪灾的影响将会推高糖价六、七百元,那么现在这个涨幅基本上已经达到了极限附近。即使按自己更乐观的估计,雪灾会推动糖价上涨000元,现在的涨幅也已经过半了。在这个位置上追高,李欣突然觉得有些信心不足。所以昨天下定决心今天一开盘就买入开仓的那个计划立刻被他打消了。

他看着电脑屏幕上的k线走势图算了一下,如此迅猛的涨势应该会有一个回调,在回调的时候入场会相对比较安全一些。如果没有回调继续上涨的话,那就放弃开仓的打算,因为机会已经错过了。

就在他这一犹豫之间,糖价却迅猛地继续往上涨,到上午收盘的时候,价格已经比昨日的收盘价上涨了元。

李欣一拍桌子,长叹一声道“唉,昨天不该犹豫的!”

马天明看着不断往上涨的蔗糖期货价格兴奋异常,他打电话把林立叫到办公室来说“节后出差的事情早就跟你说了,你倒是安排好没有?安排好了立刻就出发啊!”

林立说“已经安排好了,我订了明天的车票,明天一大早就出发。”

马天明叮嘱道“记住啊,一到那边立刻着手卖糖,只要价格合适赶紧走量,一刻也别耽误。”

林立问“马总,不留一下吗?”

马天明说“留了干什么?”

林立解释道“我的意思是留上一两个月再卖也许价格会更好。”

“理由呢?”

“马总,你看啊,今年这么大的雪灾,南方各地受的影响应该会很大,今年蔗糖的价格应该会有不错的上涨幅度,尤其是到下半年的九、十月份,那个时候是新老榨季交替的时候,蔗糖供应青黄不接,价格应该会比现在更好。”

马天明问“你听谁跟你这么分析的?”

林立眨了眨眼睛,不明白马天明这么问是什么意思,犹豫了一会儿,他说“没有谁跟我这么分析,是我自己想的。不过昨天上午一上班李欣就来我办公室打听糖协这边统计的贵东和越西两省雪灾对甘蔗种植面积的影响情况。你也知道这小子一直在做期货,他问这个情况肯定不会是平白无故的,他一定也是在看涨糖价。”

马天明微微一笑,林立的话多少印证了他自己的一些判断。他就知道凭林立自己一个人做不出这么大胆的假设来,即使他心里有这样的想法,也未必敢说出来。难怪昨天上午李欣会跑到自己办公室来讨论糖价走势,原来是他在林立这里没有拿到数据,然后才到自己来这里来探口风的。

他现在觉得林立的判断有一点是没有错的,那就是李欣这个人也在看涨糖价,说不定他昨天已经买入开仓了。先不管他到底有没有买入开仓,反正自己的真实想法他是套不出来的。

马天明拿起桌上的香烟抽出一支点上,然后这才慢悠悠的说“你和他都能想到的问题,我能想不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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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三章 赶紧卖货

林立赶紧陪着笑脸说“那是那是。马总,那您看怎么办呢?是一过去就加紧卖糖呢,还是留一下?”

“不留,赶紧卖!春节前到现在期货价格已经涨了00多了,等你过去到那边以后,销区的价格我估计也起来了,你赶紧按照销期的价格销货,把资金尽快回笼过来。”马天明说。

林立有些糊涂了,既然马天明口口声声说李欣和自己都想到的雪灾会对糖价有极大的提升作用这一点他也考虑到了,可他为什么又要着急马上卖糖,而不是留一下,等价格涨起来再卖呢?

他刚想问个明白,却见马天明很不耐烦地对外挥挥手说“磨蹭什么?赶紧去办啊!”

于是他只好说“好的马总,那我明天就过去了哈。”

林立出去后,马天明往大班椅上一靠,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然后对着空中吹出一股白白的烟柱。他心里暗想李欣,你觉得糖价会上涨000多元?你小子做梦去吧!

看着今天蔗糖期货的价格一开盘就噌噌噌地往上涨,袁杰心里不由得暗暗称奇又让李欣给判断对了,他可真是做期货的那块料啊!

她密切注视着李欣账户上的动静,每隔一会儿就打开查看一下。可是一直等到收盘了,李欣账户上的资金却一动没动,没有任何开仓的迹象。

袁杰疑惑了这不像是他做事的风格啊,昨天就判断对了,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动作呢?白白错过了这00元多的涨幅。

百思不得其解的袁杰拿起电话打给李欣“昨天我发给你的文章你看了没有?”

“看了。”

“你觉得有用吗?”

“还行吧。”

“听你的口气怎么这么勉强,到底怎么回事啊?”

这些文章本来就是免费获得的,说两句好话夸一下也没什么,可是袁杰这样追问,李欣就不得不说了实话“写得太笼统了,缺乏详实的数据支撑。”

“哦,那几篇文章我大概看了一眼,那些分析师的看法跟你的看法是一致的吧,都是看涨糖价。你既然看涨,为什么昨天今天都不买呢?你看看错过了多大的利润空间!”

李欣正为这件事情郁闷,可这里边的细节和过程岂是一两句话能说得清楚的,何况跟此时的袁杰也不适合谈这些细节问题了。于是他就说“等等看吧,昨天今天涨得太猛了,追高不合适,应该还会有回调的。”

袁杰当然希望李欣立刻就买入开仓,可是在李欣还没有拿定主意之前,她也不敢随便乱出主意“也是,这个你自己拿主意,需要什么资料的话尽管开口,我去帮你找。”

“嗯,好的。”

李欣这一等,就等了一个多星期。在这一个多星期的时间里,糖价没有像他预料的那样在快速上涨的过程中有一个回调,给他一个入场的机会。而是连续拉出根阳线,每天的最低涨幅都是0多元,最高的一天上涨了0元。到月号,糖价比春节前的最后一个交易日上涨了000多元,收盘收在0元。

马天明被糖价的快速上涨惊得目瞪口呆。他虽然在口头上对李欣说雪灾的影响可能会推动糖价有六七百元的上涨幅度。

可是在他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却认为糖价的上涨顶多是五百元,所以他在林立出差之前就叮嘱他一定要加快速度卖糖,尽快回笼资金。至于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判断,马天明没有对任何人说出那个原因。

看着糖价几天之内就涨到了李欣说的000多元的上涨幅度,马天明心里也有些犹豫了,他不知道到底该不该坚持自己的判断。

如果李欣的判断是对的,那到月份的时候,糖价真的有可能会上涨00到00元。那样的话自己在近期把手里的糖全部抛空可就亏大了。

马天明拿起电话打给在销区卖糖的林立“这两天出货情况怎么样?销区那边的价格起来了多少?”

“出货情况还好,只是销区这边的销售价格跟期货相比有些差距,跟节前相比上涨只有00多元。”

“销区的这个价格跟期货市场上月份合约的价格相比,也只有00多元的差距,应该还算正常。”马天明说。

“马总,那是不是还是尽快出货呢?”

马天明想了想,说“按正常进度出货吧,反正别压价,别让客户看出来我们在加快速度销货就行。”

“知道了,马总。”

马天明放下电话后,赶紧上楼找李欣去了,这回轮到他来向李欣打探口风了。

一进李欣办公室,马天明就打着哈哈说“你可真是料事如神啊,一星期之前你说糖价会涨000多,现在糖价真的就涨了000多。佩服佩服!”

李欣说“我当时也就是随口这么一说,我也没想到它真的就涨得这么快。”

“随口这么一说?不会吧!我可当你说的是真的哦。”

“我当然是说真的,只是我说的这000多元的涨幅不是指这一个星期就能涨到,我是说到八、九月份才会涨到这个价位的。”

“哦,那你……买了一点没有?”马天明斟酌着口气问道。

李欣挠挠头说“没有!”

“真的假的,你忽悠我呢吧?你第个看涨糖价,现在涨了000多元你却说没有买。”马天明不相信地问。

“真不骗你,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也没想到糖价会涨得这么快。”

“哦。”马天明上楼前心里就预计李欣这一波起码又赚了几十万元甚至上百万元,此刻知道李欣错过了这段行情,他心里原来那股酸溜溜的滋味突然就消散了。

紧接着他又问李欣“那你觉得从现在到八、九月份糖价会是什么走势?”

“这一星期就把我预计的涨幅全部兑现了,后面会怎么走,我也看不准了。”

“你说会不会糖价就一直在这么高的位置上维持到八、九月份,甚至下个榨季呢?”

李欣说“唉,这又回到原来我们俩探讨的那个问题上了,关键是今年的供求形势会怎么样,如果供需缺口比较大的话,不排除会出现你说的这种情况。”

马天明说“可是雪灾也就是最近0多天的事情,统计数据现在是不可能出来的,大家都是靠预判来估计的。”

李欣说“所以这一波行情难以判断的原因就在这里。”李欣听着马天明模棱两可的话,实在是琢磨不透他到底对这波行情是怎么看的。

马天明说完刚才那句话以后,心里立刻就有些后悔。刚才那句话几乎把他隐藏在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都暴露了出来。那个想法才是他让林立这些业务经理赶快卖糖的根本原因,而这个原因他是绝对不会对李欣说的。

听完李欣的话,马天明暗暗放下心来了李欣虽然精明,可是他却还是没有意识到刚才自己这句话里的意思。

现在马天明已经摸清了李欣的底细,知道他没有赚到钱,也看得出来他还对这波行情的上涨有些恋恋不舍,似乎还在等着机会入场做多。

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马天明立刻就站起身来告辞。他知道言多必失,就这样和李欣坐在一起聊糖价走势,说不定哪句话说漏了嘴,就会让李欣意识到了自己的真实想法。那样的话,就让李欣捡了一个大便宜了。

马天明回到办公室后,意识到自己刚才给林立的那通电话中态度有些犹豫,跟之前吩咐林立的做法有些不相符,容易让林立产生错觉。

所以他立刻又拿起电话打给林立“我又考虑了一下,觉得还是按照原来我的那个策略办,趁现在糖价在上涨过程中,赶快加快速度卖糖。”

果然如他所料,林立对刚才马天明在出货节奏上的态度变化已经有了一些疑惑。可是还没等他转过弯来,马天明的第通电话又来了。这一次的态度变化又跟刚才的不一样,这次又明确了还是按照以前的安排继续加快速度卖货。

这接二连三的变化把林立搞得有些发懵,他问道“马总,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有什么新消息吗?”

“没有什么新消息,我想了想还是觉得原来的判断是对的,你照办就行了,只是做得别太明显,别让人家看出来我们在抛货就行了。至于原因嘛,以后你就懂了。”马天明的嘴还是紧得很,对他自己心里的那个想法只字不露。

“好的。”林立心想是什么原因你不说也罢,只要你给出明确的操作办法就行。我也巴不得尽快把这些货销掉,这样才好回公司去。北方的气候实在是太冷了,这个季节待在外面实在是太难受。看你这加快节奏尽快回笼资金的做法,估计还会有第波,甚至第波操作。就算有也不怕,到时候至少也是五、六月份了,说不定还会拖到八、九月份,那个时候的气候比现在就要舒服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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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四章 你可真够作的

正像马天明说的那样,这一波早就预见到的上涨行情就这样眼睁睁地在眼前错过了,实在是让李欣非常郁闷。

马天明出去后,看看快到下班时间了,李欣打电话给夏小娜“晚上出去吃饭,吃完饭去看电影好不好?”

“好啊!”

“那一会儿我在楼下等你。”

放下电话后,李欣关上办公室的门下楼来到停车场,坐进车里等夏小娜的时候他还在想,一味地等统计数据也不是不可以,可是从技术面上看,这次行情的苗头早就在技术面上表现得淋漓尽致了,自己如此优柔寡断实在是不应该!如果自己少一点犹豫的话,原本可以打一个短平快的。

正想着,夏小娜拉开车门坐了进来“去哪里吃饭?看什么电影?”

“去云湖大坝边上的美食城,那里有一家糊辣鱼味道很好,吃完了就在附近的汽车影院看电影,怎么样?”

“好啊,看什么电影呢?”夏小娜跃跃欲试。

“要去了才知道今天会放什么片子。”

“汽车电影院怎么样,好不好玩?我还没去过呢。”

“怎么说呢,其实跟看露天电影差不多,只不过是坐在车里看,就像呆在包厢里一样,更舒服自在些。”

“是吗?那太好了,快走快走,我都等不及了,呵呵。”夏小娜急不可耐地说。

李欣笑道“看电影还早,至少得一两个小时以后呢,现在先去吃饭。”

在去云湖大坝的路上,夏小娜问李欣“这几天都忘了问你了,你说要做多蔗糖期货的,你买了没有?”

“唉,别提了,错过了!”

“错过了,怎么回事儿?那天你不是说第二天就买的吗?”

“计划不如变化快,第二天开盘就涨得很高,我没敢追高,想等回调下来再买。可是谁知道它根本就没有回调,一鼓作气就涨到现在。我这不就错过了。”

“哦,是有点可惜哈。不过没事儿,机会多的是,这次错过了还有下次的。”夏小娜说。

“是啊,我也这么想。”

来到云湖大坝旁,俩人停好车顺着大坝去糊辣鱼餐馆的路上,沿湖面吹过来的寒风比城里的风温度更低,夏小娜一只手拉起围巾遮住脸,另一只手挽着李欣的胳膊说“今年冬天怎么这么冷啊!”

李欣指指笼罩在乌云里的西山顶说“你看看那上面,那里更冷,估计雪都还没化呢。”

夏小娜说“要不咱们再去山顶上看看?”

李欣说“现在我可不敢上去。”

“为啥?春节前你不是还带我上去的吗?”

李欣说“当时是晴天,今天不一样。今天在山下都看不见山顶,山顶上肯定大雾弥漫,根本辨不清方向。要是迷路了会出危险的。”

“有这么严重吗?这种情况不是要在雪山上才会出现吗?”

李欣说“西山也够高的了,很有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的。有一年夏天我和几个朋友去上次我们去的那个响水箐农家乐的时候就碰见这样的事情,那时候还是夏天,我们上山的时候阳光灿烂,可是快爬到山顶的时候突然变天了。山顶上天气变换的速度之快是你想都想不到的,短短二十多分钟,天气就从万里无云转换成了狂风暴雨。”

“有这么快吗?”

“当然有了,我也是第一次见那样的情景,山顶的风夹杂着豆大的雨点扑面而来,好在我们还带了遮太阳的伞,可即使是这样,短短五分钟之后,我们几个人膝盖以下就全湿透了。这还不算,山顶的气温下降得很快,不一会儿,我们说话时呼出的热气就隐约可见了。要知道那可是在七八月间,是盛夏季节!”

“那你们也不找个地方躲雨?”

“就是在我们上次下山的那条路上,弯大坡陡,路两边全都是高大的松树,哪有躲雨的地方啊?又不敢去树林里,担心打雷闪电出危险。那时候往前走希望更大一些,调头下山路更远。”

“那你们就硬着头皮往上走?”

“是啊。”

“你们怕不怕?”

“有一点点吧,不过更多的是觉得新奇。因为随后我们就体验到了什么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的绝妙感觉!”

“怎么回事儿?”

“山顶不是狂风暴雨吗?紧接着乌云密布,云层降得很低,把整个山顶都笼罩在云雾中,我们几个人四周全是浓浓的雾气。那种雾气和我们冬天在城里见过的雾气不一样。”

“不就是大雾吗,有啥不一样的?”

“冬天城里的大雾是没办法仔细分辨的,对吧?”

“大雾怎么能仔细分辨呢,你说的是啥意思?不明白!”夏小娜说。

“我那天在山顶上看到的大雾是可以仔细分辨的,那些雾气全是由一个个肉眼可见的小水珠构成的!也就是说,那天我们看见的不是普通的大雾,而是含水量极大的积雨云,你说神不神奇?”

“那你们怎么办呢,能看见路吗?”

“只有往前走啊,多亏那天我们走的是大路,所以雾虽然很大,可是只要沿着大路走就没错,路的尽头就是目的地。要是那天我们从林间走小路过去的话,肯定要迷路的。你看现在山顶完全被云雾笼罩着,我估计这跟那天我们在山上看见的情况是一样的,这时候在山上其实是很危险的。”

“没想到山上还有这么多名堂。”

“海拔比较高的山上大都这样,天气变幻无常,这也就是很多人在山上出事的一个重要原因。”

“那我们上次去山顶看雪景岂不是很幸运,要是碰见大雾,又冷又找不到出路,非出危险不可。”

“是啊,所以我是看当时天气好才带你上去的。可能你没注意到,山顶上住户家里暴露在墙外的自来水管都是裹了一层保暖材料的,不然的话一到冬天山下还没怎么样,山上的水管就全都冻裂了。”

“但愿春天来了我们去山上看野花的时候别碰见这样的天气。你们那天上山去裤子不是都湿透了吗?后来怎么办的?”夏小娜问。

“我们找了一个农家乐,让他们生了一炉火,我们几个围在火炉边烤了一个多小时,把裤子考干了才点菜吃饭的。那天可把我们给冷惨了,大夏天去爬山,一个个都只穿衬衣,到山顶冻得瑟瑟发抖。也就是因为不停地爬山,一直在运动,所以才没生病,不然肯定要遭殃。”

“你们也真是的,去爬山也不知道看看天气预报。”

“以前做事哪会想这些。我在大学的时候也干过类似的事,还被老师叫到办公室去批了一顿。”

“也是冒雨去爬山吗?”

“不是,是冒雨踢球。”

“冒雨踢球?是比赛吗?”

“不是,大一的时候特别迷足球,下午没课的时候都要去球场踢。有一天几个人在球场上踢得正起劲儿,天上突然下起小雨。开始的时候雨不大,几个人就没有去躲雨,想着这雨下不长,估计一会儿就会停,所以就继续在球场上踢球。等我们觉得有点冷的时候,身上已经全湿透了。这个时候再去躲雨就显得有些多余,于是几个人就继续在雨中踢球,直到快五点学校食堂开饭了才停下来。回到宿舍后第一件事就是请人带饭,然后几个人跑到浴室去洗热水澡。”

“你们可真够作的!后来生病了没有?”

“我是没有,可是另外一个同学得了重感冒,后来还发展成病毒性心肌炎,住院治疗了好久,也不知道跟踢球这件事有没有直接的关系。反正系里的老师知道这件事情后把我们几个踢球的同学叫到办公室里去狠狠批了一顿。”

俩人一路聊着,很快来到了糊辣鱼餐馆。进店坐下后,李欣对服务员说“两斤鲫鱼,微辣,配菜要竹笋、山药、笋尖、土豆。”

夏小娜意犹未尽地看着窗外笼罩在雾霭中的西山说“这山上有这么多好玩的,以后你要经常带我去哈。”

吃晚饭的时候,夏小娜她爸说“娜娜怎么又不回来吃饭了?这段时间她总是很晚才回来,你也不问问是怎么回事儿!”

夏小娜她妈妈微微一笑“娜娜肯定是在谈恋爱了。”

“和谁啊?你问过她了吗?我问她怎么回来那么晚,她都说是和朋友出去玩了,以前她可不这样。”

“我问她的时候她也是这么说的,可我能猜得到她是跟李欣在一起。”

“你是说娜娜在和上次来家里吃饭的那个小伙子谈恋爱?”

“肯定是,我估计没错的。”

“你这个当妈的可得上点儿心,今晚上娜娜回来后要仔细问问她,有些事咱们要替她把把关。”

“我知道,我估计这事儿才刚刚开始没多久,今晚问她来得及。”

“你怎么那么有把握呢?好像是你给她介绍的对象似的。”

“知女莫若母,我的女儿我知道。”夏小娜她妈妈很有把握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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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五章 汽车影院

李欣和夏小娜吃完饭出来,天已经早就黑了。夏小娜问“你说的汽车电影院在哪里?电影几点开始?”

“就在前面湖边,现在过去应该正好。”说完,李欣带着夏小娜顺着湖边大坝往停车场走去。

虽然寒风刺骨,可是大坝上还是有不少人在散步。这里是风景区,天气暖和的时候,来这里观景散步的人更多。

夏小娜看着湖边阑珊的灯火和夜色里隐约可见的湖光山色说“其实咱们在这里走走也不错,我就喜欢听你讲你以前的故事。”

李欣说“在这大坝上吹着冷风,过不了半小时就把你冻透了,那时候你就没有散步聊天的兴致了。我们去汽车影院看电影有个好处,包厢是自己的,你在包厢里想聊天想唱歌都没问题,不会干扰别人看电影,也不会被别人干扰。到时候你想听什么都没问题,而且还有空调伺候,即使外面飘着雪花车内也温暖如春。”

夏小娜听了马上拽着李欣往前跑“那还不快走?”

俩人开车来到汽车影院门口,夏小娜远远看见高高的白色墙壁上有画面,就说“是不是那里?好像已经开演了,我就让你快点儿你还不听,现在好了,看半截电影!”

李欣一边买票一边说“不着急,这里是循环放映,错过的也可以看得到。今晚这两部电影还不错。”说完,他把手里的票递给夏小娜,然后开车进了影院,找了个位置停下。

夏小娜看看四周“这么多车啊,来看电影的人还真不少。”

“要不要零食、饮料什么的?我去买。”李欣调节好车内的音响,外面银幕上无声的画面立刻变得有声有色起来。

夏小娜惊奇地说“我说这电影怎么没有声音呢,原来要靠车内音响啊。”

李欣笑道“不然呢?你以为真的像露天电影那样靠影院自己的音响吗?那样大家不都得把车窗打开才能听见电影的声音,这么冷的天不裹着军大衣肯定没法看电影。”

“也对哈,这是谁的主意,真不错,难怪有这么多人喜欢来这看电影。”夏小娜说着调低了座椅靠背,舒服地半躺着看起电影来。

“你还没说要吃什么呢?”李欣问。

“不用买零食了,要两瓶矿泉水就行。”

“好的,你等着,我马上就回来。”李欣说完,打开车门出去了。

几分钟后,李欣拿着两瓶矿泉水和一大包爆米花进来了。

“不是说了不吃零食的吗?你还买爆米花。”

李欣笑道“本来我也不想买,可是商店里卖东西的那个小姑娘一见到我就问要不要爆米花,我一想这东西是这个年代看电影的标配啊,咱们没有这个好像缺点什么似的,就买了一包。不过话说回来了,这东西闻着是真香。”

夏小娜抓了个爆米花扔在嘴里边吃边说“快看电影吧,这电影挺有意思的。”

李欣说“我把车发动起来,把空调打开,要不是坐着太冷了。”

“不是说车子停着的时候不能开空调吗?那样容易一氧化碳中毒。”

“那是说在室内,在密闭空间内不能停着车开空调,那样是很容易中毒的。可现在我们是在露天广场上,湖边的风又大,排气管出来的废气都被吹走了,应该没事的。一会儿温度起来了我就把空调关掉,而且我后面的窗户没有关严,露着两条缝通风换气的。”

“你别说,还真有点当初在学校里看露天电影的感觉,只不过那时候的标配是嗑瓜子。”

“跟我们一样,我们看露天电影也是嗑瓜子。诶,不对呀,你们学校在北方吧,冬天看露天电影受得了吗?那么冷。”

“夏天的时候有露天电影,到冬天的时候就到学校礼堂里去放了。”

“我就说嘛。我们学校还好,冬天不怎么冷,看露天电影穿着军大衣就够了。”

两人一边看电影一边聊天。第一部电影看完以后,夏小娜说“刚才那电影挺感人的,你看剧中的小孩把自己心爱的礼物弄丢了以后,哭得撕心裂肺的,好可怜!”

李欣说“可能是他把那东西当宠物了,小孩子嘛,也许在他眼里只有那东西才是真正属于他的。”

“你说的有道理诶。你知道吗?我小的时候,我妈妈送给我一个小布娃娃,在我所有的玩具当中,我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小布娃娃了,每天去哪里都要抱着它,晚上睡觉也要搂着这个小布娃娃。这个习惯一直到初中以后才慢慢改掉。长大以后经常听我妈跟我说,我小时候他们带我出去玩,什么东西忘记了都可以,唯独这个小布娃娃千万不能忘记,不然的话到晚上没有这个小布娃娃,我会一直哭闹着不肯睡觉。”

李欣笑道“还有这样的?你这是对它有心理依赖了吧?”

“可能是吧,我听说好多小孩小时候都会这样的。你小时候有过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吗?”

李欣想了想,说“特别喜欢的东西?好像没有。听我妈妈说,我以前小时候在盆里洗澡时抓着水里漂着的黄色橡皮小鸭子就不放,还喜欢拿到嘴里去咬,把那小鸭子的嘴都咬掉了,这算不算?”

夏小娜笑道“你这不能算,要产生依赖的才算。不过看来你这喜欢咬人的坏习惯从小就有,这可不好哈。”

这时候李欣突然说“我想起来了,小时候有一样东西突然不见了让我特别伤心。你猜是什么?”

“是什么?”

“是一只小公鸡?”

“是玩具吗?”

“不是,是活的,我从小养大的。”

“把小鸡当宠物?这可真够少见的。”

“不是当宠物养的,就是家里买来养的那种小鸡苗,毛茸茸的,一开始比一个鸡蛋大不了多少。你应该见过这种小鸡苗的。”

“见是见过,但没有养过。”

“说起这只小鸡,我小时候还闹了个大笑话,现在想起来都挺不好意思的。”

“怎么回事?说来听听。”

“当时我家一起买了只小鸡苗来养,可是到最后只活下来了两只,其中一只就是这只小公鸡。这种鸡的品种很特别,个头比一般的鸡要小很多,就算长成熟了,个头也比一只鸽子大不了多少。”

“还有这种鸡?”

“有啊,现在少了,可我小时候真见过。这只小公鸡长得很漂亮,听我妈说,我当时特别喜欢这只小公鸡,有什么好吃的都要留一点来喂它,估计是把它当宠物来养了。”

“你这也不算什么,就是平常喂喂它,还没有到要领着它睡觉,见不到它就不行的地步。”

“是啊,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的,可是直到有一件事发生了,我和我家里的人才知道这只小公鸡对我有多重要。”

“是什么事儿?”

李欣说“那个时候我和隔壁邻居家的小孩最喜欢抓麻雀。我们抓麻雀的工具很简单,就是两块砖和几根小木棍。一块砖平放着,另外一块砖紧挨着前面这块砖用几根细木棍支撑起来。这样在两块砖之间就形成了一个空隙,在这两块砖附近和空隙里撒上一些米粒,树上的麻雀看见地上的米粒就会飞下来吃。当麻雀把地上和砖块上的米粒吃完之后,它就会发现两块砖之间的缝隙里也有米粒。要吃到两块砖缝隙里的米粒,它就必须跳到支撑那块砖的细木棍上去。这些细木棍搭得很巧妙,只要麻雀的脚一踩就会垮塌,紧接着被木棍支撑着的砖块就会倒下来,把麻雀压在下面。”

“还有这种办法?这跟你的小公鸡有什么关系呢?”

“问题就出在这里,我们逮麻雀的这个机关就设在我家厨房旁边,我和那个小伙伴把这个机关设好以后,就把这事给忘了。等到下午放学回来,俩人突然想起来这个机关设在那里还不知道有没有成功,于是赶紧跑到我家厨房旁边去看那个机关有没有逮到麻雀。等我们跑过去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被木棍支撑着的那块砖已经倒下来了,下面仿佛还压着什么东西,两个砖块之间还露出几根羽毛。这可把我们高兴坏了,以为下面一定逮到麻雀了。等我俩兴高采烈地跑过去把砖块搬起来一看,我哇的一声就大哭了起来。那砖块下面压的不是麻雀,而是我那只已经长到半大的小公鸡,已经被压死了。”

“还有这种事儿?”夏小娜感到难以置信。

李欣说“我也不相信会有这种事发生啊,小孩子那时候头脑就是简单,就没有想到自己养的小鸡也会去吃那机关里边的米粒。要不然我们就把这个逮麻雀的机关设到别的地方去了。”

“那后来怎么办?”夏小娜问。

“我这一哭,旁边的小伙伴吓坏了,赶紧跑回家去了。两家的大人听见我在厨房外面大哭,赶紧跑出来问是怎么回事。我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把事情经过说了以后,两家大人都哭笑不得。说这是你们自己做的事儿啊,怪不得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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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六章 你们女孩啥都不懂

夏小娜笑道“就是啊。”

李欣说“可那时候我才八、九岁,哪里分得清这些道理,就是不依不饶地要那个小伙伴赔我的小公鸡,完全忘了当初在这里设机关逮麻雀的主意是我出的。”

夏小娜哈哈大笑“你这可有点不讲道理哈。那后来怎么办呢?”

“嗨,当时我爸我妈好不容易给我讲清了道理,把我劝回家去了,可是那小伙伴的父母却把这事儿给记下了。过了很久,在我印象中至少过了半年多,突然有一天这小伙伴的妈妈端着一碗鸡肉来到我们家,说是当初两个小孩子不懂事,把李欣最喜欢的那只小公鸡给压死了,今天我们家养的一只鸡长大了,现在炖了,所以端一点鸡肉来给你们吃。”

“有这种事,那你吃鸡肉了没有?”

“有啊,虽然那时候我还很小,但这事我记得很清楚。其实那小公鸡的事我都快忘了,那天小伙伴的妈妈送鸡肉过来我才又记起那件事情来。我们两家隔壁邻居住着,关系处得挺好的,小伙伴的妈妈这样做让我父母还挺过意不去的,说这件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你们还这样记着。反正那天的鸡肉挺好吃的,小孩子嘛,有好吃的就忘记别的事了。”

“你这不算,你可真是的,还有这么奇葩的事情,要是我肯定吃不下去!”

李欣说“别说你觉得这事儿怪,连我自己现在想起来都挺不好意思的。”

“那你后来和这个小伙伴的关系如何?”

“一直很好啊,到上高一的时候我爸调动工作离开了那个单位,我家搬离那个单位大院后和这些小伙伴的联系才少了。要说我小时候的玩伴,还都是从小在我爸那个单位大院里结识的小伙伴最多最铁。那些玩伴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什么事都玩得在一起。离开那个大院后,就再没有这么知心的朋友了。”

“那你初中、高中的时候在学校里就没有交到好朋友吗?”

“初中的时候还没有太专心学习,玩心比较大,在学校里也有好朋友,可这些朋友还是和一个大院里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不一样。高中的时候有高考的压力,不敢再像以前那样玩了,所以和班里的同学就没有初中的同学那么铁,除了在学校里有接触以外,放学后很少在一起玩。”

“你们那大院里的孩子在一起都玩些什么?”

“那可多了,说都说不完。”

“你说给我听听嘛。”夏小娜电影也不看了,侧过身来看着李欣说。

“真想听啊?”

“真的想听。”

“那先让我亲一下再说。”李欣逗她说。

“你咋那么坏啊?”

“这怎么是坏呢?”

“就是!你这是趁人之危!”夏小娜说。

“你这是用词不当,我怎么会是趁人之危呢?”李欣笑道。

“那至少是趁机要挟!”

“就算是吧,亲一个我就说给你听。”

“你可不许得寸进尺哈,就亲一下。”

“行,就亲一下,我们到后排去好不好?”

“不行,就在前排这里,我就知道你会打坏主意!”夏小娜警觉地说。

眼看计谋被识破,李欣只好悻悻地说“好吧,就在这里!”说完,他把夏小娜搂在怀里亲了一口。

一心想要听李欣以前小时候故事的夏小娜从李欣怀里挣脱出来坐直了身子说“现在该你说了。”

李欣看着夏小娜那副认真的模样,不由得笑了起来。

夏小娜害羞地推了李欣一下“你说话不算话!”

李欣说“我没说不说啊,你想听什么呢?”

夏小娜见李欣准备开口了,高兴地说“都行。”

李欣想了想,问道“我们大院里的孩子以前玩的东西太多了,比如说家家都养过陆、海、空,你知道是什么吗?”

“不知道。”

“陆,指的是地上跑的,比如那只小公鸡。海,指的是水里游的,就是小鸭子。空,指的是天上飞的,就是鸽子。”

“这有什么好玩的?”夏小娜不屑地说。

“一看你就不懂,单是给它们找食吃就其乐无穷。”李欣兴致勃勃地说。

“这有什么?我知道,不就是喂它们吃家里的剩饭剩菜吗,能有什么乐趣啊?”

李欣说“也难怪,你们女孩除了会跳橡皮筋、踢雪花膏盒子以外,别的什么都不懂。”

“那你说给我听听嘛。”夏小娜以为李欣是在卖关子,着急地说。

“喂它们吃剩饭剩菜是大人的事,我们才不管呢,我们小孩子觉得有趣的是上山下水给它们找好吃的。比如说那只小公鸡,你知道我们喂它吃什么吗?”

“喂它吃什么?”

“蜈蚣。”

“你们自己去抓吗?”

“对啊,砖块、石块、柴堆下面就有。公鸡吃了蜈蚣以后好斗,可以让它们打架,看谁家的公鸡最厉害。”

“你们也喂母鸡吃蜈蚣吗?”

“不喂,我们喂母鸡吃的是另外一种虫子,叫铁豆虫。这种虫子长得和一颗炒熟了的蚕豆差不多,所以叫铁豆虫,母鸡吃了这种虫子下蛋特别多。以前小孩子不知道是啥道理,现在知道那是因为这种虫子富含高蛋白,比一般的饲料都更有营养。”

“你们上哪里去抓这种虫子?不害怕吗?”

“怕什么?这虫子又不咬人。夏天的晚上这虫子就会从洞里飞出来,尤其在丁香树下最多,拿个小网兜就能逮到不少。”

“哦,那你们喂鸭子吃什么呢?”

“就数鸭子吃的东西最丰富了,荤的素的都有。”

“是吗?素的是什么?”

“就是水里的浮萍,你见过吗?”

“见过,就是水面上漂着绿色的薄薄的那一层,是吗?”

“对。”

“那东西鸭子会吃吗?”

“当然吃了,要是和剩饭剩菜拌在一起鸭子更喜欢吃。”

“荤的是什么呢?”

“是河里的螺蛳和蚌壳,我们到小河里捞的。”

“怎么捞,用渔网吗?”

“不是,螺蛳和蚌壳在河底的淤泥里,我们得下到河里用脚在泥里找,找到了以后深吸一口气,然后潜到水里把它们从泥里捞上来装在桶里。运气好的话一两个小时能捞到小半桶,拿回家来把螺蛳和蚌壳撬开,取出里面的肉剁碎了给鸭子吃。”

“第一次听说鸭子也吃肉,那些东西是不是很腥?鸭子爱吃吗?”

“当然爱吃了,就像爱吃小鱼虾一样。而且母鸭子吃了这东西以后每天都下蛋,这几乎就相当于是给它吃海鲜一样。”

“看你说的,就好像你吃过似的。”夏小娜笑道。

“河里的蚌壳我没有吃过,当地人就没有吃这东西的习惯。不过撬开蚌壳的时候可以看见里面的肉相当肥美,营养应该很好的,鸭子吃了下蛋厉害估计也就是这个原因。”

夏小娜开玩笑说“你应该尝尝,没准它的味道和海鲜的味道差不多,呵呵。”

李欣说“螺蛳我倒是吃过,当地的酱爆螺狮就是用的同一种食材,很好吃的,只不过要煮透了,据说河里的螺蛳容易有寄生虫。”

“你们喂鸽子吃什么?”

“喂它吃豌豆。不是青豌豆,是已经长成熟的那种一颗颗硬硬的、黄色的豌豆。”

“你们上哪去找这么多豌豆粒?”

“当然主要还是喂鸽子吃米粒,玉米粒,豌豆粒是作为精饲料喂的。这东西可不容易找,都是我们一帮小孩儿放学以后到山上的豌豆地里去找来的。”

“为什么说豌豆粒是精饲料呢?米粒和玉米粒不是更有营养吗?”

“在我们养鸽子的这些小伙伴当中流传一种说法,据说鸽子吃了豌豆以后,眼睛的视力会特别好,飞在空中不容易迷失方向。哪家的鸽子要是不经常喂豌豆的话,这鸽子一飞出去就是十几二十公里的,到时候迷失了方向就飞不回来了,所以小伙伴们都非常愿意找豌豆来喂鸽子。”

“你养的鸽子丢失过吗?”

“没有,不但没有丢失过,还从外面拐带过鸽子回来。”

“拐带?怎么回事?”

“就是我养的鸽子比较有魅力,到外面去把其它鸽子的女朋友给拐回来了。”李欣笑道。

“这我倒相信,你养的鸽子肯定随你!”夏小娜撇撇嘴说。

“你可真能瞎联系,这也能扯得在一起?”

“你上次说要跟我回去见我父母的,什么时候去啊?”夏小娜不识时机地又提出了这个问题。在她看来,只有见过父母之后,双方的恋爱关系才算是正式确定下来,不然的话这中间的变数还是很大的。

“都行,你看着办吧。”李欣说。

“那我先回去跟我父母说一声哈。”见李欣一口答应,夏小娜心里很是高兴。

隔着驾驶室的中控台,李欣对副驾驶座上秀色可餐的夏小娜有些鞭长莫及,跃跃欲试的他又提出了要求“要不咱们还是到后排去吧?”

“你不看电影了?”夏小娜说。

“这电影不好看,咱们刚才不是一直在聊天吗?到后面去聊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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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七章 让他明晚到家里来一趟

“一到后面你就不老实!”夏小娜说。

李欣一见夏小娜的口气有所松动,趁热打铁地说“这么私密的包厢内,咱们这样隔山隔水的坐着岂不是可惜了?走,到后面去聊!”说完他拉着夏小娜的手,打开车门就要走。

“你糊涂了,我要从这边下车。”夏小娜笑道。其实她何尝不希望跟李欣紧紧地依偎在一起,只是她担心李欣会提出过分的要求,所以一直有些矜持。现在见李欣坚持要到后排去,她也就答应了李欣的要求。

一到后排,李欣就有些按捺不住了。

“你的手好冰啊!”夏小娜娇羞地说。

“没事儿,一会儿就焐热乎了!”志得意满的李欣手里满是温软的感受。

从汽车电影院出来,把夏小娜送到她家楼下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点多了。

“明早点我在楼下等你,接你去上班。”李欣说。

“你来回跑太麻烦了,要不我打车去吧。”夏小娜说。

李欣听了夏小娜的话,心里一阵温暖。他现在越来越喜欢这个女孩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因为夏小娜会站在别人的角度上替别人着想。于是他说“这才多大点路啊,一脚油门的事。就这么定了,到时候我在这里等你哈。”

“嗯,那你回去吧,路上慢点开!”

李欣的体贴,也让夏小娜心里如沐春风。她站在原地目送着李欣的车远远离去后,这才转身上楼回家。

夏小娜开门进家来到客厅后,才发现父母还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以前这个时间父母早就休息了。

“妈,你们怎么还没睡呀?”夏小娜奇怪的问。

夏小娜的妈妈说“还说我们呢,这都几点了,你现在才回来,这一晚上你都去哪了?”

“我跟朋友去看电影了。”夏小娜说完就打算进自己的卧室去。

夏小娜的妈妈赶紧叫住了她“娜娜,你过来坐着,我们有事要问你。”

夏小娜一看父母那严肃的神色,就知道一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她回身坐在沙发上,心情有些忐忑地问“什么事儿啊?”

“你今晚上跟谁在一起?”夏小娜的妈妈问。

“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和朋友一起去看电影去了。妈,你问这个干什么?”

虽然夏小娜心里很想带李欣回来见父母,可是现在这件事情在父母面前还没有公开。母亲突然这样正式地盘问自己晚上的去向,女孩心里的矜持和害羞还是让她有些反感。毕竟她自己想说和别人追问完全是两回事。

夏小娜的母亲苦口婆心地说“娜娜,你也是大人了,按理说我们父母不该管你的事。可话又说回来了,你是女孩,哪个父母会放心自己家的女儿在外面跟不明身份的人交往?你是不是谈朋友了?跟谁谈?你总得跟我们说一声啊,这样我们也好放心一点。”

母亲问到这个地步,夏小娜没办法回避了。反正这件事情早晚要跟父母说的,既然父母问了,不如就告诉他们。不然连自己都觉得有些偷偷摸摸的。这也就是夏小娜一直想要李欣跟自己回来见父母的原因之一。

想到这,夏小娜的心里反而坦然了。她低头坐在父母对面,两手握在一起放在膝盖上,像个初中女生一样“我跟李欣去看电影了。”

夏小娜的母亲一听,回头跟丈夫交换了一下眼神,那意思好像是在说你看我估计的没错吧?

然后她紧接着问女儿“就是上次到咱们家来吃饭的那个小伙子吗?”

夏小娜说“是的。”

“你们俩现在是在谈朋友吗?”夏小娜的妈妈问。

“嗯。”

“谈了多久了?”

夏小娜想了想,回答说“也没多久,春节前开始的。”

夏小娜的母亲又和丈夫交换了一下眼神。女儿说的这些跟他们俩刚才猜测的大致差不多,看来女儿说的是实话。

“他这人怎么样?你了解他吗?”夏小娜的父母今天晚上已经商量好了,女儿恋爱的事情都由母亲来过问,父亲只在背后出主意。所以一直到现在,夏小娜的爸爸都坐在一旁听着,没有说一句话,所有问题都是由夏小娜的妈妈来问的。

夏小娜红着脸回答说“我觉得他还行,我跟他同事好多年了,应该还是了解他的。”

夏小娜的妈妈说“这个小伙子我们上次见过一次,总体感觉还是不错的。可是那时候你们还是同事关系,现在谈朋友就不一样了。要不改天你让他到家里来坐坐,我们再多了解他一点,这样对你也好,你说呢?”

“嗯。”

“那要不就定在明天晚上:00左右,你跟他约好让他到家里来一趟,我们找他谈谈,你看好不好?”

“好,我让他明天晚上来家里。”

按夏小娜的想法,带李欣来家里,一定是在晚饭前,那样的话可以让李欣在家里一块吃饭。就像上次那样,可以让他一边吃饭一边和父母谈。因为李欣一个人在江城,下了班也要到外面去买饭吃,有诸多不便,能到自己家来吃饭是最好的了。

可是处在夏小娜父母的角度却不这样看。

上次请李欣到自己家来吃饭,那是因为李欣那时还是女儿的同事,而且那顿饭最大的含义是感谢。

可这一次让李欣来家里却不一样。

这次李欣是以女儿男朋友的身份到家里来的,而且这种关系将来能否持续下去都还要看对他的了解程度才能决定。

如果在找他谈之前就请他吃饭,那这顿饭似乎就意味着已经承认了他和女儿的男女朋友关系,这好像有些不妥。

所以夏小娜的妈妈刚才跟女儿说让李欣晚饭后:00左右来家里的原因就在这里。在他们看来,自己作为长辈,在这件事情上的身份和地位是不能轻易丧失的。

在和女儿谈话之前,夏小娜的妈妈心里其实是喜忧参半的。现在从女儿口中证实了自己的判断,她心里的担忧就少了很多。李欣这个小伙子上次她是见过的,而且对李欣的印象非常不错。

既然女儿已经答应了明天把李欣叫到家里来,那就明天好好和他谈谈,认真了解一下他这个人和他的家庭情况。

看看天色已晚,夏小娜的妈妈对女儿说“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呢,记得让李欣晚上到家里来一趟啊。”

夏小娜回到自己卧室里,心里既紧张又高兴。高兴的是自己也正打算让李欣到家里来和父母见一面,正式公布自己和李欣谈恋爱的事情。这件事情她还没想好怎么跟父母开口,谁知道今晚父母亲主动问起这件事情,反倒解决了自己不知道怎么开口的这个难题。

紧张的是她看着父母一脸严肃的表情,实在是猜不透父母是如何看待这件事情的。要是父母不同意自己和李欣谈恋爱,那可就麻烦了。

还有,父母让李欣明天晚上到家里来一趟,显然是要跟李欣谈什么问题的。夏小娜很了解李欣,知道李欣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要是明天晚上父母的态度比较生硬,问题比较尖锐的话,她担心父母和李欣闹得不欢而散,自己在中间可就难办了。

她原本想打电话给李欣,让李欣心里有个准备。可是一看时间已经很晚了,都夜里点多了,再加上自己如果在卧室里和李欣讲的时间太长,说话的内容又可能会被父母听见,所以她想来想去,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主意。

第天早上,李欣到夏小娜家楼下接她上班的时候,夏小娜一进车里就对李欣说“昨晚我爸我妈问我了?”

“问你什么了?”

“就问我这段时间怎么每天都这么晚回来,还问我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跟谁在一起。”

“那你怎么说的?”

“还能怎么说?我照实说的呗。”

“哦,那你爸妈怎么说的?”

“他们让你今天晚上到我家去一趟,他们有话跟你说。”

“哦,什么时间呢?”

“晚上点。”

“好的,到时候我过来。”李欣满口答应。

“我爸妈要是问你什么,你可不许急啊。”夏小娜担忧地说。

“肯定不会啊,你怎么会担心这个呢?”李欣问道。

“你那牛脾气在公司里谁都敢顶,我就怕到时候你脾气上来跟我爸妈顶起牛来就麻烦了。”

“看你说的,我在公司里也不是跟谁都顶,我那是跟他们有不同意见在互相交流,这一点你应该知道的啊。再说了,我今天晚上去你们家,是向你父母公开我们俩谈恋爱的关系。这又不是什么坏事,你父母应该不会为难我的。就算他们对我和你谈恋爱这件事情有不同看法,我也会尊重他们的意见,和他们好好沟通的,怎么可能和他们吵架呢?”

“那就好,反正你不许惹他们生气!”有了李欣这句话,夏晓娜的担心少了很多。

“肯定不会的,你放心吧。”李欣安慰夏小娜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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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八章 你这碗饭白吃了

刚说完这句话,他就觉得有些不对“诶,不对呀,是不是你爸妈昨天晚上跟你说不同意我们两个人谈恋爱?”

“没有啦。”

“那你怎么会担心这么多呢?”

“昨晚我回去得那么晚,我爸妈一直等在客厅里找我谈话,看他们那严肃的样子,我实在是猜不透他们怎么看待这件事情。要是他们同意我们俩的事,那一切都好办,可要是他们反对的话,我就担心你跟他们不能好好谈,会把事情搞砸。”

夏小娜情急之下有些词不达意,她潜意识里想表达的意思是父母和李欣在她心目中同等重要,她不想因为任何事情舍弃任何一方。

连夏小娜都吃不准自己父母对这件事情的态度,李欣心里就更没有底了。他也知道万一自己和夏小娜的事情得不到她父母的同意,那将来两人的继续交往就会面临很大的难题。

这种跟自己女朋友父母见面的事情,对他来说也是头一次,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应付。

可是看着夏小娜那一副焦急的面容,他还是深深感受到了这个女孩对自己的情意。他心想只要夏小娜和自己一条心,有什么样的困难克服不了呢?

想到这,他一边开车一边伸手拍拍夏小娜的手“你放心,就算你父母骂我我都不会回口的,我会耐心跟他们说的。再说了,上次我跟你父母见过一面的,我觉得他们都是通情达理的人,我也不是那种街上的小混混、坏小子,他们应该不会难为我的。事情也许不像你担心的那样,别担心哈。”

李欣的安慰让夏小娜放下心来,她问“那你今晚下班以后去哪里吃饭呢?”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这么多年都吃过来了,还愁今天晚上这一顿吗?”

“那你吃完饭了,时间差不多就过来,到时候你打电话给我,我下楼来接你。”

“好的。对了,你爸你妈都喜欢什么,有什么爱好?”

“我妈没什么爱好,平常休息的时候就喜欢织毛衣,我爸有时候会练练太极拳,也说不上爱好,就是业余时间锻炼身体。怎么了?”

“没怎么,去你们家总不能空着手去吧。”

“我爸我妈不注重这些的,他们主要是看人好不好。”

“那你说我是好人还是坏小子?”李欣逗夏小娜说。

“你要是坏小子,我能跟你吗?”

李欣呵呵一笑“那你还担心什么?这事你不用管了,到时候你下楼来接我就行。”

李欣的车开进公司大院后,夏小娜下车之前又叮嘱了一句“晚上你早点过来啊。”

李欣说“知道了。”

蔗糖分公司总经理办公室内,马天明看着电脑上越走越低的蔗糖价格,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这走势怎么看都像是要快速下跌的态势。不行,还得让他们赶快出货!以手里这批货的成本价计算,即使是以销区的价格出货也有足够丰厚的利润了,而且这些利润远远超过春节前自己的预计。要是价格如自己判断的那样快速下跌的话,这些利润就大幅缩水了。

当初他刚来糖业公司当总经理的时候就听人说蔗糖期货的价格有些妖气,走势飘忽不定,让人捉摸不透,对此他还不以为然。

可是这几年吃过几次大亏后他渐渐明白了,别人说的那些话都是经验之谈。自己把那些话当做耳旁风所受的教训正好验证了另外一句老话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现在看得见的是超额利润,看不清的是这价格以后到底会怎么走,那还等什么呢?先赚到钱再说啊!

他马上拿起电话打给林立“你那边仓库里的货出得怎么样了?”

林立说“大概卖掉了左右。”

“还得加快进度,只要客户要的量大,价格上每吨让个0或者00的,你自己看着办。”马天明说。

林立说“行,我知道了。不过马总,现在价格正在上行,为什么这么着急卖呢?而且还让价。”

“你懂什么?今年的价格涨不了太高的,现在这个位置就已经有些出乎预料了。”

“马总,这是为什么呢?我总觉得这次雪灾应该会让糖价涨得更高的。”

林立对马天明一再强调赶快出货的指令百思不得其解,好几次想问原因都忍住了。现在马天明不仅要求加快出货,而且还在价格上做出比较大的让步,再加上马天明语气中隐隐约约显示出一种胸有成竹的样子,这就让林立的好奇心越发强烈了。今天即使冒着被马天明呵斥的危险,他也想问个明白。

到了这个时候,马天明已经知道李欣错过了这波涨势,并没有在蔗糖期货上赚到钱,所以他也就不再隐瞒他心中的那个秘密了。听了林立的问题后,他反问林立“你认为雪灾会推高糖价的根本原因是什么?”

林立不明白马天明这个问题的意思到底是什么,这答案不是明摆着吗,还用说?他迟疑了一会儿说“就是甘蔗种植产量可能会因为雪灾造成大幅度的减产啊。”

马天明说“别以为我不清楚你们糖业公司的历史,你认为雪灾会影响糖价,造成糖价大幅上涨,最直接的原因还是参照了当年南方水灾造成甘蔗大幅度减产,继而使得糖价暴涨的那个例子,是不是这样的?”

马天明在这里下意识地说出“你们糖业公司”这几个字,倒是很自然的就表明了当初这件事情发生的时候,他还是置身在省糖业公司之外的。

林立听马天明这样一说,他仔细想了想,还真是马天明说的那样,自己潜意识当中还就真的是把这次雪灾和那次水灾做过对比,然后在数据还不完整的情况下就做出了糖价会上涨的推断。

因为只要是糖业公司的人,都对那一次水灾造成糖价暴涨的印象非常深刻。那本来是一个十几年难得遇见的赚大钱的好机会,可是却鬼使神差地让糖业公司亏得资不抵债。

在那之前糖业公司的好日子,再加上现在在南方集团不受人待见的境遇,让林立这批糖业公司的老员工对那一场水灾想忘都忘不掉。

而且从马天明的话里,林立明显感觉到他好像还从这两次自然灾害中看出了不一样的东西来,而不是只像自己潜意识里只是简单地做过对比就得出了和以往一样的结论。他非常想知道马天明到底是怎么想的。

所以他回答说“是啊。”

马天明说“我不但知道你是这么想的,还知道李欣也是这么想的。”

“应该是这样的,不然他也不会跑到我办公室去找我要统计资料。可是马总,这有什么不对吗?”林立问。

“你傻呀!我问你,那年的水灾发生在几月份?”

林立想了想“好像是七、八月份吧?对,没错,大概就是这个时间,那个时候我在华东地区销售蔗糖,当时很多客户都在议论这件事情,我对这件事情记得很清楚。”

“那我再问你,今年的雪灾是什么时候?”

“就是月中旬到月初的时候啊。”林立不假思索地回答说。

“你倒是不傻,可你看出问题在哪里了吗?”

林立被马天明问得有些糊涂了“我还是没明白,马总,要不您指点指点?”

马天明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你小子这么多年这碗饭算是白吃了!连这都看不出来,你怎么当片区经理的?”

林立被马天明呵斥得无言以对,只好在电话那边尴尬地“呵呵”笑了两声。

马天明解释说“那年七、八月份的水灾造成甘蔗大面积倒伏,再加上洪水长期不退,把甘蔗的根部泡烂了,这样才造成了甘蔗大幅度减产,对不对?”

“是这样的。”林立点头说。

“可是今年的雪灾是在月中旬以后发生的,这个时候的甘蔗几乎已经全部长成熟了。要是这场雪灾早一点来,比如说发生在月份左右,即使降温幅度达不到雪灾的水平,仅仅只是比较严重的霜冻,那也会对甘蔗的含糖量造成致命的影响,进而最终影响蔗糖的产量,这样才会造成糖价的大幅度上涨。可是这场月中旬以后的雪灾虽然力度比较大,但是对已经长成熟的甘蔗的含糖量和收割并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也就是说原材料不会受太大的影响,糖价怎么会大幅度上涨呢?”

“好像是这个道理哦!”林立恍然大悟。

“所以我说糖价涨到目前这个位置,完全是靠消息炒上去的,具体的数据根本不支持糖价涨得这么高。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们赶紧抓紧时间卖糖,即使价格每吨低0、00块钱也要加紧时间出货的道理了吧?”

“马总,我好像懂了!”

“懂了就赶快按我的吩咐去办,尽快加紧时间出货。再过一两个星期,等到大家都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个价格就撑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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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九章 你要多个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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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立说“好的好的,我赶紧去办,只要价格下来一点,出货量还会加快的。”

林立现在明白了,马天明为什么一直这么有底气,原来他是看到了这里边的差别,这眼睛也够毒的!

晚上7:40左右,李欣开着车来到了夏小娜家楼下。停好车以后,他拿着电话打给夏小娜“我到了。”

接到李欣的电话后,夏小娜开门准备下楼去。夏小娜的妈妈正在厨房里洗碗,见女儿要出门,就问“娜娜,你上哪去?”

“李欣来了,我下楼去接他。”

“你过来,我问你。”夏小娜的妈妈示意女儿到厨房里来。

夏小娜只好关上门回身走进厨房问道“妈,怎么了?”

夏小娜的妈妈问“你昨晚上坐谁的车回来的?”

“李欣的,他送我回来的。”

“你的车呢?”

“我的车停在公司了。”

“难怪!”

“妈,你怎么知道的?”

“这还用问?你今天早上拿了早点就急急忙忙地出门去了,我在窗口看见你上了一辆别人的车,那就是他的车吧?”

“是的。”

夏小娜的妈妈用审视的眼光看着女儿“你们昨晚到底是不是去看电影了?”

“妈,看你想哪里去了?我们不是去看电影是去哪里?晚上我坐他的车回来很正常啊,我们去看电影不可能开两辆车去呀。”夏小娜说。

“女孩子要多个心眼,别到时候吃亏了后悔哈!”夏小娜的妈妈小声说。

夏小娜红着脸说“妈,我知道的。我们才刚开始交朋友没多久,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夏小娜的妈妈看着女儿心想我看没那么简单。就比如说今天晚上让李欣到家里来,他现在到楼下了,上次来过一次,他是认识路的,完可以让他自己上来。可是一接到他打来的电话,你就这么着急上火地要下楼去接他,那份亲密模样完不像是才刚刚开始交朋友的样子。

可是这些话她只在心里想,没有说出来。看着女儿沉浸在爱情中那份容光焕发的样子,作为母亲的她从心里感到高兴。

但与此同时,她心里不由得也有一份隐隐约约的担忧。她担忧的是李欣这个小伙子是否配得上女儿这份纯真的感情。

这也就是她和丈夫作为父母严肃地要求女儿一定要把李欣叫到家里来认真谈一次的原因。

她用爱怜的目光看着女儿红润的脸颊,轻轻嘱咐道“不是妈妈管你的事,有些事情我们也只能跟你说到这个程度,具体怎么做要靠你自己把握,千万别看错了人,知道吗?”

“我知道的,那我下去了。”夏小娜说完打开门,一阵风似地跑下楼去。

夏小娜的妈妈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别看女儿满口答应自己,可她真不相信女儿把自己的话听在了耳朵里。但凡女儿能理解自己话里意思的一半,都不会这么兴高采烈地跑下楼去。

夏小娜来到楼下,见李欣正从后座上拎出几个很精美的盒子,手里还拿着一本书。就问“你买这么一大堆都是些什么啊?”

李欣说“你不是说你妈妈喜欢织毛衣吗?本来我想去给她买点毛线的,可又不知道什么样的毛线好,也不知道她喜欢什么颜色的,所以就干脆到商店里去给你爸你妈一人买了一件羊绒衫,还有两盒。你爸喜欢练太极拳,所以我又买了一本太极拳谱,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练的那种太极拳。”

“都说了你不用买东西的,你还买这么一大堆。再说我爸练太极拳也就是随便跟着别人练一下,我也不知道他练的是哪一种太极拳。”

李欣说“没关系,要不是你爸练的那种太极拳,下次我重新买一本。来,你帮我提着这两盒,我锁一下车门。”

夏小娜接过李欣右手上的盒子,李欣拿出钥匙,一按键锁好车门,然后两人提着东西上楼去了。

上楼来到家门口,夏小娜掏出钥匙打开门走进屋内,对在厨房里的母亲说“妈,李欣来了,这是他给你们买的东西。”

夏小娜的母亲从厨房里迎了出来,李欣一见夏小娜的妈妈就说“阿姨好。”

夏小娜的妈妈说“小李来了?你看你,来就来吧,还买什么东西?快进来坐。”

夏小娜带着李欣走进客厅“爸,李欣来了,他还给你买了一本太极拳的书,你看看是不是你练的那种。”

李欣对夏小娜的父亲点点头说“叔叔好。”

夏小娜的爸爸起身招呼李欣说“是小李啊,来来来,这边坐。”

说着,他接过女儿递过来的书翻了翻“不错不错,我练的就是这种,谢谢你啊,小李。”

李欣欠欠身子说“叔叔你太客气了,一本书而已,谢什么。”

夏小娜她爸对女儿说“娜娜,给小李倒茶啊。”

李欣赶紧对夏小娜说“不用放茶叶,白开水就行。”

夏小娜她爸抽出一支烟递给李欣说“小李,你抽烟吗?”

李欣说“我不抽了,您抽吧。”

夏小娜倒了一杯水过来搁在李欣面前,说“你在公司里不是抽烟的吗,怎么现在不抽了?”

“我没有烟瘾,在公司里是跟人应酬的时候抽一点,平常我一个人的时候是不抽烟的。”

夏小娜他爸说“抽烟不是好习惯,不抽最好。”

夏小娜说“爸,你知道抽烟不是好习惯,那你还抽?”

“我这都多少年了,戒不掉了。”

这时夏小娜的妈妈从厨房出来了,她来到客厅坐在李欣的斜对面,一边擦着护手霜一边问“小李啊,最近工作忙不忙?”

李欣只坐着半个沙发,腰板挺得直直的,两手放在膝盖上。他知道今天自己来这里的身份和上次不一样,将要面对的是夏小娜父母的质询,所以落座后他丝毫不敢大意。

而且很敏感的他一进门的时候就从夏小娜母亲的目光中发现了些许的不同。

虽然夏小娜的母亲和上次见面时一样面带笑容,可上次她的目光中更多的是打量,而这次她的目光中却多了几分审视。

同样的,夏小娜父亲的态度也有一些很明显的变化。跟上一次相比,她父亲的态度里多了一份威严。

所以此时听见夏小娜的母亲开始问话了,李欣赶紧毕恭毕敬地回答“还好,公司里的事情也不算太多。”

“我记得娜娜说你以前是当董事长助理的,现在还是做这个职位吗?”

李欣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事情还是那些事情,可是职位就暂时还没有明确。”

夏小娜的妈妈说“哦。”

夏小娜的爸爸这个时候插话说“年轻人要加把劲哦,职场上是等级森严的,你在那个职位和不在那个职位的差别是天上和地下。往小了说,现在的起点不同,将来个人的发展前景也就不同。往大了说,即使你想对公司做什么贡献,也得手里有相当的权利才行。不然的话就算你空有一身本事也施展不了,因为没有人会听你的,大家都唯上司的马首是瞻。现实就是这么残酷,你说是吧?”

李欣说“那是那是,叔叔说得对。”

其实夏小娜的妈妈心里对李欣现在的职位一清二楚,上次夏小娜就说过这个事儿,李欣还专门解释过自己为什么会从董事长助理的职位上被撤下来。

继上次李欣来家里吃饭也没过去多长时间,已经有多年工作经验的她知道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李欣的职位要想恢复,除非是出现了奇迹。

之所以用工作上的话题来开头,实在是不得已。因为这样的谈话,对作为父母的他们其实也不轻松。

如果能有一个好的开头,可以让这场谈话顺利地进行下去,让大家都不会感到尴尬和生硬。而聊工作,是最自然不过的话题,可以由点及面,不露声色地逐渐展开。

看着话题逐渐深入下去,夏小娜的妈妈就说“娜娜说你们俩在谈朋友,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们不会过多的干涉。可是工作上的事情也是大事啊,你们还年轻,应该以工作为主,因为这是你们将来的立身之本。”

李欣说“阿姨,我知道的。”

“你家里有兄弟姐妹吗?”

“没有,我爸妈就我一个儿子。”

“那将来你爸妈要跟你住在一起喽。”

“应该是吧,不过他们还有好几年才退休的。”

“我听娜娜说,你没有住单位分的宿舍,是住自己买的房子,是吧?”

“是的,几年前我在郊外买了一栋别墅。”

“是你自己买的,还是你爸妈给你买的?”

“是我自己买的,在鹿城我也给我爸妈买了一栋。”

“哦。那你将来是想自己出来干呢,还是继续在单位?”

李欣想了想,说“应该还是会在单位里,因为这并不妨碍我做自己喜欢的那些事情。”

夏小娜的妈妈一直对李欣那栋别墅到底是谁买的很在意,因为这个问题能很好地证明李欣的经济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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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章 边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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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李欣的经济实力是不好直接开口问的,别说李欣和女儿现在男女朋友的关系都还没有明确,即使是将来他成为了自己的女婿,这个问题也是非常敏感的,不可以直接开口问的。

现在听李欣亲口说他自己的那栋别墅是他自己挣钱买的,不仅如此,他还自己掏钱给父母在老家买了一栋别墅。

从这两件事情上就很好地证明了李欣的经济实力是远非自己可以想象的,至于李欣到底有多少钱,这个她倒不关心。她关心的是在经济问题上,将来女儿不会为柴米油盐而发愁。

夏小娜的爸爸听到这里说“在单位里还是比较好,你自己做投资的,要是出去外面自己干的话,基本上跟一个个体户差不多,这样的话很容易跟社会脱节,眼光和视野会受影响的。”

李欣说“叔叔说得对,我也是这样想的。”

“你一个人在江城,平时吃饭怎么办呢?”夏小娜的妈妈问。

“我要么在单位食堂吃,要么在外面餐馆里买了吃。”

“外面的饭菜没有营养,你得自己做了吃啊。”

李欣笑笑说“一个人的饭菜太难弄了,再说我也不怎么会做菜,还是买了吃比较方便一些。”

“我看你比较瘦,得多吃点有营养的东西。还有啊,要加强锻炼,不然容易生病的。”

李欣还没来得及说话,夏小娜就说“他这人就这样,从来我们公司开始到现在,这么多年了,从来没见他胖过。我听他说他喜欢踢球,还喜欢游泳,他爬雪山的时候别人用氧气瓶他都不用的。”

上次李欣来家里吃饭的时候,夏小娜的父母跟李欣聊天时,夏小娜还敢在旁边插话开玩笑。今天却不一样,从父母开始跟李欣谈话开始,夏小娜像李欣一样规规矩矩地坐在沙发上听着,大气都不敢出。

到了这个时候,听见母亲问李欣平时的饮食和其他生活习惯,夏小娜才敢插话。

听了女儿的话后,夏小娜的母亲说“是吗?那还不错。”

李欣笑道“是的,平时我还是经常锻炼的。我记忆中初中以后除了去牙科补过牙齿以外,我就没进过医院了。”

“你将来有没有可能会被调到其它业务部门去呢?”夏小娜的爸爸问道。

李欣说“也有这种可能。”

“你说你现在工作的主要内容是信息的收集整理,对吧?”

“是的。”

“虽然我对你们集团不是很了解,但大致还是能估计出来,在你们这样的有色金属集团内,最主要的业务应该是生产和销售,是不是?”

“是的,叔叔你看得很准啊。我们集团的董事长、副董事长,以及其他的高管大都是生产和销售方面的一把手。”李欣说。

“财务部经理应该也会是集团高管吧。”夏小娜她爸说。

“对对对,财务部长也是。”李欣笑道。

“所以呀,在集团内部要想长远的发展,就必须往这两块业务上靠,不然很容易被边缘化。”夏小娜她爸看着李欣,意味深长地说。

夏小娜他爸这话说得很含蓄,他不敢肯定李欣能否完理解自己话里的深刻含义。

在他看来,李欣现在做的这种信息收集和分析工作,说不重要也重要,可要是说它重要的话,那还得看是在什么人的眼里。

在重视信息分析和统计的领导眼里,这项工作是个香饽饽,从事这项工作的人也会受到重用。

可是在不重视信息分析和统计的领导眼里,这项工作就是一块鸡肋,可有可无。那么做这项工作的人就像自己说的那样是被边缘化的,仅仅只是相当于办公室里一个打杂的小文员而已,要想得到长远的发展几乎是不可能的。

眼前这个小伙子目前的境遇就是这样的,如果董事长重视他,会把他提为董事长助理。

可是在另外一个不重视这项工作的董事长眼里,他就只能当办公室里的小文员。

李欣刚才的话证明他也像自己一样能看得清楚,在南方集团内部只有生产和销售这两块的业务人员才有往上走的可能性。可是看他在这个似有似无的董事长助理职位上一呆就是好几年,也证明了他对自己在集团内部将来的职业规划不是很清晰。

他一个学计算机软件的,在这样的有色金属集团内部,肯定对生产这块业务完一窍不通,将来想要在生产这块业务上有发展,几乎是不可能的。

那么另外就只剩下销售业务这一块了。可是自己明明记得上次他到家里来吃饭的时候,言谈当中对销售业务颇多的抗拒。再加上通过这两次的谈话,自己也看得出来,眼前这个小伙子身上明显是有书生气的。

他这样的为人处事方法,如果是在大学或者是中学里当老师,可能会比较适合。可要是在南方集团这样以生产和销售为主流的公司里,他的性格脾气和为人处事方法就很难有好的发展前景了。

他现在还年轻,在眼前这个类似于小文员的职位上呆着似乎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可要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到了一定岁数还在这个职位上蹉跎的话,将来的日子就会很难过。

这种事情说轻一点是眼光问题,说重一点是不思进取。

作为长辈和过来人的夏小娜他爸,对这种事情看得很清楚。

可是李欣作为女儿的准男朋友第1次到家里来,此时又当着女儿的面,夏小娜他爸不可能把话说的太直白。他很希望眼前这个小伙子能有足够的聪明,能领会自己话里的意思。

在这个社会上讲究的是实力,你在一个大集团里有一官半职,那是最稳妥的事了。

像李欣这样自己做投资,看起来也能赚到一些钱,可这终究不是长久的事情。夏小娜她爸自己也炒股票,知道今天赚明天赔是常态。这个时候有钱不代表将来也有钱,就像多年以前的个体户,当时跟机关单位拿工资的职员相比,他们也很有钱。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到最后还能风光的有几个人?

作为一个父亲,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宝贝女儿将来衣食无靠。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作为一个知识分子出身的他,真心觉得一个人自己做投资就像是个体户一样,眼光和眼界都很狭窄,没有什么大的前途。

自己家也算是书香门第了,女儿虽然算不上什么大家闺秀,但小家碧玉是一点都没错的。相貌和气质都百里挑一的女儿将来肯定要找一个风流倜傥,有身份的女婿才相配。

眼前这个小伙子虽然也英俊潇洒,但在自己眼里还算不上是最佳人选,至少他现在的职位就很不起眼。而且通过两次不长时间的接触来看,眼前这个小伙子文质彬彬的,很有教养,这是不错的。可总体上来看,从他身上能看得出来他来自一个普通家庭,行为举止过于规矩,缺乏一种霸气和开拓精神。

也许正是因为这些方面的原因,他才不愿意去做销售,也不适合去做销售,而只会在这样一个小职员的位置上蹉跎着。

想到这,夏小娜她爸不由得在心里暗暗感叹都说性格决定一切,这话千真万确!

李欣虽然一时间不可能完猜得到夏小娜她爸话里有这么深刻的含义,但是“边缘化”这个词还是让他听出了些许味道来。

其实李欣跟自己的同学、朋友聊天时,大家的话题都很容易会涉及到目前各自的职位这样一个相对比较敏感的话题。

跟其他人相比,虽然李欣打心眼里不愿意去攀比,可有时候也会感到尴尬。

毕竟这么些年过去了,其他同学、朋友手里都实实在在的有一份权利。就比如说陈海,现在也是他们单位设计室里的一个小头目了,可自己却没有一官半职,说起来真的也不好听。

夏小娜她爸说得对,在南方集团要想往上走,非得是生产和销售这两块业务的精英才有可能。

可是自己打心眼里不愿意去做这两块业务,以前上面要把自己往销售业务上调的时候,自己都差点辞职了。

想到这,李欣有些尴尬地笑笑,没有说话。

倒是夏小娜听到这里插话说“生产业务都在冶炼厂和矿山上,那都离江城有几百公里远呢,去那边有什么意思?做销售业务的话,都得是那些满嘴跑火车的人才行,李欣不适合干这个的。再说了,做销售一出去就是几个月。爸,你是怎么想的?”

夏小娜他爸瞪了女儿一眼“你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

说夏小娜是最了解李欣的人之一,就是因为她看得出来李欣这些年在单位上过得有些憋屈。

在糖业公司的时候,他因为有功不但没有被嘉奖,反而被贬到小站上去当仓库保管员这事就不提了。

就说在南方集团刘中舟和金昌兴这两任董事长手下,功劳比在糖业公司的时候更大,可是在董事长助理这样一个职位上却一波三折,让集团内的很多人当做一个笑话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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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一章 断线的风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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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跟高辉、林立这些糖业公司的老职工在一起聊天说起这些事的时候,别人话语中不乏调侃的味道,李欣对此也可以用略带自嘲的口吻一笑而过。可夏小娜看得出来,李欣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么些年了,作为同事的夏小娜看得出来李欣一直在努力。可遗憾的是,他的这些努力在别人眼里都不被认可。或者说,他的这些努力即使取得了一些成绩,也很容易被别人把功劳划在自己的名下。

就拿他跟黄洪亮相比,黄洪亮每年赚了多少钱,那是白纸黑字写在销售公司的账目里的,就算刘中舟和金昌兴这样的一把手都没办法抢他的功劳。可是李欣的那些建议要通过刘中舟和金昌兴这样的一把手才能最后起作用,功劳和过错都可以由一把手说了算。

就像他给刘中舟和金昌兴提的那些建议,如果刘中舟和金昌兴采纳了他的建议,取得了很大的成绩,那最后的功劳还是在刘中舟和金昌兴这些董事长身上。很少有人会想到这些主意是李欣出的,功劳也应该算李欣一份。

退一万步说,就算有人想到了李欣的这份功劳,只要刘中舟和金昌兴没有表扬李欣的意思,别人谁会去出这个头?因为那样是长李欣志气灭自己威风的事,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谁会愿意去提这个茬呢?

不提功劳也就罢了,可有的时候还有人把责任往他身上推,那才是最悲催的事情!

今天父母找李欣谈话,谈任何问题夏小娜心里都不担心,因为别的方面李欣都比同龄人强。唯独在公司里的职位这个问题上,李欣现在跟别人没法比。

就拿在夏小娜眼里不值一提的林立来说,也是负责一个大区的片区经理了,手下也有那么六、七个业务员听他使唤。

可李欣现在在公司里连光杆司令都算不上,指挥调动不了任何一个人。

父亲刚才说的话虽然婉转,但意思却很直白,明明透露着一种“百无一用是书生”的意思。

而夏小娜知道,这正是李欣心里感觉到最苦闷的地方。

同样的意思,高辉和林立这些糖业公司的老职员不是没有在李欣面前流露过。面对他们,李欣还可以自嘲。

可是刚才父亲说这些话的时候,夏小娜看得出来李欣很是尴尬,有些无言以对。

夏小娜担心父亲继续谈这个话题会让李欣很难堪,所以她才站出来替李欣打圆场。

李欣见夏小娜因为替自己说话被她的父亲呵斥,赶紧拦住夏小娜说“你爸说的没错,在南方集团只有生产和销售这两块的业务人员才是嫡系,其他的都属于后勤人员,不太受重视的。”

女儿的举动让夏晓娜她爸颇为感慨,他现在才看清楚,原来妻子说的一点都没错女儿对眼前这个李欣果真是用情很深。自己还没怎么说李欣呢,女儿就跳出来护着他了。

好在李欣后面的话说得还算妥帖,这说明他认可自己的看法,也意识到了他自己在南方集团内部的职业规划是有些问题的。

看来女儿是铁了心要跟他交朋友了,也不知道这小子将来到底会怎么样。但愿他有出息,不辜负女儿对他的一片真心。

丈夫看到的这一切,夏小娜的妈妈岂能看不到?

俗话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处在她的角度,对李欣可不像丈夫那么挑剔。

问完了她所关心的问题后,她对李欣的好感进一步增加了。看着女儿对李欣一往情深的样子,以及李欣担心夏小娜被她父亲进一步呵斥,赶紧出来呵护的关爱模样,夏小娜的妈妈心里乐开了花看来女儿喜欢李欣是有原因的。

原来自己还担心李欣对女儿的爱远远不及女儿对他的感情,现在看来女儿在李欣的眼里也是备受呵护的。

夏小娜的妈妈说“娜娜,你爸也是为李欣好,希望他将来在事业上有一番成就。刚才不是说了吗,你们年轻人还是要以工作为重。你以后晚上不回来吃饭要跟我们说一声,你看你昨晚回来得那么晚,第2天还要上班呢,休息不好不是影响身体吗?你说对不对,小李?”

夏小娜的妈妈这番话说得很讲究,在话里对李欣和女儿谈男女朋友这件事她既没有说同意,也没有说反对。只是让女儿以后要出去的时候必须跟家里说一声,而且晚上不能回来得太晚。

明里这些话她是对女儿说的,可最后她问的却是李欣。她想表达的意思是你们俩的事情最后我们还没有定论,具体将来怎么发展,还得看你自己的表现。而且在女儿晚上回家太晚的问题上,话里明显有一种警示李欣的意味。

她看得出来,女儿和李欣的关系已经拆不散了。她之所以没有锦上添花的现在就给李欣肯定的答复,是不想让李欣得意忘形。

她知道有些事情必须让李欣有一种上赶着的感觉,不然的话,太轻易得到的东西就不会被珍惜。

李欣听到夏小娜的妈妈这样问自己,赶紧回答说“阿姨您说得对,以后我们会注意的。”

夏小娜看着李欣在自己父母面前低眉顺耳的样子,又听他左一句“您说得对”,右一句“您说得对”,嘴角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

她还从来没见过李欣在任何人面前如此顺从。看来李欣真的是兑现了他对自己的承诺,不管自己父母说什么,他都满口答应。

几个人就这么坐在客厅里聊着,电视机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夏小娜的妈妈调得很低。几个人也仅仅是在不说话的时候,才偶尔会瞥上一眼电视上的画面,包括夏小娜在内,一家人的注意力都放在跟李欣的谈话上。

这样过了很久,李欣在谈话的间隙偷偷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已经是晚上22:30多了。

于是他趁着大家都没有说话的时候说“叔叔阿姨,时间有点晚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休息了,要不我现在就回去了,改天有空我再过来看你们。”

夏小娜的妈妈看看电视机旁边的钟“哟,都快11点了。”她也没想到时间会过得这么快。

她看了丈夫一眼,那意思很明显是在问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见丈夫没吱声,她就说“好的,时间太晚了,我们就不留你了。娜娜,替我们送送小李。”

李欣走到门口,回头对起身相送的夏小娜父母说“叔叔阿姨,你们早点休息,我回去了。”

夏小娜的妈妈说“那你有空再过来坐哈。”

“好的。”

李欣一边答应着,一边和夏小娜走下楼去。

走出楼道后,夏小娜笑道“你今晚表现不错!”

“是吗?”

“是啊,从来没见你这么老实过,呵呵。”

“看来你还是不太了解我,我一直都是这么老实的。”

“才不是呢。诶,我爸妈是不是很严厉?”

“严厉倒是说不上,可挺有气场的,我一直大气都不敢出。”

夏小娜笑道“是不是后背上又湿了一片?”

“那倒没有。”

“咦,你上次来我们家不是说紧张得后背上都湿了一片吗?怎么今天没有呢?”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估计今天注意力都放在回答你爸妈的问题上了,连紧张都忘了。”

“你怪不怪我爸妈刨根问底的?”

“没有啊,我觉得他们说的都很对。”

夏小娜撇撇嘴说“真的假的啊?今晚上就听你说这句话了!”

李欣说“当然是真的,尤其你爸说得很对。看来我是该认真地想一想,将来在南方集团到底该向哪个方向发展了,这可是个大问题。”

“那你有方向了吗?”

李欣一边走,一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待这口气喘匀了之后他才说“还没有,这要是一两秒钟之内就能有答案的事,也就不会太重要了。”

夏小娜听着李欣坚定的语气,心里反而泛起了一丝担忧。

她太了解糖业公司和南方集团,也太了解李欣了,李欣真的要下决心在职业生涯上作出重大选择的话,留在南方集团的可能性很小。

她不是不希望李欣在事业上能有一番成就,可要是李欣真的离开了南方集团,他是否会像一个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越飘越远呢?

夏小娜知道,这世界就像歌里唱的那样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李欣一旦出去外面闯,自己还能把握得住他吗?

见夏小娜突然间不说话了,李欣问道“你怎么了?”

夏小娜掩饰地笑笑说“没怎么。”心里的这份担忧,让她怎么开口呢!

来到李欣车旁,李欣一按遥控打开了车门锁“那我回去了哈。”

“嗯,你慢点儿开。”

“让我亲一下!”

“哎呀!让邻居看见的。”

“黑灯瞎火的谁看得见啊?”

“你的车灯开着,就你这亮,谁看不见?”

“管他呢!”李欣说。

夏小娜嘴上抗拒着,身子却任由李欣揽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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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二章 中午有事

短暂的亲热让李欣意犹未尽。

他打开车门想让夏小娜跟自己坐进车里,夏小娜说“我妈他们还在上面等着我回去呢,回去太晚又被他们说,改天吧!”

她的话提醒了李欣,虽然她的父母在楼上看不到这个位置,但是如果她在楼下耽误时间太长的话,她妈妈心里肯定会生疑的。

刚才夏小娜的妈妈说别让夏小娜回家太晚的话又在李欣的耳边回响起来,要是让她的父母觉得刚刚说的话就被自己当成耳旁风,那下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有些尴尬了。

于是李欣只好抑制住自己澎湃的情感,依依不舍地跟夏小娜道别。

回到家以后,难以入眠的他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很久,这才渐渐进入梦乡。

第2天早上来到办公室以后,李欣一边忙手上的工作,一边紧紧盯着蔗糖期货价格的走势。

蔗糖期货价格继前天创下近半年来最高的收盘价4707以后,昨天小幅下跌,收盘价是4663。

这根不大不小的阴线引起了李欣的注意,因为这是连续8根大阳线之后的第1根阴线。

这是否预示着市场将会迎来自己期盼已久的回调呢?

如果真的是回调了,回调多大的幅度自己应该进场?

怀着这些疑问,他等来了9:00的开盘。

期货价格几乎是平开的,跟昨日的收盘价仅仅相差个位数,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紧接着,价格微微下探,最低跌到了4640元,随后在一波买盘的推动下,价格从这个位置一波一波的开始往上涨。

到9:50左右,价格已经突破了4690,马上就要到4700元的整数关口了。

李欣暗暗感叹道这低位的买盘力量真大,看来自己期待回调的愿望要落空了。这样的走势预示着市场至少往上还会看四、五百点的高度。因为昨天这根阴线是在连续8根阳线之后的回调,按理来说怎么也要有个相当幅度的下跌才正常。现在没有回调就继续推高,说明后市看涨的力量很大。

可就在距4700点的整数关口一步之遥的时候,突然涌出来一波汹涌的卖盘,价格几分钟之内就被打下来了三、四十元。

到10:14分的时候,价格又回到了4665。这个变化有些出乎李欣的预料。因为接下来将是15分钟的休盘时间,空方在这个时候快速打压价格,看来是早有预谋的。

因为这15分钟的休盘时间客观上让交易显得不那么连续,容易让处于不利的一方产生惊恐。

在李欣的印象中,蔗糖期货的价格10:15分休盘之前如果大幅波动的话,10:30分重新开始交易之后,价格基本上会延续之前的走势,很少会逆转的。

尤其是现在这个价格又处在连续上涨了1000多元的高位附近,回调的概率似乎要大于上涨的概率。

莫非真的是自己期待已久的回调要来了?如果是这样的话,10:30分开盘以后,价格会下探多少呢?李欣暗想。

好不容易熬过了这漫长的15分钟,重新开始交易之后,价格果然延续10:15之前的下跌势头继续快速下挫,在短短三分钟之内,价格就跌到了4570元附近。跟一刻钟之前的收盘价相比,整整下跌了将近100元。

即使李欣已经估计到了价格会继续下跌,可这样的下跌幅度仍然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看来回调真的来了。李欣暗暗想。

这一波快速下跌彻底击碎了多方的信心,在随后半个多小时的时间里,价格再也没有大幅上冲的力量了,一直在4580元附近横盘整理。

而且在11:20分的时候,空方又一次发力打压,价格在5分钟之内又暴跌90元,上午的收盘价收在了4484元。

李欣高兴地一拍桌子好!最好来个跌停板,这样两三天后我好逢低进场做多。

就在马上要下班的时候,夏小娜的电话来了“中午我要回家吃饭,你上哪里去吃呢?”

李欣的心思全部放在期货走势上,根本没想这个问题。夏小娜的话提醒了他,中午1:30分就开盘,自己就算开车回家去也是吃完饭就得马上赶回来,所以他说“我就在楼下食堂吃了,中午在沙发上休息一下,中午1:30还有事呢。”

夏小娜说“要不你别去食堂吃了,你稍等一会儿,我回家去吃了以后给你带一份来好不好?”

李欣连忙说“不用不用,你来回跑太麻烦。再说等你回家吃完再来到这里至少是一点多钟了,吃完饭以后你我都没有休息的时间,下午上班状态不好。”

“好吧,那我走了。”

“嗯。”

李欣在楼下食堂吃饭的时候,马天明在自己办公室里给林立打了个电话“你看今天早上的期货价格了吗?”

林立今天上午刚刚谈成了一笔生意,此刻正带着几个客户在街上餐馆里吃饭,吃完饭他还要带着客户到仓库里去提货,哪有时间看期货走势。

林立说“今天上午事情比较多,没有来得及看。马总,有什么变化吗?”他知道马天明这人心眼比较多,担心驻外人员在外面天高皇帝远的,没有人监督管理会偷懒耍滑头。有的驻外人员没有事的时候睡懒觉可以睡到中午饭的时候才起床,所以马天明经常会不定时地打电话到各个驻外办事处去查岗。

他查岗的方式有好多种,其中有一种就是问价格走势。原来他主要问当地的销售价格,看驻外人员能不能立刻答出来。

如果驻外人员连这个问题都张口结舌的话,那肯定说明这个人今天就无所事事,既没有跑市场也没有联系客户,不然的话,这种问题是不会回答不出来的。

可后来驻外人员也学精了,他们在心里都会记住最近几天的销售价格,只要行情不发生特别大的波动,两三天内这个价格是不会有太大出入的。

最关键的是马天明远在千里之外,这个价格即使差个几十块钱,他也没办法验证。

所以有些比较懒散的驻外人员有时候就躺在床上接马天明的电话,把一两天之前的市场价格报给他应付了事。

他们也知道,回这种电话的时候,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别让马天明听出自己还在被窝里,不然就麻烦了。

可马天明多鬼啊,过了没多久,他就发现自己这个办法有些不妥。

因为他有好多次明明感觉到驻外人员说的那个价格跟一星期之前的价格差不多,在他印象中价格是已经产生了变化的。

可驻外人员就是言之凿凿地说现在市场上就是这个价格,他明知自己被忽悠了,却拿不出证据来。

很快,马天明就找到了另外一个办法,那就是问期货价格。这个价格全国各地是一致的,马天明看着电脑屏幕问你,你要说错了是没办法狡辩的。

要知道这个价格必须在电脑上才能看得到,而且价格是随时在变动着的,驻外人员的宿舍里是没有电脑的,要看这个价格,就必须要到办公室去。

林立作为片区经理,是驻外人员中的老油条了,自然很清楚马天明的这些招数。所以他听了马天明的问话后就老老实实地实话实说自己不清楚,他知道在这个问题上耍小心眼,分分钟会被马天明抓住小辫子,那样是在给自己找麻烦。

马天明说“跟昨天的收盘价相比,今天一上午就跌了将近200元!”

林立一听,心里咯噔一下。他赶紧捂住电话,对身旁的几个客户说“你们先吃着,我出去外面接个电话。”

出了餐馆,迎面一阵寒风吹来,林立没带手套的手连电话都有些拿不住。

此时虽然已经是春节过后,可在北方依然是天寒地冻的。林立裹紧大衣,左右看看,索性跑进了街对面的一个杂货店里。进了门暖和起来之后,他才把电话拿出来“不好意思,马总,刚才跟几个客户在一起吃饭,不方便说价格方面的事情。你是说今天期货价格一上午就跌了200元吗?”

刚才电话一接通,马天明听着林立那边明明是酒桌上吆五喝六的声音,可刚说了两句就没声音了,紧接着就是街上车水马龙的喇叭声,然后突然又静悄悄的,之后林立这才跟自己说话。

他搞不清楚林立在搞什么名堂,他担心林立忽悠自己,于是就拉下脸来问“是啊,你这一上午都干什么了?怎么不看看价格呢?没去办公室吗?”

林立赶紧解释说“今天一上午我都在办公室的,这不是几个客户来谈买糖的事嘛,一直在跟他们谈价格的事。价格谈妥了之后又带客户下楼来吃饭,吃完饭以后马上要到仓库去发货,所以根本就没时间看价格。刚才客户就坐在我旁边,我哪敢说价格下跌的事情啊?要是他们听见了,刚刚谈妥的价格不就又泡汤了吗?所以我赶紧从饭馆里出来,跑到街对面的这个杂货店里来给你打电话。”

“哦,今天你那边价格没变吧?”



第三百九十三章 妖魔走势

“还没有。”

“赶紧抓紧时间卖啊,这价格马上就要垮下来了!”

“好的好的。”

林立挂掉电话,裹紧大衣从杂货店里出来,穿过街道向小饭馆走去。他一边走一边想这马天明也长能耐了,昨天他刚刚说糖价要下跌,今天就立刻应声下跌了00块钱。这糖得赶紧卖,不然价格下滑得太快,到时候马天明怪罪下来就麻烦了。

李欣吃完饭回到办公室在沙发上稍微睡了一下,还不到中午:0,他就起来坐在电脑旁静静地等着下午开盘了。

让他失望的是,下午的盘面没有延续上午的急速下跌,而是走出了一波横盘的走势,到下午收盘的时候,价格比上午收盘略微上涨了一点点,收在0元。

这个价位不高不低的,让李欣很难办。

看着k线图,昨天和今天的两根阴线在连续根阳线的上涨后显得特别扎眼,很明显预示着一波回调即将到来。

李欣心想再往下00个点应该是可以看得到的。

夏小娜上楼来送文件,路过李欣办公室门口时,见他坐在电脑面前发呆,就走进来问“你中午不回去都忙什么呢?”

李欣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看糖价走势。”

“今天是什么走势?”

“跌了一点。”

“你还是看涨吗?”

“是的。”

“那你买了吗?”

“还没有。”

“我听蔗糖分公司的人说最近糖价涨得很猛,你继续看涨会不会有风险啊?”

“我当然不会追高,我要等它回调下来才会买的。”

“哦。”

李欣的这个想法和马天明的一样,只不过马天明想象中的下跌空间比李欣想的要大得多,他认为在目前这个价位上至少还会往下跌五、六百元。

他知道期货价格往往比市场上的销售价格变化得更快,期货市场现在已经开始领跌了,那么紧接着各个销区的销售价格马上就会跟上。

所以这一天他都待在办公室里,一边看期货价格走势,一边忙着给驻各地办事处的片区经理们打电话,督促他们赶紧卖糖。

现在他给这些片区经理们的价格权限又下调了0~00元。他可不想因为价格的快速下跌把手里这批成本价很有优势的糖压在手里。

他现在做蔗糖生意已经很精了,从来不期望巨额的利润,他要的是薄利多销。

这一波的价格不错,赶紧把糖销售完后,获取的利润就比去年一年的利润还要多。而且现在时间尚早,榨季才刚刚开始,资金回笼以后等糖价跌下来自己还可以再做一波。

对于蔗糖的长期走势,李欣看涨,马天明看跌。可是对于短期走势,两人的看法却大致相同。

但是市场走势却没有按两人设想的方向发展。

接下来的一个交易日,期货价格又是在上一个交易日的收盘价0附开,然后紧接着逐步走低,上午0:00以前就创下了0的低点。

这样的价格走势和昨天如出一辙,空方明显是要乘胜追击,借势把价格打下去。

就在李欣摩拳擦掌地等待着价格继续往下突破的时候,下跌势头突然间就被遏制住了。一波强劲的买盘,几分钟之内就把价格迅速又拉升到了00附近,0分早盘休市的时候,上午开盘后的跌幅就被完全收复了,多空双方在这个位置博弈的态势非常明显。

在剩下的交易时间内,价格就一直围绕00元这个关口,上下十几、二十几个点来回波动,到了下午收盘的时候,价格奇迹般的又收在了0的位置上。

从k线图上来看,今天是一根十字星,而且下影线比上影线要长得多。

十字星的出现,在走势图上一般意味着一波行情即将出现转折。如果下影线比较长的话,又意味着逢低的买盘很强,明显是跌不下去,要调头往上涨的信号。

李欣看着这根十字星,有些纳闷了跌到这个位置就跌不下去了?不应该啊。从春节前的低点到半年来的最高收盘价0元,一共涨了000多元,跌到这个位置仅仅只有00元的跌幅,回调幅度远远不够。

要不要在这个位置建仓呢?如果不在这个位置买入,也许就会再次错过机会。

可仔细一想,他又否定了这个想法宁可错过,也不能做错。如果错过就错过了,总比被套要强得多。再耐心等等看,进场的机会永远要比出场的机会多得多。

打定了主意之后,他立刻就关掉了期货行情软件,专心忙别的事情去了,他不想再被k线图打扰。

第天,蔗糖期货一改以往几个交易日连续平开的格局,跳空高开0点,开盘价就是0元。

而且在接下来的分钟内,价格快速上涨了0元,来到了0的关口,眼看就要向00元的关口冲击了。

李欣心想果然,走势反转了,看来昨天的犹豫又错过了最好的入场机会。

可就在他懊恼的时候,糖价又掉头向下,走出了一波比一波更低的下跌走势。到上午收盘的时候,价格又探到了昨天的最低点0附近。

今天的这根大阴线,把昨天长长的下影线完全覆盖住了。李欣倒抽一口凉气原来的判断是回调幅度远远不够,现在看来还是正确的,还好昨天没有买入。如果今天的收盘价比0还低,那么昨天这根十字星就只是下跌途中的一个停靠站而已。

行情到底会继续下跌,还是就此反转?很大程度上得看今天下午是如何发展的。

所以今天中午他又像昨天一样,下楼去食堂吃了饭以后早早回来沙发上休息了一会儿,:0之前就赶紧坐在电脑前盯着价格走势了。

看今天早上这样急速下跌的走势,下午有可能会向下突破。如果价格比昨日真的下跌00元左右的话,他就打算立刻买入开仓了。

可是下午:0开盘以后,期货价格的走势再次出乎他的预料价格没有延续上午急速下跌的态势,反而是缓慢地逐步爬升,一波比一波走得更高。

虽然上涨的速度远远没办法跟上午下跌的速度相比,可是走得却相当稳健,到下午收盘的时候价格又再次回到了00元以上,收盘价是元。

三天之内被价格走势折腾得有一些头晕目眩的李欣暗暗骂道d,难怪说你是妖糖,这走势完全让人无所适从啊!

话虽这样说,可是李欣静下心来仔细一看k线图,却又从中发现了一些端倪0这个数字听上去是有些不太吉利,从来不迷信的李欣也不相信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可是昨天和今天的两波急速下跌,价格都是刚刚跌到0这个位置上,立刻就被汹涌的买盘把价格再次拉了上来。

这连续两根长长的下影线,不是一根金针探底,而是两根金针探底。这明明是在告诉市场,价格跌不下去了。

这在原本就是做多思维的李欣看来,市场给出来的这个信号完全符合他自己的预判。

而且他换了一个角度来考虑问题。

原来自己觉得以收盘价计算,从00的关口跌下来,仅仅只有00元的跌幅,这显然有些不够。

可是如果从下影线的最低点来看,0元到0元,下跌幅度已经接近了00元。这00元的跌幅在000元左右的涨幅中已经占到了,从这个角度来看,回调幅度也不算低了。

尤其现在明显是多头强势的格局,不可能指望回调幅度太大。如果回调幅度突破一定的下限,那上涨的趋势又被打破了,那个时候该不该买又得重新考虑了。

这样一想,他突然又发觉今天价格再次跌到0附近,其实是市场在给自己另外一个最好的入场机会,可自己又在犹豫中错过了。

他暗暗在心里下定决心明天收盘前跌不破0元,就坚决买入开仓000手。

第天,蔗糖价格小幅高开0元,然后就围绕着这个开盘价宽幅震荡,最高没有突破前一日的0元,最低没有跌破00元的整数关口。

虽然价格涨跌的态势不太明显,但是有一个很明显的现象跟前几日的走势是一模一样的,那就是上午价格趋向于往下跌,可下午价格却是往上走的。

点过后,看着这样的价格走势,李欣在心里认定底部已经探明,价格不可能再往下了,于是他开始分批买入建仓。

到收盘前0多分钟,他这000手全部买入开仓完毕,成本价是元。

忙完这一切以后,他靠在椅子上长出了一口气终于不用再纠结了!

因为缺乏详实数据的支持,再加上蔗糖价格的变化多端,所以他自己感到这一次在蔗糖期货上的买入开仓,比以往的投资决策要累得多。

这就好像一个人在迷途中奔波一样,在方向没有确定之前,需要来回寻找方向,不但心累而且身体也累。可一旦方向确定以后,剩下的事情就是朝着这个方向走。那样心理上和身体上都要轻松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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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四章 寻梦之旅(1)

李欣现在之所以觉得轻松,就是因为确定了方向。在这之后,剩下的事情是自己无法决定的,那就交给时间,自己只要等着就好了。

今天是周末,忙完了这些事情以后,李欣突然觉得接下来的周六和周日非常空闲,不知道干什么才好。

他想了一下,拿起电话打给夏小娜“明后天你有空没有?”

“有啊,怎么了?”

“想不想出去玩?”

“好啊,去哪里?”夏小娜兴致勃勃地说。

“你不是说想吃那年南方考察路上吃的三七根炖鸡吗?明天我带你去吃。”

“真的假的?你可别忽悠我。”

“当然是真的啦,我忽悠你干啥?”

“你不是说来回得六、七个小时吗?明天一天时间够不够?”

“所以我提前跟你商量啊,要你回去问问你父母,看他们放不放心让你跟我出去两天,明天晚上在外面住一晚上,后天再回来。如果不行的话,那我们就明天早上早点走,去的路上你开,回来我开。这样即使来回要六、七个小时,我们晚上九点多钟怎么也回得来了。”

夏小娜说“在外住一晚肯定是不行的,我爸妈肯定不同意。这事儿就不能跟他们说,我只能跟他们说我要出去玩,不用告诉他们去那么远的地方,反正明天晚上点以前回来就好了。”

李欣说“这样也好,那就明天早上:00我准时在你家楼下接你,我们直接奔那个地方去。到那以后中午吃完饭就往回赶了,路上可以顺便看看沿途的风景,晚饭还是回江城来吃,点以前送你回家。”

“好的,那明天早上我准时在楼下等你。”

第天一大早,李欣早早的起来到楼下吃过早点后,开车来到加油站加满了油箱,然后就到夏小娜家接她去了。

李欣来到夏小娜家楼下的时候,夏小娜已经站在路边了。

夏小娜坐进车以后,李欣说“你来开吧。”

“我不知道怎么走,要不还是你开吧。”

“这个简单,上了高速一直往前走,没有多少路口的。”

“不行不行,我还从来没有开车上过高速路呢,还是你开吧。”

“也行,去的路上走高速,我来开,回来的路上不是要看沿途的风景吗,那就得走国道,到时候你来开。”

“好的。”

李欣一边开车一边问“你爸妈有没有问你今天要去哪儿?”

“没问,我也没跟他们说,我只说我们今天要去春游,去山上看风景。”

“这两天上山去看风景好像有点早。”

“是啊,可也只能这样跟他们说,不然他们不放心我去的。”

汽车驶上高速路以后,风驰电掣地向目的地驶去。

夏小娜兴致勃勃地看着窗外的景色问“我们当初走的不是这条路吧?”

“不是,那时候这条高速路还没通车呢。”

“那时候你可真傻!”夏小娜笑道。

能再次重温那段旅途,夏小娜心里非常高兴。

那时候几乎也和现在一模一样,李欣也是坐在自己旁边。可那时候两人之间的关系就像陌生人一样,整个旅途中,李欣就没有主动找夏小娜说过话。

因为那时候还有吴斌等人在车里,再加上夏小娜少女的矜持,所以即使她对李欣怀有好感,她想跟李欣接近也找不到机会。

这次就不一样了,这次两人是以恋人的身份出行的,旁边又没有外人,所以夏小娜对这一次出行的浪漫充满了期待。

“怎么就说我傻了?”李欣说。

“就是傻,别不承认!”夏小娜说。

在她眼里,那一次半个月的出行虽然留有很多遗憾,可也算是一次非常美好的回忆。

要是李欣当时不那么木讷,那么长的时间里,两人的关系完全有可能发生很大的变化,那也就不至于到现在才确定两人的恋爱关系。

要知道那以后到现在,过去了好多年。这些年里夏小娜不知道李欣是怎么想的,可她心里却一直苦苦地爱着李欣,完全是一种单相思的状态。

好在现在终于得偿所愿,不然的话不知道要等到何时。

夏小娜的温婉美丽也让李欣如沐春风。尤其是她的善解人意,即使两人已经同事多年,依然让李欣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他也觉得如果当初就发现夏小娜的美丽,那么自己在感情上也许不会走这么多的弯路。

在李欣心里,答应带夏小娜重走这段旅途,既是对她的一种补偿,同时也希望这段曾经带给自己好运的旅途,能再次给自己带来好运。

李欣觉得那段旅途带给自己的好运,第层意思是指夏小娜对自己的好感。关于这一点,李欣也是最近跟夏小娜确定恋爱关系以后才知道的。

至于第层意思,那就是在那段旅途中,李欣在蔗糖期货上赚到了当时他最大的一笔钱。

现在,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了,因为自然灾害导致期货价格将来看涨,而他又在期货上买入了000手的仓位。

所以他希望重走这段旅途能再次带给自己好运,在几个月之后,自己能在这000手蔗糖期货单子上再次大赚一笔。

这两层意思他都没有对夏小娜说。

也许夏小娜能感觉到李欣的第层意思,但她是怎么也猜不到李欣的第层意思的。

听着夏小娜这样说,李欣大度地说“傻就傻呗,现在不傻就行了。”

到这个时候,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当时真的就是少一根筋。

说夏小娜聪明、善解人意不是没有道理的。

以她和李欣多年同事的经历,知道李欣在那之后至少谈过两个女朋友。

要是别的女孩,话说到这个地步,肯定会追问李欣以前的恋爱经历。那样的话,就会让此时的气氛比较尴尬。

可夏小娜不会这样做,她知道那时候自己还没有跟李欣确定恋爱关系,李欣做什么都是有道理的,都跟自己没有关系。既然自己没有办法控制以前的事情,那就不应该去追问、纠结,那样只会自寻烦恼。

她现在的眼光放在两人的今后,在她眼里,只有这些才是最重要的。

不是有那样一句话吗?你的过往,我无法参与,你的未来,我会紧紧把握。

“你现在倒是真不傻,可你是坏!”夏小娜说。

“我坏吗?”李欣笑道。

“你还不坏吗?”

“那你喜欢我坏吗?”李欣看了夏小娜一眼,伸手握了握她白皙的手腕。

聪明的夏小娜发现话题有些跑偏,赶紧把手缩了回来“想什么呢?你专心开车!”

李欣尴尬地笑笑,把手缩了回去,紧紧握住方向盘“遵命!”

夏小娜突然想起一件事,换了个话题问道“你不是说你看涨白糖价格吗?现在怎么样了?”

“我已经买了。”

“什么时候买的?”

“昨天下午。”

“哦。有把握吗?买了多少?”

“元的价格买了000手,应该有把握的。”

“000手是多少吨?万吨?”夏小娜问。

“对,万吨。”

“那你预计还会涨多少?”

“每吨应该还会再涨三、四百元吧。”李欣说。

“那也就是说能盈利三、四百万元?要多久?”

“预计是这样,不过时间不好说,也许一个月,也许三、四个月。”

“哦,这样啊。”这是夏小娜第次听李欣明确地说自己在某一项资产上的投资,所以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多年以前李欣还在下面火车站上做仓库保管员的时候,曾经找自己要过一些关于蔗糖的出省数据。那个时候她就知道李欣在做蔗糖期货投资,可是当时她跟李欣只是同事关系,李欣在什么价位买,买了多少她完全不知情,所以心里对盈亏也没有什么概念。

可现在不一样了,李欣把这笔交易的所有数据都告诉了她。而且自己现在和李欣是男女朋友的关系,李欣这笔投资的盈亏多多少少跟自己已经有了些联系。这就让夏小娜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听过以后就搁置脑后。

她在心里大致算了一下,现在在市场上买万吨蔗糖大致需要四、五千万元,期货市场上是保证金交易,保证金的比例大致是左右。按这个比例计算,李欣投在这000手蔗糖期货上的资金至少也在七、八百万元。

这笔钱对她来说可是一个天文数字,盈亏0都是七、八十万元。

她想跟李欣说两句吉利话,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讲。想要嘱咐李欣两句,让他多加小心,又怕自己说错了话。

本来不迷信的她,这个时候突然间顾虑重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看着糖价止住了跌势,马天明却也不着急。他心想这价格跌慢一点反而有利于我出货,等我全部把货卖完了,你再跌不是更好吗?

星期六上午,马天明睡懒觉睡到:0才起床。起床以后,他立刻给林立打了个电话“这两天出货情况怎么样?”

林立按照马天明的吩咐,加班加点的在出货。星期六这一大早他也没闲着,早早地来到仓库里看着发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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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五章 寻梦之旅(2)

看见是马天明来的电话,他转身走出仓库,来到一个僻静的角落里说“马总,还不错,我这里的货已经出了一半多了。”

林立的话让马天明很满意“很好,就按这个节奏干,早卖完了可以早点回公司来。”

放下电话后,马天明在心里算了一笔账。按现在这个销售情况来看,即使第波进的货利润不那么可观,今年也足以打一个翻身仗了。

马天明的老婆见他起床后不刷牙不洗脸就坐在客厅里打电话,就催促他说“赶紧洗脸刷牙去,一会儿都要吃午饭了!”

马天明洗完脸从浴室出来,少吃了一顿早餐的他此时饥肠辘辘,闻着厨房里飘出来的饭菜香味,他忍不住走进厨房去问老婆“今天中午吃什么?”

他老婆说“粉蒸排骨,茄子芋头花,都是蒸菜,还有白菜豆腐汤。”

“不错,快点开饭吧,我肚子饿了。”他说完,伸手在老婆丰胰的身上狠狠地挠了两把,这才转身出去了。

刚才他一个人睡在床上的时候,就有些蠢蠢欲动。他很想把老婆拉进卧室里来亲热一番,可是在大白天做这种事情,他现在心里似乎有些阴影。所以他纠结了一番,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打算忍一忍,把这顿美味放到夜色降临之后再享用,那样的话想象的空间要宽广得多。

可是在厨房里看到老婆系着围裙的模样,他还是忍不住用手先享受了一番。

他知道老婆的脾气,担心自己这一番动作引火烧身,所以他速战速决,摸索了一番之后就赶紧转身出了厨房。

果然,饭菜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在厨房里已经没有多少事情可做的他老婆经他这么一撩拨,心思早就不在饭菜上了。她正期待着马天明有进一步的举动,没想到马天明却突然鸣金收兵了。

看着转身离去的马天明,她在心里暗暗埋怨道“真是见不得阳光的家伙,就知道晚上瞎折腾!”

这话她也只敢在心里说,要是让马天明知道自己有这种想法,极爱面子的他还不暴跳如雷?到那时候,本来就不多的这点乐趣肯定也会大打折扣,那样受苦的还不是她自己。

所以,她压抑着已经有些萌动的心绪,把锅里已经蒸好的饭菜端到茶几上,准备吃饭。

经过三个多小时的长途跋涉,李欣和夏小娜开车来到了几年前路过的那个小镇。凭着记忆力,李欣很快找到了那家小饭馆。

下车以后,夏小娜站在那个小饭馆门口张望了一会儿,问道“你确定是这里吗?”

“应该是吧。”李欣左右看看,肯定地说。

“我咋看着有点不像?”夏小娜说着走进了那家小饭馆。

李欣说“没错,应该就是这里。你别忘了,那次一路上可是我在做导航员。”

进店以后,似曾相识的布置让夏小娜也依稀回忆起来了一些当年的情景“还真是这里唉,你记性真好,一下就找到了。不过我看这里跟以前相比没什么变化啊。”

“先生,你们几位?”老板娘迎上前来招呼道。

正值中午饭时间,店里七八张桌子坐得满当当的。李欣环顾了一圈说“两位,还有座吗?”

“有的,楼上还有,您这边走。”老板娘说着,伸手示意李欣跟着她从旁边的一个小楼梯来到楼。

李欣和夏小娜挑了一个靠窗边的位置坐下。

老板娘问道“两位要吃点什么?”

李欣说“三七根炖鸡,再来一份贡米饭,小菜都有些什么?”

老板娘一口气报了六、七种菜名,李欣听了说“再要一个酱爆龙爪菜、青椒炒百合、炝黄瓜。暂时就这些吧,不够再说。”

老板娘笑道“先生,你以前来过我们这里吧?”

李欣很是诧异“你怎么知道?”事隔多年以后,李欣凭记忆一下就找到这家小饭馆,他对自己的记忆力很是自豪。

可现在老板娘话里话外的似乎是见过他的意思,这让他很是惊奇。他不敢相信有人的记忆力会这么好,当年在自己饭馆里吃过饭的客人都能记得一清二楚。

老板娘说“我们店里的回头客都会点三七根炖鸡和贡米饭这两道饭菜,这是我们店里最知名的特色,所以我说你肯定来过我们店里。”

“噢,是这样啊。你没看错,我们以前还真来过,不过那是好几年前的事了。这次大老远跑过来,就是想再尝尝你们这两道饭菜,也算是慕名而来了。”

“好的,两位稍等,不会让你们失望的,一会就给你们上菜。”老板娘说完转身下楼去了。

夏小娜说“我们上次来坐的是楼下吧?”

“是在楼下。”

夏小娜推开那扇雕刻着花纹显得很古朴的木窗看看外面“仔细看看这小镇真的没有什么变化啊!”

李欣说“这么偏远的小镇上,你能指望有多大的变化?保持原来的模样也挺好的。”

夏小娜问“你还记得吴总吗?”

“当然记得了,怎么了?”

“你说要是那一次蔗糖分公司不要亏那么多,吴总还会在糖业公司当总经理吗?”

“应该会吧,没有那次巨额亏损,糖业公司现在应该还在。不过按时间推算,这个时候吴总也应该退休了吧。”

“真是物是人非啊!”

“你这是发什么感慨呢,我不是在吗?你还要谁在才行?”李欣笑道。

夏小娜摇摇手说“不是,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说这一转眼糖业公司都被兼并好几年了。”

“是啊,世事难料!”

相同的环境,让俩人不由得回忆起了几年前的点点滴滴,虽然早已饥肠辘辘,他俩还是兴致勃勃地说着以往的事情。

“先生,你们的菜来了。”两个服务员端着李欣点的菜上来了。

李欣给夏小娜盛了一小碗米饭“我还记得这饭要用鸡汤泡着吃味道才好。”

“嗯,这米饭真香,不用菜都能吃两大碗。”

“上次你们不是留了个遗憾吗?今天吃完饭带你去市场上转转,买点这种贡米带回去。”

“还真是,你不说我都忘了。”夏小娜心里暗暗高兴,看来当年李欣对自己也不是完全漠视的,过去了这么多年他还记得自己想要买这种贡米的事情。

李欣指指龙爪菜说“这也算是一种野菜了,多吃一点解油腻。”

夏小娜边吃边说“这个季节怎么会有龙爪菜呢?”

“也差不多了啊,在江城三月底四月初就应该有了,这里的气候比江城热得多,现在有也不奇怪。”

“也是。”

“你知道我最早对龙爪菜的记忆是在哪里吗?”李欣说。

“在哪里?”

“小学二、三年级的时候吧,在我们学校门口有几个老太太卖腌菜,其中最好吃的就是腌龙爪菜。”

“这东西也能腌着吃吗?不是得炒熟了才行吗?”

“真不用,就像腌菜一样的,长长的一根一根的腌出来卖,特好吃。”

“是吗?”

“当然了。其实我们这趟来还早了一点,要是月份左右来,像这样的小镇上,能吃的东西更多。”

“有什么吃的?”

“山上的棠梨花,苦刺花,太多了。”

“糖梨花我吃过,可苦刺花没见过,怎么吃?”

“就是一朵小白花,大小跟一粒葵花籽差不多,长在带刺的荆棘上。这种花味道非常苦涩,从树上摘下来以后要在水里泡一两天,把苦味全都泡没了以后才可以吃。”

“像糖梨花一样的炒了吃吗?”

“不是,用它和蚕豆米一块儿煮汤吃,味道特别好。”

“江城有这种菜吗?”

“应该有吧,不过要在小饭馆才有,大饭店里没有这种菜。因为做这种菜非常费工费时,而且每次能买到的量也很少,大饭店里的厨师都不愿意做这种菜。等这种菜上市了以后我带你去吃。”

“好啊。”

吃完了饭下楼结账的时候,李欣问老板娘“到市场上能买到刚才我们吃的那种贡米吗?”

老板娘说“应该买不到,即使有,大部分也都参假了。”

“怎么会这样?”

“这种米名气太大了,可产量却很低,只有附近的几个苗族寨子里才能种得出来。慕名来买的人很多,自然就出现了很多假冒的。”

“你们就是去苗寨里买的吗?”

“是的。”

“去苗寨的路怎么走?我们去了也能买到吗?”

“估计比较难,现在也不是新米上市的时候,再说你们找不到那些种粮大户,别人也没有多余的米卖给你们。”

“那该怎么办?”李欣有些为难地问。

老板娘想了想“你们要买多少?”

李欣说“好不容易跑下来一趟,怎么也要买三、四十公斤吧。”

“那太多了。你们要是买二十公斤左右的话,我倒是可以匀一点给你们。”

“真的吗?那太好了!”

“就二十公斤哈,多了我就不卖了,我们也是好不容易才买到的,还得靠这些米招待客户呢,我是看你们是回头客才匀给你们的。”老板娘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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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六章 寻梦之旅(3)

“行行行,就二十公斤,谢谢哈。”李欣满口答应。

“那你们跟我来吧。”老板娘说完,把柜台上的事情交给服务员后,就带着李欣和夏小娜到后院称米去了。

时间不长,李欣提着一袋米和夏小娜出来了。

“这米是不是我们刚才吃的那种贡米?”夏小娜小声问道。

“应该是吧,怎么这么问?”李欣不解地说。

“刚才那种米饭一颗颗晶莹剔透,闻着香喷喷的,可是我看现在这种米太不起眼了。”

“煮出来就不一样了,放心吧,我觉得应该没错。”

“你咋那么肯定呢?”

李欣来到车旁把米放进后备箱里,这才说“这老板娘在这里开店这么多年了,而且知道我们是回头客才卖给我们的。你看她刚才还说让我们帮她宣传一下她的小店,她要是卖假货给我们,不是自砸招牌吗?还得担心我们会回来找她的麻烦。”

“也有道理,我咋没想到呢。现在我们去哪里?”夏小娜说。

“我听说离这不远的县城里有个文庙挺有名气的,要不去看看?”

“好啊,那就走吧。”

俩人上了车,开车直奔县城而去。

县城里这座文庙始建于元朝,距今已经八百多年了。大门是石木结构的,坊座上有石雕狮、麒麟和龙。顶部斗拱密集,与两侧的花砖短墙组成五檩三重檐牌楼顶,甚为美观。

进了大门后,是一个碧波荡漾的荷花池,俗称学海。池中有一个小岛,有堤和桥相通,取“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之意。

池后筑有一个石牌坊,坊前立有“下马石”,古代文武官员不论官职大小,到此一律下马,步行入内。

这个庙宇坐北朝南,纵深达几百米,从大门开始到文庙的主体建筑大成殿,一共有七进空间。

李欣和夏小娜顺着道路仔细参观庙宇内的各处景色。

大成殿一字排开的五间殿堂,殿堂顶上琉璃黄瓦,翘角飞甍,巍巍宏丽,气象。

整个庙宇内,古木萧森,一片翠绿。松、柏、竹、柳,千姿百态。即使是在早春二月,各种花卉依然争奇斗艳,暗香袭人。

夏小娜暗暗称奇“没想到在这样一个小县城里却有如此规模的文庙!”

李欣说“参观了这座文庙,我突然有一种穿越的感觉,仿佛回到了我上小学那时候。”

夏小娜笑道“你上小学是在庙里吗?”

李欣说“还真让你说对了,我上小学的那个学校叫鹿城小学,学校就是建在我们当地的文庙里。”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了,只不过我们那里的文庙没有这个大,可整体建筑跟这个差不多。这个文庙一共有进院落,而我们学校在的那个文庙有三进院落。大殿跟这里的差不多,只是当时大殿里供奉的雕像被拆除了,殿内摆放了很多乒乓球桌和体育用具,我们上体育课练乒乓球的时候就在大殿里。我记得很清楚,大殿门口是一个00多平米的平台,平台周围用大理石的栏杆围着。学校里开大会的时候,校领导就坐在这个平台上。”

“那你们教室在哪里?”

李欣指着大殿两侧的厢房说“就在两侧的厢房里,我记得我们教室的门窗全是木头的,而且是镂空的,非常古朴。你看刚才一进来,这座文庙里有一个荷花池。我们学校所在的那个文庙里也有水池,而且比这里的荷花池还漂亮得多。那个水池宽大概有0多米,长度可能有将近00米。水池上面建有三座石拱桥,这三座石拱桥把整个水池分成了个小水池,中间由拱桥的桥洞连接。”

“每个院落也跟这个差不多吗?”

李欣仔细看看说“院落的数量虽然没有这里的院落多,但是每个院落的大小比这里的还要大。我记得我们班旁边就是大殿,我们班左右两侧还有两个班,也就是说那个院落里两侧厢房就一共有个班,你想想那个院落有多大。而且整个院落地面上全是大块青石铺的地板。因为年代很久远了,地上的青石块都被磨得很光滑。院子里还种有几棵高大的柏树,那一个院落就能容得下全校师生在那里开大会。每一个院落都有一个大门,一整根木头做的门槛很高,木门非常厚实,像古代的城门一样,几个同学用力都推不动。从气势上来讲,比这里的门还要壮观一些。”

夏小娜打趣说“没想到你是庙里出来的小和尚,有空带我去参观一下你们的寺庙。现在那学校还在吗?学生还在厢房里上课吗?”

“好啊,有空你跟我回去,我带你去看看。我也好多年没回那个学校了,听说现在那个文庙的好多建筑都被当成古迹保护起来了,学生在里面上课的估计很少了。”

“我想也是。”

李欣他俩从寺庙出来以后,沿途又去了好几个风景点。这样走走停停,等他把夏小娜送到她家楼下的时候,已经是夜里0:00了。

夏小娜下车以后对李欣说“你快回去吧,早点休息,今天开一天车了,很累的。”

李欣打了个哈欠,点点头说“行,那我回去了。”

这一路上夏小娜只开了一两个小时,其余的时间里都是李欣在驾驶。加上中午又没有好好休息,此时的他已经很困了。

回到别墅以后,李欣洗了一个热水澡,然后倒头便睡。

因为知道了李欣这笔交易的所有数据,所以夏小娜心中也多了一份牵挂。

星期一上午一到办公室,她就下载了一个期货行情软件,开始留意李欣这笔交易的盈亏情况。

这天,糖价没有辜负李欣的期望,以0元的价格开盘后小幅回踩,在00元的整数位获得支撑后就逐步向上,到0:的时候,价格来到了元。

这一次是多头在0:早盘休市前把价格拉上来的,预示着0:0重新开盘后价格会上涨。

果然,0:0开盘后,多头发动了一波凌厉的攻势,短短0分钟的时间内,就把价格拉到了0元。

李欣一看心里暗暗叫好,要是周五的时候自己稍微犹豫耽搁那么0多分钟,这一波涨势就错过了。

多头的这一番举动彻底打碎了空头继续往下打压的信心,此后一直到上午:0收盘,价格就一直在高位盘整,空方再有没有能力继续向下打压价格了。

蔗糖期货的行情走势也被夏小娜看在了眼里。

这是她第次如此认真地看期货价格走势,而且不是以局外人的身份。

以前她也看过期货价格的走势,可那时候那些价格无论怎么变化,在她脑海里就是一个跟自己没有多大关系的数字。

价格涨到天上或者跌到地下,都不会对她的心情造成任何影响。

可是今天却不一样,电脑屏幕上那根细细的曲线不停地来回变动,也牵动着她的心绪上下起伏。

她知道李欣那万吨蔗糖多单的成本价是,所以价格曲线只要在之上涨一个点,李欣就多赚万块钱,在之下跌个点,李欣就要亏万块钱。

看着曲线的变化,想着李欣账户上的盈亏,夏小娜的心怦怦直跳,手心里一直是汗津津的。

上午收盘后,估计着李欣账户上赚了0多万元,夏小娜跑到楼上李欣办公室里,她一进门就说“这一上午把我紧张得够呛,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李欣问“什么事这么紧张?”

夏小娜说“还不是替你担心,看着这价格涨涨跌跌的,太紧张了!”

“嗨,是因为这个啊?你别看它不就完了。”

“你都告诉我了,我能不操心吗?”

李欣笑道“怪我,以后我不跟你说这些了,省得你担心。”

夏小娜长舒一口气“我算是知道做期货赚钱的不容易了,坐在桌子面前一动不动地看几个小时的行情,比我在外面跑几个小时还累。”

李欣说“习惯就好了,你第次看当然会觉得紧张。”

夏小娜深有感触地说“难怪你说中午不休息一下,下午上班脑袋是懵的,原来看行情这么累啊。下午我都不敢看了,太伤神了。”

李欣说“是啊,你在旁边干着急也没用,把行情软件删掉,别看了。”

夏小娜想了想,说“我不删,我等收盘以后再看,这样就不用跟着行情担心了。”

“随便你吧。”

“你不回去吧?”

“不回去,我得在这里等着到:0的时候看行情。”

“我一猜就是。那我不打搅你了,你赶快下楼到食堂吃饭去吧,吃完饭上来好好休息一会儿。”

“好的。”

心情愉快的夏小娜像个中学的小女生一样蹦蹦跳跳地顺着楼梯下楼去了。她一边走一边想仅仅一个周末,李欣就赚了0多万元,南方集团现在有些分公司一个季度也赚不了这么多钱。自己真没看错,李欣就是有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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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七章 好运再次降临?

下午开盘后,蔗糖期货价格维持强势震荡,到下午收盘的时候,价格收在了4605元,牢牢的站在了4600元的整数关口之上。

从k线图的形态上来看,这一根阳线完全收复了前三天阴线的最高点,预示着这一波回调彻底结束,涨势重新开始了。

按这个收盘价计算,短短两个交易日内,李欣已经盈利70多万元。

这让李欣欣喜异常一切都按原来的计划在进行,看来好运将再次降临在自己身上了。

因为受不了价格波动带来的压力,夏小娜下午在交易时间内就没敢看行情走势,直到3点收盘以后,她才打开行情软件,看了看收盘价格。

知道了收盘结果后,她给李欣发了一个爱心和一个点赞的标志。

星期二上午,糖价的涨势更加迅猛,开盘就以4680元的高价跳空高开了75元。

而且在接下来的短短8分钟之内,价格就迅猛地拉到了4761元的涨停板附近。

“我靠,这是要冲涨停板吗?”李欣惊呼道。即使他看涨后势,也没有想到今天的涨势会如此迅猛。

糖价在涨停板上稍作停留,立刻就遇到了一波迅猛的打压,价格逐步回调到4710元左右。

在4700元的整数关口,多头的力量再次出现了,多空双方在这个位置上继续争夺。

这个整数关口对多头来说非常重要,他们好不容易把价格拉到这么高,如果失守了这个整数关口,那昨天和今天上午的所有努力将会前功尽弃。

所以多头在这里展开了疯狂的阻击,力保这一重要据点不会丢失。在多头的奋力保护下,空方的力量渐渐消失,从此以后价格就再也没有跌破4700元,一直在4700元这个整数关口之上来回震荡,而且明显看得出来多头的力量远远超过空头。

在剩下来的时间里,价格逐步越走越高。下午1:40,蔗糖价格再次封在了涨停板上,这个价格一直持续到收盘。

李欣现在的盈利达到了230万元。

看着这样的走势,李欣在心里盘算着一两个星期之内,蔗糖的价格估计要突破5000元大关。

从最近几天的走势上来看,每一个整数关口多空双方都会面临很激烈的争夺,他估计在5000元这样的关口也会遇到这样的情况。

而价格到了这个位置,从春节前最低的3700元附近开始算起,价格已经上涨了将近1400多元,这样的涨幅在近几年来说是非常罕见的。

而对于自己手里这1000手持仓来说,到了5000元这个位置上,盈利是470万元,也应该获利离场观望了。

李欣又赚了100多万元的消息,中午收盘的时候夏小娜看价格就知道了。

欣喜异常的她知道这些钱来得不容易,所以中午她就没上来打搅李欣。

到下午收盘以后,她忍不住喜悦的心情,又跑上来找李欣了。

“你可真牛!短短的三、四天时间就赚了200多万元,比有些分公司半年的利润还多。”

“这算什么,好戏还在后边呢。”李欣不以为然地说。

“你打算什么时候平仓?”

“等价格接近5000元的时候。”

“不如你先平仓一部分,留一部分到5000元的时候再平仓,这样更把稳一些。”

“再等两天看看,今天是涨停板唉,价格肯定还会继续往上冲的。”

“好吧,那你自己看着办吧,我下去了,下面还有事呢。”

“嗯。”

期货价格连续两日的快速上涨,让马天明也吃了一惊难道自己估计错了?不应该啊。

虽然他笃定自己的判断没有错,可是眼前这样迅猛的涨势却是实打实的,要不是继续看涨后市,谁敢在这么高的位置上继续拉抬价格?

而且今天的价格是收在涨停板上,这个价格是半年内的最高价。这个时候是把现在手里的货压一压再卖,还是按照原来的节奏赶紧出货?他又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就在马天明犹豫不决的时候,销区的林立来电话了“马总,这两天期货价格涨得这么猛,咱们手里的货怎么办,还是继续抛售吗?”

“你们那边市场上销售价格怎么样?是不是跟着涨起来了?”

“是啊,刚刚跌下来一点点,现在立刻又涨回来了。”

马天明想了想,说“我看还是赶紧卖吧,这个价格已经是半年多以来的最高价了,还能继续往上再涨多少谁也说不准。关键是现在各地的库存也不多了,你那里也不足1/3了吧?这些货压着心里不踏实,不如赶紧卖掉。”

林立说“那我就趁着价格好赶快卖了啊。”

“嗯。”

已经有了200多万元的利润垫底,李欣信心满满地期待着已经创下半年来高点的糖价继续往上突破。

可是今天,糖价的走势却让他大吃一惊。

星期三一早,糖价以4792元跳空高开后,立刻就遭遇一波强劲的卖盘,10分钟内最低跌到了4730元。

在李欣眼里,连续两日大幅上涨后,今天开盘后这样的回调其实也并不意外。价格在4730元附近又得到了多头的支持,价格又出现了两波快速的上涨。

到9:50左右,价格突破了4800元的整数关口后快速拉升,一度达到了4844元的高点。

一直到这时,蔗糖期货价格的走势都还完全在李欣的预料之中。

可一转眼之间,刚才气势汹涌的多头似乎瞬间就消失了,价格不再继续往上冲,而是从这个位置上逐步开始下跌,到10:15分早盘休市的时候,价格收在了4760元。

这个价格跟日内的最高点相比,有84元的下跌,这个幅度不可谓不大。

虽然这一波下跌的形态有些难看,但是跟日内最低点4730元相比,依然还显得高高在上,所以李欣并不担心10:30重新开盘以后价格会下跌。

因为前两日的两根大阳线走势相当坚挺,而且是创下了近期新高的。在这个位置上,上涨的概率要远远大于下跌的概率。

可是事与愿违,10:30开盘以后,价格延续之前的跌势继续向下,短短6分钟之内就跌到了4700元的整数关口。

在这个位置上,价格走势略作盘整,可是回升幅度仅仅只是10多个点,5分钟之后紧接着又是一波快速下跌,到10:45的时候,价格迅速跌到了4650元的关口。

即使到了这个位置,李欣依然抱有侥幸,认为不过是日内的深幅回调而已,现在离收盘还有两个多小时的交易时间。在后面的走势中,多方仍然有机会让价格大幅收高。

可是短短5分钟之后的走势再次让他大吃一惊,价格在4650元的关口附近仅仅做了一点点微弱的抵抗,然后是更迅猛的一波下跌。

从10:50开始,短短5分钟之内,价格就从4660元跌到了4514元跌停板的位置上。

这短短的一上午,从最高点的4884元到最低点的4514元,振幅高达330元。

这样大的波动,即使在几年前李欣做空糖价大幅获利的那一波跌势中也没有见过。

他账户上刚才出现的300多万元浮盈,还没有在他手里捂热,一转眼间就全没了,而且还亏损了近20万元。

李欣心里一阵发冷不会吧,昨天涨停板今天跌停板?

价格确实也没在跌停板的位置上呆太久,仅仅是刚刚触及跌停板就被多方拉了起来,然后在跌停板附近来回震荡。

因为短时间内跌幅相当大,所以逢低的买盘也很多,价格在买盘的推动下渐渐走高,到下午收盘的时候,价格收在了4584元。

以这个价格计算,李欣依然还盈利50多万元。

虽然今天这一根大阴线非常难看,但是在坚决看多的李欣眼里,这一波下跌的低点并没有跌破星期一那根阳线的低点。

从这个角度来看,这次下跌仅仅只是一波强劲的回调,后市依然还是看涨的。

他之所以有这样的信心,还是看到了在下午的走势中,价格被从跌停板上逐步拉高以后,逐步越走越高,显示出多方的力量很强。

在这里他犯了一个错误因为他坚决看多,所以从跌停板上被拉起来的这一波走势在他眼里是多方逢低建仓的行为。

可是实际上,这应该是一部分高位建仓的空头在获利了结。

因为短短一个交易日之内300个点的利润空间已经非常可观了,在这样的位置上获利出场,然后逢高继续打压才是空方最好的选择。

李欣一转眼就把昨天赚到手的200多万元亏得一干二净的情况,夏小娜在上午临近收盘的时候就已经从行情走势上知道了。

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阵势的她完全懵了,心情转眼间就从阳光灿烂的天空掉进了黑漆漆的冰窟窿里。



第三百九十八章 要不你别做这个了

作为一个旁观者的她都感觉到倍受打击,所以她估计李欣承受的心理压力比她自己要重得多。

既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李欣,又怕自己的话干扰李欣的判断,耽误他中午的休息,所以夏小娜中午就直接回家去了。

即使回到了家里,吃完午饭,躺在床上休息的夏小娜心里也一直怦怦直跳,完全无法入睡。

这样的变化来得太快了,悲喜完全就在一瞬间,这让早已习惯了办公室里按部就班工作的夏小娜完全承受不了。

经历过了这一番波动之后,夏小娜这才知道,跟眼前承受的巨大压力相比,星期一那天自己看着行情紧张得心里怦怦直跳,手心直冒汗的状态,其实只不过是小儿科。

这样设身处地一想,她才知道李欣这些年做期货承担着怎样的压力。

她暗暗萌生了一个想法,想劝李欣不要做这个事了。她凭本能知道,长期承受这样大的心理压力,对身体非常有害。

虽然有了这样的念头,可她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开这个口。

她就这样心绪烦乱地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起身下楼到单位上班去了。

这一个下午,夏小娜过得比上午更不轻松。

上午夏小娜是快到收盘的时候才打开行情软件看期货价格的,所以在此之前她完全不知道李欣把200多万元全部亏完的这个情况。

只是到了快下班的时候,她看了期货价格后才开始担心的。

可是下午就不一样了,因为心里牵挂着李欣期货账户上的亏损,所以她一有空就点开行情软件看价格走势。

她越看越紧张,又像星期一那样心里怦怦跳,手心里满是汗。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3:00收盘,得知李欣现在账户上还有50多万元的利润,夏小娜这才慢慢放下心来。

她坐在桌前沉思良久,最后决定还是要上楼找李欣谈一谈。

面色凝重的夏小娜一进来,李欣就知道她心里在担忧什么了。

其实从昨天到今天,李欣自己的心情也像是坐过山车一样,在悲喜间快速地转了一个来回。

只是因为他久经沙场,见惯了期货市场上的涨跌,所以心理承受力比夏小娜强得多,外人从他的脸上很难看出来他内心深处的变化。

“你看行情了?”李欣微笑着问道。

“嗯。”夏小娜眉头紧蹙地回答。

“叫你把行情软件删掉你不听,现在跟着瞎操心不是?”李欣看着夏小娜爱怜地说。

在他印象中,文静美丽的夏小娜从来脸上都是阳光灿烂的,很少见她愁眉不展。

“要不你别做这个了,一天亏几百万,整天提心吊胆的,时间长了谁都受不了。”夏小娜说。

“没关系的,我习惯了。再说今天亏的是昨天前天的利润,本金还没动着呢。”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平仓?”

“过一段时间再说吧,应该还会上涨的,现在只不过是回调而已。”

就在这时,李欣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来一看是袁杰打来的,就对夏小娜说“你稍等一会儿,我接个电话。”

刚一接通,袁杰就在电话里说“你在哪呢?”

“在办公室啊,怎么了?”

“我还以为你在外面没有看行情呢!我看你手里的仓位还一点儿都没动,你今天为什么不获利离场?”

自从李欣从股市上调了几千万资金到期货账户里,袁杰就一直期待着李欣赶快开仓做交易。

可是左等右等,一直不见李欣有动静。就在她看着蔗糖价格一路猛涨,估计李欣觉得价格太高,已经错过了做多的机会时,上周五临近收盘前的一个小时内,李欣突然开仓买入了1000手蔗糖。

李欣的开仓举动立刻就被袁杰的手下汇报到了她这里。

知道这个消息后,袁杰立刻就在电脑后台密切注视着李欣开仓的一举一动。

她一边看李欣仓位的变化,一边看蔗糖期货价格的走势。从她的角度上来看,她觉得李欣这个时候开仓买入有些太冒险了,因为回调的幅度远远不够,在这个时候做多有追高的嫌疑。

可她也知道,每个人看问题的角度不同,自己的意见未必就是正确的。

李欣在这个时候选择建仓一定有他的道理,如果此时自己打电话去说自己的意见,难免会干扰李欣的决策。

再说了,李欣开仓做交易对自己没有坏处啊,自己不是一直期待着他这样做吗?

所以袁杰就选择了什么都不说,只是静静地看着李欣账户上持仓数据的变化,她想知道这一次李欣到底会买入开仓多少?

李欣账户上的持仓数字不停地在变化,快到收盘前,这个数字停在了1000手,没有再继续增加了。

这个持仓数字如果出现在其他客户的账户上,袁杰会觉得很惊奇,因为这个数字已经足够大了。

可是这个数字出现在李欣的账户上,袁杰却觉得有些意外。

在她的印象中,李欣上一次做多期货铜的时候,投入的资金比这次多得多。

怎么这次他在蔗糖期货上只买入1000手呢?这点资金对他来说不多不少的。尤其是袁杰知道李欣刚刚在股票上赚了好几倍的利润。

可转念一想,她又想通了连自己都知道今天是周末,而且价格又在回调的过程中,这个时候买入开仓有些冒失。李欣是湖了,他肯定也知道这个道理。

也许这1000手仅仅只是他开仓买入的第1批,下周价格继续下调的过程中他应该还会继续再买入开仓的,大仓位肯定得分期分批建立。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岂不是两全其美一是李欣建仓的价格可以逐步摊低,二是自己这边的交易量可以成倍地增长。

可是这个星期的星期一和星期二这两天,袁杰并没有等来李欣仓位的继续扩大,却等来了期货价格的快速上涨。

星期一,李欣账户上赚了80多万元。

星期二,蔗糖期货冲到了涨停板,李欣账户上的利润是200多万元。

原来她还担心价格会继续回调,李欣账户上会出现亏损,现在这种担忧彻底打消了。

她不由得在心里暗暗赞叹李欣建仓的时间点和价格选得如此精准,一个周末过后就净赚了200多万元。

因为非常熟悉李欣做单的手法,所以她知道李欣一旦建仓,基本上都是中长线,这一次在蔗糖期货上做多的这1000手应该也是中长线。

别看现在已经有了非常丰厚的利润,可是看这样迅猛上涨的势头,短时间内李欣应该是不会平仓的。

在期货行业做了这么久,袁杰作为资深的期货人,深深地知道“观棋不语真君子”的道理。

所以从上周五到这个星期二,她除了时不时地关注一下李欣账户上的利润以外,什么都没有跟李欣说过。

从昨天蔗糖期货收在涨停板上的态势来看,袁杰和李欣一样继续看涨星期三的行情。

如果今天行情依然是继续上涨的话,袁杰是不会打这通电话的。

可问题是今天的行情在袁杰这个旁观者看来太诡异了,这跟昨天封涨停板上的行情出入太大了,这预示着要变盘。

更让她揪心的是,两天之内行情从涨停板打到跌停板上,李欣账户上的仓位却纹丝不动。今天早上价格冲到最高点时,李欣账户上那300多万的浮盈到了上午临近收盘时,变成了几十万的浮亏。

因为上午的价格变化出现得太快,李欣没有时间作出反应也属正常。

下午上班以后,公司里的高层召开了一个会议,袁杰就没有时间继续关注李欣账户上的变化。

她以为李欣作为一个期货上的老手,遇见这样的情况,下午一定会做出一些反应的。

可是等袁杰开完会出来,已经过了收盘时间,她打开电脑查看李欣账户上的仓位时,却发现李欣账户的仓位和上午一样,依然是纹丝不动。

好消息是,跟上午价格最低点跌停板时相比,此时李欣账户上还盈利着50多万元,这就让袁杰越发想不通了。

如果上午价格大跌到跌停板附近时,因为账户上有浮亏,李欣舍不得平仓还情有可原。

那么下午价格逐渐从跌停板上被拉起来以后,李欣账户上有了几十万的利润,在这个时候赶紧获利出场,回避风险应该是很容易的事情,可他为什么却没有这么做呢?

心里有些焦急的她觉得应该找李欣谈谈,提醒他一下,所以这才拿起电话打给李欣。

李欣一听袁杰问的问题和夏小娜问的差不多,都是问自己什么时候平仓,就把回答夏小娜的话重新说了一遍“过一段时间再说吧,应该还会上涨的,现在只不过是回调而已。”

袁杰听了李欣的回答有些吃惊“你确定是回调吗?昨天虽然是涨停板,可今天是打到跌停板上的。”



第三百九十九章 人和人的不同

李欣迟疑了一下“原料供应是有缺口,但后市应该还会上涨的。今天的震荡幅度确实是有点大,可是考虑到目前这个位置是半年多以来的最高点,高位宽幅震荡也不奇怪。你看收盘的时候价格不是又被拉起来了吗?”

“我觉得有些不正常哦,你小心一点儿。”

“知道了。”

李欣放下电话后,夏小娜问“是谁啊?”

“一个朋友。”

“你的朋友怎么会这么清楚你做期货的事情?”

“这朋友是期货公司的副总,我的期货账户就是开在她们公司里,她当然清楚我期货账户上的变化了。”李欣说。

“你看不光是我劝你,你的朋友也劝你赶紧平仓,所以你自己多考虑一下,好不好?”夏小娜担忧地说。

李欣点点头说“我知道了。”

虽然看着李欣满口答应自己,可是夏小娜知道李欣一旦有了自己的主意,别人是轻易说服不了他的。

该说的话都说了,夏小娜也只好告辞说“那你忙吧,我下去了。”

“好的。”

星期三这天蔗糖期货价格的大幅下跌,让马天明又惊又喜。

惊的是要不了几天,销区那边的市场销售价格肯定会跟着下跌,自己还没有卖完的那些货,现在又要少赚一大笔利润。

喜的是自己的判断没错,蔗糖的价格就是涨不上去的,自己让手下的片区经理们赶紧卖货的决定是正确的。

其实人和人之间最大的差别不是在生理指标上,而是在头脑里,在思想上。

从生理指标上来看,只要是正常人,这些数值大致都在一个相同的区间内。即使有一些差别,也仅仅只是量上的,不可能会是本质上的差别。

就比如血压、血糖、血脂、心率等等这些指标,不同的人之间,即使某两项指标是成倍数的差别,那也还只是数量上的,不可能是云泥之别。

再比如说,一个瘦弱一点的人能吃两碗饭,挑0公斤的担子,而一个强壮的人能吃五碗饭,挑0公斤的担子。

从数字上来看,这两个人的体能差别也是成倍数的了,但说到底这样的不同依然只是数量上的,而不是本质上的不同。

可是在思想观念上却不一样,生理指标完全相同的两个人,其观点和看法有可能一个是天上,一个是地下,差别完全是正反两方面的。

就像今天蔗糖期货的大幅下跌,在看空的马天明眼里,这是行情到顶的明显标志,这个榨季内糖价再也涨不上去了。

可是在一直持做多思维的李欣看来,这次下跌只不过是深幅回调,下一步还要继续上涨。

他们两个人对同一件事情的看法就完全是黑白两面,完全相反的。

面对夏小娜和袁杰的劝告,李欣依然维持看涨的思维,对她们说的话,从左边耳朵进去,立刻就从右边耳朵出去了。

夏小娜走后,李欣看着今天k线图上那根长长的下影线,心想虽然这根阴线有些难看,但是能把价格从跌停板上拉起来,说明逢低买盘的力量是非常大的。

他甚至在心里暗暗赞叹盘中这些多方操盘的手法非常专业,非常老道。这种拉高平仓,然后顺势打压下来,接着在低位再次建仓的操作手法,他在股市上见过很多次。那些被主力庄家控盘了的股票就经常会出现这种走势。

他有些后悔昨天没有认真考虑夏小娜的建议,不然的话,今天早上开盘以后可以在高位把手里的仓位全部平仓,等到下午价格大幅下调的时候再重新建仓。

这样一进一出,平仓的利润再加上摊低的成本,只要价格重新回到今早的高点附近,自己至少就赚了五百多万元。

下午的交易过程中,多方敢把价格从跌停板上拉起来0多元,就说明他们和自己一样,对雪灾将造成甘蔗大面积减产这样的结果胸有成竹。

难怪蔗糖期货价格的走势这么妖,原来是多头主力在里边兴风作浪,跟他们相比,自己的交易手法显得太老实了。看来自己以前那种做中长线的操作手法该改一改了,还是得长短结合才行,不然像这样日常波动大了,自己很难受的。

马天明在期货行情收盘以后,立刻就打电话给林立“你今天看期货行情了没有?”

“马总,我看了。”

“怎么样?我没说错吧,这价格涨不上去的。”

“是啊,今天跌得太猛了。”

“还是按我说的办,价格上比市场价稍微优惠一点,尽快加紧出货。我看要不了多久,市场上的销售价就要跟着下来了。”

“好的,我会抓紧时间出货的。”

李欣以为糖价被从跌停板上拉起来是回调见底的信号,可是星期四一开盘,糖价的走势却再次让他想法落空了。

这天的开盘价是0,比前一日的收盘价大幅低开0多元。

这样情况让李欣心头一凉怎么会是这样?这个价格比昨天跌停板的价格还要低,这意味着昨天下午多方奋力拉抬的结果完全被付之一炬。

按理说这样的势头李欣应该看得出来涨势已经结束了。

可就是因为开盘后糖价并没有继续大幅下跌,而是围绕00元这个整数关口来回小幅震荡。

而且这一天的最低价和收盘价都还还只是刚刚跌破00元,离上星期的最低点0元还有很大一段差距。

所以他依然认为这仅仅只不过是回调还没有结束,只要跌不破上星期的低点,涨势就依然还存在。

他也不是没有设想过糖价会继续下跌的情形,可是仔细研究过两个星期以来的k线图,他觉得形态上不像是会继续下跌的样子。

因为如果要说现在是顶的话,昨天那个元的高点远超一星期之前00元附近的高点一大截,形态上就完全确认不了。

再从回调幅度上来看,这一波的低点在00元附近,离上一波的低点0元也还有一大截。

就目前的结果来看,高点和低点都比前一波的要高,下一步止跌回升继续上涨的概率是很大的。

因为昨天的高点,就是在前一次大幅回调的几天后创下的。从各方面的情况分析来看,现在这次回调和上一次极其相似,再次重演上一幕上涨的概率很大。

此时自己要做的事情就是坚定持仓,不可左右徘徊,不然要是在这个地方平仓离场的话,几天以后价格回升上去,自己就追悔莫及了。

价格跌到这个位置,李欣现在已经亏损将近0万元。

这个数字对他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当年他还在偏远小镇上做仓库保管员的时候,在蔗糖期货上持有多单所承受的最大浮亏比这0万要多得多。

可是这次却不一样,他第次在蔗糖期货上赚大钱,就是因为自然灾害带来的机会。

所以这一次雪灾,他同样笃定了蔗糖价格一定会暴涨。

价格都跌到这个位置了,他头脑里想的唯一一件事是回调会到什么位置终止,然后开始继续上涨。

而最糟糕的是,在这一波多单进场的时候,他根本就没有在心里设一个止损的位置。

星期五,蔗糖期货的价格走势再次让李欣的打算落空了。

开盘跳空低开0多个点后就一路向下,走出了一波比一波更低的下跌行情。

到收盘的时候,价格跌到了元,这个价格已经跌破了上周的最低点。

一直坚信价格在0就会止跌回升的他有些发懵这是怎么回事啊?这可不像是会止跌回升的样子。莫非是出了什么新的消息?

到了这个时候,他才猛然想起来,自己这两个多星期的时间里,一直没有得到关于甘蔗产量和蔗糖生产的任何新消息。

想到这他连电脑都没来得及关,就赶紧下楼到马天明的办公室去了。

李欣刚到马天明办公室门口,就碰见他迎面出来。李欣问“马总,要出去?”

“不是,我到财务科去一下,你有事儿?”

“找你聊两句。”

“那你坐着等我一下,我几分钟就过来。”

“好的。”

心神不宁的李欣只好在马天明办公室的沙发上坐下等他。

没过多久,马天明拿着一沓报表回来了“不好意思哈,久等了,来一杯茶?。”

李欣现在虽然无职无权,可是马天明知道他的能耐,言语上还是不敢怠慢。

李欣说“不用不用,别客气,我刚才在楼上喝了才下来的。”

“那你今天过来是…?”马天明记得李欣刚才在门口跟自己说要聊两句的,他也很想知道李欣这个时候来找自己到底有什么事?

李欣原本就是个爽快人,说话从来不绕山绕水的,再加上这件事情很急,所以他开门见山地问“糖协那边最近有什么新消息吗?”

“没什么新消息啊,怎么了?”

“那糖价怎么跌得这么猛?短短三天时间下跌了将近00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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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章 没多大影响

“哦,你说的是这个啊。”马天明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

马天明的态度让李欣觉得很奇怪,李欣说“这有些不太正常吧?”

马天明说“其实我倒觉得00以上的价格才不合理,这波下跌应该是预料中的事。”

李欣听了一愣“此话怎讲?”

到了这个时候,马天明也就不藏着掖着了。他知道李欣看涨糖价,可现在糖价的走势完全符合自己的判断,在这次价格预测中,李欣完全输给了自己,这是一个很难得的搬回面子的机会。

于是他就说出了自己最终的法宝“大家都以为这次雪灾会导致甘蔗产量大幅减产,可实际情况却不是这样。”

李欣一惊“实际情况是怎么样?有详细的数据吗?”

“详细的数据倒是还没有出来,不过从糖协那边口头上了解到的情况是甘蔗产量真的没下降多少。”

“怎么会这样呢?这么大的雪灾却没有多大的影响,不会吧!”李欣焦急地说。

马天明拿起桌上的烟,抽出一支扔给李欣“其实你仔细想一下就明白这里边的道理了,雪灾发生的时候是什么时候?那个时候甘蔗已经完全长成了,低温对甘蔗糖分的形成已经没有多大的影响了。而且甘蔗本身枝叶就不多,不会因为积雪的重压造成大面积倒伏。即使是倒伏的那一部分甘蔗,也可以收割起来进厂榨糖,对来年的甘蔗生长影响也不大。所以啊,糖价上涨到00、00的高点完全是炒消息,一旦大家知道甘蔗种植面积受影响不大,这个价格很快就会掉下来。”

李欣听到这里如梦初醒,竟然忘记了点手上的烟。

他问马天明“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个消息的?”

马天明看着李欣一脸惊愕的表情,留了个心眼,把他看破这个玄机的时间往后推迟了很多“我也是这两天才想清楚这个道理的。你操这个心干什么?你不是价格错过了没买着多单吗?”

李欣揉揉额头,非常懊恼地说“上一波价格回调下来的时候,我买了000手!”

马天明的一席话,彻底把他从梦中惊醒。他知道马天明说的没错,再结合这几天自己一直看不懂的下跌行情,此时原因一目了然。

这原本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只要稍微熟悉一点蔗糖榨季生产的时间关系,很容易就能看清楚这一点。可就是因为自己已经好几年没有做蔗糖期货了,对这里边的很多东西都生疏了。

现在轮到马天明吃惊了。他一直以为李欣没有赶上这一波上涨,手里没有持仓。可没想到此时李欣说自己手里有000手多单,而且是在上一波回调的时候就买入了。

马天明这段时间天天盯着期货行情看,对这段时间的价格走势非常熟悉。

他知道上一波回调的低点可比今天的收盘价要高得多。也就是说李欣即使买在上一波的最低点,到现在也亏了将近0万元。

何况他不相信李欣这000手多单全部都买在最低价上,那也就是说李欣到现在的亏损远远不止0万元。

到现在他才明白李欣为什么火急火燎地一直盯着自己问糖价的事情,原来是他被套牢了。

“那你是什么价位买的?”

“0附近。”

“哇,那现在亏00多万了!”

“这个没关系,现在的重点是你觉得糖价在什么位置会比较合理?”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李欣心里没有了底,只好直言向马天明请教。

“既然原来担忧的原料不成问题,那么糖价还是应该从哪里涨起来的就跌回哪里去。春节前的价格是00元左右,加上各种因素,我觉得这一波应该回到00到00元附近。”马天明说。

“会这么低吗?”虽然李欣此时也觉得糖价上涨的理由不存在了,可他万万也没有想到糖价会如此之低。

马天明说“当然了,这是我个人的估计,也有可能跌不到这个位置就会涨上去。”

“那你们手上的糖都卖了吗?”

“卖的差不多了,现在仓库里剩下的已经不足了。”

李欣听到这里心里完全明白了,马天明得到这样的消息和做出这样的判断,绝不像他说的那样就在这一两天。否则的话,蔗糖分公司在各个销区等那么多糖,不可能在这一两天之内卖掉还多。这么大的量要一两天之内脱手,在期货市场上有可能,可在销售市场上是完全做不到的。

从时间上来看马天明上次到办公室里来找自己聊天的时候,就已经知道糖价涨不上去了。

可他当时看着几乎价格噌噌噌的往上涨,一边恭维自己看行情看得准一边却偷偷的在卖手里的货。这小子可够阴的!

可转念一想,李欣也就想通了马天明和自己的关系也不是很铁,仅仅只是点头之交罢了。就连自己以为是原来糖业公司老朋友的伶俐,前段时间在自己打听消息的时候,也对自己爱理不理的,马天明当然也没有义务在这件事情上提醒自己。

好在这00多万元的亏损也不算大,只要星期一赶紧止损就可以了。

到了这个时候,李欣才发觉自己这一次投资根本就没有考虑退路,这对一贯行事谨慎的自己来说是完全不可想象的。

也许自己这一次输就输在没有考虑退路上。但凡考虑到了这一点,事情可能就会是另外一种结局。

李欣是个很细心很敏感的人,很久以来,他一直能从马天明看自己的眼神中看出一种谦恭的神色。这种神色,在刚才自己进门的时候,马天明眼里还有。

可是现在这种神色在马天明的眼里看不到了,他的眼光也不像以往那样躲躲闪闪的,不太敢跟自己对视,反而一直直视着自己,似乎是在观察自己脸上表情的变化。

而且在他的脸上带着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那是一种因为心理上有某种优势而在脸上表现出来的神情。

虽然李欣从来都是自己做自己的事,不会和谁去较劲。可他现在明显感觉到在马天明眼里,自己这一局输得很惨。

顷刻间,李欣似乎又感受到了当初在刘中舟和金昌兴召开的高层管理会议上,自己被他们怒斥的时候,其他高管眼中那种墙倒众人推的感觉。

不同的是,在那个时候面对众人的责难,一切都还没有水落石出,李欣心里还有底气。可是这一次,看来自己是输定了。

李欣暗暗在心里说这00多万对你们来说是个大数字,对我来说完全无所谓!

“不到000万的投资,仅仅只是我资产总额的几十分之一罢了,现在亏了00多万,不是什么大问题,下星期止损离场就可以了。”李欣说完,掏出打火机把烟点上,用吸烟的动作掩饰自己的窘迫。

他的这番话,也就是他现在心里唯一可以让自己藐视马天明那种幸灾乐祸心理的理由,虽然有些阿q,但却很管用。

李欣以前从来没有在任何人面前透露过自己的身家到底是多少,现在情急之下,无意中却把自己的身家完全透露了出来。

马天明也是非常精明的人,他完全听得出李欣刚才这番话是想为自己扳回一些面子,可他怎么也不会相信内心话里透露的那些具体信息。

马天明想要是李欣说的那些情况是真的,那他岂不是要有六七个亿的身家?这怎么可能?这小子鸭子死了嘴硬。

想到这,他微微一笑,什么话也没说。

李欣突然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了,而且自己的心态有些尴尬,此时两人之间的氛围已经没有办法继续再聊下去了,于是他借口说自己还有事,立刻告辞出了马天明的办公室。

这一番变故之后,李欣再回头看昨天和今天的这两波跳空下跌,得出的结果就跟之前截然不同了。

在此之前,用做多的思维看这两波小幅下跌,就只不过是回调。

可是现在,把甘蔗产量基本上没有受什么影响这个大背景放进去看,前面两次冲破00元、00元的高点就真的只是消息面的炒作,而且这个消息面还是假的。

星期三开始到今天连续三天的下跌,显示出市场上已经得知甘蔗原料的实际情况,空头在持续发力,不断扩大战果,而多头的逐级抵抗却体现出一种再而衰,三而竭的态势。

李欣突然又找到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目前糖价的这种走势,跟自己当年做空蔗糖时候的走势极其相像。而且大背景也如出一辙,都是之前导致糖价快速上涨的理由突然间被发现完全不属实。

如果自己的估计没错的话,连续三天的下跌预示着消息面马上就会明朗,糖价将会迎来一波急速的下跌。

亡羊补牢,未为晚也。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下周一一定要把手里这些仓位全部止损离场,不然的话就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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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一章 你听他吹牛呢

李欣刚出马天明的办公室,马天明就拿起电话打给林立“你猜刚才谁跑到我办公室里来找我吹牛?”

大约一个小时前,马天明刚刚来过电话催问今天的销售情况怎么样,现在又见他来电话,林立以为他还是追问销售情况的事。可没想到电话刚拿起来,马天明却问了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林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就说“不知道啊,是谁?”

“李欣。”

“哦?马总,他跟你吹什么牛皮了?”林立来了兴趣。

“他跟我说他的个人资产大概有六七个亿!”

“不可能吧?”

“几分钟前就在我办公室里他亲口说的,虽然不是明说,可话里话外透着的就是这个意思。”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他不可能有这么多钱。这不是开玩笑吗,好几个分公司加起来的资产也没有那么多。”

“我也不相信,可平日里看他也不像是那种满嘴跑火车的人啊,怎么今天就怎么口出狂言呢?”

“谁知道呢,知人知面不知心,没准他受什么刺激了。他怎么就突然跑到你办公室里去跟你说这些呢?”

“还真让你说对了,我看他今天就是受刺激了。”

“怎么回事啊,马总?”

“他一进门就套我的话,问糖协这边有没有甘蔗受雪灾影响的具体数据,说他想不通糖价为什么这几天会跌得这么猛。我当然觉得他如此关心这个问题很奇怪啊,在我的再三追问下,他终于说出了实情,原来他有000手蔗糖期货的多单被套了,到今天收盘已经亏了0多万元。”

“我就说嘛,我出差之前他就到我办公室去打听过这个消息了,当时我就知道他肯定要在蔗糖期货上做多,现在果然被套了吧!这就叫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一直在用公司的这些内部消息赚钱,现在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谁说不是呢。他以前在糖业公司是什么情况我不太清楚,你不是一直都跟他关系不错吗,你觉得他会有这么多钱吗?”

林立知道李欣有点小聪明,而且桀骜不驯,说话嘴上没有遮拦。就因为这些,李欣在集团内部一直被看作是一个另类,很不受高层的待见。

林立以前喜欢跟李欣在一起谈天说地,发发牢骚,可要说自己跟李欣关系很不错,林立自己都从来都没有这么认为过。

尤其是他觊觎已久的夏小娜成了李欣的女朋友之后,他跟李欣的关系就更是水火不容了。

现在听马天明说自己跟李欣的关系不错,他担心因为这一点自己也像李欣一样被高层视为另类,所以赶紧出来声明说“哪里啊,我跟他也就是多年的同事而已,说不上关系好。说到底我和他就不是一类人,我是干实事的人,他是耍嘴皮子的人。关于这一点,马总你应该看得出来啊。至于他到底有多少钱这个,我倒从来没听他说过。估计一两千万总会有的,可要说上亿,我看就是他在吹牛了。”

“我想也是。”

已经打定主意要赶紧平仓的李欣呆呆地站在窗前,他突然间感到无所事事。

今天是星期五,接下来是周末的两天休息。他现在巴不得立刻就跳过这两个没有交易的休息日,马上就能把手里这000手的仓位全部平仓。

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手里这些仓位越早平仓越好,因为时间拖得越久,越不知道将来会是怎样的一种局面。

在期货和股票市场上折腾了这么多年,他还是第次面临如此窘迫的情况。

事情的变化就是这么快,短短天之前,也就是上个星期五的这个时候,自己刚刚建完仓,也是这么迫不及待地等着周一的开盘,期待着利润会越来越多。

现在,自己也是迫不及待地等着周一开盘,只不过这次是要赶紧出逃了。

看看已经临近下班时间,饥肠辘辘的李欣打电话给夏小娜“晚上一起出去吃饭吧?”

“要不别出去吃了,回我家去吃吧。”

“吃了一个多星期的单位食堂,现在嘴巴有点馋,你还是陪我出去吃点好吃的吧,改天再去你们家。”

“行,你想吃什么?我请你!”夏小娜原本心疼李欣账上亏了00多万,不想让他再出去花钱。现在听李欣这么一说,立刻满口答应。

李欣呵呵一笑“还是我请你吧,我现在手里还有几个钱的,等我以后没钱了你再请我吃。一会儿我在楼下等你,开我的车去。”

担心夏小娜在楼下等自己,所以一到下班时间,李欣收拾完东西就赶紧下楼了。

坐进自己的车里,李欣给夏小娜发了一条信息“我在楼下了。”

几分钟以后,夏小娜下来了。

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阵势的她,此时的心理压力比李欣大得多。为了不让李欣看出自己的担心,更是为了不增加李欣的压力,所以她表面上装得若无其事,笑着问李欣“你说吧,去哪里吃?”

李欣说“江南饭店那里新开了一家东南亚风味的海鲜火锅,味道很不错,去那里吃好不好?”

李欣这段时间天天吃单位食堂,肚子里本来就没有多少油水。再加上这笔投资的失误,让他心情很是沮丧。此时的他,很渴望那种热气腾腾、满头冒汗的充实感觉。

“好的,就吃海鲜火锅。”

李欣的车驶出公司大院,向着江南饭店驶去。这一段路不算是很远,即使现在是下班的晚高峰时间,他们也只花了0多分钟就来到了江南饭店楼下。

只是这一路上,车内的氛围显得有些冷清。各有心事的俩人都没怎么说话,完全没有了平日里出去玩的时候一路谈笑风生的景象。

进入餐厅坐下后,李欣点了一个双人份的海鲜火锅。不一会儿,菜就送上来了。除了龙虾、鲍鱼、皮皮虾,基围虾和海贝这些海鲜外,还有香菇、西红柿、山药、生菜、笋尖等蔬菜,那浓香四溢的锅底更是让人垂涎欲滴。

李欣一边往锅里放菜一边说“这酸爽,闻着就让人胃口大开。”

夏小娜说“是很不错,可是有些人不习惯这个味道。”

“你还习惯吧?”李欣赶紧问。

“没事,我很喜欢吃这种风味的。”

“哦,那就好。他们这种酸辣的味道和国内酸菜鱼那种酸辣味是不一样的,不习惯的人还真是吃不惯。”

“是的。”

吃了一会儿,李欣突然说“别担心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我下星期平仓不就完了。”

夏小娜一听李欣这话就知道,不论自己怎么掩饰,自己心里的那份担忧还是被李欣看出来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接李欣这句话,就没吱声。

李欣接着说“这次是有些冒失了,情况没有完全落实清楚就在高位追高做多。”

“你是说真实的情况跟你原来预想的不一样?”

“是的,今天我找马天明聊了一下,这才搞清楚其中的奥妙。”

“是怎么回事儿?”夏小娜放下筷子问道。

“这次雪灾看似很猛,可是因为它发生的时间是在甘蔗生长的末期,对甘蔗糖分的制剂并没有太大的影响,也不会造成甘蔗的大面积倒伏,所以对甘蔗产量几乎没有太大的影响。糖价从春节前讲到一星期前的00、00这个位置,完全是在消息面不明朗的前提下炒上去的。现在市场上这个消息逐渐明朗以后价格就涨不上去了,而且还有很大的下降空间。”

“那星期一还会跌多少?”

“这个不好说,不过我想平仓离场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你应该早一点找他聊聊,那样就不至于这么被动了。”

“两星期前我找他聊过的,当时他也没说什么。”

“那今天你找他聊的时候,他为什么又改变看法呢?他又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些消息的?”

“不清楚,他说他也是这两天才知道的,可是我看不像。”

“为什么呢?”

“因为我问过他蔗糖分公司在销区的货销售情况怎么样,他说库存基本上卖掉还强,留在手里的货还不足。这说明两星期前我问他的时候,他心里就不太好糖价,不然的话他不会这么快就把库存销售一空的。”

“也许吧,不过也有可能他是看着糖价最近涨得很猛,想要赶紧兑现利润。蔗糖分公司手里那些糖大部分都是春节前进的,那个时候的进货价格跟春节后的价格相比,利润是很明显的。”

“你说的也对。不管他是怎么想的,他都没有义务把这个消息告诉我,这一点我是想得通的。这次的关键还是我自己做的事情不够细致。”

听李欣已经找出了自己这次出问题的症结在哪里,夏小娜这才说“你看几年前那一次水灾,吴总虽然看涨糖价,但他在做决定之前,还先带着我们到南方去考察了一趟。你这次做决定之前真该学学他,先到南方去跑一趟,了解了真实情况后就可以避免了失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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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二章 这次砸着自己了

李欣说“你还别说,我还真想过这事儿。只不过这次时间太紧了,根本来不及,要不我真的想到南方去一趟。”

“以后要是有这样的机会,一定记得带上我啊。”

“那当然。”

“你确定以后还有这样的机会吗?”

李欣说“应该有吧,不过不一定是去考察蔗糖方面的事儿,很有可能是要去考察某一家上市公司。”

“考察上市公司?为什么?”

“如果要大量买入一家公司的股票,就很有必要到实地去考察一下这家公司的经营情况。上一次我买西部铜业这家公司股票的时候就动过这个念头。最后之所以没去,是因为我们南方集团跟西部铜业这家公司的性质几乎一模一样,很多东西我从南方集团这边就大致了解清楚了。要是南方集团不是有色金属行业类的公司,跟西部铜业没有这么高的相似度的话,我就跑到西部铜业这家公司考察去了。”

“噢,是这样啊。”

“所以啊,以后这样的机会应该很多的,现在的问题是到时候你能不能请得准假跟我一起出去。”

“到时候应该不难,我们人事科的事情不是特别多。倒是你自己,你想出去的时候,他们会不会放你出去。”

“时间不长的话,找个借口请几天假我想也不难。”

“你觉得会去哪些地方?”夏小娜充满期待地问。

李欣笑道“现在我哪里会知道,这得看到时候需要了解什么东西,要去哪家公司。”

“哦。”

李欣见夏晓娜对自己的回答有些失望,就问“你希望去哪里?”

夏小娜说“我还没有去过江浙一带,对那边的水乡风貌,小桥流水人家很向往。”

“那还不简单,找个周末星期五晚上飞过去,星期天晚上飞回来,这样就可以在那边玩两天了。”

“好啊,那说好了,你带我过去玩。”

“你又不早说,不然的话今晚就可以飞过去的。”

“算了,还是等等吧,等你把手上的事情做完了再说,不然出去玩得也不开心。”

“好吧,那就下个周末吧。”李欣胸有成竹地说。在他看来,星期一亏个00多万出场应该不是难事。

可俗话说一步错,步步错。

即使李欣已经看清了形势,准备认赔出场了,可是市场并没有轻易就给他这个机会。

星期一早上一开盘,蔗糖期货的价格直接打在了的跌停板上,李欣账面上的浮亏是0万元。

李欣暗暗叫苦d,出不来了!

他原本想把自己那000手单子挂在跌停板上等着成交,可是还没等他动手,短短的三、四分钟时间里,跌停板上就堆积了四、五万手空单。

李欣心想这种情况挂进去也是白搭,如果前面堆积的这四、五万手空单都能被全部吃光的话,说不定价格又能冲上去几十元钱了。真到那个时候再平仓也不迟,还能减少几十万的亏损。

他刚想到这,袁杰的电话就来了“是不是出什么消息了?怎么会像这样暴跌?”

李欣长叹一口气说“上个星期以前,大家都以为春节前的那次雪灾会造成甘蔗的大幅度减产。就是在这个消息的驱动下,糖价才涨了这000多点。现在得到的消息是这一次雪灾其实并没有给甘蔗生产带来多大的影响,前面这000多点的涨幅完全是考靠炒作不确实的消息虚涨上去的。”

“难怪会这样!我看你的单子还没有挂进去啊,怎么,你还不想平仓吗?”

“我估计就算现在挂进去今天怎么也轮不到我了,不如等等看再说吧。”

袁杰说“你看看,上周三让你平仓你还不听,那个时候好歹还有七、八十万元的利润呢。现在可倒好,浮亏就00多万!”

“唉,这一次是真的栽了!”李欣沮丧地说。

“你估计这行情明天会怎么走?”

李欣不假思索地说“肯定还要下跌。糖价的走势往往就是这样,一旦走出行情来,短时间内就是几百个点甚至上千个点的行情。你看春节前最后一个交易日的价格还不到00元,可是春节假期过后短短两个星期之内,价格就涨到了00元的高点。现在消息面明朗以后,像我这样高位做多追进去的单子不得争先恐后的平仓逃命啊?所以往下跌的空间还很大的。”

“那要是明天再来一个跌停板怎么办?”

“那也得认赔出场啊,不然怎么办?”

“你要是上星期三以前明白这个道理就好了,那个时候你可以在00元以上的点位把你这000手多单全部获利平仓,然后再反手做空下来,那样一来你今天得赚多少啊!”

“你这是做梦呢?怎么可能啊,那我不成神仙了。”

就在这时,马天明悄悄走了进来。他一进门就问“怎么样?你的单子平仓了没有?”

李欣看着他摇摇头,对电话里的袁杰说“我这里还有事,改天再跟你聊吧。”

见李欣放下电话,马天明紧接着追问道“你还没有平仓啊?”

“还没有,现在挂进去也平不了。”虽然李欣无意对他隐瞒什么,可是他这样没完没了地追问别人的私事也挺让人烦的。

“那你现在的亏损是多少?”

“00多万吧。”

早就看破糖价涨不上去的马天明,自从上周五知道李欣持仓的价位和数量后,就认定李欣这星期还得继续亏钱。

可即使是这样,他也没想到星期一一来期货价格就被压在跌停板上。

一看这种情况,他惊呼一声“我靠!”

说完,他冲出办公室就上楼找李欣去了。

期货市场上短时间内这么大的输赢,对马天明来说也是难得一见的。他觉得这事儿非常刺激,想看看李欣是如何应付的。

李欣当然看得出他的那种心理,他一进门,李欣就知道他是来看热闹的。可自己要是不理他,又会显得很小家子气。

上周五自己在他面前不也说这点亏损对自己来说不算个什么事吗?要是这个时候让马天明看出来自己脸色不对,那自己岂不是在输钱的同时又有点跌份了。

所以李欣不但对他有问必答,而且还拿起桌上的烟扔了一只给他。

马天明伸手接过李欣扔过来的烟,在他掏出打火机低头点烟的时候,眼睛却偷偷往上一翻,仔细打量了一下李欣脸上的表情。

他就站在李欣桌子对面,从这个角度居高临下的把李欣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

李欣脸上没有丝毫惊慌失措的表情,这让马天明暗暗有些吃惊。

这00多万元即使在马天明这个分公司总经理看来也是一笔巨大的数额。当初他刚刚接手糖业总公司的时候,就在期货上被套过,而且当时亏的还是公司的钱。回想起当时那种心急如焚,整天坐立不安的情景,他现在还心有余悸。

他原本是来看李欣的笑话的,可是李欣处乱不惊的神态,渐渐让他打消了那个有些猥琐的想法。

不但如此,马天明还暗暗自愧不如这笔钱别说是亏在自己头上,就算是亏在蔗糖分公司的账上,自己也早就坐不住了。

马天明见李欣低着头忙自己的事儿,一副不想多理睬自己的样子。而他自己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话题,就这样待在李欣办公室里也挺尴尬的。

于是他借口说自己楼下还有事,转身就出去了。

李欣刚才低着头在自己笔记本上写写画画的,确实是不想理马天明。

此刻见马天明告辞出去了,他这才抬起头来。

看着依然被封在跌停板上的糖价,李欣不由得感叹道都说历史不会重演,可往往惊人的相似,这话算是说着了。

很多年前因为天灾导致糖价暴涨暴跌的那一幕,现在再次重演了。所不同的是,这次做多的是自己,糖价暴跌的后果砸在了自己头上。

马天明下楼的时候,在楼梯转角处碰见了金昌兴。他满脸堆笑地跟金昌兴打招呼“董事长。”

金昌兴抬头看了他一眼,微微点点头应付了一声“嗯。”

就在金昌兴要从马天明身边擦肩而过的时候,马天明却又冒出一句话“董事长,今天糖价暴跌,期货价格现在还在跌停板上呢。”

金昌兴原以为马天明不过就是在路上碰见了跟自己打声招呼,没想到他又说了这么一句。于是他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看着满脸堆笑的马天明问“是吗?”

蔗糖业务的事情他从来不过问,这些事情都是销售公司总经理黄洪亮分管的。作为董事长的他,只要看看半年报、年报上的数据,听黄洪亮汇报经营业绩就可以了。这项业务投入的资金不多,就算赚钱也赚不了多少,金昌兴根本就懒得花心思去管这些事情。

所以马天明这个人根本入不了他的眼,平时在楼道上碰见金昌兴都懒得搭理他。

可是现在马天明已经在自己面前提起了这个事情,他就不得不过问一下了。可是让他觉得奇怪的是既然糖价暴跌,这马天明怎么还满脸堆笑,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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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三章 止损离场

马天明点点头说“是的。”

“那你们手上的货是什么情况?”金昌兴问道。

马天明要的就是金昌兴这句话。

作为具体操作蔗糖业务的总经理,马天明的级别和金昌兴之间隔着一个黄洪亮,他和金昌星之间很少有直接交流的机会。现在榨季刚开始没多久,自己这块业务上就赚了这么多钱,这是一个在金昌兴面前邀功的好机会啊。

要是自己越过黄洪亮直接去找金昌兴汇报,让黄洪亮知道了以后肯定会给自己穿小鞋。可现在是在楼道上,董事长主动问蔗糖业务的销售情况,那就另当别论了。

于是马天明不敢怠慢,简明扼要的一句话就把自己要说的东西完全表明了“所有的库存大部分已经销售完了,剩余的已经不足1/4,预计全部销售完了之后,平均每吨的利润在500块钱上下。”

金昌兴说“那不错啊。”

在他印象中,蔗糖的价格每吨也就是四五千块钱。现在才2月底,马天明的库存就基本全部出光,每吨还有500块钱的利润。

现在铜价一直在低位徘徊,虽然冶炼厂的利润也还不错,可是让矿山的亏损这么一拖累,集团有色金属这一块业务的日子越来越难过。

与此相比,蔗糖业务这10左右的利润率现在已经是一个亮点了。

金昌兴现在才明白为什么刚才马天明会喜气洋洋的,原来是他手上的货卖了个好价钱,这会儿在向自己邀功呢。

于是他难得一见的冲马天明咧咧嘴,露出一丝笑容“不错不错,继续努力,争取以后能做大做强。”

马天明赶紧点点头应道“好的好的。”

转过身下楼的时候,马天明却在心里暗暗嘀咕“做大做强?说得倒容易,你当董事长的扣扣索索的,每年只给我那么一点点流动资金,我怎么做大做强?”

虽然马天明也知道金昌兴这只不过是在敷衍自己,可是跟以前在楼道上迎面碰见自己的时候金昌兴低头而过,连招呼都懒得跟自己打相比,这次他能给自己一个笑脸已经是很大的转变了。

对集团有色金属业务上的窘迫情况,马天明多少也了解一些。可是即便在这种情况下,想让原来就不怎么受待见的自己立刻就登堂入室,马天明也觉得有些不太可能。

这次难得一见的赚了大钱,让马天明心里突然有了底气,他踌躇满志地想只要找到了赚钱的规律,这市场上的钱多的是。早晚有一天让你们看看我的本事,到那个时候你们就不敢小看我了。

金昌兴路过李欣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停下脚步对李欣说“抓紧时间汇总一下最近市场上的数据和信息,尽快报来给我。”

眼前低迷的铜价让金昌兴有些招架不住了,原来还指望铜价会止跌回升的他,现在眼前一片漆黑,看不见任何一点希望。

他也不知道现在这种情况还要持续多久,所有他能想到的办法都想过了,可现在最要命的是集团手上没有多余的资金,想什么办法都是白搭。现在只能熬着,等铜价回升以后情况才可能会有些好转。

李欣对金昌兴点点头说“好的。”然后他关掉行情软件,开始着手整理最近的信息和数据。这些资料他每周定期给金昌兴提供一份,现在手上的数据已经大致整理完毕,再审查一遍今天下午就可以发到金昌兴的邮箱里。

已经打定主意不理睬期货价格走势的李欣静下心来做手上的事情,直到下午快收盘的时候,他才又打开行情软件看了一眼价格走势,只见蔗糖期货的价格依然还是被压在跌停板上。

忧心忡忡的夏小娜今天完全没有心思做别的事情,她的心思全部都在期货价格上,每隔几分钟就忍不住去看看行情软件上的价格。

收盘以后,她忍不住给李欣发了一条短信息“怎么样,平仓了吗?”

李欣看了以后回信息说“还没有,明天看情况再说吧,你就别管了。”

可夏小娜心头的忧虑哪里是李欣一句话就能解除的?她心头的压力从上周四开始就一直挥之不去,而且越来越重,已经到了让她寝食难安的地步了。

即使她不太懂期货,可是看目前的趋势她也知道,明天李欣还会亏得更多。

这一晚,李欣像夏小娜一样辗转反侧,很晚都睡不着。虽然相比之下李欣的压力比夏小娜要小得多,可是他也一直在揣摩明天开盘以后价格到底会在什么位置,自己还要亏损多少才能出场。

这种一脚踩空,心里完全没有底的失落感觉,李欣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了。

第2天一早,只迷迷糊糊睡了两三个小时的他,天一亮就在床上呆不住了。

起床去浴室里洗了一个热水澡之后,他开车出门在路上找了一家牛肉面馆,吃完早餐,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立刻赶到公司里去上班。

他今天最重要的事情是找一个合适的价位赶紧平仓离场,他可不想无休止地陷在这种被动局面里。

好不容易等到9点期货市场开盘,出现在电脑屏幕上的价格是4050元,又是跌停板!

一看这个结果,李欣想都没想,马上就把自己手里那1000手单子全部按跌停板上的价格挂进去等着平仓了。

凭经验他知道今天这个跌停板不可能像昨天那样一直到收盘的时候都打不破,可是目前大趋势还是向下,即使能向上回抽几十个点也很难把握。

此时的他已经没有那个心思去计较是否可以少亏那几十万元钱了,他现在想的是尽快平仓离场,把这件事了了,彻底从这段亏损的氛围中走出来,再寻找别的交易机会。

等他把自己的单子全部挂进去之后,跌停板上的卖出单子大概已经累积了1万多手。

随着时间的推移,10多分钟后,跌停板上堆积的单子在逐渐减少。

李欣知道,自己的单子应该很快就能平仓了。昨天和今天连续两个跌停板之后,目前短线价格已经有了一定的优势。

且不说逢低进场做多的短线单子,就说上周五之前入场的空单,到了这个位置每吨也有几百块钱的价差了,利润非常丰厚。在这种情况下,空单获利平仓的意愿也是非常强的。

果然,短短的三分钟之后,跌停板就被打破了,价格一度回到了4100元以上。

李欣一看自己的单子全部平仓了,长舒了一口气。他看了看期货账户上,这一笔交易亏损了480多万元。

虽然这笔钱还不至于让他伤筋动骨,可这是他到目前为止最大的一次亏损。

原来十拿九稳能赚大钱的单子短短两个星期之内却让自己亏了近五百万,这个教训对李欣来说是非常深刻的。

有些沮丧的他关掉了行情软件,刚刚开始打算总结一下这次交易的得失,却被电话铃声给打断了。

打电话过来的是袁杰。

“你怎么这么着急着平仓啊?留5分钟不是可以少亏几十万吗?”

“不去纠结那些了,做短线不是我的长处,要真是做短线的话,4800元以上有近300万元利润的时候就应该平仓出来的。”

“那你打算怎么办?反手做空吗?”

“不是,短期之内不会再碰蔗糖了,以后要做什么等看准了机会再说。”

“也对,有什么需要给我电话哈。”袁杰知道李欣栽了这么大一个跟斗心里肯定不舒服,所以也没再多说什么就挂断了电话。

李欣挂断电话后,想起来夏小娜一直在为这个事情担心,就主动给她发了一条信息“已经在4050元止损离场,不算什么大事,以后我肯定会赚回来的,你就别担心了。”

心情很复杂的夏小娜回信说“知道了,你自己多加小心!”

李欣看了信息后想了想,还是拨通了夏小娜的电话“说好这个周末到hz去玩的,我现在订机票了哈?”

夏小娜说“要不过一段时间再去吧,现在没有心情出去玩。”

“早知道就不跟你说这事了,不是让你别担心吗?”

“你不跟我说,那你跟谁说啊?”

“不是,我这不是怕你担心吗?我自己心里有数的。”

“要不还是暂时别去了,现在过去那边天气也挺冷的,等夏天再去吧,好不好?”

李欣一想也是“好吧,夏天去也行,不然现在过去那边天寒地冻的,江南水乡的风貌也体会不出来。那这个周末去哪里玩呢?”

“你看着办吧,就在附近转转。”

“好的,到时候再说。”

晚上吃完饭以后,心绪烦乱的李欣一个人在屋里呆不住,就开车到省体育馆游泳去了。

从蔗糖期货上止损出场以后,他现在已经开始在寻找下一个投资机会了。

可现在股市正在加速下跌,根本就没有进场的机会,期货市场上的投资机会就更不是一朝一夕能找得到的。

好的投资机会、赚钱把握大的机会,一定都是在仔细分析和研究的基础上得出来的。否则,贸然入市亏损的概率比赚钱的概率要大得多。



第四百零四章 你要急死我啊

刚刚在蔗糖期货上的这一次亏损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这一次之所以亏钱,根本原因就在于买入之前缺乏完善的调研,缺乏详实的数据做支撑,只是凭想象就做交易。

李欣现在手上的本职工作对他来说很容易,他每天只要花很少的时间就能完成。

他现在的重心完全放在投资上,一旦找不到合适的投资机会,他会有一种闲得发慌,无所事事的感觉。

以往每当碰到这种时候,心绪烦乱的李欣要么去爬山,要么去游泳。山里清新的空气,泳池里冰冷的水都能让他暂时忘记烦恼,再加上剧烈的运动,既能让他的头脑很清醒,也能平复他的心绪。

今晚一下水,李欣就在游泳池里一口气游了10个来回。这酣畅淋漓的运动,让他的心情渐渐平静了下来。

闷闷不乐的夏小娜吃完饭以后就回自己房间去了。

夏小娜的妈妈在厨房里洗碗的时候对丈夫说“你有没有注意到娜娜最近的情绪有点不对,会不会是出什么事了?”

夏小娜他爸说“她最近好像是不太说话,一回家就呆在房间里,也不出来跟我们一起看电视,要不你去问问她?”

夏小娜的妈妈说“呆会儿我收拾完了去问。”

夏小娜回屋后靠在床上玩了一会儿手机,正想给李欣打电话问问他吃饭了没有,现在正在干什么。就在这时,她妈妈进来了“娜娜,怎么不出来跟我们一起看电视?”

“我不想看,你们看吧。”

夏小娜的妈妈没有像以前一样进屋来说完话就出去,而是在书桌前的位置上坐下,看着女儿问道“娜娜,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没有啊。”

“还说没有,你那脸上都写着了,整天皱着眉头,是工作不顺利,还是跟李欣吵架了?”

“都不是,您就别瞎猜了!”

“是信不过妈妈吗?有什么难处你说出来我们也好帮你啊。”夏小娜的妈妈见女儿嘴上不承认,可眼睛却躲闪着自己的目光,于是心里更认定了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现在的问题是要让女儿说出来,看看她心头的忧虑到底是什么。

夏小娜说“妈,看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信不过你呢?只是这件事你们帮不上忙的,还是不跟你们说为好。”

夏晓娜说的还真是实话,从上个星期以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李欣的亏损越来越大,她看在眼里急在心头。可是这件事情她无能为力,除了干着急以外没有任何办法去帮助李欣。

要是别的事情,她没有能力帮助李欣的时候,还可以寻求父母的帮助。

可现在李欣账户上亏损了几百万元钱,不论是在资金上还是技术上,父母也没有能力帮助李欣。

所以这段时间回家以后,她没有把李欣遇到的困难在父母面前吐露一个字。她很清楚,这样的消息要是让父母知道了,他们也会像自己一样寝食不安的。

可即便她极力掩饰,还是让细心的母亲看出来。

在母亲的一再追问下,她才说了这样一句不明不白的话。

听完女儿的话,夏小娜的母亲心里更着急了,到底是怎么样的困难让女儿如此忧虑,还不敢对自己的父母说?

于是她追问道“你这是要把妈妈急死啊?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还不能对我们说,是有人要挟你吗?”

夏小娜说“妈,看你想哪儿去了?”

“那到底是什么事啊?你倒是说啊!”

听到妻子焦急的声音,夏小娜她爸也走进了女儿的卧室问道“娜娜,到底是什么事你得告诉我们啊,看把你妈急成这样,你不说我们不是更担心吗?”

夏小娜皱着眉头坐起身来说“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其实不是我的事,是李欣的事。李欣今天做期货亏了480万元。”

夏小娜的妈妈听了这话,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噢,是这样啊。”

夏小娜说“嗯。”

夏小娜她爸问“他做什么期货啊?今天一天就亏了480万元?”

“是做白糖期货,其实也不是今天一天亏的,是在一个多星期的时间里亏的。”

夏小娜的妈妈恍然大悟“我就说嘛,难怪你这一个多星期的时间里魂不守舍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他怎么会亏这么多钱?”

夏小娜说“唉呀,这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反正就是他觉得糖价会涨,所以就在期货市场上买涨了,可结果糖价跌下来了,所以这一个多星期的时间他就亏了480万元,大概就是这么个事情。”

夏小娜的妈妈着急地问“那这些钱是公司的还是他的?亏了以后怎么办?会不会有人找他的麻烦?”

“当然是他自己的钱了,公司的钱他也没有权利去动用啊。”

“那他到底有多少钱?这些亏的钱怎么办?”

“他没跟我说过他有多少钱,我也没问。至于这480万的亏损,他说没关系的,不是什么事儿,以后他还会赚回来的。”

夏小娜的妈妈用手指指女儿说“你个傻丫头,你怎么不问问他呢?”

夏小娜说“我在乎的是他这个人,又不是在乎他的钱,问他有多少钱干什么!”

夏小娜的妈妈回头对站在门口的丈夫说“你看看你的宝贝女儿,真是一根筋!”

然后她又回过头来对女儿说“那既然他都说没事了,你也就别着急了。”

夏小娜说“嗯,早知道我别问他就好了,要是根本不知道这件事的话,也就不用担心了!”

夏小娜的爸爸这个时候插话说“既然只是钱的事,那就不用太担心。做期货这件事情我大致也了解一点儿,李欣能亏480万,就说明他投入的资金远远不止这个数,不然他根本就没有机会亏这480万,你说是不是?也许李欣说得有道理,只要他还有资本,将来他还会有机会翻身的。”

夏小娜说“我是担心他长期做这个不是个事儿,整天这么提心吊胆的,谁也受不了啊。”

夏小娜的妈妈问“那你跟他说过没有啊?”

“说过了,可他说他就喜欢做这个,做别的他也不会。”

“那他到底能赚钱吗?一次就亏这么多!”

“应该是能赚钱的,他现在这些钱就是他这么赚来的。”

“既然他喜欢做这个,又有能力做这个,那你就不用操心了,就由他去吧。只是你千万别把你自己的钱也投进去,要不然亏了算谁的?”夏小娜的妈妈劝她说。

“他才不会要我的钱呢。”

“那就好。还有啊,你劝劝他,不要一次投那么多钱进去,风险跟利润是成正比的。像这样一次就亏几百万,他能有多少钱啊?能经得住亏几次啊,是不是?”

“我说了他也不听。”

“下次他到家里来吃饭的时候,我们劝劝他。”

“嗯。”

夏小娜的妈妈回头对站在门口的丈夫说“冰箱里还有葡萄,你去洗一下端进来给娜娜吃。”

夏小娜说“爸,你别忙了,我不想吃。”

夏小娜的妈妈见丈夫站着不动,就催促说“你倒是去呀,娜娜不吃我要吃啊。”

夏小娜一听,赶紧站起来说“妈,那我去洗吧。”

夏小娜她妈妈赶紧拦住女儿说“就让你爸去弄,我有话问你。”说完,她冲站在门口的丈夫一使眼色,示意他出去。

夏小娜她爸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妻子这是嫌自己站在门口碍事了,所以他赶紧说“哦,我去我去。”

夏小娜看着父母在自己眼前演的这一出,一时猜不透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疑惑地在床边坐下,等着看母亲到底要问自己什么。

夏小娜她妈妈见丈夫出去后,小声问女儿“娜娜,你跟妈妈说,你跟李欣现在到底到什么地步了?”

夏小娜脸一红“没到什么地步,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们春节前才刚刚确定的关系。”

夏小娜她妈妈说“你整天为他这么神不守舍的,可不像是刚刚才确定恋爱关系的样子。你们没有那什么吧?”

夏小娜一下明白了母亲的意思,有些不高兴地说“妈,看你问些什么呢?怎么可能啊!”

夏小娜她妈妈见女儿不高兴了,赶紧说“妈这是为你好,你要学会珍惜自己,知道不?”

虽然夏小娜是个很孝顺乖巧的女儿,可是母亲这样打听自己的私事,还是让她觉得非常难堪。

由此她甚至想到了原来李欣约自己这个周末到hz去玩的,可是现在父母把自己当成一个小孩一样看得这么紧,自己跟李欣出去在外面旅游住宿两天两夜,父母肯定不会同意的。还好自己没有答应李欣,不然的话李欣订的机票计划的行程肯定要泡汤。

见女儿低着头不说话,夏小娜她妈妈又换了个话题“李欣从来不让你知道他有多少钱吗?”

夏小娜的妈妈虽然也从女儿嘴里知道李欣自己能买别墅,又能买车,可是在她眼里,李欣始终还是个工薪阶层,即使有点钱,几百万、1千万也就到头了。



第四百零五章 女儿随我

可没想到李欣居然在短短的两个多星期时间里就亏掉了将近500万,而且他对这么大数额的亏损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还认为这不算个什么事儿。

这就让她非常吃惊了,她实在是想象不出李欣这个年轻人到底有多少钱。

而且现在的关键问题是女儿对这个小伙子如此着迷,跟他处男女朋友,可他的财务情况却对自己的女儿守口如瓶。

虽然夏小娜的妈妈也不是那种眼睛只盯着钱的人,可是在家里掌管财务大权的她很自然地认为,女人就是要替男人管钱的。

如果一个男人的财务情况对自己的妻子或者女朋友都守口如瓶,那说明这个男人对自己的妻子或女朋友就没有太好的诚意。

所以她才想要提醒女儿在守住自己底线的同时,也要尽量地了解和掌控李欣的财务大权。

夏小娜说“不是他不让我知道,是我从来就没有打算问过。”

“他不说你也要问问啊,将来这也许就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你了解清楚了也可以帮他把把关,让他不要像今天这样一次就亏几百万,这不也是件好事吗?”

“这样想倒是没错,可问题是我也不懂那些投资方面的事情,乱给他出主意的话,没准反而帮了倒忙。”

夏小娜的妈妈见女儿还是不开窍,就说“就算你不给他出主意,也要知道他到底有多少钱,他拿这些钱在外面都做了些什么事,这是很重要的。就像我和你爸,你爸的钱都是交到我手里的,要买什么,钱要用在什么地方都是我们商量着办。要不然你爸那点工资奖金由着他自己花,今天和几个同学吃饭,明天和几个朋友喝酒,要不了多久钱就没了,这日子还怎么过?”

夏小娜说“李欣很少花钱的,他也不出去跟人家喝酒吃饭,他最大的开销可能就是带我出去玩了。”

刚说完这些,夏小娜见母亲眉头紧蹙,一副要生气的样子,就赶紧说“妈,我知道你的意思,以后我自己多留意问问就行了,好不好?”

夏小娜她妈妈一听,知道再说什么也是白搭,只好站起身长叹一口气说“你这丫头不听老人言,将来有你哭鼻子的时候!出来吃点你爸洗的水果。”

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的夏小娜她爸见妻子从女儿房间出来,就小声问“你跟娜娜谈得怎么样?”

夏小娜她妈妈没好气地说“不怎么样?”

“什么叫不怎么样?你们俩在里边聊了这么半天,什么都没谈吗?”

“你的宝贝女儿随我,一点心眼也没有,一根筋!”

“怎么回事儿?”

“李欣这小伙子有多少钱他从来不跟娜娜说,娜娜也从来不问,你说娜娜是不是缺心眼?”

“这个慢慢来嘛,以后叫她留意问问就行了,其实这种事情干涉太多也不好,是吧?”

“你倒想得开,我是怕娜娜吃亏!”

“这我当然知道啦,可这种事急不来的,他们才交往没多久,要有个过程嘛。再说了,我觉得娜娜这种视钱财如粪土的品质不错,这哪是随你呀,这是随我好不好?你看我就对钱财一点都不关心,全都交给你管。”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我管钱财是为我自己吗?还不是为这个家!要不以后你来管,柴米油盐酱醋茶的都由你来管,厨房里这摊事情也全部交给你,我来当甩手掌柜,好不好?”

夏小娜她爸一看妻子真的生气了,赶紧哄她说“你看看你,跟你开句玩笑吧,你还真生气了。都是你管得好,这个家有今天都是你这个后勤部长的功劳。”

“你知道就好,看你这甩手掌柜当的!娜娜这人老实,我这是在教她将来面对社会的生活经验呢。你可倒好,不帮着使劲,反而在旁边说风凉话,将来女儿吃亏了你就高兴吗?”

“我知道你是为她好,可我这样说也是为她好啊。这种事情操之过急了会破坏他们俩的感情的,这一点你想到了没有?”

夏小娜她爸知道站在妻子的角度这样看问题是没错的,可是从一个男人的角度来看,这样的问题如果处理得不好也是很麻烦的,会让男人很反感,甚至会油然而生一种即将被控制,控的感觉。

想当初刚结婚没多久,妻子就要求自己交出财务大权,对自己的工资奖金一分一文都要算得很清楚。每次领完工资以后要把工资条和工资奖金全额上缴,自己口袋里分文不剩,零花钱还得向妻子提出申请。每个月自己口袋里就剩十几二十块钱,什么东西都不敢买,只有到了月底的时候才敢花出去。

这种无形中受到严密控制的紧迫感觉跟婚前无忧无虑的单身生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当时还是新婚燕尔,蜜月刚过去没多久。可即使是在那样甜蜜的时期,这件事情也让夏小娜她爸在心里暗暗怀疑自己结婚的决定是不是正确的。

为这件事情他还跟妻子大吵过几次,可是妻子对掌控财务大权的执着一点儿也不改变。

他实在是想不通,婚前温文尔雅的妻子怎么婚后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这个问题困扰了他很久,直到后来有一次到丈母娘家吃饭的时候,他无意中听到丈母娘跟妻子在厨房里说悄悄话时,才明白了其中的奥秘。

当时丈母娘对妻子说“要想把男人拴在家里,第一要抓住他的胃,第二要抓住他的钱包。抓住了他的胃,就会让他自然而然地想回家来。抓住了他的钱包,就能让他想出去都没有钱。不然的话,将来有你哭鼻子的时候。”

听见这段对话后,夏小娜他爸才如梦初醒我说怎么自己的妻子结婚前后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原来她是受了丈母娘的影响。哪有这样当妈的?教女儿像防贼一样防着自己的丈夫!

虽然心里很不甘心,可是时间一长,眼看没有办法改变现状,夏小娜她爸也就只有慢慢地选择了妥协。

虽然回过头来看看,妻子这些年确实也把家庭料理得很不错。

可是与此同时,因为她对财务大权抓得很紧,对自己看得很严,所以这些年里自己基本上就是单位家庭两点一线,同事同学间的交往几乎已经完全没有了,事业和生活都平平淡淡的。

有时候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到底算不算幸福。要是妻子在家庭生活中不那么强势的话,或许自己的生活会有一些改变?

现在听妻子提起这些事情来,夏小娜她爸心里突然泛起了对以往很多往事的记忆。

结合自己的亲身经历,再想想现在年轻人的行事方式,夏小娜她爸本能地认为妻子的这种做法有些不妥。

这事要是跟自己没关系,他也就不说什么了,可现在这件事情关系到女儿将来的幸福,所以他才斗胆劝妻子不要过多地干涉这些事情。

“我不管了,以后娜娜再有什么事情你去跟她谈!”夏小娜的妈妈不高兴地说。

夏小娜她爸一看妻子急了,赶紧说“你看看你,就是听不得不同意见。女儿的事情当然是你这个当妈的去谈比较方便一点嘛。”

“你也知道啊?”

“我当然知道了,所以我才出来让你们俩在里边谈的。好啦,这种事情我们着急也急不在点子上,我相信娜娜能处理好的。再说了,我看李欣这小伙子虽然不像是能在官场上混的人,可他做投资应该还是一把好手。他要是没有点儿水平的话,也到不了现在这种程度,你说是吧?”

“我可没指望他能大富大贵,只是希望娜娜不被人忽视。不然的话,将来会是什么情况很难说的。”

“这一点我当然知道啦,我的看法跟你是一样的。可是现在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他们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去处理,我们做长辈的还是不要过多的插手,不然带来的负面效应也很大的,有时候可能会好心办了坏事。”

因为担心继续争执下去被里屋的女儿听见,夏小娜的妈妈嘴上虽然没再说话,心里却很不以为然。

在她看来,好的开始就是成功的一半。女儿要想管住李欣,就得从现在开始。如果开始的时候就没有掌握主动权,将来就更难办了。

李欣虽然来家里的次数不多,但夏小娜的妈妈仍然看得出来这个小伙子很有主见。

再加上今天从女儿嘴里了解到的这些信息来看,李欣还真是个很有心计的人。他自己的财务状况轻易不对外人说也就罢了,可娜娜是他的女朋友啊,他对自己的女朋友也瞒得严严实实的。这种状况不改变,将来自己女儿的日子不会好过的。

夏小娜听见父母在客厅里嘀嘀咕咕的,猜到他们还在讨论李欣的事情。心烦意乱的她不知道该干什么,现在睡觉还太早,就算躺下也睡不着。看书消磨时间吧,又根本看不进去。于是她打开抽屉翻出音乐播放器,带上耳机闭着眼睛听音乐去了。



第四百零六章 我开天眼了

这个音乐播放器里都是她自己最喜欢听的轻音乐。悠扬的音乐一响起,就像一缕和煦的春风,渐渐将她脑海中的忧虑和烦躁轻轻拂去。

她就这么静静地躺在床上,任悠扬的音乐带着自己的思绪漫天飞舞。

因为连续几天为李欣的事情担忧,她一直没有好好休息,现在心情静下来了,突然间感到很疲惫。

此时耳边的轻音乐居然像安眠药一样,让她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晚上十点多钟,夏小娜的妈妈看完电视准备休息了,见女儿的房间里一点动静也没有,她推开门一看,才发现女儿在床上睡着了。

她走过去轻轻推推女儿“娜娜,醒醒。”

夏小娜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摘下耳塞问道“妈,几点了?我怎么睡着了!”

夏小娜的妈妈一边把床头的被子铺开一边说“傻丫头,都0点多了,你在这里睡了一个多小时了。只盖毯子哪行啊?把衣服脱了盖上被子睡,不然会着凉的。”

看着女儿疲惫的样子,夏小娜的妈妈很是心痛。她知道女儿的作息时间是非常规律的,吃完饭后她要么看电视,要么看书,不到休息的时间绝不会上床睡觉的。

女儿像今天这样早早的就在床上睡着了是很反常的。联想起女儿这几天一直闷闷不乐,她问道“你这几天是不是都没睡好?”

夏小娜揉揉被耳塞撑得有些不舒服的耳朵说“嗯,每天晚上都睡不踏实。”

夏小娜的妈妈看着女儿躺下后,伸手给她掖了掖被子“别想那么多了,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上班呢。”

说完,她关了灯,带上门出去了。

回到屋里躺下后,她还在想不行,得找个机会和李欣谈谈。女儿太老实了,做事情想不到点子上,只会在旁边干着急,除了害得自己寝食不安外,什么作用都起不到。

蔗糖期货价格的第个跌停板让马天明欣喜异常。下班回到家,一进门他就对老婆说“好好炒几个菜,今天我要喝一杯!”

他老婆从厨房探出身来问“今天这是怎么了?一进门就要喝酒,有什么喜事吗?”

“自然是喜事,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喜事!”

“你就别卖关子了,说给我听听。”马天明的老婆着急地说。

马天明换上拖鞋,往沙发上一躺“你先去炒菜,一会儿吃饭的时候慢慢地跟你说。”

马天明老婆的好奇心没有得到满足,无奈地撇撇嘴,转身进厨房做菜去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马天明一边看电视一边嗑瓜子,搁在茶几上的脚丫子还随着电视里的音乐摇来摇去地在打拍子。

他老婆在厨房里做完菜端着出来的时候,看见马天明这副样子,很不高兴地说“你那脚也不洗洗,这么大味儿还翘在茶几上,怎么吃饭嘛?”

马天明悻悻地把脚从茶几上缩了回来,套上搁在地上的拖鞋说“瞎讲究什么呀。”

他老婆说“这是瞎讲究吗?你那脚不洗一洗,这饭我是吃不下去!”

马天明也知道自己的脚味道大,见平时不敢跟自己发脾气的老婆拉下脸来了,就从沙发上站起来,到卫生间里洗脚去了。一会儿还要好好喝一顿呢,他也不想因为这个味道坏了自己的好心情。

等马天明洗完脚从卫生间出来,他老婆已经把茶几收拾好,饭菜都搁在茶几上了。

马天明那刚洗完脚的手上水还没有擦干,就伸到盘子里抓了两颗花生米扔到嘴里嚼着。

他老婆说“你那手就不知道擦一擦?”

马天明也不理睬,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伸手抓起酒瓶就往酒盅里倒酒。

等马天明端起酒盅“嗞”地喝了一口酒之后,他老婆这才问道“你说的喜事到底是什么?现在能说了吗?”

马天明又抓起筷子吃了好几口菜,把嘴里这口酒压下去以后才说“你老公我开了天眼了,突然间参透了做生意的奥妙!”

他老婆扑哧一笑“你怎么刚喝一口就开始说胡话呢?我看你的脑门上也没长第只眼啊,怎么就说开天眼了?”

马天明说“说你是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你还不信,非得像二郎神一样,脑门上长出第只眼来才叫开天眼啊?那是神话故事。现实生活中说的开天眼是指人的思维突然间开窍了,能用两眼看见别人看不见的机会。这玩意说的是头脑和判断,知道吗?”

“那你倒是给我说清楚了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马天明想了想,说“这事儿一两句话还真讲不清楚。不是有那样一句话吗,叫做只可意会不能言传,对吧?我悟出来的这个道理就是这样一种情况,在我心里明镜似的,可要是说出来吧,还真不好说。”

他老婆说“你这不是等于没说吗?你说了半天我还是不明白,都不知道你讲的是什么意思。”

马天明解释道“我这么跟你说吧,我现在觉得以前做生意完全是在赌大小,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判断出某一种商品会涨价,于是大着胆子把它买入,可到最后能判断对一半就算不错了。可是今年这笔生意做到现在我才猛然发觉,有些事情只要找对了门路其实并不难,不用费多大的劲儿,而且准确度还极高。”

马天明他老婆好像听出点味道来了“好像是这个道理,不是说会者不难,难者不会吗?做事情找到窍门就容易了。”

马天明一拍大腿“对嘛,就是这个意思!你说我这几年做白糖生意,每年都费了很大的劲,可到最后总是只能赚点辛苦钱,而且还提心吊胆的。手里有货的时候吧,价格上不去,等手里的货销得差不多了,这价格又上去了。忙来忙去总是踩不到点子上,一不留神辛苦一年连利润都没有多少。”

“那你今年是怎么做的?说给我听听。”

“说实在的,今年我也是歪打正着。春节前进货的时候,我真没有想到会赚这么多钱,可就是今年突然降临的雪灾,使得大家都坚信甘蔗产量会大幅下降,最终会导致蔗糖供不应求,所以蔗糖价格就被炒得暴涨000多元。这一点几乎是市场上所有人的共识,市场走势也是这样印证的。可是在我仔细分析了这次雪灾发生的时间以后,就觉得这次雪灾未必会造成甘蔗产量的大幅下降。就在所有人都等着糖价还会继续暴涨的时候,我意识到糖价不但涨不上去了,而且还会调头下跌,于是我赶紧把手里的货全部卖掉了。就在我的货几乎全部以最好的价格卖完的时候,糖价果然如我判断的那样暴跌下来了。别人手里的蔗糖卖不掉,可我现在手里攥着的全是钱,等到糖价跌到低点的时候,我还可以照样再做一波买卖。所以啊,就是这阴错阳差的一折腾,却让我琢磨出了做生意最本质的东西,那就是数据分析。只要做好了数据分析,就掌握了商品价格上涨或者下跌的根本原因。有了这一点,再买货的时候就胸有成竹了,就再也不用像以往那样提心吊胆的了,因为成功的概率大了!”

马天明几杯酒下肚,脸上已经慢慢地红润了起来,再加上他正讲到性头上,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手里的筷子不停的在空中哗啦着,仿佛面对的不是自己的老婆一个人,而是面前有万千的听众在听自己演讲。

可话又说回来了,马天明今天突然琢磨出来的这个道理,被他自己视为珍宝,面前真的要是有别人的话,他可能一个字也不会说。

这种他自己极为重视的秘密,也只有关起门来对自己的老婆讲一讲了。

马天明平时回到家里很少和老婆说这么多话,他老婆听的最多的就是晚上关了灯之后,他的那些带有幻想性质的胡言乱语。

所以今天马天明破天荒的在自己面前讲那么多内心深处的感受,让他老婆非常高兴,她心想老公今天兴致这么高,晚上一定不会让自己失望的。

想到这,她用崇拜的眼光看着自己的丈夫说“虽然我不懂你们做生意的事情,可是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你说的太对了!你就照你说的这么干,你们公司将来肯定能赚大钱,我就等着跟你过好日子了!”

突然间找到了赚钱的真谛,马天明本来就踌躇满志的,再加上酒精的作用和老婆的吹捧,更让他觉得眼前是一片金光大道。

他一仰脖子又干了一杯酒,这杯酒下肚后,他牢骚满腹地说“照我这个办法再干个两三年,到时候我看还有谁敢拿我不当回事儿!南方集团做有色金属业务的那些人原来一个个的眼睛都长在头顶上,现在可倒好,他们的日子也过得紧巴巴的,将来说不定还得靠我们蔗糖分公司养着他们呢。”

马天明的老婆见酒量不好的他在兴头上一杯接一杯的干,心里是有喜有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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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七章 你咋不懂人心

喜的是难得一见马天明如此有男子汉气概,忧的是她知道酒既能助性又能败性,少喝一点可以让马天明增添些英雄气概,给自己一些意外惊喜。可要是喝多了,别说英雄气概,到时候马天明连头都抬不起来,反而成了狗熊,那今晚自己的期待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于是她把酒瓶抢在自己手里说“老公,别喝了,改天再喝,要不喝醉了你难受我也难受。”

马天明这时候哪里想得到老婆担心的是晚上成不了好事,他瞪着有些发红的双眼,伸出一个指头喘着粗气说“最后再喝一杯,就一杯!”

马天明的老婆一看他这个状态,心里暗暗叫苦糟了,刚才只顾着听他说话,忘记了让他少喝点儿,现在看来他已经喝多了。

于是她顺手把酒瓶放在茶几底下,拿起勺子舀了一碗排骨莲藕汤递给马天明说“你先把这碗汤喝了,你以前不是最爱喝莲藕汤吗?今天我是用排骨炖的,味道更好,你多喝点。”

马天明酒醉心明白,他大着舌头说“你忽悠我是不是?我要喝酒,不是要喝汤!”

他老婆一看马天明不听劝,就有些发火了“你再喝就醉了,到时候你把家里搞得臭烘烘的别说我不管你啊!”

“什么臭烘烘的?我的脚不是洗过了吗,你还嫌臭啊?”

“不是说你脚臭,是说你喝醉了吐得到处都是难收拾!到时候你眼睛一闭躺着不动,辛苦的是我!你咋就这么不懂人心呢?”马天明的老婆说着,伸手从茶几上的纸盒里抽了两张纸巾擦起了眼泪。

马天明看老婆那副又气又急的样子,酒也醒了一大半。他端起面前那碗汤说“不喝就不喝呗。要我喝汤是不是啊?那我就喝汤吧。”

他老婆一看事情有转机,把手头的纸巾扔掉后,悄悄把搁在茶几下的酒瓶拿出来放到厨房的柜子里去了。

等她回来的时候,没有酒喝的马天明已经心灰意冷地半躺在沙发上看电视了,嘴里还呼呼地直喘粗气。

她对马天明说“多喝点汤,呆会儿我再给你泡一杯茶,这样可以解酒。”

马天明这会儿酒劲全上来了,心慌气喘的他只想躺着,一动也不动。

他老婆见马天明没心思理睬自己,给马天明泡了一杯茶后就坐在他旁边看电视了。

没过多久,身边传来一阵鼾声,她回头一看,马天明半咧着嘴巴靠在一旁已经睡着了。

“又没酒量还要瞎逞能,看吧,现在醉得跟死猪一样!”她在心里暗暗骂道,今晚不但相当于独守空房,没准夜里还得要收拾马天明身上的秽物。

以前就有过几次,马天明酒醉后到了后半夜吐得床上地板上到处都是,她收拾了一个星期那股臭味都还挥之不去。

到了晚上十点多,准备上床睡觉的她见马天明还是不醒,就推推他说“醒醒,起来上床去睡。”

叫了好半天,马天明依然鼾声不断。

他老婆一想这不是个事儿啊,马天明要是一晚上都睡在这里,自己也没法睡安稳觉啊。

于是她使劲儿拽着马天明的一支胳膊说“你起来,回屋去睡。”

马天明被从梦中拽醒,睁开迷迷糊糊的眼睛问道“这是在哪里?你拽我干啥!”

“看你醉成这样,连家都不认识了!我拽你干啥,我拽你回屋睡觉去,你还能在沙发上躺一宿啊?”

马天明虽然醒了,可身子却是软的,他自己不用力,他老婆哪里能把他从沙发上弄回屋去?

看看自己没办法把马天明拽起来,他老婆只好蹲下身子,把马天明的一支胳膊绕过自己的脖子扛在肩膀上,打算把马天明扶进卧室去“你站起来,靠在我肩上。”他老婆一边用劲儿一边指挥马天明。

马天明眼睛都睁不开,他这会儿脑袋是迷糊的,腿脚根本不听使唤。更糟的是,因为他老婆使劲儿拽他,他从刚才舒服躺着的姿势变成了弓腰低头坐着。

这个姿势导致体位发生了变化,挤压到了他吃得溜圆的肚子,胃里来不及消化的东西一阵翻江倒海,马天明眼睛都来不及睁开,嘴里“哇”的一下就吐了起来。

他自己的裤腿上、面前的茶几上、地上立刻一片狼藉。

他老婆肩上搭着马天明的一只胳膊,离他很近,怕他吐在自己身上,一边躲避着,却又不敢完全放手。因为她一放手,马天明要么就瘫在地上,和地上的污物搅和在了一起。

要么他就再躺回沙发上,那样的话他嘴里不断涌出的脏东西就全都吐在沙发上了。

这两种情况都会让局面更加不可收拾,所以她只能选择继续保持目前这种半蹲的姿势,把头扭朝一旁,等马天明消停一点了再做打算。

几分钟以后,马天明已经把吃下的东西全部倒了出来,此时的他更是绵软无力。

他老婆一看这情况,打消了把他带回卧室的打算,让他依旧半躺在沙发上,把他的裤子脱下来扔在一旁,开始打扫地上和茶几上的污迹。

收拾完这些,她又赶紧打开窗子,扩散这满屋的臭气,一直忙到十一点多才停下来。

疲惫的她看看还在沙发上酣睡的马天明,厌恶地皱皱眉头,彻底放弃了让他回卧室睡觉的打算。

她回卧室拿了一条被子过来给马天明盖上,又从茶几旁边拉了两把椅子过来靠在沙发边,防止夜里马天明从沙发上掉下来。

做完这些,她关了客厅的灯,自己回卧室睡觉去了。

马天明睡到第二天早上九点半才醒,饥肠辘辘的他掀开被子坐起来,才发现自己是睡在沙发上,上半身的衣服穿得还不少,可下半身只穿着一条内裤。

头痛得厉害的他好半天也没有回想起来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依稀记得的只有吃晚饭时喝酒的事。

昨晚胃里的东西全部倒出来以后,现在的他虚弱得厉害,想站起来两腿都没有力。

看见茶几上放着两个馒头和一碟咸菜,他顾不得应该先去洗脸漱口,抓起来就吃。

昨晚喝酒的时候他还嫌老婆做的菜不够档次,可是现在饿到嘴里直流酸水的时候,馒头就咸菜他也觉得是人间美味。

狼吞虎咽地吃完这些后,他还意犹未尽。这时候肚子里有东西了,腿上也有点劲儿了,于是他起身到卧室里去找了一条裤子穿上。

这个时间老婆已经上班去了,没人做饭给他吃,他就自己到厨房里找出昨晚的剩菜又吃了几口。

吃饱之后,他这才到卫生间里去洗漱一番,完全清醒后才拿着包下楼开车上班去了。

止损平仓之后的李欣,心里少了那份纠结和担忧,马上就轻松下来了。

星期六一大早,他按约定好的时间到夏小娜家楼下来接她,俩人准备一起去看油菜花。

夏小娜接到李欣的短信后,拿起准备好的东西就要出门。

夏小娜的妈妈见了问“娜娜,这一大早的你要到哪里去啊?”

“我和李欣约好了要出去郊游,他在楼下等我。”

“哦,是吗?他怎么不上来呢?”

“我们还要急着赶路,他说就不上来了。”

“我刚好要下楼扔垃圾,我跟你一块下去。”

李欣坐在车里,突然看见夏小娜和她妈妈走了过来,连忙下车迎上去叫了一声“阿姨。”

“李欣,怎么都到楼下了也不上楼去坐坐呢?”

“这一大早的就不上去打扰您了,开车去那边还得两个多小时呢,我们打算早点走,早去早回。”

“这样也好,路上注意安全,开慢一点。”

“好的。”

就在李欣以为谈话即将结束的时候,夏小娜的妈妈却问“我听娜娜说你最近做期货亏了一大笔钱,是不是啊?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李欣尴尬地笑笑说“是的,这次是有些冒失了。”

“亏了多少?”

“480多万。

“你看你一次就亏这么多钱,要是以后经常这样的话,那可怎么办?还有啊,你亏这些钱会不会有什么麻烦?”

夏小娜听到这里才意识到母亲还真不是顺便下楼来丢垃圾,而是想用这个借口下楼来找李欣谈谈。

李欣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阿姨,不会有什么麻烦的,这些都是我自己的钱。”

夏小娜的妈妈见李欣没有回答问题的重点,就又说“小李啊,就算是你自己的钱也不能这样干。你看你一次就亏了这么多钱,要是以后经常这样那可怎么办?”

李欣听了只好解释说“没关系的,做生意嘛总是有赔有赚,我心里有数的。再说了,这次我投入的资金是三千万左右,亏损只占一小部分,将来有机会再赚回来的。”

夏小娜她妈妈听了暗暗吃惊,昨天女儿说李欣投入的资金估计有七八百万,今天李欣说的数字是八百万的三倍都不止。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自己担心女儿将来缺衣少食还真是有点儿多余。



第四百零八章 让她帮你把把关

于是她换了一个话题说“娜娜这孩子胆子小,你做期货亏损的事情让她提心吊胆的,她又搞不清楚你这些事情的具体情况,蒙在鼓里瞎操心。这些天她茶不思饭不想的,连晚上睡觉都不踏实,我看她这几天瘦了不少。”

李欣看看站在一旁的夏小娜,歉意地说“阿姨,是我不好,我不该把这些事告诉她的,让她替我担心了。”

李欣这人确实是很直,在投资方面他可以透过现象看本质,注意到别人看不见的东西,可是在人际交往方面就完全像个小白一样。

他根本不善于揣摩别人的心思,就比如拿刚才夏小娜她妈妈的问题来说,李欣就没有抓住重点,只是回答了夏小娜她妈妈问题中的后半部分,完全没有意识到对方真正关心的是前半部分。

现在也是同样的,他还是没有察觉到夏小娜她妈妈第二个问题的潜台词是什么,只是回答了她问题中的字面意思。

最重要的是,他还自以为自己的表态很及时,应该能消除夏小娜她妈妈的担心了。

其实夏小娜的担忧李欣了然于心,他对此原本就深怀歉意。现在她妈妈出面来提起这件事情,更是让李欣意识到了此事非同小可。所以他才立刻就表态说将来有事自己扛,不会再让夏小娜为自己做期货的事情担忧了。

可是他的这番话在夏小娜她妈妈看来完全是文不对题,久经世事的她甚至怀疑李欣太工于心计了,总是避重就轻,用话搪塞自己。

可是自己想说的意思又不好直接说,要是李欣有点悟性的话,应该能听得出来自己是话里有话的。

她注意看了一眼李欣,见他一脸真诚,似乎不像是刻意跟自己耍心眼的样子,于是就只好说“其实以你们俩的关系,你告不告诉娜娜她都在为你担心,除非你不做期货。”

李欣听了一愣,他看看旁边的夏小娜,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他以为夏小娜她妈妈的这个意思是来自于夏小娜,只不过是因为夏小娜自己不好说,所以才让她妈妈出面的。

夏小娜当然能从李欣的眼里看出一丝不解和疑惑,她也没想到妈妈会这么说,她刚想岔开话题,让妈妈上楼回家的时候,她妈妈却说“其实我的意思不是让你别做期货了,是说既然你告不告诉娜娜她都在为你担心,那你还不如把一切都告诉她,让她心里有数,这样她就不会坐立不安了。”

夏小娜她妈妈刚才那些话一出口,就从李欣惊讶的面部表情中看出了他的不解。

她当然知道要想改变一个人的行为方式有多难,别说李欣这种一出手就是几千万的大生意,就是街面上几万元钱的小店生意,要想让店老板关门做别的生意都不是一两句话能改变得了的。

李欣听到这里,好像有点明白夏小娜她妈妈的意思了,就对夏小娜笑笑说“也行,我就怕告诉你了以后你更睡不着觉。”

夏小娜她妈妈见李欣还是没有完全明白自己的意思,于是只好进一步点明“你们男孩子做事不免粗枝大叶,有些地方考虑不周。娜娜这人做事谨小慎微的,关键的时候她能帮你把把关,免得再像这次一样一亏就是几百万,你说是不是?”

今天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把话题聊到了这个地步,夏小娜的妈妈也顾不得站在街边谈这些不合适,她知道要是错过了这个机会,要想再聊到这个关键点上就不容易了。

而且此时丈夫不在旁边,没有人拦着自己,此时不把自己的意思表明了更待何时?

李欣到了这时才恍然大悟,原来夏小娜她妈妈的意思是这个啊!

他现在有些难办了,如果夏小娜她妈妈只是不想让女儿操心、担心的话,那就像李欣说的那样,只要以后不把类似的交易过程告诉夏小娜就可以了。

可要是像夏小娜她妈妈说的那样让夏小娜参与进来的话,那问题就更大了。

因为李欣太了解做投资的艰辛了,做这一行先不说技术水平的高低,首先得有很好的心理素质,要能承受很大的压力。

这有点像打仗一样,其中的危险和压力只有身临其境的人才会知道。而局外人对此是一无所知的,他们只会觉得过程很惊险刺激,很有趣。

柔弱的夏小娜现在仅仅只是对自己做期货的事情略知一二就担惊受怕到这种地步,将来要是做更大的投资,盈亏数额更大的话,那她怎么会承受得了?

不稳定的心态加上没有相应的投资经验,要让夏小娜给自己的投资交易把关,那不是添乱吗?

李欣本能地觉得这件事情弊大于利,可是他再轴也知道在目前这种情况下不能一口回绝夏小娜她妈妈的提议。

这里边有两方面的原因一是夏小娜对他很重要,他现在越来越离不开夏小娜了,就算是爱屋及乌吧,他也不想让夏小娜她妈妈难堪。

二是这件事情和其他事情不一样,技术含量很高,即使是对夏小娜也不是三言两语解释得清楚的,何况是对她妈妈?

李欣在彻底明白夏小娜她妈妈的意思后,也就知道了夏小娜她妈妈绝不是一时间心血来潮,而是经过深思熟虑才说这番话的。

反正将来这件事情到底该怎么办完全靠自己把握分寸,那不如现在就暂且答应她,免得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于是他说“好的好的,以后我和娜娜商量着办。”

夏小娜她妈妈见李欣松了口,高兴地说“那就好,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这对你们都有好处。”

她知道万事开头难,只要事情有了开头就好办了。只要女儿了解了李欣的情况,就算她不能帮李欣做决定,不是还有自己和丈夫吗?自己夫妻俩人怎么说也是李欣的长辈,生活经验都要比他丰富得多,就算不能帮他赚钱,帮他提示一下风险总还是没有问题的吧。能做到这一点,也算是帮女儿一个大忙了。

夏小娜知道妈妈说这些话有些多事儿,可她事前又不知道妈妈要说这些,不好拦着不让她说,直到这时候才有机会插话“妈,你快回去吧,我们还要赶路呢。”

夏小娜她妈妈知道女儿嫌自己多事儿,白了女儿一眼,然后对李欣说“你看看,娜娜一直不让我们管你的事,嫌我们唠叨。你说防患于未然不好吗?这丫头真是没吃过亏。”

李欣有些尴尬地笑笑,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

夏小娜拉开车门说“妈,我们走了啊。”

李欣也趁机如释重负地说“阿姨,我们走了。”

夏小娜她妈妈挥挥手说“去吧,早点回来。”

看着李欣他们的车开走了,夏小娜她妈妈这才转身上楼。

夏小娜她爸正在吃早餐,见妻子回来了,奇怪地问道“起床就不见你的踪影,这一大早的你跑哪里去了?”

“我陪娜娜下楼去了,顺便丢垃圾。”

“娜娜去哪里了?”

“她跟李欣出去玩去了。”

“是吗?他们跟你说什么了吗?看你这一脸高兴的样子。”夏小娜她爸看着妻子眉宇间掩饰不住的喜色,忍不住问道。

“没说什么啊,我高兴了吗?”夏小娜她妈妈反问道。她嘴上这么说着,脸上的高兴劲儿更加掩饰不住了。

“得了吧,你就说吧,到底是什么事儿,你那脸上都快绷不住了。”夏小娜她爸胸有成竹地说。

夏小娜她妈妈心里还真是藏不住事情,何况这是件好事,所以她眉开眼笑地坐在丈夫对面说“刚才在楼下我跟李欣说了,让他以后有什么事多跟娜娜说说,这样我们也好帮他把把关,别动不动就亏几百万的。”

夏小娜她爸听了,手里刚喂到嘴边的馒头突然停住了,他瞪大眼睛问道“你真这么跟他说了?”

“是啊,怎么了?”

夏小娜她爸迟疑了一下说“没什么,那李欣是怎么说的?”

“他答应了,说以后有事都跟娜娜商量着办。”夏小娜她妈妈兴致勃勃地说。

“他真是这么说的?”夏小娜她爸问。

“当然了,我干嘛要骗你?娜娜也在,他当着娜娜的面说的。怎么了你这是?有什么话你直说,别让我猜来猜去的哈。”夏小娜她妈妈觉得丈夫吞吞吐吐的很奇怪。

“也没什么啦。”夏小娜她爸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还不知道你?遮遮掩掩的,是不是觉得我不该这么说?”夏小娜她妈妈猜出了丈夫嘴里没说出来的话。

夏小娜她爸见自己的心思被妻子猜透了,也就只好承认说“我觉得这种事情就算李欣答应了,也只不过是他的缓兵之计罢了。”

“你是说他在忽悠我和娜娜?”夏小娜她妈妈皱着眉头问道。

“唉,话也不是这么说的,不能说他是在忽悠你和娜娜。你想想,你既然这么说了,他总不可能当着娜娜的面说不可以,让你下不来台吧?”



第四百零九章 越帮越忙

“你绕来绕去的说了这么多,他这不还是忽悠我吗?”

“真不是忽悠你,我倒觉得这小伙子有些成熟了。”夏小娜她爸若有所思地说。

夏小娜她妈妈一听更不高兴了“你到底是哪头的啊,李欣拿话搪塞我你还替他说话?”

夏小娜她爸问道“肯定不是娜娜让你去说的吧?”

“就是因为娜娜没有这些心眼,所以我才要替她说这些话啊!”

“你看嘛,我就知道。这些事我们插手不合适,再说了,让娜娜去操心那些她不懂的事,她不是更担惊受怕了吗?”

“只要娜娜了解了李欣的情况,就算娜娜做不了主,不是还有我们吗?我们可以帮李欣出主意啊。”

“那就更不行了!这是做生意,又不是讨论家里聚餐的事。你我都不懂那些,掺和进去不是给人家添乱吗?到时候亏了算谁的!”

“我们只是帮他们出出主意把把关而已,哪有那么难?这也是为娜娜着想啊。”

夏小娜她爸长叹一口气“唉,你的出发点是为娜娜着想,可实际上你这么做反而让娜娜很难办。我刚才之所以说李欣这小伙子有些成熟了,就是指他没有当面拒绝你的意见。这件事情要是换做我,我都不会答应。这个道理很简单啊,我们不懂期货业务,掺杂进去帮他们出主意只会让成功的概率更低,亏损的概率更大。”

夏小娜她妈妈很奇怪地问“你这是什么道理?人多力量大嘛,多几个人出主意不是更好吗,怎么会人越多,成功的概率越低?”

夏小娜她爸耐下性子解释给妻子听“那我就仔细给你讲讲这里边的道理是什么。有一句话说得好,投资市场上的0个人做投资,长期来看只有一两个人是赚钱的,另外的个人是亏钱的。也就是说一个人在市场上做投资,如果他能不赔不赚,那就算是中上水平的人了,这一点没错吧?”

“嗯。”

“那也就是说一个中上水平的投资者,他的成功概率也只是0,对不对?”

“对。”

“李欣这个小伙子这几年在投资市场上做得还不错,他是赚了钱的,那也就是说他成功的概率比这0还要高一些,我们就暂且算他成功的概率是0吧。”

“那又怎样?”夏小娜她妈妈不明白丈夫说这些到底想说明什么。

“你别着急听,听我慢慢跟你说。你觉得娜娜的投资水平能算中上等吗?也就是说娜娜做投资判断的成功率有0吗?”

夏小娜的妈妈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夏小娜她爸爸见妻子的表情就明白了她心里的想法,就说“娜娜的成功率应该不到0吧?这也没关系,娜娜的成功率我们就按0来计算。那么好了,李欣一个人做投资判断的时候,他的成功率是0,娜娜帮他出主意,两个人的意见综合在一起成功的概率是多少呢?是0x0,立刻就降到只有0了,只有原来的一半。你说让娜娜帮李欣把关,帮李欣出主意,这样就能防止李欣亏损,让他赚更多的钱。这个想法是好的,可是理论上是不成立的。娜娜加进去帮李欣做交易判断反而让成功率下降到原来的一半。”

夏小娜的妈妈也不是家庭妇女,她也是受过教育的人,可是对这样一个简单的问题,她却从来没有深入地去想过。她一直认为人多力量大,很多人的主意集中在一起,肯定要比一个人的主意更靠谱,成功率更大。

可是现在丈夫把这个道理一讲透了以后,她觉得很吃惊“不会吧,真的是这样吗?”

“当然是这样了,这是数学里最基本的计算方法、最基本的道理。这还是只考虑了娜娜和李欣两个人的主意汇集在一起的成功概率,如果再把你我两个人的意见加进去的话,结果更糟。你我两个人的投资水平跟娜娜差不多,能达到0的成功概率就不错了,这一点你承认吗?”

“嗯。”夏小娜的妈妈点点头。

“那么我再给你算一下我们个人的意见集中在一起成功的概率是多少,结果是0x0x0x0,最后等于0,也就是说,我们家的三个人都去帮李欣做投资决策,最后的成功率只有李欣自己一个人做决策的成功率的。”

夏小娜的妈妈大吃一惊,嘴里嘟囔道“概率是这么算的吗?”

夏小娜她爸胸有成竹地说“这还会有假吗?我做工程设计的最清楚这里边的道理了。”

夏小娜她妈妈不吭声了。

夏小娜她爸见妻子不说话了,就接着解释说“所以我说咱们掺合进去不是好事,这还只是从技术的角度上来看。从人情关系上来看,别人对我们的这种举动也会非常反感的。你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如果是娜娜自己做的生意,李欣是她的男朋友,不懂相应的业务,却又要掺合进来一起出主意,娜娜和我们心里会怎么想?我们要是同意他掺合进来吧,又担心他不懂业务,使我们的生意受亏损。要是我们不同意他掺合进来吧,人家心里会觉得我们在防着他,由此会影响到李欣和娜娜之间的感情。现在我们硬要掺合进去李欣的生意里也是这样的道理啊,李欣肯定知道这样做是弊大于利的。可是他当着你的面还答应了你,这就是他做事成熟的表现之一。我现在担心的是李欣会不会以为这些主意是娜娜出的,他们两个要是为这件事情闹别扭,那才麻烦呢!这样最后的结果不但帮不到娜娜,也帮不到李欣,还把他们俩的关系给搞僵了,也就是说这样做有百害而无一利。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昨天晚上一再让你不要插手这件事的原因了吧?”

夏小娜的妈妈听到这里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那怎么办呢?”

夏小娜她爸说“事到如今,也只有等等看了,你那些话都已经说出去了,难道还能收回来吗?等娜娜回来问问她,看李欣他俩是怎么讨论这件事情的,但愿娜娜能处理好这件事情。”

李欣的车驶出小区之后,有那么几分钟的时间,李欣和夏小娜都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夏小娜忍不住打破了僵局“刚才我妈说的那些话你别往心里去啊,我也不知道她会讲这些。”

李欣笑笑说“没事儿,你父母问问这些也很正常,他们也是为你着想嘛。”

夏小娜说“看来你还是不相信我不知道这件事。”

李欣说“这个不重要。”

夏小娜说“这个当然重要了,知道和不知道完全是两码事。如果我知道我妈妈要说这些话而不拦着她,那就说明我和我妈的想法是一样的,对不对?”

李欣说“你就是和你妈妈的想法一样也很正常啊。”

“可问题是我和我妈的想法真的不一样!”夏小娜强调说。

“真的吗?”李欣问。

“当然是真的了,我为你担心这一点不假,可我从来没想要干涉你的事情,因为我知道我不懂。还有啊,如果我要真想问你这些事情,我为什么不自己问,而是让我妈出面来问呢?你觉得这是我做事的方法吗?”

李欣听了夏小娜的话,仔细一想,也觉得按夏小娜的行为处事来看,她说的应该是实话。

李欣知道这件事情很敏感,根据以往的经历,他知道这件事情处理得不好是会影响两人之间的感情的。

于是他对夏小娜说“我知道你在为我担心,你也应该知道我是怕你担心,所以才不过多地对你说这些事情,是吧?”

“嗯。”

“我这么跟你说吧,我做的所有这些投资交易,我没有对别人说过一个字,包括我的父母在内。因为我知道这些事情风险很大,知道的人都会承担很大的心理压力,跟我关系越亲近的人,承受的压力会越大。你是第个知道我做投资交易细节的人,可是结果你也看到了,这才短短一两个星期的时间你就担心成这样,如果长时间坚持下去,你肯定会受不了的,对吧?这也就是我不太愿意把这些事情告诉你,让你担心的根本原因。”

以前是别人追着问李欣这些情况,所以让他非常反感,觉得对方的注意力不是在自己身上,而是在自己的财务状况上。

可现在夏小娜却不一样,李欣前后一对比就知道夏小娜是真的为自己担心,她的心是真的在自己身上,这让李欣心里很是感动。

他对夏小娜说“只要你想问,你问什么我都会告诉你。可是从我的角度来看,为了不让你再担惊受怕,像这样风险很大很让人揪心的事情,我不再主动对你说了,好不好?”

“嗯,只要你好,我就高兴了!”

李欣腾出右手来握了握夏小娜白皙的手“你放心,我们都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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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章 踏青(1)

夏小娜说“嗯!”

夏小娜是真的从心眼里喜欢李欣。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在旁边默默地注视着李欣。

她当然知道李欣对证券和期货投资这件事情如醉如痴,在这件事情上,外人的横加干涉一定会引发他极大的不满。

除了并不看重李欣的钱财和不懂投资的门道之外,这是她虽然在旁边很担心,但却轻易不去干涉李欣决策的另一个重要原因。所以她非常担心母亲从中插这一杠子会让李欣误会自己。

现在见李欣非常大度和善解人意地理解了母亲的这些举动,夏小娜的心里感到非常温暖。

车子开出城外以后,李欣说“要不你来开吧,练练车技?”

夏小娜说“我不开,我一开你的车就紧张,两眼直直地盯着窗外,什么也不敢说,什么也不敢想,你跟我说什么我都听不见。”

“哪有那么严重?你放轻松一点嘛。”

“我也不想那样啊,可是没办法。”

“你开你的车也这样吗?”

“开我的车不会,我已经习惯了。”

“那就还是个习惯问题,多开几次就好了。”

“还是以后再说吧,我觉得还是坐在副驾驶位置上更舒服,既可以看风景,又可以听你跟我说话。”

李欣呵呵一笑“呵呵,你倒会享受啊,我这司机既要负责开车,还要负责陪你聊天。”

夏小娜笑道“怎么,不愿意啊?”

“愿意愿意,只要你喜欢听,想听什么我都说给你听。”

夏小娜心驰神往地说“我就是觉得这种感觉非常好,我们开着车一路向前,沿途风光无限,目的地也是由我们自己任意选定,最重要的是有你在旁边跟我说着话,走到哪里去都不会觉得孤单。”

李欣深有感触地说“是不是那种仗剑走天涯,江湖之大任我闯的感觉?”

夏小娜说“有点类似,不过仗剑走天涯是你们男生的事儿。我的感觉是只要跟着你,哪怕走遍天涯路也是一种幸福!”

李欣说“一言为定哈,那我将来就带着你走遍天涯路!”

夏小娜柔情似水地看着李欣“真的假的?”

李欣正色道“当然是真的了,怎么,你害怕了?”

“我害怕什么?要真是害怕的话,也是怕你忽悠我!”

“那就好,说实在的,我也非常喜欢那种在路上的感觉!你猜我第一次有那种感觉是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

“就是当年在糖业公司跟吴总一起到南方去考察时,在那两三千公里的路上!”

“真的吗?那太巧了,我也是那时候有这种感觉的!不过那时候朦朦胧胧的,形容不出来,现在听你这么一说,还真就是人在路上,一路向前的那种感觉。”

“是不是啊?你也有这种感觉吗?”

“是的!”

李欣兴致勃勃地说“那种在路上的感觉会让人随时处在一种振奋的状态下,随时都能面对新鲜的事物,迎接着新的希望。这跟呆在家里那种懈怠、懒散,缺乏变化的状态完全相反。”

夏小娜兴奋地说“就是就是!我就是这种感觉,可是说不出来,现在你这么一说就好像完全把我的心里话给说出来了一样!”

李欣高兴地跟夏小娜开玩笑说“没想到咱俩还挺搭的哈,什么都能聊到一块去,哈哈。”

“你讨厌啦!”夏小娜嘴上埋怨着,心里却像蜜一样甜。

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谈恋爱,而且对象是自己心仪了多年的李欣。

更让她觉得惊喜的是,随着时间的延续,两人交往的进一步深入,李欣带给她的感觉越来越美妙。

原来她对恋爱过程中的那些美妙幻想都在逐步的一一成为现实。尤其是两人在心灵上的默契程度,甚至远远超出她原来的预想。

夏小娜作为旁观者,在现实生活中也见过很多同学、朋友恋爱、婚姻的种种不如意。和别人的不如意相比较,夏小娜有时夜里自己静静地在想,自己和李欣的这段恋爱,跟小说里描写的那些神仙伴侣相比也毫不逊色。

夏小娜非常急切地想知道将来李欣是如何带着自己闯天涯的,所以她问道“不是说每个男生都有自己的武侠梦吗?你刚才也说你喜欢那种仗剑走天涯的感觉,如果让你去闯江湖,你会怎么做?”

李欣不假思索地说“如果是我闯江湖,我就会来一个现代版的武侠。”

夏小娜更感兴趣了“什么样的现代版武侠?”

李欣豪情万丈地说“别人是仗剑闯天涯,我是拿着电脑纵横四海!”

夏小娜不解地问道“拿着电脑纵横四海,这话怎么讲?”

李欣说“我将来肯定是靠做股票、期货投资为生了,无论我去到哪里,只要有电脑在,这个市场就在我身边。现在的问题是网络条件还不是很好,只有呆在室内,电脑才能连上网络,我才能看行情,才能做交易。等将来网络条件发达了,我带着笔记本电脑无论去到任何地方,在山间、在田野间、在海上,我都能连上网络,都能看行情做交易。那样的话,我纵横四海闯荡江湖就真的没有地域限制了!”

“听起来不错,你是不是很享受那种生活?”夏小娜问道,她此时的心情有些复杂。因为在她心里,跟着李欣闯天涯是指在假期、在业余时间里,是一种休闲度假的心态。

可是李欣刚才的话里却完全不是这个意思。李欣话里的意思是,将来他闯天涯,是要把职业都融入进去的。

夏小娜毕竟是女生,再加上她没有李欣那样的股票和期货投资经验,很难想象在闯江湖的时候如何能把自己的职业发展也规划进去,所以她不可能有李欣那样的雄心壮志。

别说夏小娜这样的女生,就是一般的男生,没有达到李欣这样的水平,也不可能有他这样的豪情。

夏小娜以前就有一种隐隐约约的感觉,糖业公司和南方集团这样的单位是留不住李欣的。

现在她见李欣对这样的问题不经思索就可以马上脱口而出,而且说得滔滔不绝,这足以证明这个想法在他心里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早就已经是考虑成熟了的事情。

这样一想,夏小娜心里一直挥之不去的那一丝担忧又渐渐地浮现了出来。

她知道外面的世界很大很精彩,李欣一旦从南方集团出去以后,以他的能力,就好像鱼儿游入了大海一样,再也没有人能把握得住他。

到了那时候,他会不会真的就像自己担忧的那样,像一个断了线的风筝一样,离自己越来越远呢?

李欣一边开车一边和夏小娜说话,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夏小娜语气和心态上的细微变化。

他兴致勃勃地说“那当然了!你不知道,我一出办公室以后,思维就非常活跃,脑袋异常清醒。以前假期我一个人出去玩的时候,就喜欢带上电脑,随时随地打开电脑看行情分析走势,那时候的效率特别高。”

“你都去过哪些地方?”

“那可就多了,远的地方,比如说我到省外旅游的时候,白天到景区看风景,晚上回到宾馆酒店里连上电脑看行情。那种感觉特好,一边游玩一边做事,工作和休闲两不误。近的地方嘛,就是周边的山上、河边,比如说星期六星期天我自己一个人不想呆在家里时,我就会开车出去山上找一个风景比较好的地方,把车停下来,打开笔记本电脑看信息看行情,那时候我就能静下心来。唯一遗憾的是在野外连不上网络,只能看提前下载的数据。所以在目前的网络条件下,即便带上电脑,要看行情做交易的时候,也只有呆在室内才行。等将来无线网络覆盖面很广了,带着笔记本电脑在山川湖泊,甚至在海上也能连上网络做交易看行情的时候,那样我才真正是达到了纵横四海的境界!”

“哦,那你不上班了吗?”

李欣没想到夏小娜会这么问,他不解地说“你是怎么想的?我真要下决心出去纵横四海的时候,还会在乎那每个月几千块钱的工资吗?那都是毛毛雨啦!”

听到这里,夏小娜心里明白了李欣说的那一天肯定会到来的,至于什么时候来,那只是个时间问题罢了。

她担忧的不是李欣的经济问题,如果她在乎的是李欣的财务状况,那她根本就不会这么心神不宁。

因为她很清楚,现在即便李欣还在单位上上班,他的收入来源也不是靠这份工资的,工资收入只是他年收入中最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可是,闯荡江湖不是一种很粗犷很豪放的行为吗?这和你做证券期货投资需要静下心来认真思考,细心分析是完全不同的两种行为,把这两种不同的行为掺杂在一起,会不会有一些扭曲呢?”

夏小娜说以上这番话,是想善意地提醒李欣,也许他的想法不太切合实际。

第四百一十一章 踏青(2)

&nbsp&nbsp&nbsp&nbsp让她没想到的是,李欣的回答依然是脱口而出:“有没有听过一个词叫做剑胆琴心?”

&nbsp&nbsp&nbsp&nbsp夏小娜是何等冰雪聪明的女孩,她一听这话,立刻就明白了李欣的意思。

&nbsp&nbsp&nbsp&nbsp就像夏小娜刚才在问题中说的那样,江湖总是粗犷豪放的。

&nbsp&nbsp&nbsp&nbsp夏小娜担心李欣一旦去闯荡江湖,要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变成那种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莽汉形象。

&nbsp&nbsp&nbsp&nbsp那样的话,就跟自己心目中期待的谦谦君子的形象相差太远了,李欣真到那一步会让自己失望的。

&nbsp&nbsp&nbsp&nbsp可李欣这一句话就让她紧蹙的眉头立刻舒展开了。仔细想一下,夏小娜发觉自己之所以喜欢李欣,还就是因为李欣平时的所作所为正是符合剑胆琴心这个词。

&nbsp&nbsp&nbsp&nbsp看看他在糖业公司和南方集团顶着上面的压力说出自己的真知灼见时,没有任何人能跟他的那份责任心和豪气相比。

&nbsp&nbsp&nbsp&nbsp在这一点上,别说是和他同龄的年轻人,就是比他年长很多的集团老总和管理层的高管都没有胆识和能力像他这样做。

&nbsp&nbsp&nbsp&nbsp夏小娜说:“当然听说过了,那是形容一个人既有胆识有豪气,又不乏情趣,能文能武。在胆识和豪气上一点也不输给那些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莽汉,而要是论情趣和修养,又远在文弱书生之上。这才是真正的男子汉!”

&nbsp&nbsp&nbsp&nbsp“就是嘛,所以我说闯荡江湖的人多了,纵横四海的人也不少,可我跟他们是不一样的。”

&nbsp&nbsp&nbsp&nbsp夏小娜说:“剑胆琴心是中国人的说法,西方人还有一句诗来形容你说的这种情况。”

&nbsp&nbsp&nbsp&nbsp李欣问:“他们是怎么形容的?”

&nbsp&nbsp&nbsp&nbsp夏小娜说:“心有猛虎,细嗅蔷薇。意思是说一个人即使有远大的雄心壮志,也应该能感受温柔和美丽。人性中的阳刚与阴柔相济才是最完美的结局,单独强调任何一方都会有失偏颇。”

&nbsp&nbsp&nbsp&nbsp李欣说:“知道知道,我也听过这种说法,就是这个意思。不过我觉得形容闯江湖的心态还是中国人剑胆琴心的说法比较好,寓意更深刻一些。”

&nbsp&nbsp&nbsp&nbsp“我觉得心有猛虎细嗅蔷薇的说法也很好啊。”夏小娜说。

&nbsp&nbsp&nbsp&nbsp李欣说:“没说不好,我的话还没说完呢。心有猛虎细嗅蔷薇的说法也很贴切,我是猛虎,你是蔷薇嘛,对不对?哈哈。”

&nbsp&nbsp&nbsp&nbsp“去你的!”夏小娜脸一红。

&nbsp&nbsp&nbsp&nbsp李欣的话让夏小娜猛然发觉事情可能会有另外一面,以李欣的能力来看,也许他出去闯闯会更好?

&nbsp&nbsp&nbsp&nbsp“那你今天带电脑了吗?”夏小娜突然间左右矛盾的心态使她不想再继续谈论这个问题,她担心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谈下去,李欣的思绪会离自己越来越远。

&nbsp&nbsp&nbsp&nbsp“没有,今天不是说好出来玩儿的吗?又不是出来考虑问题的,所以我就没带电脑。”

&nbsp&nbsp&nbsp&nbsp“那你今天带我去哪里玩儿?”

&nbsp&nbsp&nbsp&nbsp“不是说好看油菜花的吗?”

&nbsp&nbsp&nbsp&nbsp“只看油菜花吗?”

&nbsp&nbsp&nbsp&nbsp李欣笑道:“看完油菜花再到山上去看野花,你想去哪里我都带你去,好不好?”

&nbsp&nbsp&nbsp&nbsp“嗯!”

&nbsp&nbsp&nbsp&nbsp轿车在蜿蜒的盘山公路上疾驰,又翻过了一座大山之后,突然间视线一下开阔了。远远望去,山下的田野间到处是一片金黄。

&nbsp&nbsp&nbsp&nbsp“我们到了。”李欣说。

&nbsp&nbsp&nbsp&nbsp“哇塞,那些都是油菜花吗?”

&nbsp&nbsp&nbsp&nbsp“都是,据说有好几万亩呢。”

&nbsp&nbsp&nbsp&nbsp“太壮观了,感觉像是谁把金黄色的颜料涂在了大地上一样。”

&nbsp&nbsp&nbsp&nbsp“你这个说法倒是很形象啊。”

&nbsp&nbsp&nbsp&nbsp说话间,车子顺着盘山公路下了山,这时候的路两侧全是金黄色的油菜花。路边停的车也多了起来,到处都是各地赶到这里来看油菜花的游客。

&nbsp&nbsp&nbsp&nbsp李欣选了个地方把车停下,他们刚下车,路边的小贩就招呼道:“先生,要不要带点蜂蜜啊?”

&nbsp&nbsp&nbsp&nbsp李欣问:“你这是不是真蜂蜜啊?”

&nbsp&nbsp&nbsp&nbsp“看你说的,我们这是真正的油菜花蜂蜜,你要是要的量多的话,我可以带你到蜂场里去买,那样你就知道我们的蜂蜜是货真价实的了。”

&nbsp&nbsp&nbsp&nbsp李欣看他说的不像是有假,就问夏小娜:“要不我们买一点吧?”

&nbsp&nbsp&nbsp&nbsp夏小娜还没说话,那个小贩就问:“先生,您要多少?”

&nbsp&nbsp&nbsp&nbsp李欣说:“要个五六斤吧。”

&nbsp&nbsp&nbsp&nbsp夏小娜说:“要不我们待会儿回来的时候再买吧,不然提在手里挺沉的。”

&nbsp&nbsp&nbsp&nbsp李欣一想也是,就对小贩说:“我们先去看油菜花,待会儿过来再买。”

&nbsp&nbsp&nbsp&nbsp夏小娜挽着李欣的胳膊边走边问:“就这样在路边看吗?”

&nbsp&nbsp&nbsp&nbsp李欣左右看看,说:“在公路边看油菜花多没劲儿,我带你去看。”

&nbsp&nbsp&nbsp&nbsp“去哪里看?”

&nbsp&nbsp&nbsp&nbsp李欣这时已经找到了路线,他一指不远处的一条田埂说:“你跟我来,我们顺着这条田埂走进去,到田里边去看才有味道。”

&nbsp&nbsp&nbsp&nbsp说着他带着夏小娜跳下公路,顺着一条长满青草的田埂向油菜花田深处走去。

&nbsp&nbsp&nbsp&nbsp渐渐的,他们离公路越来越远,路上嘈杂的人声和汽车声渐渐消失了,耳边只传来春风吹过油菜花时发出的沙沙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油菜花香。

&nbsp&nbsp&nbsp&nbsp他们的脚步声不时还会惊起藏在油菜花间的鸟儿,这些鸟儿扑棱着翅膀,惊慌地从他们面前的油菜花田间飞向天空。

&nbsp&nbsp&nbsp&nbsp“怎么会有这么多鸟儿?”夏小娜问。

&nbsp&nbsp&nbsp&nbsp“它们正在吃午饭呢,是我们打扰到它们了。”

&nbsp&nbsp&nbsp&nbsp“这田里有什么好吃的?”

&nbsp&nbsp&nbsp&nbsp“当然有了,现在它们可以吃的就是油菜花瓣儿。”

&nbsp&nbsp&nbsp&nbsp“油菜花瓣儿也能吃吗?”

&nbsp&nbsp&nbsp&nbsp李欣笑道:“当然可以了,你忘了上次我带你吃过一道菜,金雀花炒鸡蛋?那也是用花瓣儿做的菜啊,还有苦刺花豆米汤,也是用花瓣做的菜,对不对?”

&nbsp&nbsp&nbsp&nbsp“那倒是,不过我没想到鸟儿也喜欢吃花瓣儿。”夏小娜笑笑说。

&nbsp&nbsp&nbsp&nbsp“其实现在鸟儿应该还不算多,等到油菜籽成熟的时候,来这里吃油菜籽的鸟儿会更多。”

&nbsp&nbsp&nbsp&nbsp“是吗?”

&nbsp&nbsp&nbsp&nbsp“嗯,田间地头鸟儿多就是这个道理,因为这里一年四季都有它们可吃的东西。小时候我爸他们单位周围全是一片片的农田,我家的窗子一推开,下面一米远的地方就是稻田。等到水稻成熟的季节,那稻田里密密麻麻的都是麻雀,它们在田里专门吃长熟的稻子。种田的农民拿着长长的竹竿在田里到处驱赶,这些麻雀从田里飞起来的时候黑压压的一片,很壮观。”

&nbsp&nbsp&nbsp&nbsp夏小娜说:“难怪你小时候有那么多逮麻雀的招数。”

&nbsp&nbsp&nbsp&nbsp李欣不无遗憾地说:“现在是保护鸟类,不让打鸟了,我们小时候打鸟、掏鸟窝,可真是其乐无穷啊。”

&nbsp&nbsp&nbsp&nbsp夏小娜撑着阳伞,紧紧地依偎着李欣问:“你以前还干过什么坏事儿?老实交代!”

&nbsp&nbsp&nbsp&nbsp李欣说:“捞鱼摸虾掏鸟窝逮鳝鱼,把农民稻田里种稻子的水给放走了不少,放学的路上摘地里的蚕豆、西红柿、刨红薯吃,玉米还没成熟就把玉米杆给折断了当甘蔗吃。仔细想想好像还真干过不少坏事儿,而且这些坏事好像都跟田野有关。到现在只要一在田间地头闻见稻花香、豆花香,我就会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以前小时候跟小伙伴们一块儿在田间地头干的那些坏事。都说童年的回忆无边无际,现在想想还真是这种感觉。”

&nbsp&nbsp&nbsp&nbsp夏小娜笑道:“回不去的童年!”

&nbsp&nbsp&nbsp&nbsp“对,就是这种感觉!有时候静下心来仔细想想,小时候兜里揣满了石子,手里拿着弹弓在树下追着打麻雀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仿佛就像是昨天的事情一样。那时候满山遍野地跑一整天根本不会嫌太阳晒,也晒不黑,哪像你们女孩现在出去还要打阳伞。现在回想起来都是阳光灿烂的记忆!”

&nbsp&nbsp&nbsp&nbsp“不对啊,你们小时候也应该有阴雨天吧?”

&nbsp&nbsp&nbsp&nbsp“肯定有,可奇怪的是现在回想起来,记忆当中还都是阳光灿烂,万里无云的模样。对了,还真有阴雨天的记忆。”

&nbsp&nbsp&nbsp&nbsp“是怎么回事?”

&nbsp&nbsp&nbsp&nbsp“那时候我们去河边钓鱼,在水边一呆就是几个小时,经常会碰见阴雨天。你想想,在细雨蒙蒙的天气里,在河边撑着一把雨伞一呆就是几个小时,眼睛还得盯着水里的浮漂看鱼儿到底有没有上钩。不下雨的时候,鱼儿上钩时浮漂也就没有多大的动静。下雨的时候,雨点把水面上的浮漂打得不停地晃动,就更难区分鱼儿到底有没有上钩了。也就是那时候眼睛好,要是换作现在,根本没办法钓上鱼来。”

&nbsp&nbsp&nbsp&nbsp“那你不会等雨停了再去啊?”

&nbsp&nbsp&nbsp&nbsp“嗨,小孩子一根筋,除非是下大暴雨根本没法钓鱼,不然的话去了就一定要有个结果才回来。”

&nbsp&nbsp&nbsp&nbsp“我也发觉了,你的脾气真是挺犟的,有时候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nbsp&nbsp&nbsp&nbsp“你也看出来了?”

&nbsp&nbsp&nbsp&nbsp“嗯。”

&nbsp&nbsp&nbsp&nbsp“你说这到底是好呢还是不好?”

&nbsp&nbsp&nbsp&nbsp夏小娜想了想,说:“这好像不能一概而论,得看最后是什么结果。”

&nbsp&nbsp&nbsp&nbsp李欣若有所思地想了想,然后换了个话题说:“怎么样?走到田野间是不是跟在路边的感觉不一样?在这里你闭着眼睛静静地体会一下,就知道什么是田野的芬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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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二章 赤足走在田埂上

&nbsp&nbsp&nbsp&nbsp夏小娜深深地呼吸了一口田野间清新的空气,由衷地感叹道:“确实是,这种感觉在城里是找不到的!”

&nbsp&nbsp&nbsp&nbsp李欣说:“有一个词叫沁人心脾,用在这里最合适了。”

&nbsp&nbsp&nbsp&nbsp夏小娜说:“油菜花开过之后应该是开什么花呢?到时候你再带我去看,好不好?”

&nbsp&nbsp&nbsp&nbsp“好啊,不过我也不知道还会开什么花,反正周末的时候我们就出去郊游,到时候开什么花我们都能看见。”

&nbsp&nbsp&nbsp&nbsp“嗯!”

&nbsp&nbsp&nbsp&nbsp谈兴正浓的李欣突然对夏小娜说:“有一首校园歌曲的歌词跟现在的情形正好相符,要不我唱给你听?”

&nbsp&nbsp&nbsp&nbsp夏小娜高兴地说:“好啊,是什么歌?”

&nbsp&nbsp&nbsp&nbsp“《赤足走在田埂上》。”

&nbsp&nbsp&nbsp&nbsp说着,李欣就轻轻唱起了这首歌:

&nbsp&nbsp&nbsp&nbsp……

&nbsp&nbsp&nbsp&nbsp随着晚风轻飘散

&nbsp&nbsp&nbsp&nbsp赤足走在窄窄的田埂上

&nbsp&nbsp&nbsp&nbsp听着脚步辟啪辟啪响

&nbsp&nbsp&nbsp&nbsp伴随着声声亲切的呼唤

&nbsp&nbsp&nbsp&nbsp带我走回童年的时光

&nbsp&nbsp&nbsp&nbsp……

&nbsp&nbsp&nbsp&nbsp李欣刚唱完,夏小娜就兴奋地说:“你不是说你会弹吉他吗?我让你把吉他重新捡起来,你学了没有?”

&nbsp&nbsp&nbsp&nbsp李欣说:“我搞忘了。”

&nbsp&nbsp&nbsp&nbsp“你看你,我说的话你一点儿也不上心!你要是把吉他重新捡起来,这次带着吉他出来,用吉他伴奏这首歌不是更好听吗?”

&nbsp&nbsp&nbsp&nbsp李欣笑道:“你要是喜欢听的话,我找时间重新学一下,下次弹给你听。”

&nbsp&nbsp&nbsp&nbsp夏小娜娇嗔道:“下次是下次,这一次要罚你再唱一首歌给我听!”

&nbsp&nbsp&nbsp&nbsp李欣略作思索:“没问题,我再给你唱一首《踏着夕阳归去》”

&nbsp&nbsp&nbsp&nbsp夏小娜静静地听着李欣那悠扬的歌声:

&nbsp&nbsp&nbsp&nbsp远远地见你在夕阳那端

&nbsp&nbsp&nbsp&nbsp打着一朵细花洋伞

&nbsp&nbsp&nbsp&nbsp晚风将你的长发飘散

&nbsp&nbsp&nbsp&nbsp半掩去酡红的脸庞

&nbsp&nbsp&nbsp&nbsp……

&nbsp&nbsp&nbsp&nbsp来吧,让我们携手共行

&nbsp&nbsp&nbsp&nbsp追逐夕阳的步履

&nbsp&nbsp&nbsp&nbsp走在林间的小径,撩过清清小溪

&nbsp&nbsp&nbsp&nbsp那儿有一座小小蜗居

&nbsp&nbsp&nbsp&nbsp等待着我们,踏着夕阳归去

&nbsp&nbsp&nbsp&nbsp……

&nbsp&nbsp&nbsp&nbsp李欣唱完后,夏小娜说:“真好听!这两首歌以前我也听过,可没想到身临其境在乡间小路上唱这两首歌的感觉却如此优美!”

&nbsp&nbsp&nbsp&nbsp李欣也说:“这两首歌美就美在写出了年轻人的心声,歌词里描绘的那种意境几乎每个人都见过,能引起很多人心灵的共鸣。我们高中时候同学约在一起到郊外去野餐,傍晚在夕阳的映照下沿着田埂回家的时候,就是唱的这首歌。每个人心里都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那种劲头别提有多美了!”

&nbsp&nbsp&nbsp&nbsp夏小娜问:“你那时候心里就幻想着有一个小小的蜗居吗?”

&nbsp&nbsp&nbsp&nbsp“那时候青春期,心里朦朦胧胧的,还没有想那么多。不过唱着这些校园歌曲就觉得未来充满了无限的可能性。所谓年少轻狂估计就是这么来的,在我们的眼里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儿。”

&nbsp&nbsp&nbsp&nbsp夏小娜笑道:“你以为你现在就不轻狂吗?”

&nbsp&nbsp&nbsp&nbsp“我现在轻狂吗?”

&nbsp&nbsp&nbsp&nbsp“没有比你更轻狂的了!”

&nbsp&nbsp&nbsp&nbsp“不是吧?”

&nbsp&nbsp&nbsp&nbsp夏小娜突然发觉有些跑题,赶紧就把话题拽了回来:“先不管那些。现在呢,现在你心里对小小的蜗居是怎么看的?”

&nbsp&nbsp&nbsp&nbsp“现在有了。刚才不是说过吗,我的梦想就是带着你仗剑走天涯,无论路途有多遥远,也无论眼前的景象是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还是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白天的艰辛跋涉是一种享受,晚上灯火阑珊处有一个温暖的港湾可以休整疲惫的身心,让我们可以在朝阳升起的时候重新踏上征途。这就是我心目中想要的小小蜗居,蜗居具体在哪个位置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你在。你觉得这样不好吗?”

&nbsp&nbsp&nbsp&nbsp夏小娜被李欣的话说得心旌摇动,她扎进李欣怀里喃喃地说:“只要跟你在一起,你带我去哪里我都愿意!”

&nbsp&nbsp&nbsp&nbsp……

&nbsp&nbsp&nbsp&nbsp正在两人如胶似漆的时候,他们眼前的油菜花田里突然“噗噗噗”飞出一只斑鸠。

&nbsp&nbsp&nbsp&nbsp夏小娜一惊,赶紧推开李欣,一边整理着被李欣弄乱的衣服,一边说:“有人来了!”。

&nbsp&nbsp&nbsp&nbsp李欣左右看看:“哪有人啊,就是一只鸟而已。”

&nbsp&nbsp&nbsp&nbsp夏小娜见是虚惊一场,没好气地说:“这鸟儿也真奇怪,我们在这待了大半天它都没动静,现在却突然飞出来吓人。”

&nbsp&nbsp&nbsp&nbsp李欣笑道:“这有什么奇怪的,我们在这里亲热,你又长得这么漂亮,要是换作我,我也会像它一样躲在里边偷偷地多看一会儿!”

&nbsp&nbsp&nbsp&nbsp夏小娜羞红了脸:“你咋那么坏啊!”

&nbsp&nbsp&nbsp&nbsp李欣说:“谁让你这么秀色可餐呢?”

&nbsp&nbsp&nbsp&nbsp夏小娜整理好衣服站起来说:“不理你了!”

&nbsp&nbsp&nbsp&nbsp李欣看看手表:“你饿了没有?我们进城找地方吃饭去吧?”

&nbsp&nbsp&nbsp&nbsp夏小娜说:“不用进城去,我带了吃的。”

&nbsp&nbsp&nbsp&nbsp“你带了什么吃的?”

&nbsp&nbsp&nbsp&nbsp夏小娜打开她刚才背着的包:“我带了面包、果酱、卤鸡蛋、香蕉、橘子,还泡了一杯咖啡。”

&nbsp&nbsp&nbsp&nbsp“我说你这包里怎么鼓鼓囊囊的,原来有这么多好吃的啊,我还真有点饿了。”李欣说着就要动手拿面包吃。

&nbsp&nbsp&nbsp&nbsp夏小娜拦住李欣说:“饭前要洗手。”

&nbsp&nbsp&nbsp&nbsp“我的手是干净的,不用洗。”

&nbsp&nbsp&nbsp&nbsp“哎呀,你这手到处乱摸还说干净?我拿水给你洗洗。”夏小娜脸上飞起两朵红云,她抓住李欣的手,从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倒在李欣手上。

&nbsp&nbsp&nbsp&nbsp李欣洗完手以后,从袋子里拿出面包,夏小娜用小勺在面包上抹上果酱和炼乳,李欣尝了一口说:“味道真不错,你也来一口?”

&nbsp&nbsp&nbsp&nbsp夏小娜拿出纸巾擦擦手上的水说:“你先吃,我给你剥橘子。”

&nbsp&nbsp&nbsp&nbsp“你不是说还有咖啡吗?在哪里?”李欣问道。

&nbsp&nbsp&nbsp&nbsp“在保温杯里。”夏小娜说着又从包里拿出一个保温杯递给李欣。

&nbsp&nbsp&nbsp&nbsp李欣喝了一口咖啡说:“醇香的咖啡、香甜的面包、和煦的春风,再加上眼前一望无际的油菜花,连空气都是香的,简直太爽了!”

&nbsp&nbsp&nbsp&nbsp夏小娜用手把李欣嘴边的一小块面包屑拿掉,笑着说:“慢点儿吃,瞧你这狼吞虎咽的,没人跟你抢。好不好吃?”

&nbsp&nbsp&nbsp&nbsp“好吃,关键是在景色这么好,空气这么清新的地方吃饭是一种享受。”

&nbsp&nbsp&nbsp&nbsp夏小娜剥了一瓣橘子喂在李欣嘴里:“我就猜到你喜欢这样。”

&nbsp&nbsp&nbsp&nbsp李欣说:“你猜我想起了什么?”

&nbsp&nbsp&nbsp&nbsp“你想起了什么?”

&nbsp&nbsp&nbsp&nbsp“我想起了小学的时候老师带我们去郊游,那时候年纪小,自己不会弄吃的,都是父母预先准备好饭菜装在饭盒里,中午在山上的时候拿出来吃。有几次我妈妈给我准备的是馒头、煮鸡蛋和咸菜,在山上坐在树林里吃饭的情景就和现在一模一样。上学那会儿平时整天呆在教室里,能出去郊游的感觉太好了,就好像是被关在笼子里的小鸟突然间可以展翅高飞一样,高兴极了。只要是出去玩儿,吃什么都香,就着咸菜和开水啃馒头都觉得是山珍海味。”

&nbsp&nbsp&nbsp&nbsp夏小娜说:“我们大学时出去郊游也这样,带点面包水果就能在外面玩一整天,可高兴了!”

&nbsp&nbsp&nbsp&nbsp李欣搂着夏小娜对她说:“以后我带你走遍万水千山,就像那句话说的那样,行到山穷处,坐看云起时,我们一起阅尽人间春色!”

&nbsp&nbsp&nbsp&nbsp“嗯!”夏小娜的头静静地靠在李欣肩上,她心里憧憬着李欣描绘的那幅画面:在景色秀丽的山川、森林、峡谷中,自己和李欣徜徉其间,就像现在这样,仿佛是神仙伴侣,忘却了人间一切的忧愁和烦恼。

&nbsp&nbsp&nbsp&nbsp就在这一瞬间,她突然想明白了一个问题:李欣描绘的那种像武侠小说里的人物一样纵横四海,闯荡江湖的情景并不是虚幻的,以李欣的能力完全有可能实现。

&nbsp&nbsp&nbsp&nbsp“你那个现代版武侠梦没准真的可以实现!”夏小娜说。

&nbsp&nbsp&nbsp&nbsp李欣好奇地问:“你怎么突然间又赞同我的意见了?”

&nbsp&nbsp&nbsp&nbsp夏小娜解释说:“其实我也看过好几本武侠小说的,只不过跟你不同,你们男生看了以后自己会有一个武侠梦,我们女生很少会那么想,你知道为什么吗?”

&nbsp&nbsp&nbsp&nbsp“为什么?”

&nbsp&nbsp&nbsp&nbsp“因为武侠小说太虚幻,不真实。”

&nbsp&nbsp&nbsp&nbsp“那是肯定的,小说和传记不一样,虚幻的东西比较多,这不奇怪。”

&nbsp&nbsp&nbsp&nbsp“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说的虚幻不是指故事情节。”

&nbsp&nbsp&nbsp&nbsp“那你指的是什么?”

&nbsp&nbsp&nbsp&nbsp“我指的是武侠小说里的人物都活在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虚无空间中,真实的江湖不会是那样的。”

&nbsp&nbsp&nbsp&nbsp“此话怎讲?”

&nbsp&nbsp&nbsp&nbsp“你看小说里那些武侠人物,几乎从来不会为生计发愁,小说里也没说他们是以何为生,这就不真实了。连一日三餐都不知道从哪里来,何以救国救民?不是有那样一句话吗?叫做穷文富武。意思是穷人家可以省吃俭用供孩子读书,可要是没有雄厚的经济实力,根本没有可能供孩子去练武功。因为练武需要有强大的经济实力做支撑,这可比供孩子上学念书的花费要大得多,饿着肚子没有充足的营养是练不好武功的,对吧?”

&nbsp&nbsp&nbsp&nbsp李欣说:“对啊,你说的没错,我也颇有同感。所以我说如果我去闯荡江湖纵横四海的话,我是带着电脑去的。有了电脑有了网络,再加上我的投资经验和技巧,就可以从市场上源源不断地赚取利润。有我的投资生意支撑着,我纵横四海闯荡江湖就没有了经济压力,到任何地方去都是可能的,不会出现你说的武侠小说里的人物无以为生的那种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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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三章 你准备去进货

“对,所以我说你的新版武侠梦有可能会实现!”

“哈哈,我们还真是什么都能聊到一起去!”李欣高兴地说。

吃完面包和水果以后,夏小娜一边收拾田埂上的果皮和塑料袋,一边问“待会儿我们去哪里?这附近还有什么好玩儿的?”

“不太清楚,要不一会儿过去问问当地人。不过我知道离这不远倒是有个好去处,在那里这个季节刚好可以摘樱桃,山上的风景也不错。”

“有多远?”夏小娜很感兴趣地问。

“大概三四十公里吧。”

“要不就去你说的这里吧,顺路吗?”

李欣站起身来说“顺路,就在我们来的路上。就是不顺路也就是几十分钟的事儿,一脚油门就到了。要是这三四十公里都有问题的话,那将来如何走遍万水千山,是吧?走!”

说着,他接过夏小娜手里装垃圾的袋子,另一只手撑起太阳伞,带着夏小娜顺着田埂向远处的公路边走去。

糖价的走势正如马天明预测的那样,向下还有很大的下跌空间。

到了四月七号,期货价格最低达到了3650元,这个价格比春节前的最低价还要低。

李欣看着这个价格也是倒吸一口凉气还好自己当时果断止损离场,不然的话只会亏得更多!

按理说到目前为止马天明完全判断对了价格走势,现在已经到了他再次入场的时机了。

可是看着眼前跌跌不休的走势,马天明却又犹豫了。他不知道现在是不是最低点,要是进场买在半山腰的话,今年开头好不容易赚到的这些利润又得赔回去。

一直在关注糖价的还有林立。

已经从销区回到公司的他现在轻松了,不用像在外面那样整天忙着联系客户,带客户去仓库提货。

无所事事的他呆在办公室里有大把的时间看期货行情,看着价格已经跌到了节前的低点附近,他觉得这已经是做第二波的好机会了,可是马天明却迟迟不见动静,这让他很是纳闷马天明这是在等什么呢?

看着入场的时间越来越好,林立有些坐不住了。这天,他找了个机会跑到马天明办公室去,他以为这段时间马天明在忙别的事儿,把再次进货的事儿给搞忘了,所以想去提醒一下马天明。

说实话,他很佩服马天明上一波进货出货的节奏踩得很好,今年刚开头的第一个季度利润总额就比去年一年的利润还要多。

现在价格再次来到了春节前进货的位置,而且现在已经是四月初,这个时候进货时机更好,跟节前的第一波进货相比,现在进货后距离五一假期,乃至中秋、国庆假期都更有时间优势,这几个时间段可都是用糖的高峰期。

林立根据自己这么多年来在蔗糖销售市场上的丰富经验判断,要是此时进货,这第二波赚钱的机会甚至不会比第一波的机会差。

说实在话,今年第一波的机会完全是天上掉馅饼,谁也没有预料到春节前会有雪灾,也没有预料到雪灾会导致糖价暴涨暴跌,节前第一波的进货能赚大钱纯属巧合。当然,这里边也有马天明当机立断的功劳。

林立之所以认为现在的机会也很好,是因为四月份是一个很重要的时间节点。

以往这几年,蔗糖分公司大都只能做一波生意,往年四五月份的时候,糖价基本上已经处在一年中的较高位置了。

像今年这样三月份就创出年内高点,然后半个月内再次跌回去年低点的机会实属罕见。

这个时候抓紧时间进货,留到下半年中秋国庆用糖高峰期时再卖出,想不赚钱都难。

这可以说是老天爷再次送钱上门来了。

市场上做蔗糖生意的人多了,这样的机会自己能看到别人肯定也能看到,要是再耽搁两天,这机会恐怕就没有了。

进屋后,他见马天明正坐在电脑前抽烟,就满脸堆笑地说“马总,您注意看这两天的期货价格了吗?”

马天明抬眼看看他“正在看呢,怎么了?”

“我看糖价跌得差不多了,你不是说找机会再做一波吗?现在应该是个好机会。”

“我咋觉得这跌势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啊。”马天明皱着眉头说。

“就算还会继续下跌,我估计向下的空间也不会太大了。”林立小心翼翼地说。

“你敢打保票吗?”马天明冷冷地问了一句。

其实林立说的这种情况,马天明心里何尝不清楚。糖价跌到这个位置,按理来说应该是进场再次买入的好机会。

可是马天明想赢怕输的心态却让他左右徘徊,下不了决心。要是没有第一波赚的那些利润在手里,马天明现在肯定开始买入了,因为一年到头总得做生意。

可就是因为现在榨季才开始没多久就赚到了这几年最大的一笔钱,反而让他畏手畏脚了。他担心的是接下来的操作一旦失误会让到手的利润缩水,年底的时候失去了向上邀功的本钱。

原来糖价在四千七八的时候,他觉得糖价会从终点回到起点,那时候他就下定决心,如果价格再次回到年前的水平线上,他会果断的再次买入。

可是价格现在真的跌到了比年前他第一波进货的价格还低的时候,他却又拿不定主意了。让他犹豫不决的一个重要原因是这波糖价的跌势太猛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糖价从高点到低点整整下跌了1200元钱。

糖价的这一波暴涨暴跌,是在短短两个月左右的时间内完成的。上涨时异常迅猛,而下跌的速度甚至比上涨时更加迅猛。

这种现象近几年从未出现过。这样的走势让这几年一直专注白糖销售的马天明也看得目瞪口呆。

他自己心里也清楚,春节前自己这波进货能赚这么多钱完全是撞大运。因为当初进货的时候他就没有料到会有这么大的涨幅。

唯一让他自己心里觉得有点底气的,还就是糖价在上涨过程中他保持了一份清醒的头脑,发觉糖价上涨的根基不稳。

也就是因为这一点,所以才让他能在糖价最好的时候把自己手里的货全部出掉。

否则的话,只要再耽误一两个星期,这些利润就只不过是过眼的云烟,根本不会落在自己手里。

所以,看着目前糖价一点都没有止跌的迹象,马天明也不敢肯定3600元一线会是这波糖价的低点。因为失去了明确的心理价位,他现在能做的就是等等看。

他现在想的是如果糖价再往下一点,跌到3400元附近,到那个时候再买可能会更稳妥一些。

他之所以把心理价位下调到3400元一线,是因为这一波下跌的低点已经突破了节前糖价的最低点。

既然这个低点已经被破掉了,那么失去了支撑的糖价肯定会持续下跌,在下一个支撑位买入才是比较安全的。

而下一个支撑位刚好是3420元,这是去年的最低点。

林立听了马天明这句话,尴尬地笑笑。他嘴上没说话,心里却在想要我打包票,凭什么啊?我每个月就赚这几文钱的工资,我拿什么给你打保票?再说了,要我给你打保票,这责、权、利也不对等啊。亏了算我的,赚了却没我什么事儿。你说这种话,咱俩谁的脑袋进水了?

可是这种话他也只敢在心里想想,嘴上是绝对不敢露出半个字的。

原来他以为马天明把这事儿给忘了,可现在看着马天明那眉头紧锁的样子,他知道马天明也正为这件事头疼。

可是时间不等人啊,林立凭多年的销售经验判断,糖价暴跌到目前的位置上已经有些偏低了。

要是再不买入,很可能过就错过了。想到这,林立问道“马总,那你觉得什么价位比较合适?”他很想知道马天明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再等等看,我觉得3400元附近的价位是可以见得到的。”

林立心想3400元?再向下200多元,看这势头似乎也有可能,真要是到了那个位置价格更有优势。可问题是真会跌到那么低吗?糖价4000多元的时候你说回到年前的价位时就动手买进,可现在你又犹豫不决。我看价格到了3400元的时候你一样不敢干。

虽然林立很想多说几句,可是看看马天明的神态,已经到了嘴边的话他又忍住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的意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剩下的事情自己左右不了,没必要给自己惹麻烦。

马天明见林立不吱声,就问“糖厂现在的价格怎么样?”

“各地不一样,我们上次拿货的那几家糖厂现在的价格比期货价格高100到150元。”

马天明说“就是啊,算上运费和仓储费成本更高,几乎接近4000元了,还是再等等看。等期货价格跌到3400元的时候,糖厂的价格也相应下调200多元,那时候再买把握就大多了。”

林立说“行,那就再等等看。”

“糖厂那边货源不会有问题吧。”

第四百一十四章 你怎么亏了

“只要价格合适,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那就好,你随时做好去糖厂进货的准备,我估计顶多再有一两个星期就可以见分晓了。”

“好的。”

林立刚走,马天明也站起身来准备出去,他见桌子上的烟盒已经空了,就从抽屉里又找出一包烟揣在兜里。

出门后,他直接上楼到李欣办公室去了。

路过俞红办公室门口的时候,见李欣在里面和俞红说话,他就在门口停住脚步对李欣说“你在这呢?”

李欣听了问“马总,有事儿?”

马天明说“过来找你聊两句。”

李欣知道他站在门口不进来是觉得在俞红办公室这里说话不方便,于是就起身说“走,去我那里。”

进了自己办公室,李欣指指沙发说“随便坐。”说着就去写字台上拿烟。

马天明掏出自己带上来的烟一边拆封一边说“我这里有,抽这个。”

李欣也不跟他客气,接过他递过来的烟点上,然后问道“马总,有何吩咐?”

马天明笑道“看你说的,见外了哈。”

李欣笑笑没说话,静静地等着马天明开口。他知道马天明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时候来找自己肯定有事儿。

果然,马天明自己点上烟抽了一口后,往沙发上一靠,开口问道“糖价的走势你怎么看?”

李欣没想到他问的是这个,有些意外“我割肉出来后就没再关注糖价了,今年这糖价我是有点看不懂啊!”

马天明笑笑说“真的没再看了?”

“真没看了。”

“现在都跌到3600多了,你觉得能不能买了?”

李欣说“你们上一波做得挺好的,现在是打算再进货吗?”

“是啊,可是价格看不太准,我总觉得还会再跌一点儿的。”

“那就再等等呗,不过我是真的看不准,不然四千多的时候我都敢买,现在没理由不买。”

虽然马天明知道李欣今年在蔗糖期货上亏了不少,可说到对价格的判断,他还是很想听听李欣的看法,别人他还真信不过。

见李欣不像是在敷衍自己,马天明就问“到3400元一线你觉得怎么样,可以买了吗?”

李欣说“这方面你是专家啊,今年我看不懂糖价,真不敢乱出主意。”

马天明就像是没听见李欣的话一样,自顾自地说“3400元是去年的最低点,到了那个位置我觉得应该不会再跌了。”

李欣想了想“有道理,其实现在这个价位相对于往年也是有优势的,到中秋国庆时糖价应该还会涨一点的。”

“说的就是啊,不过这跌势太猛了,估计一时半会儿停不住。”

李欣觉得马天明有些斤斤计较,还想复制春节前拿到最低价的那笔生意,就劝他说“看大势呗,既然认为下半年有不错的上涨空间,这200多元就别太在意了,谁也不能每次都抢到最低点啊。”

马天明笑笑说“你财大气粗,我哪能跟你比啊。每吨节省两百元的成本,我的压力就小多了。”

李欣自己在多年的交易过程中有一个很直接的经验,那就是在细微的波动过程当中要想把握节奏非常难,看准大势才是最重要的。

就拿自己不久前当机立断止损出场的例子来看,虽然自己在跌停板上的平仓价格跟当天反弹上去的高点相比显得有些偏低,但却避免了在后面持续下跌过程中扩大亏损。

李欣刚才那番话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可是他见马天明并没有理解自己的用意。他看得出来马天明上来问自己的意见也是诚心诚意的,就想用自己的例子跟马天明多聊两句。

就在他刚想开口的时候,高辉走了进来。

高辉一进门,看见马天明坐在沙发上,显得有些意外“马总,您也在啊?”

马天明点点头“嗯。”

高辉说完这句话后显得有些尴尬。他似乎是觉得到马天明对面坐下有些不合适,于是下意识地往李欣的写字台这边走了过来,看着李欣笑笑,却没说话。

李欣拿起桌上的烟递了一支给他“你也难得上来一趟哈,有事吗?”

高辉咧嘴笑笑说“没事,就上来转转。”

李欣看得出来,有马天明在,高辉显得有些不自然。这种局面,李欣也很难办。

这个时候,反倒是马天明打破了僵局。他站起身来说“你们聊,我还有事先走了。”

本来他和李欣还有一些话要说的,可是高辉的出现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虽然高辉现在不归他管,可是作为自己曾经的下属,当着高辉的面,马天明觉得谈话已经不方便进行了。

因为跟李欣相比,高辉在马天明的眼里只是个很不起眼的销售经理,跟自己的级别不对等,他可不愿意让高辉知道自己在向李欣请教价格问题。

马天明出去以后,高辉立刻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显得轻松了许多。

他冲门外努努嘴,问道“他上来找你干什么?”

“谈糖价的事儿,怎么了?”

“没怎么,我一猜就是。”高辉说着走到刚才马天明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那你来又是为什么事儿?”

“说到糖价的事儿,我听说你前段时间做蔗糖期货亏了几百万,是不是真的?”

“你就为打听这个啊?”

“哎呀,你别管,这事儿是不是真的?”

“你这消息挺灵通的,听谁跟你说的?”李欣觉得很奇怪,自己亏钱这件事情应该没有几个人知道的,怎么现在连高辉都一清二楚了。难怪以前自己有点什么事儿一不留神就在公司里传得到处都是,隔墙有耳这句话还真是没说错,以后自己在公司里可得小心点儿。

其实这件事情是今天早上林立跑到高辉办公室找他聊天的时候高辉才知道的。当时他也很意外,问林立“这事你怎么这么清楚,你听谁说的?”

林立说“我出差之前李欣就到我办公室去打听过糖价的事儿,那个时候我就发觉他像是要在蔗糖期货上做多,只不过当时我不知道他是什么价位买的,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价位卖的。后来我听马总说,李欣买入开仓的价位比较高,平仓的时候至少亏了两个跌停板,那至少亏了将近400多万元。”

“是吗?亏了这么多啊!”

“那还会有假?”林立一脸兴奋地说。

虽然看林立说的像是真的,可是对这样的重磅消息,高辉也不敢轻易相信,好奇心驱使着他想找李欣问问。

这些年,公司里时不时就会有消息说李欣又赚钱了,可却很少听到他亏钱的消息,而且这一亏就是几百万。

所以忙完了手上的事情后,他就上楼来找李欣,想了解一下这其中到底是什么原因。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样的消息比李欣赚几百万更让他感兴趣。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一进门却见马天明坐在李欣办公室里,这让他有些进退两难,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好在有这种感觉的不止他一个人,马天明的离去让他松了一口气,他这才想起了此行的目的。

李欣的反问虽然没有正面回答高辉的问题,可却让他听出了林立说的是真事儿。于是他问“你做期货不是挺厉害的吗?怎么这次亏了这么多?”

“胜败乃兵家常事,谁能保证自己百战百胜啊?”李欣说。

“那你们刚才是在讨论逢低做多的事儿?”

“没有,就是闲聊两句,我今年对蔗糖价格看不太准,不打算做了。”

“要是你觉得蔗糖价格比较低了,你做多的时候记得告诉我一声,我也跟着你买一点。”高辉说。

“唉,算了吧,我最近找不到做单的感觉,你就不怕跟着我亏钱吗?”李欣推脱道。

“你刚才不是说吗?谁都不能百战百胜,谁都会有走麦城的时候,总体上看你做期货还是赚钱的时候多,跟着你做应该没错的。再说了,我投入的资金很少,就是赚点零花钱而已,盈亏都不大,没关系的。”

“我觉得蔗糖期货的价格走势你还是应该多去问问林立和马天明,毕竟他们就是做这一块业务的,市场上的情况应该比我了解得更清楚。我好多年没做蔗糖期货了,对市场上的感觉太生疏了,所以今年才会亏这么多。”

“期货市场和他们熟悉的销售市场还是不一样的,他们没有做期货的经验。”

“但是两个市场上的价格走势基本上是一致的。”

“哎呀,你就别推辞了,我要是信得过他们还用得着来找你吗?”

“好吧,只要你不怕亏钱就行。”李欣无可奈何地说。带着别人做单看上去像是一句话的事,可这里边却要承担很大的责任。

尤其对李欣来说,别人根据自己的意见操作要是产生了亏损,他心理上的压力是很大的。这种压力甚至比他自己亏损带来的压力更大。这就是他很少会把自己的操盘意见告诉别人的根本原因。

第四百一十五章 我给你们当伴娘

高辉见李欣答应了,高兴地说“这就对了嘛,这才是哥们。”

李欣想了想,问道“你要做期货为什么不做铜期货呢?你现在就是销售铜的,对市场的供求情况和价格走势应该最清楚了。”

“不瞒你说,我现在虽然每天在销售铜,但对铜价走势真是两眼一抹黑。老黄他们让我什么价格卖,我就什么价格卖,根本谈不上对价格走势有研究。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两年铜价一会儿在天上,一会儿在地下,就是神仙都被搞晕了,我哪敢去做铜期货啊,那还不分分钟被洗白了?再说了,你又不是不清楚做两手蔗糖期货要多少保证金,可是做两手铜期货又要多少保证金?我哪有那么多钱去做铜期货啊。”

“这倒也是,期货铜的保证金确实挺高的,而且铜价受外盘影响太大,每天跳空高开低开的,一天之内波动几百元很常见,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诶,现在你们的日子应该比马天明他们好过得多啊,铜价在五、六万元之间波动,每吨铜的利润比一两年前要高得多啊。”

高辉扭头看了看门口,小声地说“我们就是赚点销售费用,利润的大头都在冶炼厂那边。现在的关键问题是新矿山那边每年亏得太多,冶炼厂赚的这点利润要贴进去不少,现在整个集团的日子很难过的,这个你应该知道啊。”

李欣叹口气说“主将无谋,累死三军啊!”

高辉摆摆手说“唉,不说这些了,这些是他们上面的事儿,咱们也管不了。”

就在这时,只听得门口有人说“你们俩在这瞎议论什么呢?”

李欣扭头一看,是俞红。她站在走廊上,歪着身子探进脑袋来打量着屋里。

高辉回头说“俞大秘书,有话进来说,别站在楼道里偷偷摸摸的。”

俞红听了走进来对高辉说“你才偷偷摸摸的呢,你们俩刚才瞎嘀咕这点事儿我可全听见了,小心我把这事儿给你们捅上去。”说着她抬起脚朝着高辉擦得锃亮的皮鞋就一脚踩下去。

高辉见状急忙抬脚躲开“又来这一招,我皮鞋都让你踩坏好几双了!”

“活该,谁让你嘴欠!”俞红不依不饶地说。

李欣哈哈一笑对高辉说“你惹不起俞大秘书就躲着走呗,喝酒你喝不过她,斗嘴你也斗不过她,你去招惹她不是自找麻烦吗?”

高辉说“我哪敢招惹她啊。”

俞红在高辉那里得胜后就不理他了,转身对李欣说“你这里不来人的时候冷冷清清的,一来人就像走马灯似的热闹得很啊。”

“太夸张了吧,哪里像走马灯一样,不就马天明和高辉来过吗?”

“他们俩来还不够吗?是不是又有什么赚钱的机会了,透露一点儿,我可都听到了哈。”

俞红的办公室就在李欣办公室的斜对面,今天早上马天明过来把李欣叫走的时候,她就留心听着对面屋子里的一举一动。

没过多久,她又见高辉跟着进去了,这下她更是竖起耳朵听着李欣办公室里的动静,三个人的对话让她听得一清二楚。

俞红是个心直口快的人,心里藏不住事儿,一张嘴就把自己听到李欣他们谈话的事儿给说了出来。

“你不是都听到了吗?今年亏大钱了,赚钱的机会也不容易找啊。”李欣说。

俞红撇撇嘴说“谁不知道你有的是钱啊,这对你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你说得倒轻松!”

“行行行,赚钱的机会不容易找,请我们喝喜酒吃喜糖的机会总有吧?”俞红突然间换了个话题。

高辉一听也来了精神“对呀,李欣你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

李欣笑道“这个暂时还说不准。”

“你小子眼睛挺毒啊,专挑公司里最漂亮的花下手!”高辉现在和以往不同了,不敢随便跟李欣开玩笑,可是今天俞红已经把话题给挑开了,他也就没有了顾忌。

“这话不能乱说哈。”李欣被他说得有些尴尬。

“别不好意思承认,以前的咱们就不说了,现在这一朵也是公司里最漂亮的吧?”高辉不依不饶地说。

俞红也说“就是,你别是挑花眼了吧?到底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你要是不说,我就下楼去问夏小娜了哈。”

李欣说“别瞎起哄了,真的还说不准,反正到时候肯定有你们的份儿就是了。”

俞红说“那就说定了哈。诶,要不到时候我给你们当伴娘,怎么样?”

高辉说“这个主意好,她又能喝又能说的,当伴娘肯定错不了。”

李欣呵呵一笑“这个事儿你得去问夏小娜,我可做不了主。”

“也对,伴娘这事儿肯定不归你管,待会儿我去问她。”

李欣一听赶紧拦住她“哎哎哎,你现在去问她算怎么回事儿啊,那不是吓她一跳吗?搞得好像我们明天就要举行婚礼似的。这事儿不着急,等到时候会提前通知你的。”

俞红笑道“你怎么知道这事儿会吓她一跳?我看是吓你一跳还差不多。”

李欣说“你可别出去乱说哈,请伴娘的事儿连她都不知道外面就传得沸沸扬扬的,这不是给我找麻烦吗?”

俞红说“知道啦。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这回你也有怕的人了。”

高辉说“还是有钱好啊,你小子艳福不浅!”

俞红说“这就不是钱的事儿!”

李欣用手指指高辉说“对喽,俞大秘书说得对,这还真不是钱的事儿,不然就简单了。”

高辉不以为然地说“生活百般滋味,在这方面我比你们俩更有发言权,有些事情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俞红对高辉这种言论嗤之以鼻“切,不听你这些谬论!你这种悲观失望的生活态度别来影响我们。”说完,她出门回自己办公室去。

马天明对这次和李欣的谈话结果感到有些失望。在他眼里,李欣原来还算是个敢想敢干的人。可是这一次他却觉得李欣有些婆婆妈妈的,跟以前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面对这么好的行情,李欣居然亏了几百万,而且看上去好像已经被这次亏损打得一蹶不振了。

回到办公室的马天明坐在舒适的大班椅上心想风水轮流转,今天到我家,以后该是我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从目前的情况看,马天明真的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他的资金、人员、仓库都准备好了,就等着糖价再下跌两百元就立刻着手进货。

就在他眼巴巴地盼着处于下行趋势中的糖价再继续下探一点儿,自己好到糖厂去拿更低价格的货的时候,已经暴跌了1200多元的糖价却突然间停住了脚步。

也就是在他去找李欣谈话的第二天,蔗糖期货价格继续下探到3600元一线,眼看就要跌破这个整数关口的时候,一直缓步向下的走势却像水流撞到了礁石一样,立刻走出了一波v型反转。

这一天的收盘价是3687元,跟最低价3604元相比,足足上涨了83元。

这个迹象在退两步进一步的下跌行情中也常见,唯一不同的是这天的日内波动比较大,而且这一根阳线完全收复了前一日的下跌阴线。

可这些完全没有引起马天明的注意,第三天,蔗糖期货价格又在此基础上继续上涨了63元。

林立看着蔗糖期货价格触底反弹,马天明却稳坐钓鱼船没有任何举动,他心里暗暗叫苦。

凭借这些年在销售市场上积累的经验,林立本能地意识到糖价跌不下去了。都说糖价比较妖,说的就是其价格不动则以,一动就会迅速走出一波单边行情。

现在这种情况,如果是在期货市场上建仓还来得及,毕竟几千吨货也就是几百手单子,敲敲电脑键盘一上午就能完全搞定。

可是去糖厂进货就不一样了,没有一个多星期的时间根本不可能拿到这些货,而且到时候价格会涨到什么位置谁也说不准。

本来他想再去找马天明说说的,可一想起前几天在马天明那里碰的软钉子,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胆小怕事儿善于明责保身的他知道这是费力不讨好的差事,他干过一次后就再也不会去干了。

林立急得抓耳挠腮的时候,马天明却还在等着糖价反抽之后会继续下跌。

马天明此时的空头思维还没有转过弯来,他的脑袋像一架精密的计算机一样,正在按预先设定好的程序一丝不苟地运行着。只等着价格来到3400元一线的时候,才会触发逢低做多的指令。

可现在的问题是,蔗糖期货价格连3600元都没有跌破就立刻调头上涨。面对这种意外的情况,马天明的脑袋卡住了,看着节节攀升的糖价不知如何是好。

这天,马天明回到家吃完饭后一声不响地坐在沙发上发呆,脑袋里还一直在纠结糖价走势的问题。

第四百一十六章 节后好好干

她老婆见他这几天眉头紧锁,跟上星期的兴高采烈形成鲜明的对比,就问道“你身体不舒服吗?”

马天明说“不是,工作上的事儿。”

“是工作又有变动吗?”

“不是,是生意上的事儿,你不懂就别问了。”

“你不是说你已经找到做生意的诀窍了吗?怎么还愁眉苦脸的。”他老婆想不通马天明怎么短短一个多星期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计划不如变化快,这里边的门道多了,跟你说你也不懂!”马天明有些不耐烦了。

“不说就不说,我才懒得管你那些闲事儿呢!”马天明的老婆嘟囔了一句,收拾起茶几上的碗筷进厨房去了。

马天明的犹豫又耽搁了几天时间,在他和李欣谈话后短短的一星期内,蔗糖期货价已经突破4000元。

到4月16日,糖价最高已经涨到了4199元。

到了这时,马天明终于承认自己一直等待的3400元看来是等不到了。

看着这一波涨势已经确立,马天明不敢再犹豫了,他把林立等几个片区经理召集起来开会说“从明天开始,你们立刻到糖厂去进货,尽量争取以最优的价格拿到最大数量的货。注意时间上要抓紧,争取一星期左右把分配到各位头上的进货量全部拿下。我估计过了这个时间段,价格就没有优势了。”

坐在人群中的林立从始至终不看马天明,低头玩着手上的碳素笔,他担心自己眼神中的不屑和鄙夷被马天明看出来。

这一波期货价格的快速上涨,完全在林立的预料之中。听着马天明在上面布置进货的事儿,他心里暗自嘀咕道“我就说暴跌之后肯定会有暴涨嘛!一个多星期前糖价在3650元附近你不买,现在涨到了4100元以上的价格你才来追,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要是按我的意见办,现在每吨糖少说也有300多元的利润了。就算不用等到中秋国庆销糖旺季的时候,现在就出手卖掉也比去年囤货半年赚的利润还多。”

坐在前面滔滔不绝说话布置任务的马天明多少也猜到了一点儿林立的心思,要是以前自己训话的时候有人低头玩东西,他早就点名骂人了。可是今天他却不说林立,因为他也乐于见到这样不用和林立目光对视的尴尬局面。

别人不清楚,可是他自己和林立心里都有数,自己这个时候才下令去糖厂进货,是有些错过机会了。

在马天明的催促下,林立等人第二天就动身去各地糖厂进货去了。

事情还就是这么巧,在林立他们去糖厂进货的这段时间里,蔗糖期货价格就在4100元一线来回徘徊,仿佛是要给马天明一个进货的机会一样。

一直担心赶不上机会的马天明看着价格来回波动,心里暗暗高兴。几天以后,等林立他们把进货的数量全部搞定后,马天明在心里长出了一口气这下算是踏实了!手里这些货是要留到中秋国庆糖价最好的时候才出手的。现在仓库里满当当的,就剩下等待了。这就像是酿酒一样,材料全都闷在缸里了,时间会让一切变成利润的。

在这个季节拿到4100元/吨的货也算是很不错了,虽然跟半个月前3600元/吨的价格相比少了一大截利润,可是现在第2波涨势已经确立了,按这个势头很有可能在一个月之内价格就会再上涨三四百元。要真是这样的话,自己这第2波的短平快又打成了。

即便近期价格不会快速上涨,现在离中秋国庆用糖高峰期也就只有五个月的时间,那个时候可是一年之中糖价的高峰期。因为到了那个时候上一个榨季的糖已经销售得差不多了,新榨季却还没有开始,蔗糖供求量刚好处在青黄不接的时候。现在仓库里这些货留到那个时候,每吨赚个六七百元应该是可以期待的。

到年底的时候,今年这两波生意加起来的利润相当可观,能让自己手里这个蔗糖销售分公司的面貌焕然一新。在集团最主要的有色金属业务面临重重难关的时候,自己能异军突起是一个能让人眼前一亮的好机会。

而且这还只是今年的业绩,按自己的预计,以后每年的经营过程中自己只要复制今年的成功模式,就可以让蔗糖分公司的利润逐年增加。

马天明相信集团上面的这些头头也不是睁眼瞎,只要自己这个蔗糖销售分公司的业绩持续上升,到时候自己向集团要求更大额度的流动资金以增加自己的经营规模时,就有了理由和底气。

这天,踌躇满志的马天明特地摆了一桌酒席,这桌酒席既是他给那几个到糖厂去进货的片区经理们庆功的酒,也是给即将到各大销区去销售蔗糖的他们壮行的酒。

在酒席上,马天明特意问过来向他敬酒的林立“怎么样,对下半年的销售业绩有没有信心?”

林立笑道“马总有信心,我就有信心。”

马天明说“你这话里有话啊,什么叫我有信心,你就有信心?我问的是你有没有信心!”

林立不敢再嬉皮笑脸了,他一本正经地说“有信心。”

马天明指着林立手里的酒杯说“你先把酒干了再说。”

林立一仰脖子,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林立喝完了,马天明却没喝自己杯里的酒。马天明紧接着问林立“下半年的糖价你看到多少?”

林立半个多月前对糖价的估计非常准确,这一点给马天明留下了很深的印象。现在马天明手里紧握着这么多价格很不错的蔗糖,他很想听听林立心里的价位和自己心里的价位有多大的差别。

林立见马天明把手里的酒杯放在桌上,一点儿也没有要喝的意思,心里先就有了几分不快。

刚刚喝下满满一杯白酒的他,现在嗓子里火辣辣的像火烧一样,见马天明紧盯着自己提问,心里暗暗骂道我好心好意来敬你酒,你托大不喝也就罢了,可你总不能不让我喘口气吧?我刚干了一杯白酒,你连让我吃口菜压压酒的机会都不给,你当我们这些人是什么啊?

见马天明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要答案,林立皱着眉头好不容易把那股上冲的酒气给压了下去,然后说“我想4500左右的价格应该是见得到的。”

马天明听完,高兴地拍拍他的肩膀说“就是嘛,刨出仓储和运输费用,每吨300元左右的利润是跑不掉的。”

接着他用手对着桌子面前的这几个人画了半个圆圈“注意了哈,你们几个再过一个星期就要着手把仓库里的糖发到各个销区去,下半年的销售业绩就拜托给你们了。目前销售形势一片大好,到下半年这批货肯定赚钱。至于赚多赚少,有很大一部分因素在你们自己身上,做得好有奖,做得不好,那就自己掂量掂量啊。”

大棒加胡萝卜的政策,是马天明驾驭手下这些片区经理们的法宝。官大一级压死人的道理,马天明心里很清楚。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古训马天明也深得其精髓。

他知道自己手下这些片区经理都有多年的销售经验,在有些方面他们的能力不比自己弱。就比如林立,他对糖价的预测能力就很是了得。

这些人在背后也时常嘀咕自己的不是,可是马天明就当不知道这回事儿一样,他只要用手里的权利驱使这帮人帮自己做事赚钱就行了。

反正没有自己的认可和提携,这些人是永远也不会越级高升到自己上面去的。

就像他自己对集团的很多高管心存不满,认为他们只是平庸之辈,可无奈别人官职比他高,自己作为下属敢怒不敢言,打掉了牙齿只好往肚里咽是一个道理。

这要是在以往,马天明一想到这些事情就会觉得非常郁闷,因为他看不见自己未来的希望。

可是现在不同了。

突然间悟到赚钱奥秘的马天明,就像发现了一条只有自己知道的通向未来的金光大道一样,只要按照这条道路走下去,自己的前途就一片光明。别说是现在的顶头上司黄洪亮,就算是集团的董事长金昌兴也未必能限制自己的未来。

那几个片区经理见马天明发话了,纷纷点头应承着。他们心里很清楚,在销售公司做事儿,要是没有过硬的销售业绩支撑着,其他的一切都是浮云。

林立听了眼珠一转,给马天明出主意说“马总,再过五六天就放五一小长假了,要不等假期结束以后我们再出去?不然出去了假期也做不成什么事儿,公司还得担着费用,这样不划算啊。”

马天明一想也是,今天自己喝酒喝糊涂了,完全没留意五一黄金周就在眼前。于是他说“没问题,那就让你们再多逍遥一个星期,但是我把丑话说在前面啊,五一节收假回来以后可得给我卖力干!”

第四百一十七章 你们分开住

“那当然了,马总你放心。”几个片区经理异口同声地回答说。

马天明这几年在销售公司不得志,没有酒量的他除了请客户喝酒以外,几乎从来没有请过手下人喝酒。

今天他心情大好,心中未来的锦绣前程驱使着他破天荒的和手下这帮人打成了一片。等到他喝得醉醺醺的回到家时,已经是夜里0点多了。

第二天,马天明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等他赶到公司的时候,上午的期货交易都快收盘了。

现在他手里的资金全部换成了蔗糖,密切注意价格变化就成了他唯一关心的事情。

前几天林立他们在糖厂忙着进货的时候,马天明甚至有一种奇怪的心理,他担心糖价会快速上涨,让自己完全错过这次赚钱的机会。

可是现在他心里的想法刚好相反。

但就像那句老话说的那样,人生不如意者十之**。现在马天明希望糖价上涨的时候,糖价的走势却跟他的想法有些不一样。

接连两天,糖价的走势都被压在00元以下。每次反弹到00元这一线的时候,价格就很明显会受到一种压制。

看着糖价的重心逐渐往下移,离几天以前的高点元越来越远,眼看就要跌破000元的大关时,马天明的心里不禁有些打鼓。

虽然各地区的销售价格跟盘面上的期货价格有一定的差价,但是走势基本上是一致的。

从这种走势上来看,自己手里这些货已经倒挂了将近0元。

马天明想不通,为什么两个多星期以前从00元一线快速上涨到00附近的这波涨势现在突然间疲软下来了。

仔细琢磨了一番以后,他突然明白了明天是星期四,后天是星期五,因为黄金周放假的缘故,本周六周日虽然要上班,但是交易所是不开盘的。也就是说,在五一节前,明天、后天是最后的两个交易日。过了这两天,期货市场再开盘交易已经是再下一个星期一的事了。因为中间有天的真空期,所以市场上的各方为了防范风险,在这个时候都不会拉抬价格的。这应该是糖价在五一节前一直徘徊不前的最根本原因。

想清楚这个道理以后,马天明悬着的心渐渐放了下来。

他在心里暗暗想好饭不怕晚,手里这批货越往后越值钱。

周五吃晚饭的时候,夏小娜对父母说“爸,妈,五一黄金周我和李欣要出去玩。”

夏小娜的妈妈问“去哪里玩?”

“去上海。”

“那么远,你们要去多久?”夏小娜她妈妈停下了筷子。

“就是黄金周这几天。”

夏小娜她爸问“就你们两个人去吗?”

“对呀。”

“不行!”夏小娜她爸脸色一变。

“怎么不行啊?”夏小娜皱着眉头,一脸不高兴地说。

“那还用问?”夏小娜她爸见女儿敢顶嘴,厉声呵斥道。

夏小娜从小到大被她爸当做掌上明珠一样,捧在手里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从来没有被她爸这样骂过。

现在猛然间被爸爸拉下脸来呵斥,夏小娜一时间心理上也很难接受。她嘟着嘴把脸转朝一边,一声不吭地向父母表示抗议。

夏小娜的妈妈一看他们父女俩僵住了,赶紧对丈夫使了个眼色,然后劝女儿说“娜娜,听你爸的话,你爸也是为你好。你跟李欣商量一下,别去那么远的地方,就像这几个周末一样,你们不是每个周末都出去玩吗?早上出去晚上回来,这样多好啊,也省得让我们担心,对吧?”

夏小娜鼓起勇气说“你们不能总把我当小孩子一样,我都多大了?我出去玩儿回来晚一点儿你们要管,假期我要出去度假你们也不让去,你们真的觉得这样是对我好吗?”

夏小娜在父母眼里一直都是乖巧懂事的女儿,从来没有对父母说过半个不字。现在猛然间对父母的做法提出抗议,这让夏小娜的父母也感到非常突然。

夏小娜的父母互相交换了一下惊讶的眼神,她妈妈见丈夫皱着眉头又要张嘴说话,知道丈夫在气头上肯定又要骂夏小娜,所以她赶紧对丈夫摇摇头,拦住了他。

夏小娜此时正把头扭朝一边生闷气,完全没有看见父母这些举动。

夏小娜的妈妈知道女儿说的也有道理,只好使用缓兵之计。她对女儿说“娜娜,这次就不要去了,以后有的是机会,以后再去嘛,好不好?”

夏小娜一听母亲又用以往的老招数,像哄小孩一样地哄自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我就说你们一直拿我当小孩子,你们还说不是!既然下次能去,这次为什么不能去呢?李欣都已经订好机票了!”

夏小娜的妈妈听了也不高兴了“娜娜,你这不是先斩后奏吗?你们机票都订了,行程都已经安排好了才来告诉我们,你这是尊重我们吗?”

“我都已经是成年人了,跟男朋友出去旅游度假都不能自己做主,这到底是你们不尊重我,还是我不尊重你们?如果你们觉得我晚一点告诉你们就是不尊重你们的话,那我无话可说!”夏小娜说完站起身来,也不管碗里的饭才吃了一半,转身就回自己卧室去了。

夏小娜她爸从来没见过女儿对自己这样发脾气,他气得直瞪眼,指着女儿的背影对妻子说“你看看她,越大越不懂事,这成什么样子了?都是你惯的!”

夏小娜的妈妈见丈夫急不择言,淡淡一笑说“呵,现在怪我惯着女儿了?以前我说她两句的时候,是谁第一个跳出来护着不让我说的?”

夏小娜她爸眼睛一瞪“难道是我惯着她吗?我会把她惯成只要男朋友不要父母的人吗?!”

夏小娜的妈妈见丈夫一副着急上火的样子,她很理解丈夫爱护心痛女儿的那份心情,她握住丈夫的手,小声说了一句“女儿大了!”

夏小娜他爸听了妻子的这句话,明显一愣。

夏小娜的妈妈接着对丈夫说“娜娜说的也有道理,我们不能一直把她当小孩子看待,要不就让她去吧,我去跟她说?”

见丈夫沉思着不说话,夏小娜的妈妈知道他听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她拍拍丈夫的肩膀对他说“你先吃饭,我去跟娜娜说。”说完她站起身来,向夏小娜的卧室走去。

夏小娜正躺在床上生闷气。这可是她最期待的一段旅途,别看她刚才在外面跟父母说得斩钉截铁的,要是父母真的不同意她去,她还真的不敢抗命。

她现在正在发愁,要是不能说服父母,该如何向李欣解释。比这更重要的一点是,她自己心里实在是不愿意放弃这段美丽的旅途。

此刻看见母亲进来,夏小娜知道母亲肯定又是进来说服自己的,就把头转向一边。

夏小娜的妈妈坐在女儿的床边对她说“饭都没吃完就跑了,走,出去吃饭去。”

夏小娜赌气说“不吃了,不饿!”

夏小娜的妈妈见女儿把头扭向墙边生气不说话的样子,就说“你还说你自己是大人了,怎么还净耍小孩子脾气呢?”

见女儿还是不说话,她就换了个话题“我问你,李欣对你怎么样?”

夏小娜不明白母亲话里的意思,茫然地说“对我很好啊,怎么了?”

“上次我和他谈过后,他对你的态度有没有什么变化?”

“哪次啊?你和他谈什么了?”夏小娜依然不明白。

“就是你们要去看油菜花的那次,我在楼下跟他说的,你忘了?”夏小娜的妈妈提醒女儿。

夏小娜这下想起来了“就是你们说要给他的投资出主意的那次啊?”

“对啊。”

“妈,你们也真是的,这种事你们能给人家出什么主意啊?尽给人家添乱了!”

“这话是李欣说的?”夏小娜她妈妈赶紧问道。

“不是啊,人家就没往心里去。”

夏小娜她妈妈听了更警觉了“什么意思啊?你是说他拿我们的话当耳旁风!”

“唉,越说越乱了!”夏小娜着急地说。

“那你倒是好好跟我说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夏小娜坐起来跟母亲解释说“李欣很理解你们的好意,认为你们这是为他好,担心他出错。给他添乱这话是我说的,不是李欣说的。”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我骗你干嘛?”

“那就好。”

“妈,你说我说的对不对?你和我爸又不懂这些,你们要去给别人出主意,不是给别人添乱是什么?”

“傻丫头,我们这是为你好呢,真是不识好人心!”

“妈,你们要是为我好的话,下次要跟李欣说什么之前先告诉我一声好不好?别像上次一样让我傻站在一旁什么都不知道,李欣不知道的话还以为是我串通好了让你们去说的呢!”夏小娜抱怨道。

夏小娜说到这里,她妈妈这才想起来刚才自己问的问题女儿还没回答呢。

第四百一十八章 今晚谢谢你

“你看看绕了半天,你把我都绕晕了!刚才我问你,我那次和李欣谈过之后,他对你的态度有没有什么变化?”

“不是跟你说了吗?他对我很好,态度没有什么变化。”

夏小娜的妈妈听到这里有些放心了。她问女儿“你真的想和李欣一块出去玩儿吗?”

夏小娜从母亲的这句话里听出些松动的意思来,赶紧点点头说“嗯。”

“你们去了分开住。”夏小娜的妈妈说。

“妈,你同意啦?”夏小娜高兴地问道。

“我们同意是有前提的。”夏小娜的妈妈强调说。

“嗯!”夏小娜红着脸说。

“你爸也是为你好,知道吗?”

“知道啦。”夏小娜面露喜色。

“你这丫头,说自己是大人了,那就要为自己负责,要知道保护自己。”

“我知道了。”

“走,出去吃饭去。你爸那边我会跟他说的,以后不许这么跟父母说话了。”

“嗯。”

马天明虽然在心里不断对自己说糖价将来上涨是肯定的,只要坚决把手里的货拿住,将来一定能赚钱。

可是看着市场上的销售价格已经和自己的成本价格倒挂了,他的心里不由得又慌了起来。虽然现在的浮亏数字并不大,可是对做生意总是想赢怕输的他却是一个不小的心理负担。

这种担心他又无法对任何人说,只好一个人默默地忍着。五一假期这才刚刚开始,他就在盼着这个假期尽快过去了。呆在哪里都觉得浑身不自在的他甚至在心里暗暗骂道是谁把这假期搞得越来越长的,这不是折磨人吗?

五一假期的第天,他和老婆回丈母娘家呆了一整天。无所事事的他吃完中午饭就陪丈母娘打麻将,一直打到吃晚饭才停下来,吃完晚饭又接着再打,晚上很晚才和老婆一起回家。

他本来麻将技术就不好,再加上担忧手里的那些货节后会出问题,心不在焉的他这一天在麻将桌上输了不少钱。

赢了钱的丈母娘自然欢天喜地,晚饭时桌上的菜品也比中午饭时的档次提高了不少。她还不停地招呼马天明夹菜吃,以此来欢迎这个平时就不怎么上门的女婿。

既担心生意会亏钱,又心疼在牌桌上输了那么多钱的马天明当着丈母娘的面,脸上却不敢露出一丝一毫的不快。

他强颜欢笑地跟丈母娘一家人应酬周旋着,脸上的肌肉都笑得有些僵硬了。

外表和内心极度扭曲的他,直到晚上0:0从丈母娘家出来之后才暗暗长舒了一口气我靠,这日子过得真t憋屈!

马天明老婆的心情跟他却完全不一样。看着母亲一改往日冷漠的神态,对马天明笑脸相迎,她以为这是马天明刻意讨好母亲的结果。

虽然她也心疼马天明在牌桌上输掉的那些钱,可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些钱最终是落在母亲的手里。最重要的是母亲和马天明以往互相不对付的情况今天得到了很大的改观,这让以往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的她觉得轻松了很多。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丈夫就看不惯母亲的势利眼,母亲又觉得马天明这个女婿小气,不会做人。他俩互相不拿正眼看对方的时候,马天明的老婆既不敢得罪丈夫,更不敢得罪母亲。

虽然她也不明白马天明今天为什么突然间脑袋开窍了,知道讨好自己的母亲了,可这样的结果却是她乐于见到的。

从娘家刚一出来,走在楼道上的时候她就难得一见的主动挎住了马天明的胳膊。

马天明对老婆这样的举动显然也感到比较陌生,被她挎住的那只胳膊僵硬地支楞着,显得很不自然。

从楼道里出来走到汽车旁边,老婆放开他的胳膊时,马天明才又暗暗地松了一口气,悄悄活动了一下这几分钟时间里就有些酸痛的肩膀和胳膊。

坐进车里以后,马天明担心老婆会有进一步的亲热举动,一直不拿正眼看她,拉着个脸目视前方一言不发地开车上路。

这么多年了,他老婆也算是非常了解马天明了。即使马天明对她有所企图的时候,也是拉着个脸,不会露出半分的和颜悦色。

所以她以为马天明这样不苟言笑是端着架子,在等着自己上赶着求他,这样他心里容易得到一种异样的感受。这样的情况以往也有过几次,虽然她内心觉得有些别扭,可在实际操作过程当中,马天明那种异样的表现让她也觉得有一丝不同的体验。

俩人就这么一路无话地回到家里。一进门,马天明刚在沙发上坐下,他老婆就提着马天明的拖鞋来到他面前“换了鞋赶快去洗澡,一会儿上床我给你捶捶背。”

马天明再木讷也知道老婆今天晚上这么主动为的是什么了。憋屈了一天的他突然转念一想待会儿在黑暗的卧室里就是一个很好的释压渠道啊!

想到这,他站起身来进卧室去拿了睡衣就到浴室洗澡去了。

从浴室出来后,已经把注意力从节后的期货行情上转到了当下的马天明急不可耐地对老婆说“我洗完了,你快点哈!”

回到卧室后,马天明把灯全部关掉,然后静静地躺在床上,等着十几二十分钟后的一切。

他老婆走进卧室后,摸摸索索地一边上床一边问“怎么不开灯啊?还要不要我给你捶背呢?”

马天明抓住老婆的手引向关键的地方说“捶什么背呀?先捶这里!”

十几分钟后,在云里雾里走了一遭的马天明尽兴后躺在床上直喘粗气。

他老婆在旁边用手擦擦他满头的大汗,问道“高兴不?”

“嗯!”上气不接下气的马天明喉咙里嘟囔了一声。

“今天谢谢你啊!”

“谢我?谢我什么?”马天明莫名其妙地问道。

“你哄我妈开心啊。以后要是你都这样,那我就每次都像今天这样犒劳你!”

马天明这才明白今天晚上老婆这么主动配合自己的原因在这里。他心想没想到这么歪打正着,自己的那些付出还是有回报的。可是这些他却不敢说破,不然两头都捞不着好。

“你妈就是我妈,这是应该的嘛。”他编了句瞎话哄骗老婆。这么些年了,他发觉自己在公司里对上上下下说瞎话越来越顺手拈来,而且每次的效果都很不错。没想到现在用在卧室里,收效也挺显著的。

“明天我们去公园里走走吧?”他老婆有些得寸进尺。马天明已经很久没带她出去哪里玩过了,今天她看马天明的表现和心情都不错,就想明天继续延续这样的感觉。

“去哪个公园?”

“都行,反正是假期,呆在家里闷得慌,出去走走好不好?”

“行,明天再说吧,现在早点睡。”疲惫的马天明说完翻了一个身,身心都完全放松下来的他不一会儿就打起了呼噜。

他老婆意犹未尽正在兴头上,哪里睡得着?可是看着马天明翻过身去呼呼大睡,对这一切已经有些习以为常的她看着黑洞洞的天花板叹了口气,期待着自己也能像马天明一样尽快进入梦乡,好顺利地度过这个漫漫长夜。

飞机抵达上海机场后,李欣和夏小娜出了候机大厅立刻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他们订的那家酒店而去。

那个五星级豪华酒店地处金融开发区最中心的位置,在一栋摩天大楼的层至层。从酒店的窗户望出去可以俯瞰黄浦江和整个市区的全貌。

汽车接近金融开发区的时候,夏小娜目不暇接地看着窗外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说“哇塞,太漂亮了!电影里纽约、洛杉矶的景色也不过如此。”

李欣说“当然了,要是不上点儿档次,怎么对得起远东金融中心的名号?”

“你以前来过吗?”

“来过两次。”

“你啥时候来的?来这里干啥?”夏小娜回过头来问。

“有一次是带我爸妈到这里来过春节,还有一次是我自己出来旅游。”

“你一个人来这么好的地方?你怎么不带我来?”

“那都是两三年前的事了,当时不是不认识你吗?不是,我的意思是当时我们俩还只是同事,我就是想带你来,你也未必愿意啊。”

“你都没邀请我,怎么知道我不同意?”

“也是,当时我应该问问你,否则也不会等到现在才带你来了。”

“瞧你这言不由衷的样子,不知道你当时是带谁来的!”夏小娜幽幽地看了李欣一眼。

李欣一看话题有些跑偏,赶紧转移话题,他指着前面对夏小娜说“前面就是过江隧道了,过了这个隧道后几分钟就到我们住的地方了。”

说话间汽车穿过长长的过江隧道,来到了那个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楼下。

夏小娜下了车后,来不及搬弄行李,只顾着抬头仰望这栋摩天大楼“这大楼太高了,根本看不见楼顶在哪里!”

李欣说“现在知道什么是需仰视才见了吧?”

第四百一十九章 眩晕

夏小娜看了一会儿,低下头来伸手抓着李欣的胳膊说“看得我头晕!”

“从下面往上看没啥意思,待会儿从楼上往下看,那景色才壮观呢。走,我们赶快上去。”李欣说着,牵着夏小娜的手,拖着行李直奔电梯而去。

高速电梯很快就把两人带到了楼的酒店大厅。

李欣预定的是在层的总统套房。办完入住手续后,两人又乘电梯来到楼。出了电梯,他俩踩着厚厚的地毯,顺着走廊来到了总统套房门口。

用房卡打开房门的一刹那,夏小娜就被房间里的豪华设施惊得目瞪口呆“这么大的房间啊,我们俩怎么住得完?!”

李欣说“这还仅仅只是客厅,卧室和书房你还没见着呢。你先仔细参观一下吧,我把行李放下。”

“太漂亮了,我要好好看看!”惊喜异常的夏小娜正打算去参观一下卧室和书房的陈设,突然间,窗外的景色引起了她极大的兴趣。

从来没有住过摩天大楼的她,已经习惯了窗外的景色就是小区的楼房,或者是再平常不过的城市街景。

可是现在映入她眼帘的景色,却颠覆了她以往的认知。

她现在站的位置是客厅的中央,从这个角度看出去,宽大的玻璃窗外只有蓝色的天空和朵朵白云,这和刚才她从飞机舷窗里看出去的景色是一样的。

她快步向窗边走去,随着她离窗子越来越近,远处的天际线和城市的轮廓才渐渐从窗子里显现出来。

在离窗子一米多远的地方,她停住了脚步,探着身子向窗下看去,好像是害怕从窗子外面掉下去似的。

“哇,这楼太高了!李欣你快过来看楼下的景色,太漂亮了!”夏小娜看着窗外招呼李欣说。

李欣走到窗边说“我特意订的江景房,怎么样,我没说错吧?从这里看下去,江景和整个城市的景色非常壮观。”

“真漂亮!我不敢离窗子太近,看着让人头晕。”

“你那是心理作用,站过来看,没事的。”

夏小娜抓着李欣的胳膊,又往窗子边靠近了一点。

李欣说“现在的景色也还不错,不过最好的景色是日出、日落和夜景,那才壮观呢。”

“这么高的楼,我总担心会掉下去,不知道晚上能不能睡得着。”

“看你说的,站在窗子旁边往下看会恐高还情有可原,睡在床上还恐高那就是你想多了。走,我带你看看卧室去,包你看了以后不会恐高,还能一觉睡到大天亮。”李欣说着就带着夏小娜往卧室走去。

不愧是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卧室的装潢设计已经不能只用舒适来形容了。

一走进卧室,夏小娜刚才的窗边因为恐高带来的眩晕瞬间就消失了。她仔细打量了一番卧室里的陈设,然后往宽大舒适的床上一躺,闭着眼睛说“这床太舒服了,我都不想起来了。”

“现在不担心睡在床上会恐高了吧?”

“什么是恐高啊?别跟我说话,我都快要睡着了。”夏小娜喃喃地说。

李欣过去拉着她的手说“现在才几点啊,还不到睡觉的时间,晚上让你睡个够。赶快起来,还有书房没参观呢。参观完书房我们到下面去逛逛,然后找个地方吃晚饭。吃完了晚饭,我带你到江边去看江景。那个地方的景色可是一绝,没去过那里,就相当于没到过这个城市。”

夏小娜一听,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对呀,我咋搞忘了呢,快点快点,我们赶快下楼去逛去!”

在去书房的路上,夏小娜发现还有一个卧室,她奇怪地问道“咦,怎么这里还有一间卧室?”

李欣笑道“总统套房嘛,肯定不止一间卧室。再说了,你不是说你妈妈要求我们俩分开住吗?要是只有一间卧室怎么办。”

夏小娜红着脸说“这是你说的哈,晚上你住这间,不许打坏主意。”

李欣说“行啊,不过要是我晚上起来上厕所,迷迷糊糊走错了房间可不怪我哈。”

“就知道你会耍赖,没羞!”夏小娜用白皙的手指在李欣的脑门上戳了一下。

从房间里出来后,在电梯里夏小娜还意犹未尽地对李欣说“刚才那书房的装修风格也挺别致的,跟你别墅里的书房有一比。”

李欣说“那是,要不是这房间豪华舒适,我会带你住这里吗?我特别喜欢这个书房窗外的景色,尤其是晚上的时候,看着窗外那万家灯火,心情那叫一个舒畅!我别墅里的书房其它条件都不比这个书房差,可唯独就是窗外的景色跟这里相比稍微欠缺了一点。从我的书房看出去,白天窗外的景色还不错,青山绿水的。可是到了晚上窗外就黑黢黢的一片,少了些诗情画意。”

夏小娜听了李欣这话,奇怪地问道“不对呀,我听你话里的意思好像你对这总统套房很熟悉呀,你是不是以前来住过?”

李欣说“对呀,上次我带我爸妈来这里过年的时候就住的这个总统套房。”

“难怪。你不说你来过两次吗?你自己一个人来旅游的时候也住在这个房间吗?”

“没有,我自己来的那次没住这个总统套房,住的是外滩旁边临江的一个酒店,那个酒店的景色也很不错。”

“我们现在去哪儿?”

“我们先去南京路步行街,那里是购物一条街,你想买什么东西那里都有。”

“我就想吃当地的小吃,那里有吗?”

“当然有了,本地的土特产那里应有尽有。上次我爸妈从这里回去的时候,就在南京路步行街上买了几大包本地的特色小吃带回去送亲戚朋友。你还别说,那些东西真好吃。”

“你爸妈也喜欢吃各地的小吃吗?”

“岂止是喜欢吃,上次逛那条南京路步行街的时候,我爸妈还在给我忆苦思甜呢。”

“忆苦思甜?怎么回事儿啊?”夏小娜感兴趣地问道。

“我爸妈走在那个步行街上的时候,高兴得像小孩子一样,说当初他们刚参加工作的时候,这条南京路是除了**广场以外第二个让他们向往的地方。那时候谁家要是有人来这里出差,在这条南京路上买了东西带回去,那可是非常有面子的事儿。我妈还说,她跟我爸结婚的时候,我爸送给她的最贵重的一个礼物就是托人在南京路上买的一块手表。我记得那块手表我上初中的时候我妈还戴着呢。”

“是不是啊?”

“当然了。他们说那时候别说手表这样的稀罕贵重物品,就是从这里买回去的奶糖、水果糖送给亲戚朋友都是非常有面子的事。刚才不是说了吗?我爸妈上次来这里买了很多当地的特色小吃带回去,其中就有好几包是奶糖和水果糖。他们说要把这些糖果拿回去送给我舅舅姨妈这些亲戚,好让大家一起回忆一下当初他们年轻的时候吃这些水果糖时的心情和感受,你说好不好玩?”

夏小娜笑道“你爸妈可真有趣,难怪你说这是忆苦思甜,现在谁还吃那些东西啊?”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记忆嘛,现在年轻人喜欢吃的那些洋玩意儿,在我爸妈眼里都是垃圾食品。你猜我妈跟我怎么说,她说在他们那个年代,一颗大白兔奶糖就相当于一杯牛奶。”

“怎么会?”

“真的,她就是这么跟我说的,现在一杯牛奶不算什么,可是在他们那个时候一杯牛奶可是难得一见的。那个时候把一颗大白兔奶糖放在杯子里用开水化开,在他们眼里就是一杯牛奶。”

“真的吗?按理说我爸妈也是那个年代过来的人,他们怎么没跟我说过这些?”

“你家是住在省城,我家是住在下面小县城里,哪能跟你们家比呀?”

“去你的,就不喜欢听你说这种话!那你的意思是现在我们家就没办法跟你们家相比了?”

李欣说“瞧你,跟你开个玩笑,你还认真了。天地良心,我可一点儿都没有那个意思哈。”

来到楼下坐进出租车里,夏小娜接着说“要不我回去的时候也买点这些东西带回去?看看能不能勾起我爸妈的一些回忆。”

李欣说“必须的,待会儿过去就买。”

夏小娜说“还有好几天才回去呢,现在就买了拿在手里不是挺麻烦的吗?”

“不麻烦,看见喜欢的东西就买下来,这才是最省事的做法。因为后面几天我们还要去其它地方,难道回去的时候为了买这些东西再回来这里一趟吗?”

夏小娜听了眼睛一亮“我还以为这几天我们都呆在这个城市呢,你还打算带我去哪里?”

李欣说“你不是特别喜欢江南的水乡古镇,对小桥流水人家向往已久了吗?后天我们去乌镇,我带你在到处是小桥流水人家的古镇里住上两天,让你一次过足瘾,好不好?”

“太好了,那里离这里远不远?”夏小娜高兴地说。

第四百二十章 情侣表(1)

“不远不近的,开车得几个小时吧。”

“你不说我倒忘了,要是这次我们是自己开车去那多好啊。”夏小娜不无遗憾地说。

“自己开车去也是有利有弊,今天从机场出来的时候我就想租一辆车,方便我们这几天出行,可后来仔细权衡了一下利弊,我又放弃了这个打算。”

“为什么呢?”夏小娜不解地问道。

李欣解释说“上次我带我爸妈来这里过年的时候,就是在机场租了一辆车带着他们到处游玩的。我爸妈年纪大了,我开车带着他们逛是挺方便的,可就是找停车的地方太费事儿。还有,在城里已经逛到很远的另一个地方去了,可还得走回头路到停车的那个地方去。我们俩年轻力壮的,走路应该没什么问题,要是租一辆车自己开的话,无形当中又会被这辆车限制住,很多时候要先考虑这辆车,所以我想打出租车会显得更方便一些。”

夏小娜说“也对哈,我们想去哪就去哪,不想走路了抬手打出租车就行了。”

李欣说“就是啊,在城里还是打车方便些。要想自己开车逛那还不容易,有机会我们花个十天半个月的时间,我开车带你去走江湖路,去游览那些名山大川,一个来回就是四五千公里,你敢不敢去?”

“怎么不敢?你敢我就敢!”

“说好了哈,到时候要么住车上,要么住帐篷。”

夏小娜问“车上怎么住啊?”

“我那辆越野车把第排第排座椅拆掉,后面铺上床垫就是一个大床,住在里边可比一般的帐篷要扎实多了,雨雪风霜都不怕,像一座移动的城堡一样。”

夏小娜说“住在车里多别扭啊,一点都不浪漫,没有情趣。我还是喜欢住帐篷,要不你带我出去露营,住帐篷好不好?你说过要带我出去露营的,可一直都没有兑现。”

李欣笑道“这有何难?我是怕你爸你妈对我有意见。你说我们出来玩,你妈妈还要我们分开住,要是他们知道我带你出去露营住在一个帐篷里,那还不得把我骂死啊!”

夏小娜皱着眉头说“哎呀,你想想办法嘛。”

李欣说“这事儿不难,总有办法解决的。”

说话间,出租车子来到了步行街口,夏小娜下车后看着这条游人如织的街道说“这条步行街名气确实挺大的,可是真的有你爸妈说的那么神圣吗?”

李欣说“在他们那个年代也许真的是那样。你想想,现在的年轻人一提起那些很牛叉的奢侈品就会联想到全世界最著名的那几条时尚大道。当初我爸妈他们刚参加工作的时候,很多东西就只能在这条街上买到,在其它地方是见不到的。从这个角度来说,这条街在他们心里能引起深深的回忆就不奇怪了。”

“也有道理哈。”

走进步行街没多久,李欣指着一个非常高档的手表店对夏小娜说“我们进去看看?”

“你要买手表吗?”

“我不买,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给你买一块。”

“我有手表戴,买了干啥?浪费钱!”夏小娜说着就要往前走。

“就进去看看嘛,也许有你喜欢的。”李欣拉着夏小娜的手说。

夏小娜拗不过李欣,只好跟着他走进店里。

五月的上海骄阳似火,此时是下午四点多钟,即使刚从车里出来没走多远,身穿连衣裙的夏小娜也热得额头上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

一进店里,迎面吹来的冷气让酷热难耐的她像是吃了一个冰激凌一样,浑身每一个毛孔都透着凉爽。她悄悄在李欣耳边说“论繁华和时尚这里是没得挑,可要是说气候,还是我们江城好,不用开空调都比他们这里开空调还舒服。”

李欣说“那倒是,不过话说回来了,江城的夏天不过瘾。要体验盛夏的感觉,还得到这里来,这样的夏天才纯粹、通透!”

夏小娜笑道“哪有你这样形容夏天的,通透是啥意思?”

李欣说“在江城要想出这么一头汗,你要么去运动,要么去爬山,没有相当的运动量是达不到这种效果的。可是在这里,仿佛每个毛孔都在冒汗。”

说着,他抬起手腕指给夏小娜看“连这里都在冒汗,我在江城打羽毛球都没这样过,不是通透是什么?现在好好逛逛,晚上回去洗个热水澡,那才舒坦呢!”

李欣带着夏小娜顺着琳琅满目的柜台一路看过去“这么多漂亮的手表就没有你喜欢的?”

“我真不要,我爸妈给我买的这块才戴了一年多呢,买了也是浪费。”

在一个柜台前,李欣停下了脚步,他指着一块手表对夏小娜说“这块女表和我手上戴的这块男表是一个系列的,配在一起也可以算是情侣表了,要不我买这块给你吧?”

夏小娜还没来得及说话,女服务员见状就立刻迎上前来说“先生,您要看哪一块?”

李欣指着柜台里的手表说“麻烦你给我看看这块女表。”

“好的。”女服务员把李欣看中的那块手表取出来递给李欣。

李欣接过这块女表放在自己手腕上的那块手表旁边对夏小娜说“怎么样,漂亮吧?跟我手上这块应该是一对。”

“是很漂亮,这表多少钱?”夏小娜问道。

女服务员微笑着说了一个数字。

夏小娜一听,瞪大了眼睛说“这么贵呀!”

女服务员微笑着解释说“这是今年的新款,这位先生说的没错,这两块表配在一起是一对情侣表。这块表您可以带着去潜水,0米以内的水深都没问题。”

夏小娜悄悄对李欣说“这手表太贵啦,我那辆车的价格也就只有它价格的几分之一,别买啦!”

李欣说“价格你别管,关键是你喜不喜欢?喜欢就买了。”

夏小娜看着熠熠发光、交相辉映着的这两块表,心里自然非常喜欢。俗话说一分钱一分货,这个价位的手表还就是非常引人注目。

就说李欣手腕上的那块表吧,夏小娜像单位上的其他同事一样,不知道偷偷用眼瞟过多少次。

要是自己戴上李欣准备给自己买的这款情侣表,假期结束回到公司以后,自己肯定立刻就会成为公司里女同事们关注的焦点。

虽然夏小娜不是爱慕虚荣的女孩,可是想到自己能成为公司里众人瞩目的对象,尤其是这样一来同事们能随时把她和李欣联系在一起,这让她心里产生了许多美好的憧憬。可是这块手表确实是太贵重了,她一时间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怎么说。

站在一旁的女服务员看着李欣和夏小娜,非常会做生意的她带着羡慕的语气对夏小娜说“美女,您的男朋友一出手就给您买这么贵重的礼物,足以见得他对你是多么的真心。这对很多人来说是求之不得的事情,您就别犹豫了。这两块表就像你们俩人一样,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在一起太般配了!说实在的,我做这一行也好几年了,见过各种各样的客户。出手就能买得起这两块手表的也大有人在,可是很多时候带这两块表的人却不像我们这对情侣表那么般配。”

李欣说“就是啊,这位美女说得多好,咱们是情侣就该带情侣表,带上这块表能随时随刻提醒你自己,你是我的女朋友。”

夏小娜说“这一点我根本不用提醒,倒是你要随时提醒你自己,你的女朋友是谁。”

李欣笑道“对呀,戴情侣表的目的就是这个嘛,提醒你也提醒我。”

“就你会说!”

“那就买下来了哈?”

“嗯。”

见夏小娜同意了,李欣掏出钱包来找出银行卡递给女服务员说“那就要这一块,麻烦你给我包起来。”

女服务员接过银行卡对李欣说“先生,您请跟我来,到旁边柜台去付款。”

几分钟以后,李欣付完款和那个女服务员又回到柜台旁边。女服务员拿出手表对夏小娜说“美女,来我帮你调整一下表链的长度。”

几分钟以后,服务员把调整好的手表戴在了夏小娜的手腕上“您的气质和打扮让这块表一映衬就更加出彩了。”

夏小娜抬起手腕儿在李欣面前晃了晃“好看吗?”

李欣说“非常漂亮,别取下来了,就戴着吧。”

女服务员听了对夏小娜说“那我就把您换下来的这块手表放在表盒里了哈?”

“好的。”

女服务员把买手表的单据和手表盒放在一个精致的手提袋里递给李欣说“先生您收好,谢谢您的光临,欢迎下次再来。”

出了这家店,夏小娜悄悄对李欣说“这几十万的手表戴在手上感觉是不一样,我总觉得这只手沉甸甸的。”

李欣哈哈一笑“你这是心理作用,当初我刚戴这块手表的时候也和你一样,过几天习惯了就好了。”

第四百二十一章 情侣表(2)

夏小娜拗不过李欣,只好跟着他走进店里。

五月的上海骄阳似火,此时是下午四点多钟,即使刚从车里出来没走多远,身穿连衣裙的夏小娜也热得额头上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

一进店里,迎面吹来的冷气让酷热难耐的她像是吃了一个冰激凌一样,浑身每一个毛孔都透着凉爽。她悄悄在李欣耳边说“论繁华和时尚这里是没得挑,可要是说气候,还是我们江城好,不用开空调都比他们这里开空调还舒服。”

李欣说“那倒是,不过话说回来了,江城的夏天不过瘾。要体验盛夏的感觉,还得到这里来,这样的夏天才纯粹、通透!”

夏小娜笑道“哪有你这样形容夏天的,通透是啥意思?”

李欣说“在江城要想出这么一头汗,你要么去运动,要么去爬山,没有相当的运动量是达不到这种效果的。可是在这里,仿佛每个毛孔都在冒汗。”

说着,他抬起手腕指给夏小娜看“连这里都在冒汗,我在江城打羽毛球都没这样过,不是通透是什么?现在好好逛逛,晚上回去洗个热水澡,那才舒坦呢!”

李欣带着夏小娜顺着琳琅满目的柜台一路看过去“这么多漂亮的手表就没有你喜欢的?”

“我真不要,我爸妈给我买的这块才戴了一年多呢,买了也是浪费。”

在一个柜台前,李欣停下了脚步,他指着一块手表对夏小娜说“这块女表和我手上戴的这块男表是一个系列的,配在一起也可以算是情侣表了,要不我买这块给你吧?”

夏小娜还没来得及说话,女服务员见状就立刻迎上前来说“先生,您要看哪一块?”

李欣指着柜台里的手表说“麻烦你给我看看这块女表。”

“好的。”女服务员把李欣看中的那块手表取出来递给李欣。

李欣接过这块女表放在自己手腕上的那块手表旁边对夏小娜说“怎么样,漂亮吧?跟我手上这块应该是一对。”

“是很漂亮,这表多少钱?”夏小娜问道。

女服务员微笑着说了一个数字。

夏小娜一听,瞪大了眼睛说“这么贵呀!”

女服务员微笑着解释说“这是今年的新款,这位先生说的没错,这两块表配在一起是一对情侣表。这块表您可以带着去潜水,0米以内的水深都没问题。”

夏小娜悄悄对李欣说“这手表太贵啦,我那辆车的价格也就只有它价格的几分之一,别买啦!”

李欣说“价格你别管,关键是你喜不喜欢?喜欢就买了。”

夏小娜看着熠熠发光、交相辉映着的这两块表,心里自然非常喜欢。俗话说一分钱一分货,这个价位的手表还就是非常引人注目。

就说李欣手腕上的那块表吧,夏小娜像单位上的其他同事一样,不知道偷偷用眼瞟过多少次。

要是自己戴上李欣准备给自己买的这款情侣表,假期结束回到公司以后,自己肯定立刻就会成为公司里女同事们关注的焦点。

虽然夏小娜不是爱慕虚荣的女孩,可是想到自己能成为公司里众人瞩目的对象,尤其是这样一来同事们能随时把她和李欣联系在一起,这让她心里产生了许多美好的憧憬。可是这块手表确实是太贵重了,她一时间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怎么说。

站在一旁的女服务员看着李欣和夏小娜,非常会做生意的她带着羡慕的语气对夏小娜说“美女,您的男朋友一出手就给您买这么贵重的礼物,足以见得他对你是多么的真心。这对很多人来说是求之不得的事情,您就别犹豫了。这两块表就像你们俩人一样,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在一起太般配了!说实在的,我做这一行也好几年了,见过各种各样的客户。出手就能买得起这两块手表的也大有人在,可是很多时候带这两块表的人却不像我们这对情侣表那么般配。”

李欣说“就是啊,这位美女说得多好,咱们是情侣就该带情侣表,带上这块表能随时随刻提醒你自己,你是我的女朋友。”

夏小娜说“这一点我根本不用提醒,倒是你要随时提醒你自己,你的女朋友是谁。”

李欣笑道“对呀,戴情侣表的目的就是这个嘛,提醒你也提醒我。”

“就你会说!”

“那就买下来了哈?”

“嗯。”

见夏小娜同意了,李欣掏出钱包来找出银行卡递给女服务员说“那就要这一块,麻烦你给我包起来。”

女服务员接过银行卡对李欣说“先生,您请跟我来,到旁边柜台去付款。”

几分钟以后,李欣付完款和那个女服务员又回到柜台旁边。女服务员拿出手表对夏小娜说“美女,来我帮你调整一下表链的长度。”

几分钟以后,服务员把调整好的手表戴在了夏小娜的手腕上“您的气质和打扮让这块表一映衬就更加出彩了。”

夏小娜抬起手腕儿在李欣面前晃了晃“好看吗?”

李欣说“非常漂亮,别取下来了,就戴着吧。”

女服务员听了对夏小娜说“那我就把您换下来的这块手表放在表盒里了哈?”

“好的。”

女服务员把买手表的单据和手表盒放在一个精致的手提袋里递给李欣说“先生您收好,谢谢您的光临,欢迎下次再来。”

出了这家店,夏小娜悄悄对李欣说“这几十万的手表戴在手上感觉是不一样,我总觉得这只手沉甸甸的。”

李欣哈哈一笑“你这是心理作用,当初我刚戴这块手表的时候也和你一样,过几天习惯了就好了。”

李欣和夏小娜在这条闻名世界的步行街上逛了很久,买了不少东西,之后他们又到黄浦江边上一家做上海本地菜的餐厅里美美地吃了一顿。

等他们从餐厅出来到外滩散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了。

此时,黄浦江两岸流光溢彩,这个闻名世界的远东国际金融中心展现出了和白天完全不同的靓丽景色。

江边到处都是观赏夜景的人群,李欣和夏小娜沿着江边走了很久才找到一个座位,李欣坐下来后说“总算是找到一个可以坐下来静静地欣赏夜景的地方了。”

夏小娜坐下来用手扇着凉风说“这里可真热,刚才吃饭时的凉快劲儿现在全没了。”

“要不要喝冷饮?那边有卖的,我去给你买。”

“给我来一瓶可乐吧,要冰镇的哈。”

“那当然,在这地方不冰镇的可乐估计也卖不出去。”李欣说完就买冷饮去了。

就像李欣说的那样,逛了这一下午,夏小娜也早就走得腰酸腿痛了,再加上刚才手里拎着这许多东西,根本来不及欣赏周围美丽的景色。现在她坐下来休息了一会儿,这才开始仔细打量夜上海。

白天高耸入云的那几座摩天大楼此时灯火通明,各自的轮廓在夜色的映衬下显得更加清晰,因为灯光的颜色和明亮程度不同,各栋高楼大厦就像穿着了不同颜色艳丽服装的漂亮女郎一样,甚至比白天更加妖娆。

就在夏小娜对眼前的景色着迷的时候,李欣回来了。

他把手里的冰镇可乐递给夏小娜说“你赶快喝一口,此时此刻喝这东西感觉就一个字,爽!跟在江城喝的时候感觉是不一样的。”

夏小娜把头枕在李欣肩上说“你说得对,这夜景比白天的景色更有味道,我都不想走了,就想坐在这静静地看着。”

李欣说“你听过《夜来香》这首歌没有?”

“听过。”

“我觉得用这首歌描绘眼前的夜景最合适不过了。”

“你唱给我听嘛。”

李欣轻轻哼唱起了这首歌

……

我爱这夜色茫茫

也爱这夜莺歌唱

更爱那花一般的梦

拥抱着夜来香

吻着夜来香

夜来香我为你歌唱

夜来香我为你思量

……

夏小娜见李欣唱完歌后,足足有一两分钟没说一句话,就问道“你在想什么呢?怎么不说话了?”

李欣点上一支烟抽了一口,然后才说“你说江湖上的侠客最盼望的是什么?”

夏小娜笑道“那就是武林秘籍了,要不就是武林至尊的地位。你想啥呢,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李欣指着金融开发区那一片高楼大厦说“这里是远东国际金融中心,是金融界人士心中的圣地,能在这里拥有一片天地才是他们心里最盼望的事!”

夏小娜看着李欣那专注向往的神情,这才知道他刚才那句关于武林侠客的话不像是开玩笑,现在这句更不是。

“你是说将来你要到这里来吗?”夏小娜问道。

“这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

“可你不是说只要有网络和电脑,你在哪里都可以纵横四海吗?”

“是啊,可是能在这里拥有一席之地还是不一样的。”

“哦。”夏小娜现在虽然已经是李欣的女朋友了,可是对于李欣内心深处的很多事情,她也才刚刚开始触及。

第四百二十二章 我做什么呢

就比如说李欣对这座城市向往已久,想到这里来工作生活的想法,她以前就一点也不知道。现在听李欣这么一说,她心头一紧,她不知道李欣什么时候会来这里,也不知道李欣会不会带自己来。

如果李欣带自己一起来,将来自己在这里做什么?如果李欣不带自己来,将来自己又该怎么办?

夏小娜现在已经离不开李欣了,这次和李欣外出旅游更加深了她对李欣的依赖感。可是她这一路上越来越强的幸福感此时就像薄雾遇到狂风一样,瞬间就被李欣刚才的一席话扫得无影无踪。

她在心里暗暗想李欣的思维太敏捷了,而且极富跳跃性,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冒出一个新颖的想法来,自己完全跟不上他的节奏。自己原来幻想的一切现在看来还是虚无缥缈的,未来的一切都是未知数。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来这里?”夏小娜眼睛看着别处,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

“还不知道,现在还只是一个想法。”

夏小娜以为李欣在敷衍自己,就问“以你的能力在这里买一套房子自己住不过是举手之劳,是什么限制了你呢?”

李欣似乎听出了夏小娜话里的担忧,他说“没有什么东西限制我,真要是有的话,那也就是时机不成熟吧。这不只是买一套房子的事儿,要是的话那倒简单了。还有啊,我要是来这边就不是我一个人住,肯定要带上你啊,不然我来这里有啥意思?”

夏小娜听李欣这么一说,刚才心里的担忧立刻消散了一大半。别看她参加工作也好几年了,可是除了上大学的那四年是住在学校宿舍以外,她从小到大都没有离开过父母。就像现在,她每天也还是两点一线,除了办公室就是回家。

虽然将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要跟着李欣来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生活让她有些心神不宁,可是跟能和李欣在一起相比,这些就都不算什么了。

“真的吗?你去哪里都愿意带着我吗?”夏小娜追问道,这次她是看着李欣问的。

李欣看着夏小娜专注的神情,把她刚才的三句话和说话时的神态联系起来一想,这才确定了刚才自己那种隐隐约约的感觉是对的,夏小娜真的是在担心自己会和她分开。

他把夏小娜揽入怀里“那还会有假吗?你应该记得我说过要带着你走遍万水千山的,这里仅仅只是其中的一个点而已,要是没有你的参与,这一切就没有了意义。”

“跟着你去哪里我都无怨无悔,我乐于和你一起迎接雨雪风霜。这一路上只要有电脑有网络,你就有你的事业,可是我能做什么呢?这一点你想过没有?”夏小娜终于说出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担忧。

夏小娜问的这个问题,李欣还真的没有细想过。

“那你喜欢做什么呢?”

“一路上颠沛流离居无定所,不管我喜欢做什么都做不了的。”

“颠沛流离?”夏小娜用的这个形容词让李欣大吃一惊,这个词不是用来形容逃荒的吗?他怎么也没想到夏小娜会这样看待他心目中那非常浪漫和梦幻的旅程。

夏小娜立刻就感觉到了李欣语气中的变化,她坐直身子看着李欣解释说“也许是我用词不当,用长途跋涉来形容可能更合适一些。”

不得不说李欣揣测别人心思的能力确实没办法跟他做投资分析时先人一步的敏锐相比,在这方面同样的一件事很多时候别人都已经看出苗头来了,可他还蒙在鼓里。在这方面他确实有点迟钝。

可是他一旦反应过来,那种做投资分析时的精明又立刻显现了出来。

就比如夏小娜刚才说的这个形容词,就像一个指头捅破了一层窗户纸一样,错愕之余,立刻就让他明白了两人在这件事情上的不同看法。

此刻就算夏小娜做再多的解释也无济于事,因为李欣知道,夏小娜刚才第次说出来的那个词才是她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感受。

李欣虽然是学计算机软件的理工男,可他身上却有很多文人气质。那种文人的浪漫和飘逸,甚至远远超过理工男的理性。

博览群书的他向往的是那种掌上千秋史,胸中百万兵的英雄气概。

少年得志的他现在已经是身家近0亿的隐形富豪了,雄厚的经济实力和浪漫的文人气质,使得他可以肆意挥洒自己的想象。

对他来说,如何设想将来的生活都是可能的,因为所有可以想象的困难都很容易解决。所以他对未来的想象就像天马行空一样,没有任何拘束。

可是夏小娜却不同,她作为女孩和工薪阶层,在李欣设想的那些生活形态中完全处于从属地位。

处于主导地位的李欣可以任意设想将来的生活轨迹,享受探索未知世界的乐趣才是重点,至于那些时间和经济上的成本对他来说完全不用多虑。

夏小娜说的也是实话,她真的很乐意陪伴着李欣一起迎接雨雪风霜。可这一切必须是建立在稳定、安定的基础上,这才是她考虑的重点。

见李欣静静地看着远处的高楼大厦一言不发,夏小娜摇摇李欣的胳膊问“你生气了?”

“没有啊。”李欣淡淡一笑。

李欣这淡淡的一笑,其实掩盖了他内心深处汹涌的波澜。夏小娜刚才的话,其实在他内心深处引起了一种震撼。

每个人内心深处的世界,就好像浩瀚的宇宙一样广阔无边。在这个世界里,每时每刻产生的细微情感丰富到让语言、文字显得很苍白的地步。

这些情感很多时候只可以存在于自己内心深处,即便是对最亲近的人也很难说得明白。

虽然李欣脸上的表情看似没把自己刚才的话当回事儿,可是刚才还侃侃而谈的他现在突然间沉默寡言,夏小娜还是意识到自己的话在李欣心里引起了一些联想。

俩人又在江边坐了几分钟,担心自己再说错话引得李欣不高兴,夏小娜看看时间也不早了,就对李欣说“都:0了,要不我们回去吧?今天又坐飞机又逛街挺累的,回去早点休息好不好?”

“好的。”李欣站起身来,俩人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从江边的长堤上下来,打车回酒店去了。

回到总统套房里,放下手里的那些东西后,夏小娜对李欣说“你先去洗澡吧,洗完了早点睡。”

“你先去,我用一下电脑。”

“好的。”

过了一会儿,刚进浴室的夏小娜又跑了出来对李欣说“怎么回事儿啊,这浴室的落地窗边怎么连一块窗帘都没有,这样让人怎么洗澡啊?”

“我看看。”李欣跟着夏小娜走进了浴室。

浴室里,宽大的浴缸就在落地窗旁边,窗子上没有一点遮拦物,在浴缸里洗澡的人一边泡在浴缸里,一边就可以透过窗子欣赏美丽的夜景。

夏小娜指着对外可以一览无遗的窗子对李欣说“这怎么洗啊?都被外面看见了!”

李欣笑道“原来是因为这个啊。”

“你还笑呢?幸灾乐祸!”

李欣解释说“你就放心洗吧,这窗子上的玻璃是单向透光的,你能看见外面,外面是看不见里面的。”

夏小娜说“真的吗?”

“当然了,这是总统套房,他们能犯这种低级错误吗?你要是不放心的话就把浴室的灯关了,这样外面就看不到了。或者你到旁边这个房间的浴室洗,那样就安全了。”

夏小娜想了想,说“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我还是想在这里洗,这里可以看夜景。”

“那你记得把灯关了啊,免得被别人看见。”

“去你的,你快出去。”夏小娜说着把李欣推出门去,然后关上门到浴缸旁放水洗澡去了。

等到夏小娜身穿浴袍从浴室出来到书房去找李欣的时候,却没见他的踪影。

夏小娜心想刚才卧室里也没见他,另一间卧室像客厅一样灯都没开,他到底跑哪儿去了呢?

借着卧室和书房透出来的灯光,夏小娜伸头在刚才没有仔细打量过的客厅里仔细一看,这才发现在黑暗里,李欣站在宽大的落地窗前盯着窗外发呆。

“原来你在这啊,吓我一跳!到处找你都找不着,我还以为你跑出去了呢。”

“你洗完澡了?”李欣回过头来问。

“是啊,你在这干啥呢?”夏小娜走到李欣身边问。

“我抽支烟,看看外面的景色。”

“你快去洗澡吧。”

“待会儿再说。”

“你刚才不是说要用电脑吗?”

“已经用过了。”

“哦。”

“你看,从这里看下去晚上的夜景是不是比白天的景色更美丽?”李欣指着窗外说。

“是的。”

“我觉得刚才我们坐在江边看金融开发区的这几栋摩天大楼和现在从摩天大楼上看外滩的风景,是这个城市里最美丽的两个视角。”

夏小娜此刻听着李欣用轻松的语气再次提起刚才坐在外滩边看风景的事儿,就问“你不生气啦?”

第四百二十三章 明天去买房子

“我干嘛要生气?”

“那你一个人躲在黑暗里抽烟,是在想什么心事吗?”

“是在想事儿,但不是心事。”李欣笑道。

“那你在想什么呢?能不能说给我听听?”

“明天我们去看房子。”

“你要在这里买房子吗?”

“对。”

“你要买哪里的房子呢?”

“要么在这,要么在那。”李欣指指脚下,又指指窗外远处外滩边那一片璀璨的灯光,斩钉截铁地说。

“你是要买了住吗?”夏小娜惊喜地问道。

“那当然了。”

“可是这栋大楼不是写字楼吗?”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刚才在电脑上看这栋大楼里可以商住两用的,我买下来装修成总统套房这种格局,自己住或者做办公室应该没问题吧。”

“你还看了哪里的房子?”

“下面江边有一片别墅区,从图片上看也不错。”

“你快带我去看看!”夏小娜高兴地拽着李欣的手就往书房走去。

进到书房里,借着灯光,李欣这才觉得夏小娜的着装有些奇怪“你怎么穿着浴袍?”

“我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不穿浴袍穿什么?”夏小娜奇怪地问道。

“你去把今天下午我给你买的那几件真丝旗袍穿上给我看看。”

“你可真想得出,现在都要睡觉了还让我换旗袍。再说了,我穿着拖鞋穿旗袍能好看吗?”

“当然得换上高跟鞋啦。”

“人家今天穿着高跟鞋走一天的路了,脚痛。明天再穿给你看好不好?”夏小娜嘟着嘴说。

“就几分钟,让我看看效果。”

“不穿不行吗?”

“不行,不穿就不带你看电脑了。”李欣煞有介事地说。

“你可真霸道!”夏小娜无奈地回卧室换旗袍去了。

几分钟以后,当夏小娜款款地出现在书房门口的时候,即使下午在旗袍店里李欣就已经见过夏小娜穿这几款旗袍的模样了,可是现在就着书房里的灯光,她那份从清新、文静和美丽中透出来的妖娆还是让李欣眼前一亮。

非常合身的旗袍将夏小娜妖娆的身材展现得淋漓尽致,她很不适应这么贴身的衣服,自己上下打量了一番,怯生生地问李欣“好不好看?”

“不是好看,是太好看了!快过来。”坐在书桌边的李欣对她招招手说。

“在家里这么穿还行,要是在外面这么穿有些太难为情了!”夏小娜一边往李欣身边走一边说。

“看你说的,要是这么穿都还难为情的话,那些穿泳装的怎么办?”

“别人是别人,我可穿不出去。”

“你还挺封建的。”李欣的目光一直依依不舍地流连在夏小娜的身上,直到她走到了身边还舍不得离开。

“你不是说让我看电脑上的房子吗?”夏小娜问道。

“我光顾着看你了,把看房子的事给忘了。来,坐在这,我找出来给你看。”李欣拍拍自己的腿说。

“旗袍这么紧,坐不下去的。”

“怎么会?别人穿旗袍也照样活动自如的。再说了,就算你坐下来旗袍崩开了也没事,这是跟我在一起。”李欣不由分说地拉着夏小娜的手,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你是不是就巴不得那样?”夏小娜问。

“就是!”

“你说的江边别墅在哪里?让我看看!”

“就是这些。”李欣在电脑上调出别墅的图片指给夏小娜看。

“哇,真是漂亮!”

“不错吧?”

“这是样板间的图片吧,真的别墅会有这么漂亮吗?”夏小娜问。

“这得看装修,只要设计师的水平和装修质量到位,达到甚至超过样板间的效果并不难。”

“这得多少钱啊?”

“这得看具体是哪栋别墅,面积有多大。”

“你看中的是哪一栋?”夏小娜问。

“这栋。”李欣指着电脑屏幕上的户型说。

夏小娜看了看这个户型的面积,又看了看每平方米的单价“这么大的房子,这得多少钱啊?000多万?!”

“差不多吧,这是报价,实际买下来应该会有折扣的。”李欣不以为然地说。

“再怎么折扣也就是百分之零点几的事儿,能优惠个几十万元就已经顶天了,你不是刚亏了几百万吗?今天又给我买了几十万的手表,现在又要买000多万的房子,你到底有多少钱啊?你以后不做投资了吗?”李欣的举动一而再,再而三地出乎夏小娜的意料,她再也忍不住了,第一次开口问李欣的财务状况。

“你放心,这些钱只是零头而已,再说了,我也不可能天天买房子,做投资的钱还有的是。”李欣不以为然地说。

“000多万还只是零头?”夏小娜原来以为李欣的钱顶多有两三千万,刚才李欣要买000多万的别墅时就已经让她非常惊讶了,所以她才忍不住开口问李欣到底有多少钱,可是现在李欣的回答更加让她惊愕不已。

“是啊,你以为我在骗你吗?”

“那倒不是。”夏小娜知道李欣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骗自己,退一万步说,就算李欣说的数字跟实际的有出入,那他也只会往少了说,而不会夸大其词。李欣是一个非常内敛的人,在这一点上,夏小娜很相信自己的眼光。

“那你是担心什么呢?”

“有必要花这么多钱吗?这么大的房子你住得了吗?”

“要买就一步到位了,将来我爸妈或者你爸妈要来了不也得有地方住才行吗?”李欣说。

“你是说将来我们家住在这里?”夏小娜指指电脑屏幕上那栋漂亮的别墅。

“对啊,有可能是在这栋别墅里,也有可能是在这栋大楼的某一层,你觉得怎么样?”

“那当然好啊!可你怎么突然间就下定了决心要在这里买房子呢?”夏小娜满心欢喜地问。她还清楚地记得刚才李欣在江边时沉默寡言,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怎么短短几十分钟之后,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夏小娜刚才在江边说的那句话在李欣内心深处产生的震撼渐渐平息之后,李欣意识到自己该安定下来了。

其实这样的念头他以前就有过,只不过阴错阳差的最后都没有落到实处。

现在他每次回家,母亲都会在耳边絮絮叨叨地说起要他赶快成家的事。

李欣的父母也想不通,在他们眼里自己的儿子一表人才品学兼优。可是这么多年了,只听李欣说自己在大学里交过一个女朋友,而且那个女朋友到底是啥样子,作为父母的他们还连面都没有见过就喝李欣分手了。李欣大学毕业后工作这么多年了,也没见他再说起交女朋友的事儿,更没见他带女朋友回家。

父母知道李欣从小就很有主见,现在他长大了,在这件事情上除了平时多唠叨几句之外,他们也别无他法。

其实李欣心里何尝不知道父母的用意,可是他也知道,有些事情不到火候做了也是白搭。

母亲絮絮叨叨地说的次数多了,李欣也就习以为常了,没往心里去。可是同样的事情父亲说过一次后却让李欣到现在都难以忘怀。

那是去年国庆节的时候,李欣带着父母外出度假,有一天晚饭后,不知是什么原因,母亲突然又提起了要李欣交女朋友成家的事。

李欣那时候正是光棍一个,没有任何女朋友,听了母亲的话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母亲,就想把话题岔开,于是他说“哎呀,这事儿不着急,以后慢慢找吧,也得合适才行啊。”

过了几分钟,从来不参与这些事情的父亲说了一句“你也老大不小的啦,该找个人成家了,别挑来挑去的,你在挑别人,别人也在挑你。有些事情要抓紧,不然将来会有遗憾的。当年我结婚的时候也是0岁上下了,在那个年代算是结婚非常晚的。等你妈生下你的时候,你奶奶已经不在了,她都没见过你是什么样!这么多年里我经常后悔没听你奶奶的话早点结婚!”

李欣当时心里咯噔一下,一时间竟无言以对。他甚至暗暗猜测父亲的话里是不是含有别的用意?可是这种猜测他不敢细想,也不敢开口问。

刚才夏小娜的话像一瓢凉水浇在头上一样,让李欣在惊愕之余渐渐明白过来,自己这些年活得太自我,太虚幻,至少在精神上是沉浸在一种世外桃源的想象中,完全没有顾及别人的感受。

突然想明白了这些道理之后,李欣觉得自己是该安定下来成家了,这样才能承担起自己该承担的责任,让父母放心,也让自己身边的人放心。

这也就是他突然在几十分钟之内做出买房子决定的根本原因。对李欣内心深处的这些活动,夏小娜当然是怎么也想象不到的。

这个时候听了夏小娜的问话,李欣坦然地说“你不是担心跟着我在外面居无定所吗?现在我在这里买一栋别墅安一个家,这样我们不论是住在江城还是住在这里,你就都不用担心了。”

第四百二十四章 我养你

“那你买了房子以后最近就要过来吗?”

“不一定,这要看情况,最近估计还是会常住江城,但这边的房子买了以后随时可以过来这边住啊。你不是喜欢这边的风景吗?只要你愿意,每个周末我们都可以飞过来住两天。”

正像李欣说的那样,解决了在外居无定所的问题后,夏小娜刚才在江边的那些担忧和顾虑已经一扫而空,她满心欢喜地说“每个周末都飞来飞去的,你要我做空中飞人啊?”

“坐飞机来回算什么?不是跟你说了吗,我要带着你走遍万水千山,将来驾车长途跋涉的事情还多着呢,你愿意吗?”

“愿意!可是真要是我们常住这边,我做什么呢?”夏小娜还是有疑虑。

“放心,我带你出去长途跋涉肯定是在假期,这里和江城是大本营。至于将来我们真的常住这边你的工作也不难办,你也是名牌大学的毕业生,找个工作应该不难。再说了,就算你不工作也行,可以给我当秘书。”李欣笑道。

“我有信心做好你的女朋友,可没有信心当好你的秘书!”夏小娜说。

“为什么这么说?”李欣觉得很奇怪。

“我也不知道。”夏小娜笑着说。

李欣一心想问个明白,继续追问道“不对呀,你得给我说清楚,为什么不能当我的秘书?”

夏小娜拗不过李欣,只好说“要是给你当秘书的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和你相处。”

“这有什么不同吗?”

“当然不同了,做你的女朋友和做你的秘书是完全不同的两个角色。在公司里你谁都敢怼,我要是做你的下属,那还不得每天都提心吊胆战战兢兢的啊?”

“有那么严重吗?当初咱俩在一个办公室的时候不是也相处得挺好的吗?”

“那时咱俩是同事,是平等的。”

“哦,做我女朋友和同事是平等的就容易和我相处,给我当秘书做下属就不行了,对吧?”李欣笑道。

“哎呀,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有一点点这种意思啦。你想想,白天做你的下属需要低眉顺眼的,下了班以后又变换一个角色做你的女朋友,时间长了你不觉得有点分裂吗?”

“噢,你还知道分裂这个词啊?”

“那当然了。”

“好吧,工作的事情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反正只要是我的女朋友就好了。诶,你站起来让我看看你穿旗袍的样子,我还没看够呢!”

“哈,这都几点了,还说在书房里用电脑呢,你到底是看我穿旗袍还是用电脑?”夏小娜嘟着嘴说。

李欣在夏小娜耳边悄悄说“知道红袖添香夜读书这句话的含意吗?这是文人墨客终其一生追求的最高精神享受,这一幕就是发生在深夜的书房里的。我现在就要享受这一点,快站起来让我看看!”

夏小娜红着脸站起身来“你咋这么坏啊!”

第二天一早,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习惯了早起的李欣就醒来了。

虽然昨晚俩人流连在春色里很晚才睡,可是海平面充足的氧含量让原本就身强力壮的李欣一大早就活力四现。

他轻轻起床到浴室里冲完澡出来,见夏小娜还在睡,就用手指轻轻挠挠她白皙的臂膀。

夏小娜被挠醒了,她动动手臂,睁开朦胧的双眼说“几点了?”

“我没看表,反正天亮该起床了,一会儿下楼吃完早餐还得去看房子呢,快起来吧。”

“嗯。”

俩人昨天下午入住酒店后不久就立刻外出观光购物,晚上回来的时候又很晚,而且当时李欣满腹心事,所以他根本就没来得及留意屋内的一切。

现在坐在客厅沙发上等着夏小娜沐浴洗漱,他这个时候才发现茶几上放着当地的几份报纸和几本时尚杂志。

那几本时尚杂志针对的就是住总统套房的高端客户,里面很大的篇幅都是高端奢侈品的广告。

李欣发现昨晚他看中的那个名叫东郊别墅的地产项目就在其中,而且文字和图片的介绍更为详实。

让他更为惊喜的是,杂志中一个叫做世外桃源的别墅项目让他眼前一亮。

这是一个中式园林的高端地产项目,跟昨晚他看到的东郊别墅那种意大利式的西式建筑完全不同。

西式别墅的独栋设计使得每一栋别墅和整个建筑群缺乏有机的联系,像一个个独立的城堡一样。

可是世外桃源中式园林别墅的设计却让每一栋别墅都完全融入在整个建筑群中。别墅之间是通过精心设计的园林景观联系起来的,尤其是青瓦白墙飞檐斗拱的设计,生活在其中,就像是生活在一个中式园林里。

中式的高端建筑李欣也见过不少,可是像世外桃源中式园林别墅这样一眼就让他忘不了的还是第1个。

昨晚他跟夏小娜说的那个关于红袖添香夜读书的向往还真不是开玩笑。现在看了这个世外桃源中式园林别墅后,李欣突然觉得那个红袖添香夜读书的场景放在其它地方都有些扯淡,只有在世外桃源中式园林别墅这样的地方才是最正宗的享受。

李欣在客厅里等了很久,夏小娜才打扮得亭亭玉立地出来。

“早知道你收拾打扮要这么长时间,我就到游泳池去游一圈再回来了。”李欣说。

“有那么夸张吗?”

“当然了,这几本杂志我从头到尾都看了一遍,少说也有45分钟了。”

“又不是赶着去上班,再说现在还早呢。不是你说的让我打扮得漂亮一点吗?这样好不好看?”身着旗袍亭亭玉立的夏小娜在李欣面前转了一圈。

“非常好看!”李欣说。

“就这样出去吗?”从来没有穿着旗袍在大庭广众面前露过面的夏小娜心里还是有些忐忑。

“当然了,这么漂亮你担心什么?”

“我总觉得有些不真实,像是在舞台上一样,感觉怪怪的。”

“你要是真的能像在台上那样唱两句的话,就更漂亮了!”李欣笑道。

“我可不会。对了,我刚才才想起来,这是在假期耶,房地产公司的售楼部会不会没人上班?到时候我们白跑一趟。”

“这我倒没想到,你等我打个电话问问。”李欣说着,翻开刚才那几本杂志找到地产公司售楼部的电话打了过去“喂,你好,是售楼部吗?我们今天可以过来看房吗?”

“可以的,我们8:30就上班了,随时欢迎您过来。”电话那头的人回答说。

夏小娜走过来坐在李欣身边问“他们有人上班吗?”

“有的,他们8:30开始上班。你看这家的别墅也不错,吃完早餐一块去看看。”李欣把杂志上世外桃源中式园林别墅的图片指给夏小娜看。

“这是另外一家吗?”

“对,你看看是不是也非常漂亮?”

“是很不错,可你昨晚上不是说想买那一栋西式别墅吗?”

“比较一下看看嘛,也不知道图片上的效果和实际的别墅相差大不大,还是得到现场去看了再说。”

“嗯。”

“走啊,下楼吃早餐去,吃完了过去估计也差不多了。”李欣说着拿起那本印着别墅广告的杂志站起身来。

在电梯里,夏小娜对李欣说“住在这么高级的酒店里时间好像变慢了,人都变得懒散了。房间里那些奢华的布置不知不觉就把你享受的**给勾了出来,这里磨蹭一下,那里磨蹭一下,一不留神时间就过去了。要是天天住在这里,早上上班肯定要经常迟到。”

“就会给自己找借口,我不是也像往常一样早就起来了吗?”李欣说。

“才不是呢,你是男的不一样。再说了,还不是你说要我穿旗袍的,要是像上班那样随便穿什么都行,那我也不用打扮这么长时间。”

李欣笑道“那我买了别墅以后装修得比这个总统套房还漂亮,是不是以后你住在别墅里每天都起不来床?”

“上班的时候不会,休息不上班的时候就说不准了。”

“那你还是别上班了,每天像这样打扮得美若天仙的陪我好不好?”

“不上班你养我啊?”夏小娜挽着李欣的胳膊柔声问道。

“那当然了,到时候你是我媳妇,我不养你谁养你?”

“我不用你养我,只要你觉得好看,我随时都穿给你看!”夏小娜嗲嗲地说。

李欣忍不住吻了她一下,他喜欢的就是夏小娜的单纯和善良,就是因为这些品质,李欣已经决定要和她结婚了。

李欣他俩刚到餐厅门口,就见王小姐已经早早地迎候在那里了。

“李先生,夏小姐,两位早。”王小姐做了个请的手势,带着李欣他俩进了餐厅。

在把李欣和夏小娜领到特意留好的可以远眺窗外景色的座位上坐下后,王小姐又不识时机地问道“李先生,早餐之后有出行的安排吗?”

“有的有的。”李欣说着赶紧翻开手里的杂志指着东郊别墅的广告对她说“吃完早餐我们想到这里去看房子,你看方不方便?”

第四百二十五章 瞧你那样儿

王小姐仔细看了一眼那个楼盘的地址说“没问题,离这里不远,我安排车子送你们过去。时间定在几点钟呢?”

李欣看看手表“9:00行吗?我们想吃完早餐就过去。”

“没问题,那你们先用早餐,我这就去给你们安排。”

“谢谢啦。”

“别客气,应该的。”

王小姐走后,李欣和夏小娜拿了盘子,准备去点早餐。

琳琅满目的各种美食让夏小娜目不暇接,她对李欣说“看得我眼花缭乱的,都不知道吃什么才好!”

李欣说“想吃什么随便点,我先去拿点水果和牛奶。”

李欣拿了水果和牛奶回到桌边,过了一会儿,夏小娜端着一笼蟹黄汤包和一盘糕点回来了,她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说“我们先吃这些,那边还有鲍鱼汁捞面,我要了两碗,一会儿煮好了我过去取。”

“待会儿我过去拿,你别跑来跑去的了。”李欣说。

夏小娜见李欣的神色有些不对,就问“怎么了?”

“没什么。”

“不对啊,你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转眼就不高兴了?是不是刚才跟谁吵架了?”

“没有,是这餐厅里好多人看你的眼光不怀好意!”

夏小娜听了四处看看,这才发觉周围确实有好几个人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这边。

“这些人无聊,你管他呢,我们吃我们的。”夏小娜回过头来对李欣说。

过了一会儿她又小声说“还不是怪你,我说不穿旗袍吧,你非得让我穿,现在你又吃醋!”

李欣把一杯牛奶放在夏小娜面前“以后你天天穿旗袍,让他们嫉妒死!”

夏小曼还从来没见过李欣这副模样,忍不住笑了“瞧你那样儿!”

其实李欣和夏小娜一走进餐厅,立刻就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俏丽的夏小娜天生一副书卷气质。她今天穿的是一条青花瓷图案的旗袍,披肩的长发难得一见的挽在脑后,紧致的领口让颈部越发显得修长,曼妙的身材让合身的旗袍一衬托更加光彩照人。即使是和当红明星在一起也不输一丝一毫,也难怪周围的很多男人眼睛一直盯着她看。

李欣见这些人目光贪婪地盯着夏小娜,心里很不是滋味。可是他没注意到的是,餐厅里的很多女人也把目光盯在英气不凡的他身上。这一点夏小娜注意到了,可是她没说出来。

这些人里就包括酒店派来专门为李欣他俩提供服务的私人管家王小姐。虽然王小姐每次的称呼里都会把夏小娜带上,可是细心的夏小娜感觉得出来,王小姐的注意力是集中在李欣身上的,李欣才是她眼里的主角。

五星级酒店里的员工外形条件都是非常出色的,这个王小姐也不例外。青春靓丽的她被剪裁非常考究的西服套裙职业装一衬托,那种现代都市中officedy的职业气质跟空中小姐相比都不相上下,这一点即使在夏小娜这个同性看来也是非常引人注目的。

夏小娜本人的美丽当然在王小姐之上,她工作的南方集团也是省级大企业。可是要说到在办公室里的职业形象,因为南方集团毕竟不是服务型的企业,对员工的着装要求不像五星级酒店要求的那么严格,在企业文化的建设上就不如五星级酒店来得这么时尚和靓丽。

这也就是夏小娜心中暗暗有一种无形压力的根本原因。再联想到将来李欣来到这座现代化的大都市中打拼,这样的诱惑会更多,所以她心里原来就有的那丝隐隐的担忧,现在又渐渐地浮现了出来。

可是与此同时,她看着李欣因为餐厅里别人不怀好意的目光而醋意十足的样子,心里又暗暗有一些小惊喜。她发觉自己的优势还是很明显的,只要穿着打扮得恰当,牢牢地吸引住李欣的目光抓住他的心应该不难。

吃了一会儿,夏小娜对李欣说“其实你把房子买在这栋楼上也很不错。”

“为什么呢?”

“在这里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出去都是无敌的风景,吃早餐的时候可以迎着朝霞看这座城市慢慢地醒来,吃晚餐的时候又可以看着最后一缕晚霞渐渐退去,这个喧闹的城市在夜色中逐渐变得灯火阑珊。光是这一点就多么浪漫啊,就算静静地独自坐在这里发呆也不会觉得孤独!”

其实夏小娜说的这些也就是李欣喜欢这个城市的原因。这里是国内最现代化的城市,既大气又精致,加上远东国际金融中心的地位,让立志做证券期货投资的李欣对这里心驰神往。

这就好像江湖中的武林人士对武当和少林这两座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充满向往一样。

“我们先去看看那两处别墅,比较一下再做决定,如果你真的喜欢这里,那到时候就买这栋大楼里的房子。”

“嗯。”

吃完早餐后,看看时间已经接近9点,李欣知道这栋大楼入口处车来车往非常繁忙,如果自己不按时到达乘车的地方等待,会让王小姐安排的车辆很难办。所以他对夏小娜说“我们该下去了,9:00车在门口等我们,去晚了司机不好办。”

“好的,我们走吧。”

俩人起身向餐厅门外走去。在穿过整个餐厅的时候,迎着众目睽睽的目光,李欣用手揽着夏小娜柔软的腰肢。他要用这个举动告诉那些不怀好意盯着夏小娜的人这份美丽是专属于我的,你们只不过是看着天鹅流哈喇子的癞蛤蟆而已。

李欣和夏小娜来到楼下,王小姐果然已经早早的等在出口处了。

见李欣他们过来,王小姐迎上前去说“李先生,您真准时。车子准9点过来,再等两三分钟就好了。”

“好的,谢谢啦。”

“不客气。李先生,您是打算在这里定居吗?”

“对,有这个打算。”

“您真有眼光,这个楼盘在我们这里是很有名的。”

“在这个城市这么核心的地段,有这样的别墅确实是很难的。”李欣由衷地说。

“你们看完楼盘以后大概几点钟回酒店?要不要我安排车去接你们?”

“谢谢谢谢,因为看完这个楼盘我们还要到别的地方去,所以就不麻烦您了。”

正说着,昨天那辆车又驶过来静静地停在了三人面前。王小姐走过去拉开后排车门说“两位请上车。”

李欣和夏小娜上车后,王小姐又走到副驾驶窗前对司机说“去东郊别墅售楼部。”

这个楼盘离金融开发区不远,十几分钟后,司机就把李欣和夏小娜送到了售楼部。

虽然此时才九点多,可是来看房的人已经不少了。李欣见售楼部的业务员都忙着招呼其他客人,就带着夏小娜在楼盘模型前看了一会儿。10多分钟后,他拦住了一个从身旁路过的业务员问道“你好,我们过来看房子,能不能带我们去样板间看一下?”

那个业务员手里拿着几张表格,估计是要拿去给其他客户填写的,她也来不及招呼李欣,就说“你稍等一会儿。”说完就忙着招呼她的客户去了。

李欣和夏小娜只好站在楼盘模型前等着。大概过了20多分钟,这个售楼小姐忙完了手上的事情才过来招呼李欣“先生您好,您要看房子吗?”

“对。”

“您要看哪个户型的?”

李欣翻开手上的杂志指给她看“这个780平米的独栋别墅,还有现房吗?”

“有的,这个是我们面积最大的户型,我们其中的一个样板间就是这个户型。”那个售楼小姐说。

“能带我们去看看吗?”

那个售楼小姐答非所问地说“您是第1次过来吗?”

“是的。”

“是谁介绍您过来的吗?”

“没有啊,我是看见楼盘广告过来的。”

听了李欣的话,这个售楼小姐刚才比较职业的笑容突然有了些变化,脸上灿烂了不少,她立刻招呼李欣和夏小娜到一个小桌子前坐下“两位稍等一下,我去给你们倒茶。”

这个售楼小姐离开后,着急看房子等得有些心焦的夏小娜说“看个房子她也要问这么多,这和我们是不是第1次来,有没有人介绍有什么关系啊?神神秘秘的。”

听夏小娜这么一抱怨,李欣也反应过来了“这里边学问大了。”

“怎么了?”夏小娜没听明白。

李欣说“如果我们不是第1次来,之前有人接待过我们,或者是有人介绍我们来的,那这个售楼小姐估计就不会搭理我们了。”

夏小娜不解地问道“这是什么道理?送上门来的生意他们也不做吗?”

李欣解释说“不是他们不做,是她不做。”

“什么意思啊?”

“如果之前有别的业务员接待过我们,或者我们是其他人介绍过来的,那么我们买这栋别墅就跟现在这个售楼小姐没有多大关系了,这些业绩和提成会算在别人的头上。所以我说这个生意他们公司非常愿意做,可是这个业务员却不太愿意做,因为她知道自己忙前忙后的是在为别人做嫁衣。”

第四百二十六章 优惠能再大点儿吗

夏小娜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样啊,我说她怎么刨根问底的打听那么多呢。诶,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几年前我买那栋别墅的时候就碰见过这样的事情,我第1次去看房子的时候,接待我的那个售楼小姐对我非常热情,不厌其烦地带着我到处参观。可是我第2次去看房子的时候,这个售楼小姐轮休,是另外一个售楼小姐带我去看的。开始的时候这个售楼小姐非常热情,可是在知道我是别人的客户之后,她的态度立刻发生了180度的改变。我在房间里四处参观的时候,她远远地站在一旁,冷冰冰的,这种态度和开始时候的热情周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当时我觉得非常奇怪,几天以后我第3次去看房子的时候,和第1次接待我的那个售楼小姐聊起了这件事情,第一次接待我的那个售楼小姐闪烁其词的态度才让我突然明白了这其中的关系。当时我买的那栋别墅总价才几百万,可这一份业绩的提成就已经让两个售楼小姐之间的利益关系这么现实了。今天我们看的这栋别墅价值是4000多万,提成最后落在谁的头上更是不容有一丝一毫的疏忽。都说无利不起早,没有利益的事谁会干,你说是吧?”

“这也太现实了吧!那第2个售楼小姐这样对待你不是明摆着在拆第1个售楼小姐的台吗?要是你被她冷冰冰的态度惹得拂袖而去,不买他们那栋别墅了,第1个售楼小姐的努力和心血不就白费了吗?”

“唉,都是钱惹的祸。我估计要是把第1个售楼小姐放在第2个售楼小姐的位置上,她也会这么干的。你看刚才这个售楼小姐问那么多,不就是防止自己为别人做嫁衣吗?所以我说对他们公司老板来说,谁买楼都是一样的,可是每个售楼小姐心里想的却和老板的想法不一样。”

“那他们老板知道了不得气死。”

正说着,那个售楼小姐端着两杯茶,拿着几份表格回来了。

“先生贵姓?”

“我姓李。”

“噢,李先生,麻烦您填一下这几份表格,留下电话和姓名,这样方便以后联系。填写完后我带你们到现场去看样板间。”

李欣留下了姓名和电话后,这个售楼小姐又拿出一份表格来递给李欣“李先生,这是你看中的那个户型的资料,麻烦你填一下您预计首付的比例和按揭贷款的期限,我帮你做一下预算。”

李欣说“这个不用填了,我不用按揭贷款,如果户型合适的话,我一次性付清全款。”

售楼小姐听了一愣“这个户型的总价是4800万,您一次性付清全款吗?”

“是的。”

“这样最好了,一次性付清全款的话,我们有05%的优惠。”售楼小姐眉开眼笑地说。

“只有05%的折扣吗?优惠力度能不能大一点?”夏小娜问道。

“对啊。”李欣说。

“这已经是我能给到的最大权限了,要再多就得总经理点头才行了。其实以4800万的总价计算,05%的折扣就已经是优惠了24万元了,一下子就节省了一辆高档轿车的价钱,这力度也算可以了,是吧?”售楼小姐满面笑容地说。

售楼小姐说的也是实话,这05%的折扣已经是她能给出的最大权限了。像这样总价动辄几千万元的高档别墅,看的人虽然很多,可是最后掏钱购买的人却寥寥无几。有时候接待几十拨客户都不一定碰得到一个能掏钱购买的有效客户。

天天跟客户打交道的她知道越是磨叽,问题越多的客户到最后下决心购买的可能性就越小。

见李欣没有多余的问题,一来就直奔主题要看样板间,而且说只要楼盘满意他会付全款购买,所以她凭直觉知道这是一个真正有实力的客户。为了做成这笔生意,她一开口就亮出了自己最大的诚意。

“折扣问题我们到时候再谈,现在我们先去看看楼盘好不好?”李欣说。

“好的,你们稍等片刻,我去安排电瓶车过来带你们去。”售楼小姐收好李欣递给她的表格,起身出门安排车子去了。

在去看样板间的路上,这个售楼小姐殷勤地指着路边一栋栋别墅向李欣介绍“我们东郊别墅全都是大独栋,百分之百现房交付。这里是黄浦江边的黄金地段,又比邻金融开发区,是市内难得一见的豪宅。面积最小的一栋房价都在2000万元以上,住在这里绝对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您看,这些别墅全都是经典的意大利风格,由知名建筑商精心打造,别墅的外立面全都是用澳洲砂岩镶砌而成的,上面还有精美的浮雕。”

坐在电瓶车上的李欣非常留意观察周围的环境,只见这个别墅小区遍地绿草如茵,每栋别墅周围都有几棵高大的树木围绕,而且这些树木都是非常名贵的树种,每一棵树没个几十年是长不到这样的尺度的。他由衷地赞叹道“在内环旁能有这样的环境确实是很难得!”

“李先生,您是在市内工作吗?”售楼小姐问道。

为了避免这个售楼小姐刨根问底,李欣索性就直接告诉她“在金融开发区工作。”

“那你们住在这里再好不过了,这里离金融开发区就是10多分钟的路程。”

“我们就是觉得这里地段不错才选这里的。”

“您觉得我们这里的外部环境怎么样?”

“确实不错!”

“待会儿您看了我们的样板间,我保证你感觉会更好的。”

电瓶车在绿树成荫的道路上行驶着,除了风声和电瓶车电机的嗡嗡声以外,这里听不见任何声音。

这片别墅在如此知名的国际化大都市中,又紧靠金融开发区,却能做到闹中取静,让人在与都市的繁华咫尺之遥的时候,却有一种远离尘嚣之感,也难怪这里的房价高得如此令人咋舌。

“而且我们这个别墅的配套设施非常完善,离小区1公里不到的距离内就有两所双语学校,市内的第一中学也在这里设有分校。市第一人民医院在这附近也设有分院,金融开发区附近就有两个超市,离这里也就是10分钟的车程,生活是相当方便的。还有,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这里的限高不能超过15米,我们所有的别墅视野都非常开阔,周边总共有12平方公里的绿地,这相当于1000多个足球场的面积,可以说市内的钢筋水泥丛林跟这里毫不相关。”售楼小姐还在详细地介绍着。

“确实有一种逛高尔夫球场的感觉,你觉得怎么样?”李欣对夏小娜说。

夏小娜笑道“我没打过高尔夫球,不知道逛高尔夫球场是什么感觉。”

“李先生,您算是说对了,好多来看别墅的客户都有这种感觉,因为我们的这些别墅一栋和一栋之间的距离很远,中间都是很宽广的绿地,我敢说在本市范围内是找不出这么大气的别墅的。”

说话间,电瓶车在一栋气势宏伟的别墅面前停下了。

售楼小姐说“我们到了。”

几个人下车后,售楼小姐指着周围的环境对李欣说“李先生,你要的这个户型是我们这里面积最大的,地上二层,地下一层,框架结构。其中地上约500平米,地下约280平米。你看,光是您的私家花园面积就有1700平米。整栋别墅占地面积大约3亩。”

“哇,这么大!”即使刚才在广告上看过别墅的照片,夏小娜还是对这栋别墅的规模之大感到有些吃惊。

眼前的这栋别墅被一片绿地和6,7棵高大的树木围绕着,营造出了一种林间的气息。

夏小娜去过几次李欣在江城的那栋别墅,跟这栋别墅相比,李欣现在住的那栋别墅就显得小多了。

唯一不同的是,李欣现在住的那栋别墅是建在半山腰,周边的森林和树木是天然的。跟这里这栋别墅比起来,江城那栋别墅的自然风光要更胜一筹。

可是考虑到这栋别墅所在的地理位置是在国内最现代化的大都市,而且是在内环之中,能达到这样的效果已经很不容易了。

这里的每栋别墅都设有私家围墙,由绿篱及铁艺护栏区隔,入口处设有可视对讲系统,确保业主的私密性。由庭院门进入后,私家车辆直接停入地面车库,车库面积约40多平米,面宽7米,可以同时停放2辆suv,入口广场采用石材铺贴,如果家里有多辆车,车库外广场还能再停放4辆。

售楼小姐指着眼前的别墅给李欣介绍说“特别介绍一下,刚才我提到我们这些别墅的外立面全都是由澳洲砂岩镶砌而成的。砂岩是一种沉积岩,经千百年沉积而成,它不同于大理石、花岗石等石材具有放射性和光污染,砂岩是零放射性的亚光石材,具有很好的防辐射、吸音性等特性,是真正绿色环保的材料。而且砂岩不会风化,不会变色。许多在一二百年前用砂岩浮雕建成的建筑至今风采依旧,风韵犹存。比较经典的案例有美国国会大厦、卢浮宫、巴黎圣母院、哈佛大学的教学楼等,这些建筑用的就是砂岩石材。”

第四百二十七章 你喜欢的是那里

李欣和夏小娜围着别墅转了半圈,只见整个别墅的外立面全是澳洲砂岩配以砂岩浮雕构成的。四周的浮雕、廊柱、穹顶、大面积的落地窗,全都是浓郁的意大利风格,宏伟的同时又融入了现代浪漫元素。他俩一边看,一边频频点头。

售楼小姐见李欣和夏小娜对这栋别墅赞不绝口,心里十分高兴。她对李欣和夏小娜说“外部环境和周围的景观还只是我们这栋别墅的一小部分,最核心的还在别墅室内,我现在就带你们参观,两位请。”

入户大门是米的双开门,高门大户,与文艺复兴时期的梁柱、拱圈搭配,对称。上台阶的时候,售楼小姐特别介绍说“这里的六级台阶拾级而上,象征家庭顺利和谐,事业蒸蒸日上。”

带着李欣他们俩走进别墅后,口齿伶俐的售楼小姐不失时机地介绍说“我们这栋别墅米的客厅面宽,米挑高户型设计,超大空间感,能满足最挑剔的客户的居住需求。两位注意看,刚才我们在别墅外边的时候,会觉得周边的环境非常开阔,景观非常好,对不对?现在我们虽然走进了别墅室内,但是因为我们别墅的设计非常好,采光非常充足,两位站在别墅的客厅里,是不是感觉空间依然很开阔,和室外刚才宽广的感觉相比并没有违和感,对不对?”

“确实很宽敞明亮。”

售楼小姐说“一楼的层高就有米,整个一楼设有一个套房、一个书房、客厅、餐厅和佣人房,整个房型四面采光无死角。”

李欣仔细地观察了一番,因为是样板间的缘故,这套别墅装修得非常奢华,客厅里按照平时居家需求摆放了所有该有的家具。这些家具都是非常豪华的,跟普通家庭里的家具相比,这些家具的尺寸要宽大舒适得多。可即使是这样,堆满了家具的客厅依然显得非常宽阔,空间十分充足。

右手边设计有一间约平的小会客室,南向面宽米,也可做书房用,远离家庭活动区,会见普通朋友时不会影响家人的休息娱乐。

会客室东侧是客厅区域,位于该户型中心位置,正南朝向,无梁无尖角,面宽米,不算走廊则进深米,挑高米,呈正方形,四周配以超大面积的落地窗,保持了充足的日照采光,整体显得奢华大气。

餐厅位于客厅东侧,双面采光,是太阳升起最早照射的地方,给人以勃勃生机之感。整个区域面积约平,面宽约米,进深米,一个能坐0人的圆形餐桌放在其间仍显得很宽阔。与餐厅相连的是近0平米的家庭休息室,里面放了一组沙发,配有电视和音响,在等待用餐时,亲戚朋友或小孩可在以此休息聊天。

厨房在家庭休息室的北边,总面积近平米,与平的露台相连,保证了采光通风,并由隔墙分割成中厨和西厨两部分,靠近家庭室的为西厨,油烟的影响较小。

厨房区域位于整套别墅的东侧,东方属木,厨房属火,木生火旺,寓意主人红红火火。

佣人房配有单独的卫浴及窗户,在保证采光通风的同时,也保持一定的独立空间,与家庭活动区域互不干扰。

为了方便亲友小住,一楼特设计了一个约0平的套房,并配有单独的卫浴。这位置既方便访客的居住,又远离二层主卧区域。

等李欣和夏小娜仔细参观了一楼的房间之后,售楼小姐又带着两人向二楼走去。

在楼梯上,售楼小姐又介绍说“这个户型的楼梯采用顺时针螺旋设计,寓意顺气,暗含财运事业平步青云的意思。”

李欣说“还有这么多讲究啊。”

“住这种价值几千万元别墅的人非富即贵,钱对他们来说只是个数字,他们更在意的是好兆头,您说是吧?”

“那是那是。”李欣点点头说。他一边说一边顺着楼梯往上走。楼梯顶部为挑高的艺术穹顶,悬挂着一盏大型吊灯,气派华丽。

走完这段楼梯,售楼小姐说“我们别墅内的旋转楼梯坡度设计得都很合理,走上来一点也不觉得累。当然了,您也可以由电梯上下,每栋别墅都安装有室内电梯,直通地下室和楼,方便主人上下楼,尤其适合家中的老人上下楼。您看,楼梯旁边就是电梯口。”

售楼小姐带着李欣和夏小娜一一参观楼的房间布局“二楼是主人居住区域,层高最低也是米,有一部分穹顶位置层高更高。整个楼共设计有三间套房,一间书房,二个大露台。”

李欣之所以买这么大的别墅,就是设想着将来把父母接过来一起住,所以他对楼的这些卧室设计和布局看得非常仔细。

二楼西侧是次卧,采用套房设计,卧室进深米,宽米,总面积近0平米,南侧设有0平米的露台。0平米的大卧室,大到甚至可以在卧室内再隔出一个休息区。李欣对这个房间很满意,他想,如果将来父母来了就住在这个房间里。

次卧南侧是一个独立的书房,将近0平米,南向面宽米,双面采光,显得非常明亮。室内除了摆放着一套西式的书桌和书柜外,还有一组皮沙发。这里既可以作为书房,也可以作为重要客人的接待场所。

站在书房的窗口,就可以远眺金融开发区的全景,那几栋象征着财富和地位,世界闻名的摩天大楼就在眼前,这一点,对痴迷于金融投资的李欣非常重要。

夏小娜见李欣目光深邃地注视着远处的金融开发区,隐约猜到了他的心思“是不是正合你意?”

李欣呵呵一笑“你不喜欢吗?”

夏小娜用手一指窗外说“我喜欢的是房子,你喜欢的是那里。”

站在一旁的售楼小姐听了他俩的话,好奇地问道“李先生,您是金融开发区的大老板吧?”

李欣笑道“什么大老板,打工仔而已。”

“您真会开玩笑,不是大老板能买得起四千多万的别墅?”

李欣笑而不答,继续看剩下的房间。

东侧是主卧套房,总面积约0平,入户门为双开门设计,不但尊贵大气,还非常实用,不管多大尺寸的家具都能顺利进出。

售楼小姐在一旁介绍说“主卧室位于整栋别墅的南侧,面宽米,进深米,呈正方形,不仅方便各种家具的摆放,风水学也认为方形卧房更利于藏风聚气,提升主人运势。”

“您再看这边,主卧东侧配置了一个约0平米的露台,您可以像这样种植些绿植,放上小圆桌,把躺椅,一把遮阳伞,在工作劳累之余品品茶,呼吸下绿植带来的清新空气,缓解疲劳。”

李欣站在二楼阳台远眺,因为整个板块均为独栋别墅,方圆一两公里内都限高米,所以站在这里视野非常开阔,远处像高尔夫球场一样大片的绿地和绿地上的高大树木全都一览无余。他对夏小娜说“你看那就是今天早上我们吃早餐的地方。”

套房北侧是衣帽间的位置,面积约平,左右是两排橱柜,主人的各式服装这里全部可以收纳,中间是个大大的首饰柜。

穿过衣帽间,是一个平米极尽奢华的主卫,淋浴、盆浴分离,宽大的白色浴缸就放在窗边。

“我们这间浴室是做过特殊设计的,除了地板上是做了非常细致的防滑处理以外,您再看这扇窗子,虽然窗子就在浴缸旁边,但这块玻璃是单向透光的,即使不用窗帘,户主坐在这里洗澡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李欣听到这,想起昨天晚上夏小娜洗澡时惊慌失措的样子,笑着看了夏小娜一眼,和她交换了一个会意的眼神。

另外在楼北侧还设计有一个约0平米的套房,该房屋室内层高最高为米。这里被设计成小孩的卧室,因为层高很高,所以这里做了一个跃层,楼上是卧室,楼下是孩子的书房,房间内充满了童趣。

参观完楼上两层的布局之后,售楼小姐带着李欣和夏小娜坐电梯直接下到地下一层的地下室。

出了电梯,迎面就是一个酒吧,酒吧的一半在室内,另外一半和一个露天的天井相连。天井里有一排精致的藤椅和小桌,坐在这里喝咖啡喝啤酒,夜里又能透过天井看天上的星星,实在是非常惬意的享受。

酒吧的右侧是一个小型的酒窖,左侧是一个非常宽大的影音室,室内摆放着三排宽大的沙发。沙发对面的墙上是一个巨大的液晶电视,旁边还有一套组合音响,这里可以容纳十几个人观看电影或者欣赏音乐。

室内做了很好的吸音处理,关上影音室的门之后,在这里看大片或者听交响乐,即使声音放得很大,也不会影响楼上的人休息。

第四百二十八章 我们比较一下

看到这里,售楼小姐算是把整栋别墅的房间布局和装饰给李欣和夏小娜全部介绍完了,她非常想知道李欣此时心里是怎么想的“李先生,你们两位参观完我们这套别墅后觉得怎么样?”

李欣说“确实不错。”然后他又问夏小娜“你觉得呢?”

夏小娜当然非常喜欢这栋别墅了。昨晚住在总统套房内她就高兴得心花怒放的,现在这栋别墅的整体装潢和面积远远胜过总统套房,除了价格之外,她觉得没有任何可以挑剔的地方了。

“好倒是好,可就是价格上的优惠力度太小了。”夏小娜说。

售楼小姐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下。她做楼盘销售这块业务也有两三年的时间了,她知道这套别墅的品质和地段优势就是放在全国范围内也是数一数二的,看过这套别墅的客户几乎没有不喜欢的。

可问题是看的人多,有实力买这栋别墅的人寥寥无几,很多客户看过之后就是拿价格说事儿。一会儿说价格太贵,一会儿又说优惠力度不够,磨叽到了最后就没有音信了。莫非这个李先生和他的女朋友也是这个想法?

“我能给的优惠真的就只能是05了,如果你们确实喜欢这套别墅的话,我可以代你们向总经理申请更大幅度的优惠。”

这个售楼小姐既担心李欣他俩是在忽悠自己,又担心要是他俩真的想买却在价格上谈不拢,最后导致这笔生意做不成。所以她一咬牙,决定只要李欣他们愿意买,自己就向总经理申请更大幅度的优惠。尽管她知道优惠幅度越大,房屋的总价下来了,自己到手的提成也会大幅缩水,可是为了做成这笔生意,她也顾不得这许多了。

李欣昨天晚上在电脑上首先挑中的就是这栋别墅,现场看过样板间之后他自然是非常满意的。

要是今天早上没有在杂志上看过另一栋园林别墅的广告,那么他现在就会下定决心当场拍板买下这栋别墅。可是看过了那个中式园林别墅之后,现在的他有些拿不定主意了,他决定去看过园林别墅之后再说。

在回售楼部的路上,李欣对售楼小姐说“我们比较一下再说。”

“李先生,那你可得抓紧了,这个户型的别墅是最抢手的,现在仅剩一两栋了,要是晚了,到时候你拿钱都买不到的。”

在售楼部门口下了电瓶车之后,售楼小姐拿出名片来递给李欣和夏小娜“这是我的名片,李先生,你们要是还有什么疑问的话,随时可以打电话咨询我,想要再看样板间也没问题,您随时过来我都可以带你们去看的。”

“好的好的,谢谢你,有什么事我们打你的电话。”

离开售楼部之后,夏小娜问李欣“昨天晚上你不是很喜欢这栋别墅的吗?怎么今天又改变主意了?”

“我觉得还是先去看看那个中式园林别墅,比较一下再说。”

“万一那个售楼小姐说的是真的,你看中的那个户型只剩一两栋了,卖完了你就买不到了。”

“还是比较一下,这一两天就可以定下来的。就算他们这里卖完了,我们不是还有昨晚住的那栋高楼上的房子可以选择吗?”

“原来你心里早有打算啊?我说怎么看你一副不着急的样子。”

“不打无准备之仗嘛。”李欣笑道。

“那我们现在去哪儿?”

“去看那个中式园林别墅。”

出了别墅区大门后,李欣抬手拦了一辆出租车,俩人直奔中式园林别墅而去。

这个中式园林别墅的名字很具诗情画意,叫做世外桃源。

李欣吸取刚才在东郊别墅的经验,一进售楼部他就对接待自己的售楼小姐说“你好,我们第1次过来看房子,能不能带我们看看样板间,给我们介绍一下这个楼盘的特点?”

“您想看多大面积的户型?”

“你们这里有多大面积的?”

“从400平米到880平米的都有。”

“那你给我们介绍一下880平米的这个户型好不好?”

“没问题,二位请这边来。”售楼小姐把李欣和夏小娜带到了一个洽谈间,上了两杯茶,留下了两人的联系方式后就开始给李欣介绍这个户型的特点。

“李先生,你们对我们这个别墅有没有一个比较直观的印象?”售楼小姐罕见地用一个问题开始了自己的介绍。

正在等待她介绍的李欣听了她的提问后说“之前我们从来没到你们这个项目来看过,除了在广告上看过一些图片和介绍之外也没有太深的了解,只是感觉挺不错的,跟司空见惯的西式别墅相比,让人有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李先生,您说得太对了,几乎所有来参观完我们别墅的客户都有这种感觉。现在欧式美式的别墅各个城市都有,大家司空见惯,可是像我们这样园林设计的中式别墅还真是难找出第2家来。可以这样说,我们世外桃源的别墅是一种终极的居住享受,它已经超越了地产的范畴,是一个把中式文化、审美和资产配置等概念综合在一起的藏品级作品。”

李欣呵呵一笑说“有这么高大上吗?”

售楼小姐看出了李欣对自己的这番介绍心存疑惑,于是她说“您还别不信,您要看的那个户型正是我们面积最大的一款别墅,它就在我们整个别墅群的中央,离我们这个售楼部不远,步行5分钟就到了,我这就带你们过去看。”

出了售楼部,在去参观样板间的途中,这个售楼小姐说“李先生,你们应该参观过其他楼盘的别墅吧?”

“是的,我们刚从另外一个楼盘过来。”

“其他楼盘都是用电瓶车带你们去样板间的,对不对?”

“是啊。”李欣不知道她说这个话的意思是什么。

“可是我们带客人去参观我们的别墅时,从来都不坐电瓶车,而是带着客人步行过去,您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对啊,这是为什么?”李欣也觉得奇怪。

“因为坐电瓶车的话,就会错过我们这些别墅最重要的一部分景观。而这些景观,只有当你放慢脚步细细地观赏品味,才能发现它的与众不同之处和重要性。”

“是吗?”

“那当然了,我们是以先筑园,后建宅的理念来规划设计这片园林别墅的。别墅群内的水巷和巷道,以及亭、台、楼、阁全都是按照统一的、有机的结构来构建的。别墅群内集中体现了国内最著名的12座园林景观的风貌,而这些风景绝大部分是在公共区域里的。也就是说,这里每一家的别墅内各自有不同的特色,可是你只要走出你自家的别墅,就可以看到全国最著名的12座园林的风貌。你住在这里的别墅里,就相当于是住在一个中式园林里,四处都是风景。至于说生活的便利性,那就更不用提了,15分钟的车程内,从幼儿园到高中各式各样的名校都有,从超市到医院一样都不缺。这里到金融开发区只有8公里,是市内难得一见的黄金地段。如果你比较过其他别墅的话,就应该知道我们这片别墅的地理位置是非常不错的。”

说着,几人走进了别墅群内。随着景观的一一展现,李欣暗暗在心里赞叹道这个售楼小姐说的一点没错,跟刚才那些西式别墅相比,这一片园林别墅四处都是风景。

售楼广告上说,世外桃源别墅群遵循的理念是从“房外有园”到“园中有房”,再到“宅园合一”。

整个别墅群分为公共园林、巷道园林和庭院三个部分,不同的别墅之间通过连廊和园林相连,将假山、水景、植物引入园宅,建筑向自然敞开,室内与室外融合,无需区分“宅在园中,还是园在宅中”。

这个售楼小姐并没有直接带着李欣和夏小娜直奔样板房,而是有意识地带着他俩参观园区内的所有园林景观。

这个楼盘的设计者通过邻里街坊巷道的诱导设计,在园区适当位置预留空间,形成中心花园和若干组团花园,引导园区内的居住者更多地参与“园林社交”,赋予公共园林社交、游赏、休憩等功能,由此最大程度地聚合友邻相聚,还原东方串门走巷的邻里生活。

随着一一展现在眼前的九曲回廊、水榭亭台,夏小娜不由得惊呼道“太漂亮了,就好像走进了红楼梦里的大观园一样!”

售楼小姐颇为自豪地说“美女,不瞒您说,已经有好几个影视剧的制作组跟我们联系过,说要来我们这里拍外景,其中还不乏非常知名的导演率领的剧组。”

仅仅只是看了别墅群的外部景观,对别墅内的设计还一无所知的李欣,此时已经觉得叹为观止了。整个别墅群浑然一体的自然感觉比今天早上在杂志上看到的感觉更令人震撼。

第四百二十九章 中式韵味

蜿蜒曲折的巷道正应了曲径通幽那句话,第一次来这里的人根本无法想象下一个拐角处会出现什么样令人惊叹的风景。

别墅群由四通八达的巷道相连,巷道两边是风格不同的中式门头,一个门头就是一户人家。每家的围墙高度约为4米-5米,保证了院子的私密性,入则私密,出则为邻。

走在这样的路上,看着两边惟妙惟肖粉墙黛瓦的中式园林建筑,李欣仿佛有一种穿越感。难怪有影视剧的剧组会来这里拍外景。这要是迎面过来一个身着古代服装的小贩,李欣没准会以为自己来到了宋朝的汴梁城。

三人一路来到李欣看中的那栋别墅门前,还没进门,眼前青砖黛瓦、木门铜锁、小桥流水、树影婆娑的景象已经将李欣征服了。

要说这世间最雅致的院子,一定非中式庭院莫属。它不仅承载着历史文化的积淀,也浸润着国人骨子里的一种情结。

这样的庭院,像山水画一般几笔洗练的线条和一抹淡淡的色彩,就能勾勒出一种专属国人的精神和文化。

那是一种超越物质之上的极致精神享受。只有在这里,才能品味出古诗里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的美妙意境。

售楼小姐见李欣站在别墅门前发愣,就招呼说:“李先生,我们进去里边参观吧。”

夏小娜也轻轻拽拽李欣的胳膊说:“想什么呢你?”

李欣说:“漂亮!”

一进门,左手边是一个60平米见方的水池,池中有假山,水中还种有不少荷花。翠绿的荷叶飘在水面上,几朵含苞待放的荷花亭亭玉立的从水中冒了出来。荷叶下,有几条硕大的锦鲤在水中悠然地游来游去。池边是一个古色古香的亭子,紧靠着墙边的是一排长长的雕梁画栋的走廊,这个走廊把亭子和别墅联系在了一起。仅仅只是这一点,就再次体现出了浓郁的中式园林韵味。

“李先生,您喜欢钓鱼吗?”

“很喜欢。”

“那将来您可以在这个水池里养一些鱼,休闲的时候坐在旁边的这个亭子里就可以钓鱼了。”

李欣呵呵一笑:“这主意倒是不错,不过我觉得养观赏的锦鲤更有意思,就像眼前这样,有它们在,景观就灵动起来了。”

“也对,庭院里的景观是可以按户主的需要重新设计装修的,有些客户买了别墅后就把这个水池改成了游泳池。”

李欣环顾了一圈这个院子:“这花园可够大的!”

“这还只是前院的私家花园,别墅后面的花园比这里的面积更大。我们先进别墅去看室内的装潢设计,最后再去看后花园。”售楼小姐说。

一走进客厅,扑面而来的就是浓郁的中式文化气息。水墨画色的地板材质,再加上整体素白的家具,与整个别墅中式园林白墙黛瓦之美形成绝妙的呼应。

方方正正的中式沙发对面是一个长方形的实木大茶几,颜色和沙发边框实木的颜色一致,茶几两侧有两排一共6个既现代又古朴的太师椅。椅子上有柔软的坐垫和靠垫,风格偏于中式,却又有新中式之风的现代感,繁与简的融合体现出了中式的层次之美。

售楼小姐说:“两位有没有一种走入了画中的感觉?”

李欣由衷地点点头说:“确实很惊艳,没想到设计师这么大胆创新,将屋内的风格和屋外的庭院设计巧妙地融合在了一起。”刚才在外面看了那么多让人叹为观止的景观之后,李欣其实在心里暗想这别墅要怎样的装修设计才不会辜负这个楼盘的整体氛围,现在看了客厅的设计后,他不担心这一点了。

“对,我们这栋别墅的装修设计就是要让中式文化氛围继续在室内呈现出来,让拥有这栋别墅的客户触手可及。两位注意到了没有?我们客厅里家具的设计带有古代大宅门里的气息。”

“是吗?在哪里?”夏小娜感兴趣的问道。

售楼小姐指着几件家具上金黄色的线条说:“您看这里,这些镶嵌精致的铜片是不是有些古代大宅门里收纳金银细软的百宝箱的意味?”

李欣仔细一看,家具上还真有不少古铜元素的加入,既厚重又充满了生动感,这让人联想起古代西北票号用黄铜包角的大箱子装金锭银锭的情景,在不经意间呈现出一种富足的气势。

而太师椅和其它一些器物的设计,又使整个客厅充满了四季之美,将江南小桥流水人家的恬淡带进了客厅。

电视背景墙的色调与地板的水墨画质相呼应,背景墙上挂着一个巨大的液晶电视,电视两侧各立着一个音箱。

电视背景墙的对面,也就是中式沙发后面的墙上绣着一只腊梅。这是整个客厅装修的点睛之笔,这一幅腊梅刺绣的出现,让清新典雅的韵味瞬间弥漫在整个客厅中。客厅整体的配置上,随处可见浓郁的中式情怀。

餐厅的设计则偏向现代化,黑红色的餐椅搭配沉稳的餐桌,如水墨之色晕染宣纸之画,伴着窗前飘逸的白纱,家庭的温馨之感呼之欲出。

墙上如宣纸质感般的墙纸,搭配白墙黛瓦般的水墨画,将一副水墨江南之乡的淡雅请进屋来。

这种用素雅来诠释东方文化的设计,将精神食粮引入到餐厅这个特殊的空间里,让一家人聚在一起温馨地享用物质食粮的同时,也沉浸在中式文化氛围中。

厨房的色调搭配反差较大,黑红色的柜子颜色和整栋别墅的家具颜色一致,可是台面却是纯白色的大理石,这与带有水墨画质的大理石地板和墙上的瓷砖相呼应,使得厨房的整体色调明快,在中式和现代感之间达到了一种很好的平衡。

餐厅的一侧有一个楼梯通向2楼。参观完一楼的房间后,售楼小姐带着李欣他俩来到了二楼。

二楼次卧的地板和衣柜颜色跟客厅里的家具颜色是一致的,黑红色的色调搭配偏向于端庄沉稳。墙纸依然是宣纸一般的色调,床头是一幅巨大的水墨画,画中黑白两色的素雅配饰展现出闲雅的生活情趣。

主卧室里,水墨背景墙是点睛之笔,而随处可见的中式器物,更是将整个卧室空间的风雅质感提升到了极致。

可以这么说,看到这里,东郊别墅那些西式装潢里有的功能在这里都能找到,这栋别墅的面积和品质一点儿也不输东郊别墅,可是这里有的文化氛围却是东郊别墅无法企及的。

不是有那样一句话吗?生活中除了眼前的苟且,还应该有诗和远方。

住在这样富有诗词韵味的卧室里,你就是想忘记诗和远方也很难。

儿童房的墙纸是淡粉色的。这个色调有一种温馨和让人放松的效用,无论对年幼的男孩还是女孩来说都非常适合。

儿童房靠近床头的墙上画满了童话故事里常见的西式建筑。而这些西式建筑的描绘采用的是中式手法,没有过多的浓烈色彩,仅仅是用浅墨色描绘,既写意又写实,充满了一种梦幻的感觉。

浴室的设计风格是最明快的,白色的巨大浴缸和洗脸盆配以青花瓷图案的地板和墙砖,让人一走进来就有一种油然而生的愉悦感。

看到这里,售楼小姐突然说了一句:“李先生,你女朋友的这身打扮和我们这套别墅很搭啊,都是妥妥的中式韵味。”

李欣笑道:“谁说不是呢,她就适合住这样的别墅。”

一路上看着英俊帅气的李欣对夏小娜的呵护,这个售楼小姐原本就羡慕不已,此时听了李欣的话,心里更是艳羡。

她刚才忙着向李欣介绍别墅的情况,没太分心注意夏小娜。这个时候该介绍的都介绍完了,她不由得打量了一眼夏小娜。

这个楼盘价值几千万,能买得起的客户大多是油腻的大叔,可是眼前这个英俊的年轻人比自己也大不了几岁,却一开口就要面积最大的户型。

而且听李欣的口气,买这栋别墅完全是为了身边的这个女朋友。

看着相貌气质都不凡的夏小娜,售楼小姐心想:这个女孩可真有福气!这样的幸运要是落到自己头上,那自己这辈子就不用辛苦奋斗了。

“我们这套别墅5600万元是货真价实吧?”售楼小姐问李欣。

“房子确实不错,可是说到价格,当然是低一点最好了。”李欣说。

“李先生,刚才您说是全款购买,%了,如果您能定下来的话,公司会把优惠幅度提高一点,但这要总经理才有权限。”

“你们总经理最后能优惠多少?”夏小娜插话问道。

“这个我真不知道,到时候您得直接跟他谈。”售楼小姐回答说。

“你刚才说定金是多少?”李欣问。

“总价的百分之一。”

“你们这定金的比例不低啊,要是优惠也能像这样就好了。”

第四百三十章 这还是您的钱

“定金最后是算进总价的,还是您的钱。”售楼小姐笑着说。

售楼小姐说的没错,可是李欣也知道,这定金一交,中途自己要是再看上别的楼盘,不买这家公司的别墅的话,那这些定金就拿不回来了。

售楼小姐当然很清楚这一点,可她是不会说出来的。她见李欣不说话了,就解释说:“定金其实也是让我们能帮您留住这套别墅。您看中的这个户型是面积最大的,数量也最少,所以也最抢手。最近看房的客户很多,没交定金的话,我可不敢保证这个户型随时都有。”

“如果我就要你们这个样板房,总价会是多少?”

“您是说包含家具和装修吗?”

“家具不用,家具我可以重新买,关键是要这个装修。”

“李先生,我没说错吧,我们这套别墅外在的景观无可挑剔,内在的装修更是别出心裁。至于这套别墅的装修费用到底是多少,我得去问总经理才知道。”这个售楼小姐看出了李欣的心思。

“那你尽快落实一下给我个答复。”

“没问题,一会儿到售楼部后你等我一下,我去找总经理问问,然后马上给你回答。”售楼小姐心里觉得这笔生意已经有些眉目了,不由得喜上眉梢。

回到售楼部以后,把李欣和夏小娜安排在洽谈室坐下,售楼小姐问李欣:“两位喝茶还是喝咖啡?”

“都行,什么方便就来什么吧。”

售楼小姐很快给李欣他俩端来两杯咖啡:“两位请稍等,我这就去问总经理那套别墅的装修价格是多少。”

售楼小姐出去后,夏小娜问李欣:“你真的决定就买这一套吗?”

李欣说:“我是真的觉得不错,你觉得呢?”

“我已经挑花眼了,我觉得都好,买在哪里都行。”夏小娜满心欢喜地说。只要能跟李欣在一起,就是住在原来糖业公司分给李欣的那间宿舍里,她也觉得很幸福,更何况现在是住在价值四五千万元的西式或者中式别墅,还有那几乎是亚洲第一的摩天大楼。

“你得说说你的意见啊,别到时候你又觉得这里不好,那里不好的。”

夏小娜想了想:“你为啥要买那个样板间呢?自己装修不行吗?”

“你不喜欢那个装修吗?”

“不是,我也很喜欢。只不过总是觉得那是别人装修的,心里有一种怪怪的感觉,就好像花了四五千万元却买了个二手房一样。”

“你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呢?那么豪华的装修,地产公司的老板肯定不会让人进去住的。”

“我知道,可总是觉得自己做的才最好。”

“其实不只是这栋中式园林别墅,就算是买今天早上看的那栋西式别墅,我也会直接买那个样板间。”

“为什么呢?”

“这跟在车展上买车是一个道理。汽车公司在大型车展上拿出来展示的车辆一定是问题最少的,性能**得最好的,这样他们才会拿出来展示。房地产公司的房子也是这个道理,他做的样板间,一定是装修得最好的。要是样板间都出毛病的话,它后面的楼盘想要销售顺畅就不可能了。再说,如果我们自己装修的话,就算找到同一家装修公司,我们也没有时间耗在这里。我现在住的那栋别墅,当初装修的时候前前后后搞了一个半月,虽然已经全权交给装修公司负责了,可碰见的问题还是很多,根本脱不了手。反正装修这笔费用是省不了的,我直接买他们的样板间就省去了很多事,拿下来就可以住。”

“这倒也是。”

俩人正说着,那个售楼小姐回来了。

“李先生,抱歉了,您得多等一会儿,那个样板间装修到底花了多少费用,我们销售公司的总经理也不清楚,他得打电话问我们集团公司的老板才知道。他让我问你能不能买另外一栋别墅,这两栋别墅户型完全是一样的,唯一的区别是朝向略有不同,还有就是另外一栋是毛坯房。至于装修的话,我们总经理说他保证给你介绍同一家装修公司,装修的风格和品质跟我们的样板间一模一样。”

李欣说:“这个我知道,我买样板间就是图省事,我没有那么多时间耗在装修上。”

“那你就得多等一会儿了。”

“那要多久?”

“估计一二十分钟吧。”

“哦,那好吧。”

“那你们稍坐一会儿,我去看看,一有消息我就过来通知你。”

“好的。”

售楼小姐说完立刻又回总经理办公室去等消息去了,她知道这笔生意已经十拿九稳了,她现在已经没有心思再去招呼其他客户了,这笔生意要是拿下来,她能拿到的提成足足能顶两三年的工资。

销售公司的王总经理好不容易接通了集团公司老板的电话,他刚把情况说明,老板就说:“同样的户型你手上不是还有吗?你让客户买另外一栋嘛。”

王总经理听着老板的口气有些不耐烦,赶紧陪着笑脸在电话里说:“销售人员已经再三跟这个客户解释了,可这个客户说他没有时间耗在装修上,还是想直接买样板间。”

“他省事了,我们不就麻烦了吗?你把样板间给卖了,客户再来看房子的时候你怎么办?我们不是还得花时间花钱再重新装修一套吗?这笔账你怎么就不会算呢!”

这个王总经理现在是夹在李欣和自己的老板中间左右为难。负责销售业务的他关心的是销售业绩,只要能把别墅卖出去,卖哪一栋都是好事。至于样本间卖了之后,找谁来重新装修一栋别墅要费多少时间花多少钱,这些都跟他没有太大的关系,那是集团公司老板该考虑的事,不用他操心。

所以从他的角度来说,他巴不得老板答应这件事,立马就可以把这栋楼卖出去,收回近6000万元的销售款。

可现在老板不干,他也没办法,只好陪着笑脸说:“好的好的,我再跟客户沟通一下,如果他能买另外一栋的话,那最好了。”

王总经理放下电话后,对那个售楼小姐说:“你把客户叫进来,我跟他谈。”

售楼小姐听了,立刻转身出去找李欣。

“李先生,我们总经理请两位进去。”

“怎么样?你们老板问到价格了吗?”

“这个我不清楚,你进去问我们王总。”这个售楼小姐真不知道装修的费用是多少,不过她站在一旁听王总经理和地产公司老板的谈话就知道,李欣想买这个样板间的打算估计要落空。

从刚才李欣的语气中,她隐约知道李欣是很难改变主意的。可是与此同时,从刚才王总经理面对着集团公司老总唯唯诺诺的语气和态度她也知道,公司不会轻易卖这个样板间。

王总经理都不关心的事,她这个小小的售楼部业务员更不关心。她现在担心的是,万一李欣和王总经理谈不拢,不买这栋别墅了,那自己辛辛苦苦忙活了这么久,眼看就要到手的那一大笔提成就要泡汤了。下一次要再想碰到对这套别墅这么志在必得的客户,还不知得等到何时。

这个售楼小姐带着李欣和夏小娜走进总经理办公室介绍道:“李先生,这是我们王总经理。王总,这是李先生和他的女朋友,就是这位李先生想买那个样板间。”

王总经理起身跟李欣握了握手,把自己的名片递给李欣和夏小娜:“两位好,请坐请坐。”

待李欣和夏晓娜坐下后,王总经理说:“我听我们的业务员说两位看中了我们那栋样板间别墅,想要买下来,是吧?”

李欣说:“是的,除了房价之外,装修费用是多少?”

“是这样的,李先生,那栋样板间别墅的装修费用是160万,可是这中间有个小问题,这个样板间是我们集团负责装修的。不说你也知道,装修这栋别墅的目的就是为了更好的介绍和销售我们的楼盘,要是把这个样板间给卖了,会影响我们的销售业绩的。而且我在这里给你交个底,这件事情我也做不了主,得集团老板点头才行。我刚才请示过集团老板了,他的意思是能不能请李先生选另外一栋,我保证面积和户型是一模一样的。你买下来之后,我可以介绍同一家装修公司给你装修,装修的风格和品质保证一模一样。您看如何?”

李欣为难地说:“这我倒是不担心,关键是我没有时间来操心装修的事,不然我也不会提这个要求。”

王总经理言不由衷地笑着对李欣说:“装修不费事的,现在这些装修公司都很专业的,个把月时间就完全搞得定了,而且也用不着你天天待在装修工地上,每过三五天过来看看装修进程就可以了。”

李欣说:“我是外行啊,就算天天呆在装修工地也看不出门道来。可是这些对你们地产公司来说是熟门熟路的,只要随便找个项目经理盯着,做这些事比我容易得多啊。”

第四百三十一章 我能做主就卖给你

“唉,不瞒你说,我也有我的难处啊。要是我能做主的话,现在我就卖给你了!”

“我知道,可是干装修这件事儿,你们要比我顺手得多。要不你再跟你们集团老总商量一下?装修费用你说是260万就260万了,我一点儿也不跟你讨价还价。诶,对了王总,我还忘记了问你呢,如果我一次性付清全款,这个优惠到底能给到多少?”

“百分之一,这是最大幅度了。”

“没问题,那就拜托你再帮我落实一下样板间的事,有消息了通知我一声。”李欣说完站起来准备告辞。

王总经理有些无奈地说:“我只能是再帮你问问,能不能成我真没有把握。”

售楼小姐在一旁看着心急如焚,总经理这边给不了明确的答复,李欣那边又一步也不肯让,这事儿看起来像是要泡汤。

售楼小姐把李欣和夏小娜送到门口,眼神中明显有些不舍:“李先生,你抽空再和我们王总多谈谈,事情总是有办法解决的,我这边要是有消息了会立刻联系你的,好吗?”

“好的。”

在回酒店的路上,夏小娜问李欣:“要是他们不卖怎么办?”

“那就只有像他说的那样买另一栋毛坯房,找同一家装修公司来按照那个风格和样式给我们装修。不过我总觉得不至于,到最后他们应该会答应的。房价和装修价格我一分钱都没跟他们讨价还价,要是他们在装修价格上多报个二三十万元,再装同样的一栋别墅卖出去,他们不是又多赚一大笔吗?我的这点诚意他们应该看得到的。现在我把球踢给他们了,该考虑如何解决这个难题的应该是他们。”

“你也真是的,我都来不及说你,你就满口答应了。”

“你是说房价和装修价格吗?”

“对呀。我看你就像上街买白菜一样,连个价都不会还,人家说多少就是多少,就好像你那些钱是大风刮来的一样!”夏小娜抱怨道。

“这你就不懂了,俗话说买的永远不如卖的精,何况隔行如隔山,对房地产这一行我们完全就是门外汉,对价格构成一无所知。在这种情况下就算绞尽脑汁地跟对方谈也没有用,对方随便找个理由就能告诉你价格让不下来。人家吃的就是这碗饭,这是人家该赚的钱。就像我的长处是在股票和期货投资上,有的时候我觉得便宜的股票别人却不敢买,我觉得贵的股票别人却在争先恐后地去抢。一行有一行的门道,知道了吧?”

夏小娜挽着李欣的胳膊娇嗔道:“就你会说,我说不过你。”李欣做任何事情都胸有成竹不拖泥带水这一点,也是她非常看重的品质。只要有李欣在身边,她就觉得做任何事情都有依靠,不慌张。

李欣和夏小娜走了以后,售楼部的王总经理沉思良久,渐渐地,他心里有了个主意。

他拿起电话打给集团公司的老板:“老板,关于那个样板房的事情我有个想法想找您聊聊。”

“怎么说?”

“电话里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您方不方便,我现在过来找您?”

“那你过来吧,中午吃饭的时候我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好的好的,我这就赶过去。”

王总经理放下电话立刻出门,开上车直奔集团公司。

等他赶到集团公司老板办公室的时候,已经快中午12点了。

他一进门,集团公司老板就说:“走吧,一块儿下楼去,到餐厅里边吃边聊。”

王总经理知道老板吃饭的时候一般都是前呼后拥的,周围人多耳杂不方便谈话,于是他就说:“老板,要不还是在这里耽搁你几分钟,我就几句话,说完就走。”

集团公司老板一看王总经理那副神态,就知道他要说的那些话不方便当着外人说。

所以已经起身从宽大的写字台后面走出来的他顺势坐在房间中央的皮沙发上,指指对面的位置:“那就坐下说呗。”

王总经理只把半个屁股坐在沙发上,身体前倾,恭恭敬敬地对着老板说:“我是这样想的,不如我们就把这套样板房卖掉,另外再重新装修几套,这样对我们来说利大于弊,亏不了本的。”

“怎么个意思啊?”集团公司老板觉得上午已经把这个问题跟他讲清楚了,怎么他现在又来掰扯这个问题,心里先就有了几分不快。

王总经理见老板面色严峻,心里有些打鼓。可是到了这个时候,心里的那些话要是不完全说出来,就会更让老板看不起。

于是他壮着胆子说:“现在房地产公司不都是流行小户型的房子精装修吗?可是大户型的房子一般都是卖毛坯房,这其中最根本的原因就是买小户型的这些户主资金不宽裕,要是让他们自己装修的话,不但费时费力,效果还不好。所以房地产公司精装修小户型的房子不但可以赚一笔装修费,而且还正对了这部分客户的消费心理。”

集团公司老板听到这,还是不清楚这个王总经理想说明什么问题。可他也不好在这个时候打断他,于是就耐着性子继续听他说。

“而对于100多200平米左右的大户型房子,地产公司一般不装修,而是直接卖毛坯房,就是因为大户型的装修费用相对比较贵。另外一个原因是购买大户型房子的客户资金比较充裕,对装修的要求相对比较高。如果我们地产公司装修的风格不对客户的胃口,反而会弄巧成拙,限制了这种大户型房子的销售。”

集团公司老板说:“这不是基本的常识吗?所以我才让你别卖那个样板房,免得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王总经理满脸堆笑地点头说:“是是是,可是据我最近的观察,我们现在正在销售的500多平米以上的独栋别墅却出现了一种反常的现象。”

“什么反常现象?”

“就拿今天早上要买样板间的这个客户来说,据我的业务员跟我介绍,他是一个外地人,来买我们的别墅却没有时间和精力待在这里自己做装修。因为我们这个楼盘在国内都是数一数二的,面对的客户群体有一半以上是全国各地的富商。他们出几千万元的钱来买这样的别墅,恰恰跟买小户型房子的那些客户有一个相同的心理,那就是既怕麻烦又怕装修的水平不够,到最后花了钱却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效果。尤其是我们这些别墅整体的文化氛围比较独特,很多客户就是有钱也没有品位,装不出应该有的效果,反而把别墅的格调和档次给搞低了。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不妨把我们的别墅拿出一定数量来做精装修,把档次和品质搞上去,让这些有钱来买我们别墅的客户看了就喜欢,这样我们不但房子赚钱了,装修费用上也可以赚一笔。还是以今天早上这个客户为例子,他就是看了我们样板房装修的品质和质量后爱不释手,坚决要买那套样板房的。您说这套别墅的装修费用是260万,我们照样再装它个两三栋,既可以做样板房,又可以在客户喜欢的时候直接卖给他。装修费用我们报个300万一点儿问题都没有,这样客户省事了,我们也能赚一笔钱,您说是不是?”

这个集团公司老板以前也干过好几个楼盘,可那些楼盘最大的也不过就是200平米,还有不少是几十平米的小户型,像这样盖大规模的别墅群对他来说也是第一次。

听到这里,他好像觉得王总经理说的也有道理。于是他问道:“你有把握吗?”

“我觉得可以干。我们楼盘里总共有60多栋别墅,大大小小各种户型都有,可现在真正精装修成样板房的不过就是三套。这三套样板房不卖吧可惜,卖了吧又没办法给客户做宣传。我建议我们每个户型的别墅都精装修两三套,当然设计风格和装修品质必须上档次,就像现在这几个样板房一样。那样一来既能吸引客户的眼球,又不愁销售。”

“这个主意看起来不错,我考虑一下。”

“老板,那现在这个样板房是不是就卖给今天早上这个客户了?”

“你是说每个户型精装修两三套,那一共不得装修近二十套吗?”集团公司老板的心思根本就没在王总经理提的那个问题上,他在考虑更大的问题。

“我觉得没问题,就我们这种风格的别墅,装修过后肯定更好卖。”

“可问题是现在突然要装修这十几二十栋别墅,资金需求少说也得四五千万元吧?集团公司这边现在资金也挺紧张的,我还指望着你们售楼部尽快把楼卖出去,好回笼资金来救急呢。可你倒好,楼还没卖出去,反倒跟我开口要这几千万元的装修费,我上哪里给你找去啊?”

王总经理听了老板的话以后灵光一现:“老板,这就是我着急着催你尽快把这个样板房卖给这个客户的原因。这个客户说只要谈妥了,他立刻全款买楼,我们把这个样板房卖掉以后,连装修费带房价立刻就能回笼将近6000万元的资金。这样不是立刻就盘活了吗?”

第四百三十二章 别把主次搞颠倒了

集团公司老板一听眼前一亮:这个主意不错啊!

“这套样板房你有把握马上就出手吗?”

王总经理一听老板的口气,似乎看见了这件事有成功的可能性,他在心里盘算了一下,然后回答说:“应该是十拿九稳的。”

集团公司老板听了他的回答,感觉还是不太放心,于是又往实处砸了一锤:“你可别给我整一些没谱的事儿啊,这件事情能不能继续下去,关键就看眼前这套样板房能不能立刻回收近6000万的资金。资金要是到位了,可以立刻着手干,可要是资金不到位,说什么都没用!”

这个王总经理心里是有自己的小算盘的,这件事情要是成了,别墅的销量上去了不说,就是在装修费的溢价上,自己也可以跟老板谈一笔提成。这笔溢价产生的额外利润不用自己费别的事儿,只要自己鼓动三寸不烂之舌忽悠一下客户就行了,客户哪里会知道这里边的门道。

现在见这件事情几乎已经有了七八成的把握,他心里又惊又喜。喜的是这件事情要是办成了,不但自己的收入可以大幅提高,还能在老板面前露一小脸,以后自己在集团公司内部的上升通道就更广阔了。

惊的是老板把立刻回笼近6000万资金的这个皮球又踢回到了自己的脚下,要是自己这第一炮打不响,让老板已经动了心的这个大项目还没开始就黄了,那自己岂不是偷鸡不成反而蚀了一把米。别说以后让老板高看自己一眼,就是现在这个售楼部总经理只怕也干不长。

于是他回答说:“老板,我尽最大努力把它拿下来。”

集团公司老板看着这个王总经理脸上诚惶诚恐的笑容,似乎觉得他这句话比刚才那个十拿九稳的回答缩了些水,本想再给他些压力的,可又担心他不是那种能挑重担的人,就说:“那你尽快吧,有结果了告诉我一声,我好决定这事儿到底干还是不干。”

“好的好的。”王总经理回答说。

紧接着,他眼珠一转又问道:“老板,关于别墅的装修费用这一块,要是售楼部这边谈出了更高的价格,那么溢价部分是不是能跟集团公司对半分?”

集团公司老板听到这,立刻明白了王总经理的心思,他心想:真是无利不起早啊,原来你在这儿等着我呢。事情还八字都没一撇呢,你就跟我谈条件?集团公司的其他高管都不敢跟我这样说话,你一个小小的售楼部总经理还长本事了。

虽然心里很是不快,但他还是忍住了,没有发火。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了多年的他也知道,手下这帮人跟着自己无非就是图个经济利益,要是没有这些也笼络不住人心,不可能要求手下这帮人个个都像自己一样胸怀大志,志存高远。

于是他面无表情地说:“这个没问题。可是有一点,你得分清主次。卖楼才是主要的,装修费那点小钱能赚就赚,不能赚就算了。你要是把主次给我搞颠倒了,让客户对装修费产生了不好的看法,影响了这些别墅的销售,那到时候问题就大了。”

俗话说无商不奸,关于李欣看中的那套样板别墅的装修费,这个集团公司的老板已经在成本价上加了一笔不菲的利润,他担心的是这个售楼部的王总经理利欲熏心,在自己给他的这个装修费用上又对客户狮子大开口,让客户有一种被骗的感觉,那样的话就麻烦了。

“不会的,不会的,这个您放心。”见老板答应了,王总经理高兴地说。

在酒店餐厅吃过午饭后,一回到总统套房,李欣就拽着艳丽迷人的夏小娜进卧室去了。

“这大白天的,你又要干坏事儿啊?”夏小娜娇羞地说。

“谁说大白天的不能干坏事儿?”

“不嘛,你窗帘都不关!”

“咱们住得这么高,谁看得见啊?再说了,窗外都是蓝天白云,这样不是更有韵味吗?”李欣不由分说。

正在俩人渐入佳境的时候,李欣的电话响了。

这个时候的李欣哪有心思去接电话,他充耳不闻地继续前行着。

可这个打电话的人似乎是要跟李欣作对,连续响了两次李欣都不接,对方依然执着的第3次继续拨打李欣的电话。

当电话铃第三次响起时,李欣无奈地中断了进程起身骂道:“谁呀这是?这么会挑时候!”

李欣伸手去抓床头柜上的手机时,夏小娜拉过被子遮住了那让整个卧室蓬荜生辉的春光。

李欣拿起手机一看是一个不认识的本地号码,他原本想挂掉,可又担心对方无休止地继续打过来影响自己的好事,于是他接通了电话问道:“哪位?”

“李先生你好,我是世外桃源售楼部的王总经理。”

“噢,你好,什么事?”

“是这样的李先生,早上您在我们这里看中的那套样板别墅,我问过公司老总了,他说可以卖给你,但是有个问题需要说明一下,这个装修费不是260万,而是300万。您要是没意见的话,下午您抽空过来我们谈一下具体的事。”

心里本来就很恼火的李欣一听他这话,气不打一处来。要是这个王总经理按早上自己跟他谈的条件答应销售这套样板别墅的话,那么得偿所愿的李欣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可能会忘记刚才被迫中断的不快,更加意气风发地继续前行。

可是现在这个王总经理坐地起价的做法让他有一种被骗的感觉:“王总,你没搞错吧?上午说好是260万的,一两个小时后你又变成300万,有你这么做生意的吗?我钱多不假,可人不傻!”

“李先生,您别误会。这个装修费用上午给您的报价真的是报低了,我们也不能亏本啊,您说是不是?”王总经理一听李欣的口气不对,赶紧解释说。

李欣不听他的解释,直接回答说:“咱们都是成年人了,能不能用成年人的思维来考虑问题?都说你们上海人会做生意,可也没有这么干的。下午在你办公室里房价和装修价你说多少就是多少,我没有跟你讨价还价一分钱,对吧?你要是上午报300万的装修价,我照样不跟你讨价还价。可你不能这样坐地起价,做生意讲究个诚信,你要是这样干的话,那你这楼我就不买了。”

这个王总经理心里本来就虚,听了李欣的话后赶紧解释说:“李先生您别急,您听我给您解释。”

李欣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你别解释了,你先听我说。你们那栋别墅确实不错,可并不是我的唯一选择。金融开发区旁边的东郊别墅你应该知道吧?他们的别墅一点儿也不比你们的别墅差,而且风格完全不同。还有,金融开发区里最高的这栋摩天大楼你知道吗?我现在就在这个大楼里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里跟你打电话,这里可以俯瞰全市的无敌风景是你们这两处别墅楼盘都比不了的。这摩天大楼里80层以上四五百平米的楼盘多的是,这也是我的一个选择之一。所以你考虑清楚了,如果是按原来的价格咱们还有的谈,不然的话,你就别打电话过来了。”

要说这个售楼部的王总经理还真是精明,从早上和李欣谈话的过程中,他立刻悟出了李欣这帮有钱人买别墅的心理。也就是因为这一点,他才敢到集团公司老板面前建议老板拿出一部分别墅来装修之后再卖,不但可以赚房价,还能赚装修价。

可是再精明的人也有疏忽大意的时候。从集团公司老板办公室回来的路上,他就暗暗后悔早上自己疏忽了,不该那么早把装修的价格说死,不然的话,时间推迟一两个小时,装修费用上自己就可以多赚40万元。

可是早上已经跟李欣说了装修费用就是260万元,这多余的价格怎么加上去呢?

回到办公室以后,沉思良久,不甘心错过眼前这块肥肉的他决定铤而走险,不顾早上的报价,把装修价格直接提高到300万元试一试。他想:没准这些外地人真的是人傻钱多,可以忽悠过去的。

因为从他早上在办公室里和李欣打交道的感觉来看,他觉得李欣这个年轻人应该是个富二代,没有什么社会阅历,带着漂亮的女朋友来大都市里购物消费,图的就是一个场面和气派。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叫做崽卖爷田心不疼,这些富二代花父母赚来的钱是从来不会心疼的,只要自己多费点口舌不难拿下他。

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新的报价才刚刚说出口,早上温文尔雅、不怎么会讨价还价的李欣却突然间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口气这么强硬。而且一改早上不讨价还价的做法,言辞间明明是一个久经沙场,非常善于谈判的老手。李欣刚才那些话让王总经理知道,李欣完全是有备而来的。

第四百三十三章 我只认上午那个价

作为楼盘销售的业内人士,王总经理心里非常清楚,李欣刚才话里提到的这三个楼盘真的是各有千秋,互相之间的差异刚好也就是各自的优势。所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要是客户看重的是别的优势,那自己手里这些楼盘跟别人的楼盘还真的是没有可比性。

本来就有些理亏的他现在心里还有另外一个担心,那就是上午老板跟他交代得很清楚,不要搞颠倒了主次。老板现在急等着要立刻回笼这6000万元的资金,这才是一切事情的重中之重。

要是因为自己多加的这40万元装修费把这个样板间别墅的销售搞砸了,那自己还真的是有点弄巧成拙,既捡不到芝麻,又丢了西瓜的味道。

可是他又不敢立刻在电话里答应按原来谈妥的价格销售这套样板间别墅。因为刚才一开口,他就把这多出来的40万元说成是集团公司那边原来就有的成本,而不是自己临时加上的。现在要是立刻答应按原来260万元的装修价格销售,那岂不是就彻底露馅了。

于是他继续与李欣周旋,想把这个谎圆回来:“要不这样,我再跟集团公司那边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按上午的报价执行,40万元不是个小数字,我可做不了主。”

“那是你们的事,我不管,我只认上午那个价。”李欣已经明白了这里面的猫腻,斩钉截铁地说。

要说李欣这人聪明倒是聪明了,可还完全说不上精明和狡猾。长期以来他已经习惯了面对一是一、二是二的股票和期货市场,在这个市场上绝对不可能出现上午显示的价格下午推翻重来的事情。所以原本做事就按部就班,遵循一定的逻辑规律行事的他在证券和期货市场上如鱼得水,总是先人一步发现很多投资机会。可要是说到和人打交道,在善变的、不讲逻辑关系的人心面前,他这一套往往就处于被动的境地。

就比如刚才这件事,聪明的他立刻就看得出来这个王总经理在算计自己,也立刻就见招拆招地破解了对方的招数。可说到底,他这样做还是被动的,而且他最后那句话还是泄露了自己的底线。

狡猾的王总经理见自己的招数被李欣拆穿之后,心里已经有些暗暗后悔,进退不得的他很担心愤怒的李欣会拂袖而去。没有不透风的墙,要是被老板知道自己耍小心眼搞砸了这件事,那自己可得吃不了兜着走。

可是听完李欣最后那句话后,他又暗暗吃了一颗定心丸:只要价格不变,原来事情还是有转机的。于是他赶紧回答说:“好的好的,我跟老板商量之后尽快给你一个答复。”

李欣接电话的时候,裹着被子的夏小娜担心李欣着凉,所以她赶紧挪到李欣身边,拉过被子盖住李欣的身体,然后在一旁静静地听着。

李欣挂断电话后,她就问:“怎么回事啊?你发这么大的火?”

李欣余怒未消地说:“这帮人做生意也太没规矩了,上午当面说过的话就像放屁一样,一转眼就不作数了!”

“是装修费要涨吗?”

“是啊,要加40万!也许是上午我在他办公室答应得太爽快了,让他觉得有机可乘。”

“你看我说的没错吧,你就是不会讨价还价,要是你上午多跟他砍砍价格,没准他就不敢这么大胆了。”

李欣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老老实实的对人,却总让别人觉得自己好欺负。这样的事情以前在糖业公司和现在的南方集团都不止一次地发生过,这种感觉让他很愤怒,可又无可奈何。

后来他慢慢明白了其中的道理,这就是孔夫子说的小人难养,近则不逊,远则怨。

这个世上君子很少,可小人遍地都是。对这些小人,你要是诚心诚意地对他,他反而会认为你可欺。可你要是不理他吧,他又觉得你忽视了他。

李欣从本质上来说就不是一个在开始的时候会首先欺骗别人的人。可是现在经过很多教训之后,他也有了对付这种人的办法。那就是一旦发现别人欺骗、忽悠自己,他会立刻翻脸,一改之前温文尔雅的态度,用一种碾压的态势打击对方。警告也罢,反击也罢,反正他会用这种方式让对方知道这样干的后果很严重。

就像刚才,从来不会仗势欺人的他罕见地用自己住在五星级酒店总统套房的财富优势碾压这个想忽悠自己的王总经理。

既然你不仁,那我也不义。这也是逼不得已的,性格和待人处事的本性注定了李欣不可能是主动出击的人,他只能打防守反击。既然这样,那就要做到一次反击就让对手不敢再次进攻。

“大不了老子不买了!住总统套房的感觉也很不错,不行的话就买这栋大楼里的房子,就像你说的那样,每天坐在这里看海上日落就很美。”

“你别生气了,跟他们犯不着,你快睡下来,别着凉了。”眼神朦胧的夏小娜伸手把靠在床头的李欣拽进了被子里。

在李欣这里碰了一鼻子灰的王总经理,现在已经决定按上午答应的价格把这套样板房别墅卖给李欣了。

可他并没有马上给李欣回电话,而是拖延了一个小时,在下午1:30上班以后才让上午接待李欣的那个售楼小姐打电话给李欣。

做事做全套,既然说这多出来的40万元是集团公司那边的成本,那么按原来260万的价格执行就得留出和集团公司那边讨价还价的时间。

售楼小姐打电话过来的时候,饱餐了秀色的李欣已经拉上了厚厚的窗帘,拥着夏小娜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进入了梦乡。

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屏幕上出现的画面给这个漆黑的房间里带来了一点光亮。睡意正酣的李欣被吵醒后,突然有一种时光倒错的感觉。他一时间分不清楚现在到底是白天还是夜里?等他伸手寻着光亮把手机抓过来一看,这才明白自己睡得有些糊涂了。

“喂,哪位?”

“李先生您好,我是世外桃源售楼部的业务员,上午我们见过的。”

“噢,你好,什么事?”

“我们王总经理说那套样板间别墅的房价和装修费用就按上午说的价格办,您要是下午有空的话,抓紧时间过来我们售楼部办一下交款手续和签合同的事,您看行吗?”

“价格不会再变了吗?”李欣问。

“不会呀,一直都是这个价格啊。”售楼小姐莫名其妙地说。

李欣一听就明白了,售楼小姐并不知道她们王总经理之前在装修价格上加了40万元的这个事。于是他说:“行,待会儿我抽空过来。”

“你们大概什么时间到?”

“14:20吧。”

“好的。”

“是谁呀?”夏小娜也被吵醒了。

“世外桃源售楼部的那个售楼小姐打电话过来说房价和装修价格还是按上午谈定的价格办,让我们下午过去交款和办手续。”

“那就是说这栋别墅马上就可以买下来了?”夏小娜兴奋地说。

“对呀,再睡几分钟就赶紧起床吧,带着相机过去。”

“带相机过去干啥?”

“把房间里的摆设和家具全都拍下来,我好按照相同的款式和颜色去选家具。你还别说,他们那些家具配得还真不错,要是不把它们拍下来,光靠我自己去挑选的话,还真费脑筋。”

“可是上午那个售楼小姐不是说室内不让拍照录像吗?”

“那是他们为了防止同行盗取他们的设计理念和创意而采取的措施,现在我把整栋别墅都买下来了,她能不让我拍吗?不让我拍也行,那就立刻把家具给我搬出去。”

“瞧你得意的。那就最后决定是买那里的别墅啦?”

“当然了。不过说实话,这摩天大楼的风景还真是不错,要不以后在这栋大楼里也买一套房子做办公室?”

“别买啦,你真是钱烧的,那得多贵呀!”

“那你想看风景的时候怎么办?”李欣逗她说。

“那你可以带我来这家酒店的餐厅吃饭、去咖啡厅喝咖啡,或者到别的房间住一晚都可以看的,完全用不着在这里买楼或者是住总统套房,你说是不是?”

“行,就按你说的办,现在快起床吧,我们买别墅去!”

李欣和夏小娜按约定的时间来到售楼部的时候,那个售楼小姐已经在门口恭候他们了。

在把李欣他们俩带进洽谈室以后,售楼小姐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售房合同给李欣看:“李先生,您看这是售房合同,您仔细看一下金额,房屋面积这些信息有没有错,如果没有错的话,咱们今天就把合同签了,把款交了。”

李欣仔细看了看合同条款,然后问:“我今天就交全款没有问题,但你们什么时候能交房,还有房产证什么时候能交到我手里?这两个问题必须给我个明确的答复才行。”

售楼小姐说:“交房大概在半个月到一个月之内,房产证要一个月以后才能拿到。”

第四百三十四章 你我都省事

李欣听了把售房合同往桌上一放:“那不行啊,半个月到一个月才交房我可等不及。”

“那您的意思是?”

“两天之内交房,房产证两个月之内办下来。”中午已经被忽悠过一次的李欣决定这次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完全敲定下来,不再给对方任何钻空子的机会。

“这时间也太紧了吧,我可做不了主。”售楼小姐为难地说。

“那你把我的意见反馈给你们总经理,看他怎么说。”

“那好吧,你们稍等,我去去就来。”

几分钟以后,售楼小姐回来了:“李先生,我们王总说房产证两个月之内办下来没问题,但是交房真的得半个月之后才行。”

“我真的没办法等那么久。如果你们只能在半个月之后才交房的话,那就只有两个办法,一是这栋楼我不买了,二是合同里改一下,今天我只交定金,你们交房的时候我再付余款。而且合同里必须加上两条:第一,如果到时候你们交不了房,那定金要双倍返还。第二,如果到了两个月以后你们还办不下房产证来,每耽搁一天必须赔偿我一定的经济损失。”

“这我就更做不了主了!”售楼小姐原以为一切都谈妥了,今天李欣来签了合同,付了款之后,自己这笔生意就算做成了,那一大笔提成就彻底敲定了。可是没想到下午李欣和夏小娜一来谈话的语气和态度跟上午的和蔼可亲完全不同了。她搞不清楚这里边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要不这样,你请你们王总出来我直接跟他谈,要不你跑来跑去地传话也麻烦,是不是?”

“好吧,你们稍等,我去问问。”售楼小姐刚才见到李欣时的满腔热情已经渐渐消失,开始觉得这件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王总经理听了这个售楼小姐的汇报后,这才发觉自己碰见了一个难缠的对手。看来自己躲在背后不出面是不行了,他想了想,对售楼小姐说:“你把他们带进来吧,我跟他们谈。”

李欣和夏小娜进来的时候,王总经理赶紧起身迎接:“不好意思啊,李先生,又让你们跑一趟。请坐请坐。”

“这个倒是没关系,本来我也想再来看看房子的。”

“我听业务员说,李先生希望我们明天就交房,是吗?”

“对呀。”

“可是我们这边至少得半个月以后,不超过一个月才能交房,你还得多体谅啊。”

“我买装修好的样板房图的就是省时间,立刻就能住,这一点今天早上就跟王总你说得很清楚了。如果真的要等上半个多月的时间才能交房,那就只有采取刚才我跟这位售楼小姐说的那种办法,我今天先交定金,你们交房的那天我再补足尾款。”

“李先生,这样我真的很难办啊!”王总经理以前从来没碰见过这么难缠的人,要不是着急着要销售眼前这套样板别墅,他还真不想跟李欣多啰嗦了。

要是没有中午王总经理中途在装修费用上坐地起价这件事情,李欣可能也不会这么强硬。可是中午那件事情发生之后,李欣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能太善良。

在没有交房款之前,一切的主动权还在自己手里,可要是自己把房款交了,以王总经理这种坐地起价丝毫不讲信誉的德行,后面他还会出什么幺蛾子谁也说不准。要真是那样,自己可就完全任由别人摆布了,钱拿不回来,交房时间别人还可以随时拖延。

李欣说:“这个事情其实不难吧?如果是期房,我要求你们两天之内交房那真的是为难你们了,可这套房子是现房,而且是装修好了的。你们要做的就是把室内的家具搬出来就可以交房给我了,这样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多好啊?你站在我的角度上想想,我把钱交给你了,房子却拿不到手,这就是你在为难我了,对不对?”

李欣现在看出来了,这个王总经理不想马上交房,就是还想把自己已经买下的这套样板间别墅继续拿去供其他客户参观。要不然的话,他没有理由不交房的。

“你这是不相信我们啊!”这个王总经理的心思还真的就是李欣猜的那样,他既想立刻把这套房子卖出去,又想打个时间差,再继续拿这套房子当样板房使用半个月到一个月的时间。这样的话,房款回笼回来了,可以开始其它别墅的装修了,而这套样板房的功能却依然还在发挥,这样就避免了公司售楼部样板别墅青黄不接的现象。

可是现在李欣话里话外明显是已经猜透了自己的用意,心怀鬼胎的他不知道该怎么正面应付李欣,只好用这句话来搪塞。

聪明的李欣只要一紧觉起来,就不难猜透别人的心思。他听了王总经理这些话,越发感觉自己的坚持是对的。

“这不存在谁不信任谁的问题,做生意签合同很正常,把需要注意的双方的责权利在合同里面写明白,是为了防范更多不愉快的发生。这一点王总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啊。”

这个王总经理一看自己的如意算盘打不成了,立刻就在心里算了一笔账:以其半个多月以后再交房给李欣,到时候才能收回所有房款,倒不如答应李欣的要求,明天就把房子腾给他,明天就把房款收回来。这样自己在老板面前更好交代一些。

于是他问道:“如果我明天把房子腾给你,你确定能全部付款吗?”

“这个没问题,签了合同你交房子的钥匙给我,我付款给你。”

“那不如这样,这合同今天就不签了,明天直接过来签合同、付全款、交房子,这样就不牵扯什么定金不定金的问题了,你看好不好?”

李欣说:“没问题啊,这样你省事我也省事。但是有一点,售房合同上还得写清楚,两个月之内必须交房产证给我,每超过一天必须要赔偿我一定的经济损失,至于这个赔偿金额是多少,咱们可以再定。如何?”

李欣之所以在这件事情上也不让步,是因为他当初买江城那栋别墅的时候就吃过这样的亏,别墅已经住了一年多了,可房产证却迟迟办不下来。

为这事他跑房地产公司很多次,房地产公司的人总是用这样那样的理由在推脱。

虽然最后房产证还是办下来了,可这段教训让他印象非常深刻,那种受制于人却无可奈何的感觉他是再也不想体验了。

尤其是这个王总经理一开始就心术不正,要是不把所有事情都谈定,中间留有空当让他钻的话,将来自己更麻烦。

这里和江城隔了几千公里,为这点事来回跑,窝心不说,还费时费力。

想当初在江城买那栋别墅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多坑,可后来还是遇见了那么多磕磕绊绊的事儿。买这栋别墅一开头就这么多的不顺,后面的事情就更难预料了,只有把一切都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中才是最把稳的。

着急销售这套房子马上回笼资金的王总经理,现在反而被李欣抓住了命脉,他有些不高兴地说:“那你的意思是?”

“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为了保证房产证能够及时办理下来。你们不是也说房产证能在两个月之内办下来吗?按照正常程序,这段时间绰绰有余了。要是超过了这段时间还办不下来,那肯定说明你们的这个房屋销售许可手续上有问题,不然的话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如果出现这种情况,我要求有一定的赔偿很正常,反过来也是一样的,如果不会出现这种情况,那合同里加上这条也没啥关系啊,对吧?”

道理全都在李欣这边,王总经理也没有办法:“那你的意思是,如果超出了这个期限,每天赔偿多少呢?”

“金额多少没关系,300、500的都行,主要是对大家有个约束。”

“太高了吧,我觉得100就足够了。”

“没问题,就按你说的办,如果超过了最后的期限,每超过一天赔偿100元。”李欣爽快地说。根据他以前跟江城那个房地产公司的人打交道的经验来看,在这种事情上违约赔偿金能高一点最好,不能谈得很高也没关系,主要是要有个具体的赔偿标准。

当初和江城的房地产公司签合同的时候要是加上这样一条:房产证的交付时间超过最后的约定期限后,每超过一天赔偿自己10元钱。那房地产公司办事的节奏就会加快很多。

现在这个标准定为超过期限后每超过一天赔偿100元也已经足够了,因为任何一个公司的老板看见这样的赔偿条例在不停地累积赔偿金额,是绝对不会让这件事情继续下去的。

“行,那就这样,明天早上你们过来签合同付款,我把房子钥匙交给你,这样咱们就两清了。”

“就是嘛,这样多好,你把房子腾出来我买了家具搬进去以后就能住了。哦,对了,王总,待会儿麻烦你让这个售楼小姐再带我们到房间里去仔细看看,我好根据房间里的尺寸订家具。还有啊,别墅里那些按照装修风格已经固定在墙上地上的家具你们可不能拆啊,你们一拆整个装修风格破坏了我就麻烦了。比如说厨房里已经固定在地板和墙上的那些碗柜、灶台,书房里固定在墙上的书柜等等。”

第四百三十五章 今晚住古镇

“这个你放心,包括别墅里安装在屋顶供应热水的集成式热水器,还有安装在各个窗户上的窗帘都是送你的,我们只会搬电视、音响、书桌、餐桌、椅子、沙发、茶几、室内的盆景、绿植、床和床上用品这些可移动的家具,其它东西不会动的。那就这样喽,明天一大早你们过来办手续,我等你们。”

李欣他们刚出门,王总经理就打电话把会计叫了进来。

“你现在就打电话马上联系一家搬家公司过来,把6-8号别墅里的家具全都搬出来,这栋别墅明天就交房了,客户明天早上过来付款。”

“现在联系搬家公司,他们来到这边至少得一个多小时以后,今天来不来得及搬啊?”

“来不来得及都得干,不行的话下班以后接着搬,反正明天一早就得交房给客户,这个事情不能拖。再说了,这些东西又不是搬到很远的地方,旁边就有几栋空着没有装修的别墅,搬到里面暂时放一下就行。”

“好的,我现在就去办。”

“搬家公司的人来了以后通知我一声,我到现场去指挥他们哪些该搬哪些不该搬,别搞错了。”王总经理紧接着叮嘱说。他现在心里真是有点怵李欣了,他就怕最后在搬家具这个环节上出什么纰漏又被李欣抓住把柄,搞得明天马上就可以到手的这近6000万元再被推迟。

“好的,他们来了我通知你。”会计说完就转身出去联系搬家公司去了。

从别墅拍完照片出来后,夏小娜兴奋地问李欣“咱们现在就去看家具吗?”

“不急,我现在有个想法。”

“什么想法?”

“你不是想去乌镇玩吗?我估计这次时间比较紧,乌镇可能去不了了,不如去一个近一点的古镇。”

“去哪里呢?”

“今天早上我看杂志上介绍说,上海附近就有一个朱家角古镇,离这里不过几十公里,那里的风光和乌镇相比一点儿也不差。现在时间还不晚,我们回酒店去把房间退掉,立刻赶到这个古镇去,今晚就住在古镇里,明早赶回来办理付款和接房的手续,这样一来明天咱们就可以住在刚买的这栋别墅里了。”

“明天他们才交房给我们,里面可什么都没有耶,我们怎么住?再说明天把所有手续办完了再去古镇玩不好吗?”

“怎么不能住?明天早上我们回来办完接房手续后,下午就去买家具,首先买床和床上用品。这些东西明天下午就能搞定,只要把床和床上用品备齐了,剩下的家具我们就可以住在别墅里慢慢地置办了。剩下的这些家具要置办齐没有三四天的时间根本办不下来,所以我们现在打这个时间差先去古镇是最好的选择。”

“好啊好啊,就按你说的办。”夏小娜像个初中的小女生一样高兴地跳着说。

她和李欣交往也才半年不到的时间,虽然之前也和李欣在江城市周边游览过不少地方,可是像这样结伴外出旅游还是第一次。

她原本就对这次出游抱有很大的期待,期待着更多地了解李欣,更多地走进他的生活中。

而随着旅程的进行,她所了解和感受到的幸福远远超过了她的期待,惊喜一个接一个地到来,简直让她有些目不暇接。

她此行的最大愿望是加深和李欣的恋情,可是李欣隐约间给她的承诺却远超这一点。李欣突然间在这里买了近6000万元的别墅,而且言语间隐隐约约暗示要跟她结婚,这让她感觉像是喜从天降。

这趟旅程一开始,夏小娜就沉浸在一种无微不至的关怀之中。这种关怀除了在父母那里得到过之外,在别人那里从未得到过。而且这份关怀来自于夏小娜心仪已久的李欣,这让她幸福得像是在梦中一样。

“看你高兴的,我们赶快回去退房吧,然后马上去古镇。”幸福像花儿一样绽放在青春靓丽的夏小娜脸上,那份由内而外的美丽,让李欣也看得有点呆了。

李欣认识夏小娜这么多年,见过她眉头紧锁的样子,也见过她笑魇如花的模样,可像今天这样娇艳得如花似玉的容颜,李欣也是第一次看到。

想起就在短短10多个小时之前的昨天晚上,看着黄浦江边璀璨的夜景时,夏小娜眉宇间还有一份淡淡的忧愁。李欣知道,驱散她那份忧愁的正是自己心里做出的那个决定。是自己的这份担当,才让夏小娜从心底里绽放出了最美丽的笑容。

看着眼前的这份美丽,李欣知道自己终于找到要找的那个人了。有了这份美丽和善良,自己努力奋斗的一切才有了更深刻的内涵和意义。

当李欣和夏小娜从市内赶到朱家角古镇的时候,已经是下午4:30了。

就在这个时候,连日来烈日当空,酷热难耐的天气突然变了,天空中渐渐堆积起层层乌云,远处还传来阵阵雷声。

两人在古镇内一家酒店安顿好出门游览的时候,天上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小雨来得正是时候。

这两天闷热的气候让李欣和夏小娜汗流浃背,非常不适应。刚开始还觉得这里的夏天通透的李欣,现在一回酒店就打开空调享受难得一见的凉爽,在室外满头大汗的时候他再也不敢说这里的夏天通透了。

可是此时天上飘洒下来的蒙蒙细雨,让原本闷热的天气陡然凉爽了不少。

江南的水乡,只有水足够多,才能叫做水乡。

水乡古镇就是因为水太有灵气,才让身临其境的人们看着石桥与流水触景生情,看着树影重重的水面心神荡漾。

这里的风景充满了历史的积淀和痕迹,和几个小时之前金融开发区里钢筋水泥的现代化丛林形成鲜明的对比。

在这样远离都市喧嚣的环境中,如烟的廊桥,飘扬的垂柳,小酒馆的悠扬音乐仿佛有一种魔力,让人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这里的人们大多都是临水而居,那些依河而建的房屋,远远望去像是漂浮在水中的岛屿。即使只是站在桥头观两岸,也有一种如诗如画的感觉。

人们都说,六七点钟夕阳西下时古镇的景色是最美丽的。可是在李欣看来,眼前这一副烟雨朦胧的景色,才尽显出水乡古镇的那一份幽思。

同样的小桥流水,同样的枕河人家,同样的粉墙黛瓦,有了这恰到好处的细雨朦胧,才像时光倒流一般,把旧时江南余留的光影淋漓尽致地重现了出来。

河边的老房子有的被改成民宿,有的做成了小铺子,店门口升腾着热气的小吃,扑鼻而来的香味伴着微湿的空气,让远道而来的李欣和夏小娜一下子就沉浸在水乡人家的生活中。

水乡多水,桥也多。

在一个桥头,李欣停下了脚步“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你去哪儿?”

“那里有个小店,我去买包烟。”李欣说着,把手里的雨伞递给夏小娜,转身跑进蒙蒙细雨中。

“下着雨呢,我和你一块去吧。”夏小娜在李欣身后说。

“不用,几步路的事儿,我一会儿就过来。”李欣一边说一边快步跑下楼梯。

几分钟以后,李欣买完烟从小店里出来,站在小店的屋檐下点上一支烟抽了一口,在他抬头寻找夏小娜的时候,眼前的一幕景象让他怔住了。

三十几米外的石拱桥上,身穿紫红色旗袍的夏小娜打着那把青花伞站在蒙蒙细雨中,正在看远处悠悠飘过来的一条条乌篷船。

远处阴霾的天空,对岸白墙黛瓦的水乡建筑,桥头幽深的巷子,就好像是一幅写意山水画的背景,而夏小娜就是这幅山水画的中心点,她身上紫红色的旗袍和手中的青花伞是这幅山水画中色彩最靓丽的部分。

李欣透过屋檐上滴落下来的水珠远远望去,诗情画意中的夏小娜宛如江南女子,肌如白雪,眉似弯月,发丝若黛,吴侬软语,深情款款。

尤其是将她迷人的身材展现得恰到好处的旗袍,在这样的背景下隐约间让人有一种怀旧的感觉。

眼前的情景,跟以往很多文学作品里描写的江南水乡分毫不差,李欣脑海里甚至联想起以前在画报上见过的那些民国时期的老照片,恍惚间就像是穿越回到了遥远的旧时光。

也许正是因为内心有李欣这样的情怀,所以无数人跋山涉水奔向古村古镇,想要寻找一处心灵的放飞之地,享受片刻的返璞归真。

李欣停下了脚步,他不想破坏眼前的这幅美景,就这么静静地站在屋檐下欣赏着。眼前的烟雨中有绿荷,有粉红,有碧水,这就是人间的四月天。

李欣原本就是一个心思细腻,非常注重精神享受的人。

在财务状况极大地改善之后,他独自出游,或者和朋友结伴出游的机会非常多。

可是从来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感受到了如此多的美好,而这份美好恰恰是他一直苦苦寻找了多年没有得到的。

第四百三十六章 烟雨江南

李欣抽完手里这支烟,将烟头丢到脚下的水沟里,也收拾起心头涌起的思绪,再次走进蒙蒙细雨中,踏着楼梯上到桥头,来到夏小娜身边。

“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夏小娜问道。

李欣说“我在小店门口抽完一支烟才过来的,一是因为怕烟味熏着你,二是因为我在那里一边抽烟一边看风景。”

夏晓娜奇怪的问道“你看哪里的风景?”

“看你!”

夏小娜感受到李欣放在她腰上的手越搂越紧,赶紧把手里的雨伞降下来遮住俩人的脸,娇嗔道“你干啥呢?就是在大街上,周围这么多人看着呢!”

李欣忍不住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我不管,让他们看好了!”

夏小娜害羞地说“你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一会儿不见就变成这样子!”

李欣没有回答她的话,反而问道“你会说上海话吗?南京话也行?”

“我哪会说这些,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我就是觉得眼前的景色加上你的穿着打扮和气质,要是再配上吴侬软语,能让我在民国和现在之间来回穿梭,这才是我们游览水乡古镇的终极享受!”

看着李欣那灼灼的目光,夏小娜羞红了脸“不理你了,你就会像昨天晚上那样胡思乱想,这可是在大街上,你就不怕让人家看见了笑话!”

“你就说两句给我听听嘛。”李欣不依不饶地说。

夏小娜努力地想了想,开口说道“阿拉亲浓切歪……”

话还没说完,她自己就笑崩了“哈哈……是不是这样说啊?我说的对不对?”

李欣听了哈哈大笑“不错不错,好像就是这么说的,你再多学几句哈,晚上说给我听!”

“你坏啦!”夏小娜在李欣胳膊上掐了一下。

李欣揽着她的腰向桥下走去,一边学着她的口吻说“现在阿拉请侬吃饭好伐啦?”

夏小娜笑道“你说的一点都不像。”

李欣说“这倒是,学方言对我来说是一件比较困难的事,我要是属八哥的就好了,可以张嘴就来。”

“属八哥是什么意思?”夏小娜一脸天真地问道。

李欣呵呵一笑“你可真是的,连这都不知道啊?有一个成语叫做巧舌如簧,形容一个人学什么像什么,就像鹦鹉学舌一样。你还别说,我还真见过这种人,任何地方的方言,他只要听过那么三五句,立刻就能学得惟妙惟肖的,你说他不是属八哥的是属什么的?”

“没听说过还有这种说法,不过倒是挺形象的。你还说别人巧舌如簧呢,我看你就是属八哥的,什么都能说。”

李欣一脸正经地问道“我有那么能学吗?”

“你不是能学,你是能说。都不知道你这脑袋瓜里在想些什么,怎么会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主意!”夏小娜说着,用白皙的手指杵了一下李欣的额头。

“是吗?那你喜欢听吗?”

“喜欢,但是不许说坏话!”夏小娜嘟着嘴说。

李欣兴致盎然地逗她“阿拉在屋里说好伐啦?”

夏小娜娇羞地握着粉拳在李欣肩上捶了一下“你讨厌啦!”

李欣心满意足地笑笑,他知道夏小娜嘴里虽然说着不愿意,可是自己带着她在爱河里畅游的时候,她却是亦步亦趋地紧跟着自己的。

在一个高高的石拱桥旁,李欣见一个小店前聚着不少人,就挤进去看了看。

“是油炸臭豆腐,要不要吃?”

“不要了,那味道不好闻。”夏小娜说。

“要的就是那个味儿,你等着,我去买一份。”

过了一会儿,李欣用纸碗端着一份臭豆腐回来了,他用竹签扎了一块臭豆腐递给夏小娜“太好吃了,你尝尝。”

夏小娜接过去尝了尝“嗯,是挺好吃的。”

她一边吃一边左右看看,然后笑着说“可就是穿成这样在大街上肆无忌惮地吃臭豆腐也太不淑女了,呵呵…”

李欣哈哈一笑,上下打量了她一下“没事儿,就是这种小家碧玉的淑女味才接地气,我喜欢!”

这时雨渐渐小了,正值五一假期,来古镇游玩的人很多,小巷上显得很拥挤。

为了躲避迎面而来的人群,李欣从伞下走了出来,跟在夏小娜身后。

夏小娜撑着青花伞在悠悠的小巷子里婉婉地走着,高跟鞋在石板路上敲出“哒哒”的声音,窈窕的身影迷醉了李欣的心。

想着刚才揽着夏小娜腰肢时手心里的温软,李欣这一刻想的是要把这一份美丽一直延续下去。

在一个路口,一直不见李欣跟上来的夏小娜停下脚步等李欣“你躲在后面干啥?”

李欣笑笑没说话。

夏小娜见李欣笑得有些蹊跷,就问“你笑什么?”

“我在后面看你走路,真美!”

夏小娜含情脉脉地乜了李欣一眼“又打什么坏主意呢你?”

李欣把嘴凑在她耳边悄悄说“晚上回去让我好好看看!”

“你可真坏!”

李欣接过夏小娜手里的青花伞合上,牵着她的手问道“怎么样,这里是你想象中的水乡古镇吗?”

“当然是了,要不是明天就要着急回去,我都想在这里多住几天的。你喜欢这里的景色吗?”

“喜欢。岂止是这里的景色,只要有你在,哪里的景色我都喜欢!”

“真的吗?你会一直这样吗?”夏小娜紧紧牵着李欣的手说。

“当然了。”

满心欢喜的夏小娜原本想让李欣诅咒发誓的,可是话到嘴边她又忍住了,沉浸在幸福中的她觉得那些话有些不吉利。

一心想带着夏小娜吃本地特色菜的李欣在古镇里左挑右选,终于选定了一家装潢非常漂亮,食客也很多的饭馆。他们刚一进门,热情的老板娘就迎上来招呼道“先生是吃饭吗?”

“对,还有座位吗?”

“有的有的,你们两位是吗?请跟我来,2楼还有座位。”

“你们这里都有些什么特色菜?”李欣边走边问。

“那可多了,红烧扎肉,蹄髈,河蟹,河虾都有,一会儿我拿菜单给您看。”

来到2楼坐下后,老板娘立刻拿出一本厚厚的菜单指给李欣看“先生,您看这上面都是我们本地的特色菜,您看看要来点什么?”

李欣把菜单推给夏小娜说“你看看想吃点什么?”

“都行,你点吧。”

“那我可就按我自己喜欢吃的点了?”

“嗯。”

李欣仔细看看菜单,问道“红烧扎肉和蹄髈味道差不多吧?”

老板娘说“不一样的,做法不一样,味道也不一样。”

李欣说“我看着颜色都差不多,只是大小和部位不同而已。”

老板娘听了呵呵一笑“先生您可真会开玩笑。蹄髈别的地方也有,可红烧扎肉是我们这里的特色菜哦。这道菜是选用上好的五花肉切成方块型,用稻草扎成一个“田”字,用传统做法烹制出来的,色香味美糯如鳗,在别的地方你吃不到的。”

“是吗?那就来一个,我看这做法也挺特别的。”

老板娘一边在小本子上写着,一边问道“还要点别的什么吗?”

“这白水鱼也是当地的特产吗?”李欣指着菜单问道。

“对,这白水鱼是我们附近一个湖里的特产,烹饪很讲究的,选用清蒸的做法主要是为了保持鱼的原汁原味。这种鱼本身肉质细嫩,宰杀洗净后要腌制二小时以上,加上佐料进锅大火蒸到5分熟时取出倒去汁水,然后加料酒再蒸5-6分钟即可。品尝时入口鲜嫩,味道很好的。”

李欣笑道“你可真能说,真有这么好吃吗?”

老板娘被李欣说得有些不好意思,笑着回答说“那当然了,你看我们这里的客人这么多,好多都是上海附近的回头客,每逢节假日我们这里坐都坐不下的。”

“那好吧,一个清蒸白水鱼,再来一个清水大闸蟹,一个香菇青菜,一个酒香草头苜蓿,两碗米饭。暂时就这些吧,不够再说。”

“好的。”老板娘一边记一边回答说。

“鱼和大闸蟹可得新鲜哦。”李欣叮嘱道。

“您放心,连这点都做不到,我们不是自己砸自己的招牌吗?”

老板娘收起那本厚厚的菜单转身刚要走,突然又像想起什么事一样问道“先生,你们两位要不要来点黄酒?品尝我们这里的河鲜要配上黄酒才更有滋味。”

“是吗?有小瓶的吗?”

“有的。”

“那给我们来一瓶。”

“好的,两位稍等,菜一会儿就上来。”

老板娘走了以后,夏小娜问李欣“你不是不喝酒的吗?怎么今天想起来要喝黄酒?”

“入乡随俗嘛,你没听老板娘介绍说品尝水乡的河鲜就得配黄酒才有滋味。”

“你可别喝醉了。”

“你就放心吧,这点自制力我还是有的。”李欣说的还真是实话,要不是为了更好地品味眼前的美景,美味和美色,本来就不善饮的他是轻易不沾酒的。

第四百三十七章 金标准(1)

这个饭店的位置极佳,就在水乡古镇的河边,李欣和夏小娜坐在2楼,推开窗子就能一览水乡的景色。

酒菜上来以后,李欣给夏小娜倒了一盅黄酒。

“我不要,我不会喝酒。”夏小娜说。

“尝一点吧,这酒的度数不高,大概和米酒差不多。”

“你也少喝点哦,要是喝醉了我可背不动你。”

“放心吧,这酒瓶就这么大一点儿,我估计酒精的量比一瓶啤酒也强不了多少。”

“那你的意思是你经常喝啤酒,喝一瓶都没事儿?”

李欣呵呵一笑:“一个人在家里闷的时候也喝点儿啤酒,一瓶能喝两天。”

李欣带着夏小娜来水乡古镇游玩,既要赏美景,又要品美食。正是担心在路边小店里的美食不尽如人意,所以左挑右选才来到了这一家宾客满座的饭店里就餐。

刚才听着老板娘口若悬河地介绍店里的特色菜,李欣还担心她的介绍名不副实。可菜上来以后细细一品尝,这才发觉刚才老板娘说的那些果然名不虚传。清蒸白水鱼肉质细嫩,味道鲜美,入口即化,清水大闸蟹壳青、体壮、膏多,这一下午来回奔波,又在古镇里走得饥肠辘辘的俩人吃得满嘴蟹黄、满手膏腴。

再加上每人喝了两小盅黄酒,本来就没有酒量的李欣现在面红耳赤,已经处于微醺的状态。很少喝酒的夏小娜这时候也面色红润艳若桃花,更加的光彩照人。

“你最近买股票了吗?”夏小娜突然问道。

“没有。”

“为什么不买呢?”

“嗯?”李欣一时没明白夏小娜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现在大盘指数从6000多点跌到3000点附近,已经下跌了一半还多,这时是不是应该抄底了?”

“抄底还早。”李欣不以为然地说。

“你怎么这么肯定呢?你看五一节前这一个多星期的时间里,指数不是从4月22日的3000点附近暴涨到了3700点吗?这个上涨幅度远远超过20%,错过了岂不是可惜。”

整天潜心研究股市的李欣对大盘的走势是了然于心的。他一听夏小娜准确地说出了一星期之前的近期新低点,就知道她也做过深入的了解。于是他问:“你是不是在3000点附近抄底了?买的什么股票?如果买了的话现在是最好的卖出机会,晚了就来不及了。”

“我没有买,自从上次你让我不要再轻易买股票之后我就一直没敢动,可是看着跌了这么多,这两个星期又这么暴涨,总觉得大盘是不是已经到底了。”

“这个时候说底部还为时尚早,这两个星期的上涨仅仅只是一波回调而已,下跌的空间还很大。”

“为什么呢?你给我讲讲道理嘛。”夏小娜感兴趣地追问道。

李欣说:“既然你知道大盘从4月22号的3000点附近迅速上涨到4月30号的3700点这一轮涨势,那你也一定清楚大盘指数从去年10月中旬6100多点的历史高位开始进入熊市之后,也曾在去年11月底跌到了4800点的时候有过一波强劲的反弹。那一轮反弹在一个半月之内就从4800点涨到了今年1月中旬的5500点,对吗?”

夏小娜点点头说:“好像是的。”

李欣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茶,然后把茶杯放在桌上,说:“既然你清楚整个走势,那跟你解释起来就容易多了。”

夏小娜一看李欣这幅架势,就知道他接下来即将滔滔不绝地阐述自己的观点了,于是她不由自主地把右手肘放在餐桌上,手掌托着右腮,像个迷妹一样静静地等着听李欣即将开始的论述。

她觉得这个时候的李欣才是最有魅力的,或者说这是李欣最有魅力的时候之一。她心里开始暗暗爱慕李欣,就是始于几年前和吴斌一起到南方考察的时候,李欣在餐桌上跟几个省级糖业公司的老总探讨糖价走势时的神采飞扬。

“在上一轮从4800点到5500点的反弹过程中,有很多朋友问我能不能买股票,我都告诫他们说这只是下跌过程中的反弹,千万不能买,如果逢低买到了有利润就赶紧走,否则的话下面是万丈深渊。能在4800点到5500点这一波反弹中赚钱的都是高手,可要是不赶紧获利离场,接下来不但赚到的这些利润要全部吐出去,还会被套。有几个朋友不听我的劝告,在5100点左右开始追进去,他们觉得这波回调比较充分,大盘还会继续往上涨,甚至可能会涨到7000点甚至8000点。可后来的结果是什么?现在很清楚了,对吧?5500点就是一个阶段性的顶点,从那时开始到现在往下继续跌了2500多点,被套在其中的人亏损幅度是相当大的,就按指数的跌幅来看,也是45%。”

“对啊,可是我好奇的是,你为啥看得这么准呢?”

“不是我看得准,是数据说明将来还会继续下跌。”

“什么数据呢?”

李欣问:“从6100多点跌到4800点,下跌幅度是多少?”

“这个我得仔细算算。”夏小娜边说边掏出手机,准备用手机上的计算器来计算李欣问的这个下跌幅度的百分比是多少。

夏小娜很快在手机上按了几下,然后说:“%。”

“%,对吧?”

“嗯。”

李欣说:“那好,你记住这个数字,然后我再给你一个数字:20%。”

“嗯。”夏小娜点点头说。

“这个20%是个非常重要的关键数字,甚至可以说是一个金标准。什么金标准呢?判断一波牛市结束,开始进入熊市的标准就是回调幅度超过20%!”

夏小娜眨了眨眼睛,仔细想了想,然后问:“你是说指数跌到4800点这个位置就说明熊市已经开始了?”

“对。”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呢?万一不是呢?”

李欣挠了挠头,一副有些为难和说起来话长的样子。他刚刚还以为夏小娜已经领会了熊市这个词的深刻含义,可夏小娜这个问题一出口,立刻就让他觉得要把这个问题解释清楚可不是一两句话能做到的。

冰雪聪明的夏小娜一见李欣这副神态,立刻猜到了他的心思。她用有点撒娇的口吻说:“哎呀,你别嫌人家烦嘛,好不容易请教你一个问题,你多说几句又怎么了?”

李欣重新理了一下思路,接着解释说:“我刚才跟你说的20%那个金标准,你记住没有?”

“记住啦。”

“这就好办了。一件事情一旦成为标准,就说明人们都是按照这个标准去行事的,或者说是按照这个标准去做判断的。刚才我说到一波牛市如果回调超过了20%,就说明市场已经开始进入了熊市,这是判断市场牛熊转换的金标准。说它是金标准,也就是说这个市场上的绝大多数人是按这个标准来判断的。既然按这个标准来判断牛市已经结束,熊市已经开始了,那么在这个熊市结束之前,任何一波回调都只是下跌主趋势中的小插曲而已。你要是逆势去逢低做多抢反弹,那么在大势向下的情况下,你赚钱的概率小,亏钱的概率大。这就是为什么我劝那些想要抄底的朋友不要轻举妄动的根本原因。”

夏小娜说:“好,这个问题我听明白了,可是从5500点跌到3000点,下跌幅度是45%,为什么在这么大的跌幅之下,你还说下跌没有结束呢?你这么判断的根据又是什么?”

李欣长叹一口气说:“这个问题说起来更复杂。”

夏小娜正听得兴起,见李欣不想再说,就伸手抓住李欣的胳膊摇了摇,撒娇道:“人家想听嘛,你再给我说说。”

李欣笑道:“不是我不想说,我倒是能说清楚,但你未必能听明白。这个问题得借助电脑,看着走势图才能说得清楚,你才能听明白。这会儿不说了,待会儿回酒店我详细给你解释好不好?”

“那说好了,待会儿你可得给我解释清楚,你别糊弄我啊。”

李欣正色道:“什么话?我是糊弄人的人吗?再说了,我就是糊弄别人,也不能糊弄你啊。”

夏小娜兴奋地说:“那就好,你可不能再喝了,待会儿你喝醉了就没办法跟我解释了。”

李欣拿起桌上那个小酒瓶晃了晃:“你以为还有吗?我就是想喝也没了。”

俩人吃完饭从饭店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了,他俩顺着河边的石板路向酒店走去。

这个时候的古镇又是另外一幅景色。

街上依旧是人头攒动,河道里升起的隐隐雾气,使得远处的灯笼只剩下模糊的光晕,隐约能听到远处的酒吧里飘来或悠扬或喧闹的音乐声,让人只想一直沉醉在这撩人的夜色中。

回到酒店房间里,夏小娜推开窗子,继续欣赏着眼前这一副夜色阑珊的景象。

第四百三十八章 金标准(2)

夜越来越深,古镇也渐渐安静下来,民宿的老板还为未回来的房客留着灯,街边那一盏盏红灯笼倒映在水中,流光溢彩。

在沉沉的夜色里,它们仿佛在给每一位游客说着晚安。

李欣此刻也毫无睡意,他打开电视,用遥控器不停地换着频道,寻找自己感兴趣的节目。

夏小娜在窗前看了几分钟,突然想起刚才在饭店里李欣还没有说完的话题,于是她走过来拽起半躺在床上看电视的李欣:“我差点忘了,你刚才说回来要给我讲股票走势的。”

“你还记得这个茬啊,你可真好学,明天再说不行吗?”

“不行,你说话不算数,现在给我讲。”

“好吧好吧,你去把行李箱里的笔记本电脑拿出来接上。”

夏小娜从行李箱里翻出李欣的笔记本电脑摆在桌上插上网线,然后把电脑打开:“好了。”

李欣走过去,坐在桌前调出行情软件:“刚才说到哪了?”

“你说3000点还不是底部,将来还会继续下跌,我问你这么判断的依据是什么。”

“刚才我告诉你的那个20%的回调幅度是牛熊转换成功与否的金标准,你还记得吗?”

“记得。”

“那现在我再告诉你第2个金标准:艾略特波浪理论。这个理论你听说过吗?”

“没有。”

李欣随手用行情软件里的画线工具画了一个标准的五浪下跌模型:“波浪理论的原理是,任何一波上涨或下跌都是曲折发展的,整个过程可以细分为5个小的波浪,或者说可以用5个小的波浪来描述整个下跌或上涨的全过程。就像我现在画出来的这个下跌模型一样,整个下跌过程可以分为1浪,2浪,3浪,4浪和5浪。其中1,3,5浪是下跌浪,2浪和4浪是回调浪。这个能看明白吗?”

“嗯。”夏小娜坐在李欣身边,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脑屏幕。

“好。刚才我说了,艾略特波浪理论是分析和预测牛市或者熊市在上涨和下跌过程中的金标准。之所以说它是金标准,是因为历史上的很多事情已经证明了,不管牛市还是熊市,一旦趋势形成后,就一定会走出一波五浪上涨或者五浪下跌的过程。刚才在饭桌上你不是已经算过吗?牛市的顶点是6100多点,下跌到4800点的时候,回调幅度已经突破了牛熊分界线的20%这个金标准,对吗?”

“对。”

“那么好了,既然熊市已经确定了,由此我们可以判断从6100多点跌到4800点,随后产生的上涨就只是熊市中的回调。也就是说下跌的第1浪是从6100多点到4800点,4800点到5500点是第2浪,只是回调浪。”

夏小娜指着电脑屏幕上的k线图问:“这里到这里是第2浪吗?”

“对。现在我再给你介绍艾略特波浪理论中的三条铁律。第1条铁律是:第2浪回调幅度不会收复第1浪的100%。按照这一条铁律来说,也就是从4800点开始的上涨不可能超过6100多点这个位置。不然的话,如果这波上涨的高点超过了6100多点的这个历史高点,就不会有下面的2浪,3浪,4浪和5浪了,也就是说不会有熊市。而这一点就跟刚才跌破了20%的牛熊分界线,市场已经进入熊市的这一个事实相悖。所以我才说4800点开始的这波上涨绝不能追,那些期待着这波上涨能突破6100多点的高点,继续创出7000点甚至8000点新高的人只不过是在痴心妄想。这个问题有点伤脑筋,你能听明白其中的关系吗?”

“能听明白的。”

李欣接着说:“第2条铁律是:第3浪不会是最短的一浪。按照我们刚才说的,第1浪是从6100多点到4800点,下跌幅度是1300多点,第2浪的幅度不会超过第1浪,也就是说第3浪最短也要超过1300多点才行,对不对?”

“好像是的。”

李欣指着电脑屏幕说:“你看这里第3浪是从5500点到3000点,下跌幅度岂止是1300多点,而是2500多点,下跌幅度几乎是第1浪的两倍。你说这艾瑞特波浪理论神奇不神奇?只要确定了牛市和熊市已经开始,从第1浪的幅度你就能大致预测出第2浪的回调大致会到什么位置,而且可以肯定紧接着还有第3浪会出现。”

“真有这么神奇吗?”

“神奇的还在后面,你听我给你说它的第3条铁律:第4浪和第2浪不会重叠。从这一条铁律里,我们又可以推断出从3000点开始的第4浪回调高点,几乎不会达到4800点这个位置,不然的话第4浪和第2浪的空间就重叠了。这就违背了艾略特波浪理论的第3条铁律,就不会有后面的第5浪出现,这是一。二是如果从3000点涨到了4800点以上,就重新收复了由牛市转为熊市时下跌的20%这个跌幅,熊市就结束了,又重新回到了牛市的格局中。而这种可能性是非常小的。也就是说继续下跌形成第5浪的概率要远远大于熊市结束的概率。所以我才说从3000点涨到3700点的上涨幅度不可谓不大,有20%多,可它依然还是整个熊市中的一个回调浪。在这个地方如果追高的话,很有可能会在接下来的第5浪下跌中损失惨重。”

“哦,我好像明白了,你首先是用20%的回调幅度这个金标来准确定熊市已经开始了,然后再根据第1浪的下跌幅度,按照艾略特波浪理论的三个铁律来判断2浪,3浪,4浪和5浪的出现,对不对?”

“对,就是这个意思。”李欣也不由得暗暗感叹夏小娜真的很聪明,第1次听这样的理论就能马上明白。

夏小娜想了想:“可我还是有点不明白,万一出现意外情况呢,任何理论都不可能100%的准确,对吗?”

“对。这个波浪理论也不是100%的准确,尤其是在判断个股的走势时,出错的概率相对就比较大。可是这个相对比较大的出错概率,往往是发生在短期的上涨或下跌趋势中。在这种短期的小级别趋势中,由于持续时间和参与交易的资金量不是很大,所以不足以形成一波完整的五浪上涨或下跌,在这种情况下这个理论失真的情况就会多一点。可要是对一波持续时间比较长,参与交易的资金量比较大的上涨或下跌,即使是对个股,这个5浪理论的判断也非常准确。”

“持续时间和参与交易的资金量真的这么重要吗?”

“太重要了,这两个数量的大小起着决定性的作用。其实这个问题也很好理解,就好像如果你要依据一两个人的行为习惯去判断其他很多人的行为习惯是很难的。因为你的数据样本不够充分,由此找出来的规律在准确度上就不高。可要是反过来,你根据几十万甚至几百万个数据样本总结分析出来人们的某些行为举止和特性去推断一两个人的行为举止,那这样的判断准确性就要高得多。”

“好像有点道理哦。”

“像这样持续半年多将近一年的牛市或者熊市,参与的资金量岂止几十万亿,由此形成的走势一旦确定,就将是势不可挡的。所以用艾略特波浪理论来分析预测熊市或者牛市的走势是非常精准的。”

“你确定将来一定会有第5浪的下跌吗?”

“肯定的,虽然从哪个点位开始第5浪的下跌我还不好判断,可是第5浪下跌的低点一定会突破3000点这个位置,不然的话它就不是第5浪。”

李欣看着夏小娜盯着电脑屏幕不说话,就问道:“你真的没有进去抄底吗?”

“没有,我要买股票的话,不得先问问你吗?”

“那就好。”李欣放下心来。

过了一会儿,他又指着电脑屏幕对夏小娜说:“你不是注意到了从3000点到3700点这个20%多的涨幅吗?可你注意到它背后的原因是什么了吗?”

“这我倒没注意,是什么原因?”

“降息。”

“降息?”

“对。刚才我不是跟你说过吗,牛市或者熊市一旦形成,市场就会按照它自己的步骤坚定地走完5浪上涨或者5浪下跌的全过程。这中间其它的因素都会被忽略,或者说其它的因素会对上涨或下跌的趋势形成一些影响,但却不能根本地扭转或改变它。”

李欣又把电脑屏幕上的k线图缩小了一点,然后解释说:“我们刚才讨论的是熊市,现在我举个牛市的例子,其中的道理是一样的。眼下这一波熊市还没有完整地走出全部的5浪,我现在让你看看,从1600多点涨到6100多点的牛市过程是如何用艾略特波浪理论来解释的,听完你就明白为什么眼下的熊市还没走完。”

第四百三十九章 金标准(3)

他用鼠标指着电脑屏幕上的k线图说“上一波牛市的起点是从1600点开始的,涨到3000点是第1浪,从3000点回调到2540点是第2浪,从2540点涨到4340点是第3浪,第4浪从4340点回调到3410点,最后的第5浪是从3410点涨到6100多点。你看这5浪是不是走得非常明显,非常标准?”

“嗯,还真是,就像是预先设计好的一样。”

“这里面还有一些其它因素,你要是把这些因素也考虑在内,就会觉得这5浪走得更加神奇了。”

“是什么因素?”

“加息。”

“加息?”

“对!在指数从2000多点涨到6100多点的这个过程中,一共经历了4次加息。这4次加息的目的都是想抑制股指的快速上涨。可你看图形上的走势,就像刚才我跟你说的那样,牛市或者熊市一旦形成,它就会按照自己的步伐坚定地走完全部5浪上涨或者下跌的过程。加息对股市上涨的影响非常大,可是上一波牛市就顶着4次加息,义无反顾地继续上涨,直到第5浪涨到6100多点才算完。现在我们回过头来看这一波熊市,两星期前跌到3000点的新低点,在降息的作用下回升了20多,涨到了3700点,可是这种降息的措施依然不太可能完全扭转熊市的格局,我判断它依然还会走出第5浪下跌,因为市场上的人就信这个。在绝大多数人都按照这个逻辑思维行事的时候,你逆势操作风险就很大,要想改变多数人的想法就是痴心妄想。”

“真的好有道理哦,你说得我都相信了!”

“想清楚了这一点,是不是觉得现在进去抄底是一件很危险的事?还有,在这样的趋势下,外力想要去改变它是不是不太可能?”

“真的是!”

“这就像一个小孩子生病发烧一样,他体温烧到39度、40度的时候,即使医生给他打针吃药,这个病程也要三五天才能结束,才能把这个病治好。不可能医生今天给他打针吃药,明天他就活蹦乱跳的,不发烧也没有炎症了,这不符合自然规律。消除病灶的炎症是需要一定的时间和一定的规律的,你能在一定程度上延缓或者缩短它的发展过程,但不可能根本地扭转它。这是客观规律,在股市里也是这样的。”

“你的脑袋好聪明哦,怎么连这些都知道?”夏小娜依偎在李欣身上说。

“古人说学以致用,还有另一句话叫做从实践中来,到实践中去。像艾略特波浪理论这种从实践中总结出来的非常有用的东西,学了以后就得用到实践中去才行,不然学了有什么用呢,你说是吧?就像勾股定理是分析研究直角三角形的利器,如果学了勾股定理,在碰到直角三角形的时候却把这个定律丢在一边不用,那岂不是有些荒唐。”李欣在夏小娜的夸奖下颇有些得意。

“我记得在第2浪回调的过程中,有朋友在这个地方要追高买入,我就劝他们说这个时候熊市还没有结束,追进去风险太大了。你猜他们怎么说?”

“怎么说?”

“他们说从6100多点跌到4800点,总共下跌了1300多点了,熊市该结束了。”

“那你怎么跟他们说的?”

“我说你开什么玩笑?现在熊市才刚刚开始,离开始的结束都还有8丈远。”

“开始的结束?”夏小娜眨着眼睛,一副不解的神态。

“对啊。任何一件事情的发展过程都可以分为开始阶段、中间的发展阶段和最后的结束阶段,对吗?”

“嗯。”

“而这三个阶段中的每一个阶段又可以细分为开始阶段、中间的发展阶段和最后的结束阶段,不是吗?”

“是的。”

“那么如果我们把总共5浪中的第3浪看作是中间的发展阶段的话,大盘跌到4800点的时候,也才刚刚开始第2浪的回调。这个时候充其量可以看作是开始的结束。我们暂且不去谈第3浪这个中间的发展阶段,熊市的结束阶段至少要到第4浪这个回调浪出现的时候才算开始。也就是说从3000点涨到3700点仅仅只是第4浪而已,也就是我说的它只是结束的开始。熊市的最终结束,要等到第5浪开始下跌,突破了3000点这个新低之后才可能去考虑。所以我说涨到3700点这个位置上绝对不能买,你要是买入了,接下来你会经历整个结束过程中的发展阶段和最后的结束阶段。我估计第5浪的下跌空间不会比第1浪那1300点的幅度更小。也就是说从3700点到3000点这700点的下跌幅度暂且不考虑,往3000点以下至少还有600点的空间。那么最低点在哪个位置呢?至少在2400点附近,这是最保守的估计。”

“有这么严重吗?”

“不信你等着看。”

李欣碰见技术分析这样的问题从来都是兴致盎然的,他正准备滔滔不绝地继续讲下去,可是夏小娜此时的心思已经转变了,她闭着眼睛靠在李欣肩膀上说“这些东西好烧脑,一会是开始的结束,一会又是结束的开始,我都被你绕得有点犯困了。”

李欣一听,只好打断了继续跟她探讨下去的想法“那就赶快去洗澡,洗完澡我们早点休息,我还要好好看看你呢!”

“嗯!”

五一小长假的最后一天,马天明呆呆地坐在客厅里盯着电视机发愣。他老婆坐在一旁一边嗑瓜子,一边用手里的遥控器换节目。

屏幕上的画面不停地变换着,可是马天明却好像什么也没看见。他的眼睛虽然盯着电视屏幕,脑子里却一直在想明天上班以后市场上的销售价格和期货价格到底会是什么样。

短短这几天的假期对他来说像是度日如年。好在明天就要上班了,不管消息是好是坏,总有个说法。像这几天假期中什么消息都没有,整天提心吊胆的,这样的日子他是再也不想过了。

他现在甚至有点暗暗后悔不该在节前下手那么快,搞得自己骑虎难下。

可是话又说回来了,去糖厂进货可不像在期货市场上开仓买入那么容易,没有个七、八天甚至十来天的时间,根本没有办法拿到自己想要的那些数量。

现在的他只有在心里暗暗祈祷明天开始上班以后听到的一切消息都是正面的。

李欣此时的心情却跟马天明完全不同,春风得意的他和夏小娜在上海忙完了采购家具的事情,把新买的别墅布置停当之后,假期的最后一天,他带着夏小娜一大早就从上海飞回江城,然后马不停蹄地开着他的车,带着夏小娜赶回鹿城见父母去了。

李欣从小就是父母的心头肉,自从高中毕业考上大学之后,他每年回家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每次他回家去,父母都高兴得像是过节一样。

跟以往相比,李欣今天回来显得更加特别,昨晚接到他的电话后,知道他今天要带女朋友回家来,父母的心情更是高兴得无以言表。

尤其是他妈妈的心情就更加复杂了。她知道好多年前李欣在大学时候有过一个女朋友,可那个女朋友她连面都没有见过就吹了。

今天李欣要带女朋友回来,这可是头一次。这个女孩到底长得怎么样,性格脾气好不好,和自己的儿子般不般配,这些是她最关心的。对这些问题的期盼程度,甚至远远超过了她想见自己儿子的心情。

所以,离李欣到家还有好长的一段时间,他妈妈就望眼欲穿地站在窗口等待着了。

李欣的车子刚刚拐进路口,他妈妈就欢天喜地地开门迎了出来。

李欣的车子还没停稳,他妈妈就走到车子旁弯腰看着车里问道“小弟,怎么现在才到家?”

李欣一边解安全带一边说“妈,我可是下了飞机开上车子就赶回来了,路上一刻都没耽搁的。”

李欣的妈妈站在驾驶座这一侧,一边跟儿子说话,眼睛一边从车窗外观察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夏小娜。

“阿姨,您好!”夏小娜把头偏过来问候道。

“你好,你好,快进家,快进家!”李欣的妈妈高兴地回答说。

李欣打开车门下了车,指着从车头绕过来的夏小娜介绍说“妈,这是我的女朋友,她叫夏小娜,你就叫她娜娜好了。”

接着他又对夏小娜说“这是我妈妈。”

夏小娜站在李欣身旁,对着李欣的妈妈略为一弯腰,恭恭敬敬地说“阿姨您好!”

“好,好!”李欣的妈妈喜笑颜开地看着眼前穿一件鹅黄色连衣裙扎着马尾辫亭亭玉立的夏小娜说。也不知道她这话是回答夏小娜的问候呢,还是对眼前这个姑娘很满意。

“妈,我爸呢?”

第四百四十章 你多吃点儿菜

“他在家里呢,一直在等你们回来,快进家吧。”

李欣和夏小娜打开后排车门,从后座上拎出几包东西来,然后跟着母亲进家去了。

他们一进门,李欣的爸爸就从客厅里迎了过来。

“爸,这是夏小娜。”李欣介绍说。

“叔叔好!”夏小娜恭恭敬敬地问候道。

李欣的爸爸慈祥地笑着回答说:“嗯,好,好。一直等你们来,你们这么长时间都不到家,李欣的妈妈在窗口看你们好几次了。快请坐,快请坐,过一会儿就吃晚饭了。”说完他就忙着找杯子,准备给李欣和夏小娜泡茶。

李欣一看,赶紧把手里的东西放在茶几上:“爸,您别忙了,我来吧。”

夏小娜打开放在茶几上的袋子,拿出几个包装精美的盒子说:“叔叔阿姨,听李欣说你们喜欢吃上海的糕点,我们就给你们带了几盒,还有两件羊绒衫。”

李欣的爸爸妈妈高兴地说:“你看你第一次到我们家来就带这么多东西,太客气了!”

夏小娜不好意思地笑着说:“我也不知道买些什么东西好,其实这都是李欣挑的。”

李欣端着两杯茶过来放在茶几上,然后问他爸爸妈妈说:“爸,妈,你们的杯子在哪里?我给你们添点水。”

李欣的爸爸说:“不用不用,你们喝,我们杯子里都有水的。你快让别人坐啊,回到家还这么站着。”

李欣这才拉着夏小娜在沙发上坐下。

李欣的妈妈说:“小弟,你们大老远的赶回来,累不累啊?要是累的话先回屋休息一会儿?”

李欣说:“没事儿,不累。”

“那你们坐着看电视,我跟你爸去厨房做菜,一会儿就可以吃晚饭了。”说完李欣的爸爸妈妈起身准备到厨房去做饭。

夏小娜赶紧说:“叔叔阿姨,我来帮你们做吧。”

李欣的爸爸说:“不用不用,你跟李欣坐着看电视,菜都是提前就弄好的了,再炒两个菜就好了。”

李欣的父母进厨房以后,宽大的客厅里就只剩下了李欣和夏小娜。

夏小娜回到沙发旁坐下,抓着李欣的手小声说:“我好紧张啊!”

李欣笑道:“你紧张什么?这是我爸妈,又不是外人,你怕什么?”

“就因为是你爸妈我才紧张呢。你说他们会不会喜欢我?”

“你看我爸妈那高兴样儿,像是不喜欢你的样子吗?”

“反正我就是紧张。”

“不用紧张,你就当是在你自己家里好了。”

“你说得倒容易,你第一次去我们家不紧张吗?”

李欣想了想:“好像是有一点。”

“就是啊,你都会紧张,何况是我。”

“熟悉一会儿就好了,我爸妈待人很热情的。”

“嗯。”

过了一会儿,夏小娜小声问道:“你妈妈怎么叫你小弟?这是你的小名儿吗?”

“是啊。

夏小娜笑着说:“好好玩哦,你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小名儿,呵呵。”

李欣说:“这算什么,还有更好玩的呢。你知道以前我小时候我爸叫我什么吗?”

“叫你什么?”

“叫我弟弟。”

“弟弟?”夏小娜惊奇地问。

“对啊,我妈叫我小弟,我爸叫我弟弟。我妈的这种叫法到现在还没改,可是我爸的这种叫法在我大学毕业以后就少了。以前小时候我们一个大院的小伙伴来我们家,听见我爸这么叫我,也都觉得好奇怪,他们问我说你爸爸怎么叫你弟弟?”

“是啊,我也觉得这个叫法好奇怪。”夏小娜很感兴趣地问。

李欣不以为然地说:“这有什么奇怪的,我爸从小就这么叫我,我都习以为常了。还有比这更离谱的叫法呢,你猜猜看是什么?”

“这我哪能猜得着,你告诉我嘛。”

李欣说:“我舅舅他们在我妈叫我小弟的基础上很文艺又很接地气地演绎了一下,直接叫我小地瓜。”

夏小娜哑然失笑:“小地瓜?真的吗?”

“是啊,可这样的叫法他们也不经常用,每当我舅舅他们叫我小地瓜的时候,不但我一时反应不过来,就连舅舅家里的那几个表姐表弟听了都觉得好笑。每当这种时候,我舅舅他们就会一本正经地说,这有什么奇怪的,李欣小时候我们就是这么叫他的。”

夏小娜听了呵呵直笑:“这个名字真的很接地气,我觉得他们应该继续这么叫你才对。”

李欣说:“现在想想这名字真的挺好玩的,只不过大学毕业之后,他们就很少这么叫我了,就像我爸也很少叫我弟弟一样。”

“那你爸现在叫你什么?”

李欣想了想:“我爸话不多,可说一句是一句的。他现在要么叫我李欣,要么像我妈一样叫我小弟。我小时候调皮挨过我妈揍,可我爸从来没动过我一指头。他要是觉得我该管教了,会把我叫到一边去找我谈话。说来也奇怪,我不怕我妈揍我,可我怕我爸找我谈话。”

“是吗?”

“嗯。”

“看来你小时候挺不老实的哈。”

“没有啦,我要是真的特别淘气的话,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你是没见过那种特别淘气的小孩,我爸他们单位大院里跟我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有两个小孩就是特别淘气的那种类型,到初中高中的时候我们基本上就玩不到一块了,那两个小孩用现在的眼光看就是地痞那一类的。”

“难怪你这么坏,你是不是那时候跟他们学坏的?”

“我坏吗?”

夏小娜刚要回答,李欣的妈妈从厨房里走出来招呼说:“小弟,你们俩过来吃饭了。”

李欣带着夏小娜走进和厨房连在一起的餐厅,李欣的爸爸对夏小娜说:“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随便准备了几样家常菜。”

夏小娜说:“叔叔您别客气,我吃什么都行的。”

李欣的爸爸说:“那就好,快坐下吃吧,你们赶了那么远的路一定饿坏了。”

李欣贪婪地闻着桌上的菜散发出来的香味:“哇塞,都是我喜欢吃的菜啊!”

李欣的妈妈爱怜地看着儿子说:“喜欢就多吃点儿!”

李欣指着桌上的菜给夏小娜介绍说:“这个糖醋鲫鱼、叉烧肉还有这个茄子蒸芋头花是我妈妈的拿手菜。这个小炒肉和素炒茄子应该是我爸爸做的,小炒肉的味道比外面餐馆里的强太多了,还有这个素炒茄子,我爸能炒出菌子的味道来,不信你尝尝。”

说着他夹了一点素炒茄子放在夏小娜的碗里,夏小娜尝了一口说:“嗯,真的很好吃耶。”

李欣的爸爸笑道:“小弟,你夹点鱼和肉给小夏吃嘛,哪有只让客人吃素菜的道理。”

夏小娜说:“叔叔,没事儿的,我喜欢吃什么我自己来。”

李欣说:“就是,你喜欢吃什么自己动手,在我家还客气就不对了。你看这个苦刺花豆米汤和白菜芋头汤也都是我小时候最喜欢吃的,在外面餐馆里可没有这么好的味道,待会儿你也尝尝。”

“好的,这么多菜我都不知道该吃哪个了。”

李欣的妈妈说:“慢慢吃,多吃点菜。”

李欣边吃边问:“爸,妈,你们最近身体还好吧?”

李欣的爸爸说:“都好,都好,这个你不用担心,安心上你的班就是了。”

“哦,那就好。爸,你血压高,要少喝点酒哦。”

“平时我都不喝酒的。”

李欣的妈妈说:“你爸听说你要回来,高兴得什么似的,他也就是高兴的时候喝两杯。”

李欣的爸爸指指桌上的酒杯说:“这样的牛眼盅,两杯酒能有多大点儿?5钱酒都不到。”

李欣站起身来,凑过去看看父亲面前的那个酒盅:“那就只能喝两杯哦,多了可不行。”

李欣的爸爸慈祥地笑笑,对夏小娜说:“看看,他居然管起我来了。”

夏小娜看看他们父子俩,抿嘴一笑没说话。

李欣的妈妈给李欣和夏小娜的碗里一人夹了一条糖醋鲫鱼:“你们多吃点菜。”

夏小娜说:“谢谢阿姨,我自己来。”

李欣的妈妈说:“其实李欣自己也会做鱼的,味道还不错,你吃过没有?”

夏小娜笑着说:“他还会做饭吗?我没吃过。”

“他小时候啊,经常跟他那些同学到田里去抓鱼,到河边去钓鱼,可能干了,我们家那时候吃的好多鱼都是他抓来的。”

“这我倒是听他说过。”

李欣的妈妈说:“以前他小时候到河里和田里去抓回来的那些鱼都是他弄,他用油煎出来的鱼很好吃的。”

李欣说:“我也只会煎鱼这一招,别的就不会了。”

李欣的妈妈说:“你就是不爱学,鱼煎好之后再加上葱、姜、糟辣椒、白糖和酱油一煮不就是糖醋鱼了吗?”

李欣说:“就这么简单吗?”

“可不就是这么简单。”

“行,那我试试。”

“你说你也是,就不知道早几天回来,那样可以在家里多住几天。你们今天才回来,明天一早不得赶回去上班吗?”

“嗯,只能在家住一晚,明天一大早就赶回公司上班。”

第四百四十一章 你在上海买别墅?

“来得及吗?”

“来得及。”

“你们五一假期都在上海玩吗?都去了哪些地方?”李欣的妈妈问。

“就在城里转了转,忙着弄房子的事情,没时间去别的地方。”

“什么房子?在上海?”李欣的妈妈很是吃惊。

“电话里没来得及跟你们说,我在上海买了一栋别墅,这两天在那边忙着买家具,所以回来晚了。”

李欣的妈妈奇怪地问“你在上海买栋别墅干啥?是你们公司要派你去上海常住吗?”

“不是,就是喜欢而已。”

“你在江城工作却去上海买栋别墅,那不是成年累月的空着吗?”

“也不会啦,假期和周末都可以去那边住的。再说了,过两年你们退休之后也可以去那边住的。”

李欣的妈妈有些不高兴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也不跟我们说一声!”

“我也是临时决定的,买就买了呗,反正将来有用处的。”

“你买别墅花了多少钱?”

“大概6000万左右。”

李欣的妈妈惊讶地问道“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我在股票和期货市场上赚的。哎呀,妈,这些你就别管了。”

李欣的妈妈有些无奈地对李欣的爸爸说“你看看,他小时候主意就大,现在更是管不了了!”

李欣的爸爸沉着脸问道“在上海买栋别墅?你是怎么想的,打算去那边工作吗?”

李欣回答说“也许吧,我现在也没想好,反正这别墅买了肯定有用的。”

“我不是说别墅的事情,我是说工作的事情。以前我就跟你说过要安心工作,我看你现在就是静不下心来!”

“爸,我知道的,可是工作有多种多样,也不一定非要在糖业公司或者南方集团才叫工作嘛。”

“可你将来出去干什么呢?有个准主意没有?”

“应该还是做证券和期货投资这一块。”

“你这样出去了,没有个单位可不是长久的事啊!”

“爸,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我就是离开单位了也饿不着,你们不用操心的。”

“你说得倒简单,我们能不操心吗?”李欣的爸爸在单位勤勤恳恳地工作了一辈子,他也希望李欣像自己一样。可是在他的眼里,李欣的心思就没有放在工作上。儿子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也这么些年了,到现在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办事员。他倒也不是指望着李欣混个一官半职来光宗耀祖,可是这样的状态至少从一个侧面说明儿子的工作成绩很不好,这是让他很担心的一件事情。

现在李欣不但不安心在单位工作,还有想辞职出来自己做股票和期货投资的想法,这就更让他担心了。

虽然作为父亲的他也知道儿子这些年靠股票和期货赚了不少钱,可是在金融行业干了这么多年的他也知道资本市场上的风险很大。

俗话说常在河边走,没有不湿鞋的,说不准哪天李欣赚的这些钱就会赔回去。到了那个时候,李欣没有工作单位,生活都会成问题的。

这样的担忧他以前就跟李欣谈过好几次,可是李欣不但没有听进去,现在反而变本加厉,想法越来越不着边际了,这让他不禁有些想发火。

可是儿子的女朋友今天第一次到家里来,现在又是在饭桌上,所以他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没有发火。

李欣的爸爸虽然平时话语不多,可却是一个心思非常细腻的人。在这一点上,李欣继承了他爸爸的这个优点。

李欣小时候因为调皮捣蛋没少挨妈妈揍,在饭桌上也被妈妈骂哭过好几次。每逢这种时候,李欣的爸爸都会私下对妻子说“以后在饭桌上不要骂孩子,这样对孩子不好,会影响他消化的,有什么话吃完饭再说。”

所以李欣现在之所以没有被父亲叫到一边去谈话,一是因为这个时间点,二是沾了夏小娜的光。

李欣一看桌上的气氛有些紧张,赶紧转换话题说“爸,这事儿以后再跟你们慢慢解释,反正现在我还在单位上班的,是吧?我这次回来一是看看你们,二是想让您帮我写四个字。”

“写四个字?什么字?”李欣的爸爸很是奇怪。

李欣对夏小娜说“你去把数码相机拿来。”

“哦,好的。”刚才李欣的父母讯问李欣的时候,夏小娜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大气都不敢出。现在听李欣这么一说,赶紧答应一声,起身到客厅里的行李箱里拿相机去了。

夏小娜把相机拿来之后,李欣调出他新买那栋别墅的照片对父母说“爸,妈,你们看,这是我买的那栋中式别墅,漂亮吧?”

“嗯,还不错。”李欣的爸爸说。

“爸,你看,这是别墅的大门,这是院子里的水池。我想让你帮我写的四个字是馨园和荷池。馨园这两个字刻在别墅大门的门头上,荷池这两个字刻在别墅院子里这个水池的假山上,您觉得怎么样?”

“听上去不错,馨园应该就是温馨家园的意思,对吗?可是这个荷池是啥意思呢?就因为池子里种的是荷花?”

李欣说“还是我爸了解我。馨园就是您说的那个意思,至于荷池这两个字嘛,字面意思是池子里有荷花,另外一层意思是小荷才露尖尖角。”

“嗯,这4个字意思不错!”李欣的爸爸点头说。

李欣一见父亲的态度有好转,高兴地说“爸,那您吃完饭帮我写这4个字哈。”

“写字的事是写字的事,刚才的事还没说完呢。”

“爸,不是跟你说了吗?以后再慢慢跟你解释,现在我自己都还没想好呢。”

李欣的妈妈对夏小娜说“你别看他平时文文静静的,这孩子主意多得很,小时候为这事儿我没少骂他。”

“我也觉得他想法挺多的。”夏小娜颇有同感地回答说。

自从李欣进家门以后,李欣的妈妈欢天喜地的忙着做饭给儿子吃,就没来得及问问儿子女朋友的具体情况。刚才在饭桌上刚聊了几句,就因为李欣在上海买别墅的事情把话题扯开了,所以到现在她才想起来问问眼前这位姑娘的情况“对了,娜娜,你在哪个单位工作?”

“我和李欣是同事,以前在糖业公司的时候,我和他就在一个办公室,现在也在一个公司工作。”

“哦,是吗?那你们认识很久了。”

“是的,阿姨。”

“你具体做什么工作呢?”

“我在公司人事部。”

“哦,那不错啊。你是哪一年的?”

“我跟李欣是同一年的,他比我大几个月。”

“你家是江城的?”

“是的。”

李欣这时在一旁说“妈,你这可有点像查户口啊。”

“你这孩子,娜娜第1次到我们家来,我问问怎么了?”李欣的妈妈白了儿子一眼,然后转过头对夏小娜说“以后经常跟李欣一块儿回家来玩哈。”

“好的,阿姨。”听见李欣妈妈的这句话,夏小娜自从进门后就一直悬着的心才慢慢落了下来。

吃完饭以后,一家人在客厅看了一会儿电视,李欣的妈妈上楼去给夏小娜准备房间,李欣看看时候差不多了,就对父亲说“爸,我去准备笔墨,你帮我写字哈?”

“嗯。”

于是李欣起身到父亲书房准备笔墨和宣纸去了。

过了一会儿,李欣从书房出来说“爸,笔墨都准备好了,您过来帮我写字吧。”

李欣的爸爸放下手里的茶杯,起身往书房走去。

李欣在父亲身后对夏小娜招招手说“赶紧过来看我爸写字。”

夏小娜听了,高兴地跑过来牵着李欣的手,俩人跟在李欣爸爸的身后走进了书房。

李欣的爸爸在写字台前坐定后,整理了一下桌上的宣纸,刚要伸手去拿架在砚台上的毛笔时,却突然停了下来。他回过头来教训李欣说“小时候让你好好练毛笔字你不听,现在你看看,连基本的规矩都不懂。”

“怎么了?”李欣莫名其妙地问道。

李欣的爸爸指着砚台上那只中楷毛笔说“写大字能用这支笔吗?得用笔架上最大号的那支才对。”

此时的李欣和夏小娜一左一右地站在李欣爸爸的身后,李欣听了父亲的训斥后,对着夏小娜做了个鬼脸,赶紧把笔架上最大号的那支毛笔取下来递在父亲手里。

李欣的爸爸接过这支笔,在砚台里饱蘸墨汁后略作思索,然后挥毫在宣纸上写了起来。

第一个“馨”字最后一笔刚刚写完,夏小娜就情不自禁地赞叹道“哇塞,叔叔你写的字太漂亮了!”

李欣赶紧把手指放在嘴边,示意夏小娜别出声。

李欣的爸爸一气呵成,在两张宣纸上分别写下了“馨园”和“荷池”四个大字。写完之后,他仔细端详了一下,然后问李欣“这样行不行?”

李欣心满意足地说“太行了,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这毛笔字还是我爸写的好!”

“小时候让你好好练字你就是不听,寒假暑假的时候规定你每天要写5篇字,可你总是偷工减料,每天写一两篇就跑出去玩去了。要不然的话,这种事你可以自己做的。”

第四百四十二章 到底是谁的主意?

夏小娜在一旁起哄道“李欣,你以前练过字吗?要不你写几个给我看看?”

李欣推辞说“别别别,还是算了吧,我那几个字连我自己看着都不顺眼。”

李欣的爸爸问夏小娜“小夏,你以前练过毛笔字吗?”

“没有,除了以前小时候上语文课写过老师布置的几篇毛笔字作业之外,从来没有认真练过。”

“你们年轻人真该好好练练书法,这是一项文化传统,丢了可惜了。”

夏小娜不好意思地说“就是,前几年写东西的时候还用钢笔,这几年写东西都在电脑上打字,连钢笔字都很少写了。”

李欣说“以前小时候每学期发了新书都是我爸给我包书皮,然后在每本书的书皮上用毛笔写课程、年级、班级和姓名,班里的同学看见我的课本都抢着看上面我爸写的这些字。”

李欣的爸爸见宣纸上字的墨迹已经干了,就拿起来递给李欣说“你收起来吧,待会儿记得把毛笔洗一下。”

李欣接过那两幅字,爱不释手地端详着说“爸,不是有墨宝这一说吗?您这也是墨宝啊。”

“有空你也练练,别整天没事干东想西想的。你小时候就一直教你艺不压身,书到用时方恨少这个道理,可你总是听不进去,现在知道了吧?别人写得好是别人的,只有你自己写得好才是你自己的。”

李欣嬉皮笑脸地回答说“唉,唉,我知道了。其实我爸写得好也是我的,呵呵。”

李欣在父亲面前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种孩子气,这让夏小娜感到非常惊奇,李欣的这种神态她以前从来没见过。

她印象中的李欣是一个非常有主见,绵里藏针的人。要是换做别人像这样教训李欣,他怎么可能会是这样一副谦恭的表情。从这个侧面就可以看得出来,他们父子间感情很深。再加上刚才李欣的爸爸写字时李欣说的那些话,夏小娜感觉得出来李欣对他的父亲除了爱以外,还有一种崇拜。

李欣把手里那两幅字卷好,然后拿起桌上的一张报纸包起来递给夏小娜“你拿着,我去洗毛笔。”

李欣的妈妈收拾好房间后,下楼来对客厅里的夏小娜说“娜娜,房间我给你收拾好了,现在都快点了,你早点休息吧,明天还得早起赶回去上班呢。”

“好的,阿姨。”

李欣拿起夏小娜和自己的行李箱跟着母亲和夏小娜来到楼。

进了房间后,李欣的妈妈对夏小娜说“娜娜,你住这个房间,浴室和卫生间都在里边,还需要什么你跟我说。床上的被褥都是新的,你第次到家里来,也不知道你住不住得的习惯。”

“谢谢阿姨,不需要什么了,条件这么好,我怎么会住不习惯呢?”

“那好,你早点休息吧。”

“好的,阿姨您也早点休息。”

李欣把行李箱放下后,临出门前叮嘱下小娜说“明早:就得起床,你记得上好闹钟哈。起床收拾完吃完早点后出门也是六点多钟了,要赶回去上班,再晚就来不及了。”

“我知道的。”

“那你休息吧。”

“嗯。”

李欣关上夏小娜这个房间的门,把自己的行李箱拎到自己的房间去,对他妈妈说“妈,你和我爸也早点休息吧。”

李欣的妈妈说“不着急,你下来我有话跟你说。”

“哦。”李欣放下手里的行李箱,跟着妈妈来到楼下客厅里。

李欣的妈妈在沙发上坐下后,郑重其事地问道“刚才当着你女朋友的面我们不好问你,你倒是说说看,怎么会突然跑到上海去买别墅呢?你是怎么想的?”

李欣是一个把所有事情都放在心里的人,即便是对父母和夏小娜,他也不轻易吐露分毫。可是在上海买别墅这件事情的根本原因,就是因为他已经决定要和夏小娜结婚了。

他这次带夏小娜回来见父母,也有正式向父母介绍自己女朋友的这个意思。

可即便他已经这样想了,他的性格还是决定了他不会主动向父母说明这些事情。就像以往很多事情他往往处在被动的地位一样,这件事情只有当父母问起时,他才会说自己的心里话。

刚才母亲在房间门口说有话要找他谈的时候,他就意识到刚才在饭桌上没有说完的那些话题,现在是要给父母一个交代了。

李欣的妈妈话音一落,李欣的爸爸也把目光从电视机屏幕上转移过来,注视着李欣,一副等着李欣回答的样子。

李欣坐在沙发上,身子往前一倾,两个手肘放在膝盖上,双手紧握在一起,面对着父母说“我就是觉得将来可能会经常到那边去,再加上喜欢那边的环境,也喜欢这套房子,所以就买了这栋别墅。”

李欣的妈妈问“怎么之前从来没有听你说起过呢?”

“我也是临时决定的。”

“花多万在那里买一栋别墅,还是临时决定的?”

“真是临时决定的。”

“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是你女朋友的主意?”

“当然是我自己的主意了。”

“好,这个我们待会儿再说。我问你,你到底有多少钱啊?在鹿城给我们买这栋别墅就花了多万,你在江城那栋别墅也是几百万对吧?现在又在上海花了万买一栋别墅,你这些钱到底是哪里来的?这个问题以前我们就问过你,可你总是支支吾吾的不给我们正面回答。”

“妈,你不会是怀疑你儿子会做不好的事情吧?”面对着母亲的追问,李欣有些不高兴了。

李欣的爸爸这时候插话说“我们相信你不会做不好的事情,可是这么多钱到底是哪里来的,你总得给我们说明一下吧?”

李欣挠挠头说“爸,刚才吃饭的时候我不是告诉你们了吗?这些钱都是我在期货市场和股票市场上赚的。”

“你是怎么赚的?怎么会赚了这么多钱?”李欣的爸爸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这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从我进糖业公司开始到现在,前前后后好多年了,我一直在做股票和期货投资。这些钱就是这些年赚的,没有一点问题,这些你们就不用担心了。”

李欣的爸爸看着李欣不像是说假话,就问道“那你这些年到底赚了多少钱?”

李欣说“我也没仔细算过,反正现在手里还有六、七个亿。”

“有这么多?”李欣的父母一听这话大吃一惊。

李欣的爸爸就在银行系统工作,每天账目上几亿、十几亿的资金对他来说是习以为常的事。可即使是这样,儿子说出来的这个数字还是让他惊愕不已。

李欣的妈妈就更是吃惊了“那你这些钱都用到哪去了?”

“没用到哪里去啊,除了买上海这栋别墅以外,其它的钱都在账户上放着呢。”

“那你将来打算用这些钱做什么呢?”

“我也做不来别的,还是做股票和期货投资呗。”

李欣的父亲听到这里,这才完全明白了李欣的心思。难怪儿子一门心思地想从单位里出来,原来他这些年在这个领域打下了这么深厚的根基。

在金融系统工作多年的他很清楚这笔资金的规模有多大,他所在的这个银行下面有些营业部的自有资金都没有六、七个亿这么多。

而且儿子说的这六、七个亿要么大部分是现金,要么就是变现很容易的证券资产,这跟很多身家上亿的私企老板还不同。那些私企老板名下的公司资产虽然动辄几亿、十几个亿,可是刨除银行贷款之后,实际名下并没有多少钱。

看来儿子真的是出息了,不声不响的就做出了这么大的成就,想到这他心里很是欣慰。原来他担心李欣不安心在单位工作,将来要是从单位出来后万一自己做得不顺,会没有了生活来源,现在他的这些担心全都烟消云散了。

因为儿子手里有六、七个亿的资金,这个成就本身就说明他做这个事情很有天赋,将来在这方面有更大的发展也是可以预期的。

退一万步说,就算他将来栽很大的跟斗,也不可能把这六、七个亿的资金全部亏完,哪怕亏了,那他手里还有六、七千万的资金。这笔钱也够他东山再起,或者是改行做别的用了。

“老李,你说说看,这样能行吗?这事我也不懂。”李欣的妈妈问丈夫。

“这件事就由他吧,他能做到这个地步也算他有本事。”李欣的爸爸回答说。

“好吧,这件事情既然你爸也同意,那就按你的意思办吧。不过你可得小心啊,别把好不容易赚到的这些钱又都亏完了。”李欣的妈妈不放心地叮嘱道。

“我知道的。”

“另外我问你,你和这个娜娜的事情到哪一步了?”

“她就是我女朋友啊。”

“你们将来打算怎么着?”

母亲已经问到这个地步了,李欣索性就直接征求父母的意见“妈,你看让她做你的儿媳妇行不行?”。

第四百四十三章 我就知道是这样

李欣的妈妈听了心里当然很高兴,可她不好直接表态,于是转过头问李欣的爸爸:“老李,你觉得呢?”

“这孩子看着倒还不错,知书达理的,你们交往多久了?”李欣的爸爸问道。

“半年左右吧。”

“才交往了半年,你了解她吗?她父母是做什么的?”李欣的妈妈有点担心。

“我一进糖业公司就和她在一个办公室,应该还是比较了解的,她父母都是机关干部。”

“交往都半年了,你也不早点带她回来让我们看看,也好让我们多了解了解她。现在第1次带她回来就说要和她结婚,是不是有点仓促了?”

“妈,我这不是征求你们的意见嘛,又不是说马上就要结婚,以后周末我会经常带她回来的,你们可以和她多接触接触,慢慢就了解她了。至于是不是仓促这个事,我倒觉得最主要是看人,有些人接触再久,你也不能真正了解她,可有些人接触没多久,你就能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了。”

“那你老实告诉我,你在上海买别墅这件事到底跟她有没有关系?”

李欣想了想,回答说:“应该有吧。”

“我就知道是这样的!”李欣的妈妈一副不出所料的样子。

“妈,我说买别墅这件事跟她有关系,可不是说这别墅是她让我买的哈。我买那个别墅是因为我很喜欢上海的环境,而且那个别墅就在金融开发区的旁边,真的很漂亮,别的地方找不到这么好的别墅的,就算我的女朋友换做是别人,我也会买这栋别墅的。”

“这栋别墅房产证上写的是谁的名字啊?”

“当然是我的名字了。”

“就你一个人的名字吗?”

“是啊,怎么了?”

“不是妈多心啊,是想提醒你,有些事情结婚前你得想清楚了。她知道你有这么多钱吗?”

“应该不知道。”

“你当着她的面花6000万买栋别墅,她就没有问问你?”

“她倒是问了,可我没跟她详细说。”

“那还算不错。你说这么大的事情,你把我和你爸都瞒得这么紧,到今天才告诉我们你有这么多钱,我想你也不至于把这事儿拿去随便对外人说。”

“妈,我不是有意瞒你们,你们也知道我不是那种到处炫耀的人,这件事情有必要拿去到处乱说吗?”

“你刚才说想跟她结婚,是打算什么时候办呢?”

“先征求你们的意见,你们同意了再说,我们也没想好具体的时间呢。”

“她父母知道吗?”

“还没跟她父母说呢,我也是这个假期才打定主意的。”

“你这孩子以后得改改这个毛病了,不要什么事情都闷在心里不说,事到临头了才通知我们,这样搞得我们很被动的。”

“知道了,妈。”

“老李,你说呢?”

李欣的爸爸说:“你和小夏的事情呢,主要还是靠你们自己互相了解,我们只能从侧面帮你观察一下。只要你们谈得来,我们不可能拦着。婚姻可是件大事儿,我们既希望你好,又希望你慎重。如果你们确实能走到一起的话,在这之前我们应该主动到小夏家里去一趟,去拜访一下她的父母。这既是礼数,也是两家互相了解的一个过程。”

“我知道了,等合适的时候我会告诉你们的。”

“没事的时候多回来看看我和你妈,别几个月不回一趟家,一回来就让我们大吃一惊。”

“知道了,爸,没事的话我先上去睡觉了。”

“去吧。”

得到父母的允许后,李欣转身上楼睡觉去了,走在楼梯上的他暗暗做了个“耶”的手势。父母对夏小娜的态度总体上是认可的,这让他心里很是高兴。

第2天一早,李欣和夏小娜还没起床,李欣的妈妈就早早地来到厨房给他俩准备早餐了。

如果说昨天晚上因为不知道儿子对夏小娜的真实态度,李欣的妈妈对夏小娜的态度还有所保留的话,那今天早上再见到夏小娜时,她就已经把夏小娜看作是自己家里的人了。

吃完早餐临出门前,在夏小娜恭恭敬敬地向自己和丈夫道别时,她就拿出一个精美的盒子打开递给夏小娜说:“娜娜,你第1次到家里来,阿姨也没有准备什么别的东西,这根金项链就送给你做见面礼吧。”

这根金项链是李欣的妈妈几年前逛商店时买下的,为的就是送给将来的儿媳妇。可是这根项链买了之后一直压在手里好几年也没有机会送出去,李欣的妈妈一直期望儿子赶紧找个对象结婚的心情由此可见一斑。

昨天晚上听儿子亲口说要让夏小娜给自己当儿媳妇,李欣妈妈那高兴的心情可想而知。

这根金项链虽然也就几千块钱,礼物不算太贵重,送在夏小娜的手里,可它却承载着李欣的妈妈对儿子未来生活的一种美好祝福。

这份心情只有当母亲的人在儿子即将娶新媳妇的时候才能体会到。看着眼前儿子心仪的这个漂亮女孩,李欣的妈妈知道夏小娜肯定不能体会自己的心情,可是有些话她此时又无法对夏小娜说。

夏小娜不好意思地推辞说:“阿姨,不用了。”

李欣的妈妈说:“这项链买了得有两三年了,虽然款式不如现在的时髦,可却是足金的。”

夏小娜赶紧解释说:“不是,阿姨,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

李欣在一旁劝道:“你也是,我妈给你你就拿着呗,却之不恭哈。”

听李欣这么一说,夏小娜不敢再推辞,她接过李欣妈妈手里的那个项链盒:“谢谢您了,阿姨。”

“这么客气干啥?以后周末经常跟李欣一块儿回家来玩哈,阿姨做好吃的给你吃。”

“好的好的!”夏小娜不好意思地说。

李欣妈妈态度上细微的变化,细心的夏小娜不可能感觉不出来。她高兴地把这个项链盒装进自己肩上的包里,拉着行李箱再次跟李欣的父母道别说:“叔叔阿姨,那我们走了。”

李欣的爸爸说:“好的好的,回去问你父母好,以后常来家里玩哈。”

李欣的妈妈对已经走出门外的李欣说:“小弟,别着急赶路,路上开慢点儿。”

“知道啦。”李欣边走边对身后的父母招招手。

看着儿子的车渐渐驶远后,李欣的妈妈嘴里嘟囔道:“这孩子,连头都不回一下!”

李欣的爸爸劝道:“看你说的,他开着车呢,怎么回头?快进屋吧。”

五一节前最后一个交易日,蔗糖期货的收盘价是3890元,这跟马天明仓库里那些蔗糖4120元的成本价相差了整整230元。就是这每吨230元的倒挂让他这个五一黄金周过得很不踏实。

5月5号,五一假期收假后第1天上班,马天明比正常上班时间早到了40多分钟,还不到8:00,他就已经守在办公室里了。

手下的那帮片区经理们昨晚就接到了他的短信,要求今天早上8点就到马天明的办公室报到。

这帮片区经理们原本五一节前几天就要被马天明派到郊区去完成销售任务的,现在他们已经多在江城逍遥了一个多星期。他们对目前公司仓库里这批蔗糖面临的尴尬形势一清二楚,从昨晚接到马天明的短信后,他们每个人心里都非常清楚今天早上马天明要说的事情是什么。

果然,等几个片区经理陆续到齐后,马天明开门见山地布置完每个人的销售任务,让他们马上就着手把蔗糖发往各自的销区。

布置完这些以后,他静静地坐在电脑前等着9:00蔗糖期货的开盘。

现在市场上蔗糖的销售价格已经很透明了,各个销区之间价格的差别,完全来自于运输和仓储成本的不同。

所以马天明现在完全没有心思去了解各个销区的实际销售价格,他知道只要期货市场上这个最重要的价格涨不上去,那不管自己把货发到哪个销区去,这200多元的进销差倒挂是没有办法抹平的。

他现在希望的是期货市场上今天的走势能够印证假期这几天一直徘徊在自己心里的那个判断。

9:00,蔗糖期货价格开盘就跳空上涨了几十元,开在3920元,紧接着在这个位置附近来回震荡了五六分钟。

这个价格虽然比节前最后一个交易日的收盘价上涨了二三十元钱,可严格地说来,它还是没有完全脱离危险区域,甚至可以说不排除有继续下跌的可能。

马天明心里虽然抱有美好的期待,可他最担心的还是价格会继续下跌,让自己的亏损持续扩大。

就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他手心里可是实实在在地捏着一把汗。他忘记了抽烟,也忘记了喝茶,就这么呆呆的盯着屏幕上的走势。

要是他手上握拳的力量能使糖价上涨,他倒是有心把拳头攥碎了。

就在他手心冒汗,心跳加速的这个时候,老天仿佛不忍心辜负他已经在心里压抑了五六天的那个愿望,屏幕上那根原本横盘整理了几分钟,既有可能上涨又有可能下跌的分时走势图就好像是如有神助一般,突然间像眼镜蛇昂起了头一样,马上就来了一波快速的拉升,短短的10分钟之内,价格最高就上冲到了4028元。

第四百四十四章 喝凉水都塞牙

这个价格比节前最后一个交易日的收盘价上涨了近140元!

“我靠,我说要上涨吧!”这一波快速上涨让提心吊胆了一个星期的马天明欣喜若狂。

这完全印证了他这几天来的判断:糖价在节前的下跌,仅仅只是交易者为了回避假期的风险。现在假期一过,资金再次入场,糖价马上就要开始上涨了。

这个价格已经远远脱离了节前收盘价的危险区域,按这个价格计算,短短的几分钟就使得他仓库里那些蔗糖的亏损每吨缩减了三分之二左右。

开盘仅仅20分钟左右,就迎来了这么凌厉的涨势,这预示着买盘非常可观,资金进场抄底的意愿非常强,期货价格说不定今天能冲到涨停板。

当紧张情绪有所缓解的马天明松开紧握的双拳,伸手拿过桌上的那包烟准备抽一支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手心里湿漉漉的,手上那支烟橙黄色的过滤嘴上明显地印着一层汗渍。

他把烟叼在嘴里,从桌上的纸巾盒里抽了两张纸巾,使劲把手里的汗渍擦干净,然后这才从兜里掏出打火机来,把烟点着,美美地抽了一口。

口干舌燥的他拿起桌上的保温杯拧开盖子喝了一口,喝进嘴里的茶水不但冰凉,而且还有一股怪味。

他定睛一看,这才发现杯子里的茶水是五一节放假之前的,茶水上面飘着一层白色的膜,都已经长毛了。

“呸!”他忙不迭地把嘴里的茶水全都吐在写字台旁边的字纸篓里,可即使是这样,还是有半口茶水已经咽进肚子里去了。

他对着字纸篓干呕了半天,也没有把那半口茶水给吐出来。

他抓起保温杯,赶紧跑到楼道尽头的卫生间里,又是洗杯子,又是接凉水漱口,忙活了半天才从卫生间里出来。

他现在的担心又多了一份:刚才喝进肚子里去那半口已经发霉了的茶水,会不会让自己生病?

tmd,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马天明恨恨地骂道。

等他从卫生间回来,从水机里接了一杯干净的热水,重新回到写字台边坐下的时候,才发现刚才匆忙之间搁在烟灰缸上的那只烟已经滚落了下来,在写字台上燃了半截,把写字台的台面烫了一道深深的痕迹。

这个烟头离写字台的边缘就只剩几厘米的距离,要是再往外面滚几厘米,肯定就会掉到地毯上,那样的话,说不定会酿成大祸的。

马天明惊出了一身冷汗,赶紧把那个烟头从写字台上捡起来放在烟灰缸里,紧接着又心有余悸的把保温杯里的水倒了一些在烟灰缸里,把烟灰缸里那些烟头全都浸湿。忙完了这些,他才坐下来长舒一口气,接着继续看电脑上的期货行情。

折腾了这一会儿,他才发觉电脑屏幕上那根刚才上涨得非常陡峭的分时曲线就好像迎面撞上了一个玻璃天花板一样,已经回落了下来。

“咦,这是什么情况?”还在期待着行情继续往上冲的马天明刚刚放下手里的保温杯,抽出一支烟叼在嘴里,现在一看这种情况,抽烟的心思也没有了,他把嘴里的烟拿下来放在写字台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

眼前这样的走势明显表露出多头缺乏继续上攻的信心,而空头似乎对开盘之后这一波凌厉的上涨心有余悸,不敢贸然在这个位置上发力打压。

于是这根曲线就一直在3970~3990元之间来回震荡整理,而且这种态势一直延续到了上午11:30收盘的时候。

马天明有些纳闷了。虽然他对期货的了解谈不上精通,可是久盘必跌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他暗想:这一上午价格就在这一线附近来回震荡整理,似乎不是什么好兆头。

下午开盘以后,价格倒是又出现过两波上冲。可是因为有上午那一个多小时的横盘整理,空头显然从中嗅出了多头缺乏信心的苗头,这两波上冲中,价格刚刚突破了4000元的时候,立刻就引发了空头的卖盘。

就这样多空双方在4000元一线展开激烈的争夺,到下午收盘的时候,期货价格收在了3975元,多空双方势均力敌。

这个结果虽然让马天明有些失望,可是跟五一节前的收盘价相比,几乎已经上涨了近100元。以这个价格计算,他手里那些货的亏损一天之内就缩小了将近一半。这样的结果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而且有了这个开头,往后几天的行情还是值得期待的。

夏小娜中午下班后拎着行李箱刚进家门,她妈妈就抱怨道:“你这丫头越玩越野了,今天都上班了你才回来,这几天你们都到哪去了?”

“哎呀,妈,我好饿啊,什么时候吃饭?吃完饭再说好不好?”夏小娜一脸疲惫地说。

虽然这几天一直在外面度假,可是真正轻松的也就是假期开始的那一两天,其余的日子里,夏小娜跟着李欣东奔西跑地忙着采购家具布置房间,每天都忙到很晚才睡觉。今天一大早,夏小娜又是5点多就起床赶回江城来上班。到现在回到家以后,彻底放松下来的她顿时感到浑身疲惫。

夏小娜的妈妈看女儿这副神态,赶紧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说:“饭已经好了,就等你了,你快去吃吧。”

夏小娜的爸爸听见女儿回来了,从客厅里迎出来:“娜娜,你回来啦。”

“嗯,爸。”

“你这是刚从鹿城回来吗?”

“不是,我从单位过来的。”

“哦,那快过来吃饭吧。”

在饭桌上,夏小娜的妈妈看女儿狼吞虎咽吃饭的样子,心疼的问道:“你这是没吃早点吗?”

“吃了,早上吃得太早,着急赶路,怕路上晕车又没敢多吃。”

“那你早上上班的时候肚子饿了就不会跑到楼下去买点东西吃?”

“今天第1天上班,手上事情太多,根本没空出来买东西吃。”

“你看看你,都饿瘦了!”

“怎么会?这段时间在外面我吃得可多了。”

“你们都到哪去了?到今天开始上班了才回家。”

“也没去哪,这几天都待在上海呢。”

“那就不兴提前一天回来?”

“原本计划是在上海待两天,然后再到外地去玩,收假前一天就能赶回来的。可是李欣在上海买了一栋别墅,这几天我们都忙着买家具布置房子,一时脱不开身。”

“他在上海买栋别墅干啥?他将来要到那边去吗?”夏小娜的妈妈很是奇怪。

“也许吧,他说他喜欢那边的氛围和环境。”

“他这边的工作不要了吗?”

“要去那边的话,这边当然就只有辞职了。不过他说也不会是最近的事儿,将来到底什么时候会过去也不确定。”

“还没准的事儿,就在那边买栋别墅?”

“他说反正也喜欢,将来也有用处,所以就买了。”

“那将来他到那边去了,你怎么办呢?”

“他说到时候让我跟他一块儿过去。”

“这你们都商量好了?”

“嗯。”

“这么大的事情,你也不跟家里说一声!”夏小娜的妈妈对女儿这种先斩后奏的做法很是不满。

且不说女儿整个假期都不着家,就说她跟李欣回家去这件事情也只是他俩已经做出决定之后才在电话里通知了自己这个做母亲的一声。再加上女儿和李欣在上海买房子置办家具的事自己也是现在才知道,这让她很是生气。

“去之前也不知道会有这些事儿,我们也是临时决定的,不然我肯定会跟你们说的嘛。”

“他买这别墅花了多少钱?”

“连房子带装修和家具,大概6000万元吧。”

“一栋别墅要这么多钱吗?那得多大面积啊!”

“大概800多平米吧,光院子里的占地面积就有一亩多呢,再说那边的房价也贵啊。”

夏小娜的妈妈从这些事情中看出了一些端倪,于是她问道:“娜娜,你跟李欣的事到底怎么样了?”

“李欣说过一段时间,他爸他妈要到家里来拜访你们。”

“你们俩的事定了?”

“嗯。”夏小娜红着脸点点头。

“你去李欣他们家,他父母对你好不好?”夏小娜的妈妈夹了一个鸡翅膀放在女儿的碗里。

“他们对我很好啊,他们还让我代他们向你和我爸问好呢。妈,你看这是李欣他妈妈送我的金项链。”夏小娜身子往前一探,用左手把垂在颈肩上的秀发撩开,露出脖子上金灿灿的项链。

夏小娜的妈妈用手拿起女儿脖子上的项链看了看,还没来得及说话,目光却被女儿手腕上熠熠发光的手表吸引住了:“咦,你的手表哪去了?怎么换了一块新的?”

夏小娜晃了晃手腕:“好看吧,李欣给我买的。”

“你原来那块不是也才买没多久嘛,干啥又买一块?你们这些年轻人也真是的,衣服可以换着穿,手表难道也要换着戴吗?”夏小娜的爸爸说。

“爸,你老土了,这块表和以前的那块可不一样。李欣说我这块表和他那块是同一个系列的,是情侣表。”

第四百四十五章 以后可不许这样

夏小娜的妈妈把女儿的手拉过来看了看:“是不错,这表多少钱?”

“你猜?”

“这我哪能猜得到啊。”

夏小娜像个小女孩一样,把手围在嘴边做话筒,悄悄对母亲说了一个数字。

“多少钱?一只手表要这么贵吗!”夏小娜的妈妈吃惊地瞪大眼睛问道。

夏小娜说:“这是奢侈品牌,跟普通意义上的手表不一样的。”

夏小娜的爸爸说:“你取下来我看看,这是什么表啊,要这么贵?这钱都能买一套房子了!”

夏小娜放下手里的筷子,把左手腕上的手表取下来递给父亲。

夏小娜的爸爸接过手表,从怀里拿出老花镜来戴上,仔细地端详眼前这块手表:“嗯,这牌子倒是听说过,好像真是世界名牌。”

夏小娜的妈妈也把头凑过去看着:“值不值啊?一块手表要这么多钱!”

“真不好说,戴这种手表图的是牌子,看时间倒是其次。”

“拿来我看看。”夏小娜的妈妈小心翼翼地从丈夫手上接过手表。

夏小娜的爸爸取下老花镜问女儿:“你们在哪里买的这块手表?别上当受骗了。”

“爸,你可真会开玩笑,我们是在南京路步行街上这家品牌的**店里买的,谁有胆子在那个地方卖假货啊。”

夏小娜的妈妈把这只手表拿在手里看了一会儿,然后把手表还给女儿:“我看你们俩就是作!跑到那边去买栋别墅花6000多万,买块手表花几十万,有钱也不能这么花啊!”

“我也说他了,可李欣说这又不像买衣服,一年得买好几套。别说别墅了,就是这块手表买了也得戴十几二十年吧。”

“可是你想过没有,你将来要是和他到那边去了,我和你爸怎么办?”

“那别墅建筑面积有800多平米呢,李欣说到时候他爸妈和你们都可以搬来和我们一起住的。”

“没听说过,我们去和他爸他妈住在一起算怎么回事?”夏小妈的妈妈撇撇嘴说。

夏小娜皱着眉头说:“妈,那你到底要怎么样嘛?人家高高兴兴的回来,可你这也不是,那也不是的,你让我怎么办嘛!”

夏小娜的爸爸劝妻子说:“你也是,你让娜娜好好吃饭嘛,有事待会儿再说。”

夏小娜的妈妈想了想,然后问道:“李欣刚买的那栋别墅房产证办下来了没有?”

“还没有,估计得一个月左右吧。”

“房产证上是写谁的名字?”

“李欣的,怎么了?”

看着女儿疑问的表情,夏小娜的妈妈欲言又止:“你赶快吃饭吧,吃完饭去睡个午觉。看你这一脸疲惫的样子,以后可不许这样一出去就几天都不归家了哈。”

“嗯。”

夏小娜吃完饭回自己房间去睡午觉的时候,她妈妈悄悄对丈夫说:“我怎么觉得这个李欣做事越来越不靠谱了!”

“怎么了?”

“哪有像他这么花钱的,出去一个多星期花了6000万元。像他这么干,家里就是有座金山也受不了啊。”

夏小娜的父母都是工薪阶层,在夏小娜建议他们跟着李欣买股票赚到钱之前,他们手里也没有多少存款,每个月的日子也过得紧巴巴的。

就说夏小娜她爸手上那块2000多元的手表,也是左思右想才下决心买下的。对于李欣这种大手大脚花钱的举动,夏小娜她爸开始也想不通。可是刚才看着李欣给女儿买的那块价值几十万元的手表时,强烈的对比让他似乎有点明白这里边的奥妙了。

此刻听了妻子的话,他想了想,回答说:“要说他花的这些钱确实有点多,可问题是你不能站在我们的角度上去想这个问题,你得站在他的角度上去考虑才行。”

“你的意思是?”

“我是说你得先想想他有多少钱,然后再看这6000万元在他的总资产里占多大的比重。你刚才没听娜娜说吗?李欣跟娜娜说他买这栋别墅花的这些钱只是他银行账户上的几分之一而已。这就像娜娜没在股票上赚到钱的时候,她想买车还得找我们赞助,可是她在股票上赚到钱之后,根本不用找我们要钱,她自己拿出几分之一的利润来就可以买一辆车了,对吧?李欣小小年纪就能赚到这么多钱,足以说明他已经掌握了一定的诀窍。这就像开公司一样,一旦打开了局面,利润就是源源不断的,花掉的钱还会再赚回来的。”

“话是这么说,可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你说他年纪轻轻的,怎么今天一个主意,明天一个主意的,而且总是让人大吃一惊。原来他上我们家来吃饭的时候,我还觉得这个小伙子文质彬彬挺稳重的。可是现在我对他的感觉怎么刚好相反呢?你说他每次都闹这么大的动静出来,将来万一哪一次有个闪失,一下子把他自己的钱给亏光了,娜娜跟着他不是受罪吗?”

夏小娜她妈妈和其他很多做母亲的人心情是一样的,在女儿没有交男朋友之前,担心女儿找的男朋友条件不好,将来让女儿跟着吃苦受累。

后来得知女儿交的男朋友李欣条件很好,人既聪明又帅气,年纪轻轻的就住别墅开豪车,她原来心里的那块石头渐渐地放了下来:女儿跟这样的男朋友在一起,将来肯定不用再为生计发愁了。

可是今天从女儿嘴里了解到的李欣的这些举动,再次让她把心提了起来。

她是真的没有指望女儿将来能大富大贵,只要女儿将来衣食无忧,平平安安的,比普通人好一点她就满足了。原来她对李欣的印象是这小伙子有一份稳定的工作,自己又做着一点生意,像其他小老板一样有房有车,这样的条件和自己的女儿在一起是很般配的。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李欣的身家越来越让她惊讶。在今天之前,她满打满算地估计李欣的身价也就是几千万元,这个数字其实已经远远超过她印象中一般小老板的身家了。

可是李欣这一次一下就在上海买了价值6000万的别墅,这再次刷新了她对李欣的认知。

按女儿刚才的说法,买这栋别墅只花了李欣几分之一的钱,那岂不是说李欣的资产总额有好几个亿?

按理来说,女儿的男朋友越富有,将来对女儿的生活保障就越好。

可是一入豪门深似海的道理夏小娜的妈妈也是懂的。女儿要是和自己门当户对的男朋友在一起,将来心理上不会有落差,日常生活中也不会受气。

可要是女儿和男朋友的经济条件相差太悬殊,将来的生活就不好说了。夏小娜的妈妈亲眼见过和自己同时代的很多漂亮姑娘嫁到高干家去,刚开始的时候还光鲜亮丽,在外人眼里似乎非常幸福美满。可是时间一长,这种门不当户不对,经济条件和社会地位相差太大的婚姻往往都没有好结果。

其实这种情况现在依然如此,很多漂亮姑娘现在的择偶条件是非有钱人不嫁。可是她们却忘了一点:商人重利轻离别。

如果自己的经济条件和对方相差太大,在新婚的热乎劲儿过去之后,将来几十年的生活中要想和对方有一个平等的地位是很难的。一旦做不到这一点,一个女人在家庭生活中的地位和心情就可想而知了。

这也就是刚才她急着问女儿,李欣的父母对她好不好的原因之一。

儿媳和婆婆就像天敌一样,关系非常难处,这一点大家都知道。李欣和自己的女儿正在热恋之中,作为男朋友的他疼爱女儿是可以想象的,可是李欣的父母就未必会这么想。

尤其是他们家里这么有钱,李欣又是他们家的独子,女儿在李欣父母的眼里会被如何看待?要是女儿在这样的大户人家里受气的话,那她宁愿自己的女儿嫁一个门当户对的男朋友还更好一些。毕竟日子是自己过的,不是过给别人看的。外表是不是光鲜亮丽不重要,重要的是让女儿真正幸福才行。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都说商场如战场,战场上没有常胜将军,生意场上也不会有。

如果李欣做的是小生意,那他赚也赚不了多少,亏也亏不了多少。就算他将来走背字,他的父母可以帮助他,自己家这边也可以帮助他。

可他现在做生意、买东西动辄就是几十万甚至上千万的规模,这要是出点事儿,谁能帮他?

现实生活中她虽然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富豪,可是电影电视中那些大富豪在生意场上一夜之间亏得精光的例子比比皆是。那些事情肯定不会是虚假的,肯定在现实生活中发生过。

李欣要是真的走到那一天,那自己的女儿跟着他岂不是万劫不复?

“你说你也是,左你也担心,右你也担心,操那么多心干嘛?儿孙自有儿孙福,我看好李欣这小伙子,女儿跟他在一起错不了。”夏小娜的爸爸劝妻子说。

“你们男人就是大大咧咧的,我最担心的就是李欣也有这样的毛病!”

第四百四十六章 需求不旺

中午1:30,熟睡中的夏小娜被闹钟闹醒。

起床四处找车钥匙准备上班的她这个时候才想起来把行李箱里那些从上海带回来给父母的礼品拿出来,见父母还在午休,她蹑手蹑脚的把这些礼品放在茶几上,然后开门下楼上班去了。

下午收盘以后,马天明从写字台前站起身来,他一边在房间中央来回走动着,稍微活动一下有些发麻的双腿,一边左右扭动着坐得僵直的腰。与五一假期那几天提心吊胆的心情相比,他现在的心情算是好了很多了。

虽然今天期货价格的涨幅跟他自己的预期相比还有很大的差距,可是如果按今天这样的趋势来看,继续上涨应该是可以期待的。只要上涨的趋势一确定,要不了几天,手里那些货的亏损就会被全部抹平的。

他现在甚至有点嘲笑自己肚量太小,在五一假期那几天里,自己居然会被那230元每吨的进销差倒挂压得喘不过气来。

今天他在办公室里几乎一直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期货价格走势看,从期货价格的走势图上很容易看出来,仅仅在两个月之前的3月初,蔗糖期货价格还曾经到过4800元的高点。

那个时间点根本就不是用糖高峰期,而是新糖集中上市的密集区,在那个时候糖价都能涨到4800元,那么到了下半年销售旺季的时候,价格会比那个时候还低吗?

跟4800元那个价格相比,自己那4120元的进货价其实是很低的,这也就是自己敢在这个位置大举进货的根本原因。可是随着价格的下跌,就是因为自己手里那些货有了浮亏,恐惧反而让自己忘记了原来的初衷。

而且从时间上来看,现在才刚刚5月初,糖价之所以在这个时候显得有些低迷,其实就是因为今年的情况有些特殊,糖价在3月初就暴涨过一轮,此时正处在从高峰回调到低谷的时候。

根据以往的销售经验来看,5月初的糖价本来就应该是处于一年之中中等偏上的位置。此时糖价处于这种低位,恰恰说明是非常有优势的。所以不管从哪方面来看,在未来的两三个月时间里,糖价持续往上涨应该是大概率事件。

想清楚了这些事情,重新坚定信心的他从办公室走出来到销售部去转了一圈,见手下的几个片区经理都正在按自己早上的部署忙着打电话联系车皮,往省外各销售市场上发货,他心想:这几个人办事还是得力的,仓库里那些货全部发往省外估计得要一个星期左右的时间,到那个时候,糖价应该也涨上去了。

看看公司里的一切都按部就班在进行着,马天明自己手上没有事情,就悄悄跑下楼开上车到西园路电子一条街去逛了一圈。在那里,他左挑右选,从小贩手里买了几张成人电影的光碟,准备拿回去今天晚上带着老婆一起观赏。

他现在发现了一个窍门,这些成人电影就像一种调味剂一样,把他和老婆之间已经索然无味的那点事情又搞得有声有色了。

不但自己原来那略微显得有些狭窄的想象空间被彻底打开了,老婆似乎也受到了很大的启发,原来那木讷的举止有了不少改观,这让马天明得到了一种别样的享受。

五一假期那几天里,心情极度郁闷的他,晚上就是靠这些成人电影和老婆一起打发时光,愉悦心情的。

等他从电子一条街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晚上7:00了,老婆已经在家里把晚饭做好,就等着他回来了。

马天明进家后把手里的包往茶几底下一塞,端起饭碗就吃。

吃完晚饭后,趁着老婆到厨房去收拾洗碗的时候,马天明赶紧跑到浴室去冲了一个澡,然后穿上睡衣来到客厅,从茶几底下拿出那个包来,翻出一张碟片塞进影碟机里。

他老婆刚从厨房洗完碗出来,马天明就说:“快去洗澡去,洗完澡过来看碟片。”

他老婆一听这话,就知道马天明接下来要干什么了。她答应一声,进卧室去挑了一件最薄的睡衣,然后拿着睡衣进浴室冲澡去了。

10多分钟后,等她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客厅里一片昏暗,灯已经被马天明关了,整个客厅里只有电视机屏幕上的一点点光亮。

马天明正斜躺在沙发上,津津有味地看着屏幕上的画面。她走过去坐在马天明身边埋怨道:“都不知道等等别人,赶快倒回来从头看。”

马天明把她的手拉过来放在关键的部位说:“开头那部分没什么意思,这里最精彩,就从这里看起吧。”

这一晚上,马天明和他老婆在黑暗的客厅里一边看电视一边折腾,一直到晚上10点多,筋疲力尽的俩人才上床睡觉。

第2天一早,马天明起床时发觉腰部一阵酸痛。这时的他才警觉起来,原来昨天在办公室里腰部的疼痛并不是因为坐的时间太长,而是因为五一假期这几天自己和老婆疯狂折腾的结果。

吃完早餐临出门的时候,他吩咐老婆说:“晚上做一个炒腰花。”

他老婆低眉顺眼地回答说:“好的。”老公愿意在她身上消耗精力,她是求之不得,这种事情就算马天明不吩咐,她也会想着办法给马天明滋补的。

来到办公室以后,马天明泡好一杯茶,再点上一支烟,然后静静地坐在电脑前等着期货市场开盘。

要说期货价格的开盘走势,还真是没有辜负马天明的期望。期货价格以3980元的价格小幅高开,紧接着逐步上涨,5分钟内最高涨到了4007元。

就在马天明期待着糖价会延续昨天的走势继续上涨的时候,屏幕上的那根分时曲线却开始了一波比一波更低的下跌。到中午收盘的时候,价格已经跌到了3938元。

下午开盘后,期货价格在3940元一线来回震荡了10多分钟,然后来了一波20多元的快速下跌,价格迅速又回到了3915元这一线。

在这个位置上,糖价又开始了横盘整理,一直到收盘的时候也没有再次发起上涨的攻势,最后的收盘价是3907元,跟今天的最低价3903元仅仅只是一线之隔。

今天这根大阴线,几乎把昨天那根阳线的涨幅全部吞没了。

“什么情况啊?莫非昨天的上涨就真的只是一日游?”马天明嘴里嘟囔着。

昨天好不容易燃起的那一点点希望,现在又烟消云散了,六神无主的他在房间里转悠了一会儿,跑到楼上找李欣去了。

走进李欣的办公室,马天明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假期去哪里玩去了?”

“到上海去了一趟,你呢?”

“我没去哪,就在家呆着呢。”

“怎么不出去走走呢?”李欣一边忙手上的事,一边应付着他。

“嗨,去哪儿都是人挤人,没什么意思。”他走到李欣身旁,抽出一支烟递给李欣。

李欣摆摆手说:“你抽吧,我待会再抽。”

马天明自己点上烟,然后像是不经意地问道:“你注意今天的糖价了吗?”

“没有,怎么了?”

“昨天的涨势还不错,可今天却是一根大阴线,而且几乎把昨天的涨幅全都吞没了。按理说现在这个时候不应该是这样的走势啊,你给看看,到底是因为什么?”

“是吗?我看看。”李欣说着,打开期货行情软件,调出了蔗糖价格走势图。

马天明指着电脑屏幕上对李欣说:“你看,就是这里。”

李欣仔细看了看:“我也说不好今天到底因为什么会下跌,也许是因为今年经济形势不太好,需求总体上显得比较低迷导致的吧。”

马天明不解地问道:“今年的需求会低迷吗?应该不至于吧。就算年初那一次雪灾没有对蔗糖造成很大的减产,总体上跟去年相比,今年的供需状况也是略微偏紧的。”

李欣解释说:“我说的是经济总体上显得比较低迷,在这个背景下,即使从行业数据上来看,今年蔗糖的供需情况跟去年相比还略微偏紧,可是因为今年经济大环境的低迷,糖价涨不上去也就不奇怪了。”

“你怎么知道今年经济的大环境不好?”

李欣解释说:“不是说股市是经济的晴雨表吗?你看看股市的走势就知道了。”

“我看了,这两天我一直盯着行情软件,股市从4月下旬到现在不是一直都在上涨吗?”

“那只是昙花一现,要不了多久还会继续下跌的。”李欣肯定地说。

“股市的涨跌真的会对糖价有影响吗?”

“那当然了。”

马天明接过李欣手里的鼠标,把电脑屏幕上的糖价走势图缩小了一些,然后指着图形问道:“可是你看这里,去年11月份股市涨到6100点的时候,糖价也才4200元。可是今年3月份,在股市大幅下跌的过程中,糖价却涨到了4800元,这个价格比去年股市处在顶峰时的糖价还要高。从这两个走势图上来看,股市的涨跌似乎跟糖价的涨跌没有什么关系啊。还有这里,前年春节期间,糖价曾经到过6100元的高位,可是前年的春节时候,股市还很低迷,对不对?”

第四百四十七章 多头陷阱

从去年到今年,股市的整体走势李欣非常清楚。对比着蔗糖期货价格走势图上去年11月份和今年3月份的两个高峰,李欣也不得不承认马天明的这一番分析很有道理。他有些尴尬地辩解说:“去年11月份股市创新高的时候,糖价为什么没有创新高我不太清楚。可是今年在股市已经进入熊市,而且未来还有可能会继续下跌的情况下,糖价要想有很大的涨幅是很难的事。”

“那你觉得股市还会继续下跌多少?”

“至少还要继续下跌1000多点,2600点的位置应该是会看得到的。”李欣用电脑鼠标在屏幕上2600点的位置上画了一条线。

“还会跌这么多吗?”马天明看着那条线和现在指数的点位之间那巨大的空间问道。

“我想会的,不信你等着看。”

“那么糖价呢,你觉得今年糖价的低点会在哪里?”

“这个我真的说不清楚,不过要想像3月初那样涨到4800元以上,我觉得可能性很小。”

马天明来找李欣,是想从他这里得到一些比较正面的消息,以此来提振自己已经有些破碎的信心。可他没想到李欣对糖价的看法如此悲观,这一番谈话下来,不但没有提振自己的信心,反而让他心头的乌云更加低沉了。

他又跟李欣聊了几句,然后悻悻地回自己办公室去了。

五一节后第3天,糖价继续下跌,最低价跌到了3859元,这个价格比节前最后一个交易日的收盘价还要低30多元。

马天明有点懵了。原来他寄希望于节后糖价会快速上涨,再次回到自己的成本价之上。可是除了星期一看到一点点希望以外,星期二和星期三这两天的两根大阴线又再次让他的希望破灭了。

一个星期之后,已经赶到郊区去负责销售工作的林立打电话回来问马天明:“马总,我这边的货已经全部发过来了,什么价格开始卖呢?”

“等等看吧,按你们那边的销售价格现在不是每吨还亏着250多元吗?”马天明无奈地说。

“好的,这边的市场报价我每天传真一份回去,什么时候开始卖,马总你吩咐就是了。”

马天明盼星星盼月亮地期待着糖价上涨,可是在之后的一个月时间里,糖价就一直在3900元一线来回波动,收盘价再也没有突破5月5号3975元的高点,可是最低价却曾经跌破了3800元,最低来到了3791元的位置。

6月18号,横盘整理了一个多月的糖价突然来了一波快速上涨,从前一个交易日的3926元迅速涨到了4068元的高点,收盘价收在了4043元。

看着糖价突破了一个多月来的高点,马天明心里再次燃起了希望。

可是他这样的高兴也仅仅只是持续了一个晚上,第2天6月19号,糖价跳空高开10多元后,最高涨到了4083元,紧接着就走出了和5月6号那天的走势一模一样的图形。在创出近期新高以后,糖价迅速来了一波接一波的下跌。到收盘的时候,糖价又再次跌到了3951元,重新回到了之前一个多月来回震荡的中轴线附近。

最近这几年,马天明专心做蔗糖销售,对蔗糖市场上的变化,他比李欣更清楚。

看着5月初到现在这一个多月里一直处于横盘整理状态的糖价,马天明的心里也觉得有些异常:往年走势有些妖的糖价为啥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上下两难呢?莫非真的是像李欣说的那样,经济形势整体不好对糖价产生了很大的抑制作用。

他还很清楚地记得,5月初和李欣的那次谈话中,李欣就很确定地说未来股市指数还将会下跌1000多点。而从股市的走势图上来看,前天6月17号,股市的收盘指数刚好就是2769点,跟5月初李欣谈话时的点位3780点相比,刚好整整下跌了1000点。

就是这样对比着股市的走势图一看,马天明还发现了另外一个蹊跷的地方:昨天6月18号,股市继大幅下跌了10多天之后,突然暴涨146点,%,糖价也恰巧在这一天大幅上涨。

今天6月19号股市又大幅下跌192点,%,把昨天的涨幅全部吞没了。与此相同的是糖价也恰恰在这一天大幅下跌,把昨天上涨的幅度也全部吞没了。

不管以前李欣说的靠不靠谱,反正从昨天和今天的走势图上来看,糖价完全是跟着股市走的。既然是这样,那未来一段时间里股市会怎么走就显得非常重要了,搞清楚了这一点,也就搞清楚了糖价会怎么走。

马天明来到李欣的办公室,满脸堆笑地对他说:“你可真是料事如神啊!”

李欣莫名其妙地问道:“你指什么?”

“上次你说股市还要继续下跌1000点,现在真的就下跌了1000点,从3700多跌到了2700多,这不是料事如神吗?”

“碰巧而已。”李欣笑笑说。

“从5月初到现在股市又下跌了1000点,现在是不是底部了?能不能在这个位置上买股票?”马天明绝口不提糖价的事儿。

“这个不好说,你要买什么股票?”李欣说的是实话,从3700点到2700点,他用波浪理论判断出会有这一波第5浪的下跌。可是股市指数跌到这个位置上,从任何一个角度上来看,全部5浪下跌的走势已经相当完美了。

到这个时候,整个熊市的五浪已经全部完成,后市到底是会继续横盘整理,还是会继续下跌,或者就此展开新一轮的牛市,李欣还真是看不准。

马天明见李欣这么问,就说:“我心里也没准主意,就是想问问你如果熊市已经到底的话,那就帮忙留意找几只股票。”

“哦。”

马天明见李欣没有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又换了个话题问道:“如果股市跌不下去的话,那么对糖价来说会不会是利好呢?”

“糖价现在在什么位置?”李欣的心思根本没在糖价上,最近这一个月糖价的走势马天明心里非常清楚,可是李欣却根本不关心,他现在的心思放在另一个他更关心的问题上。

此时听了马天明这样问,他立刻猜到马天明是想问自己对糖价的看法,于是才这样自言自语地问了一句,他一边说着一边忙着调出糖价的走势图。

马天明凑到他身边,指着电脑屏幕说:“你看,糖价这两天的走势跟股市的走势一模一样,昨天暴涨,今天暴跌。”

李欣仔细看了看糖价的走势图:“哦,还真是。”

马天明说:“你看这里,昨天糖价的收盘价已经突破了5月6号的最高价,按理说突破前高之后应该是继续上涨的,可为什么今天会突然下跌呢?”

李欣仔细看看图形后说:“这走势有点不妙啊。”

马天明赶紧问:“怎么了?”

“这怎么看着有点像是回光返照的意思啊。”

“回光返照?”马天明有些吃惊李欣怎么会用这么不吉利的词语来形容糖价走势。

“说回光返照似乎有点不恰当,但这至少也是个多头陷阱啊。”

“什么叫多头陷阱?”

“就是空头明明知道价格涨不上去,却发力把价格拉高,诱使做多的交易者追进去,然后空头在很高的位置上再做空下来,赚取更大的利润。”

“你的意思是将来糖价还是涨不上去?”

“年内要上涨真的有点难了。你们手里那些糖的成本价是多少?”

“4100左右。”马天明不得不说实话了。

“那我建议你趁现在价格在你们的成本价附近,赶紧出货吧,不然越到后面问题可能会越大。”

“可问题是现在每吨差了七八十元,不多不少的。”

“你要是现在不赶紧卖,将来亏得更多。”

“要不我再等一两个星期看看,要是价格再有一波反弹的话,我可以在成本价之上出货,这样至少不亏嘛。”

李欣说:“这样也好,但愿能有个反弹。不过你可别贪啊,有利润就走,甚至保本了就走。”

马天明长叹一口气说:“唉,说着容易,做起来难啊。手上那些货要想全部卖掉,可不像在期货市场上平仓那么简单。”

“这倒也是,不过还有另外一种办法,如果价格真的反弹上去的话,你一时半会儿不能在较好的价位把你仓库里那些货全部卖掉,可以选择在期货市场上做卖出套期保值。这样你就可以用在期货市场上平仓的速度来锁住你的利润,只要把利润对锁起来,那么将来糖价就是大幅下跌也没关系。”

要是别人听见李欣这个主意,说不定会很高兴,立刻就按这个办法操作,可是马天明听了李欣的这个建议以后却默不作声。

刚刚还和自己一问一答虚心讨教的马天明突然之间沉默不语了,让李欣也觉得很奇怪,他猜不透马天明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因为在李欣看来,自己给他出的这个主意是解决他目前困境的最好办法。如果自己给他出的这个主意他都不以为然的话,那自己真的是无话可说了。

第四百四十八章 价格没有优势

李欣不知道的是,自己的这番话让马天明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样,酸甜苦辣什么味道都有。

马天明在蔗糖业务上栽的最大跟斗,还就是当初他刚刚接手糖业公司的时候做的卖出套期保值操作。当时他这么做,就是因为他认为糖价已经涨到高点即将下跌,做卖出套期保值操作可以保住自己手里那些货的利润。

可实际情况却是事与愿违,糖价突破了他认为的高点之后还继续上涨了很多,他做的那个卖出套期保值操作反而成了作茧自缚的举动,把本该轻松容易就赚到手的利润白白错过了。

就是因为这个事,自己当初差点被糖厂的人逼得走投无路。那种刻骨铭心的屈辱和痛苦,马天明这辈子都忘不了。

所以当听到李欣建议自己做卖出套期保值锁住利润的时候,马天明对这个主意油然而生一种反感。

“你这么不看好糖价,你自己敢在这个位置做空吗?”马天明突然问道。

“我不只是不看好糖价,其它好多大宗商品的价格我也不看好。至于在哪个商品上做空,我还没想好,不过肯定不会是在糖价上做空。”

“你不是看空糖价的吗?为什么又不在糖价上做空呢?”马天明觉得有些奇怪。

“因为它不在历史高位,价格上没有优势。”

“你说你还看空其它大宗商品的价格,你指的是哪些?”

李欣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说出了一个字:“铜。”

当初李欣和夏小娜在同一个办公室的时候,夏小娜就说他身上学生气太重。现在过去了这么多年,李欣还是原来那个样,既没有害人之心,连防人之心也很欠缺。

就在最近这一个多星期的时间里,一直在寻找投资机会的他渐渐发现了一个机会:随着股市的大幅下跌,去年让他资产增长了近10倍的那支西部铜业股票的价格,已经从将近100块钱跌到了15块左右。用终点回到起点来形容这只股票的跌势一点儿都不为过。

虽然这只股票这么大的跌幅也有点出乎李欣的意料,可是更让他想不通的是,铜价居然还在61,000多元的高位。

当初就是铜价从2万多元上涨到6万多元的涨势促使李欣抓住了西部铜业这支股票的上涨,可是现在西部铜业这支股票的价格又跌回了原点附近,可是铜价却还高高在上。

这非常不正常。

经过仔细分析,他判断未来铜价将会大幅下跌。他已经留心在找合适的机会做空铜价了。

要是别人,这样的心机是不会轻易透露出来的。可是李欣本性太善良,在别人的追问下,他往往会把自己的心里话和盘托出。

“你觉得铜价也会下跌?”

“对。”

马天明这个人,分析判断期货价格的水平不如李欣,可要是论揣摩人心机的本事,他的水平可远比李欣的水平高多了。

糖价这几年的走势马天明非常清楚,三四年前糖价的低点是3000多元,高点是5000元左右。这个价格区间放在今年来看也属平常。

可是铜价却不一样,现在的铜价虽然不是在历史最高点,可也是6万元左右一吨。

可回过头去看几年前的铜价是什么水平呢?几年前的铜价不过才2万元一吨。也就是说,现在的铜价是几年前的三倍多。

铜价要是在这个位置上开始大幅下跌的话,下跌的空间可不是蔗糖可以相比的。难怪李欣说大宗商品的价格要下跌,可他却不愿在蔗糖期货上做空,原来他的眼光盯着的是铜价!

“你的意思是你要在铜价上做空?”

“唉,还只是个想法而已。”李欣现在才发觉言多必失这句话真的很有道理,自己刚才说了那么多,在不知不觉中把自己心里的计划透露给了马天明。

“现在铜价刚好就从5月中旬的63,000多元跌到了6万元这个整数关口上,你觉得将来还有多大的下跌空间?”马天明突然间对李欣的这个想法非常感兴趣,他一时间居然忘记了跟李欣探讨蔗糖期货价格的事儿。

李欣在其它的投资品上赚了多少钱,是怎么赚的?马天明不太清楚,可是李欣在期货铜上做多赚了几千万这件事情,当初被姜华在职工大会上捅出来之后,整个南方集团上上下下对此都一清二楚。现在李欣又要在期货铜上做动作,说不定这又是另外一个机会。

李欣想了想:“跌到5万是大概率事件。”

“下跌幅度是17%左右,真的会跌这么多吗?”马天明虽然不管集团内部的有色金属业务,可现在整个集团上上下下日子过得紧巴巴的这件事情,他却是一清二楚的。造成这一切的根本原因,就是因为铜价没有在6万元之上继续上涨。

要是铜价在6万元这个关口往下再跌17%,那整个集团的财务状况会是怎样一种局面,马天明都有点不敢想。

“17%的下跌幅度其实并不算大,去年11月份的时候,铜价就曾经跌到过52,000元的位置。可那个时候股市是在什么位置?那时候的股市指数是6000点。现在股市跌了一半还多,铜价下跌17%是非常容易的事儿。”

刚才李欣说熊市使得蔗糖的市场需求不旺,糖价还会下跌时,马天明心理上本能的有些不以为然。可现在李欣拿铜价和熊市一对比,他却听出了一些道理来。

就在他脑袋里快速地思考着自己手里那些糖该怎么办的时候,只听得门口有人说:“马总,董事长叫你。”

李欣和马天明定睛一看,原来是财务部长郑国瑞。

马天明赶紧问:“郑部长,董事长让我去他办公室吗?”

郑国瑞一摆头说:“对,现在就去。”

马天明说:“好的,我这就过去。”他一边往门口走,一边回头对李欣摆摆手说:“改天再聊。”

俗话说隔墙有耳。

李欣和马天明最后这几分钟的对话,被上楼来找金昌兴汇报工作的郑国瑞在楼道里听了个一清二楚。他蹑手蹑脚地从李欣门前走过,站在楼道里静静地听了两三分钟,然后才走进金昌兴的办公室。

在三言两语给金昌兴汇报完工作后,郑国瑞装作不经意地说:“马天明手里那批糖,现在好像问题比较大啊。”

“怎么回事儿?”金昌兴警觉地问。

“他手里一共有5000吨糖,按现在的价格计算,总共亏损将近100万。这还不是重点,我刚才在楼道里听见他和李欣在说糖价未来一段时间可能还会继续下跌。”

“不对呀,3月份的时候我听他说不是大赚了一笔吗?而且比去年一年赚的钱还多,怎么现在又亏了呢?”

“春节前他进的那批货确实赚了不少,可现在这一批货是4月下旬进的,现在每吨价格倒挂将近200元。”

“这件事情怎么没有任何人跟我汇报过呢?黄洪亮是干什么吃的?这么大的事情他也不过问一下。”金昌兴感到非常恼火。

“董事长,您息怒。马天明手里这些糖大不了让他亏本卖掉,也就是损失个一两百万元。我刚才听见他俩在屋里说,其它大宗商品的价格也要大幅下跌,这才是值得引起注意的。”

“其它商品的价格也要大幅下跌?哪些商品?”金昌兴极力在揣摩郑国瑞话里的意思。

“铜。”

“铜价要大幅下跌?”

“嗯。”

“谁说的?”

“李欣。”

金昌兴这个时候才琢磨过来郑国瑞话里的意思。这个铜价要下跌的消息要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估计没有谁会当真。可是从李欣嘴里说出来,分量就不一样了。

铜价现在在6万元左右的位置左右徘徊,冶炼厂那边产生的利润勉强够维持整个集团的开销。要是铜价继续大幅下跌,整个集团下半年的日子可就揭不开锅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刚才郑国瑞这个财务部长敢在自己这个董事长面前说马天明那些货就算亏一两百万甩出去也不要紧。

“你去把他叫进来。”

“谁?”

“马天明。”

“好的。”

马天明跟着郑国瑞走进金昌兴的办公室,满脸堆笑的问道:“董事长,您找我?”

金昌兴一点儿也不跟马天明客套,单刀直入地问:“你手里那批糖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马天明一愣,回头看看站在一旁的郑国瑞,见郑国瑞低着头,仿佛没听见他俩的谈话一样,马天明心里立刻就明白了:这件事情瞒不住了。

说实在的,对这件事情马天明开始的时候也没有想要瞒谁,只不过因为事情变化得太快。5月下旬在糖价迅速上涨的过程中,他才下决心派手下人到糖厂去进货。可是货刚刚到手,就在五一节放假前的几天,糖价就迅速下跌了。

当时马天明一番思索之后,认为那只不过是节前资金回避风险,这才使得价格下跌,只要过了五一节,糖价还会继续上涨的。

第四百四十九章 他说要下跌

等到熬过了五一节,价格回到自己的成本价之上时再跟顶头上司黄洪亮汇报。到了那个时候,一切都顺理成章了,还不会使自己太难堪。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五一节过后都一个月了,糖价却迟迟不上涨。

这件事情瞒得过顶头上司黄洪亮,却瞒不过财务部长郑国瑞。

现在事情已经捅到董事长这里了,马天明不敢再有隐瞒:“现在每吨亏了大概有80多元,5000吨糖浮亏总共是40万左右。”

“不是每吨亏了200元吗?”金昌兴质问道。

“没有那么多,这两天期货价格又涨上来了100元左右。”马天明辩解道。

“你傻呀,期货市场上的价格一天能变动100多,可销售市场上的销售价一天能变动那么多吗?”

金昌兴说的话点到了要紧处,马天明不敢再说话。

见马天明不吭气,金昌兴紧接着追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有对策了没有?”

“我觉得可以再等等看,现在这个价格离我的成本价也相差不多,等回到成本价之上再说。”

“有没有继续下跌的风险呢?”要是有色金属业务赚大钱的话,金昌兴才懒得管马天明手上的这些事情。可是现在的情况不比从前了,马天明这边要是真能赚上一两百万元,金昌兴的烦恼也会少很多的。

从自己一进金昌兴的办公室,金昌兴的每一句话都非常有针对性,联想到刚才郑国瑞极力躲闪自己的目光,马天明心里明白这里边的缘由了。他不敢再隐瞒,免得在金昌兴心里留下和李欣拉帮结伙的印象:“我自己倒是认为价格还会继续上涨,可是李欣认为价格会大幅下跌。”

“会跌多少?”

“他没说。”

“只是糖价会下跌吗?”

马天明现在已经明白了,刚才自己和李欣的谈话已经被人听得一字不落了。他现在的想法是赶紧争取主动:“李欣说铜价也会大幅下跌。而且跟蔗糖的价格相比,铜价处在相对比较高的位置,下跌幅度会远远超过蔗糖的下跌幅度。”

“他说铜价会跌多少?”金昌兴拿起桌上的烟,点上抽了一口,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

“他说还会跌1万元左右,也就是从现在6万元的位置跌到5万元。”

“你怎么看呢?”金昌兴知道自己问马天明这个问题等于白问,可是刚才自己像审问犯人一样追问了他这么多,问完之后立刻就把他打发出去显得太不近人情。于是他就加了这么一句话,仿佛是要跟马天明探讨有色金属价格的事情,以此来拉近刚才两人之间越来越远的距离。

马天明苦笑一下说:“这我哪能说得清楚,铜价的事情我是一窍不通。”

“不要以讹传讹,扰乱人心可就不好了。”金昌兴拿着手里的烟在烟灰缸上蹭了蹭烟灰。

“这个我知道,董事长。”马天明赶紧回答说。

“行,那你去吧,糖价的事情抓紧啊,千万别出大的纰漏。”

“好的,好的。”马天明点头哈腰地回答着,他后退了几步,这才转身开门出去了。

马天明出去后,金昌兴问郑国瑞:“你怎么看?”

郑国瑞知道金昌兴指的是铜价,就说:“今年以来市场上的销售是很低迷,可要是说在目前这个位置上还要下跌1万元,我觉得可能性不大。”

郑国瑞是金昌兴的心腹之一,他整天围着金昌兴转,要是论在官场上的机灵劲儿,他比马天明更精明。

他明明知道以李欣的眼光和能力,做出这样的判断绝不会是空穴来风。可是在官场上善于明哲保身、左右逢源的他也知道金昌兴最忌讳的就是铜价下跌。在这种情况下,他怎么可能说金昌兴最不愿意听的话呢?

他这个人有一种本事,心里想的是一套,嘴上说的却是另外一套,而且从来不会觉得别扭。

刘中舟当董事长的时候,他就是刘中舟眼里的得力干将,现在金昌兴是董事长,他依然是金昌兴的得力干将。能在势如水火的两任董事长眼里都是红人,靠的就是这种想一套说一套的本事。

就说刚才金昌兴问他的那个问题,其实他心里觉得李欣说的有道理,铜价将来很有可能会下跌,可是当着金昌兴的面,他却不愿意引火烧身。他上下嘴皮一碰,就说出了和他心里的想法完全不同的意见。

要是他心里想的和嘴里说的是一样,那他也用不着费劲儿把李欣和马天明在办公室里的谈话偷偷地反映给金昌兴了。

狡猾的他知道,自己心里想说的话现在都已经通过马天明和李欣的嘴说出来了,自己完全没有必要跟他们两个人站在一起。

自己要是和李欣、马天明站在一起的话,不论将来他俩是对是错,自己都没有好果子吃。可要是自己选择跟金昌兴站在一起的话,将来对了自己有功劳,要是错了板子也绝对打不到自己身上,天塌下来有金昌兴这个董事长顶着呢。

金昌兴说:“就是啊,现在6万元一吨的铜价不算高啊。”

郑国瑞听着金昌兴这句话像是自言自语,就没接他的茬,转而告辞说:“董事长您先忙,我出去了。”

他担心的是金昌兴会一直就这个问题跟他探讨个没完,到那时候自己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所以他就借故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他知道现在该操心想对策的应该是金昌兴,自己犯不着掺合在里面。

马天明从金昌兴的办公室出来后,路过李欣办公室门前时,他低着头一闪而过,眼睛都没往里面看一眼,就怕李欣注意到他。

在进金昌兴办公室之前,他和李欣聊得正在兴头上。如果金昌兴找他进去是为别的事儿,说不定他出来后还会继续进李欣的办公室跟他接着聊。可是有了刚才在金昌兴办公室里的那一番对话之后,现在的他不知怎的在心理上没有了面对李欣的勇气。

再加上自己手里那批货亏损的事情现在已经被金昌兴知道了,眼前他要做的事情就是赶紧想法子解决这个问题,就像金昌兴最后说的那句话一样,千万不能出大的纰漏。不然的话,今后自己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所以他现在也没有心思去打听李欣到底会在什么价位做空期货铜了,他顺着走廊一溜烟地跑到楼下自己办公室思考对策去了。

他盯着电脑屏幕想了一下午,糖价未来到底是会大幅上涨还是会大幅下跌?他现在也没有了准主意,可是他坚信一点:自己的运气不至于那么差吧,现在这个价位跟自己的成本价就相差几十元,未来这么长的时间内,不信就等不到保本离场的机会!

有金昌兴那句不许出纰漏的话放在前面,马天明心理上的压力越发沉重了。

马天明坚信自己的运气不会差,可是市场偏偏就不给他这个面子。

6月20号是星期五,糖价收了一根小的十字星,价位收在了3926元。

6月23号是星期一,糖价又收出了一根小阴线,最低价格收在了3914元。

如果是期货交易经验非常丰富的人,从这样的走势图上应该能看得出来后面的走势有些不妙。

即使自己看不出来,听了李欣形容的那句回光返照的话之后,也应该有所警觉的。

可是马天明没有很丰富的期货交易经验,自己没有能力识别这样的技术形态,再加上他那种抱着拼死一搏,赌自己运气不会差的赌徒心态,根本就不相信近期的行情会对自己不利。

6月24号,糖价一开盘就以3900元的价格跳空低开,然后在这个价格附近来回拉锯了整整半个小时,到9:30的时候,糖价从3896元迅速来了一波30个点的快速下跌,短短4分钟之内,价格就跌到了3861元。

看着糖价越走越低,马天明坐不住了。

他此时也顾不得郑国瑞、金昌兴之流再看见自己和李欣在一起了,他急匆匆地跑上楼去,到李欣办公室来找李欣:“你帮我看看,糖价这是怎么回事啊?跌得这么猛!”

李欣打开期货软件一看走势图,长叹一声说:“唉,前两天我叫你赶紧做卖出对冲你不听,现在价格已经破位了!你看这分时图的走势就像下台阶一样,一个台阶接一个台阶往下跌,根本没有反抽的力度。”

马天明不甘心地说:“不应该啊,现在已经是6月底了,应该是糖价持续走高的时候。”

李欣听马天明这样说,就知道上星期自己跟他说的那些话他根本没有听进去,估计那些话当时就像耳旁风一样轻轻地就从他耳边划过去了。于是他只好冷冷地说了一句:“今年的情况跟去年不一样的。”

马天明也看出来李欣有些不耐烦了,可他顾不了这些,径直问李欣说:“现在该怎么办呢?”

“你得赶紧卖糖了,这个糖价我看是涨不上去了。”李欣说。

第四百五十章 你下去吧

马天明有些为难地说“卖糖得有个过程,这些糖全部卖完至少得要10天半个月的。你估计到那个时候糖价会是个什么水平?”

李欣说“糖价半个月后会到什么水平真不好说。我不是告诉你了吗?你可以在期货市场上把风险锁定的。”

“你说得倒容易,5000吨糖就是500手,卖出一手至少得5000元吧?”

“对,做空一手需要的资金应该不低于5000元。”

“那也就是说我在期货市场上把这5000吨糖全部卖空的话,至少得需要250万元。如果账面上再留一点可用资金,这笔卖出保值的操作至少需要300万元。我上哪去找这300万元啊?”

李欣有点不相信“你们蔗糖销售分公司的资金这么紧张吗?”

“你以为呢,我们是后娘养的,能有现在这种规模已经算不错了!”马天明满腹怨气地说。

“可现在是特殊情况啊,这笔救急的资金你可以找董事长申请的。南方集团这么大的家业,为了救急还挤不出这300万元吗?”

马天明长叹一口气“唉,这事说起来话就长了,我还是赶紧想办法把货卖掉更容易些。走了,你忙你的。”

马天明从李欣办公室出去以后,并没有像他说的那样立刻就给林立和其他片区经理打电话让他们立刻卖糖。他还抱有一份侥幸心理,他怎么也不愿意相信在这个往年糖价应该持续往上涨的季节里糖价反而会下跌。

可是糖价的走势就是和他的期望相反。到下午2:10的时候,糖价又开始了一波快速的下跌,短短10分钟内就从3860元一线跌到了3830元。

马天明看着糖价越走越低,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难道李欣说的回光返照是真的?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糖价在3830元一线来回折腾了5分钟之后,又开始了更加凌厉的下跌,短短的5分钟之内就从3830元跌到了跌停板上,价格是3770元。

之后这个跌停板的价格一直持续到了下午3:00,收盘都没有再被打开过。

马天明这个时候彻底懵了!

刚才在糖价快速下跌的过程中,他脑子里曾经闪现出李欣的那个建议,就是赶紧在期货市场上卖空,锁定亏损。可是那个念头也仅仅只是一闪而过,他担心的是真的做出卖出保值的操作后,如果糖价再来一波上涨的话,自己就里外不是人了。

走到现在这一步,最靠谱的恐怕还是按市场价赶紧把糖销售完。可是卖糖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就难了。自己手里这些货的进货价格是4120元,按目前3770元的价格来算,进销价差就足足有350元,随便再加点其他费用,每吨糖的亏损就少不了400元。总共5000吨糖,这才短短的一个月,总计亏损就达到了200万元。

这个损失虽然是按照期货价格计算出来的,可是马天明知道,运到销区的那些货,成本价和销售价之间的倒挂估计也跟这个数字差不多。

他有气无力地拿起电话打给林立“你看今天的期货价格了吗?”

马天明没有发话开始销售,林立和其他片区经理呆在销区的各个办事处百无聊赖,整天除了看期货价格以外,也没有别的事情可做。接到马天明的电话时,林立正坐在电脑前,期货价格的暴跌让他满腔怨气,接电话时连平时对马天明的尊称都省了,只是冷冷地说“在看。”

“糖价看来涨不上去了,你们赶紧着手卖吧。”

“就以市场价销售吗?”

“对,尽快。”

放下电话后,林立忍不住抱怨了一句“现在每吨亏400多,你倒是斩钉截铁地要卖了,早干嘛去了?”

接到马天明的指示后,各个片区经理开始按照他的指示抛售手里的蔗糖了,他们一路卖,糖价一路往下跌。

到了七月三日,蔗糖期货价格最低点下探到3610元。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马天明发往各个销区的蔗糖全部销售完毕。按各地的实际销售价格计算,马天明这5000吨糖的亏损远不止200万元。

这一笔亏损,把他春节过后第1波赚到的那些利润全部对冲了。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要不是有第1波赚到的那些钱,现在马天明整个公司就得亏200多万。

金昌兴听到这个消息后,把黄洪亮和马天明找到办公室去,怒气冲冲地对他俩说“怎么搞的嘛?不是说今年蔗糖销售的形势很好吗?怎么到现在又亏了!”

黄洪亮心里也是满腔怒火,他认为自己是代人受过。没错,马天明是自己的下属,蔗糖销售业务也归自己管。可那只不过是名义上的,具体的操作全都由马天明全权负责,别说是自己,南方集团内的其他高管就没有人愿意去碰那一块业务。

这一点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可现在出了事了,自己不得不陪着马天明来挨批。他瞥了马天明一眼,示意他回答金昌兴的问话。

马天明声音沙哑地回答说“是我判断失误,责任在我。”

“一句责任在你就完了吗?”金昌兴冷冷地问道。

马天明不知道金昌兴会怎么处理自己,就没敢回答。

金昌兴扫了马天明和黄洪亮一眼,问坐在一旁的财务部长郑国瑞“他们今年到底亏了多少?”

“蔗糖业务吗?”郑国瑞问。

“嗯。”

郑国瑞看了看手里的报表“不算工资和各项费用的支出,仅仅只是今年的两笔业务就亏损了47万元。”

金昌兴看了一眼目光呆滞的话马天明,突然间有一种厌恶感,他对马天明挥挥手说“你下去吧。”

看着金昌兴那一脸的厌恶,挥手像赶苍蝇一样让自己出去的动作,当众被人羞辱的马天明满脸胀得通红,他站起来说“董事长,那我出去了。”

说完他就开门出去了。他心里虽然也有不满,可他知道此时此景自己没有任何申辩的机会。屋里的4个人中,其他三个人都是看自己笑话的,自己待在这里时间越长受的羞辱就越重。

在马天明起身的那一刹那,黄洪亮也本能的要站起来。金昌兴见状一抬手“你留一下。”

“好的。”黄洪亮说着,心里忐忑起来。他想不通金昌兴为何把马天明放走了,却把自己留了下来。说实话,关于这件事情,马天明虽然后来也跟自己汇报过,可其中的细节到现在他也没完全弄明白。如果金昌兴要了解细节追究责任,马天明才是当事人,是第1人选啊,为什么把他放走了却把自己留下来呢?马天明不在,很多事情自己是说不明白的。

马天明出去后,金昌兴这才说“你们看蔗糖业务还有必要保留吗?”

黄洪亮一听,这才明白金昌兴让马天明回避的原因。可是这个问题事关重大,他不知道金昌兴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就没敢贸然说话。

倒是郑国瑞看见房间里有些冷场,就问“董事长,要是蔗糖业务撤销了,蔗糖分公司那些人怎么办?人员安置可是个大问题哦。”

金昌兴没有回答,继续追问黄洪亮“这些人都归你管,你是怎么考虑的?说说你的想法。”

黄洪亮一时语塞。

当初南方集团兼并糖业公司的时候,就是因为他们这批人跟有色金属业务毫不相关,南方集团的各部门都把他们视为另类,把他们视为一个包袱,人人都唯恐避之不及。实在是没有办法安置了,才让他们继续经营原来那块不赚钱的蔗糖业务,把他们挂在了黄洪亮这个销售公司下面。

虽然蔗糖分公司的人员和业务都在自己管辖范围内,可是黄洪亮几乎从来没有过问过他们的事情,只要马天明不闹出大的麻烦来,他乐得当甩手掌柜。

可是现在不同了,马天明连续几年都不赚钱,今年刚过了一半就闹出这么大的亏损,听金昌兴话里的意思好像是要自己解决这帮人将来的吃饭问题,这让黄洪亮很是着急。

他两手一摊说“董事长,我能有什么办法?我那边也是人满为患啊,现在效益不好,他们又不懂有色金属的业务,要是过来了,销售公司这边的业绩肯定会被拖下来的。”

黄洪亮情急之下找的这个理由,让金昌兴也不得不考虑。冶炼厂和销售公司现在是整个集团创收的大户,销售公司的业绩要是真的受了影响,整个集团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于是金昌兴说“你们这边要是消化不了的话,那就打打散了分流到各个公司去。”

黄洪亮问“马上就办吗?”他知道这块业务这帮人现在还在自己的手下,真的要遣散他们的话,方案也得由自己做,所以他要问清楚金昌兴到底是怎么想的。

“先不急,你脑袋里记着这个事情就好了,过两三个月再说,到时候你得把安置方案给我拿出来。”

第四百五十一章 有点勉强吧

“好的。董事长,要是没事的话,我先下去了。”洪亮以为金昌兴把自己留下来要说的就是这件事儿。所以他一听金昌兴的话音,以为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了,就起身准备告辞。

金昌兴听了,眉头一皱:“你是有什么急事吗?”

“没有啊。”黄洪亮莫名其妙的回答说。

“没有急事你就老实呆着,找你上来是有事要说呢!”金昌兴不高兴地说。

“哦,好的。”黄洪亮看看坐在斜对面的郑国瑞,一脸询问的表情。

其实郑国瑞也不知道金昌兴接下来到底想要说什么。

金昌兴对黄洪亮说完那番话之后,默不作声地抽了一会儿烟,平静了一下有些烦躁的心绪,然后尽力用一种若无其事的态度问道:“你们看未来铜价会怎么走?”

虽然金昌兴并没有点名问自己,可是黄洪亮知道自己得首先回答。因为他作为销售公司的总经理,负责的就是金属铜的销售,在这个问题上自己更有发言权,不能落在郑国瑞之后。

于是黄洪亮回答说:“现在63,000,64,000的价格应该是比较正常的,半个月前刚刚从6万元一线涨起来,我觉得6万元应该是年内的低点了。”

此时的郑国瑞似乎有点猜到金昌星的心思了,他像是没有听到黄洪亮的话,轻轻说了句:“有点不好说啊。”

金昌兴的心事果然被郑国瑞猜中了。

就在不久前,马天明交代说,李欣给出的判断是糖价和铜价未来都要大幅度下跌。当时金昌兴不以为然,可是现在这个预测已经印证了一半,糖价已经开始大幅度下跌了。

金昌兴现在担心的是,李欣的另一半推测将来也会印证。

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自己还是早做打算为妙。不然到时候又面临马天明遭遇到的情景,那可就难办了。

他现在是真的有点怵李欣了。

这个年轻人仿佛是有一种魔力,平时不声不响不跟周围的人有过多的往来,可是关键时候说出来的话,大多都被印证了。

这件事情事关重大,即使作为董事长,金昌兴也不敢自己一个人决断。再说了,他自己对铜价的走势也做不出明确的判断,所以才借着这个机会把财务部长郑国瑞和黄洪亮找过来商量一下,想听听他们的意见。

金昌兴说:“说不清楚可不行啊,这可是事关重大的问题。”虽然黄洪亮已经明确地给出了他自己的看法,可不知道为什么,金昌兴对这个答案不是很满意。

还是郑国瑞精明,他从黄洪亮给出的回答和金昌兴的话语中推测出了金昌兴的担忧:金昌兴不相信黄洪亮的判断,他担心的是铜价将来会下跌。

这个道理很简单,如果金昌兴相信黄洪亮的判断,那他根本就不会找自己和黄洪亮来探讨这个问题,更不会在乎自己给出的那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郑国瑞此时心里甚至有了一丝欣慰:金昌兴开始为铜价担忧了,看来自己把马天明和李欣谈话的事情捅出来已经产生了一定的效果。

可眼下金昌兴追问自己对铜价的看法,却让郑国瑞有点不知所措。一是因为他自己真的没有办法形成完整的分析和判断,二是即使有这样的分析和判断,为了不给自己找麻烦,他也不会说出来。

他急中生智对金昌兴说:“董事长,要不然把李欣叫进来,问问他是怎么看的?”他心里想,也许金昌兴真正想听的是李欣的意见,把他叫进来才是最终解决问题的办法,而且对自己有百利而无一害。

黄洪亮不明白这里边的来由,莫名其妙地问道:“叫他进来干什么?”

郑国瑞不理他,眼睛只盯着金昌兴,等着金昌兴的表态。

金昌兴把烟放在嘴边叼着,过了片刻,他轻轻地说了声:“行,你把他叫进来吧。”

“好的。”郑国瑞如释重负的起身开门出去了。

郑国瑞来到李欣办公室门口,没有像上次对马天明那样,只在门口招呼一声然后转身就走。而是用手在半敞开着的门上轻轻敲了三下,等李欣从电脑前抬起头来的时候,他才微笑着走进办公室去:“李欣,忙什么呢?”

“没忙什么,在看铜价呢。郑部长,有事吗?”

“董事长找你有事儿。”

“现在吗?”李欣起身问道。

“对,我们过去吧。”

李欣跟着郑国瑞走进金昌兴的办公室。

郑国瑞进去后就坐在了原来他坐的那个位置上,黄洪亮坐在他对面。

“董事长,您找我?”

“你坐吧。”金昌兴把嘴上的烟拿开,轻轻地说了一句。

李欣左右看看,走到了郑国瑞坐的那个长沙发上坐下,等着金昌兴的问话。

金昌星把还剩1/3的那支烟摁灭在烟灰缸里,然后开门见山地问道:“你对下半年铜价的走势是怎么看的?”

李欣听了一愣,他原以为金昌兴叫自己进来是要做统计、汇总数据报表这一类的具体事情,可没想到金昌兴要问的是这么大的一个问题。

他像这样郑重其事地问自己这么重大的一个问题,已经是很久没有过的事情了,而且此时还是在这么紧要的一个关头。

说这时候是一个紧要的关头,是因为李欣自己已经在12月份的期货铜合约上做空了1000手,他相信自己判断的没错,未来铜价的下跌空间至少还有1万元。

“我觉得将来要下跌。”李欣回答问题还是那么直接,一点儿弯都不会拐。

“会下跌多少?”

“至少要跌破5万元这个关口,也许还会更多。”

“你说的也许还会更多是指多少?”金昌兴追问道。

“5万元往下两三千元,47,000到48,000这一线。”

“你的理由呢?”

“市场需求不旺。”

“老黄,市场需求旺不旺你最有发言权,你怎么看?”金昌兴扭头问黄洪亮。

黄洪亮说:“市场需求不旺这倒不假,可是现在已经进入下半年了,铜价还在63,000到64,000一线,而且是刚刚才从6万元涨上来的,你凭什么说铜价将来会大幅下跌到47,000到48,000这一线?”

金昌兴也说:“对啊,有没有具体的数据分析?”

李欣说:“我说的市场需求不旺,不单是指金属铜这个行业的需求不旺,是指整个经济的活跃度不够。如果要说数据对比的话倒有一个,那就是股市指数。股市指数从6100点跌到现在的2600点,下跌幅度超过50%,这足以说明经济活跃度不够,由此带来对大宗商品需求的不旺,这是其一。其二,还可以用有色金属行业的另一项数据来做对比。西部铜业这家公司大家都熟悉吧,这是有色金属行业的龙头老大。他们的股票就是因为铜价的暴涨,股价从不到10块钱涨到90多。随着股市的暴跌,这家公司的股价又从90多元跌到12元左右。可是与此同时,铜价却没有下跌多少。跟行业内的公司股价相比,铜价还处在非常高的位置上。单从这项指标上来看,铜价的未来走势有些不妙。”

金昌兴不以为然地说:“你这样的分析有点勉强吧?我记得你以前说铜价的上涨会导致西部铜业这家公司的股票价格会上涨,这听起来似乎还有点道理。可是你现在又说西部铜业这家公司的股票下跌就预示着铜价将来也会下跌,这是什么道理呢?”

李欣说:“我也觉得有点勉强,不过我更觉得这样的对比非常强烈。”

黄洪亮问道:“那如果将来价格是上涨呢?”

李欣想了想:“如果价格上涨的话对公司来说应该是好事啊,对吧?”

金昌兴问道:“说将来铜价会下跌,在这种情况下你会怎么做?”他其实想问李欣的是公司现在该怎么做,可是这个问题当着黄洪亮和郑国瑞的面问出来似乎有些太打自己这个董事长的脸了,于是他就换了个问法,问李欣自己会怎么做。

李欣笑笑说:“我手里又没有铜可卖,所以只能是在期货市场上做空了。”

“你已经做空了吗?”金昌兴对这个问题非常感兴趣。

“对,我已经做空了。”

“你什么价位卖出的?”

“均价在62,500左右吧。”

“你卖出了多少呢?”金昌兴继续打听道。

李欣呵呵一笑:“董事长,这个我就保密了。”

“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金昌兴的面色缓和了一点,毕竟这是在打听李欣的私事儿,这跟追问马天明是不一样的,李欣完全有理由不回答他。

李欣郑重其事地说:“这事肯定是真的,我之所以跟你们说实话,还有另外一层考虑。那就是提前告知你们一声,我已经在期货市场上做空铜价了,就算是打个预防针一样,免得将来有人像姜华上次那样跳出来说我利用公司的信息赚钱。”

李欣把话说到这一步,金昌兴相信他说的话是真的了。

第四百五十二章 硬扛?

现在问题来了,如果铜价真的像李欣说的那样要下跌12,000多元,自己要不要采取什么措施呢?是像李欣那样赶紧在期货市场上做空,以此来对冲下跌的风险,还是硬扛?

真要是在期货市场上做空的话,公司下半年的铜产量要全部在期货市场上做卖出保值这个操作,所需要的资金是一个天文数字,现在集团的资金面如此紧张,是怎么也抽不出钱来做这个操作的。

可要是硬扛的话,面临的问题也不少。谁知道这一波价格跌到5万元以下会持续多长时间?

去年11中旬铜价就曾经下跌到52000多元的位置上,虽然这种情况只持续了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到今年年初的时候价格就又上涨到了60000元以上。可是在那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整个集团的资金链已经到了非常紧张的地步,面临资金链断裂的危险局面仅仅只是一步之遥。

当时的金昌兴把该想的办法都想过了,可是却找不到任何新的资金来源。他小心翼翼地安排郑国瑞和之前没有联系过的银行接触,以避开杨行长等人的耳目。要是那些债主知道了南方集团当时的窘境,在那个时候上门来追债的话,只怕是当时就缓不劲儿来了。

想着半年前整个集团在鬼门关前徘徊的惊险一刻,金昌兴有点六神无主,在将近一分钟的时间里一言不发,眼神甚至有些游离。

李欣见金昌兴突然间不说话了,有四个人的屋间内静悄悄的显得很是不寻常。李欣很清楚,在他进来之前,屋里这三个人显然就已经在一起说过些什么了,自己被叫进来不过是金昌兴想要问刚才的那些问题而已。在金昌兴眼里,问过之后自己就没什么用了。

这样的事情已经在李欣身上发生过多次,他都已经习以为常了。所以见金昌兴直视前方不说话,李欣就知道自己该走了。于是他说:“董事长,你们聊,我先出去了。”

金昌兴一直是一个比较强势的人,在这一点上,前任董事长刘中舟都没有他那么跋扈。作为整个集团的一把手,金昌兴在任何时候都是掌控大局的人,只要有他在场,他一定是气场最强的那个人。

对这一点,时常围绕在他左右的郑国瑞和黄洪亮早已习以为常,他们从来都是靠跟着金昌兴的指挥棒转来获取职位的迁升和经济利益的。

今天的情况依然是这样,至少在李欣进来之前,这间屋子里的人说话做事都战战兢兢的要看金昌兴的眼色。可是李欣进来以后,事情慢慢就不一样了。

虽然主基调依然是金昌兴问,李欣回答。可是旁边坐着的郑国瑞和黄洪亮听得出来,李欣跟金昌兴对话的时候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根本不像他们自己那样小心翼翼,一句话出口前先得在心里过两三个来回,确定没有什么不妥之处才敢说出口。

李欣最后甚至用调侃奚落的口气把姜华诬陷他的事重提一次,那些话明着是损姜华,谁知道他暗地里是不是有一种仗着自己有钱示威的意思,这也太目中无人了。

刚才小心翼翼陪着笑脸的黄洪亮什么冲撞金昌兴的话都没说,可就是因为想要提前告辞这么一点儿小事就被金昌兴当众训斥。

此刻他见李欣说话这么没大没小的,如此看重面子的金昌兴岂肯放过他?不大发雷霆才怪。

可是金昌兴的表现却让黄洪亮大失所望。李欣说完那些话后,金昌兴不但没有发火,反而在接下来的几十秒里呆呆地看着办公室的门口发愣,仿佛那里有什么异常有趣的东西一样。

看着十几分钟前还颐指气使的金昌兴突然间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样干瘪了,再也没有了那份骄傲的气势,以至于李欣在没有得到他的允许之前就已经起身走向外面时,黄洪亮错愕了。

李欣见金昌兴不说话,以为自己猜中了金昌兴的不言语就是想让自己出去,所以他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殊不知此时的金昌兴还沉浸在对未来的迷茫中,根本就没听见他说什么。等到金昌兴看到李欣开门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不但当众走神,而且还失态了。

他倒是有心想把李欣叫回来再多聊几句,可是转念一想,当着郑国瑞和黄洪亮的面,有些话也不好说。

再说了,集团账户上没有多余的资金,说什么都是白搭,不然的话自己也不至于像困兽一样毫无办法。

只要有销售就有销售费用可以赚的黄洪亮根本不关心铜价的涨跌,也就是因为这一点,原来对铜价走势很有发言权的他,此时早已失去了那份难能可贵的判断力。

对前景依然乐观的他看看金昌兴,又看看郑国瑞,猜不透他们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所以大气也不敢出。

跟疑惑不解的黄洪亮不同,郑国瑞虽然对金昌兴的内心世界不能了如指掌,但是他从金昌兴前后的举动中能大致猜到一点。

金昌兴听了李欣对铜价的判断后,眼神里流露出来的那一丝恐慌被一直注意着他面部表情的郑国瑞看得真真切切的。

郑国瑞非常清楚整个集团现在正处在悬崖边上的财务状况,也非常清楚李欣判断问题的实力。如果情况再往不利的方向发展下去,整个集团马上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到那个时候,自己的未来也会面临被断送的巨大风险。要是他能做主的话,他甚至有一种想要让李欣来操控一切的打算。

这个时候的他已经来不及考虑这样一来李欣就后来居上,成了自己的上司了。只要能保住整个集团,进而保住自己的前途,让自己未来的生活有保障,能有钱支付房贷、车贷,不至于因为没有了收入而揭不开锅,他还真不在意到底谁是顶头上司。

不久前向金昌兴打小报告,借马天明的嘴把李欣的话送到金昌兴的耳朵里,现在又出主意让李欣进来说自己的意见,暗中在操控着这一切的郑国瑞早就知道李欣一进来,这屋里就会有一场好戏。

所以他带着李欣一进门,自己就早早地坐在沙发上看着事情的发展了。

现在李欣和金昌兴的对话已经结束了,金昌兴半晌没有说话,郑国瑞知道金昌兴这个时候这样的表现才是他想看到的。要是金昌兴此时还是像黄洪亮那样对即将到来的危险一无所知的话,那他这个董事长坐在这个位置上就是瞎耽误工夫。

“董事长,如果铜价未来要大幅下跌的话,是不是考虑做卖出套期保值呢?”郑国瑞问了一句。

他知道金昌兴现在面临两难的选择,也知道金昌兴肯定要问自己的意见。以其等金昌兴问的时候再说自己的意见,不如现在以攻为守,先把这个球踢给他。这样既暗中表明了自己的观点,又提醒了金昌兴在这个问题上再也犹豫不得了。

他是既想集团和自己能避免即将到来的风险,又不愿意挺身而出,连已经到了嘴边的话他也要变个方式从金昌兴的嘴里说出来。

这样金昌兴和黄洪亮都抓不住自己的把柄,反正自己没有明确地表明自己的意见。至于金昌兴如何做决定,将来是什么结果,自己都不用担任何责任。

金昌兴还没回答,黄洪亮就问:“郑部长,你也相信未来铜价会大幅下跌吗?”

郑国瑞看了黄洪亮一眼,心想:李欣刚才讲了那么多他都听不进去,自己就更难跟他说明白这里边的关系了。于是他冷冷地说:“多想一步,能防患于未然也是好事啊!”

黄洪亮说:“如果下半年生产的铜都在期货市场上卖出的话,那还要我们销售公司干啥?”

郑国瑞看清了黄洪亮只关心自己手里那个销售公司是否有钱赚的心思,也看出了他对卖出套期保值的操作根本不了解。可是他不好当面点破黄洪亮的自私自利,只好解释说:“关于套期保值是如何操作的,以前在集团管理层会议上就做过说明,这一操作并不影响你们销售公司的销量,只是在销售的时间点和价格上要统一协调一下,这一点黄总你应该是知道的啊。”

郑国瑞这么一说,黄洪亮似乎想起了一点,他看看郑国瑞不乏鄙夷的神态,眨眨眼睛不再说话,静静地等着金昌兴表态。

看着郑国瑞和黄洪亮期待的目光,金昌兴再也无法回避了。他心一横,说出了自己的判断:“我认为现在的铜价就已经偏低了,将来就算会跌到50000元的水平上,也不会持续太久的。你们说呢?”

黄洪亮说:“我也觉得是这样。”

听了黄洪亮的回答后,金昌兴马上把目光转向郑国瑞,等着听他的意见。

郑国瑞脑海里闪过一阵不祥的预感:金昌兴做出这样的判断,就意味着他不会像李欣那样在期货市场上做卖出开仓的操作。这样一来,下半年产品价格下跌的风险就只有硬扛了。

第四百五十三章 我没囤货

他心里非常不赞同金昌兴的意见,因为那样做他自己个人的利益也会面临很大的挑战。可是他却没有胆子在金昌兴面前说不。他在心里纠结了半天,打定主意不回答金昌兴的问话,用这种方式来表示自己的不满。

金昌兴见郑国瑞揉着额头不说话,就像是没有听见自己的提问一样,就说:“你真的认为铜价会跌那么多吗?”

面对金昌兴的再次追问,郑国瑞模棱两可地说:“这个我可说不准。”今天这样的态度,对于一贯唯金昌兴马首是瞻的他来说已经很难得了。

现在虽然不是正式的会议,可是金昌兴本能地知道在这个问题上马虎不得,即使是董事长的他也不敢独断专行。屋里这两个人是除了薛晨志以外最重要的两个集团高管,说服了他俩之后,再说服薛晨志就不难了。

现在黄洪亮已经跟自己保持一致了,可郑国瑞罕见的态度让金昌兴看出他心里有话却不愿意说出来。这要是在以往,金昌兴才不会浪费口舌向手下人解释自己的决定。

可今天这件事情不同,他不得不耐着性子多说几句:“做卖出套期保值看似很不错,可是我们却面临两个难题:一是资金问题。现在集团的流动资金除了维持正常经营活动和归还银行的利息以外,就没剩下多少了,哪里还拿得出几个亿的资金来做这件事?二是铜价的涨跌谁也说不准。在捉摸不定的情况下,我们顺势销售是最把稳的。你们可别忘了以前集团栽过的最大跟斗是因为什么,就是因为在期货市场上做卖出套期保值才导致巨额亏损的。当时要是不在期货市场上那么干,老老实实按市场价销售的话,那一年得赚多少钱?我们现在面临的就是同样的问题,要是做了卖出套期保值后铜价不跌反涨,我们就里外不是人了。到时候这个责任谁来付?”

金昌兴把话说到了这一步,不但和他一样不相信铜价会大幅下跌的黄洪亮不吭声了,就是心里还有不同意见不敢说出来的郑国瑞也不得不重新掂量一下金昌兴说的那些事实。

如果那些以前发生过的事情再次出现,自己站在金昌兴这个一把手的对面,到时候自己会面临怎样的结局?

尤其是金昌兴最后那句话:到时候这个责任谁来付?

本来谁都知道责权利对等这个规矩,金昌兴作为集团的董事长,最终的责任肯定是要由他来承担的。

可是他在这里却这样说,明显有一种威胁的意味:谁要是跟他唱反调,只要留下了确实的话柄,将来他这个董事长要想找你的麻烦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想到这,郑国瑞心里不由得打了个寒战:自己今天这是怎么了,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不知不觉间站在了金昌兴的对面!李欣说什么做什么由他去,自己何苦跟他穿一条裤子啊?

“董事长,您说得对,真要是再出现卖出套期保值后铜价不跌反而上涨的情况,我们面临的难题会更大。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呢?”郑国瑞踯躅说。

虽然金昌兴不愿意相信李欣说的那个铜价会跌到50000元以下的判断,可是李欣做的那些数据对比却是无可辩驳的:去年股市在最高点附近时,铜价就曾经下跌到52000元附近,现在股市跌了将近60%,铜价跌到50000附近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儿。

想到这一点,他对郑国瑞和黄洪亮说:“既然不能排除铜价会有下跌的可能性,那我们也不能大意。我看这样,销售上就不要有所保留了,不要寄希望于太高的价格,一定要注意按我说的顺势销售,尽快回笼资金,免得高价等不到,反而卖在了低价上。只要流动资金充裕,我们就能扛过价格低迷的时期,未来还是充满希望的。”

说到这里,他特意用手指点了点黄洪亮:“仓库里不要留货了,有多少就卖多少。”

黄洪亮辩解道:“我仓库里没有多少货的,我就是有多少卖多少。”

“你没有囤货,可是薛副总冶炼厂里有囤货啊!”

金昌兴说完后马上又接着说了一句:“你继续按你的节奏干,薛副总那边的事儿我会跟薛副总沟通的。”

黄洪亮回答说:“好的。”

别看李欣刚才和金昌兴对话的时候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可是在他内心深处还是有些忐忑的。

尤其是在最后,他当着金昌兴的面承认自己已经在期货市场上做空的时候,既是在阐述事实,又是在给自己打气。

这里边又有什么隐情呢?

原来就在不久前,6月中旬的时候,铜价最低曾跌到了59570元,紧接着在之后的半个月内,铜价又逐步攀升,到了6月底,铜价再次涨到了62,000元左右。

李欣就是在这个时候开始逐步入场的,在他卖出开仓1000手之后,铜价曾经涨到过64,300元,李欣还暗暗后悔自己下手太早,没有等到更好的价格。

按刚才李欣和金昌兴谈话时的价格计算,李欣账户上还是有浮亏的。此时他的期货账户上那1000手的空单总计亏损接近500万。

铜和蔗糖不一样,每吨铜的单价非常高,期货市场上一手铜的货值就超过30万元。即使是保证金交易,为了保证账户上有充足的资金应付价格的大幅波动,李欣卖出开仓1000手就动用了8000万元的资金。

虽然他坚定地看空铜价,可是现在账户上那500多万元的浮亏还是让他的神经时时刻刻紧绷着。

尤其是不久前蔗糖期货上的那笔亏损,在他心理上产生了不小的阴影。现在他自己的真实心理状态是:看空的判断和对亏损会继续扩大的担忧这两者不停地打架,他要不停地说服自己忘记恐惧坚持下去。

他在期货市场上做空铜价这件事情,在今天对金昌兴、郑国瑞和黄洪亮说出来之前,就只有一个人知道,那就是袁杰。

袁杰之所以知道这件事情,并不是李欣亲口告诉她的,而是她从李欣账户上资金和持仓数量的变化看出来的。

也就是说在今天之前,李欣做空铜价这件事情,他没有告诉过任何一个人,包括夏小娜在内。

他之所以不告诉夏小娜,并非刻意要对她隐瞒这件事情。而是他知道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一旦入场之后,肯定就会面对很多想象不到的变化。

这些变化夏小娜不知道也就罢了,一旦她知道的话,情绪上肯定会受很大的影响。到那时候,自己不但要想办法应付期货市场上的变化,还要花很大的精力来安抚说服夏小娜,以排除她对自己的影响。

这种情况在不久之前蔗糖期货的那笔亏损过程中就体现得非常明显了。可当时在蔗糖期货上的投资总额才多少?亏损也不过才几百万元。

这一次第1批卖出开仓的1000手期货铜就动用了8000万元的资金,这还只是自己计划中的第1步。接下来看价格的走势,很可能还会有第2步和第3步。

到时候投入的资金可能会接近三个多亿,账户上的浮盈浮亏很可能会有上千万元,要是夏小娜被牵扯到其中,恐怕自己的日子现在就已经不会这么平静了。

李欣账户上资金和持仓量的变化让袁杰欣喜若狂。自从那次在地下车库和李欣闹翻之后,他俩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

袁杰甚至以为李欣已经拂袖而去,就算是要再做期货投资,也不会把资金打到自己这个期货公司这边来了。

可事实是李欣这次突然间转到账户上的资金数额远远超过以往任何时候。非常熟悉李欣操作手法的袁杰知道,这8000万元的资金和1000手的空单很可能不是李欣这次做空铜价的全部。

要真是那样的话,自己今年的业务提成又非常可观了。

袁杰回想起当初和李欣闹掰的原因,就是因为李欣觉得在期货市场上没有投资机会,所以不愿意把资金调进来。当时自己还以为李欣那些话是托词,现在看来李欣说的还真是实话,只要他认为有投资机会,不用别人说,他自己就把资金调进来了。

此时的袁杰甚至暗暗埋怨自己:自己和李欣交往了这么长的时间,按理说应该知道李欣是一个只会听从自己内心召唤的人,一件事情要是他自己拿定了主意,别人就是用8匹马也拉不回来的。

可是现在才明白这个道理显然有些晚了。那天在地下停车场里,李欣热情似火的时候自己撇下他转身离去,那样的举动,现在自己想想都有些过分。

李欣那样一个心高气傲的人,在那种时候被自己摆了一道,他心里会作何感想?这也难怪他从此之后就杳无音信,再也不和自己联系了。

第四百五十四章 资金又进来了

此刻的袁杰倒是有心想要主动和李欣联系,可她又担心这个时候打电话过去会让李欣觉得自己太势利了。

她转念一想,既然李欣还在这个账户上做单,就说明他在内心深处还是留恋自己的。袁杰清楚地记得两人在一起时李欣的那些举动和话语,过往的那些情景常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从袁杰的心头冒出来,让她夜不能寐。

自己对那一切都念念不忘,袁杰不相信血气方刚的李欣会抛得下那些浪漫的记忆。再加上将来有这么大额的投资放在自己这个期货公司这边,不信他不主动和自己联系。

要说李欣和袁杰交往的时候一丝感情都没有投入,那也不是真的。

那个时候正是李欣感情上的空白期,袁杰职业上的优势,原本使得她比李欣以往任何一个女朋友都更能从事业的角度贴近李欣的内心深处。如果没有那场变故的话,李欣和她走得更远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可是在地下停车场她的表现让李欣对她的最后一丝留恋彻底破灭了。以往感情生活上遭遇到的挫折,让李欣对以金钱和物质条件为前提的感情深恶痛绝。

袁杰以为李欣把期货操作继续放在自己这个期货公司是对自己的留恋,这一点还真是她想多了。

就算李欣现在感情生活上还是空白,在看清了袁杰的本来面目之后,他也不可能再走回头路了。

何况他现在身边还有一个美丽温柔的夏小娜。

他之所以没有把资金调到其它期货公司去,纯粹就是为了图方便,或许他还有一点念旧情。这些期货操作放在哪个期货公司都是做,那为什么不就在原来这家期货公司做呢?省得换到另外一家期货公司后,又得从头去跟对方谈手续费的问题。

还有,毕竟和袁杰交往一场,这些利益能给其它期货公司,就没有理由不给她。

黄洪亮和郑国瑞离开后,金昌兴立刻就给薛晨志打电话:“薛副总,我看手里那些铜应该赶快卖了。”

就在不久前,金昌兴还在很多场合强调尽量不要低价卖货,现在他突然转变态度要赶快把手里的铜卖掉,这让薛晨志很是诧异:“董事长,你的意思是……”

“现在市场上有一种观点,认为需求不旺,铜价还有可能会下跌。为了规避这种风险,我们还是尽量赶快变现。免得再次面临去年11月那种尴尬的局面。”金昌星此时已经忘记了不久之前自己信誓旦旦地对手下人说过的铜价还会继续上涨的那些理由,他这番话明显是看空铜价。

他的观点转变得如此之快,却没有给出详实的理由。只要用心琢磨一下他这番话,不难看出来他是在转述别人的意见。这跟他强调铜价还会上涨时列出来的那些理由相比,这样的说法显得有些苍白。

薛晨志倒没有那么细心地去品味金昌兴话里的这些细节,他仅仅以自己在有色金属行业工作这么多年的经验,就认为铜价在这种情况下下跌的空间不会太大。

他不清楚金昌兴说的市场上看空铜价的这种看法从何而来,反正以他自己没有看出有这样的迹象,也没有听到类似的消息。

尽管他不相信金昌兴说的这种情况会出现,可是金昌兴是董事长,他总不能说金昌兴信口雌黄,于是他就问:“那你觉得铜价会跌到多少?”

薛晨志这样一问,倒让金昌兴犯难了。要是像刚才那样笼统地回答薛晨志说这样的意见是别人的,那也太打自己的脸了。自己作为集团的董事长,在这么重大的问题上还没有形成自己的意见之前就让手下低价销售产品,不但在手下人面前太掉价,就是自己想想也觉得有些离谱。

于是他硬着头皮说:“我觉得可能会跌到50000元左右。”

“不可能吧?”徐晨志不相信。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你别忘了去年11月的时候铜价就曾经跌到过5万元附近。”金昌兴为了说服薛晨志卖铜,不得不举出了李欣说过的那个例子。

薛晨志说:“那时候的情况不一样啊,当时铜价从历史高位回落下来,跌到相对比较低一点的位置也情有可原。可在那之后,铜价就再也没有出现过那么低的价格了吧?这些都是有原因的,铜矿目前的成本摆在那里,铜价不可能再大幅下跌的。”

其实这是金昌兴看涨铜价时说得最多的理由,可是现在的薛晨志比金昌星更愿意相信这一点。

如果按照薛晨志这个冶炼厂的冶炼成本来计算,他现在每吨铜的利润非常可观,几乎可以说是暴利。可是薛晨志衡量销售价格是否合理的标准,并不是以南方集团最早买入的那些矿山的铜矿成本来计算的。他是按金昌兴买入的新矿山的铜矿成本来计算的,只要市场上铜的销售价格跟这个成本相比利润不太可观,他就不愿意卖铜。

南方集团这么大的公司这几年的铜矿成本都这么高,其它那些小厂的铜矿成本就可想而知了。铜矿成本的刚性摆在那里,铜的价格就不应该太低。这也就是他现在比金昌兴更不愿意低价卖铜的原因。

金昌兴一听薛晨志的话,就知道他心里还是不愿意卖铜,这一下他心里有些不高兴了。刚才他一直耐着性子跟薛晨志解释,可谁曾想薛晨志像四季豆一样油盐不进。

其实金昌兴想要在目前的低价位上卖铜,跟李欣在这个价位上做空期货铜的想法是完全不同的,两者之间有本质上的差别。

李欣是认为铜价将来长期看跌,所以才在这个价位上卖空。而金昌兴在目前价位上卖铜,是惧怕铜价短期下跌的风险,从长期来看,他是认为铜价还会继续上涨的。

也就是说,金昌兴现在心态上有些扭曲。在这样一种心态下,要想让他找出充足的理由来说服薛晨志很难。何况在南方集团内部,金昌兴是一把手,面对任何人他习惯的是发号施令,而不是说服对方。

可是现在是非常时期,金昌兴需要的是支持,而不是矛盾。刚才从郑国瑞的眼里,金昌兴就已经看出了一些不满,他可不想因为自己的态度太过霸道,在薛晨志这里引发更大的抵触情绪。

金昌兴暗想:俗话说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就像眼下不得已低价卖铜只不过是权宜之计,将来缓过劲儿来还是要等更好的价位才大量出货一样,现在给郑国瑞和薛晨志一点好脸也是为了赢得他们的支持。至于他们现在的态度,自己是会记在心里的,将来找合适的机会再跟他们秋后算账。

想到这,他绵里藏针地说:“我看你还是赶紧把手里的货卖掉吧。”这话虽然听起来有些商量的语气,可却不容薛晨志反驳。

非常熟悉金昌兴强硬霸道做派的薛晨志当然听得出其中的含义,可是实在不甘心的他还是想尽量争取一下:“董事长,可要是卖掉以后铜价涨上去了怎么办?”

“涨上去了我们不过是少赚一点而已,可要是在涨上去之前它先跌下去,我们可就难办了。这里有个眼前利益和长远利益兼顾的问题,眼前利益解决不好的话,谈什么长远利益?去年11月集团的财务状况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是那样的情况再次出现怎么办?挺过了这一关,将来就是一片坦途。可要是在眼前这个河沟里翻了船,耽误了集团的长远利益,这个责任谁来负?”金昌兴苦口婆心地解释着,他是真的很怕去年底资金链即将断裂的局面再次出现,话里把最好和最坏的情况都给薛晨志交了底。

薛晨志听到这里不敢再坚持了:“好吧,我安排他们尽快出货。”金昌兴这个人做事的手法他很清楚,自己真要是坚持自己的意见,将来出了事可就麻烦了。

薛晨志刚刚挂断金昌兴的电话,黄洪亮的电话跟着就打进来了:“薛副总,明天我再安排他们下来冶炼厂进一批货,顺便把上一批货的费用结算一下,您看行不行?”

薛晨志此时心里正憋着一股火,他心想:你可真会找时候啊!

可是他这股火又不能冲黄洪亮发,于是就冷冷地问道:“上周不是刚给你们发过一批货吗?这么快就卖完了?”

“呵呵,现在市场行情也不是很好,薄利多销呗。”

“可你也不能卖得太低呀。”

“薛副总,这个你放心,我们所有的货都是在您给我的保底价之上卖的。其实我也想能卖高一点就卖高一点,可现在董事长不是说短期价格有下跌的风险,要求尽快出货吗?他的这个决定跟你说了没有?”

薛晨志刚才听黄洪亮在电话里说第1句话时心里那种隐隐约约的感觉被证实了:我就说嘛,你这节奏跟得这么紧,原来是你们在上面开会研究过了才通知我的。你金昌兴耍的什么把戏啊?这是要各个击破吗?这么重大的问题,怎么就不能等我来公司的时候集体开会讨论一下呢?

第四百五十五章 要瞒着我吗?

薛晨志此时除了刚才的怨气之外,还有了一种被忽视的感觉:南方集团现在走到这一步,都是因为你金昌兴要买那个新矿山才导致的。要不是有我薛晨志带着冶炼厂为集团大把地贡献利润,集团现在是什么样子还不知道呢。在这种时候你还不忘耍手腕,你的心可真大。

对于黄洪亮的要求,薛晨志在已经答应了金昌兴尽快销售库存的前提下,就没有理由拒绝他:“结算销售费用的事情,你先把上批货的货款打到冶炼厂的账上,然后直接找财务部就行了。这些事情办完之后,你再来办公室找我谈下一批货的事。”

黄洪亮一听薛晨志答应了,高兴地说:“好的好的,那我明天安排他们下来办。”

下午下班以后,李欣和夏小娜出去外面吃饭的时候,夏小娜在车里问道:“今天董事长找你是什么事啊?”

“嗯?你是怎么知道的?”李欣觉得很奇怪。

他不知道的是,今天他刚刚被郑国瑞叫到金昌兴办公室之后,在他办公室斜对面的俞红就立刻拿起电话打给夏小娜了:“你家李欣被董事长叫进去了。”

“是吗?是什么事儿?”

“不知道。”

“董事长让你把他叫进去,也不告诉你是为什么事吗?”

“不是我把他叫进去的,是董事长让郑部长把他叫进去的,销售公司的黄总经理也在里边。我觉得这事儿有些蹊跷,所以才偷偷给你打电话告诉你一声。”

“哦,这样啊,那你觉得这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这我可说不准,还是等李欣出来后你直接问他吧。我挂了哈,免得被别人听见。”

“嗯。”

夏小娜接完俞红的电话后,心情就一直忐忑不安:李欣现在这个不尴不尬的位置,几乎就相当于董事长金昌兴手下的一个小办事员,被金昌兴呼来唤去的原本很正常。可是在金昌兴、郑国瑞和黄洪亮这三大巨头都在的时候把他叫进去就有些不同寻常了,难怪俞红会觉得很奇怪。

可是下班后,夏小娜偷偷观察了一下李欣的表情,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李欣也不像是会主动跟她谈这件事的样子,于是她忍不住直接开口打听这件事情的原委,可李欣却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夏小娜有些不满地说:“怎么,这也要瞒着我吗?”

“没有啦,我瞒你干什么?”

“那董事长今天找你进去到底是为什么事儿?”

“嗨,就是问我对铜价的看法。”

“哦,是为这事儿啊。”夏小娜放下心来。

“可不就是为这事吗?为别的事情他们也不会找我。”李欣一边开车一边说。

夏小娜抱怨道:“他们这些人也真够可以的,用得着你的时候就把你叫进去,用不着你的时候就把你丢在门外面不闻不问的。”

李欣说:“习惯就好了,他们这样我反而心里比较坦然。”

夏小娜诧异地问道:“你是什么意思啊?我没听明白。”

李欣解释说:“我的意思是说他们不拿我当回事儿,我也就不拿他们当回事儿,他们问我什么我就说什么,没有那么多纠结和顾虑,这样反而活得轻松一些。你是没看见今天在金昌兴办公室里,郑国瑞和黄洪亮那种有话想说又不敢说的模样,我都替他们憋屈得慌。要是换做我,宁可不在那个位置上干,也要活得痛快一些。”

夏小娜笑道:“这我倒相信。那你是怎么跟他们说的?”

“我跟他们说铜价未来要大幅度下跌,建议他们在期货市场上做卖出保值操作,来对冲价格下跌的风险。”

“那他们觉得你的意见怎么样?”

“这个我不清楚,我说完我的意见后,他们几个人一言不发,我一看这种情况就告辞出来了。估计我出来之后,他们几个人又在一起密谋。”

夏小娜打抱不平:“我就说他们这些人不地道吧,完全把你当一架机器一样,用完就扔,根本不会顾忌你的感受!”

李欣大度地说:“以前不都是这样吗?其实这样挺好的,怎么说是我的事儿,怎么做是他们的事儿。我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管好我自己的事儿就行了,其它的事儿不用多操心。”

夏小娜似乎从李欣的话里听出些别的意味来,于是就问:“你是不是自己也在期货铜上做空了?”

李欣觉得很奇怪:“这事儿你是怎么知道的?”刚才夏小娜知道自己被金昌兴叫进去,李欣就觉得很奇怪,现在夏小娜又猜到自己在期货铜上做空这件事儿,李欣就觉得更奇怪了。

这两件事儿从头到尾就只有金昌兴、郑国瑞、黄洪亮和自己4个人知道,夏小娜是从哪里得到这些消息的?

李欣这样问,等于告诉夏小娜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她微微一笑:“是俞红告诉我的。”

李欣恍然大悟:“哦,难怪,她可真是你的好闺蜜呀?”

夏小娜得意地说:“所以你要小心一点儿,你的一举一动可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诶,不对啊,俞红知道我被金昌兴叫进去这件事情不难,可她怎么会知道我们在里边谈做卖出套期保值这件事情呢?就算在我走了之后,金昌兴他们讨论做卖出套期保值的时候俞红进去了,那她也不该知道我自己在期货市场上做空这件事情啊。金昌兴他们几个不可能对她说这件事情的。”李欣依然一头雾水。

“你在期货铜上做空的事情不是俞红告诉我的,是我自己猜的。”夏小娜说。

“是吗?你是怎么猜出来的?说来听听。”

“这太简单了,我还不知道你?你这人有个特点,你自己不干的事情,你是不会让别人去干的。你跟金昌兴他们说铜价会下跌,建议他们做卖出套期保值操作,那肯定是你自己也这样做了,不然你不会这样对他们说的,对不对?”

李欣开玩笑说:“有道理,看来我在南方集团是没办法呆了,你和你的闺蜜把我看得死死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你的法眼。”

夏小娜说:“诶,我可做不到你说的那样啊,要真是那样就好了。现在的情况是你的一举一动我只知道一点皮毛,其它的很多东西你可是隐藏得很深的哦。就说你在期货铜上做空这件事儿,我只是猜到你会这么干,但不知道你做了多少,什么价位做的,你不打算对我坦白一下吗?”

李欣想了想,郑重其事地对夏小娜说:“你知道有这件事情就行了,至于具体的细节你就不要过问了。免得像上次我在蔗糖期货上做多的时候那样,价格的波动又使得你神经紧张,整晚睡不着觉。到时候你妈又来找我谈话,那我就麻烦了。”

“你真不打算对我说吗?”

“不是不想对你说,是我觉得这样做对你对我都好,你和我的压力都会少很多的。”

夏小娜回想了一下不久前的那段经历,感觉李欣说的也有些道理:“那好吧,你自己小心一点儿哈。”

“嗯。对了,我爸我妈说这个星期六下午要到你家去拜访一下,你回去跟你爸妈说一声,看他们方不方便?要是周六不行的话,那就星期天下午?”

夏小娜高兴地说:“方便方便,怎么会不方便呢!那你爸你妈他们怎么上来呢?”双方家长见面,意味着自己和李欣的这段感情更进一步了,这是夏小娜求之不得的事。

“星期五下午下班之后我开车回去,周六上午我接他们上来。”

“要不要我跟你一块儿回去?”

李欣想了想:“要不还是我自己回去吧,反正就在家里住一天晚上,第二天我就回来了。”

“好吧,那你开车回去的时候小心点儿,别开得太快。”

“知道啦。对了,我初步的计划是这样的:周六下午4点左右,我和我爸我妈一起到你们家去拜访,下午6:00的时候我们到江南饭店去吃饭,我在那里订一桌酒席。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回去问一下你父母的意见,要是可以的话我就这样安排了。”

“既然已经到我们家了,那晚饭就在我们家吃呗,何必要到外面去订一桌呢?”

李欣说:“去你们家拜访是礼节性的问题,在外面订一桌请你爸妈吃饭也是礼节性的问题。你还是先回去问问你父母的意见吧,好吗?”

“嗯。你爸妈到我们家来拜访会说些什么呢?”夏小娜有些羞涩地问道。

“你说呢,你不是很能猜的吗?你猜猜看。”

“我哪里猜得到啊。”

李欣逗她说:“你猜我爸我妈到你们家去会不会是提亲呢?”

两朵红云飞上夏小娜的脸颊,她娇嗔道:“去你的,谁要跟你成亲!”

李欣继续逗夏小娜说:“行,那我告诉我爸我妈不用来了,说你不同意成亲的事儿。”

夏小娜笑着用粉嫩的拳头在李欣肩上锤了一下:“哎呀,你讨厌啦,不理你了!”

第四百五十六章 孩子怎么了

李欣呵呵一笑:“小心,我开着车呢,这会儿车多人多的,出点事情就麻烦了,到时候提亲的事没准真的就得推后了。”

“不许乱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夏小娜赶紧说。

李欣说:“周六我爸我妈上来向你们家提亲,如果你爸妈同意这件事的话,结婚的时间订在什么时候比较好呢?你考虑过没有?”

“我不知道,你说呢?”

“这个得等星期六看你父母的态度,如果他们同意的话,结婚的事儿国庆之前办,你看如何?”

“你定吧!”夏小娜两眼看着窗外,心情分外激动。这是李欣第1次明确地向她提出求婚。等了这么多年,夏小娜终于等到了自己想要的那句话。

虽然在上海李欣给她买那块昂贵的手表和接近6000万元的别墅时,夏小娜就知道这一切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可当这一切真的降临时,她还是分外激动,心里乐开了花。

“你也想一想嘛,挑个好日子。”李欣说。

“嗯!”

周五下午,黄洪亮开完家长会后刚想离开,却被儿子的班主任叫住了:“您好,您是黄XX同学的爸爸吧?”

黄洪亮点点头说:“是的,老师有事儿吗?”

“您稍等一下,我找您谈点事儿。”

“好的。”

被其他家长簇拥着的班主任刚说完,立刻就忙着应付其他家长的问题去了。

已经走到门口的黄洪亮只好侧身站在一旁让开路口,看着其他家长陆续离开教室。他心想:看来儿子的学习成绩还是成问题,不然自己也不会被老师单独留下来。

过了二十多分钟,等到其他家长咨询完问题陆续离开后,儿子的班主任这才对黄洪亮说:“黄XX同学的爸爸,我们坐下谈吧。”说着,班主任在第一排学生座位上坐下,示意黄洪亮过来坐下。

黄洪亮走过去在第一排的另一个座位上坐下,陪着笑脸说:“老师,是不是黄XX在学校里又惹事儿啦?我看他最近几次的考试成绩也不太好啊。”

班主任说:“他的成绩是又下滑了不少,可我今天找你不是谈学习成绩的事儿,是想谈他情绪上的事儿。”

“情绪上的事儿?”

“对。这孩子的学习成绩一直是中游水平,最近一个学期下滑比较明显,但是我觉得这不是学习方法的问题,是他情绪上的问题。”

黄洪亮担心地问:“是这孩子在学校里闯什么祸了吗?”

“那倒没有,如果他真的调皮一点儿,活泼好动一点儿的话,我反而不用担心了。现在的问题是,这孩子这一个学期以来性情大变,原来就有些内向的他现在更不说话了,很少和同学交流,也很少和老师沟通。我最直观的感觉是这孩子的心理压力非常大,小小年纪就表现得很忧虑,这才是影响他学习的最大原因。我曾经找他谈过两次,试探着想要了解他内心忧虑的到底是什么。可是找他谈过之后我感觉问题更大了。”

“怎么回事儿?”

“我问他学习方面的事情时,他还会回答我。可是每当我试图要了解他内心深处的担忧时,他却异常警惕地一言不发,这孩子的心完全封闭起来了。”

黄洪亮知道自己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自从自己和前妻离婚之后,儿子一直随前妻生活。前妻狭隘自私的教育方法,让儿子承担了太多不该由他承担的东西。

随着时间的推移,黄洪亮感觉得到儿子看自己的眼神里充满了越来越多的敌意,那种眼神不是一个中学生应该有的。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儿子这算窗户里折射出来的内心世界是充满仇恨和敌意的,本应该是天真浪漫的年纪,可他却带着这样的心理去看待这个世界,结果能会好吗?

如果儿子耽误的仅仅是学习成绩,黄洪亮倒不认为是什么大事。因为他自己的最高学历也只是中专毕业,不也靠自己的本事领导着不少学历比自己还高的人吗?在他心目中,他认为应对社会靠的不完全是学历。只要人足够聪明和机灵,成才的道路是多种多样的。

他真正担心的是儿子小小年纪心态就如此扭曲,拒绝和别人交流,完全把自己封闭起来。这样的孩子长大之后是不可能用一种正常的心态去认识和了解这个世界的。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别说成才,就是融入这个世界都会成问题。那样的话,儿子的一生就毁了。

对于前妻把儿子当做是报复自己的工具这一点,黄洪亮几年前就隐隐约约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可他当时以为儿子不能正确对待的仅仅只是和自己这个父亲的关系,可他没想到的是,这件事情深刻地影响了儿子看待一切事情的态度。

黄洪亮的沉思印证了班主任的判断,他说:“孩子的教育家庭也有很大的责任,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家庭教育的重要性远远超过学校的教育。黄XX同学这样的情绪变化有没有其他原因?因为我从侧面了解过,他和同学之间的关系没有太出人预料的东西,不至于导致如此大的变化。”

黄洪亮岂能不知班主任问这话的意思是什么,看来儿子真的是把自己的心完全封闭起来了,对于父母离婚这件事情,他在同学和老师面前只字不提。

单从这一点上就可以看出,父母离婚这件事情,让儿子在同学和老师面前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黄洪亮犹豫了一会儿,然后说:“几年前我和他妈妈离婚了,估计这件事情对他的影响很大。现在他对我的态度都跟之前截然不同,我正发愁该如何解决这件事情呢,没想到在学习上也给他带来了这么大的影响。”

班主任说:“我一猜就是这样。其实这样的情况在学校里并不少见,之前我班上也有过两个同学跟你家孩子的情况非常类似,都是因为家庭变故的原因导致情绪低落,进而影响学习成绩。父母离婚这件事情的影响可大可小,如果孩子的心理承受能力比较强,能正确对待父母离婚这件事情的话,对孩子本身的影响会小一些。如果孩子不能正确对待这件事情,对学习成绩的影响那就相当大了。”

“是的是的!”班主任这些话说到了黄洪亮的心坎里,这正是他最担忧的事情。

“家庭教育的缺失对孩子来说是一件不可弥补的损失,你们做家长的除了忙工作之外,也要多关心孩子的心理成长,尽量将家庭变故的影响降到最低程度。家庭和学校互相配合,才能有好的教育效果。孩子的可塑性很强,在这个关键时候如果不加以引导,等他成年之后要想改变就难了。即使不考虑那么远的事情,一年多以后马上要面临的高考也是一个回避不了的话题。如果这孩子的心理状况不能调整过来的话,高考和高考前的功课压力他很可能承受不住的。你说是吧?”

“老师,你说得对,我会注意这些问题的。”黄洪亮满口应承着,可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现在是投鼠忌器,既想解决问题,又怕对儿子造成更大的伤害。要不是因为有这样的担忧,几年前离婚的时候他就会在法庭上和前妻争夺儿子的监护权的。

可是文化程度偏低的前妻做事没有底线,知道他有这样的打算后,对儿子说了很多不该儿子知道的事情,把儿子变成和自己对抗的工具。

而且从目前的状况看,前妻这个目的是达到了,儿子对自己这个父亲越来越疏远。

此时的黄洪亮,在儿子的这个问题上,与几年前相比更加没有还手之力。

没文化的女人对男人来说就是一个噩梦!

黄洪亮离婚也已经好几年了,对上一段婚姻的恐惧和失望,再加上高不成低不就,文化层次高的女人看不上他,文化层次低的女人他又看不上,所以到现在为止,他还是光棍一条。

跟儿子的班主任谈完之后,黄洪亮急急忙忙从教室出来往家里赶去。

本来今天儿子下课之后可以在校园里玩一下,等着黄洪亮开完家长会以后一同回家的。可是昨天在电话里,儿子让黄洪亮来参加家长会的时候却说什么也不愿意今天放学之后在校园里等他,说自己有钥匙可以直接去家里。

黄洪亮隐约猜到儿子的心思是不想让同学看到他和自己在一起,他对儿子的这种心态感到不解和愤怒。要是在以往,他今天回去后可能会训斥儿子一通。可是今天和班主任谈过这件事之后,他却轻易不敢再对儿子发脾气了。

此时的儿子在黄洪亮心里就好像一个非常易碎的玻璃器皿,碰不得说不得,稍不留神就会立刻变成一堆碎片。

几年前,刚刚40出头,春风得意的黄洪亮对中年危机这个词还嗤之以鼻。

哪怕就在今天以前,已经四十五六岁的他对这个词的深刻含义也没有太深的体会。

第四百五十七章 提亲(1)

可是今天从学校出来后,在开车回家的路上,黄洪亮却确确实实地感受到了中年的危机。

在个人的财务状况上,自从那次在期货铜市场上大幅亏损以后,黄洪亮就一蹶不振,到现在都没有翻过身来,每月还得把工资收入的一大半拿去还欠款。每到月底,他都像手下那些小年轻人一样成了月光族。这事儿要是说给别人听,谁也不会相信他这个堂堂南方集团销售公司的总经理会如此寒酸。

在事业上,南方集团一年不如一年的经营状况让黄洪亮对自己的发展前景也不敢过于乐观。

虽然他的眼光不能看出南方集团未来的发展前景,可是跟刘中舟当董事长时的好日子相比,南方集团这两年的窘迫在人前已经提不起来了。

如果说以上这两方面的危机在万不得已的时候还可以通过跳槽、换工作单位来解决,那么今天突然让黄洪亮感觉到危机重重的个人生活却让他一时间对未来彻底迷茫了。

已经单身很久的黄洪亮突然间意识到一个问题:如果儿子将来对自己的态度没有好转,或者是在身体上出了什么大问题的话,那自己将来的晚年生活会是很悲哀的!

他现在不得不考虑赶紧再组建一个家庭,找个女人替自己生个一男半女,不然的话,自己将来很可能会孤独终老。

可是这件事情谈何容易啊?

要找一两段露水姻缘对黄洪亮来说倒也不难,可是找成家生孩子的女人就没那么容易了。

暂且不说长相和身材,性格脾气和受教育程度总得勉强过关吧。不然将来几十年的日子天天在一起,自己能否忍受得了?

还有,都说只有好地才能长出好庄稼来,现在临阵磨枪随随便便找个女人来成家,将来生出来的儿子女儿靠不靠谱,能不能教育成才又是一个大问题。

唉!

已经在小区楼下停住车的黄洪亮长叹一声,他真没想到搬开石头蚂蚁多,原来自己生活中面临的困境如过江之鲫!

他知道这些都是未来亟待解决的问题,可是对此他心里却毫无头绪,就像待会儿上楼进家后,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儿子一样。

那天夏小娜回家后对父母说起李欣的父母星期六要到家里来提亲的时候,她的父母也很高兴。可是在由李欣请客外出吃饭这件事情上,她的父母却产生了意见分歧。

夏小娜的爸爸说:“怎么好叫李欣请客呢?他父母好不容易上来一趟,咱们应该尽地主之宜的。你跟李欣说这顿饭我们请,他不用管了。”

夏小娜的妈妈也说:“没错,这顿饭应该我们请。可是我看没必要出去吃,请他们在家里吃更好些。”

夏小娜的爸爸一听,赶紧提醒说:“这顿饭钱不能省的,李欣他们家那么有钱,在家里请他们吃,会不会让人家觉得咱们太小家子气了?”

夏小娜的妈妈不高兴地说:“你说谁小家子气呢?真是的!李欣他们家有钱不假,可现在谁家还缺在外面吃顿饭的钱?正因为他们家有钱,什么场面都见过,咱们请他们到外面再好的饭馆吃饭,他们也只会觉得稀松平常,咱们费力还不讨好,未必能给他们留下好的印象。可要是我们在家里请他们吃饭,那就不一样了。你想想看,现在要不是最亲近和最重要的人,谁会请你到家里吃饭,不都是请你到外面的饭馆里随便打发一顿吗?对不对?”

“我是怕李欣父母的想法和你想的不一样,要是第1次见面就给别人留下这样的印象,以后他们家会怎么看娜娜?”

夏小娜的妈妈说:“你这话算是说在点子上了!要是论有钱,咱们不跟他们比,可是在气势上,咱们却不能输给他们。我说在家里请他们吃饭,首先是尊重和重视他们。其次,我还真想看看他们是怎么对待这件事情的。要是李欣的父母觉得咱们在家里请他们吃饭掉价的话,那我还真得考虑一下娜娜要不要跟李欣继续交往下去。”

夏小娜的爸爸听妻子这么一说,觉得也有些道理,就不吭声了。

夏小娜听到这里,心里却有些着急了:“妈,这一顿饭的事儿,怎么还扯到让不让我跟李欣继续交往下去呢?”

“你这丫头,妈是那个意思吗?我是担心你去到他们那样的大户人家里受气。”

“怎么会呀?”

夏小娜的妈妈用手指点着女儿的头说:“你这丫头,啥事都不懂!我问你,李欣他爸他妈挑剔不?”

“不挑剔啊,我觉得他们都挺慈祥的。”

夏小娜的爸爸对妻子说:“你也是,娜娜才多大?她总共也就去过李欣家里一次,哪里看得出这些来。”

夏小娜的妈妈继续抱怨道:“所以咱们才要多替娜娜留心观察,在家里请他们吃饭,主要为的就是这个。你个老东西,我做的饭菜不好吃吗?拿不出手吗?”

夏小娜的爸爸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娜娜,你说怎么办呢?是出去外面吃还是在家里吃?说到底这是你自己的事,你拿主意吧。”夏小娜的妈妈转头问女儿。

“我觉得都行,在家里吃比较麻烦一点,出去外面吃省事一些。”

“这有什么麻烦的,总不至于比准备年夜饭还难吧?你老实说,李欣喜不喜欢吃我做的菜?”

夏小娜搂着她妈妈的胳膊撒娇说:“我妈妈做的菜最好吃了,我喜欢吃,李欣也喜欢吃。”

夏小娜的妈妈眉头一扬,示威地看着丈夫说:“看见没有?都说我做的菜好吃。我倒要借此机会看看李欣的父母到底是不是那种比较挑剔的人,看不看得出来我们是真心实意的对他们。搞清楚了这一点才是真正的对娜娜好。”

“行行行,那就按你说的办。”

“那就这样说定了。娜娜,你告诉李欣不用去外面订餐了,到时候在我们家里吃。星期六一大早我们早点儿去买菜,你们俩在家里给我打下手啊。”

星期六一大早,夏小娜就被她妈妈叫了醒了:“娜娜,起床了,跟妈妈一起买菜去。”

睡眼朦胧的夏小娜嘟囔着:“妈,这才几点啊,你就把我叫醒,让我再睡一会儿。”

“都快8点了,赶紧起来吧。星期六星期天买菜得赶早,去晚了就买不到好的了。你这孩子,今天是办你的大事呢,你却一点都不上心!”

夏小娜伸了个懒腰:“知道了,你先出去吧,我这就起来。”

夏小娜的妈妈说夏小娜对自己的事情不上心,那可真是冤枉她了。

昨天下午送走李欣后,夏小娜就一直处在兴奋和期待中。想着李欣的父母今天要到家里来提亲,又想着那天李欣说的让她考虑一下结婚的日期,欣喜异常的她昨晚上一直到凌晨1点多才渐渐入睡。

关于李欣让她考虑结婚日期的事儿,夏小娜还没对父母说。少女的矜持让她本能地意识到这件事情由自己首先对父母提起有些不合适,应该由李欣来说才对。

在去菜场的路上,夏小娜的妈妈对女儿说:“李欣平时在家里自己做不做饭?”

“很少,他不会做饭的。”

“你看看你们这些年轻人什么都不会,将来自己生活可怎么办?”

夏小娜一听这话,高兴地问道:“妈,这么说你和我爸同意我和李欣的事儿啦?”

夏小娜的妈妈看了女儿一眼:“这事儿关键看你自己的意见,爸妈什么时候拦过你?”

“嗯。”

夏小娜的妈妈接着又加了一句:“当然了,还得看看李欣父母今天的态度怎么样。”

“我觉得他们挺好的。”

听了夏小娜这话,她妈妈不无心酸地说:“都说女生外向,这话一点儿都不假。你俩的事儿现在还八字都没一撇呢,你就站在他们家的角度上说话了,妈可算是白养你了!”

夏小娜听了妈妈这话,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妈,看你说的。要不我就不嫁了,以后一辈子陪着你和我爸!”

“妈是那个意思吗?你这丫头净说不靠谱的话!爸妈不会耽误你的前程的,我们现在做的这些都是为你好。”

“嗯。”

“你看你这一打岔,我把刚才要说的话都搞忘了。李欣不会做饭,可是你得会呀。”

“妈,你忘了?我会做饭的。”

“你才会多大点儿?要学的东西多着呢。以后没事儿的时候多跟妈学学,这对你将来持家有好处的。你看我和你爸这些年风风雨雨的,虽然没有大富大贵,可是一家人的日子过得和和美美的,这靠的是什么?靠的不就是你爸在外面拼事业,我在家里照顾家庭吗?李欣干事业应该是一把好手,将来家里这摊事儿你就得抓起来。妈说的这些话你可得听在心里,对你只会有好处,知道吗?”

“我知道了。”

下午4点,一贯守时的李欣准时按响了夏小娜家门上的门铃。

第四百五十八章 提亲(2)

夏小娜满心欢喜地打开门,对站在门口的李欣父母说:“叔叔阿姨,你们好,快请进来吧。”

接着她又回头冲屋里说:“爸,妈,李欣的爸爸妈妈来了。”

夏小娜的父母听见女儿的招呼,赶紧从客厅里迎出来。李欣对父母介绍说:“爸,妈,这是夏小娜的爸爸妈妈。”

接着他又对夏小娜的父母介绍说:“叔叔阿姨,这是我爸爸妈妈。”

夏小娜的妈妈说:“大老远的让你们跑上来,路上辛苦了,我们一直在等你们呢。”

李欣的妈妈说:“没关系的,这是应该的了。李欣下去接我们一个多小时就到了,不费事儿的。”

李欣把手里提着的几包东西递给夏小娜的妈妈:“阿姨,这是我爸妈给你们带的礼物。”

夏小娜的爸爸说:“都不是外人,你们这么做太客气了,来家里做客还带东西,这多不好意思。”

李欣的爸爸说:“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我听李欣说他经常上你们家来蹭饭吃,可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的。”

夏小娜的妈妈说:“李欣这孩子懂事,能干,从来不给我们惹麻烦的。”

李欣的妈妈听了这话,爱怜地看了儿子一眼,笑着说:“是吗?那是你们不了解他,他小时候可没少惹我生气。”

夏小娜的爸爸见大家站在门口说话,就招呼道:“你看,只顾着说话了,一直让你们站在门口,快进屋,快进屋。”

夏小娜的妈妈也说:“就是就是,快进屋坐下喝茶。”接着,她把手里提着的东西交给女儿:“你把这些放到厨房去。”

一行人进屋坐下后,李欣的爸爸说:“本来早就该上来拜访你们的,可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间,怕你们工作忙打扰你们。感谢这段时间里你们对李欣的关怀和照顾啊。”

夏小娜的爸爸说:“瞧您说的,我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以后有空多上来走走。”

听了这话,李欣的父母彼此交换了一下会意的眼神。在进屋的这几分钟里,他们暗中留意观察了一下这个家庭的情况,这是一个典型的工薪阶层家庭,屋子收拾得整洁明快,布置虽然跟奢华不沾边,可是却处处透着一股书香气息。

李欣的父母其实也是工薪阶层,对眼前的一切不但熟悉,而且感同身受。至少在李欣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之前,他们家里的经济状况和夏小娜家一模一样。

虽然后来因为李欣做投资赚了很多钱,整个家庭的经济状况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住进了别墅,开起了豪车,可是他们还是习惯以往的那种生活节奏和模式。

过去这几年,在李欣交女朋友的这件事情上,他们是既焦急又担心。

焦急的是,李欣的女朋友迟迟没有着落。担心的是,现在这个社会很复杂,万一儿子交友不慎,找一个不靠谱的女孩做女朋友,那将来对儿子的影响可就大了。

在对儿子女朋友的家庭情况这一点上,他们本能地希望这个女孩是一个小家碧玉,而不是大家闺秀。

在他们看来,小家碧玉的女孩儿如果受过良好的教育,可塑性很强,不容易生事儿。

家庭条件特别好的女孩可就不一样了,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大家闺秀啊?

作为父母的他们知道儿子老实本分,之前儿子还没赚到钱的时候,他们就不希望儿子找的女朋友经济条件太好,免得将来难以驾驭。现在儿子很有钱了,他们就更不希望儿子的女朋友没有内涵,眼里只有钱。

夏小娜的父母心里暗暗有些担忧,担心两个家庭之间相差悬殊的经济条件会让李欣的父母小看自己的家庭,进而小看自己的女儿。

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李欣的父母根本就没往那方面想。相反,通过这短时间的观察和了解,李欣父母心里的石头反而稍稍落了地。

他们从夏小娜父母的言谈举止中看得出来这家人礼貌、热情,丝毫不掩饰对李欣的喜爱。他们心里原来有的那一份忐忑不安,现在渐渐消除了:看来给儿子提亲这件事儿十拿九稳了。更重要的是,儿子的女朋友在这样的家庭里成长应该是一件好事。

又聊了一会儿,李欣的妈妈见时机成熟,就说:“我听李欣说他跟娜娜是同事,认识好多年了哈。”

夏小娜的妈妈说:“就是,这俩孩子认识的时间可不算短了。”

李欣的妈妈说:“现在这俩孩子处朋友,你们是怎么看的?我和李欣他爸可是非常喜欢娜娜这孩子的。”

夏小娜的妈妈听了李欣父母这样的表态,心里自然非常高兴,她看了一眼丈夫,然后说:“我们也挺喜欢李欣这孩子的,至于他俩的事儿,关键看他们的态度,只要他们彼此喜欢,我们大人没意见。”

听着双方家长在议论自己和李欣的事儿,夏小娜害羞地低头坐在李欣身边,一句话也不敢说。

听了夏小娜妈妈的话,李欣的父母心里自然非常高兴,这等于说夏小娜的父母已经同意了儿子和夏小娜的这门亲事,至于什么时候把这个儿媳妇娶进家门,那就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了。

“娜娜,你和李欣以前是同事,现在是男女朋友,以后在工作上可要互相帮助哦。李欣这孩子想问题、做事比较直,他考虑不周全的地方,你可要经常提醒他哦。”李欣的妈妈对低头坐在一旁的夏小娜说。

“好的,阿姨。”夏小娜害羞地说。

李欣的妈妈看着夏小娜说:“我可真喜欢娜娜这孩子,我要是有这么个女儿该多好!”

自从李欣的父母进门后,夏小娜的妈妈热情周到的表象后面一直有一双警觉的眼睛一直在观察李欣父母的一举一动。

俗话说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她这个年纪的女人已经有了足够丰富的生活经验和社会经验,很容易就能从别人的一举一动和面部表情当中猜透别人的心思。

李欣的父母进屋后就暗中打量自己家屋里陈设的举动没有逃脱夏小娜妈妈的眼睛。他们的这些举动,甚至让夏小娜的妈妈心里暗暗有些后悔:也许丈夫说的是对的,在家里请李欣的父母吃饭看来是有些欠考虑。

双方家长坐下后,一开始,谈话充满了客气,夏小娜的妈妈从这些话里猜不透李欣父母的真实想法,她心里升起的担忧一直萦绕着,挥之不去。

可是后来,大家一番客气之后,话题进入正轨,夏小娜的妈妈从李欣父母的言谈举止和神情中并没有发现言不由衷的地方,也没有发现他们有一丝一毫居高临下的迹象。

看着李欣父母笑容可掬的神情和坦然的态度,她开始相信女儿说的李欣的父母不挑剔、慈祥的说法了。原来她担心女儿涉世未深,不能正确评估李欣父母对自己的态度。现在经过她自己的认真观察,真的没有发现李欣的父母有轻视自己家庭的意思。不然的话,她相信那些迹象是逃不过自己这双眼睛的。

尤其是现在听到李欣的妈妈说巴不得把夏小娜当做自己的女儿,她呵呵一笑说:“我们家也只有娜娜这一个女儿,我也巴不得有李欣这样一个既懂事又能干的儿子呢!”夏小娜妈妈的这句话既像李欣妈妈喜欢自己女儿那样表达了对李欣的喜爱,也表达出自己家的女儿也是独生女,不希望女儿将来成家后,离自己的原生家庭太远的这种担忧。

李欣的妈妈却没有听出她的这层意思,反而高兴地说:“我第1次见娜娜就觉得这俩孩子咋就那么般配呢?将来他俩要是在一起,你有儿子了,我也有女儿了,是不是啊!”

倒是李欣的爸爸隐隐约约听出了夏小娜妈妈话里的意思,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对妻子说:“瞧你,哪有你这样明目张胆抢别人家孩子回去做自己女儿的?”

夏小娜的爸爸笑着摆摆手说:“不碍事儿,不碍事儿。现在的年轻人要找个中意的对象也不容易,这俩孩子将来能在一起也是他们的福气。我们做长辈的最大的心愿还不就是希望儿女将来能幸福,你说是不是?”

“那是那是。”

李欣的妈妈说:“原来我们打算让李欣在外面订一桌酒席,请你们全家到外面去吃,以表达我们的心意,可后来我听李欣说你们让他把订的酒席给退了,说在你们家里吃,这怎么好意思呢?这顿饭本该是我们请的。”

夏小娜的妈妈说:“余医生,您别跟我们客气,我们没有那么多讲究的,只要这俩孩子将来幸福,这一两顿饭谁请不是请,您说是吧?你们来到江城就是客人,我们招呼你们是天经地义的。您不说我还忘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我现在到厨房去准备一下,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李欣的妈妈一听,赶紧起身说:“那我到厨房去帮您。”

第四百五十九章 提亲(3)

夏小娜的妈妈赶紧拦住她说:“不用不用,余医生您就坐着喝茶,该准备的早就准备好了,现在只要再炒两个小菜就可以吃饭了,娜娜过来帮我一下就行。”

“那太麻烦你们了,在家里准备这一大家子人吃的饭可不是件轻松的事儿。”李欣的妈妈深有感触地说。

“不麻烦不麻烦。”

“李欣,你去帮阿姨做点事儿去。”李欣的妈妈对李欣说。

“好的。”李欣站起身来。

“你这孩子,真没眼力劲儿,看来你在叔叔阿姨家真是白蹭饭吃的,什么都不会帮着做。”李欣的妈妈教训儿子说。

夏小娜的妈妈笑着说:“好男儿志在四方,眼里有大事就行。那就让两个孩子过来帮我一下,你们坐着喝茶。”说完她带着李欣和夏小娜进厨房去了。

在厨房门口,夏小娜小声问李欣:“你不是说你爸你妈都叫你小弟的吗?怎么今天你妈妈叫你李欣呢?”

李欣一本正经地说:“这可是两国邦交的正式场合,叫我的小名太煞风景了吧?”

“去你的,还两国邦交呢。真要是两国邦交的话,你爸你妈是谁?你又是谁?”

“他们自然是国王和皇后了,我就是太子啊。”

夏小娜嘴一撅:“那我家呢?”

“你爸你妈是另一个国家的国王和皇后,你就是公主了。”

“这还差不多。”夏小娜心满意足地说。

李欣继续逗夏小娜说:“你说在这么隆重**的时候,双方的头面人物用栓柱和翠花这样乡土气息浓郁的小名称呼你我,不但对方容易懵圈,一时对不上这小名到底指的是谁,就是听上去也不那么雅观,是吧?”

夏小娜轻轻掐了一把李欣说:“我可不是翠花!我现在算是相信你妈妈说的了,你小时候肯定很不老实,不让你爸妈省心。”

“我以前干过的那些坏事儿都跟你说过了,除了那些之外就没干过别的了。如果我都不老实的话,那就没有老实人了。说实在的,参加工作之后我做的那些事儿,你比我爸我妈更清楚啊。”

夏小娜想了想:“也许吧。”

李欣和夏小娜的谈话虽然是窃窃私语,声音很低,可是因为厨房面积本来就不大,他们说的话还是让夏小娜的妈妈听到了。

想着原本矜持内向、话语不多的女儿在李欣面前变得活泼开朗,作为母亲的她心里暗暗感到很大的安慰。作为过来人,她知道一个女人只有在自己真正倾心的人面前才会这样开心快乐。看来女儿这些年真是没白等,现在终于等到了能让她开心快乐的人了。

又炒了几个时鲜的小菜之后,夏小娜的妈妈一边让李欣帮着把做好的菜摆在餐桌上,一边对女儿说:“娜娜,去请叔叔阿姨过来吃饭了。”

“好的。”夏小娜答应一声,转身出了厨房,到客厅去请李欣的父母去了。

此时在客厅里,李欣的爸爸和夏小娜的爸爸正在探讨墙上挂着的一幅书法作品,两人谈意正浓。

夏小娜走进客厅,站在自己父亲身边听了一会儿,然后找了个空隙插话说:“叔叔阿姨,饭菜都准备好了,我们到厨房去吃饭吧。”

夏小娜的爸爸也说:“李科长,余医生,我们先吃饭去,边吃边聊。”夏小娜的爸爸是搞工程设计的,写得一手好仿宋字,可是对毛笔书法却不太擅长。通过刚才和李欣的爸爸对几幅书法作品的探讨交流,他心里暗暗赞叹对方在毛笔书法上的观点非常独到,要不是在这方面有很深的造诣,是绝对不可能看一眼就能说出自己那么独到的观点来的。

夏小娜的爸爸自持自己是高级知识分子,心里隐隐有一股傲气,若不是对方的学识水平跟自己相当,或者在自己之上,即便对方再有钱,他也不会把对方放在眼里。

就像当初李欣刚和夏小娜交朋友,第1次到家里来的时候,虽然他从女儿的嘴中知道李欣这个小伙子的身价不菲,赚钱的本事远远超过他这个长辈。可是李欣毕竟只是一个刚出茅庐的小伙子,要论学术水平跟他相差得太远了。所以李欣当时是不太被他看在眼里的,他认为李欣顶多就是像一个暴发户一样,没有多少内涵的。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渐渐发现李欣这个年轻人的能量确实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李欣在股票和期货投资上取得的成就让他叹为观止。到了这时,他才完全改变了对李欣的看法。

在今天以前,夏小娜的爸爸曾经不止一次的暗暗想过这样一个问题:李欣的爸爸是在银行工作,没准李欣能在股票和期货上取得如此骄人的业绩,跟他父亲从事金融工作是密切相关的。

通过刚才在客厅里和李欣爸爸的一番闲谈,因为自己并不太熟悉金融方面的业务,所以夏小娜的爸爸也没有办法判断李欣的爸爸在投资方面是否有非常深厚的功底,李欣在投资方面取得的那些成就背后到底有多少来自于他父亲的指点。

可是李欣的爸爸在国学方面表现出来的水平却再次让他感到非常吃惊。他的心里暗暗赞叹道:难怪李欣这小伙子年纪轻轻的就谈吐不凡,能取得这么大的成就,原来他父亲的视野和涉猎就非常广泛。父辈的文化素养肯定是会对子女的成长有很大潜移默化作用的。

夏小娜的父亲心里原来对李欣家庭的认识是有钱,会做生意。现在他不这么看了,他开始认识到,在他很看重的书香气息和文化氛围上,李欣家和自己家相比,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走进厨房后,看着满桌精美的菜肴,李欣的妈妈由衷地说:“娜娜妈妈,做这么一大桌丰盛的饭菜太辛苦你了!”

李欣说:“娜娜说她和阿姨今天早上八点多钟就到菜场去买菜,准备了一上午才做了这么多菜。”

李欣的妈妈对儿子说:“我就知道做这么多菜是很辛苦的,早知道你不用下去接我们,我们自己开车上来就好了,你今天早上应该来帮阿姨做饭的。”

夏小娜的妈妈笑着说:“其实不麻烦的,每逢过年过节不都是要这么准备吗?今天比过节还重要,准备这些东西是应该的。来来来,快坐下吃。”

大家坐下后,夏小娜的爸爸拿出酒瓶问李欣的爸爸:“李科长,能喝白的吗?能喝的话我们喝点茅台?”

李欣的爸爸说:“能喝一点,可也就是一杯的量。”

“那我们就喝白的。余医生,您能来点吗?”

李欣的妈妈赶紧摇摇手说:“我不会喝酒的,你们喝吧。”

“李欣,你也喝一点儿?”

“叔叔,我不喝酒的,我要开车,你们喝吧。”

“爸,你和李叔叔喝酒,我们喝果汁。”夏小娜说着给桌上不喝酒的人每人倒上一杯鲜榨的橙汁。

夏小娜的爸爸看着每个人面前的杯子都满上后,这才端起酒杯说:“今天我们两家人难得聚在一起,我们大家一起来干一杯,祝大家一切都好,也祝娜娜和李欣将来一切顺利!”

李欣的爸爸说:“夏工的这个提议好,我们大家一起干一杯!”

喝完这一杯后,夏小娜的妈妈说:“李科长,余医生,你们别光顾着喝酒喝饮料,要多吃菜。这都是些家常菜,也不知道对不对你们的胃口?”

李欣的妈妈说:“娜娜妈妈,你这做菜的水平可真不一般啊,都够得上大厨级别了,这些菜是色香味俱全啊!”

“哪里啊,余医生,我听娜娜说你做的菜也很好吃哦。”

“跟你比差远了,你这些菜我可做不出来,我做的那些才真是家常菜。要不下个周末让李欣带你们到鹿城去玩,我在家里做给你们吃好不好?”

李欣说:“这个主意不错,叔叔阿姨,下周我们到鹿城去玩,这个季节鹿城的菌子最多了,我妈做的菌子很好吃的。”

夏小娜的妈妈笑着推辞说:“还有一个星期时间呢,到时候再说嘛,也不知道是否有空。”

李欣的妈妈说:“别到时候再说了,就这么定下来吧。明天我们就回去了,到时候我们在家里边等着你们,反正是周末,也不用上班,肯定有空的,你们就下来玩一趟嘛。”

李欣的爸爸说:“就是,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很方便的,让李欣负责接送你们。”

夏小娜的妈妈感受得到来自李欣一家人的真诚,她心里其实已经答应了,可她却不好表态,笑着问丈夫:“老夏,你说呢?”

夏小娜的爸爸拍板说:“行,没问题,就这么定了,下个周末我们到你们府上去回访。”

李欣的妈妈高兴地说:“太好了,下个周末我们在家里等你们!你们周六一大早下来,星期天晚上再回江城,这样可以在鹿城玩两天。”

夏小娜的妈妈担心地说:“我们这一大家子下去,吃住都不方便,会给你们添很多麻烦的。”

第四百六十章 提亲(4)

“娜娜妈妈,看你这话说得就见外了,我们现在都是一家人了,哪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你问娜娜就知道了,你们下去我们家里有的是地方住。到时候我们陪你们在鹿城附近的风景区好好看看。”

这时,夏小娜想起刚才在客厅里两位长辈探讨的那个话题,她悄悄问李欣:“上海别墅里你爸写的那4个字的照片还在吗?”

“在啊,干嘛?”

“你找出来,我给我爸看看。”

“哦。”李欣说着拿出手机,找出存在手机里的数码照片,然后把手机递给夏小娜。

夏小娜接过手机递给自己的父亲说:“爸,你看,以前我跟你说过的,刻在上海那栋别墅门头和假山上的这4个字就是李叔叔写的。”

夏小娜的爸爸接过手机,仔细端详了一下数码照片上那四个遒劲有力的大字,由衷地赞叹道:“李科长,我就说嘛,难怪你对书法作品的见解如此独到和精辟,原来你自己的书法水平就这么高超!”

“哪里哪里,这个不值一提。夏工你那一手漂亮的防宋字也让我叹为观止啊,我也写不出那么漂亮的字来。”

夏小娜的爸爸谦虚道:“这个不一样,没有可比性,我写的那些仿宋字太刻板,跟您写的这4个灵动、洒脱的楷书字相比差太远了。”

李欣这时插话说:“夏叔叔,您写的那些仿宋字是真漂亮,没有十几年的功夫根本写不出那个水平来。大一的时候我们有一门课是机械制图,那门课就要求写仿宋字。可是认认真真地练了一个学期后,我写的那些仿宋字还是歪歪倒倒的,根本就没有入门。”

夏小娜的爸爸呵呵一笑,问道:“李欣,你有没有跟你爸爸好好学学书法?”

李欣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学过,可是收效甚微。像您和我爸那样能写一笔好字,对我来说可能是一个奢望了。”

李欣的爸爸用手指点点儿子说:“他妈妈说得对,李欣这孩子小时候主意太多,有点淘气,坐不住。练书法对他来说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夏小娜的妈妈接过丈夫手里的手机说:“我看看。”

她看了一会儿,然后说:“这字儿写得真不错!余医生,李欣在上海买的这栋别墅你们去住过没有。”

“没有啊,哪有时间过去住啊。他自己也就是周末的时候去住过两三次。”

“是吗?买了就这么空着不是可惜了吗?”

李欣的妈妈抱怨道:“要不我说这孩子的主意大呢!这么大的事儿,他自己一拍脑袋就决定了。这么大一栋别墅放在那里空着,我也觉得可惜!”

“余医生,您还有几年退休?”

“4年多不到5年,李欣他爸也差不多。”

“那到时候退休了,你们会到那边去住吗?”

“应该不会吧,至少不会去那边长住,我和他爸还是喜欢鹿城的环境,最多会到江城来住一段时间。你说李欣要是不去上海那边,我和他爸孤零零地跑到上海那边住着干啥呢,是吧?”

“也是。”

夏小娜的妈妈问这些问题看似不经意,其实她是想打听李欣的父母将来是否会和李欣住在一起。

从爱惜女儿的角度出发,她可不希望女儿跟婆婆长期住在一起。脾气性格再好的婆婆,和儿媳妇之间也会生出很多矛盾的。

她最大的希望当然是女儿婚后能和自己住在一起,可是这样的愿望她知道实现不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只能寄希望于女儿婚后小夫妻俩能单独住。根据李欣的经济情况,他们小两口单独分出去住之后,在日常生活中,女儿既没有来自长辈的压力,也不会有太多的家务压力。

这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可是这个问题她也只能是放在心里想想而已,现在来谈这些还为时尚早。

就在她心里暗自琢磨这些问题的时候,只听得李欣的妈妈说:“娜娜妈妈,李欣今年也不小了,我和他爸这几年一直操心他找女朋友结婚的事儿,巴不得他早点成家立业,好了结我们的一块心病。现在他和娜娜这俩孩子这么般配,你们要是同意的话,是不是尽快把他们俩的事给办了?”

其实这个问题,李欣的妈妈在从鹿城到江城的路上曾经问过儿子:“你和娜娜的事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办?你们有没有商量过?”

“没有商量过具体日期,不过前两天我曾经让她也考虑一下,挑一个好一点的日子。”

“那她是怎么说的?”

“她还没给我回答。”

李欣的爸爸听到这里说:“你这孩子就是欠考虑!这种事情你怎么能问她要答案呢?”

李欣很无辜地说:“我这不是尊重她的意见嘛,这是两个人的事儿,我一个人定不太好吧?再说了,你们不是还没到她家去拜访过她的父母吗?在这之前我跟她明确地谈这个事是不是有些不太妥当?”

李欣的爸爸说:“你还是没听懂我的意思,这跟尊重不尊重她的意见不相关,这是两码事儿。你得设身处地站在娜娜她们家的角度上考虑这个问题。娜娜几乎和你同岁,你作为一个男孩都老大不小的了,我们都着急你成亲的事儿,娜娜是个女孩,她们家会不着急吗?她们家肯定也是这么想的。可这种事情是万万不能由女方来开口提的,得由男方主动说才对。你一直不提这个事儿,娜娜的父母心里会怎么想这个事情?娜娜会怎么想这个事情?他们会不会认为你根本就没把成亲这个事情放在心上,你考虑过这点没有?至于你说的时机成不成熟的这个问题你得这么想:你主动提不提这件事情是你的态度问题。你提了,你就把自己明确的意见给到他们了,娜娜的爸爸妈妈和她是怎么考虑这个问题的,那是他们的问题。你听懂了没有?”

李欣恍然大悟:“懂了!”

李欣的爸爸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你这个傻小子,真是一根筋!你以前那些机灵劲儿都跑哪去了?求婚求婚,你得体现出一个求字。你求了,说明你在乎人家,答不答应是人家女方的事儿,这个由不得你去瞎操心!我看你这条件也不差啊,怎么一直到现在都没能结婚呢?你这么些年应该不只是交过大学时的那一个女朋友吧?一直没有结果,是不是问题就出在这个环节上了?”

“没有啦。”李欣言不由衷地回答着,心绪却被父亲的话猛然间拉回到以往的那些感情经历中。父亲的这些话仿佛像一道闪电,电光火石中让他突然意识到很多之前他没有想过的问题。

李欣的爸爸对儿子模棱两可的回答不甚满意,接着追问道:“没有啦是什么意思?是没有交过其他女朋友,还是没有想到我刚才提醒你的这些问题?”

“交过其他女朋友,可是根本就没到求婚这一步。”李欣回答说。高速路上瞬息万变的车况和父亲的追问打断了他的沉思。

李欣的妈妈说:“你爸说得对。既然你到现在都没有主动跟娜娜他们家提过这件事,那我们这次上来拜访他父母就把这两件事情并在一起了,首先是征求她父母对你们俩交朋友这件事情的看法,只要他们赞成你们交朋友这件事,在这个前提下,我们看时机帮你提结婚时间的事儿。”

接着,李欣的妈妈又问丈夫:“老李,你看这样行不行?”

“对,这件事情就得这么做。不能再拖了,不然人家会质疑我们的诚意的。”

就是基于这样的考虑,李欣的妈妈刚才在话题渐入佳境的时候,才会不失时机地向夏小娜的妈妈提出希望尽快把李欣和夏小娜成亲的事情定下来。

虽然李欣的父母就只有李欣这一个独生子,可他们设身处地考虑问题的方式完全猜中了夏小娜和她父母的心思。

作为女方,应有的矜持使夏小娜面对李欣这个如意郎君时渐渐有了一种埋怨,这种埋怨就源于李欣迟迟没有给她应有的承诺。在这种埋怨堆积到一定程度之后,就出现了夏小娜在黄浦江边对李欣说的那些话。

同样,作为夏小娜的父母,如果女儿交的这个男朋友他们完全不满意的话,那处理起来反而简单了,直接用冷面孔相对,让他知难而退就行了。

可是面对李欣这个让他们十分满意、最有希望成为他们成龙快婿的小伙子,李欣迟迟不向他们的女儿提出正式求婚却让他们左右为难,急不得又说不得。

他们猜不透李欣一家对这件事情的态度到底是什么?

两个孩子同样的年纪,李欣作为小伙子再拖四五年也没问题,可是自己的女儿就不一样了,再拖四五年会是什么样的情况?

在私下问过女儿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之后,他们曾经几次想直接问李欣,话都到嘴边了,又被他们忍住了。

第四百六十一章 提亲(5)

这件事情要是传出去,不就成了女方倒追男方了吗?作为知识分子的他们心里实在是接受不了这种现实。

所以在得知李欣的父母今天要到家里来拜访、提亲的时候,他们夫妻俩心里那块石头算是有一大半落了地。

这才有了夏小娜的妈妈亲自下厨,像准备年夜饭一样准备了一桌丰盛的菜肴来招待李欣父母的这件事。

这些年里,他们家除了招待亲戚之外,如此隆重的在家里设宴款待别人的事只有两次一次是单独请李欣来家里吃饭,另外一次就是这次设宴招待李欣和他的父母。

他们一家对李欣的喜爱和对他父母的重视,全都体现在今天的热情周到里了。

刚才在客厅里,作为女方家长的他们已经答应了李欣父母的提亲,现在见李欣的妈妈又想把两个孩子成亲的时间确定下来,夏小娜的妈妈心里自然非常高兴。她喜笑颜开地对李欣的妈妈说“那当然好了,我们考虑一下,听听两个孩子的意见。”

她这样的回答恰到好处,既矜持又体面,端着女方的架子,表明了会考虑这件事情,没有驳男方的面子,但又不是男方一提出要求自己这边就答应。

李欣的妈妈听了她的回答,心里非常高兴,她自然非常清楚其中奥秘如果说在来的路上对这件事的结果还存在疑虑的话,那么刚才走进厨房,看见这满桌丰盛的菜肴时,她就知道这件事情已经成了。剩下的事情,只要儿子李欣去跟夏小娜商量就可以了。

她现在暗暗佩服丈夫在来的路上的那番估计自己今天来到夏小娜家说的这些话,完全体现了丈夫说的那个求婚的求字。而夏小娜妈妈的这些表态,又恰恰印证了丈夫说的女方父母那种希望听到男方求婚的请求而又不急于表态的心理。

于是她说“就是就是,让他们两个年轻人商量着办。这件事说到底是他们自己的事,我们做父母的只是配角。”

从夏小娜家出来后,在回儿子别墅的路上,李欣的妈妈对儿子说“现在年轻人结婚可是一件大事儿,有些事情你得考虑深远一些。”

“妈,你指的是什么?”

“娜娜的父母已经同意你们俩的婚事了,接下来你跟娜娜就要商量什么时候登记,什么时候办婚礼了。在这些事情之前,你有没有考虑过婚前协议的事儿?”

“婚前协议?有这个必要吗?”

李欣的妈妈说“我一猜你就根本没考虑这方面的事情。”

“妈,我心里有数的,娜娜跟我在一起图的不是我的钱。让她签婚前协议,她会怎么想?”

“你先别管她是怎么想的,这事你得跟她提,你提出来不就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了。”

“我要是这样跟她提,不就等于直接告诉她我是在担心她图我的钱财吗?”

“你这孩子就是老实!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家的人是不会图别人家财产的,我和你爸之所以同意你和娜娜的事情,就证明我们根本不在乎他们家的经济状况。只要娜娜好,和你合适就没有问题。可我们却不能保证别人也像我们这么想。”

李欣听了没说话。

李欣的妈妈知道儿子的脾气倔,拿定的主意别人很难劝得动。她担心儿子在这件事情上草率行事,将来会惹烦,就问自己的丈夫“老李,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李欣的爸爸听了对儿子说“你妈说得对,这件事情你得认真考虑。现在夫妻俩结婚之前签婚前协议的也不是个案。你现在的情况有点特殊,你的个人资产有几个亿,婚前协议这件事情如果不提前做好预防的话,将来不出问题则罢,一出问题就是大问题。”

“会出什么问题啊?”李欣问。

李欣的妈妈对丈夫说“老李,你跟他仔细说说,这孩子什么都没经历过,有些事情他根本不懂的。”

李欣的爸爸斟酌了一下语气,然后对儿子说“在你还没结婚之前跟你谈离婚的事,好像有些不合时宜,不吉利。可是这种事情就得在结婚之前谈,结婚之后再谈就不起作用了。如果离婚,对夫妻共有财产来说,双方是要做平等分割的。也就是说如果你们不签婚前协议,将来结婚之后,你们要是离婚的话,你那几个亿的财产就会被对方分走一半。防止这种最坏情况发生的唯一办法就是签署婚前协议,这种先小人后君子的做法虽然看上去有些不近人情,但却是保护自己的最有效措施。”

李欣问道“这个婚前协议该怎么写?”

李欣的爸爸说“这个没有一定之规,各家有各家的情况,主要是对双方婚前的财产做一个明确的界定,以防将来在这方面扯皮的时候没有依据。”

李欣说“要是娜娜不同意签婚前协议怎么办?”

李欣的妈妈听了问“你倒是跟她提过这方面的事情没有?”

李欣说“没有。”

李欣的爸爸说“如果她不同意签婚前协议的话,那你就得仔细想想她为什么不同意了,这背后到底有什么原因。”

“就是啊,你刚才说娜娜和你在一起不是图你的钱财。要真的是这样的话,她为什么不签婚前协议呢?”李欣的妈妈说。

话说到这里,联想起之前自己交过的几个女朋友离自己而去的最大原因就是嫌自己没有钱,李欣开始渐渐觉得父母的话有些道理了。

见自己的儿子闷声不出气,李欣的妈妈有些焦急了“你这孩子心里是怎么想的?你倒是说个话呀!”

李欣说“知道了,这事我会考虑的。”

“明天我和你爸就回去了,这件事情你可千万不能大意啊,你跟娜娜谈了以后是什么结果,要及时告诉我们一声。最重要的一点是,婚前协议一定要在你们登记结婚之前签署。”李欣的妈妈说。

“嗯。”李欣嘴上回答着,心里的压力又陡然增加了。期货价格的走势就够让他心神不宁的了,婚前协议这件事又让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夏小娜。

上周三,就在金昌兴找他谈话的那天,期货铜的收盘价是,元。可就在第天,期货铜的价格就以,元跳空高开,跟前一日相比几乎高开了将近元。虽然到收盘的时候价格稍有回落,收在了,元,可是跟上一个交易日相比,也上涨了元。如果以这一个交易日内的最高价计算,李欣账户上的浮亏已经超过了万元。

这么大的浮亏数额,是他做证券和期货投资以来面临的最大挑战。几个月前在蔗糖期货上做多造成的那几百万实际亏损又再次浮现在他的眼前都说福不双至,祸不单行,当初自己也以为看对了行情,可是事情的发展却离自己的预期渐行渐远。现在这种情况跟当时有些相似,都是在自己开仓以后,价格走势却渐渐跟自己预期的方向相反。

虽然周五价格没有继续上冲,而是略有回落,可收盘价依然收在了日均线之上,是,元。而且从这一指标来看,白线和黄线之间的开口因为这两天的价格上涨扩大了。

这样的走势让持有空单的李欣心里不由得开始疑惑起来自己在,元开始建仓空单的时候,指标已经有掉头向下金叉的迹象,可是现在这一指标的开口越来越大,似乎预示着这一轮的上涨还没有结束,难道自己看错了?

这一波上涨是从,元开始的,到现在涨幅已经超过了元。如果周一价格继续上涨的话,那么这一波的高点很可能会触及,元,这个价格是前一轮波动的高点。如果价格突破了,元,那么下一个高点就应该是,元。到了那个时候,自己账户上的亏损就会是万。

这个担忧压在心头,让他这个周末过得有些纠结,即使在和夏小娜的婚事已经明朗的情况下,他也高兴不起来。

整个周末他心里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期货铜的价格在周五没有持续上涨,而是收了一根小阴线,这到底是涨势见顶?还是多头在回避周末的风险因素?

如果是第种情况,那么星期一开盘后,期货铜的价格应该往下走才对。

可如果是第种情况的话,周末到现在为止,在铜价方面国内外都没有出现利空的消息,星期一开盘之后有可能会大幅冲高。

真要是出现这种情况的话,那自己就得考虑及时止损离场了,绝不能再出现像上一波做多蔗糖期货浮亏渐渐扩大的时候犹豫不决,等到价格已经涨到很高的时候才止损。

李欣现在暗暗庆幸自己当初没有把在期货铜上做多的开仓价格和仓位这些信息告诉夏小娜,不然的话,自己现在又得多一项安抚她的工作。。

第四百六十二章 下周会怎样

星期天中午饭后,李欣开车送父母回鹿城。到达鹿城后稍作停留,心事重重的他又要开车返回江城。

李欣的妈妈见儿子刚进家门,连椅子都还没坐热就又要走,忍不住埋怨道“你这孩子,怎么在家里待不住呢?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吃了晚饭再走嘛。”

“妈,我上面还有事呢,等忙过了这阵我再回来陪你们。”

“刚开了这么长时间的车又着急着往回赶,你不累吗?”

“不累。”

李欣的妈妈进到厨房去拎了两包东西出来递给儿子“这是我买的核桃,本来昨天要拿上去给你的,可是临走的时候只记着带给娜娜家买的礼物,倒把要带给你的这些东西忘了。你拿回去吃,你做的那些工作伤脑筋,多吃点核桃对身体有好处。”

“你们留着吃吧,我要吃可以在上面自己买嘛,何必大老远的跑下来拿?”

“我们还有,这就是买给你的。”

李欣接过那两包核桃“爸妈,那我走了啊。”

“路上开车小心点。”

“知道了。”

站在家门口,看着儿子的车驶出小区之后,李欣的妈妈愁容满面地回头对丈夫说“真是儿大不由娘啊,小弟越来越不愿意和我们在一起了!”

李欣的爸爸劝妻子说“好男儿志在四方,现在的年轻人都忙着做自己的事情。要是小弟天天守在你身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到那时候我看你又该担心他不思进取了。”

李欣的妈妈像是没听见丈夫的话,满怀遗憾地说“当初真该听你的,再生个女儿多好。女儿总不至于像小弟这样整天不着家。”

“你怎么知道再生一个就一定是女儿呢?”

“就是再生个儿子也好啊,两个儿子总有一个能留在身边的。”

“你就别多愁善感了,让隔壁邻居听见了笑话,赶紧回屋吧。”李欣的爸爸拉着妻子的手回家去了。

在回江城的路上,心绪繁乱的李欣把车开进了高速公路旁的一个休息区停下,然后坐在车里一边抽烟,一边盯着远处的大山发呆。

在下周期货铜的价格出现新的变化之前,这是一个难得的空白期,他要静静地考虑一下婚前协议该怎么写?写好之后如何对夏小娜说。

一个多小时后,婚前协议的腹稿已经渐渐清晰,李欣扔掉手里的烟头,再次开车上路。

此时正是盛夏时节,即使刚才在服务区开着车窗和车门,炎炎烈日也已经让车里的温度高得有些难以忍受了。

重新驶上高速路之后,李欣没有着急关上车窗,而是让山风呼呼地灌进车内,直到车内灼热的空气被吹散,风噪声有些难以忍受的时候,他才升起车窗。

在即将到来的一周里,期货行情会怎么走?夏小娜看到这份婚前协议时会怎么想?这两个巨大的问号让李欣对即将到来的一周既充满期待,又忐忑不安。

这个周末过得有些忐忑的,还有金昌兴。

金昌兴自从说服了薛晨志,在冶炼厂和销售公司开始加大力度销售库存以后,他就没有多少可干的事了,每天的工作就是盯着电脑上的期货价格。

周四、周五两天的价格走势让金昌兴也产生了疑惑李欣不是说铜价马上要开始下跌吗?当初自己也相信了他的判断。可是现在这样的走势明明是突破上涨的行情啊!

他开始怀疑自己那个尽快销售库存的决定是否有些操之过急了。

他现在考虑的是,如果下周一铜价持续走高,涨势确立的话,是不是该把销售的节奏放缓下来?

对新的一周充满期待的还有夏小娜。

周六晚上李欣和他的父母告辞以后,夏小娜的妈妈问女儿“你和李欣商量过你们的事没有?”

“没有,不过他倒是说过让我想想婚礼在什么时候办,让我选一个好一点的日子。”

“什么时候去登记也没有商量过吗?”

“没有。”

“他是怎么想的,这不是乱来吗?连登记都还没有办,怎么先考虑举行婚礼的日子呢?”夏小娜的妈妈一边埋怨,心里一边暗暗后悔刚才在饭桌上只顾着矜持,没有在李欣的妈妈提出要把两个孩子的婚事时间尽快确定下来时顺势要求先把结婚证给领了。那本来是提这个要求最好的时机了,既答应了对方的要求,又不失自己这方的风度。

夏小娜听了没说话,母亲这么一说,她也觉得李欣在办这件事的时候顺序有些搞颠倒了。

见女儿不说话,夏小娜的妈妈给她出主意“娜娜,既然现在李欣的父母已经到家里来提亲了,那么打结婚证这件事情你现在可以主动找李欣提了,让他先把这件事情确定下来再谈别的。”

“嗯。”

星期一一大早,夏小娜安排完自己手上的事情后,就出门到楼上找李欣去了。

这个时候已经是上午8:50多,再过几分钟期货行情就要开盘了。

此时的李欣正聚精会神地坐在电脑前等着看行情。夏小娜这个时候进来,让他觉得有些意外“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没事就不能上来了?”夏小娜笑着乜了他一眼。

“不是,我以为你是有公干。”

“昨天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下午4点左右吧。”

“这么早就回来了,我以为你晚上才会回来呢。你回来这么早,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昨天下午回来后手上有点事儿要忙。”夏小娜这一问,倒让李欣立刻想起了装在自己手包里已经打印好的那份婚前协议。

“中午一块儿吃饭吧?”夏小娜说。

签婚前协议这件事情,李欣正愁不知道该怎么向夏小娜开口,此时夏小娜约中午一起吃饭,这原本是一个好机会。可是李欣转念一想中午这段时间太短,而且不管在哪个地方吃饭,那地点都不适合谈这件事情。于是他说“要不晚上再一起吃饭吧,中午只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吃完饭后还要休息一下,下午又得要看行情。”

这两天一门心思在考虑打结婚证和举办婚礼时间的夏小娜,早已把李欣做空期货铜的这件事忘到脑后去了。李欣这么一说,她这才想起这件事儿来“哦,那你忙你的,下午下班再说。”说完,夏小娜就下楼回自己办公室去了。她知道在这种时候李欣的心思只会放在期货价格的走势上,只有下午3点收盘以后,他才有心思去考虑别的问题。

刚才自己进来时,李欣那一脸惊诧的表情就是例子。虽然当时夏小娜见李欣那副表情不像是期待见到自己的样子,心里隐隐有些不快,可此时想通了这个道理以后,她心里也就释然了。

夏小娜出去后,李欣赶紧把已经有些凌乱的心绪再次调整过来,紧紧地盯着电脑屏幕。今天的走势非常关键,他此时的状态就像一个战壕里的士兵一样,紧握着钢枪,目光炯炯地盯着前方,等待着大战打响的第一声炮声。

9:00整,期货铜的开盘价出来了。

就像战壕里的士兵不知道大战打响时的第一发炮弹会落在哪里一样,在期货铜的开盘价格出来之前,李欣也不清楚今天的价格会在哪个位置。

就像战壕里的士兵被离自己不远的第一发炮弹的爆炸声惊得浑身一震一样,李欣也被今天的开盘价惊到了。

不过这一惊不是惊恐的惊,而是惊喜的惊。

今天的开盘价是62450元,跟周五的收盘价相比,一开盘就整整下跌了1350元!按这个价格计算,开盘前李欣期货账户上那让他寝食不安的650万元浮亏不但一瞬间就烟消云散了,还多出来了20万元的浮盈。

什么情况啊这是?

一直担心周一期货铜价格会大幅上涨的李欣,原本是抱着一种止损的心态来面对这一周的期货价格走势的。可是眼前这一幕却把他搞懵了,他心想开盘就这么大的跌幅,最近半年多都没有出现过,这到底是多方借势打压逢低吸筹呢?还是空方发力下踩?

也许期货铜价格这样的走势真的出乎大多数人的预料,在大幅跳空低开之后,逢低的买盘蜂拥而入,短短10分钟之内就把价格推到了62700元附近。

李欣现在有些犹豫了,是在自己的成本价附近赶紧止损离场呢,还是继续持仓观望?如果后市价格会继续上涨的话,那么对做空的自己来说现在这个价格应该是非常难得的止损机会。

如果今天的期货价格是高开高走的话,心里已经抱定用止损的心态面对这一周价格走势的李欣此时可能已经着手止损离场了。

可是面对这个出乎意料的跳空低开,他却有些不知所措。

他怀着非常矛盾的心态,看着屏幕上的分时曲线越走越高,到上午9:45的时候,价格涨到了62900元。

这似乎不像是多头借势打压逢低吸筹的举动,不然的话,这都开盘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了,这么大幅的跳空低开,如果多头力量占优,价格早就应该涨上去了。

第四百六十三章 又是陷阱

如果不是多头所为,那就应该是空头的杰作?

可是开盘价就打得这么低,空头的胆子也太大了吧,他们是怎么想的呢?

开盘后大多数时间一直在关注分时走势的李欣,现在回过头来把注意力放在了日k线图的走势上。

仔细的一琢磨,心态已经渐渐平稳下来的他突然发现期货铜价格最近这三天的走势跟一个多月前见过的一幕非常相像。只不过一个多月前的那一幕不是发生在期货铜价格的走势上,而是发生在蔗糖期货的价格走势上。

那一幕就是6月中旬的时候,马天明看着前一天蔗糖期货价格暴涨,可是第2天立刻就暴跌,而且跌幅完全吞没了前一天的涨幅。

李欣清楚地记得,当时惊慌失措的马天明来办公室里问自己的时候,自己曾告诉他一句话:昨天的上涨是多头陷阱,甚至有一种回光返照的迹象,今天的下跌才是真正的趋势,你赶紧卖糖吧。

上周四期货铜价格大幅上涨,周五小幅回调,可是周五的收盘价格还高高挂在5日均线之上,明显是一种强势特征。可是今天大幅跳空低开之后,多头逢低买入的力量却明显不足,目前的价格已经跌到了10日均线之下。

这个上涨之后的下跌幅度远远超过马天明遭遇的那个多头陷阱。上周四、周五追高进去做多的人,现在被套得死死的。

这是不是又是一个多头陷阱呢?

回过神来的李欣左思右想,渐渐地,他就像从迷雾中走出来的人一样,眼前渐渐明朗起来。他一拍桌子,自言自语地说:上周四的大幅上涨就是多头陷阱!我靠!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6月中旬的时候因为手里没有持仓,自己一眼就看出蔗糖期货的上涨是多头陷阱。

按理说眼前这一幕同样非常清晰,可就是因为自己的持仓有近1000万元的浮亏,心态产生了变化,所以对这一空头特意设局制造出来的多头陷阱却熟视无睹。

刚才自己要是忍不住止损离场,那就真的成了主力震荡洗盘的牺牲品了。只要这一周的最高价突不破上周五的收盘价,那自己的空单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金昌兴同样被期货价格的波动晃荡了一下,只不过因为他自己和集团的账户上都没有期货持仓,所以他的眩晕程度远不及李欣。

看着今天的开盘价跌得比上周的最低价还低,金昌兴想起周末的时候自己还以为周一开盘期货价格会继续上涨,当时还在纠结要不要把上周刚刚制定的加快销售进度的计划暂停下来。可这一转眼,事情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上。

金昌兴不由得苦笑了一下,自从铜价跌破了按新矿山的铜矿计算出的生产成本后,这么长时间以来,金昌兴一直盼星星盼月亮地盼着铜价涨上去。

可是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现在的铜价别说7万元、8万元的高价,就是65,000元的价位也很少能见到了。

越走越低的价格,把金昌兴仅有的那点儿心气给消磨得所剩无几了。这跟几年前四处融资购买新矿山时的万丈雄心相比,现在的他渐渐觉得顺势销售才是唯一的出路,高价能等就等,等不到就算了。如果把货全都积压在仓库里等着卖高价的话,要是价格像李欣说的那样跌到5万元以下,自己可就真的揭不开锅了。

期货铜价格下午的走势无惊无险,一度曾短暂突破63,000元这一个关口,可是到收盘的时候还是收在了62,940元。

期货市场上的后顾之忧渐渐消失后,李欣现在开始考虑如何跟夏小娜谈婚前协议的事了。

不张扬外露的性格,再加上在以往几次感情经历中女朋友离他而去的原因,让李欣形成了一种保护自己财产情况的潜意识。

即使是对夏小娜,李欣也没有把自己的资产状况全部告诉她。他倒不是担忧夏小娜会图他的财产,要是有这样的担忧,他是不可能会和夏小娜结婚的。

可是人心隔肚皮,没到关键时候谁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以前的那几个女朋友不也是在最后关头才现出原形的吗?

在没有婚姻关系的情况下,对方现出原形自己可以调头就走,没有任何后患,可要是登记结婚之后再出现这样的情况,那就不是调头就能走的事儿了。

静下心来仔细一想,李欣越发觉得父母的建议很有道理,这样做跟自己在证券和期货市场上做投资操作面对未来不可预见的风险时会预先设定止损位置一样,可以把未知的风险限定在自己可以承受的限度内。

李欣可从来没有把和夏小娜的感情看作是一场交易,如果他真的那么想的话,对象也不会是夏小娜。因为不论从哪个方面来说,夏小娜都没有和他做交易的资本。

当然了,夏小娜非常美丽。可要说颜值,她也不是最漂亮的那一个。李欣能和她走到要结婚的地步,除了她美丽的容颜外,看中的是她的善解人意和不注重物质条件。

可即便是这样,李欣也不愿意冒险。因为试错的成本是四亿多元,太高了!

临近下班的时候,夏小娜给李欣发了一条信息:“我要不要开我的车?”

李欣回信息:“不用,就坐我的车吧,明天早上我来接你。”

“那你快点儿,一会儿我在楼下等你。”

“好的,我马上下来。”

发完信息后,一到下班时间,李欣立刻就下楼去了,他不想让夏小娜站在车旁等自己。

夏小娜这个女孩没有心计,时间观念很强,说几点就是几点。以前有好几次约好下班时在楼下停车场见面后一起出去,因为李欣在办公室里有事情耽搁了,夏小娜就怎么在众目睽睽之下站在车旁等了李欣很长时间,让李欣既内疚又心痛。

这要是换做别的有心计的女孩,且不说可以在楼上故意磨很长时间,让李欣在下面望眼欲穿地等待,以此来凸显自己的重要性,只要站在楼上从办公室的窗口往下一瞥,就能知道李欣有没有先到。在李欣先到的情况下自己再出现,那样也不至于让自己在下面傻等。

善良的人才更能感受到别人的善良。一贯守时的李欣恰恰是从这一点细微之处看到了夏小娜的可贵品质。

果然,李欣刚坐进车里没多久,夏小娜就来了。

“我们去哪里?”沉浸在爱情中的夏小娜光彩四射,几乎没做任何修饰的脸颊白里透红,就像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

“先去步行街吃饭,然后去看电影,怎么样?”

“好啊。”夏小娜把手里的包放在后座上,接着问道:“你说让我考虑的那个问题,你自己考虑了没有?”

“什么问题?”

“你说让我选一个好的婚礼日期,可咱们连结婚登记都还没办呢,这件事情你是怎么考虑的?”这个问题在夏小娜心里憋了一天了,此时在幽静的停车场里,坐在车里的俩人处在一个很私密的空间内,她觉得这是最适合谈这个问题的环境了。

“这个很容易啊,过两天咱们抽时间到民政局去登记吧。”

“哪天呢?”

“明天后天都行,看你方便吧。”

“嗯,那就后天吧,明天我去请个假。”夏小娜见李欣满口答应,心里非常高兴。作为女孩儿的她主动跟李欣提这个问题本来就有些难为情。再加上不清楚李欣是怎么考虑这个问题的,所以刚才开口的时候,她心里其实是忐忑不安的,甚至设想了会在这件事情上跟李欣费一番口舌。

“好的。”李欣说着,却不急于发动汽车。

夏小娜见李欣说完后并不开车离开停车场,而且神情有些异常,就问道:“嗯?怎么不走呢?”

李欣挠了挠头,鼓足勇气说:“娜娜,在结婚登记之前,我想跟你商量件事儿。”

“什么事儿?”

“你听说过婚前协议的事吗?”

“婚前协议?好像听说过,你是什么意思啊?”

“唉,一两句话讲不清楚,不如你看看这个吧,我写了个东西,看过之后你就明白了。”李欣说着,从自己的手包里翻出已经打印好的那份婚前协议递给夏小娜。

夏小娜满怀狐疑地接过那份协议,一页一页的仔细看了起来。

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李欣这个时候反而长出了一口气:这个难关过了以后,下面就看夏小娜的反应了。

车内的气氛静得有点可怕。他们俩人之间还从来没有闹过别扭,可即便是闹别扭,恐怕也不会像现在这种气氛,让人有点窒息。

趁夏小娜认真看婚前协议的时候,李欣偷偷瞟了一眼夏小娜的表情。

夏小娜的面色凝重,眉头微微蹙起。她这样的神色,李欣从来没有见过。

夏小娜默默地看完这份婚前协议,然后把它递给李欣:“你担心我骗你的钱?”

第四百六十四章 签了又何妨?

“不是这个意思!”李欣有些尴尬。

“那你是什么意思啊?”

“我的意思上面说得很明白,就是事前大家把各自的财产划明白点儿,以防将来出了问题的时候掰扯不清。”

“咱们都还没开始呢,你就想到了最坏的结果。且不说这样做吉不吉利,你把我想成这样对我公平吗?”夏小娜不高兴地说。

李欣解释说:“我没把你想成那样,这只不过是个预防措施,就跟打疫苗一样。不是说每个打疫苗的人将来都会碰见疫苗防治的那种病,可打了总比不打好,对吧?”

“不看你写的这个东西,我都不知道你有这么多钱,我怎么会图你的钱呢?”

“这种事情没事我拿它到处炫耀干什么?你知道我不是这种人的。”

“我知道你不是这种人。可要是我说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有钱,这一点你知道吗?”夏小娜想起刚才最后这句话自己也曾对母亲说过,心里非常委屈的她一时落下泪来。她没想到自己的一片真情在李欣眼里还不如那些金钱重要。

“我知道。”李欣的言辞显得很无力。

“既然你知道我不图你的钱,为啥你还要让我签这个东西?”

夏小娜这一问,反而让李欣理直气壮起来:“既然你跟我在一起不是为了我的钱,那你签了这个协议又有何妨?”

李欣心里也有些委屈。

在他写这份婚前协议的时候,曾经上网查询过很多资料。在有些案例中,婚前财产占绝对优势的一方不但严格界定婚前财产,甚至在婚后对对方所能获取的权益也做了严格限制。

也就是说,婚前财产占绝对优势的一方甚至可以利用这种优势,用每年得到固定收益的办法,让对方放弃拥有一半婚后共同财产的权利。

这种情况下,表面上看上去跟婚前相比,对方得到的固定收益也相当可观。可是跟婚后的共同财产相比,这只是九牛一毛。

李欣当然不会那么干。

对婚前财产做明确的界定他认为很有必要,可是仗势压人,对婚后财产也做不合理的要求他就觉得有点过分了。

所以在他写的这份婚前协议里,他对俩人婚后财产的分割只字未提。

也就是说,只要夏小娜和他结婚后,他这八个多亿的资金在将来的投资中产生的收益,夏小娜都拥有一半。

可是对自己的这一番苦心,夏小娜显然毫无察觉,却一直在和她没有任何关系的婚前财产上纠结,这让李欣有了一些不好的感觉。

夏小娜从来没有碰见过这样的事情,她哪里会知道李欣在这份婚前协议中没有对婚后财产做不近人情的限制,其实是对她寄予了很大期望的。

“是不是我不签这份协议我们就不能结婚?”夏小娜从李欣的话里听出了一些李欣不想表达的意思。她是真的不想因为别的事情毁了这段感情。

李欣一时无言以对。

他也不想这样,可要是真的出现了夏小娜不签婚前协议的情况,那他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夏小娜从李欣的无言中看出了自己那个问题的答案,于是她斩钉截铁地说:“我签!你有笔吗?”

“有。”李欣从手包里拿出一支碳素笔递给夏小娜:“你不用和你爸妈商量一下吗?”

“不用。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情是你和你父母商量的结果?”夏小娜问。

“不是。说真的,我到底有多少钱,我父母还不如你清楚。”李欣前面那句话敷衍了夏小娜,因为他不想让父母牵扯到这件事情里来,那样对解决问题没有任何好处。可是他的第2句话说的却是事实。

“那不就得了,这件事情是我自己的事,不用跟他们商量。”夏小娜知道如果把这件事情告诉父母,他们一定会有很多话要说,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向他们解释。到那时,节外生枝惹出的情况很可能让自己无所适从。

以其那样,倒不如自己扛下所有的事情。夏小娜心一横,刷刷刷在两份协议上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递给李欣:“没有印泥,按不了手印,要不现在到你办公室去按手印?”

“那倒不用,有签名就行。哦,对了,这上面只说了我的财产情况,没说你的财产情况,你要不要补充点什么?”李欣问。

“不用,我没什么好写的。”夏小娜看着窗外说。

“如果你觉得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话,随时可以加进去,到时候我们重新写一份。”李欣说着,在两份协议上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递了一份给夏小娜:“一式两份,这一份你收着。”

“不用了,都放在你那吧,我拿回去也没地方放。”夏小娜说。

“好吧,那就都放在我那。”

“李欣,你真的爱我吗?”夏小娜回过头来看着李欣,眼睛里分明有一丝泪光。

“这是毫无疑问的,不然我为什么要和你结婚!”

“但愿你能像我爱你那样爱我!”

李欣握着夏小娜的手说:“这一点你尽可放心。以后你就知道了,跟我们的未来相比,今天签的这个东西根本不值一提。”

“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我们的未来跟今天签的这个东西有什么可比性?”

“我的意思是不希望今天签的这个东西影响我们的感情。之所以拿它跟我们的未来相比,比的也是财富方面的问题。我们将来拥有的财富可能是这个数字的几倍甚至十几倍,跟那个数字相比,今天这份协议上的数字是不是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吹牛吧,你真的那么有把握吗?”

“我吹牛?我是那样的人吗?这点别人不知道,你应该知道啊。要是我是吹牛的人,那我会有这么多钱吗?还有啊,如果我是喜欢吹牛的人,恐怕我有这么多钱的事儿现在早就已经路人皆知了,怎么可能到现在你才是第一个知道这个数字的人呢?”

“我知道你过去不是吹牛的人,可是今天的感觉怎么有点不一样呢?”夏小娜说。

“怎么不一样了,你这绕来绕去的不还是说我在吹牛吗?”

“你今天不一样,是因为你说了你还没做到的事儿,这不是吹牛是什么?”

“其实今天的我跟以往没有什么不同,我现在说的这些事情还没有发生,可将来实现是大概率事件。就像我以前做的那些判断,刚提出来的时候确实还没有发生,可后来不还是一一验证了吗?”

夏小娜想了想,事情还真是像李欣说的那样,于是她问:“你为啥那么有把握呢,是有什么诀窍吗?”

李欣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我要是说我能预见未来,你信吗?”

“你不是在期货铜上做空了吗?你说你可以预见未来,那你倒是说说看,现在你赚钱了没有?”

李欣说:“快了。”

“那就是说现在还没赚钱,对吧?”精明的夏小娜立刻听出了李欣言辞当中的隐情。

“一时半会儿的波动是难免的,关键要看趋势。”李欣解释说。

“我可不可以把你这些话看作是狡辩?”夏小娜的态度罕见的精明强硬。

“你怎么会认为这是狡辩呢?”李欣从未领教过夏小娜这样的咄咄逼人,很有些意外。

“说的跟事实不一样就是狡辩。”

“那你问这个是想了解什么呢?”

“没什么,我就是想知道我要嫁的人是不是真的有本事!”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尽可以放心了,咱们半年以后见分晓。”李欣胸有成竹地回答说。

“真的吗,你那么有把握?我可不希望你像上次做蔗糖期货那样,一次就亏几百万,搞得我提心吊胆的。”

听到这里,李欣觉得有必要就这个问题跟夏小娜好好谈谈里,于是他说:“以前我不告诉你这方面的事情,是基于为你好的想法,不想让你为这些事情操心。基于同样的理由,今后我也不会过多的跟你谈投资方面的事情,这个你要有心理准备。因为专业的事情要专业的人来干,这样成功的概率才高。你对这个事情不了解,知道不该知道的内情之后担心过多反而会影响我的操作,这对我们的将来弊多利少。这一点你想不想得通?”

“嗯。”夏小娜见刚才还和颜悦色跟自己谈话的李欣突然严肃起来,一时间被震住了。李欣的这种神态,夏小娜只见过两次,一次是在糖业公司的时候,在董事长吴斌的办公室里针对唐建华。另外一次是在南方集团上一任董事长刘中舟召开的高层管理会议上阐述自己的意见时。

那两次李欣都毫无遮拦地道出了他心底里最想说的话。

所以夏小娜一见李欣这副似曾相识的神态,就知道他刚刚说的和即将要说的话有多重要。

“那好,我就接着再说下面一个问题。就像你刚才说的那样,上一波我做蔗糖期货亏了几百万,可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做投资做交易不能惧怕亏损,最大的问题是有没有靠谱的交易策略和投资技巧。如果解决了这个问题,做十次交易对了七八次,错了两三次,那么一年到头年化收益是正数,这样的投资策略就值得一直复制下去,利润就会不断扩大,对不对?”

第四百六十五章 最后一次对你说

“嗯。”

“你刚才问我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信心,即使面对亏损也心中不慌,是不是在狡辩?我告诉你这不是狡辩。我之所以有信心是因为我自己有一套靠谱的交易策略。经过这么多年的验证,这套交易策略总体上盈利的概率很大。就是这种交易策略给了我信心,在面对浮亏的时候心里不慌。至于我现在在期货铜上的投资到底是亏损还是盈利?我实话告诉你,这笔投资到目前为止还是有浮亏的,但问题不大,跟上一次在蔗糖期货上做多亏损的情况相比都要好得多。最重要的是这笔投资将来的预期会很好,你根本不用担心。还有,既然咱们今天谈的都是大事,那我就再跟你强调一点,这是我最后一次跟你说投资上的具体情况,以后我都不再对你谈这方面的具体事情了。这样做不是不信任你,原因之前我告诉过你了。其实这些事情不只是不告诉你,我跟我父母也是只字未提的。我这样做是为我们的未来好,如果你希望我们拥有一个美好的未来,那你就必须在某些方面做出牺牲,具体来说就是不要过问我投资方面的事情。”

夏小娜一愣:“你说以后我必须在某些方面做出牺牲,除了不过问你投资方面的事情之外,还有别的吗?”

“没有了。婚前协议说的是婚前的事情,婚后我对你的要求就只有刚才说的这一点,其它方面没有要求。”

“行,我答应你。既然你提了你的要求,我能不能说点我的要求呢?”

“当然可以了,你对我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我洗耳恭听。”

“我对你的要求就只有一点:好好爱我!”

“没问题,你看我的行动吧!”李欣在夏小娜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后天去登记,婚礼你打算在什么时候举行呢?”夏小娜问。

李欣这段时间的精力全都放在期货铜的走势上,根本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按他的想法,婚礼不过就是走个形式而已,放在任何时候举办都行,所以他才把确定具体日期的事交给夏小娜去考虑。

此时见夏小娜用一副期待的眼神看着自己,他只好实话实说:“到底哪一天比较好我还真搞不清楚,要不你来定吧。”

“一看你就不用心!”夏小娜抱怨道。

“唉,这些事情你来办吧,选黄道吉日这种事情我是真的不擅长。”

“你就是不用心,难道我就擅长吗?”

“我更正一下,我不是不擅长,是不信那些东西,我认为那些说法太唯心,本能就有些抗拒。你知道我这人重数据,只相信有根据的东西。”

“你可真是的,选个好日子图个吉利有啥不好的?”

“行行行,你定,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那你觉得9月20号怎么样?”

“你已经选好了还问我啊?”

“哎呀,人家问你觉得怎么样嘛?”

“9月20号,这是个什么好日子?有什么说法吗?”李欣问。

“那天是星期六,至于有什么说法,你仔细想想。”夏小娜卖了个关子。

李欣想了想,还是一头雾水:“我想不出来,是什么好日子?”

“920代表什么,你一点都不知道吗?”

“这数字代表什么,它很特别吗”

“920代表就爱你!你不是说你注重数据吗?怎么连这么简单的东西都不知道!”夏小娜嗔怪道。

李欣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么个说法。”

“你觉得怎么样嘛,选这一天好不好?婚礼过后不久就是国庆节,我们的婚假可以和黄金周加在一起,时间更长,我们可以出去旅游度假。”

“好,就选这一天。我就说这种事情你来办更好嘛,选得这么有创意,要是我就想不出这些来。婚礼过后你想去哪里玩?”

“我还没想好,容我再想想。”夏小娜说。

“还有,需要买什么,房子要不要重新装修,这些事情我就不管了哈,全都交给你了。”李欣说。

“我说了能算数吗?”

“当然了,以后你就是女主人了,你说了不算谁说了算?”

“这还差不多!”夏小娜抿嘴一笑。

李欣看看手表:“这都几点了,我们吃饭去吧。”

夏小娜说:“还不是怪你,搞出这么多事情来!”

“怪我怪我,以后就没有这些事情了,你就安心享福吧。”李欣说着,发动汽车驶出了公司大院。

7月8日星期二,期货铜的价格较上一个交易日小幅上涨200元。

金昌兴看了这样的走势后,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他原来以为星期一的大幅下跌预示着铜价会迅速往下,可现在看来铜价不是那么容易就会跌下去的。

可还没等他高兴多久,星期三上午一开盘,铜价又是大幅下跌。开盘价是62200元,跟星期二的收盘价63140元相比,一夜之间大幅下跌940元。盘中的低点是62010元,当日的最高价也不过才是62450元。

金昌兴看着这样的走势,心里有些发凉,这明显是退两步进一步的走势。照这样发展下去,价格只会越走越低。

他当时没有注意到的是,今天的最低价62010元刚好触及了60日均线的支撑。

在这个技术面因素的影响下,星期四、星期五期货铜价格略微上涨,可是这两天的最高点也没有超过星期一的最低点。

金昌兴以前很少关注期货走势,所以他的期货常识比较贫乏。可是最近为了研究期货价格,他也恶补了一下期货的基本知识,也知道一些均线系统的支撑作用。

看着星期三的最低点刚好触及60日均线获得支撑后,周四周五走出两天小幅上扬的态势,他心里暗暗有些高兴:都说时间越长的均线对价格的支撑力度越大,看起来还真是这样。周一价格大幅下跌,一举突破了5日、10日和20日均线的支撑,可是周三最低点碰见60日均线后,立刻就获得了强有力的支撑,价格就上扬了。

从金昌兴的角度看,这条60日线的支撑力度还真的是非常明显。此后的一个多星期时间里,期货铜的价格就一直运行在60日均线之上,虽然高点再也没有超过7月8日的最高点,没有明显的上涨迹象。可是期间有2次最低价格碰见或击穿60日均线后,马上就获得支撑,当天的收盘价再次回到了60均线之上。

金昌兴看着这样的走势,心里渐渐有了底气:有那么高的成本在这里撑着,铜价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跌下去呢?

都说每个人眼里的世界是不一样的,这话很有道理。

在金昌兴眼里,铜价获得了60日均线的支撑,将来往上走的可能性加大了。

可是在李欣的眼里,铜价的跌势此时已经形成了。

就在星期三62010元的最低价触及60日均线的那一天,日线级别的MACD指标中,白线已经从上下穿了黄线。这预示着这一波跌势已经确立,将来的价格只会越走越低。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因素:也就是在这一天,走势形态几乎跟国内期货铜一模一样的伦敦期货铜的价格走势图上,K线已经有效跌破了60均线的支撑。至于日线级别的MACD这个指标,早在4天前就已经金叉向下,而且开口逐渐扩大了。

伦敦期货铜价格的走势,对全球市场上的影响是非常重大的。它的走势率先跌破了60均线的支撑,预示着全球市场上的铜价即将开始一轮下跌。国内期货铜价格的走势稍微有一点延迟,现在的价格还在60均线之上,可未来的趋势应该是跟全球市场一致的。

李欣现在要考虑的是:在哪个时刻再次加仓。

左思右想之后,他的目光和金昌兴一样,不约而同地盯在了那条绿色的60均线上。

他打算在铜价有效跌破60均线的支撑后立刻加仓。

可正如金昌兴见到的那样,在此后一个多星期的交易时间内,铜价一直维持在一个较窄的幅度内来回波动,即使低点触及或略低于60日均线,可是当日的收盘价都在60日均线之上。

这条均线的支撑力度还是很明显的。

李欣当然看得到这一点。

可是与此同时,他还看到了另外一点,那就是MACD指标的开口越来越大了。

而且从k线图上来看,每一次触及了60日均线的支撑以后,价格却并没有快速走高,反而立刻又再次回到了60日均线附近。

这说明60日均线的支撑力度不像想象中的那么明显。

这两个星期的交易时间内,盘中价格至少有4次碰到了60均线,要是多方有信心的话,早就把价格拉上去了。

李欣心里越来越有把握,期货价格像伦敦铜的走势一样最终跌破60日均线只会是个时间问题。

7月24日一大早,李欣早早地来到办公室,等着看期货铜价格的开盘走势。

第四百六十六章 60日均线

这一个多星期的时间里,伦敦铜的价格在跌破了60日均线之后一路小幅下行,每天的跌幅都不大。可是昨天晚上,跌幅却突然扩大了,一日之内下跌了175美金,%,这根长长的阴线显得特别突出,使得伦敦铜的价格突然间远离了60均线,有一种加速下跌的态势。

这样的走势一定会在国内期货铜的价格上造成很大的影响。李欣心里隐隐约约有一种感觉,这段时间一直难以跌破的60日均线,今天可能会被突破。

果然,期货铜的开盘价是62310元,虽然这个开盘价跟昨日的收盘价相比仅仅只下跌了100元。可是开盘之后,价格在62310元之上来回纠结了半个小时,到上午9:45就开始了一波比一波更低的下跌。到下午收盘的时候,价格最终收在了当日的最低点61700元的价位上,一举击穿了僵持已久的60均线。

最关键的是,在今天全天的交易过程中,多方没有形成任何一波有效的反击,基本上是单边下跌的行情。伦敦铜价跌破了60均线之后,价格迅速下跌的走势对国内的期货价造成的影响已经逐步开始显现了。

原来打定主意价位一破62,000元的60均线后就立刻加仓的李欣,在今天的单边下跌中没有找到开仓的机会。交易经验非常丰富的他知道追涨杀跌非常危险,要继续加仓,最好的机会是等价格回调的时候再入场。否则的话,追着低位做空,价格一反弹会使得自己非常尴尬。这跟追涨面临的风险是一样的,如果入场的点位不好,一旦价格回调,账面上马上出现的浮亏往往会使得自己心态产生变化,质疑自己刚刚做出的判断是否正确。很多时候就是因为一开始就出现的这种质疑,使得自己原来做出的判断没有被完好地执行下去,白白浪费了非常好的机会。

这样的情况以前不止出现过一次,在这方面,他几乎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

尤其是这次预计的总仓位非常重,占用的资金非常多,他怕万一有闪失,会把自己以前辛辛苦苦赚来的钱赔掉一大半,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事情。

7月25号,铜价再次下跌680元,收盘价已经到了61020元。这样的走势明显是一种加速下跌的态势,跟伦敦铜跌破了60日均线之后迅速下滑远离60日均线的走势非常相像,李欣现在暗暗有些后悔:莫非市场不再回调,不再给自己加仓的机会了吗?

一番纠结之后,他还是坚持自己的判断,价格一定会再次回调的!按照自己的判断,价格最低要跌到47000元一线,跟这个价格相比,现在6万元以上的价格说明跌势才刚刚起步。

在这么大的下跌幅度中,下跌行情启动的时候一定会有纠结和反复。一方面是因为多空双方博弈,多方在这个位置上不会轻易放弃抵抗的。这其实还是跟战场上的形态一样,只要最后没有分出胜负,那么在任何一条防线前,攻方和守方都会拼尽全力争夺的。

还有一个原因,自己都还在找机会想要继续加仓,那么资金比自己更雄厚、更坚定的空方一定会在行情启动时的反复争夺过程中不断扩大自己的仓位,以期在将来市场价格向下突破之后获取最大的利润。

期货铜的价格走势在连续两天大幅下跌之后,果然如李欣预期的那样展开了一轮小幅的反弹。第4天,7月31日的时候,价格最高涨到了61,770元,刚好触及了已经下穿60日均线的10日均线,是一种受10日均线压制的典型态势。

李欣紧盯着这个k线图的走势,心里盘算着:如果明天的价格突破了10日均线的压制,那么价格还会继续向上走,下一个压力位就是20日均线。可要是突不破10日均线的压制,那么价格应该立刻就会掉头下行。

第2天,8月1日,期货铜的价格一开盘就是61450元,跟上一日的收盘价相比,跳空向下320元。

这一个下跌幅度不是很明显,在一般人的眼里,这也就是价格来回波动的正常现象。

可是在一直盯着价格走势变化,已经预判出价格进入下跌通道的李欣看来,这是下跌过程中的回调碰见上档压力线之后展开再次下跌的信号。

一直在等待回调找机会加仓的李欣知道这是绝好的机会,于是他又在三个合约上卖出了总共1000手的空单。

这一天的收盘价收在了61440元。

8月4日星期一,铜价再次下跌420元,收盘价是61020元。

在李欣眼里,这个时候铜价的k线图走势形态已经越来越明显地出现了圆弧顶的迹象。

因为从两个月前的6月17号开始算起,铜价从61040元开始上涨,涨到了7月3号这一轮的高点64830元,然后再从64830元的高点经过一个月的逐步回落,下跌到现在的61020元。

这一段走势完美地形成了一个圆弧顶,而且61020元的价格刚好来到了这个圆弧顶的颈线位置。

圆弧顶形态是一种下跌力度非常凶猛的形态,一旦形成,杀伤力会很大。

理论上这种圆弧顶的下跌空间至少是从顶点到颈线的空间。

也就是说,顶点64830元到颈线位置61020元中间的价差是3810元,那么从61020元向下下跌的空间最少是3810元,短期的下跌低点至少应该跌到57210元。

可是,这时候的走势在另外一些人看来反而有向上的趋势。因为8月4日这一天铜价收盘价是61020元,再次回到了7月25日的收盘点位上。

如果只从技术面上来看,很多人会以为这个点位和7月25号的低点形成了一个W底,这是一种底部比较坚实的形态,后市会依托这个底部的支撑向上拓展。

可是在李欣看来,就是在这一天,继5日和10日均线下穿60日均线之后,20日均线也下穿了60日均线。再加上MACD指标高位金叉向下后的开口越来越大,预示着铜价即将开始加速下跌。

而且连续三天的k线图都受向下延伸的10日均线压制,高点是依次降低的。

尤其是8月4日这天的收盘价甚至在5日均线之下。即使61020元这个底部能够暂时撑住,价格要想向上回升,也要面临5日、10日和20日均线的重重压力,更别说还有高高在上的60日均线了。

对当前的收盘价来说,60日均线的点位是61990元,高高在上,仿佛像天花板一样,可望而不可即。

也就是说,在5日、10日和20日均线向下发散,呈空头排列的格局下,铜价要想回到李欣第1次开仓时的62500元以上几乎是不可能了。

李欣心想:这毕竟是一个小型的双底,价格也许会在这里纠结一两天。可要是跌破了这个61020的价位,向下的空间就打开了。

这一天晚上,他什么也没干,一直盯着伦敦铜期货价格的走势,这个走势对明天国内期货铜的价格走势非常重要。

到夜里2点,伦敦铜期货价格收盘之后,李欣心里的那块石头彻底放下来了,他对明天的期货价格走势已经是胸有成竹了。

这天晚上,伦敦铜大幅下跌280美金,%!

8月5号,星期二。在伦敦铜价大幅下跌的情况下,国内期货市场上的铜价开盘就跳空向下,价格是59600元,较上一个交易日的收盘价整整下跌了1420元。

市场上一片惊呼!

袁杰他们期货公司做期货铜的投资者也不少。

这天早上9点一开盘,交易大厅内轰的一声像着火一样,人们立刻叫嚷了起来。

坐在办公室里的袁杰大吃一惊,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赶紧起身走到门口探出头去,对着走廊问道:“出什么事了?”

过了几秒钟,从客户交易的那个大厅里出来一个员工回答说:“期货铜价格开盘就暴跌!”

袁杰问:“是吗?跌了多少?”

“现在应该跌了1500了。”

“这么多啊?”

“可不是嘛,里边的客户有的惊喜,有的懊悔,不然也不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你们记得提醒客户,要他们注意风险啊,不要爆仓了。”

“好的。”

袁杰说完转身回到办公室,打开电脑上的行情软件,看铜价走势去了。

李欣几天以前再次加仓1000手空单的操作袁杰是一清二楚的。

李欣此时账户上动用的资金已经达到了两个亿。这么大数额的资金放在自己期货公司这边,袁杰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可是与此同时,她又不得不为李欣持有这么大的仓位捏着一把汗。

7月初的时候,李欣那1000手期货铜持仓最大的浮亏就曾经高达1000万元。

第四百六十七章 再跌1万元

虽然他账户上的可用资金依然十分充足,但是单个账户上出现这么大数额的浮亏,这种情况在袁杰他们这个期货公司以前还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

为此,期货公司内部曾经开会私下讨论过李欣持仓的问题,很多人的意见是建议提醒李欣减仓或者是止损离场,只不过最后因为李欣账户上的可用资金依然可观,所以期货公司这边并没有把讨论的结果和意见通知李欣,也没有提醒他。

建议李欣减仓或者止损这件事情非同小可,涉及到的盈利和亏损金额动辄就是上千万元。他们这家小小的期货公司一年到头的纯利润也没有1000万元。他们也怕自己的判断影响了李欣的操作,万一将来造成的亏损跟自己牵扯上,到时候赔都赔不起。

李欣期货账户上的浮亏转为浮盈,也就是在7月底铜价靠近60日均线的时候才出现的。

作为期货公司的副总,袁杰当然看得出来李欣加仓的时机是在价格跌破了60日均线之后采取的,这预示着他继续看空后市。

袁杰自己在期货铜上没有持仓,也没有专门研究过期货铜最近的走势,所以她对期货铜的价格走势没有自己明确的判断,可是李欣这种大规模加仓的行为实在是让她非常担忧。

李欣再次加仓之后,总仓位是2000手,持仓的平均成本价从62500元降到了62100元附近。

这么重的仓位,如果价格反向波动的话,李欣账户上的浮盈会消失得更快,浮亏很可能远远不止之前的1000万元。

可是眼前这样的暴跌,对李欣的空单来说是绝好的消息,也许自己的担忧是杞人忧天?

她赶紧在电脑上查看了一下李欣账户上的情况,李欣此时账户上那2000手的持仓以成本价62100元计算,利润已经有2500万元了。

袁杰虽然看不清后市铜价会怎么走,但是她很清楚在过去的两三年里铜价上下波动的幅度非常大,常常是暴涨之后有暴跌,暴跌之后有暴涨,短短一个月之内,上下波动10000元是经常出现的事情。

想着铜价从7月初的64,830元跌到现在的6万元以下,一个月之内波动幅度已经达到了5000元,她觉得有必要提醒李欣赶紧获利离场,否则价格暴涨回去的话,他这2500万元的利润可能立刻又泡汤了。

建议李欣现在兑现利润离场,择机再次入场的短线操作方式其实也有它的好处。

因为即使李欣持续看空,如果采取这种波段操作的方式,现在先把利润拿到手,等价格回升上去以后再次入场做空,不但可以回避短期波动的风险,反而有可能使利润最大化,这其实是更稳妥的办法。

这种操作方式除了提醒李欣注意风险以外,其实袁杰也有一点私心。那就是从她自己的角度来看,李欣这么大的资金和仓位,如果短线频繁操作的话,交易量上去了,期货公司这边手续费收入将大幅增加,这对她个人带来的业务提成是非常巨大的。

想到这,她也顾不得和李欣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拿起电话拨通了李欣的手机。

价格的破位下行,让李欣喜出望外。

从k线图上来看,上一轮下跌的低点是6月11日的最低价格59570元。今天价格开盘跳空之后,一举突破了这个前期低点,把这条最重要的,也是最后的一条支撑线一破,下行空间就被彻底打开了。

都说商场如战场,可很少有人知道期货市场是这个战场上短兵相接的前沿阵地。屏幕上这些数字变化跟真实战场上的刀光剑影相比,一点儿也不逊色。

在李欣眼里,期货铜价格接连跌破5日、10日、20日和60日均线,就好像战场上进攻的一方连续突破了对方的4道防线一样。

前期低点59570元这一个支撑线,就好像对方的最后一道防线。这条防线一旦突破,进攻的一方就突入了对方的心腹之地,这会对防守一方的心理上造成很大的压力,甚至不排除会出现对方的防线因此全线崩溃的情况。

从技术形态上来分析,自己判断的这个圆弧顶的颈线此时被突破了,那么突破颈线后下跌的第一目标位就是57210元,向下至少还有2300元的下跌空间。

看着期货铜价格的走势朝着自己预判的方向突进,李欣此刻正坐在电脑前,看着分时图上那根曲线不停地往下跌,就好像一个运筹帷幄的将军一样,站在指挥所窗口,通过望远镜看见自己的部队突入对方城池,紧接着就会清剿残敌,最终完全占领对方的阵地。

而他账户上不断增加的上千万元的利润就是战利品。

就在他沉浸在喜悦之中的时候,桌上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来就接,眼睛依然盯着电脑屏幕,根本就没看来电显示:“哪位?”

“是我。”

听了电话里这没头没脑的两个字之后,李欣觉得电话里的声音似曾相识,可他一时又反应不过来对方是谁,就问:“你是哪位?”

“袁杰!”

期货公司这边,主动给李欣打电话的袁杰听了他的问话后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不高兴地把眼光从电脑屏幕上李欣的账户那里挪开了,仿佛电脑屏幕上显示的不是李欣的账户信息,而是李欣本人一样。

此时接到袁杰的电话,李欣也很意外。他说:“哦,是你呀,有什么事吗?”

袁杰本想说:“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吗?”可是她转念一想,自己和李欣的关系已经不复从前了,说这句话好像有些不合时宜。于是她就问:“没什么事,你最近还好吗?”

“还好,马马虎虎吧。”

“别谦虚了,你这都叫马马虎虎的话,那我们的日子还怎么过?”袁杰用一种轻松的语气说。

两人之间毕竟太熟悉了,李欣一听袁杰这话,就知道她指的是自己账户上现在盈利几千万元的事儿。他不知道该怎么接袁杰这话,就没吱声。

李欣不说话,袁杰觉得有些尴尬。原本想跟李欣聊聊其它话题、叙叙旧情的袁杰,一时间找不到别的话题,只好还是说回李欣期货账户上的事儿:“你账户上已经有2500多万的利润了,还不打算平仓兑现利润离场吗?”

李欣也不藏着掖着,实话实说道:“这才哪到哪啊?向下应该还有1万多元的空间,现在平仓出场不是功亏一篑吗?”

“还要向下跌1万元?你也太乐观了吧!”袁杰有些不敢相信李欣的判断。

“再跌1万元其实也不算什么吧,5万元左右这个关口最近两年已经被触及过两次了,这次再跌到5万元甚至跌破这个关口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袁杰说:“可是你注意看伦敦铜的价格走势没有?在7月初的时候伦敦铜的价格还创出了历史新高的。两年前的历史高点是8790美元/吨,7月2号晚上创下的历史新高是8940美元/吨。而且在你说的过去两年中,国内期货铜的价格两次下探到5万元这个整数关口时,伦敦铜价相应的低点却是5245美元/吨和6317美元/吨,从走势上来看,底部是逐步抬高的,这个底部抬高的趋势在国内铜价的走势上也是同样的,只不过抬高的幅度不像伦敦铜的走势那么明显而已。再加上伦敦铜的价格近期创下了历史新高,两年之内的几个顶部也是逐步抬高的,这说明伦铜未来的走势是看涨的!你应该知道伦敦铜的价格走势对全球市场上的铜价影响有多大,在伦敦铜未来走势看涨的大趋势下,国内期货铜的价格是跌不下去的。你现在账户上有这么多的浮盈,赶快兑现是最好的选择。”

“这个我知道,但是从国内期货铜的价格走势上来看,两年之内的高点是逐步降低的,分别是85000元、75000元、70000元和一个月前的64830元。这明显是一种下跌的趋势啊。”

“那你觉得从全球市场上来看,是伦敦铜的影响力大,还是国内期货铜的价格影响力大?”

李欣想了想:“按理来说是伦敦铜的影响力比较大,可问题是国内铜价走出这样的趋势来,也总有它自己的原因吧?”

袁杰对李欣的固执突然感到有些好奇:“那你倒是说说看,在伦铜明显是看涨的趋势下,你看空国内铜价的依据是什么?”

“市场需求比较低迷啊。”

“你在南方集团,这个你比较有发言权,那么其他呢?”袁杰问。

“还是说市场低迷的事儿,你没注意到最近股指越走越低吗?跟去年的高点相比,已经跌去了将近70%了。西部铜业这支股票你知道吧,它是国内最大的有色金属铜冶炼企业,去年它的股价接近100元,现在10元,已经跌回到了两年前上涨的起点附近,跌幅是90%。用从终点回到起点这句话来形容这家公司股价的走势一点儿也不为过。这是一个非常明显的迹象,这样的龙头企业都如此低迷,包括我们南方集团在内,今年一年的经营业绩大幅下滑,铜价有什么理由撑在历史高位不下跌?”

第四百六十八章 情意没了生意在

袁杰说:“股票市场和期货市场上的关系很复杂,我一时也搞不清楚。但是有一点却是很明确的,股市的低迷使得从股市里流出来的资金很多都进入到了期货市场上。从我们期货公司的情况来看就是这样,最近一年新增的客户和资金都是从股市里边出来的,现在有很多客户都在抄底做多铜价,我想这样的现象肯定不是个案。”

“这个市场上不是做多就是做空,这也没什么奇怪的。”李欣不以为然地说。

“这也倒是,你从来都是逆势而行,但愿这一次你还是对的。”袁杰回想起李欣这些年的投资经历,虽然每次他的看法都跟别人不同,但总体上来说还是对的多错的少,不然的话也攒不下他这亿万的身家。

“但愿吧。”

“既然你长期看空,为什么不采取波段操作的方式不断累积利润,回避短期回调的风险,反而说现在兑现利润出场,再选择更好的机会入场会功亏一篑呢?”

“这个问题解释起来就比较复杂了,我只能这么告诉你,现在一平仓离场,心态和目标就发生了变化,将来入场的时机到底选在什么时候就很难说了。”

“不至于吧,照你这么说,那些做短线和超短线的人岂不是就没有目标了?”

“他们也有他们的目标啊,他们的目标是日内的短期目标,而我的目标是一两个月甚至两三个月之后的长期目标,做短线和中长线的心态是不一样的。做短线和超短线的一天之内交易机会可以有好多次,可是像我这样做中长线的,一年之内有两三波交易就不错了,好不容易选准了机会就得坚持到底呀,不能把长线单子做成了短线炒作。”

“这点我当然知道了,可是长期持仓的风险也很大啊。几个月前你做蔗糖期货那一笔单子不就是长期持仓造成的亏损吗?要是做短线的话,中间有好几次盈利的机会,对不对?”

“有利有弊吧,不过我还是比较习惯做大趋势。”

“我说不过你,你自己当心一点吧。好久没见了,哪天有空出来我请你吃饭吧?”袁杰可不想失去李欣这样的大客户,而且从内心深处来讲,李欣留给她的记忆太深刻了,和他再续前缘,走得更近一些是两全其美的事,何乐而不为呢?

“再说吧。”

精明的袁杰听得出李欣对自己的邀请不为所动,就以调侃的口气故作轻松地问道:“是不是又有新的女朋友了?”

李欣听得出来袁杰话里暧昧的味道,以两人之间曾经有过的亲密关系,袁杰这样想也不奇怪。可是李欣此时所处的角度不一样了,他不想在感情上再跟袁杰有任何瓜葛,于是索性实话实说,好断了袁杰的念想:“我准备结婚了。”

袁杰听了,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哦,是吗?是哪家的名门闺秀?”

“不是什么名门闺秀,小家碧玉而已。”

“不会是哪家期货公司的美女业务员吧?”袁杰知道李欣这样身家的人,在证券公司和期货公司的眼里是最顶级的客户,他一个人的资金规模就远远超过了几千甚至上万个散户的资金规模,各家公司削尖了脑袋都要想办法把他挖到自己这边来做业务。

要是李欣的媳妇是竞争对手的员工,自己得不到李欣这个人倒还在其次,如果他这几个亿的资金从自己的期货公司挪走,那整个公司的业绩几乎就下滑了70%以上,这才是她难以面对的现实。

“不是,是我的同事。”

“她是不是很漂亮?”消除了对竞争对手的担忧之后,袁杰心里那份酸酸的感觉慢慢占了上风。

“还行吧,关键是人好,你应该见过她的。”

“是吗?什么时候?”袁杰越发感兴趣了。

“你总共也就来过我们南方集团一次吧。”李欣的记忆力非常好,虽然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好几年,但他依然有很深刻的印象。

“你是说几年前我到你们公司去开期货账户的时候见过她?”袁杰好像回想起来了一点。

“对啊,在办公室那边填写开户资料的时候,你们应该见过的。”

“那天总共见过三四个你们公司的女职员,我怎么知道是谁呀?”袁杰努力在脑海里回忆着,想要找出这个她非常感兴趣的人来。

“唉,这个不重要了,想不起来也没事儿。”李欣突然意识到这个话题不能继续再谈下去了,他不知道袁杰心里是怎么想的,袁杰不知道夏小娜是谁反而是一件好事。不然的话,万一袁杰吃起醋来,想要在这件事情上从中作梗,对夏小娜说一点什么不好的话,那自己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李欣不谈这个话题了,袁杰也不好继续,于是她问:“什么时候举行婚礼呀?欢不欢迎我去参加?”

李欣听了暗暗叫苦,只好搪塞道:“还没定呢,到时候再说吧。”

袁杰听了这话,心里明白了:李欣这是明显在防着自己,以自己和他从前的关系,李欣是不可能会邀请自己去参加他的婚礼的。就像歌词里唱的那样,从来只见新人笑,有谁看见旧人哭?李欣找到了新的美女,不但把自己束之高阁,还像防贼一样防着自己,这让袁杰心里的醋意瞬间变成了一股怒气。

她真想把手里的电话摔在桌上,可转念一想,事隔这么久才刚刚跟李欣恢复联系,要是此时把他的电话给摔了,以后李欣恐怕再也不会跟自己联系了。这样做不但彻底失去了再跟李欣接触的可能性,要是李欣把资金也撤走,自己的损失就更大了。

于是她强压着怒火,非常不心甘情愿地说:“想要我送你什么结婚礼物?尽管说!”

“谢谢了,不用破费了。”李欣客气地推辞说。

李欣这么一说,袁杰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李欣马上就要结婚了,现在他都拒绝自己的邀请,那么今后要想继续跟他保持那份亲密关系看来是越来越渺茫了。在这种情况下,借他结婚这个时机送他一份厚礼,也许是自己能和他联络感情的最后机会了。要是错过了这个机会,他对自己的念想越来越淡,将来把资金挪往它处就会是一件不可避免的事情。

想到这里,她来不及考虑其它问题,立刻恢复了那个业务能力非常强的副总经理的身份:“你别这么说,咱俩谁跟谁呀?对别人来说是生意不成仁义在,可对咱们来说却是刚好反过来,就算咱俩的情意不在了,我希望生意还能继续!”

袁杰这样说有一种破釜沉舟的味道,她把自己和李欣之前的那份情谊抛出来,要的就是李欣的一句话,她想要李欣承诺,他这笔丰厚的资金将来不会从自己这个期货公司挪走。

既然情谊渐行渐远,那她就想做最后的努力,把利益留下。自己把话说得这么明白,她相信李欣这个聪明人不会听不出来的。

在保住自己利益的这件事情上,袁杰曾经非常后悔那次在地下车库里自己生硬的态度把事情弄巧成拙,虽然李欣到现在为止也没有把资金最终撤走,可却因此把自己和李欣的亲密关系给彻底毁了。

现在的她在这件事情上再也不敢意气用事了,所以她才怀着很复杂的心情说出了上面这番话。

平心而论,100个女人处在袁杰这样的位置上,恐怕99个都说不出这样的话来,也转不过这个弯子来。可袁杰就是有本事成为能做到这一点的那唯一的一个人。

袁杰如此大度,李欣也不好再推辞了,于是他说:“行,我考虑一下,到时候再联系你。”

李欣这个回答有些模棱两可,袁杰紧跟着又追问了一句:“你说的考虑一下是指我们的生意呢,还是指别的?”

李欣解释说:“不是不是,不好意思,我没说清楚。我说的考虑一下是指结婚礼物的事情,至于你说的生意方面的事情,你放心,没有特殊的理由我那些资金放在哪里做都一样。”

得到李欣的肯定答复后,袁杰松了一口气:“这样我就放心了,你考虑好之后给我个电话。”

“好的。”

李欣好不容易才挂断了袁杰的电话,刚把注意力再次集中到电脑屏幕的价格走势上,金昌兴就进来了:“今天这价格是怎么回事儿啊?”

其实早在7月24日那天,期货价格一举跌破了60日均线之后,金昌兴就已经心惊胆战了。尤其是在7月25日价格继续下跌的时候,他就想到李欣的办公室里来跟李欣探讨一下,可是一番纠结之后,他还是抹不开这个面子来跟李欣这个毛头小伙子探讨这么重要的问题。

好在接下来的4天内价格没有继续下跌,反而逐步回升,到7月31号的时候,61770元的收盘价格甚至比7月24号61700元的收盘价格还高出了一点点。这让金昌兴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第四百六十九章 谁影响谁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又燃起这一丝希望的时候,恰恰是李欣决定加仓的时候。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内,期货价格越走越低,今天则是突然跳空低开,一举跌破了6月中旬的最低点。

这样的走势,即使在金昌兴这个期货外行来看,直觉也是不妙的。

60均线那个62000元的价格对他来说都嫌低,两天以前61500元的价格也还勉强可以接受,可是今天60000元以下的价格就让他有些承受不了了。不知所措的他再也顾不得面子问题,起身直接来到了李欣这里。

李欣见他进来,起身招呼道:“董事长。”

看着金昌兴那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李欣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金昌兴一进门就问的这个问题,李欣早在一个月之前就明确地告诉过他铜价将会大幅下跌。他现在以这样的神态再次提出这样的问题,给李欣的直觉就是:自己一个月前对他说的那些话,他很可能就当是耳旁风一样,对自己提醒他的那些风险根本没有做任何防范,不然的话他不会是这样的表情。

“你看价格了没有?”金昌兴问道。

“正在看。”

金昌兴难得一见地绕过写字台,来到李欣身旁指着电脑屏幕问:“这价格怎么越走越低呀,没道理呀!”

金昌兴还是一副不相信价格会继续下跌的语气,这让李欣没有办法跟他解释,只好模糊地说:“今天这价格下跌的势头是有点猛。”

金昌兴说:“可是伦敦铜价的走势跟这个不同啊,你这里有没有伦敦铜价的走势图?调出来看看?”

“有。”李欣说着调出了伦敦铜价的走势图。

“你把图形缩小一点。”金昌兴要求说。

“好的,你看这样行不行?”李欣说着敲了几下向下的箭头键,把电脑屏幕上的k线图缩小了。

金昌兴看着图形缩小到他要求的那个模样,赶紧示意李欣停下来:“好了,好了,就这样。”

然后他指着电脑屏幕上的图形问李欣:“你看这里,去年1月份伦敦铜价的低点是5245美元/吨,去年12月底伦敦铜价的低点是6317美元/吨。把这两个低点连成一条直线向左延伸出去,刚好碰到三年前5月份的最低点,那时候伦敦的铜价是3000美元/吨。这几个低点都在这条直线上,充分说明这条直线就是伦敦铜价的支撑线。而从这条趋势线上来看,伦敦铜价的底部是逐步抬高的,再加上它7月初刚刚创下了8940美元/吨的历史高价,将来的走势还将继续上涨才对。怎么国内的铜价却跌跌不休呢?这没有道理啊。”

李欣很惊奇地看着金昌兴熟练地把5245美元/吨和6317美元/吨这两个低点连成一条趋势线,更让他感到惊奇的是金昌兴不但把这条趋势线向右延伸,还向左反向延伸到三年前3000美元/吨的低价上。这一点连李欣自己都没有想到。

面对金昌兴提出的问题,李欣知道自己原来对他说过的那些理由金昌兴不太相信,于是他就指着金昌兴自己画出的那条支撑线说:“即使这条支撑线的支撑作用有效,可目前伦敦铜的价格是7625美元/吨,这条线的支撑位置是70美元/吨,向下还有将近400美元的下跌幅度,然后才能获得这条支撑线的支撑,国内铜价在目前这个位置上下跌也属正常。”

跟金昌兴讲解这个问题的时候,李欣暗暗在心里快速地计算了一下:伦敦铜的价格从目前7625美元/吨跌到70美元/吨的支撑位还有将近400美元的下跌空间,%。而在国内期货铜价格的走势图上,自己预判的价格将会从目前59500元的位置跌到57210元,向下至少还有00元的空间,%。从这一点上看,自己预计国内铜价下跌的空间还是有道理的。

“按你这样说,如果伦敦铜价跌到70美元/吨的位置上,国内铜价会跌到什么位置?”

刚刚才考虑过这个问题的李欣脱口而出:“至少要跌到57000元/吨。”

“还要向下跌3000元?”金昌兴听了有些头大。

“我觉得应该是这样。”李欣说。

金昌兴想了想,又吩咐李欣:“你把国内期货铜价格的走势图再调出来。”

“好的。”李欣说着,按金昌兴的要求调出了国内期货铜价格的走势图。

“咦,你这根线是什么意思?”金昌兴指着电脑屏幕上李欣划的那根黄色线问道。

李欣解释说:“这根趋势线跟董事长您刚才在伦敦铜价格走势图上画的那根趋势线是一样的,我同样是把去年1月和12月伦敦铜价创出两个低点时,国内铜价出现的两个低点49680元和51710元连成一条直线。”

“那这条线将来的支撑位置是多少?”金昌兴问。

李欣把电脑鼠标的十字线移过去测量了一下,然后说:“56000元左右。”

他又在心里暗暗算了一下:如果价格从59500元跌到56000元的位置,%,这和伦敦铜的价格从目前7625美元/吨跌到70美元/%相比非常接近。

没有其它技术分析能力,只会画支撑线的金昌兴看着这样的结果有些颓丧。刚才李欣还说下跌空间是3000元,可是从这条支撑线上来看,下跌空间是4000元,比李欣估计的空间还要大一些。

“你还是看空吗?”他有气无力地问道。

“是的。”李欣说。

金昌兴问:“从这两条趋势线来看,伦敦铜的价格走势和国内期货铜的价格走势在去年1月和12月都同时达到了相应的低点,而且在相应的低点位置获得支撑以后都展开了上涨,那么也就是说,未来在两个市场的价格分别达到70美元/吨和56000元/吨的支撑位置时,获得支撑再次向上的概率是非常大的。可是你以前的判断是国内期货铜价这一次将跌到50000元以下,为什么这一次你会觉得支撑线不起作用呢?”

“基本面变了,去年1月和12月整个市场处在需求非常旺盛的情况下,可是今年不一样啊。”李欣不得不再次重复自己以前跟他说过的那些理由。

金昌兴听李欣老调重弹,面色有些不快。他指着图形问:“国内的需求是有些低迷,可是伦敦铜的价格走势明显是一波比一波高,将来再次获得支撑后向上的概率很大,这一点莫非你看不到吗?”

金昌兴这个问题的实质,其实跟袁杰刚才在电话里问自己的那个问题是一样的,那就是他们都认为伦敦铜价的走势将会影响国内期货铜价格的走势,而不是反过来。

李欣被金昌兴再次这样一问,心里突然一激灵,脑海中突然有一道亮光闪现,让他瞬间找到了回答这个问题的答案。

原来这个问题一直藏在他的潜意识中,从来没有走远,只是他自己没有意识到而已。现在金昌兴和袁杰的两次提问,就像用手去触动开关一样,打开了他思维的空间,让答案瞬间展现出来。

他突然想起了几年前自己在期货铜上做多的时候,就曾经考虑过这个问题:伦敦铜的价格走势和国内期货铜价格的走势互相影响,但是到底哪一个占主导地位呢?当时经过认真的考虑,他认为国内消费市场是全世界最大的,国内铜价格的走势应该反过来带动伦敦铜价格的走势才对。

也就是这个正确的判断,让他抓住了铜价历史上最大的一波涨幅,赚得盆满钵满的。

现在,同样的问题出现了:如果将来铜价从历史高位往下跌,到底是国内铜价影响伦敦铜价,还是伦敦铜价影响国内铜价呢?

从原来分析问题的角度出发,国内市场依然是全球最大的金属铜消费市场,这一点是没有改变的。而且从国内市场来看,今年市场的萎缩程度非常明显。在这样一种情况下,国内铜价依然会像几年前一样,反过来影响全球金属铜市场上的价格才对。

这样一想,刚才金昌兴和袁杰提的那个问题就迎刃而解了:伦敦铜的价格走势整体偏强,底部和顶部都处在逐步上扬的过程中,这是因为它处在被动的角度上,价格反应滞后。

相比之下,两年内国内期货铜价格走势底部从49680元到51710元抬高的幅度不明显,可是两年内的高点分别从85000元、75000元、70000元到一个月前的64830元,下降的趋势却是有目共睹的。

这个走势恰好证明了国内期货价格的走势非常符合国内期货铜市场的消费形势,将来它继续起主导作用,带动国际铜价往下走是有理由的。

第四百七十章 做不了什么了

想到这,思路已经很清晰的李欣对金昌兴说:“我看将来恐怕是国内铜价影响国际铜价,而不是国际铜价影响国内铜价。”

李欣这个回答出乎金昌兴的预料,他根本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这怎么可能呢?”

如果眼前站着的是前任董事长刘中舟,这个问题李欣可能只用简单说几句话,他就能明白李欣要表达的意思。因为当初在铜价刚刚出现上涨势头的时候,在期货市场上到底应该是做空还是做多,李欣和刘中舟展开过一轮激烈的交锋。

在那次争辩中,李欣把做多的理由说得非常透彻。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国内市场是全球最大的金属铜消费市场,消费升级带来的巨大需求将会严重影响国际市场上铜价的变化。

而刘中舟恰恰就是因为不相信这一点,在期货铜市场上做空才导致巨额亏损的。

此时李欣再提这个理由,相信有切身体会的刘中舟会立刻警醒。

可眼前这个人不是刘中舟,而是金昌兴。

对他,李欣就不得不多说几句了:“表面看上去,伦敦铜价格的走势在国际上更具影响力。可实际上,如果考虑到国内市场才是全世界最大的金属铜消费市场,基于这个原因,国内期货铜价格走势的影响力就不容忽视,甚至从某种角度上来看,它应该反过来影响伦敦铜价的走势才对。”

“你这么说有什么根据吗?”金昌兴见李欣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也想听听他这个很新颖的看法到底有些什么根据。

俗话说心有灵犀一点通,可是对没有灵性的人来说,你就是把问题都已经告诉他了,他也明白不了。

金昌兴就是这样的人。

李欣刚才在那段话中其实已经把问题说得很明白了,因为国内市场是全球最大的金属铜消费市场,国内市场价格的走势才是全球范围内权重最大的影响因素。

可是金昌兴却没听明白。

李欣只好更直白地解释说:“你试想一下,如果不是国内市场上的消费升级造成这几年国内金属铜的需求量跟几年前相比大幅上升,会有国际市场上铜价这几年翻几番的情况吗?”

金昌兴的眼珠滴溜溜转了两圈,李欣的这个说法跟他习惯的思维模式完全相反,他一直认为国际市场上的铜价变化才是最根本的主导因素,他需要认真考虑一下李欣这个说法到底有没有道理。

“可是很多时候,最大的市场往往不是最终的定价方。”金昌兴说。

李欣正在考虑怎么回答金昌兴的这个问题,就在这时,董事长秘书俞红在门口问道:“董事长,要不要给您打饭?”

金昌兴诧异地问道:“已经下班了吗?”

“是的,马上就11:30了。”

金昌兴看看手表:“还真是,这时间过得太快了!”

李欣这时也才意识到,俩人不知不觉中站在电脑前谈论了很长时间。

“你中午也在公司食堂吃饭吗?”金昌兴问李欣。

“是的。”

于是金昌兴吩咐俞红说:“那你到食堂去打两份饭送上来。”

“好的。”俞红答应一声,转身下楼打饭去了。

已经到了这个时候金昌兴还不走,李欣不知道他接下来还会问什么问题,趁着金昌兴看电脑屏幕的时候,李欣提出了自己心中的那个疑问:“董事长,面对未来铜价可能出现的下跌,公司做了什么应对措施没有?”

自从上次金昌兴把李欣叫到他办公室去问了李欣对铜价的看法之后,这么长时间内没有任何一个人再来找李欣谈过这方面的问题。

所以到目前为止,李欣根本就不清楚公司决策层对自己那个意见到底是什么样的看法。

跟自己当初提出铜价会下跌时的价格相比,现在的价格已经下跌了整整4000元。要是他们采取了什么举措的话,避免的损失是非常可观的。

这个时候,金昌兴也不瞒着李欣了:“公司现在的资金情况比较紧,除了在价格下跌之前赶紧加紧节奏销售仓库里的产品以外,也做不了别的了。”

尽管金昌兴极力掩饰,但是他语气中那种无可奈何的落寞还是被李欣听出来了。

李欣嘴上没说,心里却暗暗叫苦:这样的话,整个集团在即将到来的风险中,不就完全是一种裸奔的状态吗?

回答完李欣的这个问题后,金昌兴再也没说话。

大概半分钟过后,就像之前他突如其来地走进这间办公室一样,他没打任何招呼,突然间又匆匆地走出了李欣的办公室,扔下有些吃惊的李欣独自站在那里。

金昌兴刚走,俞红就端着三个盒饭进来了:“董事长呢?”

李欣用手指了指金昌兴的办公室,示意俞红金昌兴已经回去了。

俞红走过来把一份盒饭放在李欣桌上:“这是你的。”

“谢谢啊。”

“别客气,是董事长请你的。”俞红做了个鬼脸,转身到金昌兴办公室给他送饭去了。

李欣刚坐在茶几前吃了两口饭,俞红就端着她自己的盒饭回来了:“董事长今天上午在你办公室里待了这么长时间,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啊,他找你谈什么呢?”

“说铜价的事。”

“是不是价格又跌了?”

“嗯。”

“唉,这可咋办呢?”

“你操心这些干什么?”李欣说。

“公司兴亡匹夫有责好不好?”俞红一脸正经地说。

李欣笑道:“呵呵,你说的对,你说的对。”

“怎么?你不操心吗?”俞红笑着白了李欣一眼。

“我倒是想操心,可他也得听你的才行啊!”

俞红伸出一个手指放在嘴边:“嘘,小声点儿,刚才我从董事长办公室出来的时候他没让我关门。”说完她走到门边,把李欣办公室的门关上了。然后,她又回来坐在李欣对面小声问:“现在公司的情况是不是已经很糟了?”

“这个我不太清楚。”李欣说。

“对我还打埋伏?没意思了啊。”

“我是真的不清楚。”

“董事长找你聊了这么一上午,就没有给你透露一点内幕消息?”俞红不相信地问道。

“他做事的方式你又不是不清楚,只允许他问你,不允许你问他。”

“也是。”俞红想了想说。

“其实有些事情可能你比我知道得还清楚。”李欣说。

“怎么会呢?”

“你想啊,你是董事长秘书,好多文件都要经过你的手,光是看这些文件你多少就能知道一点消息。可我呢?除了向他汇报价格方面的事情之外,他是什么东西都不会向我透露的。”

“唉,说的是啊,你这董事长助理的职位啥时候恢复啊?”

李欣呵呵一笑:“别想了,现在早就没人还记得这个茬了。”

俞红说:“真不知道这些人是咋想的,能做事的人丢在一旁不用,像姜华这样啥本事没有只会拍马屁的马屁精却高高在上!”

“是啊,我也想不通。让有本事的人出来做事,对公司业务有好处,个人也有发展空间,这不是皆大欢喜的事吗?他们怎么就不愿意干呢?”

“也许你那个人的发展空间对他们是个威胁。”俞红说。

“威胁?对姜华这种人也许是,可是对金昌兴会构成威胁吗?别说我根本就没有那个野心,就算有,在这种论资排辈的环境下,他金昌兴退休5年以后都轮不上我,他担心什么呢?这一点他应该看得出来啊。还有啊,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别说金昌兴那个位置不适合我,我干不了,就是姜华那个需要溜须拍马本事才能干的位置也不适合我。最适合我的工作还是给人出出主意,当当参谋。可就是这样一点工作他们都不打算让我安安心心的干啊。你说都这么久了,他们就让我这么名不正言不顺的呆在这里,他们这是图个啥呢,就不怕我起身拍拍屁股走人?”

“你真想走人啊?”

“看情况吧,反正我是不会像这样一直和他们玩下去的。”

“那你走了以后会去哪里呢?”

“嗨,我也就是那么一说,都还是没影的事儿呢。”李欣敷衍道。

“还是你们好,想走就走,不用看谁的脸色。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可就苦了,糖业公司破产的时候就遭了一茬罪,现在没准儿又得遭第二茬罪了!”俞红神色黯淡地说。

“你什么时候给我委任过一官半职了,我不也是小老百姓吗?再说了,什么二茬罪啊?南方集团离那一步还远着呢,你想多了。”

“你是真不知道假不知道啊?”

“怎么啦?”

俞红说:“我听高辉说,铜价要是再这么跌下去,要不了多久,工资都快发不出来了!”

“不至于吧?”李欣有些不敢相信。

“你不是对铜价走势最有发言权吗?这里边的事儿你应该很清楚的啊。”

“我知道的铜价也就是从行情软件上和销售公司那边了解到的,其它的事情我就是想问,别人也未必会告诉我。不知道生产成本,光知道销售价格有个毛线用。”

第四百七十一章 这不是开碰碰车

“那董事长来跟你探讨价格走势的时候你咋不问问他呢?”

“这些关键数据他不会告诉我的,不是说了吗?只能他问你,不能你问他。我才问了一点儿皮毛他就转身出去了,我去讨那个没趣干啥?”

“是啊,其实跟糖业公司相比,南方集团更没有人情味儿。这公司圈子氛围很重,等级森严。别说董事长了,就是那些高管也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感觉,不拿正眼看人。在他们心里,可能认为知道圈子里的那些事是一种身份的象征。既然如此,他们当然不会把圈子里的信息告诉圈子外面的人了。”

“可这是开公司啊,不是开碰碰车,不是他们几个自己玩嗨了就行的,得赚钱不是吗?要是像你说的那样这公司不赚钱连工资都发不出来了,他们几个还玩个鸟?跟这种到最后大家都没得玩儿的悲催结果相比,他们把那些对他们来说只能显示身份而没有其它任何用处的经营信息告诉能用这些信息做事的人也许会对公司有些好处,至少能使他们玩得长久一点吧。这点利害关系他们就分不清楚吗?非得到没法挽救的地步才醒悟!”

俞红第一次听李欣发这样的牢骚,其言辞的激烈程度让俞红感到有些惊诧。她知道李欣说在了点子上,这公司要是像这样继续下去,恐怕离李欣说的那个大家都没得玩的结果也就不太远了。

回想起当初糖业公司破产的时候自己经历过的那种迷茫,俞红陷入了对未来的无限忧虑之中。

中午13:30开盘之后,期货铜延续上午的跌势,从上午的收盘价59260元开始继续往下跌,短短8分钟之内就下跌到了当日的最低价58780元。

此后的一个半小时之内,价格虽有小幅的反弹,可是下午的最高价格再也没有超过59150元。

到收盘的时候,价格最终收在了58960元。

这个价格跟上一个交易日相比下跌了2060元,这样的下跌幅度在年内也是数得着的。以这个价格计算,李欣账户上的盈利已经达到了3140万元。

袁杰看着这样的跌势,不由得感叹道:李欣的眼光确实独到,有钱人赚钱真是容易啊!他这一个月赚到的利润,比自己这家期货公司三年的利润还高。

接下来三天期货价格的走势是两根阳线,一根阴线。而且这三天的最高价和最低价都没有突破8月5号这根k线图的最高价和最低价。

值得注意的是,这三天的收盘价是一天比一天低。而且第3天8月8日那根阴线的收盘价58970元已经和8月5号的收盘价58960元仅有一线之隔。

也就是说在8月5号的大幅下跌之后,市场不但没有形成有效的反弹,后面连续三天的走势反而有一种摇摇欲坠,进一步下跌的迹象。

眼看k线走势图即将进一步下跌,李欣欣喜若狂。

他现在后悔的是上一次加仓的时候只加了1000手,目前2000手的空单仓位感觉有点不够。

他很想在这个地方再继续做空,可是又怕自己追在低点位上,价格没有优势。他现在已经渐渐形成了一种习惯,做多的时候不追高,做空的时候不杀跌,他想等价格回调上来以后再次加仓做空。

他现在的心态有点矛盾,既希望价格回升一点,好让自己有更好的点位加仓,又担心价格的上涨破坏了下跌趋势,涨上去了就不跌下来。

这4天的K线图跟8月4号61020元的收盘价相比明显下了一个台阶,而且下了这么大的台阶后,一点反抽力度都没有,这种形态预示着未来将会继续下跌,再下一个台阶。

还有一点比较耐人寻味的是,在伦敦铜价最近连续三天的走势中,开盘价和收盘价最高都没有超过7636美元/吨,最低价都没有低于7598美元/吨。

也就是说,这三天的k线图几乎是在一条水平线上窄幅波动。如果不把图形比例放大一点,这三根k线图看起来很像是三根十字星。

这同样是在8月4日伦敦铜价大幅下跌之后,连续三天都在8月4号的收盘价附近做横盘整理,一点反弹力度都没有。

8月8日这天是星期五,下周一铜价将会怎么走,今天晚上伦敦铜价格的走势非常关键。如果今天伦敦铜价格走弱,那李欣就打定主意下周一一开盘就再次加仓1000手。

这天晚上7点以前,伦敦铜价跟之前三天的价格走势相差不多,没有出现明显的涨跌迹象。

可是晚上8:30以后,伦敦铜价开始跳水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价格越走越低,到夜里2点,价格收在了7415美元/吨,跟前一日相比下跌221美元,%。

%的下跌幅度稍微小一点,形态上是一副加速下跌的走势。

李欣看见这样的走势心里大喜,他知道周一一开盘期货铜的价格肯定会继续下跌。现在的问题是不知道星期一一开盘价格会向下跳空多少,有没有机会加仓?

8月11日星期一,期货市场一开盘铜价就跳空低开,以58000元开盘,这个价格跟上一个交易日的收盘价相比,整整下跌了970元。

唉!李欣一拍脑袋,后悔不已!

上周五下午2:30左右临近收盘的时候,不论是从国内期货铜的走势上,还是伦敦铜价格的走势上,自己都已经判断出未来是一种继续下跌的态势。

可就是因为纠结犹豫,想等待晚上伦敦铜价格走势出来以后再决定是否继续加仓,这才错过了当天下午收盘前继续加仓的机会。不然的话,上周五把这1000手空单加仓进去,现在就以开盘价计算,自己又可以多赚将近500万的利润了。

更让李欣后悔的是,期货价格以58000元开盘之后,只是小幅反弹到58160元就接着继续往下跌。

到下午收盘的时候,价格收在了57230元,较上一个交易日下跌了1740元。而且日内的最低价一度跌穿了57000元的整数关口,最低达到了56940元。

按收盘价计算,李欣账户上的利润已经达到了4870万元。

8月12日,铜价小幅高开70元之后又是一路下跌,到上午9:30的时候,就已经跌到了55820元。

这种势如破竹的下跌态势,李欣也只是在当初从南方考察回来后做空蔗糖期货价格的时候见过。那一次蔗糖期货价格的暴跌,完全是因为供求情况的严重扭曲造成的。在李欣眼里,今年金属铜的供求形势也是严重扭曲的,跟当年蔗糖期货价格暴跌前的情况如出一辙。

当年在跌势确定的情况下,他就是做空以后持仓不动,忽略了下跌过程中的细微波动,到了最后机会才平仓,几乎赚足了那一波下跌中的最大利润。

现在又再次面临相似的情况,他打算再次像在蔗糖期货上做空那样,忽略中间的细微变化,把握大势,争取利润最大化。

和当年略有不同的是,这一波做空期货铜到目前为止仓位还没有完全建立,只达到了预计仓位的三分之二。

好消息是,这天的走势一路下行,收盘价是56420元。李欣账户上的利润再次急剧增加,达到了5680万元。

价格的急速下跌使得李欣已经放弃了在低位继续加仓的打算,因为在这种时候违反以往的交易习惯加仓会打乱自己的节奏,使原有的那2000手仓位失去既定的目标。

看现在这种趋势,多方已经彻底放弃了抵抗,铜价会延续继续探底的走势,自己只要持仓不动,静待利润增加就好了。

8月13日,铜价一开盘就以55500元跳空向下,跟昨日相比再次大幅下跌920元。

这样的情景几乎跟李欣预判的铜价即将加速下跌的走势一模一样。可是还没容他高兴多久,继大幅跳空低开后,几分钟之内铜价迅速下探到55410元的低点后就急速拉升。

因为最近铜价处在下跌趋势中,每一次跳空低开之后,价格反弹力度都很有限,然后紧接着就是持续下跌。李欣以为今天的走势也会延续这种节奏,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今天早上的走势有些不同,高点不断被刷新,似乎看不到继续下跌的迹象。

到上午收盘的时候,铜价已经涨到了57,000元。这短短的一上午,从低点到高点之间的震荡幅度就达到了1600元。

这是怎么回事啊?认为铜价就此会进入快速下跌模式的李欣有点纳闷了。同时他也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在低位追空,不然的话,今天的涨幅就会让自己追空进去的单子面临很大的浮亏。

第四百七十二章 见底了?

即使到了这个时候,李欣依然认为今天上午的涨势不过是回光返照,在总体下跌趋势已经形成的情况下,铜价下午应该还会跌下来的。

在他看来,他认为自己已经完全琢磨透了主力资金操盘的思路,最近这三天的大幅下跌,说明多头已经开始认赔出场了,空头此时只会继续往下打压。不然的话,任何心慈手软的举动都会让好不容易形成的跌势戛然而止。这样不但空头的利润会大幅缩水,而且也是在给多头提供好的出场机会。

只要空头主力不平仓出场,单只是多头卖出平仓的举动就能把价格再打下去一大截,这是明摆着的。

在下跌趋势如此明显的情况下,很难想象会有别人敢在这个位置上逢低做多。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下午开盘后,铜价不但没有下跌的迹象,反而一直在高位缓步上升。到最后收盘的时候,铜价来到了当天的最高点57,500元。

难道55410元就是这一轮下跌的底部吗?

不可能吧!

就以今天的这个最低价来看,距离自己预测的底部47000元一线也还有整整8410元的空间呢。

这个时候充其量只是下跌的开始阶段,怎么可能会在这个位置止跌回升呢?

李欣有些迷茫了。

可是一天之内,铜价从低点到高点的震荡空间是2100元左右,自己账户上的利润短短几个小时之内就蒸发了2100万元,这个事实却是无可辩驳的!

如果不是空头主力在这个地方平仓出场,一日之内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的上涨幅度?

除非是另外一种情况:那就是新的多头在这个位置入场抄底了,不然的话解释不通啊。

可这明明是一波大级别的下跌才刚刚开始,这些多头是怎么想的呢,会在这个地方做多?

一个人的思维模式一旦成型,要想改变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李欣就是这样。

他做空的思路一旦形成,而且这个思路的正确性在开始的时候得到了行情走势的印证,中途要想转变看空的观点几乎是不可能的。

在他眼里,市场需求如此低迷,期货铜的价格已经破位了,下档几乎没有任何支撑,在这种情况下,价格加速下跌是唯一的选择。

而且加速下跌的走势对掌握了市场主动权、手里有大量浮盈的空方来说是最有利的,空方当然会用最短的时间把价格打压下去,获取最大的利润。

在这种预期指引下,虽然今天的走势让李欣心里很是不爽,但他根本就没有想到平仓这件事。

非常关注李欣每一步操作的另外一个人是袁杰。

因为期货铜价格的巨幅波动不但在很大程度上影响着李欣账户上的利润数字,也在很大程度上影响着袁杰的收入。

所以袁杰现在每天上班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密切关注期货铜价格的变化。

今天开盘跳空后立刻就暴跌到55410元,到收盘的时候又暴涨到57500元,一日之内高点到低点之间的波动幅度达到2100元的走势,让袁杰这个见惯了价格波动的期货公司副总也惊得目瞪口呆。

一星期前在价格暴跌之后她建议李欣逢低止赢离场时,李欣没有听她的意见。那一次李欣的坚持是对的,期货铜的价格紧接着又大幅下跌了,李欣账户上的利润是增加的。

可是今天情况似乎有些不一样了,这明明是价格触底的走势,要是李欣在开盘的时候平仓离场,他账户上的利润就不会平白无故的蒸发掉2100万元。

“不行,得劝他把仓位动起来才行!他这样死守着仓位不动的做法在股票上行得通,在期货上是不行的,白白看着这上千万的利润从眼前溜走。还有啊,他这2000多手的仓位要是动起来,交易次数上去了,每天给期货公司带来的手续费得有多大?”袁杰心里想着,手里就拨通了李欣的电话。

“你这种守株待兔的做法恐怕不行吧?”袁杰心里着急,嘴上就没有遮拦了。

郁闷的李欣此时正盯着电脑上的k线走势图发愣,听了袁杰这句话,心里有些不高兴了:“什么叫守株待兔啊?”

“我说的不对吗?你看看今天这样的走势,几乎是开在最低点,收在最高点。你要是听我的建议在低位平仓,今天能避免多大的损失?”

“这才哪到哪啊,我做的是长线,现在要是乱了阵脚,将来比这大得多的利润也许就抓不住了!”李欣冷冷地说。

“眼前利益和长远利益都得兼顾吧?你说的那个长远利益到底有多大咱们先不去说它,就说眼前利益,今天高点到低点之间的差额是多少?2100万元啊,大哥!你真的确定你的长远利益比这个还大很多吗?”袁杰苦口婆心地劝道。

“我觉得这个价格涨不上去的,将来长期还是看跌。”李欣嘴里这么说着,心里明显不像上次那么有底气。

“我不是要跟你争论将来是下跌还是上涨,我要跟你说的是期货跟股票不同。期货是以小博大,有杠杆倍数的。你不能用做股票的那一套手法来做期货投资,做股票可以做长线,你买了股票之后放个两三年甚至拿回去压箱底都没问题,可是做期货却不同。这一点其实不用我跟你解释吧,你自己应该很明白的。就算你财大气粗,这一天之内利润波动是2100万元,难道你就不心动吗?”

“日内波动谁能抓得住?关键还是看大势。”李欣说。

“你这是抬杠,我不清楚将来大势会怎么走,也没说你看的大势错了。我说的是即使你长期看空,像今天这种走势,你可以在开盘大幅跳空的时候赶紧平仓离场,在它收盘涨到高价位的时候再空进去啊。这样一进一出,你可以摊薄你做空的成本,抓住多大的利润啊?再说了,k线图上连续三天大幅下跌,怎么都应该有个反弹的,你不顺势而为实在是不应该。”

“理论上是这样,可实际上很难做到,再说现在也来不及了。”李欣的语气明显软了下来,从k线图上来看,他不得不承认袁杰这种说法是有道理的。

“怎么会晚呢?现在价格刚刚触底,将来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说不定价格会涨到60均线之上。你明天开盘以后赶紧平仓,将来在下跌趋势出来的时候再次入场做空不是很好吗?”

“涨到60日均线之上,也就是61500元以上?不会吧!”李欣问道。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过去一两年中铜价一个月之内上下波动1万元的情况还少见吗?”

“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

“这次有什么不同吗?你倒是说说看。”

“这一次的跌势已经很明显了,就今天的收盘价来看,离5日均线57930的价格都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更别说60均线了。你看看现在的走势图,5日、10日、20日和60日均线是向下发散的状况,将来长期看跌是大势所趋。要是这一轮价格像你说的那样能连续突破这几根均线的压力涨到60均线之上,那可能就是另外一种情况了。”

“你可真是榆木脑袋!你咋就知道你判断的趋势一定正确呢?”袁杰有些急了。

“我总有我的道理呀。”

“万一这一次你错了呢?”

李欣想了想,说:“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价格一旦突破了60均线,我立刻平仓出场,不就是少赚一点吗?”

“价格要是涨到61500元以上,你还会有多少利润啊?”袁杰问。

“大概500万左右。”

“就是啊,今天价格在低点的时候,你账户上的利润是这个数字的十几倍,你难道就不心动吗?”

李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袁杰的问题,就没说话。

“今天价格在最低点的时候,你账户上有将近7000万元的利润,那个时候你不平仓兑现利润,却要等到价格突破了60日均线利润只有500万元的时候才出场,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你不要偷换概念啊。价格涨到60均线之上平仓出场是因为走势已经反转了,现在持仓不动是因为趋势依然在下跌过程中,将来可以获取更大的利润,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袁杰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行,我说不过你。可是你账户上的利润波动幅度动辄就是上千万元,你看着不心动,我看着可是替你可惜呀!要不这样,要是按照我的建议操作能让你抓住这些利润的话,你拿出这些利润的1/5来谢我,怎么样?”

李欣说:“可以啊,可问题是要是抓不住怎么办?不但没抓住多余的利润,反而造成了亏损,这又怎么说?”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小气!”袁杰在电话那端埋怨道。

第四百七十三章 抓紧时间订酒店

“不是小气,在商言商嘛,换了你也会这么想的。我总得按可能性最大的情况办,对不对?”

“我就不相信这样的走势你看不出来将来会继续上涨。”

“还真不一定。”

“我倒想听听你的理由。”

“我觉得未来两三天的走势很关键,要是延续今天的走势,那说明价格还会继续上涨,否则价格可能会调头下跌。”李欣说。

“你这就跟没说一样。”

“怎么会跟没说一样呢?”李欣问道。

“你刚才的话不就是说将来的走势要么上涨,要么下跌,对不对?”

“这有什么问题吗?”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做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期货价格走势也是这样的,不是上涨就是下跌,所以你刚才的话不就是等于没说吗?”

李欣被袁杰问住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

袁杰继续说“而且我可以告诉你,无论将来价格是上涨还是下跌,你今天没有在最低点位平仓离场绝对是一个巨大的失误。”

“这话怎么说?”

“如果价格继续上涨,你今天在最低点附**仓离场后,将来有的是更好的点位继续做空,对不对?”

“嗯。”

“而如果将来价格会继续下跌,也肯定不会是在明天开盘的时候。也就是说明天的开盘价肯定不会低于今天的收盘价,你今天在低点位平仓离场后,明天开盘的时候你再继续做空进去,这一进一出就能多赚到2100多万元的利润,你信不信?”

“你就那么肯定明天价格还会继续上涨?”坚定看空的李欣到现在还是认为今天的上涨只不过是一个低位反弹,很可能明天就会大幅跳空低开。这样的情况在过去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屡屡发生。

“唉,真是替你急不完!”李欣的不动如山,不但错过了他账户上的巨额利润,也使得自己期货公司这边每天损失着大笔的手续费,看着这样的情况袁杰很是无奈。

“算了,别争了,你那短线思维和我这长线思维本来就牛头不对马嘴的,谈不到一起去。”李欣说。

“随便你吧,你自己好自为之。”劝不动李欣,袁杰只好冷冷地把电话撂下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夏小娜见李欣看着窗外发呆,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就问“你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没有啊。”李欣回过神来,连忙掩饰道。

“我刚才跟你说的话你听到没有?”

“什么话?”

“你在想什么呢?我刚才跟你说到酒店去订酒席的事儿,现在好一点的酒店要订婚宴得提前一个多月去预订,否则排都排不上,到时候错过日期就麻烦了!”

“没问题,这两天我抽空去办,你觉得江城饭店怎么样?要是可以的话就定在江城饭店,标准就按他们的最高规格办。”

“能订在江城饭店当然最好了,可我担心现在去订时间都有些紧了,不知道能不能排得上。”夏小娜担忧地说。

“这个你放心,肯定能办好的。现在离9月20号还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就算江城饭店的日期排满了,另外还有那么多家五星级酒店呢,随便挑一家肯定能订得上的。”

“感觉你一点都不用心!”夏小娜埋怨道。

“这两天事情有点多,我抽空会去办的。”

“你都在忙什么呢?这一天天的!”

“还不就是公司里面那些事儿。”李欣敷衍道。

“平时也没见你这么忙,怎么一到关键时刻你的事就多起来了?是不是有别的打算啊?”夏小娜有些不快。

“看你说的,我能有什么打算呢?我做的一切还不就是跟你一样,为我们有一个美好的将来着想吗?”

“你就会甜言蜜语的哄我开心。”

“这个菜不错,我专门为你点的,你多吃一点。”李欣见成功地转移了话题,赶紧把心头那一丝因为今天铜价暴涨带来的阴云挥散,回过头来专心陪夏小娜吃饭。

“还有啊,请客的名单你得赶紧着手写了,我的都写得差不多了。名单准备好之后得赶紧写请柬,我有好多同学都是在外省的,写好之后得尽早寄出去。就是本地的亲戚朋友也要提前把请柬送到人家手里,方便人家提前做准备,要不到时候很多人来不了,酒席上冷冷清清的岂不是尴尬?”

“这个你放心,我这边的亲戚朋友肯定是一请就到,酒席上不可能冷冷清清的,到时候还得多预备两桌才行呢。”李欣说。

“那你可得尽快啊,就这两天把订酒席的事和请客名单的事全部搞定,然后马上着手请人写请柬了。”

李欣奇怪地问“干嘛请人写啊?目光所及之处还有谁的字比我爸的字更好吗?”

夏小娜恍然大悟“对呀,我咋把这个事都忘了,就请你爸写吧。可是这请柬至少有200多份呢,你爸写得过来吗?”

“没问题,尽快把名单确定之后和请柬一块送下去就行。”

“公司里的同事都请哪些人呢?该请谁不该请谁,我可说不好,这名单你来定吧。”夏小娜为难地说。

李欣想一想“原来糖业公司那些同事都请吧。”

“嗯,那南方集团这些人呢?请谁?”

李欣挠挠头,有些为难地说“唉,要是按我的脾气,这帮人我谁都不请。”

“那怎么行,你这样做得也太明显了,明摆着是看不起他们,将来在公司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怎么面对他们?”夏小娜说。

“我没有看不起他们,我是觉得我跟他们就不是一路人,凑在一起他们尴尬,我也尴尬。既然如此,那还不如眼不见为净。还有啊,要是我请了他们不来,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你别想那么多,面子上总要过得去嘛,请不请是我们的事儿,来不来是他们的事儿。我们礼数到了,他们不领情就怪不得我们了,对吧?”

“那行,那就请几个吧,反正我这边就请平时打过交道、说过话的那几个,那些连话都没说过的人就算了吧,你也照这样办就行了。”

“嗯。”

就在这时,李欣的手机响了。

他拿起来一看是陌生的号码,就问“你好,是哪位?”

“我是姜华。”

李欣愣住了,他和姜华是死对头,老死不相往来,在公司楼道上碰见都彼此不打招呼的,更别说下班之后会互通电话了。他怎么也想不出来这个时间姜华打自己的手机有什么事,于是就冷冷地问道“哦,有什么事吗?”

“今天白天董事长有没有到办公室去过?”

“这个我没注意到。”李欣对姜华这个问题感到很奇怪,自己作为一个小小的办事员,没有金昌兴的吩咐,十天半个月都不会到金昌兴的办公室去一趟。金昌兴什么时候出差,什么时候在办公室,自己根本不清楚。

而姜华就不同了,他是金昌兴手下的集团行政部主任,金昌兴的所有活动都是由他来安排的,对金昌兴的行踪,他比作为董事长秘书的俞红还要清楚,怎么他会想起来找自己了解金昌兴今天的行踪呢?

要是对方是别人,李欣也许就会把自己心里的疑问提出来,问问对方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可是面对姜华,李欣一句话都不想多说,回答完他的问题后就静静地等着看他还有什么后话。

姜华隔着话筒都能感觉得到李欣对自己的不待见,在得到李欣的答案后,他说了一句“知道了,就这样吧。”说完就把电话挂断了。

坐在对面的夏小娜见李欣接电话时那一副罕见的冷漠表情,很是好奇地问“谁呀?”

李欣把电话丢在餐桌上“姜华。”

“哪个姜华?”夏小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还能有几个姜华?那个行政部主任。”李欣没好气地说。

“他呀?”

“不是他还会是谁?”

“他找你什么事儿?”夏小娜很是好奇。

“问我今天白天金昌兴在不在办公室,这我哪里会知道啊。”

“这事儿他怎么来问你呢?”夏小娜也想不通。

“说的就是啊,这事儿应该问他自己才对啊。”李欣说。

夏小娜刚想说话,她的手机也响了,是俞红打来的“你在哪呢?”

“在外面吃饭呢,你吃了没有?”

俞红没有回答夏小娜的问题,紧接着问道“李欣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夏小娜听着俞红的语气有些不对,就问“是啊,怎么了?”

“姜主任刚才有没有给李欣打电话?”

夏小娜心中的疑惑更重了“这事儿你怎么知道的?”

俞红说“他刚才也给我打电话了,你猜是什么事儿?”

夏小娜此时的心揪了起来,她知道肯定是出什么事了,要不然不会是这种状况。于是她焦急地问道“哎呀,你就别卖关子了,到底是什么事儿?”

俞红说“刚才姜主任打电话来像审犯人一样地问我昨天晚上董事长是几点下班的?去了哪些地方?今天早上有没有到公司办公室里来,这我哪里会知道啊?”

第四百七十四章 董事长去哪了

“然后呢?”

俞红说:“哪有什么然后,我除了知道今天一天董事长都没来办公室以外,其它的事情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那他到底有没有说是出什么事了?”

“没说啊。他刚才是不是也打电话给李欣了?”俞红问道。

夏小娜说:“对啊,就在几分钟前他打电话来问李欣知不知道董事长今天在没在办公室,李欣说他不清楚。”

“我觉得有些奇怪,应该是出什么事儿了。”俞红说。

夏小娜说:“我也觉得有些怪怪的,你就没问问别人到底是出什么事儿了?”

俞红说:“这个时间上哪儿问去啊?我觉得姜华应该知道到底出什么事儿了,可是从他嘴里是套不出实话的。”

“那就不用管了,不该咱们操心的就别操心了。”夏小娜劝道。

“嗯,那就这样,挂了啊。”说完,俞红挂断了电话。

一直在旁边静静听着的李欣见夏小娜挂断了电话,赶紧问道:“怎么回事啊?”

“是俞红。姜华刚才打电话给她,问她知不知道董事长昨天晚上几点走的,晚上都去了哪里?今天白天到没到公司去?”

李欣说:“问俞红就对了,她是董事长秘书,她应该清楚的。”

“可是俞红说这些她也不清楚。”

“这就有点奇怪了。”李欣说。

“是啊。”

满怀疑惑的李欣和夏小娜不知道的是,金昌兴此时正躺在医院里。

今天期货铜价格在低位大幅反弹的走势让一直持有做空思维的李欣非常纠结。

可外人不知道的是,之前几天的价格走势同样让看涨铜价的金昌兴饱受折磨。

自那天从李欣办公室出来后的三天里,铜价不但没有出现金昌兴希望的反弹,反而越走越低。

8月8日周五58970元的收盘价就已经够他闹心的了,没想到的是新的一周开始后,8月11日和12日两天内价格再次大幅下跌。

8月12日56420元的收盘价格让整个集团完全没有了利润空间,如果铜价继续下跌的话,他都不知道将来的日子该怎么过了。

看着56420元的收盘价,金昌兴有一种生无可恋的感觉。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在去年11月底铜价跌到50000元附近的时候他就体验过,现在看样子又得再次经受煎熬了。

去年那种压抑得让他窒息的感觉整整持续了一个多月,直到今年1月中旬铜价涨到了60000元以上才稍微有一点点缓解。

天知道这样的感觉这次会持续多久?

心情极度沮丧的金昌兴坐在写字台前一根接一根地抽着雪茄,整个办公室里烟雾腾腾的像着了火一样。好在烟雾传感器是装在楼道里,不然的话,这么浓重的烟雾是肯定会触发烟雾传感器的。

以往得意的时候,金昌兴喜欢召集几个心腹手下在自己这间宽大豪华的办公室内一边抽雪茄喝红酒,一边谈天说地。可是今天他感觉这间办公室像监狱一样,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还没到下班的时间,金昌兴就离开了办公室。下楼后他没有叫司机,而是自己开车出了公司大院,沿着环城路向城外驶去。

不知道要去哪里的他就这么开着车在车流中游荡着,本来他自己开车出来就是为了找一个没人的地方清静一下,可是拥堵的车流让异常郁闷的他心里堵得更慌了。

看着远处高耸入云的西山,想着那里应该是一个清静之处,于是他一打方向盘,加大油门直奔西山而去。

果然,离开了主干道,开上山路之后,车流明显少多了。看着周围明显区别于城里钢筋水泥丛林的景色,金昌兴郁闷烦躁的心情得到了一些缓解。

在半山腰一处可以俯瞰整个城市全貌的地方,金昌兴停下了车。他把四个车窗和天窗全部打开,带有森林气息的山风涌进车内,把车内污浊的空气荡涤一空。

以往在公司内目空一切、霸气十足的金昌兴最近这一年多被不断下滑的铜价折腾得疲惫不堪,心气早已不可同日而语了。

尤其是今天,又遭受了一番打击的他居然在举止上有些畏手畏脚。看着窗外宜人的景色,他踯躅了半晌才打开车门走到路边,在一块石头上坐下,看着远处既熟悉又陌生的城市景色发呆。

都说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心情沮丧的金昌兴看着落日余晖下的景色,心里的惆怅有增无减。他呆呆地在路边坐了很久,直到太阳落到山后,路边的光线逐渐变暗之后,饥肠辘辘的他才意识到一直呆在这里不是个事儿。

不想见任何人的他突然有一种想要一醉方休的感觉,想起离这里不远处有几家农家乐餐厅,他站起身来,揉揉坐得有些酸痛的屁股,然后回到车里再次发动汽车,找地方喝酒去了。

既不是周末又不是节假日,大山深处的农家乐本来就门庭冷落,再加上此时已是黄昏,各家餐馆的生意更是异常冷清。

金昌兴原本是一个喜欢讲排场、比较张扬的人,刚刚被调到南方集团接任董事长的时候,是他人生的高光时刻,那时候的他不论是接待来宾、出访、还是外出参加会议,都喜欢被手下簇拥着,似乎只有那种手下山呼万岁,宾客满座的景象才能体现他的身份和成就。

可是今天却不一样,心情灰暗的他不想见任何人,热闹一点的餐馆对他来说都是一种无形的压力,而眼前这副冷清的模样恰好符合他的要求。

于是金昌兴在路边停下车,随便挑了一家小酒馆走了进去。

小酒馆老板一家人正坐在屋内的一张桌子上吃饭,因为生意很冷清,他们正打算吃完饭以后天色再晚一点,如果没有客人上门的话,就准备关门打烊了。

金昌兴这个时候走进来,让老板颇有些意外,他迎上前去问道:“老板,是吃饭吗?”

“对。”

“您几位?”

“就我一个,有什么菜?”

小店不大,平时客人也不多,所以店内没有专门印制菜单。金昌兴这么一问,老板赶紧做了个手势,把金昌兴领到厨房门口的柜子旁,指着那些菜介绍说:“荤菜蔬菜都有,您过来这边看着点。”

橱柜里的菜其实并不多,这在见惯了大场面的金昌兴眼里确实很不入流。这要是在以往,他可能调头就走。可是今天不一样了,他对环境的要求就是清静、人少、没有人打扰,吃什么菜反而不重要了,喝酒才是重点。

于是他说:“泡椒牛肉,油炸排骨,干椒炒牛肝菌,一盘花生米,再来一个三鲜汤,快一点啊。”

本来已经打算要打烊了,可没想到又上门了一单不错的生意,老板心里很高兴,满脸堆笑地应承道:“好的好的,您稍等,马上就来。”

“你这都有什么酒?”

老板的手往上一指:“所有的酒都在这里了,您看要哪一种?”

柜子里啤酒、白酒总有那么十七八种,可却没有什么好酒。金昌兴眉头一蹙:“这附近能买到茅台或者五粮液吗?要不我拿钱给你帮我去买一瓶?”

老板两手一摊,无可奈何地说:“真买不到,这附近小店里的酒不可能比我这里的酒更好了。”

金昌兴只好作罢,犹豫了半晌,在柜子里那一堆酒里挑了一瓶他认为最好的酒:“那就要这瓶大曲吧。”

老板说:“好的,您坐着稍等一会儿,酒和菜马上就给您端上来。”

金昌兴挑了一个靠窗边的座位坐下,窗外越来越昏暗的街道上空无一人,金昌兴心里那份孤独和寂寞越来越沉重,此刻的他才突然意识到今天应该带一个人出来才对,要不然待会喝完酒怎么开车回去?

可是到了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晚了,今天这顿酒不可能不喝,大不了喝完了在车上呆到半夜,等路上没有人查酒驾了再开车回去,不然今天晚上都不知道该怎么过。

因为只有金昌兴一个客人,所以他要的酒菜过了一会儿就都上来了。

菜上齐后,老板说:“您慢用,有什么需要招呼一声就行。”

“嗯。”金昌兴答应一声,拧开酒瓶盖,自斟自饮起来。

借酒浇愁愁更愁,金昌兴一个人喝闷酒本来就容易醉,再加上他酒量不是特别好,到晚上九点多钟的时候,金昌兴已经醉了。

好在开始吃饭的时候他已经饥肠辘辘了,所以在第1杯酒下肚之前,他吃了不少肉菜,这在很大程度上缓解了他醉酒的程度。

结完账后,老板指着桌上还剩小半瓶的酒对金昌兴说:“酒和菜都还剩不少,我给您打包带走吧?”

“不用。”金昌兴摆摆手,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准备出门。

“您没事儿吧?要不要送送您?”老板看他这副模样,很是担忧。

“不......用。”金昌兴的舌头已经大了。

“那您慢点儿啊。”

第四百七十五章 肢体麻木

金昌兴摇摇晃晃地出了小酒馆,来到停在路边的车旁。此时的他还有一丝清醒,知道自己这时候不能开车,于是他没有去驾驶座,而是打开后排车门,坐进去后把车门关上,然后蜷缩在后座上准备休息一下再回去。

在他关上车门倒下睡觉的那一刻,也是他仅存的那一丝清醒完全消散的时候,紧接着酒劲儿就上来了,金昌兴烂醉如泥。

他这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早上十点多才醒。等他清醒过来后才发现,车后座上被他吐得污秽不堪。更要命的是,挣扎了半天才从后座上爬起来的他发觉自己的右手肩膀以下没有知觉了。右手臂不但不能动,而且就像不是自己的手,用左手掐着都没有任何疼痛感,像是一个橡皮假肢一样。

依旧有些迷糊的金昌兴被这恐怖的一幕一惊吓,浑身上下出了一身冷汗,看看周围陌生的景色,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彻底清醒过来,想起自己昨晚干了些什么:“莫非昨晚喝的是假酒?不然怎么会肢体麻木呢?”

他用左手揉了很久,可是一点儿作用都没有,右手臂还是毫无知觉。他现在彻底慌了,顾不得身上和后座上的污物,打开车门来到驾驶座上,准备开车去医院。

可是到了这时他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因为右手臂毫无知觉,别说换挡、掌控方向盘,就是把车钥匙插进钥匙孔,然后向右拧发动汽车的动作都做不了!

金昌兴心想:我这是要死了吗?!

心急如焚想要赶紧去医院的他用左手试了好几次,好不容易发动了汽车,好在车是自动挡的,光靠左手也可以操作,可是即便这样,既要换挡又要掌控方向盘,就是在路边调头这么一个简单的操作都让他累得满身大汗。

山里的道路这个时候没有什么车,所以他在路上这么折腾也没有造成多大的麻烦,要是在城里,估计不是他撞上别人就是别人撞上他了。

调头以后开了没多远,金昌兴就停下来了,山路弯急坡陡,只有一只手能动的他不敢再冒险。他担心自己再开下去,说不定肢体麻木的原因还没找到,车子就会冲到山沟里去,小命立刻就没了!

可是找谁来帮自己呢?

打电话叫司机上来开车送自己去医院?现在自己这副模样太丢脸了,那样一来全公司要不了几天就会传得沸沸扬扬的,自己这个一把手的脸面往哪里搁!这个不能干。

报警?

同样也不能干。

警察一来就得刨根问底,又是通知家属又是通知单位的,到时候公司里还是会知道一切的,这还不如叫司机来呢,至少司机问什么自己可以不说,可要是警察问了,自己敢不说吗?

左右权衡了一番,他决定打电话给儿子,让他上来开车送自己去医院。

“儿子,你在哪呢?”

他那个上大三的儿子此时正在宿舍里看书:“爸,我在宿舍呢。您怎么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你赶快打个车到西山后山这里的农家乐来一趟。”

“去哪里干啥?我一会儿还要上课呢。”

“今天别上课了,跟老师请个假,赶紧过来一趟,我在这里等你,急事儿!”

“啊?你在哪里干啥?”

“别问了,你赶紧过来,到了再跟你说。”

“可是我也找不到那地方啊!”

“你就跟出租车司机说去西山后山这里的农家乐,他们都知道的,赶快啊!”

“好的,我这就出去打车。”金昌兴的儿子听他爸这么一说,知道肯定是出了大事儿了,丢下手里的书本就往校外跑。

等到金昌兴的儿子来到西山后山这里的农家乐附近,在金昌兴的电话指引下好不容易找到金昌兴的车时,已经又过去将近一个小时了。

金昌兴的儿子打开车门的那一刹那间,车内污浊的空气和金昌兴狼狈的样子让他大吃一惊:“爸,你这是怎么了?昨晚没有回家吗?”

“嗯,赶紧开车送我去医院。”坐在副驾驶位置上脸色苍白的金昌兴说。

“你哪里不舒服吗?”儿子焦急地问道。

“我的右手没有知觉了!”

“啊!怎么会这样?”

“一时半会跟你说不清楚,你倒是赶紧开车送我去医院啊!”金昌兴着急地说。

“好的好的,我这就送你去医院!”他儿子赶紧发动汽车,开车往市内的医院驶去。

心急如焚的金昌兴这时候倒有了风险意识,不听地嘱咐儿子说:“开慢点儿,这里的路弯大坡陡,你那驾照刚考下来没多久,别出事儿了。”

等到驾驶技术不熟练的儿子战战兢兢地把金昌兴送到医院时,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四十了。

这时候医院里各个科室都已经下班了,再加上金昌兴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这样的症状该挂哪个科室的号,所以他叫儿子挂了个急诊科的号。坐在门口等医生的时候,他对儿子说:“你回去上课吧,这事儿别对你妈说,我过两天就好了。”

他儿子忧心忡忡地说:“你这样行不行啊?要不我还是叫我妈过来照顾你吧。”

金昌兴挥挥手说:“不用,你回学校去吧,待会儿医生看过之后就没事儿了,估计输点液就行了,我下午要回单位去。”

“我已经请假了,要不我在这里陪你吧。”

“不用,应该是小问题,你回去吧。”

“那好吧,有什么事你给我打电话哈。”

“嗯。”

金昌兴以为自己手上是小问题,可是医生看过之后却不这么认为:“你这是怎么弄的?”

“我也不知道,昨晚喝过酒之后睡了一夜今天早上起来就这样了。”

“现在我捏你的手你还是没有感觉吗?”

“没有。”

“肩膀这里呢?”医生在金昌兴的肩膀上捏了两下。

“这里有感觉的。”金昌兴说。

“你动一下手指我看看。”医生托着金昌兴的手臂说。

金昌兴努力试了试:“不行,动不了,感觉不像是我的手一样!”

“你这问题比较大了,得住院才行。你家属在哪里?”医生一边开单子一边说。

“我家里的人都回去了。”

“那怎么行?你这情况很严重的,得让家里人来啊!”医生说。

金昌兴有点慌了:“医生,我这是不是喝到假酒了?”

医生抬起头来问:“你看东西模糊吗?”

“好像没有。”

医生伸出一个手指在金昌兴眼前一晃:“这是几?”

“一。”

“头昏吗?能站得住吗?你站起来我看看。”

“有点头痛,但站得住。”金昌兴站了起来。

医生说:“你走两步我看看。”

金昌兴就在诊室内来回走了几步。

“你的左手和双腿有麻木的感觉吗?”医生问。

“好像没有。”

“那不像是假酒的问题。你昨晚上在哪里睡的?怎么睡的?”

“我在汽车后座上睡的。”

“汽车后座上?是喝醉后睡的吗?”医生抬眼看了一眼金昌兴,眼前这个男人虽然满身酒气,衣服上皱皱巴巴的,还有很多污渍,可是看服装的质地,还真不像是大街上的闲散人员。

“是的。”

“你做什么工作?”

“我在一家冶金集团工作。”金昌兴模棱两可地说。

“就你一个人在车里吗?”医生用一种很感兴趣的眼神看着金昌兴。

“对。”

“你还记得你是什么姿势睡的吗?”

“好像是向右侧卧着睡的,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就是这个姿势,醒来时就觉得手上没有感觉了。”

“你睡觉的时候右手压在身下吧?”

金昌兴回忆了一下说:“这个我想不起来了,好像应该是。”

“你这不是假酒的问题,我几乎可以断定你这是酒醉后在车内睡觉时把右手压在身下血液不流通造成的损伤。”

“医生,这个要不要紧?”金昌兴焦急地问。

“现在看来很不乐观,不过具体得做完检查才知道损伤程度有多大。你赶紧按我开的单子去做相应的检查,同时通知家里人过来办理住院手续。”

金昌兴还是抱有一丝侥幸:“家里人不来行不行?”

医生有些火了:“你咋就听不明白呢?你这种情况没有家属在是不行的,说不定得马上做手术,知道吗?”

金昌兴这下害怕了:“行行行,我这就叫家属过来。”

医生把开的检查单据和住院手续往金昌兴面前一推:“赶紧去做检查、办入院手续,不能再拖了啊!”

“好的好的。”金昌兴拿着这些单据出了诊室,站在楼道里沉思片刻,最后还是拨通了他老婆的电话。

“喂,我在医院里,你赶紧过来一趟。”

“你在医院里干什么?”金昌兴的老婆很是奇怪。

“哎呀,你赶快过来吧,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我这还要去做检查呢,见面再跟你说。”金昌兴很是不耐烦。

他老婆吓了一跳:“做检查?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金昌兴原来以为自己手上这点事儿是小毛病,可是刚才听医生这么一说,他也吓了一跳,此时正着急去做检查的他见老婆喋喋不休的,有些发火了:“跟你说了见面再谈!”

第四百七十六章 预后不好

“好的好的,我这就赶过来,你在哪家医院?”

“省第一人民医院急诊科。”

“好的,我到了跟你联系。”他老婆挂断电话后赶紧下楼打了一辆车,直奔医院而去。

金昌兴的老婆急急忙忙赶到医院的时候,金昌兴已经做完了几项简单的检查,正躺在病床上输液。她一见老公这副模样,就着急地问道:“你这到底是怎么了?一晚上不见,怎么就躺到医院里来了?”

金昌兴有口难言:“唉,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

他老婆见他吞吞吐吐的,只好换个话题:“点滴输的是什么药?”

“医生说是活血化瘀的。”

“你是心脏不舒服吗?”

“不是,是右手没知觉了。”

金昌兴的老婆以为他不过是头痛脑热、冠心病、或者是高血压导致的头晕这一类**病,听他这么一说也吓了一跳,赶紧掀开被子查看金昌兴的右手:“右手没知觉了,是出车祸了吗?我看看!”

金昌兴说:“没有出车祸。”

金昌兴的老婆见他的手没有扎绷带,不像是有什么大毛病的样子:“这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会没知觉了呢?”

就在金昌兴刚想解释的时候,给他看病的那个医生进来了:“金昌兴,外科那边的床位我已经给你联系好了,你这就去办手续,赶紧转到外科去。”

金昌兴的老婆刚才问的问题还没有得到答案,现在看见医生来了,干脆直接问医生:“医生,他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要转到外科去?”

医生听了没有回答她,反而问道:“你是病人家属吧?”

金昌兴的老婆点点头:“是的。”

医生抬手指了指门外,示意金昌兴的老婆到病房外面:“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金昌兴的老婆把掀开的被子重新盖好,对金昌兴说:“你等一下,我去去就来。”说完,她起身跟着医生到办公室去了。

来到医生办公室,金昌兴的老婆忧心忡忡地问道:“医生,我老公到底是什么毛病?”

“他的右手缺血时间很长,预后情况不好,我们急诊这边没办法处理,得赶紧转到外科去。”

“右手怎么会缺血呢?预后情况不好是什么意思?”

“具体情况你老公没给你说吗?”

“没有啊,我刚刚才赶过来。”

“是这样,我们初步了解了一下,昨天晚上你老公醉酒以后把右手压在身下导致缺血时间太长,对肌肉组织和神经系统造成的损伤很严重,将来要做怎样的处理得看外科那边的意见,你赶紧抓紧时间去办住院手续吧。”

金昌兴老婆的心提了起来:“医生,有这么严重吗?”

“情况不容乐观,你没见他右手手指甲的颜色都已经变了吗?”

“这个我倒没注意,只听他说右手没知觉了,输了活血化瘀的药之后会有缓解吗?”

“这个很难说啊。据我了解,他早上醒过来到现在至少有两三个小时的时间了,他的手这么长时间还没有恢复知觉,就已经说明神经系统遭受了很严重的损伤,这样的损伤很大程度上是不可逆的。”

“你说的不可逆,是不是治不好的意思?”

“是有这样的意思,所以刚才我才说他这样的情况预后不好。不过这只是我个人的意见,具体还得看转到外科那边医生检查以后怎么说,这种情况要他们才能处理。你也别太着急,也许情况没有那么糟。这已经是万幸了,要是昨晚上他的车天窗全部关严了的话,后果更不堪设想。”

听医生把老公的病情说得那么严重,金昌兴的老婆心里已经够焦急的了,可医生最后那句话在她心里的焦急之上再增添了一些惊诧:“你是说他昨天晚上是在车里睡的觉?”

“对啊,他是这么说的,你不知道吗?”对金昌兴老婆的一无所知,医生也很惊奇:他真搞不懂这两口子到底是什么状况,老公昨天晚上在车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就已经够奇葩的了,可他老婆却一点儿也不知情。

看着医生那诧异的眼神,金昌兴的老婆掩饰道:“我刚刚赶过来,还没来得及问他呢。”

“哦,那你抓紧时间办手续吧,这事不能再拖了。”

“好的好的,谢谢医生,我这就去办住院手续。”

金昌兴的老婆出了医生办公室回到金昌兴病床前劈头就问:“你昨天晚上到底去哪了?怎么会搞出这么大的事情来?”

金昌兴知道医生刚才把自己老婆叫出去肯定是跟她谈自己的病情,就说:“医生不是都告诉你了吗?”

“医生只告诉我你的手伤得很严重,可没说你是怎么搞的,现在我想听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见老婆的大声嚷嚷把周围几个病床上的患者和旁边陪护家属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金昌兴就说:“这事回家去说不行吗?”

金昌兴的老婆听他这么一说,更觉得这事情有些蹊跷了:“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能在这里说!”

金昌兴见老婆那副模样,知道她把这件事情想歪了。想想本来这件事也没什么,就是因为自己想清静清静,结果反倒闹出这么大的事来。可是这件事情跟她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从早上到现在一直水米未打牙的他已经饿得前心贴后背了,再加上心情十分沮丧,此时的金昌兴说话都有些有气无力了,哪还有心思跟她解释这些:“我现在太饿了,你到外面去买碗面来给我吃好不好?还有啊,医生一再交代说赶紧办住院手续,不然把事情耽搁了更麻烦。”

金昌兴的老婆一想也是,现在都已经快下午2点了,要是再耽误下去丈夫真的出点什么事儿,自己也得跟着遭罪,再说这病房里还真不是说话的地方。于是她就说:“那你等着,我出去给你买面去。”

金昌兴的老婆从病房出来后来到医院门口,挑了一家看上去还比较干净的小吃店,给金昌兴买了一碗面送到病房里去。她把面搁在床头柜上说:“你先吃面吧,我这就去给你办住院手续。”

她刚想走,却又被金昌兴叫住了:“我右手动不了怎么吃?要不你喂我吧。”

金昌兴这么一说,他老婆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真是急糊涂了,倒把这件事给忘了。

于是她只好把背在肩上的包重新搁在床头,拉过一把椅子来坐在床边一口一口地喂金昌兴吃面。她一边喂一边在心里琢磨:医生说老公的右手预后不好,最后的结果到底会是怎样呢?要是他的右手从此以后都不能动,那后半辈子该怎么办?

等金昌兴把这碗面吃完,他老婆出门去办住院手续的时候,已经快下午3:00了。

办完住院手续,把金昌兴从急诊科转到外科住院部住下之后,医生又开了一堆检查单,他老婆又只得带着金昌兴楼上楼下的到处去做检查。

这些检查全部做完,拿到检查报告送给医生后,已经是下午5点多了。

“医生,我老公右手的情况到底怎么样?”金昌兴的老婆非常忐忑地问。

临近下班时间,经验丰富的医生都吃饭去了,医生办公室只剩下这个年轻医生在值班,他仔细看了一下这些检验报告,然后回答说:“情况还是有些不乐观,你们就先住下吧,等明天早上主任来了会诊之后再告诉你结果。”

“不要紧吧?”金昌兴的老婆像落水之人想要拼命地抓住一根稻草一样,想从医生嘴里套出一两句乐观一点儿的话来安慰一下自己那非常忐忑的心情。

“这个我真说不好,等明天早上主任来看了片子之后再说。”

金昌兴的老婆听了这话以后,心里升起了一种不祥之感:“医生,他不会有什么事儿吧?”

那医生话里有话地说:“事情肯定是有的,没什么事也不会住到这里来,你说是吧?至于到底该怎么处理,我不是已经跟你说了吗?得明早主任来了才能定。你们既来之则安之,再怎么急也不是今天晚上就能解决的事儿。我这里又给你开了几种药,一会儿你去交了费之后到药房去把药拿回来交给护士,急诊科开的那几瓶液体输完之后接着输,今晚先观察一下,明早再说。”

金昌兴的老婆按医生吩咐到楼下交完费拿了药回到住院部把药交给护士之后没有直接回病房,而是来到走廊尽头,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喂,是姜主任吗?”

已经吃完晚饭正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姜华这个时候接到金昌兴老婆的电话也很奇怪:“是嫂子啊,有什么事吗?”

金昌兴的老婆想起老公平日里身边各种手下前呼后拥的,可今天老公住院的时候身边却没有一个人照顾,现在听着姜华这一副平平淡淡的口气,好像这件事情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一样,就没好气地问道:“老金昨天晚上是出差去了还是干什么去了?怎么一晚上不见就住到医院里来了呢?要不是他打电话告诉我,我都不知道他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们公司里就把他一个人丢在医院里不管吗?”

第四百七十七章 这事儿我来办

“董事长住院啦,什么时候的事儿?”姜华一听,赶紧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金昌兴的老婆冷冷地说:“姜主任,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嫂子,我是真不知道!”

金昌兴的老婆听姜华的口气不像是撒谎,她心想:有老公在,姜华就是想撒谎也不敢啊,看来他说的是真的。于是她就说:“就是今天早上的事儿,上午住在急诊科,现在已经转到外科来了,你们公司里是不是该派个人过来看看?”

“嫂子,你别着急,我这就安排人过去。董事长到底是哪里不舒服呢?怎么会去了急诊科之后还要转到外科去?”

“我还要问你呢,医生说是他昨天晚上喝醉了酒,在车里睡觉的时候把右手压伤了,导致缺血时间太长,对右手的肌肉组织和神经系统造成了严重的损伤,现在转到外科来住院。昨天晚上他是去出差了还是去做什么了?怎么会喝醉了酒没人管,一个人在车里睡觉呢?”

“董事长昨天晚上没有出差啊,也没有接待客户,不然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那就更奇怪了,他总不可能一个人跑到外面去喝酒吧,身边总得有个司机吧?麻烦你帮我问问昨天晚上是谁跟他在一起,怎么会这么不负责任,在他喝醉了酒的情况下把他一个人扔在车里,不然也不会出这么大的事儿。医生刚才跟我说了,他这种情况预后不好,姜主任你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

姜华一听心里更慌了,如果真的是公司里的司机或者秘书昨晚上跟金昌兴出去应酬,在金昌兴喝醉酒之后把他一个人扔在车里造成这样的后果,那自己这个行政部主任也脱不了干系。

预后不好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姜华心里当然清楚。要真的是那样,金昌兴因为自己工作上的失误出了什么事,将来等金昌兴出院之后会轻易放过自己吗?

于是他赶紧说:“嫂子,你别着急,我这就落实看看是谁昨天晚上跟董事长在一起,随后我会安排人到医院去,我也会过去的。”

“那你抓紧办啊,这一天我都在医院里带着老金到处做检查,现在才刚刚安顿下来,你们过来以后直接到外科住院部找我们就行了。”

“嫂子,是在哪一家医院?”

“省第一人民医院。”

“好的好的。”江华放下电话后赶紧从沙发上起来,一边穿鞋一边拨通了金昌兴司机的电话:“昨天晚上是你跟董事长在一起吗?你们都去了哪里?”

金昌兴的司机一头雾水:“没有啊,昨天晚上我没跟董事长在一起啊。”

姜华厉声问道:“真没有吗?”

金昌兴的司机说:“姜主任,这事我能撒谎吗?”

姜华也觉得有些奇怪了:听金昌兴老婆刚才的口气,金昌兴昨天晚上就没有回家,现在司机又说昨晚上他也没有和金昌兴在一起,那金昌兴昨晚上到底去了哪里呢?于是他问:“昨晚上不是你开车送董事长回家的吗?”

“没有啊,昨天下午我下班的时候董事长已经走了,车应该也是他开走的。至于他去了哪里,他不说我也不敢问,所以下班我就直接回家了。”

“那后来董事长跟你联系过没有?”

“没有啊。”

“今天早上他去了哪里你也不知道?”

“不知道,今天一上午我就没见他的车进来。”

“行,我知道了。”

“姜主任,出什么事了吗?”金昌兴的司机本能地觉得事情有些不妙。

姜华想了想,这件事情瞒别人可以,瞒金昌兴的司机是瞒不住的,再说还得靠他跑前跑后的去办很多事儿呢,于是他就说:“董事长住院了,现在在省第一人民医院外科,你现在赶紧到医院去一趟。董事长的爱人现在在医院里陪他,你去看看需要办什么事赶紧帮着办一下,我随后就来。”

金昌兴的司机回答说:“好的,姜主任,我这就过去。”

姜华加了一句:“你别空着手去啊,路上买点水果,买一束花带过去,到时候回来报账就行了。”

“这个我知道,你放心吧。”

放下电话后,姜华心里琢磨开了:金昌兴昨天晚上到底去哪里喝酒了?连他的司机都不知道,这就有些奇怪了。公司里对金昌兴的行踪比较清楚的人除了他的司机以外,那就只有他的秘书俞红了。

想到这,姜华又拨通了俞红的电话:“昨天晚上董事长是什么时候离开办公室的?”

俞红想了想:“好像是下午5点左右吧。”

姜华心里一阵高兴:总算有人知道董事长的行踪了。他紧接着问:“董事长离开办公室以后去了哪里?你知道吗?”

“这个我不知道。”

“你没跟他一起出去吗?”

“没有啊,他又没让我跟他出去。”

“那你是怎么知道他5点左右离开办公室的?”

姜华这样一番盘问,让俞红心里疑窦丛生:“5点左右我看见他从我办公室门前走过,那以后我就没见他再回办公室了,那就说明他离开办公室的时间就是那会儿嘛。”

“哦,是这样啊。”

“对啊。姜主任,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姜华不耐烦地说:“不该你打听的事儿别瞎打听!”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俞红本来是好意,想问问姜华金昌兴到底出什么事儿了,也好帮忙做点儿啥,可是却被姜华这话呛得张口结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在心里恨恨地想:NMD,你问我的时候像审贼一样,我问你一句你却这样说!以后再有什么事你来问我的时候,就算我知道我也不告诉你。

放下姜华的电话后,俞红越想心里越气:你姜华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呢?金昌兴下班以后的行踪你干嘛来问我,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于是,这才有了两人通完电话后怀着心里各自的疑问,前后脚给李欣打电话这事儿。

金昌兴的老婆给姜华打完电话后,心里的疑惑更大了,她一回到病房就问金昌兴:“你昨天晚上到底去哪了?怎么连姜华都不知道你的行踪?”

金昌兴听了以后眼睛一瞪:“你给公司里的人打电话啦?”

他老婆质问道:“你都出这么大的事了,为什么不能跟公司里的人说?”

“你个败家娘儿们!我住两天院好了就可以回去了,你到公司里这么一说不是闹得满城风雨吗?”

“身正不怕影子斜,你怕什么呢?”

金昌兴气得直喘粗气:“本来没什么事的,现在让你一闹事就大了,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他老婆平时在家里受够了他的气,这一次不想再忍了:“哼,你这次要在医院里住多久还很难说呢,你先顾好你自己吧。”

姜华赶到金昌兴病房的时候,金昌兴的老婆正在喂金昌兴吃司机刚从楼下买回来的饭。

姜华满脸堆笑地说:“董事长,您这是怎么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您也不给我来个电话,要不是嫂子给我打电话,我都不知道您住院了。”

金昌兴轻描淡写地说:“唉,一点小事儿,不想麻烦单位里。”

他老婆见不惯他这样遮遮掩掩的做法:“都这样了,还小事儿呢?”

金昌兴最烦他老婆在外人面前跟自己唱反调,他瞪了他老婆一眼:“你闭嘴吧,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看着金昌兴两口子在斗嘴,姜华很是尴尬,为了缓解室内的气氛,他只好扭头问站在一旁的金昌兴的司机:“你有没有问一下医生,董事长的情况到底怎么样?”

司机说:“我刚给董事长买饭回来,还没来得及问医生呢。”

姜华这话明面上是问司机了不了解金昌兴的病情,实际上他是想问司机来这里以后,有没有打听一下金昌兴昨晚到底去了哪里。

金昌兴可不是一个大公无私的人,公司里的小便宜他是能占就占,绝不放过任何一次机会。可是这一次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却对公司里的人守口如瓶。刚才金昌兴呵斥他老婆的举动进一步表明了姜华在心里的揣测: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里边肯定有什么事情。

看着司机那一脸懵逼的表情,姜华知道在他这里也打听不到什么东西。正在他左右为难,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的时候,金昌兴的老婆说话了:“急诊科那边的医生说老金的情况不太乐观,转到外科来以后,这边的年轻医生一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说让今天晚上先输液观察,明天等主任来查房的时候会诊之后再说。”

姜华如释重负:“哦,这样啊,那就按医嘱办,嫂子你别着急,今晚先观察一下,明天等主任来了以后就有结果了。”

金昌兴昨天下午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期货铜的收盘价格是56420元。就是看着这样跌跌不休的走势,想着铜价将来会继续下跌,心中的期望逐渐破灭的金昌兴这才一个人到山上去喝闷酒。

第四百七十八章 截肢

今天早上酒醒之后,金昌兴就发现自己的右手出了大问题。着急要解决自己手上病痛的他一直到现在都在医院里忙活,根本就不知道今天期货铜价格跳空低开打到55410元的低位之后就大幅反弹收在了57500元的位置上。

现在听老婆说自己的病今天晚上先输液观察,明天早上才会有一个明确的说法。心里那块石头暂时放下来的金昌兴看着姜华和司机,突然又想起了他心里最担忧的那个问题,本想开口问问姜华期货铜的价格跌到多少了,可是现在心理极度脆弱的金昌兴非常害怕听到的是不好的消息,话都已经到嘴边了,他又忍住了。

他心想:难得住一次院,又是在这么紧要的关头,也许这是上天给自己一个回避风头的机会。既然这样,那不如干脆就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反正接下来该怎么办,自己事前都已经吩咐手下人了,他们会按部就班地做的,没准等自己在这里住个三五天的院回去后形势就有所改观了。

想到这,金昌兴对姜华说:“我这里没什么事儿了,你们早点儿回去休息吧。”

金昌兴到底昨晚上干了什么才把自己折腾进医院的,这个巨大的疑问还悬在姜华心头没有答案,可是金昌兴自己不说,也不让他老婆多嘴,在这种情况下姜华也不敢多问。

此时见金昌兴已经下了逐客令,姜华乐得顺水推舟,尽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那行,董事长,我们就先回去了,有啥事儿您打电话通知一声就行。”

“好的,你们回去吧。”金昌兴说。

姜华和司机刚要走,金昌兴的老婆说话了:“姜主任,要不你给老金请个护工吧,这样也好有个帮手。”

姜华一拍脑袋:“哎呀,你看我咋把这事儿给忘了呢,怪我怪我,我这就下去办。”

金昌兴担心这件事情越闹越大,赶紧摆摆手说:“用不着,我能走能动的,住一两天就回去了。”

他老婆白了他一眼:“你咋知道住一两天就能回去呢?连医生都说要明天早上主任来查房会诊之后才知道该怎么办呢!再说了,你这一身衣服也该换了,你身边没个护工招呼着,我怎么走得开回去给你拿换洗的衣服?姜主任,这事儿你听我的。”

姜华说:“董事长,这事儿嫂子说得对,请个护工帮着要方便得多,再说也花不了几个钱。这个您别管了,我一会儿下楼去就把这事儿给办了,护工马上就能上来。您先休息,明天我们再来看您。”

金昌兴巴不得姜华和司机赶紧走,他们俩在眼前晃悠着,让自己怎么也忘不了公司里那些烦心事儿:“好的,你们回去吧。”

医生开的药一直输到晚上1:30以后才结束,到了后半夜,金昌兴那只毫无知觉的右手还是一点儿改观也没有。不仅如此,跟温暖的左手相比,右手一直是冷冰冰的,越来越不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心里的担忧越来越重,金昌兴这一晚睡得迷迷糊糊的。好不容易等到第二天早上外科主任带着一大帮医生护士来查房,在仔细察看过金昌兴的右手和检查报告后,外科主任却没有回答金昌兴和他老婆忧心忡忡的提问,什么都没说就出去了。

“不是说主任来查房之后就知道该怎么办了吗?怎么现在却一个字都不说,这些医生都是干什么吃的!”金昌兴的老婆忍不住埋怨道。

金昌兴到底比他老婆经过的事情多得多,看问题也更透彻一些。刚才外科主任在检查自己的右手时虽然什么结论性的话都没说,可是金昌兴却从旁边那些医生的眼神里看出了一些端倪。

这些医生之间互相交换的眼神,说明他们在此之前对自己手上的病情有过很多交流,而且在外科主任查看自己的右手和询问相关病情的时候,这些医生眼里的神情显得非常不一般。

这个主任在给同一个病房的另外两个患者做完检查之后都会明确地说出自己的判断,医嘱交代得非常清楚,下一步该做怎么样的处理、用什么药都会一一吩咐身旁的医生和护士。唯独给自己做完检查后却什么医嘱都没说,带着一帮医生和护士出门去了。

老婆在病床旁的埋怨,金昌兴是一句也没有听进去。他昨天深夜里摸着自己那只毫无知觉的右手时心里产生的担忧,现在慢慢变成了恐惧。加上刚才从医生眼神里观察到的那些细微变化,金昌兴意识到自己可能摊上**烦了。

果然,20多分钟之后,正当金昌兴的老婆在喂金昌兴吃早点的时候,一个医生走到病房门口对金昌兴的老婆说:“45床金昌兴的家属,你到医生办公室来一趟。”

金昌兴的老婆答应一声:“好的,我这就过来。”说完,她把手里的碗往护工手里一递:“你来接着喂他,我去去就来。”

金昌兴的老婆跟着医生来到主任办公室,医生示意她坐在主任办公桌前:“这是我们苗主任,他跟你说一下你丈夫的病情。”

金昌兴的老婆看看围在主任身旁的几个年轻医生看自己时眼里那种复杂的眼神,也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妙,她非常忐忑地问道:“苗主任,我丈夫的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苗主任斟酌了一下语气:“他右手的情况非常不好,你们做家属的得要有个心理准备。”

医生对病人家属说这样的话到底意味着什么,金昌兴的老婆就算以前从来没有经历过类似的事情,在电影电视剧里也应该看过不少这样的桥段。她非常恐惧地问道:“苗主任,你的意思是他会有生命危险吗?”

苗主任一听金昌兴老婆这话,意识到她误解了自己的意思,就解释说:“那倒还不至于,不过他的右手可能保不住了。”

“啊?!怎么会这样?不就是晚上睡觉的时候压了一下吗?怎么就会保不住了呢!”苗主任的话丝毫没有减轻金昌兴老婆的担忧,虽然老公的性命是保住了,可她还是不敢设想老公没有右手会是怎样一种情况。

苗主任解释说:“他的手外表看上去变化不是很大,可是因为长时间的缺血,肌肉组织和神经系统已经造成了非常严重的损伤。这种损伤非常严重,从检查的结果来看已经不可能恢复了,即使是做保守治疗,到最后右手还是保不住的。”

到了这时候,金昌兴的老婆已经知道那个最坏的结果不可避免了,可她还是不愿意相信:“那你的意思是?”

苗主任见金昌兴的老婆已经理解了自己的意思,就把最后的结果告诉了她:“我的意见是保守治疗已经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了,右手小臂及以下必须得截肢。当然是否同意做这样的手术得靠你们家属拿主意,你们尽快商量一下,给我们个回复,好吧?”

“苗主任,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金昌兴的老婆已经快哭了,她还想做最后的努力。

苗主任说:“我们很理解你们患者家属的心情,可实际情况确实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当然你们也可以到别的医院去咨询一下其他专家的意见,看看他们有没有别的办法,毕竟这对患者来说是影响后半生生活质量的一件大事,我们尊重你们的意见。”

金昌兴老婆的眼泪已经下来了。

她一边用手帕擦眼泪,一边抽噎着说:“我们回去商量一下再说!”

“好的,有结果了尽快通知我们一声。”苗主任说完,示意身旁的一位年轻医生说:“送一下。”

那个年轻医生把金昌兴的老婆送到主任办公室门口:“您没事吧?要不要叫其他家属过来一趟?”

“不用,谢谢你。”

金昌兴的老婆从主任办公室出来后,来到了楼梯口没人的地方,拿出电话打给姜华:“姜主任,医生说老金的右手得截肢,你们赶紧过来看看吧,呜……”话还没说完,她就忍不住大放悲声了。

金昌兴老婆的话把姜华也吓了一跳:“截肢?!怎么会这样?嫂子你别急,我这就过去。”

放下电话后,姜华没有像他说的那样立刻赶往金昌兴的病房去,而是坐在办公室里琢磨开了:因为昨天晚上在病房里金昌兴遮遮掩掩的态度让姜华意识到金昌兴不想把他住院这件事情公布出去,所以江华没有把金昌兴住院这件事情向任何人说,包括副董事长薛晨志对此都一无所知。到现在为止,这件事情也仅只限于姜华和金昌兴的司机这两人知道。

可问题是现在事情发生了重大的变化,金昌兴的右手要截肢,这件事情可就瞒不住了。还有,金昌兴这一做手术,至少得在医院里住十天半个月的,这段时间里,集团由谁来主持工作是一件大事儿,要是自己再不把这件事情向上汇报,将来出了什么问题自己担的责任可能更大。

第四百七十九章 没有造成别的影响

想到这里,他拿出电话打给副董事长薛晨志:“薛副总,我向您汇报一件事情,您现在说话方便吗?”

姜华略显神秘的语气让薛晨志觉得有些奇怪,可他没有细想:“方便啊,什么事儿?你说吧。”

“董事长住院了,医生说是要截肢,您看公司里现在需要做些什么安排?”金昌兴没出事儿的时候,姜华的眼里是不会有薛晨志的。可现在情况不同了,姜华心里很清楚,至少在金昌兴出院之前,集团里的事肯定要由薛晨志说了算。所以他这句话里明显带有两个意思,第一是向薛晨志请示,现在面临的困境该怎么办?第二是在第一时间向薛晨志示好。

“要截肢?!什么情况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啊?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大惊失色的薛晨志连珠炮一般地抛出了一堆问题。这个时候他才反映过来,难怪刚才自己觉得姜华电话里的语气有些神神秘秘的,原来集团这边出了这么大的事儿。

到了这个时候,姜华也不敢再隐瞒了:“事情是这样的,据董事长的爱人说,董事长前天晚上不知道去哪里喝酒,喝醉了以后在车里睡了一个晚上,还把自己的右手压在身下,因为长时间缺血导致右手没有知觉。昨天上午他酒醒以后自己跑到省第一人民医院去做检查,急诊科的医生做完检查以后觉得他的情况比较严重,就把他转到了外科去住院。这件事情是昨天晚上他在外科住院以后他爱人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才知道的。至于说董事长要截肢这件事情,我也是刚刚听董事长爱人打电话过来我才知道的。这件事情昨天没有向您汇报,是因为董事长不让说。可现在这件事情越来越严重了,我觉得应该向您汇报一下,您看该怎么办?”

薛晨志不满地问道:“什么叫董事长前天晚上不知道去哪里喝酒了?他前天晚上的行踪你们行政部、司机、秘书就一点儿都不知道吗?”

“薛副总,在知道董事长住院后的第一时间里我就问过司机和秘书了,前天晚上车子是董事长自己开走的,他们都不知道董事长那天晚上到底去了哪里。”

“也就是说前天晚上他的行踪是一个谜团,是这样吗?”

“是的,这一点连董事长爱人自己都不清楚。”

“那到底前天晚上有没有公务接待安排?”

“薛副总,没有啊,要是有的话我能不知道吗?”

“那也就是说,他这算是8小时之外的私人活动?”

“现在看来应该是这样的。”

“这件事情除了董事长需要住院做手术以外,有没有造成其它影响?”

“其它影响?”姜华有些不解。

“也就是说,昨天晚上他一个人外出有没有牵扯到别的什么人?”薛晨志提醒道。

姜华有些明白薛晨志的意思了:“哦,那倒没有。”

“你确定?”

“我想应该是没有,不然的话,董事长的爱人能不知道吗?”

薛晨志说:“董事长如果真的需做手术的话,你们行政部那边该安排照顾的就安排照顾,这些按照规定办,不用我给你细说你就知道的。至于其它的问题我会向上汇报的,有些事情我也做不了主。”

姜华赶紧应承道:“薛副总您放心,这个我懂。我这边该我办的事情我会办的,其它的事情我就听您吩咐了。”

“医院那边你先安排人照顾着,我争取今天赶上去一趟。另外在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没有完全搞清楚之前,尽量不要扩散,以免造成不好的影响。”

“我知道的,这件事情目前就您和我,再加上董事长的司机我们三个人知道。”

“嗯。”

姜华赶到金昌兴病房的时候,金昌兴正怒气冲冲地冲他老婆吼道:“做什么手术,我不做!你现在就去给我办出院手续!”

金昌兴的老婆坐在一旁默默地流泪,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也不想丈夫做这样的手术,可是除了走这条路,又能有什么别的办法呢?医生的话说得很明白,即使是做保守治疗,到最后丈夫的右手还是保不住的。

看见姜华走进来,金昌兴的老婆像是找到了希望一样,赶紧迎上去对姜华说:“姜主任,你帮我劝劝老金吧,他说什么也不愿做手术,闹着要出院呢,这可怎么办啊?”

姜华刚刚劝了金昌兴的老婆一句:“嫂子,您别着急。”金昌兴就对姜华说:“姜华,你去给我办出院手续,我这就出院!”

金昌兴的老婆说:“你看看,他就是这么不听劝。”

姜华觉得头有些大,只好采用缓兵之计:“董事长,您现在这种情况不能出院,手术到底做不做您和嫂子再商量商量,可以多听听医生的意见嘛,尽量争取最好的结果。”

金昌兴怒吼道:“还听什么意见啊?他们的意见很明确,就是要给我做手术!”

姜华这话提醒了金昌兴的老婆,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儿一样:“对了,刚才主任对我说,要是咱们不愿意做手术的话,可以去问问其它医院的专家,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你怎么不早说?赶紧给我办出院手续,我们到别的医院去问问看有没有别的办法!”金昌兴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

金昌兴的老婆把目光转向姜华:“姜主任,要不麻烦你帮我们联系一下其它医院,我们去看看有没有别的办法。”

姜华说:“嫂子,这个没有问题,我这就去联系其它医院。不过我看这里的出院手续先不着急办,我们可以一边在这里治疗,一边抽时间到其它医院去咨询一下。因为就算转到别的医院去,目前这些治疗也是要进行的。要是这里把出院手续办了,其它医院一时又住不进去,那样反倒把董事长的病情给耽误了,您说是不是?”

金昌兴的老婆看着金昌兴问:“这样行不行?”

金昌兴说:“可以,反正我不做手术,赶紧联系别的医院。”

得到了金昌兴的认可,姜华说:“董事长、嫂子,那你们先在病房里等着,我这就去联系别的医院,有了结果马上回来接你们。”

就在金昌兴在病房里闹着不做手术要转院的同时,李欣在办公室里看着电脑屏幕上期货铜的价格变化,心里那份担忧越来越沉重了。

今天早上集合竞价的价格就达到了58280元,这跟昨天的收盘价57500元相比,整整跳空高开了780元。

以李欣手里2000手的空单持仓计算,这一夜之间他账户上的利润就又少了780万元。

这还不算完,开盘之后短短的十几秒钟内,价格就从58280元迅速拉升到了58580元。

关于今天早上的开盘价格,李欣昨天晚上做过很多种设想,其中最不乐观的设想也仅仅只是平开或者高开一点点,他完全没有想到一开盘就跳空高开这么多。

因为在他看来,在这样单边下跌的行情中,昨天那根从最低点到最高点之间超过2000元的大阳线是一种矫枉过正的反应,今天必然会跳空低开,行情重新进入下跌的趋势中。

可是开盘后这短短几十秒的时间内,行情的走势却给了他当头一棒:这不像是会下跌的走势啊,反而是一种强势上攻的态势!难道真的像袁杰说的那样,价格跌到昨天的55410元就已经到底了?要真是那样的话,昨天自己没有在最低点平仓离场就是一个大错误。

那现在到底该怎么办?是不是立刻平仓离场?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立刻就被他自己否决了:期货铜的价格两天之内从低点到高点之间反弹了将近2500元,如果按照自己的思路,这个位置应该是再次入场卖出做空的好机会,而不是做买入平仓的时机。昨天都没平仓,现在这个价格平仓到底为什么呢?

还没等他想清楚这个问题,价格就开始掉头向下了,又是短短的十几秒钟之后,价格就跌到了58250元。

到9:08的时候,价格已经跌到了57910元

看着价格开始往下跌,李欣心里暗想:我就说涨不上去的吧。

就在他满怀希望期待着价格就此开始迅速下探的时候,价格走势却像跟他开了个玩笑似的,立刻又掉头上扬了。十分钟之后的9:18分,价格又涨到了58410元。

就在开盘后这短短的20分钟之内,价格从高点到低点之间,李欣账户上的利润多出来了500多万元,又从低点到高点之间,他账户上的利润又少了500多万元。这来回一折腾,里外里就是1000多万元的利润啊,要是这样的波动都能抓住的话,每天就能赚1000多万元,一年下来就是二十、三十亿的利润。

一贯善于做中长线的李欣,看着眼前价格如此剧烈地波动,心里也开始思考袁杰说的那个短线操作的建议:这一年二十、三十亿元的利润,就算自己只能抓住1/4,那也是五、六个亿的利润,这种操作方式也许值得试试的。

第四百八十章 谁当伴郎?

可是这样频繁的操作成功率到底能有多大?真的能像自己所想的那样有25%的成功率吗?交易的次数越多,失败的机会也就越多,没准自己这样来回频繁操作,一年忙到头手续费付出了不少,却没有多少利润,到头来只不过是给期货公司打工而已。

这个问题自己以前开始做股票的时候不是没有考虑过,只不过当时自己手里的资金比较少,来回折腾利润也没有多大。

可现在不同了,自己手里的资金规模不可同日而语,真的要是能抓住1/4~1/5的利润,一年能赚个五、六亿的利润,这种思路也值得重新考虑一下。

脑海里专心致志地考虑着将来采取怎样的操盘策略,李欣的目光就越过了电脑屏幕,投向了房间中的某个地方。等他考虑清楚这个问题之后,目光再次回到屏幕上的时候,价格已经跌破了58000元的整数关口来到了57750元。

从开盘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小时,价格这样纠结的走势已经让李欣放弃了今天会大幅下跌的判断:昨天那样迅猛的上涨,如果今天早上要下跌的话早就跌下去了,不会等到现在的。

这样看来,短期之内要再次下探到昨天那个55410元的底部确实是有点难了。

现在的问题是,未来几天价格会是怎样一种走势呢?

是在这个地方徘徊筑底,然后越走越高,还是在这个地方震荡整理之后继续调头向下?

俗话说夜长梦多,李欣这么一琢磨,想法就多了起来。

在目前这个尴尬的位置上到底是去是留?一番琢磨之后,有些迷茫的李欣不甘心就此离场,他决定坚持自己原来的判断,持仓等待一下看看未来一星期的走势再做决定。

就在这个时候,斜对门的俞红走了进来:“董事长今天早上还是没来办公室吗?”

“好像没见他进来。”

“你说姜华昨天晚上那些举动到底意味着什么?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肯定是有什么事,不过不在咱俩考虑的范围内,你就别管了。”

“说的也是,人家像防贼一样防着咱们,咱们还操那个心干啥?”

李欣呵呵一笑说:“你也想明白了哈,在这公司该你管的你就管,不该你管的一个字也别多问,要不然你就是拿自己的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

俞红抬手一挥,仿佛是要把眼前的一个苍蝇赶走一样:“唉,不说这些烦心事了,说说你们俩婚礼的事吧,准备得怎么样了?”

李欣开玩笑说:“还有20多天呢,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俞红笑道:“瞧你这话说的,我能急什么,不就是急着喝你俩的喜酒吗?再说了,夏小娜可是同意我做她的伴娘了,这伴郎到底是谁,你得给我透露一下吧?”

李欣恍然大悟:“哦,原来你关心的是这个啊。”

俞红有些不好意思地狡辩道:“我问问怎么了,你不会不知道这伴郎和伴娘的重要性吧?到时候你们夫妻俩做甩手掌柜可以不管,很多事情不得由我们伴郎伴娘来应付着吗?这伴郎靠不靠谱,能不能和我形成默契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哦。”

“这倒也是。”

“所以啊,这伴郎到底是谁,你不得事先跟我透露一下吗?”俞红又把问题转了回来。

李欣说:“也许是我表弟吧。”

俞红很感兴趣地问道:“他是干什么的?”

“去年大学刚毕业,也就是个普通职员吧,怎么了?”

俞红明显有些失望:“大学刚毕业啊,这也太小了吧,在婚礼上到底是他带着我呢,还是我带着他?”

李欣说:“你也就大人家四五岁,怎么还嫌人家小呢?再说了,你们俩在婚礼上应该没多少事吧,不就是端个茶递个烟什么的,还用得着找个什么人罩着你吗?”

俞红说:“一听你这话就是老外,一副从来没结过婚的样子。”

李欣说:“啧,你这不是废话吗?”

俞红哈哈哈笑了起来:“我的意思是说,你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你以前没结过婚,总该参加过不少次婚礼吧。婚礼上伴郎要是能干一点儿,伴娘可是能少吃很多亏的。”

李欣说:“这个你放心,我的朋友都是有素质有教养的,绝对不会在婚礼上对你这个伴娘动手动脚,或者灌你酒什么的。真要是出现了这种情况,你跟我说,我收拾他们。”

俞红说:“这一点我当然知道了,要不然我怎么会愿意给夏小娜当伴娘呢。不过话说你这有为青年身边就没有几个像你这样的朋友吗?”

李欣猜透了俞红的心思:“这事儿你以前又不跟我早说,现在下手有点晚了。我身边的朋友都跟我差不多大,跟他们相比我是结婚最晚的一个了,我那些朋友的孩子都会打酱油了,他们已经不够资格来做伴郎了。”

俞红说:“你说的那些应该是你的同学吧?”

“对啊,都是高中和大学里的同学、校友什么的。除此之外就是单位里的同事了,这些同事不就是糖业公司、南方集团的这些人,这些人你都认识啊。”

俞红还是有些不死心:“你生意圈里那些朋友就没有合适做伴郎的吗?”

“我哪有什么生意圈子,你是说做股票和期货的那些朋友吧?”

“对啊。”

“那些人比我的同学年纪更大,再说了那都是些泛泛之交,这种场合也未必请他们。”

“哦。”

“要不我问问夏小娜,看看她的亲戚朋友里有没有更适合做伴郎的人选。”

“这事儿你们俩可真得上点心,伴郎伴娘要是得力的话,你们俩可是能省不少事儿的。”

“当然了,要不然也不会请你出山。”

俞红说:“不是,我怎么听着你这话味道不对呀,你这是损我呢还是捧我?我可是第一次当伴娘好不好?怎么听你说得我好像是个**湖一样。”

李欣哈哈大笑:“我真没有别的意思。你还别说,我们要的还就是你这个机灵劲儿,你说你这么鬼精灵的一个美女,婚礼上有谁敢对你不恭啊?”

“那你们可得给我找一个好搭档,要不然婚礼上我可就累了。”

“行行行,我们尽量。”

“那你忙你的,我走了哈。”

“嗯。”

在李欣和俞红聊天的这段时间内,期货价格越走越低,到上午11:30收盘的时候,价格跌到了57690元。

只要价格不继续上涨,就跟李欣持仓的方向偏离不大。虽然没有等来预期中的大幅下跌,可是看着分时图的曲线越走越低,这样的结果也让李欣这个中午在沙发上睡了一个安稳觉。

下午1:30开盘以后,价格延续上午的走势继续缓步下行。到1:45的时候,价格跌到了57180元。

下午开盘后这短短的15分钟之内,价格下跌的速度远比上午要快得多。李欣心想:莫非自己期待了一上午的快速下跌姗姗来迟,要等到下午才出现?

可是行情往往就在你最意想不到的时候出现转折。

就在李欣眼看着行情不久就要向下突破57000元这一整数关口的时候,价格的跌势却在这个地方止住了。电脑屏幕上的分时线在57200元这一线来回纠结了十几分钟,然后开始调头缓步向上。

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中,分时线稳扎稳打向上越走越稳,价格早上怎么跌下来的,下午就又怎么涨上去了。

到下午收盘的时候,价格收在了58380元。

今天的这根k线图,是一根下影线非常长的小阳线。

这一根下影线非常长的小阳线放在昨天那根实体部分几乎有2000点的大阳线后显得非常扎眼。

经常看k线图的人都知道,K线图上的下影线越长,就说明下档的买盘力量越足。尤其是把连续这两天的两根阳线联系起来看的时候,这样的走势预示着后市继续上涨的可能性大增。

账上的利润两天之内大幅缩水的李欣,现在开始有些后悔没有在昨天55410元的低位平仓离场了。

他现在担心的是明天的价格会不会像今天一样,一开盘又大幅跳空高开几百个点!

坐在办公室里的李欣心里充满了莫名的孤寂。

在股票和期货市场上做投资,其实是一项非常孤独和艰辛的工作。做这项工作的人要想取得好的成绩,除了天赋以外,必须沉得下心来做大量的数据统计和分析工作,而这些工作注定了是必须要自己承受而不为外人所知的。

所以在外行和不了解这项工作的人看来,做股票和期货投资是一件非常轻而易举的事情,不就是在市场上一买一卖或者是一卖一买就可以赚取大把的利润吗?这种工作既光鲜亮丽,又可以赚大把的钱。

尤其是像李欣这种在大家眼里已经在股票和期货市场上取得了很大成功的人,大家都以为他能赚钱靠的完全是运气和机遇,跟他个人是否努力、是否用心好像没有多大的关系。

就像社会上流行的那句话一样:股票和期货市场上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第四百八十一章 那是什么点位

李欣内心深处的孤寂就完全来自于这项工作的特性。

首先,做这项工作需要承受极大的压力。

在没有持仓的时候,你可以是局外人,袖手旁观,对市场的涨涨跌跌坐山观虎斗。

可一旦你进入了市场,有了持仓,那所有的一切就起了根本的变化。这个时候市场上的涨涨跌跌就像你身上还没有愈合的伤口一样,你就是想忘也忘不掉了。

市场上的走势跟你的预判相符的时候能带来多大的喜悦,走势跟你的预判相背的时候就能带来多大的压力。

其次,这项工作中的任何信息都涉及商业机密。

尤其是像李欣现在这时候的投资额越来越大,他在市场上的任何举动都会是别人非常关注的信息。这就注定了他不可能把自己心里所想的这些东西轻易告诉任何人,只能自己默默地承受一切。

第三,李欣心里藏着的这些东西,就算他想跟别人谈,因为涉及到对方的水平和理解能力,也轻易找不到倾诉的对象。

这些问题要是跟不合适的人谈了,不但起不到好的作用,相反还会增加很多不必要的压力。

而在他目光所及之处,就只有袁杰能跟他谈这些问题,她倒是一个很好的倾诉对象。

袁杰的职业身份注定了她对李欣在期货市场上的一举一动全都了如指掌,李欣就是想瞒她都瞒不住。最关键的是,她不会是李欣的对手,不可能利用李欣的这些商业机密来获取利益,也不可能把李欣的这些商业机密轻易告诉别人。再加上她的职业素养和聪明机灵,使得她在李欣这几年的投资生涯中处于一个比较特殊的位置。

在她那里,李欣可以毫无顾忌地释放所有的压力而不用担心自己所说的所做的那些事情会外泄,而且在和她的交流中,即使彼此的意见相反,也往往能够碰撞出思维的火花。

这也就是李欣和袁杰一度走得非常近的原因,这种亲近程度远超李欣和乌云玉的关系,甚至可以和李欣与江晓岚的关系相比。

现在在这样一个承受着巨大压力的时刻,李欣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袁杰。

看了今天期货铜价格的走势后,袁杰又忍不住拿起了电话打给李欣:“怎么样,我说今天还会继续上涨吧?你昨天还不信。”

“看样子好像是跌不下去了。”李欣不得不承认自己昨天的看法错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还是继续持仓吗?”

“都这会儿了,也不是空单平仓出场的点位啊,就再等等看吧。”

“你可真是的!”袁杰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

“怎么了?”

“没怎么,只能说人固执,难形容。”说完这句话后,袁杰停了几秒钟,然后像是不经意地问道:“有没有空,过来聊聊?”

李欣想了想:“行,二十分钟后我到你办公室找你。”

袁杰说:“我办公室里这两天人来人往的说话不方便,还是你到了给我发个信息,我下楼到停车场找你吧。”

“好的,一会儿见。”

20多分钟后,袁杰来到地下停车场,打开李欣的车门坐进车内。身穿白衬衫、蓝色短裙和黑色高跟鞋的她一如既往的干练,身材跟生孩子之前相比虽然丰胰了不少,但却一点也不臃肿,反而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成熟女人的韵味。

这种成熟的韵味是一种非常特别的感觉,是内涵和经历在举手投足之间的一种体现,没有相当的生活经历,年轻女孩就是想装也装不出这种韵味来。

这就跟有这种韵味的成熟女人再怎么装也装不出十八、十九岁少女的那种感觉是一个道理。

“好久不见。”虽然这段时间因为期货账户上持仓的关系,李欣和袁杰已经在电话上沟通过几次了,可是因为这么长时间没见,而当初导致两人断交的原因又有些特殊,所以今天再见面时,李欣还是觉得有一点尴尬,这一开口说的话就明显没跟刚才电话里的话题接上茬。

“谁让你小气来着!”倒是袁杰这句回答更接地气,更大胆,完全不像李欣的话那么虚无缥缈。

李欣的话让任何旁人听了以后都不会察觉到他和袁杰两人之间以前曾经有过什么更近的关系,可袁杰的话却单刀直入,一下就把两人的关系拉回到了以前那种状态,而且她话里的内容丝毫不忌讳以前两人在这个地下停车场里曾经发生过的那尴尬的一幕。

李欣一听她旧事重提,不得不开口解释说:“你怎么到现在还这么想啊?那跟小气没有关系好不好!”

袁杰目光灼灼地看着李欣,不依不饶地说:“还说不是小气,你要是大度一点,怎么现在还会听不出来我话里的意思呢?”

李欣看着袁杰那期盼的眼神,这才明白她此时说的小气指的已经不是自己当初没有把资金放在期货市场上那件事儿了,而是指两个人发生矛盾之后,这么长时间以来自己没有主动跟她联系这件事儿。

关于这一点,李欣解释起来就没那么容易了,于是他就没吭声。

袁杰看李欣的神态,就知道他已经听出了自己话里的意思。可让她有些失望的是,李欣此时并没有顺着自己话里的意思往下谈,而是明显有一种回避的态度。

这要是在以前,在这么隐密的环境里,即便自己话里丝毫没有主动的意思,李欣也早就会有相应的肢体语言了。

李欣的这种态度让袁杰不好继续咄咄逼人、主动进攻了,于是她只好换了个两人最近谈的话题问道:“你还是要坚持你自己原有的观点吗?”

“虽然连续两天的反弹力度比较大,可是目前的点位也就是刚刚才突破了5日均线的压力,离10日均线都还有很大的一段距离,更别说20日均线和60均线了。现在这种情况要说下跌的趋势已经改变了还为时过早,此时没有充分的理由把空单平仓出场。”一谈起行情走势,李欣的话匣子就打开了,行情走势立刻清晰地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仿佛他面前就有一块电脑屏幕一样。

“那你觉得什么情况下下跌趋势才完全改变,你才愿意把你的空单平仓离场呢?”袁杰不解地问道。

李欣非常肯定地说:“这个非常明显啊,这一轮的下跌是从70000元这个整数关口开始的,在下跌过程中的几波反弹都是碰到了60均线的压力就再次下跌,60日均线已经成了这一轮下跌过程中的上档压力线。这一次的反弹如果突不破60均线的压力,那么将来继续往下跌破昨天的55410元那个低点就是大概率事件。”

“60日均线?”袁杰对李欣的回答感到非常吃惊。

“对呀。”

“不是,60日均线是什么点位啊?”

李欣不假思索地回答说:“61400元左右。”

袁杰觉得李欣的想法有些离谱:“这个点位距离今天58380元的收盘价还有3000点啊,你把止损点设得这么高,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李欣说:“这个不是止损点,是到了这个点位之后预示着趋势已经反转了我不得不出场,即使到了这个点位我平仓出场也还是有利润的。”

“价格涨到61400元你还有多少利润啊?”

“大概700万元左右。”

袁杰一摸额头,做痛苦状说:“唉,老大,有7000万元利润的时候你不走,利润是700万元的时候你却走了,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李欣呵呵一笑:“这有什么,操作思路不同而已。如果按照你那短线操作的思路来做的话,昨天和今天都应该平仓出场,甚至日内都可以频繁进出,可问题是我的思路跟你的思路不一样。如果这一波涨上去突不破60日均线的压力再次下跌的话,我甚至考虑要继续加仓,你觉得怎么样?”

“继续加仓?你这是问我的意见吗?”

“对啊,你怎么看?说来听听。”

“你这一加仓,至少得看到三、四个月以后吧?”

李欣说:“那当然了,你看我现在的持仓都是在今年12月和明年1月的合约上,要继续加仓的话,至少也是放在明年2月份的合约上。”

袁杰摆摆手说:“你这真是中长线的单子了,我可看不到那么远,不敢给你乱出主意。”

李欣说:“我也只擅长做中长线的单子,短线操作实在是没有太大的把握,关于这一点以后再仔细的琢磨一下吧,等以后有了相应的经验再说。”

“可是要继续加仓的话,你的资金已经不够了。”

李欣不以为然地说:“这个容易,把股市里的资金再调过来就可以了。”

袁杰一听李欣这话,心里立刻乐开了花,可她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地说:“看来你是胸有成竹了。”

“这波行情我盯着它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一旦入场也就不会是一天两天的事儿。”

“可是你想过没有,做中长线的利润大风险也大,如果行情走势相反的话,真的出现那种温水煮青蛙的情况,等你离场的时候亏损已经很大了。”

第四百八十二章 死灰复燃

袁杰虽然希望李欣在具体的交易上做短线操作,可是在李欣做期货投资这件事情上,她却希望李欣是做长期打算的。

在她看来,任何一种投资品的长期走势是非常难判断准确的,所以做中长线的投资就跟赌大小差不多,而且很多人做长线投资都是倾其所有,几乎满仓操作的,就跟眼前李欣还想加仓的打算一模一样。

袁杰作为期货公司的副总,见过太多做中长线投资的客户一轮长线投资下来就亏得倾家荡产,被市场淘汰得无影无踪。

就是因为不希望看见李欣步这些人的后尘,所以她才极力劝李欣做短线操作。这样利润虽然不大,但是风险也相对可控。

这样一来就能保证李欣这个金牌客户能长期在自己的期货公司里操作,自己的期货公司就能获得一种长期的收益。

“这个我当然知道,所以我才说价格一旦向上突破了60日均线的压力我就立刻平仓出场,再做另外的打算。”

袁杰眼睛往上一翻,长叹一口气,无可奈何地说:“既然你已经想好了,那我就没办法了,你按你自己的思路办吧。”

虽然无法劝动李欣做短线频繁的操作,但是听李欣说他打算调动新的资金进来继续加仓,袁杰心里也暗暗感到高兴:事情至少向着自己期望的方向进了一步。

李欣却还不死心,想进一步问问袁杰对铜价将来的走势有什么看法:“你觉得我这种看法有没有大的纰漏?”

袁杰的心思是放在李欣将要新增资金这个焦点上的,李欣这么一问,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你的什么看法?”

李欣有些不满地问道:“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我刚才的话?”

“当然听了,你刚才说了那么多,我哪里知道你问的是哪个看法?”

“我指的是这次铜价的反弹如果突不破60均线的压力,将来还会继续下跌这一点。”

袁杰说:“这个我刚才已经告诉你了啊,我看不到那么远,不敢给你乱出主意。”

“哦。”李欣听了不免有些失望。眼前这个人是唯一能跟他探讨这些问题的人,可她现在却无法给自己提供任何有用的意见,这让他兴冲冲地跑过来一趟显得有些徒劳无功。

已经部分达到自己愿望的袁杰抛开了那些无关紧要的话题,转而去问自己更感兴趣的话题了:“你说你要结婚了,大概是什么时间?”

“9月中旬吧。”

“到底是怎样一个倾国倾城的美女把你迷得五迷三道的,现在面对着我都无动于衷了?”袁杰非常自信自己的魅力,眼前熟悉的人和熟悉的环境让正值妙龄而缺乏滋润的她春意勃发,她再次虎视眈眈地发起了主动进攻。

“也不是无动于衷!”李欣说。

同样熟悉的人和熟悉的环境也让李欣的心里起了涟漪。

回想起上一次袁杰从车里走的时候那种情景,再看看眼前袁杰异常主动的言行,李欣甚至透过袁杰身上熟悉的香水味,嗅到了那一丝熟悉诱人的乳香。

他此时的身体其实已经起了很明显的变化,只不过因为他此时的身份跟当时相比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所以他行动上不敢再像以前那么造次,可是话语中却不知不觉间露出了蛛丝马迹。

精明的袁杰一听这话,立刻发现了李欣矜持表面之后的破绽,她大胆地用手一试,话里有话地说:“既然已经不是无动于衷了,为什么还这么无动于衷?”

李欣说:“我马上就要结婚了,你要的东西我可给不了你。”

袁杰听了一言不发,她熟门熟路地伸手到李欣座位一侧按动电钮,把李欣的座位向后移到最后的位置,接着又把他的座椅靠背也放平。在让李欣躺下后,她这才越过两个座位间的间隔坐到了李欣身上说:“我不要你给我什么,我要的东西你已经给我了!”

这个时候的李欣哪里知道袁杰后半句话的深刻含义,他以为袁杰这后半句话“我要的东西你已经给我了”指的是自己把资金放到袁杰这家期货公司来做交易已经让袁杰很满意了,袁杰上半句话说的“我不要你给我什么”预示着她对自己已经别无所求了。

袁杰跨到自己座位上来以后,李欣才发觉她衬衣和裙子里是真空的。

久违的相逢和长久的思念让袁杰把水蜜桃一样的自己完全呈现在了李欣的面前。

此时的她虽然在期货交易上只是部分达成了自己的愿望,可是在情感需求方面却全部达到了此行的所有目的。

下午6点多,金昌兴回到省第一人民医院的病房后,看着已经渐渐变色的右臂心如死灰。

今天一天之内,他老婆和姜华带着他去了省内知名的另外两家医院咨询了好几个外科专家。这些专家给出的意见和省第一人民医院外科主任给出的意见是一致的,他的右臂因为缺血时间太长,组织和神经系统已经完全坏死了,只能做截肢手术,不然的话,可能还会危及生命。

金昌兴心里仅存的那一丝希望现在也彻底破灭了。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一个小小的失误会造成这样严重的后果。

现在的他不喊也不闹了,他后悔那天晚上出去喝酒的时候身边没有带一个人,不然的话也不会到这个地步。

做了截肢手术之后,很多原来轻而易举就能自己做的事情,今后就得在别人的帮助下才能做了,他怎么也不敢想象后半辈子的日子该怎么过下去。

金昌兴不说话,他老婆也不敢吭声。

姜华在这种沉闷的气氛下也呆不住,他找了个借口就告辞了。

从金昌兴病房出来后,走在过道上的姜华长叹一口气,他知道金昌兴这一次算是彻底废了。现在集团的情况就像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几年前如日中天的这样一个企业集团,就因为去银行巨额贷款买入那个新矿山之后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包袱,在铜价不继续上涨的情况下,把整个集团拖累得精疲力尽。

这样的情况到底还要持续多久谁也不知道,可是整个集团这两年每况愈下却是上上下下都看在眼里的。

上面用金昌兴取代刘中舟,就是想让他把南方集团带上一个新的高度。可现在南方集团不但没有上新的台阶,反而在金昌兴的治下越走越低,上面对金昌兴的不满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出来。

现在金昌兴个人又面临这样一个难关,做完截肢手术之后,他个人的心理状况和身体状况没有一年半载是调整不过来的。在这样一种情况下,上面会怎样取舍就不难设想了。

姜华知道不能再在金昌兴身上浪费时间了,在回去的路上,他把今后几天到医院去看望金昌兴的事情安排给了金昌兴的司机后,自己就一门心思开始琢磨将来谁会是取代金昌兴的人选了。

现在看来,集团内部能取代金昌兴的人选就是薛晨志了。可薛晨志也不是没有短板,长期在冶炼厂一线的他作为冶炼厂厂长是当之无愧的,可是要作为整个集团的一把手,他还缺乏掌控大局的能力。这一点自己都能看得出来,上面的人不可能看不到。

深谙官场之道的姜华知道,在金昌兴住院做手术的这段时间内,薛晨志有可能作为代理董事长临时主持整个集团的工作,可是将来他被扶正的可能性却不大。

关于这一点,当初用金昌兴取代刘中舟的时候根本没有考虑薛晨志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姜华知道,如果当初上面把薛晨志列为取代刘中舟的选择之一的话,肯定会向自己这一级的集团高管征求意见的,可当初上面根本就没有这样的举动。

当初没有用薛晨志取代刘中舟,一是因为他缺乏整体的掌控能力,二是因为他作为冶炼厂厂长的资格太老,把他提拔起来之后,找谁来当冶炼厂的厂长又会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冶炼厂作为整个南方集团的创收大户,能够稳定持续地创造利润是整个集团重中之重的大事。正是因为薛晨志职位的变动有可能使冶炼厂和整个集团都面临重大的不确定性,所以他这个千年老二才一直当到现在,而且这种情况很有可能会继续持续下去。

除此之外,集团内部能取代金昌兴的人选也就只有前任董事长刘中舟了。

当初金昌兴要到银行去贷款购买新矿山的时候,提出明确反对意见的就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李欣,另外一个就是刘中舟。

现在看来,刘中舟当初的意见是对的。要是没有新矿山的拖累,南方集团现在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

如果没有金昌兴上任之后的这些举措,南方集团现在的日子应该很好过的。

也就是说,如果不用金昌兴来取代刘中舟,南方集团按照原来的路子走下去,因为铜价的上涨,这两年的利润也会成倍的增加。

第四百八十三章 无从揣测

可问题是人算不如天算,谁知道几年之后会是这样一种局面?

再说了,刘中舟作为已经被取代了的前任董事长,现在已是昔日黄花。如果让他咸鱼翻身重新当上董事长,不就说明当初撤换他的决定是错的吗?这让工业厅里那几个头头的面子往哪里搁?

所以甭管刘中舟到底有没有真本事再次带着南方集团浴火重生,仅此一条就注定了他是再也不可能官复原职了。

那么将来谁会是南方集团新的掌门人呢?

在南方集团内部,各色人等各自有多大的能量,将来有多大的上升空间,对此姜华还能看得一清二楚。可是跳出南方集团之外,姜华就两眼一抹黑了。

就像当初金昌兴作为新任董事长在南方集团现身之前,姜华对他一无所知一样,将来取代金昌兴的这个神秘人物会从哪里出现,姜华现在也根本无从揣测。

取悦和服务好金昌兴这样的集团一把手,向来被姜华看作是自己工作中的重中之重。现在取悦目标的不明确,让姜华陷入了迷茫之中。就像前进中的航船突然失去了灯塔的指引,姜华不知道自己满腔的热忱该对谁去施展。

一番纠结之后,他决定以不变应万变,见招拆招。既然薛晨志目前代理集团董事长的可能性最大,那自己就先服务好他再说。

李欣从地下停车场出来后,有点心虚的他没有再回办公室,而是直接开车回家去了。

袁杰的妖娆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她的热情似火和大胆妄为颠覆了李欣以前对她的认识。李欣甚至在她身上隐约看见了很多年前熟悉的另外一个人的影子,那个人就是他刚开始做蔗糖期货时认识的徐莉。

李欣此时其实并不十分清楚袁杰这个时候的婚姻状况,以前他和袁杰交往的时候曾听袁杰说过她老公长期驻外,一个多个星期甚至半个月才能回来一次。

在这一点上,袁杰和徐莉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老公长期驻外,活力四射的她们积压了太多的情感需要释放,李欣猜测这也就是今天袁杰如此主动的原因。

自从袁杰生了孩子之后,李欣就再也没去过袁杰家,所以他根本不知道袁杰此时已经离婚,是一个单身母亲的状态。

今天袁杰如此主动的原因他只猜对了一半。袁杰不是缺乏跟老公的交流,而是她那一腔似水的柔情根本就没有释放的渠道。

再加上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像李欣这样打动袁杰的心,不知不觉间就能在她的工作上提供这么大的帮助,而且事实上李欣已经和她的生活完全密不可分了,只要回家看着儿子的小脸,她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和李欣在一起时的分分秒秒。

因为袁杰的隐瞒,所以李欣并不清楚这中间的很多细节和奥密。可是袁杰的举动意味着什么,李欣是非常清楚。想起袁杰的忘乎所以,他甚至有些后怕,他担心袁杰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闹出点什么事儿来。

尽管他心里这样担忧着,可是跟袁杰这一番交流过后,因为期货价格巨幅波动一直压抑在他心头的那些压力确实是减轻了很多。

所以等他回到家吃完饭之后重新坐在电脑前关注伦敦铜价的走势时,他又把这些忧虑抛在了一边,心思又重新回到了期货价格上。

细心的他注意到这段时间跟国内铜价走势亦步亦趋的伦敦铜价走势今天有些异常,虽然开盘的时候小幅低开,跟国内铜价大幅高开截然相反,可是盘中却因为国内铜价的大幅上涨冲高了很多。

晚上10点以后,伦敦铜价冲高之后又开始回落。将近夜里1点李欣实在是熬不住去睡觉的时候,伦敦铜价已经回落到了开盘价的附近。

李欣心想只要今天晚上伦敦铜价不大幅上涨,至少明天国内铜价大幅上涨的理由就少了一个,这对自己来说应该是一个好消息。

第2天早上7:00闹钟把李欣叫醒之后,他起床后的第1件事就是跑到昨天晚上就没有关的电脑前去看昨天晚上伦敦铜价收盘在什么价格。

电脑上显示的是好消息伦敦铜昨天的走势是一根上影线很长的阴线,虽然阴线的实体部分并不大,但收盘价不但比前一个交易日小幅下跌067%,还比开盘价更低。

这样的走势让担心了一晚上的李欣心里稍微有些安稳看样子今天铜价继续冲高的幅度应该不会太大。

早上9点,国内期货铜的价格一开盘就出乎李欣的意料,不过这一次的出乎意料带给他的惊喜更大一些开盘价是56900元,这比昨天58380元的收盘价格大幅下跌了1480元。

这是什么情况啊?

李欣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种结果,惊喜之余的他一时间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搞不清楚铜价今天的走势为什么会大幅下跌?

还没等他想清楚这其中的道理,袁杰的电话就来了“老天爷又给了你一个获利出场的好机会,这一次千万别错过了啊!”

李欣有些意外地问道“你也一直在盯着铜价走势?”

“多新鲜啊,对你这么重要的事情,我能不关心吗?”袁杰娇嗔道。

李欣昨天晚上是因为担心铜价的走势,一直到晚上1点才上床睡觉的。

袁杰昨天晚上也睡得很晚,不过她睡不着倒不是因为担心铜价的走势,而是昨天下午在停车场内和李欣发生的那一切让她久久回味,心潮澎湃。

跟十**岁的时候相比,此时的她就像一个熟透了的蜜桃,娇艳欲滴。

有了相关的生活经历之后,再加上长期独居,她情感的火焰一点就着,一着就熊熊燃烧。

这一晚上她都在回味那久违的甜蜜感受,早上来到办公室里看见铜价大幅下跌,找到话题的她立刻就给李欣打电话了。

这个时候的她就像初恋的小姑娘一样,听见李欣的声音都会觉得兴奋无比。

李欣哪里知道袁杰心理上的这些细微变化,他看见铜价一开盘就跌回到了5日均线以下,心头的压力大减,再加上听见袁杰这么说,他呵呵一笑“多谢多谢!”

就在他俩对话的一瞬间,铜价开盘后迅速下探到56550元一线,然后立刻就掉头回升,短短一两分钟之内就突破了57000元的整数大关。

袁杰在电话里惊呼“让你平仓你不听,这一会儿你的利润又不见了四五百万元了!”

李欣说“这么短的时间我就是想平仓也兑现不了啊,就留一下吧。”

“你就不怕今天又涨上去了?”

“我觉得不会,你没注意昨天晚上伦敦铜价是下跌的吗?”

“我记得你前段时间不是说现在是国内铜价影响国际铜价吗?怎么现在你又反过来看伦敦铜价的走势来判断国内铜价的走势了?”

“大的趋势上是国内铜价影响国际铜价,可是在细微的节奏上,伦敦铜价的走势还是有参考意义的。你看昨天夜里伦敦铜价的走势是小幅下跌,今天国内铜价的走势就大幅跳空低开,这说明国内铜价的上涨是没有根基的,将来还要下跌。”

袁杰见说服不了李欣,就问“你说现在是国内铜价影响国际铜价,那你判断一下今天晚上2点之前伦敦铜价整体走势会是怎么样的?”

李欣看了看伦敦铜价今天开盘以后的走势“伦敦铜价今天是平开,然后小幅下跌,只要今天国内铜价涨不上去,到晚上伦敦铜价也涨不上去的。”

袁杰说“你不愿平仓就拿着吧,我不管你了。”

“嗯。”

“下午收盘以后过不过来?”袁杰问。

李欣知道袁杰指的是什么,他犹豫了一会,然后说“不去了,今天有事。”

李欣的回答让幻想着今天下午在停车场里鸳梦重温的袁杰很是失望,挂断电话后,这一整天的工作她都打不起精神来。

国内铜价这一天的走势波澜不惊,到下午收盘的时候收在了57030元。这个价格比今天的开盘价略高,当日的k线图是一根小阳线,但是跟昨天的收盘价相比,还是大幅下跌了1350元。

看着价格重新跌到了5日均线之下,李欣长舒一口气自己的判断没错,铜价整体的跌势还在。

倒是伦敦铜价的走势有些不一样。

因为国内铜价的大幅下跌,伦敦铜价下午3点以前的走势也是大幅下跌的。可是在国内铜价收盘之后,伦敦铜价却从低位越走越高。

到晚上12点之前,白天的跌幅基本上被全部收复了,而且跟收盘价相比还小幅上涨,呈现出一根阳线的走势。

连着熬了几个晚上的李欣有些撑不住了,他心想反正熬到深夜2:00看了伦敦铜的收盘价之后也做不了任何操作,倒不如早点去睡觉,明天早早的起来看结果就行了。

第四百八十四章 真是自找的

第2天一早,伦敦铜价昨晚的走势出来了:开盘价7395美元,收盘价7400美元,下影线非常长,上影线很短,几乎可以看作是一根十字星。%,涨幅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李欣也不知道昨天晚上伦敦铜价这样的走势会对国内铜价今天的走势有什么影响,反正只要伦敦铜价昨晚不是大幅上涨,他就不担心。

可是这一天国内铜价的走势跟他预判的会继续下跌却有些不一样,以57300元的价格开盘之后就一路走高,到下午3点收在了最高价58210元。

跟昨天大幅下跌的走势相比,今天又是大幅上涨了1160元。

这个收盘价格不但再次跃升到了5日均线之上,而且刚刚触及到了10日均线。

从这样的走势来看,完全是不惧怕10日均线的压力,在未来一两天内要想继续挑战甚至突破10日均线的走势。

这连续三天忽高忽低像过山车一般的行情,把李欣搞得有点晕,尤其是价格即将突破10日均线压力这样的走势让李欣有些担心了:一旦突破了10日均线的压力,那么价格就会往20均线附近靠拢,那个点位是58970元。

照这样的势头,价格一两天之内就会到达那个位置。也就是说在今天自己账户上的利润减少了1160万元之后,再过一两天利润还会大幅缩水760万元。

昨天晚上伦敦铜价并没有大幅上涨啊,今天国内铜价却大幅上涨,这是为啥?

李欣百思不得其解,倒是昨天晚上伦敦铜价这根k线图的下影线非常长,意味着下档的买盘力量很足,难道这就是今天国内铜价大幅上涨的原因?

期货公司这边,袁杰也一直在关注铜价的走势。看着这样的结果,她很想给李欣打电话,可是又不知道该跟李欣怎么说。

今天这样的走势证明了她昨天劝李欣逢低平仓的建议是对的,要是李欣这么做了,今天账面上的利润就不会凭空少了1160万。

她非常了解李欣的固执,在他的利润大幅缩水的时候去劝他平仓根本不会有任何效果。

她很想约李欣出来谈谈,可是李欣昨天找理由推脱不愿意出来见面的举动让她很没有面子,非常渴望和李欣见面的的她现在也很怕李欣的再次推脱会让自己更加失望。所以她犹豫再三还是忍住了,没有给李欣打电话。

伦敦铜价今天白天的走势和前两个交易日有很多共同点,那就是这几天伦敦铜的开盘价几乎都在一条水平线上,而且国内铜价的走势导致伦敦铜价在白天相同的时间内也大幅波动。

今天伦敦铜价的走势在3点以前随着国内铜价的大幅上涨也冲高了很多,可是下午4点以后铜价却又渐渐地回落了下来。

因为担心伦敦铜价今天晚上会大幅上涨,使得明天国内铜价也大幅上涨,所以李欣今天晚上一直熬到深夜2:00,%,虽然这个跌幅不大,可是这样的走势跟今天国内铜价的大幅上涨完全背道而驰。

李欣现在也搞不清楚到底是国内铜价影响国际铜价多一些呢,还是国际铜价影响国内铜价多一些。明天国内铜价到底会怎么走,他现在也没有明确的判断了。

第2天一早,李欣刚到办公室,袁杰的电话就来了:“想知道今天铜价会怎么走吗?”

“想知道啊,你说会怎么走?”

“跟昨天相比,今天肯定是下跌,而且是大幅跳空低开,你信不信?”

“那样当然好了,可你怎么知道今天会下跌呢?你能掐会算吗?”

袁杰说:“你先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现在离开盘还有10多分钟呢,我先忙点别的事情,等开盘价出来以后我们再聊,好不好?”

“行,先看看你说的开盘就会大幅跳空向下这一点对不对再说。”

10多分钟后,期货铜的开盘价出来了,价格是57500元。跟前一日的收盘价58210元相比,开盘就下跌了710元,这个结果跟袁杰猜测的开盘就会大幅跳空向下一模一样。

看到这个结果,李欣暗暗称奇,他赶紧拿起手机打给袁杰:“你怎么知道今天开盘就会大幅跳空向下?有什么内幕消息吗?”

虽然几天前袁杰已经再次跟李欣亲密接触过了,可是这是李欣几个月以来头一次主动给她打电话,袁杰心里非常高兴,她说:“我哪有什么内幕消息,要有什么内幕消息也应该是你告诉我才对呀。”

“那你是怎么判断出来今天会大幅跳空低开的?”

“你猜猜看。”见不到李欣的面,袁杰在电话里听见李欣的声音也觉得是一种安慰,她挖空心思想延长跟李欣通话的时间。

“这我哪能猜得着啊,你就别卖关子了,赶快说吧,是因为昨天晚上伦敦铜价下跌吗?”

“也许昨天晚上伦敦铜价的下跌也是一个原因,可是你也注意到了吧,其实伦敦铜价的跌幅很小啊,应该是不至于导致国内铜价一开盘就下跌这么多的。”

“那你觉得会是什么原因呢?”

“我觉得今天的下跌主要还是国内铜价自己的节奏导致的。”

李欣很奇怪地问道:“你觉得国内铜价的走势有什么特别的节奏吗?”

袁杰很肯定地说:“当然有了,你没有注意到吗?自从铜价那天在55410元触底反弹之后,整体上的走势是进2退1这样一个节奏。大前天铜价大幅上涨,前天就大幅跳空低开,而且当天是收跌的,对吧?”

“嗯。”

“同样的,昨天是大幅上涨,今天现在又是大幅跳空低开,要是我没有估计错的话,到下午收盘的时候,今天跟昨天相比也应该是下跌。”

李欣说:“好像有点道理,不过到底今天会不会收跌,得等到下午3点以后才知道。”

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袁杰最近花了很多时间来琢磨期货铜价格的走势,准确地判断出今天期货铜价格会大幅跳空向下的她此时信心大增:“我劝你今天赶紧平仓离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天铜价还会大幅上涨的。”

虽然袁杰今天的判断是对的,可是看着现在期货铜的价格一开盘就又跌到了5日均线之下,心里依然看空铜价的李欣说什么也不相信袁杰说的铜价明天又将会大幅上涨:“你说明天铜价要大幅上涨的理由又是什么呢?”

袁杰说:“我刚才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这段时间铜价的走势是进2退1,昨天进,今天退,明天又该是进了。”

李欣仔细看了看这段时间k线图的走势,觉得袁杰说的也有些道理,就问:“那你觉得明天会涨多少?”

袁杰说:“至少会到大前天的收盘价58380元附近。”

李欣在电脑屏幕上大致估算了一下,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就问:“要涨800多元,会有这么多吗?不可能吧!现在的价格还在5日均线之下,你说的这个58380元可是在10日均线之上哦。”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这段时间铜价一进一退之间虽然在来回折腾,可是从前天开始,每根k线图的底部却是逐步在抬高的,这预示着将来可能会加速上涨,这一点你没注意到吗?”

“底部确实有抬高的迹象,可要说未来会加速上涨,我看未必。”

“你不信就等着看吧,你的利润会越来越少的。”

李欣有些无奈地说:“唉,大不了价格突破了60日均线之后我平仓离场!”

到下午3点,期货铜的价格收在了57250元,比开盘价还低了250元,收出了一根小阴线,这个走势完全符合袁杰早上做出的判断。

今天伦敦铜价白天的走势跟国内铜价的走势如出一辙,一直在低位徘徊。可是到了晚上9点以后,价格却发生了变化。伦敦铜价一改最近三天开盘价和收盘价几乎都在一条水平线附近的格局,开始从7380美元的低位不断上涨。盘中一度涨到了7671美元的高位,夜里2点,收盘价收在了7585美元。

这个价格跟前一个交易日7379美元的收盘价相比,整整上涨了200多美元,%。

这个涨幅在伦敦铜价三个多月的走势内居第2位,%的上涨幅度超过它。

至少从这个涨势上来看,伦敦铜价在8月13日触底反弹之后,经过连续三天的横盘整理,已经出现了袁杰说的加速上涨的态势。

李欣仔细对比了一下伦敦铜价和国内铜价的走势,发现最近三天在伦敦铜价横盘整理的过程当中,国内铜价都不乏大幅上涨的情况。现在在伦敦铜价大幅上涨的刺激一下,明天国内铜价真的很有可能出现袁杰说的那种加速上涨的情况。

第四百八十五章 精心打扮

想清楚这个道理之后,他这才有些后悔今天没有听从袁杰的劝告在收盘之前平仓离场:最近总是在犹豫纠结中错过机会,现在可好,明天早上又得面对一个非常不确定的情况了。

他看了看手腕上的那块表,心想:不对,现在已经是凌晨2:30了,不是明天早上,而是今天早上就得面对铜价不确定的走势!

第2天上午7:30,闹钟响第3遍的时候李欣才醒过来。他手忙脚乱地跑到卫生间去洗漱,看着镜子里眼圈渐渐发黑的自己,他暗暗后悔:早知道在8月13日价格处在低位的时候平仓离场该多好,不但兑现了几千万元的利润,还不用整天熬夜,做得这么辛苦,真是自找的!

袁杰昨天上午对李欣说出了自己对铜价走势的判断后,其实心里也很是忐忑。

她知道李欣现在之所以愿意跟她继续接触,为的就是探讨铜价走势,要是自己在这方面频频失误的话,将来跟李欣接触的机会就越来越少了。

因为国内铜价昨天的走势完全符合她上午的分析,所以她这样的担忧到昨天下午3点国内期货价格收盘之后减少了一大半。

另外一半的担忧折磨了她一晚上。这些担忧能否消散,得要等今天早上国内铜的开盘价格出来以后才能知道。

因为要照顾幼小的儿子,她不可能像李欣那样每天晚上熬到2:00才睡觉,所以昨天晚上伦敦铜价暴涨的消息她一无所知。

今天上午8:30来到办公室,打开电脑看见伦敦铜价暴涨的消息之后,袁杰的心里的那块石头放下来了。

原本就认为自己的判断八九不离十的她,现在知道今天国内期货市场上的铜价肯定要大幅上涨,唯一的问题是会上涨多少。

花了几分钟布置完手下的工作之后,袁杰就回到电脑前静静地等着期货市场开盘。

果然不出她所料,期货铜的开盘价格是58800元,这一开盘就比昨天的收盘价上涨了1550元。

按这个价格计算,李欣账户上的利润一夜之间又损失了1550万元。

袁杰在电脑上调出李欣的账户,一个多星期前,这个账户上将近7000万元的利润仿佛还历历在目,可是现在这些利润已经不见了一大半。

看着这样的结果,她不由得又想起了几天之前自己对李欣说的那个把长线变成短线操作的建议,现在看来这个建议依然还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李欣当时对这个建议不为所动,一是因为他固有的操作思路在作怪,二是因为他还没有见到短线操作带来的巨大利益。

最近这几天时间里,自己连续三次建议他在低位获利平仓的建议都是对的,可惜的是李欣没有按照自己的建议操作。不然的话,每一次建议都能给他带来几百万甚至上千万元的利润。

即使李欣账户上有几个亿的资金,这几百万甚至上千万元的利润对他来说不是特别大的数额,可是因为采用不同的操作思路导致每天有这么大的利润差额,相信任何一个人都不会不为所动的。

李欣来这个市场上也是为了赚钱,只要把道理给他讲透了,他不可能忽视自己的建议。

只要他能采纳自己的建议,将来能否跟他分成暂且不谈,单说他这样频繁、巨大的交易量就能对期货公司和自己的利润提成带来难以想象的好处。

另外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只要自己的意见或者建议能为他带来源源不断的利润,那就根本不用担心他的这些资金会从期货公司撤走,最终的结果是李欣会越来越依赖自己,离不开自己。

想到这里,袁杰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已经看出铜价将要继续上涨的她,现在倒不着急立刻李欣打电话了。

她知道这样的价格走势一定会让李欣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坐立不安,急着想要了解铜价未来走势的李欣一定会主动给自己来电话的。

对于这一点,她胸有成竹,就像昨天她有十足的把握认为今天铜价会大幅上涨一样。

李欣这一天什么事情也没干,就呆呆地坐在办公室前盯着电脑屏幕。电脑屏幕上那根分时线跳空高开之后,就一直在高位窄幅震荡整理,没有出现明显的下跌趋势。其间最高冲到58930元,低点是58460元,收盘价是58850元。

这一天的k线图几乎可以看成是一根非常标准的十字星。

本来十字星的出现一般意味着上涨的行情或者下跌的行情将会就此反转,可是李欣此时看着这根十字星,却一点也看不出来行情有即将下跌的趋势。

今天这样的走势和昨天袁杰的判断完全相符,昨天价格还在5日均线之下,今天却一举上升到10日均线之上,而且是一根十字星,强势非常明显。这个收盘价格已经创下了8月13号从低位开始反弹以来的新高,袁杰说的那个加速上涨的态势已经非常明显了。

李欣看着自己账户上的持仓和资金情况,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样,酸甜苦辣很不是滋味。

这一天是8月20日,距8月13日创下近期55410元最低点的日子仅仅过去了一星期的时间,可是自己账户上的利润却不见了3500万元。

现在的他,开始对自己那个价格突破了60均线压力之后才平仓的决定有些怀疑了:既然上涨的趋势已经确立,为什么不现在就平仓,非得要等到价格触及61000元的60均线才平仓呢?

如果现在就平仓,至少还能保住将近一半的利润,等价格破了60均线之后再平仓,账户上的利润已经所剩无几了。

可是这样一来,不就违背自己原来的初衷了吗?

自己之所以把60日均线设为自己出场的关键点位,就是因为这一波下跌中的历次反弹都是在触及60日均线的压力后重新开始下跌的。

现在价格离60日均线还有一段不大不小的距离,要是自己在这个位置上平仓出场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自己就是个逃兵。

这个时候逃离战场无非就是两种结果:一是价格真的就此反转,突破了60日均线的压力后持续上涨。在这种情况下,自己此时平仓能保住3000多万元的利润。可这跟在价格突破了60日均线之后自己平仓能保住1000多万元的利润相比并没有本质上的差别,而且这样的做法违背了自己一直以来坚持的原则,会让自己心有不甘。这一点也就是自己一直纠结到现在都没有下决心平仓的根本原因之一

二是价格如自己判断的那样,最高只会回升到60日均线附近,然后在这根压力线的重压下再次下跌。如果真的出现这种情况,那么再次下跌之后的低点一定会突破55410元。此时自己平仓出场之后,价格再次下跌的过程中,自己的心态很可能是随波逐流,再也找不到合适的点位入场了。

那样一来,自己错过的可就不只是3000多万元和1000多万元之间的这点利润差了。

已经打定主意决定坚持到最后的李欣现在心里反倒释然了:到了最后的底线离场之后,自己好歹还是有1000多万元的利润的,怕什么呢?

他看看手表,现在已经是下午4点多,他拿起电话打给袁杰:“待会有空吗?出来聊两句?”袁杰这两天短线判断的准确性有如神助,这让他非常好奇,他很想知道袁杰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要是能学到她的这个绝招,以后那么多的短线机会,每天能赚个几百万也是不得了的,累积下来的效果可能比做长线的利润更加可观。

袁杰本来以为今天价格跳空高开之后不久李欣就会打电话过来的,可是一直等到收盘,都没有等到李欣的电话。

收盘后又过去了一个小时,李欣还是没有打电话过来,这让袁杰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是否有些太过于自负了:也许李欣还是一如既往的油盐不进,坚持自己长线的操作方法,根本就无视短线的这些机会。毕竟他擅长的就是常见操作,他的这些钱都是这么赚来的。又或者自己对自己的魅力太过于自信了,毕竟李欣现在即将新婚,身旁不乏美人相伴,自己这朵昔日黄花早已入不了他的法眼了?

要是这样的话,自己设想的那些美好结局岂不是将要竹篮打水一场空?

就在她心神不宁的时候,李欣的电话来了。

那李欣说的话以后,心花怒放的袁杰极力掩饰着自己喜悦的心情,装作很平淡地说:“好啊,你到了给我电话,我下来找你。”

袁杰的回答很明显的把两人谈话的地点限制在了地下停车场的车内,她这样的用意很明显,不管李欣此行想谈的话题是什么,那方面的机会她永远是对李欣敞开的。

放下李欣的电话后,袁杰关上办公室的门,把本来就已经很精致的自己再次打扮了一下,她在手腕和耳后重新喷洒了香水,把衬衣和裙子里多余的衣物脱掉,然后静静地等着李欣的电话。

第四百八十六章 再次沦陷

20多分钟后,来到地下停车场的袁杰拉开了李欣那辆车的后车门坐了进去。

坐在驾驶座上的李欣很奇怪地回头问道:“咦,你怎么不坐前面?”

“停车场里车来车往的,坐在前面容易被人看见,你也坐后面来吧。”

“哦,好吧。”李欣只好从驾驶座上下来,来到后排坐下。

李欣刚坐下,袁杰就说:“你现在架子好大哦!”

“我有架子吗?”李欣从来没听别人说自己有架子,听袁杰这么一说,觉得很奇怪。

“上次我让你过来聊聊,你却不来,好像人家非得求着你似的,这还不是架子大吗?”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那天有事儿”

“那你今天怎么又愿意过来了呢?”

“过来向你请教啊。”

“你可别忽悠我啊,我可不敢当。”袁杰想起上次被李欣拒绝时的情境,心里很是不爽。

“我忽悠你干什么?真是来向你请教的。”

袁杰明知故问:“请教什么?”

“这段时间你日内短线操作的建议准确度很高啊,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有什么难的,用心就可以做到啊。”袁杰不以为然地说,她故意不正面回答李欣的问题。

“这一点我当然知道了,能有这么精准的准确度不用心肯定是做不到的,可你总得给我具体讲讲吧。”

袁杰微微一笑:“其实真的没什么,会者不难,难者不会而已。”

李欣知道袁杰还是在卖关子,可心急吃不得热豆腐,这种时候自己催得越急袁杰越不会说。于是他就顺着袁杰的话说:“那倒是,会与不会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这里边的关键区别到底在哪呢?”

袁杰乜了李欣一眼:“你真想知道啊?”

李欣正色道:“那当然了,这不是专门向你请教来了吗?”

“还说专门来请教呢,那你也没有一点表示?”袁杰撅了撅嘴。

李欣一拍脑门:“瞧我这脑子,刚才走得太急,忘了给你买点礼物了,下次给你带来好不好?你想要什么?”

“你以为我想要你的礼物啊,真是的!”袁杰一扭头。

李欣这一下更不明白了:“那你是什么意思啊?”

“你可真是笨!”

“嗯?”

“我要你抱着我才说!”袁杰脸上露出了小姑娘一样的羞涩神情。

“哦,这样啊,我以为你说什么呢。”李欣恍然大悟,他伸手揽住袁杰的腰,把她搂在怀里。

倒在李欣怀里的袁杰还在抱怨道:“坐得离人家8丈远,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是不是不愿意啊?”

李欣开玩笑说:“怎么会不愿意呢?这样美貌与智慧并存的美女,天下总共也没几个。你刚才说坐在前排容易被人家看见,原来是怕这个啊,呵呵。”

“你咋那么坏呀?”袁杰推了李欣一把,紧接着她又解开衬衣的扣子,指着脖子上的项链对李欣说:“你看我新买的这根项链漂不漂亮?”

其实那根项链袁杰不用解扣子李欣就能看见,可是她却一连解开了两颗扣子,让无限的春光一览无余地展现了出来。这样一来,李欣连夸奖金项链漂亮的话都还没说出口,目光就不由自主地被更有吸引力的景色给吸引过去了。

一番温存后,李欣想起了刚才袁杰还没有回答的那个问题,就说:“你最近有如神助,到底是得了何方高人的指点?”

“你怎么还记着这事啊?”袁杰还沉浸在爱意中,没有心思谈论别的话题。

“多新鲜啊,我就是为这事来的。”

“你打听得那么仔细干什么?这一句话两句话也说不清楚,以后你多听听我的建议不就行了。”袁杰可不想轻易把自己琢磨出来的那点东西告诉李欣,要是这些东西被李欣全部学了去,自己吸引他的东西就少了一大半。

“闹了半天你是忽悠我啊,说好了告诉我的,现在又反悔。”李欣有点不高兴了。

袁杰一看这种情况,知道自己不说点什么是不行的。她转念一想:自己琢磨出来这些东西花的也不是一天两天的功夫,就算透露一点给李欣,他一时半会也未必能参透其中的玄机。

于是她就笼统地说:“其实这真的不复杂,就是一个方向的问题,看对了方向就容易找对节奏,不然的话这节骤怎么都是乱的,怎么都跟不上趟。”

李欣说:“没明白,你仔细说说看。”

袁杰笑道:“你平时那么聪明,现在咋就这么笨呢?我都说得这么明白了你还听不懂。”

李欣说:“被你弄得眼花缭乱的,脑袋当然就迟钝了一点。”

李欣这话有夸奖袁杰美色的意思,袁杰听了心里当然很高兴,于是她就回答说:“这个问题的关键是你看空,可是铜价目前却是在上涨的过程中。因为你把方向看反了,所以你认为走势会是进1退2的节奏,这几天价格的每一次上涨在你眼里都是即将要下跌的开始,但是每一次进1之后虽然有退1,可你却迟迟等不来退2,等来的却是更进一步的上涨,对不对?”

“好像是这样的。”

“所以我说这个问题很简单啊,只要你像我一样看涨,那你就会觉得铜价走势的节奏应该是进2退1,那么每一次上涨之后的下跌,在你眼里都会是进一步积蓄力量继续往上涨的前奏,这样一来你的观点不就和铜价走势的节奏完全对上了吗?你看这几天铜价每次跳空低开的时候我都告诉你说应该立刻平仓出场,第2天铜价肯定还会往上涨的,就是因为我看准了这个节奏。”

“哦,原来是这样啊!”一席话点醒梦中人,李欣恍然大悟。

“你听明白了?”袁杰问。如果只是听她这句话,别人可能还以为她担心李欣没有领会自己真实的意思,可实际上她担心的恰恰是李欣已经完全领悟了她的意思。

“明白了。”李欣一脸轻松地说。

“你真的明白了?”袁杰虽然知道李欣很聪明,可她还是不相信李欣的悟性会有这么强,她刚才给李欣解释的时候已经尽量简洁和模糊了,告诉李欣的基本上是分析的结果,回避了很多她自己做分析判断时依赖的技术指标和分析过程,为的就是不想让李欣掌握自己的机密。

“这有何难,不就是短期趋势的问题吗?我的心思全放在了长期趋势上,忽略了短期趋势,没想到在长期趋势的大背景下目前这个短期趋势的持续时间会这么长。要是考虑到了这一点,真的就该在8月13日大幅反弹的那天平仓出场,之后即使不逢低做多搏短线,也可以在价格回升到60日均线附近再次入场做空。”李欣还真没有在意袁杰具体的分析过程,以他的水平,袁杰说到这一步已经足够了。

因为他知道每个人的思路是不一样的,对趋势的分析判断各自依靠的是不同的数据和指标,别人用得顺手的数据和指标对他来说可能会很晦涩,就像他自己在会上对刘中舟和金昌兴等人说出自己的分析意见时他们不以为然一样。刘中舟和金昌兴等人看问题的方式方法和自己不一样,自己讲再多的细节对他们来说都是对牛弹琴,还会给对方留下话痨的印象,费力不讨好。对方如果认同自己的分析结果,自然会用他自己的思维去细想,这个环节别人是无能为力的。

很多事情其实真的就像是隔着一层窗户纸一样,只要轻轻一点就能捅破。俗话说的心有灵犀一点通就是这个道理,可是能做到这一点的关键是你得有相应的水平,得和别人的思维在一个频道上,不然别人告诉你金科玉律你也未必听得懂。

袁杰刚才那几句简单的话就是这样点醒李欣的,他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只要在长线思维的前提下关注一下短期走势,用自己擅长的分析方法找出短期走势可能会和长期走势背离的区间,那么像最近这一星期内碰见的这种被动局面就可以回避掉了。

袁杰现在相信李欣是真的理解了自己的意思,可是李欣的回答还是让她有些不解:“我听你那意思还是看空后市?”

“当然了,只要铜价不能有效突破60日均线,这跌势还得继续。”

“即使是这样,你现在也应该先出场,等价格到60日均线附近再做打算吧,你没注意到伦敦铜价今天在国内铜价大幅上涨的带动下也涨幅不小吗?”

李欣说:“算了吧,要是三天以前想通了这个问题就好了,那时候价格至少还在57000元以下。现在价格都到这个位置了,低位平仓的时机已过,我就不折腾了,还是耐心看看价格到了60日均线附近是个什么情况再说。”

“如果价格突不破60日均线,你就一直持仓吗?”

“那当然了,岂止是继续持仓,我还要加仓呢。”

“真的吗?”

第四百八十七章 到时候再说

“当然是真的了,我刚才不是告诉你了吗?要是60日均线的压力有效,这次再跌下来就不只是到55410元那么简单了。”

“你打算加仓多少?”

“至少50%吧,也许更多,这个到时候再看。”

袁杰感叹道:“你胆子可真大!”李欣错过了几千万元的利润却眼睛都不眨一下,在目前这种上涨趋势中他心里还是想着继续做空,关键是他这种规模的持仓太大了,日内的价格波动就能造成上千万元的利润差。李欣的这种定力她从未见过。

“这样的机会百年难遇,值得搏一下。”

“我真不知道你哪来这么大的信心!”李欣想要继续扩大投资规模,袁杰当然很高兴。可是李欣这样规模的仓位还要继续扩大,就让袁杰心里的担忧越来越重了。她怕的是李欣贪多嚼不烂,一朝失误就会让自己那个绑定李欣长久盈利的计划落空。

李欣却很有信心地说:“你看看股市现在的情况就知道了,股市已经从终点回到了起点,铜价回到三年前的水平也不是不可能。”

“三年前的铜价是多少?”

“45000元左右。”

“真会跌到那么低吗?”

“很有可能啊,至少会到50000元附近吧。”

“我可看不了那么远,我觉得能看准一两个星期内的走势就已经很不错了。”

“那倒是。”

袁杰就着李欣的回答问道:“那我刚才跟你说的短线操作的建议你觉得怎么样?以后有这样的机会你会这样做吗?”

“看准了就会,你这种方法我得好好琢磨一下。”

“那你以后多听听我的建议哈,对你有好处的。”

“嗯。”

“那我以后给你打电话你就过来,像今天这样哈!”袁杰眼神朦胧地看着李欣,她意犹未尽,想要把眼前的这份美妙感觉延续下去。

“到时候再说吧。”李欣知道袁杰想的是什么,他哪有胆子答应袁杰她一打电话自己就过来。

袁杰当然听得出来李欣是在推脱,她不高兴地说:“你刚才还说人家美貌与智慧并存,放眼望出去也找不到几个,怎么一转眼就变卦了?”

李欣有些尴尬:“不是,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我们保持好朋友的关系也不错啊。”

“怎么不一样了?是你现在财大气粗了吗?”袁杰心里一有气,嘴上说的话就有些没有边际了。

问题的答案明摆着,可是袁杰却东拉西扯的,这让李欣有些无语,就没有接袁杰的话。虽然他也有体会,知道女人的思维和男人完全不同,可是他也没想到袁杰这么知性的一个女人面临感情纠葛的时候也会这样语无伦次。

袁杰一看李欣那副无可奈何的神态,似乎察觉到自己的话有些跑题,她略一思索,紧接着追问道:“你倒是说话啊,是不是有了别的女人就冷落我了?”

“话不要说得那么难听,什么叫别的女人?那可是我媳妇!”

“原来真是因为这个!”袁杰恨恨地说。

李欣说:“这一点我早就跟你说过了啊,你是知道的。”

袁杰沉默了几秒钟,然后脸上带着一种奇怪的笑容问道:“你下个月几号结婚?”

“9月20号,怎么了?”

“没什么,在哪个酒店举办婚礼?”

“还没定。”李欣留了个心眼。

“到时候通知我一声,我送你一份贺礼!”袁杰说。

“不用了,别那么客气。”

“不是客气,应该的。”

“到时候再说吧。”李欣推脱说。

“你不会是不敢让我去吧?”袁杰脸上的笑容消散了。

“那有什么不敢的,不过你觉得真的有必要这样做吗?”李欣觉得事情有些不妙。

“瞧把你吓得,你怎么知道没必要?我还没说我要做什么呢。”

李欣喘了一口粗气,不知道该怎么接袁杰这话。

袁杰接着问道:“你怎么不说话了,我去看看你的新娘是谁有错吗?”

“这就是没有必要。”李欣知道袁杰怀着这样的心态去到婚礼上肯定没有好事,就算她在婚礼上什么也不说,她这副怒火中烧的表情也跟婚礼欢快喜庆的气氛格格不入,到时候别人猜都能猜出些事情来。

“我跟她认识一下都不行吗?”

“你觉得你们俩能做朋友吗?你这不是没事找事吗?”李欣直接拒绝了袁杰的要求。

袁杰的醋意更浓了:“看来你是真护着她啊!凭什么她能得到一切,而我却什么都得不到?”

“不是,你到底想得到什么?”

袁杰被李欣这句话问住了,她答非所问地说了一句:“你可真绝情!”

“原来我就跟你说过我要结婚了,我们还是做好朋友吧,这样也不至于彼此伤害。”

袁杰把头转过去,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等她再次把头转过来的时候,脸上流着两行泪说:“我可真傻!”

李欣这下有些慌了:“你别这样,我就是担心你会这样所以当初才说我们还是做朋友比较好的,我可没有强迫你做任何事情啊。”

袁杰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带着哭音说:“你当然没有强迫我做什么,都是我自愿的,所以我才说自己傻!我就像是一个送外卖的一样,不但一门心思帮你出主意赚钱,还自己送上门来让你享用。现在你却提起裤子就不认账,你们男人是不是都这样?”

李欣一听有些火了:“你这叫什么屁话!什么叫提起裤子就不认账?我们俩之间是那种关系吗?如果是你说的那种关系,那你自己是什么角色?我要给你多少钱才算认账?你说话前动脑筋想想行不行!”

袁杰听了不吭声。

李欣当初和袁杰重新恢复这种关系的时候心里就不是十分情愿,他心里隐隐有一种担忧。一是因为对夏小娜有承诺,答应了要好好爱她的,二是他知道袁杰把钱看得很重,怕以后她和自己纠缠不清。

现在袁杰的话果然印证了他的担忧,再加上袁杰刚才这话说得太露骨了,所以他索性就着袁杰的话把话说得更露骨一些,以绝将来可能会出现的后患:“包括今天的事情在内,咱俩以前的一切都是彼此自愿的吧?既然都是自愿的,何来不认账一说?既然都是自愿的,我是插头你是插座,通电以后彼此都受益,没有谁是吃亏的,事后说些这种话有意义吗?你也是个成年人了,不合适就分开,像我说的那样做个好朋友有何不可?你说这些话不但否认你自己的情感,还把之前的一切美好毁于一旦,今后连朋友都没得做。”

气头上的他差一点就脱口而出“有些事情你要是自己不主动,我都不一定会干!”

话都到嘴边他又忍住了,毕竟自己是个男的,袁杰说那些话自己发一通火就好了,不会太往心里去。可是这话自己要是说出来,袁杰作为一个女人面子上肯定受不了,到时候说不定又会惹出什么事来。

袁杰虽然并不认为李欣说的这些话就句句在理,可她却无法反驳。还有,李欣的最后那句话把她给镇住了,要是李欣一怒之下把资金从自己这家期货公司彻底撤走,那自己可就真的是什么都得不着了。

想到这,她不由得有些暗暗后悔自己在气头上把局面搞得如此不可收拾。可是这个时候的她是绝不会低头认错的,无言以对的情况下,她只好推开车门走了。

一年前发生过的情况现在又再次发生了。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袁杰再一次扭头就走,把李欣一个人扔在车内。

跟上一次不同的是,被扔下的李欣不像上一次那么落魄,摔门而去的袁杰也走得没有上次那么理直气壮,甚至摔门的声音都明显没有上次的声音那么大。

袁杰一如既往的秉性再次使得两人不欢而散,几十分钟之前还算美好的那些感觉现在瞬间碎了一地。心情跌到低谷的李欣下定了决心:不管将来还能不能继续跟袁杰探讨交流期货行情,反正这段孽缘肯定是不能再继续了,不然将来肯定会惹出大事来。

这天晚上,伦敦铜价在白天大幅冲高之后,晚上却没有延续白天的强势,%,沮丧的李欣一直等到这个结果后才去睡觉。这多少也算是一个好消息,他寄希望于这个结果能让国内铜价上涨的走势放缓一点,要是出现袁杰说的那种进2退1的格局,明天国内铜价再次大幅下跌就好了,至少能把今天的涨幅收复一些。

可问题是现在伦敦铜价的走势也呈现出袁杰说的那种进2退1的格局,即使今天伦敦铜价的走势是下跌的,万一明天它又大幅上涨呢?到时候岂不是国内铜价后天又得大幅上涨了!

睡在床上的他虽然很困,但却睡不着。他心里想:踏错了节奏真是麻烦,行情走势每时每刻都跟自己反着来,这种感觉真是别扭。

第四百八十八章 浑浊的泪

8月21日,国内铜价没有按照进二退一的格局下跌,而是平开之后小幅走高,收在了59350元。

这样的走势说明后市看涨的概率更大了。

不仅如此,这一整天伦敦铜价的走势都很坚挺,到22日凌晨2:00,收盘收在了7850元,%,这个上涨幅度仅次于8月13日触底反弹的上涨幅度,呈现出一种加速上涨的态势。

最关键的是,伦敦铜价的这个位置距离60均线7910美元的位置仅一步之遥。

李欣心想:完了!按照这个节奏来看,早上9:00以后的国内铜价肯定也要涨到60均线附近。看来自己只剩最后一步了,等价格突破了60均线就立刻平仓离场。

8月22日早上,在昨晚伦敦铜价大幅上涨的消息刺激下,国内铜价开盘就跳空上涨到了60500元,跟昨日的收盘价相比,一夜之间就上涨了1150元。

这个价格距60900元的60日均线仅仅只有400元的差距。这个差距,铜价日内波动的幅度稍微大一点就能轻松超越它。

也就是说,这个60日均线的压力即使今天破不了,明后两天也能轻松突破。

就在李欣时刻准备着要在价格有效突破60均线后立刻平仓离场的时候,铜价跳空高开后却在高位徘徊,仿佛是想要试探李欣的心理承受力一样,全天的走势是一种窄幅震荡的态势,价格一直在离60日均线很近的地方来回试探,最高涨到60690元就没有继续往上冲,最终收盘价是60280元。

也就是说,8月13日到现在这一波触底之后的上涨,越接近60日均线,价格上涨速率就越快。但是就在快速涨到60日均线附近时,却出现了一根小阴线,而且这根阴线跟前一日的k线相比,有一个巨大的上涨跳空缺口。

从这样的走势来看,多头的信心很足是很明显的。可是与此同时,在60日均线即将被突破的时候却出现了这么一根小阴线,这似乎也说明多头心里对60均线的压力还是很忌惮的。

伦敦铜价的走势也是一样的,就在即将突破60日均线的时候,铜价却在这个地方止住了。今天白天伦敦铜价平开之后一直在高位持续震荡,可是到夜里价格就逐步走低,到了晚上2点,收盘收在了7681美元,%。

此时已经是8月23日凌晨2:30了,被铜价忽悠了一天的李欣躺在床上想:60均线的压力还是很明显的,铜价即使想要突破这个压力,估计也要在这个地方震荡一段时间,积蓄相当的力量才行。

就像7月底铜价还在61,800元的时候李欣因为犹豫错过了继续加仓的好机会那样。这一波铜价从55,410元上涨到60,500元的过程中,李欣又一次因为犹豫错过了逢低止盈离场的机会。原来他账户上最多的时候那近7000万元的浮盈,现在只剩下了1000多万元。

内心深处继续看空的他既不敢在这个地方止盈离场,又不敢在这个地方加仓做空。他既怕自己止赢离场后铜价转头下跌,自己完全踏空,又怕在这个地方加仓以后铜价上涨使得自己的浮盈变成巨大的浮亏。

一个月前账户上那1000多万元的浮亏现在还让他心有余悸。

他现在暗暗有些后悔:唉,一念之差!在55410元左右的时候自己没有当机立断。不然的话,在上海买别墅的钱又回来了。

现在的他已经没有心思去分析这过山车一样的铜价明天到底会怎么走了,他现在就认准了一条,价格有效突破60日均线之后就平仓离场,否则就持仓。

早上7:00被闹钟叫醒后,李欣胡乱洗了一把脸,吃过早点就往办公室赶去。

今天是关键时刻,铜价目前就在60日均线附近徘徊,要是今天突破了这条压力线,自己就得立刻平仓离场了。

他忧心忡忡地在电脑前等到了9:00,却不见期货铜的开盘价出来。

“咦,这是怎么回事儿?”他还以为笔记本电脑死机了,鼓捣了一下发现不是电脑的问题,而是日期问题:今天是星期六,期货市场不交易的!

“我靠!难怪今天公司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现在只有等到下个星期一才知道铜价会怎么走了,但愿两天以后不要出现什么意外情况。”他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头,这段时间被动地被铜价牵着鼻子走,他的心思全放在应付越来越高的铜价上了,根本没有时间概念,居然忘了昨天是星期五,是本周的最后一个交易日。

就在他起身准备离开办公室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他接通了问道:“你好,哪位?”

“我是姜华,董事长问你现在期货铜的价格是多少?”

姜华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就很奇怪了,又说是金昌兴要问今天的期货铜价格,李欣暗想: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每个人都像我一样过错日子了,不知道今天是周末吗?

于是他说:“今天是周六,期货市场不交易,期货铜昨天的收盘价是60280元。”

姜华说了声:“知道了。”就挂断了电话。

8月23日,是金昌兴术后的第3天。虽然打着止痛针,但是做完截肢手术后右手臂上伤口的疼痛依然像猫咬一样,疼得他龇牙咧嘴。

在老婆喂他吃过早点后,感觉手上的疼痛稍微轻松了一点,已经在病房里呆了将近十天的金昌兴对她老婆说:“打电话问问姜华,现在的铜价是多少?”

他老婆答应一声,拿起手机打给姜华。

还在床上睡懒觉的姜华被电话吵醒后很不高兴,他心想:星期天一大早的是谁这么没规律?

他拿过电话一看,是金昌兴老婆打来的,于是他赶紧从床上坐起来问:“嫂子,有什么事?董事长还好吧?”

金昌兴老婆说:“他还好,就是伤口疼得厉害。他要我问问你现在的铜价是多少?”

姜华说:“董事长要了解哪个地方的铜价?”

金昌兴的老婆扭头问金昌兴:“问你要了解的是哪个地方的铜价?”

金昌兴说:“不是哪个地方的铜价,是今天期货铜的价格,让他去问李欣。”

金昌兴的话被姜华在电话里听得清清楚楚的,金昌兴的老婆才在电话里说:“姜主任,是问期货价格……”

姜华就马上接过话头回答说:“嫂子,我知道了,我去问一下,5分钟之后我给你打过来。”

然后,姜华这才很不情愿地给李欣打电话问期货价格。

几分钟之后,姜华把结果告诉了金昌兴的老婆:“嫂子,你告诉董事长,今天的期货价格是60280元。”

“好的。”

“董事长这两天的情况怎么样?”

“比前两天稍微好了一点,可伤口还是疼,他的情绪比较差。”

“让董事长安心养病,过两天我再去看他。”

“谢谢你啊。”

“别客气。”

金昌兴的老婆放下电话后,扭头对金昌兴说:“今天的铜价是60280元。”

“多少?”金昌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60280元。”

金昌兴大致记得自己出事那天的铜价是56000元左右,而且看那个势头还在加速下跌的过程中。

自己当时就是因为看不见希望,心如死灰才去喝酒的。

住院这一个多星期的时间里,他一直以为铜价可能早已跌得惨不忍睹了,因为不敢面对这样残酷的现实,所以他一直不敢问这个问题。

现在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反正一切是躲不过去了,所以他这才鼓足了勇气,想问问铜价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心里也好有个准备。

可他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这样一个结果,铜价不但没有下跌,反而再次涨到了60000元以上。

难道这是老天在跟自己开玩笑吗?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那天何必担心成那样。不如什么也别想,安安心心地过一个多星期,铜价这不又涨回去了吗?

现在可倒好,担惊受怕地折腾一番不但没起到任何作用,反而把自己搞成了残疾人。

想到这,他心如刀绞,慢慢地把身体向左侧转过去,背对着老婆,眼睛紧闭着,眼角滚出了两颗浑浊的泪水。

李欣锁上办公室的门刚要下楼,夏小娜的电话就来了:“你起床没有?”

“早就起了,你猜我现在在哪里?”

“在哪里?”

“我在办公室。”

“你跑去办公室干啥?”

“唉,睡迷糊了,忘记了今天是周六。我在这里等到9:00,没看见期货市场开盘这才反应过来。”

“你可真够糊涂的,你今天打算干啥?”

“不干啥,回去歇会儿呗。这一个多星期天天晚上熬夜,睡眠严重不足。”

第四百八十九章 预防针

“那你就回去再睡一会儿吧。”

“大清早的睡觉难受,要睡也是午饭以后。”

“随你吧,你手上的那些请柬送出去了没有?”

“还没有呢,对了,正好今天有空,我这就去办这事儿。”

“你一点儿都不上心,几十份请柬一天哪能送得完啊?”

“这个你放心,我用批发的方式,一上午就能搞定。”

“什么是批发的方式?”

“很多同学朋友的电话和单位都变了,我根本找不到,可是陈海跟他们却有联系。我只要把请柬全都交给陈海,他有的是办法分发出去的。”

“那你抓紧一点哈,别耽误了。”

“嗯。”

李欣回家拿了请柬后,出门之前给陈海打了个电话:“在哪呢?”

“在家,有事儿吗?”

“过来给你送请柬,请你喝喜酒。”

“真的吗?你要结婚了?什么时候?”

“下个月20号。”

“哦,那还早嘛,我以为就是这两天的事儿呢。”

“得早做准备啊,好多请柬得麻烦你帮我送一下,那些哥们的联系方式变化太大了,我都不知道上哪去找他们。”

“没问题,你送过来吧。”

“我等会儿到了给你电话,你下楼来了一趟,我就不上去了。”

陈海说:“上来坐坐嘛,你好久没到我家来了。”

李欣说:“改天再上去吧,今天周末一大早到家里去不方便,我听你小子这睡眼惺忪的声音,你应该还在床上吧?”

陈海呵呵一笑:“马上就要起来了。”

“我到了给你电话,你下来哈。”

“好的。”

20多分钟后,陈海接了李欣的电话下楼来到李欣车前:“你小子忙什么呢,有一年多不见你的踪影了吧。”

“唉,瞎忙。”李欣打开车门走下来。

陈海说:“这两年你应该又赚大钱了吧,得了便宜卖乖,还说是瞎忙?”

“真是瞎忙!”被手里那2000手空单搞得心力憔悴的李欣有苦难言。

“你找了个哪里的美女做媳妇?”

“就是公司里的同事。”

“是吗?我见过吗?”

“应该没见过吧,我记得你就到我办公室去过一次。对了,这些请柬麻烦你帮我送一下。”李欣说着,把手里那个袋子递了过去。

“没问题。”陈海接过来抽出一份请柬仔细看了看:“你小子也该结婚了。”

李欣说:“我听你这话怎么跟我妈说的一样。”

陈海咧嘴一笑:“我说的不对吗?你看我儿子都会打酱油了。”

李欣打趣道:“看你这副傲娇的神态,老婆、儿子、热炕头的日子过得不错吧?”

“唉,一言难尽啊。”陈海挠挠头。

“不对吧,你刚才还骄傲地说儿子能打酱油了,怎么一转眼就一言难尽了呢?”

“等你结了婚就知道了。”

李欣说:“你这话里有话啊,怎么回事?说来听听嘛,是不是有什么经验之谈?”

陈海说:“也算不上什么经验之谈,不过你可能碰不上这种事儿。”

“什么事儿啊,跟我还弯弯绕?”李欣越发觉得陈海话里有话。

陈海叹了一口气:“女人啊,整天为柴米油盐那点鸡毛蒜皮的事在你面前瞎叨叨,真不知道她们什么时候才满足,没意思透了。”

“有那么严重吗?”

“我告诉你,结婚以后千万别跟老岳母住在一起。”

“怎么了?”

“结婚后小两口自己住,这媳妇还比较容易掌控。要是和老岳母住在一起,这日子就难过了。都说婆媳关系难处,可要是媳妇和娘家人联起手来的话,这做老公的也就没有活路了,在家里一点地位都没有,完全就跟局外人一样。”

“你老岳母跟你们住在一起啊?”

“可不是吗?当初我儿子还小的时候,我妈来帮着带我儿子才到我家来住了三四个月,我媳妇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我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搞得我里外不是人,最后只好把我妈送回去了。现在可倒好,我媳妇她妈来我们家一住就是两三年,我媳妇却心安理得的。住就住呗,可要命的是现在我媳妇和她妈形成了一个联盟,那种心有灵犀的默契感绝对是母女之间才会有的。你是不知道啊,她们一唱一和的说起来,比唱双簧的还厉害。整天在那种环境里生活,真TM的压抑!”

“他们都说什么了?”

“唉,还不就是嫌我是个小科员,不够风光呗。整天就是东家长西家短的攀比,说什么女怕嫁错郎,一副跟我过日子亏待了她似的。就算我一个小职员没权没势的,可她们也得看看自己长的是什么样子,有没有小姐的命啊,对不对?”

“那你就不会据理力争一下?”

陈海无可奈何地说:“据理力争?唉,我看还是算了吧,又不是没试过。你说一句别人有10句在那里等着你,你是一张嘴,别人是两张嘴。你不接她们的话倒还好,她们只是阴一句阳一句,含沙射影地说,你就当没听见,这样还好一些。你要是接了她们的话跟她们较真儿,让她们找到了攻击对象,那她们说出来的话可就刀刀见血啦!”

“这样的话确实有点难熬啊,这种迹象你结婚前就没有发觉吗?”

陈海说:“除非你有火眼金睛,否则你根本不可能看出来的。再说了,女人婚前婚后是会变的,她们婚前婚后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李欣呵呵一笑说:“真想上去看看你媳妇现在变成什么模样了,能把你折腾成这样。不行就跟她们谈谈,让你岳母回去住呗,免得生出这么多事端来。”

陈海摇摇手说:“你想都别想,那无异于与虎谋皮。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女人这种生物这么奇怪,对别人是一套,对她们自己又是另外一套,而且还做得那么理所当然,理直气壮的。你说她们的脑袋里到底是怎么构造的,怎么就无法沟通呢?”

李欣笑道:“都说女人是老虎,你家里还一下就住了一大一小两只,难怪你这么生不如死的。”

陈海依然是一副满腔怨气无处发泄的模样:“都说人老精鬼老灵,我岳母那真是不折不扣的人精,你都不知道她那些观点和主意是怎么琢磨出来的,她要是在我们设计院工作,把这份精明用在业务上,不拿设计大奖才怪。”

李欣听了哈哈大笑:“你岳母这么聪明,她女儿肯定也弱不了,这对你来说应该是好事儿啊。”

“可问题得看她们把这份聪明用在了什么地方啊,她们要是把这份聪明用来对付你,那你就生不如死了。现在我岳母正在把她的那些经验一条一条的教给我媳妇,这教的和学的都还乐此不疲。想想将来我媳妇就是往我岳母那个方向发展,我这后脊梁就一阵阵冒冷汗。还有啊,我儿子现在越长越大了,整天生活在这种环境里,听他妈和他外婆这么阴一句阳一句的损我,看我的眼神都不对了!”

“还这样啊?那是得想个办法。”

“怎么估计都不为过啊,将来你碰见这样的事你就知道了。谁说女人傻我跟他急。万幸的是她们把心思都用在了家常里短上,否则如果她们把心思用在正路上,各行各业根本就没有男人什么事儿。”

“那你还在这里抱怨,你应该感激她们的聪明才智用在了家长里短上才对呀。”

“唉,我是忍受不了这些啊,但凡哪个男人能把女人的这一些抱怨和攀比转化成动力,那他肯定能成大器。”

“你把婚姻也描写得太恐怖了吧?”

“这不是我描写的,是现实啊,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这话不但对女人来说是这样,对男人来说也是这样。男人一旦娶了老婆,就会陷入无休无止的抱怨和攀比当中,永无出头之日,除非你是别人家的老公,是众人攀比的对象。”

李欣颇有同感地说:“这女人要是太势力了,还真是不能要。”

陈海拍拍李欣的肩膀,上下打量了一眼他说:“不过这个问题对你来说应该不存在,你小子豪车别墅样样有。怎么样,你那媳妇不会拿你跟别人攀比吧?”

李欣说:“还好吧,目前看来没有那种毛病。”

“千万留神啊,别让事情往那个方向发展。只要出现这样的苗头,就得坚决遏制住,不然你就麻烦了。我当初就是大意了,结果现在事情成了燎原之势。”

李欣若有所思地说:“我想应该不至于。”

陈海再次拍拍李欣的肩头说:“保重啊,老弟!”

李欣说:“我靠,你小子这一副过来人的嘴脸也太明显了吧?”

陈海哈哈大笑:“这是对你的忠告,给你打点预防针,对你只有好处啊。”

“多谢你的金玉良言啊,到时候过来喝酒哈。”

陈海一脸坏笑地说:“这个你放心,我肯定会去的,就算你不请我也要去,我还要报那一箭之仇呢!”

李欣莫名其妙地问道:“什么一剑之仇啊?”

第四百九十章 压力有效

“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当初我结婚的时候你在婚礼上调戏我老婆的事,你忘了我可还记着呢,这次我要报仇!”

李欣笑道“你小子可真是小肚鸡肠,那是调戏你老婆吗?”

陈海一脸得意地说“算不算调戏我不管,反正到时候是什么感觉你试试就知道了。”

李欣说“行,你来试试。”说完他转身拉开车门“那我走了啊,到时候记得过来。”

“好嘞。”

经过两天的纠结和担忧之后,8月25号,铜价的走势给李欣带来了些许安慰,开盘就大幅下跌770元,以59510元跳空低开。而且整日铜价的走势都在一个相对比较低的区间内震荡,最后收在了59740元。

上周五的价格走势是大幅上涨,有一个巨大的向上跳空缺口。今天的走势却是大幅下跌,有一个巨大的向下跳空缺口。

这样的走势倒是很像袁杰判断的那种进2退1的格局,因为今天虽然是下跌,可是开盘价和收盘价都在上周四的收盘价59350元之上。

这也就是说,每一次上涨之后的回踩,底部是逐步抬高的,这也跟袁杰的判断一模一样。

照这种格局来看,昨天和今天突破不了60日均线的压力,可是未来两三个交易日内,这条60日线的压力是否有效还很难说。

总之,这样的走势意味着从55410元到现在为止的这一波上涨态势依然没有完结。今天虽然是下跌,可李欣却一点也不敢掉以轻心。

8月26号,期货铜的开盘价格居然是59740元,跟昨日的收盘价一点也不差。

这种情况在最近一个多星期过山车一般的行情中是非常罕见的。

李欣心想咦,这是几个意思?最近这一个多星期的时间里,第2天的开盘价格要么比上一个交易日大幅上涨,要么比上一个交易日大幅下跌,以上一个交易日的收盘价开盘是意味着走势不明吗?

他还没想明白这个问题,开盘后价格立刻就出现了一波比一波更猛的涨势,到上午9:40的时候,价格涨到了60090元。

李欣暗想果然是进二退一的走势,昨天下跌,今天就该上涨了。看这架势,今天可能要冲击60日均线。

可是期货铜的价格偏偏就在这个地方止住了涨势,一番纠结徘徊之后,从上午1007分开始,价格从60090元的高点开始逐步回落。

到上午11:20的时,价格来到了59600元的整数关口。上午收盘前10分钟虽然出现了一波小幅的反抽,5分钟之内价格回升到了59710元。可是上涨明显缺乏力度,最后三分钟内价格又再次开始下跌,上午收盘时价格收在了59650元。

这个时候看,今天这根k线已经是一根小阴线了。

只要价格涨不上去,对李欣来说都是一件好事。可是与此同时,这个价格离60均线也不算太远,这样来回纠结对李欣来说也是一种折磨。

他心里那根弦时时刻刻绷得很紧,因为他知道,如果价格真的突破了60日均线的压力,那往上涨起来的力度可能会是非常猛烈的。如果自己那2000手的多单不能及时平仓出场,那就是一场灾难。

因为最近这段时间进二退一的走势对李欣造成了很大的心理阴影,所以上午收盘时这根小阴线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大的惊喜,他担心的是下午的走势有可能会异军突起。

可是下午1:30一开盘后,铜价的走势立刻就打消了他的这种担忧。

上午的收盘价是59650元,可是下午1:30一开盘,价格在短短10多秒钟的时间内就瞬间跌到了59270元。

这个价格比上午的收盘价大幅下跌了380元。

虽然5分钟之内价格来了一波反冲,涨到了59400元,可是接下来又是一波下跌,到下午1:50的时候,价格已经跌到了59150元。

在随后的时间内,价格整体的走势是逐步下行的,最低曾经跌到58900元,破了59,000元的整数关口,收盘价收在了59080元。

一直处在压力之中的李欣看了这样的走势,心里不由得有些高兴今天这根阴线跟以往这一个多星期的走势有些不一样哦。要是今天是一根阳线,甭管它涨多少,基本上还是符合进2退1的那个格局。

可今天偏偏是一根阴线,还大幅下跌了660元。跟22号那根大幅跳空的k线相比,今天的下跌幅度就更大了。

这连续三个交易日的k线图,一根比一根的收盘价更低,怎么看也不像是进2退1的格局,反倒像是进1退2的走势。

这样看来60均线的压力有效哦!

不过他还是不敢高兴得太早,因为这根阴线的底部跟20、21日那两根k线的底部相比依然处在高位,只要没有突破那两根k线的底部,就还不能说明上涨的趋势已经被破坏。

接下来两天的走势就更让人欣慰了,8月27号开盘价是59400元,收盘价是59500元。

8月28号开盘价是59500元,收盘价是59400元。

在这两个交易日的两根k线图上,上影线和下影线都非常短。市场在窄幅波动中纠结徘徊寻求方向的心态非常明显。

细心的李欣发现了一个特点,26、27、28这三个交易日之内,收盘价虽然有高有低,但是却再也没有超过25号那个59740元的收盘价了。

交易经验丰富的他敏锐地意识到这段时间以来那个进2退1的格局现在已经荡然无存了。

现在反而是一种在60日均线的压力下,短期头部已经逐渐形成的态势。

在60均线的压力下,最近4天这样连续的横盘整理反而很可能会印证一句话久盘必跌。

如果是那样的话,也许自己一直期待的逢高加仓做空的机会已经出现了。

8月29号,久盘必跌的猜测被印证了。

这天早上一开盘,价格就是59000元,比上一个交易日整整下跌了500元。

而且大幅跳空低开后并没有更多向上反弹的机会,价格是一步比一步走得更低。

到下午收盘的时候,价格收在了58670元。较上一个交易日整整下跌了830元。而且今天这根k线的上影线和下影线非常短,几乎可以看做是一根光头光脚的大阴线。

还有一个值得注意的现象是,今天是周五,未来两天是没有交易的,在这样一种情况下市场选择下跌,说明市场对下周的价格走势非常不看好。

更重要的一点是,今天这根阴线的收盘价完全跌穿了20、21日那两根阳线的实体低点,而且还跌破了20日均线的支撑。

要是把20日到今天这连续8个交易日的k线图连续起来看,一个小型的头肩顶已经被跌破了。

与此同时,这几天时间里伦敦铜价的走势和国内铜价的走势几乎完全吻合。

这一切在外人看来可能是平淡无奇的细节,在李欣的眼里却看见了每一根k线图都蕴含着丰富的市场信息。

因为价格每一天的上涨都能让他的利润损失几百万甚至上千万元,所以几乎没有人会像他那样全神贯注的去研究每一根k线的深刻意义。

尤其是8月22号价格涨到了60500元这一线,离他不得不平仓离场的60日均线仅一步之遥的时候,价格每次远离60日均线一步,对他来说都像是多了一根救命稻草。

看着越走越低的k线图,骨子里原本就看空后市的李欣像一个精明的中医师一样,号准了市场这一波短线反弹结束之后多空双方力量精妙的转换过程。

他仿佛像能透视一样,透过屏幕上的k线图观察到了多方渐渐离场,空方逐渐加大力度往下打压的整个过程。

9月1日星期一,一切都像李欣判断的那样,铜价以58600元开盘后就迅速下跌,9:04分的时候已经跌到了58410元,随后展开了一轮反弹,到9:12分的时候,价格来到了当日的最高点58840元。

价格来到这个位置后就再也没有力量继续上行,而是逐步开始下跌。到下午收盘的时候,价格跌到了58110元。

如果说上星期五8月29号的收盘价58670元只是羞涩地刚刚突破了位置最低的20日均线的支撑的话,那么今天58110元的收盘价格已经远离了20日均线。原来作为支撑线的20均线,现在已经变成了价格上行时的压力线。

而且这个58110元的收盘价一举跌破了8月14日和8月18日两根大阳线的收盘价。至少在李欣看来,这根阴线的意义十分重要。

看着这样的走势,李欣暗暗对自己说,空方已经开始发力了!

第四百九十一章 坚决加仓

就在这一天,他动手把剩余的资金全部调进了期货公司的账户上,准备看准时机加仓做空。

可是因为8月13号到8月22号这一波反弹带给他心理上的阴影实在是太大了,所以做事谨慎的他在资金已经准备就位的情况下并没有贸然入市,他在等更好的机会,争取尽量做到这一次全力以赴之后就不再受价格再次反弹的困扰。

因为如果全部满仓做空的话,价格再次出现上一次那样的反弹,对他来说就很难承受了。

现在的他就像森林里的猎人一样,静静地躲藏在树丛中,紧盯着自己眼前的猎物,瞅准时机就立刻开枪。

9月2日星期二,国内铜价再次以57450元的价格大幅跳空低开,一开盘就比上一个交易日下跌了660元。

而且从日内的分时走势图上来看,今天全天的走势,在大幅跳空低开之后,基本上没有像样的反弹,日内的最高价是57570元。虽然当天的收盘价收在了57100元,但是日内的最低点跌到了56880元,一度跌破了57000元的整数关口。

今天这个57100元的收盘价格是8月15号以来所有k线图当中的最低收盘价。下方就只有8月13号和8月15号这两根阳线的收盘价格对它形成一定的支撑。

即便这样,把8月22号到今天这8根k线图联系起来看,铜价加速下跌的态势已经非常明显了。

8月22号之前的走势,正如严杰说的那样是进二退一,可是8月22号到今天这8个交易日的价格走势,连进1退2都算不上,而是直接下跌。

现在的李欣已经决定加仓了,可是他并没有在今天加仓,因为今天的价格在快速下跌过程中,进场之后成本没有优势。

有很丰富钓鱼经验的他知道,这连续4天铜价的快速下跌,就好像钓鱼时水面上的鱼漂在鱼啃鱼饵的时候下沉一样。

这个时候鱼虽然咬钩了,但却不是提竿的最好时机。提竿的最好时机是等鱼漂下沉之后上抽的那一刹那。

那个时候是鱼已经咬紧了鱼钩和鱼饵,想要用力把鱼饵从鱼钩上拽下来的时候,这时候提杆钓到鱼的准确度几乎是100%。

鱼钩下沉之后再上抽的那种情况,在钓鱼的术语里叫做抽漂。

李欣现在一门心思要等的就是这个抽漂的时候再进场。

他算准了最近这4个交易日的连续下跌,表明空方刚刚开始发力。也就是说这个时候空方正在逐步开始建仓,空方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把价格迅速打压下去。因为那样一来空方的很多仓位都还没有建立起来,价格快速下跌之后,空方获取的利润并不大。

而从多方的角度来看,价格跌到这个位置时,下方依然有支撑,多方一定会在这个地方奋力反扑,阻止跌势进一步形成。不然的话,放任空方继续打压,多方下一步就再也没有天险可守了。

因为从这个位置往下看,就只有15日的57030元和13日的55410元这两个低位支撑,如果放任价格跌破这两个位置,多方要承受多大的压力很难想象。

这两方面的原因让李欣预判到价格最近一定会有个反抽,如果出现这样的情况,那就是自己最好的做空机会,那个时候入场的成本要有利得多。

果然,9月3号铜价以57700元跳空高开,然后展开宽幅震荡,最高涨到了58120元,最低是57530元,收盘收在了57710元。

今天这根k线图是一根小的十字星。

因为今天这根小型的十字星上涨的力度远远不及李欣心目中预期的反弹高度,所以他并没有在今天入场加仓。

今天的收盘价离58420元的20日均线还有一段距离。

李欣之所以把目光放在58420元的20日均线附近,是因为他预测多方这一轮推动价格上涨的第一目标就是要突破20日均线的压力,不然的话这一波上涨很可能会全功尽弃。

而从空方的角度来看,让多方把价格抬高到20日均线附近再入场打压是成本最具优势的时候。

这就像战场上防守的一方会把进攻的一方放到前沿阵地50米之内再开火,那时候的反击效果最好。

这两方面的原因决定了明后两天价格一定会在20日均线附近展开剧烈的争夺。

在目前另一波跌势已经明确的情况下,空方肯定不会让多方把价格抬高到20均线之上的。

李欣已经做好了坐山观虎斗的准备,只要明后两天价格突破不了20日均线的压力,他就立刻入仓加仓。

9月4号星期四,期货铜的价格以58280元跳空高开,这个价格比上一个交易日的收盘价大幅上涨了570元。

这个上涨的力度不可谓不大。

可是在一直紧盯猎物的李欣看来,却发现了走势中很多精妙的地方。

价格以58280元跳空高开之后,仅仅只上涨了不到100元钱就立刻下跌。短短4分钟之内,价格就跌到了58100元以下,而且跌势依然不减,呈现出越走越低,震荡下探的格局。

说这个走势精妙,是因为这个时候20日均线已经下压到了58350元附近。今天这个跳空高开的58280元和短时间出现的58370元,显然都对这个20日均线的压力非常忌惮,稍微靠近甚至突破一点点就立刻被打压下来。

一向用心研判市场走势和揣摩交易者心理的李欣,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判断没有错,空方在这个地方有百万大军枕戈待旦,只要多方胆敢露头,就会立刻被打压下去,而且毫不吝惜力量。

在空方发力打压下,上午还不到10:30,价格就被打到了57840元。

李欣一看这种情况,知道这就是他要等的抽漂的绝好时机,而且价格一到20均线附近就立刻被大量的卖单打下来,这种现象说明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空方的力量大到难以想象!于是他抓紧时间,开始卖出开仓。

这天下午他又卖出开仓了2000手,这一次入场的价格在57800元左右。

今天下午3点,价格收在了57960元。

李欣目前总共4000手的持仓成本是59950元。忽略个位数字,以大数计算,他的持仓成本刚好在60000元的整数关口。

以今天的收盘价计算,他这4000手的持仓目前盈利刚好是4000万。

尽管非常肯定自己的判断没错,可是已经倾尽全力满仓的李欣收盘后仔细一想,心里还是扑扑直跳今天是周四,明天是周五。9月3号到今天这三根k线图是连续上涨的格局,虽然今天的收盘价没有突破周一的收盘价,可要是明天周五的价格突破了20均线的压力,那么周二到周五这连续4天的k线就是一段持续上涨的态势,会不会由此又走出上涨行情,像13号到22号那波行情一样继续去挑战60日均线的压力呢?

如果要是出现那种情况,在这一波上涨的起点已经逐步抬高的情况下,突破60均线压力的可能性就比上一波涨势要大得多了。

万幸的是,白天跟着国内期货铜价格上涨的伦敦铜价,当天夜里却出现了一波快速的下跌,深夜2点,伦敦铜价下跌了138%。

一直熬到夜里2点的李欣看了这个结果之后心里有数了即使明天价格会上涨,力度也不可能太大。

9月5号星期五,期货铜开盘的价格给了这段时间以来一直熬夜担忧的李欣一个极大的奖赏开盘价是56960元。

这个开盘价格比上一个交易日的收盘价下跌了1000元。李欣账户上的利润一夜之间增加了2000万。

即使一直看空铜价,李欣也没有想到预期的结果来得这么快。

要知道这样一开盘就下跌1000元的幅度,半年之内就只有8月15日开盘后跳空向下的幅度比它大。

这样一来,昨天还纠结在20日均线附近的价格,瞬间就远离了20日均线。

从目前这种态势看,暂且不去想3:00收盘的时候价格会在什么位置,就说这个开盘价跳空低开这么多,就证明空方的力量非常强,他们把价格打压得这么低的用意就是彻底摧毁多方抵抗的信心。

单从这一点上看,多空双方力量孰强孰弱就已经一目了然了。

要是多方的力量比空方的力量更大,那他们应该把价格提高到20均线之上跳空高开才对。

果不其然,在空方如此强大的攻势下,多方完全没有力量组织反攻,当日的价格最高到过57070元,最后收盘在56660元。

这个收盘价比开盘价更低,李欣账户上的利润到收盘的时候更多了。

第四百九十二章 原来是这样

从目前56660元的价格往下看,下方就只有8月13号55410元的低点还有一定的支撑,除此之外几乎就已经是一马平川了。

习惯看大势的李欣知道,在目前这种态势下,未来一两个交易日内价格很可能立刻就会去挑战55410元的前期低点,而且日内突破它的可能性很大。

即使这个低点有一定的支撑,那依托这个支撑的上涨也不过是整个下跌过程中的一小波反抽而已,这波反抽结束后,下跌的力度将会更猛、更激烈。

今天是星期五,未来两天周六、周日没有交易,担心下周期货铜价格走势的李欣,现在唯一可以关注的就是一直交易到夜里2点的伦敦铜价了。

%,跟国内期货铜价格下跌的幅度几乎相当。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到深夜,伦铜跌幅越大。到夜里2点,伦敦铜价收在了6888美元,%!

李欣把以往的k线图调出来一看,今天伦敦铜价这个下跌幅度是近一年来的最大跌幅。

而且今天6888美元的收盘价格已经跌穿了8月12号7120美元的低点,创下了9个月以来的新低。

这预示着国际铜价已经开始加速下跌了,那么下星期国内铜价肯定也会大幅下跌!

想起上周末自己被闹钟叫醒之后,周六一大早跑到办公室去的滑稽场面,李欣睡觉前把手机上的闹钟关了,他打算明天好好睡一个懒觉。

连续几星期以来神经一直绷得很紧的他,现在才算是真正有点放松下来了。

李欣把剩余的资金全部调入期货公司账户的事情,还没到下午做结算的时候,期货公司的员工就到袁杰的办公室来向她报喜了:“袁副总,您那个叫李欣的客户又调资金进来了!”

此时的袁杰正在办公室里跟一个客户谈话,看着这个手下喜笑颜开的模样,她就知道李欣这次调进来的资金绝对不会少。她随口问了一句:“是吗?他的资金又进来了多少?”

她的那个手下看了一眼坐在袁杰对面的客户,欲言又止地说:“具体数字还是您自己到电脑上去看吧。”说完,这个手下做了个神秘的表情,转身出去了。

袁杰觉得有些奇怪,就在电脑上调出李欣的账户一看,见李欣账户上新增的资金是4个多亿,她这才明白刚才那个员工脸上为什么会有那既欣喜又神秘的表情。

李欣一次就调进来几个亿的资金,虽然他是自己的客户,可是这么多的资金进入期货公司的账户做交易,整个期货公司的业绩和利润上去后,下面这些员工一样能得到很好的提成。

虽然袁杰已经从李欣嘴里知道了李欣要加仓的消息,可她怎么也没想到李欣一次就又调进来这么多的资金。对李欣这样的举动,她是既兴奋又担心,居然忘记了对面还坐着一个客户,直到对方的话语打断了她的思绪,她这才又回过神来。

那天跟李欣再次不欢而散之后,袁杰虽然在气头上没有继续跟李欣联系,可是她的目光却一直注视着铜价的走势。

这段时间铜价的走势倒是符合李欣的判断,在8月22号60690元的最高点没有突破60日均线之后,铜价就走出了一波下跌的行情。

袁杰记得李欣说过,只要铜价突不破60均线的压力他就会继续加仓。可是一直认为8月13日那个55410元已经是铜价最低点的袁杰不相信铜价会再次跌破这个低点,尤其是李欣新增了4个多亿的资金之后,铜价在9月2日的最低价已经跌破了57000元整数关口,袁杰都一直没有见到李欣继续加仓的举动,她心里的担忧就更重了:李欣如果要加仓,就应该按照他原来的计划执行,在8月22日铜价没有突破60日均线之后的一两个交易日内就加仓。

那个时候铜价在59,000元附近,空单开仓的成本价具有很好的优势。如果那个时候加仓的话,到9月2日铜价跌破57,000元的关口时,他新增的仓位就已经有2000多元的利润了。

可是现在铜价已经来到了57,000元附近,就算他这个时候加仓,成本已经不具有优势了。价格在这么低的位置上只要一个反弹,他就会面临很大的浮亏。

到现在为止他还迟迟不加仓,他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呢?莫非他看着价格快速下跌,意识到价格已经很低,自己改变了加仓的主意?如果是那样的话,也许还好一些。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种情况,那就是李欣这次开仓的举动变得更加谨慎了,原来他是想在价格突不破60日均线的压力后就立刻加仓的,现在看来他这样的计划已经改变了,那么他把资金调进来以后,加仓的位置会放在哪里呢?会不会是他要等突破了55410元这个前期低点之后再加仓?因为在经典的技术分析上,突破前期高点和低点是继续看涨或看跌的一个重要标志,也许李欣真的就是这么想的。可问题是价格真的会突破55410元的低点吗?

看涨铜价和一直是短线思维的袁杰觉得李欣到目前为止错过了两个绝好的机会:

第1个是在55410元的前期低点附近他没有获利平仓,错失了巨大的利润。

第2个是李欣没有按照他自己原来预定的计划在60均线附近再次加仓。如果他8月22日后的一两个交易日内再次加仓的话,现在都已经是获利平仓的另外一个好时机了。

现在她担心的是,如果李欣真的把开仓的点位放在前期低点55410元以下的话,别说他加仓的那些仓位很难获利,就是他第1次开仓时成本价在62,000元左右的那2000手仓位的利润都可能会再次大幅缩减。

因为在袁杰眼里,铜价55410元的前期低点已经是很低的位置了,如果铜价再次跌到这一线时,不但向下突破的空间会很小,而且形成一个w底结构的概率非常大。

在那种情况下,如果李欣在55410元附近再次开仓的话,他两次开仓的仓位会很重,成本价会被摊得很低。在w底结构之下,铜价再一次反弹的力度可能回比上一次反弹的力度更足。

李欣加大仓位之后的利润缩减速度很可能会比8月13号到8月22日那一波铜价反弹时利润缩减的速度更快,甚至可能会给他带来巨大的亏损。

就在袁杰不停地揣测李欣到底是怎么考虑的时候,两天之后的9月4号,李欣加仓了。

李欣的这个举动出乎袁杰的预料之外。李欣既没有取消加仓的计划,也没有把加仓的点位放在价格突破了55410元的前期低点之后,而是在价格又有了即将上涨的趋势时加仓,这让袁杰百思不得其解。

可她这样的不解仅仅维持了一天,在9月5号铜价再次大幅下跌1300元之后就立刻消散了。

擅长分析短线走势的袁杰,9月5号下午收盘之后,仔细一看这几天的行情,也渐渐琢磨出李欣在9月4号下午加仓的精妙之处了:原来李欣是紧紧盯着铜价的这一波小幅反弹突不破20日均线的压力之后才加仓的,而且星期五大幅下跌1300元的走势立刻就证明了他的判断是正确的!

他怎么会看得这么准呢?

这个时候的袁杰也意识到,铜价再次突破55410元的前期低点就只是个时间问题了。

这个时候的她,也开始像李欣一样用长线思维的方式来看铜价的走势了。

当她把屏幕上的k线图缩小到一定的程度,把两年前5月15号铜价85500元的历史高点,去年4月19号的去年最高价75810元,以及今年3月4号70550元的年内高点连成一条直线后,她突然发现今年7月3号64830元的高点距这条压力线还有很大的一段距离,当时这条压力线的位置在68,000元左右,也就是说价格根本就没有能力再次去挑战这条压力线就开始下跌了。

当她再次把今年3月4号70550元的高点和7月3号64830元的高点连成一条压力线之后又发现,8月22号最近一波反弹的高点60690元距离这条压力线也有很大的一段距离,8月22号的时候,这条压力线的位置在62600元。铜价同样没有能力去挑战这条年内高点连成的压力线就再次下跌了。

把这些高点联系在一起分析,不但每个高点的价格越来越低,而且相邻两个高点之间所需的时间是越来越短,从长期走势上来看,明显是一种加速下跌的态势。

第四百九十三章 代理董事长

原来道理在这里啊,袁杰恍然大悟!

不仅如此,当她把前年2月初的49680元的低点和今年8月13号54100元的低点连成一条长线之后突然发现,这条支撑线恰好经过了去年11月22号形成的去年最低点51710元,这一切完美得好像是预先设计好了的那样。

而且星期五56660元的收盘价刚好来到这条支撑线的附近,星期五的时候这条支撑线的点位是56460元,两者之间仅仅相差200元。

这200元的差距在最近铜价的大幅波动过程中微不足道,别说大幅跳空低开,就是日内的波动都有可能轻松达到这个幅度,从而一举击破这条支撑线的支撑。

也就是说,从图形上来看,下周的价格确实是受到这条支撑线的支撑,可价格跌破这条支撑线的概率非常大。

分析到了这一步,袁杰发现现在事情突然变得很简单了:只要下周哪一天的收盘价格低于56460元,前年到今年连续三年的年内低点连成的支撑线也就被跌破了。

破了这条支撑线以后,下跌的趋势就彻底没有办法挽回了。从图形上可以很明显地看得出来,破了这条支撑线之后,下面的三个支撑点分别是今年、去年和前年的年内低点55410元、51710元和49680元。

从铜价目前的走势形态上来看,虽然三年来每年的低点是逐步抬高的,可是底部抬高的趋势远远不如三年来顶部逐步降低的趋势明显。

尤其是今年以来,年内几个高点下降的速率更明显,明眼人不难看出最近这样的走势跌破56460元这条支撑线的概率要远远大于依托这条支撑线上涨的概率。

难怪李欣一直持有空单不愿平仓离场,而且昨天还敢在这种位置上加仓,看来他说的铜价会跌破50000元大关不是没有道理的,这仅仅只是个时间问题。

同样是在这天,南方集团总部大楼薛晨志的办公室里,薛晨志看着电脑屏幕上已经跌到了56660元的期货铜价格,脊梁上不由得冒出了一层冷汗。

几乎就是在8月13号铜价跌到前面那个最低点55410元的时候,因为金昌兴出了意外,薛晨志临时代替金昌兴行使董事长的职权。

从8月13号到8月22号,铜价从55410元涨到了60690元,薛晨志刚刚接过南方集团一把手的大权就赶上了这一波铜价上涨,似乎是过了几天好日子。

可是还没有等他仔细回味一下大权在握的滋味,铜价却没有继续给他好脸色,紧接着又开始了一波更迅猛的下跌,从8月22号到9月5号短短两个星期的时间内,铜价又从60690元跌到了56660元。

虽然薛晨志之前贵为副董事长,以前在南方集团内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是因为身兼冶炼厂厂长,他的工作重心是在生产第1线。所以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都是在冶炼厂常驻,在集团总部的时间很短,经常是因为开会或者讨论工作到集团总部呆一两天就又回去了。

最近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是他在集团总部呆得最长的一次。

他才刚刚开始习惯用电话遥控指挥冶炼厂的生产、体会大权独揽的美妙感觉,却又被迅速下跌的铜价搞得心情全无。

以往金昌兴在位的时候,薛晨志只要按照金昌兴的吩咐安排好生产工作和产品的销售任务就可以了。

那时候铜价的波动也随时在影响冶炼厂的利润,可5万多元的铜价对冶炼厂来说,利润还是相当不错的。只要冶炼厂的日子过得下去,薛晨志还真不愿意去操心别的问题。当时的他心里是这么想的:反正有些事情是你金昌兴决定干的,我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犯不着为那些事情劳神。

可是现在不同了,薛晨志代替金昌兴行使董事长的职权后,除了冶炼厂那一亩三分地之外,整个集团方方面面的事情他现在都得要考虑。

8月13号薛晨志临危受命主持南方集团的大局之后,短短一个多星期内铜价从55410元涨到了60690元,有些迷信的薛晨志甚至暗暗在心里想:莫非这是老天爷显灵了,自己一掌大权铜价就上涨?这是吉兆啊,看来自己这些年在南方集团忍辱负重,老天爷都是看在眼里的,现在来助自己一臂之力了!

都说官大一级压死人,虽然薛晨志之前贵为副董事长,可是在没有掌握一把手的大权之前,集团内部的很多事情他还是不太清楚的。

这次行使董事长的职权之后,没有了阻力,薛晨志立刻着手了解之前自己不太清楚的一些问题。

在他完全了解了南方集团现在面临的困境后,刚刚大权在握时的那一份快感立刻就消散了,而且心里还不由得暗暗一惊:怎么会到了这个地步,自己接手的不就是一个烂摊子吗?早知如此,还不如不干这个代理董事长,这都是些替人擦屁股的活啊!

骑虎难下的他静下心来一想:要把这个烂摊子盘活也难也不难,只要铜价能涨上去,那就什么事情都解决了,不然的话,神仙来了也没用!

他刚这么一想,就碰见了从8月13号到22号铜价这一波快速的上涨。

那几天,是他这一个月内最快乐的时光。

他心里很清楚,金昌兴做完手术后已经是一个残疾人了,再加上金昌兴在位的时候业绩乏善可陈,南方集团每况愈下,金昌兴出院之后重新恢复董事长职位的可能性已经很小了。

自己之所以能代理这个董事长,就说明在上面的眼光看来,目前没有比自己更合适的人选了,不然的话也不至于让自己临危受命。

现在到年底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只要自己能在剩下的时间里把南方集团的业绩搞上去,让今年的年报数据跟去年相比有一个大幅的提升,那么明年自己这个董事长职位前的代理二字很可能就会被拿掉。从此以后,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在南方集团内施展自己的抱负了。

谈到技术,冶炼厂厂长出身的薛晨志从来都不把金昌兴和刘中舟之流放在眼里。

在他眼里,金昌兴和刘中舟玩手腕还行,可要是论技术真刀真枪的干,自己才是南方集团理所当然的一把手。

俗话说花无百日红,何况这次铜价上涨这一朵花的颜色本来就不怎么靓丽,从55410元到60690元这一波的上涨仅仅持续了一个多星期,铜价就再次掉头向下,两星期之内又再次跌到了56660元。

即使薛晨志对期货价格的走势不太熟悉,不太会看k线图,可是价格再次向下逼近、甚至有可能跌破前期低点55410元的这种态势他还是看得出来的。

一筹莫展的他把黄洪亮和郑国瑞找到办公室来商量对策:“依你们看铜价将来会怎么走?”

黄洪亮和郑国瑞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薛晨志的这个问题。

从内心深处讲,他们俩人和薛晨志一样非常清楚目前的供需情况,在目前的格局下,铜价在低位徘徊甚至下跌的可能性远远大于上涨的可能性。

他们心里相信冶炼厂厂长出身的薛晨志肯定也清楚这一点,薛晨志应该不会像金昌兴那样义无反顾地看涨铜价。

可在眼下这种节骨眼上,铜价的上涨或是下跌,对南方集团来说可是生死攸关的大问题,黄洪亮和郑国瑞即使心里很清楚铜价涨不上去,嘴上也不敢随意说出自己的判断。

心急如焚的薛晨志见两人不开口,心里有些冒火。

可是刚刚才开始主持大局的他心里很清楚,在目前这种困境下,自己一个人肯定是独木难支的,需要有人从旁边帮助、协助自己。

这种时候最重要的是要笼络人心,毕竟自己这是临危受命,董事长的职位前还有代理两个字,手下这帮人对自己到底是不是服气,将来在工作中会不会给自己使绊子,这些都还是未知数。

要是自己刚刚才上台就颐指气使地展示自己的官威,把下面这些人的情绪搞得和自己对立了,那将来难受的肯定不只是他们。

于是薛晨志暗暗把心里的不快压了下去,换了个话题问道:“今天咱们在这里不是正式的开会,而是推心置腹的聊天,你们对公司将来的发展有什么良策,认为公司目前还有什么不尽如人意的地方,都可以毫无保留的跟我谈谈。说得对不对那是技术上的问题,我这个人很开明,不会像某些人那样对不同意见抱敌视和打压的态度。咱们今天在这里不论说了什么,都仅限于我们三个人知道,说完就完了,出了这间办公室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第四百九十四章 可能有点晚了

角度不同,看到的东西就是不一样。

薛晨志作为副董事长,出席过刘中舟和金昌兴这两任董事长召开的所有高层会议。

在会上,他不止一次地见过刘中舟和金昌兴为了推行自己的观点,毫不留情地抨击和打压反对意见的情景。

正是因为刘中舟和金昌兴听不进反对意见,南方集团这几年才一次又一次地栽进坑里。

一筹莫展的薛晨志知道,既然自己没有办法,那就得广开言路,听听别人有没有好的主意,不然的话南方集团要想走出困境就是一个幻想。

黄洪亮听了薛晨志的话,心里很是感动。

在他看来,薛晨志此举无疑是把自己当成他的心腹了,这就让他吃下了一颗大大的定心丸。

黄洪亮自己心里很清楚,自己的文化水平不是很高,没有受过高等教育,在南方集团内部能混到这个位置上已经相当不错了。

无论谁当董事长,自己都只有卖力做好销售工作,保住自己这个销售公司总经理的职位。说到底,自己这个总经理的职位在董事长眼里就是个屁,只要他不高兴了,分分钟可以把自己换掉。

薛晨志这才刚刚代理董事长就这么礼贤下士,对自己说这么掏心窝子的话,这是一个好兆头啊,说明将来自己继续当销售公司的总经理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只要保住了自己这个销售公司总经理的职位,那就什么都有了。不然的话,自己将来的日子估计跟一个业务员也差不了多少。

黄洪亮现在一屁股的外债还没有还清,心里又添上了其他的担忧:他儿子现在的学习成绩越来越差,在学校里越来越不合群,性格越来越孤僻。要是儿子将来考不上大学,不能很好地融入社会自食其力,到时候还不得靠自己这个当爹的吗?所以黄洪亮现在心里非常清楚,要是自己的职位和工资收入降下来了,那么将来自己面临的困境会比现在更加严重。

自己虽然也是集团的高管之一,可是在前面两任董事长刘中舟和金昌兴眼里还真不算是什么重要的角色,这一点黄洪亮从他们俩人一不如意就对自己吆来喝去的做派中就可以清楚地感觉出来。

像薛晨志这样私下跟自己推心置腹地谈话,刘中舟和金昌兴可从来没有过。

薛晨志能当代理董事长,其实对黄洪亮来说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在前几年铜价大幅上涨的时候,黄洪亮和薛晨志在销售过程中建立了一种不为外人所知的利益联盟关系,两人的关系一度走得很近。

至少这一层关系决定了薛晨志来任代理董事长比其他任何人来任代理董事长都对黄洪亮更有利。

虽然心里充满了感激,可是对薛晨志问的这些大问题,黄洪亮肚子里可倒不出什么东西来。所以他一边面带笑容地点头称是,一边又用眼睛的余光观察着坐在旁边的郑国瑞,希望他能说点什么有用的东西,好打破屋里的沉闷。

郑国瑞当然听得出来薛晨志的话里含沙射影地在攻击刘中舟和金昌兴,不过他对此却毫不反感,因为这样的感受他自己也有。

薛晨志的这一番表态让他彻底放下心来,在南方集团工作这么长时间以来,面对着集团的一把手,他突然有了一种想要一吐为快的想法,于是他说:“铜价一时半会儿恐怕涨不上去了,我觉得集团上上下下要有一种过紧日子的准备,而且这样的日子恐怕不仅仅只是一两个月,有可能会很长。”

薛晨志听了这话,心里咯噔一下:现在的日子已经很难过了,可郑国瑞这话隐隐约约透露出来一种最坏的时刻还远远没有到来的意思。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呢?最坏的情况会到什么程度?这个我得仔细问问。

薛晨志担心自己的焦虑和不安会影响到郑国瑞,让他把已经到嘴边的话再咽回去,于是他面带微笑,故作镇静,装作不经意地问道:“郑部长,你详细说说你这样判断的依据是什么?”

郑国瑞说:“铜价很有可能会跌到5万元左右,真的到了那个时候,集团的财务状况会更紧张的。”

薛晨志说:“你为什么会认为铜价会跌得那么低呢?”

郑国瑞说:“其实这不是我的判断,是李欣两个月前说的,我觉得他的判断是对的。”

“他是怎么说的呢?他的依据是什么?”

“他的原话我记不大清楚了,不过他的大致意思是今年经济状况比较低迷,下游用户的需求急剧萎缩,这将导致铜价跌到5万元左右。这话还真被他说对了,你看现在市场上这种情况,几年前是客户拿着钱到销售公司等着买铜,可现在呢,我们的业务员打电话给客户时,客户都还推三阻四地不愿意来进货。都说买涨不买跌,市场上的用户都是这种心理的话,铜价就是想涨也涨不上去的。”

“这倒也是,可现在我们总得想办法应付这种局面才行啊,不能束手待毙吧?”薛晨志说。

“现在可能有点晚了,要是两个多月前金董事长听劝的话,或许能避免一大笔的损失。”

薛晨志奇怪地问道:“两个月前发生过什么事吗?我怎么不知道?”

郑国瑞说:“当时跟现在的情况差不多,也是在金董事长的办公室里探讨分析价格走势,想要找出应对铜价下跌的办法。李欣当时建议金董事长赶紧在期货市场上做卖出套期保值的操作,保证公司下半年金属铜的销售有一个很好的利润空间。可是金董事长否决了他这个提议。当时的铜价还在63,000元左右,跟现在的价格相比差了整整7000元,如果当时真的在期货市场上做卖出套期保值的话,现在我们每吨铜至少可以多赚7000元,这是多大的一笔钱啊?”

“这事老金怎么一个字都没跟我提过啊?”

“当时你应该没在集团总部,金董事长不同意在期货市场上做卖出操作,可紧跟着他就做出了一个决定,要求销售部门加大销售力度,趁着铜价在高位的时候赶紧回笼资金。”

薛晨志想了想:“这事我倒是记得,他打电话给我说要加大力度销售,尽量做到零库存。”

郑国瑞说:“那就对了,就是您说的那个时候,这两件事几乎就发生在同一天。可是我们都知道,销售工作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说难听一点,这项工作是不能寅吃卯粮的,只能有多少卖多少。可是期货市场上的卖出套期保值操作就不一样了,在那上面一个小时之内就能把今年下半年需要卖出的铜全部对锁住,真正做到防范价格下跌的风险。”

薛晨志想了想:“据我所知,这样做应该也需要不少资金吧?”

郑国瑞说:“那当然了,这也是当时不能那么干的一个重要原因,可这个资金问题也并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啊。”

现在已经充分了解了南方集团方方面面信息的薛晨志自信自己还是对整个集团的资金面有一个非常详尽的了解的,所以他对郑国瑞说的这个有办法解决资金问题的说法很感兴趣:“那你说说看,资金问题怎么解决呢?”

郑国瑞毫不犹豫地说:“赶紧把后来买的那个矿山卖掉。长痛不如短痛的道理大家心里都知道,可为什么在这个问题上却拖拖拉拉的,一直到现在都不去着手解决呢?如果没有这个矿山的拖累,即使铜价目前跌到56000元的水平上,整个集团的利润空间也还是很可观的。刚才我已经说了,铜价有可能会长期低迷,一直维持在5万多元这样的水平上。真要是这样的话,新矿山对整个集团来说,就好像是一个流血不止的伤口,最终会把整个集团给拖垮的。”

郑国瑞之所以敢这样说,一是因为薛晨志刚才那番话的铺垫解除了他心中的一些顾虑,二是因为他指责的这些事情都不是薛晨志拍板决定的,第三是因为集团现在的处境已经到了非常危急的关头,要是再不采取措施,任其滑落下去,将来整个集团崩溃了,他自己的切身利益也会荡然无存的。

“卖矿山?现在能卖个什么价啊?”薛晨志当然知道新矿山的持续亏损是整个集团面临的最大难题,可是这件事情牵扯面太广了。要是这个矿山目前升值了,把它卖掉方方面面也还说得过去。可问题是原来价值20多个亿的矿山,目前账面价值仅仅只剩原来价值的70%左右,在这么大亏损的情况下,薛晨志是没有这个胆子把它卖掉的。退一万步说,就算他敢卖,找不找得到人来接手还是一个问题。

郑国瑞一听薛晨志这话就觉得有些头大:他知道薛晨志又犯了金昌兴和刘中舟同样的毛病,那就是他们都只会静态地看事物,只看见了眼前,而没有看见将来。

第四百九十五章 破了56460元

于是他提醒道:“没错,以现在的价格来看,把矿山卖掉肯定是亏损的。可是我们得换一个角度来看问题,如果铜价一直低迷甚至继续下跌的话,这个矿山的价值将来只会越来越低。我们现在把它卖掉跟过去相比是亏损了,可是跟将来相比,现在卖掉依然不失为一个明智的选择。在这一点上,两个月前金董事长不愿意在期货市场上做卖出套期保值操作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当时他担心的是在期货市场上做卖出套期保值之后铜价不下跌反而上涨,那么卖出套期保值就会亏损,现在结果是什么样我们都看到了。”

薛晨志问:“那你的意思是赶紧把矿山卖掉,然后把资金用来在期货市场上做卖空操作,是不是?”

“能这样做的话当然最好了,毕竟现在从56660元到50000元中间还有6600多元的空间,能锁住这一部分利润也是相当不错的。”

郑国瑞嘴里虽然这样说,可心里还是有些打鼓的。他虽然认为李欣说的铜价会跌到50000元一线是对的,而且他自己也这么看,可是期货市场上价格的波动无常这一点他心里非常清楚。要是在价格下跌到50000元之前先来一波上涨,那么在56660元左右做的卖出套期保值操作就会面临巨大的亏损,自己在薛晨志这个新任董事长面前说的这些话是要承担很大责任的。

可是刚才郑国瑞在薛晨志面前已经慷慨激昂地讲了那么多,再加上薛晨志话赶话地追着问了这么一句,所以郑国瑞不得不就着自己刚才的话说出了自己的判断,不然的话,他对自己都有没办法自圆其说。

虽然他对自己说的卖了新矿山之后赶紧把资金拿回来在56660元继续向下做卖出套期保值的操作心里有些打鼓,可是对卖新矿山这件事情的正确性他却是不太担心的。

他有一种直觉,将来要靠这个新矿山赚钱很难了。铜价要是持续低迷下去,新矿山每个月要付给银行将近2000多万元的利息,单只是这一点,就是南方集团不可承受的。

在冶炼厂干了一辈子的薛晨志哪里搞得清楚资本市场上的这些道道,他只知道现在把这个矿山卖掉要面临巨大的亏损,至于不卖这个矿山将来是否会面临更大的亏损,那还是没办法确定的事情,是个未知数。

另外,在亏损的情况下把矿山卖掉后回笼来的资金放在期货市场上做卖出套期保值操作,这同样面临着亏损或者盈利两种选择。

这两件事情的不确定性让薛晨志犯了难:虽然8月13号自己代理董事长之前集团面临的这些困境跟自己没有直接的关系,可是现在自己毕竟代理了董事长的职权,眼下又是在这么紧要的关头,要是在这些问题上一招不慎,很有可能把金昌兴当初犯下的那些错全都弄到自己身上来背着。

如此看来,目前还是以不变应万变更好一些。铜价要涨要跌自己说了也不算,这价格将来要是涨上去了,这里边的功劳怎么也能划拉一部分到自己身上来。要是价格将来跌下去了,只要自己不做什么大动作,南方集团将来的亏损就跟自己没有太大的关系,完全可以把责任推到金昌兴的身上。

毕竟自己只是临危受命,原来集团那些战略性的决策都是金昌兴做出的,这一点上上下下都是一清二楚的。

对,小心驶得万年船,还是谨慎一点为妙。不然刚上任就替人背黑锅,那可就太不划算!

沉吟了半晌,想清楚了这里边的利害关系后,薛晨志才慢悠悠地说:“这件事情还得从长计议啊,到时候开个会讨论一下再说。”

郑国瑞一听薛晨志这话,心就凉了:你这个一把手都没有明确的主意,开会又能讨论出什么结果来呢?会上那些人还不都是看你这个董事长的眼色行事,这一点你心里应该是很清楚的。

想到这里,郑国瑞心里甚至有些怀念刘中舟和金昌兴在会上那种专横霸道的做派,只可惜他们那些专横和霸道当时用错了地方,不然的话,倒是能起到不少好的作用。

从薛晨志的表情来看,他应该还是听进了自己的一些话,只不过他没有胆量那么干而已。如果他在这件事情上能像刘中舟和金昌兴那样看准了就干,说不定南方集团将来还有希望。

唉,南方集团这些年的希望都寄托在“如果”这两个字上了,可不幸的是现实情况跟这两个字的期盼从来都是相反的!

薛晨志在瞻前顾后,患得患失,铜价的走势却一点也不扭捏。

9月8号星期一,期货铜的价格一开盘就是55680元,这个价格比上一个交易日的收盘价整整下跌了980元,连续三年以来最低价格连成的支撑线在56460元,这个点位被开盘价一举击穿,此时的价格距离下一个低点55410元仅仅是一步之遥。

李欣看着开盘价如自己预料的那样大幅下跌,不由得击掌赞叹道:“我靠,空方的力量也太强了!”

李欣知道,这样的走势表明三年来低点连成的支撑线在空方眼里根本就不算什么,他们的目标显然是奔着最近一个支撑点55410元而去的。眼下这个点位是空方眼里的第一目标,拿下了它就彻底打开了下行的空间。

果然,期货价格大幅跳空低开后向上反弹的力度非常弱,仅仅只向上反弹了150多元就调头向下,短短8分钟之内,价格就跌到了55340元。这个价格已经跌破了李欣认为是最重要的,也是最近的一个支撑点55410元。

在李欣看来,这个点位一破,对多方信心的打击是致命的。虽然从理论上来说,去年和前年的两个低点51710元和49680元也有一定的支撑作用,但是这两个低点距离现在时间太久远了,其影响力远远不如55410元这个支撑点的影响力。到底有多少人会把51710元和49680元这两个点位看做是很重要的支撑本身就值得怀疑,何况这两个点位跟现在的价格相比还有四五千元的差距,真要是把止损点设在这两个点位上,今天以前持仓的多头有几个人能扛得住这么大的亏损?价格要是真的到了那两个点位上,李欣自己都已经打算获利平仓离场了。

价格的走势真的像李欣预判的那样,多头完全没有力量进行反抗,开盘以后价格就一直在低位徘徊,而且越走越低。

到下午2:42的时候,价格来到了当日的最低点54620元,这个价格比上一个交易日的收盘价下跌了2040元。

虽然最后10多分钟内因为部分空方在低位获利平仓和一部分多头在低位补仓使得价格又有一波反弹,收盘的时候价格来到了55160元,但这个价格还是跌破了55410元。

收盘的时候有个反弹不要紧,只要收盘价格在55410元以下,就已经让李欣很满意了。

如果不考虑价格的零头,以55000元这个整数计算,李欣现在账面上的利润是1亿元!

袁杰像李欣一样,眼睛紧紧盯着期货铜价格的走势和他账户上利润的变化。

李欣总是会有惊人之举!

两年半以前,李欣同样是在期货铜上大赚了一笔,那一次耗费的时间将近半年,利润总额是几千万元。

当时李欣的那个成绩就已经让人目瞪口呆了,没想到现在他同样在期货铜上再次获得巨额利润,而且这一次耗时仅仅两个多月,利润总额就达到了一个亿。

心里万分高兴的袁杰此时也顾不得之前和李欣闹的那些不愉快了,她拿起电话打给李欣祝贺道:“恭喜你,终于守得云开见日出!”

袁杰都已经不计前嫌了,李欣在这件事情上也不好太小气,他回答说:“多谢多谢,同喜同喜!”

“下一步做何打算呢?”

“继续持仓呗,那还用说。”

“下方你看到什么点位?”

李欣不假思索地回答道:“49680元。”

袁杰不解地问道:“在此之前不是还应该有一个51710元的支撑点位吗?”

李欣不以为然地说:“这两个支撑点位之间相差也就是2000元,如果价格真的从目前的点位上跌到了51710元的位置,你觉得空方会在这个位置上收手,让多方有喘息的机会吗?”

“但是51710元毕竟是去年全年的低点,怎么说也应该有一定的支撑力度啊。”

李欣开导她说:“亦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的道理你应该懂啊。空方如果真的把价格打到了51710元的低位上,他们一定会一鼓作气把49680元这个价位也拿下来的。从空方的角度看,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顺势拿下49680元是最好最省力的选择,在此之后,下方就还有想象的空间。不然的话,如果在51710元这个位置上稍有犹豫,让多方有反攻的机会,岂不就功亏一篑了?”

第四百九十六章 为何是49680元

袁杰很感兴趣地追问道:“我听你的话只说了一半,你刚才只说了从空方的角度看是怎么样的,那么从多方的角度看又会是怎么样的呢?你给我分析一下。”

李欣说:“从多方的角度来看,如果价格跌到51710元这一线,今天以前持仓的多方会有多大的亏损很难想象。我估计到了那个时候,就像多加一根稻草就能压死骆驼一样,空方只要使出四两拨千斤的巧力,就能把多方彻底击溃。所以我说51710元在我眼里根本就不是一道难关,价格跌破了55410元之后,我的平仓离场点位就放在49680元这一线了。”

袁杰恍然大悟,她在心里默默地算了一下,然后说:“那你岂不是有2亿多元的利润?”

李欣呵呵一笑:“那是应该的嘛,我盯着这个机会一年多了!”

袁杰笑道:“你这人得了便宜买乖,真讨厌!”

袁杰说话的声音有点发嗲,李欣听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他是真的有点怕了袁杰的喜怒无常,已经下定了决心从此以后只跟袁杰保持朋友的距离。

袁杰的娇嗔没有得到李欣应有的回应,让她感到有些尴尬。好在俩人之间隔着电话,看不见彼此的表情,袁杰稍作镇定,紧接着又像没事人一样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你说价格会跌到49680元这一线,也就是说,很有可能价格也会跌破49680元的支撑,对不对?”

“对啊。”

“那么问题来了,从走势图上来看,价格一旦跌破了49680元的支撑,下面的支撑点位就是三年前的44000元和4年前的36000元了,你为什么不把仓位继续留到更低的点位上来平仓,而是在49680元就平仓离场呢?这不像是你的风格啊,你一向是赶尽杀绝的。”

“还赶尽杀绝,我有那么残忍吗?”

袁杰笑道:“我看你还真有!说说吧,你为什么不把价格继续留到更低的点位上,而是在49680元平仓呢?”

李欣说:“从理论上来说,价格一旦跌破了49680元,真的就很有可能往44000元和36000元一线靠拢。但那样的点位实在是太低了,尤其是36660元这一线,除非出现什么重大的事件,要不然价格很难跌到那种位置上。而且你别忘了,从技术形态上来看,还有一种型态叫做W底,对吧?49680元是铜价两年前的低点,如果价格真的来到这一线,我觉得它在这个位置上形成一个w底向上反弹的可能性远远大于跌破49680元继续向下的可能性。所以我在这个位置上会选择平仓离场,拿着2亿元的利润坐山观虎斗,而不会去冒价格大幅反弹的风险。”

袁杰长叹一声道:“我就说你这人一贯赶尽杀绝吧,你算计到这种地步,别人还怎么活?”

李欣深有感触地说:“其实我也只是搭了顺风车而已,真正的大空头另有其人。在所有空头里,我也仅仅只算一个小蚂蚱,顺应了大势我才能赚钱,不然的话,我也只能是在风口浪尖随波逐流而已。”

袁杰撇撇嘴说:“别跟我来这套,你这不叫谦虚,还是我说得对,你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李欣倒不介意袁杰这样的挖苦,他微微一笑:“信不信由你,反正我这是有感而发。你回头看看8月13号到22号这一波上涨过程中,我那2000手的空单被你说的进2退1的那个走势虐得生不如死的情景,就知道我说的是真的了。”

袁杰听了哈哈大笑:“谁让你不听我的呢?那一波反弹中你要是按我告诉你的短线思维操作,在56000元一线先获利出场,然后在60000元左右的位置再做空进去,你不用提心吊胆不说,利润还多出来了4000万元。”

“甘蔗哪有两头甜的?要是56000元平仓出来,我做空就没有目标了,说不定会在60000元追进去做多。要是那样的话,现在别说赚钱,亏多少都不知道!”

袁杰说:“这又回到以前我跟你说过的那个问题上了,长线操作利润大风险也大,你真得考虑一下短线操作的好处。你也看见了,铜价受外盘影响很大,价格连续性很差,第二天经常是跳空高开或者跳空低开很多,长线操作持有隔夜仓位确实心很累。可你要是改变思路做日内操作就可以回避这些担忧,至少晚上能睡个安稳觉,对吧?”

李欣说:“这个事得仔细琢磨一下才行,等这一次的仓位全部平仓出场之后再说吧。不过就算要做日内的短线操作,恐怕也得换个其它品种才行,期货铜这个品种我是真找不到日内短线操作的节奏。从55410元涨到60690元的那一段走势中,我对第二天走势的判断几乎全都是错的,这种情况下交易次数越多亏得越多。”

“这不奇怪,就像你说的那样,你那是做空的思维没转变过来,在那一波反弹中当然会频频受挫了。你这么聪明,要是踏准了短线的节奏肯定胜率会很高的。”

“到时候再说吧。”

“你现在又在留意哪个品种了?”

“没有啊。”

“你刚才不是说做短线操作要换一个品种吗?”

“我就那么一说,这得到时候看。我也只做过蔗糖和铜这两个品种,其它的品种根本就不了解,怎么做啊。”

“蔗糖做短线如何,你试过没有?”

“没有,蔗糖做短线估计更难,不是说它是妖糖吗?”

“也没那么夸张,我们公司的客户就有不少炒蔗糖的,人家也赚钱了啊。”

“那是人家脑筋转得快,我不行,日内短线我一般找不着北。”

“那你不会多来我们公司找别人聊聊,学点别人的经验吗?”

“好啊,到时候你给我引见一下。”

“只要你来,这个太容易了,别人巴不得多跟你聊聊呢,人家也想学你长线操作的思路。至于短线操作的技巧,我都能教你不少,对不对?”

“这倒是。”李欣由衷地认为自己在短线操作上确实是有很多的不足。

袁杰听了满怀希望地说:“那说好了哈,有空你就多过来。”

李欣知道袁杰想的不只是探讨交流期货投资的事,可是这个时候又不好拒绝她,所以只好敷衍道:“嗯,到时候跟他们聊聊。”

9月5号比9月4号下跌了1300元,9月8号又比9月5号下跌了1500元,短短三个交易日内,期货铜的价格就从9月4号最高的58300元附近跌到了9月8号的最低价54620元,波动幅度是3680元。如此迅猛的下跌让李欣认为多头已经彻底崩溃了,接下来铜价的跌势应该是势如破竹的。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9月9日期货铜仅仅只以54960元小幅低开了200元,这个开盘价跳空低开的幅度跟9月5号和9月8号近1000元的低开幅度相比显得微不足道。

看着这个开盘价,期待着铜价加速下跌的李欣一愣:不应该啊,55410元之上主力空头都敢发力打压,怎么他们在价格破了55410元这个关口后反而畏手畏脚了呢?

就在他疑惑这样的开盘价到底是空头主力打算离场的迹象,还是多头准备在这个位置上反攻的时候,价格开盘后在低位徘徊了几分钟。

从分时图上来看,并没有空头继续大力打压的迹象,也没有多头一开盘就奋力反攻的苗头,整个走势是一种延续前两个交易日下跌的势头,在一种纠结犹豫中逐步走低的态势,到9:25分,价格最低下探到了54650元。

这个价格只比昨天盘中创下的一年来的最低点54620元高了30元,这30元的差距跟54000多元的铜价相比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李欣暗想:跌势还是在的,只不过放缓了一些而已,今天继续下跌创新低只是时间问题。

在股市和期货市场上有多年交易经验的李欣见过太多大幅下跌后在低位反弹的情景,那一般是非常迅猛的,短短几分钟之内就会奠定当天走势的基调。

就以8月13号那一次大幅下跌到55410元后的反弹为例,跳空低开后十几秒钟内探出了55410元的低点,紧接着几分钟之内即从低点迅速拉伸到了56000元的关口附近,反弹幅度近600元。不管当时那一波涨势是空头获利出场还是多头低位抄底,总之那一次拉伸奠定了8月13号的反弹,在之后的交易时间内铜价越走越高,收盘上涨了1080元。

今天开盘都快半小时了,铜价虽然跌幅不如预期的那么大,可依然是逐步走低的势头,开盘价出来时那种担心多头反攻的担忧现在看来有些多余。

第四百九十七章 值得期待

就在李欣以为价格会越走越低的时候,9:28分开始,期货铜的价格突然来了一波迅猛的拉升,短短的6分钟过后,价格就从54650元涨到了55240元。

铜价在这个位置上稍作停留,仅仅只是回调到55190元,仅仅两分钟之后又接着继续拉升,8:41分的时候就从55190元拉升到了55360元。

接下来的回调时间更短,9:42分从55360元回调到55290元,两分钟之后的9:44分就又拉升到了55450元。

也就是说,从9:28分开始,大概16分钟的时间之内,价格从最低点54650元涨55450元,涨幅是800元。

这个反弹跟8月13号一开盘就出现的那波600元的反弹相比,除了在发生的时间点上推后了20多分钟,上涨的幅度甚至远远超过前者。

李欣看着这样的情况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莫非空头主力真的在这个地方开始平仓出场了?要是那样的话,自己还真得认真考虑一下是不是减仓甚至是全部平仓离场。要不然上一次价格反弹中自己7000多万元的浮盈在短短一个多星期之后只剩1000多万元的情况很可能会再一次发生。

上一次吃那样的亏情有可原,可是这一次如果在相同的地方再被同一块石头绊倒的话,那可就太冤枉了。

如果真要减仓的话,4000手的仓位在目前的点位上减仓多少?这一波反弹的幅度到底会有多大?是不是会像8月13号那一次一样有持续一个多星期的上涨?减掉的仓位在什么情况下再补回来?

因为李欣一直认为最终价格会跌到5万元以下,尤其是在连续三天的暴跌突破了55410元这个大关之后,他预想中的走势是迅速探底,加速下跌的。

在这个空方本来应该继续扩大战果,多方刚刚被突破了最后一道防线的时候出现这样一波快速的上涨,实在是让李欣有些措手不及。

他想象不出这一波上涨到底是来自于空方的获利出场,还是多方的低位补仓。

如果要是擅长短线操作的人,比如像袁杰,很可能就会对日内出现的这种情况提前有个心理准备,有个预判。

可是李欣却不同,中途突然出现的这种情况让他有些手足无措。他在要不要坚持长线思维,还是顺应走势拿出一部分仓位来做短线操作之间来回纠结。

仔细一想这些细节,李欣的心情不由得紧张起来,心跳加快了不少。

他知道这样的决定应该尽快作出,要不然的话,像8月13号的那波反弹,从低点到高点之间有超过2000元的空间,如果不抓紧时间的话,利润损失会很大的。

李欣此时已经动了减仓的念头了,如果这个时候价格继续再向上涨100-150元,他很可能就开始着手减仓了。

可就在李欣紧张得心扑扑直跳的时候,铜价却止住了上涨的趋势。

5分钟之后的9:50分,铜价从55450元的位置跌了将近200元,回到了55270元,然后就在这一线来回震荡。

李欣一看涨势趋缓,就把已经打开的交易窗口又隐藏了起来。

一番震荡之后,上涨的趋势渐渐消散,10:11分,价格从55290元开始下跌,到了早上10:55,价格又跌到了54790元。这几乎又回到了上午9:25的最低点附近。

李欣又开始琢磨起来了,不管刚才那一波800多元的涨幅是多方低位补仓搞上去的,还是空方获利出场搞上去的,反正这波从55450元跌到54790元的走势只可能是空方见到高点继续打压造成的。

因为这个55450元的高位是刚刚经过了800个点的一波涨幅拉上去的,多方如果在这个地方卖出平仓止损离场是完全没有道理的。他们要止损出场为什么不放在昨天呢?昨天在跌破55410之前有更好出的出场点位,他们何必经过一夜的担惊受怕,在价格暴涨了800个点,出现了明显的反弹迹象时却止损离场了。

因为在这么低的位置上出现这么大幅的反弹,在多头看来应该是行情反转的迹象,在这个时候止损离场,除非他们的脑袋进水了。

想清楚这个道理之后,李欣突然发觉空方根本就没有放弃。今天的开盘价之所以没有前几个交易日向下跳空的幅度那么大,很可能是因为价格持续的暴跌使得空方在这么低的价格上已经没有了开仓的成本优势。如果继续大幅跳空打压的话,空方开仓的成本会很高,价格稍有反弹就会使得低位开的空仓面临很大的浮亏,这个浮亏会打乱空方的节奏,影响整体的战略。

李欣再联系自己的实际情况一想,这个问题就更透彻了:空方之所以没有继续在很低的位置上打压,根本不是资金问题,而是点位问题。

就像自己账户上那4000手的仓位,现在已经有了一个多亿的利润空间,如果用这些浮赢继续开仓的话,资金上完全没有问题,可是在相对比较低的点位上继续开空仓会很冒险。而且新开的仓位会使得整体的成本有了一个很大的变化,会打乱自己的节奏。

可是如果在跌势已经确立的情况下,价格出现大幅的反弹,在高位继续开空仓就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了。

李欣自己没有这种短线操作的技巧,可是在主力空头中却不乏长线短线都操作得非常熟练的高手,刚刚这一波从高点把价格继续打压下来的走势很明显就是这样的操作。

今天很可能不会出现8月13号那样的反弹了,刚刚这一波打压就证明了空头主力一直在维护得来不易的成果。

现在的李欣已经不像半小时前那样心慌意乱了,他知道如果今天的反弹不像8月13号那么迅猛、那么坚决的话,后面两三天要想涨上去就很难了。

可是今天上午开盘之后的两个小时之内,这样两波过山车一样的行情却预示着在这样的点位上,多空双方的争夺已经开始激烈起来了。

价格下跌到54790元这一线之后,10:59分又出现了一波快速上涨,短短的10分钟之后,价格又被拉升到了55200元。

之后又是一波非常纠结、漫长的震荡下跌过程。下午14:21,价格又跌到了54790元。

这个价格和上午10:55分的价格相同,两个低点形成了一个W底,在这个位置上价格又获得了支撑,多头又来了一波迅猛的拉升。

从14:21分开始,价格又从54790元一路上涨到收盘时的55390元,这一波的涨幅是600元,跟8月13号一大早开盘后那一波拉伸的幅度相当。

这个收盘价比昨日小幅上涨了230元。

今天的k线图是一根小阳线,这样的走势让李欣很意外,他怎么也没想到期货铜的价格在昨天连续跌破了55410元这个前期低点的支撑和连续三年的低点形成的支撑线之后却出现了这样一个走势。

好在这样的反弹跟8月13号的反弹幅度相比显得微不足道,8月13号的反弹可是比8月12号上涨了1080元的,而且当天低点到高点之间的空间超过了2000元。

相比之下,今天的走势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反弹。

暂时解除了平仓困扰的李欣现在放下心来:很多下跌过程中会出现一个停顿,然后再继续下跌,今天的这根小阳线跟8月13号的反弹相比,更像是下跌过程中的一个停顿。

就以8月28号到9月2号这4个交易日的走势为例,在连续四天的下跌之后,不是就在9月3号、4号这两天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停顿吗?那一个停顿之后的结果是9月5号和9月8号两天的暴跌,那两天的跌幅分别是1300元和1500元。这两天累计的跌幅远远大于8月28号到9月2号这4个交易日累计的跌幅。

现在的关键是要看明天的走势如何,如果明天的走势继续下跌,那么向下的空间依然很大,跌破5万元的关口就还是值得期待的。

9月10号,开盘价一出来就给李欣一个惊喜:54990元的开盘价比昨天55390元的收盘价向下跳空了400元,这样的迹象证明空头依然在高位继续打压价格,不给多头任何希望。因为跟9月3号到9月4号这两天的反弹相比,9月4号的开盘价是比9月3号的收盘价跳空高开了570元的,4号的跳空高开预示着多头的信心很足。

今天从这个跳空低开的开盘价来看,多头的精气神已经不见踪影了,自己做出的昨天的上涨只不过是下跌过程中的一个停顿的判断是有道理的。

第四百九十八章 向上突破55410

李欣以为价格低开后就会延续前几日的跌势继续向下,可是价格仅仅在一分钟内小幅下探到54900元就被迅速拉了起来,从9:01分到9:19分价格一路走高,十几分钟内上涨到了55310元,涨幅是400多元。

然后三分钟内来了一个小幅回调,价格回调到55190元,紧接着从9:23分开始,价格再次从55190元起步,十分钟后又涨到了55430元。

接下来从9:34分到9:50分,价格在55430元到55340元之间小幅震荡,9:51分开始,价格又开始上涨,5分钟之内从55360元涨到了55540元。

这个价格已经突破了昨日的最高点55450元。

要知道昨天在55450元附近李欣就已经动了减仓离场的念头了。

看着这样的走势,李欣有点懵了:这是怎么回事儿啊,多头这是怎么想的?要反弹的话怎么昨天不一鼓作气,反而放到今天来拉升!

而且这势头还不弱。

8月13号那天开盘后12分钟内拉升了400元,今天开盘后20分钟内也拉升了400元。

8月13号那天开盘12分钟内拉升了400元后就是很长时间的震荡,并没有明显的下跌,主要的上涨空间是在10:42以后完成的,从那时开始到下午15:00收盘整整上涨了1700元。

而今天从开盘到现在,50多分钟内的趋势一直是上涨,而且上涨的幅度远大于8月13号9:56分以前的涨幅,这是不是意味着接下来的反弹力度会更强?要不要赶紧减仓?

一考虑这些问题,李欣的心率不由得又加快了。

可是长期以来的经验告诉他,不能在低价追空,同样也不能在价格拉升的时候追高做多。

自己虽然是平空仓,可实际上也是做买入操作,这种时候很忌讳追高。即使要平仓,也可以等价格回落一些再买入平仓,那样价格更有优势。

前天大幅下跌后的反弹都没有很大的力度,今天反弹的力度也值得怀疑。

再说了,8月13号那波从低点到高点之间涨幅有2000多元的反弹中都还有一个回调,不信今天就没有回调。

对,就这么办,等等看今天接下来的走势怎么样,如果下午继续再冲高的话,那再做平仓的打算也不迟。

就在李欣的心怦怦直跳考虑这些问题的时候,价格果然没有出现空方最担心的直线拉升走势,而是在上涨了600多元后展开了振荡。

到10:09分,价格回落到55300元。

20分钟后价格反弹到55450元,然后又开始下跌,到10:51分,价格跌到了55140元。

看着这样的走势,李欣心里有数了:从9:56分开始,整个走势是越走越低的,总共下跌了400元,下跌的幅度不算小,把今天开盘后的上涨幅度吞没了70%!

这个幅度跟8月13号第一波拉升后的回调相比要大得多。

8月13号第一波拉升后的回调很有限,这才有了当时10:42分以后更大幅度的上涨。

今天回调这么大,也许预示着上涨力度真的有些不足啊。

这些卖盘不管来自哪里都是好事,要是多方认赔离场的卖出平仓单子就更好了。

价格跌到了这个位置上,要是多方大量止损离场的话,价格再向下一两千点是很容易的。

可惜的是最近这两天持仓数据有增有减,根本看不出来到底是哪方减仓的数量更大一些。

反正只要有震荡就好,怕就怕短时间内直线拉升。有震荡就说明有争夺,在这个位置上空方的心理优势更明显,时间拖得越长对空方越有利。

价格这一波跌下来之后继续上涨的势头算是彻底被抑制住了,虽然价格最低再没有突破55140元的低点,可是向上也没有冲破55390元,整体走势是在幅度为250元的一个空间内来回震荡。下午收盘的时候,价格是55220元。

这个价格比昨天的收盘价还下跌了170元。

李欣看着这样的走势,心里有喜有忧,喜的是今天的收盘价比昨天的收盘价还低,整体还是下降的趋势。在连续的大幅下跌之后,昨天和今天都没有出现8月13号那样的大幅反弹,今后出现大幅反弹的概率也就相对偏低了。

忧的是今天的收盘价虽然比昨天的收盘价低,但是昨天和今天的两根k线图都是两根小阳线。他就怕这样的走势预示着将来会在这个位置筑底。

真要是那样的话,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有很丰厚利润的空方可能会渐渐失去继续打压价格的耐心,而在这个地方逐步减仓离场。

空方主力在这个地方买入平仓离场,其效果和多方在这个地方买入开仓的效果几乎是一样的,都会使得价格大幅上行。

想到这里,刚刚才消散的平仓压力,现在又渐渐像阴云一样笼罩在他的心头。

在国内期货铜价这种比较焦灼的走势面前,李欣原来指望伦敦铜价的走势能给自己的判断带来一些指引。

可巧合的是9月9号和10号这两天夜里,伦敦铜价的走势跟国内铜价的走势如出一辙,没有明显的涨跌趋势,也是在大跌之后出现了一个小型的整理平台。

9月11号,期货铜价格的走势震荡幅度更小,开盘价55400元,收盘价55480元,最低价是55260元,最高价是55720元。是一根实体部分仅80个点的小阳线。

这根阳线的实体部分微不足道,跟前一个交易日相比也仅仅只上涨了260元,这个上涨幅度也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可是这根小小的阳线依然有三个看点:一是9月9号、10号和11号连续三天的这三根小阳线的底部是逐步抬高的,这三个交易日内的高点也是依次增高的。

二是9月8号、9号、10号和11号这4根k线图连在一起看,形成了一个小型的圆弧底。虽然4根k线图的数量确实有些偏低,但是在价格暴跌之后的低位形成的这个圆弧底型态确实是非常醒目的。

圆弧底的走势型态是一种非常著名的上涨型态,这种型态一旦形成,就说明价格的底部已经形成,今后价格向上涨是大概率事件。而涨势一旦确立,上冲的力度会非常猛。

第三点也是李欣认为最重要的一点,当他把电脑屏幕上的十字线指在今天的收盘价55480元上往左边一对比时,才发现这个价格已经悄悄突破了8月13号的低点55410元。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突然警醒过来:这三天自己只忙于纠结铜价日内的来回震荡,却完全把55410元这一个重要的指标忘在了脑后。

现在回过头来看9号的收盘价55390元和10号的收盘价55220元,都跟55410元这个很重要的点位相差无几。

也就是说,前天和昨天两个交易日的收盘价在55410的压力前徘徊不前时也在积蓄力量,今天11号收盘的时候价格就在不知不觉中悄悄突破了这个重要的压力点位。

这一切就像是有计划悄悄进行的,尽量避免出现较大的动作引起别人的注意一样。

这是巧合还是多头的刻意所为?

要真是多头刻意所为,那么他们的心思也太缜密了。

这三个看点让李欣有些坐不住了。

仔细研究了一下今天的走势之后,竟然觉得整体趋势还是下跌的李欣发现了一点让他感到欣慰的东西:今天的收盘价虽然突破了55410元这个关键点位,但是价格还是被压在5日均线之下的,5日均线此时的点位是55540元。

连续三天的小阳线虽然使得价格在震荡整理中底部逐步抬升,形成了一个很像圆弧形的底部,但连续三天上涨的幅度都非常小,而且还被压制在5日均线之下。这样的走势让李欣下不了决心立刻减仓离场。

但是现在价格已经突破了55410元的压力,后面能对多方形成压力的就只有连续三年来年内低点连成的那根压力线了。

此时这根压力线的位置是在56530元。

李欣突然意识到,现在连续4根k线图形成的这个小型圆弧底到底成不成立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未来两三天之内价格会不会突破56530元这个关键位置,如果突破了这个位置,那就只有全部平仓离场了。

而这天夜里,伦敦铜价到夜里2点收盘后的走势依然和国内铜价走势一样,也是一根小阳线,而且涨幅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这让李欣又多了一丝侥幸:国内国外市场都很谨慎,看来多头也知道总体趋势是下跌的,在目前的点位向上拉抬风险很大。

连多头自己都底气不足,那就好办了。

第四百九十九章 会破56530吗?

现在的点位距离56530元这个关键位置还有1050元的空间,从目前的走势来看,多头根本没有足够的信心在短期内突破这个压力点。

9月12日,星期五,期货铜价格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一开盘就是56000元,跳空高开了600元!

昨晚睡觉前还在期待铜价今天早上会受5日均线的压力再次下跌的李欣有点傻眼了。

这两天他刚刚才开始按照袁杰的那种短线思维考虑问题,今天就再次感受到了铜价隔夜走势的反复无常。

他一拍脑袋暗暗骂道:“MD,又看反了!”

最近三天在价格低位震荡中一直纠结到底要不要减仓离场、在什么位置减仓离场的李欣现在面临着一个更严重的问题:今天之前那4根k线形成的小型圆弧顶是真的,底部形成已经是确定的了。这一点不但自己注意到了,多头主力也看到了这一点,要不然今天是不会大幅跳空高开那么多的。

现在的问题是这个底部是长期的底部还是短期的底部?

如果这是一个长期底部,那现在就得赶紧平仓,一刻也不能犹豫了。

可问题是今天以前的那三根小阳线基本是在底部徘徊震荡,上升的空间极为有限,也就是因为这一点自己才一直没有平仓离场的。

这样的底部怎么看也不像是长期底部啊。

当然了,今天这个跳空高开是有些另类,可由此就判断这是一个长期底部是不是有些太草率了?

如果这个底部只是个短期底部呢,它的上涨空间会到哪里?

算了,不考虑那么多了,越纠结越不知道在哪个位置平仓!现在就一条原则,只要价格向上突破了56530元就全部出场。

主意已定的李欣两眼紧紧盯着电脑屏幕,他现在是一刻也不敢离开电脑了,只要价格突破他设的平仓线,他就得赶紧平仓。

电脑屏幕上,价格跳空高开后几乎就没有什么回调,一直在开盘价之上来回震荡整理。

这样的走势让李欣的神经很紧张。

因为但凡有一个大幅的回调,都说明空方在高位有打压的意愿。可今天这样的走势一直是在高位徘徊,没有出现明显的卖压。这不但说明空方非常忌惮今天这样跳空高开的走势,害怕自己此时做空会掉进空头陷阱里,而且说明多方在跳空高开后维持价格上涨的意愿非常坚决。

随着时间的推移,当日的成交量越来越大,跟上一个交易日的成交量相比,增幅在20%以上。很明显,今天多空双方都投入了很强的力量。

整个交易日内,跳空高开之后的震荡整理虽然看不出非常明显的上涨趋势,但最后的收盘价却悄悄地来到了56460元,跟上一日相比上涨了980元。

都说温水煮青蛙的杀伤力是最大的,从9月9号星期二到今天星期五,连续4根阳线对李欣的杀伤力就像温水煮青蛙一样,不知不觉间让他损失了巨额的利润。原本在星期二价格涨到55450元附近的时候他就已经动了减仓离场的念头,可就是因为价格不是直线拉升,而是来回震荡,这使得他屡次动了平仓的念头却又忍住了。

犹豫徘徊之间,价格已经从55450元慢慢地涨到了今天的56460元。

这样的变化让他账户上的利润少了2000多万元。

价格都已经到了56460元,李欣却还没有减仓,就是因为坚决看空的思维在作怪。

从图形上看,今天的收盘价和56530元的压力线之间仅仅只相差70元。

巧合的是,今天的收盘价56460元也刚好来到了10日均线面前,面临着10日均线的压力。

10日均线的点位现在是56550元。

9月9号和9月10号,那两天的收盘价也是先渐渐逼近55410元这个压力点,然后才在9月11号悄悄突破它的。

现在价格再次悄悄来到了十日均线和56530元这两个重要的压力点面前就停住了。这就好像多头把重兵埋伏在距空头前沿阵地仅仅70米的区域内,打算积蓄好足够的力量之后要一举突破对方的前沿阵地。

这也太精确了吧,这样精确的走势要说不是多方刻意所为,连李欣都有点不相信了。

这是不是意味着多方将在下一个交易日内一举突破56530元和56550元这两个压力位置呢?这两个压力位相距太近了,除非把图形放得很大,不然这两个点位在电脑屏幕上几乎是重合在一起的,突破了前者,后者根本就不在话下了。

仔细分析一番之后,李欣又想到了另一面:如此精确的走势,单靠多方肯定是无法完成的,也就是说如果没有空方的打压和压制,这两个压力线说不定早就被突破了。

这说明空方也在步步为营逐级抵抗。

只是说到逐级抵抗这个词的时候,李欣突然意识到连续4天的阳线其实预示着空方的力量跟多方的力量相比已经渐渐处在弱势之中,不然的话不会出现这样一个小型圆弧底的走势。

9月12号这根阳线的出现,使得这个小型的圆弧底更加明确了。而且这个小型的圆弧底已经处在即将突破颈线的关键位置上。

此时已经非常迷信技术指标和压力指标的李欣知道,下一个交易日的走势非常关键,只要突破了10日均线和56530元这两个关键点位的压制,那么价格就会急速向上了。

现在多空双方的力量对比明显对多方有利,价格虽然还没有突破关键的压力点,可下周突破它已经是大概率事件了。

在目前这种情况下,自己还纠结这不到100元的价差而不愿平仓,这到底是正确还是不正确?值不值得呢?

“咚咚咚”,敲门声打断了李欣的沉思,他抬起头一看,是袁杰。

袁杰身穿一条黑色的包臀裙,手里提着两包东西,袅袅娜娜地站在门口,她身上的那条裙子把她成熟曼妙的身材体现得淋漓尽致。

裙子的领口开得比较低,在黑色裙子的映衬下,她白皙的肌肤显得更加突出,丰满的上围呼之欲出。袁杰知道李欣非常留恋这里的景色,以前每次和李欣相会时,李欣都会在这里留下很多紫色的痕迹。

这条裙子在办公室里她可不敢穿,这是她20多分钟前打定主意要到李欣办公室来之后,在地下停车场的车里刚刚换上的。

“你怎么来了?”李欣很诧异地问道。

“我怎么就不能来?”袁杰“噔噔噔”地走了进来,把手里的两包东西往茶几上一放,然后带着埋怨的语气说:“哪有你这样待人的,人家给你送礼物来还没有好脸色!”

袁杰放在桌上的是两盒包装非常精美的高档月饼。

三天以后是中秋节,今天早上到下午,她们期货公司的职员都在忙着给一些重要的客户送月饼。

李欣这个最重要的客户是袁杰单独挑出来的,送给他的月饼,也是袁杰特意吩咐手下去单独买的。

别人都在忙里忙外的,唯独袁杰独自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

今天她的心思全在李欣身上。

首先,今天期货铜跳空高开600元的走势,从一开始就紧紧地吸引住了她的目光。

之前三天横盘整理的走势,并没有像李欣预测的那样继续加速下跌,今天跳空高开后一直在高位横盘整理的走势更是透露出一种价格在短期之内跌不下去的信息。

收盘的时候价格收在了当天的最高点上,这个价格距离她在电脑屏幕上画出来的那条压力线仅仅是一步之遥。

在这样非常明显的探底回升走势面前,李欣账户上的仓位却丝毫没有动,这让她的心又揪了起来。

她知道李欣长期看空的那种思维是轻易不会改变的,现在有必要提醒他又到了该减仓甚至全部平仓的时候了,这样做对他,对自己都有好处。

收盘之后,袁杰面临两个选择,要么打电话叫李欣过来取自己给他准备好的礼物,要么自己给他送过去。

从她内心的期盼来说,袁杰当然希望是前者。李欣要是来了,在地下停车场内,自己和他又可以有一番浪漫的事情发生。这一切,对正青春的袁杰来说是非常有吸引力的。

可是从另外一方面来说,她又很想自己到南方集团去,把中秋节的礼物亲自送给李欣。

因为她清楚地记得,下个星期六,也就是9月20号,李欣就要结婚了。

可是到现在为止,自己还不知道情敌到底是谁!

袁杰心想:自己今天到南方集团去,说不定就有机会见见这个人的真面目。

打定主意之后,她带上给李欣准备的中秋节礼物,然后到地下停车场自己车内换上那条让她显得更加漂亮的裙子,这才开车到南方集团找李欣去了。

第五百章 下周二才开盘

来到南方集团总部院内停下车,上楼的时候,袁杰甚至暗暗希望李欣今天不在办公室。

那样一来,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跟别人打听李欣的未婚妻到底是谁,然后把本来应该直接送给李欣的中秋节礼物送给他的未婚妻,自己也就可以和这个情敌见面了。

李欣一周以后就要举行婚礼,这件事情在南方集团内部肯定人人皆知,在这种情况下要打听出他的未婚妻是谁,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

其实在来的路上,袁杰就动过跳过李欣,直接把中秋节礼物送给李欣未婚妻的念头。可是一番考虑之后,她却没敢这样做。

因为他知道李欣非常聪明,如果自己跳过他把礼物直接送给他的未婚妻,那自己心里的那点小算盘肯定会被他识破的。

上次俩人在地下停车场幽会的时候,自己就曾表露过想去参加李欣婚礼的意愿,可是当时李欣就绵里藏针地拒绝了自己这个要求。他这样做的目的非常明显,就是保护他自己的未婚妻,不想让他的未婚妻和自己认识。

这要是换做别人,一贯我行我素的袁杰肯定不会有这么多犹豫和纠结,可是对李欣,她却不敢这么干。

她心里很清楚,想和李欣长期厮守的打算是不现实的,能和他有一段露水情缘就已经非常不错了。

在这种情况下,要是自己一招不慎,让李欣产生了不好的联想,为了保护他的家庭,最终转身离开自己这家期货公司,那自己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所以,今天要想一睹李欣未婚妻的真面目,就只有李欣不在办公室内,这样自己才有很好的理由和借口去见那个情敌。

所以,当袁杰上楼以后放轻脚步,轻轻走到李欣敞开着的办公室门口,看见李欣坐在写字台前时,她心里说不清楚到底是高兴还是失望。

她心情复杂地站在门口注视了李欣几秒钟,然后才抬手在门上轻轻敲了三下。

袁杰的到来让李欣很是意外,在袁杰坐下之后,李欣才站起身走过来,看见茶几上放着的两盒月饼,他说:“嗨,你花这些钱干什么?”

袁杰说:“这是我们公司特意为你准备的,别人可没有这么好的待遇哈。”

李欣拿起一个纸杯,一边给袁杰泡茶一边说:“多谢多谢。”

袁杰把肩上的包取下来放在身边,然后说:“我还以为你不在办公室呢。”

“我天天都在,我不在办公室能去哪里呀?”

“你在办公室里,那今天这样的走势为什么还不平仓呢?”

李欣端着茶水走过来,把茶水放在袁杰面前的茶几上,有些为难地挠挠头说:“短线操作我是真看不准,昨天晚上我还以为今天开盘后会继续下跌呢,没想到一开盘就跳空高开这么多。”

袁杰说:“这已经不是短线操作的问题了,今天跳空高开这么多,收盘价又收在当日的最高点上,这说明底部已经形成,后期上涨是大概率事件了。在这种情况下你还犹豫什么呢?你就不怕8月13号到22号那一波上涨的行情再次出现吗?你可别忘了,当时你的仓位是2000手,现在可是4000手啊!”

李欣听了一时竟无言以对。

袁杰猜透了李欣的心思,开门见山地问道:“你是不是看着价格还没有突破56530元的压力线,所以就还不平仓?”

李欣说:“对,就是这个原因。这个点位非常重要,下星期一开盘后如果破了这个压力线,我就立刻平仓离场,可要是破不了这个压力线,那我就还要继续等等看。”

“星期一?”

“对呀。”

“你是不是还没睡醒?下星期一是中秋节,期货市场不交易的。”

“啊?是吗?”李欣非常吃惊。

“当然是啊,你最近都在想什么呢?这么重要的事情你都不知道。”这下轮到袁杰吃惊了。

李欣拍拍脑袋说:“唉,这几天的走势总是出乎我的意料,我一门心思盯着看价格走势,根本没想别的事情。”

“不对呀,你每天打开电脑看行情的时候交易软件就会提示你中秋节期货市场不交易的。”

李欣说:“我从来不看那些消息。”

袁杰呵呵一笑:“你可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啊。要不你请个助理得了,让别人帮你打理这些琐碎的事情。你说你整天一个人埋头苦干,像一个苦行僧一样,你又不是花不起这个钱。”

“请助理?没那个必要吧。”

袁杰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当然有必要了,你可别小看这些繁杂琐碎的事情,这些事情处理好了,关键的时候能给你带来很大回报的,你花这些钱肯定是值得的。要是你愿意的话,我来给你当这个助理,工资好说,呵呵。”

李欣说:“我可不敢要。”

“怎么了?我给你当助理都不够格吗?”

“不是,你一个副总经理,我哪敢让你来给我当助理呀。”

袁杰撇撇嘴:“就知道你会找借口。算了算了,以后我给你免费当助理吧,以后再有这些事情我打电话通知你。”

李欣此时的心思已经转到了交易时间的变化上来了,明天周六后天周日,星期一是中秋节,周六到下个星期一连续三天放假,要到下个星期二,国内期货市场才会开盘了。

虽然下周只少了一个交易日,但这让李欣突然心生一种不安。尤其是在现在这个小型的圆弧底即将面临突破的时候,他突然发觉自己留到下个星期一才减仓离场的决定有些太冒险了。

就像袁杰说的那样,从目前的走势上来看,价格突破10日均线和连续三年来低点形成的压力线是很大概率的事件。

可是现在后悔已经晚了,要等3天之后的下星期二期货市场开盘之后自己才能做出选择了。

一番纠结过后,李欣还是忍不住问道:“你觉得中秋节过后铜价会不会大幅跳空高开?”

在这样一个关键时刻,李欣带着摇摆不定的口气这样问自己对铜价的看法,这让袁杰感到很意外,再看看李欣眉头紧蹙的表情,袁杰立刻猜到了李欣此刻内心深处的惶恐不安。

李欣现在手里4000手的空头仓位,如果下周二铜价一开盘就大幅跳空高开的话,那他账面上的利润损失是非常大的。

只从技术面上来分析,目前这5根k线图形成的小型圆弧底就已经面临突破的态势了,下周二上涨的概率真的是非常大的。

还有一个关键的技术分析袁杰还压在心里没有对李欣说,因为她也不确定这个分析到底有没有道理,在自己都没有把握的情况下把这个消息告诉李欣是不是合适?

看着李欣投过来的问询的目光,袁杰说:“现在你知道怕了?”

李欣故作镇静地说:“怕倒还不至于,我现在好歹还是赚钱的,对吧?只是我对目前这种走势还真是有点吃不准。”

袁杰说:“我就告诉你早点把短线操作动起来,这样可以回避短期的风险,你不听嘛,现在被动了不是?”

见李欣没吱声,袁杰想了想,决定还是把自己心里那个担忧告诉李欣:“你有没有留意到最近形成的这个近似于双底的形态?”

“双底形态,你是说铜价走势吗?”李欣奇怪地问道。

“我说的当然是铜价的走势了,我现在要是跟你讲其它商品的价格你也不感兴趣啊。”

“哪里有什么双底型态,我怎么没看到?”

“我一猜就是这样,你那种长期看空的思维根本不可能注意到这一点的,你过来电脑这边我指给你看。”袁杰说着,起身往李欣的写字台边走去。

李欣赶紧跟着她走了过去。

袁杰用鼠标点开了期货铜价格的走势图,然后用鼠标指着8月13号和9月8号的两个低点对李欣说:“8月13号的低点是55410元,9月8号的低点是54620元,你说这两个低点之间会不会形成一个w底?”

李欣看了看:“不会吧,54620元已经明显突破了55410元了,这不像是双底啊。”

“我说的是近似于双底,再说了,标准的双底形态也没有严格要求两个低点的数值绝对相同啊。”

李欣说:“可这两个低点之间相差得也太多了吧?”

袁杰叹了一口气:“都说人们看到的总是他们希望看见的事情,我看这话一点都没错。”

“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刚才已经告诉你了,因为你是长期看空的思维,在你眼里铜价应该下跌才对,所以这样明显的近似于双底的形态,在你眼里却熟视无睹。55410元和54620元相差真的很多吗?”

“将近800元的差距还不多吗?”

“这你得看相对值,而不能看绝对值。如果对三四千元的糖价来说,800元的差距确实是相当大了,可是对五六万元的铜价来说这个比例却很小。就算标准的双底形态中,两个低点之间的价差有1%~2%的差距也不为过吧?”

第五百零一章 赚钱不容易

“那倒是。”李欣不得不承认袁杰的说法有道理。

“这就对了嘛,800元的差距对5万多元的铜价来说,也仅仅只是1%多一点点,这个差额完全在许可的范围内,是不是?”

“那你的意思是说,铜价在这个地方真的会形成了一个双底?”

“我也吃不准,不过我看这至少近似于一个双底结构。尤其是9月8号之后走出了连续4根阳线,现在的价格已经比4天以前的底部上升了将近2000元,说它是一个双底形态而且已经开始往上反弹也有充分的理由啊。”

“那你认为这一波反弹的高点会到哪里?”

“我也是猜的啊,如果这真的是一个双底形态,反弹的高点绝对会比8月22号的高点要高。”

“60690元以上?”

“嗯。”

听袁杰这么一说,李欣突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难怪今天收盘以后自己的心情和往日不同。

前几天下午15:00行情收盘后自己马上就忙别的事情去了,可今天自己却呆呆地坐在电脑前冥思苦想,原来面对这样的走势自己心里也在担忧。

不知不觉间,他说出了一句很没有信心的话:“那我忙活了这么久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也就是那么一说,行情到底会不会那样发展我也说不准,你还是按自己的节奏操作吧,不然出了什么纰漏我可担当不起。”

袁杰看着李欣那一副左右为难的神态,知道他此时做出的任何决策都关系重大,涉及到上千万元利润的得失。行情的走势谁也说不准,她也怕因为自己的建议给李欣造成重大的损失,到时候被李欣责怪,所以她赶紧加了后面这一句。

李欣听了袁杰这番话,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赶紧解释说:“你什么时候见我把自己的责任推到别人的头上去过?”

袁杰呵呵一笑:“知道你有担当,所以我才敢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在袁杰的印象中,李欣一向是非常有主见的,凡是他自己作出的决定,不管别人说什么,他都会义无反顾地坚持到底。

可是今天却有些不一样,李欣的语气和神态中都透露出明显的彷徨和犹豫。

这样的情形,袁杰以前从未见过。

即使就在不久之前,从8月13号到8月22号那一个多星期的时间里,他账户上的利润从7000多万元锐减到1000多万元的时候,她也没有见李欣如此彷徨过。

见李欣两眼盯着电脑屏幕发呆,袁杰悄悄打量了一下身边这个曾经跟自己异常亲密的男人。刚才坐在李欣对面的时候她就注意到李欣的两眼布满了血丝,现在凑近了仔细一观察,她进一步发现李欣原本圆润的脸颊现在变得很瘦削,浓密的络腮胡差不多已经有两三天没有刮了,原本红润的脸颊现在有些苍白,以往英气逼人的面孔上现在甚至有点憔悴。

袁杰在心里暗暗想:怎么才两个多星期不见,他会有这么大的变化呢?

作为期货公司的副总经理,袁杰深知期货市场上的走势风云变幻,在这个市场上的投资者往往需要承受巨大的精神压力。

可是因为她跟李欣太过熟悉了,反而忽视了李欣也会碰见这样的问题。

现在看见李欣身体和情绪在短时间内起了这样大的变化,袁杰这才反应过来:别看李欣以前显得那么神勇,原来他也和别人一样,也有承受不住压力的时候。他在期货市场上投入的资金比别人多得多,心理上承受的压力显然也是别人无法相比的。

他这4000手的仓位一天之内就有几百万到上千万元的利润波动,自己在旁边看着都心惊胆战的,要是换做自己持有这么多的仓位,恐怕一星期都坚持不住就赶紧离场了。看来他赚点钱也确实不容易。

看着李欣那一副焦急的模样,袁杰知道他现在没有心思和自己谈别的事情,所以她在李欣办公室又呆了一会儿就告辞了。

袁杰刚出去不久,俞红就走了进来:“刚才那人是谁呀?”

“一个朋友。”

“她是干什么的?”

“期货公司的副总经理,过来给我送月饼的,怎么了?”

俞红不以为然地说:“副总经理?看不出来嘛,怎么打扮得像个交际花一样。”

“你的嘴可真够刻薄的,怎么这样说别人?”

“我可是实话实说啊,哪有上班时间穿成她那样的。”

李欣此时正在为期货行情的走势着急,俞红这样横插一杆子进来打听这些事情,让他觉得有些恼火,他不耐烦地说:“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俞红笑道:“她穿着那么高的高跟鞋“噔噔噔”在我门前走来走去,你又和她在门口迎来送往的,我能不知道吗?”

李欣说:“人家的高跟鞋有多高你都看到了?你的观察可真是细致入微啊,这楼道里的什么动静都逃不过你的眼睛。可惜我不是董事长,要不然我肯定给你发一个大奖,表彰你的一丝不苟。”

袁杰说:“你可真够有面子的,人家一个副总经理上门来给你送月饼,这种待遇在南方集团也没有几个人能享受吧。”

“这有什么?我是他们的大客户,每年给他们贡献的手续费何止成千上万,送几盒月饼给我是他们留住客户的营销手段,小意思啦。”

“真的就只是送两盒月饼这么简单吗?”俞红的脸上流露出一种神秘的笑容。

“不然呢,你以为还会有什么?”

“这我怎么会知道啊,反正我就知道过几天我当好夏小娜的伴娘就行了。”

俞红话里有话地说完这句话以后,对李欣挥挥手就出去了。

俞红出去后,李欣愣在那里半晌没有回过神来。以俞红的聪明伶俐,她刚才说的那句话肯定另有深意。她的牙尖嘴利在公司内部是出了名的,她和夏小娜又走得比较近,李欣真的很担心她会在夏小娜面前添油加醋地说些什么不该说的话,让夏小娜对自己起疑就麻烦了。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直到确定了自己刚才和袁杰在办公室里说的话并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后才放下心来。

这天晚上,牵挂着铜价走势的李欣照例熬夜到了凌晨2:00,这个时候伦敦铜价收盘是7107美元,%。

这个涨幅是继8月22号铜价又一**幅下跌之后的最大涨幅。

伦敦铜价的大幅上涨让李欣惊出了一身冷汗:今年年初到7月份的这段时间里,国内铜价的走势明显领先于伦敦铜价的走势。可是最近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国内国外两个市场上的铜价此起彼伏,看不出来哪一个处于明显的领先地位,有的时候国内铜价跟着伦敦铜价走,有的时候又反过来。

可是今天这一点已经不重要了,不管哪个市场上的铜价处于领先位置,现在两个市场都处在一个从底部回升,即将面临突破的局面!

国内外的铜价纷纷大幅上涨,下星期二铜价一开盘肯定要暴涨了,自己的利润又得大幅缩水了!

唉,昨天下午早点平仓就好了。

9月15日,星期一,今天是中秋节。

这个中秋节,是李欣和夏小娜两家人聚在一起过的。这样做有两个原因,一是一星期以后的婚礼还有很多事情要商量。二是李欣和夏小娜都是家里的独苗,现在他们俩人一起到某一家去过、或者两人分开各回各家去过中秋节都显得有些不妥。所以两家人聚在李欣的别墅内,过了一个热热闹闹的中秋节。

晚上吃饭的时候,李欣的妈妈看着儿子说:“小弟,你最近怎么又黑又瘦的,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李欣说:“没有啊,我不是好好的嘛。”

“还好好的呢,你看你又黑又瘦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是不是最近忙婚礼的事情太累了?”

“没有啦,那些事情也不用我自己去办,都是交给婚庆公司的人去办的。”

“那你现在怎么会这么瘦?是不是饮食太不规律了,你以后别到外面去吃了,自己动手做一点,这样才有营养嘛。”

“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人从小到大什么时候胖过?”

“那不一样啊,以前你小时候就没有什么好东西吃,营养不够,所以胖不起来,现在不一样了,你得自己弄一点有营养的东西吃才行。”

“知道了,现在我也不愁吃的东西啊,再说了,现在我经常到娜娜家去蹭饭吃,好吃的东西可多了。”

“那你怎么还这样,你是不是睡眠不好啊?”

“睡眠也还好啦,不过倒是经常熬夜。”

“我就说嘛,今天我一看你就觉得有些不对。你们年轻人可别大意啊,别以为自己身强体壮的,经常熬夜没关系,像这样时间长了会落下病的。”

李欣的妈妈说到这里转过头对夏小娜说:“娜娜,你们俩结婚以后你可得好好管管他,不能让他由着性子来,怎么能经常熬夜呢?第二天不是还要上班吗?经常这样身体会垮的。”

第五百零二章 你妈妈不喜欢我

夏小娜赶紧解释说:“妈,这事我跟他说过好几次了,可他不听。”

李欣的妈妈听了转过头来问李欣:“你整天熬夜都是干什么呢?看电影还是打游戏?”

“妈,我有那么无聊吗?为看电影和打游戏这点事还值得整天熬夜?”

李欣的妈妈听了更觉得奇怪:“那你到底是为啥熬夜?”

李欣说:“看期货行情。”

“是单位上安排你做的工作吗?”

“不是,是我自己的事儿。”

“哦,你做这些事情这么辛苦吗?要是这样的话,我看你还是别做了,这样长期下去身体吃不消的。”

李欣呵呵一笑:“妈,你说得倒轻巧。”

“可不是这样吗?老李,你说对不对?”李欣的妈妈见说服不了自己的儿子,赶紧寻求丈夫的支持。

李欣的爸爸说:“小弟,你妈妈说得对,这事你得听她的。俗话说吃人参不如睡五更,长期熬夜对身体的伤害是非常大的。你这种经常熬夜的状态必须尽快改变,要不然将来你会后悔的。”

夏小娜的父母听到这里也插话说:“李欣,你爸妈说的对,熬夜的习惯不好,应该改一改,要不然身体吃不消的。”

李欣一看自己成了众矢之的,赶紧告饶说:“好的好的,以后我不熬夜了。”他知道现在这种局面连自己都感到有些抓狂,跟别人就更解释不清了。

从他自己内心深处的切身感受来说,这一波做空铜价持仓的心路历程更为艰辛。这种艰辛,即使跟三年前在低位做多铜价时的感触相比,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三年前做多铜价时,买入开仓之后没过多久铜价就快速上涨,价格迅速脱离了自己的成本价格区间,账面上有了不少盈利。最关键的是,当时铜价上涨的走势非常明确,中间没有太多的折腾。

可是这一次做空铜价却不一样,卖出开仓之后很长一段时间账户上是亏损的。

即使在价格走出下跌趋势,账户上的利润逐步增加之后,行情的走势也是一波三折。就像8月13号到8月22号那一波探底之后的反弹,几乎把李欣账户上的利润全部又赔了回去。只有李欣自己知道,当时那样的走势,如果价格再继续上涨一点点,自己就已经坚持不住了,会把自己持有的空仓全部平掉的。

好在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价格在8月22号再次下跌了,这才使得李欣又继续持仓到现在。

可是好不容易坚持到现在,自己手里的仓位已经放大到了最大的状态,价格却又出现了一波探底回升的走势。

要是下个星期价格真的继续上冲,那么自己两个多月以来辛辛苦苦的持仓很可能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现在面对着父母,李欣虽然表现出一副很轻松的模样,可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目前这种心理上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还得天天熬夜的状态,别说母亲不让自己这样干,就是自己恐怕也真的坚持不了多久了。

李欣的妈妈这时对夏小娜说:“娜娜,你们俩结婚后伙食可得搞好一点,要不然你们又熬夜吃的又不好,身体会垮掉的,实在不行就请个保姆。”

夏小娜点头答应道:“好的。”

晚上9点多,大家饭后坐在客厅里一边看电视,一边吃月饼。李欣悄悄对夏小娜使了个眼色,于是夏小娜对她爸妈说:“爸,妈,我和李欣要到西山顶上去看月亮,你们要不要跟我们一块去?”

俩人的父母正聊得高兴,夏小娜的妈妈摆摆手说:“不去不去,我们要在家里看联欢晚会呢,你们年轻人自己去吧。”

李欣的妈妈也说:“就是,你们年轻人自己去玩吧,记得早点回来,别太晚了。”

李欣和夏小娜答应一声,出门开上车,直奔郊外的西山而去。

西山地处江城市西部,离主城区15公里,这座山最高海拔2500米,山下是一个面积300多平方千米的高原湖泊,山上有两个千年古寺,山上森林密布,是江城市最著名的森林公园。

这座山森林覆盖率很高,从山下有一条公路蜿蜒直到山顶,每到节假日,这里是江城市民旅游休闲的好去处。从山脚顺着公路蜿蜒而上,沿途可以欣赏江城市的夜景和高原湖泊的美景。

今天恰逢中秋节,天气又特别好,月朗星稀,从山脚到山顶,沿途有不少市民打着手电上山去观赏夜景。

李欣和夏小娜开车来到山顶,在山顶公园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凭栏远眺山下江城的夜景。

夏小娜牵着李欣的手说:“你知道写月亮最美的古诗词是哪首吗?”

“李白的《静夜思》?”

“不是。”

“那你说是哪一首?”

“是苏轼的《水调歌头》。”

“是不错。”

夏小娜说:“我最喜欢其中的这两句: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意思是挺好的,只是听上去总有那么一丝忧郁的感觉。”

夏小娜说:“阴晴圆缺,悲欢离合,听上去是让人感觉有些悲伤,可他最后那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的寓意不是很好吗?都说人生自古多别离,我希望我们将来没有别离,只有共婵娟!”

“嗯,肯定的。”

夏小娜有些伤感地说:“可是我觉得你妈妈对我好像有些不满意。”

“你怎么会这样想呢?”李欣觉得很惊讶。

“刚才在家里说起你熬夜的事情时,你妈妈好像暗中在怪我没有照顾好你生活,还有,她说我们俩结婚以后让我做好吃的给你吃,言语当中也有一丝不信任我的感觉。”

“你想多了,我听不出来她有别的意思啊,再说了,她说的这些也是你应该做的嘛。”

“话是没错,可我总觉得她在责怪我。”

“我妈就这样,说话直来直去的,现在你是她的儿媳妇了,所以她对你说话才不拐弯抹角,改天我提醒她一下,让她有什么事跟我说,我再跟你说,这样不就好了?”

“可别,你要是跟她说了,没准她以为我在你面前搬弄是非,这样以后我更不敢面对她了。”

“好吧。”李欣是真没有听出来母亲刚才的话里有责怪夏小娜的意思,他也知道夏小娜不是搬弄是非的人。可夏小娜神情黯然地说这些话的时候,明显是很受委屈的样子。

自己的母亲总共也没和夏小娜见过几次面,两人在一起接触的时间恐怕也不会超过几个小时。现在自己和夏小娜的婚礼都还没有举行,母亲和夏小娜之间似乎就有了些矛盾,这让李欣始料未及。两边都是自己最亲的人,要是她俩之间产生了矛盾,李欣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夏小娜见李欣低头沉默不语,就换了个话题:“下星期举行婚礼的时候你真的不请公司里些领导吗?”

“不请,请他们干什么?”

“你为什么就是不请他们呢?”

“婚礼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来参加的人都得是我的亲朋好友才对吧?可这帮人算什么呢?他们既不是我的亲戚,也不是我的好朋友。这也就罢了,如果他们做人有点起码的礼貌,有点真才实学,让人佩服他们一点,那请他们来参加我的婚礼也算有个理由,至少我自己心里会舒服一点。可你看看这帮人都是什么德性?他们平时在公司里耀武扬威,一副天是王大,他们是王二的模样,不拿正眼看人。请这样的人来参加我的婚礼,不是恶心自己吗?”

“面子上总得让他们过得去吧,原来糖业公司那些老员工你都请了,不请他们是不是太不给他们面子了,以后在公司里和他们的关系不是更难处吗?”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是相互的,人家就没打算跟我处好关系,我怎么办都没用。再说了,跟他们的关系能好到哪里去,这么多年了,要能好的话早就好起来了。”

“那就还是每人给他们一包糖果,一包烟吗?”

“对,这就已经给他们面子了。我就是要让他们看看,原来糖业公司那些普通员工我都可以待为座上宾,可就是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你就不怕他们给你穿小鞋?”

“自从南方集团兼并了糖业公司之后,我脚上的小鞋就没断过。要是他们还想变本加厉的话,我调头就走。何况现在早已不是从前了,南方集团现在千疮百孔,他们这些人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哪里还有心思琢磨那些啊。”

“你说南方集团怎么了?”

“你没看出来吗?前两年过中秋节的时候,集团还能给职工发月饼,可今年过中秋节的时候却一个月饼都发不出来。俗话说窥一斑而见全豹,南方集团现在面临的困境,跟当初糖业公司面临的困境一模一样。你忘了,当初糖业公司破产之前,也是连过节的月饼都发不出来的。”

第五百零三章 要不要每次都这么惊险?

“这倒也是,公司现在真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了,以后可怎么办?”

“南方集团要是真的不行了,你就换个单位嘛。”

“你说的倒容易,那你呢?你以后怎么办?”

“我肯定不会在南方集团待太久的。”

听李欣这么一说,夏小娜不由得又愁容满面:“你不让我问你的事情我就不问,可是就像你妈妈说的那样,现在你整天熬夜,人也瘦了不少,是不是期货又亏损了?”

李欣说:“恰恰相反,到现在为止我还是盈利的。”

“真的吗?”夏小娜有点不相信,要是期货上是盈利的话,李欣应该不会像这样天天晚上熬到2:00才睡觉。

“我骗你干什么?也许这个星期就会有个结果了,在我们举行婚礼之前,至少应该有两三千万元的利润,这也算是给我们送了一个大红包了。”

“你真的赚了这么多钱吗?”夏小娜惊喜地问。

李欣说:“至少应该有这个数的。”

到现在为止,李欣也被手里这4000手的空单折腾得够呛了,如果明天星期二一大早开盘后期货价格再继续往上涨的话,他已经决定全部平仓出场了。

虽然现在还不知道明天的价格会涨到多高,但是他大致估计了一下,就算明天期货价格大幅跳空高开,账户上至少还应该有两三千万元的利润,所以他才敢跟夏小娜透这个底。

“那太好了,你真厉害!有了这么大的一个红包,婚礼过后我要你带我出去玩。”夏小娜挽着李欣的胳膊撒娇说。

“没问题,你想去哪里呢?”

夏小娜想了想:“先去上海住几天,上海那栋别墅买了之后咱俩还没好好住过呢。”

“我也这么想。然后呢,你还想去哪里?”已经有些心力憔悴的李欣也希望赶紧了结手里的仓位,趁着度蜜月的机会出去好好休息一下。

“我也还没想好呢,你带我去哪里都行。”

“那我们去大西北吧,那边我还没去过,一直对那边很向往。”

“好啊,我们开车去吗?”夏小娜还记着几个月前李欣在上海的时候对她说有机会开车带她出去旅游的事,下星期婚礼过后就有20天左右的时间,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她非常向往和李欣一起出去长途自驾旅游,那种和心上人在一起一路向前游遍大好河山的感觉想想都让人激动不已。

李欣说:“开车恐怕来不及,从我们这里开车去上海至少就得三天,在上海待几天之后开车再去大西北,至少又得一个星期。这还是单程需要花费的时间,如果再算上回程的时间,我们的假期就有些不够了,所以只能是坐飞机或者火车过去。”

李欣说的这种旅行方式虽然不如长途自驾那么浪漫,可夏小娜还是很向往地说:“好啊好啊,我还没和你一起坐过火车呢,我们坐火车过去吧,坐软卧好不好?在包厢里看沿途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景色,想想都太美了!”

“大小姐,你说的那是草原上的景色好不好?要去内蒙才看得到的,我们去的西北,那边有的是黄土高坡。”

“去你的,西北也有牛羊的。”夏小娜娇嗔道。

李欣哈哈一笑:“对对对,你说得对,西北也有羊,我带你去吃羊肉泡馍哈。”

夏小娜高兴地说:“我们就一路吃美食,一路看风景哈!”

李欣说:“还有,一路度蜜月!”

“嗯!”

从西山赏月下来,把夏小娜送回家后,李欣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夜里12点多了。

担心吵醒父母,他就没去书房,而是蹑手蹑脚地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关上门后,打开了床头柜上的笔记本电脑。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每到这个时间段正好是他准备开始熬夜的时候。

也就是到了这个时候,一整天都陪家人过中秋节的他才突然反应过来,虽然今天是中秋节,国内期货市场不开盘,可是国际市场上的期货铜是在进行交易的。

李欣暗暗在心里想,这段时间的节奏总是有些乱,在关键的时间点上自己总是掉链子。今天伦敦铜价的走势到底怎么样自己得赶紧看一看才行,这至少对预测明天早上国内期货铜价格的走势有些帮助。要是今天伦敦铜价的涨势很强的话,那明天期货市场一开盘自己就得尽早出场,绝不能再优柔寡断了。

此时已经是9月16号星期二凌晨00:30左右了,打开电脑后,李欣才发觉今天伦敦铜价是大幅跳空低开的,而且整体走势是宽幅震荡。虽然盘中高点比上周五的高点还略高一点,但是昨天星期一下午4点多的时候,伦敦铜价曾出现过一波杀跌行情,当时的最低点比上周五的开盘价还要低,跌到了6809美元。这个最低点几乎跟9月11号星期四伦敦铜价的最低点持平,跟三天以前星期六凌晨2点伦敦铜的收盘价7107美元相比,%。

虽然现在价格又回升了一些,跌幅缩小到3%左右,可这样的走势依然让李欣兴奋不已。

从k线图上来看,上周五伦敦铜价的涨幅已经被今天的下跌完全吞没了。

这不禁让李欣有些喜出望外,如果今天伦敦铜价到夜里2点收盘时还是大幅下跌的话,那么至少今天早上9:00点国内铜价大幅上涨的可能性就降低了很多。

这是一个好消息啊!现在的关键问题是到夜里2:00点伦敦铜价会收在什么位置上?

几个小时前吃了好多月饼和板栗的李欣现在肚子很胀,一点睡意也没有,他点燃了一只烟,坐在电脑前,静静地等着看伦敦铜今天收盘的价格到底会是多少。

这个价格对他来说太关键了,如果今天凌晨2:00伦敦铜价收盘的时候涨得比上周五还高的话,今天早上9点国内期货铜一开盘他就准备赶紧平仓离场了。

万幸的是到夜里2:00,伦敦铜价收盘在6955美元,%,这个下跌幅度跟上周五的上涨幅度几乎相当,价格又跌回了上周四的收盘价位置。

也就是说上周五的上涨短期来看不可能持续的。

等到了这个比较满意的结果之后,李欣这才到浴室去洗了个澡,然后上床睡觉去了。

早上7点多,睡眼惺忪的李欣就起床了。

洗漱完下楼吃早餐的时候,李欣的妈妈问他:“昨天晚上你几点回来的?”

“大概12点左右吧”

“昨晚又熬夜了是不是?”

“没有,我只看了一会儿,1点多一点就睡了。”

“夜里1点多才睡觉还不算熬夜啊?你那么晚才睡,这么早就起来,睡眠时间怎么会够?这样下去是要出问题的!”

李欣敷衍道:“这段时间事情比较多,过了这星期就不会熬夜了。”

“你这孩子真是太倔了,不听老人言,将来要吃大亏的。”

李欣担心母亲喋喋不休地追问,三口两口吃完母亲为他准备的早餐,就赶紧告别父母出门往公司赶去。

来到公司后,坐在电脑前的李欣心里想的只有一件事情,今天开盘以后期货铜的价格如果突破了10日均线的压制,自己要平仓多少?

是立刻全部平仓离场,还是只平仓50%?

上周五期货铜价收盘以后,他是已经下定了决心,今天价格突破了10日均线的压制后,就立刻全部平仓离场的。

现在他又在纠结这个问题,完全是因为今天凌晨2:00伦敦铜价的大幅下跌,使得距10日均线压力仅仅一步之遥的国内铜价又面临了一些变数:即使今天国内期货铜价是上涨,可能也不会是上周五自己担心的那种小型圆弧底突破了颈线位置后极速拉伸的走势,有可能是缓步上涨,幅度不会太大。既然铜价不会快速上涨,那自己是否还有必要机械地执行破了10日均线后就立刻全部平仓的那个决定?

一直认为铜价这一波下跌会跌到5万元左右的他又开始犹豫徘徊了。

在伦敦铜价大幅下跌的情况下,国内铜价今天开盘会是什么情况呢?是平开,还是小幅高开?

他想了半天,也没有一个明确的主意。自认对短期铜价的走势有些摸不着头脑的他只好作罢,静静地等着集合竞价的结果出来。

早上8:59,随着电脑上传出的一段提示音,集合竞价的结果出来了。

开盘价是54550元。

一直紧紧盯着价格这一栏数据的李欣大吃一惊,以为自己看错了。

虽然他还没来得及去计算这个价格跟上周五的收盘价有多大的差距,但大幅下跌是肯定的。他明明记得上周五的收盘价是五万六千多元的,可现在电脑上出现的这个价格才五万四千多元!

他赶紧把目光移到k线图上去找今天开盘价的位置在什么地方。

只见在远离5日均线的下方出现了一根白色的横线。这应该就是今天开盘价在k线图上的位置。

第五百零四章 会不会又反弹?

到了这个时候,李欣才确信自己的眼睛没有看错,今天的开盘价是大幅跳空向下的。

上周五收盘的那根阳线的最高点,也就是收盘价的位置,是紧紧顶着10日均线和连续三年来的年内低点连成的压力线的,是一种即将突破这两个压力点的态势。

可今天这个开盘价的位置不但远离了10日均线,还远远低于5日均线。

跟上周五的收盘价相比,开盘就大幅跳空下跌了1910元。按这个价格计算,李欣账户上瞬间又增加了3800多万元的利润。

“我靠,这是什么情况啊?”大喜过望的李欣一时也猜不透盘面上这样的走势到底预示着什么。

铜价最近的走势实在是有些妖魔化,涨跌实在是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虽然现在集合竞价大幅下跌,但他也不敢确定几十秒钟以后的9:00点整,期货市场正式开盘之后,期货铜的价格走势到底会是怎么样的。

今天一开盘就跳空下跌1910元,这是今年内绝无仅有的现象,就是在去年和前年期货铜价格大幅波动的过程中,这样的情况也非常罕见。

虽然上周连续4天上涨有些出乎自己的意料,可是上周五价格上涨到10日均线附近停住的时候,自己判断那样的走势其实是在空方阻击和抵抗下形成的结果,空方并没有放弃继续向下打压的努力。

现在看来自己的这个判断是正确的,今天早上搞出这么低的开盘价,只能解释为空方刻意往下打压价格。

因为上周连续几天多方费尽了千辛万苦才把价格推高到10日均线附近,到达了马上就要突破那两个重要压力线的关键位置,在这种时候多方是绝对不会跳空向下卖出平仓,从而轻易放弃之前拉抬价格的努力的。

所以,向下暴跌1910元开盘不会是多方所为,否则说不通。

想通这个道理后李欣非常高兴,可是他又不敢大意,因为今天跳空向下的幅度实在是太大了,几乎接近2000元的跌幅。

这么大的跌幅,在几十秒钟后一开盘,价格会不会出现一波急速的拉升呢?

上周期货价格在55500元附近的时候多方都敢逐步推高价格,今天铜价一开盘就跌破了55000元的整数关口,如果多方在现在这个位置上不做努力的话,上周他们的努力就全功尽弃了。

现在还不能高兴得太早,8月13号那天价格大幅跳空低开之后就是从55410元的低点一路上涨到57580元的高点的,那一天低点到高点之间一共上涨了2080元。

要防止今天再次出现上次那种情况。

这短短几十秒内要考虑这么多问题,李欣感到自己的脑袋有点不够用了。刚才就一直盯着盘面,打算在价格突破了10日均线后就立刻平仓的他,现在又面临另外一个选择:今天价格大幅跳空下跌了1910元,自己要不要在眼前这个价位平仓离场呢?如果再出现8月13号那种低开之后迅速走高的走势,那今天自己账户上多出来的3800万元利润到收盘的时候很可能又付之东流了。

8:59以前,集合竞价还没出来的时候,李欣的心情相对还比较平静。

可是集合竞价大幅跳空之后,他的想法多了起来,心扑扑直跳。他还没来得及想清楚到底要不要在目前的点位上平仓这个问题,9:00点整,期货交易开始了。

期货铜以54550元的价格开盘后,有那么短暂的一两秒钟,价格突然上涨了几十元钱来到了54600元的位置,可是这样的上涨仅仅只是昙花一现,紧接着价格就持续下跌了。

一分钟之内价格就跌到了54200元。

在开盘后价格上涨了几十元的那一两秒钟之内,李欣的心是悬着的。他就怕行情走势出现急速拉高的情况,让他还来不及做出是否平仓的决定,利润就大幅缩水了。

可紧接着价格在一分钟之内又暴跌了400元,这样的走势让交易经验非常丰富的他看出了一些迹象,心慢慢放了下来。

今天一开盘就下跌1910元,自己这个空头看见这样的结局心里有多高兴,多头就会有多恐惧。

像这么大的跌幅,可用资金不充足的多头,今早可能一开盘就爆仓了。

刚才这短短一分钟之内暴跌400元的走势,很可能就是爆仓的多头止损离场的举动。

价格如此快速地下行,会进一步让更多的多头爆仓,进而被期货公司强行平仓。

即使没有爆仓的多头,在这样的走势面前,心里要承受的压力是可想而知的,很多人有可能会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而认赔离场。

这对多头来说会形成一种恶性循环,止损离场的多头越多,价格会被打压得越低。

而对空头来说,此时几乎不用做任何事情,袖手旁观就能看见账户上的利润不断增长。

空头的力量还是明显强于多头,上周多头努力拉抬了4天的成绩,今天早上被空头一下就打回了原形。空头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让多头彻底丧失信心放弃抵抗。

经过了一星期的痛苦纠结之后,李欣现在再次感受到了价格走势按自己预期的方向发展,利润不断增加的快乐。

铜价下跌到64200元后,在这个整数关口附近来回震荡了几分钟,从9点过5分开始,又开始了一波快速的下跌,到9:08分,价格已经跌到了53800元。

这个价格已经突破了54000元的整数关口。

到了这个时候,李欣悬着的心才渐渐放了下来,他知道多方已经无力反抗了。

到了这个时候,看着眼前变得越来越长的那根大阴线,李欣才有时间回过头来仔细琢磨今天54550元这个意味深长的开盘价。

9月8号55160元的收盘价是年内最低的收盘价,可是今天早上的开盘价一举跌穿了这个低点。

更别说开盘后几分钟内,铜价根本就没有反弹的机会,反而继续跌破了54000元的整数关口,价格是越走越低。空头发力向下打压价格的态势已经显露无疑。

想到这,有一种劫后余生感觉的李欣忍不住暗暗骂了一句:“NMD,这走势是成心跟我开玩笑吗?有没有必要每次都玩这种绝处逢生的游戏?你们上周早一点把它摁下去不是多好,非得到千钧一发之时才出手,有几个人耐得住这种心惊胆战的感觉!”

价格迅速下跌到53800元这个整数关口的时候明显获得了支撑,下跌的趋势得到了遏制。

不知道是空头在这个地方获利出场,还是多头开始在这个地方逢低介入。

从9:08开始,价格就没有跌破53800元这个整数关口,而是在低位展开了持续的震荡,价格最高没有超过54000元,最低也没有跌破53800元。

电脑屏幕上的分时走势图就在53800元和54000元这上下200个点的空间内来回震荡了将近一个小时。

上午10:00,价格从53850元又逐步开始向下走低。

10:05,价格突破了53800元这个整数关口,来到了53770元。

10:00之前那50多分钟的时间里,价格在低位来回震荡的过程中,李欣内心深处曾经经过了激烈的思想斗争。

昨天就已经动了平仓念头的他现在面临着另外一个选择:跟上周五的收盘价相比,现在的价格下跌了将近3000元,利润一天之内增加了6000万元,这是市场给自己提供的一个主动离场的绝好机会,自己要不要在这个位置平仓呢?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自己已经错过了两次逢低离场的机会了,要是这次再错过这样的机会,那就有点可笑了。

尤其是9:08~10:00这将近50分钟的时间里,价格下探到53800元的低位后就一直徘徊,没有继续下跌的迹象,这是不是预示着价格到了这个位置又会出现一波反弹呢?

8月13号和9月8号两次价格大幅下跌之后,都有一波幅度不小的上涨,也就是在那两波上涨中,自己账户上的利润是大幅缩水的。

今天价格的大幅下跌完全出乎自己的预料,要不是今天这样的走势,很可能自己已经在同一个地方被同一块石头第2次绊倒了。

价格在这50多分钟的时间内来回震荡没有继续下跌,说明铜价在53800元一线有逐步起稳的迹象。

如果不趁价格在低位兑现利润的话,到收盘的时候价格涨上去了,那自己又得第3次经受价格上涨的折磨了。

就在他左右为难拿不定主意的时候,价格跌破了53800元。

虽然价格在跌破了53800元这个整数关口后下跌的趋势不像早上开盘的时候那么迅猛,可却是一种缓慢而坚决的走势,电脑屏幕上的分时图是逐步越走越低的,完全看不出多头在低位介入的迹象。

第五百零五章 久违的跌停板

到了上午11:00,价格已经下探到了53450元。

善于研究交易者心态的李欣看着这样的走势,心里的担忧渐渐放了下来,现在他已经打消了今天平仓的念头。

上午开盘后的短短几分钟内,价格就跌到了53800元一线,虽然此后的50多分钟里价格一直在低位震荡,可是却没有出现他最担心的逢低反弹的那种走势,反而在10点之后,分时图的走势又下了一个台阶。

10:00~11:00,这段时间分时图上的那根曲线是越走越低的。

如果多头要在低位拉抬价格的话,那么10点以前是最好的机会,10点以后价格逐步走低,不但说明多头没有在低位反攻的信心,反而预示着越来越多的多头开始在这个地方认赔离场。

今天价格要想从低位反弹上去看来很难了。

%,面对这么巨大的一根阴线,占据绝对优势的空头肯定不会在这个地方善罢甘休的,继续往下打压应该是他们的第一选择。

今天才是本周的第1个交易日,多头就已经出现了认赔离场的迹象,那么未来几天向下一定还有空间,要平仓也得等到周末看,不然自己很可能会错过一段很好的利润的。行情的走势往往就是这样,在处于劣势的一方还有力量进行抵抗的时候,一般不太容易出现一边倒的现象。但是如果一方彻底崩溃了,那么行情走势将会是势如破竹的。这种情况一般出现在最后阶段,是获胜一方利润最丰厚的时段。

果然,在多头无力组织抵抗的情况下,价格越走越低,11:04的时候价格已经来到了53350元一线,虽然此后的几分钟价格重新回到了53450元,但是紧接着又被一波卖盘把价格打了下来。

到上午11:30收盘的时候,价格停在了53390元。

期货铜价格这样的走势,不但出乎李欣的预料,也让袁杰大吃一惊。

李欣熬夜到凌晨2点,看了伦敦铜价大幅下跌后才睡觉的,所以他对今天早上期货铜价格的走势有一个不会大幅上涨的预判,可即使这样,今天的大幅下跌也让李欣非常吃惊。

袁杰手里没有持仓,她当然不会像李欣那样熬夜到2点,所以她根本就不知道今天凌晨伦敦铜价是大幅下跌的。根据上周五的价格走势预判今天铜价会高开高走的她看了这样的走势之后,实在是有些转不过弯来。

唯一让她觉得心里有些安慰的是自己没有多头仓位,上周五李欣也没有按照自己的建议在高位平仓,否则的话今天这样下跌又会错过很多利润,自己也就不好面对李欣了。

这一上午袁杰不但紧紧盯着期货价格的走势,也随时关注着李欣账户上持仓数字是否有变化。

中午收盘后,看着价格反弹不上去了,她这才给李欣打了个电话:“这种走势真是一步一个坑啊!你不是说蔗糖期货价格的走势很妖吗?让人根本猜不透它到底会怎么走,我看期货铜的价格走势更妖,这走势也太出人意料了,现在连我也看不懂它的短期走势了。”

李欣呵呵一笑:“我就说短期走势让人很难琢磨吧。”

袁杰说:“还好你上周五没有平仓,不然的话,4000多万元的利润又不见了。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呢?向下看到多少?”

今天的下跌更加坚定了李欣看空的信心,他毫不犹豫地说:“至少要破了50000元我才走。”

“今天这样的走势已经向下破位了,我看50000元这个关口要不了多久就会到的。”

“但愿如此吧,这一波来回折腾得太久了,我也想早点到这个位置获利平仓走人,这样来回折腾实在是太难熬了。”

“你现在每天看着账户上这一亿三千多万元的利润来回波动,晚上能睡得着觉吗?”

“是有些睡不踏实,所以我才说这个过程熬人嘛。真正要想做到心无旁骛,还得是彻底平仓之后。”

“但愿这一天早日来临啊。”

“多谢多谢。”

跟袁杰通完电话后,李欣立刻下楼开上车回别墅去了。

这要是在平时,像这种行情已经走到了关键的时刻,李欣肯定会待在办公室里,中午在食堂随便吃一点,下午1:30接着看行情。

可是今天却不一样,父母好不容易上来一趟,中午他得回去陪父母吃饭。

回到家以后,母亲已经做好了一桌丰盛的饭菜,有李欣最爱吃的野生菌和叉烧肉。

都说妈妈做的饭菜是每个人记忆深处最美好的味道,常年在餐馆、食堂里吃饭的李欣,吃着这可口的饭菜,心里涌上来一股浓浓的亲情。这栋豪华别墅平时就只有他一个人住,他自己又不做饭,早出晚归的,家里一点烟火气息都没有。现在父母上来后,这栋别墅里才有了他熟悉的家的味道。

李欣的妈妈看儿子吃得狼吞虎咽的,就说:“你吃慢点,小心噎着。”

李欣说:“妈,还是你做的饭菜好吃,外面五星级酒店的厨师做的菜都没有这么好的味道。”

李欣的妈妈说:“想吃我做的菜就经常回来啊,到时候我做给你吃。”

“嗯。”

“像你这样生活不规律是不行的,你和娜娜结婚以后一定得自己开伙,不能经常到外面去吃,外面的食材不新鲜,又没有营养。”这栋别墅里四处透出来的冷清,那里瞒得过李欣妈妈的眼睛,她很是心疼儿子这样的生活状态。

“嗯。”

“娜娜会不会做饭菜?”

“应该会一点吧。”

“你得让她学着做,不行就请个保姆吧。”

“到时候再说吧,现在事情太多,顾不上这些。”

“下午我和你爸就回去了,星期五我们再上来。”

“妈,你们就别回去了呗,今天都星期二了,你们今天回去,星期三星期四在下面待两天,星期五又得上来,搞得这么麻烦干什么呢?不如就等婚礼过后,下星期一你们再回去。”

“不行,我和你爸今天就已经是请假了,星期五还得请假,周三周四这两天要回去上班的,不然在单位上说不过去。”

“要不你们吃了晚饭再走吧,到时候我送你们回去。”

“不用了,让你爸开慢点,我们自己回去吧,你开车送我们回去,你不是还得坐火车回来吗?明天你也要上班啊。”

李欣一想也对,过了一会儿他又说:“爸妈,要不我给你们请个司机吧?”

李欣的爸爸说:“没那个必要,我现在身体还行,开车跑这点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根本没必要请司机。倒是你妈说的对,你和娜娜结婚以后得请个保姆,不然你们两个自己生活很难办的。”

李欣说:“合适的保姆恐怕也不好找。”

李欣的爸爸:“这个不难,我们帮你们留意着,不行的话,你大伯家的那个堂姐在家里闲着也没事,她做菜也做得很好的,到时候叫她过来帮忙也行。”

“这样不好吧。”李欣说。

李欣的妈妈说:“这没什么关系,她在外面四处打工也很辛苦的,不如到你这里来帮忙还更好些。”

李欣说:“让堂姐来做保姆,我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李欣的妈妈说:“没事儿,我先帮你问问,应该没什么问题的。”

李欣说:“好吧,这事不着急,过一两个月再说吧。”

吃完中午饭,李欣放下碗筷就要走,李欣的妈妈问他:“你现在就要走啊,你们下午几点上班?”

“2点。”

“那现在还早啊,你可以睡半个小时再去嘛。”

“中午1:30还有事情,我得尽快赶过去,不然就来不及了。”

“你平时是不是都这样,中午在单位食堂吃一点,然后在办公室休息一下,下午接着上班?”

“是的。”

“你这习惯真得改改,晚上那么晚睡,早上起那么早,中午又只是吃食堂,在办公室休息一下,这样下去身体吃不消的。我得好好跟娜娜谈谈,你们俩结婚之后不能像这样。”

“我知道了,这段时间工作比较忙,过了这两个星期就好了。爸妈,我走了哈,你们回去的路上开慢点。”

看看时间已经快到中午1:00了,心思全在期货价格上的李欣准备出门去办公室了。

李欣的妈妈对已经走到门口的儿子说:“中午剩下的饭菜我待会儿放在冰箱冷藏室里,你晚上回来热热就可以吃了。另外我做了一些叉烧肉放在冰箱冷冻室里,今后几天你要吃的时候拿出来解冻后蒸一下,买点白菜做个汤就能吃一餐了。”

“好的。”

“你以后自己学着做饭吃,别到外面去吃了,去外面吃饭既不卫生又没有营养。”

“知道了。”李欣有点受不了母亲的唠叨,他回答的话音未落,人已经出了家门。

第五百零六章 跌停板被打开

在回办公室的路上,李欣一直在想这样一个问题:今天早上跳空低开之后,期货铜的价格是越走越低的,到上午11:30的时候,53390元的价格跟昨天56460元的价格相比,整整下跌了3070元。

上午两个多小时的交易时间内根本看不到多头在低位反弹的迹象,中午1:30开盘之后,价格到底会怎么走呢?

虽然中午跟袁杰通电话的时候,他信誓旦旦地说一定要等到价格跌到50000元以下才会平仓离场。

可是8月13号到8月22号的那波反弹中,他7000多万元的利润几天之内就不见了5000多万。

9月8号到9月12号的那波反弹中,三四天的时间内他的利润又不见了4000多万。

这两次铜价在低位反弹造成的挫折让他心有余悸。

今天开盘后截止到现在,一夜之间账户上多出来的6000多万元利润让他的想法多了起来。

虽然他也知道目前这种破位下行的走势,预示着下方的下跌空间进一步加大了。可那毕竟只是技术分析和判断,行情到底会不会像这样走还是一个未知数。刚刚过去的那两波反弹不就是在大幅下跌之后发生的吗?

想来想去他认为还是不能大意,必须紧紧盯着盘面的走势,发现不对就得赶紧离场。以往的经验告诉他,跌得越猛,反弹的力度就越强。

中午1:30,下午的交易开盘了。

李欣的担忧没有出现,市场进一步给他送来了一个很大的惊喜:一开盘,价格瞬间就被打到了53180元的跌停板上!

短短几分钟内,卖盘数量就累积到了3万多手,而买盘数量是0。

如果说几分钟前李欣还在担忧经历了上午震荡下跌的走势后,下午会出现强劲反弹的话,那么现在他彻底放下心来了。

开盘后几万手的卖盘瞬间就把价格打在了跌停板上,在这么低的点位上瞬间涌出这么大量的卖盘,这根本不可能是空方主动往下打压的举动,只可能是多方彻底认赔之后止损离场的单子。

因为道理很简单,1:30以前53390元的价格距离53180元的跌停板其实并没有多大的空间,空方在这个地方发力向下打压,获利的空间不大,可是在这么低的点位上入场的空单却要面临很大的风险,只要价格在低位一反弹,新入场的空单就会出现巨额浮亏。这么浅显的道理空方不可能不知道。

可是对多头来说却不一样,53390元的价格距离53180元的跌停板仅仅200元,如果不赶紧在这个位置上出逃的话,价格要是被压在了跌停板上,多头就是想止损离场也跑不出来了。

如果今天这一个跌停板多头的单子止损出不来,明天继续来一个跌停板的话,多头的损失就会异常惨重。所以李欣敢断定这几万手的卖盘肯定是多头止损离场的单子。

这样的举动说明多方已经崩溃了。

这是他最希望看到的结果,多头一旦认赔离场,那价格就会急速下跌,自己期望的那50000元的整数关口要不了多久就会达到的。

看着分时图上被压在跌停板上的那一根直线,兴奋异常的李欣坐不住了,他起身在办公室里来回转了两圈,一边走一边收回右臂,握紧拳头,向斜上方奋力击出,嘴里说了句“搞定”!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4000手的空单一直坚持到现在这个跌停板有多么的不容易。

看着眼前这个跌停板,李欣知道往后几个交易日继续大幅下跌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回头看这两个月内铜价的走势就可以发现,每一波下跌的速率都比上一波更快。

7月23号铜价从62690元跌到了8月13号的55410元,20天内的跌幅是7200元。

这一波下跌过后是为期10天的反弹,价格从55410元反弹到了60690元。

紧接着,价格从8月22号的60690元跌到了9月8号的54620元,15天内下跌了6000元。

之后经过了4天的反弹,价格从54620元反弹到56460元。

对比这些数据就能看得出来,下跌所用的时间越来越短,而下跌的空间越来越大。

同时,反弹所消耗的时间也越来越短,反弹的力度也越来越弱。

今天这样的走势就更能说明问题了,上周五k线图还是一种即将要突破的圆弧底形态,今天就暴跌到了跌停板上,下跌了3280元。这一根大阴线像断崖一样,让一天前的那个小型圆弧底显得有些滑稽:多方费了四五天的心血一上午就被打回了原形。

9月5号下跌了1300元,9月8号下跌了1500元,李欣当时以为那样的跌幅已经足够大了,可是跟今天下跌3280元的暴跌相比,那样的下跌只是毛毛雨。

就在李欣以为大局已定的时候,价格走势却让他惊出了一身冷汗。

到下午1:35的时候,封在停跌停板上那3万多手卖盘开始逐渐减少。

看到这个现象,李欣暗暗觉得有些不妙:这说明低位的买盘出来了,难道多头真的敢在这个位置上绝地反击吗?如果真的是那样,那么1:30一开盘的时候,那3万多手止损离场的单子是为什么呢?要不就是有新的多头在这样低的位置上入场,或者是空头主力开始在这个地方获利出场了?真要是那样的话,自己是不是跟着也止盈离场算了?

说是迟那是快,封在跌停板上的那些卖盘减少的速率越来越快,几分钟之后,卖盘上的单子就只剩下了两三百手。

1:39,跌停板最终还是被打开了。

一分钟之后,1:40,价格就从53180元的跌停板来到了53240元。

虽然上涨的这60元跟全天下跌的3200多元相比微不足道,可是打开跌停板这样一个举动蕴含的信息却是非常丰富的。

李欣倒吸一口凉气,跌得越猛反弹越猛的道理他是知道的。

早上一直萦绕在他心头的担心价格会在低位强力反弹的担忧又再次像乌云一样笼罩在他的心头。

几分钟之前他还认为今天这个跌停板打开了巨大的下跌空间,现在又不得不开始转换思路,考虑是不是要在跌停板附近赶紧平仓离场了。

就在他心率加快,脑筋急速运转考虑到底要不要平仓的时候,又一波汹涌的卖盘出现了,价格一分钟之后又被5000多手卖单打回了跌停板上。

李欣看见这种情况后,静下心来仔细一分析,认为这种情况跟1:30一开盘时候出现的那一波大量的卖盘是一样的,这些卖盘绝对不可能是空头在这个地方加仓做空的单子,只可能是多头在这个地方止损离场的单子。

因为几分钟之前价格一直被压在跌停板上,有很多多头即使想止损离场也没有办法成交,现在价格被拉高到了跌停板之上,可以趁机跑路了,这样的机会对想逃命的多头来说是一个难得的离场时机。因为如果此时不走,价格再次被封在跌停板上的话,明天开盘后是个什么样的情况很难说,万一再来一个跌停板,或者继续向下跳空五六百个点,那损失会更大。

价格重新回到跌停板上后,卖盘上堆积的数量又陆续增加到了20000多手。

想要出逃的多头果然很多!

这种情况会使得明天的价格跌得更低。

不得不说价格跌到这个位置上,对多头和空头的心理上都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尤其是封在跌停板之后,1:39跌停板被打开的这个举动,对获利巨大的空头来说,在剩下的一个小时交易时间内,跌停板很有可能会封不住。

如果跌停板真的封不住的话,那么现在跌停板上的位置就是空头最好的离场位置。

李欣此时的心态就是这样。

屏幕上堆积起来的2万多手空单对他来说是一个绝好的机会,自己那4000手空单可以在短短的十几分钟内全部平仓离场,而不会造成价格上的任何波动。

既然跌停板附近的卖盘很大概率是多头止损的买单,那么打开跌停板的那些买单,很大可能性就是空头在这个地方的获利离场单子。

当然了,在这个地方的买单也有可能是新的多头逢低买入的开仓单子,但是那样的可能性很小。因为道理很简单,出现跌停板的时候说明下跌趋势依然在。在跌停板附近买入开仓,多头需要多大的心理承受能力。

想清楚这个道理后,李欣突然意识到即使价格在跌停板上,也有很多空头开始离场了,自己丝毫不能大意。

果然,打开跌停板的这个举动影响的不只是李欣一个人,很多获利丰厚的空头开始在这个地方逐步减仓离场。

第五百零七章 有什么内幕消息?

此后,价格分别在13:56,14:04和14:15.又三次冲开了跌停板。

虽然打开跌停板之后,价格最高仅仅上冲到53220元就再次被卖盘封在了跌停板上,但跌停板屡次被打开的现象还是让李欣的精神高度紧张。

到14:20以后,堆积在卖盘上的单子越来越多,逐步累积到了4万多手,看见这种情况后,李欣的心才渐渐安定下来。

他想:价格到了这样的位置上,果然还是多头面临的压力比空头面临的压力大得多,卖出平仓的单子显然比买入平仓的单子多得多,不然的话跌停板是封不住的。

到了下午3点收盘的时候,卖出的单子依然有3万多手没有成交。李欣此时心里坦然了:还有这么多卖单等着止损离场,明天开盘就得大幅下跌!

期货市场刚刚收盘,袁杰的电话就来了:“这样的暴跌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啊!是不是出什么内幕消息了?”

李欣说:“哪有什么内幕消息啊。”

“那怎么会像这样呢?”

“你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不是,价格已经到了目前这个位置上居然还能出现跌停板,空头这是怎么想的?铜价到底出现了什么问题?”

李欣说:“这不是空头的事儿,是多头的事儿!”

袁杰不解地问道:“什么意思?”

李欣说:“你觉得今天这么多的卖单是空头干的吗?”

袁杰想了想:“多空双方都有吧。”

李欣说:“我觉得绝大多数是多头干的。”

“你的意思是这是多头止损离场的单子?”

“不然呢?这种位置上空头会进去吗?”

“也是哈。可是这样的跌幅也太大了,多头在这个地方止损离场,就不怕卖在地板上?”

李欣说:“其实这很正常,你看看今天的股市指数跌到了多少?1986点!这跟一年前的6100多点相比,整整下跌了75%,股市已经跌回到了一年前牛市的起点附近。相比之下,现在53000多元的铜价跟三四年前两三万元的铜价相比,还依然是处在高位的。现在铜价已经破位下行了,多头不止损的话,将来只怕是亏得更多。”

“你的意思是说铜价会跌到两三万元?”

“那倒不至于,但是跌破50000元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那倒是,今天这个跌停板已经让很多多头倾家荡产了。”

李欣感觉袁杰的话里有话,于是他感兴趣地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袁杰说:“你是不知道,今天早上一开盘,我们公司很多做期货铜的客户就已经爆仓了。我们公司的业务员忙着打电话让他们追加资金,不然的话,到了9:20就要强行平仓。”

“追加资金养仓的人多吗?”李欣感兴趣地问道。

“有几个选择增加资金,大部分人还是选择止损离场。你猜怎么着?”

“怎么了?”

“追加资金的这几个,到了下午开盘之后,又不得不把仓位全部挂在跌停板上卖出平仓了。”

李欣不解地问道:“都已经熬到这会儿了,又追加了资金,为什么下午还要在跌停板上卖掉呢?”

袁杰说:“这段时间铜价波动比较大,保证金的比例本来就比较高,今天价格又触及了跌停板,所以今天收盘后做结算的时候,保证金比例几乎翻了一倍,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追加的那点资金根本就是杯水车薪,那些仓位还是会处于爆仓的状态。所以下午1:30这些追加资金的多头又不得不把上午不愿意平仓的那些仓位挂在了跌停板上,以跌停板的价格卖出平仓。好在1:40左右跌停板被打开了,他们挂在跌停板上的那些卖单成交了,不然的话明天早上一开盘,如果价格继续大幅下跌的话,他们的亏损更大。到了那个时候,即使他们不愿意平仓,我们也要强行止损的。”

听袁杰这么一说,李欣恍然大悟:“我就说嘛,1:40左右跌停板打开之后,价格刚拉上去就立刻被一波汹涌的卖盘打了下来。原来价格触及跌停板之后保证金比例的大幅提高引爆了更多多头的仓位!”

“就是啊,所以你看下午跌停板被打开了三四次,可每一次都被巨大的卖盘打了下来,那就是跌停板出现后引发了更多的多头爆仓。我们公司那几个在下午跌停板上止损离场的客户,现在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他们认为今天能在跌停板上逃出来是一件万幸的事情,往后几天价格很可能还会继续暴跌的。”

李欣也颇有感触地说:“今天这样的走势,别说多头撑不住,就是我这个空头都万分紧张。有好几次,我都担心跌停板打开之后价格会被快速拉升,我都动了平仓离场的念头了。”

“那你怎么没有平仓呢?”

“唉,纠结了很久,看见卖盘一波比一波更凶,最后还是忍住了。”

“我也觉得空单可以继续拿一下,这个跌停板出来之后,下面应该还会有很大空间的。”

李欣呵呵一笑:“连你都觉得还有下跌的空间,那跌破50000元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你这是损我呢?还是夸我?”

“呵呵,不损也不夸,我是实话实说,这说明看空的人越来越多了,不是吗?”

“这对你是好事啊,离你的目标越来越近了。”

“好事好事,最好这星期就解决战斗,这几个月的日子太难熬了。”

“你现在有1亿4000万元的利润,怎么辛苦都值了。”

就在这时,俞红走到门口敲敲门说:“李欣,董事长叫你去开会。”

李欣听了赶紧对着电话说:“我现在有事,改天再聊。”

他挂断电话后,抬起头问俞红:“什么事儿?”

“董事长让你现在过去开会,在小会议室。”

“哦。”李欣赶紧把手机揣在兜里,出门往小会议室走去。

李欣进到小会议室一看,薛晨志坐在首要的位置上,他的左右两侧各坐着四五个人。很明显,这是集团公司管理层在开会,而且看样子他们已经讨论过一会儿了。

看到这种情况,李欣突然想起来下午2点多的时候,门前走廊上好像陆陆续续有人经过,比平常要热闹一些,原来这些人是去小会议室开会的。

会议中途被叫进来的李欣对会议的议题一无所知,他进门的时候会议桌上的人都没有在发言,好像是在等谁一样。

李欣刚在会议桌的远端找了个位置坐下,就听见薛晨志问:“李欣,谈谈你对铜价的看法。”

听了他这话,李欣在心里暗暗对自己说:“果然还是这事儿,他们叫自己进来参加这样的会议,除了问价格之外就不会谈别的。”

铜价今天这样的走势对薛晨志来说无疑是当头一棒。

不久前他找黄洪亮和郑国瑞谈话的时候,郑国瑞建议他把新矿山卖掉,那个时候铜价还在57000多元,转眼间现在铜价已经下跌了4000多元。

当时薛晨志因为心里有各种各样的担忧,瞻前顾后的他推辞说此事要集团管理层开会研究之后才能定。可是在那之后,他并没有召开会议讨论这件事情,因为在他看来铜价已经跌得很低了,继续下跌没有多大的空间了,在这样低的价格上冒险把新矿山卖掉,很有可能会替金昌兴等人背黑锅。

可是事与愿违,铜价并没有像他想的那样从低位往上涨,反而越走越低,尤其是今天居然来了一个跌停板。这样的结局预示着今后铜价很有可能还会继续下跌。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手里这个新矿山还真的是不能留了,不然的话将来的亏损可能会更大。

万般无奈之下,现在总揽整个集团大局的他不得不让办公室主任姜华召集集团管理层成员来开会研究这个问题。

可是开会讨论了半个多小时,却迟迟形不成统一的意见。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参会的众人对铜价未来的走势形不成统一的看法,有的人觉得铜价在这个位置已经很低了,说不定马上就会上涨,而有的人觉得铜价还会继续下跌。

在那些认为铜价已经接近底部的人当中,也许有一部分人真的认为铜价已经相对比较低了,将来上涨的概率比较大,可是更多的人是拿铜价处在低位来说事,进而在卖出新矿山这个议题上回避自己明确的意见。

觉得铜价还会继续下跌的人是少数,而郑国瑞是其中的代表,另外一个就是薛晨志。

郑国瑞明确建议卖出新矿山,让集团尽快甩掉这个沉重的包袱。

薛晨志到了这个时候也觉得铜价的走势有些不妙了,可是处在他这个位置上,在众人的意见没有表明之前,他不敢轻易表露自己的意见。

觉得铜价已经处在底部,不建议卖出新矿山的人占绝大多数,姜华是他们中间的代表人物。

第五百零八章 把矿山卖掉

这些人心里很清楚,卖掉新矿山这个举动非同小可,一招不慎,很有可能让整个集团陷入万劫不复的景地。他们可不愿意在这种紧要关头把自己置于一个可能要承担巨大风险的位置。保持现状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明哲保身的选择。

双方僵持不下,郑国瑞又几次三番拿李欣预测铜价的事来举例,恰好此时薛晨志也想听听别人对铜价的看法。而在这件事情上,他认为李欣还算是个明白人,说的话不至于太离谱。所以他干脆吩咐俞红去把李欣叫进来,让他在会上谈谈他的意见。

听到他们要让自己谈对铜价的看法,李欣知道会议桌旁的这些人对今天铜价跌到跌停板上的事情已经是一清二楚了。

所以他没有做任何铺垫,开门见山地说:“我认为铜价还会继续下跌,至少会跌破50000元这个关口。”

薛晨志紧接着追问:“破了50000元这个关口以后呢,最低会到什么位置?”

“破了50000元后会继续下跌1000~2000元左右,也就是到48000元一线。”

“为什么会是这个位置呢?你凭什么根据这么说?”

李欣说:“两年多以前48000元一线是一个成交密集区。从上往下看,价格跌破了50000元之后,在那个位置上会是一个很强的支撑点。”

薛晨志听完后,转过头对坐在一旁的郑国瑞说:“也就是说向下还有5000元的空间。”

郑国瑞点点头:“嗯。”

姜华这时问郑国瑞:“铜价都已经这么低了,在这个价位上把它卖掉又能怎么样呢?”

郑国瑞反问道:“什么叫又能怎么样呢?没明白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姜华解释说:“我的意思是铜价都已经跌到这个位置上了,万一我们卖掉之后铜价又涨上去了,那岂不是彻底亏了?”

李欣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的,搞不明白他们说要卖掉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时,只听得郑国瑞说:“铜价肯定是有涨有跌的,现在的关键问题是你得考虑一下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铜价到底会涨到什么位置。我就问你,你认为铜价未来两三年内还有多大可能性会涨到78000元以上?”

姜华迟疑了一会儿,然后说:“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郑国瑞听了姜华的回答,感觉有些无奈:“我没有说不可能,我问你的是涨到78000元这个价位上的可能性到底有多大?”

这次姜华没吭声。

郑国瑞这个时候紧接着说:“你也觉得铜价未来两三年内涨到78000元这个价格之上的可能性很小,对吧?确定了这一点问题就好办了。我们手里这个新矿山,当年买入的时候铜价就是在78,000元附近。也就是说这个新矿山要想盈利,只有在铜价涨到78,000元之上才有可能。既然未来两三年内,铜价涨到这个价格之上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那也就是说未来两三年内,每天我们都还要过眼下这种苦日子,每个月我们都要向银行支付几千万元的贷款利息,这其中还不包括本金。大家可以想一想,这样的日子如果还要继续延续两三年的话,集团能撑得下去吗?所以我刚才才说长痛不如短痛,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把这个矿山卖掉。这样整个集团才能丢掉这个长期包袱,轻装前进。不然的话,未来两三年内铜价一直在五六万元之间徘徊,这个新矿山会把集团拖垮的。”

李欣听到这里才算明白了,他们刚才讨论的要卖掉的东西原来是新矿山。

郑国瑞接着说:“还有一点值得大家注意的是,像我们南方集团这种情况,在全国有色金属行业不是少数。两年多以前在铜价快速上涨的过程当中,很多企业急速扩张规模,造成原材料成本居高不下。目前5万多元的铜价到底是高还是低,关键看你拿它跟谁比。要是跟两年前8万多元的历史高点比,肯定是很低了。可你要是拿它跟三四年前的两三万元比,现在的价格依然处在很高的位置上。要想清楚这个问题也不难,大家回头想一下我们南方集团的铜价是个什么情况就知道了。如果没有新矿山居高不下的成本,我们原来冶炼厂的铜价现在卖出去依然有很高的利润,对不对?可是把新矿山的成本摊进去之后,按目前的价格销售,我们的铜卖一吨亏一吨。”

李欣才刚刚搞清楚了这个会议的议题,就听见薛晨志说:“李欣,没你事了,你出去吧。”

薛晨志当然知道,李欣这个小伙子还是有点真才实学的。在他当刘中舟和金昌兴的副手时,他也看不惯刘中舟和金昌兴等人对李欣的那些做派,因为那时候他是刘中舟和金昌兴潜在的竞争对手,他当然乐于见到有人对一把手形成冲击。可是现在的角度不同了,他现在总揽南方集团的大局,不管手下人有没有本事,他们对自己的绝对服从是第1位的。何况现在这个会议是他当一把手之后主持的几个高层管理会议之一,他此时正处在建立个人威望的时候,李欣这个人性格桀骜不驯他是很清楚的,他可不希望李欣口无遮拦的做派在这样的会议上给自己添乱子。

李欣听了站起身就走出了会议室。薛晨志等人对他这种呼来唤去的做派他已经习以为常了,只是南方集团已经到了眼下这种关头,这些大佬们还不忘摆官架子,这让他觉得有些可笑。

说实在的,他对会议上这个议题还真是不太清楚,虽然他认为郑国瑞说的有道理,但是要叫他判断此时是不是卖掉这个矿山的好时机,他还真没有准主意。因为在此之前,关于新矿山的成本到底对应多少价格的铜价,李欣没有明确的概念。

可是郑国瑞却不一样,作为集团财务部长的他,掌握着集团内部最精确的成本数据。

这两年的时间内,铜价从高位跌下来之后,财务报表上那些扎眼的数据没有任何人比他更清楚了。

持续扩大的亏损和每个月雷打不动要付出去的那几千万真金白银,让他知道这样的日子是不能再持续下去了,不然自己那份收入还能维持多久都很难说,所以他才再次斗胆在这个会议上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李欣出去之后,会议室里的人又讨论了很长时间。到最后,薛晨志终于明确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那就先在各大资产转让平台上把出售矿山的消息挂出去吧。”

郑国瑞刚才那番话说到了薛晨志的心里,作为冶炼厂厂长,他对把南方集团拖累到今天的那个大包袱感触最深。不把这个包袱甩掉,本来盈利的冶炼厂就永远翻不过身来,自己这个代理董事长的日子也不会比金昌兴的日子更好过。

这时有人说:“可是这个矿山的很多手续都在银行手上,要卖得通过他们才行呀。”

薛晨志说:“这个我当然知道了,先把消息挂出去探探行情再说嘛,到了实际操作的阶段再跟银行说。这也有个过程的,一两个月之内能有明确的消息就算不错了。再说了,银行要的也是钱,如果真的到了付不出利息还不出本金的时候,他们拿着这个矿山有个蛋用,不还是得卖掉才行吗?”

李欣从小会议室出来之后回到办公室,接着看伦敦铜价的走势,今天3:00国内期货市场收盘之前,伦敦铜价的走势是跟随国内期货铜价的走势大幅下跌的,3:00之前伦敦铜价也是一直在低位徘徊,虽然没有像国内铜价一样压在跌停板上,但跌幅也相当可观。

到下午5点,伦敦铜价最低曾经到过6717美元,这个价格跟上一个交易日7107美元的收盘价相比,%,这个幅度甚至远远大于国内期货铜价跌停板4%的跌幅。

可是下午6点以后,伦敦铜价却从6717美元的低位逐步开始走高。

夜里2点收盘的时候,伦敦铜的价格是6855美元,%。

虽然这个跌幅也不算小,%的下跌幅度相比,几乎缩小了将近一半。

如果按这个交易日内的最低价来算,那么伦敦铜价这个交易日的最低价也创出了今年内的新低,可是如果按这个交易日的收盘价来算,那么这个交易日的收盘价其实并不算低,它比9月10号的开盘价还要高。

细心的李欣其实已经注意到了,伦敦铜价探底回升的走势,跟国内铜价压在跌停板上的走势有些不同。%的下跌幅度,所以对这一异常现象,他就没往心里去。

9月17号早上9点,也许是受昨天夜里伦敦铜价探底回升走势的影响,又或许是空方经过一夜的思索,觉得昨天下午收盘时那3万多手压在跌停板上的空单在昨天那么低的位置上止损离场有些吃亏太大了。

第五百零九章 短线走势难猜

所以这天的开盘价是54000元,跟昨天下午3点53180元的收盘价相比大幅跳空高开了820元。

这样的走势几乎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昨天下午收盘的时候,还有3万多手卖单封在跌停板上,%,所以李欣一直以为今天早上期货铜的开盘价肯定会大幅跳空向下,即使不是大幅跳空低开,平开也几乎是最坏的打算了。

可实际上大幅跳空高开820元的结果再一次向他证明了国内期货铜价短线走势的不可预见性。

这样一大幅跳空高开,他账户上的利润一夜之间又不见了1600多万元。

袁杰那天开玩笑问他那句话其实真的很有道理,不管是谁看着自己账户上的利润每天要么多出来,要么少掉几百万,甚至上千万元,是个人都很难承受。

李欣看着这样的开盘价,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总不至于昨天是跌停板,今天就大幅反弹上去吧?

昨天大幅跳空低开1900元,很明显是空头打压的结果。可今天大幅跳空高开的820元到底是多头所为还是空头所为,就让他有些猜不透了。

虽然多头今天奋力反抗,把价格抬高以提振多头信心的可能性很大,但这样其实冒着很大的风险。

那么会是空头所为吗?

主力空头看见昨天晚上伦敦铜价探底回升之后,今天主动跳高平仓出场?

但是这样说不通啊,主力空头这是脑子进水了吗?昨天3万多手的卖单压在跌停板上的时候他们不获利出场,今天一开盘却跳空高开出场,这不是为多头做嫁衣吗?

这种可能性很小。

不管怎么说,今天这样诡异的开盘价肯定预示着多空双方会有很激烈的争夺。

果然,9:00正式开始交易后,54000元的开盘价仅仅只是昙花一现,三分钟之内价格就被打到了53660元。

紧接着从9:04开始,价格又从53660元被拉了起来,短短的8分钟之后,价格又重新来到了54000元这个整数关口。

价格在这个整数关口再次遭到空头的强力打压,卖盘一波比一波更强,价格从53660元上升到54000元的速度很快,但是跌下来的速度却一点也不慢。到9:40的时候,价格已经被打到了53500元。

李欣看到这一幕,心里有些明白了:看来今天这个54000元的开盘价确实有些出乎主力空头的预料,但是在他们明白了多头把价格拉到这个高位的用心之后,就决意不想让多头的企图得逞。主力空头肯定已经把54000元这一线当做是今天防守的最后一道防线了,他们不会让多头轻易再把价格拉上去的。因为如果今天收一根阳线的话,跌势可能就会出现反转。

盘面上多空双方依然在剧烈的争夺,9:51开始价格又从53500元一线逐步开始上涨。到10:34的时候,价格又来到了53830元。

多头在低位奋力反抗的迹象也很明显。

可是价格跌到了这个位置上,心理优势和资金优势全在空头一方。

多头想把价格拉到54000元以上,可是空头却不想让他们这种企图得逞,这一波价格来到53830元之后,就没有再往上涨,而是展开了一波接一波的下跌。

到上午11:30收盘的时候,价格已经跌到了53320元。

李欣仔细分析了上午的走势之后,得出了这样一种结论:主力多头想反抗的迹象是非常明显的,但无奈其他的多头没有跟进,很多昨天压在跌停板上都没有逃出场的多头,今天看见54000元一线的高价肯定会立刻止损离场的,这样的人数量多了之后,空头其实不用多少力量向下打压就能收到事半功倍的结果。

主动权还是被空头牢牢掌握在手里,上午涨不上去,下午要想涨上去就更难了。

果然,下午1:30开盘之后,价格瞬间就从上午的收盘价53320元暴跌下去,短短的三分钟内,价格就跌到了53030元。

价格在这个位置上稍作震荡,反弹上去了五六十元,紧接着又是一波急速下跌,在13:44的时候价格就已经来到了52900元。

这个价格比昨天创下的53180元的一年内的新低点还要低。

擅于分析交易者心态的李欣几乎可以断定,1:30以后这一波创新低的跌势肯定又是多头出逃造成的,而且这些多头就是昨天在跌停板上没有跑出来的那些。他们看见今天价格高开,以为今天的走势会是大幅上涨,就一直在观望,想等价格涨上去再获利出场,或者出场的时候能减少一点损失。可是事与愿违,上午的走势在空头的打压下越走越低,已经来到了昨日跌停板附近。

今天上午越走越低的走势和昨天上午11:30之前的走势一模一样,这些在观望的多头担心下午开盘后像昨天那样继续大幅下跌,已经丧失了信心的他们才在1:30开盘后蜂拥出逃,以避免今天再次被跌停板阻挡逃不出来。

也许真的就像李欣猜想的那样,今天越走越低,甚至创出新低的走势已经让多头丧失了反攻的信心,1:50以后,价格就一直在52900元到53100元这个区间内徘徊,这样的震荡延续了整整半个小时。

到下午14:20,也许是部分空头见价格创出52900元的新低后却没有继续加速下跌,失去了耐心的他们开始在这个低点附近获利出场,进而使得收盘前价格有了一个小幅上涨,收盘价收在了53350元。

这个价格虽然比昨天上涨了170元,但仔细研读了今天分时图的李欣却没有太担心。在他眼里,多空双方今天的博弈已经分出了高下,短期之内价格肯定是拉不上去的。既然跌势未改,那自己最好还是持仓等待,免得错过了最后的盛宴。

他认定昨天那个跌停板是一个灯塔,指明了价格肯定要到50000元以下。

这天晚上夜里2点,伦敦铜价收盘是6795美元,%。

这样的结果对李欣来说是一个好消息,在国内铜价跌势不减的情况下,伦敦铜价只要不上涨,都会对国内铜价的走势形成一种压力。

9月18号早上,国内铜价一开盘就是53790元,跟昨天的收盘价53350元相比又跳空高开了440元。

李欣看到这种情况,心想:这明显又是多头搞的鬼,在昨天和前天的交易过程中,多头每一次逢低拉抬价格的举动都会遇到空头的强力打压,使得价格持续往下跌。多头在盘中拉抬价格的举动屡屡失败,在这种情况下,多头就只有在开盘价上想办法,昨天和今天把开盘价搞得大幅高开,就是多头希望在市场上造成一种价格即将要上涨的态势,减轻自己的压力。

李欣相信在周边都是利空消息的情况下,铜价肯定是涨不上去的。因为对空头来说,要延续跌势,继续扩大自己的利润,就肯定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多头也不是不努力,以53790元的开盘价开始交易之后,短短的十几秒钟之内就把价格快速拉升到了53950元。

可无奈的是空投的力量更大,仅仅三分钟之后,价格就被打到了53550元。此后,价格就开始了震荡下跌的模式。

9:25,价格跌到了53150元,这个价格跟昨天的收盘价相当,多头在这个关键的位置上又发动了一波反攻,短短的10多分钟后,9:40分,价格又被拉抬到了53420元。

可多头的一番努力也就到此为止了,从这个位置,价格又继续开始下跌。

10:02,价格跌破了昨天的收盘价,来到了53000元的关口。

在这个非常重要的整数关口,价格又震荡了10分钟,最高回升到53180元,然后这个价格一直持续到了10:15上午盘休市的时候。

10:30,交易重新开始后,价格又是一波急速下跌,短短两分钟之后,价格就跌到了52750元。

这一波开始下跌之后,多头就根本没有力量组织像样的抵抗,价格持续向下跌。到了上午11点,价格就已经跌到了52150元的低点,这个价格跟昨天的收盘价相比整整下跌了1200元。

看着这样的走势,李欣不由得击掌赞叹:空头这是根本不给多头活路啊!如果说昨天的交易过程中多头的反抗还有些力度的话,今天多头的反抗就虚弱不堪了,上午开盘到现在的走势几乎是一边倒的。也许今天还会再来一个跌停板!

第五百一十章 一定要到5万元以下吗?

今天早上9点开盘到现在,两个小时之内下跌的幅度跟前天上午同一时段内的跌幅相比也一点不逊色。

看着这样迅猛的走势,很多人的想法和李欣一样,都以为今天会有一个跌停板,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价格的跌势却减缓了下来。

11:07,价格被拉到了52430元,随后展开了半个多小时的震荡,上午1130,收盘的时候价格是52300元。

昨天和前天,期货铜价格的走势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在多空双方激烈博弈的过程中,价格是逐步走低的。上午11:30收盘的时候,价格都是来到了上午最低点的附近。而在这种价格逐步走低的过程中,多头承受的心理压力和资金压力越来越大。昨天和前天中午1:30开盘之后,价格都出现了一波快速的跳水。李欣判断那样的过程是很多多头承受不住资金的压力止损离场造成的。

而今天早上的价格走势又和昨天、前天上午的价格走势如出一辙,开盘之后价格也是逐步走低,上午收盘的时候价格也收在了当天上午的最低点附近。这是否预示着下午1:30开盘的时候多头又会出现一波卖出平仓的势头?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价格很可能就会被打下去一大截,创下另外一个跌停板也是可以期待的。

可是中午1:30开盘之后,价格的走势却让李欣有些失望。价格开盘后并没有下跌,反而是上涨,8分钟之后价格就涨到了52540元。

随后,价格又从这个位置开始逐步震荡走低,到了下午1:50的时候,价格又跌到了52390元。

也许是一部分多头看见价格好不容易从上午收盘的位置上上涨了200多点,转眼间又被空头把价格打了下去,所以他们认为价格很难再涨上去了,于是又出现了一波卖出平仓的浪潮。

到下午1:58的时候,价格又被快速打到了51900元。这个价格又创出了新低,而且是跌破了52000元这个整数关口的。

下午开盘后这半个小时的时间内,价格从高点到低点之间又下跌了500多元,这样迅猛的下跌走势又让李欣期待着价格会直奔跌停板上去。

可就在此时,却又出现了一波迅猛的买盘。20多分钟之后的2:25,价格又被迅速拉到了52500元。这一波上涨又把半个小时之前的下跌幅度全部收复了。

下午2:30之后价格就没有继续再上涨,反而又开始了震荡下跌,到收盘的时候,价格收在了52000元。

今天的k线图是一根大阴线,跟昨日相比下跌了1350元,253%的跌幅已经不算小了,但是跟李欣预期的跌停板相比,还有很大的一段距离。

尤其是下午1:30以后的走势让李欣有些纳闷上午就已经创出了年内的新低,可下午的走势却有些不尽如人意。如果说上午的走势是卖盘占优势,把价格打得节节下跌的话,那么下午1:30以后的走势,好像是多空双方的力量开始均衡了,空头把价格打下去多少,多头就把价格拉上去多少。只是有一点,多头逢低买入的力量似乎有些分散,不像是主力资金所为。

因为如果是多头主力在低位开始奋力反抗的话,不应该只会拉这么一点空间,也不应该轻易就被空方再把价格打下来。

对,这不像是多头主力在低位抄底的手法,倒像是一部分空头忍不住在低位开始止赢离场。

要真是那样的话,就意味着空头的阵营在这个位置上似乎也有些分崩离析了。

可是不应该呀,前天暴跌到跌停板上的走势暂且不谈,就说昨天的走势,跟前天相比还是上涨了170元的,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昨天下午的走势显示空头依然有很强的打压力度。

昨天下午空头打压的力度都很强,为什么在今天出现了一根巨大的阴线,跌幅比昨天还大的情况下,下午的走势却这么纠结呢?空头的打压力度却这么弱呢?

让李欣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的是,今天一直跟随国内期货铜价大幅下跌的伦敦铜价,在下午4:30创出年内新低6627美元之后就开始逐步上涨。

到晚上9:35,伦敦铜的价格冲高到了6985美元。这个价格跟昨日的收盘价相比是大幅上涨了279%的。

而昨天下午4:30创出的年内新低6627美元跟之前那个交易日的收盘价相比是大幅下跌了247%的。

这种日内过山车一般的行情很显然是一种触底回升的走势,这跟国内铜价大幅下跌的走势完全背道而驰。

虽然现在离夜里2点收盘还有一段时间,但是这样的走势已经让李欣觉得有些危险了。

联想到今天下午国内期货铜价的走势跟昨天和前天的走势完全不同,李欣心里那份隐隐的担忧又开始渐渐冒了出来。

好在随着时间的推移,伦敦铜价冲高之后又渐渐回落,到了夜里2点收盘在6780美元,这个价格跟昨日的收盘价相比是小幅下跌了022%。

虽然伦敦铜价到收盘的时候也是下跌的,但是它跟国内铜价的下跌了1350元,250%的跌幅相比完全不相称。这根k线图虽然是阴线,但是阴线的实体部分非常窄,反而是上下影线特别长。即使不看分时图,光从这根k线图上就能明显的看得出来,伦敦铜价今天的波动幅度相当大,有一种触底反弹的架势。

在这么低的价位上出现如此剧烈的波动,本身就显得有些不正常,如果再把这个波动放在国内铜价大幅下跌的背景下来对比,就显得更加不寻常了。

昨天下午国内铜价收盘在52000元,这个价位离50000元的整数关口不远不近的,现在伦敦铜价的走势已经有一些不好的迹象,自己到底有没有必要一定要把仓位坚持到50000元以下才平仓呢?

如果今天伦敦铜价是大幅下跌的话,李欣原本期待着星期五国内期货铜价会有一个跌停板的,可是伦敦铜价眼下这种走势让他不敢再做这种奢望了。

这是李欣第1次主动动了在低位获利离场的念头。

他之所以这样想,既因为现在52000元的价格跟他几个月前在62,000多元开始卖出开仓时候的价格相比,已经有整整1万元的下跌空间了,这是其一。其二,开仓之后这两三个月的时间,他的心路历程确实非常坎坷,能坚守到现在,这中间经过了多少的煎熬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是其二。第三,还因为现在这个时间点非常关键,现在已经是9月19号凌晨了,今天是星期五,是本周的最后一个交易日。如果今天不平仓的话,明天星期六婚礼过后,他和夏小娜要出去度蜜月,未来20多天的蜜月期,他未必有时间和心思能时常关注期货价格的走势,万一价格真的大幅反弹的话,账户上那些利润真的很有可能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9月16号,在价格被打到跌停板上之后,9月17号和18号这两天多头奋力反攻都造成了开盘价格大幅高开的。那么昨天晚上在伦敦铜价大幅震荡的情况下,今天早上的铜价开盘会是什么样的价格呢?会不会大幅高开?会高开多少?如果出现急速拉升,要不要追高平仓?

唉,这次做空铜价咋会这么麻烦呢?每次都是在看见了希望的时候出现反复。像16号打在跌停板上那样的走势,要是放在两年前铜价上涨的过程中,价格早就向下突破了。

这样的走势放在蔗糖期货上同样也会出现势如破竹的走势,可是17号、18号铜价在开盘的时候却那么纠结。

昨天的走势也是一样,国内铜价明明是大幅下跌的,怎么伦敦铜价就会大幅震荡,呈现一种底部企稳的态势呢?这是几个意思!

心里纠结着这些问题,一直到了凌晨3点,李欣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李欣纠结的这些问题,其实那天在小会议室里,郑国瑞已经给出了答案,只不过李欣当时的心思全部放在期货仓位上,他没有认真听,也没有用心去想。

在股票和期货市场上,支撑线和压力线的作用是非常巨大的。而年内的低点和高点就是最重要的支撑线和压力线。价格一旦突破了年内的低点和高点,几乎就已经突破了最重要的支撑线和压力线,在这种情况下,价格一般会走出一波急速下跌或者急速上升的行情。

铜价跌到目前这个位置上,下跌的趋势已经非常明显了,可却屡屡在跌破了最重要的支撑线之后,一再出现反复,没有向下突破,这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因为成本支撑。

第五百一十一章 现在轻松了

年前铜价才万多元一吨,可两年前铜价就涨到了万多元一吨。

这一波资产价格的上涨不仅仅只涉及到了金属铜,有色金属行业都是这样的情况。

在这一波资产价格上涨的过程中,有色金属行业迎来一个急剧扩张的阶段,在这个扩张阶段中,使得有色金属的成本大幅增加。

南方集团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他们在铜价处在历史高位的时候购买的矿山使得原料成本大幅增加,从此以后产品的成本居高不下。

像这种情况在有色金属行业不是个案,而是相当普遍的现象。

成本的居高不下,使得金属铜的价格即便现在已经跌破了成本价,但是下行的趋势却步履艰难。

几乎所有像南方集团这样的金属铜生产企业都抱有这样一个幻想那就是成本的支撑是最有效的。已经跌破了成本的铜价不可能长期低迷下去,只要坚持住,最终会迎来翻身的那一天。

生产企业的这种幻想不破灭,铜价就不可能继续大幅下行,而打破这种幻想是需要一个非常扎实的事件的。这样的一个事件必须足够重量,足够让所有人都无法抗拒。而从目前来看,显然还没有这样一个事件来打破这种幻想。

李欣之所以两个多月之前敢在,元以上的价格卖出开仓做空铜价,就是因为他清醒地看到了市场供求形势和价格之间的严重不匹配。当时的他置身事外,就像在远处看森林一样,能看出森林的全貌。

可是自从卖出开仓之后,他就只缘身在此山中了。他整天被来回波动的价格左右着,就像在森林中穿行的人一样,眼前只看见一棵棵具体的树木,要想看清森林的全貌就是一种奢望了。

现在的他看着价格迟迟不能向下突破,已经渐渐忘记了当初卖出开仓时的初衷,那个已经冒出来的止盈离场的念头一经出现,就再也挥之不去了。

担心价格会被急速拉升而失去最好平仓机会的李欣,今天早上比往常到办公室的时间更早。

心神不宁的他在办公室里坐了多分钟,终于等来了集合竞价的时刻。

开盘价是元,比昨天的收盘价跳空高开了元。

这个价格有些出乎李欣的预料。

说这个价格出乎李欣的预料,不是因为它跳空上涨的幅度比较大,恰恰相反,在李欣心里认为这个跳空向上的幅度有些偏低。

他清楚地记得期货铜的价格被打到跌停板上的第天,也就是月号的开盘价是比前一个交易日的收盘价大幅跳空高开了多元的,而当时伦敦铜价是跟随国内铜价大幅下跌的。

可昨天的情况却不一样,国内铜价的跌幅远远没有达到跌停板,而夜里伦敦铜价是巨幅震荡,表现出一种触底反弹的架势。在这种情况下,今天跳空高开点的幅度就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这个跳空高开的幅度仅仅跟昨天的跳空高开幅度差不多。

按理说在昨天晚上伦敦铜价的走势相对比较利好的消息刺激下,多头应该趁机把今天的开盘价搞高一点才对呀。

因为昨天和前天在跌势更加明朗的情况下,多头都可以把开盘价搞得很高,为什么在今天更有条件的情况下,他们却不这么干呢?

莫非这是空头主力识破了昨天和前天多头主力拉高开盘价的手法,今天加大力度和多头博弈造成的结果?

应该是这样的。

今天的情况有些不一样,空头主力要想捍卫自己的成果,如果不在开盘价上做些努力,一旦开盘价被多头控制上涨太多的话,整个趋势被扭转了以后再想发力就有些难了。

说时迟那时快,还没有等李欣彻底想明白这中间的原因,点整,期货市场的交易开始了。

李欣没有判断错,今天这个跳空元的开盘价,还真就是主力空头奋力打压的结果。

开盘后期货铜的价格没有出现昨天和前天开盘之后几十秒内迅速拉升的走势,而是一开盘就迅速下跌。仅仅分钟之后,价格就跌到了元,这个价格突破了昨天刚刚创下的年内新低元。

一直担心开盘后价格会被急速拉升上去,丧失在低位平仓机会的李欣看见这种情况欣喜异常看来主力空头向下打压的决心还是非常坚决的。

可是这样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价格跌到元之后就止住了,经过了、分钟的震荡整理后,价格又出现了一波急速拉升,短短的分钟之后,:价格就被拉到了元。

也就是说短短的分钟之内,价格从低点到高点之间几乎上涨了元。

这样巨幅波动的走势,是之前三天价格大幅下跌过程当中从来没有出现过的。

价格快速涨到元后,立刻又被卖盘打了下来,分钟后的:,价格跌到了元。这又把之前十多分钟内拉升的元上涨空间吞没了一半。

如果此时价格继续往下走,跌到刚刚创下的新低点元附近,甚至跌得更低,那么就说明价格像昨天和前天早上的走势一样,有继续走低的可能性。

可是事情却不是这样的,价格来到元这个位置后就再次开始反弹,虽然上涨的速度不如:分之前的那波涨势更快,但却走得更稳、更让人不敢大意。

这一波上涨持续了分钟,:分,价格从元涨到了元。

此后,价格花了分钟,到了上午:分,才缓慢地回调到元。

分钟后,价格又涨到了元。

虽然上午:收盘时价格又回调到了元,但是李欣看着今天上午的分时图,心里更加不安了虽然早上:创下今天盘内的高点元之后,价格就没有再次冲破这个高点。但是每一次回调的底部却是越来越高的,这跟之前三天上午越走越低的分时图形成鲜明的对比。

回想起昨天下午盘中低点附近不断出现的脉冲式上涨,那明显是低位买盘入场的信号。今天上午再次出现这种情况,说明在昨天晚上伦敦铜价大幅整荡、出现低位企稳迹象的影响下,今天的买盘更加踊跃了。

认为今天已经不可能出现更低价位的李欣决定下午一开盘就平仓出场了下午这一个半小时是自己唯一的机会了,未来一个月的时间,自己可能根本就没有时间和精力来关注铜价的走势,把仓位留到月号以后,他想都不敢想。

俗话说外因要通过内因才会起作用。

在李欣自己没有想清楚之前,无论袁杰几次三番劝他在低位获利离场都没用,而现在他认为价格跌不下去了,想要平仓的时候,就谁也挡不住他了。

尤其是下午:一开盘,价格两分钟内就从上午收盘的元冲高到元,这种走势跟之前三天下午一开盘就大幅下跌的走势完全不同。

这更加坚定了李欣认为铜价有可能会大幅上涨的判断,所以他一刻也没有停留,立刻着手买入平仓了。

这个时候,李欣最怕的就是价格快速上涨,而价格下跌或者震荡对他来说是最好不过的事了,因为这有利于他在收盘前把手里那手空单全部买入平仓。

好在市场给了他这个机会,下午的交易时间内,铜价的高点没有超过元,也没有低于元,收盘的时候,价格是元。

价格这样在低位来回波动,给李欣创造了最好的买入平仓机会。开始的时候他还选择一下平仓的价格,到后来他干脆选择按对手价平仓,这让他平仓的速度大大加快了。

等到账户里的持仓全部平仓完毕后,他坐在电脑前长舒了一口气,那个在身上背了几个月的沉重包袱总算是卸下来了,他感到一种莫名的轻松。

这种轻松倒不完全来自于账户上那一亿五千多万元的浮盈变成了实际的利润,那些利润在他眼前已经晃悠了那么长的时间,他对此早已习以为常了,而且他原来预期的利润比这要多得多。

他感觉轻松是因为心理上那种无形的压力现在彻底消除了。

那种感觉就好像一个长途跋涉的人,在走过了万水千山之后,来到目的地终于可以坐下来休息了。

这种长途跋涉虽然有坚定的信念支持着,可是沿途雨雪风霜的侵蚀哪里是一句痛并快乐着可以概括的?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知道,历尽了千辛万苦之后,终于可以坐下来的那种感觉是多么的美妙!

李欣平仓的举动立刻就引起了袁杰的注意,她默默地关注着李欣账户上的变化,看着李欣账户上的持仓彻底清零后,这才拿起电话打给李欣“恭喜你啊,赚大钱了!”。

第五百一十二章 你不请我也要去

袁杰这句话说得似乎很轻松,可是在李欣刚才平仓的过程中,她看着李欣账户上利润的变化,内心深处却激起了层层涟漪。

两年多以前李欣在期货铜上做多,半年左右的时间赚了几千万元,那一笔利润就已经在他们期货公司前无古人了。

现在李欣在期货铜上做空,短短的三个月又赚了一亿五千多万元的利润。

在期货市场上做投资,像李欣这样一笔交易就能赚几千万,甚至1亿多的利润,别说别人很少见到,就是袁杰这个期货公司的副总经理也是闻所未闻。

袁杰现在非常后悔当初没有竭尽全力把李欣留在自己身边。

她自己心里有数,李欣曾经一度对自己非常痴迷。只是因为当初自己的婚姻状况不允许自己跟李欣走得太近,还因为心里隐藏的那个秘密始终不敢跟李欣透露,所以她跟李欣两人的关系始终有些见不得阳光,若即若离的。

现在随着她自己婚姻状态的变化,以及李欣个人财富的急剧增加,袁杰现在的心态又起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她觉得自己还是应该想尽办法拴住李欣,这里既有对经济利益的考虑,也有对李欣的不舍。

为了这个目的,她甚至隐隐动了一个念头:那就是以前隐藏在心里不敢对李欣吐露半个字的那个秘密,现在也许可以拿出来作为要挟李欣的武器。

对这个武器的分量,她心里非常清楚。这件事情一旦披露出来,对李欣心理上造成的影响肯定是非常巨大的。

但是,她不确定的是这件事情披露出来以后,对自己期望达到的目的带来的影响到底是正面的还是负面的。

别到时候李欣认为自己心机太深,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不但情感上拴不住李欣,就是现在已经稳定的经济利益也竹篮打水一场空。

还有一点让袁杰不能承受的是,这个秘密一旦公布出来,不但自己的人设彻底崩塌,孩子将来要面对的环境也彻底改变了。这些变化又会引发多大的次级效应,她想都不敢想。

其实这样的念头,在她听到李欣要结婚的消息之后,就在她心里愈演愈烈。

与此同时,她也越来越觉得自己反应过来得太晚,要是早个一年半载的,也许此事还有挽救的余地。

李欣此时都要和别人结婚了,要是自己这个时候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从来不愿意受人摆布的李欣肯定以为自己当初是居心不良,故意设了个圈套让他钻。一旦他有了这种反感的想法,他的第一反应肯定是会和自己割断一切关系。

痛定思痛,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极力和李欣保持现有的关系,只有在此基础上,将来也许还会产生一些对自己有利的变化。

袁杰说这番话的时候心情极为复杂,可是在她的极力掩饰下,李欣哪里听得出个中的滋味来,他呵呵一笑:“还好啦,这结果也算是不辜负我的一番心血。”

“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呢?”

“刚刚才出场,一点思绪都没有,肯定得休息一段时间再说了。”

“会去哪里呢?”

“还没定。”李欣知道袁杰问的是自己打算去哪里度蜜月的事,在这件事情上,他可不敢跟袁杰细聊。所以紧接着他就推脱说:“一会儿我还有个会,改天再跟你聊。”说完,他就赶紧挂断了电话。

精明的袁杰当然知道这是李欣的托词,他这是在躲着自己。妒火中烧的她把手里的电话“啪”的一声扔在桌上,心里恨恨地想:你不请我我也要去,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天仙把你迷成这样!

李欣挂断电话后,难得一见的提前了一个多小时就离开了公司。

明天就要举行婚礼了,现在手上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最后确认一下。

因为担心这些事情会影响自己对盘面的判断,所以这些事情在今天那4000手的仓位没有彻底平仓之前,他都是能推就推,或者交给夏小娜去办,现在仓位全部清空之后,他才有心情过问这些事情。

这些琐碎的事情看似简单,其实办起来非常伤神、非常花费时间。等他跟婚庆公司落实完各个细节,又去给明天要上来参加婚礼的亲朋好友订酒店,办完这些事情回到家已经是夜里9点多了。

已经习惯了熬夜,在夜里2点之前睡不着觉的李欣睡觉前打开电脑,看了一眼伦敦铜价的走势。

就这一眼,让他惊出了一身冷汗:%,收盘价是7040美元。

看来自己的感觉是对的,铜价已经见底了,伦敦铜价率先上涨,下周一国内期货铜的价格肯定也会大幅度上涨的。还好自己的仓位已经完全清空了,不然的话这个周末的日子就难过了。

想到这里,李欣不由得暗暗在心里庆幸:还好自己没有按夏小娜的要求昨天就请假去办婚礼的事情,不然的话让那些事情一分神,自己未必能下决心在今天平仓出场。

这些事情不能细想,一细想心就累了。今天白天在期货交易时间段内做分析做决策就已经非常疲劳的李欣,下午和晚上又在外面跑了几个小时,确实已经是身心疲惫了。

此时看这大幅上涨的伦敦期货价格,有一种劫后余生感觉的他不想再为已经结束的事情操心,只想享受这难得的平静。

他关了电脑,从书房出来到隔壁的客房睡觉去了。

这几天晚上,李欣都是在客房睡的。

主卧室作为新婚的洞房,在新换了家具之后,被夏小娜的表姐妹、堂姐妹们布置一新,婚床用大红的绸缎封得严严实实的。

她们临走前言之灼灼地警告李欣说:“这床只有新婚之夜才能启用,我们走了之后你可别偷偷跑到上面去睡觉哈,那样不吉利的!”

看她们那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李欣笑嘻嘻地答应道:“遵命!”

现在李欣躺在客房的床上,想着明天就可以把夏小娜娶进门来,从此以后自己也有个小家庭了,这个宽大的豪华别墅再也不会冷冷清清的了,他的心里不由得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第二天早上9:00,婚庆公司的人按时上门来布置房间,给李欣理发化妆。

这一切安排停当后,上午10:00,8辆用鲜花装饰得富丽堂皇的奔驰S级轿车从李欣的别墅门前鱼贯驶出,到夏小娜家接新娘去了。

此时的夏小娜也早已梳妆打扮完毕,身穿一件洁白婚纱的她在自己的闺房里既兴奋又紧张。

她不时走到镜子前端详打量自己,问陪在身边的伴娘俞红:“这样行不行?”

俞红笑道:“已经美若天仙了,待会儿不把李欣迷得找不着北才怪。”

在一旁负责给夏小娜化妆打扮的女化妆师也说:“放心啦,夏小姐,我在婚庆公司一年多了,你是我见过的最美的新娘!新郎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气。”

听了她俩的话,夏小娜紧张的心情稍微缓解了一些。都说大姑娘坐轿头一回,虽然夏小娜已经和李欣亲密无间了,可是在这个紧要关头,她还是有些手足无措。

平时文静秀气,不喜欢抛头露面的她今天突然成了主角,身边多了很多人围着她转,这让她很不适应。

她很希望此时李欣在自己身边,只有和李欣在一起,她才不会心神不宁。

她越是期待,李欣却越是迟迟不肯露面。

她几次想到窗口看看李欣来了没有,却又怕旁人看了笑话自己。再说那一身雍容华贵的婚纱穿在身上,没有旁人帮着,她自己转个身都困难,更别说在屋里跑来跑去的了。

所以她只好用矜持掩饰住自己焦急的心情,静静地坐在床头等着李欣的到来。

上午10:30左右,原本寂静的楼下突然喧闹了起来,紧接着是一阵响亮的鞭炮声。

过来帮忙的那些表姐妹、堂姐妹们纷纷探出头去看看,然后叽叽喳喳地说:“迎亲的车队来了。”

“赶快守住门口,李欣不表示出足够的诚意就别让他进来!”

说完,她们嘻嘻哈哈地从夏小娜的闺房、从客厅里向门口涌去。

李欣他们的车队到达楼下,在放完鞭炮,摄像师做好了准备之后,西装革履,英俊潇洒的李欣这才捧着99朵鲜红的玫瑰花走下车来。

摄像师在前面摄像,李欣迎着镜头来到夏小娜家门前,抬手咚咚咚敲了三下。

门没开。

李欣抬手又敲了三下。

这次里面有回应了。有人在里面高声问道:“来者何人?有什么事?”

李欣身边的伴郎回答说:“新郎李欣来迎娶新娘夏小娜过门!”

里面的人纷纷说:“我们家的姑娘如花似玉的,你说娶走就娶走啊?想得美!”

“就是!甩着两只手就想来娶媳妇啊,有没有诚意?”

“对,先看看你有没有诚意,没诚意的话你们就回去吧。”

就隔着一扇门,里面几个人嘻嘻哈哈的笑声和叽叽喳喳的商量声,李欣都能隐隐约约听见。

李欣呵呵一笑,高声说:“当然有诚意了,把门打开说话好吗?”

第五百一十三章 迎亲

屋里的人警惕地说:“你不会是想使诈吧,把门骗开了硬闯进来?”

李欣哑然失笑:“怎么可能啊,你们打开门就知道了。”

里面的人商量了一会儿,然后把门打开了巴掌大的一条缝隙,缝隙口露出三个脑袋。她们一边用脚紧紧顶住门,一边问李欣:“李欣,拿出你的诚意哈,过了我们这一关你才能见到娜娜!”

李欣说:“没问题。”说着,他伸手从伴郎肩上背的那个包里拿出6个厚厚的红包递了进去。

夏小娜已经提前告诉过李欣,自己有四、五个姐妹这天要当护花使者守住门口为难他,不过了她们这一关是接不到自己的。

所以李欣提前准备了二十几个红包,每个红包里装了8000元钱,为的就是打通这些关节。

李欣的红包递进去之后,门就关上了,门里立刻变得一片寂静。

做护花使者的这几个表姐妹、堂姐妹以前也参加过不少次婚礼,类似的事情做过不止一次。

别的新郎过这一关时每个红包里有个五六百元就已经很不错了,没想到李欣一出手就是每人8000元。

她们惊愕之余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有人问道:“李欣,你这诚意是给我们的还是给娜娜的?”

李欣说:“这是给你们的,给娜娜的就不是这个数了。”

听了李欣的回答后,里面回答说:“我们没意见了,不过要问问娜娜让不让开门,你等一会儿哈。”

李欣胸有成竹地说:“行,你们去问吧。”

夏小娜的这几个表姐妹、堂姐妹推选了两个人拿着李欣递进去的六个红包走进夏小娜的闺房问夏小娜:“娜娜,李欣递进来的这几个红包总共有48000元钱呢,说是给我们的,可是钱太多了,我们不敢要,还是交给你吧。”

夏小娜说:“不用,他给你们的你们就拿着呗。”

“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你们不拿这才是见外了呢。”

“好吧。那让不让李欣进来呢?”

夏小娜笑道:“你们看着办,你们要是满意了就让他进来,不然就再问他要。”

“我们当然满意了,那就让他进来哈?”

夏小娜点点头说:“嗯。”

俩人出去开门前又悄悄对夏小娜说:“李欣说给你的诚意另算,待会儿他进来了你可别心软哈,尽管问他要,不然过了今天你说话就不算数了,千万记住哈!”

夏小娜笑道:“我心里有数,你们就让他进来吧。”

俩人回到门口,把手里的红包依次分发给门口的几个人:“娜娜发话了,让李欣进来吧。”

几个人打开门,李欣进门后,来到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夏小娜父母面前说:“爸,妈,我今天来娶娜娜过门,现在征求你们的同意,希望你们能把娜娜嫁给我!”

夏小娜的父母交换了一下眼神,夏小娜的妈妈掩饰住内心的欣喜对李欣说:“只要娜娜愿意跟你走,我们就没意见。娜娜在她房间里呢,你去问问她的意见吧。”

李欣说:“好的。”

俗话说不说不笑不热闹,夏小娜的这几个姐妹都是好事者,她们叽叽喳喳地跟着李欣进了夏小娜的闺房:“李欣,拿出你的诚意来哈,不然娜娜这关你是过不了的。”

李欣一进门就出手这么大方,她们很想看看李欣给夏小娜的诚意到底能到什么程度。

都说做新娘的那一天是女人一生中最美丽的时刻,其实娶媳妇的那天也是一个男人一生中的高光时刻之一。

李欣一走进夏小娜的闺房,俩人四目相对,彼此都对对方的美丽、英俊有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虽然俩人在照婚纱照的时候就已经见过对方这样的装束了,可是今天不一样,今晚洞房花烛之后,自己就能和最美丽、最英俊潇洒的对方长相厮守了,对美好未来的期盼让俩人看彼此的眼里流露出浓浓的爱意。

俩人间含情脉脉的对视虽然只是短短的几秒钟,却羡煞了夏小娜身边这些牙尖嘴利的姐妹们。她们纷纷嚷嚷道:“唉唉唉,娜娜,秀恩爱也不看看时间地点,这一幕好像应该放到晚上进了洞房再说吧?那时候没人打搅你们,你们爱怎么如胶似漆都行。现在众目睽睽之下是让李欣表现诚意的时候,你要是不抓紧机会,将来吃亏了可别说关键时刻我们姐妹没给你做主哈。”

“就是就是,李欣,赶快拿出你的诚意来,让我们看看你到底有多爱娜娜。”

众人这么一起哄,李欣倒有点不好意思了,他红这脸说:“娜娜,嫁给我吧,我现在接你过门!”

夏小娜刚想点头,旁边夏小娜的姐妹们不乐意了:“李欣,不是吧,就这么一句话就想把我们家美若天仙的娜娜娶走啊?刚才进门的时候诚意表现得还不错,怎么现在让我们大跌眼镜呢?忽悠我们娜娜呢吧!”

“娜娜,别听他的,让他拿出诚意来。”

一看众人的矛头全都指向李欣,夏小娜赶紧回头招呼自己的姐妹说:“哎呀,你们别闹!”

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就算李欣在集团高管会议上有舌战群儒的本事,此时面对夏小娜姐妹们一阵紧似一阵的追问声,他也感到有些难以招架了。

在集团高管会议上他可以据理力争,可是此时不同,这里不是讲道理的地方,更何况有很多事情不可能当着这么多外人说。于是他笑笑说:“诚意当然有了,从娜娜跟我领证那一天起,我所赚到的每一分钱娜娜都有一半,这样的诚意够不够?”

众人一听,立刻炸了锅:“李欣,你绕来绕去的尽跟我们玩文字游戏,你这样说我们哪里知道你的诚意值几斤几两啊?”

“就是啊,说明确点儿嘛,我们可不像你是大学高材生,猜不透你的那些弯弯绕。”

伴娘俞红也在一旁说:“就是啊,李欣,我跟你俩可是同事啊,还和夏小娜是闺蜜,可你们俩到底啥时候眉来眼去腻在一起的我都被蒙在鼓里,这些我们都不追究了哈。今天是啥日子,是你娶夏小娜过门的日子耶,你总得给我们透个底啊,你是施展什么手段把我们公司最漂亮的女孩追到手的,是不是啊?”

“就是就是,今天不说清楚不行。”

李欣用手指点着俞红说:“完了完了,这伴娘算是请错了!别人家请的伴娘是帮着解围的,你这个伴娘可倒好,不帮着解围,反倒忙着挑事儿。”

俞红笑着鼓动道:“我这是为民请命啊,我说的这些大家都想听啊,对不对?”

“对!”满屋子的人发出了一阵齐刷刷的回应声,那声浪高得好像屋里在举行誓师大会一样。

这个回应声刚刚落地,众人立刻又对刚才这个异口同声的举动爆发出一阵大笑。

李欣无奈,他趁着众人注意力分散的好时机,赶紧说:“我的诚意娜娜最清楚了,你们说的都不算,关键看娜娜的意见,只要娜娜同意跟我走就行了。娜娜,你愿意我接你过门吗?”

夏小娜羞涩地点点头说:“嗯!”

李欣大喜过望,他拉着夏小娜的手说:“那我们现在就走!”

夏小娜的姐妹们一看,立刻过来阻止:“娜娜,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严重丧失立场哈!”

“不行!李欣,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们可还什么都没听见呢。”

夏小娜红着脸劝阻自己的姐妹们说:“你们就别难为他了,我知道他会对我好的!”

夏小娜的姐妹们一听,纷纷羡慕地说:“李欣,瞧见我们娜娜对你有多好了吧?你还没进门之前她就帮着你说好话,现在你啥都没说她就愿意跟你走,这样的媳妇你要是以后不好好对她,我们可不答应!”

李欣一看事情有了转机,眉开眼笑地说:“放心啦,我把她当公主一样!”说完拉着夏小娜的手来到客厅。

在这里,俩人停下脚步,李欣对夏小娜的父母说:“爸,妈,我把娜娜接走了,今后我会对她好的!”

女儿大喜的日子,夏小娜的父母当然打心眼里高兴,可是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女儿,回想起这么多年来养育女儿的艰辛,夫妻俩眼前满是女儿呱呱坠地、蹒跚学步、咿呀学语、童言无忌、青春年少、有女初长成的一幕幕往事。这些,都是夫妻俩眼里最宝贵的回忆啊!

现在,宝贝女儿即将嫁为人妇,夏小娜妈妈的心里不由得泛起一阵不舍,她鼻子一酸,几乎掉下泪来。她拉着女儿的手说:“娜娜,要好好的哈,多回来看看我们!”

母亲的情绪影响了夏小娜,马上要离开从小到大一直生活的家庭,离开养育自己的父母,虽说不是远隔千里万里,可身份和环境的变化还是非常巨大的。

尤其是母亲那句几乎没有任何要求的话语“多回来看看我们!”让夏小娜再也忍不住了,她的眼泪刷的一下流了下来,她哽咽着对母亲说:“妈,我会的,明天我就回来看你们!”

第五百一十四章 过门

夏小娜的妈妈对女儿说:“傻孩子,大喜的日子掉啥眼泪?哭花了脸就不好看了,快别哭了!”

婚庆公司派来负责给夏小娜补妆的助理赶紧拿出一张纸巾递过来,夏小娜的妈妈接过纸巾给女儿擦擦眼泪:“乖,不哭了哈!

“嗯!”

李欣搂着夏小娜的肩膀说:“爸,妈,明天我和娜娜就回来看你们!”

夏小娜的爸爸挥挥手说:“好的好的,你们去吧!”

李欣说:“那我们走了哈。”

他牵着夏小娜的手刚走到门口,就又被夏小娜的姐妹们拦住了:“还说把我们娜娜当公主一样呢,看来都是嘴上的功夫!”

李欣不解地笑笑说:“我又做错啥了吗?”

“就这么牵着我们娜娜过门吗?”

李欣说:“不然呢?”

夏小娜的姐妹们打趣道:“娜娜,你可真是嫁了个白面书生啊,啥都不懂!”

李欣茫然地看着她们说:“现在我该做啥呢?”

夏小娜的姐妹中有人不忍心看着李欣这么尴尬,连忙指点道:“李欣,公主抱啊!”

李欣恍然大悟,自己果然又做错了!

他一拍脑袋,自嘲道:“第一次当新郎,没啥经验,各位多多包涵哈!”说着他一弯腰,把夏小娜拦腰抱起来,向楼下走去。

李欣的话引得众人一阵大笑。

婚庆公司的人在一旁提醒他说:“你得大声告诉周围的邻居你今天来这里干啥来了。”

李欣这次心领神会,他一边走一边大声说:“我李欣今天娶媳妇了,新娘是夏小娜,我现在娶她过门,各位芳邻同喜了哈!”

婚庆公司的人用对讲机对楼下的人说:“新郎新娘马上出来了,楼下的人赶紧放鞭炮。”

立刻,楼道里又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鞭炮声。

李欣抱着夏小娜在鞭炮声中来到楼下坐上车,车队稍作停留,待所有人就绪后,就在前方摄像车的引领下,向李欣的别墅驶去。

在女儿出门之后,刚才当着众人的面还劝自己的妻子在大喜之日不要流眼泪的夏小娜的爸爸也不由得红了眼圈。

女儿是他的心头肉啊,现在要嫁给别人做妻子,他这个做父亲的心里是啥滋味旁人根本无法体会。可是为了女儿的幸福,他只有强忍住自己心头的不舍,含笑送心爱的女儿出门。

看着丈夫关上门后垂头站在门边,夏小娜的妈妈这才反应过来:丈夫此时心里的滋味一点儿也不比自己轻松。她走过去拉着丈夫的手说:“娜娜嫁的是她喜欢的人,咱们应该为她高兴才是。”

“嗯,我知道!”夏小娜的爸爸并没有回过头来,他似乎是在躲避妻子的目光。

他背对着妻子说:“我回屋去休息一下,下午还要参加娜娜的婚礼呢,今晚也不知道要闹到几点钟才能回来。”说完他就走进卧室,把门关上了。

李欣迎亲的车队浩浩荡荡地回到他的别墅门前停下,在他下车前,照例是一阵响亮的鞭炮声。

李欣住的这个别墅区是江城市最高档的小区,每一栋别墅相隔很远,大都掩映在绿树丛中。

整个别墅区的环境非常幽静,刚才这一阵鞭炮声划破了整个别墅区的寂静,在山林中传出去很远。李欣坐在车里关着车窗都能感受到鞭炮声的震动,他有点担忧地说:“咱们这样是不是有点扰民啊?”

副驾驶座位上婚庆公司的司仪说:“没事儿,都这样,结婚是人生的大事儿,隔壁邻居知道你是娶媳妇,不会埋怨你的。”

李欣问:“待会儿抱着新娘进门的时候,还得像刚才在新娘家楼道里那样喊一嗓子吗?”

“那当然了,你可别嫌麻烦哈,这是天大的喜事儿,喊出来才好,不然怎么都像是偷偷摸摸的一样。”

李欣哈哈一笑:“有道理,听你这么一说,这嗓子还非喊不可了,不然真的像是偷偷摸摸的了。”

待车窗外的硝烟散尽之后,李欣下车抱着夏小娜,一边高声喊着“我李欣今天娶媳妇了!”,一边沿着台阶一步一步拾级而上,跨过门口那一盆燃烧得红红火火的火盆,把夏小娜抱进了别墅的大门。

屋里屋外赶过来祝贺的亲朋好友们在伴郎伴娘的带领下高声喊道:“新媳妇进门喽!”

李欣牵着夏小娜的手来到客厅里,司仪高声吩咐道:“新郎新娘见过父母,向父母敬茶,感谢父母的养育之恩。”

李欣和夏小娜各端了一杯茶敬给李欣的父母,李欣说:“爸爸妈妈,有你们才有儿子的今天,感谢你们的养育之恩!”

夏小娜说:“爸爸妈妈,谢谢你们接纳我成为这个家庭的一员,以后我会尽好自己做儿媳妇的本分的,万一我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请你们一定要指出来。”

李欣的妈妈高兴地拉着夏小娜的手说:“娜娜,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有你这样的儿媳妇,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哪里还会挑你的理呢?李欣这孩子毛病不少,不会照顾自己,你俩结婚之后这个家你得担起来,我们相信你们俩会把日子过得越来越红火的。”

说着,李欣的妈妈拿出一对紫罗兰翡翠手镯递给夏小娜:“这是我和你爸送给你的结婚礼物,你看看喜不喜欢?”

夏小娜说:“我喜欢,真漂亮!谢谢爸爸妈妈。”

李欣的妈妈说:“喜欢就好,来我帮你戴上。”

“嗯!”

李欣的妈妈把手镯戴在夏小娜的手腕上后,拉着夏小娜白皙手的说:“看这手,细皮嫩肉的,我看着都喜欢,难怪李欣那么喜欢你。这么漂亮的手带上手镯就更好看了,就是做家务的时候记得把手镯取下来,碰坏了就可惜了。”

“好的。”

新媳妇进门的流程走完以后,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多了,李欣对伴娘俞红说:“你们带着婚庆公司的人和前来祝贺的亲友们去江城饭店吃午饭,那边都已经联系好了,下午四点半再过来接我们。”

俞红说:“行,没问题,那你和娜娜怎么办?”

李欣说:“我们就在家里吃了,下午你们按时过来接我们就行。”

“好的。”

李欣担心袁杰到婚礼现场来会对自己不利,所以他根本就没有告诉袁杰自己举办婚礼的具体时间和地点,他以为这样做就能难住袁杰。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点困难对袁杰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没有任何一个人比袁杰更清楚李欣的身价了,再加上两人以前的亲密关系,袁杰对李欣的处事方法非常了解。袁杰知道,只要李欣在江城市举办婚礼,那么他宴请宾客的酒店就逃不出江城市内最豪华的那三、四家饭店。

所以袁杰只打了两三个电话,就轻而易举地落实了李欣的婚礼举办地点是在江城饭店,时间是9月20号下午5:30。

昨天下午,李欣把手里的仓位全部平仓之后获利了150,000,000多万元,袁杰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就打电话过去祝贺。她这通电话有两个含义:第一是恭喜李欣获得了巨额的利润,第二是想旁敲侧击地探李欣的话,想在李欣这里争取到最后参加他婚礼的机会。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李欣依然对她唯恐避之不及,电话接通后还没聊几句他就匆匆地挂断了。

李欣这样的举动激起了袁杰更加旺盛的妒火,原本因为顾及李欣对自己的态度,所以袁杰还对要不要作为不速之客去参加李欣的婚礼下不了最后的决心。

现在好了,正是因为李欣这种刻意逃避的态度,使得袁杰下定了决心,不管李欣将来对自己怎么看,自己也要到他的婚礼现场去看一眼。

星期六下午5:40,袁杰开车来到了江城饭店。

这个时间是她精心选定的,来得太早,整个婚礼现场没有多少客人,本来在这个圈子里就没有一个朋友的自己会显得非常孤独。这样一种感觉,对现在的袁杰来说是最不能容忍的。

可要是来的太晚了,其他宾客都已经纷纷落座,别人有先入为主的优势,而姗姗来迟的自己不得不在众目睽睽之下四处找座位。这种场面不好看先不谈,就是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座位坐下后,周围都是不相识的人,别人聊得热火朝天的,自己却像一个傻子一样呆呆地坐在一旁没人搭理。这同样是心高气傲的袁杰不能忍受的。

袁杰把车开到离宾馆大厅最近的一个停车位停下后,坐在车里静静地看了五六分钟。

李欣和夏小娜此时正站在宾馆大厅门口迎接前来祝贺的宾客,袁杰距离他俩也不过就是三十几米远,李欣和夏小娜脸上阳光灿烂的笑容,袁杰看得一清二楚。

李欣和夏小娜此时正在接待陈海一家。

陈海大大咧咧地冲李欣拱拱手说:“恭喜恭喜!”

李欣抓了一把糖果塞在陈海儿子的手里和兜里,说:“欢迎啊,你们先上去坐,在6楼中餐厅。”

第五百一十五章 婚礼(1)

陈海像没听见李欣的话似的,对伴郎伴娘递过来的糖果、瓜子和香烟熟视无睹,他盯着站在李欣身边的夏小娜说:“弟妹在哪里工作?怎么我从来没见过你,我跟李欣可是大学同班的铁哥们儿。”

夏小娜微微一笑:“我跟李欣是一个单位的同事。”

陈海做恍然大悟状:“哦。”

李欣知道陈海现在已经开始故意找茬了,就接过话头说:“什么弟妹,你该叫嫂子。”

陈海皱着眉头装傻充愣地问道:“这可不能乱哦,咱俩到底谁大?”

李欣说:“当然是我大喽,要不然拿身份证出来对一下?”

陈海一看蒙混不过去,瞬间换了一副笑脸,用手指点着李欣说:“你小子这辈子就改不了这个脾气,那么较真干嘛?”

李欣呵呵一笑:“这可是原则问题,搞错了以后改口就难了。”

陈海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个红包塞在李欣手里,然后悄悄地凑在李欣的耳边说:“有进步,不错!”

李欣搞不清楚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就问:“你指什么?”

陈海又悄悄地说:“我是说这个比原来那个更漂亮,你小子真是艳福不浅啊。”

李欣担心陈海的话被夏小娜听见,就赶紧招呼他说:“大学的好几个校友都已经上去了,你们也赶快上去吧,今天一定多喝几杯哈。”

陈海说:“着什么急啊?新娘子也该给来宾点支烟,你说对不对?”

夏小娜一听,赶紧从伴娘俞红端着的托盘里拿了一支烟递给陈海:“不好意思哈,怠慢了。刚才见您没要,还以为您不抽烟呢。”

陈海的老婆见陈海一直站在李欣和夏小娜面前和他俩谈话,后面到来的很多亲朋好友跟李欣搭不上话,都在等着陈海跟李欣结束谈话之后再过来跟李欣打招呼,所以她赶紧拽拽丈夫的衣袖,示意他该走了。

可是陈海对此置之不理,他接过夏小娜递过来的香烟叼在嘴上,夏小娜见状赶紧打着了手里的火机,凑过去给陈海点烟。

陈海低下头,把香烟凑到火机前,在烟头接触到火苗之前,他暗暗吹了一口气,想把火苗给吹灭了。

让他没想到的是,自己这口气根本就对火机上冒出来的火苗起不到任何作用,那股红色的火苗依然呼呼地直往外冒。

陈海这才发觉夏小娜手里这个火机是一个名牌的防风火机。那个带着风声往外冒的火苗就像电焊枪的喷灯一样强悍,别说自己暗中吹的这口气不可能把它吹灭,就是自己明目张胆地去吹,也未必能把这股火吹灭。

陈海这才意识到李欣早已做好了准备,以此来防范自己想要戏弄李欣新娘子的打算。

有些气急败坏的陈海又吹了一口气,他这次的掩饰少了很多,甚至连夏小娜都明显地感觉到了他这有些异常的举动。

可是陈海这次的举动还是没有任何效果,无可奈何的他只好打消了自己那个想要戏弄夏小娜的念头,把烟头凑在了那个吹不灭的火苗上点着了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抬起头来对李欣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说:“不错哈,咱们走着瞧!”

陈海的举动被李欣全部看在眼里,他哈哈一笑:“老陈,吃好喝好哈。”

陈海一家走进大厅后,夏小娜问:“你这同学的举止怎么有点怪怪的,你们刚才说什么呢?没头没尾的。”

李欣说:“老同学了,彼此很熟悉,他今天这么神神叨叨的,连我也猜不透他到底是在说什么。”

“你们有什么过节吗?”

“没有啊,怎么这么问?”

“我觉得他好像对你有意见。”

李欣微微一笑:“也许吧,以前经常拿他开玩笑。”

夏小娜说:“你这张嘴可是不饶人,以后得改改这个毛病。”

“有吗?”

“当然了。”

“好吧,以后我注意点。”

就在两人悄悄说话的时候,糖业公司原来的董事长吴斌走了过来。

李欣和夏小娜一看吴斌来了,赶紧迎上前去说:“欢迎啊,吴总!”

吴斌把手里的红包递给李欣,笑呵呵地说:“你们俩是我们糖业公司的金童玉女啊,你们的婚礼我是一定要来的。”

李欣说:“多谢您夸奖,吴总!”

如果要说原来糖业公司的领导还有谁值得李欣尊重的话,那就是吴斌了,李欣一直把他看作是值得尊重的长辈。虽然原来糖业公司是在吴斌手上衰败的,吴斌负有很大的责任,可是在李欣看来,作为一个公司的领导,吴斌这个人还是相当正直的。作为一个公司的经营管理者,吴斌可能不太称职,但是作为一个同事、领导和长辈,他身上的某些品质是专横跋扈的刘中舟和金昌兴等人所不具备的。

吴斌对李欣说:“听说你自己做投资做得相当不错,果然是可造之材啊,我没有看错你。”

李欣说:“这个不值一提,我这是没事找事做呢。”

吴斌深有感触地说:“是啊,每个人都有自己不能左右的东西,不过你能做到不随波逐流已经很难得了,坚持下去,能自己把握自己的命运才最重要。”

“多谢吴总教诲。”

吴斌哈哈一笑,拍拍李欣的肩膀说:“嗨,谈不上什么教诲,老朽的话,能有人听就算不错了。你们俩有空到家里来坐哈。”

李欣连忙点头答应道:“好的好的”

吴斌对李欣和夏小娜招招手说:“那我先上去了,在几楼?”

李欣说:“6楼中餐厅。”说完他赶紧对夏小娜旁边的伴娘俞红说:“你带吴总上去一下,把吴总安排在我父母他们那一桌。”

俞红说:“好的。”她把手里装香烟糖果的盘子递给身旁的一个姑娘,然后对吴斌做了个请的手势:“吴总,您请。”

吴斌这个时候才认出是俞红:“是你啊,小俞,你打扮得这么漂亮,我都没认出来。你给夏小娜做伴娘啊?”

“嗯。”

“夏小娜都结婚了,你呢?有男朋友了吗?”

俞红红着脸说:“还没有。”

“你们这些小姑娘也太挑剔了吧,得抓紧啊,我记得你跟夏小娜差不多大,是吧?”

“哪有啊,吴总,我比夏小娜小4岁呢。”

“是吗?那也该找男朋友结婚了。”

吴斌刚走,李欣就听到旁边有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说:“李欣,恭喜啊!”

李欣一回头,看见袁杰已经站在了自己面前。他一愣,随即马上装作若无其事地说:“是袁副总啊,欢迎欢迎。”接着,他对旁边的夏小娜介绍说:“这位是期货公司的袁副总。”

夏小娜说:“袁副总,欢迎欢迎,请上楼去坐。”

袁杰也不看夏小娜,把手里一个厚厚的红包递给李欣:“我可是人到礼也到了哈!”

李欣对袁杰的不请自到非常惊讶,他搞不清楚袁杰此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因为担心夏小娜看破他和袁杰不寻常的关系,所以尽管他心里很不安,表面上却丝毫也不敢流露出来。

好在袁杰脸上带着一丝努力装出来的笑容,再加上她递过来的那个红包,这才让李欣暗暗放下心来。他说:“你太客气了,请到楼上去坐吧。”

袁杰也不多说什么,转身就上6楼中餐厅去了。

其实袁杰刚才在车里透过车窗暗暗注视了李欣和夏小娜10多分钟,刚才她也在纠结犹豫到底要不要跟李欣见面,要不要去婚礼现场参加婚礼。左右为难之际,她甚至暗暗后悔自己不该来。

可是来都来了,没露面又灰溜溜地走了,这对她自己都没法交代。再加上隔着几十米,不远不近的,李欣身旁那个新娘到底是谁?她很想过去当面看个清楚。

最后,女性争风吃醋的本性还是驱使着她来到了李欣和夏小娜的面前。趁着李欣和吴斌说话的时候,她在一旁仔细打量了一下新娘夏小娜。

就算是从女性的角度出发,袁杰也不得不承认穿着一身洁白婚纱的夏小娜真的很漂亮。

这让袁杰的自信心受到了某种打击。作为不速之客的她来参加李欣的婚礼,本来就有一种示威和挑战的意思,为此,她今天特意把自己打扮得性感又大方,完美地显示了自己作为一个成熟女人的特殊魅力。

要不是夏小娜的纯洁美丽更胜一筹,袁杰几乎会成为婚礼现场最引人注目的焦点。

可是来到夏小娜面前,有自知之明的袁杰立刻就明白了自己输在了哪里。所以和李欣说话的时候,她都不敢和夏小娜对视,简单地和李欣打了个招呼,把红包交给李欣后就赶紧离开了。

袁杰进入宴会大厅后,找了个位置坐下。她坐的这一桌都是李欣家的亲戚,除了李欣谁也不认识的她傻傻地坐在一旁什么话也插不上。看着别人谈笑风生,现在她又开始后悔自己和李欣打过招呼送了红包后就该转身离开,不该进到这个场合里自取其辱。

想起刚才在大厅门口李欣有佳人陪伴,脸上洋溢着幸福笑容的样子,袁杰心里就像针扎一样难受。她真想站起身一走了之。

第五百一十六章 婚礼(2)

可就这样像丧家之犬一样偷偷地逃出去,是高傲的她断然接受不了的。再加上在门口又躲不过李欣的眼睛,这会给他留下什么样的印象呢?

袁杰可以不在乎世上任何人对自己的看法,可是得除了李欣之外。

为了李欣,她可以做任何事,她可不想在李欣心里留下落魄失败的印象。所以尽管心里非常煎熬,她还是靜靜地坐在那里,看着李欣和夏小娜在台上亲吻、互戴结婚戒指。

她现在算是完整地领会了“秀恩爱”这个词的深刻含义了,眼前的一切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虽然这一切并不是李欣和夏小娜刻意要做给她看的,可这对袁杰来说有什么分别呢?她像受刑一样默默沉受着,直到李欣和夏小娜在伴郎伴娘和司仪的簇拥下来到桌前敬酒。

和袁杰同桌的其他人纷纷和李欣打招呼,表哥表弟叔叔侄儿的叫着他,祝他新婚快乐,唯有袁杰端着酒杯默默地掺杂在其中。

同桌的这些人根本就没注意到,也体会不到袁杰的落寞,这份落寞只有她自己在心里默默地承受着。

另外有一个人倒是也感受到了袁杰跟目前这种欢天喜地的气氛有些格格不入,这个人就是李欣。

因为担心自己过多的和袁杰交流会让夏小娜从中看出些端倪来,所以李欣没有对袁杰再说什么,只是端起了酒杯对着满桌的人说了句“谢谢大家光临,招待不周哈,我啥都不说了,都在酒里了,大家吃好喝好啊,我先干为敬。”

夏小娜看出了袁杰有些不自然,她以为袁杰作为一个外人跟李欣家这些亲戚不熟悉却又坐在一桌吃饭,难免有些不自然。所以在李欣敬完酒之后,她特意对袁杰点点头说“袁副总别客气,自己随意啊,吃好喝好。”

说实在的,虽然现在夏小娜已经是李欣的妻子了,可是她对李欣家这些亲戚到底谁是谁也是满头雾水。如果她自己和李欣家的这些亲戚坐在一起吃饭,她自己也会挺尴尬的。所以将心比己,善良的她就体会到了袁杰的尴尬,特意对袁杰表示了关怀。

袁杰说什么也没想到夏小娜会单独对自己说话,开始的时候她一愣,随即马上就反应过来了,她脸上呈现出几丝很勉强的微笑,抬了抬就没喝几口酒的酒杯,算是对夏小娜的回应。

袁杰当然清楚,夏小娜肯定不知道自己和李欣的特殊关系,不然的话这个女人的心也太大了。

可问题是不管夏小娜知不知道这层关系,袁杰自己心里的苦处是确确实实的。

这要是换一个时间和地点,不管夏小娜这个女人出于何种居心对自己示好,袁杰肯定都会置之不理的,她会把这看成是猫哭老鼠假慈悲,或者说是得了便宜卖乖。

可是现在她却不敢这么干。

这是李欣的大喜之日,旁边**个李欣家的亲戚眼睁睁地看着李欣身边这个新娘对谁都没在意,唯独对她特别关照了这么一句话,袁杰不领情也就罢了,要是她敢做出什么不恰当的事,或说出什么不恰当的话来,只怕旁边这几个人都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何况就算袁杰敢漠视旁边其他人的看法,夏小娜身边还有个李欣端着酒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她的回应。所以即使她心里有100个不乐意,脸上还必须装得若无其事

敬完了袁杰他们这桌,李欣和夏小娜顺序就来到了高辉他们这桌。

高辉一见李欣过来,端起酒杯起身迎过来说“上次咱们几个在一起喝茅台应该是两年前的事情了吧,今天是你的好日子,机会难得,咱们可得多喝几杯啊。”

李欣推辞说“你们敞开喝,我不胜酒力,意思意思就行了。”

高辉看了看李欣手里端的酒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这酒杯里不是白酒吧?”

李欣笑笑说“明人不做暗事,我这酒杯里是香槟酒。”

高辉转身到桌边抓起那瓶茅台走过来不依不饶地说“那怎么行呢,不但得喝茅台,还得换大杯。”

李欣一看躲不过,只好把酒杯里的香槟酒一饮而尽,然后说“行,你们这桌我就喝茅台。”

“哎,这就对了嘛。”高辉一边说一边往李欣的酒杯里倒满了茅台。

李欣端着这杯茅台酒,对坐在桌边的同事们说“大家都是多年的同事了,感谢各位今天光临,我先干为敬。”

高辉伸手拦住李欣说“你的酒杯里装的是茅台,可夏小娜酒杯里的还是香槟酒,她也得喝茅台才行。”

李欣说“她就算了吧,她的酒量还不如我呢,待会儿喝醉了不是麻烦吗?”

“喝醉了怕什么,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不醉不归才对呀,你们说对不对?”高辉起哄道。

“就是就是,夏小娜也得喝茅台,不然就是看不起我们。”旁边的同事个个都是看热闹的不嫌事儿大的主,见高辉挑了头,纷纷赞同道。

李欣无奈,只好悄悄问夏小娜“你喝白酒行不行?”

“没事儿,就喝一杯没关系的。”夏小娜说。

这话被高辉听见了,他接过话头说“大喜的日子只喝一杯白酒算怎么回事儿?前面这几桌我没看见就算了,从我们这桌开始,以后的每一桌都得照此办理,喝茅台。”

李欣说“你这是让我好看啊,往后还有20多桌客人呢,每桌我们都喝一杯茅台,还没散席就醉成一滩泥了,这恐怕不合适吧?”

高辉嬉皮笑脸地说“那我不管,待会儿你们去敬酒的时候我跟你们一块去,问问下面每一桌的客人同不同意你们喝香槟,要是他们同意的话我就没意见。”

李欣说“你小子今天这么为难我,咱们以后还能不能在一起玩耍了?”

高辉一听李欣这话,赶紧说“行,其他桌的事情我不管了,咱们这一桌你们俩得喝茅台。”

李欣说“诶,这就对了嘛,来,大家一起干了这杯,感谢大家的光临哈。”

李欣和夏小娜干了杯里的酒,说“大家慢慢吃哈,后面还有菜呢。”

李欣刚转身想要走,就被高辉一把拉住了,他凑到李欣耳边问“刚才我仔细看了一圈,公司里那些头头你是一个都没请,是不是啊?”

“也不是啊,我请了吴总的。”

“吴总我看见了,我说的是现在南方集团的这些头头们。”

“他们我没请,请他们来干啥呢?”

“这事儿也就是你小子敢干,你的胆儿可真够肥的。”

李欣说“干这事儿不需要胆子大,他们怎么对你,你就怎么对他们好了。”

高辉撇撇嘴,暗中对李欣挑了挑大拇指“你小子头上有一片自己的天地,当然不用仰人鼻息了,羡慕啊!”

李欣拍拍高辉的肩膀说“那倒也谈不上,只不过我这个人喜欢跟着自己的感觉走,你们慢慢吃哈。”说完他就转身跟着站在远处等他的夏小娜去给别桌的宾客敬酒去了。

李欣跟过来以后,夏小娜问“你们俩嘀嘀咕咕的聊啥呢?”

“也没聊什么,他问我为什么不请金昌兴他们这些人?”

“你看看,我就说你这么做不合适吧。”

“没事儿,请他们来才不合适呢,我自己舒服才最重要。”

刚才在高辉他们这桌敬酒的时候,李欣和夏小娜没有发现在兴高采烈的众人中,夹着一个面色平静,但内心却很阴暗的人。

这个人就是林立。

林立觊觎夏小娜已经很久了,可残酷的现实却是他在夏小娜眼里根本就不算什么,他那满腔的热情完全就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夏小娜根本就没把他当回事儿,所以林立心里这点事儿连李欣都不太清楚。

也正是因为李欣和夏小娜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或者根本就没把这当回事儿,所以才更加让林立心里愤愤不平。

这件事情林立看得很重,所以李欣和夏小娜的态度让他觉得他俩是在小看和漠视自己。李欣和夏小娜请他来参加他俩的婚礼,更是让林立觉得他俩是在当众取笑自己。

所以今天在婚礼现场,虽然他表面上装得很平静,不显示出一丝一毫的愤怒,可是他的内心深处却是咬牙切齿的。

尤其是看见貌美如花的夏小娜挽着李欣的胳膊,小鸟依人一般地陪在李欣身边,那副幸福的场景更是让他妒火中烧。

李欣和夏小娜刚才在桌边热情洋溢地敬大家喝酒的时候,他也只是把酒杯端起来在嘴边意思了一下,连嘴唇都没碰到酒就把酒杯放下了。在他看来,自己如果喝了李欣和夏小娜敬的酒,那就意味着自己在向他们祝福,他可不愿意这么干。

在李欣过来敬酒之后没多久,袁杰趁同桌的客人热火朝天的大吃大喝没有人注意她时,悄悄起身离开了婚礼现场,她可不想在这个让她感到煎熬的地方继续呆下去了。

第五百一十七章 恶意

林立可不一样,他虽然心里充满了仇恨和醋意,却没有一丝想要离开的意思。他还没有去过李欣的别墅,公司里的人都说李欣靠做期货赚了很多钱,他很想去看看李欣到底有何德何能,有多大的财力能把他心里女神一样的夏小娜夺走。

因为要开车,还因为心情不好,袁杰在婚礼上并没有怎么喝酒。可是回到家之后就不一样了,此时心情很糟的她特别想喝酒,甚至想要大醉一场。

她借口身体不舒服想要早点睡,把儿子交给母亲带着睡,自己一个人躲在卧室里开了一瓶红酒,一边喝闷酒一边流泪。

刚才婚礼现场幸福美满的场景对袁杰是一种强烈的刺激。想着自己现在三十出头,年龄尴尬婚姻失败孑然一身不说,还带着个幼小的孩子。

自己职业生涯上虽然比上不足但是比下有余,这方面倒是不用太担心。

可是在个人生活方面,她却看不到一点希望。自己现在这样的生活状态,怎么可能找得到人来爱自己,自己将来最大的可能就是孤独终老了。

就这样借酒浇愁愁更愁,才喝到晚上九点半,酒瓶里的酒还剩三分之一的时候,袁杰已经瘫倒在床上不省人事了。

此时,李欣的别墅内正是热火朝天的时候,来闹房的人很多,大家轮流着给李欣和夏小娜出节目,房间内不时传来阵阵笑声。

林立就是这些人中的一个,他来这里的目的不是来闹房的,他是来看李欣的别墅和夏小娜的。

趁着众人在闹房没人注意他,林立在李欣的别墅内窜来窜去,他那双阴沉的眼睛四处打量着。

在把李欣的这套别墅四处打量了一番之后,他又悄悄地回到了闹房的人中间,这次他把目光投在了夏小娜身上。

下午婚礼刚开始的时候,夏小娜穿的是一套洁白的婚纱,在给来宾敬酒的时候,夏小娜换了一件鲜红的真丝旗袍,现在她穿的是一套合身的西服套裙。

短短几个小时之内,三套雍容华贵的服装把俏丽的夏小娜衬托得更加美丽了。

林立只见过在办公室里不苟言笑的夏小娜,今天作为新娘的夏小娜,温柔地陪在英俊潇洒的李欣身旁,漂亮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她的一颦一笑让林立看得有些呆了。

想着眼前美丽温柔的夏小娜今晚将被李欣揽在怀里,成为李欣的新娘,林立的心头泛起一种男人最不能忍受的挫败感。

这样的感觉最终还是让他无法继续在李欣的新房内呆更长的时间,他左右看看,见没人注意他,就没有和其他同事打招呼,也没有跟李欣和夏小娜道别,悄悄地从李欣的别墅里溜走了。

李欣和夏小娜送走了最后一拨闹房的客人后,已经是夜里12点了。

稍微打扫了一下房间,夏小娜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大包,这包里装的是今天在婚礼现场来宾送的红包。夏小娜把这些红包倒在沙发上,准备一个一个的拆开数一数,看看今天总共收了多少礼钱。

李欣说“这些事明天再弄吧,现在太晚了,早点睡觉好不好?”

“这要不了多长时间,你过来帮我拆红包,一会儿就能算好的。”

都说结婚很累人,李欣现在是深有体会了。在婚礼现场喝了几杯白酒的他现在早已人困马乏,他伸了伸懒腰,然后坐在沙发上,开始帮夏小娜拆红包。

红包刚拆了三分之一,突然,夏小娜停下手怒气冲冲地说“是谁这么缺德啊,送这种红包!”

李欣一愣“怎么了?”

夏小娜把手里的一个红包拍在茶几上说“你看看!”

李欣接过红包打开一看,只见里面装着13块1毛3。他不由得脱口骂道“td,是谁送的?”他一边说一边把红包翻来覆去地看了看,想看看红包上有没有署名。

“你别找了,上面什么也没写!”夏小娜说。

“是哪个王八蛋?敢做不敢当!这要是让我查出来,明天我就上门送他14块1毛4!”李欣不由得怒向胆边生。

夏小娜也怒气冲冲地说“做这种事的人肯定事先想得很周全,绝不会让你知道他是谁的。”

“会是谁呢?”李欣嘴里嘟囔了一句,然后开始在脑海里慢慢回忆今天当着他的面送红包的那些人。可是想来想去,他始终想不出会有这么一个人。

突然间他脑海里一亮,想到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今天的不速之客,袁杰。

可这个念头仅仅只在他脑海里一闪,立刻又被他自己否定了,因为他很清楚地记得袁杰递过来的那个红包非常厚实,里面至少有四五千块钱。可眼前这个满怀恶意的红包是薄薄的一个,跟袁杰递过来那个红包相比是天壤之别。

还有一个原因让李欣觉得这件事情不太可能是袁杰干的今天参加婚礼的几百人中只有袁杰是不请自到,这一点恐怕袁杰自己心里也很清楚。袁杰要是真的这么干了,李欣很容易就会联想到是她。以袁杰的精明程度,不可能干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傻事。

可是除了袁杰这个不速之客之外,其他还有谁会做这种缺德的事呢?

“你仔细想想,你认识的那些人当中,有谁会这么干?”夏小娜问。

“这不正在想呢嘛,可是我认识的人当中应该不会有这么恶毒的人啊。你呢,有没有什么头绪?”李欣说。

“我也想不出来会有谁敢这么干。”

“那就怪了,总不可能是不认识的人干的吧?”

“会不会是有人送错了红包?”

“这就不是红包,这td就是一个歹毒的诅咒!可即使这样也说不通啊,今天这家酒店就我们这一场婚礼,不可能有人送错地方的。”

“算了,别想了,就当是被疯狗咬了一口!”夏小娜说。

李欣一把抓起茶几上那几张钞票,连同装钞票的那个红包一块揉作一团,“啪”的一声扔进茶几旁的垃圾桶里“最好别让我查出来是谁,不然我要他好看!”

虽然已经把那个满怀恶意的红包扔进了垃圾桶里,可是在大喜之日碰见这么一件事情,确实让李欣心里很不是滋味,过了好长时间都没从这件事中缓过味儿来。

他把剩下的红包全部拆开,把钞票堆在茶几上,由夏晓娜去统计数据,然后自己一个人斜靠在沙发上继续回忆今天婚礼上到底有谁会显得比较可疑。

过了一会儿,夏小娜统计完所有的红包之后对李欣说“一共收了86,000多元钱,不算多也不算少。”

李欣说“不算少了,我的这些朋友、亲戚都是工薪阶层,都不是有钱人。”

“瞧你说的,好像我嫌钱少似的。”夏小娜娇嗔道。

李欣说“时候不早了,都快凌晨1点了,早点睡吧,明天中午回去看你爸你妈,下午咱们还得赶飞机到上海去度蜜月呢。”

“嗯!”

洞房花烛夜乃人生四大喜事之一,志得意满的李欣这一晚在温柔乡里睡得很沉。

第2天早上9点多,面色红润的夏小娜问李欣“你饿不饿?我去给你做早餐吃。”

“好啊,有什么吃的?”

“煎两个鸡蛋犒劳犒劳你,还有牛奶、烤面包、水果什么的。”

“行,你去弄吧,你弄好了我就起来。”

“嗯,你等着哈,我先去洗个澡。”

“嗯!”

习惯早起的李欣此时已经没有了睡意,他静静地躺在床上,一边回想着昨天夜里和今天凌晨几次在爱情海里畅游的奇妙感觉,一边听着夏小娜先是在浴室里洗澡,然后从浴室里出去到厨房里叮叮当当做早餐的声音。他心想还是结婚好啊,每时每刻都有人陪在身边,这感觉真的很奇妙。

就在这时,穿着浴袍的夏小娜从厨房来到卧室门口问“你把筷子放哪去了?”

“筷子?”

“是啊。”

“就在厨房的柜子里啊。”

“我找了,哪里都没有。”

“你再仔细找找,就应该在放筷子的那个地方啊,没事我动它干嘛?平时我也不做饭。”

“真的没有,调羹、勺子、锅铲都在,就是一根筷子都不见。”

“这就怪了,昨天中午吃饭的时候不是还在吗?”

“就是啊,我也觉得奇怪,会不会是昨天中午吃完饭之后,你爸你妈把它们放到哪去了?”

“不可能,每次我爸我妈上来都是他们做饭给我吃,他们知道筷子放在哪里,也知道用完了该放在哪里。”

夏晓娜仔细一想,突然间,她面色一变,略显惊慌地来到李欣床边坐下,拉着李欣的手说“会不会又是昨天晚上送恶意红包的那个人在捣鬼,我有点害怕!”

李欣不解地问道“不是,你是怎么想的,就算是那个人在作怪,那人拿我们家的筷子有什么用呢?”

“你仔细想想,你没听人说吗?筷子筷子就是快生儿子的意思,那人把筷子拿走,他的用意是什么还用猜吗?”

第五百一十八章 我要他好看

李欣一想也对,他一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看来真是有人在跟咱俩作对哈,加上今天这件事,那个恶意红包就更不可能是送错的了!我靠,这td到底是谁呀?这真是机关算尽啊!”

夏小娜摇摇李欣的手说“我有点害怕,你赶紧起来在屋里四处看,看看还有没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李欣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夏小娜刚才说的害怕是什么意思,他不禁也有些毛骨悚然“你不会是说昨天晚上咱们睡觉的时候筷子还在吧?”

“我不知道,昨天晚上我没注意!哎呀,不管怎么说,你赶紧起来四处看看吧!”

李欣赶紧起床穿好衣服,然后从床头柜的一个抽屉里拿出一节甩棍,唰的一下拉开,一边往卧室外走一边说“你待在这里别动,我上去看看,我记得昨天晚上送走客人之后我仔细看过的,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几分钟之后,李欣到别墅里每个房间仔细查看了一番,然后回来对夏小娜说“没有什么异常现象啊。”

夏小娜问“你这别墅里有没有装监控?”

李欣说“别墅大门口有,室内没有。就算室内装了监控,也只会装在客厅里,谁会把监控装在厨房里?”

“要是有监控就好了,把监控调出来一查就知道是谁了,我觉得做这两件事的肯定是同一个人。”

李欣挠挠头说“是啊,没有监控这件事情很可能就是无头案了,两三百人来参加婚礼,到底会是谁呢?”

“这人太歹毒了,你看看他做的这些事是人干的吗?”夏小娜恨恨地说。

李欣搂着夏小娜的肩膀安慰她说“别生气了,容我仔细想想,肯定能把这个人找出来的。你做的早餐弄好没有?我肚子饿了。”

“弄好了,可是筷子都没有,怎么吃啊?”

“这混蛋难不住我们的,我用手抓。”

夏小娜扑哧一笑“就你能。”

9月21号下午6点多,李欣和夏小娜风尘仆仆地赶到了上海他们的那栋别墅里。

这里是他们这次外出度蜜月的第1站,在这个城市待两三天之后,他们还要到大西北去。

放下行李后,李欣立刻带着夏小娜出门到上次住过的那栋摩天大厦的餐厅去吃饭,李欣记得上次在那里吃饭的时候,夏小娜曾经说过她特别喜欢那个餐厅,就算是不吃东西,坐在窗前静静地看夕阳西下的景色也是一种绝妙的享受。

这一次是出来度蜜月,那种温馨浪漫的感觉肯定是不能少的。

在摩天大楼上吃过晚饭餐,欣赏完夕阳西下的景色之后,在夜色渐渐降临,华灯初上,夜色阑珊的时候,李欣又带着夏小娜在外滩的江边漫步了。

沉浸在幸福之中的两人你侬我侬,眼里除了对方之外,就只有身旁的美景。

第1次和李欣到上海来旅游的时候,几乎是在同样的地点和同样的景色下,夏小娜当时的心情还有些酸楚。

可是现在的她沉浸在新婚幸福中,浑身散发出一种连李欣也从未见过的美丽韵味。李欣心里暗暗称奇都说沉浸在爱情中的女人是最美丽的,这话果然不假!

“时候不早了,咱们早点回去吧。”李欣说。

夏小娜看看手表“现在才9点多,这城市的夜色才刚刚开始,这么美的景色你就不想多看看吗?”

“我想回到屋里看更美的景色!”李欣已经蠢蠢欲动了,他用手紧紧搂住夏小娜的腰,含情脉脉地看着她说。

“你净打歪主意!”夏小娜娇嗔道。

“我们这就回去好不好?”

“嗯,随你!”

一小时后,李欣那栋中式别墅卧室里两米五宽的大床上,夏小娜擦着李欣满头的大汗问“瞧你,这么不管不顾的,就不知道累吗?”

“不累,待会儿我还要!”

夏小娜娇羞地问“你这么贪吃,就不怕身体受不了吗?”

“不会的,只要你每天给我做好吃的就行。”

“嗯!”

夏小娜依偎在李欣怀里说“我太喜欢这栋房子了,可惜的是不能经常来这里住。”

“这有何难,以后每个周末我都带你来这里住。”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

“你真好!”夏小娜说着,在李欣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一刻值千金。

习惯晚睡早起的李欣这么早就上了床,为的就是在床上把握住那最绚丽的人间美景。这一夜,他又是到凌晨才睡。

第2天早上7:00,李欣手机上的闹钟准时响了起来。

被闹钟闹醒的夏小娜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睛,用手推了推身旁的李欣说“你的电话响了。”

李欣说“是7点的闹钟,别管它,再睡一会儿。”

“出来度蜜月,又不上班,你设一个这么早的闹钟干什么?”

“不是这两天专门设的,这么多年来手机里一直是这样的设置,只要是工作日,手机的闹钟每天早上7点总会响的。”

“你不是说你每天晚上都要熬夜,夜里2:00才睡觉吗?”

“是啊。”

“你那么晚才睡,这么早就起床,睡眠严重不足啊,这怎么行?”

“唉,没办法,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不行,今天我要你多陪我睡一会儿!”夏小娜抱住李欣的胳膊撒娇说,好像怕李欣跑了似的。

“遵命!我正求之不得呢,我这会儿正好干劲儿十足,不行你试试?”

“你好坏啊!”夏小娜羞红了脸。

又是一番漫长的缠绵过后,早上八点多,心满意足的李欣准备起床了。

刚才那个闹钟提醒他今天是9月22号,星期一,期货市场有交易。两天前的星期六凌晨2:00伦铜价格暴涨,他想看看自己在最完美的时间点上逃过一劫把手里的空单全部平仓后国内铜价今天会是怎样的走势。

“你还是要这么早就起床吗?”依然还沉浸在刚才那种梦幻般美妙感觉中的夏小娜恋恋不舍地拉住李欣的手问。

“该起来了,还有正事儿要做呢,晚上再收拾你!”李欣爱怜地捏捏夏小娜绯红的脸颊。

“嗯,你先去洗澡,我马上就起来给你做早餐。”

从浴室出来后,李欣端着夏小娜做好的早餐来到书房,他打开电脑,一边吃早餐,一边看财经新闻,等着十几分钟后期货市场的开盘。

夏小娜洗完澡后在餐厅、卧室都没看见李欣,就找到书房来了。她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说“吃个早餐也不老实呆着,跑到书房来干啥?”

“期货市场马上就开盘了,我得看看今天的行情,我估计应该很精彩。”

“你不是说你已经平仓了吗?”

“是啊,不然我敢说精彩吗?”

“怎么回事儿?”

“星期五下午我把我手里的空单全部平仓之后,伦敦铜价就暴涨,按照这种形势来看,今天早上国内期货铜的价格肯定也是暴涨。”

“那你岂不是卖在最好的位置上?”

“是啊,所以我才说今天的行情精彩,不然的话,我的利润就不在了一大半了。”

夏小娜爱平时英俊潇洒的李欣,更爱沉浸在工作中的他。

看着李欣那副专注的神态,她心里萌生出绵绵的爱意。她趴在李欣的肩头柔声问道“你原来不是估计你这些空单平仓之后大概能赚5000多万元吗?实际上有那么多吗?”

“5,000万少了,再猜。”李欣说。

“那就是6000多万?”夏小娜又问。

“还是少了。”李欣笑道。

“要不就是7000多万?哎呀,你别忽悠我了,到底是多少嘛?”

“看来就算再给你三次机会你也未必能猜得到,那我就直接告诉你吧,是一亿五千多万元。”

“吹牛!”夏小娜用手在李欣肩上打了一下,她以为李欣在逗她玩呢。

“你不信?”李欣转过头看看夏小娜。

“就不信。”

“那好,我给你看结算单吧,这个总不会有假。”李欣说着,打开了期货行情软件登录以后,调出了星期五平仓后的那张结算单。

他指着平仓后利润那一栏的数据说“你看看这里是不是我说的那个数字?”

夏小娜凑近电脑屏幕,用手指着那串数字,嘴里一边“个、十、百、千、万”地数着,数完了之后她惊喜地说“真有一亿五千多万元啊!你太厉害了,一笔就赚了这么多!”

李欣说“前天到你家去迎亲的时候我就想告诉你的,可是当时人太多了不方便说。怎么样,用这个诚意娶你够不够?”

“你讨厌啦,人家图的又不是这个。”

“我知道的。”李欣拍拍自己肩头上夏小娜的手说。

夏小娜撒娇说“既然你已经平仓了,不如就别看行情了,我去洗碗,你去换衣服,然后你带我出去玩好不好?”

“稍等,就几分钟的事儿,马上就开盘了,我看看开盘数据是不是像我预计的那样就走,可能会很精彩的。”李欣答应道。

“真的吗?那我也看看。”夏小娜拉了个椅子过来在李欣身边坐下,手托香腮盯着电脑屏幕。

突然,就听到李欣说“我靠,我就说会大幅上涨吧!”

第五百一十九章 不然就纠结了

夏小娜问“我怎么没看到,在哪里?”

李欣指着电脑屏幕右侧说“在这里,开盘价就上涨了元,要是上周五下午我不平仓的话,到现在利润又不见了将近万元,你说精彩不精彩?”

“那你岂不是逃过了一劫?”

“说的就是啊,要是周五的时候我稍微犹豫一下,眼下这蜜月就过得纠结了。”

“我说错了,不是逃过一劫,应该是胜利大撤退才对!”

“呵呵,随你怎么说,反正都一样。”

“你觉得还会继续上涨吗?”

“应该还要涨的,伦铜都大涨了,国内的铜价估计也要跟着上涨。”

“那怎么这个数字一直不动呢?”

“现在是:,是集合竞价时间,你看的这里是集合竞价得出来的开盘数据,再过三十多秒,到:的时候就开盘了。”

“咋这么麻烦呢?搞个集合竞价干啥,到:直接开盘出来不就可以了吗?”夏小娜不解地问。

李欣说“这么做当然有它的道理,股票市场上尚且有集合竞价,期货市场上就更不能少了这个东西。”

“为什么呢?”

“期货市场上的交易是加了杠杆的,开盘价格和收盘价的大幅波动会导致很多投资者账面利润大幅盈利或者亏损,如果不用集合竞价的机制限制开盘价的大幅波动,很可能会给一些心怀叵测的人借机拉高或者打压开盘价格的机会,使得交易对手因为短期账面亏损被止损出场,他们借机获利。”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么收盘的时候是不是也有个集合竞价?不然收盘的时候有人恶意打压或者拉抬价格不是也能获利吗?”

“你说得对,比如股票市场上最后几分钟也有个集合竞价的过程,让收盘价格能体现大众的意见。可是期货市场上收盘价格不靠集合竞价来限制恶意拉抬或者打压价格,而是靠结算价机制来防范风险。”

“那这个结算价是怎么形成的呢?”

“这个价格的计算比较复杂一点,是用加权平均的算法把整个交易日内的所有成交价格都计算在内算出来的,加权平均价的概念你知道吗?”

“知道,就是不但要考虑成交价格,还要考虑该价格的成交数量,对吗?”

“对啦,用这种方法计算出来的结算价相对比较公平,用这个结算价来做结算,就可以防止有人恶意操纵价格。”

“哦。”

“你看,开盘了。”李欣指着开始变化的线图对夏小娜说。

期货铜以元的价格开盘后立刻就下探,三分钟内就跌到了元。

“你不是说还要涨的吗?怎么跌了这么多?跟开盘价相比都下跌了元了。”夏小娜不解地问。

李欣说“今天大幅跳空高开了元,在这个背景下回调三四百元很正常的,你等等看,要不了多久就会涨上去的。”说完,李欣把线图换成了分时图,这样方便夏小娜能看到每分每秒的价格波动。

“嗯。”

看着前后两个交易日内价格如此大幅度波动,夏小娜也来了兴趣。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上那根不断变化的分时曲线,想看看价格是不是像李欣估计的那样会涨上去。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根曲线不但没有调头向上,反而越走越低,到点过分的时候,价格来到了元附近。

“怎么还是不涨啊?”夏小娜有点失去耐心了。

“心急吃不得热豆腐,这才过去了几分钟啊,全天的交易时间加起来有个小时呢。”李欣说。

又看了几分钟,夏小娜站起身来说“你先看着,我去洗碗。我收拾完了咱们就出去玩哈。”

“好的。”李欣点上一支烟,静静地坐在电脑面前看着价格变化,他不相信今天这个价格涨不上去。

果然,夏小娜刚走了几分钟,价格下降到元附近就开始调头向上了。

:,价格来到了元一线。

这时候,夏小娜收拾完早餐的碗筷碟子后又来到书房问“现在价格怎么样了?”

“已经涨到元了。”

夏小娜弯腰看了看电脑屏幕“可是跟开盘价相比,不是还下跌了元吗?”

“哎呀,你别着急嘛,多看一会儿就知道了,今天要是会下跌的话,早就跌下去了。”

“你确定?”

李欣呵呵一笑“我也不敢打包票,咱们拭目以待。”

“要是一直坐在这里看行情的话,你还有时间带我出去玩吗?”夏小娜嘟着嘴说。

李欣一听,只好站起身来说“行行行,我去换衣服,分钟之后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嗯,你去换衣服,我在这里帮你看着价格走势,待会告诉你价格是多少。”

李欣回到卧室去换衣服,换好衣服后正在穿鞋的时候,就听到夏小娜在书房里大声喊道“涨啦涨啦,你快过来看!”

李欣赶紧穿好鞋子,跑到书房去问“怎么回事啊?这么大呼小叫的。”

夏小娜指着电脑屏幕说“你快过来看,价格涨了这么多!”

“我看看到底涨了多少?”李欣说着,凑到电脑屏幕前。

他定睛一看,只见就在这几分钟内,期货铜的价格已经从元涨到了元!电脑屏幕上那根分时图像是在平地上突然间立起了一座山峰一样,难怪夏小娜看了大呼小叫的。

“我说什么来着,这价格还是会上涨的吧?”李欣说。

夏小娜指着电脑屏幕说“等等,怎么这价格又掉下来了?”

李欣开玩笑说“事情总是在曲折徘徊中前行,价格上涨的曲线图也是这样,涨涨跌跌很正常,关键要看大势。上涨一波后有个回调很正常,我估计到收盘的时候还会涨得更高。”

“真麻烦!”

“走吧,别看了,你不是要出去玩吗?像你这样盯着看,分分钟就能把你搞得找不着北。”

“还真是,这一会儿涨一会儿跌的,搞得我都有点头晕了。平时你是怎么看的,你也会被行情搞得找不着北吗?”

“我主要看大势,如果不是要开仓平仓的话,日内的波动我不太注重的。”

李欣之所以敢不看后市就得出会继续上涨的结论,是因为今天国内市场跟随伦铜大幅上涨,开盘就比上周五的收盘价上涨了元。这么大幅度的跳空高开,从月号后就没有出现过。

李欣现在的感觉是一切尽在掌握中。

此时他手里虽然没有多单的持仓,但是再一次准确预判到了行情的走势,还是让他心里非常得意。

他把笔记本电脑关上,然后陪夏小娜逛街去了。

晚上点多,和夏小娜在上海城里逛了一整天的李欣回到家后才又再次打开电脑,仔细看了一下期货铜全天的走势。

铜价上午涨到元以后又有一波回调,上午:左右价格最低回调到元附近就又再次上涨,此后铜价就一直维持在高位盘整,到下午收盘的时候铜价收在了当日的最高点上,这个价格是元。

这个价格跟上周五的收盘价相比,整整上涨了元。

这样一根光头的大阳线,预示着期货铜的价格还会继续上涨。

夏小娜见李欣回到家后把手里的包扔在沙发上就往书房跑,她也搁下手里的东西跟了进来“是不是像你说的价格又涨了?”

“当然了,你看看收盘收在了元,跟上周五相比上涨了元。我要是不平仓的话,利润会减少万元的。”

夏小娜心有余悸地说“也就是你能扛得住,要是我的话,两三个交易日之内有这么大幅度的利润波动,我早就受不了了。”

“所以啊,赚钱真不容易!”李欣深有感触的说。

“嗯!”

夏小娜出去后,李欣继续查看各个市场上的价格信息。早上没来得及看伦敦铜价的走势,现在他才发觉今天伦敦铜的价格也是高开高走,而且涨幅还不小。

到晚上:李欣上床睡觉的时候,伦敦铜的价格相对于上周五的收盘价格已经上涨了。

到了夜里:,已经习惯了这个时间起床来看伦敦铜价的李欣迷迷糊糊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到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前看了一眼伦敦铜的价格,收盘价是美元,涨幅是。这个上涨幅度,同样是自从月号铜价再次开始下跌以来罕见的涨幅。

周六凌晨那个的涨幅就已经让李欣感到吃惊了,今天月号凌晨:又来了一个更大的的涨幅,看来这铜价是要反转了。

尽管李欣小心翼翼的,但他起床的动作还是把夏小娜给吵醒了。

夏小娜睡眼惺忪地问道“大半夜的不睡觉,你干啥呢?”。

第五百二十章 又有好戏了

李欣关了电脑重新爬上床去,他一边往被子里钻,一边说:“明天又有好戏看了!”

“怎么了?”

“铜价又要暴涨了!”

“你咋知道?”

“我刚才就是去看伦铜的价格走势,%。”

“你这么高兴,是不是做了多单?”像昨天早上李欣在电脑上指给夏小娜看的那种行情,看对了赚几千万,看反了亏几千万,这样的大幅波动让夏小娜非常担心。

她就怕李欣贸然入市,一旦看反了行情,用不了多久,赚回来的那些钱又会亏得一干二净。

“没有,我的空单刚出场,弯子还没转过来呢,哪敢做多单。”

“没有就好,早点睡觉吧,明天还要出去逛街呢。”夏小娜放下心来。

“嗯。”

星期一铜价的大幅上涨让薛晨志欣喜异常。

从8月22号铜价再次调头向下以来刚好过去了一个月的时间。在这一个月内,铜价几乎是单边下跌的。

8月22号的最高价接近61000元,9月19号的最低价接近51000元,一个月内的跌幅接近20%。

要不是9月22号铜价大幅上涨了1860元,再次把收盘价拽到了54000元以上,薛晨志几乎已经对铜价的上涨丧失了最后的信心。

因为在他看来,9月16、17、18和19号连续4天的下跌,只要再向下一点点,跌破了51,000元的整数关口,向下跌破5万元的关口就只是一个时间问题了。

就在他几乎已经撑不住的时候,铜价破天荒的来了个绝地大反弹。

这几乎是绝处逢生啊!

看着铜价大幅跳空高开之后涨势不减,薛晨志难得一见地跑到了财务部长郑国瑞的办公室里:“好消息啊,铜价暴涨了!”

“是吗?”正在埋头准备财务数据的郑国瑞感到很是意外。

“你不看这些数据吗?”薛晨志的语气明显有些不满。

“也看的,不过前两天不是还在继续下跌吗?”郑国瑞解释道。他一边说着一边赶紧把电脑上的行情软件打开。

“此一时彼一时啊,你那已经是老黄历了!看这架势,铜价已经反转了。”薛晨志信心满满地说。

见薛晨志这么有信心,郑国瑞赶紧仔细看了看今天铜价的走势图。只见今天这根k线图果然不一般,之前的铜价是一路下跌,持续运行在5日均线之下,可是今天大幅跳空高开了1000多元之后,k线图一跃而上站在了5日均线之上。

“哇,涨了这么多啊!”郑国瑞也吃了一惊。

“跌了这么久,也tmd该上涨了!”压抑了很久的薛晨志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以此来抒发郁闷的心情。

“可要是说行情就此反转,只怕是也有点勉强。”郑国瑞说。

因为他非常清楚现在市场上的销售形势,还有股市这半年多以来一直是熊途漫漫,到现在为止都看不见底部在哪里,这些都预示着现在整个经济形势非常不乐观。在这样一种形势下,铜价突如其来有这么一个暴涨显得很不寻常。虽然今天的涨势看上去非常亮眼,他还是觉得铜价就此会触底回升展开上涨的趋势有些不太可信。

俗话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铜价走到今天这步是各种各样的原因累积下来造成的。要想彻底改变这种局势,恐怕也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一蹴而就的。

郑国瑞心里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对铜价的走势看得不太准。可他同时也知道,铜价就此触底反转缺乏最根本的依据。不然的话,自己这个财务部长不可能没有任何察觉。

“你看你还不信,上周五伦敦铜价已经率先开始上涨了,今天国内铜价的上涨还慢了一步的。就现在这个时间,%,要是今天晚上伦敦铜价再像上周五一样大幅上涨的话,明天国内铜价还得上涨,不信你等着看!”薛晨志信誓旦旦地说。

“是吗?我看看。”郑国瑞接着又赶紧去看伦敦铜价的走势。

薛晨志有些不满地说:“你们没事儿也多关心关心国际国内的局势,眼界开阔一点才能看出门道来,闭门造车哪行啊?”

“好的好的。”郑国瑞赶紧答应道。

在看了伦敦铜价的走势图后,郑国瑞说:“还真是啊,伦敦铜价接连两个交易日的上涨幅度相当可观,这铜价要是真的就此止跌回升的话,那可就太好了!”

薛晨志长舒一口气说:“铜价要是涨上去了,这全盘就都活过来了,不然的话说什么都是白搭。”

“对呀,到时候只要新矿山能有一分钱的利润,集团的日子就好过了。”郑国瑞深有感触地说。

“这样的日子不会太远的。”薛晨志斩钉截铁地扔下这句话后,就转身上楼回他的办公室去了。

薛晨志之所以这么有信心,就基于一个最简单的道理:任何商品的销售价格短期之内有可能会低于成本价,但是这种现象如果长期持续下去就是非常不正常的事。

铜价低于6万元薛晨志就觉得已经是很不正常的一件事情了,可是自从8月22号以后,铜价已经在6万元以下的区间内运行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这期间铜价是越走越低。

而薛晨志苦苦煎熬着,等的就是铜价触底反弹的这一天。

他坚信自己一定能等到这一天的,而且他知道铜价跌得越低,反弹的力度就越大。只是这一天的到来,让他等得太久了。

都说人们看到的都是他们最想看到的事情。今天期货铜的价格一开盘就跳空上涨了1340元,薛晨志坚信这就是自己期待已久的那个结果。

等到这天下午下3点期货市场收盘的时候,铜价又收在了当日的最高点上,这就更加坚定了薛晨志的看法。

他甚至很迷信地在心里想,这是上天送给自己最好的一个礼物,自己刚刚代理董事长没多久,铜价就出现了触底反转的迹象。就像他在郑国瑞办公室里说的那句话一样:只要铜价涨上去了,南方集团就能全部盘活了,自己这个董事长也就好当了!不然的话,他都不知道从金昌兴手里接过来的这个烂摊子自己还能撑多久。

第2天,9月23号,星期二。

夜夜笙歌,又是夜里2:30以后才入睡的李欣今天早上居然没听见7点的闹钟。

8点多,率先醒来的夏小娜推了推还在呼呼大睡的李欣说:“刚才我就听见手机闹钟响了,我还以为你已经起来了呢,怎么你还睡着?你不是说你要起来看期货行情的吗?现在都已经8点多了。”

“是吗?我看看。”李欣揉了揉眼睛,伸手抓过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一眼:“我靠,都已经8:45了,我怎么睡得这么死啊?”

他把手机重新放在床头柜上,然后起身坐了起来,仰面朝天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伸了个懒腰:“我这就起来了,你也赶快起来吧。”说完,他就到浴室里洗澡去了。

等他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已经9点过12分了,此时期货市场上早就已经开始交易了。

他赶紧打开昨天晚上放在床头柜边的笔记本电脑查看今天早上期货铜的走势,只见电脑屏幕上今天的走势是一根阴线。

这个结果让李欣颇感意外,他不由得说了一句:“咦,怎么会这样呢?”

正准备起床的夏小娜听了他的话问道:“怎么了?”

“这铜价走势不对啊!”李欣说。

“是下跌了吗?”

“那倒也没有,到目前为止,跟昨天的收盘价相比还是上涨的。”

“那不就得了。”

“可问题是这涨幅不对呀!”

夏小娜裹着被子凑到李欣身边说:“那要涨多少才对啊?”

李欣指着电脑屏幕上那根k线图对夏小娜解释说:“你看这个54880元的开盘价就有些问题,这个价格跟昨天54320元的收盘价相比仅仅只上涨了560元。要知道今天凌晨2点的时候,%的,%的涨幅还要大。按照伦敦铜价这么大的一个涨幅来计算,今天早上国内期货铜跳空高开仅仅只上涨了560元本身就不正常,按我的估计今天早上这个开盘价跳空高开至少应该在1000元以上才正常。这都不说了,你再看看现在这个54480元的价格,比今天早上的开盘价还要低。本来高开的力度就不够,还一开盘就持续下跌,这是个什么情况啊?”

夏小娜说:“你一张嘴就说出这么多数据来,我哪里分得清楚?反正我就知道到目前为止价格还是上涨的,这跟你昨天晚上的判断是一致的。”

“虽然都是上涨,可此上涨跟彼上涨是不一样的。”

“这东西太烧脑了,我不看了,你自己看吧,我洗澡去了,洗完澡我给你做早餐哈。”

“嗯。”

第五百二十一章 你又使坏

夏小娜出去后,李欣看着目前这个仅比昨天的收盘价上涨了100多元的走势心里疑窦丛生,他打开伦敦铜价的走势一看,只见今天早上伦敦铜价的走势也有些不同寻常。

昨天晚上伦敦铜价收盘是7315美元,可是今天早上伦敦铜价的开盘价却是7305美元,比昨天晚上的开盘价还低了15美元。

这个低开的价格如果放在平时也就罢了,%这个背景下来考虑的话,就有些让人想不通了。

更何况以7305美元的开盘价开盘之后,伦敦铜价就是持续走低的,%。

“难怪国内期货铜今天的走势这么奇葩,原来一大早伦敦铜价就有些不正常啊。这种走势意味着什么呢?难道刚刚从底部开始反弹的国内外铜价就此结束反弹?不至于吧!”李欣就这么坐在床边盯着笔记本电脑屏幕陷入了沉思。

夏小娜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已经是9:35了,她见李欣还呆呆地坐在床前盯着笔记本电脑,就问:“价格涨上去了没有?”

李欣回答说:“没有,这20多分钟的时间里,价格仅仅只是从54480元的价格涨到54630元,然后就又跌下来了,现在的价格是54500元。”

“别看了,反正你又没有持仓,你赶快换衣服,我这就给你做早餐,吃完早餐咱们出去玩。”

“好吧。”李欣关上电脑,他一边换衣服一边想:“也许今天的走势和昨天的走势有些不同,今天的走势可能会把主要的上升过程放在余下的交易时间来完成,而不是像昨天那样把主要的上涨过程放在了跳空高开上来完成?”

怀着这样的疑虑,吃完早餐后,李欣带着夏小娜出门逛街购物去了。

他俩晚上回到家已经将近夜里10点了,李欣进门后做的第1件事就是打开电脑查看今天国内期货铜价的走势。

早上9:40左右关上电脑的时候,他以为在余下的交易时间内,国内期货铜的价格会走出一波上升的走势。可是现在打开电脑一看分时走势图,他才知道在随后的交易时间里,铜价的整体走势并没有像自己预判的那样上涨。

从分时图上来看,在9:55的时候,铜价从54600元开始了一波拉升,到10:00的时候,价格已经涨到了当日的最高点54980元。

这一波总计400元的上涨幅度不算小,可是持续的时间很短。价格上冲到54980元之后就立刻回头,走出了逐步下跌的趋势。

到上午10:50的时候,价格已经跌到了54650元,随后价格在这一线震荡整理,上午收盘的时候价格收在了54730元。

下午1:30开盘之后,价格又来了一波快速下跌,仅仅在9分钟之后,1:39价格就跌到了54500元。随后又是长时间的震荡整理,到下午14:23的时候,价格是54590元。这个整理平台的走势跟上午10:30收盘前的那一个小时之内的平台整理很是相似。随后的走势也跟上午11:30以后的走势非常一致。

下午14:25,价格从54570元开始下跌。这个跌势整整持续了半个小时,一直跌到下午3点收盘才止住。最终收盘的价格是54070元,这个收盘价格跟收盘前十几秒钟创下的54030元的最低价相比只差了40元钱,几乎可以看作是收在了当日的最低价上。

今天这根k线图开盘价是54880元,最高价是54980元,最低价是54030元,收盘价是54070元,几乎可以看作是一根光头光脚的大阴线,而且跟昨日的收盘价相比还下跌了250元。

昨天价格的大幅上涨,刚刚把价格推升到了10日均线之上,可是今天这样的暴跌又把收盘价压在了10日均线之下。

什么叫乌云盖顶?眼前这种走势就是。

与此同时,%。

李欣也看不懂这种走势了,他摇摇头,站起身来换了衣服,准备到浴室去洗澡。

虽然是在休婚假不用上班,但是每天晚睡早起,陪夏小娜在外面游玩逛街购物,中午又不能睡午觉,所以每天晚上回到家以后李欣都觉得非常疲惫。他打算洗完澡以后早点睡觉,因为夜里2:00还得起来看伦敦铜价走势呢,要是不早点休息,明天早起出去旅游又会显得很累。

都说洗热水澡解乏,此话还真不假。进门时显得非常疲惫的李欣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又显得精神百倍了。

穿着睡衣坐在床上看电视的夏小娜招呼道:“快过来陪我看电视。”

“你在看什么电视啊?”李欣走过去靠在床头。

“都市情景剧。”

“这种肥皂剧没劲儿,看10多分钟就能睡着了。”

“那你想看什么嘛?”

“不如我找一个探案片或者惊悚片?那才有意思呢。”

“恐不恐怖啊?别像上次那样看了吓得人家睡不着觉。”

“不会的,我想起来有一部电影,主要是心理分析方面的情节,很好看的,你应该会喜欢看。”

“什么情节?你说给我听听。”

“主要是联邦调查局缉捕心理变态罪犯的故事。”

“好吧。”夏小娜把手里的遥控器递给了李欣。

李欣接过遥控器,找出那部电影开始播放,他心里暗喜,他知道夏小娜上当了。

他说的这部影片是他认为史上最好的一部惊悚片之一,虽然故事情节主要注重心理分析,但是整个氛围被营造得非常摄人心魄,夏小娜看了肯定会害怕的。

这部电影拍得非常精彩,开头非常吸引人,夏小娜一看开头就被深深地吸引住了,渐渐地进入了剧情中。

可是随着剧情的发展,夏小娜越看越害怕,她不但已经躲在李欣怀里,还时不时的用被子遮住眼睛,不敢看电视屏幕:“你又使坏,让人家看这么恐怖的电影!你把房间里的灯打开,我害怕!”

李欣笑道:“这是电影而已,是假的嘛,怕什么呢?不是还有我在呢嘛。看这种电影就得把灯关了看才有感觉。”李欣心里暗暗高兴,他就喜欢夏小娜像惊恐的小兔一样扎在自己怀里寻求保护的样子。

“我不看了,你看吧,太恐怖了!”

“好了好了,这会儿不恐怖了,可以看了。”

“是不是啊?”夏小娜把挡在眼前的被子往下移了一点,偷偷瞟了一眼电视屏幕。

“看见没有?不恐怖了吧?”

“嗯。”

李欣好不容易哄着夏小娜陪自己看完这部电影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一点多钟了。

关掉电视后,夏小娜在黑暗中紧紧抱着李欣的胳膊说:“你坏啦,又让人家看这种电影,吓得人家睡不着觉,我不管,你陪我说说话。”

李欣呵呵一笑:“好吧,就陪你再聊半个小时,到夜里2点的时候,我去看了伦敦铜价后,咱们再睡觉好不好?”

“嗯。”

陪夏小娜聊到夜里2点过10分,李欣起床到电脑前查看了一下伦敦铜价的收盘价格。这一看,让他觉得更加诧异了:伦敦铜价今天是一根巨大的阴线,开盘价7305美元就是当日的最高价,开盘之后价格就一路走低,最低价是6960美元,收盘价是6979美元,几乎是收在了当日的最低价上,%。

也就是说,昨天上涨的空间被今天的下跌完全吞没了,今天的收盘价比昨天的最低价还要低。

这样的跌幅同样是近一个月来罕见的。

尤其是在前两个交易日大幅上涨之后,这样一个跌幅更加显得耐人寻味。

伦敦铜价这样的走势,至少预示着明天国内期货铜价格上涨的可能性很小。

至于明天国内期货铜的价格走势到底会怎么样,李欣此时已经没有办法预测了,因为他此刻非常疲惫,头脑的敏捷度跟早上头脑清醒的时候是没办法相比的。他关了电脑打算先休息,等明天看了国内期货铜的价格走势之后再做判断。

夏小娜看完电影后被吓得睡意全无,她见李欣从电脑前回来后一言不发地蒙头就睡,就问:“怎么了?”

“没什么。”

“你昨天晚上不是说铜价要上涨吗?涨了没有?”

“没有。”

“咦,为啥没涨呢?”

李欣挠了挠头:“我也正纳闷呢,不管它了,明天再说。”

“嗯。”

李欣睡着前,脑袋里闪过了一个念头:“也许内外两个市场上的铜价昨天的涨幅都太大了,今天来一个小幅的回调?可是国内铜价这个下跌幅度说是回调还勉强可以理解,伦敦铜价这样的回调幅度也太大了吧!这段时间伦敦铜价的走势明显在左右着国内铜价的走势,今天夜里伦敦铜价这么大的跌幅是近一个月以来少见的,这样的走势必然会使得明天早上国内期货铜的价格大幅下跌。如果国内铜价明天下跌的幅度比较大,那这一轮下跌就不能看作是回调了。如果不是回调,那又会是什么呢?”

第五百二十二章 多呆两天

这个问题还没想清楚,他就睡着了。

5月24日,星期三。

国内铜价果然如李欣预测的那样是跳空低开,开盘价格是53050元。

这个开盘价格比昨日的收盘价54070元整整下跌了1020元。

昨天54070元的收盘价仅仅只是刚刚跌破了10均线的支撑,还处于5日均线之上,可是今天这个53050元的开盘价格一举就跌破了5日均线的支撑。

李欣看到这种情况,心里感觉有些不妙,因为这个价格已经跟上周五,也就是9月19号他平仓那4000手空单的平均价格相差无几了。

而且从分时图上来看,铜价以53050元的价格跳空开盘之后居然没有反弹,价格继续往下走,9:03的时候,价格已经跌到了52800元。

虽然此后价格又有些反复,在9:07的时候又回升到了53100元,但这也只是一瞬间的上涨,紧接着9:19的时候价格又再次回到了52800元。

李欣心里暗想,这明显是涨不上去的节奏啊,不然的话跳空低开了1000多元,要是逢低的买盘力量相对比较足的话,短短的四五分钟之内拉高四五百元是很正常的事。

可现在价格刚刚涨上去一点点,比当日的开盘价只高了50元钱就再次被打下来,说明上档的卖压很重。

夏小娜起床后见李欣又是静静地坐在电脑面前,就走过来悄悄在他耳边说:“我算是知道你妈妈为什么说要我在结婚后照顾好你的生活了。”

“为什么?”

“因为你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眼里只有电脑,根本不知道怎么照顾自己的生活。我都不敢想象咱俩结婚之前你的一日三餐是怎么对付的。”

“早餐和晚餐都是在街上对付,中午嘛就在公司食堂吃了,这你知道的。”

“你这样不行,以后不许你一个人到外面去吃东西了,我做好吃的给你吃。”

“那太好了,我求之不得。”

“这不会是你娶我的唯一理由吧?”夏小娜皱着眉头问。

“怎么可能啊,你也不想想,如果我娶你只是为了让你给我做饭的话,我还不如花点钱请个厨师呢,我是要你给我生个儿子。”

“就为了生个儿子吗?”

李欣说:“当然还有别的啦,生了儿子之后我们一家三口过好日子啊。”

夏小娜伸手捏了捏李欣的鼻子:“这还差不多,你等着,我去给你煮饺子吃。”

“好的。”

夏小娜出去后,李欣又把视线转回到电脑屏幕上来。

期货铜的价格现在又在52950一线来回震荡。到9:45的时候,价格又来到了53070元。眼看价格就要继续向20多分钟前那个53100元的高点挺近的时候,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上升势头突然间又不见了,价格又开始慢慢往下跌。之后的20多分钟之内,价格一直在53020这一线徘徊。

李欣看着这样的走势,心里泛起了嘀咕:这都开盘将近一个半小时了,这价格还是高不过53100元,低不过52800元,就在这么上下300元钱的空间内来回震荡,这走势真是让人琢磨不透啊。

这时已经是上午10:30了,收拾完厨房里的锅碗瓢盆,已经换好衣服的夏小娜见李欣还静静地坐在电脑前,没有一丝要出门的意思,就走过来问:“时候不早了,咱们今天还出不出去玩儿了?”

“要不再等等,中午11:30以后我们再出去?我想看看今天上午铜价的走势。”

“好吧,你看吧,我到荷池里去喂喂那几条锦鲤。”

“嗯。”

10:31,铜价又从53000元开始下跌,在10:37的时候,价格已经跌到了52740元。

在随后的10分钟内,价格又小幅回升到52860元。紧接着4分钟之内,价格又从这个位置快速下跌到了52680元。这个时候已经是上午10:50了。

从上午9点到现在为止,从分时图上来看,今天铜价每一波上涨和下跌的幅度都不大,都显得小心翼翼的,但总体上来看,下跌的幅度远远大于上涨的幅度,从开盘到现在总体趋势是向下跌的,而且是一个台阶比一个台阶走得更低。

此后的40分钟内,价格还是延续这样小幅震荡徘徊的走势,盘中犹豫不决的趋势更加明显了,到上午11:30收盘的时候,价格收在了52800元。

到目前为止,今天这根k线是一根小阴线。

如果把这根k线和之前几个交易日的k线放在一起看的话,就会发现一个很明显的迹象:此时这根k线的收盘价和最低点都已经来到了上周五,也就是9月19号的收盘价附近。以这个价格计算,本周一和周二两根k线的上涨幅度已经被完全吞没了。而且目前这个价位显得非常敏感。如果主力多头后市继续看涨铜价的话,那么在这个位置上应该会有很强的买力,应该把今天这根k线的收盘价拉上去才对,不然的话,如果今天的收盘价低于5月19号的收盘价,那么就预示着新一轮的跌势已经出现了。

反过来也是一样的,现在的价格已经在5日均线之下,又接近了上周五的收盘价附近,如果主力空头想要继续往下打压价格的话,这是最好的机会了。

可问题是今天上午开盘到现在整整两个半小时的时间里,价格就一直在53100元之下运行,看不见任何多头主力逢低买入的迹象,也看不见空头主力在大幅跳空低开之后继续发力往下打压的迹象,他们到底在等什么呢?

就在李欣沉思的时候,夏小娜进来嘟着嘴说:“这个时间都已经收盘了,你不是说中午我们就出去的吗?到底还去不去啊?”

“去去去,我这就换衣服,我们马上就出去。”李欣也觉得这么坐在电脑面前钻牛角尖不是办法,何况现在伦敦铜价的走势也是不温不火的,不如就干脆把这两个市场现在的走势抛开不管,等晚上回来看看今天整体的走势再说。

只不过在出门前他对夏小娜说:“要不明天我们先不着急离开上海,在上海多住两天看看好不好?”

“为啥呢?”

“也不为啥,我就是觉得铜价今天的走势有些奇怪,说不定会有些想不到的事情出现。我们在这里多呆两天看看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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