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子配佳人 - xp1024.com
《才子配佳人》


第一章 重生

山上躺着一只奄奄一息的黄猫。

刚解冻的溪水哗哗的从黄猫身边流过。那柔和的声音不烦躁、不疲倦,像慈母的哼唱。大概是在为这只黄猫唱安眠曲。

“青青芳草兮,初露颜。哀哀陞皇兮,身露山。萋萋冻白兮,露水思。倦倦陞皇兮,露怨言。”

那歌声让人忍不住一直听,好似身体飘飘欲飞,幻成白云。这种感觉如此熟悉,好想就这样沉沉睡去。

黄猫听着溪流为它唱的安眠曲,努力忘却之前的不堪,任由意念攻塌那坚毅的壁垒。它好想就这样毫无顾虑地睡去,再也不会有人需要它去保护,它也可以做一只温顺的喵咪,眼神不再让人战栗……

“陞皇!”忽然它耳边响起了一个声音,是有人在叫它!那是一位小女孩柔软的声音!

黄猫立刻睁开眼睛,忍着疼痛艰难地爬起来,忍不住叫了一声,看来它又失去了一条性命。它一瘸一拐地走到河边,伸头舔了几下刚解冻的溪水。

“喵呜”,它本能的用爪子挠了挠嘴巴,反复舔了舔爪子上的毛,那口水冰得它全身直哆嗦。

稍作整顿后,它闻着那些人留下的气味顺着山势下山,山很陡,积白初融,泥泞不堪的山路也不能打消它寻找什么的信念,它像是更坚定了什么,鼓足了劲向前跑。

言彼砠矣,言玄黄矣。我足虺尵,云何吁矣。

那是三天前。

它推门进了一间闺房,闺房里躺着一位昏迷的妙龄女孩。着眼看,虽在沉睡之中,却也能观得,女孩应是以花为貌,以莺为声,以月为神,以柳为态,以玉为骨,以冰白为肤,以秋水为姿,以诗词为心。螓首蛾眉兮,桃眼明仁;唇红齿白兮,颜如渥丹;修项玉颈兮,玉体迎风;尤物移人兮,月里嫦娥。

黄猫爬到木椅上蹲下来看着她,习惯性地舔了舔嘴巴,又动了动尾巴。

忽然它像被施了法一样,有一瞬没了意识,然后它看到:小女孩跌落悬崖,衣袂飘飘,发丝凌乱,口中叫喊着“华,容,长!”

黄猫被猛然而来的失重感惊醒,猛地摇了摇头企图甩走这种令猫不舒服的感觉。它眉头紧皱,像是在思索为何会看到这一幕,忽然响起了一声叫喊,“啊!”

它闻声机警地抬起头,就看到那小女孩睁开了眼。看来她也是做了噩梦,额头还冒汗珠。

黄猫紧皱的眉忽然又舒展,眼中幻成柔水,她醒了!

只见她掀开被子坐起来,身上一层纯棉里衣又裹着一件只有二十四克重的透明的丝衣。她一头黑发简单盘起,背后披散着一层,如瀑及腰。不知为何竟越发觉得小女孩有些仙气,像是脚底生云,周身还绕着凌雾,单薄的身子径自散发着梅花淡香。

小女孩嘴唇发白,面容憔悴,但她好像还没有注意到身体的不适,只是边穿绣花鞋边打量着这里的一切。

黄猫正欲奔过去,合着的雕花木门就被一只白嫩的手轻轻推开了,先是阳光投了进来,又闯进了一阵寒风,接着走进了一个身着粉色衣衫的丫鬟。

她一只手托着一张紫色的木盘,盘子上放着两个小巧的玉壶,里面盛着上好的樱桃和葡萄,只是丫鬟脸上却见不到一点儿喜色。可当这个丫头抬眼看到穿好鞋子、工工整整地坐在床上的女孩时,就立刻睁大了眼睛,慌慌忙忙地将食盘放在了桌子上,口里还喊着,“小姐,小姐,您醒了?”

女孩好像一头雾水。她正欲开口朝丫鬟说话,那丫鬟就立刻跑了出去。

她无奈摇摇头,抬眼看到了桌上的樱桃,便缓缓起身,蒲公英般轻盈地移了过去,随意坐到了雕花木凳上,伸出芊芊玉手从镂空双凤鹤玉壶中提了一对樱桃。

这府里的人心思细腻,选出的樱桃都是成双成对的,红似血,大如丹,毫无瑕疵。血红樱桃与青色玉壶相衬,显得格外美丽。

她含了一颗在口中,美的露出笑容,可爱的酒窝也在享受这滋味。还是那熟悉的微笑,三年没见了。

黄猫将一切看在眼里,像是欣慰地笑了,轻轻地扫了扫尾巴。

正在这时,门旁地上的光,忽然暗了下来。

原来是来了一个人。

这人年龄刚到弱冠,一身瘦削的玄色马蹄袖箭衣,感觉弱不禁风,脸色憔悴,像生了病似的,但仍抹不去他那好看的姿色。

只是黄猫忽然有些愤怒,发出闷哼。

他那双好看的眼睛,直直地锁住小女孩,口中喘着气,许是才跑过来,气息不稳定。

小女孩好像察觉到了,笑着转过头,手中的樱桃凑到嘴边。清雅脱俗之气,俏皮可怜之姿,我见犹怜。

没成想她一个不起眼的动作,把门外的那位来者看迷了眼,这人暗自感叹,还是那么的灵秀动人。

未等她把樱桃放进嘴里,那人就进来关上门。

她猛地一惊,一脸惊讶,立刻站起来面对着他,双手不知道往哪儿放。

那人扶住她的肩,眼睛闪烁着喜悦的光芒,“唯儿!”

小女孩一脸茫然,还没缓过来,他的双臂就箍住了她柔弱的身子,大手温柔地抚摸着她柔软的青丝,“你可算醒了……”

“那个……”小女孩不知道为什么眼神中有些茫然,磕磕绊绊地回应。

他慢慢的松开她,“你可知?你已昏睡三年,为兄颇为心伤,幸好老天庇佑,怜惜佳人。”

他拉着小女孩到床边坐下,手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她迷惘地睁着眼睛观察他,可能是想要再问什么问题,只是,接下来小姐说的话,让黄猫打了一颤。

小女孩开口问,“我是谁?”

那人亦是一惊,不知意地望着小女孩,随即反问,“唯儿,我是谁?”

小女孩低头想了想,然后一字一顿的道,“华、容……”

可还没等小女孩说完,那人便已经湿了眼眶,紧紧吻住了她。

黄猫暗怒,回想起刚刚的骇人场景,当时这个女孩就是在叫“华容长”!!!

他紧紧闭着眼,吻着她,好像她是一朵雪花,会融化,不抱她,又怎拭去离人泪?又怎拭去相思日?

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般,只听他嗓音沙哑地道:“没错,为兄即是华容长!”

第二章 逃亡

女孩反抗那自称是华容长的男子,却力量不及,听他道他即是华容长,女孩好像想起了自己做的噩梦,忽而有些不知所措,手中的樱桃也滚到了地上,身体变得有些僵硬。

黄猫正准备扑上去,他却松开了女孩,只是双手还留在她的胳膊上。

他闭着眼睛,面色通红,像生气了似的。

女孩本来就善良,看着他伤心的样子,善良的心深深地痛了一下。

不自禁的,她的纤手抚上了他的脸庞,为他擦拭了眼泪,口中还轻声问,“你怎,怎么哭了?”

他缓缓的睁开眼睛,泪眼朦胧地看着女孩心疼她的样子,转而破涕为笑,喉结一动,“甚是欣喜,你还记得为兄?”

女孩天真的安慰起来,“别哭了……”

他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看到女孩醒过来,他确实很激动,难掩心中的喜悦之情。女孩见他安静了下来,便松开了他,只知道傻笑着看着他。

这才仔细观察了他一番,他一身黑衣,五官精致,下巴削尖,满含天真的眼睛,贵族公子的气质他都具备了。

谁知黄猫却发出阵阵闷哄,轻轻踮起脚尖……

那个男人倒是被女孩盯得有些不自在,立刻站了起来,一手放在身前,一手背在身后,直了直腰身,不再看她,轻咳了两声,“方才,失态了……”

女孩好像还记得她自己的洁癖和底线,看着他,无辜地眨着眼睛。

“然唯儿不久即为为兄娘子,亦就不差这一吻。”他口里嘟囔着,满是孩子气,天真,纯洁,一尘不染。

只是,他说了什么?

“嗯?”女孩很是疑惑。

“额,”女孩一顿,问他,“我是谁?”

他愣了,看来他意识到女孩失忆了,“唯儿还能记得多少事?”

女孩摇头,她只知道她叫唯儿,他是所谓的华容长。

他微微一笑,温润如玉,笑容倾城,惊了天下,却只为这女孩一人,“如此,为兄陪你重新识得。”

嗯。女孩点头,由男子引到床上仔细听着。

“唯儿姓白,名白唯唯。令尊,姓白名明致,字明之,乃京城富商……”

“喵呜!”黄猫大叫一声,只一跳便从木椅跳到了他身上,直勾勾地看着他,眼神凶狠,满是讨伐。

他吓了一跳,立刻从床上站起来,黄猫挂在他身上,死死不放。

女孩在床上也受到了轻微的惊吓,接着看向了黄猫,黄猫却叫了一声回望她,不经意地就对视了,黄猫像眼中有泪。

女孩眼里满是惊喜,像是认识这只黄猫,但是她却开口道,“这么可爱的小黄猫啊,怎么那么凶?”

黄猫闻声,一时火热的心不知为何就那么凉了半截——女孩不认识它了。

“来人呐!将这只野猫扔到后山。”男人像是知道黄猫是在戳破他的谎言。

“喵呜!!!”黄猫更加大声地叫,紧紧抓着他的衣服想往上爬,想去抓他俊朗的脸,但是忽然来了几个男仆,拿着网和棍棒,将黄猫抓走了。

他们用网袋从一边将黄猫从他身上套了下来,顺势将黄猫装进了网袋里,黄猫不甘心大叫着奋力挣扎,爪子死死地抓着网绳,用牙咬,来回翻滚。

“别打了!”女孩见黄猫被人这样欺辱,于心不忍,“它只是一只猫啊,不要伤害它了,将它放了吧!”

女孩看着那人,眼睛有些湿润。可是他还是冷冰冰地看着他们打黄猫,“唯儿,已经好几次了,是这个畜生不长记性,该打。”

黄猫撕心裂肺地冲着那个说打它的头的人叫,眼神凶狠,全身上下每一根毛都竖起来,尾巴也不再柔软,变得僵硬。果然迎接黄猫的就是重重的一棍,黄猫顿时有些晕眩,当然也很痛,这一棍黄猫怎么都不会忘记。

黄猫瘫在网袋里,任由他们提着离开,眼睛却担心地注视着女孩,那神情,像是在说:没了我,你怎么办?唯儿,我是你的猫啊!喵呜……

黄猫被他们提出了府邸,不远处有一个铁笼子,笼子上挂着一把很大的铁锁,黄猫知道他们要把它关在笼子里,于是它又牟足了劲开始反抗起来,低声叫着,用爪子挠网袋,用锋利的牙齿撕咬网绳,可是网袋没有一个地方有想要短裂的迹象。

黄猫下定决心,猛地一跳。伴着一声破了音的叫声,黄猫狠狠地抓住了提着黄猫的那只大手,针尖般的指甲深深地扎进了他粗糙的皮里,他手上的鲜血顺着黄猫的指甲流出来。

“啊!”这人立刻松手,另一只手痛苦地抓着那只被黄猫抓破的手,很不可思议地看着黄猫,好像惊讶于黄猫的能力,只是一顿,他就开始说脏话骂黄猫。

其他人也开始抓黄猫,挥舞着手中的木棍,用棍棒打黄猫。

黄猫带着网袋一路逃窜,经过之处鸡飞狗跳,人声鼎沸,整个集市被黄猫搅得一团糟。

有些人暗自为黄猫叹息,一只猫被打的那么惨,实在是让人于心不忍。

但是那几个男仆却像是对待宿敌一样,在黄猫后面穷追不舍,叫嚷着追野猫。野猫?你爷爷才是野猫!

黄猫跳到一个木架上,起身欲跳到房檐,从上面逃走,但是因为网袋太大,被木架的一个分支勾住了,于是黄猫就被硬生生地拽到地上,发出“嘭”的一声闷响。

他们立刻赶过来,抓住了网袋,接着又是一阵棍棒暴击,黄猫来回翻着身子却躲不过他们,只能挨打,不自禁地发出声声惨叫。

“喵!”“喵呜!”

黄猫的尾巴、屁股、爪子、背、肚子、耳朵,当然还有包着黄猫聪明大脑的头,无一处不被棍棒打到,黄猫又那么瘦,真是疼到骨子里。

正在黄猫疼的反应不出来时,忽然一个人连续朝黄猫的头抡着他手中拳头粗的棍棒,一阵阵疼痛加晕眩向黄猫袭来,黄猫已无力挣扎,连叫声都低得听不到,好像连心脏的跳动声都,听不到……了……

街上被这一乱引来了很多人的驻足,老的少的争在前头看着一群男人追着一只小猫,难不成“男不养猫,女不养狗”是这样来的?

“少爷,”忽然一位小仆弯腰向一位少年嘱咐,“此处颇杂,还是离开为好。”

小仆声音刚落,就看到前面一位白衣少年轻轻转身。

少年紫冠束发,发带微摇,眉清目秀,眼中藏星,鼻梁高度刚刚好,嘴唇微薄却很红润,脸型柔和,不会让人觉得很难接触,从他转身的姿势就能看出来他的家教修养很好,非诗礼簪缨之族,即钟鸣鼎食之家。

第三章 题诗

这少年明亮双目看向小仆,轻轻颔首,便随着小仆走向门可罗雀的街巷。

少年手中握着一把金色折扇,眼睛往周围淡淡地望着街市上的事物,目之所及一片古屋庭院,忽而看到了在街角处一个简陋的摊位上瑟瑟发抖的中年书生。少年想定是离家到京城来赴考的考生,因没有钱财只能靠代笔卖文为生,但是京城是当朝顶级人才与收藏家的聚集地,怎么会轻易看上连功名都未考取的书生的文章,又怎么会看上这些异乡人的诗文?

少年见那书生儒雅的双手紧紧抱着自己的臂膀,像是用尽了此生最大的力量,双脚急促地来回跺着,企图暖和一些,可是单薄的粗布衣物和已经烂了一个小洞的草鞋,怎么能抵御这寒冬的冷风?少年俊眉微皱,于心不忍,落落大方地来到摊位,不知是何意图。

那书生见有人来,以为是买字画,立刻忘却了寒冷的折磨,眼中散发着无与伦比的炙热,那种能得到金钱的炙热。虽然他不是那种贪婪物欲的人,但是为了生计,他不得不靠自己的优势、自己最可能挣到钱的方法来谋生。生活很不幸,越是努力,越是贫困。

“公子,赏脸看看诗词文章吧。”

少年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了对生存的渴望,他悄然一笑,安静美好,让人感觉很安心。

“可否能为公子题诗一首?”

“题诗?”那书生很疑惑,仔细一想,这不就是不给钱吗?他脸色立刻变得有些难看,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他都已经食不果腹了,想着心下很是愤懑,但是读书人怎么能只有这点度量?于是他没有再说话,想听听少年怎么说。

“对!”少年眉眼含笑,“在下借公子纸墨题诗一首,赠与公子。”

那书生有些不想同意,这纸张都是自己用最后的积蓄买来的,如果连一首诗都卖不出去,还再搭纸墨进去?唉,算了,反正也挣不了多少钱了,还在乎这一张纸吗?

“既然这样,那请公子下笔。”书生铺好纸张,为少年研墨。

少年提起毛笔,待墨沾均匀,骨骼分明又不乏修长的右手带着毛笔移到纸面,手腕有力的转动着。只见笔尖窸窸窣窣在纸上跳舞,如龙舞蛇跃、骏马奔腾、雄鹰展翅、兔跳鱼游,看的书生与这常年伴随少年身旁的小仆都鸦雀无声、目瞪口呆。

少年收笔,满意一笑,看着旁边一张写着一首诗的字纸,“拿这副换可好?”

“好,公子请便。”书生一改刚才的面容,看来是自己不识货,别看这少年年纪小,可实力非凡。

正在他思考的当空,少年已经让小仆拿起那首诗离开了。

书生立刻拿起来那张纸观看,

“吾本凭翅栖上枝,怎是空手进草庵?

心志不高仍坚定,岂非鴸鸟眼能看?

非吃狂辈嗟来米,不想无伤口里言。

自顾自家房上瓦,何看他人舍边檐?

眼观土犬上青天,手握拙弗画世间。

异地求学还倚老,不当秦惊黑室钱?

吾是人间惆怅客,汝若残花败柳颜。

非比杜公蟾桂巧,只因生计侍身安。”

书生边读边赞叹,眉宇间皆是赞赏倾慕,待书生看到下面的落款时,眼睛立刻流光溢彩,赶紧望向少年离去的方向,却发现少年与小仆早已杳无音讯,刚刚他们的到来竟然像一个梦一样不真实,但这首诗确实在自己纸。书生面露感激,激动地跑到摊位前朝着少年离开的方向扑通跪地,连磕了好几个响头,口里祈祷道:“恩人啊,恩人啊,希望恩人全家都能平安。”

几天后,书生这里的人陆续不绝,顾客都是慕名为他题诗的那人而来,买他一首诗文便能看那少年的真迹。书生有了足够的钱财,在一间客栈住下,研读到深夜,终于考中了状元,但由于身份还是低下,不敢轻易向少年府中拜谢,他奋发向上,只为有一天有能力去拜谢他。

题诗少年从五岁起,每天第一声鸡鸣就会被一位教书先生叫起来读书习字。这位教书先生德高望重、博学多才,人称胥先生。

少年的阿玛将胥先生请来到府上做门客,却无意中看见年级尚小的少年在书房学着大人的样子在看书籍,还摇头晃脑的,有模有样。

胥先生心生感慨,觉得这少年是可造之材,于是像老爷提出教授少年学问。胥先生教导少年,书必读百遍背百遍,字定写百遍,日千字不止,两旬一幅画作。

少年也很听话,很聪明,不经常外出,但是府上来客甚多,客人见了在亭间背书舞剑的少年都很吃惊,对他赞不绝口,出府就会到处宣扬,能见到少年的都是京城很有名望的大人物,这慢慢也就成了京城乡绅文人、甚至大臣们的地位高低的标准。

他们对外说少年相貌十分好看,简直不像是人间的俗人,修养很高,才多识广,慢慢地少年就变成了京城具有传奇色彩的人物。

少年到十四岁时,胥先生对他说,“师责成矣,汝自浩瀚。”接着胥先生就请见少年的阿玛,道:“在下无能,教不了了……”

胥先生说完便离开了府,做了学子监的教书先生,但是少年依旧有时间就去学子监找胥先生,听他的课,与他探讨学问。

少年依旧鸡鸣则起,更落而安,早起晨读,晚卧而书,又在吴太傅的教导下,学习骑射。

吴太傅是太子太傅,寻常都是为当朝太子长诀指导骑射。

这一切都那么的寻常安静,但是他并没有觉得自己的生活无聊,反而觉得很充实,外面的传闻他也听到过,都说他是天才,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拿什么换来的诗名,又拿什么换来的才华,那是整整十年的时光。

少年由小仆引着进了一家府邸,这府邸庄严大气,气势恢宏,正门挂着一块两字匾额,题有“华府”二字。

华府分三路,分别由多个四合院组成,中路的三栋建筑是府邸的主体,一是大殿,二是后殿,三是延楼,华府的最后部分是花园。

这就是当朝四大元老之一的华冉的府邸,而这少年,便是其子华容长,年方十六。

华容长天生聪颖,又偏好学习,不似他家公子游乐玩耍,所以练得一身好武功,背得一口好诗,自小就是华冉的骄傲。

再有就是他的样貌,越长越出众,眼睛明亮清澈,五官精致,京中无人能比。不过,宫里的皇太子与他不相上下。皇太子名长诀,虽然年龄同容长一般大,但已颇有治国之仪,正义善良,做事果断决绝将来肯定会是一位好皇帝。

第四章 弗离

中原东南方有弗离一国。

相传女娲补天熔炼五彩石时,不小心将一滴五色熔浆滴落到了这片山水环绕,物饶丰富的土地上,这滴熔浆幻成了麋鹿的外形,五光琉璃,十分耀眼,眼如星耀黑夜,角若曼妙珊瑚,身如碧玉,蹄似擎天,温和阴柔又孤芳自赏。

女娲得知后不忍心将其破坏,就在它心脏处填了一块红丹压制它的光,将它变成了一只纯白的鹿,又在此处用五色琉璃建造了一个琉璃国,造了一族善良的人,让他们守护着白鹿,由此有了现在的弗离国,所以弗离国国民生来手腕上就有一个纹身,就是当地语言中的“圣鹿”,男左女右,但是颜色不一,据说只有皇族才是黑色。

白鹿在白鹿殿中,供皇室召开紧急会议与商议朝纲之地,每次集会开始之前,除了皇室与丞相其余人等都要拜见白鹿,以求弗离安宁昌盛。由于国民心地善良,所以国中守卫特别少,也就没有人看守这白鹿殿。国民前来大多是为了拜祭白鹿,祈求平安。

弗离皇帝或女王为报答女娲造命,每年都会拿出一半的时间闭关为女娲诵经,歌功颂德。弗离国现任皇帝为弗离拓,由于弗离国实行一夫一妻制,所以弗离拓只有一位妻子。然而皇后因以身试毒而早逝,所以整个弗离国只有一位子嗣,最令弗离拓伤心的是他唯一的子嗣还是一位公主。眼看公主就要成年,他不甘将自己的江山让给他人,便找了几位高僧,为弗离国谋取出路。

几位高僧自称是天上女娲娘娘的弟子,为历劫下凡来历练,途径此地,便为君解心中忧虑。

那高僧请弗离拓登上了寻鹿台,夜观天象,寻找解忧之法。这寻鹿台是弗离国举行民选鹿王与璃女的地方,视野开阔,能看到众多星宿。

“高僧,可观出什么迹象?”弗离拓看着他们几个不停地顺着下巴上的山羊胡已经两个时辰了,幸好他是坐在铺着溪边皮垫的檀木鹿椅上。要不然,他早就回去了。

几位高僧还是注视着天空,接着相互一望,便齐齐地转向弗离拓,拱手作揖。

最前面一位代表众人开口了,“回皇上,贫僧已向女娲娘娘禀明事情缘由,但谁知女娲娘娘并没有直接回答皇上的疑问……”

弗离拓大惊,“为何?寡人可是日日为女娲娘娘诵经添香,为何还不肯为寡人解除困扰?”

“皇上,您先别激动,女娲娘娘虽然没有直接给您指出明路,但是还是给了您一个方法。”

“果真?”这下弗离拓来兴趣了,立刻精神了许多,“何以见得?”

“当然。”接着高僧一笑,转身面对星空,“皇上请看西北方向?”

弗离拓在随从的搀扶下起身,接着自己推开随从的手自己走到了这位高僧身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圈闪着红光的星星忽隐忽现,“这是?”

“皇上,这些星宿是否像凤凰的尾羽?”高僧奸邪地笑着。

“的确,这又如何?”

“皇上,女娲娘娘给贫僧指令,说此为帝凰之羽重现西皇大陆的征兆。”高僧语气神秘兮兮,故意吊弗离拓的胃口。

“帝凰之羽?”

“没错,有了它,您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西皇大陆,您想让谁来当您的额驸都轻而易举,您还可以收复中原。”他用眼神挑拨着弗离拓,手还不停地顺着胡子,不经意间还用手掩着自己的嘴巴。

弗离拓听了,有些气愤,“荒谬!我国与中原世代交好,寡人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再说,女娲娘娘怎么会让寡人挑起战争,生灵涂炭?”

“皇上息怒,这确实是女娲娘娘的意思,或许娘娘是想让您完成别的旨意呢?现在皇上何不先找到帝凰之羽再讨论以后怎么做,万一其他国家得到,那您这皇位可就不是让给额驸这么简单了……”高僧挤眉弄眼,一心挑唆弗离拓去找帝凰之羽。

弗离拓思考着,看着西北方向的帝凰星,“那高僧可知,帝凰之羽在何处?”

高僧一听这话,立刻露出诡异的笑,“就在西北!”

“金天?”

“不,”高僧一甩扬尘,得意非凡,“是中原!”

“唯儿,这只是一只野猫,经常来这里偷鱼。为兄已经见过好几次了,没想过,今日竟如此大胆,可有吓到你?”男子微笑着,不带一点恶意。

“没有。”白唯唯微笑着摇头,只是久久不能忘怀那双看着自己的眼睛,像是流泪,像是哀求,像是担心。

华容长继续给白唯唯讲述,她现在的身份家世。“原唯儿的故居不在京城,而在东山一带。因祁水时常决堤,令尊遂决定到京城来从事商业,然只涉及轻手工业。

嗯,如一些丝坊,瓷窑,做些衣裳,弄些装饰品。

京城里大多数人,都认可令尊的生意,令尊的事业也越做越好。”

白唯唯仔细听着,好像对这种手工艺品很感兴趣,于是她对华容长说:“我想去丝坊。”

他薄唇一动,稍微思考了片刻,仍点头答应了,“好,为兄带你去。”

白唯唯立刻笑颜大展,这就要下床穿鞋,可却被他制止了,“且慢,正值白天,街道小巷,人员甚多,等人略少些再去!”

“嗯?”白唯唯疑惑,“为什么要人少了再去?”

看着白唯唯疑惑的眼神,他不自在的转移了目光,像是在躲藏什么。

他有些答不上来,可忽然又想了起来,“唯儿可是白府的大小姐,全家上下的心肝肉,倘若去了,家仆忙着接待你,怕会怠慢了客人,所以唯儿还是晚上去吧!”

“对哦。”白唯唯紧着眉头仔细想了想,恍然大悟,“那还是晚上去吧!”

于是他就继续给白唯唯讲白府里的故事。

他说,她的阿玛很厉害,横扫商界,名声宣扬,皇帝还亲自召见过,他将很多事情都告诉了白唯唯,唯独没有讲她的身世与他自己的身份。

其实,他的真实身份是白府少爷,白唯唯是白府老爷打猎时捡到的弃婴。

第五章 白鹿

白府老爷白明致原是山东一小贩,因家时常受河水决堤之灾,便举家迁到了京城,靠着先前的一些家产入了商行,为人真诚守信,但生意一直没有多大起色。

白明致膝下只有一个儿子白焰即前文自称华容长的那位,白府夫人自此也再无动静。有道士为白明致占卜,说白明致命中有一儿一女,只是时机未到,之后给了白明致一个玉挂件,这物件白首似马,赤尾虎纹,高僧说,这东西名为鹿蜀,山海经中说其栖息于杻阳山,佩之宜子孙。于是这白明致每日都带着,腰间又夹一桃木饼饰,红绳流苏。

十五年前,一日,白明致外出打猎却没有见一只猎物,正当白明致悻悻地打算回府时,却在丛林深处看到了一道亮光一闪而过,他不顾家仆的阻拦立刻骑马独自去追,不多时就看到了一只晶莹的白鹿。

白鹿生的灵气,羽毛光滑柔软,鹿角还没有全部长开,但它独特的气质与隐隐发出的微光还有胸前一片圆形的血红的毛发,一点也不像凡尘之物。那白鹿不停地奔跑着,像是想把他带到一个地方。

白明致暗自欢喜,“难怪一天都打不到东西,原来是为了赐我一只白鹿啊!”

他立刻拔箭拉弓,马不停蹄,白鹿也一直向丛林深处跑去。

白明致瞄准白鹿,立刻放箭,只听“咻”的一声,白鹿立刻跪倒在地上,发出一声悠悠长鸣,痛哭不堪,却又像是在鼓舞自己站起来。

他一见白鹿倒下,兴奋不已,立刻扬鞭催马,马不顾荆棘勇往直前,一路狂奔。

那白鹿又一声短鸣,艰难的站起来,再次奔跑起来,前蹄每一次落地都带来一阵剧烈的疼痛,那只箭虽穿了它的前蹄,但毫不阻碍它的前进,只不过,忽然白鹿跑到一处枯黄灌木丛,蓦然停了下来,向草丛中低头拱了拱什么东西。然后慢慢趴下了。骑马赶来的白明致,越过灌木丛看到白鹿不再动,以为它是跑不动了,便下了马,再次准备好一支箭,放在弓上,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

谁知白鹿一动不动,静静地趴在原地。

白明致便用箭弩拨开灌木丛,却忽然被眼前的这一幕震惊到了。

在白鹿旁边放着一个尚在被褥里的孩子,这孩子正睁着眼睛玩耍,眼睛里是白鹿映下的微光,两只小手冲着白鹿乱摆,却怎么也够不到白鹿。白鹿见状,努力的伸长脖子去吻她的小手。

孩子“咯咯”一笑,整张小脸像玉石一样,白的发亮。她并不知道自己被人抛弃了,却因为白鹿的陪伴而感到快乐开心,兴奋地与白鹿玩耍。

在黑夜丛林中,孩子与白鹿那么渺小却又那么耀眼。尚在幼年的白鹿不知为何那么努力用自己的生命来呵护这个孩子,冒着生命危险引来人,让人来带走她,若是她一直在这寒冷的夜里肯定会冻死。看来这只白鹿也肯定观察了白明致好长时间,要不然也不会轻易把这个孩子送给白明致。

白鹿见白明致看到了孩子,长鸣一声,像是在哀求,接着,它艰难的站起来,鲜红的血顺着它的毛发流下来,哀怨的眼睛望着孩子,再次拱了拱孩子的小手,像是在告别,又蹭了蹭她肉嘟嘟的小脸蛋,接着眼睛流下一滴晶莹的泪,然后抬头看着白明致,慢慢后退……

白明致被这个白鹿感动,眼中也含了些许眼泪,不再觊觎它,白明致才明白原来自己的猎物是这个孩子……

这就是自己命中的女儿吧!

他抱起孩子,见这孩子模样非凡,又有灵气,胸前一水仙玉石,满是欢喜,这个女娃娃可是白鹿赐给的啊,肯定不是凡物。

于是白明致就把孩子抱回了白府,取名白唯唯,嘱咐家仆不要外传,从此孩子就一直被藏在白府。

孩子到府里的第二日,冬阳当空,白府不知为何飘起了满天的柳絮,像下白一样,家仆们无不感叹这一奇观。因为当时正值腊月,时年大旱,一冬无雨无雪,这场柳絮雨像鹅毛大雪一样覆盖了整个白府。白府第二年果真花红树绿,假山里也莫名出了一缕山泉,比帝宫里由人力整日灌水的花草还要艳丽。

白明致为人颇为谨慎,下令所有人不得外传,也不让女孩独自外出。白明致是她被外人望见觊觎,也是怕这件罕见的事被当朝皇帝知道会不得安宁。

自从女孩来了白府,白明致的生意越来越红火。白府也日益扩大,家仆日益增多。

女孩在白府安然地长大了,越发灵秀动人,眼睛大而有神,脸颊还有独特的酒窝,面貌出众,更是一家人的心头宝。说来也奇怪,女孩在白府一待就是十几年,却从来没嚷着要出去过,只有一次是继兄白焰领着她出去玩耍了一番。

那次,黄猫也藏在轿子里准备在集市上溜一晌,被女孩发现了。就这样,黄猫被她活生生地剥夺了一天的自由——女孩就这样抱了它一天。她不累,黄猫都快石化了。

他们走着,看见不远处出现了一少年。少年衣着华丽,顶着一貂皮暖帽,生的精致儒雅、风度翩翩,很是惹人喜爱,他由家仆领着进了一家茶楼。

白唯唯迟迟不肯移目,直到白焰将她叫醒。

怕是这一见,就再也不会忘了。

在后,女孩就再也没有出去过。

可是谁知,上天不眷顾,女孩在十二岁时,不知为何昏迷不醒,到现在整整昏睡了三年。白府人人皆盼小姐能早日醒来,白明致为此还做过几次法事,却全然无效。白明致只好整天烧香拜佛,请求神灵庇佑。

现在,不知何故,白唯唯又自己醒来了,却是将事情全忘了。

从噩梦中醒来,白唯唯惊出了一身冷汗,睁开眼睛,看着身上盖着梅花祥云缂丝被,圆形床屏上挂着紫边厚纱金丝床幔,枕头是镂空三彩瓷枕。

这里不是一般得有钱,而是十分得有钱。一茶一盏皆出名师,一花一草皆为名物,一橱一具全为名品。床旁放置着两座貔貅青铜三脚圆形炭盆。炭盆一座炉火正旺,一座盛着炭石。这炭无味无烟,乌黑发亮,是宫用红罗炭。

这是当年白府获得七国第一丝坊荣称时,皇帝亲自召见白明致,赐给白明致许多宫用物品,当时这件事可长了白府的威风了。说到这里,不得不提的是七国第一裁缝高中现,他是专门为皇室制作丝织品的,不过他就在白府丝坊做管事。

白唯唯观察了一番,慢慢回想起了之前的事。那是2060年……

第六章 穿越

2060年,她——慕唯唯,正参加完高考,刚从电梯口出来,迎面就看到了一个白衣蓝裤眉清目秀的男孩,她一惊,又立刻露出了那只可爱的酒窝,对着男孩笑。

男孩一点头,唇角一扯,也露出一只酒窝,“走吧。”

她乖乖地点了点头,笑得无比灿烂。

两人静静地在绿荫路上走着,一旁是高大过人的冬青以及含苞待放的过人茉莉树,一旁是枝繁叶茂的白杨,花香四溢,树荫四野。

慕唯唯脸上始终带着笑容,好奇地打量着周围。

男孩轻轻一转头,宠溺地望着慕唯唯,轻轻开口:“是不是考的很好,那么高兴?”

“不是啊,因为和你在一起啊,很开心!”慕唯唯仍旧笑着,看得出来,她很开心。

两人的酒窝绽放地如此美丽,谁说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叶子?

自从四年前他被爷爷安排到澳大利亚留学,她就再也没见过他,只收到过他寄来的澳洲各个地方的邮票,信封都是空的,只有寄件人与收件人的名称与地址。

一开始她还很奇怪,但是每个节假日或者重要的日子她都会收到一个空信封,每一次拆开看都是空的,时间长了便不再开了,也发现这些信封都是来自澳洲,就知道了它的女孩。

四年来,这些信封都装满了两个抽屉,她一封也没有丢,都好好地保存着。

“要冰淇淋吗?”男孩看着远处问她。

“要,草莓巧克力。”

“我马上回来。”

慕唯唯静静地在原地等着他,没有任何杀伤力的眼睛友好地望着世界。

忽然,一个扎着高马尾,穿着黑色修身制服的女人慌慌张张地从慕唯唯身后快步走了过来。

那个女人故意地撞了慕唯唯一下,并把一个小东西硬生生地塞到了慕唯唯手中,一言不语就又匆匆地离开。

慕唯唯一惊,也不知道手里是什么,就大声喊:“喂,你的东西……”

可那个女人连头也不回,急匆匆地走了,像是有人追赶似的。

慕唯唯放弃了叫她,低下头观摩手中的东西。

一条黑色的项链,挂着一颗老虎的牙齿,只不过好像掉了一颗,因为链子上有明显的残缺。

正在慕唯唯观察手中的项链时,一个神秘的男人出现在不远处的路口,这男人身影修长,双腿笔直,一只洁白修长骨骼分明好似女人纤手的手中静静地躺着一颗残缺不全的虎牙。

没过多久,他便离开了,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怎么了?”男孩回来了,看着女孩神情不太对。

“没事儿,有个人塞给了我一个东西。”说着,慕唯唯就把东西给男孩看。

男孩也没在意,边递给慕唯唯冰淇淋,边笑着说:“去前面逛逛,给你买点儿礼物。”

一辆深紫色的轿车停到了不远处。

车门被保镖打开,一身笔挺紫色西装的男人从车上下来,霸气地摘下墨镜,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任何做作的气息,戴着金色戒指的手指自然的整理了一下西装领带,接着帝王般地走向了两人。

他是金亦飞,年少成名,从小就颇爱科技研究,天赋异禀,主攻宇宙时空研究,大学未毕业就已经获得国家授予的教授学位,是中国史上最年轻的大学教授。

现在他开了一家研究所,专门研究时空穿梭,他有一个堂弟,叫金亦云,应爸爸要求才收下了他,现在在他的研究所办事。

谣传金亦飞拥有推算时空穿越的能力,但是谁都没有确凿的证据。关于他的私生活就更简单了,因为他一向不与异性打交道。

“兄弟,能否借一步说话?”

男孩上下打量着金亦飞,慕唯唯也停止了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刚刚转着的链子也安安稳稳地待在了手里。

“你先在这里等会儿。”男孩拍了拍慕唯唯的手,便跟着他进了车。

慕唯唯吃完冰激凌就仔细观察着那个项链,然后把它缠了两三圈戴在了手腕上。见男孩还没回来,忽然有点儿担心,便担忧地望向了车,虽然只是一窗之隔,但,在未知之前,一窗之距也恍若天地之距。

“不会有生命危险吗?”男孩很严肃,挑起眼望着金亦飞。

“不会的,我金亦飞做事,你大可放心。”金亦飞果断地回答。

“我可不想因为你们的一次实验丧失一个生命。”

“我金亦飞以性命担保!”金亦飞眼神坚定,仿佛只要一个眼神,就可以让人无条件的信任他。男孩看着手中的照片,没有任何动作。

终于,男孩从车上下来,默默不语走到了慕唯唯身边,车子缓缓地开走了。

“怎么了?”慕唯唯很担心。

可男孩却淡淡的回了句没事,慕唯唯也不多问,跟在男孩身后。

良久,夕阳紧紧地抓住地平线,顽强地吐着自己今天最后的余晖,几束昏黄的光形散而神不散地轻吻着男孩女孩的脸颊、衣摆。

男孩蓦然停下,转身望着慕唯唯:“小唯,你相信穿越吗?”

慕唯唯不知男孩为何这样问,但仍微笑着回答:“相信!”

现代的科技水平很高,据说已经有人回到自己的小时候了。所以,颇具幻想的她也就深信不疑,穿越是一定能实现的。

男孩没有说话,拿出一张照片,递给了慕唯唯。

慕唯唯接过来,仔细一看,照片上,那巨大的玻璃柱里有一个很像自己的女孩,只不过身上的制服和那个莫名其妙塞给她虎牙项链的女人的衣服一模一样,慕唯唯很疑惑:“这不是我吗?”

“嗯。”男孩耐心地向她解释:“金亦飞,他说想让你做个实验,试着去穿越。”

慕唯唯微微低头,睫毛弯弯轻遮心声,要穿越?

“你愿意吗?”

“我害怕!但是,我想去。”慕唯唯抬头,眼睛里闪烁着害怕的光芒,却忽然出现一缕去另一个世界的渴望。

“你真的想好了吗?”

“嗯嗯,”慕唯唯猛猛地点头,生怕男孩反悔,“我真的很想去,让我去吧。”

男孩无奈的叹了口气,眉头紧锁,在夜色中,灵巧的摸了摸慕唯唯的耳朵,接着他面前就凭空出现一个蓝色的方形屏幕。

少年凌散的发随风飘着,轻轻张口,“喂,我是慕昭天。”

他的话音刚落,一瞬间,黑暗的广场骤然亮起一圈车灯,八辆车死死地围着他们二人,越来越近……

慕昭天转头,蓝幕也隐隐消退。

其中一辆车的后座稳稳地坐着一个人,但因为车内光线太暗只能看到这人梳着一寸左右的凌乱却有序的纹理马尾。

慕昭天一惊,本能的用手臂护住了慕唯唯的眼睛,身体快速地向慕唯唯移了过去,把她护的好好地。

由八辆帝豪GS围成的圈越来越小,车灯亮到了极限,晃得两人根本看不见周围的事物,但慕昭天还是缓过神来,拉着慕唯唯的手就往那些正在慢慢缩小的车辆空隙跑去。

慕唯唯从未见过这种场景,感觉遇到了传说中的黑社会,但她没觉得很害怕,因为她觉得自己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能惊动黑社会。

可车内的人见他们想要离开,也不再卖关子,迅速停下,八辆车两边车门同时打开,每扇车门后都利落地走出来一个西装革履戴着黑色墨镜的男人,手中或拿电棒或拿手枪。

“哇,好帅!”两人被迫停住,慕昭天冷静地思考着对策,慕唯唯却脱口而出这样一句话,着实吓了慕昭天一跳,她感觉到哥哥的不理解,扭头对着他一笑,正好将美丽的酒窝绽放在车灯下。

车内的人,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这一幕,只一瞬间就别过了脸,车内独自弥漫着冰冷的气息。

“不知,此番景象要怎么解释?“慕昭天护住慕唯唯,向面前的一个人寻求解释。

“这就要问你的好妹妹了,杀了人是要偿命的。”那人耍了耍手中的电棒,势在必得的样子欲盖弥彰。不用他觉得,傻子也能看出来谁输谁赢!

慕唯唯满脸疑惑,顿时睁大了眼睛,有些气气的,这些人,本来还觉得挺帅的,可是张口就说她杀人了,这样的“蜀蜀”她是不喜欢的!

“没有的事最好不要乱说,随意抓人可是违法的。”慕昭天气势上并不输给这些人,但以卵击石其势可危。

“我没杀人!”慕唯唯仰着小下巴,一点也不害怕,眼中还是那么清澈,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想急着找个替罪羊,了结一桩让人难解又不得不解的命案。

车内的人无奈摇头,无声的讽刺着小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愚昧精神。

另一个人低头扣了下扳机,又颇有气势的抬起头,“不啰嗦了,上。”

十六个人听令后,齐齐地迈出右腿,有条不紊地向二人靠近。

车里的人扶额,不再理会车外的事,看似是觉得那个所谓的罪人就要被处决了,不关自己的事儿了,应该马上就能回去交差了。

时间仿佛静止了,空气好像凝固了,忽然两声枪声陆续响起,清脆,瘆人……

第七章 逃离

车内的人无任何反应,像是外面只死了两只蚂蚁一样,在感觉到有个黑影来到跟前后,他便伸出了一只似曾相识的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纯银的虎头戒指,百无聊赖的示意这人回去。

那个黑影不知为何停了片刻,接着就按照这人的旨意示意其他人回去。

几辆车迅速撤离,像来时一样静默,时间又静止了,仿佛高考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无人哀悼,无人问津,时间就这样流逝着……

车辆陆续地进了一个华丽的现代宫殿,驶进了黑暗的地下停车场,停了车,那人掰开车门走了出来。

笔直的身影,修长的双腿,不知是西服衣料太贵还是尺寸太合身,总觉得这人就是个衣服模子,所有衣服在他身上就像是被挂在了钻石塑的人模上,立刻上了好几个档次。

这人走在几人前头,双手随意的插进裤兜,那些人在后面低头默跟,气氛有些不对。

刚走几步,这人感觉到了手下人的畏惧,猛然转身,盛气凌人,等着手下禀报。

“老,老,老大,咱们死了,两个人……”

“什么?”男人声音充满磁性,好听也掩盖不了他的愤怒。

原来,枪声响后,那个黑影慌忙跑来是要告诉他事实,但他根本没看外面,不知道金亦飞在远处开了两枪,打死了他们的人,他自以为慕唯唯慕昭天已经死了,就摆手示意手下回去。可是,可是,可是,他以为的他以为,只是他以为……

“可恶!没用的东西,怎么不早说!”男人大发雷霆,又好气又好笑,他英明一世(当然他尚年轻),可如今却是如此这般。

他手下的人个个畏手畏脚,吓得不敢抬头看他,静静地等他处置,虽然不是他们的错,但是,总不能说老大错吧?

正在他们等着受惩罚的时候,却忽然听到男人说,“面具呢?”

手下一听,微微抬头,声音颤抖的回他,“在车上。”

“抱够了没有?”一个冷漠的声音在相拥的慕唯唯与慕昭天身旁响起。

二人睁开眼,看到面无表情的金亦飞金少,慢慢松开了手。

“要不是我强大的气势,你们早死了!”他一副得意的模样,却不知,他的成功来自于别人的无所谓!

“不过,你们怎么惹到他们了?看他们的枪支装束,定是卧虎帮的人,被他们盯上,你们别想活命了。”金亦飞一脸严肃,抛去之前的顽劣。

慕唯唯慕昭天一阵害怕,现在慕唯唯被他们定义为杀人犯。

“那你们先随我来。”他果断转身向他的车走去。

研究所办公室里,金亦飞仰在他专属的旋转椅上,他闭上了凤眼,嘴角带着有点儿调皮的笑。他手中把玩儿着那只黑狼,那狼塑的很逼真,张着大口,牙齿锋利,眼神极其凶狠。只是他口中话语有些轻浮,“白妹妹。”

“额。”慕唯唯很是惊讶他用这样亲昵的叫法,双眼眨了眨。

慕昭天望着金亦飞,轻咳一声,示意他收敛点。

金亦飞不以为意,接着很严肃的告诉唯唯,“趁着我有能力,试着来一次穿越看看效果,你是我耗费心血找到的人,我已经计算好时间,现在还有二十分钟的告别与准备时间!”

“只有二十分钟的时间?”慕唯唯很是吃惊,她才刚知道穿越这回事,经历了一群不明来历的人的围困,接着就要离开了?

慕昭天也很是吃惊,“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们?”

“怕你们会犹豫不决,怕你们会有压力。现在,白妹妹被卧虎帮盯上,唯一的保命法就是去别的时空躲着,不然,你就是去了月球,他也能将你杀了。”金亦飞一脸不在意的表情,放下长腿,起身走向玻璃柱,细长的眼睛静静地像觊觎猎物一样看着玻璃柱里沉睡的女孩。

研究所顶层大厅里,俨然站着两排戴着蓝色眼带围着蓝色面罩的人,他们身着绘着蓝色文殊兰的紧身服,衣服上巨大的文殊兰细长的花瓣从脚踝到膝盖,显得这些人双腿又细又长。

他们双手干练地背在身后,手戴着蓝色的手套,露着骨骼分明的十个指尖。

两排人中间,站着一个领队,头发油亮,面容自得,满脸都是藏不住的得意。他就是金亦飞的弟弟,金亦云。

而这两排人全都是机器人。

忽然,他向后转身,其他机器人也不约而同地向左或向右转,跟着他走到了电梯口。

领队伸出右手食指,按在指纹识别器上,电梯门便打开了,领队进去,电梯门便自动关上了,滑到了第20层。

两排酷似人类的机器人依次将右手食指按上去,一个一个地向下滑。

可是最后一个机器人,却将左手食指按了上去,顿时,警报声响起。

电梯门倒也打开了,不过,狭小的空间一下子变得宽敞了,并且从四面八方射出来无数条蓝色的激光线。

这些激光线轻而易举就能灼伤大象的皮肤,更别说是人类的了。

一瞬间的事,他背后就传来了阵阵谨而有序的脚步声,他无奈地摊开双手,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接着右臂弯曲在前,星目微微一眯,又猛地睁开,这一瞬间,仿佛天上的星星都来助力,他的眼睛是那么的明亮有神。

接着,他迅速地跃进了激光线网中。

只见他灵活的摆动着身躯,巧妙的越过了相互交错、密密麻麻的激光线。

在尽头,他一个后空翻,站直了身子,进入了电梯,傲人的长腿在蓝色紧身衣的帮衬下显得更加修长笔直。

不容多置,他迅速按下20层,三秒钟的时间,他已平静得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站在两排机器人的最后。

这里就是金亦飞的实验室。

金亦飞走过来,冷漠地看着他,“怎么了?”

“对不起,金教授。刚才按错了手指。”他低头,不看金亦飞。

金亦飞看向领队,眼神冰冷,一改往昔的玩世不恭。

“哥,可能是我程序编排错了。”领队认错,颤颤畏畏的,每一根发丝都像是在请罪。

“阿云啊!”金亦飞嘴角上扬,眼睛里满是笑意,但让人更加害怕,“已经不错了。”

“我会努力的!”金亦云低下头,受命似的承诺,“哥!”

对他来说,每一声“哥”都是化解失误的光,看得见,够不到。

金亦飞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转身走向慕昭天和慕唯唯,“先这样,我还有事。”

随着金亦飞走向了慕唯唯,那个机器人也抬头望了望慕唯唯,蓝色眼带露出一双另世人吃惊的妖媚又明亮的眼睛。

慕唯唯仔细观察着沉睡在玻璃柱里的女孩,那女孩垂着头,四肢无力的悬在那里,原本就消瘦的身体,此刻更像是一支候鸟的羽毛,不等待就抚摸不到。

“现在开始吧!”金亦飞下令。

“什么时候能回来?”慕昭天问他,他还是不放心慕唯唯。

“这要看她动了想回来的念头,这个她就会陷入昏迷,我会让她再回来的,”金亦飞耐着性子解释着,“要是她不想回来,我是不能强行把她带回来的。”

金亦飞其实自己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够回来,因为她去哪里,会遇到什么事,碰到什么人,他都不知道,只知道,慕唯唯的这次穿越,是因为他,金亦飞!

慕昭天走到慕唯唯身旁,“小唯……”

“到那束光柱下吧。”金亦飞催促,因为时间快到了。

慕唯唯走到光柱下,便觉得身体向上飘了起来。

玻璃柱中的女孩也动了动手指,接着头微微上抬。

慕唯唯越升越高,与女孩齐高的时候忽然觉得腰一紧,像被人抱着一样。她刚意识到,就消失了,随之消失的还有玻璃柱。

玻璃柱中的女孩睁开了眼睛,缓缓落地,首先就看向了金亦飞,然后就跑向他,像一只快乐的小猫,甜甜地叫着——金哥哥!!!

慕昭天很吃惊,金亦飞却不以为意,很不意外地起身伸开双手,任慕唯唯闯入怀中,口里还应着,“哎哟,白妹妹。”

送走慕昭天和慕唯唯,金亦飞来到两排机器人中间,却忽然发现,按错指纹的那个机器人不见了。

金亦飞慌了。

“隐身衣,他也随慕唯唯穿越了。”

第八章 丝纺

白唯唯醒来的时候,也没有注意是什么时间,总觉得这一天过得好长,听白焰讲了好多故事,终于到了晚上。

“我饿了。”白唯唯趴在床上,手托着腮,双脚轮番翘起,眨着水灵灵的眼睛,哀求着白焰。

他也停下来,看着白唯唯,又望了望灯火通明的门外。

“好,为兄带你去丝坊吃点点心,再看看新成的生蚕丝。”

白唯唯一听,激动地从床上跳了下来,也不顾还没有穿鞋子,“真的?太好了!”

白焰一笑,一手拉住白唯唯,将她小巧的身躯揽入怀中。白唯唯的脚丫顺势就落在了白焰的鞋子上。

他亲自为白唯唯穿衣,一层又一层,生怕冷到她。

白唯唯像个小孩子似的,玩弄着他的玉发髻,也不管他要做什么。

白焰打开床头边的柜子,拿出了一对毛茸茸的棕色貂毛护手,将白唯唯的手掌包住,露出如葱十指,又拿貂毛护颈围在白唯唯白嫩的脖子上。

不得不说,白唯唯很好的改变了古代女子十三便成年的原则,因为她明明十五岁,经过这般打扮,活脱脱像个十三岁的小公主。可谓是,受尽世间怜爱,揽尽红尘天真。

白唯唯对着他傻傻地笑了笑,直觉手套围脖毛茸茸的好暖和。

忽然,他一手揽住白唯唯的腰,一用劲将她放在了腿上,然后,俯下身,用另一只手为她穿鞋子,嘴角带着满意的笑。

华容女给白唯唯穿好鞋子的手猛地向上一抬,一起身,将白唯唯抱了起来。

“啊!”白唯唯吃了一惊,求救似地一下子搂住了他的脖子,大眼睛慌乱地看着他。

他却烂漫一笑,眼里都是宠溺的蜜,流也流不完,“闭上眼睛,我现在是哥哥,你是妹妹。”

“哦,好。”白唯唯松开手,乖乖地闭上了眼:用哥哥这个称呼还是挺合适的。

他一路抱着白唯唯,走过长廊,进了后花园,穿过圆门,进了一个开阔的院子,踏进了一座阁楼,上到了最顶层。

越过几个仆人,却都是低低弯腰作揖,没有一个出声的,白焰也不奇怪,一路幸福的走着。

一路上,白唯唯一直闭着眼睛,直到听到白焰对她说,“好了,睁开吧!”

闻声,白唯唯立即睁开了大眼睛,看到此时他们正在一个房间里。

桌子上摆着各式各样的点心,鲜藤罗花饼、重阳花糕、蜜制蜂糕、白麻糕,华华丽丽地用高脚青花瓷器盛着。

墙壁上挂着一张《清明上河图》及一张女子采花逐蝶的《仕女图》。

他将白唯唯放下来,转身去关门,刚关一半,又一想,这是顶层的第二间上房,在向右只有一间了,现在这个时间,应该没人谈生意,就想不关也罢。

于是门就那样半掩着了。

白唯唯一进来,就坐在板凳上吃起了点心,看到他坐下,就张口问,“容长哥哥,为什么这么长的一段路一个和你打招呼的都没有啊!”

白焰笑了笑,“为兄以前经常将你抱出来,已吩咐过下人,勿要打扰你,只向为兄点头作揖即可。”

忽然,白唯唯有些莫名的奇怪,自己何德何能能让白焰这样做?

十分尴尬的情况下,她不敢再看他,平静下来,其实,她本来就是个安静的姑娘,“谢谢你,容长哥哥。”

“为兄心甘情愿的。”他剑眉坚决,星目坚定,无声无息地呈现着一种让白唯唯颇感害怕的异样神情。

白唯唯摇摇头,甩掉这种感觉,转而不自在的冲着他傻笑,有些事情一定要弄清楚,“我,我们是什么关系?”

“妻子和丈夫的关系!”他毫不犹豫地回答。

“啊?”白唯唯刚醒就面临这种情景,真是内心有很大的疑问。

“没错,择选良日,为兄把你娶回家门。”他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那是云破月出的气息。

白唯唯正在大脑中搜索着她所知道的关系白焰的一切事宜,她水灵的眼睛透过门缝望向外面昏黄的走廊,正望的出神,忽然一位少年漫步走过。

那少年正是华容长,他身着白底蓝竹的绸缎,带着顶狐狸毛高檐暖帽,全身透露着一股不言而喻的贵族气质,谦虚但有强大的气场,一举一动无不透漏着良好的教养与文化熏陶。

白唯唯的眼睛不自觉地朝着少年走去的方向望去,但因离得太远,所以没看清少年容貌,可她的视线一直穿过窗口,直到看不到那抹身影。

而旁边的白焰轻挑俊眉,不经意地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华容长,那原本俊朗的面容顿时添上了一丝似有若无的惊慌。

随即他又望向白唯唯,然而白唯唯却没当回事,毫无顾忌地低下头,乖乖地吃自己的点心。

见状,他松了口气,但是他那眉头仍锁得紧紧的,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白唯唯。

白唯唯则嚼着点心陷入了沉思,“我对眼前的这个人一点都不熟悉,更没有“爱”啊,我才来,还没好好看看这里,也没见过其他人,就这样就要嫁给他?不行,我得想个办法离开他,但是我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出去了,没了他的保护,卧虎帮的人找我麻烦怎么办?”

白唯唯小巧的嘴唇一动一动地嚼着点心,扇子似的睫毛半遮住黑油油的大眼睛,黝亮的黑宝石眼珠一动不动地望着桌上的糕点,心里五味杂陈。

白焰绷着俊朗的脸,深邃地注视着白唯唯,心里暗暗许下诺言,“唯唯,你只能是我的。”

思考了很久,白唯唯想着,先走一步算一步,视情况而定,找机会离开他,不能在这里待着啊,关键是还要做他的妻子,不过他为什么那么在这个情况下说这种事情,我刚醒过来就说那么难以接受的话,难不成这个身体的主人本来就和他有什么关系,但是,她是她,我是我,我有自己的想法,现在的我是慕唯唯。

白唯唯轻轻咬了一口点心。

想通了后,白唯唯轻轻一笑,对着她露出可爱的酒窝,“哥哥,这家商铺是不是也在我的名下?”

见白唯唯笑的那么好看,他也如获珍宝般笑了,“没错,伯父很疼你的。”

白唯唯心里美滋滋的,这个有钱的老爸对他还真好,可话说回来了,依白焰所述,阿玛那么疼惜这个女儿,可他女儿已经醒了一天了,他为什么还没来看呢?

白焰见她又陷入沉思,便立刻打断,“唯儿,为兄带你去成丝房。”

“好啊!”白唯唯一听也不去思考了,站起身,将白嫩的玉手伸到了白焰早已伸出来的手中。

白焰见状稳稳一笑,这种满意的笑,仿佛是得到全世界后的君王豪放却内敛的笑,从容自得,不偏不倚。

一路,他们走过古木精雕碎花长廊,下了檀香青松浮雕楼梯,来到后院,天色已晚,成丝房却仍旧灯火通明。

“里面是不是有人啊?”白唯唯美丽的眼眸纯洁如光地望向成丝房。

白焰神情略有凝滞,又即刻缓过来拉住正欲向前的白唯唯,薄唇轻启,细喃数字,“闭上眼。”

“嗯?”白唯唯疑惑,为什么有人就要闭上眼睛,可,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就被他打横抱了起来。

那裙摆服帖地顺着白唯唯纤细的腿自然的下垂,仙气飘飘,勾起白唯唯的仙资,风扰乱了她的衣和发,她却扰乱了他的心和他的一生。

第九章 白裙

白唯唯没再多想,乖乖地闭上了眼睛,任由他抱着来到门前。

只听他厉声道,“开门。”

门里人像是知道是谁似的,立刻打开了门,出来一个老仆。

这老仆就是家中颇有声望的管事高中现,亦是七国第一裁缝高中现,早年白明致未成家立业时就雇用了他,他随着白白明致一路同行,爬到这个位置,他不离不弃,白明致也敬他几分,在府里德高望重。

老仆慢条斯理地作揖,“孩子,您又来了?”

“高伯伯,那么晚了还没歇息?”华容长抱着白唯唯走进房间,坐着圆凳上,右手将白唯唯揽在怀里,左手拢着她纤细的双腿。

“刚刚来了位贵客,让老仆制作一席长裙,提供了模子,说要尽快做好,老仆怕怠慢了这位贵客,便连夜赶工,以防他明日来取。”高中现声音浑厚,语调缓慢,却让人甘愿耐着性子去听。

“辛苦您了,快去做吧。”白焰礼貌一笑。

高中现努力地弯下腰,恭了恭手,默默退去。

丝坊里屋几个男人拿着针线正在缝制,他们手中的丝是上等的桑蚕丝,一只蚕茧丝长一千五百多米长,用手轻轻一拉,就可以挂起薄薄的一层,白胜白,亮似月,晶莹剔透,柔滑坚韧。

白唯唯仍旧闭着眼睛安静地躺在白焰怀中,心里莫名想起:“我明明醒了,为什么还要装做没醒啊?到底是为什么?”

白焰低头看着这可人的白唯唯,心里也没安静,眼神暗淡下来,“曾几何时,我是多么的渴望能够抱着你,可你的心里一直都住着另一个人。如果能这样待一辈子,永远也不离开你,该多好啊!”

就这样想着想着,白焰不禁湿了眼眶,脸色微红,痴情地凝视着怀中的白唯唯。

“孩子,衣服已完工,老仆先告退了。”高中现恭着手,默默地等着允许。

“嗯,去吧。”白焰目不转睛,嗓子略微沙哑和哽咽,不难听出,他哭过。

高中现默默抬头,历经沧桑的眼满含寓意地望着华容长,他不止一次看到过这种情景,千年一叹,凡尘琐事,唯情难释,可怜的孩子,为何老天爷不怜惜呢?“老仆告退。”

高中现躬着腰退下,招了招另外几个人,一同出去了。

门刚关上,门外一个小仆就轻轻地开了口,“你们说,这二小姐到底什么时候能醒啊?”

“就是啊,这都三年了吧,少爷也是对二小姐疼爱有加,几乎两天就抱着二小姐出来一趟,让二小姐透透气。”

“唉,二小姐也是命苦,容貌出众,竟得了此等怪病……”又一位仆人摇着头叹息着。

“好了,好了,老爷用你们,不是来说闲话的,时候不早了,天又这么冷,快回房歇息吧。”高中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那几人也各自散去了。

白唯唯听到关门声,立刻睁开了一只眼左瞧右看的,看到空荡荡的房间一个人都没有,就睁开了另一只,活蹦乱跳地挣开了白焰的怀抱,跑到了里房。

白焰破涕为笑,无奈的站了起来,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放在身前,踱步走了过去。

白唯唯跑到雕花屏风后,立刻就看到了一条纯白色长裙,散花裙摆,紧束腰身,丝带结成蝴蝶结静静地落在腰的左侧,余下丝带垂直脚底。

那条长裙架在檀木衣架上,蚕丝做成的衣服,顺贴的垂下,春风透过窗口吹来,衣祙飘飘,腰间的蝴蝶微动,轻盈似飞。

白唯唯看迷了眼,这设计的可真顺了白唯唯心意了,这设计师要是在现代的话,可是国际级的啊。这也太漂亮了!

白焰看着这样的白唯唯,又望向了那件衣服,“见唯儿欣喜,唯儿是想要吗?”

白唯唯缓过神,虽真心喜欢,但并没有想要的念头,“不要,只是欣赏。”

白焰眉眼含笑,唇角轻翘,“想要,待为兄给你买下来。”

“不用,不用,这么漂亮的衣服,应该让漂亮的人来穿。”

“小唯已经很漂亮了,只是尚有些孩子的稚嫩罢了。”他笑着道。

白唯唯一笑,“容长哥哥,我们回去吧,我困了。”

“好。”白焰话音未落便走近白唯唯,正欲伸出手准备抱起白唯唯,“闭上眼睛。”

他声音那么温柔,可白唯唯还是推开了他的手,往后退了两步,“容长哥哥,我已经醒了,为何还要装睡啊?”

白焰脸上闪过一丝惊吓,又立刻挂上笑容,“因,只因,为兄怕别人打扰了你我二人的清静,你好不容易醒来,为兄想单独和你待儿会儿。”

说着说着,他眼里就挂上了一丝悲伤与痴情,让人无法怀疑。

“奥,”白唯唯也没多想,感觉出来他对自己很好,不会伤害自己,又露出酒窝,“那我们回去吧!”

许是自己太困了,许是白焰的怀抱太安全,还未到房间,白唯唯便睡去了。

白焰小心翼翼的将白唯唯放到床上,掖好被子,悄悄地离去。

门外,白焰一脸严肃,脚下趴着一位婢女,“叮嘱你之事可还记得?”

“奴婢记得。”若木头贴着地,全身发颤,仿佛她眼前的人是个魔鬼,一抬头就会犯死罪。

白焰不理不睬,扬袖将手背到身后,便昂首阔步地离去了。

第二天,白唯唯刚醒来,若木就托着水果进来了,“小姐,您醒了。”

她年纪并不大,声音很是清脆。放下盘子便快步移到白唯唯身旁,半跪下为白唯唯穿鞋子。白唯唯刚想拒绝,又想起白焰对她说的话。

他说,“最好莫要让外人知道你失忆,为兄怕令尊和你的家人会担心,现今,和你接触最多的是婢女若木,你就由着她伺候你就行了。”

想到这,白唯唯收回了不自觉伸出的手,眼眸暗淡下来,怜惜地看着为自己提鞋的若木,这等级观念太害人了,明明是同辈人,一个却要下跪,一个不动声色就能让人屈膝。

忙活了半个时辰,白唯唯终于看到了镜子里成型的自己,继而嫣然一笑,上为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锦衣,下罩紫绡翠纹裙,里有米白色里裤,脚上是锦边弹墨袜,踩着青色花盆底绣花鞋。眉如柳叶,眼如明星,嘴若樱桃,颈如白雪,肩若削成,腰若细柳,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若木为白唯唯插上鎏金穿花戏珠步摇,看到铜镜里的美人,不禁脱口而出,“小姐好似比以前更漂亮了,可真美。”

白唯唯甜甜一笑,“若木,你多大了?”

“回小姐的话,若木今年十四了。”若木还是顾及白唯唯的身份,一直恭恭敬敬的,仍垂着头。

“小木,我不用人伺候,所以你要怎么办呢?”白唯唯背着她调皮一笑,声音故作深沉。

若木一听,立刻跪了下来,“小姐不要赶走若木,若木没有地方去了啊,小姐,若木会努力做的,只要是小姐吩咐的。”

“真的?”白唯唯挑眉。

“真的,真的。”若木差点儿就哭出来了,看着有点儿转机。

“那好吧,我最近吧,缺一个……”她停了一下,站起身,亲自用双手将若木扶起,真挚严肃地看着她,忽然脸色一变,露出酒窝,一挑眉毛,“朋友。”

第十章 鹊枝

风和日丽,园林碧纱,紫藤绕廊,华容长风度翩翩,眉清目秀,身着蔚蓝色衣袍,肩披深紫色毛裘,头顶棕色貂毛暖帽,倚在走廊的柱子上,一脚踩在及膝木栏上,屈腿坐在木栏上,一只手自然的搭在膝盖上,深情款款静静望着远方。

走廊尽头,矗立一座亭,名为幻云亭,两妇人欣然而坐,衣着华丽,气度不凡,面带红光,谈笑风生。

华容长一人静静地欣赏着景,忽听身后一娇嫩女声活泼叫道,“表哥,干什么呢?”

华容长扭头一看,原是表妹华千惠,便礼貌一笑,声音清脆,“你来了。”

不多久,二人便交谈了起来,这小表妹纯属活泼型的,托着脸颊,蹲在木栏旁,手肘抵着木栏,忽而,她调皮一笑,“表哥,今天怎么那么安静,是不是有心事啊?”

华容长不知其寓意,静静地看着机灵的她,没有回答。

“听说京城好多少女都将你列为婚配对象了,你要不要举行一场擂台比武?”华千惠忍住不笑,可身前的流苏项链一颤一颤的,她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华容长摇头,无奈一笑,“你是在嘲笑为兄吗?”

少女挑眉一笑,吐了吐舌头。

华容长无奈地摇了摇头,却什么也没说。

“表哥,元宵节的鹊枝会你要去吗?”华千惠期待地望着华容长。

“阿玛不许我去。”华容长抿了抿嘴巴,眼中也没有抱怨或者其他情绪。

“甚是可惜。”华千惠叹气,忽然像在试探华容长一样近身小声道,“听额娘讲,京城才女林雨音也会到场。”

林雨音是当朝四大辅政大臣之一的苏中君的堂姐的女儿,年芳二八,自小就让苏中君接到了柳府,接受上等的教育,名副其实的大家闺秀,才华出众,被苏中君带着出席过很多上流社会的聚会,文采斐然,令京城文人刮目相看,长相又十分出众,便也成了京城男子的倾慕对象。

“嗯。”华容长毫无感情地应了一声。

华千惠还在三言两语的找着话题,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华容长心里响起了阿玛的话,“小小年纪,莫弄些歪门左道,汝乃当朝栋梁,长自身本领才是正途……”。

元宵节的鹊枝会定在雅水阁,雅水阁是京城里著名的阁楼,不沾烟酒之气,才子佳人,群英荟萃,品茶作诗。阁楼中间一偌大花园,周围是三层楼,走廊上可饮茶,屋内可摆宴。

“小姐您来吃樱桃,”若木照旧将樱桃拿来,“这樱桃是弗离外山产的,全西皇大陆数一数二的,姐姐以前还叫嚷着要去摘呢。由人千里快马运来的,每天凌晨到府上,早饭前就给您备上了,新鲜的很。这是海禺国画城的葡萄,也是极有名的,微酸品种,正适合小姐口味。”

白唯唯伸出纤长的手指,提了两颗樱桃,“西皇大陆?弗离?海禺?这是这里的国家?”

“对啊,小姐您应该刚醒来,记忆有些模糊了,咱们都生活在西皇大陆,西皇有七个国家,咱们中原是最大的国家,也是实力最强的。”

“确实有些模糊,那你以后能多给我讲些这几年发生的事情吗?”白唯唯借机为自己找理由。

“当然可以,小姐随意问,若木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白唯唯甜甜一笑,点了点头,忽然又想起来昨天自己刚醒就看到她送来水果,觉得有些可巧,“是不是每天都往这儿送这些水果?”

若木点头,“嗯,连着有六年了,就算小姐昏睡三年不醒,公子也要人送来。”

公子?华容长吗?应该只有他了。

“小姐,一刻钟后,若木会同人把饭菜送来于小姐吃。”

嗯,白唯唯抬头微微一笑。

若木小碎步侧着身子急匆匆地离开,拉开的门扇大大的敞着,也没有关上。

白唯唯不知不觉的望向了门外,手中的樱桃又放入了盘中,轻轻地站起身,径直走到门旁,右脚跨出门,右手抚着门框,左手提了一下裙摆,另一只脚也迈了出去。但是整个人,呆呆地愣住,像是被什么震慑了般,只顾眼前的事物。

只见眼前,一拱竹青色竹桥直达远山,桥下一片翡翠色湖水,水面还有些许未化完的白结成的小冰块。

远处的山,上面白衣素裹,下面绿树环绕,山腰青烟缭绕。

她不禁向前走了几步,扶住齐腰的雕花木栏,左右一看,小脑袋一转,戏珠步摇微微晃动。

房子的外围都有栏杆,还有很多环绕着梅花,白唯唯头一次见这样的风景,只觉得这里简直像画一样,美的妙不可言。真像是世外桃源,无人打扰。自己好像就是山中的隐士,闲看白化白落,四时风景。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清新的空气,这股干净的空气进入体内,感觉身体轻松了很多,真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她转身,看到一副匾额,题着“敬亭”二字。

她走回房内,看到迎面安置着一张浮雕梅花镂空檀木屏风,后面仿佛有东西。

她慢步沿着屏风边际绕到了屏风后,结果发现了一张门,喜出望外的她立刻打开了门阀,忽然一阵香气扑鼻而来,接着她又看到了一片美景。

偌大的院子,高半百的假山,歪扭的青松,潺潺的溪流,一片傲白寒梅。院子中央有一座白唯唯亭,白唯唯自然是用她的名字命名了。白唯唯亭旁有几棵柳树,高矮直弯,稀疏粗细,形态各异,柳荫参差,在其中的两颗柳树的树枝上用树藤吊了两个秋千。

再看四周,红廊环绕,清一色的木屋,有高有低。有几个房子是直接由红枫树干所做。外有露天木旋梯连接,参天大树直冲云霄,树枝参差不齐,密密匝匝,这么粗大的红枫树,要多华容长才能长出来啊!因为现在是初春,树上还都光秃秃的,但是白唯唯已经想象得到夏天它的美丽了,红叶似火,在烈日骄阳下鲜艳的像是火神阿波罗,少女身着淡青色连衣裙公主般地踏着木梯缓缓而上,倚在高出栏杆深情颙望,它们不吵不闹却在这一方水土中惊了芳华。等到红枫遍地,少女静静地躺在红枫铺的厚厚的红毯上,望着夕阳一色,缓缓眨着眼睛。整个水上楼阁,整齐不显死板,白唯唯不得不承认,如果这是夏天,这里一定是她见过的最美的风景。

这地方,真美!这个老爸,可真有钱啊!

白唯唯迈进院子,抚过寒梅,穿松度池,绕过假山,看到亭子的匾额,忽然一笑,轻声念到,“唯亭”。

而后踏上台阶,步入木亭,忽然就望见了柳树下的秋千……

白唯唯的少女心立刻爆棚,“是秋千!”

她快速地提着裙子跑过去,飘带与发丝一同飞扬在清风中,仙气飘飘,她转身坐在秋千上自己摇了起来,秋千扬起落下,白唯唯的笑声如百灵般,无忧无虑地响彻敬亭。

若木使尽浑身解数,终于把站在树屋上玩着桃木风铃的白唯唯叫下来用膳。

“若木,现在是什么节气,初春吗?”白唯唯用完膳,坐在床上,看着一群丫头撤走饭碗。

“回小姐,刚过了除夕,再过几日就是元宵了。”若木放下手中的东西,恭敬地回话。

“奥。”白唯唯接过另一个丫头递上来的茶水,微微掀开盖子,近身嗅了嗅,一股清香扑鼻而来,顿时侵入身心。她用盖子驱了驱茶叶,抿了一小口,还没特意咽便滑入了喉中,温润清爽。

“小姐,元宵节京城有鹊枝会,小姐要去参加吗?”

第十一章 书房

不展方尊开口笑,如何消得此良辰。元宵节,中国古代都有花灯可以看,不知道这里有没有花灯,她本身比较喜欢白色水仙,因为很纯净,但是水仙很难养活,水仙花灯就更难成了。

细细品茶的白唯唯,心也慢慢静了下来,不禁感叹,自己也着实幸运,能够来到这里,过这样无忧无虑的生活,又能与这里的人相逢,虽然不知自己周围是个什么样的环境,但是还是很开心。

忽然,她想起来一个大难题,“华容长说要娶我!那我要怎么办?”

其实,白唯唯来这儿之前,什么都没想过,现在一想,还真难到了她。她虽然向往安宁,但是不得已的时候她还是能够反抗的,比如计划逃走。

一杯茶,品了好久,在心中迷惘解开时,唇角一弯,又露出了可爱的酒窝。

若木收拾好桌子,换来一张青地夹缬絁桌垫,又将海棠酥、胭脂凉糕、芙蓉糕等众糕点放在了桌子上,看到白唯唯脸上又挂上了一丝笑意,“小姐,这是公子最喜欢的岩顶花香茶,宫中用茶,小姐也喜欢吗?”

白唯唯一笑,原来自己的笑在她眼里,是因为自己喜欢这茶啊,“还好。”

若木也回以一笑,近身接过茶盏,放在另一人托着的木盘上,便摆手让这人下去了。

“若木,这里是我家吗?”

“不算是家,小姐以前住在帝都白府,公子说,小姐需要静养,昨夜便带小姐来了这敬亭,又令一帮丫头来这儿照顾小姐。”

原来昨天就来了这里,自己在路上就睡着了,自然不知道了,不过这里和自己之前住的地方差不多啊。

“公子怕小姐不适应,所以这房间规格差不多。”若木细心解释。

“奥。这样啊。”

“公子对小姐可上心了。”若木置若罔闻地随口一说,可长长睫毛微遮悲伤。

“我会好好感谢他的。”白唯唯一笑,只觉他人真好,“这里有书房吗?”

“有啊,若木带你去。”

白唯唯点头答应,可若木并没有出去,而是到屏风旁的衣柜取了件黑天鹅羽毛披风,走过来给白唯唯披上了。

白唯唯受宠若惊,这丫头,怎么那么关心她,可她自己身上却很单薄,“若木,你也去拿一件吧。”

若木给白唯唯系着衣带,笑着回她,“小姐忘了,若木天生不怕冷,所以不用这个东西。”

“是吗?”白唯唯本能的反问,根本不相信。

“小姐,若木怎么能骗您呢?”若木反问白唯唯,面带微笑。

“好吧。”白唯唯勉为其难的相信了她。

“小姐这边请。”若木恭敬地伸出手,微微屈身,示意白唯唯向右面走。

过了两间房,若木推开一个房间的门,请白唯唯进入,白唯唯睁大眼睛仔细观察着,书很多,足足有十六个书橱。藏书有纸质的,有竹签的,类型很丰富,文学,天文,数学,历史,地理,医学……应有尽有,看的白唯唯眼花缭乱。

若木看到白唯唯痴迷的表情,会心一笑,“小姐,若木不打扰您了,就在门外侯着,有事尽管吩咐。”

白唯唯转身,这哪是侯着啊!分明是给她看门啊!这可不行!她跑到若木身边,抓住她的手就往书房里走,口中还不满的说到,“不行,咱俩一起看。”

若木连连推辞,“小姐,您还是让若木在门外侯着吧,要是公子来了,会责怪若木的。”

“没事,我特许的。”

“可是,若木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认识,又怎会看书呢?再说了,小姐一个人看书,那么安静,或许会研究出来一大门子学门呢!”她的回答让白唯唯无话可说。

“好吧,好吧。”她嘟囔着小嘴巴,解开毛裘,“那你累了记得进来。”

说完,她就想把毛裘给若木披上,可她却闪身跑了出去,还开心地做了个鬼脸,白唯唯又想气又想笑,可恶的丫头,不管她了,自己看会书吧。

她将毛裘挂在了衣架上,找自己想要看的书。

忽然,她看见砚台中央放着一个竹简,竹简上有字,好像是写给谁的信,落款是——白焰。

“姓白?可能是我哪位未曾谋面的家人写的吧。写的什么呢?”白唯唯轻轻地坐下来,纤瘦的十指将竹简拿了起来,仔细一看,蝇头小字,笔迹清秀,干净利落,温驯不失桀骜,一字一江山,一句一昆仑。

“日夜思量,不难忘,柳絮飞扬。烟火凄凉,不难望,眼眸微光。任思念,不回忆,焰火不息,情意不止。”

看来,这个人感情不是很顺心啊,字字珠玑,句句泣血,可怜的人啊。

白唯唯同情地叹了口气,又放下。

兜兜转转了好久,白唯唯拿了本《元宵记事》,盘腿坐在砚台,左手托着腮,静静地看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白唯唯只觉眼沉沉的,便在砚台睡去了。

门外,若木见白焰慢步走来,便屈膝行礼,接着起身准备向白唯唯通报,白焰一抬手,示意她不用通报,她便听话的退下了。

白焰轻轻推门进去,又关上了门。

他四处张望,终于在砚台上看到了熟睡的白唯唯,安静甜美的样子,引得白焰会心一笑。

考虑到她可能会冷,他便移步到衣架旁,将毛裘拿了下来,贴心地给白唯唯盖上,顺势也坐在了白唯唯旁边,趴在砚台,深情地望着白唯唯,眼中是朦胧地爱意,骨节分明的手抚着白唯唯的青丝,“我就是想要过这样的生活,不言不语,静静地看着你清秀的脸颊,听着你均匀的呼吸声,嗅着你清淡的发香,这种生活就是我想要的,有你相伴,安静美好,简单幸福,现在这样很好……”

白焰眉眼温柔,幻想就这样一直待下去,没有什么能够阻挡和她一生一世在一起。

“少爷,小姐,午膳已经备好。”若木微低着头,静候二人出来。

话音刚落,门就被白焰打开,若木站在一侧,等着女孩先行,可白焰一直不动。

若木战战兢兢地缓缓抬头,却见白焰面无表情,一手屈在身前,一手背于身后,修罗般斜睇着她,俊颜透着几分冷峻,几分薄怒,他平静开口,声音低沉迷人,“不要再有下次。”

若木立刻反应过来,提着裙边,脸色苍白,五体投地,跪在白焰脚下,“若木知错了,公子,若木记着了,公子。”

若木的叫声惊醒了白唯唯,她睁了睁朦胧的睡眼,两个食指揉了揉脑门,口中念念有词,“怎么睡着了?”

门旁两人仍不知白唯唯醒了,可白唯唯一抬头就看到了玉树临风的白焰,还有五体投地的若木。

白唯唯一头雾水,立刻起身准备去扶若木,可不知怎么了,她的脑袋忽然沉沉的,眼前一片漆黑,双腿像是被抽走了骨架一样,身上的毛裘滑落到坐榻上,她也顺势晕倒在了毛裘上,脸色变得苍白。

第十二章 黑衣

“哥哥,你看这块玉漂不漂亮?”白唯唯提着裙摆,踏上青石板,站起来和白焰齐高,手中拿着一块玲珑剔透的玉,玉上雕着一束水仙,系着一条金黄色流苏。

“好看,唯儿的东西都好看。”白焰语气温和,眉眼如画,笑容依旧。

“我要把它送给我未来的夫君,好不好?”白唯唯甜甜一笑,露着少女的青涩。

白焰坐在青石板上,白唯唯也蹲下紧挨着白焰,亲切万分。

“唯儿那么早就想这个问题了?”

“要未雨绸缪嘛?”白唯唯调皮一笑,仔细观察着玉,想起了唯一一次出门见到的那位少年,她不知,那位她心心念念的人正是华容长。

白焰看到白唯唯这般,伸出手夺走了玉,站起来,把玉高高举起。

白唯唯立刻去夺,却脚下一滑,头撞在了石头上,白焰抱住了她,她再也没有醒来,就这样,睡了三年。

白焰听到响声,猛地转身却见白唯唯晕倒在了坐榻上,冷峻的模样顿时全无,眸子上又挂上怜惜与心疼。

他快步走近白唯唯,把她抱在怀里,骨骼分明的手抚在白唯唯手腕,眉头紧锁。

只消一刻,他便松了一口气,俊眉绽开,还好只是贫血,那一刻,他以为又要失去了她,还好,上天眷顾,喝些药就好。

若木静静地在地上跪着,眼睛时不时担心地望着白唯唯,却一直不敢出声。

“去药房熬些补药来。”他依然温柔地看着白唯唯,口中的话却那么冰冷,不带任何感情。

若木不敢滞留,应了声“是”便匆匆离去。

白焰抱起小小的白唯唯,回到房间,将她安全的放在床上,掖好被角,静静地望着她。

半个时辰未到,若木稳稳地将药端来,走到白焰身边,深深地埋着头,“公子。”

“放下。”他依旧望着白唯唯,像是看一世看不够。

若木将药放下,退下去,合了门。

白焰起身,极为温柔地将白唯唯扶起来,自己坐在她身后,将她揽入怀中,右手端起青玉碗,慢慢递到左手,右手又拿起玉勺在碗中轻轻搅了搅,盛了少于放在唇边,试了试温度,给白唯唯喝下。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白。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山间明月,土路枯草,清风夜虫鸣。歪松野树,峭壁悬崖,石堆古猿啼。

“哒、哒、哒……”一阵井而有序铿锵有力的马蹄声从山林深处稳当地传来,白月照耀下,三辆黑色马车拉着十几个酒红色的木箱,箱子上绘着祥云火焰,箱子里不知道装着什么东西,只隐约看到马车车轮留在土路上的深深的车辙印。

马车各由两人牵着,车身又各由两人看护,几人穿着普通的家丁服,押送着这几车东西。

风静静地吹,宠辱不惊,不管来者是谁,不管帝王换了几回。

“咻!咻!咻!”几声银针摩擦树叶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响起。

随即护送的几个人纷纷倒下,剩下的几人匆匆抬头,四处寻找,却看不到任何异样。

几人拔出剑,准备迎接敌人。忽然,几人往前一望,就看到悬崖背景下一人执剑而立,蒙面黑衣,虎头长剑,气势凌人。

护送的人知道来者不善,所以,没有任何言语,立刻舞剑向前,向那人刺去。

蒙面人跃然而起,如雨中猎豹,如水中白鲨,随意玩弄着剑,剑光迅速,剑气有力,每一次出剑都能准确的刺向那些人。

几人不过一刻便被这人处绝,一切又寂静如初,只是虫鸣更凄惨,猿啼更骇人。

蒙面人一手反执着剑,背于身后,剑面留着鲜血的痕迹,白月光无辜的洒在上面,记录着这一场杀戮。

透过一片狼藉,马车后面匆忙走来几个黑衣人,看到蒙面人风雨不惊地站在那里。

蒙面人感觉到有人来,决然的转身离开,月光下,那眼角的红胭脂,妖艳冷冽。

富丽堂皇的殿堂,富贵黄刺绣地毯从门口直奔殿堂中央,白焰一身黑衣,站在一个圆台旁,手轻抚着圆台上的剑,剑的剑鞘一簇红色火焰,那火焰像是真的在跃动,穷穷不止。

“堂主。”急促不安,寓意灾难的声音从门口响起。

白焰回身抬头,便看见一个满身伤痕的人倒在了地上,奄奄一息,微睁着眼睛,手挣扎地够着华容长,“堂主,货、被劫了……”

白焰眼睛微睁,看着已经咽气的人,没有任何表情,处事不惊,沉着冷静。

他掀袍蹲下,用手指在那人血淋淋的手中捏出一支银针,银针尾端因毒越发乌黑。

他微微眯眼,看着手指间的银针。

白唯唯静静地在床上躺着,气色好了许多,脸颊也有了红晕,大好年华,花样少女,不着粉黛,便已姿色万千。扇儿似的睫毛忽然像蝶翼一样微微一动,接着,水汪汪的黑眸慢慢睁开,迷迷糊糊地看到白焰趴在床边安静地睡着了。

她动了动手,却发现他一直用自己的手掌护着她的小手。白唯唯看着他的容颜,美眉微皱,却忽然也莞尔一笑,自己积了什么德,竟能让这样一个人守在身旁。

白焰似乎感觉到白唯唯手动了,立刻睁开了眼睛,急切地观察她,看她有没有难受,可他却发现她正肆无忌惮地瞪着大眼睛观察着他,他像是有些害怕她看穿什么似的即刻避开了她的视线,转而起身,又半跪在床边,双手依然暖着她的手。

“好些了吗?”他拧了拧好看的眉,重新望向她,“要吃点东西吗?为兄排人给你准备。”

“不想。”

白焰一笑,从腰间扯下一块玉,“这是你小时候的玉,现在你醒了,为兄该还给你了。”

白唯唯接过来水仙玉,“哥哥,明天你可不可以带我去玩?”

原本想说“不可”的他,却在这副可怜巴巴的表情的感化下,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好。”

白唯唯本以为他会拒绝,没想到他竟那么容易就答应了,心里顿时乐开了花,不禁如愿以偿的笑了,将玉坠挂在脖子上,还不顾带病之身,倏地坐了起来,两只手都抓住白焰的大手,调皮的摇着他的手,“你真好,容长哥哥。”

白焰刚才还在为答应她而懊恼,却看到她如此高兴,便也忘了难言之隐,为博美人一笑,随他吧!

“那唯儿好好睡一觉,明天让若木为你沐浴更衣,晚上为兄来接你一同赏灯,可好?”他笑着迎上她的笑靥如花。

“好。”白唯唯像得了糖果的小孩子,听话的赶紧躺下,生怕他反悔。

第十三章 沐浴

第二天,夜幕降临。漆黑苍穹,红檐之上,一股诡异的香气弥漫在空中,冷风中,两人相对而立。

白焰衣角荷风微摆,手执一把红焰剑,面无表情。

离他不过五米,蒙面人一手做执剑状背在身后,月光凝聚,幻化成剑落在他手中。他抓牢虎头剑,手顺势从下往上画了一个圆弧,剑光凌厉,向白焰进攻。

白焰立刻砍了下来,死死地遏制住他的剑。

他忽然收回,跃到空中,刺向了白焰的腰部,准备从另一个角度进攻。

白焰如风转身躲过,剑锋与他腰身相擦而过,划破了他的腰带。白焰反击,亮剑向上一划,惹得蒙面人往后弯腰滚了一圈。

“小姐,该去沐浴更衣了,刚才公子派人送来了衣裳和头饰。”

白唯唯立刻回复,真是喜怒溢于言表,“好。”

若木将白唯唯带到寝室左面的一间房,轻轻推开了门。

白唯唯在若木身后,眼睛里满是期待,可视线却被一张巨大的檀木屏风牢牢的挡住了,她不自觉地迈进屋,却发现这是一个屏风迷宫,直达屋檐,层层叠叠,纵横交错。

“小姐,我去叫那两个婢女来。”

若木得到应许,便从屏风外围绕到了房间后门。

这时,两个婢女慌忙地托着衣物和玫瑰花瓣推门进来。

“小姐在前门呢,从前门进吧。”若木说完便离开了。

两个婢女双手都拿着东西,用一只手指将门阀抬上去,还没关好就跑走了,口中还叨唠着,“你说,咱们直接从这个门进去不就行了嘛!”

“就是啊!谁让咱不是小姐呢,快走吧!”

两个婢女离开了,那门阀由于重力原因猛地滑落,木门也慢慢敞开一条缝隙,屋里的灯光闯进了外面的世界,惊扰了一丛梅花,拯救了过往清风。

若木带着白唯唯进入屏风,白唯唯仔细地瞧着屏风上的图案,松兰竹梅,蝴蝶,麋鹿,简直是一个屏风博物展。

一圈一圈地绕,让白唯唯昏了头,“为什么弄得那么复杂?”

“这是公子的意思,说是要预防有异心的小人,一年前,公子建了这敬亭就开始带小姐来这里沐浴。公子不放心我们就亲自带您来。”若木耐心地解释着。

“什么?以前都是容长哥哥带我来,那我岂不是……?”白唯唯瞪大了眼睛。

“小姐,”若木听懂了白唯唯的意思,不由得一笑,“公子是谦谦君子,他只是带奴婢们来熟悉路径,再说,您当时昏迷,公子也不放心啊,他抱您来便离开了,等小姐洗好,他再进来抱小姐回白府,顺带领我们回去,要不然,若木哪儿能走得了这般复杂的迷屏啊?”

白唯唯一听,懂得了缘由,心里更加感谢白焰,所以慢慢笃定,“面对你的每一刻,我都会笑着。”

迷屏中的水汽越来越重,温度也越来越高。

“小姐,到了。”若木撩起粉色纱布。

闻声,白唯唯立刻望向前方,走进沐浴室,本以为只是一个木桶什么的,却没想到出现在眼前的竟是一个小水池,远处一只正在喷水的温泉,喷出来的水流入小水池,热气腾腾。

水池在迷屏正中间,迷屏只有两个出口,一个在前门,一个就是在刚刚婢女进来的后门。

两位婢女将衣物放在了屏风浮雕凸出来的菏叶上,又把沐浴用具放在水池一旁,拿起花篮就往水池里撒玫瑰花瓣,香气顿时充满整个沐浴室。

“小姐,这温泉水有疗伤的功效,木制池岸也都是药木,可以驱除身体上的毒素。这玫瑰也是难得的药玫瑰,植在药里,长在药铺,仍用药水浇灌,以致这玫瑰比一般的玫瑰开的晚,但又大又红,香气更加浓郁。”若木一边在一旁讲解,一边为白唯唯宽衣。

“这帘子是在明目的药中浸泡了十天十夜的,药水隔一天换一次,小姐小时候被柳枝伤了眼睛,公子就到处寻访名医采集药材,特制了这一个方子。”

白唯唯探入水中,水温刚刚好,接着,躺入水中,白白的脖子倚在池岸上。

两个婢女用木槿花叶子压出来的汁液给白唯唯洗头发,一股清新的香气慢慢四溢。

白唯唯静静地闭上了眼睛,享受这古人的沐浴待遇。

这边,两人打了许久,不相上下,正在局面不知怎么打破时,蒙面人忽然像头痛了一般,难受的甩了甩头,努力的睁着妖媚的眼冷漠地望向白焰,“卑鄙小人。”

白焰冷冷一笑,眼睛里面燃着红色火焰,“胜利了不就行了吗?再说,你坚持的时间也不短了。”

蒙面人双眼愤怒地看着他,都怪自己一时大意。他也觉得这股香气来的蹊跷,但是,他还是没有往他身上想,可,他忘了,他是堂堂赤焰堂堂主啊!驰骋商界,黑白通吃,手段残忍,什么方法用不出来啊。

白焰不再废话,起身出剑。

他也奋起反击,但是头痛的越来越厉害,短短几招就被白焰划破了左手手臂,鲜血直流,染红了他的手。

无奈之下,他起身逃脱,往山间敬亭飞去。白焰看到他飞的方向,喉结一动,虽微微皱眉,却也闪身跟了过去。

白唯唯不习惯和别人一起洗澡,现在若木和两个婢女在身边,白唯唯一点儿也不自在。

“小姐,可以出来了。”若木轻声细语地告诉白唯唯。

可白唯唯还不想离开,于是就打算支开她们,自己再泡一会,因为这水池真舒服,想再享受一会。

“你们先出去一会吧,我想一个人待会。”

三人款款退下。

若木和两个婢女正守在浴室门口,见白焰稳稳地从屋檐降落,二话不说,就直接闯进了浴室。

“公子,小姐在里面呢。”若木赶忙阻止,却无济于事。

白唯唯毫不知情,还在静静地享受着温泉,粉色帘布也弥漫着香气,玫瑰花瓣像小船一样悠悠荡荡。

白焰面色冷酷,不顾仆人阻止,径直进入围廊,眼眸露着凶光,像是在寻找猎物的狼,慢步向里面走。

第十四章 出浴

白焰熟悉路径,知道还有两扇屏风就可以看到水池了,怕惊扰了白唯唯,还是决定先征得白唯唯的同意。

“唯儿,你在里面吗?”他又恢复以往的温柔,谁也不会想起,刚刚他诡异凶狠的眼光。

白唯唯听到白焰的声音,大眼睛猛然一睁,以为他是来接自己去赏灯的,立刻惊起,全身滑入水中,只露脖颈,池中玫瑰花瓣也因为白唯唯的移动微微摇晃。

“容长哥哥,你怎么来了?”生怕他会进来,白唯唯赶紧阻止,“我还没洗好呢,你还是先回去吧,等我收拾好再和你一同去赏灯。”

白焰听得出白唯唯只有惊讶与拒绝,并没有什么异样,想着可能是自己猜错了,蒙面人确实是向敬亭来了,但白唯唯与外界没有任何的联系,蒙面人也不会那么不理智地逃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或许,他是跳入水中游走了。

“好,那为兄稍后再来。”白焰温柔许诺,转身离开。

白唯唯这才松了口气又重新躺下,等着若木来给她穿衣服。

白焰走出迷屏,就朝房间后门走去,因为还是放心不下那蒙面人,怕给白唯唯带来危害。

若木带着那两个婢女进了迷屏,看看小姐有没有什么事。

若木快步在前面走着,身后两个婢女窃窃私语。

“还好刚刚你机灵,看了看后门,要不然咱们就完了。”一婢女庆幸逃过一劫。

“对啊,记得请我吃梅花糕奥。”另一个婢女得意洋洋,要是真让她家女孩看到后门没关,她们两个可是要身首异处了。

“知道啦,晚上赏灯陪你吃,定少不了你的。”

白焰看到后门紧紧地关着,自知会错了意,就离开敬亭回了赤焰堂。

“小姐,您没事吧?”若木跑进来就慰问白唯唯。

白唯唯莞尔一笑,“没事,容长哥哥为什么那么早就来了?”

“这,若木也不知,只是,刚刚公子来的时候,步履匆忙,像是有什么事发生了。”

白唯唯暗想,容长哥哥是有什么事吗,那么急的闯进来,一点儿也不像他的做事风格。

“小姐,可以出来了。”

“嗯。”白唯唯应着,从水中缓缓起身,玫瑰花瓣迷恋白唯唯白嫩的肌肤,静静地躺在锁骨上。

白唯唯从水中抽出最后一只脚,婷婷玉立在池岸,水滴噼里啪啦地滴在木岸上,溅起朵朵雨花,她的小腿不堪一折,十五岁,这个身高,着实高挑,但是她太瘦了,脚踝显而易见。

两位婢女为白唯唯拭干了身子,便里一层外一层地为白唯唯穿衣服。

一身绫衫夜光衣,纤腰束裹,外披白色毛裘,纯洁美丽,单纯不俗。

一头如瀑长发因擦拭过而变得凌乱却别有一番润美清纯,再加上白唯唯不施水粉胭脂就可媲美天仙的容颜,整个人完美无缺,直直叫人感叹造物主的神奇。

“小姐可真漂亮。”若木看的出了神。

白唯唯随意一笑,“刚出浴的女子是最美的。”

“那也只限于小姐。”若木微微一笑,诚恳万分。

白唯唯露出标志性的酒窝,坐在池岸上的梳妆镜前,没再回答,任由丫头们收拾自己的头发。

“堂主,没找到。”韩澧匆匆跑到坐在大殿中央一脸漠然的白焰面前,立刻叩头,怕他责怪。

白焰没太大变化,“中了十里迷香,想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那,还去追吗?”韩澧继续询问。

“不追了。”白焰忽然眉眼轻眯,忽然冷冷一笑,“去追美人。”

古人也真是的,洗个澡竟用那么长时间。等奴婢都收拾好,白唯唯又跟着她们又七绕八拐地出了迷屏。

白唯唯长呼一口气,拍了拍闷了那么久的脸颊,忽然看到竹桥上的正向这赶来的白焰,以及他身后的几个男仆。

白唯唯想也没想就挂上笑容提着裙摆跑了过去,青玉簪盘着发,发丝因风飞舞,裙边也翘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她一颦一笑恍若天仙。

白焰一时停下了脚步,愣在原地,看着如此美丽的人儿不顾风度又充满风雅的朝自己跑来,顿时俊颜上多了一抹浅笑,满意大度。

白唯唯来到白焰身旁,停住脚步,甜甜地叫,“容长哥哥。”

“嗯。”他笑着应下,“着实合身?”

“嗯嗯,你看。”她扶住肩上毛裘,原地转了一圈,清风明月不如她眉眼喜悦,傲梅柳叶不如她裙摆微跃。

时间定格在这一刻,白唯唯是他的,只供他欣赏,供他悲伤与期望。

所以为了不让别人动了想得到她的念头,还是自己牢牢看好的好。

白焰转身从托盘中拿起一条紫色面纱,轻轻地为她围上,“毕竟是未出阁的姑娘,又那么漂亮,还是蒙上点好。”

白唯唯才不会多想,打心里高兴,“那么好看的面纱,还有点神秘感呢。”

他将面纱系好,两条红色的珠线自然下垂,像是特意弄的头饰,随着白唯唯的发垂到腰际。

他笑着望着白唯唯天真的笑眸,虽隔面纱,却也知道,她很高兴,她就这样无条件的相信他,他就不信了,他那么大个男人还能保护不了她吗?

“容长哥哥,我们要去哪里呢?”

“先去雅水阁陪你吃点东西,再去花灯苑观灯。”他柔声回答,眉眼里都是宠溺。

若木远远地望着竹桥上这对璧人,如此相配,女的俏丽可爱,男的俊朗非凡,若得天眷恋终成眷属,可真真羡煞旁人了。这样想着,若木情不自禁地笑了,可又不知想到了什么,愣愣地看向白焰,面露忧色。

小姐,其实,你一直这样过一生也挺好的,有人疼爱,有人呵护,这不就够了吗?

“好。”白唯唯一切都听他的,他像自己的哥哥,什么都为自己安排好,自己也从心里无条件地相信了他,他是她在这个世界认识的第一个人,也是唯一一个可以信任的人。

白唯唯活蹦乱跳的冲在前头,白焰则无奈摇头,灿然一笑跟在她身后。

听人说,这阁不能让常人进,以防有人谋害太子。

刚下了桥,就有一坐轿静默庄重地等着白唯唯,前面的轿夫见白唯唯过来了,便恭敬地鞠躬,“小姐,请上轿!”

白唯唯停下,眼神带着疑问,回头寻求白焰的意见,白焰淡然一笑点头表示同意。

白唯唯便向轿子走去,轿前两位男仆压下了轿,一人为白唯唯拿来上轿梯,一人为白唯唯抚去轿前的丝绸遮帘。

白唯唯踩着上轿梯一步一步上了轿子,稳稳地坐在了一侧,看来白焰也会进来,果然,不一会他便也坐了进来。

轿子起步,前面两位开路男仆,若木跟在轿旁,后跟两位女仆,又跟四位男仆,浩浩汤汤,向山外走去。

“呼,呼……”一声声沉闷的呼吸声从迷屏中传来。

第十五章 我的

“呼,呼……”一声声沉闷的呼吸声从迷屏中传来。

蒙面人艰难的喘息着,摊在地上,倚着屏风,右手紧紧地握着流着血的手臂,头昏昏沉沉的,原本明亮有神的眼睛竟变得暗淡无光。

当时,他看见门缝就躲了进来,接着就听到了白焰与白唯唯的对话,

白唯唯刚一开口时,他便忽然一惊,心里疑惑,她怎么会和他有联系呢?

得知他们一会就去赏灯,他就继续躲在了迷屏里,没再出来。

现在,这里应该没人了,他可以离开了,只是,迷香毒性太大,虽然他蒙着面,但是还是吸进了许多,现在,他只能先去找她了。

想到这,他的脑海里慢慢浮现一个女人的模样,一身红衣,妖娆冷艳,眼神冷漠,像是看穿了尘世情理,站在悬崖,俯瞰万物。衣祙飘飘,身姿高挑,透漏着超凡脱俗的气息,像不食人间烟火的神,让人捉摸不透,不敢轻易靠近。

轿子出了山,来到市井,顿时热闹非凡,几乎所有的人都拿着一盏花灯,一起说说笑笑,几个小店铺也挂了几盏花灯,上面写着灯谜,引得路人都来试试文彩。

没多远,前面便出现一幅胜景,只见崇阁巍峨,层楼高起,面面琳宫合抱,迢迢复道萦纡。这便是雅水阁正殿了。

时间不早了,雅水阁里坐满了人,达官显贵,华衣美玉,简直是美不胜收。有些是来观灯的,有些是受邀参加鹊枝会的。鹊枝会在二楼中庭举办,现在还未开始。

“公子,小姐,雅水阁到了。”

男仆说完,停了一下,便伸手拉开了遮帘,白焰率先出来,引得路人有些骚动,白焰站定,伸手去接白唯唯,白唯唯抿了抿嘴唇,便将纤手放入了他的大掌中,小心翼翼地下了轿,刚站稳就听得人群沸腾了起来。

白唯唯微微低头,轻提裙摆,白衣飘飘,神情悠然,随白焰进了楼,只听四面八方传来阵阵唏嘘声。

“真是好一对人儿,少年眉眼如画,器亦轩昂,少女眼眸纯澈,身姿绰约,面纱之下定有倾城之貌。”一男子手摇折扇,啧啧称赞。

“正所谓,才子配佳人,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伴侣。”同伴也迎合着,发自内心赞美着这对人儿。

白唯唯任由白焰扶着手,一节一节地走在室内露天木梯上。

白唯唯静静地听着四周传过来的话,心下想,好像都是男的在讨论,这男尊女卑的社会,容长哥哥长得那么出众,却没有一个女人敢大声讨论,要是在现代,哪儿还能听到男人的声音?

“这妹妹长得应该不错,有机会见见她。”三楼走廊上一十八岁少年坐在茶几,端起一盏茶,细细地品着。

“哥,这姐姐我要了,不许你抢!”茶几对面一位美少年打趣到,这孩子应该十一二,却也一直盯着白唯唯望。

这两人是受邀来参加鹊枝会的,鹊枝会还未开始,两人便坐在此处喝茶赏灯。一位是京城颇有名气的才子木风生,小的那位是当朝太医院院使颜书宇的儿子颜翊儿,据说这小翊儿有一位姐姐,小时被人抱走,现今为回,也不知是真是假。

“翊儿表弟,你才多大啊?”木风生摇头,感叹孩子不知人间烟火的天真。

“大不了,我让阿玛去她府上提亲,省得这漂亮姐姐让人抢了去。”翊儿一脸认真的模样,却不小心,让人想起了白唯唯小时候的“未雨绸缪”。

木风生只觉得无趣,便不再回他。

白唯唯随白焰上了三楼,到了看台,但白唯唯这样子,实在不好在看台茶几上用宴,于是白焰吩咐男仆打开门,进了房间,又让几个仆人去后厨看着,免得饭菜被动了手脚。

若木和两个婢女将门关了,守在门外。

白唯唯进了屋就摊坐在凳子上,还呼了一口气,“走这一路,真跟明星见粉丝似的,什么掉价的动作都不能有,快拿捏死我了。”

“什么?”白焰一愣,没听懂白唯唯在说什么。

“奥,”白唯唯又想起来,赶忙解释,“没事,就是这一路端着架子,有些忸怩。”

白焰一听,笑着坐到她对面,“为兄倒觉得唯儿很自然啊,自带雅气,这是一般人想学却学不来的。”

“是吗?”白唯唯不好意思地挠头一笑。

“当然。”白焰眉眼生笑,忽然又想起什么,起身来到白唯唯身边,“马上要用膳了,为兄先把面纱给你摘下来。”

“好。”白唯唯转身,眼睛望着前下方,感觉到他在给自己摘面纱,不由得红了脸颊,心中有些幸福感,但总是没有那种传说中的心动,她笃定,他就是哥哥,是她可以依赖可以信任的人。

“怎么了?”白焰感觉到她的呆滞,不禁问到。

“没事,只是觉得有容长哥哥这样爱护,真是上世积福了。”

他放下面纱,绽开笑颜,看来,他早已习惯了“华容长”这个身份,也可能早已把自己当做了他,“有你在我身边,便是为兄的福分,给你的爱护是应该的。”

白唯唯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正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公子,小姐,膳已备好,何时开宴?”

“送来即可。”白焰朗声回到。

若木打开门,一行人托着木盘便陆陆续续进了屋。

十五样菜,立刻摆满了圆桌,外加一道血色汤圆,血色实为玫瑰红,小巧的青玉金镶瓷碗里几颗汤圆静静地躺着,两三片血红色玫瑰花瓣飘在上面,别有一番风味。

上菜的几个年轻小伙,走之前也不忘多看几眼白唯唯,不顾主客,贸然抬头望了望恬静地坐在那里、美丽如玉的白唯唯,接着冒冒失失离去,成群结队的切切私语。

“有福气了,来了个天仙妹妹。”一男仆挑眉一笑,感叹自己的福气。

“围着面纱时就觉得是个美人。”

“妙不可言啊。”

几人往前簇拥走着,正谈到兴奋处,忽然见眼前一位白衣少年“亭亭玉立”,少年双手背在身后,剑眉星目,唇红齿皓,清秀的容貌透着点儿稚嫩,腰间系青带,别青玉、佩扇袋,年龄不大,气质却与生俱来。他就是刚刚的翊儿。

第十六章 花灯

“里面那个姐姐长得漂亮吗?”少年清脆如玉笛般的声音回荡在走廊,让人听得有些迷离。

连眼前这几个男人也愣在了原地,一时没缓过来神儿。

翊儿以为他们不会轻易告诉自己一个小孩子这样“天大的秘密”,所以,一手豪气的将腰间青玉扇袋一同扯了下来,抬起下巴,金缨摇晃,摇到了几个男人眼里。

他们恍然明白,争夺过青玉扇袋,“漂亮,漂亮,世间难见的美人。”

几人说完,就匆匆抛开翊儿离开了。

少年隐隐一笑,立刻小孩子附身,好吧,人家本来就是小孩子,他右手大拇指调皮的蹭过鼻头,“姐姐,你是我的!”

屋里,白唯唯正准备吃饭,可忽然鼻头一痒,想打喷嚏,可此情此景,着实不适合,于是,她立刻用手揉了揉,缓了过来。

她才不会知道,有个调皮的小少年在宣布他的所有权。

“多吃点。”白焰为她夹菜,带着他在白唯唯面前惯有的微笑,“今年唯儿十五岁,这是十五道菜,以后每年为兄都会给唯儿加一道菜,一直到你一百岁。”

“不用了吧,容长哥哥,太多了,还是每年十五道吧。”白唯唯暗想,要是一百道,那得用多大的桌子啊!

“那好,依唯儿的,每年都是十五道,希望唯儿能一直活在十五岁,天真无邪,无忧无虑。”白焰温柔应许,也许下了美好的期许。

“我会的。”她没脑子的天真一笑,丝毫不理解白焰款款深情。

鹊枝会马上就开始了,高朋满座,推杯换盏,款酌慢饮。主持就是林雨音的叔父苏中君。届时林雨音还未出来,只是几位男子谈论着儒家思想,座下还有些年轻男子,皆是他们的弟子,个个腹有诗书,谈吐文雅。

翊儿与木风生坐在席下,木风生认真地听着,翊儿却是来玩乐的,时不时的透过门窗盯着木梯。

一同参加的还有历届状元郎,文官乡绅。当然今年因华容长接济中举的书生张运青也在会上。

不多时,白唯唯白焰两人用完膳就准备离开雅水阁。出了门就听见二楼的喧哗声。

鹊枝会上,众人鼓掌将林雨音请了出来,坐在她舅父身旁,真是好一个宛丘淑媛,仪态万千,知性达理。

白焰这才想起来,现在是有鹊枝会的,他三年前去过一次,觉得没什么意思就没再去。

“唯儿,二楼有鹊枝会,你想去看看吗?”

白唯唯喜静,推辞了。于是两人就下了木梯,去了观灯苑。

翊儿忽然看到白唯唯离去,想径自去追,但看了表哥,心想,总不能扔下表哥不管吧,于是,无奈摇头,想着有缘自会相会。

一阵清脆温婉的笛音响起,一丛梅花中,一座巨石上,一抹红烛下,华容长身着一袭白色衣袍,腰间别玉,头顶镶玉顔帽,手拿玉笛,轻轻吹奏,声音缠绵悱恻,如流水叮当,如百灵婉转,如落花轻柔,如杜鹃凄凉。

白日,表妹华千惠就在梅花旁笑靥如花问他,“冬郎表哥,赏月的时候,你会做什么呢?”

华容长乳名冬郎。

“赏月。”华容长面无表情。

“那赏花的时候呢?”

“赏花。”他像是有些不感兴趣这种话题。

“那睡觉前呢?”华千惠依然再问。

“……”华容长眼睛明亮有神,却没有回答她。

华千惠无奈,这人怎么就没有一点儿情调呢?“那你问我啊!”

华容长不想再和她拌嘴,毕竟还有几天她就进宫选秀了,依她这资质肯定会入选,于是他顺着她的意思,问,“那你呢?”

华千惠灿然一笑,若有所思,又暗含羞涩,“清风朗月,辄思玄度。”

华容长一怔,没有明白,心里默想,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呢?

华容长回想着她的脸颊,回想起她的话语,吹着玉笛。

刚刚他忽然想起来,刘真长说,面对清风与明月,我就会想起许询。那表妹想起的是谁?

远远地,华千惠躲在他背后偷偷望着他,眼中痴情可见。

听华容长停下吹奏,华千惠走到华容长身边,道,“表哥,不去鹊枝会,要不要去看花灯?”

华容长摇了摇头,“不去了,今日诗文还没默熟。”

由于集市很多人,无人特意关注白唯唯与白焰二人,二人便自顾自地前往了观灯苑。

观灯苑与皇宫一步之遥,所以长诀太子也时常亲临,这次观灯的最佳位置——四楼文朱阁就留给了他,来了蓬荜生辉,不来就不惹是非。

听人说,这阁不能让常人进,以防有人谋害太子。

白唯唯随白焰来到花侧阁,紧邻文朱阁,这个极好的位置,是白焰选的,至于为什么他能在这么好的位置,其中又有些秘密。

观灯苑共四层,各阁的前廊上上下下挂了几层花灯,玲琅满目。

观灯苑三楼,四楼都有几个貌美如花的女子,荷袂翩跹,羽衣飘舞,娇若春花,媚如秋月,各自扶着梅花篮,撒着梅花瓣,让这观灯苑宛似仙界,难怪能供得起长诀太子这个大神。

“唯儿,这里的灯是可以带走的,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白焰坐在观室内茶几上,进了口茶。

“那我去找找看。”白唯唯莞尔一笑,便起身出门来到了前廊,观灯的人也不少,白唯唯慢步走着,赏着灯,也赏着人。

不远处,一郎君伸手摘下一盏仙音烛递给身旁的妙龄少女,一阿玛慈祥地领着个虎头虎脑的孩子,孩子手中提着一盏六角花灯。

白唯唯莫名一笑,这样的场景真让人欣慰。

白焰也起身准备跟过去,不巧刚出门就迎上来一位公子,这公子二话不说就把白焰往房间推,“兄台,好久不见啊,走,进屋小叙一番!”

白焰抬眼望了望不远处的白唯唯,有些担心,却无法摆脱这个麻烦家伙。

白唯唯睁着灵气的眼睛忽然看见了一盏琉璃水仙花灯,里面燃着红腊,中央竟旷然立着一颗水仙花,实为罕见,这可是一个小的宇宙啊。

白唯唯看的入神,正准备伸手去碰,却听到一阵银铃般的声音,

“看,表哥,那个水仙花灯真好看。”

第十七章 灯谜

白唯唯缓缓收手,转头寻找声音的来源,顿时一惊,原来,那袭白纱裙是送给这个姑娘的啊。虽然姑娘很漂亮,穿起来别有洞天,但真的没有达到白唯唯的期望。

思忖间,华容长与华千惠便来到了白唯唯身旁。原来是华容长拗不过华千惠,便被她带来了观灯苑。

“咦?你也钟意这盏花灯吗?”华千惠对着白唯唯友好一笑,话语轻快。

白唯唯礼貌地回了一笑,面纱遮住了白唯唯可爱的酒窝,只留出一双美丽的眼睛,含着笑意,专注的望着水仙花灯。

“紫檀木雕,盈盈一水间,欲浮兰花。轻箍仙花,不少五金琉璃,怎奈繁华。青丝白蜡,柔柔一火焰,微泛红花。待绽百花,还需凌波绿叶,又念芳华。凌波仙子,落神香妃,文人雅士,莫不垂怜。”

白唯唯这即兴道几句,仔仔细细栩栩如生地描述出来了这盏琉璃水仙花灯。

听到白唯唯这段描述,华千惠满含敬意,华容长也把目光从花灯上移开,平淡无奇的望向了白唯唯。

白唯唯轻轻一转身,风吹起裙摆,面纱微微跃动,腰间青丝飞舞,看迷了这位少女,却并没打动这位清秀寡言的少年。

“您是哪儿家小姐?凤仪落落,气质非凡,面纱之下定有倾城之貌,才华出众,都可以与我表哥相提并论了。”表妹友好地讯问白唯唯。

白唯唯还未回答,华容长便觉查到了不当,“慧儿,休得多言。”

华容长实轻声细语,却佯装生气,随即转身正对白唯唯,微微颔首,“愚妹无理,还望姑娘海涵。”

白唯唯这才将注意力转移到华容长身上,一看便知其出生不凡,定是钟鸣鼎食之家的大少爷,衣着华丽不张扬,气亦非凡,眼睛灵动纯真,容貌出众,又高高瘦瘦的。

白唯唯沉沉思量,不知为何心中一阵波澜,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油然而生。

白唯唯努力抛去这情绪,想着这少年应该就是那日在丝坊见到的那个设计了这身白纱的少年吧。

“公子多虑了。”白唯唯礼貌回到,随意不显冷漠,温柔不显殷勤。

慧儿看到了这如此和谐的一幕,竟一手从身后抓住另一只胳膊,嘟着嘴,略带生气地冲着冬郎叫,“表哥,有你这么当哥哥的吗?我哪儿笨了?”

白唯唯被这个姑娘的直爽惹得笑了出来,“妹妹,世上没有不疼妹妹的哥哥。”

语罢,白唯唯似乎想起了自己以前好像说过类似的话,说的是,哥哥——慕昭天。

顿时,白唯唯心中喜忧参半,离开了家,离开了父母,也离开了哥哥,来到了这里,看着这么要好的一对兄妹,真是羡煞了白唯唯了。

华容长却没太在意白唯唯的表情,只是无奈,“慧儿……”

“妹妹是想要这盏花灯吗?”白唯唯无意看他们的兄妹情深,干脆打断了他们的尴尬。

“对啊。”慧儿也不再纠结,点头道,“姐姐不也想要吗?”

“爱不意味着占有,”白唯唯虽小,但还是可以教育其他人的,毕竟她怎么也是一个将要上大学的人了,“如果你有能力将它保存好,我诚心希望它落在你手里。”

华容长不动声色地听着,眼里连淡淡的情绪都没有。

“那怎么行?”慧儿走近白唯唯,“我们要公平。”

白唯唯正准备询问怎样平等,就来了一位中年商人,这商人肚子鼓鼓的,紧随其后的人端着一个锦盒,身后又有几名魁梧男仆。

“两位小姐,是否都看中了这盏灯?二位莫急,我是这观灯苑老板,前来送两位一个灯谜,谁先答对,谁便可拥有此灯。”

白唯唯与慧儿相视一下,又静静地看着这人,表示同意。

只见这人从锦盒里拿出了一块金色手帕,展开,便读到,“水仙慢摇曳,金阳欲烈。柳絮因风起,清雨亦飞。”

老板读完稍有停顿,接着道:“此灯谜与其他灯谜不同,此灯谜谜底是一个在世的人的名字。”

三人颇为好奇,却都不知是谁。

那老板接着补充,“此人阿玛是京城富商。”

白唯唯心中一惊,自己虽然没有见过这位富商阿玛,但白焰也说过,他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商业人才。

但是,谜面上并没有什么字眼说的是自己的名字,莫不是自己想多了……

想到这,白唯唯淡定地望向了慧儿,没再言语。

“什么?”慧儿自然是不知道的。

但是,华容长很是聪明,仔细思考了一下,挑眉一笑,“若没错,这是个女子的芳名,名中定带“白”字,至于具体是什么,这在下不太清楚。”

“没错,公子说的对,确为女子,定带白字,这位女子已经昏迷了三年。”老板含笑应许,似乎有很多时间可以配他们玩儿,不慌不忙。

白唯唯更笃定谜底就是自己,可白唯唯忽然产生了疑问,为什么回将自己出给自己听?

她正在沉思,那老板却对着她开了口,“这位姑娘,定要好好思考一下啊!”

白唯唯一怔,不知道这位老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细细想了一番,最终说出了口,“白唯唯。”

慧儿看了看白唯唯,又望向老板,企求证实。

“恭喜姑娘。”老板没有太意外,像是按部就班地走程序,接着将手帕展示给二人看。

只见那金色的手帕上豪气不失隽秀的几行字,最后三个字写的格外好看——白唯唯,这些毛笔字恍恍发亮,好像墨迹还未干透。

慧儿看到,有些遗憾,也有些不甘,虽有疑惑,却也没多说什么,“既然姐姐对了,那这灯就是姐姐的了。”

华容长大度绅士,“无妨,前面肯定会有更好的。”

白唯唯望着二人,她自己也一头雾水,慧儿转身离去,华容长貌似还记得白唯唯,望向她轻轻颔首也匆忙离开了。

不知所以的白唯唯,感觉有些胜之不武,打算把这盏灯送给慧儿,于是接过不知何时被老板摘下来的花灯,快步追赶慧儿。

白唯唯望着前方,好不容易透过人群找到了兄妹俩。

慧儿像只白色的蝴蝶,在华容长旁,忽右忽左,脸上挂着笑容,华容长脸上没什么明显的表情任由慧儿闹腾。

“他们真像我和哥哥,不知道哥哥在家怎么样了,妈妈和爸爸回国了吗?还有那个我替我去上学了吗?她,把我的人生过成什么样了?”

不急不忙,白唯唯旅游似的迈着步子,看到他们经过了文朱阁。

“白姑娘,”那老板忽然叫住白唯唯,“出谜者希望您能去见他,他已恭候多时了。”

第十八章 绑架

白唯唯停下,听了老板的话,却只想起了白焰,她的容长哥哥,现在,她想把灯送给慧儿,顺便说出她就是白唯唯,这个谜面她也不知道怎么会事。

“劳烦老板,请您先转告他,我有点儿事,马上回来见他,让他不必担心。”

白唯唯说完便转身离去,不再理会这个老板。

这老板一愣,有些疑惑,但仍企图带走白唯唯。

可白唯唯头也不回地去追慧儿,左瞅瞅右瞧瞧地悠闲的走着。

“老板,怎么办?”一个随从着急忙慌的问,好像带不走白唯唯就会有大事发生。

“爷说了,”老板回头看了看他们,“今晚必须带回去,好好的请不回去,那就隆重的请回去。”

这老板说到“隆重”时,还特意加重了语气,眼神异样。

白唯唯马上到文朱阁的前廊,却忽然发现人少的可怜,前面也只有华容长他们两人。

她不禁纳闷了,忽然又想起来这主阁文朱阁是留给长诀太子的,看来,长诀太子今天亲临了。

好奇心颇重的她,走到主阁便偷偷向阁内望去,怀着不被长诀太子看到却能看到长诀太子的心情,她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将花灯放在背后,探着身子往里望去……

白唯唯探头去看,可发现什么也没有,空荡荡的大厅,金碧辉煌,琳琅满目,不过茶几上有点心菜肴,还有温热的茶水,看来有人来过又离开了。

白唯唯很想进入看看,可还要给慧儿花灯,她望了望那兄妹俩,看见他们进了旁边的竹边阁,就放心的准备进去,于是她走到阁门中央,迈步前进。

身后一行人,看见白唯唯进了主阁,立刻不知所措,个个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这个小姑娘怎么不安套路出牌?又给我们找麻烦?再说她是不知道还是故意的?不要命了吗?

观灯苑老板惊恐万状,赶紧吩咐一随从,“快去禀告爷。”

只见这随从快跑绕过文朱阁去了后亭,老板一声令下,“保护白姑娘!”

几个随从就飞速进了文朱阁,身影矫健。

可人家白唯唯和没事儿人似的,在这空荡荡的大厅里,左右摇晃着脑袋,慢悠悠地欣赏着这华丽的文朱阁。

还没走到大厅中央,就感觉到后面有人急匆匆跑了过来,待白唯唯转身,几人已将白唯唯团团围住,只是都背对着她。

白唯唯看出这是那个老板的手下,难不成是来抓自己回去的,可是,这背对着怎么回事?难道这些人习惯用后脑勺看人?

正在白唯唯疑惑时,四面八方忽然传来箭镞与空气摩擦的声音,那声音急促如雨下,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白唯唯一时震惊,那几个男人身手敏捷徒手为白唯唯挡住了突如其来的箭雨,腾空而起,伸手出脚,动作干净利索,一阵箭雨后,几人背手而立,仍背对着白唯唯。

虽然有一个人不幸被箭头划破了衣服,但不伤大雅。

白唯唯在里面没有一点儿危险,这些人也是经过训练的,知道箭雨的发射规律,所以可以轻松应对。

但稍有一顿,白唯唯正准备张口说些什么,就看见一片片白月镰刀杂乱无章地朝白唯唯飞来。

白唯唯震惊,那些人也变得更为严肃谨慎,因为这飞刀,他们也不知道长诀太子那个发明家怎么设计的,能接住它,完全靠运气。

“嗖嗖嗖。”无数飞刀无情的向她袭来,她却出奇的淡定,好像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似的,笃定这些人能保护好她。可是,他们再厉害也抵不住未知凌散的飞刀啊!

他们飞到空中,一掀衣袍,从腿间拔出一把短刀,“砰砰砰”地与飞刀相撞,奋力保护白唯唯。

但飞刀太多,一刻不停地飞来,机关只有长诀太子知道在哪里,可能是长诀太子来这儿的原因就是为了发明一些机关,难怪能来这里。

没多时,几人气势就有些落后了,几乎都受了伤,可飞镖一直往外冒。

空隙中,一只镖飞过那几人,眼看就要射向白唯唯,白唯唯也看到了这只镖,但是,她从未有过慌张,也没感觉到那次被卧虎帮的人团团围住马上就要临近死亡的感觉。

正在这时,大厅屏风后忽然飞来一位身着玄色衣袍的少年,手执折扇,飞到白唯唯身旁,一只手搂住了她的腰,另一只手挥着扇子,挡住了飞到白唯唯眼前的镖,接着循着飞镖的盲区飞出了文朱阁。

白唯唯满是吃惊,手中的灯也因为被少年吓到没抓牢掉到了地上,歪倒了,里面的腊汁缓缓地流了出来,但火焰仍然很旺盛,肆无忌惮地向上吐着火舌,忽然一道亮光袭来,将火舌生生割灭了。

几位女子如初的撒着梅花瓣,观灯的人站满了阁楼,他们抬头赏灯,纷纷吟诗作对。

三楼站着今年刚中举的长袍状元郎张运青,他周围围着几个同僚。这张运青便是冬郎为之题诗的书生。他们刚从鹊枝会过来,正一同看着一盏柳叶灯。

张运青情到深处,脱口而出,“自是多情才吐,飞絮卷帘成雾。文采自拈来,便使莺啼燕妒。难住,难住,莫合春光无数。”

“好诗,好诗,缠绵悲戚,让潇湘子,简单明了,却又颇有情绪!”一矮胖同僚,捋着胡须,赞叹不已。

“王兄见丑了。”张运青微微屈首,谦虚有礼。

“王兄可有雅致献上一首?”另一人吴悌知道王其圧文采斐然,做出来的诗词定不会比状元郎张运青差。

“献丑了。”王其圧也客套客套, “那就步一首《如梦令》。”

“王兄,这就有些贪便宜了,另起一首才能显出王兄的本事啊。”众人笑道。

“那好,勉为其难作一首《鹊踏枝》,各位贤弟可别见怪。” 王其圧沉默些许,开口道,“燃尽灯灰心一片,残絮有情,盈盈绕柳转。昔日双鸳今日散,梦醒茶凉恨无限。要眇楼桥花抚面,玉眼惊鸿,落叶微波浅。水袖悬空人不见,红泪打湿青衣遍。”

“王兄,要眇可是指的美人?”这吴悌甚是疑惑,这灯上只有柳叶,别的什么也没有,“可是何来美人啊?”

张运青也纳闷,却见王其圧不急不忙地从他的角度指向了那盏柳叶灯,二人忽忙去看,却看到一俊俏少年携一蒙面女子在梅花雨中缓缓落下。

几人顿时被这景象吸引,“宛若仙人啊。”

画面里,梅花轻盈盈地飘着,与一对男女俱下。

第十九章 候寝

少年抱着白唯唯目视前方,表情淡然,气宇轩昂。两人的衣摆随着风飞起,飘飘扬扬。白唯唯因害怕本能的搂住了少年的脖子。

他腰间别玉,古铜色皮肤,看起来很有威严,剑眉星目,透漏着不凡的气息。

可是,不知为何,白唯唯看着他,总感觉他有些眼熟。

众人观状,无不惊叹,被这美丽的一幕迷了魂,一时间目瞪口呆。

阁楼老板看到这一幕,不禁呼了口气,不再理会这事,径自带着遍体鳞伤的随从们离开了。

二人轻轻落地,不顾外人眼光,毅然决然,恍如隔世,伴着片片梅花。

在阁内陪客的白焰听到外面的异常,立刻起身跑了出来,四处张望,最终把目光锁在了楼下的白唯唯身上,又看到了拥着白唯唯的少年,立刻阴下了脸,二话不说抛开客人飞了下去。

刚一着地,白唯唯立刻松开了手,准备推开他,可他高出白唯唯许多,力气也出奇的大,一下子又将她抱紧,立刻起身,飞出了观灯苑。

白焰匆匆落地,跑出了观灯苑,却再也寻不见白唯唯的影子,丧气的他拳头狠狠的砸向了石狮,眼里满是不服,口中也含狠吐出两个字:“可恶!”

一切缓缓落幕,黑夜无际。

观灯苑旁边的一道墙后,不慌不忙地走出了一位蒙面少年,一身墨绿色长衫,一袭墨绿色毛裘披肩,看起来弱不禁风,戴着银色鬼面,面具微凸,看不到眼睛,只是露着薄唇与削尖的下巴,皮肤白皙的诡异。

元宵节的京城,处处好风光,张灯结彩,还有各色的烟花,每一个地方都热闹非凡,这一番盛况像是要把所有人都涵盖进来,可有一群人行色匆匆,十里火急的赶路,最前面的人愁眉紧锁。

这些人进了一家府邸,府里的看门人以及下人见了前头走着的人,立刻低头行礼,口中不忘一声声“老爷。”

这位老爷,气冲冲地进入正堂,坐在正中央,一手肘放在茶几上,看得出来,他很生气,胡子都不安分了,气也不打一处来,“人呢!

一仆人颔首,立刻回到,“回老爷,少爷和故交赏灯去了。”

“故交?”他更加生气,“哪个故交?派人把他抓回来,顺便,把故交也‘请’来!”

白唯唯被这少年拥在怀里好不自在,蒙着面纱的小脸扬起来,望着少年,总感觉这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在哪儿体会过。

“你是谁?”白唯唯不禁问出口,眼睛瞪着少年。

少年没任何动静,仍继续飞着,像是要前往一个约定好的地方。

“你要带我去哪里?”白唯唯虽淡定,但仍有些没底。

少年好像觉得白唯唯话有些多,点了她的睡穴,无奈道,“记性可真差。”

之后,薄似竹叶的唇忽然一勾,眼中闪过一丝蓝光,声音清冷,“那就陪你玩儿会儿。”

“给我跪下!”那位老爷背着手,面朝堂中央的灵位,手中拿着戒尺,背对着白焰。看来,他就是白明致。

“爹!”白焰试着反抗,并不想下跪,因为他觉得,他没有做错任何事。

“跪下!”白明致仍在执着不让,口气决绝,马上就要举起戒尺。

白焰虽面露不甘,却还是跪在了垫子上,微微低头不看眼前这个人。

“她是什么时候醒的?”白明致语气变得温和了许多。

“五天前。”白焰面无表情,轻声回答。

“都五天了,你连个信儿都没有,到底把我的话当做了什么?”白明致大怒,转过身冲着白焰大喊,几乎要动起手来了,“幸亏我提前回来了,要不然我还被蒙在鼓里呢!”

白焰心里有说不出的难过,紧紧握住拳头。

“总之,不管怎样,你不能和她在一起。”白明致努力压住自己内心的怒火,“这样的话,成何体统?”

“爹!”白焰抬起头,眼眶微红,“孩儿就是喜欢她,再说,孩儿和她根本就没有血缘关系,为何不可?”

“焰儿!你是想让她的身份暴露了吗?”白明致一甩衣袖,气愤不已,“就让她做白家的二小姐不行吗?”

“爹,谎言迟早会被戳破的!”

“焰儿!!”白明致大气,攥紧拳头,手上青筋暴起,像是马上就要打在白焰身上,“你这个孩子啊!”

可忽然,白明致一怔,猛然想起什么了,“那唯儿现在在哪呢?怎么没和你一块回来?”

白焰低下头,不甘愿的说,“被太子带走了。”

“什么?!”白明致大惊,“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回音绕梁,白明致没再多说什么,一甩衣袖,背上双手便离开了,只留下白焰,依旧跪在地上不知所措。

当他在观灯苑看到太子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的身份瞒不了白唯唯了,他的唯儿,如果知道自己骗她,会不会再也不理他。

想到这里,他埋下了头,像是在抽泣。

昏迷中的白唯唯被几个妙龄婢女拥着走出了房门。

四位宫女,分别唤为蓝叶,紫叶,璃月,璃星,她们头发简单的用木簪子全数盘起,身着清一色的暗蓝色马褂及长裙,脚下是同色花盆鞋。

白唯唯则被换上了一身天蓝色绣花宫袍,纤腰素裹,分外妖娆。头顶蓝色点翠嵌珠宝五凤钿,脚踩宝石蓝花盆鞋,腰间别玛瑙桃花玉,在一群人里,显得颇为醒目。

被如此折腾了一番的白唯唯,猛然惊醒。

“这是要去哪里?”白唯唯问扶着自己的宫女。

宫女低着头,“白姑娘,这是要去长诀太子的寝宫。”

天呢!白唯唯内心是崩溃的,来找慧儿他们兄妹俩,却到了长诀太子的寝宫!这是怎么一说?

稀里糊涂的,白唯唯就被这群婢女关在了太子的寝宫里,那些婢女在临关门时还塞给了她一条鸳鸯刺绣白纱手帕。

不管白唯唯怎么反抗,门外的婢女,还是死死的锁上了门。当然她也不敢大声地叫喊与敲门。

“白姑娘,太子正在候寝,没有命令我们也不敢开门,您保重吧!”

第二十章 旧识

白唯唯双手拉着门,想叫也不再敢了,因为她们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长诀太子在这里等着你呢!

白唯唯转过身,映入眼帘的便是几处雕空玲珑木屏风,有刻岁寒三友,有刻花中四君子,有松鹤延年,亦有葵花蕉叶,或山水人物,或万福万寿,各式各样,皆是名家雕刻,一隔一隔,或圆或方,储书置鼎,摆剑悬瓶,笔砚瓶花,盆景古玩,精致至极。

白唯唯看着华丽端庄的寝宫前殿,秉着呼吸,并不知道长诀太子正在后殿,他正闭眸躺在床上静静地听着前厅动静。

白唯唯慢慢地移动着,因为从没穿过这样的鞋,所以走路七倒八歪的,可她现在顾不得鞋子了,脑子里飞速的想着要是长诀太子出来怎么办。

“进来。”一声似乎带着魔性的声音从后殿传来。

白唯唯一怔,停止了动作,两手悬在空中,一手夹着手帕,那手帕柔软轻盈,在空中跳舞。

原来这个挡风后面就是长诀太子。

她不想进去,可她知道如果自己不进去,他就会出来,那样她会更惨。

“你,你好!”白唯唯不知该怎么办了,只能用聊天缓和一下气氛,“是,是太子吗?”

长诀太子一听,猛地睁开了眼睛,差点吐血,不由得心里感叹,“智商高,情商低!敢这样跟太子说话,我也是醉了。”

接着他无奈的摇了摇头,“你进来不就知道了吗?”

“不行!”白唯唯立刻拒绝,坚决不行,“那么晚了,我不能进去。”

长诀太子忽然被白唯唯的天真烂漫弄笑了,他“扑哧”一声,准确的传到了白唯唯的耳朵里。

“笑……什么?”白唯唯着实不明白,她那么认真说的话有什么地方搞笑?

“进来!”长诀太子起身,从床上下来,往外厅走,“本宫重重有赏!”

白唯唯听到他的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就明白那个长诀太子走出来了,自作聪明的她,仍在原地回答,“不知太子,有,何,赏赐……”

说完,白唯唯立刻提着裙摆,蹑手蹑脚地向另一面走去。

长诀太子向外移着,嘴角带着浅笑,眼神有些难以捉摸的气息。

由于挡风很宽,足以挡住瘦瘦的白唯唯,机灵的她歪着头,看到了长诀太子的背影,心中窃喜,看他没有注意到自己,所以白唯唯决定,下一步她就转过身步入后厅,他就会进了前厅。

于是乎,两人同时转过了身……

只不过……

“啊……”白唯唯正准备得意却一抬头就和一双眼睛对视了,她心中一惊,加上脚没踩稳,马上就要后仰。

长诀太子见状,原本带着坏笑的脸上立刻换上严肃,一飞步移到了白唯唯身旁,迅速的抱住了白唯唯。

白唯唯万般悲伤,心中大叫,“完了完了,自投罗网了,长诀太子,长诀大哥,我那么难看,那么平凡,你就饶了我吧!”

长诀太子接住了她,并没打算放手,就这样扶着白唯唯,对着她会心一笑,这次的笑,没有调皮,没有挑逗,只有老友再见的喜悦。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四周一片寂静。

“我们好像在哪儿见过,你记得吗?”

说话的不是长诀太子,而是白唯唯,而且她很认真,真的很认真!

长诀太子顿时无语了,身体怔住,很是尴尬地问,“你是在撩小哥哥吗?”

白唯唯惊讶万分,微微张开了嘴巴,这,这长诀太子还知道“撩”、“小哥哥”?可真够前卫的!

白唯唯虽然吃惊,但是,忽然由这种语调想到了一个人,于是她慢慢转头仔细的瞧着这长诀太子的眉眼,静静的回想着。

“那我就不客气了!”长诀太子邪邪一笑,舌头蹭了蹭皓齿,“白妹妹!”

白唯唯一听这叫法,我天!她猛然想起来了,这叫法没谁了也!

“你是金亦飞!”

长诀太子终于听到她叫自己的名字了,果断扶起她,让她自己站立,“还以为你把哥哥我忘了呢!”

接着他松开白唯唯,径自走到床边,抬腿坐到了床上,佯装失落,不如意地望着远方。

白唯唯很奇怪,不熟练地踩着花盆鞋走近了他,轻声询问,“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我来是因为那个你整天都在沉睡,你哥怕你有危险所以让我来看看。”

“哥哥!”白唯唯低下头,左手拉起了右手中的手帕,眼睛看了看手帕上的图案,口中默念,“那为什么没有把哥哥带来?”

“穿越这种事,虽然现代科技已经多多少少可以掌控些了,但还是需要天时地利人和,你的穿越是我守在电脑前计算了整整二十个小时才算出来的,而我的穿越则是时空之门特许的。”金亦飞很认真的对白唯唯解释,生怕她会难过。

“特许?”白唯唯有好奇心,对一个事物很容易就上心。

当一个人对一个事物特别上心时,就会暂时忘却烦恼与伤心。

“对,因为我是二十世纪时空之主秋墨,每十个世纪就有一位时空之主,前任时空之主应该已去世了,现世只有我一个时空之主。我有我应尽的义务,也有我应有的权利。”他眼里充满了神秘,听得白唯唯云里雾里的,不过她懂了一件事,那就是,他能来,哥哥不能来。

她有点失落,轻轻的了回句,“哦。”

接着走到诺大的床边,坐在了与金亦飞同一侧的最左边,离他远远地。

白唯唯的双手摆弄着手帕,眼睛慢慢睁开,又轻轻闭上,似乎在想着什么。

金亦飞看得出白唯唯因为哥哥没来有些不高兴,看来自己对他来说总归是个外人,可他是她在这个世界里唯一的亲人,不是吗?

“其实我来还有一个原因……”

白唯唯没有说话,只是抬起头看向他,等着他回答,尽管不高兴,但是她还是那个礼貌的孩子,大人说话的时候都会认真地听。

大人?他确实比自己大几岁。

“因为有一个人跟着你来到了这里。”

第二十一章 容长

白唯唯听到金亦飞话,并不吃惊,只是更加确定了,因为她想起了来之前她的腰上的触感。

“我来之前就总觉得有人抱着我。”

“看来没错了。”金亦飞更加肯定。

“那怎么办?”

“他极可能是卧虎帮的人。”据金亦飞对白唯唯的了解,也只能想到那个无缘无故的追杀她的卧虎帮的人了。

白唯唯满是惊讶,“他怎么来了?我根本没惹他!他会不会是来接着杀我的?这该怎么办?”

白唯唯虽然可以考虑为了穿越实验可以献身,但是她真的不想命丧古代啊!

“不用过于担心,只要不危及你我性命,就无关紧要,我会派人时刻保护你的。”说到这儿,他不禁眉毛一挑,语气得意,“你金哥哥我现在可是太子了!”

白唯唯扑哧一笑,“真是的!为什么你一来就是太子,我就是一个商人的女儿?”

白唯唯也暗自想了想,要是自己的朋友是太子,那自己应该怎么样才能对得起这个机会呢?

顿时黄金白银,珠宝首饰,亭台楼阁,青山绿水,红花绿叶,名胜古迹……世间所有的美好事物都蠢蠢欲动,看来,白唯唯是想好好在西皇大陆玩儿会了。

“这事儿我也改变不了啊!天注定了的。”他挠了挠头,像是在向白唯唯炫耀他与生俱来的帝王缘分。

“你怎么找到我的?”

“我在观灯阁看到了你在和一个小姑娘争花灯,我就让观灯阁老板给你们送了一个灯谜。”

“那个灯谜是你送的?”

“对啊,而且,那个灯谜出的不是你的名字,是我的,金亦飞啊!”

白唯唯回想起那首诗,水仙慢摇曳,金阳欲烈。柳絮因风起,清雨亦飞。

不就是金亦飞嘛!

白唯唯还以为是白焰送的,一时又想起来,他还没有给他告别,依他的性子,现在应该很伤心吧。

“我被你带来,还没有跟我朋友道别呢,他会不会担心?”

“不用管,有缘自会相见的。”金亦飞也把一切推给了缘分,随他吧,不强求,不争夺,顺其自然。

话说,缘分强求不得,该来的会来的。只是金亦飞还是有些担心白唯唯会交到居心叵测的小人,于是他对白唯唯询问,“你那个朋友是什么样的人?”

白唯唯仔细想了想,“嗯,他人挺儒雅的,感觉挺关心我的,只不过,他说……”

白唯唯迟疑了一下,还是对金亦飞说了,“马上要娶我!”

金亦飞果真很惊讶,“这么快?命犯桃花啊。”

“哎呀,你别奚落我了,明知道不能在这里留下太长时间,还有,我才刚来,还不了解他呢。”

“他叫什么,我让人查查。”

“华容长。”

“华容长?”金亦飞好像知道他的身份,“丞相华冉的儿子?”

“不可能吧?”白唯唯眨了眨眼睛,才不相信自己能有这运气,一来就遇到丞相的儿子,“可能是普通人家的公子吧。”

“以后见了他再说吧,你先在宫里待着,等我将你安顿好,找到可以依靠之人,我再离开。”

白唯唯点了点头回应。

“这个长诀太子戾气太重,不适合保护你,不过倒是可以利用他的身份,还有现在伯帝身体欠佳,年事已高,长诀就算是顺理成章的做了皇帝,也不得不堤防一些有谋权心的大臣,所以还是要拉拢人心,扩大自己的势力。”金亦飞分析的头头是道。

白唯唯却一语道破,“你的意思是你现在很忙,顾不得我,等继承了皇位后再给我安排人?”

“还挺聪明,”他不自禁地揉了揉白唯唯的头发,眉眼含笑,少有的宠溺,“所以你先自己在宫里玩。”

白唯唯听话的点了点头。

“那我现在该干什么?”白唯唯询问,“你不是时空之主吗?那你能知道我什么时候能回去吗?或者知道我都遇见了什么人吗?”

“我的能力还没有那么强大,我只能起个助推作用,剩下的还需要你自己。”金亦飞打了一个哈欠躺在了床上,“过来,睡觉。”

白唯唯吃惊的张大了嘴巴,“还来?不行!”

金亦飞侧躺着,半睁着眼睛,看来真是困了,“没事儿,床大,再拿床被子,一人一个,放心,我对你才不感兴趣呢。”

撇开他不能接触异性来说,白唯唯这样清纯的小女孩,他才没胃口呢,他还是喜欢成熟一点的,就像英国科技外交大使雅丽娜……

白唯唯这才放心,打开厨子拿了条被子,在床的最边上裹着被子,沉沉地入睡了。

白唯唯没有想到,这一夜竟是自己来到这里睡的最踏实的一夜,可能是因为遇到了和自己一样的二十一世纪的人。

他算亲人吗?在这个世界,他和白焰,都会像哥哥一样对待她吗?她很欣慰,和他们在一起,很安心,也不会对这个未知的世界感到恐惧。

当白唯唯再次睁开眼睛,诺大的寝室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她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踩着花盆鞋,百无聊赖地随处观察。

璃月说金亦飞把自己安排在了苍儒宫,说是苍儒宫没有妃嫔居住,白唯唯也享得清静。

苍儒宫是东六宫中的一座宫殿,类似于宅院,两进院,前堂后寝。前院正殿苍儒宫,坐北向南,是一座面宽五间、前出廊歇山式屋顶大殿,东西有前出廊单檐硬山顶配殿各三间。正殿左右有转角廊与配殿前廊相通。

正门名苍儒门,坐北向南,是一座带斗拱的单檐歇山顶琉璃门,左右嵌有琉璃花饰照壁,门内有悬山卷棚顶倒座式垂花门,垂莲柱内置四扇可开合的屏门,门的两侧依南墙建游廊,与垂花门及东西配殿前廊相通。

院中间有高出地面的南北甬道与前后殿相连,后殿左右两侧有较矮的东西耳房和卡墙,自成小院,后院甬道西侧还有井亭一座。

白唯唯暗自欢喜,那么大的宫殿都是她自己的,真是太棒了,没想到自己还能住进那么好看的宫殿,这可是之前自己想也不敢想的事情啊!没想到在这个地方实现了,可要好好地欣赏欣赏了!

第二十二章 红衣

白唯唯在苍儒宫随处逛着,穿过一道长长的游廊,来到后院,后院正殿为“予书房”,白唯唯不知予书房是否是普通的书房,于是好奇地走了过去。

不多时就到了,白唯唯故意低头细细思量,“要不要进,应该不会有什么国家机密吧?好吧,我承认,自己古装剧和谍战剧混着看。”

她轻轻一推门,不成想就被里面的装饰吸引住了,这是一间古香古色的房子,应该是前一个在这里居住的人的私人书房,布置得很有心。

书房墙上挂着一幅《竹鹤双清图》,画中仙鹤高洁孤傲气亦轩昂,墨竹着色淡雅,笔墨简逸,清新高雅,让书房立刻上升了一个格调。

白唯唯走着走着,就到了一张放置着一把梧桐古琴的木桌前,只是这把琴尾端有明显的烧焦的痕迹。

她本就喜欢琴,一直想学,但是怕误了学业一直没有实践。

想也没想,白唯唯就坐在了桌旁,轻轻的抚着这把古琴,却不敢轻易勾弦,生怕自己弹出来的声音玷污了这把琴。

“喜欢弹琴吗?”金亦飞的声音在白唯唯背后响起。

白唯唯一抬头,就看到一身褐色便服的金亦飞从背后走了过来坐在了对面。

“嗯,”她点头表示很喜欢琴,但是向他坦白,“我一点儿也不懂。”

“这还不简单?我让人教你不就得了。”他眉眼含笑,随意自然,确实,做了太子的他,做任何事都很容易,比起她。

“真的吗?”白唯唯睁大了眼睛,这倒了了她一桩心愿呢!

“当然!”金亦飞回到,“过几天陆太师会回来,我让他教你,他什么都会。”

白唯唯点头,“谢谢……嗯……”

她有些迟疑,因为她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他。

金亦飞明白白唯唯的心思,也没再多想,只是提醒道,“在这里你接触的人会少一点,等时机成熟了,我会让你做该做的事,对外人一定不要暴露了我们的身份,至于称呼,私下里你可以随意,但对外你应该叫我‘皇兄’。”

白唯唯点了点头,之前一直都是自己在这里,现在有了金亦飞来帮衬,应该会好过很多。

金亦飞成熟稳重,办事严谨,行动利索,现在又有皇帝这一职位撑腰,自然更加便利。

东风十里,柳芽初露,一处园林里,梅花成海。梅花花瓣各异,宫粉最为普遍,花瓣粉红,密密杂杂;又有玉蝶型,紫白色花瓣,别有风韵;夹有绿萼型,花瓣为白白色,香味极浓。

无边的梅花,在二月春风下,如蝶轻舞,芳香十里,雅致无际。

华容长翩翩立于梅海中,金冠白带束发,英姿飒爽,发带随风轻轻扬起,一件白鹤月白色箭袖,腰间一镂空寿松结穗白玉。鬓如刀裁,眉如墨画,鼻梁高挑不突兀,眼眸纯澈似白莲,最是平常处,最是有情时。

完美如艺术品的手自然垂在身侧,屈着如葱五指,静持一本藏青色古册,书上黑墨挥洒,留下四字——《衡阳诗集》。

“表哥。”慧儿一身粉色百褶裙,外加一粉色彩蝶穿花白狐披肩,眉眼俏丽,风姿绰约,纤手扶梅,欠身从梅枝下穿过,来到少年旁,像往常一样轻言细语,“干嘛呢?”

华容长无言,美眸一动不动,并没有一丝波澜,持书之玉手微微一动,精致的唇好似动过,却没有说任何话语。

“在看书吗?”慧儿眼疾手快,不经同意便一个闪身从他手里将书抢了过来,定睛一看,脸色有些失落,“《衡阳诗集》?不好看……”

华容长不知怎么说,“多看看书,比较好……”

“那借我看看这本书吧!”慧儿摇了摇手中的书。

“好。”他说着,却没急着将书给她,只见他将书打开,正准备从里面将一张小纸条抽出来。

慧儿眼疾手快,没等他将纸条拿出来,就夺走了这本书,脸上满是笑容,她没说话,合上书立刻转身跑了几步,像是舍不得又停下来望着少年害羞地笑了笑。

华容长知道,这是她最后一次与他打闹了。

华千惠更知道,从此一入红墙深似海,从此再无相见由。

黄猫一路寻着气味,在观灯苑看见长诀太子将白唯唯带入了皇宫,所以一路追随,来到了白唯唯所居的苍儒宫,远远地在一棵樱花树下看着窗内正在看书的白唯唯,看来白唯唯现在不在白焰身边,而且过得应该不错,黄猫舒了一口气,又想着白唯唯不记得它了,便爬上墙头,准备离开。

黄猫起身跳到身边的石头上,再一跳应该就能跳到墙头,只是没想到这时候腿上传来一阵剧痛,它“喵呜!”一声,从墙上掉了下来。看来是棍棒的伤还没好,现在又一直碰撞,所以骨折了。

白唯唯听到黄猫的叫声,看到了黄猫,放下书走了过来,口中念念有词,“这不是那只小猫嘛!”

黄猫不能动弹,看着白唯唯过来,知道白唯唯不会向他们那样打黄猫,所以黄猫就等着女孩来。

“你受伤了?真可怜,你先别动,我给你包上。”白唯唯好看的眸子顿时因为黄猫而悲伤深沉。

黄猫自愧,对不起唯儿,我让你担心了。

不多时,白唯唯就叫来了一个医士帮它包扎腿,又给它擦了药。

“白姑娘,三天给它换一次药就行了,还有不要让它乱跑,三个月应该会好的。”医士步履蹒跚,腰间戴着一只旋龟,鸟首虺尾,有些骇人,据说佩之不聋,可以为底,看着医士的姿态应该是有脚病。他收拾好医药箱,就嘱咐了几句白唯唯。

“嗯,好的,刘医士,有劳您了。”

又几日,下了两天蒙蒙细雨,雨过天晴,第三天才恢复了一往的风和日丽,宫墙格外的红,宫中百花缭乱,就连地上的芳草也熠熠生辉,万物复苏,春雨过后,出了新芽,也出了美人。

“下一个……”几个宦官送走一排少女,又接着上了下一批。

少女们正值及笄,身材丰满,高挑清秀,踩着花盆鞋,婷婷袅袅,身着宫装,悉数盘发,戴着护指,捏着手帕。

少女们都面带笑容,这已经是最后一道选拔了,过了之后,就可以侍奉太子了,当然还要看,太子是不是喜欢你。

只不过,在又到来的一排姑娘里,有一个姑娘却愁眉不展,眼神忧郁,对选拔漫不经心,多么希望自己能够落选,回到家里,她正出神,却听到一个宦官大声喊到,“华千惠,过!”

第二十三章 冷封

时间一晃,几日已过,在宫里住了这几天,白唯唯无忧无虑的,也慢慢习惯了宫里的生活,金亦飞嘱咐自己不要外出,所以她整天都是和蓝叶,紫叶,璃月,璃星在一起耗费时间,也时常去书房看看书养养猫,和黄猫说话。

只是有时会担心白焰会难过,他是不是在火急火燎地在找自己?他那么疼爱自己,一定会很悲伤的,金亦飞也不提去看看他的事,只道随缘。

还有若木那个很体贴人的女孩子,现在过的怎么样?没了黄猫,那个还未谋面的阿玛会不会就把她辞了?那该怎么办?

自己来到这里最先见到的就是他们,他们很关心自己,可现在自己竟然不声不响地离开了,真后悔当初没有跟华容长告别。

不时金亦飞会来看看,他把白唯唯安排在苍儒宫,这里别人不会来,没有人打扰,只有几个婢女来伺候白唯唯。

闲暇时间里,白唯唯总是在落地窗前看室外的梨花,一朵朵洁白无瑕,也触摸过东风吹来的梨花花瓣,她纤细白皙的手捏着圣洁的花瓣,放在鼻尖轻轻嗅着。

正道是:东风无情引梨花,室内人凉,伊人伴飞花。

这天一早,白唯唯便起床梳妆,那四个宫女伺候着她,她出奇的精神,那是因为今天就要去见自己的老师了。

金亦飞说了,要听陆太师的话,尊敬太师,以后就跟着陆太师了,如果有什么重要的事要找他的话就要告诉陆太师,陆太师会通知他。

看来这是很重要的人物啊!可得好好对待呀!

收拾好,吃过早点,白唯唯就赶快去了书房。

稍显黑暗的室内走廊,光洁的木质地面,白唯唯穿着红色纱衣百合束腰裙,带着两个紫金镂空长护指,右手的无名指和食指夹着一块紫色手帕,顶着高高的发髻,踩着红色花盆鞋,昂首前行,亭亭玉立,腰肢纤细,一颦一笑之间灿烂了星云,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大家风范,一点也不像刚进宫几天的人,倒像个受到良好教育的公主,不急不躁地向书房走去。

白唯唯亲自推开门,规规矩矩的跪坐在了琴桌旁的下位,上位当然是留给陆太师的。

白唯唯就这样老老实实的等着那位德高望重的陆太师,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白唯唯一动不动地跪着,只是膝盖越来越有些疼痛,可那位陆太师一直没到。

说好吃过早饭到,可没过一会儿,门外就传来宫女通报去吃午饭的声音。

白唯唯害怕那位年长的太师如果正巧来了,会觉得自己不尊敬他,所以让婢女先下去了,自己仍跪着等那位太师。

又过了一个时辰,白唯唯的小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膝盖也有些麻,可她只是用手揉了揉,一动也没动耐心地等。

也不知为什么,白唯唯好似很乐意等他,或许他,会是她人生中的贵人,他会教她很多东西,他会是自己的老恩师。

正在白唯唯微低着头,认真地揉着微微疼痛的腿时,门吱呀一声开了,走进来了一位青竹白衣少年。

只是这少年带着金色半截鬼面,微露嘴唇和下巴,鬼面微凸,黑漆漆的眼洞,怎么也看不见眼睛。

少年有一头黑色长发,并不是宫中人的装扮,只是简单的挽了个黑色发髻,身后垂下几缕头发。

他身材消瘦,但气亦非凡,一步一脚印,淡定从容地走向白唯唯。

白唯唯也抬头看到了他,立刻收回了痛苦的神情,只是疑惑这个人是来干嘛的。

“你是陆太师的人吗?”

少年一顿停下脚步,微微躬身,面具下的薄唇轻启,一阵宛如天籁的声音回荡在了白唯唯耳边,“娘娘,琴棋书画您想先学什么?”

白唯唯听到这好听的声音,像听到了初春白融,溪流叮咚,一时出了神,愣愣地傻瞪着眼睛望着来人。

“娘娘!”少年又开口。

“啊!”白唯唯这才意识到他是在问自己,于是很尴尬地笑了笑,“哦,呵呵……”

“那个,”白唯唯回到正题,“你是陆太师?”

“微臣不敢当。”少年又微躬身,动作周到,“免贵姓陆名炜,是太子故交,太师也是太子私下里的称呼,不值一提。”

哦,白唯唯又傻笑了一阵,“我,我还以为你是一个……”

白唯唯心里想的其实是“老头子”,但看这人怎么也不到二十,于是就改口为“年迈的老人呢”。

少年没有动,仍微躬着身子,白唯唯见状,立刻请他入座,“陆太师请您来这里为白唯唯授课吧。”

她很开心,眉眼都透露着笑容,其实还是一贯的孩子气。

可少年直起身子并没有移动,而是低头说了句,“请娘娘上位。”

“不,太师应该在上位。”白唯唯依旧笑着,露着好看的酒窝。她还是知道长幼尊卑的,虽然自己在这儿沾了长诀太子的光,但是,人家是老师,连金亦飞都称他为太师所以更应该尊重了。

但他仍微低着头,不顾风云变换,背脊挺直,不怕天地毁灭。仅仅露出的唇一动不动,精致如画。

白唯唯见他还不动,就什么也不顾的站了起来,可谁知因为跪坐的时间太长了,又因为起的迅猛,白唯唯一站就双腿一软,眼看就要瘫倒在地。

就在这时,少年一惊,顾不了那么多,便闪身过去抱住了白唯唯。

白唯唯一定睛,就直直望向了面具里的眼睛,可是什么也没看到。

若是此时白焰在,肯定又会担心,因为,他知道白唯唯得的这种怪病,知道她每一次昏倒都是意味着什么,只是在这时,一切都没有那么重要了。

而少年却像被揭穿了秘密似的,害怕了白唯唯明亮的眼睛,立刻转了头,双手松开白唯唯让她自己站立,口中道,“劳烦请娘娘上位,若是微臣在上位,恐怕太子会责怪微臣了。”

白唯唯这才明白他为什么不去上位,于是她立刻拉住少年即将抽走的手臂,急切地解释,“您是在说皇兄吗?我是他的妹妹,不是娘娘,不用担心他会责怪您。”

第二十四章 苍儒

华府里,雕梁画栋自成一家,富丽堂皇的大庭寝室,放置着古色古香的屏风衣橱衣架,别有洞天,各种青花瓷瓷器琳琅满目、鳞次栉比,正厅墙面金碧辉煌,花园里假山高耸入云、重峦叠嶂,园里的大理石白鹤举世闻名、盖世无双,青瓦红墙,俨然有序。

正厅里,华冉与华陈氏在茶几前闲谈,华陈氏兴致高涨,自己弄了套茶具,为华冉泡茶。

她从红泥潮汕风炉上提起一只玉书碨,往空的孟臣罐里注入了些许山泉清白开,去除壶内杂味,帮助挥发茶香。孟臣罐旁放置这三只薄瓷小杯若琛瓯,呈品字型,杯身透如纸,白似白,小巧玲珑,酷似半乒乓球状,又加山水彩绘,题字“清心明月”,据说三只小杯叠起来可含于口内而不露。

华冉面容平和,道,“宫里传过来消息,慧儿果真留下了。”

华陈氏将乌龙茶装入茶荷内,随即将一个茶荷递给了华冉,“本就如此,慧儿这姑娘有灵气,长得又出众。”

华冉细细鉴赏着乌龙茶叶,“也是,其实我倒是觉得慧儿这孩子挺中意咱家容长……”

华冉话音未落,容长骑完马,将手中箭筒与弓箭递给小仆,径直来给父母请安,正巧到门外,也听到了阿玛的话,心里一惊,暗想,阿玛怎么这样说?慧儿的心意果真如此?自己都还没知道,阿玛就知道了。

“慧儿做儿媳也不错。”华陈氏用茶匙将茶荷内的茶叶拨入壶中,又将玉书碨里的开水倒入茶盅内,进行温杯。

华容长一听,不觉一笑,难道天底下的父母都喜欢这样暗地里讨论自家孩子么?

想到这,容长精致的唇慢慢上扬,忧郁的眼睛也露出一丝喜悦灵光。

华陈氏高提水壶,水自高点下注,茶叶在壶内翻滚,像受惊了的白鹭群慌忙散开,接着她将茶汤倒入玉书碨,为了不让茶汤内之香气无效散发,就将茶壶壶嘴与玉书碨紧挨着。

“只可惜,按中原人规矩,她留在了皇宫里,那可是一堵天样红墙啊!”

她又将茶盅内之茶汤再行分入杯内,只有七分满,又将双手托着一只若琛瓯给华冉敬茶。

华冉未急着品茶,垂眼微观其色,又近身细闻其香,微笑着转头看了看华陈氏,方品其味,三口品完。

她径自泡着茶,却不知门外自己的儿子,面露忧容,眼中满是遗憾,看来表妹也同他人一样,大好年华却只能独自在宫中渡过,表妹本来就是活泼的性子,到了宫里,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情才好啊!

华冉也叹了一口气,“等长诀太子做了皇帝,这天下的女人就都是太子的了……”

“阿玛,额娘,”华容长大步流星走进室内,带着略微的情绪。

华冉一惊立即放下若琛瓯,“容长?”

华陈氏也静静地看着儿子,显然知道他听到了二人的谈话,她只能另转话题,“容长啊,来,坐下来品尝一下额娘的手艺。”

“谢过额娘,孩儿刚练完骑射,满身尘土,不宜饮茶。”

“那就先去收拾一下,额娘与你阿玛在这里等你。”华陈氏一脸慈祥。

“好。孩儿先行退下。”华容长拜别。

不多时,华容长沐浴完换了一身轻便的装束,干干净净,举止文雅,来到茶几旁,得了华冉应允,才入了坐,与华冉华陈氏饮茶。

“容长,三日后,苏丞相要带着雨音来府上看戏,你也跟着我一块看戏去吧。”华冉忽然想起来苏中君过几日要来看戏,劝着容长一起去,不知是何用意。

“也是,容长啊,你现在大了,也该见见官员了,对你以后有帮助。”华陈氏也让容长去。

容长虽不善与人交际,看父母这样说,也不便推辞,只得应下。

闲暇时间里,白唯唯总是在落地窗前看室外的梨花,一朵朵洁白无瑕,也触摸过东风吹来的梨花花瓣,她纤细白皙的手捏着圣洁的花瓣,放在鼻尖轻轻嗅着。

正道是:东风无情引梨花,室内人凉,伊人伴飞花。

这天一早,白唯唯便起床梳妆,那四个宫女伺候着她,她出奇的精神,那是因为今天就要去见自己的老师了。

金亦飞说了,要听陆太师的话,尊敬太师,以后就跟着陆太师了,如果有什么重要的事要找他的话就要告诉陆太师,陆太师会通知他。

看来这是很重要的人物啊!可得好好对待呀!

收拾好,吃过早点,白唯唯就赶快去了书房。

稍显黑暗的室内走廊,光洁的木质地面,白唯唯穿着红色纱衣百合束腰裙,带着两个紫金镂空长护指,右手的无名指和食指夹着一块紫色手帕,顶着高高的发髻,踩着红色花盆鞋,昂首前行,亭亭玉立,腰肢纤细,一颦一笑之间灿烂了星云,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大家风范,一点也不像刚进宫几天的人,倒像个受到良好教育的公主,不急不躁地向书房走去。

白唯唯亲自推开门,规规矩矩的跪坐在了琴桌旁的下位,上位当然是留给陆太师的。

白唯唯就这样老老实实的等着那位德高望重的陆太师,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白唯唯一动不动地跪着,只是膝盖越来越有些疼痛,可那位陆太师一直没到。

说好吃过早饭到,可没过一会儿,门外就传来宫女通报去吃午饭的声音。

白唯唯害怕那位年长的太师如果正巧来了,会觉得自己不尊敬他,所以让婢女先下去了,自己仍跪着等那位太师。

又过了一个时辰,白唯唯的小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膝盖也有些麻,可她只是用手揉了揉,一动也没动耐心地等。

也不知为什么,白唯唯好似很乐意等他,或许他,会是她人生中的贵人,他会教她很多东西,他会是自己的老恩师。

正在白唯唯微低着头,认真地揉着微微疼痛的腿时,门吱呀一声开了,走进来了一位青竹白衣少年。

第二十五章 看戏

只是这少年带着金色半截鬼面,微露嘴唇和下巴,鬼面微凸,黑漆漆的眼洞,怎么也看不见眼睛。

少年有一头黑色长发,并不是宫中人的装扮,只是简单的挽了个黑色发髻,身后垂下几缕头发。

他身材消瘦,但气亦非凡,一步一脚印,淡定从容地走向白唯唯。

白唯唯也抬头看到了他,立刻收回了痛苦的神情,只是疑惑这个人是来干嘛的。

“你是陆太师的人吗?”

少年一顿停下脚步,微微躬身,面具下的薄唇轻启,一阵宛如天籁的声音回荡在了白唯唯耳边,“娘娘,琴棋书画您想先学什么?”

白唯唯听到这好听的声音,像听到了初春白融,溪流叮咚,一时出了神,愣愣地傻瞪着眼睛望着来人。

“娘娘!”少年又开口。

“啊!”白唯唯这才意识到他是在问自己,于是很尴尬地笑了笑,“哦,呵呵……”

“那个,”白唯唯回到正题,“你是陆太师?”

“微臣不敢当。”少年又微躬身,动作周到,“微臣姓陆名炜,是太子故交,太师也是太子私下里的称呼,不值一提。”

哦,白唯唯又傻笑了一阵,“我,我还以为你是一个……”

白唯唯心里想的其实是“老头子”,但看这人怎么也不到二十,于是就改口为“年迈的老人呢”。

少年没有动,仍微躬着身子,白唯唯见状,立刻请他入座,“陆太师请您来这里为我授课吧。”

她很开心,眉眼都透露着笑容,其实还是一贯的孩子气。

可少年直起身子并没有移动,而是低头说了句,“请娘娘上位。”

“不,太师应该在上位。”白唯唯依旧笑着,露着好看的酒窝。她还是知道长幼尊卑的,虽然自己在这儿沾了长诀太子的光,但是,人家是老师,连金亦飞都称他为太师所以更应该尊重了。

但他仍微低着头,不顾风云变换,背脊挺直,不怕天地毁灭。仅仅露出的唇一动不动,精致如画。

白唯唯见他还不动,就什么也不顾的站了起来,可谁知因为跪坐的时间太长了,又因为起的迅猛,白唯唯一站就双腿一软,眼看就要瘫倒在地。

就在这时,少年一惊,顾不了那么多,便闪身过去抱住了白唯唯。

白唯唯一定睛,就直直望向了面具里的眼睛,可是什么也没看到。

若是此时白焰在,肯定又会担心,因为他知道她每一次昏倒都是意味着什么,只是在这时,一切都没有那么重要了。

而少年却像被揭穿了秘密似的,害怕了白唯唯明亮的眼睛,立刻转了头,双手松开白唯唯让她自己站立,口中道,“劳烦请娘娘上位,若是微臣在上位,恐怕太子会责怪微臣了。”

白唯唯这才明白他为什么不去上位,于是她立刻拉住少年即将抽走的手臂,急切地解释,“您是在说皇兄吗?我是他的妹妹,不是娘娘,不用担心他会责怪您。”

陆炜一怔,不知是因为白唯唯抓住了他,还是因为听到了什么。

恍惚间,白唯唯就把他带到了座椅上,摁下他并迅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跪坐下来,双肘放在桌子上,双手攥起拳头托着小巧可人的脸,一身红衣的她显得清丽脱俗,一点儿妖艳的感觉都没有,纯澈的眼神无比期待的望着刚坐定的陆炜。

他不再推辞,轻轻转头,透过面具看向白唯唯,又转过头,无声无息,双手抚琴,奏了曲《流水》。

她仔细地盯着他,听着优美的曲子,竟又出了神,他为什么带着面具呢?

情不自禁,她伸出芊芊玉手,想拿掉他的面具。

陆炜沉迷于焦尾琴的美妙旋律,一时没注意,在白唯唯触摸到面具时他才反应过来,本能的出手抓住了她的手。

白唯唯身子一怔,一股莫名的血液,汇聚到眼睛,变成惊讶全数还给了他。

他也转头看了一眼她,又立刻低头,松开了手,像是被自己吓到了,慌张的站了起来,向她道歉,“公主恕罪,微臣失礼了。”

他径自叫了白唯唯公主,因为他还不知道白唯唯是什么身份。

白唯唯坐正了身子,看出了他的严谨与敬畏,“陆太师,方才是我失礼了,还请陆太师继续为我授课,我会老老实实地听着。”

陆炜微微起身,透过面具看着白唯唯这般认真的面容,喉结一动,并没有说什么话。

明明是你先错了,为什么你道歉还那么理直气壮?你先犯了禁忌,又主动乖乖认错,这让我怎么再责怪你?

“只是,我很好奇您为什么要带着面具,还有,我想知道您长什么样子。”

白唯唯坦白地告诉陆炜她的想法,不藏不掩。

“微臣有罪,恐不能满足公主的好奇心。”他再次鞠躬。

白唯唯更是好奇,瞪大了眼睛盯着拥有好看身姿的陆炜,听他的解释。

“微臣脸上自幼便带有一块胎记,怕吓了旁人便一直以面具示人。”

“原来是这样。”白唯唯不强人所难,真是可惜了,不过,她竟然想帮他治好,因为她总感觉这金色面具下是一张绝美的脸,而且现在她可是当今皇帝的妹妹,找个名医,应该很容易吧。

一段小插曲后,二人相处得还算融洽。

“古人云:琴有五不弹,疾风甚雨不弹,尘市不弹,对俗子不弹,不坐不弹,不衣冠不弹。这把琴,名为焦尾,说来,亦有段故事。”陆炜抛去之前的尴尬,静心为她讲解,毕竟这才是长诀太子拜托自己的事。

白唯唯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骨骼分明的手来回波动琴弦,听着柔和缠绵的曲子,待他细细讲来。

“灵帝时,京城有儒生蔡邕,因屡次上书陈述自己的政见,违背了圣上旨意,正得宠的宦官也有些憎恶他,精明的他便考虑到自己免不了要遭到毒害,于是就流亡江河湖海。当他到吴郡时,吴郡有人烧桐木来制炊,他听见火势猛烈的声音,自觉是一良木,因而请求吴人把桐木给他。之后,他便把这段桐木削制成琴,由于琴尾已经烧焦,因而把它取名为‘焦尾琴’……”

第二十六章 娘娘

京城集市上热闹非凡,昌明隆盛之邦,花柳繁华之地。一青衣少年悠闲地四处游逛,这少年名为冷封,是义安帮的新任帮主,义安帮打着匡扶正义的幌子,做着苟且之事,持枪凌弱更是寻常事,但是因为其阿玛,也就是前任帮主冷子龙,是柳穆的结拜兄弟。

柳穆是当朝元老柳尼的儿子。柳尼、苏中君、华冉,林顾是当朝四大辅政大臣,辅助伯帝上位,对当朝伯帝盛世的兴起有着很大的贡献。

冷子龙在京城很是猖狂,死在他手下的男人不再少数,女人也有,让人闻风丧胆,京城的官员也都忌惮他三分。

一年前,冷子龙在雅水阁闹事,惹了三条人命,其中有一个正好是苏中君的世交,苏中君这里就不可能放过这个街头混混了,当初还要一窝端了义安帮。最后柳穆费尽心思才保住了义安帮,但是冷子龙就没有那么好运了,被苏中君五马分尸了。

然而这些这个小帮主都不知道,柳穆在这个帮派里也有着一席之地,当时兄弟们都主张让柳穆做帮主,但柳穆却主推让这个冷封来做帮主,一为对冷子龙的愧疚,没有保全兄弟的命,只好更加的呵护兄弟的孩子;二便是自己是朝中大臣,很可能继承阿玛职位,如果这时被伯帝发现自己暗自组建黑帮,别说职位了,就算是性命也难保。

原本什么也不懂的少年,在黑道中混了一年的时光后,也变得精明了不少,知道了有些事在这个道上是不算什么的,比如欺占良家妇女,当然,他还不懂这档子事,也不理会手下人风花雪月。也知道了有些事是必须做的,比如,扩大自己的帮派,巩固自己的地位。

冷封自顾自地走着,转了一个僻静的胡同,忽然看见一个年龄相仿的少年,他打眼一看,这少年一身束腰黑衣,衣襟、袖口修饰着火焰纹理,脚上是白底黑缎的朝靴,一瘸一拐地,胸前有明显的荆条抽打的痕迹,衣服破裂,露出血丝,嘴角还有道血,面目狰狞,好似很疼痛。

少年与冷封相向而行,在少年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冷封忽然用眼角看到了少年右颈后侧的红色火焰纹身,忽然眼睛发亮,转身拉住了这个少年的手臂。

“兄弟……”

这少年一停,但是根本没打算理会冷封,只是稍微一停就又继续前行。

冷封却没打算放弃,做什么都是要坚持的。

“你的堂主为难你了?”他转身跟着这个少年。

“管你什么事?”少年终于说话了,还看了看冷封,眼神戾气颇重,还好冷封心脏承受能力比较好。

“兄弟,看你武艺超群,却只做他白焰的小弟,默默无闻,”冷封认识赤焰堂里的头目,没见过这个少年,想也知道是个小手下,谁不想少年得志,一朝成名,“到我这里来吧,我让你做二帮主。”

这少年停了下来,拿着冰冷的眸子来看冷封,却始终不表达意见。

冷封见有希望就继续说,“兄弟,难道你不想让伤害你的人受到应有的惩罚吗?你咽的下这口气吗?黑吃黑的社会,讲什么背叛与忠义?”

少年眼里多了些纠结,神情有些恍惚,蓦地咽了口口水,喉结一动。

“我知道,白焰贩卖军火烟草,只要你能给我找到证据,我保证能为你出了这口气。”

少年握着剑柄的手松了松,转身就离开了。冷封见状,得意一笑,跟了上去。

果然,冷封与那少年一后一前来到了赤焰堂,那少年走到门口,就对着门前的侍卫说,“堂主邀冷帮主一聚。”

那侍卫就让开了道,两人就一路顺风顺水的进了白焰的寝室。

少年直爽,直接走到白焰床边,掀开枕头,露出了一把火绳枪,然后又到了旁边的柜子旁,打开了柜子,里面是两箱食盐。

冷封见此,满是压抑不住的欢喜,走到床边拿起来那把火绳枪,来回看了看,“还真是把稀罕玩意。”

他又到柜子旁,伸出手捏了一点食盐,细细地碾磨着,眼间是得意的光,嘴角含笑,像是追到猎物的小豺狼。

堂门口,两个侍卫忽然一惊,望着刚刚回来的白焰,其中一个侍卫随即抱拳,“堂主,冷帮主来了!”

原本以为白焰会震惊,谁知他竟然轻轻点了点头,俊颜平静如水,像平常一样,用极其沉稳的步伐走回了寝室。

寝室的门大敞,他脊梁挺直,一步一乾坤,不顾风云变换,直到视线里多了两个人的影子,眼睛里才略微有些异样,但说不出是惊讶。

“白焰,你看这是什么?”冷封坐在桌子旁,见他来了,就站了起来,拉开了桌子上的绸缎,露出了一把枪与一小盒食盐。

白焰什么也没说,只是转头看了看少年,接着又望向了一脸得意的冷封。

冷封仔细地观察着两人的神情,却见两人都没有太多表情,这个少年甚至都不看白焰。冷封无奈一笑,赤焰堂的人都这样,一副面瘫的脸面。

“白焰,我已经派人去朝廷报案了,有理有据,你逃不了了。”冷封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了几声打斗声,然后是整齐有序,铿锵有力的兵队前进声。

白焰稳如泰山,面不改色。

不多时,那些侍卫已经到了室内,忽然白焰竟慢慢地向前动了……

冷封以为他要与他打斗,于是紧紧抓了抓腰间的剑。

谁知白焰忽然一笑,一种反败为胜的笑,他随意地扫了一眼枪支与食盐,语气轻浮,“你看清楚了?”

冷封不解,东西都明摆着放在这里了,什么叫我看清楚了吗?

白焰见他没有明白,开口道,“这把火绳枪只是玩具,那是白糖。”

冷封怎么也是混社会的人,断然不会轻易相信,以为他在骗自己,“呵呵,死到临头了,还嘴硬?”

白焰轻笑,“你自己看看。” 冷封不解,拿起那只枪,到处看了几遍,也没看出门道,因为没有研究过这样的枪。

白焰无语,就这样还是义安帮帮主?

他走过去,拿过枪,将枪筒对着他,“这里是封死的,不通!”

冷封下了一跳,立刻一闪,却发现他不是打自己,于是瞪了瞪眼睛,不敢相信地将眼睛凑到了枪筒口,“堵死的!!”

这支枪的枪筒是实的,并没有办法用来当兵器,所以这不能要挟他了,“那这盐?”

冷封不再看他,自己走到桌前,用手指沾了沾他所谓的盐,然后送进嘴巴里舔了舔,脸立刻变了颜色,他这才发觉,自己被这个帮主骗了,“你!”

少年什么也没说,走了几步站在了白焰背后,只不过,是正常的走路。

白焰面不改色,冷封却看傻了眼。

白焰转身,笑着对侍卫长说,“小弟不懂事,劳烦各位了,雅水阁新进菜肴佳酒,已备好宴席。”

“白堂主,言重了。告辞!”

“你们!”现在的他欲哭无泪,自己还以为可以吞并了这个赤焰帮,结果自己却被戏弄了,但是贵为一帮之主,他还是有些胆量的,他挺了挺身板,提亮了稍显稚嫩的嗓子,“竟然敢欺骗本帮主,以为我是好惹的吗?”

白焰猛地抬眼,吓了冷封一跳,“没什么,就是想与你谈谈人生……”

第二十七章 藏娇

晚上,金亦飞青衣便服来到白唯唯这里,两人坐在桌旁一同饮茶,小几上放着一套冰裂茶具,有一提柳芽绿冰裂壶,周围围着六只柳芽绿、梅花紫、杨木黄、蓝莓蓝、湖水碧、麦芽棕六色冰裂杯各一。

白唯唯小心翼翼地将茶倒进冰裂纹杯里,缓缓一提,举止优雅端庄。

“陆太师没为难你吧。”金亦飞品了口茶,漫不经心地问。

“没有,”白唯唯老实回答,“不过人家分明那么年轻,怎么对得上太师这个称呼了?”

“那是因为他有这个资格,我是不会乱叫的。”金亦飞由衷地回答。

好吧。

白唯唯应了一声,忽然略微拗口的叫了声,“你,能不能帮我找几位名医吗?专治胎记的。”

金亦飞看着白唯唯真挚的眼神,明白她想的是什么,抿了抿嘴直言道,“你以为我没想过吗?我已经找了好几回了,都说治不好,我也没法子。”

白唯唯又沉默了,真的不可以吗?

“太子,太子殿下,不好了,皇上驾崩了!!”

“什么?”金亦飞大惊,看了一眼白唯唯就急忙跑了出去。

白唯唯也很是吃惊,怎么就去世了?自己还没见过他呢,还真有些遗憾。

“小喵,你说人的生命是不是很脆弱?”她看了看趴在虎皮塌上的黄猫,认真地思考人生。

“喵呜。”黄猫为了不让白唯唯冷场,应付地叫了一声。

“是吧,我也这样觉得。”

黄猫不屑地抬了抬眼,又摇了一下尾巴,继续瘫着:“……”

这几天皇帝驾崩,整个中原举国哀掉,其他六国的国王与使臣也都纷纷前来祷告。金天国的皇帝金天昭与他最喜欢的小皇子金天皓月,木芒国的国王木信尘与他妹妹木信子,海禺国的帝神海哲,守真国的国王银晨,冰弋国的冰王摩叶,以及弗离国的弗离拓还有各自的使臣全都来到了当朝。

跟随弗离拓的高僧也来了。

这高僧趁祷告完就在一个角落作法,拿出了一个玻璃球,扬尘一挥,玻璃球立刻亮了,接着,他念了几句口诀,玻璃球中忽然飞出一丝光线,越过重重宫墙,窜入了苍儒宫。高僧暗自欣喜,一闪身来到了宫中,看到了正在和陆炜学棋的白唯唯。

陆炜好似感觉到有些异样,右手轻轻放下一颗黑陶棋子,待棋子落在棋盘,发出一声沉重的响声,一圈圈的淡蓝光波慢慢晕开,他额前长长的几根发丝微微扬起。

高僧感觉到自己暴露了,想到不急于这一时,于是就闪身不见了,光波亦消失匿迹。

祭祀的时候还的发生了一个小插曲,华容长也来了,站在华冉身旁。太皇太后端仪在祭祀礼节结束后,由长诀陪着来到了大臣中间,她手戴双蝠捧寿金质护指,身着明黄色朝服,披领及袖俱石青,片金加貂缘,肩上下袭朝褂处亦加缘,绣文金龙九,间以五色云。中无襞积,下幅八宝平水。披领盘二龙,袖上各有一正龙,袖相接处亦有行龙两条,领后垂明黄绦,气势磅礴,让人不敢亵渎。

端仪恍然看见了年少的华容长,也听众多大臣称赞华容长才华绝代,便低声对着长诀道,“让容长来给你伴读吧……”

伯帝驾崩并没有影响到白唯唯,她很认真地在学习,基本上,陆炜教了,白唯唯都会在他离开后再温习几遍,直到可以熟练掌握,可以与师傅在还未开得樱花树下下一盘棋,可以与师傅在一张宣纸上一同做一首诗,可以用焦尾给师傅弹一段简单的曲子。

当然,白唯唯也从来没忘记一件事,一有空就向金亦飞的书房跑去,毕竟自己的书房里没有什么有用的书,还问了许多宫女知不知道哪位大臣可以治好胎记,可都没有什么结果。

每次送走陆炜后,白唯唯就到书房扒书,白唯唯想着,要是在现代就可以做手术了,可现在的情况只允许用中药治疗,白唯唯也知道,有一种涂药可以治胎记,但是,具体她不清楚,一窍不通,所以她只好每天翻医书。

有时竟完全不管自己的身体,找书熬到半夜,身旁的宫女看不下去了,一再提醒,白唯唯才回房休息了。

“公主,颜院使来了。”璃月在大殿门口冲着殿内正在发呆的白唯唯叫到。

白唯唯听到璃月的声音,转过头,看到一英俊潇洒的中年男子,身着五品白鹇补服,缀有金竹丹月,加有回形纹外缘,脊梁笔直,一身豪气,脖挂朝珠,眉亦中透漏着不言而喻的正气,留有一缕黑胡。这是刚刚上任的颜院使,白唯唯从一位宦官那里打听到的,医术高明,识得各种野方。

“进来吧。”白唯唯起身,踏着红色花盆鞋袅娜向前,手戴白玉护指,捏着白色柳枝丝帕,一身金黄色丝袍,领口加白色水貂貂皮,高贵大方。

“微臣颜书宇请公主的安。”颜书宇大步迈进来,双手互拍箭袖,一挎衣摆,右腿屈膝,左手前垂,身子前倾。

“颜院使,快快请起。”白唯唯见此人竟如此尊重自己这个没有半点名分的格格,拍袖以示无刺杀之心,又来两袖清风以示忠诚,便心生敬畏,立刻双手扶起,两人一同起身,只是白唯唯看着颜书宇的面相,感觉好生面熟,却一时不知在何时何地见到过此人。

与白唯唯不同,颜书宇低着头,严守宫规,不看白唯唯。

“颜院使,请坐。”白唯唯请颜书宇入座。

“公主请。”他声音沉稳,拘谨有礼。

璃月自觉去泡茶,只留白唯唯颜书宇两人。

“颜院使,听闻您医术精湛,擅医各种病症,本宫叫你前来是因为本宫想找个能够治疗胎记的方子,不知院使可有好的药方?”白唯唯努力掩盖自己的幼稚,语气像大人一样,亲民却又保持着皇家风范。

“微臣无能,只略知一民间药方。”颜书宇自谦,严谨抬头,轻轻望了望白唯唯。

白唯唯一听,心生喜悦,立刻眉开眼笑,露出酒窝,“当真?“

璃月将泡好的普洱稳稳地托来,放置在二人身旁的茶几上,之后便又悄悄退下。

颜书宇看到白唯唯这一笑,顿觉有些特殊的感觉……

第二十八章 清白

上回说到,颜书宇看到白唯唯这一笑,顿觉有些特殊的感觉,可一时道不出来,只好回答白唯唯的问题,“据微臣所见药方记载,以僵蚕、白附子、白芷、山柰、硼砂各二钱,石膏、滑石各三钱,白丁香一钱半,冰片半钱,研成极细粉,每日入寝前用水或牛乳调匀,搽面部。”

白唯唯听得稀里糊涂的,这几日看书,也耳熟了这些药材,但是现在自己不方便出去找药材,还有她一个医外人,断不知这些药材与分量,“那,院使可有这些药材?”

颜书宇是通情达理之人,自知一个宫里的公主找药材会很不便,于是主动为白唯唯解决难题,“还请公主稍等,微臣这就去太医院取来。“

说着,他就起身退下。

“多谢颜院使。“白唯唯也起身,双手放在身体左侧,右腿后屈,对他行礼表示感谢。

“公主折煞微臣了,微臣告退。”语罢,他徐徐退下,心里思忖起来,想着这平白无故出来一位公主,不知宫中发生了什么,是否有什么秘密,一时也难以解开,便赶去了太医院。

话说,苏中君要带林雨音来华府看戏,华冉命工匠们忙了两天将戏台搭好了,就在容长的住处怡虹院里邻水旁鹤的鹤汀阁,又请来两帮有名的京剧戏班来唱戏。

这天一早,容长洗漱好就早早来华陈氏处用了早膳。

华冉下了早朝将苏中君与林雨音一同带来,早有一众小仆在兰庭阁摆了两桌早膳,华冉、苏中君一桌,各自进了食。林雨音独一桌,进了些点心,拿身旁小仆奉来的湿热毛巾拭了朱唇,又有小婢女撤了饭菜,将茶水摆上。

林雨音自顾自饮了几口,刚放下茶盏,容长就从羊肠小道走了来,后跟着几位婢女。

林雨音望向容长,先前,林雨音早就听闻华府公子风度翩翩,模样极好,经典记得极熟,性格又成的十分好,这一见容长真容,心底不免有些触动,小心拿纤手掩了面,留两只似哭非哭令人怜爱的泪眼偷瞄容长。

容长上来拜过了两位大人,朝林雨音点了头,就坐在了林雨音一桌,戏文就开始了。

头一出便是名曲儿《钗头凤》,只见满头凤冠,华服霓裳的女旦轻盈盈上来,一时唱了起来。

曲毕,华冉与苏中君各自谈了几句,华冉早知林雨音通晓诗文,因问雨音道,“雨音,这戏班可还合心意?”

“伯父有心,小辈哪知戏文里的门道,只不过听个耳欢儿,看个眼喜儿,听闻这女旦才十二三岁,有此造化,着实令人钦佩。”林雨音道。

容长一旁听着,并没想搭话,只想着再看戏。

华冉笑笑,“年级确实小,功夫还没到家。”

又命人接着唱戏。

两帮戏班轮换着又演了几出,那十二岁的小姑娘又上来演了出名曲儿《贵妃醉酒》,想是太乏了,衔杯时不小心将酒杯掉到了地上,四人也一惊,小姑娘眼却猛朝容长方向望去,一时与容长撞上,眼珠像个灵鹿似的躲了容长的眼睛,容长心里一怔,也没在意。

又见小姑娘恢复原状,走起醉步,摆起扇舞,尖嗓唱着,真是歌有裂石之音,舞有天魔之姿,众人看入了神,一时将先前的失误抛到九霄云外了。

林雨音恰巧看到女旦望着容长,也不知是何用意,林雨音看了看容长,容长却在认真地看戏,又正大光明的仔细看了容长的模样,怎么看都找不出瑕疵,心里便有些欣喜,她暗自将京城所有的名家闺秀想了一个遍,却没想到有谁能比自己更适合华容长,想到这儿又弯起了嘴角。

苏中君与华冉明着看戏,实则也是相对方家的孩子,两人也都看好容长与林雨音这对璧人,又门当户对,结为亲家又能增添朝中势力,两人都巴不得。

只是这容长一点也觉察不到,看完戏便打算回住处,送走了苏中君二人,容长便拜别了阿玛,回住处。

容长进了院子,两边尽是游廊相接,院中点衬这几块参差山石,一边种几本芭蕉,一边是丝垂金缕的女儿棠,正待容长打算去书房温书,忽听得前方山石后传来一阵急促的喘息声。

容长走近一瞧,却什么人都没有,只看到青石上一方白色丝帕,上面绣着几朵墨梅,容长心生好奇,将手帕捡了来,想着是自己院子里的婢女落下了,便带回了书房,打算人来寻时,再拿出来。容长便继续温书,没再寻思。

白唯唯伸了一个懒腰,刚频频袅袅地从北辰阁出来,远远看见陆炜不急不慢地走过来,白唯唯见到他的影子,眼睛一亮,立刻笑逐颜开,不禁脱口而出,“师傅。”

陆炜早已看见她,包括她在门里面伸的一个懒腰,见她如此大惊小怪,不觉有些疑惑,为什么她能那么容易就开心呢?

想归想,他还是点了点头,走近行礼,“公主。”

“师傅,您快起来,徒弟还没给您请安呢,怎么能让师傅请安?”白唯唯跑到他身侧,双手抬着他的肩,将他扶了起来,“以后师傅见了徒弟还是不要行礼了吧,反正这里只有咱们两人,不会被外人看见的。”

陆炜站直身子,后撤了一步,手臂从白唯唯手里抽了出来,又恢复以前的姿势,一手在前,一手在后,面具下的脸仍不知有什么表情。

虽然他身子后退了,但是嘴上却在回应白唯唯,“谢公主,微臣记得了。”

白唯唯习惯了师傅的高冷,也就毫不在意他对自己的疏远。

就在这时,一阵风忽然从东方刮来,白唯唯不自觉抬头望向天空,一只蓝色的蝴蝶风筝在一颤一颤地翱翔,白唯唯大喜,一时忘了用敬语,“风筝!师傅,你看,是风筝!”

陆炜一怔,这孩子又把手放在了他手臂上……孩子?他自己也是个孩子啊……只不过有点沉稳成熟,只不过不会轻易向他人流露自己的感情。

只思考了一刻钟,他转身向白唯唯指着的方向看去,而后就看到了那只风筝。

没等陆炜说什么,好像他也不会说什么,白唯唯就松开他的手臂,一路小跑出了苍儒宫,进了御花园。

第二十九章 驾崩

华容长与阿玛道了原末,苏中君笑称,“我断觉得容长没做过这等事,华大人竟然还不如我一个外人了解容长吗?”

华冉细想来,觉得自己确实有错,只是碍于面子硬是教导了容长几句,“好了,回去吧。家丑都丑到苏大人这里来了。”

华冉嘟囔着,苏中君开怀大笑,送走了两人,抚了抚胡须,更加赞赏容长为人。

晚上,金亦飞青衣便服来到白唯唯这里,两人坐在桌旁一同饮茶,小几上放着一套冰裂茶具,有一提柳芽绿冰裂壶,周围围着六只柳芽绿、梅花紫、杨木黄、蓝莓蓝、湖水碧、麦芽棕六色冰裂杯。

白唯唯小心翼翼地将茶倒进冰裂纹杯里,缓缓一提,举止优雅端庄。

“陆太师没为难你吧。”金亦飞品了口茶,漫不经心地问。

“没有,”白唯唯老实回答,“不过人家分明那么年轻,怎么对得上太师这个称呼了?”

“那是因为他有这个资格,我是不会乱叫的。”金亦飞由衷地回答。

好吧。

白唯唯应了一声,忽然略微拗口的叫了声,“你,能不能帮我找几位名医吗?专治胎记的。”

金亦飞看着白唯唯真挚的眼神,明白她想的是什么,抿了抿嘴直言道,“你以为我没想过吗?我已经找了好几回了,都说治不好,我也没法子。”

白唯唯又沉默了,真的不可以吗?

“太子,太子殿下,不好了,皇上驾崩了!!”

“什么?”金亦飞大惊,看了一眼白唯唯就急忙跑了出去。

白唯唯也很是吃惊,怎么就去世了?自己还没见过他呢,还真有些遗憾。

“小喵,你说人的生命是不是很脆弱?”她看了看趴在虎皮塌上的黄猫,认真地思考人生。

“喵呜。”黄猫为了不让白唯唯冷场,应付地叫了一声。

“是吧,我也这样觉得。”

黄猫不屑地抬了抬眼,又摇了一下尾巴,继续瘫着:“……”

这几天皇帝驾崩,整个中原举国哀掉,其他六国的国王与使臣也都纷纷前来参加祷告。中原有个习俗,就是在每一任皇帝去世后七天内举办哀悼会,一个月内举办国丧。这次哀悼会,金天国的皇帝金天昭与他最喜欢的小皇子金天皓月,木芒国的国王木信尘与他妹妹木信子,海禺国的帝神海哲,守真国的国王银晨,冰弋国的冰王摩叶,以及弗离国的弗离拓还有各自的使臣全都来到了中原。

跟随弗离拓的高僧也来了。

这高僧趁祷告完就在一个角落作法,拿出了一个玻璃球,扬尘一挥,玻璃球立刻亮了,接着,他念了几句口诀,玻璃球中忽然飞出一丝光线,越过重重宫墙,窜入了苍儒宫。高僧暗自欣喜,一闪身来到了宫中,看到了正在和陆炜学棋的白唯唯。

陆炜好似感觉到有些异样,右手轻轻放下一颗黑陶棋子,待棋子落在棋盘,发出一声沉重的响声,一圈圈的淡蓝光波慢慢晕开,他额前长长的几根发丝微微扬起。

高僧感觉到自己暴露了,想到不急于这一时,于是就闪身不见了,光波亦消失匿迹。

祭祀的时候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容长站在华冉身旁,太皇太后端仪在祭祀礼节结束后,由长诀陪着来到了大臣中间,她手戴双蝠捧寿金质护指,身着明黄色朝服,披领及袖俱石青,片金加貂缘,肩上下袭朝褂处亦加缘,绣文金龙九,间以五色云。中无襞积,下幅八宝平水。披领盘二龙,袖上各有一正龙,袖相接处亦有行龙两条,领后垂明黄绦,气势磅礴,让人不敢亵渎。

端仪恍然看见了年少的容长,也听众多大臣称赞容长才华绝代,便低声对着长诀道,“让容长来给你伴读吧……”

皇帝驾崩并没有影响到白唯唯,她很认真地在学习,基本上,陆炜教了,白唯唯都会在他离开后再温习几遍,直到可以熟练掌握,可以与师傅在还未开得樱花树下下一盘棋,可以与师傅在一张宣纸上一同做一首诗,可以用焦尾给师傅弹一段简单的曲子。

当然,白唯唯也从来没忘记一件事,一有空就向金亦飞的书房跑去,毕竟自己的书房里没有什么有用的书,还问了许多宫女知不知道哪位大臣可以治好胎记,可都没有什么结果。

每次送走陆炜后,白唯唯就到书房扒书,白唯唯想着,要是在现代就可以做手术了,可现在的情况只允许用中药治疗,白唯唯也知道,有一种涂药可以治胎记,但是,具体她不清楚,一窍不通,所以她只好每天翻医书。

有时竟完全不管自己的身体,找书熬到半夜,身旁的宫女看不下去了,一再提醒,白唯唯才回房休息了。

“公主,颜院使来了。”璃月在大殿门口冲着殿内正在发呆的白唯唯叫到。

白唯唯听到璃月的声音,转过头,看到一英俊潇洒的中年男子,身着五品白鹇补服,缀有金竹丹月,加有回形纹外缘,脊梁笔直,一身豪气,脖挂朝珠,眉亦中透漏着不言而喻的正气,留有一缕黑胡。这是刚刚上任的颜院使,白唯唯从一位宦官那里打听到的,医术高明,识得各种野方。

“进来吧。”白唯唯起身,踏着红色花盆鞋袅娜向前,手戴白玉护指,捏着白色柳枝丝帕,一身金黄色丝袍,领口加白色水貂貂皮,高贵大方。

“微臣颜书宇请公主的安。”颜书宇大步迈进来,双手互拍箭袖,一挎衣摆,右腿屈膝,左手前垂,身子前倾。

“颜院使,快快请起。”白唯唯见此人竟如此尊重自己这个莫名其妙多出来的公主,拍袖以示无刺杀之心,又两袖清风以示忠诚,便心生敬畏,立刻双手扶起,两人一同起身,只是白唯唯看着颜书宇的面相,感觉好生面熟,却一时不知在何时何地见到过此人。

与白唯唯不同,颜书宇低着头,严守宫规,不看白唯唯。

“颜院使,请坐。”白唯唯请颜书宇入座。

“公主请。”他声音沉稳,拘谨有礼。

璃月自觉去泡茶,只留白唯唯颜书宇两人。

“颜院使,听闻您医术精湛,擅医各种病症,本宫叫你前来是因为本宫想找个能够治疗胎记的方子,不知院使可有好的药方?”白唯唯努力掩盖自己的幼稚,语气像大人一样,亲民却又保持着皇家风范。

第三十章 捣药

“微臣无能,之前才疏学浅,未治好陆太师的脸,后苦心钻研,只得一民间药方。”颜书宇自谦,严谨抬头,轻轻望了望白唯唯。

白唯唯一听,心生喜悦,立刻眉开眼笑,露出酒窝,“当真?“

璃月将泡好的普洱稳稳地托来,放置在二人身旁的茶几上,之后便又悄悄退下。

颜书宇看到白唯唯这一笑,顿觉有些特殊的感觉,可一时道不出来,只好回答白唯唯的问题,“据微臣所见药方记载,以僵蚕、白附子、白芷、山柰、硼砂各二钱,石膏、滑石各三钱,白丁香一钱半,冰片半钱,研成极细粉,每日入寝前用水或牛乳调匀,搽面部。”

白唯唯听得稀里糊涂的,这几日看书,也耳熟了这些药材,但是现在自己不方便出去找药材,还有她一个医外人,断不知这些药材与分量,“那,院使可有这些药材?”

颜书宇是通情达理之人,自知一个宫里的公主找药材会很不便,于是主动为白唯唯解决难题,“还请公主稍等,微臣这就去太医院取来。“

说着,他就起身退下。

“多谢颜院使。“白唯唯也起身,双手放在身体左侧,右腿后屈,对他行礼表示感谢。

“公主折煞微臣了,微臣告退。”语罢,他徐徐退下,立刻赶往太医院。

一早,白唯唯伸了一个懒腰,刚频频袅袅地从北辰阁出来,远远看见陆炜不急不慢地走过来,白唯唯见到他的影子,眼睛一亮,立刻笑逐颜开,不禁脱口而出,“师傅。”

陆炜早已看见她,包括她在门里面伸的一个懒腰,见她如此大惊小怪,不觉有些疑惑,为什么她能那么容易就开心呢?

想归想,他还是点了点头,走近行礼,“公主。”

“师傅,您快起来,徒弟还没给您请安呢,怎么能让师傅请安?”白唯唯跑到他身侧,双手抬着他的肩,将他扶了起来,“以后师傅见了徒弟还是不要行礼了吧,反正这里只有咱们两人,不会被外人看见的。”

陆炜站直身子,后撤了一步,手臂从白唯唯手里抽了出来,又恢复以前的姿势,一手在前,一手在后,面具下的脸仍不知有什么表情。

虽然他身子后退了,但是嘴上却在回应白唯唯,“谢公主,微臣记得了。”

白唯唯习惯了师傅的高冷,也就毫不在意他对自己的疏远。

就在这时,一阵风忽然从东方刮来,白唯唯不自觉抬头望向天空,一只蓝色的蝴蝶风筝在一颤一颤地翱翔,白唯唯大喜,一时忘了用敬语,“风筝!师傅,你看,是风筝!”

陆炜一怔,这孩子又把手放在了他手臂上……孩子?他自己也是个孩子啊……只不过有点沉稳成熟,只不过不会轻易向他人流露自己的感情。

只思考了一刻钟,他转身向白唯唯指着的方向看去,而后就看到了那只风筝。

没等陆炜说什么,好像他也不会说什么,白唯唯就松开他的手臂,一路小跑出了苍儒宫,进了御花园。

陆炜见白唯唯没了踪影,随即也慢步出了苍儒宫,到御花园寻找白唯唯的影子,不多时,他见白唯唯站在一个手扯风筝的妃嫔旁边窃窃私语,然后就看见那妃嫔笑着将手上的风筝递给了白唯唯。

当白唯唯笑意盈盈地拉着风筝朝苍儒宫来的时候,不知不觉,陆炜万年不会变形的精致嘴唇竟然似有若无的笑了!

“师傅,徒弟厉害吗?您看,飞得高吗?”白唯唯纤细白皙的双手一收一放的拉着风筝线,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

陆炜点了点头,还是无言。

白唯唯真是觉得师傅这样真是太无聊了,于是走到他身旁,将风筝递给他,“师傅,您试试!”

陆炜好像每次都不会预测到白唯唯会做什么,每次她的行为都让自己感到不可思议。

白唯唯见师傅迟迟的不肯不接,于是立刻打包票,“徒弟保证不会碰到你!”

陆炜看着她真诚的眼睛,思考了一会,然后接过了风筝线,果真是从白唯唯双手的上面抓住了线。

陆炜认真地放着风筝,谁知白唯唯忽然在他耳边说,“师傅,徒弟的功课已经完成的很好了,所以今天能陪徒弟玩一天吗?”

陆炜没说话,看了看白唯唯。

白唯唯见他还是不说话,“师傅不说话,就是默许了。”

知道自己耍了小把戏,白唯唯调皮一笑,露出迷人独特的小酒窝,太阳刚好从白云里出来,为她白嫩的脸颊与甜美的笑容蒙上了薄纱,顿时让陆炜的心脏停了几拍,不时,他心里默默地问,“真的是她吗?”

“师傅,你看这风筝多好啊!能飞那么高,多自在啊!”白唯唯看着四周高大的红墙,脸上忽然有了一些期许,“要是我也能飞就好了……”

陆炜扯了扯线,静静地看了看白唯唯的侧颜,忽然摇了摇头,甩掉刚刚的想法,可不能带她飞!

白唯唯见师傅摇头,以为是在笑自己无知,“就是啊,飞这种事,与我无缘了,不过皇兄好像会飞,那师傅是不是也会啊,为什么我不会呢?”

白唯唯在他身边习惯了自言自语,或者自问自答,所以这次也没想着陆炜会回答自己的话。

可谁知,陆炜竟然开口了,“微臣可以为公主效劳。”

白唯唯大吃一惊,“师傅,这是您除了讲课说的最长的一句话了……”

额,白唯唯好像经常语出惊人,与情商不在线。

“当当当……”一阵阵玉石相击的声音从白唯唯寝室传出来,珠帘后的雅间内,白唯唯盘腿坐在一张小型的万字炕上,旁边卧着那只黄猫,三四个月了,它的伤已经好了,现在又能活蹦乱跳的了。

炕上一张厚实的檀木桌,油滑锃亮,桌上几个小巧玲珑的青铜小器,盛着僵蚕、白附子、白芷、山柰、硼砂、石膏、滑石、白丁香、冰片。

白唯唯拿着玉石杵捣药,认真仔细,不为外物所打扰。长长的睫毛此时安安静静的,收敛了以往的调皮,变得稳重万分。

“太子驾到。”

第三十一章 辣条

“太子驾到。”

门外一个充满“磁性”的声音穿过大殿传入白唯唯的耳朵,吓得白唯唯一惊,来不及收拾就跑到了大殿,慌慌张张地坐在了美人榻上,见金亦飞进来,便起身走了过去,傻笑着,“你来了。”

她现在还不想让金亦飞知道自己在磨制消除师傅脸上胎记的药,一是因为她自己还不确定这药物的疗效,一是,她想给师傅一个惊喜,告诉了金亦飞,金亦飞肯定会给师傅说的。

“嗯,来看看你,一开始还以为你在书房和陆太师在一起。”金亦飞有些疲倦,坐在木凳上,大手扶额。

“没有,师父有事。”她看见他闭上了眼睛,看起来很劳累。看他这样,白唯唯也不忍心再让他心烦了,她也知道,现在他是太子,不久就是皇上,但是他现在还没有实权,被许多人耻笑,所以他要努力掌握皇权,除掉苏中君他们。

“你没事吧?看起来,你不太好过。”

金亦飞手搭在桌子上,睁开眼,也无暇顾及白唯唯和陆炜,“皇帝可不是好做的。长诀太子这个人,精力太旺盛,可把我累坏了,现在皇帝刚去世,我得稳定朝局,巩固我得势力,好择日登记。”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这一点,我还是很好的,天天无事,”白唯唯也坐了下来,忽然想起来一个事,“对了,你成了长诀太子,那你记得之前的事情吗?”

“记得。”他不以为意,“你不记得吗?”

“不记得,”白唯唯摇头,“不过还好,我一来就遇到了容长哥哥,他给我讲了许多我以前的事。”

“容长?哥哥?”金亦飞一脸嫌弃,撅起嘴,“当初,让你叫我一声哥哥比登天还难,就这么容易叫了他哥哥,切!”

“咳咳,那个,不一样啊,人家可是男神级别的人,文笔又好,长得还帅,人家让叫,也不好意思拒绝啊。”

“我前几天见他了,端仪让他来给我伴读,等国丧过了,他就进宫了,到时候让你们见面,”金亦飞伸着懒腰,瞅着她,“想他了?”

“真的吗?有点,”她承认,并十分认真地回答,“因为我感觉他离开我活不了……”

金亦飞瞪大了眼睛,“你也太自恋了吧!人家活得好好的呢!”

“那我就不用担心了。”

“切!人家拿你当回事了吗?现在,谁没了谁都能活,你还在这里挂念他,他早把你忘了。”金亦飞进了口茶,语气冰冷,“别把自己的精力过多的投入到这里的人,咱们迟早是要回去的,情缘越多,包袱越重。”

“我看的很开啊,就是怕你太投入角色了,成天忙的不可开交,现在的你显得特别疲惫。”白唯唯也开导他,顺便问了一句,“你就一直呆在这里不走了吗?”

“等把你安排在华容长身边我就回去,这个长诀太子快把我累趴下了,”他双手放下杯子,重重地抹了一把脸,“白妹妹呀,要是你是当朝皇帝你会怎么做?”

白唯唯并没在乎他怎么叫她,只是忽然想起了自己在高中历史课堂上出糗的事。

她是历史课代表,历史老师是一个年轻的女人,踩着黑色高跟鞋,烫着卷发,颇有气质,脾气也是出了名的好,特别喜欢白唯唯。

历史老师写得一手好字,每当上历史课的时候,每个同学都期待着她拿着无尘粉笔在黑板上刷刷刷地写下课题,动作一气呵成,苍劲有力,下面同学无不惊叹。

当时正在学近代史的鸦、片战争,老师英姿飒爽地讲完课,在课件上呈现出了一个问题,“如果你生活在鸦、片战争的年代,你会怎么做?”

毫无疑问,老师亲切的叫了白唯唯。

白唯唯站起来,正在思考该怎么回答,忽然她闻到了一股特别的味道。

“可以试想一下,如果你是皇帝你该怎么做。”老师以为她没有思路,善意的提醒她。

“努力拓展外交。”她一本正经的回答。

老师听到后也挺满意,点了点头,这个课代表还挺合她心意的,“那具体怎么做呢?”

“去英国卖辣条!”

没错,那股异香就是有同学在偷吃辣条。

吃辣条的那个同学一听,以为在举报她,立刻将埋在桌洞的头抬了起来,鬼鬼祟祟地把辣条塞进了桌洞,绷住了红红的嘴。

可是,班里有个同学“卟嗤”一声笑了出来,接着所有人,哈哈大笑……

“咳咳,”白唯唯回过神,总不能让他去别的国家卖辣条吧,不过,现在有辣条吗?

“这种事,我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能应付啊。”

“也是啊!”金亦飞感叹一声,又抬头仰在椅背上,“你这脑子,考大学都不一定能考上。”

“什么?”白唯唯睁大了眼睛,敢侮辱她的智商,“你竟然敢怀疑我的智商。”

她拧着头,生气的样子可爱极了,像只张牙舞爪的小老虎。

“说错了吗?”金亦飞一挑眉,还故作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没有啊。”

“你!”她再也忍不住了,站起身就去打金亦飞,金亦飞见形势不妙,立刻往外跑。

两人一路追逐,竟跑到了御花园。

“你站住,不许跑!”白唯唯踩着五厘米高的花盆鞋跟踩高跷似得,拿着手帕的手指着他,冲他大叫。

“你追不到我,哈哈!”金亦飞一脸得意,跑过青竹亭,却没看见亭中之人。

“落梅春来早,垂柳燕归巢。花丛蝶儿跑,相逐人儿巧。”一相貌出众的女子眼睁睁地看着金亦飞与白唯唯打闹着跑过,心生嫉妒,却又一副受屈的模样,“皇祖母,达达已去,世上就再无疼爱孙媳的人了,孙媳虽为皇祖额母给皇兄的太子妃,但是孙媳进宫六个月,皇兄从来没有与孙媳独处过。现又选秀了,孙媳……”

在她左侧的正是端仪,端仪还是挺喜欢这个柳尼的孙女柳凌,拉起她的手,只道,“你阿玛为四朝老臣,为我当朝立下过莫大的功劳,现今,他已逝世,哀家是不会亏待你的。”

第三十二章 未见

皇帝突然驾崩,几位有名望的皇子都想这扳倒长诀自己坐皇位,连安顺王爷也对皇位垂涎三尺,他想着借华冉极其党派上位,暗地里拜访过华冉,华冉敷衍应下,后与苏中君商议,还是决定推举长诀入位。

这日,华冉带着一身官服的容长来到了宫中,临别时,告诫容长,伴君如伴虎,一定要慎行,虽是太后亲自让容长来给太子伴读,但是还是不能太轻狂。

容长应着,跟一个宦官进了御书房。华冉去了大殿等着皇上早朝。

“奴才华容长参见太子。”

林子顾将华容长领进来,金亦飞坐在书桌旁,书桌上笔墨纸砚皆未动,只处放置着一张空白圣旨。

“平身吧。”金亦飞望向华容长,只见华容长身着官服,风轻云淡地回着“谢太子”,又不着痕迹地起身,气亦轩昂的站在书房中央。

没想到,两人坚定地注视了几秒,金亦飞便说出了一个令容长想也想不到的事情,“本宫读过你的文章,确实出类拔萃、见多识广,现在本宫要你为父皇作功德铭文!本宫登基大典时令人宣昭!”

他气势磅礴、盛气凌人、态度坚决,像是他早已想好的事情,其实,他在未见容长之前,还不太放心将这事交给他,但是等容长一进来,他就看好了他,像是一见钟情,便青眼相加。

“明白吗?”

他眼神冷冽,慢慢靠近容长,注视着他,眼神里毫无顾忌,像是和容长已经认识了许久,十分信赖他。

“奴才明白,”容长作揖,稍显迟疑,“太子一是要为先帝尽孝,二是要一展雄姿、实施亲政!”

“没错,没想到,你竟然懂得本宫的心思。”

华容长站直身体,说出了他的担忧,“只不过,奴才身份卑微,怎么可能与当朝元老抗衡?”

“你放心,你只管写你的文章,等你写好了,本宫即刻御笔誊抄,天塌下来有本宫顶着!断不会有你的事!更不会牵扯你的阿玛。”

“奴才遵旨!”华容长被他的豪气与大志所感动,心悦诚服的单膝下跪,双手抱拳。

“快快请起!”金亦飞有种遇到知音的感觉,没错,男人之间只有朋友与敌人。

“是!”容长起身,明亮的眼睛里满是对他的钦佩。

两人相视一笑,恍如多年未见的老友。

忽然金亦飞想起来了白唯唯,想着若是见到她的容长哥哥,肯定很开心,“容长,本宫还有一事要告诉你,你听了保证高兴!”

“太子请讲!”容长微微一笑,明媚灿烂又不失阳刚健硕。

“太子,该上早朝了。”

正在这时,林子顾从门外进来了,恭恭敬敬地向金亦飞提醒。

金亦飞不能延迟,毕竟朝廷大臣们都在等他,他只好拍拍容长的肩膀,“容长,下次本宫再告诉你,先回去吧!”

“是!”华容长恭送金亦飞出去,心想什么事情需要太子亲自告诉他。一时想不明白,便退下来。

“公主,今日天气颇好,可有意愿随紫叶去御花园游一游?听说,园中的树都抽了芽,黄橙橙、绿油油的。”紫叶为白唯唯整理好衣裳,眉眼含笑,她比白唯唯大几岁,显得听话懂事,温顺又体贴。

白唯唯坐在梳妆台前,漫不经心,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眨了眨眼睛,并没有说话。

“公主好几日没有出去了,今儿去御花园游玩一番透透气吧。”她声音温柔,让人可以听进去。

“是吗?”白唯唯纤手抚着脸颊,也是,好久没有出去了,都在学琴棋书画。

“走吧,随本宫去御花园看看吧!”她声音微冷,衔金护指夹着明褐色丝帕自然地放在身前,一身暗棕色刺绣蝴蝶旗袍垂到脚边,腰间挂着那两个小物件。今日的她显得格外冷漠高贵。

从苍儒宫出来便是御花园,白唯唯随意地看着园子里的花草树木,只感觉空气很清新,沁人心脾。一路望见一众亭台楼阁,东有堆秀山御景亭、璃藻堂、浮碧亭、万春亭、绛白轩;西路建筑有延辉阁、位育斋、澄瑞亭、千秋亭、养性斋,还有四神祠、井亭、鹿台等。

御花园园内遍植古柏老槐,罗列奇石玉座、金麟铜像、盆花桩景。

说到盆栽,不得不提的就是玉石盆栽了,玉石晶莹剔透,雕刻的手艺巧夺天工。

整个园子的地面都用各色卵石镶拼成福、禄、寿等寓意美好的图案,丰富多彩。

白唯唯在紫叶的搀扶下走上了堆秀山,堆秀山是宫中重阳节登高的地方,有许多独特的石头,磴道盘曲,下有石雕蟠龙喷水,上筑御景亭,可眺望四周景色。

白唯唯四处眺望,忽然见一株树龄至少已达千岁高耸入云的古槐,这株古槐种植于唐代,古槐的胸径约有两米,胸围六米有余,树干高耸挺拔,枝干舒展昂扬,生机勃发。

但有些主干早已朽空,树干也蜕皮迸裂,整株树的主干只剩下很薄的木栓层和苍老的树皮,它仿佛以一个历史见证人的身份庄严的立在皇宫,看着一代又一代人繁衍生息,一朝又一朝的帝王变换。

白唯唯随意地看着园子里的花草树木,只感觉空气很清新,沁人心脾。

四周也有刚选上的妃嫔成群结队地游玩,都带着一副高枕无忧的表情。

的确,古代进了皇宫就算是不得宠也不会被随意打进冷宫,在皇宫无忧无虑,还能赏花赏鱼,多自在啊!在现代,谁能像她们这样不劳而获又身份高贵?

有时候白唯唯也会想着自己若是到古代当一个默默无闻的妃子也好,不处在风头浪尖,不处在黑屋尘埃,皇帝来了笑脸相迎,皇帝不来孤芳自赏,也算是与世无争了吧,平淡无奇的过一生,但求灵魂圣洁。

白唯唯不知为何今日竟感慨许多,正转身向鱼池旁走去,就看到一个妃嫔独自在鱼池旁呆若木鸡,再仔细一看,白唯唯认出了这个姑娘。

第三十三章 玩伴

白唯唯仔细一看,那姑娘不就是慧儿吗!?

华千惠在池岸暗自伤神,和那些妃嫔毫不吻合,像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

“慧儿!”白唯唯快步走到了慧儿身后,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华千惠听到有人叫她,慢慢回头看到了白唯唯,眼睛里充满疑惑。

白唯唯见她一脸狐疑,忽然想起来当时自己戴着面纱,她应该没认出来自己。

她抓起慧儿的手,“慧儿,我是白唯唯!那个琉璃水仙花灯的灯谜!”

慧儿仔细回想了一会,忽然想了起来,“你是那个谜底?你怎么知道我猜了关于你的谜面?”

“我就是当时蒙面的那个姐姐!”白唯唯见她还没明白,就进一步解释。

“什么?你是那个姐姐,你叫白唯唯?”慧儿不知所措,这是怎么一回事,自己和表哥被耍了吗?

“对!”白唯唯害怕慧儿误会,立刻澄清那个谜面和自己的关系,“不过,你千万别误会,那个地方是我第一次去,那个灯谜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还有这事?”慧儿有些不相信,哪儿有那么巧合懂得事?

“我说的是真的!”白唯唯伸出四指,只能拿出金亦飞来压阵,“那个带我来的人就是太子!”

“唉!”慧儿又愁眉紧锁,望向了鱼池,“姐姐也是进宫为妃了吗?不过,看来姐姐过得很开心,是得到太子的宠爱了吗?”

“不是啊!”白唯唯立刻摇头,“我是皇帝的妹妹。若是皇帝哥哥看上了你,那你可就是我的嫂子了!”

白唯唯笑着着打趣慧儿,谁知慧儿竟一笑不笑。

白唯唯看出慧儿不悦,就拉着她扬言要带她去玩,好长时间没有和同龄人说说心里话了,白唯唯才不会那么容易就放走她的。

“慧儿,今天和我一起玩吧,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喂,姐姐,不,公主,这样不妥!”慧儿后撤,一直推脱。

“妥!”白唯唯挤眉弄眼,拉着她就跑。

两人在御花园里自在地跑着,慧儿也绽放了笑颜,两人的笑声如银铃般响彻大半个御花园。

白唯唯慧儿二人嬉闹着,全然不知在一旁赏花的柳凌,柳凌又看到白唯唯,还有眉清目秀的慧儿,俊颜阴沉下来,白皙纤细的如葱玉手不动声色地扼杀了一朵开得正旺的白牡丹。

“公主,这是太子的寝宫啊!慧儿万万不能进的。”

慧儿一看白唯唯把她带到了西兴殿,立刻停下了脚步,脸上的喜悦也不见了,从骨子里显得有些回避太子。

“没事啊,长诀哥哥很好说话的,咱们去长诀哥哥的书房看看,可美呢!”

白唯唯开导她,一般的妃嫔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太子的寝室呢。

“不行,不行,您还是饶了慧儿吧,擅自进太子的寝宫是要杀头的。”她一味地推辞,真心不想进去。

“那好吧,那我带你去我的宫殿。”

“唉,公主,”她见白唯唯这就要起身,立刻阻止,“该不会又是我不能进的吧?”

“苍儒宫,就我自己,没别人。”

“真的吗?”

“当然。”

二人转身忽然看到了西兴殿东侧的断虹桥,桥望柱上雕有神态各异的石狮。

白唯唯兴起,立刻跑了过去,因为她在书上看到过一个传说。传说第四只狮子是不能摸的。

“看,我给你讲一个故事,过来。”

慧儿随着她来到桥东,从南开始数的第四只狮子。它一爪摸着后脑勺,一爪护在裆部,嘴巴微张。

“什么故事?”

“从前有一个皇帝,很看重他的长子。不过他的长子并不爱读书,极其喜欢顶撞他的师父。一次,师傅实在受不了,规劝他:‘你不好好读书,将来怎么做皇帝啊!’他一听,当场发怒:‘我要是做了皇帝,第一个就先杀了你!’他的师傅被吓得说不出话,赶紧掉头去找他的阿玛。”

“他的阿玛勃然大怒,就命人把儿子找来。结果,儿子还没跪下,他气愤地上去就是一脚。没想到正巧踹到了儿子的双腿之间,然后直接把他踹死了。后来有一天,他阿玛从断虹桥路过,突然发现这只狮子一爪护在双腿之间,表情痛苦,这让他联想起自己的儿子,于是就下令用红布把那个石狮子盖住。后来,宫里人纷纷传言,他的儿子其实是石狮子转世,所以这个狮子是不能碰的。”

“真假?感觉公主在编故事。”慧儿毫不相信。

“当然是真的啊!”白唯唯坏坏一笑,“不信你摸摸它!”

“不要。”慧儿也有些信以为真,连连退却,“不要!”

白唯唯不怀好意的拉起她的手,忽然向狮子够去,真的就碰到了狮子,慧儿吓得大叫,白唯唯却大笑起来,“哈哈,骗你的!”

确实,现在是什么西雅,那是中国清朝道光皇帝和他儿子的事,八杆子打不到。

慧儿欲哭无泪,“公主……”

“嘻嘻,今天好高兴。”

“您就是这样高兴的吗?”

……

慧儿跟着白唯唯慢悠悠地来到这苍儒宫,紫叶与慧儿的女婢小娥紧紧跟在后面。

“公主,那只水仙花灯现在何处?”慧儿忽然想起来那个漂亮的水仙花灯,径自问了出来。

白唯唯一惊,又想起那天自己装模作样说的那些话,什么“如果你有能力将它保存好,我诚心希望它落在你手里”,羞红了脸。

“那个,那天在文朱阁差点没了命,长诀哥哥带走我时,不小心落在了那里,应该被飞刀给击破了。”

“真可惜,公主的灯没保存好,慧儿的灯也没保护好……”

慧儿又闷闷不乐,回想起元宵节那天华容长为她亲自选择的柳叶灯,也就是那个被好几人吟诵的柳叶灯,递给她时,还羞涩的作了一首诗,“水亭无事对斜阳,宛地轻阴却过墙。休折长条惹轻絮,春风何处不回肠。”

慧儿调侃他,故意夸奖他,说他才华横溢,玉树临风,是京城乃至全西皇所有女儿家的心仪对象。

容长有些不好意思,与见太子时的模样判若两人。

第三十四章 国丧

或许许多人都这样,在不同的人面前会有不同的呈现形式,在长辈面前尽忠尽孝,在同辈面前嬉笑打闹,在小孩子面前洋装成熟;在陌生人面前冷漠孤独,在好友面前放肆不拘;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无脑白痴,在自己不喜欢的人面前又高傲决绝。

“你的也丢了?好巧,我们是一类人。”白唯唯一笑,搂上了慧儿的脖子,“没事儿,以后会有更好的的。”

慧儿暗自思忖,这公主太天真了,竟不知这是暗指心上人。

忽然白唯唯松开她,来到殿内的一处角落,拉开一块红布,“看,这里有水仙。”

慧儿大吃一惊,眼睁的特别大,红布下是三株绿油油的水仙,一株未结蕾,一株结出一朵含苞待放的白色花蕾,一株开得如火如荼。

叶子绿的厚重浓郁,花瓣薄的如同新生蝉翼。

“水仙!”

“没错。”白唯唯拉着她蹲在花盆旁,两人头挨着头,眼睛齐齐地看着花瓣,真想把它吃了。

“这是玉雕,很值钱的。”白唯唯告诉慧儿。

慧儿反问,“难怪要盖着红布,是怕被人偷走吗?”

“不是,是怕玉石会裂开。它上面的油会蒸发,油没了就会裂开的。”

“公主,您可真厉害,什么都知道。”

慧儿又想起在观灯苑见到白唯唯的场景,想起飘飘的面纱,想起美妙的颂灯词,越发感觉,这个公主天真善良,又有才华美貌,若是哪家公子做了她的额驸,真是三生有幸。

“没什么,我师傅告诉我的。”

之前陆炜闲暇时间就陪她在宫殿四处游看,他用笛子或陶勋吹着简单的曲子,然后白唯唯也拿着自己的笛子试着吹一吹,他没有什么动作,白唯唯觉得太闷,就缠着他,问他很多问题,他就讲了许多。

“走,去看我的寝室。”白唯唯不敢深想,怕再走不出忧伤。

两人活蹦乱跳地来到白唯唯的房中,之间三间屋子贯通东西,当地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是名人字画,数十方宝砚,各色笔筒,笔海里是各样毛笔,一边放着一个汝窑花囊,一边是时令鲜花,中间挂着一幅山水画,两边有一副对联,房间里其他的装饰也是精美无双,温馨不失高雅,两人又一块玩了一会,看了一些稀罕玩意儿,尝了一些宫廷秘制,打打闹闹就到了晚上。

看着外面黑压压的天上冒出了几个星星,慧儿强压制住和白唯唯再玩一会的兴致艰难地开口,“公主,慧儿该回宫了,天色不早了。”

白唯唯想也没想,像是早就安排好了一样,把慧儿拉着床上,脱了自己的花盆鞋,盘腿坐在床上,“咱们一起睡吧,快来。”

“不行啊,公主。”

“慧儿,你怎么又拒绝?在我面前你的拒绝管用吗?”白唯唯回想起她之前的几次拒绝推辞还不都是作废了。

慧儿连忙摇头,“公主,不是我不想和您在一起,今天是我进宫以来最开心的一天了,我很喜欢您,但是明天是上陵修礼日,宫中所有人都要参加的,慧儿明天一早还要沐浴更衣呢,怕会来不及。”

“上陵修礼?”白唯唯还没有听金亦飞说起,那自己用不用去?

“是啊,公主,慧儿回去了。”

白唯唯一脸的不高兴,但是命不由己啊,“好吧,那有时间我去找你玩啊。”

“好,公主尽管来。”

慧儿不多时便离开了,这时璃星忽然来说,太子让她明天在宫中歇息就好,上陵修礼不用参加。

白唯唯暗想,自己并不是宫里的人,所以不用也没有必要参加他们的上陵修礼,但是躺在被窝后,忽闪忽闪地眼睛还是不肯闭上,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很是想去看看。

那明天自己是要偷偷地去了?

天刚蒙蒙亮,就有几个蒙着头巾身穿红衣的法师在京城里闲逛,商议着今日的上陵修礼。

“早就听说太子是有义之君,当朝有这样一位太子实在是有福气啊!只是不知,这太子何时登基亲政?”

“你以为像过家家那样简单啊?登基亲政可难着呢!”

正在几人聊得正起兴时,忽然有人快速地把最后的一个法师捂住嘴巴拖到了一个封闭的胡同。

这几个人还没有发觉,不多时,这个法师便从胡同走了出来,头低低的,只是莫名的比刚才更有气质,径自散发着不言而喻的阴冷气质,不怒而威的孤傲气质。

忽然,一个法师眼角看到他默默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轻浮,“怎么,又去墙角了?”

这法师本来没想抬头,却见几人狂笑自己,一时沉不住气,猛地抬头,眼神凶狠地看着这个嘲笑他的人,那双眼睛,没有一点善意,像极了狼眸,仿佛一瞬间就要把人吃进肚子。

“想活的话,闭嘴。”

他声音冰冷,一句话吓到了几个人。

天亮了,京城街道上一排排法师僧人井然有序的向皇宫里前进,一切都那么和平安康,仿佛并没有发生什么可怕的事。

庄严宏伟的上陵修礼就这样拉开了序幕。

悲乐四起,皇宫弥漫着一种不言而喻的悲壮气息,长诀太子身着蓝色御用龙袍,外加黑虎皮端罩,眉目端庄冷冽,身旁是端仪,还有养母皇太后。

宫中的修礼仪式,总分为两处,一处在白兰殿,由太子与太皇太后及皇太后行礼拜谒。另一处长诀太子特意将宫中妃嫔召集在明月殿列队拜谒,宫殿中央摆着伯帝的灵位,之后再移走,同时,一众官员与宫外的法师僧人在殿外诵经祈福。

宫门内神道两侧设仪仗,各色的龙旗、伞盖、金瓜、钺斧整齐有序,白兰殿月台上设有供案、神牌以及祭祀用品,红毯铺地。

是时礼乐响起,大臣们进门队立,接着太监宫女做前引,太皇太后一人由白兰门东门进入,上了月台,坐于东旁坐……

明月门外站着几列官员,红廊九回,远处是陆续赶来的法师僧人。

第三十五章 遇见

这些诵经的法师僧人从明月门进入,口中早已念念有词,闭着眼睛,面无表情,诵经声与悲乐相辅相成,给予亡灵以慰藉。

柳凌亦带着东路六宫与西路六宫各个宫里的妃嫔前来,从白兰门入,路过白兰殿。这些妃嫔各自又有自己的婢女随行,所以场面甚是壮观。当然慧儿也在其中,一身黑色布衣,头发被一个简易的玉簪盘起,仪态不俗。

她随着人流走着,很快就来到明月殿正面,看到了迎面从明月门进入的法师,慧儿谨遵宫规,不敢胡乱抬头看男人,所以一直低着头。

话说,一早就莫名起来的白唯唯,独自一人偷偷地跟在了这些妃嫔的后面,一路东瞧西看的,像一只机灵的小鹿,好不活泼。

白唯唯进了明月殿院子就躲在墙边,瞪大了眼睛,不自觉地就看向了那些法师僧人。

忽然她看到了一个很熟悉的面孔……

那些妃嫔们开始从游廊进入明月殿,可慧儿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也不是经常看到这样打扮的法师官员,心中不由得有些许好奇,也总有种感觉促使她看向了某处……

众多蒙着头纱的僧人官员,她却偏偏看向了他一个。

众多衣着颜色相似的妃嫔里,他却偏偏看到了她一个。

在官员一列中的华容长脚步有些凌乱,轻轻张口,貌似是叫了一声,分不清是“慧儿”,还是“唯儿”。

白唯唯刚刚正准备判断那熟悉的面孔是谁,没想到,一只大手捂住了她的嘴巴,一只手将她拉了起来,她没有防备,只能被这人拉到墙角。

明月殿前廊里慧儿表情惊滞,在小娥的搀扶下不舍的往前走,因刚刚抬头一望正好与一双深邃忧伤的眼睛对视。

慧儿在看清了那人就是华容长后顿时慌了神,真的是表哥,就算表哥只是因为手足之情来看望她,她也心满意足了,顿时她眉眼含笑,不知不觉红了脸颊。

她想像平常一样跑到他面前,但一想这是在宫中,不能让别人看到自己和宫外男子私会。

华容长望着慧儿,一如既往地木讷无言,但心里早已起了波澜,“慧儿你过得好吗?愿你一切安好,希望你好好照顾自己。”

白唯唯没有大叫,因为这人很温柔,看似是不舍得弄疼她,再有就是,金亦飞叫她不要出来,她却擅自出来了,要是大叫扰乱了上陵修礼,她就算是不受金亦飞的气,那些大臣可不是好惹的。

果然如她所料,那人只是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和她说话,来到安全的角落他便松开了手,顺势将白唯唯转过身面对着他,顿时,白唯唯头顶就响起了一阵低沉浑厚的声音,“唯儿,别怕,是我。”

“容长哥哥,”白唯唯激动地叫了出来,她转过身看到他熟悉的面孔,立刻露出了眼泪,“我一猜就是你。”

“嘘!”白焰温柔的示意白唯唯小点声,接着什么没说就拥住了白唯唯瘦小的身体。

白唯唯不知所措,心里想着,要推开他吗?但他已经好久没见自己了,肯定需要这个拥抱做安慰,再说当初也是自己没有跟他道别。不推开他吗?自己不喜欢他,也不想让他以为自己就是他的,不能让他再在自己身上浪费时间了。

慧儿恋恋不舍地步入明月殿,留给华容长一个背影,那倩影留恋的三次回头,最后只好扶住玉簪艰难转头,再也不见了。

“容长哥哥,你近来还好吗?”最终,她推开了他,另开话题。

“生不如死,唯儿,跟我走吧,没有人能阻挡你我二人。”白焰眼神诚恳,“太子也不能。”

白唯唯发觉白焰的微微怒气,他肯定是太想念白唯唯了,好不容易见到,可能情绪有点激动。

“跟为兄回去吧,唯儿。”白焰仍在用他的假身份博得白唯唯的信任,但他星眸里满是让人无法拒绝的温柔与哀伤,他真挚又霸道的询问白唯唯又像是在下达命令。

华容长心里颇有感触,一阵阵诵经声中,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表妹进宫虽是中原人的规矩,但其中也有些政治因素,但是不谙世事的容长并不知道这些政治联姻的背后牵扯得到的官员利益集团。他只感叹宫墙的高大与无情,这堵墙应该叫“绝情墙”,多少妙龄女子进入宫中被它困住,又有多少鸳鸯被它拆散。

它隔绝了世人的情,可怜的表妹,终究要进宫,走着前人的路,做着前人的事,也忍受着前人的痛。

白唯唯不知所措,抬头看着他,“容长哥哥,你稍安勿躁。”

白焰紧紧抓住白唯唯的双手,微风徐徐,吹起两人的衣角。

“唯儿,跟为兄走吧。”他皱起眉头,再次哀求,“不用管太子,咱们出宫后,隐居山林,在梅花海盖一处庭院,或者住在敬亭,从此与外事隔绝,天大的事有我一人承担,你只管在我有生之年陪在我左右就好。”

“容长哥哥,唯儿现在还不能跟您走。”白唯唯面露苦色。

“为什么?”

“因为……”白唯唯一时回答不上来,心里想着还是需要听金亦飞的话,当然她若是跟他走,就可能再也见不到她的师傅了。

白焰见白唯唯一直不说话,忽然松开了手,有些薄怒,转身侧对着他,“唯儿吞吞吐吐,难道是心系他人了?”

“没有!”白唯唯立即否认。

“也是啊!太子风华正茂,又即将为一国之君,哪有女子不倾心。”他眼睛暗淡无光,原本明亮自信坚毅的眼神荡然无存,消瘦的脸上弥漫着一层悲伤的迷雾,难道自己真的得不到白唯唯吗?

小时候,她在集市上遇到了华容长,看到了那飘飘悠然的公子郎,迟迟不肯离开,从此默默喜欢这那个文采斐然的华公子,他也知道,她昏睡前所说的心上人就是华容长,只是二人心照不宣罢了,没想到直到她醒来,忘记了所有人,却唯独不忘仅仅见过一面的华容长。

第三十六章 双错

他三年来细心的照顾她,从不离开,因为心中有对她的愧疚,要不是自己任性抢走了她的玉,她也不会就此不醒,也因为自己早已慢慢喜欢上了这个纯洁可爱的女孩子,也可能是因为她并不是阿玛所生,所以放松了神经,就算喜欢她,也不会有什么不妥。

现在,她醒来了,自己好不容易可以和她在一起了,可是太子这个时候又将白唯唯带进了宫里,看来这几个月间,她已经喜欢上太子了吧!

“容长哥哥,不是这样的,”白唯唯脑子有点疼,怎么都说自己是金亦飞的妃子,“太子说,会安排我去找你的,太子只是让我等待一个好的时机再出宫寻你。”

白焰才不敢相信,他私卖军火贩卖私盐,太子不杀他就够好的了,竟然还要寻时机把白唯唯送给他?

“唯儿告诉太子了吗?”

“对啊。”白唯唯见他语气好了一点,立刻笑着安慰他,“太子只是把我当做妹妹,说等他登基了,处理好朝政就会让我去找你的”

白焰心里一阵惊悸,看来唯儿真的是白府的祥物,连太子都打算原谅自己,还把她再还回来。

“容长哥哥这下放心了吗?”白唯唯调皮一笑,毫无公害。

“嗯,”白焰笑着回应白唯唯,看来自己确实想多了,唯儿是福星,不会有事的,“那为兄在府中等你。”

“好。”白唯唯露出酒窝,忽然想起来两人的处境,天真的脸上带上了担忧,“容长哥哥还是快回去吧,要是让其他人看到会有麻烦的。”

白焰见她只是说被其他人看见,而不是说被长诀看见,看来是真的不怕太子了,应该是真的。又一想白唯唯这孩子从不会耍心机,肯定不会骗自己,于是欣慰地低头。

相视之后,白焰便顺着墙壁回到了原位。

白唯唯看着白焰离去的背影,轻松一笑,像是完成了一件任务,满意地回了苍儒宫。

上陵修礼依然在举行,可是累死了金亦飞,他知道长诀太子心中很是关心伯帝皇帝,一心想厚葬修礼,善待伯帝,现在他也算圆了一个梦。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社会关系,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善待的人。但具体怎么样,还是要看这人的品行与能力。作为太子的他无疑是最有能力报父母恩的人,但事实上,有多少人能像他这样?很多人想拿出些什么去报答善待自己的人却只能空想。

朝廷停朝三日,其他部门仍然运作。第四日,容长才进宫与金亦飞一起上早课,赵纪廉亦服侍在侧。

容长一身白色箭袖长袍,眉目有神,举止文雅大气,拜过金亦飞后,就从袖中抽出一张宣纸,“太子,奴才早已写就,只是三日未朝,未能奉于太子,还望太子海涵。”

金亦飞立刻起身,接过满是字迹的纸张,慌忙打开,急切地一目十行,不多时便慢慢露出笑容,他匆匆看完,赞不绝口,“不亏是万人赞颂的当朝第一大才子!妙!真妙!”

容长见太子如此,便越加谦逊,“太子过奖了,奴才只是尽力而为,惶恐不尽如太子之意。”

“容长啊,快快平身,今日的早功就先免了,本宫带你去见一个人。”金亦飞在容长来之前就想好了要带他去见白唯唯。

他忙修礼的事也好几天没去见她了,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现在,容长又把这功德碑文写的如此令人惊叹,他大喜,心里高兴得很便欲将容长带到苍儒宫去见见白唯唯。

容长被金亦飞扶起来,有些惊讶于太子的反应,也疑惑太子是不是想带自己去见慧儿。

还没缓过神,容长就被金亦飞抓着胳膊向大殿殿口拉了几步。

“太子,丧事已经耽误太子好几日早课了,今日刚上早功,若是再耽误,太后会惩罚奴才的。”一直在一旁的赵纪廉见太子这就要离开,立刻跪在地上,拿端仪来压制他。

金亦飞脸上的喜悦消失殆尽,正欲冲赵纪廉发火,忽然容长弯腰拱起了手,“太子,太子的好意,奴才心领了,太子还是以自己的功课为重的好,奴才知道太子带奴才去见谁,既然要见之人不会离开,何时去见还不是轻而易举之事,太后希望太子能做一个明君,所以,希望太子不要辜负了太皇太后的厚望。”

容长平静如实告诫金亦飞,容长的声音独特,有种能压制人心中之火的奇怪的感觉。

金亦飞也慢慢熄火,口中嘟囔了句“好吧”,便回到了自己的书桌上,乖乖地读起来。

第二日,金亦飞果然把容长带到了苍儒宫。刚进殿,璃月就打算高声通报,却被金亦飞制止了,他希望能给白唯唯一个惊喜。

于是二人就进了院子,几个宦官与婢女在宫外候着,忽然一个小宦官,见他们二人进去了就立刻偷偷摸摸地离开了,不知向什么地方跑去了。

金亦飞也没挑明自己带容长见的是谁,只以为两人都心知肚明。

然而,金亦飞心中想的是白唯唯,以为容长想的就是白唯唯;华容长心中想的是慧儿,还以为太子要带他见的人就是慧儿。

不知这一场相见会如何收场。

容长与金亦飞走了几步,近听到了不远处几棵樱花树下传来的少女的笑声。

容长听到笑声便心下一惊,抬头地望去,一时停住了脚步,不再向前。

自下里虽有些叹息表妹的命运,但是还是想到了一点,难道太子以为自己喜欢慧儿吗?

“容长,与本宫过去,同她说说话吧!”金亦飞见他这种伤情的样子,自知白唯唯说的确实不假,于是主动提出和白唯唯见一面。

垂枝樱花下,花枝柔软的亲吻着树下的纹理木桌,花瓣似白铺了一地,满桌,全凳。几只蝴蝶沉迷此景不顾人的侵扰自在地振翅,忽上忽下,忽左忽右。两个少女相互追逐着,笑声不断,比赛谁能抓着最好看的那只蝴蝶。

第三十七章 言水

“太子,奴才谢过太子宽慰,但奴才对其并无别情,只当是妹妹,”谁知容长竟然拜谢金亦飞,推辞不去,最后单膝着地,“奴才家中有事,因额娘今日染上了风寒,所以恳请太子今日让奴才早些时候回去伺候额娘。”

容长家中确实是有事情,但是容长经阿玛的口得知了慧儿倾心于自己,不想再与她有别的瓜葛,不想再给她希望。

金亦飞一时不知所措,但一想自己带他来就是为了哄白唯唯开心,没想到她竟然在樱花树下玩的如此开心,既然如此,也就不用再多此一举了。

“如此,那就回去吧,替本宫代问安康。”

“是,奴才谢过太子。”容长起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没有来过这里一样,风轻云淡地离开了。

金亦飞仍站在原地,看着面无表情的容长慢慢退下,不由得伤感起来,“唉,他是不敢在太子面前坦露自己的感情,所以才退下的吧!看来,是本宫伤害了两位有缘人啊,不过,现在确实不是合适的时机,他们二人是要成婚的。”

金亦飞想着,默默看向了那几树樱花下,忽然一笑,“看来是找到情投意合的玩伴了。”

他挥袖扬长而去,赶去上早朝。

这时才明了,原来华容长是看到了陪白唯唯捉蝴蝶的慧儿,才伤怀凝望,然而金亦飞却一直以为容长在看白唯唯。世间的事谁能解得真、解得切,世间的缘谁又能指谁是谁?

两个少女在樱花下楚楚动人,金亦飞认识白唯唯,自以为她是这时的主角;容长认识慧儿,自然以为这一幕慧儿是主角。

主角不主角要看是谁来看了。在现在的华容长眼里白唯唯什么都不是,因为他们是陌路人。

不知道要是白唯唯知道现在的她当了路人甲,心中会有什么滋味。

“好累啊,不追了,它们飞得太快了。”白唯唯气喘吁吁,停下来坐在了满是樱花的木凳上,全然不顾樱花的脆弱,拿起桌子上的茶杯惊扰了几片落在盖子上的樱花,凑到唇边抿了口樱花茶。

“真是好累,一只也没捉到。”慧儿也坐了下来,用护指夹着手帕在额间抚了抚,以拭香汗,几片樱花顺着木凳滑落,落到满地的樱花之上。

这地方美的像是神仙住的地方,白唯唯与慧儿又长相出众,不由得让人感觉此刻正身处仙境。

“姐姐,你这地方可真美。”她擦拭完汗珠亦品了茶,“这花是什么花啊?生得独特,俊俏得万花不及。”

“这是樱花,原产于遥远的喜马拉雅山脉,是中原地区的,但是在……我的……家乡都说是蛮夷的樱花。”白唯唯想到这里就有些生气,在她生活的二十一世纪,国人连樱花是国产都不知道,在这个季节还要去日本去看樱花,给他们送钱,回来之后还洋洋得意,他们不知道有些人是怎么嘲笑他们的,“去日本找根”。

“竟然如此不知真伪?”慧儿大吃一惊,放下茶杯,在古人的观念里国家意识是很强的。

“对啊,不过也不是盲目的说吧,可能是蛮夷那里更适合樱花的生长。”白唯唯抬头望着伸手可摘的樱花,拉着一束凑到鼻尖,轻轻一嗅,动作那么随意却让人有种忘不掉的感觉。

慧儿点了点头,“姐姐一会有空吗?要不要去慧儿宫里走走?”

“好啊,”白唯唯淡然一笑,“早就听说你的言水宫与其他的地方不一样,等我喝完茶咱们一起去看看。”

“好。”慧儿会心一笑。

不多时,二人就来到了言水宫。

言水宫之所以独特,是因为这是一座西洋建筑亦是一座水殿,宫门前有两根古铜色柱子,上宽下窄,宫门呈缓拱形,两侧又各有两个拱形窗户;宫门上有一高耸六角亭,左右各有两个侧亭,上有圆形亭盖,后方各有一亭。

整个言水宫以铜为栋,玻璃为墙,墙的夹层里满是清水,水里游着各种各样的观赏鱼,因为底层地板亦是玻璃制成的,所以可以清晰地看见游鱼戏水,荷藻参差。

整个建筑端庄洋气,惹得白唯唯不禁夸谈,“这言水宫可真漂亮,真想在这里住一次。”

慧儿听了,立刻明白了白唯唯的意思,上次因为上陵修礼没能和自己睡,这是要补回来啊,“姐姐若是不嫌弃慧儿这穷舍,慧儿定当好好款待姐姐。”

白唯唯看自己的心愿达成,“今晚终于不是我一个人睡一个屋子了。只是我的黄哥哥要寂寞了!”

“皇哥哥?您是说太子吗?”

“不是,我养一只猫。”

“这名字可真别致!”慧儿笑起来,拉着白唯唯往言水宫里走,她们小心翼翼地走在殿门前的木桥上,来到里面,没走几步就被水中的鱼儿给吸引了,名人搬来了板凳褥子,又坐下玩儿了一阵,方来到了慧儿的房间。

白唯唯自顾自的玩着桌上的小饰物,慧儿在门口吩咐小娥告诉厨房准备些吃食,一会在这里用膳。

白唯唯放下手中的木雕,忽然看见放饰品的桌子上无缘无故放着一本《衡阳诗集》,于是就拿起来准备放到身后的书架上,谁知,从书里莫名地掉下来一张小纸片,上面写着一首诗。

白唯唯捡起来,还没仔细看,慧儿忽然夺走了书与纸条,红着脸对白唯唯说:“姐姐,上这边来看看吧。”

“好。”白唯唯笑着回应,忘记了刚刚的事情,自知那是慧儿的隐私,自己不便多问。

华府,容长在额娘华陈氏床前喂药,连连吹气,又细声询问额娘的头痛是否好些,好不细心,华陈氏知道自己的儿子很孝顺,心生欣慰,病情自然好了许多,只是担心儿子提前回来,会不会得罪了太子。直到容长告诉她太子对待他很好,已经答应他提前回来了,并不会责怪他,她才安心。

后院,华容长手中握着一把利剑,反背在身后,剑柄在下,剑尖在上,他俊颜微怒,浓眉紧皱,星目里不知是什么感情。

他紧抿这精致的唇,只是心中喋喋不休。

慧儿,太子乃有大志成大事之人,恐比为兄更适合你。

他握着利剑的手越来越紧,青筋也慢慢显现,一瞬间,剑风四起,击碎了几块石头,飘零了几片竹叶。

第三十八章 闺蜜

白唯唯与慧儿用完晚膳,在一个木盆里洗脚丫,四个小脚丫白白嫩嫩的,来回折腾,竟像是四个果子,让人好像想咬一口。

小娥与紫叶在一旁偷着笑,没想到在这皇宫里也能看到如此和谐的一幕。

两人洗完脚丫,乐呵呵地钻进了一个被窝里,就像是从小一起睡觉睡到大的两姐妹一样。

白唯唯最喜欢这种感觉,和好朋友一起睡觉,还可以说悄悄话。

两人头挨着头,面对着面,白唯唯露着酒窝,慧儿也藏不住开心。

“慧儿,咱们说点儿悄悄话吧!”白唯唯轻声细语,生怕别人听见。

“说什么啊?”慧儿也悄悄地回她,伸出手为她拉了拉被子,显得好有爱。

“随便吧,比如你小时候的事情,你现在的事情。”

慧儿听到这里,忽然转身正面朝上,呼了一口气,有些深沉的道:“公主,你有喜欢的人吗?”

白唯唯没想到她会立刻就问这种问题,“没有吧。不过以前有感兴趣的男孩子。你有吗?”

“有啊。”慧儿又转过头,“不过公主不能跟太子说,要不然,太子会怪罪慧儿的。”

“为什么?”白唯唯还不明白宫里这事。

“没什么,反正已经不会有在一起的可能了,虽然慧儿心里有他,但是,现在这种情况,恐怕是没有以后了。”慧儿有些难过。

“那,你喜欢的人长得帅吗?”

“帅啊!至少让无数少女芳心暗许。”

“真的啊?”

“嗯嗯,”慧儿点头,“那公主喜欢的人长得也好看吗?”

“还行吧!”白唯唯慢慢想着那个男同学的模样,却忽然又想起了一个问题,“慧儿,你说,戴着面具的人一定长得好看吗?”

“公主为何这样问?”慧儿疑惑,与白唯唯面对着面。

“没什么,就是好奇。”她嘟囔着嘴,着实,她想起了自己的师傅。

“不一定吧,可能也是为了遮住丑陋吧。”慧儿若有所思。

白唯唯却没再说话,静静地又想起了自己的师傅,可怜的孩子,连自己的师傅的真面目都没见。

就这样,两人紧紧挨着,慢慢进入了梦乡。

“吱……”一声沉闷的木门打开的声音响彻黑暗的国库,巨大的红木门敞开的缝隙中赫然立着一个身着朝服头顶朝服冠的少年,随着木门的开启,少年周围慢慢出现几个大臣。又几人持灯而进,照亮了偌大的仓库,少年一行人走进库内,在昏黄的灯光下,渐渐看清少年英俊正直的模样,原来是长诀太子领着四位元老,右侧为苏中君、华冉,左侧为柳穆、林顾及其他几位皇叔皇子大臣。

自从伯帝六年首辅柳尼去世,首辅一职便一直空缺,四位当朝元老蠢蠢欲动,现在皇帝驾崩,自己尚未亲征,连皇叔安顺王爷也想争自己的皇位,诸位大臣各自谋结私党,这些长诀太子都看在眼里,却又拿他们没办法,只能赶快亲政,主张亲政的柳尼去世,现在长诀太子唯有等待时机铲除异己,登基实行亲政。

一行人来到十几个木箱前,十几名侍卫齐刷刷的打开了木箱,赵纪廉快步检查了一遍,来到长诀太子身旁,“太子,五箱兵器,六箱烟草,八箱私盐,一箱不少。”

长诀太子微微眯眼,这些大臣每日都在算计,那好,正巧有这样让人头疼的事,不如让他们动动他们那擅于算计的脑袋,“近来烟草、食盐,军火走私事件频繁发生,诸位爱卿可有好的对策?”

几位大臣立刻明白了长诀太子把自己带来国库的用意,纷纷低头沉思。

“太子,微臣认为,民间有私营者莫过于温饱问题,官员有私营者莫过于牟利问题,朝廷理应巩固民生,保证国民生计。”柳穆拱手进谏。

“照你所言,那本宫岂不是还要给你们这些大臣官员增加俸禄?”长诀太子声音冰冷,背对着那些大臣,极为不满。

“太子息怒!“华冉连忙劝解,”至于私营的官员,朝廷可以制定相应的法律条文,按走私的财务量划分不同的惩治方法,尽量严苛。”

长诀太子转身,感觉他说的还算有道理,“那具体怎么制定?“

“依微臣看,朝廷必须严禁买卖私盐,卖私盐者发配二千里充军,买私盐者杖一百。但,依微臣看,沿海的贫难小民,背装手提少量私盐,换取谷物,以维持生计者,不应列在治罪之列。”

华冉娓娓道来,本也是一个有才能的大臣,但是由于华沙儿的叔父与伯帝有嫌隙,固然不为伯帝重用,但是现在是长诀太子当政,他的仕途也就顺利了一些,不说成为首辅,保住自己丞相的位置也容易多了。

“好,那这事就交给爱卿处理了。”长诀太子全然不顾其他元老的脸色,龙威圣颜,他一撩衣袍扬尘而去,身板挺直,帝王风范十足。

柳穆与林顾相顾无言,和其他人一起退朝离开,走到一个偏僻的角落,柳穆率先开了口,“给了我一个天大的下马威。”

“现今太子羽翼日渐丰满,已经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林顾不好接他的话,只能自己找话题。

“没错。”柳穆捋了捋胡须,仿佛在想对策。

“那,柳大人接下来要怎么办?”他微微靠近他,希望能赶紧商量一个对策。可谁知柳穆什么也没透漏,告辞离去了。

相比之下,苏中君就比较能沉得住气,与华冉笑谈这,出了皇宫。

白唯唯按时早起,乖乖的坐在棋盘旁,思考着昨天陆炜走时留给自己的题,可困极了的她眼里顿时模糊了起来,不自禁地趴在棋盘上睡了,几颗棋子因白唯唯的触碰滚到了地上。

恰好此时陆炜来了,慢步走向了白唯唯,看着身着红装的她,美丽却不张扬,竟愣在了原地,面具下的脸不知暗藏着什么表情,只是薄唇没有任何动静,他弯下身子,瘦骨嶙峋的手将棋子一颗一颗的捡起来,在他手的衬托下几颗普通的棋子竟像宝石一样耀眼,他轻轻地将棋子放到棋坛里,转身到衣架上取下了一件毛裘为白唯唯轻轻的盖上了。

第三十九章 离去

一切都那么安静静得连落花的声音都可以听到。

窗外,几片梨花,悠悠飘落,调皮的落到了棋盘上,落到了白唯唯的脸颊,擦过长长捷毛。

远远的,陆炜坐在木柜上,屈着一只腿,另一只腿自然下垂,显得修长削瘦,旁边是一只假寐的黄猫。他双手拿出一只青色玉笛,轻轻放到唇边一呼气,吹了一曲柔和的《长相思》,笛音绵绵,不绝入耳。

白唯唯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张精致完美的脸,趁着桃花片片,远方有优美的笛音,如丝如缕。

可这个人忽然转身留给白唯唯一个清秀的背影,齐腰的长发随风扬起,背影越来越模糊。

她睁开了眼睛,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白唯唯眼前,柔和的笛音流入白唯唯的耳朵,他的身影那么熟悉,安静如画的倚在墙上。

白唯唯努力回想梦中那张精致的脸,可怎么也想不起来,像失忆了一样。

他仍在不动声色地吹着,丝毫没有在意白唯唯的醒来。

白唯唯轻轻坐起身,他停下,从柜上一跃而下,转身轻盈落地,衣袍飞扬。

陆炜整理了一下衣袍,绅士的向白唯唯走来。

“师傅,对不起。”白唯唯低下了头无比懊恼,愧疚地眨了眨大眼睛。

“是微臣给的任务太重了吗?”陆炜体贴地问她,“如果公主累了,可以休息一下,改日微臣再来!”

“不是,不是。”白唯唯立即反驳,“是徒弟昨晚贪玩睡的太晚了,不关师傅的事。”

“公主……”陆炜缓缓直起身,忽然身子怔了一下,又望着白唯唯,语气有些凝重。

白唯唯察觉到他语气的变化,静静的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

两人相视,可白唯唯无法看到他的眼睛和他的表情,只是感觉气氛有点不一样。

“微臣告退。”一声悦耳的声音响起,他躬着身子退下,毫无征兆。

白唯唯欲张口,陆炜退去了,空荡荡的房间只剩白唯唯一个人,她慢慢的收回手放在腿上,微微低下了头,静静的看着棋盘,心里不知为何总觉得他有什么事情,而且还岌岌可危。

幽深的宫殿,林顾受召,接了旨就进了宫,大摇大摆的向西兴殿走去,殿门口站着一个大臣,这大臣便是柳穆,柳穆见林顾走近于是向前走了几步,开口到,“林大人,太子马上就登基了,再带武器面见有些不合规矩了吧!”

这林顾一听,仔细想了一会儿,就算不带武器,他也不会轻易被打败,于是便把配剑给了柳穆,接着不急不慢地步入大殿。两侧是稀疏的几个大内侍卫,长诀太子像往常一样就坐在大殿的中央,眉宇轩昂。

“微臣参见太子!”他照例拜见。

“赐坐!”金亦飞也照常平静回礼。

“谢太子!”林顾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只不过在做之前看了看身后身着侍卫服的白面小生,认出了他的身份,这不就是华冉的儿子吗?他虽然心有疑问,却见容长理所应当地站在那里,也没有多想。

华容长站在他背后,沉默无言却充满了不屈不挠的气质,不容他人亵渎。

等他坐稳,长诀太子又道,看茶。

只见一个侍卫低着头端着茶碗步履匆匆地来到林顾面前。

他回着谢太子,接着用手去拿茶杯,打开杯盖后,仔细问了问,又看了看茶水的颜色,合上杯子没有碰它,放到了旁边的桌子上。

长诀知道他心有芥蒂,不会喝下那杯茶,所以示意旁边的宦官将自己的茶杯赐予苏中君,并没有任何语言,像是无意而为。

那宦官将长诀的茶水双手递给苏中君,林顾看着眼前的茶水,这是太子赐给的,就算是毒,他也不能拒绝,所以他缓慢地将茶杯接了过来。

“请!”长诀太子像是在下令,但又像是平常一样,端起另一只茶杯品了一口茶,等他合上茶杯,抬起头,忽然听到一声响,再一看,苏中君已倒在地上,口吐白沫,不省人事。

长诀太子见状,立即让事先安排的宦官宣布苏中君的二十四条罪状。

他站起身来,侧身盯着林顾。

华容长拿剑指着林顾的脖子,以防他再起身反抗。

林顾英明一世,但是权利太大,又企图谋反,任谁也不会留他。

此时的金亦飞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在自己眼前上演,虽然自己不是真正的长诀太子,但也莫名其妙地流泪了,壮士太强,终会被杀,不过,还有一处,自己正准备即位,现在朝上势力分散,又不把自己这个毛小子当回事,只能杀鸡儆猴了,让那些大臣收敛一些。

容长在林顾身后,削尖的下巴静静地挂着一滴泪,感叹林顾的命运,当下又想了想自己,自己会不会也落得林顾的下场。

金亦飞安排完便拂袖离开了大殿,十几个少年将苏中君擒住关进了大牢,容长在前面带路,看护着林顾。

林顾已逝,朝廷对外宣称,林顾认罪,赐毒酒而死,全家流放到南荒。

这边,白唯唯正在静静地练毛笔,白皙的宣纸上轻轻地落下娟秀的字体,这几个月来她的字应该好了很多,多亏了师傅悉心的教导。

忽然白唯唯听到外面有杯子摔落的声音,就放下笔走出了书房来到了前殿。

只见金亦飞坐在椅子上,一手紧紧的抓住茶几上的桌布,茶盏也因他力道太大而七倒八歪,也有的掉到地上摔碎了,再看他的面容,虽波谰不惊但好像流着滴泪,但那不羁的面孔,惊刹了世人。

白唯唯不知她怎么了一时不知怎么办,但还是安静地走过了过去。

金亦飞的手缓缓放开仍旧没有说话。

白唯唯走到他面前,伸出戴着护指的双手,扶平了桌布将茶盏摆好,才轻轻开口,“发生什么事了吗?”

金亦飞动了动眼睛,慢慢开口,“我做了一件错事,但是必须要做。”

白唯唯整理好坐了下来,“是捉了林顾吗?”

“嗯。”他语气低沉。

白唯唯也知道林顾是权臣但不是奸臣,就像鳌拜,长诀太子不拿他,他便会妨碍长诀太子亲政,所以只能拿下他,这也不是长诀太子的错。

第四十章 军队

“不要太伤心了。”

金亦飞手扶了扶额头,深呼了一口气,

“没什么好伤心的,毕竟我不是真正的长诀太子,只是替他完成了这个任务而已,他对这个国家有恩,我也不自觉有些难过啊!”

“那就好,”白唯唯放心的一笑,忽然想起了师傅的事情,好久不见金亦飞也不知道他查的怎么样了,但是一看他现在这个样子还是没开口问他,不想再给他找麻烦了,“好好休息一下吧,你以后的人生会越来越顺利的。”

“我应该不会待太长时间了。”

“那你什么时候回去?”白唯唯想起了和自己一块来的那个人,不由得心生害怕,“那那个人怎么办?”

“我已经为你安排了一支队伍,暗自保护你,他们独立于军队,我已经给了他们三生三世都花不完的钱雇佣他们,他们会保护你的。”

“天呐!”白唯唯大吃一惊,自己身后有一个军队?这下可放心了,拍了一下金亦飞的肩膀,“好帅啊你!”

“才知道?”他故意反问。

“没有,没有,”白唯唯立刻反驳,现在必须要感谢他,“谢谢你煞费苦心保护我,虽然现在我还没见到他们。”

“还有,若是我离开,以后的长诀太子是不会认得你的。所以在我离开之前,尽快把你送出宫,安排在华容长身旁。”金亦飞不再提前话,反而说出为白唯唯铺的路。

香草庭里,陆炜面目苍白躺在床上,情况比上一次严重很多。

很久,陆炜才醒来,勉强睁开眼睛。

“阿辰,告诉我,”她声音娇嗔,眼神迷离,嘴角含笑,身体前倾靠向陆炜,“谁给你下的毒?”

陆炜自知她使用了催眠术,但他现在全身疼痛,已经无法运力用内力破除,只能说出是谁。

“赤焰堂堂主。”

少女听到,垂下眼睑,收起催眠术,玉足着地,款款前行,红衣铺了一地。

陆炜缓过神,不想她与赤焰堂堂主有所交集,再说,自己的事情,还不想让一个女人去管,便立刻阻止她,“别去。”

少女回眸,严肃的脸忽然挂上了诡异的笑,声音娇嫩,“想多了,我去给你拿药,乖乖睡觉。”

陆炜听话的回了声好,立刻倚着床背一动不动。

黑压压的天空下,沉闷的青石街上荒无人烟,所有人都在逃避着这场即将到来的倾盆大雨,世界像是被无辜的人无心打翻了墨池,洒墨一方。

只是忽然红衣堂主出现在了泼墨空间里,鲜艳的红色惊煞了万物,她穿着齐膝的黑色皮靴,步步生花,她红色衣摆活跃如飞,衣摆触碰处,皆生红花。她目视前方,魅惑众生,朝着目的地前行。

不远处,一座华丽的院子,正门站着两个带刀侍卫,还有一人正是赤焰堂堂主心腹韩澧。门上挂着一榆木匾额,上面题有红字三个——赤焰堂。

韩澧见这拥有奇异能力的女孩不顾一切地向赤焰堂走来,虽不带杀气,但也不是善茬,立刻走出几步,去阻止她。

红衣堂主显然没把他放在眼里,一甩衣袖,纤腰玉腿霎现,白皙手臂上戴着的铁链相击叮当作响。

韩澧轻视了她,一下倒在了地上,见状,他立刻命令那两位侍卫阻止她,“上,抓住她!”

还未等那两个侍卫拔刀,少女轻盈一跃,翻墙而过,双足点地,玉手轻轻滑过脸颊,满脸的不在意,静静地等着即将到来的人。

正厅立刻走出来了几人,带头的便是白焰。

他一身紫色的长袍,腰间戴着佩剑,眉亦轩昂,见了红衣庭主就自行猜测了起来,“一身红衣,铁链绕臂,玉链齐膝,又步步生花,定是那梅花海梅花崖的香草庭庭主,只是她来我这赤焰堂所为何事?”

“我堂堂赤焰堂几百号兄弟,还能容一个小姑娘肆意妄为吗?”他语气冷冽,即使知道她是谁,他也毫无畏惧。

正准备动手的韩澧见堂主出来了,便立刻跑到了他的身后,手中紧紧握着剑,时刻准备出手战斗。

“告诉我,”少女声音娇嫩乖嗔,穿透所有人的耳膜,一揽宽松的衣袍,收紧腰身,完美的身材,勾勒出了一个诱人的弧度,“十里香是不是在你这儿?还有,解药在哪儿?”

在场的人都沉浸在了少女魅惑的声音里,痴痴呆呆,不省人事,只有白焰暗下里运气,闭着眼睛,紧紧皱眉,不一会便睁开了眼睛,薄唇邪邪一笑,眼神不屑,“雕虫小技,还想魅惑我。红衣,你不好好做你的庭主,来我赤焰堂做什么?”

红衣收回妖媚的眼神,抬眼看他,像是知道他不会中招,“白焰,我念你比我长两岁,才没打算伤你,你若是乖乖地把十里香交出来,我就不再打扰贵堂,哦,还有,十里香的解药。”

白焰无奈一笑,这小丫头也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是一直待在梅花崖变得见识短浅了吗?“你别太猖狂了,毕竟,这世界上你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是吗?”她轻蔑一笑,右手纤纤五指如蛇一般灵活探到左手红袖里。

“上!”白焰知道她要开始进攻了,立刻伸出右手让他的人先发制人,进攻红衣庭主。只见红衣探进衣袖的手猛地一拉,“哗哗啦”,拉出一条铁链,随即,她抬起手猛地一甩,铁链“哗哗啦”裂开了,银色的铁皮像白花一样撒满了一地,有些竟在空中飘零。瞬间,银色全褪,变成一条金色的良水鞭。她大步一跨,白腰玉腿尽数展现,盛气凌人,宛如血色修罗。

百十号人齐齐向她跑去,却被这散落的银片割破了脸颊、衣袖、发簪,遍体鳞伤,气势大减。

红衣见状,轻盈腾空,如樱花般旋转一周,衣袂飘飘,良水鞭听话的绕着她纤细的腰肢,接着一记行云流水,轻轻松松击倒了一半的人。又一记良水盖顶,打的下面的人口吐鲜血,不省人事。

第四十一章 释放

白焰见自己人伤亡惨重,只好自己拔出红焰剑,踩着尸体飞到红衣的面前,“小丫头,看来我小看你了。”

红衣收回良水鞭,亭亭玉立,仍然不忘自己来的目的,“交出来!”

“那你总归让我知道我要救的人是何方神圣吧?”白焰暗自打探陆炜的门派,身世,因为被陆炜劫走了这批货,白焰的买家对白焰满是失望,白焰为此损失了很多银两,名声也大跌,他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

“少废话!让你知道不就让你得逞了吗?”

“你这姑娘,脾气太爆了,将来嫁不出去的。”白焰好心提醒她,没想再和她打一架,因为十里香和解药都已经用完了,而解药,并不是自己研制出来的。

“不用你操心。”红衣心里有阿辰,非他不嫁,就算他不喜欢她,她也不愿意将就着和别人过一辈子。

“我这是替你母后操心啊!”他不知红衣的母后已经去世,无意脱口而出。

本就火爆脾气的红衣才不能容忍被人这样对她的母后不敬,就算她再抱怨她的母后制造了伤害了阿辰的十里香,但她还是她的母后啊!

一气之下红衣利落地收回良水鞭,毫不犹豫飞速朝白焰飞去,纤纤玉手像钳子一样死死地抓住了白焰的脖子。

“说,解药呢?”她眼神凶狠,不像是十六岁的少女该有的模样。

“我说的是真话,我的解药已经用完了,解药还不是我炼制的。”白焰脸有些发红,说话有些喘不过气。

“还在说谎!!”红衣加重力度,手上青筋凸显,竟然显得她的手更加白皙更加细长,像一条丝绳,要将白焰活活勒死。

白焰显然有些吃力,却不想再和她大闹,“我怎么会骗一个小丫头?”

“呵呵,”红衣立刻发出嘲笑,“连一个少年都能下了毒手,怎么会不骗一个小丫头?”

“我真的没有骗你,解药是太医院院使颜书宇炼制的。”白焰说出了实情。

“当真?”红衣还是有些不相信他。

“反正不是我要救人。”白焰无语了,自己说实话的时候就那么不像在说实话吗?

“暂且相信你一次,若是敢欺骗我,倾尽一生我也要杀了你。”她轻轻松手,眼神凶狠,转身离去。

白焰用手揉了揉喉结和脖子,表情狰狞,忽然又无故一笑,“倾尽一生?看来能让一个女人记一辈子的方法就是,欺骗她啊。”

玩笑归玩笑,想起来白唯唯,他又皱了皱眉,心情有些低落。

“堂主,冷封那小子一直在叫喊,怎么办?”韩澧上前向白焰禀报,刚刚白焰正在监狱里盘问冷封,还是因为这次被截货,因为放眼京城,敢与他赤焰堂作对的也就只有义安帮了,于是白焰就设计将冷封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帮主给骗来,只是这小子怎么也不承认自己的手下来截货,还说根本就不知道白焰这次走私。

白焰皱着眉头想了一路,来到了监狱。

冷封还是一副干净的模样,双手抓着木栏,嗓子有些沙哑,“白焰,快放我走,不然,等我柳叔叔找到这儿来,你们就完了!”

“白焰!!放我出去!”

“好了,别叫了!”白焰听不下去了,气势凌人地来到冷封面前,站在监狱外。

冷封果然停止了叫喊。

“开门!”白焰对着身后的韩澧下命令。

韩澧听话的将门打开,以为白焰要进去和冷封说话,谁知,门开了,白焰却迟迟没有进去,而是站在原地,问冷封,“如果让你回去,你会再来复仇吗?”

“不会!”冷封想也没想,回答的十分果断。

“走吧!”白焰此句一出,吓到了韩澧,也将冷封吓到了。

只是,冷封却先于韩澧缓过神来,立刻跑了出去,眼睛望着一动不动的白焰。

“堂主?”韩澧不懂白焰为什么会放他走。

白焰转身,一边走,一边解释,“刚刚红衣来找解药,却只口不提冷封的事,另外红衣是香草庭庭主,看来那个人应该跟香草庭有关系,与义安帮没有联系。但是香草庭向来隐秘,我也只是道听途说,想要找到他需要花费更多的精力了。”

“那堂主,还要继续找他吗?”

“当然要找,这一次让我损失的太多了。”白焰来回歪了歪脖子,双手握拳,来回搓着手指,只听见“啪啪啪”的关节错位的清脆的响声。

冷封跑到郊外,回头看了看,白焰并没有派人来追他,他这才放下心来,坐在了路旁的青石上,气喘吁吁,“可恶,害老子吃了那么多的苦,关在里面还几天,快饿死老子了!老子是不会轻易咽下这口气的!白焰,你给老子等着!!!最好别让我看到你有什么把柄!”

太医院像往常一样弥漫着各种中药材混合的味道,几名医士在整理户外的药材,害怕会突然下雨。

屋内颜院使在书桌上抄写账簿,忽然红衣从窗口一跃而入,没有一丝预兆,立刻掐住了颜书宇的脖子,窗外风雨乍起,下起倾盆大雨,几个医士大声疾呼,立刻抱着草药跑回药房。

颜书宇心里一惊,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不动声色,任由这个小姑娘自己说出来历。

“十里香的解药是你炼制的吗?”红衣声音冰冷,眼神凶煞。

“是。”他淡定地回答,原来这个小姑娘是为了十里香的解药而来,看来,赤焰堂堂主又惹事了。他知道赤焰堂堂主的存在,但是不知道他是谁,也没见过他的样貌。他和他只是做了一个交易,他给银子,他给解药。

“解药呢?”

“解药已经没有了。”他从小学医,身体硬朗,却不会半点儿武功,只能束手就擒。

红衣一听,猛地加重手力。

“还可以再炼制!”颜书宇努力挤出这几个字,脸色通红。

“要多长时间?”

“两,两个月。”他艰难的说话,马上就要喘不出来气。

“两个月?那么长时间?”红衣反问,希望他改口说马上就好,因为阿辰这种情况,等不了两个月了。

“确实。”他手中握着笔,青筋暴起,却始终没有碰红衣的手。

窗外的雨急促不停,忽然门外进来一个白衣清纯的少年,少年快速地跑进来,怀里抱着几服药,口中还抱怨着,“阿玛!给你要的药。真倒霉,下那么大的雨!”

第四十二章 人质

“阿玛?”红衣看了看来人,又望了望颜书宇,邪魅一笑。

“翊儿,快走!”颜书宇双手松开纸笔从桌上暴起,抠住红衣的手,努力冲着翊儿叫。

翊儿这才看见红衣修罗红衣,吓得连连后退,又看见阿玛在她手里,立刻想去解救,他深知阿玛的功力还没自己的高呢,“阿玛!!!”

“快走!”他撕心裂肺,眼睛瞪到极致,仿佛快到撑破眼皮。

红衣反而松开手,带着坏笑,转身一步一步地向翊儿走去。

翊儿见状却不再害怕,把怀里的药材一个一个扔向红衣,他身上的雨滴也飞到了空中。红衣嘴角一扯,一抚衣袖,打开了药材包,下一秒就来到了翊儿身前,玉手拂着翊儿小小的下巴。

翊儿像是恶心她,执拗的扭头,企图挣脱她的手,可是她却一把抓住了他。

“弟弟,跟姐姐去玩儿吧。”她又开始了魅惑之术,眼神迷离,声音娇嗔。

翊儿果然放弃抵抗,明亮的眼睛渐渐闭上,依偎在了红衣的红衣上。

颜书宇慌张起身,去拯救翊儿,“放开我的孩子,我这就给你制药。”

“呵呵。”她大笑一声,嘲笑他的不自量力,“我不会伤害他的,两个月后的此时,我来取药。”

还未说完,她就像抱孩子一样抱着翊儿,让他趴在自己身上,转身离去。

“翊儿!!”颜书宇痛哭流涕,当务之急也只能先给她制药了,她应该是不会妄自伤害翊儿的。

这边,白唯唯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玉瓶,将磨制好的灰色粉末一点儿一点儿仔细地放进去,然后塞上了木锥。

看着自己的杰作,她满意的笑了,只是师傅好长时间没有来了,是不是真的生自己的气了?她面露忧色,皱起远山眉,小嘴轻微嘟起,叹了一口气,“师傅,你在哪儿呢。”

这些天,白唯唯真是无聊死了,而金亦飞却一直不得闲,也并非是忙的不可开交,而是整日因不能登基而烦恼。她却醒也无聊,醉也无聊。终于感悟到了权利越大责任越重之理,现在他这帝王的命运需要他一天一天忍辱负重,看他人脸色,不付出怎么会有回报?

白唯唯悠闲自在的在御花园赏花观树,听着鸟鸣,悠闲度日。

师父好多天没有来了,金亦飞也没说师父有事情不能来,白唯唯慢慢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于是,她决定要告诉金亦飞。

正在她打定主意后,金亦飞忽然出现,急匆匆地,后面跟着几位宫女侍卫。

她立刻站起来,看见有人跟着他,便赶紧起身,屈身作揖,口中叫着,“唯儿给皇兄请安。”

“嗯。”金亦飞立刻答应,皱着眉,看似很担心,“陆太师几天没来了?”

“半个多月了……”白唯唯扭扭捏捏,还是说了出来,眼神逃避,不敢看他。

“什么?那么长时间了!”金亦飞大吃一惊,“出事了……”

“啊?”白唯唯面露忧色,师父怎么了?

金亦飞没有回答白唯唯,转身气势汹汹的离开了,仿佛有什么地方要去。

师父,你怎么了?

白唯唯静静望着金亦飞的身影,眼睛没有了灵气,有些慌张。

“大坏蛋,大坏蛋,打死你……”纯白色的雕花方床上,翊儿闭着眼睛躺着,时不时张牙舞爪,手脚乱伸,说着梦话。

听着他的梦话,可能是梦到了一个坏蛋在抓他吧。

忽然,他睁开了眼睛,醒了过来,猛地坐起来,盘起腿,左顾右看。

“哇塞!”

在他身侧一张巨大的红色镂空屏风,床头前一粉色琉璃梳妆台,台上有琉璃桃花梳、胭脂盒,还有一台白海豚绿玉兰琉璃装饰。

旁边又一套紫色琉璃圆桌高椅,桌子上几个三色绿荷叶果盘,盘里几种果子。

四周围着琉璃柱,托着一盏莲花灯,花蕊中央为一纯白色器皿,里面盛着些许黄蜡油,中央棉蕊泛着红光。莲花花瓣透明,顶端微微呈紫粉色,灵动鲜活。

整个琉璃宫流云丽彩,美轮美奂,变幻无穷。

“好漂亮的宫殿啊!”翊儿一脸痴迷,脱口而出。

“那是自然!”一个冰冷的声音从屏风后传过来,“琉璃做的!”

古法琉璃材料特殊,制作工艺相当复杂,弗离国有一处璃窑专门有技艺高超的大师受皇家掌控在此制作,一件精致的水璃器具往往需要成月的时间,经过几十道工序,由大师手工完成,成本高,产量低,价值不菲。

“谁?”翊儿四处张望,跑下琉璃床,想也能想到,“大坏蛋!快放我走!”

原来他梦话中的大坏蛋就是红衣。

红衣从屏风后走出来,红衣飘飘,背倚屏风,眼神满是杀气,“坏蛋?你再说一遍!”

“大坏蛋,就一件衣服的大坏蛋!”翊儿往梳妆台跑,离红衣远一点,防御着她。

红衣一听他说自己只有一身衣服,他也太看不起自己了吧!

女孩的自尊心一旦受到打击,是不会轻易恢复的,也不会轻易让那个人活的逍遥法外。

她双手一挥,只不过没朝向翊儿,而是屏风。

翊儿见状,立即蹲下抱头,可没觉得有什么疼痛,只听得一阵琉璃相磨的声音。他慢慢抬头,偷偷睁眼瞄红衣,却见她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他也慢慢站起来,却看见琉璃床后挂满了红衣,约莫千百来件。

翊儿吞了吞口水,想收回那句话,现在他想说, “红衣控!哈哈哈……”

“你!”红衣真是想要一招杀了他,可是他阿玛还拿着救阿辰的解药,真是的!自己怎么那么倒霉,把他给抓来做人质?

她频频捂胸口砸头,告诫自己,世界如此美好,我却如此暴躁,不该,不该!

“红衣控!”翊儿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故意招惹红衣,因为他看出来了,这个坏蛋不敢杀了自己。

“闭嘴!我有名字!”她咬着牙,玉手紧紧攥着,有种想抽出良水鞭的冲动!

他不理睬,淘气的做了个鬼脸。

红衣暗自神伤,连连叹气,请来了一个祖宗啊!

她快步走到他身旁,抓住他背后的衣服将他提起来。

第四十三章 圣鹿

翊儿一直挣扎,手脚并用,嘴还不闲着,“放开我!大坏蛋!红衣控!”

“你闭嘴,带你去一个地方。”

红衣再也不理会他,提着他走出了琉璃门,这场景,好不搞笑。

红衣带着他走出门,翊儿就按捺不住了,因为眼前的宫殿、城堡、柱子、圆台所有的一切都是琉璃做成的,流光溢彩,街道、房屋、盆栽、吊灯一切事物都是琉璃,五光十色,瑰丽多彩。整整一个琉璃世界。

相传,范蠡花三年时间为越王制作了王者之剑,王者之剑炼成之时,也生成了一块莫名的通明似玉的小东西,越王感恩范蠡就把它又还给了范蠡,后来越王为了纪念他把这个东西名为“蠡”。

范蠡遇到西施,心生好感,便到处拜访能工巧匠,把“蠡”雕刻成了一件精美的小饰品送给了她,让她配戴在胸前。

后来,越几近亡国,西施被迫前往吴国和亲。

西施与范蠡二人临别时,西施将“蠡”送还给范蠡,西施的眼泪滴在这“蠡”上,天地日月为之所动,把这滴眼泪保存在了“蠡”中,水在其中流动,便被后人称之为“流蠡”,也就是现在的“琉璃”、“西施泪”。

天地日月被西施范蠡感动,却没有被白唯唯感动,她滑落的那滴泪,顺着玉石滴落到青石地上,慢慢晕开,在和风艳阳下,瞬间消失,并不存在琉璃的传说。

“你能放我下来,让我自己走吗?”翊儿大叫,吵到了屋内的男子,那男子透过窗子正好看到红衣和翊儿,便立刻飞出了窗,来到红衣面前,笔直的站着,一手在前,一手在后,左手手腕上一个紫色的纹身标记,这是弗离国国民的标记。他低着头,口中说着,“良公主,许久不见,一切可好?”

红衣庭主还有一个身份,便是这弗离国的公主,即弗离拓唯一的子嗣,名为弗离良。

“公主?”翊儿挣扎着,也不忘调侃她,“就她还公主?”

红衣没对翊儿说话,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大吵大闹。接着松开了他,端庄的站着,面无表情,对着男子道,“嗯。去吧。”

男子点了点头,随即离开。

弗离良再次望向翊儿,却发现他早已不见了,她心里真是有气不知道怎么出,只好四下里寻找翊儿。

弗离良路过寻鹿台。在弗离国,男孩在自己七周岁时会在集市上或者是亲戚朋友的家里寻一只与自己有缘的鹿,鹿种不限,自己喂养,到民选之时参与选举,如果入了前六就可以在弗离国任意挑选自己中意的女子,当然排名分先后,还有弗离皇室亲自授予的鹿冠。

鹿王为水璃鹿冠,国王亲自授冠,其余为银冠,执事主授冠。不过,获得鹿王之称的男孩是注定要与璃女双宿双飞的,这是弗离国多年来的传统,从未打断过。所谓璃女,就是弗离国的颜值智商的灵魂担当,被尊为璃女,弗离国国民依据女孩的家教、人品、性格、样貌、为人处事来选举璃女。璃女只有一个,也只能与鹿王相配,由国王亲自授水璃鹿冠,为雌鹿冠,另赐白鹿皮婚服,在全国国民的见证下与鹿王完婚。

“喂,颜翊儿!”弗离良看不到人影只能呼唤他的名字。

少顷,翊儿忽然从一个琉璃柱后面跳了出来,把弗离良吓了一跳,气的她咬牙切齿,再次抓住了他,“老实一点,不然把你杀了!”

真不知道弗离良怎么想的,任由他折腾,也不对他使用魅术。

“大坏蛋,放开我。”

“说,刚刚去哪里了?”弗离良不在意他的言辞,直觉告诉她,他肯定做了什么不好的事,要不然才不会那么早就回来自己身边的。“凭什么告诉你?”翊儿桀骜不驯,才不会告诉她,因为他不知道告诉她之后会发生什么事。

“快说!”

“良公主!”几个身着紫色盔甲的士兵慌忙跑过来,头侧戴着紫色麋鹿琉璃饰品,行为慌张。

弗离良一看来人的衣着与头饰,又看了看颜翊儿躲避的眼神,顿时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颜翊儿!”红衣不敢相信,又对那几个护卫说,“带着他。”

话音未落,她就把他放下,朝皇宫飞去。

弗离国自古以来得以永保平安,国民善良友好,久无战事,全仰仗于水璃宫白鹿殿里的一只白鹿,一代一代人都无比仰慕这只白鹿,这之前也提到。

弗离国民守护着白鹿,白鹿守护着弗离国民。

由于国民与世无争,又没有心性险恶之人,所以没有人在宫殿门口守着,平常也都是来人参拜祈祷,不曾进来不怀好意的人,也不曾进来过如翊儿般调皮之人。

翊儿不懂这圣物,擅自爬上了鹿身,玩弄一番后,看到了白鹿身体里的红丹,心生好奇,小手轻轻敲了几下,见毫无动静,就一使劲垂了下去,白鹿裂开了一道缝,红光漏出,闪到了翊儿的眼睛。

白鹿的裂缝越来越大,翊儿一看,用两只手指艰难地将红丹夹了出来,顿时,麋鹿散发出原本的五色流光,光芒顿时照亮了整个宫殿。

翊儿被吓坏了,慌慌忙忙下来,在这里,他只认识弗离良,所以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她,他将红丹扔下,颤颤巍巍跑出宫殿,听到弗离良正在叫他。

弗离良轻轻点地,看见这五光麋鹿,惊恐万分,不知所措,父皇在裡宫礼佛一个月,现在也无法出来。

“公主,”护卫头领跑进白鹿殿,来到弗离良身旁,“眼下只能请一辰相国来了。”

“阿辰?”弗离良轻声叫到,脑海里浮现一个瘦骨嶙峋的身影,他的毒还没根除,时不时的吐血昏厥,能够使白鹿愈合吗?

弗离良看着被一个护卫抓着的颜翊儿,满脸失望,真不知道把他弄来是救阿辰的还是来害他的。

翊儿认识到了问题的重要性,偷偷看向她,不再多嘴。

弗离良沉默着走到翊儿身边,拉着他的胳膊离开了,飞去了香草庭。

第四十四章 完璧

韩澧接到了一个士兵的一封信,一开始,他还有些害怕,但是这士兵立刻就离开了,看来也是来找帮主购买兵器的,想着他便来到堂内呈给了白焰。

白焰正在擦剑,令韩澧念给他听。

“堂主,在下是山东巡抚刘芳躅,久仰堂主大名,今日有幸来京城一游,带有私物几件,望堂主赏脸来雅水阁上房一聚。落款,山东巡抚刘芳躅。”

“山东郡的巡抚?可了解此人?”白焰颇感疑惑,自己的名声竟传到了山东,自己和这山东并没有任何交集,怎么会无故收到这样的信笺?

“回堂主,奴才略有耳闻,这刘芳躅于上年七月任的巡抚,为人正直,也是凭借自身实力任职。”韩澧回想着以前听到的,将大概讲给了白焰。

白焰仔细思考了一会儿,身为巡抚这种官员是最容易走私食盐和烟草的了,他有许多顾客都是朝廷官员,所以他决定前去会一会这山东巡抚。

雅水阁三楼上房,房内有一套间,由半张丝绸帘隔开,露出两个人的腿。

“公子请!”老板将白焰与韩澧领到了房内,“酒菜马上来。”

白焰没看到有人来迎接他,便以为人还没有来,就准备往套间里走,韩澧快步走上前,为他抚起帘子。

白焰抬眼一看,看到了坐在圆桌上的两人,眼中一惊,心中默道,“此行凶多吉少。”

白焰这时又不能当着屋内二人的面退下,只好硬着头皮快步走了进去,韩澧也跟了进去。

只见白焰单膝跪地,口中竟是叫到:“草民给太子请安!”

桌上正是身穿便服的长诀太子与赵纪廉,长诀太子坐在正位,赵纪廉在他左侧。

韩澧见自己的主子下跪了,便也匆匆跪下,暗下里害怕不是说来人是山东巡抚吗。

“起来吧。”长诀面无表情,声音里透着冰冷。

“是。”白焰直起身子,但是仍低着头,太子把他的白唯唯带走了,现在又来抓自己了么?

“本宫知晓你所有的事。”他斜视着白焰,眼睛里满是帝王的气息,从容不迫,不威而怒。

白焰不知自己的事情怎么暴露了,却被长诀太子的气势所吓倒,亲自与他见面后,他再也无法把他与传闻中的傀儡皇帝联系到一起,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人将来必能成大器。

“本宫只想知道一件事,作为交换,本宫会忘记有关于你的事。”

“太子请讲。”

“上次与你打斗的少年现今何在?”长诀太子指的是陆炜。

白焰一听,又是来找那个中了自己十里香的少年的,这个少年也真是太重要了吧,本来不想再掺和这事的他,见那么多人找他,忽然心里起了一丝玩意,要好好玩玩这些人吗?

“不说?”长诀太子见他没有说话,压低了声音威胁他,本来和帝王做交易是不能谈条件的。

现在长诀太子拿他的罪行来换一个人的下落,他竟然迟迟不说,呵呵,太高看自己了!

白焰暗自思忖,还是决定这次先不招惹太子了,但是没有将详细的事情说出来。

“回太子,草民只知道救走少年的那位少女是梅花海梅花崖的香草庭堂主,只是不知少年是否在香草庭。”

长诀太子紧紧盯着他,严肃,不苟言笑,又寻求了赵纪廉的意见,赵纪廉点点头,表示可以相信白焰。

“本宫说的话,本宫会记住的,希望你没有骗本宫。”长诀太子站起来,准备离开,赵纪廉也跟在后面。

白焰见太子这就路过自己,立刻又跪下,“太子,草民另有一事相求!”

长诀太子停下,眼神凶狠又疑惑,“还敢跟本宫加条件?”

“不,草民不敢!”白焰立刻回答,说明事由,“只是这件事非太子无人能办!”

让强大的人做事情,必须要衬托他的重要性,与独一无二。当然,这件事也确实只有长诀太子能办。

“奥?”长诀太子一听这话,虽然没有被他的花言巧语迷惑,但是也心生好奇,只有我能做?

“你且道来。”

白焰抬头,示意自己的心腹韩澧退下去。

长诀太子也知晓了他的意思,手中的扇子一挥示意赵纪廉出去,赵纪廉顾及太子安危,不想离开,却被长诀太子执意赶走了。

“起来吧!这下可以说了吧。”长诀开口,用纸扇拍了拍手。

“谢太子。”白焰起身,从箭袖里提出一块玉,这块玉正是白唯唯的佩玉,他双手捧给长诀太子,“太子,能否帮草民将这块玉物归原主?”

长诀太子仔细看了看玉,自己不曾见过,便开口问,“原主是谁?”

“回太子,这玉的女孩是,白唯唯。”

“白唯唯?”长诀太子吃惊,他怎么会认识白唯唯?

“太子刚刚答应草民,会忘了与草民有关的事,希望太子不要违背圣言……”

白焰理直气壮,语气毫无尊敬之意,仿佛不是在和太子对话。

“你是想让本宫把玉给白唯唯,还不把你的身份告诉他?”长诀太子只感觉自己被一个平民百姓套路了,心情好不爽,脸上像结了一层冰。

“太子圣明!”白焰知道白唯唯若是知道自己的身份肯定会记恨自己欺骗了她,她虽然脾气温和,但是一旦触碰到了底线是再也不会回到以前的。

“大胆刁民,竟然跟本宫耍花样!”长诀不高兴了,大声怒吼,眼神凶狠,双手背在身后,脊梁笔直,他怎么能容忍一个奴才牵着他的鼻子走!

门外赵纪廉听到太子的怒声,立刻向屋里跑,“太子!”

韩澧也握了握腰间的剑,一脸惊慌,大步走到了屋里。

“太子息怒,草民并没有耍什么心机,是太子自己许诺的。”白焰从容淡定,没有一点儿惧色,双手依旧捧着玉。

“你!”长诀太子气不打一处来,自己在朝廷受那些大臣们的欺压,到这里又被一个什么地位都没有的刁民套路,他这太子当的,真是无语了。

第四十五章 归赵

“太子?”赵纪廉未掀开帘子,只在帘外询问。

“没事。”长诀太子心平气和了些许,也真是自己先说下的,给了他一个恩惠而已,自己目的达到,就此作罢吧,“如果你犯法再让本宫遇见,本宫会杀了你。”

“草民谢过太子。”

长诀太子接过玉,一闪而过。

赵纪廉上前安慰,却又不知道怎么说,只好默默跟着。

韩澧进了套间,“堂主?”

“没事。”他声音冰冷,像什么也没发生过,心里忽然有了一种惊悸的感觉,只不过不是为皇帝,而是为了白唯唯,若是她看到,会想起我来吗?你现在在宫内,我无法进入,不过,我从未忘记你,我会等你回来。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念花兮花不知。

他站在原地,望着门外,眼神凄凉,痴情望断。

长诀太子得知陆炜在梅花崖就没有回宫直接去寻他,堂中的侍女说,堂主不在,也不知其去向,忽然这时,从堂内跑出一个孩子,伸着手够这山间的野蝶。

“喂!”长诀太子见这小孩子很是讨喜,竟快步过去用身体挡住了他,主动跟他说话,“你是谁啊?”

他一抬头就撞到了长诀太子身上,见蝴蝶飞走了,气不打一处来,嘟着嘴,“凭什么告诉你?我的蝴蝶都让你吓跑了!”

这蛮横的小孩子就是翊儿,弗离良怕他跟着再出什么幺蛾子,就把他留下了。

赵纪廉正准备斥责翊儿,谁知长诀太子伸手挡住了他,还对着翊儿笑,“呀!你可知道我是谁?”

“没兴趣!”翊儿嘟着嘴,“我要去抓蝴蝶呢!”

“那我问你,你在这里见没见过一个戴面具的人?”

“见了啊!快死了!”翊儿漫不经心地回答他。

“什么?他怎么了?”长诀太子大惊,他就说陆太师一定出了什么事,要不然也不会一声不响地离开。

“要献身了。”

“为什么献身?那他现在在哪里?”

“我不知道啊!”翊儿虽然去了弗离国,但是他并不知道那就是弗离国只以为是一个神话传说中的神秘国家,“我去抓蝴蝶了,再见。”

长诀太子静静呆了一会,不得不打道回府,白跑了一趟,既然被香草庭堂主救去,陆太师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但他要献身什么的,到底是为什么?

“阿辰,不如等父皇礼完佛再说吧。”

弗离良一脸担心,怕陆炜有什么三长两短,而且他现在体内还有余毒,不宜轻易动用内力,可是他听说后就非要自己亲自来愈合白鹿。

陆炜带着五彩水璃麋鹿花纹面具,头冠白鹿头饰,肩上一扇形披肩,身着一身白色束腰礼服,又有七鹿缠身,脚踏白靴,衣摆着地后足足有一米长。

他没有说话,下巴削尖,瘦的皮包骨头,弱不胜衣,他慢慢进入大殿,脚底生冰,寒气顿时四起,殿外所有的国民都赶来了,祈祷相国可以愈合白鹿。

他走到红丹处,弯身拾起红丹,白皙的手骨骼尽显,红丹在他手里,慢慢结冰,光芒有所收敛。

他继续上前,踏上台阶上了圆台,将红丹放入白鹿的体内,手平铺在白鹿上,一道白色的寒冰气流进入白鹿体内,顿时白鹿开始凝结成冰,光芒也暗淡了,裂缝开始慢慢愈合。

只是他的手慢慢开始颤抖,气流有些不稳,但他努力撑着,只到白鹿光芒殆尽,裂缝无迹。

白鹿身上的冰开始融化,变成水流了下来,像是为白鹿在沐浴,洗走一切尘埃,洗去之前的痛苦记忆。

陆炜收回手,猛然倒地,他身后结的冰戛然炸裂。

“阿辰!阿辰!”

白唯唯独自在书房,拿着小毛笔在宣纸上画字,日复一日,多亏之前师傅的教导,她终于写的有模有样了,可以拿的出手了。

陞皇自顾自己在旁边抓桌布上的穗子,它比之前胖了些,因为白唯唯将它喂养的很好,它见不到白焰,也就不会再担心他会对白唯唯不利,所以什么事都没有,自然胖了。当然它还是在白唯唯床上睡觉!

她写下一副对联,这是当初师傅写的。

瑞白霁南山,寒收玉亦;条风嘘北斗,春满金瓯。

写完这幅对联,白唯唯托着腮,叹了口气,思考了一会,然后又下笔了。

“唯唯。”金亦飞俊朗的眉眼蒙上了一层不曾有过的黯淡,显然有些不高兴,大概是因为没有找回陆炜。

他背着手,手中拿着白焰给他的玉。

白唯唯见他不像往常那样精明又神,也不像是疲惫,又想起之前他去找陆炜,立刻站了起来,提着裙摆,头上发簪垂下来的流苏不安地晃着。

“师傅怎么了?”

“他中了剧毒,已经有一个多月了。”他眼里满是疼惜与后悔,当初不该听他的话,让他去劫了那批货。

“什么?那师傅现在在哪里?”白唯唯心里慌乱起来。

“还不知,我去找他了,但是没有见到他本人,不过见到了一个小孩子,他能帮我们找到陆太师……”他不敢说给白唯唯听,他知道,白唯唯是一个极重感情的人,肯定承受不了陪伴了她多月的师傅去世的噩耗。

“真的吗?”她为他研制的药膏还在柜子里,等他回来送给他,希望他不再生自己的气,现在他离开了,白唯唯愧疚不已,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师傅。

“唯唯!”金亦飞见白唯唯那么难过,只好把玉给她,缓和她的情绪,“唯唯,你认得这块玉吗?”

白唯唯恍惚的望了望金亦飞手中的玉,心想道,“这不是容长哥哥给的玉吗?”

还未从伤心中走出来的她,根本没有精力去组织语言,只是眼神空洞的看着金亦飞。

金亦飞就把事情告诉了白唯唯,“一个男子让我给你的,只是我……不知道他的身份。”

白唯唯没有说话,她知道是她的容长哥哥给她的,可能是他让一个仆人给了金亦飞,要不然,金亦飞怎么会不认识华容长呢。

“嗯,”白唯唯战战巍巍地接过玉,脸上已经没有任何表情了,声音空灵。

“白唯唯,现在还没有确定陆太师是否有不测,我会一直找下去的,上天保佑。你不要太担心了。”

他试着宽慰白唯唯,他又何尝不希望陆太师好好的,他是自己的下属,亦是自己的朋友。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赶紧找到陆太师,确认他是否安然无恙,再次就是要查清楚陆太师和香草庭的关系。

第四十六章 火葬

白唯唯郁郁寡欢好几日,每日都将盛着药膏的小瓶看了又看,还让蓝叶把小瓶系了一条红绳,自己绑在了腰间,和它一同挂在腰间的还有那块水仙玉,又将师傅给她的埙放到了柜子里。

陞皇轻声叫着,跟在白唯唯脚边。

白唯唯一不小心踩到了陞皇的爪子,陞皇大叫一声,“喵呜!”

白唯唯这才发现它,忽然眼泪落下来,将陞皇抱起来,坐在床上,“黄哥哥!”

“黄哥哥?什么鬼?我有名字的,我那么英俊潇洒,玉树临风,怎么可能叫那么低级的名字!我叫陞皇!!我叫陞皇!!!”

弗离宫白鹿殿里,白鹿又慢慢地焕发了生机,接受着陆续不绝的国民拜谒。

这些国民衣着奇特,男的左衣袖短一截,露出左手腕,女的则相反,为了露出纹身,便于确认国民身份。

他们的纹身只有黑色分出阶级,位于皇位,其他的都属于国民阶级,不再分等级,所以在弗离国里国民自由平等,没有阶级歧视,国民们拥有民主权利,构成了一个中国式的“理想国”,仍然保留皇位,保留中国的儒家观念。

水璃宫木天殿里,陆炜奄奄一息地躺在琉璃穿龙床上,盖着狐裘的身子像一张纸一样平铺在床上,看不出来有人躺在那里。

翊儿一直好奇他为什么带着面具,即使昏迷弗离良也不把他的面具摘下来。

他环顾了一周,看到并没有弗离良那抹红艳的影子,便慢慢地向陆炜走过去,他深吸了一口气,屏住呼吸,伸出了小爪子。

“颜翊儿!”弗离良的声音很准时的响起,不大,像是已经没有力气去制止了。

翊儿一回头就看见了一样瘦骨嶙峋的弗离良,自觉地收回了手,好像他这样做只是为了引出来她,看着行若无骨的弗离良恍惚地走过来,翊儿紧了紧小眉头,工工整整地站直了小身板,好像是知道他闯了祸,不再言语。

弗离良身后跟着两个武女,武女端着药。

接下来,又是寂静无声地喂药,一个月了,他的身体一直不见好转,解药也不知何时能研制好。原本了无牵挂的香草庭堂主现在竟变得如此愁眉苦脸,原先的潇洒决绝早已不见踪影。

翊儿独自一人在宫里花园内假山下的小石头上蹲着,耷拉着头,用柳树枝在沙土里画水仙,一点也看不到先前的活泼。

阿玛,额娘,翊儿想你们了,在这里没有人跟翊儿说话,翊儿想回家……

“良公主!”一个士兵来报,步履匆匆。

翊儿抬头就看到了假山后的弗离良,她仍是一身红衣,亭亭玉立,但是脸上却憔悴了许多,嘴唇苍白,眼神黯淡。

“嗯。”弗离良无力地轻轻应着士兵。

“国民,国民们在殿里集体示威,要捉了犯事的孩子,祭奠白鹿神灵……”那侍卫第一次见这种场景,不由得有些受惊。

翊儿正巧在假山后听到了侍卫的话。

弗离良静静地站在原地,面无表情,接着转身而去。

翊儿知道她是去白鹿殿了,见她那么难受,幼小的心灵有些过意不去,他垂下眼,睫毛密密麻麻,竟有一指长,像女孩子一样。

弗离良从白鹿殿正门女王般的走进大殿,踏上台阶,站在圆台,俯瞰愤怒的国民,身为一国公主,将来的女王,竟然让自己的国民愤怒至此,她也愧疚地低下了头。

“弗离国上下有一千年的光辉历史了,期间全仰仗圣物白鹿的庇佑,弗离国国民相亲相爱,在圣鹿的光泽之下从未有过纷争,现在,白鹿已然修复,国民们就不要再追究了,拿出弗离国的大度与宽容来,何必与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计较?”弗离良不怒而威,声音不大却很有穿透力。

“良公主,咱们弗离国向来安谧,这个孩子毁了白鹿,也害了相国,把弗离国搅得不得安宁,人心惶惶。良公主,实不可因为一个中原的小孩子乱了秩序!”大主事在国民前头,说出了国民的意愿,引得国民纷纷迎合。

“良公主,大主事说的对啊!万一不严加惩治那个犯事的孩子,以后国民心有不甘,再以此闹事,后果不堪设想啊!”

“对啊,良公主,把他交出来,祭奠白鹿神灵!”

殿中的国民纷纷迎合,呼声难掩。

弗离良被吵得脑门疼,她因为陆炜消耗了许多精力,已经没有力量使用魅术了。

国民们仍旧呼叫不止。

“别吵了!一人做事一人当,大丈夫不会推卸自己的责任!”翊儿从柱子后面走出来,稚嫩的声音,说出来的话却很是成熟。

弗离良猛地睁大眼睛,四下里寻找。

国民则马上就看到了颜翊儿,立刻大叫,“他在那儿!”

翊儿现在才有些害怕,不知该怎么办。

忽然有几人跑到翊儿身边将他抓住,压到了大殿中央,就在这时,从殿外推进来了一架一人高的十字架,底座上围了一圈火柴,看来他们是想火烧了他。

“你们也太狠心了吧!”弗离良大怒,没想到她的国民竟然能想出来这种方法来惩罚人,“还是我弗离国的国民吗?你们的善良之心都去了哪里!”

“良公主,这种事就该如此解决,才能断绝后患啊!”

颜翊儿吓得小脸苍白,却也没有反抗,没有大叫,任由那些人把他绑在十字架上,像是想承担起这个责任。

弗离良花容失色,没想到这个孩子竟然自己跑过来了,也不再反抗,不由得大吃一惊,不过她只是把他抓来当做人质,不是想杀了他,她也不是那种坏人。

她站在白鹿身旁,轻轻抚摸了一下白鹿的头,之后猛然抬头,“他不能死。”

国民们有些理智之人仍旧停下来听公主接下来的话,也有些人马上点燃了火把。

“实不相瞒,一辰相国中了十里香的毒,连我也无法研制成功正真的解药,只有这个孩子的阿玛可以,我把这个孩子带来就是为了交换解药,所以他是来救相国的。”

第四十七章 相言

“什么?”国民大惊,原来这个孩子是来就相国的!

“要是你们执意要火烧了他,那也要等他的阿玛给了解药之后再说,若是救不了相国再处置也不晚。”弗离良慢慢走下鹿台,穿过人群,来到了翊儿身边,她说完话,还没等其他人发表意见,她哗啦啦抽出良水鞭,恰好将翊儿身上的铁链劈断,翊儿衣服上只有捆绑的印痕,一丝抽鞭的痕迹也没有。

翊儿打了打身上的铁沫,看了一圈穿着怪异的弗离国国民们,又看向了弗离良,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好像国民默许了弗离良的话,主事们也没再说话,于是弗离良就拉着翊儿的小胳膊离开了。

“别看我!”翊儿端正地坐在一处琉璃亭中,小脸有些倔强有些害羞。

弗离良在一旁直直地盯着他,一言不发,但是眼神好像是再说,“你真厉害!自己去送死了!怎么不再去啊!”

“就算我长得好看,也不能一直看着我啊!”翊儿知道她是想表达什么,但是,他不想承认刚刚他是去送死的,他虽然顽皮,但是也不愿看到别人因为自己闯下的祸而受煎熬。

“你好看?”弗离良冷笑一声,她可是见过阿辰真实相貌的人!“你是没见过阿辰的相貌。”

“那个快死的人吗?”翊儿还是有些口无遮拦,但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也只限于小孩子了,趁他还没长大,赶紧多说几句。

弗离良拿着柳树枝敲了一下翊儿的头,“把你弄来真不知道是救阿辰还是害阿辰!”

“当然是救他的啊!我可是玉皇大帝派来的救世童子!”翊儿眨了一下大而清澈眼睛,不知道为什么,他那么调皮,却没有让弗离良反感,反而低头笑了出来,她也因为陆炜的病情好久都没有笑过了。

“喂!红衣控!”翊儿忽然坏笑着靠近了一下弗离良。

弗离良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芊芊十指玩着柳枝,等待着他的话。

“你喜欢那个什么阿辰,是吗?”

“嗯。”弗离良眼神里蒙上了些许悲伤与忧郁。

翊儿没想到她会那么轻易就吐露出她的真心,有些措不及防,又看着她深邃的眼眸,不仅叹了一口气。

“唉!都是性情中人!”他忽然感慨起来,昂起小脸,纯澈的眼睛远远地望着天空,“我也是被情所困啊!”

弗离良忽然一改之前的沉重,抬眼看了看翊儿,轻声笑了出来,“你才多大啊?有十岁吗?”

“别小看我!”翊儿皱起了眉,“怎么大人都这样?表哥也这样说我!我就是有喜欢的人了!”

说到这,翊儿闭上眼睛,又想起了当时的场景。

他所想的就是当日蒙着面纱的白唯唯,衣祙飘飘,凤仪落落,气质非凡,仙气萦绕,不可用语言描述,不可用尘世亵渎。

弗离良全然不理会这般表情的翊儿,侧脸对着他。

“可惜了,我没见过她的样子,也不知道她的芳名,也没和她见过面,更没和她说过一句话,最惨的是她还不知道我的存在。”翊儿说着这番话,竟像是一个成熟的少年,眉头紧皱,眼睛也悠悠的含着泪,也是真情使然。

“看来,比起你来,我还是比较幸运的。”弗离良看他不像是再说假话,自己从小没有可以说话的人,所有心事都藏在心里,现在倒是想跟这个小孩子说说心里话。

“对啊,而且,她还比我大,应该大好几岁,跟你差不多!”

“你味口真重!那么大,你父母肯定不会愿意的。”

“不一定,谁知道呢?”他思考着,一副万一阿玛和额娘不答应该怎么办的模样,好像他和白唯唯已经在一起了一样。

“你想知道我和阿辰的故事吗?”弗离良忽然问翊儿他是否愿意知道他和她的事情,实在不能理解。

翊儿却没觉得什么大惊小怪,就像平常和朋友谈话一样,“好啊!讲吧。”

“我和阿辰的第一次见面就在那只白鹿旁,那是我八岁的时候……”

“白唯唯。”金亦飞还没进入苍儒宫就开始叫白唯唯。

他一身明黄色御用朝袍,由上衣、下裳相连的长袍相配而成,通身绣三十四条金龙,另配箭袖和披领,两袖各绣金龙一条,披领绣金龙两条。头戴着吉服冠,穿着十分正式,锽锽然显得高贵了许多,让人不敢亵渎。

在书房读书的白唯唯,听到金亦飞叫她,就抬起了头,额头上的梨花妆娇艳欲滴,一身粉红色的旗袍衬得她脸蛋稚嫩,皮肤白皙,像是能掐出水来。

没看到他的影子,白唯唯就放下书轻盈如柳地走出了书房,疑惑地寻找着金亦飞,看到游廊下他朝袍在身猛然一惊,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就赶紧甩着小手帕,尽量快地走了过去,却不急不慢地询问,“怎么了?穿的那么正式?”

“快跟我来。”金亦飞没解释,只是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笑容,拉着白唯唯的胳膊就往苍儒宫宫外走。

白唯唯踩着花盆鞋,只能小碎步跟着他,好几次显些摔倒,“这是要干嘛啊!”

“你跟我来啊!”

金亦飞还是不说,但看得出来今天的他很高心,难道是亲政实施的很顺利?

还是,他要带着白唯唯去见华容长?那也不至于让他那么高兴啊!

白唯唯不知道他会将自己带到哪里去,但是感觉起来还是个不错的地方。

没过多时,他们就来到了一处崭新的宫殿。

“明月殿!?”白唯唯看这宫殿定是刚修缮好,“那你以后要住在这里了吗?离我很近呢。”

金亦飞脸上有掩盖不住的笑意,“那是自然,跟我进去看看。”

说完,他放开了白唯唯的胳膊,忽然严肃谨慎起来,一手在身前,一手放在身后,仰首挺胸,大步进入了明月殿。

白唯唯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不自觉灿然一笑,正了下衣襟,也跟了过去。

二人走至正殿门口,忽然紧闭的殿门吱呀一声慢慢张开,两人的身影投进殿内,还没待白唯唯看清里面的事物,金亦飞就轻轻来了一句进去,她便跟着金亦飞进了殿,霎时间,红烛通明,齐齐地跪地声冲撞着耳膜。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天之骄子,万寿无疆,天子万年,普天同庆!”

第四十八章 御封

白唯唯眼睛被忽然来的明亮闪住了,一时没缓过神来,护指夹着手帕遮住了眼睛与脸颊,等她慢慢放下手帕,真是被眼前的这场景给惊呆了,整个宫殿两边跪满了大臣与妃嫔,龙椅左侧设有一座椅,端仪正襟危坐,面无表情地望着金亦飞与白唯唯一同前进。

白唯唯现在倒是还没注意到端仪也在,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害怕这个女人,可能是因为她气场太强大了。

这些皇子大臣身着不同款制的蟒袍,带着朝珠,头放在地上。妃嫔们也全都趴在地毯上,衣着妖艳,环配叮当。

再看,大殿中央是五张餐桌,龙椅前的高地设有一桌,为皇帝一家人的餐桌,皇室的其他几位皇子站在最前,固伦慕洁公主三位公主都站在了妃嫔之列,而三人的阿玛则在大臣之列。

抬眼望去,桌面全都铺着一明黄色的绸缎,绸缎上则有二对香,围着茶水和手碟,中间整齐有序的摆放着四鲜果、四干果、四看果和四蜜饯。

此时宴席之外歌女乐队已准备完毕,时刻准备奏乐,那些教坊乐人也早已陈设好器乐,细细数来,拍板、琵琶、箜篌、高架大鼓、羯鼓、铁石方响、箫、笙、埙、箎、觱篥、龙笛应有尽有,有许多白唯唯是见也没见过,也没有听说过。

见这阵仗,白唯唯忽然明白了,敢情今天是长诀太子登基啊!唉,看看人家,这场面多壮观啊!真是美死了金亦飞了,那么隆重的上位仪式在现代可是少见了,因为反腐反的很厉害。

白唯唯见所有人都低着头,也没有多大压力,就跟着金亦飞走到了龙椅旁,但是,这时,她看见了端仪!她心里一惊,就停在了台阶上,还差几步就到上面了。

端仪却还没有白唯唯的反应大,只是淡淡地望着白唯唯。白唯唯很不好意思,来了宫里那么久,也没有跟她请过安,不知道,她知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只好点头屈膝,对着她轻轻一笑。

让她没想到的是,这高冷严肃的端仪竟然也轻轻点了点头,嘴角带着似有若无的笑。

不时,金亦飞走到了龙椅前,白唯唯也快步追了过去站在龙椅一侧,正准备问金亦飞她该坐在那个位置才不影响大局,谁知金亦飞忽然大声道:“众爱卿平身!”

“谢皇上!”接着,所有人又齐刷刷地起来,然后就,看到了呆若木鸡的白唯唯……

底下人顿时窃窃私语起来,妃嫔们无不惊叹,怎么皇帝不顾及皇后柳凌的面子带来了一个貌美如花的姑娘来?

此时,站在妃嫔前头的柳凌脸上看不出一丝温润,冰冷的像块冰,微低着头没有用她细长的眼睛去看白唯唯。大臣之列,柳穆也缓缓低下了头,想起之前帮助长诀太子擒拿苏中君,现在竟这样打自己的面子,心有不甘,早就有传闻说,太子不临幸太子妃,实是在宫里藏了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看来就是这个女子了。现在太子登基,成了皇帝的他,难不成要废除原先的太子妃,立这个女子为皇后或贵妃?

站在柳穆身旁的便是华冉。

那些不关己事的大臣与妃嫔们则静静地等着看这一出怎么收场。

谁知金亦飞与端仪这二人却什么事没有一样。

白唯唯不知所措,瞪大了眼睛,鼓起勇气看了一圈下面的人,接着硬生生咽了一口口水,然后忽然就听见一个温柔的声音叫她,“唯儿,来。”

底下的大臣、妃嫔无不惊讶,太医院派来的几个代表也在众多大臣中间,颜书宇作为院使,固然也在,只是这场明里暗里的纠纷根本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然而他看着白唯唯却不由得露出万分惊讶的表情,深邃的眼睛里有些哀伤。

白唯唯听到这说话的语气又愣住了,缓缓转身,好像如果她大幅度地动一下就会被无数眼神杀死一样,她真是不明白了,怎么感觉这个宴席,她是主角?金亦飞,不是你要登基吗?让我暴露在这么多人面前,我看他们像是在看电视,但是总感觉他们看我像看怪物!

白唯唯慢慢地向金亦飞走过去,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不敢看在旁边的端仪。

白唯唯疑惑地瞪着金亦飞,谁知,他嘴角轻轻一笑,玉树临风地站在龙椅前,大气地伸出手来牵她。

这时,下面的妃嫔脸色大变,特别是柳凌,难道,皇上要当着她和这么多妃嫔大臣的面废了自己吗?她心中一颤,抓着手帕的玉手越来越紧,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自从自己封了妃,皇上就没再见过自己,自己整日与太皇太后在一起,却见他与白唯唯在园中追赶玩耍,都怪自己太善良,早知道就不该让这个女人留在宫中。

白唯唯不知他是何意,随意地将小手放在了他伸出来的大手里。这时,金亦飞牵着她的手向前走了两步,两人站在这百十号人面前,居高临下,好有气派。

白唯唯在红烛的照耀下面若娇花,梨花带雨,身形完美,小巧动人,仙雅灵秀,仍然用无公害的眼睛望着所有人投来的善意或不善意的目光,让人看了,着实有些心疼,心下一寒。

下面的大臣们看到白唯唯,不免心生感叹,这太子眼光与福气也真是太棒了,竟有这样仙女似得姑娘陪伴。有些妃嫔也被白唯唯的样貌折服,抚着自己的脸蛋低下了头,自愧不如,慧儿在妃嫔之列,看着站在皇上身边的白唯唯,露出了欣慰地笑容。

直到这个时候,金亦飞才开口说话了,“朕今日登基,愿我中原能千秋万代,繁荣昌盛,朕当愿为国鞠躬尽瘁,肝脑涂地,不负众爱卿的信任!”席下的大臣皆低下了头,专心地听金亦飞的圣言。

白唯唯则忽然产生了一种莫名的陌生感,好像这才是正真的金亦飞,龙袍加身,一身正气,英姿飒爽,加上他本来就有几分霸气,又想起来他告诉自己他是时空之主一事,不觉对他刮目相看,金亦飞符合长诀太子这个身份。

“朕今天还要要宣布一件事情,需要众位爱卿一同见证……”

第四十九章 帝姬

金亦飞忽然又开口,下面的人无不在猜测立后或者立妃之事,皆沉默不语,白唯唯却还没想明白金亦飞把自己带到他的生日宴会上公之于众到底是要做什么,只好抬头看着金亦飞。

“此女,姓白,名唯唯,即日起……”金亦飞大声道,气势压人。

柳凌则再也按捺不住,仍故作淡定地望着白唯唯与金亦飞……

“就是朕亲封的……”金亦飞好似玩儿上瘾了,故意含情脉脉地看向白唯唯,故意拉长了声音,“御妹!”

“封号,固伦帝姬。”

御妹?帝姬?白唯唯在这里的身份是明明和皇室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这个封号明摆着就是要拉近白唯唯与皇室的关系。

“御妹?固伦帝姬?”底下大臣妃嫔小声重复着,有些吃惊,相互一视,不知为何,颜书宇却显得比常人吃惊许多,接着他又不着痕迹地望了望在前列的华冉。

这柳凌与柳穆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原来是要御封皇妹啊!

只是这柳穆抬头眯着眼睛望着白唯唯,心里不知在打什么算盘。

那三位公主,特别是固伦慕洁脸上没了光彩,自己的皇帝哥哥要被这个女孩给抢走了,一时心生不平。

当初,由于先帝膝下的子嗣比较单薄,女儿更少得可怜,因此他不断的收养一些王公贵戚的女儿做养女,一则可以显示皇帝恩宠,另一则还可以为将来与其他六国的婚媾联姻未雨绸缪。

于是,有三位亲王之女被选入宫中,她们就是宁亲王的女儿和硕平福公主、安亲王的女儿和硕天嘉公主和简亲王的女儿固伦慕洁公主。

金亦飞此举无疑给白唯唯招来了许多怨恨。

当然,他们或许并不敢有所反抗,毕竟皇上的恩宠多的是,但是这女孩是何身世竟能让太子在登基大典当着那么多朝廷亲王重臣妃嫔的面宣布收她为御妹?

还封号为“固伦帝姬”,当朝人士都知道,“固伦”是伯帝皇帝对宠爱有加的亲生公主的封号,这帝姬又提升了一个档次,说明,就算这白唯唯与皇室无任何关系,现在也是帝出的了,自然比这些公主地位高。

只是这些,白唯唯一点也不知道,只知道,金亦飞背着她擅自做了这件事,还没和自己商量!

顿时下面炸开了锅,端仪好像是事先知道金亦飞这一出,淡定的站起来,扬声道,“入宴吧!”

“皇祖母,皇上!”

所有人正准备入席,没想到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原来是柳凌,只见她微微屈膝,语气温和,“臣妾身有不适,恐不能入宴了,还望皇祖母与皇上不要见怪。”

金亦飞对这个女人没有太在意,直觉她整天缠着皇祖母,已经是御立皇后了,还战战兢兢,一点皇后的度量也没有。

“既然身体不适,那就回宫休息吧!”他声音不冷不热,手仍然拉着白唯唯的小手,真不知道是不是柳凌吃醋了才想回去的。

端仪没有理会柳凌,还是老样子,面无表情。

“谢皇上!”这柳凌得到金亦飞的应允就慢慢后退,接着由婢女抚着转过身甩着手帕就离开了。

余下柳穆不知如何是好,只好捏一把汗感谢今天的主角不是柳凌,而是这个帝姬,要是皇上不高兴,万一怪罪下来,就算有自己的阿玛罩着,后果也不堪设想。

“入宴吧!”金亦飞紧绷着脸,大声地对下面的大臣嫔妃亲王公主喊。

“是!”大臣们行礼,礼毕就按事先安排好的座次入宴了。

妃嫔们也屈身行礼,入宴了。端仪像一个事外人,由薜荔儿抚着坐在了主位的左侧。

金亦飞见其他人没再看自己,就向白唯唯挤眉弄眼,像是在宣示自己的权高位重以及随时把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潇洒。

白唯唯见他得意忘形,也不提前告诉自己这一出,伸出手指指着金亦飞正准备说他,谁知端仪忽然开口,“帝姬是客,入右席吧。”

白唯唯没想到这端仪会突然和自己搭话,就对着她的背影默默咽了口口水,立刻收回小手,不再对金亦飞说话。

金亦飞侥幸一笑,自己的祖母还是疼自己的。

他将满腹怨恨的白唯唯摁在椅子上,自己也坐下了。接着,三个皇兄与三位公主各自走上平台,入了宴。

同时入座的还有华冉。当然,白唯唯还不知道他就是华容长的阿玛,若是知道了肯定压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

说起华容长,他并没有来参加宴会,不是因为他的官品低,先前金亦飞还特意让他入席,同他的阿玛一起,正好与白唯唯见个面,谁知他却拒绝了,说自己寒疾发作,不想把晦气传给太子。

金亦飞顾及皇帝的面子没有说出来实情,也没再邀请他。于是,容长便在华府中养病。

这次宴会,反五品以上官员妃嫔都可参加。

六月天气已经很暖和了,但忽然的天气骤冷,让原本就体寒的容长寒疾复发,现在,他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披着厚厚的披风,俊朗的脸上有些憔悴,他眼神忧郁,望着远方,看起来那么的清欲寡欢,从小他就这样,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没有什么特别喜爱的,不争名夺利,不勾心斗角,与他的阿玛截然相反。

可能是他已经满足了这样的生活,清心寡欲了,只是,他现在显得太过孤独,没了慧儿在身边缠着他,这样的容长有些让人同情。

“贤弟,身子可好些了?”闻声,一位年过五十的教书先生于先生拿着扇子走来,很是关心华容长。

“谢哥哥挂念,愚弟好多了。”华容长看着来人,微微一笑。

“今日太子登基,听说还念了一篇颂德铭文,这铭文写的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只是不知是谁能写出那么好的铭文。”于先生满是钦佩,却不知就是他的愚弟写的。

华容长谦逊一笑,并没有告诉他,以免祸从口出,于是另转话题,“哥哥,今日不用教学吗?”

“用,但是贤弟身子不好,为兄不得来看看呀!”

两人就这样坐在一块聊了起来,在远处看着,好怪异,因为于先生都比容长的父亲华冉还大两岁,竟然以兄弟相称。

更怪异的还没出来,这于先生擅长写词作赋,只是,他要脚踩沙,口含姜,鼻闻香,头戴竹帽,躲在屋子里才能写出来,这正应了那句话,“好文章都是被逼出来的!”

第五十章 挑衅

白唯唯莫名其妙被拉到这个聚集了各大人物的饭桌上,气氛很是尴尬,幸好及时上了人端来手帕,冷热各一块,又接着来了一拨人送来竹筷,而后开始奏乐,又陆续上来几十个侍女,为众人敬献白玉奶茶。

白唯唯偷偷看着其他人怎么做的,只敢闷声自学,只是这一幕竟让她想起了《红楼梦》里的桥段,自己就是那个什么也不懂的林黛玉。

不多时,一盘盘美味佳肴就来到了众人面前。

白扒四宝、仿膳饽饽、凤凰趴窝、凤凰展翅、凤尾群翅、芙蓉大虾、宫保兔肉、桂花干贝、虎皮兔肉、鸡沾口蘑、金糕、金钱吐丝、金丝烧麦、金鱼鸭掌、咖喱菜花、栗子糕、莲子膳粥、琉璃珠玑、龙凤柔情等等共三十七道,是为满汉全席第一席。

白唯唯故作镇定,这是她一辈子第一次吃满汉全席,没想到自己在一个异陆竟然能吃到中国的满汉全席!

看到这么一大桌子菜,白唯唯忽然想起了她与白焰之前的对话,当时他说今年白唯唯十五岁就上了十五道菜,她涨一岁就加一道菜,直到她百岁,自己当时还说太多了,只要十五道,没想到自己现在正在吃满汉全席,据说要吃好几天,那要吃多少道菜啊!

确实不错,满汉全席三天六宴,一共有三百零二道菜。

宫里的人吃着,宫外也没闲着,再一看,一路彩坊接连不断,连缀着彩墙、彩廊、演剧采台、歌台、灯坊、灯楼、灯廊、龙棚、灯棚无数,路径的寺观,也大设庆祝经坛。

明月殿里歌舞升平,灯火空明,几个冰弋舞姬在大殿中央跳着异域舞蹈。

白唯唯自顾自地吃着面前的东西,多少有些不自在,可能还是有些害怕端仪,还有自己竟然在皇室的家宴上吃饭,自己又成了什么固伦帝姬,她的小心脏一时半会还没适应过来,只求赶紧吃完饭回宫。

屋漏偏逢连夜雨,谁知慕洁竟放下筷子,看了看其他两个公主,又望了望白唯唯,忽然一笑,对着金亦飞说:“长诀哥哥,慕洁自知无才,近日自学了一段舞,想献给哥哥。”

金亦飞见状,自是一笑,有人给他跳舞,他当然要接受了!“好,那就让皇兄看看慕洁的本事。”

白唯唯也放下碗筷,有热闹看,她为何不看?

慕洁站起来,说要去先换衣服,接着看了一眼白唯唯就离开了。

白唯唯无缘无故地被盯,心里很是疑惑,忽然觉得有两束视线停留在她身上,她本能地转头,就看到平福公主和天嘉公主都在看她,目光虽然没有恶意,但是让白唯唯好难受,真想离开这个地方,她们的目光让她感觉到了一丝寒意,好像自己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慕洁换好衣服,额头上戴着金色流苏,淡蓝色面纱遮面,一身蓝色衣裙,手腕戴着一圈铃铛,腰肢纤细,身姿轻柔,光着脚丫,脚踝上也戴着金色流苏,从大殿后款款而来。

大臣们被这公主的装扮惊艳了,没想到公主已经出落的那么水灵。几个舞姬识趣地退下,乐鼓也停下来。

慕洁走到大殿中央,先是朝着金亦飞屈膝行礼,看到金亦飞点头便转身摆臂跳起舞来。

端仪抬眼看了看慕洁,不做任何表情,看了一眼宴席,薜荔儿按顺序夹了一小块炒鱼片,小心翼翼地送进端仪嘴里,端仪不急不慢地嚼着。

白唯唯只管欣赏着免费的舞蹈节目,觉得她跳的还不错呢,有模有样的。

金亦飞却扭头看了看白唯唯,接着无奈的摇了摇头,心里想着,白唯唯真是不适合混社会,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情欣赏慕洁的舞蹈。真是,长得越无碍,越是被伤害,眼睛越无害,越是会被害!

在座的各位都知晓下一轮就该白唯唯上了,这明摆着是慕洁争强好胜向白唯唯挑战,拿自己的绝活来给白唯唯这个刚御封的公主一个下马威,只是大人们只当是小孩子们耍性子,觉得应该不会发生什么大事,也都没有说出来。

华冉也不敢有多么大的动静,只是看了几眼白唯唯,心里竟暗自对这个不谙世事的孩子起了好感,看着白唯唯的纯澈的眼睛,他忽然想起来了容长在家看书时的眼神,他总以为世界上再也没有比容长那种眼神更单纯的了,没想到今天的这位御封的固伦帝姬竟也有一双类似星月的眼睛。

看来,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只有白唯唯自己不知道了。没过多久,乐鼓又停下来,慕洁最后转了一圈,像一朵花儿绽放在大殿,美丽迷人。然后顺势单膝跪地,双手妩媚相交在脸旁。

众人纷纷鼓掌,安亲王边鼓掌边夸奖她,“慕洁公主果真是才貌双全啊!”

金亦飞也满意一笑,又看到白唯唯正真诚地为慕洁鼓掌,脸颊露出了酒窝,眼里闪着星星。

白唯唯注视着凯旋归来的慕洁,脸带笑意。

慕洁上了台阶,却没急着看白唯唯,而是朝着金亦飞行礼,“长诀哥哥,慕洁这礼物您可满意?”

“当然满意,有你们这些妹妹在身旁,就算是什么也不做,朕也很是开心。”金亦飞像是在为白唯唯开解,说着,霸气地站起来,拿起酒杯。

“来!朕今日甚是高兴,众位爱卿,与朕共饮一杯!”

听这话,在场的人纷纷站起来,白唯唯也拿起了婢女刚填满的酒杯。

一婢女为慕洁摘下面纱,慕洁看了一眼白唯唯,心想,敬了这杯酒,就是长诀哥哥也救不了你了,看看你有什么能力,能让长诀哥哥御封,还坐在创绝哥哥的旁边。那里,原本是我的位置!

就这样想着,慕洁霸气地一口饮下了杯中的酒,然后望向了被酒苦的皱眉的白唯唯……

金亦飞见所有人都喝完了,不知该怎么再救白唯唯,只好先让人坐下。

一阵莫名的寂静,接着一个名字打破寂静,蓦然传进众人耳中……

“固伦帝姬?”

第五十一章 萧音

慕洁的一句话,又把白唯唯推到了风头浪尖,所有人都似有若无地望了望白唯唯,唯独端仪处事不惊。

白唯唯刚坐好,一开始没反应过来慕洁叫的是自己,忽然想起了刚刚金亦飞说的封号固伦帝姬,然后疑惑地望向了慕洁,还不知道她为什么叫自己。

“不知,你为长诀哥哥准备了什么贺礼?”

白唯唯有些疑惑,却秒懂,看了看金亦飞,金亦飞也看着她有些担心。

白唯唯没有再看慕洁,慢慢站起来,反客为主,转身对着金亦飞,一副好像自己做事不用别人管的样子。

慕洁有些生气,这人竟然不理会自己,她愤怒地咬了咬腮,却没说什么。

只见白唯唯忽然很正式地对着金亦飞说,“皇兄,帝姬也早已备好贺礼,只是没想在这大庭广众下送给皇兄……”

白唯唯这句话一说出来,着实让金亦飞大吃一惊,端仪忽然抬眼看了看白唯唯,其他人也都对这个从一开始就没有说一句话的帝姬刮目相看。

这句话毫不留情地讽刺了刚刚献完殷勤的慕洁,慕洁怎么也没想到白唯唯会这样说她,但是守着长诀哥哥与皇祖母她真的不知该怎么反击她,才能杀人于无形,还沾不上血。

正在她绞尽脑汁地想着怎么样回白唯唯时,白唯唯忽然又说话了。

“皇兄,皇祖母,帝姬先行退下,前去请帝姬的师傅。”

慕洁一听,忽然不屑地轻笑了一声,原来是有帮凶啊!这样一想忽然就好受了许多,就算她的师傅再厉害,也不是她这个帝姬的功劳,看来还是自己获胜了。

金亦飞没想通白唯唯为什么会提起陆炜,他明明不在这里。

“好!”让白唯唯没想到的是,端仪竟然回答了自己的话,这忽然让白唯唯有些改变了起初的看法,不知道为什么白唯唯觉得端仪对自己好像没什么恶意。

“谢谢皇祖母,帝姬这就回来。”白唯唯状了状胆子,对着她说完就看了看金亦飞,然后点了点头,接着退下,回了苍儒宫。

金亦飞冲着白唯唯点点头,这丫头不可能知道自己今日登基,难道,陆炜回来了,两人借机给自己一个惊喜?如此……他脑海中浮现出陆炜的身影……看我不治你个欺君之罪!

他微眯着眼睛,忽然俊眉一挑,想着一会就要见到陆炜了,不由得暗暗欢喜。忽然,他想起了一件正事,这件事正好需要白唯唯有了帝姬的身份还要亮相到华冉的跟前才能完成,这也是自己把华冉安排到这里的原因。

想着,金亦飞就转身面向华冉,忽然又看到了端仪与各位皇兄,仔细想了想现在还是不说的好,等有机会了,再单独告诉华冉吧!

“皇上,微臣敬皇上一杯,祝皇上万寿无疆!”华冉看着气氛有些尴尬,主动地站起来,向金亦飞敬酒。

金亦飞见状,也举起杯子,却没有站起来,但是气氛把握的刚刚好,即突出他的皇家霸气,又不失皇家气度。

“好!”他抬头干了这杯酒,爽朗一笑,潇洒十分,“华爱卿啊,坐,本想让容长来与你一同入宴,谁知他又患了寒疾,迟迟不肯前来。”

华冉也一饮而尽,坐了下来,听到皇上这样说,不好意思地一笑,“多谢皇上抬爱,犬子自小身子就有些弱,现冷暖不稳,又患了寒疾,不能与皇上祝贺,实为不幸。”

金亦飞与华冉交谈着,其他人大多都看着两人谈话或者自己吃着饭菜,只有慕洁一心注意着白唯唯,时不时看看殿外,看白唯唯什么时候来,来了又干什么。

“希望容长的病可以早点好,这几天就不用来陪朕了,在家把病养好再说。”

“微臣替容长谢过皇上。”华冉没想到皇上不仅让自己在家宴上入座,还那么关心容长,看来华家有出头之日了。

正在两人交谈时,忽然从殿外传来一阵埙声。那埙的声音幽深悲凄,哀婉凄凉,绵绵不绝。仔细一听,原来是一曲《长相思》。

所有人都望向了殿外,只听席下的人发出阵阵惊叹。

慕洁伸着脖子看到了白唯唯,不自禁地呆滞了。

其他人也都看到了白唯唯,不由得惊叹。

大殿里,白唯唯独自一人吹着一只紫砂梨埙,优雅的走来。

让所有人震惊的不是白唯唯独自一人前来,而是白唯唯的妆容与吹出来的缠绵悱恻的声音。

白唯唯一身红纱,眉间画着红花,柳叶眉温柔似水,眼神哀怨忧伤,纤纤十指灵活的放送着,微微露出白皙的小臂,纤腰盈盈一握,裙摆及地。

众人眼中,白唯唯看起来那么的神圣、典雅、神秘、高贵,确实对得起帝姬这个称呼。她腰间仍然挂着水仙玉与香囊,还有那个精致的小药瓶。

接着,一股香气弥漫到整个大殿,与埙声一同,洗脑了众人。

金亦飞见白唯唯一步一步地走过来,认真地吹着曲子,没想到白唯唯还有这一技巧,也不得不承认,白唯唯确实自带仙气,长得也非常出众,这样一打扮忽然觉得竟像个下凡的仙女。着实对得起自己给她取的名字,固伦帝姬!

慕洁倒是什么也没再说,只是看着白唯唯,听着白唯唯的埙声。

颜书宇看着白唯唯从自己眼前走过,眼中有一种异样的光芒。

白唯唯慢慢地向前,忽然长长的睫毛紧紧地贴到了粉嫩的皮肤上,她闭上了眼睛。

记忆中,陆炜还戴着面具在自己身后吹着这只埙,自己则在园子中活蹦乱跳,玩够了就回到陆炜的身边,陆炜被她吓到,停了吹奏,她就傻笑着夺过陆炜的埙,炫耀着说,师傅,我也会这个……

陆炜一怔,却也没有阻止白唯唯用他的这只紫砂梨埙,缓缓地收回手,低头看着白唯唯,脸上的表情不得而知。

白唯唯轻轻闭上眼睛,回想着以前自学的《长相思》的指法,然后就吹了起来。

她安静地吹着,与当时一样,埙声有一种淡淡的悲凄和感伤,没有任何的做作,让人很自然的平添几分愁绪。

之后陆炜回去时,忽然将腰间的埙摘了下来,递给了白唯唯,他低着头,像是在看着白唯唯,白唯唯疑惑地望着他,却也接了过来。

第五十二章 悲乐

那萧声低沉悠长,与白唯唯共同吹着这曲《长相思》,白唯唯很是震惊,立刻睁开了眼睛,不觉眼泪滚滚滑落,她没有在乎,只是在寻找那阵萧声,可是整个大殿也只有她自己在吹埙。

同样,在座的人都听到了那阵萧音,那萧声隐隐约约,似有若无,却寻不到声源,他们很是疑惑,但是白唯唯的埙与无名的萧音那么和谐,平行于空间里,交织着白唯唯的情意,深深地感染着所有人,伤人于无形。

她觉得这阵萧声属于师傅,可是怎么也看不到师傅的影子,埙声更加悲怆。师傅没事了!对吗?那萧音好像是一个拘谨的臣子,有礼有矩,在轻轻地说,微臣,一直在。

大臣们神情悲怆,静静地望着白唯唯,眼中满是疑惑与叹惊,那么小的年纪竟然能那么动人以情,她经历了什么,才能只是吹埙就能让人听懂她的故事、她的心事?

她静静地站在原地,像是一个讲故事的人,让很多妃嫔都暗自抹泪,连慕洁都静静地低下了头,她到底怎么吹的?竟能让人落泪!

也只有金亦飞知道白唯唯怎么了,她这是想起来陆炜了,早就知道陆炜不会轻易回来,但是为什么白唯唯会说去请师傅了呢?

还有真的是自己听错了吗?为何会有萧声?

端仪没有看白唯唯,闭着眼睛,像是在凝神聚气,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在听,听到了萧声,也听到了埙中的担忧,只是面不改色,谁都不知道她再想什么。

华冉在一旁,静默地看着白唯唯,听着这凄凉的声音,忽然让他想起了什么,那是一种常年伴随在他身旁的一种自己有些害怕与排斥的气息,这气息算来已经陪了他十几年了吧!

白唯唯寻不到萧声的来源,再也吹不下去了,只好停下了。脸颊存留着淡淡地泪痕,萧声也停下了,再也不见了。

金亦飞一怔,再次望向白唯唯,他知道她现在肯定很难过。

慕洁不再扭头看白唯唯,暗自感叹着,是自己输了吗?输在了没有真情上?

端仪缓慢地睁开了眼睛,眼中是沧桑的岁月的留痕。

华冉坐正身子,不再想那种感觉,像是解脱了一般,心如海面。

殿中的气氛安静地有些让人害怕,没有任何人想从刚刚的声音里出来,除了华冉。

谁都不敢打破现在的寂静,还好没多久,白唯唯就开口说话了,声音里带着一丝感伤,“皇兄,帝姬原本没想到会如此,把气氛弄得那么沉重,希望皇兄不要介意。”

金亦飞听见白唯唯这么说,知道她心里更是不好受,慌忙起身,连连下了台阶,大步向白唯唯走去,“帝姬,还好吗?”

白唯唯看着金亦飞走过来,仰着头,轻声对他说,“我能回去吗?”

金亦飞看出来她很难过,只好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许诺,“先回去吧,不要担心,我一定会找回你师傅的!”

白唯唯对着金亦飞点了点头,却没急着回去,而是面向端仪,用现在能使出的最大的声音道,“皇祖母,帝姬有些不适,先行退下了。”

端仪点点头,看向了白唯唯,眼中没有任何特意的神情。

所有人都以为端仪就这样不再做什么了,就连白唯唯也以为自己可以离开了,没想到端仪却出人意料的开了圣口,“回去吧!”

虽然只是简单地三个字,却让在场的人都有些惊讶,毕竟她和她最喜欢的慕洁公主到现在还没有说一句话,却回了白唯唯的话。

白唯唯也有些震惊,接着对着端仪大方一笑,然后看了看金亦飞就离开了。

她自然随意地离去,却让人看到了皇族的气魄,以及胜利者霸气却谦逊的气度。

当然,白唯唯现在可没空理会是不是超过了她,只想赶快出去,做一件事。

白唯唯离开了,金亦飞回到座位上,气氛很是尴尬,一时不知该怎么打破。

正在金亦飞想说些什么时,忽然端仪开口了,“好好地登基大典,吹什么悲乐!”

金亦飞一听,立刻想说,这不是帝姬本意。

谁知端仪忽然又开口,“撤了吧!”

明理人都知道,是端仪故意不让人再谈论白唯唯,因为很明显刚刚慕洁与白唯唯的较量,确实是白唯唯更胜一筹,但是为了让慕洁不再在乎,端仪只好给她一个台阶下。

金亦飞明白了端仪的意思,便不再提及白唯唯,大手一扬,就有数十人过来将桌子上还没动多少的饭菜撤走,下面的也开始撤离,接着鼓乐响起,又上了第二度宴席。

白唯唯一离开所有人的视线,就抬头望着四周,手中紧紧地抓着紫砂梨埙,指节鲜明。

屋檐、石柱、木亭、墙角……所有肉眼能看到的地方,她都找遍了。

紫叶,蓝叶,璃月,璃星四人紧紧跟着白唯唯,生怕她出事。

白唯唯慢慢地走着,怕惊扰了宫中其他人,小声地念叨着“师傅”。

华容长放下玉箫。

“贤弟为何吹那么凄凉的曲子。”于先生打断华容长。

华容长慢道,“痛病痛离,触景生情,有些情绪来的毫无缘由,却又是真实存在。”

敬亭,还是那个熟悉的地方,只是季节换了,由冬季到了初夏,风景换了,柳枝翠绿,流水淙淙。

园中的梅早已凋谢,换上一身碧绿的衣裳,小池中的荷花含苞待放,四尾金鱼与锦鲤一同在池中忽上忽下,悠然自得。

只是,园中的白焰却愁眉不展。

白焰靠自己的智慧立足于商界,当然,这与白明致所在的圈子还不一样,因为他所在的商界,是不被朝廷认可的,是私帮,靠贩卖私盐烟草与军火牟取暴利,而且有官员的庇护,还不用缴纳赋税。

他年少轻狂,有勇有谋,虽说混的是黑帮,但是为人仗义,在黑商里也有一席之地。

这个敬亭也是用他自己争取的钱财建造的,为了以后和白唯唯在这里生活,所以白明致根本不知道有敬亭的存在。

只是自从自己把她带到观灯苑被皇上带走后,这里就只是他自己用来回忆过去的事情的地方了,对他来说,敬亭就代表了白唯唯,因为白唯唯才有了敬亭,就像是一座城代表了一个人。

第五十二章 三顾

大宴举办了三天三夜,白唯唯睡了三天三夜,准确的说是昏迷了,她身子本来就弱,有过于伤心一时昏过去了。

金亦飞从宴席上赶来,来不及换衣服,坐在白唯唯床边,皱着眉头,担心地看着白唯唯,心里又想起了自己还没完成的事,只是,他派去了一队又一队的人,都不知陆炜在哪儿,香草庭也不见人影,看来要是想要白唯唯好起来,除非是赶紧回到华容长身边,毕竟看白唯唯的样子不会太反感容长,容长也是她来到这里见到的第一个人,应该会有些话题聊。

金亦飞想到这里,看了看白唯唯,站起来边离开边对宫女们下令,声音冰冷,“好生看着。”

“是。”

上两次自己亲自去了香草庭,无功而返,但是现在只知道香草庭与陆太师有联系,之前太师在宫中住,现在他的寝宫里空空荡荡,只能再去香草庭一趟。

这日,金亦飞一身月白色便服再次来到了梅花海梅花崖的香草庭。

只不过,季节变了,梅花落了,地上有明显的落花成泥的痕迹。这里不是十里桃林,不会永远一个样,它会随季节变化而变化。记得有人说过,人都喜欢梅花开时的鲜艳,踏雪寻梅、梅花三弄,都是为了花而来,但是现在梅花凋落,叶子长了出来。有多少人知道梅的叶子长什么样子,现在这个时候,就算身边有一株梅,也可能会不认得,因为花太艳丽,叶太沉默。

“姑娘,请问贵庭庭主现今可在堂中?”金亦飞躬下身子作揖,将帝王身姿弯的恰到好处。

“庭主不在。”武女并没有看他,之前他来的时候不是她当值,自以为他是和那些乡村野夫一样慕名来提亲的。

赵纪廉倒是按捺不住了,“姑娘,怎么每次来都不在?”

“庭主愿意什么时候在就什么时候在,你能管得了吗?”那武女性子有些烈。

“你!”赵纪廉欲上前说这脾气暴躁的武女,却被金亦飞伸出手挡住了。

金亦飞大度一笑,又双手抱拳,不愠不火,“既然不在,那我改日再来拜见。”

赵纪廉心有不甘,却只能跟着金亦飞转身离开。

白唯唯渐渐好些,但始终没有太过喜悦,金亦飞一心想着找到陆太师,不只为白唯唯,还有他们之间的情意,于是再次拜访香草庭,这次的梅已经茂盛很多了,只有少数腊梅结了果子。

金亦飞顾不得梅的状况,手中拿着一把雕刻柄黄面清明上河图折扇,急急忙忙来到香草庭门口,这次又是一个生疏的武女,照样说堂主不在。

金亦飞自知有求于人,不敢擅自闯进,再有这个草堂肯定与陆太师有关系,如果硬闯进去怕会引起不必要的纷争,只好再次离去。

“你又来了?”

可就在他们准备离开时,金亦飞听到一个声音,好像是在对自己说话,然后转身就看到了翊儿。

“是你?”金亦飞挑眉。

翊儿点了点头,不知为何,今日竟然如此沉稳,一手背在身后,一手屈在身前,莫名地叹了口气,“唉!我最不能看到像你这样坚持不懈却得不到回报的人了!唉!”

金亦飞暗自想笑,这小孩子真把自己当成大人了,不过,他竟然这样说,是不是意味着他会帮助自己?

“你能带我进去见庭主吗?”金亦飞蹲下来,轻声对翊儿说,“你看我那么可怜。”

翊儿好像是在思考什么,“话说,我为什么要帮你呢?”

金亦飞无语,刚刚是谁在说最看不惯自己这种人了?当然,他不能这样对他说,因为这个小孩子很有可能会带自己进去,“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帮你实现。”

翊儿忽然生气的甩了一下胳膊,然后双手背在身后,好像有点蔑视金亦飞的样子,“哼!我是这种人吗?”

金亦飞有些吃惊,这个小孩子还挺有骨气。

只是,翊儿忽然大眼睛偷偷地眨巴了几下,然后又瞄向了金亦飞,金亦飞仍旧蹲在翊儿身旁,忽然就看到了翊儿的小表情,忽然知道事情有头绪了,嘴角一笑。

“那你能给我什么?”翊儿的小嗓子演了咽口水,然后故作淡定地开口。

金亦飞很想大笑但是毕竟是小孩子怎么能抵住诱惑,于是大哥哥般地告诉他,“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翊儿转头认真地思考着,小手还背在身后,“我暂时还不知道要什么。”

“那可以先欠着,我不会食言的。”

“不行,万一你反悔了怎么办?”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金亦飞从来不会食言,因为他有能力做到所有事,特别是给别人宝物钱财什么的。

“好吧,君子协议……”翊儿冲着金亦飞伸出小手指。

金亦飞用自己的小手指勾住了翊儿的小手指,正准备碰他的大拇指。

“你答应我了,以后要给我我想要的东西。”翊儿再次重申,生怕金亦飞会反悔。

金亦飞一笑,“我答应你,不会反悔。”

翊儿主动用拇指碰了碰金亦飞的大大的拇指。

“姐姐,我能不能带他进去采些草药,让他拿去救人啊?”翊儿跑到一个武女身旁,乖巧地说着,小手拉了拉武女的裙摆,模样好不可爱。

这武女又看了看金亦飞,之后对着翊儿笑了笑,“快去快回,救命要紧。”

“恩恩,谢谢姐姐。”他叫的可真甜,谁能受得了!

金亦飞见翊儿大展身手,目瞪口呆,不得不怀疑自己的交际能力还不如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孩子。

他正在想着,忽然翊儿就拉着他的大手进了香草庭,赵纪廉正准备跟着进去,却被武女架刀拦了下来,他只好在门外等着金亦飞。

香草庭里,有几个浇水的女仆,还有几人在采草药或者是修剪药木,十分干净,空气里是雷雨过后泥土的气息,闻到之后就感觉得到这里草药肯定长得很茂盛。过了一块又一块的草药地,翊儿带着金亦飞来到了陆炜的寝殿,进了殿。

第五十三章 消瘦

弗离良侧身背对着金亦飞与翊儿躺在水璃塌上,闭着眼睛,头上是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精致的羽玉眉,皮肤光滑似美玉,眼角是与衣同色的红色胭脂,妖娆艳丽,嘴唇宛若鲜红的樱桃。

身下是一张虎皮,身上是一身红衣,不过比之前的简短利落很多,红纱轻薄,隐隐看到她白皙的皮肤与腰链,良水鞭被她放了起来,没有戴在手臂上。

下身是蝴蝶薄纱露水百合裙,脚踝戴着一条银碟红绳串红宝石脚链,光着双脚。

金亦飞没有看到在水璃塌上的人,倒是叫翊儿看到了,然后翊儿就拉着金亦飞,金亦飞停下来,看了看翊儿。

翊儿伸手指了指弗离良,然后轻声说,“她可厉害了,你要小心了。绕过她,那个房间里就是你要找的人。”

翊儿是想带着金亦飞在不惊动弗离良的情况下偷偷进去,但是金亦飞却忽然低下了头,双手抱拳,“姑娘,在下来寻故友。”

弗离良听到声音,睁开了瑞凤眼,睫毛浓密似扇,瞳孔微微泛红,大而有神。

翊儿张大嘴巴,眼巴巴地看着弗离良从塌上起来。之前他确实不怕她,但是自从自己把白鹿弄坏让陆炜伤上加伤就再也不敢任意妄为了,他一个大男子汉——他自以为的,怎么忍心让一个女人难过,所以现在他做事也会学着考虑一下弗离良了。

“颜翊儿,”她声音特意拉长了许多,双脚点地,转头冷冽地看着翊儿,“你做了什么?”

翊儿睁着大眼睛看着弗离良,抓着金亦飞衣服的小手也轻轻放了下来,站直了身板,“那个,他来了三四次了,虽然看着也不像什么好人,但也不像是坏人……所以……”

金亦飞无语,他竟然这么不看好他!但是他一个小孩子,自己又不好和他计较,只好攥紧手中的扇子,暗自想了想自己不像好人吗?

翊儿说话间,弗离良已经站了起来,薄纱丝毫没有掩盖住她的双腿,反而更加朦胧魅惑。

她与两人对面,视线从翊儿身上移开,来到了金亦飞身上。

翊儿习惯了她的眼神,所以没什么感触,但是金亦飞第一次见这样的眼神与这样的露骨装扮,当然这是在古代第一次见,不说她长得怎么样,单说这身装扮已经战胜了古代所有的女子了,然而弗离良又面容姣好,看的金亦飞一时没回过神。

翊儿看着金亦飞的模样,轻轻说了一句,“我就说嘛,她很厉害……”

弗离良也仔细看了看金亦飞,干净利落,样貌出众,应该是和自己差不多年纪,手拿折扇,谈吐有礼,应该是官宦人家。

翊儿见金亦飞还没缓过神来,就扯了扯他的衣服,还看着弗离良无辜的又像是故意转移弗离良视线似的眨了眨大眼睛,然后立刻收回手,掩耳盗铃地认为弗离良没看到。

弗离良不是没看到只是没心情理会他,别过了脸,等着金亦飞说来由。

金亦飞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恍了神,竟然全忘了自己的忌讳。他不好意思地弯下身子,“姑娘,我曾几次前来,姑娘都不在贵庭庭中,今日是第三次登门拜访,只希望姑娘能让在下带走故友陆太师。”

弗离良闻言,转头看向金亦飞,虽然阿辰没有告诉她自己为什么会被别人下毒,但是根据自己推测,八成和这个人有关系。

“带走?”弗离良向前两步,冷笑一声,“当初他中毒的时候你人在哪儿里?现在又来要人?你以为我会轻易就把他交给你吗?”

金亦飞自知自己有愧与他,但是白唯唯现在郁郁寡欢,就是因为陆太师,而自己也需要陆太师的帮助。

“姑娘,在下没能及时救治陆太师的确是在下的错,如果姑娘能将陆太师交于在下,在下一定竭尽全力将陆太师救回。”

“你救不了他的。”弗离良实话实说,习惯性地收了收外罩红纱,一只手抚了抚脖颈,不在意金亦飞的诚恳,“回去吧!”

“为什么救不了?那姑娘能告诉我怎样才能将陆太师带走吗?”

“带走就不要妄想了吧!”弗离良还是不想把陆炜交给他,因为还有几天就可以拿到解药了,她不想陆炜再出什么差错了,“回去吧!”

金亦飞看弗离良态度那么明显,只好求中和,“不让带走,那看一眼总可以吧?”

弗离良看了看他,一甩衣袖,想了想,没看金亦飞,“跟我来吧。”

金亦飞大步一迈,紧紧跟了过去。

翊儿抬头看了看两人,没有跟过去,因为自己的任务算是完成了,他走出了寝殿,自顾自地走到了草庭的内部,内心鞭炮齐鸣,“也不知道阿玛有没有炼好解药,两个月了,待在这里又没有人陪我玩儿,都是些奇怪的东西,吃的倒是不错,但是,一点家的味道都没有,我想回家,啊啊……”

翊儿自顾自地想着,忽然一只形状像是翠鸟的赤喙的怪物忽然飞来,吓得他猛地蹲下来,忽然又一只栎从旁边的钩端竹里面飞过,连鸣数声,好像在反抗,“你才是奇怪的东西”!

翊儿欲哭无泪,鄙视的看着这些怪鸟,很是委屈。

金亦飞进入陆炜寝室,与陆炜只有一屏之隔,他正欲迈步向前,打开屏风。

弗离良忽然伸出手臂挡住了他,“就在这里就行了。”

“姑娘总归让我看他一眼吧!”金亦飞真的不能再做退让了,为了不惹到庭主,他隐忍的够多了,但是他堂堂一国之主,怎么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受这个姑娘的气?

他推开弗离良的手臂,不顾她的阻拦打开了琉璃屏风。

弗离良也没再阻止他,反正自己在这里看着,他应该不会做什么危害阿辰的事情。

金亦飞看见陆炜躺在琉璃床上,就立刻转身关了屏风,接着上了门栓。

“你!”弗离良花容失色,拍着屏风,“开门!快开门!”

“姑娘,我不会伤害陆太师的,我只是想跟他说几句话,说完我就离开。”他站在屏风旁,面对着弗离良,说完就转身来到了陆炜床旁。

陆炜安静地躺在那里,蒙着面也能看出他消瘦了许多,盖着一张被子,像是没有人躺在那里一样。

第五十四章 女儿

“太师,朕对不住您,让您受苦了,您不在的这段日子,朕很想念您,终于见到了您,真的有很多话想告诉您,朕前几日在容长与几个少年的帮助下铲除了苏中君,现在朕已经亲政了,朕急着要跟您分享,等您回了宫,朕一定会好好地宴请您的。”

金亦飞停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他,抿了抿嘴,接着说,“太师,您不知道,白唯唯这个小姑娘,因为得知了您中毒的消息昏迷了三天三夜,现在虽然醒了但是整日闷闷不乐,所以,您一定要赶快好起来,去见见她,还有朕!”

金亦飞转身离开了,陆炜的手指忽然动了动,然后又恢复了平静。

弗离良在外面什么也听不到,只能乖乖地等着金亦飞出来。

忽然屏风就被金亦飞打开了,他从里面出来,心情沉重,正式的向弗离良鞠了一躬,看着她说:“有劳姑娘照料,在下先告退了。”

说完金亦飞就扬长而去了,弗离良进了屏风,看了看陆炜,心里想,有人挂念终归是好的,阿辰,你马上就会好了!

太医院里,颜书宇静静地坐在房间里,桌子上放着一小包药,旁边点着一炷香,香已经灭了一半,香灰倏忽落到香炉里,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他面无表情,只到香燃到了最后一截,香灰落下的那一刻,他忽然抬起眼睛,看向了门口。

果然那里亭亭玉立着一个美少女。

“还挺准时嘛!”弗离良笑了笑,仍是有些高冷。

“翊儿呢?”颜书宇当然心心念念的就是翊儿了。

“别急,等解药生效了,我会将他送来的,毕竟要不是他,阿辰会过得比现在舒坦的多。”

一想起来翊儿做的事,她就胆寒,她怎么也不想再留着翊儿这个活宝了,但是她要给她的国民一个交代,在一辰没有痊愈之前还是不能放了颜翊儿。

“希望你能信守承诺!”颜书宇将药包扔给她。

弗离良伸手抓住,一边说着“一定”,一边转身离去。

颜书宇看着她离去,然后低下了头,面目凝重,心里在想,“是时候了。”

颜书宇匆忙赶回了家里,未进寝室就听到了一阵阵的咳嗽声。

他疾步进屋,然后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夫人。

颜夫人用尽全力咳着,像是马上就要咽气了,脸色苍白,嘴唇干裂。

“夫人!”颜书宇赶忙过去安抚她,“你可好些了?”

“老爷,妾身怕是不行了,翊儿被人抓走,迟迟不回来,我这病怕是好不了了……”,颜夫人声音断断续续,时不时还深深地喘气。

“夫人,你一定会好起来的!翊儿马上就回来了,我已经将解药给那个姑娘了。”颜书宇赶紧告诉她这件事马上就要过去了,另外还有一件事,她必须知道。

“夫人,你还记得婍儿吗?”

颜书宇话音刚落,颜夫人忽然哗哗的流了泪,“老爷,您是在妾身伤口上撒盐吗?翊儿被人抓走了,你又提婍儿,是想让妾身悲痛欲绝吗?”

“夫人,你往好处想想,”颜书宇皱了皱眉,但是脸上有些喜悦,然后放下夫人,在床头梳妆台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精致的首饰盒,接着来到夫人身边,边打开盒子,边说,“夫人,你看这块玉!”

“唉!”夫人叹了口气,莫名的停了一会咳嗽,“为孩子们准备的两块玉,现在都用不着了,婍儿被人抱走了,翊儿被人抓去了,真不知是不是这两块在佛祖面前求的玉不吉利!”

“夫人,您别触怒了神灵,这可是一块吉玉啊!”

夫人咳嗦两声,等着颜书宇解释。

“登基大典那天,我进宫赴宴,见了这块玉。这个模样的玉,在世上只有两块,我不会认错的!”

“当真?那是谁人所戴?”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佩戴者是一个貌美如花的小姑娘,年龄与婍儿相仿。”

“真的吗?是不是婍儿?”颜夫人大惊,忽然又感叹起来,“上天保佑,我的婍儿还活着!”

颜书宇尽力的回想着当时的情景,终于将最令他害怕的一件事情说了出来,“只是……这个姑娘在登基大典被皇上御封为了公主……”

“什么?”颜夫人大惊,“怎么会和皇室扯上关系?”

颜夫人面色惶恐,颜书宇也皱着眉头,好像他们有些惧怕皇室,不想与皇室有所瓜葛。

“咳咳!”颜夫人又一阵咳嗽,拿手帕捂着,好似咳出了血。

“夫人!夫人!”颜书宇立刻放下首饰盒,赶来看颜夫人,“你一定要好好的啊!”

“老爷,妾身怕是无缘等翊儿回来了,虽然水仙玉有了眉目,但是还不知是否真是咱们的婍儿,我命不久矣,要是能见上一面婍儿也如愿了!”

颜书宇为她盖了盖被子,紧着眉头,“夫人放心,为夫一定会将此事调查明白的。”

“老爷要见御封公主?谈何容易啊!”

“说来,为夫也与这位公主有过一面之缘,还帮这位公主配过一副药,再见应该不难!”颜书宇想起了当时白唯唯请他配祛除胎记的药时曾被白唯唯召进宫,所以以这为名应该可以再进宫。

“当时初见这位公主就觉得有些亲切,但是那时公主并没有戴着这块水仙玉,所以没多想。”

“那老爷……咳咳……”颜夫人句不成句,一直咳个不停,看起来病的很厉害,然后又昏迷了过去。

“夫人!”颜书宇见自己的夫人如此痛苦不堪,自己忽然开始懊恼起来,“为夫医治了无数人,却只能看着你病情恶化,为夫救了毫无联系的人的性命,但是连自己最亲的人都救不了!我这一辈子注定要妻离子散吗?”

颜书宇坐在桌旁,一只手放在桌子上,默默落泪。

当年他的女儿被人抱走,整个家死气沉沉,只到有了翊儿家庭气氛才活跃了,颜书宇因为医术精湛,被华冉举荐,进宫做了医士,五年的时间爬到了院使,凭的就是一手好医术与极好的人品。

只是这两个月来,经历了太多的事,先是赤焰堂堂主让自己研制解药,然后弗离良来找解药抓走了翊儿,从那以后夫人就患了病,自己从未见过这种疾病,脉络紊乱,咳嗽不止,体重骤减,大量掉发,头发渐白。

他每日看着夫人受病魔的折磨,却遍访古籍没有解决的方法,眼看着夫人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自己很是愧疚,身为医生却救不了自己的夫人!

没消一刻,他忽然攥紧了拳头,眼神坚定,“我不信!我的双手救了无数的人,从没做过坏事!上天不会有眼无珠就这样折磨好人的,我的孩子会回来,我的妻子会好起来!”

他一甩衣袖,站起身,大步走出了寝室,一刻也不敢耽搁,立刻去了书房,写下一封书信,交于家仆。

第五十五章 公子

白唯唯昨天见了金亦飞,金亦飞只是说见到了师傅,却不敢打包票说师傅会好起来,这样一来,白唯唯就不得不担心师傅的病情了。

登基大典的萧音仍旧萦绕在白唯唯耳畔,不止白唯唯,当时赴宴的许多人都将这件埙萧和鸣的事当做一件佳话在全当朝各地,甚至是整个西皇大陆流传,当然,几百年后,也许有人会在说书先生的或者京城老人的口中听到这个故事,不过他们都给这个凄凉了白唯唯好长时间的故事添上了一个美好的结局。

“公主,颜院使来信。”

白唯唯坐在已经绿茵茵的垂枝樱花树下,倚在桌上,玩着眼前的垂枝,静静看了蓝叶一眼,又看了看眼间的药瓶,“拿过来吧。”

蓝叶近身双手将信笺奉给白唯唯,白唯唯小手从樱花叶子上移开,接过来信,慢慢拆开。

“公主,恕微臣失职,之前给公主的药出了错,希望能进宫给公主一副新药。太医院院使,颜书宇。”

白唯唯静静看完,波澜不惊,将信纸放在桌上,站起来向远处望了望,之后又拿起眼间的药瓶,心想,还有机会送给师傅吗?师傅现在还不知好没好,现在师傅危在旦夕,又怎么会在乎脸上的胎记?师傅有难,我却什么都帮不了,真是世上最笨最无能的徒弟了!那还有什么理由改正这个药?

黄猫在柳树上刚睡醒,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张大嘴巴,露出紧紧勾起的小舌头,右爪努力伸向前,伏在地上,十秒后才缓过来神,高挑的站在柳树树枝上,不经意地向宫外望了过去,忽然看到了一个人的影子,黄猫立刻又看向了白唯唯,立刻跳了下去,来到她身边,打算引她过去,“喵呜!”

白唯唯在想些什么,看到黄猫过来,立刻就亲切地蹲了下来,看着黄猫,“你说,我还能再见到师傅吗?”

“喵呜!喵呜!”黄猫生气似的,相处那么久,怎么一点默契都没有。

“应该能吧!”白唯唯还是活在自己的世界,伸手摸了摸黄猫的脑袋。

“喵呜!!!”黄猫大叫,心想大丈夫岂能随便让一个小女子摸脑袋!!!

黄猫见白唯唯还没清楚它的意思,于是,它叫一声,走一步,回头看一眼白唯唯,这就很明显了吧!黄猫是在叫她跟着它走。

“怎么了,黄哥哥?”白唯唯倒也起来了,走了几步,但是我黄猫在受不了这个土气的名字了,朝着女孩大叫一声,“喵呜!!!”

“好,我跟你走,我懂你的意思!”

黄猫觉得白唯唯太自以为是了,哎,不过,它的初衷这不是达到了吗?

黄猫立刻快跑起来,白唯唯也小跑着跟在我后面,不得不说,白唯唯连跑起来都那么仙风道骨,令人浮想联翩,真是完美至极啊!

黄猫一路跑出了苍儒宫,进了明月殿,来到御书房,白唯唯一开始还有些迟疑,不过还是进来了。

“来这里干嘛?”

黄猫带着白唯唯走进书房,看到一个人在书桌上写字。黄猫大叫了一声,企图吸引他的注意力,没错,他就是华容长,真正的华容长!

“喵呜!”

华容长果然被黄猫吸引了,也看到了白唯唯。

黄猫转身对着白唯唯叫,大叫着想告诉白唯唯这才是华容长,但是白唯唯不理解,却一惊,“慧儿的表哥?”

“姑娘是?”华容长不认识白唯唯,放下笔,端正的站了起来,俊眉轻拧。

“我是元宵节那天和慧儿一起猜水仙花灯的那个蒙面女孩。”

“原来是姑娘。”他向白唯唯鞠躬,却迟迟不肯透露他自己的名字。但是他好像还不知道她就是皇上御封的固伦帝姬公主,所以一直没有行礼。

白唯唯也没在意,见华容长对她鞠躬,也忽然拱着手,有些玩味地说,“不知公子在这御书房,所谓何事?”

“姑娘,在下是皇上伴读,皇上的功课需要在下检查。”

“原来如此,那小女子先行告退,方才黄哥哥打扰到公子,还请公子不要介意!”两人依然鞠着躬,像是拜天地是的,你一句、我一句,真是夫唱妇随。

“黄哥哥?”第三十八章 闺蜜

“就是这只猫。”白唯唯指了指黄猫。

“奥,怎么会,姑娘有事请回!”

“小女子告退!”

“请!”华容长一手拉着衣袖,一手伸出,请女孩出去。

唉,喂,喂!怎么回事,这是什么剧情!黄猫冲着华容长大叫,“喵呜!华容长,我家主子喜欢你,就是现在失忆了。”

华容长看着黄猫,“哎呀,好凶的猫啊!还不快去找你主子!”

黄猫扶额,看来是凑不成鸳鸯了。

华容长无奈一笑,拿起毛笔,铺上宣纸画了一幅画像,本来是临摹的仕女图,竟然神出鬼差的画成了白唯唯,越看越像白唯唯,华容长不禁惊讶,赶紧将画纸藏了起来。

白唯唯回到自己的宫殿,回想起自己刚才和华容长的对话,不自禁暗自笑起来,刚才其实她知道他们两人都在忍着笑回复对方,现在想想刚刚自己真搞笑,怎么会突然间就转性了?不知道为什么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开心了,一直笑着,回想着刚刚华容长的样貌身板、动作语言,一直合不拢嘴,眉眼含笑,止不住的笑意。

只是她回到宫中,又想起来自己的事情,还用将颜书宇召进宫吗?

“宣颜院使进宫!”她一甩衣袖,转身,急促地对身后的蓝叶讲。

蓝叶见白唯唯很是急切,就知道可能是有什么重要的是,于是立刻差人去请颜书宇。

这颜书宇收到传话,马不停蹄地进了苍儒宫。

“微臣给帝姬公主请罪!”他一见樱花树下的白唯唯,就五体投地。

“颜院使先起来,这不怪您,本宫还没用呢。”白唯唯起身去扶颜书宇。

但是颜书宇迟迟不起,“帝姬公主,希望您能听臣说完。”

白唯唯向来好脾气,更何况她觉得药还没用就没什么事,于是继续让颜书宇起来,“有什么话,站起来再说,本宫听着。”

“公主,您就让微臣跪着讲完吧!”

白唯唯见他不起,自己也就不再勉强,只好坐在木凳上,“那您说吧。”

“谢公主!”颜书宇又磕了一个响头,“其实微臣说了谎,那药并没有错。”

第五十六章 颜府

白唯唯吃惊,既然这药没错,那他急着来找自己还有什么事情?

颜书宇接着说,“公主,微臣这次来,其实是想问公主一件事情。”

“什么事?”

“公主身上的水仙玉,可是公主本尊的?”

白唯唯一惊,看了看腰间的玉,想起白焰之前对她说过,这块玉应该是白唯唯的,也就是她的。

“没错,正是本宫的。”

颜书宇不敢抬头,因为再怎么说,白唯唯也是公主,提这样的问题,冲撞了千金之躯是要砍头的,良久,他还是说出来了,“那公主高堂可健在?”

“大胆奴才,胆敢冒犯公主高堂!”

白唯唯还没开口,蓝叶就看不下去了,大声叱喝颜书宇。

“蓝叶,没事。”白唯唯起身,见蓝叶大怒,自己也明白了原因,不过,颜书宇冒死问自己这个问题,肯定有什么事情要告诉自己,

“你先退下吧!”

蓝叶知道白唯唯心软,也不在乎宫中的诸多礼节,更没有什么防人之心,一时不想只留白唯唯一个人与颜书宇相处,“公主……”

白唯唯知道蓝叶担心她,只好给她一个安慰的微笑,轻轻一点头,“没事的,不用担心本宫。”

蓝叶勉为其难地退下,还时不时地回头看看白唯唯,因为这几个月的相处,苍儒宫所有的宫女都看到了白唯唯善良温顺、涉世未深、毫无心机的本质,也难怪皇上会亲自封她为公主。

“说说看,你来的原因。”白唯唯见蓝叶退下,望着颜书宇开门见山,直接问他来由。

“公主,微臣曾有一女,生的粉妆玉琢、仪容不俗,却被外人抱去不见踪影,登基大典那日偶见公主水仙玉缠身,心下震惊,只因这水仙玉世上仅有两块,一块在犬子身上,另一块就在微臣失踪的女儿身上。”

“你是说,本宫是你失踪多年的女儿?”白唯唯没想过自己还有这样一个身世,很是不解。

“只因这水仙玉是微臣向佛祖求得两块玉,微臣太过熟悉,所以斗胆一问。”

白唯唯看了看玉,又坐回位子上,心中也没什么大的变化,只是在想,“容长哥哥说,这块玉是自己的,才还给了自己,还有容长哥哥也说过,自己的阿玛是白明致,虽然自己还没见过他,但是从容长哥哥的口中还是能看出白明致对自己的疼爱的,现在怎么会有一个颜书宇来告诉自己这样的事?我是该相信容长哥哥还是这个人?当然,准确的说是这块玉。”

颜书宇见白唯唯迟迟不回答自己的话,只好说出自己真实的想法,“公主,微臣告知公主这些事,不是荒谬之谈,更不是贪慕皇家的富贵……”

白唯唯才没想那么多,只是在想该不该相信他,毕竟自己来到这里,先前的记忆全都不记得,但是她能感受出来容长哥哥的真诚,确认容长哥哥不会骗她,所以她还是选择相信容长。

“难道仅仅凭佩戴的玉一样,就将一个人的身世确定了吗?”

“公主,不是微臣说谎,只是初见公主,微臣就有一种无以言表的感觉,这种感觉是只有见了亲人才有的感觉。直到看见这块玉,微臣才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白唯唯听到他说的那种感觉,忽然也想起来当时自己也莫名的出现了这种感觉,只是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容长哥哥说的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这,颜院使,本宫阿玛还健在,这很难让本宫相信自己不是阿玛所生。”

“公主,微臣不求您是微臣的女儿,只是微臣希望公主能帮微臣了了一个心愿。”

“什么心愿?”

“两个月前,犬子被人抓走做了人质,微臣的夫人因此大病不起,现今没有多少时日了,只求公主能以颜家大小姐的身份去一趟颜府,让微臣的夫人走的圆满一些。”

颜书宇声声如泣,字字锥心,听得白唯唯好难受。

“原来这就是您来的缘由啊!”

白唯唯不禁感叹,心中颇为感动,只是见了一面自己又有什么用呢?自己又不会仙法,只能让那位夫人徒添对尘世的留恋,只怕走的会更不安。

颜书宇见白唯唯不答应,还是苦苦哀求,为了让自己的夫人能好一些,他堂堂七尺男儿一直跪在打上,“还望公主成全!”

白唯唯不知所措,从来没遇见过这样的事,自己一下没了分寸,要是金亦飞或者容长哥哥在就好了,至少他们会告诉自己怎么做,但是现在……

“臣愿为公主赴汤蹈火,愿为国捐躯,誓死效忠中原!”颜书宇声音越发高昂,面露青筋。

白唯唯听在耳里,心中却动了些恻隐之心,她思考了一番,很是感动颜书宇对自己夫人的爱,又想到一个奄奄一息地人在等自己,白唯唯原本就善良的心更是承受不住了,“好吧,本宫随你一同前去。”

颜书宇听到白唯唯的话,顿时激动万分,“微臣谢过公主。”

白唯唯笑了笑,心想,其实我到了那里也是和先前一样,起不了什么作用的,“您快起来吧!”

不多时,白唯唯便随颜书宇进了一辆翠幄清油车,赶去颜府,只带了蓝叶一人,蓝叶也一身素衣,没有穿宫女服。

白唯唯特意换了件平常的衣服,头顶一简易的海浪形刺绣眉勒,柳叶眉画的恰到好处,眉清目秀,唇红齿白,三千青丝一半绾于一金镶玉蜻蜓簪,一半垂至腰下,粉色撒花洋绉裙长及脚面,领口、袖口加有彩色外缘,腰间束有宽约四指的丝带,借以束衣,又挂有水仙玉与琉璃药瓶,脚着长筒白袜,踩着花盆底绣花鞋,清秀脱俗,藏不住她的大家风范。

白唯唯由蓝叶扶着下了轿,便看见两间兽头大门,一大一小,一正一副,正门之上有一赤金九白鹇青地大匾,匾上写着头大两个字“颜府”。

门前站着几个小仆,衣着较常人家的小仆华丽许多,看来这颜府家财也不小,看着颜书宇不过四十,有这番作为也实属不易。

“公主请。”颜书宇在白唯唯身后为白唯唯指路,请白唯唯先行。

于是白唯唯就由蓝叶扶着进了东侧的门。

第五十七章 婚书

刚进了寝室,就传来了阵阵咳嗽声,颜书宇跑到夫人身边,急忙对她说,“夫人,婍儿来了!!”

颜夫人一听,不顾身体安危,勉强从床上爬起来,这就要跪下。

口中还断断续续地说着,“臣妇……给帝姬公主……请安!”

白唯唯亭亭玉立在正堂,见少妇病入膏肓,一时不忍,立刻松了蓝叶的手,起身去扶她,“您既身子不适,就不必多礼了。”

谁知夫人一直不起来,一抬头,满脸泪水,“婍儿,真是我的婍儿?”

白唯唯一怔,被这情景感染的有些悲伤,见夫人如此这般,心情莫名地沉重,只好先让她起来,“您先起来吧,坐下吧。”

夫人还很年轻,但是因为重病,显得很是苍老,白唯唯简直有些不忍直视,但是夫人的两只手从抓到白唯唯的手后就再也没松开过,一直紧紧地攥着,好像是害怕白唯唯只是个幻想,生怕她离开。

白唯唯感觉到手上轻微的疼痛感,明亮的眼睛深深地看了看夫人的脸,却被那无神的眼睛里慈祥地目光震慑了,她不敢看她的眼睛,因为自己只是因为同情她才来看看她,并不是以她女儿的身份来拜见她,顿时白唯唯心中萌生一丝愧疚。

“婍儿,真是我的婍儿,我的婍儿从小长得就好看,现在还是那么好看,真好,我的婍儿。”

白唯唯耳朵听着她的碎碎念,还没忘将她扶到床上。

颜夫人会心的笑着,疼爱地看着白唯唯,目不转睛。

颜书宇扶着夫人坐在床边,看到夫人笑得那么开心,他也笑了,站直身子,看着白唯唯。

因为手被颜夫人抓着不放所以白唯唯也坐在了床上,眼睛看着颜夫人。

“婍儿,你可知额娘有多想念你吗?”颜夫人激动地声泪俱下,一直看着白唯唯,“你被别人抱走后,你阿玛和我到处寻找,都没有结果,我们还以为……还以为……”

一回想起那段黑暗的时期,她就无比难过,离开父母,不顾父母反对,下嫁给当时的颜书宇,好不容易有了孩子,却又被人抱走了,当时她都想过用自尽了解此生,还好被颜书宇及时发现制止了。

现在孩子竟然完好无缺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她真是有些高兴地不知说什么好,又不知怎么样才能将自己的心事全都讲给自己的婍儿听,而她就深信不疑,白唯唯就是她的婍儿。

“还好,你还好好地活着,我的婍儿,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受欺负?”

白唯唯心下十分感动,就算自己不是她的孩子,能代替她的孩子来接受她的爱护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我过得很好,劳烦您挂念了。”

白唯唯不自觉地就用了“我”,而不是“本宫”;用了“您”,而不是“你”。

颜夫人见白唯唯笑了,心下更是感动,一时激动地忘记了咳嗽,却没有忘另一件事,忽然她看向颜书宇,对他说,“老爷,去把我的首饰盒拿来,我有事情给婍儿说……”

颜书宇听到后,不知为什么看了看白唯唯,有些迟疑要不要拿出来,可颜夫人再三催促,他只好移步到衣柜前,将一个精致的雕花木盒拿了出来。

白唯唯不知所以得看着颜夫人慌忙地接过木盒,颜夫人将木盒打开,木盒里盛着一些首饰,白唯唯以为她是要将她的首饰给自己,谁知,她却道:“婍儿啊,这些首饰是给你准备的嫁妆,本来以为没有用了,谁知你又回来了,真好。”

白唯唯看着她如意的笑容,心里不知为何很是难过,这种额娘疼爱女儿的心情是谁都无法体会的,白唯唯不禁有些眼泛泪花。

一旁的颜书宇却不知为何有些担忧,一直看着颜夫人手中的木盒。

颜夫人将盒子中的首饰拨开,从盒子底部拿出了一封书信,“婍儿,这是当年定下的,既然你又回来了,就不能违了约。”

“夫人!”颜书宇立刻阻止她拿出来。

白唯唯不知这是什么东西,只好静静地看着。

“老爷,我怕我撑不了多久了,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我希望能早日看到我的婍儿有个着落。”颜夫人咳了几声,又看向白唯唯。

白唯唯忽然感觉有阵凉意从背后袭来。

“婍儿啊!这是当年额娘与沙儿定下的一门亲事,本来还有些担心外人会说咱们颜家攀沙儿的高枝,不过现在你被皇上御封为公主,也足以配得上沙儿家的少爷了。”

“什么?”白唯唯一听,“这是?婚书?”

白唯唯内心是拒绝的,自己先前就很鄙视这种古代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荒唐的是,自己还真遇到了娃娃亲!!!

刚刚正感动的准备做几天她的婍儿,可是现在,自己要是做了她的女儿,就意味着自己要跟什么沙儿的,什么少爷成亲了!!

可是,颜夫人却没在乎白唯唯惊讶及抵抗的表情,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婍儿啊!我即刻差人去沙儿府上送信,咳咳,要是我有生之年能见到你嫁人,我就心满意足了。咳咳……咳咳……”

她咳得更加厉害,一只手按着胸口,一只手拿着婚书递给白唯唯,看样子是白唯唯不答应她就会咳死过去。

白唯唯伸手抚了抚她的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沉默不语看了看颜书宇,说好的只是帮帮他看看夫人,没想到事情竟然发展到这个地步。

颜书宇见夫人命不久矣,不忍心看着夫人带着遗憾离开,只好跪下来,恳请白唯唯先接了婚书,其余的事后再商量。

白唯唯一时有些无语,接吧,这可是我的婚姻大事啊,还不知道对方是谁,再说,自己若是嫁给了这个人,那以后就不能找容长哥哥了,自己不是还要去敬亭找容长哥哥嘛?这怎么办?

“公主,不能接啊,这可是您的婚姻大事啊!需要皇上定夺!”蓝叶在白唯唯身后,急的紧紧地攥着两只手,这可不是说着玩的,公主的额驸怎么能那么轻易就定下来?

“咳咳……”颜夫人咳得很是厉害,全身抽搐,躺在了床上,身上的首饰盒也滑落到了地上,首饰从盒子里倒了出来。

“好了好了,我接了这婚书了,您别动怒了!”白唯唯无可奈何,只能先皱眉接过来。

第五十八章 姐姐

白唯唯看着手中有些年月的黄纸笺,心情有些沉重,垂下了眼睛。

“我的好婍儿,真懂事!”这夫人立刻就有了好转,坐起来,脸上却还带着痛苦的表情。

见过坑爹的,还没见过这么坑自己女儿的,白唯唯现在真替她的婍儿悲哀,这个额娘太助攻。

白唯唯想,要是对方合了她家婍儿的心意倒还好,要是不合,又要产生一段佳话了,中原那个女子冲破纲常礼教,封建枷锁,追求自由恋爱什么的。

“婍儿啊!额娘给你选的郎君是不会错的,咳咳……额娘只盼你有一个好归宿,咳咳……”

白唯唯靠近颜夫人,仍旧用手抚着她的背,看来,她的病确实很严重了,只是她有些疑惑,看向了颜书宇。

颜书宇也早已站了起来,看来是将白唯唯当做自己的女儿了,也不太遵循规矩了,好在白唯唯从来不把这些规矩放在眼里。

“您不是太医院院使吗?怎么会治不了夫人的病呢?”白唯唯疑惑地问他。

颜书宇一脸愧疚,叹了口气,“不瞒公主,微臣从未见过如此症状,遍访名医也都没有所见之人,微臣只能看着夫人病情日益恶化,不知所措。”

白唯唯同情地看着颜夫人,“怎么会这样,我回宫后,可以让皇兄帮忙,让他帮着寻找名医。”

“没用了,”颜夫人声音越来越小,眼睛像是马上就要闭上,因为是坐着所以身子好像要栽倒,“咳咳……婍儿,额娘能见到你。就已经很满足了,额娘看了好多医生,咳咳……已经绝望了,不想再承受那种落差了,只想安静地离开,咳咳……”

“夫人!您先躺下吧!”颜书宇赶紧将夫人安顿到床上,脸色凝重。

白唯唯也心中忽然被什么一扎,看着这一幕,忽然很是难受,她站起来,主动为她盖上被子,正当她准备收回手时,颜夫人忽然伸手抓住了白唯唯的手。

白唯唯没有挣脱,坐在了床边,看着颜夫人,此时竟觉得她那么的亲切,白唯唯心里也莫名的觉得好像躺在这里的就是自己的亲人。

看着她奄奄一息,白唯唯不觉地竟流了泪,眼泪顺着白唯唯粉嫩的脸颊留下,滴到了颜夫人的手上,慢慢晕开。

“您会好起来的,安心养病吧。”

白唯唯由衷地安慰她,颜夫人连着咳了几声,又晕厥过去了。白唯唯小心翼翼地将她的手放进了被子里。

颜书宇看着白唯唯,心中一直在想,若是这个孩子就是婍儿该多好啊!这种玉在世上只有两块,如果这块玉真是公主本人的,那么她就是当年的婍儿了。

只是,现在看来,她还是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也是啊,毕竟谁都不会轻易因为一件饰品而确认自己的身世,更何况,她还是一个小孩子,又怎么能立刻就接受呢。

颜书宇想那么多,却始终没有想白唯唯会因为公主身份的原因而拒绝他们,或许,白唯唯给人的感觉就是那种淡泊清雅,不为钱物所动吧。因为白唯唯实在是不怎么在意等级,不怎么在乎身份,因为她现在什么都不缺,只是还有一些遗憾罢了。

“阿玛!阿玛!”

颜书宇正在沉思中,忽然听到门外传过来一阵呼喊声,他一怔,瞪大了眼睛,轻轻说出了口,有些不敢相信,“翊儿!”

白唯唯不知是谁,但是也能猜出来,应该是他家的少爷回来了,见颜书宇快步走到大厅,白唯唯也看了一眼昏迷的颜夫人,随即起身跟了上去。

“翊儿,你终于回来了!”颜书宇见翊儿好好地回来,激动地将他抱在怀里,声音中有些颤抖。

“阿玛,男子汉不许流泪。”翊儿睁开颜书宇的怀抱,好像是来自直男的抵触。

话说,翊儿其实也很想念家人,但是不想轻易表露出来,因为,在家里,他始终是扮演开心果的角色,只适合笑,不适合哭哭啼啼。

白唯唯静静地看着父子二人,手中还拿着刚刚接过来的婚书。

翊儿忽然发现了站在颜书宇背后的白唯唯,眼睛瞪得大大的,头一歪,心中不禁感叹,好漂亮的姐姐啊!为什么来了?

“阿玛,这个姐姐是谁?”翊儿抬头问颜书宇。

颜书宇这才想起来,立刻拉着翊儿的手,让他跪下,“快,给固伦帝姬公主请安!”

“啊!奥!”翊儿一惊,没想到公主会来颜府,于是他来到白唯唯面前,学着大人的模样,拍了拍袖子,单膝跪地,“颜翊儿给固伦帝姬公主请安!”

“起来吧!”

蓝叶向前两步,将白唯唯手中的婚书接了过去,自己拿着,虽然她不想让公主承认这件婚事,但是既然公主接了,还是要支持公主的,只是不知道对方是谁,能否配得上我们的公主。

“谢公主!”翊儿站起来,忽然看见了白唯唯腰间的玉,“公主怎么戴着翊儿的水仙玉呢?”

白唯唯低头看玉,原来这一家人都认识这块玉,难不成是真的?

“这是公主的。”颜书宇立刻解释。

“阿玛不是说,这块玉是独一无二的吗?为什么会出来一个一模一样的?”翊儿眨着大眼睛,好像是觉得阿玛欺骗了自己。

“这,这玉,世上除了你的那块,还有你姐姐有一块。”颜书宇不得不把这个秘密告诉他。

“意思是,公主是翊儿的姐姐了?”翊儿两眼放光,高兴地打量着白唯唯,看来这个姐姐很符合他的心意。“阿玛啊!没想到,我就离开了两个月,您和额娘就给我添了一个姐姐!”

白唯唯无语,这孩子怎么那么会说话,让颜书宇与白唯唯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姐姐,你看翊儿做你弟弟,你还满意吗?”翊儿特意耍着帅,一副很自信的样子。

“翊儿,不许胡闹……”颜书宇怕翊儿会让白唯唯不开心,只好赶紧给他说明白,谁知被一个人的声音打乱了。

“翊儿,你回来了!”原来是颜夫人醒了过来,只不过,只不过,她的气色好像好了许多,也没有咳嗽,自己下了床,穿上鞋子走了过来。

“夫人!”

“颜夫人!”

“额娘!”

三个人同时看向了颜夫人,同时叫了出来,只是,白唯唯与颜书宇的话音里明显有疑惑与吃惊。

第五十九章 重逢

只有翊儿是高兴惊喜,因为他不知道额娘生病。他立刻跑了过去,抱住了颜夫人。

“这是你失散多年的婍儿姐姐。”颜夫人不忘白唯唯的存在,立刻将白唯唯介绍给翊儿。

“额娘,我已经知道了,婍儿姐姐吗?她长得和额娘真像,怪不得刚刚看得有些眼熟。”

“夫人,您的气色好像好了许多,怎么了这是?”颜书宇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白唯唯也有些疑惑,她还没见过能好那么快的人,刚刚简直是要奄奄一息了,现在竟然像没事人一样。

“这,妾身也不知道,还以为是在做梦,还适应了好大一会,才发现自己真的好了,不过,刚刚妾身真的做了一个梦,梦到一只洁白的麋鹿,在舔舐妾身的手,妾身只觉手上传来了一丝冰凉的触感,之后这触感蔓延到全身,然后好像被圣水洗礼了一样,身子就很舒服,醒来后病就好了。”

“当真?真是上天眷顾。”颜书宇感慨万千,忽然又对着白唯唯跪下了,“固伦帝姬公主大驾颜府,带来了吉星,真是我颜府的贵客!”

白唯唯还不知为什么,怎么就关她的事了,她什么也没做啊!

“拜谢公主大驾!”颜夫人也摁着翊儿原地下跪。

白唯唯承受不起,表情有些愧疚,她什么也没做啊!“快快请起,夫人病好了就好。”

“谢公主!”

翊儿扶着颜夫人站起来,看了看颜书宇,“阿玛,还有一事。”

颜书宇看向翊儿,“什么事?”

“被阿玛医治好的那个人来府上致谢了,现在就在偏厅呢。”

白唯唯见府上又来了人,他们有要事,自己就不适合在这里了,“既然颜院使有要事,那本宫就先回宫了。”

说着,蓝叶就扶起白唯唯的手正准备回去,谁知众人却纷纷阻拦。

“姐姐,翊儿刚来你就要走啊!跟着翊儿去玩会吧!翊儿会听话的!”

“是啊,公主,天色已晚,不如您在府里逗留几日吧。”颜书宇作揖相留。

“婍儿,额娘也舍不得你啊!”颜夫人好像这就要流泪。

白唯唯不知怎么办,忽然翊儿离开颜夫人跑到了白唯唯身边,给白唯唯撒娇,抱住了白唯唯,小脑袋在白唯唯身前乱蹭,“姐姐,跟我去玩吧!姐姐……姐姐……”

白唯唯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个孩子是在给自己撒娇吗?她真的无法拒绝这种撒娇,“好,好……”

“那这样,来人,去请那人移步正堂。”颜书宇叫来一家仆,家仆得到任务,立刻去了偏厅。

“公主,请移驾正堂。”颜书宇伸手请白唯唯移驾。

翊儿见白唯唯不动,于是拉着白唯唯的手就去了正堂,“姐姐,我带你去。”

白唯唯只好跟着翊儿走出了门,来到了正厅。

“来人!夫人,你先换件衣裳,我们在正堂等你。”

“好。”颜夫人任由几个婢女伺候着,换装梳头。

颜书宇就来到了正堂,请白唯唯入了座,翊儿看来很喜欢这个姐姐,一直挨着白唯唯,座位也选了离白唯唯最近的。

颜书宇也坐下了,静静地等来致谢的人。

不多时,门外站了两人。

“公子请!”颜府家仆对着旁边的少年说道。

少年一身墨青挂竹纱衣垂直脚面,彬彬有礼的向仆人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那仆人便离开了,少年抬起头,是一副墨青色祥云纹理鬼面,仍然是露出半面。

他缓缓踏进室内,像是不食烟火的上仙。

颜书宇站起身,白唯唯与翊儿也站起来,看向了来人。

白唯唯愣在了原地,这个人的身影好熟悉,真的好熟悉。

翊儿立刻跑过去迎接他,“哥哥,这是我的阿玛,这是我……”

翊儿正准备介绍白唯唯,谁知当他看向白唯唯时,竟看到白唯唯出神地望着自己的哥哥,一时不知该干什么。

这少年也是一动不动,像是也转头看向了白唯唯。

是师傅吗?这面具与衣服都没有见过,但是这身影真的很熟悉,白唯唯看着他出神。

“微臣……”少年说话了,正准备单膝下跪。

只是接下来发生的事,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师傅!”白唯唯快步来到陆炜面前,双手拉住了他的手臂。

翊儿看见额娘进来,立刻将她拉住,示意她不要说话。

颜书宇也不知道白唯唯竟然是这个少年的徒弟,一时只好静观其变。

“公主,”陆炜看着白唯唯的眼睛,直起身来,双手留在白唯唯手上,白唯唯的眼睛好像会说话,有些悲伤,陆炜不敢再看着白唯唯的眼睛。

“师傅,您有什么事,不想告诉徒弟,告诉皇兄也可以啊!”她像是有些埋怨陆炜不声不响地离开。

陆炜又看向她,看到她的眼睛有些埋怨的气息,看来她很在乎自己的安危,“不会有下次了……”

白唯唯见陆炜许诺,便放心了许多,但是她还是有一件事一直放在心上,“那,师傅……还怪徒弟在棋盘上睡觉吗?”

陆炜一惊,原来她还记得那次她睡着之后自己离开的事情,当时因为自己感觉到了体内经脉开始紊乱,所以不得不找借口离开,看来这孩子是以为自己因为她睡觉才离开了。

“不怪。”他轻轻摇了摇头,声音很是温柔。

白唯唯顿时就对着陆炜笑了,露出了甜美独特的酒窝,天真烂漫,月光穿过门窗,照在白唯唯白皙的脸颊上,映在她天真的酒窝上,又是那样熟悉的一幕,“师傅!”

“既然公子是帝姬公主的师傅,便不是外人,天色已晚,不便行路,公子可否愿意于颜府用晚宴。”颜书宇近前,向陆炜发出邀请。

当然,他也有一点小私心,因为如果这个少年留下,那么白唯唯也就会留下了,他们一家人就团聚了,可以吃一顿团圆饭了。

陆炜听到颜书宇说话,转身对着颜书宇说,“在下此次前来,是专门来答谢您的救命之恩的,实在不好意思再打扰贵府了。”

白唯唯这才明白原来师傅的毒是颜书宇给解的,一时又对颜书宇多了一丝感恩,“本宫替师傅谢过颜院使的救命之恩。”

说着白唯唯就准备作揖,没想到翊儿却跑过来制止了她,“姐姐,你这样对阿玛岂不是太见外了?”

“翊儿……”颜书宇立刻对他使眼色,这孩子没大没小,白唯唯现在还不承认自己是颜府的大小姐,“公主言重了,还请公主与尊师留宿几日,以尽在下的心意。”

白唯唯看了看师傅,见师傅还是站在原地,没有要留下的意思,虽然自己也很想问问师傅近况,但是还是顺着师傅的意思来,“颜院使,不必了,再次谢过救命之恩,就不劳烦了。”

颜书宇见白唯唯拒绝,随即望向陆炜,陆炜也开了口,“多谢颜院使。”

“师傅,那您现在回宫吗?”白唯唯转身询问陆炜,眼里有些期盼的光芒。

“还需几日。”陆炜微微低头,带着一丝恭敬。

“我会告诉皇兄的,希望师傅早日康复。”白唯唯一笑。

“借公主吉言,微臣告退。”陆炜对白唯唯行礼,也转身看了看颜书宇,颜书宇点头示意,陆炜便离开了。

白唯唯看着陆炜离开的身影,心里甚是喜悦,师傅吉人自有天相,现在好好地出现在自己面前了,马上就能再进宫教自己了,想想就开心。

忽然,白唯唯想起来自己腰间的琉璃药瓶,双手解了下来,看着已经到颜府大道上的陆炜,她又追了上去。

“师傅,等一下……”

陆炜听到呼唤,停下脚步,转身面对着白唯唯。

白唯唯来到他面前,双手递出琉璃瓶,却忽然停住了动作,因为陆炜身旁竟然轻飘飘地落下了一位少女,红衣盈盈,玉腿纤细。

第六十章 掌风

陆炜身旁竟然轻飘飘地落下了一位少女,红衣盈盈,玉腿纤细,一时间看傻了白唯唯,真是见到了仙女了,还是从天上飞下来的。

弗离良看了看白唯唯,接着转身对着陆炜亲昵的问,“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回去?身体没事吧?”

白唯唯听着这口气,看来这个少女与师傅关系匪浅,只好先将双手收回了身前,看着二人。

“马上,你先回吧。”陆炜知道白唯唯还有事情跟他说,所以先让弗离良回去。

“我等你。”弗离良打量了白唯唯一番,大多有了自己的定论,以为白唯唯是这户人家的大小姐。长得确实不错,只是,她和阿辰有什么关系?难不成是看见阿辰一表人才,未见真颜便已经喜欢上阿辰了,按阿辰的魅力也不是不可能。

白唯唯却没再看弗离良,只是在顾虑要不要在这个少女面前给师傅这个药,这样做,师傅会不会感觉没有面子。

“公主,有什么事情吗?”陆炜轻声询问。

弗离良一听,公主?当朝的公主?

她仔细地观察白唯唯,长得还不错,只是当朝公主怎么会和阿辰有联系?不管她是怎么和阿辰认识的,看到他们说话,弗离良心里就不好受,显然有些醋意。

白唯唯看了看弗离良,迟迟不肯开口,又看了看师傅,“师傅,您和她关系很好吗?”

“你什么意思?”弗离良大怒,她与阿辰八年的感情还容不得这个公主来质疑,弗离良几乎没有任何顾虑,使出全部内力扬袖扇了白唯唯一巴掌,掌风强大,将白唯唯重重地拍倒在地。

白唯唯身子柔弱,又没有一点功底,顿时口中流出一行鲜血。

白唯唯还不知弗离良为什么打自己,强忍着疼痛看向了弗离良,眼中还是单纯无公害。

陆炜身子一惊,怎么也没想到弗离良会对手无缚鸡之力的白唯唯下手,“你!”

颜书宇一行人,听到动静也快速赶来了,看到这一幕,不禁胆寒,公主在自己家被人打伤,自己可怎么向皇上交代。

“弗离良!你在干什么?”翊儿瞪大了眼睛,马上就要跑到弗离良身边去询问,颜夫人怕翊儿过去有危险,或者再招惹什么事端,就紧紧地将他固住,不让他过去。

弗离良出了口气,心里倒是很畅快,“我和阿辰的关系还容不得你来质疑!”

“公主!”陆炜不再理会任性的弗离良,正准备向白唯唯走过去,却被一群疏疏而至的人惊到了。

这些人五十有余,个个身影矫健,衣装一致,都为青色锦衣,唯有一少年穿着一身柳黄色衣服,看来应该是领队。他们被称为青衣卫。

他们手拿利剑,背着弓箭,从四面八方而来,将白唯唯团团围住,面对弗离良,二话不说立刻亮剑,锋利的剑面映着月光,悉数折向弗离良,也将陆炜与白唯唯隔绝开了。

白唯唯想起来金亦飞说找了人保护自己,看来就是这些人了,白唯唯艰难地站起来,看了看被惊吓到的弗离良,一步一步地走出这些人围成的保护圈,然后微侧着头,唇角的鲜血衬得她的脸颊白皙莹润,仿佛吹弹可破,白月光轻抚她的脸颊,让她看起来像是广寒宫的仙子,仙雅独立。

她眼中还是一贯的清澈,只是静静地站在一群手拿利剑的人前面有些阴冷的感觉,她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朝着那个少年的那只手,对着他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离开,没错,就是让他带着人离开。

她的动作简单寻常,却大度有礼,一时间就让风白戛然而至,让鲜花黯然失色,让人鸦雀无声,只剩敬佩。

少年有些疑惑与不知所措,皇上让自己保护固伦帝姬公主,眼下公主受了伤,公主却不让战斗,让回去?

“帝姬公主,奴才奉圣命前来保护公主,如今公主有难,我等怎能轻易离开?”

白唯唯看到他们迟迟不退,只好再次轰人,“本宫没事,退下。”

她的声音很小,但是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响亮。

众人都被白唯唯的气度折服,只叹不愧是皇上御封的帝姬公主。

皓月清风下,墨青色长袍随风微摆,衣间竹枝栩栩如生,像是要飞出禁锢着它的衣裳。

陆炜一动不动,却看着白唯唯暗暗地有丝丝心疼,他深知,白唯唯之所以这样做全是因为自己在这里,怕给自己带来麻烦。

少年再三思考下决定先退下,再在暗中保护公主。

保护的人退下了,不得不说弗离良真被白唯唯的作为给惊到了,她本来还以为会迎来一场恶战,谁知她竟然不顾自己安危将那些人赶走了,她就不怕她再打她吗?

“师傅,”白唯唯不再停滞,双手细微的颤抖,将琉璃瓶伸向陆炜,“这是消退胎记的涂药……”

陆炜一怔,很是吃惊。

弗离良听到白唯唯叫陆炜师傅很是不解,阿辰怎么会收这样一个徒弟?她心下还不忘嘲讽白唯唯,我以为关系有多好呢,原来连阿辰为什么带着面具都不知道,呵呵。真傻!

陆炜向前一步,弯腰用双手去接,“谢过公主。”

弗离良没想到阿辰会去接,一向严肃的阿辰为什么会和一个小姑娘玩闹还不戳穿?

白唯唯将药瓶轻轻放在师傅手上。

陆炜感觉到手上一丝冰凉,正欲抬头,却听见“扑通”一声,白唯唯再次摔倒在地上,闭上了眼睛。月光倾泻一地,爱恋的照在白唯唯身上,睫毛上,精致简约的抹额下两只睫毛像蝶翼一样,安静美丽。

“公主!”

“姐姐!”

“婍儿!”

众人情不自禁地呼唤着白唯唯,只有弗离良一身傲骨,倔强地站在原地只是眼睛里有些惊讶,也有些内疚,自己下手太重了吗?

屋檐上的少年俊眉一皱,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上!”

这些人立刻从屋檐上站起来,白月映着一只只瘦长的黑影,黑影蠢蠢欲动,正欲飞下。

“公主!”陆炜轻轻将白唯唯抱起来,转头对弗离良说,“我送她回宫。”

陆炜话音刚落,轻轻腾空,抱着白唯唯在月空中消失了。

“阿辰!”弗离良看着陆炜离开,有些不甘心,见人都离开了,她也转身飞走了。

“跟上!”少年见陆炜将白唯唯带走了,立刻带着人跟上。

“婍儿,怎么办,老爷?”颜夫人十分担心白唯唯,因为她已经将白唯唯当做了自己的女儿。

“夫人,不用担心,公主回宫会得到好的治疗的。我再进宫看看。翊儿刚回来,给他做点好吃的吧。”

“唉,还没和姐姐好好聊聊天呢,这弗离良为什么会出手打姐姐呢?”翊儿皱着小小的眉头,心里暗自思考着,“唉,女人心,海底针!”

第六十一章 汤药

陆炜抱着白唯唯飞在月光下,两人的发丝迎风飞扬。

陆炜低头看着白唯唯,想起之前白唯唯说飞翔是遥不可及的事,没想到,当时没有提出来自己会飞,现在却与她一起飞在空中,虽然自己觉得有点对不起她,不过,如果她醒来看到自己在空中飞着,肯定会高兴地忘记疼痛,忘记之前的不快,她就是这样,容易满足,容易快乐。

只是,那又关自己什么事?

陆炜想到这忽然转了头,将白唯唯带到了一个客栈里。

客栈有些偏僻,位于山道附近,陆炜将白唯唯放到床上,去了屏风后,将药材煮上,只消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陆炜就端着药回到白唯唯身边,将药碗放到了床边的小案上,药汤棕黄清澈,因为刚放下,所以表面还泛着一丝波澜。

他将白唯唯扶起来,让她倚在一床被子上,骨骼分明的手又将药碗端起来,拿着勺子将药汤搅了搅,然后盛了半勺微微吹了吹,极尽温柔。

他低头看了看勺中的药,停了一下,然后又看向昏迷的白唯唯,勺子越来越靠近白唯唯的嘴唇。

就在勺子快要触碰到白唯唯苍白的嘴唇时,忽然推门进入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刚刚那个保护白唯唯的少年,名为宋天泽。

宋天泽一进门就拿剑指着陆炜,严声制止陆炜,“慢着,你是什么人?给公主喂的什么药?”

陆炜停下手上的动作,将勺子放回药碗里,站了起来,淡定自若,声音低沉,“既然阁下怀疑,那不喝这碗汤药便可。”

他说完,就走到屏风后,端出来一个干净的药炉,放在桌子上,然后又从药橱里拿出几味药,放入药炉,又加入清水,当面为白唯唯煮药。

宋天泽看着他不紧不慢地煮药,也慢慢放下了剑,心里猜测陆炜的身份,为何他会救公主。

约莫半个时辰,药炉滚滚冒烟,陆炜便将药汤盛入了一只新的药碗里,当着宋天泽的面给白唯唯喂了药,又将白唯唯放下,给她盖好被子。

就在这时,金亦飞得到宋天泽的密函紧急赶来,没想到却看到了正在床边坐着的陆炜,心里很是吃惊,但是兴奋很快占据了上风,“太师!”

宋天泽看到皇上驾到,立刻下跪请安,“奴才给皇上请安!”

陆炜听到金亦飞的声音,将手中的药碗放在了之前的药碗旁边,然后起身作揖,“微臣参见皇上!”

“太师的毒可是已经解了?”金亦飞关切地询问他,双手将他扶起来。

“谢皇上惦念,微臣已无大碍。”陆炜直起身子,转头看了看白唯唯,“微臣无能,没能照顾好公主,让公主受了伤。”

金亦飞这才想起来地上还跪着一个人,“怎么回事?”

宋天泽立刻低头,“回皇上,今日公主随太医院院使颜书宇去了颜府,不想却被一个着装怪异的女子用内力扇倒在地上,奴才出面保护,可是公主却让奴才们退下,之后公主就昏迷不醒了……”

金亦飞不相信他的话,白唯唯伤成这样,实在是太让他心疼了,她刚刚醒来没几天,这又昏倒了,还受了伤,任谁不心疼?“公主怎么会让保护他的人退下,朕看,是你们办事不利让公主受到伤害了吧!”

“皇上,奴才不敢说谎……”宋天泽不知怎么跟金亦飞解释,明明就是公主执意要他们退下,皇上却又不信。

“皇上,”站在一旁的陆炜开口了,“因为当时有些误会,公主不想将事情变大,便让他们退下了。公主的气度,岂非一般女子可比,自然不会与他人计较。”

宋天泽没想到陆炜会主动为自己开解,想起来刚刚还误会他要毒害公主,心下里有些愧疚。

“太师所言属实?”金亦飞立刻换了一个语调,不得不说,金亦飞对他还真是真情。

“微臣不会欺瞒皇上。”

金亦飞想了想,又看了看宋天泽。“那伤了公主的人呢?”

“回皇上,当时,公主昏迷,太师将公主带走,奴才怕公主再有什么不测,便只顾着追公主了,忽略了那个女子……”宋天泽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头越来越低。

“一群废物!”金亦飞大怒,专门让他们保护白唯唯,关键时刻却一点用处都没有,自己怎么找到了这样的人!

“皇上,微臣已经给公主服了药,静养几日便可。”陆炜接着为宋天泽开脱。

“既然这样,那就饶了你们这次,若是有下次,后果自行想象!”金亦飞语气有些不满,“起来吧!”

“是!”宋天泽这才站起身来,但是还是不敢抬头,恭恭敬敬地站在原地。

“太师,之前是朕没有考虑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让您中了毒,是朕的不对,还好您平安回来,这次可否与朕一同回宫?”

“是微臣粗心才中了毒,不关皇上的事,微臣这次还不能跟皇上回宫……”他停顿了一下,“微臣还需回香草庭疗养几日……”

“回宫疗养也未尝不可,朕会排最好的太医为您医治。”

“微臣谢过皇上,还是不劳皇上费心了,香草庭有微臣需要的药,不用再配置了。”

陆炜还是拒绝,金亦飞也不好再次挽留。

“既然如此,那太师便安心养伤,朕会时刻派人前去照看,有什么事情,尽管告诉朕。”

“是。”

“看来唯唯已无大碍,那朕便将她带回皇宫,让宫女照看也方便些。”

“皇上所言极是,微臣恭送皇上、公主。”陆炜一直作揖,等到金亦飞将白唯唯抱起来进了一顶轿子才放下,转身回到床边,将刚刚白唯唯喝过的那碗药与之前的那碗陆续倒进了旁边的一株盆栽里。药汤慢慢渗进土壤,他的嘴唇一动不动,周身散发着深沉莫测的气息。

深夜皇宫里,一个小宦官脚步匆匆,从苍儒宫出来进了坤宁宫。

一身苏青色烟纱长袍的柳凌躺在一张美人榻上,闭目凝神。黑发中分简单的盘至脑后,璎珞坠随意下垂,嘴唇血红,眉眼精致。

第六十二章 忌讳

“凌妃娘娘,”那小宦官卑微的弯着腰来到柳凌身边,头低低的,看不见脸,声音细的发腻,让人不由得恶心,“奴才刚刚看见皇上抱着固伦帝姬公主回了苍儒宫。”

“什么?”柳凌几乎从美人榻上跳起来,花容失色,眼神冰冷阴险,“本宫就说,她不可能单纯的是公主,皇上与她的关系,不可能是兄妹。”

金亦飞将白唯唯抱进北辰阁,蓝叶与其他三个宫女守在白唯唯寝室门口,见到金亦飞抱着白唯唯回来,立刻屈膝请安。

金亦飞没有理会这些人,将她放到床上,安顿好,来到门外,问四个宫女,“今天公主为什么去了颜府?”

他的声音冷冽,让人有些胆寒。

蓝叶微微抬头,这件事情只有自己知道,“回皇上,颜院使进宫请公主去颜府,说,说……”

金亦飞知道蓝叶有什么不能直接开口的话,于是看了看其他的几个宦官与宫女,“都退下。”

“是!”除了蓝叶,璃星、璃月、紫叶三人都起身默默退下,皇上身边的宦官也弯着腰退下了。

蓝叶这才说出来,“颜院使说,公主是他失散多年的女儿。”

金亦飞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因为他并不知道白唯唯在这里的身世怎么样。不过,现在白唯唯已经是家喻户晓的帝姬公主了,被别人攀亲实在是太引人注意了,看来颜府不顾别人看法告诉白唯唯,应该是真的。

金亦飞正在沉思,蓝叶将袖中的婚书拿出来,双手举过头顶,“皇上,颜夫人在她女儿小时候给她订了个娃娃亲,这是婚书。”

金亦飞没想到会弄出一个婚约来,这可如何是好,只是白唯唯为什么会接下来这门婚事?

“公主同意了?”

“这个,公主本来是不同意的,但是颜夫人患了重病,眼看就要不行了,一直将帝姬公主当做她的女儿,对公主爱不释手,说是一门好姻缘,带病恳求公主收下,公主心软,怕颜夫人难过,便先接了这婚书。”

金亦飞了解白唯唯,知道她心善,不会拒绝他人,可是这婚书可不是儿戏,“呈上来,朕看看。”

“是。”蓝叶站起来,弯着腰将婚书举给金亦飞,金亦飞接过婚书,看得出这婚书有些年头了,背一封信封包着,他将信封打开,从里面抽出了一张较为精致的纸,上面墨迹还很清晰,他细长的眉眼来回地搜索着婚约的双方,直到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华容长。

金亦飞只能感叹世事无常与机缘美妙,自己正愁没办法将白唯唯直接安排到容长身边,就出来了这张婚书,虽然还不知道白唯唯是不是颜府的大小姐,但是如果白唯唯接受了这封婚书,那进华府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来到这里那么久,终于可以将白唯唯安排到值得信赖的华容长身边了,没想到他们竟然如此有缘分。

纵然没有人知道我们为什么穿越到了这里,但是我知道,这一切都源自于另一股神秘力量的指引,它告诉我说,“世界上没有拥有特殊能力的人,你所拥有的推算穿越时间与人设的能力和自主穿越的能力也一样不可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所以,完成这次推测穿越后,你的能力将不复存在。”

也就是说,这次白唯唯的穿越是来毁灭自己所拥有的特殊能力与特殊忌讳的。

虽然自己又百般的不乐意,但是经自己推算,这个时间来穿越是危险性最小,可行性最大的。想着他又想起来之前的一幕。

夜幕降临,繁华的都市亮起了各色的霓虹灯,西郊宾馆蓝色大厅里服务人员忙忙碌碌,安排着一场空前的科技晚宴。

古雅的音乐缠绵悠扬,昏黄的灯光将所有来宾最美丽的一面衬托出来。

晚宴主宾是中央科技研究院的李副院长与英国科技外交大使雅丽娜以及其他在科技领域有所作为的高层。女孩是中国第一时空研究所所长金亦飞。

金亦飞年少成名,从小就颇爱科技研究,天赋异禀,谣传金亦飞拥有推算时空穿越的能力,也一向不与异性打交道。

他从车上下来,脚上是一双庄重正统的黑色系带皮鞋,里面穿着黑色纯棉长袜,一身黑色的HUGOBOSS西服,手上戴着宝珀腕表,腰间是黑色皮带,胸前蓝色条纹手帕折成简易的长方形,脖子上打着同款领带,衬衣是白色圆角领衬衫,并配有银色领针。

再加上他独一无二的英俊的相貌,绅士优雅,颇具潇洒的气质,但是他却隐隐皱眉,好像来到这里有着很大的担心。

他走到外厅,在屏幕墙上的正六边形图案中央按下了手掌,传输系统将掌纹图案信息转化为文字信息传送到后台,后台服务人员得知他已经到了,便按下一个按钮,大厅角落的服务机器人收到指令,走到金亦飞的位置布置酒水。

他慢步进场,看到贵宾席上坐着的李院长与他右侧的英国科技外交大使雅丽娜。

雅丽娜端庄优雅地坐在那里,金黄色的头发简易精致的盘起,宝石蓝色的眼睛空灵动人地认真地看着李院长,大方的交谈着。

她皮肤白皙润滑,小露香肩,一身洁白的小型礼服,腰间是一手宽的酒红色丝带,在她柳腰背后结成蝴蝶结,将她的身材完美地体现出来,礼服裙摆也是酒红色的边缘,脚上是一双酒红色的尖角高跟鞋。

金亦飞鹰样锐利的眼睛坚定桀骜,淡定自若,沉稳绅士地走上前。

“李院长,您好!”他主动伸出手,大方有礼。

李院长慈眉善目,是个伯乐,对国家新一代的有才青年十分看重,因为他地位高,所以并没有起身,“你好,金少爷真是年少有为啊!希望以后能有机会合作!”

“李院长过奖了。”他谦虚鞠躬,礼罢,便顺势望了望雅丽娜。

雅丽娜像是等待多时,见到金亦飞看向了她,便优雅地站了起来,主动伸出纤手,微微一笑,“金先生,好久不见!”

金亦飞回以一笑,努力压制自己的意识,伸出四指,轻轻一握雅丽娜的手指,“雅丽娜小姐,好久不见,请坐。”

话语刚落,金亦飞就收回了与雅丽娜相握的手。

雅丽娜看出了他的抵触,美丽的脸蛋也没有出现任何不满,仍然眼睛弯弯,唇角带着无谓地笑,抚着裙摆,坐在了木椅的前端三分之一处,双腿并拢,微微一侧。

金亦飞从木椅右侧入了座。有服务机器人递来湿毛巾拭手。

主持人在台上静场,晚会来了将近五百人,三分钟后,主持人便念了开场白。

晚宴进行的很顺利,英国与中国的先进科技都经过了展示与解说,又有几个融入科技的舞台表演。

金亦飞全程注视着舞台,上面的展品有三分之一出自他的研究所,所以他很高兴。

雅丽娜却异常活泼,身为外交大使,中文说得确实很流利,再加上她优美的嗓音,所有人都很喜欢听她说话。她其乐融融地与李院长以及其他高座交谈着,时不时将目光投向金亦飞。

晚上九点多,晚会宣布结束,金亦飞与李院长告别后,便立刻出了蓝色大厅。来到自己车前,助理打开车门。

正在这时,雅丽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金先生……”

夜色的掩护下,他紧了紧薄唇,大手捂住了胸口。头也不回的上了车,命令助理开车。

雅丽娜看着远去的车子,心中有些伤心,又有些记恨,“他,果真不和女性打交道吗?要知道,错过我,他还能在英国有一席之地吗?”

金亦飞在车上紧紧捂住胸口,浓眉紧皱,一个奇怪深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神注定孤独。”

第六十三章 我不

从回忆中醒来,看着这张婚书,金亦飞沉默了,既高兴也悲伤。

白唯唯到了华容长身边,时机一到,回到现代,自己没有了时空穿梭的能力,就可以免除其他人的觊觎,就可以重拾七情六欲,过正常人的生活,也不会经常梦到那股神秘的力量,听到那个神秘的声音。

是自己的自私让白唯唯来到了当朝,而她,只以为我是为了给她圆梦,我身旁的人都以为,我是为了研究时空穿越。

其实我是为了我自己。

只不过,这种能力怎么消失,它却始终没有告诉我,难道将白唯唯带回去会耗费自己的能力?还是自己的能力会慢慢开始减弱,开始推算不准穿越的人选?

金亦飞摇了摇头,拿着婚书,来到了白唯唯身边。随他吧,等白唯唯进了华府,自己就可以回去了,只是自己安排好保护白唯唯那些人真是太不尽如人意了,还要再安排些高手才是。

白唯唯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看见拿着婚书的金亦飞,立刻询问,“我怎么了?”

“你被人打伤了,不过,陆太师已经给你喂药了。”

“那师傅又回家疗伤了吗?”

“嗯,让他进宫他不来,又回了香草庭,说过几日就会来宫里。”

白唯唯点了点头,心想,真好,师傅没事了。希望身边的人都平安无事,健康幸福。

金亦飞看了看手中的婚书,准备给白唯唯说。

“白唯唯,你猜这婚书的男方是谁?”

白唯唯转过头,看了看婚书,无奈的答道,“你就别调侃我了,我也是不想看到颜夫人难过,现在她的病已经好了,我应该找个时机将婚书还给她,容长哥哥说过,我的阿玛是白明致,虽然我还没见过他。”

“不能退,这婚书可是你顺理成章地待在你容长哥哥身边的好理由。”金亦飞故意卖关子,坐在白唯唯床边。

白唯唯顿时明白了,但是还是不确定,“你是说,男方是容长哥哥?”

“没错。”

金亦飞将白唯唯扶起来,又将婚书递给她看。

“华容长,颜婍儿?”白唯唯暗自念着两个人的名字,难怪之前容长哥哥就说自己会嫁给他,原来是有婚约。

“只要你承认你就是颜府的大小姐,你就可以嫁给容长,就可以回到他身边了。”

“不行!我不要!”白唯唯不想按部就班的走,不想嫁给他,自己只是依赖他,不是喜欢他,对她而言,他更像哥哥。

金亦飞不想强制她,如果他不愿意,自己就再想办法。

“金天皇子到!”

礼乐响起,明月殿大门外走进来一行衣着奇特的人,最前面就是宦官口中的金天国最小的皇子金天皓月,他一身金色长袍,胳膊上缠着一条小小的金蛇,脸上画着金色妆面,亦是一条金蛇的形状,仪容不俗,看起来很有气质。

看来他们国家崇拜的是蛇,不过,这皇子竟有一头白发。相传,金天国皇室的人成年之后就会变成满头白发。

作为西皇七国中仅次于中原的第二大国,金天一直与中原有着亲密的联系,两国互帮互助,世代联姻,亲如一国。这次金天前来,多半是为了联姻之事。

“金天皇子金天皓月见过长诀皇兄。”他有礼貌的鞠躬,一手放在胸前,另一只胳膊上的小蛇蠢蠢欲动,很是机灵。

“皇弟快快免礼,”金亦飞从龙椅上站起来,很是亲切,“不知皇弟前来有何要事?”

“不瞒皇兄,皇弟此次前来,正是为了和亲一事,不知皇兄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当然有,朕有三位皇妹,各个出类拔萃,”金亦飞立刻让人宣她们进殿,“来人呐,将平福、慕洁、天嘉公主请来。”

“是!”

“皇弟请入座。”

“谢皇兄。”

不多时,三位公主就盛装赶来,各个环佩叮当,浓妆艳抹,穿金戴银。她们的使命就是为了和亲,这一天的到来不知是好是坏,未来也不知是优是劣,这就是作为公主的代价。

“皇妹给皇兄请安!”她们齐齐行礼,慕洁现在也收敛了许多,知道不能在金天使臣与皇子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

“平身。”

“谢皇兄。”三位公主起身,都微低着头,羞涩怜人,不好意思抬起来看看可能是自己未来夫婿的金天皓月,径自入了座位。

金天皓月看了看三位公主,忽然对着金亦飞说,“皇兄,中原不是有四位公主吗?为何只见三位?难不成,那位创下埙萧和鸣佳话的公主只是谣传?”

金亦飞一听,原来是冲着白唯唯来的,消息可真灵通,但是依照白唯唯的资质,很难不被他看中,万一白唯唯被看中,去了金天,自己更是无力帮助她,所以不能让他带走白唯唯。

但是现在金天皇子指名道姓的要人,不让他见见白唯唯,万一在破坏了两国的交情,麻烦就大了。

金亦飞爽朗一笑,“哈哈,原来是为了帝姬公主前来?皇弟何不早早道来?为兄这就差人请来。”

接着,他对着身边的宦官耳语了一番,那宦官就去了苍儒宫。

御书房,华容长静静的在做功课,丝毫不为外物所动。

“固伦帝姬公主到!”

金天皓月听到,立刻目不转睛的看着门外,只是忽然他瞳孔一缩,像是看到一个怪物一样。

金亦飞看着金天皓月,邪魅一笑,心想,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殿中的三位公主与其他人都惊讶地看着来人。

只见来的那人,乍一看还算是女子,仔细一看肥胖的身子一扭一拽,头发乱蓬蓬的像炸了毛的陞皇,额头上画的那是什么花,一大片红的耀眼,一点花的形状也没有,眼睛周围全是胭脂水粉,还画的很是随性,真是云雾不分,还拿着一个丝巾围着脸。

就这样,一个怪物一瘸一拐地来到了大殿中央……

金天皓月咽了咽口水,这就是传说中貌美如花,身材高挑,气质淡雅的固伦帝姬公主?

“皇,皇兄……”金天皓月有些磕巴,拱着手,战战巍巍地站了起来。

第六十四章 和亲

金亦飞以为他是要回去了,所以灿然一笑,“怎么样,可符合皇弟的审美?”

“皇兄,可否允许皇弟到帝姬公主身边一看?”他还是有些紧张,但还是想去看看她的真面目。

金亦飞一听,就这样还要去看,好啊,成全你,“当然可以,帝姬公主的美貌是你我共享的!”

金天皓月一听,这皇兄还真大方,于是缓缓向帝姬走过去。

他胳膊上的金蛇吓得瑟瑟发抖,忽然一溜烟跑回了座位上,圈成一团。如果白唯唯知道自己把蛇吓成这样,肯定会很吃惊。

她平常很怕蛇,但是现在她成功吓到了蛇。

金天皓月终于来到白唯唯身边,咽了口口水,仔细观察着白唯唯。

白唯唯回想着刚刚宦官给她说的话,一直低头,不要用眼睛看他。于是她一直低着头,也不敢说话。

金天皓月不再害怕,轻轻拿下了白唯唯的面纱,慢慢地,露出了一个大痦子,还有一个大红嘴唇。

金天皓月却没有太大震惊,淡定地给白唯唯带上面纱。

白唯唯很是意外,他怎么没被自己这美貌给吓到?于是不自觉想看看他,然后就抬起了头,正好与他对视。

金天皓月看着白唯唯的眼睛,很是吃惊,比她的任何装束都吃惊,天下竟然有那么纯净的眼神,竟然有那么好看的眼睛,虽然周围涂着很多胭脂,但是都无法掩盖这双眼睛的魅力。

他断定,这个公主一定很漂亮,也一定不谙世事,善良纯洁。而所有的见到的一切都是障眼法。

想到这,金天皓月对着白唯唯会心一笑,很是宠溺,接着转身面向金亦飞。

白唯唯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又低下头,后悔刚刚抬起头来干什么,不过,她还是坚信这个皇子眼睛不瞎。

金亦飞看着这种情况,心下有些担心。

“皇兄,皓月愿意与固伦帝姬公主联姻!不知皇兄可否愿意将这位美丽的公主许配给皓月!”他说得斩钉截铁,十分真诚。

在座的金天使臣全都以为皇子疯了,怎么堂堂金天皇子,金天皇上最宠爱的皇子,放着那三位仪容不俗、谈吐文雅的公主不要,竟然要这个不能再丑的公主!真是给金天皇族丢脸!给金天国蒙羞!

白唯唯心中五味杂陈,我的天呐!这皇子的眼神,也忒好了吧!

这回换到金亦飞咽口水了,这审美,一般人比不上啊!只是断不能让白唯唯去了金天啊!

“额,咳咳,皓月啊,你此话当真?”

“当真!”他宠溺地看着白唯唯。

还没等金亦飞说什么,金天的一位使臣头目忽然站起来,“皇上,皓月皇子年少不懂事,一时糊涂,希望皇上不要放在心上!”

“皇叔,本宫没有,本宫说的是真心话,本宫就是要娶帝姬公主为妻!”

“既然金天国还有异议,就先行退朝,有了定论,在商议可好?”金亦飞借他们不和,立刻退朝,和白唯唯商量一下该怎么做。

“谢皇上!金天使臣告退!”使臣长老说完,其他的使臣就纷纷起身,将还在撒泼的金天皓月拉走了。

远远地还听见,“本宫就是要娶帝姬公主!谁敢阻拦就是死罪!死罪!”

那三位公主完全没受过那么大的忽视,自己哪一点不如这样难看的死胖子了!慕洁也很是嫉恨白唯唯,紧紧地攥了拳头。为什么所有人都围着你转?还有为什么皇帝哥哥将你这般打扮?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为什么不想让你去和亲?

“退朝!”

华容长正在御书房整理书纸,忽然一阵风将一张字画吹走了,落在了窗外。华容长一跃跳到了窗外,刚着地,忽然就听到一个女孩的尖叫。

“啊!你吓死本宫了!”

华容长转身一看,“啊!鬼啊啊!”

原来是白唯唯刚从朝堂出来,路过这里。

白唯唯身后跟着璃月她们四人,她们看到这种情况,手足无措,只能干愣着。

华容长好歹是个男子,立刻安静了下来,定睛一看,噗嗤笑了起来,“是你?哈哈!”

“你!”白唯唯很是生气,敢嘲笑自己?“别笑!有什么好笑的!”

“你这样子,真……哈哈!”华容长一直合不拢嘴。

“你还笑!”白唯唯见自己说不过他,只好追着他打,“竟敢嘲笑本宫!”

只是她怎么能追上会武功的华容长呢!最后还是被华容长甩在身后,不见了踪影。

“可恶!别让本宫再见到你!”她穿了好多层棉衣,热的她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公主,皇上还在苍儒宫等您呢!”她们四人也跟着跑来,好久没锻炼的她们,也是狼狈不堪。

“可恶,忘了正事!你姐姐我还要和亲呢!”白唯唯指着华容长消失的地方,大声地发牢骚。接着一瘸一拐地回了苍儒宫。

华容长其实并没有跑远,听到她发牢骚的声音,忽然笑了起来,这笑容恍如天地初开、日月都为之黯淡。

仿佛只要他一笑,就能云开雾散;

只要他一笑,就能忘却乾坤;

只要他一笑,什么都可以不要、不想、不闻、不问。

但是忽然他听到什么和亲,难道她要离开皇宫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有一丝遗憾,俊眉紧皱,令花草落泪。才刚认识就要说再见了,其实她挺好玩的。

自己来到宫里,没想到还能遇到这样一位好玩的姑娘,还有她的“黄哥哥”,想着,他又是一笑。

“气死我了!”白唯唯换回原来的装扮,来到北辰殿,还在想华容长对自己的嘲讽。

“怎么了?”金亦飞不知为何,站起来问她,“是不是嫌我让下人给你打扮的太漂亮了?”

说完他也忍不住笑起来,当时白唯唯刚进来的时候真的有惊艳到他,他一直感叹自己的下人糟蹋人还是有些技术含量的。

“你还笑?刚刚有个人一直笑我!”白唯唯噘着嘴,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坐在了金亦飞旁边的座位上。

金亦飞依然忍不住笑,走到了另一张椅子上坐下,“刚刚是在朝堂上,他们都不敢笑……”

“你!”白唯唯瞪着大眼睛,真是不知该怎么回答。

“我还不是为了保护你,不让你让金天皇子给看中嘛?”

“那最后还是被看中了啊!”白唯唯也是奇怪了,这金天皇子是什么眼神?

“他的审美标准我无法想象……”金亦飞摊了摊双手,表示,他这样的审美,我也很无奈啊!

“那怎么办?”白唯唯一脸苦闷,“希望跟他来的人会阻止他这愚蠢的想法。”

“其实还有一个方法……”金亦飞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没错,就是让白唯唯嫁给华容长,然后皇子就不会再纠缠了。

第六十五章 婚事

“什么办法?”

“拿出你与华容长的婚约。”

白唯唯沉思一会,忽然很认真地抬起来小脸,眨了眨眼睛,“万一真的颜婍儿出现了怎么办?”

金亦飞笑道,“这根本不用担心,你才是我御封的公主,那个颜婍儿怎么敢跟你抢夫君?”

白唯唯瞪大了眼睛,这句话从一向正义的金亦飞口中说出来,感觉好不习惯,“那不就成了恃强凌弱了吗?我可不干。”

“不用想那么多,车到山前必有路,走一步算一步。”金亦飞见白唯唯嘴唇有些干,便将床边的茶水递给白唯唯,让她多喝点水。

“如果真正的颜婍儿回来,我会让给她的。那我应该做什么?”白唯唯接过来,说完轻轻抿了一口。

“什么也不用做!”

“老爷,前几日颜家来了封信,说是她家的女儿又找到了,问咱们还同不同意这门亲事。”华陈氏为华冉更衣,提起这件事来。

“失踪了那么多年,怎么又找到了?”华冉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谁知是真是假啊?说是佩戴了一个和她家小翊儿一样的玉,我也知道这两块玉是他们从庙里求来的,只是不知道这个姑娘是不是她家的亲生女儿。”华陈氏理所应当的质疑,“咱们家容长可是多少名门闺秀的如意郎君啊,眼下您的仕途又节节攀升,谁不想攀上咱们啊?”

“别这么说,只是,这丫头在外多年,也不知怎么过的,”华冉的语气有些不好意思,最后还是将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身子干不干净也无从知道,怕容长会受委屈。”

“那,咱们要不要单独见见这姑娘,再与颜家商量商量?”华陈氏心下不放心这个失踪多年的女孩,不敢轻易将她娶进门。

“如此,那就差人去趟颜府,送个信,说咱们改日去府上拜访,希望能先见见她的女儿。”华冉来到窗前,看着外面的景色,不由得叹了口气,“这是在提醒自己儿子已经长大了吗?从此儿子就不是我们二人的了……”

“老爷,您别难过,容长还小,只不过是想他孤孤单单的缺少一个玩伴罢了。”她走到华冉身边,将他拉到床上。

“是啊,这孩子太中规中矩了,从来没大笑大闹过。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反对这门亲事。”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应该理解的。”

“但愿吧。”

二人的声音越来越小,华府的黑夜出奇的静,一株开着红红的花的石榴树旁,容长坐在一块石头上,静静地抬头望着京城的月。

他明眸皓齿,眼中的光堪比星辰,灵动纯净,五官真的就是上帝精心刻画出来的,让人看见这张恍如仙子的脸立刻就会忘记烦恼,让人看见他就想亲近他,想无缘无故地对他好,看见他就知道他是善良的,像冰块一样透彻,像水滴一样柔和,让人不舍得对他大声说话,现在的他好安静,与骑马舞剑时判若两人。

他安安静静地待在一个没有喧哗的地方,自己享受来自别处的清风,放松自己的心,寒疾已经好了,但是家仆看见容长在吹风,还是将他叫回了房间。

他虽然不想那么早就睡,还是听话的回了房间,只是又拿出一本书,坐在窗边看了起来。

忽然看见那张画像,画的正是白唯唯微笑的脸庞还有日期落款,他微微低头,回想着自己与白唯唯的几次遇见,想起来元宵那日她蒙面而立望灯的样子,微微扬起的秀发,随风而起的衣裙。

金亦飞为了打消金天皓月的念头,私下又见了他一面,将婚书给他看。

金天皓月遗憾的低头想了想,“原来如此,真是可惜了帝姬公主这样美丽的容貌。”

金亦飞无语,只能顺着他的话,“对啊,朕也觉得很可惜!”

“为了不让皓月留下遗憾,皇兄可否答应皓月,让皓月去见帝姬公主的最后一面!”他斩钉截铁,很是长情啊!说完,这就要去见白唯唯。

金亦飞立刻阻止,“这个,且慢!呵呵,皓月啊!帝姬公主现在正在就餐,她不喜欢被人打扰,呵呵,呵呵……”

“可是现在才刚到酉时啊,公主那么早就……”

“不是,是她还没吃完。”金亦飞挠了挠头,感觉有点对不起白唯唯。

“奥,从午时开始的?”金天皓月不敢相信地询问。

“不是。”金亦飞果断否决。

金天皓月果然松了一口气。只听金亦飞又道,“从辰时……”

两人不再说话,相视尴尬苦笑,眼放异光,满是敬佩!!!

金天皓月心想,难怪那么胖,整天吃啊!看来自己让她进殿见面可能耽误她吃东西了,真是,当时她没跟自己急眼已经是万幸了!想到这儿,他咽了咽口水。

园中的凤仙花争奇斗艳,一簇一簇的像是仙子的百褶裙,豆蔻亦五彩纷呈,占据一方天地,锦带花仍如火如荼,在初阳下显得那么和询温柔。

白唯唯和慧儿走在园中游廊里游玩,爬山虎绿油发亮,生机勃勃。

“慧儿,再过几天,我就要离开皇宫了。”白唯唯拉着慧儿的手,想把事情告诉慧儿。

“公主要去那里?”慧儿停下来,“在宫中,只有公主对我像对待亲妹妹一样好,公主离开,那我以后还能见到公主吗?”

“应该会吧,我又不是不回来了。”白唯唯抿了抿小嘴巴,眨了眨眼睛,“我是要嫁人了。”

“什么?”慧儿大吃一惊,“公主的婚姻大事那么重要,为什么之前宫中一点消息都没有?”

“这能是什么大事啊,不想让别人知道。”白唯唯不以为意。

“为什么呀?”慧儿疑惑,“出嫁可是一个女孩子最美丽最高高在上的时候,谁都会尊你为大,过了出嫁这一天,就没有那么高的地位了。多少女孩子都盼着这一天当一次祖宗呢,我应该是不会有这样一天了……”

“别难过,我不也没有嘛?”

两人正在说话,璃星从后面慢条斯理地走过来,“公主,茹答应。”

“怎么了?”白唯唯回应道,同时两人一起转身。

“公主……”璃星看了看白唯唯,顾及到慧儿在这里,将话说到一半。

慧儿知道璃星是有事情要告诉公主,于是准备退下,白唯唯立刻拉住慧儿,开口对璃星说,“但说无妨。”

璃星便开口了,“公主,颜府差人来了口信,说华冉大人明日要到颜府拜见公主,商量婚宴事宜。”

第六十六章 要求

一旁的慧儿听到华冉大人,又听到婚宴,身体自是一怔,公主的额驸,不会是表哥吧?顿时,慧儿两只眼睛含满了泪水。

表哥……

要娶公主了……

“好,正好本宫也有事情想告诉他们,你去帮本宫收拾一下衣物吧。”白唯唯还未察觉慧儿的不适,安排璃星帮自己收拾衣物,可能这次去了,婚前就应该不会回来了。

“是,公主!”璃星退下了。

白唯唯这才发觉慧儿呆若木鸡,眼中含泪,不禁询问,“慧儿,你怎么了?怎么还哭了?”

慧儿这才发现自己失礼了,立刻道歉,“公主,对不起,只是觉得公主很幸福,可以和心爱的人在一起,而我就只能在皇宫里将我爱的人默默遗忘。”

她的意思应该是,可以和她心爱的人在一起吧。

“别伤心了,其实,他不是我心爱之人,我嫁给他只不过是有我的难处罢了。”白唯唯想起来前来和亲的金天皓月。

“难处?”慧儿细细思量,以往帝王家的儿女婚姻多是用来和亲的,政治因素少不了,难道,这次表哥迎娶公主也是因为政治原因?

“嗯。希望我能躲过吧。”

这天一早,容长便进宫伴读,余下华冉与华陈氏两人准备前往颜府。

“老爷,您说,此事还不告诉容长吗?”

“等今天看看那姑娘的情况吧,下了结论再告诉他。”

华冉二人来到轿前,由下人伺候着,上了轿,赶往颜府。

路上,一阵风将轿帘吹起了一角,华冉有意无意间,看见远处一架小轿,周围围着两个丫鬟,那正是白唯唯的轿子,璃星璃月穿了布衣跟着白唯唯出了宫。

轿帘垂下了,华冉一时也没再注意。

不时,华冉就到了颜府,见颜府只有几个小仆在门口迎接自己不觉有些愤懑,这颜书宇是不将自己放在眼里了吗?

自己亲自前来已经给足他面子了,他竟然还在屋里等着自己进去,还不亲自出来迎接?

华冉想了想这婚,看来是结不得了!

华冉与华陈氏二人,想到了一处,相互看了一眼,自己进了颜府大门,穿过抄手游廊,来到了正厅,刚一进来就看到了正堂坐着两个人,一个少年,一个女子。

华冉看清二人面容后,立刻吓得跪在了地上。

他万万没想到皇上会亲自前来,帝姬公主也会在。

“微臣给皇上、公主请安!”

华陈氏一听,也吓得胆战心惊,随着华冉跪下,“臣妇给皇上、公主请安。”

“起身吧!”金亦飞怕白唯唯自己前来会办事不妥,所以和白唯唯一同前来了,遇到什么事,他们也会看在皇帝的面子上照顾一下白唯唯,他是来给白唯唯当娘家人助威的。

“赐座。”

白唯唯看了看华冉,好像回想起在登基大典当天见过一面,只是当时还不知道他就是华冉,这时一看,还真有当丞相的沉稳面相。

华冉与华陈氏捏了把冷汗,这皇上与公主怎么就来了呢,就算是摆在眼前的事实,华冉二人也是不敢轻易相信这种可能,自己要见的人难道真的是帝姬公主?

眼下也就只有帝姬公主与容长年龄相仿……

二人越想越觉得这事太过于戏剧化,却不敢开口询问,只是这颜府为什么没有给自己交代清楚?

“爱卿啊!”金亦飞看出来华冉的疑惑,只好开口打破僵局,“没想到帝姬竟然与容长有这样一段姻缘,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相互之间就不用见外了。”

金亦飞一开始就将这话撂下,华冉来之前原本想着可能会退了这门婚事,眼下这样只能接受了。

“微臣不知犬子有如此福分,竟能与帝姬公主喜结连理,实为华家的福分啊!”

“哈哈,不知爱卿对这门婚事有何看法?”金亦飞爽朗一笑。

白唯唯坐在他旁边,静静地等着该自己说话的时候。

“微臣十分看好这门婚事,只待与公主商议,择选良日,迎娶公主进门。”华冉说的十分豪气。

华陈氏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神来,才想起来高兴,这样华家与皇室的关系就非一般大臣可比了。

“那就好,颜院使,你们两家再商量一下婚宴的细则,有什么困难直接告诉朕。”

“是!”两家白明致一同回应。

金亦飞转过身看着白唯唯,“你决定要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吗?”

白唯唯点了点头,在路上,她已经将她的想法告诉了金亦飞,但是这个想法还需白唯唯说出口,这样才显得合理,因为作为皇上的金亦飞不适合说这样的话。

“照顾好自己,有事的话直接进宫找我。”他的声音小了许多,这种说话的语气只能对着白唯唯。

白唯唯看着他,又是点了点头,“走之前给我写信。”

金亦飞一点头,接着声音加大,对着所有人,“朕先回宫了。”

金亦飞站起来,昂首挺胸,在所有人的送别下,离开了白唯唯的视线。

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吧?

白唯唯站起来,听着其他人诚恳的“恭送皇上”,也目送着金亦飞,以后的路,要自己走了。

白唯唯静静地站在原地,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些人,以后自己就要跟着他们生活了,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事。

华冉,为人大度,沉稳明智,性格未知;华陈氏,看起来应该很温柔,其他未知;颜院使,正气凛然,为人善良,其他未知;颜夫人,慈母,其他未知……

至于颜翊儿,应该很好相处吧,单纯的孩子,不过,现在他没有出来,可能是因为颜书宇怕他会口无遮拦冲撞了皇上。

白唯唯不知道,早在之前,翊儿就已经见过金亦飞了,只是当时翊儿并不知道金亦飞的真实身份,而且他已经冲撞了金亦飞,不但没事,还得了一个可以向金亦飞随时随地讨要东西的机会。

白唯唯不得不为自己的以后担忧,自己是向往安逸的。

“公主,微臣已经安排好住处,另有几位婢女服侍,关于婚宴,不知公主还有什么建议?”颜书宇转过身向白唯唯鞠躬,其他人也随着转过身来。

白唯唯有些怕生,这些大人恭恭敬敬地看着她,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公主,您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告诉微臣,微臣一定会给您举办一个京城独一无二的婚宴。”华冉也鞠躬,公主进门可是光耀门楣的事啊。

白唯唯抿了抿嘴,有些害怕这些大人的气场,“本宫只有一个要求……”

第六十七章 纳妾

容长一早进了宫,却并没看到皇上,只见赵纪廉一人倚在门框,差一点睡着。

容长拍了拍赵纪廉的肩,赵纪廉吓得一激灵,口中慌乱地叫着,“啊,皇上,皇上!”

“是我。”容长见他一贯的囧态,不觉微微一笑,眼中散发着星星的光芒,嘴唇微微翘起的弧度堪比蒙娜丽莎的微笑,他的笑有魔力,镇定人心,抚平伤痛。

“容长,你吓死我了!”赵纪廉这才缓过神来,“你来了?”

“嗯,皇上说今日不早朝,但是没说今日不早读。”容长环顾四周,却没发现皇上的身影。

“你可真是个好孩子,中午一定要让皇上给你加鸡腿!”赵纪廉故意打趣容长。

容长笑着捶了一下赵纪廉的肩膀,引得赵纪廉退后了几步。

“别说,你力道可以啊,不愧是文武双全的天才。”

“别闹了,皇上呢?”

“皇上陪帝姬公主回家了。”

“帝姬公主?之前御封的那位公主?”

容长还是有些印象的,但是他并没有正面见过帝姬公主,虽见过白唯唯,却也不知道她的身份。

“哎,你见过这位帝姬公主吗?”赵纪廉轻轻地问容长,眼中满是怀念之前白唯唯在大殿里一尘不染,高贵仙雅的模样与那一曲令人落泪的《长相思》。

“没见过。”容长呆呆地看着赵纪廉草痴(女的是花痴,男的就……)的模样,直直摇头,这是读过圣贤书的人应该有的模样吗?那个公主有什么三头六臂吗?

“皇上那次好心让你来,你却生了病,真是没有福气。”赵纪廉替容长惋惜。

容长却不以为意地直了直身子,“见公主做什么?做额驸吗?”

他眼中的清澈洒脱让他像极了一个出尘的仙子。

赵纪廉看着容长一副不关己事的模样,知道这种读书舞剑之外的题外话对着他是聊不下去了,只好作罢。

容长回到重要的话题上,“皇上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我也不清楚,应该不会在颜府逗留太长时间,送了公主就回来了,不过,公主是回不来了……”

赵纪廉这就要将公主这就出嫁了说出口,却忽然听到一声“皇上驾到!”

两人听到皇上来了,立刻站好,等皇上一到,就单膝跪地,“奴才给皇上请安。”

“平身!”金亦飞一看容长也在,看他那么淡定的样子不像是一个马上就要结婚的人啊,“容长,以后,你就不用来陪朕读书了,朕学的也差不多了,以后就专心治理朝政,你也有时间做你自己的事情……”

“皇上为何突然……”华容长总觉得事情不是这样,想张口问问,却看见金亦飞没看自己,有些想摆脱自己的感觉,“是,奴才接旨。”

旁边的赵纪廉也不知道为何好好地皇上就让华容长离开了,看着皇上脸色也不太好,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也没再多嘴,看着华容长退下去了。

“奴才告退!”华容长退出御书房,有些莫名其妙,皇上怎么突然叫自己离开,看着皇上自己也有点儿不高兴。

离开就离开吧,皇上,再见!

还有你,也再见了!这时,他想起了白唯唯。往后就见不到了吧!

华容长像往常一样进了庄严肃穆的华府,正准备到客厅给华冉和华陈氏请安,却忽然看到府里几十个家仆风风火火地挂着红边的黑花挂帘,各处都系上了黑布,华容长很是纳闷,今天怎么那么多奇怪的事情发生?这是,难道?阿玛要……?

“额娘!额娘!”华容长立刻想到自己的额娘会不会伤心,毕竟这种事情,作为女人肯定会很伤心,于是他快步跑到客厅。

只是他没想到额娘正高兴地为阿玛添茶,这是怎么了?额娘那么轻易就同意了?不行啊!

“额娘!您怎么那么轻易就同意了呢?”华容长皱着眉毛,十分同情自己的额娘。

华陈氏大吃一惊,儿子难道知道了,于是有些惭愧自己没有早点告诉他,“容长啊!你听额娘说……”

“阿玛,您就不顾及额娘的感受吗?”华容长来不及听华陈氏的解释,立刻询问华冉。

嗯?华冉一脸茫然,这是你的婚姻大事,全家人都知道了,就只有你不知道了,不是应该要顾及你的感受吗??

“容长啊!不是我们故意瞒你,是事情太突然了,所以只能先置办着,等你来了再立刻告诉你,你别生气哈!”华陈氏安抚着华容长,生怕他拒绝了这门婚事。

“额娘,这不是孩儿生不生气的问题,难道您就不生气吗?”

“我?我……我很高心啊,额娘想赶快抱孙子啊,我生什么气?”华陈氏眨了眨眼睛,很是不解,很是无辜。

“什么?不是阿玛要纳妾吗?什么孙子?”华容长还没明白过来,终于将自己想的说了出来。

“臭小子!什么纳妾,是给你娶媳妇呢!”华冉也站起来,背起手,现在才明白为什么他一进来就问这样的问题,原来是以为自己要纳妾了!想什么呀!

他倒是想,那也得敢啊!想到这里,他无奈地看了看华陈氏。

“给我?”华容长一脸疑惑,之前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有,现在忽然就迎娶新娘?

“帝姬公主!”华陈氏道出新娘是谁。

“帝姬公主?”华容长更加疑惑,怎么忽然就娶了帝姬公主?

“对,这下咱们和皇室联姻,其他大臣就望尘莫及了,呵呵……”华陈氏掩盖不住的喜悦。

“娘!你怎么能那么轻易就将孩儿给交出去了呢!都不告诉我一声!”他很是无奈,坐在了椅子上,揉着头。

“容长,其实,你和这位公主本来就有娃娃亲,只是之前颜家一直没有找到她,才没有提这事,现在她找到了,还成了公主,当然要先给你了!”华陈氏耐心的为华容长解释。

“可是,孩儿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怎么能随意就在一起了?”

“臭小子,你还嫌弃人家,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子!”华冉说完就出去监督家仆干活了。

“别理你阿玛,他就这样,好好准备准备,后天就成亲!”华陈氏一脸高兴。

第六十八章 成亲

“什么!后天!”华容长这才想起来为什么皇上现在让自己回来,原来皇上是将他的帝姬公主送到我这里来了!

“对,就是后天,正好七夕。还有,公主十分体贴人,怕你不愿意住在公主府,便屈膝来家里和你住,皇上已经告诉你了吧?”华陈氏忽然想起来。

“说了……”华容长无力回答,瘫在椅子上,“说不让我去伴读了。”

“那正好,在家给娘抱孙子……”她满脸笑容,这可是皇孙级的孙子啊!

“……”

白唯唯穿着一袭红边黑衣,盖着黑色红缘的盖头,轻轻地上了一架普通的轿子,黑夜降临,一行人悄悄地从颜府出来,向华府走去。

华容长也一身红边黑衣,自己坐在月光下,静静地看着周围的花帘,一点喜庆的礼乐都没有。

本来是自己大喜的日子,为什么比之前还要安静,家仆全都回去了,只有自己的家人在这里,连一桌的人数都不够。

这个公主还不让自己去接她,不是说,所有小姑娘都很期待自己能有一个独一无二的婚宴吗?为什么这个公主会这样安安静静地就出嫁了?

难道真的如阿玛所说,这个公主觉得自己配不上她吗?觉得嫁给我,丢脸?

白唯唯坐在轿子里,盖头一颤一颤地,她微低着头,自己的婚礼就是这样了吗?真的不后悔吗?就这样就出嫁了?

为了自己以后能不给容长哥哥留下难处,自己的作法应该是对的,自己并不爱他,希望他能明白,之后找一个爱他能为他生儿育女的好妻子。容长哥哥,对不起了,利用了你。

没有任何礼仪,没有一种乐器,没有一个亲人,没有成双红烛,只有月亮和风,只有天上的喜鹊与鹊桥,或许会有牛郎和织女……

华容长顿时觉得此时竟然那么凄凉,时值盛夏,他竟感觉到有阵寒风,吹得他瑟瑟发抖,总觉得像是自己对不起帝姬公主。

堂堂御封公主,为何会愿意这样出嫁,自己一个大男人,难道还给不了她一个像样的婚宴吗?

忽而,华容长一怔,为什么自己现在那么心疼她?

还没见过面,还没说过话呢!

想着,华容长回房拿出自己的萧,边吹边向华府大门走去。

白唯唯一行人来到华府门口,华冉与华陈氏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见白唯唯下了车,立刻道,“公主,微臣谨遵公主旨意,不敢有失偏颇。”

“阿玛,额娘,今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不用多礼了。”白唯唯由蓝叶扶着蒙着盖头,站在两人面前,谈吐文雅,不慌不忙,亦没有半点委屈。

“谢公主。公主请。”

白唯唯这就进了华府,只是忽然听见一阵萧声越来越近。

华容长看着白唯唯一步一步地走来,自己也朝她走了过去。

白唯唯听着萧声,忽然想起自己之前在登基大典时听到的萧声,只是忽然一想,那应该是师傅的吧,怎么会和这个萧声联系到一块?

刚想完,白唯唯就从盖头下看到了一双脚来到了自己面前,他也一身黑衣,应该是容长哥哥了。

就在这时萧声也停了,白唯唯就看到眼前的人手上拿着一支竹萧,原来这是容长哥哥给自己的礼乐。

真的谢谢你,华容长。

“容长,带公主回房吧。”华陈氏忽然也觉得有些凄凉,眼泛泪光。

华容长从蓝叶手中接过白唯唯,并没有直接碰到她的手而是托住了衣服。

白唯唯心里一笑,容长哥哥那么绅士,又很听她的话,应该会同意自己的想法的。

两人走在月光下,穿过花园,一路寂静的只能听见虫鸣风声。白唯唯由华容长牵着往幻云亭走去,过了幻云亭便是容长的住处。

华容长明亮的眼睛看着围着盖头的帝姬公主,虽然未曾谋面,但心里有些心疼她,这样就嫁给自己了,真的替她不甘心。

想到这儿,华容长忽然忍不住,清了清嗓子轻声问,“公主为何,要求这样成亲?”

白唯唯正愁不知道怎么开口,听到他问还是有些吃惊,于是她停下来,打算告诉华容长。

“容长哥哥。”她习惯性地叫了出来,正准备说缘由。

华容长也停下来,面对着白唯唯,忽然听到白唯唯的称呼,吓得眼睛微微睁开,心里默默想,“容长哥哥?叫的那么亲切?”

“对不起!”白唯唯很真诚地向华容长道歉,头低的很低,像是在懊悔。

华容长一听,为什么要对不起?“公主……”

白唯唯听着自己的容长哥哥因为自己的身份变得好像生分了许多,连说话的语气都变了,不由得很难过,不想让自己的身份打压到他,于是她立刻道:“容长哥哥,你还是叫我唯儿吧,别这样生分。”

华容长不敢说话,瞪大了星目,直直地盯着白唯唯的盖头,不是颜婍儿嘛?还有,唯儿这个名字好像听说过……

白唯唯咽了咽口水压压惊,“容长哥哥,虽然你之前就告诉过我,你会娶我,但是……”

华容长也咽了咽口水,不过他可是被吓到的,怎么那么奇怪,自己说过,娶她?

白唯唯还是以为对方是她的容长哥哥,咬了咬牙还是觉得挑明了好,“但是,白唯唯对容长哥哥只有兄妹之情,其他的什么都没有,所以我请求伯父伯母,以妾的身份进入华府……”

华容长一听,什么?堂堂公主竟然下嫁给我作妾?是不是嫁错人了?为什么公主说的话,我一句也听不懂?

“公主!”

“容长哥哥,对不起,我真是迫不得已才这样利用你的,唯儿不是故意的,本来说好会在敬亭相见,没想到金天皇子前来和亲,我不嫁给你,就要去金天了。当时,我都打扮的那么丑了,结果还是让他看中了……”

白唯唯觉得很对不起华容长,说着说着竟然眼中含泪,鼻子通红。

华容长没有再说话,只是忽然想起了一件事,看着眼前的人,大手不自觉抬了起来,慢慢伸向白唯唯的盖头。

“所以,我只能……”白唯唯还低着头忏悔,只是忽然感觉眼前变亮了,猛然抬头,便见眼前人的模样,墨发束冠,剑眉入鬓,眼如明星,玉树临风,器宇不凡。

天上牛郎织女星隔着银河相望,喜鹊在银河中欢悦起舞,摩肩接踵,一起一伏,缓缓移动,搭起一座桥。月亮为它们掌灯,照亮了整个天空。

第六十九章 契约

华容长缓缓掀起盖头,期待着盖头下的容颜,待白唯唯的脸颊不断露出来,华容长脸上显现出一些惊愕,他愣住看着白唯唯,不时又反应过来,正大光明地盯着白唯唯,这才仔细观察起来她,白唯唯的柳叶眉精致优雅,明月照在她眼眸里纯澈如明玉,微微泛起的泪花像极了水滴琥珀,肤如凝脂,唇若丹红,梨花带雨,分外迷人,神情忧郁哀伤,令人心疼。

白唯唯看清眼前的人,忽然清醒,双手抹去了眼泪,褪去愧疚,“怎……么是你?容长哥哥呢?”

华容长干笑一声,“为何不是我?我就是华容长!”

白唯唯忽然想起来,之前她就跟金亦飞说过,她认识的华容长怎么可能就是堂堂丞相的儿子华容长,肯定是重名了,这可怎么办,自己进了狼窝了,还把自己的身份给卖了,怎么办?

自己真是太笨了,怎么不等见了他的真颜再说出自己的想法?现在一来就甘拜下风,以后见了还怎么树立我的威严?唉!

华容长看着她的表情,不觉一笑,拉着她的手,准备到房间里再聊,他有很多话要问这个并不高冷傲娇的公主固伦帝姬。出于对她着想,这样的话还是不让别人知道的好。

他拉住她的手就往前走。

白唯唯本能的收回手,有些躲避华容长,两只手背在身后,不想让华容长碰。

华容长以为白唯唯在疏离他,霸道地过去拉住白唯唯的手就走,“怎么了,不是你的容长哥哥就不让碰了?!”

“喂,你轻点!”白唯唯被他拉疼了,但还是跟着他来到了新房。

别看华府没弄多少场面活,但是这个婚房布置的还是很高大上的,所有的东西都是新的,他们二人都是一身黑衣,到了房间才发现满房间的红色,颇为喜庆。

华容长将白唯唯拉进屋里,回身合上了门,门旁有一座木质衣架,上面没挂着衣服,倒是挂了一只竹子鸟笼,里面放着一只青花枇杷纹鸟食罐,紧挨着的是青花花卉纹水槽,最角上一只青花贯耳瓶式花插,里面放着两只刚刚换上的红花。

站杆上是一只小巧的虎皮鹦鹉,探头探脑的,很是活跃。

寝室中央有一台香炉桌,上面是一套珐琅香器,熏球、香盒、香夹、香插、香囊样样俱全,三足香炉里缓缓地引出一缕缕烟雾,像是一个女子曼妙的身姿,香气撩人。

梳妆台上放着一面竹纹铜镜,又放了几个大大小小的梳妆盒,里面是新添的胭脂水粉,还有许多玉石玛瑙饰品。

梳妆台墙面上是一幅双鹿芭蕉图,鹿同音“禄”,是华冉亲自派人挂上的。

寝室几处放着檀木小几,上面用青花海水蕉叶纹尊盛着绿植,每个绿植上都系上了红花,红配绿,很是好看。

床上是大红丝帐,大红棉被,让人看着触目惊心。

华容长关上门,就将白唯唯拉到了茶案上,两人分别坐下,案上放着一只釉里红龙纹梨形壶,四只小巧精致的釉里红龙纹小杯安静地躺在提壶周围。

两人身后是两盏纸质灯笼,里面的红烛闪着温和的光,照在两人脸上很是唯美。

“为什么不坐床上?”

白唯唯眨了眨眼睛,微微探头看着华容长,忽然开口,出其不意,但是很是诚恳!

华容长睁大眼睛看着她,这是个女人该问的吗?

“你想?那过去!”

“不不不!我见别人都这样……”

白唯唯立刻摇手,确实电视上的都是新娘子坐在床上等着新郎的。

“你见过别人……?还都……?”

容长这下可对这个公主刮目相看了。

白唯唯意识到自己越解释越多余,还是赶紧转移话题,“我的意思不是你想的意思。”

“言归正传,我问你几个问题。”华容长显然对这个公主有些好奇。

“问吧。”白唯唯玩弄着自己的衣服,来之前的无限寂寥全都不见了,现在好像还有些开心。

“你就是固伦帝姬公主?”

“嗯。不过之前在宫里见你没想着要瞒你,因为没必要。”白唯唯看了看容长。

“那你之前追我的时候说的和亲,就是这次来的金天皇子?”华容长像是在拷问罪犯,很是得意。

“有你这样对公主说话的吗?我可是会生气的!”白唯唯感觉到自己现在地位有些被撼动,立刻提醒华容长。

“好,我尊敬的公主殿下,您能告诉我您为什么要这样出嫁吗?”华容长一开始还有些开玩笑的意思,但是立刻又正经了。

“因为我不喜欢容长哥哥,现在是在利用他,借用与他的婚约,躲避和亲。”白唯唯也很认真,将事情告诉了华容长。

“但是,你利用的是我!我才是华容长!”

华容长并没有生气,甚至有些惊喜,当他听到和亲时,他就想起了她,于是揭开了她的盖头,当看到她的脸颊时,忽然有些心动。

“所以,我现在是妾,正妻的位子留给真正爱你愿意为你生儿育女陪你终老的女子。”

她望向华容长,四目相交,稚嫩的脸颊上出现了从未有过的成熟,好像她已经经历了无数的爱恨纠缠,看破红尘了。

华容长一时不知道说什么,眼睛看着白唯唯眼睛里干脆利落地决裂光芒,总感觉自己的感情被玩弄了。

“所以,我很抱歉,为了保护我自己,牺牲了你的幸福,”白唯唯从袖子里抽出一张纸,这是她昨天写好的契约,“这是契约,你仔细看一下,不同意也得签。”

“你确定你说的话没毛病?”华容长接过纸张,仔细一看,上面写道:男方华容长与女方颜婍儿虽结为夫妻,但无夫妻之实,女方借此婚约实为躲避金天和亲,在此期间男方不得对女方无礼,女方也不会对男方无礼。

女方颜婍儿的名字已经签好了,男方的名字还空着。

“就是必须要签,如果你不签,我会用公主的身份强迫你签的。”白唯唯看着华容长,很是认真地将自己的算盘告诉了华容长。

谁知华容长忽然将纸拍在案子上,俊秀的脸逼近白唯唯,白唯唯以为自己太强词夺理了,他会拒绝,只是没想到,华容长灿然一笑,“我签,我还怕我贞洁不保呢!”

第七十章 娘子

“你!”白唯唯忽然有些羞涩,自己写的那么隐晦,他怎么还说出来了!

她无可奈何,紧紧地攥了攥拳头,咬了咬牙,气愤地看着他坏笑的脸。

华容长很是得意,看到了她有气不能出的样子。起身坐到书桌旁,拿起一支玉管毛笔,朝空空的鸳鸯砚里看了看,又望向旁边的墨石,灵机一动。

“娘子~”

白唯唯正呆呆地看着他,等着他签字,谁知他竟忽然不怀好意地看着自己,然后就听见了一声鬼魅的叫声。

“谁是你娘子!?不得无礼!”她气的直起腰身,瞪大眼睛看着他。

“你不答应我就不签了……”华容长放下毛笔,拿起这张纸,仰到座椅上,来回观摩,迟迟不签。

“你!”白唯唯咬牙切齿,死死攥着衣服,“干嘛?”

“过来给夫君磨墨。”他一挑眉毛,知道自己肯定会得逞,所以好好玩玩白唯唯。

白唯唯气急败坏地走过去,不再言语,伸出纤手捏起旁边的玉水丞,左手将衣服抚住,以防沾了水,接着将玉水丞轻轻高抬,向墨池中注入了一些清水。她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情,目不转睛。

华容长在位子上坐着,看着白唯唯专心致志的样子,还有好看的脸颊,长长浓密的睫毛,一时不知该做什么。

白唯唯捏起蓬莱进余墨,身子端正,墨石垂直砚低,缓缓地按推起来,很是拿手,看来陆炜做她几个月的师傅还真教会了她不少东西。

华容长看着白唯唯,“没想到你还会研墨。”

“别说话,心静才能磨出好墨来。”

华容长无奈一笑。

等签好字,白唯唯迫不及待地拿起来吹干,四下里找它的安身之处。

“你说,这个要放哪里?”

“那我可得好好想想了,这可是我的护身符!”华容长故意摸了摸下巴,神情凝重。

“你!说好了,你以后不能叫我娘子,还有,不能离我太近。”白唯唯趁机宣告自己的人身权利,“东西各用各的,吃饭各吃各的,事情各做各的,对方不得干预!”

“好,随你。”华容长摊开手表示无所谓,反正自己多了一个玩伴,还是个很好玩很漂亮的玩伴,为何不可?

“娘子!娘子!”

白唯唯正将契约放到首饰盒里,将它盖上,忽然就听到一声声地奇怪的娘子叫声。

“你以为变个声音我就听不出来是你吗?”白唯唯转身看着华容长,脸上满是觉得华容长很幼稚的表情。

“这真不是我,”华容长也很是奇怪,直到他想起门旁那只上蹦下跳的虎皮鹦鹉来,接着很不可理解地走到鸟笼前,“奇怪了,这虎皮鹦鹉很少有会说话的,而且它跟了我有一年了,一句话都没说过,怎么忽然就会说话了?”

“你别胡说了,就是你叫的,别推卸责任!”白唯唯也来到门旁,伸手踮起脚去够华容长的耳朵。

“推卸责任!推卸责任!”又一阵奇怪的声音随着响起……

“对啊,听到没有!”白唯唯终于趁着华容长不注意,捏到了他的耳朵。

“你听到没有?是它说的!”华容长转着圈企图甩掉白唯唯的小手。

白唯唯也发觉,好像就是它说的,因为刚刚自己一直看着华容长,他并没有说话。

于是她松开手,“真的?好像是它说的。”

“我就说嘛!你还不信!”华容长站直身子,揉了揉耳朵,嘟着嘴。

“好啦,错怪你了,咱们睡觉吧!”

白唯唯说完就大步走到了大床上,躺到大红被褥上,衬得她特别白。

“你确定一块睡?”华容长走到她身边,坐下来。

“当然啊!我自己睡害怕。在皇宫,我都是自己睡的,每夜都很害怕。”白唯唯很真挚地告诉华容长实情,“不过,幸好来了一只小猫,等过段时间,我进宫将它接来。”

华容长这就准备脱衣服,得了便宜还卖乖,“好吧,那我勉为其难的接受了。”

“先别动!”白唯唯忽然坐起来,脱下鞋子,爬上床,将被子卷起来放到床的最中间,又从柜子里抱出来两床被褥,一边放一条。

“睡吧!我右你左,不准脱光衣服!不许越界!”

华容长愣愣地看着她,这就是一起睡?

“你应该没有裸12睡的习惯吧?免得你不习惯。”白唯唯躺在被窝里,将头饰给摘了,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没有。”华容长脱下鞋子,也进了被窝。

“我有!”白唯唯忽然抬高音调,很是想哭,觉得自己太委屈了,不能舒服的睡觉。

“我不介意啊!”

“我介意!”

……

白府里,白焰和白明致与白夫人静默地坐在饭桌上,谁都没有动。

“我的唯儿!”白夫人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拿着手帕沾了沾眼睛,接着低头望着自己的饭筷,小声抽泣着。

“别哭了!”白明致也没有多大的烦躁,只是觉得自己养了那么多年的女儿忽然找到了她的亲生父母,不知是遗憾还是欣慰,“唯儿是个福星,但不是咱家的。”

他叹了口气,他的着眼点当然是在白唯唯的生父生母身上。

但是白焰就不是这样侧重的,他得知了金天皇子来和亲的事情,也得知了她与真正的华容长的婚约,更知道今天有一场举国皆知却又举国不知的婚礼正在举行。

白焰抿了抿嘴,不知下次再见,白唯唯会不会原谅他。

“有时间,孩儿亲自去一趟。”

他怀着被阿玛阻止的心情,将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就不敢再看阿玛。

白明致面无表情,忽然拿起碗筷,夹了一些米饭,还未送进口中,先开口了,“去,给唯儿添些嫁妆。”

白焰做事第一次得到阿玛肯定,觉得出乎意料,但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

场面的填了填肚子,白焰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你明知道焰儿喜欢唯儿,为何还要让他前去,不怕再出什么幺蛾子吗?”白夫人担心自己的儿子会在丞相府闹事,对于白明致的决定很是担忧。

“他就是太自以为是,我是想让他看看,唯儿没了他一样能活的好好的。”

第七十一章 朝阳

白焰坐在床上,拿着一串青白相见的玉珠来回观摩着,眼睛里有着平淡宁静的神情,忽然又想起之前在皇宫相见的时候。

那时候,白唯唯还笑着许诺,说皇上会让她来找他,原来当时说的就是当朝丞相华冉的儿子华容长。他无奈一笑,像是在自嘲,算计一场,却真让华容长占了便宜,过几天一定要去看看他到底配不配的上白唯唯。

白唯唯现在是公主,自己再见了她,就不能像往常一样了。自己也很体谅自己的父母,额娘是女子,很容易就能哭诉出来,但是阿玛就不一样了。

虽然阿玛嘴上不说难过,从他答应自己去看白唯唯的话里就可以看得出来,他很想见这个女儿,但是在白唯唯成了公主的风头浪尖上,他怎么可能露面去说他是公主的阿玛。

阿玛也知道了白唯唯已经失忆了,不再认识他,现在白唯唯有了亲生父母,还嫁了人,所以阿玛让他这个兄长去再好不过了。

只是自己去了,该说些什么?自己的心很痛,因为它已经离开他的身体,去了远处,朝着明月,伴着喜鹊,看着她与别人洞房花烛。

浮生三千,吾爱有三。日,月与卿。日为朝,月为暮。卿为朝朝暮暮。

第二天一早,白唯唯忽然从被窝里惊醒,盘腿坐了起来,面朝着床头,发现自己睡的七倒八歪的,再一看,旁边已经没有人了,白唯唯将中间的被子抬起来,低头将头埋进去找人。

“在找我吗?”华容长容光焕发从门外走进来,关上了门,看见白唯唯这副可爱迷糊的样子,不由得会心一笑。

白唯唯听到华容长的声音,将被子放下,在床上站了起来,走到床边跪坐在床边,睡眼惺忪,小手揉了揉乌黑长发,“我是不是要去给你的父母送洗脸水做饭什么的?”

“我的父母?昨天我可听见你叫了阿玛额娘的,还说什么一家人。”华容长站到床边,面对着她,忽然有种想拦腰抱她的冲动,毕竟这个高度正好可以抱住白唯唯的柳腰,但是这个念头还是被他生生制止了。

“我可没跟其他人说和你签契约的事。”

“那跟皇上说了吗?”华容长还是觉得皇上那么疼爱她,不可能会不知道她的想法,现在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他其实是希望她没有告诉皇上,因为那样他和她就有了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秘密。

“说了。”白唯唯望着华容长的眼睛,并不想瞒他,拿手把自己散着的长发束到身后,将她小小的脸全都露了出来,头部的曲线也好看的恰到好处,让人挑不出一点瑕疵来。

华容长明知道会是这个答案,却还是想问一下,得到答案后,他转移话题,“你不用伺候他们,他们有仆人就够了。”

“那应该要去请安吧?”白唯唯没意识到华容长的情绪变化,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去见见他们。

“功课倒做的挺周全,”华容长甩开阴霾,又开始调侃白唯唯,“他们就在明水阁。”

“在用餐吗?”白唯唯手拿着头发拿累了,就放了下来,任由它自己散着,每一缕发丝的存在不是多余的,勾勒出了一道道优美的弧线。

“不是,已经用完了。老年人醒的比较早,咱们一会在这里吃就行了。”华容长贴心地告诉白唯唯。

“那我让蓝叶她们给我梳妆,然后见了他们再用餐,行吗?”白唯唯低头很和谐的和华容长商量。

“好。”华容长微微一笑,忽然伸手将她从床上接了下来,猛然想起一个成语来,举案齐眉。

蓝叶她们进了屋里,先给华容长请了安,道,“奴才给额驸请安!”

华容长心里很是欣喜,却并没有表现出来,佯装淡定地点了点头。

白唯唯坐在梳妆台前,也听到了这声别扭的额驸,觉得有些尴尬,自己由着她们折腾,竟走了神,心想辛亏华容长没有拒绝自己生自己的气,还答应自己签订契约,演这场戏。

华容长若无其事地坐在一旁,眼睛却不自禁地望向了白唯唯,忽然感觉到,其实有些人真的天生就有那种吸引人的魅力,很随意地一件事在她身上就像是经过神圣的洗礼一般变得那么不可超越、不敢触碰、不能亵渎。

白唯唯与华容长一前一后走出寝殿,向客厅走去。白唯唯已经换了一条新的抹额,和一件紫色襦裙,显得端庄大方。头上小巧的紫色珐琅玛瑙步摇活泼的摇着,为白唯唯保留着少女情怀。

华容长一身暗紫色箭袖长袍,干净利落,挺直的身板刚正不屈,紧紧随在白唯唯身旁。

两人长相都很出众,只是这样一块走着的场景都像是一副副画连起来的一样。

在朝阳和询明黄的光芒下,他们稚嫩的脸上都蒙上了一层蛋黄般的嫩黄,他们是时间的爱恋人,是光阴的怜惜人,是人间的宠儿,被太阳的光芒爱怜地抚摸着。

华容长被刚出升的太阳刺到了眼睛,微微歪了歪头,边走边将脸转向白唯唯,看见同样布满阳光的白唯唯,用大手轻轻为她遮住了眼睛。

“谢谢。”白唯唯发觉他的好意,抬起小脸望着他,他大手的影子落在白唯唯眼睛鼻子上,却独独将她又出现的酒窝留给了朝阳。

华容长看着白唯唯的笑容,一时不知说什么,忽然一转头,看向脚下的路,“我是怕你看不见了,我以后还要伺候你……”

白唯唯笑着的脸骤然僵硬,冷冷地看着他,接着转头,提着裙子从他手下钻过去躲开他的手,昂首挺胸地快步向前走。

华容长无奈摇头,只能大步跟上。

几位女婢在后面看着白唯唯与华容长的一举一动,忍不住一笑。

白唯唯来到客厅门前忽然停下,往后转身,猛地就撞到了华容长的胸膛上,白唯唯鼻子一痛,却不敢大声喊叫,只能用手揉着。

“怎么了?”华容长看着白唯唯,一路走得那么快,怎么到这里停下了?

忽然白唯唯话都没说就直接小碎步转到了华容长身后,一只手捏着他腰间的衣服,低着头抬眼望着他,那眼神是在说,我不好意思,你先进。

华容长看懂了她的神情,很想哈哈大笑,只是现在还不是嘲笑她的时候,一路上气势恢宏,到这儿又害羞了?!

华容长不再多想,一掀衣袍迈进了屋子。

第七十二章 鹿王

白唯唯也跟在后面进了屋。

“阿玛,额娘,”华容长在屋子中央站定,一手背在身后,等白唯唯来到自己身边接着道,“婍儿执意要来给您们二老请安。”

华冉与华陈氏见白唯唯进来,眼中满是喜悦,看来他们对这个儿媳还挺满意。本来还想再站起来,没想到白唯唯先是开口了。

白唯唯差一点忘记自己是以颜婍儿的身份嫁进来的,多亏了他提醒,不知他是有意为之还是偶然为之,她微微屈膝,“婍儿给阿玛,额娘请安。”

华冉与华陈氏都微笑着答应,华陈氏着实很喜欢白唯唯,来到白唯唯身边,将她扶起来,双手抓住了白唯唯的小手,“快起来,不用拘泥于礼节,咱们离得远,就不用天天来请安了,有事情让丫鬟来说一声就行。”

白唯唯看着她,欣慰地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感觉着她握着她手的力度,忽然体会到所有的额娘都会这样疼爱自己的儿女吧!

“额娘,孩儿饿了,还没用餐呢。”华容长站在一旁,像是不甘冷落,有了儿媳忘了儿,嗯,真是头一次见。

“没什么事,容长你先领婍儿用膳去吧,我正好也要去早朝。”华冉也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看着白唯唯与华容长。

“好。去吧。”华陈氏这才舍得放开白唯唯,任由她跟着华容长去了。

华陈氏眼里溢出欣喜,望着他们离去,然后笑着到华冉这里,“我看,儿子是怕公主饿了吧?”

华冉也翘起嘴唇,“知道疼人还挺好的。”

“对啊,本来还以为,容长会不同意,现在看来,这两个人还挺好的。”华陈氏也跟着感叹。

“那就好。不说了,我去上早朝。”

“去吧,路上小心。”

“嗯。”华冉点头之后就离开了。

弗离国,弗离拓与几个法师照旧隔几天就到白鹿台上夜观星宿,看着那七颗赤星。

弗离拓还是有些不定寻找帝凰之羽借此一统七国的想法,因为本来国民就生性善良,弗离国按照女娲娘娘的指示世代和睦,现在虽然前几月白鹿出了一些差错,但还是让忠心耿耿的一辰相国给挽回了,自己因此更信任一辰相国。

想起一辰相国,他就不由得想起一些比弗离国传说更神秘玄幻的事情。他本身即是一个故事。

当年,一辰的额娘,也就是十八年前弗离国全体国民一致认同的弗离国最美丽的女子,所以她当之无愧就成了那一年的璃女。那一年的鹿王是一位外来人士,他白衣飘飘,模样出众,时间难见的男子,自有一种仙雅的气质。之前弗离国并未见过这人,他像是算好时机特意来到这里参加鹿王的选举,又好像知道璃女就是一辰的额娘。

他领来一只纯白仙气的鹿,与弗离国的圣物白鹿十分相似,出于此,国民将其选举出来,成了鹿王。璃女看着眼前的人,慢慢留下了一行泪。

两人成亲后在弗离拓御赐的宫殿住下,之后就有了一辰这个孩子。那只白鹿却日渐纤瘦,毛色发灰,终于在一辰出生发出第一声啼哭的时候,白鹿悄然化成了一团烟雾,随烛光消失了。

弗离拓当晚就做梦,梦到一只白鹿卧在他的王座上,弗离拓立刻跪拜,知道或许是女娲娘娘派来的圣物。不久,这白鹿就开始说话了,它说,鹿王的儿子身份不凡,需要女娲娘娘亲自赐名,名为“一辰”,还说一辰以后必成大事,需要弗离拓好好栽培。

梦醒后,弗离拓不敢耽搁,立即向鹿王璃女告知,鹿王点头答应,谢过国王与女娲娘娘,然后看着一辰慈祥地笑了。

没出半个月,鹿王消失不见了,留下一个女人独自抚养儿子,国民都说这位鹿王是女娲娘娘派来给弗离国送人才的,所以更加高看一辰与他的额娘。只是额娘对鹿王的思念日益深重,心情十分低落,但是因为儿子还没有生存能力,她还不能放下儿子离去,所以强大的意识与母爱情怀支持这她活下去。

一辰在这时被弗离拓命为相国,然后安然长大,模样亦是很美丽,与鹿王十分相像,七岁的时候,一天额娘照常为他梳发,却忽然陷入极度的悲伤中,一辰太像他的阿玛了,她慢慢变得不敢直视他,生怕那双妖孽的眼睛会将自己的魂勾去,去见鹿王。

小小的一辰发现了这个秘密,于是自己用剑切了一张面具,终日戴着。

额娘虽然没有明显的好转,但病情并没有恶化。

为了不让额娘看见自己,他总是早起洗漱,没想到有一天额娘早早就醒了,看着一辰摘下了面具,等一辰洗完后才发现额娘就坐在屋里耷拉着头。

八岁的一辰跑过去,叫着额娘,却再也听不到额娘的声音了。

原来他们就是为了给弗离国带来一位能与白鹿殿的白鹿相通的年轻的相国!

一辰拿着阿玛留下来的虎啸长剑跟着弗离拓生活,发誓永生永世再也不摘面具!

“皇上,我等已经找到了帝凰之羽的所在。”

“啊?”弗离拓从回忆中醒来,并没有听清高僧说的话。

“皇上,帝凰之羽肯定在当朝国的一位女子身上,先前这名女子被中原皇帝保护着,我等无法近身,昨日她已离开皇宫,眼下是最好的时机,皇上您看……?”高僧挤眉弄眼,企图让弗离拓下令,给自己人手去抓回来那个女子。

弗离拓犹豫不决,望着帝凰星没有说话,心里总是有个声音在问自己,“这样做真的好吗?”

“皇上,您不知,其实那女子与一辰相国有些关系,您只需要……”他将自己见到的都告诉了弗离拓,既然弗离拓不肯让自己带人去捉拿,那就让他最信任的一辰相国去,来一招借刀杀人。

“一辰相国?”弗离拓默默垂下头,眼中光芒闪烁。

“对,皇上只需要将一辰相国请回来,之后的事就好办了。”高僧奸邪地笑着,捋了捋胡子,眯了眯眼。

第七十二章 鹿王

白唯唯也跟在后面进了屋。

“阿玛,额娘,”华容长在屋子中央站定,一手背在身后,等白唯唯来到自己身边接着道,“婍儿执意要来给您们二老请安。”

华冉与华陈氏见白唯唯进来,眼中满是喜悦,看来他们对这个儿媳还挺满意。本来还想再站起来,没想到白唯唯先是开口了。

白唯唯差一点忘记自己是以颜婍儿的身份嫁进来的,多亏了他提醒,不知他是有意为之还是偶然为之,她微微屈膝,“婍儿给阿玛,额娘请安。”

华冉与华陈氏都微笑着答应,华陈氏着实很喜欢白唯唯,来到白唯唯身边,将她扶起来,双手抓住了白唯唯的小手,“快起来,不用拘泥于礼节,咱们离得远,就不用天天来请安了,有事情让丫鬟来说一声就行。”

白唯唯看着她,欣慰地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感觉着她握着她手的力度,忽然体会到所有的额娘都会这样疼爱自己的儿女吧!

“额娘,孩儿饿了,还没用餐呢。”华容长站在一旁,像是不甘冷落,有了儿媳忘了儿,嗯,真是头一次见。

“没什么事,容长你先领婍儿用膳去吧,我正好也要去早朝。”华冉也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看着白唯唯与华容长。

“好。去吧。”华陈氏这才舍得放开白唯唯,任由她跟着华容长去了。

华陈氏眼里溢出欣喜,望着他们离去,然后笑着到华冉这里,“我看,儿子是怕公主饿了吧?”

华冉也翘起嘴唇,“知道疼人还挺好的。”

“对啊,本来还以为,容长会不同意,现在看来,这两个人还挺好的。”华陈氏也跟着感叹。

“那就好。不说了,我去上早朝。”

“去吧,路上小心。”

“嗯。”华冉点头之后就离开了。

弗离国,弗离拓与几个法师照旧隔几天就到白鹿台上夜观星宿,看着那七颗赤星。

弗离拓还是有些不定寻找帝凰之羽借此一统七国的想法,因为本来国民就生性善良,弗离国按照女娲娘娘的指示世代和睦,现在虽然前几月白鹿出了一些差错,但还是让忠心耿耿的一辰相国给挽回了,自己因此更信任一辰相国。

想起一辰相国,他就不由得想起一些比弗离国传说更神秘玄幻的事情。他本身即是一个故事。

当年,一辰的额娘,也就是十八年前弗离国全体国民一致认同的弗离国最美丽的女子,所以她当之无愧就成了那一年的璃女。那一年的鹿王是一位外来人士,他白衣飘飘,模样出众,时间难见的男子,自有一种仙雅的气质。之前弗离国并未见过这人,他像是算好时机特意来到这里参加鹿王的选举,又好像知道璃女就是一辰的额娘。

他领来一只纯白仙气的鹿,与弗离国的圣物白鹿十分相似,出于此,国民将其选举出来,成了鹿王。璃女看着眼前的人,慢慢留下了一行泪。

两人成亲后在弗离拓御赐的宫殿住下,之后就有了一辰这个孩子。那只白鹿却日渐纤瘦,毛色发灰,终于在一辰出生发出第一声啼哭的时候,白鹿悄然化成了一团烟雾,随烛光消失了。

弗离拓当晚就做梦,梦到一只白鹿卧在他的王座上,弗离拓立刻跪拜,知道或许是女娲娘娘派来的圣物。不久,这白鹿就开始说话了,它说,鹿王的儿子身份不凡,需要女娲娘娘亲自赐名,名为“一辰”,还说一辰以后必成大事,需要弗离拓好好栽培。

梦醒后,弗离拓不敢耽搁,立即向鹿王璃女告知,鹿王点头答应,谢过国王与女娲娘娘,然后看着一辰慈祥地笑了。

没出半个月,鹿王消失不见了,留下一个女人独自抚养儿子,国民都说这位鹿王是女娲娘娘派来给弗离国送人才的,所以更加高看一辰与他的额娘。只是额娘对鹿王的思念日益深重,心情十分低落,但是因为儿子还没有生存能力,她还不能放下儿子离去,所以强大的意识与母爱情怀支持这她活下去。

一辰在这时被弗离拓命为相国,然后安然长大,模样亦是很美丽,与鹿王十分相像,七岁的时候,一天额娘照常为他梳发,却忽然陷入极度的悲伤中,一辰太像他的阿玛了,她慢慢变得不敢直视他,生怕那双妖孽的眼睛会将自己的魂勾去,去见鹿王。

小小的一辰发现了这个秘密,于是自己用剑切了一张面具,终日戴着。

额娘虽然没有明显的好转,但病情并没有恶化。

为了不让额娘看见自己,他总是早起洗漱,没想到有一天额娘早早就醒了,看着一辰摘下了面具,等一辰洗完后才发现额娘就坐在屋里耷拉着头。

八岁的一辰跑过去,叫着额娘,却再也听不到额娘的声音了。

原来他们就是为了给弗离国带来一位能与白鹿殿的白鹿相通的年轻的相国!

一辰拿着阿玛留下来的虎啸长剑跟着弗离拓生活,发誓永生永世再也不摘面具!

“皇上,我等已经找到了帝凰之羽的所在。”

“啊?”弗离拓从回忆中醒来,并没有听清高僧说的话。

“皇上,帝凰之羽肯定在当朝国的一位女子身上,先前这名女子被中原皇帝保护着,我等无法近身,昨日她已离开皇宫,眼下是最好的时机,皇上您看……?”高僧挤眉弄眼,企图让弗离拓下令,给自己人手去抓回来那个女子。

弗离拓犹豫不决,望着帝凰星没有说话,心里总是有个声音在问自己,“这样做真的好吗?”

“皇上,您不知,其实那女子与一辰相国有些关系,您只需要……”他将自己见到的都告诉了弗离拓,既然弗离拓不肯让自己带人去捉拿,那就让他最信任的一辰相国去,来一招借刀杀人。

“一辰相国?”弗离拓默默垂下头,眼中光芒闪烁。

“对,皇上只需要将一辰相国请回来,之后的事就好办了。”高僧奸邪地笑着,捋了捋胡子,眯了眯眼。

第七十三章 男装

“鼻子还疼吗?”

白唯唯正漫不经心地走在回寝室的路上,忽然耳边就响起了华容长悦耳的声音。

白唯唯几乎忘了自己刚刚碰到鼻子的事情,转头一笑,“奥,已经没事了。”

华容长会意一笑,忽然想起来还有一件事没问,“你之前叫唯儿?总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

“对,白唯唯,那次猜的灯谜就是我的名字。”白唯唯主动告诉他。

“难怪,你靠你这智商能猜出来。”华容长依然将调侃白唯唯为己任,乐此不疲。

“你,我智商高着呢!”白唯唯心想都说我智商低,我长得就那么像笨蛋吗?

“你怎么不说我占了慧儿的便宜?”

“为什么?一盏灯而已!”华容长风轻云淡地解释。

“我在宫里一直都和慧儿在一块,她进宫了。”

“我知道啊。”华容长心里忽然想起阿玛额娘的谈话来,他们说慧儿喜欢自己,不由得心里又有些过意不去。

“她心情不是太好,好像是因为她本来有喜欢的人,但是因为进宫了,就只能想着了,她经常拿着一本《衡阳诗集》来回地看,那次我一碰她就夺走了。”

白唯唯想着那次慧儿的神情,又想起华容长和慧儿本来就经常在一块,忽然看着华容长问,“你知不知道她喜欢谁啊?知道的话我就带着他去见她,让她不要那么伤心了。”

华容长不自在的揉了揉头,“女孩家的心思,我怎么知道?”

“切,怎么当哥哥的啊?人家都说哥哥最疼妹妹,幸好我没有你这样一个哥哥,真替慧儿感到悲哀……”说完白唯唯就快步将华容长甩在了身后,进了房间。

华容长赌气的说,“想你的容长哥哥就去找啊!”

“填饱肚子再找。”白唯唯忽然从门里探出头,对着他轻轻吐了吐小舌头,然后就进屋坐下了。

华容长无奈又不能说什么,只好僵着脸进去吃饭。

“你今天不用进宫伴读吗?”白唯唯想起华冉说去上朝,那华容长也应该去伴读啊。

“不用了,托你的福,皇上说以后都不用去了。”华容长忘记了刚刚的事,心情气和地回话。

“好吧。”白唯唯想,可能是因为金亦飞想回去吧,不过我都嫁过来了,他还没走吗?一直没有来信。

“那你现在要做什么?”白唯唯随意询问。

“进学子监,读书学习,考取功名。”

华容长想起早些时候自己在骑射场骑马射箭,十发全中后。

“嗯,容长啊……”华冉看着自己的儿子,心里一直想让他从政,接替自己的事业,“你文采斐然,骑射出众,可想过去朝廷做官?按传统而言,你不用参加考试也可以进朝为官,但是,阿玛我想让你科考入朝,你可有什么想法?”

华容长不再看阿玛,微微低头,做官?这对他来说是很遥远的字眼,但是好男儿要不靠祖业,要自己闯出一片天地,“孩儿愿意。”

“好。”华冉听到儿子的回答,心下欢喜,大手拍了拍华容长的肩。

“你想做官?”白唯唯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华容长的回忆。

“不全是。”

白唯唯忽然眨了眨眼睛,哀求似的看着华容长,“我也想去读书。”

华容长也没多大震惊,只是看着白唯唯说:“学子监不要女学生。”

“那哪里要?”白唯唯还是不死心。

“弗离国。”华容长笑着,因为他知道白唯唯怎么也不会去弗离国的。

“弗离国?明天上路。”白唯唯很是果断,马上就准备叫蓝叶收拾东西。

“喂,你还真去?”华容长一惊,没想到她那么大胆,还想去别的国家。

“对啊,要不然怎么办?我想学习,但是我师傅生病了,不能教我了。”白唯唯很认真的问他,又将原因说了出来。

华容长忽然噗呲一笑,“是你太笨给气病的吧!”

白唯唯气不打一处来,“你说话能不能别那么气人,我跟你说正事呢!”

华容长停止笑声,眉毛一挑,又一转眼珠,“我有办法,你用不用?”

“什么办法?”白唯唯疑惑地看着他。

“女扮男装啊!”

半晌,华容长坐在茶几上,正用公道杯向若琛杯里倒泡好的乌龙茶,茶水正往下倒着,忽然觉得眼前一暗,抬头一望,呆住了眼神。

只见一俊俏阴柔的少年仙风道骨一步一步地走来,少年将乌黑长发盘起,两条白色飘带径自摇曳,精致的剑眉下却是一双灵秀的大眼睛,画着松鹤图的纸扇半掩着白皙透明的脸蛋,玉手轻轻捏着扇柄。

另一只手潇洒地背在身后,一身白色绣梅的箭袖长袍十分修身,将他细小的腰肢尽数展现,下身白裤,脚下是一双白底白筒靴子,干净利落。

少年来到华容长身边,双脚并拢,笔直的身板亭亭玉立,一手仍然背在身后,一手拿着扇子半遮面,大眼睛羞涩的不敢抬起来,长睫毛像帘子一样遮住了他迷人的大眼睛。

华容长一时忘了自己还在倒茶,那杯子本来就小,一时溢了出来,顺着桌子就流到了他放在腿上的大手上,华容长一惊,这才将公道杯放下,眼睛仍然看着眼前的人,站起来居高临下道,“我若是女子,便嫁给你。”

那人一听,忽然拿开扇子,浅笑着道,“可是我是女子啊!”

原来这是穿上男装的白唯唯,不过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这是女子扮的,因为将眉毛画的浓了些,又没有用胭脂水粉,显得很清秀干净。

“怎么样?”白唯唯拉起自己的衣摆,问华容长。

“还可以,应该看不出来。”华容长仔细看着白唯唯,各处找瑕疵,然后将目光定在了一处,不好意思地说,“就是有点儿大……”

“什么?”白唯唯有些疑惑,又看向华容长,这才知道了他看着哪里,白唯唯咬了咬小嘴唇,忽然拿起来扇子就向华容长扑过去,“流氓!”

华容长一路小跑着,快到学堂门口时,忽然转身停下来,抓住白唯唯的扇子,“好了,好了,这就到学堂了,两个大男人怎么能打打闹闹?”

“哼!”白唯唯大步进了门,正意气风发地向里面走,颇有一番富家公子哥的范儿。

“喂,干嘛的?站住!”忽然从旁边一个耳房里跑出来一个跛脚老头,冲着白唯唯大喊。

第七十四章 读书

白唯唯一听,立刻停下来了,心里有些慌,不禁想,怎么了,看出来了吗?

华容长立刻走过来护住白唯唯,将她遮在身后,面带笑容对来人说,“刘伯伯,这是我弟弟,今天开始和我一块来上课。”

“奥,这样啊,进去吧,胥先生正在授课呢,快去,别耽误了你们做学问。”刘伯伯摆着手就离开了。

“好,这就过去。”华容长笑着点头目送他。

白唯唯在他身后忽然感觉有些小幸福,刚刚扑腾扑腾的心脏现在变得安稳平静,有困难的时候,他竟毫不犹豫地出面帮我,这是一个契约对象该做的吗?

华容长看着愣愣地白唯唯,拿她手中的扇子一晃,“吓傻了?”

“才没有!”白唯唯拿过来扇子,转身道,“刚刚谢谢你!”

华容长以为自己听错了,附身将耳朵放在她嘴边,手放在耳后,“什么?我没听清。”

“我说,”白唯唯并没有加大声音,怕吵到别人,“你带路。”

华容长失落地起身,在前面带路。

白唯唯开心一笑,听不见那是你没有福气享受我的道歉。

“先生。”华容长在门外向书房里的胥先生鞠躬。

白唯唯也鞠躬行礼,头低低的,生怕先生发现自己是女子。

书房里坐着八个学生,这些学生都是名门望族,仰望胥先生的学问而来的。后面还有两个空桌,共十张书桌,取意十全十美,圆满。

另外最前面是先生单独的课桌,胥先生一身青灰色长袍,手中拿着戒尺,正为学生讲解《离骚》,听见华容长叫他,便抬头望了过来。

“进来吧。”

华容长与白唯唯听到,便进了书房。二人一进来,底下的学生心里就嘀咕了起来,怎会有这样好看的少年?还一来来了一对。

华容长再次鞠躬,“先生,这是愚弟,仰慕先生大名,特来学习。”

胥先生看了看白唯唯,点了点头,“你们喜爱学习便是好事,学的优劣与先生无关,做人就是要有一颗时刻求学的心。”

“谢先生教诲。”众人齐道。

“入座吧,桌子上有书有笔,踏心学习。”

“是。”二人相继入了座位,在最后的两张书桌上。

“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胥先生因为常年教学所以喉咙有些哑,但是仍然很洪亮,他很有感情的朗诵着,像他这样不理世俗的人应该不会体会到世俗的黑暗吧。

白唯唯听着,忽然想起自己之前看过的一本书,名字就叫《沧浪之水》。

胥先生在上面精细地为学生解读,“这世间如果清明,那么吾亦能清明;如果这世间浑浊不堪,那么吾亦能与之同流合污。心如止水,安得其乱?”

华容长仔细听着胥先生的讲话,忽然想起了自己的阿玛,在别人眼里,阿玛本来就是混迹官场,贪婪不止的浑浊之人,甚至自己有时候也这样看他,但是身处官场,谁能不贪污?不腐败?自己不想进入官场,但是不作为,今后怎么面对前人?自己见不得那么些浑浊之人,只想像鱼一样游于清水,但是世间还是少见胥先生这样的人。

“先生。”华容长站起来,鞠躬道。

胥先生点点头,示意他讲述自己的想法。

“先生,世清吾清,世浊吾浊,道理易讲,但是不是谁都能像您这样心如止水。”

“先生!”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胥先生一看,原来是白唯唯,于是亦点点头,闭上眼睛聆听。

华容长看向白唯唯,很是吃惊。

“其实要达到先生这种境界,并不难,一要不想世界,世之浊清与吾无关;二是忘却自己,进入无知无欲的状态。”白唯唯款款而谈,幸好自己大体记住了那本书里的话,看来多看书还是很有用的。

华容长对她刮目相看,没想到这公主还挺有想法。

胥先生睁开眼睛,道:“有空找我来下棋。”

放学后,胥先生先离开了,学生们轰动了起来,都暗自讨论着先生邀请新来的学生下棋的事。

华容长也很惊喜,来到白唯唯桌前,两只手撑着桌子,转头不可思议地看着坐在位子上的白唯唯。

白唯唯,抬头微笑着看着他,眼睛在问,“怎么了?”

“容长,这是你弟弟吗?以前怎么没见过?”忽然一个高高瘦瘦的同僚过来问,打破了刚刚的气氛。

华容长不得不服输离开她的眼睛,微笑着对同僚说,“他是我在街头寻得的一个流浪汉。我觉得他怪可怜的,就打扮打扮领来了。”

白唯唯一听,站起来锤他,“你才是……”

华容长大手抓住她的小手腕,毫无压力。

“还挺有自尊呢,那么好看的男孩子,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弟弟叫什么名字?”

华容长不怀好意的一笑,假装正经地对着同僚说:“容短。”

同僚仔细一想忽然大笑起来。

白唯唯也明白过来,那么难听又随便的名字,你都敢给姐姐我取!!!(默默替陞皇打抱不平一下,谁让你那么随便就给陞皇换了一个那么庸俗不堪的名字……)

“华容长……”

同僚一看形势不对,偷偷离开了。

华容长觉得火山要爆发了,立刻松开她的手腕,往家跑。

只听后面白唯唯道,“华容长!你才叫容短!!!你手短,胳膊短,腿短,哪里都短!!!”

两人一会就没影了,后面跟着蓝叶她们几个快步跟着,好不可笑,那两个华容长的贴身男仆倒好些。

又是华容长先到家门,门仆先给少爷行礼,又道:“少爷,家里来了客人,说是公主的哥哥,白焰。”

“白焰?”华容长在口中复述一遍,转身等着白唯唯。

白唯唯自己在几个仆人前头,还在为刚刚的事情生气,小嘴微微撅着,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来回望着四周,只是没有看到被房屋遮住的白府府邸。

白唯唯大摇大摆地来到华府,却见华容长站在那里。

“你哥哥白焰来了,在里面。”华容长不和她卖关子,知道白唯唯也不会生气,立刻跟她说重要的事。

第七十五章 打斗

“白焰?”白唯唯想起来那是自己在书房见到的人名,只是自己还没见过他本人。

两人和好如初,一齐进入府中。

白唯唯不知为何心里猛然生出些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像是太阳,能看到,去不敢去靠近。

华容长看出白唯唯的担心,“怎么了?”

“没事,进去吧。”白唯唯甜甜一笑,露出酒窝。

华容长拉住白唯唯,“不想去可以不去。”

“真的没事。”白唯唯甩掉那种不真实的感觉,努力一笑。

两人进了客厅,见一少年坐在客席上,华冉与华陈氏坐在正厅,全都面含微笑。

只听华陈氏道,“公主与容长这会儿也该回来了。”

“阿玛,额娘。”华容长先进来,点头行礼,接着看着少年,扭捏的叫了一声,“白兄。”

白焰对着容长点了点头,回以微笑,站起来与他握了握手,“今日一见,果然传闻不假,玉树临风。”

华容长小孩子似的害羞一笑,“白兄也是。”

白唯唯看见旁边七个箱子,全都用红花系着,接着便看见了白焰,顿时白唯唯觉得天旋地转,心中颤抖着道,他不是华容长吗?

白焰看见呆若木鸡的白唯唯,虽是男装但还是掩盖不住她生来就有的优雅。他一时不知怎么解释,他来的时候就在想怎么和她解释,路上还想好了直接告诉她原因,只是现在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又有些开不了口。

“哥哥,”白唯唯忽然开口,能看出情绪有些低落,“能出来一下吗?我有些事想告诉你。”

她不是没想过先和华冉与华陈氏请安告别,但是自己真的无法放下心中的疑惑,没办法,她就是这样坦率,想什么事就做什么事。

白焰听到她叫哥哥,很是吃惊,听到后来的话,忽然放松下来,正好应该单独谈谈。

“好。”白焰答应着,转身对着华冉二人点头示意。

白唯唯也没忘看看华冉与华陈氏。

华冉与华陈氏也都点点头,又看着自己的儿子,让他先坐下等。

华容长看着白唯唯魂不守舍,有些担心,却还是先坐下了。

白唯唯转身,发带扬起,衣摆轻旋,在华容长的目送下走了出去。

白焰跟着白唯唯来到了幻云亭,白唯唯忽然转身,看着白焰,以超出平常的淡定开口,“皇上一纸婚书将我嫁给华容长,我以为就是我的容长哥哥,所以既欢喜又伤悲,当我看到华容长的面容时,我以为只是恰巧又有了一位华容长,依旧以为我还有一位疼爱我的容长哥哥……”

“唯儿,对不起。”白焰低头,“我是怕你刚醒过来会害怕生人,于是就想着用你知道的人的身份待在你身边,等时机到了,我会主动告诉你的。”

“那么说,白明致是您的阿玛了?”

“对。”白焰背上双手,皱着眉头,不打算再瞒着她。

“那你说的娶我呢?”白唯唯问这个问题时,就已经在怀疑自己的身世了,如果他娶她,又怎么可能是亲生兄妹呢?

“唯儿,你知道我是真心的,迫不得已说自己是华容长,就是希望你能信任我,好让你留在我身边。我敬亭都为你建好了,你很喜欢不是吗?有木房子,有寒梅溪流,有柳树秋千,还有唯亭,现在枫树都红了……”

白焰神色有些紧张,还是希望白唯唯不要因为自己和她连血缘关系都没有,就就此离开憎恶自己。

“告诉阿玛和额娘,我会去看他们的。”白唯唯语气还是有些冷淡,显然是有些生气。

白焰一听,看来白唯唯只是在生自己的气,气自己骗了她,“唯儿,虽然你嫁了人,但是我还是那句话,不是你,我终身不娶!是你,我一生都等。”

白唯唯迈步从他身边走过,“为何那么执着?好好活着。哥哥。”

白焰一颤,哥哥两个字重重地敲打在他心上,他的心像撕裂了一样疼痛。

忽然他转身拉住白唯唯的手腕,加重力气将她拉在了怀里,紧紧地将她抱住。

“唯儿,你是阿玛收养的,所以,我们可以在一起,和我在一起吧,咱们隐居到敬亭,不再出来了,好不好?”

“你放开我!”白唯唯努力挣扎,声音轻微加重。

“唯儿,你不是说是因为婚约才嫁给华容长的吗?如果你不愿意,咱们可以退婚啊!”

白焰言语有些激烈,一直抱着白唯唯不松手。

白唯唯依旧挣扎着,拿手推他的胸膛,自己攥着手犹豫了一下,还是不敢对白焰用防身术的招数。

“你在干什么?放开婍儿。”

华容长快步跑了过来,将白唯唯拉过来搂到自己的臂弯里,眼睛里满是怒火,“白兄,请自重。”

白唯唯被拉出来,也不想待在华容长的怀抱里,于是躲到了一边。

白焰看着华容长,刚才的激动还未消失,“华容长,唯儿并不喜欢你,她只能和我在一起,现在,唯儿要与你解除婚约。”

“白兄,看婍儿的样子,是想和你在一起吗?”华容长看着在一旁侧脸不望白焰的白唯唯不屑地对白焰说。

“她是因为误会才和你有婚约的,她只是白唯唯,不是颜婍儿。”白焰说着立刻绕过华容长去抓白唯唯。

华容长一看不能用语言阻止他,所以只好出拳去打他伸出来的手。

白焰被激起了胜负欲,反手就开始与华容长打起来。

白唯唯担心地看着两人,“别打了,你们冷静一点!”

华容长看了一眼白唯唯,想要收手,但是却见白焰将自己的赤焰剑幻化出来,华容长见徒手阻挡不住,也将自己的剑幻化出来。

白唯唯看着两人手中莫名出来的两把剑,以为自己是眼花了,更令白唯唯吃惊的是,两人因为在亭子里施展不开,一跳飞到了亭外空地,二人在空中衣袂飘飘。

白焰披散的发丝在风中飞舞,华容紧束的长发带也随风悠扬。

只是感觉华容长的那把剑就是普通的剑,明显有些不及白焰的赤焰剑,确实华容长的剑只是一把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剑了,然而白焰的剑可是西皇神器之一的赤焰剑,至于西皇有多少神器,有人说是六把,有人说是七把,但是无人考证。

神器果然不一样,比普通的剑力道大多了,不多时华容长就有些勉强了,被白焰一道剑风劈倒在地,吐了鲜血。华容长武功不差,只是在神器面前有些招架不住。

白唯唯立刻跑过去,站在华容长前面,对着白焰说,“住手!!闹够了吗?”

第七十六章 胜利

白焰见白唯唯站在了华容长身边,更加难过,眼中像是有泪水含着,“你竟然站在了这个刚认识不到一天的人身边!?”

他并不知道白唯唯之前就认识华容长,还以为他们是昨夜刚认识的。

“婍儿,你快离开。”华容长艰难地爬起来。

“呵呵,自不量力。”白焰嘲笑着华容长的脆弱。

这让华容长很是生气,他二话不说拿起手中的剑,绕过白唯唯朝白焰刺去,白焰轻松躲避,闪到一旁。

华容长立刻收剑,剑在手中旋转了一圈又转了方向刺向白焰,可白焰用赤焰剑轻易地就将它挑了起来,接着立刻向华容长的胸前刺去,华容长一弯身,躲过了赤焰剑,几个回合下去,华容长还是被白焰击中左臂,为了躲避白焰的剑,摔倒在地,右手抓着左臂,面色苍白。

白唯唯立刻跑过去,面带担忧,“华容长,你没事吧?”

白焰剑上滴着血,还冒着火焰,像是要将世界吞噬,他不屑一笑,“哈哈,唯儿,你看到了吗?他根本没有保护你的能力,到为兄这里来吧。”

华容长努力地睁开眼睛,却又再次闭上。

白唯唯站起来,冲着白焰发火,眼睛都是红色血丝,小手紧紧地攥着,从未有过的生气,“如果你还想要我回白府,现在就回去!!”

“唯儿,你知道为兄喜欢你,为兄有能力保护你,可他,”白焰拿剑指着华容长,“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傻小子!”

华容长听到自己被这样讽刺,心中忽然像是有股岩浆猛然涌出,自己都有些控制不住,身边的剑忽然慢慢震动……

“你够了吗?”白唯唯还在与白焰理论,因为她知道她那一点儿防身术,还不够他亮一次剑的。

白焰不管华容长,虎视眈眈地望着白唯唯,慢慢伸手,不断靠近白唯唯,想要将她带走。

白唯唯连连后退,眼睛望着白焰,她就不信他真的不尊重她,她眼中还有一丝对白焰的信任,希望白焰能够想清楚,华容长不是他能惹得,自己也不是他应该这样对待的。

可是白焰还是步步紧逼,将白唯唯逼到柱子旁,“跟我走吧……”

白焰的手马上就要抓到白唯唯,就在这时,华容长出现在了白焰身后。

华容长眼眶发黑,全身散发着金光,看起来十分吓人,他忽然开口,语气冰冷,“白兄,先跟我商量一下吧。”

白焰被吓了一跳,他根本没有察觉到他的脚步声,还有,他不是已经躺下了吗?

想着,他立刻转过身来,还是有些轻蔑,“竟然能站起来,呵呵。”

华容长二话不说,唇角一翘,右手拿剑就刺白焰,白焰立刻还击,两人又飞出幻云亭。

停在空中的华容长微低着头,发带冷冽地飘着,周身散发着让人害怕的气场。

白焰伸剑向他飞去,华容长一动不动,等白焰近身,他立刻变换了剑的方向,主动迎接他的剑,接着一声巨响,冲开了两人。

华容长回到地面,威风凛凛的站着。

白焰却跪到了地上,不由得一惊,怎么了?

为什么他的力量变得那么强大?

不可能!

白唯唯看着二人,眉头紧锁,她不想让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受伤。

她不知怎么制止,只能喊着,“别打了!”

另一方面,她又惊讶于华容长的转变,为什么一瞬间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华容长见白焰气势减弱,立刻出剑,白焰阻挡了几下,还是被华容长刺伤了大腿。

白焰一下跪在地上。

白唯唯立刻跑过去,蹲下来对白焰道,“你快回去吧,伯父伯母那里我去说。”

白焰看了看仍在散发着异样光芒的华容长,一时不知该怎么办,只好看着白唯唯说,“唯儿,除了你,我终生不娶。”

说完就飞走了。

白唯唯站起来,转身担忧地看向华容长,见他也遍体鳞伤,她立刻跑了过去,双手扶住他的胳膊,“你怎么样?”

华容长忽然呆呆地对着白唯唯一笑,白唯唯还没反应过来,华容长就全身像失了魂一样瘫在了她身上。

白焰并没有回白府,而是回了赤焰堂,那里有专门给兄弟们看病的先生。

白焰派人给白府捎了封信,说自己到华府已经将事情办好了,现在临时有事,要出去一个月,这样在赤焰堂就能安心养伤了。

相比白焰这种放养式的,华容长这种家养的是断不会瞒过父母的。

华容长从小是一家人的掌中宝,从没受过那么大的伤害,心疼的华陈氏整天夜不能寐,华冉也很是心疼儿子。

当日华容长倒在白唯唯身上时,白唯唯就有些慌乱,自己将白焰说服离开了,但是自己该怎样对华冉和华陈氏讲,况且华容长还受了伤。

她叫人来,一面差人去叫大夫,一面将华容长带回了寝室,告诉家仆先别告诉老爷和夫人,省的他们担心,等少爷看了大夫再告诉他们。

她知道华冉和华陈氏肯定会来看华容长,于是就将床上自己和他的被子拿起来放进了柜子,将中间红色的大被子铺开,怕他们会发现,再误会自己。

白唯唯看着华容长手臂上的伤,满脑子都是他昏倒前的傻笑,忽然她心中有些愧疚,很是难过,为什么你就跑过来了?你怎么能是他的对手?他比你大好几岁呢。

他走了,你昏迷了,我该怎么告诉你的父母?他们肯定会难过的。我该怎么办?

白唯唯想着,很难想到解决方法,心中很是紧张忐忑,却并没有掉眼泪。

大夫来了,帮华容长脱了衣服,擦拭伤口,又上了药,包上纱布。

白唯唯虽然全程都在旁边,但是还是不敢看华容长的伤口。

“华公子疲劳过度,消耗了大量的精力,需要休息几日,至于伤口,好像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过三天我再来给他换药就可以了。”

“伤口好的差不多了?”白唯唯很疑惑,是不是他看错了,明明那么严重,“您没看错吧?”

“公主还不相信老朽吗?老朽不会看错的。华公子自身恢复能力比较强,这是他的优势,但是要注意别着凉了就好了,现在正值盛夏,应该无碍。”

“容长!”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叫喊。

第七十七章 过度

果然,他们来了。

华陈氏赶紧坐到床边抱着华容长,看着自己儿子面无血色,立刻眼泪就涌了出来。

“公主,这是怎么回事?”华冉跟在后面,马上询问白唯唯。

白唯唯不知如何开口,看了看华容长,“阿玛,刚刚哥哥与他比武,不小心都伤到了,哥哥已经送回家了。”

“男孩子,怎么能这么皮,就是不知道保护自己!”华冉立刻回应,吓得白唯唯以为自己说的谎太假了暴露了,听到华冉的话,白唯唯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又踏实的回到了原位。

“丞相大人,”那大夫也开口了,“这孩子身体痊愈能力很强,实属难得之体质,只是不要让他过度疲劳。”

大夫说完不知为何看了看白唯唯,又回望华冉。

白唯唯不知何意,待在那里没有说话。

华冉看着大夫缥缈的眼神,忽然明白了,原来自己的儿子,不是因为这事晕倒,而是因为自己刚娶了媳妇,晚上……

白唯唯看着华冉与医生的神情,忽然明白了,这是在说……

唉,不过幸好可以瞒过去了,认为就认为了吧。

这时华陈氏才止住哭泣,“公主,要不我在这儿陪着容长吧。”

“不用,额娘,我会照顾好他的,”白唯唯又想起刚刚华冉与医生的话,趁机又表态,“会让他好好休息的,不会累着他的。”

白唯唯说完,自己的脸就红了一半,心下一想,这样遮掩过去也好。

不多时,华冉与华陈氏一众人都离开了,白唯唯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将这事瞒了过去。

她坐在床边,看着昏迷中的华容长,又想起他的傻笑……

白唯唯在华容长身边又趴了一夜,天一亮就起来洗漱了一番,试着给华容长往肚子里灌了点儿水,想起来,这两天本来还要去上课,现在也没给先生请假,白唯唯将勺子放下,站起来又看了看华容长,可他还是没有醒来的征兆,只是脸色好了很多。

白唯唯对着旁边的璃月说,“璃月,帮我换上男装,我去学子监走一趟。”

璃月不解,“公主,让璃月跑去说一声不就行了嘛?为何公主还要亲自去?”

“先生是用来尊敬的。我这几天没去,应该要亲自去道歉。”白唯唯这话是打心眼里说出来的,她很敬佩有文化的人,这种人才是自己应该重视的。

“对不起,公主,璃月愚昧。”

“以后知道就好了,告诉蓝叶若是少爷有什么动静,立刻去找我。”白唯唯看着华容长,还是放心不下他。

“是。”

白唯唯算好了时间,正好在先生吃完饭,还没去上课的时候,去了先生那里。

老先生刚让书童收拾了桌子,打算再看看今日应该教授的文章,忽然就听到门外白唯唯的声音。

“胥先生在吗?”白唯唯又换了一身男装,因为整夜不敢睡觉所以她脸色不是太好。

“在呢,正看书呢。”书童从旁边屋里跑过来,进屋向老先生禀报。

先生看见他进来,知道是白唯唯来了,直接说,“进来吧。”

书童明白先生是让白唯唯进来,于是又出门对白唯唯说“进去吧”,然后自己就又回了旁边的屋子。

白唯唯谦逊地向书童点头致谢,然后迈进了屋,只见先生在书桌旁看书。

“先生。”

“嗯。”胥先生发出一声沉闷的应答声,仍然专注地看着今日的授课内容。

“先生,打扰了,您的学生华容长以及学生自己这几天因为有事没有来听先生授课,希望先生谅解。”白唯唯仍然低着头,生怕胥先生呵斥她。

谁知,这胥先生放下书,站起来去了屏风后面,道,“来下棋。”

白唯唯一听,不免一惊,这就上课了,不能耽误其他学生学习啊,于是没有进去,在原地道,“先生,您不用去授课吗?学生不敢耽误您的时间。”

“让你过来就过来,”胥先生又开口,“跟个女孩子似的。”

白唯唯心想,人家本来就是女孩子,只是他这么坚持,自己还是过去的好。

于是白唯唯大方地走进去,朝先生点了点头,就坐在了先生对面。

先生先下了棋子,白唯唯本来还有些蹑手蹑脚,不过慢慢地也变得大胆了,不会手下留情,当然也不用,因为先生的棋艺可是西皇数一数二的。

两人都缄默不语,静心地下着棋,思考着对策。

白唯唯看着先生慈祥沉稳的面容,心里也放松了许多,这几天白唯唯很是担心华容长的伤势,当然还有白焰。

白唯唯生怕白焰再找来她,将她带走,现在华容长还未醒来,他来了自己肯定无力还手,甚至自己做梦就会梦到白焰来抓自己,然后惊醒,躺在床的一边远远地看着床另一边的华容长吓得瑟瑟发抖,却还是不靠近华容长。

华冉他们每一天都来好几次,夜间也来,所以白唯唯和华容长同用了这张大红色的被子。她看着华容长的侧颜,多希望他能醒来,像前几次那样将她的事情解决了。这种感觉在白天还没那么严重。

让白唯唯不能释怀的还有白焰对自己的欺骗隐瞒,自己本来那么信任他,没想到,他连名字都不是真的,身份更不用说。

当时看到他时,她心里的失落谁都不能体会。

华容长躺在床上,终于醒了过来,却看见自己身边只有蓝叶与小柏在,再没见白唯唯的影子,他不顾自己伤势,立刻起身,皱着眉着急地询问,“公主呢?被带走了吗?”

蓝叶见华容长要起来,立刻准备去扶他,“公主去学子监向先生道歉去了。”

华容长这才安心,又支撑不住再次躺下了,这几天下来,他消瘦了很多,但是英俊的面容还是如初。

他自己并不知道自己在受伤之后的再次反击,显然也不知道自己将白焰打败了,所以他才问白唯唯有没有被带走。

这次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他消耗了大量的精力,体力透支昏迷不醒。只是不知道这医生是不是觉得他刚成婚,夫妻恩爱,才会以为他是房事过多。

不过这倒是帮白唯唯挡了一劫。

“蓝叶。”白唯唯下棋输了一盘就准备回来,可是先生又让自己去听讲,自己不好意思拒绝,只好去了,好不容易到放学,先生又要自己帮忙整理书籍,所以到晚上才回来。

华容长一听白唯唯来了,立刻对着还在旁边的蓝叶比了个“嘘”,然后接着闭上眼睛,面容愁苦。

第七十八章 一个

蓝叶明白了华容长的意思,立刻去迎接白唯唯。

白唯唯她刚回来,在门外就开始找蓝叶,问问有没有给华容长喂水。

“给他喂水了吗?”白唯唯来到床边,语气很亲切。

“喂过一次了,马上到时间了。”蓝叶恭恭敬敬地立在一旁。

“我去给他喂些水,你们先去歇着吧。”

白唯唯到桌子旁边从紫檀壶里到了一些水,便端着水坐到了床边。

蓝叶偷偷一笑,走了出去,这额驸还真是可爱。

华容长静静地听着白唯唯的声音,真的很让人心动,这语气听着怎么那么贴心。

他正想着,忽然感觉嘴唇有点温热,他心下一惊,才发现是白唯唯在喂自己水。

温水进入他的口中,这下可难坏他了,自己现在是醒着的,要自己主动咽下去水吗?

他也不知道昏迷的人是怎么样喝水的,这怎么办?

如果自己咽了,她发现了可不好了。

就在华容长纠结着要不要自己咽下这水时,忽然华陈氏来了。

白唯唯放下水,站了起来,给华陈氏请安。

华容长趁着这个空档,立刻将水咽到了肚里,松了一口气,却没有想要醒来的念头。

“容长怎么还不醒?”华陈氏这几天也没睡好,哭丧着脸,坐到床边,爱怜地摸了摸华容长的脸颊,“都瘦了那么多。”

“额娘,您不要太担心了,医生说,容长很快就好了。”白唯唯很别扭的叫着容长的名字,在他额娘面前总不能再叫华容长了吧。

华容长听见她叫自己的名字,心下很是欣喜,却不敢表现出来。

华陈氏站起来,过来拉着白唯唯的手,“公主啊,之前你阿玛也在,我不好意思开口……”

华容长与白唯唯都在想华陈氏有什么事不好意思开口。

“容长才成婚一天就过度了,实在是说不过去,所以公主,等容长醒了,告诉他让他节制一点……”华陈氏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却还是说了出来。

白唯唯听得心惊肉跳,本来就没有的事,听她这么一说,怎么感觉自己真的就做了?

白唯唯不知怎么回答,只好点头。

华容长听得也不禁脸红,怎么自己昏倒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么说,婍儿没有受到额娘的责备,白兄的事也没暴露?

“公主呢?公主呢?”

忽然那只鹦鹉上蹦下跳地叫了起来。

华容长身子一怔,吓了一跳,紧张地要死,死鹦鹉,什么话不学,偏学这句话!看我不把你烤了吃。

白唯唯与华陈氏看向鹦鹉,他们心情还都很沉重,没过多理会它。

“额娘,您快去休息吧,我喂一下鹦鹉。”白唯唯借这只鹦鹉撇开话题。

“好,你也早点儿休息。”华陈氏这才离开。

白唯唯拿着水向鹦鹉的水盂里加水,“怎么莫名奇妙说了这句话?”

华容长见额娘离开了,轻轻睁眼看见白唯唯背着自己给鹦鹉加水,又赶紧闭上了眼睛,想看看白唯唯接下来会做什么。

“娘子!娘子!”鹦鹉大叫,好像很高兴,低头喝着水,小小的脑袋来回转动。

白唯唯忽然一笑,这是鹦鹉是男的吗?“好好休息吧,晚安。”

谁知鹦鹉继续叫着,“娘子!娘子!”

华容长听着鹦鹉叫得那么起劲,心里不禁恨得牙痒痒,娘子娘子,还不是我教给你的??

白唯唯不再理它,来到了床边,看着华容长又陷入了对黑暗的恐惧,也害怕白焰会突然出现。

她褪去鞋子,坐到床上,一直看着华容长,迟迟不敢睡觉。

华容长感觉到她上了床,坐了下来却没有躺下睡觉,这才想起来她怕自己睡觉,虽然他在她旁边,但是昏迷不醒,她只会更加害怕。

想到这,华容长慢慢睁开了眼睛,这才发现白唯唯正看着他,两人就这样相望了,谁都没有多吃惊,比平常还平常。

白唯唯双手抱着膝盖,静静地看着他,道,“他就是容长哥哥……”

华容长有些吃惊,原来是白焰骗了她,她虽然只说了这几个字,但是他能想象到这几天白唯唯承受的心理压力,她本来最信任的人却骗了她,她肯定很难过。

华容长忽然一笑,艰难地抬起受伤的左手朝她的脸伸去,“你瘦了。”

“不许碰我。”白唯唯还是拒绝他的触碰,立刻躲开了。

华容长左手扑空,立刻无力地垂到床上,手臂猛地一疼,他一皱眉,“啊。”

白唯唯见状,双手凌乱地准备去碰,却不知怎么抚平伤痛,口中急切地问着,“你没事吧?别乱动了……”

华容长看见白唯唯担心的模样,又挂上笑容,盯着她的眼睛,“以后,你只有一个华容长了!”

白唯唯听见他说话,立刻收回了双手,抱住膝盖,看着他的眼睛,听完他说的话,白唯唯骤然留下了眼泪,头埋在了腿上,并没有抽搐,而是默默地流泪。

华容长不知道她是因为只有一个华容长而哭泣,还是因为还有一个华容长而哭泣。

但是他知道,看见她哭,他很心疼,谢谢这荒唐的婚约、这急促的婚礼,让我遇见了你……

“对不起,刚来就让你受伤了。”白唯唯擦了眼泪,抬起脸向他道歉。

“是我不该昏迷那么长时间,晚上害怕了吗?”

“没有。”白唯唯图个嘴硬,也不想在他面前示弱,模样很是倔强。

华容长不相信地笑着,也不想揭穿她,“好吧,那晚安。”

华容长一扯被子,好像忽然发现自己本来的被子竟然被换成了那条大红的喜被,白唯唯的那一条也没有了。

旁边的白唯唯想起了什么,立刻站起来去柜子里拿被子,“别误会,你父母一直来,我怕他们发现。”

“那他们没有说白兄什么吗?”华容长面带疑惑,回想起之前的事。

“没有,因为我说你们两个切磋武功,互伤了。”白唯唯把自己的被子抱出来,中间不再加被子了,因为华容长盖的那个被子足够大了,挡在中间正好。

第七十九章 口谕

“互伤?我打伤了白兄?”华容长不记得自己后来反击的事,记忆停在了昏倒在地的时候。

“你不记得吗?”白唯唯坐下来,将被子盖在身上,“当时我都震惊了,你变得很威风,像个魔鬼,将他打伤了,后来可能是因为体力不支了,就晕倒了。”

她没有将华容长昏倒前的傻笑说出来,只在脑子里回想了一下那天他傻笑了一下就趴在了她身上的画面,自己暗自笑了笑。

“当真?我那么厉害?”华容长很震惊,他以前也没发现过自己还能变得那么厉害。

“真的,不会骗你。”

华容长勉强接受了,忽然想起刚刚额娘华陈氏对白唯唯说的话,“容长才成婚一天就过度了,实在是说不过去,所以公主,等容长醒了,告诉他让他节制一点……”。

华容长还是有点疑惑,怎么就扯到那种事情上了,不过还是不要问了,事情过去就好了。

“你不困吗?”

华容长转头问白唯唯,谁知白唯唯竟然安静地睡着了,睡得死死地,看来这几天都没休息好,他仔细端详着床另一边的白唯唯,真的有必要和他保持那么远的距离吗?

端庄肃穆的华府在夜幕下倘若一位饱含哲理的老人,越过一栋栋房子,在延楼里,一间满是红绫的喜房还亮着烛光。

一张巨大的双人床上是大红丝帐,大红棉被,让人看着触目惊心。

白唯唯终于睡了一个好觉,睁开眼天就亮透了。

华容长见她睁开了眼睛,立刻将本来看着她的眼睛移开了,别过头去,佯装没看到她醒来。

让他没想到的是,白唯唯爬起来就问,“你好些了吗?需要什么吗?对不起,睡得太死了,忘了照顾你。”

华容长刚刚让小柏领着他去了茅房,又洗漱了一番,准备等她醒了一块吃饭,“不用了。”

“容长!”华陈氏忽然从门外闯了进来,急急忙忙地也没打招呼,“小柏说你醒了,怎么样啊?啊?”

白唯唯还在自己的被窝里,听见她的声音,立刻站起来,准备将被子抱起来,但是已经晚了,这个空档,她已经坐在床边紧紧攥着华容长的手了,她的眼睛也早已湿润了。

白唯唯只好下了床,穿上了鞋子,站在最旁边角落。

华容长意识到白唯唯的慌乱,却看见额娘并没有太在意,于是就回她,“孩儿没事了,劳烦额娘挂念。”

“那就好。”她这才站起来,看了一眼床上,又看见躲在一边的白唯唯,心里想到,这公主真听话,昨天刚说了,晚上就不在一个被窝睡觉了,于是满是欣慰地朝白唯唯走过去。

白唯唯以为她看出来了,华容长也正想着如何圆场,就说婍儿怕伤到自己,所以就自己一个拿了一条被子。

“婍儿啊,”华陈氏走过来,看着白唯唯道,“一会我让人送来骨汤和其他的补食,你和容长一块吃了,他手不方便,你照顾着点儿,哈。”

白唯唯听着,原来是这事,于是点头答应,“好的,额娘。”

华陈氏笑着点头,拍了拍白唯唯的手,又轻轻一瞄床上的被子,表情神秘莫测。

白唯唯看着这个神态,很像昨天她说那些事的神情,于是立刻明白了,脸上猛地蒙上了一层红胭脂。

华陈氏离开了,白唯唯大呼一口气,来到华容长身边,华容长好奇地看着离开的额娘还有很不自在的白唯唯,很郁闷,“你们两个上了一条船?打了什么渔?”

白唯唯知道他说话的意思,但是自己不好说出来,于是道,“没事,就是想让我多给你喂点儿骨汤……”

华容长选择相信她,任由她扶着到了餐桌。

东西都摆好了,白唯唯将华容长扶到座位上就开始向一只冬青釉葵花式碗里盛汤,盛到三分之二的时候就轻轻放下冬青釉葵花汤匙,双手将碗放到了华容长面前,接着从黄釉梨形壶里往青花藏文真言小杯里加三分之二杯的温水,同样放到了华容长面前,然后她才坐下。

华容长一直看着白唯唯的一举一动,忽然有些幸福,一时有些呆住了。

白唯唯坐下来,看着华容长在看她,心想难不成还要让她喂,他受伤的可是左手,右手又没事,“让我喂你?”

“啊?”华容长这才反应过来,立刻拿起汤勺自己喝起来,“不,我可以。”

白唯唯拿起青釉筷子,朝几个冬青釉葵花式盘里夹了些菜放到华容长的菜碟里,之后自己才吃起来。

这是他们两人自成婚以来第二次两人乖乖地坐在饭桌上吃饭,正在华容长十分享受这种用餐的时候,忽然门外传来一声宦官的声音。

“皇上口谕到!”

白唯唯一听,忽然很吃惊,不是说他走的时候给自己写信吗?怎么又突然来了口谕?

吃惊归吃惊,她还是先将华容长扶起来,一同走到宦官面前,宦官已经进了门,见白唯唯与华容长已经站好,便道,“皇上口谕,宣固伦帝姬公主即刻进宫,钦此!”

华容长看了看白唯唯以为皇上可能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和她谈。白唯唯不知金亦飞现在让她进宫是为何,难不成是再嘱咐自己一些事情?

想着,她点头应许。

华容长以为她现在就要去更衣,没想到她忽然过来贴心地扶着自己朝饭桌上走去,他顺势坐下,看着白唯唯绕过他也坐了下来,淡定自若地朝他菜碟里夹菜。

“你现在不去吗?”华容长看着白唯唯,不知道怎么回事。

白唯唯看了看他,“等你吃完。”

华容长心里不知是幸福还是担心,“可用我陪同?”

“不用,应该是皇兄有事情吧,我去去就回,我给蓝叶小柏说一声,让他们先照顾着你,你有什么事就让他们去通知我,应该不会用多长时间。”

白唯唯继续给华容长盛汤,一边很耐心的嘱咐华容长。

华容长点头,“你若有事便差人来告诉我。”

时间一点点过去,白唯唯换好了之前去观灯苑的衣服,一身夜光衣,又将面纱拿出来,却迟迟没有戴上,看到这身衣服就会想到白焰,想到他对自己的欺骗,她大眼睛眨了一下,将面纱拿在了手中。

第八十章 遇难

白唯唯在几个宦官与女仆的陪同下,上了从皇宫抬来的步辇,女仆轻轻地放下了车帘,怕惊扰了白唯唯。

白唯唯坐在轿里,白皙的手里放着那条面纱。

步辇走了不到十分钟,忽然就停下了,白唯唯抬头也没太大的反应,静静等着璃月告知。

这时宦官身旁出现一位公子,那位公子将一锭银子塞给他,在耳边耳语了几句,宦官便回身回报,“公主,有人求见。”

一个婢女将轿帘拉开,白唯唯在轿里不知是谁,只好在璃月的搀扶下下了轿,刚站好,抬头一望,心里五味杂陈,一瞬间不知道该干什么。

“唯儿。”那位公子神情地望着白唯唯。

“哥哥伤好了吗?”白唯唯手中轻轻地挂着面纱,不知说什么,只好问他的伤情。

原来是白焰。

“已经好多了,华容长,他……?”他有些愧疚,毕竟是自己先伤了他。

“他已经醒了。”白唯唯语气很清淡,也没看着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哥哥,既然在这里相见了,我就不用专门去一趟白府了,哥哥能将若木送到华府吗?”

白唯唯确实一直挂念着这位自己在这里交到的第一位朋友。

“好。”他很爽快的答应,接着眼神忧郁地望着白唯唯,道,“唯儿,回来吧,为兄会一直等着你的。”

“哥哥,我要进宫了……”白唯唯转身这就要上轿,背在身后的手暴露在他眼前。

“等一下!”他看到那条面纱,立刻走过去,在白唯唯身后站定,将面纱轻轻扯出来,画面忽然安静,紫色的面纱停留在两只精致漂亮的手中,一只属于白唯唯,一只属于他。

“为兄能不能再将面纱给你戴上?”他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甚至让白唯唯觉得有些对不起他。

白唯唯没有动,只感觉到面纱从手中滑出。

他见白唯唯没有反对,轻轻来到白唯唯面前,像上次在敬亭外的桥上一样,那时候她还很信任他,那时候他还能够让白唯唯信任。

路旁一间茶楼上,正是戴着半截面具的一辰,他玉手拿着缠枝纹青玉小杯,头微微往外一动,便看到了路上的白唯唯,接着若无其事地转过来喝了一口茶,还未放下杯子,就微微向右后方低了低头。

他感觉到,一个人藏在屏风后,眼神灼灼地望着他,露着奸笑,那人就是那次在皇宫作法的高僧。

白唯唯没有抬头,还保持沉默。

“为兄会一直等着你回来。”他说完便离开了。

白唯唯停在原地,任秋风吹着面纱,吹着衣摆。

后面街道处,义安帮帮主冷封看着远去的白焰,又看着白唯唯,面容清冷。

“姐姐,姐姐,是那个姐姐!!”

翊儿出来游玩,忽然从另一个街道看到了蒙着面的白唯唯,不顾家仆阻挡,不管是不是惊扰了圣驾,他还是朝白唯唯跑了过来,后面跟着那几位着装一致的家仆。

“大胆,竟敢惊扰公主大驾!”宦官立刻呵斥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小子。

“姐姐!”翊儿回想着之前在雅水阁见到的那位蒙着面仙雅出尘的女子,从那时,他就一直想着她,找也找不到,现在忽然遇见,怎么也不想错过,就算是触动了圣驾。

白唯唯一听有人叫她,慢慢转身望见了翊儿,眼中满是吃惊,接着对着宦官道:“放开他。”

宦官只好离开他,让他过去。

翊儿一看姐姐竟然让她过去,很是紧张,心里想着该怎样告诉她自己的心意。

令他想不到的是,白唯唯忽然迎了上来,张开怀抱,口中道:“翊儿,你怎么到这里了?”

翊儿一惊,姐姐竟然知道我的名字?为什么还要抱我?

他怀疑着这一切,却还是抱住了白唯唯,抬头仔细一望,透过面纱,他看见了一张绝美却熟悉的脸,“姐姐?”

“翊儿,是我,我要进宫,等我回来再去颜府看你。”白唯唯不知道翊儿曾经在元宵节见过自己,还暗暗喜欢自己,所以很是亲切自然。

翊儿很是尴尬,撒开手,不好意思地回着,“好。”

白唯唯上了轿,离开了。翊儿看着白唯唯离开,心里忽然很痛,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在原地打转,想着自己那份不能拿出的情意,自己自言自语起来,“唉,为什么?为什么?”

白唯唯一行人继续向前走,不知为何这一路竟然那么漫长。白唯唯仍旧围着面纱,并没用时间去想要不要摘下来。

轿子走到了皇宫附近,四周都是高大的城墙,也没有了人烟。宦官仰首挺胸,好像是仗着在皇上面前做事,趾高气昂,不把旁人放在眼里。

其他仆人迈着忠实的步子,跟在他身后,璃月与几位女仆伴在轿子的两侧。

本来那么和平的场景,只是忽然几个黑衣人执剑从高墙上飞下来,打破了这气氛。四人朝着赤手空拳的男仆扑去,男仆被悉数刺杀,每人留下一声惨叫离开了人间,那宦官吓得瑟瑟发抖,面容苍白,脚下流下一片水,接着被带头的黑衣人的剑插入胸膛,血红的剑从他背后出来,慢慢地滴着血,他猛地拔出来,带着身旁的四个黑衣人朝步辇走去,几个婢女吓得躲到一起,不敢看这几个人。

他们觉得几个婢女不会给他们造成威胁,于是齐齐向步辇靠拢,亮着沾面鲜血的剑。

那剑尖一碰到步辇,忽然五十位蒙面青衣卫从四面八方落下来,像是下了雨一样密集。带头的是宋天泽,身着柳黄色锦衣箭袖。

两路人再次纠缠起来,刀剑相交,但是黑衣人力量太弱,很快就被围在了中间。

白唯唯听到刀剑相碰的声音,立刻呼了一口气,就知道会有人来救她的。

宋天泽正准备过去请白唯唯,却忽然道路两侧又来了两百黑衣人,双方又打了起来。

两路人还不知白唯唯被抓走,还在厮打中,青衣卫武功稍微比黑衣人高一些,但黑衣人明显比他们胆子大,一直向前冲,还有就是黑衣人不知为何源源不断地来人,青衣卫慢慢败下阵来。

情势急转直下,忽然刚才在茶楼的一辰从空中翩然而下,手放背后转身幻化出来一把虎啸剑。

两队人见他来到,停了一下,不知来者是敌是友。

宋天泽看向来人,忽然嘴唇一翘,立刻将面前的黑衣人刺伤了。

黑衣人见宋天泽动手,也都不顾来人打了起来。

这下白唯唯就不那么淡定了,为什么又打起来了?正在白唯唯想透过窗看一下时,忽然她乘坐的轿子下面忽然出来一个人,一把锋利的刀子从她背后伸出来,架到了她白皙的脖颈上。白唯唯猛地一惊,消失不见了。

第八十一章 奔波

一辰带着固有的决绝,慢步走向黑衣人,去帮青衣卫解围,寥寥几剑就扫灭了许多黑衣人。青衣卫士气大涨也都连连击退黑衣人。黑衣人招架不住,只好先退回。

一辰没再去追,而是来到了轿前,“公主,受惊了!”

宋天泽忽然过来,不由分说就拉起了轿帘,结果发现轿子被人砍破,轿子里空空如也。

“皇上!”宋天泽来到了皇宫,进了明月殿,看见皇上背对着他风雨不动地站着,听到他的话,皇上并没有转身,只是轻轻应了一声。

“微臣无能,”宋天泽做好受批评的准备,呼了口气壮了壮胆,“帝姬公主被人劫走了。”

皇上听到并没有很大动静,薄削的唇阴险地弯了一个笑容之中最吓人的弧度……

白唯唯离开后,华容长来到书房,拿起书背了几首诗词,忽然怎么也看不下去了,脑子里都是和白唯唯相处的场景,想到白唯唯那次装扮的模样,他不自觉地笑了,他拿起书,走到窗边,看着远处的幻云亭,亭旁又许多花草,几个男仆在修理花草。

他回想起那日掀开白唯唯盖头时的惊讶与欣喜,自己本来没有对这门急促地婚事抱有好感,没想到事情的发展真的不会让人意料到,白唯唯就这样来到了他身边,虽然他被她利用,将他这里当做了避风港湾,但是他还是很高兴能有一个人与自己作伴。

华容长依稀记得,自己原来的生活是多么的平淡,只是这些安静地生活在白唯唯来到的第二天就变了,他自己觉得变得很有趣,这是以前没有过的生活,确实自己受了伤,但是看着她就不会觉得痛了,她有很多他不知道的事情,现在他很想知道,急切地,想了解她……

“额驸!”璃月和几位婢女在他们打斗时偷偷挨着墙角离开了,其他的婢女吓得腿软不敢再动弹,但是璃月还是坚强地站起来,快步跑到华府,给华容长报告。

华容长听见她声音很急切,肯定是出了什么事,他第一次不顾书本的感受将它丢到了书桌上,纸张停了一瞬,接着慢慢合拢。

他跑出书房,看见璃月,立刻询问,“公主怎么了?”

“额驸!公主被绑架了!”璃月本来是很淡定的性格,现在却十分慌张。

华容长一听,耳朵旁顿时像有一群蜜蜂在嗡嗡作响,其他什么都听不见,但是理智还是让他开口询问,“公主在哪里被绑的?”

“皇宫附近,奴婢带你去……”

华容长由小柏扶着,下了轿,看到眼前一片狼藉,死尸遍布,轿子已经被人劈开,很明显白唯唯被人劫走了。

华容长没作言语,仔细看着躺在地上的尸首,他们穿着不同的衣服,明显是两路人,但是这是那些人呢?

华容长并不知道白唯唯曾经得罪过谁,他只知道白焰对她的强烈占有欲,难不成是他的人?

就算他不害怕华府的地位,但这明显是和皇帝对着干啊?看他的样子不像是那么鲁莽的人,能做出这种事情的肯定是个毛头小子,他就不知道里面人的身份吗?不知道她这是要去见谁吗?

只是这个人是谁?

华容长皱了皱眉头,他知道现在比他还着急地人肯定是皇上,而现在自己想要弄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必须要与皇上见面,但自己不知道要去见皇上就穿着便服就出来了,现在需要回去换上常服去见皇上。

明月殿,一辰慢步走到长诀面前,一旁站着宋天泽。

“皇上。”一辰作揖低头。

“太师!”长诀立刻走近一辰,双手扶起他,眼神十分柔和担忧,“太师身体可好些了?”

“已无碍,谢皇上挂念。”

两人松开手,一辰站直身子,望着长诀。

长诀道:“那就好,只是如今公主被人绑架,太师可知是什么人?”

一辰微微摇头,“公主乃千金之躯,却在宫门旁被人绑架,想必这人也是有权有势不怕皇权的人。”

长诀露出疑惑地模样,是谁胆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在宫门绑架人?不管怎样,他还是派人去寻找了,“宋天泽,带上三百人,全城搜查。”

“是!”宋天泽立刻离开前去寻白唯唯。

“太师,先留宿皇宫可行?待帝姬安全回来。”长诀很客气像是在对一位前辈说话。

“多谢皇上,”一辰没有拒绝,“公主是微臣的徒弟,微臣会竭尽全力帮助皇上找回公主。”

两人相识一笑。

一辰回了本来的住处,站在房门前,抬头远远地望着东南方向的苍儒宫,想起白唯唯放风筝的事情,又想起她不顾伤痛给自己药膏的情景。

他嘴角一笑,却忽然脑中闪现了另一个画面,是客栈的那盆盆栽,里面原本青翠欲滴的枝叶不知何时变得枯萎干黄,两个客栈的小二搬来一盆崭新的盆栽,口中嘟囔着:“这才刚到秋天,怎么死那么快。”

“皇上,华容长觐见。”长诀坐在明月殿,像是在等一个人,终于,他来了。

华容长在门外还由小柏扶着,听到宦官通报,就将小柏留在了门外。

小柏很是担心地看着华容长,双手还未收回来,保持着扶着他的姿势。

“微臣拜见皇上。”华容长现在是额驸,属五品朝臣,享受四品大臣的俸禄,他已换上额驸服。

一身宝蓝色仙鹤箭袖,衬得他原本就很白的皮肤现在变得更白,这种白却不同于女孩子的白,是那种专属于少年的白,他脚下是一双宝蓝色皂靴,来到长诀面前并列站立,接着单膝跪地,左臂笔直的在身侧,不敢弯曲。

“平身。”他的语气还像往常一样,好像上一次没说过多语言就让华容长离开的事情并没有让他心怀芥蒂。

“是。”华容长儒雅起身,忍着手臂的疼痛,整理好衣摆,身形颀长,彬彬有礼。

长诀站起来,转着自己大拇指上的扳指,走向华容长,“容长啊!朕知道你来的原因,朕也不知道为何会发生这种事,不过朕已经加派人手,全面搜查京城,时间还不是很久,凶手应该还在京城。”

“有劳皇上。”华容长又鞠躬,身体每次发出动作,都会牵扯到左臂的伤口,但他还是强忍着,没有表现出来太多异常,“皇上可有目标,这样漫无目的地找也不是上上策?”

“容长难道知道是谁?”

“微臣只是猜测,”华容长只知道白焰与白唯唯的瓜葛,于是只好讲出来,万一真的是他,也能救白唯唯一命,“可否是公主的哥哥白焰?”

“白焰?”长诀想起来那位贩卖私盐军火的赤焰帮帮主,心道,他们有什么关系?

“并不是他。”一辰从殿外进来,先声夺人,后又鞠躬,“皇上。”

“太师何出此言?”长诀右手一抬示意一辰起身。

华容长看着来人,不觉有些异样的情绪。

“当时公主在路上见了白焰,白焰与公主交谈了几句,方离去,如果是他,他为什么要提前和公主见面,这不是引火上身吗?”一辰忽略了那些暧昧的细节,只讲重点。

“这么说来,倒不像是他干的。”长诀下了判断。

华容长听了一辰的话,也没反对,只道:“纵然不是他,那他也应该知道一些事情,微臣前去先问问他。”

“也好,有消息了,立刻告知朕。”

“微臣告退。”华容长说着就退下了,看也没看一辰。

“太师,”长诀忽而一笑,“容长好像还不知您是帝姬师傅。”

“知与不知,有何关系?”一辰也没多想,只是实话实说,他是白唯唯的师傅,不是白唯唯身边人的师傅。

长诀一听,开怀大笑,“哈哈!太师就是太师!”

第八十二章 回去

白唯唯被那人带走,在被他熏迷前幻想了十多个自己醒来时被绑的地方,比如冰冷的山洞,比如漆黑的深林,比如四面都没有窗口的监狱,又比如破旧的寺庙……

只是白唯唯做的所有的心理准备都白费了,她醒来后还是被她眼前的情形吓到了,因为她被绑在一张巨大的床上,双手被红绫系在床头上,双脚也被分开绑在了床脚,她的小嘴被一条红巾塞的满满的,像是要撑破她的红唇。

她四下打量着房屋里的一切,全部都是红色,床上也是红色,她知道这不会是华府的寝室,而是另一个人的房间,房间点着烟云缭绕的香,有种诡异的味道。

她看不到的是,她的妆容也被改变,一身修身的红色连体长袍,将她的身材完美的衬托出来,皮肤白皙紧致,很想让人揉一下。头饰也是金黄色的步摇,唇上也是红色胭脂。

她努力动了动,这才发现,她洁白修长的双腿竟一丝不挂的藏在长袍下。

白唯唯心下震惊,是哪个猥琐的人,竟然绑架自己,这是要强迫姐姐我跟他洞房吗?

阴险小人!!

看我不咬死你!!

难道是那个金天皇子吗?他这样做,就没有顾忌两国的关系吗?

白唯唯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到时候真的没有人来救她,她就先咬他几口,再咬舌自尽,不过想想还挺可怕的,自己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

现在能回到现代吗?

她萌生了想要回去的念头。好吧,在这种情况下,谁都会想着回去的,虽然她在西皇还没待够。

她没时间再想别的,开始打量着四周,看看有没有什么自己可以利用的东西,自己被绑着,如果真的有人来了,就是砧板上的肉,待宰的羔羊。

她竖起耳朵聆听,只听见周围好像很乱,有的都是大男人粗犷狂放的声音,只是听不见说的具体内容,恍惚间还有杯盏相撞的声音。

正在白唯唯仔细地听着外面的声音时,忽然房门被“吱呀”一声慢慢打开,白唯唯转头绕过被绑住的双臂一看,眼睛微睁,看到进来了一个人……

华容长不顾臂上的伤口,连着赶路,去了白府,没错,他不知道白焰是赤焰堂堂主一事,只能去白府造访,但他又不知道白唯唯与白府到底什么关系,所以华容长决定,自己先在茶楼等他,让小柏去告诉他,为了不让外人知道,还是先隐瞒白唯唯被绑之事,就说,他要和他见面商议白唯唯的婚约问题,这样他就不会不来了。

果真,不过一刻钟,白焰便带着韩澧进了茶楼,来到包间,韩澧很礼貌的留在了外面,小柏通报了一声,也出来了。

白焰拉开门帘进去,看到华容长便想起来那次与他打斗的场景,自己之后还很疑惑,为什么他就忽然变得那么强,只是现在他已经没有兴趣琢磨这件事,因为他有信心,今晚,白唯唯就是他的了。

华容长礼貌地站起来,虽然他们之前打斗过,但是华容长并没有因此而怀恨他,或许还有些可怜他,“不知白兄知不知,公主被绑架了?”

白焰刚准备询问华容长是不是不想要白唯唯了,才想着来这里和自己商议,结果他却忽然来了这么一句,白焰立刻就明白了,“你让我来是因为唯儿被绑了?”

“对,”华容长立刻投奔主题,因为他不知道白唯唯现在会面临什么样的危险,“就在白兄见了公主之后,就有黑衣人来截轿了,公主被带走了。我想问问白兄知不知道是什么人?”

“你在怀疑我?”白焰眼眸微眯,斜眼望着华容长。

“并不是,只是我才认识公主不到一个月,不知道公主之前发生过什么事情,想问一下白兄,毕竟白兄陪伴的公主时间长些。”华容长其实不想说出他的优势,但是不说,他也不会轻易放松对自己的警惕。

白焰听到华容长这么说他,不免有些轻飘飘,他和白唯唯从小一起长大,怎么能不熟悉她的事情?现在白唯唯在他身边只不过是暂时的,等这次将她救回来,她就会回到自己身边。

白焰这样得意的想着,忽然才想起来,自己虽然和她在一起的时间很长,但是她从未出过白府,没有什么人际关系,怎么会与人有嫌隙?

华容长看出了白焰的尴尬,于是提醒,“白兄最近可有什么不如意的事?”

“你是说我害了唯儿?”白焰立刻发怒,他怎么可能伤害她,他那么爱她,恨不得天天捧在手心里。

“情急之下,妄自揣测,还请白兄见谅。”话说华容长真的很有修养,没见过他发怒过,永远都是那么淡定自若。

不知为何白焰脑海里忽然蹦出来一段对话:

“如果让你回去,你会再来复仇吗?”

“不会!”

夜幕已在众人的奔波担忧中慢慢降临,在帝郊的一间府邸里,欢快声一阵一阵的传出,觥筹交错,酒到杯干,琼浆满泛玻璃盏,玉液浓斟琥珀杯。

只听一位肥壮的大汉拿捏着醉醺醺的嗓音,一手扶着另一个男子,手中还端着一只装满白酒的大碗,手已经拿不稳酒碗,白酒悉数洒了出来,“今日,咱们帮主破天荒地看中一位美人,咱们拼了命将她夺回来,只为让咱们帮主高兴高兴,随便让咱们兄弟们也沾沾光……”

他说着喝了一口酒,还未全下咽,就猥琐地笑起来,嘴边流出来一趟酒,挂在他脸上让人觉得很恶心,很容易就会让人联想到变态。

其他人迎合着他的龌龊思想,放肆大笑。

“听说帮主从没干过这事,为了壮胆还点了香,专门壮男人的……”

这一句话说出来,在场的上百位男子哈哈大笑,声音震耳欲聋……

没错,将白唯唯绑架了的,就是义安帮帮主冷封,他其实并不知道白焰心心念念的女子的身份,也不知道这女子是去见谁,他一心想要报复白焰,终于看到了白焰的弱点,于是将白唯唯绑了回来,做帮主夫人,即刻成婚。

第八十三章 救美

冷封不知道自己会触动什么人,只知道现在,他要让白焰尝到算计自己的滋味。

他一身红衣,包裹着少年特有的味道,只是显得有些邪魅。

他不喝酒,因为那会将自己难堪的一面呈现出来,会让人瞧不起自己,所以任由那些嗜酒之徒将自己最丑陋的一面暴露在外,这样会显得他很高尚。

对,一位黑帮老大的高尚!

只是现在他有件事要打破这个守则了,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报仇。他推开门,又将门合上,看着大红床上露出双腿的白唯唯眼睛忽然灵光一闪,这么好的美人,还用迷香吗?

那身体简直就像是玉石雕刻的,早知道就该让那些妈妈将她全部脱光,好让他大饱眼福,不过,也没关系,马上就能看到了……

他一步一步走进白唯唯,眼中是能将人烤化的炙热。

其实自从白焰和她说话的时候,他只远远地看了白唯唯一眼,并没有看清她的面容,之后就一直让妈妈们为她洗漱换衣,自己也没正眼看过她,现在竟然发现,白焰这小子眼光不错,这女子真是很难不让人动心。

他慢慢靠近白唯唯,白唯唯毫不示弱,因为嘴巴被堵着,不能大声骂他,所以便拿着大眼睛怒视着他,她的眼睛太大了,心怀不轨的人根本不敢去看,害怕自己的一些阴谋算计都会被她识破。她摆脱掉以前的温柔单纯,换上冷冽血腥的目光,因为之前哥哥曾经告诉过她,一个女孩不是因为长得好看而被人骚扰,而是因为你长得好欺负。

冷封看着白唯唯的凶眸,不觉一笑,咂舌道:“吆?有性子……”

冷封说着就径自坐到了床边,正好在白唯唯柳腰处。

白唯唯使劲挣扎着身子,企图用腿踢他,用胳膊肘捶击他坏笑着的脸,可是由于被绑着,白唯唯这些动作全都徒劳无功,反而激起了冷封的欲望。

“本帮主今日可有口福了。”他眼神迷离,一只手在白唯唯身体上方顺着她的曲线画出一个轮廓。

白唯唯沉闷的呼吸着,心里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自己拒绝和男人触碰,她是有洁癖的!冷封最好不要碰她,不然她会发怒的。

冷封看着白唯唯纤细白皙的玉腿,一时没有忍住,将左手放了上去。

“嗯!”白唯唯身体一怔,内心一阵反胃,害怕他得寸进尺,一面在心里呼唤着金亦飞将她带走,一面想着法子怎么先稳住他。

忽然白唯唯发出声音,摇晃着脑袋,眼睛柔和地望着冷封,让他的注意力转移,祈求他将自己嘴中的红巾拿开。

冷封连连赞叹这双腿的完美,却看见白唯唯眼睛里那种专属于女人的哀求,忽然有些心软,“怎么?想让本帮主把红巾拿开?”

“嗯嗯。”白唯唯见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立刻面带柔弱疯狂点头。

冷封看着白唯唯凄凉哀伤的美眸、洁白如玉的脸颊,以及被红巾撑开的狱血红唇,忽然觉得自己应该善待美人,于是伸出左手将红巾慢慢从白唯唯口中拉出来。

白唯唯慢慢地等着,像一只潜伏在草丛中的蛇,虽然她最害怕蛇,但是现在只有蛇可以壮壮她的胆子。

冷封颇为俊秀的双眸注视着白唯唯慢慢合拢的红唇,如同看着一朵正欲开放的红花,满是怜惜,满是希冀。

红巾已经被拿开,白唯唯合上嘴唇,咽了咽刚刚因为张口流出的口水,蓄势待发。

不出白唯唯所料,下一刻,冷封就吻了上来。

白唯唯猛地抬头迎上去,张开嘴狠狠地咬在了冷封的右嘴角。

“啊!”冷封感觉到疼痛,立刻捂住自己的嘴角,那一团红不知是白唯唯唇上的胭脂还是冷封的血。

白唯唯恢复凶狠地模样,怒视着他。

“臭女人!”冷封不再赋予温柔,而是霸道的将自己的外套脱下,随手扔到地上。

白唯唯万念俱灰,眼睛露出胆怯的目光,心里边祈祷他不要过来,边想着金亦飞说的话,“这要看她什么时候动了想回来的念头,这个机器的她就会陷入昏迷,我会让她再回来的”。

冷封因为迷香的缘故,全身发热,像只猎豹一样,目光灼灼,贪婪地看着白唯唯的身体。慢慢向白唯唯靠近……

白唯唯虽然很想想象成自己已经离开,可是手上脚上的束缚感还是存在,她不想让冷封靠近,只好努力竖起锋利的刺。

她只能拿眼睛瞪着他,现在她的眼睛像极了受惊的鹿,满含对世间的疑惑,全是对龌龊心灵的鄙视,她没有任何语言,这目光却直直让冷封有些害怕,因为他看见了那丝憎恶恶心的光芒,那是他最害怕和他有关联的下流低俗。

“等事情办完了,就把你的眼睛挖了。”

冷封来不急思考,不再看白唯唯的眼睛,现在他急需她的身体来当解药,他双手扶住白唯唯的腰,接着在她身上游走,头藏到白唯唯颈窝处去亲吻那白皙的玉颈。

白唯唯努力挣扎着,恍然间看到他耳朵就在眼前,她抬起头,使出全身力气向那只因为身体发热而通红的耳朵咬去。

“啊~”冷封的这次惨叫比之前的更大,“死女人!”

边说他直起身子,一只手摸向刚刚放红巾的几台,正好将一只红色的手帕摸入了手中,接着就强制的堵住了白唯唯的口鼻。

白唯唯知道肯定有药,于是拼命摇着脑袋,可顿时像咽了气一样不再动弹。

冷封将手帕扔了,露出奸计得逞的笑容,立刻脱自己的里衣,他已经受不了了。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闯进来一个人,他将门用剑整个劈开两半,接着嗅到一股异香,但是他没多想,直接奔着现在狼狈不堪的冷封而去。

冷封上衣已褪,露出尚且稚嫩的胸膛,一心想着床上的白唯唯,根本顾不了来人。

“敢动我的女人,你死定了!”一声充斥着霸道与冷冽地声音从冷封背后响起,接着就看见一道凌厉的剑光撞上了冷封的背脊,冷封被砍到,剧烈的疼痛让他暂时抵住了药性,他被剑气逼着转身面向来人,来人毫不在乎他是否赤手空拳,是否乘人之危,他只知道他要杀了他。

冷封接着发出无数声惨叫,全身伤痕累累,倒地不起,眼睛竟还贪婪的望着昏迷中的白唯唯。

来人走近看见冷封令人恶心的眼睛,果决地拿剑一划,从冷封双目中间划过,那双眼睛顿时分开两半,黑色的眼珠慢慢溢出来……

来人这才收剑,立刻来到白唯唯身边,先是爱惜地抚摸着白唯唯的脸颊,接着一剑将红绫斩断,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身体有些燥热,不由他迟疑,立刻将白唯唯抱起来,就在抱起白唯唯的一刹那,他轻声“啊”了一声,像是那里受了伤。

第八十四章 喘息

不久前,那些喝着喜酒,怀着沾点福气心情的义安帮的兄弟们喝酒喝得正在兴头上,忽然从四面八方飞进来许多黑衣人,不出半个时辰就将他们全部杀了,尸体有的搭在桌子上,有的仰在椅子上,有的倒在地上。有的面露喜悦,好像在想很美好的事,有的面楼惊恐,怕是看到了锋利的剑。就在一瞬间,好像这个被经营了五六十年的帮派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报!皇上!”一个跟随华容长的士兵前来给长诀和一辰报信,“公主已被成功救出,义安帮全帮被剿灭!”

一辰坐在长诀旁边,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好像他都知道一样。

长诀却是很高兴,立刻站起来,不知是为义安帮的剿灭高兴,还是为白唯唯被成功解救高兴,“当真?”

“当真!额驸与白焰一同前去将义安帮剿灭了,还救出了公主。”

“那公主现在在哪里?”长诀终于将注意力放到了白唯唯身上。

“公主被迷晕,现被带到茶楼。”

白唯唯被那人抱着,仍旧在昏迷中。

那人忍住身体的不适,迅速来到茶楼,手忙脚乱地将白唯唯放到房间的床上,他深深地看向了白唯唯,急速地喘息着……

夕阳挂在山角,将山上的樟子松照的隐隐灼灼,三面山地加几条小小的河流孕育了一所举世闻名的重点大学——尚华大学。学校四季如春,花红柳绿,几条溪流汇聚到一处,再流入柳园。

柳园中有七处人造瀑布,据说是尚华大学地质系教授多年研究水流量、降雨量、水道下渗量等等因素得出的一个特殊的地理景观,当降水量达到一年中的最大值、下渗量达到最小值,并且蒸发量达到最小值,这七处瀑布才能同时存在。

本来这是一件很理性的地质现象,却在一年年的不出现中成了一种祥兆。

当然这种祥兆还要与正值青春、风华正茂的大学生们密切相关,那就是,如果有情人能看到七个瀑布同时出现,那么他们便会长久的在一起。

天已转黑,石灰地篮球场上亮着几盏路灯,一群不知是大几的男生在篮球场正打得火热,忽然里面一个人好像有些渴了,虽然个子很矮,但也麻利的投了一个三分球,接着道:“你们先打着,我去喝口水。”

他的声音有些像女生,其他人应和着他就又打起了球。

这人慢慢走到球场旁边的储物处,忽然觉得他的胸前有些隆起,胳膊腿都很白很细,这才发现,原来是一个女生。

她的头发盘在了鸭舌帽里,穿着宽大的篮球队服,双手将躺在桌子上的所有矿泉水瓶子扒了个遍,发现没有一瓶完整的,她虽然和男生称兄道弟,但是还是顾及一些细节的。

“我去买水。”她对着正在打球的男生说道,声音不算很大,但还是有人给她摆手,示意她去就好。

她慢步跑下篮球场,远离了路灯,来到漆黑树林里的鹅卵石小道上,她一心想着买水,却毫无察觉从另外两个小道上猛地冲上来的几个痞痞的女生,她们二话不说直接上拳上脚。

女生反应过来,却没觉得疼痛,眼神像是夏日的冰藏在黑夜里,让人害怕。

她立刻反击,虽然打篮球让她消耗的不少体力,但她还是能够招架的住这些人,这些女生也太小看她了,当初金亦飞编制她的时候忘记了加缺点……

所以她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堪称完美的女孩,因为她是机器人。

她不会感觉到痛,百毒不侵,没有触感,不会伤心,不会流泪,当然也不会对人类产生那种恋爱的情感。

她三下五除二的就将那几个女生打在地上直喊疼,她看着这些女生,扔下一句话,“大三的?呵~”

她将话扔下,就准备转身离开,可就在这时她忽然一阵眩晕,脑海中浮现白唯唯被绑在床上的场景,接着她脚步有些不稳,踉踉跄跄就准备昏倒。

那几个女生忽然看到转机,立刻爬起来,几个人将她牵制住,她身子变得软弱无力,眼睛渐渐微眯,无法张开,眼看就要向下滑下去,又被她们架了起来。

一个身材丰腴,模样硬朗的女生在黑暗中不紧不慢地朝她走过来,坏笑着,手中甩着一把小刀。

“终于让我抓到了……”她语气里是日积月累的怨气,在这一刻终于能够爆发。

她二话不说,直接拿刀子朝她肚子上捅,紧咬着牙像是在咬她记恨的人,“以后长点记性,离他远点!”

就在这时,几个架着她的女生看到那人真的动了刀子吓得全身发抖,她蓦地滑了下来,那把刀子就直直插在了她心脏的位置,刀子全都进去了,却没见一滴血,但她微眯着的眼睛却合上了,哐的一下躺在小道上,鸭舌帽也摔到了地上。

那女生看见自己的刀子真的插在了她的心脏,忽然吓得瑟瑟发抖,立刻指着那几个女生,“你们,你们,是你们杀了她!不是我!”

那几个女生也吓得不行,立刻慌了阵脚。

“怎么办?何姐?怎么办?”她们的声音越来越大,那位何姐也吓得不轻,慌慌张张道,“快离开,今天的事都不能说出去,谁敢说出去就和她下场一样!”

其他女生只想着赶紧离开,也不再说什么话,只是频频点头,接着相继离去了。

她躺在树林里,安静平和的脸蛋上还有几滴汗,一缕碎发服帖的待在汗珠里,白皙的皮肤现在显得更加苍白。

不多时,一辆车快速地驶进校园,径直来到树林边停下,然后出来了一脸急切担心的慕昭天,他快速地跑进树林,将倒在地上的白唯唯抱了起来,刻不容缓送进了金亦飞的研究所。

“怎么回事?”金亦飞赶紧从一个实验室里走到实验室里,白唯唯已经被人放入了玻璃柱中,四肢柔若无骨的耷拉着,胸前小刀已经拔出,衣服上有些破损,伤口附近冒着几颗泡泡。

第八十五章 忍耐

慕昭天本来站在操作台旁,看着一位研究人员给白唯唯编制程序,看到金亦飞来到,立刻转身迎了上来,“不知被谁给打了,小刀捅进了心脏。”

“按理说不会昏迷啊,她没有血、没有痛觉。”金亦飞伴着昭天来到玻璃柱前,看着昏迷中的白唯唯,俊眉紧皱。

“难道是小唯出了事情?想要回来了?”昭天时刻都惦记着唯唯的安危。

“我去将她带回来。”虽然金亦飞说的很肯定,但是心里忽然有点不安的情绪,好像现在不是最佳时机。

昭天没发表意见,看着金亦飞去了穿越室,接着在光芒下消失,转头看向唯唯时,竟发现伤口正在光速愈合,下一秒她就睁开了眼睛,眼睛里是专属于人类的疑惑……

茶楼包厢里,弥漫着一种诱人的气息,他的双手还抱着白唯唯,似乎没有松开的意愿,目光灼灼地望着白唯唯的身子,目光上移到白唯唯的红唇,他清秀的脸慢慢靠近白唯唯,马上就要碰到白唯唯,却忽然停住动作,站起来转身仓皇离去。

只是他并没有走远,而是强忍着坐在了房间门前,将门关上,上了锁,一怕白唯唯有危险,二怕自己控制不住。

他紧咬着牙,蜷坐在门前,努力不让自己去想,他一只手紧紧攥着,另一只抓着门框,不是很健壮的手上却出现了一道又一道细小的肌肉与青筋。

他很难受,却始终都在忍耐,现在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伤害她……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始终保持着这个姿势,还好包厢没有闲人路过,要不然他会很没面子,现在他身体已经退去狂热,慢慢冷静下来,这才站了起来,整理好衣襟,面对着房间,就在他觉得自己可以冷静地面对白唯唯时,身后却传来一阵脚步声。

他转头一看,几位宦官和宫女还有一位拿着钥匙的小二匆匆赶来。

宦官见了他,立刻颔首,“额驸,皇上让立刻带走公主。”

宦官说话的空档,小二已经打开了门锁,几位宫女这就要起身进去。

华容长一脸凛冽,转身面对他们,挡在门前,“公主还未醒来,不能跟你们去。”

“额驸,这可是皇上要见公主,不管怎样都要带去,进去!”宦官依仗皇上撑腰,也确实,长诀就是这样说的,立刻带回去,不管是生是死!

华容长这就准备幻剑,却忽然在这时,华陈氏忽然来了,跟在后面的是华冉。

他们一来,肯定会阻止华容长,因为皇上的旨意不容抵抗。

华陈氏看着寒气外漏的华容长忽然很心疼的抱住了他,“容长,怎么了这是?”

华冉给宦官鞠躬,“公公,犬子不懂事,您请!”

转身朝华容长走去,“回家,皇上的话必须要听!”

华容长一动不动,任是两人没有拉动,他眼中冷漠,又有些绝望。

几个宫女给白唯唯换上了公主服,接着将白唯唯架了出来,从华容长面前走过。

华容长准备去阻止,可是华陈氏还抱着华容长,华冉也挡在面前。

他看着白唯唯被人架走,拳头又攥了起来,心中却一直在回响几句话,“皇上的话必须听”,“皇上让立刻带走公主”,“皇上要见公主,不管怎样都要带去”……

他忽然全身力气尽失,倒在华陈氏怀里,脑子里浮出一个结论,“皇上这个男人会是自己的敌人……”

“容长!”华陈氏手足无措,立刻大叫。

华冉扶住自己的儿子,召唤来几个小仆,让他们扶着华容长回了华府。又让人去请了医生,还是上次来的那位,说的昏倒原因与上次如出一辙,“过度疲劳”、“可造之材”、“休息几日便可”。只是旧伤复发,还需要换药。

华冉待医生走后,对华陈氏道:“不知娶了公主,是福是祸……”

华陈氏也暗自叹息,看着又躺到床上的华容长,拿手帕抹了抹眼泪,哽咽道:“公主这个孩子也挺懂事的,只是这才来几天,就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就算不是公主本意,但确实是因为她,容长才会这样的。”

华冉心里很难过,这种忧郁忽然让他想起了长诀登基时白唯唯吹的《长相思》,那时自己就有些害怕白唯唯周身散发的氛围,本以为,白唯唯会像容长一样,忧郁不爱说话,没想到那埙声的悲伤处竟然是提醒自己这两个人不合适……

他自己想着,也不知自己猜想的对不对,就没有将这事告诉正在哭泣的华陈氏,只是走进,拍了拍她的肩安慰她。

朗朗晴夜,皇宫在丽天焕绮的夜幕下显得端庄静穆,每一处矗立在夜空的宫殿像极了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者,抬头望着头顶的一轮玉盘,畅想着月宫中的神话。

玉盘皎洁明亮,伸出柔荑高傲地宠幸着明月殿。明月殿皇帝寝宫里,长诀目光扑朔迷离地望着被太医诊治的白唯唯,双手背在身后,器宇不凡。

“皇上,公主只是被迷昏,半个时辰自然会好。”太医将白唯唯的情况告诉了长诀。

长诀一摆手就让他退下了。

长诀慢慢来到床边坐下,眼睛里是一抹质疑掺杂着惊奇的神光。

“皇上,华大人、颜院使觐见。”

一个宦官进来通报,长诀收起质疑的目光,看了看还在昏迷的白唯唯,利落起身,去了正殿。

他们两个前来,也不过是担心白唯唯。

“微臣给皇上请安。”两人齐齐跪地。

“快平身。”长诀转身坐在龙椅上,右手抬起,示意他们平身。

“朕知道,两位爱卿前来是太过担心公主,不过公主已经没事了,这多亏了容长和她继兄白焰,这下,不仅公主得救了,还为朕铲除了一个心头之患,义安帮已经全部剿灭。”

华冉一听,立刻想到了柳穆,心里一松,这下他少了帮派支撑,起码少了四分之一的力量,自己也就不用再过多担忧,只是容长怎么会将一个帮派给剿灭了呢,难不成是公主的继兄白焰的功劳?白焰肯定不是什么简单的货色。

第八十六章 质疑

没错,当时白焰让华容长单独去对付冷封,让他救出白唯唯之后带回茶楼,自己则带领着自己的百十号兄弟去行刺义安帮的那些酒鬼,当他将人全部消灭再到冷封房间时,华容长早已将白唯唯带回了茶楼,等他回到茶楼,人也早已不见,他只能回了白府,派人去搜集消息。

颜书宇就不会顾及那么多,他只在乎白唯唯有没有生命危险,现在怎么样了。

“皇上,公主现在情况怎样?”

“颜院使,不用担心,公主不时就会醒来。”长诀语气轻和耐心地回着他,心里却很不痛快,只想他们赶快回去,他可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既然如此,公主亦可回华府养病,微臣会好好照看的。”华冉提出让白唯唯回华府以表心意,毕竟白唯唯现在可是他家的一员了。

“要说养伤,还是请公主移驾到微臣府上吧。”颜书宇自觉自己更适合照顾白唯唯,因为他是从医的。

“两位爱卿有心了,公主就先在宫中吧,等她恢复了,再出宫。”长诀站了起来,虽不急不躁,但那气势好像是在送客。

“有劳皇上,”二人一起谢过皇上也知道皇上要下逐客令了,“微臣先行告退。”

长诀点了点头,望着他们离开,又回到了寝室,这次他没有直接去白唯唯身边,而是到了书桌前,拿起一张信纸,仔细看了看上面的文字,又目光闪烁地望向了屏风,屏风后面就是白唯唯。

他若有所思地刮着下巴,忽然听到白唯唯满含惊奇的声音,“皇哥哥……”

长诀一顿,忽而邪魅一笑,眼眸深邃,他放下信纸,双手背在身后,抬脚向屏风后面走。

寂静的明月殿里飘着白唯唯咯咯的笑声,宛若寒冬暖阳、春夜喜雨,温暖滋润了整个宫殿,她轻声愉快地叫着“皇哥哥”,语气中满是宠溺,这声音如一丝箜篌,空灵眷恋地探进长诀的耳朵,径直去抚摸他那冰冷的心房,平静的血液渐渐活泛起来。

他前一步踏过屏风,后一步就看到了一只猫在自己床上用前爪扒着白唯唯的衣服,接着猫着脚爬到了她身上。

白唯唯也屈腿坐了起来,上身笔直,脸色好了许多,额前血珍珠吊坠微微摇曳衬得她肤色润白,淡粉色绸缎连理枝公主服如仙衣一般雕琢着她的玉体,仿佛弹指间就会让她羽化消失,继而杳无音讯。她此刻就像一位天使,爱怜地抚摸着这只伶俐的猫,恍若仙人,不可亵渎,看着她,任谁也联想不到之前惹得美酒都腥的打斗。

长诀冷冷地望着她,继续向前走。

白唯唯还叫着“黄哥哥”,紧紧地将陞皇抱在怀里,眼睛里是专注地宠爱。

“那么想朕吗?”一句似冰柱下落般锋利又冰冷的话语猛然传到白唯唯耳朵里,无情地想要震裂她的耳膜。

她这才意识到长诀的到来,目光从陞皇身上移向长诀,却忽然望见一双狼一样怀疑冷漠的眼瞳。

她脸上的笑意慢慢退却,周身萦绕的低沉的气息让她不敢轻易动弹,他不是金亦飞!虽然金亦飞原本眼神也有狼的灵韵,但是没有那种质疑与冷漠。

长诀一步一步靠近白唯唯,冷冽的模样像极了嗜血修罗,迫使着白唯唯静静地待在原地。

长诀来到床边站立,“你皇哥哥对你好吗?”

白唯唯一听,知道他以为是在叫他了,却也没急着辩解,右手抚摸着陞皇,陞皇像是意识到什么,忽然站起来,耳朵直竖,瞠目结舌,发出微微的恐吓声,身体变得僵硬,感觉他全身都拿捏着一股劲,随时都会爆发。

白唯唯发现他的气愤,还是觉得先安抚下他,和现在的长诀聊一聊。

长诀看到陞皇,邪魅一笑,“一只猫,竟然敢亵渎龙床……”

白唯唯低头看了看陞皇,语气平淡却满是嘲讽,“是人是龙自己心里还不清楚吗?”

陞皇见白唯唯反驳了他,便安心地躺在了白唯唯身上,眼睛一眨一眨地蔑视着长诀。

长诀没想到白唯唯会反击他,一时被绊住了脚,不知怎么反击,只是他稍微一顿,还是想出了一招制白唯唯的办法,“容长还真是好心肠……”

他故意停了,看向了白唯唯,眼中是戏谑。

白唯唯不知道他为什么提起华容长来,一时忍耐不住抬起了头颅,望向了长诀,等待着他的后话。

“任意让你利用……”长诀嘴角带笑,右手扶着下巴。

白唯唯这才明白,原来他说的是她和华容长的契约,没想到他那么快就直奔正题,一时有些慌乱,嘴唇微微一颤,却一瞬间又恢复了淡定的表情。

“朕不知道你是耍了什么手段,当上了朕大中原的公主……”长诀将脸慢慢逼近白唯唯,眼睛专注地望着白唯唯忽然灿然一笑,恍若两人。

白唯唯不知他会笑,一时没有防备,忽然他的笑意就肆无忌惮地涌进了她的眼眸,吓得她立刻眨了几下,企图将那份不怀好意地笑意眨出眼睛。

“但朕知道,你是一个神秘的女人。”

白唯唯主动离开他的视线,还是看向了陞皇,在他的强势下,她还是败下阵来,现在再怎么套近乎,他也不会信了,只会觉得很可笑,但是,怎样才能将自己的身份掩饰过去?

忽然白唯唯抬头笑道:“我的神秘,你还触碰不起。”

说完,她低下头淡定自若地抚摸着陞皇,陞皇好像在嘲讽长诀一样,借着白唯唯抚摸他假装太过舒服轻飘飘叫了一声。

长诀有些气愤,一个莫名的女人,竟然敢说一国之皇的他没有资格和她交谈?呵呵,他心中苦笑,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求我!!

“黄哥哥,”白唯唯冲着陞皇道:“跟我回华府。”

长诀刚刚被虐的哭笑不得,现在又听到白唯唯叫一只猫“皇哥哥”,真是颜面尽失,一时不知该怎么挽尊,愣愣地望着白唯唯光着脚丫下了地,她白嫩精致的脚丫宛若柔软白玉,踏着红色木质地板,寂静无声地抱着陞皇一步一步漫不经心地离去。

长诀转身,立在原地,舒展了表情,默默注视着她,她赤脚拥猫漫步而去,宠辱不惊、镇定自若,这一刻长诀竟然也萌生一种想法,她真的对得起固伦帝姬这个称呼,还有她好像马上就能在他眼前消失不见……

长诀眼前一晃,缓过神再看向白唯唯离去的方向,却发现什么都没有了,他眨了眨眼睛,像是有些不相信,白唯唯的话蓦然回响在他心间,“我的神秘,你还触碰不起”……

他静默转身,看见床边的一双粉色连理枝花盆鞋,又回头望着白唯唯离开的地方,好像只有那双鞋能证明白唯唯确实来过,长诀不不禁觉得有些恍惚,自己是看错了,还是这是真的,总之,他是不会放过她的。

康富宫里,柳凌早已脱光衣物藏在被子里,眉眼含笑地想着前几夜与长诀的温存,她入宫那么多天,终于得到了长诀的爱抚,这几日,他都会来自己这里就寝,所以她就早早准备好,也像平常妇人一样夜夜等待夫君的到来,想到这些,她就不禁沾沾自喜,她可是他一生中的第一个女人,她也有信心,她也会是他最后一个女人。

她闭上眼睛,想着与他温存的画面,不时发出阵阵娇0喘,听的人心花荡漾。

“娘娘!”忽然一个宦官急促的声音打破了她的幻想。

她立刻遮掩心中的悸动,睁开眼睛望向宦官。

宦官立刻下跪,“娘娘,皇上他将帝姬公主带回了寝宫……”

“什么?”她猛地坐起来,被子正好遮盖住她的身子,“本宫就说,今日为何迟迟不来,原来是被只狐狸缠住了!”

“皇后为何生那么大的气!”一阵雄浑的男声由外及近。

宦官首先反应过来,在地上匍匐转身,“奴才给皇上请安!”

“皇上!”柳凌听到长诀的声音,倏地流出了眼泪,她以为他不会来了。

宦官立刻退下,为两人留出空间。

“别哭,朕这不是来了嘛?”长诀魅惑一笑,近身坐在床上,主动为她吻去泪水,将她推倒在床上……

第八十七章 推到

“皇后为何生那么大的气!”一阵雄浑的男声由外及近。

“皇上!”柳凌听到长诀的声音,倏地流出了眼泪,她以为他不会来了。

“别哭,朕这不是来了嘛?”长诀魅惑一笑,近身坐在床上,主动为她吻去泪水,将她推倒在床上……

白唯唯坐在轿子里,已经将放在轿子里的备用鞋子换上了,将陞皇抱在怀里,仔细地回想了一下今天的发生的事情。

今天莫名来了一群黑衣人,要将她带走,之后来的一群人应该就是金亦飞给自己安排的人,但是好像他们并没有占据上风,之后又来了人,当时她并不知道是谁,但是那位黑衣人将她带走时,她远远地看见师傅在与黑衣人打斗。

之后她醒来就被绑在了床上,冷封进来就要欲行不轨,他的身份她也无从得知,自己张牙舞爪地反抗,但是还是被他迷昏,之后再醒来就到了明月殿,但时她看到是明月殿时,悬着的心立刻安稳了下来,她看着自己的衣装,动了动身子,也没觉得有什么异样,呼了一口气,看来有人将她及时救了出来,应该是皇上,要不然自己怎么会在皇宫,想到这里,她还不禁感到有些对不起长诀,他救了自己,自己还没给他好气,看来以后那些保护她的人应该不会再出现了,所以现在,就她自己了。

当时在白唯唯默默思考的时候,陞皇从窗外跳进来,亲切地蹭着她。

再之后,就看到了长诀,也知道金亦飞已经离开,而且也知道了真正的长诀对自己的存在是个什么样的态度——否定!但还不到水火不容的地步。

白唯唯抱着陞皇,心里还有一个很大的疑惑,自己到这里,并没见过太多人,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地被人绑架,忽然她心中晃过一个画面,那是八辆车围着她与哥哥的场景,难道是那个与她一起穿越到这里的人?想到这里,白唯唯忽然心里一凉,有些害怕,看来他已经开始了他的计划,这次她被长诀救出,不知道如果那人不甘罢休会做出什么事来,自己现在孤立无援,到底该怎么办?

可以说,从看到长诀那双眼睛时,白唯唯就感觉到了孤独无依,她赶紧竖起全身的刺,冷静地对待。

她可以在疼爱她的人面前做一只白兔,亦可以在伤害她的人面前成一只豺狼。她不是擅于伪装,只是不想将温柔给伤害她的人,不想将锋芒留给疼爱她的人。

只是现在,谁还会疼爱自己,金亦飞离开了,白焰又不能名正言顺地待在自己身边,现在连那些暗自保护自己的人都不会再跟着自己了吧。

现在已经是凌晨了,有些凉气蓦地袭来。白唯唯下轿,看见面前的华府府邸,又想起华容长那次昏迷前的傻笑,心里不禁一痛,是啊!自己在利用他!幸好他没有拒绝,要不然自己现在连个安身之处都没有,那时候,真的要回现代了。想到这,白唯唯忽然想起来,自己当时被那人侮辱时,也想着要离开,却怎么没有什么异样?难道是复制的她没有反应?为什么没有将自己带回去?

“公主!”小柏急急匆匆赶来接白唯唯。

白唯唯正在想要不要将自己被绑架的事情告诉华容长,被小柏打断,就没再去想,“怎么了?”

“少爷他,太能闹腾了……”小柏一脸无奈,像是接着的话,他不好意思说出来,“公主还是去看看吧……”

白唯唯也不再多问,将陞皇给了小柏,就快步进了华府,经过幻云亭,还没来到寝室,便听到房间里发出几声奇怪的声音。

白唯唯打开门倏地愣住了……

华容长右手拿着一支乒乓球般大小的毛笔,左手拉开一张画轴,上面是狂放无律的粗犷的笔画,一看就知道是他用右手的毛笔胡乱画的,让白唯唯最感到惊讶的其实不是画轴上的笔画,而是此时华容长的姿势,他正坐在桌子上,一脚踩在凳子上,一脚翘到另一只腿上。

他脸上蒙着一层稚嫩的气息,口中不断吐露出一些奇怪的声音,还拿毛笔胡乱在画轴上画,像极了一个刚对世界产生好奇地孩子。仿佛,那个画轴与画笔就是他的整个世界。

白唯唯眼睛忽然下移,看见桌子周围散落一圈画卷,有的甚至滑到了地上。这华容长是怎么了?以前的他那么彬彬有礼、举止文雅,现在怎么那么放荡不羁,难道是要敞开心斐追逐自由了?

“哎呀,公主!”

白唯唯正在想着,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她寻着声音找去,忽然看见一个夫人用袖子遮着脸慢慢从黑暗里走出来,还有些不好意思。

白唯唯正在好奇她是谁,为什么还遮着脸,那个夫人就艰难地将袖子拿开了,露出一张满是墨水的脸,从她仅露出的五官看出了她的身份。

“额娘,您这是怎么了?”白唯唯看出华陈氏,却不知她为什么会这么滑稽。

“还不是容长,他从醒来就变得这样闹人,画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们来陪着他,他还硬要往我们脸上画,你阿玛刚回去清洗……”华陈氏指着华容长,不知是该批评他还是担心他,“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第八十八章 画脸

白唯唯看着华容长的模样,又联想到他那一次的傻笑,觉得可能是后遗症,便告诉华陈氏,“额娘,这都凌晨了,您先去收拾一下睡吧,我来陪他,不用担心了。”

华陈氏也不好意思呆在这里,也不放心白唯唯自己,“这样吧,我多安排几个家仆,就在门外等着,有什么事就让他们帮着。”

“好,不会有事的,您先回去吧。”白唯唯安慰地笑着,将华陈氏送走了。

华容长现在又趴在桌子上,认真地一笔一笔地画画,就像小孩子刚学写字一样,生怕写错,眼睛专注地望着纸上画出的黑粗笔画。

白唯唯虽然将华陈氏安慰好了,但是自己还是不知道能不能将他照顾好,怀着忐忑的心情,白唯唯还是走向了华容长。

华容长并没因为白唯唯的到来而停止自己的事情,一点波动都没有。

白唯唯坐下来,托着腮静静地望着华容长,没想着打扰他。

过了很久,华容长才将那一笔画完,虽然不是什么字什么花,但是他却很认真,看见那一笔画完,他满意的笑了。

白唯唯在旁边看着华容长,虽然本来就知道他很好看,但是现在忽然觉得他出奇的好看,那种好看能像阳光温暖了她的身心,她不觉晃了神,可是华容长忽然转头对着她笑了,还是那种傻笑……

她猛然回过神,将身子直起来,不再托腮,忽然脸红了起来,支支吾吾道:“你该睡觉了……”

“我不困,”他奶奶地说,笑嘻嘻地望着白唯唯,嘴巴咬着毛笔杆,“姑娘,你要睡吗?”

“姑娘?”白唯唯忽然瞪大了眼睛,心中道,“之前你不是还叫娘子的吗?现在倒好了,不让叫娘子,直接叫姑娘了。”

白唯唯忽然觉得这不是华容长,只是为什么他会变化那么大,难道真的与上一次变化有关?

想到这里,白唯唯还是耐心地回了华容长,“不睡,陪你。”

白唯唯并不知道,华容长上次在冷封手下将她救出来也莫名的发生了变化,之后醒来就变成这般模样。

华容长忽然眼中冒着惊喜,眼睛盯着白唯唯,像是发现了新的物种,“姑娘,我在你脸上画个画吧?”

白唯唯一听,赶紧用双手捂住了脸,只露出两只眼睛眨巴眨巴,惊恐地望着华容长,她可不想变成华陈氏那样一脸墨水,“不用,不用,你在画纸上画的就很好看了,来,把这些再画了吧。”

说着,白唯唯将身边几张空白的画轴展开放到他面前,省的他画在自己脸上。

“好啊。”华容长并没有生气,反而很高兴地拿着毛笔在一个新的画轴上画。

白唯唯见状,松了一口气,全身都放松了,免于遭难。这下她才放心趴在桌子上,枕着自己的手臂,睁着眼睛望着华容长。

华容长的睫毛很长,比女孩子的还长,眼睛本来就很明澈,现在加上稚嫩天真变得更加好看,他脸上忽然多出的稚嫩,让他看起来楚楚可怜,他的皮肤本来就很好,白嫩的能掐出水来,他的鼻梁也很高,鼻子很好看,让人很想去摸摸,嘴巴还是那样红润,下巴还是那样消瘦。

不知看了多久,白唯唯才入睡了。她枕着手臂,吊坠歪到一侧,露出一半白嫩的脸颊,光滑的像一张白纸,又安安静静的待在那里,很容易让人起邪念,比如,画几道……

华容长还很有精神,用毛笔蘸了蘸墨,正准备在另一个画轴上画,忽然发现白唯唯闭着眼睛睡着了,他用手在白唯唯眼前晃了晃,发现白唯唯没什么异样,就不怀好意地提着毛笔在白唯唯脸上画了起来,模样很认真,像是在雕刻一块薄如蝉翼的玉石,十分谨慎,生怕稍有差池毁掉整块玉石。

天慢慢明了,屋内灯笼的光已经被窗外的光逐渐驱赶走,最终灯笼的光辉归拢到灯笼里,默默守护着桌旁的一对玉人,那对玉人却已经被自然的光亮笼罩……

第八十九章 可惜

华容长看着笑得那么甜的白唯唯,不由得也跟着笑起来。

忽然,他看见白唯唯将镜子夺了过去,放在了桌子上,面容娇羞,带着微笑站了起来,开始慢慢靠近他,接着又伸出了双臂穿过了他的腰,紧紧环住。白唯唯的头主动埋在了华容长的颈窝,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华容长大吃一惊,先是愣住不知所以,之后才慢慢用双臂将白唯唯拥在了臂弯里。

他心中一阵悸动,抿了抿唇,这就准备附身去吻白唯唯的脸颊,他轻轻地吻在了水莲上,嘴唇刚触碰到白唯唯的皮肤,还没来得及感触她皮肤的柔软,忽然就被一阵声音叫醒了。

“华容长?!”这声音正是白唯唯,她还板板整整地坐在椅子上,她像是在看傻子一样好奇地望着华容长。

再看,华容长竟抱着那张铜镜在亲吻!还很深情……

华容长忽然惊醒,立刻来回翻转着镜子,好像很疑惑为什么不是白唯唯,“我这是怎么了?”

还没等华容长害羞,门外就进来了华陈氏与华冉。

华陈氏哭着喊着心疼的叫着容长跑在前头,华冉慢步跟在后面。

白唯唯一看他们来了,站起来立在一旁,丝毫没有公主的架子,想到自己脸上也被华容长画上了,便立刻捂住了自己的脸上的水莲。

华陈氏抱着容长,“容长啊,是不是一夜没睡?”

“额娘,我不困,我给这位姐姐画画呢。”华容长看着白唯唯,很骄傲的说。

华冉目光朝向了白唯唯,看着白唯唯捂着脸,就知道容长也在白唯唯脸上画了,但是一回味容长说的话,为什么就将白唯唯叫成了姐姐?

华陈氏也察觉了不是,“儿子,这是你妻子啊,婍儿啊!怎么叫姐姐了呢?”

“额娘,你别拿孩儿说笑了,孩儿才多大啊,怎么能有妻子呢?”华容长语气很肯定,并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妥。

三人听到容长的话,都很惊讶,华容长是失忆了吗?连自己的妻子都不认识了。

华冉看着白唯唯,眼神中说不出是嫌弃还是怜悯,“先去洗洗吧。”

白唯唯看着华容长,忽然听到华冉对着她说话,听到那语气里没有一点关心,只感觉到一条结实的铁链甩在了她的身上,她没进一步想,点了点头,就抬脚出去了,手还捂着脸,愁黛远山眉下那一汪清泉在离开后猛地涌出一行泪水,顺着葱指缝隙慢慢滑落到水莲花瓣上,她忽然感觉到一种强大的压力在逼迫着她,让她想要离开这里。

她放下手,泪水静止在水莲花瓣上,晕开了一丝墨迹,她努力地抬起头,昂首挺胸,水莲倔强地保持着自己原来的模样,默默地开出自己承载的温存。

“画的那么好看,洗了多可惜啊!”

白唯唯坐在偏房的梳妆台前照着镜子,看着脸上的水莲,心里想的就是这一句,但是并没有说出口,而是在旁边拿着洗好的毛巾的蓝叶感叹了出来。

白唯唯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说了出来,缓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并没有说出来,她也不舍得,只是这朵水莲画在了不该画的地方……

“画的那么好看,洗了多可惜啊!”

这边华容长看着白唯唯离去的背影,也暗自感叹了一句,接着抿了抿嘴,有些不甘心。完全一副小孩子的模样,喜怒形于色。

“容长!”华冉语重心长地叫了一声华容长,慢慢靠近他,背着双手,神情有些凝重,“别听你额娘瞎说,你还小,怎么会娶妻了呢!”

华陈氏抬眼望着华冉,眼中透漏着惊讶与一些隐晦的害怕。

“对啊,孩儿那么小,怎么可能有妻子了呢?”华容长立刻就展开了笑颜,孩子般的语气那么自然,忽然他眼中晃过一丝惊奇,“对了,该去找胥先生念书了……”

华容长话音未落就睁开华陈氏的手,从两人中间穿了过去。

华冉与华陈氏眼睁睁地看着华容长离开,眼中含着泪水。

“怎么办?老爷,容长怎么会变成了这样?”华陈氏拿着手帕擦着眼角,声音哽咽。

“看着容长失去了部分记忆,既然他还记得找胥先生读书,应该记忆力只停留在了十四岁之前,现在并不认识公主,”他抚了抚胡子,叹了口气接着道,“如果趁现在将公主与容长分开,容长可能会变得好些。”

华陈氏有些忌讳,“那皇上那里怎么交代?”

“为夫自有办法。”

白唯唯含泪将水莲洗了下来,自己用了点点心,喝了杯茶就抱着陞皇坐在院子里,晨阳慢慢升起,橘红色的光洒在一人一猫身上,温馨宁静。

人和猫都闭着眼睛,陞皇咕噜咕噜的发出声响,时不时还叫两声;白唯唯闭着眼睛,在晨阳下却皱起了眉。

自己来到华府第二天,华容长就被白焰打伤,养了很长时间,刚刚醒来好了一会就又变成了这般模样,难道这真是自己带来的灾难?也是啊,若没有她,他也不会遇见白焰,就不会变成这样。现在她明显感觉到华冉夫妇对自己的排斥,现在华府难道也不能待了吗?自己该离开了吗?

“小姐!”

白唯唯心情正十分沉重,忽然听到一声似曾相识的声音,于是她猛地张开明亮的眼睛,立刻看见面前跪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这不正是若木吗!

白唯唯抱着猫站起来,“若木,你来了?”

“小姐,”若木抬起头,眼中满是感激,“不,公主,多谢公主挂念,还记得奴婢。”

“若木,你快起来吧。”白唯唯声音中满是激动,想着终于有一个可以说心里话的人了,顿时就很是动容。

“谢公主。”若木站起来,忽然看到了白唯唯怀中的猫,“公主,这不是陞皇吗?您小时候喂养的猫。”

“陞皇?”白唯唯看了看怀中的陞皇,忽而一笑,“你竟然还有这么一个名字,很有含义啊!”

陞皇傲慢地叫了一声,不屑地相继抬了两只眼睛,像是不想打断美梦一样,接着闭上,又咕噜咕噜叫起来。

“不过,本宫还是想叫你黄哥哥!”

陞皇一听,高傲地抬起头,睁开眼,冷冷地注视着白唯唯,很不同意地冷冷地叫了一声……

第九十十章 发疯

华容长到书房转了一圈,却没有找到胥先生,于是拿着两本书打算在院子亭子里看,未走两步,就听到一阵银铃般的咯咯笑声。

他被笑声吸引,漫步绕过前面的几株青竹,侧身望见了坐在木椅上抱着猫的白唯唯。

白唯唯开心地笑着,爱惜地抚摸着怀中的猫。

华容长停住了脚步,视线停留在白唯唯洒满晨阳的笑颜上。

那是谁的笑容,竟然能让人想起春风,想起翩翩起舞的桃花瓣,唯美治愈。

华容长看着白唯唯的脸颊,忽然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他慢慢走过去,“我之前见过你!”

白唯唯听见声音,抬头望向华容长。

若木也抬眼望去,心下疑惑:这不是华府少爷吗,为何会这样对小姐说话,他们不该是夫妻了吗?

白唯唯眼中忽然就增添了一些哀伤,只不过一晃就不见了,“你还在我脸上画画了呢,能不记得吗?”

“不是,我之前也见过你。肯定见过!你来我们家做什么?”

白唯唯心中一笑,开口却是,“游玩。”

若木低下头,暗自思忖着什么。

“实为奇事,先前于此皆是些大腹便便的士绅,这次为什么来了位姑娘。”

华容长脑子里回想着那些看到他们就能想到五花肉的官员,眼睛却在上下打量白唯唯。

白唯唯站了起来,觉得自己如果以客人的身份在这里,就不能一直坐着了。

“可用在下为姑娘引路。”

白唯唯刚想着拒绝,却忽然想起些什么,便微微一笑,颔首答应,“多谢公子。”

两人一猫就这逛着,华容长不时给白唯唯解说,虽然他的记忆只保存在十四岁之前,但是这丝毫不影响他的才华。院子里柏树的位置用意,松鹤的寓意,匾额的来历,门联的出处,出口成章,古文歌赋更是信手沾来,谈吐举止文雅大度。

若木在后面跟着,明显看出来两人并不是夫妻关系,但是小姐明明嫁到华府,为何两人不认识呢?

若木想着,却忽然就觉得这一幕很熟悉。

“这不就是三年前少爷带小姐出府游玩的场景吗?自己在少爷和小姐后面跟着,小姐怀里抱着陞皇。只是现在,小姐身边不是少爷了。”

想到这里,若木脸上闪现出一丝遗憾忽而又夹杂着一些喜悦。

“但是看两人现在的关系,并不是很亲近。如果少爷知道了他们的情况会很高兴的……”

想到这里,她咬了咬唇……

白唯唯听着华容长的藻藻言辞,也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她有心事,她想离开华府,她不想忍受一点委屈。

华容长正妙语连珠地解说着,也意识到了白唯唯的情绪,停下脚步,“姑娘可是和阿玛一起来的吗?敢问是哪家姑娘?”

白唯唯见他停下来,也停住了脚步,没想到他竟然开口问自己家事,她顿了顿,张口道:“帝都白府,家父白明致。”

白唯唯想,既然,他不认识自己了,又何必以颜府颜婍儿或者帝姬公主的身份与他相处呢。

“既然同在帝都,想必相距不远,只是我不太外出,见闻短浅。”

那是自然,他接触的都是些朝廷重臣,断不会知晓商贾之事。

白唯唯没再解释,微微一笑。“劳烦公子引路,家父怕是等急了。”

“你要走了吗?”华容长立刻耷拉下来脑袋,“还会来吗?”

白唯唯一笑,“可能吧。”

两人鞠躬告别,华容长去了书屋,胥先生不在他就自己画起了画。

白唯唯带着若木来到寝室,让璃月、璃星帮忙收拾了几件贴身衣物,拿了些体己银子,便准备离开。

“公主,”璃月道,“您就这样离开了,不告诉白明致夫人了吗?额驸那里怎么办/”

白唯唯心烦意乱,只想离开华府,或许自己想通了会再回来,但是现在,她一刻也不想在华府待着了。

“公主!”门外传来了小柏急迫的声音,“少爷,少爷他不好了!”

白唯唯停在了原地,心里很是纠结,到底去不去看华容长?

“公主!”小柏还在门外不达目的不罢休地喊着,看样子华容长真的出了什么大事,才让他那么着急。

白唯唯最终还是打开了门跟着小柏过去了。

还未到书房,白唯唯就听到了一阵阵乒乒乓乓玉石破碎的声音,转过角,就看到华冉夫妇二人跟几位家仆急的转圈。

华陈氏早已以泪洗面,见到白唯唯过来,立刻上前抓住了白唯唯的手,声音几度哽咽,“公主啊,你看容长这是怎么了啊?他现在正发了疯似的到处乱砍,我们只能将他关在书房。”

“您先别着急,总会有办法的。”白唯唯试着安慰她。

“公主,你是他的妻子,你一定要救救容长啊!”华陈氏差点给白唯唯跪下。

但是白唯唯一个小姑娘家什么都不懂,她心里也没有什么解决的方法。

华陈氏像是笃定白唯唯可以救华容长,一直在求她。

华冉看着白唯唯,眼里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情绪,忽而仇视,忽而希冀。

白唯唯不知如何是好,逞强道,“您放心,我进去看看。”

说完白唯唯抽出被华陈氏握着的手,让仆人将门锁打开,自己推门迈了进去。

她环顾四周没有看到华容长,忽然听见屏风后面传来一阵玉石相击的声音,她抬眼望去,只见一片锋利的玉石碎片径直朝华陈氏飞来,白唯唯眼疾手快,立刻将门合上,碎片直直插进门板。

若木、璃星、璃月打算阻止白唯唯,白唯唯却“嘭”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华陈氏刚好望着华冉,毫不知情刚刚的碎片差一点插进她的心脏,见白唯唯关上了门,对着华冉道,“公主就这样进去了,会不会有危险?”

华冉倒是什么也不担心,“她自己造的孽自己收拾,容长有今天,还不是托她的福!?”

白唯唯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让华容长恢复正常,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之前他与白焰交手的时候也是这般疯狂,当时他将白焰打伤才得以恢复,现在他的猎物可只有她了,难不成她英勇就义?

白唯唯靠近屏风,轻轻叫道,“华容长?”

屏风后忽然就传来了相应,只不过,又是玉石破碎的声音,吓得白唯唯心都碎了,真是不应该逞强进来与这个魔鬼共处一室,现在可好了,进退两难。

白唯唯只能硬着头皮向前走,想先看一看华容长的现状。

她蹑手蹑脚地伸过头隔着屏风去看华容长,只见华容长瘫坐在木椅上,眼神空洞冷清,瞳孔微微泛红,手中拿着他的剑,剑身泛着微光,脚下已是满地狼藉。

白唯唯不敢出声音,慢慢地移到华容长身边,华容长像是感觉到了有人靠近,二话不说,抬手将手中的剑挥向了白唯唯,白唯唯来不及躲避,闭上眼睛,却也本能的拿手去挡,手上一阵猛烈的刺痛传来。

“啊!”白唯唯叫出声来,睁开眼睛,看见满手鲜血。

华容长的剑上也沾满了白唯唯的鲜血,剑上的微光慢慢退去,华容长的脸色忽然慢慢恢复正常,他的意识也慢慢清醒,眼中看到自己手上的剑,与白唯唯血淋淋的手掌,立刻明白了过来。

他没有言语,立刻将白唯唯横着抱起,快步来到一个角落,按下一个按钮,面前出现了一个暗门。

华容长慌忙地将白唯唯抱进去,放在了一张卧榻上,自己取来一个药箱,取了东西,赶紧为白唯唯清洗包扎。

白唯唯看着他为自己紧张的样子,不由得又心软了,“他什么都不知道,自己就这样将他抛弃,这样真的好吗?可是与他的关系也没到可以将自己的心事告诉他的地步,况且这与他的父母也有关系,华冉不喜欢我,他正想着如何让我离开,我也不是非要赖在华府,只是,华容长,要不要告诉他,如果我告诉了他,他会怎么做呢?”

“疼吗?”华容长看白唯唯像是出了神,张口问了一句。

白唯唯回过神摇了摇头,“我,想离开华府。”

华容长并没有多大的反应,继续用白布为白唯唯包扎。

片刻,华容长坚定地道,“我会处理好的。”

“你要处理什么?”白唯唯以为华容长是觉得自己伤到了她,她要离开,他便出言制止。

“我知道阿玛怎么想的。”华容长想起来之前小柏告诉自己的事情,小柏听到阿玛要将白唯唯赶出华府,“给我点时间,我会处理好的。”

“我没有要麻烦你的意思,你也不必为了我与你阿玛发生争执,我很久没有见我师父了,我想去看看他。”白唯唯心平气和的与华容长说话。

“胥先生也是你师父,等你伤好了,我陪你去。”华容长将布系上,理直气壮的转移话题。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他,师父上次中毒,不知道身体恢复好了没,我想去看看他。”白唯唯依然找借口。

“我身体也不好——虚!一时半会好不了,你看看我吧。”华容长脸皮越来越厚,却说得一本正经。

“我,我就是心情不好,不想见你阿玛,想离开这里一段时间。”白唯唯望着华容长,将自己的心事说了出来。

“好。”华容长看着白唯唯,竟然想都不想的答应了。

白唯唯忽然有些失落,不过,一想自己可以出去了,还是有些欣喜。

只是,忽然耳边响起了一个温柔似水的声音——“我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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