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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长那点事》 谢谢理解 u лл 第1章 进城一年半了 2009年1月7日，周三，农历腊月十二，早上五点，孟小佑被闹钟闹醒。 揉着不想睁开的眼睛，打着呵欠，孟小佑钻出了温暖的被窝。 孟小佑是个美女，一张瓜子脸，笑起来的时候还有一对盈盈的酒窝在嘴的两侧。 孟小佑前面十六年生活困顿，在家里的时候，饭菜里面几乎没有油水，所以，自打16岁那年夏天进城，到现在差一个多月就18岁的这一年半，孟小佑倒是抽了个子，一年多的时间就从进城的158cm抽到162cm，显得又瘦又高。 同屋的室友李晴每次都会被孟小佑起床时那翻个身都要吱呀作响的床吵醒，每每都是睡眼惺忪的看孟小佑一眼，翻个身继续睡觉。 有的时候，头天晚上不太累，睡得早一点，心情比较好的时候，还会跟孟小佑打一声招呼，再继续睡觉，当然，若是心情不好，自然是要喷孟小佑几句的。 一月份的天气，早上五点还是很冷的。 都说东北的冬天冷，可是人东北有暖气啊！地处西南的这个省会城市，说是冬天不咋冷，可是，一月份早上五点的气温也是在零度左右，最冷的时候，到过零下六度。 这种考验意志的事情，是孟小佑十五岁考上高中就天天在做的事了。 虽然现在没上高中，不用再去赶早读了，有时孟小佑也会有想要退却的瞬间，想要躺回温暖的被窝里，想要多睡三个小时，十七八岁正是贪眠的时候，真的不想早起！ 可是，却有另一种紧迫在追着孟小佑跑，因为孟小佑想要参加自考，拿大学文凭。 孟小佑去自考办咨询过了，2月底就要开始自考报名，4月的第二个周末就要考试。 孟小佑打算报考的那两门课，才只过了一遍。距离报名只有一个多月了，如果到时觉得没有都通过的可能，孟小佑就打算只报考一门，毕竟，再便宜，报名费还是要几十块。 孟小佑辛辛苦苦端一个月的盘子，打扫卫生，切菜洗菜，能挣到1080块。 和李晴合租的房子要400，一人两百，剩下880，留下280块钱，作为平时的零用和应急，那600块钱，雷打不动的要打给父亲孟有福，稍晚一两天，父亲或是母亲的电话就要找到餐馆来。 孟小佑打工的兴旺餐馆，老板是她村里隔壁邻居拐了十八弯的亲戚。 说是亲戚，不过是有的时候家乡有人办红白喜事的时候，会偶尔去到同一家的点头之交而已。 不过，当初的孟小佑一家没够上对方的一个点头。所以在孟小佑上完高一的那个夏天，辍学打算进城打工的时候，是厚颜托了这个邻居牵的线，方才有了这一份工作。 当时进城的孟小佑虽然有158cm，但是极瘦，也就显得矮小，头发枯黄，虽说是读到高一辍的学，但拿到手上的的确只是初中毕业证。孟小佑的神态是怯生生的，可唯有那双眼睛，即便是怯生生的神情也掩饰不了那双眼睛的清澈和灵气。 当时商定的试用期为半年，试用期工资只有500块，能够转正才是800块，三餐在餐馆吃。 孟小佑留下来，和当时正在找合租人的李晴成了室友。父亲孟有福帮她交了3个月的房租，共计600元，留给她20块钱，就离开了这里。 他要赶连夜的火车回去，那趟火车是慢车，从城里晚上9点发车，三百多公里到家，火车要第二天早上八点才会到达。一路上，但凡有站就会停，还要不时的临时停车让别的快车通过。不过，还是有很多人坐这趟车，票价便宜，晚上运营，恰好可以节省一晚的住宿费。 进城半年后，孟小佑转正。 她勤快，爱干净，有眼色，学东西快。老板娘一个眼色，她就知道该抹桌子还是该择菜洗菜。 李晴和她同期，生怕被她比下去，留不下来，也是拼了力气的干活。反而原来两个服务员，是老板亲戚的那两个，被她俩给比了下去。 所以，孟小佑和李晴转正了。 她们转正的时候，老板娘和她俩私下谈话，说她们要么只能留下一个，毕竟餐馆不大，30多平米的营业场所，一共才八张可以坐四人的小桌子，所以，三个服务员顶天了，多了也盛不下。 要么呢，两个都留下，工资还可以涨一点，当初说是转正800，现在可以给涨到1000，如果全勤，还有80块钱的奖金，但是，工作时间就要延长。 原来她们四个服务员是两班：上班是上午6：30——15:00；下班是上午11:30——21:30，上了下班的人第二天连着上一个上班，下午三点就可下班休息，可是，如果两人都留下，工资涨到1000，那么她俩就要上全班，从早上8:30——晚上21:30。 俩人一合计，答应了老板娘。本来就是进城讨生活，还怕什么辛苦。 况且，早上8:30上班，反而比原来的6：30还晚了两小时，可以多睡一会儿，就是要洗洗涮涮，这两个小时也够了。每天多上了三个小时的班，可是每个月却能多挣280块钱，李晴和孟小佑都觉得很值得。 当初因为怕自己留不下来，两个姑娘之间还有猜忌和防备，这下店里只剩她俩了，这些猜忌和防备也都如乌云散去，两人很快就情同姐妹。 知道孟小佑直到高一都还是班上前三名的时候，李晴唏嘘不已，直说可惜了。 可是有什么可惜的呢，家里还有弟弟，弟弟比孟小佑小四岁，成绩也很好，小学毕业就考上了镇里面那所重点中学。父亲母亲供不起两个孩子，她是姐姐，当然要让弟弟继续念下去，弟弟是爸爸妈妈和她这个姐姐的全部希望。 弟弟每学期要交学费、住宿费、伙食费。才12岁的弟弟，总不可能像她上学那样，高一的时候她是走读，中午自己带饭，晚上挨饿上晚自习，晚自习之后打着手电回家，晚上10点到家之后才吃饭，吃饭之后赶紧复习做作业，12点左右才能睡觉，第二天6：00起床，匆匆吃点东西，准备好要带的午饭，就要出发去赶早上7:30的早自习。 学校到家24华里，也就是12公里，她踩着家里28圈的自行车30分钟就能到。可是遇到下雨天就惨了，地面泥泞无法骑车，只能走路上学，24华里的泥泞路，孟小佑再努力，也要走一个半小时。这种时候，为了赶上早上7：30的早自习，孟小佑就只能早上提前到5:00起床，才能赶上早自习。 第2章 想当老师 孟小佑很早就知道自己迟早要辍学。 家里条件不好，在弟弟出世之前，孟小佑在生日那天还有一个鸡蛋吃，但自从四岁生日之后，弟弟出生了，她就再没有吃过鸡蛋。 父亲母亲能让她读到高一，她已经很感激了。 而且，李晴不知道的是，她其实不叫孟小佑。 她出生的时候是个女孩，父亲和母亲都很失望，但因为是第一个孩子，才没把她送给别人家，因为她们村里有一个说法，说是“第一个孩子没站住的话，后面的孩子就不容易站住”。 若是把她送了人，她就要改姓别人的姓，也算是没有站住的一种。所以，她爸爸妈妈怕后面的孩子站不住，才留下了她。 当时，她爸她妈给她取的名字叫做“孟保佑”，保佑什么？保佑下一个是弟弟！ 她小学入学的时候，她的班主任朱老师以为她爸她妈没文化才给她取这样的名字，看她瘦瘦小小的一只，随手就给她在报名表上登记为孟小佑。 他们那个地方，在孩子小的时候，改名字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班主任把她报名用的户口本给了村主任，她在她家户口簿上的名字就改成了孟小佑。 孟小佑越长大就越感激朱老师，但是，心里面再感激，她却从来没有再提起过这件事。 十年下来，就连她的父母都忘了曾经给她取过这样一个名字。 这个名字，是孟小佑从六岁起的小小心灵里一道不能提及的疤，任何时候想起都会觉得疼。 高一暑假，知道弟弟考上了她就读的镇中学的初中时，她就知道她不能读书了。 离开学校的时候，她好好的去逛了逛学校。虽然，念了一年的书，但是，每天早出晚归，随时都在看书学习，所以，要离开了，她才发现自己还没有完整的逛过学校。 转了一大圈，才知道，学校除了教学楼，食堂，操场，还有图书馆，还有一条长满七里香的长廊，围墙跟下还有修剪得整整齐齐的芳香洁白的栀子花，初中部的教学楼背后还有一条两旁种满夹竹桃的小道。 她觉得很奇怪，书上不是说夹竹桃的花和果实有毒吗，怎么还会种在教学楼后面，更奇怪的是，她似乎没有听说学校里有人因为夹竹桃中毒的，不过奇怪归奇怪，她也只是一转念，转念之后她就放下了这个问题。 她很感激她高中的班主任，在她们回学校参加散学典礼的时候，拿自家的相机给他们照了两张照片，一张单人照，一张集体照。那天，班里所有的同学都到了，真的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 虽然班上的很多同学孟小佑都只是脸熟，甚至还叫不出别人的名字，可是这一张集体照却是她曾经上过高一的凭证——唯一而且带有人证的凭证！是孟小佑心里的高中肄业证。 九月一开学，孟小佑就叫刚上初一去报到的弟弟带上钱去找班主任拿照片，班主任把照片给她弟弟了，却没有收她的钱。 孟小佑打心底里感激她所遇到的老师，她曾经也想当一名老师的，只是，高一读完就辍学了，想当老师怕是不可能了。 不过，自从去年底知道自己可以参加自考之后，孟小佑就觉得自己想当老师的理想，又有了实现的可能。 孟小佑打算报考的自考专业就是本城师范专科，她打算拿下专科了，再去考本科，等拿下了本科，就有机会当老师了。 孟小佑现在攒下的钱不多，所以只买了一套课本，习题还没买。想等确定了报考哪门课之后，再去买对应的习题集。 好在自考成绩可以保留八年，不着急，慢慢考，孟小佑打算有把握考过的科目才报名，没把握考过的就下回再考，免得浪费钱。 不过，这些书还是要加紧看，毕竟，能早一年考过当然更好。 家里弟弟还在等着下学期的学费、住宿费、伙食费，前几天还接到母亲电话，说是舅妈生病住院了，舅舅来家里借钱。马上又要过年了，家里想要给外婆封一个红包，给爷奶也封一个红包，她小的时候，父母忙起来的时候，是这三个老人无论谁看到她挨饿了，就拉回家喂一顿这样把她养大的。 孟小佑每个月自己只留下了280块钱，这280块钱里面有100块是她专门为外婆攒的，她从转正的第一个月开始存这100块钱，现在有了1200块。孟小佑从不动用这笔钱，她怕外婆哪一天需要钱了，没人管她，跟她自己小时候一样。 她父母当初留下她没送人说是希望她站住，但是，他们在她身上的确没有花多少心思。 她长大后，听说很多孩子一个感冒就能要命，发一场高烧就会耳聋或是变傻，她总是很感激外婆。在她三岁就开始有的记忆里，她记得是外婆曾经坚持抱她去镇上看医生，才给她退了烧。还听父母爷奶都说过，在她一岁多刚断了奶之后，生了一场大病，啥都不吃，是外婆用白糖兑开水，每一刻钟喂她一次，她吐了，外婆一刻钟之后又继续喂，就这样喂了三天三夜，直到她终于可以咽下去东西了，外婆才回自己家去。 孟小佑知道，当初如果没有外婆的坚持，这个世界怕是早就没有她这个人了，就算一岁多那次扛过去了，怕是也会在后面三岁多的那场高烧里变傻了。 弟弟前几天偷偷给自己写了封信。弟弟在来信里叫她多顾着自己一点，不要把钱都打回家，说是爸爸妈妈今年出栏了三头肥猪，家里还养了50只鸭子50只鹅，已经足够支付弟弟的学费和家里的日用。 弟弟的信让孟小佑心里暖洋洋的。她知道父母亲让她把挣的钱打回家，都是为了这个弟弟，可是，弟弟却专门写信让她顾着自己，光这份心意就让她觉得为这个弟弟付出是值得的。 不过，她还是想要自考。她想当老师，给那些和她六岁时一样懵懂无助的孩子当老师，她不想端一辈子的盘子。 孟小佑认认真真看了三小时的书。 第3章 每一天 早上8：00，李晴起床，两人一起洗漱好，出门去餐馆上班和吃早餐。餐馆离租的房子很近，散步一般的速度走路过去，十分钟也尽够了。 餐馆给她们准备的早餐是粥、馒头、和一个鸡蛋，粥和馒头随便吃，只是鸡蛋每天只给配一个。有的时候，粥煮少了，王姨还会给她们冲麦片。 麦片那东西，吃起来顺滑还带着奶香，孟小佑和李晴都很喜欢，所以，俩人每天早上都想努力把粥喝完，好吃麦片。 不过，王姨很会做饭，她们基本上喝粥吃馒头就会把自己吃撑，所以还是很少有机会吃到麦片。 以前早上6:30，餐馆就开门卖早餐了，包子、馒头、鸡蛋、茶叶蛋、稀饭、豆浆、油条。 可是餐馆的顾客主要是旁边大学的大学生，能起早的和早上一二节课有课的，一般会直接去食堂吃早餐，即节约时间又节约路程，而早上不需要早起和早上起不来的学生，又基本不吃早餐，所以，卖早餐很辛苦不说，收益还少。 所以，今年年初，孟小佑和李晴转正之后开始，店里就没有再卖早餐了。 孟小佑很感激老板李叔和老板娘王姨，这一年半，自己长高了，脸色变得白里透红，头发开始有光泽，这些，都是李叔王姨的兴旺小餐馆给予的。 想想当初如果没进城，没遇到李叔王姨，说不定这一辈子都只有158cm的身高。 在店里，孟小佑总是尽心尽力的干活。 他们的工作内容基本就是那些，早饭过后，要先拔毛、切肉、择菜、洗菜，他们的餐馆，是当地人称为苍蝇馆子的小餐馆，所以切菜也由她们这些服务员一起干了，只要切的菜看得过去就行，当然就没必要专门去请一个墩子。 然后是李叔要把中午要卖的烧菜烧好，店里一般卖四样烧菜：雪豆蹄花，土豆排骨，芋儿烧鸡，红烧肥肠。烧好之后，要把这四样菜一一盛到大砂锅里，再摆到燃着小火的炉子上，热腾腾的烧菜就算准备好了。 店里的甑子里长年都蒸着蒸菜：甜烧白、咸烧白、粉蒸肉、粉蒸排骨。 中午饭点儿的时候，烧菜和蒸菜是安抚客人的快菜，烧菜蒸菜配米饭，经济实惠还快速，是很多赶时间的客人的优选。 烧菜烧好，蒸菜蒸上，然后，孟小佑和李晴把厨房再次收拾干净，准备好中午小炒的配菜，就算是为中午的饭点做好准备工作了。 因为店里的饭食价格实惠，味道又还过得去，他们店在饭点的时候总是满满登登的，8张桌子每张都会坐满，一人吃完买单，马上又有人坐下点单。 这个时候，店里四个人：李叔、王姨、孟小佑、李晴全都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李叔负责做小炒、炒饭、盖浇饭，王姨负责下面、下抄手、下饺子和收钱。面条的浇头有五样：红烧排骨、红烧牛肉、素椒杂酱、酸菜肉丝、番茄炒蛋，前面四样都是王姨上午就已经准备好了的，只有番茄炒蛋需要现点现做。 在上午的时候，孟小佑和李晴就已经把菜单上那些小炒需要的配菜，一份一份的切好盛好了，等有人点菜的时候，李叔会直接从菜盆里抓一把准备好的菜，直接下锅，这样就节省了一个厨房小工的活，还大大提高了效率。 李叔小学毕业，王姨初中毕业，都还没学到统筹，可是，在生活的磨砺下，他们本能的学会了统筹和节约成本。 孟小佑和李晴犹如在人群里穿梭的小鹿，姿势灵活，眼光如炬，一边上新菜收空碗，一边要看哪一桌有新客人在等着点单，哪一桌有人在挥手要结账，哪一桌的人走了还没有收拾桌子。 报单的时候不能出错，这里一出错，后面一串都会出错。 结账的时候要眼快手快，钱交给王姨，应该收多少，应该找多少，立刻就能报给王姨。 中午的时光不能耽误每一刻，要让每一张桌子和每一个座位产生效益，客人一走，立马就要手快的收拾桌子，让下一位坐下去的客人觉得干净、满意，方便点单。 从上午11：30——下午2：30，这三个小时，对李叔、王姨、孟小佑，李晴四个人来说，时刻都不能松懈。 厨房里的李叔王姨，不停的在锅台之间移动，孟小佑和李晴则在店里每桌之间快速移动。估计这也是孟小佑他们四个怎么吃也没见长胖的根本原因。 下午2：30——3：00是店里四个人的午餐时间，通常都是吃面条、抄手、饺子，小炒的菜若是没用完也要先留着，因为还要卖晚餐。而且晚上客人吃饭的时间充裕，晚上点小炒的人比中午还多。 对店里四个人来说，上午太累，中午能停下来的时候更想坐下来吃一点带汤水的东西，晚上上菜和传菜没有那么着急，大家都相对轻松一点，晚上9：00吃晚饭的时候才会坐下来好好吃顿饭。 当然，或许是大家在骨子里还是那个山沟里的穷人，有点油水要留到晚上吃，这样，油水才有足够的时间留在身体里滋养身体。 下午3：00吃完午饭后，是四个人可以休息一下的时间，通常这会儿，李叔会把他的摇椅搬到门口，在上面眯一会儿。王姨会先把上午的帐清了，数完钱之后，也去眯一会儿。 而孟小佑和李晴只会有30分钟的休息时间，因为下午3：30——5：00之间是洗碗时间。晚上5点就又要开始上客人了，那时碗就必须洗干净准备好，所以，中午所有用过的碗必须在这一个半小时里洗出来。 他们洗碗通常洗三遍，洗洁精水第一遍，一盆清水第二遍，清水池第三遍。毕竟，做餐饮的人其实最怕传染病了，一旦有什么传染病的风吹草动，最先受到影响的，就是这些小餐馆。 洗第一遍和洗第二遍是孟小佑和李晴轮换搭配着来，第三遍清水池清洗的时候两人一起来，若是一个人每一天的中午、晚上洗碗都是洗洗洁精水的第一遍的话，手上的皮肤根本受不了。 并不是洗洁精有什么问题，而是餐馆洗碗不是家里洗碗，数量的区别大了去了，家里洗碗顶天了几十个碗了不得了，可是他们餐馆洗碗动不动是以几百起步，那根本就是一座小山，手如果长久的浸泡在洗洁精水里，当然受不了。 晚上的时间要松散许多，所以，通常是收下了的碗即时就丢到洗洁精水池里了，客人没需要的时候，就趁空去洗碗，这样，晚上9：00吃晚饭后，若是客人结束得早，孟小佑和李晴也可以早点回出租屋，早点休息。 第4章 常来吃饭的客人 兴旺餐馆的每一天，都是这样日子的重复。 只有每一年的寒假暑假，餐馆生意才会清淡一些，他们四人才会轻松一点。 可是，大家轻松的时候，就意味着李叔和王姨赚的钱变少，赚的钱少就有可能裁员，甚至有可能关门。 所以，这四人总是在忙的不可开交，腿都跑细的时候盼望轻松，又在轻松的时候战战兢兢，深恐餐馆亏本开不下去。 一年半的时间，四个人都相互很熟悉了。有时候李叔和王姨也跟孟小佑和李晴叫苦，一会儿是房租涨了，一会儿是电费水费涨了，还有一次，说是税费涨了，不过，税费倒是很快又下来了，但是，涨上去的房租，水电气费却再也没有回到原来的价格。 这个餐馆，不仅系着孟小佑和李晴的生计，更是系着李叔和王姨的生计。利益上的休戚相关让他们四个人空前的团结，把一家小小的餐馆打整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客人不止一次的夸奖他们，说他们把餐馆打整得这么干净，简直是吃都苍蝇馆子里的模范！ 四个人的关系越来越好，随着四人之间的相处，大家家里的那点事，也成为四个人彼此都知道的家长里短。 李叔王姨有两个儿子，在老家镇上念书，他们不仅要供儿子们念书，家里两边的老人都指着他俩供养，其他的兄弟姐妹不来他们这里往自己家扒拉东西就是帮忙和省心。 李晴是李叔隔了好几房的同姓亲戚。家里面有姐妹四个，第五个，才是她爹妈盼了多年终于盼来的弟弟，李晴是老三，她前面的两个姐姐都被父母嫁到了比老家更深更远的山里，就因为那两个姐夫家不但不要嫁妆还给彩礼。 李晴不愿意和两个姐姐一样，嫁到深山里去。她自己出来打工就和家里说好了，只要挣够两个姐夫当初给的彩礼钱给父母，父母就由着她自己挑人。不过，说好了嫁妆还是要她自己挣，未来女婿给的彩礼要归父母。 所以，当大家知道孟小佑的情况，都觉得孟小佑的父母还真是不错，家里那么穷都还是让她念书念到了高一。女孩子一嫁人就是别人家的人了，若是找的对象家里穷一点，彩礼钱可能连交出去的学费都抵不上。 这一比较，孟小佑很感恩，父母真不容易，虽然每次爸妈打电话都是要钱，可是，她是他们的女儿，他们是一家人，她挣的钱本就是该给父母弟弟，当然，也该给外婆、爷奶他们一些。 想象了一下李晴的父母，孟小佑觉得自己很幸运，也更感激父母为自己的付出。 下午五点，店里又开始上客人了。 今天是周一，一周的第一天，学生们总是要忙一些，因为一般来说，学校里周一的课都会排的满一些。当然，除了这个原因，还有些学生是因为要赶周末的作业。还有一些学生则是因为过了一个颓废的周末，到周一晚上才醒过神来要努力而去奋发图强…… 总之各种各样的原因使得每一个周一晚上，兴旺餐馆的生意会比其他几天生意差一点。 不过，五点一到，店里的四个人还是全部行动了起来，做菜的、炒饭的、下面的去了厨房，跑堂的开始报单、上菜、结账。 五点半，虽然还有空位，但八张桌子也都坐上了人。吃面食的一般要快一些，王姨煮得快，跑堂上得快，客人吃得快、走得快，所以一张桌子翻台也快。 点小炒的，李叔炒菜炒得再快，跑堂上菜上得再快，可是，客人吃菜下饭、下酒、下饮料，总是要吃得慢一些。 不过，吃炒菜的虽然翻台频率少一些，但是吃炒菜的客人一单，要比吃面食的一单金额大，一碗面，几块钱，可是两三个炒菜，少说也要二三十块钱，有的人还会要饮料或是打一点李叔泡的枸杞酒。 所以，李叔、王姨、李晴、孟小佑都不介意客人是点的什么，只要进店来吃饭，他们都欢迎。 这段时间，晚餐的时候，店里有个吃饭很慢的客人经常出现。 这个客人，应该是旁边这所大学的学生，大约180cm的身高，白白净净，带一副黑框眼镜，长相端正，身材瘦高，斯文里带着帅气。 若不是这个客人吃饭特别慢，常常同桌的人都换了三四拨人了，他才会吃完结账，李晴和孟小佑也不会注意到他。毕竟，他们的客人基本上都是旁边这所学校的学生，来来去去的，大家都已经混了个脸熟。 不过这人吃饭慢，李晴和孟小佑也没有办法，总不能去喂人家吃饭，再加上那人通常是晚上来吃饭，台面也不是那么紧张，所以，她俩通常也就是闲聊的时候说说那个人，倒也不去多管那人。 不过不聊不知道，闲聊多了才发现，这人这两周的确是经常来，就算不是天天晚餐都来，也基本是隔天就会到。 有时候，不太忙的时候，李晴和孟小佑会凑在一起悄悄“打望”那些有特点的客人。 食色性也，她俩当然更喜欢打望帅哥美女。 要知道，蜀都大道在春熙路口子那段搭了人行天桥之后，有多少本地人、外地人专门去那座桥上呆着，就是为了打望春熙路上来来往往的美女帅哥，这座城市对外地学生和外地来客来说，有一景就是“到春熙路看美女”。 今天晚上，那个客人又来了，李晴热情的迎了上去。 这个客人点餐之后，李晴往厨房传了单子，趁还没有新客人的时候，往孟小佑旁边一蹭，趴孟小佑耳朵边说：“这个男生好像对你有意思哦，刚刚明明是我去让他点单，他却偷瞄了你一眼。” 孟小佑是半个字都不信她。 李晴她自己天天想相一个中意的男朋友，却又因为工作离不开饭馆的缘故，眼睛只能在来店里吃饭的客人身上打转。 这导致李晴只要看到帅气的，打扮不穷酸的，都会关注。关注之后，再根据后面这个人出现的次数以及点单的单价，来确定哪些能成为她的重点关注对象。 目前看，李晴关注的池子里似乎养了不少的鱼，只是，鱼好像一直是鱼，一直没有一条鱼想要爬出鱼池，上岸来成为李晴的男朋友。 所以大家都认为李晴的这个“圈鱼池找男朋友”的方法应该没啥效果，毕竟李晴关注了那么多，也还没有相到合适的男朋友。 第5章 有人跟踪 周围一起做生意的店家，大多知道李晴心思的，也在帮她寻摸合适人选。 不是说这个社会都是热心人，而是大家熟悉了之后，任谁知道眼前这个水灵灵的姑娘若是没有找到男朋友，就要被父母嫁进深山老林，都会有恻隐之心。 只是，做小生意的，而且大多是外乡过来做小生意的，能有多少人选。 再加上，不管姑娘有多水灵，终究还是一个来自穷乡僻壤的乡下姑娘。 乡下姑娘都不说了，关键你家还要要彩礼！ 就是有那么几只城里人被介绍人抓住了，也总是在还没见到人只听介绍的时候，就开始担心被一窝穷亲戚扒拉上，躲之不及。 李晴其实比孟小佑还小六个月，差半年多才十八。可是，李晴心里却已经十分着急。 乡下结婚早，她如果到二十岁都还没有自己相到对象，或者是没有挣够彩礼钱，她父母八成还是会把她同她那两个姐姐一样嫁到深山里去。 所以，现在李晴除了好好工作，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找男朋友。经常觉得这个那个对她或是对谁谁谁有意思，光是孟小佑都听李晴对她说过四五回某某某对她有意思的话了。 有人结账，孟小佑赶忙过去，又有客人上门，李晴也赶紧上去点单传单。 这一拨客人点小炒的少，点炒饭和面食的多，李叔和王姨在厨房忙得热火朝天。 李晴和孟小佑也忙着收捡，清理，还要去把前面收捡的用过的碗在间隙的时间里洗出来…… 等到眼角扫到有人招手，一抬头，那个吃饭很慢的帅哥已经吃完面，招呼结账了。 孟小佑赶紧上前，李晴心算慢，还常出错，所以结过几次帐，却总得让王姨或是孟小佑来重收一遍之后，只要结账的时候孟小佑有空，总是孟小佑去结账。 帅哥那几块钱的面钱一目了然，帅哥把钱递给孟小佑的时候，低声说了一句话。 不过，正往王姨那里转身的孟小佑没有听清，她回身问他，他又说他没说啥。 孟小佑把钱交给王姨，账单同时报出，然后接着忙去了。 当然，转身就开始忙的孟小佑，也就忘了那个帅哥刚刚的确说了一句话，一句帅哥以为她听清楚了，而她却并没有听清楚的话。 …… 晚上八点过，新进店的客人变少了。 李叔看了看坐着吃东西的客人和空荡荡的门口，知道没什么人来了，便低头寻摸着那些剩下还没炒的菜，打算选一个荤菜两个素菜来做店里四个人晚上要吃的菜。 李晴眼尖，一眼看到今天的蒜苗剩了不少，已经切好，肯定要炒，正在长个子又馋肉，赶紧扒拉着递菜的窗口，对李叔撒娇，“李叔，那么好的蒜苗，做回锅肉来吃吧，王姨肯定也想吃回锅肉了。” 王姨在另一边的锅台边笑，“就你会说，我们这里哪个人吃得厌回锅肉嘛。嗯，今晚就吃回锅肉。” 王姨一锤定音之后，李叔放下了已经拿起准备炒蒜苗的豆腐干，端起了乘五花肉的盘子。 李晴心满意足，荤菜定了，素菜就随便李叔做了。 等到李叔端菜上桌，不止回锅肉，李叔还做了一个盐煎肉，还有俩素菜一个汤。 李叔不用给王姨解释，王姨一看就知道，估计是新鲜瘦肉片有剩但却不多，李叔就干脆炒出来吃了，懒得收拾。 吃饭的时候大家虽然认真吃饭，眼睛其实还是随时扫着门口，唯恐还有客人上门。 不过直到四人吃完晚饭，也没有客人来。 四个人将菜吃得精光，店里的其他客人也走得差不多了，四个人将碗筷收拾了，然后又动作迅速的收拾了厨房、桌椅，基本是客人一走完，就关门打烊了。 孟小佑和李晴慢慢的溜达回出租屋。 这段路程，是李晴的东张西望和消食路程，是孟小佑的睡前复习路程。孟小佑总是趁着这一点时候，复习一下早上学的，找到没有印象的，晚上睡觉前，孟小佑会再把这部分重看一遍。 到出租屋，还差五分钟才到十点，俩人坐下准备喝水。 正常程序是喝完水之后李晴就洗漱睡觉，孟小佑则在洗漱之后还要查漏补缺，然后睡觉。 但今天水刚刚端起来，李晴突然对孟小佑说：“你发现了吗，今天我们回来的时候，后面跟着一个人？！” 孟小佑端在手上的搪瓷盅子应声落地：“真的吗？我没发现。”说到那个“现”的时候，声音都是颤抖的。 “小佑，我就知道你会怕，所以，当时看你在默背，估计你没发现，就没告诉你。现在我们都到家了，害怕啥呀！” 想了想，李晴又说：“那个人看影子，有一点像那个对你有意思的学生哦，就是那个吃碗面比别人吃顿饭还慢的那个。” 李晴这一调笑，两人似乎都不紧张了。 洗漱之后，孟小佑没有查漏补缺，也赶快睡下。 但是，那几句话不是说过就能够忘的。李晴在梦里尖叫的时候，孟小佑一脑门冷汗的从床上坐起来。 打开灯看到还在尖叫的李晴，赶紧下床去拍李晴，把她叫醒，李晴醒过来也是一脑门的汗。 人说半夜不说梦，若是说了，噩梦还会找上来。俩人没说梦，对望一眼，决定开着灯睡觉。 可是，再躺下后，两人都睡不着了。 房间里只听到床在吱呀作响，尤其是孟小佑那张床，当初租房的时候，李晴先来看房，等到决定租的时候，先选了那张好一些的床，把那张翻身要响的床留给了孟小佑。 平时孟小佑睡觉老实，最多在起床的时候发出一点声音，可是今晚，李晴可算是知道那张床有多响了。 李晴坐起来，想吼孟小佑，让她别翻来覆去的折腾床了。 可是，想想平时孟小佑干活从不计较，还帮她算了不少帐，干了不少活，又觉得吼不出口。 而且，孟小佑今晚本来并不知道身后有人跟着，是她李晴告诉了她，才吓得她也不敢睡的。 最重要的是，深更半夜，好困的。 最后，俩姑娘躺在一个被窝，相互牵着手，终于抗不过瞌睡，睡着了。 第6章 跟踪事件的发酵 早上五点，孟小佑依然被闹钟叫醒。 睁眼看着黑黝黝的房间，昨夜的害怕，没有睡醒的困倦，都来拉扯孟小佑，孟小佑真想躺在温暖的被窝里不动弹！ 可是，想到当老师的理想，想到离餐馆十分钟的路程都有人跟踪的危险，想到几十块钱的报名费，孟小佑还是爬了起来。 扭开台灯，把书打开，孟小佑心无杂念的投入了学习当中。 早上八点，李晴起床，看到孟小佑依然在认认真真的学习的时候，是真的觉得佩服。 李晴知道孟小佑选的这条路不好走。 对她们这种工作来说，能用来看书的时间实在太少了。 而且，等到了夏天，天气热了，就有很多人喜欢晚上出来喝夜啤酒吃冷淡杯，那时候，餐馆晚上收摊打烊会更晚，孟小佑就更没有时间来看书了。 孟小佑又不可能为了读书考试就不上班。现在，上班是她和孟小佑的正业，是她们维生的根本。若是她们连班都不上了，估计就真的只剩下被父母拿去换彩礼那一条路了。 李晴跟孟小佑聊过，知道孟小佑想拿本科文凭。 可是，要拿专科文凭就需要考过十几门课，本科还有八九门，这么多门课，都不知道这样靠挤时间看书的孟小佑什么时候才能考得过！ 那么多门课，要考过，感觉真是遥遥无期，渺无希望。可是孟小佑还能一直坚持，真是让人佩服。 孟小佑李晴俩人到了店里，吃早饭的时候，把昨晚回去的路上有人跟着的事告诉了李叔和王姨。 后面在门口择菜的时候，她们又把这事告诉了同在那个方向租房的其他店里的几个服务员，然后几人约好，以后大家晚上一起走，人多了就不怕坏人来打主意。 繁忙的一天在继续。 李晴在每一个空闲的时候都去串门聊昨晚的事，昨晚吓得不敢睡觉的事情，今天给大家一讲，就变成了一件促使大家集体发散想象力的事情。 大家初初听到这件事，只是觉得担心害怕，可是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想象力一发散，大家在害怕过后又全是兴奋。 生活太平凡了，偶尔有一件不那么平凡的事情，即使那并不是一件好事，也让大家一再提起。而一再说起的时候，关于危险的想象又更加刺激了人们的情绪。 孟小佑觉得大家在谈论这件事的时候，已经不是害怕被人跟踪，而是深怕今晚没有人跟踪，明天就不能继续这个话题了。 不过这样挺好，李晴和孟小佑都感觉自己已经完全不怕了。甚至在大家的谈论里，还因为自己昨晚居然因为这个就做噩梦、不敢睡觉而觉得汗颜，觉得羞愧。 以至于快到中午的时候，俩人已经完全不好意思说自己害怕了。 中午的时候，兴旺餐馆的生意依旧很好，四个人依旧忙翻天，也就没有时间来继续深度分析昨晚的跟踪事件。 可是别家店没他们忙，所以等到吃完午饭，利用饭后休息时间去邻里互通消息的时候，孟小佑和李晴发现，她俩昨晚被跟踪的事件已经被广泛传播，而且版本多样。 若不是昨晚亲历，她们几乎以为这件事跟她们没有关系，是别人的言情剧，或是家庭伦理剧，或是香港黑社会剧的电视剧的一集，而且结局还没播放，大家正摩拳擦掌，拭目以待。 由于昨晚没有休息好，最后，两人都没有再打听的欲望，而是选择了回店里小眯一下。 小眯之后继续洗碗，别人要怎么在她们的故事上加工她俩也管不着，就当是给大家的生活里添了一点刺激调料好了。 反正晚上回去已经约好了大家一起走，就不必害怕了。 而且大家这么说来说去的，也是真不害怕了，这不就挺好的，管这些人说啥呢。 五点了，有客人进来。 进厨房的进厨房，跑堂的跑堂。今天的客人比昨天还多，四个人忙得不可开交。 那个吃饭很慢的帅哥又来了，他坐下的时候，李晴注意到他又瞄了孟小佑一眼。可是，今晚实在有些忙，李晴没有时间去和孟小佑咬耳朵。 直到店里坐满人没空位了的时候，她俩抽空去洗碗，李晴才跟孟小佑聊了两句。 不过，李晴看孟小佑那个样子，根本就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 一直连轴转，直到晚上九点半了，四个人才终于坐下来歇口气，打算吃晚餐。 晚餐吃得断断续续，中途有客人来，李叔和王姨分别去下了两次厨，四次上菜都是孟小佑去的，李晴已经完全不想动弹。 十点一刻，店里的客人终于走完。 四个人把碗筷收拾了，店里打整干净了，打烊关门。 那几个和李晴、孟小佑约着一起走的姑娘，已经都在兴旺餐馆外面等着了。 大家都是做生意的，明白有生意上门是开门做生意最大的事，所以，大家并不催促，只在一旁对今晚即将到来的“打追踪者”的戏码展开了丰富的联想。 胆大的越聊越兴奋，胆小的越听越肝颤。 说得兴奋了，那个最瘦小的姑娘，兴奋的从背包里取出了一把菜刀。 这姑娘一露底，大家纷纷展示自己准备的武器，大部分人带的都是擀面杖，还有一个奇葩，带的是一把大勺！！ 武器一露相，大家七嘴八舌的批评那个拿刀的姑娘，说刀只能拿出来吓唬人，真要用上刀了，见了血，就是犯罪。 那拿刀的姑娘原本很兴奋，最后却被大家说得心里惴惴不安，打算趁兴旺餐馆没打烊的时候，回自家店里去换擀面杖。 王姨、孟小佑、李晴先走出来，看人群正热闹，三人径直奔过去了。 李叔走在最后，关灯，拉下了卷帘门，锁门。 当钥匙从锁孔里抽出来的时候，旁边灯光的暗处走出来一个人。 李叔吓得一声大吼。 王姨、李晴、孟小佑，还有众多等着的人，第一反应是齐齐往这边看过来，第二反应是赶紧拿出包里的武器往这边冲…… 第7章 你是谁？ 那个人显然被这一幕吓了一跳。他直接又跳回了灯光没有照到的暗处。 李叔是个男人，刚才冷不丁被这人吓了一大跳，但现在还是身先士卒的站在大家前面，一边吼还躲在暗处的那人：“你是谁？！要干嘛？！”一边叫王姨快打电话报警。 那个人出声了：“别报警，我是来你店里吃饭的客人。” 他慢慢走出来，双手紧张的抓住自己的棉衣衣角。 “是你！”李晴认出了这个人，“你怎么在这？” 这个人正是那个吃一碗面比别人吃三碗饭还慢的客人。 “我……”那人不说。 王姨认为还是应该报警。 “我是来找小梦的！”那人赶紧吼。 “什么小梦？”李叔接过去追问。 “就你们店里的小梦！” “我们店里没有人叫小梦！”李叔给他吼回去。 “有，我听到你们叫她‘小梦’！” “你是说小佑吗？”李晴觉得自己摸到脉络了。 “小佑？是她吗？？”那个人用手指向了孟小佑。 “对。她叫小佑，孟小佑。”李晴道。 “就是，我就是要找她！” 大家的目光都转向了孟小佑。孟小佑懵逼：“我不认识他！” “我叫王承，昨晚说了等你下班我送你回去的。可是，我跟了你一路，你都没有看我一眼……” “什么，昨晚是你在跟踪我们？！”李晴毛了。 王承还在继续：“我今天就是想来问问你，你要不要接受我的追求？！” 追求，追求个毛线，孟小佑觉得头顶一群乌鸦飞过。 李晴很想找机会给王承一擀面杖，将昨晚做噩梦的仇先报了。 可是，刚刚从小姐妹那里拿过擀面杖，王承已经说到“追求”，这句话一落音，场面倏然一静，落针可闻的那种静。 大家齐刷刷的看向孟小佑。 孟小佑的脸皮遭到灼灼眼光的暴击，孟小佑觉得自己的心灵也遭受了一万点的暴击！ 这剧情，是她母胎十七年十一个月没有经历过，没有想象过的，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孟小佑捂着滚烫的脸，转身就往出租屋跑。 姑娘们一窝蜂的朝孟小佑追过去，趁乱，李晴在经过这个叫做王承的人身边的时候，不动声色的给了这个人一倒拐子，王承一个趔趄，还没看清是谁，一群姑娘已经过去了。 留下了李叔王姨站在这个叫做王承的人面前。姜老辣，人老精，李叔王姨一起上阵，很快就摸清了这个王承的基本情况。 王承，男，20岁，独生子女，父母在某知名国企上班，父亲是车间主任，母亲是该国企子弟校的小学老师，现在大二，读的本科，专业是经济管理。 拍拍王承的肩膀，李叔王姨再次检查了一下门是否关好，离开了。 走了十几步，悄悄回头看那个叫王承的小伙已经往学校走了，李叔才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人了，现在追小姑娘都这么追了？！这人怕不是为了追人，是为了把人追跑，哈哈哈哈。” 王姨也在笑：“以前听人说，有种人是笨死的，今天算是见识了。昨晚跟了一路，你倒是大大方方的打个招呼啊，一直就跟着，还把人差点给吓死！” “不过，这俩没戏。”王姨下断言，“家世配不上，你看这个王承，父母的单位那么好，怎么可能放着王承来找这么一个山里妹。年轻人，血是热的，你看到时候他爹他娘给他一断粮，他的血就冷了。” “当年你爸妈不也瞧不上我这么个深山里的穷小子，我磨了那些年，还不是把你给娶到手了。”李叔故意抬杠，其实李叔心里是认同王姨的判断的。 “嫁给你有什么好，天天油烟吃不完，你家爹妈的气受不完，你家兄弟姊妹的穷还不完。”王姨给了李叔一个白眼，嘴上抱怨。但王姨心里其实门清，知道李叔对她的心疼和对这个家的一心一意。 李叔当然也明白，能说出口的抱怨在老婆那里其实都不是事。老婆对他父母，对他的兄弟姊妹是真心真意尽了心的，可是耐不住他父母和兄弟姊妹都以为他们进城挣了一座金山，全被他老婆把着，才不给他们，总是到他耳朵边说这说那，他听着都觉得心寒。 当初，店才开的时候，他和老婆没日没夜的忙，想请家里的兄弟姊妹们来帮衬一下，结果，来了一个，一个星期都没做满，人家就嫌工资低，他掏车费接进城的人，转身就跳到离他的店100米的那个大酒店去了，抬头不见低头见，他这兄弟好意思对他笑，他都不好意思看。 苦熬了两年，生意终于做起来了，那帮兄弟就把侄女外甥都送来了，一个比一个好吃懒做，换了一批还有一批，他对老家的人都心冷了，终于，李晴和孟小佑来了。 俩外人比一窝子家人亲戚都勤快，又有眼力见儿，现在处了一年多，俩姑娘开始心疼他俩，关心店里的生意，他和王娟又何尝不心疼这俩懂事的姑娘，要不然，谁还每天一个鸡蛋的伺候，晚上还一个两个的荤菜做出来吃，那不都是钱呐，可是，人姑娘尽心尽力，你做老板的也要有情有义不是。 李叔看着王姨笑，无论是在店里还是在家里，老婆都最辛苦。给他们老李家生了两个儿子，小的今年都十四了，可是家里爹娘还是防这媳妇跟防贼一样，每次回去，不是诉苦就是哭穷，连好菜好饭都没给这媳妇做过一回，可这媳妇，每次回去还是在老人面前笑眯眯的，该她做的，也是尽心尽力的做，自己媳妇自己疼，这辈子可要好好待她。 孟小佑闷着头往前冲，身后一群按耐不住好奇想要来打听的姑娘，孟小佑跟被那啥撵着一样，一阵跑，一阵窜，一阵风的冲回了屋子，反身就把门给关了。李晴晚了一步到，只有自己掏钥匙出来开门进去。 进屋一看，孟小佑正把一张脸浸在脸盆里憋气呢。 第8章 李晴的家事 本来，听了那帅哥今晚说的话，李晴心里还有些酸溜溜的。 孟小佑要不要这帅哥做男朋友还是后话，可是，这有人追，还是个帅哥追，总是一件得意的事情。 可是，看到孟小佑不是装的，是真的又羞又气，李晴的那股酸气瞬间灭了不少，只觉得孟小佑这个样子很好笑，平时只看到她沉稳勤快，今天终于看到她羞恼慌乱了。 孟小佑跟一个吐气的金鱼一样，在脸盆里咕噜咕噜的吐浊气，听到李晴进门的声音也没抬头，直到把肺里的气都吐完了，无气可吐，胸腔都憋痛了，才终于抬起了头。 一抬头，就看到李晴正坐床上看着她笑呢。 孟小佑是又羞又恼，扑过去把李晴压住就开始呵她痒痒肉。俩人打闹一阵，筋疲力尽之后，才停下来。 李晴是个人精，看孟小佑一脸不想提起的表情，明明心里很想提，却还是勉强忍住了没有提这回事，而是督促着孟小佑一起洗漱，打算上床休息。 两人上床之后，关了灯。可李晴心里的好奇就跟揣了一只猫似的，找不到出口，怎么睡得着。 可是孟小佑摆明了不想说这件事，而且，李晴也知道，那个人与孟小佑之间连认识都还不算，更是什么都还没发生。但是李晴就是想知道孟小佑心里是怎么想的，抓心挠肝的想知道。 李晴在床上翻来覆去又翻来覆去。 “小佑，你睡着了吗？”李晴小声问道。 孟小佑不想理她，没有搭腔。 “小佑，你睡了吗？”李晴又小声的问。 孟小佑故意发出了小小的呼噜声。 “小佑，你说，那个人怎么就喜欢你呢？每次他来店里，都是我去点单，他怎么就没看上我呢？” 李晴轻轻叹了一口气，“谁会喜欢我呢！不漂亮，没有钱，家里爸妈还在等着收彩礼。” “可是，今年九月我就十八了，我爸妈前几天打电话已经开始问我存了多少钱了？” “我大姐夫给了我家六千块钱彩礼，我二姐夫给了我家七千块钱彩礼，我出来之前，就说好要给我爸妈一万三千块钱的。” “可是一年半了，没转正之前攒钱还从我爸妈那里借的200块路费和600块钱的房租，买衣服被褥花了一点钱，只存下800。” “后来快过年的时候转正了，我二姐打电话说是干活的时候踩到冰从坡上摔下来，摔掉了肚子里的孩子。我二姐夫连一只鸡都没杀给我二姐吃，我去找李叔预支了一个月工资，留了380块钱，给她汇了1000块，给我大姐汇了500块。” “我二姐夫看她有钱了，才给了她几天好脸色，好歹坐了个小月子，过了个年。” “可是，我妈知道我给大姐二姐钱了，追着我要家里过年的钱，我又只有去找李叔预支了一个月工资，给他们汇去1000块。” “我看你在给你外婆存钱，我也就每个月也存了100块，想着万一哪天大姐二姐需要我也能拿得出来一点。那个款子我现在存了八个月了，存了800块，除了这800块，扣了房租，现在也才攒下7000块钱，唉……” “那你不是每个月都没咋花钱？”孟小佑觉得吃惊。 孟小佑没有想到，李晴的工资除了买女生必买品，居然一分都没花，全存起来了。 “我哪里敢花钱！”李晴悄悄的抹了抹眼角。“我怕我大姐二姐有个啥事都没钱，我答应给爸妈的彩礼钱也还没存够，哪里敢花钱。” “我大姐二姐嫁出去的时候，我爸妈就发了话，说是‘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让我大姐二姐嫁出去了之后，没事少回娘家’，我二姐去年过年前孩子掉了，还受气，我爸妈连问都没问一下……” “那你妹呢？你爸妈这样对你们，会不会也这样对你妹啊？”孟小佑忍不住问。 “我妹还小，她比我小三岁。等我把我的彩礼钱挣够了，再来替她挣彩礼钱吧，或许，那个时候，她也出来打工了，两个人挣钱，要帮大姐二姐，要存够一万三的彩礼就要轻松些了。” 孟小佑很想说，万一到时候你爸妈要的彩礼钱是你们前面三个姐姐的彩礼钱的总和呢？可是，这样的话除了败兴，什么都帮不了李晴。孟小佑忍住了。 “小佑，你说，怎么才可以找到一个喜欢我的人呢？！我看着我大姐二姐的日子，真是怕嫁到山里去……” “我二姐说她流产是因为自己踩到冰了，我其实不大相信的，但是，我又有什么办法……” 孟小佑被李晴话里的未尽之意惊住了，“你的意思是说，你二姐……有可能是被你二姐夫打的？！” 李晴：“有可能，我二姐夫拢共来了我们家三趟，第一趟是来相人，第二趟是来送彩礼钱，第三趟就是来娶我二姐，三趟我都在家，我觉得他不是一个脾气好的人。” “那是你猜的！万一你二姐夫脾气虽然不好，但是疼媳妇呢。” “你看我们李叔，多疼王姨。重活累活都是李叔干，王姨说了一李叔就不会说二，不认识的人看长相看纹身都以为李叔脾气暴，都不敢惹他，我俩刚来的时候，我爸跟我说李叔以前是混社会的，当时我看到李叔连话都不敢说呢……” 一听是猜的，孟小佑松了一口气。在孟小佑心里，男人打女人，是一件可怕而又不可原谅的事情。 听孟小佑这么说，李晴也觉得有道理，李叔那么大一堆，胳膊上的纹身颠勺的时候跟着肌肉动，眉毛一竖能直接吓哭小孩，却确实很疼王姨。 “小佑，你说，我怎么才能找到一个喜欢我的人呢？”李晴又回到这个问题。 “我不知道啊。”孟小佑觉得很无奈。 “那，你说那个王承为啥就喜欢你呢？”李晴还是想知道。 “我也不知道啊。”孟小佑想找出有力的论据，结果，想了想，这个，还真没有。 夜深了，困意来袭，李晴心里揣着的那只柠檬小猫在她说话的时候，好像也已经溜走了。 李晴没有继续问，闭上眼睛睡着了。 第9章 未来在哪里 另一边的孟小佑却失眠了。 今晚发生的事情，还有刚才李晴给她说的她自己的处境，好像把孟小佑突然从一个安静的房间里拽到了大街上。 大街上的每个人都穿着冬装，而她孟小佑，却穿着妈妈的花衬衣，站在大街上，处处不合时宜，处处格格不入。 对于读完高一就辍学，她心里是不甘的。 所以，一旦工作稳定下来，有了结余的钱，她就开始准备自考，依然想要去实现她想当老师的理想，除此之外，其他的，她其实一概没管也没关心过。 没有想过若是不能当老师怎么办？ 没有想过爸妈如果不让她去参加考试怎么办？ 没有想过，有一天爸妈会把她嫁出去…… 没有想过这些问题，但其实这些问题一直在她身边围绕，是她自己选择了视而不见。 不是说她不该有要当老师的理想，可是，理想要把它放在环境里，才有实现的可能。 若是她现在还以为除了工作的事情，其他的她完全可以不想，只一门心思的看书学习去参加自考，那她很有可能考不下去，当然也就实现不了理想。 她想当老师想参加自考，到现在孟小佑也没有告诉父母，在潜意识里她认为她若是说给了父母知道，父母很有可能把这280块钱也会收走。 但是，考试可以瞒下来，可万一哪一天父母在老家给她定亲了呢？ 她又该怎么办？书还看吗？试还考吗？ 估计到那时，这就不是她能做主的事情了。 怎么办呢？ 是不是该跟父母谈一谈？ 是不是也该在城里找一个男朋友，至少到时候父母就不会在老家给自己定亲了？ 可若是在城里找男朋友，是不是也要同李晴一样，还要筹备嫁妆和彩礼钱？ 可是这钱要从哪里来筹备呢？ 怎么办？！ 孟小佑在焦灼里睡着了。 早上五点，闹钟依然开闹，孟小佑脑袋昏涨，还是强撑着起了床。 那边的李晴没有被惊醒，依然沉沉的睡着。 孟小佑照旧打开书，一边看一边记录。 孟小佑想明白了，只要还在城里打工，就会有参加考试的机会。 只不过，估计自己不会有八年的时间来实现当老师的理想了。八年之后，自己都26岁了，父母肯定不会给自己这么长的时间。 时间，其实很紧迫，所以，这一次一定要报考两门，不但要报两门，还要争取两门都过。 下一次考试前的复习时间长，可以报考更多的科目，争取尽早拿到证。 8：00，李晴起床。 俩姑娘相视一笑，经过昨晚，俩人之间有什么不一样了。 以前，她俩关系也好，但是是那种放诸四海皆姐妹的好，现在，是有了共同秘密的好。 在去餐馆的路上，当孟小佑对李晴说了她的想法之后，李晴转过头，认真的看了看她，“你终于想到这个了！” 李晴继续往前走：“我老早就明白，自己要去做的事情，自己埋头去做就好。嚷得越开，阻拦就会越多。” “我爸妈能放我出来，就是因为我不嚷嚷，私下里跟他们说好，就算我最后没有挣够彩礼钱，他们也照样可以把我嫁到山里去换彩礼，两不耽误，他们才同意放我出来试试的。” 孟小佑一直觉得自己比李晴读书多一点，结账快一点，干活麻利又干净一点，各种多一点让自己心里有一种在带小妹妹的优越感。 可是，昨晚和今天李晴所说的话，让孟小佑知道了自己的浅薄。固然，书本教会了自己很多知识，可是，生活，教会了李晴更多智慧。 这个小了她六个月的姑娘，第一次让她觉得敬佩。 俩姑娘牵着手到了兴旺餐馆，李叔王姨看他们一眼，关于昨晚的事情，什么都没说。 新的一天开始了，早餐吃完，继续干活。 大家没说，是因为大家都以为昨天孟小佑的直接跑开就是拒绝，那个王承得到拒绝，自然也就不会再来了，所以，没什么好说的。 而且，李叔王姨觉得李晴如果攒够了彩礼钱，或许还能自己找对象。 但是孟小佑，肯定是她爸妈会给她定亲，养到高一的姑娘，算是很得父母的宠了，要是敢自己找对象，估计要被她爸妈打折腿。 当然，如果有个城里小伙提着彩礼上门，估计还是有可能的，但始终，孟小佑要嫁谁的决定权在孟小佑的父母手上。 李叔王姨心疼自家小姑娘脸皮薄，一大早的不提这茬，可是周围那么多做生意的，人家要提啊。 李晴孟小佑她们把菜搬到门口人行道择菜的时候，旁边餐馆择菜的，小商品店售货的，都搬了过来，纷纷打探。 不管孟小佑和那帅哥的事成不成，小姑娘打探的时候语气里都是艳羡，成了家的语气里都是打趣。 菜必须择好，孟小佑低着头使劲干活。李晴成为发言人，绘声绘色的开始描述那个叫王承的小伙，最后，大家实在挖不出新鲜资料了，才纷纷离开。 孟小佑已经低头忍笑忍到要发羊癫疯，人一离开，孟小佑就笑了出来， “我怎么不知道那王承那么帅，我怎么不知道王承那么高？我怎么不知道他吃面条的时候是数清了碗里的面条的，以后王姨每次给他下面都要专门称称，免得对不上数了，哈哈哈哈。” “他数面条那个别人一听都知道是故意损他了，其他的，我说的都是实话。那个王承本来就帅嘛，而且也确实高啊，比李叔都高。”李晴道。 “嗯，是，你李叔才172cm，那王承怕是有180cm了，是比李叔高好多。”王姨刚好炒好了臊子出来，正好接话。 三人又一阵好说，大多数时候是在打趣孟小佑放走了王承，后不后悔？ 孟小佑想，我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哪来的后不后悔。 王姨在旁边叹息，这李晴天天都在寻摸男朋友，怎么比她大半岁的孟小佑还一点都没开窍呢。也不知道这孟小佑她爸妈要给她定什么样的人家，这姑娘不开窍，嫁了人怕是要吃亏。 “闲吃萝卜淡超心，这世上哪有害儿女的爹妈。”王姨自己笑开了。 第10章 那个帅哥又来了 王姨在那里自嘲，李晴和孟小佑看看王姨，王姨给瞪回去，“快去洗菜去，看看看，再看把你们吃掉。” 王姨要是知道若干年后某仔牛奶就用这句话做的广告，王姨怕是要先把这句话刻在自家广告牌上，先用了再说。 中午的客人依然很多，李晴孟小佑忙个不停。 晚上的客人也依然很多，虽然没有中午那么忙那么着急，可是李晴孟小佑还要抽空洗碗，还是累的够呛。 不过人是有弹力的，只要在弹力限度内，无论多累，停下来，歇口气，坐一下，吃点东西，就又跟瘪了的气球冲了气一样，满血复活了。 整整一天，直到吃完晚饭，收拾好了厨房和店面，那个王承都没有出现，孟小佑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不过，李晴和李叔王姨似乎有点失望。听听，听听，这三人说的什么话：“咦，那个帅哥今天居然没来。” 这三人不止一次的提起这茬，一脸想看热闹的模样。 大家都走出去了，李叔拉下卷帘门，掏出钥匙把门锁好。 转身，那个暗影里又走出来一个人。 李叔叹了一口气，顺便把刚才那人晃出来的时候那一口提起来的气给叹掉。真跌份，老了，连着两次被这小兔崽子吓到。 李叔提高声音主动问：“你怎么又来了？” 意在提醒另外的三个人，这边来了个熟人，免得这人突然走出了吓到他们。 “你们今晚生意好，我都等了好一会儿了……”王承回答。 李叔腹诽：合着我生意好还妨碍着你了。 “我就是来送孟…哦，小佑回家的。”王承没有说错小佑的名字。 孟小佑还没说话。 “谁要你送，昨晚，小佑不是拒绝了吗！”李晴已经冲口而出，你送小佑，那我呢，我呢，我是一盏移动路灯吗。 “没有啊，小佑没有拒绝啊，她只是害羞了，就跑了。我回去问辅导员了，辅导员说是我太直接了，女生害羞了而已。” 害羞，害羞你个hellokitty，还‘而已’，这一刻，孟小佑知道为啥来店里吃饭的几个海龟总是说着说着话就要冒几个英文单词了，大脑里面储存的粗话太少，只能英语来凑，趁你反应英语去了，又可以搜索几句粗话出来抵挡一下。 “我不喜欢你，你别来了。”孟小佑说，“哦，还是欢迎你来店里吃饭的，李叔王姨做的饭干净卫生好吃又不贵。” 李叔王姨李晴王承集体当机，哦，这波操作是相当666了，拒绝人顺带做广告。 孟小佑说那话，纯粹是因为担心自己拒绝了人会给李叔他们赶走了客人而补上去的。 可是，转眼就见李叔王姨李晴都开始遮住嘴巴笑，才觉得这话好像不对，可是，哪里不对，孟小佑并没有想出来。 没关系，还有个人在陪他发呆，那个王承也觉得这话似乎哪里不对，可是，他也没有想出来哪里不对。 算了，不想了，辅导员说，遇到心仪的姑娘就要不要脸的追，管她说的啥呢，追就是了。 可是，怎么追呢？现在该做啥？ 说好听的？可是，孟…哦，小佑这话似乎不好接，更不好接成好听的话。 约会？明显时机不对，总不可能现在晚上十点过了约她去看午夜电影，而且，就算约了，她会去吗？？？ 一起校园散步？太晚了，她明天还要上班，我明天一早也还有课。 送她回去？嗯，敌方三人，己方一人，不敌。 送礼物？对啊，送礼物啊，来的时候不是在小卖部买礼物了吗，赶紧拿礼物。 这俩人在自顾自的发呆，那边三人已经笑过了，过来解围。 李叔把王承肩膀一搂，咦，这小子是比我高一截，心塞。 “小伙子，你也听见了，小佑拒绝你了，你就快回去吧，挺晚的了，明早有课吗？” “有课。”王承被李叔搂着肩膀，感觉身上挂了一个巨大的葫芦，沉甸甸的，可想到小佑就在旁边看着，王承坚强的挺直了身板。 “有课就要早起，现在赶紧回去洗漱睡觉，啥也别想，你爹妈给你交学费可是让你来好好念书的。考上这所学校不容易吧，人可是211，当初你考上了，你爸妈也特别高兴吧？” “高兴，我们班就我考上这里了。” “那你们那里教学水平不咋地啊，虽说是211，也不至于就你一个考上这里啊。” “不是，我们班就我想来念这所大学，离家近，汽车两个小时就到，别的同学都想考远一点，北大清华我们班各上了一个，还有三个去了同济，还有两个去了厦大。” “咦，你们班了不得啊。”李叔干脆利落的收回了刚才的话，大人嘛，谁能没个打脸的时候。 “赶紧回去洗洗睡吧，拜了。”李叔挥挥手。 王承点头“嗳。” 走两步，哎呀，不对啊，我是来追小佑的，怎么跟这大叔聊这久呢。追去。 “大叔，你别拉我呀。”王承看着拉住自己的李叔。 李叔：“我也不想拉你啊，可是，前面就俩小姑娘，你往那边跟，我不放心啊。” “放心吧，她俩打不过我，而且…” “我就是担心她俩打不过你啊。”李叔觉得这孩子有点楞，决定直说。 “哦，我知道了，我就只是想送个礼物给小佑，送了，我就回学校了。” 王承不打算放弃，今日事今日毕，这是老师从小就教的道理。 而且，鼓起这个勇气来追人，我容易吗我？吃了半个月的面了！ “你就只送礼物？”李叔确定一次。 “嗯，就送礼物，我说了要追小佑，总要有点行动啊。”王承道。 “那你方便把礼物给我吗，我明天给她？”王叔折中一下。 “方便倒是方便，可是，我想亲手给她。”王承依然坚持。 “贵重吗？家传的？定情信物？那小佑可不能收。”李叔看他这么坚持，忍不住揣测。 “不是，就是一个小东西。主要是我第一次送她礼物，有纪念意义嘛。”王承重点在‘纪念意义’这四个字上。 第11章 帅哥的礼物 那边王姨看孟小佑和李晴已经走出很远，连个背影都看不见了，打断了这两个男人的磨叽，“不管是什么，小伙子，你今晚都没法送给小佑了，她已经走了，估计再两分钟就该到家了。” 王承、李叔抬头一看，果然不见人影了。 俩人不争了，各自挥挥手权当再见，走了。 李叔和王姨刚往前走了几步，就听到后面那小伙子追了过来。 “大叔，那麻烦你把礼物带给小佑一下，我明天上午有课，来不了，但是她上午估计就能用到这个礼物。”王承把东西递给李叔。 李叔有点不乐意：“贵重的东西我可不带，万一给你磕了碰了，弄坏了弄脏了，我还得给你赔，我怕我赔不起。” “不贵，不贵，”王承已经打开了手里的袋子，“你看嘛，弄不坏，也不怕脏。” 李叔真好奇了，这是啥礼物啊？ 满怀期待，李叔把手伸进了袋子，掏出来一看，一副粉色的！橡胶手套！！！ 满怀好奇的王姨也正好探头来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两人齐齐喷笑。 好久之后，真的是好久之后，俩人才笑完。 “小伙子，今年春晚是不是有你哦？”两人又开始笑。 “很好笑吗？”“好笑。” “真的很好笑吗？”“真的很好笑。” “那也不至于抹眼泪吧？” 李叔和王姨笑出了眼泪。 “就这么个手套，还值得你跟我费半天劲？” “就这么个手套，就是你说的第一次送出去的礼物？” “就这么个手套，你还说有纪念意义？” “就这么个手套，几块钱？就想追漂亮妹儿？”李叔一边问一边笑。 王承觉得很难堪，觉得自己的一片心意被人践踏了。 他气得一把抢过来橡胶手套，急冲冲往回走，走几步，他又走了回来，把手套还是塞给了李叔。 “我怎么追小佑是我的事，不要你来教。” “手套你还是帮我带给小佑，我看到她的手一层一层的在掉皮，我到厨房洗手的时候看过你们的洗洁精，是正规的洗洁精，那肯定就是小佑的手对这种洗洁精过敏，或者是小佑每天洗太多碗了，这个是她正需要的。” 说完，王承就恨恨的往前走。走两步，又回过头来说： “我现在没工作，拿的钱只有我爸妈给的生活费，是还不能给小佑买什么贵重的礼物，但是，以后我工作了就有钱了，那时，小佑要什么我就给买什么。” 王承走了，李叔和王姨还站在那里。看看王承的背影，又看看彼此。 “我们，是不是有点过了？”李叔摸摸头。 “嗯，当初我们结婚的时候，还不是穷得过年都只能给两边爹娘买件新衣服，自己都没钱买。” 王姨有些唏嘘，有情饮水饱，那个时候，家里父母都看不上这个在镇上野的混混，只有她自己觉得他对她的好是真心实意的好。俩人也是熬了好些年，才熬到两家大人同意，走到一起，所以，李叔明明是家里老二，可是，他俩的孩子却是李叔五个兄弟姊妹里最小的。 李叔王姨有些唏嘘。 可是看到手里的粉红色橡胶手套，还是想笑，“我说，他说他都大二了，怎么就不知道我们当初也是给小佑她们准备了橡胶手套的呢？”李叔问。 王姨夫唱妇随：“是啊，所以说啊还是不够用心。如果他知道小佑她们每天要洗多少碗，就会直接来帮忙洗或者给小佑买护手霜了。” “对哦，明天让隔壁礼品店帮我们进一打护手霜，让小佑她们不沾水的时候就抹一点。还有，等夏天了，再给店里请一个小时工，专门来洗碗吧。”王姨跟李叔一路走一路商量。 孟小佑和李晴干活尽力，李叔和王姨都看在眼里，小姑娘干活不藏私，那他们这个做老板的也要会心疼人才行。 已经回到出租屋的孟小佑在认真看书。 因为清醒的知道时间紧迫，她不像以前那样想，认为这次能过一科就好，孟小佑现在想的是力争两门都过，她已经决定了至少要报两门课程。 李晴本想调侃她几句关于那个帅哥，可是，想到回来的路上她调侃孟小佑的时候，孟小佑已经是一边回忆功课，一边敷衍着回答她了，就没了这个心思。 李晴心里也知道孟小佑时间的紧迫，知道孟小佑其实是不能决定自己的婚姻大事的，心里就有了同病相怜的惺惺相惜，她轻手轻脚的洗漱好，自己上床睡觉了。 孟小佑其实没有看起来那么镇定。 但她知道，不管那个叫王承的男生还能坚持来多少次，还能坚持喜欢她多久，她和他，其实都是不可能的。 虽然，已经是2009年了，可是，对于她和李晴这种山里的姑娘，依然是她们的父母才能决定她们的婚姻，她们自己是不能做主不能决定的。 在昨晚之前，孟小佑还以为结婚这两个字离她还很遥远，她还只是一个高二学生，她还要读高三，她还要上大学，还要工作。 结婚？不是应该排在这些事之后又之后的吗！ 可是，昨晚她才明白，不是这样的，结婚离她远不远，完全取决于她的爸爸妈妈。 家里乡亲们经常说：“养个姑娘，要是最后连彩礼钱都没有收到，那还不如一生下来就把她掐死，免得浪费粮食。” 是的，这种话她不是没听过，反而是她一直从小听到大的。 只是在昨晚之前，她从来不曾将这句话和自己联系到一起，自己屏蔽掉了，就以为不存在了，但现在知道，不管自己怎么屏蔽，这却就是她将来会面对的事实。 她以为她有机会如同那个整个乡里传扬的朱老师的女儿一样，能够凭借高考飞出大山。 朱老师的女儿朱文峰是她们那里的第一颗文曲星，是第一只金凤凰，那她就去做第二颗文曲星，第二只金凤凰。 将来，她大学毕业可以自己找工作，自己选择未来的生活。 当然，她也会如同朱文峰孝顺朱老师一样孝顺自己的爸爸妈妈。 第12章 退礼物 但是，就在昨晚，孟小佑才清醒的知道，她可能连自考的自由都不见得会有。 现在的她，如果不能参加自考，拿不到文凭，她根本不可能飞出大山。 现在的她，看起来是在城里，但其实，她所有的一切都是攥在山里父母手里的。 父母一牵线头，让她回去，她就只能回去。 想明白了这些，固然清醒了，但是清醒带来的，是无望。 父母所牵的线头，有可能是紧箍咒，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将她往回拽。 所以，除了抓紧一切时间来学习，她不知道她还能做什么，才能为未来的自己做点什么，才可以不那么无望。 所以，李晴的调侃她佯装听不懂，她只是一门心思的学习。 她想，万一呢，万一她有机会考过所有的科目，拿到毕业证呢。 所以，可不能因为这种无望，放弃了这种可能的希望。 这是她在回来的路上，一边敷衍李晴的调侃，一边想清楚的答案。 …… 孟小佑躺在床上，脑子里还全部都是书上那大段大段的文字，她默背着，直到睡着。 早上五点的闹铃再次打断了孟小佑那个坐在高一教室里看书的美梦，孟小佑揉一把眼睛，起身看书。 早上8:15，孟小佑和李晴到了店里。 粥、馒头端上桌，鸡蛋也磕破了，开始剥壳。 李叔将头天晚上王承的礼物递给孟小佑，并且将头天晚上王承说的话跟孟小佑复述了一遍。 看到粉红色的橡胶手套的时候，李晴和孟小佑也没忍住笑，可是，听完李叔复述王承昨晚所说的话后，李晴就只剩下羡慕。 孟小佑也没有想到王承在她拒绝之后，被李叔王姨笑话之后，还会说出这些话。 看王承昨晚的表现，怎么都没想到他居然说出“以后工作了，孟小佑想要什么就给买什么”的话。 李叔王姨在想，这要是一个情场浪子，这话怎么也是私底下哄姑娘的时候说的，私底下说的，将来不管成不成，兑不兑现都是两说。可是，王承这个傻小子，却是对李叔王姨说的，这就是说，如果孟小佑和王承成了，王承就要做到对孟小佑好，因为，这是王承公开的承诺。 从这里看，这傻小子确实是看重孟小佑的。 俩人成不成的另说，但是，在开始追一个女孩子的时候，就去想象和打算过以后在一起的成家立业，至少，说明王承这态度是端正的。 也正是因为这个端正的态度，让明明不看好他俩的李叔王姨，还是转交了礼物，转达了王承说的话。 李叔和王姨认为，就算王承和孟小佑的事不成，可是，经过这样的事情，孟小佑和李晴能学会看一个男人是不是真的有心，也算是收获。 相交一场，能帮到孟小佑李晴的，李叔王姨会帮，能教她们的，李叔王姨也会教。 9:00，隔壁的化妆品店开门了，李叔让李晴跑腿，去跟他们说帮忙进一打护手霜回来。 很快李晴就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小纸箱，打开正是十二支护手霜。李晴说礼品店正好去进了货，就直接给他们了。 李叔出去给钱，李晴对正在择菜的孟小佑挤眼睛，“你那个王承还是有用，你看，李叔终于想起要给我们买护手霜了。”孟小佑不理她的打趣，认真择菜。 忙碌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 下午五点还差一刻钟，孟小佑和李晴已经洗完了碗，坐着抹护手霜了。两人发现抹了之后，手上的皮肤的确要舒服很多。 王姨已经说了，让她们拿两盒回出租屋，晚上洗漱之后，睡觉的时候也好好抹一抹，用完了再来店里拿。不要水灵灵一小姑娘，手伸出来比大妈还沧桑。 王承走进了小店，看孟小佑和李晴坐在一条凳子上，他挪着自己的脚步，走到了孟小佑他们的对面坐了下来。 看王承那明显有话说的模样，李晴想要躲开，可是，手却被孟小佑拽住了。 好吧，王承是外人，小佑是自己人，自己人需要帮助，当然是二话不说，两肋插刀了，李晴坐着没动。 王承眼睛里看到的是，那个叫李晴的女孩在座位上扭动了一下，又稳稳的坐住了。 他小小嘘出一口气，看到孟小佑，他也是觉得紧张的。所以，旁边有一个人陪着，他也觉得要自在一些。 孟小佑觉得没什么话跟这个叫王承的人说，所以，她没开口。 王承呢，觉得自己有太多的话想要跟孟小佑说，这些话一时全堵在嗓子眼，不知道该先说哪一句。 是应该先跟她做自我介绍，万一她还没记住自己的名字呢？ 还是应该跟她介绍一下自己的专业，和自己专业可能的就业方向？ 不对，是不是应该介绍一下父母，让小佑从家人开始来了解自己？ …… 王承还在纠结，有客人进店。孟小佑和李晴起身开始干活，倒茶，递菜单… 王承倏然想起，孟小佑还在上班呢，没有时间听他细细诉说，而且，刚刚想的那些话是不是更适合谈婚论嫁的时候谈？ 想到会和孟小佑谈婚论嫁，王承自己一个人躲在那里羞涩。 客人接二连三的进店，孟小佑李晴都没有空闲时间来搭理王承。 一个客人走进来，坐在了王承同桌，李晴过去点单，王承才想起一起点了单。 李晴过来跟孟小佑坏笑：“那个王承脸都红了。” 王承依然坐在座位上数面条，孟小佑趁空去洗碗。 刚洗了几只，王承出现在水槽边，有些激动又有些紧张的指着孟小佑的手，“你怎么没带手套？！” 王承愤怒：“是那个大叔没有把我给你买的手套给你吗？！” 孟小佑：“不是，李叔把手套给我了，可是我不能收，一会儿给你带回去。” “怎么不能收？你的手都那样了！”王承道。 “真的不能收，谢谢你。”孟小佑坚辞。 “那你把钱给我，就当你自己买的，就可以用了。”王承觉得自己好聪明，想了个好主意让孟小佑收下手套。 第13章 进了一步 “我出钱买？！”孟小佑一佛出世。 又转念一想，王承又不是你什么人，当然不知道几块钱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我没钱买，你拿去退了吧。” 王承不明白孟小佑的态度为什么变得更冷淡了。 “快去吃面条吧，一会儿坨了。”孟小佑赶王承。 王承怏怏的回到桌子边吃面条。 等他吃完面条，帐是李晴来结的，手套也是李晴来还的，为了不占位置，王承只有拿着手套走出了店。 李晴悄悄跟出去瞧了瞧，发现王承走了。 回来她什么都没说，继续干活。 又是接近十点兴旺餐馆才打烊。 大家走出来的时候，发现王承站在小店门前，手里拿着那副手套。 李叔舒出一口气，这小子，终于知道站在门前了，老是躲在暗处吓人这习惯终于改了！ 这真不是他“老人家”胆小，暗处冷不丁的走出来一个人，是个人都会吓一跳。 王承见四人出来，走到孟小佑面前，“我去退了，可是，她不给我退，你拿去用吧。” 孟小佑：“刚才没跟你说清楚，这个手套，李叔他们给我和李晴准备了的，可是，我们两都不习惯用这个，所以，才没有用的。今天，李叔他们已经给买了护手霜了，手已经好多了。” 孟小佑拿过李晴手里的护手霜给王承看，旁边三人也都点头，认可孟小佑的说法，王承没办法，只好把手套又收回了袋子。 四人依旧在店门口分开，各走一方。 王承跟在孟小佑和李晴后面，李叔王姨有些不放心，只好一起跟上。 好在孟小佑和李晴住得近，五个人急行军一样，六分钟就到了。 看孟小佑和李晴上楼开了灯，李叔王姨才离开，王承一路上都没有找到和孟小佑搭话的机会，颇有些无奈，怏怏的回学校了。 第二天晚上，小店打烊的时候，王承又站在了门外，第三天晚上，小店打烊的时候，王承依然在门外，第四天是周五，晚上，王承依然等在店外。 现在，李叔和王姨已经不再跟着孟小佑和李晴了。 王承跟着孟小佑李晴到了出租屋楼下，看孟小佑和李晴要上楼了，依然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王承着急开口，“小——佑，我明天不能来送你了，下周我们要期末考试了，这周末我要好好理一理，等我考完了，再来送你。” 孟小佑点点头。 还能怎样，天天晚上都没搭理过他，他还是要跟着，孟小佑和李晴总不可能说不让人家走这条路吧。 那晚之后，连续一周都没有看到王承出现。 因为期末考试的原因，兴旺餐馆的生意也没有原来兴旺，晚上可以早点打烊。 孟小佑现在异常珍惜能看书的每一分每一秒。 她知道等到大学放寒假了，她们也就快要放春节假了，今年1月26日就是大年，他们通常腊月27放假，放到正月十三，正月十四开始上班，而放假回家的这半个月，她估计没时间看书。 而且，她还没想好要不要带书回去看，她不敢告诉爸妈她要参加自考的事，这件事对她来说太过重要，重要到她不敢拿这件事来赌父母对她的在乎会超过老家别人的闲言。 当初朱老师让朱文峰读高中，参加高考。朱文峰读三年高中，朱老师就被老家那些人说了三年，说他是钱太多，明明后面还有儿子，都不把钱留给儿子，却拿来供要嫁到别人家的姑娘。 朱老师那么正派健谈的人，那三年都不怎么出来和大家说话聊天，直到朱文峰考上了厦大，大家才转了话口，朱老师也才和大家重新开始搭腔闲聊。 这一晚，不到9:30，兴旺餐馆就打烊关门，一出来，大家就发现王承又来了。 李叔先打招呼：“小伙子，考完了？” 王承很高兴：“是，考完了。”语音带着笑，终于，这个店里有人主动搭理他了，耶！ 李叔和王姨他们走了，王承跟着孟小佑和李晴往出租屋走，一路上，王承偷看孟小佑，却发现孟小佑根本没有看他，手里牵着李晴，嘴里却一直念念有词。 “小佑，你在念什么？”王承没有忍住好奇。 孟小佑在书本的世界里游荡，哪里听得到外界的声音。 李晴晃了一下俩人牵着的手，孟小佑才眼带疑问的看向李晴。 旁边王承又问了一次，孟小佑才听清楚了。“没念什么，就是记一下店里的帐。”孟小佑搪塞王承。 王承本来以为孟小佑未必会回答，可是她回答了，王承觉得自己在寂静的冬夜里听到了花开的声音，软软的，柔柔的，像一根洁白的羽毛在轻轻悄悄的飘。 王承深怕孟小佑又去记什么帐去了，不再搭理他，赶紧说：“小佑，我们放寒假了，我买了后天的车票，要回家去了，要等下学期开学才能再见到你了，你需要我给你带什么吗？” “不用了，谢谢你。”孟小佑客套而疏离。 王承虽然遗憾孟小佑什么都不要，可是又欣喜着孟小佑的什么都不要，多好的女孩啊，自爱自重。 送到楼下，看孟小佑李晴上楼开灯，王承才雀跃着转身离开。 所以，一恋爱就变傻，其实不是专指女孩，是专指动心的那一个。 第二天一早，王承就来到了兴旺餐馆。 有多早？孟小佑四人刚刚吃完早饭，还没来得及收拾桌子，王承就来了。 然后，开始笨手笨脚的跟在孟小佑身后想要帮忙，四个人原本都是拒绝的。可是，人王承一脸正直的说：“明天就要回去了，今天就是来你们店里感受一下生活，你们给个机会呀。” 四人依然拒绝，可是腿长在王承自己身上，四人也只好当他不存在，该干嘛干嘛。 一干活儿才知道，这个人就是个生活白痴，很多事情不会做就算了，可是，这么大了还没分清韭菜和葱，也是奇葩了。 本来想赶人出门，可是，当这个生活白痴发现自己不会择菜而主动去拖地却把自己摔了个屁股墩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只顾得上笑，而没去赶他走了。 留下来干活的王承在一边跐牙裂嘴，屁股疼啊。 第14章 拒绝 用了苦肉计才得以留下来干活的王承在心里默默感谢辅导员，多谢多谢，谢谢秘笈。 辅导员诚不欺我，想要追女生，唯一秘籍果然就是‘不要脸，不要脸，始终不要脸’。 不过，明天就要回家了，下学期才能再见到小佑了。 王承握拳，下学期，一定要努力拿下小佑。 你行的！你可以的！ 孟小佑的“上门女婿”来兴旺餐馆干活了，让周围好奇的人终于有了满足了好奇心的机会。 大家这个上门来溜一圈，那个上门来溜一圈。眼看着王承刚刚拖好的地被踩得到处都是脚印，大家都一脸‘你知我知不必言说’的神秘笑容。 只有孟小佑气得肺都要炸了，她想赶王承走，可是，如果她去跟他拉拉扯扯，岂不是更是坐实了大家的‘只可意会’！ 孟小佑只好进了厨房，眼不见心不烦，一边洗菜一边默背早上看过的书。 整整一天，王承都在小店帮忙，中午给自己点了一份面条，还坚持给了钱。 晚上晚餐的时候，李叔要王承坐下和他们一起吃饭，算是抵他今天干活的工钱，王承才坐了下来。 打烊之后，王承照样跟着孟小佑的后面离开。 李叔和王姨往回走，有些感慨：“王承这小孩儿，还真是不错。若我们有个女儿被人这么追的话，我怕是都会心动。” 王姨：“你心动有什么用，得小佑的父母心动才行。” 王姨又添了一句：“而且，有的时候小孩儿好也没什么用，结婚这种大事，什么时候是小孩一句喜欢就成得了的！” “也是这个理，光王承好没用，不光王承喜欢，还要王承他爹妈也喜欢，小佑这个彩礼钱才有出处，小佑跟他也才有可能。” 李叔继续道：“不然，彩礼钱没出处，小佑的父母怕是不会同意。” 王姨：“你看小佑长得好，她爸妈还供她读到高一，说她爸妈没想法，我都不信。” 两人都在叹息：“小佑这个前途在哪里，还真是说不出来。” 孟小佑可不知道李叔王姨在为她感叹。 走在回去的路上，孟小佑偷偷瞟了一眼旁边的王承，李晴说得对，王承是个帅哥，白净斯文的帅哥。 今天一天，他都在努力的学做事，别人把他当猴子一样看来看去，也不见他恼，自己一天很少搭理他，他也照旧，这是他对她的好。 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人这么对她好，这么用心逗她笑，她怎么可能做到毫无察觉。 可是，她敢察觉吗？她能察觉吗？ 不敢，不能。 自己还不想结婚，更不想去提醒父母可以帮她相亲了。 她还想读书，还想要当老师，就算不能回家当老师，只要能当老师了，就可以凭自己的力量供养父母，想来，那时父母就一定愿意让她飞出来了。 既然给不起他未来，就还是不给他希望比较好。 孟小佑冷下了脸：“祝你明天一路顺风。另外我们之间也把话说清楚，我不喜欢你，以后，你来店里当客人，我们欢迎，要想其他的，就别来了。再见。” 王承兀自沉浸在今天取得的胜利里，想着年后继续呢，直接被孟小佑几句话给打懵了。 李晴在旁边听着都觉得不忍，可是，换做她是孟小佑，除了这样还能怎样？ 王承这样的人可能以为恋爱就是恋爱，可是对她和孟小佑来说，恋爱就是婚姻，甚至孟小佑李晴可以有没有恋爱的婚姻，却不可以有没有婚姻的恋爱。 孟小佑和李晴进了屋，李晴走到窗前，看楼下的王承在看到她们的灯亮了之后才转身离去的背影，回身问：“小佑，不可惜吗？” 孟小佑道：“可惜又能怎样？” 孟小佑坐到小桌子旁边，一边打开书，一边喃喃自语：“我下个月就十八了，我还能有多少时间来考试？” “两年后我弟也该读高一了，万一我爸妈就是打算那个时候给我定亲，要一份足够弟弟三年高中学费的彩礼，那时候，就不需要我出来打工了。” “如果，那个时候我还没有拿到毕业证，那我这辈子，就拿不到毕业证了。”那我就永远离不开大山了。 孟小佑将这句话埋在心底，没有说出口，害怕这句话一出口就成真了。 李晴说话了：“也是，王承离开了你，或许会遇到更好的人，你我这种姑娘，摊上了就是个麻烦。这么好的人，还是不要摊上我们比较好。” 孟小佑也是这么想，她知道，如果她接受了王承，她带给王承的，一定是麻烦。 如果王承出现在她已经拿到师范毕业证，当上老师之后，他们或许会有在一起的可能。 可是，她现在才开始打算考，什么时候能拿到毕业证，她并不知道。甚至，她可能根本就拿不到毕业证。 王承是个好人，所以，放开他吧，他们原本就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 李晴和孟小佑因为刚才这一席话，都有些情绪低落。 本来今天抹了护手霜之后，李晴还在做美梦，说要把手养得白白嫩嫩的，好挑个城里人嫁了，当城里人太太。 可是，今晚两人的对话触到了那层两人一直装作看不见的那层琉璃，那层为什么李晴有那么多人帮忙介绍都没有找到男朋友，而孟小佑有人追上门却不敢接受的那层琉璃。 是的，对王承，孟小佑是不敢、亦是不能接受。不敢是怕自己成为他的麻烦，而不能，却正是因为知道自己其实就是麻烦。 孟小佑人生当中第一次有一个男孩对她好，不屈不挠的陪伴，半个多月了，前面四天的晚上，孟小佑根本没有搭理过王承，可是，王承还是每晚都来，不能来的时候也是事先告知了她们。 昨晚，王承问话而她搭理了之后，孟小佑自己就在心里咯噔了一下，再加上今天王承付出的努力，孟小佑都看着眼里，所以，她知道她今晚必须硬下心肠，赶他走。 走了也好。 走了挺好。 走了才好。 孟小佑收心继续看书。 李晴默默坐了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王承是在追孟小佑，没她什么事，于是也洗漱睡觉了。 第15章 回家 不只是女孩的心思你莫猜，男孩的心思你也莫猜，因为猜来猜去你也猜不明白。 王承当时是被孟小佑那几句话打懵了，可是，也就是懵了两分钟，估计楼上的孟小佑和李晴还没有感慨完呢，王承已经从打击里抬起了头，挺起了腰。 辅导员早就说过，但凡是好女孩，都不好追！所以，如果真的喜欢，那就要做好打长期战的准备。 你看，辅导员又说对了！ 若是孟小佑知道这个神奇辅导员的存在，让王承一再的走出低谷，一再的出现在她面前，她一定会好奇，这辅导员到底是辅导啥的？ 而且，这辅导员的女朋友到底对辅导员做了什么，让辅导员在这上面有这么多的感悟和经验？ 王承虽然因为孟小佑的第二次拒绝的确有些难过，但是由于神奇辅导员的存在，王承只是甩甩头，就决定不把孟小佑的拒绝放在心上。 要是孟小佑知道自己纠结了一天才说出口的话，人家三两下就甩出了大脑，恐怕早就不纠结了。 王承一边走一边想，辅导员说的，谁追女孩还没个被拒绝的时候，拒绝的多了，你就可以把每一次拒绝当糖豆‘嘎嘣’一声吃了。 虽然，这已经是孟小佑的第二次拒绝了，王承很想做到辅导员说的，嘎嘣一声把它吃了。 可是，第一次动心的王承还是发现自己做不到，心里还是难受。 王承给自己加油：吃不下可以当耳边风嘛，吹过去就算了，今晚睡一觉，就把它忘了。 明早要早起乘车，赶紧回去洗洗睡吧。 要回去看到爸爸妈妈了，嗯，好高兴。 哎，可是，二十多天看不到小佑了，不爽。 加油，下学期要努力把小佑拿下。 嗯，年轻就是好。回到宿舍的王承在好好睡觉，李晴在好好睡觉，孟小佑看完了书之后，也在好好睡觉。 智者说，‘什么叫幸福？白天有说有笑，晚上睡个好觉’，看来这三人都做到了。 虽然，不知道王承是怎么想的，但现在的李晴和孟小佑估计是没有时间来体味这个‘幸福’的。 所以还有一句老话，说的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知道现在拥有的就是幸福的时候，通常都是在离现在好远好远的未来某一天。 王承回家了，几天之后，兴旺餐馆也放年假了。 一年就能回去这一次，可以回家看到亲人，孟小佑和李晴充满了盼望和喜悦。 父母终究是父母，兄弟姐妹终究是兄弟姐妹，我们之间或许有矛盾，有冲突，可这些矛盾，这些冲突，那家没有呢？ 对我们每个人来说，血缘亲情是每个人心底隔不断、总想念的渴望，也是每个人行走在世间面对一切的底气，是根。 孟小佑和李晴在回家之前，先去采购了一些老家不多见的糖果，还给各自的长辈、兄妹买了新衣服。 孟小佑不但将这个月那180花了，还把平时那180没用完存起来的1000块钱用掉了一半多，两人的行李袋最后都被塞得满满登登。 李叔王姨的行李更是庞大沉重，是啊，家里一家老老小小都指着这几天的团聚呢。 辛辛苦苦一年了，有钱没钱都要回家过年，这是每个中国人刻在骨头上的印记，是每个中国人流在血液里的dna。 同样是红烧肉，你妈做的和我妈做的一定不一样，不管是咸是淡，每个人都觉是自己妈妈做的更好吃。离家越久，越是想念，越是觉得自己妈妈做的饭香。 为什么？因为我们吃的不是味道，我们吃的是从小到大母亲所给予的爱，我们吃的是在长大的过程里所养成的习惯。 四人登上火车，虽然人山人海，可是，四个人的心都已经飞回家了，才不在乎这么点拥挤。 一夜几乎没睡成，约好了正月十三下午的碰头地点，大家在小镇下车。 一下车，孟小佑就看到了弟弟，李晴也看到了她的弟弟和妹妹，李叔王姨的那两个宝贝儿子也来接他们的爸爸妈妈，四人分开，各走各的路，各回各的家。 三月初，孟小佑就要十八岁了，弟弟是五月份的生日，也快要十四岁了。弟弟几乎和孟小佑一般高了，可身子似乎只顾着窜个子，忘记了长肉，异常单薄。 弟弟争着把沉重的行李袋往自己身上扛，可是，十四岁的少年高估了自己的力气。 最后，还是找了根木棒，孟小佑和弟弟一起将行李抬着回家。 还没到家，就看到了在门前张望的外婆和孟小佑的爸妈。 孟小佑心里热乎乎的，和弟弟疾走几步，走到了三个大人面前，放下行李，跪下就给三个人磕了个头：“外婆，爸妈，我回来了。” 外婆一把就把孟小佑拽了起来，搂在了怀里。 终于到家了，孟小佑觉得浑身轻松得想唱歌，可倚在外婆怀里，又觉得疲倦得只想睡觉。 外婆撩开她的头发，怜惜的看孟小佑，看了又看，看了又看。 孟小佑想要去打开行李袋，给外婆拿新买的衣服和松软的华夫饼干。 外婆制止了她，把她拉到床上，按进被窝里，“先睡觉，睡醒了再起来说话。” 被子被晒过，松松软软的，孟小佑很快就睡了过去。 外婆看着孟小佑睡着，才走出了房间。 “小佑还不到十八岁，当初我出钱供小佑上学，本想让她好好念书，将来考出去，谋个好前程，也好供养你们和拉扯她弟。” “可你们为了小宝，不让小佑继续上学，趁我不知道就将她带进城去打工，还骗我是带她进城去补习，那也就算了。” “现在，还不到十八的姑娘，就要把她许出去，那不行。怎么都要给我留到二十，等小佑到二十岁了，我来给小佑相看。” 外婆看到屋子里的两个大人就来气。 孟小佑不知道，自己初中三年，还有上高一的学费，全是她这个外婆给的。 当初拿到小学毕业证，孟小佑爸妈就不想让她读书了。 朱老师找上门来，说小佑有读书的天分，将来能走出大山，能过上好日子。可这两口子听都不听，是她这个外婆硬是从嘴里省出来钱给小佑交的学费，小佑才读到了高一。 第16章 外婆 外婆知道，她慢慢变老了，她顾不了小佑一辈子。 所以，她一直想给小佑留下父母对她挺好的印象，将来有个啥事，她就算不在了，小佑至少有个可以扶持的兄弟，有个可以说话的爸妈。 所以，她从来没有给任何人说过是她在供小佑读书。 当初孟小佑去参加散学典礼拿成绩单，结束后就被她爸直接给带到了城里来打工，外婆看孟小佑开学了都没有回来，才知道孟妈说的孟小佑暑假去城里补课是个谎言。 已然开学了，为了不让小佑记恨她父母，她忍住了没去找小佑，毕竟，小佑她妈是她的女儿，她能看着自己的外孙女恨自己的女儿吗？！ 现在，这对夫妻还想要高价彩礼把小佑许配出去，想起这对糊涂的夫妻，外婆就觉得心口疼。 外婆不准任何人去动小佑带回来的行李。 她苦口婆心的劝自己的女儿：“你对小佑好一点，将来你老了，也有个女儿可以走动，而且，小佑不是不知恩的人，你对她好，她将来会孝顺你的。” 小佑妈妈不为所动：“她以后孝顺我不是应该的吗！我生她养她，她敢不孝顺！” 外婆真不知道自己这个女儿是怎么被养得如此固执，听不进别人的话。 外婆的这一儿一女都是她婆婆给带大的。 当初为了还公公生病时欠的债，外婆和丈夫长年在外面打工。 终于还清了债，挣的钱还给家里建起了新瓦房，女儿和儿子也都长大了。 等到她察觉到孩子的性子有些不对，赶紧回家来带孩子，可是，还是晚了。 那时候，女儿已经念完了小学，外婆让她再接着念下去，女儿死活不念，说是她奶奶说的，书念得再多也没用，反正将来要嫁人。 十二三岁的女孩子，就被她奶奶带着，在周围的小伙子里面挑挑拣拣，外婆对这个女儿是说也说了，管也管了，可是始终没有扳回来。 外婆想着女儿扳不回来了，好歹还有个儿子，重点开始培养儿子。 可是，那时上三年级的儿子就像是跟她有仇似的，你说什么，他就要非反着干什么。关键是每次他婆婆都站她儿子那边，她不但管不了儿子，还经常被他婆婆一通臭骂。 好不容易连哄带骗的把儿子供到高三，却没有考上大学。 她说让儿子再去复读一年再考，儿子就跟他这个当妈在要他的命似的，连夜跑出去找他在外面打工的爹去了。 没两年，工地失事，孩子他爹死在工地上，儿子傻傻愣愣的带着两万块抚恤金和孩子他爹的骨灰回来了。 这傻小子一遇事就傻了，都不知道先给她打个电话，让她去城里见他爹最后一面。 而且她去了，也好跟施工方好好掰持掰持，一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没了，怎么也不能只有两万块的抚恤金啊！ 可是那傻小子字都签了，她除了伤心，也只有认命。 外婆用那两万块钱给儿子娶了媳妇，儿子也不出去打工了，天天就守着家里那两亩地，媳妇是个抠搜的，只要过了她手里的钱，你就别想往外掏一个子儿。 想着自己这一儿一女，想着还在屋里睡觉的小佑，外婆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又劝自己：至少目前看，孟宝贝是个知恩的，将来会对他妈好的，估计也会对他姐小佑好。唉，自己家那个孙子，就不指望他了，念书就跟他爸一样，一看书就瞌睡，一离了书就精神得跟只猴子一样，上窜下跳，估计将来考大学也是难。 外婆走了，只是她没有发现，当她说小佑是她在供读书的时候，孟小佑的弟弟孟宝贝正在门外，听了个正着。 孟小佑香甜的睡了一觉起来，发现只有弟弟孟宝贝在家看书做作业。 孟宝贝看他姐起床了，赶紧去厨房给他姐下面条，还在里面卧了一个鸡蛋。孟小佑看着弟弟给她煮面条，心里暖洋洋的，有这么个心疼她的弟弟，真好。 孟小佑吃面条的时候，弟弟孟宝贝跟她商量，想把名字改了。 孟宝贝跟他姐说，他都初二了，同学都笑话他这个名字。孟小佑忍笑，她知道，弟弟这个名字是挺好笑的，半大小伙子了，还叫‘宝贝’，难道以后工作成家也叫这个吗？以后有了孩子，都会笑话他爹的这个名字。 孟宝贝又跟他姐说，想把名字改成‘孟小佐’，姐姐叫孟小佑，弟弟叫孟小佐，听名字就知道是亲姐弟。 孟小佑当然不在乎弟弟的名字是不是听起来就和她是亲姐弟，她弟要是叫别的，还不是她孟小佑的亲弟弟，叫什么又不能改变这一事实。 可是，她还是觉得感动，她知道，这是弟弟表示和她亲近的意思，她当然点头同意。 晚上，孟小佑的爸妈回来，孟宝贝跟他们说了自己要改名的事情。 寒假放假的时候，孟宝贝的班主任来家访的时候也跟他爸妈说起过给孟宝贝改名的事情，所以，这次，他爸妈痛快的答应了，说好等春节过完，乡政府的人上班了，就去改名字。 不过，弟弟孟宝贝要求大家在这个春节就开始改口叫他‘孟小佐’，不要再叫他‘宝贝’。 过年的时候，大家每天都在走亲访友，这样叫可以最快速度的告诉亲朋好友他改了名，还可以让大家尽快记住他的新名字，他再也不想大家叫他‘宝贝’了。 ‘宝贝’这个名字都已经让他成为学校里的名人了，老师一表扬他，大家就起哄的怪叫‘宝贝’，老师也建议他改名字。 以至于这次期末，他为了不让老师在散学典礼上叫他的名字表扬他，他还专门做错了两道题，把年级第一名的名头让给了别人。 爸妈终于同意给他改名字，孟小佐心里十分高兴。他知道父母在找算命的人给他取名，所以他的名字迟早是会改的。 他高兴的是，他在父母还没有满意算命先生取的名字的时候，说好了改成‘孟小佐’。 第17章 改名 对姐姐孟小佑，孟小佐打心眼里觉得歉疚。 孟小佐知道姐姐读书有多好，也知道当初朱老师找上门来的事情。 但是，他一直以为是朱老师说服了爸妈，让爸爸妈妈同意了让姐姐继续读书，他在心里一再庆幸自己有一对明理的父母。 姐姐继续读高中的时候，他比谁都高兴，他梦想着他和姐姐以后都凭借着读书飞出了大山，让他们的父母为他俩骄傲。 他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以后要好好孝敬父母，父母每天土里刨食的供他和姐姐上学，真是伟大而又愿意为子女牺牲的好父母。 可是，今天孟小佐才知道，原来，姐姐的学费，从初一开始，就是外婆在支付。 而且，姐姐的辍学，恰好就是因为自己也考上了镇中。 他那么努力要去考镇中，本是为了以后和姐姐一起上学放学，这样一大早就出门的姐姐和晚上十点才能到家的姐姐就有他陪着，不用那么害怕。 可是，竟是因为他，他的爸爸妈妈才不让姐姐继续念书。 这个认知，让孟小佐心里沉甸甸的，呼吸都让他觉得沉重。 他想为姐姐做点什么。 虽然，妈妈不理解，他却能理解外婆那一颗护着自己妈妈的心思，所以，他也不敢将实情告诉姐姐，他不能让姐姐怨恨妈妈。 他爱姐姐，觉得欠姐姐，可是，他也爱妈妈，那是心心念念都只为他的妈妈啊！ 现在他还小，不知道怎样才可以帮助到姐姐。 可是，他不可以用年纪小的理由忘掉欠姐姐的，所以，他坚持要叫‘孟小佐’。 除了这个名字看起来就跟姐姐一脉相承，是姐弟。还因为他要记住，此生他都要好好辅佐姐姐。因为，这是他欠姐姐的。 孟小佑完全不知道弟弟的这些想法，但是，弟弟的名字跟她一脉相承，她还是觉得很高兴。 晚饭后，孟小佑将给大家买的东西拿出来。 孟小佐看到孟小佑给他买的书、笔记本、文具盒，看到爸妈爷奶外婆都有东西，却偏偏孟小佑自己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心里酸得如同陈醋冒泡。 可是，他什么都没有说，什么也说不出口。 孟小佑去洗碗的时候，孟小佐看到孟小佑其实已经好了不少的手，心疼得差点掉眼泪，最后也没让孟小佑去刷碗。 看孟小佐那样，孟小佑也没敢跟他说现在这手其实已经好了不少。 孟小佑见弟弟坚决不让自己洗碗，只好去给爷奶和外婆送自己给他们买的东西去了。 回到了离开一年的家，见到了一年未见的外婆，孟小佑觉得欣喜，她有很多话想要跟外婆说。 所以，她先去给爷奶送了东西，然后才去了外婆家。 外婆看到孟小佑给自己买的衣服，买的饼干，很高兴，但更多的是心疼。 拉着孟小佑那双还在蜕皮的手，外婆在心里忍不住的骂自己的女儿女婿。 这孩子多好啊！每个月都把钱汇给了爹妈，自己留下的那么一点钱，还在这次回家的时候，为家里人花掉了。 这么聪明、能干、孝顺的女儿，都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女婿是被什么迷了心，蒙了眼，让明明能读书飞出大山的小佑，生生被他们折了翅膀，现在只能去小餐馆洗碗端盘子。 辛辛苦苦洗碗端盘子挣点钱，还要被她夫妻俩收走，就这样，这孩子还是心心念念念着家里人，买这买那，怎么那夫妻俩就看不见这个女儿的好呢！ 外婆心疼小佑，想要给小佑添补一点。但是，想到女儿女婿的糊涂，知道现在是不能给小佑添补的，于是跟小佑说好，过完年，离开之前一定要来跟她说一声，打声招呼再走。 外婆打算等小佑要离开的时候，给小佑包一个大点的红包，那时候给，应该不会被那夫妻两把钱给收走。 孟小佑当然答应了。走的时候，怎么也应该来跟外婆打个招呼，道个别呀。 孟小佑没有跟外婆说自己专门为她存了一个账户的事情，她怕外婆心疼她，不让她存。 看外婆老是心疼她在外面辛苦，孟小佑了让外婆放心，便捡着在城里看到的有意思有趣的事情来说给外婆听。 过后，孟小佑把李晴的事情也告诉了外婆。她知道，在家里，外婆是最聪明的人，李晴的事情，她想不出出路，外婆或许有办法呢。 而且，将李晴的事情说给外婆听，也因为她在担心李晴这样的事情将来会落在自己的身上。 外婆认真的听孟小佑说话，她从孟小佑对李晴婚事的担心里，听出了小佑的不安。 外婆看着眼前这个眨巴着明亮双眼跟自己说话的小佑，心说真是个聪明的闺女！ 外婆跟孟小佑说：“李晴的事情，她既然跟父母约好了，那她现在就好好干，努力在20岁之前挣够彩礼钱，只要挣够了彩礼钱，交给了她父母，她就可以轻轻松松找男朋友了。” “那个时候，别人介绍的对象也不会一听要彩礼就不敢见她了。你们现在在大城市，应该发现，城里的姑娘大多都是二十四五岁才结婚的，甚至还有更晚的，人家还不是过得好好的。” 对啊！李晴现在先把彩礼钱挣到，在她爸妈那里拿到自主权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后面再说呗。 外婆问孟小佑：“李晴在着急找对象，那小佑着不着急找对象啊？” 孟小佑脸都红了，因为在外婆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她的脑子里居然浮现出了王承的样子。 外婆见孟小佑害羞的样子，还以为她也有了找对象的打算，心里有些遗憾。 可是，对一个在小餐馆里洗碗端盘子的小工，除了找个对象，把自己嫁出去，哪里还有其他出路呢？ 外婆打心眼里希望小佑有个好的未来，可是，小佑的未来已经被她亲爹妈给断送了！外婆在心底深深叹息。 孟小佑没有想到外婆在想这些。 孟小佑把自己打算自考师范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外婆。 孟小佑知道，如果这个家还有一个人能接受她去考师范做老师，那这个人一定是外婆。 第18章 外婆的支持 孟小佑一直记得，当初朱老师来家里找爸妈谈话，想让爸妈继续让自己读书的时候，朱老师并没有说服爸妈。 朱老师遗憾的走出自己家的样子，自己是亲眼见到的。是外婆那天晚上来家里，说服了自己爸妈，才让自己可以继续念书。 如果说外婆开始看到孟小佑羞红的脸，心里全是遗憾的话，听完孟小佑的话，她的心里全是惊喜。 外婆左看右看，把孟小佑看得心里七上八下，一口气哏在嗓子眼，大气都不敢出，等着外婆的宣判。 外婆一把把孟小佑搂进了怀里：“好孩子，好孩子，好孩子！” 孟小佑没想到外婆也有吓唬人的本事，她对外婆撒娇：“外婆，您吓死我了！还以为你不同意呢！” 外婆想到一件紧要的事：“这事情，你还没告诉你爸妈吧？！” 孟小佑：“没有，我不敢。” 外婆：“没告诉就对了，你家的人你都别告诉！以后，该给你爸妈的钱还是给他们，你学习需要的钱外婆给你。对了，也别告诉宝贝，免得他难做。” 孟小佑濡慕的看外婆：“外婆，谢谢您同意我去考自考。” 外婆：“傻孩子，外婆不但同意，外婆还要大力支持！以后你学习上面需要的钱，都从外婆这里拿。” 孟小佑：“外婆，我不要钱，我每个月挣的钱，给了家里600之后，交了房租，我也还能剩下280块呢，足够买书买参考资料了。” 外婆一叠声的说：“好，好，好，我家小佑有志气。” “那你回家过年带书回来了吗？可千万别被你爸妈看见。” 孟小佑：“我也怕爸妈不同意，就没多带，只带了一本书回来，刚刚出来之前，我给藏在棉絮下面了。” 外婆站起身，拉起孟小佑：“那我们快去你家，把书拿到外婆这里来，你有时间了就过来看书，我会跟你爸妈说好，让你过年的时候多过来陪陪我。” 这的确是最好的主意。 自从表弟江军出生后，舅妈就把外婆赶到了老房子一个人住。 外婆这样做，让小佑既可以多陪陪外婆，又可以在这半个月里多看看书。 两人一出门，就看到了站在门外的孟小佐。 孟小佐有些尴尬，半大小子也不知道偷听被抓住了怎么化解尴尬。 外婆一手一个，把孟小佑和孟小佐一左一右的拉进了屋子。 外婆很严厉：“你都听到了？” 孟小佐点点头。 外婆：“那你对你姐要考试的事情怎么想？” 孟小佐再不懂人情世故，也知道这个时候必须明确表态：“我当然支持姐姐考试！” 外婆想要这两姐弟能拧成一股绳，不管孟小佐这个表态是真的还是假的，这个时候，为了姐弟感情，都要把它确认成真的。 “小佐真懂事，有你这么心疼你姐姐，将来，外婆就算是先走了，也不用担心你们姐弟生分了。兄弟姊妹啊，其实，也就是这一世的兄弟姊妹，下一世，谁还知道是谁家的。” “外婆听老一辈的人说，若是兄弟姊妹感情好，才可能做生生世世的兄弟姊妹，感情不好的，菩萨会让这些兄弟姊妹这辈子就过不好，下辈子才好让他们分散开了，互不牵挂。” 孟小佐看看孟小佑，心想，若是下辈子还是要姐姐这么为自己付出，那还是放姐姐一条生路，去做城里人家里那千娇万宠的女儿吧。 可一想到姐姐就不再是自己的姐姐了，孟小佐的鼻子突然发酸。 不，还是要姐姐做自己的姐姐，到时候，我来宠姐姐。 孟小佐领到了一个光荣的任务，去帮姐姐把书拿出来，拿到外婆这里来。 孟小佐觉得自己得到了外婆和姐姐的信任，和姐姐、外婆有了一个共同的秘密，干劲十足的跑回家去了。 所以说，姜还是老的辣，这个任务，除了是姐姐小佑给予的信任，还是外婆给孟小佐准备的投名状：你给你姐偷出来的书，将来你还敢告诉你父母！ 孟小佑看着小佐跑出去的身影，转身对外婆说：“小佐真好！” “嗯，小佐？”外婆疑惑。 “嗯，宝贝改名字了，改成了孟小佐，弟弟说这个名字一看、一听就知道是我弟弟。”孟小佑喜悦的小心脏急迫的想要和外婆分享每一点感动。 孟小佑没有想到，外婆不但同意她参加自考，还如此的支持和帮助她，她太高兴了。 她原本是带着侥幸心理带了一本书回来，想着晚上等家里人都睡觉了，或许有时间可以看几页，没想到，在外婆的帮助下，她有了正大光明看书的时间。 外婆真好！ 不过，外婆让孟小佐去拿书，除了让孟小佐交一份投名状之外，还因为外婆在担心今晚专门去说让小佑多来陪自己的话，会不会引起了女儿的多思，到时还要多费神来找理由骗她，多说多错。 外婆打算大年三十过年的时候，给女儿说一说让小佑正月的时候多过来陪陪她，顺嘴一说，女儿也不会多想，事就成了。 孟小佑觉得外婆想得周到，当然都依外婆的计划。 孟小佐把书取了过来，交给外婆，和孟小佑一起相携回家了。他出来，本来就是来接小佑的，没想到，参与了这么一个大秘密。 孟小佐觉得和姐姐的心贴得更近了。 孟小佑姐弟回到了家，发现爸妈正在炸丸子，炸酥肉，炸麻花，炸虾片，一边还放着一簸箩待炒的生瓜子。 孟爸孟妈看两姐弟回来，招呼他们自己快去睡觉，不要影响大人干活。 孟小佑觉得，每一个年三十的前两晚，做这些炸货和炒货，是父母对于过年的一个重要仪式。 从她记事起，这个仪式总是在大年三十的前两晚出现，而且，绝不会让他们小孩插手，好像家家都如此。每一个孩子都是长大结婚后，才可以参加到这项仪式里。 已经很晚了，跟外婆说话就说了很久。 现在，有了外婆的支持，让孟小佑放下了心里的大石头，她知道，只要她好好考试，外婆会帮忙挡住爸妈，不会早早给她定亲的。 第19章 过年 不知道是家里的棉被特别松软暖和，还是实在是太累了，孟小佑觉得自己睡了一个自从高一辍学后最好的一觉，连梦都没做一个。 孟小佑整晚都感觉自己睡着棉花堆里一样，暖洋洋，懒洋洋，自己如同一颗找到松软土地的蒲公英种子，轻巧的舒展开了自己，没有担心，没有紧张，舒服极了。 直到被弟弟孟小佐叫起来，才发现，天已经大亮了。 陪爸妈聊聊天，看弟弟做作业，孟小佑觉得一天好轻松的就过去了。 大年三十到了，孟小佑和孟小佐一起投入到年饭大业中，剥葱、剥蒜、洗生姜，洗莴笋、洗芹菜。 一大早，孟爸孟妈就杀好鸡褪好毛，将鸡炖在了砂锅里，鸡胸肉留下来炒芹菜，鸡大腿是孩子过年这一天的福利，放在煮腊肉香肠的锅里一起煮出来，腊肉香肠切了摆盘，鸡腿分给孟小佑和孟小佐。 老家这里通常是在下午三点左右开始吃年饭，小孩子抗不得饿，所以，要先啃一个鸡腿。 打下手的事情做完，鸡腿拿到手上，就可以去外婆家请外婆过来过年了。 为什么要把鸡腿拿到手上？ 因为这是一年一度的炫耀大会，炫耀谁家里过得好，炫耀谁在家里得到父母宠爱。毕竟，还有很多家庭有多个子女，那就只有受宠的，或是最小的，才有吃鸡腿的殊荣。 本来，他们这里是没有到女儿家过年的规矩。可是，当初舅妈撒泼耍赖的说，新社会了，男女都一样，都一样要供养老人。 虽然，外婆要强，并没有要儿子女儿的供养，她自己干活养活自己。 可是，逢年过节的时候，老人总是盼望团聚盼望看到儿孙满堂的。 于是，自从外婆一人搬回老屋之后，就定下了外婆轮流在两个孩子家过年的规矩，今年轮到在孟小佑家过年。 外婆家已经被外婆收拾得妥妥当当，堂屋的神龛上面摆着方正的刀头，敬先人的蜡烛也已经点燃，香已经上好。 堂屋的方桌上，摆着炸好的麻花、虾片，和炒好的花生、瓜子。 外婆穿上孟小佑给买的新衣服，高高兴兴的和孟小佑孟小佐一起过来过年。 年饭桌上，外婆很自然的顺嘴提了让小佑多去陪陪她的事情。孟小佑妈妈自己心里有鬼，以为是外婆在防备他们会在正月的时候带着小佑去相看人家。 孟小佑回来那天，已经被外婆严重警告过的小佑妈已经知道正月相看无望，自然答应了外婆的要求。 饭桌上的外婆和孟小佑孟小佐互看一眼，均低头窃喜。 直到午夜12点过去，一顿年饭才算是正式落幕。外婆给小佑小佐一人一个12块钱的红包压岁，又给了孟小佑父母一人一个120块钱的红包表示新年祝福。 孟小佑一想到明天就可以去外婆家看书，就忍不住心喜。 孟小佐看到姐姐达成心愿可以看书，觉得帮到了姐姐，心里也十分心喜。 孟爸孟妈觉得过年的时候来财运，是好兆头，也是十分心喜。 外婆看着一屋小辈，其乐融融，也是心喜。 这个年过得皆大欢喜。 孟小佑老家的规矩，初一不走亲，可以赶集，可以逛庙会，总之，这一天好好玩，玩得越好，就预示着新的一年越好。 初二开始走亲戚，这一走，七大姑八大姨还有邻里老辈子，走到正月十五都停不下来。 但现在元宵一过，地里就开始有活，打工的就要出门。 所以，大家为了在正月初二到正月十四这些天里和所有的亲戚都走动一下，很多时候，同一天会有两家甚至多家请客，那么一家子就要兵分两路或是兵分几路去做客。 不过，今年的孟小佑有了外婆的帮忙，可以将走亲戚的时间投入到看书复习里了，只在初二那天去舅舅家，初三那天去爷奶家，初四那天去大伯家，然后，就是初六初七初八去几个姨家，就可以了。 对了，还有自己家定在初九请客，孟小佑怎么也要出现才行。 但实际上对孟小佑来说，其实只有初九才是她需要一整天出现的时间。其他时间，她完全可以和外婆一吃完饭，就回外婆家看书。 正月十三晚上就要回城，但前面的十二天里，她有了比上班的时候更多的时间来看书。 孟小佑觉得，这段时间只要抓紧，她一定可以把带回来这本书来回过两遍。不说做到滚瓜烂熟，至少也可以做到回城就可以做习题的状态。 即使是初一，也是被外婆和孟小佑计入到了看书的时间里。外婆让孟小佑一大早就陪着去庙里上香，上香之后，外婆和相熟之人一起去玩了，让孟小佑自己回家去看书。 外婆在尽一切可能来帮孟小佑挤时间看书。 进城的这一年半，孟小佑窜高了个头，脸色红润，肤色白里透红，头发有光泽，脱胎换骨一般从一个黄毛丫头长成了一个漂亮的大姑娘。 初二去舅舅家，就被好些人来来回回的打量。孟小佑被这些看她像是看菜板上的肉一样的挑拣的目光看得心里七上八下，心慌慌。 外婆拉过了孟小佑的手，将她拉到了屋子里面的那一桌。 孟小佑求助的看外婆，她想，外婆一定明白她的意思。 外婆轻轻捏了捏小佑的手，又朝她点点头，小佑的心里似乎有了主心骨。 等到长辈放下筷子，表示已经吃好，孟小佑也赶紧放下了自己没有夹几次菜的筷子。 外婆带孟小佑回自己家，让孟小佑安心看书，她要去找江玉娟好好聊聊。 是的，江玉娟是孟小佑的妈，是外婆的女儿，但是今天的事情让外婆气得只想指着江玉娟的鼻子好好骂一顿，还管她是不是自己女儿。 孟小佑也知道，这必然是有她爸妈的授意，别人才会用挑拣的目光看她。 她觉得委屈，觉得难受，可是，看外婆已经气急，她哪里还敢流露出自己的委屈和难受，给外婆火上添油。 看着外婆急匆匆的奔自己家去了，孟小佑强迫自己拿出书，认真开始看。 孟小佑知道，她能用来参加考试的时间，越来越少，她必须抓紧每一分每一秒，尽快考出来，不然，她就没有机会了。 第20章 谈妥了？ 那边，外婆一到女儿家，发现家里只有吃了饭就回来看书的孟小佐在家。 看孟小佐住在他们家最宽敞明亮的房间，用着本来应该放在堂屋的大八仙桌，桌子上摆满了书和本子，堂堂正正、四平八稳的坐在那里看书。 往常外婆看得入眼，觉得孟小佐懂事努力的画面，在今天却刺痛了外婆。 外婆心里那一口气直接泄了，只觉得悲凉：为什么，小佑就不可以堂堂正正的看会儿书，写一会儿字！小佑是女儿，可是，她江玉娟也是女儿身啊！ 孟小佐发现窗前有阴影，一抬头，正好看到了外婆眼里的眼泪，眼中的外婆似乎突然变得瘦小脆弱。 孟小佐心脏瞬间收缩，吓了一大跳。跳起来，冲出房门，冲出堂屋，赶紧扶住了外婆。 将外婆扶进堂屋，坐在竹椅上，孟小佐看外婆没什么事，确定自己刚刚是错觉，才出了一口气。 “你去帮我把你妈叫回来，我有几句话要跟她说。”外婆吩咐孟小佐。 孟小佐细心的给外婆倒好开水，才赶紧出去找自己妈。 他知道，一定是自己妈做了什么让外婆特别生气的事，不然，外婆不会在正月初二就脸色不好的上门来找妈妈。 江玉娟当然知道自己妈为啥来找自己，她磨磨蹭蹭不想回去。 她那个妈，都快60了，都没活明白，自己18岁生孟小佑，今年也36了，还要来家里训她，真是不懂事，哪有丈母娘管起女儿女婿家里的家事的。 可是，江玉娟知道她妈能干。弟妹那么强，那么赖，都没把她妈手里的钱给薅干净，她妈手里还攥着不少钱呢。 就冲这，都只有回去听训，唉，这都是为了儿子，小佐呀，你可要知道，你妈给你攒几个钱不容易啊，女儿都嫁十几年了，还要看你外婆脸色。 在心里叨叨完，江玉娟看着眼前等着她的孟小佐，起身回去。 一个村子能有多大？ 跑快一点，几分钟就能从孟小佑家到她舅舅江玉能家，可是，今天，等江玉娟慢慢磨回来，已经快一个点过去了。 孟小佐替他妈妈感到害臊，弟子规里面说“父母呼，应勿缓”，外婆是长辈，妈妈却这样慢待她，不好。 外婆和孟小佑妈妈不欢而散。 如果这世上，一个人固守多年的观点会在别人的劝说下有所改变，除了进行劝说的那个人拥有过人的口才之外，这个人还要拥有天时地利。 天时是指被劝说的这个人固守的观点恰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开始有了松动的迹象，地利是指劝说的那个人，恰好找到了那个松动的地方。 这三者中，天时是改变的关键，也就是说，被劝说的这个人不管自己意识到还是没有意识到，他原来固守的观点已经有了要改变的愿望，别人的劝说才能水到渠成。 如果被劝说的人固守观念，根本不想改变，认为自己坚守的是真理，那是任谁也撼动不了这个人一分一毫！ 江玉娟认为女儿是别人家的人，是她奶奶打小就给她灌输的观念。 36年过去，当年她奶奶砌下的基础，现在已经被她自己修成了高楼，以钢筋铁骨为脉，以混凝土浇筑，岂是那么容易被外婆说服的。 想当年，江玉娟十一二岁小学毕业，是个小姑娘的时候，外婆就没能说服她继续念书。 东郊工厂往城外搬迁的时候，坐车路过一座大型国企原址，被路障拦下。 亲眼见到了炸高烟囱的场面：那么高而坚固的烟囱，在一声巨响里，轰然坐地。是的，‘坐地’，粉尘硝烟散去，那些碎的建渣，基本都是以原来烟囱的位置为中心散落。 对于这些特别坚固而又不好拆除的建筑，除了这种爆破的拆除方式，其实，还有一种拆除方式——岁月。 岁月里面挟裹的风雨，无论春风拂面还是细雨润墙，无论是狂风摇拽还是暴雨冲刷，一次两次我们看不出痕迹，可是，长年累月，有谁不败在岁月的手里！ 这是两种外力拆除方式。 但是，外婆作为江玉娟的母亲，不管江玉娟有多冥顽不灵，终究是她的女儿，是她在内心深处有亏欠的女儿。外婆还是希望能说通江玉娟，让她自己有所改变。 外婆其实很睿智，她的想法其实就是李嘉诚的那段关于鸡蛋的理论。 李嘉诚说：“鸡蛋，从外打破是食物，从内打破是生命。人生亦是，从外打破是压力，从内打破是成长。如果你等待着别人从外打破你，那么你注定成为别人的食物；如果你自己从内打破，那么你会发现自己的成长相当于一种重生。” 外婆总在想，如果，当年不那么着急，只让她爸爸一个人出去挣钱，自己留在家里，虽然家里的债会还的慢一点，更或许，家里的瓦房也修不起。 可是，自己在家带孩子，儿子女儿也不至于是现在这个样子：女儿固执任性，儿子一滩烂泥。 当年儿媳把她分家出去，她顺从的被分了出去，不是她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女儿孝敬自己，而是她担心，自己不出来攒点钱留起来，这俩糊涂蛋将来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现在，她手里攥着钱，至少可以压制住儿子那个抠搜的媳妇。 唉，儿女都是债！外婆无力的想。 外婆推开门，看见认真看书的孟小佑。 孟小佑察觉视线，抬头看向门口的外婆。 孟小佑扶外婆在竹椅上坐定，然后自己搬了个小凳子靠着外婆坐下。 外婆把孟小佑的手握在自己手中，孟小佑低头看自己和外婆交握的手，外婆老了，虽然还不到60，可是，外婆的手却已经枯皱如同老树皮，不过，外婆的手依然好暖和。 外婆开口了：“小佑，外婆跟你妈妈谈了，你妈妈答应在你20岁的时候给你定亲，这之前，她答应不将你许配人家……” 顿了一下，外婆继续说：“不过，我没有告诉她你要参加自考，我怕她不会同意。” 第21章 两万块钱买两年 外婆心里明白，以自己女儿的性子，知道小佑还有余钱和时间去看书考试，说不定会给小佑再找一份工作去挣钱。 外婆想的不错，孟小佑的妈妈的确恨不得将孟小佑当一框油菜籽，用榨油机将油菜籽反反复复的压榨，好把油菜籽的所有油星都压榨出来，不留一分一毫。 孟小佑知道，这是外婆能给自己争取的最大时间界限了。但凡还能争取，外婆一定会去努力的。 20岁定亲，也就是说自己有两年时间！ 两年时间，自己能考过拿到文凭吗？！ 其实，不管拿不拿得到，自己已经没有选择。 只有一条路：必须去拿！不是吗？ 这是外婆辛辛苦苦为自己争取到的机会，是自己这一生靠自己改变命运的机会！ 孟小佑很委屈，为啥妈妈就不想自己读书考出去！ 现在自己打工，考试又没有耽误给家里挣钱，也没有再让家里花一分钱，为啥妈妈就是不同意呢？？ 妈妈是怕自己考不上，拿不到文凭，在左邻右舍面前失了面子吧。 努力。 孟小佑握拳。 只要考过了专科课程，拿到文凭，妈妈就会为自己自豪了，那个时候，妈妈一定会愿意自己继续考本科的！ 嗯，就是这样。 时间紧迫，外婆将小佑赶去看书，自己做饭去了。 孟小佑因为不知道内情，所以很快想通，认真看书了。 家里的孟小佐，在自己的屋子里，坐卧不宁，犹如困兽！ 从妈妈不情不愿的回来见外婆，他就觉得这里有事。 所以，外婆和妈妈说的话，他在自己房间门后听了个完完整整。 他听到妈妈说女儿没用，嫁出去就是别人家的人。现在，只有这短短四年的时间可以给家里挣钱。 还听到妈妈责怪外婆，说是，如果外婆当初不给钱让孟小佑读书，孟小佑可以十二岁小学毕业就去李叔的店里打工，给家里多挣四年的钱！ 一个月600，四年下来，可是挣接近三万块了！妈妈越说越是怨恨外婆。 原来，当初外婆出钱让孟小佑读书的事情，孟小佑的妈妈依然是没有同意的。 是外婆又请了朱老师一起来，孟小佑妈妈知道，在有了第三个人知道的情况下，如果自己这个亲妈依然不答应让孟小佑读书，说出去是会被人看不起的。 所以，孟小佑妈妈是被迫答应了让孟小佑继续念书。 孟小佐还听到妈妈说，20岁给他姐定亲也好，那个时候，他孟小佐刚好该上高中了，谈彩礼钱的时候，要收够他的高中三年还有大学四年的学费和生活费，才让他姐嫁人。 他妈妈说，自家辛辛苦苦将女儿供到高一，还养得能干水嫩，谁有她这个妈妈这么尽心！ 说这话的时候，妈妈立马就把他姐孟小佑长成现在这个模样的功劳揽到了自己身上。 可是，他孟小佐都还清楚的记得姐姐离开家那黄毛丫头的模样，也还记得就在几分钟前听到的妈妈抱怨外婆让姐姐读书！ 孟小佐躲在门后，为妈妈的信口开河羞愧得脸色通红！ 可是，那是他的妈妈，心心念念为了他的妈妈，盘算着收姐姐的彩礼，也是为了他的高中大学学费生活费的妈妈。 他孟小佐可以羞愧，却没有丝毫立场指责。 外婆最后以补两万块为代价，才让他妈妈答应了等到姐姐20岁才给姐姐定亲的条件！ 然后，他听到他妈妈继续追问外婆什么时候把钱拿过来，那一刻，孟小佐为自己的存在感到无地自容。 外婆说要等到小佑20岁定亲的时候给，怕先给了，他妈说话不算话！ 外婆是妈妈的亲妈，说出了这样的话，摆明了当时外婆已经气急！可是，他妈妈居然还要他外婆给打个欠条！ 外婆打了欠条，甩下笔就往外走：“给，一定给，你是我女儿，我赖谁也不会赖你！” 外婆走了。 孟小佐在门后担心外婆，外婆没有现在就把钱给他妈妈，或许是因为不信任他妈妈，但还有一个更大的可能，就是外婆其实现在拿不出这笔钱。 孟小佐小，但是，但凡没有太多资源却依然成绩很好的人，除了努力之外，他们通常都有不俗的天资：敏感，聪明，记忆力好。 八年前，表弟江军的周岁宴席上，舅妈在众多亲戚邻里的面前将外婆分出家，赶回老屋的情景，当年6岁的他到现在还记得。 在后面这些年，外婆时不时的贴补舅舅以安抚舅妈的事情，他们整个村子都知道。 所以，这些年一直困在家里的外婆哪里还会有钱给他妈妈！ 他知道他妈和舅妈两个总以为外婆手里还攥着很多钱，可是，她们也不想想，外婆外公出去打工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外婆手里怎么可能还有多少钱！ …… 自从正月初二去了舅舅家之后，外婆跟小佑妈妈达成协议，孟小佑没有再去走亲戚。 正月的日子，家里的亲戚肯定要走，所以，每天孟小佑的爸爸妈妈和弟弟依然要出门。 孟小佑会在爸爸妈妈弟弟出门后，就到外婆这边来看书。 晚上，等家里人全睡着之后，孟小佑会再起来看一会儿书。 孟小佑将自己变成射出去的箭，努力的追逐每一寸光阴，把控每一分时间。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正月十三倏忽而至。 孟小佑已经把带回来的这本书来回过了三遍。 二月底去报名，四月第二个周末考试，回城之后的日子要努力看另两本书和多做习题，孟小佑要一举拿下这三门科目。是的，三门。 自考半年考一次，一年考两次，专科18门课减去这三门，也还有15门课。 这就需要孟小佑在后面的三次考试里，每一次的考试都要报5门课甚至更多，才有可能在两年里考过师范专科。 而专科自考科目过70分的，升本科的时候可以申请免考，若是所有科目都过了70分，升本科的时候就只有4门课是本科必考。 到了和李叔王姨李晴约定好碰头的地方，众人见面，相互热情的打着招呼。招呼之后，小佑让来送她的外婆、爸妈和弟弟快回去。 第22章 外婆也要进城 外婆这时候才说，她想要去孟小佑上班的地方看看，所以打算和她们一起去省城，火车票都买好了。 孟小佑一开始看到外婆提着一个包袱，还以为里面是外婆给她做的棉袄，现在才知道，那是外婆的行李。 大家觉得突然，相顾无语。 孟小佐却低下了头，拽着他爸他妈往回走。 背过身之后，才抬起手来跟外婆和孟小佑挥手告别。 孟小佐不敢回头，也不敢抬头，他怕一回头一抬头，大家就会看到他已经红了的眼眶。 因为只有他知道，外婆根本就不是去看看姐姐上班的地方，而是现在已经56岁的外婆，为了让姐姐参加考试，要给妈妈凑够两万块，只有再次出去打工！ 他责怪自己，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界上！ 如果他不来到这个世界，爸妈只有姐姐一个，爸妈是不是就愿意让姐姐读书！ 如果他不来到这个世界，他妈就不会为了他刻薄他姐，也就不会逼得56岁的外婆为了姐姐要离乡背井去打工挣钱。 他只能拽着爸妈往回走，他什么都做不了！ 孟小佐觉得自己是姐姐的罪人，是外婆的罪人，甚至是爸妈的罪人，因为他爸妈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他，可是他却觉得自己爸妈不对！ 这是不是他对爸妈的背叛！他不敢往下想。 他不想存在，他宁愿自己不存在！ 他宁愿他爸妈去爱姐姐，他宁愿他爸妈不爱他！ 他宁愿出去打工的是他！ 他宁愿留下来读书的是姐姐！ 可是，他所有的‘宁愿’都只能是他心底的怪兽，苦苦折磨着他，他却一个字都不能往外说。 因为，这一切的受益人都是他，是他自己！！ 如果他往外说这些‘宁愿’，是要责备谁？他能责备谁？他敢责备谁？ 他想喊，可是，他却不敢喊出来！ 孟小佐借口着急回家看书，让他爸妈自己去镇上逛逛再慢慢回家。 当他走出镇里人来人往的大道，走上了回家的小路，四顾无人，孟小佐开始拔腿狂奔，一头冲进家门，回身关门，转身进屋。 孟小佐把自己的身体死死的抵在门背后，拳头塞进嘴里，终于呜咽出声，眼泪大颗的滴落地面，迅速将地面的浮灰聚拢，成为一颗颗小小的半圆泥巴颗粒。 孟小佐一直以为，是家里面供不起两个人读书，姐姐才辍学去打工； 孟小佐一直以为，只要他好好读书，将来总有可以补偿姐姐的一天。 他万万没有想到，原来，他的存在就是姐姐的悲剧本身。 如果没有他，爸妈只有姐姐一个孩子，那么，姐姐根本就不必承受这些，姐姐会和现在的他一样，住家里最宽敞的房间，每天可以好好读书，其他的事情都不必姐姐操心。 孟小佐，这天真、重情而又单纯的孩子！ 他不知道，他姐姐的所有障碍，不是源于他的存在，而是源于他那对父母重男轻女的观念。 只要这个观念不改变，就算没有了他这个孟小佐，也会有其他‘孟小佐’出生。如同李晴的父母，生了四个女儿，还是执着的往下生，直到生出一个儿子，才会作罢。 亲爱的孩子，不要把这一切归因在自己身上。 生命，是上苍赋予你的礼物，不要因为或许会有障碍、阻碍、艰难、险峻，就把它当成了难以承担的负重。 继续往前走，走过这些，你会发现，生命本身一定有鲜花芬芳，一定有快乐吉祥。 所以说“上帝给你关上门，总会给你开一扇窗”这句话是对的。 你看，孟小佑有一对重男轻女的父母，却也有明理的外婆和重情的弟弟。 一个懂事的孩子，如果有一对不懂事的父母，通常要承担更多事情，也会压抑更多的情绪。所以，一听到父母走进院子的声音，孟小佐就擦去了眼泪，坐到桌子前，拿起了书本。 江玉娟轻轻的将孟小佐的门推开一条缝隙，看到孟小佐在专心看书，又悄悄的将门合上离开。 听到母亲往厨房走去的脚步声，孟小佐捏紧了手里的书，你看，就算是来看看他，妈妈都会小心翼翼，生恐打扰到他看书。 妈妈对他，用尽了心思，他哪里有责备的立场和权力。 唯有好好读书，读得更好，考上好学校，找个好工作，让自己有能力好好奉养父母，让自己有能力帮扶姐姐。 到那时，心里的难过应该会不那么难过了吧！ 孟小佐开始认真看书。 孟家两姐弟不愧是亲姐弟，孟小佑在难过的时候会去看书，孟小佐也会在难过的时候去看书，而且，都能看得忘乎所以，忘了今夕何夕。 这个年，是孟小佑人生中众多过年中的某一年，却是孟小佐在知道秘密之后，迅速走过迷茫，找到清晰目标的飞跃成长的一个年。 过了这个年，原本就懂事的孟小佐变得更加懂事，也开始有主见，会安静沉默的观察原本生活中一切正常的东西。他猜想，这些东西下面，或许，掩藏着他一直不知道的另一面。 …… 开学就是初二下期，孟小佐开始认真思索他的未来。 想来想去，他决定不上高中，直接去考中专，这样就可以早一点出来工作，就可以早一点减轻姐姐和父母的负担。 可是，应该选什么中专比较好呢？ 他开始跑学校的图书馆，因为图书馆里面有电脑室，他可以在电脑上面查中专的专业和专业就业率。 孟小佐跑电脑室的次数，勤奋到让他的班主任以为他是迷上了游戏，沉迷网络。 开学两周之后，孟小佐跑电脑室的时间依然不减，老师着急了，找了他单独谈话。 面对老师的询问，孟小佐不知道该怎么说。 说家里的情况，这老师知道。说姐姐辍学的真正原因，他说不出口。 他解释自己是在查将来要做什么工作，因为自己完全不知道在城市里有什么工作可以选择，所以，才常常去电脑室，想通过网络了解城市里面的职业前途和各种职业的工资高低。 可他的理由在班主任看来完全就是借口。 第23章 孟小佐的树洞 班主任王泰山认为，就算你孟小佐聪明、懂事，可也就是一个念初二的小屁孩。你现在就知道通过网络去了解城里的就职机会，专业就业率，专业需求，你是妖孽吗！ 一向喜欢他、信任他的班主任流露出不信任的表情，孟小佐突然觉得崩溃，眼眶一下红了。 十四岁的少年，在窥探到生活里，那平缓流淌的河水下面，原来是不同于表面平静的汹涌内里所带来的冲击，一直被他的懂事死死压抑。 可是，那个冲击就在那里，孟小佐一直死死的堵着它，不让它往外奔涌，但是它依然在那里。 现在，信任他的班主任那不再信任的目光，以及目光里面的失望，突然就让孟小佐自以为坚固的大坝坍塌了！ 他眼泪奔涌的样子，吓到了班主任王泰山。 毕竟是老班主任了，心里素质过硬，王老师没有做多余动作，只是从包里掏出皱皱巴巴的方格手绢递了过去。（你能期望一个老男人有多少温情！你还能期待一个老男人有多么爱干净！） 孟小佐不觉得不温暖，也不觉得不干净，他接过王老师递过来的手绢，只是握着，紧紧握着，依然用自己的手背来回擦拭脸上的眼泪。 孟小佐自己知道，打心眼儿里来说，自己其实一点儿也不想哭，十四岁的男子汉了，流眼泪多丢人。可是，眼泪就是要自己往外面冒啊，他擦不完，也止不住。 那些孟小佐以为自己要背负一生的秘密，就这样在他泪崩的同时，自己走出了他的嘴巴。 他反反复复说着对爸妈的愧疚，对姐姐的愧疚，对外婆的愧疚，他厌恶自己出现在这世上，厌恶自己让父母为自己操心，厌恶自己让姐姐辍学，厌恶自己让外婆高龄出去打工…… 反反复复，琐琐碎碎，从小到大，今年过年知道真相后的打击和难过，最后，还有委屈…… 孟小佐清醒的时候，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是有委屈的。 可是，在信任自己，自己亦信任的王老师面前，情绪崩溃的孟小佐完全没有迟疑的说出了自己的委屈： “我没有要爸爸妈妈生我，我没有要爸爸妈妈去亏待姐姐，我也没有要爸爸妈妈去找外婆要钱，可是为什么，爸爸妈妈说这一切都是为了我！！” “我不想要，我宁愿爸妈轻松一点，宁愿外婆安享晚年，宁愿姐姐依然在读书，我可以每天和姐姐一起走读，将住宿费和伙食费节省出来就可以让姐姐继续读书！！” …… 最后，班主任王老师，这个粗糙不温情，手绢一周才洗一次的老男人，不得不温情的搂住了孟小佐。 因为，孟小佐说着说着，睡过去了。 太疲倦了。 孟小佐自从年前接了姐姐孟小佑回家，知道了姐姐的学费一直是外婆在支付开始，一个一个的事实真相在他面前揭开了平静的表象： 爸爸妈妈不是以前以为的那样明理，爸爸妈妈也不是以前以为的那样为了孩子愿意付出一切的伟大父母，甚至，母亲并不尊敬孝敬外婆，内里和舅妈一样，只看着外婆的钱包…… 这些，都深深的冲击着这个一直爱戴信任着自己父母的孩子，他以为的不得已，原来，只是他父母的一块遮羞布。 他没有一个同龄人可以说，也找不到一个长辈来帮助自己，只能将这些冲击死死掩藏，苦苦压抑。 可他毕竟只有十四岁，在信任的王老师面前，他的长堤垮塌了。 王泰山看着已经被自己抱回宿舍，躺回床上依然没醒的孟小佐，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孟小佐的姐姐孟小佑，他知道，因为他老婆就是孟小佑高一的班主任陶欣，陶欣不止一次的在他面前惋惜孟小佑的辍学。 他们夫妻俩都以为是孟小佑家贫，无法兼顾两个孩子，才让孟小佑辍学的。 在农村，让男孩读书女孩辍学的比比皆是，哪里知道还有如此内情！ 而且，从孟小佐的话语中，孟小佑自己也是不知道这个内情的。 孟小佑有个好外婆！ 可是，孟小佑和孟小佐的父母实在是糊涂！ 可是，能怎样？！ “你已经四十岁了，王泰山，你还不明白吗，这种事，谁都帮不上忙，甚至越帮越忙。”王老师教训自己： “王泰山你想，孟小佑外婆一直不让人知道是她在为孟小佑交学费，不就是不想让孟小佑母女反目。” “可这件事但凡要插手，就必然要揭开这个秘密，最后母女反目，外婆的苦心白费，孟小佑却依然读不了书。毕竟，孟小佑已经离开学校一年半了。” 王老师不停的挠头，想要控制住自己那满心的愤懑，想要找到能帮助孟小佑重新回到学校的方法。 可是，越想越觉得无法可想。无法可想，只有继续挠头。 看来方法没有，只有王老师的秃头指日可待。 王老师明白，现在这样，孟小佑想要走上康庄大道，还是只能寄期望与孟小佑自己争气，争取考过自考，拿到文凭。 王老师想，那时候，凭自己两口子浸淫师海近二十载的资历，或许可以在孟小佑找工作的时候帮忙说说话。 晚自习课的预备铃响了，王老师没有叫醒孟小佐，自己去了班上。 王老师一边走一边想，明天下午叫孟小佐来家里吃饭吧，到时要好好跟他谈谈，他那么好的成绩去考中专，可惜了。 而且，中专出来，找个好工作都难，还怎么能帮上他姐姐。这孩子重情，说他姐姐，他应该听得进去。 今晚再给老婆好好说说，看能不能联系上孟小佑，让孟小佑跟孟小佐聊聊。总之，要把孟小佐这左了的思想给扳回来。 打定主意的王老师这才觉得饥肠辘辘。可是，预备铃已经打过，只能赶快去班上，怕是再不去，那帮猢狲要翻天。 想到那帮要翻天的猢狲，一米八的王泰山又想叹气，你看别的初二崽子，还在翻天倒海，这边穷人的孩子就要忧心以后工作的事情了！ 多好的老师！ 孟小佑的朱老师，孟小佐的王老师，他们，在关键的时刻，拉住了这两个孩子的手，扶着他们继续向前。 向天下可爱可敬的老师致敬！ 有了你们的指导和关键时刻的那一拉，多少孩子绕过了荆棘，得以继续前行。谢谢你们的辛勤付出。 敬礼。 第24章 外婆找到工作了 孟小佑五个人下了火车之后，先去店里打扫卫生。 收拾打扫了，还要买米、买面、买油。 大半天下来，五人都累得够呛，才归置整齐。 晚饭后，孟小佑带着外婆来到了出租屋。 李晴看到外婆和孟小佑要一起住那张吱嘎作响的床，赶紧要求换床。 当初和孟小佑不熟，占占便宜没觉得什么。 现在跟孟小佑已经是姐妹一般，再加上现在还有孟小佑的外婆要一起住，让一个老人和孟小佑一起挤一张吱嘎响的床，她李晴做不出来。 在李晴的坚持下，两人换了床。 当晚李晴已经尽量控制自己不翻身了，可是，那床还是吱呀作响了半宿。 第二天，李晴孟小佑去店里上班了，外婆出去跑了一趟，找了个收售旧家具的，想着若是能修就请他修修，若是不能修就给李晴换一张床。 毕竟是在城里混过的，外婆为了生意成交的时候能便宜一点，一路上都在跟那收售旧家具的老爷子聊天攀亲近。 聊着聊着，发现那收旧家具的大爷居然是同乡。 大爷年龄大了，出来打工，到处都不收。 可家里等着汇钱，自己也要吃饭，没办法，最后只有从捡拾废品开始做。 做到现在，已经在城里做三年了，已经不再自己捡拾废品，而是自己骑个三轮车收废品收家具了。 两人越聊越亲近，家乡人，又都是家里子女成家了也还要自己帮扶，儿女都是只指望着从自己这里拿钱，却又都不争气。 那收旧家具的老爷子姓章，看着老，其实比外婆还小两岁。 外婆二十岁当妈，他二十岁当爹，有两儿子，娶了媳妇之后都嫌他吃闲饭。 他吃不了受气饭，就自己出来找生活。 现在，手里有点余钱了，过年回去，儿子媳妇都笑脸相迎。 想到自家子女，两老人都叹息：唉，这人啊…… 最后，章老爷子帮忙出木条，出钉子，出人工，把那张床修得异常结实，两个人在床上跳都不再吱嘎响，没有收费，却收了一个老帮工。 外婆跟章老爷子说她不要工资，只要管饭就行。 如果一个月之后，外婆没有帮他增加收入，那么外婆以后还他这个月的饭钱，自己走。 如果比以前挣得多了，老爷子愿意要她再给她开工资。 外婆心里很清楚，自己56岁了，想要找工作是很难了。 当初凭着一口气，答应了小佑妈妈的条件，想着进城就算是捡垃圾，也要帮小佑挣够这两万块钱，有了这两万块钱，小佑就可以考到二十岁了。 没想到，这进城真的只能去捡垃圾了。 外婆也有自己的小九九。 外婆想着，就算是一个月后章老爷子开不出她的工资不要她帮忙了。那个时候，这里的沟沟巷巷自己也都已经熟悉了，到时候就可以自己去捡垃圾了。 她能吃苦，早出晚归，怎么说，也能还了章老爷子这一个月的饭钱。 若是这两年真找不着别的工作，自己就是捡垃圾也要给小佑捡出这两万块钱。 收家具的老爷子也不傻，外婆一说完，就知道外婆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唉，想想自己，想想这老婆子比自己还大两岁，现在出来自己找食，不是被逼到无路可走，谁会愿意！ 更何况是干捡拾废品和回收废品的行当，回老家之后都没脸说出去的行当。 就当是帮帮家乡人了。 所以，章老爷子心里明明白白，却权当自己没听懂，高高兴兴的答应下来。 嗯，只能说老天爷也偏爱不服输，自强自爱的人。 所以，让外婆遇到了好心人，第一天就找到了工作。 天助自助者，诚不欺我。 外婆知道自己占了人家的便宜，终究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外婆请老爷子到楼下吃了一碗小面，两人一共九块钱，权当请客了。 孟小佑在午休那半小时带了饭菜回出租屋给外婆，外婆却说她已经吃过了。 外婆告诉孟小佑已经将床修好了，让她晚上回来的时候，将床跟李晴换回来，毕竟她们两个人住，还是这个修结实了的床更合适。 外婆坐在床上，孟小佑坐在凳子上，孟小佑认认真真的问外婆，是不是有事瞒着她？ 外婆叹口气：“小佑，你也知道你舅妈的脾气，我要是一直窝在老屋里，地里被你舅舅把着，外婆又插不上手，现在外婆手里还有几个钱，她都这个样子，等手里这几个钱再被她榨干之后，哪里会给我好日子过。” 外婆自己说着都觉得心酸：“所以，趁着外婆还干的动，这次跟你出来，就是想着在城里找份活，不论多少，只要有挣，就挣点钱存手里，将来外婆老了、干不动了，看在钱的份上，舅妈也不会太作践你外婆。” 孟小佑觉得自己的心在隐隐作痛，可是，却说不出任何安慰外婆的言语。 她为外婆存了一年的钱，也不过才存下1200块。 外婆一年一年的变老，吃穿住用，万一生病，都需要钱，可是，现在的自己首先要养家，只能为外婆每个月存100块钱，太少了！ 孟小佑说不出什么“外婆，你放心将来我养你”之类的话，她怕自己做不到。 这两年要考试，要看书，唯一能为外婆做的，只有每个月存的那100块钱，存三年，也就只能存3600块，实在是不够给外婆养老。 “努力，再努力一些，一定要在两年内考过专科，拿到毕业证，等当上老师，收入稳定了，就可以养外婆了。”孟小佑暗暗握拳。 半小时很快就要过去，孟小佑听外婆说已经找到了一个收废品的活儿，很替外婆高兴。 虽然一听就知道这活儿又累又脏，可是孟小佑知道，现在没有她和外婆来挑活儿的可能。 只要不是坑蒙拐骗，只要是能找到靠自己的双手吃饭的活儿，对她们来说，就是好事。 孟小佑回到店里，大家都很关心的打听外婆的打算。 孟小佑将外婆说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大家。 第25章 外婆的第二份工作 大家听了孟小佑的话，都是无语，因为不知道除了无语，还可以说些什么。 大家也都庆幸外婆在来的第二天就找到了活儿。 活儿好不好的先不说，穷人最怕的是没进项，只花钱。 现在找到一个管饭的活儿，骑驴找马，找到好的再换，没找到，就继续干。 总之，要有个吃饭的地方。 孟小佑跟李晴先说了要把床换回来的事，李晴听说床已经修好，当然没有异议。 然后孟小佑又和李晴说好，以后房租水电费都分三份，外婆说了，她也要出一份。 穷过来的人都知道，要想长久的相处，经济上要清清楚楚才好。 李晴想了想自己的情况，的确是能多存一分都是好事，也就点头同意了。 下午五点不到，外婆把出租屋收拾好了就来了店里帮忙。 这天是正月十五，旁边大学已经开学，报名的学生和家长络绎不绝。 下午四点，餐馆就开始上客，直到晚上九点半，不再有客人上门，五个人才坐下来开始吃晚餐。 李叔做了四荤三素一个汤，很是丰盛，说是权当是外婆的接风宴，同时也算是和大家一起过个元宵。 虽然很累，可是今天的开门红让所有人都精神焕发。 李叔还开了三瓶啤酒给大家满上，大家边吃边说，一顿晚饭，吃到十点一刻才结束，等收拾好碗筷桌椅，众人离开，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 外婆算是在城里落下脚来。 第二天，孟小佑、李晴继续按照原来的规律上下班，外婆也去了章老爷子租来装废品的屋子正式报到上工。 孟小佑和李晴在店里择菜的时候，李晴开口：“小佑，昨晚吃晚饭的时候，我还一直担心那个王承又在门外，万一给你外婆看到了，怎么了得！我看你都不担心。” 孟小佑：“呀，我忘了！你今天不提起，我根本都没有想起来这个人！” 李晴看孟小佑一眼，看孟小佑一脸坦然，看来是真的忘了。 被李晴提起，孟小佑才想起，学校已经开学两天了，王承居然没有出现在店里。 想来，是他寒假回家的时候想通了，放弃了吧。孟小佑告诉自己。 两人不再说起这人。 孟小佑一边择菜一边开始回忆自己早上看过的功课。 下午五点一过，孟小佑就开始往门口张望，以为外婆会来，可外婆一直没出现。 直到晚上七点半，外婆出终于现在店门口，孟小佑才放下心来。 外婆一进来，看招呼客人这边的活没她帮得上的，就转身进厨房去洗碗。 李叔和王姨觉得不好意思，可是，外婆干活麻利干净，不但洗碗，还会顺手帮忙收拾厨房。 这不，外婆才来洗第二次碗，厨房那些积尘多年很少顾及角落，就已经被外婆清理出来了一个角落。 昨天在清理的时候，外婆还从那个角落里找出了一只金坠子。 李叔今天趁空已经拿到金店去验了，的确是纯金坠子，也不知道是哪年哪月哪个客人丢的！ 而且，多了外婆帮忙洗碗，他们四个人的工作的确要比从前从容。 再加上，春节已过，一到四月，成都的天就要转暖，一转暖，夏天很快就会到了。 一到夏天，晚上出来喝夜啤酒，吃冷淡杯的人就要开始多了，工作时间就需要延长，再让孟小佑李晴抽空洗碗估计就来不及了，也说不过去了。 李叔和王姨打算在晚饭的时候跟外婆商量一下，请外婆来洗碗，报酬按小时计工资，另外还提供晚餐。 晚餐的时候，李叔王姨把这事说了，李晴当然觉得好，只有孟小佑和外婆觉得这样太过占店里便宜，坚持不接受。 李叔王姨把现在请别的小时工的工资说出来。 当听说请别的人来洗碗，一个小时要20块，两个小时才起干的时候，外婆答应了下来。 但是只说晚上来洗碗，还帮忙收拾厨房，至少不少于一个小时，但是多的时间不算，每天收10块钱，吃一顿饭。 李叔王姨知道这是占了外婆的大便宜，因为洗碗工不好找，伤手，弓腰，就是30块钱一个小时，很多人都不来。 自己先前说20块钱，本来就是为了压价，没想到人家自己往下压得更低，低得自己都不好意思。 最后好说歹说，总算说定了外婆晚上来洗碗，不算超出一个小时的时间，每晚20块加一顿晚饭。 孟小佑和外婆千恩万谢。 外婆今天去收废品的章老爷子那里上班，老爷子让外婆守在废品屋。 就是别人来卖废品的时候，外婆负责收进来。 章老爷子自己则骑三轮车出去收废品，早饭给外婆一块钱，午饭给外婆三块钱。 外婆本来以为是章老爷子后悔了，故意不给她晚饭钱。 可是守了一天之后，外婆发现，让人家章老爷子管早饭和午饭还说得过去，因为她一大早就过去了。 可是，下午五六点章老爷子自己就回废品店了，她就可以下班了，是不应该再给她管晚饭。 她今天故意在废品屋呆到晚上七点，看章老爷子都没有开口说吃晚饭的事，才不好意思的走了。 回来的路上外婆好好想了想，是不好让人家章老爷子管晚饭。 外婆已经做好了以后每晚都饿肚子的打算。 没想到李叔王姨不但给了洗碗的工作，还给管一顿晚饭。 一晚20块，一个月就是600块，房租出来了不说，还可以攒下几百。 外婆很感激李叔王姨给了她这个机会，这对现在的外婆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 往回走的路上，外婆很高兴，是那种心终于定下来了的高兴。 她想，一个月600块，可以存下来400块，一年就是4800。 废品屋那边再好好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挣点，就算也只能挣400、500也好。 这样的话，一年就能存下近一万，两年后，基本就够两万了。原先手上还有一千多，不够的就用那个给补上，也就好给小佑妈妈交差了。 孟小佑和李晴一边一个挽着外婆的胳膊，李晴在小声的跟外婆聊天，孟小佑依然在脑子里复习功课。 第26章 该来的总会来 李晴已经从外婆那里明白，自己首先要挣够彩礼钱，不要老想着找个男人来承担，这样，自己才能真正找到满意的人。 将来的日子里她不欠他，她的日子才能好过。 心思清明了，看到希望了，就觉得自己浑身都是干劲，想着不用瞎忙着找人了，心情自然轻快起来。 有外婆在身边，孟小佑知道，李晴那样的命运在这两年是不会找上她的。 就算爸爸妈妈真想要那么做，总归是要孝顺外婆的，外婆说的话终归是要听的。 所以，虽然考试时间急迫，但孟小佑的心情也安稳起来。 三个人都觉得未来充满了希望，干劲十足，阳光普照。 早上八点几分，三人一起出发，一人去废品屋，两人去餐馆。 晚上，三人在一起从餐馆回出租屋。 日子，终于看到了轻松和快乐。 …… 第三天晚上，五人关门道再见的时候，大家都看见了门口的人行道上，杵着的那个单薄的人影。 除了外婆，其他四人全都“咯噔”一声，然后，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外婆。 外婆多聪明，看众人的神色，就知道这里面有事。 可是，她啥都不知道，她能说啥，所以，她一言不发。 杵外面那愣小子，估计是路灯不够亮，没有看出大家神色有异，还高高兴兴跟大家打招呼：“李叔好，王姨好，美女好，小佑好…” 愣小子挠挠头：“这位婆婆好。” 李叔王姨答了“好”之后，想着赶紧把这个愣小子带到一边去。 没想到这愣小子直接踩雷：“婆婆，你是来店里洗碗的吧，李叔他们终于请来了你，这样，小佑她们的手就有救了。” 得，该来的总会来，雷已经踩了，也就无所谓救不救了。 听天由命，顺其自然。不是说车到山前必有路，傻人有傻福吗，过了外婆这一关，说不定这小子和小佑之间还真的有了那么一丢丢可能呢。 李叔王姨在心里百转千折，却不露声色的挥手走了。 王承极其自然的走到孟小佑的旁边，和上学期末一样，陪同孟小佑她们回家。 孟小佑和李晴都给王承打眼色，眼睛都要抽过去了。 可怜王承这个近视人员，还以为是旁边多了一个婆婆，俩人有话不好问，脑袋这一会儿聪明得不像话， “你俩别担心，我就是感冒了，在家里打了三天点滴，开学就晚来了三天，我跟辅导员请过假的。” 孟小佑和李晴很想问问王承，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担心这个了。 “我身体挺好的，就是这次流感太厉害，不过现在已经全好了，瘦下去的肉，我分分钟给长回来。” 最后还自以为幽默的添了一句：“只要你们店里的饭还是干净卫生好吃不贵。” 说的时候还飞给了孟小佑一个眼波，可路灯再亮，终究不是白日，再加上紧张，这眼波孟小佑是没有收到。 可是这眼波却被两边搀着手，完全不担心路况的外婆看得分明，心里了然。 “干净卫生好吃不贵”都是孟小佑和王承之间的一个梗了，可是，今日，李晴和孟小佑没有一个露出笑意。 王承这傻子，还以为是自己这三天没来，造成了新的误会，赶紧强调：“小佑，这几天我没有来，真的是因为我生病了，我没有放弃你的，你信我！” 孟小佑恨不得跪地上给这傻子磕几个头，拜托他别再说了。 孟小佑很想跟外婆说：她和他之间根本就没什么事，她一直在拒绝来着，是王承自己一厢情愿，每晚都来送她们回家。 可是，既然没什么，人王承为啥要每晚都来送她俩回家？！ 孟小佑想到这里完全语塞。 已经到出租屋了，王承看着三人上楼，开灯，然后转身离开。 孟小佑和李晴的不言不语让王承一头雾水。 不过，没有回应的话，王承在孟小佑面前讲得多了，只以为是自己这几天没来造成的印象后退。 没关系，我会表现给你看的！王承毫不退缩。 这边，进屋的外婆和当初的李晴一样，走到窗户边，看到王承在看到她们开灯之后才离开，心里就有了一丝好感。 可是，晚上只看到王承的独角戏，还不清楚这事情的内里，外婆当然要探清就里。 外婆严肃的坐在平时孟小佑看书的凳子上，俩姑娘乖乖的坐在床上。 外婆问，俩人答，十分钟，外婆就弄清了事情真相，包括王承当初被李叔王姨问出来的情况和孟小佑的态度。 孟小佑看书去了，躺床上的外婆心想，要是王承的父母能接纳小佑，看王承这老实劲，倒是小佑的良配，不过还是要小佑争气，考上师范才好。 不然，一个小餐馆的服务员，就算人家父母接纳了，日子怕是也不好过，门不当户不对，高攀不是好姻缘…… 外婆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孟小佑做完当天的功课，回身看到外婆和李晴都已经睡得很熟。 每天的这个时候，孟小佑都恨不得闭着眼睛爬到床上去。 可是，今晚，放下书本之后，孟小佑却想起了外婆的问话，想起那个以为已经放弃了的王承的出现。 “那傻子！”窗户玻璃上映出一个脸上带笑的姑娘。 不过，孟小佑自己并没有发现自己的笑容。 快速爬上床，有外婆的被窝真暖和！孟小佑喟叹。 外婆感觉到孟小佑上床，还迷糊的把她往怀里搂了搂。 有外婆真好，孟小佑瞬间睡着。 然后是第二天，第三天…… 外婆已经习惯了晚上回出租屋的路上有个叫王承的小伙子出现。 王承也不是真傻，来了几趟，也就知道了外婆的身份，对外婆愈发的恭恭敬敬。 王承的恭敬有了回报，在不知道多少天之后，即使孟小佑依旧没有搭理他的话，外婆已经搭理他了。 从外婆这里，王承知道了孟小佑要参加自考的事情，也就知道了孟小佑在上下班的路上念的并不是餐馆的账目，而是在默背功课。 虽然孟小佑到现在都还是不怎么搭理他，可是这王承还是觉得越看越喜欢，越看越觉得这姑娘值得爱。 第27章 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王承在知道孟小佑要自考之前，爱的是孟小佑干净清丽的外表。 现在，王承觉得自己的爱升华了，因为他还爱孟小佑自强的灵魂。 而且，在知道了孟小佑的自强之后，王承在追求孟小佑的过程当中，更是一点都不敢耽误自己的功课。 他想，那么自强的姑娘，自己如果不强，她怕是更加看不上自己。 张爱玲在她和胡兰成的爱情里，说她自己是“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心里是喜欢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看王承的担心，你就知道了，这句话说的不只是张爱玲。 爱情里先动心的那个，或是很动心的遇到没动心的，估计都或短或长的有着一个阶段，把自己低到尘埃里去，只为对方能低头一笑，自己就能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孟小佑那边的外婆李叔王姨李晴，无一不是认为孟小佑配不上王承的家境和学业。 但是，王承自己却深怕自己被孟小佑看不上，不就是因为先动心的是他，他的动心把自己放在了很低很低的位置。 王承的努力，外婆看着眼里，觉得这个王承是真的好，不但在小佑面前从来没有高高在上，还知道为此而努力，外婆更加满意了。 外婆想着，只要王承在这两年都是这样待小佑，那等两年后小佑拿到毕业证，就可以给这俩孩子定下来。 这边孟小佑依然在书海题海和盘子里游泳。 你要指望一个情窦未开，又有生活重担压迫的姑娘，自己去察觉到心动，怕是要有足够的时间和足够的刺激才可以。 而没开窍的孟小佑，因为已经跟外婆坦白过了此事，这个懵懂的姑娘就认为，这已经完全是外婆的事了，自己压根就不搭理不参与了，这还怎么察觉？ 孟小佑觉得有了外婆真是轻松，虽然现在因为工作时间的慢慢延长，孟小佑看书的时间被迫缩短了，可是，孟小佑的看书效率却并没有下降。 想想外婆真是劳苦功高，不但每天要打两份工，还要接过孟小佑的感情大事。 孟小佑以为自己没有动心，没有参与。 可是，王承每晚的陪伴不是空气。 王承提前帮她买好她打算放到最后考的高数和外语书也不是空气。 虽然最后孟小佑坚持给了钱。 但是，王承将书里的内容帮她梳理出来，将内容和高一接轨，更不是空气。 孟小佑为了眼前的考试，是还没来及看这些书和笔记，但是，她内心是感恩的。 学习努力的她，知道这一份衔接笔记有多重的分量。 当初孟小佑的计划里，为什么要将这两门课留在最后来报名参加考试？ 不就是因为她自己也知道，高一水平的她想要通过这两门课，需要她去捡起大量的高二高三知识才可能通过吗！ 学习效率的提高，孟小佑只以为是因为自己把烦心事都交给了外婆，所以自己可以静心读书的缘故。 其实，她不知道，很多人都会在心情愉悦，荷尔蒙分泌稳定的情况下，提高记忆力和理解力。 没关系，孟小佑还小，十八岁的姑娘，未来的路还长着呢，现在不懂，不着急。 孟小佑的心里渐渐的有了王承的影子，可是，这个姑娘自己却不自知。 当然，王承就更不知道了。 王承只是觉得，自从他将数学衔接笔记给了小佑之后，有时候，他和外婆和李晴聊天的时候，小佑也会悄悄的抿嘴笑了。 小佑笑起来真好看啊！ 每天，王承在去接孟小佑之前，会先去教室里上自习，复习当天的功课，做当天的作业。 看着自习室寥寥无几的同学，王承总是感慨，别人的大学，是美女游戏加part，考前才进自习室。只有自己，愣是把大学过成了高中，每天上课做作业复习预习。 不过因为课程学得好，倒是让他即使不主动与人交往，也和同学关系极好。 上学期就有很多同学来找他借作业借笔记，这学期自己更用功，怕是期末借作业借笔记的要更上一层楼了。 嗯，这就是找了一个好女朋友的结果，王承很满意自己现在女朋友和学习两手抓两手都硬的状态。 王同学，醒醒，人孟小佑什么时候答应做你女朋友了！ 王承满怀信心，认为孟小佑已然是自己的女朋友。 这人被打击多了，稍微有点风平浪静就觉得是好日子。 王承是这么想的，正月已经过完，孟小佑再没有赶他走，也再没有跟他说什么拒绝他的追求之类的话，这还不算明证吗，女孩子很矜持的，她这些行为就是接受了，好伐！ 嗯，追女孩子就要向王承先生这样，一不要脸，二不要脑。 王承挺胸。 然而，事实真的和王承想的一样吗？ oh，no。 真实情况是，孟小佑完全不识情滋味，认为自己的亲事已经移交给了外婆，那她就没啥可操心的了。 学习任务紧，工作强度大，哪里还有那个美国时间来想那个叫王承的家伙！ 不过，要是真有个人，站在孟小佑面前，摇晃着孟小佑的肩膀，一定要孟小佑去想想是不是对王承动了心，估计，孟小佑还真会被问愣。说不定，还真能让王承得到一个大惊喜。 可惜的是，没有这么一个人。 这活在两个世界里的人，还玩那套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游戏，造成理解偏差，也就是理所当然了。 王承以为，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孟小佑接受了，就是他女朋友了。 可是，在李叔王姨外婆李晴孟小佑的认知里，亲事是家里大人的事，交给大人了，就大人说了算，小孩子就没权利管了。 孟小佑的自考已经报名了，她报了三科。 随着对书本的熟悉，现在孟小佑已经开始做习题。 王承每晚的陪伴从未落下。 慢慢的，孟小佑也会跟王承聊一聊功课上面可以死背却没法理解的地方。 这个时候，眼界和经历就有了用武之地，一些孟小佑觉得不理解的地方，对王承来说，那就是日常。 第28章 谁要来？！ 比如说，孟小佑的幼儿教育学里面，有关给幼儿陪伴和关爱的章节，孟小佑能把内容记下来，却不理解为啥要让孩子少看电视和接触电子产品。 在孟小佑的生活经历里，这些都是渴望而不可得的东西，自然珍贵无比。 珍贵的东西，既然有了，为什么不能让孩子多用？ 而且，电视多好看啊！已经十八岁的孟小佑，还没有痛痛快快看一次电视呢！ 这样的问题让王承失笑，也让王承心疼。 那晚之后，王承开始给孟小佑详细的讲解自己，讲解自己的童年，少年，自己的小学，中学，还有自己的家庭，父母的单位。 每晚只有十几分钟（大家都已经习惯了放慢脚步）的路程，另外三个人都觉得路程太过短暂，每次感觉才听王承讲了一点点，就已经到出租屋了。 三月很快过去，四月转眼就到。 2008年，清明节正式成为法定假日。 所以，今年的清明节王承他们当然要放假。 王承打算在清明放假的时候，每天都去餐馆陪孟小佑，这样既可以多和小佑相处，也可以多说一点过去，帮孟小佑拓宽视野。 听说他不打算回来的父母动了心思，这么近的路程，平时周末王承不回去也就罢了，现在清明放假，连着周末一共三天，王承依然不回来，估计是有啥情况了。 两夫妻就这一个孩子，哪能不担心。 王承妈妈先跟辅导员联系，结果一问，那家伙，辅导员对他家王承那是赞不绝口，功课好，人缘好，待人礼貌，做事有始有终，认真负责。 最后，年轻的辅导员不知道是羡慕嫉妒恨，还是真的说秃噜了嘴，说是这一切都是王承那个又漂亮又上进的女朋友监督的。 王承爸妈一听，女朋友，那得见见面啊，这么好的姑娘，自己先悄悄见见，帮自家愣小子审审，若是女生的确好，那两人能定下来就先定下来，毕业后才好一起安排回来工作啊！ 王承接到他爸妈的电话，知道他爸妈要过来见女朋友，也是觉得一个惊雷砸在头上。 可是，恋爱中的人哪里有智商可言，深为孟小佑感到自豪的王承，在惊雷之后，张开怀抱，躺平任轰。 王承满口答应了爸妈要见女朋友的要求，为了给孟小佑做脸，还毫不迟疑的把孟小佑并没有正式承认做他女朋友的事也告诉了自家父母。 王承父母挂了电话后，不说心花怒放，那也是欣喜不已：这是什么人教养出来的闺女，如此的能干识大体，不但监督王承好好学习，还如此矜持自守。 王承父母更加盼望见到这个如此优秀的女孩了。 所以说，夸人不要抬得太高，跌下来是会痛的，越高越痛。 王承给自己父母描述了一个自己眼中的孟小佑：漂亮，懂事，知礼，自强。 可是这愣小子，却连孟小佑是一个小餐馆的服务员这一身份都忘了告诉父母。 孟小佑是餐馆服务员，王承从追求孟小佑开始就知道，可是，他不在乎。 王承喜欢的是孟小佑这个人，所以，他认为，他那对有知识有见识，待人和蔼可亲，与人相处宽宏大量，大方不纠结的父母也不会在乎。 不在乎的东西，当然也不会觉得重要，所以，他是真忘了要给父母说这个。 可是，王承不知道，对每一对父母来说，很多东西都可以不在乎，可是，自家孩子的一举一动，那都是心心念念，在乎了又在乎的。 何况这孟小佑是涉及到自家孩子的终身大事的人，做父母的，在孩子找对象的时候，比之自己当年找对象，甚至更害怕更担心自家孩子遇人不淑，一腔深情错付。 孩子受到伤害，在爱孩子的父母眼里，那是比自己受到伤害更痛更伤更难过的事。 王承是无意遗忘了介绍孟小佑的工作，可是，在一对爱子心切的父母眼里，这就有可能是故意隐瞒，撒谎诈骗。 王承不知道自己的一时遗忘给自己埋下了一颗雷，这颗雷的大小，完全取决于他父母的识人能力和容忍度了。 他依然每晚出现在餐馆，陪同孟小佑外婆李晴走那段短短的路，依然在路上说着自己的故事。 当然，为了潜移默化的让孟小佑她们增长知识，他主要在详细的描述自己自小到大的环境和经历。 四人行已经是习惯。 要是某天餐馆打烊早，王承还没到，大家都会默契的等等那个男孩，等到了，然后一起离开。 李叔和王姨看到四人相处的模样，看到外婆看王承越来越慈祥的目光，都打心底里替孟小佑感到庆幸。 王承这个小伙子人好心诚，小佑又有了外婆给她做主，只要王承的父母那关能过，估计，小佑和王承这事就能成。 王承在接到父母的电话，知道父母会在清明假期过来看孟小佑之后，就打算告诉孟小佑这件事。 虽然父母说的是要悄悄的来看看孟小佑，可是，对未来有想象的王承当然希望孟小佑能一举拿下父母的芳心。 王承知道，能得到父母的喜欢，他和孟小佑的未来才会更加顺畅明媚。 这些天王承一直在找机会，想要开口单独告诉小佑这件事。 可是，懵懂的孟小佑哪里知道，王承在找一个和她单独相处的时间，在孟小佑的脑子里，她现在是不可以和王承单独相处的。 眼看4月3号清明假期将至，暗示孟小佑又不懂，这些天王承已经知道，自己估计是找不到和孟小佑单独相处的机会了。 但是，清明节即将到来，王承知道必须得说了。 4月1号这天，王承来餐馆有些早，他打算今晚直接告诉大家，自己爸妈要来见小佑的事，免得到时自己父母突然出现，唐突了小佑和外婆。 王承来得早了些，可是大家已经习以为常，早一点晚一点，反正都一样，都要等餐馆打烊，所以，大家依然该干什么干什么。 快十点了，店里客人都离开了，大家在收拾碗筷桌椅。 王承觉得时间紧迫，反正已经没有客人了，直接将这件事说了出来。 王承：“我爸我妈这个清明节要过来看小佑。” 第29章 古时婚礼 王承说自己爸妈要在清明节过来看孟小佑的话音一落，餐馆里就像是不知道被谁按到了遥控键，大家都被定住了。 足足好几秒，大家才回过神。 外婆尤其着急：“怎么你爸妈突然说要来？！” 孟小佑则完全慌神：“为啥要来看我？！” 李晴则又是羡慕又是酸楚：“这是公公婆婆要来看儿媳妇了。” 李叔的声音越众而出：“小子，好好说说，怎么回事？” 众人都看向王承，王承这才略有些得意的将父母给自己打电话的事情说了。 不过，王承补充：“我爸妈说不用告诉小佑，这次就悄悄的来看看小佑，等我俩关系确定了，他们再上门拜访小佑的爸爸妈妈。” “可是，我怕我父母突然出现吓到小佑，所以，我今晚就来告诉你们了。” 听到王承这话，大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不告诉我们，我们还有颗平常心，该干啥干啥，你这一告诉，让我们怎么做？ 而且，你说的‘确定关系’是啥意思？ 要确定，不得是你父母先上门提亲吗？ 算了，眼前最重要的事，是要让小佑把王承父母这一关先过了，可不能让小佑的姻缘倒在这一关口上。 李叔王姨外婆李晴，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讨论。 从餐馆的清洁卫生，物件摆放，到清明期间大家的穿着打扮，还有说话的语气语调…… 等等等等，群谏群策，完全把孟小佑这个当事人给排除在外。 孟小佑满脸通红的坐在一个灯光稍暗的地方。 她没有想到，决定她这一辈子的婚嫁，这么快就来到了眼前。 孟小佑悄悄瞅了一眼同样被排除在外的，坐在原来位置上的王承。 然后在心里问自己：“如果余生要跟一个人一起过，那这个人是王承，可以吗？” 孟小佑发现自己的脸已经烧得发烫。 她捂住自己的脸，发现自己的心里有甜蜜，还有大石落地的安稳。 这个发现，让她再也不敢往王承那里瞅一眼…… 就在孟小佑以为过去了一个世纪的时候，终于听到了外婆和李晴叫她回家的呼唤。 这一条路，依然是十几分钟，依然是王承在说自己的成长环境和自己的成长经历。 可是，孟小佑什么都没有听到。 早上的功课，孟小佑也一点都没有想起来复习。 孟小佑觉得自己的脚仿若踩在棉花上，要使劲又使劲，努力又努力，才能走稳，才能让自己不绊倒。 终于到了出租屋，孟小佑长长呼出一口气。 如果再不到出租屋，她一定会被自己憋气给憋死。 就算没憋死，那自己也一定会着火，先从脸上烧起来的那种。 破天荒的，孟小佑没有再看书，也没有听外婆的招呼，过去和外婆李晴聊天，而是一头扎进了被窝里，将自己用被子捂了个严严实实。 脸太烫了，孟小佑不敢掀开被子见人，打算将自己捂在被子里捂到地老天荒。 外婆本来想要再问问孟小佑的意思，可是，看到孟小佑的这个样子，外婆就知道不用再问了。 原来以为小佑没有动心，却原来，这孩子还是动心了的。 不过也是，王承那小伙子，对小佑实在是没有二话。 李晴也蔫蔫的洗漱上了床。 自己的嫁妆还没有着落，自己的男朋友也还没有着落，看到王承天天绕着小佑转，本来就差一点要变身柠檬精了。 现在倒好，小佑已经要直接见公婆了。 想想自己，想不变身成柠檬精都做不到了。 鼻子好酸，还是先去被窝里哭一场吧。 明天还要继续挣钱攒嫁妆呢！ 小佑能找到幸福，我也能的。 ……或许，我也能的。 李晴在被窝里安慰自己，可是，即便只是安慰，她也不敢确定，自己是否真的能够得到幸福。 外婆看着各自窝在被窝里的两人。 外婆能体会小佑的羞涩，外婆也能体谅李晴的酸涩。 李晴的事情，要慢慢来，大家都不是财神，李晴的事情不是谁张张口就可以帮上忙的。 想到小佑有了好的归宿，外婆止不住的开心。 赶紧赶紧，来算算自己还能帮上小佑多少。 想想自己在章老爷子那里收废品，天天说话说得口干舌燥，终于让那些送废品的信任了章老爷子这里的价格和称品。 在三月中旬，终于给章老爷子带来了更多的卖废品的人。现在那里收的废品已经比以往多了三倍，看这架势，还会继续往上涨。 经过这一个半月，在章老爷子那里的工作基本算是定了下来，现在除了早午两顿饭钱，章老爷子这个月开始给她600块钱一个月。 兴旺餐馆这边每晚洗碗打扫，20块钱一天，一个月下来也是600块，嗯，不错，一个月可以存下来1000块了，等给小佑妈妈的钱存够了，就可以给小佑存嫁妆了…… 算完帐的外婆安稳的睡着了。 孟小佑以为自己会因为羞涩兴奋而睡不着觉。 可是，毕竟是刚刚十八岁的姑娘，天天劳动强度那么大，每天还要牺牲睡眠时间来看书学习。 所以，孟小佑其实在被窝里只羞涩了不到三分钟，就已经酣然睡去。 当然，人是睡过去了，但是，大脑皮层还是依然兴奋。 当晚，孟小佑做了一个漫长而又甜蜜的美梦。 在梦里，她，孟小佑，穿着美丽繁琐的古时嫁衣，带着美轮美奂的凤冠和半透明的红纱盖头，被一双温暖的手从红通通的花轿里面牵出来。 牵她出来的那个人穿着红色新郎长衫，头带峨冠博带，似乎是拘于礼仪，那人并没有回头。 孟小佑能从盖头下看到那只牵着自己的手，白皙修长，能感觉到那只牵着自己的手，温暖干燥…… 梦境冗长而繁琐，将古时婚礼似乎全过了一遍，箭叩轿门，下花轿牵红绸，走红地毡，跨火盆，拜天地，拜高堂…… 盖头遮住视线，头上饰物繁琐，牵着系着花的红绸又长，孟小佑始终没有看清那个男人的脸。 只感觉到当初牵她下花轿的时候，牵着她的那只手，那样轻轻的，呵护的，握着自己的手，温暖而又细腻干燥…… 第30章 等待 直到在梦里要送入洞房了，孟小佑才在闹钟的呼叫声里羞涩难当的醒过来。 孟小佑醒了之后，枯坐半晌，暗自琢磨自己梦里的那个婚礼，疑惑自己什么时候将古时婚礼了解得这么细致透彻了！ 其实真不见得是孟小佑了解古时婚礼。 哪个女子不怀春，这不过是孟小佑作为一个女子，在很多的时间片段里，在自己过去遇到的别人的婚嫁里，或是在看到某一篇浪漫温馨的文字里，想象自己婚礼样子的潜意识投影罢了。 孟小佑还在拥着被子出神，外婆朦胧的睁开眼睛。 看见孟小佑在应该看书的时间里，居然还在床上，并没有开始看书。 一激灵，外婆全然清醒，披衣坐起，看向孟小佑。 孟小佑被外婆看得不好意思，迅速起床拿起书本。 外婆也穿戴整齐，坐在靠近孟小佑看书位置的床头。 因为怕吵醒李晴，外婆轻声和孟小佑说话：“王承是个好小伙儿。” “可是，小佑，你俩的事情不是你俩和外婆就可以做主的，你父母那边我回去会给他们说，可是王承爸妈那边呢？” “王承喜欢你，可是他父母会喜欢你吗？你现在年轻漂亮，可无论是谁，都有变老变丑的那一天。” “而且，在王承大学里，一定也有比你漂亮的女同学，他父母凭什么要选你呢？！” 孟小佑在此之前从未被男孩追求过，王承的出现原本是她的意外。 没想到的是，这个意外却做到了一直努力，一直陪伴。 王承专注的目光，让孟小佑忘记了这世上还有其他年轻漂亮的女子。 而且，其他年轻漂亮的女子还是大学生，没有她身上背负的负担。 甚至，人家家里可能根本就不会要彩礼！ 孟小佑觉得昨晚的美梦如同孩子玩耍的肥皂泡一样，斑斓美丽，可是在太阳光下坚持不过5秒就会烟消云散，一点痕迹都不留。 外婆接着说：“小佑，我说这些，不是说你配不上王承。” “我的孙女我知道，知道你有多努力，知道你有多聪明，知道你有多能干，知道你有多漂亮，你配王承，只多不少，是他赚。” 外婆顿一下：“可是，别人不知道呀。” “所以，你要努力考过自考，早日拿到文凭。那个时候，你和王承的事，就没有别人挑理的地方了。” “而且，你是小餐馆服务员，王承父母都愿意来见见你，说明他们是很开明的父母。” “若是你拿到文凭了，他们对你会更好的。” “世界上没有谁本来就应该对谁好，你想要别人对你好，你就要去做能让别人对你好的事，你要值得别人的这份好。” 外婆的话语重心长。 是啊，难道我就凭一个小餐馆服务员的身份站在王承身边吗？ 他不嫌弃，可是，将来和他的同事朋友在一起，自己也会自卑的吧。 有了外婆的提醒，孟小佑清醒过来。 王承的父母要来见她，这不是一个梦，但如果真要和王承谈婚论嫁，也不是只有一个热闹的婚礼就算结局。 生活不是童话，王子和灰姑娘在一起，举行了盛大的婚礼，happyending。 日子，很长，是要一天天的过下去的。 就算不是为了梦想，只是为了能够堂堂正正的站在王承身边，她都需要一个文凭。 何况，这个文凭还是自己实现梦想的必然台阶。 孟小佑放下了梦，放下了绮思，认认真真的开始看书。 早上的书是认真看了。 可是，才知道自己动了心的女子，怎么可能完全的云淡风轻，又怎么可能在一生最重要的婚嫁大事面前做到举重若轻。 整整一天，孟小佑的脸都是粉嘟嘟的，刚刚平息一点，只要别人一个轻笑，一个招呼，就又会如同着火一般热起来。 四月初的天气，她已经四五次用冷水给自己的脸颊降温了。 可是，好像没什么作用，任何人跟她说话，她都有些躲闪和语无伦次，反应过激。 李叔王姨当然明白怎么回事，李晴虽然心里酸成了柠檬，可是，王承本来就不是她的，所以也并没有觉得嫉妒。 只是看到一向沉静的孟小佑变成这样，李晴觉得很有趣，所以，她时不时的跑到孟小佑身边跟她说句话或是去打个招呼。 每一次，都能吓得孟小佑一跳一跳的，她就咯咯笑着跑开，然后得空的时候再来一遍。 俩姑娘的互动，让整个餐馆都明媚快乐了许多。 大家都沉浸在孟小佑要见公婆的兴奋喜悦和紧张里面，居然没有一个人想起来应该问问王承，问问王承是不是跟家里父母说过小佑的工作。 大家都以为，这是必然说过的。毕竟，介绍一个人，哪一个不是从姓名年龄工作学历籍贯这些方面做介绍的。 晚上外婆来店里，更加仔细的洗碗打扫，凡是人力可以企及的地方，都力争打扫得锃光瓦亮。 外婆想要给王承父母留下更好的印象，但凡能帮孟小佑在王承父母那里提升印象的，外婆都愿意去做。 可是，目前，她只能帮助把店里打扫的干净再干净，其他的，她不知道可以做什么。 李叔现在炒菜都害怕会把油溅出去太多，万一给王承父母看见，对小佑印象不好，坏了小佑的姻缘，那就是大过了。 王姨下饺子的姿势也变得轻缓，力争给王承父母留下餐馆虽小，但娘家人都还挺好的印象。 李晴本来化身柠檬精，还没酸够呢，就被大家的紧张所俘获，跟着小心翼翼起来。 毕竟4月4号到6号放清明节，就在眼前了，万一王承的父母先来暗访呢！ 这是小佑的终身大事呢，怎么重视都不为过。古语说：宁拆十桩庙，不拆一桩婚。 大家在4月2号已经进入状态，紧张严肃，措辞礼貌，干净整洁。 每一对走进店里的中年夫妻，都被他们悄悄的进行注目礼，努力辨识对方会不会是王承那对打算暗访的父母。 晚上九点过，客人走完，大家都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然后在餐桌边相视一笑，打算明天继续保持今天这个状态。 第31章 和平鸽 大家都知道，这件事还是要等到王承来告诉大家说过关了，才能真的放下心来。 第二天在大家的忙碌和积极备战中，很快的过去了。 晚上在大家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打烊往外走的时候，王承气喘吁吁的跑来。 王承告诉大家，他爸妈打来电话，说已经买好了第二天，也就是4月4号上午九点的车票，估计上午十一点半左右到达。 王承打算将父母带到餐馆来吃午饭，这样大家自然而然的就见面了，免得尴尬。 大家被他几句话说得又赶忙坐回了桌旁，开始问王承他父母的口味，好知道明天要准备哪些菜。 王承只说随便，说李叔做的啥菜都好吃，直到被李叔曲起中指敲了头，才终于报出几个菜名。 李叔听了之后放下心来，还好还好，只要是川菜，他李兴旺都做得出来，可要让王承他爹妈吃好喝好，不能让小佑的姻缘大事在他这里起波折。 商议好了之后，大家才关门打烊，各回各家，准备第二天迎接贵宾。 回出租屋的路上，外婆一个劲的打听王承爹妈的性格爱好，短短十几分钟的路程，哪里能说得了多少，外婆着急也没办法，到了出租屋，只能放王承离去。 外婆想好了，明天一早去上班的时候，给章老爷子说一声，中午就来餐馆这边帮忙，明天王承父母来看小佑的时候，小佑这边有自己在，小佑不至于太慌张。 在路上，听着外婆的打听，孟小佑的脸一直热到发烫。 但是，回到出租屋之后，三人洗漱之后，孟小佑依旧坐到了看书的位置，拿起了书。 看着认真看书的孟小佑，已经上床的外婆悄悄的笑了。小佑是个聪明孩子，她是真的听懂了自己的话。 外婆放心的睡着了。 孟小佑的心里其实在翻江倒海，可是，她随时记得用清晨时外婆说的话提醒自己。 认认真真开始做习题之后，脸终于不烫了。当然，这个时候，沉浸在题海里的孟小佑并没有察觉。 到了平时睡觉的时间，孟小佑爬上床，睡觉。 梦里，还是有唢呐在吹吹打打，还是有那双温暖的手牵着她，还是满眼喜庆的红色…… 梦里的孟小佑终于大着胆子，悄悄的把红绸往自己这边拽，让那个人离自己近了一点，抬起头往那个男人的方向看去…… 闹钟响了。 孟小佑睁开眼睛，想起梦境，止不住轻笑，梦里的那个，除了王承还会是谁？就是没看清他穿新郎长衫是不是也和平时一样帅。 孟小佑放下这个梦，打开书，继续做习题。 已经四月初了，考试的日子越来越近了，三门课的习题已经做过一遍，现在要争取在习题之后将整本书再串一遍，要考一次就过一次。 孟小佑知道，自己要尽量做到不补考，才可以在两年里拿到文凭。 八点之后，大家出发去上班。 外婆，李晴，孟小佑都换了一身衣裳，干干净净，清清爽爽。 不到十点，外婆也已经知会了章老爷子，来到了餐馆。 大家严阵以待，同时也翘首以盼王承和他父母的到来。 十点刚过，王承出现在餐馆，大家均往他身后看去，没人！ 王承一看大家脸色，赶紧解释：“不好意思啊，我爸妈不来了。今天早上，我姥爷摔了一跤，打了120，进医院了，所以，他们得到消息就赶紧去医院看我姥爷，就过不来了。” …… 后面，王承还在絮絮叨叨的详细解释，说是，如果姥爷情况好的话，他爸妈还是打算明天过来。 但是，如果他姥爷需要陪护的话，那他爸爸妈妈就没法过来了。 到底明天他爸妈来不来，今晚给他打电话再决定。 如同一口气被吊在了胸口，不上不下，不左不右，堵住了嗓子眼。 大家想说点啥，却发现没法说出嗓子眼里的憋闷。 人家老人出事上医院了，后辈怎么都该去照顾伺候。 可是，你说的好好的要来暗访，大家严阵以待的等着，结果临了临了，你不来了，这不是晃人吗！这不就是北方人说的，放人鸽子吗！ 可是，似乎也不是。 因为人家王承的父母本来就是打算悄悄的来看看小佑，并没有要惊动他们这一大群人的意思。 所以人家没有晃他们，也没有放他们鸽子。 可是，这心里，咋就那么不爽，那么憋闷呢！憋得自己都要变气球了！ 外婆李叔王姨李晴孟小佑，五个人，五口气，似乎都堵上了，却又不知道怎么吐出来。 五个人，看了王承一眼，默默的各干各的活去了。 看孟小佑和外婆去洗菜，王承赶忙跟上，小心翼翼，客客气气，陪着笑脸。 王承知道是自己的错，如果自己不说出来，大家也不会有了期待和盼望。 大家的激动，兴奋，投入和期盼，王承都历历亲目。 他知道，虽然自己爸妈不能来是有客观原因的，但是，不是说有原因，小佑她们就不失望的。 外婆李叔王姨李晴小佑都在为今天要见他父母而做准备，但是，现在自己爸爸妈妈不来了，他们所有的准备就都白费了，也难怪他们失望。 王承的小心翼翼，首先就让外婆和李叔王姨不落忍了。 又不是这孩子的错，人家父母的确是有事才没来的，关人家王承什么事呢。 而且，人家提前告诉，也是为了和小佑的未来，又有啥错呢。 一想通，就更不忍心看这孩子小心翼翼，一副做错了事的样子，率先招呼了王承。 外婆把孟小佑拉到一边，将刚才这番道理说给孟小佑听。 孟小佑其实只是抹不下面子。这两天尽为这事害羞了，结果，人不来了，感觉前两天的害羞让人好难堪。 外婆一说，孟小佑也就想通了，知道自己不该给王承甩脸子，破天荒的走到王承面前，正正经经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王承简直是受宠若惊！ 晚上，李叔将给王承父母准备的三荤一素一个汤给做了，还加了一荤两素，四荤三素一汤八个碗，让在店里当了一天的小工王承也一起坐下，权当大家一起过节了。 清明节嘛，好菜上桌，先敬先人，然后大家以茶代酒，团聚过节。 第32章 妈妈病了 晚上回出租屋的路上，气氛有些沉闷，大家都有心让自己表现得和平常一样，但收效甚微。 不过，反正也就十来分钟的时间，兴致高昂还是气氛沉闷都是很快就能到达的。 在外婆孟小佑李晴上楼后，依然是直到看到孟小佑她们的屋子亮起了灯，王承才转身离开。 回到屋子的外婆和李晴心里憋闷，坐在一起想要聊会儿天。 孟小佑依然坐到了小桌子旁边，打开了习题册。 清明节一过，下周周末就要考试了，孟小佑当然要抓紧一切可以抓紧的时间看书做题。 外婆和李晴几次张口，可是，今天这个事，好像怎么说，都是让人不舒服的一件事。 两人张张嘴，最后还是不知道说啥，索性洗漱之后，上床睡觉。 一夜无话。 但外婆心里还抱着一点期望：万一王承他爸妈后面这两天有时间过来呢。 第二天，外婆没好意思再跟章老爷子请假。 不过，也的确不用请假，因为王承爸妈给王承打电话了，说是这次就不过来了，两人打算在这两天还有假期的时候，好好陪陪医院的老爷子。 王承有些失望，不过想想，他和小佑的日子还长，不急在这一时。 而且，姥爷住院了，爸爸妈妈怎么都该去陪床，的确是不方便过来。 万幸的是姥爷这次摔的并不厉害，只是胳膊有些擦伤和大腿摔青了一大片，姥爷血压高，医生担心姥爷的血凝，要求住院观察两天。 自己和小佑会一直在一起的，爸爸妈妈见到小佑是迟早的事，毕竟，二十岁才到法定结婚年龄，小佑才十八，还要两年才到呢。 孟小佑是三月初过的十八岁的生日，在那之前，王承其实并不知道孟小佑的生日和年龄。 孟小佑过生日的那天，李叔在晚餐的时候，特意给孟小佑多做了两个菜，以示庆祝。恰好那晚王承八点过就到了店里，这才让王承知道了孟小佑的生日和年龄。 大家通常所说的代沟，一般都是指那些因为年龄差造成的理解沟通困难，但其实，还有很多代沟，是由于生长环境、或是民族风俗等等造成的。 在孟小佑老家的认知里，十五、十六、十七、十八岁定亲，然后黄道吉日就成亲是很正常的事，十八岁生娃也是很正常的事。 你说结婚证啊，到年龄再去领呗。 可是在王承的认知里，十八岁还太小，还不急于见家长，二十岁到法定年龄了，可以谈婚论嫁了，那时候两边家长一起坐下来商谈孩子的结婚事宜，才是正常程序。 从时间线上来看，这两种观点的差别只是两年，可是，这两年或许就是天堑。 孟小佑她们想当然的以为王承他们的婚恋程序和她们是一样的。 王承也以为他理解的婚恋程序是普世真理，大家都知道，大家都一样。 毕竟，他们还从未聊过这个话题。 也是，两人是因为这次王承父母要过来看孟小佑的事情，给直接捆绑成了男女朋友的。那之前，谁都没点明，又怎么可能在一起谈以后，更甚至，能直接谈到结婚这个话题呢。 第三天，4月5号，王承来店里告诉大家他父母的电话内容之后，又留了下来当小工。 他知道孟小佑即将考试，为了让孟小佑多一点时间回忆功课，他总是抢着帮孟小佑干活。 他这副热切的样子，将大家心里最后那一点憋屈也完全化解了。 这小子，是真的对小佑上心。 中午的时候，店里来了孟小佑的那个隔壁邻居李甲，就是那个当初介绍孟小佑到李叔餐馆的那个邻居。 他本来是去深圳打工来着，结果在工厂体检的时候查出有病，没工厂敢留他，他只能回家。 李甲在回来的火车上，想到回去养病之后，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再出来了，就打算在换乘的时候，在成都留一天，权当是旅旅游，开开眼了。 看到孟小佑在李叔王姨这里养得健健康康、漂漂亮亮，又看到店里四人处得不错，李甲还看到一个英俊的小伙子眼睛一直落在孟小佑身上，心里很是替孟小佑高兴。 午饭后，李甲自己拖着行李去找小旅馆去了，打算下午和明天好好逛逛就回去了。 王承这两天在店里的表现实在是好，大家又见到了家乡人，也就借着这个乐呵劲儿，彻底的将王承爸妈没来这件事，翻篇了。 王承在大家的口中，第一次听到了关于孟小佑老家的话题。 离家的人的眼里，哪里会有家乡的不好，就是一个小土坷垃山，也能在离家的人的嘴里变成五a风景区，还免票！ 关于老家，其实说的人是在说回忆，而回忆其实是一个会ps的人。只有听的人以为是在说风景。 考试的日子一天天的临近，晚上十分钟的路程，已经变成了王承抽问，孟小佑回答的复习功课的时段。 外婆看着这两个孩子，深觉上天终是仁慈，给了小佑这么好的对象。 周二一早，孟小佑在店里接到了妈妈打来的电话，问了问她的生活情况，在搁电话之前问了，孟小佑这个月啥时候汇钱回去？孟小佑回答“依然是往常的日子”，孟小佑妈妈就搁了电话。 孟小佑还以为妈妈要问问外婆，没想到电话就给搁了，孟小佑愣了愣，才将电话还给王姨。 中午的时候，孟小佑再次接到了妈妈的电话，妈妈在电话里一阵猛咳，咳得气都喘不过来，孟小佑才知道妈妈生病了。妈妈说希望她回去照顾两天，陪她去镇上的医院输液。 孟小佑有些迟疑，周末就要考试，来回车费要一百六，这都快抵她一个月的房租了。 而且，就算回去，也只能陪妈妈两天，周五就一定要回来，周末要参加考试。 孟小佑心想，感冒又不是什么大病，了不起输两天液就好了。 孟小佑提议请舅妈过来照顾两天，这周末之后如果妈妈需要她再回去。 半个小时后，孟小佑妈妈的电话又打了过来，说是表弟江军也有点不舒服，舅妈没空，还是希望孟小佑能回去陪陪她。 第34章 妈妈的打算 孟小佑上了火车，王承不在身边，智商终于上线，想起来要复习功课。 因为怕被妈妈发现，孟小佑这次只带了自己整理的笔记本。 孟小佑想，要考试通过，那就把一本书读薄，能读到就凭一本薄薄的笔记，就能将整本书记起，那这门课，考及格肯定没有问题了。 孟小佑在火车上认认真真的复习功课。 复习到凌晨两点过，困倦不已的孟小佑趴在小桌子上睡了两个小时，四点过醒来，又开始继续复习功课。 孟小佑知道自己没有一丁点时间可以浪费。 早上八点，火车到站，孟小佑下车。 孟小佑以为妈妈在医院输液，直接来到了镇医院。可是，在医院查询，却没有找到妈妈的名字。 孟小佑一到家门口，就看见了在院子里和舅妈聊天的妈妈。两人看到孟小佑回来，都是一脸笑意。 舅妈还调侃孟小佑妈妈：“姐，你看小佑多挂心你，还是生个女儿好啊~~~~” 声音拐着弯，带着一种意犹未尽和不怀好意，总之让人很不舒服。 这是舅妈说话一贯的阴阳怪气，孟小佑都习惯了，根本不往心里去。 孟小佑客客气气的跟舅妈打了招呼，并奉上了出发之前在隔壁超市买的吃食和补品。 舅妈站起身，说是不耽误孟小佑母女说话，深深的看了孟小佑一眼，拿了东西走了。 妈妈牵着孟小佑的手进屋，孟小佑觉得妈妈的手冰凉湿滑有些腻人，估计是感冒还没有好完。 不过，这是妈妈在她四岁之后这十四年里少有的亲昵，孟小佑舍不得放手。 两人在屋里唠嗑，孟小佑开口询问妈妈的身体怎样了？ 妈妈从家里的农活唠到家养的家禽，每次在孟小佑询问病情的时候都轻描淡写的用别的话题岔开。 妈妈兴致很好，可眼看要中午了，妈妈让孟小佑去舅舅家叫爸爸回来吃饭，自己下厨房去做饭了。 看到妈妈见到自己这么高兴，孟小佑高高兴兴的去舅舅家叫爸爸。 孟小佑一进舅舅家的院子，就看见爸爸、舅舅正在院子里和两个男人说话。 那两个男人好像是父子，中年的那个长得敦实高大，年轻的那个似乎是脑子有点问题，自打她进院子就一直盯着她，像是一头大狼狗盯住了一块肉似的，让孟小佑很不自在。 孟小佑的爸爸让她管那个中年人叫王叔，管那个年轻人叫王哥，孟小佑老老实实的跟舅舅和这个王叔、王哥打了招呼。 不过，这个王叔和王哥看人的眼神实在是不舒服。 跟王大力父子和江玉能道别之后，孟有福跟着女儿往自己家走， 孟有福想到刚才小佑进院子的时候，王大力父子那目不转睛的样子，孟有福就知道这事儿八成能成。 回到家，看到妈妈弄出了好几个菜，孟小佑甜丝丝的想，看来妈妈的确是想自己了，所以，一向舍不得路费和害怕请假会扣工资的妈妈，这次会坚持要她回来。 一家三口，乐呵呵的一边吃饭，一边聊天。 第一次感受到爸爸妈妈的想念和在乎的孟小佑，情绪特别高，在城里听到的趣事，在店里遇到的有趣的客人，一一说给爸妈听。 还没来及说到自己和李晴的点点滴滴，一顿饭就已经吃完了。 孟小佑还想再聊，可是，看到爸爸妈妈似乎面有倦色，想想妈妈刚刚病好，需要休息，方才意犹未尽的刹住了车。 把碗放下，孟小佑跟父母申请，想要洗碗之后回屋休息一会儿，因为昨晚在车上没有休息好。 孟小佑不敢说自己要赶时间看书，只好拿火车上睡不好来推脱。 孟小佑告诉爸爸妈妈，她第二天晚上就要回城，李叔那里只请人代了两天班，后天，周五早上自己就必须回店里上班。 孟爸孟妈听孟小佑说完，赶忙让孟小佑回屋休息，不让她洗碗。 自从四岁起，就站在板凳上做饭洗碗的孟小佑，简直受宠若惊。爸爸妈妈的宠爱果然让人幸福无比，虽然来得晚了一些，可是，它终究是来了！！ 孟小佑躺在床上打滚，一直在感谢上苍，让她有如此好的父母，如此好的外婆，还有，还有……如此好的王承——孟小佑害羞的想。 前一夜只睡了两个小时的孟小佑，粘上枕头之后，5分钟不到，刚刚感谢完上苍就睡着了，脸上还带着笑容。 十五分钟后，孟妈江玉娟走了进来。 她走到床边，轻轻的坐了下来，认认真真的看睡熟了的孟小佑。 这是她江玉娟的女儿，养得这么好，这么漂亮，凭什么不该给家里换点好处！ 妈真是老糊涂了，孝顺她养她是我和玉能的事，居然打主意到小佑头上去了！ 还由着小佑在城里自由恋爱，还跟我说什么要二十岁才给小佑定亲，原来是给自己找孙女婿去了。 说什么让小佑孝顺我，还不是想让小佑孝顺她，给她养老！ 幸亏把小佑给叫回来了，娃他爸说王大力他们今下午就回话，要是他们相中了，明天就让他们将四万块的彩礼拿过来，这样明晚小佑正好回城上班，不耽误事儿。 可惜，还是要亏进去两天的工钱！ 江玉娟转身走了出去。 两个小时过去，孟小佑醒了。 孟小佑睁开眼睛，贪恋的看着自己的房间，虽然窄小，又没有窗户，可是，是自己的房间呢，住得真安心！ 孟小佑猜爸爸妈妈估计是想让她多睡一会儿，所以，并没有来叫她起床。 真想再睡一会儿啊！可是，该起床了。 就回来陪爸爸妈妈两天，时间这么短，可要珍惜。 妈妈的感冒应该好了，不用陪妈妈去输液，就趁着在家多干点活吧，爸爸妈妈太辛苦了！ 孟小佑走出房间，却发现爸爸妈妈都没在家。孟小佑屋前屋后的转了转，爸爸妈妈的确不在家。 孟小佑将家里里里外外的打扫了一遍，爸爸妈妈还是没有回来。 孟小佑拿出来笔记，开始复习。 直到晚饭时分，爸爸妈妈才回家，一脸的喜气洋洋。 第35章 门杠卡住了 孟小佑早就将笔记本收好，并且把晚饭都已经做好了。 看着孟小佑炒出来的三个素菜，色泽鲜亮，入口后，味道脆爽鲜美，孟爸不禁感慨，“以后，吃不到小佑做的饭啰……呃，踢我干啥！” 孟妈：“好吃就好好吃，哪那么多话！” 江玉娟警告的看了孟爸一眼，孟爸知道自己失言，闭嘴吃饭。 孟小佑安慰爸爸：“爸，你以后想吃啥，我春节的时候回来给你们做，我看李叔他们做菜，都看会了，嘿嘿。” 三人和和乐乐的继续吃饭。 洗漱回屋之后，孟小佑照样在爸爸妈妈睡了之后又爬起来复习功课。 第二天一早，孟小佑如同以前上学一样，一早就起床做早饭。 早饭后，孟爸孟妈让孟小佑自己在家休息，高高兴兴的出门了。 午饭时候，俩人才回来，脸色都不好看。 孟小佑赶紧把做好的饭菜端出来，孟爸孟妈都怒瞪了她一眼，才坐下来吃饭。 孟小佑几次想要开口打破沉闷的气氛，可是，看看爸爸妈妈的脸色，孟小佑终于没敢开口。 饭后，孟妈好不容易挤出了一个笑脸，说是小佑上班已经很辛苦了，回家可不能再那么辛苦，碗都没让她洗，就让她回房间去休息，免得晚上在火车上又睡不好。 孟小佑乖乖的回了房，躺在床上，琢磨是啥事让爸爸妈妈那么生气。 又提醒自己感恩，爸爸妈妈那么生气，却忍耐着没有对自己发脾气，真是很疼爱自己了。 孟爸孟妈在家，孟小佑不能看笔记，琢磨着琢磨着，孟小佑睡着了。 孟妈又进来了。 看着床上睡着的孟小佑，想到昨下午已经答应了，今天就到玉能家来给彩礼的王大力父子却没来，直到要吃午饭了，才找了个人过来说反悔了，白白耽误了一上午！ 这下，只有让小佑再留两天了，唉呀，又要少挣几天工资！！ 下次见到王大力父子，看我不好好修理修理他！！江玉娟发狠。 两个小时后，孟小佑醒过来。 看看时间，下午三点，火车从镇上是晚上八点出发，现在去还有点早。 可是，现在爸爸妈妈正心烦，在家也陪不了爸爸妈妈，还不如早点去车站，还可以在车站里面复习一下功课。 孟小佑去拉房门，咦，拉不动。 孟小佑再次去拉房门，咦，真的拉不动。 估计是外面的门杠落下来卡住了，孟小佑打小就知道自己住的这间屋，原来是打算做仓库的，所以门杠在外面。 孟小佑趴在门后，静静的听父母的声音。 没过几分钟，孟小佑听到了妈妈开堂屋大门的声音。 孟小佑赶紧喊：“妈妈，我的门卡住了，你来帮我开一下门。” 孟妈高声回答：“好的，我看看啊。” “哎呀，我也打不开，门杠卡得太紧了。我去找你爸去，你等着。” 然后，是孟妈离开的脚步声。 反正屋里也没人，就当是将打算在车站看书的时间挪到了家里吧。 孟小佑打开灯，自己开始看笔记回忆复习功课。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已经又过去了两个小时，可是妈妈却没有回来，爸爸也没有回来，孟小佑开始担心，一会儿爸爸回来太晚，会不会让自己赶不上火车啊！ 孟小佑开始自力更生，可那扇门，却始终纹丝不动。 孟小佑恨不得把那扇门给劈了！可是，她小小的房间里，只有一个木箱，一张床，连个小铁锤都没有，更别说是劈门的斧子了。 找了半天，孟小佑只在床下找到一根不要的擀面杖。 没办法，孟小佑拿起那根擀面杖，对着门开始敲敲打打。 总算有人被这里的动静吸引过来了，院子里响起了表弟江军的声音：“是谁？是谁在佑姐姐屋子里？ 孟小佑惊喜：“江军，你快来帮我开门，我的门坏了，你大姨出去找你大姨爹回来帮我开门，还没回来，可我今晚的火车要回城里，晚了，就赶不上火车了。” 听到孟小佑的声音，九岁的江军哒哒哒的跑过来，一推，推不开，一看，大门上了锁。 江军喊：“佑姐姐，你家大门锁了，我进不来。你等着，我这就帮你找大姨去。” 江军的脚步声又哒哒哒哒的跑远了。 没办法，孟小佑只能等。 想着从家里到车站骑车半小时多点就能到，现在的时间离发车还有两个多小时，来得及。 爸爸妈妈总不会让自己误了车，孟小佑笃定的想。 又过了一小时，爸爸妈妈和江军，全都没有回来。 孟小佑真的急了。 她又拿出了那根擀面杖，对着门敲敲打打，一边想要把门打开，一边又害怕自己手重了打坏了门。 她又拉又敲，门还是打不开。 孟小佑急得开始转圈，眼泪都要出来了。 却说去找大姨的江军小朋友，现在正被他妈给喂着糖油果子呢：“你大姨已经回去了，门肯定已经打开了，你就别去送了，你佑姐姐怕是都已经到火车站了。” 江军小朋友胜利完成任务，无比自豪。 嘴里的糖油果子是小佑从城里带回来的，比他们这里的更细腻更化渣，江军小朋友放心的开吃。 孟小佑坐在床边，开始抹眼泪，不知道爸爸妈妈是去忙啥了，现在都还没回来！ …… 终于，孟小佑听到了爸爸妈妈进院门的声音。 “吱呀”一声，恍如。 “爸爸妈妈，快来开门，我要赶不上火车了！！！”孟小佑喊。 孟妈走到门口，停了下来：“小佑，咱不走了。下午我们已经跟李老板打了电话，给你请假了。” 孟小佑呆了：“妈，你说啥？为啥要给我请假？” 孟妈：“我看你太累了，想留你在家呆两天，妈妈给你做好吃的，养好身体再去。” 孟小佑跟妈妈说道理：“妈，我身体很好，等有假期了，我再回来养身体好不好。现在小佐上学需要钱，你生病也需要钱，我再请假，工资就挣得少了！” 孟妈斩钉截铁：“那不行，我们假都已经给你请了！” 孟小佑很为难，这边妈妈关心自己，想留自己，那边周六就要考试，时间不等人。 第36章 谈好了 想到考试，孟小佑知道自己必须说服妈妈，让自己回城。 “妈妈，你先把门打开，我们面对面说。” 孟妈：“好啊，你答应了不走我就开门。” 孟小佑：“……” 孟妈：“啊，都七点了，我先做饭去了，你慢慢想啊，做好饭我来叫你。”孟妈走了。 孟小佑终于反应过来，这门，是妈妈杠上的！ “妈妈，你先开门啊！” 孟妈没回头，进厨房了。 孟小佑想不通，为啥妈妈非要她现在留在家里修养？ 这一年多，她在李叔店里，人长高了，脸色好看了，头发有光泽了，为啥妈妈却说她需要修养呢？ 前两天还急着要她打钱，怎么现在又让她请假耽误挣钱呢？ 而且，周六就要考试了！！！ 孟小佑急得团团转，怎么办？怎么办？ 怎么才能说服妈妈，让自己回城？怎么办？怎么办？ 外婆也不在身边。 对啊，妈妈打电话给李叔请假，外婆知道了，一定不会同意的，外婆一定会给妈妈打电话的，再等等…… 孟小佑不会等来外婆的电话。 因为，外婆也被蒙在鼓里。 孟妈是给李叔打电话了，她对李叔说她自己生病还没好，想要留小佑在家里多照顾自己几天，还说，过几天就让小佑回城，这个月的工资给一半就行，还特别拜托李叔不要告诉外婆她生病起不了床的事，免得老人担心。 小佑妈妈已经病得起不了床，让女儿回去照顾几天，天经地义。而且，小佑妈妈还那么孝顺，生怕外婆担心，都不让给老人说。 李叔挂了电话，给外婆传话：“小佑妈妈还没出院，估计也就这两天了，小佑有些担心，所以，不坐今晚的车回来了。” 李叔沾沾自喜：这样我既没有说出小佑妈妈病得下不了床，又没有隐瞒外婆，只是减低了程度而已，我咋这能呢。 也是孟小佑外婆李晴生怕李叔王姨多心，把孟小佑要考试这事瞒得紧，只想着考试那两天找个隔壁打工轮休的姑娘顶一下班就行。 如果以后孟小佑还不了班，就直接算钱给对方就行，大家谁都会有个有事挪不开身的时候，大家这样借班还班都习惯了。 外婆知道孟小佑是个心里有数的姑娘，想着，考试那么大的事，小佑一定不会耽搁，那最晚周六早上一定会回来。 而且，在这么重要的事情前面，小佑还能记挂着她妈妈，多留一天伺候她妈，真是孝顺。 想到小佑母女俩关系好，还有王承那么好的小伙在等着小佑，外婆别提多高兴了。 哪里知道这里面有事，哪里知道孟小佑还在眼巴巴的等着外婆援救。 又是一个小时过去，妈妈来叫孟小佑吃饭，才开了门。 孟小佑抬腿就要往外冲，妈妈一把拉住她，“来不及了，回城里的车是8点发车，现在已经发车了，先吃饭，明天咱去改签，明晚咱们就回城，行不？” “行……”孟小佑很难过，可是车已经开走了，不行也得行了。 孟妈想，明天把4万块钱彩礼钱收到手里，就让小佑赶晚上的火车回城，这样，发工资的时候，老板也不好意思真的只发一半，毕竟，就只多耽误了一天嘛。 嗯，还好下午又相了一家，那家儿子周岩在正月初二见过小佑，直接就答应了四万的彩礼。 而且，今天还和周家父子说好了，要留小佑到二十岁，满二十岁了再结婚。 这样，小佑还可以再给家里挣两年钱，又可以收到答应外婆留小佑到二十岁定亲的两万！ 下个月跟小佑商量一下，每个月打800回来，留280交房租买日用就够了。 这样两年下来就是小两万，这一共就是八万啊！到时把家里积蓄加上，都可以给小佐起一个小二楼了。 孟妈越想越高兴，晚上做饭把昨天王家父子提来的五花肉做了，也没觉得心疼。 孟小佑有些生气于父母的强留自己，可是，已然错过了火车，能怎样呢？ 况且父母是真心疼自己，你看，过年过节才杀猪或是买肉的家里，晚上妈妈就给做了肉，父母即使更爱弟弟一些，但现在做这些还都不是为了她！ 孟小佑安慰自己：晚上在家也可以复习的，等爸爸妈妈睡了，再起来复习就是了。明天晚上的车，周六早上就到了，耽误不了考试就行。 我们每一个人，没有一个人会主动去防备自己的亲人，除非他遭遇过亲人的伤害。每一个子女，更不会去防备自己的父母，虎毒尚不食子，何况人乎！ 所以，孟小佑压根不知道，父母将她锁在屋里，不让她离开，然后失踪的这一下午，不是因为父母心疼她，要给他补身子，而是父母尚且不知道周家父子这里的彩礼谈不谈的下来。 父母的算盘是，若是周家谈不下来，就明天再找一家好了，大不了多留孟小佑几天，总能找到合适的。 好在，周家父子的确都看上了孟小佑。 父亲周维从小佑父亲嘴里知道小佑这次回来是为了伺候生病的母亲。加上周维在正月初二亲眼见到过小佑，认为孟小佑知礼孝顺还漂亮，有这样的妈，以后孙子辈的人才不会差，所以，看上了。 周家儿子周岩则是在年初二见过孟小佑之后，就被孟小佑的漂亮给迷住了，一直心心念念着。 所以，才这么容易就把彩礼给谈了下来。 要知道，孟爸孟妈要的四万块彩礼，在他们这疙瘩，可是前无古人的高价。 舅妈以为不可能当天就能谈下来，可是，居然谈下来了。 明天，周家就会把彩礼钱送来。 周家说好了上午银行开门就去取钱，取到就立马送过来。 大家中午一起吃个饭，吃饭的时候让两个年轻人正式认识一下，正式定下关系。不要关系都定下了，俩人还是陌生人，那怎么行。 孟小佑满二十岁之前的这两年，周岩还打算时不时跑货运跑到成都的时候，就去孟小佑那里转转，也好增加了解，增进感情。 都09年了，总不好还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新娘进门才认识夫家人。 第37章 还要继续留 第二天吃过早饭，孟小佑提出要去改签车票，孟爸孟妈却说，下午走的时候直接去改签，就不用现在去改签了，等会儿还要回来这样来回耽误功夫。 孟小佑觉得爸妈说得有理，也就没有再说。 她想回房去看书，一说出口想要进屋休息，孟爸孟妈就极其理解的让她进了屋，说她现在正是睡不醒的年龄，今天在家，就好好睡个回笼觉。 回屋的孟小佑自然是在复习回忆功课，而今天的孟爸孟妈也没有出去干活，而是坐在堂屋里一个抽旱烟一个纳鞋底。 孟小佑很感动：爸爸妈妈是真的想要陪陪自己。 眼看快到十一点，孟妈叫了孟爸一起去厨房，一会儿，周家父子要来吃饭，得多做几个菜。 四万块钱呢，能不让人家父子吃顿好的！ 昨天王家拿来的五花肉还有一半没动，还有一整块没动的后腿肉，都拿出来，竹篓里的鸡蛋掏几个，院子里的香椿正是出芽两寸的时候，正好割下来炒鸡蛋，后院菜地里的小白菜拔一把，莴笋快起花苔，砍三五根。 梅菜五花肉，莴笋瘦肉片，红薯烧一个肘子，后腿骨炖一锅萝卜，香椿炒鸡蛋，配上素菜：炒莲白，炒花菜，炒小白菜，八大碗，齐了。 丰盛吗？不。 别人家的定亲宴那是鸡鸭鱼肉都要齐全，才表示女方满意男方。 可是，孟妈不那么想。别人家的定亲宴是要请客才是鸡鸭鱼肉齐全，自家小佑这个定亲宴又没有请客，就是自家人聚一聚，搞那么多菜做什么，又不是钱多了烧的。 就纳了闷了，这昨天刚谈好彩礼的周家父子就是自家人了？！ 只能说，这人但凡想要找理由的时候，什么理由都能找到。 十二点半，菜都上了桌子。 孟小佑闻到香味，走出来一看，好家伙，爸爸妈妈这也太丰盛了吧！ 孟小佑问妈妈：“这么多菜，要不要请舅舅舅妈江军过来一起吃饭？” 孟妈：“不用，今天还有客人来，吃得完。” “哦”，孟小佑不说话了。 话音刚落，就看见舅妈风风火火的跑进了自己家院子。 进了屋子，看见一桌子菜，眼珠子咕噜转了一圈，孟小佑跟她打招呼都没理，就把孟妈拽进了房间。 怕是有什么事？孟小佑有些担心。 “什么！不来了！”舅妈声音小，说了啥孟小佑没听见，只听见自己妈妈突然高声。 然后，声音落了下去，孟小佑听不清楚了。 几分钟之后，孟妈和舅妈出了屋，舅妈的脸色讪讪的。孟小佑招呼舅妈吃饭，舅妈连忙摆手，就离开了。 孟妈心头一把鬼火正旺，看到孟小佑招呼舅妈吃饭，舅妈一走出门，江玉娟这把鬼火就直冲孟小佑而去。 “你个死鬼，就知道吃吃吃……”一连串的脏话和咒骂喷涌而出。 孟小佑木然的往自己屋子走，心里却觉得大石落地：这才是妈妈平时的模样，这两天，妈妈满脸堆笑的样子真是有点不像妈妈了。 也不知道妈妈要骂多久，饭不吃饿一顿没关系，可千万别误了晚上的火车。 骂人的江玉娟在堂屋里光火，这小佑，就是不亲自己，要是小佐看到自己难过了，一定会过来安慰自己。 你看这个赔钱货，直接就回房间了，都不过来安慰安慰一下她妈。 孟妈从来不记得，但凡她发火的时候，若是孟小佑往上凑，都只会让她越来越光火，通常那个时候，凑上去的孟小佑都会挨揍。 孟小佑上小学之后，就悟出了这个道理，所以，只要看到孟妈发火，她就会把自己藏起来。孟妈看不到孟小佑，火气自然就下去了。 孟妈不记得这些，所以，她越想越光火，越想火气越大，一桌好菜，正好补充体力。 孟爸默默的给自己和孟妈盛了一碗饭端上桌，又盛了一碗饭送去孟小佑屋里，孟小佑感激的对爸爸笑笑，开始扒饭。 晚上还要坐火车，中午有饭吃当然更好。 孟爸坐在桌边，自己吃自己的，孟妈骂两句，扒两口饭，吃两口肉。 先是骂孟小佑，接着骂外婆，之后骂舅舅舅妈，最后骂身边吃饭的孟爸，一顿饭吃完，又骂了半小时，才算是结束。 孟小佑默默的进厨房洗碗，尽量轻手轻脚不碍她妈的眼。 孟小佑在庆幸：今天结束得真快，可以不耽误火车了。 孟妈心想，下午还要去谈几家，争取快点谈妥，耽误一天就是一天的钱啊！ 孟小佑还在厨房洗碗，孟爸孟妈已经又出了门，还把大门给反锁了。 洗完碗的孟小佑出来一看屋里已经没人，看大门打不开，知道被她妈给锁了，也就不去操心大门的事情，打算回屋睡个午觉，晚上在火车上再复习了。 没多久，孟妈就回来了，轻轻打开门，看到孟小佑还在睡觉，又回身把孟小佑的屋子给反锁了。 “咔哒”一声，扣上锁的声音惊醒了孟小佑。 孟小佑连忙起床拉门，果然，门又拉不开了。 “妈妈，你把门打开，我们早点出发去火车站，免得人多，改签晚了又错过火车。”孟小佑叫她妈妈。 “今天不走了，再歇两天吧，中午你也没好好吃饭。”孟妈回答。 不走了？再歇两天？那怎么行！那岂不是会错过考试！！ 孟小佑低声下气的求妈妈，可是孟妈油盐不进，始终不开门。 孟小佑知道，她必须走，她只有两年的时间，这次错过了，她想两年内拿到毕业证，就更难了。 而且，外婆说了，为了王承，她也必须拿到这个毕业证，她不想跟王承在一起之后，被王承的父母、亲戚、同学看不起。 可是，她没有办法说服妈妈开门。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孟小佑急得在屋子里团团转。 “妈妈，我抱了自考，就在这周末考试，你让我出来吧，我今晚必须走，不然就错过了考试，我考完试就回来陪你。” 孟小佑想，父母总是心疼孩子的，而且这几天，爸爸妈妈对自己如此宠爱，要是妈妈知道了自己的自强努力，或许会放她走。 第38章 真相大白 孟小佑没想到，这句话一出口就捅了马蜂窝。 当听到孟小佑说要赶回成都去参加考试，孟妈暴怒，如果可以，真想把这死丫头揪出来一顿好打！ “你还有时间去参加考试，你还有钱去买书学习，怎么不去多打份工，多打点钱回来！！！你当我死了吗！！！” 可是，明天后天还约了三家要相看，仅剩的一丝理智拦住了要开门暴打孟小佑的江玉娟。 可心里的怒气总要找个出口，中午没骂完的郁气加上现在的怒气，江玉娟喋喋不休，口不择言的开始了乱骂。 孟小佑在屋子里听了两个小时，她妈妈还没有停口的意思，孟小佑在门后急得哭： “妈妈，求你了，让我出去吧，我不管考没考上，我都会孝顺您和爸爸的，您让我去考吧，我以后给您和我爸养老……” 孟小佑将自己曾经想过的那些照顾父母的方案，全都说出来当作承诺，可是，孟妈根本不听！ 江玉娟愤怒，她就说外婆为啥要护着小佑，原来就是想让小佑给她养老呢！ 这老太婆，想用两万块钱就把她养了十八年的女儿给骗走，骗去给她养老送终！ 江玉娟感到了被母亲和女儿双重背叛的愤怒！她已经出离愤怒了，孟小佑越说她就越愤怒。 愤怒让江玉娟已经毫无理智，口无遮掩，什么恶心说什么，什么难听说什么，对面就是有一颗松树，她也要把它骂折了。 只能说自私的人和能为别人考虑的人原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而大部分的人，都认为别人是跟自己一样的，所以，自私的人眼里，别人也是自私的，而好人的眼里，别人也全都是好人。 所以，好人总受伤，自私的人总伤人。 …… 孟小佑没有想到，自己的自考，是外婆许了两万块钱的债才让妈妈答应的。 孟小佑更没有想到，自己从小学之后，学费就是外婆交的。 孟小佑绝没有想到，自己高二不用辍学，因为外婆还会为自己交学费，是爸爸妈妈将自己直接带走了，还骗外婆说自己是去城里补习去了。 妈妈还在继续骂。 骂自己可以，谁叫自己是妈妈的女儿呢。 可是，妈妈还在骂外婆，甚至骂外婆“不得好死”。 孟小佑心痛得蜷在地上，痛悔不已：“外婆，我错了，外婆，您说过不让我给妈妈说自考的，可是我说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孟小佑自责得无以复加，只能在心里一直跟外婆说对不起…… “订婚！！！”从妈妈的嘴里听到这个词的时候，孟小佑从地上弹了起来。 “妈妈，您是生我的气，骂我的，对不对？您刚刚说您答应了外婆要留我到二十岁的？”孟小佑的嘴唇抑制不住的颤抖。 “谁拿这个骂你！”江玉娟在门外趾高气扬，听到孟小佑的声音，她认为，她终于找到了孟小佑的软肋，刺到了孟小佑的痛点。 “李甲回来跟我们说你在城里谈了个男朋友，长得洋气的很。” “你这个瓜女子，养了十八年都没把你养熟是不是，我养一条狗还能看家，老了还能吃肉，养你这个瓜女子，还没嫁呢就胳膊肘往外拐。” “想自己找对象，让你爹妈连养你十八年的本钱都收不回来！十八年，我就是养猪都能送十几漕肥猪了，我养你有卵用……” 孟小佑流着泪关上耳朵，妈妈后面那些话，实在是脏耳朵。 原来这样，原来是这样！ 就说，平时恨不得节约每一个子的妈妈怎么会让她请假回家，原来是这样！ “可是，我没有说不让王承家出彩礼啊！妈妈，我没有啊！王承很好，王承真的很好。” “那晚外婆问他有什么打算的时候，我听到他说等我考过试，拿到证，他就请他妈妈帮我联系他们厂小学老师的工作。” “我们会孝顺你们的呀，我们不会不管你们的呀！” 孟小佑的话，孟妈半个字都不听，她终于找到小佑的痛处，怎会舍得轻易放过。 “你这个丧门星，昨天谈得好好的彩礼，今天就飞了，还不是你命不好，这能怪我咯，要是你命好，那周家父子今天上午就把彩礼送来了，你现在不就可以回成都去考试了吗！” “是你自己命不好，昨天我们这边谈妥，昨晚上，他妈就给他订了自家隔辈子的表妹，还不是你的命不好，人家才不要你！” 这人心坏了，真是撒谎当喝水那般自如。 明明中午舅妈来说的是，因为那个女子家里只要5000块钱的彩礼，所以，周家妈一听这边的价码才赶紧连夜下定，不让周家父子有阻拦的时间。 孟小佑以为自己能关上耳朵，可是，怎么能！ 自己亲妈嘴里那些诅咒自己的话，咒骂外婆的话，因为王承而骂自己脏的话，一句一句，往耳朵里钻，往心里钻。 外面的江玉娟没有停止谩骂。 孟小佑突然站了起来，她要走，周六还要考试呢！！ “妈妈，我一定要走，请你把门打开！” 孟小佑使劲的拉门，不管了，门坏了，可以修，可是，这次不去考试，就又要等半年了！ 江玉娟没有想到，一直温顺的孟小佑这次敢顶撞，敢坚持，敢拉门！ 江玉娟暗想，这门杠是柏木做的，可不是那么好拉开的！ “啪嗒”一声，门杠生生被孟小佑拉断了！ “你疯了！”江玉娟没想到孟小佑居然真的拉开了门。 一道门而已，前面的每一刻孟小佑拉不开，是因为孟小佑在乎，在乎这个家，在乎父母。 可是现在，这是她唯一的生门了，她又怎么拉不开！ 一个姑娘，泼了性命，泼了力气去拉一扇门，一扇木门，怎么会拉不开！！ 车票就在裤兜里，孟小佑拔腿就往外跑。 江玉娟伸手只拉住了一片布头，孟小佑已经冲出了堂屋，江玉娟跟着追，却看见冲出去的孟小佑站住了，慢慢跪了下去： “爸爸，求您，求您让我走。”孟小佑泣不成声。 第39章 被绑 看见跪在院子中间的孟小佑，刚进院子的孟有福将嘴里的旱烟拿出来，在自己的鞋底上摁灭。 孟有福伸手拿起靠在院墙上的扁担：“想要走？要走就打断你的腿！我和你妈不能白养你十八年。” 孟父的语气里没有一点可以商量的余地。 孟小佑站起身就往院门口冲，孟有福高高举起了那根扁担。 孟小佑没有停，孟有福也没有停。 眼看那扁担就要砸在孟小佑的腿弯，看那力度和速度，是真的要断了孟小佑的腿！ 孟妈大喊：“四万块！” 孟有福的扁担应声而变，方向变了，力度轻了，速度不变的落在了小佑屁股上，孟小佑直接被打扑在地。 孟小佑在昏过去之前，最后想的是：原来，爸爸是真的宁愿打死我。 …… 当孟小佑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绑在床上，妈妈睡在自己旁边。 孟小佑流泪：“妈妈，妈妈，求您放了我，您和爸爸要的四万块彩礼钱，我给你们挣，什么时候挣够，我什么时候嫁人。” “妈妈，妈妈，求您放开我吧！我拿到文凭就回来，回来当老师，一辈子侍奉你们！我不离开这里！我不离开你们！求您放了我！让我去考试吧！” “妈妈，外婆还在城里，看我没回去会着急的，让我走吧！” 声声哀求，和着眼泪…… 终归是自己生的，江玉娟也不是真打算把孟小佑给打死，就给孟小佑讲道理： “小佑啊，爸爸妈妈也不想这样的，你太倔了。女人这一辈子就是这么苦，要想活得好，下辈子投胎当男人吧。” “你弟都初二了，眼看就要初三了，接着就是高中，大学，你也希望你弟好吧，这哪哪都要花钱。你自己在城里找男朋友，家里收不到彩礼，你弟弟拿什么读书？拿什么交学费？拿什么做路费？” “妈妈，您放我走，以后，我挣的钱都给小佐！我一分不留，都给小佐！我给他挣书费，我给他挣学费，我给他挣路费！妈妈，您让我走吧！”孟小佑泣不成声。 “那可不成，你这不是让别人戳你爹妈的脊梁骨吗？”江玉娟这话说得可真够无耻的。 “妈妈，求您了，让我走吧，考完试之后，我就回来，到时候您说什么我做什么，您让我相亲我就相亲，您让我嫁谁我就嫁谁。”孟小佑哀哀的哭。 “考什么试啊，定了亲，再帮你弟挣两年钱，你也就该嫁人了，做甚还要考试！你这个死心眼的女子！” 江玉娟觉得孟小佑太不识好歹，我好好的劝你，你还死心眼的不听，语气充满了不耐烦。 “妈妈，我想当老师啊，我考试就是因为我想当老师啊，我这个是自考，不影响我打工挣钱给弟弟的，您就放我走吧！” 孟小佑感觉到自己挣动的时候，胳膊上的绳子勒进了肉里，生疼。 江玉娟翻了个身，不理孟小佑了。 “妈妈，我以后都听您的话，您现在让我走吧。” 江玉娟发出了呼噜声。 “妈妈，妈妈，妈妈呀……”孟小佑还在哀求。 …… 天亮了，江玉娟神清气爽的醒来，看见旁边绑着的孟小佑顶着一双红肿的眼睛在昏沉沉的睡。 “嗯，这样才乖嘛。” 妈妈出去了，孟小佑睁开了眼睛。 这是怎样的一双眼睛：红肿的眼脸，充满红血丝的眼球，并无半点睡意。 一晚上的苦求，孟小佑知道了她妈妈是不会放她走的。 现在的孟小佑将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了还在城里的外婆身上，外婆今天没看到她回去，肯定会回来来救她的！ 孟小佑不知道，昨晚，外婆就深怕她误车而打过电话回来。 村里只有开小卖部的舅妈那里有一部电话，平时他们和家里的联络都是靠这个电话。 舅妈接了电话，搪塞外婆，说是小佑妈妈还有点不舒服，让小佑改签了今晚的火车。 外婆信以为真，这趟火车从小镇出发是晚上八点，到城里是早上七点，可以赶得周日的考试。 这次孟小佑要考的三门课，有一门在周六下午，另外两门在周日的上午和下午。 外婆心想：小佑是真孝顺，放弃了周六的考试都要陪妈妈！到时先给她收拾好证件，让小佑回城之后拿好证件就可以去考试。 外婆和孟小佑都没有想到，这世上真有算计自家女儿的父母，而这样的父母还让她们给碰上了。 就因为没有想到，所以，她们栽进了这个坑里。 妈妈不放，那就不求妈妈了，孟小佑没有放弃，在床上继续回忆功课。 孟妈进来给孟小佑喂水，孟小佑乖顺的喝了，继续被放倒在床上。 孟妈进来给孟小佑喂饭，孟小佑乖顺的吃了，继续被放倒在床上。 眼看天渐渐黑了，今晚的七点又快要到了，可是，妈妈还是没有放她走的意思。 “妈妈，外婆打电话了吗？”在妈妈再次进来给她喝水的时候，孟小佑忍不住问妈妈。 “哦，你外婆啊，昨晚就打过了，我们跟她说，你今晚的火车回去。”江玉娟精描淡写。 孟小佑不等放倒就瘫软在床上，外婆被骗了，外婆也没法来救她了！ 孟小佑放声大哭。 哭昨天没被爸爸打死！ 哭昨天才知道的辍学真相！ 哭这十八年一直敬爱父母，疼爱弟弟的委屈！ 哭自己妈妈会骗自己！ 哭自己辛辛苦苦准备了几个月，却没法去考试！ 最后，哭自己笨！ 第一次被关在屋里就应该警惕了，至少应该给外婆打个电话，可是，是自己笨，是自己傻，活该自己现在被绑在这里！！！ 孟小佑大哭，十八年的眼泪，像是决堤的洪水，咆哮不止。 孟妈本想劝两句，可是，看孟小佑完全哭到听不到别人说话，撇撇嘴，出去了。 舅妈走进了院子：“怎么小佑哭得这么厉害，昨晚被姐夫打到哪里了，要不要去看看。” 孟妈：“别理她，哪个女子不定亲不成亲，她就是矫情，哭哭就好了。” 回身将孟小佑的屋子落锁，又将大门，院门一一落锁，跟舅妈去相人去了。 无题 看孟小佐不相信自己说的话，江军毛了：“你自己的姐姐，爱救不救，你江大爷我反正已经给你通过风报过信了，佑姐姐死了，也怪不着我了！” 这下子换孟小佐一把拉住了江军：“你说的是真的！！” 凭着一股义气来找孟小佐的江军毕竟只有九岁，还是脾气比事情重要的年纪，一把甩开孟小佐：“真的，比真金还真！”跑了。 孟小佐惶惶然，姐姐不是在城里吗？爸爸妈妈为啥要打姐姐？爸爸妈妈真的打姐姐了？不会吧，爸爸妈妈不会舍得打我们的。 可是，江军应该不会拿这事来逗我玩啊，拿这事逗我玩，除了等我回去他要得一顿打，没任何好处呀！ 不行，不管怎样，我都要回去看看。 听了江军说的话，一门心思要回家的孟小佐抬腿就要往校门外面跨，“同学，准假条。”门卫拦住了他。 对哦，还要有准假条。 孟小佐跑回教室，收拾好书，飞快的写了请假条找到班主任王泰山，王泰山询问原因，孟小佐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王老师刚才江军说的那几句话。 王泰山虽然不相信亲爹妈能打死自家女儿，但是，人命关天，还是应该放孟小佐回去看看。 王老师痛快的准了假。 孟小佐一到家就发现了异样，平时他家的院门是随手带上的，但是，今天却关的严严实实。 孟小佐一推，院门没推开。 孟小佐只好敲门，心里觉得疑惑：这个时候爸爸妈妈不是应该在地里忙活吗？家里怎么会有人？ 孟妈听到敲门，以为是舅妈过来了，完全没有防备的打开了门，却发现门前站着的是自己儿子孟小佐！她反射性的就关上了门。 孟小佐继续敲：“妈，开门啊，是我呀，怎么又给我关上了？” 孟妈知道自己反应过头了，又讪讪的打开了门：“不是要晚上才回来吗？怎么这跟前儿回来了？” 察觉异常的孟小佐没有说实话：“昨天测验了，今天老师让我们自己回家做总结。” “哦，儿子读书真辛苦，想吃啥，跟妈说，妈给你补补。”孟妈不疑有他。 所以说，知识改变命运。 现实面前，有知识差距的孟妈和孟小佐，谁高谁低一目了然。 母子进了屋。 孟小佐看见姐姐孟小佑的房间门开着，一张单人床，一个小木柜，反射的阳光让这屋子一目了然，没有姐姐！ 那姐姐呢？ “妈，咱爸干活去了？”孟小佐放下肩上的书包。 “哪儿啊，他去九组的李正涉家里去……”孟妈一把捂了自己的嘴： “他就是出去干活去了，不用管他，我儿子念书辛苦，妈给你做好吃的，刚好昨天做的菜还没咋动…”自知失言的孟妈干脆不说话了，匆匆忙忙的进了厨房。 “妈，你慢点，我不饿，等咱爸回来一起吃。”孟小佐一边看着他妈妈的背影没入厨房，一边抬步推开了父母的房门。 孟妈本以为是舅妈过来，没有锁上房间门就去开院门去了，现在，没有锁上的房门给了孟小佐方便。 推开房门，孟小佐只觉得震惊。 床上那个，被绑着的，眼睛红肿，额头包着纱布的人，是姐姐！！！ 江军没有骗他，姐姐真的在家，姐姐真的挨了打！ 孟小佑听到了弟弟孟小佐和妈妈说话的声音，也知道他推开了房门。 可是，她没有睁开眼睛。 她不想看到任何人！ 孟小佑痛恨自己，她同时也痛恨这个弟弟！都是他，如果没有他，或许，爸爸妈妈不会这样对她。 孟小佐醒过神，回头往厨房门望望，没看到妈妈过来，他赶快跑到床边：“姐，这是怎么回事？” 孟小佑没有吱声。 “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呀！”孟小佑将脸扭向了床里。 “小佐，你怎么在这里？”孟妈冲了进来。 显然，到了厨房的孟妈想起了自己的房门没锁。 “快出去，出去，你姐生病了，不能见人。”孟妈连推带拉的，把孟小佐拉出了房间，回身“吧嗒”一声锁上了门。 “妈妈，姐姐是因为生病了才回来的吗？”孟小佐问孟妈。 “嗯。”孟妈不欲多谈。 看妈妈这样子，是不打算告诉自己，姐姐到底出什么事了？ 应该怎么办？刚才姐姐的样子真是触目惊心，爸爸妈妈为啥要这样对她？姐姐为啥不说话？ 把书包放回房间，看孟妈去厨房做饭了，孟小佐高声知会孟妈：“妈，我去舅舅家找江军说点事，说完就回来。” 孟小佐一口气就跑到了舅舅家，看到江军正在院子里和几个跟他一般大小的孩子一起玩弹珠。 “江军，我有事找你。” 那几个正在玩的孩子一看是孟小佐，这种“别人家的孩子”在成绩不好的孩子那里天然就有权威，几个孩子赶忙收起自己的弹珠，跟江军挥挥手，走了个干干净净。 那几个孩子一离开，孟小佐就问：“江军，你跟我说说我姐到底咋回事？” 江军小孩子脾气，孟小佐当时没信他的气还没消呢：“我咋知道！”很冲的语气。 “说！”孟小佐急了，眼珠都瞪圆了。 一看孟小佐真急眼了，江军不敢磨蹭，将自己妈妈说给自己的话，都一股脑的倒给了孟小佐。 “哥，你快去救佑姐姐吧，昨天可给我吓得够呛！当时，真以为佑姐姐死了呢。”江军犹有余悸。 孟小佐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姐姐那触目惊心的样子居然真的是爸爸妈妈打的！！ 就算姐姐有了男朋友，爸爸妈妈也不能这么打她呀！ 不对啊，姐姐这个月第二个周末不是应该参加考试吗？ 听了江军的话，站在院子里没动的孟小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理一理这个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咦，对了，这个周末就是姐姐考试的日子啊。 孟小佐正想着呢，舅妈家小卖部的电话响了，江军接了起来：“你找谁？” 外婆的声音在电话那边响起：“江军，我是婆婆。” 江军立即狗腿的叫人：“婆婆好，您啥时候回来呀？我都想您了，您在外面要注意身体啊……” 第42章 原来如此 江军的话还没说完，电话就被孟小佐抢走。 “你干啥抢我电话！！”江军吼孟小佐。 孟小佐理都不理江军：“外婆，我是小佐，我想问一下，姐姐怎么回家了？” 外婆正在头疼要怎么从江军嘴里打听小佑的事情，却听到对面接电话的人变成了孟小佐。 “小佐，外婆就是打电话来问问，你姐什么时候回城啊？”外婆的声音透着焦急。 “我姐生病了，在家里躺着呢。”孟小佐不敢告诉外婆，姐姐被爸爸妈妈打得起不了床了。 “哎呀，怎么病了呢？那你妈的病好了吗？这个小佑，她日看夜看，今天终于开考了，却又生病了！！”外婆气急。 孟小佐从外婆的话里听到了疑点：“我妈病了？没有啊。我姐就是因为这个回来的？” 孟小佐重新提起他姐为啥回来这个话题。 “对哦，肯定是照顾你妈累病的。你妈就是作，一个感冒，非要你姐回去照顾！” “你姐孝顺，就回去了。不过她最晚昨晚就应该坐车回来，你知道的，你姐的考试在今下午和明天。她今晚再不回来，明天的两门试还怎么考？！” “你姐几个月起早摸黑的挤时间看书，如果这次错过了考试，不知道等病好了有多难过！” 孟小佐是知情人，外婆也就不用顾忌的明说了。 “我妈感冒了？还输液了？要我姐回来照顾？”孟小佐觉得在听天书。 他们这旮瘩，啥时候一个感冒都要去住院输液了！！ 外婆和姐姐是出门太久了吗？这么明显的谎话她们也信！ “那是我爸妈知道了姐姐要考试的事情了吗？所以，故意骗姐姐回来，不让姐姐去考试？” 孟小佐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这次事件的缘由。 “什么，你妈骗你姐回去的？你爸妈知道小佑要考试了？”外婆被问急了。 “不对，你爸妈不知道小佑要考试，店里的李老板我们都瞒着，你爸妈怎么可能知道你姐要考试。”外婆清醒过来。 “那我妈为啥要骗姐姐回来？”孟小佐找不到原因。 外婆问：“你确定你妈是骗你姐的？” 孟小佐肯定：“是啊，她好好的在家呢。” 人老成精，外婆一下想到了一个缘由：“是李甲，你妈‘生病’的前两天，你家隔壁的李甲来过店里，他看到王承了，一准是他回家告诉你了父母！这下要糟！” 外婆在电话那边拍大腿。 这边孟小佐听得一头雾水，却很快找出关键：“李甲叔？这又关他啥事？还有那个王承，又是谁？” 知道现在着急没有用，自己赶不回来，小佑这边只有靠小佐帮忙了，外婆瞬间就理清了思绪，将李甲到店里来那天的事情说了，也把王承的事情说了。 为了拉来助力，外婆还先给孟小佐扇了风：“王承他爹妈都很喜欢你姐，正说等他们单位放假的时候就去你家见你爸妈，给他俩定下来呢。” “他们还问我要准备多少彩礼，我想着，这是你爸妈才能决定的事情，所以，就没给他们说定，让他们到时跟你爸妈商量。” 外婆缓口气：“我们没跟你爸妈说，是因为王承父母现在没有假期，要等国庆了才有假期，本来打算那会儿给你爸妈说。” “没想到李甲这个多嘴的，肯定让你爸你妈误会了，你快回去帮你姐说清楚，她一个姑娘哪好意思自己说这些，可别让你爸你妈误会了！” 外婆叮嘱孟小佐：“解除了误会就赶紧让你姐坐车回吃都吧，今天考不了，只放走了一科，明天还能赶上两科的考试呢。” 孟小佐在这边“嗯嗯唔唔”的回答。 心里却在想，就算是说清楚了，姐姐伤得那么重，今天也回不了吃都。 可是，打姐姐的是自己的爸爸妈妈，都是至亲，他怎么给外婆说！ 挂了电话，没理会旁边一脸求知欲的江军，孟小佐就往李甲家里跑。 在听李甲叔说到他找回来的路上就遇上了妈妈，还恭喜她找了个好女婿，白白净净，斯斯文文，是个大学生的时候，孟小佐知道，外婆猜对了。 可是，姐姐找了一个对她好的男朋友，男朋友还是大学生，男朋友的父母也喜欢姐姐，这不是好事吗？ 为啥妈妈要骗姐姐回家？为啥爸爸妈妈要打姐姐？ 李甲还在继续说：“说起来，是我对不起小佑，我当时不该多嘴跟你妈说，现在城里不兴给彩礼，现在城里结婚是男不给彩礼，女不带嫁妆。这两天，我看你爸你妈跟着媒人到处相人……” “所以，都怪我多嘴了，本来是羡慕小佑给你家找了个好女婿，说不定将来还能拉拔你，结果，我好像给她添乱了。你是读书人，你懂这个理，回去劝劝你爸你妈吧。” 这在更大世界行走过的人，看事情就要清醒一些。 孟小佐看着近在咫尺的家，觉得自己这双脚有千斤重。 姐姐还被绑在床上！姐姐还因为这次的事情错过了考试！ 孟小佐催促自己，催促自己快回去把这一切说清楚，让爸爸妈妈不要误会姐姐，赶快放姐姐走。 家里还是只有妈妈在灶前烧火，姐姐依然被锁在爸妈的屋子里。 孟小佐端了一个小凳子，坐到了孟妈身边，将刚才接到外婆电话，以及偶然“遇到”李甲，李甲羡慕他将来有个好姐夫，可以拉拔他的话，告诉了妈妈。 孟妈豁然起身：“你外婆说那小伙子家要给彩礼，还随便我们家提条件？！” “嗯，彩礼是得咱两家人商量才行，‘随便提’那是客套话，不过人家父母都是国家单位职工，肯定能出得起咱们这里的彩礼。” “而且他们说了，若是姐姐拿到了文凭，还让姐姐去他们那里的学校当老师。” 孟小佐纠正，他可不希望为了说动妈妈添的一个‘随便提’，变成妈妈将来狮子大开口的理由，外婆说那个王承对姐姐可好可好了，那他孟小佐就一定要帮忙。 “你李甲叔说，将来那小伙子还可能提携你？”孟妈接着追问。 第43章 我要去考试 “这是李甲叔的分析，姐夫是大学生，将来至少也会留在城里。等我将来考上大学，总是要去城里的，需要的时候，姐夫还不得帮帮我这个小舅子！”孟小佐知道怎么才可以说服孟妈。 “是这个理。”孟妈一拍大腿，“我得去把你爸给叫回来。”风风火火的冲了出去。 “那你先把我姐放了呀。”孟小佐追。 “那不行，得等你爸回来再说，你姐会跑哩，你拦不住。”孟妈走远了。 孟小佐绕到屋后，在窗户外将刚才给孟妈说的话说给孟小佑听。 孟小佑一动不动的听完孟小佐的话。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居然是这么一回事，爸爸妈妈只是担心拿不到彩礼，就骗了她回来定亲。 就将她关在家里，错过了这次考试！ 孟小佑委屈，憋屈，愤怒，爸爸妈妈明明可以在电话里直接问她！！！ 心里的的憋屈和错过考试的失望让她差点喷出鲜血！ 可是，血没有喷出来，就连泪水，都没有流出来。 她只是全身都在颤抖，就连牙齿也相互嗑得咔咔响，身下的床也因为她的颤抖开始吱呀作响。 孟小佐说完了，没有听到姐姐的回答，却知道姐姐一定是伤透心了！ 姐姐的辍学，定亲，错过考试，都是因为他！爸爸妈妈都是为了他才这么对姐姐的！是他对不起姐姐！姐姐那一身的伤，哭红肿的眼睛，都是因为他！ 孟小佐站在窗外，心里充满了自厌。 回头一想，孟小佐知道，只有努力读书，将来才可以好好补偿姐姐，只有走出这里，自己才有能力让姐姐过好日子！ 很久很久，孟小佐听到了孟爸孟妈的脚步声。 “姐姐，爸妈回来了，我去找他们来放你出来。” 孟小佐刚绕进了屋子，他爸他妈就推开了大门。 他爸进门也问了孟小佐那两个问题，那两个他妈问过的同样的问题，孟小佐点头确认。 孟爸孟妈进了屋子，一边解开孟小佑身上的绳子，一边怪孟小佑回来之后自己没跟父母说清楚这事。 孟小佑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然后又摇摇晃晃的给孟爸孟妈跪下：“爸爸妈妈，你们放我走吧，我现在要去买车票回城里，明天还有两门考试……” 孟小佑软软的倒了下去，她晕过去了。 孟小佐在姐姐跪下去的时候，就将头别到了一边。 看到额头有伤，头发蓬乱，眼睛红肿，衣服被绑得不成样子的姐姐，孟小佐一直强忍的眼泪怎么都忍不住的掉了下来。 听到“扑通”一声，发现姐姐晕过去了，孟小佐吓了一大跳。让他爸赶紧把姐姐抱床上，自己转身跑出去找朱老师。 朱老师很快过来，看着静静躺在床上的孟小佑，在心底深深的叹息，这女子，真的投错了胎！ 翻开眼睑，摸摸脉相，听听呼吸。 朱老师说：“小佑应该没事，是这两天人太累了，好好睡一觉，醒来之后给她弄些米汤之类好消化的养养……” “不过我也就会看一点小病小痛，要不，天色还早，你们把她送镇上去看看，稳妥一点。” 孟爸孟妈说自己要考虑考虑，就送瘟神一样送走了朱老师。 那天孟小佑撞墙，江军也是去找的朱老师，自己家这点破事，朱老师全都知道了，真是狗爱拿耗子，多管闲事！ 孟小佐坚持要送姐姐去镇医院，可是，孟爸孟妈拒绝了，“朱老师说了，醒过来就好了，这两天你姐光顾着哭了，估计是累了。” 孟小佐毕竟还小，聪明是聪明，但是他不明白，他爸他妈现在是怎么都不会送孟小佑去镇医院的。 送去了，孟小佑身上和头上的伤痕怎么解释？怎么说！ 这不是丢人吗！还丢人丢大发了。 这些年，孟有福江玉娟辛辛苦苦送两个孩子读书，可是村里有名有号的人。 这两年，孟小佑出去打工，月月给他们汇钱，更是给他们长了脸。 可是，要是让别人知道，他们把孟小佑打成了这样，他们这张脸还往哪里搁。 而且，还怎么给孟小佑找到会出那么高价钱彩礼的对象！ 哦，不对，他们家孟小佑是要嫁到城里去的，才不要嫁给这些乡下人！孟爸孟妈已经提高了找女婿的标准。 孟小佐被赶回房间看书，孟爸端了一条凳子，坐在门口守着，孟妈到厨房继续做饭。 孟小佐坐在桌前，手里拿着的书，桌子上铺的习题，全都是姐姐那张哀求的脸！ 孟小佐很难过。 可是，爸爸就坐在门口，他连脸色都不敢变，深怕自己的难过让孟爸觉得自己在责怪他和妈妈。 不到一小时，孟妈招呼父子两吃饭。 桌上摆着：梅菜五花肉，莴笋瘦肉片，红薯烧肘子，后腿骨炖胡萝卜，香椿炒鸡蛋。 平时回家妈妈给改善生活，最多也就一个肉加一个蛋，咋今天这么丰盛！ 孟小佐稍一思量就明白了，这大概是上门给姐姐提亲的人送的。 妈妈的手艺还是那么好，就是素菜在妈妈手里做出来都比学校的好吃百倍，何况荤菜呢。 正在长身体的孟小佐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很饿了，可是，一想到无声无息躺在自己小床上的姐姐，他又觉得自己在这种时候还有胃口很对不姐姐！ 孟小佐的纠结，孟爸孟妈完全不知道，他们一个劲儿的给儿子夹菜，深恐孟小佐少吃了一口。 最后，孟小佐吃撑了。 孟小佐破罐破摔的想，菜做都做了，不吃只会让爸爸妈妈难过，却一点都帮不上姐姐的忙，要帮上姐姐，不但要学习好，还要身体好。 很多年以后，孟小佐知道了，爱惜自己的身体，是他做得很对的一件事。 …… 孟小佑悠悠的醒过来，发现自己在自己的屋子里，头还在痛，身上没有了绳索。 晕倒前的一切出现在她的脑海，她慢慢的坐了起来，看看手上的电子表，早上五点。 应该还可以赶上考试，孟小佑摸索着开了灯，把自己收拾好，打算出发去镇上，看能不能坐上首发的汽车，票价贵，可是，可以今天就回到吃都。 只要赶上车了，至少可以赶上一门考试！ 第44章 终于回城了 孟小佑伸手一掏，裤兜和衣服兜里空空荡荡，三百八十块钱，花了一百六买往返车票，身上的二百二十块钱，不见了！ 看来是这两天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妈妈拿走了。 怎么办？？ 有轻轻的敲门声响起，“姐姐，我进来了？” 孟小佑：“嗯。” 孟小佐走了进来：“我听到你屋里有响动，过来看看。你是打算要走了吗？你的身体怎么样？” 孟小佑：“我走不了，我身上的钱被妈妈收走了。你有吗？” 孟小佑并不回答关于身体的问题，表情里面全是我一定要走的迫切。 孟小佐：“你等等我。”转身出门。 五分钟后，孟小佐端着一碗麦片进来了：“姐，你先把这个吃了，你这两天没有好好吃饭，必须吃点东西，不然你坚持不到火车站的。你吃完我们就出发。” 是的，孟小佑家里是有速食麦片的，只是，那是孟小佐的专享。 孟小佑接过孟小佐递过来的麦片粥，一口一口的咽了下去。 走出房门，看到孟小佐已经背好书包，推着家里的二八自行车在等她了。 姐弟俩出了门。 早上五点过的天空，出现了一点灰蒙蒙的白线，孟小佐示意孟小佑上车，孟小佑默默的坐上了自行车后坐。 天实在有些黑，路有些看不清楚，怕摔着姐姐，孟小佐只能推着自行车走。 终于上到了大路，天也蒙蒙亮了，孟小佐才一路把自行车蹬得飞快往学校赶。 就这样，他们也花了一个多小时才到了镇中学。 孟小佐停下自行车，去敲学校门卫的门。 孟小佑下了自行车，她有些迷迷瞪瞪，这几天的经历给身体留下的伤害开始出现。 其实从她一走出家门，坐上孟小佐推的自行车开始，她就感觉到了全身的疼痛和满脑子的困倦，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 孟小佐叫开了门，带着姐姐进了学校。 停好自行车，孟小佐搀着孟小佑的胳膊，往自己班主任王老师家里走去。 不搀不行，孟小佑走路已经走得摇摇晃晃。 好在，十分钟就到了教师宿舍。 孟小佐去敲王泰山的门，门很快开了，王泰山看到门外的孟小佐和孟小佑，很惊讶。 再看到孟小佑一副精神萎靡的样子，赶紧把两人让进了屋子。 爱人陶欣听到动静也爬了起来，看到孟小佑苍白的小脸、额头的伤和萎靡的样子，也是一惊。 看到陶欣，孟小佑很惊喜，她没有想到自己还有见到高一班主任陶老师的这天。 “陶老师，……”孟小佑语塞，完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陶欣将倒好的温水递给坐在沙发上的孟小佐和孟小佑，无意当中碰到了孟小佑的胳膊，“嘶”孟小佑发出痛呼。 陶欣忙不迭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老师才起床，莽莽撞撞的，碰痛你了。” 孟小佑：“老师，不是你……” 孟小佑撸起了袖子，“嘶”王泰山，陶欣，孟小佐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孟小佑的胳膊上全是紫红的伤痕，一道一道，直愣愣的杵进了三个人的眼睛。 陶欣率先反应过来：“王泰山，快去拿家里的医药箱，破了皮的伤口必须要消毒。” 陶欣带孟小佑进房间去处理伤口。 感谢四月天还不太热，孟小佑身上的夹层衣服帮了大忙。 那些捆绑和挨打的伤痕粗长紫黑，可是，至少没磨破太多的皮肤。最大的伤痕是屁股上的扁担痕迹，破了的伤口是头上撞墙留下的那一个。 陶欣上完药，发现孟小佑居然趴着睡着了，呼吸平缓绵长，陶欣确认的确只是睡着，才放心的来到客厅。 客厅里，王泰山已经从孟小佐嘴里得到了事情的过程，正一个劲儿的坐在沙发上薅自己的头发。 陶欣心想，这王泰山怕是真要秃顶了，就是不秃，也会被他自己给薅秃了。 坐到沙发上，听王泰山将事情说了一遍之后，陶欣也想薅自己的头发了，这是什么爹妈啊！！ 孟小佐很羞愧，可是，那是自己的爹妈呀！！ 陶欣问：“现在怎么办？” 三个人商议之后，还是觉得应该遵从孟小佑的意思，让她回城，看能不能赶上下午的考试。 王泰山打了个电话，然后告诉大家，最早一班车是六点半的，但是在孟小佑他们到的时候，这趟车就已经开走了。 下一趟班车是九点半的，开得快的话，四个小时能到吃都，慢的话就不知道了。 三人再次商议，决定给孟小佑买这趟车的车票，万一赶上了呢，下午两点半考试，如果这趟车开的快，孟小佑还是有机会去考这一门的。 王泰山再次打了电话，订了票。 当老师也就这点好处了，只要你教得够久，你的学生就会足够多，至少在你想要买一张车票的时候，可以先打电话预定，等人去的时候，再给钱。 幸亏是周日，王泰山和陶欣打算等孟小佑睡到九点再叫她起来。 陶欣给孟小佑准备好了面包牛奶，打算让她在车上吃东西。 看孟小佑那困倦的样子就知道，孟小佑必须休息，而且，她那一身的伤也的确需要睡眠来修复。 九点，陶欣把孟小佑叫醒，给她说买到了回吃都的车票，孟小佑感激涕零。 身体还在疼痛，头还在晕眩，孟小佑还是迅速收拾好了自己，拿上陶老师给她准备的牛奶、面包和苹果，又接过来陶欣递给她的两百块钱。 孟小佑脸都羞红了，可还是开了口：“陶老师，两百块钱不够车票。” 陶欣笑笑：“这200块是给你拿着的，怕你到吃都的时候时间紧，到时就不要坐公交了，用这个钱去坐出租车，你的车票我和你王老师给已经你买好了，不在这两百块里面。” 孟小佑羞红了脸，心却放回了肚子里。 她想，回到吃都，下个月的工资发了，就先把陶老师垫的车费和借给自己的200块钱先还了。 九点半，孟小佑坐的那趟汽车缓缓的驶出了车站。 看着慢慢变小的王老师、陶老师和弟弟，孟小佑频频回头。 第45章 有人在乎 汽车终于到了吃都。 但是，孟小佑想要去考试却不可能了。 路上遇到堵车，等班车终于到达吃都的时候，已经下午三点。 孟小佑上车之后一直在睡觉，她知道自己必须补充体力，不然，就算是能赶上考试时间，自己的身体也坚持不下去。 中午堵车的时候，她醒了，焦急万分。 可是，车流没有理会她的焦急，最后，她还是没有赶上考试。 孟小佑知道自己状态很差，无论是精神状态，还是身体状态，都很差。 每走一步，孟小佑都觉得疼痛，全身各处都在疼痛。 而且，那些衣服上被捆绑的痕迹也无法抹去。 她很想直接回出租屋去，她需要休息，需要把自己藏起来。 可是走的那天她归心似箭（现在想来真是个笑话），并没有拿钥匙，所以，现在她只能去店里。 当孟小佑出现在餐馆门口，李晴率先发现了她：“小佑，你回来了！” 李晴跑过来：“呀，你怎么搞成这样！” 看到衣衫不整的孟小佑，李晴很吃惊。 外婆迅速从洗碗池那边走过来：“小佑，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拿证件啊……啊！这是怎么了？！” 外婆本来还想着孟小佑是不是还能赶上考试，可是，眼前额头有伤，憔悴苍白，眼睛红肿，衣服裤子上有明显捆绑痕迹的孟小佑也惊住了外婆。 “外婆！！！”孟小佑原本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再哭了。 可是，看到外婆，看到李晴，看到急急走过来的李叔王姨，孟小佑抱着外婆放声大哭。 孟小佑的哭声太过悲伤，以至于看到这样的孟小佑，本来很着急想询问详情的大家都闭上了嘴。 知道这是店里，孟小佑很快克制的收住了哭声。 她现在才觉得应该掩饰一下这件事，说出来太丢人，可是，她现在的样子，还有刚才的大哭，怎么掩饰！ 可是，这事又实在难以启齿！！ 李晴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始发问：“小佑，谁打的？谁捆的？我们帮你报仇！！” 李叔抬手：“算我一个。” 王姨打掉李叔抬起的手，“小佑，你遇到了什么，告诉大家，我们帮你想办法。” 外婆：“小佑啊，你，你，你……”外婆不知道该怎么问，孟小佑的样子实在不好，她害怕听到不能承受的消息。 孟小佑的眼泪又流了出来，她捂着脸： “是爸爸妈妈打的，他们要我定亲，不让我考试，我想回吃都考试，爸爸妈妈就打我，把我绑起来锁在家里。这次，是小佐回来救的我，不然，我都不在了，呜呜……” 你看，孟小佑在说之前顾虑这个顾虑那个，可是真要开口，也就这么简简单单就说出口了。 在信任你在乎你的人面前，说什么其实都不难，真正难的，其实反而是在在乎你的人面前掩饰。 孟小佑很不幸，有江玉娟孟有福那样的母亲父亲。 孟小佑也很幸运，因为她有外婆，有弟弟，出来打工遇到的是李晴，是李叔王姨，他们在乎关心她的程度不同，有深有浅，但是，他们，的确都关心在乎她。 外婆率先暴起：“这挨千刀的……” 可是，江玉娟是她的女儿呀，她怎么诅咒得出口！外婆以手掩面，气到颤抖，却无法再开口咒骂一句。 李叔王姨李晴都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答案，孟小佑的爸爸妈妈那么疼她，勒紧裤腰带都要供她上学，怎么舍得打她绑她，还打得这么重！！ 就算是要让她回老家定亲，也不可能这样对小佑啊！ 都是母亲，王姨迟疑的问小佑：“这里面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误会，就算是要你在老家定亲，也不至于要如此啊？你看李晴，就知道你爸你妈累死累活供你读书有多疼你了。” 外婆张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孟小佑：“王姨，这次回去，我才知道，供我上学的，是外婆！” 大家不可置信的看向外婆，外婆失声：“你知道了？！” 一句话，把大家的不可置信变成了震惊！！ 孟小佑将这几天在老家的经历和孟妈骂她的话，说给大家听。 当然也说了包括这次外婆出来打工，也是为了给自己妈妈凑正月初二那天答应下来的两万块，当然，那些难以入耳的，那些诅咒外婆的，她没有说。 当大家知道她额头上的伤是她自己撞墙撞的，大家都倒吸一口凉气！ 难怪孟小佑刚刚说她‘如果小佐没回去救她，她就不在了’，原来，是真的差点就不在了！！ 外婆一把把孟小佑拢在怀里，老泪纵横，是她害了小佑，没想到江玉娟已经完全不讲道理了！ 李晴也扑过来抓住孟小佑的双手，紧紧抓住：“你可别，你可别……”别什么，李晴语带哽咽。 大家都知道李晴说的别什么，可是谁都没有说出口，这是忌讳，万一出口会成真呢！ 所以，千万别说，别出口，这样，就可以长命百岁，健康顺遂。 李叔一个男子汉都红了眼眶，王姨更是咬牙切齿的拭泪：“这什么爹妈！怎么有这样的爹妈！” 一边过来撸开孟小佑的袖子和裤腿，想要看看伤痕。 袖子撸开了，裤腿只往上撸了一点，大家就受不了了。 孟小佑连脚踝上都是捆绑后紫红的道道，可想而知，小佑的身上会是多么的触目惊心了。 一个母亲的心总是最细的，王姨赶紧让李叔去给孟小佑做饭。 孟小佑现在的状态，其实最好喝点粥，吃一点好消化的碎肉蒸蛋什么的。 可是熬粥时间太长，看孟小佑的样子又已经非常疲倦。 所以，王姨让李叔赶紧去下一小把细面，卧两个荷包蛋（窝的荷包蛋比炒鸡蛋好消化），小白菜只用嫩心，快快的弄出来，让孟小佑吃了赶快回去休息。 孟小佑没有推辞，她知道王姨是真心疼她，而且她现在这个样子，强留下来也帮不上忙，站着不倒就已经让她费尽力气了。 面很快端来，孟小佑和着泪水咽了下去。 大家不放心，让李晴将孟小佑送回了屋了才回店里。 李晴一走，孟小佑倒在床上拉过被子，昏天黑地的睡了过去。 第46章 柳暗花明 外婆站在洗碗池旁继续洗碗，眼泪一颗一颗的往水池里面掉，自己这是做的什么孽，有个这样的女儿，要让小佑受这样的委屈！ 李叔和王姨在旁边悄悄叹气，可是，却完全不知道怎么劝外婆，一边是女儿，一边是外孙女，手心手背都是痛啊。 李晴送完孟小佑回到店里，坐在桌子边愣神。 为啥小佑和自己是女儿，就要受这样的苦呢！ 既然这么不喜欢，那还不如当初生出来就把我们掐死！ 反正那时候小，说不定连痛都不知道就没了，也好过现在这么苦！！ 真恨呀！！ 恨谁呢？ 恨爹妈？恨老天？ 怎么敢。 可就是好恨啊！！ 恨得咬牙切齿，可是，却不敢去恨谁！！ 李晴憋得眼眶都红了。 王姨走过去坐在李晴旁边，轻轻拍拍李晴的肩膀。 李晴转身就趴在了王姨肩上，“王姨，我好恨呀，恨自己是个女儿！！” 王姨深深的叹口气：“是女儿挺好呀，我还巴不得有你和小佑这么懂事的女儿呢！” “做事勤快，手脚麻利，还心疼我和你李叔，这样的女儿，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呢！” “你爹妈和小佑爹妈那是不懂事，你等着看嘛，等他们懂事了，他们怕是要后悔当初这样待过你们了。” 王姨也很迷茫，她在家是独女，很受父母宠爱，她从没想过这世上还有要算计自家女儿的父母。 她一直以为，这世上就算有不那么爱儿女的爹妈，但肯定不会有害自己儿女的爹妈，但是，真的是这样吗？ 这样的爹妈有后悔的那一天吗？？她无比希望有，有这种父母会后悔的那一天。 但王姨也知道，这个世上的人，一条道走到黑的，多了。 李晴趴在王姨身上不吱声，她知道李叔王姨的好，也知道李叔王姨身上的负累。 李叔他们进城也有四五年了，店里的生意又这么好，可是，李叔王姨还是在这城里无片瓦遮身，一直租的一套一的房子。 还不是家里负担重，王姨是家里独女，要供养老人没话说。李叔那边五姊妹，却都指着李叔供养老人不说了，其他姊妹还要伸手拿伸手要，李叔王姨是真的不容易。 唉，这世上的人，有谁是容易的？！ 李晴抬起头，看向洗碗池旁一边洗碗一边掉泪的外婆。 外婆更不容易，有那样的儿子女儿，老了老了，还要为外孙女出门打工！ 李晴，你看，大家都不容易，但是，大家都在好好的努力干活，你怎么就只想到恨，想到死呢，大姐二姐小妹还要指着自己呢。 加油！李晴给自己打气。 五点了，客人上门，大家都各归各岗，开始忙碌。 五点半，王承走了进来。 “小佑还没打电话吗？” 大家这才想起还有这么个人也在等着孟小佑回来呢！ 可是，怎么回答？！ 大家支吾两声，顾左右而言其他。 单纯的小子，根本没有听出异样，如同前几天一样开始在店里当帮工。 店里四人都有些愧疚。 可是，这事还是得等小佑有精神了，大家一起好好商量一下，要走怎么个章程？ 是分是留？是谈彩礼还是一别两宽？还是要等明天问过小佑才知道。 李晴有些唏嘘，王承不会知道，就这几天的分别，他和小佑就差一点天人永隔！ 傻小子有傻福，不知道这些挺好的。王姨也在心里感叹。 只有外婆，愧疚压得她直不起腰，在王承面前，想到自己基本默认了小佑和他的事情，可是，这次小佑回去却差点定亲，甚至差点没命，她怎么对得起这个好小伙！ …… 外婆和李晴给孟小佑带了晚饭回来，却发现孟小佑还在昏睡。 外婆和李晴害怕吵醒孟小佑，轻手轻脚的洗漱，打算上床休息。 走到床边，两人都感觉到了床上孟小佑的颤抖。 “小佑，你没睡吗？” 孟小佑没有发出声音，就连颤抖，都没有了。 外婆叹息：“小佑，睡吧，明早还要上班呢。” 李晴接了话茬：“小佑，今晚王承又来店里了，你打算怎么跟他说？” 孟小佑身体颤抖了一下，依然没有发出声音。 李晴接着说：“你回老家这几天，王承天天晚上都来店里帮忙，天天都在问你到底哪天回来？” 外婆坐在床边：“小佑，我知道你不好受，可是，明天一早我们都要上班，也没有说话的机会，索性你这会儿没睡，我们好好说说话。” “呜呜呜……呜呜呜……”孟小佑哭得全身颤抖。 外婆轻轻拍着孟小佑：“外婆在，外婆在呢……”话音未落，外婆已经老泪纵横。 李晴搬了把凳子，在外婆旁边坐下，依偎着外婆，安慰的轻抚着外婆的背。 “外婆，呜呜呜……我错过考试了，呜呜呜……”孟小佑呜咽。 “是啊，是啊，我们下次不要错过了……” 外婆一边擦去自己脸上的泪水，一边安慰小佑： “你看过的书，都装在你脑袋里，下次我们再考。时间不够，外婆再去找你妈妈要，怎么也要让你把这试考过，拿到文凭！” 外婆继续说：“怎么也要拿到文凭，等有了文凭，你就跟王承成亲，好好的去做老师吧。” 李晴听到这里，醍醐灌顶，提醒外婆：“咱们直接跟王承说要先定亲。” “只要给了彩礼，定了亲，小佑就是王承家的人了，小佑妈妈就管不了小佑考试了，这样，小佑就有了足够的时间来考试了。” 外婆和孟小佑的眼里都有了亮光：“对呀，先跟王承定亲，定了亲，小佑就有时间考试了。” 王承对小佑死心塌地，还帮忙买书做笔记的，一定会支持小佑考试的。 王承的父母既然连小佑是小餐馆服务员都不计较，那小佑能考试拿文凭，他们肯定更喜欢。 这事儿有戏。 外婆茅塞顿开：“还是李晴聪明，脑瓜子转的快。这事儿我去说。” 想着小佑和王承的好事就要成了，外婆心里好受多了，也不觉得内疚了。 “我得好好想想，明天晚上就跟王承说。”外婆找到底气。 第47章 好朋友 李晴牵起孟小佑的手：“小佑，别伤心了，只要人还在，试就可以再考。” “我一看到你额头的伤口，就在想，如果当初你弟没有回去……” 李晴哽咽：“我都不敢想！” “但是，小佑，下午我在店里的时候，已经想清楚了。” 李晴顿了顿，很是郑重：“我们遇到难事，总是要去撑一撑的。” “你爸爸妈妈的确没有我们以为的那样对你好，可是，要是你这次回去的时候，真的因为这个你就那啥了，你想过外婆吗？” “你已经从你妈妈那里知道，外婆是为了你才出来打工的，所以，你要是真那啥了，外婆会有多难过，你想过吗？！” “你妈妈那样，你舅舅那样，他们会对外婆好吗？那外婆将来怎么办？你想过吗？！” 外婆心心念念都是自己的一双儿女，和儿女下面的一个孙子两个外孙。 可自己心甘情愿是一回事，别人理所应当又是一回事。 外婆想到自己的女儿江玉娟和儿子江玉能，都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享受着自己的照顾和付出几十年。 现在听到李晴对小佑的声声责问，尽管心里知道李晴说这些，更多的是为了让小佑以后不要再往绝路上走，可还是忍不住低头抹了一下眼角。 原来，还是希望有人知道，有人承认自己的这份苦心，这份辛劳的。 身上的疼痛一直在提醒着孟小佑，提醒她这次回家有多么难，有多么委屈，有多么痛不欲生，甚至是九死一生！ 所以，听完李晴的这些话，她才认真看向外婆。 却恰好看到了外婆在悄悄抹泪。 外婆56岁了，外婆是为了自己才出来打工的，外婆要给妈妈挣够两万块，只是为了让自己有两年时间来考试。 可是，自己为外婆做了什么？？ 每个月那一百块吗？过年那一件新衣吗？ 孟小佑坐起来，牵外婆的手。 外婆的手，即使抹了护手霜，也依然粗糙咯手，手指手掌都在掉皮。 没办法，现在晚上是外婆一个人洗碗，天气越好，生意就越好，生意越好，要洗的碗就越多。 当初她和李晴两个人分工合作一起洗碗，手都一个劲儿蜕皮，何况外婆是一个人承担了她们两个人的洗碗量。 天气渐暖，那些碗还会越来越多！！ 孟小佑捧着外婆的一双手，一滴一滴的往下掉眼泪，外婆忙不迭的抽回手，给小佑拭泪。 孟小佑将外婆的手覆在自己脸上，捂住了自己的脸。 痛痛快快哭一场吧，以后，不要再哭了！ 李晴说得对，她还有外婆呢，她要是不在了，外婆怎么办？！ 靠妈妈舅舅吗？怎么可能，这俩恨不得从外婆身上咬下肉来！！ 孟小佑，你要记住，以后，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没有给外婆养老送终，你就没有资格死！ 孟小佑在心底立誓。 李晴羡慕的看着这祖孙俩，唉，自己咋就没有一个这样的外婆呢！ 想啥呢，大姐二姐小妹都还指着自己呢！！ 李晴及时的拉住了自己的思绪，没有人可以依靠的孩子，就要自己照顾自己。 孟小佑从床上坐起身，正正经经的给外婆弯个腰：“外婆，对不起，让您担心了！还有，以后不会了！” 孟小佑又正正经经的给李晴弯了腰：“李晴，谢谢你，谢谢你跟我说这些，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外婆响亮的回答：“嗳！” 李晴脸都涨红了，连忙摆手：“可别，可别，要折寿的。” 很晚了，外婆和李晴都睡着了。 孟小佑静静的睁开眼睛，身上还是很疼，伤口的恢复，怕是要一段时间了。 孟小佑慢慢回想回家这几天的事情，想起过去的每一天，自己都是早上5:00就起床看书，想起自己这次回家才知道的，进城打工是爸爸妈妈瞒着外婆，把自己骗来的，想到了在城里遇到的李叔王姨李晴，想到了王承…… 还好还好，虽然爸爸妈妈骗了自己，可是，自己进城之后，一路遇到的人，都是好人！ 孟小佑有伤的身体，没有坚持清醒多久，就再次陷入了睡眠。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穷人是没有资格歇息的。 第二天一早，三人起床，各人奔赴自己的岗位。 章老爷子那边耽误太久，外婆特意给他带去了李叔做的馒头包子，以示歉意。 李叔王姨看到剪了厚厚刘海的孟小佑来上班，均是叹息一声，啥也没说。 只是桌上的鸡蛋，变成了孟小佑和李晴一人两个。 身上还有伤，孟小佑即使是从外表上已经看不出有什么不妥，但她迟缓的动作还是让大家都知道她身上到底有多疼。 拖地，择菜，招呼客人，上菜收碗，李晴跑的勤奋无比。 一天的工作，李晴干了大半。 孟小佑知道这是李晴在帮她，也不客气。 李叔王姨李晴的情是要记在心上的，客气什么。 李晴一天跑下来，觉得鞋开始亏脚，李晴抱怨鞋小。 李叔王姨孟小佑都笑，说她明明是脚跑大了嫌鞋小，怪人才有怪道理。 看到孟小佑脸上的笑容从早上的牵强，终于到现在的自如，李叔王姨放下心来。 李晴直接说开：“看到你又像以前一样笑了，那这双脚大了也值了。” 孟小佑点头说是。 孟小佑说不出来什么感谢的话，但李叔王姨李晴的用心，她感受到了，她也记下了。 她惟愿这些帮助过她的人，一生都平安顺遂，没有需要她帮助的那天。 当然，但凡他们需要帮助，她一定竭尽所能。 下午5点，有客人到，王承也到了。 看到孟小佑，王承眼露惊喜：“小佑，你回来了！你怎么没打电话？我昨晚来店里的时候，大家都说没接到你的电话。要是知道你今早回来，我也好去接你啊！” 孟小佑以前的心思全在书本上，从来没有用心思在王承身上。 可是今天，孟小佑看到了，当王承进门，看见她的时候，那眼中的惊喜，毋庸置疑。 孟小佑想，他是真的喜欢我呢，心里就有了一丝丝蜂蜜的味道。 第48章 惊喜从天而降 孟小佑郑重的向王承道谢：“回来了，谢谢你的记挂，也谢谢你这几天都来店里帮忙。” 孟小佑道谢，臭小子的嘴都要咧到耳朵后面去了！ “不谢不谢，嘿嘿，嘿嘿，嘿嘿……” 王承还打算问问孟小佑妈妈的病情，表示一下关心。 可是，有客人陆续进门，孟小佑已经开始忙了。 至于考试，哦，这次小佑因为要照顾妈妈，错过了就错过了吧，下次再考就是。 反正小佑还小，时间多的是，这有什么需要安慰的。 这小子根本就没把错过自考当做多大的事，在他的眼里，自强当然好，可是，家人更重要。 为了家人，耽误一次考试，毛毛雨了，不是事。 不到六点，外婆就到了。 看到外婆，李晴就开始跟孟小佑眨眼睛，那含义不言自明。 孟小佑羞红了脸。 外婆昨晚就打算好了，要在今晚就跟王承说。 这件事很重要，要在王承这边先说好，说好了，小佑才能安心复习，等待下次考试。 可店上生意正忙，不是说话的时机，只有静待下班，再跟王承说了。 …… 晚上十点，店里已经没有客人，可以关门打烊了。 外婆让孟小佑和李晴先回去，留下王承和已经提前沟通好的李叔和王姨。 王承有些懵，今晚才见到小佑呢，好想送她回去！ 委屈巴巴。 王承的眼睛就差粘在孟小佑身上被带走了。 刚刚坐下的李叔王姨都觉好笑，外婆看王承这样，心里对自己要说的话更有了底气。 “什么？！要我和小佑订婚！！！嗝…嗝…嗝…”王承眼睛还没回来，人已经被外婆这个消息炸飞。 “你变公鸡了啊，嗝嗝嗝的。要不要定亲，给个痛快话！”王承这反应让李叔很不爽。 （其实，李叔是自从昨天见到孟小佑带着满身的伤回来，心里就很不爽了。） 王姨轻轻拍了一下李叔的手，已经要站起来的李叔，就如同气球被放了气，又坐好了。 王姨：“王承，我们不知道你们那里是什么规矩，在我们老家，是男女要定了亲，才可以谈恋爱的。” “这次小佑回去，她妈妈就想要给她挑个人家订婚，是小佑拼命拒绝了。你可不能对不起小佑这份心意！” “不过，话又说回来，你要是实在不喜欢我们小佑呢，我们也不会勉强。” “只不过，我们就只能让小佑回去呆一段时间，让她妈妈给她把亲事定了，再来店里上班了。” “不然，你这么不清不楚的来店里找小佑，万一坏了小佑的名声，耽误了小佑以后找人家。” “你是不知者不罪，可我们明明知道，却没有阻止，那我们的罪过就大了。” “我嗝…愿意嗝…嗝…不能嗝…定给嗝…别人嗝…”越是着急，王承越是‘嗝’个不停。 这份急迫取悦了李叔，李叔大人大量，去给王承倒了一杯水。 外婆很感激李叔王姨的帮腔，她毕竟是孟小佑的外婆，迫不得已要先来提定亲的话，已是落了下风。 如果先提了，还要对王承进行说服，当然实在是情势所迫，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这么做了之后，就算两人能成，外婆也会担心孟小佑以后会不会被欺负，会不会在和王承相处的时候地位太低。 现在有了李叔王姨的帮腔，外婆这个担心就可以放下了。 开始，王承吃惊的跳起来的时候，外婆还以为是王承并不愿意。 可是，现在看到王承这样急切的样子，外婆很是安慰：这孩子，真不错！ 喝了水的王承终于可以连续说话了。 “我和小佑定亲，需要做些什么啊？” 王承的小心脏噗噗噗噗噗噗的乱跳，啊，好兴奋啊！要和小佑定亲了！ 啊！！啊！！ 幸福来得这么突然，人家的小心脏有点承受不住！！ 啊！啊！啊！ 看着这个满脸红晕的小伙子，嗯，完全不用担心他不愿意了。 看他这样子，他愿意得不得了！ 外婆继续说：“需要你爸妈过来一趟，跟小佑爸妈见个面，一个是要相互认识一下，以后定了亲就是亲戚了。” “二个呢，主要是……”外婆有些不好启齿。 李叔接过去：“小伙子，醒神了。” 一双胖手在王承眼前摇动，嗯，这不是小佑的手，太肥了！ 哦，是李叔！终于醒神。 “臭小子，娶个媳妇要做啥你不知道咩？”李叔提醒王承。 “要做啥？嗯，请客，布置新房，嗯，请神父证婚……” 王承还没有继续畅想下去，就被李叔打断了。 “你以为在拍偶像剧呢！还神父证婚！” 王姨也在偷笑：“还没到布置新房的地步，是定亲，定亲，呵呵呵呵。” 王承挠耳朵，别过脸，掩饰脸上的窘迫。 外婆解围：“小孩子嘛，是不懂这个。” “我们那里的风俗，定亲的时候，是要给彩礼的。”外婆终于说出来了。 “彩礼，是要走三媒六聘的程序吗？” 王承在心里感谢辅导员推荐的宫斗文，让自己知道了‘三媒六聘’这个词。 李叔：“呵呵呵，你小子，还知道三媒六聘！” 王姨：“没那么复杂。我们说的彩礼，是说在定亲的时候，男方要给女方一笔钱，感谢女方父母的养育之恩。” 听王姨说到父母，现在知道孟小佑父母是个什么样的李叔就撇了撇嘴。 “哦，这样啊。”王承摸摸头。 “嗯，就是这样。”李叔确认。 “那给多少钱合适呢？”王承赶紧向李叔请教。 “这个，是你父母要和……起码要四五万吧。”李叔本想说这是两家父母坐下来商量的事情。 可是，李叔一想到孟小佑这次回去，就因为四万块的彩礼就差点回不来了的事，就连忙给王承打了个预防针。 李叔想着，有他说的这个四五万在这里抵着，王承父母给的彩礼，最少也不会低于四万了，小佑妈妈那边就可以交差了！ “哦，四五万，我知道了。”王承轻轻松松的答应下来。 外婆李叔王姨都是一喜，这事，妥了。 “还要做些什么呢？就给钱吗？是不是还要弄一个仪式啊？”王承还是按捺不下兴奋和喜悦。 第49章 狂喜的王承 听到王承充满向往和喜悦的提问，看到王承溢于言表的兴奋，李叔心想，尽管小佑的爸爸妈妈不咋样，但有了王承，小佑的未来不会差。 李叔打个哈哈：“是要有个仪式，至少两家人要坐下来吃一顿好的。” “王承，你看你爸妈什么时候有时间，到时，我好叫小佑爸妈进城来？”外婆把话题接了过来。 一想到女儿女婿，外婆心里就更加迫切的想要把这件事办好，免得女儿女婿那边又出啥鬼主意。 “我今晚就给他们打电话，最快这周末就能来。”王承爽快回答。 “嗯，还是跟你父母打了电话，确认了时间再告诉我们，我们才好通知小佑父母。”鉴于曾经被‘和平鸽’过，李叔提醒。 王承也想起清明节的事，有点汗颜：“就算这周末我爸妈来不了，那五一肯定也能来了。”王承有些急切。 “行，周末也行，五一也行，就一个星期的差别。你和你父母定下来之后，就告诉我们。”李叔开始站起身，打算回家。 事情谈妥了，三个人都很高兴。 为啥只有三个人高兴呢？ 因为，另一个根本不能用高兴这个词来形容他。 和外婆李叔王姨挥手再见，王承颠颠的往学校走。 是哪一本种田文里写的：“红尘有爱谁钟情，众里芳菲慕卿卿，百年好合不离弃，耳鬓厮磨伴三生。” 辅导员难道能掐会算，知道我要订婚了，所以让我看这篇文？！ 这他妈写的太好了，这不就是我吗？众里芳菲慕卿卿，百年好合不离弃，耳鬓厮磨伴三生。 啊！啊！啊！我要和小佑百年好合了！ 啊！啊！啊！我要和小佑耳鬓厮磨伴三生！ 王承控制不住的兴奋，控制不住的狂喜。 爷要定亲了！爷马上就是有家室的人类了！！ 啊！啊！啊！ 太兴奋了！去操场跑两圈。 “哎呀！”400米的圈已经跑了5圈还没觉得累的王承突然停下来，“念书的时候定亲没违反校规吧？得找辅导员问问。”嗯，赶紧的。 于是，夜里12点，辅导员接到了连环call。 睡意深沉，可是电话铃声刺耳，辅导员不情不愿的醒过来。 这个神秘的辅导员终于露出真容，比王承略矮一二厘米，一张娃娃脸，看起来还没有王承大。 接起电话：“咦！你小子半夜不睡觉，找死啊！啊……你要订婚了！！” 然后叽里呱啦叽里呱啦，两个兴奋的人如同被点了捻子的炮仗，离题万里的开始吧啦。 挂了电话，辅导员还在羡慕嫉妒恨。 王承这小子，比自己小四岁，居然就要订婚了！！ 老子看了那么多小说，还在纸上谈兵，这小子，已经实战告捷！不公啊不公！命运太不公平了！ 不过，自己存折上面的数字太过单薄，不像人家王承，说起那四五万的彩礼，完全就是毛毛雨的语气！ 唉，没法，谁叫王承有爹妈资助呢！自家爹妈，唉，不提也罢。 辅导员李志仁躺回床上，却不想睡觉了。拿出存折来看，唉，四位数的数字很有些孤单寂寥。 努力！加油！总有一天，这上面不会是只有四位数，总有一天，自己也会有人陪伴。 握拳。 李志仁握拳睡去。 王承挂了给辅导员的电话后，才后知后觉的想起，刚才太兴奋了，去操场跑步去了，忘了给爸妈打电话！！！ 啊……你是猪吗？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忘了！王承强烈谴责自己。 可是，刚刚跟辅导员聊得太嗨，现在已经一点了，打过去是不是不好？可是好想打啊！ 要不，再问问辅导员。 “肯定不好呀，猪都知道的问题，你不知道！”辅导员刚刚握拳睡着，又被一通电话吵醒！ 李志仁简直想要去操场抓住王承暴打一顿，这是炫耀吧，就是炫耀吧，明晃晃刺果果的炫耀吧，臭小子，给我等着！ 挂了电话，李志仁越想越气！ 可谁叫你是辅导员呢，学校规定了辅导员的电话24小时不关机！真想把这破电话摔了！ 摔不得啊，一千多块呢！白衣小人在李志仁的头脑里死死拉住那根要断裂的弦。 李志仁颓然倒床，是啊，摔不得，还要攒媳妇本呢！睡吧睡吧。 …… 孟小佑一直在等外婆回来，刚刚错过考试，完全没有心思看书。 虽然身上的伤口需要休息，也已经洗漱好了，身体相当疲倦，可没有得到确切消息，孟小佑心里七上八下，根本不想睡。 李晴陪着孟小佑等外婆回来，她也很想知道结果。 李晴打心底里盼望孟小佑和王承能够修成正果。 孟小佑和王承如果成了，李晴觉得自己对未来才会更有信心。 俩姑娘沉闷的呆在屋子里，谁也没说话。 这个时候，什么害羞，什么调笑，都还太早，没有结论的玩笑不好开，没有结论的羞也没必要害。 很久很久之后，终于听到了外婆上楼的脚步声。 孟小佑率先开门出去，李晴尾随，外婆看到来接她的俩姑娘，笑成了一朵花：“小佑，成了。” “呀。”孟小佑开始害羞，李晴开始调皮：“恭喜恭喜，道喜红包，快快拿来。” 孟小佑扑过去挠李晴，李晴躲去了外婆身后…… 俩姑娘打打闹闹的进了屋，外婆慈爱的看着俩姑娘打闹。 没有什么感慨，也没有什么兴奋雀跃，孟小佑只有一种大石落地的安稳，外婆亦然。 心里踏实了，身上的伤痛和疲倦席卷而来，孟小佑爬上床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事成了，小佑的未来可期，无论是考试的自由，还是将来小佑的婚姻家庭，都是看得见的明媚光亮，外婆总算是放下心来。 小佑总算是可以睡一个踏实觉了！ 外婆也沉沉睡去。 外婆和孟小佑都睡着了，李晴却兴奋了半宿没睡着，小佑能得到幸福，我也能的！ 一晚上，李晴都在盘算怎样才能够多省钱，好早一日攒够给爸妈的彩礼。 “等我攒够彩礼给爸妈了，我的那个他应该就会出现了吧。”李晴怀揣着美好的向往睡着了。 第50章 男友力爆棚 昨晚太过兴奋的王承，一点过了才溜回宿舍，直到两点过才睡着。 等王承一觉睡醒，呀，天光大亮，寝室里已经空无一人。 心一慌，翻身下床，才想起上午没有课。 没课就好办了，王承悠哉游哉的去卫生间，打算洗漱。 晚点就晚点吧，只要没有耽误晚上去见小佑就成。 小佑！一个闪电过脑！ 小佑！我要和小佑订婚了！ 王承的大脑瞬间清醒。 王承一看时间，居然已经上午十一点。 要赶快给爸爸妈妈打电话，告诉他们这件事。 噢，不行，今天周一，上午妈妈有课，爸爸要等中午下班才能接电话。 哎呀呀，还要等四十五分钟，哎呀呀，还要等这么久！ 王承三分钟洗漱完毕，冲到食堂先把早饭午饭一起吃了。 吃完饭一看表，十一点四十五，宾果，刚刚好。 电话通了，怎么还没接电话！ “喂，儿子，怎么现在打电话了，钱不够用了，要多少，爸爸给你打。”王承爸爸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 王承：“要五万。” 王承爸爸：“啊！你干啥要这多钱？做坏事了？把人打伤了？哎，儿子，你没事儿吧？” 王承爸爸被自己脑补的剧情吓到。 王承：“爸，您就不能想我点好啊！都不是，是您儿子要订婚了！哈哈哈哈……”王承掩不住喜悦。 “啥？！”王承爸爸的电话掉到了地上。 “嘟嘟嘟嘟嘟嘟” “喂，爸，爸？爸！” 咦，电话怎么断了？ 再打。 嘟嘟嘟嘟嘟嘟，打不通。 打妈妈的电话，关机，看来妈妈还没下课。 等着吧。 王承爸爸几乎是窜进了某某小学的。 保安扑上来抓人，一看，哦，是张老师的爱人，放行。 “这火急火燎的，两口子感情真好！”保安羡慕。 张老师一下课就看到自家老王来接自己了。 去办公室放下教案，拿上包，挽上老王的胳膊，两人出了学校。 “你说啥？王承要结婚！”张老师一把甩开自家老王的胳膊。 掏出手机，开机，果然，好几个未接来电，来自儿子。 打过去，那边瞬通接起：“喂，妈……” 张老师：“你别吱声，听我说，你要结婚？！” 王承：“没啊……” 张老师：“我就说嘛，你爸吓我呢。” “不是，妈，我不是要结婚，我是要订婚。”王承放炸弹。 “啥？！你再说一遍！”张老师咬牙。 王承：“妈，就是上回你们在清明节的时候，打算来见见的孟小佑，我要和她订婚。”王承满腔喜悦。 “你……做坏事了？”张老师有些难以启齿。 “什么坏事？”王承懵懂。 “就是，就是，……你搞大了人家女孩的肚子？！”张老师一鼓作气。 王承脸爆红：“啥呀！妈妈你乱说啥呀！我是那样的人吗？小佑是那样的人吗？” “不是就好，不是就好。”张老师拍拍胸口，儿子的反应让张老师放下心来。 “那是怎么回事，你慢慢给我说清楚。”放下了心，当然就要理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旁边的王承爸爸也放下了一颗心，他电话摔了挂机之后，他没再开机接王承的电话，就是因为他也是这样猜测的，不是就好，不是就好！ 王承细细的叙述，张老师安安静静的听。 “你说小佑在餐馆工作，是她们家生活困难吗？学费和生活费都要她自己挣！大学不是有助学贷款吗？这样，会不会影响她学习？” “她学的是什么专业，为啥还要去自考师范？” “什么？！”张老师陡然提高了音调。 “孟小佑没有上大学！是餐馆里的服务员！打算自考师范！”张老师一字一顿。 王承：“是啊，是啊，小佑可自强上进了，我追她那么久，啥都没有问我要过，放寒假我回家，都没让我跟她带礼物，可懂事，可自爱了！” “是啊，是啊，啥都没要，直接要走了我儿子！”张老师开始展开联想。 王承听这话音不对：“妈，她没要走你儿子，是你儿子想要她，她人可好了……” “你别说了，他们不是想要见面吗？我和你爸周末就过去……”张老师话没说完，就听到了王承的欢呼。 “耶，耶，那我今晚就告诉外婆，让她请小佑的爸爸妈妈周末进城！” “不，你先不要跟他们说，我们要先见见孟小佑，然后再说正式见她父母的事情。”张老师打断王承。 但因为“和平鸽”的事情，王承并不打算让步。 “好吧，你实在要说，就跟孟小佑和她那个外婆说一下就行了，就说我和你爸要先见见孟小佑，然后再见她父母。”儿子一根筋，张老师只有往后退一步。 挂了电话的王承差点蹦起来。 小佑那么好，漂亮，自爱，自强，爸妈肯定会喜欢她的。 这周末爸爸妈妈见了小佑，下周末就五一了，正好把小佑的父母请过来，两边家长见了面，就该讨论什么时候订婚了，耶，好高兴！ 王承忍不住偷笑。 嘻嘻，好害羞，就要成为有家室的人了，挺胸。 班上一个女生从旁边走过，热情的打招呼：“王承，吃过了？” 王承只是微微点头：“唔。”就高冷的走了过去，挺胸抬头，宛如一只趾高气昂的公鸡。 嗯，现在是有家室的人类了，要和单身女性保持距离，不能让小佑伤心。 王公鸡能这么想，也是男友力爆棚了！ “切，什么毛病，打个招呼而已，那么高傲，不就仗着成绩好吗？”女生腹诽。 尔等平凡的人类，连个男朋友都还没有的女人，怎么会明白此刻王公鸡那热血沸腾而又坚贞不屈的灵魂！ 下午有课，王承犹如凳子上有钉子一般无法坐稳。 终于等到下课铃响，王承迫不及待的收了书，将书请同寝带回去，自己就往兴旺餐馆跑去。 大家都在等着王承。 不到五点，就看见王承进了餐馆，大家均是笑脸相迎。 王承：但是，小佑呢？ 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 “别看了，小佑在洗碗呢。”李叔堵上来，遮住了左看右看的视线。 黄毛小子，要订亲了，女方会害羞都不知道，青瓜蛋子！李叔表示鄙视。 第51章 王承的爸爸妈妈到了 大家看王承这么早就过来，就知道这应该是有好消息。 “你爸妈咋说？”外婆还没来，王姨自然是娘家人代表。 “我爸妈说这周末就过来见小佑和外婆，等见过了小佑和外婆，五一放假的时候再和小佑的爸爸妈妈见面。”王承竹筒倒豆子，噼里啪啦全倒出来。 “这先见见小佑，倒也是情理之中，毕竟，你爸妈还没有见过小佑！”王姨表示理解：“还有啥事吗？我们要不要先通知小佑爸妈过来？！” 王承回答：“不用，我爸妈说，见过小佑之后，他们自己打电话给小佑的爸爸妈妈，请李叔王姨你们带话有点不太尊重小佑爸爸妈妈。” “也是，都快是亲家了，是自己打电话郑重一些。”王承的话让王姨很高兴。 王姨：“等外婆来了，你自己跟外婆说吧。” “是。”王承响亮的回答，然后侧身避过李叔，溜进了厨房。 洗碗池边的孟小佑正竖着耳朵听王承和王姨说话，冷不防王承已经溜进了厨房。 孟小佑的脸瞬间爆红。 孟小佑爆红的脸，拉住了王承往前跨越的脚步。 王承期期艾艾磨磨蹭蹭的挨近孟小佑。 “那个，那个，我，我……”王承越是靠近，越是紧张。 “谢谢您答应和我定亲！”孟小佑轻声的说。 孟小佑的头缓缓抬起，羞涩而又坚定的看向王承，这是她要共度一生的人，单纯，炽热的喜欢着她的人。 从今天起，她要看着他，陪着他，照顾他，有生之年，她孟小佑都要好好待他，才能谢谢他对她的情谊，谢谢他救她于水火的现在。 “啊！不谢不谢。”王承手忙脚乱：“我还要谢谢你愿意嫁给我呢！” 说话终于流畅的王承：“小佑，我还欠你一个求婚，我还没求婚，你就和我定婚了，委屈你了！” 王承补充：“我想去给你买个戒指，不过，我现在没多少钱，只能先给你买一个银的，等结婚的时候，我挣钱了，再给你买颗钻戒，好吗？” 孟小佑脸红点头。 外面正大光明偷听的三个人，听到这里，都在心里给这小伙儿竖起了大拇指，好样的，没有因为是小佑先提定亲就看轻了小佑，不错，是个好小伙。 三人心里都在想，小佑虽然有对不省心的父母，可是，现在这老公找好了，这后半辈子就好过了。 对一个姑娘来说，嫁人，无异于第二次投胎。第一次投胎，眼瞎了，没选到好父母，这第二次投胎，可要睁大眼睛，选个好人，投个好胎。 说现在结婚离婚自由，可是，又有谁结婚是奔着离婚去的呢！ 愿意结婚，愿意嫁给你，那就一定是奔着天长地久、白头偕老去的。 离婚，都是不得已而为之，是不得不离才会离。 外婆过来之后，听王承说了他父母的安排，又听大家嘻嘻哈哈转述了王承刚刚在洗碗池旁边的表白。 外婆对王承父母提出来，要先见见小佑的要求完全能理解。这世上哪有男方父母还没有见过人，就同意女方要求直接订婚的，这也太不合情理了。 来就来吧，丑媳妇总要见公婆，况且，自家小佑又不丑。 外婆应承下来。 餐馆打烊后，王承高高兴兴的送孟小佑、外婆、李晴回出租屋，今晚的路灯似乎格外明亮。 进了屋，孟小佑去小桌边看书。 跟王承订婚，就意味着又有了考试机会。孟小佑想要好好看书，下次考试的时候六科都报，争取都过。毕竟，王承还有两年就要毕业了。 孟小佑想跟王承同时拿到毕业证，然后看能不能请王承的父母帮帮忙，两人能一起工作。 想到未来会和王承一起毕业，一起工作，孟小佑心里甜滋滋的。 外婆本来有些话想要嘱咐孟小佑，可是，看到孟小佑打开书本开始看书，就没再吱声，洗漱睡觉了。 孟小佑晚上看了书，第二天早上五点闹钟响起的时候，却实在起不了床了，身上的伤还没恢复，身体需要睡眠来帮助恢复。 磨刀不误砍材工，孟小佑躺回被窝，安心的睡了过去。 就要见王承的爸爸妈妈了，这一身的伤要快快养好才好。 至于额头上的伤口，孟小佑在回城的第二天早上就剪了厚厚的刘海，将那块伤疤遮住了，不仔细根本看不见。 王承在上周日晚上见到从老家回来的孟小佑的时候，好奇的问孟小佑怎么剪了刘海，孟小佑还没回答，李晴就反问了一句：“剪了刘海不好看吗？” 王承当场就怂了：“好看，好看，小佑剪不剪刘海都好看。”就这么被糊弄了过去。 你看这都来来去去好几天了，王承愣是没发现孟小佑额头上的伤口。 十八九岁的孩子，正是身体恢复力极好的时候，到周五的时候，孟小佑身上的伤痕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就连额头的伤疤都已经翘起快要脱落了。 明日就是周六，大家全都严阵以待。 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这是小佑一辈子的大事，可不能出一点差错！ 周五，外婆就已经跟章老爷子说好了请假的事。 周六早上，三个人一起来到了餐馆。 麻溜的吃完早餐，五个人全都行动起来，该打扫的打扫，该择菜的择菜，该归置的归置…… 不到十一点，大家就把准备工作全都做好，门口也已经立上了“今日不营业”的牌子，翘首以待贵客的到来。 十一点十分，一辆白色的轿车开过来，停在了餐馆门前。 门开了，下来的是王承和一个文雅的中年女子，然后，作为司机的王承爸爸也关门下车。三人一起走向餐馆。 在看到王承下车的时候，大家就已经反应过来，急奔几步上前迎接。 张老师看到来迎接的五个人里面，有两个漂亮小姑娘，心里有了一丢丢满意。 不满意成吗？自家儿子一颗心都在那姑娘身上，总不可能儿媳还没娶回来，先跟儿子成了仇人吧！ 儿子一早就催催催，八点半就告诉他们，他已经在高速出口等着了。 那时候，张老师他们还刚刚上高速！ 第52章 见家长 一肚子敌意和醋意的张老师，在高速路口见到眼巴巴望着出口的儿子后，就心软了。 自家儿子自小学习好，小学、中学都没让自己操过心。 高中的时候，他们那届好几对早恋，害得自己提心吊胆了好久，结果这傻小子压根没开窍，跟一个有了男朋友的女生称兄道弟，被人家堵在自习室里一顿好打。 虽然，自己最后让打人的小子给自家小子道了歉，可是，自那以后，自家这傻小子，就跟那首歌里唱的小和尚一样，惧女生如老虎，路上迎面碰上自己班上的女生，宁愿拐道也不会去打个招呼！ 高考选大学，就因为自己说希望他能离自己近一点，这小子就报了这所学校。 这么好的孩子，自己这个做妈的，怎么舍得为难他。 如今，好不容易有个看进了眼，装进了心的女生出现，出生差点就差点吧，就看心术正不正，心术不正的坚决不能要，自家傻小子太单纯了！ 张老师劝自己，或许，这姑娘当初没让王承说她的工作，是因为自卑，是怕说了我们会反对。 小女孩，说这种一见面就会被戳破的谎言，除了自卑还会有啥原因呢。 还没见到孟小佑，爱着自家孩子的张老师，已经在给自己找可以心软的理由。 听王承说，这姑娘现在在努力自考，倒是个自强的姑娘。 只要考过了，拿到专科文凭，就把她放到身边带一下，等本科学历到手，就争取外聘到自己学校。这样，一家子在一起，也算是圆了自己的愿望。 唉，只要心术正，自爱，上进，女子弱一点就弱一点吧！ 可是，现在就订婚，始终让人心里觉得不舒服，王承才20岁，据王承说，那姑娘三月份才满18，这么早就定婚，总觉得背后有啥隐情或是算计似的。 凭自家儿子的长相能力，在哪儿不能找个好姑娘！ 可看自家傻儿子这欢天喜地的样子，看来这个是真的得他的喜欢。有钱难买个喜欢，唉…… 总之，今天得好好看看这姑娘。 自己家虽然从没打算图未来儿媳家要有啥帮衬，但你可以出身差，可以穷，可是做人要堂堂正正，心术可不能歪！ 张老师一路都在给自己做心里建设。 每一个妈妈都希望自家孩子找个家世学历跟自家孩子差不多的人做伴侣。 作为过来人，知道所谓的举案齐眉，其实是有条件的。 至少，我说的你能懂，你说的我能意会，这才有可能举案齐眉。 否则，我出口一句“传语风光共流转，暂时相赏莫相违。”（杜甫—《曲江二首》）你不但听不懂，还以为我有二意，还怎么举案齐眉。 而且，为了这姑娘，自己乖乖的儿子已经会对自己撒谎了！这真是叔可以忍，婶儿也不可以忍！这事儿，今天一定要弄清楚！ 张老师看见那个有着齐眉刘海的姑娘，一脸羞涩，眼睛扫自己一眼就只敢往地上瞧的样子，就知道正主儿是她了。 餐馆里，李叔王姨已经将两张桌子拼在了一起，成了一个大方桌。将贵客请至上首坐下，其他人才一一落座。 “嗯，还挺有礼貌。”张老师在心里点了下头。 李叔和外婆看见王承妈妈的面色稍有和缓，心下均是一缓。 孟小佑和李晴给大家倒好茶水之后，乖乖的在下首坐下。 “嗯，粗粗看一下，举止倒还不算差。”张老师继续在心里打分。 气氛有点僵硬，可王承一见到孟小佑，那眼睛就粘上去了，李叔狂打眼色，奈何王承完全没接收到信号。 外婆的身份才是那个在这场相亲宴里堂堂正正打招呼的人：“这位老师，我知道您是王承的妈妈，也不知道怎么称呼您，听王承以前说过，您是一个老师，所以……” 王承这才醒过神：“呵呵，呵呵，忘了给大家介绍了，这是我妈，大家叫她张老师就好，这是我爸，大家叫他王处长就好。” 让大家怎么称呼自己爸妈，王承也是动了脑筋的。 总不可能一见面就叫亲家吧，外婆年纪大，辈分高，按说可以叫他爸他妈小王小张，可是，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合适。 还有李叔王姨，估计也不好称呼自己爸妈，索性，大家一起按单位上的称呼吧，以后熟了，称呼自然就近了。 嗯，这样称呼好，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初次见面，叫得太亲热有讨好之嫌，还是这样叫比较好。 外婆示意小佑，孟小佑站起来，轻轻鞠躬：“王叔叔好，张阿姨好。” 看张老师坐着没动，王处长抬手做个请坐的动作：“别客气别客气，快坐下，快坐下。” 王承这次乖觉：“这就是小佑，爸爸妈妈，她叫孟小佑，今年18岁，就是你们今天要来见的人。” 王承终于想起介绍大家：“这是小佑的外婆，这是王姨，这是餐馆老板李叔，这是小佑同屋的李晴。”大家一一点头打招呼。 张老师微微笑，却没有开口。王处长接过话：“小佑啊，我们清明放假的时候，就打算来见见你，结果，家里有事儿给耽误了，今儿总算是见着了。” 外婆、李叔、王姨、李晴一叠声的附和：“是啊，是啊。” 王承：“爸爸妈妈，小佑可能干了……” 王姨立马接过去，孟小佑的表扬大会开始。 孟小佑自己听红了脸。 张老师王处长不说经过多少事，那人肯定是看得多了去了。 面前的外婆听介绍说才56岁，可是，跟张老师比起来，只大了十岁的外婆明显苍老得像她的老一辈，可见生活的不易。 李叔看起来一身江湖习气，可他老婆说话却有条有理，轻言细语，明显是家教比较好的，那个叫李晴的小姑娘，眼里的讨好都快要溢出眼眶了！ 大家纷纷为孟小佑说好话的样子，张老师都看在眼里。 在座的那五位，除了低头害羞的孟小佑，其他的，都是一副巴心巴肝的模样，一副自己是娘家人，自家女儿好得不得了的模样。 可是说得越多，那副讨好的样子就越明显。 第53章 就差一丁点 张老师在观察，在思考。 这样看来，这姑娘是不是还不错？至少，跟她相处的人都愿意帮她。 戏，可以偶尔演一演，可是，相处了快两年，如果不是人不错，别人也犯不着为她来讨好别人，能帮你说几句场面话过得去就行了，何况人家老板还特意关了门来接待自己二人。 再看看自家儿子，一双眼睛随时都在偷瞄那羞红了脸的丫头。 既然人不错，那就问问为啥要隐瞒职业这件事吧，只要不是心术不正，不管啥理由都认了。 五万块钱订个婚，反正现在两人又不会结婚，实在不行，就当是扶贫做好事了，以后不合适还是可以分开的。 一屋子人讨好自己两个人，这种感觉其实并不好受，尤其是那姑娘的外婆，苍老的眼睛里挂着自己没有觉察到的讨好，真让人不落忍。 说话的人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脸上挂着卑微，可是，那样为着别人的卑微，老老实实的、谦卑的、讨好的模样却打动了张老师那颗柔软的心。 张老师觉着，外婆为着自己的外孙女，尚能接受。其他三个，两个是老板，一个是同事，都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真是让人心里硬不起来。 再看看那个姑娘，眉眼俊秀，瓜子脸型，刚刚看人的时候，一双眼睛顾盼欲语，应该是个聪明伶俐的，就这样吧。 王处长多了解张老师呀，一看自家爱人的眉眼放松下来，不再紧绷，就知道，这事多半能成了。 王处长舒了口气，呷了口茶，茶算不上好，可透着一股清香。 张老师：“今儿既然见面了，往后也可能就是一家人了，听了大家说的这一席话，我呢，也对小佑有了一些基本的了解，但是，想要真的了解，肯定是需要时间的……” “是的，是的。”众口一词。 张老师被打断有些好笑：“我们王承要是和小佑订婚了，以后我们自然有时间相处的，大家不必担心。” 张老师这话一出口，哟呵，大家都舒了一口气。 整个气氛明显轻松下来。 王承甚至抹了一下额头：“妈，你看我都被你吓出汗了！” 大家嬉笑开来。 张老师：“不过，我还是有个事想要问清楚。” 外婆：“您说您说。” 外婆心想，终于要问彩礼的事情了吗？要怎样回答才好说出四万这个价码呢？ 外婆还在担心那四万块的彩礼要怎么说出口，就听到张老师说： “我听王承说，小佑家要五万块的彩礼，这个我们能够接受，毕竟，谁家的闺女不是爸爸妈妈的心头宝、小棉袄。但有个事我还是想要问清楚，小佑，你可不要嫌阿姨啰嗦。” 孟小佑：“阿姨，您说。” 听了一上午，心心念念的担心没有找着答案，张老师当然要继续问：“就是我们清明节放假的时候，本来打算来看看你，但那个时候，我们以为你是……” 门“啪”的一声被推开。 李叔回头：“今日不营业，明日请早。” “小佑，妈，你二位好啊！！好啊！！我就说小佑攀了个城里人咋不给我说哩，合着你二人是想把这五万块的彩礼揣自己兜里去啊！” 江玉娟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后面，跟着背了行囊的孟有福。 江玉娟想到刚刚在门外听到的话，血就往头上冲，在外面听了半晌，就没有听到有一个人提起她这个孟小佑的妈。 五万！五万啊！在老家，她谈了一家又一家，就只为了四万块的彩礼，这赔钱货还寻死觅活。 结果，人家在这里等着呢！ 人家在城里人这里轻轻松松就能拿到五万，还能嫁过去当城里人太太，以后，家都不用回，合着自家就白养了这赔钱货十八年！ 反正这五万也到不了自己手里，还不如把人整回去，四万要不到，三万也成啊，总比人家这边收了五万，自己却连一个水花都看不到的好吧。 不对，还是要这五万划算，凭啥我要少要两万！ 江玉娟眼珠子猛转，看这位说话这口气，说不定还能要到六万，来都来了，这钱怎么都跑不了了！ 脑子一转，江玉娟已经从满脸怒容变成了满脸堆笑：“亲家，这位是亲家吧……”说着就要去握张老师的手。 张老师骇然的看着江玉娟的变脸大戏，一个不防，就被江玉娟握住了手。 娘啊！真疼。抽不出手的张老师伸手掐王处长。 王处长站起身就把张老师往自己身后拉，拉，拉…… 没拉动，江玉娟没松手呢！ 王处长赶紧伸出手：“这是小佑妈妈吧，我是王承的爸爸。你好，你好。” 王处长的手被孟有福一把握住，而张老师的手依然在江玉娟手里。 外婆赶紧扑过来，死活拽开了江玉娟的手：“张老师，您别见怪，乡下人，没见识……” 低头看到张老师修长白皙的手已经被捏出几根红色指型，外婆连忙道歉：“对不住，对不住，乡下人，手重，对不住了，您看要不要抹点啥药，隔壁就有药房，您说个名字，让小佑给您跑腿。”外婆赔笑。 李叔也把孟有福和王承爸爸分开了。 张老师心里很不舒服，可是，儿子在用请求自己忍耐的目光看着自己。 罢了罢了，看自家孩子和那姑娘面上，忍忍吧。 孟小佑李晴让出位置，江玉娟屁股还没有沾上凳子，就宣示主权：“张老师是吧，张老师，孟小佑是我江玉娟的女儿，只有我才可以把她嫁给你们家，其他人都做不了这个主！” 张老师完全没有了说话的欲望，可是，儿子眼巴巴的看着，只好点个头：“嗯，知道了。” 江玉娟开始“夸”孟小佑：“你看我们家小佑，我们把她供到高一，家里实在供不起了，才让她出来打工的，你看，就是打工，我们也是帮她找的轻省干净活，舍不得她去那些下流污秽的地方，你看，养得细皮嫩肉，白白净净……” 江玉娟就差明明白白的说出来，要是送了小佑去了别的地方，至少都是个头牌这样的话了。 第54章 败事有余 外婆听江玉娟越说越不能听，认识的人知道她这是在介绍自己的女儿，不认识的还以为是老鸨在拉客。 忍无可忍，外婆打断了江玉娟的话：“张老师，小佑妈妈没读过啥书，不会说话，您别介意。” 外婆扭头小声呵斥江玉娟：“不会说话就别说话，没人会把你当哑巴！” 江玉娟吼外婆：“我不会说话！我不会说话！等你把我女儿卖了，我还要帮你数钱，就是会说话了！” “我就说，初二那天你咋那么爽快就答应给我两万块呢，合着你是打算把我女儿卖了，分给我两万，你还落下三万，妈，你这个算盘是打得噼啪响啊！” 张老师实在受不了这边一口一个“卖女儿”，不再去接王承的目光，站了起来。 “您的家务事，我们就不参与了，等您料理了家务事，我们再谈，我们住在学校宾馆，明天再聊吧！” 儿子眼巴巴的，张老师忍了又忍，才把这几句话软和话对着外婆抖出来。 要依张老师的性子，拂袖而去才是正途。 江玉娟说得不成样子，张老师还能说明天再谈，外婆已经喜出望外，自然答应。 江玉娟横过去一步，挡在了张老师和起身跟上的王处长前面：“想走，你们想和这老货谈啥，谈我女儿要卖啥价！” 张老师连正眼都没瞧她，绕过她，继续往门口走，王处长亦步亦趋的跟在后头。 江玉娟头顶冒烟，想她江玉娟在老家啥时候受过这窝囊气！ 打小自己奶奶就厉害，结了婚，孟有福也一直服服帖帖，女儿六岁去念书就成绩好到全校老师赞扬，过后，儿子孟小佐又特别争气，啥时候，别人不是对自己笑脸相迎。 这老婊子，居然一副看自己一眼都嫌脏的样子！ 六万，不气、六万，不气。 “张老师，站住。我不管你们明天要继续谈啥，但是，我江玉娟摆明了告诉你，我家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被你家小子破了身子，你想五万块就认下是不可能的！” 张老师顿住了，脸都气红了…… 算了，走，跟这种人说不清楚！ 江玉娟本来看张老师停下来了，以为张老师会停下来跟她谈。 没想到，张老师只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往外走了！ “六万，少了六万，我就去你儿子学校闹去，让他书都读不了。” 刚刚那婊子都停下了，肯定被我说中了，哼，看我不啃你一口肉下来，江玉娟自得。 外婆恨不得上去掩上江玉娟的嘴！ 孟小佑又羞又怒，憋得小脸通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努力不让它掉下来。 看见眼前这一幕，李晴目瞪口呆。 小佑这事眼看就成了，就要讨论啥时候订婚了。 就连大家之前以为不好说出口的四万块的彩礼，也轻轻松松就被王承妈妈一句话就解决了。 人家王承的妈妈一口就答应了给五万，好爽快的婆婆！ 她还在羡慕嫉妒恨呢，结果，小佑妈妈来了。 这不是妈妈，是仇人吧！ 李叔的眼睛都气红了，王姨死死拽住李叔的胳膊，李叔的拳头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 可是，理智告诉他，王姨是对的，那是孟小佑的亲爹亲妈，自己没有权力制止，更没有权力去把这坏自己女儿清白的糟人揍一顿。好气哦！ 张老师停下来了。 张老师缓缓回身，眼神直刺江玉娟：“你说你要去学校闹，让王承念不成书！” 江玉娟还在嚣张：“对啊，你们要是不掏这六万，我就去学校，闹到全学校都知道你家儿子是陈世美，是社会渣子。” “你说我儿子是什么？！”张老师的声音冷冷清清。 王处长眼看事情要不好，赶紧拉张老师往外走。 那边的妈是个浑人，可是那老的小的已经羞愧到要找地缝钻了，可见跟这个妈是不一样的。 “走走，我们不跟他们一般见识，去宾馆休息一会儿，一会儿我带你去吃甘记肥肠粉，你不是好久就念着这一口了吗。” 有些人，你永远不要以为她会有自知之明。 “六万，下午三点之前送过来，我们就不计较了，小佑就跟你们走，若是没拿来，我躺也要躺到你儿子的老师面前去，哼哼……”江玉娟还在叫嚣。 外婆阻止不了这一切的发展，只能求菩萨，求江玉娟：“娟儿，你别说了，你别说了，我给你解释，你让张老师他们去休息！” 张老师站定，儿子，就是成仇，这个亲，妈也不能让你结！ 沾上这一家人，还不知道以后有啥事在等着呢！ 读书的时候，要不到钱就去学校闹，以后工作了，他们要是要不到钱就会去单位闹！ 为了一个女子，你要毁了自己的一生，我这个妈，不允许！！ 我就是扶贫，也不会扶这种人的贫！ 张老师走回到桌子边坐下，面色冷静：“好，我们今天就把话说清楚，免得以后有什么拉扯。” 外婆、李叔、王姨心里全都“咯噔”一声，这事儿要黄！ 外婆、李叔、王姨异口同声：“张老师，您别听小佑妈妈胡咧咧，她……” “她什么？她脑袋不正常？要是这样，那我们就更要谈一下了。”张老师不急不缓。 “不是，不是，她没有脑袋不正常……”大家都讪讪的。 王承出面了：“不是，妈，外婆他们是想说小佑妈妈不了解情况。” 王承也被小佑妈妈的彪悍惊住了，觉得小佑妈妈说的话很过分，可是，他知道现在再不争取，他和小佑就要有麻烦了。 “小孩子，边儿去。”张老师话音一落，王处长应声而出，拉王承坐下：“先听你妈妈咋说。”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自己车间没出过这种糟心的丈母娘，可是，别的车间有啊，招惹了这样的人家，是没有清闲日子过的。 而且，影响还极其不好，那个遇到糟心丈母娘的学长，比他入党早，比他进厂子早，可是，现在，还是个小科长！ 王处长和张老师心有灵犀、战线一致：这样的人家，不能沾！ 第55章 教科书妈妈 此时餐馆里面一共有十人，外婆孟小佑这方七人，还有个王承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另一边王承父母一方两人。 可是，就这两人的气场，死死压制住了这边七个人。 江玉娟还想咧咧，可是，气氛实在太安静了，她撇了撇嘴，也坐下了。 张老师开口：“好了，现在大家都坐下了，我们就心平气和的说几句，说完话，我们就走，不耽误大家赚钱。” 李叔：“我们今天不营业，就招待您二位。” 张老师：“好意心领了，可是，这一天不营业，损失也太大了，我们担不起。一会儿我们会做出补偿，稍微填补一下您店里中午不营业的损失。” 李叔推辞：“这哪行，都是一家人了，不说两家话，我要收这个钱，我成啥了！” 张老师：“这成不成一家人的，这钱都要收，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何况，您只是这姑娘的老板。” 这话就生分了，李叔不知道如何作答，王姨拉拉李叔，让他闭嘴。 张老师：“刚刚这位女士进来的时候，我正要问这位姑娘一个问题，不过，现在，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了，我们现在表个态，我们家王承和这位姑娘的事情，不成！” “怎么就不成了呢……”这是着急的王姨。 “小佑是个好姑娘，您别因为她妈妈就……”这是着急的李叔。 “阿姨，小佑什么都会做，学习又特别好，您让她做您儿媳妇吧……”这是着急的李晴。 “她妈妈是我没有教好，这赖我，张老师，您不要生小佑的气呀……”这是着急而又无力的外婆。 “凭啥你说成就成，你说不成就不成，这事要不成，我要去学校告你们家王承流氓罪！”这是理直气壮的江玉娟。 “是啊，我好好的闺女，你说不要就不要，没这个理。”这是紧跟江玉娟的孟有福。 “刚刚李叔说别因为她妈妈就怎样，是的，就是因为她妈妈，她有这样一个妈，我们家小门小户，装不下这桩大神。” “妈，你不能……”王承还没说完，张老师斩钉截铁：“我能！” “妈，我喜欢小佑。”王承嘶吼。 “我知道。”张老师：“但是，你还没有力量来喜欢一个姑娘。等你自己攒够彩礼钱，买了新房子，再来跟我说喜欢这两个字！” 王承二十年没有受过他爸他妈一句重话，可是，现在，他妈这一句话，就把他打落尘埃。 这个斯文俊秀单纯善良的孩子，被自己妈妈这一句话堵得脖子上青筋乍现，也愣是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他狰狞的表情吓到了李晴，李晴忙推了推孟小佑。 孟小佑顺着李晴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了王承那被鱼刺咔喉的狰狞表情。 她快步挪向王承，然后，轻轻拍他的背，轻声跟王承说“呼”“吸”“呼”“吸”…… 王承一缓过气来，孟小佑就又退到了李晴身边。 这一切，张老师都看在眼里，看见孟小佑帮王承顺气，看着孟小佑在王承恢复之后退回到另一个姑娘身边。 可惜了，是个好姑娘，可有那样的娘，实在是不能沾。 “好了，话说完了，我们也就走了。”张老师掏出钱夹，抽出一叠钞票，“这里大概有五千块钱，李叔，你看看够不够补上你店里中午的损失？” 李叔：“张老师，您这是打我脸呢！要不要我现在就把脸伸出来给您打，您出出气，别为难俩孩子。” 当初只为求娶王姨服过软的李叔，第一句还硬气，第二句就是祈求了。 张老师：“李叔，您也有儿女，将来，你会明白我的。那就这样。” 张老师没有为难李叔，将钱塞进了一个信封，想要给出去的钱，不难。 “我去洗个手。”张老师起身去了厨房。 张老师从厨房出来，众人都让开了一条路。 江玉娟挺身而出：“你说不成就不成，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六万，下午拿过来，不然，我就去学校了！” 张老师很冷静：“你去，我等着。” 张老师：“你要是不怕丢你女儿的脸，你就去，所有的程序我们都奉陪，所有的检查，我们出钱，你满意了吗？” 张老师拽着王承，王处长揽着王承的肩膀，走了出去。 张老师有这个底气，是因为，她现在真的相信孟小佑是个好姑娘，相信王承跟孟小佑之间清清白白。 可是，奈何这姑娘有那样一个妈！ 王承想要挣脱。 可是，妈妈的手拽得他生疼，爸爸揽着自己的动作也分外有力，自己如同被缚住手脚的婴儿，就被爸爸妈妈带上了车。 中控一锁，王爸爸开车直奔高速。 “爸爸妈妈，你们要带我去哪里？”王承惊慌。 “回家。”张老师轻描淡写：“我会帮你请下一周的假，你从现在开始，提前耍五一。” 2009年的五一，放假3天，王承从现在就开始耍五一的话，意味着他要耍53=8天，要一个多星期见不到小佑了！ “不行，晚上我还要送小佑回家呢！让我回去！让我回去！”王承想要打开车门。 王爸爸：“你疯了吗！现在是在高速上！” 张老师：“老王，好好开车，你要保重，以后两边老人你就多费心了。” 王爸爸：“说啥胡话呢，孩子那样，你劝劝就是了，何至于说这样的话！”王处长生气了。 张老师：“不是说胡话，是先给你打个招呼，免得事情发生了，你再陪进去，不值当。” 张老师的冷静吓到了车里的大王小王，一片静默。 张老师：“王承，你还跳不跳？你要跳呢。就做好我会跟你一起跳下去的准备。” 王承：“……” 张老师：“这是我咎由自取，打小只以为你成绩好就啥都好，所以，别的也没教给你，现在你想不通想跳下去，我能理解，因为我以前没有教过你怎么面对这样的情况。” “所以，你要是跳了，我会陪你跳，一则是我们母子情深，舍不得你一个人孤单，二则呢，是为当初没有教好你买单，这是我应得的。” 张老师冷静自持的说完，就闭目养神。 唉，真是累啊！ 第56章 悲伤 王处长在开车，张老师在闭目养神。 这一天，早上6:30就被臭小子打电话叫醒，一路上紧赶慢赶到了吃都，坐是坐了，可连口水都没喝上，又奔了回程。 嗐，还是情绪化了，老王还喝了一口水呢，自己咋就一口水都没喝。 好渴好累！ “王承，拉开中间靠背椅，给你妈拿一瓶水，再拿一个面包给你妈，我俩奔忙一天了，啥都没吃呢！” 王承愤怒：这俩还有没有人性了，人家被你俩棒打鸳鸯了，你们还指望人家给你们拿水拿面包！！ 可是，抬眼看看妈妈，果然一副疲倦憔悴的模样。 唉，拿吧，谁叫人家是你妈呢。 王承无精打采，可还是拉开中间靠背，给张老师拿了一瓶水一个面包。 张老师接过东西，在心里给自家老王竖大拇指：嗯，还是自家老王体贴！ 王承想到自己就这样被爸妈拉走了，不知道小佑会有多失望，有多难过！ 辅导员说过，好事要多磨，越磨越是香。 握拳。 我一定能想到办法来说服爸爸妈妈的。 小佑，你等我，等我来接你。 …… 有的人走着走着就散了。 有的人，一次错过，就是一辈子。 想要幸福，咋就这么难呢？ …… 看王承他们一家三口离开，江玉娟暴怒，一把薅过孟小佑的头发，拽到自己面前：“说，你和他上床了吗？上了几次？” 江玉娟不怀好意的瞟了一眼孟小佑的肚子：“怕是都有那个渣子的种了吧。” “这种人渣，不要出这六万块，老子把你送人白嫖都不会送他。”江玉娟基本就是满嘴喷粪了。 外婆去拽开江玉娟的手：“小佑，小佑，你没事吧！” 孟小佑一个小时前还羞红的脸，现在苍白一片。 孟小佑不明白，一个小时之前，自己还在天堂，马上就可以抓住王承的手，走上一条全新的路。 可是现在，自己就已经被妈妈揪住头发拖来拽去。 王承走了，天堂就像一个肥皂泡一样，连个声响都没有，就破了！！ 孟小佑很想安慰外婆，说自己没事。 可是，我明明有事，有需要去死一死的事！ 不可以死，自己还要给外婆养老送终呢！ 孟小佑给外婆裂了裂嘴角，示意自己没事。 外婆的心都被撕裂了：“作孽啊！江玉娟你作孽啊！小佑是你的女儿啊，你咋就不盼她点好啊！作孽！作孽啊！” 王姨轻轻的把孟小佑的头揽在自己怀里：“小佑，没事的，没事的，王姨在呢，李叔在呢，我们都在呢！” 王姨恨恨的看江玉娟一眼，这世上怎么有这样可恶的妈！ 李晴也扑过来，紧紧的抱着孟小佑，“小佑，咱没事，这个不成，咱找下一个，那么多人喜欢你呢，呜呜呜呜呜呜呜……” 抱着孟小佑的李晴率先哭出了声。 李晴知道孟小佑现在心里的绝望。 王承喜欢小佑，小佑也喜欢王承，不只是喜欢，王承还是小佑的救命稻草！有钱有貌的黄金稻草！ 可是，这根稻草，被小佑妈妈手起刀落，给毁了！！ 没了这根稻草，小佑还能往哪里走？？ 怎么走，都再也走不出她妈妈的手心了！ “呜呜呜呜呜呜呜……”李晴泣不成声。 孟小佑愣愣的坐着，没有哭，没有闹。 “瓜女子，问你话呢！”没有人理江玉娟，江玉娟抓狂。 “问你肚子里是不是有了那个渣子的种！老子下午要去要钱！”孟有福一把把孟小佑从王姨李晴怀里拉了出来。 李叔一步上前，就推开了孟有福，隔在了王姨和孟有福之间。 李叔实在忍不住了：“小佑和王承之间清清白白！我们作证！”王姨李晴连忙附和。 江玉娟和孟有福太失望了，居然是清白的，居然是清白的！ “你咋这没用哦，老子养一条狗都比你强！”喷粪的依然是江玉娟。 “我说那个老婊子咋那么硬气哟，感情你还没有让人家得手！你个猪！” 王姨在想，难怪张老师看到孟小佑的妈妈就改了口。 都是女人，咋就能说出这么难听的话呢！听了都脏耳朵！ 可惜了小佑，有这么个拖累！ 可惜了小佑和王承这一段姻缘！ 江玉娟去扒拉李晴：“妹子，你说店里很多客人都喜欢小佑？” 李晴傻眼：“啊，没有，没有，没有。”李晴一叠声的否认。 江玉娟眼珠子转两圈，“没有就没有，姨就是问问。” “肚子饿了……”江玉娟拖长了声音。 没人理她。 “李老板，咱弄饭吃吧。人是铁饭是钢嘛，晚上还要营业，没吃饱咋干活儿呢，是吧老板娘？” 江玉娟耸了耸【作家的话】王姨。 王姨赶忙错身躲开，招呼李叔进厨房。 外婆连忙起身帮忙，无论如何，江玉娟是她的女儿，今天李叔王姨多有忍让，全是为了她和小佑的脸面。 江玉娟尾随过来，李叔毫不停顿的将她推出厨房门：“厨房重地，闲人免进。” 就那一眼，江玉娟就瞟到了好多菜，美美的出去等着了。 是的，厨房里为今天的贵客准备了丰盛菜肴，可是，现在，不必做了！ 当看到李叔王姨外婆端着面条出来，给大家盛面条舀臊子，没有再进厨房端菜的意思，江玉娟急了：“就吃面条啊！” 李叔：“不想吃你可以不吃。” 孟小佑一口一口的往自己嘴里扒拉面条，要吃东西，要活下去，要照顾外婆。 江玉娟还在嫌这嫌那，却不停的往自己碗里添臊子。 众人的眼睛里都是孟小佑往嘴里扒拉面条的样子。 孟小佑以为自己没哭，可是，眼泪却一串一串的掉进了碗里，可孟小佑本人，却连抽噎都没有！ 眼泪一串一串的掉，孟小佑一口一口的吃。 李晴“哇”哭出来，抱住孟小佑：“小佑，咱在呢，大家都在呢！”外婆老泪纵横。 李叔两口把面条倒进嘴里，起身去了厨房，王姨担心的跟进去，就看见一个大男人在洗碗池边耸着肩膀，眼睛都红了，愣是没让自己留下泪来！ 王姨一头扑进李叔怀里：“没事，没事，小佑有我们呢，没了这个王承，我们给她找更好的！你别难过啊，别难过啊！”说着说着，自己流下泪来。 第57章 来干啥 江玉娟孟有福埋头大吃，没有好菜，肉臊子也不赖，好吃，再来一碗。 江玉娟一边吃，一边瘪嘴，一屋子矫情人，我这爹妈都没哭，你几位算老几，哭的是哪门子丧。 孟小佑把一碗面扒拉得干干净净，放下碗，坐在一边。 江玉娟孟有福吃完面，把碗往桌子上一磕：“收碗。” 孟小佑乖乖的过来来收碗，抹桌子，洗碗。 …… 为了孟小佑见未来公公婆婆，兴旺餐馆已经耽误了一个中午。 穷人没有时间悲伤，小本生意，却要糊弄出老老少少多少张嘴的口粮，所以，晚上的餐馆要继续开门营业。 李叔王姨让孟小佑回去休息，孟小佑拒绝了，坚持留在店里上班。 外婆看小佑坚持留下，自己就去了章老爷子那里。 章老爷子那边欠的班太多了，这个月还怎么好意思收工资，可是，不收工资，自己吃什么住什么，怎么攒够给小佑妈妈的两万块！ 人穷了志就短，只能说现在先欠着这些好人的情，等将来有能力了，再来一一的还吧，外婆无力的想。 江玉娟孟有福两口子吃完午饭，招呼都没打就走了，也不知道是回去了，还是去哪了，大家没人提也没人问。 …… 要说这次江玉娟孟有福进城来刚好碰上王承爸妈，还真不是有人通风报信。 孟小佑和孟小佐上周日早上一早离开家，走的时候还太早，孟小佐没来得及跟父母说。 所以，送走姐姐孟小佑之后，孟小佐又回了家。 到家就发现他爸他妈起床后没找着姐弟俩，正在家里互相埋怨呢。 孟小佐当然连忙解释，是因为姐姐着急回吃都参加考试，所以一早就走了。 知道女儿的下落了，江玉娟孟有福两口子都松了一口气，要是孟小佑就这么跑了，那这十八年就真是白养了，饭钱都要不回来。 但一听到孟小佑要考试，孟有福两口子心里又开始犯嘀咕，这要是考过了，小佑直接跟那个大学生跑了，自己还不是等于白养了这十八年！ 不成，得赶快把彩礼拿到手。彩礼到手了，我管你跟谁跑。 孟小佐学校因为下周要放五一假的原因，刚好这周末不休。 俩人合计，打算趁着孟小佐不回家的这个周末，尽快去城里把孟小佑这彩礼给收到手里。 可要是打电话给孟小佑，孟小佑这次回来被他俩打得那么狠，肯定得跑！ 为免打草惊蛇，孟小佑真跟人家跑了，这俩就这么直接来了。 孟有福来过啊，他找得着地方！ 这个时间点儿就这么寸，刚好，王承的爸爸妈妈也定在了这个周末过来，两方人马就这么碰上了！ 这孟小佑她爸妈要是能早来一点，外婆还有时间可以跟他们解释。 或者孟小佑她爸妈能晚来一点，外婆这边已经和王承的爸爸妈妈谈好了，五万块钱往孟有福江玉娟面前一放，估计也生不出这事儿。 不过人性的事情最不好说，上面我们说的是按道理的推测，可是，这世上，多的是不按道理出牌的人。 小学语文课，我们都学过的《渔夫和金鱼》，不就是对这种贪婪人性的刻画。 这不，这俩没人提没人问的人，到晚饭的时候，又来了。 来店里，你要是客人，就好好点单，吃完饭结账走人。 你要是来帮忙，就站好自己的位置，端个茶递个水洗个碗啥的。 你要是实在是啥也不会干，那你至少做到别碍事。 这俩人，先占了个桌子，让孟小佑李晴给倒上茶水。然后，就着茶水，开始在吃饭的人群里开始寻摸。 “嗯，那个穿夹克的看了我们小佑一眼。” “咦，那个穿西装的看了我们小佑两眼。” “那个穿格子衬衣的看了我们小佑好几眼。” …… 俩人自以为小声，吃饭的客人却开始犯嘀咕，三两口饭下肚，赶紧走人。 还有那开朗的，走到时候还跟李叔玩笑：“叔，您这儿是搭绣楼招女婿呢。” 李叔王姨那个脸色啊，赤橙黄绿青蓝紫。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李叔走出去，拿了俩凳子，搁门外人行道上。 然后，到桌上将俩人的茶杯一收，一手就提上了孟有福的胳膊：“孟老哥，你这边请。”李叔暗中使劲儿，将孟有福给提溜了出来，放在了外面板凳上。 李叔回身，站在江玉娟面前，手一伸，“请”。 江玉娟乖乖的跟着李叔出来，坐在了孟有福旁边。 李叔：“我敬着你们两口子，你们两口子也别当我现在就只会吃素。” 李晴就差拍手叫好了，孟小佑也觉得痛快，可是，那是她爹妈，她得忍着。 有些客人八卦，想要打听中午为啥不开门，李叔王姨一概微笑：“家事，家事，没啥，没啥。” 还有客人进门就打趣，啥时候李叔这里请人来当门神了，李叔王姨也一概微笑：“老乡老乡，没见过世面，来见见世面的。” 明明那是自己的父母，可是，这些客人的打趣，还有那不屑的的口吻，都让孟小佑觉得爽。 孟小佑想，你真是坏，别人在嘲笑你的父母，你非但没觉得屈辱，还觉得很爽，你真是坏，活该你得不到幸福！ 王承已经被他爸爸妈妈带走了，哪里还会有幸福呢？不会有了！ 现在，爸爸妈妈可以把自己拿去换彩礼了，外婆也不用这样辛苦攒钱了，也不用兑现给妈妈两万块了。 妈妈还可以给自己找个彩礼给得更高的人，这样，小佐的高中大学甚至研究生都不愁费用了。 小佐，好好读书，姐姐能为你做的，就这些了。 孟小佑思绪恍惚…… 再也没有人，吃一碗面比别人吃三碗饭都慢。 再也没有人，会偷偷的打量她。 再也没有人，会在下班后送她回家。 客人走完了，晚饭的时候，孟有福和江玉娟厚着脸皮坐在了桌子旁，外婆的脸都羞红了，低声跟李叔说女儿女婿的饭钱她给。 一提钱，江玉娟那耳朵就跟装了雷达一样，跳起来就喊外婆，钱多了就给她一点，小旅馆的店钱还赊着。 第58章 原来这就是喜欢 外婆没有理会江玉娟。 看外婆这次完全没有给自己留面子的意思，江玉娟这才坐下，死命夹肉吃饭。 孟小佑看着低头吃饭的她爸和她妈，恍如看到两个陌生人。 你看，孟小佑，你其实一点也不了解你的父母，活该你得不到王承。 王承那点小身板，要是跟你定了亲，岂不是分分钟被这对吸血鬼吸干！ 张老师是对的，王承那么好的人，不该遇到我这样的人！ 饭吃完了，没人搭理的江玉娟和孟有福自行离去，其他五人收拾完后，自然是各回各家。 一路上，只是少了一个人，咋人行道就显得空空荡荡的了呢！ 大家沉默的走路，沉默的洗漱，沉默的躺下。 躺在被窝里，孟小佑才发现，自己一直在想王承，在想他平时在店里吃饭的样子，在想他第一次从暗处走出来吓到李叔的样子，在想他每晚送他们回来的路上说说笑笑的样子…… 一想，才发现，原来，自己真的欠王承好多好多。 王承一直跟着她，陪着她，顺着她，包容她。 可是她呢，一直是无视他，无视他，无视他。 自己终于在昨晚正眼看他了，以为此后一生都会在一起了，结果，今天，她就和他走散了！ 孟小佑低声缀泣…… 如果没有遇到你，是不是，我现在就不会感觉心酸。 如果没有遇到你，是不是，我现在就不会知道心碎。 但如果没有遇到你，是不是，我根本就不会知道什么是陪伴，什么是专属关注。 所以，即使未来不会有你，我还是觉得，遇到你真好。 王承，谢谢你。 王承，对不起。 谢谢你给的书，谢谢你给的笔记。 谢谢你给过的陪伴，谢谢你给过的快乐。 谢谢你在那些夜晚的娓娓述说，谢谢你让你的爸爸妈妈能接受我。 谢谢你能答应和我定亲，谢谢你的喜欢，谢谢你的好。 对不起，没有给过你认真的陪伴。 对不起，没有给过你认真的承认。 对不起，让你承受那样的侮辱。 对不起，让你付出良多却从未回报。 对不起，让你的爸爸妈妈听到那些难听的话。 对不起，以后再也陪不了你…… 孟小佑的心一阵一阵的抽痛。 昨天还以为一辈子会和他栓在一起的人，今天，就这么，散了…… 想念一个人会有多么寂寞，会有多么心痛，在这一刻，我终于明白。 王承，如果我曾经让你如此寂寞，如此疼痛，我现在终于还给你。 你是我的陪伴，你是我的花开。 而我，却只带给你拒绝，带给你羞辱。 忘了我吧，去找一个值得你的深情，配得起你的爱恋的女子！ 王承，我不值得！ 你的人生在我所不能企及的远方，我的人生，暗礁冰霜，我怎舍得让你进来承担痛苦，面对雪霜。 王承，我会一直一直，一直一直记得你。 一直，一直，一直，一直，记得你。 孟小佑的低声哭泣，外婆在旁边听得明明白白，可是，能怎样！ 听到孟小佑就连哭泣都捂着嘴，尽量不发出声音，外婆连动都不敢动，怕自己一动，这个懂事的孩子就不敢再哭！ 让她哭一场吧，一整天了，她已经憋得够久。 孟小佑压低了的哭泣声，不止外婆听到了，同一个房间的李晴也听到了。 想到上午见到的张老师那温婉的笑容，想到上午大家战战兢兢的讨好张老师王处长，想到上午只差一点就能得到的小佑和王承的花好月圆结局…… 可是，这一切，都在小佑的爸爸妈妈推门进来之后，烟消云散了！ 这样的爸爸妈妈，是女儿生来的债主吧！ 就奇了怪了，这样的人，为啥要生孩子？！ 给这样的父母当女儿，还不如一生下来就被他们掐死，也应该会好过现在有知有觉的来受折磨吧。 外婆总说菩萨保佑，可是，天上真的有菩萨吗？ 菩萨为啥要给这样的人送孩子？ 菩萨为啥不能给想要儿子的人家送去儿子，给想要女儿的人家送去女儿，这样，大家不都满意了吗？ 我们这样的女子，真的能得到幸福吗？？ 李晴越想，就越是难过，越是怀疑。 …… 孟小佑的脑子里现在全是王承。 王承，你还会来看我吗？ 不会了吧！ 我的爸爸妈妈那样对待你的父母，那样肮脏难听的话，一定伤到你们了吧！ 我喜欢你，喜欢你的陪伴，喜欢你的付出，喜欢你宽容的忍让，喜欢你不屈不挠的专注，喜欢你能帮我一起承担负重。 可是，我想要和你定亲，却是因为有了你家的彩礼，我才可以逃开妈妈的束缚，参加自考。 你看，我多么自私，我的喜欢里只想着我自己！ 王承，去喜欢一个喜欢你，却没想过要利用你的女子吧。 那样的女子，才能给你幸福！ 王承，我想把你赶出我的大脑，可是，怎么就赶不走呢！！ 我不想想你，求求你，快走吧，不要留在我的脑袋里！ 王承，李叔说要把张老师放在水池旁边的五千块钱还给你，你什么时候会来，我还是好想再看看你！ 王承，一想到，将来再也不是我，能得到你的喜欢，得到你的爱恋，我就鼻子发酸，想流眼泪。 王承，谢谢你，王承，对不起。 王承，怎样才可以再见到你？ 王承，你的教室是哪一栋哪一室？我忘了问你。 王承，你的寝室是哪一栋哪一室？我也忘了问你。 王承，这两年我会一直在这里，让我可以偶而见到你，好不好？ 王承，你要好好的。 王承，你一定要幸福。 你那么好，你一定会幸福的！ 王承，谢谢你，谢谢你让我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滋味。 王承，谢谢你，谢谢你让我知道，被一个人喜欢是什么滋味。 王承，我会一直一直一直一直记得你。 但是，王承，请你，快快的把我忘了吧！忘了我，去找你真正的幸福吧！ 我不值得被你记住，忘了吧，忘了我吧！ 孟小佑完全忘了同床还有外婆，同室还有李晴，涕泪四溢，痛哭失声！ 王承，原来，这就是喜欢！ 王承，我喜欢你！ 第59章 日子在继续 孟小佑早上醒来，眼睛红肿。 班依然要上，外婆接来冷水，一把一把的帮孟小佑拧毛巾，让她敷眼睛。 外婆和李晴都没有睡好，在孟小佑压低声音哭泣的时候，他们故意留下安静的空间，让孟小佑好好哭一场。 可是，后面，孟小佑的放声大哭实在是让他们心酸…… 又是安慰，又是陪哭，后半夜，孟小佑哭累了，总算是睡过去了，外婆和李晴才各自睡觉。 三人收拾妥当，就算是一脸倦容，眼睛红肿，也该去上班了。 到了餐馆，李叔王姨精神也不好。 桌子上摆着鸡蛋，牛奶，蛋糕，肉包子，四碗麦片，前所未有的丰盛。 一罐打开的速食麦片放在桌子中间，王姨让俩姑娘吃完碗里的继续兑来吃。 吃，不吃怎么干活。 桌上的牛奶被王姨逼着喝下去了，鸡蛋一人吃了一个，冲好的麦片必须吃了，不吃会坏，坏了就可惜了，几人又把麦片吃下去了。 其他的，都没有人动。 若是平时，这一桌好吃的，孟小佑李晴早就笑嘻嘻的感谢王姨了，感谢的话一撂完，那就是饿虎扑食，再撑也会把它给撑下去！ 珍惜食物，是饿过肚子的人的天性。 可是，今天，却实在吃不下去。 孟小佑的样子实在是不太好，可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遇到这样的事，你还能不让她伤心一下，王姨放弃劝说孟小佑多吃。 可李晴应该要好好吃饭呀！ 王姨李叔怎么劝，怎么逼，李晴也努力的往肚皮里面填了，可也只填下了平时的八成就再也填不下去了。 唉，大家收拾桌子，开启一天的工作。 生意要照样做，日子还得继续过，每个人的肩上都扛着责任二字。 想哭，想难过，是你的自由，但是，这自由要排在生存和责任之后。 没办法，每一个人都不是自己一个人独枝独木的活着，每个人心里都有比自己更重要的牵挂。 客人还是如同往常一样，人来人往。 点单，上菜，收碗，抹桌子，店里的四个人也跟往常一样，该干嘛干嘛。 中午12:00，孟有福和江玉娟到达。 这两人不敢再像昨天一样，大剌剌的坐在餐馆里面，一边喝茶一边点评来吃饭的客人了。 今天，这俩自己规规矩矩的搬了凳子，坐在门口，依旧伸长脖子寻摸那些对孟小佑有别样意思的客人。 李叔王姨懒得理这俩人，只要他们不要太过分，就随他们去了。 孟小佑看到自己爸爸妈妈来了，点单上菜那更是目不斜视，生怕让自己爸妈误会了自己和客人的关系。 12：30，为了省钱，没有吃早饭的孟有福江玉娟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 可是，看李叔王姨李晴孟小佑都没有吃饭的意思，这两人又害怕自己叫了饭就要买单，只能生生饿着不开口。 你说这俩人进这趟城，不是找罪受吗？！自己受罪，女儿也受罪。 他们要是不来，现在，五万块可能都已经给他们存卡上了！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说的就是这种人了。 自己欺骗，就以为别人也欺骗。自己自私，就以为别人也自私。自己不相信别人，就以为别人也不会相信自己。 所以，受这罪，是他们活该。 只是苦了孟小佑和王承，好好一对儿情窦初开的小儿女，直接被这俩给摁死在了嫩芽里。 孟小佑不知道自己的爸爸妈妈在挨饿，他们店里的四个人已经习惯了一日三餐的时间，所以，孟小佑根本没有想起来自己的爸爸妈妈或许应该在中午12点左右吃饭。 可是江玉娟孟有福不这么想啊，他们觉得这就是孟小佑故意的。 是孟小佑在报复他们骗她回家，报复他们在家里绑她打她，报复他们昨天坏了她的好事。 现在，孟小佑就故意联合李叔王姨来这出幺蛾子，想要看他们受罪，想要看他们出洋相。 这瓜女子，反正也养不熟，不给我卖出个好价来，老娘我跟你姓！江玉娟打算凭实力报复回来。 下午两点半了，客人很少了，王姨给孟小佑李晴煮了抄手，然后给自己和李叔还有孟小佑的爸爸妈妈煮了素面，招呼大家吃午饭。 江玉娟一看孟小佑面前一大碗包得胖乎乎的抄手，就要一手抄过来。 王姨凉凉的看她一眼：“你端，你端，只要你端了，你俩就给我把这两天的饭钱结了，立刻给我离开，老娘不伺候了。” 认识王姨快两年，第一次听到王姨爆粗的孟小佑，默默的把那碗已经打算递给妈妈的抄手拉了回来。 江玉娟也讪讪的收回了手，拌好面就唏哩呼噜的开吃，真饿了，这馆子里的素面都这么香！ 江玉娟已经做好了挨骂也要吃完面，不结账的准备。 可是，王姨看她没有再打孟小佑碗里抄手的主意，就没再搭理她了。 江玉娟心里窃喜，老娘没吃抄手，可老娘还是吃了你的面，你都没想起要来收钱，还老板娘呐，还不是个傻的。 这人没有自知之明的，太多了，在这样的人眼睛里，只要可以占到便宜，便可以沾沾自喜。 孟小佑默默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在老家的妈妈，能干泼辣，一张嘴不饶人，惹得起妈妈的人不多，可是，现在妈妈这样被王姨怼，却没有还口，孟小佑有些心疼，终究是自己的妈妈。 孟小佑抬头，要给王姨求情那讨好的笑容都还没有送出去，就看到自己妈妈已经迫不及待，唏哩哗啦的开始吃面，嘴里塞着面还忙不迭的从面盆里往自己碗里薅面，一点都没有顾及到别人还吃不吃的样子。 孟小佑又低下了头。 这个样子的妈妈，只让她想起了昨天被羞辱的委屈和愤怒。 妈妈，怎么是这个样子的？妈妈，难道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 可是，这是妈妈呀。 孟小佑，你忘了你被你妈妈骗回去，错过了考试了吗？ 孟小佑，你忘了你回去后你爸爸妈妈打你绑你了吗？ 孟小佑，你忘了昨天你妈妈那样羞辱王承和你了吗？ 孟小佑，不要忘了，你已经成人了，若是你依然在每一次被伤害之后，无原则的原谅，那么，一直被伤害，将是你的未来。 第60章 你喜欢我吗？ 周日过去了，周一再次来临了。 日子，从来不曾因为任何原因停顿下来。 昨夜依然偷偷流泪的孟小佑又顶着一双红肿的眼睛来到店里。 今天的早餐桌子上依然摆着鸡蛋，牛奶，蛋糕，肉包子，四碗麦片，依然是前所未有的丰盛。 那罐打开的速食麦片还是放在桌子中间，王姨还是让俩姑娘吃完碗里的再兑来吃。 可最后，还是没有任何一个人去第二次冲兑麦片。 昨天，李叔王姨由着孟小佑，只逼李晴多吃，今天，王姨也没放过孟小佑，一个劲儿的劝，一个劲儿的逼。 可无论王姨李叔怎么劝，怎么逼，孟小佑李晴也努力的往肚皮里面填，还是没有填到往日的饭量。 几人搁了碗，正在收拾，王姨的电话响了。 王姨一边嘟囔着：“这么早，谁会来电话？”一边去拿包里的电话。 “喂，啊！王承！你找小佑！” “在，在，在，马上，马上，马上……”王姨两步就走到了孟小佑身边，将电话塞进了孟小佑手里。 孟小佑愣了，她没有想到，王承居然还会给她打电话！ “接呀！快接呀！”李晴王姨李叔都在旁边催促。 “喂，我是孟小佑……”孟小佑接起了电话。 王承：“这两天，你还好吗？” 孟小佑：“……” 王承：“我知道你不好，我也不好！” 王承：“那天中午，我就被我爸妈给带回家了，我妈给辅导员打电话请了假，让我从现在就开始耍五一假了！” “一回到家我妈就一直守着我，我一直都找不到机会给你打电话，对不起。” 孟小佑：“是我该说对不起，那天我爸爸妈妈说那样的话，我才该给你，给张老师，给王处长说对不起。” 王承：“你爸妈是你爸妈，那不是你的错，我知道你有多好！” 王承：“小佑，我……我……我喜欢你！你……你……你喜欢我吗？” 孟小佑脸嗖的红了，鼓足了勇气：“我，我也喜欢你！” 王承：“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孟小佑羞极：“你别笑了！” 王承：“唔，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好，我不笑，嘿嘿嘿嘿嘿嘿。”依然笑得跟个傻子一样。 孟小佑羞红着脸，一眼瞟到李晴李叔王姨都在看着她，忙转身，捂脸，但耳边听着王承极其喜悦的笑声，还是没忍住心里的甜蜜，笑了。 王承没想到会在电话里听到小佑亲口对他说喜欢，心里的花骨朵一朵一朵的开放，终于明白了一个词——心花怒放。 心花怒放原来是这样的感觉呀，是要高兴到飞起来，是要高兴到飘起来，是要高兴到跳起来，是要高兴到蹦起来，是要高兴到…… 啊啊啊！好高兴！原来小佑也是喜欢我的！ 耶耶耶！小佑是喜欢我的！ 噢噢噢！小佑喜欢我！ “王承，你还在吗？”电话里传来孟小佑怯怯的声音。 王承：“在，在，在！” 孟小佑抚了抚胸口，还以为电话被王承的爸爸妈妈收走了呢。 王承：“小佑，你别担心，五一假期一过，我就去找你！” 孟小佑：“……” 王承：“真想现在就去找你啊！啊啊啊！可是，我妈把我反锁在家了！要不，我现在翻窗户出去找你吧，对，就这样！” 一想到又可以见到王承，孟小佑也开心：“你们家住一搂吗？” 王承：“不是，我们家住22楼。” 孟小佑：“什么？多少楼？！” 王承：“22楼，小佑，我不跟你说了，我要去见你……” “不！”孟小佑惊呼：“不可以！22楼呀！你不要吓我！你不要去翻窗户！” 李叔王姨李晴一起惊呼“啊！” 然后一起扑过来，对着电话喊：“王承，不要啊！” 王姨抢过去电话：“王承，你冷静点！不能翻窗户！” 那边王承还在坚持，王姨一字一顿的说：“王承，你给我听好了，你但凡有个闪失，瘸了，傻了，残了，破相了，就算小佑喜欢你，我们也会帮小佑爸爸妈妈把她送回去定亲，绝不会让她嫁给你！” 王姨再次郑重重申：“你听清楚了吗！你若是好好的，小佑就好好的在这里，你若是不听，执意要这么做，这样的固执和鲁莽，我们绝不会同意小佑嫁给你！” 小佑不嫁给自己！！！ 高涨的热情顿时被一吨冰冻住，王承知道自己现在鞭长莫及，只能听王姨的，臭小子还给王姨提条件：“那王姨，你要保证我五一之后过来，小佑要好好的在店里！” 还撒娇：“我还要给小佑说话。” 王姨看王承已经听话了，当然把电话还给了孟小佑：“给，王承还要跟你说话。” 王姨笑了。 李叔李晴也都笑了。 孟小佑面红耳赤的接过电话，真想给他挂了，可是，又真的舍不得：“我在，你要说啥？” 王承：“嘿嘿，我也不知道要说啥，就是还想听你的声音，嘿嘿……” 孟小佑终究担心，再次叮嘱：“你在家里要好好的，几天很快就过去了，我又不会走，你回来的时候我还是在这里的，你在家好好呆着，好好陪陪张老师王处长，你爸爸妈妈对你是真好，你要好好听他们的话……” 话没说完，王承在那边着急：“小佑，有钥匙在开门，估计我妈回来了。找着机会了，我再给你打……”啪，电话挂了。 孟小佑将电话交给王姨，王姨笑：“现在开心了！” 李晴也扑过来：“小佑，太好了！太好了！” 李叔抹了抹额头：“这小子不错！是个好小子！” 四人头顶的阴云终于变成了晴天。 孟小佑还有些羞羞答答，可是，小脸已经笑成了一朵花。 真高兴！真高兴啊！ …… 进门的果然是张老师。 王承不想理他妈妈，转身去了阳台，想起刚才想要翻窗户出去找小佑的心思，连忙往下看，想要找到可以爬下去的路径。 “哎哟，妈呀！”王承一个趔趄就往后倒，噔噔噔蹬，倒退了好几步，才站稳身子：“这么高，怎么爬！！吓死宝宝了！” 王承拍着自己的心口，后怕不已。 要是刚才凭着兴奋劲儿就去翻窗户，自己怕是悬了！！ 那小佑岂不是没订婚就要守寡。 啊呸，啊呸，天灵灵地灵灵，坏的不灵好的灵。 王姨真是救命恩人哪！ 第61章 去东北 今天又是周一，张老师上午有课，当然要去上班。 现在就是没有课的老师，学校也是要求老师在上班时间坐班，不能离开学校的。 可是，早上一离开家，张老师就开始担心王承。 毕竟，在周六回来的路上，王承曾经企图跳车，虽然当时张老师完美的解决了这件事，可是，担心却从那时就搁在了心里。 张老师将自己的课调到了一二节课，课一结束，就请了假往家里跑。 张老师想着这孩子长到二十岁了，就喜欢了这么一个姑娘，前两天有自己和老王看着，今天两人都去上班了，可千万别做出什么傻事！ 回家亲眼看到了王承，张老师才拍拍胸口，放下心来。 王承看到她回来就去了阳台，张老师知道儿子心里有怨气，也不怪他，放下包，打算给儿子削一个苹果。 刚在沙发上坐下，就听到儿子“嗷”的一声叫，然后，看到儿子从阳台栏杆边，噔噔噔噔，几步倒退。 母子连心，这么明显而奇怪的异常，张老师怎么不骇然，怎么能够不打探清楚缘由。 王承本来还想凭着张老师能够接受的那份怨气，将刚才的异常搪塞过去。 可是，作为一个母亲，因为爱你，而愿意让你出气、让你发泄情绪时能包容你，却一定不会在你的异常可能涉及到生命安全的时候，继续包容你的异常。 在张老师的担心溢于言表而又逻辑缜密的提问下，王承不得不说出了他刚才想翻窗出去找孟小佑的打算。为了还有继续给孟小佑打电话的机会，王承隐瞒了刚才的电话。 张老师听罢，也走到阳台，往下寻找可以搭脚下楼或是到旁边邻居家的路径。 真高呀！往常没觉得自家这么高啊！ 张老师缩回头，抚了抚心口，幸好，幸好，幸好回来了，不然，不然…… 张老师完全不敢想后果。 中午王处长王有为下班回家，手还没来得及洗，就被张老师拉进了房间。 不一会儿，两人出来，招呼王承赶快吃饭，告诉王承，老家的爷爷打来电话，说是奶奶想他们了，正好王承已经请好假，就和爸爸一起去东北看看爷爷奶奶。 “去东北！”王承惊呼：“爷爷奶奶怎么了？” 王有为正在给单位打电话请假，张老师解释：“没什么，就是想你爸和你了。这不想着你正好有假嘛，就跟你爸回去一趟，多陪你爷爷奶奶几天，到五一放假的时候，我就过去和你们汇合。” 跟着爷爷奶奶长到六岁，念小学了才回到父母身边的王承，当然想回去看爷爷奶奶。可是，小佑这边…… 嗐，反正现在也是被爸爸妈妈关在家里，也不能去见小佑，那就去看爷爷奶奶吧，在爷爷奶奶家，给小佑打电话还方便一些。 说走就走，王爸爸请好假并定好了下午的机票。 王承的爷爷奶奶在退休后，就回了老家居住，老家在东北一个小镇，下了飞机还有一百多公里的路途，王爸爸又给堂弟打了电话，约好了接机，才终于坐下来填肚子。 张老师连忙去给爷俩收拾了几件换洗衣服，将银行卡给王有为装上。这次回去得急，来不及给老人买东西，多带点钱，让王承爸爸回去看着老人需要啥，就给添置点啥。 下午两点三十五的飞机，吃过午饭，两人就往机场赶。张老师下午要上班，只能送丈夫儿子下楼去搭乘出租车。 看载着两人的出租车开出视线，张老师回到家里，拿起了电话，打给了在东北的公公婆婆。 接电话的是张老师的婆婆，王承的奶奶。 王承奶奶接到电话，知道王承和爸爸要回东北，很是高兴。 但在听张老师说完父子俩为啥回去之后却沉默良久，然后问道：“你也说那姑娘挺好的，怎么就不能接受了？” 当初王承出生之后，为了照顾张老师和新生儿，公公婆婆曾经到四川短住。 王承爸爸现在单位上的同事程明华，是王承爸爸的学长，也是公公的学生。 当初程明华知道公公婆婆过来之后，几度上门来看望两位老人。 公公对程明华是赞不绝口，说他是做人过硬，学术过硬，技术过硬。 张老师问王承奶奶：“妈，您还记得爸爸的学生，那个叫程明华的吗？” 王承奶奶：“记得啊，他比有为大一岁，也比有为先一年去你们单位，怎么了？” 王承奶奶虽然不理解在说王承的事情的时候，儿媳妇提到了别人，但还是耐心的回答儿媳妇的问题。 张老师：“可是妈您知道吗？程哥现在还只是个科级！” 王承奶奶：“不应当啊，我听你爸说，他的业务能力不比有为低，有为都是处长了，他为啥还是科员？” 张老师：“就因为他有一个和孟小佑妈妈一样的岳母。他那个岳母，随时随地都在提要求，程哥稍有一点没如她意，不管大事小事，她都要来我们单位闹。” 张老师：“单位里的大小领导都怕他这个岳母，耍横撒泼，脏话连篇。程哥好几次该提干了，都被她给闹黄了。” 张老师：“当初，程哥和李丽好的时候，您不是也说过，李丽看起来一副小家子气，怕是家里人不好相处，劝程哥慎重吗？” 王承奶奶：“是啊！这程明华，可惜了！” 张老师：“孟小佑是不错，可是，孟小佑太过在乎、太过顾及她的父母。所以，她再好，我们也不敢要啊！难道要让王承一辈子也走程哥的路吗？！” 张老师：“而且，程哥现在已经有了和李丽离婚的念头，女儿都高三了，程哥也四十好几了，马上奔五了，现在离婚，就算修正了当初的错误，可是又有什么用了呢？” 张老师：“正因为孟小佑是个好姑娘，我们现在不接受她，她还有机会去找到能背负起她那个家，背负起她父母，而又在将来不会埋怨她的人。” 张老师：“长痛不如短痛，现在分开她和王承，总好过现在接受她，将来却要看她和王承在四十多岁，王承对她父母忍无可忍的时候，来闹离婚的好吧。” 第62章 战线一致 程明华在王承爷爷奶奶那里的印象实在太好，而这样好的一个人，就因为一个岳母，导致半生不顺，代价太高了！ 王承奶奶被说服了：“好吧，我知道了。我会管束好小承，你放心吧。” 张老师看婆婆已经被说服，这才又将王承上午打算翻窗的事情告诉了婆婆。 一想到王承家住22楼，王承奶奶也是吓了一大跳，郑重的答应了张老师，一定看好王承，两人才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的王承奶奶独自思忖，这么好的姑娘，这样分开她和小承，是不是对这姑娘太不公平了！ 可是，王承奶奶又转念一想，小承那个小肩膀，估计是承担不起一个那样胡闹的丈母娘。 跟小承的一生相比，那姑娘再好，也重不过自家乖孙的一辈子。 姑娘啊，不是你不好，而是你太好，你不能管束你父母，你也不能拒绝你父母，可是，你的不管束，不拒绝，却要我家小承来买单，那对我们家小承也太不公平了！ 我们家是真的要不起你！ 这人心都是偏的，姑娘，不要怪你阿姨，也不要怪小承，你和小承，实在是不能在一起。 奶奶打定了心思。 王承父子一路舟车劳顿，总算是到家了！ 爷爷奶奶已经准备好了饭菜，王有为，王承和堂叔一到家，爷奶就催促洗手，开始上菜。 哟呵，都是王承爱吃的：茧蛹子、卧鸡蛋、锅包肉、溜肉段、排骨炖苞米、老黄瓜炒肉、土豆炖大茄子、地三鲜、尖椒干豆腐。 一路上，虽然因为想念孟小佑有些情绪低落，可王承一见到亲爱的爷爷奶奶，打小的亲近就让王承扑过去抱住了奶奶，老想爷奶了。 洗手上桌，一桌子的菜全是王承的回忆啊！ 六岁之前的每一天，六岁之后的每个寒暑假的回忆，全是奶奶这一手东北菜！老想念了！ 一顿饭吃完，王承的皮带愣是往外放了两格。 王有为在旁边见了，暗暗给自家张老师点了个赞，毕竟，这失恋了的人，走出了能好好吃饭的第一步，才能有走出情伤的第二步。 王承爸爸哪里知道，这小子非但没有情伤，反而应该说是这小子现在才从孟小佑那里得到正面回应，这才正式进入恋爱期，以前，一直是他自己一个人单恋好不好。 没有情伤，见到爷奶，饭又好吃，恋爱让人胃口大开，王承当然要放皮带扣了。 送走堂叔，奶奶拉着王承一起洗碗聊家常。 王承小的时候，爷爷管教育，奶奶管生活，爷爷严厉，奶奶慈祥，王承打小就喜欢粘奶奶。 聊天的开头，是奶奶问王承答，聊天的过后，全是王承在叽里呱啦的说孟小佑。 在王承心里，奶奶一直是最亲近的人，上次寒假回来的时候，因为放假回家之前才再一次被孟小佑拒绝，王承就没敢告诉奶奶，怕自己空欢喜一场。 可是，今天上午的电话里，孟小佑已经明明白白跟他说了喜欢他，现在，当然要告诉奶奶。 奶奶细心的洗碗，安安静静的听王承对孟小佑的花式夸奖，心底在沉沉叹息，这孩子，是真喜欢那姑娘！ 书房里，王有为正在给王承爷爷汇报工作，主要是将这次为啥带王承回老家的原因告知王爷爷。 老爷子刚正，本来还因为王承父子还差一周才放五一假的时候就提前回来，心里有诸多不满，认为儿子对不起国家，孙子不认真向学。 可老爷子一听到王承在上午的时候居然打算从22楼的家翻窗下楼，老爷子也是惊出了一身白毛汗。 不过老爷子是有原则的人，王承留下可以，王有为必须订明早的机票回单位上班，五一放假了，再过来接王承。 王有为当然应下，工作本来就忙，不是为这个心肝子，他哪有那个美国时间来请假啊！赶紧订好了第二天上午回单位的机票不提。 晚上，两老一起聊起这个事，都是唏嘘。 老爷子为自己的学生程明华这半生蹉跎唏嘘，奶奶为王承孟小佑唏嘘。 王承奶奶看得多了，也就明白，这有情人要终成眷属，是需要两人一起努力的。 无论是在恋爱里还是在婚姻里，只有一个人努力，一个人担担子，一段时间还好，时间长了，无论多么热情多么有力的人，都会有累的那一天，这人要是累了，就会有想要撂挑子的时候！ 孟小佑还太小，一个第一次被人追的女孩，怎么可能想到要怎么为爱情而努力，要怎么在婚姻里承担责任，她的一切，都是凭本能，凭真心做出反应。 孟小佑在快快乐乐的等王承的电话。 早上，孟小佑第二次接到了王承的电话，才知道，王承已经去了东北，去陪爷爷奶奶去了。 挂了电话的孟小佑喜滋滋的，王承说他已经跟自家爷爷奶奶说起了她，爷爷奶奶虽然还没有明确表态，却都夸她是个自强自爱的好姑娘。 不过，不快乐的是，中午吃饭的时候，爸爸妈妈又在来吃饭的客人里挑挑选选，惹人笑话。 从昨天上午接到了王承的电话之后，孟小佑就一直想要找一个合适的机会，跟爸爸妈妈聊一下王承。 看王承和孟小佑还有在一起的机会，王姨李叔李晴当然都愿意帮这个忙。 所以，昨天中午吃午饭的时候，王姨帮孟小佑开了口，想要给孟爸孟妈说一下王承打电话来的事，可才开口提了王承，话就被孟小佑妈妈给堵回去了。 孟小佑妈妈一听到王姨开口说王承好，还说王承这两天没来店里应该是有原因的，孟小佑妈妈根本没打算听王姨往下说，就打断了王姨的话。 江玉娟直接甩出一句话：“那小子好有什么用，他再好，可要是还想娶咱家小佑，就必须让那小子他妈妈给我跪地上磕三个响头，才有可能……”后面依然是骂骂咧咧。 听了这话，大家都沉默了。明明是你在挑衅，怎么可能还让人家妈妈来给你道歉磕头！这也太过分，太不可能了！ 第63章 锁定目标 江玉娟心里想的是，自己那天已经和那小子一家人撕破了脸，人家已经不可能再回头来找孟小佑，王姨却还故意提起那小子，不是故意来打自己的脸吗。 这两天，午饭还好，外婆不在，就没人啰嗦她，江玉娟还能吃顿安生饭。 一到晚饭时间，江玉娟就要被外婆啰嗦。 在外婆的啰嗦里，江玉娟知道了，不管外婆说的收到彩礼就全交给自己这话可不可信，可是至少有一点说的是对的，那天他们要是不冲进来搅局，小佑那五万块的彩礼的确已经到手了。 江玉娟正在心里后悔呢，要不是那天贪心想多要一万，等妈和小佑将那五万块钱收到手了，再来找妈要，妈还能跑了不成！ 唉，都是没经验，多的一万没要到不说，在门外听到的那五万也飞了！ 明明那天是因为江玉娟怕这五万被外婆自己吞了，不给自己，才跳出来搅的局，现在就把这初衷忘得干干净净了。 所以，在王姨提起王承，想要替孟小佑打探铺路的时候，误解被打脸的江玉娟当然要把不可能的事说得噼啪作响，才好拔高自家的分量，在王姨这里找补回来那天在这里丢失的‘脸面’。 可是，说者心里这九曲十八弯的找补‘脸面’的想法，王姨和孟小佑都没有get到正确答案。 所以，一听江玉娟这欺人太甚的话，一桌子人都哑巴了。 李叔王姨李晴都被江玉娟这要求惊了个外焦里嫩，哪里还能说什么。 昨晚一回家，孟小佑就赶紧将王承打来电话，说还是喜欢她，会说服他爸爸妈妈的这个消息告诉了外婆，外婆知道后，也是喜出望外，抹着眼泪夸王承是个好后生！ 外婆答应孟小佑，今晚来店里的时候，会和女儿女婿好好说说，保准不让江玉娟再来阻碍小佑的幸福！ 下午5点，店里上客人的时候，外婆没到，孟爸孟妈又早早的来了。 店里的常客之一，隔壁化妆品店的罗老板依然在李叔店里吃晚饭，吃完了，再给自家店里俩营业员打包晚饭回去。 罗老板正在吃饭，就见孟爸孟妈走了过来。 孟妈打招呼：“老板，你好啊。” 这么近的邻居，再加上前几天的周六，兴旺餐馆中午不营业，让爱打探的周围邻居或多或少都知道一点，孟小佑要见公公婆婆的事。 罗老板当然知道眼前这来打招呼的，是孟小佑的爸爸妈妈，虽然不知道有什么事，可是，还是保持了相当的礼貌：“叔叔阿姨，你们好。” 孟妈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心里给自己点赞：“你看，这小子果然中意咱家小佑，要不怎么对自己这么有礼貌呢。” “老板，怎么称呼啊？”江玉娟继续‘慈祥’的笑。 罗老板：“阿姨，我叫罗波。阿姨，您牙疼吗？”罗老板表示关心。 孟妈收了笑容，哎呀，别说，笑这么一会儿，腮帮子都酸了。 孟小佑一看爸爸妈妈坐在了吃饭的罗老板面前，心里就‘咯噔’一下，赶快过来想要拉走爸爸妈妈。 孟妈一把甩开了孟小佑的手，一看对面罗老板面色惊讶，又赶紧将甩出去的孟小佑的手拽了回来，拍了拍才放开：“这闺女，就是太心疼我。” 孟妈另一只手在桌子底下猛掐孟小佑的腿，脸上却笑嘻嘻：“小佑，你快去忙吧，李叔待你好，你可不能偷懒，李叔能答应我都不能答应。” 然后手底使力，将孟小佑推开了去：“快去忙去吧。” 旁边有客人要点单，孟小佑被孟妈推离了身边，只好走过去接待客人。 腿好疼，怕是被妈妈掐青了。 孟妈深觉自己的不容易，这里四敌环绕，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李叔王姨李晴还有自家那个讨人厌的小佑看着，若不是自己眼尖，还真不见得能看出来这个罗老板对自家小佑有意思。 孟妈：“罗老板，我知道你忙，时间金贵，我就长话短说，有话直说了。” 罗老板：“您说，您说。” 孟妈：“这两天我和小佑她爸一直在李老板店里，中午晚上在店里都能看到你，你每次点单都是叫的我们家小佑，每次结账也是叫的我们家小佑。” 罗老板：“是，小佑聪明，反应快。” 孟妈：“我呀，还看到了这店里，还有别人也是中午晚上顿顿不落的来店里吃饭，也是喜欢叫我们小佑点单，叫我们小佑结账。” 罗老板：“那是，那是。” 罗老板心里腹诽，李叔店里拢共两个服务员，不叫小佑就叫李晴，大家一半一半的机率好不好。 孟妈：“可是，这些人里头，我还是最喜欢你。” 罗老板：“啊……多谢厚爱。” 罗老板继续腹诽，你喜欢我干嘛，你老公在旁边坐着呢，你俩扁担长板凳宽的，配的多好呀。 孟妈：“那我们就来谈谈彩礼……” “不可，不可，万万不可。”罗老板赶紧拒绝。 罗老板单身已久，是个活在二次元的孩子，不然，一大老爷们，怎么想起来开一家粉嘟嘟的少女风的化妆品店。 罗老板凭实力单身，唯有一个爱好，就是二次元呆久了爱脑补。 爱脑补的罗老板怎么也没有想到，惊悚的剧情真的会在现实里面发生。 这孟小佑的妈妈也太开放了，老公还在旁边坐着，就打算把自己给嫁了！ 关键是你嫁就嫁吧，至少应该选择一年龄相当的，你一老茄子了，还看上自己这个玉树临风的翩翩少年郎，你开这口，亏心不亏心啊！ “二八”年华，差两年就奔三的偏偏少年郎罗波心里一排一排的“卧槽，卧槽”在刷屏。 孟有福坐在旁边，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 在罗波的眼里，孟有福那一脸木讷，就是自己老婆出来拉郎，即使痛苦也要陪着的一往情深，罗波心里充满了鄙视和同情两种情绪。 “这男人那里还是男人！老婆当着自己的面找下家，连个屁都不敢放。” 珍爱生命，远离脑补男——是金玉良言啊！ 江玉娟完全不知道这世上还有如此清奇的脑洞，还在为罗老板的拒绝愕然。 第64章 一场闹剧 同为男人，罗老板决定对深情的孟有福伸出援助之手。 “阿姨，我知道您是孟小佑的妈妈，您如此厚爱，我愧不敢当。” 罗老板在想，要怎么措辞才可以不伤到小佑呢：“您看，我俩年龄实在是不合适，我也从没想过自己一结婚就要有小佑那么大的一个继女，所以，您还是好好和孟叔过下去吧。” 罗老板还在继续：“您看，你直接来找我，孟叔都陪着你，可见他在乎你在乎得有多深沉，您可别辜负了这份深情！” 罗老板感动了自己，眼睛看向孟有福： “好男人啊，你心里太多苦太委屈，就痛快哭一场，说她对你好对你疼，眼神中却迷惘，这是怕朋友会担心难过才微笑着说谎，或用情太深，早分不清真相！” “当你把一切全做到，她希望的模样，她还不是当着你的面勾搭玉面郎，网上说的没有错，为相爱的人受些苦又何妨，但也不能纵容她当着你的面拉郎！！”【作者的话】 “……” “啪”一个清脆的耳光结束了罗波的抒情。 罗波捂着脸：“你干嘛？！” 真是最毒妇人心，刚刚还说喜欢自己，转眼就打自己！ 江玉娟孟有福一开初并没有反应过来，在罗波这一长串抒情里，两人终于明白过来罗波到底在说啥。 孟有福江玉娟一起上阵，追着罗波打。 眼看强敌当前，打不赢还跑不赢吗！看孟有福提起了凳子，罗波抱头就跑。 孟有福长年在地里劳作，当初能一扁担就将孟小佑打昏过去，可见力度之大，用力之稳准狠。 李叔的铺子不大，几步就可以窜出去。 然而，罗波在被孟有福打趴下的时候，看着近在咫尺的门，深深的体会了什么叫咫尺天涯。 “打架了！打架了！”开打的时候，店里客人在起哄。 “打死了！打死了！”罗波倒下去的时候，店里客人在惊呼。 李叔关火盖锅一气呵成，王姨也关火盖锅紧紧尾随。 孟有福再次举起的凳子被李叔一把擎住，李叔掰开孟有福的手，接过凳子，放在地上。 李叔认真看了看倒在地上，痛苦抱腿的罗波，吩咐王姨快快拨打120。 孟有福在李叔掰开他的手拿走凳子之后，就知道这事不好了。 这倒在地上的不是小佑，打了就打了，这世上爹娘打儿女，天经地义。可是，这地上躺着叫唤的不是自家儿女，这是要摊上大事了！ 孟有福拽着江玉娟的手，想要趁人群围拢的时候偷偷离开。 李叔在镇上混了好几年，虽说最后混了个好老婆回去，可是，当初的混混也不是假混的。 他眼珠子都不用转就知道孟有福打的什么主意，在查看了罗波伤势之后，站起身的同时，伸手一薅，就将孟有福的衣领给薅手里拽住了：“等着！” 李叔看王姨已经打了120，说清楚了地址，挂了电话，又叫王姨拨打110报警。 孟有福一听这话，脸都白了，他紧紧的抓住江玉娟的手，以至于江玉娟被抓疼了要挣脱都没有反应过来。 江玉娟当然也听到了李叔的话，眼看王姨要拨号，江玉娟拔出被孟有福紧紧拽着的手，就一头冲王姨撞了过去。 李叔怎么可能让人伤到王姨，一把将薅住领子的孟有福推了过去。 孟有福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直接扑在了江玉娟身上，“嗷”的一声惨叫，江玉娟被扑倒在地。 王姨吓了一大跳，赶忙绕过桌子，往李叔身边靠近。 110电话接通了，王姨报了案。 孟小佑看见自己的爸爸妈妈摔在地上嗷嗷叫唤，赶忙过去搀扶。 孟有福被掺了起来，孟小佑接着搀扶江玉娟。 江玉娟倚靠着孟小佑的力气站起来，又被孟小佑扶到凳子上坐好。 看妈妈已经坐好，孟小佑松开搀扶妈妈的手，打算替爸爸妈妈去跟李叔王姨道个歉。 看情形，罗老板估计是腿折了，到底啥情况也只能送去医院才能知道结果了。可是妈妈刚才想要撞王姨，却是大家都目睹了的，自己怎么都该去道个歉。 坐稳了的江玉娟一把抓住了孟小佑的胳膊，抡起手，就给了孟小佑一个耳光。 “啪”清脆的声音将大家的眼光都引了过来。孟小佑捂着脸，愕然的看着自己的妈妈。 王姨两步跨过来，一把将孟小佑从江玉娟的手里拽出来。 “你有病啊！先是追着罗老板打，现在又来打小佑！” 隔壁化妆品店的两个店员知道自家老板被打了，也已经关门冲了过来。 这俩店员本来听说是孟小佑的爸妈打的自家老板，还打算找孟小佑掰持掰持，结果，自己还没找上孟小佑呢，就看到了江玉娟打孟小佑的一幕。 王姨掰开孟小佑捂脸的手，就见孟小佑白嫩的小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王姨赶紧吩咐李晴，快去取冰柜里的冰块来给小佑敷脸。 李晴急急的取来了冰块，给孟小佑敷上。 孟小佑不知道是为了不让冰块掉下来，还是为了不让眼睛里的眼泪掉下来，使劲的扬着脸。 李晴挨着孟小佑坐下，让孟小佑将头靠在自己肩膀上才解救了孟小佑那要往后折断自己颈项的姿势。 王姨看见两个姑娘这样，也是一声长叹，孟小佑这爹妈，太特么操蛋了！ 罗波一个劲儿叫疼，化妆品店来的那两个小姑娘也不敢扶，只能让他就那么躺地上蜷着。 “唉哟唉哟”救护车的声音由远而近，“呜哇呜哇”警车的声音紧跟后面。两车前后脚的停在了李叔店门口。 救护车将罗老板和一个去陪护的店员带去了医院。 警车把店里一众人和罗老板店里的另一个店员一起带去了派出所。 吃饭的客人，免费看了一场热闹，还免费吃了一顿晚餐，意犹未尽的离开。 外婆从章老爷子那里下班，到餐馆这边来上班，结果发现铁将军锁门，兴旺餐馆居然关着门！ 一打听，才知道出了事，问清了派出所的位置，外婆就急匆匆的往派出所赶。 不管怎样，江玉娟是她的女儿，孟有福是她的女婿，哪能不担心呢。 第65章 派出所 在李叔店里等110过来的时候，罗老板店里的店员小罗，就借王姨的手机打电话通知了自己的大伯大娘，也就是罗老板的爸爸妈妈。 到了派出所，警察叔叔先给带来的一众人普法，告知大家打架斗殴需要承担的责任： 打架斗殴视具体情况，经伤情鉴定是轻微伤的，没有达到轻伤的，行为人要承担治安处罚和民事侵权赔偿责任。而经伤情鉴定达到轻伤及以上的，承担故意伤害的刑事责任。 未达到轻伤的情况，处以下治安处罚： 殴打他人的，或者故意伤害他人身体的，处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并处二百元以上五百元以下罚款； 情节较轻的，处五日以下拘留或者五百元以下罚款。 达到轻伤的情况： 经伤情鉴定达到轻伤及以上的，构成故意伤害罪，需要依法承担刑事责任，还应该赔偿受害人的侵权赔偿费用。 我国刑法规定，故意伤害他人身体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致人重伤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致人死亡或者以特别残忍手段致人重伤造成严重残疾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者死刑。 因此，具体的判罚多少年，依据情节参考量刑标准，由法院裁定。 还没听到“因此”呢，孟有福已经滑到了椅子底下，一滩烂泥一般。 江玉娟怎么使劲也没把吓成一滩烂泥的孟有福拉起来，孟小佑站起来，和江玉娟一起，才终于将瘫软的孟有福扶了起来。 旁边罗波化妆品店的店员小罗嗤笑：“打人的时候那么英雄，现在一听后果就吓趴了，知道害怕，当初你别下狠手啊！” 孟小佑走过去，规规矩矩给小罗鞠一个躬：“罗姐，我代我爸我妈说声对不起。也请你们大人大量，饶过我爸爸妈妈，他们从乡下来，不懂事，做错了事，是我们对不起罗老板。” “后面罗老板有什么需要，不管是赔偿还是在医院的伺候，我们都愿意，只请你们看在我父母是乡下人不懂事的份上，原谅他们，不要让我父亲坐牢。” 听到前半部分，孟小佑说他们从乡下来不懂事的时候，江玉娟还想暴起，瞟到旁边有个警察自孟小佑站起来就一直看着这边，江玉娟才克制住了自己。 在听到孟小佑说请对方原谅他们，孟有福就可以不坐牢的时候，江玉娟知道了这是孟小佑在帮自己两人，当然，也就收了想收拾孟小佑的心思。 小罗侧身避开孟小佑的鞠躬，冷冷的说：“孟小佑，你这个大礼，我受不起，你们要是有道歉的心思，也应该去找我老板，我有哪门子的权力来接受你的道歉。” 小罗：“我们平素玩的也还好，不是我不想给你这个脸。而是你爸你妈出手也太重了，我堂哥还没谈女朋友，你要是让他落下了残疾，他还怎么找女朋友！” 小罗：“我听说你也有弟弟，要是你弟弟莫名其妙被人打断了腿，你能不能做到轻易就接受道歉，原谅对方！” 孟小佑失语。 是啊，罗老板好好的来店里吃饭，然后爸爸妈妈找上去，再然后就莫名其妙的被她爸爸妈妈打断了腿，怎么可能轻易就原谅！ 孟小佑再一想，若是这样的事发生在孟小佐身上，孟小佑就深深的体会到了对面小罗的愤怒和伤心。 罗老板如果真的被打断了腿，而他们又得不到罗老板的原谅的话，这件事干系就大了，爸爸很可能就真的要去坐牢了！ 可那是自己的父亲啊！不管他对自己好不好，让自己眼睁睁看着他去坐牢，孟小佑做不到！ 大家沉默下来。 外婆终于到了，看到大家都还全须全尾的坐着，总算是将路上七上八下，提着的心放进了肚子。 这样的事情，主观性太强，警察当然希望纠纷的双方能自己协商解决。但如果后果太严重，不管事主追不追究，作为警察，他们也只能将此案移送司法部门。 看孟有福和江玉娟这两人，看起来就是一副没见过世面，一副乡下人可怜巴巴的样子。 人都是同情弱者的，看到这样的两位当事人，警察还是希望这事后果不那么严重，双方能够协商解决。 一方当事人还在医院接受治疗，看来还要等待。 警察登记了证件，打算录下了大家的证言之后，让大家先回去，等伤者的信息反馈过来之后，再让大家过来。 首先问及打架的原因，江玉娟和孟有福说是罗老板骚扰侮辱了江玉娟，所以两人才打他的。 这理由一出来，举座皆惊。 小罗率先反驳：“这怎么可能，我哥怎么可能看上你这么个老茄子！” 这真是兄妹，说人老都是一样的修辞手法。 外婆李叔王姨孟小佑李晴也都是目瞪口呆！ 是，江玉娟是不丑，不然也生不出漂亮的孟小佑了。 可是，你江玉娟再不丑，你也是孟小佑的妈妈了呀，罗老板天天过来吃饭，没看上孟小佑，倒看上了你这个这两天坐门口的门神了！ 哈！哈！撒谎也找个符合逻辑的说法好不好。 可是，江玉娟和孟有福口口声声说事情的真相就是这样，所以，他俩忍无可忍不下下手才打人的！ 如果这俩说的是真的，自己老婆被人当面调戏，这做老公的挺身而出，打了这个调戏自己老婆的王八羔子，似乎也说得过去呵。 众人正一团迷糊，一对中年夫妇冲了进来。 “是谁？是谁打的我儿子？！”罗波的父亲罗夫声声质问，身后的罗母姜玉莲神态凶狠却又不停拭泪。 孟有福江玉娟尽量将自己缩小，我缩，我缩，我缩缩缩。 孟小佑站起来，给罗夫和姜玉莲鞠躬：“叔叔阿姨，对不起。” 罗夫疑惑：“你打的？你是兴旺餐馆的孟小佑是吧？” 孟小佑：“是的，我是孟小佑。不是我打的，是……”孟小佑说不出口。 小罗可算是看到了亲人：“大伯，大娘，是孟小佑的爸爸妈妈打的！” 小罗纤手一指，罗夫和姜玉莲就看到了正在努力缩小存在感的两个人。 第66章 治安拘留 罗夫一步上前，就要去提孟有福的衣领。 警察叔叔维护秩序：“这里是派出所，是派出所，你们是体谅我们警察办案辛苦，所以送上门来打架，让我们好直接拘留是不是，是不是！！” 罗夫的手收了回来，可气势不减：“这人把我儿子的腿都打断了，还是你们派出所的座上宾吗！” 警察：“真打断了？医院报告拿来。” 罗夫：“我接到罗罗电话，罗罗说的。” 店员小罗站出来：“是我给大伯说的。当时，波哥被那两个人打倒在地，动都不敢动，不是腿断了是什么！李叔还去看过的，是吧，李叔？” 李叔：“我是去看过，可是，当时看罗老板不能动的样子，我就没有挪动他，而且，我又不是大夫，我哪里知道罗老板的腿断没断。” “不过我看到，当时躺地上的罗老板的腿并没有出现不正常弯折，说不定也没啥大碍。”看在小佑面上，自己这会儿也要站队孟有福，虽然，这小佑爸妈实在是一对麻烦精！ 罗波妈妈姜玉莲一听李叔这话，连忙双手合十：“万幸万幸。” 罗波爸爸罗夫：“李叔，我信你。” 又转过头恶狠狠的盯住孟有福：“可是，若是我儿子的腿保不住，我是一定要你以腿抵腿。” 警察敲桌子：“再提醒一句，这里是派出所，不是黑社会！言辞都注意一点。” 罗夫：“你别吓唬我不懂法，警察叔叔，这人殴打我儿子，怎么也该治安拘留吧！” 警察：“你说殴打就殴打啊！” 罗夫：“这满屋子人不都是证人吗！还用我说！” 罗夫的强势更加映衬了孟有福江玉娟的弱势，可是，罗夫又的确说的有理，这满屋子人还真的都是孟有福追打罗波的证人。 江玉娟率先反应过来自己要糟。 可人家比自己气盛，江玉娟唯唯诺诺的嘟囔：“是你家罗老板先调戏侮辱我的，然后，我们才打他的。” 刚刚孟有福江玉娟甩出这个理由的时候，大家已经惊讶过了，现在，只有两个人倒抽一口冷气“嘶”。 罗夫气笑了：“老婆，你看，你儿子喜欢这种，这种可以做你姐姐的阿姨。” 罗波今年都28了，就算姜玉莲也是十八岁生娃，那也肯定比江玉娟大十岁，可是，不知道是少操心还是保养得好，姜玉莲的确看起来和江玉娟差不多大的样子。 江玉娟觉得委屈：“是啊，我也觉着罗老板应该管我叫阿姨了，可是，他却不要小佑要要我！” 这话也太给自己脸上贴金了，就连常见奇葩的警察叔叔都忍不住好笑。 罗夫和姜玉莲已经认定这夫妻两脑袋里面装了足球，和脑袋里面装了乒乓球的人都说不清道理，这装了足球的，就还是免开尊口，为自己节约一点水分吧。 他们又不是来唠嗑的，派出所这边的事了了，还要赶紧去医院呢，还不知道罗波的腿到底怎样了呢。 罗夫：“警察同志，你们怎么处理吧，我们就是来要个结果的。” 在确定录完了大家的口供之后，警察按治安管理条例拘留孟有福7天（追打罗波的主力是孟有福，将罗波打趴下那一凳子是孟有福砸的）并处400元罚款。 江玉娟呼天抢地，可是也改变不了结果。 孟小佑搀扶着妈妈出了派出所。 外婆在后面抹眼泪，外婆在担心，这孟有福坐牢了，会不会影响到后面小佑和小佐的前程啊！ 从派出所出来，大家回了店里弄晚饭吃。李叔下厨去了，其余人找了张桌子围坐在一起。 是，大家都讨厌孟有福和江玉娟，可是，这两人要是这样就真被判刑坐牢了，大家还是觉得不落忍。 江玉娟一直哭哭啼啼，心里全是害怕。 她没有想到，在老家，她一张嘴就可以走天下，到了城里，却一张嘴把老公给赔进了牢里。她害怕，老公在牢里受不住，说这都是她的主意，那她是不是也要去坐牢。 还有，还有那400块钱，哪里出呢？ 妈妈哭哭啼啼，外婆不停拭泪，孟小佑只有去请教王姨：“王姨，这件事我们要怎么做，爸爸才可以不坐牢呢？” 江玉娟抢白孟小佑：“不是已经坐牢了吗！” 王姨撇了江玉娟一眼，江玉娟识时务啊，现在在人家店里等饭吃呢，连忙闭嘴。 王姨：“我们刚刚来的时候，这条街随时都有人打架，还有些是学校里的学生娃，年轻，血热，可是，也没有多少人因为打架就去坐牢的。” “那爸爸怎么被关起来了？”孟小佑问。 王姨：“我们去派出所的时候，警察给我们普法，你们都没听吗？你爸现在这个叫治安拘留，治安拘留是治安拘留，坐牢是要等罗老板的伤情报告出来，再说追不追究你爸的刑事责任，若是要追究你爸的刑事责任，法院判个三年五年，那个，才叫坐牢。”王姨再次普法。 “那要是罗老板的腿断了，我爸就一定会被追究刑事责任吗？”孟小佑追问。 “那也不是，民不究官不理嘛，只要罗老板不追究你爸的责任，你爸就不用坐牢。”王姨回答。 江玉娟抓住了救命稻草：“罗老板不追究，小佑爸爸就不用坐牢啊！” “那我去求罗老板，看在我的面上，他应该会放过小佑爸爸的，实在不行，为了救小佑爸爸，让我跟小佑爸爸离婚，嫁给他都行。” 你这真是为了救小佑爸爸吗？难道不是被这城里的花花世界迷住了眼睛了吗？ 还有，你哪里来的蜜汁自信，认为人家罗老板喜欢你，甚至喜欢到要让你嫁给他？ 王姨，李晴在心里集体吐槽。 孟小佑实在看不下去：“妈，不要想这个了，我们还是想想怎么求得罗老板原谅，让他不追究爸爸的责任。” 江玉娟甩开孟小佑的手：“你个黄花没开的骨朵，懂啥咧！” 李叔招呼孟小佑李晴把饭菜端上桌，江玉娟心情很好的连吃两大碗饭。 饭毕，江玉娟说一个人住在小旅馆害怕，而且还浪费钱，要搬来出租屋。 第67章 李晴发飙 大家还没有点头答应，江玉娟已经转身去小旅馆收拾行李，大家到家没多久，江玉娟就提了行李来到了出租屋。 人都来了，这大晚上的，还能轰出去吗。 江玉娟在，大家都没有了说话的欲望，洗漱了就上床睡觉。 孟小佑让妈妈和外婆一起睡床，被外婆制止了，大家明天都要上班，只有她江玉娟不上班，凭啥让她睡床。 外婆现在有些意识到，自己女儿这是太欠收拾，小的时候自己护着，长大结婚了，自己还护着，小佑小佐出生了，小佑小佐捧着，自己女儿已经被护着捧着完全不知道轻重，不知道道理了。 大家都躺下了，外婆轻声问江玉娟：“玉娟，你给我说，你和有福为啥要去罗老板那一桌？你是想要去做啥？” 对啊，妈妈为啥要去找罗老板呢？ 大家都被妈妈说的罗老板喜欢她的事惊住了，都忘了问妈妈了。 而且，当时自己还过去了，想要把她和爸爸带走，妈妈还掐了自己。 明明是爸爸妈妈去找的罗老板，怎么在爸爸妈妈嘴里却是罗老板骚扰侮辱了妈妈呢？ 孟小佑也在等妈妈的答案。 江玉娟：“妈，你啥意思！我会说谎吗！现在不想想怎么帮我把有福赎回来，你还在这里说这说那，你还是我妈吗？有你这样当妈的吗？我睡了，你们不帮，我自己想办法救有福，你架子大就不劳烦你了。” “哦，妈，你明天给我400块钱，我去把罚款交了，免得有福在牢里受苦。”江玉娟一蒙被子，不理外婆了。 外婆叹一口气，说不出话来。 孟小佑赶忙给外婆抹心口：“外婆，睡吧，妈妈就是累了，她不是有心气你的。” 早上一起床，江玉娟就提醒外婆给钱，外婆答应上午就去给她取钱，她才罢休。 前段时间，骗孟小佑回家的时候，孟小佑才领了工资打回了家，身上剩的两百多块，也在孟小佑昏迷的时候被自己拿走，江玉娟当然知道孟小佑没钱，才将这400块钱的主意打到了外婆头上。 外婆，孟小佑，李晴应该去上班了，可是，大家都看着江玉娟没动。 江玉娟撇撇嘴，“我又不会偷东西，你们看我干嘛！” 孟小佑有点不好意思，毕竟是自己的妈妈，转身打算出发，可是，她去牵李晴的手的时候，看见李晴还是眼不错的盯着自己的妈妈。 李晴开口了：“阿姨，我们都要去上班了，请您也出去，我要锁门了。” 孟小佑有些羞恼，这李晴也太不给面子了。 外婆也有些讪讪的，李晴这样说，无异于明晃晃的表示，我就是不信任你，不信任你不是小偷。 孟小佑：“李晴！” 李晴：“小佑，我知道这么说话你不舒服，可是，你是知道的，我还没有攒够彩礼，我所有的这一切都在这屋子里。” “你今天要是跟我说，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妈妈留在屋子的时候，我攒下的一切都没了，而你会为此买单的话，那我立马收回刚才的话，大门不锁我就走，可是，如果你承担不起这个责任的话，就请你看在我也不容易的份上，闭嘴。” 李晴的话，火辣辣的打在孟小佑和外婆脸上，明明白白告诉婆孙俩“你们宠坏的人，不要让我来买单。” 外婆老脸都红透了，江玉娟还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你们快去上班啊，就像你说的，我要是拿了你的东西，你找小佑不就好了，小佑不行，还有我妈呢，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大言不惭的样子。 李晴嗤笑一声：“你看，阿姨就是打的让你俩赔我的算盘呢！现在，就是孟小佑和外婆你俩认，我也不认了，你们要是认为我不讲人情，就请你们都搬出去吧，这里我会另外找人来合租！” “我一人进城挣彩礼，一天从早忙到晚，可不想回来睡个觉还要提心吊胆。” 李晴是真的有些生气和失望。 从周六孟小佑的爸爸妈妈来戳散了王承和孟小佑开始，孟小佑的爸爸妈妈就没做过一件讨喜的事情，还天天舔着个脸到李叔店里吃吃喝喝，扫把倒了都没见扶起来过，碗也不见洗一个。 李叔王姨看在小佑和外婆的面上，始终没说什么，顿顿吃喝都管够。 可是，平时看着挺拎得清的外婆和孟小佑呢，最多就是做了做羞愧的样子，就容着这孟小佑的爸爸妈妈继续来店里祸害大家。 星期天，李叔忍无可忍的把孟小佑爸爸提溜出去，懂事的，那天就会给那两人撂下狠话，要吃饭就要有点眼力见，要么帮忙做事，要么自己买单。 这婆孙俩倒好，羞愧满面的跟李叔说这俩的饭钱她们给，就任由这两人还在店里折腾。 外婆和孟小佑你们也不想想，就算你们要给，李叔王姨好不好收这个钱！ 你们只想着反正你们是会给钱的，可是，李叔王姨怎么办？收，收了以后怎么相处？不收，不收人家凭啥天天伺候这两个嘴贱手也贱的祖宗？ 昨天都周二了，天天好吃好喝还养不住这俩了，好嘛，这俩祖宗砸了店里的生意，还将自己一个送进了拘留所，一个送来了自己屋。 凭啥呀，孟小佑外婆你俩要宠着捧着这俩祖宗是你俩自己的事，凭啥还要我李晴也来捧着宠着！ 你们说的才好笑，说孟小佑的妈妈要是拿了我的东西让孟小佑赔，让外婆赔，这让月月都要打钱回家的孟小佑，和还在给孟小佑妈妈挣钱的外婆，赔到何年何月？ 如果这样的事情真的发生了，自己又应该怎么做？ 不让赔，自己又何时才能攒够彩礼钱，让赔，那自己不但要看着这婆孙俩苦哈哈的，而且还不知道这苦哈哈的两人啥时候能赔上？ 两难的选择还不如不做，现在就把这件事情发生的源头掐断，免得以后出现这样的选择。 李晴的决然让孟小佑和外婆都傻了眼。 平时的李晴不这样啊！ 还是外婆经历得多，琢磨一番就明白了李晴的意思。 外婆喟叹，这做人都做老了，还没有一个小姑娘明白。 是啊，玉娟要是真的拿了李晴的东西，甚至偷了钱，自己和小佑要多久才能赔上这些钱呢？ 第68章 和好 外婆琢磨，这样的事情要是玉娟真做了，三人咋样做都要伤感情。 李晴，李叔，王姨帮自家良多，自家的确不该再给大家添乱了。 外婆：“李晴，你说的对，今天我就和小佑妈妈去看房子，你和小佑继续住这里，我和小佑妈妈搬出去。” 江玉娟：“搬出去干啥呀，这里住得好好的。” 孟小佑也有些怨李晴：“外婆，要搬咱都搬，咱们一家人住一起，也有个照应。” 外婆：“小佑！给李晴道歉！” 外婆没想到小佑居然没有看出李晴这一份清醒的心思，还在埋怨李晴。 孟小佑将头扭到一边，梗着脖子不作声。 外婆暗暗叹息，小佑这孩子重情，太看重她爸爸妈妈，一周前才被她爸爸妈妈那样对待，转眼就不记得了。 可是，小佑也的确是太不清醒了，你只想着这是你妈妈，可是，既然是你妈妈，人家李晴有什么义务来照顾容忍呢，还不是看在平时和你和我相处的情份上。 外婆问孟小佑：“今天如果将你妈妈留在屋子里，真要出了什么事，小佑，你说，咱俩和李晴还怎么相处？李晴丢了的东西咱们赔不赔？如果李晴的存款全丢了，你我赔不赔得起？你我要多久才能赔起？” “李晴还有两年就到二十了。我们要是赔不起，李晴就要陪进去一辈子，小佑，你愿意看到这样的事发生吗？” 孟小佑还在嘴硬：“妈妈又不会偷东西！” 外婆：“你妈拿了你的东西，你认为那不是偷，可是，你妈要是拿了李晴的东西，那就是偷！”外婆斩钉截铁。 孟小佑失语，显然，她想起了上次被爸爸妈妈骗回老家的时候，买了车票之后剩下的那二百二十块钱。 江玉娟忍很久了，这姑娘，咋蔫儿坏呢。老娘是打算等你们走了之后翻捡翻捡，老娘都说了让小佑和外婆赔了，你还要咋样！神烦！ “妈。你们还去不去上班，要去就快去，我要去你们床上躺会儿，昨晚在地上睡得我腰酸背疼。” 外婆：“睡什么睡！你也跟我一起出去，我们到章老爷子那边打一头，就去找房子，你和我一起搬出去。” “咦，真要搬啊！”江玉娟先礼：“李晴是吧，不说其他，就看小佑的份上，你也该叫我一声阿姨了，阿姨现在有难，请你收留两天，你不会不收留吧。” 李晴真是没见过这么厚颜的人，可这个世界，李晴，你只有你自己，所以你只有比她更厚颜： “阿姨，您也看见了，我收留不起，我的父母还在等着我的彩礼钱。” 李晴顿了顿：“阿姨，您要实在喜欢这屋子，你们三个人东西多，要搬家也的确不好搬，要不，您就把我给了的这三个月房租给我，我就将这房子转给您了，我自己另外去找住处，您看，行吗？” “三个月房租，多少钱？”江玉娟一愣。 “400块钱一个月，三个月一共1200。”李晴麻溜的报出价格。 “1200？你抢人呢！”江玉娟捂紧了荷包。 李晴：“阿姨，您看哈，我是交了这1200才住的这屋子，您要是不打算交，那就只有您搬出去了。” 孟小佑的一举一动李晴都看在眼里，李晴觉得心里哇凉哇凉的，出口的话也就说得没有了余地。 外婆暗暗叹息，可是小佑没有想通，这会儿说她，只会让她难堪。 江玉娟还打算后兵，正要开口爆粗。 外婆一手一个，拽住了江玉娟，牵起了小佑的手，微微对李晴点点头：“李晴，小佑不懂事，等她明白过来，她会知道自己错了。”就走了出去。 江玉娟骂骂咧咧，李晴当做没听到，等那婆孙三人已经下楼了，李晴才锁好门去了店上。 到了店上，就看孟小佑已经在店里了，看她进来却连眼珠都没往这边转一下。 李晴觉得意冷，也是目不斜视的走到了桌子边，开始吃早餐。 李叔王姨一看这阵仗，知道这两姑娘是闹矛盾了。 唉，多事之春啊！这小佑爸爸妈妈才来几天啊，就在这店里搞出了一出又一出的事情。李叔暗地里拽了一句文。 王承的电话又打来了，王承知道，每天只有早餐后，孟小佑才有时间接他的电话。 王承在电话里说：“小佑，我明天估计这会儿没法给您打电话，爷爷的关节有点疼，奶奶打算让爷爷去泡温泉，我要作陪。不然，就他们两老去，我也不会放心。” “但是，奶奶说，那个温泉山庄里没有信号，只能用座机拔打电话。所以，我要到了那里，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给你打电话了。” 王承交代得事无巨细，孟小佑在周遭纷扰的生活里，感受到了被人牵挂的甜蜜。 甜甜蜜蜜的挂了电话，却发现李晴和王姨已经在择菜了。 孟小佑坐了过去，一起择菜。 没来由的，孟小佑觉得王姨今天对自己态度有些冷淡，一定是李晴告状了，孟小佑气鼓鼓的瞪李晴。 李晴被孟小佑瞪得莫名其妙，可是转念又想，小佑还会因为生气瞪我，是不是说明她也还是在乎我们两人之间的友谊的，所以才这样？ 想想也是，自己妈妈再不好，要是小佑这样来说自己妈妈，自己也会受不了的吧。 李晴用腿去撞孟小佑的腿，孟小佑躲开了，李晴又去撞，孟小佑也蓄了力，硬碰硬的撞了上去。 “哎呀，孟小佑，你丫故意的！”李晴痛呼，凶神恶煞。 孟小佑：“呀，我就是故意的，谁叫你来撞我呢，活该！” 李晴：“你说谁活该！”李晴丢了手里的菜去咯吱孟小佑的痒痒肉，两个小姑娘打闹成一团。 小佑还是在乎我的，早上我那么过分的说了阿姨，小佑都还愿意理我，真好。李晴在心里感恩。 李晴还是愿意和我做朋友的，早上看她那么厉害，还以为都不和我做朋友了！ 李晴，我知道你们不喜欢妈妈，我怪你不喜欢妈妈，是我的错。因为这是妈妈的不对，是她没有做好，才没有得到大家的信任。李晴，对不起。 第69章 精打细算 王姨看到这俩姑娘又和好了，在一边抿嘴笑。 孟小佑和李晴都上去“围攻”王姨：“叫你笑话咱俩，叫你笑话咱俩！” 王姨被咯吱的“呵呵”直笑，还不忘回嘴：“这就咱俩咱俩了，刚才是谁啊，吃个饭都不带看人的，打个招呼都板着脸的，呵呵额呵呵呵……” 两人被王姨说得脸红，更是尽力招呼王姨的痒痒肉。 王姨不得不搬救兵：“李兴旺，你再不出来帮忙，你老婆要笑死了。” 李叔手里拿着大勺走了出来：“笑死了，嗯，好死法。等以后儿子儿媳妇孝顺你，你再笑死吧，这两小妞，哪远丢哪儿去。”佯装来抓俩姑娘。 深怕李叔不知道轻重，王姨又赶忙挡在两姑娘前面。 李叔恨铁不成钢：“你呀，该！”回身继续烧菜去了。 孟小佑李晴王姨笑做一团。 孟小佑率先收了笑容：“王姨，李晴，我爸还在拘留，我这么高兴，是不是不孝啊！” 王姨也收了笑容，站起身，去厨房炒臊子，摸摸孟小佑的头：“你啊，唉……” 李晴也学王姨来摸摸孟小佑的头：“你啊，唉……”还没学完，就被孟小佑得手：“哈哈哈哈，你偷袭。” 孟小佑：“我的头是你能摸的？” 李晴：“哈哈哈，我求饶，我求饶。” 孟小佑这才放过了李晴。 两人继续择菜，李晴安慰孟小佑：“小佑，昨天王姨就说了，这个事情要落在罗老板身上。” “你看，我们跟罗老板关系这么好，只要像李叔说的，罗老板的腿没有断，让你妈道歉的时候态度好一点，再让你妈去医院好好照顾照顾罗老板。” “把话说开了，大家熟人一场，罗老板总不好非要让你爸爸去坐牢的。” 孟小佑一想，嗯，是这个理。 想到爸爸可以不用坐牢，孟小佑心里的大石总算变小了，轻松了一些。 外婆带着江玉娟去了章老爷子那里。 江玉娟这才知道，自己的妈居然在收破烂！ 这么肮脏低贱的工作，自己妈也做得下去！江玉娟撇嘴。 江玉娟忘了，明明就是她自己逼得外婆出来打工的。 江玉娟也忘了，每次从外婆手里拿钱的时候，自己的高兴。 外婆带女儿来，也是希望女儿看着自己如此辛苦，能够体谅自己一点，能够知道，她每次从自己手里拿过去的钱，每一分都是自己的汗水和付出。 能吗？ 不能吧。 要是能，江玉娟怎么可能自己找借口丢下了外婆，而自己却走了呢。 离开了外婆的江玉娟在想昨天王姨说过的话，在想怎么让罗老板不追究他们的刑事责任，她是真的担心，要是孟有福要坐牢，会不会真的拉她作陪。 江玉娟在心里拿罗老板和孟有福作比较，结论很肯定，罗老板比孟有福年轻帅气多金，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嘛。 “唉，一场夫妻，你不仁我也不能不义，你都想拉我进去陪你坐牢了，我还在想着怎么解救你出来。孟有福，你可真有福气，娶到我这么好的女人。” 江玉娟已经想好了救出孟有福的对策。 外婆在收废品的时候，同时打探附近有没有便宜的房子，想要短租。 外婆打算等女儿女婿回去之后，就还是回去和孟小佑李晴一起住，这样大家都便宜。 李晴的心思孟小佑不懂，外婆却是懂的。 她知道，李晴没有针对自己和小佑的意思，只是，实在不能信任自己的女儿，话说冲了些而已。 小姑娘，能够这样清醒已然不易，以后再长大一些，自然也就知道这话怎么说了。 孟有福要拘留7天，就算还有啥手续要办，估计这房子最多租半个月也够了。 可半个月的短租哪里那么好找。 外婆问了一天，这么短时间的短租也有，可是租金比租三个月还要高！ 周五就是五一节，外婆三月八号出的门，虽说一到成都就找到了工作，可是到现在，也才在李叔那里领了1个月工资600块。章老爷子这边的第一个月的工资要5月10号才发，李叔店里的第二个月工资也要5月10号才发。 这里给女儿交罚款要取四百，前面交了自己和小佑两人两月的房租一共520，当时600块钱就只剩下80。这里给女儿的400都只有从老本上取。取了这400，账上剩的钱连这半个月的房都租不起。 （不过就是租得起，这么贵的半个月，外婆也是万万舍不得的。） 当初自己住进小佑她们的出租房，三人摊房租，400块除以三，除不尽，是李晴主动说，让外婆和小佑一人出130一个月，李晴自己出140一个月，这样摆明了是李晴吃十块钱的亏，外婆和小佑当然不允。 可是李晴给他们算了一笔帐，原本，只有孟小佑和李晴的时候，李晴要出200，可是，现在却只出140，等于外婆的到来，让李晴每个月都可以多存60块钱了，一年就是720呢！李晴已经很满足了。 两人这才把这个分摊方式应承下来。 要不，回去跟李晴商量商量，以后每天大家出门就锁门，不让小佑妈妈一个人留在屋子里。这样，能不能让小佑妈妈住下来。 这一个月的房租就四个人分摊，每人100块，小佑妈妈的那一份就自己出了，这样算下来，实际上，这一个月的房租也就只比平时多花了70块钱而已。 手头实在没钱，外婆只能这样精打细算又精打细算的过日子。 小佑妈妈住在这里的日子，还可以帮李叔那边洗洗碗，干干活，总不好意思天天去白吃饭。 这个月小佑被她妈妈骗回家，耽误了太多工，现在，小佑妈妈在这里，刚好补上一些，要不然李叔和章老爷子发工资的时候，自己都不好意思领。 一想起这茬，外婆就想起了小佑回城时那一身的伤，还有小佑欠陶老师的钱。 就想起在上周六，明明已经快要谈好了的小佑和王承的婚事，想起那被自家女儿女婿搅了局的相亲宴。 还有眼前女儿女婿打人的倒霉事，这又是拘留又是罚款的，唉。 都是这两个惹事精惹出来的！ 第71章 那朵心仪的桃花 听儿子说了整个事情，姜玉莲看着还羞答答的坐在床沿的江玉娟，那是恨不得捣烂她的脸。 这世上咋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呢！ 江玉娟听不懂罗老板跟她妈妈说的话，也不知道谁是海贼王，更不知道谁是罗宾。 可是，她听懂了，这是罗老板要不认这件事的意思。 江玉娟很想撒泼，可是，面前的人将来会是自己的婆婆，撒泼是不是很不好！ 江玉娟开始小声抽泣，奈何眼里没有泪水！ 早知道来之前叫小佑再倒杯水喝就好了，江玉娟只好在假装抹泪的时候，给自己眼下抹了点口水上去。 姜玉莲：“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还假哭个啥劲！” 江玉娟：“啊，婆婆，你都有一千岁了呀！” 姜玉莲：“看来你心情很好，来，我们坐下来慢慢谈。” 江玉娟有礼貌又好脾气：“好。好，谈，谈，婆婆，你先说。” 姜玉莲要气昏过去了，眼前这个比自己还老的女人一口一个婆婆，真想撕了她的嘴！ “别叫我婆婆，我还要管你叫姐呢。” 江玉娟连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我和罗老板成亲之后，是要叫你婆婆啊。” 罗老板，姜玉莲：“谁要和你成亲了！” 江玉娟委屈：“罗老板，你摸也摸了，抱也抱了，咋能不认呢！人家的身子都是你的了，你可不能做陈世美！” 罗老板干呕：“呕……” 姜玉莲冷笑：“就你这来去自如的上下了一个钢丝床，你这身子就是我们家波波的了！那你老公呢，你老公是个妖怪，站着办事？你还是想想清楚，你这身子到底是你老公的还是波波的吧。” 一看罗波在干呕，姜玉莲补刀：“你看我们波波，知道摸的是你都快吐了。” 这话也太毒了，江玉娟不打算装纯良了：“婆婆，我是看在罗老板喜欢我的份上，才一直忍让你的，你要再这么说话，我就叫人了，让大家都来看看你们母子两是怎么占了我的便宜又不想负责当陈世美的。” 江玉娟底气太足，姜玉莲以为罗波真的和江玉娟发生了某某事。 伸手就去掐罗波，又赶紧和罗波凑到一起耳语。 直起腰，姜玉莲有了底气：“嗯，波波跟我说了，是你趁他睡着的时候，自己爬上床的，他腿疼着呢，啥都没做，最多就是不清醒的时候，摸了他自己的手办。” “你那个身子，都已经被人摸掉皮了吧，我家波波一个黄花大处男，摸你他还吃亏了呢。” 江玉娟想大声喊冤，可是，人家姜玉莲说的是实情，要是真的喊来了人，说出这些，自己也没脸，而且，对面母子俩地皮子熟，自己怕是占不到啥便宜。 “罗老板，你自己说喜欢我的，我才来的，你不能翻脸不认人啊！”江玉娟打感情牌。 罗波觉得自己就是吃都的窦娥，可是六月还没到，自己的冤屈没法飞雪：“我啥时候跟你说我喜欢你，我要喜欢也是喜欢小佑啊！我喜欢你个老茄子！” 罗波激动：“那天，你带着你老公来跟我说喜欢我，我就劝你好好跟你老公过日子，我是万万不会接受的，今天你还来这招！你这女人！你这女人……” 混二次元的孩子骂人词汇不够丰富，罗波的手抖抖索索的指着江玉娟，却怎么也不知道该骂啥。 姜玉莲：“波波想说的是，你这个女人咋这么不要脸，是吧，波波？” 罗波：“是，是，你这女人咋这么不要脸！” 罗波：“那天我拒绝了你，你和你老公就追着我打，今天你老公坐牢了，你又来勾搭我，你做人还有没有良心，你老公对你那么好，你找下家他都陪着，你还要咋样作？！” 江玉娟：“啊！我那天和有福过去找你，没说我喜欢你啊，我是看你对我家小佑有意思，想要问问你要不要娶小佑？” 罗波简直觉得自己的脑袋被雷轰了，都快糊透了：“你那天是来说小佑的！！！” “是啊。可是你说喜欢我，所以我和有福才打你的。”江玉娟回答。 “老子再说一次，老子没说过喜欢你！”罗波暴怒。 罗波这才知道，曾经有一朵自己向往已久的桃花，想要开在自己头上，却被自己亲手给推开了。 现在，自己还染手了那朵桃花的妈，自己怎么能这么蠢？能不能打个120求救，请医生来看看自己这灌了水的脑袋还有没有救！ 罗波气得想要骂娘！可是不能骂，老娘就在旁边呢！ …… 知子莫若母，姜玉莲眼看着自己儿子从震惊到暴怒到失望，那要还不明白什么，岂不是让罗波这28年的妈白叫了！ 儿子已经28岁了，22岁大学毕业，到现在6年了，没恋爱，没工作。 开个小店，请的全是自家人，连个异姓人都没有，咋找女朋友。 自己托人给介绍，儿子又不接受，说介绍的不是爱情。 呵，原来，是自己有了中意的了！姜玉莲暗暗咬牙。 咋办？这意中人的妈是个难缠的，搅上了就是搅了个麻烦。 可是，不帮，要是儿子错过这个之后，不知道他哪年才能遇上下一个中意的了。 要是又要等6年才能遇到下一个中意的，儿子那时就34了，到时就算遇上了，黄花大姑娘也不会嫁他了，那时候儿子难道去找二婚的？要是娶个拖儿带崽的，就更麻烦了！ 再说这孟小佑的妈妈难缠归难缠，其实没啥实力，以后只要她敢来给波波添麻烦，老娘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有老娘在，保管给她收拾得服服帖帖。 吃都人骂不赢你个山里人，老娘这个吃都人自动削籍，简直没面子做吃都人！ 主意打定，姜玉莲改了态度，换了笑脸：“大姐啊，你看，孩子不懂事，弄错了，他劝你和你老公好好过也是好心不是，你就别生他的气了。” 对方气焰明显下去了，江玉娟怎能放过：“我和有福过日子，那里需要他来劝！现在，先不说喜欢不喜欢的事，罗老板抱也抱了，摸也摸了，总要给个说法！” 第72章 有所求 姜玉莲：“你想要啥说法，反正你想嫁给我们罗波，是不可能的。” 江玉娟：“嫁不嫁的再说，我家孟有福，你们总该给我放出来了吧。” 听江玉娟提了要求，姜玉莲心想，有所求就好，但凡有所求，条件就有得谈。 李叔王姨和波波做邻居这么几年了，照顾帮忙的时候比自家这做父母都多。 波波挨打这件事，本来看在李叔王姨的面上，自家也不好太过追究。 毕竟，波波的腿只是小小骨裂，医生说了，上了夹板，那只腿尽量不受力，多养养，就会慢慢长好，只要养好了，没有后遗症，更不会跛。 打人的孟有福，已经被拘留了，自家总不能因为波波的这点伤，就真的让人家去坐牢。 不如大人大量，把医药费，误工费要到，再要点啥精神赔偿，这事就这么了了。 可现在自家儿子明显对人家闺女有意，那姑娘自己和老头也见过几次，长得漂亮，说话有礼，除了出生低一点，其他的，配自家儿子都还凑活。 姜玉莲：“你老公打伤了我家波波的腿，是事实吧？警察都已经确认了的。” 江玉娟：“……” 姜玉莲：“所以，这拘留没有拘留错吧。” 江玉娟想说话，姜玉莲一挥手阻止了：“你现在想来跟我们谈的，应该是想要请我们不要追究，不要把你老公送牢里去吧。” 江玉娟点头说是。 姜玉莲：“那你不用整这些仙人跳的玩意，我们就是不认识你，那也认识李叔王姨，我们总不可能让你不说话，所以，刚才那事，你和波波那里都翻篇，就当没有那回事……” 江玉娟着急：“怎么能当没有呢，终归是罗老板要负责才行啊！” 姜玉莲：“要负责啊！行啊，那咱们先来说说你和你老公打波波的事情，这个事情呢，你老公护着你，咱们也没话说，那咱们就把这责任都搁你老公头上，我已经咨询过律师了，我们要是要追究，分分钟就可以把你老公从拘留送去坐牢。” 江玉娟还想要争辩，姜玉莲再次制止了她：“这还只是其一，这还有其二呢。其二就是你既然要负责，那我们肯定要先去找你牢里的老公，让他和你把婚离了，我们再来说怎么负责的话。” 姜玉莲顿了顿：“当然，为了让你能够顺利离婚，我们肯定要告诉他，你来医院勾引我们家波波的事，至于告诉你老公之后，你老公还愿不愿意包庇你，愿不愿意他自己一个人去坐牢，那就是你老公的事了。” 姜玉莲意味深长的笑：“你老公要是还是愿意包庇你呢，我们家就肯定负责……” 罗老板在旁边旁听自己妈吊打江玉娟，正要叫好呢，结果听到他妈说要负责，那是大骇啊！ “妈！” 姜玉莲抛给儿子一个眼色。 好吧，听妈的，相信自己妈不会卖了自己的，至少不会贱卖了自己的。 姜玉莲继续：“我们家波波他爸好歹有份养活一家人喝稀饭的工作，每天要上班，我呢，姐们儿朋友多，也是随时都在外头，家里还正缺一个打理家务的。” “你看呵，请个保姆一个月都要几千，把你接到家负责养你，不用花钱还白得一保姆！” “哎呀，我就是心软，咋把这些都说给你听了，我要是心狠啊，我就做了这些再说，到时你再说啥就都晚了。”‘心软’的姜玉莲捂住了嘴。 江玉娟越听越是心惊，城里太可怕，我要回农村。 以前父亲在城里干活的时候出事故死了，弟弟江玉能抱着爸爸的骨灰盒回来的时候，妈就说过，这城里人全是人精，咱们要是比不过别人精，那就做人做事要踏踏实实，不要想去骗人，还要谨防被别人卖了还要帮人数钱。 妈呀，今天算是见识到了！还是家里的孟有福好，自己说啥他听啥，这回还包庇自己不让自己去坐牢。 这一刻，江玉娟无比深刻的思念孟有福。 想到还要跟孟有福继续过下去，江玉娟那泼皮性子又出来了：“那我就被罗老板白摸了，反正，你们不能让孟有福坐牢，不然，我泼出去不要脸，也要闹你们个鸡犬不宁。” 江玉娟这几句话，倒是让姜玉莲高看了一眼，咦，没看出来，这姐们儿还清醒呢！ 姜玉莲服软：“我们没说一定要让你家孟有福去坐牢啊，是你自己非要波波负责的，你比我都大，那我们只有把你养起来负责噻。” 江玉娟刚才一门心思要做人家儿媳妇，现在知道就算让人家负责也是去当免费保姆，哪里还有这心思。 你说罗老板比孟有福帅？ 江玉娟觉得罗老板帅，是因为这是江玉娟为自己选的下一张长期饭票，饭票帅一点当然比不帅的好。 可是，现在这罗老板再帅，对江玉娟来说，不是饭票了，那也就是一个漂亮摆设罢了，还是别人家的摆设，能当饭吃吗？嘁，还要他干嘛。 江玉娟：“那你们的意思就是答应了哦？” 姜玉莲：“我们答应啥了？” 江玉娟：“答应不让我家孟有福去坐牢啊！” 姜玉莲：“这不让你家孟有福去坐牢可以，可是我们有条件。” 江玉娟不干了：“还有条件！老娘又不要你家负责了，那你家当然就不能让孟有福去坐牢！” 姜玉莲想着眼前这货比自己想的要精明，心里有些打鼓，可是，事关儿子的终身幸福，怎么都要试一试。 要是没有成功的话，再许好处，不信就拿不下一山里娘们儿和山里来的小姑娘。 “你想要的负责，我们答应啊，我刚刚不就说了吗。” 姜玉莲一脸不在意：“现在你既然没有往下谈的打算，那我们就往下走法律程序了，下午我先去拘留所找你老公，把你来医院勾引我们家波波的事情说了再说。”“ “这样，如果你老公痛快，今儿晚上你就可以去我家干活了，我们家以后负责养你了。” 说完，姜玉莲就将排骨汤推给罗波：“波波，你快吃饭，我去看守所去了，到晚上，可能就是这位阿姨来给你做饭送饭了。” 第73章 上风 说完话，姜玉莲就佯装要走。 姜玉莲这戏演的多假啊，但凡有点知识、心里没鬼的人都会看穿。 可是江玉娟愣没看出来。 江玉娟心里有鬼，没看出这是演戏，以为姜玉莲真的要去找孟有福。 她扑过去一把抓住了姜玉莲的手：“别去，别去，你有啥条件，你说。” 姜玉莲的内心是这样的：担心——她怎么还没动——她来拉我了——欧耶！ 姜玉莲心想，原来还是个草包，刚才真是白白高看她了。 姜玉莲笑意盈盈：“哎呀，这就好嘛。来来来，这边谈。” 罗老板也在心里给自己老妈刷屏，耶，耶，耶，老妈威武！老子不用看这个老茄子了！唉，可是，小佑！！ 姜玉莲顺手牵了病床旁边的两把椅子：“说了这么久，还不知道怎么称呼呢？” 江玉娟：“我叫江玉娟，你叫我大姐、江大姐都可以。你叫啥，我咋叫你啊？” 姜玉莲惊讶：“哎呀，我叫姜玉莲，我们的名字好像啊！我今年50了，我22岁要的我们家波波，你呢？你几岁要的你们家孟小佑？” 姜玉莲想要把话题往孟小佑身上带。 江玉娟惊呼：“你都50了啊，我36，我妈才56！” 沉默…… 姜玉莲心底一串卧槽排队飞过，叫了人家半天大姐，结果，人家比自己小14岁，人家妈才只比自己大6岁！ 罗老板心底一串卧槽排队飞过，这老茄子才36啊！ 这女人只比自己大8岁，人家女儿都18了！难怪人家让自己去当后爹，这完全可以啊！ 可以吗？可以啊，喜当爹嘛。 可以吗？不可以啊！人家想当小佑老公呀！ 这二次元脑袋里的想法，不提也罢。 姜玉莲呵呵笑：“哎呀，这下你要叫我姐了。” 一句话就将江玉娟可能要管叫自己阿姨，管罗波叫兄弟的尴尬化解了。 我儿子还想要娶你家女儿呢，你要是叫我阿姨算啥事！ 姜玉莲脸上带笑：“哎呀，你十八岁就生你家小佑了啊！我以前就听说，妈妈越年轻孩子越健康，你们家孟小佑不但健康，还漂亮，你真是会生哦！”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姜玉莲两句话出口，两方对立的局势明显变成了商务会谈模式。 江玉娟打算谦虚一下：“你家罗老板也不赖啊，人帅，还能干，年纪轻轻就已经有自己的铺子了。” 姜玉莲正中下怀：“是呀，是呀，我们家罗波是挺不错的。大妹子，咱俩的名字这么像，就跟亲姐妹一样，这就是我们的缘分啊。” 姜玉莲继续：“你们千里迢迢的进城，遇上了我们罗波，我刚刚还听你说，你和你老公去找罗波，是因为想要他娶你们家孟小佑，结果，我们家罗波眼花耳聋给弄错了，才弄出这么大个事情来。” 罗老板在心里给自己甩耳光，老妈说得对，自己真的是眼花耳聋，先给自己三耳光，啪啪啪。 江玉娟：“是呀，是呀，一场误会嘛，现在误会解开了，你们大人大量，就别再追究我们家孟有福了嘛！” 姜玉莲：“我们的条件又不难，只要你答应了，我们当然不会让你家有福兄弟去坐牢。”这就‘有福兄弟’了。 江玉娟迟疑，这娘们儿，太精了，可别中了啥圈套！ 姜玉莲：“我们要提的条件，就是你和有福兄弟去找我家罗波要谈的事啊！” 江玉娟：“啊，你是说我要罗老板娶我这事吗？你不是说我就算去你家也只能做保姆吗，不让我当你儿媳妇吗？” 姜玉莲要气笑了，还搁这念念不忘呢：“哪能让你做保姆啊，我是说你刚刚说的，你和你老公昨天去找我儿子，让他娶你家孟小佑的事！” 江玉娟闹了个大红脸：“哦，这事啊，是啊。” 姜玉莲：“我们的条件就是，要你们家孟小佑做我家儿媳妇。你看，你们本来也是这么希望的嘛。” 江玉娟没有吱声。 “你们答应了，我们就不追究了，你们要不答应，那你们就不要怪我们不给你们，不给李叔王姨面子了。”姜玉莲看出来江玉娟的犹疑，决定加码。 老妈居然提了这条件！！巨大的惊喜几乎要冲晕了罗波！ 老妈威武！打今天起，老妈你指哪，你儿子我打哪，我就是你的铁杆粉！我就是你的铁杆小弟！ 江玉娟心想，当初我们要罗老板娶小佑，是要你们家罗老板出六万块彩礼才给娶的，又不是上下嘴皮一碰，就给娶了。现在你们要娶，那这个彩礼钱怎么算？ 江玉娟：“这事啊？” 姜玉莲：“就这事。” 江玉娟：“那我回去想想吧。” 姜玉莲：“这个应该，毕竟的儿女的终身大事，是该好好想想。不过，大妹子，你可不能想太久啊，波波这住院费可贵！住一天好几百呢，加上药费护理费，要上千呢！你要是不答应，这些都是要你们出的哦。” 江玉娟晕晕乎乎的从医院出来，还差点坐反了公交车，多亏了司机看她一副乡下人的样子，特别问了问她要去哪里，才叫她下车去了马路对面的站台坐车，才坐对了了公交车。 店里大家正准备吃午饭，就看见江玉娟回来了。 王姨起身打算去给江玉娟下面条。李叔摁住了要起身的王姨，自己去厨房给江玉娟煮面条去了。 江玉娟在桌子旁边坐下，孟小佑给她端来了水，看她喝了水，才赶紧问：“妈妈，罗老板那边答应了吗？” 江玉娟仔细端详孟小佑，嗯，是漂亮！难怪罗老板和罗老板的妈起了心。 江玉娟又有些伤感，要是自己在年轻一些的时候，遇到罗老板就好了。 唉，妈当年说得对，多读一点书，选的男人都不一样！都怪奶奶，她不让自己读！ 江玉娟断层失忆，忘了当初无论外婆怎么劝怎么说，又是打又是哄，她都不愿意去读书的事情了。 多读点书，选的男人都不一样，这也算是江玉娟对读书有用论的另辟蹊径的诠释了。 ps：断层失忆是an原宇胡诌的，an原宇指的是那些只要是自己有错的事情，都不存在记忆里的那种人。对这种人来说，记忆里也好，现实里也好，但凡有错，都是别人的错！ 第74章 隐瞒 孟小佑在说什么，江玉娟充耳未闻。 江玉娟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慢慢想，总算是想明白了，自己现在已经没法找到像罗老板那样的男子了，自己已经不年轻了。 江玉娟又想，还是孟有福好，听话，不算计自己！而且，公公婆婆归大伯一家子养，自己和孟有福的日子过得轻松又不拉杂。 孟小佑看妈妈一直看着自己，却没说话，心里更加担心了：“是不是罗老板不原谅我们，一定要追究爸爸的责任？” 江玉娟总算反应过来：“也不是，只是，他们提了条件，若是我们答应，他们就不追究，若是我们不答应，他们就要追究，住院费也要我们出。” 孟小佑：“住院费本来也该我们出，还有啥条件？” 江玉娟翻了个白眼：“你钱多，你出。” 孟小佑：“妈！我哪里有钱！钱都给你们打回去了！” 王姨拉回话题：“到底什么条件？需要帮忙的地方就开口，乡里乡亲的，尽管我们不喜欢你们两口子，但是，能帮到的我们还是会帮。” 孟小佑听王姨这么说，有些脸红，可是更多的是感动。 爸爸妈妈来这几天，尽耽误李叔王姨做生意了，李叔王姨明明不喜欢爸爸妈妈，却还是愿意帮忙。李叔和王姨真是太好了！ 江玉娟不想说出罗老板提的条件：“哎呀，饿了，先吃饭吧。” 江玉娟一转念，想到在这城里，自己只认识李叔王姨，说不得有用到他们的时候，又连忙向李叔王姨道谢：“李老板，老板娘，谢谢你们的好意。我和小佑她爸爸在这城里人生地不熟的，还要多靠你们了，谢谢，谢谢。” 都说好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听江玉娟终于说了一句有心的话，王姨有了笑模样：“都是家乡人，还说啥客气话，有事你开口，但凡做得到的，我们必不会袖手旁观。” 大家听了江玉娟的话，都以为罗老板家提的条件是钱。 你把人给打住院了，医药费、住院费、护理费这些不都是应该给的吗。 估计，罗老板家不只要小佑爸爸妈妈赔这些钱。 要放过小佑爸爸，要人家罗老板不追究，小佑的爸爸妈妈怎么都要赔一笔钱吧，这可是买自由的钱！估计这个才是大头！ 说来也是，人家罗老板平白无故遭了这无妄之灾，肯定是要让你出出血，才平得了心里的那口气。 大家端水说话，耽误了不少时间，李叔把江玉娟的面条端上来后，一桌人迅速开吃，吃完了面条，江玉娟说要去找外婆，提腿先走了。 大家都理解，想着江玉娟一定是去找外婆商量罗老板家提的条件去了。 江玉娟去哪里了？ 江玉娟去派出所了，她想要去见孟有福。 江玉娟来派出所是有些胆怯的，可是，在孟小佑的彩礼这件事上，她知道只有孟有福才跟她一条心，所以，她必须来见孟有福。 没想到江玉娟在派出所却没有见到孟有福，警察告诉江玉娟，治安拘留的人在拘留所，拘留所在成都旁边的某个卫星镇上，不在派出所。 这超出了江玉娟的预料，江玉娟有些不知所措。 警察给她画了一张详细的路线图，在哪里坐车，怎么换乘，都做了标注。 江玉娟谦卑的一再道谢，警察忍不住感慨，这么老实巴交的人，不是那个罗老板有特殊爱好，也不至于惹祸上身。 看着这样“老实巴交”的江玉娟，警察更加详细的告诉江玉娟，现在乘车去的话，很可能到达那里的时候，探视时间已经结束了，而且，要去拘留所探视，还需要带上证件在拘留所办一些手续，让她最好第二天早点去，就一定能见得到人。 听了警察的话，江玉娟打算第二天一早就去。罗老板要娶小佑这个事情，要早早想出对策才好。 罗老板在医院住一天，自己就要掏一天的钱，小佑一个月工资才1080，罗老板住一天院，小佑这一个月的工资就没有了。 赔的钱太多了，小佐的小二层啥时候才能动工啊！ 明天才能去见有福，现在干啥呢？ 江玉娟不想去找外婆，外婆那里太脏，也不想去李叔店里，去了就要干活。最后，江玉娟去了李叔餐馆旁边的学校，想要在里面找地方坐一坐，晚上外婆来店里的时候，再过去。 走进校门的时候，江玉娟还以为门口的‘警卫’（保安）会把自己拦下来，结果人家笑眯眯的给指路：“是家长吧，宿舍楼在教学楼后面，你要是实在找不到，你在路上再问问别的同学。” 江玉娟囫囵着回答：“嗯……是……谢谢，谢谢。”就进了校门。 这学校真大呀！那么多楼，那么多学生。小佐以后考上的大学指定就是这样的！ 江玉娟在学校里闲逛，走了半个多小时，发现还有地方自己没去到，可是，也不打算去了，之前才去了派出所，不想走了。 江玉娟在学校银杏树下找了条长椅坐下，左看右看没人，江玉娟将腿抬起来放在了长椅上，背靠着扶手，吔，舒服啊！ 小佑这个事，要怎样才能从罗老板那里拿到彩礼呢？！要好好动动脑子，六万不能少，不然，岂不是让那个渣子和他娘笑话。江玉娟还记得张老师那天对她的不屑。 对啊！拿那个渣子说话呀！那渣子叫啥来着？没事，一会儿去店上的时候问问就知道了。 这卖货有人抢，那指定能卖高价呀！说不定还能要到七万…… 呸，呸，算了，算了，上回就是多贪了一万，结果，惹出来这么多事！ 这次，就要六万，六万到手，有福出来了，就赶快回去了。 这周五就是五一了，小佐就要回家了，看来是怎么都来不及赶回去了，等下找个电话给弟妹打个电话，让小佐五一三天假到她家吃饭。 有了主意，江玉娟将自己放倒在长椅上，舒舒服服的睡着了。 旁边教学楼的铃声惊醒了江玉娟。 嗯，快五点了，该去路上堵妈去了，离开店的时候，跟李老板和老板娘说了是去找自己妈，可不能让妈给戳破了。 第75章 找人商量 江玉娟慢悠悠的走在路上，这条路是外婆从章老爷子那里过来到李叔店里必走的路。 外婆走过拐角，就看到了在路上慢悠悠晃着等自己的女儿。 “你咋在这里？医院去了吗？罗老板咋说？他们同意放过有福了吗？”外婆连忙问。 外婆着急啊，一天没看到这死女子了，到底咋样也不知道，孟有福要是真要坐牢，要自考的小佑和要高考的小佐可咋办！ 江玉娟被问得烦躁，但也得暂时按耐下去：“妈，你别急啊，我慢慢给你说。” 江玉娟首先跟外婆说了，自己说是下午去外婆那里，而自己却去了旁边学校的事，让外婆不要戳穿了。 外婆能咋办？照办呗。 然后，江玉娟跟糊弄孟小佑和李叔王姨李晴一样，囫囵的说了罗老板家提了条件，自己还在想，想好了再跟外婆讲。 外婆一听，也跟李叔王姨一样，以为罗老板家提的条件是钱，是大笔的钱，也就没再追问了。 是啊，自己手上没钱，这钱只有女儿自己去筹。实在筹不够，也只能去找李叔和王姨，看能不能借来凑上。 外婆和江玉娟走进了店里。 店里已经上客人了，孟小佑只和外婆妈妈打了声招呼，就继续忙去了。 终于找到个空隙，孟小佑赶紧来到洗碗池旁边的外婆和妈妈身边，问：“外婆，妈妈，想到办法了吗？” 外婆想到自己手里那一点钱，能帮上啥忙啊！外婆摇摇头。 江玉娟：“没事，小佑，你去忙吧。明天我去拘留所看你爸爸，和你爸爸商量商量。” 外婆和孟小佑一听，都以为江玉娟是要去拘留所和孟有福商量商量要怎么跟罗老板家求情，商量商量家里还有多少钱能拿出来赔给罗老板。 完全没有人想到，江玉娟是要去和孟有福商量，怎么才能把孟小佑的彩礼要个高价。 晚饭的时候，李叔说这两天大家又是操心，又是奔忙的，辛苦了，特别多做了两个荤菜给大家补体力。 李叔这话说的是谁，大家都知道，所以，大家一个劲儿的给江玉娟夹菜夹肉，纷纷说她辛苦了要多吃点。 江玉娟心里那个舒爽啊！ 哎呀，原来，罗老板这个事不是坏事呀！ 你看，现在大家对自己多热情啊，而且，谈好了之后，还能在罗老板那里拿到六万块的彩礼，比老家那些穷鬼多了整整两万啊！两万啊！小佐的小二层都可以多修出两个个房间了！ 回到出租屋，外婆跟李晴说了打算，也说了当天打听到的短租的房子的价格。 李晴听说租半个月比她们这间三个月都贵的时候，也是咋舌，再加上听到外婆保证，每天大家出门上班的时候，小佑妈妈也必须出门，不留她一个人在屋里，李晴当然点了头，毕竟，李晴早上说那些话的本意也只是不想让小佑妈妈一个人呆屋里。 大家都穷，手里那点钱都有地方等着用，现在，小佑爸爸还在拘留所里，小佑妈妈还要筹备赔给罗老板的钱，外婆进城还只拿到600块的工资，这些李晴都知道。要是为了这半个月，把外婆原本存的那点钱都赔进去，李晴自己也会觉得过意不去。 外婆坚持给了40块钱给李晴，算是这个月四人平摊房租，一人一百，前面外婆已经给了260，现在三个人应该给300，所以，补给李晴40块钱。 李晴推辞，可外婆一定要给，并且跟李晴说，这样才行，让小佑妈妈知道，在这里住也是要给钱的，免得以后时不时的来打扰她们。下次小佑妈妈要还想住进来，就要自己掏钱，她这个妈管到现在，也是足够了。李晴这才收了钱。 江玉娟才不管外婆和李晴在那里磨叽啥，现在，啥都没有养好精神，想好怎么让罗老板家掏出六万来重要。 即使是躺在地铺上，江玉娟也美美的睡了个好觉，以至于在梦里收到罗老板那六万块的时候，从梦里笑醒了！ 一看天色，已经有些亮了，江玉娟拿过小佑桌上的闹钟一看，嗯，快六点了。 看大家都还睡得很熟，江玉娟拍拍胸口，幸好，幸好，大家都没醒。要不然，自己咋解释笑醒的事！ 江玉娟想到梦里的美事，又想起头天警察说的，探视是要办手续的，而且，昨天警察还说了，从这里出发，坐公交车要一个多小时才能到拘留所。 江玉娟没打算再睡，决定收拾好就出发去拘留所。 江玉娟就不是一个能顾及到别人的人，等她乒乒乓乓叮叮当当的洗漱完，大家都被吵醒了。 外婆坐起来想要说说女儿，让她能顾及到别人的感受一点。 外婆才刚刚开了个头，就被江玉娟给顶了回来：“小佑爸爸还在拘留所，妈你能睡得着，我可睡不着，一想到他在拘留所里受苦，我这心都揪作一团，哪里还能睡得着。” 外婆被自家女儿教训得很是惭愧，是啊，有福还在牢里呢。 孟小佑当然要护着外婆，也坐了起来：“妈妈，爸爸在拘留所，我们都很担心，外婆更是担心，可是你知道的，外婆的工作有多累！她每天打两份工，你不让外婆休息好，外婆的身体怎么受的住？” 孟小佑看一眼外婆，接着对自己妈妈说：“我们年轻，少睡一点就少睡一点，中午我们还可以在店上休息半小时，可是外婆一上班就完全休息不了，晚上当然要好好休息，这可不是不担心爸爸。” “是，是，你有理，你外婆有理，我这个没理的要去看你爸爸去了，不在你们眼前讨你们的嫌弃了。”江玉娟摔门而去。 孟小佑看看外婆，歉意的对外婆笑笑：“外婆，妈妈就是那个脾气，你别和她计较。咱再睡一会儿吧，还有一天的活儿呢。” 外婆抚了抚孟小佑的头顶：“没事的，小佑，你妈妈是我的女儿，要道歉也是我给你道歉，没有教好她，没有给你一个好妈妈。” 外婆一句话，就让孟小佑想起了上次回家，爸爸妈妈是怎么对自己的，孟小佑哽咽：“外婆！……您是天下最好的外婆！……” 第76章 什么锅配什么盖 孟小佑对外婆说：“外婆，将来我养你。” 自己和王承的事情，有了重新开始的可能，孟小佑也有了养外婆的底气。 虽然自己和王承的事情要成，这前面还横亘着自己的爸爸妈妈，和王承的爸爸妈妈两座大山，可是，王承说了，他会努力说服王处长和张老师的。 自己爸爸妈妈这里，只要王承说服了他爸爸妈妈愿意出这六万块的彩礼，爸爸妈妈应该就不会阻难。 外婆听到孟小佑给她转述王承在电话里说的这些话，一个劲抹眼窝。 好啊，真好啊，王承这孩子真是好啊！小佑这姻缘是有些波折，亏得遇到了王承这个好孩子，小佑的未来终于看得到幸福了！ 想到不久王承就会带着六万块的彩礼来和孟小佑定亲，外婆对罗老板的赔偿有了底气。 罗老板如果要的多，在王承还没来之前，就先从李叔王姨那里借一点，等拿到王承给的彩礼，立马就可以还给李叔王姨。 只要赔上了，罗老板应该就不会让有福坐牢了。 这样一想，外婆觉得心里轻松了大半。 …… 江玉娟按照昨天警察给的地址和公交搭乘线路，转了三趟车，花了近两个小时，顺利的来到了拘留所。 办好了手续，江玉娟走进探视室，坐着等孟有福。 不一会儿，孟有福就被带了过来。 孟有福看不出什么变化，既没有变瘦，也没有萎靡。 孟有福看到江玉娟，很是欢喜。 看孟有福一切如常，江玉娟也就直奔主题，告诉了孟有福那罗老板提的条件。 孟有福听到罗老板看上了孟小佑，要娶孟小佑的时候，觉得非常奇怪，那天自己和玉娟去找他说小佑的彩礼的时候，他不是拒绝了吗，咋现在又看上了？ 怕是老婆为了救自己出去，花了些心思，才让他们答应的吧。老婆真是辛苦了！ 不过，这样的话，小佑的彩礼还要怎么要呢？六万块呢，不是小数目！ 这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这两人一听罗老板这条件，想的都是这六万块的彩礼要怎么才能要到手。 江玉娟让孟有福把脑袋凑过来，将自己打算利用王承来抬价的计划说了，孟有福听了，那是心服口服，自家老婆，真是杠杠的。 看孟有福完全赞同这个计划，江玉娟特有成就感，还是自家孟有福好！那小白脸，差远了！ 两人又细细梳理了一下谈彩礼的细节，确定了谈判时候的基调。孟有福想着还有4天拘留就结束了，催促江玉娟快回城办事，争取这几天就把这事办好，自己拘留一结束就好拿钱回家。 江玉娟高高兴兴的和孟有福告别：“好好呆着，星期三早上我来接你。” 孟有福：“别来了，花钱，我自己回去就好。” 江玉娟：“说啥呢，到时咱们就有六万入账了，这几块钱车费还是出得起的，你就放心吧。” 江玉娟欢欢喜喜的走了，孟有福欢欢喜喜的继续拘留，这有钱在手的感觉就是爽啊！ 江玉娟直接坐车到了医院，这次不抿头发，也不洗手，不抻衣服了，径直走进了罗老板的病房。 中午一点的时候，刚刚吃过饭的罗老板正昏昏欲睡。 一眼瞟到进门的江玉娟，睡意全无，头发都要立起来了：“你，你咋又来了！” 罗老板的床头柜上放着盒装牛奶，还有苹果梨。 江玉娟本想吃苹果垫垫，可是一上午都在坐车，实在是口渴，选了牛奶，插入吸管就开始喝，连喝了两盒250ml的牛奶，才终于解渴。 罗老板目瞪口呆，看着这个女人自取自拿，毫无顾忌的喝自己的奶，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吓得赶紧拉起了被子，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一副贞洁烈女的样子。 “嘁，”江玉娟嗤笑。 罗老板：“你别过来啊，你过来我就喊人了！” 江玉娟：“你喊啊，我看看你能喊来谁。” 罗老板在心里呼喊：妈，你怎么还不过来，有人欺负你宝贝儿子！ 罗老板的妈姜玉莲手里拎着洗好的饭盒推门而入：“儿子，你睡了没？” “咦，你咋在这！”看到江玉娟也在，姜玉莲连忙上前护着儿子。 能主事的人来了，当然就要谈正事了，这多耽误一天就是一天的钱呢。 “我不来，怎么回答你昨天提的条件？大姐真是贵人多忘事。”江玉娟回答。 “不过，看你们这样子，好像是不打算娶我们家小佑了，那正好，我也就不操这心了。到时等小佑那个大学生男朋友跟我们家小佑一订婚，我们家也就有钱来赔你家了。” 江玉娟作势欲走。 “本来还想着我们两家不打不相识，我和大姐的名字亲如一家，想要撮合罗老板和我们家小佑呢，你们不娶就算了，我先走了，等你们算出来要让我们赔多少了，我再来。” 江玉娟将昨天姜玉莲用过的那一套，完美复制还给了姜玉莲。 其实，江玉娟心里也在打鼓，要是他们真不想娶小佑了，唉，就只有继续找下家了！ 可是，江玉娟上午跟孟有福商量的时候就已经明白，想要到六万块的彩礼，她必然要硬气，一旦服软，那是肯定拿不到六万块彩礼的。 服软了，就凭人家做主了，到时人家打发叫花子一样打发了她，还不是她吃亏。 江玉娟能这么硬气，跟孟有福有很大关系。 上午两人商量的时候，孟有福就跟她说过：“罗老板要是真想要娶小佑，那你越硬气，我们才能要得越多，你越软，他就越会随便打发你。” 江玉娟当时问：“要是硬过了，整脱了这桩婚事呢？” 孟有福：“我们也在城里转了几天了，还没看到有多少能比我们家小佑人材还好的，罗老板不要，你就给小佑另外找下家嘛。反正，牛毛出在牛身上，不管是谁要娶小佑，我们就一个要求，摆平罗老板这边的费用之后，我们要净得六万就行。” 细思这话，一股寒意从头到脚，这哪里还是爹妈！ 但是，孟有福的这些话算是说到了江玉娟的心坎里。 所以，今天的江玉娟如此的有底气。 第77章 胜券在握 那边姜玉莲在江玉娟说出“大学生男朋友”的时候，就忙着和罗老板打眼色询问。 得到儿子罗波肯定的回复之后，姜玉莲一把拉住了江玉娟的胳膊。 “大妹子，别走啊，我们罗波喜欢你们家孟小佑，我们又是本城户口，那个大学生的户口不是吃都的吧？你们小佑要是跟了那个大学生，到时，你想见女儿一趟都不容易，可是我们家就在这里，你们小佑要是跟了我们罗波，你随时都可以来看自家女儿呀。你说是不是？” 江玉娟如果也是二次元孩子的话，这会儿大概也在脑子里比剪刀手，欢呼‘欧耶’，可江玉娟不是，所以，她脑子里没有剪刀手‘欧耶’，她脑子里全是财神爷在对她撒银子，脑子里全是‘六万块’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 姜玉莲继续：“大妹子，你想，你女儿那个大学生男朋友，还在上学呢，怕是一件象样子的礼物都给你家小佑买不起。我家罗波就不一样了，大大小小是个老板不是，小佑想要穿点好的，用点好的，我们家罗波能不给买？” 罗老板连忙在旁边表态：“买，买，给买，给买，小佑要啥给买啥……妈，你打我干啥？” 姜玉莲：“我们呢也是相信大妹子的家教的，大妹子教出来的姑娘肯定是顾家的，你看我们罗波，喜欢你们小佑喜欢得都不知道咋说了。” 姜玉莲把话扭回来：“我们家虽然不算大富大贵，但小佑想要啥东西，只要不影响他们小两口以后过日子，我们肯定是支持的。” 言下之意，要是影响以后过日子的，那是啥也别想买。可是，影不影响以后过日子，是个啥标准？ “这结婚过日子可是还好多事呢，大妹子你们要是同意这事了，我们就把这事先定下来。”姜玉莲想要赶快敲定这桩买卖。 江玉娟心想，也有你着急的时候：“是啊，在我们乡下，十八岁都可以生娃了，就是不知道你们城里是不是也这样啊？” 姜玉莲犹如被一瓢冷水泼下：“对哦，你家小佑才十八哦！” 江玉娟：“是啊，昨天我不就告诉你了吗，我十八岁生的我们家小佑，今年我三十六嘛。” 姜玉莲心想，昨天注意力全在你才36岁这事上了，深怕你管我叫姨这件事情上了，就是听了，也没有往心里去呀！ 姜玉莲咬牙切齿的瞪罗波，罗波心虚，不敢看自己妈。 两家邻居，罗波当然知道孟小佑才十八岁，这也是他一直没有主动追求的原因。 可是，眼看着这学期开学之后，那个大学生对孟小佑紧追不舍，罗波这心里就跟装了一瓶山西老陈醋一样，天天往外冒酸气。 罗波天天都在后悔，后悔自己下手太晚，眼看那大学生和孟小佑越来越近，自己是越来越没有没有机会了，罗波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现在这个机会又被人捧到了自己面前，罗波怎么忍得住不动心。 罗波哪里还会特别给自己老妈强调孟小佑的年龄，老妈是自己最大的靠山了，这靠山要是撤了，那自己跟小佑咋办？！ 罗波哀求的看着自己妈。 姜玉莲受不了了，二十几年不曾见过波波露出这个神情了！ 唉，小点就小点吧，谁叫波波喜欢呢，而且女方小一点，以后等波波老了，都还能有力气照顾波波。 可是，这么小的姑娘，要定下，终归是需要一个保证才能放心的。啥保证呢？ 姜玉莲将球丢给江玉娟：“你家小佑才十八岁，也办不了结婚证啊，这可咋整？” 江玉娟：“啥结婚证啊，女的要二十才能扯结婚证，我们那里都是先定亲，要是着急抱娃呢，就先办酒席结婚，到了二十了再去扯证。” 姜玉莲心想，没扯证虽然不稳妥，可是，一个小姑娘，结了婚，被人占了身子，怀了孕，那肯定就跑不了了。得，就这么办吧。 姜玉莲：“大妹子，那就按你说的办，先给两孩子办酒席，等小佑二十了再去扯证。” 江玉娟：“大姐啊，你是不是忘了啥呀？” 姜玉莲莫名：“忘啥了？” 江玉娟：“彩礼啊，我家小佑白白给你家呀？哪家女子嫁人不收彩礼啊，又不是残疾二婚！” 姜玉莲冷脸：“还要啥彩礼啊！一则，你们才打伤了我们家波波，这都要成一家人了，我们都没好意思让你们赔医药费住院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你们还好意思要彩礼吗？二则呢，彩礼这些都是封建糟粕，城里不兴这个。” 姜玉莲本来以为她把这一连串的费用报出来，会吓退江玉娟。 没想到，不打罗老板主意，不想着当姜玉莲儿媳妇的江玉娟已经智商在线，不但没有被她秒杀，反而反将一军， “那行嘛，你们慢慢理你们那个什么什么费，理好了知会一声，我们一定一分不少给赔上。” 江玉娟往外走：“那我们家小佑就不高攀你家罗老板了，到时候，我让小佑她那个男朋友来跟你们结账。” 这一军将的，姜玉莲目瞪口呆。 这样吃瘪的感觉，自打她家罗夫升级当科长开始，很久不曾尝到了。 眼看江玉娟是真的要走，罗波哀求的叫他妈：“妈……” 姜玉莲本来以为江玉娟拿乔，不会真走，可是，江玉娟真的走出去了！ 罗波：“妈！” 姜玉莲：“鬼叫啥！” 罗波：“我要孟小佑！” 姜玉莲：“要要要，要个鬼，人家才十八！” 罗波：“你不帮忙我就自己去追，你不给钱，我就把铺子给小佑当彩礼！” 躲在门外的江玉娟听到这里简直心花怒放，知道事情已经稳当，施施然走了。 这次，是真的走了。 饿死老娘了，赶紧回李叔店上吃饭去。 江玉娟到了店里，大家不但吃过了午饭，也已经收拾好了桌子，可一看江玉娟一脸疲倦的样子进来，王姨忙不迭的去厨房给她下饺子。 其实，江玉娟那疲倦的样子，纯属是因为饿了，精神上正兴奋着呢。 第78章 有底气 江玉娟看这一屋子人，人人脸上都是关心体贴的表情，江玉娟一边吃饺子一边鄙视众人： 一屋子傻子，老娘只是饿了，饿了！再过三四天，等有福出来，把彩礼钱收了，就赶快回家。谁还跟这一屋子穷逼一起吃饭，一碗饺子就巴巴看着！ 人们说那种忘恩负义的人是“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拿这种人跟江玉娟一比，发现这种人好歹是放下碗才骂娘，这江玉娟却是一边端碗吃饭一边骂娘，这无耻的水准，也真是没谁了！ 吃了午饭，下午的阳光软绵绵的，江玉娟开始想念昨天学校里面的那张长椅。 跟大家说要去找外婆商量一下怎么筹款的事情，江玉娟就离开了李叔的店。 再次在长椅上躺下的时候，江玉娟满足而又惬意。 这城里真是好，吃的好，玩的好，就连睡个午觉，都是在大学里，真是档次都不一样！ 过两天，就能收到六万块钱了，想想就觉得高兴！ 嘁，那个王承的妈妈不是不愿意给吗，现在，老娘还是要收到六万块了！嘁，装模做样的婊子。 江玉娟，王承妈妈明明是因为对你避之不及，才不给这六万块的，咋你怪人的时候，总是能把自己摘出来呢！真是个‘人才’了。 江玉娟在长椅上眯了一觉，起来又四处逛了逛，到了头天那个时间点儿，江玉娟再次去路上堵外婆了。 外婆听说事情已经找到解决办法，外婆也是高兴不已。 江玉娟眼珠子一转，想到万一罗老板那边不成，自己还要找下家，那赔偿的钱可能还真要先从李叔王姨这边拿，当然就借着话将借钱这事拜托给了外婆。 外婆知道自己现在拿不出钱，这次自己是真的帮不上啥忙，所以女儿拜托自己向李叔王姨借钱，外婆也就完全没有迟疑的接下了这事。 外婆想着，自己就这么一儿一女，自己这次没钱帮不上忙，在筹钱这个事情上能帮上女儿女婿也是好的。 而且，外婆已经从孟小佑那里知道，王承会在五一之后就提着钱过来和小佑订婚，那时就能把钱还给李叔王姨，所以外婆对帮忙借钱这件事没有一点心里负担。 两人一进店，王姨就告诉江玉娟，下午的时候，罗老板的妈妈打了电话来，让江玉娟明天到医院去一趟，商量一下赔偿事宜，他们不打算追究小佑爸爸的刑事责任了。 王姨他们觉得这是一通很正常的协商电话，可是，江玉娟却一听就明白了，这是罗老板他们让她过去商量彩礼礼金的事情呢！ 有福说得对，小佑彩礼这事，必须够硬气才能收得到。你看，这不就打电话来了！ 第二天一早，外婆孟小佑李晴去上班的时候，江玉娟就去了医院。 到了医院，罗老板正打算吃早餐，姜玉莲将早餐一样一样的往小桌子上摆：牛奶、面包、小笼包、还有一杯银耳汤。 看江玉娟进门，姜玉莲放下手里的东西，迎了上来：“大妹子，你来了，刚好，这给波波带了早餐，你要不要也一起吃点？” 姜玉莲这纯粹是客套，你一大早来医院，想来你也肯定吃过早餐了。 江玉娟一边回答：“这怎么好意思。”一边就在小桌子旁的床沿坐下了。 “正好，我想着罗老板着急，就急着赶过来，确实没来得及吃早饭呢。”江玉娟坐好了才说话。 周六江玉娟孟有福一来，就搅了孟小佑的婚事，李叔王姨都不待见他俩，从来没有招呼过他们，让他们早上过去吃早餐。所以，其实这几天，江玉娟就都没有吃过早餐。 话已经说出去，姜玉莲能怎样，只好给江玉娟拿筷子拿碗。 拿过来一看，江玉娟已经将银耳汤和小笼包都拉到了自己面前。 罗波能说啥，讨好都还来不及呢，谁还在意这一点早餐。 这是未来丈母娘呢，能不能娶到孟小佑，全在对方一句话里。 所以，看江玉娟还一脸意犹未尽的在看面包和牛奶，罗波讨好的将面包也推过去，“阿姨，您吃这个，我早上才起床，不饿。” 江玉娟不客气的将面包也拢到自己跟前，心满意足的开吃。 姜玉莲在心里叹气，就自家波波这个表现，今天这彩礼怕是不好谈！ 可是，不好谈也要谈。 昨天，波波给自己撂下话，说要是娶不到孟小佑，他这辈子就单身了，不找老婆了。 那咋行！自己老两口又不可能陪波波一辈子。 一想到自己老两口不在了，波波一个人孤独度日的样子：屋子里垃圾成堆，脏衣服没人洗，饭没人做，波波一个人抖抖索索，喽哩喽嗖的样子，姜玉莲想得连眼泪都要下来了。 所以，今天的谈判，只希望对方不要狮子大开口就已经哦弥陀佛了。 江玉娟爱吃就吃吧，一顿早餐又不值啥钱。 江玉娟吃完了小笼包、银耳汤，面包。 江玉娟在心里撇嘴，面包这玩意儿，还不如小笼包好吃，连个肉丝丝都没有看见。 要是姜玉莲知道江玉娟在为这个撇嘴，就给她买肉松面包了，才不会买这个比肉松面包贵好几块的全麦面包。 看江玉娟吃完了，姜玉莲可没敢再问‘吃饱了没有？要不要再添点儿？’这类的话，她深怕江玉娟真的会回答‘还差一点，还想要吃啥啥啥’的。 姜玉莲看江玉娟抹了嘴，就赶紧开口：“大妹子，我家波波是真心实意喜欢你家小佑，我们这不是想着都要成一家人了吗，这多住一天医院就是一天的钱，所以我们家波波今天就打算出院了。” 江玉娟心想，这是知道这钱要自己担了，给你自己省钱呢，关我啥事。 姜玉莲看姜玉莲完全没有接受好意或是不好意思的样子，甚至连客气话都没有说一句的意思。 姜玉莲绝望，这婊子，太狠心了！菩萨保佑，不要让这婊子狮子大开口啊！ “大妹子，我们也就明人不说暗话了，昨天咱们说的，我家波波喜欢你家小佑这个事，你回去考虑得咋样了？” 第79章 拉锯战 江玉娟开口了：“罗老板喜欢我家小佑，我们当然高兴。虽说那追着我们小佑不放的大学生家也说要给我们彩礼，可是，若是罗老板家里愿意给彩礼，我们当然是偏向你们的。” 江玉娟起身拿纸杯想要给自己倒水喝，罗老板赶紧下床，跛着腿接过纸杯，颠颠的去给江玉娟倒水去了。 姜玉莲简直不想承认这狗腿的人是自己儿子，可是，没法啊，他还就是了！就这么个跛着腿都要颠颠的给人倒水的儿子，做爹妈的不帮他谁帮他。 江玉娟接着说：“毕竟，小佑要是跟了罗老板，我们想要来看看她，也方便不是。” 江玉娟接过罗老板双手递过来的水，慢慢的喝，不说话了。 江玉娟心里在想，我已经表过态了，要是你们还要拿乔，那就不谈了。 听这里人说，吃都是“南富西贵”，等会儿要是谈不下来，就拿着小佑的照片到吃都南边去看看，就不相信了，那么多富人，就没有给得起六万块彩礼的人。 姜玉莲本意是想要抻一抻江玉娟，最好让她开口的时候不敢太过分。 结果，人家江玉娟说了那么两句话之后，连彩礼是多少都没提就低头喝水，完全不理会他俩了，姜玉莲就知道抻不下去了。 姜玉莲开口：“那是，那是，我们家就在这里，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嘛。只要你家小佑嫁过来，我们一定拿她当亲闺女疼。” “那这个彩礼，亲家你们是咋想的呀？”姜玉莲还是希望江玉娟来开价，开了价才好还价嘛。 这就‘亲家’了，江玉娟还没收到钱，可不会搭这个腔。 江玉娟：“大姐，可千万别这么叫，要是你家罗老板和我家小佑的事情没成，这不是让小佑没法做人吗！” 江玉娟接着说：“这两家人结亲结亲，结的是亲不是仇，我们肯定也不会让你家为难，但是，我们家小佑是个好姑娘，我想你们家也不会让我们家小佑委屈，所以，大姐，你还是说一个你们家能接受，但又不让我家小佑委屈的数吧。” 江玉娟心说，老娘在老家已经谈了四五家了，还不明白你的套路么，你无非是想要我给你透个底，可这底要是这么快就透了，我还谈啥呀！ 而且，江玉娟还有侥幸心理，让对方说，说不定对方家里有钱，直接就给的比六万多呢，小佐不是说过，这城里人，有工作的，拿几万出来就跟毛毛雨一样，那不就是撞大运了！ （孟小佐表示自己没有说过这话） 姜玉莲也知道不能轻易透底，要是说少了，倒还好，大不了大家再继续往下谈，那要是说多了呢，对方一看你大方，说不定就坐地起价了！ 这是婚姻，不是买卖好不好！你俩是当妈的，你们养的是俩孩子，不是两头猪好吗？ 可是，在江玉娟和姜玉莲的盘算里，这就是一场买卖！一个卖出女儿，一个买进儿媳妇。 两人你来我往，唇枪舌战…… 看起来，姜玉莲和罗波是主场，可奈何你家是一定要买这家货物，那人家卖货物当然要囤积居奇。 这笔买卖能做成，罗老板还应该庆幸对方也有急售的心思，否则，你见过那家爱孩子的父母不管自己孩子喜不喜欢，只管彩礼多少的。 姜玉莲实在熬不过江玉娟在山路十八弯之后，还在天下黄河九十九道弯的绕弯子。 姜玉莲打算先把心里那道最低价甩出来，如果对方实在嫌低，再给她第二价码。总之，能低一点是一点，这钱嘛，还是装在自己口袋里舒服。 吃都人的收入的确比孟小佑老家高得多，可姜玉莲并没有打算多给。 想好之后，姜玉莲也不墨迹了：“大妹子，你看哈，两孩子结婚是奔着百年好合去的，我们家呢，诚意满满，彩礼给六千六，六六大顺嘛，我们当老人的，不都愿意孩子顺顺当当的。” 听姜玉莲开口说出六千六的时候，江玉娟简直要跳起来，小佐不是说城里人大方吗，咋几千块都说出来了！ 江玉娟在心里骂娘，在老家老娘谈的是四万，千辛万苦的进了城，你给我六千六！顺，顺你自己吧，老娘不谈了！ 江玉娟站起来往病房外面走，还是赶快去城南吧：“大姐，你们没有诚意，不想娶我们小佑，那就不谈了，改天聊，今天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姜玉莲没有想到，江玉娟在绕了半天之后，居然直接就走了。 罗波着急啊，一把拉住了江玉娟：“阿姨，我们再谈，再谈，你别急啊！” 罗波回头瞪自己妈妈。 姜玉莲一看江玉娟的表现，也知道对方这是嫌弃自己给的起价太低了。 姜玉莲过来，把江玉娟拉回椅子：“哎呀，亲家，我都跟你说过了，吃都这边不兴彩礼，你现在信了吧，我没有经验，要不，还是你说个数，只要我们拿得出，我们这事就成，我们要是拿不出，你再走也来得及啊。” 江玉娟一想，还真是这个理，自己去城南找下家，还不是得慢慢谈，别人又不是傻子，总不可能凭一张照片，凭自己几句话，就答应给自己六万块。 江玉娟：“行，既然罗老板和大姐有诚意，那我也就拿出诚意。我呢，也不好说要多少，我只知道，小佑那个大学生男朋友跟小佑说的，要给我家六万块彩礼。你们合计合计，能接受呢，我们就谈，不能接受呢，我也就回去安安心心的等小佑的那个大学生男朋友家的彩礼了。” 姜玉莲：“六万！这也太多了吧？能不能少一点啊？” 江玉娟：“多么？要是嫌多就别谈了，我来跟你们谈，不就是因为图女儿嫁到你家，我还一年见得到几面，要是嫁远了，怕是十年八年都见不到人了。可是，现在还要赔你家的各种费用，说不得也只有让小佑远嫁了。” 这话说的，姜玉莲实在不想接，江玉娟明摆着这意思就是少了六万不谈。可是，自己儿子在瞪自己，姜玉莲又只能继续往下谈。 第80章 六万块 姜玉莲：“大妹子，你也知道呀，你们把我家波波打住院了，怎么都该赔偿吧，那你就算收了那个大学生六万，赔了我们的医药费和这费那费之后，能落到手上的，还不是没有六万了。” 江玉娟直接给了一个白眼：“所以啊，所以我来和你们谈了呀。” 这话明晃晃的告诉姜玉莲，就是因为收那个大学生的，明面上是收了六万，可赔了你们我就没落下六万，可是，我这里不落下六万我是不会同意的，所以，才来找你们谈的。 江玉娟直白、简单的撕下了自己那张爱女儿想要经常见到女儿的假脸，明明白白告诉你，我就是来谈生意的，价高者得。 没办法，姜玉莲只好从罗波住院的各种费用开始谈起。江玉娟由着你说由着你谈，但是，你想要将这些费用从六万里减出来，对不起，没门。你非要减，好吧，我直接收那个大学生的就行了，反正都要减，那边至少不费口水，而且小佑还喜欢。 得，你要讲价，人家那边有人在捧着六万等着，摆明了是你要么接受这个价码，让我干干脆脆落下六万，要么，咱们就别谈。 姜玉莲败下阵来：“行了，亲家，我想着你说的六万也好，总归都是顺嘛，行，六万就六万。” 江玉娟：“嗳，亲家，这就对了嘛！” 罗波迫不及待的跛过来，对着江玉娟就是一声：“妈。” 江玉娟蹦了起来：“使不得使不得，要你们订了婚之后才好喊的。” 罗老板：“早几天晚几天的，总是要叫这个妈的，是吧，妈？” 姜玉莲好想给自家儿子头上来几下，太丢人了，太没骨气了，以后还怎么管老婆，管丈母娘！ 姜玉莲：“亲家，你看这俩孩子是啥时候办事合适？” 江玉娟心想，我们还急着回家呢，这边彩礼一收我们就要回去了。而且，要收到外婆那两万块的话，小佑必须要二十了才能成亲。 江玉娟佯装听不懂姜玉莲这个“办事”是指结婚：“亲家，订婚这事，啥时候都可以，不过最好就这两天，免得五一过后那个大学生过来，两边遇上了扯皮。” 姜玉莲当然不干：“咋又是订婚了呢，不是说好先摆酒结婚，等小佑二十了再去扯证。” 江玉娟：“是，是说过这个话，可是我昨天去看我们有福的时候，他不同意，他说你们城里人最容易出陈世美，万一小佑跟你们办了酒席结了婚，过两年，罗老板要是变心了，那小佑到时就只有抱着娃娃去跳河，没了活路。” 彩礼即将到手，还是六万的巨款，江玉娟将“好妈妈”这张脸捡起来贴在脸上：“我们都是做父母的，谁家孩子谁家疼。虽然我们是信任罗老板的人品，才会答应小佑和罗老板定亲，可这世上贱皮子多的是，就是罗老板不变心，也怕被狐狸精扒上了伤筋动骨的不是。” “所以，想来想去，还是等小佑可以扯证了，俩人扯了证，再办酒席吧。” 姜玉莲觉得自己节节败退，很是不甘：“那照亲家这说法，这扯了证，那些贱皮子要来扒拉我家波波，那还不是一样。” 江玉娟看白痴一般看姜玉莲一眼：“这咋一样呢，那时候，我们家小佑是可以名正言顺的打小三的嘛。我们农村长大的姑娘，打个狐狸精还是不在话下的。” 一听这话，姜玉莲居然词穷。 江玉娟乘胜追击：“我们小佑爸爸下周二下午就出来了，麻烦你们尽快去派出所把这事了了，要是明天这事了了，后天有时间，就给两孩子把亲定了，你们看咋样？” 江玉娟接着解释：“家里农活紧，有福从拘留所出来之后，我们也要急着回去了。” “要是这两天不定亲的话，下次我们来，还得再花车费，我们手头紧，这些钱，还是只有请亲家给报销，来一趟，又是车又是住的，你们花钱，我们也怪麻烦的。” 言下之意，以后但凡来吃都，车啊住啊这些事，就都是罗波一家的事了。 姜玉莲一想，这来回车费，两个人就几百，再住几天宾馆，稍微多住两天，几大千就出去了！ 咬牙，后天就后天，这亲事定下来了，心里一桩大事也就算是了了，等两年，办酒席办大点，多请点客人，争取把这次的损失找补回来一点。 姜玉莲正想点头，咦，这不对啊，要是这两年里，孟小佑不愿意了，跟那个大学生跑了，咋整？ 姜玉莲：“后天订婚我们这边是没问题的，可是，亲家，咱们马上都是一家人，我也就明说了……” 一听姜玉莲愿意后天就定婚，江玉娟是心花怒放：“你说你说，都是一家人了，有啥话就直说，但凡办得到，我们绝没有二话。” 姜玉莲：“那我就说了，后天这婚定了，要是两年里面你们小佑跟别人跑了，我家波波找谁哭去？” “那你是啥意思？”江玉娟有点不爽，这是打算把吐出来的唾沫咽回去呢！ 姜玉莲：“我的意思是，你总要给我们一个保证吧。保证两年后，小佑要和我们家波波结婚。” 一想到那个追得紧的大学生，罗老板心里也是一阵打鼓。 虽说罗老板知道自己跟孟小佑订婚之后，自己肯定会好好待小佑，会好好追小佑，会好好宠小佑，可是，奈不住那个大学生是先追小佑的呀。 罗老板明白，自己这是走了小佑妈妈的捷径，算是横刀夺爱了。 罗老板有信心去宠孟小佑，可是他没有信心，在那个大学生也不放弃的时候，小佑一定会选自己。 所以，姜玉莲这句话简直是问到了罗老板的心坎上。 两人都看着江玉娟，看她怎么回答。 江玉娟还真没想过这茬，在老家，定亲了之后反悔，不但要双倍退彩礼，还要被别人看不起，还真没出现过定了亲又反悔的。 可是，自家小佑这个事还真有可能！ 一想到，到时候那渣子会引得小佑想要悔婚，甚至和他私奔，江玉娟就一股火往心里烧，还两倍返还彩礼，就是原价六万返还彩礼，江玉娟都不可能接受！ 第81章 无耻 江玉娟是真的想要虚心求教：“亲家，我们那里还真没有这样的事，我也不知道怎么办，要不你们跟我说说，看看可以咋办，你们才能放心。” 姜玉莲以为江玉娟这么说是想把球给踢回来。 可是，认真看江玉娟的神色，真的是一副要洗耳恭听的姿势。 再一看自己儿子，也是一副迫切想要知道答案的样子。 是啊，自己儿子就认准了这一个，要是在这两年孟小佑跑了，这六万块钱礼金肯定能追回来，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嘛，可是自己儿子那时就麻烦了。 儿子都快三十了，还能到哪里去找一个比这个孟小佑还漂亮的，还喜欢的姑娘呢？ 尽管自己想的这个主意有些损阴德，但是不管了，为了自己儿子，怕啥损阴德。况且，六万块呢，怎么都该先验货。 不过，这事还是要有江玉娟的表态才行，要不然自己说了这个主意，江玉娟不认，甩手而去，那自己就不要做人了。 姜玉莲开口了：“亲家，你要是实心实意想要成全你家小佑和我家波波，那我就说一个主意，你要是打的是拿了礼金就跑人的主意，那我们就不必谈了，现在散伙总比将来成仇的好。” 眼看六万要到手，咋能不谈了。 江玉娟连忙表态：“当然是实心实意，你儿子你心疼，我女儿我也心疼，要是出了你说那样的事，你家罗老板是男的，还好继续找，我家小佑可是女的，到时怎么找？” 这里明显有个逻辑错误，孟小佑都跟人私奔了，哪里还用的着再找别人呢。 可大家都装作没有意识到，毕竟，姜玉莲就是想要江玉娟的一个表态而已。 姜玉莲：“后天定亲，我们当场给你们六万，但是，明晚上，你要把你家小佑带到我们家里来，让波波和小佑成就好事，六万块给你，我们总要先验货吧。” 罗老板简直没有想到他妈能想出这个毁三观的主意，顿时觉得五雷轰顶！ 可一转念，又欣喜若狂！ 这种主意，但凡是个在乎自家孩子的，都不会接受，女儿又不是货物！ 而江玉娟却已经在思考这个主意的可行性了。 江玉娟想了一下，要是小佑怀孕了，岂不是小佑还是要马上和罗老板结婚，可要是小佑在二十岁之前结婚，就收不到外婆那两万块钱了，不行。 江玉娟：“那不行。” 姜玉莲：“咋就不行了，反正迟早也是我们家的人，现在年轻人同居的多了。” 你看，姜玉莲打的什么主意，已经一目了然：第一步是先得了你的身子，第二步是同居，你还想跑？残花败柳，谁要你！ 就算是那时还有人要你，但说不定波波得手后就没现在那么喜欢你孟小佑了呢。 只要波波不喜欢了，那时候你孟小佑要跑就跑吧，我们家还可以把这六万块钱的礼金要回来，波波还白睡了你孟小佑呢。 这打算，真是无耻！ 江玉娟才没有想这些：“你说得好听，成就了好事，你们是放心了，可是我家小佑要是怀孕咋办？” 姜玉莲一喜，担心这个呀：“亲家，要是怀孕了，就办酒席啊，趁着我还年轻，还可以帮他们小两口带孩子，你家小佑只管生，其他的，都不要她操心。” 姜玉莲笃定江玉娟会答应，刚刚江玉娟不就那么说的，她们老家都是这样，先生孩子后扯证。 可是，姜玉莲不知道外婆答应的那两万块钱，所以，她没有听到意料之中的答案。 江玉娟如同天下所有的好妈妈一样：“那不行，我们那里是乡下，现在电视上都说了这女子太早生孩子对女子身体不好。” “我们当初在乡下就有不少人来给小佑提亲，那时候我们就提了条件，要小佑二十岁才结婚，这也是我们小佑现在还没有定亲的原因。” “要不然，小佑早定亲了，哪里还轮得到罗老板。” 也是这个理，要是江玉娟同意孟小佑十八岁就生娃，那孟小佑根本就不可能进城来打工，自己儿子也就根本不可能遇到孟小佑了。 那咋办呢？自己儿子这么喜欢这个孟小佑，可不能给孟小佑跑掉的机会。 既然是定亲，那定下的就是亲事，可是，这孟小佑也太小了，你说她要是今年就二十了，不就直接可以扯证了，哪里还要操这个心！ 姜玉莲腹诽。 可是，还是要想办法呀！ 罗老板那个心啊！刚刚还在狂喜，可是随即却又被迫急刹车！ 那滋味，那酸爽，那砰砰的……简直了！ 姜玉莲一拍脑袋：“哎呀，亲家，这好办呀，你是不是只要小佑不怀孕就能同意这主意？” 江玉娟狐疑，这城里人最是诡诈，又在打什么主意了，嘴里却回答：“啊，是啊。小佑还太小，咋也要等到二十岁扯结婚证之后，才能生娃。” 姜玉莲：“这好办呀，药店有这种药呀，你明天先给小佑吃药，然后再带她来我们家嘛。” 江玉娟一喜，是呵，可以吃药嘛。 可是一转念，小佑每天都在店里，三餐也是在店里吃，自己哪里有机会给她吃药。 而且，要是自己让小佑吃这种药被发现了……唔，那画面，不敢想。 江玉娟：“这个不成，我们乡下人，要是给她吃错了药，以后生不出娃了，你家怕是要怪我们给你家断后！” 一听这话，姜玉莲也是后怕，要真像这个江玉娟说的，吃错了药，那波波就断后了！ 姜玉莲：“是是是，是我没想周到。” 罗老板在旁边嘟囔：“男的也可以避孕……” 妈妈的那个主意被罗老板听进了心里。 二十八岁的处男动了心，某虫上脑，那处蠢蠢欲动，按都按不下去了。 “对啊”。江玉娟拍大腿，姜玉莲拍手。 主意有了，那就讨论实施细节了，三个人又细细密密的商量一阵：骗出来的借口，啥骗出来的时候，怎么才能让人不反抗…… 三人已经俨然一家人了，而孟小佑才是这“一家人”要对付的对象。 最后，三人还是将计划实施的地点定在了那种旁边有旅店的饭店，骗孟小佑到饭店用个请客吃饭的借口就可以了，应该比骗到罗老板家要容易得多，到时生米煮成熟饭也好操作，先在饭店旁边的旅店定好房间，等把孟小佑灌醉了，就好办了。 多谨慎，为了不让孟小佑有丝毫怀疑，这三人连饭店宾馆一体的酒店都没敢采用。 第82章 骗来东风 第二天，这三人东挑西选，总算是在离孟小佑李晴的出租屋大约有七八百米距离的地方找到了合适的旅店。 其实这个位置还是离李叔的店太近了，可是又要有合适的旅店，旅店附近又要有合适的饭店，要满足这两个要求就真不大好找。 这三人选这间旅店，就是因为旁边的饭店挺有名，是那种门脸大厅堂大，装修豪华请客倍儿有面，还好吃实惠的那种有名，说是在这家饭店请客，根本不会让孟小佑起疑。 在晚饭时间的安排上，这三人也是煞费苦心的特意将晚饭时间定在了晚上八点，想着那时候李叔店里基本就是一些喝夜啤酒的客人了，一坐下就会喝很久，李晴一个人就忙得过来，李叔王姨就没法阻止孟小佑过来了。 好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在去李叔店里的路上，一想到明天六万块就要到手，江玉娟那个高兴啊，直到走进李叔的店，江玉娟才不得不收起了脸上的得意神色。 看到妈妈回来，孟小佑想要知道罗老板那边的赔偿事宜商量得怎么样了，连忙上前嘘寒问暖。 江玉娟让孟小佑先去忙，自己去厨房找李叔王姨：“李老板，老板娘，今天晚上，我已经在那个某某大饭店定了席面，请罗老板一家吃饭，感谢罗老板一家不追究小佑爸爸的恩情。” “罗老板说明天他们就去派出所把这事给了了，我家有福下周二下午就可以出来了。所以，今天，我就去找饭店定席面去了。” “你们知道的，我也没啥钱，就想着找一家面子上过得去，可是价格我也能承受得住的，这一找，就找到了现在。” 江玉娟补充：“李老板，我选了别家店请客，可不是嫌弃你的店。” “我自己合计着，这表示感谢要有诚心，我是担心在你店里请罗老板吃饭，你们要是不收饭钱，那我不是在占着你们的大便宜来表示感谢，这也忒不心诚了！” “所以，我才去另外找饭店的，李老板，老板娘你们千万别多心啊。” 看看，江玉娟这话说得多漂亮。 李叔王姨都表示理解，这请客的宴席嘛，要是真安排在自家小店，实在是有点档次太低了，显示不出感谢的心意来。 好了，桥已经搭好，那就要带人过桥了。 江玉娟搓着手，很不好意思的样子：“这不，李老板，老板娘，这里还是有个事情要请你帮忙。” 等菜上桌的客人已经在催促，李叔心急，却不得不接话：“你说，但凡帮得上的，你开口。” 江玉娟：“也不是啥大事，就是，你们这几天也知道了，我呢，不是会说话的人。” “好好的一句话，我说出来都不中听，所以，我想让小佑陪我一起去饭店，给罗老板一家人道个谢。” 在江玉娟说出小佑这两个字之前，李叔王姨就知道她这样说估计是要借人，但都以为会她开口借外婆。 毕竟，外婆是长辈，和长辈一起去道谢，一则是显得诚意满满，二则是，有长辈在，客人总不好再难为人，毕竟这不只是道谢，还要为孟有福打了罗老板道歉呢。 而且，替李叔店里考虑，也应该是借外婆，外婆在李叔店里负责洗碗，先走几小时顶多是延长一阵大家的下班时间，但却不会影响到李叔店里的生意。 现在李叔店里，晚上的生意比白天还好！ 虽然听到江玉娟借的人不是外婆而心里有些诧异，可是江玉娟已经开口了，李叔除了点头答应，还能怎样。 况且，江玉娟说的那个饭店，离这里也就两三里路，大家都知道，当然也就更不可能因为安全问题来阻止孟小佑赴宴。 孟小佑去后厨洗了手，看看自己身上并没有不妥的地方，就跟着江玉娟一起出发了。 等两人到了那家饭店，孟小佑发现罗老板和罗老板的妈妈已经等候多时。 孟小佑很不好意思，自家请客赔罪，结果客人先到了，真是失礼。 父母有其过，子女承其责。孟小佑彬彬有礼的道了歉又致了谢。 姜玉莲看孟小佑一副落落大方的样子，倒是真还配得上自家波波。 但到底是不是真的配得上，就要看晚上验货了，是雏儿才配得上自家六万的价钱。 从昨天应下六万块彩礼就开始舍不得的姜玉莲，面上终于有了些期待。 罗波一看，心里偷着乐，自己看中的媳妇就是好，一番话下来，母后大人的脸色就美好多了。 觥筹交错，你来我往，罗老板使出浑身解数，愣是让四个人吃饭的包间吃出了八个人吃饭的氛围。 孟小佑从来没有喝过酒，今晚罗老板叫的这个红色的酒还挺好喝的，微酸回甜。 不过，孟小佑有些奇怪，这宴席不是自家用来给罗老板赔罪道歉兼道谢的吗，咋罗老板这么热情，上的菜也是罗老板比自己妈妈还清楚。 这一看就是罗老板点的菜呀，只有是罗老板点的单，罗老板才能那么清楚的知道每道菜的特色，知道哪些菜还没有上。 孟小佑很快就帮妈妈找到了理由，看来，是妈妈出于请客的诚意，让罗老板点的菜。 妈妈一直在闷头大吃，菜再好吃，可是也不要忘了咱们是来帮爸爸道歉和道谢的呀，竟然还要罗老板一直捧着妈妈，唉。 幸亏自己今晚来了，不然，妈妈这样子不像是来道歉和道谢的，倒像是来讨债讨吃的。 妈妈不上场，孟小佑只好和罗老板、姜玉莲你来我往，孟小佑不停的道歉和道谢说好听的，罗老板则不停的“不敢、不会、没事、没关系。”然后又给孟小佑吹捧回来，还顺带忆一下往昔辉煌，给孟小佑讲讲自己。 大家都没有想到孟小佑的酒量居然那么好，两瓶波尔多，孟小佑一个人起码喝了一瓶半，却还在笑语嫣然，完全看不出醉态。 可是，孟小佑是一定要灌醉的。 肚子已经填圆了的江玉娟亲自上阵：“服务员，给我们拿一瓶五粮液。” 江玉娟在好酒里面只知道五粮液，因为，每天的新闻联播的开头都是“五粮液为您报时……” 孟小佑看到妈妈叫酒，心想，妈妈终于上场来敬罗老板和罗老板的妈妈的酒了。这道歉道谢总要有个道歉道谢的样子，妈妈上场了，自己终于可以歇会儿了。 第83章 箭在弦上 五粮液拿来了，江玉娟端起了酒杯，却是对着孟小佑。 “小佑啊，妈妈要跟你道个歉，前几天让你回老家的事，是妈妈糊涂，现在妈妈干了，你要是原谅了妈妈，就干了，你要不干，妈妈也只能继续请求你原谅。” 孟小佑差点泪下，虽然此时时刻不对，但妈妈终于给自己道歉了！ 江玉娟一脸诚挚的看着孟小佑。 可是，江玉娟手里攥着的那个装白酒的小玻璃杯，就是满的不能再满，也就五钱酒顶天了。 孟小佑手里拿着的，是一个装红酒的高脚杯，现在装了大半杯，至少二两有余。 孟小佑看不见这些，孟小佑只看见妈妈已经干了，一脸希冀的看着自己。 想起回老家那几天的痛不欲生，眼中有泪的孟小佑真想说，我不干！我不原谅！ 可是，那是妈妈呀！长这么大，这是妈妈第一次跟自己低头！ 妈妈终归是妈妈呀，难道你还能永不原谅吗？！ 妈妈生了你，养了你，没有一出生就掐死你，你还想怎样呢？ 而且，终于等到了妈妈的道歉，还是在别人面前，这是妈妈要有多大的诚意才能做到的事！ 江玉娟不过为了灌醉孟小佑演了个戏，孟小佑自己却百转千回，感慨了又感慨。 孟小佑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终于，举起酒杯，一口闷了下去。 罗波和姜玉莲都忍不住感叹孟小佑的好酒量，好家伙，二两白酒，说闷就闷了！ 继续吃菜，看孟小佑还没有倒下，江玉娟又站了起来：“小佑，妈妈还要为上周六的事情跟你道歉，周六的事情，的确是妈妈不对……” 话还没说完，就看见端着酒杯站起来的孟小佑软了下去，整个人像是一根煮软的面条，软绵绵的滑倒在了地上！ 一斤半的红酒，至少二两的白酒，终于让孟小佑倒下了，桌上三人终于达成目的。 罗老板心疼自己未来老婆，起身将孟小佑抱到沙发上躺好，然后，大家一起碰了个庆功酒的杯，收拾，穿外套，结账，走人。 这个世界永远不缺少热心群众，北京朝阳区的大伯大妈不就屡创佳绩，无论是在逃犯还是间谍人员都难逃他们的法眼。 所以罗老板虽然很想自己抱“新娘”去旅店房间，可是因为怕被外人看出端倪，怕被热心群众举报，罗老板只好将孟小佑交给了江玉娟和自己妈妈，由她们两个搀扶着孟小佑去旅店。 “新娘”已经躺在床上，一脸无辜的模样。 酒精并没有让孟小佑双颊绯红，躺在床上的孟小佑依然一张白皙干净的脸。 这是自己的老婆，岂有让别人饱眼福的道理！就是自家妈也不行！罗老板当然赶人。 江玉娟拽着姜玉莲出了罗老板和孟小佑的房间，随即开门进了隔壁房间。 一进门，俩老娘们就将耳朵贴在了墙壁上，开始听壁角。 听了半天，却没听到声响。 俩老娘们一脸疑惑，下午来看店的时候，她们已经试过，是可以在这边房间听到隔壁的声音的，可是为啥没动静呢？难道这房间隔音变好了？ 事实是，不是房间隔音变好了，而是罗老板正在纠结。 罗老板脑子里的小黑人在怂恿：床上的小佑好诱人！真想一口把她吃掉。 罗老板脑子里的小白人在劝：罗波，你要是这样做了，这样得到小佑，小佑以后不会原谅你的，到时候，小佑要是不愿意跟你过日子咋办？ 小黑人在拉扯罗老板：“想要，想要，想要，我感受到了灵魂指引，我必须拥有！” 小白人在据理力争：“你是人，不是禽兽，这是你打算共度一生的老婆，你要是伤了她的心，她会恨你的。” 黑白小人斗成一团。 罗老板决定先去洗个澡，冷静一下。 而且，就算要那个啥，洞房花烛夜呢，不是应该先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的么（小黑人比v）。 罗老板去浴室了，冷水浇到头上的时候，罗老板冷静了。 嗯，这样的确不对，自己是打算跟小佑过一辈子的，不应该这样做，放下欲望后的罗老板感觉热水让自己这染了酒精的身体十分舒爽（小白人比v）。 罗老板洗了一个酣畅淋漓的热水澡，穿好浴衣，头上裹着浴巾，出了浴室。 床上的孟小佑衣服稍有凌乱，但依然完整的穿在身上，睡得正香。 罗波脸上带着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的温柔笑意，躺倒在孟小佑身旁。 真好，小佑，你在这里，真好。 旁边有了热源，孟小佑冷得瑟瑟发抖的身体自动靠近热源。 我的天！看着自己滚到怀里来的孟小佑，虽然依然是一张清纯白皙的小脸，依然没有醒来的样子。 可罗波瞬间立正、敬礼、升旗，一套流程完全没有停滞！ 当了二十八年的左右手，现在还能忍的，就不是个男人！ 罗波把孟小佑紧紧搂住，低头用嘴唇万分珍惜的轻轻吻上了孟小佑的脸，然后侧身想要脱掉浴衣…… 但，没有然后了。 因为，门被撞开了！！ 外婆李叔王姨李晴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这一幕！！ 李叔一步上前，就将罗老板从床上掀了下来。 李晴王姨眼快手快，先后扑过去护住了差点被罗老板带下床的孟小佑。 外婆已经扑过去撕打罗老板：“你个畜生！你个畜生！” 撞门的声音让江玉娟和姜玉莲懵比，但外婆的叫骂声清晰的传到了隔壁，姜玉莲江玉娟连忙赶了过来。 看到外婆在打自己儿子，姜玉莲当然不允，扑过去和外婆扭打在了一处。 江玉娟一眼看到是外婆李叔王姨李晴一群人，转身就想跑。 李叔一步退回门边，手一伸，就薅住了江玉娟的衣领，一攘，江玉娟就进了屋。那是肯定跑不了了，江玉娟乖乖的走到窗户边的椅子坐下。 罗老板的脸上身上，被外婆抓得青一道紫一道，却一直没有还手。 看自己妈妈已经上来扯开了外婆，罗老板赶紧抓紧机会跟外婆解释：“外婆，我是真心喜欢小佑，小佑的妈妈也是同意了我们在一起的。” 外婆一把攘开姜玉莲，扑向江玉娟：“你个挨千刀的，当初生了你就应该掐死你，也免得你这么祸害小佑！” 江玉娟嘴硬：“掐死了我，就没有小佑了。” 第84章 不会投胎的孟小佑 每一个有底气跟爹妈掐架的子女，在心底都是有恃无恐的——我是你女儿（儿子），你该我的，你欠我的，你能拿我怎么样？ 是啊，你能拿她怎么样？！ 外婆的确不能拿江玉娟怎么样，所以只能自己坐在地上拍腿大哭。 看江玉娟依然有恃无恐，看外婆只能无力求菩萨，李晴伏在昏睡不醒的孟小佑身上流眼泪，王姨坐在床头抹眼泪，这小佑，真是让人心疼。 孟小佑身上酒气冲天，是个人都明白孟小佑身上发生了啥事。 王姨泪眼模糊，这姑娘咋就这命苦。 清明过后被爹妈骗回去，绑家里不让跑，还差点被打断腿，甚至差一点点就丢了命。现在在城里，又被她妈妈拿来抵债！ 这姑娘也太不会投胎了！挑的父母哪里还是父母啊，分明是恨不得喝她的血，吃她的肉的猛兽！ 大家都以为是因为罗老板一家索要的赔偿金太高，孟小佑才被江玉娟拿来抵债。 大家根本没想到的是，罗老板其实并没有索要赔偿，不但没有索要赔偿，还要掏一大笔钱出来，才得到这个和孟小佑在一起的机会。 孟小佑，这是牺牲她一个，致富全家人呢。 看着满屋子人，说句话都要扯疼嘴角伤口的罗老板，低头细数自己身上那些伤口，真他娘的疼，外婆也太会挠人了，道道见红。 变成花脸的罗老板，再次知道，只要遇到江玉娟，自己就是窦娥，妥妥的。 李叔看到浴袍在拉扯中被拽掉了的罗老板，简直辣眼睛，又将被大家踩来踩去的浴袍甩给了罗老板。 下午接到老婆电话，说有重要事情，要求晚上必须过来接她的罗夫，终于在冗长的饭局结束后，赶了过来。 罗夫上了五楼，一路都在揣测老婆到底要说啥。 还没有走到老婆给的房间号，就听到了老婆姜玉莲的哭声：“我的儿啊，你看你这一脸，你看你这一身，老太婆，你怎么舍得下这么狠的手！” “儿子，你傻呀，老太婆打你，你不会还手啊！” 罗夫哪里还能多想，疾走几步，推门而入。 正好听到儿子罗波说：“那是小佑的外婆，不能打。妈，我没事。” 姜玉莲看着面前的儿子，身上的抓痕已经大部分被浴袍遮住，只有脖子和脸上依然能看到一条条血道道。 罗夫当然一眼就看到了儿子，儿子那一脸的伤让这当爹的人心里窝火：“谁来给我解释一下，这是咋回事？！” 李叔和罗夫平时见面了还能有说有笑。可是，今天这事，你让李叔怎么说。 你看到自己儿子挨了打心疼，可你没看见我们的人还躺在床上昏睡不醒呢！ 李叔也是窝火，不想搭理罗夫。 李叔不说没关系，有人会说。 姜玉莲叫来罗夫，原本是想告诉老公，自家有儿媳了，现在，看到罗夫，那是涕泪直下三千尺，疑是黄河下壶口。 “他们，”姜玉莲指着外婆李叔：“他们打我们波波！” 儿子的伤让罗夫气急，儿子一看到自己就一副鹌鹑样，更是让罗夫烦躁。 “你们为啥要打罗波？！”罗夫看向外婆，又看向李叔。 外婆还是坐在地上流泪，看起来不像是打了人，倒像是被人打了。 李叔看一眼罗夫：“罗科长，我实在没脸说，你问你儿子吧？” 还不待罗夫发问，姜玉莲就开始控诉：“你们没脸！你们还没脸！这不是你们这一窝子穷鬼整出来的仙人跳吗！” 罗夫一听“仙人跳”三个字，作风问题这根敏感的神经让他瞬间抬手关上了刚刚被自己推开的门。 罗夫转身招呼自己老婆：“好了，别激动，慢慢说，我在这儿呢。声音不要这么大，吵到旁边的人了。” 姜玉莲火大：“哪来什么旁边的人，这层楼就我们订了的两间有人，别的屋都空着呢！” 罗夫很庆幸这旅店的生意如此不好：“好了，我们现在来慢慢说，把这事捋一捋，谁的责任谁担着，大家谁都别想跑。” 看大家都不开口，罗夫示意老婆先说。 姜玉莲心里那口气，现在终于有机会吐出来了。 姜玉莲从江玉娟去医院里勾引儿子罗波开始说起，江玉娟没有想到她会说起这个，看大家的脸色各种颜色，江玉娟就知道自己这脸是铁定丢了，不过，都是家乡人，这脸要是捡不回来，万一有点风言风语，传回去，还怎么在老家做人！ 江玉娟一屁股坐地上，拍地大哭：“你个老婊子，凭空污蔑人啊！你不跟老娘说清楚，老娘就不活了！” 江玉娟以为她这么一哭一威胁，大家就会过来劝慰，过来阻止，过来和她一起指责姜玉莲，毕竟人命关天。 可是，姜玉莲说的话实在是冲击三观，大家还在目瞪口呆，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外婆想死的心都有了，自己这是养了一个啥？还知道丁点儿廉耻吗？ 江玉娟一直在叫嚣，在撒泼，实在无法，外婆只好一把拽住江玉娟，想要拿手捂江玉娟的嘴。 外婆的手还没有捂上去呢，江玉娟一口下去，外婆“哎哟”一声，手上赫然两个血道道。 李叔实在看不下去了，拿起罗波擦完头发随手放在椅背上的浴巾，提起江玉娟，一个反手就将江玉娟的双手背在身后，绑了起来。 看江玉娟又是撒泼，又是咬人，李叔哪里还会怜香惜玉，绑住江玉娟的浴巾，紧得如同铁箍。 姜玉莲看江玉娟被绑老实了，继续往下说。 大家一想到江玉娟先去勾引了罗波，然后又把女儿许给罗波，觉得她真是又愚蠢又肮脏！ 可是，人家江玉娟马上就要从罗老板那里拿到了六万块彩礼了，真金白银，真的愚蠢？ 不，江玉娟不是愚蠢，她是自私，是贪财，是完全没有把孟小佑当成自己的女儿。 在她的眼里，孟小佑，不过是一个可以帮她敛财的工具。 江玉娟也同样没把罗老板当做一个男人，不过一张饭票而已，所以，她才可以做到自己拿不到这张饭票，依然可以将罗老板这张饭票推给自己的女儿！ 这就是一个毫无底线，毫无廉耻，自私至极的女人！ 第85章 有如神助 外婆，李晴，王姨，坐在孟小佑的周围，将沉睡的孟小佑围在中间。 看着依然不省人事，呼呼大睡的孟小佑，大家心里都在感慨：这姑娘，咋有个这样的妈妈！把自己的女儿灌醉了，送到别人床上的妈妈！ 一屋子的人，吵也吵了，打也打了，还唇枪舌战你来我往的说了这半天，孟小佑还没有醒，王姨有些担心。 王姨再次俯身，看孟小佑的确只是在昏睡，脸色还是原本的白皙，没有呼吸急促，没有浑身抽搐，王姨才放下心来。 罗夫头疼，自家这个傻婆娘，傻儿子啊！ 这办的是啥事啊！你说你花了六万块钱，还差一点就要落一个强奸的罪名！ 罗夫开口了：“事情的前半截捋清楚了，我们还要来捋一捋后半截？” 大家都有些惊讶，这事，还有后半截？！ 罗夫：“你们也好好说说，为啥罗波办事的时候……” 自己一个当老爸的，来说儿子的床上事，罗夫老脸有些红，罗夫尴尬的停顿一下，还是继续：“就是刚才罗波也说了，他还没得逞，你们就撞门进来了。” “这时机也把握的太好了，说你们不是事先计划的，那也要拿出证据来，不然，我们真的怀疑，是你们……” 罗夫用手指着江玉娟、外婆和李叔等人：“是你们预谋已久的一场仙人跳！我会认为，是你们早就看出罗波对孟小佑有意思，所以，利用了孟小佑的妈妈想要谋财的想法，一起配合她演了这一出仙人跳。” 李叔觉得憋屈：“大家邻居那么久，你还不知道我们的为人吗！” 罗夫反唇相讥：“那你们也和我们家罗波相处了那么久。咋也没相信他的为人呢！” “莫说是他没得逞，就是他得逞了，你们不是应该找罪魁祸首出气吗，咋把我家罗波打成这样！” 罗夫听完这整件事之后，心里也是有气的，说到底，还是自家小子太纯良，这鸭子都煮好摆盘子里了，愣是没吃到嘴里。 的确，这事最后能让大家赶上救了孟小佑，跟罗波因为爱惜孟小佑而犹豫不决有很大关系，但凡少一点爱惜，孟小佑这次一定是难逃狼口。 罗夫的问题让姜玉莲、江玉娟醒过神来，是啊，李叔店里的人是怎么做到有如神助，在关键时刻救了孟小佑的呢？难道是自己这几个人里面有内应？ 可一看对面，听了罗夫的这个问题之后，李叔王姨李晴却都看向了外婆。 如果在孟小佑被救的这件事情上，真的有神相助，那么，帮助孟小佑的这个神，是外婆！ 头天晚上江玉娟很晚才回来，却神采飞扬，外婆就有了疑惑，带着疑惑的外婆又在半夜的时候被在梦里大笑的女儿惊醒，外婆就更是好奇女儿是不是遇到了啥好事？ 今天下午看到女儿在出去了一整天之后，到店里来借小佑的时候，喜气洋洋，外婆就更加疑惑了。 就算是罗老板明天就要把女婿的事情了了，女儿高兴，可是不管有多高兴，罗老板家的赔偿款终归是要筹的呀。 好吧，就算是这两天，如同女儿说的一样，她一直在伺候罗老板，还要在今晚请客道歉兼道谢，罗老板他们可能会降低赔偿款。但是，女儿做的这些，最多也只能将赔偿款降低一点，医药费，住院费这些总得要给。 前天女儿跟自己说起赔偿的时候，还说罗老板住一天医院的钱，就超过了小佑一个月的工资，还让自己帮忙跟李老板借钱。 可现在回来就像没了这回事了一样。 小佑被她妈妈在清明节后骗回去，被绑、被打、错过考试，还差点活不了的前事还记忆犹新。 周六那天王承爸爸妈妈来店里谈亲事的时候，女儿女婿的表现也还在眼前。 女儿难道今天一下子就转性子了，就不在乎赔钱了，不可能啊！ 晚上，孟小佑跟她妈妈走了之后，洗碗的外婆越是琢磨，就越是担心这里面有问题。 可是会有什么问题，外婆又完全猜不出来。 外婆心神不宁的洗碗，破天荒的打碎了一个盘子。 盘子破碎的声音，清脆异常。 王姨以为外婆太累，就让外婆坐下休息一会儿再干活儿。 外婆坐下来之后，依然心神不宁，看外婆神色不对，王姨开口询问。 孟小佑被妈妈骗回老家和王承爸爸妈妈来那天的事，店里的人都知道，没什么好隐瞒的，外婆又实在是心里慌乱，王姨一询问，外婆就将心里的疑惑和担心一五一十的说给了王姨听。 王姨一听，再一想，她在小佑妈妈来借小佑去陪客的时候，也是感觉有些奇怪，但想来想去也没想出到底哪里奇怪。 给客人煮抄手的时候，王姨还在斥责自己胡思乱想，现在外婆一说，王姨总算知道自己为啥会觉得奇怪了。 小佑的爸爸妈妈在店里叨扰这么久，不但在店里吃，还在店里打了架，现在因为赔偿的原因，还有可能要跟自己借钱，这种情况下，但凡是懂点人情世故的，借人的时候，都会选择借外婆去陪客人，因为外婆提前走对店里生意没啥影响。 借小佑明显会让大家更忙乱，甚至可能会影响到生意，可江玉娟还是借走了小佑，这不是奇怪吗？ 而且，江玉娟自己说找了一天才找好饭店，然后就来接小佑了，难道她一找好饭店，罗老板一家就来了，跑的那么快，合着人家就等着她这一顿饭呢，还是晚上八点才开席的饭，太奇怪了吧。 但凡古怪，总有原因。 事关小佑，王姨听完外婆的话之后，没跟李叔商量，就让外婆赶紧去找孟小佑，想着让外婆去把孟小佑替换回来。 王姨想着，不管有什么古怪，只要把人给换回来了，古怪也就古怪不了了。 外婆没想到王姨也觉得有古怪的地方，王姨一说让她快去换人，外婆起身就往那家饭店跑，连袖套都是在路上摘下来的。 外婆还没到饭店，就远远的看见几个人在往旁边旅馆走，好像是女儿江玉娟和罗老板的妈妈扶着小佑在走，但距离太远，外婆不敢确定，而且，外婆知道小佑从不喝酒，又怎么可能让人扶？ 第86章 解决方法 外婆进了饭店询问，当外婆一说出江玉娟的形象特征，服务员就给了外婆肯定的答案，他们刚刚吃完，结账走了，一起来的一个小姑娘喝醉了。 为啥这么肯定？因为服务员正在讨论被江玉娟拿走的那个玻璃杯谁赔呢，能不记忆深刻。 外婆没想到，刚才那个远远的身影真的是小佑，而小佑还喝醉了！ 外婆越想越怕，转身就往店里跑，去找李叔王姨。 李叔王姨李晴一听外婆说的情况，那还得了，撵了客人，关了门就一起往这边赶。李叔在楼下吧台问到刚刚喝醉那女孩去的房间号，这才在关键时刻踢开了门！ 外婆诉说这个过程的时候，当然没有提自己是因为江玉娟头天晚上的晚归和半夜的笑声感到异常的，外婆只说是因为上次发生过江玉娟骗小佑回去的事情，自己不放心，才在店里稍有空闲的时候，请假追了过来。 江玉娟要是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头天晚上吃得太好，心里太美做了收钱的美梦而引起的，怕是恨不得倒带退回昨日，去打醒那个做美梦的自己，宁愿整晚不睡觉，也不能让外婆怀疑啊！ 听外婆讲完，罗夫和罗波才知道，眼前这个在床上昏睡的女孩有多命苦。 仙人跳是肯定不成立了，那怎样才能减少自己儿子在这件事情里面的责任呢？要知道，这件事，只要报警，自己儿子一定讨不到好处。 当然，江玉娟也讨不到好处，不过，李叔他们没报警，肯定不是因为江玉娟，而是因为孟小佑，这警一报，孟小佑以后还怎么做人！ 这个世道就这样，在男女关系上，即使女方是受害者，但最后，没法做人，甚至被闲言碎语逼得活不下去的，依然是女方。 罗夫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大家都说了情况之后，这个事情也就明白了。” 罗科长鄙夷的看了一眼江玉娟，似乎是担心多看一眼，就弄脏了自己的眼睛，罗夫一瞥而过：“这一切的事情，都是孟小佑妈妈这个人搞出来的。” “当然，我们家这两个糊涂人也参了一脚。” “不过，大家听了这么久也应该明白，要不是孟小佑妈妈拿自己女儿做诱饵，我那个傻儿子也不会受骗上当，更不可能配合对方来灌醉一个女孩子，想和她发生关系。” “从某个角度来说，这小佑姑娘能得以保全，还应该庆幸她这次遇到的是我儿子，若是换做其他的任何一个男人，你们今天怕是都已经来晚了……” 罗夫住了嘴，这意犹未尽的一句话，的确说到了在了解了整件事情之后的大家心坎里。 江玉娟心想，你个没用的，但凡成事了，老娘就可以等着拿钱回家了，哪里还要乖乖的在这里听训！ 外婆李叔王姨李晴心想，的确是这个道理，小佑幸亏遇到的是罗老板，不然，等外婆回店里去叫他们的时候，小佑怕是就已经被那啥了！他们后面就是赶来了，黄花菜也凉了。 那时候，对方就是个禽兽，只要小佑还想活着，怕是都只能嫁了。 想想真是后怕！ 幸好！幸好！幸好罗老板是真的喜欢小佑，这才让小佑保全了身子。 看到众人脸色各异，罗夫知道自己的话有了效果，然后，说出解决办法： “我们家罗波和小佑姑娘的事情，就等小佑姑娘醒过来之后，再来决定，只要小佑姑娘愿意嫁给我们家罗波，我们倒履相迎，欢迎之至。” “若是小佑姑娘不愿意，我们在坐的各位，就把今晚这事儿烂在肚子里，不到黄泉不开口。” “大家觉得怎么样？” 外婆李叔王姨李晴当然应声，这对小佑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江玉娟当然不愿意，可是，此时的罗夫怎么可能让这人来搅局。 江玉娟刚想开口，就看见罗夫看了过来，眼光如刀。 “至于孟小佑妈妈这个人，我个人建议报警处理，虽然，一旦报警，就要牵连到我家这两个蠢蛋！可是，这人的害人之心不除，恐怕还会去骗别的人，但凡她要去骗人，小佑姑娘就逃不开今晚这个境地。” “大家今晚能救她，但以后还能救她吗？而且，要是这人把小佑姑娘带回老家去骗人呢，你们谁还能救得了她！”罗夫声音不大。 大家却后脊梁发凉，是啊，谁能一直救得了小佑！ 江玉娟一看大家脸色，知道事情要不好。 江玉娟开口：“妈，你真是我妈吗？人家要把你女儿给送牢里去了，你还在点头！” 外婆掩面扭开头。 是啊，这是自己的女儿，可是，就是自己的这个女儿，要把她自己的女儿卖了！她根本就没管过小佑以后会怎样。 自己这个女儿，只要遇到事，自己这个当妈的就要出面担着，可小佑遇到的所有的事，却都是她这个妈妈惹来的！ 罗科长说得对，这就是个祸害！ 江玉娟没有想到，一向只要她甩脸色，啥时候都会双手接着，还要奉上笑脸的老妈，今天不接她的脸色了。 江玉娟眼珠一转：“妈呀，妈呀，我错了呀，我是急糊涂了，想着家里赔不出罗老板的医药费，才糊里糊涂的出了这个主意，我这样做，也是因为我看罗老板是真心喜欢小佑的呀……” 想到自己可能要坐牢，江玉娟是真的涕泪直下。 自家女儿自家知道，从来都是给自己甩脸色，还从来没有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过。 外婆心里酸涩难当，这是自己的女儿啊！打小就甩给她奶奶，她变成这样，难道自己没有责任吗？要是当初不出来打工挣钱，好好在家带孩子，女儿一定不会是这样的。 外婆哀求的看向罗夫：“罗科长，咱们不报警成吗？别让娟儿去坐牢。” 罗夫怎么会报警！报警，开玩笑呢吗，这警一报，自己老婆儿子咋办？个人经历上有这么一笔，可不是荣耀。这事要是传到单位，自己还怎么混？ 罗夫说报警那话就是等着这一出呢，当然赶紧借坡下驴。 “婆婆呀，我也不想送她进牢房呀，可是你看她做的事……” 罗夫似乎很为难，但还是勉为其难的说：“要是您老说的能算数，我也可以考虑不报警，不过，以后，您老可要把你女儿看好，别让她再祸祸你外孙女了。” 第87章 扛过来了 “当然，要是你家小佑姑娘愿意嫁给我们家罗波，那她就是我们家的人了，你女儿也就祸祸不到了。” 说这话的罗夫也是一副慈父心肠，儿子喜欢，自己这做父亲的总要帮帮忙。 这句话给了江玉娟留住那六万块钱的一线生机：“罗科长，我们小佑愿意的，我和她爸爸做主，把她许配给你家罗波，那六万块是彩礼，他俩定亲了还是要给我的。” 众人：…… 夜已经很深了，罗夫看江玉娟这副要钱不要脸的模样，也不想再纠缠。 六万块是多，可是，这不是还没给吗，理她做甚。 罗夫不愿意理，可是姜玉莲心里还有气呢：“你说愿意就愿意呀！定亲，咋定？你还想把你女儿灌醉了送到我们波波床上，然后李叔他们又来撞门！你们喜欢这一出，你们自己玩，我们家不参加！” 罗老板哀求：“妈……” 罗老板是真喜欢孟小佑。 姜玉莲，简直了：“你争口气好不好呀，离了这个孟小佑，妈给你找更漂亮的！” 罗老板继续哀求：“妈……” 罗夫看不下去了，儿子这个样子像个啥，一点骨气都没有。 “这样，今天这个事说到这里也拧上了，我们家没出息的是真喜欢小佑姑娘，要不，大家都在这里住下，等小佑姑娘醒过来再讨论这事。” 是没法走，孟小佑还昏睡着呢，谁能把她抱回去？ 罗波倒是想来抱，可是，大家肯定不能让啊，其他，谁来？抱得起的，谁来都不合适。 罗夫去楼下吧台又要了同层的三间房，李叔王姨一间，自己和老婆一间，儿子一间，原来的两间，江玉娟外婆一间，孟小佑李晴一间。 一听这个安排，外婆没有同意，她要留下来照顾小佑，李晴当然不愿意和江玉娟住，索性，就外婆李晴和孟小佑三人住一间，方便照顾。 怕江玉娟趁黑溜掉，罗夫直接告诉她，但凡她要跑，孟有福这牢就坐定了，不但坐定了，她江玉娟勾引罗波的这一段故事，自己也一定一字不落的告知孟有福。 江玉娟怏怏的回了房。 回房之前，罗夫将自己下楼订房的时候，出去买的白糖交给外婆，让外婆给孟小佑凉几大杯白糖水，如果孟小佑半夜找水，让她多喝糖水可以解酒，饭局经验丰富的罗科长说的话，外婆深信不疑。 大家各回各屋，各自休息。 孟小佑一直昏睡，李晴伏在孟小佑身上哭了一场，然后又听了一出扯皮的精彩大戏，等大家走了，草草洗漱了就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辛苦一天，来回奔忙的外婆也很快睡去。 孟小佑觉得自己在沙漠里行走，烈日当空，黄沙无垠，每一步都吃力又滚烫。低头看见自己赤裸的双脚，孟小佑心想，上次买的那双鞋子才穿了两个月，就被这沙子给烫化了？！好可惜。这太阳也太厉害了，直接照到了身体里面，五脏六腑要着火了一样，好难受！ 孟小佑使劲的扒拉，想要把身体里面的太阳拽出来，可是怎么都拽不到身体里面的太阳。孟小佑感觉要是再拽不出来太阳，自己就要从里到外被烤干了…… 睡在旁边的外婆迷迷糊糊的醒来，刚刚是小佑在动吗？外婆伸手去摸孟小佑的额头，天呐，好烫！ 外婆连忙去浴室拧来了毛巾，凉凉的毛巾敷在额头，在沙漠中快要渴死的孟小佑又有了一点神智，她拼尽了最后一点力气，说了一句“水”就再也说不出话。 孟小佑在梦里继续想，难道我其实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条被别人甩上了岸的鱼，一旦渴了就连话都说不出了。 还好，虽然没有听到声音，但外婆看到孟小佑一张一翕的嘴唇，猜到了孟小佑估计想喝水，连忙将晾好的糖水喂给了小佑。 真甜啊，真好喝啊，孟小佑贪婪的吞咽。 一杯糖水下去，外婆看孟小佑没有清醒，却依然想要喝水的样子，又给孟小佑倒了一杯喂给她，孟小佑又是几大口就咽了下去。 外婆忙着晾水喂水，直到喂孟小佑喝下去五杯糖水之后，孟小佑才自己从外婆垒好的靠垫上歪下去继续昏睡了。 看着这样的孟小佑，外婆的眼泪又下来了。 大家都不知道的是，这次孟小佑在醉酒后，还能扛过来，真是多亏了罗夫的那包白糖和那句提醒。 罗夫久经饭局，明白醉酒之后的难受，也知道醉酒之后最好多喝蜂蜜水或是白糖水来解酒。 大家看孟小佑的样子，似乎并没什么异常，再加上，大家都想当然的以为一个初次喝酒的姑娘，估计最多也就是两杯红酒就倒了，也就忘了问孟小佑到底喝了多少酒，毕竟，孟小佑的脸色没怎么变。 可是，在晚上捋清事情的过程中，那么长的时间，那么多人在吵闹，孟小佑居然完全没有反应，罗夫就有了担心，虽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罗夫还是在下楼去订房的时候，打算去给孟小佑买蜂蜜来帮助孟小佑解酒，可时间太晚，旁边只有一个小杂货铺还在开门，罗夫只给孟小佑买到了白糖。 知道的人没有一个人说，不知道的便没有一个人能想到，孟小佑不但喝了一瓶半红酒，还被江玉娟逼着喝了二两白酒。 李叔外婆李晴的知识系统里，根本还没有酒其实是可以醉死人的知识储备。 稍微有一点这种知识的王姨，也以为要出现一些症状，才是酒精中毒，才需要送医院。 可是，就是有一种人，他们只会在醉酒后，不声不响的昏睡过去，却再也不可能醒过来。 庆幸的是，外婆睡觉轻，又一直惦记着罗夫说的话，虽然并没有想到孟小佑可能会醉死，但外婆一直在心里记挂着孟小佑醉酒后要喝水，又担心她可能会吐，等等等等。 孟小佑在最后有意识的时候，以为自己在沙漠里用尽全力的拽身体里面的太阳，和说要喝水的时候，其实，她的动作已经只有手指头的微微弹动，而声音就更是没有了！ 如果旁边没有外婆的惊醒，那将会是孟小佑在这个人世的最后意识。 好在，没有这些如果！ 第88章 就这样吧 喝了水之后继续昏睡的孟小佑，突然挣开了眼睛，想要翻身坐起。 可是却发现自己手脚酸软，完全没有力气坐起来，孟小佑拼尽力气，扭头去看旁边的外婆，这一个动作，再次惊醒了外婆。 外婆看到孟小佑睁开了眼睛，惊喜不已：“小佑，你醒了！” 孟小佑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用眼睛示意外婆，自己要去卫生间。 外婆扶着孟小佑坐起来，半扶半抱着孟小佑去了卫生间，一进去，孟小佑就趴在马桶上大吐特吐，直吐得眼泪横流，鼻涕满脸。 直到吐不出任何东西之后，孟小佑还一直往外吐酸水又吐了半晌，终于吐完的孟小佑跌坐在地，随即就往地上滑下去，被早就惊醒，只迟她一步进卫生间，然后一直蹲在她身后扶着她的李晴接住了。 就着这个姿势，外婆给孟小佑擦洗干净了手和脸，然后和李晴一起，将再次昏睡过去的孟小佑搬到了床上。 看着依然沉睡的孟小佑，外婆和李晴都默默无语。 事实上，现在的孟小佑才算是真正的扛过来了，现在的她，是在利用睡眠来修复身体。 天亮了，看孟小佑脸色红扑扑的睡的正香，李叔王姨让外婆和李晴留下来照顾孟小佑，说是等小佑清醒了，再去店上，章老爷子那边，李叔会去送信。 李叔王姨去上班去了，其他人醒了之后，都来到了孟小佑的屋子，打算继续昨晚未尽的讨论。 罗夫看见自己儿子一进屋子，眼睛就落在了床上的孟小佑身上。 面对自己这个儿子，罗夫也是没法了，这个蠢样子！他是真担心自己去上班后，这蠢儿子和蠢婆娘又干出啥傻事，罗夫只好给单位打电话请了假。 不知道昨晚江玉娟是怎么想的，看到孟小佑没醒，江玉娟居然还想要继续昨日的计划，要继续就要有同盟，江玉娟把外婆拉到了自己房间，不一会儿，外婆居然真的有了动摇。 不过，外婆是有底线的，外婆动摇的是，现在的孟小佑到底应该选罗老板还是应该选王承，罗老板已经抱过小佑，王承还没有呢。 看无法说动外婆，江玉娟撂下狠话：“妈，那是我女儿，我要把她许给谁就许给谁，还轮不到你来做主！” 外婆气急：“你敢！” 江玉娟：“我怎么不敢！当初要不是罗老板答应出六万块要小佑，我老早就去城南找个富人把小佑给嫁了，你找都找不到。” 听到这边吵嚷，一门之隔的罗夫、罗波还有担心外婆吃亏的李晴刚走到门口，就将江玉娟这句话听了个正着。 现在，外婆李晴不得不承认，孟小佑现在还能好好的躺在这里，罗老板功不可没！如果没有罗老板，孟小佑现在在哪里都不知道了！ 罗夫就在刚才还认为自己儿子傻透了，可是，听了这句话，也不禁想，傻点也好，他要不是这么傻，没答应江玉娟的条件，那这个小佑姑娘现在在哪里……真不敢想！ 这姑娘的妈也太不是人了，自己没遇到，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知道了，怎么也要帮那姑娘一把。 罗夫开口：“刚才小佑妈妈这句话，大家都听到了，我希望大家做个证，她这是拐卖人口，是犯法的！” 江玉娟睡醒了，精力好了，嘴更硬了：“那是我自己的女儿，我养大的，我咋犯法了，你不要吓唬我！” 罗夫本来以为吓唬一下，此人以后不再犯，也就罢了，没想到，这人根本不认为自己拿女儿卖钱有啥错，在她眼里，女儿就跟她养的肥猪是一样的，区别只在于，肥猪是每年一送，女儿是十八年一送。 罗夫实在是生气：“好，罗波，去把我包里的宣传册给她看，她要是看了还嘴硬，我们就直接到派出所去说了，懒得在这样的人面前浪费口水。” 小佑屋里只有姜玉莲守着孟小佑，外婆不放心，让大家都回到孟小佑昏睡的屋子。 罗波把册子递给江玉娟，江玉娟本不想看，可是给她递册子的时候，罗波好心提醒了一下：“阿姨，拐卖人口是现在严打的对象，你好好看看吧。” 江玉娟去看罗夫，罗夫现在连看她一眼的欲望都没有，更别说来跟她说话了。 看来，这个事情的确很严重，江玉娟寻思，千万不要进趟城，不但要把有福给折在打架这件事情上，还要把自己折在拐卖女儿这件事情上，两人都去坐牢，家里咋办，小佐咋办。 江玉娟拿起了书。 短短几页，很快翻完，翻完的江玉娟头冒冷汗，娘啊，罗科长说的是真的，只要罗科长报警，自己这样真的会被当成人贩子抓。 咋办？咋办？咋办？ 认怂呗，把这一关过了，再把小佑带回去，四万块的彩礼要不到，就压一点价，三万八也行啊。 打定了主意，江玉娟认怂：“罗科长，我一个妇道人家，就是再怎么糊涂，也不可能会卖自己的女儿嘛，我和她爸爸都很疼小佑的，还供她读到高中哩，不可能卖她的。” 懂事了就好，罗夫的目的是让江玉娟害怕，又不是真要把他们往牢里送，毕竟，这六万块还没给，也没有真凭实据。 罗夫：“行，你懂就好。你懂我们也就好说话了，第一，你以后都不得做出卖女儿的行为。”罗夫转头看向外婆：“婆婆，你要是发现你孙女不见了，就去找罗波，让他告诉我，我铁定帮你将小佑妈妈送进牢里。” 这话一听就是威慑，这有人能威慑江玉娟，能保护小佑，外婆当然点头。 罗夫扭过头看江玉娟：“另外，就是那六万块钱的事情了。” 江玉娟想要说话，罗夫摆手制止了：“你别说话，听完了你再说。” “如果，你家小佑姑娘答应嫁给罗波了，我们依然按六万块的彩礼给你，你家姑娘要是不答应，我们也就不要再为了这个事情，来来回回折腾了。” 罗夫抹一抹额头：“我们单位五一都要加班，忙得人晕头转向，实在是没有时间和精力来和你一起搅和。” 第89章 孟小佑醒了 江玉娟：“那不行，要是小佑答应嫁了，你们到时候不认咋办！你得给我打个条子。”这是江玉娟要挟外婆的惯招。 罗夫又不是外婆，可不会惯着你：“你说的对，你要不提醒我，我都忘了，你这样的人最是言而无信，所以，关于你女儿，你”罗夫手指虚点着江玉娟：“你要给我们写下保证书，在座各位全部签字作证，以免后患。” 说完这些，罗夫连看一眼江玉娟都觉得碍眼，扭过了头。 孟小佑还在睡，罗夫到床边细细查看，呼吸平缓，酒气已经小多了，脸色红润，应该没事，罗夫才放下心了。 江玉娟一想到收不到那六万块钱了，心在滴血。可是，心在滴血，也没有办法，罗科长说了，这事，必须要孟小佑点头，孟小佑不点头，就没得谈。 听了爸爸的要求，罗波心里清楚，孟小佑不同意的概率高达九成九！ 罗波很难过。 江玉娟也很难过，相当难过，难过到要呕血的的难过。难过的江玉娟一直在琢磨，要怎样才可以把这六万收到自己账上。 罗科长说了，要小佑愿意嫁给罗老板，这六万就给自己，那就想办法让小佑点头。 江玉娟高兴的想，这六万还是会是自己的，不过是要等小佑醒过来点头而已。 说起这个，这小佑也太能睡了，喝了点酒，就乘机偷懒，真是，也就是李老板和老板娘是个傻的，惯的她！ 大家讨论出结果，江玉娟的保证书也已经签字画押，孟小佑却一直在睡觉，罗夫下午还要上班，直接把自己家的两个人给带走了。 外婆也让李晴回李叔店里去上班了，两个服务员，都在旅店里，那李叔和王姨还怎么做生意，小佑这里，有自己守着就行了。 午饭后休息的时候，李晴来给外婆送了饭，看过小佑之后，才又回了店里去上班。 昏睡的孟小佑，终于在晚上九点的时候，晕晕乎乎的醒过来，一直在身旁守着她的外婆简直喜极而泣。 醒过来的孟小佑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头胀痛，看到外婆在旁边流眼泪，还以为又是妈妈惹外婆伤心了。 孟小佑想要安慰外婆，可是，却发现自己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好勉强的对外婆笑笑：“外婆，别哭，有我呢。” 外婆听了这话，眼泪更是止不住，这外孙女，咋能这好呢！ 孟小佑从外婆的口中，才知道自己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 孟小佑在外婆的帮助下，解决了三急，然后，又喝了三大杯糖水之后，才躺回床上，听外婆给她说这两天的事情。 外婆说了一半多的样子，李叔王姨李晴来到了旅店，大家看到孟小佑醒了，都十分高兴。 孟小佑费力的坐起来，给李叔王姨欠身：“李叔王姨，不好意思，又给你们添麻烦了。谢谢你们。” 王姨红了眼睛：“说这些干啥，你还好好的在这里，我们就已经很感谢上天了！” 孟小佑疑惑了，自己就是醉酒睡久了一点，王姨咋这样说？ 李叔王姨李晴一看孟小佑的神色，就知道她还不知道这件事的始末。 孟小佑还在跟王姨保证：“王姨，我以后不喝酒了，您别担心。” 看着这个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傻姑娘，王姨有些不忍心，可是，罗科长说得对，他们不可能做到在每一次小佑有危险的时候都能及时出现。 所以，告诉小佑事情的真相，让她知道她面临的是什么，让她自己知道保护自己，才是唯一能够保护小佑的办法。 他们三个在店里纠结一天了，也猜到外婆估计不好意思将实情完完全全的告诉小佑，问题是，他们也不好意思将这件事原原本本的说出来啊，江玉娟做得出来这些事，他们还说不出口这些事呢！ 最后，在李晴将江玉娟在早上跟外婆说的，要到城南去给小佑找下家的话告诉了李叔王姨之后，王姨才下定决心要将这件事没有任何隐瞒的告诉小佑。 不管好不好意思，为了小佑，都要原原本本，毫不隐瞒的告诉她，才是真的对小佑好。 若是因为小佑在这次事件中一直昏睡，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很好隐瞒，就不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是在害她，是在和她妈妈一起合伙害她。 不让小佑知道，小佑就依然不会对她妈妈有提防，那么，这样的事情就很可能重演，而重演的时候，他们还能来得及赶到吗？ 外婆在旁边听到王姨是从江玉娟去医院勾引罗老板开始说起，想要制止，可是，一直尊老爱幼的王姨这次没有理会外婆，而是继续往下说。 外婆掩面而泣，可是，大家谁也没来劝慰。 相比江玉娟那张脸，相比外婆那拳拳的护女之心，在李叔王姨和李晴这里，孟小佑的安全比这两者都重要，这次，江玉娟卖的是孟小佑的清白，那若是江玉娟知道人体器官可以卖，是不是就会打孟小佑这个身体的主意？ 一个披着“妈妈”外衣的恶人，想一想都觉得可怕！ 孟小佑听到王姨那样说自己妈妈，又看到大家都没给外婆面子，脸上便带上了一些不虞。 王姨在心底微微一叹，就知道做这件事是费心费力不讨好。 可孟小佑不管自己说的内容，只凭自己说了她妈妈，没有理会她外婆的制止，就完全没有顾及自己三个人帮她救她的情谊，王姨觉得心冷。 可是，这关系到小佑的未来，甚至可能关系到小佑的一条命，王姨心冷还是决定要说：“小佑，你前年7月6号来的我们店里，还差两个多月就要两年了。” “你要是认为李叔王姨还有李晴现在说这些是多管闲事，那这个闲事我们也管了，以后，你要是看我们不顺眼，想走想留但凭你的意思。” “可是，为了你的安全，你王姨还是要把话说完，全了我们这一年多的相交一场。说完之后，你听也好，不听也好，你李叔王姨还有李晴都不再打扰你。” “你要是愿意回店里，我们就还是原来的我们，你要是认为你王姨搬弄是非，不想来往不想回店里，王姨也悉听尊便。” 第90章 分歧 王姨不再看孟小佑和外婆的神色，看着透着窗外黯淡路灯的玻璃窗，王姨将整件事情完完整整的呈现在孟小佑的眼前。 讲述中若是说到推测部分，王姨还会特别说明这是谁谁谁的推测。 孟小佑没有想到自己昏睡的一天半里，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孟小佑在后怕，如果，外婆和李叔王姨李晴晚来一点，自己还会不会在这里！ 孟小佑一想到罗老板曾经搂过自己，身上立刻起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又后怕又恶心。 说完了整件事，王姨忍不住在最后说出自己的感受：“不得不说，小佑，你的的这一次劫难，起因是罗老板对你的喜欢，但也恰好是因为罗老板对你的爱惜，才将你可能受的伤害减到了最低！” “因为事实上，如果当初罗老板没动心，没同意这件事，甚至是罗老板同意了，却没打算付给你妈妈江玉娟六万块的彩礼，那么，小佑，你妈妈江玉娟会给你在哪里找下家，你会在哪里？我们谁都不会知道！！” “等我们发现你不见了之后，就算是立刻报警，恐怕也救不回来你，更别说，人口失踪要24小时之后才可以报案。” 听王姨这么说，一心认为这些都是罗老板和他妈妈的的错，是罗老板觊觎自己的错，认定罗老板好恶心的孟小佑哪里听得进去。 在王姨讲述的时候，孟小佑原本已经因为自己对王姨甩脸色生出了歉疚，也因为李叔王姨李晴及时救了自己而生出了感激，却都在王姨说完这番感受之后，被孟小佑硬生生的收了回去。 王姨想起了自己当年坚持要嫁给李兴旺，母亲认为李兴旺不会给自己好日子而不同意的时候，自己那掉书袋的老爹劝自己妈妈的一句话： “生活，才是最大的剧情大师，他才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那位。不要担心娟子，不管遇到啥，她有我们在，不会过不好的。” 当时觉得父亲的这句话莫名其妙，不明其曰，现在终于明白了父亲的这句话。 生活里不是只有好事和坏事，生活里更有一些看起来是坏事，但它其实不算最坏，甚至这样的坏事其实是保护你避开更坏；有些好事也未见得是好事，它说不定只是粉饰太平掩饰问题。 王姨很有些感慨。 听完了王姨的话，孟小佑既没有说什么，也没有问什么，就连感谢两个字都没有说。 孟小佑这样的反应，在李叔王姨和李晴的心里，不是不寒心的。 王姨他们走了，外婆说罗科长已经交了今晚旅店的费用，两婆孙也就没打算回出租屋了。 一则是因为孟小佑还没有力气走路，更重要的是，孟小佑和外婆都知道，他们今晚的反应伤到了李叔王姨和李晴的心。 李叔王姨李晴他们走了，外婆终于承认，或许，是自己一味的护着女儿补偿女儿，是孟有福一味的服从女儿，是小佑小佐一味的孝顺女儿，让女儿的身边，没有一个人会管束她，引导她，才是女儿越来越自我，越来越自私的根本原因。 孟小佑才没这样想，她也不想再想，她只认一个理，江玉娟是她的妈妈，即使她妈妈曾经做过错事，妈妈也已经给自己道歉了，而且是当着罗老板和罗老板妈妈的面给自己道的歉，怎么可能作假。 李叔王姨李晴是救了自己，可那还不是因为罗老板起了坏心，自己又醉了，妈妈一个人怎么扛得过罗老板和他妈妈两个人，自己才会被拉来了旅店。 这一切，都是罗老板和罗老板妈妈的错。 妈妈说要把自己卖到城南去，一定是气话，你看后面妈妈不是也对罗科长说了，她是疼爱我的，不会卖我的。 王姨自己不是也说了的，罗科长让妈妈写了保证书，大家还签字了，妈妈怎么可能卖自己，甚至像王姨说的一样，把自己整个人高价卖了。 经常看到一句话：没有人能叫醒一个装睡的人，也没有人能感动一个不爱你的人。 所以，王姨叫不醒孟小佑，罗波也感动不了孟小佑。 在王姨的叙述里，孟小佑知道了罗老板曾经搂过她，她已经恶心得不能自已，哪里还能想得到在这件事上做错很多的罗波，能在最后刹一下车，给外婆李叔王姨李晴来救她留出了宝贵的时间，不过是因为，罗波捧着的，是一颗真心而已！ 听完了整个事件的孟小佑，有忐忑，有感动，有生气，有愤怒，有憎恶，有后怕，可在酒精的残余作用里，孟小佑依然沉沉的一觉睡到天明。 又是新的一天，该去上班了。 外婆和孟小佑起床洗漱之后，赶回出租屋换衣服，衣服皱皱巴巴臭烘烘，必须要换了才行。 李晴还没有出发，看到外婆和孟小佑回来，很是高兴，可是，笑容刚刚绽放，就想起了昨晚小佑给王姨甩的脸色。 李晴收敛了笑容，客套礼貌而又疏远的打了招呼，就自己去店里了。 在外婆心里，江玉娟是自己的女儿，无论是对是错，江玉娟都只是个“孩子”，都可以原谅。 在孟小佑的心里，江玉娟是自己的妈妈，所有人都误会了妈妈看轻了妈妈，自己就一定要和妈妈站在一起，怎么可以让妈妈孤立无援。 所以，即使外婆和孟小佑都感受到了李晴态度的变化，却都没有打算去改变去解释，惯的你。 外婆去了章老爷子那里，孟小佑去了李叔店里。 李叔店里的早餐没有变化，一人一个鸡蛋，粥和馒头管饱。 事情很多，头天晚上三个人忙着去看孟小佑，客人在的时候，三个人就忙忙慌慌的扒了几口饭，九点开始，李叔就没有再让客人进门，所以洗碗池里还有碗泡着洗洁精却还没有洗出来。 看孟小佑择菜去了，李晴带上袖套，自己洗碗去了。 李晴不想再去贴孟小佑的屁股，上次因为自己说了她妈妈，孟小佑就给自己甩脸，昨晚，李叔王姨和自己三个人去看她，她还给救了她的自己三个人甩脸子，可王姨说的全是事实，而且，王姨说那些还不是为了她！ 这样的人，她李晴沾惹不起，还是离远一点吧。 第91章 孟小佑的怨气 择菜的孟小佑在心里憋气。 上次自己回老家受伤，大家嘘寒问暖，周六王承被他爸爸妈妈带走，大家陪哭陪笑，呵护备至。可这次自己在头还胀痛的时候，就坚持来上班，却连鸡蛋都没有多一个！ 孟小佑，你忘了，大家不欠你。 大家愿意给，你应该感激，大家不愿意给，那是大家的自由，你其实根本没有生气的立场。 事情多，孟小佑又是自己看着从一个黄毛丫头长到现在这样健健康康漂漂亮亮的，王姨终究垮不下这个脸，依然如常的招呼孟小佑，但王姨没有想到的是，孟小佑心里居然对他们有了怨气。 中午，江玉娟没有来店里，晚上，外婆已经到店里了，江玉娟还是没有来店里。 孟小佑很是担心，但是却又知道王姨他们现在肯定都不想见到自己妈妈，所以只好跟洗碗的外婆一个劲儿的念叨妈妈。 要是往日大家看到孟小佑这副样子，指定要上来询问一番。 可是，现在李晴不打算理孟小佑，李叔王姨店里这段时间全是江玉娟两口子惹出来的事儿，王姨正想趁空捋一捋账目，算一算这一个月的房租水电税费，哪里还有精神来搭理那个脏眼睛的江玉娟，所以，也是听见了当没听见。 孟小佑和外婆在那里嘀咕半天，都没有人理会，外婆知道，这是自己女儿把大家得罪得狠了， 若是自己两个人再念叨下去，就是不识趣，只会让大家不舒服了。 外婆打算打住话头，可是心里有怨气的孟小佑不打算停，不但要说，还要更大声音的说。 李叔看了孟小佑一眼，王姨看了孟小佑一眼，李晴看了孟小佑一眼，三个人，又都低下头，各干各的事了。 孟小佑讨了个没趣，外婆也没再搭腔，独角戏自然也就停了。 可孟小佑心里的不舒服却越来越大了。 晚上九点半了，大家坐下来吃晚饭，店里客人还很多，几个人一边忙着吃饭，一边忙着下厨，忙着上菜结账，忙得不亦乐乎。 已经花自己的钱吃了一天睡了一天的江玉娟摸了过来。 江玉娟想着，就凭李叔王姨能跟外婆一起去救小佑，就知道，这李老板和老板娘是个重情的，自己今晚来下个矮桩服个软，外婆和小佑在旁边求个情，李老板和老板娘肯定会收留自己。 这城里，吃碗素面都要三四块，太贵了！自己还要等有福出来，还要劝小佑嫁给罗老板，每一顿都要三四块，实在舍不得。 孟小佑看到妈妈过来了，喜笑颜开，完全没有隔阂的样子，端凳子，拿筷子拿碗，盛饭盛菜，连客人在招手都没管。 李晴跑了这边跑那边，上菜，结账，收桌子，点单，孟小佑和妈妈一起亲亲热热的吃饭，当做完全没看到，外婆不停暗示，可孟小佑还是完全没有理会。 江玉娟嘴角流油，打着嗝，心满意足，这才是吃饭嘛，外面那二两小面，饿死个人了。 孟小佑看着空空如也的盘子，心里有些不好意思，可是，这是自己妈妈，妈妈来吃顿饭，还能不让她吃饱？！ 这明摆着是李叔没有做妈妈的饭，所以才不够的，孟小佑转瞬就给妈妈吃光饭菜找到了借口。 外婆叹口气，去跟李叔和王姨道个歉：“也不知道娟儿怎么那么能吃，把李叔做的菜给吃完了……” 李叔：“没事，没事，一会儿忙完了，我再做两个，李晴也还没吃饭呢。” 李叔这个话，是极给面子了，也是很忍耐不住的提醒了——李晴一直在干活，你俩现在吃饱了，总该帮帮忙了吧。 外婆老脸微红，去叫小佑干活，孟小佑这才上场干活。 江玉娟却依旧一副大爷样，剔着牙坐着没动。 李晴过来看到桌子上的碗盘皆空，又把桌子收拾干净，就差给江玉娟倒杯茶了。 十点一刻了，大家空下来，李叔重做了两荤一素，才和王姨李晴外婆一起把饭吃了。 大家收拾好了，李叔关门打烊。 走出门，江玉娟就闹着困，着急回出租屋睡觉。 外婆，江玉娟，孟小佑居然连等李叔关门这两分钟都不想等，就要走。 王姨说话了：“小佑妈妈，经过了昨天的事情，我以为你没脸来了，所以也就没打算跟你说这些，但你今天居然有脸来，那我也就只有说一下了。” 李晴和王姨站在一处，非常清楚的看到王姨那气到颤抖的双手：“小佑妈妈，从明天起，你要是还要来店上吃饭，我们欢迎，但是我们小本生意，不赊账，以后请你吃了饭之后就结账。” 是的，王姨很生气，从晚上孟小佑和外婆故意在那里嘀嘀咕咕就开始生气，但是，王姨总想着，孟小佑还小，也就只比自己大儿子大四岁，就已经出来打工了不容易。 可是，孟小佑你不容易，我们就容易了吗？我王娟和李兴旺没有欠你，更没有欠你妈妈江玉娟。天天来店上吃饭如果我乐意，当然可以，可是没听说白吃白喝还给人家带来麻烦的人，连等一下主人家的礼貌都没有的！ 外婆和孟小佑都没有想到，一向最是温柔没有脾气的王姨会这样说。 外婆老脸都不知道往哪里搁了，但这种时候，江玉娟是肯定不会出面的，这时候出面就是出钱啊！ 孟小佑搁心里一天的怨气现在是蹭蹭蹭的往上涨：“王姨，这是我妈，你说话能不能留点面子！况且，当初我妈头天来吃饭，我和外婆不就说了吗，我爸爸妈妈的饭钱从我账上走。” 王姨简直没有想到，孟小佑会说出这番话来，李叔过来扶着王姨，他知道王姨这是在替自己不平，就想着事情不大，息事宁人算了，他们不等自己，老婆总是会等自己的，有啥关系。 可是，看到孟小佑一句话，就把王姨脸都气白了的李晴不能忍：“小佑，你说这话亏心不亏心！” “你说饭钱，我们就来说饭钱，你爸你妈一直在店里吃饭，这帐你记了吗？你看李叔王姨记了吗？你们这是嘴上一说就等于付钱了吗？” 第92章 跑偏了的孟小佑 看到这样的孟小佑，李晴实在是生气：“孟小佑，你自己算算，自打你爸你妈来，店里哪一天清清爽爽的做生意了？” “前天晚上，为了救你，外婆来叫我们的时候，店里还有三桌客人在吃饭，李叔王姨连账都没有结，就将客人赶走了。” “昨晚因为担心你，晚上九点李叔就不让客人进了，这些帐你不会算吗？” “李叔王姨为你做了啥你不知道吗？” “你妈呢？除了打你，绑你，卖你，还做了啥，咋她就是宝，李叔、王姨就是该你的欠你的了？” 李晴越说越生气，越说越是为李叔、王姨不值，越是为自己不值。 李晴要是不添最后那一句质问的话，孟小佑还有些歉疚感激和意动，李晴质问的话一出口，孟小佑心里的怨气再次冲顶：“我说了记我账上，李叔王姨自己不计，那咋能怪我！” “你要看不过眼，把你爸爸妈妈也叫来店上吃啊！人家李叔王姨都不计较，就你小肚鸡肠挑拨离间……” 后面的话孟小佑还没说出来，王姨已经发话了：“李兴旺，把门打开，算账。” 王姨转过来看着外婆江玉娟孟小佑三人：“你们都进来，我们今天就把这帐清一清，免得后面又来吵吵。” 李晴帮自己说了几句话，就算是说的语气重了，你孟小佑也该明白这李晴至少没乱说，也没说错吧？ 李晴说了那么多，你耳朵都没进，脑子都不想的吗？李晴说的那些难道不是事实吗？你居然说李晴小肚鸡肠挑拨离间！ 王姨想，孟小佑这书，真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自己两个人和李晴一直帮她，就帮出这么个东西！今天算是看清楚了一个人。 江玉娟当然不愿意去算账，连忙赔笑：“李老板，老板娘，这小孩子拌嘴，不当真的。” 王姨心想，都是你这个惹祸精惹出来的，谁给你的脸皮让你来说这话！ “哪能不当真呢，小佑说了，怪我们自己没记账嘛。好在你们还没来吃几天，我这个记性还记得住，所以，要赶紧趁还记得住，把这个帐给记了，免得后面又为记得清不清楚来吵吵。” 大家进店，王姨居然真的把江玉娟孟有福过来之后每一天每一顿吃的啥都记得清清楚楚，记完了，王姨把这份账单总额除以六，单收江玉娟那一份。 然后王姨把话说得清清楚楚，从明天开始，孟小佑妈妈的帐，吃完就结，不和自己店里这五个人一起吃。 江玉娟知道，这样就是顾客的价格了，连一起吃饭的成本价优惠都没有了，那怎么行！ 江玉娟还想再说，孟小佑已经气冲冲的拉起外婆和妈妈往外面走。 锁好了店门，看外婆孟小佑三人已经走了，王姨有些担心李晴，李晴摆摆手，自己跑了。 李晴在想孟小佑的爸爸妈妈来了之后这几天的事，李晴想，这次是要摊牌了，不是他们搬就是自己搬了。 唉，可能明天就要去找房子了，这房租……李晴叹息。 回到出租屋，李晴没有吱声，现在这屋子里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她有些害怕会激怒了外婆和孟小佑三人。 当然，这次外婆和孟小佑江玉娟三个人也都没有理会李晴。 好好的睡了一觉，李晴一大早就起床了。 这次，是李晴吵醒了大家。 外婆要收敛一些，醒来看天已经亮了，就开始穿衣服，江玉娟被吵醒了，坐起身就开始摔摔打打，孟小佑也是一脸怒气的看向李晴。 李晴：“这样，大家都醒了，我就来说一点事情，麻烦大家赶快穿衣服，我要去开门了。” 话音落，李晴真的往门边走，大家赶紧穿衣服。 看大家穿好了衣服，李晴打开了门。 李晴：“我就是想要问一下，是你们搬呢还是我搬？” 外婆：“……” 江玉娟：“……” 孟小佑：“……” 孟小佑：“李晴，你啥意思？” 李晴：“就是搬家的意思。” 孟小佑：“那就你搬！” 李晴：“好的，那请你们把五六两个月的房租和一个月的押金给我，我即刻就收拾东西，一会儿上班的时候，我就搬走。” 孟小佑：“好！” 李晴开始收拾东西，来的时候一个行囊，这两年就没添置啥，李晴收拾好了，还是一个行囊。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外婆也没有了办法，孟小佑说得硬气，但兜里没钱，外婆只好去atm机取了老本，可是卡上只有八百零几块了。 外婆给了李晴剩下两个月的房租800块，告诉她400块的押金要等发了工资再给，李晴爽快的答应了，只说给了押金再给外婆租房合同。 收了钱，李晴拧起行囊，将自己的钥匙放在小桌子上，出门走了。 孟小佑一直把自己抻得直直的坐在床边，毫不示弱毫不在乎的模样。 李晴走了，江玉娟转身就将自己的地铺挪到了李晴床上：“终于可以睡床了！啊呀呀，真舒服。” 孟小佑挪开了眼睛。 日子总要继续过，外婆的老本已经被取出来用了，再不挣钱，就连回去的车票都没钱买了！ 孟小佑照样去店里上班。 李叔王姨李晴三个人之间，依然如以前一样亲亲热热，可是，他们三人和孟小佑之间，却明显隔了一块防弹玻璃，大家都看得见对方的一举一动，都听得到对方的一言一语，可是，他们再也触碰不到彼此。 店里的生意很好，人来人往，但孟小佑第一次在店里感受到了孤独，感受到了被排斥。 孟小佑异常的想念王承。 一想起王承，才发现王承自从周三打过电话之后，就再也没有打电话了，这都周六了，是不是王承打电话了，被王姨压了没告诉自己呢？ 怀疑就像一株见风就长的大树，很快，坐在这颗大树上的孟小佑，就被疯长的大树送到了王姨面前。 “王姨，王承这几天没有打电话吗？”孟小佑问。 王姨：“咦，这段时间忙忘了，居然真的没有接到王承的电话。”王姨也是才想起这事，害怕自己漏接了，王姨赶紧把电话拿出来看。 电话上面，没有未接来电。 第93章 搬走 孟小佑继续问王姨：“已经接了的电话里面，有没有王承的电话呢？” 王姨：“对哈，我看看。” 王姨打开了已接来电：“没有”。 王姨关上电话，反应过来：“小佑，你是怀疑我接了王承的电话，却故意没有告诉你！” 孟小佑：“有吗？没有啊。我就是怕你接了给忘了。” 王姨：“……” 这样的孟小佑，还是原来的孟小佑吗？ 是，当然是，不过是被大家宠坏了的孟小佑！ 李叔、王姨、李晴三个人给孟小佑的在乎和关心，对孟小佑来说，得来太过容易。 可是，妈妈江玉娟的在乎和关心，孟小佑从小到大，心心念念却一直没有得到，她的天平自然就偏向了她的妈妈。 细数咱们自己见过的人，有几个人能做到，对已经得到的念念不忘，珍惜了又珍惜的？ 世上的绝大部分人，都是对没得到的念念不忘，希望通过自己的念念不忘，然后必有回响。 而且，孟小佑有那样一个妈，还期望孟小佑是完美的，可能吗？不可能！ 现在孟小佑的这些反应，不过是孟小佑身上习得江玉娟的那部分的镜面反应而已。 孟小佑觉得自己没有错，是李叔、王姨和李晴太过刻薄，明明自己差点受到了侮辱，可是大家却连安慰都没有，还挑剔自己的妈妈，人情冷暖真是如一瓢冷水浇头！ 孟小佑唏嘘不已。 孟小佑唏嘘的时候，李晴在忙着找房子。 李叔和王姨住的是一个一套一，根本没房间可以分租给自己。 李晴打算先到别家店里打听一下，看有没有人正在找合租。实在找不到要合租的，就只能去找中介了。 唉，中介费就是半个月的房租，真是太贵了，可是没办法，晚上就要睡觉呢。 大家在这里打工都有些日子了，没有新人来，也没有旧人走，李晴当然找不到有空位要合租的房子。 李晴只好去了街对面的房屋中介，看能不能找到合适的房子，李晴的房租预算依然只是200块，超过了这个价，她是宁愿在店里打地铺，也不愿意租房的。 李晴一走进房屋中介的铺子，就看到了隔壁化妆品店里的小罗也在这里。 李晴有些惊讶：“罗姐，你咋在这里？你也要租房？” 小罗不答反问：“你也要租房吗？你不是和孟小佑一起住的吗？” 李晴：“房子小，夏天要到了，小佑和外婆挤一张床太热了，所以，我打算搬出来，这样外婆和小佑就不用挤了。” 小罗：“你当真要租房？” 李晴：“是啊，真的要租房。” 小罗：“那你看我咋样？” 李晴：“？” 小罗：“我是说，你和我一起租咋样？我刚刚看了一间单间，在一楼，有两张床，400块，我一个人住有点害怕，你要不要和我合租？” 李晴喜出望外，这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递枕头，李晴当然马上和小罗、中介一起去看房。 房子在一个围墙里面，是住户将自己的一楼后阳台和围墙下的公共绿地打通了，连在一起搭起来的。 搭出来的房子一共有两间，门对门。 单间进出到大街上的门有两道，大门开在围墙上，正对浴室卫生间的位置。 两个单间的小门开在卫生间门外，一边一个。也就是说，每一个单间里的人出门，左手右手分别是出去的大门和卫生间。 难怪小罗说一个人住有些害怕，这样门对门，晚上围墙上的大门一关，要是对面住的是个男人，就是她和罗姐两个人一起住，这屋子也不安全。 中介的业务员就在旁边，李晴直接问了这个问题，中介一听，转身就去拍了隔壁单间的门，门开了，一个女孩来开了门，原来这间也是这家中介租给两个女孩子的。 中介小赖解释：“就是因为她们先租了对面，所以对面这一间我们一直只推给来租房的女孩子，要是男的来租房，我们统统不推这间的。” 李晴放心了，跟小罗对了一下眼神，两人一致点头决定租下来。 接着开始砍价，毕竟，这屋比原来李晴租那屋，只是卫生间和浴室共用，就已经差了一大截了。 李晴嘴甜会说，房东和中介都被她说笑了，最后给了她们和隔壁小姑娘三个月前租的一样的价格，320一个月，房租三月一付，提前一个月收，压一个月的房租做押金，中介收半月房租做中介费。 早上外婆付的800块，李晴支付了三个月的房租和押金还有中介费之后，还落下了80块钱！ 李晴那个高兴啊！ 兴冲冲的回李叔店里，将行囊里面的银行卡和存折交给王姨保管，李晴就将行囊拎去了新租的屋子。 丢下行囊，已经快要中午了，李晴忙着赶回去上班，又利用中午吃了饭休息的那段时间，来打扫了屋子。 该去上班了，李晴看一眼被自己和小罗归置得清清爽爽的房间，心满意足的去店里了，晚上有住的地方了，真好！ 知道李晴要租房子，李叔、王姨一上午都担着心，直到听到李晴告诉他们已经和隔壁的小罗合租，李叔王姨这才放了心。 小姑娘家家的，要是一个人住，有点啥事都没人搭把手，没人吱个声，挺让人不放心的，现在有熟人合租，就放心了。 这边三个人在为李晴找到房子而高兴，那边孟小佑更是气闷，这李晴找房子咋就这顺利呢！还想着她要是找不到，晚上好叫她回屋呢。 大家当然不知道孟小佑在想些啥，而且，大家也不再关心孟小佑在想些啥。 王姨在上午知道李晴要搬出来找房子的时候，那颗打算找机会和孟小佑谈谈的心就完全淡下来了。 今天星期天是五一假期的最后一天，王姨本来还牵心挂肠王承咋还没打电话，现在王姨也放下了，提都没跟孟小佑提这个事。 客来客往，四个人的日子依然忙碌。 到晚上打烊的时候，江玉娟并没来店上，王姨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这总算是没来了。 一整天妈妈都没有来店上，孟小佑也松了一口气，要是妈妈真来店上吃饭了，这帐怎么结，想想都尴尬。 第94章 枕套里的600块 眼睛一闭一睁之后，就是周一了，这个五一终于过去了。 孟小佑从昨晚就开始想象王承今天出现在店里的情形，又是害羞又是盼望。 可是一天过去了，直到晚上打烊，王承也没有出现。 孟小佑一整天眼巴巴的望着门口的异样大家都看在眼里，大家也都没有想到，王承居然没有出现！ 看到孟小佑失落的样子，李叔、王姨、李晴想要安慰安慰孟小佑。 可是三人一合计，却突然不知道怎么安慰了，或许，你以为孟小佑在等王承，但是，说不定孟小佑只是在等她妈妈呢？ 一想起江玉娟，三人都觉得心塞，索性，大家也就装做没看见，就这么过去了。 下班了，孟小佑挽着外婆的胳膊一起回出租屋，看着路灯下两人的影子时长时短，想起往日回家的路上有李晴在叽叽喳喳，还有王承在温柔诉说，怎么现在，就只剩下自己和外婆了呢？ 不对，家里还有妈妈，看见楼上房间里的淡淡灯光，孟小佑安慰自己。 江玉娟实在舍不得花钱去李叔店里吃饭，现在李晴走了，江玉娟在屋子里鼓捣了半天，将孟小佑看书的小桌子收拾了出来。 江玉娟打算让自己老娘收废品的时候，看看有没有还可以用的电饭煲和电炒锅，有的话拿回来就可以自己做饭了。 收拾完了，江玉娟中午去楼下吃了二两素面，打算睡一觉再去跟自家老娘说淘换二手电饭煲和电炒锅的事。 结果这一觉直接给睡到了下午五点，江玉娟知道，那个时候老娘已经在去李叔店里上班的路上了，就没再出门，在家等着外婆和小佑下班给她带吃的呢。 等了一天，终于等到外婆和小佑回来，一看，俩人手上空空，并没有给她带饭菜，江玉娟瞬间就翻脸了：“妈，小佑，你们这是想饿死我呀！” 江玉娟也不想想，昨晚才闹翻，今天就要从李叔店里给她带吃的，外婆和孟小佑咋能说得出口。 外婆和孟小佑都没有想到，江玉娟还在等她们带晚饭。 没办法，江玉娟自己骂骂咧咧的下楼找吃的去了，当然，她自己不去找的话，那就只有挨饿，要知道现在她们三个，只有江玉娟自己身上还有钱，别的两个，掏光了身上，都不可能掏出一个钢镚。 下楼花了六块钱，吃了三两抄手的江玉娟，躺在床上拍自己靠面汤撑饱的肚子，这可不行啊，中午三块，晚上六块，一天就花了九块钱吃饭，太贵了。 明天下午还要去接有福，两个人，一天就要十八块，关键还吃不饱，哪像在李叔店里，啥时候饿过肚子啊。 江玉娟琢磨，还是得想法回李叔店里吃饭。 躺床上的孟小佑，伸手摸着枕头套，那里有一个有些硬的长方形，是孟小佑过年回家前，每个月将剩下的那180块钱在买了基本用品之后存下来的钱。 过年前，为了给大家买礼物，孟小佑已经花去大半，现在这里只剩下的400块，还有200块是那天离开老家的时候，陶老师给的坐出租的那200，一共600块。 还有一张卡，就是那张孟小佑每个月给外婆存100块钱的那张卡，卡上有1300块。 给外婆存的钱不能动，这是当初存这个钱的时候孟小佑的底线。孟小佑打算第二天把400块给外婆，让外婆拿给李晴好换回租房合同，把另外的200块给妈妈，总不能看着妈妈受饿。 王承今天没有来，不知道是不是又感冒了，也不知道他这次要耽搁多久才能来？ 唉！他来了就好了，到时把彩礼钱给妈妈，这个事就能了了，爸爸妈妈也就能回去了。 孟小佑叹着气睡着了。 外婆也在默默的算账，来城里的时候，账上还有1200，上周三给娟儿取了400交罚款，今天早上又取了800给李晴，现在，那张卡上就只剩几块钱的利息了，唉！ 十号发工资，还有几天了。 不过，这个月在章老爷子这边请了太多假，小佑回家，请了5天，周六王承的爸爸妈妈过来请了一天，小佑喝醉了，请了一天，清明还请了一天，请了八天。一个月600，这请假的八天一扣，能拿到手上的最多也就440，幸好还有李叔那边的600，好歹能凑够一千。 可房租要提前一个月收，这个月底就该交了，三个月1200，自己这一千还不够房租。 也不知道王承啥时候能说服他爸爸妈妈，等他和小佑订婚了，彩礼钱给娟儿了，让娟儿回去，这事才能算了。 外婆也在盼望王承的到来。 两三点的时候，孟小佑醒了，她悄悄的取出那600块钱，然后，又将枕套缝得严严实实，跟没打开过一样。 但外婆还是被惊醒了，看到孟小佑在床尾开着台灯缝啥，很奇怪，靠近一看，就看到了孟小佑摆在床尾的六百块钱。 孟小佑咬断了线头，抬头就看到了外婆正看着自己。 孟小佑又爬回被窝，趴在外婆耳朵边，把这六百块钱的来历说了，然后又说了她的打算。 外婆接过这600块钱，这是她和小佑最后的一点钱了！ 女儿哪里没钱吃饭了，昨晚自己跟着娟儿下去，娟儿连小面都不稀得吃，还是去吃的抄手，咋可能会没钱吃饭，小佑这个傻闺女哟。 外婆亲昵的拍了拍小佑：“小佑，这个钱，400块先给外婆拿去跟李晴换合同回来，另外的200块，也先放在外婆这里，咱们俩总要在身上留两个钱应急。别担心，你妈有钱吃饭呢。” 知道妈妈有钱吃饭，孟小佑当然一切都听外婆的安排。 半夜，江玉娟由于喝多了面汤，被憋醒了，一醒，就听到自己妈和小佑在悉悉索索的说话，竖起耳朵听了半晌，也没有听清楚在说啥。 江玉娟也就不打算听了，反正也没啥可听的，小佑身上完全没钱，工资又还没发。自己老娘那里，江玉娟撇撇嘴，反正老娘的钱都是自己和玉能的，就看自己和玉能谁有本事从老娘那里哄出钱来了，有啥可听的。 江玉娟翻身起床去厕所，外婆和孟小佑一听到江玉娟那边有动静，赶紧闭嘴，大气也不敢喘。 第95章 萌芽 江玉娟再次上床睡觉之后，外婆也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孟小佑却没有睡着。 孟小佑在想，不知道妈妈有没有听见自己跟外婆说的话，有没有看见自己缝枕头，要是听见了看见了，给外婆存的钱就保不住了，怎么办？ 那是给外婆的钱，谁都不能动！ 孟小佑将手伸到枕头底下，抠抠抠，我抠抠抠…… 终于，孟小佑将刚刚缝上的枕套抠开了。 孟小佑将枕套里的那张卡握在手里，才终于再次睡了过去。 早上起床，孟小佑将那张银行卡放进了裤兜里，她不敢再将卡放在屋子里了，害怕会被妈妈拿走。 江玉娟可不知道孟小佑身上有一张卡，她一想到下午就可以接孟有福回来，难得的给了外婆和孟小佑一个好脸色，一早上都笑嘻嘻的。 大家分头出发，外婆、孟小佑去上班，江玉娟去接孟有福。 六万块还没有拿到，江玉娟打算自己慢慢走去总站，节约城里面这头的公交车费，早点出发，争取只坐区间车去拘留所，把那头的公交车费也节约下来，反正也没啥事做，走走就当是旅游了。 孟小佑没有把卡给外婆，这是为外婆存的，万一有啥事的时候，这或许就是外婆的救命钱，她怕给了外婆之后，外婆会给妈妈。 可是，要一直揣在身上吗？万一丢了呢？ 那，就像李晴一样，把卡给王姨帮忙收着？ 还是算了，王姨现在都不咋理自己了。 先自己揣着吧，爸爸今天下午就从拘留所出来了，晚上的时候跟爸爸妈妈说一下王承的事情，让他们先安心的回家，等王承说服了他的爸爸妈妈了，再约好时间，请他们一起过来好了。 孟小佑想，或许明天爸爸妈妈就回去了，这卡就可以放回屋子里了。 今天是周二了，又是整整一天过去了，孟小佑一直在盼望王承的出现，可是，王承依然没有出现。 江玉娟接到了孟有福，两人并没有去李叔店里，而是找了个路边摊，点了两个素菜，米饭盛到第五碗的时候，终于被老板眼睛里射出来的刀子制止，才搁下碗结账走人。 吃饱了饭的两人来到学校的那条长椅上，开始仔细商量怎么才能让小佑点头嫁给罗老板。 江玉娟在前面两天，也曾经试过在孟小佑面前提起罗老板，可是，孟小佑根本就不回话，江玉娟现在也不敢逼的太紧，怕李叔、王姨他们真的去找罗科长来治自己。 两人商讨来商讨去，只找到一条路，让外婆去劝小佑，小佑听外婆的，看能不能说动。实在没有说动，再来想别的招。 孟有福很憋屈，本来以为今天老婆会带着六万块来接自己，没想到，却是老婆一个人筋疲力尽来接的自己，六万块钱，还不知道能不能到账呢。 江玉娟还在打罗老板的主意，孟有福却已经想得更深更远。 吃都富人这么多，不可能六万块的彩礼都拿不到，今晚先好好睡一觉，明天自己拿上小佑的照片去到处转转，只要自己能找到人出这六万块，老婆肯定会配合自己说服小佑的。 罗科长那是吓唬人呢，也就是老婆老实，才被他们吓住了，收彩礼嫁姑娘，这是千百年的规矩，就没听说这都要被当成人贩子的！孟有福打定了主意。 两人坐在长椅上说话，看见身边来来去去的情侣双双对对，荒了一周的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意动，想着晚上外婆和小佑要回出租屋，就不方便办事了，两人急慌慌的回了出租屋。 晚上吃饭的时候，王承没有来，爸爸妈妈也没有来，孟小佑的情绪有些低落。 外婆关心的问了又问，李叔、王姨和李晴却都像是没看见她这满脸愁绪似的，说说笑笑的继续吃饭。 孟小佑有心拍个筷子，或是趴下去哭个鼻子，可是，那一瞬间，她突然意识到，她即使这么做了，估计李叔、王姨和李晴也只会把饭菜挪一张桌子继续吃。 意识到这个的孟小佑忽然有些慌张，李叔、王姨、李晴不对自己好了！ 慌张过后，孟小佑又有些生气，明明是自己受了委屈，凭啥李叔、王姨和李晴反而不理自己了，不对自己好了！ 难道还要自己这个受了委屈的人去给李叔、王姨和李晴说好话，这也太过分了！ 孟小佑气鼓鼓的不说话，其他三人看一眼，停了说笑安静的继续吃饭。 外婆轻轻碰了碰孟小佑，让她好好吃饭。 下班回出租屋的路上，外婆问小佑晚上是怎么了？ 孟小佑告诉外婆，是因为王承到今天了，人没有来，电话也没有来，心里有些慌，才那样的。 婆孙俩一路商量着要怎么跟江玉娟和孟有福说王承的这个事。 一到家，外婆一看，女儿女婿已经睡了，屋子里一股异味，外婆连忙去开窗户开风扇换气。 看外婆一通忙活，孟小佑一脸茫然，这才五一，完全不需要开风扇吧，而且，爸爸妈妈都已经睡了，外婆还去开窗户，是不是会感冒呀？ 可是，外婆不听孟小佑的，告诉她，一会儿会关窗户关电扇的，让孟小佑放心，不会让她爸爸妈妈感冒的。 外婆心里全是mmp，这么大两个人了，这屋里有老有小，忍一忍会死啊！ 可孟小佑不懂，外婆只能在心里暗骂女儿女婿的不懂事。 外婆又找出孟小佑另一条床单，和自己带过来的包袱皮缝在一起，做了一个床围，将自己和小佑睡觉的床严严实实的围了起来。 床上不知道战斗了多少回合的两人，睡得死死的，外婆进屋这一通操作，愣是没有吵醒两人。 外婆和孟小佑一看，王承这事情今晚是没法说了，两人睡的跟死猪一样。 外婆感觉房间已经没啥异味了，才关了窗户和电扇，和孟小佑一起洗漱去了。 在外婆忙碌的时候，孟小佑小心翼翼的把裤兜里的银行卡掏了出来，塞回了自己的枕头套里。 抑郁的人一般来说，都是有钱有闲的人，穷人很少抑郁，因为忙着活下去就已经耗完他们所有的精力，实在没有精力来抑郁了。 外婆和孟小佑洗漱好之后，劳累了一天的两个人，很快睡着了。 明天还有忙不完的工作等着，好好睡觉吧。 第96章 打不通的电话 上周三的电话里，王承打电话告诉孟小佑，说要陪爷爷奶奶去一个老朋友家泡温泉，治爷爷的腿疼。 当天下午，王承和爷爷奶奶就被堂叔打包送到了那个爷爷的老朋友家。 到了目的地，王承下车一看，这家伙，完完全全就是一座豪华庄园，明明人家还对外营业，人来人往，生意爆好。 哪里是爷爷奶奶所说的，连电话都打不通的穷乡僻壤！ 一路往爷爷老朋友安排的房间走，王承发现，这里的每个房间都有自己的小温泉池子。 而且，看沿路的路牌和说明，这里除了有20多个室外温泉泡池，还有各种各样的室内项目，什么花瓣温泉、精油浴、周身浴、冷水浴、拍打及按摩浴啥的。 王承想到在这里既可以好好陪爷爷奶奶，又可以好好泡温泉，真爽。 更爽的是，这地方池子多地方大，应该可以随时给小佑打电话，王承那个高兴啊！ 三人去餐厅吃了饭，王承本来想着，先避开爷奶给小佑打个电话报平安。 既然要避开爷奶，王承当然没有直说是去打电话，而是找了个去外面池子泡温泉和游泳的理由做幌子。 注重养生的奶奶阻止了王承，说是饭后半小时内不能泡澡和游泳。 好吧，咱们要听老人言，王承另外找了个理由，说是要去周围逛逛，散步消食。 这个理由，健康而又养生，奶奶当然答应了。 天色已经不早，王承当然要先将爷爷奶奶送回房间之后，才能去散步打电话。 三人进了房间，爷奶已经打开电视，王承打算转身出门，好巧，爷爷的那个老朋友赵爷爷过来了。 三个老人之间好一番契阔，你来我往，从年少念书到壮年工作，再到现在的老年养生，三个老人聊的那是一个兴奋，那是一个喜悦，那是一个眉飞色舞。 王承打了招呼就走不了了，赵爷爷除了和爷爷聊，还顺带回忆王承的开裆裤时光，人家一个长辈，聊天时处处顾着你一个年轻人的感受，深怕冷落你，你还能拍拍屁股走人？ 赵爷爷不愧是开温泉山庄的企业家，长袖善舞，面面俱到，他一人照顾三人，没一人被冷落。 王承无数次想要开口走人，都被赵爷爷热情镇压。 哎哟喂，接近两小时，赵爷爷才意犹未尽的告辞离去，走前还和爷奶约好明日再叙。 王承终于有时间打电话了，虽然套间的走廊上就有电话，可是，爷爷奶奶就在房间里呢，总不可能让爷爷奶奶听自己和小佑打电话说悄悄话吧。 让爷奶洗漱睡觉，不必等自己，王承出来在大厅里找了一个卡座，舒舒服服的坐进去，拿出手机，想要打给小佑。 一看电话上面的时间，王承才发现，居然快十一点了，这个点儿，小佑指定是下班回去了，就是打过去，也找不到小佑了。 王承怏怏的收了电话。 电话没打成，心里一股郁气，外面温泉池子上各色灯光闪耀，池子周围也灯火明亮，王承索性去跑了几圈，发泄郁气和精力。 围着大池子，也不知道跑了多少圈，王承直到自己跑不动了，才回了房间。 一回去，王承就将自己丢进了室内小温泉池里，运动就是好，不到半小时，王承已经昏昏欲睡。 美美的睡了一觉，王承起床之后发现，大房间的爷爷奶奶已经出去散步了。 太好了，天助我也，给小佑打电话去，王承迫不及待的拨出了王姨的电话号码。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候再拨。asetryagainlater。” 无论王承拨多少遍，电话里面一直都是这个声音。 手机打不通，那就拿走廊的座机打。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候再拨。asetryagainlater。” 无论王承拨多少遍，电话里面依然是这个声音。 爷爷奶奶回来叫王承去吃早餐了，王承的电话依然没有打通。 整整一天，王承都在找机会打电话，可每次都只能听到电子接线员机械的声音。 第三天，周五，五一了，王处长和张老师要过来，王承和爷爷奶奶在早餐过后，被堂叔接回了家。 一回到爷爷奶奶家，王承再次找机会拿爷爷奶奶家的座机打过去，可王姨的电话还是打不通！ 王承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就差焦躁的转圈圈了。 下午三点过，王处长和张老师到了，一大家子人成功会师。 王承爸爸王有为自然是被爷爷拉到书房里去汇报工作去了，王承和奶奶和张老师三人进厨房，一边聊天一边操持晚上的晚饭。 看奶奶和妈妈聊的正欢，王承找借口回到了客厅，刚刚去厨房之前，王承就看见妈妈的电话在客厅的茶几上。 王承拿妈妈的电话拨打王姨的电话，里面依然是电子接线员机械的声音。 王承没办法了，乖乖的回到厨房，陪奶奶和妈妈干活。 “王承，王承？王承！”张老师的大声，惊醒了神思恍惚的王承。 “哦，我在，干啥？”一直在琢磨为啥联系不上小佑的王承如梦方醒。 张老师：“奶奶叫你半天了，你在梦游啥呢？” 王承：“奶奶叫我？干啥？” 奶奶：“让你去院儿里拔几颗大葱，一会儿做个大酱炒鸡蛋。” 王承：“哦，这就去。” 王承出去了，奶奶和张老师嘀咕：“也不知道咋的了，来的头两天还高高兴兴的，这两天就老是这样，恍恍惚惚的，总是走神，在温泉山庄也是这样。” 张老师：“不对啊，妈，王承头两天还高高兴兴的？” 奶奶：“是呢，刚到那晚，兴高采烈的跟我聊那姑娘，聊了一个多小时，要不是我实在熬不住了，他还要往下说呢。” 张老师疑惑了：“可是，他来这不就是因为我和他爸拆散了他和那个姑娘，路上他差点跳车，回家又差点翻窗吗？咋可能到了您这儿就高高兴兴了？我还以为他一直都这样恍恍惚惚的呢？” 第97章 找到原因 张老师心细，刚刚看王承那恍恍惚惚的样子，还以为王承是从到这儿那天就一直这样，毕竟，自己刚刚分开了他和那个姑娘，这个样子也情有可原。 可奶奶却说王承是这两天才这样的，这不就奇怪了吗。 奶奶一寻思，儿媳说的这个在理。 奶奶怕自己记错了，又认认真真的回想了一回。 嗯，王承的确是从到家的那晚，在陪自己洗碗的时候，就跟自己说那姑娘，一直到出发去温泉山庄，王承的的确确都是高高兴兴，美滋滋的。 王承是到了温泉山庄的第二天起，才开始恍恍惚惚老走神的，的确是这样的，没记错。 张老师和奶奶一起开始复盘推演，想要找出王承高高兴兴和恍恍惚惚的原因。 有人说，女人都是福尔摩斯，她很多时候看起来又蠢又笨又可爱，那是因为她爱你信任你，若有一天她不信任你了，即使她还爱着你，你的一丝一毫的异样也都别想逃过她的眼睛。 这话准不准确我们没法验证，可是，张老师和奶奶一通按分钟数的复盘分析，却的确找到了王承的漏洞。 奶奶记得，王承过来之后的第二天（周二）和第三天（周三）早上，在自己和老头子还在吃早饭的时候，王承都曾经回房间呆过一段时间。 当时，奶奶以为是王承年轻吃东西快，吃完了就回房间玩去了。 可现在一想，就发现问题了，为啥那两次王承回房间呆了几分钟之后，从房间里出来，就一脸笑容，容光焕发的样子，这也太奇怪了吧。 张老师一听就反应过来，王承极有可能是进房间给那姑娘打电话去了。 张老师拍自己脑袋，只顾着注意王承的安全问题，居然忘了收王承的电话了！真笨！ 好吧，前面两天王承高高兴兴的原因找到了，可是，后面这两天王承的恍恍惚惚呢？原因又在哪里？ 两人又开始冥思苦想，前面还在高高兴兴，那就意味着王承跟那姑娘联系上了，那么，后面的恍恍惚惚，不管是什么原因，应该都是因为那姑娘。 外婆本想无为而治，让王承自己慢慢想通，为啥他妈妈不同意他和那个姑娘在一起的原因，现在看来是不行了，有些事，是必须要挑开跟王承聊聊了。 这婆媳俩都聊出决定了，才发现王承还没把葱给拔回来？ 婆媳俩从厨房出来一看，那傻小子正对着一排葱发愣呢，眼神飘忽。 张老师去拔了葱，提着葱故意从王承面前错身而过的时候，王承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葱还没有拔。 现在，在奶奶和张老师这里，拔葱做饭都是小事，饭后要给王承做的思想工作才是大事。 外婆把张老师不太会做的几个东北菜先做了，剩下的，张老师看自己操作完全没问题，就催着婆婆赶紧去书房找公公和王承爸爸商量，晚上怎么跟王承做思想工作。 王承不知道，今天晚饭后的主要议题是自己，还在院子里仰望天空，思念孟小佑呢。 王承始终没有弄明白，为啥，王姨的电话就打不通了呢？ 王承在想，也不知道小佑现在好不好？自己这几天没打电话过去，也不知道小佑会不会怪自己？唉，就是要怪自己，也是应该的，这都三天没打电话了！唉！ 王承的电话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王姨的电话。 这还要从周三江玉娟和孟有福打罗老板说起。 那天，罗老板来李叔店里吃晚饭，被江玉娟和孟有福追着打倒在地，王姨打了110和120，120把罗老板载去了医院，110把大家载去了派出所，在去派出所之前，小罗向王姨借电话，要通知罗老板的爸爸妈妈。 王姨当然要给，这本来就是小佑的爸爸妈妈在自己店里惹出来的事，人家受害者借个电话通知家属，哪能不借，王姨爽快的把电话给了小罗。 小罗打完电话之后，一挂机，就看到了通话记录里面的王承两个字。 小罗知道自己堂哥喜欢孟小佑，他们店里的人都知道。 可是王承追孟小佑，在第一晚就弄出了跟踪事件，第二晚又直接跳出来，弄得人尽皆知，他们当然也就从来没有提过这话茬。 现在，自己堂哥莫名其妙的就被孟小佑的爸爸妈妈打断了腿，你孟小佑还要跟你那个男朋友电话来往，卿卿我我，凭啥呀！ 看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躺地上的堂哥身上，小罗点开通话记录就将王承拉进了黑名单，并将王姨的电话设置为仅限来自联系人，陌生来电就被手机自动拒接了。 小罗这么做，纯粹是气不过，想要帮堂哥出一口气。 小罗还以为王承在学校呢，想着这个手脚最多也就保持到晚上，那个大学生来送孟小佑回家的时候，肯定就会发现了。哪里知道王承已经去了东北，离此几千里。 所以，王承在周三晚上其实就已经打不通王姨的电话了。不过，王承不知道，所以，他一直在继续的拨打。 晚饭吃完了，碗洗好了也收拾好了，然后，大家再次围坐在餐桌旁。 王承一看这个架势，就知道今晚要开家庭大会，王承琢磨，这是家里有啥重要的事发生了？要大家都聚齐了来开这个会？ 爷爷先开口：“我们今晚来开个会，主要是讨论一下小承和那个叫孟小佑的姑娘的事情。” 王承不干了：“爷爷，这有什么讨论的，我喜欢她，她又自爱又自强……”此处省略一万字。 王承：“总之，我要跟她在一起，爷爷您是高中老师，可是奶奶却只念过小学，您还不是喜欢了奶奶一辈子。”好嘛，人家已经学会拿起你的矛来攻你的盾了。 本来王承洋洋洒洒的细数孟小佑的优点的时候，大家有一肚子的理由来一条一条的反驳，毕竟，这个世界上可爱的，自爱的，自强的，都不止孟小佑一个。 可是，王承这最后一句出来，大家还真的没法从孟小佑身上的优点和别的女孩身上也有这些优点这个立足点上来反驳了。 那就只有拿出杀手锏了。 第98章 家庭会议 张老师：“王承，那天我就说过，我是因为孟小佑的妈妈而不允许你俩在一起的，你明白这意思吗？” 王承爽快的回答：“明白，你不就是怕我将来像程明华叔叔一样，被小佑的妈妈拖累吗？” 王承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都觉得意外，在他们眼里还是个孩子的王承，居然想到了这个。 奶奶忍不住：“小承，你既然知道我们担心的是这个，那你为啥还是要坚持和这个姑娘在一起？” 王承：“那天见到小佑的妈妈，我当时也很吃惊，所以，爸爸妈妈来拉我，我才没反应过来就被拉上车了。” 说到这里，王承埋怨的看了一眼自家爸妈。 “程明华叔叔和李姨的事情，我不明白该怎么办，可是我和小佑的事情，在回来的这几天里，我认真想了的。” “如果，我是说如果，通过接触和了解，小佑的妈妈果然是和李姨的妈妈是一样的，那我在大学毕业之后，就多半不会回爸爸妈妈单位了。”王承歉意的对自己爸爸妈妈笑一笑。 “如果小佑妈妈是那样的人，我多半会选择去北上广，至少都会留在吃都找工作。” “在厂子里，程明华叔叔的岳母可以来闹，可是，在大城市里，稍好的单位都有安保，闹事的应该根本进不去。” “而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我认为，小佑不会像李姨那样，任由她妈妈胡闹。” 年轻的孩子，你把北上广想的太简单了，你也把安保想的太厉害了，你更是高看了现在的孟小佑了。 孟小佑现在为了维护自己那个要卖了自己换彩礼的妈，已经和李叔、王姨、李晴闹崩了。 爷爷奶奶和王处长张老师还能说啥，孙子/儿子都已经想到在哪里找工作可以避开孟小佑的妈妈了，你还能说啥，批评他想得太简单，还是强制他和那姑娘分手。 明摆着这样说已经没有意义了嘛。 王承说的，哪一样是可以轻轻松松就做到的？哪一样都不能！ 他洋洋洒洒说了半天，其实只表明了一点，那就是他一定要和那姑娘在一起的决心而已。 见过火上浇油吗？ 这个时候，你跟这臭小子说啥，都只是在往火上浇油。 改变战略，改变方针，让生活去教这小子做人吧，幸亏这小子还有两年才毕业，这两年，就当是给他和给那个姑娘的考验期吧。 熬不过来，就让生活来好好打打他那张嫩脸，熬过来了，真像这小子说的一样，那姑娘不像李丽，不会让她妈妈无止境的向王承索取，那就成全他两也挺好。 嗯，就这样吧。 张老师看看公公婆婆，又看看王有为，大家都一副信任她把权力交给她的模样。 “王承，听你说了这么多，妈妈必须要承认自己小看了你，在妈妈的眼睛里，你还是个孩子，没想到，你其实已经在规划你的未来了，甚至在遇到那姑娘的妈妈之后，在这短短的一周里，你就想到了对策。” “妈妈虽然不能对你的对策做出评价，毕竟，你说的这些，妈妈没有经历过。可是，妈妈愿意给你这个机会去验证你的对策。” 王承迟疑：“妈妈，你是啥意思？” 张老师：“你说呢？” 王承：“这是同意了我和小佑在一起了？！” 张老师微微笑。 王承欢呼：“妈妈，太好了，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会同意的，小佑那么好的姑娘！” 张老师打断王承：“王承，妈妈同意不只是因为那姑娘好，而是因为你自己想到了怎样去面对，去承担，所以，妈妈才同意给你们机会的。” 王承：“妈妈，我明白了，那我们五一回去，就把彩礼给小佑的爸爸妈妈吧，让我和小佑按原计划订婚好不好。” 张老师：“王承，看来是妈妈没有说明白，那妈妈就解释一下，妈妈说的同意，是因为你说你可以去承担和面对，爸爸妈妈去给彩礼，爸爸妈妈去让你们订婚，那是爸爸妈妈在承担，在面对。” 王承：“可是，我没有这么多钱啊！” 奶奶忍不住了：“傻小子，你妈妈的意思是，你得和那姑娘说好，真的能做到你刚刚说的那些，你俩真的能约束住那女孩的妈妈了，你爸爸妈妈自然会让你们订婚。” 张老师继续补充：“如果做不到，那就说明你并没有能力承担，或许应该说，你和那姑娘都还没有能力承担。你爸爸妈妈，包括爷爷奶奶在内，都不会同意你俩订婚。” 王承撒娇：“奶~~~~” 王处长在旁边：“叫奶奶没用，因为，我们都知道程明华叔叔的经历，你不拿出事实摆在我们面前，我们……” 王处长以眼光扫视了在座的四位家长：“我们四个，都不相信，你和那姑娘能约束住她妈妈。” “如果无法约束，那妈妈即使和你成仇，也会阻止这件事，因为，妈妈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成为第二个程明华叔叔！”张老师掷地有声的结束了这场家庭会议。 王承还想再说说，再争取争取，可是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都已经起身离席，不听了。 也是，还有啥好听的，听你的慷慨激昂？听你的热血深情？事情是做出来的，又不是喊喊口号喊出来的。 有那听你废话的时间，还不如去溜溜弯，锻炼锻炼。 对爸爸妈妈爷爷奶奶来说，天伦之乐的五一节正式开幕，臭小子的事情，边儿去吧，拭目以待就行了。 当晚，王爷爷自从听了儿媳的一席话之后，偷偷的乐了一个晚上。一直在感慨，一个好儿媳，三代好子孙！ 有为娶到舒雅（张老师的名字）是真的赚到了，有见识，有决断。以后，不用担心有为和王承了，有这样的媳妇有这样的妈，他俩的路，差不了。 老话说，乐极生悲，周六中午，隔壁二爷爷二奶奶领着堂叔一家子携子带女的一起过来过节，在家宴上，王承爷爷坚持要喝一盅以示庆祝。 一盅酒下去，王爷爷伸筷子去夹酱肘子，刚刚夹上肉，王爷爷就连筷子带肉的撒了手，旁边的王处长连忙扶住了自家老爸。 王爷爷说出“头晕”两个字后，就拿手捂着胸口，后面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第99章 城南 大家赶忙拿出血压仪，好家伙，爷爷的血压直接飙到170，奶奶急急忙忙的给爷爷喂降压药，大家七手八脚的把王爷爷弄上堂叔的车，就飞驰电掣的往医院奔。 还好还好，到了医院之后，医生迅速挂水推药，爷爷的血压总算是降了下来。 可爷爷还是感觉晕眩，医生建议留院观察两天，若是无异常再出院。 从当晚直到第二天中午，一直都是王处长和张老师陪的床。 5月3号的下午，爷爷知道大家的假期只到今天，就赶王处长和张老师和王承走，让他们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 大家实在不放心，三人商量之后，王处长张老师回去上班，留下了王承再陪爷爷奶奶一天，打算等爷爷出院后，再回学校。 幸亏王承留下来了，当晚王爷爷的心悸就又出现了好几次，这下子奶奶和王承都不敢让爷爷出院了。 爷爷现在也知道了，自己现在非要出院，反而是给大家添麻烦，所以乖乖的听医生的话，在医院里住了下来，安安心心的降血压，争取早日稳定下来，好让王承早日回去上学。 这也就是为啥五一都过去两天了，王承还没回来的原因。 孟小佑不知道王承为啥没过来，也不知道王承为啥不打电话，她只能痴痴的等。 周三上午，依旧没有王承的电话。 下午五点过，外婆过来之后，知道王承没有电话，也没有来人之后，心里有了担忧，是不是那孩子的爸爸妈妈依然不同意？是不是那孩子打退堂鼓了？ 外婆和孟小佑在一起寻思，这王承是不是从东北回来，就被他爹妈关家里了，没放出来呢。 孟小佑安慰自己，就算是关家里，最多也就再关一周，总不能为了分开王承和自己，王处长和张老师就不让王承来上学了！ 周一周二因为王承没来，孟小佑心里还有小小的失望和埋怨，周三一想到王承因为自己，还被他爸爸妈妈关在家里，孟小佑就再也舍不得怪他埋怨他。 看孟小佑一定要等王承的样子，外婆将今天上午女儿来让自己说的话咽了下去。 外婆想，就让小佑再等等吧，实在等不到，再给她说罗老板的事，终归罗老板是愿意娶小佑的，这事不急。 在拘留所呆了几天的孟有福多聪明呀，知道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看老婆和岳母一起出发，去给岳母说罗老板的事情去了，孟有福揣上孟小佑的照片，自己坐上环线27路公交车，去了城南。 这城南就是不一样，宾馆、饭馆、小区一个挨着一个，而且，这大门也一个比一个豪华气派，门口都配了警卫（保安）。 孟有福不敢往小区里面闯，只能在小区大门外的人行道口坐着等。 等什么？等出得起六万块彩礼的“女婿”。 一对儿的，肯定不行。穿的差的，肯定不行。带孩子的，肯定不行。 等了一个多小时，总算有那么一个符合孟有福眼光的男子出来了，西装领带，皮鞋铮亮，手上握着一部手机，跟个遥控板一样，一看就值钱。 孟有福迎了上去：“小伙子，小伙子，有个事要问问你？” 年轻人停了下来：“老伯，你说。” 孟有福：“是这样，你成家了吗？” 年轻人琢磨，这怕是个从四医院出来的，要不要报警呢？ 算了，还是少惹事吧，那边还有事情等着办呢。 年轻人绕过孟有福，走了。 孟有福后来又找了两个男子，他们也和第一个男子一样，先是停下来，听他说完之后，奇怪的打量他两眼，然后绕开他，走了。 孟有福不信邪，另外找了个小区，继续等他觉得合适的人。 半天了，每一个他拦下来的男子，几乎都是一样的反应。 那个在小区旁边支了一个烟摊的男子，看孟有福老在这儿转悠，还老是拉住单身男子搭讪，好奇了，把孟有福招过去，一支烟就把事情给打听出来了。 在拘留所里长了见识的孟有福，当然是编了一个家里老母病重，逼不得已，只得将家里孝顺漂亮的女儿嫁了，想要拿着嫁妆去救老太太的命的故事给人听。 只不过很可惜，前面的每一位男子都没有给他说出这个故事的机会。 “哎哟，老伯，你这事怕是成不了，现在，城里面大家结婚都是恋爱自由，谁还给彩礼啊！不过，你这个也算是特殊情况了，也说不得会有人看上你女儿之后愿意给。” 烟摊小老板：“老伯，给我看看你闺女的照片呗，这一片儿我熟，我也可以帮你打听打听。” 孟有福把孟小佑的照片掏了出来。 烟摊小老板吹了一声口哨：“哟呵，怪漂亮的，比那个xx会所的芍药小姐还漂亮，点儿正。” 烟摊小老板起了心思：“老伯，你要多少的彩礼啊？” 孟有福哪能看不出来这小老板的心思：“七八万吧，要拿这个钱去治病救人哩。” 小老板：“哎哟，这也太高了，一两万就差不多了吧。” 孟有福：“小哥，你要是有意，看在咱俩聊的这么投缘的份上，六万，六万就成。” 小老板脸红：“我倒是想啊，可是，我哪有六万块！” 孟有福把照片从小老板手里抽出来：“没钱，没钱就别耽误我找别人！” 小老板气急：“你这人，你这人不是人贩子吧？拐卖妇女呢！” 孟有福已经听江玉娟提起过这一茬，咋会被小老板吓住，掏出自己兜里的户口本，晃了晃，走了。 小老板咬牙：“你要钱，咋不把你女儿送到xx会所去啊，那个来钱快！还女婿！” 说的人只图出一口气，听的人却听进去了。 孟有福开始找那个小老板嘴里的xx会所，找了一大圈，没有找着xx会所，只找到了一个修着富丽堂皇大门的酒店叫xx大酒店。 孟有福不敢确定，这是不是那个烟摊小老板嘴里所说的xx会所，有些迟疑，不敢进去。 再法盲，孟有福也知道烟摊小老板口中，漂亮女孩能挣大钱的地方，怕不是那么敞亮的地方，可是，这大酒店，也太敞亮了！ 第100章 会所 第100章会所 孟有福正在酒店外面悄悄的观察呢，一个警卫（保安）直直的走了过来，伸手就钳住了孟有福的胳膊，把孟有福给钳进了那家酒店。 大堂里一排深红的真皮沙发，一黑t恤男子带着墨镜，叼着烟坐在上面，嘴一撇：“说，在外面鬼鬼祟祟干啥呢？” 孟有福哆哆嗦嗦：“你们，你们，凭什么抓我？” 黑t恤男子将嘴里的烟从嘴角的这一边，用舌头卷到那一边，保安在后面推搡孟有福：“问你啥就答啥，别废话。” 黑t恤男子：“问你呢，你在外边干啥？” 孟有福乖顺了：“我就在外面走走。” 保安：“走走，就这么十分钟，你在我们门口来来回回的走了六七趟！” 黑t恤男子：“说，不说就报警，说我们这里有贼。”黑t恤男子示意保安。 孟有福还在想脱身的招呢，那男子已经没耐心等了，手指头一勾：“报警。” 保安拿起搁在茶几上的电话，孟有福：“我说我说，我没想偷东西，我就是听说，听说……”孟有福嚅嗫着不敢说。 黑t恤男：“说。” 孟有福一个激灵：“说你们这里的芍药小姐很漂亮，我想……” 黑t恤男子和那个保安都笑了：“喲，我们的芍药小姐已经这么有名气了，这乡巴佬都知道了。” 孟有福一听这话，知道了自己找对了，这里就是烟摊小老板说的那个会所：“不是，不是，是我女儿……” 黑t恤男子停了笑：“你女儿？你女儿怎么了？” 孟小佑抖抖索索的把兜里的照片拿出来，保安伸手就从孟有福手里把照片拿了过去。 黑t恤男子和那个烟摊小老板一样，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正。” 黑t恤男子弹着那张孟小佑的照片：“你女儿要来我们这里做公关？” 孟有福：“公关，什么公关？” 黑t恤男子：“没啥，说说你的打算吧。” 孟有福又把刚才糊弄烟摊小老板的故事拿来糊弄这一位，这位似笑非笑的听完：“说吧，你要多少？” 孟有福：“彩礼吗？” 黑t恤：“随你吧，你喜欢叫这个做彩礼，它就是彩礼，不过，你要明白，开了这个价，收了我的钱，是死是活，你女儿……”那男子弹了弹照片：“都是我的了。” 孟有福：“那你能出多少？” 黑t恤男子：“这么说吧，我们这里的芍药，当初是买断经营进来的，她是两年前来的，当时，我们给了五万，你这个嘛……没**吧？” 孟有福：“没有，没有，我女儿可乖了。” 黑t恤男子：“这可不由你说，我们要验货，若是真像你说的，那店里至少会给你这个数。”男子用手比了数字。 孟有福惊喜而又小心翼翼：“八万？” 黑t恤：“只要是处，只要你这照片没骗人，至少这个数吧。” 孟有福：“你没骗我？！” 黑t恤：“先验货，你女儿呢？” 孟有福：“没来呢……” 话没说完，黑t恤火了：“感情你这儿逗我玩呢，张一，给我丢出去。” 孟有福：“别啊，别啊，我明儿就把我女儿给你引过来，满意你们给钱，不满意，你们可不能动她，我家老妈还指着她救命呢。” 黑t恤：“成啊，就给你一次机会，明儿我在店上等着你。” 黑t恤知道，芍药已经开了两年了，再往下，也开不下去了，这段时间找的接替，都不太理想，赶得上芍药的脸的，身材赶不上，身材赶上了的，脸赶不上，这些都赶得上的，那股媚劲儿赶不上。 照片里这丫头片子看脸的确不错，就看真人到底咋样了，等着这老头明天把人给带来了再说，只要点儿正身材好，八万九万都可以，但凡买断几年，这钱肯定能回来。 什么嫁女救母，一看那老头咕噜噜转的眼睛，就知道这是谎话，可是，这关我啥事，只要人给带来了就成。 孟有福走之前管那男子要回孟小佑的照片，那男子的手停顿了一下，看孟有福一副理所当然要拿回自己东西的模样，也就还给了孟有福。 孟有福想的是，万一这单没成，这张照片还要继续拿着找下家呢。 孟有福一出来，就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这警卫，也忒吓人了。 可是，一想到那男子说的至少八万，孟有福又开始兴奋。 早上出门的时候，孟有福从行囊里面拿了20块钱，前面坐公交用了1块，还剩19块，孟有福找了个小店，美美的给自己点了份回锅肉，连干5碗白米饭，把盘子里的油汤都一滴不漏的拌进了饭里，吞进了肚子，才抹着嘴结了账，才15块。 孟有福揣好3块钱，拿出1块，坐34路环线车回去。 江玉娟和外婆说完话之后，发现自己没啥事可做，就回了屋子里等孟有福，结果，等到中午一点过，肚子已经饿扁了，也没有等到人影，只好自己下楼去吃了二两素面。 吃面的那家店里有电视，江玉娟吃了面又在人家店里蹭电视，直到三点了，人家老板要休息了，江玉娟这才回了屋。 正打算睡个午觉，孟有福敲门了。 江玉娟一开门，就被兴奋的孟有福搂了个正着，两人干材柴烈火，关上门就上了炕，大战几百回合，方才力竭睡去。 一睡醒，江玉娟就忍不住娇羞的踢孟有福：“这是有啥好事，咋这得劲儿~~~” 孟有福虽然饭饱，可是刚刚出力太多，正睡得香呢，被江玉娟踹醒很有些不爽，但平时在家就服从惯了，再加上的确有好事，翻身搂着江玉娟，把八万块的事情告诉了江玉娟。 江玉娟：“有这好事？那男的出八万彩礼？” 孟有福点头，江玉娟一头拱进孟有福怀里，差点把孟有福给拱地上去：“老公，你太厉害了！” 娘诶，这娇撒的，太生猛了，太对孟有福的胃口了，两人忍不住又来了一次。 等到收拾好床，打开窗户散味，已经是下午六点过了。 两人收拾好之后，赶紧去楼下吃东西补充体力，一人吃了半斤面，才算是填饱了肚子。 （本章纯属虚构，买卖人口犯法，请大家牢记法律红线） 第101章 怀疑 吃了面的江玉娟和孟有福，打算先去遛遛弯，逛逛街，逛逛隔壁大学，这到了吃都，总要去看看在老家见不着的东西，见不着的场面，回去才好给大家吹嘘嘛。 一路上，江玉娟都在想，就凭有福说那小伙子只要小佑点头，对方就给这八万块的彩礼，都要说服小佑去走这一趟。 这男人的事情，就是要男人出面，你看有福找这男的多爽快。 男人嘛，就应该这样，罗老板那副婆婆妈妈的样子，难怪小佑看不上。 这有了出八万块彩礼的人，江玉娟立马就看不上出六万块彩礼的罗老板了。 店里的孟小佑还在痴痴的等着王承。 可眼看着这一天又要过去了，王承还是没有来，电话也没有一个，虽说一想到王承可能是被他爸爸妈妈关起来了心疼，可是，孟小佑心里还是很失落。 关门打烊，孟小佑和外婆一起往回走，刚走几步，就看见自己爸爸妈妈走了过来。 一家四口，亲亲热热的回了家。 一进门，江玉娟就问外婆：“妈，你和小佑说了罗老板的事情了吗？” 外婆嗔怪的看了一眼自家女儿，又歉意的看了一眼小佑，摇头。 江玉娟：“那就好，那就别说了。今天，有福出去瞎转悠的时候，遇到一个男的，叫啥来着？”江玉娟这才想起，有福还没告诉自己那人的名字呢。 孟有福也是这会儿才想起，给老婆编这个故事的时候，忘了编一个名字了。 “叫万中建。”孟有福连忙随口胡诌了一个。 在那个烟摊小老板的语气里，和后面那个黑t恤男子提出的验货要求里，女孩子到那地方是要干啥的，孟有福作为一个男人，已经完全明白。 所以，编一个名字根本不怕戳穿，只要小佑验货过了，她就要留在那里上班了，有没有人叫万中建又有什么重要，反正，那时候自己和老婆已经拿着钱回家去了。 孟有福明明已经明白，那是一个啥地方，可他却根本没有想过，如果真的将孟小佑带到那里去之后，孟小佑会有怎样的遭遇，和怎样的未来。他只想着，不能白养孟小佑十八年，这十八年的饭钱，你得给我加倍的吐出来。 或许，他也是想过的，不过，他不在乎而已。 江玉娟：“哦，万中建跟有福说，说他见过我们家小佑，很喜欢小佑，想要娶我们家小佑呢。” 江玉娟故作神秘：“妈，小佑，你们知道这个万中建答应给多少彩礼吗？” 外婆和孟小佑当然摇头。 江玉娟兴奋：“八万！八万块啊！小佑，这人得是有多喜欢你啊！” 孟小佑心想，他喜不喜欢的，跟我有啥关系，我答应了王承要等他的。 外婆看孟小佑没有吱声，知道孟小佑是不愿意，外婆也觉得这样在大街上遇到一个人，就答应人家去相亲也太过草率了。 外婆认真想了想，是，这个人答应给八万，是比王承答应的五万多，可是，王承知根知底，追小佑也追了好久了，父母也见过面了，总不能为了三万块，就不顾小佑的幸福。 外婆：“这大街上遇到的人，你俩也敢相信，不知根不知底的，我可不答应。我看啊，还是王承好，王承说……” 外婆没有说完，就被江玉娟打断了：“那个渣子，不要提他，连六万都拿不出来，怎么跟人家万中建比。” 孟有福也赶紧补充：“你们还有啥疑神疑鬼的，人家都让我到他单位去过了，还招待我吃了一顿午饭呢，哈哈哈哈。”孟有福给自己脸上贴金。 听了爸爸妈妈的话，孟小佑除了生气和难过，还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这个男人出现得太过突然，爸爸妈妈进城第一天赶走了王承和他爸爸妈妈，第二天开始，就在店里的客人里面给自己寻摸对象，寻摸了两天， 周二，也就是第三天，爸爸因为打了罗老板进了拘留所。 爸爸昨天下午才从拘留所出来，今天爸爸出去瞎转悠，就遇到了悄悄喜欢自己的人，这也太凑巧了！ 江玉娟对孟有福的话很有兴趣：“那人在哪里上班呀？工资多少呀？中午请你吃的啥？” 孟有福：“那人在石头林那边的xx大酒店上班，那个酒店，可豪华可有派了……”孟有福把自己脑子里知道的形容词都用在形容这个酒店的富丽堂皇上了，却没回答江玉娟那人工资多少和自己中午吃的啥。 江玉娟被孟有福这一通狂吹，已经一脸向往和一脸沉迷。 可是，旁边的外婆和孟小佑心里全都“咯噔”了一下。 石头林在哪里？在吃都呆了快两年的孟小佑知道，才向李叔王姨打听过“城南富”是指什么地方的外婆也知道。 那天江玉娟要去城南给小佑找下家的话，是外婆亲耳听到的。 妈妈要将自己卖去城南，是王姨亲口复述给孟小佑听的，当时的孟小佑还为了这个给王姨甩了脸子，坚信那是妈妈的气话，可是，今天这个人，那么巧，就在城南。 外婆和孟小佑两人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了怀疑和不可置信。 外婆：“有福啊，你是在哪里遇到这个万中建的？这个万中建是在哪里见过小佑？他怎么就一口答应给八万彩礼了？” 孟有福很想囫囵过去，可是，三双眼睛都看着他，他只能继续往下编：“他说，他是清明节放假的时候，来这所大学玩，中午来李老板店里吃饭，见到小佑的。” 外婆追问：“那他咋一见你，就知道你是小佑的爸爸呢？” 孟有福：“我给他看的照片啊。” 外婆：“你为啥会给他看照片啊？” 孟有福知道这里答错了：“哎呀，我们这不是来吃都了吗，我就想着出去转转，然后我又不熟悉这里，就随便选了个方向走走，结果就走到了石头林那边，中午饿了，我就随便找了个小店进去吃饭……” 江玉娟打断孟有福：“你不是说是万中建请你吃的饭吗？” 孟有福简直想要敲敲这傻婆娘的头，你不帮忙也就罢了，别添乱啊。 第102章 破绽 孟有福安抚江玉娟：“别闹，先听我继续说。” “我不是找了一个小店吃饭吗，我点了个素菜，在等菜的时候，我突然想起，口袋里面有小佑的照片，就拿出来看看，结果，这个小伙子正好在旁边吃饭，看到了我手上的照片，就认出小佑了。” 总算是圆过来了，孟有福一头汗：“我们一攀谈，他一听说你还没定亲，就向我求亲，说是他很喜欢你，我能咋说，我当然不可能答应，他就说他攒下了八万块钱，说可以拿来做彩礼，让我回来问问你的意思。” 孟有福悄悄抹了抹额头，不错，没发现自己还有编故事的天赋呢，这人啊，不逼自己一把，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潜能。 外婆和孟小佑再次对视，基本能肯定了，爸爸是真的去城南给自己找下家了，爸爸妈妈是真的打算卖了自己！ 孟有福自己不知道，自己的话里有太多漏洞了。 孟小佑在分析，首先，他们这边是城北，不知道爸爸这腿得有多长，才可以随便走走，就走到了城南？ 好吧，爸爸到了城南，随便找了一家小店，就掏了自己的照片出来看，且不说爸爸是不是那种，爱女儿爱到走到任何地方，都要把女儿的照片拿出来看看的爸爸。 只说爸爸拿出了照片之后，那人就能认出自己，这也太奇怪了吧，爸爸妈妈手里的照片，应该是高一散学典礼时，陶老师照的那两张照片中的那张单人照。 那个时候的自己还是个黄毛丫头，自己是到了李叔店里的这两年，才大变样的，长高了，长白了，头发也黑亮了，那个人是怎么做到在店里见过自己一次之后，就一眼从自己两年前的照片里认出了现在的自己？ 而且，哪里会有人在只见过一面，根本没和自己相处过，了解过，就愿意给对方八万块钱的彩礼的，罗老板出六万，都要求验货……验货！ 孟小佑想到这里惊出一身冷汗，来吃都快两年了，孟小佑没有想到，平时听罗姐他们说的，那种报纸上社会版的新闻，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孟小佑分析到这里，那个人愿意出八万块给爸爸是什么原因，也就一目了然了！ 爸爸，是真的想把自己卖去那种地方！ 这一瞬间，孟小佑万分后悔，自己怎么就没有把自己交给王承呢！ 如果自己已经和王承那啥了，是不是爸爸妈妈卖不出这样的高价，就会放过自己！ 怎么办？ 孟小佑慌慌张张去看外婆，外婆也正在看她，眼神同样慌张，然而，外婆很快镇定下来。 外婆：“今天太累了，我们明天再说这事吧，现在都收拾收拾睡觉。” 孟有福：“那不行。” 话音一落，孟有福就反应过来自己语气太过强硬：“妈，我是说这恐怕不行。我刚刚忘说了，万中建就这两天有空，后面他要出差呢。” 外婆：“那就等他出差回来再说，这一段时间，小佑请假太多了，再请，李老板就要有意见了。” 孟有福一脸轻蔑：“他一个小老板，有意见又咋啦。” 外婆：“老板有意见了，小佑还怎么在人家店里干？” 孟有福：“不干就不干，就凭小佑这人材，在哪里找不到工作。” 外婆和孟小佑再次对视，这工作是爸爸妈妈当初求人求来的，现在爸爸却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 这就是实锤了，完全不用再找别的证据了，爸爸就是想要卖了自己。 外婆和孟小佑都想到了同一个问题，拒绝不了的话，还是直接想办法逃吧。 可是，怎么逃？ 外婆：“你说不要就不要，这工作可没有那么好找，就算明天小佑要跟你去相亲，早上也要先去李叔店里请了假才行，不然李叔他们以为小佑出事了，再关门找过去，不说你们还相不相得成亲，只说这影响了店里的生意，你俩赔啊？” 毕竟这李叔王姨关门去救孟小佑的事情，才发生了几天，参与的人和被转述的人都还记忆犹新。 孟有福一寻思，也是，要是李老板又多管闲事，这事还真麻烦。 孟有福只想要钱，可没想要麻烦，如果李叔真找去人家酒店了，对方是肯定会把这帐记在自己头上的。 自己这小老百姓，可惹不起做这行的。 孟有福点了头：“那行，那小佑就上午去李老板店里请假，吃了早饭就回来，我在家里等你。” 孟有福又一想：“算了，还是我陪你去店里请假，请完假我们直接过去。” 江玉娟：“我也要去。” 孟有福：“你别去了，在家里收拾收拾，等小佑这事办妥了，咱俩也该回家了。” 江玉娟还想再说，孟有福不顾旁边有岳母和女儿，一把搂住了江玉娟，就往床边走。 外婆和孟小佑连忙捂眼睛，江玉娟的黑脸都透出红了，心里却甜滋滋的，这死鬼，下午才要了，现在又来。 当然不可能又来，外婆和孟小佑还在屋里呢。 江玉娟有些难受，孟有福不得不好好安抚，一边却在仔细听外婆和小佑的动静。 听到老的小的都和平时一样洗漱上床睡觉，孟有福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嗯，看来没问题，这一晚上，脑浆都要煮沸了，太烧脑了。 孟有福翻了个身，沉沉的睡着了。 江玉娟还没到呢，可一看自家男人，呼噜都打出来了，没办法，只好被子一蒙，也睡觉了。 那边看起来一切正常，啥都没发现的祖孙俩，直到听到了江玉娟和孟有福的呼噜声之后，才终于有机会贴着耳朵商量对策。 孟小佑的牙忍不住磕在一起，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外婆，外婆，我害怕。” 外婆心里除了害怕，还有悲凉，这就是自己的女儿女婿，想要把自己亲生骨肉卖到那种地方去的女儿女婿！都是为人父母，怎么他俩就能那么狠！ 那种地方，即使没有真的见过，可只要一想，就会浑身发凉，怎么会不怕！可是，越是害怕，就越是不能让小佑被卖到那里去，怎么办？怎么办？ 第103章 打定主意 外婆和孟小佑躺床上却不敢吱声的这一段时间里，外婆一直在想要怎么办，才可以救小佑。 可是，哪里有办法！ 明天，就连小佑去请假，女婿孟有福都要跟着，让小佑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那个王承也不知道哪天才能来，要是他明天一早能来就好了！ 可是外婆也知道，王承通常都不会在早上过来，咋办？咋办？ 看来，还是只有找李老板和王姨帮忙了！ 唉，当初他们提醒自己和小佑的时候，自己两个人还不相信他们，现在把关系弄得那么僵，也不知道人家还愿不愿意帮忙！ 外婆悄悄的把只能找李叔王姨帮忙这个结论告诉孟小佑。 孟小佑死死的蒙住了自己的脸，真是没脸见李叔、王姨和李晴，他们跟自己非亲非故，却一直在帮自己，自己不但不信任他们，还责怪他们那样说妈妈，还责怪他们对自己不够好！ 现在的自己不就是自己一直最讨厌的那种白眼狼吗！！ 白眼狼的自己，他们还会帮吗？ 尤其是这种事，爸爸既然找的是那种地方，李叔他们帮自己，会不会惹上麻烦？还是那种有可能被砸店破家的大麻烦！ 孟小佑松开手，不行，这个忙不能请李叔和王姨帮，他们进城快五年了，可是，啥都没攒下，家里还有老人孩子，帮了自己，自己倒是逃走了，可他们惹祸上身了咋办？！ 能让女子去做那样的事的人，都是禽兽，都没有人性。 自己一个人瞅机会逃跑，应该还不会牵连到李叔、王姨和李晴，但如果自己请李叔他们帮助自己逃，那自己逃了之后，他们三个人怎么办？！ 若是真的因为帮助自己，就把李叔、王姨、李晴牵连进来，那自己真是万死难逃其咎了！！ 王姨那天就提醒过自己，要提防爸爸妈妈，是自己不相信他们，是自己蠢，才会走到今天！ 已经蠢过两回了，不应该再有第三回犯蠢！ 孟小佑凑到外婆耳朵边，将自己的决定告诉外婆：“外婆，这件事，不能牵连李叔、王姨和李晴，他们担不起！” “我会找机会，在和爸爸去那边的路上逃跑，您好好的在这里上班，相信我，我会活下去的，只要安全了，我就会跟你联络的。” “您要好好保重你自己，等着我！” 外婆：“不行！你自己怎么逃？” 孟小佑：“公交车每站都要停，我会找机会，趁爸爸不注意的时候下车，吃都我比爸爸熟，爸爸一定找不到我的，等爸爸妈妈回老家了，我再回来找你。” 外婆：“那不行，你要是这样跑了，那些人会不会找到你爸你妈的头上！这种人都没有人性的，你爸你妈咋办？” 孟小佑愣了：“外婆，你的意思是说，要我去那里，去那种地方，来保全爸爸妈妈？！” 外婆：“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还是请李叔王姨他们帮忙，你从店里逃走，这样，一个是你好逃一些，二一个，李叔王姨来城里几年了，总比你爸你妈好应付这些人。” 孟小佑终于知道，当自己为妈妈站队，而辜负李叔、王姨、李晴对自己的好的时候，李叔他们的感受了。 孟小佑：“外婆，李叔、王姨和李晴不欠我！他们对我好，只是因为他们是好人！我明明知道他们是好人，我还把祸事往他们身上引，我还是人吗！” “外婆，你心疼我，心疼妈妈，可是，李叔、王姨他们，凭啥要为你的心疼买单，凭啥要为我有这样的爸爸妈妈买单！” 外婆有些讪讪的，可是，明知道这是一件大祸事，当然是保自己家人了。 外婆还是坚持，并且还想要说服孟小佑。 孟小佑：“外婆，你知道吗，我现在终于明白，为啥这次王姨这么生我的气了，我就是一响当当的白眼狼啊，他们用我，给我吃，给我钱，照顾我，心疼我，最后，我不但不领情，还要让他们替我的爸爸妈妈去死！” “外婆，我要真这么做了，你不寒心吗？那这样做的我，和妈妈又有什么区别！？” “外婆，我想做个人，做个能够堂堂正正，走在青天白日的人！” 外婆知道孟小佑说的是对的，可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和女婿走上绝路，外婆做不到。 李叔、王姨他们再好，他们也是外人，没得说有事的时候要去保全外人不保全自己人的道理。 “外婆，您好像忘了，这件事跟李叔、王姨他们根本没关系，是我的爸爸妈妈，你的女儿女婿惹出来的！” “是生是死，不都应该是谁惹的谁担着吗！” “外婆，我明天一定要逃，爸爸妈妈的生死，就看他们的运气吧！” 外婆忍不住伸手拍打孟小佑：“你这个死女子，哪有你这样诅咒自家爹妈的。” 孟小佑：“外婆，那你告诉我，要把亲生女儿送到那种地方去的，还是爹妈吗？” 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又不敢太大声音吵醒那边两人，两人第一次翻身背对了对方。两人都睁著眼睛在心里打自己的小主意。 外婆在想：明天，我和小佑一起去店上请假，小佑不愿意让李叔、王姨帮忙，那就自己这把老骨头上吧，反正也快60了，活的太久反而是儿女的麻烦。 外婆暗暗打定主意。 孟小佑在想：明天要怎样才可以把李叔、王姨、李晴摘出来呢？ 早上三四点就跑？不行，那样，爸爸妈妈一定会去店上闹，要人的那方肯定会把帐算到李叔他们头上。 所以，自己必须去店上，跟李叔他们厘清关系，最好还要有人证，怎样才能办得到？ 隔壁罗老板的化妆品店九点开门，其他店，凡是包早餐的，基本都是八点半开门，有哪些店来着？ 孟小佑细细的琢磨那些和自家店里差不多开门的店，嗯，有三四家，应该可以找到足够的人证了，应该可以把李叔他们摘出去了。 好好睡觉吧，这或许是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唯一的安稳觉了。 孟小佑将银行卡和身份证紧紧的握在手中，睡着了。 第104章 出发 孟小佑睡着了。 外婆没有睡着，任谁以为自己第二天就要赴死，可能都没法睡着。 外婆没有听到动静，撑起来一看，小佑已经睡熟了，可是一只手却被压在了枕头底下。 外婆看着熟睡的孟小佑，慈爱映在眼底，能睡着就好啊！ 外婆想要帮孟小佑把手拿出来，让她可以睡得更好，轻轻一碰，孟小佑就醒了：“外婆？” 外婆：“我就帮你拿一下手，没事。” 孟小佑翻了一个身，悄悄的将两张卡塞进了胸衣里，然后摊开手掌睡着了。 外婆看着孟小佑，看了又看，明天之后就看不到小佑了，还是好好看看吧。 一心要用自己的命去护住女儿女婿的外婆就这样睁眼到了天亮。 孟小佑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查看自己的卡和证件还在不在，两张卡还在原地，孟小佑放心的穿衣起床。 想到心里的计划，孟小佑依旧穿上了平时上班穿的那件双面衣服。 这件衣服一面深蓝一面浅粉，可孟小佑不喜欢深蓝，所以一直都穿的是颜色浅粉的这一面，小姑娘谁不喜欢漂亮呢。 外婆已经穿好衣服，看孟小佑穿好衣服之后，把身上那两百块钱塞给了小佑。 外婆很遗憾，自己没有钱了，不然，应该再多给小佑一点，这两百块钱，还是小佑才给自己的，在陶老师那里借的那200块。 孟小佑将两百块钱，仔仔细细的叠成一个小卷，揣进了裤兜的最深处，看小佑将钱揣好了，外婆才拉开了床围。 听到响动，孟有福连忙翻身起床，一看到孟小佑身上穿着那件平时上班的衣服，孟有福就嫌弃的皱了眉头。 孟有福害怕孟小佑穿成这样人家看不上，连忙让孟小佑去换衣服，要她穿得漂亮一点再出发。 孟小佑乖乖的找出了过年穿过的那件罩衣，然后把那件罩衣给穿在了原来衣服的外面。 该出发了，可外婆坚持要陪孟小佑一起去相亲。 孟有福当然不让，这小佑是带过去就没打算带回来的，外婆去了咋整？ 孟有福以为自己好说歹说，终于说动了外婆。 却不知道，外婆让步是因为外婆明白孟有福的打算，提这个要求只为了达成要和他们一起去店里请假的要求，孟有福想了想，就算外婆一起去店里请假，也不会影响计划，当然点头答应了。 孟小佑当然不答应，外婆这是打算祸水东引，拿李叔王姨的命换自己爸爸妈妈的命呢。 孟小佑甜甜的笑：“外婆，要不，今天还是您和爸爸去相亲就成了，我就在店里上班，免得扣工资，您相的人，我信得过。” 江玉娟意动：“对啊，我和你外婆跟你爸去相人，你去上班。” 孟有福当然是各种理由来劝阻江玉娟，江玉娟都不听，最后，孟有福只好放大招，让江玉娟去给孟小佐买件毛衣，就那个电视里老是广告“羊羊羊”的那个。 一提儿子，江玉娟答应了，这眼看就要回去了，来一趟吃都，还没给儿子买东西呢，江玉娟这边算是摆平了。 外婆看着孟小佑那一脸的假笑，知道小佑这是在告诉她，你要是想把这祸事引给李叔王姨，那孟小佑就做得出打死都不去，要死就自家四口一起死的事情。 外婆能咋办，只好败下阵来。 外婆心想，等你们走了之后，我立马跟上，你总没办法阻止。 但外婆这一坚持，把江玉娟的好奇心给勾了起来，心痒痒的，也想要去，她想，城里的华联商厦，晚上九点半才关门，就是去相了亲，回来再去买毛衣也来得及啊。 江玉娟打了和外婆一样的主意，等你们走了之后，我立马跟上，你总没法了。 孟有福带着孟小佑出发去店里请假，父女俩刚下楼，外婆就忙不迭的跟江玉娟挥挥手，也出门了。 江玉娟站在窗户旁边，看到外婆也已经走出楼道，应该不会发现自己了，江玉娟也反身拉上门，去追孟有福和孟小佑父女去了。 五分钟的脚程，江玉娟率先追上的，是小心翼翼跟在孟小佑父女后面的外婆。 “妈，你咋在这儿，你不是应该去章老爷子那边上班去了吗？”江玉娟从后面轻轻拍外婆的肩膀。 全神贯注的外婆差点叫出声儿，连忙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 “你个死女子，咋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外婆说江玉娟。 “你咋也来了？”外婆追问。 江玉娟已经看出外婆也是在跟着有福和小佑了，偷笑：“你干啥，我就干啥，嘻嘻。” 外婆看着自己的这个女儿，死到临头了，还傻乐！ 外婆斥责江玉娟：“胡闹，快回去，自己去吃早餐，吃了饭没事就把行李收拾了，早点回老家吧。”外婆是真的把这些话当做临终遗言在讲，句句有深意。 可江玉娟哪里知道这些事：“我才不，你都想要去看新女婿，我也想要去看。” 外婆简直拿这个女儿没办法。 外婆还要再说，就听到前面传来孟小佑一路打招呼的声音：“你早啊，你也早啊……” 哦，这是马上要到李叔的店了。 从开始有人打招呼起，孟小佑的步伐就放慢了。 终于，孟小佑听到了想要听到的问话：“孟小佑，你今天咋穿这漂亮？穿新衣服干活你也舍得呀？” 孟小佑故作羞怯的样子：“今天爸爸要带我去相亲，现在就是来给李叔请假的，我爸说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所以……” 这一句话，成功引起了这一路店员的好奇：“你男朋友不是那个大学生吗？咋又去相亲？” 看热闹是人的天性，孟小佑跟着孟有福往李叔店里走，后面还跟了一串看热闹的邻居。 孟有福无所谓啊，反正小佑也就今天见一下大家了，权当是告别吧。 仿若八万块钱已经揣进了兜里，孟有福志得意满。 可是，跟在后面的外婆却一下就明白了孟小佑的用意，这丫头，这是为了要完完全全把李叔王姨摘出来啊。 第105章 撇清关系 孟有福和孟小佑进了李叔的店，店门外一群人跟着，想要听内幕。 孟有福前所未有的大大咧咧：“李老板，今天我们家小佑有点私事，请一天假。” 孟小佑规规矩矩的站出来，给李叔、王姨鞠了一个躬：“李叔王姨，不好意思，今天又要耽误一天了。” 站直了的孟小佑留恋的看李叔、王姨和李晴，你们，一定要好好的呀！ 转身，孟小佑就往外走，外面等着看戏的人还没看到戏呢：“李老板，孟小佑要去相亲了！” 李叔、王姨：“小佑，这是真的？” 孟小佑：“是真的，爸爸给我找了一个对象，今天过去看看。” 王姨实在不想理这一对父女，可是想到王承那个好小伙儿，王姨还是没忍住：“你不等王承了？！” 孟小佑还没回答，罗老板的声音一杠子插进来：“孟小佑，你宁愿去相一个陌生人，都不考虑考虑我吗？！” 自从那天之后，罗老板天天来店里等，想等到孟小佑点头。 孟小佑没有点头，可孟小佑的那个大学生男朋友也一直没有再出现，罗老板想着，孟小佑和那个大学生之间是不是出问题了，只要他们出问题了，或许自己就终于有机会了。 可没想到，今天刚刚来开门，却听到孟小佑说要去相亲了！ 罗老板忍不住了，是死是活，就这一回，总要为自己争取一次。 孟小佑忽然想起了王姨在自己醒过来的那天，把整件事情告诉自己之后，最后说的话：“事实上，如果当初罗老板没有动心，没有同意这件事情，甚至是罗老板虽然同意了，却没有打算付给你妈妈六万块的高价，那么，小佑，你会被你妈妈卖到哪里去，我们谁都不会知道。” “那么。等我们发现你不见了之后，就是立刻报警，恐怕也救不回来你。” 王姨，你是对的，我上次能得到被救的机会，的确是因为罗老板的这份爱重。 可是，王姨，罗老板，我明白得太晚了，对不起。 怕牵连到王姨和罗老板的孟小佑，更怕牵连到王承。 孟小佑心里在滴血，脸上却扬起了一脸得意。 “王姨，我不等了，我爸说的那个人，人帅，有钱，工作好，王承现在连个工作都没有，罗老板也是，你的这个铺子全是你自己在往里头投钱呢吧，谁看得上你啊！” 罗老板的脸都变青了：“孟小佑，你，你，你……” 另外一个声音在人群后面响起，安安静静的：“小佑，你说的是真的？” 王承的声音那么镇定，可是，他的脸，一片雪白。 听到这朝思慕想的声音，孟小佑猛的转过身去，惊喜不已：“王承，你回来了！” 大家顺着声音让开了一条路，风尘仆仆的王承，提着行李箱，站在人群之外，他的左手，还护着一束鲜红的玫瑰。 孟有福一看，这咋行，八万呢。 “是，小佑说的对，你一个学生崽，六万都出不起，小佑咋会等你。” 王承在爷爷的病情稳定之后，迫不及待的赶回吃都。 在电话里，才跟孟小佑确认了彼此相互喜欢，结果到东北的第三天就联系不上孟小佑了，王承一直牵心挂肠。 王承一边牵心挂肠一边庆幸，那天陪爷爷奶奶去泡温泉之前，先跟孟小佑说了，那边可能没有电话的事，所以，即使过后联系不上，估计也只有自己在着急，小佑一定以为自己还在温泉山庄陪爷爷奶奶呢。 王承想着，只要小佑不着急就好。 为了能尽早见到小佑，爷爷一出院，王承连第二天的航班都等不了，直接订了出院当晚的红眼航班。 一下飞机，王承就忙着去给小佑买礼物，想着这也算是他俩被棒打鸳鸯之后的首次大会师了，怎么着都应该给小佑带一点特别的礼物，让他们彼此记住这个日子。 王承想着，一定要跟小佑说，将今天当做他俩的纪念日，年年庆祝，直到他们俩都白发苍苍，两眼茫茫。 一大早的，开的店太少，只有要扎婚车的花店在开门，王承跑了好长一段路，才选到了这束鲜艳欲滴的玫瑰。 但是，他听到了什么？？ 小佑说她不等他了，小佑说她要去跟别人相亲了！！ 妈妈说给他们两年的考验时间，原来，根本不用那么久！ 王承坚持要听到孟小佑的答案：“小佑，你爸爸说的，是真的吗？！” 孟小佑贪婪的看着王承，想把他的每一分每一毫，甚至头发丝都刻进自己脑子里，他来了，他没有爽约，他来了，他是真的喜欢自己！ 外婆冲出来：“王承，你来了就好，小佑不是这样想的，唔，唔，唔。” 江玉娟扑上来，抱住了外婆，一只手捂着外婆的嘴：“有福，你快带小佑去吧，别浪费时间了，我送妈上班去了。” 外婆怎么拗得过被八万块钱激励的江玉娟！ 孟小佑多想像外婆一样，把这件事情告诉王承，让王承给爸爸妈妈这八万块，是不是，爸爸妈就会让自己和王承在一起了！ 不能啊！你连李叔、王姨都不忍连累，你怎么舍得把那么喜欢你的王承拉到这个污浊的泥坑里，你怎么舍得，让他为你这么个渺小的人丢了学业，甚至丢了性命！ 不能！！！ 孟小佑听见自己的声音清脆而悦耳：“是的，王承，就是爸爸说的那样。” 孟有福：“你听到了，还不快走，别挡道。” 孟有福拉着孟小佑往人行道旁边走，孟小佑看见王承手里的玫瑰花落地，看见王承灰白的脸上有了一颗眼泪，然后，孟小佑就被孟有福塞进了一辆出租车。 王姨，李叔，李晴，你们帮我劝劝他呀，让他不要为了我这样的人伤心，不值得！ 孟小佑的眼睛都憋红了，可是，却不敢流出一滴眼泪。 这辆公交车人这么少吗？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孟小佑发现了不对，太安静了。 怎么是出租车？出租车！要怎么办？要怎么逃？ 孟小佑紧紧的捂着自己的胸口，害怕心脏会从里面跳出来。 第106章 逃走 孟小佑发现上的是出租车之后，惊骇惶恐。 可身旁无人可以求救，孟小佑只能捂着砰砰乱跳的胸口，不停的告诫自己：不能放弃，孟小佑，不能放弃，总会找到逃走的机会的！ 孟小佑，你不能放弃，王承喜欢你呢！他回来找你了呢！如果你还希望将来有一天可以和王承在一起，就绝对不能放弃！ 当然，实在逃不过了，那就只有辜负王承这一片深情了，那时，再放弃不晚！ 现在，打起精神来，只要还没有到终点，就还有机会！ 孟小佑，你快想！ 心脏在砰砰砰砰乱跳，孟小佑深深的呼吸，刚才，紧张让她连呼吸都已经忘记。 该死，自己上车的时候，应该让爸爸坐里面就好了，自己坐在右边，在红灯的时候就可以开门逃走，可是，现在自己在左边，怎么办？（吃都的出租车都是右边的车门才可以打开） 会不会这辆车是个例外？孟小佑悄悄的拉了拉扣手。 孟有福警惕：“你想干啥！” 孟小佑：“不干啥，我想要开一下窗户。” 前面的出租车司机笑了：“小姑娘，幸好我们的车都是把左边门锁上的，不然，你刚刚那样做就危险了。” 孟有福：“开什么窗！” 孟小佑：“爸爸，我好热，你让我穿漂亮一点，我就穿了这件新衣服，现在，我好热！”孟小佑撩起刘海给孟有福看。 孟有福一看，的确，孟小佑刘海下的额头上全是汗珠。 孟有福不情不愿的开口：“好吧，那你开一点点。” 孟小佑打开了一点点窗户，风太小，又打开了一点点。 孟有福：“可以了，不要再开了，一会儿头发吹乱了，就不好看了。”暗地里瞪了孟小佑一眼。 怎么办？怎样才可以逃掉？吹着风的孟小佑还是没有想出办法。 一定要下车！实在不行，就把窗玻璃砸了，出租车司机肯定会把车开去派出所。 可是，这样的话，爸爸就知道自己想跑，一定会把自己看得更紧，下次就更不好跑了，所以，这个办法在迫不得已的时候才用。 孟有福突然放了一个巨臭的屁。 出租车司机：“我去，日本人噢！” 孟小佑灵机一动：“不好意思，我要上厕所了，爸爸，爸爸，我要上厕所！” 孟有福心想，明明是老子放的屁，你上啥厕所？！ 孟有福这里还没有想通呢，出租车司机：“小姑娘，你忍忍，前面就是客运中心了，那里面有厕所，你到那里去上厕所。” 孟有福：“她不上厕所！” 司机：“可以，你先给老子甩一千块在这里，你们就尽可以在老子车上拉！，甩不出来，就赶紧付钱，带你女儿去厕所，老子不伺候！” 孟有福哪里甩得出一千块，只好在司机停车之后，乖乖的结账下车。 孟小佑简直没有想到还有这种好事，居然直接坐到了车站。 她压住心里的狂喜，乖乖的等孟有福结账，乖乖的等孟有福下车之后，才捂着肚子下了车。 孟有福怎么会让孟小佑一个人去上厕所，他亦步亦趋的跟着孟小佑。 很快找到了厕所，孟小佑直接冲了进去，孟有福在厕所附近的椅子坐下，牢牢的看住厕所门口。 一分钟不到，一个头发乱糟糟、油腻腻，穿深色衣服的女子，佝偻着身子，抱着一个包袱走了出来。 依时间，依身材，这个都不可能是小佑，而且，小佑穿的是一件新衣服，也没有包袱。孟有福一打眼就转开了视线。 后面的十分钟里，女厕所有人进有人出，但却没有孟小佑。 孟有福察觉到不对，但他不敢闯女厕所，只好央求旁边的一个中年女人帮忙。 几分钟之后，那个女人出来：“我没看见有穿着你说的那种花色衣服的小姑娘” 孟有福再次央求：“您再帮我看看，我女儿一定在里面的。” 中年女人又进去了转了一圈：“真没有，里面现在根本就没有小姑娘。” 孟有福心想，难道小佑逃了？可是，她又不知道的我要带她去哪里，为啥要逃？不可能啊。 不死心的孟有福决定自己盯着厕所，央求刚刚的那个热心人，帮他找站上报了警。 听说女厕所出了失踪案，站上的警察迅速赶过来，封锁了现场，女警进去查看并清场，这里面，的确，没有了孟小佑。 孟有福心里哇凉哇凉的，这死女子，真的跑了！ 现在怎么办？ 孟有福第一反应就是，要赶快脱身，那边要是找自己要人就惨了。 这边警察还要追问，孟有福已经一副突然想起的模样：“警官，你看我这个记性，我女儿走之前跟我说了的，我这走了一圈就忘了，我知道，她去找她男朋友去了。” 警察叔叔当然不会让你几句话就糊弄过去，将孟有福带到站前派出所，详详细细的询问和记录了孟有福报警的基本情况，一听女儿已经十八岁了，警察也就放心了很多，这怕是一起叛逆少女逃家案了。 记录完毕，孟有福也签字确认之后，孟有福终于可以离开派出所。 孟有福快马加鞭的回家，家里只有去给儿子买好了毛衣回来的江玉娟。 孟有福催江玉娟快快收拾东西，马上出发去火车站。 江玉娟以为孟有福已经收到了八万块钱，高高兴兴把手伸到孟有福面前。 孟有福：“？” 江玉娟：“钱呢？” 孟有福：“没钱！小佑跑了！” 江玉娟：“啊！小佑跑了？！为啥？” 孟有福：“回去给你说，现在快收拾，要不就来不及了！” 江玉娟：“来不及啥？” 一看江玉娟弄不明白就不收拾不着急的模样，孟有福：“再不跑就跑不了了！你还不明白吗？我给小佑找的是那种……”孟有福有些无法启齿。 江玉娟还是没明白过来：“是哪种？” 孟有福感觉火烧眉毛了：“那八万，是卖身钱，明白了？！” 站着的江玉娟一屁股坐回床上：“你，你咋敢招惹那些人！天哪！妈要是去找罗科长，罗科长一定会把我送到派出所的，他说过的！” 快，快，快收拾，快走！江玉娟和孟有福风驰电掣的收拾了行李，直奔火车站。 107章 一个人 反穿衣服，将新衣服包成一个包袱，用水弄湿了头发再弄乱，佝偻着腰的孟小佑，从厕所一出来，就发现爸爸孟有福坐在厕所门外往售票窗口走的通道前的第一排椅子上。 如果要去售票窗口买票，就必然要靠近爸爸所在的位置，自己佝偻的背影爸爸或许认不出，可是一旦打正面，那是必然跑不了的。 看来，去售票窗口随便买一张车票，直接上车，逃得远远的计划行不通了。 孟小佑没敢往售票口走，她只能以强作镇定的佝偻步伐，往刚刚进来的门口走。 快了，快了，别慌，别慌…… 五步，四步，三步，两步，一步，终于，孟小佑走出了车站！！ 走出了车站售票厅大门的孟小佑，依然不敢流露出一点点惊慌和着急的样子，她依然佝偻着，保持原来的步伐顺着人流往前走。 越往外走，人流散的越开，大家都各有各的路，各有各的目的地，人流慢慢分散，孟小佑随便选择了一个方向，往前走去。 在路边的便利店，孟小佑停下来，给自己买了一盒饼干和一瓶水，借着挑选东西的机会，孟小佑再次确认，爸爸的确没有在身后，也没有其他可疑的人跟在身后。 拿了东西，数好找零，孟小佑那砰砰砰砰的心跳终于平缓了一些。 去哪里呢？ 孟小佑知道，她现在绝不能回李叔店里，只要回去，不管是那些人还是爸爸妈妈，一定会把她深深的拖入泥潭，不会再给她逃脱的机会。 经过这次，孟小佑明白，自己只有结婚了，才可以回家了，否则，回家就是羊入虎口、万劫不复。 所以，在20岁之前，她绝不能回家！ 她得去找活干，她得养活自己，她得躲开那些人，她得躲开爸爸妈妈。 车站附近的小店就有招人的，可是，孟小佑不敢留在这里，她害怕，在往后的某天，爸爸妈妈会回到这个车站来找自己。 可是，自己到底要去哪里？ 远离吃都吗？ 一旦远离，爸爸妈妈应该再也找不着自己，可是，离开吃都，就意味着自己要离开外婆，离开李叔、王姨、李晴，尤其是，要离开王承！ 王承早上那风尘仆仆的样子，还有他手里那一大束鲜红的玫瑰，还有自己说话之后那雪白的脸色，和脸上那一滴泪，这些都让孟小佑心里伤痛而又甜蜜，她笃定他爱着她，她现在完完全全的信任他。 所以，孟小佑不要离开王承，坚决不要！ 相信要不了多久，外婆就会将自己为啥逃跑的事情告诉李叔、王姨，他们知道了，王承也就会知道的，他们自然也就知道自己为啥会在早上说那样的话了。 王承，你要等我，等我到二十岁，等我可以扯证了，我们就结婚！什么彩礼，什么爸妈，我都不要，我只要你！你要等我！ 好想王承，好想去见见他，好想抱抱他，认识这么久，连他的手都还没牵过！ 回去吧，回去见他一面也好！ 孟小佑迫切转身，想往回去的公交站台走。 不能啊，不能！不能回去！ 爸爸妈妈，还有那些人，现在或许就等在李叔店里或王承身边！回去了，自己就再也不可能逃掉了！还会给李叔、王承他们带去无法估量的麻烦！！ 不能去找他们！不能！这两年怎么都不能去找他们！ 孟小佑眼泪狂飙，她就地找了一个台阶，坐下来，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只，任眼泪狂流。 孟小佑流着眼泪告诉自己，快快长大，快快长大，长到二十岁，就可以回来找王承结婚了！ 孟小佑不敢哭太久，稍事宣泄，就擦干了眼泪继续往前走。 一边走，孟小佑一边计划未来，自考是不能考了，报名考试要用身份证，如果爸爸妈妈报了案，那自己一旦联网使用身份证，就会被抓回去。 可是，要跟王承在一起，不自考，怎么拿的到文凭？ 考，还是要考的，但是，要挪到两年后，等和王承结婚了，就可以去参加考试了。 现在首先要找工作，养活自己，还要存钱，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外婆，存钱都是必须的。 孟小佑看着手里的一袋饼干和一瓶水，这就4块钱呢，身上只有196块现钱了和那张给外婆存的1300块钱的卡了！ 现在赶紧去找活干，找今晚的住处。 孟小佑想，李叔的店在城北，爸爸给自己找的那个肮脏的地方在城南，那自己避开城北和城南，在城东或是城西找工作，应该是可以的。 实在不行，工资低一点也可以，总之，她不要离开。 知道下一步怎么做了，就应该给外婆、李叔、王姨、李晴、王承报平安了。 想想从过完年回城，自己真是给李叔、王姨带来了不少的麻烦，也耽搁了不少的生意，可自己现在是没办法回报李叔王姨，只希望，自己的离开不会再给他们带来麻烦。 孟小佑找到了最近的邮局，给李叔寄了一封没有地址的信，言简意赅：“李叔、王姨：谢谢你们一直以来的照顾，你们多保重。请转告外婆我已经逃走。另外，也请转告李晴。还请给王承带一句话，请他等我，我会回去找他。此致敬礼！孟小佑即日。” 短短几句话，孟小佑却写得泪流满面。 擦掉眼泪，孟小佑上了一辆环线公交，去找工作和落脚点。 西门车站应该是吃都正西方了，孟小佑下车，开始找工作。 饼干吃了，牛奶也喝了，孟小佑已经不知道自己转了多少条街巷。 又转了一个弯，蓦然，一个学校的大门就那么闯进了眼帘。 这个学校，不是王承的大学吗？！ 孟小佑几乎以为自己已经转回了李叔的店！热血瞬间就冲上了脑袋，孟小佑快步跑了过去。 可是，这不是！这只是王承那所学校的一个分校区。 孟小佑知道自己应该转身离开，可这熟悉的校标装进了眼里，就扎下了根，见不到王承，即使是能天天看见这一样的校标也好呀。 孟小佑决定留在这里，除了这让她熟悉而又亲切的校标，她还在心底卑微的祈盼，祈盼某一天，王承会来到这边校区，让她能偷偷的看他一眼，也好！ 这一天，是2009年5月7日，周四。 第108章 郑记餐厅 有了明确的目标，这工作也就好找了。 孟小佑开始一家一家店的打听招不招人，在走遍了这所学校前门和后门街道上的所有店铺之后，孟小佑得到了两个工作机会。 两个工作机会的工资待遇都一样，都是包吃住，一个月800，三个月转正之后1100，一个月休息两天，这两份工作的差别只在于工作内容和相处的同事上。 第一个是杂货铺招人，要求每个月盘点，丢失的货物由营业员赔，全班，早上8：00上到晚上10：00，和老板一起守店，住宿的地方就在店里的阁楼上，晚上十点关门之后，上阁楼休息。 第二个是一个郑记餐厅招人，店里已经有了四个男服务员和七个女服务员，原本有八个女服务员，前两天刚刚走了一个，所以现在补招一个。 餐厅提供的住宿地方就在饭店后面，储存室和冷藏室的旁边，有几间房间，其中的两间现在是宿舍，一间男住，一间女住，每一间都有四个上下铺。 工作时间基本和李叔店里一样，但是，郑记餐厅春节不休，让服务员只能在春节之后才轮流休春节假。 孟小佑一听春节不休，若是后面员工不补休，春节的七天餐厅会发双倍工资，孟小佑就动心了，再一看，女子宿舍里面住了七个人，加她就刚好住得满满登登，孟小佑完全没有犹豫的选了这份工作。 对别人来说，春节不休需要补偿才会干，可对于孟小佑来说，这正好解决了她春节无处可去的窘境，对别人来说，一间屋子住八个人太拥挤，可对孟小佑来说，一间屋子住八个人意味着安全。 签了用工合同，复印了身份证，交了60块钱的服装押金，领了工作服，大堂周经理让孟小佑自己去收拾行李，安置好了，晚上就开始上班，今天晚上的班用来抵明天上午孟小佑要去空腹体检办健康证的班，工资就从第二日计起。 孟小佑麻溜的去杂货铺买好了必需品，不到一个小时，孟小佑就已经收拾好一切，又赶忙去对面的照相馆照了证件照，按急件处理，第二天早上来取。 然后孟小佑回到宿舍换好工作服，到餐厅上班。 孟小佑工作的第一步是先熟悉工作环境，孟小佑在老员工张露的陪同下，将整个餐厅转了一遍。 孟小佑发现这个郑记餐厅比李叔的店大多了，二楼是大厅，主要是承接宴席，三楼有七个包间，一大二中四小，大包里面能放四张10人圆桌，中包里面能放两张10人的圆桌，小包里面能放一张10人的圆桌。一楼除了厨房，还有大堂，大堂靠里放了三张圆桌，中间四张八人方桌，靠窗五张卡座。 张露告诉孟小佑，这楼上的包间是由大家轮换服务，七间包间同时使用的时候，至少要有两男两女四个服务员上楼服务，而二楼有宴席的时候，如果自家服务员不够，老板会从别的店借人或是找做兼职的学生过来。平时店里不算累，就是有宴席的时候要特别累一些，因为通常包席的人，会将楼上包间也包下来做茶房和棋牌室。 到了晚上，三楼包房只有最大那间空下，其他全订出去了。客人陆陆续续的来，一楼大堂也居然慢慢坐满，就连那三个10人的圆桌，最后，也被一行八人和一行六人的客人坐上了，只剩一个空下。这桌上菜，那桌卸空盘子，这桌孩子弄丢了筷子要勺子，那桌的老人打倒了汤…… 总之各种各样的情况时时上演，这边在叫“服务员快点”，那边在叫“服务员你没有耳朵吗？”…… 孟小佑作为一个新人，被大家使唤得团团转。 直到晚上十点，客人终于走得差不多了，大家才坐下来吃饭，这个时候，一天只吃了一包饼干喝了一盒牛奶的孟小佑，已经感觉自己只有半条命了。 看见乌泱乌泱坐了三个大圆桌吃饭的人，孟小佑完全没有兴趣知道，这间餐馆到底有多少工作人员，只一心盼望饭菜上桌。 饭菜一上桌，孟小佑看到有人直接拿大碗盛了饭，将菜夹到碗里，直接端到一旁空桌去吃，孟小佑有样学样，也端了一大碗饭菜去了旁边空桌吃饭。 直到这一大碗白米饭和菜被倒进了肚子，孟小佑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晚饭吃完，大家下班。 回家的回家，回宿舍的回宿舍，餐厅打烊关门。 回到宿舍，八个姑娘，都忙着洗漱，各回各床，先后躺倒，宿舍里很快就安静下来。 又累又困的孟小佑，以为自己顷刻可以睡着，可是，闭上眼睛之后才发现，王承、外婆、李叔、王姨、李晴全都在脑子里，他们还纷纷在问自己在哪里？ 孟小佑感觉到有眼泪流进了耳朵里，才知道自己哭了。 孟小佑将脸埋进了枕头，可是，眼泪还是不停的往外流。 王承，早上迫不得已骗了你，对不起！我喜欢你，是喜欢到要嫁给你的那种喜欢！ 王承，你一定要等我！ 孟小佑哭得浑身颤抖，下铺的王霞狠狠踢了一下床柱：“搞什么，发羊癫疯呢！” 孟小佑连忙止住哭泣。 下铺的王霞重重的翻了个身，没有动静了，孟小佑才悄悄的抹了眼泪，睡了过去。 早上七点半，孟小佑就起了床，打算早点拿了照片去体检。 餐厅没有早餐，要吃自己准备，餐厅只提供三餐正餐，分别是还在上午十点，下午四点和晚上打烊前，昨晚孟小佑赶上的就是打烊那一顿正餐。 8:00——8:20是大堂经理训话和路边早操时间。 可直到八点，对面照相馆都没有开门，孟小佑拿不到照片就不可能走，也被大堂周经理留下，一起参加晨会训话和路边操活动。 训话很容易，眼睛直视前方或是垂视脚下，认真听就行了，可是，那个路边操孟小佑是真不会做。 当“感恩的心”音乐响起，看见自己前面和左右的人都在跟唱和比划胳膊，孟小佑只好顶着一个大红脸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妨碍到别人的伸展。 第109章 第一天 周经理招呼孟小佑从队列里出来，孟小佑如蒙大赦，小跑过去。 周经理：“知道怎么去疾控中心吗？” 孟小佑：“知道，昨天下午，熟悉场地的时候，问张露姐了。” 周经理：“知道就好，那今天早去早回，记住你的岗位，不要挪岗。” 8:10，对面照相馆的门开了，周经理让孟小佑出发去体检。 孟小佑拿了照片，直奔公交站台，她希望早一点去，体检若是能早一点结束，她就来得及去城北转一圈。 孟小佑明明知道即使去了，也只能远远的看看外婆、李叔、王姨、李晴，可是，孟小佑就是想去，控制不住自己的想去。 当然，如果能看到王承就更好了，不过孟小佑自己也知道这个可能性不大。 虽然昨天才离开，可这短短的一天，对孟小佑来说，不亚于一次生离死别！她实在是很想很想大家。 发现疾控中心已经有了十来个人在排队，孟小佑有些着急。 好在疾控中心的效率显然超出了孟小佑的想象，不到两小时，孟小佑已经做完了所需检查的项目，只等下周四来拿证件了。 看看表，十点钟，孟小佑想，应该来得及走这一趟。 孟小佑乘坐来时的公交车在人民北路下了车，然后同站换乘环线车，奔了城北。 只差一站就要经过李叔的店了，孟小佑知道，不能让人发现自己还在吃都，只好用手捂住了脸，可那双眼睛却恨不得贴在窗户玻璃上去。 看见了！ 孟小佑看见李晴一个人在门口人行道择菜，却没有看见李叔和王姨，当然，也没有看见外婆和王承。 也是，这会儿李叔和王姨应该在厨房做烧菜和炒臊子，孟小佑反应过来。 李叔的店还在，一副并没有被打扰的样子，孟小佑稍微放了一点心。 到了第三个站台，孟小佑才低头下车，到对面站台乘反向环线车返回，当车再次经过李叔的店的时候，孟小佑依然只看到李晴一个人。 孟小佑安慰自己，李晴好好的，那外婆、李叔、王姨也肯定好好的，大家都好好的，那王承也肯定好好的，这已经极好！ 孟小佑不认为自己会有那样的好运，来一次就能见到每一个人，她只希望他们都好好的，就好。 孟小佑回到餐厅，到周经理面前报到。 周经理：“不错，孟小佑，十一点就回来了，给你十分钟吃饭，吃好速度归位。” 孟小佑抹了一把脸，用肥皂好好的洗净了双手，跑到厨房去盛了一碗饭菜，几大口咽了下去，马上回到自己昨天的位置站好。 中午的时候，楼上包房包出去四个小包，因为没有宴席，一楼也不需要太多服务员，所以，楼上四个小包依然分了四个服务员上去。 中午大堂里来的客人，大部分都是学校的学生，而且两人一桌、四人一桌的占多数，学生的诉求总要简单一些，楼下留下二男六女八个服务员，轻轻松松就忙完了午饭。 不到两点，店里已经没有客人，大家把厅堂收拾好，周经理让大家各自抓紧时间休息，为晚上的工作做准备。 于是大家回宿舍的回宿舍，回家的回家，找地儿眯一会儿的去找地儿眯，不休息要唠嗑的，去了餐厅门口的树荫下。 孟小佑回了宿舍，上午体检抽了血，再加上头一天逃跑时太紧绷和太害怕，找工作又走了太久的路，今天工作安稳了，李叔那边似乎也并没有什么事，住的地方也有了，孟小佑就很有些困倦。 躺在床上，孟小佑悄悄的高兴，以后这样的时间，是不是可以再去看外婆、李叔、王姨他们，悄悄的看看，去的多了，总有一天可以见到王承。 孟小佑悄咪咪的笑着睡着了，这一觉，孟小佑睡得死沉死沉。 “小孟，小孟，醒醒，醒醒。” 孟小佑睁开眼睛，是张露在叫自己，看看宿舍里，只剩下张露和自己两人。 孟小佑：“谢谢张露姐，昨晚没睡好，今天就睡沉了。” 张露：“没事，我是看大家都到前厅了，你下铺王霞也来了，你还没过来，怕你睡过了，才回来叫的你。” 孟小佑迅速下床，去卫生间收拾好了自己，摸摸衣服里面自己缝的内袋，银行卡身份证都在原地，孟小佑放心的伸手到裤兜里掏钥匙，打算关门往外走。 “张露姐，我的钱不见了！” 孟小佑手一伸进裤兜，就发现裤兜里只有一个钥匙扣，上面两把钥匙，一把是这边宿舍的，一把是出租屋的。 裤兜里，昨天剩下的一点零钱，不见了。 张露：“唉，我看到王霞最后过来，就担心会这样。” 孟小佑：“你的意思是王霞拿了我裤兜里的钱？”孟小佑没敢用那个“偷”字。 张露：“我可没这么说。” 孟小佑：“……” 张露：“你的钱上面有记号吗？” 孟小佑：“……” 难道每一次取出来或是找回来的钱，都要在上面签个名？这也太搞笑了吧。 张露：“那估计是找不回来你的钱了。” 孟小佑：“……” 这个宿舍到底发生过什么？ 孟小佑：“我去告诉周经理，请周经理查查宿舍里的人。” 张露：“千万别。” 张露：“你以后呆久了就知道了。” 孟小佑：“……” 呆久了，还怎么查今天丢的钱？ 眼看差十分钟就到四点了，孟小佑和张露一起往前厅走，在路上默默计算自己到底丢了多少钱。 买饼干牛奶4块，信封信纸邮票1块8，坐车1块，买被褥枕头脸盆脚盆毛巾杯子，当时算下来一百零几块，老板给抹了零，收的一百，证件照急件20，服装押金60，上午去体检和去城北看外婆王姨他们，坐公交一共花了5块钱，这两天一共用了一百九十一块八毛钱，裤兜里应该还有八块二毛钱。 张露一听，才八块二毛钱，很是庆幸的拍了拍胸口：“还好，还好，丢的不多，就当是买个教训了。” 两人到前厅的时候，饭菜已经上桌，大家已经在吃饭了。 第110章 八块二毛钱 孟小佑和张露找位置坐下，准备吃饭。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孟小佑的下铺，就是那个可能拿了孟小佑八块二毛钱的王霞，居然恶狠狠的瞪了孟小佑一眼。 孟小佑暗忖：难道我包里只有八块多钱，还让你生气了，合着我应该在兜里多放一点，让你拿得高高兴兴才好？ 孟小佑给她瞪回去，不管多少，你偷了我的钱，不是应该心虚吗，这什么人！ 二三十个人在吃饭，孟小佑本来想着只有几块钱，就如同张露说的一样，当是买了个教训，算了。 可王霞这个“你钱太少，浪费我精力“的表情还是让孟小佑很光火，这两天，又是逃跑，又是找工作，孟小佑自己也很暴躁好吧。 孟小佑不管不顾的想，还是要找个机会告诉周经理，可不能惯她这臭毛病。 外婆说人善被人欺，自己才来第二天，若是啥事都算了，那以后自己在这里还咋过。 饭店里员工吃饭都快，不到半小时，大家已经开始打扫战场，孟小佑帮着捡完了碗筷，后面的事情就是洗碗工的活儿了，趁着这个空档，孟小佑去找了周经理。 事情不大，况且自己一直在睡觉，孟小佑没有说自己和张露的推理，几句话就将这件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周经理。 周经理听完之后，只确认了两件事：“孟小佑，你确定你是今天午睡的时候丢的这八块二毛钱？还有，张露劝你不要计较？” 孟小佑：“是的，我确认。” 周经理：“行了，这事我知道了。” 看大家已经收拾好了厅堂，周经理让四个男服务员钉在大堂，把八个女服务员叫进了自己办公室。 周经理有自己的打算，儿子已经出师，自己和老郑打算再开一家分店，两边店里的大厨和店长当然是自家老郑和儿子小郑分别担任。 可这新店一开，自己需要两边跑，两边都要管，那个时候，两边店里就必须要配备领班，自己才管得过来。 老郑现在在忙着找合适的店面，自己则想要从店里的老服务员里找出合适的领班。 毕竟，在店里构筑上升通道，让员工看到自己的未来，才可以激发员工更加努力负责的工作。 周经理很看好张露的认真负责、脾气好，同时还看好刘甜（店里另一个服务员）的力大胆大，一直在重点观察张露和刘甜两个人。 经的事情越多，才越能看出一个人的特质和能力。 张露认真负责又任劳任怨，脾气特别好，干餐饮服务，这可是优秀品质。可若是要当领班，除了会息事宁人，还需要能独当一面，有所担当才行。 孟小佑的一面之词，尚需验证，所以，周经理这次除了想把这八块二毛钱找出来，更主要的是，周经理想要看看大家在这件事情上面的反应。 孟小佑可不知道，自己这八块二毛钱，是因为提到了周经理看好的张露，托了张露的福，让周经理起了观察大家的心思，才进入“调查程序”的。 八个服务员陆续走了进来，周经理看到在孟小佑进来的时候，走在后面的王霞恶狠狠的瞪孟小佑，也看到在更后面的张露小心翼翼的打量王霞。 大家在周经理办公桌前一溜排好。 后面进来的几个人，也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这让周经理想起了黄福清（王霞原来的上铺）走了之后，曾经在洗手的时候听到的两句闲话，说是黄福清的走似乎也跟这个王霞有点关系。 这次得好好弄清楚，看看是王霞被大家针对了，还是王霞的确有问题。 看周经理把大家叫进来，却一直没有说话，大家心里都有些忐忑。 张露是看到孟小佑去找周经理的，当时便在心里恨自己的多管闲事，自己要是不去宿舍叫孟小佑，这事情就跟自己没有关系，王霞也就不可能记恨自己。 可现在孟小佑这样做，王霞是一定会记恨自己了，王霞那个性子，当初黄福清被她处处刁难，处处找茬，根本没法呆下去，只能离开，难道自己也只能离开了。 张露不想离开，这里有吃有住，工资可以全部存起来，去别的地方，自己不但不熟悉，还有可能要自己去租房子住，工作难找，还有房租和安全问题，想想都头大，再一想到王霞在寝室里那些整人的手段，张露就完全没法控制自己的沮丧。 张露忍不住责备自己，你说你好好工作就行了，老娘和女儿还在老家等着自己的工资过日子和交学费呢，非得去心疼别人，你有心疼别人的能力吗！这心软是病，得治。 原来，头一晚孟小佑饿死鬼一样扒饭的样子让张露看见了，就想起了自己当初刚刚进城也是这个样子，找了两天才找着工作，第一顿饭也是嗨下去了满满一斗碗饭菜，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所以，中午看王霞出来了，孟小佑都没有出来，张露既担心孟小佑会被王霞欺负，又害怕孟小佑刚刚找到工作就迟到被开，所以，才跑回宿舍去叫的孟小佑。 周经理一直沉默，孟小佑也陷入了忐忑之中，周经理是啥意思？她是不相信自己说的吗？ 孟小佑想，要是周经理要开除自己，那自己就麻烦了，身上只有那张卡了，重新找工作又要花钱，还不见得找得到包住宿的地方。 真是的，张露姐都劝过自己算了，自己非得去告诉周经理，而且，就算是周经理不开除自己，自己以后还怎么和王霞相处？还怎么和别人相处？王霞是老员工了，周经理凭啥要帮自己？ 孟小佑心里一团乱麻。 忐忑的孟小佑已经不求追回那八块二毛钱了，只求别被开除就好，就听到周经理开口了。 周经理：“大家说说，今天午休的时候，大家是啥时候去的宿舍？是啥时候离开的？要有人证。” 大家一听，这事啊，应该没啥事吧，总算是可以松一口气了，大家纷纷开始说自己的出入时间和相互作证。 王霞一听，脸都白了，她没想到，孟小佑这个愣头青，才八块二毛钱，居然就去惊动了周经理。 第111章 开除 王霞在想，自己当初在背后那么整黄福清，黄福清都没敢说啥，更不敢去告诉周经理，宿舍里也没一个人敢说啥。 中午午觉都没睡好，辛辛苦苦等了一中午，才得手八块二毛钱，自己还没怪这个孟小佑浪费了自己时间呢，孟小佑这个愣头青居然告诉周经理了，她倒是敢！一个新来的小姑娘，凭啥呀！ 一个一个说下来，当然是只剩下王霞离开宿舍时没有证人。 周经理：“王霞，孟小佑丢了八块二毛钱，你是现在还给她还是等我报警？” 在大家述说这件事的过程中，大家对王霞那种小心翼翼、生怕得罪了她的样子，让周经理大为光火，她没想到，自己天天泡在店里，居然养出了一个宿霸。 大家看周经理如此的劳师动众，猜到了应该是新来这位丢了东西，所以大家才老老实实的配合，大家虽然怕王霞，但大家更怕担上大事。 但现在一听，这孟小佑只丢了八块二毛钱，却瞬间觉得这孟小佑为这一点钱就找周经理，简直就是个事儿精。 事做了，钱还没花，王霞没办法，只好从兜里掏出了那裹做一个卷儿的零票。 孟小佑一看，这家伙，这卷零票连样子都还是在自己兜里的样子。 看王霞把钱还给了孟小佑，周经理说话了：“王霞，现在你就去财务田姐那里把工资结了，你被开除了。” 王霞傻了，她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郑记餐厅，她喜欢郑周那么久，要不是为了郑周，她怎么可能坚持到现在。 这个结果是大家都没有想到的，包括孟小佑这个失主在内，大家只以为，这么小个事情，钱退了也就罢了。 那些知道王霞心思的，也在想，是不是周经理发现王霞的心思了，没看上王霞，这才故意借孟小佑这八块二毛钱赶王霞走。 但周经理本人其实完全不知道，这王霞还在觊觎自己的儿子。 周经理更不知道的是，王霞之所以成为宿霸，经常在宿舍小偷小摸小拿，还恶整看不顺眼的人，大家却都没反抗，就连黄福清离职，也没有告知她原因，就是因为，大家都以为她会是未来的小老板娘。 王霞还想跟周经理求情，旁边也有那么一两只同事懦懦的帮着求情。 周经理根本没开口，只是冷冷的看着她和帮腔的那两只，她就说不下去了，帮她的人也说不下去了。 这一切，都怪这个愣头青！不是她，自己怎么可能被开除！ 王霞恶狠狠的瞪孟小佑，哟，这小娘们还挺漂亮。 我说呢，周经理咋可能为了八块二毛钱就赶自己走，看来是有了这个小骚蹄子，看不上自己了，自己在这里工作快一年了，来来回回的往厨房跑，周经理会不知道是为啥？ 王霞恶从胆边生，我撕了你这张脸，看你孟小佑还拿啥去勾引郑周！拿啥去让周经理喜欢！ 当王霞向孟小佑扑过去的时候，孟小佑完全没有防备的，就被王霞按倒在地，她只是本能的用胳膊护住了自己的头脸。 看王霞将孟小佑按在地上摩擦，周经理简直要气死了，大吼：“都是死人啊！” 怔愣之中的众人，在周经理的呼声里反应过来，纷纷上前拉人，人多力量大，就算王霞一身蛮力，还是被众人拉开摁在了一张凳子上。 周经理：“李立意，你去，告诉财务室田姐，给王霞结工资，你们，张晓丽和刘甜，把王霞带去宿舍收拾东西，拿了钱马上走。” 王霞叫嚣：“你赶老子走，你会后悔的。” 周经理没把这句话往心里去，只觉得王霞这样的人老早就该开了，简直蛮横不可理喻。 而且，开门做生意，啥人遇不到，小打小闹的忍了，就当是舍财免灾了，你要敢来大打大闹，警察叔叔分分钟教你做人，现在是法治社会好伐。 周经理过来查看孟小佑的伤势，还好还好，这姑娘反应快，一张小脸保护得很好，完全没有伤痕，就是身上估计有伤，衣服都给撕烂了。 孟小佑拦着不让周经理看自己身上的伤，虽然身上疼，但她知道，顶多也就是一些皮外伤，没有大碍，谁让她从小到大都是爸妈的出气筒，而且前段时间才挨过一顿大打呢，人说久病成医，她是久挨打知分寸。 况且，长这么大，她还不习惯让不熟悉的人跟自己太过亲近。 孟小佑不心疼自己身上的伤，迟早要长好的，有啥心痛的。 让她心痛的，是身上被王霞撕烂的工作服，六十块钱呢，咋办？现在身上已经没钱再买一套了，可是，上班又要求穿！ 周经理看见摸着自己的衣服，一脸肉痛的孟小佑，心底失笑，这姑娘，挨了打啥都没说，就惦记自己身上这身衣裳！ 这事的确是自己的疏忽，不是这姑娘的错。 “孟小佑，这是我给你写的条子，你拿着这个，去财务田姐那里，另外领一套衣服，你身上这套，随你处置。” 这简直是，孟小佑拿了条子忙不迭的就去田姐那里领衣服去了，晚上还要上班呢。 周五的晚上，店里生意爆好，大堂里人来人往，七个包间就有六场生日会，大包和两个中包由餐厅赠送蛋糕，另外三个小包是客人自己带的蛋糕，只要有蛋糕，餐厅就要赠送长寿面，还要在客人上蛋糕的时候配有至少三人的生日歌队伍，主要负责给客人上蛋糕、点蜡烛、照相、拍手……做所有客人需要烘托气氛的事情。 大家楼上楼下的跑，虽然累，可是，客人满意生意好，大家也是十分高兴。 晚上吃饭的时候，大家还在津津乐道那三个自带蛋糕，哪家的看起来就贵，哪家的看起来就好吃。 可是，没有一个人跟孟小佑说话，就连张露，这次都故意坐在了离孟小佑远一点的地方。 孟小佑察觉到了，可是，却完全没有解释和讨好的意愿。 是，王霞被开除是她告状的时候没有想到的后果，可是，做这事的是王霞，开除她的是周经理，自己，只是一个失主而已，就因为王霞被开除，自己被她打了也没言语，还要怎样？ 第112章 相处 大家孤立孟小佑，可是孟小佑不想讨好，也不想解释。 孟小佑想，就这样吧，大家合得来就说说话，合不来自己就多看看书，这两年要把书看熟，等自己到了二十岁，和王承结婚了，就去参加自考，争取尽快追上王承的步伐。 想到王承，孟小佑心里就甜丝丝的疼，甜的是他不但来了，还带着玫瑰，疼的是自己在逃跑之前，说的话，和让他流下的那一滴泪！ 现在，书都在外婆那里，是肯定没法去拿的，好在自己当初只买了三门课的书，王承买的书留在外婆那里也好，玫瑰没有收，可这些书还是可以拿来做纪念的。 要翻要看的书，还是自己买吧，发了工资，就可以买书看书了。 孟小佑告诫自己，一定要好好干活、好好工作，一定要转正留下来。 两天了，爸爸妈妈没有找来，也没有别人找来，说明自己在这里是安全的，这里离外婆、李叔、王姨、李晴、王承这么近，一定要留下来。 吃过饭，大家回宿舍，洗漱睡觉，孟小佑的下床已经空了，可是，孟小佑并没有打算搬下来，她觉得住上铺挺好，住在上铺，发呆的时候，想王承和外婆、李叔他们的时候，可以不用顾忌别人的眼色。 干力气活有个好处，就是不论你心里有多少事情，有多少情绪，等你累到手脚酸软的时候，你的身体保准会控制你的大脑，让你好好睡觉。 …… 2009年5月10日，农历四月十六，周日，母亲节。 宜：嫁娶、祭祀、祈福、求嗣、斋醮、订盟、纳采、解除、出行、动土、破土、习艺、针灸、理发、会亲友。 这一天，郑记餐厅老早就被一对新人定下了二楼大厅和三楼包房，二楼大厅举行婚礼，三楼包间作为客人饭前饭后的茶房棋牌室。 饭店需要在5月9日就要做好准备，收拾好场地。 二楼大厅很好办，5月9日婚庆公司已经入驻，下午五点不到就已经弄好了全部场地，因为要录像，婚庆公司连试衣间都重新装点过。 楼上的包间还在使用，就只能在今晚的客人离场后，由餐厅员工将包间里面的大圆桌换成铁花玻璃茶几和大藤椅。 周经理上楼监督，看到孟小佑跟在别人后面，轻手轻脚的和别人配合搬茶几搬椅子。 在给第二个包间换茶几藤椅的时候，孟小佑后面的刘秀手里茶几太重，没站住，往前冲了两步，撞到了孟小佑，孟小佑一个趔趄，手里的大藤椅就那么被她自己搁在了自己脚背上，孟小佑愣是只闷哼了一声，没有叫出声来。 周经理发现，新来的孟小佑有些意思，别的小姑娘，一到店里，恨不得跟每个人搞好关系，可是，这小丫头，工作好好的干，可是，别人不叫她，她也就不叫别人，一个人安安静静的。 一天的工作终于要结束了，晚饭的时候，周经理将第二天的人事调动告知大家，三楼包间上午配备四人，负责早到的客人，另外的七人早上去帮厨房择菜，（三十桌的宴席，就算厨房从头天就开始准备，可新鲜蔬菜总要当天采买才新鲜。）中午时分，两人负责一楼大堂，另外九人全部到二楼婚宴。午饭后，从下午一点开始，四人服务包房，一个半小时一换，正好三班到晚饭，晚饭则四人负责大堂，七人负责二楼大厅。 孟小佑因为才来的原因，分到的工作岗位是早上择菜，中午大堂，下午最后一班三楼茶房，晚饭二楼大厅。 饭吃完，会也开完，回到宿舍，孟小佑脱下鞋袜，发现自己的脚背已经淤青一片，还好还好，那个是藤椅，椅子脚宽，压下来虽然压青了脚，但并不影响行走。 明天就是婚礼，因为自己的原因，王霞走了，大家的工作量本来就要大一些，自己要是再耽误工作，那自己怕是真的在这里混不下去了。 栽倒在床上的孟小佑，连王承都没有来得及想，就已经沉沉睡去。 …… 太阳照样升起，新的一天照样来临。 早上起床，大家依旧去店门口开晨会做路边早操，孟小佑认认真真的听周经理训话，也认认真真的模仿别人比划。 孟小佑知道，要在这里干下去，就必须跟上店里的步骤。 周经理在旁边看了，暗暗点头，大家一结束，就点名张露帮助孟小佑学手语舞。 大家解散后都回宿舍了，有回去喝水吃东西的，也有早上没来得及洗漱的，现在回去洗漱。 孟小佑没有回宿舍，她直接去了厨房，刚刚做操的时候，她就发现厨房已经在卸菜了，她反正跟大家不熟，回宿舍也没事可做，还不如去厨房帮忙。 厨房里有两个厨师，都带着帽子和口罩，孟小佑只能分辨出一个是中年人，一个是年轻人，看孟小佑进来，那个年轻的，直接示意孟小佑去削土豆。 孟小佑拖着那一袋感觉有好几十斤的土豆，去了厨房门外的人行道，搬个小凳子开始削土豆。 认真削土豆的孟小佑没有发现，那个年纪轻的厨师在她拖着土豆出去之后，有些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陆陆续续的，厨师们都来了，洗碗工和小工也来了，当然，回宿舍的同事也来了。 厨房的厨师和小工是只要服务员过来帮忙干活就高兴，是早是晚是谁，都无所谓。 可是后来的同事心里就有意见了，我们明明来的不晚，可被孟小佑这一衬托，就显得偷懒耍滑了一样，你一个新人，这样做，不是故意打他们这些老人的脸吗，大家更不待见孟小佑了。 可是孟小佑不在乎呀，这里无论是谁，都不是李叔、王姨和李晴，更不是外婆，都没那个情分好伐，那孟小佑当然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 那个年轻的厨师出来给大家安排中午需要择出来的菜的时候，恰巧看到了众人对孟小佑的阴阳怪气，可那个叫孟小佑的姑娘，愣是耳朵关上了一样，完全没反应。 那厨师转身回厨房的时候在想，这人，估计干不长。 第113章 初识 可是，哪能真的做到充耳不闻呢，低头削土豆的孟小佑听到同事的阴阳怪气，也在想这个问题，自己还能在这里干多久？ 没法，身上没钱，又不想离开吃都，那当然就要一直干下去。 那就充耳不闻吧。 大家说了一阵，孟小佑根本不接招，大家也就没了趣味，也就不再管孟小佑。 几个人一边择着菜，一边聊着自己的小话，不过，不好择，不想择的菜，还是可以丢给孟小佑的，治不了你，总可以给你添添堵。 这不，孟小佑面前的土豆还没削完，一兜茼蒿被推了过来。 孟小佑看一眼那个推茼蒿过来的同事，a床下铺的，还对不上名字，孟小佑又低下头继续削土豆了，活要一件一件的干，菜要一颗一颗的择，不是吗。 那个将茼蒿推过来的同事，本来已经做好了和孟小佑口头打一仗的准备，旁边的人也已经准备好了帮腔参战，结果，人家又低头削土豆去了，怪没趣的。 十点了，大家纷纷洗手准备吃饭，孟小佑也直起了腰，唉呀，这一直俯着身子，真是累，好在，这几十斤土豆快削完了，吃了饭之后，再来削一小会儿，就可以削完了。 一个小工出来收拾择好的菜，一眼看到孟小佑削的土豆：“妈呀，这是你一个人削的呀？太厉害了，这一百多斤呢，还削得这么好，削下来的皮这么薄！” 孟小佑用手背拍拍自己的腰，腼腆的笑笑：“是我。” 那个小工：“可是，也削的太多了吧，我去问问去？” 孟小佑懵了，啊，自己削多了？那个厨师不是叫自己削完？ 孟小佑忐忑的等待结果，其他站起来要走的人也不走了，让你挣表现，现在活该！大家都兴灾乐祸的等着看孟小佑的笑话。 很快，那个年轻的厨师走了出来：“咦，你真把土豆给削完了呀？” 听声音，倒像是没有生气的意思，“噗呲”一声笑，孟小佑想，自己这回逃不过去要赔土豆了，没听同事都在笑了吗。 “是我的错，我没有想到，服务员里面还有手速这么快的人，我以为你最多能削出来二三十斤呢！”那年轻厨师转身进厨房了，还能听到那人一路忍笑的声音。 众人：……这就完了，你只要二三十斤，孟小佑给你削了一百多斤，你咋不罚她就走了，还是笑着走的？ 这孟小佑咋那么好运气！老人了，大家都知道这个年轻厨师是谁，看小老板不计较，大家也就纷纷离开了，没热闹可看，还是赶紧去吃饭吧。 孟小佑也没想到这事居然轻易就过去了，不管啥原因，这事情过去了就好，自己身上可没钱拿来赔了，孟小佑也赶紧洗手吃饭去了。 孟小佑吃过饭之后，再次来到厨房帮忙，多削的土豆不用赔虽然是好事，但是，孟小佑也不想因为自己的过失牵连了别人。 凭身影，孟小佑找到了那个小厨师，嚅嗫半天：“那个，到底要赔多少，我们一人一半，不过，我只能等工资发下来才能补给你。” 那厨师看到多削的土豆还“噗呲”笑着离开，这时，看到脸色涨红的孟小佑，却完全没给好脸色，冷冰冰的回绝：“说了没关系了，你咋那么多事。” 孟小佑：“……” 不赔就不赔，你自己不让人赔的，生的哪门子气，孟小佑转身离开。 口罩下的郑周：“哼，又是一个这样的人。” 快十一点了，孟小佑洗手准备去大堂，就看到隔壁烧烤店开了门，那老板拿着一个大铝盆过来，一个胖胖的墩子见了那老板：“只能给你们二十斤削好皮的土豆，别的，要给烧菜店和串串香、火锅店。” 孟小佑这才知道，原来多削出来的那些土豆卖出去了，那就好，就算赔，那个厨师估计也不会赔太多了，孟小佑放心的去了大堂。 郑周才不知道，孟小佑还惦记这事儿呢。 郑记店大，有时候准备的菜多了，都是先问周围邻居有没有要的，原价转让，你清理好的，又是新鲜的，别人当然愿意接受。 只有那些择好了，最后却没用掉，放了一天不新鲜了的菜，就只有自己认赔，早上才削出来的土豆，郑周立马转出去，也就亏了点土豆皮的钱。 好在孟小佑不但手快，削的皮还特别薄，郑周本来对这服务员的手速很感兴趣的，结果，饭后这服务员就找上门来，这搭讪的意图简直是卟啉卟啉闪闪亮！ 身边才走了一只王霞牌蜜蜂，难道又要来一只？郑周真想给自己罩上金钟罩铁布衫，那点想要了解这个小姑娘手速咋这快的兴趣顿时无影无踪。 郑周一直被王霞觊觎，却没有告诉周经理，更没有让周经理赶她走，不是这王霞是有多厉害，分寸拿捏得有多好。 而是郑周自从来店里上班，有人知道他是小老板之后，就一直过着这样被人当唐僧肉觊觎的日子。 反正无论是哪只蜜蜂来，郑周都只管冷着个脸，所以郑周其实是完全忽略了王霞那只蜜蜂，对郑周来说，反正不是这只就是那只，总是有蜜蜂前赴后继的，也就懒得去管了，谁叫自己不但人帅，还有郑记餐厅给自己背书呢。 直到周经理因为八块二毛钱开除了王霞，郑周才有了两天清净日子，这现在看到“贴上来”的孟小佑，郑周的冷脸当然故技重施，赶蜜蜂而已。 …… 孟小佑对楼上的婚宴好奇不已，可是，今天不止是是适合结婚的黄道吉日，还是母亲节。 所以，中午的时候，楼上的婚宴热热闹闹，不时传来司仪的声音和鼓掌叫好声，楼下也是满座，大多是子女陪着父亲母亲一起来吃饭，父慈子孝，母慈女亲，一片其乐融融的样子。 看着那些相互关心相互夹菜的父母子女，孟小佑羡慕不已。 孟小佑忍不住想，自己和王承结婚有孩子以后，一定要对孩子很好很好，要把自己没有从爸爸妈妈那里得到的，都给他/她。 想到会和王承结婚生子，再听到楼上的喜气洋洋，孟小佑不禁脸红，可是，心底的喜悦却如同种子发芽，破土而出，鲜嫩茁壮。 第114章 努力工作 大堂依然在两点过就没人了，两个在大堂的服务员，都被安排在下午最后一班的三楼茶房，趁现在有时间，两人赶快回宿舍休息，下午四点好接班。 睡了一个小时，三点半，这一班的三个人都去厨房打饭吃饭，然后换班，婚宴那家的客人，晚餐定在五点四十五到六点之间开席，那就需要服务员在五点半的时候，邀请客人去二楼宴会大厅，以免大家玩忘了时间，错过了开席。 晚上的母亲节，大堂生意照样好，反倒是二楼婚宴散得早一些，到晚上七点，大家已经吃好，留下结账的人，其他人浩浩荡荡的走了，二楼瞬间就恢复了安静。 大堂则是直到晚上九点半过，客人才走得差不多。 大家忙了一整天，都很累，九点半，大堂客人不多的时候，厨房就把饭菜做了出来，客人走完的时候，大家也都吃好了晚饭。 收拾好碗筷，摆放好桌椅，洗碗工还要继续忙活一阵，服务员则全部回了宿舍。 回到宿舍一刻钟，有精神的，还在窃窃私语，累坏了的，都已经进入了梦乡。 孟小佑现在才知道，做餐饮可以忙碌到一天十二小时让你全天候没有想其他的心思，躺倒在床就只想睡觉。 孟小佑知道，自己很想念王承，想念外婆，想念李叔、王姨、李晴，可是，一整夜，她却连一个梦都没有做，就到了天明。 …… 一周过去了，孟小佑发现平常的日子还是蛮轻松的，她已经有时间有精力在早晚默背功课，夏天亮得早，其实完全可以看一会儿书，孟小佑就等着工资发下来去买书了。 孟小佑算了一下，每天早上天亮就开始看书，七点五十和大家一起起床，午睡的时间，若是不太累，也用来看书，那么，在这里可以用来看书的时间，不比在出租屋少，孟小佑很高兴。 上周有一天午休的时候，孟小佑没忍住，又去城北逛了一圈，这次，孟小佑看见了在藤椅上小眯的李叔，外婆、王姨和李晴没有看到。 看到李叔还一如既往的小眯，孟小佑总算是完全放下心来，看来，那些人真的没有迁怒李叔。 王承当然还是没有看到，孟小佑知道，想要看到王承，要么是自己下车去学校里找他，要么，就是晚上快要打烊的时候过来。 可晚上等郑记餐厅打烊自己再过来，李叔他们也铁定关门打烊了，根本就不可能看到人。 孟小佑知道王承的专业和年级，去学校肯定可以找到王承，可是，孟小佑不敢，她害怕会给王承带去伤害，她想，只要李叔和王姨给王承带了话，依王承的守诺，王承就一定会等她的，就算两年不见又怎样，她反正是一定要嫁给他的。 一想到，两年后就可以嫁给王承，孟小佑就觉得自己浑身都是力气，干活有力气，背书有力气，孟小佑心心念念的盼着能嫁给王承的日子快快到来！ …… 六月十日，孟小佑拿到了一个月零两天的工资853块钱，六月十一日，孟小佑就迫不及待的在午休时去了展览馆，买回了自己要考的另外十五门课本。 充实的时光总是会飞快流逝。 六月，对毕业生来说，是四季之外的第五季，毕业季。 郑记餐厅现在除了生日宴，婚宴，还接了不少的谢师宴和离别宴。 隔壁的火锅店更甚，在六月的后半月，几乎天天晚上都营业到深夜，天天晚上都有学生喝得酩酊大醉，抱头痛哭，就连老师也不能免俗，一顿饭下来，大家都眼睛红得像个兔子。 孟小佑越是安静的看周遭，就越是明白“人上一百，形形色色”这一句话，就越是知道，有人对你好，有人愿意疼你，愿意无保留的教你带你，是件多么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情。 越是明白这个道理，孟小佑就越是想念王承、外婆、李叔、王姨和李晴，她盼望能回到他们身边，却又清醒的知道，这个想法要实现，至少，得再等两年！ 孟小佑让自己更加努力的工作，更加努力的看书，以便挤占掉自己迫切想要回李叔店里的愿望。 孟小佑的努力，王承、外婆、李叔、王姨、李晴没有看到，但是，周经理看到了。 上午去厨房择菜，大家当是在开茶话会，只有孟小佑，认认真真的择菜。 有宴会，孟小佑被大家指使得团团转，孟小佑不以为诩，跑得飞快。 这姑娘才来一个多月，话不多，但活干得不少，因为有了这条勤劳而安静的鲶鱼，整个餐厅有了一种让人喜悦的变化。 自打开除了王霞，紧跟着是一场婚宴，当时挂了牌子，还没人来应聘，周经理没想到少了一个人，婚宴和母亲节居然也有条不紊的忙过来了。 周经理便把招人的牌子收了，想着看看店里的情况再决定招不招人，这一看，就直到现在也没有招人了。 因为不用招了，少了一个人，餐厅照样运转良好，人员似乎还有了富余。 周经理当然乐于见到这种变化，工资一直在上涨，房租一直在上涨，若是可以缩减用人，就降低了成本，当然是好事。 孟小佑不知道周经理在关注自己，她只知道自己每天必须把时间排得满满当当，自己才可以继续往下扛，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会不管不顾的跑回李叔的店。 明天就7月10号了，来店里两个月了，再一个月，就可以转正了。 孟小佑的工资现在不再打回去给爸妈，上个月的853块，孟小佑只花了近三百块买书和习题集，另外的五百块整钱存在了卡上，身上留了几十块钱零用。 终于，那张卡上的金额开始快速上涨了，一千三加五百，已经一千八了，明天发工资，孟小佑打算将八百全都存进去，以后每个月的工资，孟小佑都打算存起来。 孟小佑盘算了一下，在郑记餐厅干满两年，自己可以挣到两万五千块，这个钱，应该可以在外婆急需用钱的时候拿来应急了，后面，自己就可以安心的考两年试了。 第115章 不怀好意 孟小佑想，如果自己每次考试都报六门，而每次都能全过的话，十八门课，三次就可以考完了，也就是说，一年半就可以考完了。 孟小佑一想到两年后会和王承在一起，就觉得未来美得恍若开满了鲜花，再一想到要在三次考完十八门课程，又觉得时间紧迫，为了那个美丽绚烂的未来，孟小佑争分夺秒。 …… 今天是星期四，学校已经放暑假了，中午店里客人并不多。 王霞来了，和两个像是她父母的中年人一起，他们进门之后，并没有去大堂找桌子坐下点单，也没有过来和大家打招呼，而是直奔了周经理办公室。 周经理秉持着开门做生意，来者都是客的原则，热情礼貌的接待了这三人。 周经理没有想到，王霞这次过来，带了自己父母来做保，保证以后不小偷小摸，不欺压同事，想请周经理同意她回来上班。 原来这两个月，王霞虽然离开了，可是，她一直关注着郑记餐厅呢，毕竟，来郑记餐厅上了九个月的班，王霞就喜欢了郑周半年，虽然郑周全程冷脸，可问题是，王霞她就喜欢冷脸帅哥这款啊！ 当初离开的时候，王霞撂下狠话，是以为孟小佑和郑周有啥猫腻。 可是，这两个月看下来，不管是自己让熟人过来打探，还是在店里的内线，都告诉她，孟小佑那个愣头青跟郑周没关系。 两个月下来，除了当初婚宴的时候，两人因为削土豆有过一丁点交集，后面，这俩是完全没有交集。 王霞的心又活动起来，本想着，如果这俩好了，她就报复郑记餐厅，报复周经理。 现在，这俩没好，那是不是郑周还是喜欢自己的，只不过生就一张冰块脸呢，王霞的心蠢蠢欲动。 王霞想回来了，可是，现在店上十一个服务员已经足够，周经理正在慢慢考察，想着新店开张之后，还要调三两个人去新店呢，这时候哪里会招人，尤其还是当初走得那么难看的王霞。 周经理告诉王霞，现在店里暂时不需要人，要等到新店开张才招人了。 周经理是说的真话，王霞却听成了推辞和拒绝，当然，周经理也的确有那么点拒绝的意思。 王霞知道她走后，周经理一直没有招人，所以，这次，她叫上自己爸妈来做保，是认定回来上班是十拿九稳的事情，可是，现在，却被拒了！ 王霞差点绷不住，想要破口大骂，可终究顾忌着周经理是郑周的妈妈，不得不忍了下来。 周经理送王霞三人出门，回头就看见大家都一副亮晶晶、想打听的神情。 周经理没有满足大家的好奇心，只是摆了摆手，就上楼了。 周经理不说，是以为，王霞若是真想回来上班，那她自然会在新店开张要招人的时候再来，到时，大家自然就知道王霞今天的来意了，若是王霞到时候不来，那今天王霞的来意也就不提也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周经理的本心是并不那么希望王霞回来的，看的人多了，自然知道老人常说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是一句金玉良言。 离开的王霞，甩开了自己爸妈，说是约了朋友，一个人走了。 晚上，楼上包间只包出去两间，一大一小，大的那间是一个同学会，因为人员富余，周经理派了三个服务员上楼，大的两人，小的一人，剩下八人都在楼下大堂。 大家井然有序的做事，有个低头做事的孟小佑在那里作比较，谁都不愿意在周经理面前被比下去，偷点小懒可以，可千万不要和孟小佑差距太远，要不然，被周经理看到了，脸上过不去不说，说不定钱包也要过不去。 来了一桌客人，两个女孩，头发立起，剑一般直刺空中，一副非主流打扮，四个小伙，两个不但非主流的瘦弱，哈韩哈日的大体恤大裤衩，露出来的胳膊上还纹着老虎、蛇，哦，不对，是青龙，另外两个是堆头很大的两个大个子。 这样的客人，如果眼神正常，大家还是不介意的，开门做生意，进店都是客，可是这六人，自打进店，那眼神就透着一股不怀好意。 那几个人选了大堂中间的方桌，瘦弱的青龙、白虎各自搂了一个非主流妹子，另外的两个大个子，各自坐了一方。 孟小佑正在给窗户旁边卡座里的客人点菜，这六人进店，她扫了一眼，随即继续低头认真的记录客人的点单。但当她将单子交给厨房后，就发现大堂气氛有些不对。 这桌客人一坐下，大家都不想去接待，胆大力大的刘甜就被推了出去。 刘甜将菜谱递到桌上，开场白很平常：“请问想要吃点什么？” 单独坐下的一个大个子：“菜单给老子递手上！” 刘甜把菜单拿起来，双手平举，递到了那大个子手上。大个子摊开手，手指却并未合拢，刘甜一松开手，那大个子手掌一歪，那本十六开的菜谱就滑了下去。 这明摆着是来找茬的了。 刘甜在蹲下去捡菜谱的时候，往服务员等候区看过去，想要求助，可是，现在上客了，大家都在忙，只有孟小佑刚刚递了单子给厨房，还站在那里。 刘甜迅疾的捡了菜谱，她不知道这个少言少语的孟小佑知不知道自己那一眼是啥意思，可是，她现在不能走开，只能寄希望于她知道。 “大哥，今天厨房里做了新菜，几位要不要尝尝？尝试新菜，可以八折优惠。”刘甜盼望孟小佑能快点把周经理找过来，可在周经理过来之前，自己要先稳住场子。 孟小佑看懂了刘甜的求助，她转身就往周经理办公室跑，跑之前，还拉住了擦身而过的一个服务员，让她先帮自己上菜。 周经理一听孟小佑说的，随即起身下楼。 那大个子不答话，楼下的刘甜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对面那个大个子说话了：“那就上几个八折的新菜吧。” 两个非主流妹子不干，要自己点菜，并要求点菜依然八折。 刘甜正在思考，就看见周经理下楼，连忙奔过去，将客人的要求说了，周经理看了那几人一眼，点头应允。 第116章 逃单事件 现在已经到了上客时间，周经理留在了大堂吧台。 厨房做菜很快，那六人点的六荤两素一汤很快上桌，六个荤菜都是分量大的菜：蒜泥白肉，水煮肉片，酸菜鱼，毛血旺，啤酒鸭，回锅肉，六个人吃的是眉飞色舞。 大堂里面的客人渐渐坐满，大家虽然忙碌，但毕竟有八个人，并不忙乱。 孟小佑进城两年，还从未见过客人逃单，今天终于见到了。 非主流的那桌，两个妹子先是结伴去了wc，很长时间没回来。 当初搂着那两个妹子的瘦青龙、瘦白虎坐不住了，说是去找人，也黄鹤一去不复返。 只剩下两个大个子还在你来我往的喝汤吃菜，突然，那个不接菜谱的大个子一捂肚子，也起身走了。 只剩下那个当初好说话的大个子了，那大个子招手，说是还要添饭，刘甜转身添饭，那大个子旋即起身离开，等刘甜发现，那大个子已经快要到门口了。 刘甜捏着碗就开追，边追边喊：“截住他，他还没结账。” 正在门口吧台帮客人结账的孟小佑一回身，就看到了那个大个子奔过来，孟小佑想都没想，就伸出手去拽人。 那大个子被拽，继续往前，孟小佑直接被拖倒在地，可即使这样，她被拽松开的手，又迅速的拽住了那大汉的腿，大个子不得不停了下来。 不停不行，因为，大家已经围了上来。 郑大厨今天在外面谈铺面，郑周听到大堂吵嚷，迅速赶到，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那个削土豆很快的孟小佑，摔倒在地，两只手依然紧紧的拽着那个大个子的小腿。 周经理已经从吧台里面跑出来，就看见被拽倒在地上的孟小佑，还拽着人没松手。 周经理：“好了，孟小佑，他跑不了了，松开吧。” 孟小佑才松开了手。 人都是需要归属感的，虽然在郑记餐厅，孟小佑的人际关系一直没有得到突破，可是，两个月的吃住工作，在孟小佑眼里，郑记餐厅现在已经是她的衣食父母。 越是单纯的人，感情也就越是炽热，两个月的时间，已经让孟小佑把这里当做了自己要维护的地方，当有人损害郑记餐厅的利益的时候，对孟小佑来说，她是真的完全没想，就做出了拽人的动作。 周经理把孟小佑扶到椅子上坐下，夏天的服装是露肘的，孟小佑的手肘磨破了皮，正往外流血，周经理连忙去柜台取了碘伏，纱布，胶带，给孟小佑清洗伤口。 看孟小佑的裤子也从膝盖开始就被磨破了，周经理撕开裂口一看，还好还好，依然只是破了皮在流血。 那边，郑周已经将大个子带到一张空桌旁坐下，问他是结账还是打110，大个子怂了，掏出电话给人打电话，让人送钱来结账。 郑周看对方身上实在没钱，在等送钱来的时候，郑周和大个子唠嗑，威逼利诱了一下，大个子就给坦白了，他们是有人故意找来给餐厅添乱的。 大个子估计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在郑周的诱导下，原原本本的说出了他们的打算。 这六个人本来的打算是，在吃饭的时候，掏出带来的死蟑螂和铁丝球的铁丝丢进饭菜里，赖给饭店，然后闹起来，不但不用结账，说不定餐厅还要息事宁人给他们补头，而且，这一闹，就没人会来郑记餐厅吃饭了。 可是，菜的味道太好，几个人舍不得没吃饱就这么做，于是大家打算吃完了再做。 没想到，吃饱之后，不知道是吃人嘴软，还是两妹子不好意思了，找个借口，脚底抹油，溜了。 两青龙白虎看妹纸溜了，怕自己惹上事，紧跟着也溜了。 好在蟑螂和铁丝在对面那个大个子身上，被抓住的这一位还在等对方出手呢，结果那家伙一捂肚子，也跑了，他身上又没钱，当然只有跑路。 听这人说完，郑周也是哭笑不得。 郑周想要知道到底是谁找他们来给郑记使坏，大个子却打死不说了，说是要是说了，就没有江湖道义了。 还江湖道义？！ 客人看完热闹，继续吃饭，郑周将大个子带到后厨，让两个小工看着，自己做菜去了。 晚上九点半了，店里客人走的差不多了，那个大个子叫送钱来的人还没有来，郑周没法，记下了他的名字和电话号码，拱拳相送，道是江湖再见。 大个子过了街，没入暗处，看他真走了，郑周暗恼自己脑抽，没想到，那人居然又回来了。 大个子跑过来对郑周说：“我不是那个名字，我也没有找人来送钱，我是骗你的，但是我说的有人找我们来闹事是真的，这个没有骗你，以后，咱们江湖再见。”拱手要跑。 郑周一把抓住：“大侠留步，你至少要告诉我你的真实姓名呀，大家江湖见面的时候，一起吃顿饭，难道我还要叫你假名？” 绕了一晚上，虽然没有结到帐，但总算是留下了这人的真实姓名和真实电话号码。 郑周不知道到底是谁要针对自家餐厅，绕一晚上都是为了撬开那家伙的嘴，现在有了这人的姓名和电话，将来如果需要，至少可以做个证人。 郑周开始是想过报警的，可是，这警一报，这六个孩子的履历上怕就要记上一笔了。 是的，六个孩子，就是这个大个子，应该也还不到二十，才如此的中二好骗，郑周离开中二也还不久，所以才忍不住心软放他们一马。 郑周想，走就走吧，只要以后不再来捣乱就行。 …… 郑周接手了那个大个子，周经理让刘甜把孟小佑扶回宿舍，其他员工继续上班。 到了宿舍，周经理说啥也要看看孟小佑身上有没有伤，孟小佑这孩子实在是安静能忍，周经理怕她身上有伤不说。 孟小佑依然没有答应，即使是只有周经理、刘甜和自己三个人在，她也坚持自己去卫生间换衣服。 周经理拿倔强的孟小佑没法，只好在别的方面给孟小佑补偿，一套工作服这自然不必说，周经理还问孟小佑需不需要休息两天，并特别申明，休息的这两天不扣工资。 周经理看自己话音一落，孟小佑的眼睛就亮了，可随即，又黯淡下来，孟小佑有些胆怯，却依然抬眼看着周经理：“经理，能不能把这两天休假挪到后面休？” 周经理还没有回答，孟小佑又赶紧补充：“要是能挪到后面，一天也行。” 周经理当然答应，周经理以为孟小佑这两个月的休假都没有用，是想要挪到一起回老家用，虽然餐厅规定，休假可以累积，累积的天数如果不休可以换算成工资，若是要休，则每次休假不得连休超过五天，而且，这五天的休假通常不被允许在周末和法定假日。 餐饮行业就指着节假日赚钱，你指望节假日休假，那就别到餐饮行业来找工作，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不成文的规矩。 来店里两个月，孟小佑一直不吭不哈，埋头做事，又挨了两次打，周经理就想着，就算她下次要一次性休十天，也如她的愿吧，就当是给她的补偿了。 周经理不知道，孟小佑是压根就忘了她每个月还有两天假期，也是碰巧，这两个月，宿舍里的其他服务员，也没一个休假的。 孟小佑一听有假就眼睛一亮，是她想着终于有时间可以去学校找王承了，可随即，她就想起来，现在正是暑假，王承肯定没在学校。 而且，现在离五月才过去两个月，孟小佑依然担心那些人会在李叔和王承周围看着，所以，孟小佑才想要将假期挪到年底，那时候，半年过去了，估计那些人应该不会再守着李叔和王承了。 两个多月日日夜夜的想念，孟小佑实在是想见王承一面。 孟小佑收拾好，和周经理、刘甜一起从宿舍出来，周经理没让她再跑腿，在吧台里面摆了个椅子，让她坐下休息。 晚饭的时候，大家询问结果，才知道，店里还是没有收到那一桌的钱，大家都有些惋惜。 孟小佑更甚，她又是流血又是破衣，结果那大个子还是没给钱就走了，真让人生气。 孟小佑忍不住瞪那个带走大个子的年轻厨师。 郑周刚好看过来，孟小佑收眼不及，恨恨的样子被郑周尽收眼底，一下子想起这姑娘那抓人的模样，不禁好笑。 孟小佑瞪人被人发觉，还笑话她，一张俏脸顿时绯红，连忙低眉老实吃饭。 第117章 不知不觉 晚上周经理母子俩一起回家，郑周正想打听一下孟小佑有没有受伤，就听周经理在副驾驶位上“噗呲”一声笑：“这孟小佑，简直是个喜宝。” 郑周：“？” 周经理：“王霞被开除那天，王霞把她压在地上打，爬起身，她不查看自己身上有没有伤，却心痛那套工作服被撕烂了，今天，她拉那个大个子，手肘和腿都擦破皮流血了，还是只心痛她的工作服烂了，一听我给她补偿一套，就眉开眼笑了。” 说完之后，周经理自己在旁边傻乐：“嘿嘿，这孩子，傻乎乎的，可人疼。” 郑周却差点一脚急刹下去，幸亏反应快，才没有真的刹下去，周经理只以为是路面颠簸，也没在意。 自从五月十号孟小佑削土豆皮之后主动去找他，郑周以为孟小佑又是一只搭讪的蜜蜂，冷脸把人吓走之后，过后一周孟小佑都没来找过郑周，郑周心里就不乐意了：“哪有这样追人的，试探一下就转身离开，玩欲擒故纵呢吧，小姑娘心思咋这深！” 一直被蜜蜂捧着追着的郑周开始有意无意的关注孟小佑，想着，总有一天，要把这小姑娘的心思给曝光于阳光下，看你还怎么欲擒故纵，耍手腕？ 可一个多月过去了，这孟小佑安安静静的干活，唯一和别人不同的，是刚领了工资就去买了一兜子书回来。 郑周早上听那些姑娘择菜的时候嚼舌头，知道孟小佑买的全是师范专业的书，姑娘们冷嘲热讽孟小佑心气高，不安分。 令郑周无语的是，孟小佑这个傻子，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是周经理的儿子，是这个店的小老板！ 当初，别人对郑周这个小老板身份趋之若鹜的时候，郑周厌烦不已，现在，终于有了个奇葩不知道郑周的身份，却又对他不感兴趣。 郑周在无聊的时候想，要不要找人给孟小佑那个傻子透个信，告诉那傻子自己是小老板，看看那傻子会不会过来投怀送抱？ 可是，如果那傻子真的因为这个就会来投怀送抱，郑周又觉得自己可能会看不起那傻子。 在今晚看到那傻子为了抓人让自己受伤，郑周心里就是一紧，现在，居然从妈妈嘴里知道，这傻子还被王霞打过，心里就一股怒气冲了头顶：“王霞这只苍蝇！”咬牙切齿。 前面还认为围着自己转的是蜜蜂，现在就因为打了孟小佑，就降格成苍蝇了！ 周经理给郑周说了王霞想要回来上班的事，郑周脱口而出：“才不要她。” 周经理赞同：“就是，当初在宿舍里小偷小摸还欺负人，就说明王霞这人人品有问题，走的时候，不但打了孟小佑，还出言不逊，嚣张说狠话，就说明这人毫无反思，不会做人，的确是最好不要。” 周经理的心思转到新店上面：“也不知道，你爸那边谈得怎么样了？要是谈下来了，就要开始装修，准备开学开张了。” 是的，郑记餐厅打算开的分店还是在一所大学旁边，这么几年下来，郑大厨和周经理发现了，还是学校旁边好做生意，开在学校旁边的店，来的客人一般没那么杂，相对别的地方来说，要单纯好做一点。 吃都大学那么多，这家不行就谈下家，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郑周倒是并不在意老爸现在谈的这家谈不谈得下来，他觉得没谈下来也挺好，只做现在这一家店，全家都轻松。 可郑周不敢这么说，老爸老妈还老骥伏枥，志在千里，自己年纪轻轻就想轻松，那是铁定要挨批的。 …… 第二天的晨会，孟小佑受到了表扬，周经理还将大家的排班做了调整，未来一个月，四个男服务员全部蹲守一楼大堂。 大家也都理解，毕竟，昨天那个大个子说了，他们是被人请来，专门针对郑记捣乱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对方见昨天的人没成事，后面继续呢。 做完操，大部分人依然回宿舍， 刘甜留了下来，跟孟小佑一起去厨房择菜。 对孟小佑，刘甜是感激的，昨天点单的时候，自己隐晦的求助，孟小佑看懂了，去请了周经理下来。大个子逃单，又是孟小佑奋不顾身的拽人，才没让人跑掉。 虽然过后还是没有收到钱，可是，这就是小老板的责任了，不是她们服务员的责任了。 这个孟小佑，来店里两个月了，和大家都不冷不热的，没想到，却是一个有担当的主，这两个月，自己和大家一起孤立她，她却没在自己遇到事的时候装没看见，更没有推脱走开，而是挺身而出，这个朋友，值得交。 孟小佑知道刘甜心里感激自己，虽然自己认为没必要，因为不管昨天遇到这事的是谁，自己都会那么做，不过有人和自己一起去择菜也挺好，孟小佑当然不会推开刘甜递过来的橄榄枝。 俩姑娘一起到厨房领活儿，今天厨房要做泡椒鸡爪，厨房直接指了一大袋子洋葱给俩姑娘，要求剥皮削头削根，俩姑娘正要把洋葱拖出去，那个年轻厨师来了，让她们先去择绿叶菜。等回宿舍的那些服务员也过来了，厨房的小工才把洋葱拖出来，交给了他们。 孟小佑在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刘甜聊天，刘甜知道孟小佑不爱说话，也不介意。 “孟小佑，你知道刚刚那个厨师是谁吗？”刘甜故作神秘的样子。 一墙之隔的年轻厨师立刻紧张的竖起了耳朵，孟小佑却不以为然：“我不知道，好像是二厨？” 刘甜揭开了谜底：“那是我们的小老板，是周经理的儿子。” 孟小佑：“哦，知道了。” 墙后的年轻厨师等得脸都憋红了，就等来这么一句，忍不住低声：“你个傻子！” 刘甜给孟小佑普及了一下店里的人事关系，孟小佑这才知道，这家店就是周经理和厨房里的郑大厨开的，而那个年轻厨师，是店里的小老板，已经出师，也是大厨。 当初王霞就喜欢这个小老板，据王霞自己说，小老板也挺喜欢她的，所以，她在宿舍里作威作福，大家才对她一再忍让，就是因为想着她怕是将来的小老板娘。 竖起耳朵的郑周，突然想拿刀砍骨头，可是，他现在是大厨了，这些粗活有人干，他砍不了。 刘甜还在继续给孟小佑介绍宿舍里谁是谁，让孟小佑将床号对上人名。 孟小佑很感激刘甜告诉她这些，一墙之隔的郑周也很感激刘甜，要不是刘甜今天说出来，他本人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有了小老板娘，真真是气人！！ 第118章 等待 这天可真热啊！ 从22楼看出去，晴空万里，阳光灿烂。 不，不对，应该说骄阳似火，因为这是三伏天！三伏天的灿烂阳光，完全就是熊熊烈火，滚烫热烈。 王承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运转的空调让屋子里凉爽舒适，可王承的心里，却暴躁得想要跳楼。 两个多月了，已经两个多月没有见到小佑了！ 王承以前从不关注天气，有哪个二十岁的小伙姑娘有事没事特别关注天气的？ 可是现在，王承随时都在关注天气，因为王承不知道小佑到底在哪里，他唯一知道的，是孟小佑一定和他一样，也在这片天空之下！ 他担心她受欺负，担心她没有钱，担心她渴，担心她饿，担心她日晒没有伞，担心她雨淋无衣换…… 总之，他担心孟小佑的一切！ 看不到人，一切只能想象，这让他无数次在深夜里被噩梦吓醒。 这些噩梦无一例外都是关于孟小佑的，梦到她没有逃脱，梦到她凄惨凄凉，梦到她被人欺辱…… 两个月时间，王承瘦了二十斤。 王承记得，自己六岁的时候，被爷爷奶奶送到这边来上学，爷爷奶奶离开的那一晚，小小的自己一直害怕哭闹，是妈妈和爸爸轮流抱了他一整夜，他才终于平静下来，相信了除了爷爷奶奶之外的这两个叫做“爸爸妈妈”的人，相信他们会爱他护他，犹如爷奶。 暑假回家那天，王承把爸爸妈妈吓了一大跳！ 在妈妈询问王承为啥会如此消瘦的时候，王承突然重返六岁，犹如当初那个需要爸爸妈妈抱抱的小小孩童。妈妈询问的话音一落，王承就俯身抱住了妈妈，把头埋在妈妈怀里，哽咽流泪，语不成声。 二十岁的大小伙子了，这么一哭，当真是让做爸妈的心惊又心酸。 王有为一个大男人，在儿子的哭声里，也没忍住真情流露，过来把儿子和老婆一同揽在了怀里，胳膊已经环不住二人，但王有为还是尽力的搂紧了母子二人，只为让儿子可以在爸爸妈妈的怀里安安心心的哭个够！ 那天，王承哭够了，直起身子，看到爸爸妈妈都眼睛红红的看着自己，便将五一之后，自己去找孟小佑，却正好碰上孟小佑出逃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父母—— 那天一早，王承赶到的时候，恰好听到王姨问孟小佑：你不等王承了？” 孟小佑回答：“王姨，我不等了，我爸说的那个人，人帅，有钱，工作好，王承现在连个工作都没有，罗老板也是，你的这个铺子全是你自己在往里头投钱呢吧，谁看得上你啊！” 满腔热血的王承顿时被冰封冻，王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问出口的：“小佑，你说的是真的？” 当时小佑是怎么回答的，王承已经忘了，王承记得小佑爸爸的回答：“是，小佑说的对，你一个学生崽，六万都出不起，小佑咋会等你。” 王承还记得当时自己一定要小佑给一个答案的执着：“小佑，你爸爸说的，是真的吗？！” 然后，自己就真的听到了小佑的回答，清脆悦耳而又绝情：“是的，王承，就是爸爸说的那样。” 然后，自己是怎么做的？丢下玫瑰，擦掉眼泪，转身回了学校。 可回了学校的自己，始终没法忘掉孟小佑，硬扛了一个星期，虽然伤心欲绝，恨小佑绝情世俗，却还是放不下小佑的自己，再次去了李叔的店，才知道，那个傻丫头已经不在店里了！ 原来，那天，那个傻丫头骗了所有人，却是为了保护所有人！ 那个傻丫头！知道有危险，知道前面是悬崖，为了不拖累他们任何一个，选择了自己一个人逃走！ 傻丫头呀！那样的人怎么还能算是父母？虎毒不食子，他们已经是要将你推进深渊的人，你为啥还要保护他们，明明报警就可以了呀！ 傻丫头呀！你不报警，自己逃走，算是全了这一场生养之恩，可是，你想过大家的感受吗？你想过我有多担心你？多想你吗？ 这是在外婆和李叔那里知道真相之后，纠缠了王承两个月的问题，现在，看到了爸爸妈妈，王承终于忍不住，才有了如此的失态。 听完王承的讲述，张老师和王处长也是哑口无言，这姑娘，真真是…… 笨吗？或许。可是，又有几个人，可以在父母伤害自己的时候，真的忍心将父母送进牢房？ 重情吗？儿子瘦成这样，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儿子这样，难道不是她处事不周的后果吗？至少说明，在她做决定的时候，她对父母的看重超过了对王承的看重。 可设身处地，你却又不得不承认，这种办法，应该是这姑娘竭尽全力能做到的两全了。 做那种事的，是什么人，大家都明白，这姑娘，既舍不得将自己父母绳之以法，又想要保护小承和她的老板、同事，她真的是尽了全力了。 这姑娘，真真是……让人心疼！ 这姑娘的父母，真真是……可恶！ 张老师和王处长很自责，要是当初不管那姑娘的父母，顺从儿子的心思，让他俩把婚订了，拿了钱给那对夫妻，是不是那对夫妻就不会卖女儿，把那姑娘推进火坑了？ 爸爸妈妈的自责溢于言表，王承继续将他们三个走后，整个五一期间发生的事情告诉父母，这是王承在离开学校之前，去跟李叔、王姨告别时，他们看王承太过自责，才告诉他的。 最后，王姨是这样说的：“当初，小佑认不清她父母的嘴脸，即使你们订婚了，类似的事情，怕也是要或早或晚的走一遭。” “小佑的心太软，她的父母在下次想要钱或是想要别的东西的时候，小佑会一直听从于她的父母，清明时才被她父母骗回去，可五一又被她妈妈骗了。” “小佑，她必须要一把重锤锤下来，才能完完全全认清她的父母，只要她一天认不清，一天不放手，任何喜欢她的人，都只会被她父母拽入深潭。” 王姨这番话，基本和自己妈妈当初说李丽阿姨一样，在回家路上一直在想王姨说的话的王承，才完全理解了父母当初的阻止。 …… 王承再一次告诉自己，小佑能在逃走的那天，给李叔写信报平安，就说明小佑现在的确应该是安全的。 看着外面的烈日，王承知道，现在的自己唯一能为小佑做的，就是按小佑在信里写的那样：等她，等她回来找他。 同时，他必须要努力成长，成长到可以在和小佑重逢之后，有能力护她周全，予她幸福。 所有的惊悸忧思，于事无补，唯有成长，长出能保护她的钢筋铁骨，才是正途。 第119章 动心？不可能的 二十五岁的郑周，听到刘甜说王霞自认为是小老板娘，在宿舍里横行无忌之后，第一次反思自己的冷处理方法是不是有问题。 以前没有想在店里找女朋友，这个方法有没有问题，并不重要，可是，现在动心了，原来认为不重要的事情，却给自己埋下了隐忧，唉，头大！ 嗳，不对啊，动心？我动心了？？我喜欢那个小傻子？？？ …… 旁边一个大漏勺迅速从大锅里捞出焯水的鸡爪，捞完之后，一个爆栗打在郑周头上：“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还大厨！” 郑周在大勺下锅开捞的时候，就醒过神来了，一看是老爸，知道自己今天挨呲是必然，也不反驳，只讨好的对老爹笑：“老爸，想事情想忘了，下不为例，下不为例。”说罢转身想溜。 “站住。”郑大厨：“这活不是大刘的吗？咋是你在这？” 郑周没溜成，无论多酷毙神气的帅哥，在爹妈面前，都是熊孩子。 郑周可不敢跟自家老爸说，自己把大刘赶走，是为了在这里方便偷听别人聊天。 一眼看到大刘正走过来，郑周：“大刘，上完厕所洗手了吗？不是给你说了，这里有我，不用着急吗！去去，好好洗手，我们做餐饮的，卫生是重中之重！” 大刘一脸懵比，谁说老子去厕所了，老子不是帮你炸里脊去了吗！郑大厨就在一旁，郑周一个眼色递过去，大刘还有啥不明白。 “得勒，小的这就去洗手，谢谢您勒。”大刘转身之后，翻个白眼，去洗莫须有的手去了。 郑周：“嘿嘿，老爸，如你所见，嘿嘿。” 郑大厨看着眼前这俩拙劣的表演，能说啥？ 算了，有台阶就下吧，儿子在自己和他妈妈面前，虽说总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可是，工作还是认真负责的。 可再认真负责，毕竟只有二十五岁，大孩子一个，你还不兴他偶尔皮一下？ 儿子其实已经很懂事了，二十二岁大学一毕业，就被拉来饭店，从墩子学起，到如今三年过去，已经把自己的手艺学了九成，很是用功和努力了。 这爱孩子的爹妈，再摊上一个懂事的孩子，那爹妈的心里，不说比蜜甜，那也是比白糖冰糖甜百倍的。 郑大厨：“你这小子，敷衍你爸也尽点心吧，太容易看穿了，简直看低了你爹的智商。” 郑周：“yessir。”转身跑了。 看着儿子的背影，郑大厨的眼睛里全是笑意：“臭小子。” 外面择菜聊天的服务员，也已经到点去大堂吃饭了。 …… 郑周正在问自己：“高中才女房若倾，谈了一年，你腻味了，说人家太过文艺就是矫揉造作，分了，大学班花，热力四射，身材火辣，谈了快两年，你又腻味了，说人家瓦力太强，分了，这个小傻子，要才华没才华，要身材没身材，你动心啥？！” 大学毕业的时候，你郑周害怕面对班花那俏目含泪，楚楚动人的挽留你的样子，短信一句“有缘自会再相逢”就把人给打发了。 还有那个清汤挂面，叫啥来着，对了，魏倾城，在你和班花还如胶似漆的时候，就各种暗示，只有她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才是你的mrsright。人家毕业的时候，还跑去如家订了房，说是要给你一个“完整的”礼物，切，一个假仙，你连短信都没回，就给人拉黑了。 现在，你跟我说，你对那么个小傻子动心了？！你怕不是早饭吃的米田共！脑子里进了雪碧可乐芬达和椰奶？ 好，我们来看看那个小傻子有啥值得喜欢的？ 漂亮？好像有点，这个得一分； 身材？算了吧，就比搓衣板多了一个前面后面； 才华？初中毕业的才华，你怕是想要笑死我，好继承我的郑记餐厅！ 能干？有一点，至少土豆削的又快又好，可削皮机削苹果还又快又好呢，你咋不喜欢它？ 个子？怕是有163、164，可是才女、班花、假仙，哪一个不是165上下？毕竟自己这185的身高在这里摆着，太矮了也没法站一起不是？ 哈！哈！哈！5分就得1分，还勉勉强强得的这1分，你动心？你喜欢？！ 才女、班花、假仙哪一个都在4分以上，你现在给我说，你对一个1分妹动心了？ 郑周，你怕是这三年，勤练基本功，不近女色太久，猪八戒变天仙了！ 趁着你还没凉透，赶紧出去嗨一场吧，就算没有女朋友，这眼睛也该出去洗洗了。 嗯，就是这样。 得到结论的郑周松了一口气，那小傻子，哪里值得本少爷喜欢，还动心？屁！ 攒局去，今晚不醉不归。 有行动力的郑周，先把厨房的事情安排好，然后去了经理室，推开门，果然，老爸也在这里。 郑周捂眼：“我什么都没有看到，美女、大哥，收拾好了，小的才睁眼。” 郑大厨：“臭小子，睁大你的狗眼，你老爹老妈隔着桌子呢。” 郑周：“那么长？那么强？” 越说越不像话了，周经理拉了脸：“马上给我吐颗象牙出来，不然我把你满嘴狗牙给拔了。” 郑周：“夸你幸——福呢，老妈，这个你都不懂！代沟代沟！太深了，怕是把我填里头，这代沟也填不平了！” 周经理拿起考勤本扔过来，打在郑周头上：“没大没小。” 郑周大长腿一并：“报告父皇母后，孩儿前来请假，参加今晚同学聚会，请准假。” 脚后跟一靠，啪嗒，行了个礼。 皇上一般不屑于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随意摆了摆手。 皇后开了金口：“孩儿免礼，看来这军训学到的东西没忘，这假母后准了，唯望孩儿不要玩物丧志，劲酒虽好，不要贪杯呀。父皇母后在家待你凯旋归来。” 郑周捡了考勤本，一步坐到了周经理的办公桌上：“不用了，父皇母后，你们好好休息，孩儿今晚要大杀四方，不尽兴不归家，所以，明日战场还有赖于父皇母后坚守。” 话毕，郑周跳下桌子，手掌并与太阳穴，给郑大厨做了一个敬礼动作，跑了。 屋子里，郑大厨和周经理相视而笑：“这臭小子。” 刚刚郑周进门，郑大厨才说到科华路上的那个铺子，现在继续给老婆大人汇报航空港那边某大学门口的铺子。 第120章 平淡的日子 一想到年底就可以去找王承，孟小佑心里乐滋滋的。 就连胳膊和腿上的伤口，也没有那么难以忍受了，这个伤可是大功臣，没有这伤，就没有年底的那一天假！ 而且，自打那天刘甜主动对她伸出橄榄枝，当初嫌她事儿精，对她冷嘲热讽的大家，再也没有对她冷嘲热讽不说，还一个个的对她露出了笑模样，进门出门错身过的时候，还打个招呼点个头。 胳膊上有伤，腿上有伤，大家还不让她干重活，早上去厨房领活，厨房给的也全是轻省的活，给客人上菜，只要有人有空，那些大盘子大碗也到不了她手里，有空的人会帮她把菜上给客人。 直到第三天，孟小佑一再抗议，大家看到她身上的伤口的确全部结痂，才没有事事关照她，孟小佑才觉得自在多了，一直被冷待，突然，大家伙如此热情，还真是消受不起。 孟小佑觉得现在的日子又有了盼头：好好工作，工资可以全部给外婆存起来；好好看书，和王承在一起之后，可以去考试，争取早日当上老师；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年底就可以去见王承！ 每一天的日出，对孟小佑来说，都是充满希望的一天，每一天的日落，对孟小佑来说，都是离年底去见王承又近了一天。 日出日落，对孟小佑来说，都是跋山涉水离目标、离渴望的未来越来越近的阶梯。她身上那种一直萦绕着的淡淡忧伤和冷淡，才终于开始消散。 自从那天逃单事件发生之后，店里的每个人上班的时候都兢兢业业，认认真真，深怕又遇到上门来找茬的人，可大家没有火眼金睛，没法在客人进门的时候就辨识出来别人是来吃饭的，还是来找茬的，大家只能更加认真的盯人。 盯得紧了，找茬的人还没找出来，一个来吃饭的小偷，却在大家的严防死守下面露了形。 那个小偷是来参加一个生日宴的，因为客人的生日宴规模较小，而且估计是不想承担包间的最低消费，那个过生日的客人选在了大堂过生日，要了邻近的两张圆桌，刚好二十个客人，坐着正合适。 酒店依旧在客人上生日蛋糕的时候，提供了生日歌服务，只在熄灯的环节，因为是大堂的缘故，只给他们熄了他们那两桌上方的灯光。 然后，大家吃完饭的离开的时候，这个小偷走在队伍的最后，不知道是手痒，还是看不惯，在经过一对相互认真喂饭的情侣的时候，顺手牵羊的拿走了两人搁桌子上的手机和钱包。 一个个严防死守，防着有人上门找茬的服务员，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发生。 可是，服务员要是直接指出来，到时候小偷不认，被偷的客人害怕也不认，那服务员这么做就是惹火烧身，也是给饭店添乱，可是，如果不管，等小偷跑了，客人如果要计较，要是遇到胡搅蛮缠的客人，饭店也是要承担责任的。 负责这一桌的李立意，急中生智，一边嘱咐同事帮她阻挠小偷的离开，一边立马跑去那对情侣的桌旁，硬生生杵在那里当电灯泡，李立意心急如焚，可直到她在心里数到99，，那对情深义重的情侣才终于注意到她的不知趣。 那对情侣恼怒的看过来的时候，李立意连忙用手点着他们放手机和钱包的地方，那俩恨不得要当众拥吻的小情侣才发现手机钱包不翼而飞了，站起来大喊“有小偷”。 客人有主张了，服务员的工作就简单了。 不过，那个小偷在得手之后，就发现自家这二十个人走出饭店的脚步异常缓慢，过道的服务员来来往往的上菜撤盘子，也让他无法快步出门。 就在这时，后面传来了那对情侣喊“有小偷”声音，那个小偷反应多快呀，那边一吵起来，趁着大家探头往那一桌看热闹的时候，小偷将手里的赃物放在了一个四个人都站起来看热闹的桌上。 这个事情到了这里，当然是顺理成章的结束了，那四个看热闹的客人一坐下来，就发现自己桌子上多出了东西，前面还在叫“抓小偷”呢，四个人还有啥不明白，当然连忙出声叫那对情侣过来认领了。 东西拿回来了，大家都知道，小偷应该在那些往外走的客人里，可是，你没有抓个现行，还能怎样。 …… 日子在平淡的流淌，很多人在抱怨日子无趣的时候，却不会知道，平淡而无趣的日子，其实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幸福。 至少，对内心安宁，目标清晰，对未来有盼望的孟小佑的来说，这样平淡的日子，就是幸福。 孟小佑很想念外婆、李叔、王姨、李晴，特别是很想念王承。除此之外，孟小佑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工资准时发，三餐吃的好，宿舍有伙伴，看书有时间。最重要的是，未来，终于不再渺茫的寄托在父母的宠爱上面，而是被自己握在了手里！ 王承在年底就可以见到了，外婆、李叔、王姨那边，孟小佑也已经在上个月拿到工资的时候，写了第二封没有地址的信过去，告诉他们自己一切都好，找到了工作，住在宿舍，让外婆、李叔他们放心。 孟小佑知道，即使自己可以去找王承了，自己也不能回李叔的小店，那些人就算走了，还有爸爸妈妈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想要拿自己去换彩礼呢！ 如果自己回去李叔王姨的店，爸爸妈妈一旦有了消息，必然会去李叔王姨那里寻自己，李叔王姨和自己就都会陷入窘境，爸爸妈妈在把自己带回老家这件事情上面，占据了天时地利和人和，李叔王姨作为老板，哪有拦着不让员工跟爹妈走的道理，自己作为女儿，哪有不跟爸妈回去的道理。 自己不但不能回李叔的店，自己还必须让外婆和李叔、王姨、李晴都不知道自己在哪里，爸爸妈妈才没法去找他们的茬，才能既保护自己不被父母找到带走，又避免了外婆、李叔、王姨、李晴他们被爸爸妈妈找麻烦。 七月八月很快过去，马上又要开学了，八月中旬，大学的新生已经报到开始军训了。 店里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好，一直没有人再来店里找事，店里的排班也恢复了寻常。 大家虽然好奇，咋那个找事的人咋就没再继续找事了，不过，没人来找事是好事，大家当然不会没事找事的去盼这一茬。 第121章 美女 一个多月前，有个漂亮的女孩子来店里吃饭，小老板出来作陪。 从那之后，这个漂亮姑娘就经常来店里吃饭。 一顿饭，她一个人吃上一两个小时是常事，郑大厨经常出去看铺子，小老板现在是主厨，比以前忙的多了。 可是，这姑娘总是要等到小老板出现，她的这顿饭，才算是吃完。大家也就明白了，这美女吃饭是顺带，等小老板才是目的。 这天晚上，这个美女又来了，点了一个蔬菜沙拉，一个蝴蝶虾，一盅养生汤，一小碗白米饭，齐活。 对于这个美女，大家已经从开初的好奇到现在的习以为常。 大家都在琢磨，这位怕是真的小老板娘了，漂亮，大方，一口正宗的普通话，大家最初对她各种交头接耳，人家泰然自若，而且无论是谁去服务，人家都轻言细语，礼貌而又平易近人。 这老话不是说了吗？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何况这姑娘还不择不扣是个美女，小老板就隔着一层纱，还能不被轻轻撩起？！ 周经理在儿子请假去参加同学聚会一周之后，第一次见到了这个叫罗娜娜的姑娘。 这个女孩出现的第一天，儿子撂下工作从厨房出来，全程陪吃，还让自己对此女免单。 这都一个多月了，这个女生每次过来，点的菜很少重复，喜欢点分量小做工精细的菜品，这样看来，这个女生的家境应该不错。 周经理还记得，第一次免单之后，这个罗娜娜就直接给吧台甩了一万块，说这是以后在这里吃饭记账的钱，当时儿子的脸色呀，精彩极了。 那女生看了儿子的脸色，意识到不妥，连忙补救，说是因为才来吃都工作，工作生活忙不开，近一段时间内都会来店里吃饭，儿子才稍微点了个头示意自己收下。 当晚回去的时候，周经理和老郑严刑逼供，儿子才吐露了一点情况。 原来，这个罗娜娜姑娘，就是儿子在上大学的时候，谈过的那个班花女朋友。 儿子一毕业就被他们拉回来干活，而这个班花却选择了继续考研，现在，三年过去，班花研究生毕业了。 那天儿子同学聚会并没有邀请班花，只是约了本城的几个同学一起聚聚，没想到却不知被谁告诉了班花了，班花居然直接应聘了吃都的工作，飞了过来。 周经理喜欢能干爽朗的女生，儿子慢慢长大成人，周经理无数次想象过未来的儿媳会是什么样的？ 这个罗娜娜除了漂亮，还一身的爽朗劲，说话吃饭也不矫揉造作，倒是投了周经理的眼缘。 而且，这姑娘除了第一回给一万块的事情，没给自己儿子留脸面，之后这一个多月，那是给自己儿子留足了面子。 无论什么时候来，都是安安静静的自己点菜吃饭，吃完了，除了接接电话，都是安安静静的拿本书出来看，就为了等儿子出来给她打个招呼或是说几句话。 没有急躁，没有抱怨，啥时候见到儿子都是一副喜气洋洋笑嘻嘻的样子，这样好脾气的媳妇，那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呀！ 吃都到处都是耙耳朵，不就是因为吃都姑娘虽然漂亮，可是都是娇气和泼辣集于一身的娇娃金刚吗？有几个吃都姑娘有这个女孩脾气这么好的。 周经理估计不明白，这个世界，被偏爱的有恃无恐，放在哪个城市都一样，无论是哪里的男生女生，动心的，先爱的，只为对方低头一顾，就愿意把自己低到尘埃里去。 据周经理这一个多月的观察，罗娜娜姑娘不只是家境好，她自己应该也是个能干的。 这姑娘来店里吃饭这一个多月，常常都是晚上挨近八点了，才急匆匆的来吃饭，八点吃晚饭，在吃都已经算是很晚了，可这姑娘有时候还一边吃饭一边接业务电话。 周经理曾经特地在这姑娘接电话的时候去过桌边，这姑娘满口外语，噼里啪啦的，看到她经过还是会微笑致意，真是个又能干又有礼貌的姑娘。 如果这姑娘和儿子能成，周经理还挺满意的。 可是，儿子也就第一次陪人吃了饭，过后这姑娘过来，全是这姑娘在等自己儿子，见着儿子了，那姑娘眉眼都在笑，作为一个过来人，周经理明白这样带笑的眉眼里面的情谊。 就凭这姑娘的长相和表现，已经是相当优秀了，可儿子还是一副友情以上恋人未满的样子，真是让人着急。 周经理和老郑都知道当初儿子念大学的时候，交了个女朋友是班花，俩人毕业就分了手。 当时周经理和老郑以为是这班花心高气傲，所以，儿子才跟人家分手，可是现在看来，这班花不但人美，能力也高，还一门心思的倒贴着儿子。 周经理再中意罗娜娜姑娘，可是，儿子不来劲，周经理也没法包办，只好在操心老郑一直没有谈好新店的同时，望罗娜娜兴叹。 自家儿子自家爱，可站在姑娘的角度，这臭小子到底哪里好了？值得人家姑娘这样上赶着倒贴？ 要是这姑娘是自家闺女，自己和老郑要是知道有个臭小子如此轻慢自己的闺女，怕是要打上门去了！ 周经理虽然疼爱自己的儿子郑周，可是，看到罗娜娜这样倒贴，自己儿子还一副看不上的样子，都忍不住觉得儿子太过欠揍。 这感情的事情，真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旁人完全使不上劲。 郑周也在为这事烦恼呢，都怪那几个大嘴巴，几个同城同学聚会，他们告诉班花干哈呀？ 自己当初是说过“有缘再聚”，可没想到，这罗娜娜姑娘，一点都不矜持，自己创造缘分再聚了。 你说你一个姑娘家，长得漂亮，还在大公司上班，前途一片光明，咋就非看上自己这颗歪脖子树了？ 大小姐，你行行好，放过小的，成不？只要你愿意放过小的，小的包你一年的饭菜免费！ 可是，不管郑周怎样明示暗示，罗娜娜姑娘就是打算吊死在他这颗歪脖树上了。 人家给他算了一笔帐：“我放过你，你只管我一年的饭菜，我要是不放过你，你就要管我一辈子饭菜，你说那个划算？而且……” 当时，罗娜娜姑娘娇羞无比：“我就是喜欢吃你做的饭嘛！” 郑周那个烦恼啊，这做饭的手艺太好，也是无力吐槽啊！ 第122章 前缘 郑周在七月再次见到罗娜娜的时候，心情是激荡的。 三年未见的前女友，为了自己，远离父母，奔赴自己，郑周那颗少男心，感动得砰砰砰的跳。 那天晚上，正在厨房忙碌的郑周，接到电话，知道罗娜娜就在自家饭店里的时候，郑周的那种激动和兴奋，差点让他蹦起来。 郑周一想到，罗娜娜同学千里走单骑，独自来到吃都工作，只是为了自己，除了再见面的激动和兴奋，就还有掩饰不住的虚荣心和责任感同时升起来。 郑周恨不得立刻就给爹妈介绍这个为爱走异乡的奇女子，大声宣告父母，这就是他们未来的儿媳！让这奇女子得到父母的认可，最好是直接搬家里去住下，下一步就是筹备婚宴，结婚生子一一排上日程。 一个漂亮姑娘独自住在外面算怎么回事，自己一个大老爷们怎么也该承担起照顾她的责任，别的做不到，自己家在成都，还在开饭店，怎么也能保证她下班有住的，到点有饭吃。 可是，还在兴奋头上呢，一聊天，罗娜娜同学就把搬家里住这条路给堵死了，说是公司给安排了独立公寓，好吧，念书的时候就知道这女人不只是漂亮，还特别的能干，咱也就不说啥了。 三年未见，这女人更能了，好吧，你有能力，找的是大公司，大公司还给配公寓，这个的确超出了自己的能力范围，自己做不到。可好歹，让你吃上饭这一点自己总能做到吧，可这家伙能的，自己刚刚给母后说了，以后她来吃饭都免单，想着将她介绍给母后，她倒好，一万块“啪”一声给撂吧台了！ 行，行，你能，你不需要照顾，那小爷还就不照顾了！ 罗娜娜那一万块甩出来，郑周那激荡的心情神奇的冷静了下来。 …… 当初在学校，高中被压抑的男生一进大学，一个个的荷尔蒙爆棚，见到个女生就心仪，稍微顺眼的就女神。 郑周宿舍里六个人，五个兄弟都有了心仪的对象，整天琢磨的都是如何追求讨好女生，只有排行第二的郑周刚刚摆脱高中恋情，正没心没肺的享受单身生活。 大家都在被煎熬，凭啥你郑周能例外？大家齐心协力拉郑周入伙，可是人家郑周在高中就在谈恋爱，趁高考才分了，才不是这些进了大学才想起来这茬的愚兄愚弟所能撼动的。 郑周立场坚定的表示，自己一个人很好玩，很嗨，很happy。 兄弟们开启了冷嘲热讽技能，郑周一笑置之。 可郑周没笑到一年，宿舍里排行老四的小子，率先凭借一副奶油小生的模样拿下对象，花式秀恩爱就成了宿舍日常。 第一学年下来，宿舍六个人，两个人脱了单，天天成双成对，第二学年上学期结束，另外的三个兄弟也脱了单，就剩郑周一个单身贵族。 郑周贵族不起来了，身边都是恋爱的酸臭味，郑周想要约个人打球都约不到，郑周发现单身的日子不好玩了，终于起了心思想找个人谈恋爱。 选来选去，郑周选了班花罗娜娜。 这罗娜娜长得漂亮，身材火辣，追她的人前赴后继，却都没有攻下这座堡垒，郑周觉得有意思，这追女孩子嘛，当然是越有挑战性越好玩，郑周彪悍的加入了追求罗娜娜的队伍。 追女第一步，是让女神记住你，郑周下了决心要追班花之后，给自己定做了一副头箍，蓝底红字“郑周爱娜娜”，上课下课都带着。 没两天，罗娜娜还没找上门，一帮追求者找上了门。 郑周以一敌n，不但不退缩，还打了鸡血一般直接宣战：“文斗还是武斗？” 文斗咋样斗？请女神罗娜娜出题，罗娜娜阅卷，一卷出局。 武斗咋样斗？篮球、足球都可以，实在不行，打架也行，输家出局。 哎哟，大二的第二个学期，郑周就是那只搅动水池的鲶鱼，文斗武斗排着班的上，整个宿舍都投入到郑周的追女文武斗里，兄弟们成了队友，兄弟的女朋友成了拉拉队，据说系里面还有人为此开了局，就是不知道赔率多少，毕竟，当初郑周玩得太兴奋，忘了去给自己押注。 只记得当时，有个兄弟请大家敞开肚皮吃了一顿火锅，说是赢来的钱，不心疼。 学期末，随着期末考试的到来，郑周的追女文武斗也走向了结局，期末考试是最后一局文斗。 郑周考完，根本没等成绩，自己个回家了。 大三开学，郑周出发之前就联络了罗娜娜，知道人家的到校时间之后，直接去机场接人，回学校的路上，就不由分说的牵了罗娜娜同学的小手！ 这班花追到手了，郑周还是炫耀、兴奋、幸福了一年多的，可随着两人交往的稳定，罗娜娜管束郑周也越来越多。 郑周被管束得狠了，就忍不住开始怀念当初的单身生活，怀念当初的追女文武斗日子，怀念刚刚牵到罗娜娜的小手的时候，罗娜娜的娇羞和小鸟依人！那时候，多快活，多热血，多兴奋啊！ 想起这些陈年往事，郑周忍不住叹气，这女人最后一年，简直就跟个老母亲一样，事事都打点在自己前头。 你说你明明是个班花，你就骄傲一定，高冷一点，娇柔一点，让我郑周来照顾你不好吗？ 可这个女人，在大四的时候照顾郑周简直是事无巨细，连郑周每天穿什么衣服配什么袜子都打点得仔仔细细。 最初郑周觉得幸福，男人都是大大咧咧的物种，有人帮他打理这些琐事，他求之不得，宿舍的其他五人都对郑周羡慕嫉妒恨！ 可随着罗娜娜管束得越来越宽，吃什么，怎么吃，喝什么，怎么喝，看什么书，交什么朋友，罗娜娜同学都要管，而且，都有一大套理论，郑周即便说得过也不舍得说，自己的女人是要拿来疼的，不是拿来教训的。 可郑周也开始苦恼，他希望自己交的是个女朋友，而不是一个老妈！ 只是他的抱怨和苦恼被宿舍里的兄弟无情镇压，都认为他的苦恼完全就是赤果果的炫耀和贪婪，罗娜娜人漂亮不说，还一门心思只为你，你还要抱怨和苦恼，还让不让他们这些为女朋友鞍前马后服务，还常常被挑剔，被为难的兄弟们活了！ 第123章 罗娜娜（上） 郑周的抱怨和苦恼被宿舍里的兄弟无情镇压后，知道无论自己怎么抱怨和苦恼，都只是兄弟们眼中的挑剔。 兄弟们在被女朋友挑剔得没法活的时候，郑周却可以挑剔女朋友，这女朋友还是班花！ 郑周活成了兄弟们羡慕嫉妒恨的对立面，怎么还可以抱怨！ 为了让别的兄弟们可以活，郑周只好继续谈这场事事被照顾，处处被约束的恋爱。 直到罗娜娜姑娘不给出任何理由，却非要郑周报考商务英语的研究生，而且不接受辩驳和质疑，你报也得报，不报也得报！ 就算郑周看到罗娜娜要考研，为了能和罗娜娜并驾齐驱，也的确起过考研的心思，那一刻他也爆发了，他对罗娜娜说了分手。 可郑周没想到，罗娜娜只是慌了一个晚上，第二天见面就又和往常一般了，还一副我大量我不计较的模样。 在后面郑周又跟罗娜娜说过几次分手，却都被罗娜娜忽视之后，郑周选择了用行动说话。 答辩一结束，郑周径直收拾了行囊，甩给罗娜娜一个短信，就回吃都帮老爸老妈打理饭店了，毕业证都是宿舍老大帮他领了，寄过来的。 所以，当初郑周嫌弃班花“瓦力太强”是真没有冤枉罗娜娜这女人。 …… 罗娜娜是真喜欢郑周。 可是，在家里是被母亲千娇百媚宠着的小公主，一出门又是被忙碌的父亲当着继承人来培养的罗娜娜，好像少上了一节关于感情的课。 郑周当初追她追得激烈，浑身都是仗剑的王子为公主打天下的气魄。 这完全符合了罗娜娜在母亲那里继承的关于王子的设想。 所以，即便那次期末考试，郑周并没有在成绩上赢了另一个追求者，可是，罗娜娜的心还是无法抑制的沦陷给了郑周。 别人来追求她，通常是把自己拥有的一切摆在盘子里呈现给她看，希望得到她的亲睐。 只有郑周，来势汹汹，势不可挡，打了一学期的文武斗，明明期末的时候，自己并没有给出明确的信号，可这家伙，新学期开学来机场接她，就直接牵了她的手，连管家在旁边推着行李，他也毫不在意！ 罗娜娜从来不知道，（被侵略）被强势的追逐，被霸道的呵护（被占领），（什么都不用管）自己什么都不用管，（只需交付信任）任性的把自己变成白痴，是如此的舒服安逸。 妈妈教她，要一直美美的，乖乖的，才是小公主。爸爸教她，一切都需要付出努力才能得到。唯有郑周，无需努力，不用动脑，就连手都不需要交给他，他会自己来抢着牵，就可以得到。 可是，这样的舒服安逸不过一年多，开始毕业实习的时候，热恋的肥皂泡尚未消散，罗娜娜就发现郑周有不少习惯和做事的方法，让自己不能接受。 罗娜娜忍不住开始改造郑周，想要把他改造得和自己理想中的王子一模一样，就可以在研究生毕业后，带他回家见父母了！ 罗娜娜不想跟父亲的任何一个朋友的儿子联姻，她不喜欢那些一直围绕在她身边，懂几国语言的温文尔雅的公子，他们的温文尔雅在她的眼睛里太过虚假，骨子里他们玩啥想啥，看他们的父辈就知道了，哪里还用得着在大家面前假装，她就喜欢郑周这样的，霸道也好，强势也好，宠溺也好，温柔也好，都简简单单，直截了当。 郑周爱着她，也任凭她改造，只要能做到，郑周二话不说就会去做。即便是有时郑周极不情愿，也会在她的撒娇和刁蛮攻势下败下阵来，乖乖的听她的话。 临近毕业的那半年，罗娜娜已经感觉到了郑周有些忍无可忍，郑周室友的女朋友也特地提醒过罗娜娜，说郑周其实是极有主见的人，能为她变成吃都典型的“耙耳朵”已经极不容易。 可是，那时的罗娜娜或许是太过骄傲，或许是太过无知，骄傲无知到不相信有人会在追到自己之后舍得放开，依然故我的改造郑周。 终于，在郑周说过几次“分手”都被罗娜娜忽略不计之后，郑周在答辩之后甩下“有缘再聚”几个字，迫不及待的溜了。 这次罗娜娜研究生毕业，争取到吃都来上班，是下了决心要把郑周追回来的。 可这都过去一个多月了，天天见着郑周的爸爸妈妈，却不能以女朋友的身份叫一声叔叔阿姨，罗娜娜是真的难过。 今天公司有一个已经基本说好的案子，临了却没有签下来，罗娜娜情绪有些低落，吃着饭，罗娜娜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但罗娜娜自己清楚，自己的情绪低落，不仅仅是因为那个没签下来的案子，还因为最近这几天，自己的另一个发现。 当初罗娜娜突然出现在郑周面前的时候，郑周明明是很高兴很兴奋的，郑周当时那恨不得拥罗娜娜入怀的眼神没法骗人！ 罗娜娜当时还以为马上就可以和郑周复合了，可不知道哪里出了错，一顿饭后，郑周就又和三年前一样了。 这一个多月，为了完成父亲的考核任务，罗娜娜忙得脚不沾地，却还是坚持每天晚上都来郑周的店里吃饭，吃饭事小，见郑周一面事大，罗娜娜所有的坚持，就只是为了让郑周知道她到底有多喜欢他。 可是，郑周跟罗娜娜说话却越来越不用心，一天就能见一面，说那么几句话，有的时候郑周还会走神，这么几次观察下来，每次郑周失神的时候，都是那个叫孟小佑的服务员出现的时候。 罗娜娜是不怎么懂得表达爱和接受爱，可是女人的天性，让她对一切疑似情敌的可能分外敏感。 当初大学毕业之前，郑周提出分手，罗娜娜当时不以为真，就是她并没有在郑周身上感觉到移情别恋的苗头。 罗娜娜知道自己的漂亮，知道自己的身家，见惯了因为她的漂亮，因为她的身家而一直捧着她的各种公子哥和有所图者。 罗娜娜一直以为，就凭自己的漂亮和身家，男朋友能做的决定只可能是怎样来追求自己，可是，“要”或者“不要”却是自己才有的特权！ 第124章 罗娜娜（下） 在罗娜娜这24年的人生里面，郑周的确是足够独特足够吸引人。 当初，他们交往了两年，郑周从没花过罗娜娜的钱，两人约会，全是他买单。罗娜娜选的东西太贵了的时候，郑周这家伙会大大方方的承认自己没那么多钱，但转身却一定会给她保证，以后挣钱了，给她买她想要的一切，那痞子英雄的样子，简直迷死人了，让人分分钟想要嫁给他。 可罗娜娜的妈妈在知道了郑周的存在之后，特地找人调查了郑周，知道了郑周的爷爷那辈还是泥腿子，郑周的爸爸妈妈也不过开了一家小餐馆，就认定这郑周是高攀了罗娜娜，自然应该如珠如宝的宝贝着、伺候着自家的娜娜公主。 妈妈的这种观念或多或少的感染了罗娜娜，所以，罗娜娜和她妈妈是真的不认为，这郑周会真的和罗娜娜分手！ 在妈妈的诱导下，罗娜娜一直将郑周的“分手”两个字当做是撒娇，就像她妈妈想要啥了，要不就是画个漂亮的妆，跟她老爸来个约会，要不，就故意美美的“蓬头垢面”生个气，滴两滴眼泪，罗娜娜妈妈想要的，十有八九都会成真。罗娜娜也一直以为，郑周的“分手”二字不是在撒娇，就是在表达他对自己强迫他报的研究生专业的不满。 直到收到郑周的短信“有缘再聚”，之后就再也打不通郑周的电话，罗娜娜才慌了。 可是，当慌了神的罗娜娜向妈妈求助的时候，罗娜娜妈妈却依旧不以为然，一再告诉罗娜娜，那不过是郑周在拿乔而已，将来一定会回来找她的。 妈妈的笃定，再加上父亲的要求不能丢下，罗娜娜乖乖的考了研，乖乖的读研。 可人家郑周还真就一去不回头，真真正正的和罗娜娜分了手。 罗娜娜想，直至分手，郑周怕是都不知道自己的来历和身家。 这三年当中，罗娜娜无数次想飞来吃都找郑周，可是，一想到自己在清汤挂面的读研，郑周却可能在美女中游戏，罗娜娜就鼓不起勇气，迈出前往吃都的脚步。 直到那个周日凌晨，罗娜娜看见了在吃都的大学同学在qq空间里上传的照片和日志！ 罗娜娜没有想到，三年了，郑周依然单身！ 这个消息让罗娜娜惊喜不已，看到照片的当天，罗娜娜就迫不及待的回家告知父母，她要去吃都。 罗娜娜的父亲希望他能选择同层次的男孩交朋友，罗娜娜的母亲则希望她能一直留在身边，不要远离，这一场告知最终演变成谈判。 一番谈判之后，罗娜娜跟父亲签署了不平等协议，又屏蔽了母亲的眼泪，才终于来到郑周所在的吃都上班。 这一个多月，罗娜娜很辛苦，但这辛苦是值得的，至少在工作上已经得到了回报，勉强达到了父亲的标准。 可这一个多月，罗娜娜在和郑周的感情上，却寸毫无进，不但如此，郑周的眼神还越来越飘忽，甚至，这几天有的时候，开始停留在别人身上。 眼睁睁看着自己喜欢的人把眼光停留在别人的身上，那种酸爽！ 罗娜娜不想再尝试这种酸爽，罗娜娜想要让自己可以理直气壮、名正言顺的对郑周说：“我是你的女朋友，你只能看着我！” 对郑周，罗娜娜虽然心急，但当初在学校，就是因为心急改造郑周才逼走了郑周，罗娜娜接受前车之鉴，不想重蹈覆辙。 罗娜娜一直想要温水煮青蛙，希望郑周在自己的坚持下，慢慢的融化，心甘情愿的再次接纳自己。 可是，孟小佑的出现，郑周的走神，让罗娜娜感受到了危机。 虽然罗娜娜并不相信，以郑周的条件，会真的看上一个服务员，可是，不是正牌女友的感觉太不好受了。 特别是，罗娜娜曾经是郑周的正牌女友，曾经享受过郑周对她的呵护，犹如王子对公主的那种呵护。 分手之后，天各一方，连面都见不着，无论罗娜娜有多想念郑周曾经给予的这种呵护，也只能算了。 可现在天天见面却依然得不到当初的那种呵护，就连撒个娇，都要注意朋友的分寸，也实在是太难捱了。 可再难捱，像罗娜娜这样的人，只要她觉得你值得，她都能够坚持。 能动摇这种坚持的，要么就是你不再值得，要么就是她的自尊心不再允许。 像罗娜娜这样的姑娘，自小就被人宠着，捧着，追逐着，却一直洁身自爱，可见在骨子里是极骄傲的，她骄傲的自尊心让她不屑于和别人抢男人，无论这个男人有多么优秀！ 在罗娜娜的心里，你的心里要是没有人，那么我会正大光明的来争取，可若是你的心里有人了，那便作罢，自己又不是废品回收站！ 罗娜娜从确定郑周眼神飘忽的那天起，就在琢磨着摊牌这件事，不再是以往害怕被拒绝的开玩笑的插科打诨，而是严肃的，认真的摊牌，向郑周要一个答案，要一个结果。 不过，罗娜娜决定在今晚摊牌，倒是或多或少跟那个没谈下来的案子有关，人在情绪低落的时候，就更不愿意委屈和压抑自己。没看见很多人情绪低落的时候，是个一碰就炸的炸药包吗？ 一顿饭吃完，服务员来收拾干净桌子，罗娜娜把包里的书掏出来看，心里要摊牌的决定也已经做好，就等郑周出来了。 第125章 王霞来了（上） 时间接近九点，店里的客人慢慢变少了，看样子这会儿也不会再有客人上门，服务员已经三三两两的找偏僻一些的角落坐下休息了。 孟小佑还站在吧台前，大家都累了，想要坐一会儿，这个时候，就应该年龄小的顶上。 餐厅的门被推开，孟小佑迎上前：“欢迎光临郑记餐厅，请问客人几位？” 头前一个光头大个子：“就这几位。” 王霞走上前：“孟小佑，我们四位，要个卡座。” 孟小佑：“好的，你们这边请。”然后，走在前面带路。 到了卡座，四人坐好，王霞推开桌上的菜单：“孟小佑，我要看新菜单。” 客人的要求，可以满足的就要尽量满足，这是郑记餐厅的服务宗旨，虽然新旧菜单差别不大，孟小佑还是返身去吧台拿新菜单去了。 光头男问王霞：“你说的，就是这个小娘们儿，抢了你男人？” 和王霞坐一边的眼镜男：“这小娘们儿是比你漂亮。” 光头男旁边的纹身男：“眼镜儿，你会不会说话，屁股坐在哪一边呢？” 眼镜男赶紧改口：“是，是，霞妹最漂亮。” 王霞：“不是她，我原来也以为是她，结果，真正撬我墙角的是那位。” 王霞朝靠里的卡座努了努嘴：“看见没，就是那个在餐厅拿本书看的骚娘们！” 三个男人一看，一串唿哨呼啸而出：“大美女啊！” 王霞拿起筷子，朝三个男人头上拍去：“懂不懂欣赏啊！” 三个男人都回头：“嘿嘿，嘿嘿。” 孟小佑拿了新菜单过来，王霞一把接过去：“我请客，我点单。” 然后，随意点了四个菜，就将菜单塞回给孟小佑：“就这些，让厨房上菜快一点。” 纹身男一把把菜单拿了过去：“霞妹，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干活要有力气，饭都没吃饱，哪有力气干活，是吧？哥几个？” 光头男和眼镜男点头称是。 纹身男开始点菜：“啤酒鸭，回锅肉，火爆小龙虾，豆瓣鱼，毛血旺，田园鸡，糯米排骨，雪豆蹄花汤，两个素菜，就这些，让厨房上菜快一点。”然后把菜单塞回给孟小佑。 王霞：“这么多，老娘没那么多钱！而且，店里的菜分量大，吃不完的。” 纹身男：“霞妹，做人不能不地道哈，哥几个跑一趟，连饭都不给吃好，这怕是说不过去吧？” 四个人为几道菜在哪里扯过来扯过去。 孟小佑一直等在旁边，看着这四个人在菜单上删删减减。 最后，王霞好说歹说，减了一个火爆小龙虾，减了一个田园鸡，其他照旧。 厨房的厨师都已经空下来了，几个菜很快就上了桌子。 孟小佑上完了菜，回到吧台：“周经理，王霞来吃饭了。” 周经理觉得孟小佑不会是这么没眼色的人呐，刚刚王霞一行人进来的时候，明明看到吧台里面的自己了，却并没有叫自己，孟小佑是看见了的呀，现在说这话是啥意思？ 孟小佑还在继续：“周经理，我觉得王霞有点不对，他们那一桌那三个男的一直在说‘要干活’，让王霞请他们吃好点的。” 周经理这才抬起眉毛：“啥意思？” 孟小佑：“我也说不清，就是感觉不太对，害怕他们说的‘干活’，是不是要在我们餐厅里干啥呀？” 周经理一听这话，腾的站起身：“你去，把大李小李和刘家文，张顺志叫过来。” 孟小佑转身去角落里叫人去了。 四个人很快过来，周经理吩咐四人，好好盯着王霞那一桌，可不能让上回那样的事情再发生了。 今天孟小佑这么一说，周经理才想起来，发生那起栽赃逃单事件的那天，也是王霞来过店里的那天！ …… 厨房里面的事情忙完了，也没有客人上门了，郑周没有理由继续窝在厨房，只好在安排了厨师做晚上大家吃的菜之后，到大堂来见罗娜娜。 郑周明白罗娜娜的意思，一个姑娘，追自己追到家里来了，还能有什么意思。 可是，郑周在感动的同时，又是真的在害怕，害怕自己一旦开口说了“同意”二字，就一辈子都要过那种被紧紧束缚的日子！ 一辈子啊！郑周不敢赌自己忍得了一辈子！ 每次一看到罗娜娜，一想到罗娜娜，郑周都忍不住在感动和抱怨这两种情绪里面折腾—— 一想起那晚接到罗娜娜的电话，知道她就在郑记餐厅的时候，自己是真的被感动得不要不要的了！ 可饭一吃完，这死女人，就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 郑周非常明白，自己就是在罗娜娜把那一万块钱，甩到吧台上的时候，一下子就没了想要将她介绍给父母的冲动了！ 是啊，天下都被她罗娜娜一肩扛了，你说她还要自己这个男朋友干啥！ 郑周无数次的想，罗娜娜小姐你那么能，就还是你走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吧，你反正也不需要我，你需要的是郑周这身皮囊，而比郑周皮囊好的，多的是！ 可是，郑周又无数次的心软，这女人，是为了自己才来的吃都啊！ 郑周心里那个矛盾啊！ 对罗娜娜这份心意，郑周既心疼又感动，可是，和罗娜娜复合之后那可以看见的未来，又让郑周害怕和恐惧。 罗娜娜坐在老位置，可郑周却恨不得走三步退一步。 罗娜娜在郑周走出厨房，就看了过去，看到当初那个在学校里搅风搅雨，浑身野性的郑周，一副磨磨蹭蹭的样子，罗娜娜在心底也是一叹：“看看，罗娜娜，你已经将人家郑周逼成啥样了！” 郑周在罗娜娜对面坐下，一脸的痞子笑：“小爷亲自给你做的菜，好吃吧！” 罗娜娜：“好吃，你当然要亲自下厨给我做，不是你做的，我一口就尝的出来。” 郑周吐槽：“你这嘴巴也是厉害了，谁做不是菜，还这挑剔！” 罗娜娜：“我不挑了，我想……” 罗娜娜的后半截“我们应该好好谈谈了”没有说出口，因为，有三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围了过来。 第126章 王霞来了（下） 围过来的三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自然是王霞四人。 王霞的心里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这郑周，有了新人就忘了自己这个老人了，从自己桌子旁边走过，居然一眼都没看自己！ 郑周不是故意的，郑周是真的没有看见王霞。 郑周一门心思都在怎么可以既不伤害罗娜娜，又让罗娜娜能够自己退却这件事情上面。 在郑周的心里，即使是拒绝，这前女友的面子也是要维护的，这娜娜同学千里迢迢来追夫的热情，更是值得尊重的，哪里还看得到那一桌吃饭的客人里面有只讨厌的苍蝇。 王霞二话不说，直接紧挨着郑周坐下，郑周赶紧往里面让了让，王霞却扑了上来，挽住了郑周的胳膊。 郑周一把拽出自己的胳膊，然后，就听到王霞对罗娜娜吼：“贱人！这是我老公！” 那三个男人则猥琐的对着罗娜娜笑：“小妞，没男人要，来抢别人的老公，你看哥几个能不能满足你！” 郑周以为王霞最多就是在宿舍里乱说一下，没想到，人家这是当着自己的面，就敢把这个屎盆子扣自己头上！ 再一听那三个男人对罗娜娜说的话，郑周脸都绿了，这前女友，不管热恋的时候，两人怎么亲怎么抱，两人都没有突破最后防线，除了罗娜娜不允，还因为这郑周的确疼人，总是能在最关键的时候忍下来。 当初他高中交往那个叫房若倾的才女的时候，周经理就打过招呼：如果，你不能给一个女孩子未来，就一定不可以走到最后一步，那一步走过去，男生的确会很爽，可女生却说不定就是一辈子的痛！你既然喜欢对方，你怎么舍得让对方为一次恋爱就痛一辈子！ 郑周认可周经理说的道理，他认为，对方既然值得他喜欢，那么，对方就一定值得拥有幸福的未来！这个未来到底是谁给的，只要没有走到结婚，都不是定局。 所以，郑周虽然满口荤话，但其实，真的还是一只童子鸡。 自己一直宠着疼着的前女友，居然有人当自己的面说如此肮脏难听的话！ 郑周霍然起身，一把掀开了王霞，从王霞身边挤了出去，挡在了罗娜娜前面：“哥几个，要不要上个乡村鸡，尽不了性？不然，上几个少爷？！让哥几个畅快畅快！” 话音落，罗娜娜清楚听到了郑周咬牙的声音。 罗娜娜一开始是有惊讶和慌张的，可是，这一刻，郑周站在自己前面，那么高，那么强，罗娜娜已经完全没有了害怕。 罗娜娜在心底对自己也对郑周说：“郑周，本来今晚想要跟你谈谈，不行就放开你的手了，可是，这样的你，叫我怎么舍得放手！” “只要你心里还在摇摆，我就还要争取下去！郑周，我只是爱你！不管怎样，我都会坚持到你的心真的做出决定的那天，我不再催你，不再逼你，我会好好等你！” 罗娜娜先前的决定被自己轻而易举的推翻了。 王霞才不知道，因为自己的出现，让眼前的美女那本来有些颓唐摇晃的坚持再度坚定了。她只是膛目结舌的看着郑周，看着郑周眼睛里冒火的看着自己那几个结拜的哥哥。 哥几个也是膛目结舌的看着郑周，这和霞妹说的不一样啊，霞妹不是说这小老板喜欢她吗，只是现在她没在店里上班了，就有人来挖霞妹的墙角，他们来给站个场子，宣示一下主权，赶跑这妖艳贱货的吗！ 这哪有正牌女友来了，还敢维护小三的！ 虽然这个小三的确是比霞妹漂亮，可是，做人得有底线，是吧？你要另结新欢，至少要跟前任先分手啊！而且，再漂亮有什么用，插足别人感情的小三都是反动派，都该打倒！ 没关系，所有的纠结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纸老虎，这不，王霞四人围上罗娜娜和郑周这一桌，四个一直盯着王霞这一桌的男服务员也迅速的围了上来！ 王霞在膛目结舌之后，看郑周一副要护着那个贱人的样子，恶从胆边生，站起身就朝桌子对面的罗娜娜扑了过去。 罗娜娜还在心底感慨呢，这王霞已经扑到了眼前。 罗娜娜大叫一声：“郑周！”就闭上了眼睛。 郑周一回身，就看到了整个人都扑到了桌子上的王霞，手已经伸到了罗娜娜面前，眼看就要抓破罗娜娜那张吹弹可破的脸！ 郑周的身体比脑子更快的反应了，他一只手一把抓住了王霞的手腕，一只手直接抓住了王霞的皮带，把王霞整个人给提了起来，然后，重重的摔在了卡座的座位上。 卡座的座位是一张包了皮子和海绵的小沙发，王霞并没有摔到哪里，可是，王霞伤心啊！ 王霞以为，郑周就是那样冷面的人，虽然一直不理她，可是，自己天天去找他，他也没有赶自己走，王霞想当然的以为，郑周是喜欢她的，正是因为喜欢，所以，才没有赶她走。 今天才知道，原来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真是伤了心，又伤了脸，面子全掉地上了，当初在宿舍里撂下自己是小老板娘的话的时候，自己当时有多么趾高气昂，现在就有多么厚的脸被踩在了地上，太伤人心了！ 被摔在座位上的王霞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那伤心欲绝的样子，让三个男人同仇敌忾的怼郑周：“你看看你，把霞妹伤心成啥样了！认识三年了，我们还是第一次见霞妹哭成这样！是个男人，就要疼你的女人，你不能有了小三就不要原配啊！” 三人表示深深的鄙视做下这种事的郑周。 郑周给气笑了，这一伙人，找上门来侮辱人，这王霞还想抓破娜娜的脸，心咋这恶毒！自己还没有发难，人家倒还委屈上了！ 郑周知道，看见王霞抓罗娜娜的脸那一瞬间，要是砍人不犯法，自己怕是要手起刀落，要将她那双手给砍了！ 现在，就算把王霞给摔在座位上，可座位就是一个小沙发，能有多痛！自己还嫌给她的惩罚不够呢！ 第127章 了结 王霞四人围上罗娜娜和郑周的时候，孟小佑就赶紧告诉了周经理。 四个男服务员一围上去，周经理、孟小佑和大家紧跟着也全都围了过来。 周经理奔过来的时候，亲眼看见王霞要抓罗娜娜，反而被儿子丢在小沙发上的这一幕。 现在王霞哭得厉害，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 郑周鄙夷的扫王霞一眼，想着自己还一肚子火没发出来呢，你王霞凭啥伤心欲绝！明明就是你自己上门惹事，惹事不成就伤心？那你是该伤心！总不可能为了让你开心，大家来成全你的惹事！ 已经站到了郑周身边的周经理看到王霞这个样子，就想起王霞当初打孟小佑，现在又来打罗娜娜，这辱人者人恒辱之，你敢伸手，我当然敢打手，总不可能你打骂上门，我还要笑脸相迎，世上就没这个道理！ 再听到那三个男人说罗娜娜是小三，王霞是儿子的正牌女友，周经理的怒气值是蹭蹭蹭蹭的往上涨，周经理还希望罗娜娜能给自己做儿媳呢，哪里容得了别人把王霞这盆脏水给泼儿子身上。 跟这些人争辩简直就是愚蠢，可就算是愚蠢，也得有人上场，眼看儿子已经怒极，周经理安抚的拍了两下儿子，挺身而出：“你们的意思是，这王霞是我儿子的女朋友？” 光头大哥当仁不让：“是啊，霞妹说了，就是你这个恶婆婆不同意，所以，这小子才一直没公开！而且，你为了不让霞妹和你儿子在一起，你还把她给开除了！” 另两个在一旁忙不迭的附和。 这下，周经理也气笑了：“孟小佑，你来说，王霞是为啥被开除了的？” 孟小佑站在人群外，口齿清楚的将开除王霞那天的事情说了一遍，从自己丢了八块二毛钱开始，一路叙述到王霞暴起打自己的整个过程。 郑周听到这里，想起刚刚亲眼见到王霞那凶狠的样子，也是替孟小佑庆幸了一把，幸好这姑娘反应快，要是她也像娜娜一样，看到攻击来了只会闭上眼睛，怕是已经被王霞给破相了！ 这王霞，实在是太恶毒了！就八块二毛钱，就要毁了人家孟小佑的脸！况且，这八块二毛钱还本来就是她偷人家孟小佑的！ 王霞本来哭得惊天动地的，可随着孟小佑的讲述，王霞的哭声越来越低。 她不用去看，就已经感受到了郑周看向自己时，那眼里的怒火。 王霞“腾”的坐起来，起身就往外挤，想一跑了之，被郑周一把抓住了胳膊。 周经理：“闹完就想跑？！王霞，你是不是该先给这位小姐道歉，然后把单买了，我们再来说说，你们这一闹该怎么解决的事。” 跑是跑不了了，王霞只好掏出钱包结账，周经理是一点折扣都没打，还让王霞赔了罗娜娜那本被压皱了的书。 罗娜娜才不在意那么一本书，可是她在意自己莫名其妙就被安了一个小三的帽子，所以周经理让那个太妹赔书的时候，罗娜娜没吱声。 王霞一直认为自己是受委屈的一方，理直气壮到店里来抓狐狸精的。 只要狐狸精现形了，郑周愧疚之下，说不定会让周经理认下自己这个儿媳妇，保准不会让自己买单，而且，为了给店里节约，她都是点的便宜实惠的菜，虽然，过后二哥改了菜单加了菜，可是，不管咋样，哪有让儿媳结账的道理。 可现在，狐狸精是找到了，可自己非但没有让郑周愧疚，让周经理认下自己这个儿媳，还让大家看了笑话，甚至！还要买单！！今晚这一趟，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王霞心里有深深的怨恨。 掏出信用卡结账的时候，王霞很庆幸自己这段时期因为没有上班，缺钱，去办了信用卡，否则，总目睽睽之下，结不了帐，这脸就更是没法要了。 王霞掏出信用卡买了单，还赔了那臭婊子的书钱，天知道，那么一本破书就几十美元，1:683啊，王霞赔得很肉痛。 钱赔了，当着大家的面，郑周把话也说清楚了，说从来没有喜欢过王霞，她去厨房骚扰的时候就从来没有理过她！ 让王霞觉得更过分的是，厨房众人居然都出来作了这个证！ 看着周经理那似笑非笑的神情，王霞捂着脸冲了出去。 王霞都跑了，其他人还有啥说的，让那三个干哥哥走呗，还能怎样？ 周经理说是要找个解决的办法，可这样的事情，就是报警，最后的结果也只能是和稀泥解决，两女争一男？争风吃醋？徒惹笑话。 虽然，人家罗娜娜完全是人在餐厅坐，祸从天上落，遭了无妄之灾，郑周也是湘女有意神王无心，从来没有搭理过王霞，可这种事情，怎么说得清！沾了点颜色，沾了点三角，这种事，只会越说越麻烦，越涂抹越是颜色多，白白给别人增加八卦谈资而已。 事情就此打住，大家开始吃晚饭，郑周则去送罗娜娜回家。 罗娜娜的情绪不大好，坐在车上一直闷不吭声。 郑周察觉到了，却不知道如何安慰。 郑周知道，最好的安慰，是现在就确认两人的男女朋友关系，可是，郑周却依然下不了这个决心！ 经历了今晚那个紧张时刻，郑周也明确的知道了自己的确还喜欢着罗娜娜，但是，这喜欢依然没有达到愿意为了罗娜娜放弃自由的程度。 罗娜娜漂亮，罗娜娜能干，罗娜娜能满足一个男人有个相当能拿得出手的女朋友的虚荣心，可郑周又总在想，娶一个老婆，应该不只是为了满足虚荣心就可以，可到底还要什么，郑周却又说不清楚。 郑周问过自己，若是真的找一个孟小佑那样的姑娘当老婆，是不是就是自己想要的？ 孟小佑和罗娜娜相比，孟小佑也漂亮，孟小佑也可以满足男人的虚荣心，而且孟小佑应该还是那种什么都仰仗你、依赖你的女孩，更是会让男人的保护欲爆棚。 可郑周发现答案也不是。 第128章 倔强 郑周不知道怎样表达自己想要的，可他知道，他所受的教育，让他没法接受一个他认为和他不在一个层次上的女孩，他很害怕他会和她没有共同语言。 所以，罗娜娜看见郑周见到孟小佑的时候曾经走神，就是因为那个时候，郑周在拿孟小佑和罗娜娜作比较，想要找出自己到底想要找个啥样的女朋友。 一个多月过去了，罗娜娜的坚持让郑周知道，自己应该给罗娜娜一个明确的答复。 可是，郑周还是会在罗娜娜每每以玩笑的口吻想要确认两人关系的时候，选择照样玩笑着糊弄过去。 不糊弄咋整？想要完全拒绝，心里又舍不得！想要接受，却又对和罗娜娜在一起的未来有着深深的害怕，害怕选择了罗娜娜，就再也没有了自由！那是自由啊！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的自由啊！ 可是，这种事情，又哪里是需要事事都明明白白的摊在桌面上说的呢？所谓恋爱，不就是彼此在有好感基础上的默契度比对吗？ 有了好感，可是过后的交往完全没有默契度，那大家当然是分道扬镳，连追求这一步也不必走到。 若是有了初步好感，甚至可能并没有察觉有初步好感，但是，两人却越来越默契，那追求也好，恋爱也好，岂不是水到渠成。 说到底，罗娜娜的强势是郑周喜欢和欣赏的，可是，罗娜娜的强势，也恰恰是郑周所害怕和担心的。 在恋爱和婚姻里面，每个人都会或多或少的对对方有期望和要求。 就算对方当初是你的完美偶像，是你的光，一旦成为恋人，即使你很有自知之明，能够做到时时提醒自己曾经只是一只趋光的小小飞蛾，可恋人的身份还是会在不知不觉中让你对对方有种种的期望和要求。 毋庸置疑，罗娜娜喜欢郑周。 罗娜娜对郑周当然也有期望和要求，罗娜娜希望，郑周能宠着自己，迁就自己，照顾自己，同时，罗娜娜还希望郑周能事事听从自己。 郑周对女朋友也有自己的期望和要求，郑周希望，罗娜娜可以在工作上很强很能干，甚至强过自己也没什么，可是，你可以是恋人，是爱人，是情人，是小可爱，你希望的一切角色，我都可以配合，但是，你就是不可以是主人。 郑周想要的恋爱也好，婚姻也好，都是在平等基础上的尊重和在乎，是为彼此留有边界。而不是一旦恋爱或是结婚，两个人就要成为完全重叠的两个人，重叠不了的部分，还要被无情修剪。 就是不知道，罗娜娜能不能明白郑周的所思所想了。 车在往前行驶，罗娜娜的沉默终究还是让郑周心疼了。尤其是，罗娜娜今晚完全算是平白无故的遭受了无妄之灾。 郑周低下了自己高昂的头，服了软：“娜娜，对不起，今晚让你受委屈了。” 罗娜娜先是勉强笑笑：“没关系，这又不是你的错。” 随即，罗娜娜又添了一句：“其实，也是你的错。” 郑周愕然：“啊？” 罗娜娜斜瞟过来：“谁叫你那么优秀呢！谁都想贴上来！” 那一眼，妩媚而温情脉脉，那还有半点勉强的样子。 罗娜娜玩笑的口吻：“你这么好，这么多姑娘喜欢你，那我要等什么时候，才会看到你这棵树开花结果呀？” 往常听到罗娜娜这样玩笑般的询问，郑周通常会顺杆子往上爬：“那是，你也不看看小爷我有多帅！多好！多能干！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果，奉劝姑娘，青春易逝，还是另择良木而栖方是正事。” 说说笑笑之间，就将拒绝之意，以玩笑的样子打包出来了。 可今晚，这样的话郑周说不出口，或许是月亮惹的祸，郑周终于在罗娜娜这玩笑的口吻里，听到了真真的失落，和深深埋藏在里面的期盼。 郑周：“娜娜……” 罗娜娜：“咦，难得呀，你居然不消遣我了！” 罗娜娜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郑周，你是不是看到我这么花枝招展的一朵牡丹，今晚居然差点被一狗尾巴草欺负了，终于良心发现，心疼我了！” 罗娜娜以为会等来郑周的玩笑和奚落，但是，并没有。 静默半晌，郑周瞟一眼副驾驶这个一脸故作玩笑的女孩：“是啊，心疼了！” 这句话，等得太久，来得太突然，完全出乎罗娜娜的预料，猝不及防之下，眼泪居然出来了！ 要强的罗娜娜怎么可能让郑周看见自己如此软弱，如此无力的样子，扭头佯装看夜景，迅速拭掉了那滴眼泪。 眼角余光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郑周忍不住在心底叹息，你说你在哪里要强不好，偏偏在这种事情上也要要强！你既然希望我成为你的男朋友，却连让我看到你的眼泪都不行！那你还要我这个男朋友干啥！ 罗娜娜口吻轻松的抱怨：“哎呀，今天真是不走运，公司里一个谈妥了的案子丢了，到你店里吃个饭，又被人认成了小三！明天的饭免单，算是你赔罪！” 居然一副刚刚什么也没有听到的样子。 郑周忍不住低咒：“shit!” 这倔强的死丫头！自己这该死的心软！ 郑周吊儿郎当的回答：“行啊，一顿不够，一辈子行吗？” 罗娜娜的心脏狂跳：“！” 可扭头一看郑周那一脸的不正经，倏然就冷静了，还是一场玩笑吧！ 罗娜娜：“你说的哟，我明天要跟周阿姨说，以后我吃饭都不给钱了。” 郑周：“她巴不得呢。”照样一副玩笑的口吻。 罗娜娜的心又不规律的跳动，是那个意思吗？是自己以为的那个意思吗？ 郑周也在想，这女人不是挺聪明挺厉害的吗，咋话都递到嘴边了，还不知道接话呢？ 这聪明又自负的人谈个恋爱，真是让旁观的老天爷都能急死。 罗娜娜姑娘，你工作的时候，是怎么做到长袖善舞，识时务者为俊杰的？ 你既然一直心心念念要追回郑周，千里迢迢的路都跑了，为啥就不能低下你那颗高昂的头颅？ 郑周你个大男人，直接告诉罗娜娜，你同意交往了，不让人家主动问，会死吗？！ 第129章 确定 车停在了公寓楼下，罗娜娜打开车门下车。 郑周一路上都没有再等到罗娜娜开口说话，鲁迅先生说，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爆发，看此时罗娜娜居然直接打算下车走人，郑周爆发了：“罗娜娜！你个猪！” 郑周随即跳下车，几步就跑到了罗娜娜面前，一把就把人给搂怀里了！ 这个拥抱，终于来了！ 罗娜娜以为自己会喜极而泣，可是，还没来得及泣，郑周的嘴唇就压了下来…… 等郑周终于放开罗娜娜，罗娜娜的嘴唇已经肿了！她捂着嘴，不让郑周看，低头就往电梯间跑。 郑周在背后哈哈大笑，得意非凡：“回去我就跟我爸爸妈妈说，明天正式介绍你们认识！” 电梯到了，罗娜娜闪身进去，在一个人的电梯里，摸着自己的嘴唇，罗娜娜终于情不自禁的笑了。 郑周在车旁看到罗娜娜的房间已经亮灯，方才开车离去。 就这样吧，娜娜是个好姑娘，以后跟她好好聊聊，她应该会有改变的。 谈恋爱，不是还有种说法叫做处对象吗？可见这恋爱除了要谈，还要相处。慢慢谈，慢慢寻找相处之道，相信一定能找到契合我们的磨合之道的，郑周握拳。 不管怎样，现在已经确定了关系，郑周平时那颗晃晃荡荡，瞻前顾后，不得安稳的心，这一刻知道大势已去，完全放弃挣扎，居然也就安稳了下来。 到家已经很晚了，郑周见爸爸妈妈已经睡觉，也就囫囵着洗了个战斗澡，就一头扑进了被窝。 这一觉，郑周睡得异乎寻常的沉。 第二天睁开眼睛，看到已经是早上九点，家里安安静静，郑周就知道，爸爸妈妈一定是故意让自己多睡会儿，才没有叫自己。 想到今天要正式介绍罗娜娜跟爸爸妈妈见面，郑周一骨碌翻身起床。 郑周来到餐厅，直奔周经理办公室。 见儿子进来，周经理连忙询问：“昨晚睡得好吗？早饭吃了吗……” 郑周打断周经理：“妈，这些您别管，我是来告诉你，你儿媳找到了。” 周经理：“啊？谁？” 郑周嘲笑周经理的智商：“妈，不会吧，您真不知道？” 周经理：“罗娜娜？娜娜！” 郑周：“当然。” 周经理喜不自胜：“你俩咋突然就定下来了？真好，真好！娜娜这姑娘不错，又大方，又能干。” 郑周往自己脸色贴金：“那是，你也不看看娜娜姑娘的男朋友是谁！男朋友又帅又能干，这女朋友能差了？” 周经理笑话儿子：“马不知脸长！” 郑周：“行了，我去厨房忙去了，我爸那里你给说一声，今晚留个小包，我们四个人一起吃个饭，正式给你们介绍一下，走了。” 郑周摆着手，给周经理做着拜拜的动作，走了。 想起早上到店里来安排了厨房工作，就出去办事的老郑，周经理连忙拿起电话，想着要赶快通知老郑，这儿媳妇第一次正式见面，可别耽误了。 郑周知道，管他红包也好，见面礼也好，老爸老妈一定会准备妥当，毕竟，老妈喜欢罗娜娜那是很明显的事情。 自己要操心的，也就是晚上的菜单了，晚上这菜，既要让爸爸妈妈和娜娜都吃好，还要让娜娜感觉到被重视，得好好琢磨琢磨。 那边，搁下电话的周经理，想着已经安排老郑去周生生买一条金项链给娜娜做见面礼，现在自己就只需要封一个1200的红包，晚上见面的时候给娜娜了。 1200块，12的100倍，希望这娜娜和郑周在一起之后，能够月月红，月月顺。 刚刚包好红包，前台就呼叫周经理？（这个呼叫器，还是那次有人逃单之后新装的），说是有客人来预定包间，还有客人想要看看二楼大厅，似乎是想要预定婚宴。 周经理将红包放进抽屉，关好门，施施然的下楼去吧台，这娜娜真是带财，这儿子和她才定下来，生意就忙不迭的上门了。 郑记餐厅生意一直都好，咋现在这生意上门，就是罗娜娜带来的了？只能说，无论是谁，喜欢一个人，所有的好事就都会往这个人身上栽，不喜欢一个人，所有的坏事也都会往这个人身上栽，人之常情。 这餐馆做生意，一个靠的是味道，二个靠的是装修、是厅堂气不气派，周经理心情好，遇到的客人又不算太刁钻，这生意自然好谈。15分钟，就订出去了那个大包给客人家里老人过寿，后面45分钟，又拿下了那个三十桌的婚宴，定金一收，客人一走，周经理就忍不住喜笑颜开。 餐厅的老人刘秀凑上来：“周经理，咋这高兴，有啥好事？” 周经理：“大包订出去了，婚宴定下了，这还不是好事？” 刘秀：“周经理，你就别瞒着了，这些事，即便不是天天有，也是见天就有，啥时候见你这么喜笑颜开过？” 客人还没有上，但服务员都已经到门口吧台站位，七嘴八舌的起哄：“周经理，说说呗。” 这刘秀已经四十四了，嘴有些碎，是餐厅的老人，自打郑记餐厅开门就来了。 不过有些人做事情不是干的时间长就能变得能干的，在周经理眼里，这刘秀有老人的情分，却没有磨练出能力，在很多不重要的事情上，她都会给刘秀一二分面子，但她却从未考虑让刘秀当领班。 刘秀今天难得看到周经理如此喜形于色，当然要仗着自己的资历打探一二，打不打探得出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样的打探，让人知道自己和周经理情分深厚，才能乖乖让路。 郑大厨出去找门面不是一天两天了，新店是一定要开了，那么，到时候新店开张，周经理过去带新人，这边老店至少都会设一个领班或是大堂经理，可不管是啥职位，在刘秀的眼睛里，这都只能是自己的！这大堂里站着的服务员有一个算一个，有谁有自己的资格老。 刘秀见周经理抿着嘴不开口，洋洋得意的泄了底：“周经理，你不说我们也知道，是小老板有好事吧？” 第130章 见家长了 刘秀这么一说，周经理没憋住，笑了：“你能，算你猜准了。现在该干啥干啥去。”反正承不承认的，晚上自家四个人要一起吃饭，到时大家也都会知道的，有啥好瞒的。 小老板和大美女成了，这个答案，是大家早上择菜的时候，八卦昨晚王霞来捣乱那件事情的时候的最后结论。 你想啊，王霞闹上门来，指着人家大美女的鼻子骂人家小三，这小老板还不赶紧表态！ 再不表态，人家大美女万一真生气了，不撩你这层纱了，去撩别人去了。 所以说旁观者清，当事人在那里各种纠结，结果在旁人眼睛里，老早就已经是明摆着的结果。 周经理这一承认，大家纷纷朝贺。 好吧，周经理大手一挥，告诉厨房，今天中午和晚上各加两个荤菜，大家同乐。 孟小佑看着大家喜气洋洋的脸，也觉得高兴，有情人终成眷属，真好，自己和王承也一定能有情人终成眷属的！ 快了，年底就可以去见王承了！ …… 下午六点半，等在门口的郑周看到罗娜娜下车，就迎了上去。 罗娜娜很漂亮，这个是认识罗娜娜的人都知道的常识。 可今天的罗娜娜又尤其的漂亮。 今天的罗娜娜显然是认真打扮过的，一袭雪纺长裙，衬得罗娜娜乖巧又文静，雪纺长裙上面的绘金图案，又显示出一派并不张扬的贵气，微卷的长发披散在肩上，只在右侧别了一颗褐色水晶发卡，又添了一重的内敛优雅。 跟平时的罗娜娜那干练的工装包裙盘头相比，简直就是重塑金身登场，实在是有让人看直了眼的资本。 郑周带人进门，罗娜娜率先招呼坐在吧台里面的周经理：“阿姨好。” 周经理掩饰不住的高兴：“好，好，你们先上楼，我和你郑叔叔马上就来。” 看两人上楼，周经理向刘甜招手：“刘甜，吧台这边就交给你了。” 刘甜走进吧台：“好的，周经理。” 刘秀看到刘甜进了吧台，周经理准备上楼，刘秀一把火就冲了头顶，正想冲过去质问周经理，就见郑大厨一头汗的进了门，携了周经理，径直上了楼。 刘秀恨不得将手里端着的菜给砸了，可是，终究还是没敢。 小包里面，郑周给父母正式以女朋友的身份介绍了罗娜娜，郑大厨周经理忙不迭的给了见面礼和红包，可没想到，罗娜娜也给他们准备了见面礼，是两只手机，据说是她上班的公司在做的产品。 罗娜娜自打昨晚听郑周说今天要见家长，这一整天就只做了一件事，那就是准备如何应对准公公婆婆的提问。 即使现在周经理和郑大厨都一副殷勤的模样，可是，罗娜娜还是小心翼翼的时刻准备着，不敢放松。毕竟，自己和郑周有那段前缘，现在又是自己找上门来追郑周的，万一人家父母要刁难，自己还不是只有接着。 周经理和郑大厨在聊天中知道罗娜娜的爸爸在办厂，妈妈在家做全职主妇，很是高兴，亲家办厂自家做生意，嗯，门当户对，到时两亲家见面，肯定有共同话题，能聊到一起。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这亲家嘛，合得来当然好，合不来也没多大关系，最重要的是得弄明白娜娜这孩子将来的打算，这娜娜要是以后打算回去，不留在吃都，就不好办了。 在罗娜娜眼里，现在交通这么发达，吃都到深圳，两个多小时的飞机就到了，所以，留在吃都还是回去深圳，罗娜娜是真的认为无所谓。 就像自家说是在深圳，可是爸爸妈妈还不是在北京、上海、海南都买了房，妈妈不是常常干那种中午还在海南喝椰汁，晚上就在北京吃烤鸭的事情。 所以，罗娜娜一口答应会留在吃都。 得到这个完全没有犹豫的回答，周经理和郑大厨那唯一的担心也没有了，这个儿媳自然是咋看咋顺眼，四个人这一顿饭吃得是其乐融融，中间还有郑周这个宝贝左右逗趣，那更是笑声不断。 罗娜娜一直担心，郑周和他的爸爸妈妈在知道自己是谁的女儿之后，会不会纠结，会不会担心，甚至郑周会不会不再和自己交往，郑周的爸爸妈妈会不会拒绝接受自己…… 直到轻轻松松的吃完了这顿饭，收了见面礼的罗娜娜，被周经理和郑大厨一路送去停车场，听到郑周说要带自己去看夜景逛锦里的时候，周经理和郑大厨还千叮咛万嘱咐的要郑周照顾好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纠结准备了一天的这见父母这关，就这么简单的过去了！ ……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刘秀第三次把算错了的结账单给自己了！ 第一次，是孟小佑发现的，若不是孟小佑恰巧也过来帮客人买单，瞟了一眼自己正在找钱的账单，自己就少收了99块，恰巧是一个竹荪小鲍的菜钱，自己还以为刘秀算漏了，是失误。 第二单，是来排队结账的李立意闲的无聊，把还没结账的那几张单子拿起来看金额，发现少算了两个蔬菜，29块。 这第三次，是自己特别计算了刘秀的结账单发现的，这次，只少了一个今天轮到做特价的麻婆豆腐，6块钱。 大家都是老服务员了，都知道如果结账的时候人多，为了避免等的时间太长，会先把结账的账单加总，周经理在这里收钱的时候，咋就没发现刘秀算错过！ 刘甜在结账的间隙暗忖，自己是不是啥时候得罪了刘秀？可想来想去，还是不知道自己啥时候得罪了刘秀。 想不出来，刘甜也就不想了，反正就帮周经理收这一晚上的钱，何必去费这脑子，实在不行，晚上回宿舍的时候直接问刘秀。 这周经理也是，明明孟小佑和李立意比自己算得好，算得快，就应该在她俩当中选一个人来收钱。 要是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情，就跟周经理推荐这两人，自己再不来收钱了，刘甜暗暗打定主意。 第131章 竞争（上） 九月中旬，郑大厨终于将航空港的那个铺子谈了下来。 随即，郑大厨就紧锣密鼓的开始装修，开始订餐椅桌凳，一天24小时恨不得掰成48小时用。 郑大厨和周经理憋着劲，想要让新店在十一国庆的时候开张，那个时候，搞一下开业促销，全场打个88折，再推出七个特价菜，一天一个，把没有出去玩，没有离校的老师和学生先吸引过来再说。在吃都，过个节没得玩可以算了，要是没得玩还没得吃，那是情侣要分手，家庭要扯拐（闹家庭纠纷）的。 所以，周经理在铺子定下来的第二天，就在晨会上宣布了要选拔领班的事。 那天晚上，周经理让刘甜收钱却没有让自己收钱，让刘秀心里很不满。可是，现在听到周经理说，要从在职员工里面挑选两个领班，新店老店一边一个之后，刘秀就完全不计较那晚刘甜收钱的事情了。两个领班，按资格来算，总有一个是自己的！ 再一听到周经理说，领班的工资一个月1500块，比现在大家拿的多400块，大家都动心了，连忙追问周经理咋样才能当领班？ 周经理说出了自己想了几个月才确定的条件：“我就提两点最基础的要求，这第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是要有责任心；第二点，是要能总揽全局。这样，我不在店里的时候，领班也能领着大家井井有条的工作。” 这条件越是少，其实，竞争越是大，你想啊，有的人在这两条的基础上，又做到了n多条，你说周经理是选做到两条的，还是选做到更多的？而且，要是你做了n多条，却偏偏比不过人家把这基础两条做到特别好的，你说，周经理又会选谁？总之，周经理只给出基础的两条，其他的完全看个人自己的揣摩和努力，这才能让周经理看得出大家的差距不是？ 周经理最后撂下一句话：“如果大家实在达不到要求，那我也只好从外面招聘两个领班，到时候大家就不要怪我没给老人机会了。” 这句话成功的让那些正兴奋欣喜，认为领班是入囊取物的人，以及已经开始因为地位相当而相互猜忌的人全体愕然。 周经理想，这就对了，只有让大家知道，这两个领班不是必须从老员工中间产生，才能调动起大家的积极性，也才能让大家都参与竞争，有外人在旁边虎视眈眈，就算是竞争会引起相互的猜忌，但也应该不会太过分了，通常来说，大家肯定宁愿是熟人当领班，也不愿意一个陌生人落地就来领导自己！ 周经理很满意的看到大家从开头得知消息时候的欢欣鼓舞变成了沉思。 不过，这一众人里，居然，还有一张走神的脸！ 周经理：“孟小佑？” 孟小佑回神：“啊！周经理，我在。” 周经理：“孟小佑，关于我说的这些，你有什么想法和建议吗？” 孟小佑：“啊？没有，没有，我没有什么想法和建议。”孟小佑忙不迭的摆手。 周经理：“大家散了吧，孟小佑，你留下。” 周经理：“现在，你可以说了，有什么想法？” 孟小佑：“我真没有啥想法，周经理。” 周经理：“那你想当领班吗？” 孟小佑：“想啊，多400块呢！” 周经理：“那你还走神？” 孟小佑：“我想也没有用啊，大家都比我来得早，比我干得好……”最后一句“怎么都不可能轮到我嘛”被及时的吞回了肚子里。 孟小佑是真没想去当领班，涨400块钱工资固然很让人眼热，可是，一个是自己来店里的时间太短，资格不够，再一个，自己还要看书呢，哪有那么多时间来管大家，而且，大家也不会服自己管吧。 好吧，周经理就是看孟小佑公然走神有些不爽，特地来敲打敲打的，心里也知道，孟小佑应该离领班还有距离，就凭这丫头跟大家连接不紧密，就可以知道，要这丫头来当领班，怕是没法管人。 周经理放了行，孟小佑径直去厨房干活，才发现，11个服务员，都在这里了。 自打孟小佑这条鲶鱼来了之后，就没人敢明目张胆偷懒的郑记餐厅，从这一天开始，更是爆发了昂扬的生命力。 没有一个人偷懒不说，每一个服务员对客人都积极热情，上菜撤盘子都轻手轻脚，轻盈得如同一只只蝴蝶，就连四个男服务员也不例外。 熟客走的时候纷纷表扬周经理会调教人，周经理一概谢过却并不解释。 一周过去，店里这样你追我赶，积极竞争的气氛不但没有消散，反而愈演愈烈。 这天中午，除了排位最后的孟小佑还没有领到客人，其他服务员都已经领过一轮客人。 只是，拍在第一位的刘秀虽然第一个领到客人，却是一对穷学生，就点了一荤一素一个汤，荤菜是回锅肉，15块，素菜是炝空心菜，8块，汤是白菜豆腐汤，8块，共计31块。 看这俩学生不再点菜，刘秀就很不舒服了，转过身装着签单就嘀咕了几句：“这么穷，还学人家谈恋爱，连个好菜都点不起，可惜这姑娘了。”嘀咕完了，才去厨房递菜单。 这对情侣的确是穷，就出来花这31块钱吃这顿饭，都够那男孩一个月的早餐钱了。 穷乡僻壤考出来的学子，在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时候肯定是觉得前程似锦，功成名就，可一旦真到了城里，城乡差距一目了然，多多少少的，都会生出一点自卑感来，再加上女孩心疼吃了这顿饭之后，男孩估计得一个月吃不上早餐，所以女孩本来就不愿意来。 还是男孩劝了又劝，告诉她这顿饭不只是为她庆祝生日，还是两人千难万难的考到了一起，终于可以在人前牵手的具有里程碑式的纪念意义的一个生日，女孩才答应了出来吃这顿饭。 却没想到，被一个服务员给埋汰鄙视了，可那个服务员声音又不算大，估计别人并没有听到，两人有心想要说个理，却又怕人家倒打一耙，不承认说过这话，两个人想走，又怕已经点单，走了算是逃单。 思来想去，两个人都找不到办法，女孩的眼泪都要憋出来了，可又心疼对面那气得嘴唇直抖的男孩，只好死死忍住。 第132章 刘秀 刘秀可不管人家难受不难受，埋汰了那一对男女之后，刘秀心里才觉得舒坦了。 可刘秀没有舒坦多久，在厨房等菜的时候，刘秀抬头就看见刘甜正从楼梯下来，这意味着，刘甜的客人要了包间。 就算是一个小包，最低消费也是500元，可自己这单，才31元，刘秀心里才压下去的邪火再次冒了出来！ 刘秀在旁边听到厨房跟刘甜确认的菜单之后，邪火直接变成了鬼火。 刘甜的那张菜单上，虽然没有极品鲍鱼、大龙虾，可小鲍、海参、白灼虾、按人头算的养生汤，本地特色菜，林林总总三十多个菜，刘甜这一单，赶上她那单的三、四十多倍了。 平时服务员接的单子，只关乎年终奖，今天你的单子大，明天我的单子大，到年终，最多也就几百块钱的差距。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这半个月多一点的时间里，单子的大小，说不定在很大程度上会关系到角逐领班一事，那每一单的差距，就是领班和服务员的差距，就是每个月400块钱的差距。 厨房将回锅肉端了出来，小幺儿吆喝：“22号桌，回锅肉。”然后将菜放在了领菜台子上，转身进厨房端后面的菜了。 刘秀没有去上这份菜，因为，她看见，门口正走进来的那群人，少说也有8、9个。 看见客人进门，孟小佑正要迎上去，就听见耳边有风刮过，刘秀已经越过自己，热情洋溢的接待了这群来客，正在询问是在包间用餐还是大堂用餐？ 孟小佑又站了回去，打算等下一波来客，却听到小幺儿又在喊：“22号桌，炝空心菜，白菜豆腐汤。” 孟小佑看过去，就看见开头听到的22号桌的回锅肉也还摆在菜台子上。 看门口没有客人来，孟小佑走过去，拿了托盘，将两菜一汤送去了22号桌。 看见来上菜的不再是开头点菜的那个服务员，两个学生暗地里松了一口气。可只见上菜却没有上饭，两人却没敢问，只敢悄悄的去看别人桌上，看到别人桌上也是只有菜没有饭，两人就更不敢开口让打饭了，就那么默默的开吃。 孟小佑刚刚回到吧台，就有两男两女走了进来。 卡座还有一个，孟小佑将四人带去最后的那个卡座，点单之后，孟小佑往回走，才发现，刚刚那个22号桌的两个客人，桌上的茶杯是空的，那姑娘被辣的“希尔”“希尔”的，却既没有要饮料，也没有茶喝。 扫了一眼两个人，孟小佑就明白了，她先将单子递给厨房，然后，提了两壶荞麦茶，经过22号桌的时候，先将一壶茶放在桌上，然后拿起两人的杯子，给倒上了茶水：“对不起，荞麦茶刚刚才泡好。”然后将这壶茶留在了22号桌，又将刚刚放下的茶壶提起，去了30号桌，给客人上茶。 那女孩实在是辣得受不了，端起孟小佑倒的茶就喝，入口点茶水温温的，有一股炒面的香味，女孩连忙告诉男孩：“这茶好喝，快喝。” 男孩有些迟疑：“这茶要不要钱啊？” 女孩一惊：“啊！不会吧！” 男孩：“以前就听过这样的事情，结账的时候，一壶茶要好几百，还有好几千的呢！” “那咋办？”女孩恨不得把刚喝到肚子里的茶水给原封不动的吐回去，一想到自己这一口茶水，两人最少要搭进去一个月的伙食费，女孩这次是生生急哭了。 孟小佑上了茶之后，打算去厨房等菜，经过22号桌，那姑娘一把拉住了孟小佑：“我们不要茶，我们没钱买茶，您把它拿走吧，求求您了！” 孟小佑不解：“这茶不要钱。” 那姑娘却不放手，只掉眼泪，几百块还好，最多一学期只吃馒头就是了，要是几千块呢？女孩是越想越怕，越怕就越不松开孟小佑。 孟小佑一再保证：“这茶真不用给钱！你们放心喝吧！” 姑娘还是不松手，眼见厨房的小幺儿出来叫菜了，说不定就有30号桌的菜，孟小佑有些着急了。 可孟小佑却不想闹到让大家都知道，这样的害怕和卑微，孟小佑自己也曾经有过，只不过她进城遇到的是李叔、王姨，有他们引路，那段忐忑惶恐的日子很快就过去了。可是，这姑娘显然还没有遇到一个李叔、王姨那样的引路人，才会如此的惶恐害怕。 孟小佑反手去牵那姑娘的手：“这样，你跟我来……” 孟小佑的话还没说完，那姑娘已经飞快的将刚才怎么也不放开的手缩了回去：“我不去！” 孟小佑气笑了，可是，心底却又发酸：“我带你去吧台，看看别人结账的单子，你就知道这茶收不收钱了。” 那姑娘还是不敢，那男孩站了出来：“我跟你去。” 孟小佑带那个男孩到吧台，让周经理随便给他看几张别人结账的单子，周经理弄明白原委之后，忍笑给那个男孩解释，茶水和米饭都不收钱，除非你不点菜只吃白米饭，那才收一块钱一碗饭（这个规定来自于郑记餐厅以前遇到过的一个奇葩客人）。 那个男孩终于放心了，才面带羞怯的还了单子，并且请孟小佑帮他俩打饭。 厨房的小幺儿在喊：“30号桌，田园鸡，蒜泥白肉，泡椒木耳” 孟小佑一边回答那个男孩说马上给他们盛饭，一边赶紧去给30号桌上菜，上了菜，孟小佑就连忙用小木桶盛了饭给22号桌送去。 孟小佑刚回厨房，30号桌的热菜也出来了，来来回回的，孟小佑看到22号桌的两个人终于在放心的吃饭吃菜，才没有再去关注他俩。 …… 刘秀这次接待的客人共有9个，这9个人分属甲乙两方，乙方当初为了这么个工程，差点跪地上叫爷爷，才终于拿到手，现在被甲方突袭临检，自然忐忑不安。 带头的那个让刘秀带他们去了包间之后，人还没坐下，就拿了菜单将上面的豪华菜按排序往下点，直到甲方的人出面制止，这领头的人才停了手，却在刘秀询问酒水的时候，直接吩咐先上六瓶国酒，还说不够再要。 暗自计算了一下金额，刘秀心花怒放，有了这一单，刘甜刚刚的那一单就只能算毛毛雨了。 第133章 竞争（中） 一番暗自计算过后，刘秀一边忙着下楼递菜单，一边暗自庆幸自己的运气好，眼光毒辣，一眼就抓住了这么肥的一只羊。 到厨房递了菜单、对了菜单之后，刘秀秉持着客人至上的原则，要求厨房优先做这一桌客人的菜。 看小幺儿疾步进了厨房，刘秀连忙拿了茶壶，急匆匆的要去包间给客人添茶，却恰巧遇到刘甜来端那桌客人的汤品“有凤来仪”（乌鸡鸽子天麻汤），看到刘甜，急匆匆的刘秀却故意放慢了脚步，跟刘甜错身而过的时候，趾高气扬的轻哼了一声，才上了楼。 刘甜没往心里去，周经理已经说得那么明白，现在大家都卯足了劲往领班奔，刘秀现在事事争先，对自己有敌意也就完全可以理解了。 上了汤之后，刘甜回到吧台继续等客，想起刚刚刘秀那把自己当成敌人的样子，刘甜有些不爽。再一细想，刘秀并不单单是对自己这样，而是对所有想当领班的同事都这样！ 刘甜暗忖，这刘秀难道是一门心思想去新店，所以，才不怕得罪老店这边的所有人？ 又有客人上门，刘甜转眼就放下了这件事，横竖这是刘秀的事情，自己也懒得闲吃萝卜淡操心。 餐厅只在大家第一轮接待客人的时候排队领客，后面是只要空下来的，都会回到吧台来等待客人上门，先来后到，自觉排队。 客人来来去去，大家也忙而不乱，到了下午两点过，大堂里已经只剩下稀疏的几桌客人，吧台前面空下来的服务员也就多了。 这个时候，刘秀居然又来吧台拿单子加酒，大家也不知道这是那个包间加的第几次酒了，只看刘秀那洋洋得意的甩着一叠加酒单子的样子，就知道，包间那一桌，光是叫的酒，怕是已经超过一万了！ 刘秀拿了酒走了，孟小佑旁边的张丽丹偏头问孟小佑：“孟小佑，刘秀接的那一拨客人，明明是该你接的，你咋就让了？” 当初刘秀抢客的时候，在厨房这边等菜的又不止刘甜和刘秀两个，当然就有人看见了。不过，张丽丹那时却并不在厨房这边，而是正在往厨房这边来，也是清清楚楚的看见了刘秀不去上自己客人的菜，却去抢了孟小佑的客人的事。 开头大家不说，是知道孟小佑没有争领班的资格和心思，事又不关己，大家当然不会去打抱不平的开口说啥，可现在刘秀那得意洋洋的样子实在是碍眼，况且，这一单也着实让人羡慕嫉妒恨，就免不了有人出头了。 吧台里面的周经理也想听听孟小佑咋说，虽然，餐厅里上万的单子隔三差五的就有，就算孟小佑没打算争领班，可这毕竟跟年终奖挂钩，尤其是这一桌光是酒水就一万好几，在年终奖的计算里，酒水的计算系数可比菜品高多了，就凭这一单的酒水，年终奖就至少可以添上几百块呢。 孟小佑抬眼看看众人，心想，我怎么知道这伙人这么能喝，自己又不是能掐会算，这样的事情，错过不是很正常吗？ 孟小佑：“嘿嘿，嘿嘿。” 大家还以为她嘿嘿笑完要表个态呢，可是，等了半晌，没声音了。 刘甜恨铁不成钢，拿手戳孟小佑：“你啊！傻！” 周经理也没想到是这么个结局，还以为不管咋样，孟小佑心里总是有不平的，大家还要掰持一阵呢，居然，就这么没了。 看孟小佑一副扶不起的阿斗的模样，大家也没有了撺掇的心思，当事人不来劲，撺掇还有啥劲。 大堂里的客人已经走完了，刘秀的那拨客人终于叫了开票买单，酒水菜品一加，三万多！ 不过，目睹这番盛况的人不多，除了客人自己，也就是刘秀和周经理了，别说服务员了，就是厨房也只留了个值班的，防着这桌还有啥要求，其他的人都休息或是唠嗑去了。 送走了客人，刘秀那一脸的谦恭转眼就变成了得意，周经理看得好笑，却也欣慰，直觉得自己以前看错了她，这竞争选拔一公布，刘秀这段时间的努力和成绩实在是亮眼。 走出柜台，周经理拍拍刘秀的肩膀：“嗯，刘秀，不错，几年了，一直知道你能干，但还是没有想到你居然这么能干，所以说，只要是好钢，就不怕锤炼！继续努力！不过，虽说是能者多劳，可千里马也有累的时候，所以不要一个人太辛苦。” 周经理这一席话，别的都可以一掠而过，可“能者多劳”这几个字，已经明确的显示了周经理的倾向，刘秀恨不得大笑三声！ 周经理原本看好张露和刘甜两个，可是，她没有想到，在公布了竞争上岗的消息后，店里的大多数员工简直就跟变了个人一样，频频给自己惊喜。 刘甜到是稳扎稳打，可在单子的大小上，也开始努力了。 来了几年都不温不火不主动的刘秀，这次简直是迎风而起，一副逆风飞扬的模样。 平时，店里的男服务员一般没有女服务员那么主动，可这次，男服务员刘家文也是异军突起，表现亮眼。 更重要的是，这次竞争一起，大家面对客人的时候，都比以前细致周到，而且，拉来的单子一个赛一个的大。 昨天刘家文一个七人小包，结账3000就已经很不错了，要知道，这是刘家文这一个多星期里，结出的第五个上千的单子了。稳扎稳打的刘甜，这一周多也结出了四张上千的单子了，已经很出彩了。没想到，今天这一顿饭，刘秀就反超了这两人！ 这一切都让周经理感慨：还是竞争才有动力！ 周经理在庆幸，庆幸自己让员工竞争领班，若是按照当初的主意，自己暗自定下了领班，才真是让人后悔。 尤其是自己曾经看好的张露，如今看来，是完全看走了眼。 张露的脾气的确是好，可是，张露也就这个优点了，这一周多，她手上就一张上千的单子。可见张露还是好好的做一个服务员就好了，领班的位置，不适合她。 店里这段时间热火朝天的竞争氛围感染了周经理，周经理完全推翻了原来的打算，决定好好看一看、比一比，一定要选出最出彩的两个人来担任领班。 第134章 竞争（下） 因为在店里的资格老，在每天大家排位等待客人的时候，刘秀都当仁不让的站第一个。 不要小看了这个第一，这个第一的位置通常能让刘秀一顿饭下来，比别人多翻一两次台子，每翻一次台子，就意味着多一张账单呢！ 大家也习惯了让刘秀，不让咋办？她资格老还嘴碎，你不让她不是自找不痛快吗？ 但店里的其他人还是要排序的，每顿饭往前面轮一位，轮到了第二就又回到末尾，周而复始。 店里有明文规定，禁止工作人员在客人面前内讧。但店里却并没有明文规定，不可以抢位插位。 不过却也一直没有人会这么做，大家做同事又不是两三天，总不好意思看见客多就抢别人的客人，抬头不见低头见，天天都要相处，咋好意思这么做。 可现在刘秀就很好意思。 自从她那次从孟小佑手上抢的那一拨客，结出了单桌三万的高额账单后，刘秀就尝到了甜头，看周经理既没有出面制止，也没有明面批评，刘秀也就越来越大胆，常常利用自己排位第一，可以先看到客人的优势，看到进门的客人多，自然是热情洋溢的迎接，要是进门的客人少，刘秀就会借故走开，将人丢给排在第二的别人。 看在你刘秀资格老的份上，让你一直排第一也就算了，现在你还挑客甩客，几次下来，大家就有了怨言。 可虽说有怨言，但排在第二终究有可能比后面的多翻一次台子，所以大家还是照样轮序，就算有人不想忍，可是，在客人面前内讧是店里的大忌，所以一直没人敢在刘秀甩客的时候撕破脸。 刘秀就凭着这一手，每天都能接到几拨至少七八个的客人。 客人上了七八个，如果口袋不是特别羞涩，或是时间特别匆忙，至少对半的人都会选包间，只要进了包间，就意味着这单至少有了500元。 刘秀暗自得意，自己已经有那张三万多的单子垫底，只要自己每顿饭都能捞到一个包间，不说这个月，就是今年的销售冠军也一定是自己了！都是销售冠军了，资格又最老，难道领班还能跑得了？！ 这一天，刘秀依然当仁不让的站在了第一位，等客人上门。 排在第二位的，今天轮到了一直不爱声响的刘家文。 刘家文能够在周经理公布要选拔领班开始，就一路的异军突起，怎么也不会是个没油的灯，但刘秀这段时间顺风顺水惯了，根本不在乎自己身后是谁，在刘秀心里，管你是谁，老娘不愿意接的，你就得乖乖的接走。 眼看进门的客人是一个三口之家，尤其是孩子还小，刘秀故技重施，一边找借口一边往后面溜，刘家文一把就拉住了刘秀，声音清晰：“刘姨，您的熟客来了。” 这一家三口是来店里吃了几次饭，但要说他们是刘秀的熟客，那就是打胡乱说了，毕竟，这快两周了，刘秀都是一见人少就溜走了的。 可是，刘家文这话不止刘秀和一众服务员听见了，客人也听见了。 客人：“老板娘，你这里的服务员就是有眼色，我们自己都不记得每次来是谁了，没想到你们这里的服务员还记得我们。”客人语气轻松的调侃周经理。 周经理当然是谦虚一番了。 这下刘秀是肯定不能跑了，老老实实的领了客人去卡座，客人带着个孩子，三菜一汤点下来还差一点才到100元，可是，却一会儿要儿童椅，一会儿要勺子，一会儿要开水烫碗，一会儿要开水烫奶瓶，一会儿要温开水冲奶，刘秀为了这张不到100元的单子，上上下下跑了六七趟，才终于消停。 再次来到吧台前的刘秀恨毒了刘家文，可是，人家是男服务员，你要是嘴巴敢不干不净，怕是没有平时埋汰别人那么好收场，特别是，当刘秀想在周经理面前给刘家文杜撰个理由告黑状的时候，作贼心虚的刘秀随眼一瞟，就看见了刘家文看着自己那似笑非笑的脸，愣是当场就熄了那告黑状的心思。 …… 2009年9月26日，周六，还有四天就是国庆了，周经理公布了两个领班的名字，一个是刘秀，一个是刘家文。 周经理公布了这个决定，同时通知这俩在9月27日就开始以领班的身份上岗，在老店实习四天，然后十月一日开始正式上岗。 周经理也知道时间很仓促，可是，周经理这么做是有底气的。 对周经理来说，给这四天实习期的主要目的，只是为了比较一下选出来的这两个人在管理上到底谁强谁弱，比较出来之后，周经理打算将弱一点的那个留在老店，强一点的那个带去新店。 周经理知道，老店这边已经形成了规矩和习惯，留下的那个领班即使弱一点，也应该不会影响到老店运行，何况，这边还有儿子坐镇，领班处理不了的，可以去找儿子。 而新店开张，再加上开张期间还要做活动，周经理至少前两个月的重心都会在新店那边，第一个月怕是每天都得在呆在那边，毕竟，新店那边除了周经理和带过去的领班，其他全是郑大厨在当地招的新人，周经理怎么敢大撒手。 选那个强一点的带过去，两个月的时间，周经理手把手的带，怎么都能带出一个独当一面的领班了。 周经理公布的这个结论，基本上在大家的意料之中。 刘秀有那张三万多的单子，后面故意不接小客周经理也没吱声，大家就已经知道了周经理的倾向，而刘甜和刘家文之间，单凭刘家文敢不卖刘秀的面子，业绩还比刘甜好，大家就已经知道，周经理大概率会选刘家文了。 竞争有了结果，大家心里的那股劲松了，当天上班大家就松懈多了，也就孟小佑和张露还和平时一样，兢兢业业，不挑不拣。 周经理因为有前面两周做对比，明显看得出大家的懈怠，可是，无论咋说，客人一来，大家还是在该干啥干啥。 周经理有心想要说一说大家这个精神状态不对，可是，毕竟是节前了，当天的营业额却并没有因为大家的懈怠而降低。 有营业额在那里摆着，周经理也没法说啥，毕竟，树上的桃子已经被摘了，桃子没了，树下的猴子凭啥还上蹿下跳？ 第135章 两个领班 9月27日，两个新领班走马上任。 周经理昨日只说了两人从今天开始实习，却并没有说两人之间有主从关系，摆明了是要看两人各自的表现，应该是要凭着两人这四天的表现，来决定谁留在老店，谁去新店。 早上的路边操，两位领班一前一后，刘秀在前面领跳，刘家文在后面检查大家的动作是否到位，很是像模像样，周经理在一边暗自点头。 做完了操，刘秀学着周经理往日的样子，让大家向中间看齐，开始日常训话。 刘家文没争没抢，走到了后排旁边站好，和大家一样认真听训，这让刘秀心里很舒服。 大家去厨房择菜，这次也是两个领班直接去厨房领任务，而不是服务员个人自己散乱着去询问，明显提高了效率。 中午，到了排队候客时间，刘秀依然主动的站了出来，在前面监督大家排位。 大家平时怎么排，现在也怎么排，很顺当的就排好了。 可刘秀来来去去看了几眼之后，不知道想到了啥，突然开口点名要刘甜去排第一。 刘甜还没做出反应，张丽丹就说话了：“刘领班，今天该轮到我排第二了，你要是不排第一，那是不是就该我排第一了？” 虽说是实习领班，但在刘秀想来，自己已经是板上钉钉的领班了，除了周经理，大堂里就自己最大，大家就算不来巴结自己，但肯定也不会有人敢和自己做对，谁都害怕穿小鞋不是？而且，自己堂堂一个领班，调整一下大家的排队秩序，这点权利肯定是有的。可万万没想到，还真有人敢跟自己唱对台戏！ 张丽丹是有些看不惯刘秀，可店里看不惯刘秀的又不止是她，她压根没想过今天要和刘秀对上。 可今天本来就轮到她张丽丹排第二了，既然刘秀不排第一了，那第一自然就该是她张丽丹排了！ 刘秀现在却莫名其妙的要将刘甜提到前面来，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刘秀当这个第一是她自家的，还是这刘秀以为店里人人都是孟小佑！ 刘甜也连连摆手：“今天是该张丽丹排前面。” 刘秀本想着，自己以前一直针对刘甜，大家都知道。现在自己身份不同了，利用职务之便给刘甜一点补偿，把以前那篇翻过去，以后大家也好相处。 当然，要是刘甜乖觉，主动靠过来跟自己站一边，就更好了，这样店里其他人也就好摆平了。 没想到刘甜居然这么不上道，张丽丹跟自己做对的时候，不但不站出来帮自己，反而去帮小家子气的张丽丹。 哼，好心当作驴肝肺，老娘不让了，还是自己排第一！ 刘秀当仁不让的排在了第一，看刘秀这眉毛竖起的样子，张丽丹有些后悔，第一没争到，反而得罪了刘甜。 刚刚看刘秀一来就以领班的身份指挥大家排队，刘家文也就照样去排在了自己的位置上，现在看刘秀归队去排第一了，刘家文站了出来，然后示意排在自己后面的挨个往前挪一位。 张丽丹正往后面看刘甜，想要给刘甜递个话，解释一下自己没有针对她的意思。 刘家文说话了：“张丽丹，别东张西望了，现在是上班时间，有什么话下来再说。” 张丽丹心想，老子今天是不是撞了霉神？这一个两个站出来都拿自己做筏子？！ 张丽丹正想不管不顾的也给刘家文怼回去，刘家文又说了：“大家这个每顿饭往前轮一位的排序，一直都做的不错，保证了人人都有排前面的机会。今天张丽丹敢于维护我们原来的排位秩序，是值得肯定和表扬的！就是刘甜，相信也是完全理解张丽丹的做法，所以才拒绝的，是不是，刘甜？” 刘甜第二次被点名，愣了一下，随即回答：“是。” 张丽丹听了刘家文这一席话，心里舒坦了，她知道，这是刘家文在明明白白对自己表示支持呢，刘家文把这事定性在自己是在维护秩序上，下来自己就更好跟刘甜解释了。 而且，刘家文这一站出来，跟刘秀对上的，就是他了，刘秀估计现在已经顾不上记恨自己了，张丽丹感激的朝刘家文看了一眼。 说了这两句，看大家都排的好好的，刘家文如同周经理往天一样，趁大家在门口排位等待客人的时候，去大堂巡场一周，大致检查一下每张桌子上面的餐巾纸、筷子、瓜子、酥脆豌豆的摆放和整洁卫生情况，发现有不对的地方，动手修正一下，记下来，打算饭后再和负责摆放的人说说。 看到刘家文如此做派，刘秀在检讨自己，自己咋就忘了在开台前要去检查一下这些呢！周经理天天都在做，自己咋就能给忘了呢？！都怪那个张丽丹，要不是她和自己做对，自己铁定不会忘的！ 刘家文一开始也没想这么做，自己反正已经当上领班了，这四天实习是好是坏，无非就是去新店还是留老店的区别，而这个，刘家文是真的不在乎。 去新店，国庆期间有活动，估计生意肯定好，可后面咋样现在还难说，留在老店，国庆或许比不过新店，但是，郑记餐厅在这里的地位稳如磐石，自己一个领班估计不需要干啥，就可以混的下去。 再说了，他一个男生，无论在哪边，都是铺盖卷一卷就能办到的事情。所以，刘秀想要表现，就让刘秀表现好了，反正现在也不争啥了。 没想到，这刘秀一上来就做了个蠢事，想拉拢的没拉拢，被人一激，该做的事又没去做，看刘秀已经归队，刘家文只得站出来，履行领班的职责。 领班的职责是什么？周经理那天让大家竞争的时候就说了，领班是要在她不在的时候，能够让大家如同她在一样，依然井井有条的工作。 刘家文以前是没做过领班，可是，天天看周经理做事，不说内里，皮毛总能学会一二，先就依着周经理的样子画葫芦吧。 第136章 暂定 周经理今天早早的在吧台里面坐着，打算当一个兼任收银员的观察员。 现在是节前，店里正是忙的时候，就让两个领班同时兼着服务员吧。 有客人进门，刚刚还对张丽丹竖起眉毛的刘秀，一见到客人，就柔和了自己的面部表情，热情的迎了上去。 虽然这次进门的客人只有两人，可刘秀这次没有再甩客人。 刚刚刘秀想把刘甜提到第一，可是却因为镇不住张丽丹而没成功，这让刘秀明白，她现在最好还是遵守规矩，否则，要是她刘秀当领班的时候，大家都不守规矩的抢客，那内讧一定是分分钟会发生的事情。这餐厅明文禁止的内讧一旦发生，那自己这好不容易到手的领班，怕是要黄。 巡查了一遍大堂，看已经有客人上门，刘家文回到待客的队伍。 站过去的时候，刘家文制止了要将他原来位置还给他的同事，而是走到了队伍的最后面排好。 毕竟是节前了，郑记餐厅的客人络绎不绝，服务员跑上跑下忙个不停，大家都想趁着生意好的时候跑快一点，多拉点单子，多挣点年终奖。 即使刘秀今天并没有抢客甩客，居然也迎了两拨客人去包间。 人越是多，生意越是好的时候，越是要提防着突发情况，刘家文一边接待客人，一边随时观察着大堂里各处的情况，尽量不让自己漏过任何异常。 为了更好的观察和掌控全局，刘家文是只要有同事回来待客，他就将人让到自己前面，他前面实在没有人的时候，他才去接待客人。 这样下来，他也不知道让了多少次排位，反正到最后一算，中午这一顿饭，刘家文仅仅接待了两拨客人，一拨四个，一拨六个，都在大堂就餐，没有一个去楼上包间，可想而知刘家文这账单金额有多可怜了。 大家都解散休息了，刘秀借口想知道自己今天接待客人的总金额，便一直等在吧台没有走，听周经理算出了自己的账单总金额之后，刘秀装作顺带的样子，问了问刘家文的账单金额。 一听刘家文一中午总共才结出两百多块钱的账单，刘秀放心了，就凭自己这业绩，周经理一定会把自己带去新店的。 刘家文愿意护着这些看不清形势的憨憨就护着吧，老娘不跟你争！老娘要去开辟新天地去了！ 刘秀心里豪情万丈。 新店开张，一定会做活动的，到时候，自己的业绩会更加好的。 就算是因为促销，业绩的年终奖计算系数要低一些，那也不是这边老店能比的。 尤其是，刘秀一想到再也不用跟这些曾经做过对，又没眼色的人共事了，就觉得开心。 刘秀走了，拿了账单回办公室的周经理也在想这个问题，到底带谁去新店呢？刘秀能拿单子，刘家文能看全局，作为领班，孰优孰劣一目了然。 周经理又一想，仅仅一天，有没有可能是刘秀还没有适应新身份，所以，才只顾自己拿单子呢？明天再看看吧。 刘秀不知道周经理还在等她适应领班的身份，只一门心思的想着要把手里的单子做大，在刘秀心里，跟管理那些没眼色、不识趣的憨憨相比，还是拉单子有用又靠谱！ 有了业绩，还怕啥？ …… 眼看今天就是9月30号了，晨会过后，周经理将刘秀和刘家文叫进了自己办公室。 看两人坐定，周经理开口了：“看了三天了，刘家文虽然这三天的业绩远远比不上刘秀，可是，从领班这个角度来说，刘家文显然比刘秀做得好。” 看刘秀一副不服气的样子，周经理：“刘秀，你不要觉得不服气，你想，你要是只顾拉单子，却不顾整个大堂的情况和别的服务员的情况，那我每个月多付给你400块钱有啥用？” “而且，你们平时看我工作，也应该明白，像是预定包间，预定宴席，这些将来也都是领班的活儿，这些活儿一旦交到领班手上，那这些单子，以及整个店的营业额，领班肯定会有提成。” 周经理递给两人各自一份尚未签名的用工合同，两人一看，合同上果然有一条写着，领班对整个餐厅的营业额有提成，提成比率xxx。 周经理：“说实话，刘秀，我对你挺失望的，第一天，我只以为你是没有适应新身份，可是三天过去了，不说刘家文天天在给你做示范了，就说我以前天天所做的那些工作，你去依样画葫芦也行啊！可是，你没有！” 看了领班要签的用工合同，刘秀就一直在想要怎么挽回在周经理面前的印象。 听到周经理这么直接的批评，刘秀不敢再想也不敢再等，马上站起来表决心：“周经理，这之前的确是我想左了，现在我已经知道错在哪里了，就请周经理看我以后的表现吧！” 明天就十一了，已经没有时间再来另外换人了，周经理决定把话说在明处。 周经理：“新店明天开张，会连着做八天活动，宣传单从昨天就开始发了，估计新店那边前面八天的生意会特别好，所以，看了你俩的表现之后，我本来属意刘家文去新店的……” 周经理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刘秀流露出失望的样子，刘家文却纹丝不动，周经理知道，这是刘秀知道了领班的工资和店里的营业额挂钩之后，在惦记着新店开张那边的营业额呢。 周经理继续往下说：“但是，我好好想了想之后，觉得刘家文基本上能够独当一面，所以，还是决定把刘家文留在老店，刘秀跟我去新店……” 听到这里，刘秀的脸迅速从失望转变为喜形于色。 周经理语气变重了：“刘秀，我把你带去新店，是打算这两个月好好带带你，可要是两个月之后，你还是不能胜任领班这个职位，你就不要怪我两个月之后，把你扒拉下去。” 刘秀很想在周经理面前据理力争一回，可是，自己这几天光顾做单子，哪里有理来争？！ 第137章 安排 所以，新的领班合同即使已经拿出来了，刘秀和刘家文最后也并没有签成，周经理说是等两个月之后再来签。 周经理虽然压下了新的领班合同，但周经理同时也保证，合同虽然延后再签，可两人这两个月的待遇照样是领班待遇，店里的业绩也照样计入两人业绩。 就算最后真的有人没有签下来，这两个月的待遇和提成也不会少算了他们的。 眼睁睁看着合同到了自己手上却没有签成，刘秀心里很遗憾，而且，刘秀知道周经理所说的“就算有人真的没有签下来”大概率指的是自己，心里就更是既心虚又不满！ 可胳膊拗不过大腿，再加上刘秀再浑，也明白的确是自己没有做好，刘家文其实还是被自己牵连了，才没有签成合同，那里还敢说啥。 刘秀只好劝自己往好处想，想到周经理不但带自己去新店，还给了自己两个月的时间来学习。刘秀明白，只要自己这两个月能够担下领班的工作，这领班就还是自己的！而且，去新店还可以赚到更多钱，这么说，周经理还是偏向自己的。想到这里，刘秀才终于没那么郁闷了。 新店那边的员工今天已经全部上班，周经理让刘秀以老员工的身份，过去带一带新员工，到时候，刘秀如果能做下领班的工作，两个月后就直接提拔，如果做不了领班的工作，刘秀也可以照常工作，不至于被人看笑话。 周经理已经把话说得明明白白，刘秀知道这是为了自己的脸面着想，忙不迭的答应了。 周经理让刘秀先去宿舍收拾行李，中午饭点过后就会送她去新店。 看刘秀走出了办公室，周经理才对刘家文说：“留你在老店，是看你的确有能力，能管好大家，能独当一面。” 刘家文连忙表态：“周经理，你做决定我执行，无论新店老店，你安排我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不管周经理放不放心刘家文，十一都迫在眉睫，而刘秀又还担不起事，新店那边必然缺不了周经理，周经理只好在心里安慰自己，不管刘家文怎样，老店这边还有郑周压阵呢。 周经理话不多说，直接和刘家文交接手里的工作：“老店这边，国庆期间，有三场婚礼，分别是10月2号（农历八月十四），10月4号（农历八月十六），10月6号（农历八月十八），10月1号、3号、5号都分别有婚庆公司上门布置场地。“ 周经理：”这三台婚宴，是你当领班之后的第一个考验，客人的详细要求都在这里。” 周经理递给刘家文一叠合同。 看刘家文仔细的看了合同，周经理问刘家文：“明白我为啥将你留下来了？” 刘家文：“明白。” 周经理：“那行，合同你拿去，有问题找郑周或是打电话给我都行。” 刘家文起身打算离开，周经理又开口：“哦，对了，今天中午我教你用刷卡机和记账单，每天的总账和营业款我没过来的时候就交给郑周。” 刘家文领命而去。 周经理知道这合同没让刘秀和刘家文签，有点不地道。可是，在周经理眼里，管人是很简单的事，所以，她才有底气给那么短的实习期。没想到，刘秀给周经理上了一课，不是会拉单子就会管人的。 可人是自己选出来的，周经理只有捏着鼻子带下去。 周经理看刘家文在实习的第一天就知道先依照自己以前工作的章程依样画葫芦，可刘秀，三天过去了，还是只知道拉单子，唯一比前一段时间好的，就是不再抢客甩客了。 可这，离领班的距离还是太远了。 周经理不由得想起了平时少言少语，做事不计较的孟小佑。 周经理发现，刘秀恰好缺少了孟小佑身上那种不计较的特质，作为一个领班，你需要计较的是整个店的营业额，而不是自己的单子大小，周经理只希望刘秀去新店之后，能明白过来这个道理。 当初觉得孟小佑傻乎乎的，就连刘秀那天抢了她那么大的一张单子，那姑娘也没有计较，现在再回头来看，孟小佑的不计较或许不是因为孟小佑傻，也不是因为孟小佑不需要钱，而是这小姑娘只是心里单纯的装着这个店，将餐厅看成了自己的责任，才会如此。就如同当初她死命拉住那个逃单的人，不惜自己受伤一样。 可惜自己一把年纪了，却直到让刘秀走马上任，才明白刘秀和孟小佑的差别在对餐厅有没有责任心上面。 自己虽然在竞争之前，特别强调过当领班的第一个要求就是要有责任心，可是，最后，自己却把责任心和业绩相等了，认为能为店里拉来单子就是责任心的最好表现。 尤其是看着当初也是不吭不哈的刘家文和能说会道的刘秀，在当上领班之后的差距，才知道，这当领班，真的就是要具备当初自己说的那两点：责任心和总揽全局的能力。 而这两点，表现在很多方面，绝不是单单一个业绩就可以做代表的！ 说到管人，想要做到特别好，或是管很多人，肯定不容易。但在若只是管店里这么几个人，其实只需要做到把手里的一碗水能端平，能够容人让人，能够看到整个餐厅，基本就够用了。可是，这些，刘秀似乎都还没有！ 周经理越想就越是沮丧，想当初周经理和郑周私下聊这回事的时候，郑周也不看好刘秀，说刘秀太小家子气，容不了人就没法服众，不过周经理一坚持，郑周就投了降，说是只要周经理高兴就好。 这刘秀上任之后，果然和郑周预言的一样，大家都不服她。 刘秀看起来是为了争口气在忙着拉单子，可周经理明白，这何尝不是因为大家对刘秀不服，刘秀没有办法，而给自己找的掩饰呢。 周经理仔细的寻思着要给刘秀补的课，打算这两个月好好的带带，如果这样带两个月，刘秀都还是担不起领班的职责，那也就没法了。 第138章 反思 虽说这次竞争领班，周经理感觉自己选错了人。 可是，这一竞争，倒是让周经理找出了好几个有责任心，还能容人让人的员工。 孟小佑一张三万多的单子被抢了，也还是兢兢业业，一如往常；刘甜，曾经被刘秀那样针对，过后她也没有一丝计较的样子；张露就更不用说了，一直都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就是李立意，这次被刘秀甩了三、四次客给她，她也没有计较。 在刘秀明目张胆甩客这件事情上，刘秀明明做的不对，可周经理一想到她是当初开店就来的老员工了，就忍不住对她让了又让，总想着她一个老人，能明白分寸的。 周经理现在细细想想，才发现这刘秀每次排位都站第一自己就没有说过她，刘秀抢了孟小佑的单子自己还是没有说过她，刘秀后面甩客自己依然没有说过她！ 周经理才发现，刘秀有底气做出这些事情的原因，居然在自己！ 周经理在大班椅上坐不住了，她站起身走到窗户边，看着外面晴朗阳光下的一片绿茵，愣愣的出神。 原来，是自己错了，自己定的规矩，自己却没有遵守，也是自己的偏袒，才让刘秀可以明目张胆的占大家便宜！ …… 晚上大家还没下班，郑周就打算和罗娜娜出去约会去了，当然借口是冠冕堂皇的送罗娜娜回公寓。 平时，为了让郑周有时间和罗娜娜约会相处，周经理每天都是自己开车回家，可今天，周经理却在邀请了罗娜娜明天来参加新店的开张仪式之后，特别嘱咐郑周送了娜娜之后，再来店上接自己。 郑周和罗娜娜一听，就知道这是周经理有事要跟郑周说。 这段时间，郑周和罗娜娜在确立了关系之后，就直接见了家长，两人之间已经完全没有障碍，自然是蜜里调油，如胶似漆，就差去拿个红本盖个章了。 就连新店那边的装修和准备开张的一切工作，都是郑大厨一人担了，郑周偶尔过去看一下，还要被郑大厨赶，让他有时间好好陪陪罗娜娜，说是怕新店一开张，郑周陪罗娜娜的时间就更少了。 今天周经理一发话，郑周和罗娜娜心里都有了担心，哪里还有心思约会，郑周把罗娜娜送回公寓，火都没熄就往回赶，深怕周经理等久了。 在回家路上，周经理将今天自己所想到的和觉察到的事情讲给郑周听，郑周听完，心里一直提着的那块石头落了地，有了心思开玩笑：“哎呀，我的妈呀，你知不知道，你刚刚那严肃的样子，差点让我重返童年？” 周经理不明白：“咋说？” 郑周：“差点吓尿了！” 周经理一巴掌轻轻的拍了过去：“讨打呢！” 郑周开导周经理：“这还不好办，你给大家发点钱作为补偿不就行了。”一副小事一桩的样子。 周经理：“钱是打算趁着国庆和中秋两节合一发一点，可是，我难受的是，我一直以为自己把店里管得好好的，一碗水也是一直端平了的，可是，没想到，我手里的这碗水压根就没有端平过，心里可愧疚了！” 郑周就差捶胸了：“妈妈呀！这么小个事情，你也看得太重了！你想啊，要是店里其他人真的介意，或是埋怨你了，人家老早就走了，还会留在店里老老实实的给你干活，连点幺蛾子都没给你找？” 郑周继续补充：“估计大家都和你一样的想法，都认为刘秀是店里的老人了，你就特别优待她一些，看你这样待她，大家反而还记着你的好，觉得你记旧情，这样，大家才乐意吃点亏都继续在店上干下去，有你对刘秀这态度，大家都知道，只要跟你跟得够久，你就不会亏待人！” 周经理：“合着你小子老早就看出你妈这碗水没端平了，却一直没有提醒你妈，在旁边等着看笑话呢！” 郑周讨好的笑：“妈，亲妈，你是我亲妈，我哪舍得看你的笑话，你都是老板娘了，还没权力偏心一个人啊，那儿子的作用，当然是为你的为所欲为护航了！” 儿子这话，实在是让周经理心里甜，也有心情开玩笑了。 周经理心里受用，嘴里却在贬低：“嗯，这儿子不错，幸亏当初没舍得丢垃圾桶！” 郑周怪叫一声：“你们！你们！居然想要丢了我！如此玉树临风，如此气宇轩昂，如此巴心巴肝，如此敬你爱你的儿子，你们居然想丢垃圾桶！” 周经理看着儿子耍宝，心里的难受总算是放下了，儿子说得对，事情已经做了，大家既没有走，也没有怪自己，自己就别钻牛角尖了！ 母子两到了新店，来接还没有下班的郑大厨。 平时都是老婆一个人来接自己，今天难得看到儿子也来了，郑大厨一拉卷帘门，锁上门就上了车，三个人一起回家。 明天就国庆了，又是新店开张，还有的累呢，今晚就好好的轻松一下。一家三口就是在一起拌拌嘴，说说笑笑，都是最美好惬意的时光。 …… 十月一日，郑记餐厅新店开张。 十月一日，郑记餐厅老店刘家文正式出任领班，大堂里没有了周经理，负责整个大堂，和所有服务员的，成了刘家文。 不只是周经理在新店一心挂两边的牵心挂肠，就是早上先赶去新店，开张仪式一结束就赶回这边店里的郑周，也是做好了随时出去救火的准备。 早上的路边操和晨会，顺顺利利，上午婚庆公司过来布置场地，刘家文带了财务室田姐一起，交接过后，刘家文坚持留下了田姐，要求田姐全权代表自己监督和配合婚庆公司的布置。 周经理平时并没有这么做，可是，昨天刘家文就特意去找郑周拿到了特许，田姐不得不留下来。 留下田姐的效果直接而又明显，这次婚庆公司的效率提高了，店里的损耗小了，婚庆公司上上下下的布置了一整天，居然连玻璃杯都没有打烂一个！ 中午的客人比前几天只多不少，不只是三楼的包间全都用上了，两个小包还罕见的翻了两次台，大堂里基本是每张桌面都翻了两次台子。 少了一个刘秀，少了一个刘家文（刘家文在总领全场和收款），九个服务员居然也稳稳当当的干了下来，大家虽然累，可是，一想到年终奖和终于可以轮流排位的第一，大家捶着腿都依然乐呵呵的。 第139章 办法 对大家来说，对刘家文来说，更严峻的形势是明天，二楼还有一个25桌的婚宴在等着呢！ 刘家文在心里来来回回的演练各种人员分配方式，可无论怎么分，都觉得服务员不够分。 照今天这个情景，明天大堂的客人也不会少，可二楼的婚宴还同时包下了三楼的一大二中三个包间用作茶坊。这就意味着，1、2、3楼都需要安排服务员。 刘家文再次把财务室田姐拉了出来，请她到大堂担任一天收银，代价是当天一楼大堂营业额中刘家文应该得的提成。 然后，刘家文给二楼婚宴分配了55个服务员，大堂45个服务员（0505=1个完整的刘家文）。 可即使如此安排，二楼婚宴上面的人手依然吃紧，5个人要管25桌，虽说有电梯，可这上上下下的端菜，怕是都要跑细了腿！ 实在是想不出能让大家满意的办法，刘家文不得不在下午大家吃饭的时候把问题抛给大家，希望大家群策群力。如果大家也找不到更好的方法，那大家估计就能够体谅自己的为难。 果然，一听刘家文的这个安排，无论是可能分到二楼的五个服务员，还是可能分到一楼大堂的四个服务员，都认为自己那层的人太少了，大家七嘴八舌，直接炸了锅。 饭已经吃完了，负责洗碗的两个阿姨已经把桌子收拾干净了，大家说来说去，还是认为只有去别的店里借服务员或者下午赶紧招聘兼职服务员来顶上。 可大家也都知道，这两个建议在现在这个时刻说出来，实在算不得靠谱。 国庆节，大家的生意都好，没看旁边的烧烤店和火锅店还想来郑记借人吗？ 招聘兼职，今天下午招，明天用？！大家都不是点人成服务员的神仙，要兼职的大学生也没在头上插上草标，在路边随时等你去挑。 大家说累了，可是，却没有一个切实可行的办法出炉。 虽然当初周经理给自己的合同的时候，就说过这是自己的一个考验，可刘家文还是没有想到，这个考验来得如此具体。老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自己手上加上自己拢共才十个人，三层楼要管，怎么分？怎样才能面面俱到！ 周经理要是早点说出来，让店里可以按照以前的惯例，提前招聘大学生在国庆期间来兼职服务员，就完全没有现在的这个麻烦了！刘家文忍不住在心里埋怨周经理。 孟小佑：“刘领班，其实，店里还有人可以用，就是，不知道他们愿不愿意了？” 孟小佑开始并不想说，这并不是自己的职权范围，而且，还得罪人。 可明天就要用人，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半过，孟小佑看见大家都没想起这茬，只好开了口。 郑周当然希望刘家文是个有本事的，所以，一直在旁边安安静静的听，即使听出了大家对周经理有埋怨的意思，也忍住了没吱声。直到现在，大家都偃旗息鼓，也依然没想出办法，郑周才打算开口提醒刘家文，店里有人可以用，毕竟，周经理就算是想要考验刘家文，也一定不会拿自家的生意开玩笑。 郑周话还没出口，就听到了孟小佑的声音。 刘家文和大家的眼睛都热切的投向了孟小佑，郑周也拭目以待孟小佑的答案。 孟小佑：“其实，如果可以的话，可以请厨房里传菜的小哥帮忙把菜直接传到点菜的地方，那样的话，无论是二楼5个服务员还是一楼4个服务员，应该都够用了。” 刘家文没有听明白：“啥意思？孟小佑你说清楚一点。” 郑周却已经在心里暗自给孟小佑点赞，这小姑娘，用了心！ 孟小佑只好给刘家文解释清楚：“就是说，要请厨房里面传菜的三个小哥哥受累了，二楼婚宴的菜要请他们用餐车直接送到二楼大厅门口，负责二楼的大家只是到大厅门口接餐车去给每桌上菜，这样，五个人上25桌的菜，一人也才5桌，平时大家忙起来的时候，自己接客下单子上菜，也有忙过5桌人的。” “一楼的菜也是这样，菜少的，厨房尽量一次做完，小哥哥帮忙装好餐车，再叫我们服务员上菜，若是人多点菜多的，就三个菜或是五个菜一个餐车的上，这样，就是大堂坐满，4个人应该也能忙的过来。” “三楼茶坊就只有大家多累一点，十个人吗？”孟小佑话停在这里，是想确认刘家文是不是要算在服务员里面。 看刘家文点了头，孟小佑继续说：“饭点之外，茶坊需要的人的时候，我们十人就两人一班，排成五班，一班坚持一个半小时，茶坊那边应该就可以扛过去了……” 孟小佑将话说的如此明白，刘家文当然知道，这后面的话，要自己来说才名正言顺。 刘家文接过了孟小佑的话头，直视郑周：“小老板，你看，是不是请你支持一下工作，明天的营业额，我愿意把我所能拿到提成全部拿来分给大家以作补偿。” 郑周这才笑笑：“这工作当然要支持，你刘领班那点提成还是留给自己吧，这劳心劳力的，还要你出钱，那我这个老板要没脸了。” 郑周继续：“不过刘领班已经开了这个口了，那就由我来表示一下，只要明天这个大宴，大家好好的完成了，厨师、小幺儿、服务员包括参加进来收银的田姐，每个人我都给50元以示奖励，奖励大家一心为餐馆！” 大家掌声雷动。 郑周还没说完：“我这个奖励，在以后，只要二楼大厅有大宴，而店里又没有请到兼职服务员的时候，都奏效！” 这次，就不只是掌声雷动了，大家全都欢呼起来。 请了兼职，大家也未必会轻松多少，要是遇到的是榆木疙瘩，烦都能烦死个人，可是，小老板这句话一出来，以后，只要厨房里的小幺儿愿意，大家都宁愿自己累一点，不再请兼职。 刘家文刚刚让大家群策群力的时候，就说了，国庆期间，已经定下来的，就有三台婚宴，只要会加减法，就知道，就这三天，大家就能从小老板那里挣到150元呢！ 要是天天都有大宴，那岂不是一个月就能挣1500元，加上工资1100，那就是2600了！要知道，现在是2009年！ 第140章 郑周的计划 大家听了小老板的允诺，都盼望着以后店里每天都有大宴，辛苦大家不怕，只要有钱赚。 可是，大家也都知道天天都有大宴这种事是不可能的！ 不过，想想还是可以的，做做白日梦也是可以的。 郑周这奖励一出来，刚刚大家还在心里一个劲埋怨周经理没给足够的时间来招聘兼职，现在大家就一门心思的不想要兼职了！而且，以后都不想要了！ 兼职，那是什么？钱还是自己赚更爽。 就连田姐，开始一心不乐意，因为她上的是行政班，刘家文请她收银，就意味着她也要一直上到晚上九点过才可以下班。可是现在，刘家文允诺给自己的那一笔提成再加上小老板给的50元，就是上到晚上十点，她也是乐意的。 对郑周来说，刘家文两次做事都拉上了财务室田姐，这正中郑周所想，郑周正想在餐厅里进行一些改变呢。 田姐这次接了收银，以后想要再做回行政班估计就由不得她了。 郑记餐厅的每天领料，报销，查库存，派工资才有多少事，完全可以请一个收银兼财务就可以了，工资可以开的高一点，多劳多得嘛。 就像这次婚宴，其实就是郑周跟周经理建议把厨房的小幺儿用上，所以，才没有提前准备兼职生的。 让餐厅里的每个人都动起来，工资提起来，这样做对餐厅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服务员工资高了，就能留的住人，留的住人了，才可以挑选更好的人才！ 郑周算过一笔账，请大学生来兼职，一般是一天上10个小时，上午11点上到晚上9点，一个小时10元，这样一天就是100元一个人，三天大宴，按原来的惯例，每天来5个兼职，就是一天500块，餐厅里面除了洗碗的2个阿姨，厨房里面厨师6个，小幺儿3个，墩子2个，服务员10个，财务田姐1个，一共24个，每个人50月，一天一共是1200元，算起来是比请兼职贵了不少。 可郑周还是坚持这么做，是因为，这么做是有理由的，也正是因为这些理由，周经理才点头同意让郑周这样尝试。 以前，周经理遇大宴请兼职或是跟别家店借服务员的时候，店里一直需要有12个服务员。另外，虽然大宴的时候，厨师、墩子和洗碗阿姨的工作要比平时重，但在周经理看来，这却是大家应当应份的工作，平时没有大宴的时候过的轻松，这种时候当然就该出力了，所以，从来没说遇大宴的时候，要给大家另外的奖励。 这就导致平时店里不但要多养人，而且大家还对店里有没有揽到大宴一点都不关心，甚至还有为了工作轻松点，巴不得店里没有大宴的。 今天郑周说店里有大宴的时候，不请兼职就给大家发50元作为奖励，大家的高兴和乐意是显而易见的，可见，在大家心里，对多干活，多挣钱是非常乐意的。同时也意味着，这些活，店里这么多人的确是做的下来的。 而且，有奖就有罚，现在给出来的奖励大家高高兴兴的接受了，那要是做错事要接受惩罚也就是应该的了。 按自家郑大厨和周经理这个势头，郑记还要往下开，那么原来那一套带人养人的规矩就势必要有改进，规章制度里面奖惩的部分，慢慢要成文，而不能再是论谁跟谁的关系亲近来决定奖惩。 以前，郑周一直觉得反正餐厅也一直在赚钱，那店里的事就由着爸爸妈妈高兴就好。可这种事情，即便由着郑大厨和周经理的高兴来做，慢慢的郑大厨和周经理也不高兴了。 这次就因为意识到自己对刘秀这个老员工的偏疼，周经理就内疚了好久，郑大厨也面对着同样的情形，那些厨房里当初跟着郑大厨走到现在的厨师，在墩子忙得丢不开手的时候，居然宁愿去一边抽烟等墩子，将客人晾着不管，也没有自己去拿起菜刀切两个菜的。可对所有厨师来说，切菜、刀功是基本功好不好？ 这些，郑大厨一直看在眼里，也总是碍着老人的脸面而不好说啥，这次新店开张，郑大厨只带了三个新厨去新店，其他厨师都是在那边直接招聘，这些老厨师心里就不满了，说啥闲话的都有，基本意思都是郑大厨现在发家了就忘了本。 可是，这算是哪门子的忘本，老板连用谁都不能自己选了，非要所有的好事都将就着这些老人才不算忘本？！拉到吧，那样还做啥生意，直接做慈善得了。 巴不得店里没有大宴的，也是这几个老厨师流露出来的意思，可真是让人心寒，好事事事都要轮到你，一旦轮不到，就巴不得老板的生意倒闭吗？ 店里到了现在这个样子，是不管不行了，郑大厨和周经理抹不开脸，少不得要由郑周这个小老板来新官上任三把火了。 郑周想着先用一把舒服的小火烧一烧这些人，看看能不能让他们在舒服的小火面前提高积极性，若是舒服的小火没法引起这些人的触动和改变，就再烧一把杀鸡儆猴的小火，看看能不能引起改变和触动，要是两把小火烧完了，这些人都依然不改的，那就不要怪自己烧一把大火，开几个人了！ 郑大厨一个老人都没带去新店，这些老人就真的啥都没意识到吗？不是的，大刘现在就比郑大厨在的时候还勤快主动！ 所以，这次打算对店里进行一些改变，郑周是有底气的，郑大厨和周经理也正好利用新店开张忙不过来的理由，将老店丢给郑周去施为。 要是郑周的火烧得实在太大，控制不了了，一直没露面的郑大厨和周经理还可以在需要的时候担任一下灭火队长。 当然郑周并不认为自己会有这种需要，郑周跟郑大厨和周经理要的承诺是，当那些老人到你们面前求情或是告状的时候，不求你们非要坚定的站在自己一边，但请你们保持沉默就好。 这次国庆节，奖励是郑周计划里那把让人舒服的火。 国庆节忙过之后，郑周打算跟田姐谈谈，要么做财务兼收银，要么，郑记就重新找一个财务兼收银的，玩一遭杀鸡儆猴的把戏来烧那把让大家不太舒服的小火。 希望这两把火，能炸醒厨房里的那些老资格，不要再倚老卖老，也不要图轻省就盼着店里接不到大宴，郑记餐厅倒了，大家都没有好处！ 第141章 郑周看未来 郑周知道，一个餐厅，大家要能拧成一股绳，才会欣欣向荣，越来越好。 这两年，自家的郑大厨和周经理一门心思的想要开新店，新店这才刚刚开起，周经理就催着郑大厨赶紧带徒弟，估摸着是又在心里画第三家店的蓝图了。 做餐饮虽然累点，但的确赚钱。可以说是众所周知的秘密了。 这不，这条街前面的大街上，就在9月6号，才开了一家比自家更大更气派的大饭店，而后面的那条大街，还有一家据说更豪华的饭店正在装修。郑记餐厅跟别人比，已经只剩下地利和味道这两个优势了，生意要想做下去，变革已经是势在必行。 郑周回到郑记餐厅三年，就眼看着员工的工资、房租、菜价年年都在上涨，竞争在加剧，成本在增加，所有这些，都在考验着郑记餐厅。 以前郑记餐厅用12个服务员，一旦有大宴还要借人和招聘兼职，来了个孟小佑之后，11个人不但干了原来12个人的活，还有了空余，以至于上个月的两场婚宴，都是这11个服务员忙过来的，只不过，当时不是节日，一楼大堂没有现在那么多人而已。 要是以后店里，一个月能拉到10场大宴，就等于给大家涨了500元的工资呢。 当初，前街那家大饭店装修招聘的时候，服务员的工资给的是1200元，郑周还曾经听到服务员在私底下嘀咕，那个张晓丽还想去那边来着，也不知道是谁劝住了她，才留到了现在。 而同样的问题，在后面那家走豪华路线的餐厅开张之前一定还会再来一次，可有了这部分活动工资，谁还会想走？ 郑周心里清楚，这个十月，周经理已经拿在手里的单子，二楼的大宴就已经超过了10个，年底只会生意越来越好，节日多，单位聚餐多，单位借着节日发钱也多，下半年结婚的也多，从10月起，郑记餐厅的大宴就应该不会少。 可即使如此，郑周也知道，竞争只会越来越激烈，毕竟，这方圆5里，不再是郑记餐厅一家独大独好味的时候了。 上个月，郑周就已经依照罗娜娜的建议，开始在自家办大宴的人里面给埋下了伏线。每次大宴结账的时候，郑周都会让周经理特别给这些主家送一张烫金记名卡，凭这张卡，以后再来郑记订超过20桌的大宴都可以打折，第一次凭此卡来定宴，打95折，第二次及以后每一次，都打9折。而第一次的95折比9折多的那05折的现金，是直接返还给持卡人的！也就是说，郑记餐厅很欢迎持卡人把卡借给别人。 虽然这样一来，其实每次拿卡来定宴，郑记餐厅都只收到9折的资金，可只要郑记的味道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大家在定哪家不是定的情况下，或许会多考虑考虑郑记，郑周想要的，就是这多一点的考虑。 周经理当初不同意，一场大宴，少说都是上万，少了1折就至少会少收上千块呢！还是郑周好好的给周经理算了一笔账，周经理才明白，只要一年多10场大宴，这些钱就都回来了，更重要的是，餐厅的人气就更旺了！ 开餐厅的，只要你味道过硬，价格合适，来吃饭的人越多，就意味着广告打得越开，知道和记住的人越多，店里的人气就越旺，人气越旺，服务员就越忙，服务员越忙，能挣到的钱就越多，能挣到的钱越多，就越是盼望店里生意好，越是盼望店里生意好，工作就会更加认真负责，这才是良性循环。 说到底，对郑记餐厅现在来说，就是要留得住旧客，拉得来新客，留得住好的服务员，店里的生意才能越来越好。 否则，每一单赚的再多，可是，没有后续，没有人气，生意照样做不走。 在厨房里面干活的郑周，一边在心里盘算自己的计划，一边在回想餐厅里每个人的表现。 孟小佑这次的表现亮眼，值得关注，若是可以，要多多栽培，为老爸老妈的下一家新店储备人才。一想到老爸老妈的雄心壮志，郑周就只能苦笑。 不过，还是要跟自己老爸老妈好好谈谈，等航空港新店走上轨道之后，要把开分店的事情往后面挪挪，要先考虑自己和娜娜的婚事了。 9月1号那天，是郑周和娜娜牵手五周年（当初文武战之后，大三开学那天，郑周去机场接机，就牵了人家罗娜娜的小手，确立了恋爱关系），两人在罗娜娜公寓里庆祝，由郑周主厨，做了一顿烛光晚餐，也不知道是氛围太好，还是酒喝多了，更主要的或许是两人都已经做好了结婚的打算，这一天，两人滚到了一起…… 整个九月，两人就跟连理枝、比翼鸟一般，粘粘糊糊，难分难舍。郑周那么孝顺一孩子，愣是让老爸一个人忙完了新店开张的所有事，这还不是因为童子鸡郑周，才开了荤，知道了某种美味，乐不思蜀嘛。 嗯，这个国庆一过完，老爸老妈没那么累了，就跟他们谈结婚的事情！一想到自己要和娜娜结婚了，郑周自己偷笑，差点切了手。 郑周将菜刀丢下，示意墩子旁边一空闲的小幺儿接过去。 小幺儿受宠若惊，这想要在厨房学厨，哪一个不是从练刀功开始的，现在自己可以摸菜刀了，可要好好的学。 郑周看看时间，现在是下午五点过，也不知道新店那边咋样了，三点过联系过老妈，听到那边都还有客人的声音。 再过一个多小时，娜娜估计就该到新店了，到时，再和娜娜联系问问情况吧。 这几天也真的是辛苦娜娜了，今年国庆节连中秋，一共8天假，娜娜单位加班回不了家不说，下班了还要在新店去帮工，帮老妈看店结账，哎呀，我的好娜娜！ 郑周恨不得也飞去新店，陪着爸爸妈妈……等娜娜！ 不行啊，郑周叹口气，今晚不但要做菜，还要把明天大宴的凉菜准备起来，还有那些贵重菜品需要先发的，今晚也要准备好，事情还多着呢，能争取九点半下班去新店接娜娜就不错了。 不想了，干活。 第142章 国庆节 今天是十月一号了，国庆了，离十二月去见王承，只有两个月了！ 也不知道自己每个月给李叔王姨写的信，他看到没有？ 嗯，肯定是看到了的！ 王承，好想你！ 孟小佑在和大家一起排位迎客，心里却在想念着快五个月没有见到的大家和王承。 “孟小佑，来客人了。”后面的同事推孟小佑一下，孟小佑才反应过来，已经轮到自己迎客人了。 大家都没有想到，晚上的客人居然比中午还多。 而且，大多都或多或少要了酒，这些要了酒的客人无一例外的，都在说上午的建国六十周年大阅兵，一个个的越说越是激昂，越说越是为自己是中国人而深深的自豪！ 尤其是那个怕是已经有九十好几的老先生，手都颤巍巍的夹不住菜了，可当说起上午的阅兵式，硬是老泪纵横的要喝酒！ 平时来饭店喝酒的总是吆五喝六，可是今天，大家喝个酒，全是在喝热血和激情，以至于，最后大堂里那些明明相互不认识的人，也有人开始一起相互碰杯。 年轻人虽然也激动，但毕竟没有经历过那段苦难的岁月，所以大多数人都只是感觉自豪，可是，那些上了年纪的，七八十岁的，往往喝着喝着就开始流泪！ 餐厅里所有的服务员，在客人的情绪感染下，前所未有的庄严肃穆、团结积极而又热情礼貌。 郑周以为自己能够争取九点半就下班去新店接娜娜，结果，十点了，店里还有客人，有些客人吃完饭了之后，根本不走，大家萍水相逢就聚众开始开茶话会，忆忆当年的苦难和憋屈，感慨当今的甜好和自豪。 年轻人吃完饭大部分都撤了，留下的都是一群七老八十的客人，以及劝不走他们，只得留下来陪同他们的中年子侄。 看大家这兴头，还不知道要聊到几点，郑周决定不等了，将注意事项叮嘱给刘家文之后，店门钥匙，郑周却交给了孟小佑。 孟小佑懵圈，却也只得接过来，因为郑周是直接对刘家文和孟小佑两个人说的：“这店现在就交给你俩了，明早八点，记得开门和带大家做操开会。明天见。” 孟小佑接了钥匙，心里惴惴，刘家文倒是能理解，两个人接手，就有了监督，小老板这么做完全可以理解。 郑周到了新店已经接近十一点，新店刚刚打烊。 郑周熄了火，下了车，却完全没顾得上跟老爸老妈好好说两句话，就又被周经理给推回了驾驶室，让他快送罗娜娜回去休息，大家都辛苦一天了，娜娜明天还要去公司上班呢！ 罗娜娜的确是累了，白天在公司忙，下了班还得到郑周爸爸妈妈的新店来帮忙，客人又多，结个账都要靠吼，实在是话也不想说了，脚也不想挪了，只想睡觉。坚持到现在，罗娜娜感觉自己已经快要睁不开眼睛了。 在国庆节前，罗娜娜还以为爸爸妈妈会叫自己回去，毕竟这次国庆连着中秋，两节在一起，而且，自己来吃都两个多月了，还没回去过。 可是，却接到了老爸兼老板的电话，说是公司新产品上市，让罗娜娜在吃都坚持工作，主要是要盯紧分销商在销量上有没有作假拿返利，还有就是要拿到第一手顾客使用产品后的反应。 和郑大厨、周经理告别之后，罗娜娜上车和郑周斗了两句嘴，郑周倒好车没听到声音，回头一看，一向注意形象的罗娜娜美女居然已经睡着了！可把郑周给心疼坏了。 为了不急刹弄醒了罗娜娜，郑周一路上都小心翼翼，慢腾腾的将车开到了罗娜娜公寓楼下，郑周停好了车，罗娜娜却依然没醒。 郑周给周经理发了信息说是晚上不回去了，然后，将罗娜娜小心翼翼的抱了下来，罗娜娜短暂的清醒了一下，发现自己在郑周怀里，就又睡了过去。 到了公寓，郑周将罗娜娜放在床上躺好，罗娜娜连起身洗漱的力气都没有了，郑周好好的给娜娜公主洗漱一番，娜娜公主继续大睡。 郑周那里还舍得折腾罗娜娜，两人相拥睡去。 早上七点，罗娜娜困得不想起床，郑周不得不再次伺候娜娜公主洗漱，然后，将人弄上车，送去公司。 直到听郑周说已经到公司了，罗娜娜才完全清醒过来，面貌迅速为之一变，所有倦容一扫而空，一个精神奕奕的精明女白领瞬间出现。 郑周开车往自家店里去，一边在想刚才罗娜娜变脸那一幕，这丫头，就是好强！郑周又是好笑，又是自豪。 今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二楼的婚宴，大堂的客人，三楼的包间和茶坊，郑周丝毫不敢放松。 …… 一天下来，店里的每个人，都是脚耙手软，太累了！ 二楼25桌婚宴，一楼大堂，中午、晚上在饭点的时候都一直有客人在门外排队等待翻台，下午大家的休息时间也根本没有人能休息，既要管婚宴客人在使用的三楼茶坊，又要管大堂里下午不按饭点来吃饭的客人。 郑周在晚上十点终于坐下来的时候，不由得庆幸自己让采买今天备足了往日三倍的菜蔬肉类，虽然，晚上八点之后，有些菜单上的菜已经没法做了，但好歹，因为备料足，可以让客人选其他的菜，这才让每桌进店的客人有菜吃，没有出现那种客人点哪个菜就哪个没有的情况。 经过今日，郑周确认，这50块钱一个人，给的值！ 要不然，晚上八点半后进来的客人，很有可能会让大家以“没有菜了”为由给哄走。 自己在后厨，老妈又不在，那么累的情况下，大家还愿意接待客人，完全是因为自己给的这份奖励，大家都希望这份奖励一直都有，当然不敢敷衍和矫诏糊弄了。 十点了，该去接娜娜了！郑周顾不得疲倦，跳起身，给刘家文和孟小佑如同昨夜一样的交代了一翻，就去接人去了。 一回生，二回熟，孟小佑已经不再惴惴不安了。 客人终于走完了，厨房里最后留下的厨师也终于可以下班了。 昨天回到宿舍，大家还有精神来算算自己当天的营业额、年终奖，以及展望一下将来能从小老板那里挣到多少奖金，今天，大家完全没精神了，全都倒头便睡。 第143章 丰收 10月3号，又有婚庆公司在二楼布置10月4号的那场婚礼，虽然三楼的包间又是全部用完，大堂也依然一片忙碌，客来客往，可经过了昨日那场大战的考验，大家都觉得今天明显比昨天轻松。 郑周在厨房里面忙碌，郑大厨不在这边了，所有的事情都要靠郑周自己，尤其是那几道镇店的菜，当初是郑大厨做，现在就只有郑周亲自上场了，这哪里还有空闲的时候。 可忙碌的郑周的心情十分愉悦，这当然是因为这几天的生意特别好！可更让郑周愉悦的，是从昨晚到今天上午，店里又接了两张大宴的单子！ 而这两张单子，来自于自9月初才开始发的记名卡。 第一章记名卡带来的回头客，来的特别让人惊喜，昨天婚宴那家晚上来结账的时候，拿到记名卡，知道了使用折扣，当场就被新娘的大姨用来预定了10月8号家里老人的百岁生日宴！而今天上午来的这另一张单子，也来自于回头客，是9月那两个婚宴当中的一个，在今日上午来店里使用记名卡定了10月7号那天家里老人的八十大寿的寿宴。 这才是郑周今天特别愉悦的原因。 晚上，大家终于在十点坐下来吃晚餐的时候，就得到了这两个好消息。 大家一片哀叹，又一片欣喜。哀叹的是又有得累了，欣喜的是又有100元钱进账了。 所以，当听到大家哀叹，小老板郑周询问大家是不是提前招聘兼职大学生，免得大家太累的时候，意料之中的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否定，大家信誓旦旦的保证，不但能干得下来，还能干得好。 好的领导，就是要善于倾听人民群众的声音，所以，郑周当然是从善如流的同意了大家的意见。 …… 10月9号，大家的生活终于回到了正轨。 前面8天的疲累在昨晚一夜安眠之后，已经完全得到了修复。 今天上班，大家都在心里计算着自己这个月的工资，明天就10月10号了，这个月到手的工资，因为小老板的新政策，都比上个月涨了250元，而且，十一国庆假期的生意火爆，同时也使大家的年终奖有了大幅攀升。 这个十一，对店里每个人来说，都是大丰收。 大家一边计算，一边议论，一边巴不得时时有客人进店里来预定宴席。 有大宴的时候，累是真的累，可钱也是真的钱啊！ 新店的开业酬宾活动也在昨天落下序幕，周经理和郑大厨也终于轻松了一些，知道这几天也累坏了两个年轻人，今天早上就特别打电话叮嘱了罗娜娜今天下班不用去新店帮忙了，所以，下午六点半，美女罗娜娜终于回到了老店，坐在了自己熟悉的那个卡座里。 8天啊，整整8天啊！郑周和罗娜娜累得除了相拥睡觉，连句多余的话都没力气说，今天当然是饭一吃完，郑周就带着人离店下班了。 工作是干不完的，后面的活就丢给店里的大家吧，刘家文这个领班每个月不但多领400块，还要拿店里总营业额的提成，这些钱不能白领，总得干活是吧？那现在老板要早退，当然就该是领班上场干活的时候了。 钥匙当然还是交给了孟小佑。 又是蜜里调油的一个星期，不过，这个星期特别的短，只有三天，10月9号星期五，10月10号星期六两天上班，然后，10月11号就是周日了。 这三天的蜜里调油生活，让郑周流连忘返，为了能天天过上这样的日子，郑周决定将婚事提上日程。 郑周和罗娜娜对于在一起这件事情上，两人的认识是相当一致的，都是那种因为认定了对方，才会和对方走到最后一步的那种人。 现在，郑周既然想要结婚，那么，需要征求意见的，对郑周来说，其实是自家爹妈的意见。罗娜娜那边，郑周不但不打算告诉，还要先瞒着她，打算等自己跟老爸老妈说好之后，再好好准备一下，给罗娜娜一个惊喜。 新店的酬宾活动结束了，新店里面的厨师和服务员也基本习惯了各自的工作内容和工作节奏。 而且，节日一过去，生意就冷清了不少，郑大厨和周经理下午基本上都能空出来两小时，这才想起，已经好几天没有见着儿子和娜娜了。 10月12号，周一，郑周下午来到了新店，来之前特别给周经理打电话，说是“几天没见，分外想念，老爸老妈都很想，一个都不能少。”让郑大厨和周经理都要在新店等他，他要过来汇报工作。 几天不见，这一见面，倒是真的分外亲热，有郑周的地方，就有快乐，三个人光是插科打诨的开玩笑就用去了半小时。 想到还有正事要说，把老爸老妈已经完全逗乐了的郑周，收起来耍宝的模样，开始汇报工作。 郑大厨和周经理一开始还以为这是郑周新一轮的耍宝，没想到，几句话听下来，郑大厨和周经理就一起认真起来。 国庆期间郑周每晚过来接罗娜娜的时候，郑大厨和周经理凭郑周来的时间那么晚，就已经知道老店那边的生意很好。但是，今天听郑周将数据一说，再看了郑周让田姐10号发了工资之后才理出来的单子，这数字还是让两人吃了一惊，简直没想到，这个国庆，老店生意这么好！ 当知道节日最后两天的大宴来自于郑周在9月初让他们往外送的记名卡的时候，郑大厨和周经理更是惊喜，这个记名卡的效果，这么快就出来了，真是太好了！ 新店的这8天，虽然也是天天顾客盈门，需要排队拿号才能吃到饭，可是，活动一结束，10月9号的营业额就出现断崖式下跌，这边的面积比老店大，装修比老店大气豪华，餐位也比老店多，可10月9号、10号、11号这三天的营业额居然不到老店的七成！ 这个数据，让郑大厨和周经理都在当初就明白的基础上，完全赞同了郑周让利送记名卡的做法。 餐饮业是好赚，可是，竞争真的越来越激烈了，儿子的这个办法，可以让那部分有实力来店里办过大宴的客人，在口味的诱惑之外，还要面对折扣的诱惑，这两者相加，就多了来自家店里继续办宴席的可能。 第144章 有力的出力 将业绩和取得业绩的原因汇报了之后，郑周接着汇报自己对老店所做的那些改变。 听完郑周的汇报，知道郑周会在老店将这次国庆期间的奖励办法定下来，成为长期政策，以及田姐现在不但干着财务，还要在大宴时候的兼职收银的时候，郑大厨和周经理心里并没有再起波澜。 老店交给儿子，儿子给服务员的工资虽然比以前高了不少，可事实证明，儿子的确把老店打理得很好，那么，放手任儿子施为，自己两人只在一旁保驾护航就行了，只要不是关乎生意兴衰的大事，那当然是放手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郑大厨和周经理觉得儿子今天就是来给自己报喜的，后来说这些，无非是为了让自己安心，儿子是用事实来告诉自己两人，他已经真真正正的接手了老店，并且接稳了，让他们放心呢。 可是，郑周今天不止带来了老店在国庆取得好业绩的喜讯，还给郑大厨和周经理带来了惊喜！ 汇报完了工作上面的事情，看郑大厨和周经理没有异议，郑周接着说，他要和罗娜娜结婚。 结婚！ 一听到郑周最后的这句话，郑大厨和周经理已经完全顾不得夸奖郑周在老店的成绩，全都一副完全没有预料到，却又是一直盼望的事情终于得以实现的喜出望外的神情。 自家要添新人了，儿媳妇要进门了，真是大好事啊！ 郑大厨和周经理一直以为这两个年轻人才确定关系，起码要好好玩两年才会提到结婚的事情，毕竟，恋爱肯定比结婚好玩啊！ 没想到，完全没想到，郑周现在就提出要结婚了，真真是惊喜！天大的惊喜！ 郑周和娜娜这两人天天在郑大厨和周经理眼皮子底下卿卿我我，郑大厨和周经理却一直都不敢跟他俩提结婚这茬，生怕让这两孩子觉得是做家长的在催婚，反而对结婚有了反感。 现在，居然不用催，郑周就说要结婚了！ 周经理站起来在办公室里面团团转：“哎呀，哎呀，太好了！太好了！” 周经理突然停下来，着急的抬头看郑大厨：“老郑，你上次说，咱家小区旁边正在开发别墅，修好了吗？” 郑大厨肯定的点头，周经理：“嗯，现在咱们就去看看，选一套，赶紧装修，哦，对，这个老郑有经验，才装修了新店，嗯，走走，咱们赶快走。” 周经理一边说，一边动作迅疾的忙着拿包，打算出门。 郑周不得不制止了周经理：“妈妈，我就是先来征求你们的意见，你们同意了，我再跟娜娜说，现在还没跟娜娜说呢。” 周经理：“好，好，妈妈知道了，爸爸妈妈都同意！你快去和娜娜商量一下，以后是你俩自己住还是愿意和爸爸妈妈一起住？是想要今年年底就办婚事还是明年选个合适的日子办婚事？对了，我们还没见过亲家呢，你快去问问娜娜，我们什么时候合适去她家见她爸爸妈妈？对了，对了，还有戒指，你赶快去给娜娜买个钻戒！对了，你还没跟人家娜娜求婚吧？这可不行，要求婚，一辈子一次，可得用心办！对了，求婚也可以弄一个仪式，你们是想要在新店还是老店……” 周经理话没有说完，郑周站起身，搂住了周经理：“妈妈，妈妈！” 听到儿子用多年以前那种撒娇耍赖的声音叫自己，周经理的眼泪一下就出来了：“嗳，妈在呢！” 郑大厨开头看见周经理兴奋的转圈圈，还在一边看笑话，现在，看周经理在郑周的怀里悄悄抹眼泪，也忍不住红了眼圈。 当初，出生时那么小小的一个肉团子，搂着，抱着，背着，拉着，牵着……现在回头看看，似乎是一转眼，肉团子就人高马大，居然要结婚成人了！ 郑周好不容易才安抚住了老爸老妈的感慨，又连忙拉着老爸老妈一起商量起求婚仪式。 郑大厨和周经理夫妻恩爱，感情一直很好，当然希望自己的儿子儿媳也能过得好，无论郑周问什么，两人都事无巨细的一一细说。 当刘秀来敲门，请周经理去吧台，说是客人已经上门了，三人才发现，两个半小时就这样溜走了。 郑周当然是急忙起身回老店，夫妻俩目送儿子的车直到再也看不见，郑大厨才去了厨房，周经理才去了吧台。 往老店奔的郑周在车上还在想着求婚计划，刚刚老妈说的那几家金店，都要去看看，这次只好自己去选戒指了，求婚过后，再和娜娜一起去选结婚戒指，一定要选到娜娜满意为止。 另外，还要通知那些在吃都的大学同寝、同学还有高中那几个玩的好的兄弟伙来帮忙出主意和营造气氛。 刚刚老妈说10月18号的日子就不错，公历是10月18，意味着两人在一起要发，农历是九月初一，意味着九九归一，两人长长久久归于一体。 有如此好的寓意，那就这一天了！可这就意味着只有六天的时间可以用来做准备了！时间紧迫！ 场地的话，还是选老店吧，娜娜天天要来吃饭，10月18号是周日，到时请老大徐天明提前两天给娜娜打电话，就说10月18号这天，在吃都的同学要来店里聚聚，顺理成章的就将娜娜叫到餐厅来了。 然后，自己当众求婚，给娜娜一个惊喜！ 算一算人数，大学同寝、同学和他们的女友，高中那些哥们儿加女伴，估计那个大包间应该足够了！ 车到了老店，郑周心里也已经基本有了框架，至于那些布置和细节，明天把大家叫过来一起商量，总之一个宗旨，要让娜娜满意而又终身难忘！ 六点半，罗娜娜美女过来吃晚饭，晚饭一吃完，小老板郑周又翘班走了。 刘家文和拿着钥匙的孟小佑都没辙，眼看着帅哥美女一起走了，还是得好好的做好手里的事。 这个时候，刘家文还要兼着催促安排和监督厨房的事儿，孟小佑就不得不在刘家文忙不过来的时候，帮他盯着大堂和服务员了。 准备的日子只有六天，第二天一上班，郑周就跟几个在吃都的要好的哥们和同寝发了消息，要他们中午到郑记餐厅一聚，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大家出力。 第145章 求婚（上） 召集令发出去之后，郑周就忙着去厨房，将当天中午的工作安排好。 到了中午，除了两个在外地出差的，郑周召集的其他人都到了，因为是中午，郑周又召集得着急，来的同寝、同学、兄弟伙都没带女友，包间里清一色的小伙子。 当大家听到是郑周要跟罗娜娜求婚，需要大家支招和出人出力，大家全都兴奋了！ 高中兄弟伙虽然不清楚罗娜娜其人，可是，郑周当初看不起高中才女房若倾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呀，这小子，不知道眼光多高，还以为要找到他中意的，怕是要猴年马月了，居然，这就要求婚了！ 对知道两人内情的大学同寝、同学来说，虽说这俩人明明分开了三年，这刚复合一个月，就要求婚，是快了点，可是，这俩在一起却是大家意料之中的事情，罗娜娜那样的美女，漂亮，能干，还主动，这样的女生愿意为你百折不挠，百炼钢化成绕指柔，有几个男人逃得了！ 经过大学同寝、同学这一描述，高中的兄弟伙对郑周这求婚对象更是好奇了。 而且，郑周的这个求婚，还是这些兄弟伙里的第一个，大家那个兴奋啊，完全不亚于要求婚的郑周本人。 又是好奇，又是兴奋，大家热烈的出谋划策和分担工作。 搞营销的那个谁谁谁，负责订玫瑰和花瓣，求婚那天，整个大包里面要从罗娜娜进门开始就开始飘洒玫瑰花瓣，直到美女带上了郑周的求婚戒指，这玫瑰花瓣雨才能停。 撒花瓣的任务，交给那几个身高一米八以上的哥们儿，有高度，有力度，完美！ 搞广告的那个谁谁谁，求婚的场地布置交给他，今天回去先出电脑稿，尽量多出几张，让郑周选，选好了，需要大家做啥和买啥道具的，再分配任务给大家，这次时间紧迫，大家要全体参与，力争这几天发挥出超高效率，办好这场求婚仪式。 求婚现场的布置，在郑周选出设计图之后，广告公司要赶快把需要印刷的幕布先弄出来，要在露天晾上一两天，将印刷品的那股异味给去去，再在10月17号那天晚上用来布置场地。 戒指当然是郑周本人负责。 郑周的同寝老大徐天明是东北人，一再对郑周和大家表示，他这个老大应该要出场，他这一出场意义重大，这才显示了郑周和整个寝室对此事的见证和重视！ 而且这么重要的时刻，怎么也要有个主持人吧？你说不需要。那总需要一个背景音吧？啥，有音乐。郑周和罗娜娜，是咱们中间第一对呢，多有纪念意义，实在不行，来个讲解员也行啊！ 徐天明一而再，再而三的主动请缨，最后，因为郑周高中兄弟伙的好奇心，才终于得逞当上了讲解员。 大家在确认了求婚那天的包间大小之后，都认为所有有女朋友的，10月18号都应该带女朋友出席，毕竟，一个女人等于100只小鸟，有了她们，场面会更加热烈和喜庆。更重要的是，总不能郑周求婚的时候，一屋子大老爷们，只有罗娜娜一个女生吧！想想那个场面，不是尴尬癌，就是黑社会老大让兄弟们见嫂子的既视感。 场地布置的设计方案还没有出台，那些没领到活儿的兄弟，就等着设计方案选定之后再领命奔赴前方了！ 大家下午还要上班，一顿饭热热闹闹的吃完，任务分配落实到人头，大家菜足饭饱，挥别郑周，立时分头行动。 临走时，老大又拉住了郑周，特别叮嘱，这求婚词要用心的想，用情的写，然后熟记在心，一定要有让罗娜娜美女能够永生不忘的金句，让罗娜娜姑娘生生世世都想做你的人，切记切记！殷殷嘱咐之后，老大才告别离去，说是下午就去准备自己的主持词（讲解词）去了。 郑周在下午大家空下来的的时候，将刘家文和孟小佑叫到了办公室，通知他们，10月18号那天自己要用三楼大包，请他们带领大家在10月17号午饭之后，就将大包间清空，好方便布置场地。 刘家文和孟小佑领命而去。 做广告的那哥们儿是真的尽了心，熬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上午就给郑周送来了16套草图。 时间紧迫，郑周拿着这沓图纸就和那哥们儿一起进了大包，两人在里面模拟，试想，比较，一个小时后选定了图纸。 图纸一选定，那哥们儿就根据这张场地布置图，在昨天下午才建的qq群里给大家分派了任务，然后，自己又紧锣密鼓的去帮郑周催印需要的幕布去了。早做好多晾晾，10月18号如此重要的日子，可不能有丁点瑕疵出现。 两天后，10月15号，大大小小的幕布和装饰品拉了过来，展开晾在了郑记餐厅后院的阳光棚下面。 到了这一刻，餐厅里的所有人都知道了小老板10月18号那天拿大包来干啥了。可既然是给罗娜娜的惊喜，郑周怎么可能让这事儿露馅，当然是对店里的所有人下了封口令。 晚上，罗娜娜美女过来吃晚饭，大家愣是一点都没有露出端倪，郑周再次早退，带罗娜娜走出餐厅的时候，将手背在后面，给餐厅的所有人竖起了一个大拇哥。 知道小老板忙着终身大事，刘家文和孟小佑都理解了他的迟到早退，更加兢兢业业看着店，唯恐有点滴错漏发生。 这几天，郑周也是忙昏了，店里要管着，女朋友要哄着，大家休息的那两个小时，就是郑周去选戒指，准备自己行头的时间。 10月18号那一天，不但要用同学聚会的借口让罗娜娜好好打扮打扮，郑周也要好好捯饬捯饬，争取让两人全方位无死角的美和帅。 而且，郑周要求婚这消息被高中玩摄影就得过全国大奖的那个谁谁谁知道了，主动打来电话，强迫提供全程录影拍照服务！原本，郑周是打算婚礼全程录影，求婚就请大家拿自己家那个索尼单反拍几十张照片做纪念就可以了，现在有了更得力的，怎么都要将收拾打扮自己的程度再往上提个档次。 第146章 求婚（下） 10月18日这一天终于到了！ 接到郑周信息，说是还要在厨房里安排一下工作，让自己先上去的罗娜娜推开了三楼大包间的门。 脚下是一条红毯从门口往里延伸，罗娜娜觉着好笑，就一个小型同学聚会还搞得如此郑重其事，况且，大包一共才多大，还整个红毯！这是为了搞笑吧！ 不过里面灯光有些蒙昧，罗娜娜在门口只看见里面人影憧憧，显然来的人不少。 罗娜娜往里面走，刚刚抬步走了一步，就有飘飘洒洒的玫瑰花瓣落下，罗娜娜怔了一下，哪家的同学聚会会有玫瑰花瓣？！ 是自己想的那样吗？还是郑周同寝、同学在故意恶搞自己？ 罗娜娜力持镇定的继续往里走，飘洒的玫瑰花瓣一直在飘飘洒洒。在门外的时候，罗娜娜听见包厢里面传出来的音乐还是老狼的“睡在我上铺的兄弟”，可一进门，这音乐就变成了水木年华的“一生有你”。 红毯的确不长，灯光在缓缓变亮，罗娜娜几步就走到了红毯的尽头，那里，是一个由玫瑰花瓣画出来的心形空地。 罗娜娜迟疑着不知道该往哪里走，这时，旁边一拥而上好几个女生，就这么拥簇着罗娜娜走到了心形的中间。随即，她们又迅速的退了出去。 人群分开，郑周手捧着玫瑰从大家分开的那条路朝罗娜娜走了过来，虽然一看就知道是明显打扮过的，可看起来始终是那副爽朗皮实的样子。 “一生有你”的音乐渐渐退去，紧接着，理查德克莱德曼的钢琴曲“梦中的婚礼”开始响起，到这一刻，有泪盈眶，罗娜娜所见的一切变得模糊。 郑周走到罗娜娜面前，大大方方的将玫瑰递到罗娜娜手上：“我的公主，你真美！” 话毕，郑周单膝下跪，拿出戒指盒，打开盖子：“娜娜，请你嫁给我！” 罗娜娜正想接过戒指，却听到有人起哄：“郑周，这么轻松就想圈住我们的班花？来点真心给力的！” 罗娜娜抱着玫瑰的手指蠢蠢欲动，生怕郑周觉得为难，就听到了郑周的声音响起：“娜娜，我们在一起五年了，我还想和你度过往后余生的无数个五年，直到你白发苍苍，直到我两眼茫茫，直到我们儿孙满堂！” “儿孙满堂”一出口，刚刚那让人热泪盈眶的唯美言情瞬间变成了家庭伦理的既视感，有人忍不住“扑哧”一声喷笑。 可是，随即，就没人笑了，因为郑周正在说：“娜娜，我有多少能力，你知道，我手里戒指上的钻石有多大，说明书也能告诉你，可是我的心意，无法称量，也无法言表，我只能在此请在座的各位老老少少，至亲好友作证，从今往后，但凡我有，但凡你要，我都给！” 包间里面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罗娜娜伸出左手，郑周将戒指郑重的带在了罗娜娜的左手中指上。 一直温柔浪漫，和着钢琴曲节奏飞舞的玫瑰花瓣，瞬间变成了玫瑰花暴雨，大家一拥而上，一边七嘴八舌的祝福，一边往这两人的头上洒花瓣，挤不上来的，就在旁边鼓掌起哄。 罗娜娜将自己整个人窝在郑周的怀里，郑周护着怀里的罗娜娜，任凭大家把自己和罗娜娜堆成了一座玫瑰花塔！ 在郑周怀里的罗娜娜，悄悄的抹去脸上的泪痕，告诉自己，这个怀抱，从现在这一刻开始，永远都是自己的了！她，罗娜娜，在今天，答应了郑周的求婚，答应了郑周要和他余生与共！ 听到包间的音乐变成了约定好了的“明天我要嫁给你”，服务员开始井然有序的进来摆桌子，挪凳子。 大家一直围绕在郑周和罗娜娜的身旁，不认识的介绍认识，认识的不停祝福和相互打趣，当初见证过郑周追罗娜娜的，就更有话题来打趣两人了。 直到在主桌坐下，罗娜娜才赫然发现，在场的不只有同学好友，还有满脸笑容的郑大厨和周经理两人，他们一直将自己隐在人群里，现在才露面邀请大家入座。 背景音乐在此时已经变成了“最浪漫的事”，徐天明上场，拿起了话筒，说了一篇声情并茂、诙谐有趣的祝福词，追述从前，展望未来，从郑周当年在学校追罗娜娜开始说起，说到今天的求婚，再说到从即刻起就开始盼望收到郑周和罗娜娜的结婚喜帖方才结束。 在大家的笑闹声里，周经理和郑大厨迫不及待的询问罗娜娜，什么时候合适去见见亲家，好商量两人的婚事。 服务员开始鱼贯而入，上菜、上饮料、上酒。 大家开始喝酒吃肉送祝福，今天可不比六天前，那天大家有事要办不能喝酒，今天当然要喝，要好好的喝。 郑周尚未带着罗娜娜去敬酒，就已经被大家排着队的开始灌酒。 郑周来者不拒，几杯白酒下肚，自家人自家疼，罗娜娜想要阻止，郑周却酒意上脸，眼角绯红的看着罗娜娜笑：“小爷要娶媳妇儿了，小爷高兴，小爷就是要喝酒！” 郑周或许是喝醉了，可郑周眼睛里面的认真、爱恋却清清楚楚的映在了罗娜娜的心里。 郑周如此配合，大家是越闹越欢，幸好郑大厨和周经理在场，才没让郑周被大家灌得不能见人。 第二天，周一上午，满心幸福喜悦的罗娜娜就给父母打了电话，说了这件事，询问父母的意见，父亲的回答相当淡然：“从你决定去吃都的那天起，这不就是意料之中的事吗？”罗娜娜的妈妈却反应激烈，坚持要罗娜娜回家面谈。 虽然父母既没有祝福她，也没有在知道自己被郑周如此珍爱疼惜着之后的满意，似乎更没有感同身受的喜悦，可满身心都泡在蜜里的罗娜娜能够理解，换位思考一下，要是以后自己的女儿在外面定了终身，只是打电话告知自己，自己怕是也会如此反应！ 况且，结婚这件事情如此重大，罗娜娜当然是要回去的，户口本还在家里呢，先打电话，不过是先给父母报备一下而已。 罗娜娜放下了手里的工作，周二就飞去了深圳。 第147章 罗娜娜的家 郑周本想和罗娜娜一起去深圳，这老话不是说，这丑女婿总得要见岳父岳母吗，何况郑周自认自己又不丑。 罗娜娜没有同意，罗娜娜让郑周等她跟父母说好，约定了见面时间，再和郑大厨、周经理一起过去和她的父母商量婚事。 飞机在深圳落地之后，罗娜娜在电话里对郑周撒娇，说是想他了。 可不等郑周说出现在可以立刻追过去陪她的话，罗娜娜就特别向往的对郑周说，说不定今晚就能跟父母谈好，明天郑周就可以和郑大厨、周经理一起过来谈婚事了。 挂了电话，郑周立刻投入到工作中，这一次，是一家三口都要离开几天，可得把工作安排好了，赶紧做好，娜娜随时会召唤呢。 晚上，郑周没有接到罗娜娜的电话，眼看夜里11点了，郑周忍不住打了过去，电话被挂断了。 郑周正想接着打，就收到了罗娜娜的信息，说是她妈妈情绪有些激动，暂时不方便接他的电话，待会儿再说。 当时郑周和周经理正在客厅里，一问是罗娜娜的信息，周经理就凑了过来。 周经理想着趁新店生意还没上来的这段时间，赶紧跑这一趟，把郑周和娜娜的婚礼时间确定下来，后续的工作才好做。而且，新房也要等娜娜回来才好确定到底要买哪一栋，买了新房，还要装修，装修了还要定家具，事情还多着呢。 看到罗娜娜给郑周发的这条信息，都是做父母的，周经理免不了带入了一下自己，就觉得完全能够理解罗娜娜妈妈的激动情绪了。换了自己，要是郑周在外面谈了个女朋友，要结婚了，才回来告诉自己一声，自己怕是也要情绪激动！ 听了周经理这一番设身处地的话，郑周心想，难怪娜娜非要让自己和老爸老妈等她通知呢，原来是深谙她妈妈的脾性才做的如此安排。 第二天，郑周没有等到罗娜娜的电话，只在早、中、晚收到了罗娜娜诉说思念的信息。看来丈母娘还没有说通。 第三天，郑周依然没有接到罗娜娜的电话，还是只有早、中、晚的几条信息，从这些信息里，郑周感觉到罗娜娜在焦虑。 郑周着急了，看来，娜娜的妈妈恐怕不止是情绪激动，而是非常反对娜娜嫁给自己！所以，娜娜才不敢给自己打电话，不敢接自己电话，不过是害怕雪上加霜，惹怒了她妈妈。 在再次收到了罗娜娜的信息之后，郑周回信息管罗娜娜要她的家庭住址，坚持要过去找她，陪她一起面对她的妈妈。 罗娜娜秒回信息，信息上面是一个地址。 郑周一边订机票一边打电话给周经理说了自己的打算，周经理听到郑周已经订好了下午的机票，当然同意了郑周的安排，并让郑周出发前先到新店，去把给娜娜父母的礼物给带上。 …… 郑周去深圳做丈母娘的工作去了，周经理回到老店来坐镇。 这一回来，周经理就感觉到了变化。 这还不到一个月呢，老店这边的大堂就基本不需要让人操心了，大家都工作热情高涨，看到客人主动而又积极。郑周丢手走了之后的厨房，也有刘家文在监督和催促。周经理都不怎么需要在大堂和厨房费心，安心在吧台收银兼坐镇就好。 周经理看见，墩子忙不过来的时候，厨师会上手切菜，小幺儿接了菜单不再叫号端菜，而是直接送到餐桌旁，由点菜的服务员负责上菜。 厨房和小幺儿很忙，可是，大堂里来回穿梭的服务员反而少了，无端的清爽了几分。不但如此，服务员的效率还明显提高了，一个人可以照顾好几桌客人。 难怪就这么些人能够办下来那么多场大宴。 眼见为实，周经理心里十分欣慰，儿子是真的长大了，能担事儿了。 一天忙完，周经理回到家才发现，自己只在郑周落地的时候接到了一个电话。 对于郑周去深圳后，一定会面对罗娜娜父母的刁难，周经理有心里准备，可现在已经快11点了，应该可以给儿子打电话了吧。 周经理拨通了郑周的电话，郑周在电话里的声音有气无力，说是他下午直接从机场赶到了罗娜娜家，可是，却一直没让进门，到现在，都还没见着娜娜，郑周自己刚刚才在这附近找了一家宾馆住下。 周经理虽然心疼儿子，可却知道现在不是心疼儿子的时候。 郑周是周经理和郑大厨一手带大的，周经理明白，很多时候，孩子其实可以坚持，可只要做父母的一心疼，孩子就坚持不下去了，因为父母的心疼，真的会放大孩子的委屈。 周经理故意打趣郑周：“儿子，现在知道娶老婆的不容易了吧！前面是人家娜娜把自己送到你面前，现在该轮到你送上门挣表现了，你可得拿下你丈母娘！” 母子两笑笑闹闹的挂了电话，周经理、郑大厨洗漱睡下。 深圳的郑周却在宾馆的床上翻来覆去。 在电话里，郑周没有告诉周经理，（他也是今天才知道的）娜娜，居然是那个众所周知的电话巨头罗xx是女儿！ 娜娜的家，根本就是一座庄园，门口保安不放行，自己等在外面，连娜娜的一根头发丝儿都见不着！ 郑周心想，明天继续去门口等着吧，不是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吗？看在自己的诚意上面，娜娜的爸爸妈妈总会放自己进去的。 丈母娘为难女婿的多了，但这些为难不都是考验吗？做老人的，总是担心孩子看错人，哪那么容易就让你个毛头小子将人家的心肝宝贝给随便带走了的！自己可要经得起这个考验。 第二天一早，郑周买了两个包子，两根油条，一份肠粉，就去了罗娜娜家门外蹲守。 一天过去了，郑周就连充饥和解决三急都是来去如风，尽量做到每分每秒都坚守在大门外。 可是，始终没有人来开门让他进去，甚至，除了保安，郑周就没看见再有人从这道门进出。 眼看天又黑了，郑周回到所住的那家宾馆，以观光客的口吻询问服务员，要去那个叫xx庄园参观是否需要门票？ 服务员一听郑周的问题就笑了，说那是私家庄园，游客进不去的。 郑周大吃一惊的样子取悦了服务员，服务员忍不住显摆：“那是罗xx的家，可大了，说是保安都请了二十个呢！” 郑周一脸的不相信，服务员继续显摆：“你想啊，那个庄园，大门就有四个，东南西北，一个门要两个保安守门吧？保安要换岗吧？一次8个，换岗乘2，那就16个了，总还得有几个机动巡逻的，你说是不是至少得有二十个保安？” 郑周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当即换上一脸恍然大悟和艳羡的样子，服务员与有荣焉，郑周才伺机回了房。 第148章 想打人 郑周回到房间，好一阵才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给周经理打电话。 为了不让电话另一端的老爸老妈担心，郑周在电话里只说是还没有见到娜娜，还斗志昂扬的安慰老妈，说估计这是丈母娘对自己很不满，要加大考验难度呢。 挂了电话，郑周叹气，四个门啊！这还怎么守？原本还打着即使收不到邀请但至少可以去堵人的主意呢。 在郑周想来，就算丈母娘因为爱女心切，不讲道理，可老丈人能把企业做得那么大，总是讲道理、会看人的吧，自己一颗真心，完全不怕岳父大人看啊！ 可是，有四个门啊！看来，这老丈人是堵不了了，还是老老实实的去守门吧，等着金石为开的那一刻。 已经第三天了，郑周依然在罗娜娜家门口守着。 站在大门外的郑周将手机从左手换到右手，又从右手换到左手，可是，手机里却始终没有罗娜娜的消息，郑周无数次拨打罗娜娜的电话，也只有一句话：“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您稍后再拨。” 看来，娜娜的妈妈的确是相当反对娜娜和自己在一起了！ 郑周很苦恼，可是，却不知道应该往哪个方向使力。人生地不熟，这边连个可以说话的朋友都没有，又不敢告诉家里的老爸老妈，怕他们担心，每天的电话也只能说好听的去安慰父母。 郑周告诉自己，再等一天，一天后没有消息，那就去深圳xx技术有限公司找娜娜的爸爸，只要娜娜的爸爸能见他了，估计考验他的限度就差不多到了！ 当然，第四天郑周还是没能进到罗娜娜的家。 郑周回宾馆好好睡了一觉，早上起床将自己拾掇好，就直奔深圳xx技术有限责任公司而去。 到了公司，郑周说是要找罗董事长，前台小姐在知道郑周没有预约后，打算将郑周记录在等待会见的人员名单里。 郑周既然来了，当然是奔着今天、此时就能见到人的目的来的。 郑周按住前台小姐的记事簿，请前台小姐帮忙给董事长秘书传一句话，就说“娜娜的好友郑周来访”。 前台小姐拿起电话，通知了董事长秘书室，3分钟后，前台得到回应，请那个叫郑周的客人到董事长办公室，董事长要见他。 前台小姐甚是惊奇的上下打量郑周，唯恐刚才的态度得罪了这位不知有何背景的小伙儿。 郑周得到罗娜娜的爸爸要见自己的回复，在心里不停的思考见到老丈人的时候要说些啥？要怎么称呼？要怎样表现？那有心思来体谅前台小姐的小心思。而且，在郑周的眼里，这是人家的本职工作，本来也没有什么“得罪”一说。 电梯很快将郑周送到了董事长办公室楼层，郑周径直往董事长办公室走去。 郑周正打算敲门，出电梯就陪在了郑周旁边的董事长秘书轻轻推开了门：“郑先生，董事长在等您。” 郑周走进了办公室，秘书又将门从外面轻轻的关上了。 办公桌后面没有人，郑周看见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站在落地窗前，郑周想，这个人应该就是娜娜的爸爸了。 可是，直接冒昧的叫对方“叔叔”是不是不太好，郑周故意加重脚步。 听到摩擦在厚厚地毯上的脚步声，那个人似乎轻轻叹了一口气，才转过了身。 罗董事长用的是陈述语气：“你是郑周。” 郑周规规矩矩的回答：“是的，我是郑周。” 罗董事长平静的眼光看过来，郑周加快了语速：“我就是郑周，就是那个在10月18号跟娜娜求婚的郑周。” 罗董事长：“我知道你，娜娜很喜欢你。” 郑周打蛇随棍上，赶紧表白：“我也很喜欢娜娜，不，我很爱娜娜，请董事长同意我和娜娜的婚事！我会一辈子疼她，宠她，尽我所能，给她幸福！” 罗董事长：“一辈子很长，我相不相信你所说的，并不重要，只要娜娜乐意，我就同意。毕竟，就算你给不了她幸福，辜负了她，她还有我这个父亲。而你，若是让她伤心，也必将付出代价。” 郑周不亢不卑：“那就请董事长拭目以待，一辈子很长，可是，也有很多人都是一生只爱一个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从来都是老百姓的主旋律。” 罗董事长脸上一抹微笑稍纵即逝：“你说的很对，所以，娜娜想要找个平头百姓做丈夫，是对的！” “可惜，你来晚了！” 郑周头发都要竖起来了：“这是什么意思，董事长？！” 看郑周明显理会错了意思，罗董事长不得不解释一下：“不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我说你来晚了，是因为娜娜……” 郑周才放下去的心又吊了起来：“娜娜怎么了？” 罗董事长：“娜娜被她妈妈弄出国了，你可能很长时间都见不到她了！” 郑周简直想骂娘，哪有这样考验女婿的！你意思意思就罢了呗，你还把人给弄出国了！ 没办法，对方是老丈人，郑周不得不将态度放好：“请问董事长，那么娜娜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到时候，我再和家父家母上门拜访。” 罗董事长：“你是真没明白？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郑周懵比：“我装糊涂？” 罗董事长看见眼前蠢萌的郑周：“娜娜出国了。她不会回来了。你们不可能在一起了。” 郑周实在是不满了：“丈母娘、老丈人考验人也要有个限度，董事长您已经说过了，我要是将来对不起娜娜，你会修理我的！那还考验啥呀？你现在这样说，这是要我给您二老宣个誓呢？还是要我给您二老写个保证书？” 罗董事长表示耿直到呆傻的孩子伤不起：“你出去吧，不要再来了。” 郑周这才反应过来，合着这不是考验，而是真的：“娜娜真的出国了？！” 罗董事长：“当然。” 郑周：“哪个国家？我去找她！” 罗董事长：“你找不到她的。” 是啊，如果罗董事长要将娜娜藏起来，郑周怎么可能找得到！郑周万分沮丧于自己明白这个道理。 郑周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你们到底要怎样啊？怎样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你们说出来啊！你们说出来，我就一定去做！” 郑周用手捂住了脸。 似乎再次听到罗董事长悠悠的叹了口气：“郑周，就凭娜娜喜欢你，我就没打算反对你俩的事情。” 郑周感觉到了希望：“那您让我去找她啊！我将来要是没做好，任凭您修理！” 罗董事长：“可是，现在，娜娜不归我管了。” 郑周：“什么意思？” 罗董事长沉默。 郑周抹了一把脸，起身朝门口走：“娜娜既然不归你管了，那你就不要妨碍我找人！” 罗董事长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答应了娜娜的妈妈，不让你找到娜娜。” 郑周顿住，手一再的攥成拳头，好想打人！ 可是，那是娜娜的爸爸，终有一日，要成为自己的老丈人，怎么能打！ 郑周倏然转身：“董事长，能让我和娜娜联系一次吗？就一次？不然我不会相信你所说的。” 罗董事长：“你信或者不信，都随你。送客。” 董事长秘书应声而入：“郑先生，您这边请。”秘书将门拉开。 第149章 领班 郑周从深圳xx技术有限责任公司的大门走出来，却不知道自己可以往哪里去？ 人海茫茫，娜娜却已经不在这里！ 或许，罗董事长是骗自己的，就是想要看看自己的反应？这才是丈母娘和老丈人真正的考验？！ 郑周打了个车，又回到了当初蹲守的大门口。 吃都的周经理、郑大厨已经连续三天没有接到郑周的电话了。打过去，郑周也是匆匆两句话就挂掉电话，说是在等娜娜的电话，不能占用电话太久。 这样的情况让人始料未及，郑大厨和周经理在吃都越等越心慌。终于，在又坚持了一周之后，周经理等不下去了，决定去深圳找郑周，不管怎样，总要让郑周进门见到人才行啊！ 嫁个女儿需要这样考验人？也太久了吧？也太过分了吧！ 到了深圳的当天下午，周经理就和半个月没见，黑了瘦了的郑周一起站在了庄园门外。 晚上回家的罗董事长听管家说了这情况之后，将那母子俩请了进来。 郑周还没开口叫‘罗董事长’，周经理开口了：“亲家，终于见面了。” 罗董事长明知故问：“您是郑周的妈妈？” 周经理：“是的。我们过来是……” 周经理的话被罗董事长打断了：“那您快把你儿子给带回去吧。娜娜真的不在国内了，我答应过她妈妈，不会让你们找到她。” 虽然罗董事长的名气让周经理有压力，可是自家一直以来就并没有在乎过娜娜的身世，没得说现在知道了娜娜的爸爸是谁，就平白的让自己矮了几分。 周经理阐明立场：“亲家，这怎么行呢？俩孩子是真心喜欢对方的，我们没来深圳之前，也根本不知道娜娜有您这样的父亲，我们又不图你们什么，我们只是想要请你们成全两个年轻人！” 罗董事长：“我明白，可是，娜娜现在由她妈妈做主，我没法帮你们了。” 周经理：“那能不能让我们见见娜娜的妈妈？” 罗董事长：“她不见你们。天已经很晚了，郑周，带你妈妈去休息吧，以后，都不要再来了！” 郑周拗上了：“我偏要来，我要等到娜娜回来。” 罗董事长还是不急不缓：“你要怎么做随你，但是，别让你妈妈受累。我没有骗你，这也不是什么考验，娜娜真的走了，你们，不会在一起。” 看着下了飞机，就和自己直奔了这里的周经理，郑周不得不收拾起自己执拗，挽着一脸疲倦的周经理的胳膊，母子俩离开了这栋大的惊人的庄园。 第二天，周经理带着郑周回到了吃都。 新店和老店还是一样在运转，似乎一切都和以前一样。 但是，终究是不一样了，那个罗娜娜美女已经一个多月都没来店里吃饭了，小老板郑周，严肃了，不爱笑了。 店里的生意还是一如既往的好，不，应该说，店里的生意一直在变得更好！ 所有员工虽然在严肃的小老板面前不再敢和以前那样嬉皮笑脸，可是，对于小老板的新政策还是特别拥护的，这已经连着两个月的大宴都超过10台了！ 这意味着大家的工资是实打实的往上涨了500多！ 刘秀在新店还是没有学会带人，开初她还愿意听周经理的，不去做自己的业绩，顾着跟周经理学管人。 可是，新店的开业酬宾活动一结束，新店的营业额一下子就降下来了，这样的营业额，就是有提成，那也才多少？尤其是，刘秀还听说了老店那边小老板出台的新政策，只要每个月的大宴有10台，大家就等于涨了500元的工资，500元！比当领班都多100元！ 刘秀又开始沉迷于做自己的业绩，恨不得所有进包间的客人都是自己的！虎视眈眈的盯着每个进门的客人。 看刘秀是点不醒教不会，周经理只好打算另外选一个领班，来管理新店。 这次郑周一走，周经理要管两边，白天管老店，老店关门了还要去新店，不去不行，刘秀在新店那边差点因为争客人和甩客人和别的服务员打起来。新店的客人本来就还不算多，刘秀这样一整，当时进店的客人直接就走了。 刘家文在郑周离开的那段时间里，将老店的大堂和后厨一把抓，管理得像模像样。现在周经理新店这边需要个得力的领班来带人，周经理就挑中了能干的刘家文。 老店这边，刘家文一走，郑周没有丝毫犹豫就挑选了孟小佑来做领班。 任命是郑周在早会上直接公布的。 孟小佑有些犹豫，毕竟，当了领班，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大堂、大厅、包间、服务员之间的相处和调派、厨房菜单的调派，厨师的监督……还哪里有时间看书呢？ 孟小佑有心想去办公室找小老板郑周，请他改变主意，另外选人来担当领班一职。 可是，孟小佑又很担心，失恋的人是不可理喻的，现在的小老板一点都不好说话，要是自己拒绝当领班，被小老板解雇了咋办？店里刚刚有了小老板的新政策，每个月可以多挣500元了呢！ 对哦，当了领班还有400元，这就小一千了！原来的工资1100，加上这些，就2000元了，这都等于快翻倍了。 干了！一年可以多挣一万二呢！ 这样挣两年钱，给外婆存的养老钱就有可能会多一倍！自己20岁之后要去考试，给外婆多存一点，自己就更能安心去考试了。 孟小佑不犹豫了，决定接下领班这个职位。看书的时间嘛，挤挤总是会有的。 虽然决定接下领班一职了，可孟小佑心里还是有些惴惴不安，要是有人不服自己咋办？ 大家是不服，凭啥是孟小佑当领班啊？大家有一个算一个，哪一个不比她资格老？ 听了小老板的任命，李立意，张晓丽和张丽丹心里面都拱着火，大家心里不平，却又知道，能够把孟小佑挤下去的，最名正言顺的是刘甜，因为，无论是业绩还是资历，刘甜都排在他们前面。 早会一解散，三人就拉上张露去找刘甜煽风点火，这三人的话一出口，胆小的张露率先找了个上洗手间的借口走人了。 刘甜看着剩下的三人一笑：“我觉得现在每个月能够多挣500块，挺好的。” 没有再理会这三个人，刘甜去追走在前面，去厨房领活的孟小佑去了。 刘甜心想，难道我在这些人眼里，就是个只有一把力气的棒槌，有事了就把自己推到前面去。要争你们自己去争啊，干嘛拿我刘甜说事。 刘甜都走了，三个人还能咋办？难道去小老板面前说他用人不公？！ 这是不想干了？还是不想要每个月的500元了？还是特别想挨呲了？凭郑记餐厅现在的工资水平，她们一旦被赶走，肯定是分分钟就能招到人取代她们的位置！ 孟小佑不知道这后面还有这些风起云涌，她只是认认真真的干着领班的活。 虽然开头那几天，张丽丹几个人说话很酸，常常听到她们阴阳怪气的指桑骂槐，可自从前天被小老板当面呲了一顿之后，就再没有人在背后嘀嘀咕咕了。 孟小佑乘了小老板新政策的东风，在领班的位置上稳稳的站住了。 第150章 12月7日 有了刘家文和孟小佑这两个领班，周经理和郑周感觉轻松了不少。 同时，小老板郑周的记名卡又为店里拉来了不少的大宴，大宴又带来大宴，忙忙碌碌中，12月到了。 12月7日，是周一。孟小佑记得，周一的上午，王承有课。有课就意味着王承在教室，那么，直接去教室就能找到王承。所以，孟小佑老早就选好了这一天，知会了周经理和小老板，打算去找王承。 在离开李叔的店整整7个月后，孟小佑回去见王承的日子，终于来了！ 孟小佑七点半起床，囫囵着吃了点东西，就坐车往城北赶。 公交车的车轮转啊转，离李叔的店越来越近了！孟小佑用手掩了面往车窗外看。 李叔的店，还在那里！一如既往。 到了站台，孟小佑下了车，低头朝王承的学校走去。 一步又一步，一步又一步，孟小佑终于走进了这所朝思慕想了半年多的校门。 孟小佑在门卫室查询到了王承的专业和级别在哪栋楼之后，孟小佑往那栋叫做管理学院的大楼走过去。 走进了管理学院的大楼，孟小佑开始一层一层的寻找写有王承的专业以及级别字眼的教室。 孟小佑上上下下找了好几圈，也没有在这栋楼里找到写有xx专业xx班字眼的教室。楼里面的教室很多，但每一个教室的门上面都只有几零几的号码，却没有班级号。 有许多教室在上课，孟小佑趴门缝里仔仔细细的往里看，却一直没有找到有王承在上课的教室。 已经上上下下转了两圈了，孟小佑不得不开口问人。 在楼梯转角被拦下的那个女生很有耐心的回答了孟小佑所有的问题，孟小佑才知道，大学里面上课的教室是不固定的。 每一个同学在每学期到学校报到的时候，除了报到缴费，还要去领新书和本学期上课的课程表，课程表上面会标注哪门课在哪个教室、哪个课时上，大家每天会在有课的课时里，去课程表上标明的教室，上该上的课。 所以，即使这栋大楼叫管理学院，却只是管理专业的各级别教研室以及管理部门都在这栋楼里而已，学生们的很多课却并不是在这栋楼里面上，而是在课程表上标注的地点和时间上课。 听了答案，孟小佑懵圈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孟小佑今天还怎么找人？全学校一个教室一个教室的找，太阳落山也找不到啊！ 学校的孩子总是热心而乐于助人的，在知道了孟小佑是要找人之后，女生问清楚了王承的专业和级别，就把孟小佑直接带去了王承那个班级的教研室。 孟小佑连连感谢，女生却挥挥手，走掉了。 孟小佑敲开了教研室的门，终于，孟小佑找到了王承的老师。 老师拿出学籍本和课程表一查，王承今天上午并没有课，下午才有。 大学和中学不一样的是，中学的课程基本上是从入学一直到毕业，都是那些课程，每升一级，就学得程度越深而已。可大学里面要在某一科去学深学精，那是你读研究生和博士生的课题，而专科或是本科，却都是教你一个适应社会某个岗位的学科，普及即可。所以，大学是一门一门的修学分，一门课的学年考试合格，就意味着这一门课，下一个新学年就没有了。新学年会让你学别的这个岗位需要掌握的知识，修别的课程的学分了。 所以，上学期，王承周一上午有课，这学期，就不一定了。 没有课自然就没有教室号可以告诉孟小佑，让她去找。 巧合的是，王承今天下午的课也临时被老师给调到周三去了，也就是说，王承今天一天都没有课。 没有教室号，可是还有寝室号呀，这个更靠谱。 老师将王承的寝室号告诉了孟小佑，还给了孟小佑一个建议，建议孟小佑先去寝室看看，若是王承不在寝室，那他就必然是在图书馆了，让孟小佑在寝室没找着人，就去图书馆找人，一准能找着。 走出管理学院的大楼，孟小佑的腿每往前迈一步，孟小佑的脑子里就有一个念头在跳一跳，就要见到王承了！就要见到王承了！ 孟小佑想要按住脑门，却又发现心里还有一只小鹿在乱撞，孟小佑拍了拍脑门，又捂了捂心脏的位置，按捺住心里的急迫，往王承的寝室走去。 想起王承的老师刚刚说的，王承没课的时候，不是在寝室就是在图书馆，孟小佑就忍不住嘴角的笑意。 孟小佑一直坚信王承会等自己，可是，现在，老师的这句话，成了孟小佑坚信的最好佐证！王承，是真的，一直在等孟小佑！ 你在想着、盼着的那个人，也一直在等着你，还有比这更让人愉快的事情吗？孟小佑觉得今天是自己打出生到现在最快乐的一天！ 往王承寝室走的孟小佑，心里就像是装了好几只喜鹊和好几只黄莺，叽叽喳喳喧闹不休却又悦耳无比。同时，孟小佑感觉自己心里的那只小鹿也跳得更加欢快了，似乎已经完全脱离了自己的控制！ 孟小佑感觉自己并没有在走，而是在低低的飞。 虽然别人看不出来，可是，孟小佑确定，自己是在飞，是在让别人尽量看不出来的低飞。 孟小佑甚至在担心，如果风大一点，自己怕是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步伐，会飞得更高，会让别人看出来自己在飞！ 脚下的路拐了一个弯，挡在孟小佑眼前的楼让开了，操场上一个远远的身影，撞进了孟小佑的眼帘。 孟小佑脚步一顿。 那个身影，是王承！ 即使他背对着孟小佑，孟小佑依然一眼就认了出来，那个人，是王承！ 七个月，两百多个日日夜夜，心里梦里全是对那个人来来回回的复习和刻画，现在的孟小佑，就连王承笑的时候，会先扯哪一边的嘴角，都已经在想念里复习得清清楚楚，又怎么能认不出那个背影！ 眼泪不受控制的飙了出来，孟小佑想叫，可是，嘴巴张开却没有声音！ 那是王承呀！每时每刻、每分每秒都在想念的那个王承呀！ 孟小佑想象过很多次两人再次见面的场景，也在心里一再演练过，应该怎样微笑才可以最美。 可是，此时此刻，孟小佑能做的，只是捂着嘴，不让自己嚎啕！ 为什么还有那么远？孟小佑擦着眼泪疾步往王承走去！ 第151章 误会 “承哥哥，承哥哥。”一个靓丽的姑娘从运动场的小门正对着王承方向跑过来。 王承听到了叫声，却并没有迎上去，只是微笑的看着那个跑向自己的姑娘，等那姑娘跑近了，才掏出口袋里一包纸巾递过去：“给你，擦擦汗，大冬天的，跑那么急干啥？” 那个姑娘一只手接过纸巾，另一只胳膊极其自然的挽住了王承的胳膊：“那还不是因为你太难约！十次约你十次约不到，今天怎么想起叫我出来了？” 程琛有些期待王承的答案。 王承有些难为情：“小琛，我是想请你陪我去给小佑买个礼物，又要到十号了，不知道小佑这次的信里面会不会留地址，要是有了地址，我想给她寄个礼物过去，圣诞节要到了。” 程琛眼里的期待变成了失望，她深深的看了一眼身边这个愈见成熟和帅气的男子。 这个男子，承载了程琛自打明白世间有一种感情叫做“爱恋”之后的所有恋慕，可是，这个男子，却喜欢着一个小餐馆的服务员，而且，最搞笑的是，那个服务员还差点被她自己亲爹妈给卖了！ 可是，无论别人是觉得搞笑还是觉得悲凉，当事人依然一往情深、不改初衷，旁人又能怎样？ 程琛自问，感情如果真的能够做到收放自如，那便不会是真爱吧？！要不然，世间怎会有那么多的痴男怨女？包括自己。 想着自己一直没有见光却又怎么都收不回来的爱恋，程琛挽着王承胳膊的手紧了紧，却又在王承察觉之前，就让自己恢复了正常。 程琛内心酸涩但语气欢快：“好啊，不过，帮你挑了礼物之后，你也要送我一个圣诞礼物哦！” 一晌贪欢也是贪欢不是？只要有欢可贪！明明知道自己挽着的这个人心有所属，可每次能挽着王承的胳膊，程琛的心底就有无法遏制的欢愉在不停的冒泡泡。 程琛沉迷在这样的欢愉里，因为程琛深深的知道自己。 程琛当初的高考志愿只填了一个，就是王承所在的这所大学。程琛那时候天真的以为，到了大学，自己就可以正大光明的追承哥哥了。 可是，没想到，承哥哥却已经有了意中人，在来学校的车上，程琛知道这个答案之后，就把追求和表白的心思收了起来。可是，也只是收了起来，那些心思悄悄的在程琛的心底一轮又一轮的发芽，一轮又一轮的被程琛亲手掐灭。 8月31日开学，可今天，却是程琛第二次单独见到王承，第一次，是开学的时候，程琛的爸爸拜托王承带程琛来学校，拜托他在报到的时候，多带带程琛。 王承点头：“那是当然，今年你考过来，我还没有祝贺你呢，这就和圣诞礼物一起给了，这不，钱都在这里，你来管。” 两人边说边往校外的公交站台走去。 王承将口袋里的钱掏出来，交给程琛。程琛接过钱，在旁边叽叽喳喳的算着这些钱哪些可以用来买礼物，哪些要留给王承做生活费。 听着程琛的叽叽喳喳，王承觉得今天似乎比往天好过了一点。 自打五一以来，王承就过着寝室、教室、食堂、图书馆、李叔的店这五点一线的日子，链接起这所有日子的，都是对孟小佑的思念和那些让人害怕不已的想象。 每时每刻，每一个地方，王承只要脑子一空，里面必然会出现孟小佑，是各种各样凄惨而又无助的孟小佑。 王承现在已经不敢让自己的脑子停下来，可又自虐一般会每晚都去李叔的店里待一会儿，帮忙打扫一下，帮忙上一下菜，帮忙洗一下碗…… 一到李叔店里，王承就将自己当作是孟小佑，只要需要，啥都干。 王承让自己全力以赴去成长、去强大。可是，对孟小佑的想念却依然压得他快要透不过气来。早上听到室友说要去给异地的女朋友买圣诞礼物，王承才惊觉圣诞要到了，可一想到自己要形只影单的去买礼物，心里就更是难过。幸好，程琛发过来早安问候，王承才抓住了这根救命稻草。 天气已经很冷了，也不知道小佑到底安不安全，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挨冻受饿，受人欺凌？ 王承摇摇头，让自己集中精力去听程琛对这些钱的计划。 …… 孟小佑在程琛叫着“承哥哥”跑向王承的时候，就惊愕的顿住了脚步，在程琛挽上王承的胳膊之后，孟小佑一低头就窜到了一颗大树后面，动作之迅捷简直难以想象。 眼泪还在大颗大颗的滴落，可是，眼泪的味道，变了。 孟小佑心里又酸又涩。 怎么可以！王承你怎么可以！王承你怎么可以不等我？！ 王承！你说过要娶我的！王承！你说过的！ 王承！如果，连你都不要我了，那我还活着干什么？！ 这12月的天气真是冷啊！孟小佑想，这么冷的天，冻死一个人应该是很容易的事情吧？ 你忘了李晴当初说的话了吗？孟小佑，你又犯浑！你忘了吗？你必须要活着！你还要给外婆养老，还要给李叔、王姨报恩呢！ 可是，王承！你为什么不要我了！ 王承，你是我的未来！你是我的一切啊！你怎么可以忘了我？！ 孟小佑跌坐在地，将头深深的埋进了自己的臂弯里。 哭得累了，身上也已经冷透了，牙齿开始冻的咔咔作响，孟小佑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打算离开这里。 可是，真的就这么走了？！ 孟小佑心里升起浓浓的不甘，七个月日日夜夜的想念和笃定啊！ 横下一条心，孟小佑告诉自己，就算是死心，也要死心得明明白白！ 要去找王承问个清楚！ 孟小佑一把擦去眼泪，顾不得泪水流过的脸蛋被擦得生疼，从树后冲出来。可是，操场上，哪里还有王承的身影！ 孟小佑急匆匆的往操场跑，手脚因为久坐而已经有些麻木，孟小佑跑得跌跌撞撞。 王承，你到哪里去了？你出来跟我说清楚啊！你在哪里啊！ 对了，寝室？ 孟小佑又跌跌撞撞的往王承的寝室跑，可是，寝室里面没有王承。 图书馆？ 可是，图书馆里面也没有王承。 孟小佑像游魂一样在诺大的校园里走了一圈又一圈。 走到了寝室，就再去一次寝室，走到了图书馆，就再去一次图书馆，一次，没有，两次，还是没有！没有，没有，这些地方，都没有王承！ 王承，指定是去陪那个姑娘去了吧。 腿已经没有力气了，眼睛也已经流不出眼泪了，脸也已经麻木，感觉不出疼痛了，孟小佑一直在走。 第152章 信 孟小佑一直在走，不停的走。 直到，孟小佑发现眼前所到的这个地方好眼熟，才终于停下来。 这个眼熟的地方，是郑记餐厅，是孟小佑上班和生活的地方。 孟小佑，在不知不觉中，用双腿走回了郑记餐厅。 孟小佑径直回到宿舍，钻进被子呼呼睡去。 睡着了真好，就不会想起那个叫王承的人了！ …… 不论心情怎样，忙碌的日子总是流水一般挟裹着每个人往前走。 12月下旬很快到了，满大街都是圣诞节的气息，满大街都是情侣在秀恩爱，眼睛想躲都躲不开。 孟小佑发狠的看书和工作，孟小佑无数次在心底庆幸，庆幸自己当初接下了领班的工作，孟小佑想要尽快给外婆挣够养老的钱。 孟小佑在父亲将她带去城南那天跑掉后，就给自己做了份计划，这份计划里，她会在20岁就和王承结婚，然后再去考试。 现在王承不要她了，孟小佑还是决定在20岁之后去考试。 孟小佑告诉自己，如果不能嫁给王承，那和谁结婚都没关系了。 孟小佑现在的打算是，在20岁的时候随便找个人嫁了，只要对方同意她去参加考试，考上了之后，同意让她去当老师，那她就嫁。假结婚都行。 孟小佑是一定要断了她爸爸妈妈再拿她去换钱的念想！ 在12月7号，看见王承有了新欢之后，孟小佑除了埋怨王承，她还恨，恨自己没有早一点接受王承，更恨为她带来这一切的她的爸爸妈妈。 眼前这一切，都是她的爸爸妈妈造成的！ 若是那个周六，王承的爸爸妈妈来见自己的时候，自己的爸爸妈妈没有进城来闹，自己和王承应该都已经订婚了，自己现在也还在李叔店里上班，认真复习参加考试，等年龄到了就可以和王承结婚，哪里还会有现在这样的事情发生！ 在孟小佑看来，只要嫁了人，就算她那个时候因为考试被她父母找到了，她父母也应该拿她没法了。 孟小佑在竭尽全力的去挣钱，就是为了给外婆多准备一点养老钱。 孟小佑害怕，如果结婚的对象不是王承，说不定自己参加考试时候的生活费都要自己负担，能给外婆的养老钱就会更少了！ 万不得已，爸爸妈妈找到自己之后，依然不放过自己，那就把挣下的钱都留给外婆，自己就可以放心的去死了，没有王承，也不必再跑了，也不必再活了。 活着，真的好累！ …… 12月24号，郑周一到餐厅，就被邮差截获，让他签字收信。 看着手里的信，郑周的眼睛里恢复了久违的神彩。 虽然，信封上只有收信人和收信人地址，并没有回信地址，可郑周依然欣喜若狂，国际航空啊！除了罗娜娜，还会有谁！ 走进大堂，郑周等不及小幺儿帮自己拿剪刀，撕开一个小角，拿起一根筷子就楞开了信封。 可是…… 信封里面是空空如也，没有信纸，什么也没有！ 郑周将信封张口朝下，抖了又抖，可还是没有抖出任何东西。 郑周又用小幺儿拿过来的剪刀和小刀，仔仔细细的将信封拆开，可是，信封里面也干干净净，一个字也没有。 这封信，文字全在信封上，郑记餐厅的地址和郑周的名字，英语书写，然后，没了。 郑周仔仔细细的找，又冲到室外，将信封拿到太阳下面透，看是不是隐藏着什么玄机，可今天的吃都没有太阳，郑周无功而返。 小老板收到信的动静整的太大，大家不得不表示关注。 郑周已经顾不得是否有隐私，将信封交给大家传看，看大家能不能找到蛛丝马迹。 可大家看来看去，如果忽略掉上面的地址和收信人名字的话，这就是一个空白的信封。 郑周不死心，又将信封上面的英语单词中的字母重新排列组合，这下好了，完全是天马行空、云里雾里了。 孟小佑小声的嘀咕：“这是列宁的墨水瓶吗？” 郑周一听，精神大振：“对啊，试试。” 小幺儿拿过来一根蜡烛，郑周将空白处拿到蜡烛上方，一个信封快要烤完的时候，才在角落里看到了一大一小两个简笔画画的小人，高的那个有长长的头发，矮的那个，只能说可以确定是个人形，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大家都迷糊了。 郑周也没有弄明白这封信的意思，可它的到来却清楚的传递给郑周两个非常明确的信息，第一，罗娜娜在想着他，在千方百计的想要联系他。第二，罗娜娜被看得很紧，无法传递信息。 但不管怎样，这对郑周来说，都是一份最美好的圣诞礼物！ 是的，这封信无字，可是，这一封无字信却让郑周明白，他和罗娜娜，他们俩，都在等着彼此，都在盼望着见面重聚的那一天！ …… 大家都没弄明白那封信到底说了啥，可是，小老板的喜形于色却是显而易见的！大家已经很久未见过小老板如此高兴了！ 看着这样的郑周，孟小佑醍醐灌顶，是啊，自己也可以给王承写信啊！ 可以在信里问清楚王承是不是已经不再等她了？若王承的答案是真的，自己再死心也来得及啊！ 既然连死都已经准备好了，那为啥还不敢去找王承问个答案？！ 12月7号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半个月，可夜夜泪湿枕头的孟小佑知道，自己舍不得，舍不得王承，舍不得承认王承真的不要自己了！ 孟小佑告诉自己要好好挣钱，安排好外婆就可以放心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了。可是，如果王承还有一丁点可能还惦念着她，孟小佑就愿意一头扎进王承怀里，再也不出来。 一想到或许还有可能和王承在一起，当天下午，孟小佑就写好了一封信。 在这封信里，孟小佑详细的说了那天所见，问王承是不是变心了？是不是不等她了？ 孟小佑在信里说，若是王承没有变心，就请他在李叔店门口挂一个红色的灯笼，若是不再等她，就在李叔店门口挂一个黄色的灯笼，她会看见。 那天去找王承，却没有去李叔店里，孟小佑这次在信里不得不解释了自己不能留地址的原因。也请王承转告李叔王姨，自己在20岁之前，都不能告诉他们自己的具体地址，不然，就会给他们添麻烦，就连王承这里也是这样。 若是有人知道她的地址了，到时候孟有福和江玉娟要是找过去，对谁都是件麻烦事，所以，大家都不知道她的地址最好。 最后，孟小佑在信里说，她会过去看他们的，而且，她现在真的很好，很安全，已经是店里的领班了。 第40章 寻死 孟小佑一直在哭。 她虽然听到了她妈妈说的每一句话，可她只是在哭，继续在哭。 孟小佑甚至想，孟姜女哭倒了长城，她孟小佑哭不倒长城，那她孟小佑就哭死自己吧！ 我们听说过“伤心欲绝”这个词，你看，这个词里面用的是“欲”不是“至”，不是“伤心至绝”。可见一个人想要哭死，是比较困难的，因为这太费力气了！ 所以，昨夜已经流了一夜眼泪的孟小佑哭着哭着，在还没哭死的时候，就先哭睡着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即使睡了一觉，眼睛依然肿得只剩一条缝的孟小佑努力睁开了眼睛，她听到了开院门的声音。 紧接着她听到了爸爸对妈妈说：“今天李正涉家的小子不错，他儿子也是正月初二见过小佑的。看今天那个样子，是喜欢的很呢，而且，他们家应该拿得出这笔彩礼。” 是啊，不仅考不成试，爸爸妈妈还要自己定亲！ 而且，那个人不会是王承！ 孟小佑的眼睛已经流不出眼泪了，可是，她的双肩还是开始耸动，颤抖。 那个温暖的男生，将来不会是她的了！ 孟小佑无比痛恨自己，痛恨自己为什么要回家！痛恨自己为什么要那么相信爸爸妈妈！ 而且，不能考试，自己就当不上老师了！ 订了亲，她就是别人家的媳妇了！ 未来，在哪里？她哪里还有未来？ 再也做不了老师，再也不会见到王承。 孟小佑不知道，这样的她，还有什么希望继续活着！ 泪已经流干了，孟小佑眼睛直直的看着帐顶。 她在想，怎样才可以死。 …… 机会终于来了，孟妈进来给孟小佑喂水，然后打算带她去小解。 孟小佑在孟妈的搀扶之下双脚终于着地，孟小佑站稳，感觉自己的确是已经站在了地面上，然后，孟小佑用最后的力气，推开了孟妈，一头往墙上撞过去！ …… 孟小佑再次费力的睁开眼睛。 房间里黑漆漆的，爸爸妈妈的房间是有窗户的，所以，现在应该是深夜了。 孟小佑想翻一下身，可是，发现自己还是被绑得牢牢的，手脚都打不开，而且，额头剧痛。 孟小佑想起来，自己是撞墙了的，可是，显然没死。 怎么就没死呢？！ 孟小佑更加恨自己！ 旁边依然躺在妈妈，妈妈在呼呼大睡。 孟小佑扭头看妈妈，书上说虎毒不食子，书上说母女连心，可为什么，自己的妈妈会这样对待自己？！ 一直以为自己比李晴幸运，一直以为爸爸妈妈为自己付出良多，一直以为，爸爸妈妈即使更爱弟弟，但也还是爱自己的，只是条件不允许他们表达对自己的好而已。 原来，自己一直都错了！！！ 这世上，只有外婆是爱自己的。 外婆这么大年龄了，为了让妈妈答应多留自己两年，还要出门打工挣钱给妈妈！ 外婆，对不起，小佑没法报答您了，小佑也没法给您养老送终了。 看不到希望的孟小佑存了死志，又怎么可能放弃。 这次没有死成，她会继续等待下一个机会。 …… 江军坐在床上，愤怒让九岁的小孩儿脸都扭曲了：“妈妈，你骗人！你说佑姐姐回城里了，可是，今天佑姐姐却差点被大姨大姨爹打死了！” “要不是你叫我过去帮你借耙犁，看到了佑姐姐躺在地上，我去找了朱老师来救她，她就被大姨他们绑起来打死了！！！” 舅妈也没有想到江玉娟两口子会这样对孟小佑！ 一直以来，看他们一直舍得供小佑念书，还以为有多疼这个女儿呢！ 是不是小佑太倔了！哪有爹妈舍得把自己女儿绑起来打的。 嗯，估计就是小佑太倔了，大姐两口子是被气急了才昏头绑她的！ 想象让自己有理。舅妈穆大妞：“一定是你佑姐姐太倔了，不听话，你大姨大姨爹才打她的。绑她肯定是因为她想跑。” “这天下的爹妈都巴望儿女好，你大姨大姨爹给你佑姐姐找的对象，你佑姐姐都看不上，自己在城里找个小白脸！这婚姻大事当然应该爹妈做主，你佑姐姐不对，还不兴你大姨大姨爹打她一顿哦。” “你不听老娘的话，老娘也照打不误。” 舅妈觉得自己理直气壮，反正又没出什么事，朱老师不是说让小佑睡一觉就好吗！ 天地良心，朱老师被江军叫去的时候，孟小佑已经躺在了床上，呼吸平缓。 朱老师看孟小佑撞了头，怕有脑震荡，所以，让他们最好不要动孟小佑，一个是等孟小佑自己苏醒过来，二一个是好看看有没有其他症状，再说要不要送医院。 舅妈如同天底下很多妈妈一样，找到一个事例就要拿来引申教育自己的孩子：“所以，你最好以后听话一点，不要学你佑姐姐……”吧啦吧啦个没完。 这些言论，早让江军的耳朵听出了茧子，他一边“嗯啊”“嗯啊”的敷衍自家老妈，一边继续琢磨佑姐姐的事情。以他九岁的智力，他觉得这事肯定不是自己妈妈说的那般寻常。 而且，当初佑姐姐找自己帮忙找大姨和大姨爹开门，自己被妈妈给骗了，没有做到。 哼，他江军虽说学习不好，可是讲义气护朋友，打架有方，才成了村里小老大的，怎么可以见死不救！ 所以，叛逆有的时候也没什么不好，若不是叛逆的江军任何事都会立场坚定的站在他妈的对立面，孟小佑怕是真的会死在这次回老家了。 …… 周六的早读刚刚结束，（镇中学一直是一周上六天课，孟小佐平时是在周六上完晚自习之后才回家。）孟小佐就听到校广播里传来通知：“现在播送通知，现在播送通知，请初二一班的孟小佐同学速到学校大门口，有人找。” 通知连播三遍，孟小佐听得清清楚楚，是找自己的。 他站起身，往学校门卫室走去。 门卫室的江军一看到孟小佐，直接扑过来拽孟小佐的手，“哥，快回家，回家救佑姐姐，佑姐姐要被大姨和大姨爹打死了！” 孟小佐以为江军胡闹：“江军，好好说话，别玩！到底找我什么事？” 第153章 等待的王承（上） 王承在疯狂的找孟小佑。 那天王承和程琛出去买好礼物之后，王承和程琛一起去了李叔的店，然后王承留了下来，程琛则先回了学校。 王承想着先将礼物交给李叔，万一孟小佑回来看大家呢，这礼物就可以送到孟小佑手里了！ 若是孟小佑的下封信留下了地址，王承也打算从李叔店里拿了地址就给孟小佑将礼物送过去，王承不想耽搁任何一秒可以见到孟小佑的时间。 而且，如果把礼物带回去，王承怕自己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更加无法入眠。不需要任何提醒，脑子里面已经全是孟小佑了，要是枕头边再放这么一礼物，这脑子怕是别想要了。 在李叔店里，和大家一起说说话，一转眼居然就下午五点过了，看李叔店里客人多了起来，王承直接当起了小二，点单、上菜、结账王承已经熟练无比。 客人很快坐满八张小桌，王承看见外婆那边有些忙不过来，王承又带上手套，帮着洗了半天碗，直到天黑尽了，王承才回了学校。 王承实在是不想回学校。 在李叔店里，和大家在一起，他可以把自己当作孟小佑，或是想象着孟小佑不过是请假了，盼望着某个时刻，孟小佑会突然返店，出现在店门口。 王承不知道除了李叔这个地方，他还可以去哪里等待孟小佑的出现。 可是，学校呢？ 无论是同寝还是同学，都没有人能够理解他的这份执着。 虽说见过孟小佑的人都认为兴旺餐馆的这个服务员的确是漂亮，可是，再漂亮也只是一个苍蝇馆子的服务员，哪里值得王承这样？！王承简直就是魔怔了，或许就是武侠小说里所说的，王承被别人下蛊了！ 工科大学女生的平均颜值是不高，可不论哪个学校，你看人不能去看平均值呀。哪个学校会没有美女？哪个学校会没有校花？ 这所学校大，学生多，可以选择的基数就大，这么大的基数里面，怎么也能选出几十上百个漂亮妹子吧？ 这不还是有大把的漂亮妹子可以勾搭可以泡吗？你王承又不是妹子，男子汉大丈夫，拿的起放得下，哪至于为了那么个服务员就为伊消得人憔悴，还人比黄花瘦了，说笑话呢。 就连最开初认同他对待感情的态度认真负责的指导员，现在，也开始劝他走出来，不要再将自己的年华放在等待孟小佑出现的这件事情上了。 王承试过，可是，一想到不等孟小佑了，王承就觉得自己的那颗心完全空了，空得能听见回声！ 索性，王承现在连指导员也不愿意见了，有事的时候见见，没事则能躲则躲。 现在的王承，除了睡觉会回寝室，其他没课的时候他都宁愿呆在图书馆。做做作业，再复习预习一下，再研究一下那些实际案例，在图书馆，总是能找到事情做的。 王承做的案例研究已经写了厚厚一沓，就连老师都说他的案例研究已经达到考研的水平了。 好吧，那就暂停案例研究，王承开始做模拟企业。 王承目前手上在做的，已经是第二个模拟企业了。第一个模拟企业，在王承走到主打产品的建立的时候，就出了一个隐形bug，王承当时并没有察觉，可是一到市场推广，产品的问题就暴露了，模拟企业直接败北。这第二个模拟企业，走得比第一个远，到目前为止，王承已经从建立企业，到主打产品的确立，到市场调研，做到产品的更新换代和项目增减了。 王承的打算是，对企业的产品管理模拟过关了，王承再去做模拟企业的员工管理，两者都过关了，再模拟合并产品和员工管理…… 总之，王承现在必须给脑子下达一个明确的任务去执行，脑子才会放过孟小佑，放过孟小佑的脑子，才会放过王承。 可是，那天王承从李叔店里回去，一到寝室，就被同寝告知，就在白日里，兴旺餐馆的那个他一直在等的美女服务员来找过他，来了好几次，恍恍惚惚，似乎哭过。 知道孟小佑最后一次到寝室的时间之后，王承急疯了，转身就往李叔店里跑。 李叔店里要打烊的时候，来了一桌熟客，推脱不过，李叔他们耽误了一阵，正好还没走。 听王承说孟小佑到学校去找过他，说是听同学说似乎还哭过，大家都担心得不得了。 大家不知道，这次孟小佑又遇到了什么难事？也不知道孟小佑为啥到了这里都没回店里看看？ 孟小佑去学校找王承，王承却又在店里，这没找着王承，也不知道现在孟小佑在哪里？怎么样了？ 大晚上的，几个人把学校里里外外的找了两遍，人人都跑出一身大汗，却始终没有找着人。 夜已经很深了，大家无奈收兵。 从第二天起，王承寸步不敢离校，只去四个地方：教室，食堂，寝室，图书馆。并将自己的手机号写在了寝室中间桌子的玻璃板下压好，请同寝在有人找自己的时候，一定给自己打电话，电话费自己付。以前，王承的手机一般是用的时候才拿出来，就怕是同寝认为他在炫富，可是，这次，这些都顾不得了。 王承想，孟小佑会过来找自己，却没有给自己打电话，一定是因为孟小佑不记得自己的电话，才会如此的。王承生怕会再次错过到学校来找自己的孟小佑。 王承猜对了，孟小佑根本就不知道王承的电话。 当初王承在打给王姨第一个电话之后，王姨深怕会错过王承的电话，就将王承的电话存了起来，所以每次，孟小佑接过去的电话，手机上都显示的是“王承”两个字。 再加上孟小佑当初根本就不相信王姨的提醒，等骤然惊醒的时候，却已经是立刻就要逃跑的时候，那个时候，哪里还有机会去管王姨要电话，撇开这些她在乎的人还来不及，怎么肯让大家为自己担上危险。 不说王承的电话了，孟小佑连王姨的手机号都不知道，她唯一记住的，是老家她舅舅小卖部的电话，因为不但每次王姨的手机上有来电显示，还因为她爸爸妈妈让她在发工资打了钱之后，必须要马上告诉他们。 可是，王承即使战战兢兢，寸步不敢离校，孟小佑却一直没有再来。 第154章 等待的王承（下） 12月12日，李叔店里照样收到了孟小佑从不同邮局寄过来的没有回信地址的信。 看着前前后后的这些信，大家相信孟小佑的确是安全的了。 若是孟小佑当初没有逃掉，又怎么可能做到每个月都写信，而且还能从不同的邮局寄信呢？ 这些邮局都在吃都或是吃都附近，孟小佑如果不是自由的，难道还能请别人帮忙跑这么多不同的邮局？！ 那种地方，请别人帮忙，别人能帮你每个月寄信都已经担了极大风险，还帮你到处跑？！ 大家从这些寄信的邮局，推测孟小佑应该还在吃都，可是，吃都这么大，孟小佑到底在哪里，大家却谁也猜不出来。 孟小佑的这封信一如往常，报个平安，问候大家，让大家不要担心，没有任何异样。 可没有异样就是最大的异样，孟小佑她明明到学校来找过王承，她却压根儿没在信里提起。 这样正常的信，让这段日子过得倍加煎熬的王承更加煎熬。 那天没有见到孟小佑，可是王承在听了同寝的转述后，就认定孟小佑的状况一点也不好，不然，怎么可能带着哭痕、恍恍惚惚的来找他！ 王承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不管孟小佑遭遇了什么，只要孟小佑还来找他，只要他还能找到孟小佑，他就一定娶她、保护她！ 世上的路，怎么就那么多呢？总是让想要遇见的人擦身而过，总是让寻找着对方的人们越是寻找越是觉得难找。 王承感觉自己如同实验室里寻找平衡点的天平，一根头发丝，就能让天平倾斜，窗外刮一阵风，王承都会疑心是孟小佑找来了，已经完全没法安静的看书做事。 …… 孟小佑在12月24日写的信，在12月26日上午被辅导员放在了王承手里。 拿着这封信，王承的手忍不住颤抖。 这封信，王承等得太久，现在终于等到了，王承却不敢相信了。 尽管，这上面的笔迹，是李叔店里每个月都收到的孟小佑的那封信的笔迹，也是12月12日李叔店里才收到的孟小佑的那封信的笔迹。 可现在的王承，已经宛若夏蝉到深秋，战战兢兢，深恐这封信是把自己打入尘埃的冰冷秋风，愣是不敢拆开。 拿着信的王承甚至没有感觉到欣喜，他只是忐忑不安和惶恐。 王承盼望着能知道孟小佑的消息，可他又实在害怕拆开信后，见到孟小佑的凄凉。 让王承来办公室拿信的辅导员，看着一直盼望着孟小佑消息的王承，在现在真的收到孟小佑的信的时候，却不敢打开这封信的熊样子，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声娘，伸手一把将信从王承手里拿了回来，用办公桌上的小刀，利落的裁开了信封口，然后，又利落的将信还给了王承。 今天是周末，办公室里面只有王承和24小时不离校的辅导员两人。 看着眼前的王承，辅导员曾经对王承和孟小佑的羡慕，现在全变成了同情。这小子，当初就算不能说是“陌上少年人如玉”，也至少可以说是晴天朗日、意气风发，可这些，都随着那个姑娘的离去而离去了。 不过，这小子的确值得让人另眼相看，他丢失了少年意气，瘦了，更加的少言，却多了同龄人没有的沉稳。 别人失恋了颓废、潦倒、脏、乱、差，他嘛，那副心无旁骛，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的执着，反倒成了少年老成。这小子是压根没注意，班里的女生看他的时候，那眼里的心疼和对那让王承如此爱重之人的嫉妒。 不过，虽然现在各科老师都拿王承当招牌，女生也把王承当成完美男友，可辅导员还是为当初那个简单快乐的王承感到不值。 这学期，辅导员接王承父母的电话接到手软。 这对父母，每一通电话都是担心和关怀，一再的请辅导员多多劝导王承，他们也怕影响到辅导员的工作，可他们又不得不一再给他打电话，只因为他们已经不太敢给王承打电话，他们的每一点关心和问候，在王承那里，似乎都成了压力！王承已经逼自己太狠，他们实在是不敢再问。 辅导员很羡慕王承有对好父母。 辅导员也从和这对父母的对话里，明白了他们并不愿意见到王承这样逼迫自己的蜕变，也不愿意让王承以这样的代价换来沉稳，这对父母，现在只求王承能健康快乐。 而五一之后，大家就几乎没有见过王承那简单快乐的笑容了！ 辅导员拍拍王承，将办公室留给王承，自己出去了。 信封已经打开，所有的不安和忐忑已经全无用处，厚厚的一摞信纸被抽了出来。 王承快速的将这一摞信纸翻看了一遍，然后，王承重重的喘出一口气，看来，小佑给李叔的信说的是真的，她真的是安全的，真的没有碰到什么为难或是不堪的事！ 王承定下心，重头开始仔仔细细的看信。 …… 手里的信，王承已经来来回回的看了好几遍了，心里的滋味也是酸、甜、苦、麻、辣全上齐了。 又酸又甜的是，小佑是安全的，还当了领班，而且，她也如同自己思念她一般一直在思念自己。 可又苦又麻又辣的是，这傻丫头，明明来了，居然就因为看见自己和小琛了，就又走了！傻丫头，你应该知道，我一定会等你的呀！ 王承反思，自己是应该和小琛保持距离了，毕竟不是亲亲的妹妹。虽然小琛好像自小就喜欢挽着自己的胳膊，自己也是习惯了，可是看在别人眼里不就是关系不一般吗？也难怪小佑会误会。 看来，那天同寝说孟小佑哭过，就是因为这个了。 王承很自责，都怪自己！现在才明白这个道理，让小佑当初那么难过，让自己好不容易可以和小佑见面的机会被错过！都怪自己！ 王承虽然深深自责，可知道了那天孟小佑流泪是因为这个，王承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或许在潜意识里，王承还是在担心孟小佑的哭泣是不是还有别的原因，是那些孟小佑不愿意在信里提及的原因？还是那些孟小佑不能在信里提及的原因？可王承现在都只愿意相信自己推测出来的这一个原因。 唯有如此，王承才有勇气继续等下去，继续去成长和强大自己。 王承很怕自己来不及，来不及成长起来、强大起来去保护孟小佑！ 王承告诉自己，没有证据的想象是可怕的，这些可怕的想象对自己，对小佑没有丝毫帮助，还是将之束之高阁，脚踏实地的努力吧！ 坚信孟小佑在思念着自己，坚信她很好，这样的坚信，才会让王承好过一点。 王承挥别辅导员，连午饭都没有吃，就带着信去了李叔店里，让大家一起看信。 大家看信的时候，王承立马跑了一趟荷花池，买了一箱红灯笼回来。 当天晚上，李叔的招牌“兴旺餐馆”四个字上面和门框两边就挂满了红灯笼，可即使如此，王承买的红灯笼也还有很多没有挂完。 李叔说王承没个计算，浪费钱，王承挠挠头：“我想着，如果有灯笼坏了，还有新的可以立刻换上。” 众人：“……” 这王承，打眼一看，斯文帅气，一派的文质彬彬，沉稳内敛，可谁知道，这家伙只要一遇到孟小佑的事情，就憨头憨脑，一根钢筋不拐弯。 虽然，孟小佑有那样的父母，挺让人唏嘘，不过，不管前面有多难，孟小佑将来有王承，一定会幸福的。 未来，终归是好的。 第155章 欢喜 从将信投递出去那一刻开始，孟小佑就在计算着自己寄出去的信，王承多久才会收到？ 等了两天，孟小佑实在坐不住了，可12月26、27日是周末。普通员工节假日一般都不能请假，孟小佑作为领班，当然更不可能在没有特殊情况的时候在节假日请假了。 孟小佑只能继续忍耐。 12月28日，星期一，孟小佑想着王承这天上午没课，怎么都应该挂好灯笼了。而且，再过三天就是元旦了，店里一旦忙起来就不可能还有机会在下午休息时间溜出去了。趁着大家下午都去休息的时候，孟小佑溜出去上了环线车，奔了城北。 一上车，孟小佑就忍不住开始猜测，王承会挂什么颜色的灯笼在李叔店门上？ 越是猜测，孟小佑就越是患得患失，越是患得患失就越是害怕结果是自己所不能承受的，越是害怕，孟小佑就越是坐立难安。 孟小佑几乎想要下车逃走，逃走了，就不用去看李叔店门上挂的灯笼是什么颜色了。 胆怯的孟小佑想拿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可远远的，眼睛就自己溜去了李叔的店门口。 这一溜，孟小佑的手就拿了下来，眼睛还越睁越大，目呲欲裂。 人家说“目呲欲裂”是用来形容愤怒，可孟小佑觉得，“目呲欲裂”这个词，明明就是用来形容欢喜、欣喜、狂喜的！ 孟小佑“目呲欲裂”，不过是因为，孟小佑想要将那一门耀眼夺目的红灯笼全都装进眼睛里，一个不落！ “王承，王姨，外婆，李叔，李晴，……”孟小佑在嘴里喃喃的叫着这些一直住在她心里的人，无声恸哭。 车在继续往前开，可孟小佑的眼睛，已经停留在李叔门口的那一片红灯笼里！ 那些灯笼那样红，红得如同夏阳，耀眼而又滚烫！ 眼泪总是在关键的时候蒙住自己的双眼，不让自己看清楚！ 孟小佑暗恨自己的不争气，这种时候，怎么可以哭？要笑啊！要高兴啊！ 刚刚因为不安，因为害怕，因为怀疑而紧紧缩作一团的心脏，突然就复原了。 它不但复原了，还长大了，大得如同一片浩瀚的天空，在这片天空里面，有巨大的烟花腾空而起，色彩斑澜，绚丽无比，而这所有的烟花，最后，都凝聚成了“王承”两个大字。 狂喜的孟小佑无法控制自己的心跳，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孟小佑一只手抹着脸上的泪水，一只手还不得不赶忙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王承，谢谢你，谢谢你一直在等我！ 王承，好想你！好想立刻见到你！ 这个念头一生出来，就落地生根。 孟小佑想要控制住自己：“可是，你是郑记餐厅的领班！” 不，我不只是因为想他，我要去见他，是因为我还要去当面问清楚，那天挽着他胳膊的女子到底是谁？ 孟小佑给自己找到了最充足的理由。 孟小佑说服了自己，擦掉眼泪，打算下车。 可是，为什么，这里是城南？孟小佑顿住了。 世界从来不会因为某个人的狂喜或是悲哀而暂停。 孟小佑的心和脑子因为狂喜，一直停在李叔的店门外，可公交车却一直在继续走，等孟小佑现在想起要下车，车已经到了城南。 抬手看表，孟小佑计算了一下时间，不得不颓然的坐回了座位，今天周一，下午王承有课，自己的时间，铁定等不到王承下课！ 公交车在无悲无喜的继续自己的行程，孟小佑想起刚才看见的满门红灯笼，才觉得自己这段时间的折腾，完全就是小人心思。 而难得的是，王承依然愿意配合，这份情深义重，实在是让孟小佑有些惭愧。 孟小佑在信里让王承将灯笼挂在李叔的店门口，是用了心思的。 如果王承有二心，李叔他们必然会发现，就算王承保密工作做得好，李叔他们没发现，可王承只要敢去李叔店门口挂红灯笼，就意味着王承必须要给李叔他们看这封信，不然就说不过去。 而只要看了这封信，李叔他们就知道了有个姑娘和王承很亲密，那他们一定会帮自己搞清楚原委，而且，一定是搞清楚了原委，才会让王承挂上他们都认可的那个灯笼。 那个女子要是真的和王承不清不楚，以外婆、李叔、王姨、李晴为她好的性子，必然是容不得王承的欺骗的。 也就是说，若是王承敢挂红灯笼，就意味着，她孟小佑的确是错怪了王承！ 在自己和王承之间，孟小佑坚信，外婆、李叔、王姨、李晴都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孟小佑不知道，王承那天买完礼物，是和程琛一起去的李叔的店。 而且，在开学第一天，李叔、王姨和大家就都知道了王承带了个父辈交好的妹妹来这所学校上学，因为，开学那天，王承是将程琛带去李叔店上吃的饭。 眼睛里面的泪还没有干，可孟小佑嘴角的笑意却怎么也压不下去了。 既然王承依然在等自己，那又有什么可以着急和担心的了呢！回去就给王承写信，管他要电话号码，下次再来找他的时候，先给他打电话，两人就一定可以见面了！ 七个月了，真是想他，真是想大家啊！ 而且，总有些话，需要当面说清，尤其是，自己当初第一封信只是叫王承等自己，却并没有说清楚自己打算在20岁就嫁给他，而且，不再要他家给一分钱的给彩礼，还有，自己打算在嫁给他之后再参加考试…… 所有的打算，都还没跟王承说呢！ 这些话让自己来给他说，真是让人害羞，孟小佑捂住自己发烫的脸。 可是，还是必须说，这是自己一生的幸福，自己，要将这幸福，牢牢的抓在自己手里！ 孟小佑回到了郑记餐厅，大家忍不住打趣她：“前几天看见小老板喜形于色，今天又看到孟小佑春风满面，这是交了啥好运了，前几天还素着一张脸，咋今天就拨云见日了？” 张丽丹的声音传来：“哟，孟小佑，你今天这脸色，可比当上领班那天还好呀。” 因为孟小佑最小，又是当初小老板压着大家认下的这个领班，尽管现在大家已经认可她的工作能力，可是，大家却一直直呼其名，并没有改口叫她孟领班。 孟小佑以前一直有些介意这件事，也介意张丽丹几个背后说话的尖酸刻薄。可是，就算今天张丽丹这话有挑拨之嫌，孟小佑也不介意了。 孟小佑不接招，张丽丹还能怎样？ 孟小佑当然也不会真的回答大家的这个问题，几句话敷衍过去就罢了。 第156章 程琛（上） 王承很快就收到了孟小佑的第二封信，依然是厚厚的一摞信纸。 这封信里，孟小佑详细的说了自己的境况，当然，还有当初看到红灯笼后的感激和激动。 对王承来说，最重要的是，孟小佑在这封信里面给王承留了一个电话号码，告诉王承，在2010年1月6日的下午三点半，会有人在这个电话旁边等，请王承打电话过去，告诉接电话的人他的电话号码，然后，孟小佑会在第二天的下午三点半左右给王承打电话。 孟小佑说，若是她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是王承的上课时间，就请王承将电话挂了，她后面会在这个时候继续打过来的，她会打到直到王承没有课，可以接她的电话为止，让王承可千万不要因为接她的电话而耽误了学习。 孟小佑在信里絮絮叨叨，千叮咛万嘱咐，这样的语气，终于让王承那颗假装放回去的心，真正的往下安稳的放下了一大半，剩下那点没放下的，王承会等到孟小佑的电话来的时候，直接向孟小佑详细询问。 想也清楚，若是孟小佑不安全，原来的信是为了安大家的心而撒的谎，那孟小佑怕是没有这个时间，也没有这个心情来絮叨这些事情。 王承将电话号码牢牢的记住，然后，用记号笔来回涂抹，直至完全看不清被涂抹掉的地方写了什么，王承才放心的把信纸叠好，放回了信封。 这也是孟小佑在信里特别叮嘱的，不过，就算孟小佑不叮嘱，王承也会这么做。 在见过孟有福和江玉娟这两尊大神之后，又知道他们居然打算亲手卖了孟小佑，王承能够理解孟小佑的这种处处小心。 王承将这封信好好收好，这是孟小佑写给独属于他的第一封信。 以前，王承以为不知道孟小佑的消息，孟小佑的所有情形全凭想象，就是最难熬的日子。现在，终于有了孟小佑的确切消息，却还要等到六天之后才可以打电话，打了电话之后，还要第二天才能等到孟小佑的回话，王承觉得这日子更加难熬。 不过，这份难熬，跟当初不知道孟小佑消息时候的难熬有根本的不同。 不知道孟小佑消息时候的难熬，是焦虑、焦灼，是茫然、无望，是害怕、担心，是恐惧想象。而现在的难熬，是因为急切，是因为盼望，是因为知道未来有望而愤怒于时间居然流逝得如此缓慢！ 心里，没有了提心吊胆，有的，是知道即将听到对方声音的踏实。 无论多急，电话也只能在1月6日那天才能打，明天开始元旦放假，王承终于在收到孟小佑的这封信后打算回家。 王承想着，过新年了，是该回去看看爸爸妈妈了，而且，现在和小佑联系上了，自己也该把自己的那些打算告诉爸爸妈妈了。 听说王承要回家，程琛当然立刻表态，第二天要和王承一起回去。 第二天一早，王承起床背上书包，去食堂买好了两份早餐，就去女生宿舍楼下等程琛。 程琛的室友看见拿着早餐在楼下等待的王承，还以为程琛终于等到花开，连忙恭贺。 可是，程琛却不敢认下这份恭贺，程琛知道，王承，其实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的这份情愫。 程琛下楼和王承汇合，两人要到八宝街，乘坐王承和程琛父母所在单位的往返车回家。这趟往返车每天六七趟，从早上八点开始，一个半小时一趟，而昨天两人决定回家过元旦之后，程琛就已经电话订好了票。 要回家过元旦的，已经大部分在昨天就走了，今天王承和程琛乘坐的这趟车上人并不多。 车开上高速，程琛才终于从早上她下楼，王承不让她挽他胳膊的失落里抬起头来。 王承当时是这样对程琛说的：“小琛，现在我们都大了，我已经有小佑，你将来也会有男朋友，咱们还是不要挽手了，太亲密了，会让他们吃醋的。” 王承虽然语气温和，可内容坚定，明显，这是决定，不是商量，程琛尴尬的收回了自己已经伸出去的手。 程琛的尴尬，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可是，王承没法安慰，自己有小佑了，可不能让小佑再生气的跑走了。 王承递过去帮程琛买的那份早餐，一把拿过程琛的包，就向前走去。 程琛明白，吃醋的，是孟小佑。自己的男朋友？！如果没有追到承哥哥，那能让自己动心的，还不知道有没有出生呢？ 看着王承的背影，程琛除了自嘲，其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跟上王承的步伐。 现在，看程琛终于从尴尬里恢复了自然，王承也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终归是一起长大的，王承并不舍得让程琛委屈，可是，大家长大了，有些感情就必须拿捏好分寸。 长大不就是这么一回事，你不懂的，懂了，幼时可以做的，现在却不能做了。 看着旁边的承哥哥在看见自己开口说话之后那放松的样子，程琛想起的，是泰戈尔在《飞鸟集》里面的那句话：“你微微地笑着，不同我说什么话。而我觉得，只为这个，我就已经等待了很久。” 承哥哥要是能够微微地笑着，那就完全和这句话吻合了！ 程琛暗地里嘲笑自己的死心塌地，让你尴尬的，拒绝你的，是承哥哥，可最后，还得程琛你自己为自己找台阶下！ 谁叫你喜欢他！谁叫他不喜欢你！程琛明白自己委屈求全的真正原因。 敏感的程琛在王承拒绝她挽胳膊的时候，就已经觉察到了王承的变化，王承的身上，终于有了一丝轻松的气息，一直压着他的那座山，似乎移动了一点。 而能让承哥哥有变化的，只可能是那个服务员孟小佑吧。 可是，程琛实在不想和王承聊孟小佑，更不想知道王承是不是已经联系上孟小佑了。在程琛心里，有那样爹妈的孟小佑，只要能够逃脱，照顾好自己就应该不会太难，你看她程琛，有个懦弱的妈妈，她程琛不就特别坚强！ 而且，程琛还特别担心，如果自己和承哥哥聊孟小佑，自己会忍不住嫉妒。 孟小佑是可怜，可是，她有承哥哥在牵挂着爱着她，而自己呢，爸爸沉迷于科研，妈妈永远都在懦弱流泪。 又有谁在这样的牵挂着、爱着自己呢？ 第157章 程琛（下） 程琛打小就知道，爸爸单位的工资不低。 那时候，张阿姨在周末带承哥哥和自己上街的时候，大家一开口说话，那一口有别于川北口音的普通话就会让所有人的羡慕目光追随过来，似乎他们全都是长了腿的人民币。 可即使爸爸的工资不低，妈妈也在上班有工资，但是从小到大，自程琛有记忆以来，穿过的新衣服，玩过一次的新玩具（因为玩一次之后，就会被姥姥或是妈妈拿去给舅舅家的表弟），全部是王叔叔和张阿姨买的。 要知道，程琛直到高三了，她一年四季的衣服，都还是张老师买的。一年四季，每到换季的时候，张老师去给王承买衣服，就一定会给程琛买两套。 是因为有张老师的呵护，程琛才从来没有在衣着上被同学落下。张老师细心，给王承和程琛买的那些衣服，从来都是学校里同学流行穿的牌子。 程琛还记得，自己在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因为张阿姨给她买的新衣服被姥姥看上，给拿走了，作为交换，姥姥甩给她一兜子表弟的旧衣服，程琛不得不在那个周一穿上表弟那又旧又脏的衣服去上学。 那一天，程琛连早自习都没有坚持过去，就被小朋友嘲笑捉弄哭了。一下早自习，程琛就哭着冲进了张阿姨的办公室。 那一天，张阿姨搂着自己，跟别的老师换了课，请了假就带自己上街，买了一大堆漂亮衣服。 直到现在，程琛还记得张阿姨当天说的话：“小琛，今天这些衣服，是奖励小琛在知道受委屈的时候来找张阿姨的，小琛做得很好，小琛是张阿姨的宝贝，张阿姨可舍不得小琛受委屈。” 那天，张阿姨送自己回家，将那些新买的衣服一一挂进自己的小衣柜里，严肃而冷静的对在旁边赔笑的爸爸和阴着脸的妈妈说：“以后，小琛一年四季的衣服就不用你们操心了，我会管，你们只需要告诉她姥姥，这些衣服，是我张舒雅买给小琛的，如果她要是敢拿走，就休怪我报警，这些衣服，我全部开了发票！只要他们敢拿，我就敢让他们进派出所！” 从那之后，姥姥才不敢再拿自己的新衣服。 也就是那一次，程琛就明白了，如果没有张阿姨、承哥哥一家人，自己只会有舅舅家表弟的旧衣服可以穿，自己就会是大家嘲笑和捉弄的对象。 越是长大，懂得的道理越多，程琛就越是感激张阿姨一直以来对自己的呵护。 程琛知道，正是因为自己的身后一直都有张阿姨，自己才会在那样的家庭环境里，长成了现在这样的自己！ 对程琛来说，没有张阿姨一家，便没有今日的程琛。 好在，现在自己上大学了，爸爸让研究所的财务将自己每个月的生活费直接从他的工资卡上划到自己的账户里，剩下的，才会打进爸爸的工资卡。 要不是他们家的事迹实在是全厂皆知，爸爸的这个要求还不至于能被单位财务接受。 程琛的记忆里，她的妈妈李丽，从来就没有给自己买过一件新衣服，一个新玩具，因为，他们家的钱，在外婆手里！ 所以，就凭王叔叔张阿姨待自己的情谊，程琛也不能让嫉妒把自己变得面目全非。 两个小时的车程，王承可以沉静的看着窗外或是找一本书就可以度过，若是程琛一个人乘车，也可以如此度过。 可现在两个人坐在一起，两个人又不是陌生人，不管早上的事情有多尴尬，可一路从小到大的情谊，不可能让两人断绝关系，一辈子老死不相往来，所以，程琛选择了打破沉默。 作为一个工科女生，程琛的阅读面很广，而为了能更接近王承，了解王承的世界，程琛入校之后还选修了第二专业，管理学。 程琛已经主动开口，心有歉疚的王承当然配合，两人聊天聊地聊专业，王承的专业程琛可以和他一起聊聊，可是程琛的应用物理学专业，王承就完全搭不上话了，尽管，王承自己的爸爸王有为也是做这个研究的。 上次去学校报到的路上，程琛玩笑般的询问王承的感情状态，程琛问这话的时候，原本是希望得到王承会否认有女朋友这一答案的，可程琛这一问，却正是在王承病急却无医可投的时候。 王承瞬间在程琛这里找到了一个倾述出口，于是，一路上，王承全程都在说孟小佑，程琛整个人只剩下耳朵这一个功能。 对当时的王承来说，终于有一个人能够安安静静的听自己说孟小佑，却并不给自己各种建议和表达各种担心，自己也完全不用担心会给对方造成负担，这种感觉，真好。 这次再和程琛一起聊天，王承当然不会再只顾着自己倾述，而是真正的和程琛你来我往的聊了起来。 这一聊，王承才知道，小琛这个小妹妹是真的长大了，有眼界，有规划，在他没有注意到的时候，这个妹妹，不但追上了他，甚至在对未来的规划上还超越了他。 王承为了孟小佑，在努力的学习，努力的成长，目标是将来工作之后，能够迅速走上管理岗位，这样，才有能力去保护孟小佑，可是，今天跟程琛一聊，王承才知道，程琛在高考选择专业的时候，就已经深思熟虑的考虑过这个专业的研究和就业方向了。 应用物理学这个专业，国内排在王承所上这所大学的前面的，还有两家，和这所学校并列的，还有五家。就连学习研究方向和程琛想要做的吻合的，也还有三家。程琛之所以选择这所学校，完全是为了王承。 不过，程琛当然不打算告诉王承这个。 程琛告诉王承，自己在报考这个专业的时候，就已经打算好了将来要考研究生，然后，研究生毕业就回单位，在单位里继续研究，去拜在那个也是做这个研究的某某某院士手下，早日拿下博士。 也就是说，程琛在高考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她将来的路，她将来要么回单位，要么就争取优秀到能去北京的某科研所，那个他们单位的兄弟研究所。 在王承面前，王承问什么，程琛答什么。 当然，程琛对王承的这份感情，和她因为这份感情而为未来所做的那些准备，在程琛知道王承有了孟小佑之后，就没打算让任何人知道。 因为有张阿姨王叔叔和自己的爸爸妈妈做对比，程琛心里认可的爱情是张阿姨和王叔叔那样的——因为爱你，便倾其所有的成全你；因为爱你，我便要成为更好的自己。 所以，对于王承，程琛爱他，她便希望他能快乐飞翔，即使，这快乐里面不会有她自己，程琛也决不允许自己成为母亲李丽那样的拖累。 程琛告诉王承，她选这个专业，就是为了能回单位。 第158章 程明华的家事（上） 听了程琛的答案，王承并没有再进一步追问。 程琛也就不用为难，是否要将自己选择这个专业的更深层的原因说出口。 对于程琛来说，除了想做的研究，程琛的世界里还有父亲，还有王承、王叔叔和张阿姨。 做研究，回单位，程琛才能一直守着这些她在乎的人。 而且，父亲的长吁短叹程琛已经听得太多，父亲关于自己所研究的课题成功后的想象，程琛也已经在书房里做作业的时候听得太多。 程琛知道，父亲的那些想法，如果真的能研究出成果，将是对国家极大的贡献，也是对父亲极大的安慰。 所有这些，才是程琛打小就决定要投身应用物理科研的最初和最根本的原因。 去北京那个科研所，是程琛为自己追不到王承所准备的退路。 在程琛看来，如果，自己不能和承哥哥在一起，而自己又因为追求承哥哥而捅破了这层纸，那为了自己和爸爸依然能和王叔叔、张阿姨如从前一般亲密无间的相处，自己走得远一点，但却在同一系统内，是最好的选择。 程琛一直认为，像她父亲那么优秀的一个人，就是因为找错了妻子，被母亲一家所拖累，导致在单位里级别升不了，手上的科研也进展缓慢。 所以，在程琛的心里，如果承哥哥不能成为自己的伴侣，那她能去北京专心的做自己想做的研究，就够了。程琛可不想走她爸爸的老路，去找一个拖累来干扰自己的研究，来榨尽自己的精力。 王承不知道，程琛的人生计划里，自己占了举足轻重的位置，他只是由衷的为程琛感到高兴，为程叔叔感到高兴，有程琛继续去走程叔叔的路，程叔叔应该会舒心多了吧。 程琛的爸爸，就是和王承一家相交甚笃的程明华。 王承一直以为，程叔叔和李丽阿姨之间的各种不和谐，只有和程叔叔关系特别亲近的自己家三个人知道，别人看到的，应该都是李丽阿姨她妈妈的各种不靠谱。 直到去年冬天，王承才知道事实不是自己以为这样的。 去年冬天，临近过年，单位发生了一件安保事件，这个事件，被安全干事当做反面教材，上了单位内部电视台的新闻直播间。 而这个上了电视的安保事件，就发生在程明华的家里。 当时，在这个电视节目播出之后，王承还天真的以为大家并不知道新闻里面所说的人是程叔叔一家，毕竟，讨论过程当中，当事人的名字是被隐去了的。 因为姥姥姥爷就在一个单位，随时都能见着，而爷爷奶奶却在东北，只有年节才能一见，所以，王承一家几乎是年年都在东北过年，这个年当然也不例外。 高高兴兴过完年，王承一家人初八才回来，一到家，王有为就乘着兴头，打电话让程明华过来拿家乡特产。可是，来的只有程琛。 这次过年，王承一家很是给程明华带了些东北特产回来，程琛一个人没法搬回去，所以，王承搬了东西送程琛回家，这一送，王承一路上尽看见大家看程琛那含义丰富的目光了。 程琛搬着东西，一脸坦然，恍若未见这些别有意味的眼色一般，和王承继续闲聊，可王承心里的窝火却在一路走一路堆积。 可你再窝火，人家只是看看，你又能怎样？你还能管的着别人怎么看人吗？ 王承的这堆火，在遇到那一群程琛的同学，一脸嘲讽的上来堵住程琛问候：“你姥姥的拘留所豪华游是不是特别有意思？”的时候，终于爆发了。 一向不理其他女生的王承，将手里的东西一放，横过去一大步，就挡在了程琛前面，抢先回答了那群女生的问题：“这‘豪华游’有没有意思，程琛是不知道，但是，长舌头的女生会变丑，这是个事实。” 王承一直是个乖孩子，这么一句话，已经是他当时能够说出口的最恶毒的话了。 送了程琛回家之后，为这么一句话，王承还反省了好久都放不下，可打人不打脸，这些人这样当面嘲笑小琛，太过分了。 从王承六岁被接回父母身边，程琛就一直小尾巴一样的跟在他身后。保护程琛，是张老师当初要求小小的王承要做的事情，到了现在，这几乎已经成了王承的人生理念。 （这个理念唯一打折的时候，是在程琛遇上孟小佑的时候。） 经过了那一次，王承才知道，程明华和李丽的不睦，是单位里大家众所周知的事情。 人民群众是有智慧的，程明华的丈母娘能够如此不堪，不就是程明华的媳妇不懂事，程明华管不了不懂事的媳妇，不就是程明华脑子不清醒。 也是，程明华但凡在对待李丽和丈母娘的事情上能够清醒一点，想想办法，也不至于将自己活成了一个典型——典型窝囊。 而且，那个安保事件之所以会上电视，就是因为，那个安保事件，从头到尾，就是个笑话，完全可以起到哗众取宠和寓教于乐的作用。 …… 这个事件既然发生在程明华家里，那当然要先从程明华说起。 程明华的级别虽然一直难升，可他那一腔报效国家的激情却从来就没有冷却过，程明华认为，级别一时上不去不重要，只要科研能有结果就好。 对自己的老婆李丽，程明华在女儿程琛上初中那年，就已经放下了期待她有所改变的希望了。十多年了，但凡能改变，早就改变了。 程明华也曾经无数次的反省，可每一次反省，都不过是更加明白，李丽在嫁给他之后，就再也没有在他和这个家上面花过心思，也再也没有未嫁之前的羞涩温柔。 程明华如果玩过游戏，或许就能明白他对于李丽的意义。 在有的游戏里面，升级需要拿到指定道具，而对李丽的人生来说，程明华就是李丽的人生升级所需要的那个指定道具。 当然，李丽的指定道具不是程明华，李丽的人生升级指定道具是“一个有钱的听话男人”，程明华不过是刚好符合这个条件，又一头撞进她网里的那一个，而已。 道具拿到手了，升了级了，玩家当然不会再投精力在这个道具上。 王承奶奶当初提醒程明华说李丽小家子气，怕是家人不好相处，是程明华和李丽两人在被人介绍认识后的第三次见面时，那一次，是程明华特意带李丽去请王承的爷爷奶奶帮忙相一相人的。 当然，从结果看，这次的相人没有产生效果，不然，哪来的程琛呢？ 第159章 程明华的家事（中） 要是，程明华那时听了王承奶奶的话，和李丽分了手，也就没有后面这些糟心事了。 但显然，程明华没有和李丽分手。 这倒不是程明华那个时候就对李丽情根深种，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非李丽不娶。 两人从王承家出来后，程明华因为王承奶奶的提醒，想着老人家看人准，是打算跟李丽断了的。 才见第三面的人，一个“不合适”，三个字就可以利落的结束两人之间的关系。可程明华心软，在心里长篇大论的打着腹稿，想要以不伤害李丽为前提和李丽把话说清楚，以后两人大路朝天，各走半边，就不再见面了。 程明华这边还在打算把责任全揽在自己身上，让人家姑娘可以体体面面的和自己分开的腹稿还没有打出来，李丽却在一边开始抹眼泪，说自己配不上程明华，让程明华去找更好的配得上他的姑娘，她李丽不过是颗卑微的小草，怎么配得上太阳一般的程明华，就算没有太阳，自己这颗小草就会死去，可是，配不上就是配不上，让程明华让她自生自灭吧，两人以后都不要再见了。 李丽直哭得眼睛红肿，走路都踉踉跄跄，程明华不得不扶着李丽在路边的木椅上坐了下来。 坐下来的李丽，犹自泣不成声，肝肠欲断。 程明华心软了，腹稿也打不下去了，这么敏感羞怯的姑娘，就算师娘说的是真的，她的家人不好相处，可是，自己一个大男人，还怕啥相处，姑爷和丈母娘，又不是婆媳，需要天天相处，不好相处就远着点呗。 程明华打算先处处再说，实在不行，再说分手。 但显然，在那之后程明华再没有说出分手的机会。 相处半年之后，两人顺理成章的登记结婚，给大家发了喜糖。 程明华忘了，在他想要和李丽结婚之前，张老师还特地介绍了自己学校的两个同事给他，但是面都没见就被他给拒绝了，那时的程明华，就已经被李丽给控制了。当然，“控制”这个词是张老师说的。 在张老师眼睛里，李丽的心思，从始至终，都在她那“辛劳持家”的老娘和“稚嫩孱弱”的幼弟身上，程明华，不过是她的钱袋子，程琛，不过是她可以理所当然从钱袋子里面拿钱的一纸证明。 不过，这个道理，等程明华自己想明白，程琛已经上初中了。 程明华不再对李丽有期待之后，家事就更不放在心上了，只一门心思的搞课题研究。 对程明华来说，只要李丽不来干扰他搞研究，不去干扰女儿程琛念书，给他们父女俩留下够吃饭的钱，其他的，他都随她。 王有为和程明华他们搞得那种课题，很多人穷其一生，都可能只是为某一课题聚了一粒沙、添了一片瓦，那些课题，需要许许多多的人为其终身努力。 程明华有专研的劲头，还有一点运气，他手上研究的这个课题上，不过尝试演练了几十多种可能性，就找到了可以继续往前推进的方向。当然，这几十多次否定掉的可能性，用去了程明华整整六年的时间，那也是程琛六年的中学时光。 去年冬天的那一天，到了下班时间，程明华实在放不下推导到一半的思路，在请示了领导之后，他带了一份资料回家，一到家，他就将这份资料锁进了保险箱，打算继续做推导，需要的时候再拿出来对照。 晚饭后，丈母娘带着小舅子来程明华家日常视察。丈母娘这是当做饭后遛食来的，毕竟，每个月程明华和李丽一发工资，李丽就会将其中的八成转存到自己的存折上，程明华家里还能有啥可惦记的？ 程明华一看丈母娘来了，转身就进了书房。 女婿不理会自己，丈母娘已经习惯了，这女婿，就是这点小脾气不逗人喜欢，不过看在他一向听话给钱的份上，也就算了。 丈母娘理所当然的每个房间一一巡视，这不过是丈母娘的例行习惯，李丽也就进厨房去洗碗去了。 丈母娘没想到，这卧室里平时一拉就开的保险箱，今天居然锁上了！ 丈母娘当场就笑裂了嘴，意外之财谁不爱啊？！ 保险箱打不开，那就直接搬走好了。 丈母娘的胆气多壮啊，转身就吩咐小舅子进屋开搬。 李丽在厨房听到动静，进卧室一看，妈呀，这可不是可以乱来的事情！连忙上前阻拦。 李丽这一行为让丈母娘大为光火，指着李丽的鼻子就开骂，就算李丽并没有背过程明华单位的安全条例，也知道能让程明华锁进保险箱的资料非同小可，一个劲儿的给她老娘解释，说保险箱里面的东西涉密，不能搬走。 可是，丈母娘怎么肯信，谁家的保险箱不是用来装钱、存折、房本的！这里面一定是程明华给程琛那小丫头片子存的小金库。丈母娘坚持要带走保险箱。 外面的动静实在是比平时大太多了，惊醒了沉浸在推导里面的程明华，程明华抬头休息一下眼睛，顺便听了一耳朵，这一听，出大事了！ 程明华冲出书房就进了卧室，看见丈母娘、小舅子已经将床头柜上方的卷轴掀开，正往外搬保险箱呢！ 跟李丽结婚二十年来，程明华第一次大爆发，突然力大无穷，一手一个，将丈母娘和小舅子给推出了卧室。 二十年来，丈母娘何曾受过这样的对待，当即打开房门，冲到单元门口，往地上一躺，就开始大声哭嚎。 有单位就是好，只要自己敢闹，领导就必须出面解决！这次不把程明华给程琛存的小金库拿到手，老娘誓不为人！丈母娘躺在地上打定了主意。 这好些年不曾如此闹腾的程明华丈母娘又开始闹腾了，也不知道是为啥？ 不管是为啥，总之是有热闹看了，恰好是晚饭后的遛食时间，单元门口呼啦啦的围上了一大圈子人。 程明华天性淳厚又心软，不然也不可能一直被李丽和丈母娘吃得死死的了。他在气急的情况下，也只是将丈母娘和小舅子推出卧室，赶到客厅，就是压根没有闹大这件事的想法。 程明华知道，这件事可大可小，毕竟，丈母娘和小舅子都还不曾打开保险箱，资料上面的东西并没有泄露。 第160章 程明华的家事（下） 可是今天，心软的程明华也救不了丈母娘了。 这事没闹开，保险箱又没有搬走，丈母娘带着小舅子乖乖回家，锁上嘴巴，这事当然就过去了。可丈母娘活路不走非要撞墙，程明华和李丽一起上场，都拉不动躺在地上的老太太。 人越来越多，丈母娘见程明华和女儿两个都来拉自己，愈发觉得自己占了理，毫不犹豫就将程明华给程琛存小金库，不上交、不孝顺自己的事情拿出来请大家帮忙评理。 大家面面相觑，这谁能相信啊？ 程明华自打和李丽结婚，这二十年，连工资存折都没摸过吧？哪里还有钱来给程琛存小金库？ 再说了，程明华要是能有这熊心豹子胆，怕是老早就容不下你这样的丈母娘和你家李丽这样的老婆了吧，婚一离，正大光明的给程琛存不是更快更好。 大家的表情说明了一切，丈母娘见无人相信自己说的话，也不保留了，径直的将程明华家里有保险箱，今天居然把保险箱上了锁的事情说了出来。 看着躺地上这又胖又蠢的老太太，程明华所有的力气都没了，他松了手，挪了两步，坐在了旁边的花台上。 听到自己老娘将保险箱的事情一说了出来，程明华就走开了，李丽直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也不拉了。 丈母娘虽然觉得女儿女婿的这个反应太大了一点，可反应越是大，不就越是说明自己踩到了程明华和女儿的痛脚了吗！老太太得意洋洋，索性双腿一盘，坐起来大声控诉这对无良后辈不孝无德。 一听老太太说她要搬走的是程明华今天才锁上的保险箱，大家就默契无比的倒退了一步。 都是一个单位的，大家进单位的第一件事，就是背安保条例，熟悉安保纪律。围观的人群中，有那职责就是管控安保和纪律的，不得不将电话打到了保卫处。 丈母娘可不知道这些，看所有人都不再搭腔，感觉自己是一人横扫千军，雄赳赳，气昂昂，那是越说越来劲，打算这次一举将程明华和程琛的一辈子都捏在手里。 程琛那丫头，一点都不贴心，不过，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丫头来年就要高考了，四年之后就能赚钱了，可得把在手里。 老太太越是算计，越是觉得今日这一躺实在是值。 钱总是不嫌多的，以后家里还要盖小楼，还要给孙子娶媳妇，孙媳妇还要生重孙，现在的孩子多金贵啊，这手里钱怎么经得住用。物价涨的这么快，还不知道程明华他们三个人挣钱能不能供得过来自己这一大家子呢？所以，不管怎样，程琛以后挣的钱，都必须得打给自己这个姥姥！ 盘腿在地，唾沫横飞，开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模式，战斗力强悍的丈母娘还在是为自己的精明而得意，保卫科的车到了。 闹事的老太太不好拉，这是常识，这程明华的丈母娘大家就更不想拉了，大名鼎鼎的沾衣倒啊！ 不过，保卫科的工作人员拉人和擒拿是专业的，一个反剪手，先将旁边护场子的小舅子拿下，小舅子“哎哟，哎哟”直叫唤。 老太太哪里肯依，翻身爬起就要跟人家拼命，老太太一头撞过去，一张细密厚实的网就稳稳的将她兜住了，没碰没撞，大家甚至没有沾到老太太的衣角，老太太就自投了罗网。 丈母娘，小舅子，程明华，李丽，一个不漏，带上保险箱，全部去保卫科。旁观的，一个不漏，也去保卫科，录下笔录，才可以回家。 丈母娘坐在网兜里继续横，可不管丈母娘有多横，有多赖，嘴里的话有多难听，车里没有一个人搭理她，任由她闹，只说是她安静了就给她打开网兜。 老太太的战斗力是杠杠的，所以，直到到了保卫科，老太太下车的时候，才被撤了网子。丈母娘感觉自己取得了胜利，继续恐吓：“你们等着，你们的领导要是不给我这老太太做主，老娘这条命就交给你们单位了！” 当初签字同意程明华带资料回家的领导得到消息匆匆赶到保卫科。 丈母娘被按在凳子上坐好，正喋喋不休的控诉保卫科人的欺负老人，不照章办事，不爱民护民，自己一把老骨头，还要被这么当做牲畜对待，严重伤害了自己脆弱的心灵…… 坐在丈母娘对面的工作人员充耳不闻，打开了记录本，打算开始问询记录。 这尤不知死活的老太太，一眼看见了进门的领导，好嘛，老太太一溜小跑就堵了上去，要领导好好管管程明华这不尊老爱幼、不知道孝老养老的禽兽！ 老太太这速度，愣是让正打算为她录笔录的工作人员愣了愣，随即才反应过来抓人。 领导连一个眼神都欠奉，脸白白的进了内室，直到看见保险箱完好无损，没有打开，脸色才开始恢复血色。 一通程序下来，看热闹的众人录完口供回家，程明华的处理将在保卫处将情况整理上交党委后做出。程明华知道，这次少说也要背上一个警告了。 丈母娘和小舅子拘留半个月。 丈母娘还想横，可是，随即就被两个武警给拷上了。 真真正正的手铐！丈母娘横不起来了。 程明华走出保卫处的大楼，站定了，直视李丽，也不管旁边还有领导和保卫处众多的工作人员，对李丽说：“等程琛高考完，咱两就离婚。” 保卫处的人搬着保险箱，护送资料和程明华以及被无辜牵连的研究所领导一起去研究所。 大家才刚刚将保险箱在车上安顿好，人还没来得及上车，保卫处里面就有工作人员冲出来叫住了程明华，李丽撞墙了！ 程明华脸色煞白，工作人员又赶忙说，现在人还有气，赶忙送医院吧。 李丽撞墙那千钧一发之际，是那个最后从问询室出来，打算往处里送笔录的工作人员，将厚厚的卷宗扔了过去，精准的垫在了李丽的头和墙之间。 估计李丽这次是真的有求死的心，有那么厚的一本卷宗垫着，李丽撞上去之后，居然依然撞了个头破血流！ 笔录只好重做，明天再请大家来签字画押了。 大家把程明华叫回来，有人帮忙打了120，也就仅此而已了。 大家终于明白为啥李丽降得住程明华了，可这种手段，也实在是…… 所有人都知道，程明华和李丽这婚是离不了了。 第161章 团聚（上） 车到站了，王承和程琛一下车，就看见了等在停车场的王有为和张老师，以及明显是刚刚从副驾驶位置上下来的程明华。 三个人都看着下车的俩小孩，面带微笑。 王承已经完全没有了半年前那青春洋溢而又跳脱活泼的模样，可是，他脸上有微微的笑容，看向他们的眼睛里面温暖和煦，不再是暑假回来时的惶恐担忧，虽然还是瘦，可终究比暑假回家那时好多了。亲眼所见到的这一切，让脸上微笑心里担心的王处长和张老师心里轻松了一些，看来，小承在慢慢恢复过来了。 原来的王承一直像个没长大的孩子，程琛却一直少年老成，不过，不管这俩在外面怎样，在这三个大人面前却一贯是叽叽喳喳，如报喜的喜鹊一般停不了嘴。 现在，王承稳稳的向他们走过来，程琛却挥着手，甩下行李，越过王承，一马当先就冲了过来，一如从前。 “王叔叔好，张阿姨好，爸爸好！”程琛一个急刹停在了张老师面前，笑脸如同花朵绽开。 随后，程琛步子一横，脚后跟“啪”的一靠，张口就来：“程琛前来报到，请各位领导检阅！”同时，敬了一标准的军礼。 三人都笑出了声，张老师一把搂住了程琛：“我的小美女更漂亮了，欢迎回家！”程琛一边回搂张老师，一边骄傲的回答：“那是当然。” 这欠揍而又窝心的小模样，张老师忍不住伸手揉乱了程琛的一头短发。程琛根本不躲，一副享受的样子，还是窝在张老师的怀里。 这个怀抱还是如此馨香温暖，让人留恋。程琛忍不住喟叹！ 王承徐徐而至。看程琛在跟自己妈妈撒娇，不再上前争宠，礼貌的和王有为、程明华打招呼。 招呼之后，王承将自己和程琛的行李放进后备箱，然后安静的站到王有为旁边，三人一起旁观程琛和张老师的互动。 程明华一直知道，女儿跟她王叔叔、张阿姨和承哥哥特别亲，而且，女儿也只会在这三人面前有这副娇憨模样，其他时候，其他任何人面前，女儿都谨慎而少言。 程明华对王有为和张舒雅是感激的，程明华知道自己一贯不会表达感情，小琛的妈妈又不管她，幸好有王有为一家疼她，女儿才能成长得如此健康而又美丽！ 程明华看见自在的窝在张老师怀里的程琛，悄然的在一旁绽放出笑意，一张老脸，居然还有少年的青涩。 程琛看到了老爸脸上的这个沧桑却依然单纯青涩的笑容，差点落泪，为自己，也为自己的爸爸。 见到三位家长站在那里，亲切的，微笑的等候着自己，程琛才察觉自己心里的委屈，原来，承哥哥有了别人，自己却放不开，心里还是有委屈的！ 这委屈，在见到张阿姨、王叔叔和爸爸的时候，自己跑了出来。 程琛知道，要是自己喜欢的是别人，不是承哥哥，这委屈还可以跟张阿姨说说，可是，自己偏偏喜欢的就是承哥哥，这话还怎么说？ 张阿姨疼自己，可是，张阿姨也疼承哥哥呀，承哥哥这场恋爱，已经够让张阿姨和王叔叔担心的了，自己这委屈，就不用再提了。 程琛终究是那个懂事的程琛。 程琛在张老师怀里黏糊了好一阵，终于将心里的委屈给重新埋好了，才松开了张老师，走到程明华面前，给了他一个拥抱：“爸爸，我回来了。” 程琛松开程明华的时候，忍不住在想，要是爸爸没有遇见妈妈，而是遇见一个和张阿姨一般的姑娘，他们结婚，然后生下自己，自己和爸爸，应该会幸福得多吧！ 那就是承哥哥一直所享有的幸福，是程琛一直所羡慕的幸福！ 要是自己是承哥哥，自己一定不会让爸爸和那个和张阿姨相似的妈妈有半点伤心和担心！ 在去学校报到的路上，就被迫完整了解了王承和孟小佑两人之间所有事情的程琛，突然对王承让王处长和张老师如此担心和牵挂有了怨气，这么好的爸爸妈妈，承哥哥，你怎么舍得，让他们如此的牵肠挂肚？ 女孩儿的心思一般来说都比男孩细，再加上程琛有那样的母亲，她如果不心细，不会察言观色，谁能一直保护她？ 程琛打小就害怕，姥姥会不会在急需用钱的时候，把自己拿去卖了。程琛以为，就算是姥姥真的卖了自己，自己的妈妈应该也不会反对，对妈妈来说，有她没她无所谓，大不了再生一个就是了。 程琛从小就学会了察言观色，因为她打小就要自己保护着自己。 其实在程琛很小的时候，张老师看李丽不管程琛，一个家都打算搬空给自己老娘和弟弟的时候，就曾经正正经经的跟程明华和李丽提过，要把程琛养在自己家。 张老师想来，只要将程琛养在自己家，就不至于会让程琛饱一顿饥一顿的缺营养，反正一个王承是养，加一个程琛也是养，不过就是加一双筷子的事情。 可是，李丽死活不愿意，说程琛是她的命。 即使明知道李丽的意思是说，程琛是她可以拿走程明华工资的那条命，张老师也无话可以应对。 张老师那时还是太过单纯，以为自己说过养程琛不需要程明华给生活费程明华就可以真的不给生活费，所以她不明白丈母娘那样的人会怎么想。 在丈母娘看来，如果把程琛给张老师养真的不用给生活费，那当然好，可是这怎么可能？这一定是程明华伙同别人，想要将装进了自己包里的钱，转个弯给要回去呢。丈母娘当然不愿意了。 李丽的坚持不允，张老师也无法力争，程琛，终归是程明华和李丽的女儿，法律和道义，天生就站在李丽那一边。 当然，这件事，在场的三个大人都记得，但是，谁都没有告诉过程琛。毕竟，这事情没成，告诉程琛，不过是让她更加的怨恨自己的母亲。 现在，程琛一眼就看出了王处长和张老师微笑后面，眼里对王承的担忧和牵挂，程琛很想知道承哥哥有没有看出来？ 程琛朝王承望去，却正好看见站在王处长旁边的王承也在看她，一脸的温柔笑意，程琛瞬间掩脸，大家全都笑了起来。 张老师看程琛害羞了，赶忙招呼大家上车：“老王，开车，程明华，你还是坐副驾，我和孩子们坐后排。孩子们回来了，大家一起过新年，吃海鲜去！” 第162章 团聚（下） 一听要去吃海鲜，程琛瞬间忘记了羞涩，忙不迭的询问张老师要去哪家吃海鲜？ 大家先后上了车，张老师坐中间，王承和程琛在一左一右。 大家一坐定，程琛就挽住了张老师的胳膊，瞅着张老师傻笑。 张老师伸手在程琛的小脸上轻轻一掐：“我这小闺女咋就这么窝心呢。” 程琛顺势往下一躺，就将自己塞进了张老师怀里：“你小闺女想你了呀！”这两人母女般自顾自的亲热，车里就有了团聚的喜兴气氛。 车上路了，程琛从张老师怀里直起身子，开始嘲笑自己老爸：“程明华先生，你今天带存折了吗？” 程明华和王有为是什么关系？这么多年，吃王有为家的，拿王有为家的，就连女儿，也是人家王有为两口子一路拉扯大的，自己家那点破事，人家也门儿清，程明华还有啥可害羞的。 程明华一张老脸只在王承一家人面前皮厚：“没有，你老爸，出门就只带了一张嘴，现在还要加上你这一张嘴！” “你张阿姨刚刚涨了工资，你张阿姨请客！”程明华补充。 程琛夸张的叫：“张阿姨，您涨了多少工资啊，这么豪爽，请我们吃海鲜？” 张老师：“长了200哦！” 看到儿子有了变化，看到一直如女儿一般养大的程琛，张老师的心情也特别好。 程琛一本正经的心疼张老师：“那张阿姨您亏了，一个人就128呢，您才涨200，哪够啊！” 张老师笑：“小人精，你就尽管吃吧，不会把你押在那里洗碗的。” 话毕，张老师就感觉自己说错了话，悄然的看了一眼自己左边的王承，王承依然在微笑，脸色似乎没有变化。 张老师的这个小小的动作，王承察觉没察觉到程琛不知道，可是程琛察觉到了。 程琛为这样的张老师感到心疼。 在程琛的心里，张老师才是自己的妈妈，李丽，那就是一个子宫而已。 最初，张老师心疼小小的程琛营养不良，总是请程明华一家三口过去吃饭，但是，李丽却从来都是有各种理由推辞不去。 （程琛不知道，就是那个时候，张老师提出过要将自己留在家里养，张老师实在是看不过眼，整个单位，除了生病的孩子，哪家会让自己的孩子营养不良的？就凭程明华的工资，怎么都不可能养不好一个孩子！） 从那时候起，大家就已经习惯了五个人的聚会。 无论是在王承家里，还是出门吃饭，还是带孩子上公园、逛商场，他们从来都是五个人，程明华或是王有为要加班的时候，张老师一个人带两个孩子，也是有时间就要出门的，张老师的教育理念就是，尽我所能，带孩子去见更大的世界。 张老师认为，只要眼界够大，那么心胸就会够大。只要有了宽广的心胸，孩子的未来，就不会太差。在孩子慢慢长大后，自己必须放手的时候，做家长的自己才能放心。 在张老师和王处长的眼里，李丽，似乎一直都只知道她是她妈的女儿这一个身份，而忘记了她已经是一个妻子，已经是一个母亲。 程琛在牙牙学语的时候，“妈妈”这个词第一次从她嘴里说出来，是大家在周末带已经快两岁的程琛去动物园玩，程琛走不动了，要张老师抱的时候说的。 当时，小小的程琛，张开自己小小的胳膊，对张老师说：“妈妈，抱抱。” 据程明华后来的描述，张老师当场就流泪了，搂着小小的程琛不松手。 那个时候，王承还在爷爷奶奶那里，并没有在张老师身边，张老师本就一直把程琛当做自己的女儿养，从那之后更甚。 要知道，程琛三岁上幼儿园，程明华接送程琛的次数，还没有张老师和王处长多。 张老师是真心疼程琛，所以，她愤怒于李丽作为一个妈妈，却那样对待自己的女儿，王承身高183cm，可是，程琛现在上大学了，也才160cm，在张老师看来，这明显就是程琛幼时身体吃了亏造成的。 正是因为种种这些缘由，张老师对程明华的老婆李丽和丈母娘才会如此不喜。 程琛心疼张老师，可也不可能因为一个人家王承有可能根本就没有发现的眼神而怼王承，而且，就算真让程琛怼王承，程琛也做不出来，虽然，这个她和张老师一起放在心上疼爱的男子，心里爱着别人！ 程琛转开话题，给大家讲她学的第二专业——管理学里所学到的那个有意思的“邦尼人力定律”，这个定律是这样说的：“一个人一分钟可以挖一个洞，六十个人一秒钟却挖不了一个洞。” 程琛的这个话题一抛出来，车里人就展开了热烈的讨论。 眼看王有为和程明华越争越厉害，程琛还唯恐天下不乱的拉偏架，王承不得不在跑题的关键时刻参与进来，帮忙拉住话题的走向。 张老师轻轻的握了一下程琛挽着自己的手，扭头对程琛笑笑。车里的你一言我一语，让张老师那颗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真不愧是自己取名的孩子，就算不是自己生的，这份体贴也真是让人窝心。”窝心的张老师将程琛挽着自己的手放进了自己手里握着。 说起程琛的名字，这当然是张老师的杰作了。 据说，小小的程琛在还不会走的时候，只要张老师去看她，一双眼睛就骨碌碌只看张老师。后来程琛一岁多能走了，张老师一去看她，她就当张老师的小尾巴，就连张老师去厨房给她做碗鸡蛋羹，程琛也要寸步不离的黏着张老师。 那个时候虽然丈母娘已经开始闹了，可李丽刚刚做妈妈，还是有心去疼程琛的，也不知道后来丈母娘给李丽灌了什么迷魂汤，李丽就完全把心偏给了老娘和弟弟，为了制服程明华，连自己生的程琛都不管了。 程琛三岁要去上幼儿园了，需要户口本，程明华才发现程琛居然还没有上户口！ 程琛出生这三年多，不是丈母娘找事，就是两口子冷战，程明华居然把给程琛上户口的事情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这程明华的工资卡在李丽的手上，所以，两人居然都没有发现，程琛因为没有上户，没有拿户口去办理独生子女证，还一直没有领到单位给发的独生子女费。 李丽管生不管养，程琛上户口这事情不得已还是交到了张老师手里。 张老师拿着发黄的住院证明，去医院给程琛补出生证，出生证上需要填写孩子的名字，张老师打电话又联系不上的程明华，人家帮忙查档补证的人已经不耐烦了，张老师瞬间就决定将自己当初为儿子准备的名字给用上。 “琛”，语义“珍宝、宝贝”。 当初张老师为王承取的这个名字被王承的爷爷给否了，说是男子汉大丈夫，打小就应该有个男子样，王承的爷爷将张老师的这个“琛”字换成了“承”字，说是希望王承作为男孩，要有承担力，能担得起担子。 张老师将这个“琛”给了小小的程琛，她希望，无论程明华两口子怎样对待这个女儿，这个小小的孩子在慢慢长大的过程中能够知道，她还有自己宝贝着她，她来到这世间，她是珍宝，是宝贝，有人爱着她。 而且，在张老师看来，大承小琛，简直就是妥妥的两兄妹。 程琛的名字就这么新鲜出炉，在那之前，大家一直“妞妞，妞妞”的叫她。 要是程琛知道张老师给自己取的名字“琛”这个字来自王承，怕是会高兴得飞上天！可要是知道张老师取名的“大承小琛，简直就是妥妥的两兄妹”的缘由，怕是要哭死在婴儿时代，人家才不要做兄妹！ 一场玩笑的讨论当然不会有什么结果，车到了酒店，王有为去泊车，一行四人直奔海鲜自助厅。 等王有为上来，大家已经点好了锅，开始拿菜了。 一顿饭，五人说说笑笑，整整两个小时才吃完。 张老师和王处长见王承和程琛都吃了不少，心里才完全踏实下来，王承这孩子，终于扛过来了。 五人打道回府。 第163章 为人父母 人多吃饭就是香。 海鲜吃好了，话也说嗨了，新年祝福也已经给彼此送达了，大家心满意足的回家。 将程琛和程明华两人送回家之后，张老师一行三人回到自己家。 一到家，王承就对王处长和张老师说，他有话要说。 张老师给三人各自热了一杯牛奶，三人端着杯子进了书房。 大家坐定，王承为自己自五一以来让父母所担的心和操的心，认认真真的给王处长和张老师道了歉。 王承只是天真单纯，又不是真笨，他当然知道父母的担忧和时时处处的小心翼翼，不过是因为在还没和孟小佑联系上的时候，王承的那份牵挂和难过，在亲近的父母面前，无法控制和伪装而已。 看儿子一本正经的给自己道歉，王处长和张老师红着眼眶连连摆手，自己的儿子，高兴他的成长也好，在他遇到挫折打击的时候担心、操心也罢，不都是自己的本能么，哪里需要道歉。 王处长和张老师表示，无论顺境逆境，只要做孩子的能一直往前走，这做父母的，才能真正放心，孩子在感情上遇到了挫折，也是如此，走出来就好，走出来了，爸爸妈妈也就不担心了。 父母的话里面含有殷殷期许，王承有些迟疑，自己这样，算是在往前走吗？算是走出来了吗？ 王承没打算隐瞒自己的迟疑：“爸爸妈妈，我也不知道，我这样算不算你们所说的‘走出来’，但是，我的确有一些关于我和小佑的想法想要告诉你们。” 王承首先将自己和孟小佑算是联系上了的消息告诉了王处长和张老师。 知道那姑娘是真的还好好的，王处长和张老师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是放回了肚子里，以自己儿子的秉性，若是那姑娘自那之后就下落不明亦或是一直佯装平安，儿子怕是更难走出来了。 王承没有给王处长和张老师提问的机会，直接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王承的决定是，等到孟小佑20岁，他就要和孟小佑扯证结婚（这俩倒是心有灵犀）。 王承告诉王处长和张老师，自己和孟小佑之间，必须要有那一纸结婚证，他才能真真正正的保护孟小佑。孟小佑一天不结婚，只要是孟小佑的父母再次找到孟小佑，他们要是再出别的幺蛾子，王承就还是没有立场去保护孟小佑，无法干涉也无法充当孟小佑的保护伞。 婚姻，在王承看来，是他现在能够给孟小佑的最好保护。 听儿子说完决定，王处长和张老师久久说不出话来。 做家长的，恐怕没有谁会喜欢一个可能会给儿子带来无穷无尽麻烦的儿媳妇，可一想到那个姑娘的遭遇，如果没有人帮她，那姑娘的路也实在是难走。 可是，帮助和结婚不是一回事，不需要一定要划等号啊！ 王处长和张老师对视一眼，很想跟儿子聊一下“帮助”一词的正确含义，可看见儿子那一脸认真决绝的样子，两人那些理智的话却只能哽在喉咙里，没法出口！ 这世上很多事情都可以说理，或是在别人的故事里面，去提取自己的人生经验，唯有感情，父母无法代替儿子去体会，更无法说理。 感情这个范畴，不但两辈之间通常无理可说，很多时候，做家长的还要装聋作哑，子女才能去经历，才能去承担，古训不是说，“不聋不哑不做家翁”。 这世上，有多少人在感情的泥沼中扑腾，他们没有父母长辈吗？没有人劝慰吗？不是的，是这些人在这种时候基本就不会听别人的话，就算是要听，也一定是捡着那些顺耳顺心的话来听。 再者，当我们自以为明智的指点别人的泥沼的时候，我们自己又何尝不是身陷于别人眼中的泥沼呢？大家都明白的一个真理，旁观者才能清嘛。 王处长和张老师没法劝王承，只能寄期望于时间，或许，在那姑娘没到二十岁之前的这一年多里，王承能够有更快的成长，能够更成熟的来看待婚姻、家庭。 王处长和张老师只能劝自己，对每个人来说，生活本身就是一个大泥沼，儿子总要去经历，才能成长，这是谁都逃不过去的轨迹。 你看，目力所及的大家，不是都过得好好的吗？这说明，每个人都有从泥沼中爬出来的那一天，或早或晚而已。 若是此事一定要如此走下去，王处长和张老师最后也只能期望，在经历过父母的出卖之后，孟小佑已经成长起来，希望她至少能够做到，不把她的父母带进和小承的婚姻里。其他的，能帮的帮，能引导的引导，慢慢来吧。 越是年少，每个人关于幸福的定义就越是不同。等最后形成几大趋同的观念，基本都是有了经历有了年龄之后，那个时候，很多的道理，长者不再多说，大家也已经能够明白。 所以，大多数的人，一边憎恶着自己长辈的世俗，一边发现自己最后长成了自己曾经“最讨厌的模样”。 我们真的只是长成了我们曾经最讨厌的模样吗？ 不是的，每一辈人的成长，虽然有复制，但是更多的是改良，优胜劣汰，一直以来就是大自然不变的生存法则。所以，大家虽然口口声声说这是自己“最讨厌的模样”，同时大家也的确在越过越好，不惟物质，长江后浪推前浪，大家比父辈们更进步的，更多是认知，是精神层面的超越。 王处长和张老师能够将王承养成如此模样，还能将程明华家的程琛养好，他们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说完了话，王承回房间休息去了，王处长和张老师虽然明白每个人成长的道理，却依然不无担忧，“养儿一百岁，担忧九十九”，说的就是这种感受了。 可即便是担忧，两夫妻也只能将担忧按捺下来，顶多在只有两夫妻的时候，相互倾述一下，在儿子面前，但凡他还需要他们，做父母的他们就还要演绎泰山崩于眼前而不动声色的沉稳。 儿子就在隔壁房间里，王处长和张老师一边感受着团聚的喜悦，一边承担着“吾家有儿匆匆长成”的忧虑。 第164章 1月6日 元旦三天的假期很快过去。 孟小佑还不知道，王承和自己想到了一处，已经决定要在她二十岁就娶她，并且已经通报了父母。 孟小佑只是在一门心思而又忐忑的盼望和等待着1月6日的到来。 1月6日，就可以知道王承的电话号码了，有了电话号码，就可以和王承联系了，孟小佑是真想听到王承的声音啊！不过，如果情况不对的话，1月6号这天，或许孟小佑就要再次开启逃跑模式了。 离1月6日越近，孟小佑就越是急迫和忐忑。 孟小佑最害怕的，就是自己写给王承的信被别人截了，若是如此，自己去接电话就是自投罗网。 谨慎起见，为了自己不被抓回去，孟小佑请了刘甜在1月6日那天去帮忙接这个电话。 孟小佑告诉刘甜，若是对面的人没法回答她刚刚告诉她的那两个幼儿教育学的问题，就让刘甜把电话挂了，如果有人来抓刘甜，请她一定要咬死不认识她孟小佑，接这个电话不过是因为恰巧走到了这个电话亭旁边，听到电话铃响，因为好奇而接了一个电话而已。 孟小佑给刘甜准备的那两个问题，是当初和王承讨论过的两个选择题，之所以是这两道题，是因为孟小佑记得，自从她问过这两道题之后，王承就开始每天给她讲他的经历，讲他爸爸妈妈的单位，讲他家所在的那个城市，等等等等。 王承当时看她的这两道题的时候，直接就给出了正确答案，面对自己的赞叹，王承轻描淡写的说那不过是常识。孟小佑后来才明白王承为啥给她说那些，原来是自己问的这两道题让王承心疼了！ 若是电话的另一方真的是王承，王承自然能够回答出来这两个问题。若不是王承，而是别人，别人自然是答不上来的，刘甜把电话挂掉就成。 孟小佑不得不做这些准备，她害怕，因为在信里告诉了王承这个电话号码的关系，让截获这封信的人会派人在这部电话旁边守着，等着自己送上门去。 孟小佑将所有这些都给刘甜说得清清楚楚。她请刘甜帮忙去接这个电话，就当然不能在这些事情上面瞒着刘甜。孟小佑告诉刘甜，她自己会找个看得见她和那部电话的地方远远呆着，事情一旦有异常，她就会逃走。 刘甜听了孟小佑委托给她的事情，明白事情的重要，她很害怕，可是，犹豫半晌，刘甜还是应了下来。 刘甜力气大，胆子也不小，脑子也有，她知道，孟小佑来找她帮忙，是逼不得已，这样的父母，这样的事情，应该是谁都不愿意把它拿出来示人的吧。 这件事看起来是危险，可是，自己若是不帮，孟小佑还能找谁来帮忙？！ 刘甜给自己壮胆，万不得已的时候，自己只要推说不知道，就算对方真的找到郑记餐厅了，也有小老板在前面挡着呢，大不了，自己这一年都不离开餐厅，不出去，她刘甜就不相信那些人能够只手遮天，跑到郑记餐厅里面来把自己抓走，这还是法治社会好吧。 1月6日的前一天，孟小佑扛着已经打包好的的自考书，走进了小老板郑周的办公室。 听了孟小佑的故事，郑周简直刷新了三观，他从没想到，这个社会还有这样的爹妈，还有这样的事情存在！ 孟小佑对郑周说，若是不得已，她不得不离开，刘甜完全可以担任领班一职。 孟小佑当然希望自己所做的这些准备全都是无用的。孟小佑当然更希望王承和自己的周围早已经没有了这些危险。 可是，孟小佑知道，她必须做好这些准备。她不能把自己的命运交给运气，而且，她也不相信自己会有那样的好运气，在被爸爸妈妈或者是那些人抓住之后还能再次逃脱！ 若有变故，她一定要先逃，唯有先逃，才可能逃脱。 可她若是要逃走，当然应该给郑记餐厅和小老板一个交代，这个地方一直庇护着她，小老板还对她委以重任，孟小佑知道自己当初在李叔王姨那里当了白眼狼，现在，在郑记餐厅呆了这么久的孟小佑不会再做白眼狼。 在孟小佑心里，帮了自己的，就算自己不能报答，一句感谢和让对方明白自己不得不离开的原因，是孟小佑自认为最低限度都该去做的事情。 一转眼的功夫，1月6日就到了。 下午三点二十，刘甜在第三次确认了自己的球鞋带子是否系好之后，去孟小佑所指定的那个学校磁卡电话亭接电话去了。 而孟小佑，已经在中午两点过郑记餐厅没客人了之后，就背了个背包去学校了。 先去学校的孟小佑现在正在某个教室里靠着窗佯装看书呢。 孟小佑所在的这个教室，在窗户边就可以看见刘甜将要去接电话的那个电话亭，更重要的是，这栋楼，除了两道电梯上下楼，还有两道楼梯可以上下楼。 三点半到了，孟小佑看见刘甜一分不早一分不晚的出现在电话亭旁边，轻轻的呼出了一口气。 孟小佑收起了刚刚拿在手里的书，严密的关注着刘甜那边的动向，一边绷紧了身体，做好了随时逃跑的准备。 当然，孟小佑不用逃走。 当刘甜接起电话，第一个问题一提出来，王承就将话接了过去，不但自己将第二道题说了，还将那天晚上，孟小佑问他这两道题的时候，孟小佑穿的什么衣服，外婆穿的什么衣服，李晴穿的什么衣服，以及当初，他们几个的对话，全都说了出来。 刘甜一颗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显然，对方就是孟小佑在等的人！而且，这个人应该是非常在乎孟小佑的，对方在告诉了她电话号码之后，还一直打听孟小佑的消息，字字句句都是担心，都是牵挂。 刘甜不能说太多，可是，她可以听，可以帮孟小佑问问王承是不是安全，这段时间身边是否有异状？ 得到答案之后，刘甜挂了电话。 孟小佑看刘甜安安静静的接了好一阵电话，然后，将手放在裤兜旁边，隐秘的做了一个ok的手势，看到这个手势，孟小佑那根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才放松下来。安全了，不用跑了！ 放松下来的孟小佑，才发现自己已经满手是汗，就连刚刚如满弓的箭，只等射出去的那一声号令的腿，也已经酸软无力。 孟小佑在凳子上坐下来，轻轻的捶腿。她现在还不能回去，她要等到下午开工之前，如果店里店外都没有异状，郑周会到学校里面的另一个电话亭绕两圈，那时，才是孟小佑可以回去的时间。 下午五点，郑周出现在那个约定的电话亭旁边，他散步一般绕着那个电话亭走了两圈，一步不多，一步不少。 孟小佑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可以回去了！ 第165章 电话 1月7日下午三点半。 孟小佑在一个位置偏僻的磁卡电话亭里，拨通了那个只看了两遍就牢记于心的电话号码。 王承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喂？” 孟小佑的眼泪哗哗哗哗的往下流，时隔半年，终于再次听到王承的声音了！ 王承在电话里只听见了压抑的呼吸和啜泣[chuoqi]声，不用猜测，电话的另一端，一定是孟小佑！ 也坐在学校里一个僻静角落木椅上的王承站起身，语气是唯恐对方溜走的小心翼翼：“小佑，是你吗？” 孟小佑哽咽得说不出话来，一个劲的点头。 可是，王承虽然有电话却没有千里眼，王承没有等到孟小佑的回答，有些着急：“小佑，是你吗？我是王承！” 孟小佑反应过来，王承看不见她，她点头也是枉然，她努力的控制住自己，从嘴里挤出来几个字：“是我，我是孟小佑……”孟小佑的嘴唇在忍不住的颤抖。 孟小佑一把捂住了话筒，将自己的哭声捂在了话筒之外。 可是，就这么几个字就已经足够王承安心的了。 王承听见听筒里面传来孟小佑确认的声音，那一刻，王承明白了巨石落地能有多大的动静！ 天地间轰然作响，烟尘飞扬，慢慢的粉尘落地，天地间复又寂静！ 唯有那啜泣声声入耳，揪心搅肺，丝丝缕缕的把人心越缠越紧，直至牢牢绑死。 王承有很多话想要对孟小佑说，想要问她好不好？想要知道她安不安全？想要知道当初她是怎么逃脱的，想要告诉她自己对未来的那些打算…… 可是，孟小佑一直停不下来的的啜泣让王承心痛难忍，王承抓电话的手已经发白，，眼睛越来越红，鼻息越来越重，王承也有想要流泪的冲动。 孟小佑越是伤心，越是止不住哭泣，王承就越是生自己的气，气自己当初在孟小佑遇到那样事情的时候的无能为力，尤其是，居然还要孟小佑以撇开他的方式来保护他！ 是啊，自己还要保护孟小佑呢！王承使劲揪了一下自己的鼻尖，收起那股想要流泪的酸意，不停的在电话里安慰孟小佑：“小佑不哭，有我呢，我在呢！” 王承越是如此说，孟小佑心里的感动和酸涩就越多，这是王承呀！以后，自己会有他陪着，有他保护，有他可以依靠，自己，不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一想到自己再也不是一个人了，孟小佑就更加止不住自己的眼泪，终于，自己也是有人疼的了。 对孟小佑，那些极其担心、极其想要知道答案的问题，王承已经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对着墙壁自问过无数遍，孟小佑越是止不住啜泣，王承就越是担心，越是想要知道答案。 王承将那些困扰过自己无数次的问题，让自己在无数个夜晚睡不着觉的问题，一个一个的问出来。 王承：“小佑，你现在安全吗？” 孟小佑猛点头：“安全。” 王承：“工作很累吗？” 孟小佑：“不累。” 王承：“小佑，你能够将你离开李叔的店之后的所有事情都告诉我吗？” 这是一个需要时间的问题，可孟小佑完全没有迟疑的，一边擦眼泪，一边忍住哽咽，将自己当初怎样逃脱，怎样写信，怎样找工作，现在每天的工作内容都一一告诉了王承。 当然，即便是在哭泣中也不忘警惕周围的孟小佑没有说出郑记餐厅的名字，也没有说出了郑记餐厅的位置，这些，孟小佑只会在见到王承的面才会说。 王承一直安安静静的听，让自己努力去感受孟小佑的感受，越是听，王承就越是心疼。 孟小佑说完了，王承继续问：“小佑，现在需要我做什么？” 孟小佑摇头，她不需要王承做什么，她只需要王承在她二十岁的时候娶她，可是，这么重要的事情，当然要见面再说。 孟小佑记起一件事：“我就想问问，12月7日那天，挽着你的胳膊的姑娘是谁？”孟小佑对这件事一直念念不忘。 王承将程明华和程琛的事情从头说来，这是一个长长的故事，王承不得不长话短说。 听了这个故事，孟小佑不但知道了那个挽着王承的姑娘是谁，也终于明白了为啥当初张老师一见到自己的爸爸妈妈之后，就不再同意自己和王承婚事的原因。 从王承的话里，孟小佑听明白了，程明华这个叔叔是个有本事的人，可他就因为找错了妻子，丈母娘闹得他家不成家，业不成业。 张老师一定不愿意王承将来也这样！ 孟小佑暗暗庆幸，幸亏自己醒悟过来了，不然，自己真有可能像那个程琛的妈妈一般，带着自己的爸爸妈妈和弟弟，成为王承的拖累。 在王承的嘴里，程琛是个可爱而又爱黏张老师的妹妹，但孟小佑听完之后，却知道了程琛那些王承不会明白的辛苦，也知道了为啥在王承的嘴里，程琛会那般黏张老师。苦很多的人，只要有了一点点甜，就舍不得放手，何况张老师还如同疼自己的女儿一般疼着那个叫程琛的姑娘。 孟小佑明白程琛的可怜，可孟小佑还是忍不住羡慕程琛，这个叫程琛的姑娘，运气真好，在她还那么小的时候，就遇到了疼她帮她的张老师和王承一家人。 话说回来，外婆、李叔、王姨和李晴能让王承挂红灯笼，就说明王承的的确确和那个叫做程琛的妹妹没有一点问题，孟小佑现在知道了答案，终于放下了这个问题。 王承说完了程琛，想要打听孟小佑的具体地址和想知道平时怎样才能联系到孟小佑，孟小佑不打算在电话里说这些，岔开话题开始详细询问外婆、李叔、王姨和李晴的近况。 等孟小佑眼角扫到手腕上的电子表，才发现居然已经快要到五点了！ 王承的电话即将电力耗尽而关机，孟小佑手里的话筒也已经发烫。孟小佑连忙询问王承的下午空余时间。 王承在刚刚的通话里也已经明白，孟小佑每天只有下午才有时间跟自己联系，现在，孟小佑一问，王承连忙告诉孟小佑，这学期，他除了周末，只有每周四下午没课。 两人当即约定，以后每个礼拜四下午打电话，才恋恋不舍的挂了电话。 看着手里那个在孟小佑挂了电话之后立刻黑屏关机的手机，王承忍不住给厂商点赞，太给力了，坚持到了最后！ 王承身轻如燕的去了食堂，他现在只有一个感觉，好饿！很久不知饭菜香的王承，终于觉得饿了。 第166章 见面（上） 和王承道了再见，挂了电话，孟小佑回到了郑记餐厅。 虽然时间已经很紧迫，可若是让客人看见自己红肿的眼睛，总是不妥，孟小佑不得不先回宿舍去打理自己。 刘甜一直留心着孟小佑的踪迹，现在看人回来了，一溜小跑就跟着孟小佑一起回了宿舍。 刘甜惊讶的看着孟小佑红肿的眼睛：“孟小佑，你哭了？！” 脑子一转，刘甜就明白过来，孟小佑这是喜极而泣吧。 刘甜脸上的笑容一下子从担心变成了调侃，拿食指挑起孟小佑的下颚：“小妞，给大爷说说，这是咋回事啊？谁把咱店的店花给惹哭了呀？大爷给你报仇去。” 孟小佑原本还在害羞，不知道怎么回答刘甜的问题，一看刘甜这样，哪里还不明白，这人已经明白了。 孟小佑也不解释了：“是啊，我哭了。”三两把就把刘甜给推了出去。 刘甜当然是故意让孟小佑给推出来的，孟小佑想说，她就听，孟小佑不想说，刘甜也没打算去多事瞎打听。 孟小佑一边用杯子里面的凉茶敷眼睛，一边将店里的事情和未来这一个月里的大小宴在心里过了一遍，孟小佑突然发现，自己其实是有时间去见王承的！ 现在已经有了王承的电话号码，又知道他每周四下午没课，孟小佑在想，就算周末自己没法走开，自己也可以在周四下午去找王承啊，她实在是太想见到他了。 还有那些孟小佑心里对未来的打算，关于结婚，关于自考，关于养外婆，关于不要彩礼，这些都是孟小佑打算见到王承的面才可以说出来的话。 孟小佑完全不能想象，如果将这些话在电话里面说给王承，会是什么样子？ 难道说自己和王承打电话的时候，两个人在电话里聊着聊着，自己突然就问王承“你可不可以在我二十岁就娶我？” 先不说这样的问话突然不突然，是不是太过玩笑，一点都不郑重，而是就算自己可以在电话里问这句话，可是说这种话的重要时刻，自己却连王承的表情都看不到，根本就不可能知道王承的真实反应是什么？ 即使是为了能够掌控自己的命运，孟小佑想要早早嫁给王承。但是，孟小佑还是希望自己嫁给王承这件事是王承求之不得、乐意之至的事情。自己愿意嫁，当然是希望王承愿意娶，两人之间你情我愿完全没有勉强。 孟小佑自从打定主意要早早嫁给王承，这半年多就一直在想要怎么将这个意思传达给王承？ 思来想去之后，孟小佑还是认为，这些话，最好还是在和王承见面的时候，水到渠成了，才好说出来。 而且，孟小佑突然想起来，现在已经1月份了，王承他们学校是不是快要放寒假了？ 这么一想，孟小佑想见到王承的心更加急迫了，孟小佑当即决定，下周四就去找王承，孟小佑可不想再等一个寒假之后才能见到王承！ 一想到心心念念了好久的见面，居然就在一周后了！下周四就可以去见王承了！孟小佑居然愣住了。 真的可以见面了！半年多了，终于可以去见王承了！ 孟小佑的脸上有了红晕。 店里已经在上客，刘甜已经上了两趟客，还没见孟小佑出来，张丽丹几个已经开始说小话了，刘甜趁空跑回宿舍去叫孟小佑。 孟小佑这才惊醒过来，忙收拾好自己，出门上工。 1月7日到1月14日，对每个人来说，一天依然是二十四小时，一周依然是七天。可是，孟小佑却明显发现，自己的每一天变成了48小时，甚至更长，等待的14号似乎一直遥不可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是什么感觉，孟小佑终于明白。 好不容易熬到了1月14日，中午店里的客人一走完，孟小佑就匆匆忙忙的出了店，往公交站台跑去。 当王承接到孟小佑的电话，说她就在操场的时候，王承正在图书馆心不在焉的看书，想着等三点一刻就去上次那个僻静的地方等孟小佑的电话。 孟小佑的电话让王承“噌”的站了起来，三两下就将桌上的书丢进了书包里，书包一背，就往上次他和程琛碰面的那处操场跑去，王承知道，孟小佑说的操场，一定是那个操场。 远远的，王承就看见了那个倚着单杠的身影。 孟小佑还是当初离开时的模样，就连身上的那件衣服，都还是那天离开他们时穿着的那件水红色的罩衣。 越来越近了，王承看见，孟小佑还是当初的模样，白白净净，一脸羞涩笑意，垂目看着地面。 可还是有了一些不同，孟小佑身上少了那种怯生生的感觉，多了沉稳，而且，似乎还又长高了。 还有些什么变化，王承看不清楚了，他的眼睛，已经蓄满了泪水。 男儿有泪不轻弹，王承以为自己这辈子只会在爸爸妈妈和爷爷奶奶面前流泪哭泣，可是，今天，终于见到了牵心挂肠两百多天的女子，他的眼睛模糊了。 孟小佑远远的就看见王承在往这边走过来，王承走得很快，几近小跑。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孟小佑虽然很想好好的看看王承，可王承那灼热的目光还是让孟小佑害羞的低了头。 孟小佑的眼角余光察觉到王承似乎停顿了一下，然后，王承的步子迈的更急更大了，几步就到了自己面前。 孟小佑还没想好第一句话要怎么开口，就眼前一黑，被搂进了一个带着寒气的怀抱！ 不过，很快孟小佑就感觉不到寒气了，因为王承越搂越紧，孟小佑也根本不必想第一句话要怎么说了，这个越来越紧的怀抱，这个越来越暖和的怀抱，这个怀抱里面那急促的心跳，已经将一切的思念和牵挂都说了出来！ 孟小佑也情不自禁的伸手紧紧的环住了王承，入手的身体比她想象的单薄，羽绒服很厚，很软，很暖，孟小佑忍不住想把自己嵌进王承的怀抱里。 让我们两人就这样依偎生长吧，生生世世不再分离！被王承紧紧搂着的孟小佑虔诚的祈祷。 以前追求孟小佑的时候，王承总是小心翼翼又小心翼翼，动作稍快，声音稍大都唯恐会惹孟小佑生气，哪里敢有如此大胆的动作。可是，半年多的等待，半年多的担心，半年多的思念，还有眼里要溃堤的泪水，都让他在看到孟小佑的那一刻，身体快于大脑的做出了这个决定。 搂孟小佑入怀的第一个瞬间，王承自己也是懵的，自己这是搂小佑了？小佑会不会不喜欢？会不会抗拒？会不会推开自己？ 可随即，孟小佑柔顺而迎合的姿态，让王承所有的这些担心都飞到了云外，他只想把孟小佑搂得更紧、更紧。这个姑娘，这个拥抱，想的王承的心、肝、肺都疼了，才终于得到，怎么能不抱得更紧一点，怎么能不抱得更久一点儿。 所有的寒暄，所有的问候，都不用了，他们只想搂着彼此不放手。 第167章 见面（下） 风似乎停了，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唯有耳边的心跳声声声入耳，那般急促，却又那般悦耳。 有刺耳而又不知趣的脚步声却在明显靠近！ 孟小佑将自己深深的埋进王承的怀抱里，管他路过的是谁，她都不想离开王承的怀抱。 可是，这脚步没有过去，而是直直的冲着他们过来了。 然后，程琛的声音在距离两人不远的地方响起：“承哥哥，给我介绍一下这位美女呀。” 说真的，这种时候，程琛是一点都不想过来的！ 可是，这两人也抱得太久了，自己在里面看书，都被同学叫出来看热闹了，旁边的教学楼上也已经有人在起哄了，自己从楼上下来的时候，甚至听到已经有人在打赌这俩还要抱多久了，可这两人却还毫无察觉。 孟小佑将来去上班了可以一走了之，可是王承却还要留在这里上学，或许还有可能要考研，程琛想到这些，她才不得不过来走这一趟。 程琛在三十步开外就故意把步子重重踏下，希望脚步声能让这俩注意到自己的到来。可她离这两人已经不到三米了，这两人还是完全没有分开的意思，程琛才不得不开口打这个招呼。 王承终于松开了孟小佑。 孟小佑一听这个称呼，就知道了来者是谁。虽然此时孟小佑很想将自己藏在王承背后，可人家都迎面而来了，自己总不能认怂。 孟小佑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上次远远见过一次的女孩。 程琛很漂亮，是那种充满灵气的漂亮，不过，似乎比自己矮一点。 孟小佑本来以为自己会看到一双满是挑衅的目光，不然，谁会在别人拥抱的时候特意过来打招呼？这行为本身就是一种挑衅好吧？ 可是，孟小佑看见的是一双满是好奇的目光。 程琛见眼前的这两个人终于松开了彼此，好奇心让她忍不住细细打量这个让承哥哥一直放在心上的女孩。 程琛一边打量孟小佑，一边开口责备王承：“承哥哥，你和这位美女找个僻静点的地方去说知心话吧，楼上的同学们都在起哄了，你们也没听见！” “啊！”王承和孟小佑抬头朝远处的教学楼看去，果然，栏杆处站满了人，大家正朝这边不停张望和指指点点，看见他们望过去，有各种口哨声响起。 这下丢脸丢大发了！孟小佑心想。 看王承和孟小佑二人傻愣着，估计这两人现在一时也想不到要去哪里，程琛不得不继续提供建议：“承哥哥，你快带美女去那家‘走过’咖啡屋，那是我室友她哥哥开的，那里安静，你们去那里好说话。” 王承正陷入尴尬中，听了程琛的建议，拉了捂着脸的孟小佑的手就往外走，连“再见”都没想起来和程琛说一声，更别说什么给孟小佑和程琛相互介绍了。 程琛看着两人的背影，使劲眨了眨眼睛，将里面深深的嫉妒给埋藏好，然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承哥哥和那个女孩站在一起，的确是一对璧人，那孟小佑别的不说，单看外表，的确配的起承哥哥。 在尴尬和慌乱中，王承牵起孟小佑的手就往程琛所说的那家咖啡屋走。 可要走到那家咖啡屋，毕竟还有一段长长的路，当两人从刚刚被程琛提醒的尴尬和羞涩中缓过劲来，两人才一起发现了彼此牵在一起的手。 王承当然舍不得松开，孟小佑也舍不得，慌慌张张中握在一起的手，现在，真正的握在了一起。 小佑的手没有蜕皮了，这是王承恢复感知之后的第一个感觉，然后，他将两人相牵的手举起来细细查看。果然，小佑的手现在光滑白皙，虽然还是不算细嫩，可比起当初孟小佑在李叔店里那会儿，已经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话匣子由此打开，王承提问，孟小佑则详细回答王承提出来的每一个问题，两人翻来覆去所说的，不过是把上周四两人在电话里面的对话又更加详细的阐述了一遍。 等两人走到咖啡屋，王承已经弄清楚了孟小佑逃走之后的所有经历。 两人要了一个最靠边的角落，点了两杯牛奶，坐了下来。这整个过程，两人牵在一起的手，就从来没有松开过。 右手被王承牵着，孟小佑用左手端起牛奶喝了一大口，这才一个多小时，咋会这口渴？孟小佑觉得口干舌燥。 王承也没有松开孟小佑，用右手端起牛奶，一饮而尽。 什么，一个多小时！孟小佑突然回过神，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吗？孟小佑抬眼去看吧台里面那个刚刚进来时自己眼睛所扫到的挂钟，又抬起左手腕看表，果然，已经四点半了！ 孟小佑一下站了起来：“王承，来不及了，我要回去上班去了！” 刚刚孟小佑抬手看表，王承当然也看到了，两人的手还连在一起呢。 王承二话不说：“我送你。” 孟小佑拿起杯子，将牛奶喝了，王承示意结账。 没想到，吧台里面的帅哥居然摇头：“你是程琛的哥哥，这次我请，下次来再买。” 孟小佑的时间紧，王承没有多计较，拉着孟小佑就出了门，两人往环线车站台走。 眼看着站台快到了，王承很着急，他想要将自己的决定告诉孟小佑，可又怕唐突了孟小佑。 孟小佑也很着急，自己那些想说的话还没有说呢，完全没有水到渠成的机会呀！ 环线车进站停靠了，王承和孟小佑一致装作没看见。 车开走了，两人都察觉到对方还有话说。 孟小佑：“你想说啥？” 王承：“小佑，你想说啥？” 异口同声。 每五分钟就有一班环线车过来，孟小佑不再磨叽，将王承拉到一边，心一横眼一闭，不等水到渠成了：“我想二十岁可以扯证了就嫁给你！” 王承本来也是打算给孟小佑说这个的，这一听，心想事成！王承直接就裂开了嘴：“好，好，我也是这个意思，等你二十岁可以扯证了，咱俩就结婚！” 孟小佑眼睛睁开了，瞪大了：“真的可以吗？” 王承：“当然。” 孟小佑：“王叔叔和张阿姨不反对吗？” 王承：“他们不反对，我元旦回去才跟爸爸妈妈说好了，他们都同意了！” 孟小佑太高兴了，她简直没想到，王承的爸爸妈妈居然不反对了！也就是说，自己真的可以在二十岁就嫁给王承了！ 环线车又进站了，这次，孟小佑毫不犹豫的松开了王承的手，转身上车。说出了想说的话，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孟小佑这才后知后觉的开始害羞！ 王承完全理解这种害羞，因为，他也是在说完这话之后，才意识到，两人到底说了啥！ 两人这是求婚定下了终身了！ 看着车开出了自己的视线，王承还在傻笑。 刚刚下课的程琛，接到了王承的电话：“小琛，出来，哥哥请你吃饭。” 第168章 再见（上） 上了环线车的孟小佑，嘴角上翘，压都压不下去。 直到到了郑记餐厅，孟小佑依然是这副模样，不过，她可不知道自己的嘴角是上翘的，直接就进了店。 店里的郑周和刘甜是知情人，一看到回来的孟小佑这嘴角的笑意和脸上的粉色，一副春色满园的模样，都替她高兴。 不过，看到这样的孟小佑，想起今天来找自己叨叨半天的那个神经病，郑周忍不住顾影自怜，也不知道自己的娜娜到底在哪里？现在到底怎么样了？真是想她啊！ 不管是孟小佑春风得意马蹄疾，还是郑周断肠人在天涯，这日子，总是在自顾自的往前走。 很快就到了下一个周四，2010年1月21日。 下午三点，王承接到了孟小佑的电话，说她在操场的时候，王承会心的笑了，将书扔进书包里，拿起书包，王承就出了图书馆。 王承在今天上午已经考完了这学期最后一科的期末考试，从今天下午开始，他就已经放寒假了！ 王承考完试就等着孟小佑来找他，现在，孟小佑果然来了！ 能在放寒假之前再见孟小佑一面，王承打心眼儿里高兴。 王承学校正式放寒假的时间是2010年1月25日到2月28日。但是大学嘛，跟中学不一样了，放假前不再有散学典礼，考试成绩又有辅导员盯着，若是谁有没考过的科目，开学需要补考的，辅导员一准儿会在成绩出来后立刻就通知大家，一个不落。所以，大家考完试就算是放假了，可以离校了。 王承远远的就看见了孟小佑，还是在那个单杠前面，还是穿着那一件水红色的罩衣，还是羞涩甜美的模样，王承快步走了过去。 这次，王承控制住了自己，当他走到孟小佑的面前，他没有像上次一样失态的把孟小佑搂入怀里，而是伸出了手掌，等着孟小佑将她的手放进自己的手心里。 孟小佑有些迟疑，上次是情势逼迫，不知不觉就被王承牵了手，现在，王承要自己主动将手递过去，还真是让人害羞。 风很冷，王承摊开的手掌一直在那里，王承没有催促，只是安静的看着孟小佑笑，温柔而又温暖。 孟小佑将自己的手，小心翼翼的放进了王承的掌心，孟小佑的手一放进去，王承就一把握住了孟小佑这只有些冰凉的手，揣进了自己的羽绒服口袋里，王承口袋里可真暖和啊！ 孟小佑将自己另一只冰冷的手，揣进了自己的罩衣口袋，可是，口袋里和外面一样的冰冷。 王承：“小佑，你还是要四点半就要回去上班吗？” 孟小佑点头，孟小佑的注意力，这时候全在王承手里的那只手上面，这才是第二次牵王承的手呢，还是自己主动递过去的，孟小佑心慌脸红，呼吸急促。 王承握着孟小佑的手在口袋里揉了一下孟小佑的手，安抚一般。 王承：“我们上午已经考完试了，下午开始就已经放寒假了。” 孟小佑惊讶抬头：“啊！” 王承：“明天又是腊八节，我爸爸妈妈和程叔叔他们今晚一起过来，明早我们要一起飞东北，去看爷爷奶奶，和爷爷奶奶一起过节。” 听王承说了这一串，孟小佑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呆愣愣的张嘴：“啊。” 孟小佑没有想到，这才见了王承两次面，就又要分离了。 王承看见孟小佑这模样，安慰孟小佑：“我会争取提前回来的，我回来了，就过去找你。” 一听这话，孟小佑马上将郑记餐厅的地址仔仔细细的告诉了王承，孟小佑还打算告诉王承从这边应该怎样坐车去郑记餐厅。 可王承一听完孟小佑所说的地址，当即哂笑，这还真是让人哭笑不得，当初大家那么牵心挂肠，心悬半空不得落地，却不知道，孟小佑居然就在自己学校的分校区：“小佑，我知道怎么乘车，我们学校就有去九里堤校区的直达车！” 王承的话让孟小佑立刻想起那些天天都看见的，写有这所学校名字的大巴车的出出进进。原来，那是直达这边校区的直达车呀，一直没想到这茬的孟小佑汗颜。 告诉了王承具体地址，孟小佑还将郑记餐厅吧台的那部订餐电话的号码也留给了王承，不过孟小佑是知道分寸的，她特意叮嘱王承，这个电话最好是在有急事的时候才打，其他时候，她会出去找电话给王承打过去的。 店里有规定，这个订餐电话是禁止员工用于私事的。这个很容易理解，如果不禁止，大家都拿这个电话聊天，那别人的订餐电话还怎么打？ 可是，孟小佑在见到王承之后，实在是不想让两个人再像上次五一节一样，莫名其妙的就断了联系，所以，还是把这个电话号码留给了王承。 两人约好，以后依然是下午三点半左右打电话。 王承也不想才找着孟小佑就又分离，可是看见孟小佑情绪低落下去，王承强撑着安慰孟小佑，说放寒假还是有好处的，这一个月两人虽然见不着面了，可是孟小佑却可以在任何一个有空的下午给他打电话了。 孟小佑当然愿意天天都给王承打电话，可是，周末和节假日她明显做不到。 要知道，郑记餐厅的包间和大堂，大年三十那天的午场和晚场都已经老早就预定出去了，就连二楼宴会厅，除夕那天也是要临时用屏风隔开当半包，就是这样的半包，也已经定出去十几桌了。 孟小佑上午特意去查看过订餐记录，从正月初一到初七，郑记餐厅天天都有宴席。 所以，孟小佑现在只能实实在在的告诉王承，她但凡下午有时间就一定给王承打电话，但实在是不能保证每周一到周五下午都可以打给他。 听孟小佑说了郑记餐厅的生意状况之后，王承当然理解孟小佑。 两人说完了正事，孟小佑才发现，两人在说话的时候，自己已经被王承牵着，走出了王承的学校。 第169章 再见(下) 王承带着孟小佑走出了学校。 明天就要去东北了，王承当然很想去找个安静或是偏僻的地方和孟小佑述说衷肠，当然更想将孟小佑紧紧的拥入怀中，好好弥补一下两人即将一个月见不到面的相思之情。 可是，他今天必须克制住自己，因为，他打算带孟小佑去买衣服。 不到一个月就要过年了，俗话说寒冬腊月风是刀，上次见面，王承看见孟小佑罩衣下面只有一件薄薄的绒衣，当时就心疼了。 孟小佑不知道王承的打算，还以为王承是要带她去上次那家咖啡屋里说话。 可眼看两人走过了那家咖啡屋，王承却并没有带她进去，而是拉着她继续往前走，直到两人走到一家标识是一对展翅欲飞的翅膀的大门，门的上方三个大字“波司登”，三个小字“专卖店”，王承才拉着孟小佑进了门。 一进门，暖风迎面，一下子赶走了一直紧紧裹着孟小佑的寒冷，孟小佑的每个毛孔都在叫嚣着舒服，孟小佑因为寒冷而一直挺直的背脊也终于放松下来。 孟小佑举目四望，看见满屋子暖烘烘的羽绒服，各色各样，背心、正装，男装、女装，短款、中长款、长款。 孟小佑想当然的以为，是王承明天要去东北，所以现在过来买羽绒服，她正打算帮王承选选，王承却径直带着她奔了女装区。 孟小佑这才明白过来，王承是要来给她买衣服。 孟小佑当然连连推辞，王承握着她的手，语气温柔，可是态度坚决：“小佑，明天我就要去东北了，你就当是让我放心，让我知道，无论后面怎么冷，你都不会挨冻，好吗？” 孟小佑给王承解释，郑记餐厅里面有空调，他们上班都穿秋装，不但不冷，忙起来的时候，还经常热得冒汗，自己是因为要出来找王承，才加上的罩衣。 王承：“可是，我还希望你能在不忙的时候多给我打电话呢，你在外面打电话的时候会冷啊！” 孟小佑坚决推辞，说就算是冷，自己也还有衣服。 王承也不争辩：“也好，羽绒服只能冬天穿，你不要羽绒服，可我又想天天接到你的电话，那我们现在就去太升路，给你挑一部手机。” 王承牵着孟小佑就往外面走。 孟小佑拉住了王承，气焰莫名矮了半截：“可不可以两样都不要？” 王承眼里的温柔变成了温泉，像是要把孟小佑溺毙在里面：“可以，那你请假，跟我一起去东北爷爷奶奶家。” 孟小佑的脸腾的着了火，她第一次主动投怀送抱，将自己的脸埋进了王承的怀里。 有人过来挑衣服，王承不得不拥着孟小佑退到了靠边的位置。看着怀里鸵鸟的孟小佑，王承感觉自己就是那一汪春水，荡漾而温暖。 王承怀里的孟小佑很想一口答应下来，这跟王承走，去王承家，去见他的爷爷奶奶，然后，就只管等着二十岁跟王承结婚了。有王承在，她什么都可以不管了！ 可在孟小佑想要点头的那个刹那，外婆那双苍老的手出现在脑海，紧接着的，是爸爸孟有福和妈妈江玉娟的那两双让她给钱的手，还有弟弟孟小佐那无辜的眼神。 孟小佑是真想答应王承啊！ 可孟小佑的这个“好”字，愣是被孟小佑生生的咽了下去。 不能啊！现在还不能跟王承走！ 现在跟王承走，只会给王承带去无穷无尽的麻烦，只会让王处长和张老师因为这些麻烦而更加的不喜欢自己。 孟小佑赖在王承怀里很久，直到眼睛里面的酸涩泪意褪了回去，才从王承的怀里抬起了头。 孟小佑主动牵起王承的手，开始挑选羽绒服。 王承不是随便说说的，他是真的希望孟小佑选择和他一起去东北，既然两个人已经决定要在一起，这见家长当然是越早越好，见过家长，孟小佑就可以躲到自己的翅膀下面了。 可现在孟小佑不肯点头，王承也能够理解，他知道，这种事当然不可能一蹴而就。 两人开始一起挑选羽绒服，王承看款式，孟小佑则只看牌子上面的价格。 两人挑来挑去，好不容易，才终于挑到了一件两人都相对满意的羽绒服，王承满意的是款式，孟小佑满意的是价格。虽然在孟小佑眼里，499元一件的羽绒服还是太贵，可是，这已经算是这家店里相对便宜的羽绒服了。其他的，大多都在599元以上，还有一千多或是更贵的。 孟小佑其实还想去看看199元和299月特价的羽绒服的，可是王承很坚决的制止了。 王承特别满意的是一件899元的铁锈红羽绒服，那件中长款羽绒服的帽子上面还有一圈柔顺的同色貂毛。孟小佑一穿，一张小脸被貂毛包裹，毛茸茸的，可爱到爆。 但是，孟小佑实在是不能接受那件衣服的价格，就如同王承不能接受她去看特价羽绒服一般。可王承没有看出孟小佑的坚决，一意孤行要去买单，孟小佑不争了，让他去买单，只不过，买了她也不会穿，就请王承选张老师或是程琛的码字带回去吧。 王承无法说服孟小佑，两人只好继续挑挑拣拣，最后，才选到了这件499元的粉蓝色带帽子的羽绒服。孟小佑白，这件衣服衬托得孟小佑更白。 衣服买好，时间也到了孟小佑该回去上班的时间了，这次，是孟小佑和王承两个人一起登上了环线公交车，王承已经放假了，他坚持要送孟小佑回去，孟小佑当然也想和王承多呆一会儿，这次分开，又要一个月才能见面呢。 到了站，下了车，王承想将孟小佑送进郑记餐厅，他还想进去点几个菜，吃顿饭，认认门，同时，也将自己的身份明明白白的摆在孟小佑同事的眼前，免得有人来挖墙脚。 可是，王承的打算没法执行，因为到了郑记餐厅门外的街角处，孟小佑就不让王承再往前送了。 孟小佑实在是有些害羞，而且，已经五点半了，大家应该都在忙了，自己这时候带王承进去，想也知道张丽丹、张晓丽他们会怎么弯酸闲话自己。 看见王承一脸失意的样子，孟小佑不得不撑着害羞安慰王承：“没有人会撬你墙角的，自己这个乡下丫头，也就你王承在当个宝了。” 在王承始终不松手的坚持下，孟小佑还不得不保证，等王承新学期开学来找她，她就一定把王承介绍给单位同事，让郑记餐厅的人都明白她孟小佑已经名花有主！ 说完这些话，孟小佑脸上已经红云朵朵，头都抬不起来。看自己再不松开，孟小佑怕是要钻地缝了，王承这才松开了孟小佑的手。 孟小佑脸颊发烫的低头往郑记餐厅跑，这王承，怎么和以前不一样了，说的话，咋那么黏糊呢！不过，听王承说那些话，这心里面，咋就能这甜呢！ 眼看就要走进郑记餐厅的大门，孟小佑忍不住回头留恋的看拐角处的王承，王承还在向她招手，一双眼睛里面，有明亮而温暖的笑意。 孟小佑走进了郑记餐厅。 王承看孟小佑走进了郑记餐厅，再也看不见，才收回目光，往分校区走去。 第170章 春熙路 看孟小佑回头看了自己一眼，嫣然一笑后就走进了郑记餐厅。 对着郑家餐厅那隔阻热气的透明门帘，王承凝视良久，直到确信孟小佑不会出来了，王承才开始迈步往分校区走。 王承打算去分校区乘大巴直接回校。 刚走两步，王承的电话响了。 王承接通电话，张老师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小承，我们现在还没有出发，程叔叔还要耽搁一会儿，大概要接近八点才能到你们那里，你带小琛先去吃点东西垫垫，等我们到了，再带你们去吃大餐。” 王承当然应诺。 挂了张老师的电话，王承立刻跟程琛宿舍打电话。 刚好，程琛下午考完了试，想着明早就要离校，正在寝室里收拾行李和等王承的电话呢，程琛告诉王承，她估计还需要几分钟才能收拾好行李，王承算算时间，和程琛约好去甘记肥肠粉吃粉，甘记肥肠粉离学校近离分校区远，这样自己到那里的时间和程琛收拾好之后再去的时间就应该差不多了，两人说好就收了线。 王承不再往学校大巴走，而是扭头去了自己和孟小佑刚刚下车的公交站，环线车在马鞍路口那站下，走几百米就到甘记肥肠粉了。 王承到的时候，程琛毕竟距离近，即使因为收拾行李耽搁了十分钟，但也比王承先到了，两人因为要留着肚子吃大餐，都只要了一个小份的肥肠粉垫肚子。 吃完了粉，还不到七点，张老师在电话里说了，大概要八点才能到，程琛在问过王承，知道王承的行李已经收拾好了之后，程琛让王承陪她去买点东西，也当是打发这等人的时间了。对于学校旁边的华联商厦，程琛已经逛过无数次了，所以，两人商量之后，打算去春熙路逛逛。 上了公交，王承给张老师打电话，说是让他们三个大人到了吃都直接到春熙路和自己两个人碰头，大家一起去吃自助餐。 接了王承的电话，等程明华等得心焦，已经忍不住要发脾气的张老师也不烦躁了，反正两孩子已经吃过东西了，晚点就晚点吧，现在反正无事，先下车去给大家买点东西垫垫，尤其是自家老王，他一会儿还要开一个多两个小时的车呢。 春熙路上，人来人往，王承并不喜欢来春熙路，人太多了！王承常常在想，难道春熙路的东西都不要钱吗？这么多人。 程琛听了王承的抱怨，笑弯了腰，带王承进了太平洋春熙店，一楼化妆品柜台，王承看见上面的标价不禁咋舌，这哪里是不要钱，明明就是抢钱！ 两人逛完了太平洋，可是，程琛并没有找到想要买的东西，王承和程琛出了太平洋，继续逛春熙路。两人并排而走，两人之间的缝隙被无数人穿过，问题是，很多时候还不是一个两个的人穿过，而是一群一群的人从王承和程琛之间穿过。 看程琛被人流第n次冲离自己的身旁，王承不得不将自己再一次抓回来的程琛的胳膊挂进了自己臂弯里，这样，总不会有人来扯开他们的手来穿过了吧！ 春熙路人太多了，程琛个子小，被人家轻轻一拨，就会被拨到离王承几步远的地方，总是要靠王承拨开人群来拉她，她才找得着王承，程琛已经后悔来春熙路了。 可就在这时，王承抓住程琛之后，没有像前几次一样放开程琛，而是将程琛的胳膊，挎进了他自己的臂弯里！ 这个臂弯，无论是柔韧度还是温度，都还是熟悉的味道，程琛瞬间忘了后悔，慌忙别过头去，掩饰自己欲要落泪的红眼眶。 不过，程琛很清醒，她知道王承的这个动作，不过是王承保护她保护习惯了，他怕她再次被冲散，不得不选择的方法而已，走过这段人流拥挤的地段，王承就一定会放开她的手。 上周四，王承兴高采烈的请程琛出去吃饭的时候，就已经给程琛说了，等孟小佑一到二十岁，他俩就打算结婚。 当时，程琛就感觉自己心里结了冰，那块冰还不断往外渗透，迅速的将自己整个人给冻住了。然而，成了冰块的程琛，明明看到，那天晚上的王承，整个人都是沸腾的！可尽管近在咫尺的王承在沸腾，可他越是沸腾，程琛这边就越是冰冷。王承的沸腾不但温暖不了她，还在源源不断的抽走她的热量！ 当时的程琛，感觉自己连嘴唇都冻僵了，她的脸堆不出笑容，她的嘴也说不出祝福。 可尽管程琛根本就没有搭腔，王承一个人居然一直在自顾自的说，自顾自的笑，还自顾自的吃，沸腾的王承根本没有发现，一顿饭下来，程琛根本就没吃东西，两个人，王承点了四个菜一个汤，他一个人把那些东西都给吃下去了！ 程琛发现，自己不但希望能够一直挽着承哥哥的胳膊，自己还希望承哥哥能能像身边那些来来去去的情侣一样，将自己搂在怀里，护在胸前，不让别人碰着自己分毫！ 可是，今天之后，怕是连再次挽住承哥哥的臂弯都没有机会了吧，程琛收起奢望，珍惜的挽好王承的胳膊。 两个人在春熙路逛了好大一圈，程琛却又拽着王承走回了中山广场旁边那家逛过的店，请店家将一件米色的格子大衣取下来试了，上身效果比想象的还好。 王承看程琛在前面左顾右盼的照镜子，才突然觉悟，程琛这个妹妹，长大了。 程琛在试出自己合适的码子之后，却跟老板要了同款的两件大衣，一件米色，就是她刚刚试的那件，一件咖啡色，大一码。 王承看程琛试好了，决定要了，想都没想，就掏出钱包给钱，毕竟从小到大，一直如此。 可是这次，王承却被程琛几把就推出了店门。程琛的态度异常坚决，说王承要是给钱，她就不要了。 王承乖乖的在门口等着，他知道，反正自己老妈不会让程琛没钱用的。 衣服已经叠好开始装了，程琛却并没有忙着付钱，而是开始跟店家磨叽砍价，程琛喜欢这款衣服的样子，完全掩饰不了，老板怎么可能让价。 王承已经被推出去了，程琛好说歹说老板就是不让价。程琛直接掏出了一张银行卡（程明华给程琛存生活费的那张银行卡），让老板自己插卡查询，自己卡上是不是只有一千二百块钱，老板愿意卖呢就划卡，不愿意呢她就去别家再逛了。 话说到这里，老板还不相信，打了一个1300的价格，让程琛划，果然划不出来，老板这才信了程琛的话，无可奈何的给了优惠，一千二，两件拿走。 第171章 亲子装 王承看见程琛划了卡，高高兴兴的提了衣服出来，走过去接过衣服。 程琛将袋子递给王承，又将胳膊伸进了王承臂弯里，挽住了王承。这最后的福利，可得珍惜！ 程琛没有告诉王承，这是程琛为自己和张老师挑的亲子装，她是一定要花自己的钱来买这两件衣服的。 这是程琛的心意，也是程琛的执念。 程琛想和张老师穿亲子装！想了很多年了。 只是她小小年纪就敏感懂事，她知道，如果自己真的让张阿姨和自己穿亲子装了，就给了姥姥和妈妈攻击张阿姨的理由。 这么多年，她也只在不懂事的时候，管张老师叫过“妈妈”，后面，稍微懂事的时候，就再没有管张老师叫过“妈妈”。 这一切，都是因为，程琛在即将上小学的那个夏天，午睡起来，听到的姥姥和妈妈那一席谈话。 大概当时姥姥和李丽都以为程琛还在睡觉，说话完全没有掩饰音量。他们当时正在说张老师，说张老师和自己的爸爸程明华怕是不清不楚，不然咋会那么疼程琛，又是买奶粉，又是买衣服，奶粉是进口的，衣服是大牌子，一个月，一半的工资都给一个小丫头花了！ 当时的程琛并不明白什么叫做“不清不楚”，也不明白什么是“进口”、“大牌子”，更不知道半个月的工资是什么概念。可是，姥姥和李丽说这话的时候，姥姥发出的那种“桀桀”笑声却是程琛很熟悉的。在小小的程琛的记忆里，一旦姥姥和妈妈说话，发出这种笑声，爸爸和自己就要没饭吃了。 尤其是，那天姥姥走了之后，李丽居然一脸慈祥的把自己招到她面前，让自己见到张阿姨的时候要叫“干妈”。小小的程琛当时点头应下，可是在见到张老师的时候，却规规矩矩的叫张老师“张阿姨”。虽然，当天回家程琛就被李丽掐了一身的指痕，可是，程琛却不哭不求饶不改口。 这“张阿姨”一叫，就是十几年。 所以，程琛虽然自从知道亲子装的存在之后就一直想要和张老师穿亲子装，却从来没有和张老师提起过。 程琛在喜欢上王承之后，明白了“恋慕”这两个字后面到底有怎样的情绪，便总是在看见张老师有时看向自己老爸那种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的时候想，张阿姨怎么可能看得上爸爸？爸爸又哪里比得过王叔叔，比怂比天真吗？ 虽然，程琛无比渴望张老师是自己的妈妈，可是，人贵有自知之明，程琛知道，姥姥和李丽在当初是太高看爸爸，小看张阿姨了。 程琛原本以为，自己有正大光明的叫张老师“妈妈”的那一天，可是，承哥哥已经决定要和孟小佑结婚，上周四晚上之后，程琛就知道自己再没有叫张阿姨“妈妈”的机会了，心里那想要和张老师穿一次亲子装的念头就更加炽热了。 好在，她长大了，终于有了自己的银行卡。 这一学期程琛省吃俭用省下了一千二百块钱，原本就是想在春节的时候，给张阿姨和王叔叔买个礼物。现在，程琛找到了合适自己和张阿姨的亲子装，程琛当然要先给自己和张阿姨买亲子装，王叔叔的礼物自然就只有延后了，程琛知道，王叔叔才不会计较这些事。 刚刚逛这家店的时候，程琛就中意了这款大衣，可是889元一件的价格超过了程琛的承受力，程琛和王承逛了一大圈，其实是一直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她想，总要去试试，若是可以把价格砍下来呢，大家不都说，在春熙路上买衣服要砍价的么。 没想到，这价格，还真让程琛给砍下来了，程琛挽着王承的胳膊高兴的笑。 终于，可以和张阿姨穿亲子装了，程琛觉得自己攒下的这一千二百块钱实在是攒的太值得了。 不能给张阿姨做儿媳，但是，她还是可以悄悄的给张阿姨做女儿啊！程琛劝自己要知足。 在春熙路上来来回回逛了两圈，王承和程琛肚子里那份小份肥肠粉已经变成了春熙路上的脚印，可是三个大人还没到，只好继续逛。 晚上九点半过了，春熙路上的人潮开始散开，春熙路慢慢开始变得通畅起来，王处长、张老师、程明华三个人也终于到达了吃都。 大餐是不想去找了，一行五人直接上了伊藤春熙店的五楼美食街，张老师和程琛选了一家串串店，点了一口微辣锅就开始拿菜，三个大老爷们又各自去别的店选了糯米排骨、粉蒸肉、烧白、小笼包、炒河粉、海鲜馄饨、老麻抄手端了过来一起吃。 填饱了肚子，程琛将自己买的衣服拿了出来，等人等得焦躁，坐车坐得肚空，满身疲惫的张老师瞬间来了精神。程琛带着张老师就近找了个盥洗间，两人就去换上了衣服。 两人挽着手的出现在眼前，三个男人不得不点头赞美，美，实在是美！美若两姊妹！ 张老师和程琛同时翻脸，人家这是亲子装！ 两人那鄙视这三个大老爷们的眼光，如出一辙的赤果果。 笑闹过后，两位美女也没打算再换下衣服。 十点半过了，大家开车回王承和程琛的学校，看三个大人在学校宾馆住下，王承和程琛才回了宿舍，明天早上八点的飞机，天色已经很晚，大家都要抓紧时间休息。 第二天一早，五个人起床碰头直奔机场，直到在飞机座位上坐好，五个人才终于松懈下来，拿着空姐发的早餐，开始填肚子。 三个小时十分钟的航程，五个人当中，一直开车的王处长和一直掉在课题里面的程明华先后睡了一觉，只有程琛靠着张老师，一路上悉悉索索的说个不停，和他们一排的王承已经不管这两个话多的女人，自顾自带了耳塞听音乐。 情歌什么时候能让人感动？一定是你有喜欢的人的时候。 当一个人喜欢上一个人，那么，他就能听懂情歌里的喜欢，当一个人想念一个人，他就能听懂情歌里面的思念、牵挂、不舍…… 但是，若是有了喜欢的人，两人一旦分开，听歌的人就会发现，所有的歌曲，所有的音乐就都只会表达一种情绪——思念。 王承发现自己想孟小佑了。 王承提醒自己要高兴起来，下了飞机，就可以见到爷爷奶奶了，就可以吃到地道的东北菜了。 可是，又要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见不到才联系上的孟小佑了，王承还是觉得忧伤。 真盼望时间快快过去，纵然不是“恨不得一夜白头，永不分离”，王承也是希望今天腊八明天春节，过了年，马上就开学，这样，他就可以见到孟小佑了。 寒假开始了。 第172章 腊月二十九 孟小佑走进了郑记餐厅的大门。 刘甜看见孟小佑手里提着一个购物袋进来，一看上面的标识，就跑了过来：“哟，孟小佑，今天咋这么舍得啊！” 孟小佑的脸粉嘟嘟的，把头凑到刘甜耳朵近处，小声的告诉刘甜：“不是我，是他买的。” 刘甜瞪大了眼睛：“啊！” 在刘甜的概念里，不管对方有钱没钱，或是有多少钱，只要他舍得为你花钱，就说明他是真的把你放在了心上。疼一个人，喜欢一个人，总是要有行动的，说得再多，没有行动，都是诓人。 刘甜知道，这个牌子的羽绒服好贵的，那大学生都舍得给孟小佑买，刘甜十分羡慕：“快回去放衣服吧，你丫真有福气。” 刘甜语气里面的艳羡，让孟小佑刚刚因为和王承分离而低落的情绪瞬间被掩埋，孟小佑心里荡漾的，全是甜蜜。 孟小佑嘴角带笑的去宿舍放羽绒服。 …… 王承虽说放假走了，可两人之间的联系，反而密切了。 孟小佑周一到周五的每个下午，只要有空就会去给王承打电话。特别忙的时候，只要能够抽出十分钟的空隙，孟小佑都会跑去电话亭打个电话，即便这种时候两人只能匆匆忙忙的说几句话，可是只要能听到对方的声音，电话线两端的两人就觉得这一天特别的踏实、安宁。 郑记餐厅从2月初开始，就各单位的团年宴不断，到了2月6日小年那天开始，到除夕这一周里，郑记包出去的团年宴就更是密集，中午晚上就没有空桌的时候，二楼大厅这七天每天都有几个单位一起拼厅。 从这天开始，孟小佑实在做不到每天下午都去给王承打电话了，单位团年，总有人会闹到很晚才收场，下午三四点，还在拼酒唠嗑的多的是，孟小佑作为领班，当然要坚守岗位，别人可以休息了，她也还不能休息，送客迎客，还有来预定春节后宴会的客人，现在小老板也都甩给了孟小佑，孟小佑现在随时走路都是要带跑的。 眼看明天就是腊月二十九，后天就是除夕了，孟小佑已经三天没有给王承打电话了。 孟小佑在腊月二十八晚上躺下的时候想，无论如何，明天都要给王承打个电话，一则是让他不要担心自己，二则是也应该先给王承和他的家人拜个早年。 孟小佑知道，除夕那天她估计是没有时间打电话的，就看正月初一那天是不是可以有机会在上午给王承打个电话说新年好了。 腊月二十九中午的郑记照样热闹，一共有四个单位在郑记餐厅包了团年场。一楼、二楼、三楼全都是人，店里的每个人只要是和客人错开身之后，全都是在一路小跑。 好在，这几个月锻炼下来，大家已经有经验了，就冲着每个月拿到手里那比别的店高出五六百元的工资，大家都跑得有劲，再忙都不乱，郑记餐厅一派繁忙而有序的景象。 这种团年宴，从腊月的第一台到今天，每天都有那么几个人会被灌得烂醉，郑记餐厅的大家也已经习以为常。今天也是如此，好几个领导模样的人都被灌醉了。 不过没关系，醉了就醉吧，反正单位在，今天没买单，后面上班的时候也会过来结账的，不过是晚几天而已。 已经下午三点了，闹酒闹的最来劲的那几桌还正在热闹，孟小佑很想走开去打个电话，却显然不行，只能陪着客人慢慢等。 那边又有人在招手让拿酒，留在现场的服务员现在只有孟小佑、李立意和男服务员大李，三个人都有些累了。孟小佑站起身，让同时站起身的大李坐下休息，自己去了招手的人那里。 那人满脸通红，一嘴酒气，让孟小佑再上三瓶白酒。 这家单位团年的酒是自带的国酒，现在要的，也是同等级国酒，孟小佑以问询的眼光看向来店里下订单的李姓科长，看李科长点了头，孟小佑才去吧台下了单子。 当初这李科长来下单子的时候，就说过，他们（同事）如果要另外再点酒水的，必须他点头，买单的时候他才认。 孟小佑在吧台下了单子，实在没有忍住，拿起吧台的电话，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电话号码。 电话在第一声铃响就被接起，王承只来得及说了一句：“我是王承”，话就被孟小佑接了过去，王承知道，这说明孟小佑特别的忙。 孟小佑三两句话说完了这段时间的忙乱，又告诉王承，估计要初七之后，才能有时间给王承打电话了，让王承不必担心，好好过节，她一旦有时间就会给他打电话，紧接着，孟小佑又三两句话问候和祝福了王承及家人春节快乐，就匆匆挂了电话，用时没有超过三分钟。 孟小佑端了三瓶国酒上楼，正好遇到厨房事情已经忙完的郑周，他打算回办公室去休息一下，两人也几天没一起说闲话了，遂一起爬楼梯上楼。 走到二楼和三楼的拐角处，两人应该分开走了，孟小佑一边往二楼大厅走，一边回过头和郑周说话，正看着孟小佑的郑周就看见一抹寒光朝孟小佑的颈项而来！ 郑周的动作快过了大脑，他一边大喊：“孟小佑，小心！”一边伸出手一把拽住了孟小佑的胳膊，把她拽退了两步。 可是，那个手持匕首的中年男人似乎是盯准了孟小佑，继续往孟小佑这边扑过来。 刚刚被郑周拽退了两步的孟小佑尚未站稳，那个男人手里的匕首已经又朝着孟小佑刺了过来。 郑周那只还没松开孟小佑胳膊的手再一拽，孟小佑就被拽进了郑周怀里，郑周松开拽孟小佑的右手，用左胳膊将孟小佑牢牢搂住，不让她摔倒，同时郑周将已经自由的右胳膊抬起，想将那人刺过来的匕首挡开。 可是，那个满脸通红、满嘴酒气的男人力大无穷，他左手一把拨开郑周来挡的右手，右手的匕首就继续朝孟小佑胸口而去了。 眼看匕首就要接近孟小佑的胸口，郑周已经来不及挡也来不及抓，郑周只好搂着孟小佑本能的后退。 后面就是两人刚刚说说笑笑一起走上来的楼梯，郑周这一后退，一步踏空，就往后坠去。 孟小佑只来得及大喊：“不要啊！”就和郑周一起坠下楼去。 此时，孟小佑依然被郑周牢牢的护在怀里！ 一起后坠的孟小佑只听到耳边一声重物着地的闷响，然后，就感觉郑周松开了自己。她连忙从郑周身上翻身爬起，却发现郑周已经脸色苍白、手脚瘫软、全无反应。 孟小佑甚至忘了去看刚刚追杀她的人，就手脚冰凉的愣在当场，她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郑周死了！ 第173章 腊月二十九（下） 当那把匕首朝孟小佑杀过来的时候，孟小佑还正在回头和郑周说话。 亏得郑周发现，拽了孟小佑一把，孟小佑才和死神擦肩而过。 大厅里面有人听到了门外传来的这不同寻常的声响，有人起身好奇查看，这一看，纷纷开喊“杀人了！” 听了这喊声，大厅里面的人迫不及待想要看个明白，看明白后的人又迫不及待的往后退，深怕血溅到自己身上，又怕惹祸上身，居然没有人上前帮忙。 本就离门不远，听到动静的李立意、大李奔了出来，他们刚刚冲到门前，就眼睁睁的看见郑周搂着孟小佑摔下了楼，郑周后脑着地，那个男人手持匕首，还想下楼继续追杀愣怔在郑周旁边的孟小佑！ 大李提起手边一把凳子，用力朝这人背后掷过去，这人被这一凳子直接敲下了楼，摔在郑周和孟小佑旁边。 但险情并没有解除，这人摔下去的时候，虽然摔掉了手里的匕首，可是本人却并没有失去战斗力，他一落地，就翻身朝孟小佑扑去。 孟小佑却还是傻愣愣的坐在郑周旁边，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大家纷纷叫孟小佑快跑，孟小佑却一动没动，不过，仔细算来，本来也已经没有孟小佑逃跑的时间。 那人将孟小佑摁倒在地，一双手就牢牢的掐住了孟小佑的脖子。 大李几步下楼，从身后一把勒住那人的脖子就往旁边一摔，那人被大李从孟小佑身上甩下来，可他的手却依然没有松开孟小佑，一副要置孟小佑于死地的样子。 终于有年轻的小伙子过来帮忙，才终于掰开了这人一直掐住孟小佑脖子的手。 新鲜空气重新进入嗓子，孟小佑开始剧烈的咳嗽。 那人现在终于被大李和两个小伙子压制住，虽然挣扎得很剧烈，但是大李一直锁着他的脖子跪在他旁边，一个小伙子正抓住这人不停去挠大李的胳膊反剪，另一个小伙子则正在尽力压住这人不停踢腾的腿。 看大家还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压腿的小伙子大喊：“过来帮忙啊！” 大家这才回过神，纷纷聚拢，一些人帮忙压制这个男人，一些人开始翻箱倒柜的找绳索来绑人。 看那个男人双手已经被反剪，脚脖子已经被人用一件衣服绑住，大李才抽出了自己的胳膊。 这时，才有人想起拨打110和120。 郑周躺在地上，手脚瘫软，气息微弱，大家谁都不敢动他。 孟小佑一边咳嗽一边坐起来，慢慢挪回到郑周旁边，她满脸通红，浑身颤抖。 李立意手耙脚软、跌跌撞撞的到了吧台，她必须来给周经理打电话，小老板还躺在地上，大李还没起身，只有她可以来给周经理打电话。 李立意抖抖索索的拨通了周经理的电话，可是，舌头却半天都抡不直，周经理在电话里等得不耐烦，让李立意想好再打，别浪费电话费。 李立意依然话不成句，越是着急，舌头就越是打不直。 大李到吧台里面拿绳索去绑人，看李立意拿着电话脸憋的通红，嘴里却一直支支吾吾不成句子，一把抓过去李立意手中的电话，对着话筒喊：“周经理，你快过来，店里出人命了！” 就听周经理：“啊！”了一声，电话就传出了忙音，大李放下电话，去绑贼人。 不一会儿，这部刚挂上的电话响了，郑大厨的声音在电话里面响起：“来个人，说清楚，店里出什么事了？” 接电话的李立意这才艰难的开口：“小老板，小老板，不行了。” 郑大厨难以置信的声音：“你说什么？！” 李立意怕得腿都在打闪，可是，小老板眼看不行了，郑大厨和周经理还不赶快过来，怕是最后一面都见不了了。 李立意用了全力嘶吼：“郑大厨，你们快来，小老板被人杀了。” 李立意听到了“啪”的一声，电话挂断了。 110和120不到十分钟就到了门口，看郑周被120抬上了救护车，孟小佑强撑着也要上车，却被警察拦住，问她是否还能说话？孟小佑慢半拍的点头，一点头，动到了脖子，脖子的剧痛加剧了她的咳嗽，等她再抬起头来，120车已经开走，就连跟上救护车去的是店里的谁，孟小佑都没有看清。 孟小佑和警察一起去了某公安分局。 同行的，还有大李、李立意、那两个首先帮忙的小伙子，以及那个行凶男人和他单位的几个同事和领导。 到了分局，排队录笔录。 毕竟是单位团年，单位在，同事在，这个男人姓甚名谁，地址工作一问便知。 此人叫王耿，是一名锻工，其父母都是单位老员工，本人当初是从单位子弟技校毕业后入的职。 单位领导和同事虽然是眼看着王耿当众行凶，可是，当问起王耿平时的行为表现时，这些单位的领导和同事却一致认为王耿此人憨厚老实，平时少言少语不爱说话，在大家的印象里，王耿这人的确是身强体壮，但其实这人性格懦弱，领导说啥听啥，老婆说啥听啥，有一个独生女儿，小小年纪去混了太妹，他也管不了。 今天团年的时候，大家看他喝了很多酒，都以为他是因为技工职称一直评不上的原因。 当时单位带去的酒喝完了，提出要加酒的就是这个王耿。 可是，他的职称又不可能因为他老实就能评上，现在技工评职称需要先考证，有证才能往上评。这王耿一直考不过证，自然，他的职称也就评不上，眼看他已经四十好几，团年宴也借酒消愁，领导不好反驳，才同意让他加酒。 孟小佑下楼不久，他就借口催酒，要去大厅门口等孟小佑上来，领导阻了他一阻，敬了他一杯酒，还让他吃菜等着就好，团年这天不必他跑腿，他却喝完酒将酒杯一扣，转身穿了外套，就离桌了。这人平时就是不吭不哈的性格，领导也不以为忤，就没管他了，没想到，他居然是去杀人。 大家都不知道他为啥要追杀孟小佑。 问王耿本人？ 这家伙也不知道是心大还是真的醉了酒，被警察解了绳索拷上手铐提到凳子上坐好之后，居然趴桌子上呼呼大睡，完全弄不醒。 孟小佑一直呆愣愣的坐着，无论问她啥，她都只是下意识的学舌。 警察：“名字？” 孟小佑：“名字。” 警察：“籍贯？” 孟小佑：“籍贯。” …… 孟小佑的眼前，一直是郑周那张苍白的脸！ 郑周死了！为了救她，郑周死了！ 警察一再问话，孟小佑越来越反应不过来，只不停的说：“对不起”。 杀人的，醉了。被杀的，愣了。还好，还有围观的众人。 可警察问来问去，大家也不知道这王耿为啥要杀孟小佑，这两个人，平时完全没有联系啊！ 店里的大李和李立意也完全不明白，一个今天来团年的客人，为啥会追杀孟小佑？ 孟小佑工作勤勤恳恳，态度又好，也没得罪这人呀！ 难道，这就是一起醉酒失智引起的杀人案？ 第174章 乌龙 一顿团年饭吃进了公安局，大家也是够够的了。 王耿单位的同事在做完笔录之后，纷纷离开。 就在这时，王霞走了进来：“吴主任，听说我爸杀人了，我妈让我来看看。” 被王霞叫住的中年女人回答：“你爸的确杀人了！” 王承撇嘴：“就他那个窝囊样，人家杀他还差不多！” 中年女人眼一横，不打算说话了。 李立意很惊讶：“王霞？” 大李也一下子站起身：“王霞，王耿是你爸爸？” 王霞这才看见李立意和大李：“你俩咋在这里？你俩也打架了？还是杀人了？”王霞开着玩笑。 大李：“你爸爸杀的是孟小佑！” 王霞掏耳朵：“你说啥？我是厦大（吓大）毕业的？！孟小佑死了？”一脸“你不要哄我，老娘不信”的样子。 李立意也站了起来，她现在终于能够完整的说出话来了：“孟小佑没死，死的是小老板。” 王霞瞪圆了眼睛：“你说啥？你说谁死了？” 大李指着呆坐着的孟小佑：“小老板为了救孟小佑，死了。” 王霞爆喝：“孟小佑，你个灾星，你个烂人，你赔我的郑周！”就朝孟小佑冲了过去。 王霞将凳子上的孟小佑的前襟一把提起，“啪啪”就是两耳光。 王霞的第三个耳光没有扇下去，甩在半空的时候，被警察一把擒住了。随即，王霞提着孟小佑前襟的手也被警察一把擒住，同时向后反扣，王霞的两只手就被反剪到了身后。 王霞被扣住，悲痛欲绝，一边大骂孟小佑是“灾星”，一边痛哭流涕的念叨郑周。 最后，王霞哭着跪倒在地，手被缚住，她就不停的以头抢地，请警察叔叔放她去见郑周最后一面，眼泪鼻涕，一塌糊涂。 一直睡得很熟的王耿，在王霞痛哭流涕之时悠悠醒转。 看女儿仇敌一般看着自己，王耿一脸羞愧：“我想帮你的，我想着，帮你把那个狐狸精除了，小老板就会回到你身边了。” 王霞目呲欲裂：“你这个窝囊废，你这条老狗，你咋不死！” “你连杀个人都不会，你还活着干啥？你赔老子的郑周！你个老不死的！你个狗杂碎！” 王霞嘴里唾沫四溅，才被女警擦干净的脸再一次布满了涕泪。 王耿懦懦自辩：“我就想杀那个狐狸精的，没想碰你的郑周，我真的没有碰他！” 王霞撕心裂肺的吼：“可是，他死了！郑周死了！你杀的！”眼睛血红。 …… 原本还没有找到头绪的案子，就这样曝出了谜底。 自从那晚王霞来找罗娜娜的麻烦，反而被郑周正儿八经撇清了关系之后，王霞就一直没过去这个坎儿。 王霞高一读不下去就混了社会，她是横，虽然，这来来去去两三年里，王霞牵过手打过啵儿的男朋友很多，可那些都是过眼云烟，唯有一个郑周被这个太妹给放进了心坎里。 那天晚上的事情，但凡是别人让王霞那么丢面子，王霞是无论如何都要找补回来的，可是，这个人是郑周，王霞就舍不得了。 她曾经想过要去堵罗娜娜，想着套了罗娜娜的麻袋痛揍一顿出气，最好还能顺便划了罗娜娜的那张脸就更好了。可是，自那晚以后，罗娜娜和郑周一直形影不离，罗娜娜无论去哪里，都是郑周车接车送，王霞就始终没找到机会出这口气。 可这口气憋在心里久了，它就成了邪火，不是烧着了别人，就会烧着自己。 王霞一直把账记在罗娜娜的头上，哪里舍得拿这把邪火去烧郑周，这事就这么僵持在了这里：郑周在，可是王霞舍不得；想报复罗娜娜，可是，罗娜娜却离开了吃都。 一帮混混现在一见到王霞不是嘲笑她无能就是撺掇她去整垮郑记，王霞觉得没脸，便只能天天在自己家摔摔打打，对自己父母发脾气。 王耿夫妻俩自打王霞上初中起就已经管不了王霞，现在更是拿她没有办法。 王耿从王霞平时摔摔打打的嘟囔和发脾气的只言片语中，慢慢理清了这件事情的“真相”，王耿认为，郑周是喜欢自己女儿的，只不过是因为身边有了一个比自己女儿更漂亮的狐狸精，郑周才变了心。 王耿曾经特地来店里吃过一次饭，想要找出那个狐狸精，孟小佑就这样入了王耿的眼。 王耿后来又来找过孟小佑，想要劝孟小佑将郑周还给王霞，可是，郑记餐厅的生意一直很好，王耿又没有钱不停的来郑记餐厅吃饭，就一直没有找到可以和孟小佑好好谈谈的契机。 王霞在家里的脾气越来越不好，王耿也就越来越心疼和着急。 1月14日那天，王耿手里的活儿结束得早，开新活儿，时间又嫌晚，王耿就索性早退去找孟小佑了。 可是，王耿下了公交，还没过马路，就看见孟小佑匆匆忙忙的离开了郑记餐厅。 王耿想着，这正好是可以谈话的机会，就毫不犹豫的跟上了孟小佑。 可是，这一跟，王耿发现，这孟小佑压根就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子，那边勾搭了女儿的心上人，这边又来和一个大学生搂搂抱抱！ 这种渣女，他王耿当然要揭开她的真面目。 王耿不想和孟小佑谈话了，他在孟小佑和王承去咖啡屋的时候，回到了郑记餐厅。 到了郑记餐厅，王耿找到郑周，表明身份之后，就开始指责郑周有眼无珠，对不起他的女儿，却被一个水性杨花的女子迷了眼。 郑周莫名其妙，转而暴怒，一直找不到罗娜娜就已经让他很揪心了，这王霞她爸还要来插一杠子，而且，王霞他爸凭什么说罗娜娜水性杨花？！ 郑周为了知道罗娜娜的线索，强忍着怒气听了半晌，可听来听去，这人说的话却貌似跟罗娜娜没有半点关系。 好一阵之后，郑周明白了，这人在说孟小佑呢。可是，人家孟小佑要去和她男朋友见面，关她王霞什么事？又跟这个所谓的王霞她爸有什么关系，说人家水性杨花！ 郑周听明白王耿说的是孟小佑之后，就完全失去了和王耿说话的欲望，他直接赶走了王耿。王耿这么一闹腾，一直没有罗娜娜消息的郑周更加想念罗娜娜了。 王耿看郑周油盐不进，又想着孟小佑左右逢源、滋润自在，自家女儿却每天早上不起，晚上不睡，一天到晚的发脾气，王耿心里的怨气越来越多。 王耿想着，像孟小佑这种渣女，少了一个就当是洁净空气了，只要孟小佑不在了，郑周总能发现自己女儿的好。 这次团年，王耿带上了当年单位组织去西藏旅游时候买的那把带槽的匕首，想着到时候杀了孟小佑就去自首，不是说自首可以从轻处罚吗，到时候不管是无期还是死缓，只要能活着，就能看到自己女儿得到幸福了！ 虽然已经做了不少的心里建设，但是，轮到真要下手，王耿还是胆怯，所以，这次团年他才喝酒喝得最来劲儿，他想着，有酒壮胆，才好下手，而且，喝醉酒杀人，说不定责任还要更小一些。 孟小佑下去下酒水单子，他就想跟着去，却被领导给拦住了，以为他是因为今年再次没有评上技工职称而有情绪，特别过来给他敬酒，这一敬，等他抽出身来，孟小佑已经要端酒上来了。 眼看不可能再有更好的机会，王耿这才在众目睽睽的地方下了手。 王霞听完她爹的供述，哭软在地上，警察拉了两次才拉了起来。 孟小佑也从呆愣中清醒过来，这出生死攸关的险情，居然只是因为一个误会？！ 一个误会，这王耿就要来杀自己！一个误会，小老板就死了！ 王霞就算是哭死过去，小老板也活不过来了！ 孟小佑的眼泪开始哗哗的往外奔涌，还没有离开的大家也都被王耿这杀人原因震惊了！ 在后面来公安局的刘甜站出来作证，小老板郑周喜欢的，另有其人，不是孟小佑。 而且，郑周喜欢的是谁，王霞心里也是一清二楚。 王耿这才知道，自己完全搞错了情况，闹了一起乌龙。看见自己差一点就误杀了的孟小佑，再看看再度哭软在地的女儿，王耿直接瘫软在座椅上。 第175章 都怪孟小佑（上） 郑记餐厅一片愁云惨淡。 本来，今天是腊月二十九，晚上店里没有大宴，小老板说是大家一起团个年的，可是现在…… 孟小佑几个一到餐厅，大家的眼光就咄咄逼人的看了过来。 小老板被120拉走的时候，已经完全没有意识，大家都和王霞一般，认为是孟小佑带累了小老板。 孟小佑脖子上被掐的紫色淤痕明显而又骇人，可是，没有人安慰她，大家都恨不得她死了，而小老板活着！ 看到大家这般情景，进来的四个人虽然早有准备，可这一刻，心里还是哇凉哇凉的，小老板，是真的没了！ 孟小佑的眼泪忍不住飙出了眼眶，李立意、刘甜的眼泪也立刻流了出来，大李的眼眶也红了，大家虽然当时就认为小老板怕是没救了，可是，终究心里还存有幻想，若是120把人给救回来了呢！ 可是，现在店里大家的这个样子，让四个人心里那棵原本就很小的侥幸火苗熄灭了。 孟小佑的眼泪来得又急又快，身体却又还在往前走，她一下子就绊倒了两根凳子，旁边的刘甜一把将孟小佑的胳膊抓住，才免了孟小佑这一大跤。 流着泪的刘甜将泣不成声的孟小佑牵到凳子上坐好，又抹了眼泪，转身倒来了四杯茶，自己和孟小佑、李立意、大李一人一杯，孟小佑不想接，却被刘甜将那杯茶塞到了她手里，示意她即使不喝，也捧着杯子暖暖。 刘甜也坐了下来，默默流泪，大堂里面就听到大家的抽泣声，在一众抽泣声里，唯有孟小佑是一边哭一边咳嗽，就尤其的引人侧目。 张丽丹义愤填膺的声音响起：“孟小佑，你这是啥意思，小老板救了你，你还生怕小老板不死是吧？提前来给小老板哭丧呢！” 一听张丽丹话里的“提前”二字，孟小佑、刘甜、李立意、大李全都抬起头看向张丽丹。 孟小佑急迫想问张丽丹，可是话还没出口，就咳个不停，大李已经冲口而出：“啥意思？张丽丹，你是啥意思？小老板没事？！” 张丽丹张口就给大李呛回去：“怎么可能没事？！” 张丽丹这来回两句话，简直让人糊涂了。 没弄明白小老板到底怎样了？孟小佑心里更加着急，而孟小佑越是着急想说话，就咳得越是厉害。 李立意刚才也哭的厉害，现在听张丽丹怼大李这话也急了：“那你这到底是啥意思？小老板不在了，我们几个还连哭的资格都没有了！” 张丽丹的枪口立即对准了李立意：“谁说小老板死了？！你个乌鸦嘴！你不会说话就别说话！你再乱说，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刘甜站了起来，大吼一声：“都别吵吵！张丽丹，把话说清楚，小老板到底怎样了？！” 张丽丹的眼眶再度红了：“小老板还能怎么样了？生死未卜，还在icu呢！老人都说红颜是祸水了，这小老板非要对一个狐狸精那么好，这不就……” 张丽丹还要继续说，对孟小佑，张丽丹已经集了一肚子的怨言了。 可是张丽丹的话这次却被孟小佑打断了，咳了好一阵的孟小佑终于说出话来了，她激动不已，满怀期冀：“小老板，还活着！？” 张晓丽接了孟小佑的话：“你是巴不得小老板死了吗？！你咋这恶毒呢？人家小老板才救了你！” 咳嗽又开始了，孟小佑一边咳嗽一边解释：“不是，咳咳，是我以为……咳咳……” 张晓丽：“你就是以为小老板死了！” 孟小佑解释：“不是的，咳咳，是……” 张顺志在旁边接过话：“小老板还在icu，还没醒过来，说是能不能活过来，就看这二十四小时内小老板能不能醒过来了。” 孟小佑一边咳嗽一边忍不住四处张望，刘甜明白孟小佑的意思：“那我们这边是谁去了医院照顾小老板？” 张顺志：“小李去了，明早我去换他回来，后面，如果小老板醒了，大家再排个班，没醒，就……” 几个女员工又开始抹眼泪。 张丽丹一边抹眼泪一边说：“孟小佑，都是你这个灾星，小老板要不是为了救你，也不会这样，当初就跟他说过，你是红颜祸水，他非不听，还说我是封建糟粕！你看现在，你不就祸害小老板了……”张丽丹泣不成声。 国庆的时候，周经理和郑大厨去了新店，老店交到了小老板手里，小老板一接手就给大家涨了工资，这四个月，大家是累了一些，可是，拿到手的工资，却多了好几张红票子，十月那个月，大家的奖金都赶上工资了！ 现在，小老板出事了，大家最担心的，就是郑记餐厅还开不开下去了？ 大家当然希望郑记餐厅继续开下去，大家能够照常勤勤恳恳的工作挣钱，但郑记餐厅如果不开了呢？那大家是不是就要重新去找工作了？作为一个餐厅服务员，又到哪里去找比郑记餐厅工资还高、待遇还好的地方？ 大家都衷心的希望小老板醒过来！ 可是，让大家如此担心，让小老板命悬一线，这一切之所以会发生，都是因为这个孟小佑！ 大家是真的恨孟小佑，要是没有孟小佑，小老板就不会有这起飞来横祸，现在应该正和大家一起说说笑笑的团年。 刘甜去了公安分局，看大家都在责怪孟小佑，自然要为孟小佑打抱不平，便将在公安分局里知道的那些事，一一说出来给大家听。 “孟小佑还是受害者呢！要怪就该怪王霞和她爸爸，事情都没有搞清楚就来杀人！” 听了刘甜所说的这些，大家知道了这起案件的原委和孟小佑的无辜，当然恨王霞和王霞她爸爸。 可是，话说回来，如果店里没有孟小佑，那王霞她爸爸那次来吃饭应该就找不出狐狸精，找不出狐狸精，他就不会来店里杀人，他不来店里杀人，小老板就肯定不会有今天的这个祸事！ 所以，说来说去，小老板遇到的这个祸事，还是该怪孟小佑，怪孟小佑生了一张勾人的脸，人家王霞她爸爸才会认定她是狐狸精？！ 这个怪孟小佑的道理也太扯了，刘甜还想跟大家争论，孟小佑轻轻推她，让她帮忙去安排厨房给大家做饭吃，孟小佑嗓子说不出来，请她代劳一下。 这种事情，有啥好争的呢，无非是大家已经下了结论，有了结论再来找论据，这论据当然就容易找了，东拉西扯也总能扯出理由的。 刘甜去厨房了，大家看见孟小佑在这种时候还能想起来去安排厨房做饭，更加觉得孟小佑不只是灾星，她还冷血！人家小老板还躺在医院icu呢，她却想着吃饭。 第176章 人心 小老板救了孟小佑一命，在当初孟小佑以为小老板死了的时候，孟小佑就已经在心里将自己的这条命抵给了小老板，想着将来周经理和郑大厨让自己怎么用这条命自己就怎么用，绝无二话！ 现在，孟小佑既然知道小老板还会醒过来，她就想让自己好好的想想，要怎样才可以好好报答小老板的救命之恩。 其它先不论，目前她可以为小老板做的，是要守好郑记餐厅，等小老板回来的时候交给他一个好好的郑记！ 明天是除夕，中午的年饭和晚上的年夜饭都已经预定出去了好几十桌，包间、大堂、大厅都有预定，自己要帮小老板站好岗，帮郑记餐厅留住客。 宴席一定要好好的做，至少要做到和小老板在店里那样的标准。 还要管好店里的所有员工，管好店里的财物，人心不能散，财物不能失。 当初，小老板给大家涨的工资，都是要从营业款里出来的。所以，自己不但要管好郑记餐厅的人员和财物，自己还要尽力让郑记餐厅照样和小老板在的时候一样赚钱！ 郑记餐厅一定要好好的，将来小老板醒了，自己就能将郑记餐厅原封原样、好好的交回他手里。 孟小佑知道，大家的心态应该和她差不多，毕竟，小老板涨了工资之后的郑记，是大家都不愿意离开的好单位。 孟小佑还不知道，厨房里面的厨师已经心猿意马，无心做饭。 大家都知道，小老板要是能醒过来，郑记餐厅当然是一切如常，两家店都能开下去，可是，若是小老板醒不过来了呢？这两家店，必然会关掉一家吧？！ 虽说老店这四个月在小老板的带领下做的挺好，可是，外面大街上又有三家豪华气派的餐厅在装修，估计翻年一开年就要开张。年年正月初八、初九和正月十五这三天，都是餐厅开业的高峰期。 谁都看得出，这条街上的餐厅之间的竞争是越来越激烈了，大家都虎视眈眈的看着这所大学的师生和旁边几大国企的客源呢。 没了小老板的手腕，谁知道这老店还能留多久？ 再加上，据说刘家文去了新店之后，新店的营业额也在节节攀升，本来以为寒假会是新店的清淡期，可刘家文照着小老板的葫芦画瓢，做了稍许改动，将办回馈金卡的门槛降低，居然让郑记新店成了航空港那边的年夜饭聚集地，生意也是火爆的不得了。 新店面积大，那边的装修和配套都是崭新而又大手笔的，想也知道周经理和郑大厨如果只留一家店的时候会留哪家。 老店还能再开下去的唯一可能就是小老板能够活着，可是，今天看到小老板面若金纸的被120拉走的人，就没有几个对小老板能活着有什么希望。 更别说，当时就有客人试过小老板的呼吸，说是抬走的时候，小老板就已经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以周经理和郑大厨一直以来做生意的头脑和方式，他们大概率会趁着老店现在生意正好，而小老板出事，店里出命案的事情还没有传开之前，迅速的将老店转让出去。这样，至少还能收回来几十万的转让费。 周经理和郑大厨在这一行做了近二十年的生意了，从当初一家小小的路边摊，做成苍蝇馆子，再从苍蝇馆子做成今日的郑记，他们除了勤劳和爱动脑子，更重要的是他们那迅捷的反应力和在生意上那无论是拿起还是放下都果断的性格。 老店一转让，无论大家现在怎么的任劳任怨，到时候始终会被扫地出门，干好了也留不下。 一旦有丁点过错，还肯定会被周经理拉出来担责。为了转让出高价，周经理、郑大厨不会再让郑记出现任何问题。可是，开门做生意，会不会出问题，有的时候并不是掌握在店家手里的。那么，有问题的时候咋办？凉拌。周经理最有可能的做法，是找个人担责，然后凉拌了这人，就行了。 是，在小老板的带领下，这几个月的工资大家都拿得红红火火。从这点来说，大家也都希望小老板能够醒过来，带着大家继续赚钱。 可现在，小老板一出事，周经理和郑大厨就对老店这边的事情不管不理，这态度不是明明白白的了吗？ 采购今天回来之后，一直在拨打周经理和郑大厨的电话，想要问问谁来负责查验入库那些刚刚采买回来的食材？ 这在平日里可是很重要的事情，那些贵重的生鲜和食材，哪一次不是周经理、郑大厨或是小老板这三人之一亲自验货签字才能入库取用。 可是，今天采购无论是用手机打，还是用吧台的座机打，周经理和郑大厨连接都没有接！ 这说明啥？至少说明了两点：其一，小老板怕是不好了。其二，很有可能，老店已经打算不做了。 反正过年期间有包席，店里的人气短时间里不会丢，这就足够周经理和郑大厨有时间来转让老店了。 厨房里面的好几个老厨师都是跟了周经理和郑大厨好多年的了，看着周经理和郑大厨一步步走到现在，自从知道郑周出事，这几人就凑到一起叽叽喳喳，这许多年的跟随让他们自认为比别人更了解周经理和郑大厨。 这样的了解没有给他们信心，却让他们得出了这样一个让人灰心的结论，自然就不会有人想要在这种时候站出来主事了。 老厨师这个样子，新厨师哪里还敢站出来主事，厨师这一行，可是相当的论资排辈的。 再加上，人心隔肚皮，万一有人在此时混水摸鱼呢，那现在站出来主事的人就赔大发了！ 就算是有负责的，还是想当英雄而站出来主事的，他们都只是想让周经理、郑大厨看到自己的能力和尽心尽力，将来可以提拔重用自己，没有谁会想去做出力却不讨好的事情。更别说据老厨师们的推测，现在主事不但出力不讨好，还有可能要担责，甚至自掏腰包为浑水摸鱼者买单，大家都不是脑袋里面长足球的人，更不是有能力献爱心的人，在目前这种情况下，能够要求自己继续尽心尽力做事，就应该已经是极对得起郑记了。 还有，今天店里才出了杀人案，还不知道明天那些知情的客人会怎样刁难餐厅呢？！大过年的，来一个出了命案的地方吃饭，谁心里不犯膈应。 老油子们想，周经理和郑大厨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这两人自打小老板出事，就对餐厅不管不问，老板都不管了，别人谁还会管？！ 天塌了自然有个子高的人来顶，郑记餐厅要是不行了，大不了换一个地方当厨师。 就算是不好找到和郑记餐厅一般待遇的餐厅，但平安是福，平安这碗饭才是长长久久的一碗饭。 自从小老板出事，明天预定的宴席需要今天列单子做准备的，也没有人来管，有些菜，今晚还不准备的话，明天的宴席就已经不可能做出来了！ 没有人主事，周经理和郑大厨又不管不问，厨房里的大家已经对明天预定出去的宴席是不是还要做，都已经充满了顾虑。 不过，“想明白之后”，他们也不在乎了，做不做的，那都是老板的事情，这个月的工资，到了下月十号，总是要结的，怕啥？ 情况不明的时候，最好的选择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只要不出纰漏，不让老板抓着错，就行了。 没饭可做，大家无所事事，只好嘴炮连天。 大家说来说去，发现这事情就是那个孟小佑引出来的，若是没有孟小佑这个灾星，小老板就不会招难，小老板没有招难，大家还在热火朝天的准备团年饭呢，还可以乐呵乐呵，好好喝一盅。 可这事情一出，谁都别想着乐呵了，还是想想年后去哪里找工作吧，真是糟心。 大家集中火力，嘴炮孟小佑，越是讨伐孟小佑，大家就越是觉得自己的无辜。 刘甜过来安排晚饭了，厨房里的大家一看，这是有人主事了！？ 虽说罚不责众，可是，明天订出去的宴席一二十万呢。若是今晚没做好准备，明天客人闹起来，周经理、郑大厨怪罪下来，谁来承担责任？！ 就算大家是打定了主意当和尚，可就算是撞钟，大家也不想以头撞钟啊！ 现在有人主事了，就意味着所有的事情就可以找到负责的人了，明天的宴席不管做与不做，都不会追责到厨房的大家身上了。 为了明确责任，表明在此事上，厨房的大家是尽了心的，大家赶忙问刘甜，明天这宴席到底是做还是不做？ 刘甜只是听孟小佑的托付，来让厨房给大家做晚饭而已，哪里想到还有这个问题。 毕竟，这原本就不应该是个问题，订出去的宴席，定金已经收了，哪里有不做的道理。可现在，它偏偏就成了一个问题。 刘甜稍一思索，就明白厨房这个问题后面的目的所在了。 刘甜让厨师先做大家的晚饭，回身就去大堂找孟小佑。 孟小佑是领班，小老板不在的时候，有事就找她，这已经是这几个月大家的习惯了。 第177章 责任（上） 看厨师们已经开始准备做饭，刘甜带着厨师们的问题，回到了孟小佑身边。 尽管刘甜的声音已经尽量压低，可是，大堂里就那么几个服务员和小幺儿，大家看见刘甜脸上的慎重表情，都屏气凝神的将刘甜的问话听了个明明白白。 听清了问题，大家心里开始七上八下。 大家开始只是在担心小老板的安危，因为小老板的安危关系着郑记餐厅的生死存亡，但这毕竟还需要时间才能知道结果。所以，大家根本就没有想过明天的宴席做不做的问题，毕竟，订出去的宴席，天经地义，当然该做。 大家会这么想，当然是因为服务员的立场并不需要大家去考虑责任问题。对一个餐厅来说，老板做决定，厨房做菜，服务员上菜，是通行的固定模式。 可现在，厨房居然问了这么个问题，孟小佑会怎么回答？孟小佑敢回答吗？ 厨房里老厨师都不敢做决定的事情，才来店里几个月的孟小佑，敢决定吗？ 大家都明白，厨师们问这个问题背后的目的太简单了，不过就是要找一个担责的人。 开门做生意，啥情况都有可能遇到，今天店里不就遇到了杀人案吗？！ 现在小老板和周经理、郑大厨都不在，厨房不过是在怕，万一明天的宴席出点啥事，他们就要担责！他们问这个问题，就是因为，他们宁愿不做，也不愿意担这个责任。 现在是谁拿主意，就意味着谁就要担责！ 不做决定，不管郑记这些事，明天顾客来吃不到饭，亏的是老板一家，赔的也是老板一家，跟店里的大家关系不大，就算是被开除了，不过是换一家店继续干而已，最大的损失不过是拿不到郑记这样高的工资了。 可是，现在若是有人站出来做决定，那么，明天的宴席不管做或者不做，做决定的那个人都必须承担责任。 做，宴席上发生的任何问题，都要做决定的人担着。 不做，郑记就要毁约，客人会追责索要赔偿，周经理和郑大厨就一定会把责任追到现在做决定的人身上！明天的宴席一二十万呢，大家这几年挣的钱，丢进去怕是连个水花都不会起。 大家都竖起耳朵等孟小佑的答案。 孟小佑嗓子很痛，身上很冷，嘴唇还在打着哆嗦，可是，她所说的话缓慢、清楚而又肯定：“要做，咳咳，明天的宴席要做！咳咳，所以，大家今晚都要好好吃饭，咳咳，早点休息，明天都要好好工作，咳咳。” “咳咳，咳咳……”孟小佑咳个不停。 有人主事，有人做决定，就等于有人扛锅。 厨房里的厨师安稳下来，各司其职。石头放在了别人的肩膀上，真是一件轻松愉快的事情。 就算刚刚真有人想要趁乱摸鱼，可是，眼看现在已经有人主事了，这些人的小心思也先收了起来，打算看看再说。 若是郑记熬过去了这一劫，大家就都不用担心工作问题了，这鱼当然就没必要摸了。 若是郑记没熬过去，有了做决定的人顶锅，那时候再怂恿大家一起摸鱼也来得及，法不责众。 当然，若是这主事的人做事和小老板一样周密，那不管郑记熬不熬得过去，明天会不会再有酒后杀人案或是别的闹事的事情，这鱼都还是别摸了。没得为了一点好食材，就弄一个偷窃罪来背在身上，太不值得了，食材再好，也要吃到嘴里才算，进班房可不是好玩的！ 厨房稳住了，大家也就都有饭吃了，虽说是潦草几个菜，大家也没有任何人挑剔。 大家填饱了肚子，都回了宿舍。 直到躺倒在了被窝里，孟小佑的脑子里才开始走马灯一般出现白日里的一幕幕，孟小佑这才开始后怕。 就在今天，她孟小佑差点就死了！ 不，应该说，当时若是没有小老板在，没有小老板拽自己，护着自己，她孟小佑其实已经死了！ 对了，自己的救命恩人还有大李和那两个小伙子，若是大李那个时候没有赶上，那两个小伙子没有帮忙掰开王耿的手，自己就算是没有死在王耿的匕首下，也一定死在了王耿的那双手里！ 那双掐着自己脖子的手，太大了！太有力了！ 那种透不过气，濒临死亡的感觉再次莅临，孟小佑忍不住大口大口的呼吸。 这个动作牵动了脖子上的伤，孟小佑抑制不住的疯狂咳嗽，简直要将心肝肺都咳出来一般。 咳嗽终于告一段落，可孟小佑的全身却还在控制不住的颤抖、哆嗦！就连双层床都被摇得“咔咔”作响。 孟小佑的下铺自王霞走后就一直空着，所以，就算她抖得地动山摇，也没有人出声。 刘甜叹了一口气，穿衣下床，过来拍孟小佑的床，问孟小佑需不需要她陪着一起睡？ 孟小佑控制不住自己上下牙的碰撞，可是，她还是磕磕绊绊的拒绝了刘甜，让刘甜好好休息，明天事情还多，大家都还有的累。 就这么一句拒绝的话，孟小佑愣是说了半晌，才抖落清楚。 已经把自己等得浑身冰凉的刘甜回自己的床上去了，孟小佑将自己紧紧的蜷作一团。 孟小佑一边后怕，一边想起郑周躺在地上那张苍白的脸和瘫软的四肢，然后，她瑟瑟发抖的祈祷：“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咳咳，救苦救难的如来佛，咳咳，神通广大的玉皇大帝，咳咳，诸神在上，请你们大发慈悲，咳咳，让小老板郑周醒过来！咳咳，咳咳，只要能够让小老板郑周醒过了，我孟小佑愿意少活十年！咳咳，咳咳……” 毕竟所求的是小老板的一条命，咳嗽暂停的孟小佑发现自己给的筹码似乎太轻，连忙补充：“孟小佑少活二十年也成，只要能让小老板醒过来！咳咳……求求各位菩萨，求求各位了！咳咳……” 担心又害怕的孟小佑，和当初无能为力的外婆一样，开始求神拜佛。 一晚上，孟小佑的咳嗽一直继断续续，可是，大家没有人责骂，也没有人再出言关心，整个宿舍，安静得诡异，唯有孟小佑的“咳咳，咳咳”持续到天明。 …… “啊！”孟小佑猛然惊醒，发现自己已经冷汗湿透了衣裳。 那把匕首，孟小佑当时明明没有看清楚，无论是被郑周救，还是和郑周一起摔下楼，孟小佑其实一直是混沌的。 可是在孟小佑的梦里，王耿手里的那把匕首，寒光闪闪，锋利无比，就连刀柄上的花纹，都历历在目，让孟小佑无处可逃！ 而且，王耿那狰狞恐怖的表情，在孟小佑的梦里纤毫毕现，孟小佑甚至看清了王耿眼白上的红色血丝！ 当然，还有王耿那双差点置她于死地的大手。孟小佑在梦里，看见了王耿那双青筋暴露的手，指节分明，指甲污浊而尖利，牢牢的卡在她自己的脖子上！ 太恐怖了！ 第178章 责任（中） 孟小佑不敢再回想梦里的一切。 她从自己脚那头的纸箱里拿出一件干净内衣换上，同时强迫自己将思维转移到今天店里要做的事情上面。 孟小佑看看手腕上的电子表，已经五点了。 即使已经换上干爽的衣裳，可孟小佑还是浑身冰凉，但是，她已经没有时间躺回被窝来将自己捂暖和，她必须起床了。 明明睡了一觉，孟小佑还是感觉浑身酸痛，好在，休息过后的脑子总算是能够快速转动了，店里方方面面急需要做的事情全都想了起来，她知道，今天店里还有很多的事情在等着自己。 孟小佑告诉自己，从今天起，她要干自己和小老板两个人的活儿了。 孟小佑明白，自己要为小老板守好郑记餐厅这个决定后面所要承担的责任，也知道但凡有疏忽、有遗漏自己所要承担的后果。 孟小佑也害怕！可是，在孟小佑看来，她这条命，从昨天被小老板救下来的那一刻，就是小老板的了，哪还有什么责任是不能承担的？！哪还有什么后果是害怕负责的？！ 眼前，孟小佑首当其冲要去做的，是去检查昨晚忘记检查的那些需要提前准备的配菜。 昨晚孟小佑恍恍惚惚，完全忘记了这件事，现在她要赶快补上，马上去检查今天宴会需要的配菜，若有遗漏、短缺，越早发现，才越有可能去尽量弥补。 孟小佑用凉水擦了一把脸，就去了小老板的办公室。 少顷，孟小佑抱着一摞账本，手持一叠菜单、表格和单据进了厨房。 而且，昨天店里出事，小老板还没来及将昨下午采购的货物查验入库，现在，孟小佑要将这些工作一一补上，还要计算配菜之后的存货和库存。 厨房里，鲍鱼、海参、龙虾、螃蟹、海螺、香螺、青虾、虾爬、生蚝、蛏子、蛤蜊、花蛤（ge4）、扇贝全都在清水里面吐着泡泡，鲈鱼、草鱼、鲤鱼、鳜鱼、鲢鱼、武昌鱼、青鱼、黑鱼也都在各自的鱼缸里游来游去，三文鱼、多宝鱼、黄花鱼、墨鱼仔、夏夷贝、巴蛸、鱼皮都在晶莹剔透的冰块里安静的卧着，干墨鱼、干鱿鱼、两头的大鲍鱼也已经按今天的席面数量发好，泡在了清水里，海带丝、木耳、银耳也已经发在了清水里…… 5:00到7:00，两个小时，孟小佑将厨房细细的走了一遍，不过也只来得及核对好今天中午和晚上的配菜和已经取用之后的库存，其他的，实在是来不及做了。 还有半小时，送蔬菜的人要来了，孟小佑现在必须用这半小时，把昨天采购的货物和单子查验入库。 其他的都还好说，可是，还有那么多游来游去的鲜货是来不及称重了，孟小佑大概估计了一下数量，感觉应该差不离。 这些新鲜海鲜和菜品，都是前天下午小老板让彭采购才去青石桥采购的！ 而从刚刚查对厨房的配菜来看，昨晚厨房在知道今天的宴席要做之后，也是好好按照小老板的规矩做好了准备的，没有敷衍，没有乱来。 这些，都是小老板这几个月的功劳，是小老板带的好，教的好。 孟小佑突然捂着自己的脸蹲了下去，眼泪一滴一滴的向下滴落。 不能哭！孟小佑，你还有一天的事情要去做呢！记住，你要替小老板守好郑记餐厅！ 短短五分钟，孟小佑就又站了起来。 孟小佑抹干净了脸上的泪水，使劲的眨了眨眼，将小老板那张苍白的脸小心翼翼的放进了脑袋里锁好。 一旦知道了小老板有醒过来的可能，孟小佑发现自己已经不敢去想，小老板万一醒不过来会怎样？孟小佑只是固执的告诉自己，好人有好报，小老板一定会醒过来的！ 7:30，蔬菜店来送菜了，孟小佑开始一一记账翻验。 第一个厨师打开厨房门进来的时候，发现孟小佑正在核对蔬菜店早上刚刚送来的蔬菜。 送货的一样样的称重，孟小佑一边记录，一边检查蔬菜是否新鲜，还不停的将品质不好的菜挑出来摆在一边，让人重新拿菜再称。 眼看孟小佑又挑出了一把在水里泡久了韭菜，菜贩正要发怒，孟小佑却比他还愤怒：“张老板，咳咳，你再给郑记送这样的菜来，咳咳，那我们就不必合作了！咳咳，合同上明明说好了标准，是当天进货的新鲜蔬菜，咳咳，你将这些陈菜给我们是啥意思？咳咳，是不想合作了吗？咳咳，咳咳……” 郑记餐厅信誉好，结账准时，一月一结从未拖欠过蔬菜店的菜钱，想要和郑记餐厅做生意的蔬菜店大有人在，孟小佑看那人欺负自己年轻，一大车菜运过来，却老是把孬菜夹在好菜里称重，孟小佑心里也是一把火起。 孟小佑一横，那菜贩自然不敢再欺负她年轻不懂行，开始规规矩矩的拿菜称菜。 孟小佑已经不相信菜贩，还是一一翻检，却再没有挑出陈腐的蔬菜。 进来的厨师看孟小佑一张嫩脸居然敢跟那个菜贩叫板，也是服气。又看孟小佑的手里除了接蔬菜的记账本，菜台子上还放着一摞账本和菜单、单据。这厨师暗暗揣测，这孟小佑是不是已经在厨房核对过今、明、后三天的宴席菜单配菜了？若她真是已经核对过这些了，那这孟小佑昨晚怕是没睡？不过也是，白天差点被杀了，估计晚上也睡不着。 不过，不管孟小佑核没核对完手上的菜单，昨晚是不是害怕得没睡觉，这个厨师都不想理孟小佑，他只是看了孟小佑一眼，就开始埋头去做自己的事情，他可不想和孟小佑说话，这个孟小佑，就是个灾星。 厨师们陆陆续续的来到厨房，孟小佑也接收完了今天的蔬菜。 服务员已经起床，按每天的规矩，到了做街边操的地方集合站好。 孟小佑让大家稍息，请刘甜来帮自己传话，说了三件事： 第一，请大家今天坚守岗位，将今天的宴席服务好。 第二，请大家带上笑容，和往天一样。 第三，今天不做早操，大家洗漱后早点去厨房帮忙择菜。 然后，大家解散，张顺志去医院换小李回来休息。 …… 郑记餐厅昨天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可是，2010年，吃都常住人口已经有一千四五百万，猫下不了树，狗卡在了耗子洞，邻居收错了衣服，流氓掀了女生裙子，各种大事小事大家都在打110，所以，郑记餐厅昨天的110和120并没有让大家心里起丝毫波澜。 除夕这天来店里的客人，即使有几个昨天听到声音的客人打探昨天店里到底发生了啥事？又是110，又是120的，却都被孟小佑提前给大家准备的统一答案“有客人酒后闹事”给搪塞过去了。 大家脸上的职业笑容热情到位，工作态度认真负责。 店里少了张顺志和小李两个人，可是，大家还是配合默契、毫无异常、效率颇高的完成了午宴。 一一送走了客人，孟小佑坐下来捶腿，张丽丹在旁边和张晓丽嚼耳朵，不过那音量，大家都听得到：“也不知道小老板咋样了？有些人还能没心没肺的笑，也真是够了。”说的就好像她张丽丹见着客人没笑似的。 坐在孟小佑旁边的刘甜忍不住想要回嘴，孟小佑拦住了她，沙哑着嗓子，孟小佑让大家解散休息，今天的饭点时间有调整，下午五点吃饭，晚上22点大家一起团年。 还有一个半小时才到五点，一想到晚上的年夜饭还不知道会弄到几点才能休息，大家纷纷回宿舍去了。 第179章 责任（下） 大家虽然走了，可刘甜还有些愤愤不平。 刘甜也惦记小老板的安危，也盼望着小老板醒过来的消息，可是，刘甜却又觉得，大家的这些敌意，是不应该针对孟小佑的，孟小佑明明是受害者，是王霞的爸爸要来杀她，这又不是孟小佑可以决定的事。总不能说孟小佑没被杀人犯杀死，就是她的罪过吧。 孟小佑将自己的肩膀轻轻的靠着刘甜的肩膀：“刘甜，谢谢你，咳咳，不过，你不用为我抱不平，大家这样，我还好受一些，咳咳，小老板这样……的确是我害的！咳咳……” 孟小佑说不下去了，低头掩住了脸。 刘甜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孟小佑，孟小佑是可怜，可是，小老板还生死未卜，要比惨，明显小老板更惨。 刘甜想，等小老板醒过来了，估计大家就能想的通了，就不会怪孟小佑了。 昨晚一晚，刘甜也扪心自问过，若是小老板真就这么没了，估计就连她自己，在心底也会怪孟小佑的。 刘甜越想越矛盾，她一方面知道孟小佑的无辜，一方面却又觉得，小老板的这一场劫难，的确是孟小佑带来的，孟小佑但凡没有那么漂亮，也不至于被王霞的爸爸认成是狐狸精。 所以，刘甜一边替孟小佑打抱不平，一边却又心知肚明，若是小老板真的就这么没了，孟小佑是逃不过大家的怪罪的！ 想想都知道，小老板要是没了，郑记餐厅肯定会关掉一家，如果周经理和郑大厨决定关掉老店，那老店的大家要怎么办？？ 刘甜沉默的拍拍孟小佑，也起身回宿舍了。 孟小佑没有时间休息，时间明显不够用，她现在必须要去厨房和库房再次核实今天用掉的菜品，还要去督促和检查厨房是否为明天的宴席备好了菜？ 孟小佑早上从小老板办公室拿了一大摞的账本、菜单、和采购单，孟小佑拿的时候，是以为自己早上那两个多小时就完全可以将这些都查对一遍的，但其实，早上她只来得及检查了今天宴席的配菜和收了昨日采购的食材。 明天宴席需要当天采购的，也需要孟小佑在检查完厨房的配菜，核对完库存之后，开出单据给财务田姐，让田姐计算出具体的数量，开出采购单，自己签字确认之后，好让采购去进货。 其中，海鲜的进货要比其他麻烦很多，青石桥的很多新鲜海鲜，是需要不同时段去进货的，下午、晚上、一大早，不同的时段有不同的海鲜到市场。 好多事情还在那里等着她呢。 将今明两天的事情一一安排好，表格填好，单据开好，孟小佑将这些连同账本一起交给了财务兼收银的田姐。 孟小佑这一通忙碌下来，已经到了第一拨客人来用年夜饭的时候了。 今晚最早用餐的有3家客人，一共7桌年夜饭，18点开始用餐，定的是三楼大、中、小三个包间，说是要赶到20点回家看春晚。 这拨之后还有三拨，19点那拨有63家客人用餐，一共21桌，前面6家一共18桌，用的是二楼大厅隔成的半包，另外3家一共3桌，订的是三楼小包。 20点那拨有4家客人用餐，一共9桌，用的是一楼大堂。 21点那拨有3家客人用餐，一共9桌，用的是三楼一大二中一小共计四个包间。 除了18点开始用餐的第一拨客人会吃完就走，给21点那拨客人腾位置。后面的三拨客人，大概率是要在店里看完春晚，零点吃了店里煮好的汤圆才会离开。 大家今天晚上都要陪客人守岁，除夕夜大家都不能早早离店，要等客人全都离开了，大家才可以离店，这是郑记餐厅的老规矩了。 不过，好在客人是分开时间段用餐的，不是同一时段要为几十桌客人服务，大家好歹松了口气。 也就19点那一拨的客人量最大，21桌客人同时用餐，但大家已经久经考验，拿下21桌客人没有问题。 孟小佑安排的22点大家团年，时间是在给客人上完菜之后，大家刚好饿了，累了，也空下来了，正好坐下来把年饭吃了。 安排的很好，进行得也很好，店里一片和乐融融的节日气氛。 22点，轮到店里大家团年了，年夜饭的菜单是孟小佑根据大家的口味拟订的，可是，当大家围坐在丰盛的年夜饭旁边时，却再没有人能让自己热情周到的摆出笑脸。 毕竟，下午六点，小李睡饱了，扒拉了一口饭就去换张顺志去了，可是，现在已经晚上22点了，张顺志没有回来，小李也没有回来！ 大家你瞅我我瞅你，却没有一个人敢打电话去询问，时间越长，好消息会出现的可能就越低，大家现在不只是害怕听到噩耗，大家现在更害怕的是，这个电话一打过去，不但会有噩耗，还要面对周经理和郑大厨的怒火和伤心。 大过年的，而且，客人还在大堂、大厅和包间里，随时会有召唤，大家怎么敢哭丧着脸。一旦客人有召唤，大家就转瞬给自己换上一副职业笑容。 过年总要喝一杯的，大李给大家满上一杯啤酒，大家沉默的碰杯，一杯酒尽，大家埋头吃菜，很快，一顿年夜饭就这样静悄悄的结束了。 客人还在吃饭要酒，三楼留了两个服务员，二楼留了两个服务员，其他已经为明日宴席做好准备的厨师、小幺儿、洗碗工、采购都聚在了吧台旁边，和大堂的客人一起看春晚。做点心的厨师在准备好汤圆之后，也出来和大家聚在一起看电视。 有电视真好，有春晚真好，大家总算是和客人一起感受到了除夕的节日气氛。 零点，客人吃过汤圆，不管认不认识，互道一声“新年好”，高高兴兴的离店了。 大家这才回家的回家，回宿舍的回宿舍，快两点了，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好在，这几天的早操都不会做，早上可以起晚一点，再加上明天事初一，估计中午也只会有提前预定的客人来，应该不会太累。 第180章 24小时过去了 零点已过，现在其实已经是正月初一。 从腊月二十九日下午小老板摔下楼梯到现在，其实已经远远超过了24小时。 可是，无论是回宿舍的大家，还是孟小佑，似乎都忘记了这茬，没有一个人提起小老板24小时危险期这件事。 大家是真的忘记了吗？ 可若是真的忘记了，张丽丹又为啥会在午饭结束的时候突然针对孟小佑？！ 也就是说，其实大家谁都没忘记，不过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尤其是，这要命的24小时倏忽过去，大家却没有得到小老板醒过来的消息后，大家正因为记得，所以才不敢去求证结果。 对大家来说，这24小时没有好消息意味着什么？大家都明白。 可明白归明白，却谁都不愿意去当那个揭开噩耗的人！ 假装忘记，是大家最后的安慰，安慰自己或许会有奇迹发生。 孟小佑也是如此。 孟小佑不敢打电话去医院询问，她无比希望小老板熬过这关键的24小时。孟小佑还在心底里盼望这大年三十的宴席一直都不要结束，盼望这电视里面的春晚永远都不要结束，最好是能让时间停滞下来，让小老板有足够的时间可以醒过来。 而且，时间停滞了，也就不用去想张顺志、小李怎么还没回来，以及他们回来的时候会带回来怎样的消息了！ 孟小佑想着，只要没有确切的消息，她就要一直祈祷，若是真的有周天诸佛，或许，祈祷就真的会带来奇迹！ 凌晨两点，大家下班，张顺志和小李依然没有回来，却没有一个人提起。 …… 可是，该回来的终归还是会回来。凌晨三点，张顺志和小李回到了宿舍。 当然，女宿这边的大家一无所知。 早上六点，孟小佑照样惊醒过来，她默默的在心里想了一遍今天要做的事情，悄然而迅速的起了床。 首先，孟小佑要去小老板的办公室计算出今明两天需要的配菜，然后再去厨房验对，之后，再将计算好的采购单开出来，上午交给彭采购。 当孟小佑坐在郑周的椅子上打算开始工作的时候，台历旁边放着的那张照片刺痛了孟小佑的眼睛。 照片是郑周和罗娜娜的合影，照片里的两人，男的帅女的靓，笑得开心而张扬。 两个人的笑容真挚而明媚，常常让看见的人也忍不住露出微笑。可是现在，孟小佑笑不出来，看到这张照片，孟小佑只想哭！ 小老板郑周到现在还没有消息，怕是…… 孟小佑泪如泉涌。 孟小佑因为害怕，一直不敢给周经理打电话，更没敢找到医院去看小老板，以至于现在的孟小佑看着照片内疚不已。 孟小佑在内疚，小老板救了她一命，她却错过了见小老板的最后一面！孟小佑痛恨自己的懦弱！ 现在，她孟小佑还能为小老板做些什么？ 店就算守好了，以后也只能交给周经理郑大厨了！对现在的小老板来说，只有祭奠，小老板才能收到吧？ 哭了半晌，孟小佑泪眼婆娑的起身，去吧台那里拿了当初店里为大年三十晚上祭财神准备的香蜡纸钱，又去财神神龛那里拿了青铜香炉和烧纸的搪瓷盆，去了后院。 冬天的早上，六点半还没有天亮，大家都还没起床，孟小佑在走廊路灯的灯光里，走向平时大家洗衣服的那个墙角，这里干净而且朝西。 孟小佑放下手里装香蜡纸钱的袋子，然后恭恭敬敬的选了正西方摆好了香炉，又将搪瓷盆在香炉前面放好，才虔诚的跪了下去。 一跪下去，孟小佑的膝盖瞬间就感觉到了水泥地面的冰冷和坚硬，可是，孟小佑却并没有挪动半分。 在孟小佑看来，这份冰冷，又怎么能和小老板在九泉之下的黑暗冰冷相比！ 孟小佑打开袋子，看着袋子里面那对红色的为祭财神准备的蜡烛，孟小佑颤抖着手拿了出来，口里念念有词：“小老板，对不起，事出突然，孟小佑在这里只有先借用财神爷的蜡烛祭奠你了，只希望你在九泉之下有蜡烛的灯光引领，早日找到投胎的路，孟小佑这一生欠你的，唯有在以后悉数还给你的父母！” 孟小佑一边说，眼泪一边唰唰的往下淌。 蜡烛点燃插好，孟小佑就着蜡烛的火焰点燃了三炷香，恭恭敬敬的插进了香炉。 看那白烟袅袅升起，孟小佑拿出了厚厚一摞的纸钱，开始在搪瓷盆里面烧纸钱：“孟小佑年幼无知，不知道管投生的神灵是谁？也不知道管引路的是谁？但请各位神仙对号入座，孟小佑在此为吃都郑周送上买路钱，请各位神灵将孟小佑未来和来生的所有福禄加诸于郑周，让他投个好胎，来生富贵、如意、平安！让他来生不用遇到会给他带去厄运的人，让他做事事成，想人人到，不要受这被人牵连的灾，也不要受那想见不得见相思的苦。” 孟小佑还在继续絮絮叨叨，对着看不见的诸神一再祈祷，请他们对郑周多多照顾。 孟小佑也一再对郑周致谢，一再保证自己会代替郑周，伺候周经理和郑大厨终老。 孟小佑烧完了纸钱，挪开了纸盆，然后三叩首。 三叩首之后，不见孟小佑起身，唯有压抑的呜咽从跪伏在地的孟小佑口里发出。 良久，孟小佑终于起身，才发现天已经大亮了。 害怕被店里其他人看见说闲话，孟小佑赶紧开始收拾，可是跪得太久，孟小佑的两条腿又麻又痛，她一瘸一拐的将香炉和搪瓷盆放回原来的位置，又拿了笤帚和撮箕，打算收拾干净那些掉在地上的灰，就和一个一个走出宿舍，准备洗漱的大家碰了个正着。 知道大家对自己的心结，孟小佑对大家点了点头，手里的笤帚就地开扫，想要自然而然的扫到有香灰的地方。 可孟小佑还没有扫过去，就有人发现了地上的端倪。 “咦，这里昨晚谁来祭祖了？”李立意的声音响起。 张晓丽的声音响起：“对啊，昨晚睡觉之前，大家都忘了祭财神了！” 大家一下子将目光集中在了孟小佑身上，周经理、郑大厨和小老板不在，这是孟小佑应该做好的事情。 孟小佑一顿，头都没抬：“对不起，我忘了。”然后继续扫地。 几个人已经走到了孟小佑刚刚祭奠郑周的地方，就看见地上，有几许香灰，还有不少飞出了纸盆的纸钱灰。 大家神色各异，却都明白了孟小佑为啥会现在来扫地？为啥一直低着头？ 大家不再说话，沉默的各自洗漱。 第181章 昏睡 孟小佑刚刚将地上的痕迹收拾好，大李从男宿舍走了出来。 大李：“大家新年好啊，没听到啥声音，还以为大家都在睡觉呢。” 大家抬头看了大李一眼，继续沉默的洗漱。 还是刘甜开了口：“大李，张顺志和小李回来了吗？” 大李：“昨晚三点过，他们都回来了……” 大李的话还没说完，就见扫地的孟小佑站直了身子，脸色苍白，双眼红肿：“果然是都回来了！” 孟小佑的这个样子和这个口气，谁都明白她这句话是啥意思。 大李连忙否认：“不是你想的那样。” 一听这话，所有洗漱的人都眼巴巴的看向了大李。 大李不敢耽搁，连忙继续：“小老板没有醒过来……” 大家都扭回了头，继续手里的洗漱。 大李不得不一口气讲话说完：“唉，小老板是没有醒过来，可是，小老板还活着，还有呼吸，还在icu。” 孟小佑丢了手里的家伙什儿，几步就到了大李面前：“小老板已经度过了24小时危险期了？！” 大李：“这个，他俩没说，他俩回来只说周经理说的，今天让我去医院守着小老板，还说以后小老板那边就让我们三个男的排班去医院陪同，你们几个，守好餐厅干好餐厅的活儿就行。” 大李总算是把所有的话说了出来。 可还没等他歇一口气，大家一致催他：“那你还不快去？！” 大李也是好脾气：“这就走，这就走，总要抹一把脸吧，而且，这不是你们在问吗？” 大李一边说着话，一边拿了毛巾用冷水洗了脸，然后就走了出去。 真是谢天谢地，小老板还活着！ 大家的情绪一下子好了起来。 虽然大李说小老板还没有醒过来，可医生说的24小时危险期已经度过，小老板还活着，那还怕小老板醒不过来吗？ 小老板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这次不必孟小佑提醒，大家洗漱完毕，东西一搁，就去厨房帮忙择菜去了。 小老板还活着的消息犹如定海神针，让郑记餐厅所有的事情回归正轨。 终于，这个正月初一不必装笑了，大家是真的可以笑出来了。 对所有的郑记餐厅员工来说，这个消息就是“开年好兆头，初一喜开颜”的好消息。 …… 正月初一下午，睡饱了的张顺志和小李起床，吃饱喝足之后，找孟小佑给他们三个排个班，以后，他们将按照排班表去医院陪护小老板。 一天24小时，当然是每人8小时最公平，可是，冬天除了环线车是从早上6:30开到22:30才收车，其他车都是21:00或是21:30就收车了，所以，陪晚上那一班的势必要9个小时以上。 三个人好好的考虑了以后，还是决定一天两班，每班12个小时，早上八点和晚上八点交接班，毕竟，小老板还在icu里面躺着，去医院也只是让医护人员随时都能找得到家属。 12小时一班，三人轮班，就可以黑白班的轮换，免了一个人一直上晚班的困倦。而且，这样排班，大家就还可以上着店里的班了。 大家都很乐观，小老板已经度过了24小时危险期，即使现在还没醒，但应该随时都有可能醒过来，只要小老板醒过来了，一切就都好了。 晚上不到七点，张顺志就出发去医院，小李则来店里上班。 九点过，大李回来了，给大家带回来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今天上午，小老板在医生检查的时候，打了一个哈欠。 这个消息让大家奔走相告，欢欣鼓舞，看来小老板醒来，是指日可待了！ …… 可是，时间一天天过去，大家一直以为会很快醒过来的小老板还没有醒过来。 直到正月初七，大假的最后一天，张顺志早上回来，才给大家带回来一个好消息：今天在给小老板做检查的时候，一个医生揪到了小老板的胳膊，小老板把胳膊往后躲了躲。 大家等得疲弱的内心又打了鸡血，大家也有心思开玩笑了：“这小老板是知道大假结束了，不能再睡了，终于打算起床了。” “是这个理，小老板前段时间太忙了，现在好好休息休息。” 可初七晚上换班回来的小李却没有带回来好消息，反而带回来一个让大家愤怒的消息：“小老板还没醒，可是，医院却要把小老板挪出icu，说是挪到病房继续治疗。是周经理郑大厨求了又求，医生才同意让小老板继续留在icu的。” 大家都很愤怒，可是除了双手合十的祈祷，全都无计可施。 小老板一直没有醒过来，大家虽说心里还是担心，但和出事那两天比，还是好多了，现在医生让小老板挪出icu，是不是也说明，小老板的确脱离危险了。 …… 对周经理和郑大厨来说，郑周遇到的这事，完全就是天降祸事。 现在郑周躺在医院里人事不知，周经理、郑大厨心神不宁，两边店里都当了甩手掌柜，只分别打电话给孟小佑和刘家文留下一个银行卡号，就再没有管过店里的事。 最初到医院看到郑周那人事不知的样子的时候，周经理和郑大厨连杀人的心都有，可现在七八天过去了，郑周依然昏迷不醒，周经理、郑大厨两人已经只盼着郑周能够快快醒过来就好，杀人犯什么的，只要郑周能好，放过他都行！ 可是，郑周还是没有醒。 虽然在给郑周扎针输液的时候，因为疼痛，郑周会有躲开的动作，可是，郑周却始终没有醒来。 当今天医生让他们将郑周挪到单人病房继续治疗的时候，大夫其实已经给周经理郑大厨两人说明了原因：郑周身上的擦伤挫伤，已经基本好转，可是，即使郑周有过吞咽动作，打过哈欠，磨过牙，针刺会躲，但郑周已经整整八天不见醒来，这种情况，住icu意义不大，搬到单间去，既避免了病人的交叉感染，又可以让亲人故旧多陪陪他，多和他说说话，给他多按摩、多擦洗，可以给病人更多的刺激，还可以尽量避免病人的肌肉萎缩和卧床时间太长导致的褥疮。 医生说，这样会对郑周更好，搬出来，他们才可以多给郑周一些刺激，看能不能让病人早日醒过来。 当时他们两个是听不进去这些的，只一味恳求医生让郑周继续住在icu，毕竟，icu有人24小时监控。 那个医生也是好脾气，忍耐半晌，最后还是同意了把郑周继续留在icu。 周经理和郑大厨其实都是听清了医生所说的话的，医生最后还对他们说，郑周这种情况，尽快唤醒他，对郑周的康复特别重要，若是超过六个月不醒，后面即使醒过来，郑周想要完全复原，也基本不可能了。至少，从已有的医学史上的记录来看，还没有人在昏迷数月之后，醒来能够完全康复的。越是醒的晚，永久性的脑功能障碍发生的可能性就越高。 郑周依然留在icu，周经理和郑大厨就坐在icu那扇厚厚的门外，痴痴的望门。 “永久性脑功能障碍”，只凭字面，就能猜出几分真意，两个人眼睛在望门，心里其实在激烈的战斗。 到底要不要将郑周挪出来？若是挪出icu，会不会错过郑周的脑电波变化？可若是不挪出来，自己和来陪护的员工基本上是每天都在医院走廊静坐，每天见面就那么一点时间，又哪里可以多说几句话，多按摩、多擦洗、多聊天刺激他呢？ 到饭点了，今天轮值的大李拿来了从医院食堂买的饭菜，两人草草的吃了几口就再也吃不下去了。 最后，两人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决定将郑周挪出来。 两人别的都没想，只想着，郑周挪出来了，至少，夫妻俩可以离郑周近一点，不用再痴痴的望门。 正月初八的中午时分，郑周被挪到了单人病房。 当护士将郑周放到病床上之后，郑周居然挣开了一会儿眼睛，周经理、郑大厨当场就兴奋得叫出声，医生护士都在，立刻开始检查，不过结论还是让人失望，郑周并没有醒过来。 的确，两人也看见了，郑周的眼睛虽然睁开了，但是，并没有聚焦，他俩在旁边不停的招呼询问，但郑周并没有反应。 虽然如此，但郑周睁眼的这个反应还是给了两个人无比的信心，这就是好彩头啊！周经理和郑大厨都感觉挪出来是挪对了。 两人开始不停的琢磨要给郑周怎样的刺激才能唤醒他？ 首当其冲的是要多说话，轮流来陪护的三人和周经理夫妇俩，每天只要是在郑周旁边，必然是在不停的说说说，反反复复的说，擦洗的时候在说，按摩的时候在说，吃饭的时候也说。无话可说的时候，读书读报也要往下说。 然后，当然是擦洗和按摩要跟上。 上午下午各按摩一次，按摩完了都要彻底的擦洗一次，让郑周保持身体清爽干净，肌肉一直保持了运动量。 可是，又是几天过去了，郑周还是没有醒来。 第182章 王承回来了 正月初八，郑记餐厅中午的寿宴结束了，晚上没有大宴、包席。 下午四点过，孟小佑终于想起应该给王承打个电话。 孟小佑有些胆怯，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平白无故的经历了一次从死门关捡回一条命的孟小佑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告诉王承这一切。 孟小佑知道，王承一定在等她的电话，寒假分开的时候，自己说过一旦有空就会给王承打电话的，可这一次，却已经足足一个星期没有跟王承联系了！ 孟小佑并不担心王承会不相信她说的话，她担心的是告诉王承之后，王承会告诉他的长辈。 还没有真的过门，孟小佑不希望王承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一说起自己，就全是和麻烦挂钩的事情。何况这次的死里逃生已经不是普通的麻烦。 即使在孟小佑当初匆忙逃离之后，王承一如既往的等她到现在，可孟小佑依然不想让王承的长辈对自己不喜。 电话拨通了，孟小佑还没有想好要说些什么，电话里面已经响起了王承那透着急切和喜悦的声音。 王承不知道孟小佑的经历，当然以为孟小佑这一周没有和他联系，是因为太忙太累了，现在电话一打来，王承只顾着心疼太忙太累的孟小佑，一个劲儿嘱咐孟小佑要照顾好自己，不要累坏了，未来有他呢。 孟小佑什么也没有说，王承已经为她找好了理由。 孟小佑安静的听王承在电话里述说他对她的思念，还有那些在这一周里他遇到的人和事。 事无巨细，王承都一一说明，王承希望，即使孟小佑不在身边，也能清楚的知道他的点点滴滴。 王承还在电话里一再提起正月初一，很是惋惜两人那天居然没有联系，听孟小佑一直不明白，王承不得不挑明，孟小佑才知道那天是情人节。 在王承情真意切的疼惜和思念里，孟小佑觉得自己不在电话里告诉王承自己在这几天所遇到的事情，是对的。 孟小佑想，自己遇到的事情一旦说出口，一定会让王承担惊受怕！而担惊受怕的王承一定会提前回来，可是，即使王承提前回来，自己也没有时间可以和王承相处，只白白的增添了王承爷爷奶奶的不喜。 两人能够在一起，王承已经等的够久、付出够多、够不容易了，自己怎么都不应该再给他添麻烦了。 孟小佑想，那些糟心事，还是等王承回吃都再告诉他吧。 能听到王承的声音，知道他一直都在，知道他在想她念她，孟小佑就已经很知足了。 …… 王承的寒假是到2月28日元宵节那天结束。但是，26日下午三点半，孟小佑正低头算着这个月的营业额的时候，就有人敲响了吧台。 孟小佑抬头一看，是王承！ 孟小佑心里的害怕、难过和委屈就那么扑上了眼帘，孟小佑抹了一把眼睛，拉开吧台的门，就把王承往门外拽。 王承很庆幸自己刚刚已经将行李箱在吧台旁边顺好，现在，孟小佑一拽，王承撒开行李箱的把手就跟着孟小佑的力道往外走。 一直走到学校那颗巨大的黄葛树后面，孟小佑才一头扑进了王承的怀里。 这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拥抱让王承柔肠百转，看来，小佑也很想自己！ 王承回来了！孟小佑一直苦苦支撑的坚强，终于找到了歇息的地方，在王承的怀里，孟小佑恨不得睡过去，这个怀抱真暖和安稳啊！ 自出事后的每一天，孟小佑都以赎罪的姿态认真的打理着郑记餐厅，可是，她真的好累！ 王承等孟小佑自己从他怀里抬起了头，才温柔的为孟小佑理好头上的乱发。 王承拥着孟小佑：“想我了？” 孟小佑脸颊绯红：“嗯。” 王承：“我也好想你！” 然后，王承瞬间开启话唠模式，从离开吃都那天说起，一直说到大年三十，事无巨细，喋喋不休。 眼看时间就要到五点，王承的话头还打不住，孟小佑不得不打断王承：“王承，你明天还能来看我吗？。” 王承赫然停下来：“能啊！我还想和你一起过元宵呢。对不起，看到你太幸福了，心里有太多话想说了，你现在是要回去上班了吗？” 孟小佑：“是的。我喜欢听你说话，可是，现在，实在来不及了。” 王承：“我去你店里吃饭，然后等你下班可以吗？” 孟小佑在心里迅速的盘算，今晚店里没有客人定席面，自己应该可以早点走，到时请刘甜帮忙照应一下就行了。 打算停当，孟小佑点头同意了王承的提议。 两人回到店里，王承去点单吃饭，孟小佑将王承的行李箱拖进了吧台，为晚上的早退开始忙碌。 明天的准备工作都已经做好，单据交给了田姐，店里客人一直三三两两，不算多。 眼看时间已经到了晚上七点，冬天的晚上，这会儿应该是客人来用餐的高峰了，可店里却并没有出现大量来客的现象。 孟小佑打算再盯半小时，若还是这样，就请刘甜帮忙盯一下，她就可以早退了。 半小时过去，孟小佑将事情交待给刘甜，招呼王承离开。 王承乐颠颠的过来拿行李箱，还打算牵孟小佑的手，当然被孟小佑一把打开了。 两人离开郑记餐厅，学校里面的直通大巴寒假不开，王承不想拖个行李箱去换乘公交，就直接在路边招了手，让出租车直奔那家“走过”咖啡屋。 …… 当孟小佑坐在咖啡屋里，一口一口的将她一直捧着的那杯牛奶咽下去，又将空杯子放回桌子上，招呼咖啡小哥再来一杯白开水的时候，旁边的王承才一把将孟小佑搂进了怀里。 王承简直没法想象，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孟小佑居然经历那样可怕的事情：“小佑，对不起！对不起！没有一直陪着你！让你遇到那样的事情！” 王承搂着孟小佑的手越来越紧，伴随着颤抖。 孟小佑放心的将自己交给王承，那根一直紧绷着的脊梁骨，终于放松下来。 王承：“我明天就去看望你的小老板，我要好好谢谢他救了你！我们一起好好报答他。” 孟小佑一下子挺直了脊梁骨，从王承怀里坐直了身体：“你不要去！” 想也想得到，王承如果以自己男朋友的身份去看望小老板，周经理和郑大厨必然不会给他好脸色。 孟小佑放柔了声音：“等小老板醒了，我们再去看他，好吗？” 虽然，王承并不怕周经理和郑大厨的冷遇，可是，王承也明白，的确是应该好好想想再去看望小佑的老板，不然，空口白牙去说一声“谢谢”，人家还以为你是过去打声招呼，就要带小佑离职的呢。 王承想，至少，应该跟爸爸妈妈商量一下，自己家应该为小老板救了小佑付出什么代价再去看他比较好。 钱是必不可少的，去年五一才伺候了爷爷进医院的王承知道，这样长期住院，周经理和郑大厨他们最急需的是什么。 王承在孟小佑耳边询问：“小佑，你认为应该给他家送点啥合适？我好提前准备。” 孟小佑无言，送啥？！只要小老板一天不醒，无论送啥，周经理都不想看到自己和王承吧。 这个问题孟小佑没有答案，而时间却已经很晚，已经到了孟小佑必须回去时候了。 王承坚持要送孟小佑回去，孟小佑一算，这出租车来来去去的，车费都要几十块，孟小佑坚决不答应。 王承没法，只好看着孟小佑上了22:30那趟环线末班车，一再叮嘱让她一到店里就用那个订餐电话给他闪一个电话报平安。 冬夜黑得又黑又沉，王承感觉自己等了好久，才终于接到了孟小佑打过来的电话。 这个电话本来说好不接的，可是，王承却瞬间接通了，他有紧急的话要告诉孟小佑：“小佑，你们小老板救了你，这医药费，怎么都该我们出，但是，我现在账上没有那么多钱，所以，我明天打算回家一趟，跟我爸爸妈妈说清楚，从他们那里拿点钱过来。” 孟小佑的嗓子眼被堵得死死的，虽然，她还是害怕这会让王处长和张老师不喜欢她，可是，王承的打算，却是真的是以她为家人才会有的打算！她出了事也好，闯了祸也罢，受了人恩惠，作为家人，王承他才要承担，才要报答！ 有了王承这番沉甸甸的心意，孟小佑的鼻子发酸，心底却发甜，她终于没有那么害怕了！ 这样的王承，让孟小佑对未来充满了憧憬，无论将来王处长和张老师会怎样看她，甚至，无论将来王承的爷爷奶奶会怎么看她，王承，一定都会为她撑起一片天空。 听到话筒里面孟小佑的哽咽声，王承打心底的心疼自己这个多灾多难的心上人：“小佑，别多想，我们还有一辈子的路要走呢，快去睡觉了。” 孟小佑恋恋不舍的挂了电话。 孟小佑知道，从此时此刻起，她的背后，终于有了一个人，一个叫王承的人。 孟小佑终于可以一夜酣眠。 第183章 众众矢之的 早上起床后，一夜好眠的孟小佑身上的那种轻松是怎么都掩饰不了的。 前几天的孟小佑也一直挺直了脊梁，可是，她就算挺成了一块钢板，她背上压着的那个重重包袱，任何人都一眼可知。 但是，今天，孟小佑身上那个包袱，没了。 孟小佑即使依然绷着脸，表情如昨，但她身体和精神上的那种轻盈，任谁都看得出来。 昨天，一个帅哥拖着行李箱来店里找孟小佑，然后，又在店里吃了饭，孟小佑早退和那个帅哥一起离开，大家都看在眼里，今天，孟小佑如此的轻松，就有人看不过去了。 小李：“小老板还在病床上躺着，有的人就已经忘了人家的救命之恩了！” 照料郑周的这段时间着实辛苦，本来以为小老板会很快醒来，可是，从正月初九挪到单人病房，眼看到今天已经又是一周过去了，小老板却还没有醒过来。 周经理担心郑周长褥疮，将最初定下的一天两次擦洗改为了一天三次的为郑周擦洗全身，再加上现在郑周不能自我控制的生理功能，不在计算时间内的尿了便了随时都有，而这些特别脏特别累的活儿，去陪护的员工不管愿不愿意，都要把脏的累的全揽过来，总不可能眼看着周经理、郑大厨忙活而自己不动弹吧，那就不是陪护而是讨嫌了。 所以，虽然大家嘴上什么都没说，但其实，三个去医院陪护的员工在心里都已经有了怨言。 对比前面十天，那时，每天去医院不过是坐着等探视时间，饭点的时候帮忙给周经理、郑大厨打打饭就好。可现在这一天十二个小时的陪护，就算是有空能坐下来，坐下来之后也还要被周经理要求不停的说话，以便刺激小老板能早日醒过来。 甚至在他们实在是无话可说的时候，周经理还会拿书和报纸让他们念，周经理要让小老板时时都能听到大家说话，始终不让大家嘴巴停下来。 三个人都已经有些吃不消。 可店里其他服务员都是女的，厨房的厨师和小幺儿倒是男的，可是，他们三个又干不了厨师和小幺儿的活儿。 现在，看孟小佑这明显有了靠山，差一点就要轻舞飞扬的样子，小李就忍不住这心里的不安逸了。 张晓丽搭了话：“是啊，人家找了个有钱人，怕是打算飞了哦，谁叫人家爹妈给了人家一张好脸呐！” 昨天，王承要拉孟小佑的手的动作，虽说立刻被孟小佑打开了，却恰好被张晓丽看了个正着，孟小佑和王承一走出郑记，张晓丽就已经将此事宣扬得众所周知。 这也是今天孟小佑一身轻松会被抨击的原因之一，小老板还没有醒过来，大家都还战战兢兢，凭什么你这个始作俑者却可以放下包袱，立地幸福？！ 王承回来了，并一把将孟小佑背上的包袱接了过去，这让孟小佑不但整个人都轻松了，还有了底气为自己申辩：“小老板救了我，我会一生铭记，好好报答，我孟小佑虽说到店里的时间没有各位长，但我孟小佑是个什么样的人，大家这几个月总应该已经有了一些了解。” 孟小佑在店里一直少言少语，出事之后更是闷不吭声，无论大家冷眼也好，阴阳怪气也罢，孟小佑都是埋头做事，只会在有人做事不认真的时候，才言语几声。 可她，今天居然反驳了！ 这一下，马蜂窝炸了。 小李：“你好好铭记有什么用？小老板要是醒不过来，你能陪周经理、郑大厨一个儿子？！” 张晓丽：“你是啥人，我们都知道啊，要不是有你这个灾星，小老板咋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张丽丹：“王霞的爸爸不是说了你是啥人了吗？你孟小佑就是个狐狸精！” 孟小佑忍不住申辩：“我不是，你们明明都知道，我不是。” 张丽丹：“你不是？！难道我们是？人家王霞的爸爸为啥只杀你不杀我们？！” 李立意：“孟小佑，小老板还没有醒过来，你这个样子，是忘恩负义。” 只有老好人张露，依然低头择菜，不言不语。 刘甜听大家说的过分，终于忍不住发声：“好了，择菜，一会儿到饭点都还没择完就要吃冷饭了。” 大家手里不再停顿，可是，小李和张丽丹、张晓丽嘴里依然在纵横联合，话里话外，都是孟小佑就是一狐狸精，一灾星，一忘恩负义的人。 孟小佑一张俏脸憋的通红，可是，却没有再说一个字。 孟小佑已经明白，她越是反驳，大家就越是会往她身上安上各种罪名，孟小佑在心里恨自己，要是自己忍住了不反驳，是不是，就没有现在这无妄之灾了。 孟小佑死死劝说自己要忍耐，等王承回去和他爸爸妈妈商量好了，过来赔偿了小老板，就好了，自己这腰杆就真的能挺直了。孟小佑这么想着，倒是终于将她心里的憋屈压下去了。 孟小佑不答话了，这架当然吵不起来了。 可是，大家心里的不舒服却并没有变少。 小老板这么长时间没醒过来，大家的心里又有了各种担心，这种担心，这么几句话显然还不足够将它发泄出来； 而要去医院陪护小老板的，就这么几句话，也不足以将心里的怨气发泄出来。 小李心里的怨气犹如沼气泡泡，不停的往上冒：明明是孟小佑惹出来的事情，为啥却是自己和大李、张顺志伺候小老板，就算是孟小佑是女的不方便去亲自照顾，但是，也该是孟小佑花钱找护工伺候啊！这天天又是屎又是尿的，还要照顾周经理、郑大厨的一日三餐，稍有不对，还要看周经理的脸色，凭什么啊？！自己三人是服务员又不是护工，更不是佣人！ 可是，这些话，又怎么可能明明白白的说出来。 晚上八点，小李去医院接了张顺志的班，在坐下来和小老板唠嗑的时候，心里面没法说出口的怨言，就变成了描述孟小佑早上那‘忘恩负义’的样子。 小李不但描述，而且还在上面添了油加了醋。 心肝宝贝一直躺在病床上，周经理是24小时都要看着守着，唯恐错过了郑周醒过来的瞬间，就是上个厕所，都是一路小跑。 坐在郑周另一边的周经理听小李这么一说，心里那一直被理智按压下去的埋怨也就怎么都按压不住了：“这孟小佑，当初真是看错了人！” 小李：“周经理，这不是您和小老板的错，这知人知面不知心，谁能想到，那么小的孟小佑居然就会招蜂引蝶了！谁能想到，山沟沟里面出来的女子，居然这么忘恩负义！” 周经理咬牙：“孟小佑！你好样的！孟小佑！……儿子！” 周经理看到，郑周的手指头动了动！ 周经理啥都顾不上了，“噌”的坐直了，双手轻轻捧起了郑周的手，嘴里是压抑不住的惊喜：“儿子，你醒了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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