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妃倾城 - xp1024.com
《宸妃倾城》


楔子

曾说要一生一世一双人,为她废弃后宫,可却为何另立新后?

那一年,四国典上初相遇。

她被人欺辱,他挡在她前面。

“颖夕莫怕,本王不会让你有事。”

他做到了,却因此得罪贵妃,让本就不稳的地位推上风口浪尖。

他被罚跪三天,杖责三十,却一声不吭,面带微笑。

她为他哭的梨花带雨,有感动也有心痛。

他说:“女子不应该哭,特别是你,笑容最美。”

及笄之时,赵憬亲自替她戴上紫玉,说这是他们的定情之物。

“颖夕,本王定带你游遍千山万水。”他在她的耳边留下誓言。

凌颖夕笑的羞涩,心里荡漾起涟漪。

姐妹同时出嫁,成就了一段绝美的佳话。

“颖夕,他日本王若为皇,你便为后。”赵憬柔情似水,令人沦陷。

…………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文武百官三跪九叩,迎见新帝新后。

赵憬龙袍加身,身边女子凤冠霞帔,母仪天下。

“憬王妃凌颖夕不守妇道,无才无德,无母仪天下之风,将其休之。凌阳露知书达理,贤良淑德,封为皇后,掌管后宫,母仪天下。”

太监尖锐的声音宣读着新帝的第一道圣旨。

凌阳露笑容得体端庄,眼中掩饰不住的兴奋得意。

一名模样倾城女子坐在窗边,一身雪白衣裳,那绝美的脸孔,丝毫不见一丝血色,白的吓人。

女子嘴角竟流出丝丝鲜血,在那一身的白色上显的异常刺眼。

女子嘴角微微勾起,她在笑,笑自己愚蠢,愚蠢的会竟没有发现骗了自己八年的人。

跟个傻子一般,被他牵着走,为他奔波,不惜一切代价为他成皇的道路铺路,铲除一切障碍,可最后呢?

他现如今已是万人之上的帝皇了,自己呢?

“噗.....“想到这里,凌颖夕自嘲的笑了笑,一口热血从嘴里喷出,染红了雪白的衣襟,开出朵朵血花。

“妹妹这是怎么了?竟吐血了?”

一女子的清脆的声音传遍整个冷冰冰的房间,语气中何有担忧之说?满是讽刺,不屑,幸灾乐祸。

凌颖夕身体颤抖着,她如何不认识着声音?这不是她凌颖夕的好姐姐,凌阳露么?

凌阳露,这京城......不,应该说是整个芙月国的“第一才女”,可是芙月国多少男子倾慕的女子。

凌颖夕抬手胡乱擦了擦嘴角的刺眼的鲜血,强撑起身体,对上凌阳露的双眸,“你来这干什么?”

如果是以前,凌颖夕必定会是毕恭毕敬的,把凌阳露捧上天,在凌阳露面前卖乖。

而这次,凌颖夕,如果还是像以前一样,那么,凌颖夕就是真的真的傻了。

一个抢了自己那么多的东西的人,她凌颖夕不会再次为她凌阳露卖命。

更何况,是一个不仅仅抢了自己的东西,还抢了自己这辈子的唯一幸福。

害死自己的亲生娘亲,将她推入湖中,忘记过往,被凌阳露利用。

她若还会卖乖,把她捧上天的话,那她凌颖夕要傻成怎么样了?

“怎么?这里,本宫不能来么?”凌阳露轻蔑道。却话中有别意。

‘本宫’,凌阳露是在炫耀自己的身份,在凌颖夕面前说明自己已经是当今母仪天下的皇后了。

而凌颖夕么......早已经是一个弃妃了!不,连弃妃都不如。

凌颖夕心里一阵抽痛,王妃……

她凌颖夕不是在意王妃的身份,而是在意她曾经多么爱的人,现在不但让自己自生自灭还要怎么快就休了自己,娶另一个女人为妻。

凌阳露看着凌颖夕在自己面前如此难受痛苦,心里脸上写满了幸灾乐祸。

“呵,姐姐都是皇后了,怎么还来这里怎么寒酸的地方?”

凌颖夕早已经习惯了凌阳露的讽刺,所以对她是什么心情早已经视而不见了。

凌阳露淡淡的瞥了凌颖夕一眼,轻哼一声说道:“怎么还来这里怎么寒酸的地方?若不是有事,本宫怎么会来这里怎么晦气的地方,染一身晦气?”

的确,凌阳露自从设计把凌颖夕打发到这里,就不在来找凌颖夕了,这次会反常的来这里自然是有要事了。

凌阳露想到这里,笑了一下。

却是笑的如此阴险,好似是从地狱里出来的凶神恶煞。

凌阳露从怀里拿出一瓶药,不,准确来说是毒药。

“妹妹不是中毒了么?无药可医,姐姐我看你天天如此痛苦,姐姐我就帮你一把。”

凌阳露把那瓶药递到凌颖夕面前,脸上满是阴狠。

“你什么意思?”凌颖夕,察觉到一丝危险,皱了皱眉警惕的说道。

“呵,什么意思啊?你觉得呢?”凌阳露笑道,却笑的那么阴险,那么讽刺。

什么意思?就是她凌阳露要她凌颖夕死的意思!!

她那张美得天怒人怨的漂亮脸蛋,无时无刻不再威胁着她的地位。

只要她死了,那么,一切就都是她凌阳露一个人的了,也就再也没有人能跟她凌阳露相比较了。

如果有凌颖夕的存在,自己的地位就很难坐稳,而且现在凌颖夕已经恢复记忆了, 对自己始终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人物。

所以今天......凌颖夕就必须死!

“凌颖夕啊凌颖夕,这可不怪本宫啊,如果你不死,我就不可能睡好一天的觉,谁让你恢复记忆了呢?”

“如果你还没有恢复记忆,或许本宫,还会放过你,给你几天活着的机会,让你自生自灭。”

凌阳露阴沉沉的说着,就算自己今天放过凌颖夕,饶她不死,可是她现在可是身中剧毒,也活不了几天的。

早死晚死都得死,那么到不如让凌颖夕早死呢!免得发生意外,得不偿失。

“你......你就怎么想让我死么?”凌颖夕声音颤抖着。

她凌颖夕不是怕死,更何况在这个世上早已经没有她可挂念的东西了,母亲已死,丫鬟也死了,心也跟着死了。

凌颖夕自从被皇上休后,就知道,自己迟早有一天自己会死。

她帮了凌阳露那么多,如果若是说出去了,对凌阳露可是天大的打击啊!

以此下来,凌阳露是该杀自己。

“呵,妹妹你说呢?”

凌阳露轻哼出声,紧接着她把瓶子打开,一种属于断肠草的味道,弥漫开来。

凌阳露抓紧瓶子,她急切的将瓶口朝凌颖夕的嘴唇送去,。

凌颖夕本想反抗,却因为自身中了剧毒,被剧毒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

轻微的挣扎了一下,就已经消耗完了全部体力,只能看着那毒药往嘴里滑下。

一瓶灌下,凌阳露随手把瓶子扔到一旁。随后便站着,看这凌颖夕痛苦不堪。

凌阳露大笑出声,这是对失败者的嘲讽。

“我凌颖夕发誓,如果还有下辈子,定将你们碎尸万段!!”凌颖夕强忍着痛一字一顿的说道,眼里恨意浓郁。

“好啊,本宫等着呢!就算还有下辈子,你凌颖夕也会是被我踩在脚下的!!”凌阳露猖狂的说着。

“噗......”凌颖夕一口热血喷出,身体就如棉花一般瘫软在软榻上。

整个房子充斥着凌阳露的笑声。

“我的好妹妹你应该不知道,你的两个孩子是皇上亲自设法弄死的吧?”

凌阳露不知是何用意的抖出事实,许是想要将凌颖夕的最后一丝念头打断。

“妹妹应该也不知道梁家,为何会一夜之间,全家死绝吧?这是因为刘家,只要梁家没了,刘家就能久居高位。这怪只怪你那短命的娘,坐着妻位,你娘该死,你也一样该死!”

凌阳露说到最后,猖狂的笑了出来。

凌颖夕心如刀割,正想说什么,眼皮却越来越重......

第1章 来试探她

“小姐......”一名丫鬟的哭泣声传进凌颖夕的耳里。

这个丫鬟名字叫璇儿,璇儿是在凌颖夕三岁的时候才来到这丞相府的。

璇儿是大夫人娘家的人,大夫人还未出事之前,对她的待遇就如同大丫鬟一般。

自从大夫人出了事后,全丞相府的人,就像变了一样,见到她就如见到洪水猛兽,避之不及。

而她的小姐在丞相府上的地位更是一天不如一天。

就连被人逼迫掉入河中也没人出来帮小姐打抱不平,若不是她发现的早,现在自家小姐可能都不在这里了。

她虽然侍奉的主子得不到宠爱,甚至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丞相府上受尽白眼。

她璇儿也没有抱怨过什么,她甚至依旧相信小姐总会有一天能够反击,保护自己。

因为璇儿从小就跟着凌颖夕。

日子越长,璇儿就发现凌颖夕有个不寻常的地方,机敏聪颖,记忆力超乎常人。

凌颖夕甚至能在一炷香的时间内记下一本《女记》,而且还能够一字不漏的写出来。

凌颖夕拥有过人的智慧,倘若好好发挥,即便男子也未必比得上她。

可是,大夫人死了以后,小姐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无所事事,桀骜不驯,自我放弃。

凌颖夕听到有人在哭泣,不由得一怔,额头传来刺痛,刺激着她的神经。

她不是已经死了么?怎么还会听得见声音?

凌颖夕挣扎着睁开眼睛,见到的竟然是故人!

璇儿见凌颖夕醒了,胡乱的把脸上的泪水擦掉。

她笑了出来,是庆幸,也是欢喜:“小姐,你终于醒了,这些天璇儿总是担惊受怕的。”

前些日子,小姐被逼跳入河里,不过小姐在怎么样也是丞相府里的小姐。

光天化日之下,跳河自尽,这样不堪的名声传出去,对丞相府的声誉也不好,否则她家恐怕小姐就……

凌颖夕看着璇儿,眼中情绪复杂,似有。

璇儿在凌颖夕的注视下,打了个激灵,“小姐,你怎么了?怎么这样看着璇儿,璇儿脸上有什么吗?”

说完,便把手扶上脸颊,似是要摸摸有哪里不妥。

凌颖夕回过神来,见到璇儿呆萌的模样浅笑了一下:“没有,我家璇儿可是貌美如花,天生丽质,脸上怎么会有什么呢?”

她伸手捏了捏璇儿白皙的脸蛋。

“小姐别取笑璇儿了。”璇儿顿时红了脸。

“对了,小姐饿不饿?璇儿去准备点吃的。”小丫头匆匆说完就起身往门口小跑出去。

凌颖夕正想要说什么的时候,璇儿早已经没了踪影。

她已经明白了大概,自己重生回到八年前。

这个时候,她的娘亲去世离现在已经两年左右。

而她现在只有十三岁,凭着前世的记忆,璇儿就是在这一年,在一次刺杀中为了保护她,甚至不惜丧失自己的性命搭上也要护她的平安。

如今想来,那次刺杀的主谋,定是二夫人无疑。

想到这里,凌颖夕心里一阵抽痛。

她凌颖夕发誓,她要把所有想要加害她们的人,一个个都死无全尸!

凌颖夕漂亮的眼睛闪烁着恨意。

不过想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得有能力,不求精湛,只求能够复仇。

至少,不能再让那些真正关心她的人,再一次受到伤害。

柳阳苑内。

“什么?那小贱人竟然真的醒了?”一锦衣妇女惊愕道,手中的茶盏被妇女的紧紧攥着,手指泛白。

“回夫人,老奴确确实实的看见二小姐醒了......”老嬷嬷声音颤抖的说到,有些害怕。

那位妇女便是这丞相府上的二夫人,名唤刘晓,是凌阳露的生母。

“哼,那小贱人命可真大!竟然还没死?”凌阳露轻哼出声,脸上写满了不甘,不屑,却还有一些害怕。

“娘,我们现在要做什么?”凌阳露眼里的狠毒尽显,“那贱人不能留着。”

“还不急,我们先去看看那小贱蹄子现在的情况,在做定论。这次她不死,就还不代表她凌颖夕下次不死!”

二夫人似乎看穿了凌阳露的心思,不错,现在是的确是一个杀了凌颖夕的好时机,不过若是就这样杀了她,只怕还可能会引火烧身,得不偿失。

“好吧......”凌阳露虽然不知道二夫人为什么会这么做,但是,凌阳露习惯听从二夫人的话,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夕影轩内......

凌颖夕经过这几日的调养,身体好的离奇的快,额上的纱布已经拆了,还有些许淡淡的白痕不日便会痊愈。

她靠在软榻上,一只手扶住脑袋,闭目养神。

以她们的作风,这时候,她们应该快来了吧!

想到什么,凌颖夕睁开双眸,说道:“璇儿。”

璇儿听到凌颖夕在叫自己,便放下手中的扫把,走进凌颖夕的房间。

“小姐,可是有什么需要?”璇儿来到凌颖夕面前,福了福身毕恭毕敬的说到。

凌颖夕看璇儿做的如此疏远,皱了皱眉,“以后不用行礼。”

璇儿一怔,“小姐这怎么可以......”

璇儿正想要让凌颖夕收回那句话,却被凌颖夕打断。

“怎么?你小姐说的话都不听了吗?”凌颖夕故作严厉的问道,眼里却是有一种莫名的怜惜。

“璇儿不敢,一切听从小姐的安排。”璇儿连忙称不敢。

凌颖夕勾唇浅笑,随后说道:“过来。”

璇儿自然是乖乖的过去,一脸茫然不解。

凌颖夕在璇儿耳朵旁边说了什么璇儿顿时恍然大悟,充满笑意似是一个得到糖的孩子一般。

……

二夫人和凌阳露,带着几个下人进了院子。

凌颖夕正好走出房间,一眼便看见二夫人刘晓,凌阳露。

她紧了紧拳头,指甲刺痛了皮肉,以此保持一丝理智

凌颖夕扯出一抹无邪的笑容,“姨娘怎么来了?快进来吧?”

等到三人都进屋后,凌颖夕吩咐道:“璇儿,还不快上茶?”

璇儿福了福身:“是,璇儿这就下去端茶。

很快,璇儿便把三杯茶放到三人面前。

凌颖夕端起面前的茶盏,浅浅的品着。

二夫人与凌阳露想了一会,却也只是端起又放下。

夕影轩里的东西,岂能比得上柳阳苑的好?

二夫人面带柔笑:“这几天,二姨娘也是很忙,才没有来看夕儿......”

凌颖夕跟着“呵,姨娘既然没有空,夕儿怎么会强人所难呢?夕儿落水也是自己不小心的。”

“妹妹可是真的没事?妹妹是如何掉入水中的?”

凌阳露满脸疑惑的问道,凌颖夕真的不知道是自己把她推下去的么?

凌颖夕笑了一下,不紧不慢的解释道:“那日地滑,夕儿会滑倒也正常。”

“既然如此,那我们也就不多留了,夕儿好生休养。”刘晓说完,便拉起凌阳露离去。

背影有些急迫,似是要逃离这个晦气的地方。

“小姐,她们做的真假。”

璇儿见刘晓等人走后,来到凌颖夕面前说道,。

“呵。”凌颖夕清冷一笑,连璇儿都看出来了,她还能看不出来么?

她们不过就是来试探自己罢了。

以前失忆了,才会被她们伪善的面孔所欺骗。

可惜,现在她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唯唯诺诺的凌颖夕了。

“小姐你在那杯子里加了什么啊?”璇儿回过头来问道。

方才凌颖夕让她去置办一些草药,说是要给

“不过只是毒药罢了,但是不会害死人,就是给她们一个教训。”凌颖夕缓缓开口。

她料定她们不会喝,所以将毒抹在茶盏边缘。

那个毒药无色无味,发效极其的慢,中间至少需要一天的时间。

所以她凌颖夕就还不用担心会被发现。

璇儿倒也是识趣,没有多问。

但是,她能感觉到,自家小姐自从那次醒来就变了。

第2章 天生凤格

柳阳苑内……

“娘,凌颖夕这次怎么……“凌阳露不解,往常凌颖夕见到她们,就像发了疯一样,恨不得将她们碎尸万段。

可今天出奇的冷静,甚至还对她们笑脸相迎,很是可疑。

“嗯,听下人说,救凌颖夕上来后,头似乎被撞了,莫不是凌颖夕把那些事儿给忘记了?”

二夫人想了想,似乎只有这个理由。

否则就凭以前那带着浓浓敌意的眼神,也不可能一夜之间就改变态度。

“有这个可能,但不可妄下定论。”凌阳露自然明白二夫人所说的“那些事”指的是什么。

凌阳露心有所疑,自然也谨慎许多,“过几日便是老夫人的生辰,到时再好好探探实情。”

次日,夕影轩内……

“小姐,小姐。”

璇儿急匆匆的跑向凌颖夕面前,小脸通红,更显灵动。

她粗粗的喘了几口气后,小脸写满了开心与幸灾乐祸。

凌颖夕微微挑了挑眉,放下手中的茶杯,等待璇儿气息平稳些后,才缓缓开口:“怎么了?”

其实她知道,璇儿怎么着急的跑回来是因为什么。

“二夫人,二夫人和大小姐突然昏迷,还,还浑身长满疹子......”璇儿微微喘着气说道。

凌颖夕倒了一杯水递给璇儿,让璇儿喝下再继续说。

璇儿早就渴的要命,怎还顾的上什么主仆有分呢?

拿起杯子就往嘴里送,等到将嗓子润后,才继续往下说二夫人和凌阳露的事。

“而且大小姐脸上还长满了红痘,脸部水肿。”

璇儿叙述到这里,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还不停的打起了寒颤。

“大小姐那个样子,就像是恶鬼一般恐怖。”

“呵。”凌颖夕轻笑,不紧不慢的缓缓开口,“那是她恶有恶报。”

璇儿点点头,表示赞同凌颖夕的说法。

谁让凌阳露经常欺负她和她家小姐?明明处处针对,却还故作无辜怜悯。

大小姐现在这样,说白了就是活该!

凌颖夕察觉到有人来了,便意示璇儿收好情绪,免得惹人怀疑。

来的是位老嬷嬷,这是老夫人身边的吴嬷嬷。

“二小姐,二夫人和大小姐突然中毒了,老夫人请二小姐过去,还请二小姐跟老奴一起过去看看。”

“二姨娘和姐姐怎么会突然中毒?嬷嬷带路吧?”

凌颖夕充满担忧的语气让璇儿都佩服,自家小姐的演技真的是太好了!

老嬷嬷却是一脸惊讶,二小姐与二夫人,大小姐不是素来不和的么?

二小姐现在……二小姐真不愧是老夫人疼爱的女子啊,如此善良,真像大夫人啊。

想到大夫人还只有三十来岁就……香消玉殒。

二小姐也是可怜啊。

不过,二小姐方才说什么?

带路?柳阳苑在何处,二小姐应该很明白才对,为何还需要她带路?

老嬷嬷疑惑着,见凌颖夕已经走出房门,也连忙跟上去。

柳阳苑。

“好痒,好痛……爹爹救救我……”凌阳露的惨叫声在苑外都能听的到。

她旁边的二夫人相比于凌阳露,倒只是在*着。

“大夫,这……”凌丞相指着床上已经看不出原样的女儿,向太医问道。

“以老夫见,二夫人只是食物中毒,只要服下解药休息几日便好了,可大小姐所中的毒……”

大夫摸着长长的胡子解释道,“大小姐中了两中毒,第一种毒名叫芹露,第二种……”

大夫还没有说完便被打断。

“你先去解毒。”凌丞相焦急无比,哪还管中了什么毒?

凌阳露如今脸部肿胀通红,血管若隐若现,女子最重要的就是脸,要是毁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是,老夫这就解。”大夫从随身药箱里拿出多种药品,而后开始在凌阳露的脸上涂抹药。

凌阳露又是一阵惨叫嘶吼,丫鬟菊儿连忙上前控制住那双正要往脸上抓的手。

“姨娘和大姐怎么样了?”凌颖夕一进门就开口问道,眼中尽是担忧。

这一问倒是给众人留下了一个单纯善良,尊敬长辈的一面。

凌丞相这时才注意到这个二女儿。

老夫人坐在软榻上,神情严肃,见到凌颖夕时才柔和许多。

“大夫已经在医治,很快就会有结果。”老夫人温柔慈祥。

……

凌颖夕坐在老夫人的身旁,直到上完药,二夫人和凌阳露睡去。

又送老夫人回去以后,才往夕影轩走。

“小姐,你为什么要守在二夫人和大小姐身边那么久?”璇儿见四下无人,刻意压低身音,开口问道。

“演戏要演的逼真,全套了,那些人才会相信。”凌颖夕简短的回答道。

璇儿点点头,心里更加佩服自家小姐。

翌日清晨……

凌颖夕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头脑飞快运转。

她是时候要壮大自己的实力了,只不过应该先要往哪个方向去呢?

璇儿忙完了手里的事,便往凌颖夕所在的那间屋子里去。

见凌颖夕坐在软榻上,璇儿笑了笑,上前对凌颖夕说道:

“小姐?这几天外面可热闹了,要不我们也出去逛逛?”

璇儿一脸讨好的请求着,显然,璇儿是真的想出去逛逛。

其实她想出去是其一,让凌颖夕散散心才是重点。

凌颖夕的伤刚好,多走动对身体有益。

“也罢,走吧,可别把我的璇儿闷坏了。”凌颖夕摇摇头,无奈的说到。

凌颖夕的确是无奈,想到前世种种,凌颖夕眼里闪过一丝疼惜与些许坚决。

……

璇儿不过十二岁,正值活泼开朗之时,到了繁华的长街,就东奔西串。

她这些天已经明白自家小姐不喜她约束,胆子也大了些,但毕竟是在丞相府,也没敢太过放肆。

“小姐,这个好漂亮啊!”璇儿拿起一只钗子对凌颖夕说道,。

“想要?”

凌颖夕淡淡的看了一眼那钗子,样子朴素不张扬,正好合适璇儿的性格。

“还是算了,璇儿又不爱戴这些东西,买了也是没有用的。”璇儿摇摇头,放下那只钗子,说到。

“可是……”

凌颖夕还想说什么,就被璇儿拉起手向别处走去。

“我们去那看看吧?”璇儿边拉着凌颖夕的手边往胭粉店去。

她只是想要打消自家小姐想买下那钗子的想法,才随意找了个店进去。

凌颖夕怎么可能不知道璇儿在想什么?到也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觉得璇儿终于发下那下人的卑微,与她如此亲近,不费她前几天的细心“教导”。

俩人进了店便问到一阵阵刺鼻的水粉味道。

璇儿顿时红了脸,对凌颖夕说到“要不......我们换一家看看?”

璇儿刚进店便想起来,自家小姐可从来不爱弄这些胭脂水粉啊!

凌颖夕微微勾唇,戏谑道:“方才是谁说要进这里看看?还拉着我进来?”

凌颖夕眼里愚弄味,愈来愈重。

璇儿脸红到了耳朵,支支吾吾的想说什么。

“好了,这里呛死了。”凌颖夕微微一笑,摇摇头,边说边走出门。

……茶馆

说书人正滔滔不绝的讲述着故事。

璇儿听的津津有味。

“小姑娘,看你体质不错,很适合习武,敢问,姑娘有没有这个兴趣?”

一老头子来到凌颖夕面前,摸着黑白相间的胡子问道。

凌颖夕微挑眉,打量着眼前这位突然出现的糟老头。

他一身布衣,身形魁梧,皮肤呈小麦色。

一副慈父模样,一寸长的胡子将他的形象衬托的淋漓尽致。

老头不过五十,但是从步伐与身形可以看的出,这老头是一名高手!

凌颖夕翻遍了所有记忆,都没有此人的印象。

“嗯?如果姑娘想学的话,以老头子我多年来的经验,不出两年姑娘的武功定能超过许多人。”

老头见凌颖夕没有什么反应,便继续诱惑道。

这老头能看出来凌颖夕的天赋,倘若凌颖夕真的能够学武。

不出两年她便能在江湖上排名前十名!

如果若是不学的话,那就可惜了凌颖夕这一身的天分啊!

不过呢,这小姑娘是天生凤格,就算什么都不做,也一样能当得了皇后。

第3章 拐入门下

习武?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路。

一能防身,又离复仇更近一步。

凌颖夕微微挑了一下眉,正想要开口。

“小姐......要是有什么危险呢?”璇儿刻意压低声音在凌颖夕身边说道。

璇儿可是知道的,现在要什么人没有?

要是眼前这个不请自来的怪老头就是那些无恶不作的歹徒,对小姐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到时她璇儿怎么对的起九泉之下的大夫人?

聪慧如凌颖夕,自然是看出了璇儿心里的担忧,她淡然一笑。

“你小姐我自然不会信一个毫无证据的人,更何况我也有办法对付。”

这句话是安抚璇儿,也是对老头的回应。

闻言,璇儿的心差点漏了一拍,想到凌颖夕从那次“起死回生”以后就开始摆弄的毒药。

每种毒药,璇儿可都要看着凌颖夕研制的,生怕凌颖夕一个不小心就将自己的命给搭进去了。

所以,璇儿自然是知道那些毒品的威力。

况且二夫人和大小姐不就是血淋淋的例子么?

璇儿偷偷在心里为那老头抹了一把汗。

老头一听,有些急了。

“证据?我还需要证据?我可是……”

老头一顿,发觉茶馆里的人都看了过来,他脸上浮现一丝窘迫。

凌颖夕戏谑的看着老头,纤细的手指转弄着茶杯。

老头这才发现自己被一个小丫头戏耍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但他又不敢发泄,毕竟对方只是小姑娘,又有这么多人看着。

而他也好面子,怎么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欺负一个未及笄的小丫头?

他只能捏了捏拳,咬碎牙往肚子里咽。

老头强颜欢笑,“我怎么会骗你呢?更何况,这世间这么美,那有那么多的是是非非?”

凌颖夕勾唇一笑,故作天真:“世间美吗?”

“美,当然美,山水如画,更如仙境。”老头信誓旦旦。

“可听说江湖之上人心险恶,吃人不吐骨头,小女不过一介女子,又无一技防身……”

凌颖夕犹豫不决,漂亮的眼睛闪过一丝害怕,更显楚楚可怜。

老头闻言,便立刻保证道:“有我在,小丫头你怎会有事?谁又敢动你?”

他一脸傲娇,目中无人。

凌颖夕眉头轻挑,“可您有什么资本护着我?”

“就凭我是穆……”清。

穆清一愣,后知后觉自己竟三番两次的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牵着走。

他活了快五十年,头一次被人算计。

耻辱,这简直是耻辱。

若是被那些老东西知道,自己还有什么颜面闯荡江湖?

凌颖夕戏谑的看着穆清,白嫩精致的小脸带着漂亮的笑容。

穆清见此,心便融化了。

他膝下无子,也无爱人,尤喜孩子与动物。

穆清叹了一口气,问道 :“小姑娘姓甚名何?”

“凌颖夕。”她回道。

“这名字好。”穆清赞道。

璇儿警惕的看着穆清,心里直犯嘀咕。

“那,您叫什么?”凌颖夕问,含蓄点他不说,那她只能直接问了不是?

穆清在桌上写下名字。

凌颖夕挑眉,“怎么证明?”

穆清消失多年,但那时行事如风,十步杀一人的作风,还有高深莫测的武艺。

就足以让穆清的名字在江湖上流传至今。

冒充穆清的人自然也不计其数。

穆清摸了摸胡子,眼珠子转了转,似是在想怎么证明身份。

“我又没有身份牌,如何证明?”他自言自语。

穆清眼睛闪过一丝光芒,“不知道这样算不算。”

他拿起茶壶,向空中一掷。

水壶翻滚了几个圈,里面的茶水顺着水壶的翻滚,在空中滑出一道漂亮的弧度。

随后,他伸出右手接住下落的水壶,风驰电掣之间,他手发快到模糊。

再次停下时,茶壶已归回原位,一滴水稳稳滴落在壶中。

四周无水迹,只能说明穆清已经将茶水接到壶中。

足以证明,穆清手法快如箭,炉火纯青。

围观的人虽不明白为何这老头突然间大展身手,但也看的津津有味,鼓起掌来。

璇儿目瞪口呆,对穆清转变了态度。

凌颖夕勾唇浅笑,她倒了杯水递给穆清。

穆清动了动左手,却用右手接住水杯。

“您是左撇子吧?”她轻声道。

穆清一怔,拿着水杯的右手轻微一抖。

凌颖夕把玩着手上的茶杯,“您应该很苦恼,总是在不断调整……”

“停停,小丫头心里明白就可,不用说出来。”穆清制止道。

若是这样下去,他老底都要被揭穿了。

“这里人多,不如我们去饭店谈谈?”穆清建议。

他果然没有看错人,这小丫头眼睛比刀子还利,一针见血,着实是个可造之才。

而旁边这位小丫鬟,警惕心足够,但却过于死板,不善于发掘,想来是灵性不够。

如果不出所料,这会这小丫鬟又会瞎担忧。

“小姐,这……”璇儿扯了扯凌颖夕的衣袖,有些害怕。

凌颖夕拍了拍璇儿的手,安抚道:“无妨。”

经过几回合的对话,她已经大致摸清这老头的性格。

穆清虽像是个老顽童,但粗中有细,知分寸懂进退,而且还好面子。

单凭这一点,他就不会乱来。

第二,在场人这么多,亲眼整个见证过程,穆清不会傻到在这样的情况下劫持她。

凌颖夕起身做了个手势,道:“请。”

穆清见此,笑的爽朗,走了出去。

……醉仙楼。

醉仙楼由芙月帝亲笔提名,醉仙楼装饰里独特别致,酒菜新颖,堪比皇宫里的御厨。

上品雅间中……

穆清退去了歌姬,小二将酒菜放下后便离开。

“丫头随意,这顿饭只当是见面礼之一。”穆清心里打着算盘。

吃吧吃吧,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到时候你还能有理由拒绝?

有这么一个天才,他还怕赴不了三年之期?

想到此,穆清心里笑的异常开心。

凌颖夕挑了挑眉头,见面礼?只怕是想要设个圈套让她跳吧?

“您在笑什么?”她好奇的问道。

穆清一惊,“没有,我没笑。”

“哦?我还觉得您是希望我拜你为师,看来不是……”凌颖夕惋惜道。

穆清眨了眨眼,急道:“不,不,我就是想收你为徒。”

凌颖夕眸子闪过一丝得逞,“是这样吗?可家中不许颖夕学可怎么办?”

“这个只需要我在他们面前说一说便可。”

“这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凌颖夕顿了顿,吊起穆清的胃口。

穆清急急的问到:“只是什么?别吞吞吐吐的。”

“祖母生辰要到了,总不能就这么走了吧?”凌颖夕把玩着茶杯。

穆清点了点头,“也对,待到生辰过了,再潜心习武。”

“可祖母的生辰礼还未准备,时间紧张,怕是不能出府……”凌颖夕惋惜不已。

“这好办,老头子我什么都没有,就数奇珍异宝之物不计其数,你随意挑几件作为寿礼。”

穆清倒是大方,视金钱如粪土。

“不可,众所周知我凌颖夕不受宠,若是送了太过贵重,岂不惹人闲话?”

凌颖夕浅笑。

“若是您真想帮,不妨送些冰蚕丝等物?”凌颖夕道。

“晚些便送到府上。”穆清爽快。

这么一来二去,就等于说拜师之事已成定局,他能不高兴么?

第4章 初次见面

凌颖夕勾了勾唇,眸中闪过一丝狡黠。

师傅就是用来坑的,特别是这种送上门的便宜师傅。

不坑一点什么宝贝,都对不起这逆天的运气。

“我在凌府无依无靠,该要如何自保?”她为难道。

穆清看懂凌颖夕的意思,他从袖中拿出一只翡翠制作的精致毛笔。

“这是防身利器,用上等狼毛制成,淬了剧毒,一碰则亡。”穆清解释道。

璇儿一惊,扯了扯凌颖夕的衣袖,担忧道:“小姐此物危险,不可……”

凌颖夕看上的不是有剧毒的狼毛,而是暗藏其中的冰魂针。

冰魂针由冰玄铁制造,冰玄铁通体纯黑,在水中可化为银白色。

与其他暗器所不同的是,冰玄铁坚硬如石,散发寒意。

一旦触及便能在眨眼之间迅速结冰,直到蔓延全身死亡。

被烈阳晒后,融化为水,消失殆尽。

冰玄铁所制造的冰魂针被列入十大暗器之一。

不过冰玄铁稀有,价值无法估量,就算有钱也不一定能买的到一寸。

“里面是冰魂针吧?”她问道。

笔尖带着淡淡的冰霜,虽被极力掩饰,但寒气就是有上等翡翠也掩饰不住。

穆清有些惊讶,“正是。”

他莫名有一种跳进一口深井的感觉。

凌颖夕前世身处乱世,暗器,毒药,医术样样都需精通。

十大暗器,她怎可能不知道?

她接过翡翠毛笔,道了句谢,便带着璇儿离开。

穆清若有所思,他习惯性的摸了摸胡须。

看着被关上的木门,他嘀咕着:“奇怪,真是奇怪。”

他好歹也是年过半百的人,熟知俗世,却轻易被一个小丫头看穿。

最可怕的是,他竟一点看不透小丫头,反而总是被她牵引。

这丫头就如一面镜子,看似平静,却将自己层层伪装,看不到真实的模样。

这是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该有的么?

……

出了雅间,才发现外面安静的奇怪。

明明每个人所有举动都没有异常,却刻意放轻声音。

四处都站着训练有素的护卫,似是在保护着什么。

醉仙楼里有三个分叉楼梯,每十阶一位护卫,将整个醉仙楼围的密不透风。

凌颖夕眉头轻挑,将翡翠毛笔收于袖间,不以为然的走下楼。

正到交叉口,一玄色云纹暗金身影从另一个楼梯下来。

他步伐从容,却透露着王者的气息,令人想要俯首称臣。

凌颖夕下意识抬眸看向他,却正好对上他深邃冰冷的黑眸。

他拥有完美而立体精致的皮相,艳红魅惑的薄唇抿成一字,鼻梁挺直,将脸部轮廓修饰到极致。

他的那双凤眸,深邃中透着冰冷,看似清澈却又捉摸不透。

凌颖夕余光扫到男子的腰牌,她行了礼,“宸王。”

宸王云宸,唯一一个异性王爷,芙月帝极其重视这位王爷。

云宸不易近人,冷若冰霜,却出手绝狠,不留余地。

云宸冷冷扫了一眼凌颖夕,脚步并未停留,不紧不慢的走下楼。

直到云宸走下楼后,璇儿长吁了一口气,”好可怕。“

凌颖夕勾了勾唇,眼中冷淡。

回到丞相府,她去了趟安庆阁。

安庆阁是老夫人居住的地方。

老夫人信佛,每日都要诵经两个时辰,凌颖夕便不进去打扰,静静在外面等老夫人颂完经。

吴嬷嬷看着凌颖夕,眼中有些震惊,诧异,不敢置信。

两年前二小姐性情大变,几度走极端,如今这安静不失端庄的女子,可真的是二小姐?

吴嬷嬷活的久了,自然也就看的明白,有些东西,最好不要捅破。

她是看着凌颖夕长大的,可以说是将凌颖夕视为己出。

大夫人将二小姐保护的很好,二小姐曾经性子天真浪漫,活泼开朗。

大夫人出事后,二小姐报仇心切,可以说是眸带恨意,又颓废自我。

现在的二小姐,像是一夜之间成长,蜕变为蝶,眸中不在带着浓郁的恨意,反倒冰冷平静。

若不是吴嬷嬷了解凌颖夕,或许根本不会相信这是二小姐。

老夫人颂完经后,开了门,便看见凌颖夕。

“夕夕?”老夫人有些不敢相信,凌颖夕这两年从未来过安庆阁,今日竟……

“祖母。”凌颖夕唤道,她眼中疏远冰冷消散,唇角勾着甜美的笑容。

老夫人笑莹莹的牵起凌颖夕的手,道:“夕夕快进来。”

凌颖夕顺从的跟着老夫人进屋。

坐下后,老夫人依旧牵着凌颖夕的手。

老夫人喜欢牵着凌颖夕的手,从出生起,老夫人见到凌颖夕就会牵起凌颖夕的手。

她曾对凌颖夕说:“夕夕的手凉,祖母要捂暖了才敢放。”

手上传来暖意,凌颖夕笑的更甚,鼻子却有些发酸。

“祖母,对不起。”她道。

语中有几层意思,一是两年不曾尽过孝,二是前世没听祖母的话远离赵憬,三则是这一世她要将这丞相府搅得鸡犬不宁。

老夫人看着凌颖夕精致的小脸,伸手抚上凌颖夕如陶瓷一般洁白无瑕的脸蛋。

“夕夕在瞎胡说什么?不需要道歉。”老夫人故作生气,红润的眼眶却暴露了真正情绪。

凌颖夕笑了笑,“祖母别想过去的事,夕夕已经长大了,能保护的了自己。”

老夫人宠溺的捏了捏凌颖夕娇嫩的脸蛋,“都还没及笄,怎么就长大了?莫不是有心仪的人,所以……”

“祖母。”凌颖夕嗔怪道,精致漂亮的小脸更显灵动。

老夫人笑的爽朗,她轻拍着凌颖夕的手背。

凌颖夕心里五味杂陈,有些留恋,也有些久违。

她明白,若是想要将这份亲情保留下去,就只有壮大实力,保护着她。

回到夕影轩时,便听到一老人不满的声音。

“看看这,草该拔了吧?”老人指指点点,“这花多久没浇水了?这么大的丞相府,连个浇水丫鬟都没有?!”

“……”璇儿满头黑线,一脸无奈。

“我的徒儿勒?”老人将整个夕影轩说了个遍之后,问道。

“您将这里批了个遍,可惜我不受重视,自然不会有人注意到这里,更别说打扫了。”

凌颖夕走了过来,语中有些无奈。

穆清闻言,摇了摇头,依旧不忘自夸一番,“这丞相府简直是无良,你好歹是个二小姐,竟被如此冷落?”

“我穆清对待徒弟是绝对大方,要什么给什么。”

言下之意就是,做他徒弟稳赚不亏。

凌颖夕笑了笑。

第5章 杀鸡儆猴(1)

穆清将手里的冰蚕丝递给凌颖夕,“我还有事,不便多留,三日后我便来接你。”

后天便是老夫人的生辰,再给凌颖夕一天时间准备,想来应该足够。

凌颖夕不是婆婆妈妈的人,这一点穆清倒是明白。

习武最忌讳的就是心有所属,无法静心,得将事情打点完不是?

凌颖夕微微颔首。

这一夜,夕影轩灯火通明。

凌颖夕面前放着一扇一人高的屏风,她的手下正缝着一棵柳树上的枝叶。

璇儿则整理着丝线,她看向凌颖夕,眼中闪过惊艳。

屏风上只有一个还未绣完的柳树,但却绣的栩栩如生,那几片掉落的叶子好似在翻滚飞舞,而叶子精致到茎梗都能看到,细细的长枝似在随风飘动。

这是一副双面屏风,前面是未完成的柳树而后面依稀能判断出是屋檐。

凌颖夕女红一绝,即便是皇宫绣娘也未必比得上她。

“小姐,先休息会吧?”

璇儿将一杯水放到凌颖夕面前。

“无妨,你累了就下去吧。”凌颖夕没有抬眼,依旧在绣着这棵茂密的柳树。

璇儿摇了摇头,又反应过来凌颖夕看不到,又说:“璇儿不累,璇儿留在小姐身边帮忙。”

凌颖动作一顿,她看向璇儿,笑了笑,“罢了,你要留便留吧。”

这丫头不但死脑筋,还喜欢胡思乱想,总是曲解她的意思。

璇儿呆了呆,小姐笑容好美,美得想像……误入凡尘的仙女。

“小姐,你真美。”一句由衷之言,逗笑凌颖夕。

“那,是有多美?”凌颖夕想要逗逗璇儿。

璇儿这傻丫头歪着头想了想,“嗯……大概是尝矜绝代色,复恃倾城姿。”

凌颖夕浅笑,眼中戏谑意味渐浓,“璇儿何时变得如此有墨水?”

璇儿小脸蛋红了红。

晨光熹微之时,凌颖夕绣完最后一针,便看见璇儿趴在桌上睡熟了。

这丫头手上还握着丝线,袖口处还扎着一根绣花针。

凌颖夕走了过去,将那根针拔了出来,丢回篮子里。

她本来想将丝线也丢篮子里的,不过丝线缠绕在璇儿的手上,解不出来,索性也就随她了。

凌颖夕将披风盖在璇儿的身上。

璇儿瘦的可怜,好似全身上下只剩骨头,她的脖颈处青紫发黑的勒痕,醒目而刺眼。

凌颖夕心口一痛,素手成拳,手指有些泛白。

这丫头能忍,所有委屈永远都是憋在心里。

可她怎可能不知道?

她一个二小姐,都不受待见,作为她的丫鬟,能好的到哪里去?

凌颖夕葱白的指尖轻轻抚过璇儿脖颈后的勒痕,这丫头只有十一二岁,正是长身体之时,却……

璇儿身体颤了颤,她起身看到凌颖夕,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小姐,你怎么……”璇儿往后缩了缩,似是要躲避什么。

“我的月银是多少?”凌颖夕问道,语气平静的异常。

璇儿支支吾吾的说了一个少的可怜的数。

凌颖夕眼中散发着冷意,“呵。”

她转身正要出门,便被璇儿拉了回来。

璇儿小脸慌乱而害怕,“小姐要去哪?别去账房,他们……”

凌颖夕看了一眼璇儿的手,干脆拉着璇儿一起出门。

这一路上,璇儿不断阻挠,但依旧被凌颖夕拉到账房。

踏进房门的时候,璇儿才小声的说:“月银是二夫人克扣的,小姐我们……”

“就是因为是二夫人克扣,所以我才更要来。”凌颖夕不以为然。

“可……”璇儿依旧唯唯诺诺。

凌颖夕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一眼璇儿,推开门进去。

这一响动惊扰了原本忙碌的账房。

管家吓了一跳,看清来人,立刻气焰高涨。

“二小姐你怎能私闯账房?这个行为可是要被罚的。”管家嘴上依旧唤句二小姐,眼中不屑与厌烦丝毫不掩饰。

凌颖夕眸子冰冷,她噙着冷笑。

这管家打理这府近二十五年,资质颇深,地位仅此于老夫人,凌丞相之下,几乎于二夫人平起平坐。

人一旦发达了,自然也就开始挥金如土,风流成性。

花楼,是他们的必经所。

管家也曾娶过一任妻子,不过竟被他活活玩死。

再后来,管家干脆不娶,为的就是逛楼的时候无需记挂其他。

凌颖夕随便拖了把藤椅移到中间,坐下。

“管家克扣月银,不是更应当罚么?”凌颖夕声音清冷慵懒。

管家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后一脸无辜。

“二小姐莫要冤枉了小的,二小姐的月银都是照常发的,应是送到二小姐手上时被某个不懂规矩的下人拿了。”

凌颖夕心中冷笑。

不愧是她那好爹爹的狗腿,三言两语就撇清关系,嫁祸于人。

“是么?府上的规矩难道管家没有说清楚么?”凌颖夕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扶手。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前世身处乱世,玩弄权利,凌颖夕有的事办法对付这种不听话的下人。

敢骑在她头上的,还未出生!

几个下人不免有些尴尬。

管家脸色有些难看,不过到底是个人精,依旧接的下去。

“小的定会揪出那不懂规矩的下人,严惩不贷,杀鸡儆猴。”

管家此话一出,那几个下人不约而同的脸色一变。

这世道,下人的命就如畜生一般低贱,他们丝毫不敢懈怠,生怕被抓到做替死鬼。

凌颖夕唇角一勾,打量着管家。

管家被凌颖夕看的毛孔悚然,依旧挺直腰板。

“一月的月银就是三十两,两年便是七百二十两。”凌颖夕不紧不慢的说道。

“除去到手的,还有六百五十两,一个下人身上藏着这么多银两,”凌颖夕声若银铃,却冷若冰霜,“作为管家却没有发现,着实是失职。”

管家浮肿的脸部微微发颤,心里涌上一种不好的预感。

原本这二小姐唯唯诺诺,从不反抗,就算是大夫人去了,二小姐也敢怒不敢言。

如今站在他面前的这位,伶牙俐齿,头脑清晰,一语惊人的女子,真的是二小姐?

这不单是管家的内心想法,更是除凌颖夕外,在场所有人的想法。

“府上有规定,普通下人失职只扣除半年月银,管家可要扣除两年的月银。”

凌颖夕戏谑的看着管家。

她说的有理有据,令人无法反驳。

“包庇罪更要扣除一年,那就是扣除三年的月银。”

闻言,管家面上虽平静,内心却已经心烦意乱。

他挥金如土,每夜都在花楼里yu仙yu死,断了经济来源,就如断了他的命。

凌颖夕捕捉到管家眼中闪过的慌乱,心中讽刺更甚。

管家想了想,正打算遣走下人,对凌颖夕使些软计。

第6章 杀鸡儆猴(2)

凌颖夕发觉管家的意图,道:“既然说是下人所盗,那么在场之人便逃不了嫌疑,待查清楚了,再从这里走出去。”

语气虽平静淡然,但却不容置疑。

璇儿难得激灵的将门关上。

这厢,下人双双流露出惧怕之意,生怕管家会找他们做替死鬼。

管家眼中闪过一丝恨意,肥胖的手不动声色的捏了捏拳。

“这事交给小的做便是,二小姐未曾打理过这些琐事,只怕会被阴险之人迷惑。”

管家一语双关,一让她放手交给管家,二又提醒她莫要信了谣言。

凌颖夕眸子微冷,她笑的无害,“管家说的是,那不妨管家在一旁提点一二?”

她一步步设下圈套,引他入套。

管家听出凌颖夕语中的意思,有些愤恨,怨意。

“二小姐何必做的这么绝?”管家见门已关,干脆破罐破摔。

“绝?管家说重了,我不过是在维护相府尊严罢了。”凌颖夕眸子尽显无辜,“管家不是也说要杀鸡儆猴么?”

管家眯了眯眼,愈发记得凌颖夕不好对付。

“管家也知道,我素来最是心软,”凌颖夕又道,“只要此时自己站出来交出银两,一律免罪。”

此话明面上看着是凌颖夕退了一步,其实也是对那人一个告诫,此时不出来,后果自负。

凌颖夕深知,那个人绝不会站出来,这句话不过只是个幌子罢了。

果不其然,没有人说话。

“既然如此,我也无需手下留情了。”凌颖夕一改温柔,声音清冷。

“据说管教下人都是用荆棘鞭是么?”她嘴角噙着浅笑,明艳动人却显危险。

管家眼睛闪了闪,自认万无一失的计策浮现在脑中。

”惩罚下人之事,就由小的来做,免得脏了二小姐的手。“管家眉眼掐媚。

凌颖夕微微一笑,略带深意。

管家从一旁的柜子里翻找出一根鞭子,上面带着倒刺,有些可怕。

账房里为何会放根鞭子?

璇儿有些疑惑。

凌颖夕手指轻点扶手,发出有规律的声响。

管家扫了一眼几个不断往后缩的下人,指向一个最里面的下人,“每人二十鞭,就从你开始。”

被指定的下人阿福,是账房里资质最高的,办事效率高,自然也就成了管家的一大威胁。

这一招,不但除去威胁,而且还减了嫌疑。

一举两得。

阿福吓得有些腿软,跌坐在地上,最后却是被另一个下人踹了出来。

这就是人,在生死面前永远选择自私。

阿福滚了几圈,眼神幽怨的看向把他踹出来的那个人。

那人被阿福看的缩了缩,退后一步。

管家二话不说就挥鞭打在阿福的背上,倒刺扯出几块肉,血液四溅。

“啊。”璇儿捂住眼睛,背过身。

凌颖夕淡淡的看着,毫无动静,仿佛是在看一出戏般。

一鞭又一鞭,打在阿福的背后,血肉横飞,惨叫连连。

足见管家起了多大的杀意。

账房门外,围了不少人,听到里面一声声惨叫,吓出冷汗。

“这是怎么回事?”凌阳露身边的大丫鬟菊儿本是来领月银,却见账房外围了不少下人。

菊儿是凌阳露身边的红人,下人自然要毕恭毕敬巴结她。

“菊儿姑娘。”下人们问好。

菊儿更加趾高气扬,想是主人一般挥了挥手。

“今日二小姐来账房闹事。”一个丫鬟道。

菊儿眉头一皱,不以为然,“不就是二小姐么?性格软弱,打发了便是。”

“菊儿姑娘有所不知,二小姐性格大变,把管家都镇住了。”那丫鬟解释道。

另外几个下人连连点头。

菊儿眼珠子转了转,“二小姐能变成怎么样?还不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张管家还真是懦弱。”

菊儿一脸鄙夷不屑,她自小跟在凌阳露身边,自然知道凌颖夕当初是怎么被小姐压在底下,而又不敢反抗的性子。

昨日她还见二小姐唯唯诺诺,今日会来闹腾,又会折腾出什么?

“菊儿姑娘,二小姐这次像是早有准备,定要将幕后之人揪出。”丫鬟神神秘秘道。

菊儿眯了眯眼,心里有些惊愕。

早有准备?揪出幕后之人?

菊儿警铃大作,面色依旧如旧。

她故作淡定,“罢了,既然里面在惩治下人,我就晚些再来。”

说罢,她便转身离开,背影有些仓促。

几个下人茫然不解,却没有多想,又围到门上听墙角。

里面没有传来惨叫声,应该是已经打完二十鞭了。

阿福奄奄一息的趴在地上,内心不甘,愤恨。

阿福的身边血液布满,还有不少肉质,令人作呕。

“你是账房资质最久的,应该清楚私吞主子的月银是要被赶出相府。”

管家没有问是否有盗取,而是直接将罪名扣在阿福的头上。

阿福挣扎着抬起头,“不,奴才没有。”

阿福再怎么辩解都没有用,管家铁了心要拿阿福做替死鬼,怎么可能让他活着走出去?

凌颖夕微垂眼帘,“管家的月银,不过只有二十两吧?”

管家虎躯一震,不安的感觉蔓延到胸口。

“管家每夜点的姑娘,可都不便宜,管家的银两是从哪里来的?”凌颖夕似笑非笑,美目似能将管家看穿。

管家眉头一皱,他回过身,“依二小姐的意思,是小的做了盗取之事?”

“呵,你们可都看到了?”凌颖夕冷笑,看向那几个下人。

“你们的管家想要找替死鬼,这次是这位,下一次呢?”

下人眼中流露出惧怕。

“你们与管家互助多年,管家的事迹你们看的还少么?”凌颖夕一语道破。

管家这才发现,他竟被凌颖夕下了套!她早就知道是他,却一步步引他自跳悬崖。

如此城府,根本不是一个小丫头片子有的,这哪还是那个唯唯诺诺,懦弱无能的二小姐?!

“你们与管家相处这么久,不可能一无所知,你们要么选择现在说,要么日后被管家弄死。”

凌颖夕见火候差不多了,便直接道明。

“小的问心无愧,清者自清,不怕他们栽赃陷害。”管家抵死不认。

凌颖夕勾起一抹淡淡的浅笑,却让管家觉得有些冰冷,有些嘲讽。

管家挺了挺腰板,面色坦然,手心却不断冒出汗来。

天知道,他现在有多心虚,也不知道一个小丫头片子的目光为何如此凌厉,令他不敢与她对视。

第7章 杀鸡儆猴(3)

管家挺了挺腰板,面色坦然,手心却不断冒出汗来。

天知道,他现在有多心虚,也不知道一个小丫头片子的目光为何如此凌厉,令他不敢与她对视。

管家眼睛看向下人,眼中威胁意味愈加浓重。

他后悔当初手下留情放过他们,否则今日也无需怕凌颖夕。

“二小姐,奴才说,只求二小姐能赐奴才一死!”阿福像是下了决心。

管家握着鞭子的手紧了紧,只恨方才没有直接打死这个祸害。

凌颖夕秀眉微挑,管家打压下人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阿福能在账房做到这地位,想必有过人之处。

能将人逼得去死,足见这位管家害人不浅,这几年,估计有不少下人被逼自尽。

既然这恶人天不收,不如她替天行道,收了这祸害?

阿福见凌颖夕没有接话,只是淡淡的看着他,阿福以为凌颖夕是默认了。

顶着管家那如刀子一般的眼神,道出实情:“两年前,管家就开始在二小姐的月银中一扣再扣,甚至还对各房姨太中克扣。”

阿福眼中的愤怒与抑扬顿挫的语气,不像是在说谎。

“无凭无据,这是诬陷!”管家情绪有些激动。

克扣月银之事被揪出,再顺藤摸瓜,某些事势必会被揪出。到时候不但他活不了,就连二夫人和刘家都会受牵连。

管家是从刘家过来的,就算在丞相府呆了二十几年,混得风生水起,也不敢忘记自己的根。

凌颖夕美目似有若无的闪过一丝冷意。

“管家滥用私刑,又该当何罪?”凌颖夕靠在木椅上,略显慵懒。

管家一惊,拿着鞭子的手一抖,鞭子掉地。

滥用私刑……

二小姐似乎没有让动刑,该死,又被凌颖夕摆了一道!

“人证物证俱在,管家难不成还想抵赖?”凌颖夕眸子看着管家,气场逼人。

璇儿一头雾水,小姐不是来查月银的事,惩治管家的么?怎么又变成滥用私刑?

管家浑浊的眼睛里有些复杂,看向凌颖夕,眼中闪过一丝惊艳,表情有些猥琐。

从大夫人进凌府之时,他便看上那张美得惊人的脸所吸引,不过碍于老夫人,他没有下手的机会。

没想到大夫人的女儿,那张小脸完美的继承了大夫人的基因,生的精致可人。

管家作为常泡在温泉乡里,美人如云,他能看出凌颖夕的惊人之姿,甚至有超越大夫人的可能。

颦笑动人,举止大方优雅,说是‘沉鱼落雁鸟惊喧,羞花闭月花愁颤’也不足为过。

管家心生贪念,脑中浮现一计毒计。

看今日之势,就是有二夫人和刘家撑腰,也只怕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既然如此,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几年前他没能尝到大夫人那样的美人,现在他不如尝尝这位绝世倾城小美人的绝妙滋味?

这般一想,管家身体便燥热不少了。

凌颖夕看出管家眼中的异样,心中有些鄙夷嘲讽。

这管家觊觎娘亲许久,不过娘亲性子刚烈,聪颖,次次躲过管家的不敬之举。

如今倒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把心思都放到她身上了。

她手指轻点扶手,嘴角冰冷浅笑,美得摄人心魂。

“管家若是不认罪也无妨,这府里的掌管之权依旧是老夫人和丞相,我倒是可以去叨扰老夫人,为我主持公道。”

凌颖夕皱着眉头,模样有些犹豫纠结。

闻言,管家一惊,眉头皱在一起,满是肥肉的脸推在一起,眼睛都快要看不见。

这说来说去不还是要到老夫人那?

凌颖夕知道丞相不会真的治罪于他,甚至可能包庇他,所以干脆绕开丞相,直接找老夫人。

种种陷阱,足见凌颖夕的城府之深,哪还是当初那位唯唯诺诺的二小姐?

完全就是披着羊皮的狼,若是任凭凌颖夕成长下去,刘家的事,迟早会被查出来,到时,他今日就是有幸活着,那天他也必死无疑。

想到这里,管家眯了眯细小的眼睛,手心出了不少冷汗。

他必须告诉二夫人,让二夫人出对策弄死二小姐,否则留着这个随时可能爆炸的隐患,不但他的小命不保,就连刘家也难保留。

管家平日里的种种恶行,已经让整个丞相府的下人忿忿不平,敢怒不敢言,如今看到管家有麻烦,个个开心的很。

有的甚至直接压住管家送到安庆阁去了。

足见这位管家的人品之差。

就连璇儿都有些幸灾乐祸。

老夫人看到被狼狈压进来的管家,有些惊讶和意外。

意外的是,她的孙女凌颖夕居然也过来了,显而易见,管家今日的情形是凌颖夕造成的。

阿福也被人抬了上来,背上触目惊心的伤口,已经止住血了。

“夕夕,管家这是?”老夫人问道。

凌颖夕笑的天真无邪,着实美若天仙,“祖母,管家克扣月银,滥用职权,人证俱在,按照丞相府的规矩,要杖责五十,逐出丞相府。”

一句话,将管家的罪行和惩罚解释的清清楚楚。

老夫人眼神有些复杂的看向凌颖夕,她这些年不是没想过要惩治这嚣张至极的管家,可此人狡猾,她也无可奈何,没想到治住此人的竟是……

是巧合?还是……

老夫人看到凌颖夕天真的笑容,那双好似星辰点缀的眸子,心中浮现暖意。

是巧合吧,她的夕夕天真浪漫,可爱之中透着聪颖,撞见管家的马脚,顺藤摸瓜才发现的。

凌颖夕看出老夫人的想法,心中苦笑。

祖母啊,您的夕夕已经变了,只是您的夕夕隐藏的太深罢了。

有眼力见的下人将那柄染血的鞭子递到老夫人的眼前。

这鞭子是管家专门用来惩治下人的,走到哪带到哪,在账房时因为要算账,就放在柜子里当宝贝锁着。

老夫人看了看鞭子,见到阿福的模样,也便知道‘滥用职权'之意。

老夫人正要开口,凌颖夕就递上一本册子,这是账本,记的极其详细。

这账本也是阿福给她的。

老夫人匆匆扫了几眼,猛的朝桌子拍了一掌,怒意滔天。

“张衍,你可还有半点主仆之分?!你虽为管家,但你到底只是个下人!”

管家吓得腿一软跪了下来。

匆匆赶来的二夫人看到这般情形,管家这幅怂样,让她气不打一处来。

不过二夫人到底还是个千金,她理了理微乱的衣衫,款款走了过去。

“老夫人。”女儿再怎么得宠,她也不过只是不受待见的二房,自然是没有资格唤老夫人为‘母亲'。

老夫人不满的看向二夫人,将账本丢到二夫人的面前,冷冷道:“你就是这么管教下人的?管家可是从刘家过来的,难道刘家的下人都是这么目无王法的么?”

二夫人宽大的衣袖里的手握成拳,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与怒意,老夫人这不就是变相的说她刘府的人不懂规矩么?

“是贱妾管教无方。”二夫人隐忍,低三下四道。

凌颖夕心中冷笑,若不是对老夫人有忌惮,恐怕这女人会冲过来对老夫人动手了吧?

老夫人冷笑,“呵,管教无方?我看不只是管教无方啊,这账本里记载的种种,我还想问问你,你眼中是钱重要还是丞相府重要?”

自从二夫人进门起,她就处处看这女人不顺眼,这女人有的是心机,不是个贤妻良母。

第8章 杀鸡儆猴(4)

老夫人冷笑,“呵,管教无方?我看不只是管教无方啊,这账本里记载的种种,我还想问问你,你眼中是钱重要还是丞相府重要?”

自从二夫人进门起,她就处处看这女人不顺眼,这女人有的是心机,绝不是个贤妻良母。

后来事实证明,二夫人不但有心机,还是个蛇蝎心肠的人。

丞相本有六房姨娘,五姨娘年纪最小,肚皮却争气,怀了男婴,临盆之时突然血崩死亡,孩子也没了。

后来老夫人暗自查实,五姨娘怀胎之时就被人下了毒药,而下毒之人,便是二夫人。

二夫人手握成拳,她翻了翻账本,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这……这……”

她明明已经让管家销毁证据,怎么可能还有痕迹?

“阿福是我的人,这账本可是有备份,就是为了有这一天。”老夫人冷冰冰的看着二夫人,眼中不满意味浓郁。

人活久了,什么看不透?

老夫人就属于这类人,当初老爷子风流成性,十个手指都数不过来的姨娘,她们斗的你死我活,最后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就只留下老夫人和二姨娘,也就是现在的二老夫人。

二老夫人与世无争,膝下也无子,于老夫人没有威胁,所以老夫人索性也就不管她了。

所以论算计,城府,二夫人与老夫人相比,还差了一大截。

二夫人暗暗咬了咬下唇,痛楚让她保持了理智。

与其被老夫人牵着走,不如她反守为攻,将罪责全部嫁祸到管家身上。

舍弃管家这一枚棋子,还有很多棋子可以替补,她也只损失了一个得力棋子,在培养一个怕是要花很久的时间。

“老夫人您也明白,贱妾和管家都是刘家的人,管家捅出来的空缺,移到贱妾名下很简单。”

二夫人楚楚可怜,眼泪不停的掉下来,好似受了很大的委屈一般。

“贱妾任劳任怨的打理丞相府上下,丞相府便是贱妾的家,老夫人的话着实让贱妾心寒。”

一旁的管家听到这些话,心更寒,有些颓废的跌坐在地上,脸上有些呆愣。

一直旁观的凌颖夕,美目微眯。

保大舍小的戏码,上演的还少么?

不过也无妨,今日她主要就是对付管家,最重要的还是重击二夫人。

二夫人想要平安无事?怎么可能呢?

“可是姨娘,账里的缺漏,已经能以黄金计算了,管家胆子再大也不敢捅出这么多。”

凌颖夕不知是有意无意的话,点醒了老夫人。

管家不过只是扣了月银,而账本上记载的不单是月银还有直接从库房里拿的。

二夫人脸色一变,计策被打乱,令她有些慌乱。

二夫人若有若无的看了眼一脸天真无辜的凌颖夕,眼中闪过一丝探究和陌生。

“管家的事情还不需要你插手,孰是孰非自有定论。”老夫人言下之意明确,讽刺二夫人自作聪明,耍小聪明。

二夫人脸色一阵白一阵青,煞是好看。

凌颖夕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二夫人对管家使了个眼神,管家会意。

管家有些不甘沦为替罪羔羊,但又无可奈何。

他若不随二夫人的意思,刘家绝对不会放过他,他必定会被折磨的生不如死。

与其这样,还不如现在揽罪身上,杖责致死来的轻松。

这么一思量,管家立刻向前爬了几步,“老夫人,事实如二夫人所说,奴才风流成性,一挥千金,不求能从轻发落,但只求死的痛快。”

管家一句话便将所有责任揽到身上,面上的悔恨,视死如归一般的神色,令人以为他说的都是真的,并且已经悔过。

老夫人眯了眯眼,拿着茶盏的手又紧了几分,手指微微泛白。

管家的那点花花肠子,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不愧是二夫人的人,果然是条衷心的狗腿子。

凌颖夕淡淡的看了一眼管家,眸中闪过一丝不屑。

“张衍你可知道你将这些罪名全部揽到身上,是要杖责五十后丢入水牢?”老夫人不怒而威。

杖责五十之后,恐怕他不死也奄奄一息,到了水牢,结局就是被活活淹死。

管家有些退缩,二夫人一记眼神过来,他又硬着头皮接话。

“这是奴才罪有应得。”他声音明显的颤抖,还是显出他内心的惧怕。

“不。”一声虚弱的声音传来,晕过去的阿福挣扎着起来。

“是二夫人,是二夫人派管家威胁奴才,让奴才销毁证据,这事与奴才一同的小四也知道。”

阿福看了一眼二夫人和管家,对二夫人那威胁的眼神丝毫不感冒,依旧道出事实。

“哦?小四在哪?”老夫人问道。

话落,一个一直躲在墙角的下人,颤颤巍巍的小跑出来,他跪在地上行了礼。

老夫人打量了一下那下人,“你便是小四?”

“正,正是。”小四有些慌乱,许是因为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景,也许是因为老夫人气场逼人。

老夫人微颔首,“方才阿福的话,你可听到?”

“回老夫人,阿福的话奴才都已经听到了,奴才能作证,阿福的所说句句属实。”小四虽声音有些颤抖,但是不难听出他语中的坚定。

二夫人眼珠子转了转,估摸了一下时间,正要开口,凌丞相便进了安庆阁,身后还跟着画着精致妆容的凌阳露。

二夫人嘴角不经意勾了勾,老夫人又怎样?凌丞相能坐上这个位置,还不是靠刘家?

凌颖夕美目微眯,敢情这二夫人已经知道自己敌不过老夫人,所以搬援兵了?

凌丞相额上集着密密的细汗,身上还穿着华丽的官服,官服上还有些许皱褶。

看这样子,应该是刚下朝便匆匆赶过来了。

凌阳露娇滴滴的行了礼,转身看向凌颖夕,漂亮的眼睛红了红,下一刻便漫出眼泪,咬着下唇,模样好不可怜。

“妹妹,姐姐知道你对娘亲的误会颇深,可娘亲视你为己出,妹妹你又为何要伤娘亲一颗赤子之心?”凌阳露带着哭腔,如泣如诉,哭的梨花带雨,时不时用绸帕擦拭泪水,惹人怜惜。

听到凌阳露的话,凌丞相这才注意到自己的二女儿,他皱着眉,脸上厌烦不言而喻。

凌颖夕不卑不亢的对上凌丞相的眼睛,心中平静的可怕。

说实话,凌丞相从未管过她分毫。

女儿刚出生时,他本是要去看望,结果他那好夫人闭门不见。

满月时,他又去了,大夫人说孩子已睡,不便见客。

他一怒之下,干脆连续几年不管她们,刚开始他也偶尔会想起来,但又拉不下脸亲自过去。

结果一拖再拖,便已是七年了。

他再见到她们母女之时,还是因为凌颖夕将凌阳露的手划破了。

那伤口不过只是脱了层皮,但是凌阳露哭的异常可怜,他连原由都不问,便将凌颖夕罚到书房抄书。

再然后,凌颖夕便是不断闯祸,凌丞相忍无可忍,本想将其流放,但是碍于老夫人坚决反对,他只能将凌颖夕禁足于院子里,眼不见为净。

可凌丞相不知道的是,所有的意外,都是他那心爱的宝贝女儿凌阳露一手造成的。

目的就是让她在凌丞相心中的形象大变。

凌颖夕淡淡的扫了一眼凌丞相,处于礼数,福了福身。

“姐姐此言差矣,妹妹不过只是公事公办,维护丞相府的规矩罢了。”凌颖夕眼神无辜。

第9章 关入蛇窟

凌颖夕淡淡的扫了一眼凌丞相,处于礼数,福了福身。

“姐姐此言差矣,妹妹不过只是公事公办,维护丞相府的规矩罢了。”凌颖夕眼神无辜。

凌阳露一愣,平日里,她装作楚楚可怜,一副长姐模样在背后捅刀子,凌颖夕这丫头片子也只会忍气吞声,默默忍受。

现在在湖里泡了一会,倒是把胆子泡大了,敢回嘴了。

好啊,不作做小绵羊,非要做个出头鸟么?

看来凌颖夕还未知道什么是高贵的凤凰,什么是卑微的蚯蚓,既然如此,她就给凌颖夕好好上一课!

凌阳露眸中闪过一丝阴鸷,随后又氤氲覆盖,低低抽泣,好不可怜。这幅模样,好似凌颖夕欺负了她一般。

凌颖夕心中冷笑,她这个好姐姐最擅长的就是流眼泪装可怜,颠倒是非,语气娇滴滴的,着实令人怜惜。

凌阳露一脸委屈的咬着下唇,躲到凌丞相身后,手紧紧攥着凌丞相的衣袖,像是受惊的小猫瑟瑟发抖。

“妹妹你怎么能这么说娘亲……”凌阳露声音哽咽,哭的梨花带雨。

凌丞相皱着眉头,不满的看向凌颖夕,怒道:“凌颖夕!阳露是你的姐姐,你这么对她说话是什么意思?!”

凌颖夕被凌丞相吼的一啰嗦,面露惧色。

老夫人看到凌颖夕唯唯诺诺的样子,顿时间心疼不已,她不满的看向凌丞相,“你这又是什么意思?阳露是你的女儿,夕夕就不是?!”

老夫人将凌颖夕护在身后,对凌丞相训斥道:“你这个爹,做的未免太过偏心了些。”

凌丞相动了动唇,终归什么都没说对方是他的生身母亲,他再如何冷血,也不会对母亲不敬。

他狠狠看了一眼凌颖夕,眼中警告意味不言而喻。

凌颖夕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她的好爹爹是在怪她让祖母生气了?没想到她这位爹爹还有良心。

凌阳露捏着绸帕的手紧了紧,又是她!每次都有老夫人护着,若不是有她在,凌颖夕这个小贱蹄子早已死了不下十回。

有老夫人在,她的计划绝对要被老夫人打乱,凌颖夕更不可能听她的摆布,所以……

凌阳露一惊,又立刻用绸帕擦拭着泪珠,以此掩盖住方才的失礼。

她竟对老夫人起了杀心?她虽是庶出的子女,但老夫人从未亏待于她,一碗水端的极平。

“都是阳露不好,如果不是阳露想要在老夫人的寿礼上献上一份心意,娘亲也不会费尽心思帮阳露寻找金丝,更不会被管家威胁……”

凌阳露跪了下来,膝盖重重撞在地板上,发出的声响,令人不由得膝盖一抖。

凌颖夕扫了一眼凌阳露的膝盖,凌阳露为了帮二夫人洗脱罪名,可真是下血本了。

“是这样么?”老夫人神色有些动容。

金蚕难寻,金丝更是价值连城,珍贵难求。

若要用金丝制成衣服,若是没有后门,只怕一件就要集上个两三年的时间。

凌阳露的话一点明她的用心,二又为二夫人的所作所为给了个交代。

凌阳露擦拭着泪水,点了点头,“老夫人若是不相信,阳露可让下人取来,一看便知。”

二夫人皱了皱眉,顿时看明白凌阳露的意思,表面功夫做的极致,她怜惜又无奈的对凌阳露说道,“阳露!”

凌阳露咬着下唇,神色凄凉,却又表现的极其识大体,大家风范,“本是想给老夫人一个惊喜,但是娘亲如此被人冤枉,女儿不能看着娘亲受罚。”

言下之意就是有人故意设计让二夫人身败名裂,又恰到好处的说明凌阳露将老夫人放在心上,活脱脱一个尊长孝顺的大家闺秀。

见到心爱的闺女哭的梨花带雨的,凌丞相顿时心疼不已。

“母亲,二夫人的事情已经有解释了,该罚的要罚,这冤枉的……”

老夫人双眸微眯,凌阳露的画外之音,她怎可能听不出来?

不得不说,凌阳露很好的继承了二夫人的心机,一言一行都是对自己有利。

凌阳露外表鲜艳迷人,是艳俗的类型,没有女子该有的干净温婉,她无时无刻不在做些阴事。

而凌颖夕,有一种独特的气质,是兰质蕙心,灵动美丽,也是高贵脱俗,自信优雅。

在凌颖夕的身上,老夫人甚至能够看到四十多年前,她那风华正茂的时期。

老夫人虽看似对这两个孙女疼爱一样,这俩人不论是性格或气质,都处于两种不同的极端。

她怎可能做到两者平衡,说到底,老夫人依旧是向着凌颖夕的。

今日这事,老夫人有些犯难,两边人证都具有,唯一能很好做判断的就是管家这边。

凌颖夕牵强浅笑,眼中却满是自责,“爹爹和姐姐说的对,关系到两家的颜面,颖夕没有考虑周全,耍小孩子脾气,不知轻重。”

一句话,暗示老夫人不少东西。

老夫人不禁心疼,伸手在凌颖夕手背上轻轻拍了拍,以示安慰,一边下了最后结论。

“张衍罪孽深重,杖责五十,关入蛇窟。作为一家之母,先是私取银两,后又管教下人不当,收回权力,闭门思过三个月。”

老夫人这般命令令众人不由得一惊,不少下人暗暗叫好。

蛇窟里不知有多少毒蛇,哪里就是人间地狱,被关进去便是死路一条。

更何况,蛇窟许久不曾投食,只怕一进去就会被成千上万条蛇分食,最后连骨头都不剩一点。

二夫人又被剥权,无疑是在打刘家的脸,到时怕是少不了一些麻烦。

听到老夫人的话,二夫人眼中闪过一丝阴鸷,修的尖长的自己刺进皮肉之中。

她在丞相府一手遮天,老夫人这么做无非就是给她一次警告,灭她的气势。这还如何让她自处?

老夫人让凌丞相留下,将其他人打发走。

二夫人离开之时似有若无的看了一眼唯唯诺诺的凌颖夕,眼中满是试探。

这事中间获利最大的,怕是凌颖夕了。

凌颖夕胆小懦弱,中间说一句话也是小心翼翼,但从整盘来看,不难看出这局是凌颖夕在引导众人走的。

凌颖夕眉目之间的软弱,不像是装出来的,更何况,她最后那句话,明显是替她们求情。

这究竟是无意?还是设计?

……

夕影轩在西处,与二夫人她们路线并不相同,所以也就避免碰见。

凌颖夕漫不经心的走在石路上,微垂眼眸,长卷浓密的睫毛遮盖住眸中的情绪,却平添了几许幽冷。

方才那句自责的话,看似简单实则暗藏玄机。

一将她的胆小性子演的淋漓尽致,二又提醒老夫人对二夫人不可重罚,否则会令两家难堪。

以为她是替二夫人求情?其实不然,她不过只是不想让老夫人牵扯过多,引起世人不满和诘责。

璇儿跟在凌颖夕身后,眼睛发着光亮,掩饰不住的激动。

第10章 寿宴开始

璇儿跟在凌颖夕身后,眼睛发着光亮,掩饰不住的激动。

二夫人这般下场虽是最轻,但足够让二夫人丢尽颜面。

即便两个月后掌管之权重回二夫人手上,有今天这事,恐怕也很难服众。

“小姐,你变了。”璇儿道。

“我又变了?”凌颖夕揶揄道。

璇儿眼中闪过一丝囧色,嘀咕道:“小姐变得更加聪慧了,将所有人设在圈中。”

凌颖夕勾了勾唇,眼中有些幽冷。

今日之事,过不了多久就会传到刘家,明日是老夫人的寿辰,刘家必定会来。

刘家不会善罢甘休,势必会在寿宴上做动作。

老夫人与皇后不是母女胜似母女,刘家不会直接对老夫人动手,再加上二夫人和凌阳露的挑拨,刘家必然迁怒于她。

凌颖夕嘴角勾了勾,眼中意味不明。

因为今日是老夫人的寿辰,本应该闭门思过的二夫人,也可拖后几日。

二夫人已经将所有事情都办的差不多,而代理管家则是资质颇深的王继。

所以寿宴并没有因为昨日的不愉快而改变。

柳阳苑内,不必外面消停。

“娘亲,可对舅舅说了?”凌阳露打理着华丽的衣裙,紧张的问道。

二夫人帮凌阳露理了理宽大的水袖,神色有些不可一世。

“自然,凌颖夕这个贱蹄子,非往地狱里走,我定要她付出代价!”

“娘亲说的是,她没有银两,定送不出一件像样的礼物,应该嫡女连寿礼都送不出,定会被人嘲笑。”

凌阳露眸中闪着不屑一顾与高傲。

昨天她随口说的金蚕丝不过只是幌子,衣服是金蚕丝所制不错,不过却是由绣娘所制。

并且,这金丝衣是她花高价买来的,材质和款式都是独一无二的。

说是她亲手缝制的,也不会有人知道。

而另一边。

老夫人让人送来不少服饰,供凌颖夕挑选。

璇儿将三件不同款式的华丽衣裳放到凌颖夕面前,“小姐想要哪件?”

鹅黄色暗金镶边的百合裙,淡蓝色流苏撒花烟罗衫,月牙色蓝边轻纱束腰裙。

三件不同款式,各有千秋。

凌颖夕挑了那件月牙色束腰裙。

裙子束腰之处将凌颖夕盈盈一握的柳腰勾勒出来,白色轻纱质地,将她吹弹可破的肌肤衬的雪白如玉,气质高贵而优雅。

美目顾盼之间,流露出清雅高华之气质,摄人心魂,自渐形秽,不敢亵渎。

璇儿有些发愣,眼中遮盖不住的惊艳。

单凭小姐这天姿国色不识人间烟火的气质,若不是因为大小姐有意打压,就凭大小姐那艳俗的容貌,怎么可能配的上是“京城第一美女”?

想到这里,璇儿有些愤然,为自家小姐打抱不平,“小姐这般容貌,与过人的才华,这‘京城第一才女’肯定是小姐你的。”

问言,凌颖夕笑了笑,安抚道:“不过只是个头衔罢了,你这丫头如此念着,不怕隔墙有耳?”

璇儿一听,小脸蛋白了白,“小姐璇儿……”

凌颖夕勾唇一笑,更显美艳,“逗逗你罢了,她们只怕现在还在想法子对付你家小姐,怎么有心思来这偷听?”

璇儿替凌颖夕挽发,听到这话,愤然不贫,“二夫人未免也欺人太甚了。”

二夫人素来瑕疵必报,昨日小姐将二夫人惩治成那样,二夫人只怕会想尽办法报复小姐。

璇儿不由得担忧,“小姐,二夫人若是……”

“放心,就凭她,还伤不了我。”语气嚣张,却极有震慑力和说服力,璇儿也被说服了。

几次伤人于无形的小姐,怎么可能会怕二夫人这些小手段?

寿宴开始。

皇后是老夫人的义女,自然会出席,据说这次还带了几位得宠妃嫔和皇子。

来参加寿宴的千金小姐,大多都是奔着皇子来的。

毕竟谁都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这些相貌平平的小姐,哪比得上小姐你国色天香,才艺双绝?”菊儿不屑道。

凌阳露被菊儿夸的又高傲几分,面上依旧端庄优雅,“菊儿,不可胡说。”

凌阳露轻迈莲步踏进院中,身上流苏随着步伐飘动,精致的妆容配上恰到好处的柔笑,惊艳了不少人。

“才几日凌才女更加美艳了。”

“大小姐一副大家风范,着实惊艳。”

“大小姐不但人美,而且待人温和,琴艺一绝,是难得的奇才女子。”

……

凌阳露听着四处的羡慕和赞叹,心中更加飘飘然,不可一世。

“大家谬赞了,阳露不过只是对琴有些研究。”她谦虚道,反倒落了一个进退有度,谦虚谨慎的名声。

“才女就是才女,只是有些研究,便比寻常人的造诣深。”

“是啊,大小姐德才兼备,还能保持初心,实在难得。”

……

“其实阳露的妹妹凌颖夕,画技一绝,深得老夫人喜欢。”凌阳露故意提到凌颖夕,不知是在打什么主意。

“就是丞相的二小姐吗?听说二小姐什么都不会。”

“二小姐哪有大小姐来的冰雪聪明,多才多艺?”

“是啊,大小姐美若天仙,据说二小姐其貌不扬,懦弱胆小。”

……

院中喧闹一片,凌颖夕眸子微冷。

凌阳露会弹琴不假,但还没到炉火纯青的地步,而且凌阳露根本没有这方面的天赋,或者说根本不适合弹琴。

学了十年多的琴,还不如普通人的五年。

几次大场合,凌阳露要博得皇后青睐,让她在暗处弹奏,以假乱真。

而凌阳露也并非草包,她在舞艺方面都是颇有作为。

几次三番下来,这“京城第一才女”的头衔,自然也就落在凌阳露头上。

这几年,凌阳露这把戏玩的不亦乐乎,更在众人面前留下了极好的印象。

凌颖夕不紧不慢的进了院子,慵懒却优雅随意,轻纱飘动,宛若仙女。

凌阳露余光瞥见凌颖夕,不由得一惊,凌颖夕长得愈加好看了,仅仅一天不见,那张脸又精致了不少,那件纱裙更是衬的凌颖夕肤白胜雪,颦笑动人。

她落落大方的走了过来,亲昵的牵起凌颖夕的手,“妹妹终于来了,姐姐方才还提到你呢。”

凌颖夕看了一眼被凌阳露牵起的手,差点忘了,凌阳露在外人面前,出来美貌才艺,还是个疼爱妹妹的贤惠姐姐。

凌阳露表面功夫做的极好,几乎无可挑剔的演技。

凌阳露心中冷笑,方才他们说的话,凌颖夕定是听到了,按照往常,凌颖夕必定甩开她的手,大闹一场。

第11章 异域风情

在众人惊呆的目光下,凌颖夕看向呆愣的凌阳露,那双灵动的美目无邪天真:“颖夕来迟了,多亏有姐姐替颖夕说话。”

众人是明眼人,方才凌阳露那句话,哪是替凌颖夕打圆场?分明就是将凌颖夕推上风口浪尖。

不是说凌颖夕其貌不扬么?这位白衣翩翩美若天仙的女子是谁?

当初传出这等谣言,似乎还是凌阳露有意挑拨。

如此一来,众人忌惮凌阳露的身份,不好过激的表现出来,但眼中欣赏羡慕,还是减退了几分。

凌阳露强颜欢笑,眼睛微眯,显然没有想到凌颖夕竟然会将计就计。

凌阳露正想说点什么挽回局面,皇后便来了。

众人便毕恭毕敬的行了礼。

钟皇后一身华衣,端庄优雅,母仪天下之风范。

钟家世代为将,战功赫赫,而钟家每代嫡女则为后,整整三代,不曾有变。

如今的芙月国,可以说是半壁江山都是钟家打下来的。

甚至已经到了自立兵权的地步,麾下十五万兵马,精良兵器。

钟家可以说是国中国。

钟皇后膝下只有一子赵煜,赵煜可以说是含着金汤匙出生,他出生便被封王爷,虽不是太子胜似太子。

钟皇后此次赴宴,自然也将自己那宝贝儿子带来了,顺道还将两位得宠妃嫔一齐带出来。

芙月帝对红尘之事很是慎重,登基十几年,皇宫妃嫔不过只有二十来人,得宠的也是屈指可数。

唯一的贵妃刘心蕊,是刘家长嫡女,也就是现在刘家主妹妹,刘晓的姐姐。

下来便是淑妃雾飞樱,雾飞樱并非名门望族之女,也不是中原女子。

雾飞樱来自西域,举止言谈都带着异域风情,不拘一格。

即便身处在皇宫之中,也未改本性。

老夫人听到声响,匆匆出来迎接,正要行礼,便被钟皇后扶住。

“今日是老夫人的寿辰,汝等无需多礼。”钟皇后道。

刘贵妃四下扫了一眼,眉头微皱,她那妹妹果真是被老夫人剥权了,现在连这种场合都上不了。

她是刘家的人,当初刘晓嫁给凌丞相做妾,就让她在宫中无地自容。

如今又整出这么一出,无疑是打她的脸。

刘贵妃有些怒意,好在凌阳露察言观色,发觉刘贵妃的异样,移到刘贵妃身边说了什么。

刘贵妃皱起的眉头便舒展了几分,似有若无的打量了一眼凌颖夕,心中有些疑惑。

前阵子刘晓还告诉她,这二小姐多听凌阳露的话,现在倒好,自己还被她害成这幅模样。

钟皇后正跟老夫人叙旧,没有看到刘贵妃的动静,雾飞樱倒是看的清楚。

刘贵妃身份只在钟皇后之下,在后宫更是蛮横霸行,不将人放在眼里。

如今倒是对这凌府二小姐起了异样,实在稀奇。

比起刘贵妃的傲慢,雾飞樱倒是随意极了,毫不避讳的盯着凌颖夕。

凌颖夕接收到一道炽热的目光,有些疑惑,看向来源。

雾飞樱朝凌颖夕笑了笑,不笑也罢一笑惊人,说是一笑倾城不为过。

凌颖夕微挑眉头,处于礼貌,便也对雾飞樱回了一笑。

“哼,淑妃人缘倒是从皇宫伸向丞相府了。”刘贵妃看到这一幕,冷哼讽刺。

凌颖夕嗅到刘贵妃的不怀好意,反倒异常镇定。

毕竟刘贵妃这身份,凌阳露怎么可能会放过?只怕恨不得将所有罪名都压在她身上,好让刘贵妃出手除去她。

雾飞樱看向刘贵妃,她笑的妖异,意有所指,“姐姐这是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妃嫔之间的勾心斗角,嫡庶之间的明争暗斗,凌颖夕看到的不计其数,现在已经习惯到麻木。

雾飞樱言下之意就是指刘贵妃自以为是,仗势欺人。

雾飞樱不是中原人,接受的教育自然与中原女子有所不同,她性格直爽,直来直往不喜拐弯抹角。

两年前,当初芙月帝看上的就是雾飞樱这份敢作敢当,出事洒脱的性子,才将雾飞樱纳入后宫。

刘贵妃眼中闪过一丝阴鸷,这后宫除了皇后,就只有雾飞樱这个女人不把她放在眼里。

刘贵妃十五岁进宫,至今已经十年,却没有皇子,只有一位公主。

可雾飞樱呢?刚过十七,进宫不过两年,就已经生了皇子。

芙月帝怜惜雾飞樱背井离乡,便给了雾飞樱不少惹人眼红的权力,还给她配了暗卫。

刘贵妃就是再怎么急,也不敢对她动手,只敢动动嘴皮子。

钟皇后扫了一眼两个人,不紧不慢的开口:“都进去吧,无关紧要的事情无须再提。”

此话一出,钟皇后明显是偏袒雾飞樱。

刘贵妃宽大华丽的衣袖下,手握成拳,也不知是用了多大劲才将怒火压下来。

气,怎么可能不气?其他人不知道,刘贵妃自己却清楚的很,芙月帝来她宫中不少次,眼中却根本就没有她这个人!

凌阳露离刘贵妃站的近,自然也就察觉到刘贵妃身上发出的气压,不由得疑惑,但也来不及深想。

入座。

这场宴席,除了凌阳露,便是赵煜最是惹人注目。

目不转睛的看着云煜一举一动的世家千金们,更是想尽办法想要与这位王爷说上一句话,在赵煜面前晃上两眼。

凌阳露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

这些年,她不但赢得皇后的青睐,皇后也有意将她许给奇王云煜。

几位皇子中,赵煜登基的几率是最高的,她若是成了奇王妃,这母仪天下的皇后之位,还不就是她的了?

等会献礼,她必然一鸣惊鸿。

凌颖夕看着凌阳露,那件金丝裙价值千金,确实能够令人羡慕,再加上凌阳露一番吹捧,孝女的名称便是凌阳露的了。

角落,一位模样青涩稚嫩的小丫头紧紧握着手心中的剪刀,咬着下唇,有些害怕。

她身后的丫鬟从小丫头手里接过剪刀藏好,低声提醒道:“小姐,别忘记三姨娘说的话,不可露陷。”

小丫头便是丞相府上的三小姐馨儿,凌馨儿不过十二岁,不懂隐藏情绪,更不知人心险恶。

“可是,要是被发现了……”凌馨儿脸色依旧惶恐不安。

丫鬟低声开导:“若是让敌人出头,小姐可还能嫁心中所爱?”

凌馨儿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赵煜,紧紧握着双手,手心出了不少细汗。

“你说的对,不能让大姐嫁到奇王府去。”凌馨儿小脸露出坚决。

这些年,二房压着三房,头上顶着三小姐的名头,过得却是烧火丫鬟一般的生活。

丞相共有有六房姨娘,两位儿子,四个女儿。

大少爷凌单自然就是二夫人所生,在宫中当着四品侍郎的职位。

二少爷凌粤是三房庶出,被二夫人从中挑拨,发配到外打理店铺,常年未归。

第12章 天赋异禀

甚至已经一度到了,连老夫人生辰也回不了的地步。

不过这倒也符合二夫人的一贯作风,没了二少爷这个隐患,继承权也就落到凌单手中。

不过三姨娘可不会就此作罢,定是找机会报复二夫人。

凌阳露正沉浸在自己幻想中,菊儿匆匆过来,在凌阳露耳边说了什么。

闻言,凌阳露勃然大怒,不过碍于不少人在场,只得压下情绪。

她冷声问道,“究竟是谁做的?莫不是是凌颖夕?”

出了这等事,她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凌颖夕。

“回小姐,还没查出来,不过已经在查了,想必很快就会有结果。”菊儿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惹凌阳露不快。

价值连城的金丝裙被毁坏的不成样子,几乎成了一堆烂布,换作谁都不会善罢甘休。

何况这一次,凌阳露是别有用心?

凌阳露生气疑惑之余,还有心慌。

金丝裙没了,她用什么献礼?若是她这“京城第一才女”都没有献礼,她还有什么颜面,用什么身份嫁给金枝玉叶的赵煜?

名流贵族里,一是看家庭背景,二是看脸蛋才华,三是看性格特点。

老夫人寿宴上没有礼送,便是给众人一个消息,相府二房与老夫人不合。

更是表明她凌阳露性格高傲,不将长辈放在眼里。

两个致命的头衔,放在凌阳露身上,只怕再难翻身。

至此,凌阳露眸中难掩慌乱,为了掩饰,只得拿起桌上的酒杯。

不知是气,还是怕,那只拿着酒杯的手发着颤,酒杯里的酒水被凌阳露抖出来不少。

菊儿一惊,忙掏出绸帕替凌阳露擦拭。

“小姐莫慌,没有了金丝裙又如何,小姐的舞技一绝,小姐您为老夫人跳上一曲,也一样能震惊四座。”

菊儿替凌阳露出谋划策。

凌阳露略微思索,眼中慌乱渐渐消退。

前些日子,她便新编了一只舞,这只舞是她精心编制,本是想等到必要之时在拿出来,结果没想到居然是被迫用在这里。

凌阳露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因为她现在只有这一条路了。

等这件事情过去,她定要将那个不知死活的人弄死!

凌阳露平复了一下心情,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她款款起身,走到中间。

凌阳露对老夫人说道:“今日是您的生辰,阳露特献上一舞,恭祝您寿比南山,福如东海。”

老夫人眉开眼笑,很是开心。

凌颖夕秀眉轻挑,那件金丝裙呢?凌阳露怎么会突然变卦?

莫不是精打细算的凌阳露,也被人坑了一回?

不得不说,凌阳露树敌颇多,她都不用出手便有人按捺不住的要陷害凌阳露。

凌颖夕靠在紫檀椅上,略显慵懒,因为年纪尚小,脸蛋泛红,漂亮的眼睛清澈灵动,这幅模样倒显得几分可爱。

余光扫到匆匆离开的菊儿,眼底闪过一丝玩味。

“璇儿,你跟着菊儿去看看。”凌颖夕道。

璇儿有些不解,语气温柔,但看到菊儿一脸急迫,大小姐又突然改变主意,也就明白了几分,乖乖的跟了上去。

丫鬟端着一盆金粉,站在一旁等待凌阳露。

凌阳露没有急着跳,反倒走到凌颖夕面前,语气温柔诚恳,“妹妹,姐姐这只舞需要奏乐,妹妹喜欢吹箫,能否替姐姐伴奏?”

没有任何威胁与谎言,将凌颖夕推上风口浪尖,备受关注。

不同意一是落下话柄,二是坐实草包之名。

而同意的话,直觉告诉凌颖夕,里面有诈,行事需谨慎。

凌阳露见凌颖夕迟迟没有回答,非常知书达理的安慰道:“妹妹只要吹一首擅长的,姐姐会跟得上。”

明面上是给凌颖夕一条台阶,委屈自己,实则暗暗嘲讽凌颖夕什么都不会,而她凌阳露德才兼备。

“大小姐如此委屈自己,二小姐有什么理由拒绝?”一人附和道。

“是啊是啊,不会是二小姐真如传闻所说空有其表?”

凌颖夕淡淡扫了一眼那个起哄的人,此人是凌阳露的爱慕者,几乎每天都会送给凌阳露不少价值千金的宝物。

凌阳露见目的达到,正想收手,毕竟她还不想好好的一个节目被凌颖夕毁了。

结果没想到,凌颖夕居然同意了。

“好啊,姐姐既然如此信任妹妹,妹妹怎会拒绝?”凌颖夕乖巧无邪。

凌阳露一愣,她的意思是同意了?怎么会……

在她看来,凌颖夕就是自掘坟墓,偏偏还想带着她下去。

凌阳露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一丫鬟将一柄长箫递给凌颖夕。

“姐姐请吧。”凌颖夕面带微笑,镇静无比,丝毫没有半点娇柔造作。

听到有曲子听,赵煜本没有焦距的眸子现在倒是清明了不少,不过依旧提不起什么兴趣。

赵煜喜欢听曲,但深闺里的女子没有经历过世间冷暖,吹出的曲子,也不似那些江湖乐者来的激昂富有感情。

凌阳露自信满满,走到那位端着金粉的丫鬟那,随手抓了一把。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白凌阳露为何这么做。

“妹妹开始吧?”凌阳露抱着稳赢的态度,等着凌颖夕出丑。

凌颖夕将箫放在唇边,凌阳露便开始挥动衣袖。

凌阳露穿着华丽的纱衣,挥动之时纱裙便如轻云,轻移莲步,如仙如灵。身姿如燕,衣袂飘飘,实有绫波仙子之势。

凌颖夕嘴角微勾,悠幽婉转的箫声响起。

箫音时而如虚如幻,时高时低,忽轻忽响,捉摸不定。先是如连绵细雨一般,此起彼伏,清脆短促。繁音渐增之时又如泉水激石,急促紧迫,一片肃杀之意。

含蓄深沉而又清耳悦心的曲子将众人带入曲子制造的幻境中。

先是春雨连绵,花瓣渐开;后又花团锦簇,鸟声悦耳,一副百花争艳,百鸟朝凤的景色;箫声渐轻,春花凋零,细雨渐小,若有若无,万籁俱寂。

众人忽然惊醒,不过十三岁的小丫头片子就将这曲子演绎的淋漓尽致,唤这样一个天才叫草包废物?

他们是有多瞎才会信这样的话?

看向中间,凌阳露亭亭玉立,嘴角微笑,却有些牵强。细看,凌阳露额头还附着汗水。

而凌颖夕则一脸轻松,风淡云轻。

凌颖夕看了一眼凌阳露脚下那个歪歪扭扭的“寿”字,挑了挑眉。

“这可是《落春》?”赵煜问道。

千金们不由得一惊,奇王从进来开始就没有说过一句话,现在第一句话居然是对凌颖夕说的。

凌颖夕福了福身,回道:“正是。”

众人不由得抽气。

琴仙曲纤纤的《落春》,包含多重境意,曲调深奥,至今无人能演奏。

钟皇后双眸微眯,她带赵煜来,就是为了让他看看是否有心仪的女子,如今看来,许是有戏。

第13章 两房相争(1)

钟皇后双眸微眯,她带赵煜来,就是为了让他看看是否有心仪的女子,如今看来,许是有戏。

赵煜眸子闪了闪,对凌颖夕的好奇之心更甚。

《落春》诉讼的是春去秋来,繁华落尽,悲寂凄清的背景,并不合适在今日这样的场面演奏。

曲纤纤用古琴所奏,奏出一番花残败落,悲凉凄惨之意。

而这位二小姐,用箫吹出了一副生机盎然的气派,意思与前者截然相反。

完全改变主旨,却没有一点违和之意。若没有数十年刻苦磨练,或极高的天赋,是完全驾驭不了这首高难度的曲子,更别说表达出另外一种境意。

凌颖夕面色淡然,毫无波澜,与众人过激的反应截然相反。

凌阳露暗暗捏了捏手,她习舞多年,怎么可能感觉不到凌颖夕在捣乱她的舞步?

她估计让下人给凌颖夕一柄箫,避开凌颖夕最擅长的古琴,就是为了让凌颖夕出丑。

也不知道这死丫头是怎么回事,明明从来没有碰过箫,没想到居然来了个大反转?

多亏她底子深厚,否则她不但出不了风头,反而还要把苦苦经营起来的形象崩坏。

“二小姐深藏不露,气度不凡,可比某些人真实多了。”一刻薄的声音响起,语中那‘某些人’不言而喻。

说话的是三品官员的千金,姓卫。

凌阳露这些年压着名门千金一头,被人羡慕敬佩的同时,不免被公主千金们视为眼中刺。

凌阳露脸色微白,看着脚下扭曲的不成样字体,心中恼怒恨意交织。

若不是凌颖夕那般阻挠,她何苦会被逼到这样的地步?

“幸好颖夕对箫略知一二,否则,只怕会拖累了姐姐。”凌颖夕一副心有余辜,小鹿受惊的模样。

凌颖夕接下来的话更让凌阳露气急败坏。

“不过这首曲子似乎与姐姐的舞不合,让姐姐费力了。”凌颖夕一脸无辜,有些懊恼,也有些歉意。

一句话撇清了所有责任,还将矛头指向凌阳露。

凌阳露如何反驳?先前是她亲口说让凌颖夕随意挑曲子,她现在就是咬碎了牙也要吞下去。

卫千金嗤笑出声,“拖累?只怕是大小姐拖累了二小姐吧?二小姐这般才艺,怎么可能会被按上一个莫须有头衔?”

她意思明确,众人忌惮凌丞相,只敢小声讨论。

凌阳露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煞是好看。

凌颖夕心中冷笑。

老夫人打着圆场,“阳露也辛苦了,颖夕这箫声,倒是颇有当年大夫人的风范。”

凌颖夕小脸微微一红,甚是讨人喜欢。

听到老夫人的话凌阳露咬了咬唇,有台阶下 她也不想在呆在这里,让让笑话,便也回到座位上。

“祖母,颖夕的礼有些匆忙,不似姐姐那般长期准备。”凌颖夕让下人将盖着红绸的屏风抬了上来。

老夫人眼前一亮,丝毫不在意,“有心便好,有心便好。”

此话一出,卫千金便带头起哄,“嫡出就是嫡出,庶出再优秀,就在嫡出之下。”

这句话,戳到凌阳露的软肋,凌阳露垂下眼帘,眼底一片阴鸷杀意。

卫夫人察觉到凌阳露不悦,连忙伸手扯了扯卫阕的衣袖,对卫阕使了一个眼色,意示卫阕莫要再说,否则祸从口出。

卫阕撅了撅嘴,也知不可再说。

不过不说不代表不能看啊,于是,卫阕幸灾乐祸的看着凌阳露。

*裸的鄙视,凌阳露心中更是怒火滔天,恨不得掀桌子,给卫阕一个大耳刮子。

归根结底就是因为那个人毁了她的金丝裙,她定要查出那个卑鄙无耻的人,将那个人狠狠蹂躏,践踏折磨。

“祖母喜欢看风景美画,犹是《洛城》一画深得祖母喜爱,于是颖夕便将这幅画绣在屏风上。”

这话没有过多修饰,只是简要说明了屏风的来意,却让老夫人惊喜若狂。

《洛城》的采景点正是老夫人的娘家,京城里洛城极远,老夫人嫁进凌府后,回去探望的次数少之又少。

再然后,老夫人的父母双亡,老夫人日夜思念,只怪没有尽孝,无法弥补。

这幅屏风无疑是最得老夫人喜欢的。

老夫人亲自揭开那红布,随即被惊艳,她颤巍巍的伸出手抚上屏风,眸中情绪万千,隐有氤氲覆盖。

众人一阵抽气,两年前那幅《洛城》在世间名震一时,众人争相收购珍藏。

原因有两个,一个是因为画这幅画的人,那位被称为鬼才一般的神话人物。第二便是《洛城》栩栩如生,似能破画欲来,如临此境,摄人心魂。

而这屏风上,他们似又看到了那副画,久久未能回神。

赵煜眼中闪过震惊,细细打量着那屏风。

像,实在像,就如同是出自一人之手,就连细微之处也与《洛城》相差无几。

赵煜眯了眯眼,看向凌颖夕的眼神有些复杂。

《洛城》的作者是匿名,无从查询,只能知道是从京城出来的。

同样画风的还有《落花赋》与《静》,也都是匿名,响动丝毫不亚于《洛城》。

而这屏风上的画与《洛城》离奇的相似,赵煜不免有些怀疑这那位匿名的作者就是凌颖夕。

可两年前,凌颖夕不过十岁出头,怎么可能有这么娴熟的手法?

凌颖夕脸色未变,依旧带着得体的笑容。

细看便能发现她没有这个年纪、这个时候,该有的激动与开心。反倒是平静成熟,似是经历过十几年的磨练一般。

“这是双面的,前面是《落城》后面是《静》!”一个人惊讶出声。

所谓的《静》就是一副山水画,描绘夏季景色。

《洛城》是静态描写,《静》却是动态描写,题目却是静。

用意无人能读的懂,却依旧被人赞扬,想要挖掘其中奥妙。

屏风上两幅绣图,更是再现当年那般惊艳。

要知能绣出双面屏风,资质绝对不会低于二十年,更何况挑战的是这两幅经典之作?

绕是皇宫顶级绣娘也不敢轻易尝试,而这二小姐……

老夫人也没想到自己这位孙女居然有如此才能,听到众人的夸奖,不免面上露出几分自豪。

“夕夕辛苦了。”老夫人拍了拍凌颖夕的手,面上宠溺而激动。

凌颖夕笑的无邪浪漫,如沐春风,“祖母喜欢自是最好。”

赵煜见凌颖夕笑如银铃,常年波澜不惊的心,此刻竟有些心悸。

凌颖夕在寿宴上一鸣惊人,而凌阳露就像是从云端跌落,苦不堪言。

寿宴一结束,凌阳露便逃似的离开。

凌阳露走了没多久,璇儿便回来了。

“小姐,大小姐的金丝裙被毁,现在正在派人调查,按照现在的情况,她们还可能会找上小姐。”

璇儿简要说明事情经过,担忧道。

第14章 两房相争(2)

“小姐,大小姐的金丝裙被毁,现在正在派人调查,按照现在的情况,她们还可能会找上小姐。”

璇儿简要说明事情经过,担忧道。

凌颖夕秀眉微挑,嘴角轻勾。

依照凌阳露的性子,这次事情凌阳露只怕是要闹的不可开交。

刘贵妃和刘家的人都在,这无非是给凌阳露一个后台,让凌阳露嚣张。

凌馨儿低着头小跑,神色虽极力掩饰,但眼中依旧透露出几许慌张。

因为低着头,看不见前面模样,眼见着要撞到柱子。

凌颖夕下意识伸出手将凌馨儿拉了回来。

莫名被拉了一下,凌馨儿有些呆愣,茫然的抬起头看向拉她的人。

看清对方的模样,凌馨儿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月牙色镶边轻纱束腰裙,将凌颖夕的脱俗清雅的气质衬托的淋漓尽致。

无需言语,刻意摆弄,由内散发的高贵优雅,冷艳如莲,足以令人移不开眼。

雍容华贵,颦笑动人。

“二,二姐姐?”凌馨儿有些诧异。

凌颖夕松开凌馨儿的手臂,轻轻一笑,“走路小心点。”

凌馨儿小脸微红,看了一眼旁边的柱子,便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点了点头。

”谢谢二姐姐,馨儿还有事,改日再到夕影轩道谢。“凌馨儿对凌颖夕说完,便匆匆离开。

凌颖夕美目闪过一丝探究。

三夫人将凌馨儿教的很好,明明是非常迫切的事,凌馨儿也未失了礼数。

可三房无需掌管半点事情,凌馨儿那模样好似事情极其严重,十万火急一般。

且又偏偏凑巧在凌阳露出事的时候?

莫不是两者之间有何关系?

想来也合理,二夫人对三夫人孩子出手,三夫人怎么可能会善罢甘休?

凌颖夕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她笑道:“看来三夫人已经按耐不住了。”

璇儿眨了眨眼睛,显然没跟上凌颖夕的想法,“小姐是什么意思?”

凌颖夕轻叹气,“傻丫头,如今这情况,要么先发制人,要么被动行事。”

经过凌颖夕这么一提点,璇儿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小姐是要先发制人?”璇儿刻意压低声音。

凌颖夕看了一眼璇儿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不由得轻笑。

凌颖夕在院子里晃悠了一会,不紧不慢,似是悠闲散步,更像是等什么人。

凌颖夕风淡云轻,璇儿倒是急得团团转。

“小姐我们不是应该做些什么嘛?”

“小姐,二夫人和大小姐心机深沉,不可掉以轻心。”

“小姐,这次大小姐丢尽颜面,只怕不会善罢甘休的。”

凌颖夕淡淡看了一眼璇儿,“我知道。”

“那小姐还……”在慢悠悠的散步?

璇儿快被急哭了,看到一个玄色身影,立马噤了声。

凌颖夕挑了挑眉,依旧不紧不慢的行了礼。

“见过宸王。”

冷如冰川的云宸淡淡看了一眼凌颖夕,语气波澜不惊,惜字如金,“奇王在?”

“与皇后娘娘一起在安庆阁。”凌颖夕回道,平静如湖水,听不出丝毫情绪。

云宸脸色微变,却只是一闪而过,捕捉不到。

方才他接到赵煜的信,说是要让他看一尤物。

不过他怎么可能会过来?这种情况下,要么就是给他塞女人,要么就是将他叫过来看女人。

结果赵煜最后一句却明目张胆的威胁他,他若不来,便友尽。

云宸依旧没什么兴趣,本想忽略,结果二皇子赵逸轩硬是拉着他过来。

云宸,赵煜及赵逸轩,自小便走在一起,性格各异,却从未有过分岐。

一个非纯正芙月皇室血统的异姓王爷,一个是天生的皇帝,一个玩世不恭却是皇帝曾经宠爱贵妃之子。

在外人看来,这三个人本应该针锋相对,斗的你死我活,结果却是截然相反。

赵逸轩风风火火的蹦哒过来,笑的比桃花还灿烂,身后还跟着不少千金小姐。

“美人,好多美人。”赵逸轩异常欢快。

“……”云宸凤眸微寒,警告意味浓郁,赵逸轩本想往他这边来,看到云宸这眼神,立马乖乖的停了下来。

赵逸轩是位逍遥王,不爱江山爱美人,且还是有分寸,虽经常沾花惹草,但从未过分。

赵逸轩身后的千金见到这尊冰山,也都闭上嘴,停了下来,行礼。

“哟,这小美人……”赵逸轩看到什么,眼前一亮,激动叫出声,手上的桃花扇一开,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

凌颖夕秀眉轻挑,“二皇子。”

“小美人你是哪家千金?怎么没见过这等尤物?”赵逸轩桃花眼微挑,笑眯眯的看着凌颖夕。

“……”凌颖夕嘴角抽了抽,“凌府。”

“凌府?你不是大小姐,按你这年纪,应该是……”赵逸轩桃花扇一收,在掌心敲了一下,“二小姐!”

身后千金面面相觑,莫不是赵逸轩看上凌颖夕?今日凌颖夕可谓是赢的盆盈钵满,艳压群芳,二皇子会看上她也合情合理。

“是。”凌颖夕不咸不淡的回道。

赵逸轩还想说什么,一嬷嬷便气焰嚣张的过来。

刘嬷嬷见到云宸和赵逸轩,愣了一下,收敛了气势,毕恭毕敬的行礼,“参见宸王,二皇子。”

云宸像是没听到,赵逸轩摸了摸鼻子,笑道:“免礼,免礼。”

刘嬷嬷有些为难,看了几眼凌颖夕,赵逸轩看懂刘嬷嬷的意思,“刘嬷嬷是来找二小姐的?”

见有台阶,刘嬷嬷便立刻顺着赵逸轩的话道:“正是,二夫人让二小姐过去处理一点家事。”

刘嬷嬷预防事情有变,特意表明是家事。

凌颖夕挑了挑眉,眼中意味不明,跟着刘嬷嬷向柳阳苑走去。

赵逸轩看着那抹倩影,望眼欲穿,“不对劲,那老太婆看那小美人的眼神,怎么这么像是在看碗里的食物?”

“二夫人与二小姐素来不对头,刘嬷嬷说的家事,只怕是想对付二小姐。”一位千金解释道。

“对付她?”赵逸轩嗅到八卦的味道,立即来了兴趣。

那千金见赵逸轩与自己说话,更是激动不已,面上依旧保持端庄。

“是啊,今日二小姐艳压群芳,还将大小姐狠狠压在下面,将大小姐得罪死了。”卫阕道,心中对凌颖夕都是有些可惜,怜悯。

树大招风,众人都懂,且光鲜亮丽的背后,指不定有多心酸。

凌阳露如今被人赞颂,塑造了一副才貌双全的模样,谁又知道她人后是怎么样的?

古往今来从不缺蛇蝎美人。

赵逸轩也机灵,经过卫阕这一点,便大致明白了。

云宸脸色未变,赵煜要他看的尤物,就是她么?

赵逸轩把玩着手中的桃花扇,念念有词,“这好像是凌府的家事,本皇子要是插手好像有些说不过去……”

第15章 两房相争(3)

赵逸轩把玩着手中的桃花扇,念念有词,“这好像是凌府的家事,本皇子要是插手好像有些说不过去……”

卫阕皱了皱眉,娇声问道:“二皇子莫不是想要去找二小姐?”

“本皇子最是喜欢英雄救美,特别是像二小姐那般气质如兰,美若天仙的小美人。”

赵逸轩自言自语,将卫阕无视的彻底,向云宸蹦了过去,不过特别小心的在离云宸三步时停了下来。

而他身后的那些燕瘦环肥,出奇的没黏上来。

云宸从未让女人走近他十步之内,有几个不怕死的千金,偏不信邪,刚近半步,就被云宸身边的死士杀了。

那位千金的尸身还被丢入蛇窟,死无全尸。

此后,再没人敢对云宸起心思,所以便挖空心思想要傍上赵煜和赵逸轩。

“宸哥,皇兄那边也去不了,不妨去小美人那看看?”赵逸轩介意道,桃花眼闪着星光。

云宸凤眸看了一眼赵逸轩,相识多年,他自然明白赵逸轩那点小心思。

“不去。”云宸丝毫没有给赵逸轩面子,两个字回绝了赵逸轩。

赵逸轩嘴角抽蓄,他就知道……

“小美人好委屈,好不容易这京城有一个尤物,若是长开了,绝对是一倾世佳人。”赵逸轩在云宸耳边碎碎念。

“可惜啊可惜啊,这么一个绝世美人。”赵逸轩一脸惋惜痛心,时不时看几眼云宸,好似云宸是罪魁祸首一般。

身后的千金们不知不觉被赵逸轩洗脑。

“……”云宸冷冽的俊美脸庞竟有些裂痕,平静无澜,冷若冰湖的凤眸有些不耐烦。

云宸不知多想一掌拍死赵逸轩。

赵逸轩似没感觉到云宸冰冷的眼神,依旧碎碎念着。

“呵。”赵煜把玩着腰间的美玉,漫不经心的迈着步伐,雍容华贵而温文尔雅。

赵逸轩摸了摸鼻子,若不是从小玩到大,他还真被赵煜这幅人模人样的外表给骗去。

赵逸轩看了一眼后面千金们一脸向往爱慕,不由得鄙视嘲笑。

愚蠢的人类,赵煜从小被捧在高处,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怎么可能会如外表这般文质彬彬,美如冠玉。

赵逸轩暗暗嘲讽世家千金们有眼无珠。

“方才在说二小姐么?”赵煜颇有趣意,“二小姐倒是有趣,明明一身才艺,竟还刻意压制。”

“此话怎讲?”赵逸轩摇着挑花扇,一张妖孽脸带着贼笑。

千金们面面相觑,心照不宣。

赵煜的才华,她们有目共睹,说的话也定然不会有错。

“呵,不是想去找她么?”赵煜刻意转移话题。

不过赵逸轩成功的被赵煜带偏,“你也想去?快走吧,再迟点本皇子的小美人可就性命不保。”

事实证明赵逸轩的担忧完全是多余。

……

凌颖夕跟在刘嬷嬷身后,前面刘嬷嬷在不停的冷嘲热讽,“别以为在寿宴上吹个曲,送幅屏风就能改变什么,麻雀就是麻雀,再怎么装饰也飞不上枝头!”

“若不是有人设计陷害,今日夺彩的,就是大小姐,而你,什么都不是。”

璇儿一脸怒意,皱着眉头,自家小姐比大小姐高了不知多少档次,什么麻雀?分明大小姐才是麻雀。

凌颖夕拍了拍璇儿的手,不紧不慢的问道:“嬷嬷的意思是姐姐被人陷害,而陷害她的人是我?”

刘嬷嬷抬着下巴,一脸不屑鄙视,“如果不是你嫉妒大小姐,将大小姐精心准备了许久的金丝裙毁坏,整个丞相府又有谁敢怎么做?”

凌颖夕勾了勾唇,继续装软弱无辜,“颖夕怎么敢对姐姐的金丝裙下手?昨日二姨娘可是说了那件金丝裙价值连城,颖夕就算有几十个胆也不敢这么做。”

刘嬷嬷试探性的看了一眼凌颖夕,见凌颖夕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心中不由得有些疑惑。

她一开始也不认为是凌颖夕做的,毕竟以凌颖夕的软弱性子,不可能也没有这个心思会想到陷害与人。

刘嬷嬷方才试探一番,果然不出她所料,不是凌颖夕,整个丞相府敢不服从二夫人的,也只有那位了。

凌颖夕心中冷笑,想必这个老东西也想到了,又来找她至柳阳苑,绝不是单纯的试探这么简单。

柳阳苑。

刘贵妃坐在贵妃椅上,眉宇间阴郁浓重。

二夫人眯着眼睛,神色满是痛苦,发髻白了不少。

凌阳露在一旁哭哭啼啼,楚楚可怜,惹人怜惜。

而三房的人则被刘贵妃的人强迫跪在地上,这场面好不壮观。

凌馨儿看到凌颖夕,下意识叫出声,“二姐姐你别……啊……”

一个丫鬟狠狠在凌馨儿小脸蛋上甩了一个耳光,凌馨儿白皙的脸蛋倏然出现一个清晰的五指山。

“这里还没有你说话的份。”那丫鬟嚣张至极。

“馨儿你如何了?”跪在凌馨儿旁边的那位风韵犹存的妇人见女儿被欺凌,立刻心疼的抚上凌馨儿不过巴掌大的脸。

“娘,馨儿没事,只是……”凌馨儿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拼死不让泪珠掉落,看向凌颖夕欲言又止。

三夫人对凌馨儿摇了摇头,意示凌馨儿不可多言。

凌颖夕眉头微皱,淡淡看向那丫鬟,这一眼平淡无奇,那丫鬟却无名感到压抑感,剑锁封喉的恐惧与寒冷。

刹那之间,丫鬟背脊冷汗直流,不由得退后一步。

“咳。”刘贵妃轻咳一声,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一眼那丫鬟。

不过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看了一眼,就怕成这样?简直丢她的脸!

刘贵妃平时嚣张惯了,下人也跟着狐假虎威压其余同等丫鬟一头。

那位掌掴凌馨儿的丫鬟,是刘贵妃身边的红人,平时最是趾高气扬,都快将自己当成主子。

接到刘贵妃的暗示,那丫鬟挺了挺腰板,故作冷静。

凌颖夕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看着局势,她们不单是要对付三夫人,还想将她一并解决了。

凌颖夕不动声色的行了礼,敌不动亦不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凌阳露眼中闪过一丝狠戾,捏着绸帕的手紧了紧,暗暗对菊儿使了个眼色,菊儿立即领会,随即开始为凌阳露“打抱不平”。

“小姐那件金丝裙足足准备了近两年,就这么一夜之间被如此破坏践踏,小姐竟如此命苦。”菊儿说的泪流满面,硬是将凌阳露说成是最受伤害,最可怜的那一个。

“小姐如此善良,知书达理,却被如此陷害,天理何在?”菊儿越说越凄楚。

凌阳露扯了扯菊儿的衣袖,“菊儿莫要再说。”

凌颖夕心中冷笑,莫要再说?菊儿都已经说的差不多了,都快编不下去了。

菊儿一脸不情愿,活脱脱一个护主的忠心下人,“小姐,此时不说,日后岂不是还要被奸诈小人陷害?”

第16章 英雄救美(1)

刘贵妃将手中茶盏重重丢在桌上,“今日之事,本宫必会查清楚是何人敢动阳露的东西,一经查出严惩不贷。”

刘贵妃一双瑞凤眼冷不丁的落在凌颖夕身上,“若是想活着,就现在站出来,本宫许会考虑从轻轻处置。”

无人应答,刘贵妃冷笑一声,“好,敬酒不吃吃罚酒。”

凌馨儿暗暗紧了紧双拳,指甲刺痛手心也浑然不知,紧绷着身体和神经,不敢有一丝放松。

察觉到凌馨儿的异样,三夫人向凌馨儿投去安慰的眼神。

三房现在已经处于弱势,如若这个节骨眼上再出差错,莫说替儿子报仇,自己性命许都保不住。

三夫人眼底滑过一丝坚决,一步错步步错,她敢让凌馨儿对凌阳露动手,就必然有后路。

凌颖夕脸色未变,却将三夫人微妙的情绪收尽眼底,三夫人是想将罪责推到她身上?

保己舍他,渔翁得利,三夫人打的一手好算盘

可她凌颖夕,怎么可能任人摆布?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以为将所有人都算无遗策,殊不知有人扮猪吃老虎。

三夫人看似与世无争,实则比谁都精明。

儿子被陷害,发配到城外,美名其曰历练,究竟是不是,众人心知肚明。

能这么多年隐忍不发,养精蓄锐,足见三夫人心机之深沉。

方才,三夫人为了洗脱罪名,只怕已经说了些有的没的。

“不知……”刘贵妃拿起桌上的那把剪子,一双瑞凤眼冰冷的看向凌颖夕,“这剪子,二小姐可认识?”

凌颖夕一脸天真无邪,活脱脱一个不懂世俗的孩子,“剪子长相大相径庭,何来的认识与不认识?”

言下之意就是,一样的剪子不计其数,未必就是她手上的那把,所以这剪子也不算证物。

刘贵妃双眸微眯,竟一时间忘了改怎么反驳。

另一边,刘嬷嬷将心中所想告诉二夫人,“夫人,方才老奴试探二小姐一番,二小姐对此并不知情,依旧一副胆小软弱的模样,毁坏金丝裙的,只怕另有他人。”

二夫人眉头不由得一皱,居然不是凌颖夕?可这三夫人,可是把人证物证都找齐了,莫不是凌颖夕在装?

还是……三夫人在贼喊捉贼?混淆视听?

明显,二夫人并不完全相信三夫人的话,她与三夫人之间的恩怨,虽明面上没说,但心里记得比谁都清楚。

她们关系依旧是敌对,依旧视对方为心头刺,眼中钉,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二夫人不知是有意无意,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句,“一个死物确实不足以证明什么,既然如此,不妨听听知情人之言?”

听到二夫人的话,刘贵妃一把丢开剪子,睥睨着跪在地上的三夫人。

“你将方才所言再说一次。”刘贵妃傲睨一切,用施舍的语气命令道。

三夫人心有不甘,却也知晓分寸,将多余的情绪掩饰好,低声下气回道,“是。”

凌颖夕好整以暇的看着三夫人,等待三夫人的下文。

“寿宴之前,院中丫鬟佑儿经过柳阳苑,竟看见二小姐的贴身丫鬟璇儿从柳阳苑出来,在柳阳苑附近的草丛鬼鬼祟祟,待璇儿走后,佑儿去那一探究竟,竟发现了一把剪子。再然后,柳阳苑就出事了。”

璇儿瞪大眼,不可置信。

“呵,二小姐可还有话好说?”刘贵妃冷笑,像是审犯人一般的看着凌颖夕。

凌阳露眼底笑意更甚,人证物证具在,你这贱人还能有什么好说?

凌颖夕看着三夫人,嘴角微勾,笑不达眼底。

三夫人迎上凌颖夕的黑眸,寒意由背脊而生,那双眼睛似能摄魂读心一般,竟让她觉得被这双幽黑冰冷的眼睛看穿了全身一般。

这让她觉得自己像是卑微的蝼蚁,自作聪明,可在绝对强势下,依旧是不值一提。

凌颖夕收回视线,不卑不亢道:“如何证明三姨娘所言属实?”

“哼,既然二小姐不见棺材不落泪,本宫就让你死的明白,将佑儿带上来。”刘贵妃一脸嘲讽,只觉凌颖夕垂死挣扎。

佑儿从门外进来,跪在地上,“奴婢佑儿见过贵妃娘娘。”

毫无疑问,佑儿说出的话与三夫人相差无几,也就是凌颖夕坐实了这一罪名。

凌阳露嘴角扯出得意的笑意,跟她斗?论身份论背景,凌颖夕哪一个比得上她?想要咸鱼翻身?做梦,凌颖夕也只有被她欺负的份。

凌馨儿眼神闪躲,有些心虚。

这件事明明是她做的,却要推给无辜的人。

凌馨儿如今不过十岁出头,在她的世界里,理应敢作敢当,推卸责任这样下等事,她从未做过。

更无法接受的是,自己的娘亲是这件事的主谋。

三夫人在凌馨儿面前,是善良知书达理的贤妻良母,如今却要做出这不光彩的事。

……寿宴前,望馨楼。

三夫人替凌馨儿理了理衣襟,拿起放在梳妆台上的木梳,“馨儿,今日是老夫人的生辰,你可准备好了?”

凌馨儿乖巧的点了点头,“娘亲放心,那首曲子馨儿练了许久,已经滚瓜烂熟,不会出错的。”

三夫人眼眶红润,两行清泪滑过脸颊,滴在凌馨儿的肩头。

凌馨儿通过眼前镜子看见三夫人红了眼眶,她急急道:“娘亲你怎么了?是馨儿那做的不对吗?”

三夫人摇了摇头,擦拭了一下泪痕,“不是,馨儿做的很好,只是娘亲想起了你的哥哥,你哥哥他身在异地,也不知过的怎么样。”

凌馨儿垂下脑袋,“是啊,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哥哥了。”

闻言,三夫人眼底闪过一丝光亮,“馨儿也想念哥哥对不对?也想哥哥早些回来是吗?”

凌馨儿不知三夫人为何这么问,点了点头。

“馨儿,娘亲交代你一件事,这件事关乎我们母子三人,馨儿愿意接受吗?”三夫人紧张期盼的看着凌馨儿。

凌馨儿一惊,“娘……娘亲,您想要做什么?”

三夫人从梳妆台暗格里拿出一把剪子,递给凌馨儿,“馨儿,大小姐有一件金丝裙,馨儿要做的是,把那件金丝裙剪烂,越破越好。”

凌馨儿拿着剪子,咬着下唇犹豫不决,“可是那件金丝裙价值连城,是要送给老夫人做寿礼的。”

“馨儿,只要大小姐的金丝裙没了,必然出不了风头,而馨儿你,便能引起注意,到时在老夫人面前提一提你哥哥,粤儿再怎么说也是老夫人的亲孙子,不会忍心让粤儿在外受太多苦。”

凌馨儿紧紧攥着手中剪子,艰难的点了点头。

凌阳露为与众人打好关系,早早的就到前院了,为撑面子,将柳阳苑里十个丫鬟带走了一半,而剩下的几个丫鬟,要么在下人房里休息,要么就是在院中打扫,异常散漫。

所以要进去轻而易举。

佑儿被三夫人派来辅助凌馨儿,潜入毁坏逃走,一气呵成。

因为时间来不及,凌馨儿只好先去前院。

……

“人证物证俱在,来人将凌颖夕压下。”刘贵妃沉声吩咐。

“慢着。”

“慢。”

第17章 英雄救美(2)

“慢着。”凌颖夕道。

“慢。”一声富有磁性而温润的男声从屋外传来。

凌颖夕听声辩人,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赵煜怎么会在这?

听到声响,凌馨儿娇躯一震,闻身望去,不由得有些面红。

“二小姐与此事绝无任何瓜葛。”赵逸轩摇着桃花扇,一张美过女人的脸上带着邪魅笑容,桃花眼就如上弦月一般明艳动人,白皙皮肤衬着红若胭脂的薄唇。

众人神色各异。

刘贵妃眉头紧皱,她膝下无子,赵煜及赵逸轩于她来说,就是一个极大的威胁,可又偏偏皇上极看重这两人,她无论如何都喜欢不起来。

在皇上面前做做样子,现在皇上不在,刘贵妃便丝毫没有掩盖不耐烦的情绪。

“没关系?人证物证俱在,二皇子这句绝无任何瓜葛,是不是睁眼说瞎话?”

刘贵妃冷笑,讽刺赵逸轩,余光却放到云宸身上。

他气场强大,是无需言语也无法让人忽视的存在。

云宸凤眸如冰雪,又似幽深的黑潭,捉摸不透他真实的情绪,就像根本没有感情一般。

赵逸轩那双邪魅桃花眼笑意浓郁,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不不,贵妃娘娘此言差矣,本皇子这双眼睛可异常明亮,看得清孰是孰非。”

刘贵妃眼中闪过一丝阴狠,赵逸轩这话明摆着说她有眼无珠,“你……”

刘贵妃不由得暗惊,凌颖夕这个丫头片子,何德何能让他们撑腰?

凌颖夕对上赵逸轩染着笑意的桃花眼,竟从他眼中读出安慰之意,凌颖夕满头黑线,她表现的很弱小么?竟需要一个不相干的人安慰?

“误判是常有之事,且今日是凌老夫人的生辰,不易出现血腥之事。”赵煜适时出声,言下之意明确。

刘贵妃虽不忌惮赵逸轩这个手无权势的皇子,但对云宸及赵煜,依旧不敢太过放肆。

思虑再三,刘贵妃只得心不甘情不愿道:“既然奇王怀疑本宫的判断,那就由奇王殿下亲自断案如何?不过这事关乎本宫侄女的颜面,还请奇王秉公处理。”

刘贵妃也是个人精,看出其中不对劲,即使放手也不会让他人得到好处。

这人证与物证摆在面前,还会有什么转机?

赵煜勾了勾唇,淡淡回道:“这是自然,本王自当还二小姐一个公道。”

一句话摆明了立场,刘贵妃险些发怒。

凌阳露脸色一僵,奇王这是要力保她凌颖夕了?怎么可能?奇王与凌颖夕不过今日才见,也就只说了几句话而已,奇王殿下就要屈尊给凌颖夕撑腰?

三夫人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与凌馨儿对视一眼,选择不动声色。

“只是不知二小姐可要辩解?”赵煜看着一身月牙白长裙的女孩,问道。

他们来后,凌颖夕未曾说过一句话,赵煜也不知为何竟觉这小丫头自己有想法,所以他将主动权给了凌颖夕。

凌颖夕一笑,依旧维持着天真无邪的模样,漂亮清澈的美目闪着光亮,好似无数繁星点缀。

“为何要辩解?”凌颖夕反问,随后看向佑儿,声如银铃悦耳,“你说看到我家丫鬟动了手脚是么?”

凌阳露有些不好的预感,眼眶子微红,也不知是急得还是气的。

佑儿被突然点名,面色闪过诧异慌乱,“是。”

“又看到她进柳阳苑后又出来埋剪子是么?”凌颖夕又问。

“是……是。”佑儿对上凌颖夕一双淡静无澜的眸子,竟有些底气不足。

凌颖夕粉唇微勾,“你是三小姐的贴身丫鬟,寿宴前怕是要准备不少东西吧?”

佑儿不明所以,下意识点了点头。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三夫人看出凌颖夕的意图,焦急不已,无奈赵煜在此,无法制止。

“既然如此,你理应在其身旁打理事物,不知,又为何会到里望馨楼相隔数远的柳阳苑?”

凌颖夕面带微笑,不急不躁,一步步将佑儿引进圈套。

“奴婢……”佑儿没想到凌颖夕前面几个问题都是在给这个问题做铺垫,一时间有些茫然若失不知如何应答。

“且又凑巧看到璇儿的动作?又在原地待了许久,最后又找出这所谓的证据?”凌颖夕步步紧逼,“还是,从头到尾,你都在说谎?”

佑儿被问的哑口无言,解释?方才那些问题都是她亲口承认,她如何解释?

凌颖夕不过只是问她几句,而她就迫不及待的自投罗网。

二夫人立即黑了脸,狠狠剜了一眼三夫人,这贱女人,果然还是死性不改。

本以为五年前那次让三夫人长了点记性,没想到现在竟还玩这么一出。

三夫人面色依旧,手心却出了不少冷汗。

机关算尽,以为天衣无缝,没想到出了凌颖夕这一大变动,这盘棋,她输得彻底。

赵逸轩嗤笑,“果然无须辩解,二小姐三言两语便让她自招。”

云宸余光打量着凌颖夕,女子从容不迫,看似无邪单纯,实则聪颖知进退。

一字一句字字如诛,着实好口才。

刘贵妃看凌颖夕的眼神变了变,凌颖夕藏的倒是深,每一句看似平常,合起来却是一个圈套,点出其中的异常。

“二皇子谬赞。”凌颖夕不咸不淡回道。

“不,奴婢没有说谎,是二小姐你恐吓奴婢,奴婢屈打成招……”佑儿如梦初醒,方才反驳。

凌颖夕勾了勾唇,无辜反问:“恐吓?我不过问你几句,离你三步之远,如何恐吓你?又哪来的屈打成招?”

“你……奴婢……”佑儿不知是害怕还是慌张,有些语无伦次。

凌颖夕似有若无的看了一眼三夫人,嘴角的淡笑有些讽刺。

“你可还有话说?”赵煜背着手,似笑非笑。

刘贵妃脸黑如碳,这句话她才对凌颖夕说过,现在赵煜又说出口,这不就是*裸的打她的脸么?

“可臣女的金丝裙难不成就要这么白白被毁坏?”凌阳露退居其次。

三夫人身体微微发着颤,现在她连着刘贵妃一起得罪,她还有活路么?

凌馨儿脸色也好不到哪去,原形毕露。

佑儿重重叩了几个头,她额头青紫红肿,“是奴婢做的,奴婢在三房常常被欺压,只恨主子不争气,所以想要对大小姐出手,想要削弱大小姐的风头,让三小姐出出风头。”

凌阳露眸子微冷,闪过一丝阴鸷,一个贱婢,居然把心思动到她头上。

让她出尽丑态,她绝对不会放过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婢。

凌阳露心中杀意有多浓郁,面上就有多可怜。

“没想到阳露竟如此惹人厌……”凌阳露说着便哭的梨花带雨。

凌颖夕心中冷笑,敢情你凌阳露也知道自己惹人厌么?

第18章 离开凌府

凌阳露擦拭着泪水,“也怪阳露没照顾好三妹妹,让三妹妹受苦了。”

凌馨儿欲言又止,没照顾好?是根本没有管过她吧?

不过这些话,凌馨儿也不敢说出口。

凌颖夕挑了挑眉,凌阳露在她这里讨不到好处,倒是换了个对象。

三夫人有些不好的预感,大小姐莫不是想要害她的馨儿?

“可妹妹怎么能让丫鬟来毁了姐姐的裙子?这着实让寒心……”凌阳露说的好不可怜。

凌馨儿小脸一僵,由于理亏,没敢反驳,反倒让凌阳露捡了空隙。

“姐姐知道三妹妹你不喜欢姐姐,可你是姐姐同父异母的至亲,做错了事,姐姐理应包容。”凌阳露脸色委屈,又还一副知书达理长姐模样。

“我……”凌馨儿语塞,凌阳露说的没错,但是又将她推到不仁不义的地方。

凌颖夕秀眉轻挑,看似无心说道:“都是至亲姐妹,何来的不喜欢?”

“不知馨儿做错了何事,要让姐姐包容?”凌颖夕笑道。

凌馨儿一愣,与三夫人对视一眼,看向凌颖夕,眼神有些复杂。

凌阳露紧攥着手中丝帕,保持着理智,“佑儿是三妹妹的贴身丫鬟,如果没有指令,怎么可能会私自行事?”

“姐姐莫不是忘记了?方才佑儿可是说了她在三房里被欺压,想让主子出风头,就说明她并未经过馨儿的同意,私自行事。”凌颖夕不紧不慢的反驳道。

凌阳露一怔,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可……”

“还有,姐姐将柳阳苑里的丫鬟带出去不少,院里应只剩下几个下人了,佑儿进进出出都没人发现,只能说明那些丫鬟未尽职,导致金丝裙被毁坏。”

凌颖夕说话如倒豆子一般,却咬字清晰,字字珠玑。

几个呼吸的时间,便颠倒黑白,硬生生将罪责推给柳阳露里的丫鬟。

“你……”凌阳露语塞,一向巧舌如簧的她,竟被凌颖夕几句话逼得说不出话来。

赵逸轩没控制住笑出声,被十几双眼睛盯着也没觉得尴尬,反而笑嘻嘻的说道:“二小姐哪需要我们救?”

凌馨儿感激的看着凌颖夕,她这么陷害凌颖夕,可她却不计前嫌的帮她化解危机,这等气度,凌馨儿有些羡慕向往。

偷鸡不成蚀把米,凌阳露心情低到谷底,紧紧握着手,指甲深陷皮肉也不自知。

云宸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她明明可以置身事外,却要帮一个陷自己于不义的人,不按常理出牌。

这丫头就像是一团迷雾,次次给人惊喜,令人想要深究。

二夫人紧蹙眉,有些不悦,她与刘贵妃对视一眼,“下人有错,只能说是主子没有管教好不是么?”

二夫人意有所指,凌颖夕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凌颖夕浅笑,“却是是主子的问题。”

三夫人与凌馨儿脸色一变。

“每个丫鬟进府时都要跟着管家学规矩,规矩没学好,不正是主子的错么?”凌颖夕笑靥如花,看似毫无杀伤力的话,在二夫人的耳朵里变得异常刺耳。

“凌颖夕你……”二夫人被戳中痛处,顿时黑脸。

佑儿是三年前进府的,由张衍管教,而张衍又是她刘晓的人,岂不就是间接说她管教无方?

凌颖夕无辜的看着二夫人,“姨娘怎么了?”

二夫人气不打一处来,却又无法反驳。

凌馨儿低下头憋着笑。

凌阳露没捞到任何好处,赔了夫人又折兵,刘贵妃平白受了不少气,二夫人过了这几天也将面壁思过。

可以说,二房的人,输得彻底。

从柳阳苑出来后,凌颖夕被赵逸轩强制留在身边,美名其曰:“送客。”

“看不出二小姐竟如此足智多谋。”赵逸轩笑眯眯的看着凌颖夕,“二小姐可有心仪的人了?你看,我们这三个哥哥里可有你喜欢的?”

赵逸轩对凌颖夕眨了眨眼,意思再明显不过。

可惜凌颖夕看都没看一眼赵逸轩,“颖夕未及笄,不考虑对象。”

赵逸轩摸了摸鼻子,掩饰尴尬的笑道,“呵呵呵,也对也对,还是得等二小姐及笄之后再说。”

赵煜依旧风度翩翩,“二小姐就此止步吧。”

“好,恭送宸王,奇王,二皇子。”凌颖夕顿时停了下来。

赵煜抽了抽嘴角,居然应的这么快,按常理不是应该挽留一下么?

璇儿不明所以,奇王及二皇子明显是对小姐有意思,小姐难道看不出来?

赵逸轩幽怨的看着赵煜,好似被赵煜抢了心爱之物一般。

云宸脸色未变,嘴角却微勾,若有所思的看着凌颖夕。

凌颖夕接到视线,对上云宸的凤眸,挑了挑眉,不过一息便移开视线。

云宸的眼睛就像是幽黑的漩涡,将人吸进无法自拔,充斥着危险。

回到夕影轩时,已经暮色将近。

穆清坐在亭子里,双脚架在石桌上,仰头睡觉。

凌颖夕挑了挑眉,走了过去,“不是说明天再来么?”

穆清睁开一只眼睛,不满道:“徒儿啊,要知道扰人清梦是最可耻的行为。”

闻言,凌颖夕不以为然的挑了挑眉。

“不过徒儿,难不成你还想待在着是非之地?”穆清见凌颖夕没说话,只好道,“你应该做完该做的事了。”

“怎么,你还监视我了?”凌颖夕似笑非笑。

穆清抽了抽嘴角,“还需要监视么?这京城已经传遍了,说丞相府二小姐琴技一绝,碾压京城才女凌阳露。”

凌颖夕淡淡一笑,“目的已经达到,也不必再留,我随你走。”

穆清跳了起来,一脸兴奋随后又问道:“你不告诉凌老夫人?”

“……会告诉她,但不是现在。”凌颖夕道。

穆清见此,也知凌颖夕心中有数,便也不再问。

“小姐,真要走?”璇儿问,语中有些许不舍。

凌颖夕勾唇一笑,“傻丫头,你小姐我怎么可能自己走?自然是带你一起走。”

璇儿眼前一亮,“小姐要带璇儿一起?”

穆清抽了抽嘴角,无奈道:“徒儿眼中可还有我这师傅?”

“嗯?不行?”凌颖夕看向穆清。

“行自然行。”穆清道。

凌颖夕勾起唇角,“既然行,那也将璇儿一并收进门下如何?”

“……”穆清眨了眨眼,看了看璇儿,又看了看凌颖夕,一脸勉为其难,“收便收。”

夜幕降临,月色下,隐约能看出房檐上三个身影悄然无息的从丞相府出来,往城外飞去。

城外一个小客栈。

穆清带着两个小姑娘进去,掌柜见到穆清,立即丢下手中的算盘,小跑过来。

“客官是住店还是用膳?”掌柜见三人衣饰华贵,便料想到三人是从京城来的,并且身份不低。

“住店。”穆清一脸和蔼,丢给掌柜两个金元宝,“上等房三间,燃沉香。”

掌柜见到金元宝,两眼发光,点头哈腰吩咐小二准备。

“三位客官楼上请。”掌柜一脸掐媚。

第19章 突击试炼(1)

“三位客官楼上请。”掌柜一脸掐媚,将三人引上楼,“上等房所用物品都是极品好货,熏香更是用稀货。”

掌柜好一翻自夸之后才走,璇儿问道:“为什么要住客栈?”

穆清解释道:“今夜太晚不合适赶路。”

璇儿没过多久又问:“可您不是会轻功?”

从丞相府到这里,穆清都是用轻功带她们过来,璇儿到现在还一脸惊奇。

穆清抽了抽嘴角,不厌其烦的解释:“轻功需要内力,路途遥远,不易用轻功。”

“路途遥远?”璇儿惊讶道,初见穆清便是在京城大街,穆清理应不会住的太远。

“呵。”凌颖夕轻笑,“师父是穆清,曾经咤叱风云,如今隐姓埋名,居所自然要偏远些。”

璇儿点了点头,又开始担忧起来,偏远地区?岂不是贫苦之地?自家小姐虽不得宠,但也未吃过苦,现在却要去贫困之地。

不过璇儿这番担忧完全是多余的。

穆清的住所在深山之中,这里路线复杂陡峭,一不小心便会迷失方向。

三人绕来绕去,总算在最深处找到一处宅子,那宅子普普通通,就连大门也只是用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木板制成。

唯一亮点便是这宅子旁边十来棵桃树。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况是青春日将暮,桃花乱落如红雨。

宅子未落锁,穆清推开门,缓缓走了进去。

“啧啧,人生悲凉莫过于人走茶凉。”穆清背着手,背影有些沧桑凄凉。

凌颖夕与璇儿对视一眼,跟了上去。

“这座上我设了八卦机关阵,必须走设定的路线,否则死路一条。”穆清道,“方才可记住了?”

璇儿一脸茫然,明显没有,穆清叹了一口气,又满脸期待的看向凌颖夕。

“记下了。”凌颖夕淡淡道。

穆清赞许的点了点头,这房子他并没有设锁,原因便是没有人能闯的进来,能闯进来的,有锁也拦不住。

璇儿打量着四周,彻底傻眼了。

院子里就像是个世外桃源,主人精心种满了各种花,将院子装饰的美轮美奂。

细看,这些花竟都是珍稀品种,土囊都是极肥沃稀有的紫囊,丝毫不亚于皇宫中的御花园。

小路用琉璃堆砌,阳光照过散发出七色光。

亭子则用紫檀木做顶梁柱,柱上雕刻着彼岸花,栩栩如生;上用琉璃瓦作顶,好不晃眼;石桌竟用玛瑙作装饰,放置紫砂壶。两层楼房屋,楠木质地,屋檐用七色琉璃瓦。

里面像是小型皇宫,与外面截然相反。

璇儿一脸震惊,昨日她居然还以为穆清居住在贫困地区?穆清拥有富可敌国雄厚的身家,就是远离世俗,过得也像皇帝一般。

“这是内涵美。”穆清一脸傲娇,“这里用了近三个月才完成,这些花也是为师精心收集了十年。”

璇儿:“……”

凌颖夕:“……”

敢情您将外观做的极其简陋,为的就是体现这所谓的内涵?

“可惜了,”穆清话锋一转,眼中有些落寞,“几年了,除了你们,这里没进来过其他人……”

凌颖夕挑了挑眉,察觉穆清话中有话,“以前是有过人?”

“是啊,为师被迫收过两个徒弟,后来都离开分道扬镳了。”穆清咬重“被迫”二字,语中却满是无奈,透着一丝怀念。

凌颖夕勾唇一笑,“不是还有我们么?”

听到这话,穆清又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也对,为师也不是没有得意徒弟。”

凌颖夕淡淡一笑,她听得出穆清对她给予了不小的厚望。

进屋后,穆清在一个柱子上摸索了一下,身后暗门开启,隐约能看到里面装饰华丽。

“进去吧,里面都是武功秘籍,你们随意挑几本练练。”穆清道,眼中闪过一丝算计。

“嗯?随意练练?”凌颖夕看向穆清,并没有急着进去,顺道拉回了正要抬脚进去的璇儿。

穆清看似老实,实则比谁都狡猾,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让她们拿到好东西?若说里面没有阴谋,她可不信。

穆清抽了抽嘴角,暗道凌颖夕太过精明,他安抚道:“好东西自然不会放在布置这么简陋的地方,不过技多不压身。”

见凌颖夕依旧不为所动,只好将两人推进密室,门关上前,穆清露出得逞的笑容。

“两位徒儿,一路保重。”穆清贱兮兮的挥了挥手。

门关上的那一刻,墙上的夜明珠便亮了起来。

璇儿愣了愣,害怕的靠近了凌颖夕,颤抖着声音问道:“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师傅他那句“一路保重”是何意?让她们挑秘籍,为何要笑的那么狡诈?

凌颖夕勾了勾唇,若是没有任何条件的情况下就收她们为徒,她绝不会相信。让她们挑秘籍,无非是想测验她们的能力。

“师傅他老人家许是想看看我们的能耐。”凌颖夕安抚道。

穆清这等风云人物,上门拜师的只多不少,但他曾经却只有两个徒弟,只能说明试炼的题目难上加难,继而让他们望而却步。

“那我们现在?”璇儿不知是去是留,只好看向凌颖夕。

第20章 突击试炼(2)

凌颖夕勾唇安慰一笑,“既然师傅他老人家说要我们拿到所谓武功秘籍,这许是他给我们出的题,所以,我们只有一条路。”

“必须拿到对吗?”璇儿被凌颖夕这一番提点,心中镇定不少。

凌颖夕微颔首,美目看向被成百上千颗大小不一的夜明珠照亮的走廊,“不过似乎,并不容易。”

凌颖夕走到被夜明珠镶嵌满的墙壁,伸手触碰到一颗不过拇指大小夜明珠,指头沾染上一层厚厚的灰尘。

无数颗夜明珠将隧道照的如白日,清晰看见地上集了极厚的尘土,印出她与璇儿的脚印。

凌颖夕秀眉微挑,这里许是太久没人走动,也没打扫,落了不少灰尘,足见这试炼的难度。

“前面只怕有不少机关,这里门一关,里面机关便会开启。”凌颖夕冷静分析道,“之后会发生什么都是未知,不过看着情形,这扇门估计也打不开,只能另找它路。”

璇儿不知在墙上看到什么,伸手触及一颗颜色昏暗的珠子,夜明珠自动滚动,同时发出齿轮滚动的声音。

凌颖夕心中暗道不妙,正想去拉璇儿,脚下那一块地便倾斜过来,掉了下去。

璇儿见此,因为离得远自知抓不住凌颖夕,想要跟着跳下来,结果她还未跑几步,那块原本倾斜的的地面,倏然合闭。

璇儿心下一紧,蹲下来慌忙拂去上面的尘土,想要找到机关打开地板,竟连一条缝隙都找不到。

无助感袭来,璇儿看向没有尽头的隧道,几近崩溃。是她触碰到机关,害小姐掉下去,若是小姐有个三长两短,她该如何向九泉之下的大夫人交代?

璇儿眼眶湿润,泪珠不受控制的滴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在毫无生气的隧道中显得有些诡异。

在她身后,璇儿方才触碰的那颗夜明珠突然掉落,砸在地上,伴随一声巨响,珠子碎了一半,而地上竟被夜明珠砸出一个窟窿。

璇儿吓了一大跳,向后看去,有些诧异。

夜明珠为何会自己掉落?且那颗夜明珠所在位置离地面不足一尺,竟然将这坚固的地板砸出一个窟窿?

璇儿走了过去,心中依旧有些害怕。

璇儿看了一眼被砸出的窟窿,里面似乎有东西。璇儿估摸了一下那个窟窿,窟窿却只有手腕大小,可这块的地板竟薄的可怜,难怪那夜明珠能砸破。

见此,璇儿心中好奇大过害怕,伸出手用力将窟窿捅大,露出里面的东西。里面是个巴掌大的木盒,无论璇儿使多大劲也拿不出来,璇儿只得在坑中将木盒打开。

“这?”璇儿看着木盒中的一颗偌大的琉璃珠,有些茫然惊愕。

建造者费了这么大功夫,就是为了放一个琉璃珠?!直觉告诉璇儿没那么简单,以防万一,璇儿将琉璃珠藏于怀中。

……

凌颖夕掉下来之后,砸在一个类似于莲座的地方。她轻皱眉头,顾不得身上的伤,向上望去,上面竟雕刻着图画。细看,才知这叙述的竟是一个人的生平。

主人公是开国时期的一位巾帼,生于渔家,模样普通,却满腹诗书有勇有谋,因偶然得微服私访的皇帝鉴赏,从而以妃嫔的身份进宫辅佐于皇帝。她的才华渐渐被人发现,朝中褒贬不一,有说她巾帼不让须眉,也有说她是祸国殃民的妖姬。

而后,发生战乱,她请命进军营做军师,皇帝对她深信不疑,便下旨破例让她进军,临走之时,皇帝赠予其一柄名剑——霜影剑,以表信任。果不其然,这位巾帼凭借自创的阵法,以少胜多,赢了一次次战役。更是一度让这个国家坐上四国之首。

功成身退,她回宫之后,不再过问朝事,即使皇帝虚心讨教,也只是提点一二。皇帝为其荒废后宫,遣散嫔妃。不过令人心痛的,便是这位奇女子最后结局却是难产死亡。皇帝封其子为太子,追封她为宜昌皇后,皇帝独守江山十余年,思念成疾便也离去。

凌颖夕眸子停留在霜影剑三个字上,霜影剑用寒玄铁所制,位列十大名剑前三。霜影剑寒气逼人,即使不刺破皮肤,也能一瞬间将人结冰。

因为其寒气过于霸道,只有内功深厚之人方能驾驭,且不伤自身。若是普通人,只怕靠近都难。

凌颖夕从莲花座上下来,扫了一眼四周,除了一墙壁画与中间这莲花座,以及几颗偌大的夜明珠便空无一物。

越简单越是危险,凌颖夕看向石板地,地上雕刻着大小不一的莲花,唯一共同点便是莲花的一瓣指着莲座,围成圈状将中间莲座拥在中间。

凌颖夕秀眉微皱,事出反常必有蹊跷,布置成这样是想告诉来者什么?难不成机关便在这莲座之中?不,以穆清的性子,不可能会布置的这么明显。

猜不透其中意思,凌颖夕便走到雕刻着霜影剑的壁画前,这把剑雕刻的极其细致,栩栩如生,就如……真的一样。

凌颖夕鬼使神差的伸出手触碰壁画,描绘着霜影剑的轮廓。

霜影剑再世三百年,第一世别人铸造出来,落入一位将军之手,在沙场上一战成名;第二世便给了壁画上这位女巾帼,创下不朽功绩;第三世被江湖人士盗走,用此剑屠杀百人。

第21章 绝世名剑(1)

每一世都创造不少神话,却都带来一定的灾难,剑出鞘必见血,所过之处血流成河。此剑可以说是嗜血而生,浴血重生不过如此。

“剑是好剑,不过可惜被封在这石后不见天日。”凌颖夕叹道,她嘴角浅笑,指尖移到锋利的剑锋,指腹便被划出一道血痕,这壁画似是有灵性一般,竟开始吸凌颖夕的血。

凌颖夕不惊不慌,任凭它吸食自己的血。这壁画果然不一般,用事迹引出一把名剑,再布置一些掩人耳目的机关,转移视线,果然符合穆清的性子。在上面的那个机关,明显是故意让她们兵分两路,独立完成试炼。

血顺着剑锋流下,滴在一朵莲花上,更是显得妖异。见此,凌颖夕秀眉轻挑,小小伤口竟流出这么多血?

血液流过的地方竟冒出烟来,所过之处竟烧焦裂开,里面透出一股寒意。指尖传来刺骨的冷意,凌颖夕眉头轻皱,却没有收回手。

不出她所料,霜影剑果然被封在这石壁之后,而霜影剑嗜血而生,封尘多年,需用鲜血激活。

随着裂缝越来越多,凌颖夕被吸食去的血也愈加多,一张漂亮精致的小脸因为失血过多,此刻苍白如纸,一双美目却闪着光亮。

冷到刺骨,凌颖夕额上出了细密的汗珠,那根放在石壁上的葱白的长指已经冻到僵硬,竟有一层薄薄的冰,那层冰还有蔓延的趋势。

凌颖夕清楚,再不收回手,这只手只怕会被冻残,现在就已难以忍受,若是破了石壁,寒意便会一发不可收拾,她不死也会去掉半条命。但箭在弦上,便没有退缩的道理。

寒玄铁本身就是至阴至邪之物,所铸成的兵器威力便大大增加,所以凌颖夕在拿命做豪赌,赌的就是这把傲剑是否愿意跟随她。

凌颖夕咬了咬牙,化触碰为握,掌心血肉模糊,血液更加快速的流出。体内血液逐渐凝冰,心跳减弱。她的脚下血红一片,雕刻的莲花被染成血红,妖异绽放,与她一身月牙白裙对比鲜明。

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石壁加快破碎。凌颖夕意识逐渐模糊,毫无血色的绝美脸蛋显得凄美,嘴角缓缓流出一道血痕,身影摇晃。

一声破裂的声音回荡在空中,凌颖夕清醒了几分,伸出手握住霜影剑的剑柄,那只手瞬间结了一层冰霜,凌颖夕闷哼一声,用力将霜影剑拔出。几乎是同时,莲座中间升起一个木盒与机关。

寒气逼人,凌颖夕体力不支半跪在地,用霜影剑支撑着身体,霜影剑上的寒气将石地结上一层冰。

凌颖夕勾唇一笑,从脖子上解下一个通体血红的美玉,美玉之中雕刻着金烫的“夕”字。只有内功深厚且将内力运用的如火如荼之人,才有能力不伤外表在里面刻字。

血玉散发着红光,还有着炙手的温度。这是大夫人给她的遗物,从小佩戴,不曾解下也无人知晓。十几年来都无异象,方才拔出剑的那一刻,胸口传来炽热的温度,竟抵御了霜影剑的寒气。

她方才想起大夫人曾说这血玉会在必要时保她一命,莫不是当初娘亲就料想到会有今天之事?

凌颖夕自嘲的摇了摇头,娘亲又不是神算子,怎会知道?

凌颖夕撑着剑起来,随手抹去嘴角鲜血,一步步走向莲座,剑下冰霜凝了一路。走到莲座上,打开木盒,里面静静躺着一个白玉所制的精致剑鞘。

她眉头轻挑,拿起剑鞘将霜影剑收进去,寒意顿时消散不少。凌颖夕按下机关,前面一扇暗门便打开。

……

璇儿独自走在隧道,脚步声像是放大了几倍,回荡在隧道里异常清晰。她紧紧捏着衣袖,不难看出她心中的紧张与害怕。

她停了下来,眼前是两扇门,一扇是石门前面有两头石狮,一扇是藤木围绕着的木门,前面空无一物。

璇儿一脸纠结,细细打量着面前的两扇门,最后眸光放在两扇门之间的柱子上。柱子中间有个不大不小的窟窿,窟窿下面刻着“一步错步步错”。

璇儿更加茫然,一步错步步错,岂不就是九死一生?璇儿看向那个窟窿,觉得有些眼熟,她皱着眉头想了许久,才想起怀里的那一颗琉璃珠。

璇儿眼前一亮,将琉璃珠放进窟窿里,一声巨响柱子从中间破开,继而自动打开。

见到着情形,璇儿满头黑线,这左右不过只是做成不一样,选那一扇都一样,可上面竟还刻着唬人的“一步错步步错”。

璇儿进去后,门自动关闭。她打量着四周,这里都是些枯木枯藤,许是因为没有阳光水分继而干枯死的,此情此景让她觉得有些悲凉。

璇儿紧绷着神经,不敢松懈,小心翼翼。她走了一圈后,什么都没发现,干脆席地而坐。

秘籍?这里都是些枯藤朽木,哪有秘籍?也不知小姐她如何了。

璇儿叹了一口气,捡起一根树枝,百无聊赖的折着。

过了一会,璇儿才反应过来,自己是来做什么的,立即一个激灵的跳了起来,结果一只脚踩到坑里狠狠崴了一下。

璇儿痛呼,跌坐在地上,查看伤势的时候才看到居然有一个人头大小的坑,里面还有个按钮,方才她似乎还好死不死的踩到这按钮。

璇儿屏息凝视,大气不敢呼,等了一会,却什么都没发生。

正当璇儿放松下来的时候,那个坑便一阵躁动,似乎是齿轮滚动的声音。

第22章 绝世名剑(2)

璇儿透拖着身体往后挪去,小鹿受惊一般的眼睛盯着那个机关。机关躁动了一会便平静下来,突然安静的气氛,却像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璇儿紧捏着双手,脚上传来难忍的痛楚,无助感将璇儿包裹。

这里变化多端,方才她触到机关,只怕这里会有不少变化,只是还没有表现出来。璇儿自知不能坐以待毙,想要找到小姐,弥补过错,只能活着走出去。

如此想来,璇儿挣扎着起来,细细打量着四周。依旧是遍地枯木,却与进来时有些许不同,究竟是哪里不同,璇儿也说不上来。

璇儿折下一根树枝,里面竟有些湿润,璇儿吓了一跳,怎么可能?这些树明明就是干枯而死……想到什么,璇儿手一抖,树枝掉落。

她蹲了下来,猛的伸手挖开面上的枯树枝,露出下面的模样。里面泥土潮湿,再挖深点,更是湿润,这样的环境,怎么可能会枯死树木?

璇儿有种不好的预感,眉头紧蹙。这些树都是枯死的不错,但不代表这些树生长在这里。

璇儿伸手拔起一株枯木,这株枯木一拔便起,下面没有根。她又拔了几株,依旧如此,这应证了璇儿心中所想。

这里枯木原本就是死亡,之后被人有意种植于此,制造假象,再让入者触动机关。

璇儿感到头疼,她生性单纯不适合思考,能想到这一点已是难得,不过可惜未猜透穆清的真实用意。

璇儿腿部感到一股湿意,低头一看竟有水,甚至还有上涨的趋势,她吓得慌忙起身,又惊又疑。

水?居然涨水了?!难怪这些树木里面是湿润的,怕是被淹没的吧?

难道师父他老人家是想用水淹死来者?如此一来便说通了,穆清为什么只有两个徒弟,在试炼的时候只怕都被这么给玩死了。

这里除了树就是树,连块石头都没有,更别说高台,四面墙壁光滑,根本无处逃避。

这水许是从地道而来,方才那个机关许是与着突如其来的水有关,这水来势凶猛,不过十几息的时间,便已快触及脚踝。

见此璇儿心中暗道不好,迅速将枯枝推到一起,站了上去,以解燃眉之急。

璇儿心中焦急,她抬起头看向头顶,不远处那有个类似于门的洞,她眼中满是惊愕。把门做在顶上,除了那位无良师父,还能有谁?

正在品酒的某无良师父莫名打了个喷嚏。

水势涨的极快,现在至少已经到脚背了,璇儿见情势不对,心中更是慌乱焦急。

地面里顶部相隔甚远,在没有任何辅助物,更不会武功的情况下,上去无望。

璇儿看向还在上涨的水势,难不成待到水漫金山再游上去?璇儿会些水,路程也不长,但是若是真这么简单,穆清门下弟子只怕已经不计其数。

如她所想,水没过璇儿堆起的木堆时,缓缓升起梅花桩,同时四面墙壁裂开一道,水流直下同时里面还有……

璇儿眯起眼睛看清楚那些东西时,脸色大变,脚步有些踉跄,险些跌入水中。

食人鱼!丞相府中水牢中也有不少这种东西,传说这东西什么都能啃食到渣都不剩下一点。

那凶残的食人鱼似是嗅到猎物的味道,飞快的往璇儿这边来。璇儿一脸恐惧,见到立在水中的梅花桩,想也没想的跳上离自己最近的一根柱子。

几乎是同时原本那堆木堆,被食人鱼迅速啃食,那些鱼开始四处寻猎物。

璇儿此刻内心心情不知改怎么形容,是劫后余生,还是恐惧害怕,璇儿已经分不清楚了,她现在只想尽快出去,离开这里。

璇儿看向梅花桩,估摸了一下距离,正想起步跨过去,除了她脚下这一根,其余梅花桩没征兆的开始移动,而后又停下,排成一字。而她脚下这根便开始下降。

璇儿一惊,这是硬逼着她往下一根柱子上去了?下面围着食人鱼,似乎是在等待着食物自投罗网。

璇儿被逼无奈只得跨过去,好在距离是在她的承受范围,有惊无险。

璇儿还未反应过来,梅花桩又开始变换位置。

……

凌颖夕出去后,暗门徒然关闭,她挑了挑眉头,不以为然。她打量了一下四周,眉头微皱,她并没有出来,只是从一个密室又进入到另外一个密室。

上面挂着数百柄剑,凌颖夕倒是认识几把,依稀能判断出这些剑都是些名剑,持剑者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会挂在这里的应该是些战利品。

而下面,则是由剑鞘组成的桥,下边布满密密麻麻,闪着寒光的锥子,若是掉下去,只怕会千疮百孔,必死无疑。

比起这个密室,方才那密室,倒是显得微不足道,只需用脑。不过也对,依穆清的性子,怎么可能会让人这么容易得到这把霜影剑?

凌颖夕听到水声,不由得眉头一皱,仔细聆听一会,在桥对面找到声源处。那头上方倒映着一片水波纹,时有黑影滑过。

凌颖夕眉头轻挑,在下面一层难不成也有密室?不过凌颖夕没有多想,重新打量着剑鞘制成的桥。

这一关只有到对面才可出去,而这桥估计也没有那么坚固,上去之后这上方的利剑只怕会掉下来,避无可避。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这关考验的怕是速度。

凌颖夕没有急着上去,在凹凸不平的壁上摸索着。这只是试炼,穆清再无良也没有到要杀自己弟子的地步,这关看似无路可走,其中必会有机关。

第23章 琴仙纤纤

凌颖夕那葱白还沾染着血红的素手抚过岩石,她突然停了下来,手触及的那一小块,掌心传来微微颤动。

凌颖夕眸子闪过微光,唇角微微勾起,有机关的地方,这块岩石必然比旁边的要薄的许多。她用力将岩石推了进去。

同时齿轮滚动,旁边伸出石像,石像为金童状,金童眼睛血红,却还笑靥如花,着实诡异。金童手中捧着一朵鲜红的彼岸花,这彼岸花也是由石头雕刻,惟妙惟俏,堪称鬼斧神工。

凌颖夕秀眉微挑,拿起那朵彼岸花,花不见叶,叶生不见花。传说彼岸花生于忘川河畔,是地狱中的圣花,引领死亡与轮回。

还曾有传说地狱中其实有两种花,一种是曼珠沙华即是彼岸花,另一种是曼陀罗。彼岸代表着轮回,曼陀罗则代表死亡。后来人们将这两种花混淆,渐渐遗忘了曼陀罗,而曼珠沙华又多了一个代名词:“死亡前的预兆”。

凌颖夕打量着手中盛开妖异的彼岸花,院子里的亭子似乎也雕刻着这种花,而这金童手里竟也捧着这花,是穆清的个人喜好,还是另有它意?

凌颖夕看向前面布置的天衣无缝的关卡,了然几分,这种布置不就是死亡预兆么?不过,似乎并不只是这层意思。

此时,金童那双大如铜铃血红色眼睛诡异的转动,凌颖夕察觉到,眸子微眯。

那双眼睛停了下来,金童的手突然坠落,缺口流出血红色液体,凌颖夕没有闻到血腥味,这液体许也不是血。

金童的一只血色眼睛滚了出来,不,不能说是眼睛,这只是一个血珍珠。

凌颖夕眼疾手快的接住,即将要坠落的血珍珠,指腹触到血珍珠上有些凹凸不平,凌颖夕将珍珠翻转过来,血珍珠上刻着“十步”二字。

凌颖夕眉头轻挑,自问道:“十步?是说这桥只能走十步?”

这桥至少三十步的距离,而这桥十有八九不坚固,十步之内过桥的几率很小。

凌颖夕想到什么,向后望去,十步虽过不了桥,不过……从这壁墙,到对面那面墙,却正好十步。

凌颖夕算着步数走了过去,试探性的在同一位置的岩石上按了下去,齿轮滚动,岩石裂开一人多高的洞,里面缓缓出现一座玉石所制的玉女,玉女的姿势与金童大相径庭,不过手上捧着花瓶。

那花瓶上是一朵石刻的黑色曼陀罗,黑色令人想到无尽的黑暗与恐惧,以及那个传说。

凌颖夕留意了一下玉女的眼睛,普通的黑色,却又与她手中的花相互辉映。

凌颖夕伸手拿下那朵曼陀罗,玉女并没有像金童那般诡异,只是它脖子上的项链塌了进去,剑桥旁出现石板,连接两岸。

同时,头顶上利剑纷纷坠落,猛的刺进石板。

凌颖夕脸色未变,算出其中规律,利剑两个呼吸坠一柄,剑与剑之间只相隔半步。以这种高度与速度,石板迟早会被刺断,到时恐怕便出不去了。

也就是说,她就是不走也得走,穆清这是硬是要将人逼上石板。

凌颖夕挑了挑眉,走上石板,刚走一步面前便坠下一柄利剑,她脸色未变,依照方才计算出来的结果,向左快步走了两步。

余光见到方才她站的位置已被利剑刺中,凌颖夕暗暗松了一口气,知道其中规律,一路也算通畅无阻,但由于频繁坠落的利剑,三十步的距离竟还未过去。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石板上已被扎成刺猬一般,隐隐有断裂的趋势。而她正处于石板中间,如若不尽快过去,极是危险。

凌颖夕眉头微皱,脚下步伐加快,头顶倏忽坠下一柄利剑,电光火石间,凌颖夕右手挥动手中霜影剑挡下那柄利剑,两剑碰撞发出刺耳的声音。

凌颖夕秀眉微挑,这间暗室应该是专门给不会武功的人设计的,若是有些武功底子的人,也无需惧怕这些对他们来说如同摆设的机关。

旁边那座所谓的桥,中间已经坍塌,时不时掉落剑鞘,模样凄惨。待凌颖夕走到对岸时,石板同时断裂,一时间尘土飞扬,石板被下面那些利锥刺的支离破碎。

凌颖夕秀眉轻挑,淡淡扫了一眼狼狈的画面,走向那个窟窿。

……此时京城中早已闹的沸沸扬扬,其中最为瞩目的便是茶馆。

“你们可知昨日凌老夫人生辰上……”一位衣着轻便的书生围在几位听书人旁问道。

“自然知晓,相府二小姐才德兼备,远超大小姐。”那位年纪稍长的妇人嗑着瓜子,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这二小姐,忽然之间像是换了人一般,竟变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另一位与其年纪相仿的男子道:“可不是么,这凌大小姐这样的第一才女都被压了下来,而且奇王殿下还对二小姐另眼相待。”

书生呵呵一笑,“二小姐那曲子被人传的如神曲,难不成奏的真比曲纤纤好?”

“连奇王的另眼相看的人,又会差到哪里去?”男子道。

书生眸子闪过一丝失望,问道,“如此么?那这二小姐可曾吹过其他乐曲?”

“二小姐当初可谓是废物一个,怎么可能有吹过曲子?现在倒是一鸣惊人。”妇人眼中尽是赞赏。

“……”书生便不说话了,眉头微皱,他问了这么多人,回答都差不多,没有什么有用消息。

妇人见书生垂头丧气的,试探性的问道:“你不会是想娶二小姐吧?”

书生一惊,慌忙摇头,解释道:“二小姐可是丞相府的嫡出,我身无分文,又无官品,怎敢高攀二小姐?我不过是赞赏二小姐多才多艺罢了。”

“我都懂。”妇人一副我明白的样子,书生更是有苦说不出,越描越黑,索性也就随妇人了。

从茶馆出来后,书生自言自语道:“奇王这般挑剔的人都赞赏,究竟是好到何处?凌府二小姐么?有趣,真是有趣。”

书生嘴角轻勾,从袖中拿出玉笛放在手中把玩,“若有可能,我曲纤纤必要登门拜访,好好会会这小丫头。”

第24章 蜕茧成蝶(1)

曲纤纤眸子闪着微光,能与她相媲美的三个手指都能数的过来,难得有一个天赋异禀的,她自然不会放过这样一次交流的机会。

与此同时,相府中剑拔弩张。

“滚,都滚出去。”紧接着重物着地的声音从柳阳苑传出来,丫鬟们吓得惊慌失措,连连从房间退出来。

凌阳露脸色阴鸷,将玉白菜丢碎了还不解气,将桌上的茶盏扫了开来,“一群蠢货,我柳阳苑养你们当饭吃吗?!一个东西都看不住,要你们何用?”

丫鬟们瑟瑟发抖,有苦说不出,大小姐人前一副温柔体贴识大体的模样,人后是如何对待她们这些丫鬟的,也只有她们明白。当初被发配到柳阳苑时她们个个昂首挺胸,自觉得高人一等,甚至嘲笑被分到不受宠的小姐姨娘那的丫鬟。后来真正进来,才知道何处天堂何处地狱。

这位大小姐,性子阴晴不定,愉悦之时视下人为玩物,愤怒时,她们这些下人便要沦为出气筒,任由其打骂。

昨日被二小姐那般打压,凌阳露一夜未眠,将房内价值连城的东西砸碎后就轮到她们,一位丫鬟便被大小姐活活打死。

不过在二夫人的压制下,那丫鬟的死并没有传出去,尸体不但没有埋葬,而且还五马分尸丢到狗圈里,可见最毒不过妇人心。

“凌馨儿你一个卑微庶出也敢跟我作对,我定会让你知道什么叫不自量力。”凌阳露眼中闪着阴毒,浑然忘记了自己也是口中那卑微的庶出。

凌阳露心中浮现一计毒计,唤道:”菊儿。“

门外,脸上青紫红肿的菊儿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小姐有何吩咐?”

凌阳露冷冷瞥了一眼菊儿,“去将凌馨儿叫来,只许她一人过来。”

“是,奴婢这就去。”菊儿慌慌张张的走了,转身之时,暗暗呼出一口气。

凌阳露心中恨意滔天,这不过才几天,她便连连失利,其中得利者当属凌颖夕,但凌颖夕极受人瞩目,不宜现在对她动手,否则极容易被人怀疑。所以,凌馨儿就变成她发泄对象。

等了许久,菊儿才急匆匆的跑进来。

凌阳露没见到自己想要的人,正要发怒,菊儿跪在地上,声音颤抖,“小姐,三夫人昨晚便带着三小姐到安庆阁,说是想要去静心寺祈福,一去便是……便是一年。”

凌阳露一掌拍在桌上,茶盏震动,“祈福?!三夫人好心机,料到我会去找她麻烦,连夜逃跑,一躲便是一年。”

“因为躲到寺庙里,我凌阳露就拿你们没办法?”凌阳露嘴角勾起一抹阴毒。

菊儿打了个寒颤,“小姐是想?”

“静心寺离京城远,却离凌粤那座城极近,三姨娘为了见到她那宝贝儿子,可谓是费劲心思,要是三姨娘千里迢迢寻子,结果却寻到儿子的尸首会怎样?”凌阳露眸子发出嗜血的光芒。

菊儿一惊,“小姐是想要对二少爷出手?这事事关重大,还是先与二夫人商量……”

“够了,我是在帮大哥除掉隐患,娘亲定会同意,这点小事无需劳烦娘亲。”凌阳露脸色不耐烦,“从外公给我的几个暗卫里拨去几个,这些暗卫可都是些精英,对付一个废物绰绰有余。”

菊儿惊讶,这岂是小事?大小姐您要杀的可是丞相的亲生儿子!若是被丞相发现,就算二少爷不受宠,到底是丞相的孩子,他心中定对大小姐生出嫌隙。

她还想说什么,凌阳露一个警告的眼神过来便立即噤若寒蝉,有了几次教训,菊儿宁肯闭嘴也不敢再劝告,毕竟谁会拿自己的命犯险?

菊儿望向凌阳露的眼睛有些陌生,大小姐平日就算是嚣张,也不会出手杀人,最多便是设陷阱陷害,何时把“死”字挂在嘴边?视人命为粪土,视名利为生命。

凌阳露见菊儿不为所动,怒火中烧,伸手给了菊儿一个耳光,“谁允许你这么看我?滚去办事。”

菊儿被打的有些晕眩,捂着脸匆匆出了门。

凌阳露脸上扯出阴冷的笑容,她手握成拳,“凌颖夕你真以为我凌阳露的便宜这么好占?就让你开心几天,到时我让你去见你那短命的娘。”

安庆阁……

老夫人面色柔和,嘴角勾起的幅度表现出她此时心情愉悦,她伸手抚上那面屏风,指腹细细抚过上面的冰蚕丝。

绣法有很多钟,普通的一面绣并不稀奇,双面异色绣倒是少有,更加不可思议的是双面三异绣,顾名思义,前后不相同。

双面三异绣是绣法中最难的一种,会这中绣法的女子更是屈指可数,寥寥无几。凌颖夕这扇屏风便是采用双面三异绣的手法,更是大胆的采用了两幅不朽的画作。

老夫人惊叹之余还有诧异,凌颖夕的母亲才华横溢,会这双面三异绣的绣法不奇怪,但大夫人再世时,凌颖夕不过十岁左右,竟从大夫人身上学到了这绝技。

老夫人眸子看向某处,心中疑惑,框架上不起眼的角落上面刻着“离开两年,勿念勿怪。”这是凌颖夕的,这八个字应该也是凌颖夕刻上去的。

老夫人眉头一皱,难不成凌颖夕已经离府了?看这样子,只怕走的也匆忙,这丫头怕是不想她担心,特意提前留的。

凌颖夕自小聪慧,老夫人却依旧没有丝毫放松,凌颖夕自小便在丞相府中从未出门,外面人心难测,如何生活?

第25章 蜕茧成蝶(2)

老夫人还想问什么,穆清已经完全没了踪影,吴嬷嬷有些担忧,“老夫人那个人说的几句是真几句是假?”

“无论是真是假,说夕儿失踪利大于弊,就按如此去做。”老夫人罢了罢手,“如此一来刘晓那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若是她敢造谣惑众,便将拜师学艺的事实连着那件事,一并公之于众。”

老夫人想了想,又道:“带十个下人出去在京城找找,做做样子别惹人怀疑。”

吴嬷嬷跟在老夫人身边数十载,猜中几分老夫人的想法,明白老夫人已有完全之策,便立刻下去办事。

老夫人望向那扇绣的惟妙惟俏,栩栩如生的屏风,眼中多了几许惆怅、怀念以及怜惜,许久,她轻轻叹息,“夕儿继承了你的优点,只是你看不到了。”

吴嬷嬷办事效率一绝,消息放出去之后不过几个时辰,整个京城都在议论,沸沸扬扬。

……

凌颖夕刚走到窟窿旁边,还未看到里面分毫,脖子传来蚂蚁叮咬了一般的痛意,下一刻,她便头晕目眩,意志涣散,手上的霜影剑掉地,赫然倒地昏迷。

一旁石壁裂开,穆清手中摇晃着酒壶,见到凌颖夕身旁的霜影剑,他一脸惊叹,“居然能拿到霜影剑,倒也没有辜负我一番期待,但对自己倒是狠。”

穆清将酒壶挂在腰间,捡起霜影剑,看向昏迷不醒的凌颖夕,伸手拔出那根刺在凌颖夕雪白如玉的脖子上的银针,“璇儿那丫头,也该历练历练,你就别去打扰人家。”

穆清将凌颖夕打横抱起,嘴上碎碎念着,“失礼失礼,但为师也不能看着你睡在地上不是?毕竟你现在失血过多,需要治疗。”

他绝对不会告诉凌颖夕失血过多只是其中一点,他是故意弄晕凌颖夕的,目的就是训练璇儿的胆量与应变能力。

……

璇儿所在的木桩已降低不少,下面食人鱼虎视眈眈,她看向离自己最近的一个木桩,足足有三尺之宽,大概两步的距离。

璇儿眉头一皱,心一横,左右都是死,干脆就拼一把好了。她蓄力猛的跳了过去,一只脚方才落到木桩上,而这根木桩似乎诚心要给璇儿填堵,晃了几下。而这只脚又恰好是受伤的那一只。

璇儿心下一惊,好在反应力快,忍着痛迅速将另一只脚站在木桩上,双臂成“一”字状,以此保持平衡,因为剧烈运动,头上那根随意插在发间的簪子掉落,三千青丝一泄而下。

几乎是同一时间,璇儿起先站的那根木桩轰然倒下,溅起银白色的水花,食人鱼受惊纷纷散开。

璇儿暗暗松了一口气,脚下这根木桩还未消停一会,便又开始摇晃,弧度不大依旧给璇儿带来些许不便。

璇儿眉头紧蹙,她感觉到这木桩摇晃弧度开始加大,若再不离开,只怕晃都能把她晃下去。璇儿看了一眼水位,水依旧在加增,无疑是给了那些食人鱼一个吃她的途径。

她看向顶上的窟窿,地面离顶端本就不远,有了木桩,她与顶端只差一尺未到,伸手可触。

璇儿连着跳过几根木桩,离那个窟窿愈加近,然一切并非如此随人意,在她身后一处石壁上不知不觉裂开,流出石油一般的液体。

那几根倒下的木桩同时裂开,石油相涌而出,油比水轻,石油浮在水面上犹像黑潭,却还彰显着危险。

食人鱼纷纷溃散,然这地方就这么大,逃的再远又如何,水也依旧要被石油污染,而这些凶残的食人鱼,也会窒息而死。

璇儿还未注意到身后的异样,一心放在石桩上,等石油蔓延至她所在的石桩下时,璇儿才缓过神向后打量过去。

“什么?!”璇儿惊道,她经过这一番历练,不知不觉成长了许多,明白慌乱无用,当即平复了心情。

这石油不会平白无故的出现,更不会是为了做做样子,想到什么,璇儿眉头紧锁,额上布了些许细汗。

“放了鱼不够,难不成还要用火来烧?”璇儿声音有些颤抖,脚下速度加快许多。

石油蔓延的速度极快,璇儿到达窟窿之下时,石油已将水面完全覆盖。

璇儿一颗心脏“砰砰”直跳,丝毫不给璇儿缓息的时间,石壁伸出石板没入水间,一种不好的预感将璇儿包裹,心跳到嗓子眼。

璇儿管不了其他,伸手触及窟窿边缘,与此同时石板上滚动着一个烧的通红的火球,火球一旦触碰到这厚厚的石油,又有树枝助燃,后果可想而知。

好在璇儿离窟窿只差一尺左右,想要上去并不困难,璇儿莫名想到“天无绝人之路”这句话。

璇儿撑起身体,双脚离开木桩之时,火球落入石油,霎时间火光四起,熊熊火焰肆无忌惮的扩张它的爪牙,试图将所有吞噬。

璇儿感觉到四周温度越来越高,心下难掩慌乱与惧意,她就是不回头也能猜到身后火势有多大,不仅如此,她甚至闻到焦糊味。

脚踝传来炙热的烫意,璇儿隐约猜到许是裙摆燃了,却也无可奈何,迅速爬上去,为灭火在地上滚了几圈,脚踝至小腿传来痛意,璇儿便知那处已经烫伤。

然而现在引起璇儿注意的并不是伤势,而是一片狼藉的景象,这幅模样,想必是有人来过了的。似乎只有小姐她在这里面,莫不是……

璇儿眼前一亮,无意间望向地面上的脚印,最后通向的是一面石壁。难不成小姐往这里走了?

璇儿一手撑着石地,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刚走到那面墙,也不知是不是踩着什么,石门自动打开。

她眨了眨眼睛,有些茫茫然,里面如进来时一样,墙壁镶满了夜明珠,只是不似当时那样多个分叉路,直线的隧道倒是没了摄人心魂般的恐惧。

经过方才那般经历,璇儿胆子大了许多,走进那被夜明珠照的如白日一般的通道。

通道并不长,大概只有个百步的距离。

第26章 机关阵法

璇儿走出密室之后,入眼的是装饰简朴却透着高雅优美,色彩浓重又不失情调的书房。

一瞬地狱一瞬天堂,璇儿有些反应不过来,却被这清雅含蓄的装饰渐渐感染,放松了紧绷着的神经,一下子瘫软在地上。

“嘶。”许是扯到伤口,璇儿痛的龇牙咧嘴。

“啧啧,居然这么快,还以为你出来至少还要花上十个时辰。”穆清如鬼魅一般不知不觉出现在璇儿身后。

璇儿浑身一颤,放射性的向后看去,因为高度不够,仅能看到浅色锦衣。

“丫头还能起来么?”声音从头顶传来,璇儿点了点头,挣扎着起来。

穆清脸上笑吟吟,“你虽资质不够,好在性子单纯稳重,倒是个可造之才,只是需要时间罢了。”

闻言璇儿眼前一亮。

他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为难,“只是你这胆量不及颖夕十分之一,想在江湖上混,胆量不可或缺。”

璇儿眼中光芒逐渐暗淡,“我明白,我定会加强训练,小姐已经出来了?”

“……”穆清语塞,这丫头不开口便罢,一开口便是三句不离凌颖夕,“颖夕她已经回来了……你也受伤了,去上药吧,免得留了伤疤。”

璇儿捕捉到关键字眼,“也?什么意思?难道小姐她……”

穆清一掌劈晕璇儿,这两丫头相像之处便是一样的固执。不过璇儿这丫头,人虽单纯,但运气着实逆天。

璇儿所在那一关本没有这么容易,结果璇儿竟机缘巧合之下将一些机关关闭。

五天后……

经过一番休养生息,凌颖夕虽未完全恢复,但已与平时无二。这五天凌颖夕也没闲着,将医、毒两种书熟记于心。

穆清家底深厚,从堆积如山的名贵武功秘籍,珍稀宝典就能看出来。

“ 静水流深,沧笙踏歌;三生阴晴圆缺,一朝悲欢离合。”凌颖夕指腹抚在一行字上,美眸幽幽。

“小姐,我回来了。”璇儿一身粉衣袭地,如霞般的颜色与璇儿双唇的颜色出如一撤,衬着璇儿愈加灵动,让人过目不忘很是显眼。

凌颖夕见到璇儿心中一暖,勾唇一笑,揶揄道:“哦?璇儿丫头今日倒是回来的快。”

璇儿这丫头有种不服输的性子,知晓弱肉强食的道理,所以璇儿时不时到密室里练练,原因便是穆清那句“想在江湖上混,胆量不可或缺。”

在璇儿心里,穆清的话只是其中之一,不想拖凌颖夕的后退是根本原因。

“小姐别取笑璇儿了。”璇儿小脸蛋有些红,话锋一转,“小姐,我们怎么久没有回去,真的不会让人起疑?”

她们已经整整五天没有回丞相府, 按丞相府上的规矩擅自离府超过六个时辰未归,便要使用家法。

璇儿可是知道的,丞相府的家法可是可以和天牢里的刑具相媲美,这个用在她的身上倒是没有什么,若是用在她家小姐身上的话,以小姐金贵的身子,恐怕会让小姐丢掉半条命。

凌颖夕微微挑眉,起疑?起疑又如何?她如今身在何处,他们都不知道,他们又能拿她怎么样?再者,老夫人在丞相府想必已经看到屏风上的字,依照老夫人的聪慧,想来已经为她做好一切,她又何必在费神?

“怎么?我家璇儿莫不是怕了?”凌颖夕带着一丝玩味的语气说道,她坐到紫檀木椅上,端起桌上白玉茶盏,轻抿了一口,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着优雅而大方。

“不,璇儿相信小姐已经有后路。只是在担心,要是......”璇儿立马给自己辩解,她在担心这个地方被丞相府的人找到,二夫人只怕不会放过她们。

必然搬出家法惩治她们,要知道但凡是有在丞相府上待过的,多多少少都见识过那家法,轻则重伤,重则死无全尸。

凌颖夕看出璇儿心中所想,浅笑置之,“放心,祖母不是任由人摆布的,他们?就是想罚我们,也得问问祖母不是?”

她在那丞相府里地位可比丫鬟还低,若不是背后还有老夫人替她撑腰,她现在恐怕早就在天上喝茶了。可惜,老夫人到底已经年迈,哪会斗的过阴险狡诈的二夫人?这些年也渐渐有心力不足。

“丞相府那为师早已经打点好了,已经以失踪为借口堵了不少人。”穆清的声音传入两人的耳朵里。

凌颖夕挑了挑眉,失踪?现在似乎也只有一个说法最有说服力。

聪慧如她,很快便明白其中用意。璇儿依旧有些不明所以。

“作为我穆清的徒弟,怎么可以只会武功而不会其他呢?”穆清见面前两人没有回答,便直接进入主题,“为师这有几本关于机关与阵法的典籍,技多不压身,有空记得看看。”

随即穆清从怀里那出几本厚厚的书,放到桌子上。

穆清的机关术赫赫有名,极其精妙,深奥难懂。

凌颖夕淡淡的应了一声,随意拿起一本,翻了几页,美目中闪过光亮。

璇儿好奇的翻阅,大夫人视她为己出,教其识字,所以璇儿是会认字的,只是看不看得懂,另当别论。

“......”穆清半天等不到想听的话,有些不满,故意咳了几声,表示不服。

“还有事么?”凌颖夕放下手上的书,抬头对上穆清的那副不开心的双眸,明知故问。

“呃......”穆清有些语塞,他总不能厚着脸皮让徒弟拍他马屁不是?

“没,没事了,你们也该放松放松,以后的日子可不想现在这么轻松,为师先出去逛逛。”穆清想起今天他要做的事便开口说道,随即便转身离去。

第27章 酒楼又遇

凌颖夕秀眉微挑,将书放了下来,“出去逛逛如何?”

璇儿抬起头眼中闪着疑惑,“出去?若是被丞相府的人发现……小姐!”

不等璇儿说完,凌颖夕便起身离开,方向是独立的阁楼。

穆清的府邸极大,除去地面上,这座山似乎被掏空,又在地里设了多层。凌颖夕在逛了整整两个时辰才走了个大概。

凌颖夕所在的这座阁楼为两层制,一面正好能看得见远处繁华的京城,另一面则是山光水秀,世外桃源。设计别出心裁没有过多装饰,但在这豪华的府邸里,倒并不突出,反而多了些许静谧低调之美。

凌颖夕换了一身月牙白的长裙,三千墨发倾泻而下,随意用一支玉簪挽起一缕于耳旁。一张绝色精致的小脸不施粉黛,便惊为天人。

璇儿眸中闪着惊艳,自家小姐十三岁便美若天仙,日后岂不倾城倾国。

凌颖夕带上面纱,遮住美丽而精致的脸蛋,一双如繁星点缀的清澈美目摄人心魂,多了几分神秘。

“去京城走走,打听丞相府的情况,皇后的赏花宴在今日,我若没有出席,就不仅是京城的人知晓我已失踪。”凌颖夕拿起面纱替璇儿戴上,“为以防万一被人认出,便戴上面纱。”

“原来如此,小姐想去何处打听?”

凌颖夕勾唇一笑,可惜漂亮的脸蛋被面纱遮盖,看不见那美若天仙的笑容,“醉仙楼。”

醉仙楼……

凌颖夕特意坐在中间,这里最好打听消息。来醉仙楼的人非富即贵,知道的东西比平民百姓要多且准确。

凌颖夕点完菜,故作无意间问道:“丞相府最近话题倒是不少,可是发生了什么?”

店小二轻车熟路的替她们倒了杯茶水,兴致冲冲道:“姑娘不是京城人吧?丞相府的事情如今整个京城都已经家喻户晓。”

这时进来了几位衣饰华丽的世家公子,店小二面露难色,那几位世家公子估计不是好性子的人,若是怠慢了这几位也恐怕会闹的不可开交,到时就会对醉仙楼的声望有所影响。

可眼前还有客人,醉仙楼也没有丢下客人招待他人的规矩。

凌颖夕轻挑眉,将一个元宝放在店小二手里,“醉仙楼也不是缺人手,不妨先替小女解解疑?”

店小二暗暗掂了掂元宝的重量,“姑娘这可怎么使得?”

璇儿眼神有些鄙夷,既然知道这不合规矩,你怎的还将元宝放兜里?

店小二添油加醋的将事情说了一遍,几乎与说书人那样能编,正当小二说到关键处,一棕色衣袍的侍卫脚步生风的过来。

“姑娘,主子有请。”侍卫清秀干净的脸紧绷着,与他那双大而明亮的誓言格格不入,腰间翡翠玉牌上刻着“封”字。

“哦?”凌颖夕扫了一眼玉牌,封?云宸名下的封天阁么?凌颖夕抬眼看向二楼,便见一身樱粉色骚包男子冲着她笑靥如花。

店小二察言观色,也知这侍卫身份不简单,立即闭了嘴。

“二小姐,本皇子可认出你了。”赵逸轩用唇语对凌颖夕说道,末了还露出狡黠的笑容。

“……”凌颖夕语塞,无奈被认出来了,也只好起身上楼。

赵逸轩蹦哒过来,想到这几日的事情,问道:“二小姐你这是在玩什么?莫不是想给本皇子一个惊喜?”

闻言,凌颖夕嘴角微抽,深感赵逸轩的脸皮厚度已经逆天。

见凌颖夕没有答话,赵逸轩自动认为凌颖夕默认,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其实二小姐也不必如此,因为二小姐每天都在给本皇子惊喜。”

“……”凌颖夕见赵逸轩这幅样子,不知该不该说实话,索性转移话题,“二皇子是怎么认出来是我?”

“你还需要认?气质是一个人的另一张脸。”赵逸轩爽朗一笑,带凌颖夕走进雅阁,”旁边这位姑娘,应该是你身边的那个丫鬟吧?“

“丫鬟?以前或许是。”凌颖夕语气淡淡,听不出其情绪,但却是在护着璇儿。

璇儿易动情,怎可能听不出凌颖夕的意思?此时眼眶有些酸胀。

雅阁里,一玄色高大颀长的身影立于窗前,气场冰冷压抑,绕是背对着他们,也被这摄人心魂的气场所震撼。

许是怕凌颖夕不自在,赵逸轩安慰道:“你也不用行礼,他就是个闷葫芦。”

凌颖夕勾了勾唇,从容不迫的伸手解下面纱。

“丫头既然走了,为何还回来?”赵逸轩将心中所惑说出,他明白凌颖夕离开绝非因为他,更不会因为一时新鲜。

“迟早都会回来。”凌颖夕的话棱模两可。

赵逸轩一笑,”你……“

“上菜。”冰冷到没有丝毫波澜,却还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显示了主人的冷漠淡然的性子。

“……”赵逸轩气结,他差一点就能套到这丫头的话了,结果这厮不说话便罢,非要在这个时候出声,他不信云宸听不出他的意图。

凌颖夕浅笑,正想告辞,云宸不紧不慢的转过身,惜字如金,“不留下?”

云宸那双锐利的凤眸落在凌颖夕身上,收敛了气场,见凌颖夕未回答,有些不耐,“嗯?”

“宸王的美意,臣女……”凌颖夕刚想回绝,但她却在云宸那漂亮的凤眸读出了警告,“自然不会拒绝。”

伴君如伴虎,凌颖夕总算体验过一回,这位爷阴晴不定,一不小心就会得罪他,她得不偿失,既然如此,她还是顺着云宸的意思走。

云宸收回视线,薄唇抿成一字,凤眸如墨,深不见底。

第28章 涅槃重生(1)

赵逸轩摸了摸鼻子,挥了挥手意示一旁的让店小二上菜。

店小二疑惑的看着凌颖夕,见到赵逸轩的手势,便立刻下去办事,走时用见鬼了一般的眼神看着凌颖夕。

店小二关上门,震惊的心情再抑制不住,一双眼睛瞪大,犹像是看到鬼了一般。

凌颖夕的画像他曾见过,未见过真人,只觉画像比人美。如今一看,才知那画像比真人差了十万八千里 。

凌颖夕的脸令人过目不忘,店小二自然不会认错,可不是说丞相府二小姐已经失踪?可里面那位又是谁?

店小二也是个人精,凌颖夕认识二皇子便罢,可却认识宸王,方才二皇子那句“既然走了,为何还回来”,店小二肯定以及确定其中定有极大的秘密。

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店小二背脊莫名发凉,心中更是后悔,他当初就不应该收凌颖夕的银两,更不应该脚贱的跟上来。

旁边那位棕色衣袍的侍卫见店小二迟迟不走,皱了皱眉头,不悦道:“站在这里想做什么?”

店小二浑身一颤,连连赔罪,连滚带爬的跑开。

……沉香木桌上,菜肴精致,琳琅满目,却无人动用,店小二颤颤巍巍的退出去后,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赵逸轩摇着桃花扇,为掩饰尴尬呵呵一笑,对云宸使了个眼色,意示云宸收了威压。然被云宸毫不留情的无视。

“……”赵逸轩气结,好歹算半个亲兄弟,多少也得给他些面子不是?

凌颖夕勾了勾唇,拿起酒杯举于身前,“这一杯谢过二皇子五日前出手相救,也请二皇子替颖夕向奇王道声谢。”

赵逸轩有些受宠若惊,忙拿起酒杯回敬,“二小姐见外了。”

凌颖夕挑了挑眉,本就不是一家人,又哪来的见外?她勾唇一笑,将酒喝尽。

见此,赵逸轩眉头一挑,故作严肃的将凌颖夕手中的酒杯拿走,“女孩子怎能喝酒?这杯酒本皇子喝了,但奇王的那杯,还是得二小姐自己敬。”

许久未发声的璇儿轻咳了一声,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凌颖夕听到,璇儿故意扯了扯凌颖夕左边的衣袖。

云宸正好坐在凌颖夕的左边,璇儿意思再明显不过,这位爷脸色未变,散发出来的冷意不知不觉又降了几度,几近达到冰点。

凌颖夕自然也感受到了,依旧从容自若,眼帘微垂快速组织语言,片刻之后依旧找不出有话题能引起云宸注意。

“以茶代酒,谢过宸王……”凌颖夕拿起一旁的青瓷茶盏,还未说完,云宸便出声打断。

“欠着。”声音依旧冰冷的毫无人情味,凤眸望着窗外。

赵逸轩嘴张的能塞下一个鸡蛋,欠着?不过一杯酒居然还欠着,云宸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按照往常不是应该无视凌颖夕的么?

赵逸轩嗅到一丝不寻常,是他的错觉,还是……云宸就是喜欢……未及笄的?

“……”凌颖夕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略显随意的放下手中茶盏,“也好,以茶代酒终归尽不了诚意,待过几年再还。”

凌颖夕正要移开眼,一双漂亮而锐利的凤眸冷不丁对上她的眸子,视线碰撞,凌颖夕还未有所动作,云宸便匆匆移开眼。

见此,她挑了挑眉,颇为好笑,堂堂宸王竟会回避她的视线?

而在云宸的心里并非如此想,方才那两个字是他说的?有那么一刻云宸竟存在私心,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故意拖延时间却是事实。

云宸怎么也没想到一个仅是皮相上乘的丫头,竟会引起他的注意。方才与凌颖夕对视的一瞬间,他竟有些心虚。

之后的时间里,赵逸轩因为府上出了些事情提前回去,临走时还刻意叮嘱凌颖夕,让她小心点,看凌颖夕的眼神有些复杂。

凌颖夕有些莫名其妙,但也没时间多想,赵逸轩方才关上门,云宸便起身走向凌颖夕。随着云宸的靠近,那股无形的压抑感愈甚。

云宸在离凌颖夕三步的距离停下,凤眸睨视着凌颖夕,“你倒是好心机。”

凌颖夕不卑不亢前世与云宸不曾认识,更猜不透对方所想,但极不喜欢仰视对方,索性站了起来,“心机?不知臣女是算计了二皇子,还是陷害了奇王殿下,亦或者魅惑了宸王殿下?”

此话一出,云宸凤眸微眯,黑如幽潭的眸子散发着冷意,有些危险。

璇儿更是焦急不已,小姐这般对宸王说话,岂不是在挑战宸王的威严?宸王冷血无情,若是把小姐……

凌颖夕嘴角微勾,在云宸绝对的威压之下也依旧从容自如。

云宸未语,眼前这丫头,眸子清澈见底如繁星点缀,冷静淡然之余还有着不屈,看似平静如湖,实则隐藏着波涛海浪。

“时候不早,宸王就此别过。”凌颖夕行了礼,拉起璇儿离开。

云宸嘴角不意间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这位二小姐可不简单,能在他的视线下依旧冷静自若,他倒是要重新衡量这二小姐的实力。

并且,他居然看不透凌颖夕,这一点,让云宸有些诧异。

……

出了醉仙楼,凌颖夕方才将心中多余的情绪压下,暗暗松了一口气,云宸那双眸子太过利锐,就像是要将她内心看透,凌颖夕虽极力掩饰,但还是有些许破绽让云宸捕捉到。

璇儿见凌颖夕的脸色有些异样,想起方才凌颖夕喝了一杯酒,有些担忧,“小姐可是身体不适?”

凌颖夕一笑,“无碍,逛够了,也该回去了。”

第29章 涅槃重生(2)

两人不紧不慢的离开,因为路途过远,凌颖夕便买了一辆马车。碍于穆清的身份,她们只能自行驱车。

凌颖夕前世跟在赵憬身边,赵憬曾带她外出游玩过,为此她潜心去学了骑马,所以精通骑马术,驱车不在话下。

璇儿见凌颖夕轻车熟路,不由得一惊,疑惑道:“小姐何时学会驱车了?”

“璇儿你说萧笙歌这个名字如何?”凌颖夕答非所问,不是不想回答,是因为这个问题根本无法回答。

璇儿这傻丫头,这么轻易的便被转移注意力,“笙歌?莫不是笙歌散后酒初醒,深院月斜人静的笙歌?”

凌颖夕微颔首,“出了京城,便没有丞相府二小姐,只有穆清的徒弟萧笙歌。”

一年后......

在这一年里江湖可谓是闹的波涛汹涌,一是因为魔教那场惊天动地的纷争,二是因为穆清那两个徒弟。

从半年前起,凝雨阁凭空出现,时不时有人上凝雨阁挑事,不过下场大同小异。

他们死相恐怖,头颅被强大的内力震碎。身体没有一处是完整的,亦或者骨头粉碎,五脏六腑都被移体,令人作呕。有些甚至只剩下一滩模糊的血肉。

而这罪魁祸首却在凝雨阁内悠然自得的品着茶。

“也是时候该去京城一趟......”萧笙歌放下手中茶盏,一双美若星辰点缀的星眸摄人心魂。

璇儿一愣,替萧笙歌斟茶,“去京城?难不成小姐要回丞相府?”

“丫头,你终归还是决定回去了......”穆清惋惜的声音传遍这整个屋子,他一手背着身后,一手依旧拿着酒壶缓缓走进屋子。

萧笙歌淡淡一笑,“谁说我要去京城就是回丞相府?我要去青楼。”

两人皆是一惊,璇儿咋舌:“青……青楼?可小姐您是女子去青楼怕是不妥……”

“那便换个身份。”萧笙歌星眸闪烁。

前世在这个时候京城的长乐阁出了一位千娇百媚,风情万种的花魁。

据传闻,这花魁曾也是千金小姐,不过家族遭人陷害而落没,族人惨死。一位娇养闺阁的千金,没了家族的庇佑,就如同案板上的鱼肉。

那几位觊觎花魁许久的地痞流氓趁机将其玷污,走投无路之下,只得卖身投靠进青楼。

萧笙歌换了一身月牙色暗金衣袍,将三千墨发用白玉翡翠发冠束起。

用螺子黛将秀眉画成与男子那般的剑眉,许是她底子好,即使换了种眉型依旧毫无违和感,反而眉宇间多了几分英气。

萧笙歌想了想,又在一张精致脸上涂涂画画,成果不输易容术。

她本可以在脸上贴上人皮面具,但制作人皮面具需要不少时间,如今离花魁被玷污的时间不远,她没有时间花在这件事上。

璇儿若不是看着萧笙歌摆弄玩,只怕根本认不出她,本想跟上来,但却被萧笙歌拒绝。

萧笙歌较为注重轻功与内功,其轻功深得穆清真传,甚至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

不过一盏茶未到,萧笙歌便进了京城。

花魁出事的地点在东街的小巷子,放眼整个京城就数东街最乱,地痞流氓酒鬼赌徒经常出没。

萧笙歌找到花魁时,却已晚了几刻,三位人模狗样的地痞将花魁里外玷污,花魁眼中没有焦距,眼角流着泪,这是痛苦而绝望的眼神。

萧笙歌眉头一皱,打开画扇之时,气场便完全改变,原本带着疏离冷漠的星眸此刻染上几分暖意,唇角轻勾,活脱脱一位翩翩公子。

三下五除二的将那三位无法无天的地痞打成重伤,脱下外衣将她*着的身体包裹,此刻的花魁就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一张苍白削瘦的小脸惹人怜惜。

“蕊……姑娘?”萧笙歌下意识要唤出花魁的妓名,后觉不对,立刻改口。

她的双眸渐渐有了温度,她无神喃喃道:“你们为什么这么对我,为什么要害死我的家人,为什么……”

萧笙歌眉头一皱,点了她的痛穴让她清醒,“姑娘可还好?”

她痛的缓过神,看到萧笙歌第一反应便是往后退去,外衣本就松弛披着,这番运动下便滑落至腰间。

萧笙歌现在是以男子的身份出现,自然也不易见这如此香艳的画面,将画扇展开挡在面前,出声提醒:“姑娘在问我是何人前,不如先将衣服披上?”

她这才反应过来,身上一丝不挂,上面布满了青紫的吻痕刺痛了她的眼睛,慌忙将外衣套上,泪珠不受控制的落下。

这外衣做工精致,一看便不是凡物,更不会是她的,仅存的一丝理智告诉她,是面前这位公子救了她,“小女周茹谢过公子救命之恩。”

萧笙歌眉头轻挑,周茹?原来她唤周茹,“姑娘无需多礼。”

周茹只问其声未见其人,不由得好奇,“不知公子姓甚名何?他日小女定当登门……”

她一顿,这位公子定是世家公子,如今她身败名裂,还有什么理由登门拜谢?

萧笙歌收了画扇,暖心一笑,“萧笙,不过江湖浪子,居无定所,姑娘的心意在下领了。”

周茹被对方那如沐春风的笑容所感染,一时间看呆了去,萧笙这张脸美到窒息,让她都自愧不如。

“姑娘可有去处?”萧笙歌伸手理了理周茹凌乱的墨发,周茹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一惊,却没有躲避,小脸发红,眼神却暗淡下来。

“没,没有,小女如今已是孤家寡人。”

萧笙歌略显惊讶,她依然淡笑,伸手扶起周茹,“可惜在下也是孤家寡人,在京城并无房子,怕是……”

周茹跪了下来,扯着萧笙歌的衣摆,“求公子救救小女,小女的家人惨遭迫害,小女又被……只怕只有死路一条了,可小女要为家人报仇,小女绝对不能死。”

萧笙歌伸手挑起周茹的下巴,邪魅一笑,“你想在下要如何救你?”

“小女……”周茹眼神有些发痴,“只要能活着,小女愿为公子做牛做马。”

“是么?那如果,”萧笙歌俯下身与她对视,“在下要你在长乐阁做花魁你也愿意?”

周茹眼神有些震惊有些纠结也有些痛色,最后几乎是用所有的力气说出四个字,“小女……愿意。”

五个月后……

萧笙歌才打算回府,她与丞相府的事,终归需要了结。

不是她不肯放过她们,是她们之间的血海深仇,此仇不报她怎么可能甘心?这一年来她做的事都是为了复仇,如今根基已经稳固,她便没有坐以待毙的理由。

萧笙歌走到书房便见穆清正打理着窗前的兰花,“师父我该回去了。”

闻言,穆清手一顿。

“怎么?这件事师父还要阻拦徒儿?”萧笙歌带着试探的语气对着穆清问道,语中却有着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这一年多里,萧笙歌也遇到过几次她们,不过只是没有出手罢了。

穆清无奈的摇摇头,“迟早都会回去,为师拦的了一时,拦不了一世。”

萧笙歌做事速来立竿见影,风驰电掣。凝雨阁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不过成立一年未到,就在江湖中有了极大的名气,收了不少高手,几乎是一手遮天。

萧笙歌一向明智,所以他倒是不担心她回丞相府后会不会失控。

“也罢,一切事情你们必要小心谨慎,在那里不比在这江湖好控制人,人心难测莫要被别人占了便宜。”穆清关切的嘱咐道。

第30章 重回相府(1)

穆清转念一想,萧笙歌这样腹黑的女子,怎么可能会吃亏?

“要是累了,为师永远在你们身后。”穆清放下剪子,难得正经一回。

萧笙歌笑了笑,“师傅若是想我们了,便来丞相府一聚。”

穆清抽了抽嘴角,这丫头最是能坑师父,相处这么久,他不知道被她坑走多少东西。

“去丞相府就免了,为师想清净几个月。”穆清缓缓的开口道,“为师还有另两位徒弟,你们回去以后可以找找他们两,他们身份不简单或许会对你们有帮助。”

随后,穆清便从怀里拿出两个做工精致的手链,这两个手链看上去跟普通的手镯几乎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对穆清的徒弟来讲,这个手镯却是有着天大的意义。

这个手镯是穆清特制的,由于穆清的弟子都有经过彼岸花的洗礼,腰际或肩头会有着这花的图案,这手链也可以说是标志,戴上就摘不下来。

萧笙歌脸色未变,抬手接过其中一个手链打量起来,璇儿一脸好奇,想也没想的就戴上。

手链自动调整到合适的大小,璇儿一惊,不过这几年见识过不少奇珍异宝,便也见怪不怪。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走?”穆清见默雨和羽忻俩人接过手链,便问道。

“嗯......随时都可以。”萧笙歌戴上手链,轻声的回道。什么时候走?她倒是不急,怎么久以来她最不缺的就是耐心,所以若没有特殊情况,推迟几日倒也无妨。

穆清微颔首。

......

五天后。

萧笙歌与璇儿缓缓走到丞相府,打量着四处,还是一样的奢华,依旧腐败,只是物是人非了......

侍卫将她们拦了下来,见到萧笙歌语气放柔许多,“何人擅闯丞相府?”

萧笙歌星眸微闪,这侍卫脸生,许是新来的,她笑靥如花,“你不认识我?”

侍卫眼神发痴,“不曾见过姑娘这样的绝色佳人。”

“二,二,二小姐?诈尸了,二小姐诈尸了......”一个丫鬟正巧路过这里,见到萧笙歌瞪大双眼,一脸惊恐。

经过丫鬟的喊叫,侍卫也明白过来,咋舌道:“你,你是二小姐?”

璇儿不由得疑惑,看到她们会惊讶便罢,只是诈尸这一说又是怎么回事?

见此,萧笙歌秀眉微挑,低声的解释道:“一年多未找到我们,会被冠上死亡之称倒也正常。”

璇儿这才恍然大悟,她见那丫鬟身体颤抖着,苍白的脸庞写满了惊恐与不可置信,心里更是解恨。这丫鬟曾经没少欺负她,现在见到丫鬟这副模样,她如何不开心?

“在这偌大丞相府,就是这么教丫鬟见到主子还不行礼?难不成这就是丞相该有的礼仪?!”璇儿意有所指,故意提高声音的说道,一双水灵大眼闪着怒意。

那丫鬟何时见过那弱弱无能的璇儿有这么可怕的一面?吓的跌坐在地上。

萧笙歌是知道的,那丫鬟得罪过璇儿,所以她倒是由着羽忻去的,加之丫鬟无礼本就该罚,就算是璇儿真就罚了这丫鬟又有谁会说什么?

“是谁敢在这里放肆?”一温柔清脆的声音传入她们耳里,未见其人先问其声。

萧笙歌身体微微颤抖着,这个已经刻在她脑海里的声音,她怎么可能会忘记?

这不就是凌阳露的么?默雨想到前种种,压下心中剧烈起伏的怒火,静静的等待凌阳露的到来。

羽忻身体僵了僵,随后便往声音的来源看去。一袭淡雅翠绿映入眼前,几个丫鬟站在凌阳露身后。

凌阳露见到对方,身体猛的怔住,刚要踏出的一步,停在半空中。

“你......你......你是凌颖夕?”凌阳露强装镇定的问道,而声音里的颤抖却没有逃过萧笙歌的耳朵。

萧笙歌面不改色的点点头,嘴角勾着浅笑,等待凌阳露的反应。

“露儿怎么了?”一妇女的声音传入众人耳朵里,“该准备去冯尚书夫人……”

凌阳露见自己的娘亲来了,脸上神色镇定不少,可二夫人心中却激起极大的波澜。

“凌......夕儿,你不是......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二夫人看见默雨时脸上确实是白了白,留意到还有不少的下人在场,便立即改口,回到平日的端庄贤惠。

一年前的那次变故,让二夫人损失了一个得力棋子,如今的管家是老夫人的人,她不能像当初那般嚣张让老夫人抓到把柄。

萧笙歌则在心里佩服二夫人的演技,若是放在以前,恐怕这整个丞相府上的人,都被刘晓这高深的演技给蒙骗了。

“给姨娘请安。”萧笙歌行了礼,不失礼数,静观其变。

二夫人立即吩咐道:“二小姐会来了,还不快去将这好消息告诉老夫人和丞相?让管家把二小姐的院子再打扫一遍。”

只是刘晓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无意间说出了一个信息,夕影轩平时还是有经常打理,至于是谁,萧笙歌心里已有答案,除了老夫人,敢问这府上还有谁关心她?

“夕儿......累了吧,不如去二姨娘那歇息会......”二夫人对萧笙歌的称呼,有些不适应,几句话下来,似乎都忘记了当年她是怎么对萧笙歌的。

本是罪孽深重,中间本应隔着血海深仇,结果却被二夫人这张巧舌如簧的嘴,扭曲了真相。硬生生把仇人变为情意深重的家人。

萧笙歌暗暗讽刺,面色依旧天真无邪,语气惋惜,“夕儿也想与二姨娘叙叙旧,可是方才二姨娘行色匆匆,怕是没有空了。”

二夫人一噎,凌阳露及时出声,“对啊,娘若是再不走可就要迟到了,尚书夫人怕是会不快。”

凌阳露暗暗踢了一脚坐在一旁的丫鬟,那丫鬟这才找回了灵魂,回过神连滚带爬的离去。

哪丫鬟那还敢在坐在那里?那丫鬟看见现在到璇儿,可是比以前璇儿看到那丫鬟的时候还要恐惧万分,避之不及。

璇儿余光看到那丫鬟匆匆逃离,不由得心中冷笑,等她忙完这里的事,她定要找那丫鬟好好的算算当年的所受的委屈与惩罚。

第31章 重回相府(2)

“老夫人,您慢一点。”一焦急的声音传入众人耳里。

萧笙歌问声望去,声音似是从竹林另一端传来,而这声音,异常熟悉。

二夫人假装未曾听到过那声音,故作亲切的问道:“夕儿怎么了?还是莫要站在这里,虽二姨娘入正厅如何?”

天知道,二夫人急迫的要带萧笙歌离开,是因为那声音是老夫人的贴身丫鬟的声音。

要是被老夫人知道二小姐回来了,只怕不会再注重凌阳露,到时她和凌阳露这几年做的事岂不是白费了?

不可以,二夫人素来要强,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事发生?前任管家的死,已经给了二夫人一个警示。

萧笙歌看出了二夫人心里的想法,不想让老夫人知道她回来?她怎么会顺二夫人的意?

“那是吴嬷嬷的声音,想必祖母一定在附近,姨娘不是要去尚书府么?夕儿去祖母那便是。”萧笙歌笑靥如花,倾城倾国。

“这……”二夫人有些犹豫,若是走了,就等于说间接告诉老夫人凌颖夕已经回来。

萧笙歌听觉异于常人,老夫人的脚步声愈加清晰,只怕正在往她们这赶来。无论二夫人走不走,老夫人都会找到她。

“二小姐既然回府为何要站在府外?二夫人怎么将二小姐拦在外面?”吴嬷嬷眉头一皱,扶着老夫人。

“见过老夫人。”众人一看是老夫人来了,立刻行礼。

老夫人轻瞥了一眼二夫人,显然,老夫人对二夫人毫不在意。“你是......夕儿?”老夫人看到那抹盼了一年多的身影,一时有些难以置信。

萧笙歌嘴角勾起一抹柔笑,走了过去牵起老夫人的手,眼神有些哀怨,“才一年多未见祖母便忘记夕儿了么?”

“忘了谁也不会忘了夕儿。”老夫人有些激动,轻轻拍了拍萧笙歌的素手,亲昵的说道。

萧笙歌笑靥如花,看向一旁的羽忻,老夫人随着她的视线看向璇儿,也自然明白过来萧笙歌的意思。

“璇儿也回来了?快起来吧。”老夫人是知道的,她虽极力护着萧笙歌,但难免会疏忽。她这孙女一被欺负,每次都是被这衷心的丫头挡下,所以她对待这丫鬟,就如自己的孙女一样的。

所以老夫人也自然是不会让璇儿多跪。

“谢老夫人。”羽忻起身,开口道谢。

这一系列下来,老夫人似乎根本不知道旁边还有旁边还有人在跪着,当然其中也包括了二夫人和凌阳露。

众人心知肚明?老夫人在给二房一个下马威?

在这个注重辈分地位的大陆上,谁身份没有谁高就必须行礼,没有老夫人的准许,他们是不可以起身的。

下跪的人,跪的身体都在微微颤抖着,这里可是丞相府的正门,他们跪在这里若是被人看到,还有什么颜面?

萧笙歌静静看着二房的人脸色各异,心中有些嘲讽。这些人怕死贪财,不给他们一个下马威作警告,他们怎么可能会收敛一点?且这这么多人齐齐在这夏日炎炎的中午跪在丞相府门口,着实壮观。

“夕儿别在这站着,”老夫人说道,“夕儿可饿了?到祖母那用膳可好?”

老夫人素来疼爱萧笙歌,又怎么会让萧笙歌在继续站在这太阳下晒着?

“去吩咐厨房,做几样夕儿爱吃的菜,再去告知宇,夕儿回来了,让他立马过来。”老夫人开口道。

萧笙歌心中一暖,她的喜好整个丞相府上除去她的娘亲不说,恐怕就只有老夫人记在心上。至于她的爹爹凌宇,萧笙歌对他没有丝毫的感情,撇去其他不说,她这个爹爹自从她六岁起,她这个爹爹就渐渐的不再关心她,任由她自生自灭。

娘亲死于非命,也与她这位好爹爹有一定的关系,若是没有凌宇的同意,二夫人怎么敢对娘亲下杀手?

二夫人强忍着心中怒火开口道:“老夫人......”

二夫人在让老夫人把目光移到她们身上,却不是示弱。

她心里默默发誓,不过就是个快死的老太婆么,到老夫人死了的时候,这整个丞相府依旧还是到她刘晓的手里。那时她连个墓碑都不会给老夫人立,就让老夫人做一个孤魂野鬼。

闻言老夫人缓缓转过身看向还跪在地上的人,嘴角微微勾起,随后缓缓开口道:“怎么二姨娘还没有起来?瞧,瞧,我这记性都把二姨娘忘记了。”

老夫人故意用了'二姨娘'这个称呼,为打击二夫人只是一个小小的二房,更让二夫人时刻记住,她不是正房,只是一个卑微的二房。即便是正房死了,二夫人也不可能爬上正房这个位置!

二夫人怎么可能不明白老夫人语中是什么意思。老夫人的记性再差,也不关眼睛的事,老夫人这不就是根本不将她放在眼里么?

二夫人心里的火渐渐上升,她素来要强,她是刘家的人,怎么可能会让已经死掉的人压在自己身上?

理智告诉二夫人现在还不易跟老夫人撕破脸,若是真的闹翻了,岂不是就白白的戴了个以下犯上的罪名吗?

到那时,别说要白白费了她这么多年来的辛苦,更要让她受皮肉之苦。即使老夫人不会让她被折磨死,但也不会轻易放过她。

所以,二夫人就是再怒再气,也不会让自己硬生生的受一次皮肉之苦!二夫人只能忍,也必须忍。她压制着心里的那股火,手紧紧的握着,长长的指甲没入肉中,她也未发觉。

萧笙歌淡淡的扫了一眼刘晓,目光似有若无的落在一旁的凌阳露身上。

凌阳露死死抓住手帕,指甲似乎已经穿过了手帕,粉色的绣帕上似乎染上几许血红。

萧笙歌心中更是讽刺,就这样就承受不住了?那以后她们岂不是气到吐血身亡?一个要强,一个要荣华富贵,不愧是母女,可谓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这凌阳露和赵憬真不愧是上辈子的夫妻啊,现在看来还着实般配,看来这一世老天是注定要他们这对狗男女在一起的了, 不过前世就她恶心到,这一世她就要让这些人,从原来远端的位置,摔到万丈深渊!

“这天气炎热,二姨娘起来吧,某要中暑了。”老夫人淡淡开口,到还不忘在讽刺一次二夫人

二夫人脸色发青,指甲更是深深的没入掌心。

凌阳露脸上更是精彩,时而青,时而黑......倒是还不忘扶二夫人起身。

璇儿心里更是佩服老夫人的口才,竟然三言两语就把二房这样巧舌如簧的人给气到了,还气的不轻。

“谢......谢老夫人。”心中再气,也不能失了礼,以免又被老夫人抓住机会嘲讽她们。

“夕儿我们走吧。”老夫人仅仅只是一句话,便又回到当二房的人不存在的时候。

萧笙歌一笑,微颔首,扶着老夫人往安庆阁去。

原地,二夫人与凌阳露看着几人离去的身影,身体不由得颤抖着,也不知是气的还是怕的。

第33章 三次见面

安庆阁……

“夕儿,这些年你去哪了?可还过得好?”老夫人手微微发颤,抚在萧笙歌不过巴掌大的脸上,眼中怜惜而心疼。

萧笙歌笑了笑,“夕儿的去向暂且保密,您看夕儿这模样,过的是好是坏?”

萧笙歌出落的极美,说是“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也不为过。气质更是端庄优雅高贵冷艳,气若幽兰,从容自若中带着疏离冷静,清雅脱俗。

她的容貌并不张扬却倾城,颦笑动人。一双星眸好似繁星,又似湖面清澈,如黑曜石那般夺目,美到摄人心魂。

老夫人细细打量着萧笙歌,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夕儿变得愈加亭亭玉立,与你娘亲那国色天香之姿颇为相似。”

萧笙歌微愣,美眸暗淡了几分,嘴角依旧浅笑,莫名有些牵强。

老夫人适时的转移话题,“丞相怎的还未来?”

丫鬟有些为难,“回老夫人,丞相说……说在忙公事,没有时间,让老夫人与二小姐好好叙旧。”

萧笙歌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似是嘲讽,“看来爹爹极是负责。”

身为凌丞相的生身母亲,怎么可能会不明白凌丞相意思?老夫人暗暗叹气,“身为父亲却连女儿都能不管不顾,现在倒好用公事打发……”

“祖母,夕儿饿了。”萧笙歌嘴角勾起一抹漂亮的弧度,一双美眸如剪水。

三日后,夕影轩……

这时是春季,微风轻拂,竟无端给偌大的夕影轩带来些许凄凉。一株已枯黄的海棠树立于角落,与一旁繁花似锦截然相反,很是突兀但却无法无视。

此情此景,萧笙歌嘴角轻勾,眸子平静无澜,幽冷似霜,犹像一层不透光的纱网,看不清她的真实,猜不透她的心思。

一袭纯白如雪的长裙,三千墨发随意披散在身后,被风轻轻吹起。没有装饰,却将景色作背景,将满院娇艳的花作陪衬,嘴角倾城笑容让百花黯然失色。

萧笙歌意识到有人靠近,便收起笑容恢复以往那般清冷。

“小姐,那株枯树等会璇儿让人清扫了。”璇儿顺着萧笙歌的视线看向角落,不由得眉头一皱。

“无妨。”萧笙歌倚在门框,随意而慵懒。

“这不是我们的笙歌么?怎么跑到这丞相府上呢?这要是传出去了,岂不是让人笑话?”一个狂妄而嚣张的男子声音传入亭子。

两人皆是一愣,随后便释然,因为这声音很熟悉。

“怎么?祺影也有偷窥别人的爱好吗?”萧笙歌语气淡淡的讽刺道,却气死人不偿命。

“怎么能说我是来偷窥的?”祺影一副被冤枉的样子,“我只不过是正巧路过,正巧看见你罢了。”

这萧笙歌,他就算是有万分胆子也是不敢惹的,先别说萧笙歌是穆清的徒弟,单凭萧笙歌那武功,连他都有三分怕。

“你怎么这么阴魂不散啊?天天缠着我家小姐,”璇儿倒是先忍不住了,对着祺影喊道。

“咚。”重物砸落的声音响起。

还未看清楚,他提起内力,有些狼狈的迅速离去。

萧笙歌嘴角微勾,她闭上双眼,清风吹起她的墨色长发,白色衣裙摇曳,清雅脱俗,仙气飘飘。

一刻钟过后......璇儿终是耐不住性子,对萧笙歌道:“小姐,回到京城许久,我们何不出门看看?。”

萧笙歌睁开双眼,嘴角微微勾起,璇儿好动,绝对静不了三刻钟,她缓缓开口:“好。”

……

到市井之后,璇儿就像解放了天性,东凑西串。

萧笙歌美眸看着璇儿,思绪却已不知飘到何处。她在璇儿身上似乎看到了她以前的身影,不免有些无奈,过去的她有多么单纯,现在就有多么腹黑。

她……终究只能回首往事,回不去了。

“去醉仙楼。”萧笙歌拉起璇儿走进比当初更加华丽高贵的醉仙楼。

雅间……

一玄色暗金衣袍的男子,身躯高大,如鬼斧神工般的俊美脸庞,似乎已经盖过了世间所有事物。周身气场却是冷冽如冰,似可以让周围的事物结成冰,拒人于千里之外。

“王爷,交给属下的事已经办好。”一浑厚的男子声音传入玄衣男子耳里,语气里的敬意和服从不言而喻。

男子罢了罢手,让暗卫退下。

“属下告退。”银莫运起轻功消失在原地,整个过程他只用一息的时间,足以见得,此人的修为有多高。

萧笙歌刚入座,便感觉有些许不对劲,她四处看了看,却发现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小姐你在看什么?”璇儿见萧笙歌四处打量,有些好奇,显然没有发觉不妥。

萧笙歌淡淡一笑道:“没有什么。”她虽然嘴上这么说,可心里却是警惕起来。

二楼雅间上,玄衣男子一双凤眸捕捉到什么,如黑曜石一般的眸子闪过一丝趣意,许久未见,她……似乎改变了很多。

萧笙歌突然抬头看向二楼,视线碰撞,不偏不倚的对上男子的凤眸,眉头轻挑,许久未见,他倒是未变。

宸王,生母是芙月帝的姐姐,其生母远嫁蓝月国。

云宸本来是蓝月国的皇子,但天不遂人愿,在云宸六岁时,其生母被害,原因是蓝月国一位贵妃在蓝月帝的耳边煽风点火,又制造假象,使蓝月帝认为这个亲生儿子狠心加害生母,而下昭书将其从皇室除名,赶离蓝月。

萧笙歌对云宸的了解少之又少,绝大部分都是靠默雨前世记忆,不过云宸城府极深,武功高强,有极大的复仇之心,不是一个好招惹的对象。

萧笙歌不知道为何,心中竟然有一丝的怜悯,她嘴角微勾。

云宸是看着默雨的,自然没有错过那一瞬间,怜悯?为什么他会从她的眸里看到这样的情绪?

萧笙歌看了一眼云宸,便把一锭银子放在桌子上,拉着璇儿离去。

对此云宸有些看不透这丫头,这是在故意躲她?为何?

云宸在萧笙歌身上感觉到一些的不寻常,就像一个被重重迷雾包裹的谜团,让云宸想要接近,拨开这些秘密。她给他的不仅仅只是这些,还有一种新奇与独特。

那些女子都是在想尽办法接近自己,而这个女子却视他如洪水猛兽般,避之不及。

云宸嘴角微微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

“小姐,是发生什么了?”走出醉仙楼,璇儿问道。

萧笙歌看了一眼璇儿,扯了扯嘴角,“......我看到宸王了。”

璇儿依旧一脸茫然不解。

“宸王不简单,我们不可与他离太近,否则惹火上身。”萧笙歌道,提起内力使轻功离去,不过一瞬,便消失不见。

“可宸王,小姐倒是等等我......”璇儿本想说什么,见萧笙歌离开,她知道萧笙歌的轻功可是一绝的,她忙追了上去。

......

第34章 来找麻烦

从醉仙楼回来后,已是入夜,萧笙歌立于月下,一袭白裙美如仙。她手中拿着埙,放在唇边吹奏, 埙声虽婉转竟还有些悲恨之意。

凭借上一世的记忆,芙月帝不知为何同时邀请了三国的皇帝来芙月国。

这个大陆有四个大国,为蓝月国,芙月国,齐月国,霖月国。其余还有不少附属在四国的小国,在此之间,仅有汴澜实力最为突显。

与往常不一样的是芙月帝不知为何提出建议,说是各国来比赛,其中分为三个部分,一是文斗,二是武斗,三便是权斗。

何为权斗?由抽到红签的一方决定比试项目,也就是从一开始就处于上方。

权斗也并非表面上那么简单,项目从文到舞,输则输,赢则赢,最为残忍的是途中把对手打伤致死,也不济于是。

萧笙歌放下埙,嘴角轻勾,这场聚宴无非是给了一次出风头的机会,可若是在这上面锋芒毕露,势必惹人惦记,更加危险。

可有的人并非这么想,在四国典礼上大放光彩对于凌阳露来说,是她万众睹目的第一步。前世,凌阳露有她的帮助,想要万众睹目是轻而易举就可得到,可这一世,她注定不会让凌阳露如愿。

萧笙歌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在绝美的脸上犹如锦上添花。

前世,萧笙歌未想过为什么在四国典礼上,芙月帝会突然提出这样的建议,但这一世不一样了。

萧笙歌隐隐能猜出这次芙月帝的目的,只是想想到最后的那个环节,她就打心底里不赞成皇上这次的做法。

芙月帝是想借此机会为他那侄儿云宸复仇的道路除去一些障碍物,在前世,这个计划到是泡汤了,但是,却发生了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

萧笙歌微垂眼帘,月光打在她绝美的脸上,因为浓长卷翘的睫毛,眼眶下面出现一层阴影。

她似是想到什么,忽然抬起眼,师父说过,她还有的两个徒弟......该从什么地方开始找呢?好萧笙歌拉起白色的水袖,露出蝶式的手链,那蝴蝶的双翅,在月下似乎在鼓动的。

穆清只是把这手链交给她和璇儿,却没有告诉她们这个怎么用。

萧笙歌方从思绪里出来,轻叹了一口气,耳朵里又听到属于女人的脚步声与囔囔的话语声。

她默默地抬起手,轻揉着太阳穴,一双美眸朝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这些女人也真是太闲,不然,这些女人怎么会来她默雨这发神经呢?

最重要的是,萧笙歌现在没有心思去对付这些人。

“哟,二小姐这么一个人在这?丫鬟呢?”这是三夫人秦淑的声音,三夫人扭着腰肢走进亭子,语中还不忘嘲笑默雨是一个没有人管的小姐,连奴才丫鬟都不把这个二小姐放在眼里。

四夫人林白,也在一旁冷嘲热讽,“不就是一个嫡出的小姐么?但是却还是一个不受宠的,到是白白的费了嫡女的位置。”

说罢,四夫人若有似无的看向一旁的秦淑,四夫人知道三夫人最敏感的便是这嫡女之位,只要她点一下,三夫人就一定会控制不住出手,到时候她便坐收渔翁之利。

想着,四夫人嘴角勾起,眼中闪过一丝算计,却没有人注意到。

萧笙歌在心里讽刺四夫人,不愧是胸大无脑,这么明显的阴谋,谁会上当?想借三夫人之手,除去两个威胁,算盘打得不错,可惜却选错了棋子。

萧笙歌想起什么,若有所思的看向三夫人,似乎上次见面,三夫人并不是如此愚蠢。

可显然三夫人也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这一类人,听了林白的挑拨离间的话语自然也是心头一阵阵怒火,胸口剧烈起伏着。

嫡女?就算之前再怎么出风头,可到头来也还是一个不受宠的。嫡女之位不过就是一个名义上的,就算有老夫人的庇护,也还不是整天别她们这些庶出欺负?

三夫人轻哼一声,满脸的不屑。

萧笙歌嘴角勾了勾,一眼便看出三夫人心里在想什么。

“两位姨娘来夕儿这不会就是想说这个吧?”萧笙歌把玩着手上的埙,不紧不慢道,语气慵懒却带着冷意。

三夫人从怒气中回过神来,萧笙歌语气里的不悦与压抑,三夫人如何听不出来?十指死死的握住,长长的指甲没入皮肉。

三夫人的不甘与怒气,萧笙歌看得出来,在心里替三夫人哀默。

“啪!”一声响亮的巴掌声传出。

萧笙歌捂着被掌锢的精致小脸,眼里散发着冰冷的寒意,冷意立即袭遍全身,心中却很是冷静,她方才故意不躲,让三夫人那一巴掌打到她的脸上。

她突然一笑,放下手露出被打的有些红印子的半边脸,平静无澜到可怕的双眼看着三夫人。

三夫人从未见过她这副模样,顿时一阵啰嗦,脸色微微发白,嘴上却还是不饶人:“你,你要做什么?我就是打你了,那又怎么样?这是你活该!谁让你死抓着嫡女之位不放?打......啊!”

“本小姐告诉你,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百倍偿还!本小姐还要告诉你,这个嫡位本就是我的。”萧笙歌伸手同时打了秦淑一巴掌,语气平静中带着冰冷。

三夫人捂着被打的五指山都出来的脸,双眼有些呆滞。

其他人也是呆住的,这些丫鬟都是今年才进府,有哪一个是有看过这二小姐有这么可怕的一面?在她们眼里,二小姐不过就是一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无用白痴嫡女罢了!现在既然如同换了个人,换了个灵魂一般。

“你敢打我?你个......啊!”秦淑从震惊中回过神,张口就吼道,想要骂萧笙歌贱人,就又一巴掌打过来,

“还有八个巴掌。”萧笙歌淡淡的说道。

“啪!啪!啪!”三个异常响亮的巴掌响彻云霄,足见萧笙歌没有手下留情。

“啧啧,我们的三夫人这半张脸,才只有五个巴掌呢就如此的红肿了,为了平衡,不如......”默雨平静的开口,却故意顿主。

三夫人已经被打的眼冒金星,刚出来的厉气也完全没有了,听到萧笙歌似乎有放过自己的意思后忙看向萧笙歌。

“就换这边,打剩下的五个巴掌如何?”萧笙歌面无表情的说完,嘴角微微勾起。似乎在很欣赏秦淑害怕的样子。

“啪!啪!啪!啪!啪!”默雨一口气打完剩下的五个巴掌后,秦淑已经痛的哭出声来了,嘴角流出鲜血。

“你,你,你敢打我,就不怕老爷来惩罚你吗?”秦淑硬着头皮对默雨质问道。

“惩罚我?我想三姨娘是忘记了吧?自从那一次你陷害与人,姨娘已经失宠了,三姨娘的事爹爹已经不管了,三姨娘认为,我就是打了你爹爹她还会管你吗?” 默雨风淡云轻的对三夫人讽刺着。

“你......”三夫人被人揭开伤口后,泪水如瀑布般的流下。

“记住,这十个巴掌是还给你的,若再有下一次,就不会只是打脸这么简单。”萧笙歌笑了笑,却丝毫没有温度。

“你......”个贱人。三夫人本还想骂萧笙歌,却被她打断。

“璇儿,”萧笙歌瞥了一眼三夫人,见璇儿来了,便吩咐道:“累了,逃脱出来的畜生,也该回去了。”

璇儿是自然懂得萧笙歌的意思,正要开口。

“时辰不早了,三姐我们也该回去了。”林白开口道,怕三夫人再折腾出什么幺蛾子,便拉着三夫人离开,背影异常的狼狈。

璇儿瞥了一眼落荒而逃的几人,满脸不爽,“这才刚回来,她们便过来找麻烦。”

萧笙歌看了一眼璇儿,嘴角浅笑说道:“好了,她们不过只是跳梁小丑,只是这手链究竟是何用意?”

璇儿拉起衣袖,看着那蝶式的手链陷入沉思。

......

第35章 选择拒绝

不过一晚二小姐掌锢三夫人的事,就已经在丞相府上传的沸沸扬扬。以讹传讹,因此越是往下听,就越离谱。

“你们知道昨夜的事吗?三夫人与四夫人竟到二小姐那闹事,听跟过去的丫鬟说三夫人打了二小姐一巴掌,然后二小姐还了三夫人十个巴掌!”一名丫鬟对着另几位丫鬟说道,满脸不可置信。

“是啊是啊,不过,你们说二小姐不是素来都是挨欺负的么?无德无能的,是怎么打三夫人的?不过也好,到是替我们出一口气了。”另一个丫鬟说道。

“可不是嘛,这三夫人不得宠却还仗势欺人,无法无天。一有气就往我们这些丫鬟身上撒!”最先说话的那位丫鬟语中满是的幸灾乐祸,“说来二小姐莫不是在这一年多里发生过什么,不然怎么会变化这么大?”

“我们都是前阵子刚进来的,那么久以前的事情,还是得问问那些资历颇高的老人。”

......

萧笙歌在亭子里品茶,一双美目平静似水繁星点缀。

她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秀眉微挑,嘴角轻勾,微启丹唇:“如果要偷窥,记得换个人。”

一抹青色身影从天而降,来者除了祺影还会有谁呢?

祺影祺影,人如其名,来去无影无踪。武功盖世,在江湖上也是数一数二的高手。世上没有十全十美之人,他的缺点就是耐不住性子。

萧笙歌嘴角勾了勾,眸子闪过意味不明的神色。

祺影见萧笙歌并没有看自己一眼,不由得有些恼怒和羞愤,之后又变得无可奈何。若是别人如此对他,他必会将其除之而后快,可偏偏对方是萧笙歌。

他祺影一个堂堂一个迷影门门主,本应冷如冰川,做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为甚在这个比自己小了整整六岁的女子身上会变得如此顺从?

在自己认识这个冷冰冰的,让人无法靠近,似乎与世间隔离了的女子后,在默雨身上会花费那么多的心思?

祺影眸中微暗,这些问题不止一次困扰着他,明知道自己在这丫头面前,无论做什么她都不会多看自己一眼。但自己却总是黏在她身边。不管这丫头有多烦自己这么跟在她身边,他却还是选择了一如既往。

想到一年前,祺影嘴角微微上扬。

一年前......

萧笙歌收集好草药在路上闲逛着,她有穆清这等妖孽手把手教导,加之天赋异禀,此时的她武功虽称不上出神入化,但也并非三脚猫功夫。

一个青色带有浓郁鲜血味的物体掉在萧笙歌面前,许是因为受伤又使用轻功,导致体力不支,中途跌落。

萧笙歌下意识的躲闪在一边,才避免了那物体砸在她的身上。

她回过头,便看到一身被血液染红,衣衫褴褛,狼狈不堪的祺影,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他双眼紧闭,许是是因为疼痛不由得紧蹙眉。

萧笙歌走到祺影身边,挑了挑眉,地上的人脸庞沾满血迹,但立体的脸部轮廓依旧清晰可见。

“迷影门主?”萧笙歌不由得疑惑,祺影素来高傲,却有这个资本,有谁会伤的了他?当然是除了现在处于昏迷状态的祺影了。

萧笙歌微微蹙眉,粗略扫了一眼祺影的伤,暗暗惊叹,除却内伤,外伤更是惨不忍睹,满身是伤,是谁有这么大本事,竟然连祺影都能伤到?且还伤到这种程度?

“救......救.......我......” 祺影虽然是昏迷着,但他意识还是清楚的,祺影能感觉到有人在身旁。

“救你?我为什么要救你?”萧笙歌看了一眼昏迷的祺影,她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要她救他?不是不可以,但是,能把祺影伤成这样的人,绝对不是无名小卒。

“......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祺影听出了萧笙歌语中的意思,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这种被人俯视的感觉,他这么高傲的人,实在受不了。

“这可是你说的,可不能反悔 ”萧笙歌嘴角微勾,伸手点了祺影身上几个的穴位止血,他身上刀口足有四五刀,且都极深,加之他又不要命的动用内力,导致血流不止。再不止血,只怕会流血而亡。

“我想要你欠我三个答应,一条命换三个要求,门主可觉得不值?”萧笙歌点完穴,便没了动作,等待着祺影的回答。

祺影听着默雨那如银铃般的,有着让人说不出的感觉的声音,想也没想就道:“好。”

萧笙歌漂亮的眸子闪过一丝得逞,用轻功把祺影带回凝雨阁。萧笙歌轻功极好,带一个人飞檐走壁,也轻而易举。

回到凝雨阁之后,萧笙歌反倒有些后悔了,她差点忘记了还有一个爱唠叨的女子凝雨阁。

“小姐你怎么把这迷影门门主祺影给带回家了?你们不会是打了一架吧?......”一火红的身影出现在他们面前,在萧笙歌面前如此自在的,除了璇儿,恐怕也没有别人了吧。

萧笙歌瞪了眼璇儿,祺影突然咳出一口浑浊的血。

“他他,怎么伤的这么重?”璇儿就站在祺影面前,那口血有一半是淋在她身上。

“把人扶进去。”萧笙歌意识到祺影的伤不可以在拖迟,便道:“伊兰。”

一袭水蓝色身影,来到萧笙歌面前,身影的主人正是萧笙歌语中提到的伊兰。

伊兰,曾是穆清大力培养的暗卫,现在跟在萧笙歌身边。她生性本天真烂漫,却在经历各种事后,而变的冷血。

“主人。”伊兰行了个礼。

萧笙歌使了个眼神,伊兰便知道要这么做。伊兰是聪明人,有很多事情不用嘴上说,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她就能够懂得。

......

“想什么?”萧笙歌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着正出神的祺影。

祺影回过神, “没什么。”

他在萧笙歌面前,就像一汪清水,被看的彻底,若是被萧笙歌发现他内心所想的,他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他还在怕,怕说出口后,等不到萧笙歌的回答,更怕让萧笙歌知道后,他甚至不可以再与其保持朋友关系。

这种事情,祺影无法预料到结果,所以祺影不敢轻易尝试。

萧笙歌似笑非笑的看着祺影,那清澈如水的双眸似乎可以看透一切,她早就知道祺影对她的心思,只是她没有捅破罢了。

她清楚自己对祺影只是一种朋友之间的感情,根本没有爱这么一说,现在如此,以后亦如此。只是,祺影若是一直对自己怀有这样的感情,那最后伤的只会是祺影自己。

当初她救他,本就是利用,让自己多一个靠山,以利用为前提,注定只能走到朋友,而不能深交。

“有的时候,友情会比爱情更长久。”萧笙歌想了许久,终是开口,一听便知她话中有话。

祺影一怔,神色复杂的看着默雨,有时候友情会比爱情更长久?是指他与她之间走不到最后是么?

祺影嘴角扯出自嘲的笑意,眸子暗淡无光,俊美的脸庞让人有些心疼,原来这丫头还是知道了,他和她原来只可以做一个朋友。

难道对一个“爱”字于萧笙歌来说就是洪水猛兽?要避之不及?还是说,他对于默雨就只是普普通通的朋友?永远都逾越不了。

祺影心中像是被割了一块,鲜血淋漓痛的窒息,可骨子里的高傲不允许他露出半分柔弱,最后,终是开口:“为什么?”

这句仅仅三个字包含了太多,就像是万斤重的石头,压的他们喘不过气,萧笙歌一时间竟想不出该如何回答。

萧笙歌深吸了一口气,垂下眼帘,阳光打在浓密卷长的睫毛上,留下一层漂亮的阴影。

“对我来说,爱字碰不得,你何必要一直看着我,其他人未必就不合适你。”萧笙歌想了一会,缓缓说道,语气中第一次有了温度。

这是一个不是理由的理由,而萧笙歌也只能选择回避。

祺影应该是最后一次用复杂的眼神看着萧笙歌,随后转身离去,他想留一个潇洒自如的模样,可惜他并没有做到,那身影就是沙漠上孤寂的枯木,凄凉萧瑟。

默雨看着祺影离去的方向,绝美的脸上是不符合年纪的冷静,指尖却紧紧捏着茶盏,她能够帮他的也就只有这么多,祺影是明人,只是走错了路,选错了人。

非他祺影之错,而是她不敢轻易的把心交出。前世之痛,她败的彻底,最后还把自己的命也赔了。这一世她又如何轻易再相信这爱情?所以,她选择封闭感情。

“小姐,你怎么了?”璇儿走到默雨身旁,小心翼翼的开口,她为什么会从萧笙歌眼睛里看出许多复杂的情绪?

璇儿已经听到萧笙歌和祺影中间对话。璇儿不明白萧笙歌为何会流露出这样的神色,由于担心,她只能问。

萧笙歌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收起多余的情绪,起身离开,“我不值得他这么对我。”

璇儿望着默雨的背影,欲言又止,自从那次萧笙歌醒来后,就变得让她感觉很陌生。

萧笙歌隐藏起自己的情绪,她就像是一面镜子,明明就是明亮干净,却看不到背面。

第36章 等鱼上钩

萧笙歌隐藏起自己的情绪,她就像是一面镜子,明明就是明亮干净,却不透光,看不到背面。

璇儿无法猜到萧笙歌的内心,也想不到在萧笙歌身上发生的某些反常,比如一夜之间性格大变。

璇儿在萧笙歌身上找不出一点与以前那个小姐的相似之处,说是性子大变,不如说是换了一个灵魂更贴切。

一个原本天真烂漫的孩子,亲眼目睹了娘亲的死亡,在一夜之间生命中缺失了最重要的一部分,变得像现在这样……冰冷。

萧笙歌关上房门,就如她关闭情感一般,隔绝外面的世界。璇儿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眼中有些无奈与心疼。

……

萧笙歌站在窗棂旁,她眼里已经没有任何情绪,那些复杂的情绪化为泡影的消失的无影无踪。

此时此刻已经是到傍晚了,红霞染红半边天,在她的脸上撒下一层薄纱,长卷的睫毛在眼眶下留下阴影,如梦似幻。

火红似火的颜色照在她的身上,依旧显得冰冷,让人望而却步。

“见过大小姐。”外面璇儿的声音传入萧笙歌的耳里,虽说不大不小,到是正好让房内的人听见,细思便知,璇儿是说给萧笙歌听的,让她做好准备 。

萧笙歌眸中闪过一抹厌烦,嘴角轻勾,却笑不达眼底。除了她回府的那一天,她的好姐姐便没有找她麻烦了,终究是忍不住了么?

萧笙歌转身之际,身上气场完全改变,不见冰冷,反倒多了些无害与天真。

她开了门,笑道:“姐姐怎么来了?”

“大胆!二小姐见到大小姐怎么不行礼?!”凌阳露的贴身丫鬟菊儿,向默雨唤道,趾高气扬,颇有主人的风范。

“哦?姐姐的丫鬟都怎么无礼么?竟不知道怎么向主子说话?古往今来,都是嫡尊庶卑,何时变成以年龄轮身份?要行礼也是姐姐行,姐姐你说妹妹说的对吗?”

萧笙歌看了一眼菊儿,淡淡的开口,却说的句句是理,不留他人解释的余地。

菊儿本以为她这么一说,她便会一如既往的下跪行礼,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菊儿根本没有想到萧笙歌不但没有行礼,竟还反驳她。

菊儿整个人都怔住了,凌阳露也是一样,她没有想到,以前连大气都不敢出的废物小姐竟然会变得如此强势。

“你......”凌阳露想到什么,一笑道,“是嫡出又怎么样?不过就是一个不受宠的嫡出小姐么?还想让本小姐给你行礼?就算你曾经得到过奇王殿下的青睐又如何?消失了这么久,你以为,还有谁会记得你的存在?”

凌阳露瞥了一眼萧笙歌,微抬下巴,眼底闪过一丝不屑,“而本小姐可是这京城第一才女,皇上亲封的才女。”

凌阳露咬重“亲封”二字,意思不言而喻,她许是气到没有理智了,想到什么说什么。

萧笙歌听到“京城第一才女”,不禁觉得凌阳露脸皮厚到无可救药,且还胸大无脑。凌阳露怎的也不想想这个“京城第一才女”是怎么来的。

萧笙歌知道,现在还不是跟凌阳露撕破脸皮的时候,“姐姐既然是‘京城第一才女’,这礼数姐姐应该比谁都清楚不是吗?”

默雨无害的语气,到是让凌阳露更加抓狂,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凌阳露这次来目的就是要让萧笙歌受辱,以报当初之仇,只是没有想到不仅没有教训到萧笙歌,还让自己顶上了个不知礼数的名号。

“你......呵,路还长,怎会一帆风顺?”凌阳露重重的哼了一声,拉着菊儿就走。

萧笙歌微微蹙眉,“璇儿,叫人把这里打扫一下。”默雨说完便往房里走去。

璇儿微颔首,自然知道默雨的用意,萧笙歌是不想这些“ 脏东西”污染了这里。

璇儿看了一眼房间,也便离开。

不过几刻钟天已经暗了下去,房内并未点灯,萧笙歌坐在软榻上,桌上的茶杯,被芊芊玉手把玩着,模样慵懒又不失优雅。

萧笙歌好似想到什么,嘴角微微一笑,但却不达眼底,她回来这么些天倒是没有听说外面有流传她的事。

一个失踪一年多,且是丞相府的嫡女,回府的事怎么可能没人知道?

对此,萧笙歌反倒镇定无比,似乎这是在她意料之中的事。

家里有这么一个掉进利益坑里的父亲,对于没有用的女儿又何必大费周章的伺候?更别说什么让府外的人知道,恨不得封杀她才好。

毕竟,还有一个二夫人。

这些天,相府二小姐回来的事情,在相府的大门好像是有一个结界阻隔了消息,传不出去。当然用更直白的话来说就是相爷凌宇城在从中作梗。

萧笙歌眼底闪过一丝戏谑之意,她的好爹爹不让消息走漏怎么办?她没有这么好心顺着丞相的意,她偏偏就是要让消息传出去!闹的越大越好。

萧笙歌脑中里浮现出一个计划,她起身点亮蜡烛,走向书桌,拿起笔飞速写下几个字。走向窗台,伸出手,一只额上火红的白鸽飞落在默雨食指,等待着默雨把信件绑在它的腿上。

......

萧笙歌望着白鸽飞去的方向,嘴角笑意浓郁。

一柱香后,凝雨阁中。

伊兰见有一只白鸽飞来,微眯眼,看清白鸽额上那团红毛,本能的伸手去接。拿下白鸽腿上的纸,便放白鸽离去。

伊兰摊开一看,挑了一下眉,便吩咐人按照纸上的命令去做事了。

翌日清晨,京城几条大小街就开始沸腾了,多半是在说相府里的二小姐了,关于相府二小姐突然回来的原因,版本有很多。

“二小姐肯定是被什么世外高人所救。”

……

“二小姐可能是命大,寄宿在一地方。”

……

“二小姐十有八九是天女!不然怎么可能都一年多了,都还是完完整整的回来?”

“天女?怎么可能?单凭一点,怎么可能就是天女?”

“那可未必,连奇王都青睐的女子,就算不是天女,也不会是什么平凡之辈。”

人多口杂,不免有人往某些方面想。

“当初二小姐为何会突然失踪?这期间难不成发生了什么?”

当然也是有不少人在对凌丞相指指点点。

“堂堂一个丞相竟然连亲生女儿回来都不闻不问?而且还这么多天了,我们这些老百姓才知晓此事。当初大小姐手被绣花针刺了一针就传的沸沸扬扬,怎么二小姐发生这么大事,反倒没声了?”

这些百姓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们只知道,公孙贵族的小姐,都是要被宠着。

虽然他们知道相府二小姐根本不受宠,但是,作为父亲也不应该如此。

古往今来,皇族,文武百官都是以民为先,以安乐为先。有这么一个对子女都如此冷血的丞相,百姓如何信服?

夕影轩内......

萧笙歌嘴角微勾,饶有兴味的看着璇儿。

璇儿说什么一想可知,对于街上传的沸沸扬扬的流言,璇儿怎可能憋在心里?

“天女?”萧笙歌听到“天女”二字时,微微一愣,有些好笑。

萧笙歌有想过事情传出去后会怎么样,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些人的想象力有多高,竟然都把她比作天女。

天女不是指皇上的正妻,这里的天女是由一个三分真实七分假的传说而来。

在很久以前,有一名女子,她的样貌倾国倾城,沉鱼落雁,她出生时百只喜鹊绕梁,是祥瑞之兆。

后来被人谣传这个女子异常聪慧,这女子与神一样,可以不吃不喝,长生不死。也有一位长的异常的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男子。

他是世间女子都想嫁的,她是世间男子最想娶的。他们两个一见钟情,女子帮助那位男子登上王位,那位男子荒废后宫,发誓这一生只娶她一人,可谓一生一世一双人。

突然的天灾让这个国家没落,百姓死的死,病的病的,两人用生命挽救了这整个国家。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们十指相扣,许下心愿,永生永世缔结连理。

而,他们的子民得到解救,并视他们两为天子,天女。

这个国家从那以后,重振旗鼓,变得更加繁华,但时间推移,国家改朝换代。

而百姓相信天子,天女依旧存在,据说,这个国家正是现在的,芙月国。

这种传说不可信,但在封建的百姓眼中,却成了一种思想,深信不疑。

……

萧笙歌也是知道这一个故事的,她自认为自己没有做过什么对芙月国有帮助的事情,更不会什么长生不死,不吃不喝。但是她倒是可以让人死。

她带着怨气重生,说白了,便是怨灵,而这传说中的女主角,便是仙子,她们之间完全不一样。

想到什么萧笙歌嘴角微微勾起,现在渔网已经放出去了,就只需要静静等待鱼上钩。

鱼一上钩,计划便成功了一半。

第37章 钟离陌幽

而另一边......

“什么?”凌阳露一掌拍在紫檀木桌上,震得桌上茶盏抖动,画着精致妆容的脸此时因为怒意,有些扭曲,“全京城都知道凌颖夕那个小贱人回来?这些无知的人,一个废物能称为是天女?”

菊儿一句话都不敢说,恨不得找个地方躲起来,降低存在感,免得让凌阳露注意到自己,将气发泄在她身上。

“凌颖夕也留不得了。”凌阳露脸上阴鸷,与她那张漂亮的脸蛋形成鲜明的反比,就如蛇蝎美人。

菊儿一惊,也顾不得其它,提醒道:“小姐不可,那一次刺杀二少爷已经打草惊蛇,让侯爷对您产生隔阂,这个时候,不可再对二小姐出手。”

凌阳露反手便是一个巴掌打在菊儿脸上,怒斥:“我做什么还不需要你多嘴,那件事你若再提半个字,我便让你死无全尸!”

这事在凌阳露心中便是如刺的存在,不碰便罢,一碰便疼的难受。

菊儿被打的眼冒金星,凌阳露的威胁让她微微发颤,见凌阳露离开,便只好捂着被打红的脸追上凌阳露。

……

“娘亲,现在该如何......”凌阳露急匆匆的跑进二夫人的院落,头上步摇剧烈摇晃,嘴上还不忘说明自己来的目的。

二夫人也已经知道今日的事,心中本就烦躁,现在凌阳露又如此不知形象,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阳露,你是丞相府大小姐,现在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若是被人见到,传到奇王耳里,你还作何解释?!”

二夫人气没有地方发泄,便挑凌阳露的毛病来发泄心中怒火。

凌阳露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失礼,忙又做回原来的大家闺秀的模样。想到奇王,凌阳露脸上浮出志在必得与爱慕。

奇王,芙月国国主的第三个皇子,赵煜。能力超凡,样貌虽没有宸王那样出众,但也是在芙月国四大美男之一。

凌阳露也是知趣的,知道自己是得不到云宸的,也要找一个可以一手遮天的王爷,说直白一点,凌阳露就是想要坐上皇后之位罢了。

当然凌阳露在前世倒是没有坐上奇王妃这个位置。

“娘,你看看,这外面都是怎么说那个小贱人的?怎么说爹爹的?这可是有损相府颜面!”凌阳露想到什么说什么,却无意间得罪了凌丞相。

“你......”二夫人听凌阳露说出这句话,自然是气的要命,毕竟外面的流言蜚语句句都是实话,句句戳中刘晓的心坎。

她曾是刘府的千金,当初下嫁给还是平民的凌丞相,便已是京城的一个笑柄,如今又出了这么不尽人意的事,更让二夫人感觉颜面扫地。如今自己的女儿又来雪上加霜,火上浇油,如何不气?

“娘,”凌阳露倒也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忙转移话题,“现在该怎么办?”

二夫人瞥了凌阳露一眼,“现在还能怎么办?嘴巴长在人家身上,你还能怎么做?难不成把他们的嘴巴封了?”

凌阳露低着头,她手中绣帕被揉的皱巴巴的,“难不成就这样让凌颖夕坐收渔利?”

“凌颖夕回来的事情,只怕是老夫人传出去的,现在也就只能慢慢等这件事淡下来了。”二夫人恨铁不成钢,“但我们绝不能坐以待毙,凌颖夕什么都没做就想收利?不可能。”

......

萧笙歌静静地看着站立在前面衣着华贵的人,行了礼。

“爹爹您怎么来了?”萧笙歌怎么可能不知道凌丞相来的目的?嘴上这么说只不过是客套话罢了。

“这满京城的荒唐流言蜚语,是不是你做的?”凌丞相倒是没有多跟萧笙歌废话,直接奔入主题。

萧笙歌心中冷笑嘲讽,连寒暄都省了,父女之间除了那血脉,也只怕形同路人。

“爹爹为何这么说?夕儿从回府之后便早晚都待在夕影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怎么会是夕儿做的呢?”萧笙歌眼角的泪水不停的滑落,美人落泪楚楚可怜。

凌丞相见此,便有些心软了,他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自己的二女儿,竟才发现二女儿已经出落的如此亭亭玉立,气质出众,甚至比已经及笄的大女儿还漂亮。

若是当初他就重视两位女儿,想必也不会发生现在的事情。

凌丞相眼里闪过一丝后悔,不过快到没有任何人察觉到有这么一刻。

“爹爹?您不语,莫不是在生夕儿的气?可夕儿没有这么做,又为何要如此做?”萧笙歌似有若无的看了一眼凌丞相,美目流露出来无尽的凄凉,委屈。如此楚楚可怜,倒让凌丞相心中更加后悔。

“可是真的?”凌丞相就算是有多么的后悔,也抵不过他大半辈子的机关算计才换来的地位。

“爹爹还不相信夕儿吗?夕儿就算是再委屈也不会做出这等对不住爹爹的事情。”萧笙歌越是往下说,眼泪流的越是凶,心里对她那所谓的爹爹更加厌恶。

连亲生女儿都抵不过那些身外之物啊,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既然如此,她就要让这个爹爹尝尝身败名裂的滋味,而这街上的流言蜚语只是第一步。

丞相?她会让这个所谓的丞相,从云端跌落到谷底。

凌丞相看了一眼哭的梨花带雨的女儿,心中了然几分,这么一个只会哭的人,又还胆小如鼠,没人脉没金钱,如何雇人引导流言走向?所以这么大的事是她根本不可能会做出来的。

“也罢,既然与你无关,那你好好休息便是。”凌丞相思索了一会,淡淡的说道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去。

萧笙歌在凌丞相转身之际,便收起所有情绪,若不是脸上的泪痕,恐怕很难将方才那唯唯诺诺的女子联系在一起,她把玩着桌子上的茶盏。

她的微微湿润的双眼里在这一刻变的冰冷幽凉。

璇儿在门外望着萧笙歌,没有上前,跟在萧笙歌身边久了也知道这个时候,萧笙歌定是有自己的事情要思索,所以,她最明智的办法就是不去打搅。

萧笙歌察觉到站在门口的璇儿,褪去身上冷意,眼底依旧平静淡然,不像是这个年纪该有的沉稳,微微一笑,“走吧,去外面走走,这个丞相府太晦气了。”

璇儿微微一愣,眨了眨眼,现在外面都是关于萧笙歌的流言,她不明白,萧笙歌是真的想去逛逛,还是想要听听那些关于她的流言?

“不走吗?”清脆如铃的声音传入璇儿耳里,璇儿这才回过神,跟上萧笙歌。

要说不能靠丞相府,也没有错,要是萧笙歌靠丞相府上发的那点小豆芽般的月银,恐怕也早就饿死了。

萧笙歌漫步在街道上,她倒是不怕有人会认出她就是曾经的凌颖夕。毕竟,原来她本就是没有怎么出过府。更何况,她消失了这么久,就算有见过几次她的人,物是人非,这时候又记得起来几分?

一抹蓝色的身影,与萧笙歌擦身而过,带着淡淡的桃花香。仅仅一瞬,她也依旧能感觉得到那蓝色的身影所散发出来的气息,步伐轻快,身轻如燕,想必武功不低。

她不由得皱眉,两个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感觉到手腕上的东西在轻微抖动,幅度极小,若非贴身,只怕也感觉不到。

两人双双看向手上的手链,上面蝴蝶的翅膀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蓝色,翅膀微微扇动着。

两人立即知道所谓何事,让这个平日里一动不动的东西突然发生异变,那蓝衣女子速度极快,不过片刻,便已没入人群,她们随着气息询去。

她们拐入一个无人的巷子里。

“你们是谁?那个人派来的?就两人也想抓我回去?他也未免太低估我。”穿着蓝衣女子转过身,眼里的杀气随即散发出来。

那姑娘不过只有十七岁,只是脸上妖媚的模样,曼妙婀娜的身材,让人觉得她并非只有十七岁,反到像是二十岁的妙龄少女。

蓝衣女子一双美眸打量着面前的两人,当看到萧笙歌两人手上的蝶式的链子,微微一挑眉,眼里杀气尽褪,随即妖魅的脸蛋绽放出一抹足以颠倒众生的笑容。

“早说你们和那穆老头是师徒关系,我也不用跑这么远了。”她笑的爽朗,一双眸子没有一点妖媚的样子,声音如黄莺一般。

穆清曾经打造了三条手链,合称三生蝶。

第一生是蓝色闪蝶,象征着高贵与美丽。第二生是阳阳蝶,左翼为美人颠倒众生;右翼为骷髅诡异离奇;振翅之间,欣喜与恐惧交替重现。第三生是玻璃翼蝶,美而空灵而纯净。

萧笙歌对蓝衣女子的豪爽性子,倒是颇为喜欢。

“师姐。”

萧笙歌与璇儿肯定了心中猜测,双手抱拳,简单的行了个礼。

“别师姐师姐的,我可没有那么老,我叫钟离陌幽。”钟离陌幽挥挥手,爽朗一笑。

萧笙歌微微一笑,也便告知自己的名字。

第38章 故技重施

萧笙歌微微一笑,便也告知自己的名字。

“其实早在前几日,穆老头就已来信说明你的事情,刘家家主也太过张狂,目无王法,屠杀梁家上下百人余。”钟离陌幽愤愤不平,开始她还不信,派人查过之后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不过你想要报仇?”钟离陌幽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不过只有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你可想过,刘家势力之大,想必早已深入芙月朝廷,凌丞相怕也是其棋子之一。”

钟离陌幽知道,能让这么一个小姑娘变的成熟稳重,必定是受过无数伤害的。她也曾经受过超过的伤害,所以,她能够知道萧笙歌的心情。

如果萧笙歌真的想复仇,她必定会站在萧笙歌身边竭尽全力帮她。即便是要付出生命也无事,因为这世上已没有可以让她留恋的了。

曾经海誓山盟,说要白头,转身便遗忘脑后,亲生骨肉,血脉相连,竟也被他亲生杀死。

她这一生,活的卑微无能,竟会相信一个视权为命的人。

“此仇,不死不休!”短短的一句话,却已经证明了萧笙歌的决心。

不死不休,若不是血海深仇,何来不死不休?

“那你打算现在怎么做?”钟离陌幽扫去眼底痛色,她知道,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四国典礼上,想必萧笙歌想的与她差不多。

萧笙歌垂下眼帘,不做回答,有些事,无需牵扯太多人。

钟离陌幽不想勉强人,所以既然萧笙歌不说,她也没有必要强人所难的追问。

“师姐可知师兄在哪?”萧笙歌转移话题。

钟离陌幽眼里闪过一丝不自然,“我怎么会知道?就他那样,死了都没有人知道。”

萧笙歌挑了挑眉,死了都没有人知道?这会不会太夸张了?师父并未告诉她两位师兄师姐的名字,能这么快碰到钟离陌幽,也纯属运气。

“那,他叫什么?”萧笙歌心中苦笑,看着钟离陌幽问道,毕竟她知道名字也更好找人。

“他叫.......”钟离陌幽顿了一下,如果告诉了萧笙歌,未找到便罢,若是找到,那他们就必定是会见面,她可不想看见他。

“这件事就不要找他,有师姐我就行了,更何况他从来不会理会他人之事,所以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

萧笙歌见此,心中了然几分,钟离陌幽不说肯定是有原因的,她也没有必要去刨根问底的。

可璇儿不一样,向来直来直往,想到什么问什么,“不找了?就算不帮忙,也应该认识一下不是么?”

“这……”钟离陌幽一张漂亮的脸蛋有些绯红。

“好了,时间不找了也该回去了。”萧笙歌轻咳一声。

钟离陌幽瞪了一眼羽忻,随后从怀里拿出一个玉牌递给萧笙歌,萧笙歌看了一眼手上通体碧绿的玉牌,微微一愣。

陌幽门神出鬼没,杀人如麻,在四国中都安插了陌幽门的人,如一张大网般。其中陌幽门在齐月国,芙月国是总部,只是,想要找到却如大海捞针。

钟离陌幽并非芙月国的人,却将总部放在这里,原因怕是因为陌幽门当初成立之时,钟离陌幽还在穆清身边。

“你只需要找到耳后有陌幽门刺青的人,再把这个给他看,你就可以找到我。”钟离陌幽解释道。

夕影轩内……

“夕妹妹,你在吗?”人未到,声先到。一袭淡紫色的衣裙入眼帘,巴掌大的俏丽脸上,满是挑拨之意,高傲自大,不可一世。这是她揭下温柔贤惠,亲近可人之后的面容。

当看到了紫色的衣裙,萧笙歌眉头轻挑,紫色象征着优雅与高贵,在凌阳露身上,竟穿出廉价的感觉。

“怎么?夕妹妹觉得本小姐的衣服有什么问题?”凌阳露高傲的瞥了一眼默雨,微微抬起下巴,居高临下的看着萧笙歌,这眼神眼神充斥着不屑。

是嫡出又怎样?那也是名义上挂着罢了,往日哪次出席宫宴不是她胜的盆满钵溢?在世人眼中她比这个嫡女尊贵了几倍。

萧笙歌不动声色翻了翻白眼,自以为高高在上的凌阳露,

“怎么会?只是姐姐穿紫色的衣服,实在不符合姐姐的气质。”她说到这里,无辜的看了看凌阳露,似乎这话的是她无意见才说出来的。

衣服是没有任何问题,但是,人有问题。做工如此精致,样式也是别致,在凌阳露身上却有一种极度不符合的感觉,而且还显得非常的别扭。

话下之意明确,凌阳露的气质庸俗,穿上这样的衣服,非常难看。

“你!”凌阳露虽然听出了萧笙歌言下之意,但是却找不到任何的反驳之言,加之萧笙歌那样的无辜至极的眼神,凌阳露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哼。”凌阳露想到今天来的目的,只能忍下心中的愤怒。

“凌颖夕,再过五天就是四国典礼了,你也是要去的,不过你的那些衣服都旧了,虽祖母送来几件衣裙,但过于简单,不合适在这样场合穿。爹爹说了,让我送这件衣服给你。”凌阳露话中还不忘嘲讽萧笙歌。

凌阳露身后的菊儿把衣服放到桌面,两人眼里得逞之色一闪而过。

“请姐姐替夕儿谢谢爹爹了。”萧笙歌看了一眼那件衣服,露出欣喜之色,随后开口道谢。

“那妹妹可得记得试试,姐姐就先走了。”凌阳露已经达到目的了,就自然不想在呆在这里,转身就走。

萧笙歌看着桌上的衣服,想起前世种种。

前世,凌阳露也是用同样的借口送来衣服,那时候的她甚至还高兴了好几天,以为她的好爹爹终于注意到她。

可是在四国典礼上,凌阳露不怀好意的邀请她伴舞,她舞动衣服却突然崩裂,犹如破布,后来便是赵憬的戏了,什么英雄救美,不过就是想骗她感情罢了。

这一生,因为前面的变数,默雨不相信这件衣服还是一样的崩裂开来。

萧笙歌拿起衣服,稍微一用力,衣服就破了近几个个大口子,特别是在胸口的位置破的口子也是大的要命,春光一览无余。

她眼尖,在衣服破开的地方,竟然还有白粉,些许撒落在桌上,即刻消失,萧笙歌眉头一皱,居然媚药!

“主人。”一个女子的声音传入默雨耳里。

萧笙歌知道是谁,所以便没有多大的反应,将手上裙子丢到桌上,“把这个处理了,记得再去找人做一件一模一样的。”

女子上前接过衣服,便在一瞬间消失,她名唤伊香是萧笙歌的暗卫,与伊兰一样,原本都是穆清的人。

第39章 莫名在意

望着伊兰离去的方向,萧笙歌的双眸愈加冰冷。

这么快就忍不住了么?也对,她们都是争强好胜的人,容不得别人对她们有一丝一毫的威胁。要是她们忍的住,她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她的娘亲更不会......

她一想到自己的娘亲惨死,自己前世被逼上绝路就是她们一手造成,理智被恨意逐渐吞噬。

萧笙歌瞬间杀意四起,那漂亮的双眼变成了血红,身体紧绷着,手握成拳,为保持理智,指甲深深没入皮肉里也浑然不知。

萧笙歌闭上双眼,似要平复情绪,等她再次睁开美眸,便已平静如水,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

凌阳露既然怎么给她面子,用上*,送她一个这么大的礼,礼尚往来,她自然也不能白白收下不是?

不过,她不会用凌阳露那种卑鄙下流的手段,只是该还的她自然还是得还回去。

萧笙歌刻意换了一身夜行衣,准备晚上去一趟凝雨阁。

深夜。

空中飞快闪过黑影,快到根本无法看见,但是对于武功高强又有着深厚内力的人来讲,依旧能看见些许身影。

不知是重生一世更加稀命,还是习武之后便变敏感,很快的就发现身后有人在跟踪她。

她暗暗估摸着那个人所在的位置,嘴角一勾,便闪身来到那人的身后。

萧笙歌并不喜欢偷袭,更不恋战,且不知是敌是友前并没有出手。相反的,那人也在试探她。

两人沉默了一会。

“二小姐也不像外表上那么柔弱。”这是肯定句,言下之意就是萧笙歌外表的柔弱是装出来的。

萧笙歌愣了一下,不是为别的,为的是这个声音,也可以说是声音的主人,是她认为永远不可能出现在这种情况下的人。

色不发于形,她淡淡一笑,语气有些讽刺:“原来宸王也有半夜跟女子的癖好?”

那人转过身,打量了一下萧笙歌,身穿紧身衣,显出了她盈盈一握的细腰,三千墨发随意挽起,皮肤吹弹可破,绝美而不施粉黛的脸庞过目不忘。

特别是那双眼睛,如星辰散发着耀眼的光芒,神秘而美丽,让人浮想联翩,摄人心魂。

敢拿这样的语气对他说话的,也只有眼前这丫头。

萧笙歌看清楚那人的脸,不免闪过一丝震惊,虽然快,但是依旧没逃过云宸的一双凤眸。

云宸不再多说,只是心中莫名的冒出一种叫失望的情绪,不过转瞬即逝,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只觉眼前人也不过如此,像那些女子一样,都沉迷于他的样貌。

萧笙歌一笑,语气戏谑,“宸王殿下不会以为小女是沉迷殿下脸上的皮囊吧?”

萧笙歌看了一眼云宸,发现云宸俊美的脸上有一丝震惊,她接着开口:“小女只是在想,堂堂的宸王这半夜三更的来跟着小女做甚?”

这句话似解释,似在问云宸。

云宸自然听出来了,这句话他也很想知道答案。他为什么要跟着一个女子?云宸没有作答,只是缓缓一笑,冷俊的脸更加迷人。

“那么,二小姐在这大半夜的出来做什么?”云宸转移话题。

萧笙歌听出云宸不想作答的意思,既然不想说,她也没有必要问了所以也没有多问。

她出来做什么?她当然不会说她要去拿毒药,只是,这个宸王可不是那么容易糊弄过去的。分不清是敌是友的情况下她默雨可不会傻傻的把凝雨门的事泄露出。

萧笙歌想了一下,知道今天是不能去拿毒药了,毕竟这个宸王跟着呢,又碍于身份,她是不可能主动去琢客吧?

所以,为耗时间萧笙歌就干脆着地找个地方看这漫漫夜空,云宸不是个无聊的人,总不可能陪她在这看星星不是?

云宸见萧笙歌靠在墙上看星星,轻摇头,终是着地。

默雨瞥了一眼云宸,戏谑的问道:“宸王好兴致,那么多美人不看,非来纠缠小女这个不受宠的小姐?”

她等了半天,也没见云宸回一个字,也不想再说什么。

云宸都不说话,她也不想多说什么,对于一个不知道是敌是友的人,她没有必要说太多,否则言多必失,对她没好处。

云宸看着默雨,月色洒在她那张精致漂亮的脸上,有种静谧的美。

“陪本王去一个地方如何?”云宸似乎想了很久,才缓缓说出口。

萧笙歌一怔,看似风淡云轻的一句话,可她为什么会听出一丝丝征求的味道?更何况他们似乎并不熟。

前世对这个云宸的认识,是少之又少,甚至连他的样貌都不知道,只知道他为人狠毒,杀人不眨眼。其他的还真的都不知道。

但以云宸的作风,并不像是一个随意相信别人的人,现在倒叫她陪他去个地方?云宸到底有何用意?

萧笙歌看着云宸的那双漂亮的凤眸,想要从那犹如黑曜石一般的眸子中探出什么,可那双凤眼就像深不见底的深渊,什么都没有。

这更让默雨捉摸不透。

能让她琢磨不透的人少之又少,云宸是其中一个,她想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云宸上前揽住萧笙歌那盈盈一握的细腰,运起内力,足尖轻点,飞身离去。

萧笙歌压下心中的疑惑,任由云宸摆布,她感觉到,要去的地方离京城很远。

“这里是哪里?”萧笙歌打量了一下四周,这里都是桃花树,梨花树等,还似有若无的飘着淡淡的花香。很暗,不见灯光,只有微弱的月光。

“这里是本王偶然间发现的。”云宸依旧冷冰冰,却还是耐着性子解释。

萧笙歌看了一眼云宸,嘴角微勾,偶然间发现的?云宸可不是闲人。

萧笙歌倒是不这么认为,即便她不是专门研究花草树木的,但是也能发现,这里每一棵花草树木都被精心栽培的,棵棵树排列整齐,甚至还有修剪过的痕迹。

这些若不是有心之人做的,说出去有谁会信?

萧笙歌能想到这里绝对不会是云宸发现的,而是云宸自己的。只是,他带她来这里做什么?

她心想着,表面却不露出一丝一毫的异样。

萧笙歌见云宸发着愣,就闲着无聊就到处走走,她四处张望着,眼尖的看到深处有一棵毒草,心下一喜。

她顺手拿出一条雪白的面纱,戴了起来。

有很多毒草毒花都是它那奇特的香味有毒的,为了以防万一,戴着面纱总比没戴的好。

萧笙歌走近毒草,却发现那毒草长相奇怪,颜色更是奇特,全身上下都是银白色,在夜间犹为亮眼。

这个似曾相识的毒草,让萧笙歌不敢轻举妄动,只是下意识的觉得,这棵毒草毒性强烈,绝对致命。

要是能得到它,倒也省了她再调制毒药,默雨嘴角勾起一抹美丽而又邪魅的笑容。

正想着去那毒草摘下来占为己有,却被身后满是怒气的声音顿住了。

“不许去。”方才,云宸刚回过神,就发现默雨不见了,便四处找她,甚至他感觉到慌乱,却不知道为什么要在意她,又为何会这么紧张。

找到萧笙歌的时候,却看见她正想去摘那不知名,长相奇怪的草,无名的怒火就上来了。

这个地方是云宸的,想必这毒草也是云宸的,萧笙歌也只好弱弱的收回手,心下觉得倍感惋惜。

云宸见默雨没有在往前,便放下心,看向那不知名的草,眉心紧皱。这个到底是什么?为何他以前没有见过?

萧笙歌转过身,就看到云宸凤眸防备的看着毒草的眼神,她是何等聪慧?立马就明白这毒草并非云宸的。

她心下莫名的一喜,试探性问了一句,“这毒草不是宸王的?”

云宸看了一眼默雨,解释道:“当然不是,这棵草本王从未见过,怎么可能是本王的?”

萧笙歌垂下眼帘遮住眼下狂喜。

云宸紧接着说道:“走吧,很晚了。”

她看了一下天空,的确是该回去了,否则会被人发现的。萧笙歌看了一眼那棵毒草,叹了口气,到底有缘无分。

萧笙歌的小动作被云宸看进了眼里,云宸脸色微沉。

云宸揽起萧笙歌的细腰,引起了萧笙歌的不满,第一她又不是不会轻功,来这里不认识路要揽着便罢,但是没必要回去也揽着吧?第二,男女授受不亲,他们根本不熟。

她正想挣开,却被云宸一把握住她的手,将她死死禁锢在他怀里。

两抹身影瞬间消失在夜空中。

第40章 接风洗尘

云宸不知是有意无意,将萧笙歌放在夕影轩院落,便转身离开。

萧笙歌嘴角抽了抽,都说宸王阴晴不定,不按常理出牌,这句话倒是真没错。

宸王府……

书房内只点了一盏灯,昏暗的烛光撒在靠着紫檀木椅上的玄衣男子身上,为他那张俊美的脸庞平添了几许柔和。

他垂着眸子,眸光落在手掌上,手掌似还存留着她的余温,嘴角勾起似有若无的弧度。

“王……爷?”管家见门未关,走进来想将门关上,便看见书桌前坐着人。

云宸见管家许久不走,眉头一皱,抬起凤眸看向管家。

管家吞了吞唾沫,在无形的威压下,他壮着胆子,“王爷,今日皇上派人过来嘱咐王爷过几日的那场洗尘宴,王爷务必出席。”

“……不去。”云宸眸光回到掌心,眸子冰冷几许。

管家张了张嘴,终是什么都没说,“是,明日便让人将回复带给皇上。”

“慢。”

管家一愣,心下一喜,发觉有希望,“王爷还有什么吩咐?”

“现在没有。”云宸

几日之后……

萧笙歌懒懒的靠在躺椅上,闭目养神。

今日是洗尘宴,她必然要去,而凌阳露么......若是凌阳露等不及的要作死,她自然欢迎,不然,她早就放好的渔网就白费了。

萧笙歌只是在等,等她们主动进去,她可不想白费力气的去亲自引她们。

若是亲自引导她们,那结果可就不一样,而且也会露出马脚。这些都是可以避免的,她又何必去制造不必要的麻烦?

她想看得到的是她们绝望,后悔,畏惧......她要她们身败名裂,更要她们死无全尸,更无葬身之地!

萧笙歌睁开双眸,看着石桌上的金烫的邀请函,陷入回忆......

前世,因为失忆,被二夫人和凌阳露所掌控,但是也毕竟是嫡女,虽然也在邀请里,但还是有凌阳露的出现。

有她的帮助,凌阳露在洗尘宴上大放光彩,而她......什么都没有,被人卖了还替她们数钱。

甚至还无缘无故的被刘贵妃打了十个巴掌,后来差点失了清白,这也促成了她和赵憬的一段孽缘,才有之后发生的一切。

凌阳露既然这么喜欢这个憬王,那她何不也当一次媒人,为这对狗男女牵条红线呢?

萧笙歌看了看时辰,各国的人也都差不多到皇宫。

璇儿不在,萧笙歌唤来一个丫鬟,为自己梳洗。

此时,萧笙歌坐在梳妆台前,从镜子倒映看着身后的丫鬟,如流水般的动作,不像是第一次做。

无论是发型,还是发饰选样都是恰到好处,不会太过简单,不会太过繁琐,无可挑剔。

“你叫什么?”萧笙歌问道。

那丫鬟毕恭毕敬的回道:“奴婢名唤幻雪。”

萧笙歌通过铜镜打量了一下幻雪,这丫头不过才只有十六七岁的模样。皮肤白皙,长的也挺漂亮的。她注意到什么,皱了皱眉。

“你不是丫鬟。”萧笙歌依旧风淡云轻,留意着幻雪的一举一动。

萧笙歌确定,幻雪不会只是丫鬟这么简单,若是只是丫鬟,因常年做粗活,双手必然长茧,也会粗糙很多。而这个幻雪的手,一点伤痕都没有,是嫩白的,就算有经过保养,但是也不可能会这么嫩白。且她一个小丫鬟,哪来的银子打扮?所以,唯一解释就是幻雪绝对不仅仅是丫鬟。

果然,幻雪手抖了抖,眼中闪过一丝慌张,幻雪“扑通”一下跪了下来。

“小姐,幻雪的确不是丫鬟,但是这也是以前的事了。”幻雪忙解释道,生怕迟一秒就会被赶出去,“奴婢以前名叫李熙,家中做着小买卖,家母死的早,家中只有奴婢一个女儿,前几天,家父被奸人所害,诬陷家父杀人,之后便......”

幻雪顿时哭不成声,萧笙歌转身看向幻雪,留意到幻雪双眼红肿,看来平日也没有少哭。

看幻雪的样子,估计并不完全是真的,为了以防万一,有必要派人去好好查查幻雪的底细。

毕竟之前是大家闺秀,懂的自然会多点,这种落魄千金,野心素来强大,难免会引狼入室。

“行了,以后你就留在我身边,但是我不收无用之徒。”言下之意就是,若是幻雪只会哭,那么就没有必要留在她的身边。

幻雪停止哭泣,毕竟是受到过极好的教育,这么明显的言外之意,幻雪自然听得懂。

“谢小姐,奴婢定不会让小姐失望。”幻雪语中满是感谢之意,更多的是坚定。

萧笙歌看了一眼幻雪,嘴角微微勾起,幻雪说的话绝对不是真的。前几日发生的事情,京城理应有所轰动,不可能到现在一点风声都没有。

萧笙歌换上与凌阳露拿来的一样的衣服,管家就来催她快点。

管家便是阿福,他能当上管家,正是老夫人的意思。

“二小姐,洗尘宴快要开始了,您可要快点,莫要迟了。”阿福对萧笙歌也是毕恭毕敬,怕是因为老夫人的关系。

萧笙歌走出门,“管家,我这不是来了么?”

“老爷与大小姐已经在府外等待,二小姐请吧。”阿福伸手做了个手势。

萧笙歌淡淡的看了一眼张管家,她不紧不慢的走着,笑道:“张管家那件事,将你卷了进来,并且你伤的……还得向你道个歉。”

阿福一惊,“阿福不过只是下人,哪担待的起二小姐的道歉?还请二小姐收回这话。”

“除了道歉,”萧笙歌没有理会阿福的话,自顾自的往下说,“还要谢谢你将真相说出来。”

“为主子办事,这些都是奴才该做的。”阿福有些诚惶诚恐。

萧笙歌嘴角微勾,“丞相府习气不怎么好,所谓家丑不可外扬,管家可得注意了,莫要让外人笑话了去。”

“二小姐的意思是?”阿福有些茫然,他打理丞相府上下,怎么没发现有异样?

“二少爷被刺杀过,后来虽平安无事,这事就不了了之,但府上都知道是谁做的。”萧笙歌道,“二少爷是三夫人的骨肉,被打发去外面,后又被刺杀,忍了这么久三夫人也该回来了不是?”

萧笙歌说的明白,阿福自然也听懂了,“二小姐说的是,一有风声必会通知二小姐。”

“管家可得小心办事,有些人可盯着。”萧笙歌道,“老夫人如今身体不如从前,不必要的麻烦,别脏了她老人家的眼。”

阿福点头如捣蒜。

萧笙歌到了马车前,便看到凌阳露脸上带着虚伪的笑意,无论是妆容,还是衣着,显然是经过精心打扮的,刻意扭着*,踏着荷花步朝这边来。

“妹妹可来了,快上马车吧,不然就来不及了。”凌阳露温柔的滴水的声音缓缓开口,语中还少不了讽刺。

萧笙歌忍住想翻白眼的想法,回给凌阳露一个天真而无害的笑容,随后压住眼底的嫌弃,转身进马车。

身后凌阳露看到默雨身上穿的浅蓝色的衣裙,脸上勾起一抹得逞笑容,犹像一个蛇蝎美人。

凌颖夕谁让你不去死呢?当初走了便罢,现在还敢回来跟她抢嫡女的位置的?她注定就是要高她凌颖夕一等,永远都会把她踩在脚下。

可凌阳露怎么会知道,她一心一意,争的头破血流位置,萧笙歌也不屑要,甚至想远离这个位置,不想有任何关系。

第41章 尚书之女

马车内......

萧笙歌闭目养神,她脑中飞快地转着,前世的一幕幕在脑海里。

前世,进了皇宫后有人推了她一把,她脚下不稳,便往前扑去,却不料刘贵妃正走来,被她这一扑给推到地上,而她自己却是站着的。

在不明真相的外人看来,这模样就像是她推倒了刘贵妃。

刘贵妃本就是刘大夫人的姐姐,为人高傲,这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推到在地下,觉得有损颜面,便一气之下,命人当众打了她十个巴掌!

可还是不解气,好几次都陷害她,甚至差点失了清白,也是这刘贵妃暗中策划的。

萧笙歌水袖底下的素手握的泛白,既然老天让她重生一回,那自然要把仇一点一点的报回去,不仅如此,她还要让这些人生不如死。

萧笙歌心中霎时杀意,而表面上却不露出分毫,反而显得更加平静自然。

此时已经到了皇宫门口,因为皇宫规矩多,也自然不让马车进去,所以,马车便只能停在门口。

皇上钦点相府之人可坐特殊的步撵,萧笙歌毕竟是丞相府的嫡女,凌丞相在朝中地位也是众人知道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她要坐步撵倒也说得过去。可某些人并不这么认为。

“一个不受宠的小姐还敢坐轿子?”一名蓝衣女子满脸不屑的看着默雨,此人正是陆尚书的女儿,陆音。

陆音从小娇生惯养,为人高傲,可在萧笙歌眼里不过就是一个扶不上墙的烂泥罢了,也就只会在表面做做样子,而背地里却贪图荣华富贵和贪生怕死得要命。除却琴棋书画勾心斗角,就如废物一样。

陆音与凌大少爷珠胎暗结,这是她前世嫁给赵憬之后才知晓。

萧笙歌懒得理她,一方面是不想树太多的仇恨值,另一方面这陆音头脑简单,而且也有不少这样的人不是么?若是一个个都收拾过去,她一辈子都收拾不完。

陆音见萧笙歌看都没有看一眼自己,还自顾自的往步撵走去,气就不打一处来。

“凌颖夕,本小姐跟你讲话听不到是么?”陆音纯属就是一个喜欢作死的人,她气焰高涨。

萧笙歌懒洋洋的靠在轿子旁,看陆音就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一点也不恼,反而像个没事人般的看好戏。

直到陆音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才懒懒的说一句:“陆小姐是在跟小女说话?”

默雨一句气死人不偿命的话,传入陆音耳里,让陆音顿时青筋暴起。

“你......你竟然敢无视本小姐说的话?”陆音指着萧笙歌的鼻子怒道,一个不受宠的嫡女竟然敢无视她陆音说的话?岂有此理!

陆音正要破口大骂,却被脑海中的声音,吓得惨白,闭口不言。

“如果我告诉二夫人,你怀了大少爷的孩子,你说这孩子能留的住么?”

这句话正是萧笙歌,但是陆音根本没有看见萧笙歌有开口,可这声音,分明就是属于萧笙歌。陆音本就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根本没有见过可以不开口就出声音的。

而且,陆音看了一眼四周,发现,众人都在议论萧笙歌的所作所为,根本没有听到刚才的声音。她本应该得意,却愈加惧怕。

她怀孕的事情,除了为她把脉的瞎大夫,便没有人知道,可她眼前这个女子是怎么知道?

萧笙歌淡淡的看了一眼陆音,二夫人要面子,更要权势,前世拖刘贵妃的福,娶了一个公主。

而那些对萧笙歌指指点点的人也发现陆音的异样。

“这陆小姐怎么了?怎么一下子脸色这么难看?”一名眼尖的小姐惊愕的问道,因为这位小姐的话,众小姐也看向陆音。

谁也不知道这陆音是怎么了,说是萧笙歌做的?那也不可能,她们可根本没有看见她动过一下的,所以排除了是萧笙歌的可能。

萧笙歌玩味一笑,在别人眼里那就是与平常微笑无任何区别,可熟悉萧笙歌的人可知道,她这是不耐烦了。

“陆小姐,这是身体不适吧?不妨先去休息一下?”萧笙歌没有时间在这里跟他们闹腾,她要做的事情还多。

毕竟是一个千金大小姐,总是要找个台阶下不是?既然这样,她就给她这个台阶下。

“是啊,小姐,奴婢带您去休息如何?”陆音身后对她突然这样不明所以的丫鬟,也只以为陆音只是病了而已。

陆音点点头,身影有些仓皇。

萧笙歌也不想再坐轿子,迈着轻盈的步伐便走了,身后的宫女太监也只好在后面引路。

这位小姐可是宸王点名道姓要见的女子,纵然再不愿,也不敢怠慢了去。宸王可是从未对一个女子这样过,谁知道她是不是会成为宸王妃?

皇宫就是皇宫,先别说大了,就连这摆设都是上等的,说是金碧辉煌也不为过。

萧笙歌想到穆清的里外不一的宅子,不由得有些想笑,明明就是奢华,非要欲盖弥彰。

远在深林豪宅悠闲自在的品茶的穆清,突然打了个喷嚏,若是穆清知道自家徒弟有这样想法绝对会气吐血。

萧笙歌自顾自的走着,她前世毕竟是王妃,虽说最后死相凄残,但这皇宫她好歹也是来过不少回的。更何况这旁边这么多皇亲国戚,世家子弟,她再傻也会跟着走。

身后的太监宫女们见默雨逆着莞甯宫走,想到宸王那残酷的手段,就打了几个激灵。宸王的手段他们受不起,更不想见识。

“凌小姐走错了,是那里。”一宫女上前道,手还特地指了指。

萧笙歌停下脚步,看了看,微微皱眉,“不是这?那里是什么地方”

宫女犹犹豫豫的将事实说了出来:“凌姑娘,宸王殿下命奴婢们将您带到菀甯宫。”

萧笙歌眉头紧皱,宸王要见她?那厮见她作甚?她想也没想的就拒绝:“不去。”

宸王殿下冷若冰霜,冷酷无情,杀人不眨眼可是出了名的,就连太子都避让三分。这人若是他们没有带到,后果可想而知。

他们这些太监宫女不少都是家中有父母的,兄弟姐妹什么的,全靠他们这些俸禄养活。他们若是死了,就无异于全家死啊!

这凌姑娘不去,若不是旁边还有不少皇亲国戚,他们差点就要跪下来磕头求凌小姐去了。

“这......凌姑娘,还是去吧......”宫女弱弱道,“宸王殿下这般邀请,姑娘若是不去……”

萧笙歌并非善类,不会轻易改变决定,更何况萧笙歌可不相信,云宸会按常理出牌。想到那日的事,萧笙歌就打心底里的不想去 ,宸王这样的人还是避远点好,最好是永远不见。

可惜,未来默雨注定与宸王云宸纠缠不清。

“不去,这里到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云宸不会对你们怎么样。”萧笙歌说完便转身离开,留下几位太监宫女们在原地哀怨。

云宸虽冷酷无情,但长的俊美,地位不是一般的高,这是不争的事实,不少女子为坐上这宸王妃的位置争的头破血流。

云宸并非姓赵,却被封为异性王爷,这荣誉多少男子拼搏了一辈子都换不来的。

萧笙歌直呼云宸名讳,可是死罪,但对于下一刻不知能不能活的太监宫女们已忽略了她语中的称呼。

暗处的一位黑衣暗卫,嘴角抽了抽,主子屈尊降贵人她到菀甯宫,她居然会拒绝?这女人当真是不怕死,也不知道主子知道后会怎样。

暗卫闪身离去,一身的黑衣与白日形成鲜明的对比,却没人发觉,可见暗卫武功之高深。

然而,萧笙歌却发现了,嘴角微微一勾,眸中冰冷一闪而过,换上的是一脸无害。

第42章 引起公愤

莞甯宫内......

暗卫闪身到玄衣男子身后,毕恭毕敬的将萧笙歌的所作所为如实告诉男子,心中默默替萧笙歌抹了一把汗。

“呵。”男子冷如冰山,嘴角勾起却毫无温度,反倒愈加冰冷,惜字如金,“有意思。”

云宸放下茶杯,飞身出了莞甯宫,身后的暗卫熟门熟路的退到暗处。

......

萧笙歌随意找了个较远的地方坐下,毕竟是四国典礼,所用的都是上好的。

穆清给萧笙歌用的都是上等,竟不知不觉将她养的挑剔不少。

萧笙歌随意喝了一口茶水,微皱眉,茶叶为上品,可惜浸泡时间过长。

玄色身影在空中飞速运动,快的让人乍舌,如果说在场的武功高手的轻功似箭,那云宸的轻功就是无形,却凶猛似的狂风,一闪而过,无法忽视。

云宸到了内殿便没有再使用轻功。

一袭金丝黑衣,衬托着云宸高挑的身材,长腿轻迈,显得漫不经心却又优雅淡然。加之云宸那张俊美如斯,眉眼如画,无可挑剔,完美无瑕的妖孽一般的俊脸,就是再普通的动作也让人觉得优雅俊逸,若人侧目。

云宸的出现吸引了不知多少女子,唯独一人。萧笙歌闭目养神,对周围的事情没有丝毫影响,仿佛与世隔绝。

云宸向四国国主大致的行了个礼,对众人别样的目光视而不理,甚至......有些厌烦。

云宸独步到萧笙歌身旁,在众人的目光中就这么毫不客气的坐下,他身后奉茶的宫女赶紧给云宸上茶,生怕怠慢了,就小命不保。

他从不在意什么礼数,只有拜见皇帝才会行礼,但不代表能放松下来。

宫女小心翼翼,生怕要是她哪里做的不顺宸王殿下的意,她的脑袋就要搬家。惹谁都不要惹宸王,这是世人一致认为的。

宸王殿下阴晴不定,谁知道下一秒钟宸王殿下的心情怎样?所以碰到宸王能走都远走多远,走不掉则认命。

萧笙歌察觉身旁突然多出来的气息,睁开美目,微微皱眉,但很快恢复平静。

心里不由得嘀咕一句,好端端的这没事找事做的云宸,那么多位置不坐,偏偏坐这里,这厮又想做什么?

云宸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便放下,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散发着高贵。他放下之后不再去动,可见云宸也不怎么喜欢这茶。

众人目光渐渐转移,倒是不少转到萧笙歌身上,那羡慕嫉妒恨还真不是一星半点。而当事人倒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无声中让不少人气不打一处来。

萧笙歌把玩着腰间血色玉佩,玉佩做工精细而独特,那玉佩光滑至极,一看就是经常抚摸着的。

云宸余光打量着萧笙歌,她皮肤白嫩嫩的,一掐都能掐出水来的那种;巴掌大的精致瓜子脸;黑白分明,如同黑曜石般的大眼睛,却深不见底耐人寻味;浓密而又细长的卷翘睫毛像把蒲扇;樱桃般的润唇。

粗略的一看便是倾城之姿,细细的品味倒是有不同的感觉,若是再过几个月长开了,还不得是一个红颜祸水?

萧笙歌察觉到云宸的目光,抬了抬眼,扫了云宸一眼,表示警告 。

云宸微怔,还没有人敢这样看他,更别说警告他,多少女子恨不得他多看她们两眼,而这个女子与他所见过的女子完全与众不同。她们想要的,这个女子倒是恨不得远离。

云宸嘴角勾起一抹小小的弧度,却一闪而过,无人看见。

过不久,一身穿一袭亮眼粉衣,长的俊逸的男子,手持桃花扇,玩世不恭的走进内殿。俊美如斯的脸上带着一贯的如沐春风般的笑容。

但在各国公主,世家小姐的眼里,倒是成了妖娆魅惑的笑容,吸引着她们。

尽管“妖娆魅惑”不适宜用在男子身上,但,男子那张胜比倾城女子的容颜的妖孽脸,还真没有比“妖娆魅惑”更合适他的了。

可对男色不起兴趣的萧笙歌,仅仅只是看了一眼,赵逸轩长的比女子还漂亮几分,一袭樱粉色衣袍穿在他身上,竟被他穿出几分邪魅肆虐之意。

男子正是芙月国的二皇子,赵逸轩,为人玩世不恭,唯恐天下不乱,经常游走在外,不干涉皇位朝政。也正是这样,让其他皇子放下戒心,在争夺皇位这方面,无视赵逸轩。

赵逸轩虽玩世不恭,整天泡在美人堆里,但还是重情重义,有分寸,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赵逸轩再几位王爷皇子里,与云宸算是走的很近。

赵逸轩边走边打开那把从不离身的桃花扇,还算恭敬的行了个礼,就四处张望,似在寻找着什么,期间还不忘理理微乱的衣服。

从赵逸轩进来后,云宸那*不变的冰块脸有那么一丝崩裂。

赵逸轩看到什么,兴奋收起桃花扇,屁颠屁颠的跑过来,手还兴奋的舞了几下,那样子有些……滑稽。

赵逸轩人高马大,手长脚长,做那样动作,还真有点……煞风景。

赵逸轩毫不避讳的跑到云宸跟前,像个孩子般道:“终于找到你了,你知不知道这几天本皇子找你找的好辛苦。”

那语气委屈的,那表情委屈中带着浓浓愤怒,绝对让人浮想联翩。不由得想到......独守空房的......怨妇?

萧笙歌嘴角微抽,这孩子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一个男的?且还是个男人。

不光萧笙歌一人,在场的人都不约而同。

倒是云宸见惯不怪了,赵逸轩与他同时出生,虽出生地不同,也只是在多年之后才遇见,但也算得上是同穿一条裤子长大的。

云宸对赵逸轩这个人的个性简直就是了若指掌,就比如等一下赵逸轩会做什么,不会做什么都未卜先知。

这不,赵逸轩开始勾搭妹子了。

赵逸轩见云宸不理自己,耸了耸肩膀,目光转移到一旁的萧笙歌身上,据他所知,云宸是对女人极其厌恶,当然除了他母妃以外。

云宸对女人的厌烦,可是已经达到女子接近他五步之内就要将人丢出去的地步,可这个丫头竟然在云宸至少两步之内,都未被丢出去。

就是跟云宸有婚约,还是青梅竹马雨翎郡主都不曾有过的待遇,奇闻奇见。那次一起吃饭,赵逸轩便看出一丝不对劲。

以赵逸轩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怎么可能会不好好打听打听?

于是,赵逸轩就这么在无数女子的目光中,挪到了萧笙歌身边,不客气的坐了下来,笑的邪魅犹如盛开的桃花,“好久不见。”

左边云宸,右边赵逸轩,两个芙月国顶尖的美男子都在默雨边上,这怎么都会引起不少流言蜚语,更多的是嫉妒。

萧笙歌这根本就是躺着也中枪,她嘴角抽抽,看向她的凶狠目光不计其数,她究竟招谁惹谁了,她才刚回来没多久,就招了这么多的仇恨值?

看向萧笙歌的目光最炙热的就是凌阳露,她眼神愤愤,素手死死捏着手帕,那手帕捏的跟麻花似的

这小贱蹄子,使了什么妖术让两位高不可攀的男子都围在这贱人的身边?!

凌阳露手上青筋一根根暴起,目光死死盯着萧笙歌,指甲隔着手帕刺痛皮肉,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她不知早死了多少次了。

第43章 雨翎郡主

芙月帝见气氛尴尬,便赶紧出来暖场,同时不忘瞪赵逸轩一眼。

收到警告,赵逸轩摸了摸鼻子,收了桃花扇,收敛了心中玩味,那双桃花眼还依旧闪着光芒,勾着邪魅的笑容。

“各位都坐吧。”芙月帝带着一贯的帝王风范,说出来的话也是威严至极,毋庸置疑。

众人就是再不爽,也不会再多说什么,毕竟这里是芙月皇宫,并非自己国家,岂敢放肆?

琴声悠扬,舞姿优美,看似其乐融融的席宴,哪一分,哪一秒不是在暗暗争斗?

倒是萧笙歌仿若隔绝俗世,一手撑着脑袋,三千墨发随意倾泻,一双眸子有些迷离,慵懒至极好似随时都可以睡着。

她跟前华丽的菜肴,萧笙歌倒是一口没动。一旁的赵逸轩倒是吃的欢快,嘴里塞满的食物,长的漂亮的男子,做什么都养眼,也没有人会觉得赵逸轩这样不合规矩。

萧笙歌原以为这宴席,会有趣很多,没想到却是国主们交谈,其他人各玩各的,着实是无聊。她看着这些舞姬歌姬,弹啊跳的,她就无比想要睡觉。

这场宴席最有趣的就是有些人么,就纯属是没事找事做的典型。

雨翎郡主叶婧与凌阳露交好,以前没少联合起来找过萧笙歌麻烦。

凌阳露坐在雨翎郡主身旁,说着什么,只见凌阳露双眼红润好不可怜,雨翎郡主眼里闪过一抹不屑,微微点了点头,挑衅的看了一眼默雨。

萧笙歌懒懒的抬了抬眼皮,这雨翎郡主是患了眼疾还是怎的,都看她几十遍了,也没见来找麻烦。

雨翎郡主自小被人捧在手心上长大,养成了嚣张跋扈的性子,素来只有她给别人眼色,还从来没有人给她眼色,就是宸王也未曾给过她脸色看!就这个要身份没身份的失宠嫡女也敢给她脸色?

若是云宸知道雨翎郡主心中的想法,恐怕会失控出手解决了她。

云宸天生性子冷,经历一些事情之后更是以冷血无情示人,无论何事他脸色永远不会变,更看不出他的真实想法,即使是极度厌恶,也会极力控制情绪。

雨翎郡主手握成拳,手上青筋暴起,漂亮的小脸红胀足以看出雨翎郡主现在是有多气。

不远处的楚霜郡主看见雨翎郡主的异常,秀眉微皱却不失端庄优雅。

楚霜郡主是皇上亲封的,一是徐卿妍的父亲有不少功绩,二是徐卿妍的母亲与皇上的亲姐姐是结拜姐妹,三是徐卿妍才貌双全。

而雨翎郡主则只是因为叶将军的功绩,所以两人相比之下,徐卿妍倒是更高贵,尊贵些。

雨翎郡主忍下心中熊熊燃烧的烈火,收拾好情绪,换上漂亮的笑容,优雅的走向默雨。

叶婧刻意拔高声调吸引众人:“听说凌府二小姐凌颖夕才貌双绝,琴技高超,本郡主甚是想一决高下,不知二小姐可否有兴趣?”

叶婧这番话,毫无破绽,默雨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

芙月国的人哪个不知道凌府二小姐是个废物草包?雨翎郡主怎么说,意欲何为,再清楚不过。

只是,也没有人敢说破,莫说人家是郡主,还是宸王未婚妻,尽管宸王从未对雨翎郡主有好感,就连多看一眼都没有,可人家也是皇上亲自指的婚,怎么也得礼让三分。

更别说当场说破,所以他们也就抱着看好戏的心态。

萧笙歌看了一眼叶婧,她眼中压抑不了的得逞与兴奋,尽数入了萧笙歌的眼。

原来这丫头片子打的是这个主意,想法不错,可就是不太现实。她记得一句话叫理想很美好,现实很骨感。

雨翎郡主不过十六七,萧笙歌前世的年龄绝对可以当她姐姐。

萧笙歌嘴角微勾,却有些冰冷,看向雨翎郡主的眼神,也有些冰冷。

被萧笙歌看的有些轻颤的雨翎郡主,一向嚣张的她,此刻竟有被人看穿的感觉。

萧笙歌秀眉一挑:“好,郡主想要怎么比?”

她嘴角的微笑,竟让叶婧心中打鼓,叶婧下意识的想要退缩,但叶婧知道已无回头的机会。

若是回头她叶家脸面何在?她的未婚夫都坐到别的女人旁边了,这意思还不明确?她心心念念的未婚夫根本就不把她放在眼里。

想到这里,叶婧只能硬着头皮将准备好的话说完。

“一人弹一首曲子,让各位评一评谁弹的好,公平公正。”叶婧想起凌阳露说的话,多了些底气,更多了些不屑,“二小姐萧吹的好,只是不知琴弹得如何。”

不过是个草包小姐,跟她堂堂郡主横?她定让这个二小姐记住自己几斤几两。

叶婧眼底闪过一抹阴狠,仅仅是一瞬间,但还是没有逃过云宸眼睛。

云宸眉头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眼底竟出奇的浮现一丝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对此,云宸有些疑惑,担忧?为何要担忧?

叶婧换上乖巧懂事的微笑,转过身对着芙月帝行了个礼,柔声道:“皇上,不知皇上是否愿意让臣女与凌二小姐比试一番?”

那声音柔的让萧笙歌狠狠打了几个寒颤,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芙月帝有些犹豫,因为关于凌府二小姐的传闻他倒是略知一二,若是这凌府二小姐会琴棋书画什么的,输了那就是技不如人,不至于怎么样,若是这二小姐真如传闻那样,什么都不会......后果很严重。

宴场如战场,无时无刻不在拼比,一处失了脸,处处抬不起头。

“这......”芙月帝一时下不了决定,的确,答应了,又怕凌二小姐不会琴技,毕竟人有短处,不可能事事如意若是不答应,结果差不多,只是会让叶将军不满。

芙月帝进退两难,在不清楚的情况下,两边无利只有害。

齐月帝见芙月帝犹豫不决,便知有好戏在后面,不论输赢,都会是一场很好看的戏码。

“芙月老弟,怎的?是怕好才女被抢走么?”齐月帝打着趣,看似无害的语言,倒是直接帮芙月帝做了决定。

一直默不作声的钟离陌幽,听讲自家父皇的话,眉头一皱,眼里闪过一丝异光,一闪而逝。

“齐兄说笑了,”芙月帝强颜欢笑,随后吩咐道:“来人上琴。”

芙月帝已经赶鸭子上架一般走到这个地步,也只能在心底默默保佑着萧笙歌会些琴艺。

殿中央的舞姬们识相的都退到殿外等候吩咐。

萧笙歌秀眉微挑,勾了勾嘴角,却显得有些冰冷,讽刺。

纵然萧笙歌再不想与叶婧说话,但在这种场面,也得说上一句礼让的话:“郡主先吧。”

明明显得有些恭敬的话,到了叶婧耳里却有些冰冷,冷的让她毫无底气,宁愿低眉顺眼的讨好,也不愿硬着头皮斗。

可惜,事已至此,没了退路。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坐在琴后。

萧笙歌淡淡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却让叶婧有种窒息感。

她深呼吸,强迫自己静下心,不去想其他的,那种感觉如影随形,到底还是有些有心力不足。

哪怕是叶婧弹的是自己最拿手的一首曲子,可还是压抑不住内心的害怕,弹出的句子也有些变了色。

曲如人,能反映出奏者内心,即使表面藏的再深,但人一旦静下来,难保不会胡思乱想。

叶婧最初是嫉妒云宸坐在她的身边,还是心甘情愿的。

叶婧与云宸虽有婚约,但云宸从未多看她几眼,除了几次的宫宴,她与云宸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每次她厚着脸皮主动去找云宸,都被云宸的侍卫一句忙,而一次次的被拒绝。

第44章 作茧自缚(1)

那婚约哪怕是皇上御赐的,云宸也绝对会悔婚,当年若不是云宸不小心看了叶婧的身子,或许,他们连路人都不是。更何况,那时她才八岁,云宸也不过十岁,能懂什么?当时她也穿了衣服,只不过才露出了香肩罢了。

只是,她毕竟是世家千金,又是叶家叶将军唯一的宝贝女儿,怎么也得让云宸负责。所以,这件事情的真相只有他们四个人知道罢了。

而至于云宸为何会到叶府中,又为何会误打误撞的进了叶婧的房间,这个也就只有云宸一人知道,其他人便只能浮想联翩。

一曲完毕,叶婧发挥的不怎么好,但叶婧也是从小学习弹琴,即使叶婧状态不好,弹的也依旧熟练,但也仅仅只是熟练而已。

一首曲子掺杂着不该有的情绪,就像甜品里掺杂着辣椒一样,突兀违和。

萧笙歌默默的揉了揉太阳穴,她不论是前世今生都学过弹琴,不过前世是为了博得一人欢心,今生是为了自己平时消遣。

萧笙歌前世今生所听过的曲子不计其数,对那些已经听过几十遍的曲子,有些不耐烦,也有些头疼。前世为了学习一首曲子,她总会耐心地弹个几十遍,精益求精,只为在他面前留下个好印象。

所以,萧笙歌在弹琴这方面,有不同的见解,不同的感觉,弹琴的手法也与普通手法有些不同。

对于那些她已经听到厌倦了的曲子,她几乎碰都不会去碰,更别说去听了。

可刚好,叶婧弹的又偏偏是她最厌恶的曲子,在前世这首曲子是赵憬最喜欢的,她更是在这上面花了不少精力,可最后的换了的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厌烦。

萧笙歌当时倒是只有失落沮丧,并没有多想。

可现在不同了,知道真相,她怎么可能还会傻傻的有这样的感觉?丈夫对妻子会有厌烦感,这说明什么?

听到这曲子的时候,她就会想到前世种种,然后情绪失控,她最讨厌不在她控制范围内的东西。

所以这首曲子成了萧笙歌禁曲。

刚才听到这曲子,萧笙歌花了不少力气,将心中怒火压下,这才没失了控制的就将不远处的那几个恨到骨子里的人给杀了。

揉了揉发疼的脑袋,快速的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步伐还算轻快的走到琴后,坐下。

坐在萧笙歌身边,云宸也察觉到她的异样,不免有些疑惑,这女人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听到那曲子就不对劲?

萧笙歌方才虽然极力压制,但他还是感觉到从萧笙歌身上发出来的恐怖的戾气。

与他有深受体会的还有一直在忘我吃着的赵逸轩。

赵逸轩一双桃花眼眨啊眨的,有些不解,但也没有想太多,又开始埋头苦吃了。

萧笙歌看了一眼赵逸轩,嘴角微抽,她在赵逸轩身上竟看到她家活宝的影子,说到活宝,那丫头竟没有出现在这里,难不成又在外面玩起来了?

叶婧款款行礼,温婉中带着优雅,头上步摇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小女献丑了。”

她又看向萧笙歌,笑靥如花,美不胜收,“颖夕妹妹可准备好了?”

颖夕……妹妹?

萧笙歌嘴角不可见的勾了勾,心中一阵恶寒,出于礼貌,她笑着点头,模样倾国倾城。

萧笙歌与叶婧擦肩而过,只听见叶婧刻意压低声音,“你可知道妲己为什么留名千古么?因为她是狐狸精,魅惑君王,人人喊打。”

“那你知道君王为何会被魅惑么?”萧笙歌嘴角微勾,她怎可能听不出叶婧的意思?她这是把她比作妲己,而君王则是云宸,说她魅惑了云宸。

萧笙歌眼中带着玩味,“因为君王本就有颗沉湎淫逸之心,而皇后又没有本事守住君王之心。”

闻言叶婧险些失控,暗暗捏紧了手,她冷哼一声,“你不怕我告诉宸王?”

“哦?难不成郡主竟将宸王比作商纣王?”萧笙歌轻笑,两人的模样,在外人看来反倒像是姐妹之间逗趣。

猪一样的对手,指的就是叶婧这样的。

叶婧脸色一僵,对面十步处,云宸冰冷的眸子似有若无的看了她一眼,那种濒临死亡的恐惧感将她包裹。

云宸周身寒意瘆人,他会唇语,叶婧的话一字一句他都懂,萧笙歌背对他,但看叶婧这副模样,想必萧笙歌也没说什么好话。

萧笙歌轻笑一声,坐在琴后,她有许久没碰琴了吧?似乎这一世从娘亲走后便没有再碰过。

她回过神,素手放至琴弦,雪白的纤纤玉手在的弹着。

琴声悠扬,曲调婉转,扣人心弦,让人不由得闭上眼睛享受这片刻的美好与安静。

她弹的这首曲子,是在五年后才出现,相比于《落春》之悲凉,这首《相思意》

此曲精妙在于,以曲来讲述一段虽坎坷不平,但结局依旧是美好的爱情故事,从相见,相知,相爱,再到分别,重逢,一次次的情绪都加注在这上面。

让人不由得浮想联翩,沉醉其中。

云宸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云宸因为亲母喜爱乐曲的关系,所以,云宸也对各种乐器及曲子都有所了解。

看似冷冰冰的,可骨子里却是个温柔体贴的男人,只是因为母妃的惨死,而将自己温柔的一面又冰冷隐藏起来,不让任何人发现,察觉,变的敏感至极。

若是有什么人试图打破,云宸便会狠心杀了那个人。哪怕手上沾满了鲜血,也在所不惜。

所以这个也是外面流传他冷酷无情,嗜血狂魔的一半原因。而另一半么......则是因为一个女子。

云宸被萧笙歌的琴声,勾起几年前的回忆......

那个女子,曾陪他走过人生之中最黑暗,最无助的几个月。每每他要放弃自己,陷入黑暗深渊之中,是她一次次拉他上来。

一年的时间,女子的不离,不弃。若是说云宸没有感触是假,女子那时虽然只有五岁,他甚至比他大五岁,但他毫无疑问的对她产生依赖的感情。

至于这个女子是谁,长的什么样,做了什么事情,都没有人知晓,知情者也就只有云宸和那名女子了。

只是,这个女子只从那一年过后,就没有在出现过,就想人间蒸发了一样,云宸曾派人找过,可惜没有找到,连一点点的蛛丝马迹都没有。

第45章 作茧自缚(2)

不过,想想也是,世界这么大,如果一个人有心不让别人找到,就算将这个大陆翻了个遍,也未必能找得到。

更何况,他不知道她的名字,因为她不告诉他,云宸不喜勉强别人,所以便也没有问过。

云宸找了快要三年,始终没有任何有关她的消息,所以他放弃了,却依旧还是定时的派几个人去找找。

只是,快要八年年了,她没再出现过。云宸曾想过很多理由为女子辩解,可终究逃不过时间的推移。

除了酒以外,时间也是个好东西,能让人忘记不少东西,包括那还未发芽的感情。

云宸虽然依旧对她存有感情,可依旧没有当年那么强烈,那么浓郁。云宸已然不知道他还对女子存着什么样的感情,是感激还是留念,至少云宸已经确定,他们不可能。

八年时间,一点点的在吞噬那一年的种种,她的一颦一笑,似乎在慢慢消失贻尽,让曾经还处于懵懂少年的他,也开始一点点的忘记那个陪伴在自己身边整整一年的女子。

那女子就像是他生命中的一个重要过客,却注定只能是过客。

云宸从悲伤的回忆中回过神,萧笙歌已经弹完那首曲子,但还是有不少人还深深陷入其中,无法自拔。

事实证明,这一局,萧笙歌赢了。

“承让。”萧笙歌轻启唇,似黄莺一般的声音,带着丝丝清冷,倒是让一些人回过神。

叶婧似乎没有想到默雨的琴技竟然如此的出神入化,脸色有些难看,脚下一个踉跄。

怎么可能会……凌阳露明明说凌颖夕不会弹琴,

即有些怨恨凌阳露的提议和谎报虚情,又有些自作自受。最重要的,还是在宸王殿下......不,不止,皇亲国戚,世家弟子面前失了颜面。

叶婧一个堂堂郡主,竟不如一个草包废物?一门琴艺,就相差的一个天一个地。莫说叶府的颜面失尽,宸王也一定会借此机会将他们两个之间的婚约解除。

到那时候,她叶婧就什么都没有了,说不定,连她一直引以为傲的宠爱也会灰飞烟灭。那她这么多年废的功夫,就统统白费了。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凌阳露的挑拨离间,满嘴胡言乱语和凌颖夕的深藏不露。

凌阳露听着在场的人不留余力的赞赏萧笙歌,她脸色苍白,眼神空洞,瘫痪在椅子上。

怎么会?凌颖夕的衣服怎么还没扯破?

凌颖夕不是从小就不学无术,彻头彻尾的就是一个草包小姐么?怎么会一夕之间变得锋芒毕露?

叶婧没有看她,但凌阳露还是能清楚感觉到叶婧已经恨不得杀了她。

凌阳露想到什么似的,看萧笙歌的眼神,那种怨恨不甘中掺插着浓浓的杀意。

凌颖夕这个小贱蹄子,一定是在那一年多里被不干净的东西附身了,对,一定是。否则凌颖夕是不可能一朝一夕就变得与之前大不同,不,是完全不同。不然,那个软弱无能,胆小怕事的凌颖夕,怎么会变得如此厉害?

只要她回去告诉爹爹和娘亲,娘亲就一定会让这个小贱蹄子不得好死!

凌阳露素有仙女之称,只因外表温婉可人,美若天仙,上门提亲的更是不计其数。

可现在凌阳露的模样,犹像毒妇,不过凌阳露许是该感谢叶婧,因为叶婧将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看她笑话,根本没有注意到凌阳露。

萧笙歌美眸若有似无的看了一眼胡思乱想的凌阳露,这个姐姐,似乎又要不安分了。这次是怂恿郡主,下一次会是什么?

她那双美眸中闪过一丝嘲讽,一闪而逝,却没有逃过云宸的利眼。

萧笙歌嘴角微勾,却没有丝毫温度,如同寒冰一般的冰冷刺骨,又像是在审视自己的猎物,考虑着要怎么样分裂猎物。

尽管默雨隐藏的极其完美,可是对于云宸来说,有就是有,尽管你再怎么极力掩饰,也一样逃不过事实。

所以对于萧笙歌,他倒是看的清楚,只是有几点,他愣是想不明白。

萧笙歌还未及笄,那种眼神完全是杀过无数个人的麻木,对待无关紧要的人,那种绝情与冷淡毫不亚于驰骋疆场的军人。

凌府传闻软弱无能的二小姐,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眼神?

又为何这样看着凌阳露?那双漂亮的黑眸里,一层平静下似乎有熊熊燃烧的怒火怨恨。

是凌阳露做了什么?可昨日他让人连夜查找凌阳露近三年来所做的所有事,可并没有什么出格的事情,也算安分守己,除了那次刺杀凌大少爷。

云宸微微蹙眉,他的情报网不会出差错,唯一可能就是时间还要更久以前。

萧笙歌好整以暇的看着叶婧,面色不变,心中讽刺意味更浓郁。

她前世也没少被叶婧欺负,可碍于叶婧的身份,叶婧再怎么欺负她,她也只是敢怒不敢言,忍气吞声。

前世,她的一个孩子,也是因为叶婧与凌阳露害得流产了。

一条人命,这一个血债,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她会让那三个人后悔生在这世上。

萧笙歌心中平静下来,脸上浮出无害的笑容,脸颊微微泛红,活生生的把一个害羞的世家千金形象描绘出出来。

......

堂堂郡主输给一个不受宠的草包小姐,还是输在女子必须兼备的琴棋书画,要知道在这男强女弱的环境下,琴棋书画就像是女子命,技不如人就等于被人遗弃,给予否定。

郡主惨败,这怎么也说不过去,这个或多或少会让芙月国有失颜面,但事已成定局,芙月帝也只能听天由命。

这场宴席,也算是不欢而散,四国国主正要商议什么,也便让小辈先回去。

钟离陌幽自顾自的走,将身后的那名丫鬟远远甩在后面,钟离陌幽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得逞,走向萧笙歌。

那个死男人,派个人监视她这个公主就算了,可还是派一个没武功,没脑袋的人来监视她,这算什么?看不起她?是可忍孰不可忍。

钟离陌幽愤愤,暗自在心里咒骂了沐王几十遍才解气,若不是她打不过他,否则她一定会立马冲到沐王面前,狠狠的揍死他。

不过,沐王是霖月国皇上最疼爱的儿子,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把太子之位传于沐王。但,霖月帝对沐王的疼爱,恨不得把最好的东西给他。

钟离陌幽知道,她若是动了沐王半根毫毛,她钟离陌幽和齐月国,绝对是要和霖月国交战,最后,受苦受累的还是无辜百姓。

钟离陌幽不过只是一个公主,若是因为她而要两国开战,那她可就要变成千古罪人了。

四国几百年来都是平等,尽管四国经常交战,却还是没有哪一国领先,也没有哪一国落后。

钟离陌幽暗自叫苦,她所受的苦与委屈,只有老天明白。

“笙......”钟离陌幽正要脱口而出的名字,硬生生的卡在喉咙,吞回肚子里,“凌,凌小姐,请留步。”

萧笙歌方才听到钟离陌幽就要破口而出的一个字,心里着实一紧,身体微微一僵。

但愿没人听到,否则,对她今后要做的事非常不利。

一旁的云宸,到底是个习武的人,耳力自然要比一般人要好得多,所以钟离陌幽那一个字,倒没有逃过他的耳朵。

云宸凤眸微眯,但又没有多想。

第46章 阳露失踪

萧笙歌脚步停顿,秀眉微微一皱,转瞬即逝。

“公主有何事?”萧笙歌想到钟离陌幽的身份,行了个礼。

钟离陌幽秀眉微挑,想都不想的编了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父皇处理国事疲劳,方才听完凌小姐的琴声,本公主甚是想要学学,回去好弹给父皇舒缓疲劳,不知凌小姐意下如何?”

笑话,意下如何?敢情公主你都把父皇搬出来了,她还能拒绝么?

“若是公主想学,颖夕定然倾囊相授。”萧笙歌似有若无的看了一眼正向这里跑来的丫鬟。

那丫鬟不过普通女子,作为一国公主

钟离陌幽一笑道:“既然如此,本公主看这天色已晚,明日本公主亲自去凌府一趟。”

她若是再在这里耗时间,那个讨人厌的沐王可就要来了,在宴席上沐王没有对她做什么,可沐王看她的眼神,就让她有不好的预感。

钟离陌幽可不敢赌,要是被沐王抓到了,以沐王的性子,她的好日子可就到头了。

说完,眼看着背后丫鬟越来越近,钟离陌幽撒腿就跑,也不顾什么公主形象,笑话,保命要紧,谁还管劳什子的公主形象?

萧笙歌挑了挑眉,有些无语,怎么感觉她这个师姐是在逃难呢?

据师傅所说,钟离陌幽天不怕地不怕,向来都是她欺负人,还没有人敢欺负她。可她现在,怎么看都像是在躲避什么人。

“你认识她?”云宸带有磁性的声音,拉回萧笙歌的意识。

萧笙歌看了一眼居然还在的云宸,这个人,她还分不清是敌是友,她不可能会说钟离陌幽是她师姐。

“以前不认识,现在倒是认识了。”萧笙歌言下之意很明确,云宸自然能明白。

云宸微颔首。

齐月国的陌幽公主,似乎不像是表面上那么简单,肯定另有故事。防人之心不可无,云宸必定会对钟离陌幽好一番调查,这也是默雨意料之中的。

钟离陌幽极其会隐藏,若是她刻意不让人知道,就是把她家底都翻个遍,也未必能知道。

所以,萧笙歌倒是不怕云宸会查出什么,可若是云宸要查她,或许,还真的能查出什么。

萧笙歌回到凌府时,里面出奇的安静,她微蹙眉,暴风雨之前,总是很平静。

萧笙歌回到夕影轩,羽忻就迎了上来。

“小姐,丞相,不对,老爷让你回来后就去一趟柳阳苑。”璇儿尽管脸上努力保持平静,但语气还是透入出一丝担忧。

璇儿对丞相已经没有任何感情,有的只是怨恨,平日里璇儿也只是唤其为丞相,如今回到丞相府,自然不能叫的生分了。

萧笙歌秀眉一挑,眸子闪过一丝冷意。

柳阳苑?去柳阳苑而不是去书房?有意思,她倒是很想看看二夫人和刘晓如何自导自演的演一部戏。

萧笙歌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意,缓缓道,“走吧,随便看看姐姐她怎么样了。”

璇儿从小跟在她身边,见萧笙歌如此,便知道她已经有对策了,璇儿那颗悬着的心便放回肚子里,随即跟上萧笙歌脚步,去哪所谓的柳阳苑。

柳阳苑与夕影轩的距离比较远,一东一西,加之萧笙歌走的比散步还慢,到柳阳苑时凌丞相已经等的不耐烦了,正要让阿福去催人。

阿福一转身便看到萧笙歌,行了礼。

萧笙歌微颔首,看都不看凌丞相一眼,就行了个礼,问道:“爹爹找颖夕,可是有事?”

凌丞相坐在主座上,不怒自威,眼眸子里闪着异样。

“何事?”凌丞相猛的放下茶杯,怒视着默雨,“你失踪了快两年,就忘记了礼仪了么?竟做出伤风败俗之事。”

凌丞相身为一国丞相,洗尘宴必然是要去的,当时所发生的事,凌丞相自是看的清清楚楚,碍于身份,他不能出声。

闻言,萧笙歌有些莫名其妙,只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萧笙歌对凌丞相这般无中生有,已经见惯不惯了,自从娘亲逝世后,娘亲便就被二夫人挂上了勾引奸夫不守妇道的罪名,对她更是不管不顾,任她自生自灭。其他小妾庶女也没少对她动手动脚,赤,裸,裸的诬陷,在凌丞相眼中便是事实。

“爹爹在说什么,颖夕听不懂。”萧笙歌尽量显得与以前一样胆小怕事。

凌丞相听闻当即火冒三丈,狠狠一拍桌子,那桌上茶杯都被震了几下,“听不懂?好一个听不懂,看来你是游荡在外面久了,学会说谎了是吧?”

萧笙歌眼中闪过一丝讽刺与不耐烦,一旁看好戏的小妾,脸上写满了幸灾乐祸。

在一干小妾里,倒是多出了一副新面孔,估计是新纳的七房。

凌丞相本有六房姨太,五姨娘死了,六姨娘被凌丞相娇养在府外,五年前生了个女儿,便是四小姐凌如依。

凌丞相极是宝贝六房,将六房保护的密不透风,至今只问其名不见其貌。

四房已没有受孕能力,膝下无子,已是半老徐娘。

三房的二少爷不在凌府,三小姐没有及笄,暂时不会兴风作浪。

二房如今处于下风,二夫人为人好强,恐怕不会安分守己,如今凌丞相又纳了新妾,那七房有年龄和外貌的优势,二夫人只怕急得跳脚。

萧笙歌若有似无的看了一眼七姨娘,正是娇美如花的年纪,好好一颗白菜被猪拱了。

二夫人见时机已到,立即上前落井下石:“老爷,阳露对她好,她却以恩报怨,阳露如今生死未卜......”

说着说着,二夫人眼角几滴泪珠就滚了下来。

二夫人如今三十多岁,因为保养的极好,脸上没有皱纹,哭起来到还是楚楚可怜,惹人怜悯。可见二夫人年轻时也是个美人胚子,但也是个蛇蝎美人。

以恩报怨?呵,倒是挺会说的。

萧笙歌眉头一皱,看了看四周,倒是没有看见凌阳露的影子,心中多了几分明了。

这是失踪了么,看来,叶将军就如传闻那般疼爱他那女儿的,众人听闻大小姐失踪,便过来看戏,更是要确认凌阳露是不是真的失踪了吧?

可这周围的人......是来看戏的,还是来落井下石的?

现在一看,倒是两者兼备。

“二姨娘,这是什么意思?姐姐怎么了?”萧笙歌故作一脸吃惊茫然,不就是装么?谁都会。

二夫人看向萧笙歌,极度委屈,发髻微乱,加上因为流泪哭花脸上的妆容,咋一看犹像是泼妇,“什么意思?是你将阳露抓走的,还来问我什么意思?”

萧笙歌想要翻一个白眼,可碍于周围这些人,硬生生的忍了,敢情凌阳露一出事就赖到她的头上?

“颖夕哪有那个本事?颖夕也没有那个能力去找人绑架姐姐啊。更何况,姐姐与颖夕无冤无仇,又何必这样?”萧笙歌睁眼说瞎话,说的好不可怜。

是的,她是不会这样,但如若让她出手,她会让凌阳露比这样更加痛苦。

“你......你......”二夫人有些疑惑,这个小贱蹄子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聪明了?奇怪,奇怪。

“够了,颖夕是个怎么样的人,老身最清楚。”老夫人被丫鬟搀扶着走进房中。

众人见进来的人是老夫人,立即行了个礼。

老夫人亲自扶起萧笙歌,“夕儿,祖母来晚了。”

萧笙歌笑着摇摇头,算是回应。

老夫人转身对凌丞相道:“人我带走了,等你们查清楚了,再来我安庆阁。”

说罢,不等众人有何反应,老夫人就拉起默雨的手,走出柳阳苑。

璇儿主动扶着老夫人,跟着老夫人走向安庆阁。

二夫人眉头紧皱,想到凌阳露到现在没回来,立即眼泪如潮水般的流下。

“老爷,阳露她......”刘晓拉住凌丞相的衣袖。

“会没事的,我让人出去找了,很快就会有消息了。”毕竟各国的皇亲国戚都在,凌丞相不可能大肆的寻找,只能暗自小幅度的搜索。

凌阳露是他精心培养的一个联姻棋子,自然是不能丢的。

第47章 追风逐电

安庆阁......

萧笙歌静坐在软榻上,手上把玩着玉佩,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让身在暗处的伊兰和伊香狠狠的打了个寒战。

主子这又是想要做什么?上次计划的事情因为叶婧的捣乱,而无法实行。小姐这次不会又要做什么吧?

此刻房里只有萧笙歌和璇儿两人,安静的有些骇人。

“伊香。”萧笙歌红唇轻启,声音虽小,内功高深莫测的伊香依旧听的清清楚楚。

伊香飞身进房间,未发出任何声音,就连地上薄薄的灰尘也没有飞起多少,足以见得她内力之深厚。

伊香双手抱拳,颇有巾帼不让须眉之势,她恭敬的行了个礼,“小姐,唤伊香出来,可是有事?”

伊香跟在萧笙歌身边,时间虽然不长,但伊香也是个聪明人,又有先天性的天赋,肯吃苦。为人豪爽大气,不拘小节,一直深得默雨喜爱。

“查,那作死的郡主把凌阳露带去哪了。”萧笙歌放下腰间玉佩,雪白的芊芊玉指端起桌上的茶,轻抿了一口。

“是。”伊香嘴角微抽,敢情您老人家就是闲着无聊,想找事做么?伊香不敢逗留,飞身出了院落,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萧笙歌是挺闲的,因为这丞相府后院的那些工于心计的女人,现在倒是安分守己了,将注意力都放在凌阳露死活上。

当然,除了某个人以外。

景秀阁......

二夫人在房里哭的像个泪人,双眼红肿,鬓角多出几根白发,人一下子苍老了十岁。

“阳露,我的女儿......”二夫人脸上的本画着精致妆被哭花了,她也没有心思去管。

倒是身后的嬷嬷丫鬟,不断的安慰,二夫人如此注重外表,如今如此狼狈,伤心欲绝不言而喻。

凌阳露是二夫人精心培养的女儿,凌丞相对她的疼爱,一是因为刘晓身后的刘家,二是在皇宫中高高在上的刘贵妃,三便是凌阳露给凌丞相不少面子。

若是凌阳露有个三长两短,凌丞相定不会像现在这样,本只要那老夫人死了,她就可以顺利坐到丞相夫人这个位置。

凌阳露也可以变成嫡女,可如果凌阳露出了意外,便是一子错,全盘乱。

三夫人膝下有一子和一女,七夫人虽无子女,但她年轻貌美是二夫人无法与之相比的,更何况,如今那隐藏的祸患一直深得丞相喜爱。

好在她暗中做了手脚,七夫人如今暂时不会有孩子,但也只是暂时而已。所以,不管是血肉相连的关系,还是关于某些利益,凌阳露是绝对不可以出事的。

二夫人眸色一闪,眼泪都来不及擦拭,就飞奔至书房,身后几位丫鬟不明所以。

二夫人匆忙铺开纸张,拿起毛笔,飞速的写了几个字,便折好放入信封。

“来人,把这封信送到刘府上。”二夫人让人快马加鞭的将信送到刘府。

这一切,都被藏在不远处树上的暗影看见,暗卫身影一闪,瞬间消失贻尽。那树叶只是动了动,像是被风一吹。

暗卫将二夫人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萧笙歌,由于离得远,看不清纸上的字,但依照如今的局势也不难猜出上面的内容。

二夫人如今能动用的势力也只有刘家那边。

萧笙歌嘴角一勾,二夫人的做法显然在她意料之中,毕竟她也是经历过一世的人了,这些人一贯的作风,她清清楚楚。

想用刘家的势力?似乎并没有这个可能。刘家虽然是四大世家之一,但到底是因为梁家倒台,让刘家钻了空子,比起另外三世家,实力差了不止一星半点,地位岌岌可危,刘家主不可能顶着冒犯皇亲国戚的风险,去帮二夫人做事。

暗卫禀报完后,便自动飞身前往景秀阁,这个暗卫是萧笙歌刻意安排在二夫人身边的。

“小姐,现在怎么办。”伊兰不知何时进屋。

“让伊香加快速度。”萧笙歌眼皮稍稍抬起,慵懒而漫不经心。

二夫人怎么说也是刘家主的亲生妹妹,怎么着那凌阳露也是刘老爷的外孙女,虽不会大肆的派手下去寻找,但也不会袖手旁观。

若是被刘家人先找到了,这场游戏那可就不好玩了。

比起亲自动手,她更喜欢借刀杀人。

伊兰领命下去,“是。”

“小姐你这不会是想要救那个渣女?”璇儿丢掉手中刺绣,跑了过来。

“......”萧笙歌把玩着血玉的手一顿,美眸闪过一丝无奈,她的人,再傻也不能嫌弃。

“救她?”萧笙歌冷笑一声。

璇儿猛的打了一个寒战,这天不是才到秋天么?怎么就这么冷了?

......宸王府。

一青色身影闪进书房里,云宸坐在椅子上,从跟前快要堆成山的奏折抬起头,伸出手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

近几年芙月帝便渐渐放手将国事交与他处理,理由是人老体衰,批阅奏折有心力不足。可芙月帝的意思,云宸如何不明白?

青衣侍卫抱拳行礼。

“说。”云宸依旧惜字如金,冰冷到没有温度。

“王爷,不少人在暗地找凌府大小姐。”青衣侍卫毕恭毕敬。

云宸面不改色,凤眸看着面前的奏折。

“其中还有凝雨阁的人,且都没有惊动其他三国的人。”青衣侍卫继续道。

云宸眉头一挑,“哦?有意思。”

据他所知,凝雨阁的人虽阴狠嗜血,但似乎不也不屑插手这一类的事,如今却......有意思。

“静观其变。”云宸不知道凝雨门这次的目的,所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只要不过分,他是绝对不会去招惹宁雨门的人。

凝雨阁的弟子都是能以一敌百,厉害的或许能以一敌千,云宸没必要打一场两败俱伤,且还没有意义的战。。

“是。”江奇抱拳,领命。

云宸挥挥手,意示江奇下去,他没有再继续忙,放下毛笔,起身来到窗边。

此刻夜已深,天空繁星点缀,不时有几声风吹动树叶沙沙的声音,安静而美妙。柔和的月光打在云宸那美的不似凡物的冰川妖孽的脸上,竟有一丝的温柔。

云宸那双眼睛静静的看着前方,意识却已飘远,似是想到什么,云宸那薄薄的唇瓣,微微勾起一抹连他自己都未发现的弧度。

凌颖夕......颖夕。

“你到底还有多少本王不知道的事?”云宸低声自言自语,低沉带着磁性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不显得突兀,反而多了几分神秘。

暗处的几位,面面相觑,不明所以,以前怎么没有发现,王爷有自言自语的癖好?

“追风逐电。”云宸唤道。

两抹身影无声的闪到书房,如他们名字一样,身手快如闪电。

“主子。”追风逐电齐声。

......

两抹身影悄然无息的出了宸王府,一路飞向丞相府。

正要熄灯的萧笙歌,突然感觉到不对劲,秀眉微皱,却依旧不动声色的吹灭了蜡烛。

萧笙歌躺在床,上,见那两个人并未做出什么事就闭上美眸,从重生之后,便。

外面树上的两人,一脸生无可恋。

他们是宸王最得力的暗卫,却被自家引以为傲的主子,二话不说的派来保护人了。保护人了就算了,还是送一个女人,若是被昔日队友知道了,还不得笑死他们二人。

第48章 沐王卓戚

伊兰见凭空多出的两个男人,眉头不由得一皱,但见萧笙歌没有指示,伊兰也只好静观其变。只要这些人没有做出出格举动,伊兰绝对不会先出手,暴露身份。

追风逐电虽说是武功高手,但某些方面还是欠些火候。

比起伊兰,追风逐电还是有些逊色。

伊兰和伊香是在一年多前跟随默雨的,在这之前,两人从小就被一位高人进行魔鬼训练,加之两人原本就是武艺天才,练就了一身好武术。

之后又加上穆清给她的秘籍,伊兰和伊香如今已是可以以一敌千,隐藏气息是绝对不在话下,甚至比起追风逐电,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追风逐电二人虽也是从小习武,但却晚了几年,十五岁才进宸王府,比起伊兰和伊香,他们缺少的不仅仅是时间,还有历练。

所以追风逐电,并没有发觉伊兰的存在。

伊兰向来警惕,一直在观察两人,见两人一直未动手,也不由得皱起眉头。

这大晚上的不睡觉来这里,不是刺杀,难道是来监视?可是,现在小姐的身份是凌府二小姐,谁会没事找事做的,大半夜派人来监视小姐?

云宸的意图,就连追风逐电这两个暗卫都不怎么明白。伊兰这个从未见过云宸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明白?

翌日......

萧笙歌梳洗完后,习惯性的坐在靠窗的软榻上,正对着窗外的茂盛的大树,以及藏在树上的两个人。萧笙歌似有若无的看了一眼那棵参天大树,这看似无心的动作,却让树上的两个人僵住了身体。

追风逐电面面相觑,额上竟冒出细汗。

二小姐不会看到他们了吧?不可能啊,二小姐不是凌府千金么?也没有传出她会武功消息,一定是错觉,一定是错觉。

可是下一秒,两人眼前一黑,从树上狠狠摔下来,惊飞了树上的鸟,两人脖子上都插着一根细如头发的银针,昏死过去。

而罪魁祸首,还在吐槽这两人。

“啧啧,弱成这样还敢来。”萧笙歌嘴角勾着嘲讽。

暗处的伊兰嘴角抽抽,小姐您可是用毒高手,再厉害的人也得败阵下来。

这时,璇儿闻声前来,看到这番画面,着实惊愕。

两个男人就这么狼狈的趴在地上,脖子上那根银针在阳光照耀下闪着光亮。

璇儿跑进房里,“小姐,这是?”

“两个不要命的。”萧笙歌淡淡。

“什么?”璇儿有些无语,不过转念一想,他们不是她们的人,出现在这里,看定没好事

伊兰熟门熟路的搜了搜追风逐电的身,发现两人虽中毒,但毒是慢性毒,不致死。伊兰搜出两块宸王府的令牌,紧皱眉。

伊兰将令牌递给萧笙歌,宸王府与封天阁密不可分,这样一个强大的势力,为何要对萧笙歌出手?

“宸王府的人?”萧笙歌看了一眼令牌,不由得一惊,拿着令牌的玉手紧了紧。

这宸王搞什么?上次没去那什么宫,现在倒直接派人来了,难不成是她得罪云宸了不成?

萧笙歌仔细想想,她与云宸屈指可数的见面次数,她实在想不出有地方让这尊佛不快。

“把那两人弄进来。”萧笙歌轻启唇,手上把玩着令牌。

伊兰将追风逐电拖进房里,那样子,可以称得上是粗鲁。

萧笙歌打量了一下地上昏死的两个人,“长得倒是人模人样。”

萧笙歌将解药丢给伊兰,伊兰解了追风逐电身上的毒,却又下了*,那药量足以让这两人睡到晚上。

伊香风风火火的走进房里,额上还有些细汗。

“小姐,查到了。”伊香边走边道,看到房里这画面,面色一愣,但很快是释然。

“哦?”默雨意示伊香继续说。

“凌阳露确实是被雨翎郡主绑架,现在正在城外的一座破庙里,被雨翎郡主下了药,在......”伊香脸红的滴血,她未经人事,那种事情,难以启齿。

不用伊香明说,众人也知道凌阳露现在正做些什么。

凌阳露的仇恨值究竟有多高,能让人恨到毁了她的清白。叶婧也够狠毒的,别的不做,专门毁人家清白,这与杀了对方更狠,让对方生不如死。

四国女子最看中的就是名节,但凡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就要被浸猪笼,更别说,做了这些事情,这与花楼女子有何区别?

萧笙歌秀眉一挑,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但想到什么,萧笙歌从衣袖里拿出一个瓶子,递给伊香。

“今天我有客,不便前去。”萧笙歌淡淡开口,“你把这个下在凌阳露身上。”

凌阳露对她用药,她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伊香接过,便飞身离去。

“小姐,这两人怎么处理?”伊兰指着地上不省人事的两个人,眼中闪着杀意。

萧笙歌看了一眼追风逐电,有些疑惑,那云宸到底想什么,莫非他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么?不会的,若是知道了,定不会只是派两个人过来打草惊蛇。

“先丢回夕影轩地下室。”萧笙歌道,在她回来之后,便让人打造的地下室。

“是。”伊兰让暗卫将追风逐电拖走,自己也闪身离去。

一小丫鬟走进院子,在房外态度还算恭敬,“二小姐,齐月国陌幽公主前来拜访。”

......

钟离陌幽坐在房里,打发走一干丫鬟后,似是纠结了许久才道:“你要找的人,我找到了,就在皇宫里。”

萧笙歌面色未变,替钟离陌幽倒上茶水。

其实,钟离陌幽根本不用花力气找他,因为这个所谓的师兄天天都在找她,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大晚上都要防着这个人,以防一个不慎,他就爬上她的床。

皇宫?不会是哪国的皇子王爷吧?师傅还真是会收徒弟,一个收的是一国公主,一个又是皇子王爷,都不是普通人。

“那人是霖月国的沐王卓戚。”钟离陌幽说起沐王,就打了一个寒战。

萧笙歌看得出钟离陌幽眼里闪过的厌恶和......害怕?

看来这沐王不简单啊,上次钟离陌幽仓皇逃走,怕也是因为卓戚吧?钟离陌幽肯定与这个沐王有故事。

钟离陌幽与卓戚是同时拜入穆清门下,学的东西大致一样,可卓戚却比钟离陌幽的武功高出很多。因为某些原因,钟离陌幽和卓戚接过几次手,但每次她都是一败涂地,所以造成了钟离陌幽对卓戚有不小的心理阴影。

“不过,听师姐一句劝,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去找他,他精明的很。”钟离陌幽在这方面,非常有经验。

她曾找过卓戚,忙是帮了,但代价就是她却被卓戚拐走了,还是终生的那一种,再之后卓戚就借助这个约定,不断的找她麻烦,让她避之不及。

现在不但赔了一生,赔了心,还赔了一条命。

萧笙歌眨了眨眼,把玩着茶杯,漫不经心,“哦。”

“这丞相府是死人了么?”钟离陌幽说出疑惑,“刚才路过景秀阁的时候,里面哭天喊地的。”

“......可能快要死人了。”萧笙歌平静的回答,凌阳露清醒过来后,知道自己被蹂躏,估计也会闹自杀。

什么叫快要死人了?死就死了,没死就没死,快要死了是个啥东西?

“凌阳露被人做了。”萧笙歌又道。

“啧啧,对凌大小姐都敢用强,还真是不要命。”钟离陌幽感慨万千,却没有丝毫的同情。

“对方是郡主,还是皇上亲封的,她的命令谁敢不听?”萧笙歌淡淡,毫不关心。

“是那叫什么雨翎郡主的吧?还真是误打误撞的帮你解决了一个仇人。”钟离陌幽轻抿了一口茶水,一双眸子看向萧笙歌,“这都是你设计的吧?”

“凌阳露善妒,宸王与二皇子坐在你身边,正巧刺激了凌阳露,而凌阳露势必会借宸王未婚妻叶婧之手除掉你。”钟离陌幽嘴角带着玩味,“你的计划应该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而这两个人的每一步都在你的掌控之中。”

萧笙歌面色不改,眸子如湖水一般平静清澈。

钟离陌幽手指敲着桌面,发出清脆有规律的响声,“后来你又弹了一首所有人都没有听过的曲子,压叶婧一头,以叶婧瑕疵必报的性子,在对你出手前势必会除掉这场闹剧始作俑者。”

“没想到你最擅长的不是毒术,而是看人心。”钟离陌幽笑道,这等城府,连她都感到害怕,“幸好你我并非敌人。”

萧笙歌眉头一挑,勾起一抹冷笑,“也不全是,我没想到叶婧居然就这么迫不及待的对凌阳露出手,破绽百出,既然如此,也不怕我在添一把火。”

第49章 残花败柳

钟离陌幽莫名的打了个寒战。

钟离陌幽没有留太久,寒暄几句之后便离开了,她走后,房里归于平静,当然也只是一盏茶的时间。

凌丞相风风火火的就来了。

“公主呢?”凌丞相对自己这个女儿没有好感,连基本的寒暄都免了,直接道出目的。

“走了。”萧笙歌也懒得说什么,眼皮都不曾抬一下。

凌丞相见默雨如此无礼,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可却又什么办法都没有,因为自家母亲以死保着这死丫头片子。他也只能耍耍嘴皮子,根本不敢动她。

更何况,现在四国使者还在四处游玩,万一传出去了,对凌丞相的名声不好。

“你......”凌丞相伸出手指,指着萧笙歌的鼻子,“你的姐姐失踪了,你不帮忙找找,竟然还在这里逍遥自在。”

萧笙歌秀眉微挑,不卑不亢,勾唇一笑道:“爹爹不是已经派人去寻姐姐了么?找了这么久都没有找到,颖夕一个弱女子,哪有这么大的本事去派人寻姐姐?”

凌丞相无以应,气的吹胡子瞪眼。

在凌丞相的眼里,萧笙歌说的确实是实话,一年多生死未卜,现在能够平安无事的回来,确实是不容易。

这个女儿有多软弱,凌丞相再清楚不过,可就是因为是这样,才表明了在这一年多里,是有人帮助她的。否则以二女儿这般性子,就算身边有一个丫鬟,也不能活到现在。

“不,你肯定有办法,在这一年多里定是有什么人帮助你,你可以找他帮忙,若再不行你和宸王的关系不是很好吗?你让宸王派人去找你的姐姐,一定能找到的。”凌丞相也算是个人精,能进能退,利益为上的他,看的清局势。

凌阳露是他花了十多年的心血,是个非常好的联姻工具,不能就这么废了。虽然除了凌阳露,他还有三个女儿,但都比不上凌阳露。

这二女儿,虽然再过三个月就及笄了,但天生就是草包废材,烂泥扶不上墙。

三女儿如今虽有姨娘天天教导着琴棋书画,但却只有十三岁,离及笄还有两年,先不说她是庶出,这两年期间还会有什么意外,谁也说不准。

四女儿,如今才只有五岁,琴棋书画倒还不错,但不仅是岁数问题,还有的是姨娘的身世背景,另一个就是这丫头贪玩,整天吵着学什么武,成不了器。

并且他也不舍得用四女儿来联姻。

所以,想来想去,也就只有大女儿能为己所用。

四小姐凌如依,本性不坏,纯真无邪,乖巧听话,惹老夫人喜爱。在整个丞相府与萧笙歌走的也算是近,不过,前世不知是因为什么,她还未到十岁就病死了。

“爹爹此言差矣,不过就是个江湖人士好心收留了颖夕罢了,宸王与颖夕任何关系都没有,宸王从未与颖夕说过一句话,如何让宸王出手相助?”萧笙歌睁着漂亮的眸子,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瞎话。

凌丞相也是个人精,专门挑重点字:“江湖人士?江湖中人,定是有些许人脉,你让他帮忙。”

萧笙歌眼底划过一丝讽刺,她显得有些慵懒,“他未必会答应。”

凌丞相哪还顾得上什么有的没的,让人拿出笔墨纸砚,就让萧笙歌写书信,“你与他这么久的交集,江湖人最重视情意,怎么可能会不帮你?”

萧笙歌眼中有些得逞与戏谑,拿起笔随意写了十几个字,不等凌丞相看清楚,便随便说了个地点,瞎说了个名字,把信交给下人。

凌丞相明显舒了一口气,“等有消息了,就到书房找本丞相,阳露好歹也是你姐姐,于情于理你都应该为此出份力。”

萧笙歌微颔首,不知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凌丞相自顾自的说了几句便风风火火的走了。

等到凌丞相走出安庆阁,萧笙歌唤出伊兰,在伊兰耳边说了几句。

伊兰眼里闪过一丝了然,点点头,便飞身离去。

萧笙歌靠在窗口,嘴角勾了勾,有些邪魅,又有些慵懒。

大概过了两个时辰,萧笙歌便去了一趟凌丞相的书房,“告知”凌丞相。

凌丞相没有立刻告知刘二夫人,因为凌丞相知道,凌阳露突然被人绑架绝对凶多吉少,若是在带二夫人前去,势必会坏事。

凌丞相迫不及待的让人备好马车,去找凌阳露,只求凌阳露最好不要有什么闪失,

凌丞相顺便还带上了萧笙歌。

萧笙歌本不想一同前往,但她却想亲自看看凌阳露的惨样,所以只得压下心中的厌恶感,上了马车。

凌丞相为了低调行事,不惹人注目,所以只用了一辆马车,马车还是那种普普通通的,带的也只有两位侍卫,和一位车夫。

外人看来,也就是普通人家出行,不会多做猜想。

一路无阻,几刻钟后,便到了城外的一座破庙。

凌丞相让车夫和侍卫留在原地,等候指示。

破庙寂静无声,可空气中弥漫着的味道,充斥着这里发生的事情。

凌丞相毕竟也已经四十多岁了,这种味道,他在熟悉不过。凌丞相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但依旧还是继续往里走。

萧笙歌跟在凌丞相的身后,她似乎闻到了淡淡的媚,药味,以及欢爱过后的味道,以及......淡淡鲜血的味道。

萧笙歌似乎很满意这个情形,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不过,却是一闪而逝。

越往里走,那股经久不散的味道,就越浓郁,让人浮想联翩。

“爹爹,找到姐姐的人,说姐姐中了媚药,恐怕......”萧笙歌语中淡淡带着些许担忧和浓郁的害怕,上去拉住凌丞相宽大的衣袖。

凌丞相背脊一僵,咽了咽口水,顿下脚步,眉头紧皱。

他花了十几年的心血,不会就这么白费了?不,不会的,也不可以,可若真的就这么......

凌丞相不敢想象,若凌阳露真的就成了残花败柳,他丞相这个位置,恐怕做不了几年了。

朝中尔虞我诈,表面上客客气气,暗地里却是兵戎相见,鲜血淋漓。他能在朝中站了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位置,靠的不是本事,靠的就是刘家和凌阳露,缺一不可。

要是没了凌阳露这一颗这么好的棋子,他的地位,虽不至于立刻降职,但绝对会被动摇。

一旦动摇,就绝对会有人趁此机会拉下他,取代而之。

萧笙歌如何不懂凌丞相内心的想法?凌丞相外表光鲜亮丽,实则阴狠毒辣,野心勃勃,为了达到目的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得到,哪怕要让自己的女儿做为筹码代价,也在所不惜。

这一点,萧笙歌在前世就清楚了,莫说她,在前世四小姐就是一个血淋淋的例子。

所以,对于凌丞相这个不称职的父亲,她早就自行割袍断义了。

现在叫他一声‘爹’,不过就是为了今后报仇。

萧笙歌巴不得凌丞相从云端摔入谷底,不但不会有一丝半点的同情,反而还会拍手叫好。

凌丞相自从当上丞相后,也没少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死不足惜。

走在前面的凌丞相突然停下脚步,脸色苍白,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景象。

地上,一男子躺在地上,一丝不挂,身上还有几个红印,显然这男的是精尽人亡。

稻草上,一男一女缠绕在一起,男的似乎已经精尽人亡了,躺在女子身上,一动不动。而女子也早已晕死过去,手臂却还挂在男子的脖子上。

女子浑身上下都种满了大小不一的吻痕,除了脸,其他部分几乎都挂了吻痕。

而这女子,正是凌府大小姐凌阳露。

两个男人双双精尽人亡,足以见得叶婧下的药有多足。

萧笙歌看了看,还是背过身,走出十步开外。

第50章 跌入谷底

“爹爹,无论如何先把姐姐带回去吧。”萧笙歌见目的已经达到,也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

凌丞相忍着心中的怒火,一脚踢开爬在自家女儿身上的男人。解了外衣给凌阳露裹着,将凌阳露抱出破庙。

萧笙歌勾唇一笑,看来那药还不错,凌阳露从昨天做到今天还没死,倒是让两名男子精尽人亡。

萧笙歌给伊香的药是让凌阳露越做越有精神,其中还有非常浓郁的媚药。过了一刻钟的时间,除了媚药味,其他的就会自动消失贻尽,留下淡淡的媚药味,但绝对会将药的味道盖过,遮人耳目。

这本是要在昨日的洗尘宴上用的,可惜因为叶婧给耽误了。

不过,现在用上也刚刚好。

萧笙歌挑了挑眉,心中感慨,凌丞相还真是不避讳,这种情况,不是应该是凌丞相处理好那两个男的,然后让她来替凌阳露穿衣服么?虽然说,她也未必会替凌阳露穿。

萧笙歌看了一眼地上还算完整的衣服。

凌丞相这是气昏了头,还是怎的,虽然说凌丞相是凌阳露的亲爹,可毕竟男女有别。

萧笙歌挑了挑眉,眸光扫到一旁的香烛,眸色微沉,跟了出去。

一辆马车内坐了三个人,显得有些拥挤,气氛也有些压抑,让人喘不过气来。

凌阳露独自靠在马车内壁,因为没有人扶着,所以凌阳露的身子随着马车的颠簸,摇摇晃晃的。好几次,头敲在马车内壁,额头青一块紫一块的。

敲成这样都没醒,显然是纵欲过度。

凌丞相心中那个气无处发泄,哪里会再去管她凌阳露的死活?

凌阳露现在不过就是一个瓜破之身,残花败柳,没把她拿去津猪笼,已经是通情达理,谁还敢娶她?

从凌阳露出生起,就是用来联姻的,现在莫说是联姻了,说不定就连乡村里的男子都不愿意娶这个被两个男人糟蹋的女人。

他堂堂丞相,有一个被糟蹋的体无完肤的女儿,绝对会被笑死。到时候在他朝中,定会成为笑柄,那他还有立足之地,还有颜面可言么?

丞相府......

凌阳露被几位丫鬟抬着进柳阳苑,全府上下,几乎都到柳阳苑看热闹,将偌大的柳阳苑围的水泄不通。

凌阳露此时被几个丫鬟伺候着穿上衣服,掩盖住暧昧不明的吻痕。

二夫人见自家女儿被人糟蹋的不成样子,止住不久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怎么会这样,阳露啊......”二夫人半跪在床边,看着凌阳露苍白如纸的脸,泣不成声。

凌丞相本就心烦气躁,现在二夫人又大吵大闹,自然是气不打一处来。

“哭哭,你们这些女人就知道哭。”凌丞相半点怜悯之心都没有。

过了一会,大夫被推搡着进来了。

二夫人立刻起身收住眼泪,也不管有没有人在,连滚带爬的爬到凌丞相脚下,抓着凌丞相的衣角。

“老爷,求老爷给阳露做主啊。”二夫人哭着说。

刘晓怎么可能不懂凌丞相是利用凌阳露的婚姻来达到自己梦寐以求的目的?可就是因为这样,她才必须给自家女儿讨公道,只要凌阳露是无辜的受害者,之后就算是传出去了,对自家女儿,也只是觉得可怜可悲。

对凌阳露的影响虽然还是很大,但是,绝对比就这样传出去来的好,加之还有一个刘家,也不会有多少人往死里整凌阳露。

“行了行了,本丞相定会派人彻查到底。”凌丞相如何不懂二夫人的那点心思,若是被人传出去,眼下也只有这样的万全之策了。

第二日,不知是谁把消息传了出去,全京城都在议论。

“你们听说了么?凌府大小姐在昨天被人毁了清白。”

“当然听说了,这大小姐据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没想到被人糟蹋了。”另一大嫂道,一脸可惜。

“说不定,是那大小姐自己送上门的呢?现在那些名门闺秀啊,表面上唯唯诺诺,其实暗地里说不定如青楼女子一样放荡。”

“是啊,前不久就有一个千金小姐主动送上门,被拖去浸猪笼了。”

于是,以讹传讹,越说越离谱,什么说法都有,因此凌阳露的名声就这么臭了。

当然,这也传到了宫里面,也自然传到了各国使者耳朵里,不过,碍于是在皇宫里,也没人敢大肆的议论。

四国的女子把清白看的比命还要重要,一个丞相府大小姐,失了清白,就如那不受待见的青楼女子一样。

更何况,现在不止是一个芙月国,还有其他三国的人,凌阳露的颜面算是丢尽了,而且不止是凌阳露的颜面,还有整个丞相府都被丢光。

丞相府内,由于二夫人的命令,丞相府的人都各自做各自的事,没有人敢议论凌阳露的事。

各院都一如既往,唯独,柳阳苑。

凌阳露是从昨夜醒来的,一醒来就让人准备热水,浸泡红花。凌阳露洗了一次又一次,直到洗到身上红肿,脱了一层皮,才被二夫人哭着哄着才起来。

之后,凌阳露就开始乱砸东西,地上一片狼藉,二夫人命人换了新的,凌阳露,没过多久就开始砸东西,对下人发火。

现在更是如此。

有丫鬟兢兢战战的端着药,走到凌阳露身边,抖着手喂凌阳露喝药,一不小心打了一勺在凌阳露的被子上。

凌阳露挥手打翻丫鬟手中的药,滚烫的药打在丫鬟胸口,那丫鬟脸色苍白,全屋子的嬷嬷丫鬟都跪了下来。

“好啊,现在你个奴才也敢欺负本小姐了?”凌阳露火冒三丈的开始训斥那丫鬟。

丫鬟哪里还敢说一句话?凌阳露以前就仗势欺人,现在被人糟蹋了,更是变本加厉。从昨晚到现在,已经有七八个丫鬟被扇了巴掌。

就连最讨凌阳露欢心的贴身丫鬟,秋菊和春菊都被打了几个巴掌。秋菊和春菊的脸,现在都还肿的老高,一动就疼的撕心裂肺。

二夫人在还好,最怕的就是二夫人没在,大小姐就会动不动的就迁怒于人,整个柳阳苑的丫鬟都惶恐不安,生怕下一秒自己做错了什么,惹大小姐一个不高兴了,让她们受皮肉之苦。

凌阳露骂够了,靠在床头,命令道:“还不快点倒杯水?”

丫鬟赶紧去到了杯水,唯唯诺诺的递给凌阳露。

凌阳露喝完,胸口的气总算是消了一点。

凌阳露想到昨日,她正坐着马车回丞相府,快要到丞相府时,正好进了一个巷子,可是,不知怎的,车夫被人悄然无声的就给杀了,车夫还睁着眼睛,吓了她好一大跳。之后又有一个蒙着脸的黑衣人,闯进马车内,将她迷晕带走。她醒来后就已经被人给糟蹋了。

之后再次醒来就已经回到丞相府了,据大夫所说她还被人下了不少的媚药。

昨天所发生的一切,就像是一场噩梦,不断的环绕在她的身上,想躲却已经逃不了了。

凌阳露捏紧双手,她已经被人毁了,毁了一生,所以,她必须要让那个毁了她的人,下地狱。

凌阳露不笨,她已经知道是谁将她从云端推到谷底。是雨翎郡主,她只得罪了她,雨翎郡主素来瑕疵必报,这一次她害叶婧丢了颜面,她必定不会善罢甘休。所以,凌阳露很肯定是雨翎郡主做的。

她不久前,就将心中想法告知二夫人,二夫人自然是去告诉凌丞相。只要爹爹能够找出证据,她就可以洗脱冤屈了,顺道反咬叶婧一口。

很快,二夫人回来了,但,带来的却不是好消息,而是......

“阳露,雨翎郡主毕竟是郡主,又是叶将军唯一女儿,恐怕......”二夫人没有在说下去,凌阳露也知道,想要讨回公道,是不可能的了。

凌阳露瘫痪在床上,嘴上喃喃着:“不,不,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的。”

二夫人似是想到什么,眼前一亮:“阳露,找凌颖夕,对,她一定会有办法的。”

二夫人握着凌阳露的手,情绪激动。

凌阳露不明所以,“娘亲,她怎么可能会有办法?”

在凌阳露的眼里,她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一直都是一个软弱无能的废材,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办法帮她复仇?娘一定是疯了才会去找她。

“不,阳露,凌颖夕失踪了这么久,不可能完完整整的回来,一定是有人帮助她,而这个人说不定并不是普通人。而且,老爷说了,那个人能在短时间内找到那你,就一定不是什么普通人。”二夫人激动道:“只要我们套出那个人,就一定会有办法的,再不济,凌颖夕还可以去求宸王啊。”

凌阳露听闻,眼前一亮,对啊,据说,丞相府的人能找到她还是因为凌颖夕的关系,更何况她和宸王的关系也不错。

第51章 戏弄姨娘

此时此刻,夕影轩内。

因为凌阳露已经回到丞相府上,萧笙歌也自然回到夕影轩里。

萧笙歌习惯性的坐在软榻上,品着茶,静静的看着半跪在地上的追风逐电,面无表情,猜不出是喜是怒。

追风逐电想不明白,他们的武功不低,眼前这个女子,是怎么察觉他们的存在的?怪哉怪哉。

萧笙歌淡淡瞥了一眼,满头雾水的追风逐电,放下茶杯,轻启唇:“说吧,宸王殿下叫你们来干甚?”

追风逐电一愣一愣的,这凌二小姐,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可怜的追风逐电,不知道萧笙歌是看了他们身上的令牌才知道的。

不过,两人到底是跟在宸王身边出生入死的死士,接受能力比一般人强,追风逐电很快冷静下来。

“主子是派追风逐电二人保护二小姐的,绝无它意。”追风恭敬道,面色不急不躁。

萧笙歌微挑眉,保护?她?宸王没事派人保护她作甚?

“不需要,你们回去吧。”萧笙歌下意识的防备宸王,那宸王向来不按常理出牌。她这次回来,不过就是想要报仇,然后回去逍遥自在。

现在突然半路出现一个宸王,让萧笙歌感觉怪怪的,宸王身为皇室族人,她可不想被卷进皇宫里。

有些事情,错一次就够了。

追风逐电愣住了,整个芙月帝有多少女子想让宸王派个人保护,都是异想天开,争得头破血流也未必能让宸王同意。

现在宸王殿下把多少人想要的暗卫,送给二小姐,而且还是两人贴身暗卫,这个二小姐不但不感谢,还避之不及。

看二小姐也不是属于矫情,欲拒还迎样子,追风逐电,一时反应不过来。

“嗯?”萧笙歌见两人没有动静,有些不悦,瞬间冷了下来,气氛有些压抑。

要是把这两个人带在身边,以后做事,想要人不知鬼不觉可就难了。

“这......二小姐,这是追风逐电的任务,任务没完成,没有回去的道理。”追风硬着头皮把话说完,这个二小姐,怎么跟自家主子一样,冷若冰霜,气场强大?

封天阁的人,只要接了任务,死也要完成,没有人敢没完成任务就回去,不但主子不会同意,他们也没这个胆。追风逐电身为封天阁的人,又是宸王的暗卫,怎么样也不会临阵脱逃。

听闻,萧笙歌来兴趣了,这作风跟她凝雨阁的人一样,不错挺好。

“宸王还说什么了。”萧笙歌把玩着茶杯,漫不经心,慵懒至极,身上气场不减反增。

追风逐电听闻,心知有戏,就直接实话实说,“主子还说,任二小姐差遣,有求必应。”

“哦。”萧笙歌淡淡,不知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

追风逐电提及自家主子,明显挺直了身板,多了底气。

“任我差遣么?”萧笙歌态度依旧风淡云轻,好似事不关己。

“是。”追风逐电齐声。

“呵,滚吧,有事会叫你们。”萧笙歌似笑非笑的看着追风逐电二人。

追风逐电被看的全身一个激灵,看来二小姐这位主子是留下他们了,不过,未来的日子,似乎不太好过啊。

追风逐电不敢再停留半秒,连滚带爬的就滚到树上了。

云宸安排人到她身边,却说任她差遣,这不是白白送她肥肉?

萧笙歌嘴角微勾,眼中闪过一丝戾色,云宸如此精明的人,怎么可能会做亏本生意?所以云宸想做什么?

萧笙歌脑中浮出一个想法,又被迅速否定,她与云宸见面次数屈指可数,连熟人都算不上,云宸这等金枝玉叶,怎么可能有那种心思。

她想起伊兰不久前告诉她,云宸调查过整个凌府,许是因为她一时间变化太大,让这尊佛对自己有了兴趣,等彻底摸清她的底细后,便会忘记她。

萧笙歌这般想着,暗暗松了一口气,云宸这次派人过来,她若拒绝,保不准这尊佛下一次会如何对她。与其这样,就干脆留下追风两人,为己所用。

可怜的宸王殿下还不知道自己在对方心里是这样的。

没过一会儿,夕影轩里就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幻雪那丫头也还算是聪明,前些日子安安分分,几乎没踏出过夕影轩。

萧笙歌吩咐幻雪把茶拿出来,泡好端上来,那茶是几年前的,快要发霉了。

“姨娘,这是颖夕这里最好的茶了,不过可能时间有些久。”萧笙歌笑吟吟的睁着美目说瞎话。

这夕影轩里的茶,萧笙歌从没碰过,一是因为这里的茶已经不能喝了,二是因为这些茶难喝,三就是因为,这些茶叶要来招待这些人,所以舍不得丢掉。

萧笙歌喝的茶,都是从凝雨门里带出来的上好茶叶,不愁没茶喝。

二夫人嘴角抽抽,她不是聋子,萧笙歌方才可是说了,放的时间久,究竟有多久,她可心知肚明。

当初二夫人管理凌府时,便处处与萧笙歌作对,克扣月银,送下等用品已是家常便饭。这茶叶是多久以前的,二夫人再清楚不过,怎么会喝?

二夫人正要开口拒绝,萧笙歌就抢先一步道:“姨娘莫不是嫌弃颖夕......”

闻言,二夫人心下一惊,没等说完萧笙歌说完,便急急打断,“不,怎么会呢?”

二夫人端起桌上的茶,如喝毒药似的,喝了一口,硬生生咽下去。

“姨娘,怎么样?”萧笙歌故做期待,模样好不天真。

树上的几人,个个目瞪口呆,您老人家把发霉的茶给人家喝,还问人家怎么样?

“这,确实不错。”二夫人脸涨成猪肝色,想到来时目的,便道:“听老爷说,你身后那位大人势力庞大,杀一个人应该不难,只要你让他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雨翎郡主,你想要什么,姨娘都给你。”

萧笙歌嘴角微勾,颇为惊讶:“雨翎郡主怎么了?姨娘要这般置她于死地?”

二夫人一愣,也不再隐瞒什么:“你姐姐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都是败雨翎郡主所赐,夕儿别问那么多,你快写封信给那位大人。”

二夫人明显是有些急迫和紧张,这凌颖夕的嘴巴紧不紧,她还根本不知道,这次来找她,也只是想请凌颖夕身后的那位大人帮个忙,支个招罢了。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萧笙歌笑靥如花,却笑不达眼底。

啧啧,连‘大人’这两个字都用上了,她哪还有不帮的道理?借刀杀人这种事,她也没少做过,她还正愁着怎么除掉雨翎郡主,又嫁祸于人。现在半路跑出一个替罪羔羊,她何乐而不为?

“那若是他不帮呢?”萧笙歌尽量放柔了声音,不让自己笑出来。

二夫人略沉思了一下,才道:“不帮的话,你就去找宸王殿下,你和宸王殿下关系不是很好么?你去求他,他肯定会帮的。”

她跟宸王关系好?二夫人哪只眼看到他们关系好了?更何况,叶婧还是宸王的未婚妻,说什么也不可能会杀了自己的未婚妻。

第52章 罪有应得

追风拉住逐电,对他使了个眼色,让逐电稍安勿躁。

逐电忍着心中怒火,小小姨娘居然敢打王爷的注意,简直不可理喻。

“姨娘,这话可不能乱说,雨翎郡主可是宸王殿下的未婚妻,夕儿跟宸王毫无关系,怎么可能帮夕儿呢?”萧笙歌似笑非笑的看着二夫人。

树上的两个人,一脸茫然,跟自家王爷毫无关系?毫无关系那干嘛叫他们来保护她啊?此话不可信,此话不可信。

追风逐电敢肯定的是,如果眼前这位女子真的去求王爷,王爷肯定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这......”二夫人这才想起,雨翎郡主是宸王殿下御赐的未婚妻,怎么可能会杀了自己的未婚妻呢?二夫人目光黯淡了些许。

“姨娘,姐姐的事,夕儿会尽力向裘烨说的。”萧笙歌故意瞎编了一个名字,在芙月国里姓裘的人很少,所以很起眼,也很容易找到。

萧笙歌之所以要编这个名字,就是为了以防万一事情暴露了以后,二夫人这个人精,为了自保,把所有事情嫁祸于她。

伊兰是个聪明人,听到她这么说,定是懂她的意思,所以,萧笙歌不担心会出什么差错。

伊兰跟在萧笙歌身边这么久,早已练成了一种默契,伊兰偷偷从后门离去,在凝雨门里找一个合适的人来扮演‘裘烨’这个角色。

二夫人走了以后,萧笙歌就命幻雪将那两杯茶,连带茶杯一起丢掉。

没有避讳的当着幻雪的面将追风逐电二人叫出来。

萧笙歌似笑非笑的看着二人:“你们既然是暗卫,轻功什么的应该不在话下吧?”

追风逐电二人不知道为何感到一丝阴谋的味道,打了一个寒战。

“是......是。”追风啰啰嗦嗦的回道。

“呵,你们家爷的未婚妻设计把我姐姐给毁了,现在我姐姐要让她死,你们去问问,你们家爷同不同意。”萧笙歌不咸不淡的说道,眼底闪过一丝戏谑。

追风逐电嘴角抽抽,若不是条件不允许,他们很想说一句:王爷就算不同意,小姐您不也还是要杀了她么?

“回小姐,这个爷肯定同意的,郡主对爷来说可有可无,因为爷早就想退婚了,只是没有这个机会而已。小姐若是想杀,那便杀。”追风逐电实话实说。

跟在云宸身边这么久,这点眼力见都没有,如何做宸王的暗卫?毕竟没有人会把自己的未婚妻拒之门外,除非是根本就不喜欢这未婚妻。

萧笙歌秀眉一挑,眸色微沉,皇家的水极深,这一点她深有体会。

“哦,那你们回去问一句,什么时候可以把那棵毒草送给本小姐。”萧笙歌继续道,用那棵毒草对付雨翎郡主,绝对可以让她生不如死。

至于那个毒草,就是在洗尘宴前一天晚上,在那个如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遇到的。

那棵毒草全身是毒,特别是那毒花,能让人在几周内体型变胖,脸长水痘,手上指甲脱裂,身体水肿,青筋暴起,当全身青筋全暴起之时,就是叶婧的死期。

追风逐电那个时候没有跟去,也没有见云宸拿过什么毒草,自然不懂得默雨说的是什么,一脸茫然的站在原地。

他们只知道,自家爷肯定与二小姐单独相处过,两人都单独相处过,孤男寡女的,那还叫没有任何关系吗?说出去,没多少人会相信。

见两人没有动静,有些不悦,云宸身边的人,不会都是这样呆头呆脑的吧?

“我是怎么说的,你们就怎么跟你们家爷说,宸王不笨自然会知道。”萧笙歌有些不耐烦。

追风逐电二人对视一眼,“是。”

“你们两个人都去,与其在本小姐这站着偷懒,还不如去见见你们家爷,问清楚你们家爷让你们来,是来保护本小姐的,还是来监视本小姐的。”追风逐电听到萧笙歌这话,脚步一个踉跄。天,这二小姐真的是跟传闻一样,软弱无能,无才无德吗?连他们通风报信都知道,他们明明做的天衣无缝啊,二小姐就是有再好眼力也不能同时观察他们两个人吧?怪哉,怪哉。

可怜的追风逐电,不知道的是,观察他们的其实是伊兰和伊香。

幻雪被萧笙歌吩咐去煮茶了,留下羽忻。

追风逐电被萧笙歌遣送走后,九珍阁,琳饰阁及如意阁的管家便把账本送到羽忻手上。

九珍阁,琳饰阁及如意阁,原本都是穆清名下的三家店,到后来穆清转到萧笙歌名下,而萧笙歌不是经常去管理这些店,都是萧笙歌代管。

璇儿随便翻了一下,三本账本,才道:“啧啧,每个月的收入多的惊人。”

萧笙歌对这些似乎不太感兴趣,“说重点。”

璇儿这才将账本里的几张纸抽了出来,看了一遍才道:“没想到四国使者竟会在三天后一起到如意阁。”

萧笙歌挑了挑眉,四国皇亲国戚什么都不缺,怎么会去如意阁?难不成如意阁有东西吸引了他们?

“三天后如意阁要拍卖什么?”萧笙歌问道。

璇儿翻了翻,“不过都是一些玩物摆设,能被这些锦衣玉食的人看上的,或许只有最后三样丹药,两样毒药和两样上等兵器。”

的确,这七样东西,对于身在腥风血雨里的人,肯定必不可少。他们会去,萧笙歌就不稀奇了。

“让如意阁的人好好招待他们,若是有人闹事,杀无赦。”萧笙歌吩咐道。

“这……不好吧?”璇儿虽然知道这是如意阁的规矩之一,因为这些规矩,就是芙月国的小霸王来到如意阁,也得安安分分,否则人头不保。

可现在,毕竟是四国的皇亲国戚,就这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人,这不是惹祸上身么?虽然这样的事,也没有少做过,但是平日里杀的那些人都是一些有些权势有些钱财的小人物,起不了大风大浪。

“规矩便是规矩,国有国法,进了如意阁若是另这点自制力都没有,那就不要进。”萧笙歌丝毫不感觉这么做有什么不好,依旧自我感觉良好,“再者师父也没少杀过人,现在不是还没死么,怕什么?”

“……”璇儿嘴角抽抽,话虽如此,可师父也没杀过皇族的人啊。

“小姐,你真要帮大小姐啊?”璇儿话锋一转,说出心中疑惑。

大小姐如今变成这幅模样,根本就是罪有应得,恶人自有天收,活该被人糟蹋。谁让大小姐总是欺负自家小姐?还将夫人给......

“当然要帮了,只要到后面,二夫人能安分点。”萧笙歌心中早就有打算,她从不做亏本买卖,怎可能会便宜二房的人?

“……”璇儿也知趣,没有再问下去。

此时此刻,另一边......

追风逐电半跪在地上,啰啰嗦嗦的把萧笙歌的话重复一遍。

“哦?她当真怎么说?”云宸一张俊脸顿时黑了下来,不就是派了两人去保护她,怎么就成了监视她了?

“正是,二小姐还说,王爷什么时候能把毒草送给二小姐。”追风逐电虽然是低着头,但还是能感觉到云宸现在的脸有多黑。

某王爷脸更黑了,周身气息不自觉的冷了下来,身旁的江尘打了一个寒战,额头冒着细汗。

那女人是怎么想的?那么毒的东西都想要,现在那么多人求都求不来的暗卫,她还避之不及。

第53章 身份暴露

追风逐电背脊一僵,眨了眨眼,有些呆愣。

通常女子要见爷,不都是忙里忙外,打扮自己的么?可眼前这个女子......虽然不施胭脂水粉,就够让人眼前一亮,但毕竟要见的是宸王啊,您老人家不管这些外表,总得意思意思吧?可您......只顾着那些剧毒之物,放着美男不管,真的好么?

萧笙歌见她们的反应,就知道没戏了,轻叹一声,“算了算了,真是没用,就三个问题,一个回答都带不回来,你们真的是宸王的人么?”

追风逐电欲哭无泪,憋屈的很。他们做为宸王的暗卫,到哪不是被众星捧月?现在到了这夕影轩里,倒是被人说成没用,还被质疑是不是宸王的人,活了二十多年,受的委屈,还不比在这小主子身边的几天多。

追风逐电憋屈的飞身到树上。

“小姐,你真不做些什么?”幻雪心思单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而且经过这几天,幻雪并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所以萧笙歌也还算信任幻雪。

萧笙歌看了看幻雪,简单明了的给幻雪进行洗脑:“又不是皇上,用不着大费周章。”

追风逐电满头黑线,爷虽然说不是皇上,但好歹也是皇上最信任的王爷,这待遇会不会太差了些?

很快,吵杂的脚步声传来,掺插着凌丞相的声音,还有浓郁的水粉味。离得这么远都能闻得到水粉味,离近了还得了?

萧笙歌微皱眉,不是说宸王来访么?现在怎么凌丞相也来了?还有一堆的女人?这夕影轩可不能被这些胭脂水粉的味道包围着。

萧笙歌起身踏出房门。

“宸王殿下,这里就是内子......宸王不可进女子闺房……”凌丞相还未说完,云宸就不耐烦的先一步踏进夕影轩,凌丞相只好把话吞回肚子里。

夕影轩被萧笙歌打理得很干净,各处都摆了几盆花草,弥漫着独特的香味,让人神清气爽。当然这些是在没有胭脂水粉的味道情况下。

浓郁的脂粉味,熏的让萧笙歌想作呕,身后的璇儿和幻雪下意识的屏住呼吸。

“宸王,爹爹。”萧笙歌行了礼。

萧笙歌瞥了一眼不远处的一堆女人,“宸王还受到了这么浓郁的味道啊,小女真是佩服。”

前些日子凌家的几位亲戚过来拜访,因为一直住在最远处的别苑,所以一直没有看到。现在宸王过来,一个个倒是打扮的花枝招展,浓妆艳抹。

萧笙歌虽然没有明确的道明,但不是个傻子都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那些脸上涂满了胭脂水粉的女子们,脸不自然的红了红。

云宸一愣,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凤眸看着萧笙歌,“都滚出去,免得把花草熏死。”

别把这里的花草熏死?再傻的人也听出来,宸王殿下这是赶她们走了,原本宸王是不在意的,现在......造成这个的罪魁祸首就是这个所谓的二小姐。

那些希望自家女儿能取得宸王欢心的亲戚们,个个瞪向萧笙歌,似要在她身上盯出个洞来。

可这些人不知道的是,云宸是无比嫌弃她们的。

听到云宸的话,凌丞相立马让这些人各自回各自的院子里。

虽然她们已经走了,但那脂粉味依旧久久不散。

云宸不客气的进了正厅,找了个位置坐下来,江尘站在他身后。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去上茶?”凌丞相看见璇儿没有动静,连忙催促。

璇儿看向萧笙歌,见她微颔首,璇儿会意,便退下去煮茶了。

云宸留意了一下璇儿,只见她脚步飞快而轻盈,显然是有练过的,可这一个普通小丫鬟,怎么会武功?

云宸更加好奇萧笙歌的真实身份,自从那一晚,云宸就肯定萧笙歌不仅仅是凌府二小姐,定是有其他身份。

云宸派人将萧笙歌从出生开始的资料都查了个遍,除了萧笙歌失踪以后的事情一星半点都查不到,其他的云宸都一清二楚。

而云宸好奇的就是萧笙歌失踪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云宸不由得想到一个人,似乎是同样的时间,二小姐失踪,她出现,会是同一个人么?

云宸看向萧笙歌的眼神里多了一丝审视。

“这里有二小姐就行。”云宸淡淡开口,却不容置疑。

凌丞相老脸一僵,有些呆愣,随即有些担忧萧笙歌会搞砸,想要留下来:“宸王,微臣……”

云宸抬起眼皮,扫了一眼凌丞相,凌丞相就乖乖闭嘴了。

“微臣先行告退。”凌丞相行了个礼,随即转身朝萧笙歌嘱咐道:“伺候好宸王。”

萧笙歌一笑,算是回应,心里却是百般不愿,对凌丞相讽刺意味更浓。

凌丞相一步三回头的走了,祈祷着自己这二女儿千万别惹宸王不悦。

若是二女儿做了什么让这喜怒无常的宸王一不高兴,他在朝中地位可就不保了。

“宸王找小女有何事?”萧笙歌显然是明知故问。

云宸眉头一挑,凤眸看着萧笙歌“听说二小姐要杀郡主?”

萧笙歌一笑,纠正道:“不是小女要杀,是小女的姐姐要杀。”

云宸与江尘额上垂下几条黑线,大小姐要杀,跟二小姐要杀有什么区别?不都是郡主要被杀么?

“什么时候?”云宸咳了两声,随即问道。

“什么时候都可以。”只要宸王不出来阻扰。

萧笙歌在心里补了一句,神色淡淡,好似杀郡主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云宸看向萧笙歌的美眸,“你......”

正要开口,璇儿就进来了,云宸不得不将要说的话吞回肚子里。

萧笙歌怎可能不知道云宸要说的是什么?心知云宸已经猜出来了几分她的身份,从云宸派追风逐电来的时候,萧笙歌也没有打算再瞒,因为也瞒不住,倒不如直接挑明白。

不知为何,萧笙歌竟认为云宸就算是知道她的身份,也不会做什么。

“反正也不是没杀过人,不差她一个。”萧笙歌似漫不经心,又似故意怎么说。

璇儿一愣,眨了眨眼,大大的眼睛不明所以的看向默雨。

那眼神似乎在说:小姐,您现在是闲的给自己找麻烦?还是在主动摊牌?

不过,萧笙歌却没有理羽忻,似笑非笑的看着云宸。

云宸听的萧笙歌话里有话,虽提前有心里准备,但现在听到真相,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一个还未及笄的相府千金,从小就磕磕碰碰,先是生母被杀,后是被同父异母的姐姐推入湖中,这饶是他也一时半会接受不了。现在她会为了报仇,而变得嗜血,也是情有可原。

第54章 苦尽甘来

云宸看着萧笙歌,眸色如黑潭,她从她身上似是看到自己的影子。

他本是蓝月国的三皇子,却被盖上妖人之子的罪名。就因为生母韶琴公主自从嫁入蓝月国之后,先是蓝月国皇宫鸡犬不宁,刚开始是贴身丫鬟离奇死亡,后是宫里几个嫔妃疯的疯,残的残。

不知是谁传出是韶琴公主是七煞之命,克夫克子,红颜祸水,之后因为种种原因还被扣上一个妖精的罪名,被人陷害而死。

而还未满八岁的他也被人连夜赶出蓝月国,说是妖人之子不可留在蓝月国,否则蓝月国必然因其大乱。

之后若不是芙月帝救了他,多年悉心照料,或许云宸早就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云宸眼里闪过一丝恨意,谁能想到的是亲手将他逐出蓝月国的人,就是他的亲生父亲?

“......”云宸久久无言,最后终是从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中回过神。

云宸认真的看着萧笙歌,郑重道:“雨翎郡主暂时不能杀,至少等到三国的人走后。”

萧笙歌有些呆愣,早知道云宸会这么说,她没有多少意外,但是云宸的那个眼神,让萧笙歌有些不自在。

“还有以后要杀人就让追风逐电做,别脏了你的手。”本王不舍得。

当然最后那几个字,云宸没有说出来。

这种事,不合适女孩子做,哪怕她已经杀过不少人。

云宸心里这么认为的,女子就应该被宠着,杀人算个什么事?

萧笙歌看着云宸那双漂亮的凤眼,神使鬼差的竟然点了点头,点完之后,萧笙歌定住了,她这是干嘛?这么听云宸话做什么?

饶是江尘,也没想到自家爷会让追风逐电二人替二小姐杀人,在江尘对云宸的认知里,云宸一直都是高深莫测,生人勿近的样子,还真没有对那个女子这般……体贴。

树上的追风逐电已是欲哭无泪,他们这是被爷卖了吗?

“有些人,还是小女自己动手便可。”萧笙歌也不是非要杀人,增添手上亡魂,但有些人死在其他人手上,还不如死在自己手上,出出气。

云宸也没想到萧笙歌会这么听话,也有些反应不过来,还以为要废上一番口舌,没想到她这么上道,不由得心情愉悦,但表面依旧冰冷。

想到那几个人,瞬间明白萧笙歌话中的意思,终是同意。

“三日后,本王派人来接你。”云宸缓缓开口。

三日后?萧笙歌不由得想到三日后的拍卖会,管事送来的名单上,似乎就有云宸的名字,云宸不会是要带她去如意阁?

萧笙歌虽接管三家店,但除了管事们,和一些信得过的下人就没有人知道这三家店究竟是谁的,云宸自然也不知道。

萧笙歌秀眉微挑,不想与云宸有过多牵扯,正要开口拒绝,云宸就已起身离开。

经过萧笙歌身边时,云宸薄唇微勾。

云宸一走出夕影轩,凌丞相就立马迎了上来,见云宸面无表情,探不出喜怒,凌丞相悬着的心,提到嗓子眼。

“宸王殿下,不知内子伺候的可好?”凌丞相急匆匆的问道。

云宸瞥了一眼凌丞相,本不想说话,但此人是萧笙歌的父亲,还是开口,“还好。”

这下,凌丞相悬到嗓子眼的小心脏总算可放回肚子里,凌丞相叹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他这女儿,总算是没有搞砸一件事。

在凌丞相的眼里,自己这位女儿一直都是一个草包,什么都不会,根本没有利用价值。

凌丞相早就遗忘在脑后了,就连这个女儿失踪不见,他也只是派人找了一天未到就直接放弃了。若不是老夫人执意要找,他连一天都不想找,这个女儿对他来说可有可无,大夫人在世的时候,是因为还有一个梁家在身后做靠山,他才对她百般呵护。

可梁家没了以后,就说明她没有用处了,他又何必在白费力气?

现如今,精心栽培的大女儿废了,又突然杀出个宸王,看宸王对二女儿的态度,或许很有可能成为宸王妃。

这让凌丞相第一次觉得后悔把萧笙歌交给二夫人折磨,若是他当初细心栽培她,以萧笙歌绝世的皮囊,当上宸王妃,绝对有可能。

哪还会像现在这样,凌阳露没了,就等于手上牌没了一半,只要皇上一句话,他宰相的位置就不保了。

送走了云宸,凌丞相忧心忡忡的回到自己的书房。

凌丞相是个人精,爱权如命,怎么可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好不容易爬上来的位置,就这么拱手让人?

“管家。”凌丞相想到什么,立即让阿福进来。

阿福推门而入,毕恭毕敬道:“丞相,有何事?”

“把上好的布料全送到夕影轩,再看看那里缺什么就补什么,一定要用最好的。”凌丞相把注意力,从凌阳露身上越到默雨身上。

阿福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是,奴才这就去准备。”

凌丞相点点头,挥了挥手,意示张管家下去准备。

凌丞相揉了揉太阳穴,心里盘算着,怎么把萧笙歌嫁到宸王府里,好让宸王开口让他稳住丞相之位。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他这个二女儿应该没有理由拒绝?更何况,他还是她亲爹,血肉相连。

夕影轩内,阿福带着十位下人,手上都拿着各种东西。

阿福麻利的张罗着下人把一堆东西摆放好,才含着笑意来到萧笙歌面前,“二小姐,老爷让奴才把这些上等布匹送给您。”

萧笙歌微挑眉,看了一眼丫鬟们手上端着的布料,这些布料的确是上等的,但是比起她的那些用冰蚕丝制成的衣服,还是差远了。

“那管家就替本小姐谢谢爹爹了。”萧笙歌笑道,凌丞相的意思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她的亲爹居然算计着怎么把自己女儿送到男人手里,这就是她的好爹爹。

“几年了,二小姐也算是苦尽甘来。”在阿福的眼里,能嫁进宸王府,就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不正是苦尽甘来么?

苦尽甘来?萧笙歌有些讽刺。

当上王妃是众多女子梦寐以求的,可她经历过前世之痛,深知皇家万不能涉足,否则必会落得个悲惨的下场。

第55章 把门带上

被人当成权利的棋子,却被赞成是苦尽甘来,如何不讽刺?

萧笙歌怒极反笑,“管家若是没事了就走吧,想必爹爹也等的不耐烦了。”

阿福有些茫然,似是没反应过来自己哪说错了,但见萧笙歌脸色不好便也只好离开。

一连三日,凌丞相送来不少金银首饰,似有讨好之意。

萧笙歌将这些价值不菲的东西分为三份,一份送到凌阳露手上,一份送到那位新纳的小妾院里,还有一份则是送给夕影轩的几位丫鬟手上,自己却是碰都没碰。

萧笙歌这么做心思并不单纯。

她以感谢二房养育之恩的名义,送到凌阳露那之后,依凌阳露这心高气傲的性子,不可能会收下,更会觉得受到耻辱,将那些东西砸个粉碎。凌丞相知道后,一怒之下将凌阳露软禁在柳阳苑,对凌阳露的好感更是荡然无存。

后又将不少名贵之物送到七夫人那,美名其曰后院和谐,一来收了人心,二来间接的给二夫人一个警示,依二夫人的性子,不可能会坐以待毙,任萧笙歌收买人心。

将不少财物送给丫鬟们,在丞相府算是落了个善待下人之名,在丞相府过得如鱼得水。后又被传出丞相府,如今整个京城都在议论。

最令萧笙歌没有想到的是,她让人将东西送到七夫人那之后,又传来七夫人有孕的消息。

几次三番的失利,二夫人已是处于下下风,如今只怕正想方设法的弄掉七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没空再理萧笙歌。

所以一连三日,萧笙歌倒是落了个自在。

她一袭雪白束腰长裙,三千墨发随意被一支玉钗挽起一缕,剩下的青丝随意披在身后,显得有些慵懒。那张不施粉黛的倾城脸蛋,愈发精致漂亮,白衣衬得她皮肤雪白而细腻,美如仙。

萧笙歌坐在梳妆台旁,璇儿正摆弄着她的秀发,正想拿几个钗子,却被萧笙歌压下。

“戴那么多做甚?就这样吧。”萧笙歌从不在乎外表,这些钗子全戴头上,极其繁重,她没有找虐的心理。

“可是……”璇儿还想些说什么,幻雪就进来了。

“小姐,宸王的马车已经在门口了。”幻雪道。

萧笙歌有些疑惑,离拍卖会开始还有几个时辰,这么早来,这是何意?

“知道了。”萧笙歌虽疑惑,但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起身往走出夕影轩。

出了丞相府,萧笙歌便看到一辆豪华的马车,马车各处都用珠宝点缀做装饰,华丽而尊贵。

“二小姐,王爷就在车内。”江奇站在马车前,见萧笙歌出来了,便恭敬的说道。

萧笙歌微颔首,压着心里疑惑上了马车,马车里果然坐着一位长着绝世妖孽脸的男子。

男子闭着眼,长而卷翘的睫毛打下一片阴影,完美而性感的薄唇,带着几分邪魅,几分冰冷。

云宸的确是有让无数女子而疯狂的理由,那就是云宸长的真的是妖孽中的妖孽,甚至比女人还要漂亮。若不是有喉结,不知道多少人会以为云宸是个女人?蓝颜祸水指的就是云宸。

萧笙歌莫名其妙的幻想着要是云宸穿上女装会是什么样。

云宸缓缓睁开眼,露出深如潭水的凤眼。

不愧是“第一美男子”,再普通不过的动作,也能让人赏心悦目。

马车行驶着,很快,喧闹的声音便传入她的耳里,萧笙歌更加猜不透云宸这究竟要做什么。

云宸似看出她压抑已久的疑惑,嘴角不经意勾起,脸色柔和许多,语气也不意间温柔不少,“先用膳,吃完时间就差不多了。”

萧笙歌一愣,显然是没想到云宸是想要吃饭。

现在已经午时,再过一个时辰,拍卖会就开始了,吃完饭后再过去,时间是绝对够的。

“哦。”萧笙歌应了一声。

云宸没再说话,萧笙歌也不再开口多说什么,直到江奇的声音传入马车内。

“王爷,二小姐,属下已经打点好了。”

“嗯。”云宸有些慵懒的应了一声,随后先一步下车,站在马车旁,直到萧笙歌出来,才伸出手。

萧笙歌又是一愣,莫名感觉云宸有些怪怪的,不对,是完全像是变了个人一般,“不,不用,哎……”

萧笙歌还未说完,云宸就不由分说的打横抱起她,自顾自的往店里走,丝毫不在意身后的侍卫脸上的目瞪口呆。

“你……放我下去。”萧笙歌挣扎了几下,也顾不上什么身份,更何况云宸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了,所以就直接自称“我”。

方才云宸抱她时,虽有些生疏,但速度极快,她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他占了便宜去,足以证明云宸武功在她之上!她若硬拼,讨不到便宜。

萧笙歌从来不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他要抱就抱吧,她也免了走路。

不远处的伊香拿着佩剑的手一抖,瞪大了眼,她若是告诉伊兰,主子被宸王抱着,不知伊兰会信几成。

“小笙歌不喜欢那种方式,那肯定是喜欢这种更温柔的。”云宸说什么都不放萧笙歌下去。

小……笙歌?他们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亲密了?她师姐钟离陌幽都还没叫她这么亲密。

都到这个份上了,她若是再看不出什么,岂不枉活了两世。

“你……”萧笙歌碍于身后还有十几个侍卫跟着,终是什么都没说。

云宸见萧笙歌有些恼羞成怒的样子,嘴角笑意深了几分,抱着美人的手也紧了紧,不过眉头却是似有若无的皱了一下。

他家小笙歌怎的如此瘦?他得把她养胖点,否则,以后没得吃。

云宸脸上划过一丝下流胚子的神色,不过,这店里的人都被江奇遣走了,所以没有人发现,堂堂宸王竟然还会有这样的一面。

云宸随意进了一个雅间,将萧笙歌放在椅子上,对着门口还在一愣一愣的江奇说了几个菜名。

江奇听到云宸的声音,立即就回过神来。

云宸看想萧笙歌,问道:“还想吃什么?”

萧笙歌摇摇头,对云宸有些防备。

云宸挑了挑眉,看出面前的美人对自己有所防备,却又无可奈何,对着江奇挥挥手,意示江奇可以走了。

“等等。”江奇还没走几步,云宸又开口。

江奇一脸茫然的顿住脚步,转过身问道,“王爷?”

“把门带上。”云宸亲手倒了杯茶放到萧笙歌的面前。

江奇嘴角抽抽,但还是乖乖的走回来关上门。

第56章 墨王云夜

萧笙歌看着被关上的门,竟有种羊入虎口的感觉,一转头面前便放了杯茶水。

云宸心中窃喜,面上依旧拒人于千里。

萧笙歌眼观鼻鼻观心,不知过了多久,她道:“王爷……”

她才说出两个字,小二便端着菜进来。

云宸暗暗松了一口气,这丫头如此聪明,定是看出他的心思,怕是会说出他不爱听的话,小二倒是来的及时。

他心中发笑,他若要一个人,大可将人直接娶回家,对面前这丫头,却舍不得强迫。

食不言寝不语,用完膳后,云宸和萧笙歌走出雅阁,刚到门口,就看到一个眉目清秀的男人,手持扇子,走了过来。

这男子,长得着实妖魅,甚至跟云宸有三分相似,不过,云宸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此男子正是蓝月国二皇子,云夜,此人性子温和,如沐春风。他会些蛊术,会文会武,长笛永不离身,却没有人见过云煜吹奏过。传闻云煜嗜笛如命,曾为了寻得一笛,不惜重金。可谓是为一笛不惜一切代价。

云夜刚好二十,比云宸大两岁,云夜虽是蓝月国皇后所生,但却不像其他皇子那样对云宸非常排斥,但也没有太过接近云宸,只是时不时的帮一帮云宸。

云宸对云夜也还算是有些好感。

在萧笙歌的前世记忆里,云宸在三年以后重回蓝月国,正欲杀蓝月国的夏皇后,云夜为保自己母后,甘愿一命换一命。

可夏皇后那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儿子死在她面前,还无动于衷的?事后,云宸虽夺去了夏皇后的所有权力,空留一个皇后之位,可夏皇后依旧死性不改,多处想要加害云宸,到头来聪明反倒聪明误,将她自己的命赔了进去。

“三弟,多年不见,没想到竟会在这碰见你。”云夜含着笑意走过来,整个人如沐春风,让人心情舒畅。

云夜眸子又转向一旁的萧笙歌,颇为好奇惊讶:“三弟不是向来不近女色的么?这小丫头是哪家千金,能让你这个冰山带在身边?”

活过两世的萧笙歌被云夜说成是小丫头,虽然她现在这幅模样的确是丫头,但她的灵魂也是个二十多岁的人,前世与今生的年龄加起来也是近四十岁的人了,被称为是小丫头,实在是……

不等萧笙歌开口,云宸的声音就响了起来:“相府二小姐。”

云宸依旧还是惜字如金,简单明了。

云夜似想到什么,眨了眨眼:“二小姐啊,传闻二小姐长的倾国倾城,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不过听说,相府大小姐好像被......”

“多谢墨王夸奖,墨王若是再不走,拍卖会可就要迟到了。”萧笙歌打断云夜的话。

云夜见萧笙歌有意回避,也没有再多说这一类话题:“二小姐怎么会知道本王也要去如意阁?”

萧笙歌一愣,随即勾唇一笑:“前几日陌幽公主来相府告诉小女的。”

管家在信上可是说了,四国的皇子公主都会去,钟离陌幽肯定是知道云煜也会去,告诉她不足为奇。

“这样么?现在时辰也差不多了,二小姐这是也要去?”云夜话刚落,云宸就牵住萧笙歌的手,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

云夜愣愣的眨了眨眼,看着两人的背影,让他感觉这两人是天作之合,金童玉女。

云夜有些自嘲的笑了笑,随后也上了自己的马车。

如意阁......

如意阁分为四层,四层都形成一个口字形,中央有一个高台,专门摆放拍卖的物品。每一层都是按身份排的,身份越高,所在的楼层就越高,待遇也更好。

能进如意阁的人是经过层层塞选之后,可是江湖之士,可是皇族权贵。

一些勉强够格进如意阁的人都是坐在第一层,第二层则是一些公子小姐及商人的,第三层一般都是些受宠的皇子和公主或是德高望重的大臣。

第三层的人想到第四层,是基本不可能的。

因为第四层一般都是店主的地盘,很少能有人走到第四层,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第四层放着各种稀世珍宝,随便一个就价值连城,更有数十名武功高强的人轮班值守,若没有允许很难进去。

而萧笙歌想要进去,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因为这家店就是她的。现在是特殊时期,不能随便暴露身份。

伊兰是个机灵的人,已经早准备妥当,所以萧笙歌只需要顺其自然就可以了。

下了马车,时间刚刚好到。

一位穿着较为暴露的漂亮女子迎了出来,面带微笑,女子眉间上画了一朵妖艳的罂粟,一身的黄衣,妩媚动人。

此人就是如意阁管家,名为徐姝夭,她向来说一不二,行事雷厉风行,自从萧笙歌接管如意阁后,徐姝夭就只听从萧笙歌的指令,对她忠心耿耿。

“几位王爷请进,这是如意阁第三层楼的令牌,另外如意阁防范措施做的足够好,宸王不必带过多的侍卫进去。”徐姝夭从身后侍婢手上金盘子上拿过的几块令牌,亲手发给云宸等人,转身向萧笙歌道:“二小姐,我家主子点名要见您,请。”

萧笙歌知道伊兰肯定是把事情告诉徐姝夭了,徐姝夭是聪明肯定不会再像以往那样把她请上四楼的,徐姝夭如今怎么做,定是有什么原因的。

徐姝夭的主子就只有三个,一个是她师傅穆清,一个就是她,还有个就是璇儿。

萧笙歌知道,要见她不会是璇儿,是她师傅么?不会的,师傅他老人家可是已经去游历了,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那会是谁?

萧笙歌还未走出几步,云宸就伸手拉住她的手。

她回过头,就看见云宸担忧的俊脸,说没有感动是假,她咧嘴一笑:“没事的。”

这里毕竟是她的地盘,没有人会不要命的做什么。

云宸眉头紧皱,手不松反紧,显然还是不放心,“本王跟你一起去。”

云宸的这一句话,又牵着萧笙歌的手,在云宸看来这没有什么,可在外人看来,显得极其暧昧。

刚从马车上下来的叶婧,一眼就看到这番景象,嫉妒和愤怒让叶婧有些失了理智,想都没想的冲了上去。

她做为云宸的未婚妻,平时就连接近云宸两米之内,都比登天还难,如今小小的嫡女就把云宸的魂勾去了,这不是在打她的脸么?

就在叶婧要到云宸那的时候,就被江奇拦了下来。

“郡主,王爷不喜人近身。”江奇简单的话,却没想到一下子就把叶婧的怒火烧的老高,甚至连最后一丝理智都被烧没了。

第57章 怒发冲冠

“不喜人近身?那,她呢?”叶婧犹如泼妇一般的指着萧笙歌。

云宸冷眼扫向叶婧,那冰冷刺骨的眼神让叶婧打了一个寒战,胸口熊熊燃烧的怒火瞬间熄灭了不少,也恢复了一些理智。

“雨翎郡主,这可是在如意阁,如意阁的规矩,郡主应该知道吧?”徐姝夭是个护主的人,怎么可能任由别人指着自家主子的鼻子,说三道四的?

叶婧来过几次如意阁,自然知道如意阁那些残忍冷血的规矩,但叶婧目光扫向那牵着的手,嫉妒的心不停的往上窜,渐渐压过害怕。

叶婧不知哪来的那么大力气,竟推开江奇,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萧笙歌面前,高举手正欲扇默雨一个耳光子,好让萧笙歌知道什么是礼义廉耻。

萧笙歌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叶婧的手还未放下就被一个大掌牢牢抓住手腕,不得动弹。

“郡主,这里是如意阁。”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已经表明云宸怒了。

云宸阴沉下来的脸,周身所散发出来的冷气,让四周瞬间安静了下来,气氛异常的压抑。

此时叶婧若是在不清醒,可就说不过去了,叶婧根本没有看过云宸动怒的样子,现在更是吓得浑身发抖。

“宸王,时辰快到了。”徐姝夭是见过世面的人,到底是如意阁管事,什么事情没见过?现在到是冷静下来,出声提醒。

“我......”叶婧颤抖着声音,上次洗尘宴上,自己输了比赛,回去之后,爹爹就将她训斥了一顿,关了禁闭。现在好不容易可以出来了,又得罪了宸王,她回去之后,定是会被罚的不成人样。

云宸没在看叶婧,放开握着叶婧手腕的手,从萧笙歌腰间抽出绣帕,擦拭这那刚刚碰过叶婧的手。

萧笙歌不可置信的看着云宸,就这么心安理得的拿她的东西?

云宸擦拭完后,道:“借用一下,洗好还你。”

面上这般说着,心中却暗暗窃喜,小笙歌的东西到他手上,怎么可能会还?

兜兜转转一大圈,谁能想到宸王殿下要的只是萧笙歌绣帕?

叶婧脸色涨红,被未婚夫当众羞辱,任谁都不会有好脸色。

云宸拉着萧笙歌就往如意阁里走。

“宸王。”开口的人是徐姝夭,意思再明显不过。

云宸看向萧笙歌,见她微颔首,这才放开手。

“管事,带路吧。”萧笙歌走向徐姝夭,开口道。

四楼......

雅阁内,一名青衣男子坐在那,脱俗的样貌,配上一身的青衣,如同神仙一般。

“你来了?”男子见萧笙歌来了,放下茶杯,如沐春风的笑了出来。

萧笙歌一愣,她怎么也没想到,祺影会出现在这里。徐姝夭口中的主子,看来就是祺影。

“你......”萧笙歌正想问,却被祺影打断了。

“不坐么?”祺影无害的笑着,好似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谁能想象得到,这样一个人竟然会是迷影门的门主?

萧笙歌找了个地方坐下来,离祺影不远也不近。

祺影眼里闪过一丝伤痛,虽然早就告诉自己,忘记萧笙歌,重新做回朋友,可见到她这么疏离他,他还是不免有些失落。

“我放弃了。”短短一句话,祺影却想了好久才说出来。

“嗯?”萧笙歌不明所以祺影这句莫名其妙蹦出来的话。

祺影抬起眼,看向萧笙歌,启唇:“你不是让我放弃么?我选择放弃了。”

已经融入血肉的情感,如何放的下?既然说出来得不到回应,那便将这份深爱藏心底。

萧笙歌顿时明白了,许久无言。

现在断了祺影还未发芽的情种,总比等到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再来断了的好。

她与祺影不同,祺影能活的潇潇洒洒,毫无顾忌,可她不一样,身上背负着太多放不下的东西,她只会把祺影拖下水。

此刻下面拍卖已经开始了,萧笙歌嘴角一勾,“你是怎么上来的?”

祺影对萧笙歌的转移话题,只是笑了笑:“徐姝夭这女人,刀子嘴豆腐心,只要是有关你的事情,肯定是二话不说的就答应了。”

“呵。”萧笙歌笑了一声,不再说话,只是起身走出雅阁,看了看一楼高台上的拍卖品,众人都把注意力放到拍卖上,却除了云宸。

云宸坐在三楼,正好与萧笙歌的位置面对面,轻而易举的就看到萧笙歌了。

云宸见萧笙歌没有事,便放下心来,对如意阁的繁琐的规矩表示非常的讨厌,把身份分的那么清楚作甚?

云宸见萧笙歌在看拍品,以为萧笙歌看上那件饰品了,便向江奇使了个眼神。

江奇明白过来,不得有些疑惑,爷拍女子用的项链做什么?难不成是送给二小姐的?果然心中有个人的男人不一样。

江奇深吸一口气,这可是爷第一次送女子东西啊,可必须得拍下来。

那条项链用深海里的稀有的拇指般大的黑珍珠,加上三十颗水晶串起来的,非常漂亮。这么漂亮的项链想必戴在二小姐脖子上,也会更加美丽。

此刻,这条项链已被叫到三百两白银的高价。

“四百两黄金。”云宸语气不咸不淡,好似四百两黄金都是别人的。

江奇睁大眼睛,看向云宸,“爷,四四百两......黄金?”

虽然自家爷富可敌国,但也经不起爷怎么花。

云宸似乎有些疑惑为何江奇为何会反应这么大,在他眼中,他的人就应该用最好的最贵的。

“嗯?”

江奇哪还敢在怠慢了?只得如实告知。

江奇此话一出,震惊全场,一是因为宸王挥霍着无数人一辈子做梦都梦不到的黄金,二是因为向来不近女色的宸王,怎么会突然间明目张胆的买女子的项链?难不成是要送给哪位心仪的女子?

在场的女子除了萧笙歌,徐姝夭和如意阁丫鬟们都面露喜色,尽量的把自己最好最美的一面展现出来,望博得美男一眼。

萧笙歌看向云宸,向来平静无澜的美眸闪过一丝诧异,云宸花这么大价钱买一个项链作甚?

云宸笑着看向默雨,那眼神好似在看一个恋人般,宠溺而温柔。

萧笙歌眨了眨眼,宸王又发哪门子疯?用这样含情脉脉的眼神看着她作甚?知道云宸的心思之后,她便不会如看待平常人一般看待云宸,她无比确定自己没有哪点讨人喜欢的。

当初为了在江湖占据一席之地,已经杀了不知道多少人来铺路,手上早就沾满鲜血了,没有哪个男人会喜欢一个手上亡魂都不知道有多少的女子。

她虽说长的漂亮,但还不至于让一个从来不近女色的宸王倾心,单凭一首曲子也更加不会让云宸对她起什么爱慕之心,更别说感情。

可惜爱情这种东西,虚无缥缈,有时候喜欢上一个人没有理由,爱上一个人,更不需要解释。

第58章 拍卖开始

云宸用口型说了一句:“下来。”

萧笙歌眉头一挑,本来是不想下去的,但由于这么多人在,她也没打算多待,免得被人说闲话。

萧笙歌转身对祺影打了个招呼就转身离去。

祺影看着萧笙歌的背影,目光闪过一丝异色。

“如果你能找到心仪之人,我必然退出,但如果找不到,又或者那个人对你不好,我死也会把你抢过来。”祺影用口型道,明亮的狐狸眼里闪过一丝坚定。

放手不代表放弃,有时候可以是放手一搏。

萧笙歌下了四楼,没有急着去云宸那,只是找一旁如意阁丫鬟要了纸笔,飞快地写下几行字,交给丫鬟,让丫鬟送去给璇儿。

如意阁的丫鬟经过严格训练,武功都不低。

萧笙歌交代了两件事,一是让璇儿告诉二夫人,雨翎郡主今天就会死,二是让璇儿换好衣服到如意阁一趟。

至于为何,只怕除了她自己就只有璇儿知道了。

萧笙歌到云宸的雅阁时,手上不知从哪拿了一盘的葡萄,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来,慵懒的吃着晶莹剔透的葡萄。

“那人没做什么?”云宸见萧笙歌吃的正欢,嘴角抽了抽。

萧笙歌果然是萧笙歌,什么都不怕。

她抬眼,看了看云宸,“他没那么不要命。”

云宸嘴角又抽了抽,连一向平静的江奇嘴角也猛抽。

您萧笙歌天不怕地不怕的,普通人不敢得罪您就算了,现在连很可能是如意阁老板的人也怕您,敢情萧笙歌到底是有多可怕啊?

萧笙歌似乎看穿了他们的心思,漫不经心的说道:“那人不是如意阁老板,别想太多。”

两人一愣,她怎么知道他不是的?难不成她认识?

“你认识?”云宸凤眸微闪,不解的问了一句。

萧笙歌一愣,反应过来方才自己说了一句多么蠢的话,她什么时候变成这么口无遮拦?肯定是因为与璇儿那傻丫头相处久了,被带坏了。

萧笙歌若是知道自家小姐这么想,肯定会气的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

“是认识,就算不认识,如意阁老板也不可能听见几百两黄金,就吓得连茶杯都拿不稳。”萧笙歌睁着漂亮的眼睛,说着瞎话。

云宸看着又开始吃葡萄的美人,一句话成功的让某个吃葡萄的美人呛着,“他不是,你更像。”

云宸认真的看着萧笙歌。

萧笙歌刚吃了一个葡萄,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就听见云宸的话,噎了一下,随后被葡萄呛着,一张精致的小脸涨的通红,边咳边拍着胸口。

云宸脸色一变,瞬间来到跟前,一只手轻抚着萧笙歌的后背,另一只手端起桌上的茶水,递给萧笙歌。

“这么大的人了,吃个东西都会被呛着。”云宸见萧笙歌喝下茶水,脸色好了许多,不禁数落起萧笙歌,可脸上和语气里宠溺和无奈,却显得这像是夫妻之间打情骂俏。

江奇站在一旁,惊讶的眨了眨眼,这柔声细语的男人,真的是他家冷若冰霜的爷吗?

萧笙歌有些无奈,她会被呛到还不是因为他的一句话?

感觉到背后的异样,萧笙歌背脊一僵,抬起头看向云宸。

萧笙歌的薄唇经过葡萄的滋润,显得更加柔软粉嫩,似乎是在召唤云宸做些什么。

云宸莫名的想要把那粉嫩嫩的小嘴,好好碾压一番。

“宸王,你没事吧?”萧笙歌这句话气死人不偿命。

一楼高台上的徐姝夭,比习武之人还要敏锐的耳力,再小的声音也一样能听到。

徐姝夭听见萧笙歌这句话,差点没控制住笑出来。

某王爷的脸瞬间黑了下来,敢情他好心好意的说了她两句,就被这美人问了一句“没事吧?”

萧笙歌也知自己又说错话了,连忙错开眼不与云宸那双阴沉到极点的凤眸对视。

她萧笙歌天不怕地不怕,为什么会对云宸那双幽深如谭水的黑眸,产生许久都没有在她身上的害怕?

“这家店,真是你的?”云宸尽量放柔了声音,为了让这小美人早日嫁给自己,某王爷忍了。

一旁的江奇 ,嘴巴张的能够放下一个鸭蛋,爷为了这个二小姐,已经破了多少次例了?二小姐到底是何方神圣!?

萧笙歌没想到云宸竟然没有找她算账,神使鬼差的点了点头,她就是不说,依云宸的头脑也会猜得到。

云宸和江奇一愣,但又很快释然,萧笙歌身后有凝雨阁,名下有几间店,没什么好稀奇的。

“那个姓裘的跟你什么关系?”云宸想起那个姓裘的人就来气,在萧笙歌身边呆了这么久,不知道有没有把她怎样,如果是女的还好,要是男的么......

云宸眼底闪过一丝杀意。

萧笙歌自然没错过云宸眼底莫名其妙的杀气,“......人家就一个老头。”非常有钱的老头,只是不姓裘姓穆。

萧笙歌默默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嗯?”云宸杀意退下去了许多,他派人查过,在京城姓裘的人,只有两个,其中还是老人,年过半百,半死不活的,养活自己都难,更不可能救萧笙歌。还有一个便是这老人的的孙女,且还是个瞎子。

萧笙歌怎可能看不出云宸眼里的不相信,这云宸不会是刻意去查了一遍?简直匪夷所思。

“老头虽不姓裘,但是有这个人。”萧笙歌道,师父那个怪老头可是说了,她要是敢把他说出去,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他就绝对会亲自宰了她。

萧笙歌可不想还没及笄就香消玉损了。

“……”云宸没有接话,他的小美人竟然不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他,一定是不信任他,他堂堂宸王,怎么可以允许自己未来的妻子对他这么防备?

只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他必须要一点点的攻陷萧笙歌心里那栋城墙。

“吃吧。”云宸亲手剥了一个晶莹剔透的葡萄,放到萧笙歌唇边。

萧笙歌眨了眨眼,这宸王又想做什么?

她的伸手接过葡萄,放入嘴里,不再看云宸。

见萧笙歌如此疏离,云宸也没有多说什么,回到自己的位置。

因为没有人再出高价,所以那条黑珍珠项链,被云宸用高价拍下来。

雅阁前有一层屏风和一层帷幔,所以没人看到云宸此时此刻略带算计的神色。

云宸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配上云宸那张妖孽脸,美的不可思议。

今天的拍样主要是后面几样,所以排在前面的玩意不多,很快就过去了。

第一样是一瓶毒品,名为化尸粉,因只要活物沾到一点点这种粉,就会化为一滩血而得名。

这种毒药,对于一些不会武功的公主小姐们,无疑是最好的杀人自保的利器。

所以倒是有不少人抢着拍下这东西。

第59章 故意抬价

竞价者几乎是一楼的人,想想也是,二楼与三楼的人,多多少少都有自己的势力,化尸粉这种东西,也入不了他们的眼。

坐在三楼的萧笙歌正饶有兴致的吃着葡萄看好戏,化尸粉的起拍价是三千两,现在倒是翻了三倍不止。

“你要么?”云宸问道。

萧笙歌摇头,“不用,我有比这东西好的。”

的确,有个会武会文又会毒的师父,化尸粉这个的东西,用穆清的话来讲就是下下品,用化尸粉杀人,让对方死的太简单。

一沾染上化尸粉的活物,便会在几息之内死亡,身体才开始溃烂,那种慢死亡的感觉根本体会不到。

云宸看着萧笙歌,嘴角微勾,也是,这女人杀人不眨眼,更是使毒的高手。

他曾见过在她手下死亡的尸体,脑袋溃烂,面目全非,双手双脚的骨头被扭曲粉碎,五脏六腑全部被毒虫啃食,恶心的很。这等冷血手段,饶是他这个男人也被惊了几分。

“不过这些人也够狠毒的,杀人用这个,连尸体都找不到。”萧笙歌似乎忘记她自己是怎么杀人的。

云宸和江奇额头滑下几根黑线,这样就叫狠毒,那她萧笙歌叫什么?

“宸王不叫价?”萧笙歌没去看这两个人也知道,这两个人在想什么,这种事没必要继续讨论。

“嗯?”云宸疑惑,她不是不要么?现在怎么又改变主意了?

萧笙歌看了一眼云宸,声如银铃般清脆,心思却极其缜密,“好不容易有这么多皇亲国戚在场,自然要好好利用利用。”顺便借刀杀人。

当然后面那一句,萧笙歌并没有说出来。

江奇嘴角微抽,这么明目张胆的命令爷真的好吗?

萧笙歌叹了一口气:“算了,你要是加价,只怕没人敢在买这东西了。”

宸王想要的东西,谁敢随便夺取?这就是身份高的好处。

“……”云宸竟无言以对,第一次感觉到有时候身份高也有错。“……逸轩倒是可以。”

赵逸轩的确是可以,但是他到底是跟在云宸身后,本就以逍遥王自称,如今要拍下一个毒物,多多少少有些不方便。

萧笙歌摇摇头,饶过屏风,却没有拉开帷幔,对徐姝夭使了个眼神,徐姝夭接到默雨的命令,有些疑惑。

主子为何让人中途加价,主子不会做从左口袋拿到右口袋的傻事,更加不会故意让价格提升。

徐姝夭虽然疑惑,但也没有多想什么。

如意阁里总是会有一些人是投靠如意阁才发财的,所以徐姝夭找了一个在二楼的人,暗暗使了一个眼神。

那个姓孙的人立即开始加价,但每次加价都是适中的,不刻意又不放过,不会引起太多争议。可是同在二楼的雨翎郡主可不怎么想。

雨翎郡主对化尸粉本是势在必得,可突然跑出来一个小小富商,根本就是激怒了雨翎郡主还没有完全消下去的怒火。

她只是一个郡主,身上银两再多,也多不过无数产业的商人。

“你,去跟那个人说化尸粉是本郡主要的东西,若是他再敢出来阻挠,本郡主会让他在京城混不下去!”叶婧指着一个丫鬟,恶狠狠道。

叶婧越是气,死法就越是惨,因为如意阁里的规矩就是闹事者死。

萧笙歌很满意这个效果,她方才观察过了,这个叶婧似乎对化尸粉极有兴趣,志在必得,非拍下来不可,价格已是超出化尸粉本身的价格,已经没什么人在拍了。但是现在又多出来一个人,且这个人只是一个富商,按雨翎郡主这个脾气,怎么可能让到手的东西让人抢走?

萧笙歌算了算时间,唇角勾了勾,想来璇儿应该也快到了。

这世上,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强者为尊。

萧笙歌在上一世就被迫做了弱者,这一生她绝不会在犯傻的再做一次弱者。她素来都是宁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更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对自己有害的东西。

萧笙歌转身进了雅阁。

云宸何等聪明,瞬间明白过来萧笙歌在做什么。

“你想用这里的规矩杀叶婧?”云宸皱眉,有些担忧,。

“我素来不会让一个危害活着。”萧笙歌语气不咸不淡。

“……”云宸眉头一松,叶婧若是死在如意阁里,或许比死在外面来的好,至少不会有人知道究竟是谁杀了叶婧,只会认为叶婧违反规定,所以被杀,如此一来他的小笙歌就安全了。

“杀便杀吧。”云宸断断数字,就断了叶婧的最后的活路。

萧笙歌一愣,有些反应不过来,上次还说要等到四国典礼之后,现在云宸这爽快的答应她杀了叶婧,她还以为他至少要维护未婚妻一下。

追风来她这之后,唯一的有用的一句话就是云宸不在意叶婧。

云宸也是抱有私心的,叶婧死了,婚约也自然就解除了,他就是自由之身,想娶小笙歌为正妻也没有那么多麻烦。

二楼里,孙富商咧嘴一笑,对着雨翎郡主的丫鬟不卑不亢道:“帮我回给郡主一句话,这化尸粉还未到郡主手中,依旧一件无主之物,那便是价高者得,郡主若是想要,就得下点血本。”

丫鬟如实告知叶婧,叶婧气得额上青筋暴起,美脸胀红。

这京城谁不知道,她叶婧是叶将军的爱女,哪一个见到她不是恭恭敬敬,弯着腰讨好她?她想要的东西,哪一个人不是双手奉上?

这次都是一些皇子公主,她也不好说什么,可他不过就是一个商人,也敢跟他抢东西?这就是找死!

孙富商接到徐姝夭的眼神,立刻又加了三千两。

一万两千两银子,让不少公主们放弃了,毕竟后面还有几件可遇不可求的宝贝,她们也没有必要执着于一件东西上。

这三千两银子,无非又是在叶婧火上加了一桶油,叶婧火冒三丈。

叶婧本没有必要花一万两千两银子拍下,现在倒好,突然杀出个富商,却让她多花不少两银子,看现在的情况,似乎还不止。

“一万四千。”无奈,叶婧为了报洗尘宴上的耻辱,只得硬着头皮加价。

很快,孙富商似乎是跟叶婧干上了,拼命加价,“一万六千。”

第60章 被人下毒

孙富商内心那个急啊,这几位大人们对着干,为什么要拉上他这个小小商人?虽然最后要花大价钱的人不是他,可经过今天,他在京城可就要提心吊胆了。

“一万七千。”叶婧语中透着浓浓的怒气。

众人纷纷议论着孙富商,竟然敢跟雨翎郡主对着干,这是跟豹子借了胆了么?

叶婧是叶将军的心头肉,用好东西供着,自然不会却这点钱,但到底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小姐,私房钱自然比不上孙富商这个家财万贯的人。

若是真要拼钱的话,叶婧绝对会输的很惨。

但叶婧没有想这么多,这是一味的要把化尸粉拍到手,然后去用在让自己丢了颜面,还让爹爹对她的宠爱大大减少的人身上。

上次凌阳露命大没死,只要再下一点化尸粉,凌阳露就死无全尸,不,连尸体都没有了。

而凌阳露的妹妹凌颖夕么......她抢了属于她的地位,还抢了好不容易得来的宸王,单单一个化尸粉是不够的。

叶婧眼里散发着狠毒。

徐姝夭在高台上,似有若无的对着孙富商使了一个眼神。

孙富商立即领会,“两万。”

三楼,萧笙歌静静的看着,这叶婧虽只有十八岁,但却遗传她母亲的恶毒。

这次是对凌阳露,下一次可保不定会不会转头来对付她,所以,今天叶婧就是死也得死,不死也得死。

孙富商直接飙到两万,绝对会激怒一向唯我独尊,自认高人一等的叶婧,只要叶婧一怒,按叶婧那性子,想不死都难。

“四万。”叶婧这就算得上是豁出去了。

“五万。”另一边,孙富商不紧不慢的声音传出来。

叶婧捏紧拳头,这不知死活的东西,是想造反么?

“七万。”叶婧隐忍着怒意,死死盯着孙富商那间雅阁。

这次,孙富商没有在开口,却没让叶婧高兴,反而又让叶婧火冒三丈。

这该死的奸商,把价位抬这么高,最后又挥挥手,不加价了?这算什么?戏弄她吗?

叶婧起身就要往孙富商那去,可被贴身丫鬟琦草拦住了。

“郡主,你去哪?”琦草有种不祥的预感。

“滚!”叶婧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琦草。

琦草被一把推在地上,起来的时候,叶婧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叶婧完全忘记了还有很多的皇子公主在场,与泼妇一样的冲进孙富商那。

叶婧的动静,惹了不少人注目,纷纷议论起来。

说的热火朝天的人,却没有发现叶婧的异常。

叶婧脸上有着可疑的微红,眼睛也起了血丝,看起来像是气出来的,所以没人在意,只有会毒会医的人才知道,叶婧是中了某种毒。

萧笙歌微微眯了眯眼,漂亮的嘴唇牵出一抹笑容。

云宸何等聪明,虽有些惊愕,但很快就看出来叶婧的异常。

“你做的?”云宸看着萧笙歌,饶有兴致。

萧笙歌笑意更浓,摇了摇头,“这叶婧平日里也没有少得罪人,被下了药不稀奇。”

叶婧会在如意阁里中毒,只怕是有心之人为的,而这个人,不会是如意阁的人,只可能会是叶婧平日里得罪的人。

不过,这倒是省了她的事,也不用担心叶婧不按着她的计划走。

二楼的孙富商,被叶婧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从沉香椅上跳起来,“郡主,你这是……”

“谁给你的胆子,敢来抢本郡主的东西?”叶婧怒火冲天,眼中血丝逐渐增多。

孙富商是见过大世面的,这里又是如意阁,而他也算是如意阁里的人,徐姝夭极护短,孙富商倒是不怕自己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胆子大了不少。

“郡主,如意阁里的东西,素来都是价高者得,未到最后那东西谁都可以夺取……”孙富商理直气壮,丝毫没有卑微。

“你……找死!”叶婧哪还听得进去什么,直接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就朝坐在紫檀木椅上的孙富商砍去。

叶婧的父亲,毕竟是个将军,叶婧多多少少也会一点花拳绣腿。

可孙富商哪会让一个黄毛丫头得逞?孙富商一个翻身,便躲去叶婧的攻击。

叶婧紧握软剑,步步紧逼,在空中乱舞,将不少价值连城的装饰品砍碎,却丝毫没有碰到孙富商半分。

高台上的徐姝夭,秀眉紧蹙,不怒自威,正要开口,一个甜美的声音先响起。

“什么人敢在如意阁里放肆?还真是不怕死。”一抹艳丽的红影,瞬间飞入二楼。

璇儿扫了一眼地上的狼藉,冷冷的看着叶婧,眼中杀意浓郁。

叶婧放下软剑,瞪着面前的璇儿,嚣张跋扈:“你是谁?敢这样对本郡主说话?!”

璇儿翻了个白眼,毒舌道:“哪个郡主会像你这样跟泼妇一样的?”

“你……”叶婧那受过这种羞辱?举起软剑就要往璇儿那挥去。

电光火石间,一身影冲了进来,抱住叶婧那高举的手,一脸慌张:“郡主不可,这里可是如意阁……”

“怎么?连你这个丫鬟也来欺负本郡主么?真当本郡主好脾气?”叶婧推开琦草。

琦草被推到桌子上,被撞的一愣一愣的,但又迅速起身来阻止。

“郡主,她,她好像是……”琦草还未说完,叶婧一巴掌就拍了下来。

琦草左脸瞬间高高肿起,印着一个明显的五指,想来是叶婧把怒气都撒在琦草身上了。

璇羽阁阁主喜欢穿红衣,这是众所周知的,能在如意阁里用轻功的,除了她还有谁?

众人对叶婧这一系列动作,看作是自寻死路。

“本郡主先杀了你,再去杀了那个奸商。”叶婧举起软剑就朝璇儿挥舞去。

璇儿眸子微眯,叶婧动,她亦动,抬脚将叶婧手上的软剑踢飞,又把叶婧踢到一边,被红色面纱遮盖下的漂亮的脸庞,一脸嫌弃。

“就凭你还想杀我?那岂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动我璇羽阁么?”璇儿嫌弃无比的看着叶婧。

叶婧被这么一摔,好似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反倒是清醒了,听璇儿这么说脑子一片空白。

“你……你,怎么可能会是她?”叶婧虽表面上不信,但眼中的害怕和语中似有若无的颤抖却出卖了叶婧。

第61章 郡主之死(1)

璇儿紧握手中的剑,对叶婧的问话不屑一顾。

剑出鞘,一瞬闪光,阴寒而冰冷,像是一把嗜血剑,吞噬了无数冤魂形成的怨气。

璇儿随意一挥,剑便精准的横在叶婧的脖子上,只要羽忻稍微一动,叶婧就会躺在血泊之中。

叶婧顿时吓得脸色苍白,连颤抖都忘记了,

“你不能杀郡主。”琦草挡在叶婧身前,似是死也要护叶婧平安,琦草是个忠心的丫鬟,只可惜,跟了一个这样的主子。

璇儿嘴角抽了抽,不能杀?要不是小姐的命令,她还不想杀呢,省得脏了她的手。

璇儿本来在夕影轩里懒洋洋的晒着太阳,吃着糕点,无比惬意。没想到,一个如意阁小丫鬟跑进来,给了她一封信,害得她连吃到一半的绿豆糕都来不及咽下去,就火速换了衣服跑来。

可没想到,一到这就看到一女子拿着软剑追着一中年男子跑,嘴上还喊打喊杀的。

“不能杀?”璇儿张了张嘴,有些无语,“你家郡主违反了如意阁十几年不变规矩,放肆的在这闹事,就算我不杀,如意阁里的人,也不会让你家郡主竖着出如意阁的门。”

徐姝夭也打点完上来了,到底是这如意阁的管事,遇到何事态度都依旧和蔼,却字字诛心:“我如意阁里,其他规矩都好说,唯独那几条死规,一旦违反,不论是什么身份都得死,郡主虽然身为皇室中人,但也一样。”

众人哗然,如意阁从开创以来,虽然杀过不少违反规矩的人,但从未见过杀皇室族人。

叶婧这才发觉,自己做了什么天大的傻事,君子犯法与民同罪,这一点,她虽极其不想承认,但芙月国几百年来,也死过不少皇子公主,只因犯了法,被送上断头台。

芙月帝极重视规矩,无论对错,只要触犯规矩,必要受到惩罚。

“不,不可以,我可是皇上亲封的雨翎郡主,你们若是敢动本郡主,就等于谋杀皇室之人,要诛九族的。”叶婧说什么也不能让自己就这么死了,她才十几岁,还有大好时光,还有她的仇还没有报,她怎么可以死呢?

萧笙歌皱了皱眉,这郡主给了她上好的棺材躺,可她倒好,偏偏要去烂泥沟里。罢了,既然郡主非要躺烂泥沟里,她也不好阻止不是?

萧笙歌起身,正欲要走。

“去哪?”明明冰冷,却又带着一点邪魅的声音,不是宸王的,又是谁的?

萧笙歌身体一僵,随后风淡云轻道:“下去凑热闹。”

云宸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故做无比惊讶:“原来你也会凑热闹。”

萧笙歌一听,感觉有点怪怪的,又说不出哪里怪,就随意说了一句:“那王爷,去不去?”

她仅仅是随意说的一句,云宸的回答却让后面的江奇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小笙歌不会是想让本王下去说些什么?如果是这样,本王不介意走一趟。”云宸说的极其暧昧,好像她跟他有什么似的。

萧笙歌怎会听不出云宸话里的意思,皮笑肉不笑,干脆装傻装到底,“未婚妻要死了,王爷想说什么?”

她说完,也不管身后的两个人是什么表情,自顾自的就走了,背影看似潇洒,她内心竟有片刻的慌乱。

云宸嘴角微勾,眼底意味不明,他不信他暗示的这么明显,她会听不出来。

他倒是不急着跟上去,反而端起茶杯品了起来,他倒是想看看她想做什么。

“你来做什么?”就在叶婧吵的不可开交的时候,见萧笙歌来了,就立马注意力转向她。

萧笙歌表示很无奈,来干什么?当然是来加把火,这都看不出来?

可这些,萧笙歌绝对不会说出来。

“小女的干爹被险杀了,小女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呢?”萧笙歌的话让如意阁里的人都无比惊愕,特别是某些人。

羽忻整个人都不好了,孙富商什么时候变成小姐的干爹了?这事她怎么不知道?

徐姝夭微微眯了眯眼,她上辈子是上了什么高香,这辈子会捡这么一个大便宜?!

孙富商突然间多了一个女儿,整个人都还在一愣一愣的。

徐姝夭向孙富商微微使了一个眼神,孙富商立马会意。

“干爹无碍。”孙富商没见过萧笙歌,自然不知道默雨就是他的老板。

孙富商事后知道,自己白得了的一个女儿,竟然是自家老板,活生生的晕了过去。

孙富商膝只有一子,名孙匀,二十四岁,因为武功好,在军中摸爬打滚几年,在朝中担任副将军一职。

萧笙歌嘴角笑意更浓,她虽不经常管如意阁里的事,但她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一些的。

孙莒,家财万贯,却只有一妻一子,此人很有商业头脑,做事非常有条理,名下有七八家店,有几家依靠着如意阁,直接连通到了其他三国。

“你……”叶婧再傻也明白过来,自己今日,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活着走出这个如意阁的大门,尽管自己的身份是尊贵的郡主。

事到如今,叶婧反倒想开了,反正都是要死的,早死晚死都得死,与其一个人死,不如两个人一起死来的合算。即使是死也要拉一个人做垫背,这里每个人她都打不过,所以也就只有那个唯唯诺诺的凌府二小姐了。

叶婧捡起一旁的软剑,紧紧握着剑柄,手指泛白,眼中浓郁的阴狠,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凌颖夕,本郡主今天就杀了你,也不怕再背一条血债!”叶婧猛地起身,也不管还横在自己脖子上的那把利剑会不会伤到自己。

那利剑本就锋利,又是紧贴在叶婧脖子,这一下被叶婧这么一动,利剑瞬间就在叶婧雪白雪白的脖子上划了一刀不深也不浅的血痕,血缓缓流出,顺着叶婧的脖子滑到叶婧的衣领,在衣领上开出朵朵血花,有些妖娆,却还有些……可悲。

不过,又被毒药和仇恨控制了头脑的叶婧,没有管这些,只是一味的向萧笙歌这边来,双眼被无数血丝布满,原本倾城漂亮的小脸,此刻却显得异常狰狞。

被叶婧突如其来的反抗,弄得愣住了的羽忻,回过神来,看到叶婧疯了一样的往萧笙歌那去,根本来不及阻止。

第62章 郡主之死(2)

萧笙歌不躲也不闪,只是藏在宽大水袖里的右手不知何时,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根细如发丝的银针,针尖颜色墨绿,明显是粘过某种毒汁的。

电光火石间,一个黑影如同鬼影一般,闪到萧笙歌身前将她护在怀里,硬生生的挡下叶婧的那一剑。

有那么一瞬间,萧笙歌是呆住的,好像是被人点了穴一样动不了,连指间的银针,都差点掉落。

萧笙歌抬眼,对上一双漆黑,略带痛苦的凤眸,收起指间的银针,“宸王?”

云宸明明知道她可以自己解决,可面前的男子却要上来替她挡剑,若这颗心还没有感觉,就真的如石头一样。

众人一阵唏嘘,璇儿和徐姝夭见萧笙歌没事,放下心来。

四楼上,祺影紧紧握拳,有些苦笑,难怪她看不上自己,原来已经有更好的了。

云宸有些紧张的打量了一下怀里的美人,发现她没有受伤,便放下心来,转过身,那一张俊脸立马阴沉下来,凤眸像是收割人肉的刀子,扫向叶婧。

“……宸……宸王你……”叶婧被云宸周身的戾气吓得跌坐在地上,脸色苍白如纸,不知是失血过多还是因为害怕。

叶婧很清楚,除了熟人以外就没有任何人敢近云宸的身,他人若是靠近云宸,云宸都会毫不留情的将那个人一剑封喉。

可她不但近了那三步之距,若是放在往常,她或许会激动,可现在将他给伤了,按照云宸的性格,肯定会将她大卸八块。

原本叶婧以为,自己可以不怕死,可如果对方是云宸的话……

叶婧头如拨浪鼓一般摇着,不,她不能死,更不能死在云宸手下!

爱一个人竟可以卑微到这种地步,连让对方杀自己也变成了奢求。

“不,不,宸王,婧儿是你的未婚妻,你不能……”叶婧不断颤抖,眼泪不断的往下流。

云宸周身寒气逼人,对叶婧这楚楚可怜的样子,冷漠视之,丝毫不动容。

“不能?还没有未婚妻会亲手伤未婚夫的,所以……”云宸冷冰冰的看着叶婧,一字一句斩断叶婧的希望与后路,“婚约,就此作罢。”

叶婧整个人瘫痪在地,摇头摇的像是拨浪鼓。

萧笙歌站在云宸的身后,把云宸背后的伤,看的一清二楚。那伤口鲜血淋漓,血肉外翻,短时间云宸背后,几乎要被鲜血染透。

萧笙歌不知道现在该用什么态度对待云宸,

徐姝夭眉头紧皱,现在事情似乎变得异常麻烦,一是要杀郡主,二宸王早不受伤,晚不受伤,偏偏这个时候受伤,还是在她如意阁里。不管是哪一个,都对如意阁百害而无一利。

江奇匆匆赶来,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一眼就看到云宸背后,触目惊心的伤口,伤虽然不致命,但怒火依旧在肚子里熊熊燃烧。他从小就跟在云宸身边,虽说受过不少伤,但他就没有看到云宸受过这么重的伤,更没有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伤过!

他方才在三楼上,看着二楼的闹剧,只见叶婧突然间就像是疯了一样的举起剑就要伤人,坐在椅子上的云宸就瞬间没了踪影,待他反应过来,云宸就已经在二楼了。

江奇紧握着腰上的佩剑,仿佛只要爷一句话,一个眼神,他就能立马拔剑砍人。

“别让本王在看到叶婧还活着。”云宸依旧冷冰冰的声音,却在无声的充斥着他的冷酷无情。

“是。”江奇得到准许,压抑在怒火,终于得到释放,他自然是毫不拖泥带水的拔出剑,就往叶婧那去。

“不要,不要……”叶婧摇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拖着沉重的身子,一点一点的往后移,以为这样,就能避免死亡。

可惜,宸王殿下让人三更死,就不会留到五更,才去阎王那报道。

琦草是绝对拼死也要护叶婧平安的奴婢,看到江奇拿剑对着叶婧,自然不会无动于衷,正想要冲上去。

璇儿也不是个好对付的主,看到琦草的动作,立马伸出手飞快地对琦草点了穴。叶婧要伤她的小姐,虽然没得逞,但这是事实,就算云宸不动手,她也会杀了叶婧。

“就凭你想去救你主子啊?没门!”璇儿愤愤,琦草虽然忠心,但偏偏忠错了主,既然她一直为小姐的敌人做事,那就得斩草除根。

琦草被点了穴,无法动弹,更无法说话,只能干瞪着眼。

璇儿也不是吃素的,抬起手就在琦草的额头上敲了一个大包。

“看本姑娘也没用,你家主子闹事就是该死,而且你做为她的丫鬟,自然同罪,你也一样要死!”璇儿看都没看一眼琦草楚楚可怜的小脸,丝毫不留情。

江奇就要对着叶婧的脖子割下去时,云宸霸道的拉起默雨的手就走,萧笙歌莫名其妙的跟着走。

萧笙歌倒是不担心叶婧会跑,毕竟这里是如意阁。

“去哪?”萧笙歌跟着云宸走到第一层,不由得问道。

这宸王,突然间拉住她走,还是在众目睽睽的情况下,这次不知道又被云宸拉了多少个仇恨值。

“处理伤口。”简单明了,语简意明。

萧笙歌看了一眼云宸的后背,伤口依旧在流血,有些狰狞,流了这么多血,都还能面不改色,她也是佩服。

但是,宸王处理伤口,拉上她做什么?虽说这伤是因为替她挡剑所受。

想到这一点,就随云宸去了,毕竟人家也是为了救自己不是?反正他处理伤口,也没有自己什么事了。

可这一切,萧笙歌都想的太简单了。

云宸很满意她没有反抗,直接上了马车,立即有随从递了些药和纱布过来。

云宸吩咐随从放完东西就离开,云宸就这么懒洋洋的看着萧笙歌,任由伤口流血意思再明显不过。

萧笙歌被开的嘴角抽抽,“做什么?你不请太医医治?”

某王爷邪魅的笑了,如妖异的花,摄人心魂,“请什么太医,本王面前就有一个神医,小笙歌不会是想让救命恩人自生自灭?”

萧笙歌不知为何,闻到了一股浓浓阴谋的味道,几乎是下意识的回绝,“你……”

“这是后背,本王可够不着,而且本王不喜欢别人碰,除了你。”云宸似乎早猜到萧笙歌会说什么,一句话把默雨呛的死死的。云宸说的是实话,就算够着了,伤口也会裂开,伤上加伤。

第63章 拐入王府

萧笙歌扯了扯嘴角,“我,我是女的……”

“没关系,本王会负责的。”说完,云宸还做出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

萧笙歌彻底没话说了,但是又气死人不偿命的问了一句:“你真是宸王么?”

某王爷脸色瞬间黑了下来,又瞬间淡然。性感的薄唇,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下一秒,云宸脸色一白,双眼一翻,整个人倒到萧笙歌怀里不省人事,双手不知有意无意,环在萧笙歌的腰上。

“……”萧笙歌愣了,眨了眨眼,看着怀里的脸色苍白的云宸,有些反应不过来,推开也不是,抱着也不是。

云宸身上有独特的竹香,令人神清气爽,萧笙歌竟不排斥。

萧笙歌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几样东西,她能怎么办?她认了。

萧笙歌从腰间拿出一把匕首,很不道德的把云宸背后的衣服割开,她也是被逼无奈,确切的说,是她懒,懒得解云宸的衣服,免得把他上半身全看光了。

某装晕的王爷嘴角抽抽,这好端端的,割他衣服是什么意思?他是绝对不会说他想用苦肉计让萧笙歌跟他发生点什么。

萧笙歌飞快地处理好伤口,包扎完后,看着破了个洞的锦衣,才发现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她默默地对云宸说了一句抱歉。

“抱够了就起来了。”萧笙歌伸出手戳了戳云宸的肩膀。

萧笙歌是用毒高手,会毒自然也会医,她很了解真正晕倒是怎么样的,所以刚才在上药的时候,她就发现云宸没有晕倒。

云宸有些尴尬,讪讪的起来,想是做错事的孩子,总是想着转移话题,“小笙歌包扎的真好。”

云宸干笑两声,他做为宸王虽不至于从小被众星拱月,但随便一挥手,就有一大把女人,争着抢着跑上来,还从来没有会去在意一个女子的心情。如今面前这女子,却让他不得不小心翼翼捧着。

萧笙歌嘴角扯出一抹如花笑靥,无比灿烂的笑容,在云宸眼里却显得那么的……阴森。

尴尬万分的时候,外面及时的传来江奇的声音,“王爷,王府到了。”

王府?萧笙歌有些错愕,看着云宸,她什么时候被拐到宸王府来了?

云宸还是第一次觉得,江奇的声音是有多么的好听。

“本王用肉躯替你挡了一剑,你又把本王的衣服割了,难道不应该做点什么补偿吗?”云宸又恢复邪魅。

一直在外面听着马车内的动静的江奇,听到自家冰山王爷竟然说出这种话,差点就失控的笑出来,但是又立马小声吩咐下人把云宸的衣服拿出来。

云宸的话,萧笙歌无言以对,所以她就这么华丽丽的被带……不,拐进宸王府里了。

但是,不知道是因为江奇吩咐下人拿衣服,还是云宸第一次带女子来王府,整个宸王府看她的眼神都是怪怪的,好像她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一样。

云宸随意披了件金丝黑袍,挡住后背的春光,整个人增添的一份慵懒,随意与邪魅。

果然是长得好看的男人,怎么样都好看,这在云宸身上充分的体现出来了。

宸王府景色秀丽,一草一木,似乎都被人打理的井井有条,却又无形之中,显得有些威严。四处都有冷冰冰的侍卫,暗处还有不少的暗卫,把整个宸王府围得密不透风,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云宸目无旁人的直接把萧笙歌带到自己房间,关上门把江奇关在门后。

紧紧跟在云宸身后的江奇,毫无防备的吃了一个闭门羹。

云宸一脸讨好的笑意,毫无方才的冷若冰霜,那张比女子还要漂亮的脸,就像想要得到糖的孩子,期盼无比,“小笙歌我们商量个事。”

萧笙歌打了一个寒战,浑身上下都是鸡皮疙瘩,云宸长了一张危害四方的妖孽脸就算了,为什么声音还要这么好听?

“……说,说。”萧笙歌尽量让自己不要看云宸的脸,免得被男*惑了去。

“七天后就是你的及笄礼了对不对?”云宸让她坐在紫檀木椅上,替她倒了杯茶水。

萧笙歌闻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微微眯了眼,还是颔首。

“及笄礼完后,你就来宸王府吧。”云宸剥了颗葡萄放到萧笙歌唇边。

萧笙歌哪会乖乖听话?云宸从来不按常理出牌,谁知道云宸想做什么?

“不要。”萧笙歌皱了皱眉,头一偏,避过那颗葡萄,想都没想的拒绝。

云宸也不恼,非常的理所当然的把背后的伤搬出来,“本王都替你挡剑了,你怎么也要做些什么来报答这份人情吧?”

说完,云宸立马傲娇起来,不慌不忙的将那颗葡萄放进嘴里。

萧笙歌瞪了瞪眼,张了张唇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无视非常那副画面。

“那你想怎么样?”萧笙歌不想可欠人情,特别是这个云宸的人情。

“及笄礼完后,来宸王府做本王的贴身丫鬟,直到伤好了以后,你才能回去。”云宸心里那叫个兴奋不已,可脸上依旧是傲娇,丝毫没有觉得萧笙歌做丫鬟有什么不妥,反正只是名义上,他定将她伺候的如一国公主一般。

一向波澜不惊的萧笙歌,脸上不可置信,指着自己的鼻子,“我要给你做丫鬟?!”

她堂堂凝雨阁阁主,竟然要屈尊给这个宸王当丫鬟?!还要等到他的伤完全好了,才能走?这是一个多么可笑的笑话。

可偏偏,宸王殿下一脸认真的点头,“并且要不留一点伤痕。”

萧笙歌愣了,那伤口,虽不大,也不至于深可见骨,但要是想要不留疤痕,如果没有特制配方,要想没有留下疤痕,几乎是不可能的。就算是走了运,有药那也未必能完全消除。

云宸也是看准这一点,才这么说的,他虽然没什么把握能让萧笙歌留下来,但为了下半辈子,他怎么样也得碰一碰运气。

“好,但是我有个条件。”其他人或许没有那个能力,让伤口不留疤,但是萧笙歌倒是有几层把握,就算她不行,师傅也能做到。

第64章 蛇打七寸

云宸见萧笙歌松口了,事情也好办多了,“说。”

“三个月后,如果我能让伤口不留疤痕,你就放我走。”萧笙歌伸出三个手指头。

“好。”云宸内心无比开心,就算她能治好,只要他在途中做些什么,能也变成不能了。

“如果,没有呢?”云宸反问道。

“……那就任你处置。”萧笙歌没想到的是,三个月后,这一句话会成为萧笙歌一生最后悔的一句话。

云宸眼里闪过一丝得逞,没有多留萧笙歌,云宸换完衣服后,就亲自送默雨回丞相府。

此刻,全京城都在传云宸替女子挡剑,不惜杀死未婚妻叶婧。

“唉,雨翎郡主也是个可怜人,前面被丞相府二小姐高超的琴技的一败涂地,据说,雨翎郡主还被叶将军禁足了。”

“可不是吗,现在倒被宸王所杀,将军府里的人差点没派人把宸王府围了,将军夫人现在还在哭天喊地的。”

“郡主也是因为违反了如意阁里的规矩,就算宸王殿下没有杀她,如意阁的人也绝对不会饶过雨翎郡主。”

……

雨翎郡主平时,嚣张跋扈,目中无人,也没有少对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们施压,现在死了,反倒对这些无辜百姓,百利而无一害,那些百姓要不是不敢得罪叶将军,现在肯定就大肆铺张的庆祝了。

不过,百姓倒是乐呵了,如意阁的人可就悲哀了。

叶将军亲自到访,并未让如意阁蓬荜生辉,反倒格外阴沉。

叶将军不愧是战场上的战神,身上自带威严,不容小觑。若是普通人,此刻怕是被吓得晕过去了,可偏偏如意阁的人训练有素,个个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每一个人武功都不低。若是要打起来,叶将军以及他那些士兵,也只是有去无回。

叶将军的士兵将整个如意阁围得水泄不通。

徐姝夭从如意阁里出来,粉色的衣裙随风飘动,有些飘逸。

“叶将军大驾光临,不知所谓何事?”徐姝夭无视四周的士兵,笑道。

“何事?本将军的女儿在你这如意阁丧命,如意阁难道不应该给个说法吗?”叶将军虽说是将军,但他惹却不起宸王殿下,丧女之气无处发泄,只得找这如意阁来讨个说法。

徐姝夭眉头微微一皱,随即淡然处之,“叶将军,雨翎郡主虽然是在如意阁里丧命,但与如意阁没有关系。”

叶将军当然知道这一点,但没有又如何,他就偏偏能让没有变成有!

叶将军轻哼一声,冷笑道:“徐管家,若不是你们那些破规矩,婧儿也不至于被逼的乱了方寸,伤了宸王殿下。归根到底,婧儿的死,都是因为你这个如意阁!”

徐姝夭脸色微微一变,随即恢复了平静,“叶将军,几十年来,如意阁里的规矩,违法者哪一个被放过?若是哪天民女放过郡主,民女这如意阁岂不是徇私枉法……”

“够了,按照徐管家这么说,就是承认是你如意阁的责任。”叶将军愤然打断徐姝夭的话。

他本不打算来如意阁闹事,如意阁素来说一不二,从未出错过,但是就在昨天晚上的事,他不得不来。

……昨晚,一名黑衣女子躲过所有侍卫和暗卫的视线,不知不觉中潜入叶将军的书房。

黑衣女子带着黑色斗篷,还戴了一条面纱,根本看不清楚脸,身形也经过特意改变。

“叶将军郡主的死,将军难道不想报仇吗?”黑衣女子声音刻意改变,叶将军根本无法判断眼前的女子意欲何为。

“报不报,那是本将军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是谁?”叶将军眯着眼,无形之中释放威压。

却不料黑衣女子如一个没事人一样,她突然笑了,不过却是冷笑中带着嘲笑:“听闻叶将军一直在找嗜血冰莲,小女手中正好有一株,只要叶将军能帮小女做几件事,这嗜血冰莲,小女定然双手奉上。”

叶将军一愣,瞬间警惕起来,眸中闪着杀意,“你怎么会知道本将军在找嗜血冰莲?”

他的确是在找嗜血冰莲,但是他一直做的非常隐秘,就连皇上和宸王都未曾发觉,眼前的这个女子是怎么知道的?

黑衣女子轻笑一声,“既然是交易,就没必要知道那么多,将军英明,这场交易很公平,将军愿意否?”

叶将军略思一会,便点头答应了,“不过,本将军凭什么相信你有嗜血冰莲?”

“叶将军放心,小女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说到的一定会做到。”黑衣女子不咸不淡,却又毋庸置疑。

“好,说吧,有何事?”叶将军会毫无顾忌的答应下来,那嗜血冰莲必定对他来说是非常重要的。

黑衣女子在叶将军耳边说了几句,叶将军满脸震惊。

叶将军怎么也没有想到,黑衣女子交代的第一件事竟然是血洗如意阁。

如意阁里个个都是被魔鬼训练出来的决狠高手,随随便便一个丫鬟都可以以一抵十,他的那些精心训练的士兵,在他们面前根本不够看,完全被打压下来。若是真打起来,他的胜算比蝼蚁还小,岂不是白白给他们练手?

加之现在四国典礼都还没有结束,四国使者也都还在皇宫里,若是他现在就这么带兵前去,对芙月国百害而无一利,而且他好不容易站稳的脚跟,很可能会因为一时失策而不稳。

叶将军眉头紧锁,黑衣女子不惜用嗜血冰莲这等神物作交换,也要重创如意阁,只能说明她与如意阁有不共戴天之仇。

“打蛇打七寸,叶将军不会让小女失望的对吧?”黑衣女子轻笑,下一秒便没有了踪影,如同鬼魅。

黑衣女子的一句话,意思很明显,若是叶将军不去,嗜血冰莲,他想都不要想,所以为了得到嗜血冰莲,叶将军就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叶将军眉头紧皱,眸色微冷,打蛇打七寸……难道,他要将那个如意阁背后的那个神秘莫测的老板给杀了?这根本无法完成,但若是真的杀了,想要血洗如意阁,也的确容易的多。

第65章 七房出事

但,那个人是谁,长什么样,叶将军一概不知,如果如意阁随便放一个人出来,他也没有办法判断出那个人是不是他要杀的人。

所以这个不符合实际的想法,叶将军理智的放弃了。

其实黑衣女子的话,并非这个意思,她的意思是将徐姝夭杀了,如意阁背后的人,一个小小将军还没有那个资格杀,也没有办法杀。

……

“这……叶将军这是想要灭如意阁么?”徐姝夭见说理说不通,就不再装傻充愣,冷笑道。

叶将军冷哼一声,“本将军今天就要为了婧儿报仇,血洗如意阁!”

徐姝夭眼中闪过狠戾,她虽不与叶将军来往,但叶将军的为人,她还是略知一二的。

此人事事都精打细算,怎么可能会在这种时候找她如意阁闹事,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什么东西让叶将军起了心思,才不顾一切的来如意阁送死。

不需要徐姝夭多说什么,如意阁的人便立马上前迎战。

如意阁的人,都是由穆清亲自训练,个个出手就见血,招招至命,再多士兵,也只有当白菜被人砍的份。

瞬间如意阁门外,横尸无数,血流成河,原本围观的无数的人,吓得瞬间没了影,一个个比兔子跑的还快。

叶将军眉头紧皱,现在的情形,他完全出于劣势,似乎已经没有翻身的余地。可偏偏将军这个身份告诉他,不能退。

常年征战沙场,身上有着不服输的铮铮铁骨,是他先来这里闹事,此时走只怕会落得一个技不如人,缩头乌龟的骂名。

“啧啧。”祺影从如意阁出来,一脸贱样,让人恨不得给他几巴掌。

叶将军眯了眯眼,此人他略有耳闻,一身青衣,却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祺影。

“叶将军,这是要造反啊?”祺影依旧还是那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样子。

“你……”叶将军只敢怒,却不敢得罪眼前这尊大佛,因为他可没有那么大本事去招惹一个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的魔头。

敢怒不敢言,说的差不多就是这样的。

此刻,祺影极其傲娇嚣张,“管家啊,怎么回事?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他本来是想睡觉的,但叶将军这么一闹,这浓郁的血腥味他在四楼都能闻的到,睡意全无,被子一掀就跑出来凑热闹了。

徐姝夭立刻明白了祺影的意思,立马配合,“公子,叶将军说是要给郡主报仇,打扰了公子,还望见谅。”

能在如意阁里睡觉的人,还能人徐姝夭低声下气的人,就算不是这如意阁真正的管事,那也不是一个能省油的灯。

叶将军眉头紧皱,他可不想因为一个嗜血冰莲而把自己的命给搭进去。

“哦?既然仇报完了,叶将军还在这做甚?”祺影胡说八道还能说的这么从容,他若是称第二,恐怕没人敢称第一。

如今,局势对叶将军不利,要是再这么下去,别说地位不保,说不定,连他的老命都要在这里没了。

叶将军哪还管什么仇报没报,有多少自己的人丧命于此,找了一个台阶下,带着剩下的士兵,逃难似的走了。

祺影的桃花眼微微眯起,看着远去的身影,若有所思。

祺影所想的,与徐姝夭相似,不过祺影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物品上,而是这个物品的主人身上。

据迷影门的属下来报,叶将军似乎一直在找一个非常邪恶的东西,可这个东西究竟是什么,就没人知晓了。

能让叶将军不顾身份的,一是他那宝贝女儿,二就是他一心想要的那个东西,不过祺影可不认为,叶将军只是因为他的宝贝女儿而得罪如意阁。

祺影嘴角勾起一抹桀骜不驯的笑容,随后淡定无比的回如意阁继续睡觉。

丞相府……

等这消息传到萧笙歌手上时,祺影已经替她处理好了,萧笙歌拿着那张特制的纸条放在水中,看着那纸条在水中溶解消失。

祺影已经不是第一次这般帮她,她却只是报着目的的救了他一命,是滴水之恩当源泉相报?还是余情未了?

萧笙歌嘴角勾着苦笑,罢了,心在别人身上,自己管不着,这些人情日后还他便是。

幻雪敲了敲门,在屋外说道:“小姐,七夫人出事了。”

萧笙歌眉头轻挑,七夫人能出什么事?难不成是孩子掉了?

“小姐要过去吗?”幻雪问道,“听下人说七夫人情况不容乐观,怕是……晦气的很,小姐还是不要……”

她还没说完,门便从里拉开,美人一袭素衣,声如脆铃,“晦气?七夫人还没出事不是?”

幻雪一惊,“小姐说的是。”

“去芮苑看看。”萧笙歌嘴角勾着一抹玩味的笑意。

……芮苑,凌丞相在屋外焦急的来回踱步,老夫人端坐在软榻上,脸色有些阴沉。

二夫人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许久不见的三夫人也站在一旁,四夫人无所事事的玩弄着手指上的大红丹寇。

萧笙歌刚走进院子,大夫便满头大汗的出来,“七夫人腹中孩子算是保住了,但动了胎气日后需极小心的养着。”

众人各怀鬼胎,面上依旧保持着得体的笑容。

七夫人有孕三月,却刚进府两个月,想来是凌丞相在外面将人的肚子弄大了,两个月前才知道。

说来这七夫人也是能忍,怀了三个月,除了凌丞相就没人知道。若不是因为前些日子胎像不稳,请了大夫,否则不知道她还想满多久。

萧笙歌脸色未变,向老夫人与凌丞相行了礼,“七姨娘好端端的怎会动了胎气?”

“夫人这些日子,身体都极为虚弱,方才竟见了红。”七夫人的丫鬟回道。

萧笙歌眉头轻挑,“哦?怎么不见她请大夫?”

“姨娘怕有人伤害她腹中无辜的孩子。”那丫鬟意有所指。

萧笙歌不语,众人都一阵沉默,心照不宣。

七夫人需静养,众人也便离开,萧笙歌却一直未走,直到所有人离开,方才起身推门而入。

即使点着熏香,屋内依旧弥漫着鲜血的味道。

帐幔后女子躺在床上,睁着眸子愣愣的望着前方,听到响动,皱了皱眉。

“谁?”她的声音微微沙哑。

萧笙歌倒了杯水,拉开帐幔,递给女子。

女子警惕的看着萧笙歌,没有急着接过那杯水,她笑道:“你是二小姐?果然如传闻那般出尘美丽。”

萧笙歌勾了勾唇,“先喝水,喝完我们聊聊。”

女子想了想,还是一饮而尽,“你想问我为什么要进丞相府?”

毕竟除了这个她们之间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如果你愿意说。”萧笙歌道。

女子沉默了片刻,把玩着手中的茶杯,“我不过只是市井小民,可惜家父生性好赌,欠了无数债,也不知是不是恶人自有天收,四个月前他便去了。”

第66章 共进晚餐

女子突然攥紧茶杯,眸中闪着恨意,“他才去了不久,那些人便找上门来,你知道他们做了什么吗?”

萧笙歌不语,却已猜到几分,赌徒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牵连家人也不在少数。

“父债子偿天经地义,可家里只有娘与我,按照他们的话,我们便是个赔钱货,怎么可能有银两还债?”女子冷笑出声,“既然没钱,就得拿东西抵债,我家早就已经一贫如洗了,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可杀人偿命,他们都只是普通人,还没有勇气杀人,后来他们,他们把我娘……”女子没再说下去,眼中恐惧万分,身体微微发颤。

“我娘性子刚烈,他们走后便咬舌自尽,而我不过只是女子,该怎么养活自己还债?”七夫人颤抖着声音,“他们最后一次上门讨债,拿走了房契,之后我撞上了丞相府的马车,只恨当时命大,居然还活着,丞相将我安置在一个小苑里,疗养数天之后便将我……”

七夫人笑出声,只觉鼻子发酸,却哭不出一滴泪,“一连一月,起初几天还会让我喝避子汤,后来他说要纳我为妾,让我为他生孩子,我怎么可能会嫁一个年龄足矣当我爹的人?可是事与愿违,我真的怀上了。”

“你想离开丞相府?”萧笙歌发声,美眸看着七夫人。

“不,我想杀了丞相。”她眼中闪着疯狂。

萧笙歌眉头轻挑,“你要杀的可是一国丞相,要被株连九族。”

“不过,”萧笙歌话锋一转,俯下身在七夫人耳畔,“我可以帮你。”

七夫人不可置信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美人,她真的很漂亮,漂亮的像是妖异绽放的罂粟,只可远观不可亵渎,“你说什么?”

“你现在风头正茂,丞相的那些姨娘,可是视你为眼中钉,对你肚子里的孩子更是恨不得杀了。”美人声音很轻,又字字诛心,她雪白的纤纤玉手放在七夫人的小腹上,“这孩子在你肚子里三个月,你怕是舍不得打掉了吧?”

前世怀过孩子,萧笙歌比任何人都明白骨肉相连的亲情,即使七夫人厌恶凌丞相,更不愿意为他生孩子,但到底在七夫人肚里待了三个月,石头也被捂热了不是?

七夫人眼神闪烁,“二小姐竟会想杀了自己的父亲?”

萧笙歌收回手,勾起唇角,答非所问,“那七夫人想不想与我合作?”

“凌丞相倒是可怜,这后院,竟没有一个女眷心中有他。”七夫人笑了笑,“好,我跟你合作,但是你必须保我和孩子的平安。”

萧笙歌美眸微冷,声如脆铃却冷若冰霜,“你跟我谈条件?”

七夫人只觉寒意由脊骨散发至全身,没想到一个小丫头能有这等气场,箭在弦上,没有退路,“是,凌丞相现在最宠信我,也是因为我肚子里的孩子,若孩子有事,二小姐也得不偿失。”

萧笙歌嘴角微勾,收了寒意,缓缓直起腰,“得不偿失?你很有心机,但在丞相府,有心机的人素来活的最久。”

七夫人猜不透萧笙歌的心思,有些紧张。

“小心四夫人,有时候敌人也能当成利刃。”萧笙歌浅笑,没在多说,转身离开。

七夫人看着手上的茶杯,眸子微沉。

在外面等候多时的幻雪见萧笙歌出来,便迎了上来,“小姐时候不早了。”

此时已近黄昏,确实不早了。

夕影轩……

萧笙歌慢悠悠的走进院子,便觉不对劲,平日里夕影轩也很安静,但不至于充满压抑,连从不关闭的正厅大门居然关的密不透风。

她刚要推门,门便从里打开,看清对方样貌,皱了皱眉,“江奇?”

江奇立即让了路,“爷已等候二小姐多时。”

萧笙歌额上滑下几根黑线,受伤了不躺着养伤,来她这做什么?

璇儿从里面走出来,见到萧笙歌如见了救世主一般,“小姐快进去吧,夜里外头冷。”

外头冷,里头更冷,宸王那尊佛就像是一个巨大冰川,冷到人瑟瑟发抖。

萧笙歌美眸微眯,外头冷还出来?说谎不打草稿。

刚进来,门便被关上,她嘴角抽了抽,璇儿那丫头,竟把她推到虎口。

转过身愣住,只见云宸略显随意的坐在软榻上,修长葱白的手把玩着一把匕首,幽冷的凤眸看着萧笙歌。

萧笙歌看清那把匕首是自己的,才想起不久前把匕首拿出来擦拭后,就忘记放回去了。

“玩这个?嗯?”云宸晃了晃手里的匕首,语气微冷,“小笙歌果然与众不同。”

萧笙歌见云宸脸色不好,本想刺他几句,想了想云宸阴晴不定,虽不知道他为何这样,但到底尊卑有别。

“防身罢了。”萧笙歌道,自觉这个理由很恰当。

云宸看着萧笙歌,有些无奈,她身边暗卫那么多,需要用匕首防身?匕首这种东西,极其锋利,若不小心伤着她怎么办?

虽然他明白,这种情况基本不会发生,但基本不是完全。对她又不能硬来,她吃软不吃硬,有时软硬都不吃,出口重了又舍不得。

云宸丢开匕首,暗骂自己没出息,哪有半点往常的影子?

萧笙歌眉头轻挑,隐隐猜出他的意思,抿了抿唇,心中微暖,却又立刻压下。

不能陷进去,从赵憬那受的伤已经够多了,何必好了伤疤忘了疼,再嫁进皇族?

“王爷可用过膳?”萧笙歌不像再继续讨论匕首的事。

云宸凤眸一亮,“本王可理解为小笙歌是在邀请?”

“……”萧笙歌嘴角微抽,此时此刻她竟会想起无赖二字。

话已至此,她也不好驳了他的意,让小厨房上菜。

萧笙歌回府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在夕影轩安置个小厨房,与整个丞相府的饮食分割开,防人之心不可无,更何况丞相府有不少隐患。

小厨房里的两个厨子都是由八珍阁那挑过来的,与普通厨子不同,他们会些医术,在做普通菜肴的基础上,更忠于做药膳。

“药膳?”云宸看着一桌子药膳,有些惊愕,吃的这么补,也不见她脸上有多出一块肉。

“王爷若是不喜欢……”萧笙歌不懂云宸心中所想,以为他不喜欢。

“不会,药膳养生。”云宸此话别有他意,听的萧笙歌有些奇怪,又不知是哪奇怪。

云宸勾着唇角,替她舀了碗汤,本想喂她,又觉得太过亲密,她肯定不会接受,前不久那颗葡萄他还耿耿于怀。

第67章 水落石出

萧笙歌拿着筷子的手一抖,上面的米饭差点掉落,看云宸的眼神带着探究。

见此,云宸本想说什么,但却又什么都没说,他勾了勾唇,眼底闪过一丝无奈。

“王爷这汤补血,还是您喝比较好。”萧笙歌把汤推给云宸,今日送来的九道药膳全是补血补气的大补之物,不用想也知道是璇儿那丫头特意吩咐的,平日也没见璇儿如此“体贴入微”。

“小笙歌到是体贴。”云宸似笑非笑,一双凤眸更显邪肆,摄人心魂。

萧笙歌干笑一声,她又没失血,喝这些东西做什么?物极必反,补过头还上火。

云宸略懂医术,看得出这些药膳的作用,这等暖心之举,现在的小笙歌肯定做不出来,想来是她身边那位丫鬟吩咐的。连外人都看出他的意思,故意撮合他们,小笙歌如此聪颖,想必也看得出来。

也算璇儿想的”周到“,送来银耳粥。

萧笙歌瞪着璇儿,只听这丫头讨好道:“小姐不喜欢这些油腻的,璇儿特意让厨子准备了粥。”

璇儿笑靥如花,心里暗道苦,她不过只是想让小姐早日嫁给如意郎君,宸王都已经做的那般明确,小姐还没有半点反应,此时她若再没有动作,岂还对得起大夫人?

为了撮合他们,她便让厨房多准备点补血之物,没成想那两厨子会错了意,全做成补血药膳去了,物极必反这个道理她懂,为了将功补过,立刻让厨房做了清淡药膳送过来。

璇儿极有眼力见的撤去三道从未动过的药膳,将送来的药膳摆放好。

璇儿故意说出那几道药膳的名称,这些都符合萧笙歌的口味,聪明如宸王,必会懂她的意思。

萧笙歌美眸微眯,这小丫头从小跟在她身边,璇儿在打什么算盘,她可一清二楚。

从刚进来一开口就在有意无意的暴露她的喜好,这里又没别人,还不就是说给云宸听的?

璇儿拿着托盘的手微微发着颤,逃似得跑出去,还不忘回头关上门。

关上门隔绝了萧笙歌冰冷的眼神,璇儿眼中闪过一丝得逞。

“手段真卑劣。”江奇抱着佩剑,一脸鄙视。

璇儿瞪向江奇,毫不示弱的驳了回去,“卑劣也比什么都没做的好,按宸王跟小姐这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成亲。”

“爷要的,什么时候得不到过?”江奇不以为意,“只要爷愿意,随时可以让皇上下旨将二小姐许配到宸王府。”

璇儿眸子微眯,这话她怎么听的这么不舒服,“有圣旨又如何?没人能逼小姐做她不愿意的事情,说不定还会逃婚。”

两人肆无忌惮的斗嘴,殊不知屋内听的清清楚楚。

萧笙歌眸子压的很低,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碗里银耳粥,璇儿跟在她身边跟久了,把她的性子摸的一清二楚,每一句都直中她心底。

云宸那双漂亮的凤眸看着面前的美人,见她这般反应,便知璇儿说的句句属实,有些庆幸自己是想等她同意之后,再向皇上禀告。

“笙歌。”云宸唤道。

萧笙歌竟有些不习惯云宸这么叫,毕竟他都是小笙歌的叫着,突然间换了称呼,任谁都有些不习惯。

“本王尊重你,所以至今没有向皇上提起。”云宸认真的看着萧笙歌。

萧笙歌美眸微闪,自古便是男强女弱,夫唱妇随,之间岂有尊重?云宸能做到这份上,实属不易。

云宸性情冷漠,一旦认定,便是义无反顾。

“那雨翎郡主呢?这么多年,王爷没有一点感觉?”萧笙歌脱口而出,连她自己都惊了几分。

“没有。”云宸想都没想的回答,生怕隔了几息,便让她误会,想到什么,他凤眸染上几分激动,“小笙歌?”

萧笙歌看着那双凤眸,仿若透过那双漂亮邪肆的眸子,看到了另一双与这神色一致的眼睛,她匆忙撇开眼,“王爷莫要误会,今日王爷那般狠绝,这个问题想必不少人想问。”

云宸眸中的神色逐渐褪去,“哦?那你可还有想问的?”

“王爷的事,岂是我一个小小女子能知道的?”萧笙歌不想出口伤他,可话到嘴边,不由自主的便说出来。

也许是前世被伤的太深,总是不由自主的用锋利刺将自己包裹住,却无意间刺伤了一双又一双的手。

云宸的手紧了紧,掩饰去眼底的痛色,她小时候经历过太多痛到刻骨铭心的事情,不想轻易相信别人也正常,毕竟他与她的经历很相似。

“那年本王与师父出门历练回京,第一件事便是入宫报平安,要入宫,将军府是必经之路。因为师父身份不便,不易行驶马车,只能用轻功。”云宸看着萧笙歌,不放过她每一个神色。

“本王带着太多利器,不慎掉入将军府,利器若是被人发现,只怕会落人话柄,本王只能进将军府找回利器,没想到看到郡主……”

他从出生起,这还是第一次解释,第一次一次性说这么多话。

萧笙歌被他看的有些发慌,“菜凉了,我去让人热热。”

她正想起身,又被云宸拉了回去,“本王当时发觉误闯了地方,便闭了眼,什么都没看到。”

“王爷,我还没及笄,平日里懒散惯了,习惯江湖上的逍遥自在,从未想过嫁人,更未想过嫁入皇族。”萧笙歌知道今日不把话挑明,云宸是不会死心。

“还有几天便及笄了,本王可以给你足够的自由。”云宸紧紧握着萧笙歌的手腕,没敢用力,却也不足以让她挣脱。

萧笙歌没想到云宸竟这般让步,终是不忍心再伤他,“再等等,至少等我及笄。”

他是天生的帝王,可惜蓝月国有眼无珠,让这样一个天子流落他乡。帝王注定不能有软肋,更不能因一个女子而一再退让。

她已经把话说到那份上,云宸都能忍,她再看不清他的心,那便是她有眼无珠。

可她的心呢?在前世就已经死了?还是在等待着某个人?她需要时间看清楚。

第68章 白玉长箫

云宸勾了勾唇角,一双凤眸异常邪肆,这种事不能逼的太紧,必须进退有度,把小笙歌惹恼了,得不偿失。

硬的不行,软的来,云宸眼底滑过一丝狡黠,凤眸更加迷人。

云宸脸色发白,微皱眉头,萧笙歌见他如此,便问道:“伤口痛?”

“没事,吃饭吧。”云宸面色冷漠,心里却有些激动,毕竟小笙歌关心他。

可下一刻,云宸就激动不了了,这小美人还真的就吃起来了,他嘴角抽搐,话本里讲什么欲擒故纵,根本没有用。

萧笙歌吃的正欢,余光发现云宸脸色不太好,这才反应过来云宸的意思,一时半会不知道该怎么做,干脆装傻到底,反正云宸也不能把她怎么样,这一招屡试不爽。

她不是神经大条的人,这么一尊冰山在身边,能保持镇定也是功底深厚,似是被云宸看的有些不自在,她往旁边挪了挪。

身上的压迫感不减反加,萧笙歌把筷子放下,不知从哪拿出出一颗丹药递给云宸。

云宸微愣,拿起丹药丢进嘴里,丹药入口即化,带着清凉,背后的痛楚渐渐消失。

“王爷胆子真大。”萧笙歌见云宸这么爽快,这得多信任她,才能让一个腹黑睿智的人放下防备。

云宸勾唇,本冰冷的俊脸染上几分柔色,如沐春风。

萧笙歌险些晃花了眼,总有那么一种人,不笑时是静谧美,笑时万花失色,足让人倾心。

见此,云宸笑意更浓,三十六计独有美男计最得美人心。

“小笙歌你这药不可告知他人。”云宸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如此有效的药,很容易被人惦记着。

那他呢?萧笙歌笑而不语,凝雨阁有过半人见识过,此时藏起来,未免太晚了。

云宸许是有事,并未多留,走前还不忘叮嘱她几句,后面的江奇与璇儿惊的以为认错了人。

知道云宸的心思之后,萧笙歌倒是镇定几分,对云宸的认知更是完全颠覆。

眼前这比女人还啰嗦的美男子,哪还有当初那个拒人于千里的宸王半点影子?

磨磨蹭蹭到丞相府门口,云宸压低声音道:“本王要进皇宫几天,怕是不能过来了,小笙歌可别忘记我们的约定。”

萧笙歌笑靥如花,一张精致漂亮的小脸尤为迷人,云宸竟看的有些发愣,一颗丹药被放入他的唇瓣中,入口即化,下意识的便吞了下去。

云宸看着贴在他薄唇的玉手,笑的邪魅。

萧笙歌收回手,指尖还存留着他唇瓣的温度,见云宸嘴角的笑带着深意,微微抽了一下嘴角,“我只是……”

“懂。”云宸笑意更浓,似乎与她在一起久了,他笑的次数是以前的几倍。

某王爷似乎忘记了,他以前从未笑过。

懂?萧笙歌眉头微皱,他懂什么了?她怎么感觉他误会了什么。

“夜冷,快回去。”云宸似乎没想让她解释,三步并作两步的上了马车。

璇儿憋着笑,“小姐没想到你居然收了宸王。”

萧笙歌瞪了一眼璇儿,“药膳的事还没算完。”

璇儿脸色一变,她绝不会说实话,若是被小姐知道,她也玩完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璇儿立刻跑回夕影轩。

萧笙歌嘴角微勾,慢悠悠的走回夕影轩,路过望馨楼时,听到里面传来声声古琴声。

琴声断断续续,显然是不熟练,琴声中带着疲惫,更谈不上悦耳。

萧笙歌眉头轻挑,三房的事,她也不想管,抬步离开。

刚走出五六步,便听见琴弦断裂的刺耳声。

这一段小插曲很快被萧笙歌抛于脑后,第二日她便去了一趟安庆阁,也不知是不是天意有为,凌馨儿也在。

凌馨儿见到萧笙歌,笑如桃花般灿烂,“二姐姐。”

萧笙歌淡淡一笑,给老夫人行了礼。

“三丫头回去罢,老身与你二姐絮叨几句。”老夫人面色和蔼。

凌馨儿乖巧的离开,老夫人遣退了下人,房内只留她与萧笙歌。

老夫人起身,萧笙歌扶着她的手,“祖母这是?”

“时间眨眼就过了,夕儿你也快及笄了。”老夫人走近卧室,在床头按下了一个机关,书架后裂开三掌宽的口子,里面放着一个木盒。

老夫人从木盒里拿出一只白玉长箫,放在手里抚摸,“这是你娘嫁进丞相府随身带着的,连拜堂都不曾拿下。”

“我娘的东西?”萧笙歌心口一痛,连拜堂都带着的,想必于娘亲来说很是重要。

老夫人将那白玉长箫递给萧笙歌,“你娘走后,老身便将这只萧放于身边,时间一长竟忘记给你了,现在你要及笄,也要物归原主。”

白玉长箫很是别致,竟用了难得一见的上等羊脂白玉制成,没有任何杂质。

萧笙歌看着缠在萧上的流苏,眉头一皱,流苏上有一个同心结,同心结代表着爱情,通常是与爱人之间佩戴,她还从未见过凌丞相身上有种东西。

回到夕影轩后,萧笙歌解下那流苏,重新系戴了一个穗子,娘亲的东西她不想毁坏,但也不能就这般明目张胆的挂在那,惹人注目。

萧笙歌轻抚着那同心结,眉头轻皱,这有些旧了,想必是有些年头,她敢确信,另一个带有同心结的,绝不会是凌丞相。

在她的记忆里,有娘亲就不会有凌丞相,唯一的一次,还是大吵了一番。知母若子,她相信娘亲并不喜欢凌丞相,只怕心中已有他人。

连与凌丞相拜堂都没摘下这个,足见对方在她心中的地位,既然心中已经有人了,为何还要嫁入凌府?

萧笙歌眉头轻皱,她的娘亲,似乎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小姐,三小姐求见。”幻雪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萧笙歌将那同心结放到梳妆台上的一个暗格中,“让她进来。”

“二姐姐。”凌馨儿向萧笙歌行了礼,一张出落的极为水灵的小脸染着几分笑意,眸子灵动无邪,这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天真单纯,让多少人羡慕。

萧笙歌勾着唇,重生一世的她知道不少人的命运轨迹,其中包括凌馨儿。她现在有多单纯,之后所受的伤就有多痛。

第69章 兰花木簪

不是所有单纯的人都会得到上天的眷顾,萧笙歌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馨儿怎么来了?”萧笙歌替凌馨儿倒了盏茶,“听下人说,馨儿近日足不出户,刻苦学琴,这是修成正果了?”

凌馨儿面色微红,眼神微闪,“二姐姐莫取笑馨儿,馨儿不比二姐姐这般天赋异禀,馨儿天资愚钝,一首曲子哪是三两天就学会的?”

萧笙歌淡淡一笑,不知是有意无意的问道:“我走之后,馨儿在寺中可过的好?”

“寺?”凌馨儿一愣,有些错愕,她怎么没听娘亲说起过这件事?莫不是娘亲故意让丞相府的人认为她们在寺中避难?

萧笙歌美眸微眯,没错过凌馨儿脸上的每一个神色,凌馨儿不知人事,懵懂无知,将内心的想法都写在脸上还不自知。

“这个,馨儿身边有娘亲,自然过得很好。”凌馨儿眼神有些闪烁,飘忽不定,语气也没有底气,不难看出她是说谎。

萧笙歌看破不说破,“哦?我还以为你与三姨会因为二哥的事情伤心一段时间。”

经萧笙歌这一说,凌馨儿也想起凌粵遇刺之事,凌馨儿不以为意,“二哥哥无碍,我与娘亲也便放下心了,何必再多此一举?”

这傻丫头还不知道自己被套话了,还笑的极为灿烂。

萧笙歌美眸微眯,听到亲哥哥遇刺,凌馨儿作为妹妹,即使无法出力也会极为担心,后来听到哥哥没事,但见不到人,也会因此担惊受怕几日。可凌馨儿却说是多此一举,用逆向思维来想,只能证明那时凌馨儿是见过凌粵的。

结合凌馨儿方才的神色,足以证明凌馨儿从未去过什么寺,而是直接去了凌粵那。三夫人故意混淆视听,是为了与儿子团聚,还是另有打算?

凌粵能抵御的了刘家精心培养的暗卫,绝不会是巧合,丞相府倒是藏龙卧虎,不知有多少隐藏的实力。

萧笙歌敛去眼底的笑意,“是么?”

凌馨儿微微颔首,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玉盒递给萧笙歌,“二姐姐将及笄,馨儿没有华丽的金银首饰,想来二姐姐也不缺那些奢侈品,但木簪二姐姐定然没有。”

“木簪?”萧笙歌嘴角浅笑,打开玉盒,里面躺着一只样式别致却算不上精致的木簪,“这是金丝楠?”

金丝楠质地温润柔和,纹理细腻,具有阵阵幽香。而她手上这只,应该只有十五年,但十年以上的金丝楠也是极为珍贵。

“二姐姐好眼力,这金丝楠是馨儿特意委托二哥哥找了许久才找到刚好十五年的。”凌馨儿笑起来,两边脸颊有两个浅浅的酒窝,极为讨喜。

凌馨儿的用心,萧笙歌看得出来,感动之余又对她颇为无奈,不开口便罢,一开口就是破绽百出,给萧笙歌提供免费的消息。

金丝楠若是没有渠道,很难找得到,且还是满足条件的。可凌粵被逐放,哪来的势力寻这东西?只怕被流放的这些年,也没少培养自己的势力。

“这只木簪莫不是馨儿亲手雕刻?”萧笙歌把玩着木簪,嘴角含笑。

凌馨儿小脸微红,规矩的放在腿上的手绞成一团,“二姐姐也看出这木簪做工粗糙吗?”

“馨儿的手是弹琴的,能做出这样别致的簪子,姐姐很喜欢,不过,”萧笙歌将木簪放回玉盒,推给凌馨儿,“若只是普通木,这簪子姐姐必会收下,但这是名贵的金丝楠,姐姐恐怕承受不起。”

无功不受禄,萧笙歌还做不到心安理得的收一个小丫头用重金买下的东西。

凌馨儿眼神有些复杂,低着头也难掩饰失落。

萧笙歌嘴角勾了勾,女孩的自尊素来都很脆弱,一不小心便会在不经意间伤了她们的自尊,她不收凌馨儿辛苦雕刻的木簪,这小丫头不知道会如何想。

她伸手在凌馨儿发髻上解下一只兰花木簪,“姐姐喜欢兰花,用这只兰花木簪作为姐姐及笄礼如何?”

凌馨儿小脸染上几分不可思议,这兰花木簪样式简单,再普通不过,“可只是……”

“姐姐方才说了,是普通木簪子才收下。”萧笙歌淡淡一笑,精致漂亮的小脸更是迷人倾城。

凌馨儿这才笑了出来,像是得了糖的孩子。

凌馨儿带着那只金丝楠木簪走后,萧笙歌漂亮的脸蛋恢复了平静,把玩着手中的兰花木簪。

这只兰花木簪,凌馨儿佩戴了许久,却不知道这上面被人下了慢性毒,若是再佩戴个几个月,必死无疑。

伊兰跃进房内,微微皱眉,“小姐为何要救三小姐?”

“乐意。”萧笙歌不咸不淡的吐出两个字,极其随意。

伊兰知道自己主子做事全靠心情,现在主子心情好,出手救一个人,她能说什么?

“这木簪上沾了毒,小姐还是让属下清理之后再玩。”伊兰看着那木簪在萧笙歌手上不停转着,这木簪上都是毒,能这么肆无忌惮的在手上玩弄的人,除了萧笙歌还有谁?

“不用。”萧笙歌将木簪丢到桌上,拿出帕子细细擦拭着纤纤玉手,那帕子浸泡过解毒药水,在擦拭的同时也解了毒。

伊兰愣愣的看着萧笙歌不紧不慢的擦拭着玉手,竟想到云宸拿着萧笙歌的帕子擦手的画面,无论是神态还是动作,几乎一样。

“看什么?”萧笙歌抬眼看向伊兰,将帕子放到桌上。

“小姐与宸王很像。”伊兰几乎下意识的脱口而出,说完脸色一白,外面树上的三个人默默为伊兰念了遍往生咒。

昨晚的事,门外那两个吵翻天的人看不见,可他们是暗卫,耳力一绝,听的清清楚楚。伊兰就是明知是火坑,还特兴奋的跳下去。

萧笙歌一愣,她才想起云宸借她帕子擦手的事,说好还给她,到现在连个影子都没看到。

现在想想昨日的事,才发现他居然逼着她做回应,枉她自认英明一世,居然被人耍的团团转。

听到伊兰说她与云宸很像,她便气不打一出来,眸子微冷,“我跟他那里像?”

伊兰恨不得将自己的舌头咬下来,没事乱说什么?当着自家主子的面提起云宸,还是主子在气头上提起,不是找死是什么。

“嗯?”萧笙歌美眸寒意逐渐上升。

第70章 价值不菲

伊兰心知今日逃不过这一劫,想起昨晚璇儿的话,硬着头皮道:“处事风格极为相似,还有性格都很像,话本里有一个词叫夫妻相……”

“滚。”萧笙歌脸黑了下来,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伊兰说的都有依据,当然不包括那个所谓的夫妻相。

伊兰立刻飞出房内,一刻都不想多待,她方才就不该进去。

云宸的处事素来霸道,雷厉风行,直中要点;而她似是前世软弱怕了,处事时是嚣张,极度的嚣张,立竿见影,一击毙命。

她的性格冷静中存在着嚣张的因子,情绪多变,又不行于色,极善伪装,所谓扮猪吃老虎。

而云宸的性子冰冷而霸道,能淡若轻风也能冷酷无情,从未流露出半点内心走向。

仔细想来,他们之间的相同点竟有这么多,这令萧笙歌莫名有些烦躁,她无力的靠在椅子上,一手揉着发疼的太阳穴,周身气压随着她的心情而变得极为低沉。

而皇宫中则是一副截然不同的景色。

云宸接到追风的飞鸽传书,一目十行的扫完,眼底染着笑意,一双凤眸更加摄人心魂。

他非常认真的将萧笙歌与自己对比了一番,结果令他非常满意。

小笙歌虽压抑着性子,但从那一年里可以很明显的看出她很嚣张。倘若不嚣张,也不会肆无忌惮的在一天之内灭了两大不容小觑的势力。对此还特别不满意,说超出她的预算期限,硬是活活气死了其中的一个高人。

萧笙歌这样乖张,桀骜不驯的缺点,在云宸眼中变得极为可爱。

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便是情人都是对的,别人都是错的。

云宸提笔在纸上作画,一笔一画似都经过反复推敲,才在纸上细细勾勒。

一盏茶后,纸上画面初现,隐约能看出是一位绝色佳人,三千墨发随意披散在身后,带着几分慵懒,几分随意,一袭素白束腰长裙,裙摆似在风中轻摇曳,如梦似幻,纤纤玉手放在琴弦上,端庄而从容的弹着古琴。

画上白衣美人身后是一棵桃树,桃花瓣纷扬飞舞于空,渲染上世外桃源的脱俗淡雅。

美人倾城花失色。

……夜色将近,夕影轩点起灯烛。

重生一世之后,萧笙歌就喜欢站在屋檐上吹风,许是因为昏暗的夜色与风能让人冷静,看清内心。

她墨发倾泻而下,一袭雪白色长裙,裙摆绣着祥云,腰际系着淡蓝色流苏,一块圆润的血玉中刻着夕字。

萧笙歌手持白玉长萧,转动着萧身细细打量,思绪却已飘远。

这一世,很多事情都渐渐偏离原来的轨道。回望丞相府,才发现里面个个都不简单。在前世从未出现过的七夫人,竟有那么一段过往,现在连她那香消玉损的娘亲,竟也不简单,这一切是因为她的重生?还是原本她不曾注意过?

本想远离皇族,却又交识到更多的皇族人士,且心思都不单纯。

萧笙歌有些恐慌,她的逆天命格若是被他们知道,前世的老路定会重走一遍,拿着白玉长萧的手逐渐收紧。

皇族人最忌讳的就是动情,一旦动情便等于有了弱点,敌人必会抓此下手,一击必杀。世间最属皇家薄情,没有人会相信他们会真心喜欢一个人。

而成亲,便是一个最保险的拉拢势力的方式,赵憬便是抓住这一点才会娶她,后来她才真正发现,赵憬的心思在哪。

她的命格能助得到他的人登上皇位,民间有一句话叫“得凤者得天下”。

那云宸,是否也是知道了她这命格所以才……

萧笙歌咬着下唇,美眸有些纠结,微风带起她的墨发,美得有些不真实,仿佛一触即碎。

虽很不想承认,但自己的确对这个冰山王爷有些许好感,乘现在是三刻钟热度,还能收放自如,不如试探他之后再做打算,即不使他心寒,自己也不会因陷太深后知道真相而心疼。

丞相府……

五日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眨眼便已过去了四日。

宸王殿下为二小姐挡剑的事,已是就传的沸沸扬扬,能让冷血无情的宸王殿下挡剑,那是多少女子做梦都想不到的事情。

凌丞相这样想攀高枝的人,更是对萧笙歌百般依顺,这次及笄因为叶婧的死没有办的非常隆重,但绝对会比凌阳露的及笄典礼更华丽的多。

凌丞相正张罗着,便听下人说孙富商前来拜访,想起孙富商是萧笙歌的养父,凌丞相也不好拒绝,只得让孙富商进来。

孙富商带着孙夫人,面带微笑,双双入座。

“丞相,之前孙某,认令媛为干女儿,不久前夕儿回到丞相府,孙某本该一同前来拜访,只是被一些琐事缠身,无法前来,还望丞相见谅。”孙富商昨日接到徐姝夭的命令,今日便放下公务,准备了礼品就来了。

几日前,凌丞相刻意去调查了一下孙富商的背景。孙富商家财万贯,在各国都有一定的名气和势力,儿子又在朝中当官,有意成为皇商,如今跟他成了一家,凌丞相高兴的很。

“孙富商见外了。”凌丞相那叫个无比高兴。

“孙某特地带了歉礼,还望丞相收下。”说着,孙富商吩咐身后下人将礼送到凌丞相那。

那礼并非是他的,而是如意阁里的,价值连城极为稀有。凌丞相差点没失控的将那价值连城的东西抱在怀里。

孙富商笑意浓了几分,不禁疑惑,一个小小二小姐,怎会令徐姝夭如此费心?

“丞相,这是孙某为夕儿及笄,送上的及笄礼。”及笄礼是孙富商自己准备的,虽素不相识,但毕竟是干女儿及笄,总是要送上点什么的。

一个大箱子被下人抬出来,揭开盖子,里面都是些首饰和衣物,还有一些价值连城的宝物。

首饰衣物都是出自琳饰阁,件件做工精细,根本无法用“价值连城”这个词形容这些衣物的价格。

凌丞相差点眼睛都看呆了。

孙富商走后,竟又陆陆续续的送来几份礼,分别是宸王云宸,煜王赵煜,逍遥王赵逸轩。

凌丞相看着名单,眼睛逐渐瞪大,除他们外,副将军孙匀,还有陌幽公主竟都送来价值不菲礼物。

第71章 七份大礼

凌丞相疑惑的是,憬王竟也送了,他还未曾听说过自己女儿竟与憬王也有交情。

凌丞相听到下人说最后一份竟然是芙月帝与皇后一并送来的,整个人差点没被一口水给呛死。

“这这这,真是皇上皇后的!?”凌丞相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二女儿不但将宸王殿下拿下了,还将煜王给拿下了,甚至……连皇上皇后都拿下来了。

……夕影轩。

萧笙歌坐在梳妆台前,面前首饰琳琅满目,她手上还把玩着一个做工精致细腻的玉步摇,听见璇儿把及笄礼的事情说出来,惊的一下子没拿好步摇,步摇摔了下来,缺了一角。

云宸,孙富商一家与憬王会送礼,她还是能接受的,憬王前世也是送了一份,萧笙歌也没有忘记。

赵逸轩看重情意,视金钱如粪土,据说一个千金与他对了一首诗,千金生辰之时,也送了礼。说好听一点是看重情意,说的难听一点便是沾花惹草,处处留情。

可煜王和皇上是想做什么?无端端的她好像又惹了一堆人嫉妒。

“一共七份大礼,小姐你的魅力还真是……别人羡慕不来。”璇儿看热闹不嫌事大。

萧笙歌一记眼神过去,璇儿立马闭嘴了。

幻雪成熟稳重,机智聪慧,羽忻性子虽急躁,但是有勇有谋,若是这两人能结合在一起,那就完美了。

幻雪打理着桌上放着的衣服,完事了便拿到萧笙歌面前问道,“小姐,这件衣服可还满意?”

萧笙歌随手拎起来,随意看了一眼便放下,美眸幽冷,“丢了。”

闻言,幻雪脸色一变,有些为难道:“可可是,这是丞相亲自准备的,若是丢了……”

这衣服,暗红色的,配上繁琐的图案,华丽有余却像是暴发户,还真算不上好看二字。

“……”萧笙歌看着幻雪,勾了勾唇,“如果你要就拿去吧。”

如此奢侈的衣服,她还真是受不起,也不知她那个爹爹是怎么想的,竟然弄了一件......她才十五岁,不是五十五岁,没必要穿的跟老夫人一样。

“这……还是算了吧,奴婢这就去丢。”幻雪拼命摇头,她可不敢要,她又不瞎,看得出自家小姐脸色并不好,得罪宸王殿下,也不敢得罪小姐。

“把这些全拿走。”萧笙歌伸出漂亮的手指,指了指桌上的饰品。

“是。”幻雪立马回来拿起东西就跑。

璇儿嘴角抽抽,她蹭到萧笙歌跟前,“小姐,是想让琳饰阁做吗?”

“还不算笨。”萧笙歌笑了一声。

璇儿脸僵了僵,有些欲哭无泪,小姐她这是夸她,还是间接说她傻啊?

“小姐东西全在这了。”伊兰不知何时站在桌旁,桌上放着几件做工精细的衣服和饰品。

各种类型的衣服,做工细腻,独出心裁,不愧是琳饰阁出来的东西。

萧笙歌表示很满意,便让伊兰下去,美目在这些衣服上扫了一遍,视线停留在一件水蓝色束腰衣裙上。

水蓝色纱衣,胸部以上绣着朵朵樱花,衣袖宽大犹如蝴蝶的翅膀,裙摆的颜色渐变,从水蓝变为纯白如同波浪。

萧笙歌不习惯别人伺候着穿衣服,璇儿识趣的退下,顺手关上门。

……

萧笙歌换完衣服,坐在梳妆台前,梳理着三千墨发。

明镜突然倒映出一个长的极其漂亮的……男人。

萧笙歌嘴角抽抽,宸王虽说不是第一次来她夕影轩,但是每一次都没有什么好事。

云宸走到美人身后,拿过她手上的紫檀木梳,自然而然的就这么梳了起来。

萧笙歌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这么霸道真的好么?

“小笙歌真漂亮。”云宸莫名其妙的冒出这一句。

萧笙歌干笑一声,“是么?”

镜子中的的美人儿,五官精致漂亮倾城动人,嘴角不笑自扬,一双明艳动人似是繁星点缀的眸子让人眼前一亮,一头乌黑的墨发衬托着皮肤异常红润白皙,吹弹可破。

“宸王来这,有何事?”萧笙歌从镜子里看着正为自己梳头的美男,他的睫毛长而浓,因为是垂着眸子,睫毛在下眼眶留下一片妖异美丽的阴影。

云宸体内腹黑因子,一点点苏醒,他薄唇微勾,模样邪魅至极,“小笙歌,本王不顾伤势,跑来给你梳头,小笙歌觉得本王有何事?几日未见,小笙歌不想本王么?”

因为萧笙歌是换衣服,所以关门关窗,屏蔽了外面的视线,否则云宸的这番话要是被外面的四个人听到,绝对会惊得下巴脱臼。

萧笙歌差点没被口水呛死,拍着自己的胸口,“咳咳咳……”

云宸见状,赶忙替萧笙歌缓气,宸王非常疑惑,美人为什么会突然咳嗽,“好端端的怎么咳嗽了?”

如果有可能,萧笙歌现在特别想回一句,这还不都是宸王您老人家害的。

见美人没事了,云宸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盒子,从里面拿出一条项链,正是在如意阁里拍到的那一条。他在萧笙歌身上比划了一下,最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明天记得戴上。”云宸霸道的将项链连着盒子,不由分说的塞进萧笙歌怀里。

“嗯?”萧笙歌愣了一下,将项链放进盒子里,“你不会是想……”

那日云宸花重金拍下这条项链,整个京城都知道,她再戴着,意思不言而喻。

萧笙歌正想说什么,云宸先一步开口:“明天本王也会来,要是本王看到你没戴……”后面云宸没有说出来,萧笙歌已经懂了。

并非他心急,若不是追风传来书信,将及笄礼的事告诉他,他都不知道自己的人居然被那么多人惦记上了,若再不表示什么,媳妇被人抢走了都不知道。

“我……我会戴的。”萧笙歌干笑两声,隐约猜出云宸的意思。

于是宸王殿下心情愉悦的走了,留下美人在原地一脸纠结。

————小剧场————

(与正文内容无关。)

“宸王殿下,你这么……你母后知道么?”萧笙歌将自己裹得严实,躲到床里头。

“怎么?小笙歌这么快就想要见本王的母后了吗?别心急,过几天,本王就带你去找母后谈谈。”某个腹黑宸王,蹭到美人旁边,一脸贼样。

她美目怒视着云宸,一笑道:“我不急,本小姐先将你弄死再去给长公主请罪!”

瞬间,整个宸王府都是云宸的叫声,可偏偏声音极为暧昧。

树上的追风逐电,双双捂着脸,他们拒绝不相信,被揍的人是他们的爷!更不相信叫的这么销魂的是宸王。

第72章 及笄典礼

第二日,萧笙歌乖乖的戴上那项链,项链与她身上这件裙子交相辉映。

水蓝色衣服穿在萧笙歌身上,好似是专门为她量身定做的,不,这就是专门给她做的。

淡蓝色的衣服,束腰样式,略带紧身,勾勒出萧笙歌正在发育的身材,裙摆略带拖地,犹如海浪,步步生莲,淡蓝色衬的她本就白皙的皮肤,更加白皙红润。

一旁的璇儿竟还看呆了,饶是她是个女子也不由得被萧笙歌那张堪称完美无瑕的脸蛋,弄得移不开眼。

璇儿拿着木梳,心灵手巧的梳了一个漂亮的发髻,拿起桌上的步摇,一脸疑惑。

“小姐,这个……好像不是琳饰阁的。”昨日璇儿也看到过伊兰送来的东西,里面似乎并没有这个步摇,还有梳妆台上所有的饰品都并不是出自琳饰阁里的。

璇儿目光瞥见萧笙歌身上的的月华裙,眨了眨眼,瞬间便了然。

“……宸王的。”她还真是没想到,璇儿能够这么的后知后觉。

那只步摇放在云宸给她的盒子里,他要给她,想必就是要她这个时候戴上。

璇儿将发钗尽数插入她的发间,打量了一番,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过,璇儿是满意了,可苦了萧笙歌。

萧笙歌向来喜欢简单的,从来没在头上放一堆的发钗,现在突然间放了大把的金钗银钗的,头重的差点抬不起来。

“能拿掉一点么?”萧笙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样戴着虽然是更漂亮,虽然也还没有夸张到满头金钗的地步,但是真的很重。

“当然不行了,今日是小姐及笄之日,当然要漂亮华丽的了。”璇儿哪会让默雨拆?自古以来,哪个女子及笄的时候不是华丽丽的?

萧笙歌嘴角抽了抽,世间还有这等歪理?

……

凌丞相正忙着招待客人,全然已经忘记了自己曾经捧在手心的大女儿,柳阳苑里已是一片狼藉。

凌阳露气色好了不少,此刻正拿丫鬟出气。

“瞧瞧你们,一个个伺候本小姐都做不好,要你们这些饭桶有何用?!”凌阳露指着面前跪在地上的几名丫鬟。

凌阳露前些日子,听闻雨翎郡主死于非命,本来是挺高兴的,可是凌丞相却为了一个贱人的女儿及笄之礼,办的比她这个姐姐及笄的时候还要隆重,全然不顾她的感受,她的娘亲还去帮忙布置!这叫她怎能不气?

这几日丫鬟们都被凌阳露打怕了,但签了卖身契,哪里敢反抗?都乖乖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突然两位丫鬟,两眼一翻,晕倒在地上,她们脸色苍白,眼眶陷了下去。

凌阳露因为这是她们装的,正要抬起脚,在一个丫鬟身上踹上几脚,一个黑衣女子走进房内,轻笑一声。

凌阳露见突然出现的女子,立马戒备起来:“你,你是谁?这里是丞相府,你不怕死?”

“呵。”黑衣女子笑着,没有回答。

凌阳露想看清黑衣女子的样子,可惜厚厚的黑色斗篷,不如她的愿。

“大小姐,这种日子,不好受吧?”黑衣女子突然出声,“看着自己的妹妹,不,连妹妹都算不上的人,如今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自己却在这里无人管理,可怜可怜。”

“你!”凌阳露气的肺都炸了,回过头,还不算太笨的察觉到黑衣女子话里的重点,“什么叫连妹妹都算不上?你什么意思?”

黑衣女子笑了一声,“字面上的意思,只要大小姐愿意让二小姐死无葬身之地,小女定当全力相助,并且大小姐要的东西,小女一定奉上,怎么样,这场交易大小姐可否愿意?”

“你跟凌颖夕什么关系?本小姐凭什么相信你可以给本小姐想要的东西?”凌阳露脑子还不是白长的,经过叶婧之事后,倒是长进不少。

黑衣女子并未答话,显然是一副凌阳露爱信不信的样子,反倒令凌阳露认为她有恃无恐,志在必得。

凌阳露略微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好,本小姐答应你,但是你要说到做到!”

黑衣女子勾唇一笑,吩咐了几句便闪身离去。

……

正在交谈的众人,瞬间安静下来,一个个都安安分分的让出一个道来。

萧笙歌有些疑惑,身后璇儿扯了扯她的衣角,才回过神,跟着众人行礼。

钟皇后面带微笑,看似和蔼可亲,却暗藏端庄,高贵,母仪天下之风。

钟皇后虽然已经三十左右,但是保养的极好,看上去依旧美丽动人,想必年轻之时,也是芳华绝代的美人儿。

钟皇后是四大世家为首的钟家千金,芳名钟怡,钟家历代嫡女的唯一的命运,都是进宫当妃子。钟家前三代嫡女,都不像钟皇后那样幸运,能得皇上独宠,稳坐皇后之位。她们虽然因为身后有钟家撑腰,不至于惨死在皇宫里,但最后结局依旧悲惨的不堪入目。

“今日是二小姐及笄典礼,各位不必多礼。”钟皇后向来温柔待人,因此博得不少人爱戴。

“皇上不方便前来,由本宫待劳,凌丞相不会怪罪吧?”钟皇后依旧嘴上挂着漂亮得体的笑容。

凌丞相怎么可能会说半点不是?巴结皇后都来不及,凌丞相立马笑脸迎接:“皇后娘娘,您能来微臣寒舍,已让寒舍蓬荜生辉。”

钟皇后入座之后,目光似有若无的打量着萧笙歌,有些审视,又有些欣赏。

这丫头能让她那几乎是清心寡欲的侄儿以命相救,模样的确非常漂亮,可谓是一笑倾城再笑倾心的那种,可皇上和她可不认为,侄儿会因为皮囊才出手相救。

皇帝与她变着法子送给云宸难得一见的美人,结果进宸王府还没一盏茶的时间,便被人抬着出来,这等偏激的手法,让他们不得不放弃。

再怎么样也不能让活生生的人,竖着进去横着出来不是?

这一次钟皇后不仅仅是因为及笄典礼,还有的就是看一看能让云宸动心的女子,究竟是怎么样的。

如今一看,这丫头,的确是有让云宸心动的资本,那眼睛里虽透着安静乖巧,但是在乖巧之下,是冰冷,淡然,唯我独尊,是一种让人敬畏的神色。

这样的女子,一看就不是普通深闺中的娇贵小姐,配上云宸那种冰山一角,君临天下,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冰山王爷,根本就是绝配。

第73章 突生事变

一旁的钟离陌幽一副看好戏的模样,脖子上暧昧不明的吻/痕,尽管被钟离陌幽大费周折的掩盖,依旧还是露出里些许。

前几日的事,一直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

两年前,她与卓戚便已经拜堂成亲,名正言顺的夫妻。她与卓戚本就是青梅竹马,本以为自己够了解卓戚,本以为他们是两情相悦,可却只是她一厢情愿。

没过多久,沐王府上来了一位自称是卓戚的红颜知己的美人胚子,红依。卓戚向来对钟离陌幽百依百顺,怎么可能会背叛自己,脚踏两只船?

红依不过只是小小舞女,不过只是长了一副好皮囊,若是没了这张脸,没了一身精湛的舞技,只怕没有多少男人会喜欢。

卓戚有着不小野心这一点,钟离陌幽怎么可能不懂?卓戚怎么可能会看得上这样的女子?

但是卓戚看向红依的那种眼神,说话的时候细声细语,让她不得不相信,卓戚跟红依真的有什么。

自从红依来到王府后,卓戚跟钟离陌幽说的话,屈指可数,甚至连晚上也彻夜未归。十天未到,红依被传出怀有身孕,外面的流言蜚语瞬间被证实,这是钟离陌幽从未想过的,即使再不愿意承认,她也无法堵住整个霖月国和齐月国百姓的嘴。

红依一直安分守己,从不踏进钟离陌幽院子里半步,可怀孕之后便时不时来她面前晃悠,甚至将她与卓戚的事说了出来,红依的身子早在三年前就给了卓戚。在卓戚的眼里,她不过只是一个帮他上位的工具,现在可有可无。

这种被背叛的感觉,让钟离陌幽痛到窒息,曾经拥有的,原来都是假象。

那一夜,钟离陌幽连夜回到齐月国,本想让齐月帝帮自己报仇,可他人报仇,远不及自己本人亲手报来的解恨。

卓戚的妖孽修为,不管她怎么追,都没有办法逾越。所以,她果断放弃杀卓戚的想法,目光索性放在大腹的红依身上。

红依临盆之时,钟离陌幽在卓戚面前,将红依折磨至死,但那孩子是无辜的,钟离陌幽保留着理智,没将孩子给掐死。

一纸休书,丢给卓戚,卓戚却未肯签上大名。

但是,她与卓戚就此恩断义绝,两不相欠。

可就当她以为,她与卓戚永远不见,即便见到也不会有什么反应,如同陌生人。可几个月的前,偶然碰到,卓戚身边的白白嫩嫩的小男孩,却还是硬生生的刺痛了钟离陌幽的眼睛。

之后,卓戚似乎就缠上她了,以还未离婚为由,无时无刻的在她面前,甚至什么时候半夜爬上她床,她都不知道。

......

钟离陌幽眼里闪过一丝痛楚,一闪而过无人发觉。

挽起青丝,便算是礼成了,之后的事可有可无。

我们伟大的宸王殿下,考虑着要不要现在就把萧笙歌拐回王府,但是立马被云宸拍飞。

酒散,送客。

送走皇后,皇上身边的公公又一道圣旨将云宸带走,意思就是奏折太多,让云宸帮助处理,云宸没有理由不去。

皇上这一道圣旨,让皇子们起了不小的争执,让宸王去帮忙处理公务,这不是摆明了在给云宸登上皇位的机会,给他们一个警示么?

把皇位给一个并非亲生的王爷,皇子们是一百个不甘心。

云宸走之前,在萧笙歌耳边说了一句。

叫她等他?萧笙歌无语了,她不在丞相府,还能去哪?

云宸到了皇宫,却被皇上忽悠去下棋了。

“宸儿,这凌府二小姐的确非常合适你,宸儿觉得……”芙月帝道,眼里尽是戏谑与试探。

“宸儿也觉得很好。”云宸说着,手中黑子便落在棋盘上。

芙月帝两眼发光,一道精明闪过,却依旧没有逃过云宸的眼。

云宸何等聪明,一开始便知道,皇上找他来怎么可能是真的帮忙。按照他这个舅舅一贯的作风,皇后前去怕是探小笙歌虚实。

现在找他来,肯定是又要催婚。

“既然两情相悦,这婚事就早些定下来。”芙月帝趁热打铁,凌家那丫头,如今锋芒毕露,不知道有多少人惦记着。

两情相悦?云宸漂亮的丹凤眼深邃了不少。

他的确喜欢雨儿,但这小丫头喜不喜欢他……他还真不知道,就想借着背上的伤,赌一次。

“皇舅,这事不急。”云宸慢悠悠的回道。

可当祺大少爷出现的时候,云宸瞬间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说出这句话。

芙月帝见云宸说得决绝,也便不再说什么,云宸都说不急,也没有拒绝,芙月帝也不急。

天色已晚,芙月帝才放过云宸。

……夕影轩屋顶。

萧笙歌静静的看着半轮明月,柔和的月光打在巴掌大的脸上,有着说不出的柔美。

“小姐,有异动。”伊兰脸色有些苍白。

萧笙歌眉头微皱,转过身扶着伊兰,语气隐忍怒意,“谁弄的?”

谁敢不要命的动她的人?她虽说一直是唯我独尊,但她也一直很护短。曾经因为一个名不经传门派的人把璇儿打出轻微的内伤,她下令血洗此门,以至于如今江湖中没人敢动凝雨阁。

如今居然有人敢直接动到伊兰身上,岂不是下一次,就直接灭她凝雨阁了?

伊兰摇摇头,“昨日接到消息,一股强大的势力突然觉醒,发展速度令人咋舌。像是早已经在京城谋划好了的,这种速度,属下不放心,便亲自去了一趟。

那里挂名说是藏书阁,但是里面机关重重,结构很像是穆老曾经写的一本机关书。如果不是看过这本书,属下恐怕都很难出来。”

萧笙歌眼中深邃了不少,看不出喜怒哀乐。

萧笙歌不知从哪里拿出一颗药丸递给伊兰,“这个藏书阁,倒是挺有意思的,不过你这么一去,倒是打草惊蛇了。老头的机关术变幻莫测,下一次去,恐怕,机关又会改变。”

伊兰眉头紧锁,“小姐,那现在……”

“等。”萧笙歌嘴角勾出一抹邪魅的笑容。

这种事,师父他老人家肯定知道的,她也懒得去花时间去藏书阁。想必过不了多久,师父就会来找她。

只是这件事,显然比萧笙歌想的要复杂的多。

第二天,宸王如期而至,萧笙歌也正好接到穆清的飞鸽传书。

纸上短短数字:莫去藏书阁。

不让她去藏书阁?为什么?

第74章 拐进王府

不让她去?师父似乎有点奇怪,往常他从不管她的去向,更不限制任何事,现在却……

萧笙歌眼里闪过一丝不解,手里突然一空,一回神手中纸条不知去向。

身后多了一个人,手里拿着纸条,扫了一眼,问:“谁的?”

云宸有些生气,信上说的莫去藏书阁是什么意思?看这笔迹,苍劲有力,便知是名男子。

萧笙歌转过身,平静而无澜,实话实说:“我师父的。”

云宸知道她的身份,她也没必要隐瞒什么。

云宸的那一点点怒火,瞬间熄灭,将纸条揉成一团,微微一用力便成粉沫,风一吹随风飘走。

“藏书阁……指的是近日开的那家?”云宸问道,萧笙歌微颔首。

云宸凤眸微眯,那间藏书阁竟然能请的动小笙歌的师傅?藏书阁他也曾派人去打听过,但是,无果。

只知道藏书阁只在早上对外开放,其他时间入内者死。

而伊兰未调查清楚便贸然前往,又正好是在未开发时间入内,能出来已经算是很不容易,死里逃生。

“这件事本王会派人去查,小笙歌你无需亲自去。”笑话,萧笙歌若是走了,他的计划拿来过年用吗?

萧笙歌眨了眨眼,小名都叫上了,他们俩什么时候这么亲密了?也许习惯成自然,若不是那天突然清醒,只怕还未发觉。

“小笙歌该跟本王去宸王府了。”云宸牵着萧笙歌的手就往外走。

萧笙歌愣了愣,看着被大掌包裹住的手,眸子里闪过一丝纠结,璇儿正好从房里出来看到这一幕,呆呆的眨了眨眼。

大清早的就看到宸王拉着小姐,恩……私奔?

璇儿憋着笑,一副看穿一切的模样,小姐就是口是心非,若是真的对宸王殿下什么感觉都没有,又怎么可能任由他牵着?

“宸王,这是?”老夫人被人搀扶着走进夕影轩,看到这一幕,也是微微一愣。

云宸漂亮的凤眸微闪,语气诚恳,“老夫人,二小姐天资聪慧,若是能习武……”

萧笙歌美眸看着云宸,习武?她本来就会,但是她现在是以凌府二小姐的身份示人,断然不可以把另一层身份暴露,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现在云宸这么说,就是打着帮她的称号,将她拐入王府,同时又帮她恢复会武功的事实,一箭双镖。

“这……”老夫人明显迟疑,自己这孙女虽然并非从小娇生惯养,但毕竟是一个养在深闺里的柔弱女子。女子习武本来就是少有之事,老夫人会犹豫也很正常。

萧笙歌看出老夫人心中所想,在老夫人耳边说了一句,老夫人便答应了下来。

云宸内力深厚,自然听得到她说了什么,保护自己?他会让她知道,他能保护她。

“只是……夕儿毕竟是女儿家,这么跟宸王去,怕是不合适吧?”老夫人道。

“老夫人放心,这事不会有别人知晓。”云宸道。

什么也没带,萧笙歌只把璇儿带上。

马车里,萧笙歌闭目养神,一双漂亮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萧笙睁开眼睛,对上云宸的黑曜石般的眼睛。

下一秒,云宸放大的俊美脸旁展现在萧笙歌面前,云宸揽着美人不堪一握的细腰,她几乎是下意识的用双手抵着云宸的肩膀。

在旁人看来,是有多暧昧。

云宸的气息袭来,带着淡淡的竹香,莫名的给了萧笙歌安全感,这是前世在赵憬身边的时候都未曾有过的感受。

“小笙歌好香……”云宸闻着萧笙歌淡淡的体香,那张比女人还漂亮的俊脸竟有些微红。

萧笙歌有些无语,她都还没有害羞,云宸倒是先脸红起来了,这么纯情的王爷,她还第一次见。

四目相视,萧笙歌微微皱眉,嘴角微扯:“王爷,你逾越了。”

云宸微愣,他……逾越……了?

云宸没有松手,反而揽得更加紧。比女人还漂亮的脸蛋恢复白皙,黑眸里意味不明。

“王爷,你……”萧笙歌眉头紧皱,“王爷我们只是合作关系。”

云宸身体一僵,黑眸看着萧笙歌,只是合作关系?仅此而已?

“这就是你考虑了几天的结果?”云宸脸色有些冰冷,压抑着胸口的怒火,不能对她发脾气。

萧笙歌没想到云宸能忍到这份上,气势慢慢消下去,抿唇不语。

“小笙歌觉得什么是合作关系?本王难道就不能将这个关系升华一下吗?嗯?”云宸故意在萧笙歌耳边吹了一口气。

酥酥麻麻的感觉刺激着萧笙歌,她漂亮的瓜子脸微微红了红,却显得粉嫩水灵,令人恨不得咬一口。

萧笙歌垂下眼睑,遮住眼底情绪。

云宸话中意思,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经上一世用十几条命换来的教训,刻骨铭心。这一生理智告诉她,就算终生不嫁,也绝不嫁给一个会成为天子的人。

云宸是皇室中人又是文武双全,就是不去争夺皇位,也一样有人会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为了自保云宸必然会主动争夺皇位。

而她了了前世之仇便隐姓埋名,乐得自在。她不想跟云宸扯上关系,她要的生活,云宸能给的了么?

“你很反感皇族?”云宸何等聪明,一眼便看出几分萧笙歌的心思。

“王爷应该娶一个性子温和,夫唱妇随的女子,臣女怕是不合适王爷。”萧笙歌语气平静,却答非所问。

云宸嘴角浅笑,理了理萧笙歌耳旁的碎发,语气温和的能溺出水来,“本王觉得妇唱夫随也挺好的,小笙歌精通琴棋书画,会文能武,正是本王一直想找的女子。”

萧笙歌微愣,情话她前世听的还少吗?再好听的话也只是一时兴起,过过嘴瘾,又有什么实际用途?

“王爷小姐,宸王府到了。”璇儿的声音,打断马车里诡异的气氛。

云宸松开萧笙歌,却牵着美人柔若无骨的手。

宸王府的防卫工作做的很好,以宸王府开外的二十米内,除宸王府的人,一个人都没有,也不会有人看到萧笙歌来宸王府。

萧笙歌看着被云宸的大掌包裹住的手,不知为何居然没有想要抽回手的感觉,习惯这种东西,一旦上瘾就无法自拔。

(PS:女主不是矫情!只是一个正常的人被伤害以后正常的防备,宁烟是亲妈,不会虐的太狠,主打甜文!似乎并没有什么说服力……)

第75章 双双联手

璇儿跟在萧笙歌后面,想笑又不敢笑,漂亮的小脸都憋红了。

自家的小姐和王爷居然如此般配,不在一起,天理不容!

……

“宸王对小姐真是上心,璇儿要是小姐,早就从了宸王了。”璇儿倒了杯茶水放在萧笙歌面前。

璇儿听力过人,在马车里云宸和她的对话,璇儿自然是听的清清楚楚。

“……”萧笙歌看着茶杯里的倒影的倩影,漫不经心道:“你既然没事做,把医书抄一遍如何?”

璇儿手一抖,青花瓷水壶差点掉下来,“别别,璇儿还有账本没算完。”

还没说完,璇儿就跑没影了。

在萧笙歌前世的记忆里,云宸虽冷血但却是真心待友,从不开玩笑,说什么就是什么。

“雨儿,茶水凉了,别喝。”云宸握着萧笙歌端着水杯的那只手,从她手里拿走茶杯。

随后,桌上摆满了菜肴,色香味俱全,令人食欲大开。

“藏书阁的事本王已经派人去查,相信不久就会有消息,不必担心。”云宸故意夹了几块肉放在萧笙歌的碗里。

“不用,也没那么容易。”若是派个人就能查清事情,凝雨阁怎么可能这么久还没动静?

“哦?萧笙歌派人去过?”云宸道。

萧笙歌微抬眼,筷子戳着碗里快推成山的肉,“属下不懂事,打草惊蛇了。”

暗处的伊兰将脸埋进双手里,羞愧难当,自己如此莽撞,不知给主子添了多少麻烦。

这么一说,云宸便明白,他派去的两个人只怕是凶多吉少很难回来。

“不过倒是发现一个有趣的事。”萧笙歌眼底闪过一丝狡黠,“藏书阁的阁主精通奇门遁甲,百年来这种奇术已渐渐失传,放眼四国,屈指可数。”

云宸凤眸看着萧笙歌,有些呆愣,不知听没听进去。

“除师父以外,能将此术运用的炉火纯青之人仅剩蓝月丞相之子。”萧笙歌说完,见云宸盯着自己许久,精致漂亮的小脸有些微红,窘迫的咳了几声。

云宸回神,他自认不爱美色,如今却看着面前女子而愣神,足见萧笙歌对自己的影响。

他凤眸邪魅,“这么说小笙歌是有下策?”

“等。”萧笙歌道,“藏书阁一事,师父会亲自解决,我们只需要等待他的指示便可。”

……丞相府

凌阳露经过这几天的大吵大闹,嗓子不但哑了,身上还多了几处伤口,头发凌乱显得狼狈不堪。

宋琪瑶依旧一身白衣,带着白色面纱,步伐轻盈的没有声音,如同鬼魅一般。

“凌大小姐难道除了拿自己或别人发泄心情,就什么都不会?”宋琪瑶语中带着讽刺与不屑。

她最讨厌这种烂泥扶不上墙的人,只会一味发泄情绪而不会做实际的事情,这与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有何区别?

凌阳露一愣,顺着声音的来源望去,“你,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

上次宋琪瑶来此,是一身黑衣,还特意变了声且收了气息,这次她并未做任何掩饰,凌阳露认不出也在理。

“还想获皇后之位么?我可以帮你。”宋琪瑶没有理会凌阳露的问题,自顾自的说着。

凌阳露冷笑一声,皇后之位?她现在出了丞相府的门就会被辱骂,就连嫁给一个平民都是问题,得到皇后之位,怎么可能呢?

不,不对,这两日除了她还有一个女子问她同样的问题,世上好人岂有那么多?看她们身形差不多,莫不是……

”我有办法让你成为皇后。“不等凌阳露说话,宋琪瑶便说道,声音清冷,带着高贵。

凌阳露眼中闪出光芒,却又充满疑虑和防备,“你是那个黑衣女子?为什么要帮我?”

凌阳露经过叶婧这件事,倒也学聪明了,对人多了些防备。

“还不算太笨,我们有一个共同的敌人。”宋琪瑶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冷笑。

“……凌颖夕。”凌阳露无视宋琪瑶语中的嘲讽,略微思考,说出口的三个字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

与她有深仇大恨的,除了叶婧就只有凌颖夕,叶婧已经死了,只可能是后者。

“只要你满足我的需求,我自然也会满足你的需求。”在宋琪瑶的眼中,只要能置她于死地的人都可以作为合作伙伴,哪怕是个残花败柳。

凌阳露思来想去,宋琪瑶开的条件,对她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既能除掉凌颖夕又能登上皇后之位,她何乐而不为呢?

宋琪瑶在凌阳露的耳边说了几句,留下一瓶丹药便闪身离去。

凌阳露捏紧拳头,眼中满是杀意,看着手中的丹药瓶子,嘴角扯出邪恶的笑容,配上一身狼狈模样,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

宋琪瑶在丞相府外,被等候多时的穆青拦下。

宋琪瑶眉头微挑,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穆叔叔,好久不见啊。”

穆清卸下平时那副不正经的模样,苦口婆心般劝道:“瑶儿啊,那丫头跟你无冤无仇,何必要置她于死地?”

宋琪瑶摘下面纱,露出如天仙一般的容颜,水灵的大眼透着伤心,看起来可怜楚楚,“叔叔就不问问瑶儿这几年过的怎么样么?怎么反倒问一个无关紧要的外人?”

“瑶儿是宋家的大小姐,自然是锦衣玉食,洛枫那小子更是视你为掌上明珠,过得怎会不好?拥有宋家所有人的宠爱十八年了,该给笙歌了不是么?”

宋琪瑶有些冰冷的笑了笑,眸子里有着不甘,“可欠她的人不是瑶儿,又凭什么要把宠爱给她一半?当初你们把梁家的千金送走,现在又想让她的女儿回来,她会怎么想?对瑶儿可公平?”

“这是宋家欠笙歌的,就必须偿还。”穆清苦口婆心。

公平?世上如果真有公平,当初也不必把梁语情送走不是么?

“穆叔叔你是从小看着瑶儿长大的,能否念在几十年的情份上不要告诉的身世,至少现在不要。”宋琪瑶拉着穆清的手,祈求道。

穆清皱了皱眉头,宋家的事本来就不应该由他插手,他会教萧笙歌习武,一是他与宋琪瑶的亲生父亲是誓死之交,二是因为惜才。

宋丞相的父亲及其之子,都是武功奇才,梁家看似是书香门第实则也是武功世家,所以萧笙歌能有一身逆天天赋也不是凭空捏造。

“也罢,但愿这件事能由你来说,过了这四国典礼就是你不说,我也会说。”言下之意就是:萧笙歌迟早都会知道她该知道的,若是宋琪瑶还是执迷不悟的想害她,他穆清绝不会袖手旁观。

第76章 文斗开始(1)

隔日下起了绵绵细雨,穆清在雨里漫步,身上却不见有丝毫湿意,足见穆清武功之高深。穆清站在离藏书阁十步远的地方。

藏书阁门前,站着一白衣男子似是料到穆清会来,已经等候多时。

男子嘴角好似天生就微微上扬,意味似戏谑又似玩味,让人捉摸不透。

“穆叔叔怎么有空来看洛枫?”宋洛枫嘴角笑意更浓,手中玩弄着两个不大不小的琉璃球,显得玩世不恭。

“洛枫现在倒是越来越像那只老狐狸了。”穆清像是长辈对晚辈打趣,随即话锋一转,“这藏书阁发展的挺快的,洛枫花了不少精力吧?”

宋洛枫挑了挑眉,语气中带着疏离,“自然花了不少心血,但也比不上叔叔手把手教出来的徒弟不是?”

穆清双眼微眯,似笑非笑,“哦?依洛枫的意思是准备跟笙歌一决高下了么?”

“切磋而已,想要入我宋家的门,自然得过我这一关,只要我输的心服口服,那么瑶儿与她之间的事,我定不会插手。但是若是过不了,她必死无疑。”

宋无尘虽面带微笑,说出的话,一字一句竟是冰冷绝情。

萧笙歌的存在势必会让宋琪瑶在宋家的地位有所动摇,宋家素来都是一男孩一女孩。

宋家里有不为人知的一座山,这山常年瘴气缭绕,每二十年才会散去,只有宋家的至亲子女才能进去。只要能通过里面的考验,就能得到稀世珍宝亦或者某些机遇。

这也是为何宋琪瑶非要至萧笙歌于死地的原因之一。

“宋家的事,还望您莫要插手才好。”宋洛枫言外之意很明确,穆清若是帮萧笙歌,那便表明了穆清要与他和宋琪瑶为敌。

闻言,穆清微微一笑,丝毫没有受影响,“我一个外人,自然不会多管闲事,但是我若是非要管,你也拦不住。”说完穆清便转身离开。

宋洛枫冷冷一笑,眸中闪着光亮,“萧笙歌,四国典礼的大礼,你一定会喜欢。”

……宸王府

萧笙歌收到穆清的信,信上短短十字:“四国典礼小心宋氏兄妹。”

云宸眉头微皱,心里已明确是谁送来的书信。

以萧笙歌对穆清的了解,不会无缘无故的让她小心宋洛枫和宋琪瑶这两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联想这几日发生的事,这两人定是与藏书阁有关。

按照前世记忆,宋无尘的奇门遁甲之术,早已经出神入化,虽比不上穆清,但也已经炉火纯青。

宋琪瑶善于用毒,从小在毒药罐子里长大,自身已拿毒药当补品吃了。他们背后还有宋家,若是对付他们,怕是很难。

往小了说,是凌家与宋家的事,世家纷争,往大了说,两家主都是一国之相,也就代表着身后的国家,牵一发而动全身。

四国典礼就在后天开始,文斗不过只是些琴棋书画,他们断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就动手,而后面可就说不准了。

“这两人,为何要对付你?”云宸想不通,宋家大少爷大小姐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对付一个人,更何况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就算是在生意上,她也没有用原名,他们不可能知道凌颖夕就是萧笙歌。

这一点,也正是萧笙歌所疑惑的,她还未涉足宋家产业,自认并无得罪他们的地方。

云宸总觉得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这背后定是有什么阴谋。既然如此,那他们便陪他们玩到底,看看这两人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

以往文斗除了皇子公主必须参加,其他人无非是凭个人喜好,可去可不去。

而这一次经过四国皇帝的商讨,所有世家子女必须都参加,并且节目由抽签决定。

若是抽到擅长的自然是大放光彩,可若是抽到不会的那可就不好说了,这是有关国家颜面的事。

为了萧笙歌的清誉,不便与云宸坐一辆马车,所以云宸特地给萧笙歌定制一辆马车。

萧笙歌坐在马车里,芊芊玉手把玩着穆清给的蝴蝶手链。

她一袭水蓝色百褶裙,衬得雪白的皮肤更加细腻,束腰样式勾勒出她的身材,腰间血玉尤为明显。

“小姐,到了。”璇儿的声音传来。

萧笙歌下了马车,粉红色的身影跑过来,拉着她的手,欢快的道:“二姐姐,你也来了。”

凌馨儿一脸天真无邪,水灵灵的大眼眨啊眨的,凌馨儿生得可爱,惹人怜惜。

前世,她这妹妹被凌阳露卖到青楼,依靠这脸蛋,坐上了花魁的位置,而现在凌阳露变成那样,只怕也算计不到凌馨儿了。

似乎在不知不觉中,她竟然改变了这么多人的命运?

到底是自己的妹妹,不能表现的太过疏离,萧笙歌微微一笑,算是回礼。

“娘亲让馨儿一进宫就找二姐姐,馨儿找了二姐姐好久了。”凌馨儿毫无保留的说出原因。

秦淑?秦淑的心思萧笙歌自然知道,无非就是让她护着凌馨儿点,如此一来,若是凌馨儿出了什么事,可就跟她脱不了干系了。

“二姐姐我们快进去吧,奇王殿下已经进去了。”凌馨儿到底还是个不满十四岁的小姑娘,一句两句的,暴露了她的心思。

萧笙歌黛眉微挑,美眸闪过一丝了然,奇王?这小丫头喜欢他?不过似乎,他们注定走不到一起。凌馨儿的身份就已经与奇王划开了一条如海一般宽的距离,门当户对四个字,已经为这条无果的感情画了句号。

进了大殿,里面数十张桌子之间都用屏风遮挡,桌上摆放着文房四宝。

凌馨儿四处张望,她从未见过如此华丽的宫殿,平时进宫的机会都轮不到她,这次还是因为芙月帝特许的,过了四国典,要想再进宫可就很难了。

所以,三夫人便千叮万嘱让她必须要靠才艺引起众人注意。

萧笙歌自进了大殿之后,就一直有几双眼睛死死盯着她,这些眼神中有羡慕嫉妒,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来了?先去那里坐坐,离开始还有一段时间。”云宸不知从何处出现,拉着萧笙歌的手臂往旁边十几张红木桌走去,这些都是特意摆放在此供众人休息。

“等等,臣女还要看着三妹,她若有事,这责任臣女可担不起。”萧笙歌道。

云宸看了一眼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看着他们的女子,眉头微挑。

“你,看着三小姐,三小姐若是有事,提头来见。”云宸吩咐身后的一个侍卫。

那侍卫言听计从,跟在凌馨儿身后三步处,不远不近,刚刚好。

第77章 文斗开始(2)

凌馨儿有些受宠若惊,不知多少人想被宸王府的侍卫护着,现在却因二姐姐一句话,便……若说宸王殿下与二姐姐什么都没有,谁信?

凌馨儿能想到的,一旁看戏的众人也想得到。

“好了,走吧。”云宸拉着萧笙歌柔若无骨的手。

在众人的眼里,云宸旁若无人的拉着她,瞬间无数嫉妒的目光看着萧笙歌,似用把她盯出个洞。

萧笙歌微挑眉,看这趋势,她貌似被云宸推到风口浪尖之上。

一根细小如发丝的银针朝着萧笙歌脖颈处飞刺来。

萧笙歌听力异于常人,不动声色地微微歪了一下脖子,躲过银针。

那银针越过萧笙歌朝着她旁边一位千金那刺去,那银针擦着千金的脖颈,只是微微擦破点皮,连血都没有。

但是萧笙歌知道,那女子已经身中剧毒,命不久矣。

此毒不会马上发作,但是会在三日之后死于梦中。

三日之后,不会有人联想到此刻,知道究竟是谁下的毒,这庄案子也就只会草草了事。

那千金被突如其来的刺痛感到莫名其妙,也没有太在意,殊不知死亡离她只有一步之遥。

萧笙歌眸子里滑过一丝冷意,朝着银针的来源看去,却只看见一柱雕刻着龙的木桩。

利用木桩改变方向,隐藏自身位置,角度及其刁钻,稍有不慎便会打草惊蛇。

可以见得,此人的武功只怕高深莫测。

萧笙歌不是圣母,不可能什么人都救,同情心泛滥,但是对她有害之人,她宁肯变为地狱修罗,将其诛杀。

现在都有人欺到她头上了,她怎么可能再坐以待毙。

云宸感到身后萧笙歌有些不对劲,低声问道:“怎么了?”

萧笙歌嘴角上扬,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有些漫不经心的道:“无妨,只是有人耐不住性子了,不过倒是有个人替我挡了一箭。”

说完,她似有若无的看了看那被误伤了的千金。

云宸何等聪明,很快明白过来。

入座后,云宸才道:“敢在这时候出手,恐怕此人策划了很久,此次没得手,必定还会来。”

萧笙歌挑了挑眉,一手把玩着腰间血玉。

“王爷可是有对策了?”萧笙歌反问。

云宸摩挲着萧笙歌的芊芊玉手,“夕儿不也是么?”

云宸刻意改变称呼,整个大殿高手暗藏,小心为上。

以不变应万变,是如今最好的办法,敌在暗,谁都不知道对方下一刻会做什么,所以只能反攻为守。

云宸相信,萧笙歌也是如此想的。

萧笙歌微微一笑,不再说话。

而他们之间的对话,在众人眼里却是属于谈情说爱,毕竟两人手还牵着。

宋琪瑶见没有得手,眼里闪过杀意,仅是片刻就恢复如常,心里却在想:逃的过一时逃不过一世,今日不死,他日她会死的更惨!

“瑶儿,这里是皇宫不是宋家,若是被发现,哥哥也救不了你。”宋洛枫语气冰冷的警告着。

宋琪瑶瞪了一眼宋洛枫,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本小姐的事就不需要哥哥管了,本小姐做事一向有分寸。”

她与宋洛枫虽说是亲兄妹,但是素来水火不容,所谓的兄妹和睦,不过只是迷惑别人罢了。

现在也只不过是在外,总是要做做样子,免得惹人非议,给宋家带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宋琪瑶要杀萧笙歌,宋洛枫虽说现在没有阻扰,但是却是并不赞同的。

也就是说,宋洛枫随时都有可能反过来对付宋琪瑶,以至于现在他们的关系异常敏感。

赵逸轩进了宫殿,无数女子期待着他能坐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

可没想到,他居然直朝云宸的方向去,还好死不死的坐在默雨旁边。

瞬间萧笙歌的仇恨值不断增长,第二次了,一次比一次轰动。

云宸冷眸看着赵逸轩,周身气息冷如冰,似要把赵逸轩冻成冰块。

赵逸轩与云宸好歹也是一起长大,早就练就了一身防寒本领,现在倒是一脸不以为然,反倒大献殷勤,不断给萧笙歌端茶倒水。

众女子嫉妒的要发狂,这个凌家二小姐究竟用了什么手法把两位绝世美男迷的晕头转向。

赵逸轩挑衅的看了一眼云宸,又看了一眼云宸和萧笙歌中间的位置,似是在说:“没坐到你们中间就不错了。”

云宸冷眸瞬间就结了一层冰。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赵逸轩一眼,握着萧笙歌的手又紧了紧。

萧笙歌微愣,心底有种说不出的感觉,美人微垂眼帘,羽毛般浓密纤长的睫毛倒影下一片好看的阴影,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见过奇王殿下。”凌馨儿的声音打破了有些压抑的气氛,她的声音带着羞涩与小心翼翼,将头埋得极低,几缕秀发垂在她的耳旁,隐约遮住了羞红的小脸。

赵煜微颔首,匆匆瞥了一眼凌馨儿,看不清脸,索性将人抛于脑后。

赵煜如太子一般的存在,注定不能像云宸与赵逸轩那般逍遥自在,他彬彬有礼的朝云宸几人点头示意,便匆匆离开。

萧笙歌看见凌馨儿还愣愣的盯着赵煜的身影,暗自叹息。

文斗很快开始,众人被宫女带到指定位置,四国皇帝入座后,御前太监尖着嗓门宣布规则。

萧笙歌被那太监尖锐的声音刺的耳膜微疼。

这规则与前世一模一样,无非就是分为三关:书,画,棋。连输两局者淘汰,且不参与接下来的比赛。

文斗前两关用芙月帝抽签决定题目,棋关随机两名不同国家的人对弈。

而第一关,背默佛经中的一篇,错处少于五处为胜。

佛经一般很少有人会看,就算有看,但里面的内容也难以记忆,所以还算是公平。

前世不过是提笔作诗,这一世有一点出乎萧笙歌的意料。

一柱香的时间记忆,香燃起的同时,殿前悬挂着的一张长纸打开。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里面的内容很多,密密麻麻的,语句但是却是杂乱无章,乱七八糟,可以说是每个字都经过改动,毫无顺序可言。

这大大增强了记忆的难度。

第78章 文斗开始(3)

见此,萧笙歌微愣,这一世有的东西似乎变了。

仅是眨眼间,萧笙歌便快速记忆。

萧笙歌速记能力一向很好,过目不忘,即便是这种杂乱无章的文章,也一样能够记下来。

一柱香过得很快,太监将那张纸收走,另换上一柱香。

众人开始默写。

一柱香过后……

有的一个字默不出来;有的只能默出几句甚至两三行,则直接淘汰,不参与接下来的所有比赛。也有的默出一半或者能全部默出来的也是错误一堆,依旧留了下来。

而真正顺利通过的,也依旧是往常出类拔萃的子弟。

只不过是,由凌阳露变为萧笙歌。

消息传的很快,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消息便传到丞相府中。

……

“大小姐,宫中来报,说是……”那丫鬟声音微颤,不敢说下去。

凌阳露经过宋琪瑶那件事,情绪还算是稳定了一些,但是依旧时不时会拿丫鬟婆子们出气。那丫鬟显然是被经常欺负,脸上还有些许淤青。

凌阳露见那丫鬟结结巴巴,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瞬间没了耐心,手往桌上一拍,怒道:“怎么?说话都不会了吗?”

那丫鬟吓得双腿发软跪了下来,声音发抖道:“宫里人来报,说二小姐和三小姐都过了第一关。还说……二小姐默写的丝毫未错,堪称……才女。”

丫鬟说到最后,声音愈来愈小,但凌阳露还是一字不漏的听到。

堪称才女?!她虽素来知道,她这个妹妹才识渊博所以那时侯才没有立刻杀了她,而收为己用。

但如今,亲耳听到,曾经被她踩在脚底下的人,翻身骑在她头上。这种滋味,凌阳露体会得深刻。

凌阳露双眼通红,杀意四起,从袖口拿出一把匕首,一步步走向那丫鬟。

那丫鬟早已吓得动弹不得,连一句救命都还没说出口,便被匕首刺中胸口一命呜呼。

凌阳露拔出匕首,看着手里染血的匕首,眼底藏不住的阴狠令人发瑟。

秋菊一进门,就看见地上的尸体,脸色发白。

“小姐……这……”

凌阳露看向秋菊,从衣袖里拿出块手帕,擦着匕首,冷冷道:“秋菊,知道怎么做了么?”

“奴婢这就让人收拾。”

秋菊明白,奴婢的命就如草芥,死不足惜,常常都会有下人死亡,所以她也就早已习以为常

让人收拾了尸体,秋菊又端了盆水让凌阳露洗净手。

“幻雪在夕颖轩怎么样了?”凌阳露洗着双手,问道。

幻雪在萧笙歌回来后几天就安插到夕颖轩,幻雪无父无母,也无兄妹,是她在人贩子的手里救下她。

所以为了报恩,幻雪就只能听从凌阳露的命令,监视萧笙歌的一举一动。

“回小姐,幻雪虽一直待在夕影轩,却只负责给默雨端茶倒水,并未近身伺候。”秋菊如实回答。

“端茶倒水么?那就足够了,让她过来。”凌阳露心生一毒计。

秋菊福了福身,往夕影轩去,转过身之时,暗暗松了一口气。

幻雪跪在凌阳露三步之处,毕恭毕敬道:“大小姐传奴婢过来有何事?”

凌阳露笑着,却笑的异常诡异。

“幻雪,只要你再替我做件事,你便自由了。”凌阳露从怀中拿出一瓶玉瓶,放在手中把玩。

幻雪眉头微皱,心知事情不对劲,但却又什么都不能说。

自己身上被凌阳露下了慢性毒,每三日便要服一颗解毒丸,否则便会剧毒攻心,生不如死。

“不知,大小姐要奴婢做什么?”幻雪将头埋得更低。

“这瓶子里,有一颗解药一颗毒药,解药能彻底解除你身上的毒,而毒药么你只需要下在凌颖夕的茶水里便可,此后无论怎样,我都不会再给你解药。”凌阳露将玉瓶丢给幻雪。

这玉瓶是那位女子给她的,告诉她里面是一毒一解,该怎么用,她自己明白。

幻雪心下一喜,又觉歉疚。

“不过呢,这两颗丹药一模一样,不是你死就是她死,孰轻孰重自己垫量。”凌阳露看着幻雪,不紧不慢的说着。

“回去吧,若是这事有第四人知道,本小姐不会立刻杀了你,而是慢慢折磨你让你生不如死。”凌阳露见事已点到,便放幻雪离开。

幻雪走回夕颖轩,手里紧紧攥着玉瓶。

倒出里面两个个小小的丹药,分别放在鼻子闻了闻,却发现两个丹药根本没有味道,所以,也无法判断哪个是解药。

她没有令牌,出不了丞相府。

若是她不下毒,她会毒发身亡,若是下毒,可又不知道哪个是毒药,要是将解药下到萧笙歌的茶水里,她也依旧是死路一条。

可拼一拼她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只不过需要一个试验品,而这个试验品就是萧笙歌。

可她不想杀人,也不敢杀人。

……

“幻雪,待会小姐会回来,还待在这做什么?”伊香不知从何处出来,看着幻雪手中的玉瓶,打量着幻雪。

幻雪吓了一跳,慌忙把玉瓶藏在身后,有些心虚的跑走。

幻雪见过伊香,只知伊香是个贴身丫鬟,而她则需听伊香的话,其余的她一概不知。

伊香没跟着萧笙歌,也是因为要留在丞相府里看着幻雪这丫头。

幻雪到底是凌阳露的人,不得不防。

经她这几天观察,幻雪心思单纯,甚至还说的上是有些呆,会认些字,不过每天都会给凌阳露汇报萧笙歌的大致事件。

当然伊香都会暗中截下,幻雪这丫头给凌阳露的消息删删减减,只留下一些微不足道的事件。

这几天,萧笙歌在宸王府的事,在丞相府除了伊香他们几个也就只有老夫人和幻雪知道。

但是幻雪没有告诉凌阳露反而造假事件给凌阳露,不管幻雪这么做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可以看出,她对凌阳露绝对不是忠诚的。

方才伊香跟着幻雪到凌阳露那,自然是什么都知道了,幻雪若是真敢下毒,她定会让幻雪死无葬身之地。

……

云宸和赵煜被芙月帝扣留在皇宫,萧笙歌倒也乐的自在,可没一会儿,三小姐凌馨儿便来了,说是想到街上逛逛。

萧笙歌倒也不急着回丞相府,便陪着凌馨儿在街上闲逛。

“二姐姐,我们去琳饰阁看看?”凌馨儿有些兴奋的拉着萧笙歌的手到琳饰阁。

凌馨儿被琳饰阁里琳琅满目的精美服饰吸引住了,放开萧笙歌的手自个看去了。

琳饰阁管事许巍见过萧笙歌的真容,立刻上前就要行礼。

萧笙歌看了一眼许巍,语气冰冷无澜:“都不认识,懂?”

许巍也是个聪明人,看了一眼与萧笙歌一起进来的女子,立即明白过来。

许巍点了点头,语调变换:“今日本店有新款步摇,不知小姐是否感兴趣?”

萧笙歌很满意许巍的演技,微颔首,许巍在琳饰阁待了许久,谁能想到琳饰阁的管事曾经是一个小倌?

第79章 撕破脸皮

许巍将步摇摆在萧笙歌面前,介绍道:“紫金步摇做工精细,上面的玛瑙采用上品紫玉髓,华丽而又不失优雅,绝对配得上小姐的气质。”

紫金步摇太华丽,太招摇,不是萧笙歌喜欢的类型。

萧笙歌摇了摇头,许巍又摆了三个发簪,供她挑选。

凌馨儿许是看够了,便来找萧笙歌。

见柜台上放着三只精美发簪,不由得赞叹。

萧笙歌挑了只碧玉簪,插入凌馨儿的发间,拿了只铜镜递给凌馨儿,铜镜中的小脸,被碧玉簪衬托的洁白如玉。

凌馨儿笑的很开朗满足,小鹿眼涟漪着光亮。

萧笙歌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女子,居然会沦落到在齐月国做舞姬。不知道她的介入,会对这女孩的未来改变多少。

“就这个。”萧笙歌道。

璇儿将一个锦囊丢给许巍。

凌馨儿愣了愣,“二姐姐,这……”

凌馨儿是三房所生,是庶出,月禄本就不多,又因为大夫人一再克扣,到她们手上也就只剩五六两。虽日常生活费用足够,但是买不了太贵重的饰品。

琳饰阁的东西更是不敢奢望。

凌馨儿虽喜欢,但还是明白无功不受禄的道理,这碧玉簪的成色,必定价值不菲,二姐姐将这么贵重的东西就送给她了?

那支不值钱的木簪换这一个碧玉簪,着实不合理。

萧笙歌自然看出凌馨儿的顾虑,解释道:“这簪子跟你很配,就当是我送你生辰礼物。”

今日正是凌馨儿的生辰。

凌馨儿心里五味杂陈,不知该说些什么。

生辰不过只是原因之一,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三夫人敢将凌馨儿放在她身边,显然是想跟她合作,既然是合作,自然得有些诚意。

而这价值不菲的簪子就是诚意之一。

……

夕影轩内……

萧笙歌刻意避开凌府的人,为的就是不想看见那些人谄媚的嘴脸。

幻雪将还冒着热气的茶水端到萧笙歌面前,低着头不敢看她。

“小姐,这是老爷送来的上品龙井,说是当做小姐通过比试的贺礼。”幻雪如实禀告,手心里却冒着冷汗,暗暗咬着牙龈企图壮胆。

漂亮芊长的手指把玩着茶杯,萧笙歌嘴角微勾,黑眸如深潭,深不见底意味不明。

“哦?是么?”萧笙歌似是问幻雪,又似是在自言自语。

上品龙井?他倒是下了血本了。

无形的压迫感袭来,幻雪额前冒出细密的冷汗,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正是,管家还说晚些再送些金银首饰。”

萧笙歌看了一眼幻雪,无意间扫过幻雪的手。

这丫头的手指甲竟有些发黑,明显是毒发的现象,她无端中毒,又是凌阳露派来,只怕跟凌阳露脱不了干系。

萧笙歌看向伊香,伊香用唇语告诉她幻雪的事情,她微微挑了一下眉,心下一冷,她貌似对她这个“好姐姐”太温柔了点。

萧笙歌端起茶杯,食指似有若无的点了点茶水,美目看向幻雪,丹唇轻启:“我还不渴,这上品龙井若是倒了倒是可惜了,幻雪不如你喝了?”

这话虽是问句,但是却是毋容置疑的命令。

幻雪一愣,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却又不敢拒绝,双手握了握拳,竟有些挣扎。

“幻雪谢过小姐。”幻雪认命般将茶水一饮而尽,她也不知道那颗丹药是不是解药,横竖都是死,拼一拼也无妨。

伊香一愣,她虽不知道幻雪有没有下毒,但是敢就这样直接喝下去只怕也已经想透了。

萧笙歌眼里闪过一丝赞赏,她知道这里面是解药而不是毒药。

在她手指里的是验毒粉,这茶水里面虽是解药,但是她敢肯定这不会是解幻雪身上毒的解药。

以凌阳露的阴狠,怎么可能会放过幻雪这知情人?

下一刻幻雪捂着胸口跪了下来,手上的茶杯摔碎在地,小脸痛苦的皱在一起。

萧笙歌眉头微皱,不知为何,她倒有些同情幻雪,看着幻雪似乎看到以前的自己。

其实她前世跟幻雪一样被凌阳露利用,失去价值之后死于非命,所以她竟想救幻雪。

这毒异常霸道,若是不能在一炷香的时间里弄到解药,就必死无疑。

一炷香里,她根本没办法将解药调出来,所以只能找凌阳露。

伊香皱着眉,她不知道茶水中是否有毒,但幻雪这副痛苦的模样,明显是毒发了,是原本身上的慢性毒,还是茶水中的毒?

“想活么?”萧笙歌问道,语气没有丝毫感情。

萧笙歌的话似乎给了幻雪一线生机。

幻雪压抑着胸口痛楚,重重的点了点头,她虽无父无母,但是她放不下一个人,所以她不想死。

萧笙歌两指间不知何时出现一根细细的银针,手腕翻转,银针刺入幻雪脖颈。

幻雪两眼一黑,晕倒在地。

伊香不解道:“小姐,幻雪这次都敢下毒,若是救了她,难保她不会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幻雪心思单纯,不足为患。倒是凌阳露,这次学聪明了,会借刀杀人,若是再不彻底废了她,倒是真养虎为患了。”

萧笙歌边解释边往柳阳苑去。

幻雪留着或许还有用,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幻雪身世并非那么简单。幻雪虽是丫鬟,但身上那种贵气与优雅,是改变不了的。

试问有丫鬟身上的气质与主子一般?以防万一,与其让她平白无故的死亡,还不如收为己用。柳阳苑门口……

菊儿将萧笙歌拦下,心里有些惊讶二小姐居然没死。

“菊儿姐姐,可否通报一声,我家小姐多日不见大小姐,有些担心,想来看看。”璇儿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菊儿冷冷一笑,笑话,大小姐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二小姐,她若再去通报,岂不是自寻死路?

“二小姐还是请回吧,大小姐还在养伤,不便见客。”菊儿一脸傲慢。

萧笙歌眸子一冷,反手狠狠打了菊儿一巴掌。

菊儿被打的猝不及防,狠狠撞上旁边的柱子,额头破了个口子,鲜血糊了半张脸。

狼狈至极的菊儿吐了一口鲜血,里面还掺杂了几颗牙齿。

菊儿愣了愣,不敢相信这是曾经那个软弱无能,让人欺负的二小姐,她挣扎的起身,慌忙跑去找二夫人。

[默雨=萧笙歌,羽忻=璇儿。。。前者都是改文前的名字,因为不合适,所以换掉。]

第80章 彻底决裂

萧笙歌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容,直接进了凌阳露的闺房。

凌阳露正坐在软榻上,修着指甲,自己的房间突然被人闯了进来,吓了一跳,指甲刀刮破她的手指。

凌阳露皱了皱眉,眼底浮出杀意,看向门口。

萧笙歌嘴角带着笑容,却显得冷若冰霜,不容侵犯,让凌阳露心生寒意。

“解药。”萧笙歌声音冷的似乎能冰死个人。

凌阳露壮着胆,冷笑一声,“什么解药,别以为你有宸王殿下撑腰,就可以随意血口喷人,冤枉好人!”

“冤枉?好人?”萧笙歌笑意更浓,凌阳露的脸皮比城墙还厚。

萧笙歌闪身来到凌阳露面前,捏着凌阳露的下颚缓缓说道:“你以为你做的那些烂事,我不知道么?”

凌阳露对着萧笙歌幽深冰冷的黑眸,竟有些瑟瑟发抖。

“你什么意思?我根本什么都没有做……啊!”凌阳露还未说完,下颚骨便被萧笙歌卸下。

“我再说一遍,解药拿来,否则姐姐的脸蛋可就不保了。”萧笙歌不知从哪拿出把匕首,轻轻在凌阳露的脸上划着。

凌阳露吓得瑟瑟发抖,面前的女子,像是索命的黑白无常,她什么都没有了,就只剩下这副皮囊,若是这副皮囊也没有了,她还活着有什么意思?

只得将解药给萧笙歌。

萧笙歌接过解药丢给伊香,道:“先回去把解药给幻雪。”

伊香走后,萧笙歌吩咐璇儿去把凌丞相唤来,偌大的闺房只剩下两个人。

“十年前的事,可还记得?”萧笙歌声音毫无波澜,令人猜不透她的情绪,“那可是极为血腥的一年,姐姐是其中之一的主角,应该不会忘记。”

凌阳露一愣,顿时明白了什么,脸色苍白,眼神飘忽不定。

十年前,二夫人将大夫人梁语情活活烧死,她又将萧笙歌推下湖,从此夺取了属于凌颖夕的一切。一夜之间,梁家没落,又被刘家秘密追杀,无一生还。

种种事迹,她怎么可能忘记?

“你想做什么?”凌阳露压抑着内心恐惧,“报仇么?这里是丞相府,你若想杀了我,未免也太不现实。”

“想做什么?若是重蹈覆辙,反倒便宜你们了,放心我会让你死,但不会是现在,我会让你生不如死。”萧笙歌眸子幽深,煞气凛冽。

下一刻,萧笙歌手上的匕首指着凌阳露的胸口,就要刺下去。

电光火石间,凌阳露竟抓住萧笙歌的手腕,萧笙歌眼底闪过一丝得逞。

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声音,萧笙歌手腕翻转,竟将匕首稳稳当当的放在凌阳露的手中。

凌阳露有些茫然,得到匕首,便快速的往萧笙歌脖颈处刺去。

刚进来的凌丞相就看见凌阳露要杀萧笙歌,当下一惊喊道:“逆女,放肆!”

凌阳露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匕首偏离轨道,却依旧划伤了萧笙歌。

萧笙歌感受到从脖子处传来的刺痛,微微蹙眉,美眸闪过一丝阴冷。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一点小小的伤倒也不算什么,更何况这伤是可以利用起来。

萧笙歌嘴角勾起,下一刻,她捂着伤口,精致的小脸发白,摇摇欲坠。

跟在凌丞相身后的璇儿,见到萧笙歌脖子上的鲜红,吓了一跳,立即上前扶着默雨。

璇儿从袖中拿出一块手帕,捂在伤口处。

自家小姐武功高深莫测,怎会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凌阳露所伤?

她压低嗓音问道:“小姐,你这是故意的?”

“苦肉计罢了,伤口不深,不碍事。”萧笙歌丹唇微启。

璇儿看了一眼被鲜血染红的绣帕,不禁后怕,幸好这伤口不深,未伤及要害,否则这整个丞相府都会被凝雨阁与宸王府血洗。

凌丞相眼中凌厉之气难掩。

大女儿如今已经成废棋,根本无法给他利用,这素来被他忽视的二女儿好不容易被宸王殿下看上,又在四国典上大放光彩。

他过不了多久定会被皇上重视,那他在朝中地位就无人能撼动,在这个节骨眼上,二女儿再出了什么事,他还有什么可以用来稳固地位?

凌丞相如今很不得将萧笙歌捧在手心,而凌阳露却想杀了她。

在名利与亲情之间,他选择了前者。

凌丞相身上的威慑之气,吓得凌阳露动都不敢动,手上匕首掉落在地。

凌丞相上前就一个巴掌将凌阳露打到地上,凌阳露不可置信地捂着红肿的脸。

“逆女,颖夕可是你同父异母的亲妹妹,你居然都敢下杀手,下一个岂不就是为父?!”凌丞相额头青筋突起,脸气的有些通红,看起来实在骇人。

凌阳露几乎是下意识的抓住凌丞相的衣摆,楚楚可怜,“不,爹爹,不是这样的……”

凌阳露现在显然是已经百口莫辩,垂死挣扎。

“是,是她。”凌阳露指着萧笙歌,目光阴戾,“是她方才将匕首放在女儿手上,陷害女儿的。”

萧笙歌眉头一皱,星眸染上一层水雾,加之脸色本就苍白,显得更加楚楚可怜,“那依姐姐怎么说,妹妹难不成还会拿姐姐的匕首自刎?”

躺在地上的匕首上清清楚楚刻着“凌阳露”三个字,简单的一句话便人凌阳露毫无辩解之力。

凌阳露眸中闪过一丝不甘与诧异,她没想到被自己踩在脚底下的人竟会设计陷害自己,更没想到她真的掉进陷阱里。

仅是片刻的失神,凌丞相一句断绝她所有退路的命令贯穿她的耳膜,刺入她的心脏。

“来人,把这个逆女拖入冰窖,关上三个时辰再丢到柴房,没有本相的允许,任何人不得看望!”凌丞相扯过被凌阳露攥着的衣摆。

凌阳露跌坐在地,脸色苍白如纸,眸中透着绝望与自嘲,好似抽走了她所有的力气。

她早该明白从她坠入谷底的时候,她就已经失去了所有价值与宠爱,这就是她的人生,可笑可悲,她又何苦继续求一个利益至上的父亲?

凌丞相不理会凌阳露的苦苦求饶,半点没心软的处罚自己的亲生女儿,转身就一脸担忧,对着身后的管家吩咐道,“还不快去请大夫。”

旋即看向璇儿:“璇儿快扶小姐回去有什么事,立刻来找本相。”

萧笙歌眉头微挑,她在凌丞相的眼中看到了谄媚的意味,垂下眼帘,遮住眼底的戏谑。

她这个父亲,果真是在名利面前六亲不认。连亲生女儿都下的去手,让凌阳露在冰窖里待上三个时辰,不被冻死也得大病一场,还不允许人看凌阳露。

也正是她这个父亲,在前世将她送给憬王,又害得整个梁家覆灭。又害得她母亲被梁家逐出梁家,之后又被活活烧死,现在又将她当作稳固地位的棋子。

这样的爹不认也罢。

萧笙歌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转瞬即逝,无人察觉。

第81章 戏要做足

……夕影轩内

大夫仔细处理完萧笙歌脖子上的伤口,道:“二小姐伤口不深,并未伤及要害,日后注意护养和饮食,便不会留下疤痕。”

女子极为看中外表,崇尚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损伤。

闻言,凌丞相暗暗松了一口气,不知是担忧还是另有他意,他吩咐下人带大夫出府。

他看着萧笙歌白皙的脖颈上一道割痕,眸色微暗,他虽有些焦急,但还没失去理智,重要的线索他看得见。

第一,二女儿为何会进柳阳苑;第二,他好歹与大女儿相处了十几年,她的性子和那点小心思多多少少他也知道,怎会下死手?第三,二女儿并未做出任何自我保护的举动,依照一个正常人的习惯,她的做法就有些不正常。

萧笙歌星眸微冷,凌丞相眼中的猜疑,她看得出来,这事漏洞百出,他若是看不出来,几年丞相岂不白做?

“爹爹可知姐姐近日做了何事?”萧笙歌选择先发制人,凌丞相生性多疑,定不会轻易放过她。

凌丞相眸色一凛,心中猜到几分又故作不在意,“她能做什么?”

萧笙歌一笑,嘴角带着苦涩,“颖夕不过回府一个月不到就有人想要对颖夕下手,那人竟还是敬爱的姐姐,可还真是讽刺心寒。”

凌丞相眸光深不可测,“可有证据?”

“人证物证具在。”萧笙歌从衣袖中拿出一瓶玉瓶递给凌丞相,“这里面是一颗毒药,一触即死,所以用玉瓶盛放。”

凌丞相本想打开玉瓶的手一顿,有些不可置信,“这是毒药?何意?”

“这东西是从幻雪身上搜到,那玉瓶值百两,一个小小丫鬟,怎可能有这种东西?”萧笙歌不紧不慢风淡云轻,字字诛心,“幻雪是姐姐的人,想必,与姐姐脱不了关系。”

凌丞相眸子渐渐眯起,他没想到这么多年养的大女儿,竟不是表面上那般清纯善良。

“幻雪在何处?”他问道。

“她中毒了,大夫说是慢性毒,刚服了解药不久,在房中修养。”萧笙歌说的半真半假,仿若真实,“爹爹若是不信,可请大夫诊治。”

“颖夕去姐姐那也是为了找寻解药,毕竟不能让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在自己面前不是?”萧笙歌说话如倒豆子一般,字字清晰,句句在理。

凌丞相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话来,他还需要刘家的支持,断然不能把事做绝,二女儿也不能得罪,可谓进退两难。

萧笙歌嘴角微勾,见目的达到,才道:“不过既然颖夕并未受重伤,刘家又势力庞大,岂是颖夕能抗衡的?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罢。”

她目的不过是让凌丞相心里有个掂量,有个警戒,刘家敢辅佐他上位,必然留有凌丞相的把柄,凌丞相才会乖乖听话。丞相府内少不了眼线,凌阳露的事想必刘家已经知道,刘家家主极为护短且瑕疵必报,日后凌丞相怕是不会好过。

不仅府外受压,府内还有一个蛇蝎心肠的二夫人,怕是要闹的鸡犬不宁。

她表面故意示弱而放过凌丞相,实则让凌丞相看清局势。

凌丞相刚走,云宸便从皇宫接到消息,匆匆赶来。

云宸俊美的脸上依旧冷如冰山,但脚下的大步流星已透露出他焦急的心情。

身后凌丞相谄媚的跟在不远处,但云宸到底也是习武之人,速度比一般人快了几倍,凌丞相一身老骨头跟的汗流浃背,也不敢吭声。

云宸冷眉微挑,眸子冰冷似能结出冰来,他不过才离开几个时辰,小笙歌就受伤,以前他不在,他的小笙歌被这些贪图富贵的家伙欺负成什么样?

难怪当初她宁肯背负那些流言蜚语,也要跟穆清走,想到此云宸凤眸冷意更浓。

跟在不远处的凌丞相突然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意从脊背传来,狠狠的打了个寒颤。

萧笙歌坐在镜前,打量着脖处的伤口,虽不深但却是有小指般长。习武这么久,她身上不知受过多少伤,这点小伤,她倒没有放在心上。

房外云宸打发走凌丞相,顺道也将守在房外的璇儿和伊兰一并打发走。

凌丞相见云宸已到房外,也没有再留下的必要,也就乖乖离开。

离开之前,凌丞相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面生的伊兰,夕影轩何时多出了个丫鬟?

不过瞬间,凌丞相便释然,宸王殿下这么在意二女儿,会派位丫鬟贴身伺候也不稀奇,对此凌丞相反倒有些激动。

云宸直接推开门,进了房内,四下张望。

萧笙歌在镜中看到了云宸,心知云宸不会对她做什么,也任由他去了。

云宸走近了,萧笙歌想起身,却被云宸压了下来。

他节骨分明的手指撩起萧笙歌的一缕垂在胸前的青丝,露出她脖子上的伤痕,看到那道伤痕,云宸内心说不疼是假。

云宸拿起放在梳妆台上的药盒和手帕,用手帕沾了沾药膏,就往伤口处涂抹。

萧笙歌一愣,下意识的握住云宸的手腕,“王爷,我……”

“嘘。”云宸俯下身,薄唇轻贴在萧笙歌耳边的碎发。

他唇角微勾,柔声开口:“雨儿,你只有两个选择,一是让本王为你抹药,二是雨儿握着本王的手抹药。”

气息打在萧笙歌耳边,她怔了怔,云宸心思难猜,她不会傻到选择第三个。前者与后者之间,萧笙歌果断选择前者。

云宸唇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容,节骨分明的手指轻轻将药抹在伤口处。伤口有些红肿,小指长的伤口在白皙的脖子上,显得异常刺目,令云宸的心揪得生疼。

“怎的这么傻,任凭她伤你?”云宸挑起萧笙歌的下巴,问道。

萧笙歌笑了笑,站起身避开云宸的手,故意靠近云宸一步:“戏嘛,总要做足才有人信。”

萧笙歌看着云宸,似笑非笑,突然道:“王爷先是闯闺房,后又是抹药,难不成王爷真喜欢上笙歌?”

云宸没想到萧笙歌会问的这么直接,仅是片刻,他唇角勾起一抹宠溺的笑。

“喜欢与否,小笙歌只看过程不是么?”他伸手环住萧笙歌的细腰,拉近两人的距离。

萧笙歌默认,情话谁都会说,但未必能做到。她这么问也是看看他究竟是哪种人,不过事实证明,他没有让她失望。

第82章 主持窥天

下一刻,云宸将萧笙歌横抱起,她下意识伸手勾住云宸的脖子,云宸坐在窗前的软榻上,将美人放在自己腿上。

云宸一手揽着萧笙歌那不堪一握的细腰,一手把玩着她的秀发。

美人依旧保持着方才的姿势,四目相对,两人之间间隔不过一拳。

眼前这个男子,凤眸深邃,完美的天怒人怨的俊美五官,比女子还要美上几分。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着他,竟让她转不开眼。

“为夫的脸,娘子可还满意?”云宸笑道,本就完美无瑕的俊美脸,更加迷人。

萧笙歌瞪了云宸一眼,松开云宸,想离开他的怀抱,结果挣扎了几下无果,对皇室又不能动粗,气道:“下流,哪来的娘子?”

这话在云宸的耳里反倒变了个调,他理了理萧笙歌耳旁的发丝,宠溺的刮了一下她的鼻梁,问道:“打算何时回去?”

回去?回宸王府?这丞相府里的事还未解决完,她怎么可能离开?

萧笙歌垂下眼帘,略微思索,缓缓道:“再等一个月。”

丞相府这个伤心之地,她是一刻不想再待下去,早离开或许也不必再夜夜想到母亲死亡的情景。一个月,足够让她处理好她们。

几年前的事情,总让她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还可能牵扯到很多,水很深。她也不想让云宸趟这趟浑水,毕竟这事还是自己做为好。

得到准确时间,云宸笑意更浓。

趁着萧笙歌愣神的片刻,云宸的唇在萧笙歌的脸上吻了一下,虽只是蜻蜓点水,却还是让萧笙歌惊了一下。

她虽在前世经历过人事,但对方是冷若冰山的宸王,一时半会她还接受不了。

瓷器破碎的声音,令萧笙歌回过神,本想站起来,却被云宸有力的双臂环住。

云宸微怒,凤眸里的柔情消失的无影无踪,眼底冰冷似乎能将一个人冻死,凤眸微抬,看向打断他与美人好事的人。

站在门外一脸惊愕的璇儿,接收到云宸冷冰冰的目光,冷由心生,她艰难的咽了口唾沫。

她不过是想送壶茶水进来,可谁知道,会是这样的情形?又偏偏让她看到了?

她家这位小姐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不知拒绝了多少俊男才子的美意,甚至连祺影都未能让这位冰山小姐的心动。如今,一颗芳心却被认识了才几个月的宸王殿下捕获。

让她如何能淡定?

“见过王爷。”璇儿将头埋得低低的。

萧笙歌嘴角微抽,努力保持冷静,淡淡道:“行了,出去。”

璇儿得到命令,飞快的收拾残渣,关门,跑路一气呵成。

萧笙歌嘴角狠狠的抽了抽,把门关上做甚?好似她与云宸在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云宸挑起萧笙歌的下巴,让其与自己对视,“小笙歌,一个月的时间,本王背后的伤可怎么办?莫不是忘记当初所说的话?”

萧笙歌微愣,她自然记得,她说过不会让云宸身后留下一点疤痕,若是做不到,就得一辈子待在云宸身边。

她笑了笑,道:“自然没敢忘。”

萧笙歌突然将一颗红色的丹药放入云宸口中。

微凉的指尖触碰到温唇,云宸微微一愣,丹药入口即化,他还未反应过来,丹药便化为水。云宸一脸疑惑。

“要是我跑了呢?”萧笙歌问道。

云宸性感的薄唇噙着一抹宠溺的笑,修长而葱白的手把玩着萧笙歌挂在腰间的玉牌。

“舍得?”带着些许调戏意味。

萧笙歌黛眉微挑,不以为然,像是变戏法一般,素手中多出了一瓶红色玉瓶。

萧笙歌将玉瓶塞在云宸手中,道:“留了伤疤不好看。”

说罢,离开云宸的怀抱,转身坐在椅子上。

怀里的小美人突然离开,云宸眼中闪过一丝失落,讪讪地收回手,把玩手中的玉瓶,他笑道:“就知道小笙歌不会不管为夫。”

云宸故意咬重“为夫”二字,萧笙歌眉心跳了跳,抿唇不语,见美人不理自己,云宸也不在意。

转瞬,云宸脸色变得严肃,“方才在宫里,窥天替你算了一卦。”

萧笙歌微愣,秀眉轻蹙,窥天?这窥天是清月事的主持,传闻此人有窥探天意的本领,所以上任主持便赐法号窥天。

窥天虽为僧人,但性格古怪,阴晴不定,从不轻易窥看天命。又喜欢四处游荡,喝酒,一年里,回清月寺的时间里少之又少。

前世,窥天也没有再这时候出现,更没有替她算命,而是在她与赵憬成亲的前一天出现。

……

她做在梳妆台前打理着墨发,窥天突然出现,对着她说了一句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在下清月寺主持窥天,今夜特来劝告姑娘一句,非良缘,姑娘莫要一错再错。”

她有些不明所以,只在镜中看见窥天的身子,看不见他的脸,听声音只怕对方也很年轻。

当她正想回头看看,询问语中何意,可窥天已不知所踪,她也就不以为然并未放在心上。

只以为窥天是醉了酒,误打误撞进了她房内,说了胡话。

她也没有对人提前,毕竟新婚前夕闺房被男子闯入,尽管他是僧人,对她的名声也不好。这一插曲也就这么被抛在脑后。

直到现在,萧笙歌才想起来,也才明白,那句话的意思。

敢情在嫁给赵憬之前,已经有人来劝告她悬崖勒马,让她逃婚。

萧笙歌眼底闪过一丝自嘲,而如今,窥天替她算卦,又是为何?

若是说前世是因为嫁入皇室,引起窥天注意。那么这一世呢?她还并没有与赵憬往来,窥天又为何要替她卜卦?

“小笙歌?怎么了?”云宸说了半天,见萧笙歌半天不回应,问道,他扯了扯萧笙歌的衣袖。

“嗯?”萧笙歌回过神,有些茫然不解的看着云宸。

云宸见此微叹气,便知方才他说了那么久,这小美人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窥天两天前回来,在世人口中听闻些许小笙歌的传闻,便在皇舅面前替你算了算。”他道。

萧笙歌秀眉微挑,问道:“所以,皇上让你们留下,是因为想告诉你们我的命数?”

云宸点了点头。

“是说我天生凤格,龙配凤,注定嫁皇室之人。”萧笙歌肯定道,她在前世,便私下找了算卦师算过,她自然明白。

云宸微愣,有些诧异,他虽惊讶萧笙歌竟知道自己的命数,却又转瞬释然。

毕竟萧笙歌是相府小姐,偶然请法师算了一卦,知道自己的命数也正常。

……

[有读者朋友问默雨和羽忻是谁,咳咳,这里解释一下,默雨=萧笙歌,羽忻=璇儿。。。前者都是改文前的名字,因为不合适,所以换掉。因剧情很多都是原版,写的急,可能有地方没改过来。已经在尽力挽救,不过不影响阅读。]

第83章 幻家千金

云宸伸手轻弹了一下萧笙歌的额头,笑道:“雨儿只说对了一半。”

云宸下手不重倒像是轻抚,萧笙歌有些疑惑,“一半?”

她的命,难不成因为她重生一世的缘故改变?

不过也对,她能重活一世,便已是逆天之事,又做了那么多与前世截然相反的事,命运有所改变也在情理之中。

“听窥天说,小笙歌的出现会改变身边人的命运。”云宸眸里带着些许疑惑,小笙歌就算武功再高,心思再缜密,却也不过是一介凡人,如何改变命运?

萧笙歌一惊,漆黑如墨却又平静如水的眸子第一次出现了一丝不安。

她刚重生时,便改变了璇儿的命运,后来又是凌阳露。这也都是因为自己脑海中前世的记忆,难道窥天知道她并非原来的她?

若是真如她所想,窥天会怎么做?

萧笙歌眼中的不安,云宸收进眼中,伸出大掌将默雨微凉的手包裹住,柔声安慰,“一切有我。”

萧笙歌一怔,眼前这个男子,在前世坐上皇位之后,却死于云慕之手。后被扣上谋权篡位弑君之罪,尸体被悬挂在城门暴晒三天三夜,被丢在乱尸岗。

既然老天让她重生一世,改写了那么多,也不差这一次,她绝对不会再让悲剧从来一次,再让这风华绝代的男子死于非命。

萧笙歌不知道自己有这想法时是抱着什么心情,也许这男子在自己心里是有位子的。

“王爷,相信么?”萧笙歌看着云宸,问道。

云宸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回答,“信。”

闻言,萧笙歌笑了笑,“等这里的事都处理完后,我陪你去蓝月国。”

云宸微愣,随后暧昧的看着萧笙歌,“那小笙歌可想好用什么身份随为夫去蓝月?”

云宸咬重“为夫”二字,意思再明显不过。

“这……”默雨莞尔一笑,“宸王妃……”

云宸眼中一亮,可萧笙歌下一句话却让云宸心碎一地。

“这身份不可以。”萧笙歌笑的灿烂。

云宸一把将萧笙歌拉到自己怀里,双臂牢牢锁住。

“宸王妃不可以?那是不是妻子就可以了?”云宸抬起美人的下巴,双目对视,“归隐山林,小笙歌觉得如何?”

归隐山林?萧笙歌不可置信的看着云宸。

萧笙歌心头浮出些许暖意,宸王为了她放弃一切归山隐林,她还能再拒绝什么?“好,那笙歌就等身披嫁衣的那一天。”

……是夜,书房。

幻雪站在离萧笙歌三步之处,双手紧紧攥着衣袖,脑袋埋得低低的。

萧笙歌略显慵懒的靠在贵妃椅上,好整以暇的看着幻雪。

“幻雪谢小姐救命之恩。”幻雪跪了下来。

萧笙歌嘴角微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星眸染上一层冰霜,“救命之恩?我不过是想借此事顺道给大小姐一个教训罢了。”

幻雪眸子闪过一丝了然,“幻雪怎么做也是事出有因,相信如果是小姐也一样会怎么做。”

幻雪深知萧笙歌会出手救她,十有八九是因为她的身世,“为表歉意,幻雪将嗜血冰莲送给小姐,只是不知小姐是否想要。”

没有人会做亏本买卖,与其让对方先说,不如自己坦白。

她话刚话落,萧笙歌眉头微挑,嗜血冰莲这东西,她曾听穆清念叨过。

嗜血冰莲是邪物,这世上仅有两颗,物如其名,需要鲜血培养。

从开始的动物血到人血,从发芽到开花,需要一年时间。这期间,需要的鲜血无法估计,所以嗜血冰莲,自古以来没有人敢尝试栽培。

六年前,种子落到幻家,幻家精心培养了三四个月,便已是杀戮无数,可却还未发芽。

幻家也因此结仇颇多,被数家家族抢夺,一夜之间,血染整个幻府,尸体遍地。幻家人全部死亡,种子也不知所踪。

“你可是幻家大小姐?”萧笙歌道。

据说幻家所有尸体里唯独少了大小姐与小少爷,依幻雪身上那连粗布衣料都遮不住的贵气,定是大小姐无疑。

幻雪也不再隐瞒,大方承认,“正是,当初侥幸逃走,在外面流浪,之后却被人卖到凌府。”

“嗜血冰莲是幻家用命保住的,就这么给我?”萧笙歌有些不可置信,毕竟嗜血冰莲这东西作用逆天。能活死人肉白骨,延寿命注容颜。

“幻家培养它,也是为了用得上,如今幻家只剩下幻雪,还有一个不知所踪的弟弟,自然也就用不到。”幻雪顿了顿,“给小姐或许是对的。”

萧笙歌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子,似在思考什么,她嘴角勾起一抹漂亮的弧度。

幻雪拿出一个白玉瓶,放在萧笙歌眼前。

萧笙歌接过,将里面的东西倒在手心把玩着。种子不愧是稀物,连模样都与众不同,种子白而透明中心的血红,显得异常醒目。

感觉到掌心中传来的冰凉,萧笙歌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将手中种子放入玉瓶。

“伊香,放到我的密室。”萧笙歌往窗口随手一丢,不知从何处出现的伊香稳稳的接住,下一刻便没了身影。

幻雪心下一惊,眼中闪着震惊,伊香?能随意使唤她的人,也只有凝雨阁阁主。

幻雪不可置信的看着靠在贵妃椅上的漂亮女子,绝美的脸庞,身上毫无杀气,也没有内力波动的柔弱女子竟是她?

现在小姐在她面前暴露身份,是已经相信她了?

萧笙歌似是看穿幻雪的想法,“幻大小姐觉得我还能信你么?”

萧笙歌眉目之间带着些许冷淡,幻雪到底是经历过人心冷暖,比一般的世家千金成熟许多。她也自然将事情看的清楚。

“小姐身后是凝雨门,幻雪的身世,应该早在幻雪踏进夕影轩起,小姐就已经了如指掌。”

幻雪顿了顿,“若是至今小姐都不相信幻雪,又何必救幻雪?”

萧笙歌饶有兴味的听着幻雪有条不紊的说着,幻雪说的八九不离十,她赌的就是幻雪的复仇之心。从幻雪喝下那杯茶时,她便从幻雪的眼中看出了不甘,说白了就是她与幻雪本就是一路人。

幻雪的下一句话也证实了萧笙歌的想法。

“当初欠幻家的还有刘家与凌家,这两家不但夺幻家家产,刘家家主甚至玷污了我的生母,令其跳井自尽。”

幻雪眼底压抑的恨意,萧笙歌收尽眸中,丹唇轻启:“凌府这几年用的银两中不少都是幻家的,那岂不是凌家人都欠幻家的了。”

言下之意了然。

幻雪眸中坚定,“不,小姐的月奉被二夫人拿走,刘家当初又害梁家满门,小姐是聪明人,这中间的血海深仇,小姐怎么可能就这样忍气吞声?”

“这样一来,小姐岂还会是凌府的人?”

萧笙歌幽黑的黑眸注视着幻雪,眸中闪过一丝赞许。这丫头,不过十七八岁,便利弊分明,能屈能伸,倒是个好苗子。

第84章 祺影来访

幻雪生怕萧笙歌还是不愿意,便拖着虚弱的身体来到床边,从枕下拿出一张纸递给萧笙歌。

萧笙歌接过,看了一眼上面的字,这字形体端正,说不上漂亮却也赏心悦目。

这纸上写道:“幻雪自愿一生为凌颖夕奴婢,任凭其使唤,绝不违背。”

萧笙歌只觉得有些多余,若是一方不想合作,这白纸黑字写得再完美,也依旧是徒劳。这小丫头,只怕很早就写好这个,为了家仇不惜为奴为婢。

“这是卖身契?”萧笙歌笑了一声。

幻雪咬了咬下唇,如今她已经没了当初盛气凌人的贵族小姐模样,她才发现自己除了琴棋书画,便一无是处。她出了丞相府,还有何处可去,用何谋生?

只怕最后的结局,要么是在青楼里,要么就是在哪个府上继续做丫鬟,亦或死亡。与其这样,还不如一辈子跟着萧笙歌,至少不会被欺凌而死。

“是,幻家素来重视誓言,今生今世永不更改。”

萧笙歌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一眼幻雪,不紧不慢的将纸撕成碎片,催动内力捏成粉末。

看着手中的粉末被微风吹散,不紧不慢的打击幻雪,“奴婢?如果我想要,有很多比你更合适的人做我的奴婢,所以我不需要奴婢,我需要的是有能力的人。”

“而你,除了琴棋书画,其他的基本都不会。”萧笙歌抬起幻雪的削瘦的下巴,“留你,何用?”

让一个众星拱月下长大的幻家小姐,一辈子做她奴婢,怎么样都有些罪恶感。若不狠狠教育这位身负沉重血债的小姐,只怕之后就真忘记了自己要做什么。

幻雪被打击的瘫坐在地上,内心五味杂陈,第二次,那种令人窒息的无助感袭来。

是啊,她口口声声说要复仇,可她真的有努力过么?她什么都不会,离开了身份的庇佑,她还有什么用?

萧笙歌见打击的差不多了,提醒道:“梁家没有血统纯正的后人,已经彻底完了,就是想从来也有心力不足,可幻家唯一的希望就剩你和小少爷,你还是有希望重整旗鼓的。”

萧笙歌拍了拍幻雪的肩,“明日此时,你再来找我谈谈。”

……翌日清晨。

不过几个时辰,凌阳露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丞相府里被二夫人刻意压下,可凌阳露种种不堪的事迹,名声已经毁了。

夕影轩中,萧笙歌坐在梧桐树粗壮的树枝上,轻靠在身后的树干,闭目养神。光线透过层层树叶照在那张美得令人窒息的脸蛋上。

光洁的额头好似一块细细打磨的美玉;一笔一划细细雕刻的秀眉;长卷而浓密似羽毛般的睫毛,留下漂亮的阴影;微挺的鼻梁,粉嫩的薄唇;这张毫无瑕疵的小脸,鬼斧神工般雕刻出来。

美得有些不真实,令人越陷其中无法自拔。

萧笙歌一身雪白,将皮肤衬的愈加粉嫩,吹弹可破。洁白的裙摆轻轻在风中摇曳,似是云彩。

青色身影犹如鬼魅一般落在美人一旁的枝干上,却没有丝毫动静,树叶都未曾抖动。足见此人轻功已出神入化。

他折下一片树叶,在萧笙歌漂亮的额头上滑着。

萧笙歌依旧闭着眸子,下一刻伸出手将他不安分的手擒住,一掌打在他的胸口上。

祺影显然没有准备,被这一拍便摔下树,他面色痛苦,捂着腰不断哀号。

方才那一掌并未用全力,只用了一层不到,以祺影的身体,不可能会有事。

萧笙歌懒得理树下的人,看着前方。

隐匿在树上的追风逐电,一脸茫然的看着突然出现的男人,纠结着要不要禀告云宸。

见美人不理自己,他喊够了,祺影干脆躺在地上,一手撑着脑袋,显得慵懒又玩世不恭。

“来这有事?”萧笙歌飞身下树,对着祺影问道。

祺影笑了笑,笑的邪魅,一双狐狸眼看着萧笙歌的脖子。

“专程来看看你的伤势。”祺影突然起身,伸手探向萧笙歌那雪白的脖子。

萧笙歌拍掉祺影的手,道:“不说?我回房了。”

祺影有些受伤的看着被拍掉的手,耸了耸肩,“爷会去皇宫。”

萧笙歌听到祺影的话后,有些惊愕。

以芙月帝的生性多疑,祺影在外的名声就足以让芙月帝千防万防,在这个时候让祺影进宫,实在令人怀疑。她问了几句,结果祺影刻意隐瞒,什么也问不出来。

祺影走后不久,管家便来告知时辰已到,准备入宫。

萧笙歌换了身月华裙,随意梳了个发鬂,用几只做工细致的发钗装饰,端庄得体而又不招摇,精致的小脸略施胭粉,更加迷人,一笑百媚生。

皇宫御花园。

这里种植着无数稀有名花,每一朵都被精心培养,长势婀娜多姿,花香四溢。

公主贵女打扮的花枝招展,浓妆艳抹,脂粉味已经盖过花香。

“凌姑娘,贫僧恭候多时,不知姑娘可有时间与贫僧聊两句?”

萧笙歌刚找了个人烟稀少的亭子坐下,窥天便面带微笑的迎了上来。

窥天一身袈裟,不过才二十五岁,长相普通,却有着不凡的气场,笑的如沐春风。

萧笙歌礼貌性的笑了笑,“不知住持特意等小女,有何事?”

对窥天,萧笙歌心存感激,态度也比平时柔和些。

“姑娘冰雪聪明,深得宸王殿下喜爱,昨日之事贫僧也就不再说了。”窥天依旧面带微笑,双眼清澈,却又另有一番意味。

萧笙歌浅笑,“住持等小女,却又什么都不说,是等小女开口问了?”

她似笑非笑的看着窥天,直接问道:“住持既然能够算的到未来,不知可曾算过蓝月国的未来?”

萧笙歌也不过试着问问,也不觉得窥天会回答。再者,蓝月的未来,只怕没有人会比她更加清楚。

“蓝月国……”窥天眸子里意味不明,“姑娘果然与其它姑娘家不同,竟会关注国家之事。既然姑娘问了,贫僧就送姑娘一句‘解铃还须系铃人’。”

说罢,窥天便转身离去。

“解铃还须系铃人。”萧笙歌轻声念了一遍,仍旧无法完全理解,想了一会,索性也就不再理会,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明白。

钟离陌幽略显疲惫的身体走进亭子,许是角度问题,萧笙歌一眼便看到,钟离陌幽脖子上淡淡的红斑。

前世经过人事,萧笙歌很快就明白那是什么。

钟离陌幽一脸怒意,坐在石凳上不久,便咬牙切齿,“小师妹,你不是有不少毒药么?给师姐点,师姐要替天行道把那个色狼毒死。”

若不是自己武功不如卓戚,否则卓戚肯定已经死了不下百回。

萧笙歌嘴角抽了抽,拍了拍钟离陌幽的肩头,淡淡道:“只怕他死了,伤心的还是师姐。”

钟离陌幽垂下眼帘,吸了吸鼻子,沉默了一会。随后,满不在意的拉起萧笙歌的的手,“走吧,快开始了。”

钟离陌幽扯出一抹笑,却显得有些牵强。

“你这脖子上的伤如何了?”钟离陌幽也听闻昨日之事,关心道。

这个师妹天赋比卓戚还要高,仅仅不到两年就已超过她这个习武快要十年的人。又有一身毒术,能伤的了这个丫头的人屈指可数。

被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女子所伤,定是这丫头故意而为。

[加更。]

第85章 绝世美人

萧笙歌淡淡一笑:“皮外伤,已无碍。”

钟离陌幽了然一笑,双眼看向一个角落,扯了扯萧笙歌的手,意示她看过去。

萧笙歌望过去,便瞧见一个华衣男子对着她们笑。

这男子一身镶金衣袍,一头乌黑墨发用发冠束起,长相只算得上养眼,清俊温和。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睛下,只有萧笙歌知道,里面蕴藏着对皇位的野心与欲望。

一副温润如玉的外表下,却是阴险毒辣的小人。

此人便是赵憬,虽早早的被封为王爷,却不被芙月帝所器重,就如同根本没有这个人一样。

十年前,后宫之中混入奸细,奸细正是那时最得圣宠的何嫔。

芙月帝与皇后和几位嫔妃在御花园湖边游玩,何嫔与吴嫔也就是赵憬的生母一同献舞,正处于兴起之时,何嫔拔出藏与腰间的软剑,就朝芙月帝刺去。电光火石之间,吴嫔以身挡下那一剑,却也当场暴毙死亡。

芙月帝便封当时仅十二岁的赵憬为王爷,也时常关注他。据说,当时皇子之中,最得宠便是他。

可好景不长,吴氏一族一年后便被查出私自练兵,私吞军银,残害忠良,欺压百姓,意图谋反。

芙月帝将吴氏一族流放疆边,不得踏出边界,赵憬也因此倍受嘲讽,不再受宠,闭门思过三年。不得不说,赵憬演技很好,伪装的更好,一副无害模样不知骗了多少人。

若不是萧笙歌经历过一世,恐怕也还是被赵憬光鲜亮丽的外表所惑。

萧笙歌淡淡扫过赵憬,就好像是对待路人一般,不带丝毫感情。她拉起钟离陌幽的手离去,眼底的厌恶转瞬即逝。

前世几年的陪伴,她对这个渣男知根知底,赵憬在想什么,她几乎不用想就清楚。

这渣男也曾追求过凌阳露,不过凌阳露目光长远,自然看不上这不得待见的王爷。如今她锋芒初露,赵憬也就将注意放到她身上。

不过,她会把赵憬彻底摧毁,但要活着看着他心心念念的江山落入别人手里,这种滋味,就像是她当初失去孩子一样,生不如死。

萧笙歌眸中晦暗不明,面上依旧平静无澜。突然一只白皙修长的拍在萧笙歌肩头上,她因为出于防备,直接将人过肩摔在地。

一个樱粉色身影重重摔在地上,飞起不少尘土。

众人闻声而来,看着地上的身影觉得的有些眼熟。

“呵。”一声轻笑,其他人没有听到,萧笙歌可听到了。

这声音正是云宸的,云宸在这里她也没有多少惊讶。

“颖夕,你居然如此对本皇子!本皇子的俊脸要毁了。”地上的人脸朝地,估计摔得不轻,挣扎着起来。

颖夕?萧笙歌眉头轻蹙,见到云宸,便立刻想到那位骚包皇子赵逸轩。

“做的不错。”云宸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对萧笙歌说。

她把二皇子摔的半死不活,作为朋友的云宸却对她的所作所为表示赞许是个什么情况?

赵逸轩平时究竟是有多遭云宸不喜?不过,以赵逸轩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会令天生冷漠静逸的云宸头疼倒也不稀奇。

眼尖的贵女认出趴在地上的人是二皇子,惊讶出声:“这是二皇子!”

霎时,众人一拥而上,围着赵逸轩嘘寒问暖。那贵女抢先一步扶起赵逸轩,递上手帕。

赵逸轩一手接过手帕一手捂着脸,指间带着血。

“镜子,给本皇子的镜子。”

一名华衣女子将巴掌大的铜镜递给赵逸轩。

赵逸轩放下手,露出那张惨绝人寰的脸,他鼻子通红,还留着鼻血。

钟离陌幽险些笑出声,忍的肩膀不停发抖。

萧笙歌轻挑秀眉,抿唇不语。

赵逸轩用手帕胡乱擦了一把,照着镜子自我安慰:“都这样了还如此好看,本皇子的魅力怎的如此大。”

严格来说赵逸轩说的也没有错,赵逸轩长的确实美。

要说云宸是谪仙见之忘俗,美得不可方物却又不可触及,那赵逸轩则是一种阴柔而又风骚的美,若是穿上女装,定是位倾城美人。

“不是都说二小姐是深养闺阁么?怎么会有力气摔动二皇子?”清脆如莺的声音问道。

一身着烟云蝴蝶裙的绝色女子走出来,一双漂亮的眼睛看着萧笙歌。

肤若凝脂,眉眼如画,丹唇红艳如火,眼角那恰到好处的黑痣,好似锦上添花。鬼斧神工般雕刻出精致的脸蛋,一颦一笑都牵引无数目光。

宋琪瑶款款走到云宸面前,优雅的行了个礼,双眼灵动,唇角勾起一抹浅笑。说宋琪瑶是一笑倾城也不为过。

在她面前,就是娇美的牡丹也都自愧不如,黯然失色。宋琪瑶有着闭月羞花之貌,同时也是一个习武的高手。

这一点,从宋琪瑶的步伐之中便可看出,她轻身如燕,脚印极轻,岂是寻常女子会有的?

萧笙歌唇角勾起一抹漂亮的弧度。

宋琪瑶看向萧笙歌,细细打量着她,眼中略带惊愕。

不过刚刚及笄不久,却散发着一种成熟冷静的气质;双眼宛如冰湖,清冷无波,令人捉摸不透;沉鱼落雁之容,不需要过多的装饰,便已是倾国倾城。

此等绝色佳人,若是再过一两年,或许连她都自愧不如。

宋琪瑶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面上依旧端庄优雅。

看热闹的人一阵唏嘘,这两位都是数一数二的绝世美人,站在一起形成一幅唯美的画,令人不舍得打扰。

“听闻二小姐曾离家过一阵子,前不久才回来,只是不知二小姐这期间在哪?又发生了什么?”宋琪瑶清脆而甜美的声音像是黄莺般,眸中透着好奇之色。

之后像是想到什么,无辜又无害的解释:“二小姐莫要误会,琪瑶只是关心而已,二小姐若是不想说,就当琪瑶什么都没说。”

宋琪瑶的眼睛充满歉意与难过,显得楚楚可怜。

萧笙歌挑了挑眉,眸中有些冷意,也有些戏谑。这明摆着就是个坑,她就是说也得说,不说也得说。

若是不说,一是得罪宋琪瑶,得罪蓝月宋家,二是对她名声不好,世人势必会往不好地方想。

云宸眸里幽冷,气场冰冷,释放的威压让众人不敢造次,只是双眼看着萧笙歌。这件事他们都想知道,所以都全神贯注的看着萧笙歌是如何说的。

云宸眉头轻皱,知道萧笙歌不可能说实话,就是说实话想必也不会有人相信。

穆清是何人?找了十几年的人了,岂会如此容易就被萧笙歌碰到?

这样的局面,他也不好讲话,只能看着萧笙歌如何化解这场局面。

以萧笙歌的聪慧,他倒不担心她会解决不了。

[有读者一目十行,每段太长估计没什么人能全部看下来。

咳咳,因为宁烟看书就是这样的。

为避免重要信息被忽略,所以每段不会过长,喜欢细看的朋友也不会看的太累。]

第86章 棋艺比试

不知为何,萧笙歌总能感觉到来自宋琪瑶的敌意,宋琪瑶步步紧逼,让她感到不解与危险。

最难对付的敌人就是连对方为什么恨自己都不知道,因为再这样的情况下,自己是处于被动状态。

就比如现在,她只能选择解释,却又不能让身份过早暴露,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萧笙歌面不改色,语气淡淡,“当时颖夕被歹人所伤,劫持到齐月边界,正巧碰到陌幽公主出手相救,之后……”

萧笙歌理所当然的扯上钟离陌幽,不紧不慢的胡说八道,脸不红心不跳。

“之后,本公主见她聪明机灵,便将颖夕留于齐月皇宫,并教其武功。”钟离陌幽及时接话,一本正经的瞎编乱造,“只是没想到,竟给她带来如此多的麻烦,实在是本公主的过失。”

钟离陌幽看似平淡无奇的话,实则暗藏玄机,却又一字一句说得令人无法反驳找出纰漏。

萧笙歌对钟离陌幽感激一笑。

若非钟离陌幽反应快,只怕单凭她一人的说辞,只怕也无法让人完全信服。钟离陌幽刻意提到武功,这也让她少了不少麻烦。

宋琪瑶眉头微挑,嫣然一笑,似有若无的看了一眼一直默不作声的云宸。一抹樱粉色身影不知有意无意的挡在两人中间,隔绝了两人的视线。

云宸接到宋琪瑶的眼神,浓眉轻蹙,见赵逸轩刻意挡在他们之间,眸中闪过一丝动容,这恐怕是赵逸轩唯一让他顺眼的事情。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宋琪瑶对自己的心思,他不过只与这位宋大小姐有过几面之缘,还都是在少时,宋琪瑶竟就对她念念不忘。

赵逸轩站在两人中间,对宋琪瑶带着寒意的目光仿若未闻。

“故事都听完了,还在这做什么?该干嘛干嘛去。”赵逸轩对着众人挥挥手,略带烦闷的说道。

旋即,那双桃花眼带着哀怨的看着萧笙歌,“本皇子完美的鼻子毁了,你必须对我负责。”

萧笙歌轻挑眉,气死人不偿命的吐出一句:“对只猪负责?”

赵逸轩一听,气到手上的桃花扇都快掉了,正想反驳,可萧笙歌就已转身离开。

萧笙歌有些无奈,这么玩世不恭的人,到最后是怎么坐到那个位置?

赵逸轩摸着红肿的鼻梁,打开桃花扇,痞痞道:“一直以为小夕夕是冰美人,没想到竟还是如此的……啧啧火辣,真有意思。”

云宸黑眸幽深如黑谭,周身气息降至冰点,饶是赵逸轩这样神经大条的人也不禁打了个冷战。

……

棋艺与画技两场同时举行,只能选择一个,云宸几人都选择了前者。

规则很简单,两个国家的人比试,对手都由抽签决定。

萧笙歌抽到的是宋琪瑶兄长宋无尘,云宸则是蓝月国太子云睿,也就是同父异母的兄长。

白皙修长的手指捏着竹签,云宸眸里似笑非笑,意味不明。

萧笙歌瞥见云宸手中的竹签,并没有多大反应,反倒饶有趣味的打量着云宸。

以云宸的睿智,不会在这种时候与云睿起争执,也不屑与他起争执。

萧笙歌缓缓道:“云睿武功不低,为人狡猾不是个省油的灯。”

云宸脸色一凛,捕捉到关键字眼,略带诧异的看着默雨。

这些年,他派去安插于云睿身边的人,并未发现云睿习武。是他的人太没用,还是云睿隐藏的太深?

云睿虽然贵为太子,但是却沉迷于美色,整日泡在温柔乡里,几乎每周都要玩死一个绝色女子。

云睿会武功这件事,究竟被他满的多深?连云宸的亲信都未曾发现。

可怪就怪在,房内发出的声响正是云睿发出的,就连他安排过去的美人都说是云睿本人,也不知道云睿是如何逃过云宸安插于云睿身边的眼线。

“小笙歌是如何得知?”云宸不免有些疑惑,轻声问道

萧笙歌伸手理了理耳边碎发,微微一笑道:“自然是我师傅他老人家查出来的。”

此刻她承认她撒谎了,若是她说是前世云睿乘人之危,手刃云宸时得知的,云宸会信么?

别说云宸不信,只怕见多识广的师傅也不会信。

云宸薄唇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穆清这个人曾经把江湖之人耍的团团转,又将四国皇帝忽悠的摸不着东南西北。

这样的人本事太高,从来不按常理出牌,他会知道云睿的事也正常。

萧笙歌扫了一眼众人,没有见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心里有些惊讶。那丫头是霖月的公主,怎会缺席如此之久?

……

一个时辰后,萧笙歌把玩着白子,面带浅笑。

“二小姐琴艺出神入化,不知棋艺如何?”宋无尘妖孽脸上好似永远带着笑容一般,勾着女子的魂魄。

黑子落下,白子也先后落下。

“比起宋公子精湛的棋艺,小女不过只是花拳绣腿,班门弄斧罢了。”萧笙歌风淡云轻,说着客套话,似乎并不在意输赢。

宋公子无尘眉心一挑,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女子,下子速度愈加快速。

萧笙歌依旧风淡云轻,有条不紊的应对。

宋无尘扫了一眼棋盘,刚拿起的黑子又放了下去,彬彬有礼的起身拱了拱手,“二小姐棋高一筹,在下心服口服。”

“宋公子承让了。”萧笙歌起身行了个礼。

宋无尘看着萧笙歌离去的背影,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眯起。

这局棋,下了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萧笙歌就已经完胜,足见她的聪明才智。他那个傻妹妹琪瑶要对付她,恐怕也不可能。

宋琪瑶暗暗握了握拳,赢了她哥哥又如何?她不会让她好过。

抢了她的云宸哥哥,就连穆爷爷都袒护这个女子,让她如何气的过?

萧笙歌一下台,第一眼就瞥见一抹鹅黄色的身影,险些没飞身逃跑。

身着鹅黄色长裙的小姑娘,不过十二三岁,长相俏丽可爱,一双水灵大眼四处打量,似在寻找着什么。

萧笙歌背对女孩,有些无奈,说曹操曹操到。方才刚发现这小姑娘不在,结果没过多久她就来了。

这小姑娘是霖月的一个公主,名唤卓倾,性子顽皮却又不失机灵,霖月帝异常喜爱这位小公主,甚至还准许其出宫游玩。

几个月前……

卓倾独自在集市上玩,结果被穆清撞上了,也不知用什么手段把人家骗上山。

这老头还一本正经的威胁她:“丫头,这女娃娃灵根极好,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你若不收她做徒弟,明日老头子我就将那几本内功心法武功秘籍收回来给这女娃娃。”

寄人屋檐下哪能不低头?不就是收个徒弟,就当有个倒水丫鬟。

喝拜师茶的那一刻,倒水丫鬟这个职位小公主是做不了了。

这茶据说还是这个小公主亲自泡的,萧笙歌刚抿了一口,就吐了出来。

那茶也不知是煮了多久,一股糊味,茶叶也混合了多种,味道实在是终生难忘。

拜师茶就算了,学医术时让卓倾治个小风寒结果差点把人给治死。

第87章 卓倾公主

事后,萧笙歌找穆清讨说法,结果那老头神秘兮兮的对她笑了笑,之后就溜之大吉了,整整两个月没见到人影。

这此期间,默雨在卓倾身上教了不少东西,从毒药到内功,从剑法到飞镖,结果卓倾这小丫头……

这丫头倒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学会,不过却是杂而不精,每一样也就只学会了一两分。不过,跟在穆清身边到处晃悠,卓倾唯一学到精髓的就是忽悠。

……

云宸留意到萧笙歌的异样,问道:“怎了?”

萧笙歌苦笑,没有答话,因为不知道怎么回答。试问,有哪个做师父的会对自己的徒弟毫无办法,无奈至极的?

卓倾的水灵大眼似乎找到了什么,顿时眼前一亮,满心欢喜的跑了过去。

卓倾小跑到萧笙歌身边,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十步之内的人听见,“师父,徒儿总算找到你了。”

云宸脸色逐渐变黑,卓倾离他仅两步,这个还不是最不可理喻的,卓倾站的位置好死不死的就站在在他与萧笙歌之间。

十步之内不死也残,五步之内绝无生还。

就是赵逸轩也从未近过三步之内,这不怕死的丫头居然是萧笙歌的徒弟,云宸不可能会对她出手,只能冷冷的盯着卓倾。

只是这与赵逸轩一般的神经大条,不,是比赵逸轩更大条的女孩,居然一点反应没有。

萧笙歌察觉云宸脸色如乌云一般,不动声色的将卓倾拉到另一边。

身边有一个云宸,十步以内没人敢进,因此萧笙歌也懒得拐弯抹角。

“东西呢?”萧笙歌问。

上个月,她让卓倾出去找一颗名叫断殇石的东西。

断殇石虽有一个‘石’字,但是却并非石。断殇石不过拇指大小,通体透明,不是很好寻到。

她已经知道哪里有这种东西,不过碍于抽不开身,索性将卓倾去找。

那里并不危险,不过很隐匿,以卓倾的资质至少也得找上大半个月。

卓倾从衣袖里拿出一个不过半个掌心大的盒子递给默雨。

“师父您找这东西不会是想要佩戴在身上吧?”卓倾俏丽的小脸上挂着无邪的笑容,“这东西通体透明,也不是很好看,您长这么漂亮,戴这个多不合适啊。”

闻言,萧笙歌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一眼卓倾。谁跟她说这东西她是要戴的?

“徒儿啊,这东西戴身上久了会失忆的。”萧笙歌非常耐心的解释。

断殇石有独特的香味,不过需要在烈阳下暴晒三日,再用特制药水浸泡,即刻有效,否则则需用许久的时间才发效。

卓倾大惊失色,惊道:“师父你是如何想的,竟把这种东西放身上。”

萧笙歌差点没被口水呛死,她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徒弟?她那句话的意思明明是,这东西这么阴,她不可能会戴身上。

这么明显的意思,结果还被卓倾误解,被卓倾这么一喊,想不引起注意都不行。

萧笙歌不由得扯了扯嘴角,这才刚解决完宋琪瑶弄出的事情,后脚又被自家这个蠢徒弟推上风口浪尖。

“……”卓倾也发现自己闯了祸,水灵大眼看着萧笙歌,手指头搅着丝巾。

云宸脸色依旧,唯有眉头似有若无的皱了皱。

萧笙歌勾唇浅笑,不知从何处拿出一只玉钗,这玉钗上头依稀可见些许倒刺,是个防身武器。

“公主说笑了,这东西是臣女的父亲赠给臣女防身的,平日插在发间岂会伤人?”萧笙歌无辜的眼睛一眨一眨的,漂亮的脸蛋令人窒息。

萧笙歌的话半真半假,这玉钗的确是从凌丞相送来的那些金银首饰里拿出来的,不过却是她经过改造的。

卓倾也还机灵,立即顺着萧笙歌的话往下说,“这倒也是,是本公主未看清楚了。”

两人闭口不提“师父”二字,这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可她们不做解释,霖月帝可不会就这么被糊弄过去,现在不动声色,实则已暗暗观察萧笙歌。

萧笙歌压低声音让卓倾不要暴露穆清和她的身份,只让卓倾说是她才艺多样,所以拜她为师。

这么一来,也算是将这事彻底解决,众人目光重新回到台上,卓倾长嘘一口气。

“徒儿为了那个东西跋山涉水,连四国典礼都迟到,师父可得给徒儿接风洗尘呀。”卓倾眨着水灵的大眼。

萧笙歌嘴角微抽,别以为她不知道,卓倾一路上走走停停究竟是在做什么。

卓倾见萧笙歌不说话,继续道:“听闻芙月国的望仙楼吃食最是精致美味,师父?”

萧笙歌抬眸瞥了一眼卓倾,随口答应了。

……

云宸坐在棋盘前,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棋盘。

“多年不见,三弟实力大涨。”云睿下着祺,冷冷一笑。

“呵。”云宸神色未变,他下子速度越来越快,云睿却逐渐变慢。

云睿神色深沉,拿着黑子的手都在微微发颤。

很明显,此局云宸胜。

“来日方长,本宫来日再来请教。”云睿冷冷一笑,挥袖而去。

……

出宫之时,已是中午。

望仙楼装修华丽,却又别具一格,优雅高贵。能来望仙楼的,非富即贵,因此价格昂贵的令人发颤。

上品雅间内,一白一黄的身影坐在紫檀桌前。

卓倾兴致勃勃的点了一桌子的菜,特地点了望仙楼独有的醉仙酿。

醉仙酿是烈酒,寻常人喝三杯就醉,五杯便不省人事。卓倾毕竟还是个孩子,醉仙酿才喝了一小口杯就有些晕。

萧笙歌不让卓倾再喝。

“师父,祺影哥哥呢?”卓倾将嘴塞的满满的,含糊不清的问道。

萧笙歌喝着酒,随口到道:“他素来来无影去无踪,为师可不知道。”

卓倾还说了什么,不过因为嘴巴里塞太多东西,萧笙歌愣是一个字没听懂。

也不知这小公主是在皇宫受了亏待还是怎的,那么多东西,全都吃到肚子里去了。

萧笙歌付了账,走出望仙楼却被一个妇人拦了下来。

萧笙歌眉头轻皱,却耐着性子问道:“大娘你有何事?”

妇人衣衫褴褛,衣服还有些许补丁,大概有三四十岁,面色白如纸。

那妇人跪了下来,抓着萧笙歌的洁白的裙角祈求道:“小姐求你救救我家媳妇吧。”

卓倾有些不忍,拉了拉萧笙歌的袖子,低声道:“师父我们救不救?”

“反正也没事,去看看又何妨?”萧笙歌将妇人扶了起来。

妇人泪水汪汪的,卓倾拿出手帕让妇人擦拭。

“大娘怎的找我去救你那媳妇?”萧笙歌漫不经心的问妇人。

就算家境贫寒请不起大夫,只能找好心人帮忙,可敢直接站在醉仙楼的,恐怕普天之下就只有这妇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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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黄金山庄

妇人闻言,更是一抹一把泪,“实不相瞒,我已经在这附近求了许久,依旧无人问津,儿媳如今病重已不能再拖,这才来这醉仙楼碰碰运气。”

萧笙歌温和一笑,星眸潋滟动人:“大娘,我会些医术,您带我们去如何?”

妇人在前面带路,卓倾则是一路买东西,卓倾一手都是大包大包的吃食。

萧笙歌手上也被迫拿了不少东西,她一头黑线,“徒儿你吃得了这么多?”

这才刚吃完一桌子的菜,现在一路上还吃个不停。

“不怕不怕,待会分给村民,也不算浪费。”卓倾大大咧咧,却又善良。

萧笙歌勾了勾唇角,朝前面妇人道:“大娘,您定还没吃饭吧?这些就送给您了。”

妇人一顿,神色慌忙,连连罢手,“这怎么使得?让姑娘给我家媳妇治病,哪能再收姑娘的东西?”

妇人为人朴实,说什么都不肯收下。

萧笙歌也不勉强,等到时候再找个理由给大娘也是一样的。

走许久,才到一个很偏僻的山村,房屋都还是草房,路上几只鸡鸭。

妇人家里破败不堪,仅有一只老到走不动路的母鸡在院子里。

“瓶儿你撑住,咱娘很快就回来了。”屋里依稀传出一名男子的声音。

妇人跑进屋里,“瓶儿。”

萧笙歌与卓倾相继进屋,便看到一名模样秀丽的女子躺在床上,双目紧闭。床边还坐着一位皮肤暗黄的男子。

萧笙歌看了一眼床上的女子,眉头轻皱,闪身来到床边。

男子警惕起来:“你是何人?你想做什么?”

萧笙歌没有抬眸,只是淡淡道:“她身中剧毒,你如果不想让她死你就继续护着她。”

妇人赶忙把男子拉到一旁,“这姑娘会医术,是娘请来的,让她试试何妨?”

“什么?她会医术?”男子显然不相信。

见此,卓倾气不过,把东西往桌上一丢就插着腰说道:“怎么不会?皇宫御医都比不上我师父。”

萧笙歌没有理旁边的闹剧,把了把脉,面色凝重了几分。

这女子居然怀了七个月身孕,同时又中了剧毒,早已深入骨髓,即便解了毒,只怕这身子也经受不住生子之苦。

妇人见站了起来,立即问道:“姑娘,我家还有救吗?”

萧笙歌如实相告,妇人像是失了支撑一般,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那男子安顿好妇人,问道:“姑娘,这毒可还能解?”

萧笙歌想了想,“有,不过解药不是很好找。”

以瓶儿现在的样子,只剩下一个时辰,若是没有解药,只怕会一尸两命。

冬麟草虽并不稀有,但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哪是那么好找的?

萧笙歌拿出银针,在瓶儿身上扎了几针,又给男子几颗解毒丹,便带卓倾上山。

走出草房,卓倾不解问道:“师父真要替她找那什么解药?”

萧笙歌微颔首,突然说道:”这村子有些不对劲。“

她想了想,又道:“京城如此繁华,依附在周围的城县都异常华丽,连乞丐都少见,可这村子却……”

萧笙歌没有说下去,卓倾就已明白几分,这村就在京城边界,不可能会穷到这般田地。

“那女子身上中的是西洋奇毒之一,这种地方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毒药?”萧笙歌把玩着腰间血玉。

卓倾怀中抱着一包油纸,不停往嘴里塞糖酥。

“那师父是想从那家人下手?”卓倾总算聪明了一回。

萧笙歌笑了笑,算是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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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山荒凉无迹,随处可见的枯树,有些孤寂。

“这山不可能会有东西,更别说龙麟草。”卓倾皱着眉头,望着眼前这片荒芜。

龙麟草喜水,这样这片干枯的地方怎可能会有。

萧笙歌微挑眉,总觉得有些怪异,京城素来多雨,怎可能会有这样一片枯地?

“先找水源。”萧笙歌道。

一个时辰并不能从凝雨阁拿到解药再回来,否则她也不用跑这一趟。

半个时辰后,萧笙歌听到有水声,心中一喜,片刻后就看到一个很小的溪流。

萧笙歌找了许久,才找到一棵焉焉的龙麟草,这东西不能断根,所以只能把土挖开。

卓倾挖着挖着,碰到一大块硬硬的土壤,因为是石头随手丢开。

这么一丢,反倒把上面的土碰下来一块,露出里面的东西。

萧笙歌眉头轻挑,捡起来洗干净后才发现这是一块黄金。

“黄金?”卓倾尖叫出声。

萧笙歌微颔首,“这座山荒凉的原因,恐怕这座山里是黄金。”

方才她看过,这里草木根极浅,经过雨水洗淋,根几乎在地面。随手挖都能挖出黄金,她可不相信这村子里会有人把黄金埋到山里。

“四国的金山加起来才只有三座且都不大,这荒山居然……”卓倾彻底不淡定了。

萧笙歌扯了扯嘴角,“你好歹是公主,就这点出息。”

这山虽大,但究竟有多少黄金还未曾知道,指不定就她手上这点。

这黄金不过半个手掌大,卓倾把油纸里的糖酥倒了,将黄金放到里面。

萧笙歌见已过去了半个时辰,索性抓着卓倾的手臂,运起轻功下山。

回到草房,把草药给妇人,让妇人煎好送来。

别问她为什么不给卓倾,就卓倾那杯拜师茶,她说什么也不能让卓倾去煎。

卓倾感觉无聊,便抱着一堆东西出了门。

萧笙歌替瓶儿把了脉,输了点内力护住心脉。她又向谢聪也就是那位妇人的儿子打听了些事,“那座山是如何荒废的?”

谢聪对萧笙歌心存感激,自然言而不尽,“那座山并非天意,而是人为。”

萧笙歌有了兴趣,让谢聪继续说下去。

“历代村长都把那山封锁起来,不让村民开垦,说是那山坐南朝北不吉利,年复一年那山也就荒废了。”

“近几个月来,总有一个黑衣人来我们村里找村长,村长没有说,我们也不好问。”

黑衣人?封锁山?萧笙歌心中冷笑,瓶儿会中西洋奇毒只怕与这件事有关。

妇人端着药进屋,给昏迷不醒的瓶儿喝下之后,小心翼翼的问道:“萧姑娘,我家媳妇喝了这药就能好?”

萧笙歌没有告诉大娘自己的全名,只说了一个姓。

她轻轻摇头,“瓶儿身子本就体弱多病,如今怀孕之时中了剧毒,又耽搁太长时间,腹中孩子只怕……”十有八九活不了多久了。

她没有说出来,妇人与谢聪也知道。

谢聪紧紧攥着手,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割下哪一块不疼?

见此,萧笙歌拿出一个鼓鼓的金丝锦囊,递给谢聪,“瓶儿如今身子弱,正需要补身体,你若不收下,岂不是绝了瓶儿与她腹中孩子的活路?”

谢聪依旧犹豫不决,萧笙歌看出谢聪的顾虑,说道:“这样,你帮我做一件事,这银两就当是酬劳。”

这么一说,谢聪才肯收下银两。

谢聪看着萧笙歌绝美的脸蛋,暗黄的脸红了红,“萧姑娘,你长的如此漂亮,心地也善良。”

萧笙歌勾唇一笑,心地善良?她可不敢承认,若真是心地善良,她在江湖之上还能位列前茅?

“谢兄可否带我去一趟村长家?”萧笙歌缓缓道,“就算是替我做了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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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早看了一下QQ,发现已经爆了,谢谢各位的关心和理解,抱拳~

说宁烟文笔退步的小美女,宁烟只想说学生党伤不起啊。】

第89章 继续发糖

谢聪没想到萧笙歌的要求居然这么简单,一时没反应过来。

”嗯?“萧笙歌看了看谢聪,“不可以?”

“不,不是。”谢聪连连罢手。

“那就走吧。”说完,不给谢聪说话的机会便走出院子。

谢聪连忙追去,带萧笙歌去找村长。

整个村子都没丞相府大,很快就找到村长家了。

谢聪敲了敲门,喊道:“村长可在家?”

没过多久,门开了,开门的是一个白发苍苍,胡子都已经黑白相间的老人。

老人见到萧笙歌绝美的脸庞,顿时看呆了去,他一生没出过村子,见到最美的人就是谢聪家的媳妇。

“您就是村长?”萧笙歌勾了勾唇角,问道。

老人呆滞的点了点头,“不知姑娘找老夫有何事?”

谢聪见村长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萧笙歌,低声咳了咳,将村长的理智拉了回来。

村长自知失了礼数,连连道歉,将两人迎了进来。

不得不说,这个村子是真的贫穷,连村长的衣服都是洗的褪色。

同时也勾起萧笙歌的兴趣,守着金山不用,宁愿与世隔绝。

村长替萧笙歌和谢聪倒了茶,说道:“我们村许久都没有来过外人了,姑娘怎的会来这里?”

他看出萧笙歌衣着华贵,气质如兰,定不是普通人家。

萧笙歌缓缓一笑,没有急着回答,反倒对谢聪说:“谢兄,现在时间还早,不如先去集市上买些补品给瓶儿补身子。”

谢聪点了点头,就告辞了。

村长也算是人精了,立刻明白过来此事不简单。

“前些天来的黑衣人,可是奔着那座山来的?”萧笙歌开门见山,问的村长措手不及。

“哪有什么黑衣人?姑娘莫要听信谣言。”村长一口否决。

萧笙歌清冷道:“那些人,没少贿赂您老人家吧?”

村长咋舌,没想到萧笙歌竟一言料定。

“如今江湖之中都是先来软的,后来硬的。”萧笙歌幽幽的看着村长,不紧不慢,“村长,这有些人素来杀人不眨眼,或许这村子上一秒还生龙活虎,下一秒就血流成河。”

一字一句,字字诛心。

“姑娘是何意?”村长手心全是汗水。

萧笙歌笑的有些邪魅,“那座山里的东西,村长已经守不住了,不妨将山卖给我,我保整个村子平安,并且给每户人家一百黄金。”

一百两黄金,足够一户人家锦衣玉食两辈子了。

“村长,是山还是命,不妨好好想想?”萧笙歌说完,起身离去。

村长沧桑的脸上满是疲惫感,颓废的坐在木椅上。

萧笙歌出了门,就看到卓倾抱着一大堆吃食分给一群孩子。

卓倾快速分完吃食,便朝她走来,“师父我们走吧?”

萧笙歌点了点头拉起卓倾,飞身离去。

集市上,依旧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师父明日还去么?”卓倾问道。

“嗯。”

说好了时间,便各自分道扬镳,不再提村庄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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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笙歌走了没多久,江奇就满头大汗的出现在她眼前,“王妃,王爷他受了重伤。”

萧笙歌眉头一皱,王妃?云宸受伤?她没空计较称呼问题,听到他受伤,她心里一紧。

几乎是一眨眼,萧笙歌便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个残影。

江奇目瞪口呆,这轻功只怕连王爷都自愧不如吧?他也匆忙追了上去。

宸王府。

萧笙歌走进清麟阁时就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皱了皱眉头。

“滚。”冰冷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

接着又是一通声响。

萧笙歌推开门,就见地上乱七八糟,几乎没有下足之地。

她扯了扯嘴角,不是说受重伤么?还有力气发脾气?

走进房间,撩开珠帘,就见一玄色身影慵懒的躺在软塌上。俊美的脸微微发白,半闭着双眸,竟有些惹人心疼。

”参见王妃。“一旁两名丫头打着颤,跪在地上。

又是王妃?!

萧笙歌眉头一皱,想说什么。

塌上美男见到萧笙歌,眼前一亮,伸出手,“爱妃过来。”

爱妃?萧笙歌想了想,还是缓缓走了过去,还未有动作就被一把拉到云宸怀里。

那两个丫鬟立刻退了出去。

“爱妃去哪了?”云宸一只手臂不松不紧的揽着萧笙歌的肩膀,理了理萧笙歌的头发,脸色微怒。

他的小笙歌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居然将他一人独自丢在皇宫里,她难道不知道他会担心么?

萧笙歌心里微微一动,勾唇笑道:“带徒弟去吃饭,然后去救人了。”

云宸眉头皱了皱,救人?有人比他重要?

萧笙歌将村里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云宸,见云宸眉头渐渐放松,笑着问道:“王爷不是受重伤了么?”

云宸抓起萧笙歌柔若无骨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一脸委屈,“这里受伤了。”

无赖。

萧笙歌脑中突然浮现这个词,想象不到这个词会出现在云宸的身上。手上传来心跳声,萧笙歌愣了愣。

“我受了伤,所以小笙歌得帮我换药。”云宸理所当然的说道。

“嗯?”萧笙歌嘴角抽了抽,这是什么歪理?

见云宸态度坚决,萧笙歌只好照办,起身让人准备好东西,云宸遣退下人,随意坐在软塌上,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见此,萧笙歌嘴角抽了抽,罢了,反正又不是没看过。

萧笙歌解开云宸的衣带,快速扒下云宸的衣服,解下纱布之后,露出有些狰狞的伤口,不知为何她竟有些心疼。

稍作清理之后,从袖中拿出一瓶药,撒在伤上,缠上纱布。

“小笙歌为何不肯做王妃?”云宸问道,手上把玩着从萧笙歌腰上抓下来的血玉,指尖抚着上面的夕字。

这血玉色泽纯正,圆润光滑,想必经常放在手中把玩。

拿着纱布的手一顿,萧笙歌略带玩笑的随口答道:“王爷若是执意娶我,倒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会不会逃婚就另当别论。”

“……”云宸语塞,有些无可奈何,没人能勉强她做不想做的事,他若真娶她了,说不定还真敢逃婚。

萧笙歌勾了勾唇,若是真有那一天,她也不会逃婚。

云宸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单凭这一点,她就没有理由拒绝这门婚事。

不过,现在赵憬这个渣男不除,梁家世仇未报,她难以平下心头之恨,轻松嫁人。

萧笙歌替云宸穿上衣袍,道:“那村里的事情估计与藏书阁脱不了干系。”

能弄到西洋独有的毒药,光有手段自然不够还需要有势力,凭此皇子们就排除嫌疑。皇子若是找到金山,自然是禀告皇上邀功,不可能私吞。

敢在天子脚下为所欲为的,除了那藏书阁,只怕也没有别人了。

云宸眉头轻挑,若有所思的问道:“那小笙歌是想将那山收入囊中?”

萧笙歌轻笑,“不然呢?那么大座的金山难不成要拱手让人?”

她要的东西,要么抢到手,要么就是摧毁,谁也得不到。

第90章 陈年旧事

……

萧笙歌一再要求,云宸终于肯放她回丞相府。

自从凌丞相知道云宸中意这个二女儿,就立刻巴结上萧笙歌,恨不得将人当成佛像供起来。

见她回来了,就立刻带着管家和一堆锦衣华布来夕影轩。

“颖夕,这些都是皇上御赐的上品布料,本相命人替你量身定做了几件衣服,你看看满不满意?”凌丞相挥挥手,立即有小人拿着五六件华衣展示在默雨面前。

萧笙歌勾起一抹漂亮的笑容,随手拿起一件衣服,作势看了看,皱了皱眉头。

“颜色不好看,样式普通。”萧笙歌道,一脸不满意。

凌丞相心下一惊,这些都是现下女子最喜欢的款式,她居然不喜欢,“这……”

萧笙歌一脸无邪,道:“男子都喜欢漂亮的女子,爹爹,听闻琳饰阁里衣服首饰甚是好看,女儿若是能穿上琳饰阁里的东西,说不定宸王就更加喜欢女儿了。”

凌丞相顿时明白过来,连连答应:“既然颖夕喜欢琳饰阁里的东西,明日本相就派人送来。”

成为宸王妃,这比什么都重要,只要当上了王妃的位置,他要多少钱都没问题。为了这个,他又怎会心疼钱?

“颖夕谢过爹爹。”萧笙歌面上乖巧懂事,心里却暗暗嘲讽,凌丞相这点心思怎会满的了她?

凌丞相走后,萧笙歌就让人去琳饰阁打了招呼,让他们把价钱提高到百两黄金。

黑吃黑,吃的越多赚的越多,凌丞相这么多年也没少贪污,百两黄金定然不在话下。

萧笙歌将凌丞相送来的衣服全都送给夕影轩里的丫鬟。

做完这一切,她往南院走去。

南院是她娘曾经的住所,也是这风华绝代的女子离世的地方。

梁语情曾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第一美人,才华谋略样样俱全,却没想到下嫁给凌丞相。

没有华丽的婚礼,也没有任何感情的婚姻,让双方都不满意,整整一个月,他们几乎一句话不说。

直到凌丞相中了状元,进了朝廷又有梁家撑腰,凌丞相的官更是越做越大。

不过梁语情执意呆在外府,连凌府的门都不曾踏进。

刘家千金刘晓,嫁进凌府,嫁进凌府时,她还怀了六个月的身孕,不过嫁衣宽大没人发现罢了。

刘晓生下孩子之后,由于身份是妾,孩子也不能为嫡。这么一来二去,梁语情饶是在外府也被刘晓记恨上。

过一两年,梁语情怀孕,老夫人自然就立刻派人将人接回府上,特意安排在位置偏僻,安静的南院。

梁语情到底是当时四大世家之首的女儿,凌丞相自然不可能会亏待梁语情。

十几年后,梁家败落,刘家成为世家之首,刘晓自然就趾高气昂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弄死梁语情。

先是造出梁语情偷情的景象,让梁语情百口莫辩,后又是弄出各种花样陷害梁语情,最后又在凌丞相枕边吹风,活活把人烧死。

……

南院曾经被梁语情打理的井井有条,如今已是破败不堪,杂草横生。南院里不大不小的湖,此时已经干枯,腐烂的荷花发出臭味。

洁白的衣裙与旁边焦黑破败的景色形成鲜明的对比,萧笙歌指尖轻轻的抚过焦黑的木头,有些怅然若失。

当初这里被那场大火烧的是什么都不剩,连梁语情的骨灰都找不出来,还是老夫人强烈要求下,凌丞相才给梁语情在佛寺里立了个碑。

“二小姐果真在这里啊。”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在萧笙歌身后响起。

萧笙歌一顿,转过身便看到一位保养极很好的三十多岁女人。

“三姨娘怎会来这里?”萧笙歌问道,清冷的声音在荒院响起,空灵而无情。

秦淑笑了笑,走近才道:“本想去夕影轩的,结果璇儿姑娘说二小姐不在,贱妾便觉得二小姐会来这里。”

萧笙歌打量着秦淑,“姨娘真是秦淑么?”

秦淑一愣,随后优雅浅笑,“贱妾自然是秦淑,不过养了个不知天高地厚胞妹。”

“哦?胞妹?”萧笙歌饶有兴味的看着秦淑。

“时候不早了,贱妾在望馨楼摆了几盘小菜,不知二小姐可否赏脸品尝一番?”秦淑意思明了。

萧笙歌勾了勾唇,“姨娘带路吧?”

……

望馨楼,凌馨儿见萧笙歌来了,立即活蹦乱跳的迎了上来。

”二姐姐,娘说今日姐姐会来,馨儿还以为娘亲是哄馨儿开心,没想到……“凌馨儿俏丽的脸上展现的是天真无邪的笑容。

萧笙歌微微一笑,随意坐在桌前。

秦淑命人上菜,”馨儿,去将瑶琴拿出来给二小姐弹奏几曲。“

凌馨儿立刻将瑶琴拿了出来,专心致志的弹奏起来。

萧笙歌轻挑眉,曲调生硬且无感情,显然就是硬练出来的。

“不满二小姐,自从被老爷纳入府上,便足不出户,一直都是贱妾的胞妹在外面走动,胞妹与二小姐的恩怨贱妾略有耳闻,贱妾替那不知轻重的胞妹向二小姐赔礼道歉。”

秦淑道,一脸真诚,实则一语双关。

萧笙歌淡然一笑,“姨娘客气了。”

果然,一个人不可能有两种天壤之别的性格,要么就是演技极好,要么就是双胞胎。

以那个胸大无脑的”秦淑“,就凭当初打她的那几巴掌,不可能不计前嫌的在四国典礼上把凌馨儿交给她照顾,也定然想不到这一点。

若是眼前这位仪态端庄的女子,一切就说通了。

“姨娘的胞妹现在在何处?”萧笙歌问道。

“贱妾那不知廉耻的胞妹,自从上次被二小姐教训之后,贱妾也将胞妹痛打一顿,如今正在养伤。”秦淑道,“贱妾这就让她过来。”

萧笙歌见秦淑这么说,也不好再让她过来,罢了罢手。

“姨娘找颖夕,不会只是想说这件事,姨娘不妨直说。”萧笙歌道,抿了一口茶水,漂亮的星眸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正在专心弹奏的凌馨儿,立刻明白了几分。

秦淑也不在说废话,直入主题:“贱妾其实是想让二小姐教授馨儿才艺。”

第91章 代代相受

她早就听闻二小姐在四国典礼上的事,便知萧笙歌身上的才艺,比那些自称画仙琴仙的人高深了不知多少倍。

若是有她教授馨儿才艺,势必会事半功倍。

“哦?我凭何要教?我素来不做亏本买卖。”萧笙歌缓缓出声。

秦淑从怀里拿出一本子,递给萧笙歌,解释道:“这是二夫人近年来的所有动向,贱妾这还有刘家的账目,二小姐是明人应该懂是什么意思。”

刘晓的动向她已经完全知晓,她感兴趣的是刘家。

“姨娘手段高明,居然连刘家的账目都拿到手。”萧笙歌翻阅着账本。

账本上记载详细,连吃了什么都一一记下。这也同时显示出秦淑并不简单,能在刘晓身边安插眼线的,有几个会是省油的灯?

这样的人,真的能为己所用么?

“明日早晨让三妹来夕影轩。”萧笙歌道。

……夕影轩

“小姐,三姨娘心机深沉不得不防。”幻雪替萧笙歌倒了茶,听到她说的事,不禁皱了皱眉。

萧笙歌轻笑,“这丞相府,有谁能不防?”

明日并没有她的事,所以自然也就不必再去皇宫,倒也得了个清闲。

翌日。

萧笙歌晨练完后,梳洗换完衣服就见凌馨儿静静站在外面等着。

见萧笙歌出来了,凌馨儿顿时笑靥如花,“二姐姐,今日学什么?”

“水墨画。”萧笙歌淡淡道,随后让人准备好工具。

萧笙歌提笔随意画了个桃林,放下笔,整个过程不过一炷香。

凌馨儿打量着画,顿时间看呆了,这哪还是水墨画?一笔一画仿若鬼斧神工,在纸上画出了一个世外桃源。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画出一副仿若真实的画,足见萧笙歌的画技已是出神入化。

这样的画功,就是她学了二十年也恐怕不及萧笙歌的五分之三。

……

凌馨儿走后,阿福就来了。

阿福让人将夕影轩里里外外彻底翻新了一遍,最后面带微笑的问默雨,“二小姐您看,您还缺些什么,老奴好让人去制备。”

萧笙歌扫了一眼夕影轩,才回答:“桃花露,颖夕想吃桃花露。”

放眼整个京城,桃花露只有九珍阁才有,而九珍阁每日只出售两瓶,价格高昂。

阿福明显犹豫不定,一脸为难。

萧笙歌好似没看到一般,依旧自顾自,“最好呢每天有不同的菜肴,要是还能有望仙楼的菜岂不更好?管家你说对么?”

阿福冷汗直流,脸色像是吃了个苍蝇一般难看,就按二小姐这般奢侈,丞相府迟早得被吃空啊。

阿福不过这句话他可不敢说出来,只能点了点头,附和道:“是,这就向老爷禀告。”

萧笙歌嫣然一笑,“那就劳烦管家了。”

闻言,阿福立刻退了出去,背影有些狼狈。

她倒不担心凌丞相会不从,毕竟他现在可得宠着她不是?

萧笙歌勾起唇角,不知她这么奢侈度日,二夫人会不会气死?

这些年,刘晓过的日子,可谓是日挥千金,明明是个二姨却过的比老夫人还要好。敢陷害她娘偷情,有用各种手段把她娘亲逼上绝路,如今她都一一还给她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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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萧笙歌准时到集市,卓倾又抱着大包大包的东西站在那。

“师父。”卓倾眨着水灵的眼睛,意思明了。

萧笙歌扯了扯嘴角,难得大发慈悲的帮她拿了几个东西,到了村口,就见几个孩子东张西望似在找什么。

“卓姐姐来了。”一个男童叫出声,孩子顿时围了上来,卓倾熟练的将手上的东西分给孩子。

萧笙歌喜静,将手上东西给卓倾后就去村长家,与往日不同的是,村长家的门开着,似是早就知道她会来一般。

村长满头白发,跪在园中烧纸钱,嘴上还念叨着什么。

萧笙歌站在村长背后,不打扰他,静静看着他做完这一切。

“姑娘,老夫老了,可否扶老夫一把?”村长烧完最后一张纸钱,苍老的声音响起。

萧笙歌走上前伸手扶起村长,将村长扶到椅子上。

“他们又来了,这次他们真的杀了一个人。”村长一夜之间老了几岁。

“姑娘昨日的话可还作数?”村长无力的靠在椅子上。

萧笙歌缓缓开口:“作数。”

村长从怀里拿出地契,细细打量,“这山,当初受人所托,守了快要一百多年,如今已物是人非,那人也早已化为尘土,再守下去也已经无用。”

“何人所托?”萧笙歌问道,留着金山不用,却又让人代代相守,究竟是何意?

村长摇了摇头,“那是上一辈人的事了,早已记不清了。唯独记得那人一头白发,很年轻,长的分不清男女。”

萧笙歌浅笑,世上极少数有一头白发的妖孽,若是真要找,也不是很难。

村长将地契递给默雨。

“姑娘芳名是?”村长问道。

“萧笙歌。”她想了想选择告诉他这个名字,也不是没有原因的,为的就是让别人知道这山如今归她,也让某些人量力而行。

“村长放心,钱很快就到。”萧笙歌缓缓开口,“我会派人将村子包围起来且不打扰村子日常生活,不会让那些人进村,有任何事您让他们来找我便可。”

“多谢萧姑娘了,不过这钱就免了,这里的人世世代代耕种,过惯了清贫的日子那么多钱也消受不起。”村长充满岁月刮痕的脸满是无奈。

萧笙歌自然懂村长的良苦用心,村长是怕村民对这白来的钱财产生依赖,荒废终生。

“也罢,不要钱财,那就每户分些地,村长意下如何?”萧笙歌不可能白白收礼,欠人情。

村长感激的看着萧笙歌,连连点头。

萧笙歌离开村长家后,就去了些谢聪家,他不在家,只有妇人在院子里炖药。

瓶儿已经可以下地了,在一旁坐着。

妇人见萧笙歌来了,立刻迎了过来,“萧姑娘先坐坐。”

萧笙歌嫣然一笑,让妇人自己先忙,她坐在瓶儿旁边。

“姑娘就是救瓶儿的女子吧?姑娘的恩情瓶儿无以为报。”瓶儿说着就要跪下去。

萧笙歌扶起瓶儿,“医者父母心,自然不会见死不救,瓶儿无需多礼。”

瓶儿点了点头,感激涕零。

第92章 兽场失控(1)

默雨替瓶儿把了脉,又从袖中拿出一瓶丹药,给瓶儿,“这是雪莲炼制的,每三天吃一颗,或许能将病情拖到产子之后。”

瓶儿现在的身体经不起大补之物,所以这个是经过稀释的。雪莲这种东西,她有很多,自然没觉得有什么。

可瓶儿知道雪莲珍贵,没想到萧笙歌会这么给她,本想不收,可为了肚里的孩子,也不得不收下。

“不知萧姑娘家在何处,来日也好登门致谢。”瓶儿知恩图报,着实难得。

萧笙歌想了想,才道:“到如意阁便可找到我。”

回到丞相府时,萧笙歌吩咐伊兰带十个人隐藏在村子四周,一有风吹草动就立刻禀报。又让伊香带人去山上挖挖看,究竟有多少是金子。

做完这一切,就有人送来衣服。

“呵,老爷可真是舍得,都把价钱抬成天价了,还买下来。”璇儿打量着天价衣裙,冷笑一声。

萧笙歌没看衣服,看着窗外重新修建过院子,此刻已入秋,凉风习习,莫名有些凄凉。

入夜。

按萧笙歌的要求,一日三餐都是望仙楼的名菜。

璇儿突然想喝酒,萧笙歌便让管家拿了几坛酒,这丫头立即开怀畅饮。幻雪也被璇儿灌的不省人事,直接倒在桌上。

萧笙歌便让丫鬟扶幻雪回房,回头便看到璇儿抱着一坛酒,小脸通红,用力晃了晃脑袋。

“我们去房顶上吹吹风醒酒。”璇儿一嘴酒气,抱了几坛酒,没等默雨回应就飞身上屋顶。

头重脚轻的萧笙歌脚下没站稳,眼看就要跌下屋顶,萧笙歌瞬间离开地面,扶住璇儿的腰肢站稳。

“嘿嘿嘿。”璇儿醉醺醺的傻笑,她的酒品极差,一喝醉就发疯。

萧笙歌扯了扯嘴角,看到一个玄色身影,挑了挑眉头。

她一掌劈在璇儿后颈,璇儿晕倒在她的肩头,手上几坛酒萧笙歌及时接过。

伊兰将一身酒气的璇儿带回房中休息。

“王爷这算不算是私闯深闺?”萧笙歌略带玩味的看着云宸。

云宸淡淡一笑,颇为无赖:“无妨,小笙歌的闺房本王迟早也会进。”

萧笙歌抽了抽嘴角,亏她以前还以为云宸冷若冰霜,实则腹黑无耻。

云宸伸手接过萧笙歌手上的酒坛,打开一坛,仰头就喝。

他随意而又慵懒的坐在瓦片上,“来了不妨出来一见?”

一个青色身影飘然出现,如落叶一般轻轻落在瓦上。

“宸王好眼力。”祺影手上拿着桃花酿,玩世不恭的笑着。

萧笙歌勾了勾唇角,有些好笑,两个大男人同时夜探深闺?

夜色微凉,月色迷人,撒下一层薄光。那朦胧月光,竟有些清冷,四下异常安静,时有枯叶凋零。

酒过三巡,萧笙歌酒量惊人,毫无醉意,反倒祺影沉默不语竟喝了几坛酒。

“光这么喝实在没意思,不如每人讲几个平日从不启口的事,不说则喝酒,如何?”祺影借着酒劲说了一句。

萧笙歌淡淡看了一眼祺影,表示没意见。

云宸微点头。

三人都是身份不同寻常,故事多了去,不过有些事不能说,也不会说。如今借着酒劲,说出来倒也畅快了不少。

祺影说完自己的事,灵光一闪,桃花眼满是笑意,“笙歌你就说说为什么弃文从武?”

萧笙歌嘴角抽了抽,她记得这好像是祺影第六次这么问她了,然而她每次都是草草敷衍了事。

祺影那小眼神,似乎在诉说她不说不罢休。

连云宸都投来目光。

萧笙歌想了想,回了几个字:“复杀母之仇。”

“……”祺影眨了眨桃花眼,依旧玩世不恭,“好,等你报完仇,我定送上大礼。”

他从来都不去调查萧笙歌的身世,他觉得让她亲口说出来或许比暗自调查更好。

云宸凤眸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抿了一口烈酒,大掌覆盖上萧笙歌的素手。

感觉到手上传来的温度,萧笙歌笑了笑,对上一双漆黑深邃的凤眼。

祺影看到这一幕,眼眸闪过一丝痛色,默默喝着酒。

“宸王殿下?”祺影道。

云宸看着萧笙歌,问道:“小笙歌想听什么?”

萧笙歌微微一怔,她想听什么?

云宸的事,她再清楚不过,过去未来,她已经知道个七七八八。

想到什么,萧笙歌问道:“如果蓝月攻打芙月,你会出征么?”

前世那次可怕的战乱,硬生生将一个太平盛世变成人间地狱,萧笙歌怎么都忘不了。

冬日白雪皑皑,却遮不住血流成河的血地,横尸千里,冤魂飘荡。

她虽未去过战场,却也知道云宸在那次战乱之中险些丧命,后来虽然救活了,不过却武功全废,余生只能在轮椅上度日。

这也是为何云睿最后能手刃云宸的重要原因。

如今她不会让悲催再次发生,她阻止不了战乱,但凭借前世的记忆想要救一个人易如反掌。

祺影听到萧笙歌如此大胆的话,不禁有些担心云宸会不会一怒之下对她动手。

云宸脸色变了变,握着萧笙歌的手紧了紧,抿着薄唇。

萧笙歌嫣然一笑,见云宸的神色便知道答案,芙月于云宸有恩,又是长公主的故乡,他怎么可能会袖手旁观?

云宸深深看了一眼笑靥如花的萧笙歌,仰头喝酒。其实他是想说,若真有那一天,他也会活着回来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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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萧笙歌随意梳了个马尾,退去华衣美裙,白色束腰骑马装,少了华丽的装饰,反倒多了英气和干练。

“小姐想要那种武器?”幻雪擦拭着一把匕首,问道。

今天是武斗,说白了就是在兽场打猎,武器自带。

这几天来,萧笙歌结仇颇多,若是有人想在这时候对她动手,也不无可能。

萧笙歌看着桌上各式武器,随手拿了个玉箫放在手中把玩,用内力吹动特制的曲子就可以控制任何生物,用在此时在合适不过。

那白玉长萧通体雪白,挂着紫色流苏,拿在手中衬的手更加白皙。

白玉长萧里面还藏着一根长长的银针,银针收放自如,针尖沾了剧毒,不用刺破皮肤就能毒死人。

据说,这玉萧被伊兰改造了一下,威力更加大。

……

进兽场三个时辰,猎到猎物最多者胜。

规则规定可以带任何东西进去,连武器都没有设限制,捕到的猎物也归己所有。

于是萧笙歌干脆带着璇儿进去了。

比起萧笙歌的无所谓的带了个玉箫,璇儿可以算是尽职尽责的带了贴身佩剑,焚叶剑。

焚叶剑是十大名剑排行第四的古剑,剑鞘火红,剑身锋利度达到吹毛断发的程度。

兽场极大,里面野兽繁多,小到白兔大到老虎等一系列食肉动物。

萧笙歌素手把玩着玉箫,路上碰到不少动物,不过都是些食草动物便没有下杀手。

“走了这么久,居然一只是肉动物都看不到,有些奇怪啊。”璇儿看着从旁边跑过去的兔子,有些郁闷。

前世她并没有来兽场,所以不知道这里面会发生什么,不过定然不会太平。

第93章 兽场失控(2)

的确如此,她们继续走了一盏茶的时间,便闻到浓郁的鲜血味。拨开树枝便见一地鲜血,旁边还有几头黑豹的尸体。

萧笙歌眉头微挑,勾了勾唇角。

几头黑豹的死法一致,一击毙命,手法快狠准。

“这下好玩了。”璇儿模样无比兴奋。

两人加快脚步,一路上不断有动物尸体堆积。

突然,萧笙歌一把拉住璇儿,道:“来了。”

璇儿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来了,旁边就冲出一只黑熊。她眉头一挑,迅速拔出剑一击就将黑熊的头砍了下来。

四下树叶颤抖,不时有野兽的吼叫。

萧笙歌耳力超群,判断出野兽大概有五六只,于是就直接交给璇儿练手,自己跃上树枝观战。

璇儿挥动焚叶剑,手法利落,身影几个起落便解决了那几只野兽。

萧笙歌似是看到什么,秀眉紧皱,神色凝重了几分。

璇儿跃上树,定睛一看,险些没跌落下树,惊讶的说不话来。

二十米以外,密密麻麻的野兽不断朝她们这里聚集,若说是被这里鲜血引来恐怕不切实际。

整个狩猎场野兽不知有多少,她们实力相当,可这么多野兽,玩的就是车轮战,就是累也会把她们累死。

两人对视一眼,运起轻功往野兽较少的地方飞去,落在湖泊边时便看到正在洗手的卓倾。

“师父!”卓倾见到萧笙歌立刻撒欢的跑了过来。

几乎是同时,从树丛里窜出一只又一只的野兽。

卓倾愣了愣,不知是吓傻了还是怎么了,豹子都到眼前了也不知躲避。

萧笙歌心下一惊,指间飞出一根细小的银针,不偏不倚的刺在豹子额头,豹子瞬间倒地死亡。

她飞速过去将卓倾护在身后,又将白玉长萧放在嘴边轻轻吹奏。

萧声婉转,音调独特,用内力吹出来的足以声传出三四里。

正在跑动的野兽逐渐放慢步伐,眼神逐渐变得迷离恍惚,失去聚焦。

另一处,正在砍杀猛兽的江奇,忽然听见扣人心弦的美妙乐曲,又见刚才那几只拼命扑向他的野兽,此时安安静静的站在原地,一脸安详。

江奇明白了什么,下意识的看向云宸,只见他家主子早已寻着声音找过去了。

江奇看了看四周安静下来的野兽,眼底杀意渐浓,剑起剑落,将四周的野兽杀了个片甲不留。

做完这一切,江奇满意的看着四周,才随着萧声寻去。

这萧声一停,说不定这些畜生就恢复了,又来捕杀,倒不如趁现在杀了。

同时这么做的还有璇儿,她舞动焚叶剑,每一次都落下一个兽头,画面血腥无比。

卓倾心有余辜的摸了摸脖子,看着璇儿砍下的兽头,说不害怕是假,但站在萧笙歌身后,心中的不安便消散几分。

轻风吹动默雨耳边的碎发,她手持玉箫,白衣飘逸,仿若谪仙。

玄色身影飘然落在萧笙歌身后,他冷峻的俊美脸上柔和了几分。

卓倾见到云宸,眨了眨水灵灵的眼睛,伸手摸了摸鼻尖。

云宸上前抽走萧笙歌的玉箫,有些微怒,又舍不得吼她:“同时控制如此多畜生,你可知极其耗损内力?”

萧笙歌美目扑朔,红唇微张正想解释什么,可旁边未被砍下头的野兽此时已恢复神智,发疯了一般扑过来。

云宸拔出寒玄剑,身形一闪,三步杀十只。

萧笙歌双手间多出十根银针,银针同时脱手,每根都刺中一只野兽,十只野兽双双倒地。

“师父救我。”卓倾大声呼救,一边躲避,一边拿着匕首胡乱砍着面前一只发狂的老虎。

萧笙歌看去,眉头一皱,内力凝聚于掌,身形快如闪电,一掌打在那只老虎身上。

那老虎便连带着两只黑熊飞出数十米狠狠撞在树上,树应声倒地,三只庞大的野兽便死绝了。

老虎身上被默雨打中的地方,竟出现一个血窟窿,恶心的内脏顺着窟窿挂在外面,死相恐怖。

卓倾瞪大双眼,艰难咽下唾沫,若是这一掌拍在人的身上,估计会将身体拍成肉泥。

一直注意萧笙歌的云宸,见此也怔了怔。

这么强悍的内力,这一掌只用了三成的功力就能做到如此,足见其实力之高。

萧笙歌揽住卓倾的肩膀飞往一棵高大粗壮的树上,可树上竟藏着几条毒蛇。

“师父怎么办?”卓倾慌了,下有猛兽,上还有毒蛇。

比起卓倾的慌乱,萧笙歌显得异常冷静。

那几条毒蛇吐着芯子,不断逼近。

萧笙歌抽出藏在腰间的炼魂鞭,狠狠一挥将那几条毒蛇的头给砍下,转身在卓倾身上撒了一把雄黄,到了点毒汁在卓倾的匕首上。

“待在这别动,我下去练练手。”说罢,便飞身下地。

炼魂鞭材质坚硬,上有百根倒刺,之所以被称为炼魂鞭就是因为被这鞭子打到的地方,会完全腐烂直至死亡,过程无比痛苦,无药可医。

因此,炼魂鞭被列为十大邪物之首的武器。

野兽红着眼扑上来,却被炼魂鞭打的断头断腿。

狂兽愈来愈多,璇儿也渐渐力不从心,身后一头白狼伺机而动,猛的从背后扑向璇儿。

萧笙歌挥动炼魂鞭,鞭子打向那头白狼,炼魂鞭上的倒刺在白狼脖子上身上狠狠挖下一块肉。

她挥动炼魂鞭,不断扫向野兽。

萧笙歌眉头一皱,兽场里的野兽怎会突然集体发狂?这样大面积发狂,若说无人设计,恐怕也不会有人相信。

云宸来到萧笙歌身旁,冷声道:“小笙歌我们先出去。”

萧笙歌解决完最后一只野兽,看了一眼兽尸堆积成山的景色,也知道再这么下去没有生路,倒不如先出去将里面的事情告诉皇上,让皇上解决。

不过现在走的了么?

这里血流成河,遍地兽尸,那些野兽依旧不断过来,但数量倒是少了很多。

萧笙歌在湖边清洗完炼魂鞭,就见江奇满身是血的掉落在湖中。

云宸脸色未变,冷冷的看了一眼狼狈上岸的江奇。

江奇心里苦啊,他刚想找过来,萧声就停了,没了目标只好落在树上,没想到又被毒蛇给咬了一口,刚用内力把毒逼出体外,底下那些畜生便醒了,朝他攻来。

卓倾会点轻功,仅仅是一点而已,但至少下树是可以的。

第94章 美人出浴

她嫌弃的看了一眼江奇,语气略微颤抖,“师傅快走吧?”

方才她在树上看的胆战心惊,心惊肉跳,她何时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

萧笙歌淡淡看了一眼卓倾,收了炼魂鞭,缓缓吐出几个字,“暂时走不了。”

话落,四下闪出十几个黑影。

云宸眉头微挑,伸手揽住萧笙歌不堪一握的细腰,低声问道:“这来找你的?”

萧笙歌拍掉放在自己腰上的大掌,怼了回去:“谁知道是不是来找你的。”

被拍掉手,云宸不怒反笑。

“江奇,解决他们。”云宸冷声吩咐道。

说罢,江奇提剑攻去。

卓倾不忍再看,躲到萧笙歌身后,将脸埋在双手里,这可是人不是兽。

萧笙歌冷漠的看着,这些人基本都是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定是有人花了大价钱雇他们,碍于江湖规矩只怕也问不出什么。

仇家太多,想杀他们的人多的如沙,就算知道是谁,只怕也没有机会动手。

树叶飞舞,尘土飞扬,血液四溅。

不远处一青色身影站在树上,他嘴角带着苦笑,运起轻功离开。

……

三个时辰已到,众人稀稀落落的出来,身上多多少少带着伤与血,除了本事高强的依旧风度翩翩。

兽场失控,不少人依旧困在里面,有的或许已被野兽分尸入腹。不过,敢进兽场的基本都带着不少暗卫,所以死伤还是屈指可数,并不严重。

芙月帝派人调查起因,不过那人敢这么做自然不会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估计最后找出来的,只是个替罪羊。

这一点在场人心知肚明,却也没有人点破。

出事的地方毕竟是芙月地界,芙月帝给入兽场的人大量稀世草药做赔偿。

……

宸王马车里。

“爱妃,快帮为夫看看背后伤口是不是裂开了。”云宸揽着萧笙歌,气息打在美人脸上。

萧笙歌嘴角一抽,强调了几次称呼问题,云宸依旧我行我素,她也懒得再说。

云宸见萧笙歌不为所动,靠的近了几分,语气幽怨,“爱妃居然如此狠心,居然放任丈夫流血身亡?”

见云宸越靠近,萧笙歌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伸手勾住云宸的脖子,“王爷背后的伤无碍。”

云宸见萧笙歌如此主动,心下一喜,面上依旧幽怨,道:“爱妃又没看见,怎知无碍,为夫倒觉得身后有些疼。”

马车颠簸,也不知道是碰到了什么,马车猛的一颠。

电光火石间,云宸下意识将萧笙歌护在怀里,双双滚下座位……

马车外,江奇羽忻稳住身子,听到马车内动响心下一紧,不约而同的撩开帘子。

于是,两人见到里面的景色,瞪大眼睛嘴巴都能塞下鸡蛋,江奇回过神立刻放下帘子,把呆愣的璇儿拉回坐下。

马车里,萧笙歌压在云宸身上,一只手撑地,一只手放在云宸胸口,粉唇贴在云宸的薄唇上。

她瞪大美目,惊愕的看着放大的俊脸。

云宸抱着萧笙歌,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似乎很开心。

在江奇放下帘子的那一刻,萧笙歌迅速坐起,漂亮的小脸微红,雪白的手指放在嘴唇上。

云宸坐起,神情异常愉悦,看着羞红了脸的小美人,“爱妃,这绝对是意外。”

这样的意外,他不介意多来几次,云宸心里是这么想的。

“……”萧笙歌放下手,瞪了一眼云宸,她会信才有鬼,两个武功过人的人,因为马车颠簸而坐不住,说出去有谁会信。

萧笙歌闻到一丝血腥味,皱了皱眉,云宸方才定是压到伤口,“你……”

“没事。”云宸将萧笙歌扶到座位,“有没有摔到?”

萧笙歌摇头,心头微暖,“你的伤真没事?”

“有。”云宸嘴角勾着笑。

萧笙歌嘴角微抽,又不按常理出牌,她组织了一下语言,“记得传太医。”

“……”云宸语塞,想说什么,又什么都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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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宸将萧笙歌送回夕影轩才离开。

璇儿替萧笙歌倒了茶,小嘴掩不住的偷笑。

萧笙歌瞥了一眼羽忻,抿了一口茶水,“笑什么?”

璇儿哪敢说出来?她转移话题道,“小姐,我去准备热水。”

萧笙歌微微一笑,手上把玩着茶杯,眼底意味不明,“伊兰。”

伊兰闪身落在萧笙歌身前,“小姐。”

“如何?”

伊兰知道萧笙歌问的是什么,“整座山都可用,小姐需要开始开采吗?”

她得到消息也着实惊讶,金山难得,整座都是金子的更加难得。

树大招风,消息一旦流走,麻烦只怕会很多。

“开。”萧笙歌吐出一个字。

就是因为会招惹麻烦,所以才更需要财力与人力,此时不开,难不成还要等到消息流走之后让人抢么?

得到命令,伊兰不做停留,迅速离去。

……入夜

雾气迷漫,花香四溢。

美人三千墨发披散在身后,遮住光滑如玉的玉背,香肩露在水外,精致锁骨令人浮想联翩。

浴中绝世美人闭着双眸,不施脂粉的娇美脸蛋,美得让人窒息。

萧笙歌玉手捏起一片花瓣,上面有一个晶莹的水珠,顺着倾斜的花瓣滑落,滴入水中。

萧笙歌随意拿起一件白色浴袍披在身上,遮住婀娜的身材,滴着水的墨发披在肩头,显得妩媚妖娆。

她轻迈着修长洁白的长腿来到梳妆台前,细嫩的雪白玉手捻起桃木梳,打理着湿润的墨发。

幻雪拿着桃花露进了闺房,看到这一幕,着实被惊艳了。

美人衣领微敞,露出精致的锁骨,雪白的皮肤吹弹可破,将微湿的青丝全部披在右胸前,景美如画,人美似仙。

萧笙歌从镜子里看到幻雪呆愣愣的看着她,嫣然一笑,声如莺啼,“雪儿?”

幻雪回过神,清秀的小脸微微发红。

“小姐,这是丞相送来的。”幻雪将手中一瓶桃花露递给萧笙歌。

萧笙歌把玩着玉瓶,声音脆如银铃,“这东西能养颜护肤,以后再送来,就都给你吧。”

幻雪一愣,连连罢手,“小姐,这怎可使得?”

“有何不可?”萧笙歌将桃花露放到幻雪手中,“这东西只能存放三个时辰,若是不喝岂不可惜?”

幻雪看着手里的桃花露,陷入深思。

都说萧笙歌残忍,其实不然,她杀的都是该死之人,都是十恶不赦的人,从未滥杀无辜。说她无情,实则重情重义,恩怨分明。

……景秀阁。

二夫人双眼通红,满脸泪痕,鬓角多出几许白发。

“夫人您已经哭了一天了,身体要紧。”刘嬷嬷搀扶着二夫人。

二夫人如今失宠,女儿如今已成废人,哪还顾得上身体?

“如若不是二小姐,大小姐也不会……”刘嬷嬷眼中满是恨意。

她从二夫人出生起就伺候着,自然是肝胆相照,忠心耿耿。

二夫人一听这话,瞬间恨意滔天,脸扭曲了不少,手握成拳,尖利的指甲陷入皮肉中。

第95章 油尽灯枯

二夫人眼中杀意渐浓,若不是因为那个贱人的女儿,她与阳露怎会过的如此艰苦?

当初就不应该将她留下,就应该让这小贱人一起被火烧死。

既然她敢对她的女儿下手,那就别怪她刘晓不仁不义。

二夫人眼中闪过算计,脑中浮现一记毒计,“嬷嬷,你去将那东西放到在那老太婆的房里,那老太婆也该死了。”

刘嬷嬷点了点头,在暗阁里拿出一个玉梳,藏与袖中,又将人皮面具戴在脸上,换了一身衣服匆匆离去。

……安庆阁。

吴嬷嬷拿着首饰正要推门而入,却被*迷晕,取代而之的是戴着人皮面具伪装成吴嬷嬷的刘嬷嬷。

刘嬷嬷将袖中玉梳放到托盘中,推门而入。

老夫人坐在红木梳妆台前,见“吴嬷嬷”进来了,便道:“嬷嬷,替老身梳洗。”

“吴嬷嬷”福了福身,将手中托盘放在一旁,拿起里面的玉梳,声音竟与吴嬷嬷一样:“老夫人,这玉梳能疏通血液,是老爷特地派人寻来的。”

“吴嬷嬷”梳理着老夫人黑白相间的头发。

“他倒是有心了。”老夫笑了笑。

……宸王府

云宸慵懒的坐在紫檀椅上,右手食指贴在薄唇上,左手拿着一只玉萧。

他微垂眸子,遮住眼底的情绪,但嘴角勾着一丝浅笑,已出卖他此时的心情。

……翌日,安庆阁传出老夫人病重的消息。

老夫人一病不起,甚至传到皇宫惊动了钟皇后,全府上下将安庆阁围的水泄不通。

钟皇后的生母与老夫人乃是结拜姊妹,如今钟皇后的生母去世,老夫人于她就是娘亲一般的人物。

众人:“参见皇后娘娘,宸王殿下。”

“免了,老夫人如何了?”钟皇后看着经闭的房门,神色担忧。

凌丞相连忙答道:“大夫已经在里面医治了,还未有结果。”

云宸神色自若,凤眸盯着萧笙歌不放,她掩饰的很好,好到让他心疼。

钟皇后上前握住萧笙歌的手,柔声开口道:“老夫人最是疼爱你,如今老夫人病重,你心里定不好受,颖夕放心,本宫定会派人将老夫人医治好。”

萧笙歌扯了扯嘴角,声音略显疲惫,“谢过皇后娘娘。”

算来算去,她还是没能算到老夫人的病这次来得这么快,她知道是刘晓做的,可是……还差了一点,她就能救了老夫人,难道就是天意如此么?

此时大夫满头大汗的出来,禀报了病情。

钟皇后身形晃了晃,萧笙歌眼疾手快的扶住钟皇后。

前世,老夫人的病就是不治之症,剧毒引发了旧疾,五脏六腑皆已衰竭,无药可治,就是将药王请来,也无力回天。

如今也是如此。

云宸揽住萧笙歌的细腰,将人拉到自己怀里,轻声道:“本王想办法救老夫人。”

萧笙歌闻到云宸独有的清竹香,缓缓垂下眼帘,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不用了,姥姥已是油尽灯枯,只有几天的寿命。”

闻言,云宸眉头微皱,搂着萧笙歌的手紧了几分。

钟皇后悲伤之余看到云宸抱着萧笙歌,就明白了什么,想着要不要向芙月帝说说此事,为两人赐婚。

二夫人见云宸如此疼爱萧笙歌,拳头紧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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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需要静养,所以钟皇后便回到皇宫,其他人也都各自回院中。

云宸陪着萧笙歌回到夕影轩。

“老夫人病的蹊跷。”云宸道,“那剧毒小笙歌也束手无策,只怕是策划了许久。”

萧笙歌手上把玩着腰间血玉,声如黄鹂一般,“王爷觉得是谁?”

丞相府内事,云宸略知一些,聪明如他,瞬间便知是谁。

“小笙歌想怎么做?”云宸直接问道。

萧笙歌笑如银铃,魅惑众生,“若是王爷,王爷会如何做?”

云宸却觉得有些恶寒,就算萧笙歌不说,他也明白她会做出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事。

两笔血仇,怎么可能会让二夫人好过?

而只有萧笙歌知道,她与刘晓和凌阳露之间,不止有两笔血仇。

夜半子时……

萧笙歌一身白衣,脸上搽着厚重的粉,显得异常苍白,墨发披在身后,还有几缕黑发垂于胸前遮住绝美的脸蛋。

她盘腿坐在景秀阁屋檐之上,腿上放着焦尾琴,有一下没一下的弹着,曲调婉转似是某支曲子的前奏。

不远处的云宸微愣,有些不解,萧笙歌为何只弹前奏却不弹后曲。

此时丞相府多半已经入睡,突然来的琴声令人不寒而栗。

外人不明白这前奏是什么意思,可在丞相府里资历稍长的,就明白是何意。

“啊,不是我不是我……”还在睡梦中的二夫人发出凄惨的喊叫。

萧笙歌勾起唇角,只有心里有鬼的人,才会念念不忘,碰到旧物才会情绪失控。

云宸打量着萧笙歌,摧毁一个人不从肉体,反而从她的精神开始,毒,实在毒。

“不,你该死!”二夫人再次发出叫声。

二夫人的叫声惊动整个景秀阁,刘嬷嬷顺着琴声的来源看去,顿时吓得脸色苍白跌坐在地。

“是,是大夫人……”刘嬷嬷声音颤抖,抖着手指着萧笙歌。

胆大的丫鬟上前扶起刘嬷嬷,“这一定是有人假扮,装神弄鬼,世上没有鬼。”

“呵。”萧笙歌冷笑,曲调一变,变得凄凉无比,“刘嬷嬷许久不见。”

云宸在不远处看的眉头微挑,萧笙歌声音变成另一个人的声音,而这个人应该就是大夫人了。

刚被颤颤巍巍扶起来,因为丫鬟的话镇定了几分的刘嬷嬷,一听到那句话,顿时腿软的跪了下去,还连带着旁边扶住她的丫鬟。

“当初害得我死于非命,刘嬷嬷一起跟我下地狱可好?”萧笙歌闪身来到刘嬷嬷不远处的石桌旁,墨发无风自动,白衣飞舞,苍白到透明的脸与鬼无二。

刘嬷嬷见“大夫人”瞬间来到她面前,顿时就相信这就是大夫人的鬼魂。

”大夫人饶命啊,当初老奴只不过将门反锁了不让您出来而已,老奴只是奉命行事啊。”

“还有往屋子撒油的不是老奴,是,是二夫人亲自撒的,火也是二夫人亲自点的,是二夫人要您死啊。“刘嬷嬷口无遮拦,说出来的话未经过大脑,倒豆子似的全讲出来了。

“将二小姐推入湖中的是大小姐,后来二小姐就失忆了,大小姐一直利用二小姐的才华博得高位。”

刘嬷嬷不断磕着头,额头上渐渐破皮出血,“这些都不关老奴的事啊。”

云宸脸色阴沉,眼底浮现杀意,这些人居然敢这样对他的小笙歌?!

旁边几个侍卫丫鬟听到这话,个个惊讶不已。

“呵,”萧笙歌清冷一笑,“不关你的事?”

她指间发出一根极细的银针,刺入一个丫鬟的皮肉之中,下一刻丫鬟便口吐白沫倒地死亡。

众人见一个丫鬟莫名其妙就死了,着实被吓得不轻,他们多多少少都曾欺凌过二小姐,胆小的丫鬟便晕了过去。

第96章 查阅账本

刘嬷嬷已吓得失禁,道出无数往事,“大夫人饶命,老奴不该陷害大夫人偷情,不该带人欺负二小姐,更不该对老夫人下毒。”

“你竟做出如此多事,你就更不应该存活于世。”萧笙歌冷若冰霜,内力震碎石桌上茶具。

丫鬟再也忍不住,放声尖叫,这么一叫连带着其他人的惨叫,不但把陷入噩梦的二夫人叫醒,还将丞相府都惊醒了。

萧笙歌见事态差不多了便闪身离去,留下一群吓疯的人不断尖叫。

她理了理额前墨发,露出绝色的脸。

看到面前的绝色美男,萧笙歌正想开口说什么,就被云宸一把拉到怀里。

云宸紧紧抱着萧笙歌,似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髓之中,“小笙歌,本王绝不会让你再受委屈。”

萧笙歌在云宸怀里笑如银铃,轻声回应道:“嗯。”

听到这个字,云宸冰冷的俊脸顿时化冰冷为柔情,下巴抵在萧笙歌头顶,嗅着美人身上的馨香。

被云宸抱的喘不过气,萧笙歌轻叹一口气,伸手推了推云宸,“我要被你勒死了。”

“瞎说。”云宸宠溺的看着萧笙歌,将美人儿横抱而起,运起轻功飞往夕影轩。

萧笙歌靠在云宸胸膛,听到强劲有力的心跳声,漂亮的粉唇勾起一抹笑意。

云宸长的极美,皮肤洁白细腻,冷峻立体的俊美脸上是王者之气。剑眉微微上挑透着一丝邪魅,一双深邃清澈令人深陷其中的凤眼,高挺的鼻梁显出一个极美的弧度,轮廓分明的红唇极其魅惑。

其实,嫁给他或许也不错。

……翌日清晨。

幻雪帮萧笙歌梳了个漂亮的倾髻,用琉璃蝴蝶钗做装饰,戴着翡翠滴珠耳环,水蓝色镶边水仙裙穿在她身上勾勒出姣好的身材。

眉间贴着梅花式镶金花钿,平添了几许妩媚,美目盼兮,长而卷的浓密睫毛给精致的小脸增加了些柔和,红唇微点朱红,绝美的脸上轻傅粉,将本就精致的脸衬托的更加精致。

“小姐,午时过后进宫也不迟,小姐这是?”幻雪不由得问道,她不会傻到认为萧笙歌是去看老夫人,毕竟如今去看老夫人,也不应该打扮的的如此华丽。

“出去一趟,莫要与别人说。”萧笙歌站起身,理了理衣裙,出了门。

繁华街市上,随处可见其他三国的天潢贵胄在街市中游玩。

萧笙歌走进九珍阁,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九珍阁刚开门不久,就已是生意兴隆,忙的不可开交。

胡灵是九珍阁管事,与如意阁和琳饰阁一样,都见过萧笙歌。

胡灵见自家老板来了,立刻丢下两个金算盘,蹦哒的跑过来,避过众人视线将萧笙歌带进后院华丽别致的屋里。

“主子,请喝茶。”胡灵一脸讨好的将琉璃茶杯送到面前萧笙歌。

胡灵芳龄不过十六七,因为身形娇小,长相可爱又有婴儿肥,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小丫头喜欢吃,但是头脑聪明又有商业头脑,所以便将她放到九珍阁当管事。

萧笙歌伸手捏住小丫头那肉嘟嘟的脸蛋,发现手感不错,于是又揉了揉。

胡灵哪敢抗议,只能任由萧笙歌蹂躏她的脸蛋。

笑话,只要老板一个不高兴,将她辞了,那她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她拿什么也不会拿自己安逸的日子做筹码。

萧笙歌玩够了,才放过小丫头的脸,缓缓道:“即日起高价收购世家官府的粮食,越多越好。”

胡灵一听,顿时间苦了一张脸,撅起小嘴,“主子,世家官府如此多,九珍阁存银要是不够该怎么办?”

送出去的都是钱啊,金灿灿的银子!那都是她的宝贝疙瘩。

萧笙歌淡淡看了一眼胡灵,缓缓道:“这几日,应该收了不少丞相府的钱财?加上以前从那些贵人收的,也足够将整个京城的粮铺买下来了。”

小丫头一听是要让她自己掏腰包,霎时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她是个财奴,要她将吃进去的东西吐出来,这比杀了她还可怕。

“主子,那些可都是阿灵的辛苦费,您都拿走,阿灵怎么办?”

“……”受不了胡灵没完没了的哭闹,她只好说道:“罢了,银两我会让伊香送来。”

胡灵翻脸比翻书还快,刚才还哭的要死要活,现在就眉开眼笑,笑靥如花,“就知道老板不会让阿灵出这钱的。”

“……”萧笙歌语塞,她能收回刚才那句话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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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笙歌倒没有急着回去,在装修别致的屋内随意翻了翻账本。

胡灵一脸紧张,不断绞着手指,下半唇被洁白整齐的牙齿咬的微微发白。

她记账都是两天打鱼,三天晒网,即便有让心腹替她补缺补漏,但依旧不完整。

平时都是璇儿偶尔来查账,不过却也大发慈悲没跟主子说,所以萧笙歌一直不知道。

“呵。”萧笙歌冷冷一笑,洁白细嫩的手指轻敲着沉香木桌,发出时有时无的声音。

胡灵圆圆的包子脸顿时紧绷,杏眼都不敢乱飘,只能底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头,等候萧笙歌发泄怒气。

“莫不是平日里姐姐我,宠你过了头,让你敢懈怠工作?嗯?”萧笙歌抬眸看向小丫头,最后一个字语气微冷。

这身体虽然才十五岁,但灵魂已是二十一岁,比云宸还要大一岁,加上这一世……自称“姐姐”倒也没错。

“老板,阿灵也是忙着照看厨房,那些下人毛手毛脚的,哪能做出极品美味?”胡灵赶紧解释,看着面前绝美的女子。

萧笙歌黛眉轻挑,眉间花钿显得生动,声音清脆,“哦?九珍阁是没人了么?需要管事到厨房亲自监督?”

她不是不知道,胡灵贪吃又贪玩,偏偏还得吃好玩好穿好,光吃能吃穷一个富商,玩能玩翻一条街,穿能让一个成衣铺抓狂。

胡灵在厨房里能是监督?她自己的嘴都未必能管好。

萧笙歌觉得应该好好管教一下这个败家娘们。

胡灵鸦口无言,萧笙歌一语成谶,硬生生将她好不容易想出来的借口给塞了会去。

“阿灵管事,有人闹事,人家解决不了,您快去看看呗。”此时,一个分不清男女的妖娆声音传了出来。

萧笙歌听到这声音,打了个寒颤,鸡皮疙瘩掉一地,九珍阁居然收了个这等尤物?

胡灵一听,连忙应声,又对萧笙歌低声解释:“临裳虽说有些像女子,不过本事极高,为人诚信,绝对可用。”

“……”萧笙歌抽了抽嘴角,连名字都是女性化,她也是佩服至极。

“阿灵管事,我可听到了哦。”一个身着玫瑰色的妖孽,扭着腰肢走了进来。倾城之貌,皮肤吹弹可破,乍一看还以为是个绝代佳人。

看到玫粉色的长袍,萧笙歌脑中闪现了一个樱粉色的美人,不,应该是美男。

第97章 琉月郡主

临裳一见到萧笙歌,眼前亮了亮,立刻凑上前打量着她,火红的嘴还啧啧赞叹。

“美,太美了,皮肤如此白皙细嫩,这张小脸蛋儿,啧啧,妩媚妖娆中又透着冷傲高贵,简直就是完美啊。”临裳眼中满是惊艳。

“看看,这蓝色水仙裙,将美人你的气质衬托的淋漓尽致,美人你是何方神圣,竟有如此惊天之色?”

“这花钿做工细腻精致,贴与美人你的眉间更是锦上添花。”临裳句句发自肺腑,可惜他口中的美人并没有多少情绪。

胡灵看不下去了,生怕萧笙歌一个不爽就将她的得力心腹给弄死了。

“咳咳,临裳何人敢在这里闹事?”胡灵一脸冷然,丝毫没有方才紧张无措的影子。

萧笙歌赞许的看了一眼胡灵,胡灵除了那几个缺陷以外,优点大于缺点,公事公办,毫不拖泥带水。

临裳这才从萧笙歌脸上回过神,一脸气愤,一张精雕细琢的脸都气红了,“现在郡主都比圣上气势还大,如同泼妇,简直是丢尽我们女人的脸!”

“我们女人?”萧笙歌声如银铃,清脆悦耳。

“美人不但人美,声音更是柔美的不可理喻,临裳都一见倾心,美人可有婚配?”临裳见萧笙歌出声,立刻问起萧笙歌的私事。

萧笙歌想一掌拍死这个不男不女的人,看胡灵的模样,似乎是很信任这个临裳,属下的人,她也不好动手。

她忍受不了临裳在她耳旁聒噪,干脆从一旁拿起一把洁白无瑕的羽扇走出门,远离临裳。

素手一摇,打开羽扇遮住绝美的脸,只露出眼睛及以上的部位。如此一来,反倒显出一种神秘朦胧的美感,异常勾魂。

见此,胡灵与临裳立刻跟在萧笙歌身后。

刚刚出了院子,便听到吵闹声。

“本郡主下个月大婚,如今吃了你们的东西,毁了容,本郡主还如何与六皇子成亲?”徐琉月戴着面纱,哭的梨花带雨,惹得不少人怜惜。

徐琉月是徐家的千金,也就是楚霜郡主的姐姐,自然也就是一个郡主。

六皇子赵禄霄与徐琉月相爱,芙月帝特赐婚于下个月初二,也就是十月初二,如今才九月中旬。

萧笙歌手持羽扇,胡灵这个大管事都规规矩矩的站在她身后,她的身份不言而喻。

她不紧不慢的来到琉月郡主面前,就看到云宸一脸冰冷看着徐琉月哭闹。

他不过凑巧路过,徐琉月就死死跟住他要他帮她撑腰。笑话,他可是云宸,杀人不眨眼的宸王,岂能听一个女子的话?!

无奈,这女人搬出九珍阁,又搬出徐卿妍。

九珍阁是他小笙歌名下产业,九珍阁的名声说什么也不能被这女人的胡搅蛮缠搞黑了。

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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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笙歌看到云宸,眉头轻挑,难怪徐琉月有胆子闹事,原来是有人撑腰?陪一个女子来闹事,这似乎不像是云宸的作风。难不成是为了她?

萧笙歌抿了抿唇,甩开不该有的想法。

“你是何人?”徐琉月疑惑的看着萧笙歌。

眼前这个女子,虽用羽扇遮面,但身上那优雅高贵,冰冷如霜的气质浑然天成,想必身份不低。

“郡主既因九珍阁里的食物毁容,不知可否告知郡主到底所食何物?”萧笙歌答非所问,却又直点主题。

她声音如同银铃一般清脆,又有些清冷空灵,莫名安抚了徐琉月烦躁的心情。

徐琉月看向萧笙歌那双美目,着实惊了惊。

这双眼睛漆黑而清澈,细看似有繁星点缀,摄人心魂,令人移不开眼。

这羽扇之下,究竟是有何等姿容,才能拥有如此漂亮的双眸?

云宸双眸原本看向别处,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听到熟悉的声音寻向来源。

女子梳着漂亮精致的倾髻,耳边插着琉璃蝴蝶钗,翡翠滴珠耳环若隐若现,眉间贴着桃花式花钿,持着羽扇的手腕上戴着暗金紫*手链。

他一眼便认出了萧笙歌,眼中冷意消散了几分,双唇依旧抿成直线,不怒而威。

萧笙歌察觉云宸的目光,不着痕迹的看了眼云宸。

“小诗拿出来给这位姑娘看看。”徐琉月向身后一位丫鬟吩咐道。

名唤小诗的丫鬟,从手中精致的木匣子里拿出一盘桂花羹和晴花酿,放于玉桌上,能看出的是,桂花羹只吃了三分之一。

晴花酿是果酒,酒性温和,最是适合女子小酌。

胡灵立刻拿出银针试了毒,桂花羹无毒,晴花酿却也无毒。银针展示在众人眼前,没有丝毫下手时间。

静默。

胡灵退到萧笙歌身旁,低声问道:“主子,这就是纯粹来找茬的,估计是被人下了药,赖到九珍阁,还需要继续查么?”

“去找大夫过来,给你三十个数将人给姐姐我弄过来。”萧笙歌缓缓开口。

胡灵一听立刻吩咐临裳找大夫,主子自称姐姐,说明还在气头上,这时候必须表现的极为听话。

与此同时,徐琉月依旧不饶人。

“这若是没有毒,可本郡主的脸明明就是吃了这些才过敏毁容的,大夫还说两个月才会好。”徐琉月不可置信。

“会不会是那银针有问题?”小诗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在场的人都听得到。

云宸脸色不变,内心却已是不耐烦,这郡主还有完没完?小笙歌亲自解决这点小事还不知足?

此时临裳扭着腰肢,手上还拎着一个满头冷汗的老头。

方才胡灵告诉他,他口中的美人是他主子的主子时,他悔的肠子都青了。他居然对主子如此无礼,还问人家是否婚配,实在是罪不可赦,他必须挽回点颜面。

“这是全京城医术最高超的大夫。”临裳一只手把玩着头发,娇滴滴的说道。

临裳足足一副深闺小姐的模样,那张与女子似的脸不知捕获了在场多少男子的芳心,不过可惜,人家是个男的。

萧笙歌鸡皮疙瘩掉一地,三十个数就能带回一个人,这临裳不简单。

胡灵让大夫替徐琉月把脉,徐琉月倒也很配合,毕竟这大夫医术高超,平日也不会随意替人诊治,说不定她的病情也能赶在大婚之前好了。

第98章 难得开窍

大夫替徐琉月诊治。

胡灵凑到萧笙歌旁边,小声问道:“主子您何不直接替郡主诊脉,为何还要请大夫?”

“我诊?那郡主会信么?”萧笙歌勾唇冷笑。

胡灵打了个激灵,悻悻然站到一边。

云宸耳力超常,内力深厚,自然听到两人的言语,眼中闪现宠溺与赞许。他的小笙歌处事有条理,理智的令人佩服,知道如何避免不必要的祸端。

“郡主吃了何物?”大夫诊完脉问道。

小诗替徐琉月回答了,大夫拿起桌上的桂花羹闻了闻,又闻了闻晴花酿,大夫摇了摇头,“郡主是吃了与晴花酿相克的东西。”

“敢问郡主在饮这酒之前可是吃了杏仁?”萧笙歌声若银铃,口吐青莲。

这酒,只对杏仁相克。

徐琉月脸色发白,点了点头,“大夫,本郡主的脸可能在短时间里治愈?”

为何那个替他诊治的大夫是告诉她,她是被下了毒,而非是食物中毒?也根本没跟她说这酒不能吃杏仁?莫不是她被人下了套?被人利用了去。

“这……”大夫犹豫了一会,“最少十天才可痊愈。”

徐琉月长吁一口气,只要能在婚前痊愈便好。

“灵,处理后事。”萧笙歌道,而后又淡淡对胡灵轻声说道:“厨房这地方,你若是再进去帮倒忙,里面所有的费用都由你来出,懂?”

胡灵咬着牙,使劲点了点头,含着泪目送萧笙歌出去。所谓的处理后事便是对这件事的责任,适度揽一点微小的责任,再用些金银首饰做赔偿。把烂好人三个字坐的严实。

如此一来,双方都有颜面,便不至于闹得太僵。

可不准进厨房帮忙,也就是不能再让她肆无忌惮的偷吃了,吃还得付钱。

胡灵觉得暂时答应就可以,过几日主子气消了,再向她求求情。

云宸见萧笙歌走了,立刻想也不想的跟了上去。

走出门口,就见萧笙歌等在一旁,慵懒的靠在身后的木桩上。

“小笙歌。”云宸唤道,走过去拿掉萧笙歌遮在面前的羽扇,丢到地上。

“做什么?”萧笙歌眉头轻皱,有些不悦。

云宸伸手将萧笙歌揽入怀中,角度正好遮住她漂亮的脸蛋。

跟在云宸身后出来的人,见羽扇被丢掉,探头探脑的想看美人的容颜,可惜距离太远,又被云宸遮住,他们竟是一点没看到。

他们有些疑惑,宸王不是一直宠爱相府二小姐么?怎么现在竟移情别恋到这个美人身上?果然君王自古多红颜。

突然被抱住,下意识挣扎,云宸却低下头俯在萧笙歌耳边,薄唇贴在美人耳边,“雨儿若是再乱动,小心本王控制不住就……”

“你……”萧笙歌想到方才云宸帮其他女人闹事,就气不打一处来。

“王爷,桃花太多,小心泛滥成灾。”萧笙歌挣扎不开,干脆动嘴上功夫。

云宸微愣,随后邪魅一笑,他家小笙歌都懂吃他的醋了,这是个好征兆。

“小笙歌这是吃为夫的醋了?”云宸声音很好听,富有磁性却又性感。

萧笙歌一愣,吃醋?她吃他醋了?什么时候他在她心中已到了她为他吃醋的地步?

云宸见萧笙歌不回答,就当她是默认,立刻趁热打铁,“小笙歌,会吃醋是好事,也证明雨儿心里是有为夫的地位的。小笙歌,流水已至,只待落花投怀送抱。”

“……”萧笙歌抽了抽嘴角,这都什么跟什么??

“小笙歌,别让你男人等太久。”云宸若有所指的说了一句,随后打横抱起萧笙歌,往马车走去。

江奇见云宸调情够了,要到马车上那个什么的,立刻意示车夫将梯子放好。

可云宸竟是直接跃上马车,江奇颇有一种自作多情的感觉。

没办法,自家王爷太心急,也不知王爷都将王妃办了,为何还不娶进门。昨夜云宸可是一夜未归,一夜啊,干柴烈火,孤男寡女的能不出事么?

可惜,还真没让江奇猜中,他们还真没有发生任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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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他送萧笙歌回夕影轩后,就自作主张赖在那了,美名其曰:伤口痛,养伤。

美人见拗不过他,索性也就随他了,进屋洗掉脸上的妆容,再出来时看到云宸还在,“你?”

“你真不回去了?”萧笙歌嘴角一勾。

“不回。”云宸没搞清楚萧笙歌态度为何突然转变,下意识回道。

“正好,我也睡不着,到屋顶等日出如何?”萧笙歌没等云宸反应就跃上房顶,她还做不到留一个图谋不轨的人在屋外,自己睡的安稳。

云宸嘴角微勾,旋即跃上房顶。

夕影轩位于东面,所以能清晰看到日出。

夜色朦胧,坐在房顶恰好能看到星空星辰变幻,美丽而静谧。

……

萧笙歌有些昏昏欲睡,肩膀突然被一铁臂环住,她一惊,瞬间清醒过来,“做什么?”

“困了就睡。”云宸道,对萧笙歌的防备有些无奈也有些心疼。

萧笙歌抿了抿唇,跟谁过意不去也不会亏待自己,她嘴角微勾,靠在云宸肩头。

不远处树上的几人目瞪口呆,相互掐了一把,才发觉这不是做梦。

……

云宸看着萧笙歌的睡颜,竟有些心悸,举起手又放下,他知道她睡眠极浅,一碰便醒。

一抹光亮照在两人身上,萧笙歌浓密的睫毛轻颤,缓缓睁开眼。

云宸伸手挡在萧笙歌眼前,替她挡去光亮,他才发现萧笙歌的脸竟没有巴掌大。

萧笙歌看到眼前的大掌,瞬间回神,坐了起来,“我睡了多久?”

她没想到,自己居然真能在一个图谋不轨的人怀里睡着。

云宸浅笑一声,声音宠溺,“没多久,现在还早,回房再睡会。”

萧笙歌摇头,看向远处的日出,眼底闪过一丝意味不明,声音微冷,“这是我第三次看到日出。”

橙红色光照射在美人绝美的脸上,让原本不带丝毫感情的脸庞柔和许多,添了几许静谧之美。

云宸看着萧笙歌的侧颜,突然发现自己看不透她,就像是一面镜子,永远不可能通过正面看到背后。

……

云宸也心急,萧笙歌就是不肯松口说嫁他,他又不想勉强她做任何事,只能一拖再拖。

马车平稳的开着,不紧不慢的往宸王府驶去。

第99章 夫妻之缘

江奇有些庆幸自己未卜先知,未雨绸缪的将马车的帘子换成了木门,还特地加厚,隔绝里面的声音。马车大的很,让里面两人滚几圈的绰绰有余。

江奇脑子想着无数画面,嘴角掩饰不住的勾起,可惜又不能笑出来,只能死死憋住,一张白皙的脸憋的通红。

马车里,云宸欲哭无泪。

他的小笙歌一上马车就躲得远远的,靠着背后闭目养神,理都不理他,别说滚马车了,小美人连手都不让他碰。

“小笙歌,本王觉得你这么做有些不合理,容易冲淡我们之间的感情不是?”云宸放柔声音,颇有耐心的教育萧笙歌。

“……”萧笙歌没理。

“乖笙歌,我们应该要增进感情不是?小笙歌这样,为夫心好受伤。”云宸一脸幽怨,一副怨……夫模样。

“……”萧笙歌还是没理。

“小笙歌,我发誓,我对徐琉月没有非分之想,只是不想她乱来,搞浑了九珍阁的名誉。”某王爷锲而不舍,伸出手扯了扯萧笙歌的袖子。

为了挽回萧笙歌的注意,他一再退让,说了他根本就平日不会说的话,连称呼都一再改变。

“嗯。”萧笙歌淡淡应了一声,她并非是不想理云宸,她只是在想她对云宸究竟是什么感情。是朋友?还是盟友?亦或者是……爱?

这个男人无下限的宠她惯她,让她一再觉得云宸是能够给她幸福的。

见萧笙歌应声,云宸瞬间松了口气,以他对她的认识,一般会回应他,就是不生他的气了。

看着萧笙歌靠在坚硬的木头上有些担忧,马车颠簸,他的小笙歌皮肤这么细嫩,万一哪里弄红了,弄疼了,可如何是好?

这般想着,心就开始发痛。

“小笙歌别靠那,马车颠簸不安全,我给你靠可好?”说着云宸就伸出手,试探性的想要把萧笙歌抱到怀里。

萧笙歌睁开眼,看到停在空中的双臂,想了想竟鬼使神差的选择主动投怀送抱。

她以云宸的肩膀为枕,继续闭目养神。

云宸见状,心神震荡,立刻拥住萧笙歌,调整身体,让美人靠的更舒服些。

”云宸,其实我也不知道对你究竟是什么感情。“萧笙歌缓缓启唇。

某王爷顿时笑的异常开心,小笙歌从未这么唤过他,也从未说过这类似的话。

“没事,小笙歌还小,总会懂的,我等你。”云宸嗅着默雨身上独特的清香。

他的小笙歌不过才刚及笄,确实不合适谈情说爱,过早接触人事。

萧笙歌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她不小了,真实年纪比他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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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宸王府已是午时。

云宸生怕萧笙歌饿着,立刻命人布菜。

丫鬟端着一盆玫瑰花瓣的清水,让两位主子净手。

云宸直接握住萧笙歌的手放到水里细细洗净,萧笙歌倒也没有拒绝,免费苦力送上来,何必拒绝?

洗完手,云宸替萧笙歌擦干手,才道:“水温必须适中。”

凉了他怕冻着萧笙歌,烫了又怕会将她白嫩的手烫伤。

萧笙歌怎可能不知云宸对她的好?有些惆怅,习惯成自然,再这样下去,只怕有一天真会离不开他。

一旁十几个下人个个目瞪口呆,他们何时见过冷面宸王有如此温柔的一面?

没有人天生性冷,只是没有遇到对的人罢了。

云宸亲自替萧笙歌布菜,眼中宠溺快要溢出来一般,“小笙歌可还喜欢这些?”

璇儿上次那么明显的提示,他也不傻,暗自铭记在心。

“嗯。”萧笙歌应声。

云宸勾唇浅笑,亲自喂萧笙歌喝粥,见美人很配合,就越喂越欢,异常勤快。

一旁管家和江奇看的一愣一愣的,见过宠女人的,就没见过像他们的王爷这般宠的,前前后后就没让王妃动过手。

管家暗暗偷笑,王爷难得开窍,不枉他收集几箱话本给王爷学习。

江奇与管家截然相反想法,方才王妃下马车的时候,脸色不太好,别以为他不知道,王爷肯定是方才在马车上玩狠了,现在做这些事来补偿。

两个想法各异的人,居然能同时笑出来。

……饭后

云宸让人准备好衣服,萧笙歌换好之后,将眉间花钿摘下,又重新梳了一种发髻。她一身束腰长裙,将萧笙歌那不堪一握的细腰完美的彰显出来。

云宸依旧是一身黑,不怒而威,令人望而却步。

云宸牵住萧笙歌的嫩手,“我们先入宫,皇舅方才已派人过来。”

萧笙歌看着被大掌包裹住的手,眼底划过一丝笑意,若是为了一个渣男,而放弃云宸,她亏大了。

……皇宫

芙月帝正襟危坐,旁边钟皇后一身华服端坐着。

一旁还坐着芙月的才子才女,萧笙歌大致猜到了一点芙月帝的用意。

入座之后,谁都没有开口,氛围安静的有些诡异。

“既然都到了,朕便直言了。”芙月帝语气严肃。

“今日谁能赢比试,朕便许他一个要求,只要不危害朝廷,朕都可以满足。”芙月帝金口玉言,说出去的话就是圣旨。

萧笙歌眉头轻轻一挑,赢很简单,但赢得完美才能算是完胜,就冲那一个要求,她也得赢不是?

……

芙月帝与钟皇后走后,赵逸轩便跳起来凑到云宸旁边。

“兄弟,你何时这么黏小夕夕了?”赵逸轩桃花眼死死盯住云宸,桃花扇在他手里各种捏。

云宸冷冷看了一眼赵逸轩,他非常抵制赵逸轩这么叫他的小笙歌。

“……”赵逸轩接到眼神,打了个寒颤,没再敢说话。

赵煜抬眸似有若无的看了一眼一直沉默不语的萧笙歌,这女子究竟有何魅力能让云宸倾心?

萧笙歌勾起唇角,略带玩味的笑容,竟有些冷意。不为别的,就因为看到一个熟的不能再熟的人。

赵憬见萧笙歌看着他,顿时兴奋不已。他的军师告诉他,相府二小姐天生凤相,与他有夫妻之缘。

果不其然,不过才几面,连一句话都没说上,这美人便于他有好感。只要他再继续努力一把,定能将美人的心牢牢抓住。

这般想着,不知哪来的勇气竟站起身向萧笙歌走来。

萧笙歌见此,冷冷一笑,这情景倒与前世有些相似。

“二小姐久仰芳名,在下憬王赵憬,不知否移步说话?”赵憬彬彬有礼,一副极有修养的模样。

人模狗样。

萧笙歌这是第一感觉。

云宸脸色阴沉下来,敢勾引他的女人,活的不耐烦了?

“你配?”萧笙歌抢先云宸一步开口,语气冷的刺骨。

两个字,不多不少,却足以让一个人颜面丢尽。

在场的人都惊讶不已,云宸却非常高兴,小笙歌好样的。

赵憬脸僵了僵,脸上五彩缤纷,难看至极。

他没想到萧笙歌竟会当面拒绝他,而且拒绝的这么果断,让他颜面尽失。

“憬王,你挡小女视线了。”萧笙歌气死人不偿命,又补了一句。

“噗嗤。”赵逸轩没忍住笑了出来,骂人不带脏话,说的就是小夕夕这样的。

第100章 损人之策

云宸心情极好,眼中冰冷退去不少。

“二小姐你……”赵憬异常尴尬,留也不是,去也不是。

“游戏要开始了。”萧笙歌用唇语对赵憬说了一句。

赵憬一愣,不明白萧笙歌说的是什么意思。

云宸离得近,自然也看到了。小笙歌跟这赵憬是什么关系,为何她从一开始就针对赵憬?

据他所知,萧笙歌跟赵憬一点关系没有,可她的态度,实在极端。

赵憬挥袖而去,背影有些踉跄狼狈。

将一个人恨到骨子里,一闭眼就是想杀他时,面对这个人,是无法真正装出温顺乖巧,唯唯诺诺。所以她不想装,反正都会撕破脸,又何必伪装的善良可爱?

“呵。”她冷冷一笑。

云宸深邃的凤眸看着萧笙歌,时而乖巧如绵羊,时而冰冷如冰山,时而冷血如毒蛇。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

有那么一刻,云宸竟有些看不懂萧笙歌,还是他从未……看透过。

……

权衡之斗,对手随机,由摸到玉签上写着“主”的一方选择任何一种比法,而另一方不可拒绝。

不过在场上死人,至少到现在还没有,毕竟还没有人运气背到正巧对手是敌人的。

赵逸轩风度翩翩的上台,风情万种的摇着桃花扇。

“小丫头就应该在宫中放风筝,做女红,怎么可以在这学大人比试呢?”赵逸轩眼中满是戏谑,看着才到自己胸口的小丫头。

“像女人的男人!”卓倾鄙夷的看了一眼赵逸轩,伸手摸签。

赵逸轩瞪大眼,收起桃花扇,“臭丫头你说什么!?”

卓倾懒得理赵逸轩,摸出签见上面写着“主”字,顿时咧开嘴,“你这没有半点男子气概的男人,睁大眼看着本公主怎么赢你。”

“哼。”赵逸轩不屑冷哼,就这臭丫头的小身板,他一只手就能将她丢飞,还赢他?不自量力。

“公平起见,我们不动武,也不斗文。”卓倾仰起下巴看着赵逸轩,邪邪一笑,一字一顿道:“我们比吃。”

“噗。”萧笙歌一时没忍住,将刚喝进去的茶水猛的喷出来,不过因为坐的位置比较偏,没人看到。

云宸眉头一挑,伸手擦了擦萧笙歌嘴角的水渍,眼底温柔的能让人陷进去无法自拔。

“怎了?”云宸柔声问道,卓倾如此瘦小,能吃多少?

萧笙歌摇了摇头,有些同情赵逸轩。

“每人一碟绿豆糕,每碟二十块,一炷香的时间,谁吃的多谁赢。”卓倾指着桌上两盘绿豆糕,说道,这个一身粉的男人,居然敢小看她,她整死他。

赵逸轩犯了与云宸一样的错,以貌取人。

不单是他们,整个在场人,除卓倾和萧笙歌,都是以为身材瘦小吃不了多少。

“好,开始吧。”赵逸轩满不在意。

判官插上香烛开始计时,两人开始不要命的吃。

萧笙歌非常同情赵逸轩,不但要输比赛,估计还要留下一个心理阴影。

赵逸轩吃了七八块,就感觉撑得慌,他才刚吃完中餐,到现在还不到一个时辰。

他咬着嘴里的绿豆糕,借机看了一眼卓倾,发现卓倾居然还在吃,而且还一口一个,好不欢快。

卓倾见赵逸轩盯着她看,挑衅的看了他一眼,“怎么样?现在认输还来得及。”

赵逸轩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将嘴里的绿豆糕吞下去,恼羞成怒,“本皇子人生里就没有认输这两个字!”

卓倾学着自家师父冷笑一声,还挺有骨气的呀,她就不信这伪娘比她还能吃。

云宸此时也看出来,卓倾的胃就似无底洞,赵逸轩会输得很惨。

“不愧是小笙歌的徒弟,想的招都是损人不害己。”云宸握住萧笙歌白嫩的手,轻轻摩挲。明明是个练家子,可萧笙歌的手嫩的似能掐出水。

萧笙歌被云宸弄的一阵酥麻,对云宸的话一笑置之。不可置否,她素来不做没把握的事,要做就做的完美,否则干脆不做。

香还剩半截,赵逸轩已经吃的快要吐了,可卓倾还像个没事人一般,一碟二十块,吃的只剩两块。

赵逸轩看了一眼眼前的一碟还剩七八块的绿豆糕,顿时吐了出来。

“认不认输?”卓倾见赵逸轩吃到吐,开怀大笑,整一个皇子实在过瘾。

“认,认输。”赵逸轩撑着桌子,倾城的脸上苍白无色,闻到绿豆糕味又埋头苦吐。

赵逸轩被人架了下去,还顺便清理好场地。

卓倾笑嘻嘻的回到位置,又小声对一旁的卓戚说道:“嫂子估计很快要被别人抢走了。”

钟离陌幽正跟一个世家公子聊的热火朝天,时不时笑出声。

卓戚阴沉着脸,第一次感到无可奈何,他欠她太多,他们之间始终有一个夭折的孩子这道高坎,触碰不了,却也跨不过去。

还有那对母子,时时刻刻都在提醒卓戚他负了她,违背了誓言。

即便他占有钟离陌幽的身体,却再也挽回不了她的信任。

钟离陌幽感觉到卓戚炙热的视线,看了过去,见到熟悉的俊脸,视线碰撞。

她顿时感到呼吸不顺,心脏疼的像是有针狠狠刺在里面一般。

痛,很痛,痛到她恨不得把心挖出来。

她觉得自己就是犯贱,这个负心之人,明明将自己伤的片甲不留,遍体鳞伤。

明明已经哭到无泪流出,一遍一遍告诉自己,忘记这个男人,为何看到他还是会心痛?

钟离陌幽别过脸,避开卓戚的目光,眼中微红。

她恨他,恨他亲手杀了她的孩子,转身对另一个女人万般宠爱。用夫妻的名义不断侮辱她,践踏她的自尊。

卓戚幽冷的看着钟离陌幽,她已经厌恶他到连一个眼神都不想吝啬给他么?

想逃离他?不可能,做他一日的妻子,就永远都是他的女人,除非他厌了,否则他永远都不可能放她离开。

卓倾其实很喜欢这个嫂子,可惜她这个哥哥不懂得珍惜,非要搞得两人都受了伤才知道要挽留。

“哥哥,嫂子吃软不吃硬,你越是硬来,只会把她推得更远。”卓倾晓得自家哥哥的脾性,肯定要将嫂子强行软禁,赶紧劝道。

卓戚狠狠剜了一眼卓倾,脸色黑如炭,呵斥道:“够了,你个小孩子懂什么?”

第101章 武家武薇

卓倾被训斥,顿时委屈了,吼了回去,“要不是你是我哥,否则我何必对你说这些?到时候嫂子真的不回来了,准有你后悔的!”

她好心好意帮他追回嫂子,不领情就算了,就以这两人的倔脾气,谁都不肯低头,最后又能走多远?

“卓倾你……”卓戚被卓倾的话气到,正想说什么,卓倾就已负气转身离开。

卓戚眉心皱成一团,薄唇抿成直线。

他的字典里没有妥协,服软,讨好,有的只是霸道,掠夺,强势。

江山美人,或许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前者,有了江山,美人还能不到怀中么?

……

萧笙歌见卓倾气鼓鼓的过来,美目微微一闪。

“师父,这世道人心难测,相互相互的人,为何不能在一起?”卓倾小脸充满无奈,颓废的坐在萧笙歌身边,感慨了一句。

“……”萧笙歌愣了愣,她这神经大条的徒弟也学会愁眉善感了?

“可怜的嫂子,此生最不幸的就是遇到我哥那样的男人。”卓倾看向远处的钟离陌幽,摇了摇头,她虽年纪小,但看的比某些人清楚。

“那也未必。”萧笙歌回了卓倾四个字,若她记得没错,对于钟离陌幽来说,更加不幸的还没来。

可在卓倾的耳朵里,却变了个味。

卓倾一改颓废,兴致勃勃的问道:“师傅的意思是,王兄是个好男人,能把嫂子追回来的对不对?”

萧笙歌嘴角抽了抽,“那段姻缘是他们结的,心结也是他们自个系上的,想追回来,难。”

卓倾一听,顿时泄气了,“那么好的一段感情,偏偏跑出来一个未婚先孕的舞女,还说嫂子怀的是野种,逼王兄打掉孩子,我那可怜的小侄子,才一个月就……”

卓倾不忍再说下去。

“……”萧笙歌垂下眼帘,长卷的睫毛遮住眼底的情绪,师姐也曾失去过孩子么?想到孩子,过往那被压在心底,血淋淋的回忆又涌出心头。

……

那日,她从太医口中得知怀有身孕,她满心欢喜的去找赵憬,却看到他与凌阳露颠鸾倒凤,交缠在一起。

她大受打击,一个是她的长姐,一个又是她的丈夫,两个人居然……

赵憬看到她,不但没有解释,反而一脸震怒。

“你怎么会在这里?滚出去,你看到的若是出去说什么,便休书一封。”

“憬哥哥……”她带着哭腔。

赵憬起身穿起里衣,上来就给了她一巴掌。

赵憬这一掌用了十成的力度,直接将她打到一旁的桌子上,小腹撞到尖锐的桌角。

一阵绞痛传来,她脸色苍白,捂着肚子,身痛心更痛。

赵憬看到她腿间不断流出的鲜血,才让人把她送回住处,传来太医。

这个孩子,连一个月都没有,就这么没了。

事后,赵憬竟跟她说,当时他被人控制,所以才对她出手。

可笑的是,她居然傻乎乎的信了。

当时赵憬眼神清明,怎么可能是被控制?

后来,她又怀了一次,八个月,被凌阳露推下高台,早产,再之后这孩子眼睛还没睁开就没气了。

两个孩子说没就没,每一次,赵憬总能找到理由翻篇。

只有她知道那几天,她总是梦见两个血淋淋的孩子哭着问她为什么不要他们。

她几乎晚上闭都不敢闭眼,因为一闭眼,眼前就是两个孩子撕心裂肺的哭闹。

后来她被诊出再难受孕时,凌阳露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安慰她。

其实那个时候,凌阳露心里是高兴的快要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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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东西想一次,心便痛一次,往事不可追,这话说的没错。

云宸感觉到萧笙歌手心的冷汗,担忧的看着她,见萧笙歌脸色发白,吓了一跳,问道,“小笙歌可是身体不舒服?”

萧笙歌回过神,对云宸笑了笑,“我没事。”

云宸幽深的黑眸看着萧笙歌,良久才移过视线。

他知道小笙歌过往复杂如麻,明明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年纪,却已被磨炼出一颗攻不破的心,却又犹如受伤的刺猬,一碰就疼。

他错过了太多,只恨没有早点出现在萧笙歌的身边,若是在她最需要肩膀的时候他出现,如今会不会不一样?

……

萧笙歌站在台上,镇定自若,看了一眼对方,又看了看手中空白的玉签,粉唇轻勾。

“说吧。”她声音清冷,听不出任何情绪。

武薇是齐月的世家小姐,据说对射箭极为喜爱。

武薇爽朗一笑,“我们比武。”

萧笙歌眉头轻挑。

“不过,我还是惜命的,打的半死不活太血腥,就不要武器,这样,我们手上拿一杯酒,酒撒完算输。”武薇个性爽快,真性情。

很快便有人备好酒,递了上来。

“陌幽公主亲自传授武功于你,大可不需手下留情。”武薇认真的说道。

卓倾眨了眨眼,小声嘀咕了一句:“不手下留情,师父一招就将你打死了。”

云宸耳力很好,听到卓倾的话,脸色未变,冰冷的问了一句,“公主对小笙歌的认识有多少?”

卓倾没想到云宸会对她说话愣了许久,才道:“宸王不会是中意我师父吧?”

“嗯。”云宸应声,眼中闪过一丝宠溺。

卓倾“嘿嘿”一笑,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起来。

她在萧笙歌身边也呆了快要半年,就算没有全部了解,但多多少少了解七七八八。

萧笙歌身形一闪,快如闪电,武薇还未看清萧笙歌的身影,手腕被被不轻不重的拍了一掌。

手上酒杯滑出,里面的酒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度。

武薇心下一惊,反应快过脑袋,迅速接住酒杯,不至于将所有的酒撒出,却也只剩三分之一的酒。

武薇神色复杂的看向萧笙歌,速度可以说已经到了移形换影的地步,她也见过钟离陌幽比武,可公主的速度完全不能跟默雨相比较。

武薇聪慧,隐隐猜出什么,便知今日她必输无疑,于是干脆将输赢抛在一边,将这次比试当做一次普通的练手。

萧笙歌轻松接下武薇的攻击,摸清武薇出招的路数,发现武薇的招数变化多端,诡异莫测,有些惊愕。

武家是世代习武,武功自成一派,时而婉约时而狠戾,出招更是能在一瞬间变化十多次。

武薇见萧笙歌只守不攻,微微一笑。

她深知,对方只需一掌便能解决她,但又故意隐藏实力与她徘徊,为的就是顾及她的颜面。

她一个习武世家的千金,家中世代英雄豪杰,若是被人一招半式就制住,不单是她颜面尽失,对武家更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这份情,她武薇定会偿还。

“今日就到这里吧,我武薇技不如人,下次再于姑娘比试如何?”武薇小声道。

她不是个婆婆妈妈的人,输便是输,礼数已尽,就不用继续浪费时间。

萧笙歌微愣,旋即反受为攻,避开武薇死穴,直攻酒杯。

手上酒杯脱手落地,武薇平静无比,反倒对萧笙歌礼貌一笑,“他日再与姑娘比试,还望姑莫要拒绝。”

萧笙歌嫣然一笑,她很喜欢武薇能舍能分,爽快直接的性子,“自然。”

第102章 定情信物

云宸上去之前,萧笙歌立刻拉住云宸,嘱咐道:“不可武斗。”

闻言,云宸脸色未变,低下身,“小笙歌莫不是怕本王伤着?如果是这样,本王定听小笙歌的话。”

萧笙歌嘴角抽了抽,下一秒,额头便被冰凉的唇吻了一下,倏然呆了呆。

一旁的卓倾捂嘴偷笑,宸王好样的,宠师父,吻师父,必要的时候还可以耍流氓骗上chuang。

按照她精心教导的方法,想必离喝喜酒的日子不远了。

……

云宸星眸冰冷,一袭暗金玄衣不怒而威,俊美雍贵,身上散发着无形的压迫感让人望而却步。

他黑眸幽深如深潭,看的董庄心惊胆战。

董庄强颜欢笑,背脊却暗暗发凉,惶然不安。抽到空白玉签顿时吓得将玉签抛了出来,面色死灰。

云宸嗜血如命,冷酷嗜杀,这是众所皆知的。

如今主权掌握在云宸手中,董庄说不害怕是假,恨不得立刻逃走才是真。他又是蓝月的人,云宸定是要将他杀之而后快。

“文斗,象棋。”四个字,惜字如金,言简意明。

董庄呆愣,文斗?

萧笙歌眉头轻挑,慵懒的靠在沉香木椅上,素手撑着脑袋。

前世云宸就将人打的半死不活,落了话柄,让云睿一而再再而三的对云宸发起攻击,又让蓝月帝对云宸起了戒心。

“师父,那个青衣面具男像不像是祺影哥哥?”卓倾看到不远处坐着一个身影,拉了拉萧笙歌的衣袖。

萧笙歌抬眼看了过去,勾了勾唇,“嗯。”

祺影曾说他会来,他出门都会戴上面具,所以十有七八是他。

“祺影哥哥莫不是为了师父来的?宸王有情敌了,这个情敌还是特别强大的那种。”卓倾啧啧感叹,眼中闪着星光。

萧笙歌一愣,看着卓倾,“你说什么?”

“师父究竟是喜欢宸王还是祺影?”卓倾突然认真起来,水灵灵的眼睛眨都不眨的看着萧笙歌。

场上一直留意着萧笙歌的云宸,因为离得远,听不清卓倾讲什么,但云宸会唇语,见卓倾这么说,立刻目不转睛的看着萧笙歌,等待着她的回答。

他心跳逐渐加快,有兴奋却也害怕,害怕答案会是他接受不了的。

祺影离得近,自然也就把目光放在萧笙歌身上。

“……”萧笙歌抽了抽嘴角,她徒弟太八卦,做师傅的也很无奈啊。

“你想知道?”萧笙歌反问。

卓倾拼命点头,眼睛闪闪发光。

“……呵。”萧笙歌笑了一声,“想知道就自己猜。”

三道炽热的目光打在她身上,她不傻,真跟卓倾说了,就以这丫头的小脑袋定会跳起来喊出来,到时候岂不是将其中一个人得罪惨了?

“……”

“……”

“……”

三人皆无语,要是能猜透,又何必问她?

“师父就没你这么欺负徒弟的。”卓倾感觉自己挖了个大坑,本想引导师傅入内,结果自己摔得粉身碎骨。

“我心情不好,别跟姐姐说话,懂?”萧笙歌冷冷看了一眼卓倾。她方才就像是再一次经历一遍前世之痛,那种被扼住脖子一般的窒息感,到现在还刻骨铭心。

卓倾弱弱的点了一下头,师父只有在心情不好的时候会自称姐姐,她知道师父已经没耐心跟她瞎扯。

萧笙歌见卓倾像是个无精打采的小白兔,只好又说了一句:“今天好像是花灯节,晚上带你去玩如何?”

卓倾一听,顿时笑开花,“就等师父说这句话。”

萧笙歌扯了扯嘴角,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作死的说带她去玩。

卓倾现在十三岁,她在这个年纪似乎在不断磨炼自己,弄的身上青青紫紫,受伤流血什么的都是家常便饭。

或许她是羡慕她的吧,所以不由自主的想要保护卓倾的天真烂漫,毕竟卓倾的童年是快乐自由的不是?

卓倾眼底闪过一丝得逞,为了师父未来的幸福,她也算是费尽心思,殚精竭虑,希望宸王殿下把握好机会,不要枉费她一番布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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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倾看了一眼与一个玉树临风的公子开怀畅谈的钟离陌幽,一脸无奈。

人家不近女色的宸王都懂得各种浪漫,哄女人开心,可她那个王兄呢?

自己的妻子与男人聊的如此亲密,居然还一副风淡云轻的模样。实在是孺子不可教也,朽木不可雕也。

比试过半,萧笙歌想到什么,起身离开。

云宸本想跟着去的,结果被萧笙歌拒绝了,一副受伤的模样,周身低气压更甚。

卓倾受不了,默默离云宸远了点。

……

离了人群,顿时清静不少,半天也不见一个人影。

“憬王来都来了,不妨出来?”萧笙歌停下脚步,声音清冷。

暗处赵憬身躯一震,缓缓出来。

赵憬双手抱拳,彬彬有礼,“二小姐的洞察力,本王佩服至极。”

“呵。”萧笙歌冷冷一笑。

“先前是本王考虑不周,冒犯了二小姐,还望二小姐给本王一个请罪的机会。”赵憬对萧笙歌冷淡的态度仿若未闻,自顾自的说道。

“哦?”萧笙歌猜出几分,故意装作很感兴趣,“憬王想要如何?”

赵憬见萧笙歌上钩,心下惊喜不已,立刻从怀中拿出一个精致玉盒,“这是七彩琉璃珠钗,这上面的琉璃能发出七种不同的光芒,世上仅此一条,与配二小姐最是相配。”

赵憬打开盒子,将里面的发钗展示给萧笙歌看。

琉璃在阳光之下发出一种又一种的光彩,很漂亮,但不知为何竟刺痛萧笙歌的眼睛。

这是前世她们的定情信物,之后被凌阳露摔的七零八碎再也拼不起来。

当初她觉得这是世上最为珍贵的礼物,如今看来,这上面满是赵憬恶心的野心与心机。

萧笙歌别过眼,看向赵憬,”憬王这是何意?难道颖夕在憬王眼中就是如此贪财之人?憬王既然无心道歉,又何必拿这样的东西侮辱颖夕?“

萧笙歌说话如倒豆子一般,等赵憬反应过来,萧笙歌已经说完。

“本王并非此意……”赵憬心下一惊,连忙解释,萧笙歌不给赵憬解释的机会打断赵憬的话。

“憬王,丞相府还不缺首饰,颖夕若是接下憬王的东西,那些名门望族,世家千金会如何看颖夕?憬王可是想要颖夕背上偷情这等骂名?憬王将丞相府置于何地?”

萧笙歌越说越严重,美目湿润,好不楚楚可怜。

被她说的哑口无言的赵憬,愣愣的看着萧笙歌,拿着玉盒的手异常尴尬。

“憬王,爹爹想要将颖夕许配给宸王殿下,宸王殿下何等残暴,颖夕岂敢再收憬王您的东西?若是被宸王知道……颖夕可还有活路?”萧笙歌见赵憬愣住,自己也发泄够了,知道不能太过火,立刻哭的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第103章 天作之合

暗处,江奇嘴角猛抽,王妃您这样贬低王爷真的没关系么?

见美人流泪,赵憬的心立刻软的一塌糊涂,收起玉盒,连忙安慰,“颖夕妹妹莫要再哭,这东西本王不送就是。”

颖夕妹妹?前世他们结婚之前,赵憬便是这么唤她,现在萧笙歌倒觉得恶心至极。

赵憬忍不住伸手擦掉萧笙歌小脸上的泪痕,“颖夕妹妹,你方才说,丞相想要将妹妹许给宸王殿下?”

萧笙歌觉得自己的脸被猪蹄碰了,极其不爽,却又没有流露出来,依旧温和,“是。”

“那,颖夕妹妹可喜欢宸王殿下?”赵憬小心翼翼的问道。

萧笙歌眼底闪过一丝冷意,“憬王为何如此问颖夕?”

赵憬立刻说道,“婚姻求的是你情我愿,颖夕妹妹若是不喜欢他,自然不能嫁过去受苦。”

暗处的江奇气的跳脚,王妃连身体都已经是王爷的了,说不定还有了身孕,不嫁给王爷还能嫁给谁?

江奇深信云宸已经把萧笙歌给办了,毕竟没有人能抵御王爷的魅力不是?整整一夜,难不成就是看星星看月亮?

见赵憬挑拨王妃对王爷的感情,江奇恨不得立刻将赵憬弄死。

萧笙歌心里冷笑,“憬王,颖夕出来太久,得回去了。”

“好,颖夕妹妹先行,过一刻钟本王再回去。”赵憬面带微笑。

江奇见萧笙歌走了,也立刻运起轻功。

走出赵憬的视线,萧笙歌见伊香唤了出来。

“去跟胡灵说注重收购憬王府,丞相府和刘府的粮米,最好挖空他们,其他府上的便意思意思。”萧笙歌冷声吩咐。

“是。”伊香领命离去,她实力强悍,出入皇宫完全没问题。

萧笙歌勾唇一笑,如今正是收割之时,粮食充足,可再过几天就不一样了。

想到脸上被赵憬碰过,她就一阵反胃,拿出绣帕在被碰的地方狠狠擦了擦,白皙细嫩的脸被擦红了不少。

等萧笙歌回到位置时,就见云宸幽怨的盯着她,萧笙歌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一旁的江奇。

江奇只感到冷由心生,暗自捏了捏手上佩剑。

“脸上怎么了?”云宸本想闹脾气,却见萧笙歌白嫩的漂亮脸蛋上的红印,顿时心疼不已,气消了一半。

“脏,自己擦的。”萧笙歌不以为然,只是红了点,没破皮也没流血,毁不了容。

云宸想到江奇方才说的话,又想到萧笙歌对赵憬的态度,立刻明白了。

“怎的如此傻?脏的话回来本王亲自替你擦便可,你怎将自己弄成这样?”云宸哭笑不得,伸手放在萧笙歌的脸上轻轻抚摸。

明知自己见不得她受伤,还把自己弄成这样,这不就是想让他心痛么?

“……”萧笙歌一笑,任由云宸抚摸,问道:“方才王爷在气什么?”

“自然是因为有个不长眼的惹小笙歌落泪,还摸了小笙歌的脸。”云宸顿时像是醋坛子打翻了一般,一把将萧笙歌扯到怀里,让其坐在自己腿上。

萧笙歌嘴角微抽,她演技已经好到让人误会的地步了么?

“王爷还是放开我吧。”萧笙歌道,她感受到无数道目光死死盯着她。

某王爷揽紧萧笙歌,在她耳边道:“小笙歌何时开始在意那些人的眼光?”

卓倾和江奇在一旁看着,觉得自己有些多余。

“等宫宴过后,本王再带你们去玩。”云宸又道。

卓倾兴奋了,手舞足蹈。

……宫宴

云宸用修长洁白的手剥虾,构成一副绝美的画。

他用细签挑去虾筋,又喂到萧笙歌嘴边,她配合的吃下,结果又引来无数嫉妒的目光。

何时宸王会替女子剥虾,又喂到嘴边?

宋琪瑶的指甲狠狠抠住桌边,“她究竟给宸王殿下下了什么毒?”

若不是当初那件事,她就会被赐给云宸当未婚妻,如今宋家拥戴的就不会是云睿,而是云宸。

“琪瑶,现在在芙月,胡来不得。”宋无尘眉头一皱,提醒道。

闻言,宋琪瑶收敛怒气,恢复优雅清冷的模样。

两次能杀萧笙歌的机会,她都错过了,后天的祭国典就是一个难得的机会,绝不能失手。

宋琪瑶眸中闪着狠毒。

芙月帝眼尖,看到云宸立刻明白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

“皇后觉得凌颖夕那丫头如何?”芙月帝小声的对一旁的钟皇后说道。

钟皇后笑道:“颖夕丫头年纪虽小但聪慧机灵,能文能武,实在难得。”

芙月帝点了点头,“那和宸儿可般配?”

女人对这方面最敏感,若是母仪天下的钟皇后点头,那这事便成了一半。

“自然是般配,男才女貌,天作之合。”钟皇后看两人越看越养眼。

芙月帝笑意更甚,宸儿素来连女人都不看,他甚至都快认为云宸是真的喜欢男人,如今难得喜欢上一个有才有貌的姑娘,他肯定得帮云宸争取一下。

”皇舅皇舅母都觉得你我甚是般配。“云宸手剥着虾,对萧笙歌说道。

芙月帝和钟皇后再怎么小声,云宸和萧笙歌也是会唇语的人,照样能知道他们在谈论什么。

“……”萧笙歌嘴角微抽,“按皇上这般,下次应该会直接赐婚。”

萧笙歌看人一向很准,就按芙月帝那笑容,便知其心里所想。

以云宸对芙月帝的认识,芙月帝在感情方面一向都是:喜欢就娶,不嫁就抢。

“本王会跟皇舅说明,等小笙歌想嫁之时,本王再娶。”云宸柔声道,将剥好的吓喂给萧笙歌。

萧笙歌一愣,才道:“随缘。”

“依照小笙歌的意思是只要皇舅赐婚,小笙歌便嫁?”云宸眉头微挑,凤眸看着萧笙歌。

萧笙歌扯了扯嘴角,嘴硬道:“看心情。”

云宸勾唇一笑,好整以暇的看着萧笙歌,“那本王得好好宠着小笙歌了,以免大婚当日新娘出逃。”

卓倾告诉他,对待女人要一宠二疼三捧,看来是没错的。

“……”萧笙歌一时语塞,她也是惜命的,圣上赐婚,她若拒嫁那就是抗旨不尊,要株连九族的。

……

马车里,卓倾掀起帘子往外张望。

第104章 大量出售

“那花灯漂亮,江奇停车。”卓倾急不可耐,眼冒精光,让江奇停下马车,便迅速跳下去。

云宸牵起萧笙歌的柔荑下车,见四下人山人海,不由得眉心一皱。

“糖葫芦!”卓倾兴奋的叫道,这个人就跟打了鸡血一样,活蹦乱跳。

“你不是侍卫么?去买几根糖葫芦呀,本公主要去买花灯……那个漂亮。”卓倾见到一个精致的花灯,大眼睛闪了闪,立刻飞奔过去。

被使唤的江奇抽了抽嘴角,看向云宸,见主子点头示意,江奇才敢去买。

正在看花灯的卓倾抿唇偷笑,她支走江奇就是为了让云宸独自陪自家师父。这么浪漫的时候,最合适过二人世界,江奇在那做什么?

她已经将萧笙歌的各种喜好习惯都告诉云宸,讨的欢心绝对没问题。

卓倾偷偷去找江奇,找到江奇之时,江奇手上拿着几根冰糖葫芦正准备回去找云宸。

卓倾心下一惊,连跑带跳的拦住江奇。

江奇眉头一皱,以为卓倾是要冰糖葫芦,于是将手上的两根冰糖葫芦递给卓倾。

“公主,该回去了。”江奇道,正要抬脚走,结果被卓倾一嗓子吼了回来。

“站住,你不能回去!”卓倾急忙道,顺道咬了一口冰糖葫芦。

旁边路过的人都纷纷看了过来。

江奇吓了一跳,紧蹙眉头,沉声道:“为何不能回去?王爷未说需要买别的,更何况以王爷的身份,身边怎可无人?”

“榆木脑袋,以宸王的身手何人能伤的了宸王?”卓倾一副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江奇。

那两个人,武功高深莫测,能出什么危险?

想到在狩猎场那天,一鞭子一个兽头,一掌一个血洞,卓倾狠狠打了个寒颤。

“宸王殿下要追妻子,你去了反而会坏了你家王爷的好事,毁了我师父的婚姻大事!”卓倾恶狠狠的说道。

江奇立刻顿住脚步,王爷的婚姻大事,借他几十个胆子他也不敢破坏了。

“这……”江奇犹豫不决,想到这几日发生的事,他如何放心?

“你这个驴脑袋,若是不放心,我们在远处留意便是,不能去打扰他们。”卓倾咬着糖葫芦说道。

江奇妥协,结果就是手上拿了一堆东西跟在卓倾背后欲哭无泪。

与此同时,云宸牵着萧笙歌的手往湖边走去。

“不等他们?”萧笙歌问道。

“不等,过会他们就会自己找过来。”云宸懂卓倾的用意,怎可能在原地等待?

萧笙歌只好随云宸去。

这个位置很少人来,不过满湖的河灯,伴着空中繁星点点,倒透着一种静谧的唯美。

“小笙歌,给我一个守护在你身边的机会可好?”云宸紧紧握着萧笙歌的手,语气严肃认真。

萧笙歌对上云宸的幽黑深邃的眼睛,他眼中的认真和期盼让她感觉有些不真实。

云宸知道萧笙歌吃软不吃硬,对她来说爱情不能逼迫,不爱就是不爱,素来不相信什么一见倾心,再见钟情之类的。

所以,不用过多华丽的词句装饰,直接道明最好不过。

“你……”

云宸突然打断萧笙歌,“小笙歌只需要说愿意或是……不愿意。”

云宸说最后三个字时,像是用尽全身力气一般。

萧笙歌看着云宸,他双眸幽黑却清澈,似有无数繁星点缀其中。

仅仅是一瞬,她脑中闪过无数种想法,最后选择遵从内心。

萧笙歌走近云宸,将粉唇印在云宸那微凉的薄唇上。

在那一瞬间,时间像是停止了一般,月光撒在两人身上增添了几许柔和。

云宸感到唇上的柔软,身形一震,凤眸闪着不可置信,随后便被喜悦覆盖。

他揽住萧笙歌的细腰,将两人的身体之间的距离拉的密不透风,云宸反守为攻,加深了这个吻。

远处,卓倾和江奇看到这一幕,倒吸一口气,连忙别过脸。

“能让我师父这么主动的估计就宸王一人,倒是便宜宸王了。”卓倾小脸微红,嘴上说道。

这厢,江奇不乐意了,怼道:“公主此话差矣,王爷乃人中之龙,王妃她再多才多艺也只是个女子,嫁入王府之后也得听从王爷的话。”

“哦?主子都还未嫁进去,就喊王妃?更何况就以宸王这般宠着,多半也是个妻奴。”胡灵不知何时冒出来,一脸正经。

“胡灵!”江奇与卓倾同时出口,不过一个震惊,一个却欣喜若狂,好似见到了一个多年未见的挚友。

“倾儿。”胡灵大大咧咧的揽住卓倾,嘴里含着一颗糖。

因为两人性格差不多,而且都喜欢吃,所以当初胡灵见到卓倾就似是见到亲人一般,视卓倾如姐妹,两人感情极好。

……

云宸放开萧笙歌的唇,痴痴的看着萧笙歌,声音低沉,“小笙歌。”

萧笙歌绝美的小脸微微有些红,却显得更加迷人。

“我们,成亲吧?”云宸小心翼翼的问道。

萧笙歌垂下眼帘,并未答话,眉宇间的犹豫已是给了云宸答案。

云宸眼中闪过一丝痛色,笑了笑,“小笙歌觉得太早了么?”

“或许吧,至少等那件事过了。”萧笙歌低着头,不去看云宸受伤的模样。

老夫人命不久矣,她还真没心情成亲,更何况老夫人如今这样,此时成亲估计也不太好。

云宸微愣,明白萧笙歌所说的是什么,搂着萧笙歌的手紧了紧。

“据说放孔明灯能许愿,小笙歌去么?”云宸柔声问道。

萧笙歌勾了勾唇,点头,她其实不信孔明灯这东西真能实现愿望,纯属当做娱乐。

两人和江奇他们会合。

萧笙歌看到江奇一脸生无可恋的抱着一堆东西,略表同情的看了一眼他。

“主子。”胡灵张开手扑了过来。

云宸见状,想都没想的把萧笙歌拉到怀里,冷冰冰的看了一眼扑空的胡灵。

胡灵尴尬的笑了笑,转头朝江奇吼道:“你还站在这做什么?去买孔明灯。”

胡灵撒完气,顿时觉得舒服不少。

可怜的江奇黑了脸,看到自家王爷却点头示意,他只好抱着东西去买。

江奇觉得他这二十多年扬眉吐气太久,今天才会被女人使唤。

萧笙歌从云宸怀中出来,看向胡灵,“你……”

胡灵打断萧笙歌的话,解释道:”该做的都做完了,经过伊香批准才出来。“

她一脸严肃,她自从上次之后,九珍阁的事,她就亲力亲为,几乎是废寝忘食的做到完美。

虽说不知道萧笙歌要粮米做什么,她也尽最大能力把消息放出去,以百两收购粮米。

没想到,丞相府和憬王府竟双双将粮米大量出售,刘府倒是稳重许多,只是试探性的出售。不过刘府尝到甜头之后,估计也会与前者一般。

而其它府上大多都如丞相府一样,粮米不要命的送出来。

九珍阁里三个粮仓满满当当,估计要不了多久,粮仓都不够用了。

胡灵凑到萧笙歌耳边,低声问道,“老板,这次是不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第105章 视为己出

胡灵可知道,这些年来萧笙歌说会发生什么,真的就发生什么。大大小小的天灾人祸,自家老板都能料中,甚至时间地点都准确无误。

萧笙歌闻言,嘴角微抽,想了一会才道:“最近都不太平。”

她语中指的是有天灾也有人祸。

在芙月边境已开始下起雨,虽不频繁,但这已是征兆。过不了多久,田地就会被洪水冲刷,稻谷也会被毁坏浸泡。

离洪水来临只剩下四日,这么短的时间,根本没办法将万亩地上的稻谷全部收割完。

就是她直接点明会有涝灾,说不定会适得其反,泯灭百姓最后的希望,亦或者怪她满口胡言。

更何况涝灾之后,接连不断的灾事,百姓也消受不起,她又何必再给他们一记?

胡灵了然,心里已知数,明白该怎么做了。

云宸不知会发生什么,但听两人的话也知道不会是好事,眉头轻皱。

反倒是卓倾,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小笙歌?”云宸唤道。

萧笙歌笑了一下,“王爷这事你只怕也无能为力,如果有可能,让皇上下旨让百姓加快速度收割便是。”

云宸还想说什么,江奇已经拿着几盏孔明灯过来了,奇怪的是,方才手里的东西都没有了。

卓倾大叫:“本公主的东西在哪?!”

“自然是换孔明灯了。”江奇理所当然的回道。

卓倾气急败坏,死死盯着江奇,胡灵安抚住卓倾,才没让她不顾形象的破口大骂。

放完孔明灯,胡灵问卓倾许了什么愿。

卓倾叉腰仰头看着放出去的孔明灯,“就许了一个愿得一心人。”

胡灵一听,不解道:“倾儿啊,你似乎漏了一句……”白首不相离。

卓倾摸了摸下巴,故作语重心长:“未来的路还长,未必就能白首不相离,所以能有个爱的人就好,何必去想那么不切实际的事。”

闻言,胡灵揽住卓倾的肩膀,“倾儿何时懂这么深刻的道理?”

卓倾恢复笑嘻嘻的面孔,”我师傅说的,她还说,要么先发制人,要么就做绵羊寄居于人后,本公主肯定是选择在人后逍遥。“

萧笙歌语塞,她居然不知不觉把徒弟教成这样,实在罪过。

不过她记得,她说这几句话时好像是卓倾练功之时。

那时卓倾想偷懒,哀怨了一句,“以后找个能保护我的男人嫁了,白首不分离,又何必练功?”

她的原话是:“未来还远,那个人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出现,也未必能保护你一生一世,你要么自力更生,要么躲在别人身后做他的软肋。”

没想到,曾经无意间说出的话,卓倾记得深刻,还做出了选择?!

云宸似笑非笑的看着萧笙歌,眼中意味不明。

萧笙歌扯了扯嘴角,亲咳了一声“走吧。”

云宸勾唇一笑,牵着萧笙歌的手腕,“好,小笙歌许了何愿?”

“没有。”萧笙歌回道,命在自己手里,一个小小物品岂会撼动天命?

……丞相府

“早点休息,明日寅时便要进行祭典。”云宸理了理萧笙歌的头发,柔声道。

萧笙歌应了一声。

“明日本王会来接你。”云宸又道,“好了,夜里凉,进去。”

萧笙歌微颔首,转身进府。

见此,云宸苦笑一声,也不知说几句好听的话,就这样走了。

萧笙歌嘴角不经意勾了勾,眉目柔和了几分。

……

萧笙歌经过景秀阁就听见里面传来凄惨的叫声,自从昨日晚上的事后,景秀阁晚上都不敢灭烛,二夫人依旧噩梦连连。

而二夫人害死大夫人的事在丞相府传的沸沸扬扬,外头也多少听到了风声。

萧笙歌嘴角勾起冰冷的笑意。

“昨夜的事莫非是二小姐做的?”秦淑不知何时出现在萧笙歌眼前。

看到秦淑,萧笙歌不答反问:“姨娘难道不希望这样?”

秦淑温婉一笑,并未接萧笙歌的话:“二小姐,明日的祭典可否带馨儿前去?”

萧笙歌眉头微挑,笑了一声,“三妹是丞相府的小姐,应该有资格前去。”

秦淑看了一眼景秀阁,“自从上次馨儿通过文斗,二夫人便从中作祟,馨儿就没机会再进宫。”

闻言,萧笙歌眸中闪过一丝了然,难怪这些天,她都没看到凌馨儿。

“我还没能力带人入宫,不过爹爹或许可以。”萧笙歌淡淡道。

秦淑一听,心知有希望,立刻道:“只要二小姐能让馨儿世家子弟面前出现,二小姐有任何需要,只要贱妾能做到,定会全力协助。”

“夜里凉,三姨娘早些休息,颖夕还要去爹爹书房一趟,便先行一步。”萧笙歌丹唇轻启。

书房灯火通明,凌丞相坐在桌前揉着眉头,模样疲惫。

阿福推门而入,“老爷,二小姐求见。”

凌丞相放下手,正襟危坐,“快让她进来。”

萧笙歌站在凌丞相的面前,欲言又止。

“颖夕有何事不妨直说。”凌丞相一脸慈祥,语气柔和。

萧笙歌心中一阵恶寒,面上依旧温婉得体,双眸红润,声音略带哽咽,“听下人说,颖夕的娘亲是被二夫人她……”

闻言,凌丞相一惊,仿佛又看到大夫人死时,二女儿眼中的恨意与冰冷,让他一阵发慌。

“颖夕,你二姨娘固然有错,但她视你为己出,养育了你多年,所以这……”凌丞相认为萧笙歌还没有恢复记忆,若是恢复了,绝不会在他面前唯唯诺诺。

所以他果断选择给二夫人开脱,两边都对他有极大的利益,缺一不可。

视如己出?她这个爹爹不但眼瞎,原来这耳朵也出了问题。

萧笙歌心中冷笑,丞相果然没有让她失望,在利益面前,婚姻乃至亲情的都是筹码。

现在她若紧咬不放,就显得她不通情达理,恩将仇报了。

想到来的目的,萧笙歌眼底闪过冷意,她娘的事不能给刘晓治罪,她有的是办法让刘晓生不如死。

“可二姨娘却不让三妹参加祭典,三妹长的漂亮,又多才艺,让三妹呆在府中岂不是埋没了三妹此等才女?”萧笙歌眼中满是同情和惋惜,惹人怜惜。

第106章 玉萧美人

凌丞相有些动容,他并不知道三女儿被二夫人扣在丞相府,即便知道也不会多说什么。

萧笙歌继续道,“上次三妹在皇宫里大放光彩,惹人注目,皇上也对三妹颇为赞赏。”

她的话半真半假,事实是的确有不少人欣赏凌馨儿,但是皇上并不对凌馨儿感冒。

不过她这么说的目的一是让凌丞相带凌馨儿去祭典,也算是给秦淑一个交代,二就是让凌丞相对二夫人产生隔阂。

凌丞相顿时怒火中烧,连圣上注意到三女儿,她居然私自将人拦下来?

萧笙歌见凌丞相上钩,心中冷冷一笑,又道:“三妹才艺精湛,说不定早已被某个皇子或公子看上,他们这些天没见到三妹只怕会失望吧?”

凌丞相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刘晓简直无法无天,阳露被她教成那副模样,如今居然又去祸害馨儿,不可理喻。”

凌丞相压下心中怒火,对一旁的管家吩咐道:“管家,去准备好上品的衣服首饰送到三小姐的住处,告诉三小姐,明日好好准备准备,本相亲自带她去。”

凌丞相起身来到萧笙歌身前,拍了拍她的肩膀,看到萧笙歌唇上不自然的红润,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他道:“爹爹已经派人送了不少琳饰阁里的服饰到夕影轩里,九珍阁里的吃食也已经放在你房中,若是还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爹爹。”

“谢爹爹。”萧笙歌温婉一笑。

……夕影轩

萧笙歌一进房门就看到桌上琳琅满目的东西,嘴角勾了勾 凌丞相买这些东西的银两应该就是收割百姓的钱财,其中许还包括从幻家那得来的。

丞相俸禄最多不超过一千两白银,名下有几家产业,就算凌丞相收割过民银,这几天估计也都快被她挥霍掉四分之一。

凌丞相见到九珍阁放出的消息,肯然大批量的出售。

萧笙歌记得凌丞相麾下有三家粮铺,按照凌丞相这般,应该有一家粮铺处于亏空等待补货。

依照凌丞相这种速度,完全能在涝灾来之前彻底将三家粮铺搬空,到时候送货的车辆在半路上也会被洪水冲走。

萧笙歌清冷一笑,这个所谓的爹爹亏欠她和娘亲的,也该还了不是?

第二日,鸡鸣。

萧笙歌被璇儿拉起来梳洗打扮。

“小姐愈加漂亮了。”璇儿拿着梨木梳打理着萧笙歌的一头秀发,“说是倾世之容也不为过。”

萧笙歌的手上把玩着一只翡翠镯子,漫不经心道:“那璇儿可想要这张脸?”

璇儿手一顿,摇了摇头,颇为认真道:“小姐的天人之姿并非是一张脸,而是独有气质与聪慧,宸王也是看上小姐的这一点,才会对小姐一见钟情。”

萧笙歌抬眸看了一眼镜中的两人,缓缓吐出几个字:“璇儿可有喜欢的人?”

羽忻清丽的脸蛋红了红,像极了情窦初开的少女。

“小姐莫要取笑璇儿,我就算学了武功,到头来也只是个丫鬟,能一辈子守在小姐身边已是最大恩赐,岂能随便嫁人。”璇儿说道,颇为严肃认真。

“你从来都不是谁的丫鬟,不可能一直待在我身边,倒不如嫁人生子来的实在。”璇儿放下手中的镯子,看向璇儿。

璇儿的忠心,她早已知道,让璇儿嫁给喜欢的人也算了了一个心愿不是?

璇儿顿时红了眼,“小姐莫不是嫌弃璇儿,想要赶璇儿走了?”

“……”萧笙歌扯了扯嘴角,这丫头又曲解她的意思了。

“你也不小了,当真没想过成亲生子?”萧笙歌问道。

萧笙歌明显犹豫了一会,还是说道:“没有,那些男子都不合适璇儿。”

说完这句话,萧笙歌眼睛又红了一圈,明显说了谎。

萧笙没有点破,暗暗叹息。

祺影从来没有注意过璇儿,对她的情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曾含蓄的拒绝过,可这傻丫头依旧忘不了。所以璇儿只能选择假装不在意,忍痛与祺影保持距离。

祺影的确不合适璇儿,这丫头单纯死板,始终不能忘记自己曾是奴婢。

而祺影,邪魅高傲,喜欢有自己思想的女子,因为那样才会让祺影有征服欲。

……

凌馨儿和凌丞相先一步出去,倒也省下许多麻烦。

“王妃。”江奇见到萧笙歌立刻唤道。

萧笙歌淡淡看了一眼江奇,清冷一笑,这一个个,一口一个王妃叫的也是顺口。

进了马车,就见云宸面色柔和的看着萧笙歌。

祭典在玄云山上,奇特的是,四国都不远不近的围绕着两座山。

一座是九云山,一座是玄云山。

九云山地势险峻,极为陡峭,并不合适建造祭祀台,因此祭祀台便建造在相对平坦的玄云山。

祭典就是为了占卜四国未来几年的大事,让他们祸则避,福则迎。

京城离玄云山有六个个时辰的路程,到那整顿之后差不多到酉时。

祭典正是酉时三刻开始,所以寅时出府刚好。

萧笙歌干脆靠在马车上,闭上眼睡觉,毕竟她深夜才睡,只睡了一个时辰。

云宸特意下令重新设计了马车,马车被改的很舒适,如同软塌一般,睡觉正合适。

“……”云宸眨了眨凤眸,拿出一件墨色长袍盖在萧笙歌身上。

云宸想了想,将萧笙歌抱到怀里。

萧笙歌纤长浓密的睫毛颤了颤,似是惊醒,之后又恢复平静。她睡眠浅,想到是云宸,所以也就懒得睁眼。

云宸身上好闻的清竹香味和温热的体温,让萧笙歌迅速入睡。

云宸见怀里传来均匀的呼吸,嘴角勾起一抹宠溺的笑容。

他在等,等萧笙歌彻底习惯他,离不开他。

等到萧笙歌醒来,差不多快到玄山了。

萧笙歌坐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墨色长袍从身上滑落,手碰到一个玉盒子,眉宇间透这些许疑惑。

“这是白玉长箫。”云宸提醒道。

她芊细的手挑开盖子,果然看到一雪白的玉箫静静躺在里面。

萧笙歌拿起来在手上转了转,勾唇一笑,美若桃花。

云宸看的愣神,“小笙歌很喜欢这白玉长箫?”

她手一顿,眼中闪过一丝痛色,声音有些凄凉,“我娘曾有‘玉箫美人’之称,这白玉长箫是她唯一留下的东西。”

第107章 穆清醉酒

大夫人梁语情,古筝弹得出神入化,但,玉箫才是她的最爱。

她曾说,“舞临碧云,箫声沸珠箔。”

一曲《西江月》,让梁语情名声大噪,被封为“玉箫美人”。

梁语情曾用古筝弹奏过《西江月》的前奏,不断重复,从来没有再弹下面的曲子。

萧笙歌问过梁语情,梁语情凄美一笑,“酒人愁肠,化作相思泪。”

……

萧笙歌的一句话,聪明如云宸,记起了许多尘封的往事。

那天老夫人出事的晚上,萧笙歌弹得那首曲子,只怕就是当初名震天下的曲子《西江月》。

“小笙歌……”云宸心中一痛,揽住萧笙歌的细腰。

萧笙歌武功再高,心思再缜密,终归只是女子,一样需要有人疼。

“未来,我陪你。”五个字,是承诺,也是爱意。

萧笙歌一愣,心底不知为何激起一片旖旎。她笑了,笑的温柔而美丽,令人沦陷其中。

她什么话没听过,也曾相信过,代价太大。

曾经的甜言蜜语似乎还历历在目。

“夕儿,他日,本王若为王,你便为后。”

“夕儿,本王许你半壁江山。”

“成亲后,本王要带你游遍山川水秀。”

……

但云宸的这句话,她信了,人生既如戏,靠的不过就是一个“赌”字。

前世赌输了,这一世,她就放任再赌一次,说不定还能赢了。

云宸似是洞察出萧笙歌的想法,道:“晓笙歌敢赌就不会输。”

萧笙歌浅笑,沉默不语,宸王就是宸王,霸道而自信。

……玄山下客栈都被包下来,供他们住宿。

一个时辰后再到山顶。

云宸的房间与萧笙歌相邻,据说是芙月帝特意安排的。

璇儿帮萧笙歌准备好热水,拉上屏风,就出去守门。

江奇见到璇儿关上门,不由得问道:“你不伺候王妃,出来做什么?”

“……怎么也不见你伺候王爷?”璇儿鄙夷的看了一眼江奇,“我家小姐还没有嫁入王府,你这算不算是逾越?”

江奇被气的不轻,能气到他的又不能动手的除了王爷,现在还多了一个丫鬟。

他深深感到自尊被践踏,他狠狠剜了一眼璇儿,只怪他嘴欠的主动跟这丫头说话。

璇儿冷哼了一声,不知从何处拿出一包蜜饯,百无聊赖的吃了起来。

江奇嫌弃的看了一眼璇儿,王妃手下的人怎么一个个都那么能吃?

……

萧笙歌沐浴之后,刚穿上里衣,窗外就有异动。她警铃大作,拿起外衣迅速穿好,身形一闪。

下一瞬,萧笙歌就抓到一个醉醺醺的老头,一柄匕首抵在老头脖子上。

萧笙歌看清老头面容,眉头一皱,便放开老头。

老头清醒了几分,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指着萧笙歌,哀嚎道:“臭丫头,你这就谋杀亲师,欺师灭祖!”

穆清这么一嚎,成功的将云宸以及在外面斗嘴的两个人引了进来。

于是乎,三人闯进来的时候就见到这一幕情景。

一个老头一脸受伤委屈,悲痛的抱着酒壶,一副受到欺负的模样。

萧笙歌则已经习以为常的看着,手上还转弄着匕首,画面就像是她欺负老头了一般。

“人老了,也就不讨人喜欢,徒弟都要抛弃师父了。”穆清哀嚎完,拿起酒壶仰头喝了一口。

云宸淡淡看了一眼穆清,走到萧笙歌旁边将匕首夺了过来,然后顺手丢了出去。

一旁的萧笙歌抽了抽嘴角,也懒得理会。

璇儿摸了摸鼻尖,默默往后退出去。

穆清察觉到璇儿的动静,顿时气的满脸通红,吼道:“丫头站住!”

璇儿身躯一僵,既而笑的花枝招展,”师傅有什么事?“

见此江奇更加鄙视璇儿,不但能吃,还是个狗腿子。

“见到师父竟然还逃跑?为师是怎么教你的?万事不可与萧丫头学,你得做一个称职的徒弟,要学会尊师敬长……”穆清滔滔不绝的教育起羽忻,还把萧笙歌搬出来做反面教材。

对此萧笙歌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穆清。

穆清倒也说的没错,要是都跟她学,活泼开朗的女子,就硬生生变的不苟言笑。

璇儿将脸埋进双手中,表示很无奈。

云宸眉头一皱,疑惑的看向璇儿,“这真是穆清?”

萧笙歌微颔首,“他就是个爱喝酒的老顽童,酒量差的要命,一喝醉就这样。”

一旁数落着羽忻的穆清,听到萧笙歌的话气鼓鼓的转过头,略带猩红的眼睛不知看到了什么顿时清醒了几分。

他牙齿打着颤,手上的酒壶掉落,“造孽哦,萧丫头快扶着为师,让为师睡一会。”

还没说完,穆清两眼一翻,往后倒去。

萧笙歌眼疾手快扶住快倒下的穆清,只听见穆清呢喃了一句:“太像了。”

萧笙歌一愣,有些茫然,什么太像了?是云宸像他的母妃长公主么?

她出生的时候,长公主就已经远嫁蓝月,她没有见过那位风华绝代的美人韶华,但也见过她的画像。世人画技不过只画出了韶华的万分之一,看云宸这长仿若谪仙的脸,真人可想而知。

四国四大美人之一的韶华,气质如兰,衣袂飘飘,面容如仙女。

璇儿赶忙将穆清扶了出去,江奇也跟着出去。

云宸脸色未变,道:“穆清似乎见过我娘。”

“公主是绝代佳人,师父放荡不羁,喜欢四处闯荡,见过公主也不稀奇。”萧笙歌道。

“嗯。”

……玄云山山顶。

萤火虫满天飞舞,多如繁星,漂亮而静谧,仿若人间仙境。

“这里倒是漂亮。”璇儿不禁感叹。

“没见识。”江奇一脸嫌弃的看着璇儿。

璇儿气急败坏,“你可知什么男人是一辈子都不会有女子喜欢的?就是你这样无趣的男人。”

“那又如何,我本就是侍卫,这辈子都要跟在王爷身后,女人只会拖累我。”江奇一脸无所谓。

“那是你眼光差,喜欢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璇儿冷哼一声,快步追上前面的云宸和萧笙歌。

江奇脸唰的一下黑了,暗自嘀咕了一句:“我眼光仔差,也好比你没人要的强。”

这么一想,江奇瞬间释然了,跟了上去。

第108章 祭坛陷阱

祭台旁百盏烛灯照得如白天一般,甚是壮观。

极品翡翠雕刻成九层台阶,祭台中央的巨大石碑异常醒目,石碑四个方向都有一个偌大金莲,盛开在四周。

石碑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历史,上面的字是用鲜血涂色,涂了一层又一层,醒目而又诡异。

据说,这是用四国中,每届皇帝临死前用身上鲜血一遍一遍的重复上面的字,至于是真是假,也无人取证。

石碑上面详细记载了数百年中四国的事迹,有功绩自然也有过错。

目的无非就是让皇帝门吸取教训,以仁治国,以百姓为先。

祭典规定祭典必须穿素衣,带木簪,意思是体恤民情,与民同甘苦。

未出阁的女眷还需戴上面纱遮面。

萧笙歌戴上面纱,露出光洁雪白的额头,美目倒映着无数烛光,宛若繁星点点,却又带着清冷幽寂。宽大的水袖之中,柔软的柔夷拿着白玉长箫。

暗处,穆清抱着酒壶,靠在一旁的树干上,不轻不淡的吐出一句,“二弟还没找到衿君那可怜的孩子?”

一个身影闪现在穆清的身边,他双手背着后背,一头雪白的头发衬托出那张雪白无色的俊脸。

他除了眼珠是黑色以外,所有地方就如死人一样苍白无色。

“自从她那次不告而别,直至她死于非命,我才知道她为我生了个女儿,只是我无能,找了这么久,还是……”他声音沙哑低沉,语中尽是痛心,悔恨。

穆清喝了一口烈酒,老脸微红,“二弟莫要自责,血脉相连,终会相见。”

宋念白夺过酒壶,喝着壶中烈酒,酒不断刺激着胃,火辣辣的痛。

穆清眉头一皱,老脸黑了下来,一把夺过酒壶,“你的毒还没解,岂能喝酒?”

他闭着眼,洁白的睫毛覆盖在眼窝处。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宋念白吐出几句诗,凄凉,悲伤。

“……”穆清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一眼宋念白,“造孽啊。”

……

十几个白色舞者围着石碑跳着祭祀舞,不断唱着奇怪的音符,有些说不出的古怪。

萧笙歌看着祭台之上,脸色微冷,她前世就看过祭祀舞,平淡无奇,前前后后就那几个动作,看一遍就能记住。

而现在这上面跳的,走位看似简单,实则规律暗藏其中。

几十个人在整个祭台跳动,总是有意无意的避开几个地方,这细小的地方普通人未必能注意到,即便注意到也许只认为是祭祀舞的独特设计,不以为然。

太监总管小心翼翼端着托盘,托盘上放着一个琉璃碗,碗被盖子盖住,依旧能看到里面的透出的红色。

总管来到萧笙歌面前,对云宸行了个礼,才一脸严肃认真的对默雨说。

“二小姐,这是仙台露,需要由德才兼备,身份尊贵的女子才可端上祭台的金莲之中。”

萧笙歌脸色未变,等待总管的下文。

总管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咱家奉皇上的命,将仙台露交于二小姐,可见皇上对二小姐的器重。”总管将手上的东西递给萧笙歌。

萧笙歌接过之后,便闻到一丝血腥味,立刻明白这是什么。

“颖夕定不负所望。”萧笙歌吐出几个字。

接到这所谓的仙台露的还有宋琪瑶,钟离陌幽,卓倾。

萧笙歌看了一眼路线,眼底冷意弥漫,几乎每一步都会碰到上面十几个舞者避开的地方,很显然,这是陷阱,专门针对她的陷阱。

萧笙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却不达眼底。

总管莫名感到一股没由来的寒意,打了个寒颤。

萧笙歌轻迈莲步,不紧不慢的走上祭台,另外三人相继上台。

要她踩点?可惜她偏不走寻常路,又奈她如何?

“王妃为何要走远路?”江奇一脸茫然,问道。

“小姐心思你别猜。”璇儿淡淡回道。

“……”

宋琪瑶端庄优雅,每一步都像是练了很久,她面色淡若轻云,心里却疑惑不已。

凌阳露信誓旦旦说会在萧笙歌踏上祭台之时,让其不死也受重伤,可现在人家都快走到石碑那了,依旧相安无事。

莫不是凌阳露骗在她?

不,凌阳露还要依靠她,对萧笙歌恨之入骨,不会耍她,所以要么就是凌阳露算错了,要么就是萧笙歌知道了什么。

金莲五步以内,这里是舞者不能过来的地方,所以这地方有没有陷阱,萧笙歌并不知道。

能算准她的步伐距离,只有长期关注她,了解她的底细的人。

一懂她的脚步,二算出皇帝会让她上祭台,萧笙歌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凌阳露。

曾经,凌阳露刻意学过她的步伐,学的惟妙惟肖,神似七八。凌阳露会知道,完全有可能。

萧笙歌刻意改变步伐,依旧踩到机关。

石碑上赫然出现密密麻麻的小孔,不断射出细小的银针。

一般来说,这种时候,银针上面都带有剧毒。

萧笙歌冰冷的美目微眯,身形一闪躲过毒针,数十根毒针越过萧笙歌,却没让落地灯台避免,几个灯台被银针刺成刺猬一般。

还有的朝无辜的人刺去,霎时间场面一片混乱,两个公子中了剧毒,芙月帝让人带两人下去解毒。

小孔还在不断射毒针,慌乱一片。

祭台上舞者从宽大的衣摆里抽出刀剑,躲避着毒针。

“啊,师父救命!”卓倾刚放下仙台露,就触动了机关,四周塌陷了下去,里面是五毒之物。

萧笙歌将手里的东西放在金莲之中,闪身来到卓倾身边,看了一眼底下的东西,揽起卓倾的肩,膀将卓倾带离那里。

“噗。”刚到地上,卓倾吐出一口黑血,“师父我……”

惊住霖月帝与霖月后,喊道:“倾儿!”

萧笙歌伸手点了卓倾几个大穴,一枚丹药喂到卓倾的嘴里,运气内力帮卓倾逼毒。

卓倾脸色好转,萧笙歌才收了内力,“师父这里怎么会变成这样?”

“不知道,先送你出去。”萧笙歌带卓倾到霖月后身边,将卓倾交给霖月后。

钟离陌幽和宋琪瑶也踩了机关,毒针,毒箭,毒物四面八方的涌来。

暗藏在人群中的奸细纷纷拔刀与侍卫厮杀。

舞者躲开各种机关,攻向萧笙歌。

萧笙歌袖中的白玉长箫滑到手中,身形一闪,顺带解决几个奸细,来到云宸身边。

“地下有石油。”云宸脸色冷冽,凤眸看着四处逃窜的人。

“还有硫磺和硝石。”萧笙歌看了一眼朝她攻来的人。

云宸脸色冷沉了几分。

璇儿眉头一皱,五指一张,指间多出几个指甲盖大的铁珠,她手一挥,铁珠混合着内力打穿了那几人的脑袋。

第109章 一败涂地(1)

一个隐秘又能洞察全局的地方,轮椅上坐着一个蒙着头面的女子。

她双手紧握,手指泛白,压抑着内心的兴奋。

“凌颖夕,今日我与你同归于尽!”凌阳露沙哑的声音充满怨恨,疯狂。

”今天在场的人都会为我陪葬!“凌阳露疯狂的仰头狂笑。

一个白衣书生在不远处看着凌阳露,眼中满是痛心。

“曾经相伴,诉说初心不负,奈何佳人不复返。”书生走了过去。

凌阳露听到声音,怒吼:“滚开!”

“阳露,收手吧,我带你离开这里。”书生带着祈求的意味,“当初我们说好要白首不相离……”

“司马梁,你要是不帮我,那就滚开。”凌阳露吼道,语中满是杀意。

司马梁心口一痛,“阳露,我若是不帮你,又怎会费尽心思布置这些?”

凌阳露压制住怒意,沙哑的说着伤害司马梁的话语,“梁,我们本就不合适,我想要做上皇后之位,锦衣玉食,而不是做一个妇人,穷苦一生。”

“更何况现如今,我已身败名裂,成了一个残花败柳,人人唾弃,配不上你。”

司马梁感到心被万剑刺穿,痛不欲生,他牵强一笑,“你不是喜欢看萤火虫么?我带你去看吧。”

凌阳露一愣,想都不想的拒绝,她要看着那些人死亡,恐惧,害怕。这样她心里的恨意才能消散一点。

“那我去捉给你如何?”司马梁说完就转身离开,转身的瞬间他眼睛红润了,他改变不了凌阳露的想法,那他就随凌阳露一起吧。

司马梁走后,凌阳露缓慢离开,慢的像是在等人。

萧笙歌拿着白玉长箫,一步一步走到凌阳露的身后。

“你来了?”凌阳露冷冷开口。

“你恢复记忆了吧?”凌阳露摘下面纱,露出憔悴的面容,眼眶凹陷,皮肤干裂。

凌阳露扯着嘴角,语气缓慢,却恨意滔天,“你明明不受宠,却依旧光芒万丈,霸占嫡位,我不服啊。”

“不过,没关系,过了今天,不但你会死,整个四国都会为我陪葬。”

萧笙歌美目意味不明,嘴角勾起嘲讽的笑容,“陪葬?希望你能杀的了我。”

凌阳露眼睛微眯,一抹阴毒爬上脸,显得干黄的脸更加恐怖,她袖中匕首滑到手心,毫无征兆的攻向萧笙歌。

萧笙歌拿着白玉长箫的手轻松挑掉匕首,随着动作,白玉长箫里的长针露了出来,她手腕翻转将长针抵在凌阳露脖子上的动脉处。

凌阳露僵在原地,保持着方才的姿势,脸色白了几分,“你……”

“很惊讶?”萧笙歌冷冷一笑,“凌阳露你够狠毒,为了杀我,不惜谋害四国之首,精英才子。”

“那又如何?死无对证,我又何惧?”凌阳露撕心裂肺,“你们都去死!”

萧笙歌放下手,同时点了凌阳露的定穴。

“你要做什么?”凌阳露瞪着默雨,眼中血丝布满。

她俯下身在凌阳露耳边,幽冷的说道:“被蛊虫吞噬的感觉试过么?痛苦,想死却不能,蛊虫会一点点吞噬皮下的肉,在你的身体里寄居,每天都在煎熬中度过。”

凌阳露脸色苍白,依旧嘴硬,“不能这么对我,刘家绝不会放过你的!”

默雨不屑一顾,从衣袖里拿出一个琉璃瓶,里面一个蚕蛹静静躺里面。

“噬肉蛊,用百种蛊虫相互吞噬,最后留下的那一个用血肉喂养,破茧之后就是噬肉蛊。”萧笙歌幽冷的声音一字一句砸在凌阳露的心口。

“我凌阳露绝不会低头。”凌阳露恨意让她多了几分胆子,她从小锦衣玉食,却被关在冰窖,冻残了双腿。可这小贱人却长的愈*亮,她心怎能平?

萧笙歌冷笑,捏住凌阳露的下巴,声若银铃,又冰冷如霜,“希望你晚点求饶,让我好好玩玩。”

“你安逸了这么久,我娘在九泉之下难以瞑目,你放心,过不了多久,二夫人也会来陪你。”

“你可知,自老夫人出事之后,你娘日日噩梦,难以安寝,过得实在煎熬。”

凌阳露惊愕不已,随后她面容扭曲,歇斯底里,“你对我娘做了什么?”

这几日,她消息封锁,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昨日她才被那个黑衣女子救了出来。

萧笙歌清冷一笑,美得倾国倾城,“不是我对她做了什么,是她对老夫人做了什么。”

凌阳露想到什么,竟笑了出来,“没想到,在我之前死的还有宠爱你的老夫人,凌颖夕你也不是大获全胜啊。”

“心痛么?无能为力是不是?”凌阳露幸灾乐祸的看着萧笙歌,“这些年娘亲下在那老不死身上的慢性毒,配上旧疾,神仙也救不了她。”

“你就如当年一样,眼睁睁看着我娘陷害,烧死你那短命娘,现在一样救不了老夫人,你与我又有什么区别?”凌阳露沙哑的嗓音因为说了太多话,现在已经像是石头摩擦在地上一般难听。

“够了。”一个浑厚刚劲的男声传来。

萧笙歌冷冷看了一眼凌阳露,嘴角勾着笑,似是得逞。

凌阳露身形一僵,眼睛从萧笙歌身上看向来人,他一身龙袍,身旁站着锦衣华服的皇后。

玄衣云纹的云宸和一身樱粉色的赵逸轩站在旁边,后面还有侍卫,手持长刀。

“大胆凌阳露,设计伤害皇族,罪大恶极,压入天牢等候发落。”芙月帝一脸怒意。

萧笙歌用唇语对凌阳露说了一句:“我不是大获全胜,但你一败涂地。”

凌阳露狠戾一笑,将一颗药喂到嘴里,“不,我死也会拉你做垫背!”

萧笙歌眉头一皱,那药是蝉蛊,吃下去之后,就会激醒蛊,人会丧失理智,却能激发出身体的潜能,不断杀人。

两个侍卫将凌阳露绑了起来,正要架起凌阳露,凌阳露却猛的挣扎开绳子。她抄起地上的匕首,一刀划破两个侍卫的脖子。

芙月帝脸色一变,侍卫迅速上前制住凌阳露。

凌阳露眼神空洞无神,行动却丝毫不马虎,无数鲜血淋在她的身上和脸上。

萧笙歌眉头微挑,蛊毒居然能完全控制住身体,腿明明废了,现在却能行动自如。

也足见蛊的厉害,世上能有能力炼制这蛊毒的人,除了西域蛊王还能有谁?

只不过,凌阳露是如何拿到这东西的?

第110章 突发涝灾(1)

萧笙歌两指间不知何时出现一根银针,手腕翻转,银针混杂着内力飞向凌阳露。

凌阳露察觉到,匕首闪着寒光,迅速一挡,银针竟刺穿匕首,刺入凌阳露的肩膀。

凌阳露拔出银针,指甲同时变黑,从手指开始,皮肤里的经脉开始爆出,很快遍布全身,就如同丧尸一般可怕。

凌阳露像是感觉不到一样,依旧挥动着匕首。

钟皇后脸色吓得苍白,冬霜立刻扶住钟皇后离开。

云宸身形一闪,来到萧笙歌身边。

“不死的身体,几近不败。”萧笙歌缓缓吐出一句。

“太恶心了。”赵逸轩大叫。

云宸屏蔽赵逸轩的声音,问,“可有解法?”

“用火烧。”萧笙歌缓缓开口。

凌阳露向萧笙歌冲了过来,云宸脸色冰冷,正要出手,却被默雨拦了下来。

萧笙歌一掌拍在凌阳露拿着匕首的手腕上,看似柔软的一掌,实则恐怖至极。

骨头碎裂的声音传来,整只右臂骨碎裂,右臂如同烂泥一般塌了下来。

凌阳露依旧没有知觉,右手没有骨头作支撑便是动弹不得,左手接住匕首,往萧笙歌胸口刺去。

萧笙歌脸色未变,闪身躲过。

江奇看不下去,抬脚踢在凌阳露的小腹上,这一脚用了六成的力,凌阳露如断弦的风筝飞了出去,砸在竹林,压折了几个粗壮的竹子。

凌阳露肋骨全断,前身塌陷下去,下半身鲜血淋漓,晕了过去。

萧笙歌秀眉一挑,立刻明白了什么,居然怀孕了?就用这野种和凌阳露的命,祭她的前世和那两个孩子。

萧笙歌走了过去,倒出琉璃瓶里的蚕蛹,放入凌阳露的嘴里。

噬肉蛊克制凌阳露体内的蝉蛊,等噬肉蛊吞噬蝉蛊,凌阳露便会清醒。

萧笙歌一笑,笑的倾城邪魅,她怎么会让凌阳露在不清醒的情况下,就这么安静死去?

此时,祭台爆炸,一时间火光冲天。

人群已经被即时带到安全的地方,情况除了几个中毒了的,几乎没有死亡。

“把凌阳露丢到祭台。”芙月帝冷声吩咐。

同时,凌阳露惨叫出声,又被侍卫粗鲁的拖走。

这时候她才真正感受到害怕,体内被蛊虫啃食,痛苦不堪,她甚至能听到虫子窸窸窣窣的声音。

萧笙歌似有若无的看了一眼旁边的一棵树。

一子错满盘皆输,刘晓已经接连不断的出错,想翻身都难。

而她,虽然老夫人这边出了点差错,整个计划依旧没有改变。

“凌颖夕,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刘家也不会放过你!”凌阳露歇斯底里。

萧笙歌挑了挑眉头,如果鬼能杀人,世上怎会有那么多仇人?

云宸黑眸幽冷了几分,刘家?刘家若是敢动他的人,他便血洗刘家。

树上,伊香一只手放在二夫人肩膀上,以防刘晓掉下去,惊动人。

二夫人被点了定穴和哑穴,她从凌阳露来到这里就一直眼睁睁的看到了现在。

她想去提醒凌阳露,奈何身不由己,只能掉着眼泪。

凌阳露被丢到祭台之中,惨叫声一声声敲击在二夫人的心头上。

看着自己的亲生骨肉被摧毁,却无能为力,二夫人恨意充斥着大脑,加上这几日的精神失常,已经几近癫狂。

萧笙歌面无表情,看着凌阳露在火中挣扎,情绪却没有丝毫波动。

许是经历过太多生死,已经麻木了,火光照应在萧笙歌绝美的脸上,多了几许朦胧。

一只手臂揽住萧笙歌的腰肢,他声音低沉温柔,富有磁性,“还想做什么,我陪你。”

萧笙歌笑如银铃,“回去吧。”

火势冲天,凌阳露已无还生的可能且还会挂上千古骂名,她可是毁了几百年乃至上千年的祭坛,谋害皇室的罪名足以让她死上千百回。

刘晓也亲眼目睹,痛不欲生,就如她当初眼睁睁的看着母亲葬身火海一样,目的已经达到,她不需要再留下来。

他们走后,一个白衣书生手中握着一只萤火虫,一步步走进祭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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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月帝下了两道旨意,一道是让百姓加快收割。

一道则是关于凌阳露,且身为凌阳露的父亲凌丞相贬为凌云县知县,所有家产上缴国库。

凌知县接到圣旨,便一病不起。

谋害皇族本该灭其九族,不过碍于小笙歌这个特殊情况,只得拿凌知县开刀。

祭台失火,视为不祥,罪魁祸首凌阳露在史书上被写道:“恶毒阴狠,欺瞒圣上,谋害皇族,烧死祭天。”

十六个字,将凌阳露的一生一句带过,说书人将凌阳露变为故事里的反派,成为人人唾弃厌恶的女子

自从那天之后的几天,各个边境倾盆大雨,雨如黄豆般砸下来。

洪水突发,淹没了田地,冲掉了房屋。

暴雨突如其来,还没反应过来,洪水就已经淹没村庄,死伤不计其数。

这是这几百年来第一次发生这么大的涝灾,加上祭台失火,可谓是人心惶惶。

离芙月最近的蓝月国也受到些许波及,各国人碍于雨连续不停,无法出境只能待在芙月国。

凌知县也因此因祸得福推后几日到凌云县。

……

璇儿撑着油纸伞身上也湿透了。

她跑进房屋,拍着衣服上的水滴。

“凌云县涝灾最严重,已经死了百人,粮米几乎都被洪水冲走,只怕过不了多久就会变为一座死城。”璇儿将打听来的消息告诉萧笙歌。

萧笙歌脸色依旧,波澜不惊。

“虽然加快速度收粮,但大多在送往京城的路被冲走,如今灾区最多只能维持五到十天。”

萧笙歌微颔首,风淡云轻的把玩着腰间血玉。

天命如此,她也不觉得单凭一两天的努力,就能改变天意。

”去老夫人那。“萧笙歌道,老夫人的医药都由钟皇后一手打理,府里的动荡对老夫人倒也没什么影响。

这几日她一直陪在老夫人身边,去的地方除了夕影轩便是安庆阁。

……老夫人房内。

吴嬷嬷端着药,一脸忧愁,发间白发多了几缕,眼角皱纹也深了些许。

见到萧笙歌,吴嬷嬷还是恭敬福了福身。

萧笙歌遣退了下人。

“嬷嬷,颖夕来就可。”萧笙歌接过吴嬷嬷手中的药,走向床边。

床上,老夫人满头白发,沧桑的脸上此时苍白如纸,几近透明,双眸紧闭,眉头紧皱成一团,足见老夫人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萧笙歌胸口一阵揪痛,她坐在床边,用内力将药催到温热。

“祖母,夕儿这些年认贼做母,忘记太多事,不过凌阳露恶有恶报,已经得到报应了。”她道,将手里的药喂到老夫人口里。

“祖母也不希望娘亲在九泉之下不瞑目的是么?”萧笙歌丹唇轻启,“二夫人给您下毒把您害成这样,天理不容。”

吴嬷嬷听到萧笙歌的话,震惊之余还有欣喜和浓郁的怒意。

第111章 突发涝灾(2)

萧笙歌将药都喂进老夫人的口里,将碗递给吴嬷嬷,她替老夫人把了脉,秀眉皱起。

“嬷嬷,大夫可来过?”她语气平缓,听不出喜怒。

吴嬷嬷如实相告,声音发着颤,“来过,大夫是皇后娘娘亲自派来的,大夫说老夫人已经中度昏迷,毒入骨髓,时日……无多。”

萧笙歌垂下眼帘,让人以为她是伤心。

场面沉默了下来,气氛重的令人窒息。

“嬷嬷可信夕儿?”她突然问道。

吴嬷嬷使劲点了点头,虽不明白萧笙歌的用意,但还是脱口而出,“信。”

“那嬷嬷就将老夫人病发前,无论大小事都告诉夕儿。”萧笙歌冰冷的声音,不容置疑。

吴嬷嬷照做,讲的口干舌燥,璇儿倒了一盏茶递给吴嬷嬷。

吴嬷嬷润了嗓子才继续讲道,“那晚上,老爷派人送过来一套衣物手饰,老奴正要送进去的时候就晕了过去,后来老奴是在自己房内醒来,老奴走到老夫人房外发现已经熄灯。”

“老奴问当夜值日的丫鬟,丫鬟都说是老奴过于劳累晕倒的。”

“再后来,老夫人就病发了。”

萧笙歌勾了勾唇,眼底多了几分冷意,事情很简单,整个院子的丫鬟都被换过,原本的丫鬟,自然也就被杀死了。

吴嬷嬷与老夫人相识多年,知根知底,刘晓不敢动她,所以只能冒充。

现如今,刘晓不会留下一个隐患威胁到她,所以,吴嬷嬷处境很危险。

“嬷嬷可否将院子里所有丫鬟都召集到院子里?”默雨问。

吴嬷嬷点了点头,立刻下去布置。

……

雨依然还在下着,院子里十五名丫鬟淋的全身湿透,眼睛都睁不开。

半个时辰了,她们淋了半个时辰,体质弱的脸色苍白,摇摇欲坠。

萧笙歌坐在亭子里,手上把玩着一炳锋利的匕首,桌上是各种刑具。

院门紧闭,院子里的事情全部封锁。

一个丫鬟终于忍受不住,大声问道,语中尽是怒意,“二小姐唤奴婢们来就是为了让奴婢们淋雨么?”

有那丫鬟带头,接连不断的哀怨声传出。

萧笙歌眸光冰冷,对她们的话充耳不闻。

璇儿眉头一皱,“你们既然这么不懂规矩,那我便教教你们什么叫恭敬。”

说着,璇儿拿起桌上的荆棘鞭挥向那个带头反抗的丫鬟。

丫鬟躲不了,硬生生挨了一鞭,胸口血肉模糊。

四下噤若寒蝉,那挨鞭子的丫鬟叫做秀儿。

秀儿脸皱成一团,雨水洗刷着伤口,痛不余生。

“你滥用私刑!”秀儿吼道,以此缓解痛苦。

璇儿冰冷的声音像是巨石一般砸在秀儿的身上,“你私通二夫人陷害老夫人,这是死罪,我自然有权利动刑。”

秀儿指间微微颤抖,“诬蔑这是诬蔑!”

又是一鞭打在秀儿的伤口上,秀儿跌坐在地,捂着伤口,一脸痛苦。

“的确,你不是私通,而是遵从。”萧笙歌将匕首甩到秀儿的面前,匕首滑过秀儿的鼻尖刺到地上,激起水花。

秀儿吓得瑟瑟发抖,“你没有任何证据证明。”

萧笙歌勾了勾唇角,是笑却不达眼底。

萧笙歌将桌上一个盒子丢到她面前,冷声道:“里面是什么,你应该很清楚。”

秀儿看清盒子,顿时间瞪大眼睛,不可置信。

她当然知道里面是什么,是人皮面具,她明明亲手将这东西埋在土里,不会有人知道。

不只是秀儿,其他十四个丫鬟脸色多少都变了变。

“这种人皮面具至多只能用三个月,火烧会引起注意,为了不被发现,你只能埋到地下,所以只要我派人翻地就能找到。”萧笙歌指尖轻敲着石桌,发出细碎的声音。

秀儿气血倒流,胸口血流的更多,染红了前襟。

“不,我不会说的。”秀儿说着就要咬破舌后的毒囊。

璇儿双眼微眯,一颗玉珠从手中弹出,弹在秀儿的脸上。

秀儿左脸被打出一个大包,嘴角还流出血液,吐出一口浑浊的血,里面还有一颗碎掉的牙齿。

萧笙歌冰冷一笑,拿起桌上的辣椒水,又在里面放了什么。

“嘴硬?你很喜欢玩刺激的么?”萧笙歌走到秀儿身边,伸手抬起秀儿的脸,撕掉人皮面具露出秀儿原本的模样。

秀儿连连后退,想要脱离萧笙歌冰冷的手,可萧笙歌怎会如秀儿的意?

她控制住秀儿,将辣椒水倒在秀儿的伤口处。

秀儿惨叫出声,她胸口的伤口开始溃烂发黑,令人作呕。

旁边的丫鬟更是吓得缩到一起。

雨水淋湿萧笙歌的头发及衣服,水滴顺着脸颊滑落,好似出水芙蓉。

萧笙歌松开秀儿,秀儿不受控制的倒在地上不断抽搐*。

吴嬷嬷见此,情绪杂乱,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堵在心头。

“那天晚上是你守夜,你看到了什么?”萧笙歌冰冷的问道。

“我死都不会说。”秀儿依旧嘴硬,身下血红一片。

萧笙歌秀眉一挑,确实是个忠心的奴才,可惜跟错了人。

“皇后娘娘,宸王殿下可否再等一等,里面……”幻雪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萧笙歌勾唇淡笑,对吴嬷嬷使了个眼神,吴嬷嬷会意走到门口开了门。

吴嬷嬷行了礼,道:“皇后娘娘,宸王,二小姐在逼供有些血腥,还是……哎,宸王……”

吴嬷嬷还没说完,一个玄色身影闪进院中。

云宸一把揽住萧笙歌的腰,下一瞬就到亭子里。

萧笙歌愣了一下,雨势很大,她身上差不多湿透了,头发滴着水珠,衣服沾在皮肤上,隐约勾勒出姣好的身材。

“皇后娘娘救救奴婢,二小姐她要杀我。”秀儿挣扎着起来跪在钟皇后的面前,不断磕着头,血液四溅。

血混着雨水溅落到钟皇后的衣裙。

“放肆!”冬霜喝道,“屈屈奴婢惊扰凤驾,该当何罪?”

云宸眉头轻挑,“杀她?让下人做就是,何必亲自动手?”

“此事事关祖母,怎能放手交于他人?”萧笙歌顺着云宸的话道。

“这事与奴婢无关,是二小姐她将罪名扣在奴婢身上,奴婢是屈打成招啊。”秀儿抢先说道,极。

萧笙歌勾唇一笑,鱼上钩了。

这丫鬟是真的傻,云宸跟她的关系,钟皇后也知晓一二。

加之老夫人是钟皇后的故人,听到这事关乎老夫人,又怎可能听一面之词?只会查得更清楚罢了。

钟皇后走进亭子,看向萧笙歌问道:“颖夕可是发现了什么?”

萧笙歌大致将事情说了一遍,没有隐瞒也没有添油加醋。

第112章 欲盖弥彰

钟皇后眉头一皱,冷声道:“将秀儿带上来。”

侍卫领命,粗鲁的将浑身狼狈的秀儿拖到亭子里,被侍卫扯动伤口,秀儿又是一阵惨叫。

冬霜把地上的盒子和已经面目全非的人皮面具捡起,放在一个托盘上,又将盒子的盖子打开,露出里面的东西。

萧笙歌勾了勾唇角,眼中得逞一闪而过。

云宸凤眸锐如鹰眼,瞬间便明白萧笙歌的用意,唇角勾出一丝宠溺的笑容。

他拿出手帕擦拭着萧笙歌脸上的水渍,五指成梳打理着萧笙歌湿润的头发。

云宸催动内力将湿发烘干。

萧笙歌经历过一世,又在快意江湖里呆久了,要比其他女子看开许多,也就不觉得这样有什么。

“将县令与二夫人请过来。”钟皇后吩咐道。

钟皇后看向秀儿,“念在你是奉命行事,身不由己,只要你将你知道的说出来,本宫免你死罪。”

秀儿听到可以免死,有些心动,但又立刻掐灭。

免死但不是放过,她一样还是会生不如死,与其如此,又何必再出卖主子,弄的里外不是人?

这般一想,秀儿便紧咬牙关一个字都不说。

萧笙歌眉头轻挑,秀儿不说,但当晚守夜的可不止秀儿一人。

她本就不认为秀儿会说出什么,她不过是杀鸡儆猴罢了,毕竟有例子,更有说服力不是?

钟皇后不再多言,冷声道,“既然你不说,那就打到你说为止。”

话落,侍卫将秀儿绑到木桩上,在皮鞭上洒了盐水,用力挥到秀儿身上。

十几鞭下来,秀儿衣衫褴褛,血液不断滴在地上,嗓子叫到沙哑,依旧嘴硬。

丫鬟们恐惧的看着这景象。

萧笙歌勾了勾唇,“娘娘可否让颖夕的婢女用刑?”

钟皇后有些疑惑,丫鬟还能比习武的侍卫有力不成?一番思索,钟皇后还是应了萧笙歌的请求。

萧笙歌对璇儿使了个眼神,璇儿心下一喜。

这秀儿在刘晓身边的时候,就没少欺负她。如今她看着秀儿被折磨,心里有些痒痒,就好像是自己的猎物被人夺走一样。

璇儿将桌上的一把匕首握在手中,在秀儿身边走来走去,似是思考从哪下手。

秀儿奄奄一息,声若蚊吟,“你想干什么?”

璇儿拿着匕首在秀儿的手指上轻划着,“只要你说出来,我可以给你个痛快。”

指间传来冷意,秀儿不屑道:“你能有什么手段?最多不过断我手脚。”

璇儿冷笑,将匕首插进秀儿的手心,秀儿瞪大眼面容扭曲。

她转动匕首,整整三圈,碎肉碎骨掉了一地,秀儿的手心出现一个极大的血窟窿。

十指连心,秀儿痛的昏厥。

璇儿冷哼一声,想晕?

璇儿将盐水扑到秀儿的脸上,盐水流到伤口,秀儿顿时清醒了。

她变着法子的折磨秀儿,却避开死穴,让秀儿想死却不得。

一个丫鬟跑了出来,跪在钟皇后面前,声音颤抖:“皇后娘娘,奴婢是那夜的守夜丫鬟之一,所有的事奴婢都知道。”

“奴婢一个月前就被派来替补,后来安庆阁的丫鬟相继失踪,又被替补。”

“老夫人出事那一夜,奴婢看到刘嬷嬷戴着人皮面具扮成吴嬷嬷,打晕吴嬷嬷进了老夫人房内,让奴婢与秀儿将吴嬷嬷弄到下人房里。”那丫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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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话,刘嬷嬷既然带着人皮面具,你又如何得晓她是吴嬷嬷?”二夫人不屑的声音传来。

凌县令与二夫人双双而来,对钟皇后与云宸行了礼。

钟皇后看着丫鬟,“单凭一面之词确实不能断定,你可有证据?”

丫鬟想了想,急忙道:“有,奴婢在二夫人身边的时候,就发现刘嬷嬷右手上有一块伤疤,奴婢在那天晚上清楚的看到,不会有错。”

二夫人眼底闪过一丝阴毒,眼眶凹陷,面色如纸,鬓发发白,想来是凌阳露的死带给二夫人不小的打击。

“二夫人,刘嬷嬷现在何处?”钟皇后问道。

二夫人:“回皇后娘娘的话,嬷嬷染了风寒,现在房内休息。”

萧笙歌勾唇,玩缓兵计?她玩死她们。

“刘嬷嬷竟得了风寒?大夫可看过?”她问。

二夫人咬了咬牙关,心里将萧笙歌骂了几遍,面上却依旧柔和,因为面色本就疲惫恐怖,看起来没什么两样,“自然是看过。”

“哦?大夫在何处?”

“这是何意?”二夫人忍无可忍。

萧笙歌冷声道:“那丫鬟不能证明那晚打晕吴嬷嬷的人是刘嬷嬷,你自然也不能凭寥寥几句证明刘嬷嬷得了风寒,难不成姨娘是……”

“得病之人晦气,贱妾不过是不想让刘嬷嬷脏了皇后娘娘的眼。”二夫人打断萧笙歌的话。

“既然如此,姨娘不妨将刘嬷嬷带上来,用屏风隔离,两全其美?”萧笙歌秀眉一挑,声音清脆。

二夫人竟反常的同意了,萧笙歌清澈的眸子似有若无的看了一眼二夫人,便已知晓二夫人的计策。

刘嬷嬷一脸病态,左臂缠着绷带挂在胸前,右手也缠着绷带,散发着药味。

萧笙歌脑中浮现四个字‘欲盖弥彰’。

钟皇后倒没有放屏风,就这么近距离接触刘嬷嬷。见到刘嬷嬷这幅狼狈模样,钟皇后眉头一皱,“刘嬷嬷的手是?”

“奴婢前几日摔断了左手,行动不便所以昨日端水将右手给烫了。”刘嬷嬷不慌不忙的说道。

萧笙歌心里冷笑,刘嬷嬷理由充分,挑不出刺,可就是因为太过完美,反而更令人怀疑。

凌阳露一死,刘嬷嬷也跟着出事,还是这么巧的就在这几日?

钟皇后久居深宫,每天都在与众嫔妃勾心斗角,这点计量,钟皇后自然不会轻易相信。

“冬霜,去看看刘嬷嬷的伤势。”钟皇后吩咐道。

二夫人无所畏惧,似乎早有准备。

冬霜解开刘嬷嬷右手上的纱布,露出里面被烫的面目全非的手背,看不清楚原本的模样,线索也就断了。

萧笙歌淡淡看了一眼,“看来是误会嬷嬷了,那丫鬟诬蔑刘嬷嬷,着实该杀,嬷嬷心里定不好受,不如就将那丫鬟给嬷嬷处置。”

萧笙歌的话让众人有些诧异,不明白她所为何意。

丫鬟跌坐在地上,泪水哗啦啦的流。把她给刘嬷嬷处置,她还能有活路吗?

“不,奴婢没有诬蔑刘嬷嬷,奴婢说的都是事实。”丫鬟不断退后,拼命摇着头。

刘嬷嬷也不管纱布松了,猛的抓起桌上的钳子向丫鬟走去。

……

(PS:新书已开,欢迎各小主移驾捧场。)

第113章 离开凌府

刘嬷嬷一脸阴狠,满是皱纹的脸上显得有些扭曲可怕,这丫头留着就是祸患,现在是将她卖了,日后岂不是要将所有事情捅出去?

因为一只手行动不便,所以刘嬷嬷只能用脚。

她将丫鬟的手踩在脚下,右手用钳子把丫鬟的指甲一个个拔了下来。

丫鬟惨叫,不断挣扎着,但刘嬷嬷力气大的惊人,岂会让丫鬟逃脱?

刘嬷嬷把丫鬟的一只手的指甲拔完,又拿起桌上的一碗盐水就要倒在丫鬟的手上。

萧笙歌手腕翻转,指间飞出一根细如发丝的银针,竟打偏了碗,里面盐水撒出。

“刘嬷嬷的手,是故意烫的把?”萧笙歌语出惊人。

“嬷嬷手上的伤疤在小指之下,偏偏那地方伤势最重,依嬷嬷拿碗的姿势,似乎烫不到那里。”

一语成谶,姿势在场人都看的一清二楚。

刘嬷嬷只用拇指与食指捏住碗的边缘,伤疤之处离的远,又是背对着,几乎没有可能烫到。

云宸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眼中宠溺遮掩不住。

二夫人手捏成拳,咬牙切齿,如厉鬼一般恐怖。

刘嬷嬷眼睛转了转,当即跪了下来,“老奴知罪,所有事全是老奴一人策划,二夫人全然不知晓。”

二夫人眼中闪过一丝满意,随后又是痛心疾首。

萧笙歌抿了抿唇,玩主仆情深?一人承担是么?

“刘嬷嬷莫要这么早就揽事了,不如再听听这些丫鬟的话?”萧笙歌声音清脆,更显天真无邪。

“再如何问,结果都一样,二小姐又何必如此麻烦?”刘嬷嬷也是个人精,心里再焦急,面上也依旧平静。

萧笙歌懒得再理刘嬷嬷,看向钟皇后:“皇后娘娘意下如何?”

“不冤枉,也不放过,牵扯到此事的人理应受到惩罚。”钟皇后意思明确,毋庸置疑,气场不输男子。

“将每个丫鬟分到不同房间,同时招供。”钟皇后吩咐道,这样的安排避免了有串通商量的可能。

二夫人脸色一变,手指有些颤抖。

萧笙歌则不紧不慢的回夕影轩换下湿透的衣服,等她到大厅的时候,丫鬟们已经都招完了。

钟皇后翻阅着供词,脸色冷沉。

二夫人与刘嬷嬷跪在地上,脸色异常苍白,额头都是密密的细汗。

“下毒?谋害?刘晓你还做过什么?”钟皇后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怒意滔天。

想到什么,钟皇后又问:“凌阳露说你曾害过大夫人梁语情,这可是真的?”

二夫人突然狂笑出声。

凌阳露死后,这几日她夜不能寐,情绪几近失控,积压了太久,现在旧事重提,二夫人已经到了崩溃边缘。

“放肆!”凌县令怒道。

从一国丞相到小小县令,他已经被降了不知多少品,已是颜面无存,二夫人再冲撞钟皇后,他连芝麻绿豆大的官都做不了。

“我烧死梁语情?如果没有老爷你的认可,那场大火岂会烧上一天一夜?”

二夫人起身指着凌县令吼道,像是个泼妇,说话如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不为人知的事,“梁语情通情之事,不还是因为老爷的帮助才得以实行?”

“老爷若不是靠梁家与刘家的帮助,才能做上一国丞相?”

“老爷现在还装什么大尾巴狼?”

萧笙歌勾了勾唇,看二夫人揭凌县令的底,莫名感到一丝爽快与嘲讽。

凌县令顿时混乱不已,看着萧笙歌解释道:“不,不是这样的。”

萧笙歌美目湿润,咬着下唇,欲言又止,楚楚可怜。

二夫人头发缭乱,与泼妇无异。

“不是?”二夫人双眸猩红,“你还不知道吧?梁家……”

刘嬷嬷赶紧拉扯着二夫人的衣裙,意示二夫人不要再说,却被二夫人一脚踹开。

二夫人拔下钗子,疯疯癫癫的吼道:“我活不了了,你们也别想活的踏实!”

“梁家清清白白,根本没有走私通商卖国,是……”

“皇后娘娘宸王殿下,刘晓已经疯了,神志不清,说的话并不可信。”凌县令打断二夫人。

云宸脸色冷漠,一只手揽住萧笙歌微微发颤的身子,“既然不可信,县令又为何激动?”

凌县令语塞,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二夫人突然拿着钗子刺向萧笙歌,“贱人去地狱陪我的女儿!”

云宸凤眸微眯,揽着萧笙歌的手臂一收,将萧笙歌揽到怀里,同时避过钗子。

萧笙歌嘴角微抽,不知该说什么。

二夫人没得逞,摔在地上,头正好敲在桌子上,血顺着二夫人的额头流下,触目惊心。

钟皇后眉头一皱,下了懿旨,“把刘晓压到地牢任何人不准探望,至于刘晓所说的话是真是假,本宫会派人调查,梁家的事,本宫会与皇上重新商定。”

凌县令身躯轻微颤抖,有些不自然,似在强装镇定。

钟皇后不放心的看向萧笙歌,“老夫人如今不便留在此处,本宫会将老夫人安置在冷炎山庄,颖夕是?”

发生了这种事,不但牵扯到老夫人,还牵扯到几桩旧事,谁都不会在呆在这里。

萧笙歌本就想找机会出了这地方,现在有这么一个机会,她又何乐而不为?

“祖母有皇后娘娘护着,颖夕也放心。”萧笙歌顿了顿,皱着好看的眉毛,似在下着什么决定,“至于颖夕去义父那便可。”

钟皇后微颔首,算是赞同。

……

钟皇后带着老夫人走后,云宸送萧笙歌去孙富商府里。

马车里,云宸五指成梳,梳理着美人柔顺的墨发。

“小笙歌觉得方才那出戏,可还精彩?”云宸问道,声音温柔而有磁性。

“那我演技可好?”萧笙歌反问,不愧是宸王,在那样的情况下,云宸还能吃她豆腐。

云宸凤眸闪过一丝狡黠,没有答话,但眼中神色已经说明了答案。

孙府。

孙富商不久前接到消息,整个人都怔住,再之后整个孙府忙的不可开交。

动用整个孙府的下人,才在两刻钟里按照伊兰的要求收拾出一栋素楼。

素楼里主院较远,所以极为僻静,风景却是孙府最好的。

孙富商与孙夫人站在门口迎接。

萧笙歌与江奇各自撑两把伞,两人站在一起,中间*味却很浓,想必又吵了起来。

萧笙歌接过伞,美目扫了一眼两人,挑了挑眉。

“参见宸王殿下。”孙氏夫妇行了礼。

“嗯。”云宸声音如往常一样冷的像是万年不化的冰川。

……

偌大的膳厅安静的有些不自然,有云宸这个冰山在,谁敢说话?

第114章 驿站旅舍

孙富商额上出现了一层密密的细汗,他每天经营着无数资产,一不小心就会破产,饶是这样的情况他也没像现在这般压抑,紧张。

孙富商用袖子擦拭了一下额头的细汗。

“义父很紧张?”萧笙歌转弄着琉璃酒杯,美目打量着孙富商。

“怎,怎会?”孙富商有些结巴。

明明只是个未出阁的女子,目光却锐利的可怕。

萧笙歌收回视线,问道:“孙匀在何处?”

孙富商一怔,似乎没想到萧笙歌会想到孙匀。

“犬子还在城里巡查。”他回答道。

萧笙歌挑了挑眉,孙匀是一个好苗子,前世无她协助,一样战无不胜,坐到镇军将军的位置。

不过遇人不淑,被军师设计陷害,最后死在汢河,仅仅享年二十九年。

孙匀不图名利,为人老实,没有什么心眼又忠心耿耿,所以她当初才会在商业,军事上帮助孙家,目的就是将这个人才收为己用。

孙匀现在还处于沉寂状态,只是还差一个契机激发潜能罢了。

……

素楼上。

“明日本王便会去郝城。”云宸替萧笙歌倒好茶水放到默雨面前。

萧笙歌眉头轻皱,“郝城?”

郝城是涝灾最大的地方之一,严重程度丝毫不亚于凌云城。

郝城四面环山,两处河流,若往常那里冬暖夏凉,风景如画,犹如仙境。

现在山有泥石流,河有洪水,里面的人能进不能出,民不聊生。

“我要去。”萧笙歌回道。

云宸眉头一皱,脸色严肃了几分,“小笙歌莫要胡闹,郝城危险至极,莫要涉险。”

萧笙歌撇了撇嘴,反问道:“你保护不了我?”

云宸刚要反驳,想到什么,又将到嘴边的话咽下去,他竟差一点就被小笙歌套进去。

萧笙歌见云宸没上当,又换了个方式,“你不带我去,我自己也能去。”

既然软的不行,她就来硬的。

云宸气结,她自己去?还不如带在他的身边。

“罢了,本王明日过来接你便是。”云宸无奈,只得妥协。

萧笙歌笑如银铃。

……第二日,萧笙歌出门之前给胡灵下了命令。

让钟灵无条件开放粮仓,百姓每人每三日免费领两斗,价格降至两文一斗。

以为萧笙歌是在做亏本生意?

当然不是。

除平民外,有官职,经营商业的人没有免费,价格高达三十两一斗。

在这种时候缺粮不缺银的,大多都是出售过粮米给九珍阁的。

所以自始至终,萧笙歌就没做过亏本买卖。

一赚了民心,二又回本滚利,三还挖空了憬王,刘家,凌府的家底。

一举三得。

接到命令的胡灵算清楚账后,笑的合不拢嘴,当初她收购米粮时,一斗不过只有十两。

现在又提高几倍的价钱卖给原主,胡灵好似看到了无数银子摆放在她面前。

胡灵抱着玉算盘,躺在软榻上傻笑。

等到胡灵回过神时,临裳已经操办的差不多了。

胡灵满意的拍了拍临裳的肩膀,“多亏有你,若是我来经营这九珍阁,只怕早就破产了。”

临裳满头黑线,他的手上还摇着上次萧笙歌拿的的那把红钻羽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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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月帝开放粮仓,给各地都发了拯救灾粮,这次洪灾突如其来,需要能镇得住民心的人物前去。

郝城由云宸负责,与郝城之间只隔一座山的邵城则交给叶将军与孙匀。

因为前往邵城的路被泥石流封住,无法通过,所以只能饶远路,因此也并不同路。

赵煜并没有被芙月帝调出京城,原因是京城不可无人,若是所有权威皇子都离京,京城皇宫里那几国岂会安分?

赵逸轩因为闲的慌,所以也跟着云宸一起前往郝城。

赵逸轩出门时正巧碰到卓倾,互相看不顺眼的两人边走边吵,竟将卓倾也一起带来。

此时难得停雨,四人决定弃车骑马,加快速度到达郝城。

而粮车则给江奇,璇儿与封天阁的人负责。

卓倾唯一一个能拿的出手的就是骑马术,一碰到马就撒欢。

赵逸轩哼一声,桃花眼对着卓倾就是几个白眼。

卓倾怒了,气道:“你敢对本公主翻白眼?”

“就没见过有公主像你这么能吃的,吃了那么多,也没见哪里有肉。”论毒舌,赵逸轩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赵逸轩见卓倾脸色像是要杀人,挑衅道:“饭桶公主。”

说完赵逸轩驾马飞奔。

“你给本公主站住!”卓倾加快速度追了上去。

萧笙歌嘴角微抽,赶路也能吵起来?

三个时辰连续赶路,近黄昏时也不过只赶了一半的路程。

离郝城越近,涝灾逐渐严重,家毁人亡,民不聊生。

驿站旅舍。

旅舍外用两层巨石搭建,坚不可摧,但里面因为长时间下雨,还是有些泥水坑。

一个小二在院子里清扫着,嘴里还念叨着什么,脑袋还时不时地摇一摇。

卓倾走过去用力拍了一下小二的肩膀,小二吓得扫把都飞走了。

小二转过身,看到卓倾一脸不爽,立刻赔笑:“女侠是住店还是吃饭?”

在这个时候还在外面游荡的除了江湖人士,还会有谁?这女侠腰上还带着一把名贵的匕首,定是江湖人士无疑。

卓倾头一次被人叫女侠,有些飘飘然了,在赵逸轩那受的气顿时烟消云散。

“你这嘴倒是挺甜,安排四间上品房,准备好酒菜,剩余的银两就都是你的了。”卓倾拿出一枚金元宝丢给小二。

小二笑嘻嘻的接住金元宝,虽不知道自己何处讨得了这女侠的欢心,但在银子面前,什么都可以忽视。

萧笙歌看了一眼小二的手腕处,道:“把掌柜叫过来。”

小二一愣,不知这位美若天仙的女子叫掌柜做什么,不过既然他收了钱,自然要办事,这是规矩。

雅间,卓倾刚坐下就问道:“师父叫掌柜做什么?”

萧笙歌:“……”

卓倾正要追问,掌柜就进来了。

掌柜模样大众,平淡无奇。

“不知几位客官可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掌柜一脸掐媚。

“天寒地冻,掌柜可有桂花酿?”萧笙歌问道。

掌柜心里一惊,但依旧掐媚,看不出异常,“小店贫寒,仅有特质忻璇酒。”

萧笙歌不知从哪拿出一张翡翠绿牌,上面刻着璇羽二字。

掌柜脸色猛然一变。

第115章 乌云密布

掌柜双手抱拳,“大人。”

暗号对上了,连璇羽阁的身份牌都有,定然身份不简单。

“郝城资料给我。”萧笙歌收起玉佩。

郝城虽被世人称赞,但也不免有弄虚造假的可能性。

凝雨阁据点遍布各地,这个驿站是她门下的据点之一。

凝雨阁收人虽说只收才貌俱全的,但有貌无才不收,有才无貌的则派到一个据点,毕竟接线人越普通越好。

问她为何收才貌双备的?

很简单,一看着顺眼,毕竟有美男美人在面前晃,也好比模样凶神恶煞的人在面前舞刀弄枪。

第二,有时候一张好看的脸就是通行证,节省无数麻烦事。

但光有貌,无才德,无精通,养在凝雨阁做什么?

有才无貌的,虽并不养眼,但萧笙歌也不会放过一个才人不是?

每年只进二十人,而这二十人会进行上百种训练变成死士,面前这个掌柜正是她当初经过层层塞选留下的人之一。

不过她的身份不宜暴露,而云宸就算是宸王也不能使唤凝雨阁的人,所以用璇儿门下的身份正好。

掌柜比起开始的掐媚,现在显得精炼严肃。“大人,门内有规矩,取资料需通过门主批准或亲笔书信,否则就是小的也不能取资料。”

“大人可有时间等小的传封书信给阁主?”

萧笙歌眉头轻挑,她设的规矩,总不能破了不是?

也罢,夜长漫漫,她有的是时间慢慢等。

卓倾有些震惊,不愧是师傅百里挑一出来的人,变脸速度都比她还快。

等掌柜走后,卓倾又凑了上来,“师父为何不坦白身份?这样不是很麻烦?”

“饭桶公主,你叫冰美人坦白?亏你还是公主,冰美人就是说了,那掌柜会信?”赵逸轩嘲笑道。

卓倾撇了撇嘴,大眼睛充斥着怒意,还从来没有人敢如此唤她,这逍遥王好样的。

“你懂什么?凝雨阁的人认牌不认人,有身份牌就行。”卓倾怼道。

云宸,萧笙歌:“……”

“没带身份牌。”萧笙歌回道。

准确一点就是,当初从凝雨阁走出来的时候就没带身份牌,身边有璇儿和伊兰,伊香就足够了不是?所以刚开始她就只是顺手拿了璇羽阁的令牌。

“……”

“……”

饭后,掌柜速度不是吹的,来回仅半个时辰。

掌柜将郝城所有资料都放到带着云宸几人面前,还将地形图铺开。

萧笙歌挑了挑眉,窗外闪过一个身影,她已然猜出七八分。

她戴着面纱,见他们的时候中间隔了四栈屏风,眼力再好也看不见,还从不说话,所以伊兰想要扮成她完全没问题。

前世她辅助赵憬时,看到过地形图,往事她没什么兴趣,所以她只需要了解这几日的事就可。

泥石流大大小小五次,洪水最大时没过屋顶。不过因为郝城相邻河,由打渔为生,水性极好,死伤还算可观。

而山顶滑坡才是真正致命关键。

郝城仅两千人,面前已经死亡近百人,受伤近两百。

郝城空地鲜少,若不能出城避难,恐怕熬不过多久。

前世就是因为未能即时解救,郝城成为死城,曾经拥有仙境之称的郝城不复存在。

云宸眸子深邃,深不见底令人看不透。

“小笙歌可有对策?”他靠着椅子,作出漠不关心的模样。

萧笙歌放下档案,“嗯,不过还需实地考察。”

前世并非云宸来郝城,而是叶将军来此。

他们将桥建与急湍的河水,谁料基础刚打好,就涨水就淹没桥,退潮之后,连块木板都看不见。

之后又取开山之策,被大雨洗刷的泥土就如泥水一般,不但湿润还很松弛,结局可想而知。

两次失误,错过最佳时机,导致悲剧发生。

云宸冷冽俊美的脸柔和了几分,他对萧笙歌有绝对的认知,所以自然就有一种无形的默契。

他相信下课了?所想的与他的想法相差无几。

“师父为何要帮郝城?”卓倾问道。

“我乐意。”萧笙歌漫不经心的回道。

“……”卓倾语塞。

萧笙歌不过只是想知道郝城风景究竟美到什么程度,才能迷住她的娘亲,让娘亲念念不忘?

在她眼中,京城繁华喧闹但尔虞我诈,江南秀丽安静却只适合游玩。

而郝城,被人传的宛若仙境,其实不然,这里的人看到的不过只有被四面山环住天空。

里面的人自给自足,过惯了休闲安逸的生活,禁不起生活的波折。就像是金丝雀,被锁在黄金笼里,于是习惯成自然,再飞不起来。

这一次的涝灾就很好的证明了这一点。

第二日,萧笙歌让掌柜去弄些木锥。

弄好之后,江奇他们也到了,昨晚并未下大雨,路也好走许多。

还未进城,旁边的惨状就已是触目惊心。

“可怕,那河水浑浊湍急,若是掉下去不死也得半残。”卓倾感叹着。

赵逸轩难得没有跟卓倾叫板,收起原本的玩世不恭,眉头紧锁。

“路被堵死,只能走山路。”江奇探路回来,“山路太滑,不能骑马,而粮车至少需要两个时辰才可进城。”

云宸对这个答案并无意外,仿若早已知晓。

萧笙歌计算了一下时间,道:“恐怕来不及。”

“现在已是乌云密布,这场雨只怕不出一个时辰便会来。”

众人纷纷抬头看着黑下来的天空,一道闪电划亮天空,却显得触目惊心令人畏惧,想来又是一场暴风雨。

“车轮的外廓装几个木锥,平路难推,但在这种地方倒省了力气。”她又道。

山路之所以难走,就是因为滑,需要人拉着马车,费力还不讨好。

木锥则能大幅度减少滑力,加上他们都是习武之人,用时就能减少一半。

也就是可以在暴风雨来之前,到达安全的地方。

“小笙歌考虑确实周全。”云宸牵起萧笙歌的柔夷,“按二小姐的意思办,就三十个数。”

手上传来温热的温度,萧笙歌笑了笑,美若桃花。

他们选择用轻功,先进城观察地形,粮车也就差不多到了。

一举两得,节省时间。

……一处高峰。

“在这里建桥?”听到萧笙歌的计划,赵逸轩不可置信的瞪大桃花眼。

此处深不见底,与对面的峰相隔甚远,如何把桥搭过去?

“搭桥在河上不安全,进出城的路已经被封死了,重新开路完全不能在短时间里完成,这些方案全部舍弃。”萧笙歌缓缓开口解释道。

第116章 慕容长亭

卓倾向下看了看,顿时打了个寒颤。

“这位姑娘说的没错,下面的水势速度相对平缓,二离对面最近,三这是平地,泥土下面都是石头,在这里搭铁索桥是最合适不过。”一个男声响起。

来人一身布衣,衣摆衣袖都沾满泥泞,但面容白净,清秀。

萧笙歌脑中浮现一个名字:慕容长亭。

“在下慕容长亭,来此游玩,不料遭遇天灾,困于此处。”慕容长亭抱了抱拳。

慕容长亭不过只是一名江湖小卒,没有什么名气,此人一无过硬的武功,二无聪明的头脑。

不过因为从小闯荡江湖,所以慕容长亭性格耿直,直来直去。

耿直的说话到让慕容长亭得罪了不少人,可谓是有家不能回,有店没钱住。

慕容长亭对上萧笙歌的视线,像是触电了一般迅速避开。

“这位姑娘有些像在下的故人。”慕容长亭道,“姑娘的眼睛着实漂亮,不过倒是静如潭水。”

“哦?”云宸凤眸看着慕容长亭,寒意直逼慕容长亭,跟他的人套近乎,把戏不是一般的低级。

慕容长亭感到一股无形的压抑感,压的他有些喘不过气,心中大骇,能有如此能力的,绝对是数一数二的高手。

萧笙歌想了一会才想起她曾见过慕容长亭。

“姑娘可想知道那个人?唉,不说了,说多了都是泪。”慕容长亭抬头望着天空,一脸惆怅悲伤。

“……”萧笙歌瞥了一眼慕容长亭。

慕容长亭曾来过凝雨门,不过被她在第一轮的时候就淘汰了,原因就是有脸无脑,废物一个。

据说慕容长亭知道后,气的吐血,还发誓要证明自己不是废物,后又说她伤害了慕容长亭的自尊什么的。

慕容长亭看向卓倾,打量了一会,跳了起来,指着卓倾,“你就是那个坑蒙拐骗的阿倾!”

卓倾吓一跳,毫不示弱的怼了回去,“什么坑蒙拐骗?我一个堂堂公主,怎会做如此龌蹉的事?”

而慕容长亭显然不信,“不可能,我是亲眼看见你坑了别人的吃食。”

卓倾语塞,小脸红了红,气焰顿时熄灭。

她坑的是腰缠万贯的富商,平日里欺负良家妇女,贪污钱财,她不过只是换了种惩罚的方式。

赵逸轩则非常开心的笑了,幸灾乐祸,“你是把霖月皇宫的国库吃空了,又去坑百姓的东西?”

“你什么意思?”卓倾被赵逸轩的话激的气焰高涨。

“下山了。”萧笙歌打断几人的话。

卓倾狠狠剜了一眼赵逸轩及慕容长亭,这笔账,她卓倾记在小本本上了!

……

城主已经等了许久,见到他们,原本无精打采的眼睛,顿时亮了亮。

“见过宸王殿下,二皇子。”城主行了礼。

城主带着他们到空地,吩咐下人开始放粮。

这里一片狼藉,百姓席地而坐,哭声及哀怨声连续不断,可谓苦不堪言。

“爹你醒醒。”女娃娃的声音响起,充满无助害怕。

一个男人闭着眼睛倒在女娃娃的面前。

卓倾走了过去,探了探男人的鼻息,男人已经没有鼻息,死绝了。

卓倾抖了抖手,眼神有些复杂,“娃娃,你娘呢?”

女娃娃见到卓倾,眼泪像掉线的珍珠项链,一个劲的流,“爹爹他说娘死了,回不来了。”女娃娃带着哭腔,上气不接下气。

卓倾拿出手帕擦拭着女娃娃那张被泥土覆盖的脸。

“姐姐,我爹是不是也死了?”女娃娃不过五六岁,就已经经历双亲逝世,如何不可怜?

卓倾面对女娃娃,竟不知该如何说出“死亡”二字。

“他们……他们只是去了一个没有痛苦的地方。”卓倾安慰道。

“那个地方在哪里?”女娃娃问道,是天真无邪,也是孤独无助。

女娃娃衣衫褴褛,肮脏不堪,却显得异常可怜。

卓倾抿了抿唇,“那里只有你长大后才知道。”

女娃娃不知是哭累了,还是饿着了,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卓倾一惊,接住女娃娃,眼疾手快的将人抱在怀里,女娃娃身上的泥泞沾染在卓倾的衣服上。

赵逸轩眉毛一挑,“没想到你还挺善良的。”

公主千金哪个不是软弱娇贵?看到这样的,恐怕也是避的远远的。

卓倾冷哼,“你以为谁都像你一般整天无所事事,玩世不恭?”

赵逸轩默认。

卓倾看向萧笙歌,不用她开口,她便知道卓倾的意思。

萧笙歌将一颗药丸喂到女娃娃的嘴里。

女娃娃悠悠转醒,看到卓倾,一脸疑惑,“你是谁?”

卓倾眨了眨眼睛,“你不认识我?”

刚才还叫她姐姐,现在连她是谁都不知道了?

然而这个女娃娃摇了摇,一个妇人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

“姑娘,我是这孩子的婶婶,这孩子一遇到接受不了的事就会失忆,这是老毛病了。”妇人擦了擦汗水。

卓倾一副“活久见”的模样,将女娃娃给了那妇人。

“唉,忘记了也好。”卓倾老成的模样逗笑赵逸轩。

萧笙歌正要走,妇人叫住她,“姑娘,你长的好像一位美人。”

今天已是第二个跟她说这句话,但她确实不认识这位妇人,而这位妇人也不知道那位美人的名字。

妇人又问道:“还记得那位绝世美人拿着白玉长箫,不知姑娘是?”

萧笙歌眉毛一挑,她娘亲出嫁前来过郝城几个月,随身带着玉箫,又被称为美人的,十有八九是她娘亲。

“我是她女儿。”萧笙歌回道。

妇人从怀中拿出一个青色丝帕,递给萧笙歌,“这是她当初落下的东西,本想她再回来的时候还给她,但她却没再回来,姑娘既是她的女儿,给姑娘也是一样的。”

她已经死了,如何来拿这东西?

萧笙歌抖开丝帕,里面是一个精致的同心结剑穗,她美眸微凛,又是同心结。

“她来这时身后还跟着一位白发男子,这剑穗许是他的。”妇人解释道,“因为他们长的漂亮,男子又独特,所以惊动了不少人。”

“他们借宿在我的客栈,不过男子只住了一个多月就匆匆离开,几天后又有人将美人接走。”

白发男子?又是白发?

那座黄金山是白发男子留下,这里也有白发男子的身影,里面是有什么联系么?

这个白发男子为何与她的娘亲认识?又为何如此亲密?

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堆积在一起,逼迫着她去查实。

萧笙歌勾唇一笑,“多谢。”

……

(慕容长亭是读者提供的,且雾飞樱,曲纤纤也是。)

第117章 大雨将至

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堆积在一起,逼迫着她去查实。

萧笙歌勾唇一笑,“多谢。”

此时,一滴豆大的雨滴砸落在泥浆上,激起浑浊的水花。

雷声震耳欲聋,那闪电像是要将天劈开一般。

黑云压城,阴霾四起。

云宸撑着伞将萧笙歌护在伞下,“先避雨。”

“这雨下不了多久的。”萧笙歌看了一眼乌云翻滚的天空,以风向推测出来。

云宸搂着萧笙歌,“我们还有要事处理。”

城主府在城中央,是保存完好的房屋之一。

下人将十车粮米放入仓库,厨娘与丫鬟则在煮着几大锅的粥。

城主在前面引路,大致讲了情况。

与云宸他们知道的差不多,除了缺粮还缺水,井口被泥水堵塞,而河水浑浊,不可能饮用。

现在能饮用的水已经全部用在粥里了。

萧笙歌想起一个过滤水的办法,这个办法是前世一个不知名的人发现的,同样的环境,不同的时间。

也许能改变很多。

萧笙歌吩咐璇儿准备几样东西,自己则进了厨房。

云宸则带人将平地周围砌上石壁,修桥需要时间,中间难免会发生一些不可避免的灾害。

卓倾与赵逸轩闲着没事干,就去帮忙发粥。

璇儿拿着一大堆的东西走进厨房,厨娘停下搅动粥的手,一脸疑惑茫然。

“两位姑娘这是?”

“大娘你忙你的,我们没什么事。”璇儿将一袋子的石头和沙子放到桌子上,又拿出纱布和做过处理细竹。

厨娘虽有疑惑,但知道萧笙歌是从京城来的,也不好再说什么。

萧笙歌随意掀开一个木桶,里面还很新,应该是做好不久的。

她把那几个东西按照一定顺序放好,拿出一柄匕首在木桶上戳了个不大不小却能刚好放细竹的小口。

又将另一个木桶放在细竹下面。

璇儿舀了一勺水,厨娘惊道:“姑娘那水脏,不能喝。”

璇儿吓得手一抖,无奈解释:“大娘,我不喝这水。”

“就是因为不能喝,才要把它变成能喝。”萧笙歌接过水舀,道。

厨娘呆了呆,那水虽说是从井水里打出来的,但是依旧很脏。

即便沉淀了许久,依旧还是浑浊的,现在就凭这几个东西便能饮用?

“大娘,要糊了。”璇儿拍了拍厨娘的肩膀,提醒道。

厨娘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将粥盛了出来。

萧笙歌把水倒入插着细竹的木桶。

这水经过静置,已经将大的杂质沉淀,过滤出来的水也自然更加清澈。

“生火烧水。”萧笙歌看了一眼木桶里的水,才道。

生火丫鬟去将火生了起来,将水倒入锅中,不由得一愣。

这水竟如此清澈?

水开后,萧笙歌清洗了一遍木桶和里面的东西,算是清洁,完后又重新舀水过滤,如此反复两次后才停下。

璇儿看懂之后,便接过水瓢,“这么简单的事让我来吧,若是宸王见到小姐你亲自动手,只怕会心疼。”

萧笙歌瞪了一眼璇儿,“瞎扯。”

璇儿做好以后将水递给萧笙歌,“这水与普通井水一样清澈。”

萧笙歌勾了勾唇,“颜色一样,并不代表就能喝。”

生火丫鬟自告奋勇道:“姑娘,不如给奴婢试一试?”

默雨勾了勾唇,颔首同意。

下人喝不到纯净水,这一点她是懂的,下人估计也都习惯被当成试验品了。

前世这种做法是经过皇宫太医院的实验与肯定,就自然不会出错。

生火丫鬟喝了一口,表情惊讶不已,“这水与井水味道一模一样。”

这么一说,吸引了整个膳房的人,众人围在一起七嘴八舌,好不热闹。

厨娘丢下勺子,走了过来,尝了一口。

“厨娘真如这丫头所说的一样?”一个人问道。

厨娘点了点头,“一样。”

萧笙歌浅笑,“既然如此就证明这水是可饮用的。”

“姑娘的意思是?”厨娘活了半辈子,这点事情还是看的清楚的。

“现在最缺的是水,”萧笙歌把玩着腰间血玉,“这水最后到的可是全城人的嘴,若是有差错,你们也逃不了灭九族的罪。”

众人脸色一变,信誓旦旦:“姑娘放心,绝对不会有差错。”

萧笙歌柔和一笑,美若桃花。

她又教了一遍作法,城主便走了进来。

“二小姐,我替全城的百姓谢过二小姐。”城主说完便要跪下。

城主一接到消息,就立刻来找默雨。

萧笙歌伸手扶住城主的手臂,“城主客气了,皇上既然派我们前来,做这些就是应该的。”

城主连连点头,“二小姐巾帼不让须眉,实乃女中豪杰。”

萧笙歌不失礼貌的笑了笑,“城主可否借步说话?”

闻言,城主忙将萧笙歌带到书房中。

“二小姐可是有什么需求?二小姐随意开口,我定会尽力满足。”城主信誓旦旦的说道。

“小女只是打听一个人罢了,城主只需要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便可。”

“此人十几年前来过这里,白发三千,不知城主可有印象?”萧笙歌问道。

城主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才道:“有是有,他曾来找过在下,说让在下保密他的行踪,之后他就不知所踪,听百姓说是被家中的长辈接回去了。”

萧笙歌垂下眼帘,长卷的睫毛遮住她眼底的情绪,“那就多谢城主了。”

萧笙歌出了书房,璇儿便迎了过来。

“天无绝人之路,只要发生过,就能找到。”璇儿撑开油纸伞。

萧笙歌微颔首。

“倾儿还没回来?”她问。

卓倾这丫头,做事三分热度,七分靠心情,这一点与她颇为相似。

璇儿无奈,“没有,又和二皇子对上了。”

“姐姐不问问宸王么?”璇儿看着萧笙歌。

萧笙歌抽了抽嘴角,“雨停了,去看看吧。”

璇儿偷笑,收了伞。

两人走到平地,便见四周已经搭了许多巨大的石头。

云宸一身云纹黑袍,高贵冷冽,俊美的脸庞似是精雕细琢出的极品。

他见到萧笙歌,冰冷的脸柔和了几分。

“小笙歌过来了?”云宸伸手理了理萧笙歌微乱的头发,煞羡旁人。

云宸的话似乎早料到萧笙歌会来。

“你速度真慢。”赵逸轩的声音传了过来。

卓倾气结,“盛粥又不是抢钱那么快做什么?”

“哼,后面还有这么多人,按你这么慢,他们何时才能吃上。”

赵逸轩嘴上不饶人,手上速度也快了些。

(PS:新书已开,欢迎跳坑(●'?'●)??)

第118章 绝食许久

卓倾虽嘴上不贫,但还是将赵逸轩的话听进去了,不知觉的加快了些。

粥发完后,卓倾有些惊讶,自己竟从头到尾的做好一件事。

“发什么呆?”赵逸轩从后拍了一下卓倾。

卓倾傲娇的哼了一声,“管你什么事?”

赵逸轩抱着双手,桃花眼似能看穿卓倾,“你不会是在想你坚持下来了?”

卓倾水灵灵的眼睛眨了眨,支支吾吾道:“你想多了。”

“呵。”赵逸轩打开桃花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没人告诉你不会撒谎?”

不等卓倾反应过来,赵逸轩便逃之夭夭。

旁边一片死气,两人的打打闹闹,倒是平添了几许喜感和欢乐。

璇儿将一封书信递给萧笙歌,“这是最近的情况,并不乐观。”

萧笙歌打开看了一眼,眉宇紧锁。

书信上寥寥数字:一人死于疾病,恐有瘟疫。

瘟疫竟来的这么快?

云宸见到书信,脸色凝重了几分。

“爷,衣物都已发下去,太医也正在治疗伤患。”江奇匆匆跑来。

“让他们把旧衣全部烧毁,所有尸体一并烧毁。”萧笙歌撕碎书信,催动内力将书信化为粉,随风而去。

云宸点头示意,又吩咐道:“绝对不止一人患病,先隔离,避免接触。”

江奇领命。

皇宫中太医有限,也不可能全派给一个地方。

所以到郝城的有药童六人,而太医只有三人,虽都是精英,但伤患人数过大,一时间也看不过来。

云宸似是看出萧笙歌的想法,牵住萧笙歌的手腕,制止道:“不许去,有太医就行了。”

萧笙歌无奈一笑,“那么多伤患,十个不到的医师,能救几人?”

云宸知道其中利弊,有些动容,依旧没有放开萧笙歌。

“还是,”萧笙歌的美目看向云宸那双凤眸,“王爷不信我的能力?”

“自然信。”云宸急道。

“郝城有瘟疫,只怕其他地方也有,时间耽误不了。”萧笙歌见此,便趁热打铁说服云宸,“更何况,还需要建桥出城不是么?”

她的决定没人能改变,这一点云宸心知肚明。

云宸无奈,只好从萧笙歌的腰间拿出面纱,替她戴上,“罢了,照顾好自己,本王处理好这里便去找你,莫咬要逞强。”

萧笙歌微颔首,心里一暖。

萧笙歌与璇儿进了帐篷便闻到一股浓郁的药香。

这药香是用来消毒,防止感染。

里面有五六个严重伤患,一个三四十岁的太医与药童正讨论着什么。

太医见到萧笙歌,严肃道:“这位姑娘,这里不能随意进来,还请……”

“左边第一个人,腿部粉碎性骨折,至少有三日,已经感染。”萧笙歌打断太医的话,“中间那位妇人因长期饮用脏水导致中毒,并且肋骨断了三根。”

言太医惊愕,这姑娘并未触碰患者就已经看出他们所受的伤,此等医术,就是他从小学医也做不到。

“太医应该常年休息不好,寝食难安,这是结郁之症,应该是服用了柏子养心丸。”

言太医瞠目结舌,能看出病只需要有经验,而能看出其服用的药物,可就不是单单经验了。

“不知姑娘的芳名是什么?师承何人?”

“凌颖夕,偶然得高人指导,谈不上师父二字。”萧笙歌半真半假的回道。

言太医眼中闪着精光。

言太医是太医院副院,是出了名的惜才。

这二小姐竟是个深藏不露的女子,难怪宸王对其情有独钟。

“原来是二小姐,二小姐医术高超,想必其师定是位得道高人。”言太医眉开眼笑。

萧笙歌勾唇,“太医可带够草药?”

一旁的女药童点了点头,“自然是带够了,都是上好的。”

“苍术一两,艾叶一两,陈皮五钱,肉桂四钱,川椒三钱,茯神三钱,雄黄两钱,冰片一钱。”

萧笙歌报了一串药名,药童也是个机灵的,全部记了下来。

师父都对二小姐另眼相看,自不能怠慢。

药童这么想着,勤快了许多。

言太医略微思索,皱眉道:“二小姐想要预防瘟疫,可这雄黄稀少,只怕……”

“那便换成同量朱砂,每副药捣成粗粉,熏染房屋。”萧笙歌有条不紊,“有的放些琥珀粉,制成香包佩戴于身。”

言太医摸着胡须,点头赞叹。

“二小姐可是发现瘟疫?”言太医压低声音问道。

“太医让人传话便是。”萧笙歌并没有说实话,毕竟现在说了,只会加重负担罢了。

璇儿则与药童一起配药,井然有序,默契十足。

言太医到底是太医院的权威之一,办事效率极高。

帐篷里的伤患,模样虽可怕,但于萧笙歌来说不过是如风寒一般。

前后不过才两刻钟的时间。

一只幼小的白狐跑了进来,雪白艳丽的毛色,蓬松的尾巴,栩栩如生。

言太医眉头一皱,怒呵道:“哪来的小畜生?护卫快将这小畜生丢出去!”

见到小狐狸,萧笙歌拦下言太医,“太医,这是小女饲养的狐狸,许是挣开牢笼逃了出来,小女这就将这小东西送回去。”

言太医这才收了怒意,“既然如此,二小姐快将这狐狸收好,莫要让他人抱走。”

萧笙歌蹲下身,白净的手抱起两个巴掌不到的小狐狸。

小狐狸乖巧无比,眉心那抹如朱砂一般火红的毛发,像是火苗一般。

璇儿手一抖,这小家伙怎么跑到这了?

萧笙歌眉头一皱,沈涵是没给这东西吃饭么?她才走几个月,就瘦的只剩骨头?

怀里这个小东西,小脑袋蹭了蹭萧笙歌的手心,许是累了不一会便睡了过去。

萧笙歌走出帐篷,一个灰衣女子站在一边,见到她便快步走了过来。

女子见到小狐狸暗暗松了一口气。

豆豆机敏,又认人,除了阁主,就从不主动亲近人。

饶是她,也是花了不少心思与时间才让豆豆消除戒心。

能那么抱着豆豆的女子,十有八九就是阁主。

“阁主,豆豆它绝食许久,属下不得已才带豆豆来的。”沈涵解释道。

萧笙歌勾了勾唇角,声音轻柔,似是怕吵醒怀中的豆豆,“绝食?这小东西绝食许久,你不但没禀报,而且现在才带它过来?”

沈涵脸色一变,跪了下来,“属下知罪,请阁主惩罚。”

“行了,回去自行领罚,豆豆留下便可。”萧笙歌顺着豆豆背上柔软的毛发。

“若是有下次,你就自行了断。”萧笙歌声音淡淡,听不出喜怒,却已经做了最大让步。

“谢阁主开恩。”沈涵说罢便闪身离开。

(PS:药物纯属虚构,不具备真实性及考察性。)

第119章 江湖神偷

沈涵刚走,卓倾便一脸怒气的跑了过来。

“师傅,赵逸轩他简直欺人太甚,居然跟百姓说……”卓倾哭诉着,见到萧笙歌怀里的一团,那双水灵灵的眼睛闪着光。

“豆豆!”卓倾唤道,双手向小狐狸伸去。

萧笙歌侧身躲了过去,小狐狸是她捡回来的,可名字却是卓倾自作主张取的。

本是想换一个,但叫习惯了也就随她了。

卓倾耸耸肩,灿灿的收回手,习以为常。

“师父,豆豆怎么会在这里?”卓倾问道。

“闹绝食,沈涵送过来的。”萧笙歌看了一眼豆豆,轻叹气。

卓倾心疼的看着豆豆,“估计饿坏了,师父是要给它喂食么?”

萧笙歌点了点头,芊芊白玉手顺着豆豆的毛发。

卓倾拿出一包牛肉粒,豆豆鼻子灵敏,闻到香味,悠悠转醒。

见状,卓倾眉头一挑,模样势在必得。

平时这小东西锦衣玉食,过得像是皇帝,瞧不上她,现在饿了几天,她就不信这小东西还能装。

卓倾捏着一颗牛肉粒,在豆豆面前晃了晃。

蓝色水晶般的狐狸眼紧紧盯着牛肉粒,不过只是仅仅盯着,没有丝毫动作。

卓倾气结,普通狐狸不应该扑上来抢么?为何这只狐狸不走寻常路?

萧笙歌接过卓倾手上的牛肉粒喂到这小狐狸的嘴里,小狐狸乖巧无比,卓倾瞬间泪奔。

“这这……为什么?这明明是我的……”卓倾幽怨的看着吃的津津有味的小狐狸。

小狐狸那双蓝色的眼瞳闪着光芒,似是狡黠。

“这可是雪狐?”云宸轻迈长腿,逆着光,脸部完美的轮廓更加立体,有些朦胧。

萧笙歌浅笑,“嗯。”

一位上了些年纪的太医匆匆跑来,慌张道:“宸王,瘟,瘟疫。”

云宸脸色未变,语气更显从容不迫:“隔离开,不能治的全部焚烧。”

自古以来,瘟疫就是洪水猛兽,治不了,只能使用蛮力才能险险控制病情。

太医领命,正要离去。

“等等。”萧笙歌出声,面纱遮面看不见其情绪,“这位太医可接触过瘟疫?”

太医那双带着些许红血丝的眼睛闪过一丝难堪,“身为太医,自然是接触过。”

“是么?”萧笙歌美目停留在太医的手上。

太医不明所以,被一个小姑娘如此轻视,太医有些怒意,“二小姐这是何意?”

“你方才给那位瘟疫病人开的药里,有两味性冲的药,这两味药不但对病情没有用处,并且还会使其加快死亡。”

萧笙歌清冷的声音,一字一句砸在太医身上。

“怎可能?我行医多年,怎会用错药?!”太医反驳,“更何况,你无凭无据,怎么指证我用错药?”

萧笙歌勾了勾唇,“行医多年?行医多年的医者身上都带着洗不去的药味,可太医你还未到大衍之年,怎的身上药味就如此浓郁?”

“这是因为我打翻药罐,碰到药汁这才染了一身药味。”太医继续辩解。

“太医的指甲是常修么?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太医的指甲与女子一般漂亮。”萧笙歌似笑非笑的看着太医。

太医语塞,她爽朗的笑了笑,声音竟是女声,“没想到我舞绮罗的伪装还有人看出来。”

舞绮罗是个江湖神偷,没有其偷不到的,只有她看不上的,但每一单买卖从未失手过。

作为神偷,舞绮罗每一单可谓万金难买。

云宸凤眸冰冷,舞绮罗的名号他自然听过。

此人油嘴滑舌,为人狡诈,不得不防。

舞绮罗撕下人皮面具,露出原本粉嫩水润的脸蛋,杏眼更显清纯无辜。

她无所谓的笑了笑,“宸王殿下都在此,看来今天是不能执行任务了,”

“我只来得及伪装,也没得到什么好东西,既然如此,我们就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路如何?”舞绮罗一副乖巧模样。

“想走?”卓倾嚼着牛肉粒,含糊不清的说道:“你来这里这么久,怎可能只是换身份这么简单?”

卓倾难得聪明一次,“现在郝城是要钱没钱,要命一条,能有什么是你看的上的?”

舞绮罗眼睛转了转,“看不到不一定没有。”

舞绮罗手一挥,浓郁的烟雾四起,她运起轻功逃之夭夭。

她并未出城,而是躲藏在一个废墟之中。

舞绮罗换回衣服,摸着下巴思索着什么。

这一单酬金可是三千两黄金,目的就是城主手上的一个血珊瑚,她没想到这么一个东西,竟花三千两黄金雇她。

不过,江湖规矩就是拿钱办事,少问多做。

闯荡了这么久,好奇心害死猫,这一点舞绮罗还是明白的。

舞绮罗杏眼闪过要是狡黠,像是只老狐狸。

……

烟雾散后,舞绮罗站的位置已经空无一人。

卓倾不解道:“师父为何要让她逃走?”

明明有机会把她抓到,却要将人放走,卓倾并不相信他们对付不了一个小毛贼。

“舞绮罗作为神偷,能在江湖上横着走不是没有理由,你觉得能有几层把握抓到?”萧笙歌淡淡回道。

卓倾耸了耸肩,江湖上的事,离她一个公主有些遥远,又何必事事插上一脚?

夜里,灯火通明,医用帐篷里人影闪烁,忙碌不停。

瘟疫已经开始蔓延,传染了十几位百姓,太医一刻不敢放松。

“这位只是骨头错位,并无瘟疫。”言太医对身后那位女药童说道,矫正了骨头。

“师父,病患太多,我来包扎便是。”药童道,她跟在言太医身边许久,上药包扎自然不在话下。

言太医同意,转身又去治疗另一位病患。

一场瘟疫闹得人心惶惶,瘟疫难治又易传染,已经列入绝症这一行列。

得了这病,就等于离死不远。

帐篷充斥着药香,药香提神醒脑,缓冲了些许疲倦。

“去问问二小姐药包制好没有?”言太医吩咐道。

光有药香并不够,出了帐篷一样容易得病,身上还是需要一些东西做保障。

药童包扎完后,便出了帐篷。

……

萧笙歌配制着清温散,一团雪白的小东西趴在一旁,两只前爪还抓着一片牛肉,蓬松的尾巴在空中摇啊摇。

璇儿与城主府里的丫鬟一起制作药包,速度快而熟练。

门并未关,药童依旧敲了敲门。

“言太医让奴婢来看看药包制好否?”药童问。

“快了,一个时辰后就会送到。”璇儿回应着,手上又制好一个药包。

时间很紧,药童没做停留,转身离开。

药童刚转身就见到一袭云纹暗金黑袍,顿时知晓是谁,连忙行礼。

听到声响,萧笙歌手一顿。

“吱吱……”小狐狸叫了几声,似是吃饱喝足。

萧笙歌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一眼昏昏欲睡的豆豆,将手中最后一味药丢入药罐子里。

(舞绮罗自读者提供。)

第120章 控制瘟疫(1)

沈涵刚走,卓倾便一脸怒气的跑了过来。

“师傅,赵逸轩他简直欺人太甚,居然跟百姓说……”卓倾哭诉着,见到萧笙歌怀里的一团,那双水灵灵的眼睛闪着光。

“豆豆!”卓倾唤道,双手向小狐狸伸去。

萧笙歌侧身躲了过去,小狐狸是她捡回来的,可名字却是卓倾自作主张取的。

本是想换一个,但叫习惯了也就随她了。

卓倾耸耸肩,灿灿的收回手,习以为常。

“师父,豆豆怎么会在这里?”卓倾问道。

“闹绝食,沈涵送过来的。”萧笙歌看了一眼豆豆,轻叹气。

卓倾心疼的看着豆豆,“估计饿坏了,师父是要给它喂食么?”

萧笙歌点了点头,芊芊白玉手顺着豆豆的毛发。

卓倾拿出一包牛肉粒,豆豆鼻子灵敏,闻到香味,悠悠转醒。

见状,卓倾眉头一挑,模样势在必得。平时这小东西锦衣玉食,过得像是皇帝,瞧不上她,现在饿了几天,她就不信这小东西还能装。

卓倾捏着一颗牛肉粒,在豆豆面前晃了晃。

蓝色水晶般的狐狸眼紧紧盯着牛肉粒,不过只是仅仅盯着,没有丝毫动作。

卓倾气结,普通狐狸不应该扑上来抢么?为何这只狐狸不走寻常路?

萧笙歌接过卓倾手上的牛肉粒喂到这小狐狸的嘴里,小狐狸乖巧无比,卓倾瞬间泪奔。

“这这……为什么?这明明是我的……”卓倾幽怨的看着吃的津津有味的小狐狸。

小狐狸那双蓝色的眼瞳闪着光芒,似是狡黠。

“这可是雪狐?”云宸轻迈长腿,逆着光,脸部完美的轮廓更加立体,有些朦胧。

萧笙歌浅笑,“嗯。”

一位上了些年纪的太医匆匆跑来,慌张道:“宸王,瘟,瘟疫。”

云宸脸色未变,语气更显从容不迫:“隔离开,不能治的全部焚烧。”

自古以来,瘟疫就是洪水猛兽,治不了,只能使用蛮力才能险险控制病情。

太医领命,正要离去。

“等等。”萧笙歌出声,面纱遮面看不见其情绪,“这位太医可接触过瘟疫?”

太医那双带着些许红血丝的眼睛闪过一丝难堪,“身为太医,自然是接触过。”

“是么?”萧笙歌美目停留在太医的手上。

太医不明所以,被一个小姑娘如此轻视,太医有些怒意,“二小姐这是何意?”

“你方才给那位瘟疫病人开的药里,有两味性冲的药,这两味药不但对病情没有用处,并且还会使其加快死亡。”

萧笙歌清冷的声音,一字一句砸在太医身上。

“怎可能?我行医多年,怎会用错药?!”太医反驳,“更何况,你无凭无据,怎么指证我用错药?”

萧笙歌勾了勾唇,“行医多年?行医多年的医者身上都带着洗不去的药味,可太医你还未到大衍之年,怎的身上药味就如此浓郁?”

“这是因为我打翻药罐,碰到药汁这才染了一身药味。”太医继续辩解。

“太医的指甲是常修么?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太医的指甲与女子一般漂亮。”萧笙歌似笑非笑的看着太医。

太医语塞,她爽朗的笑了笑,声音竟是女声,“没想到我舞绮罗的伪装还有人看出来。”

舞绮罗是个江湖神偷,没有其偷不到的,只有她看不上的,但每一单买卖从未失手过。

作为神偷,舞绮罗每一单可谓万金难买。

云宸凤眸冰冷,舞绮罗的名号他自然听过。

此人油嘴滑舌,为人狡诈,不得不防。

舞绮罗撕下人皮面具,露出原本粉嫩水润的脸蛋,杏眼更显清纯无辜。

她无所谓的笑了笑,“宸王殿下都在此,看来今天是不能执行任务了,”

“我只来得及伪装,也没得到什么好东西,既然如此,我们就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路如何?”舞绮罗一副乖巧模样。

“想走?”卓倾嚼着牛肉粒,含糊不清的说道:“你来这里这么久,怎可能只是换身份这么简单?”

卓倾难得聪明一次,“现在郝城是要钱没钱,要命一条,能有什么是你看的上的?”

舞绮罗眼睛转了转,“看不到不一定没有。”

舞绮罗手一挥,浓郁的烟雾四起,她运起轻功逃之夭夭。

她并未出城,而是躲藏在一个废墟之中。

舞绮罗换回衣服,摸着下巴思索着什么。

这一单酬金可是三千两黄金,目的就是城主手上的一个血珊瑚,她没想到这么一个东西,竟花三千两黄金雇她。

不过,江湖规矩就是拿钱办事,少问多做。

闯荡了这么久,好奇心害死猫,这一点舞绮罗还是明白的。

舞绮罗杏眼闪过要是狡黠,像是只老狐狸。

……

烟雾散后,舞绮罗站的位置已经空无一人。

卓倾不解道:“师父为何要让她逃走?”

明明有机会把她抓到,却要将人放走,卓倾并不相信他们对付不了一个小毛贼。

“舞绮罗作为神偷,能在江湖上横着走不是没有理由,你觉得能有几层把握抓到?”萧笙歌淡淡回道。

卓倾耸了耸肩,江湖上的事,离她一个公主有些遥远,又何必事事插上一脚?

夜里,灯火通明,医用帐篷里人影闪烁,忙碌不停。

瘟疫已经开始蔓延,传染了十几位百姓,太医一刻不敢放松。

“这位只是骨头错位,并无瘟疫。”言太医对身后那位女药童说道,矫正了骨头。

“师父,病患太多,我来包扎便是。”药童道,她跟在言太医身边许久,上药包扎自然不在话下。

言太医同意,转身又去治疗另一位病患。

一场瘟疫闹得人心惶惶,瘟疫难治又易传染,已经列入绝症这一行列。

得了这病,就等于离死不远。

帐篷充斥着药香,药香提神醒脑,缓冲了些许疲倦。

“去问问二小姐药包制好没有?”言太医吩咐道。

光有药香并不够,出了帐篷一样容易得病,身上还是需要一些东西做保障。

药童包扎完后,便出了帐篷。

……

萧笙歌配制着清温散,一团雪白的小东西趴在一旁,两只前爪还抓着一片牛肉,蓬松的尾巴在空中摇啊摇。

璇儿与城主府里的丫鬟一起制作药包,速度快而熟练。

门并未关,药童依旧敲了敲门。

“言太医让奴婢来看看药包制好否?”药童问。

“快了,一个时辰后就会送到。”璇儿回应着,手上又制好一个药包。

时间很紧,药童没做停留,转身离开。

药童刚转身就见到一袭云纹暗金黑袍,顿时知晓是谁,连忙行礼。

听到声响,萧笙歌手一顿。

“吱吱……”小狐狸叫了几声,似是吃饱喝足。

萧笙歌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一眼昏昏欲睡的豆豆,将手中最后一味药丢入药罐子里。

璇儿和几位丫鬟见到云宸,正欲放下手中东西行礼,云宸挥了挥手,意示无需多礼。

云宸走到萧笙歌身边,“药都放进去了,剩下的交给下人就是。”

“煎药也须有一定火候,不懂药理的丫鬟来煎,怎能放心?”萧笙歌在药罐里加了水,拿起火折子正要点火,一只修长的手夺过火折子。

“不放心下人,本王来做便是。”云宸点了火。

这煮开的沸水极其烫,小笙歌那细皮嫩肉的,岂能亲自动手?

萧笙歌抿了抿唇,得了闲便索性坐在木椅上,抱起一旁已经睡着的小东西。

她拿出丝帕,细细擦拭着满是油渍的爪子。

第121章 控制瘟疫(2)

小东西惺忪的挣开眼睛,小脑袋蹭了蹭萧笙歌的手,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继续睡。

云宸看了一眼被伺候着的狐狸,他将手伸到萧笙歌面前,道:“本王的手也脏了。”

萧笙歌抬眸看向云宸,故作不明白:“王爷手很干净。”

云宸抽了抽嘴角,“你仔细看看。”

闻言,萧笙歌将小手放在云宸的掌上,作势要翻面。

云宸反牵住萧笙歌,将美人拉到怀里,有力的手臂揽住萧笙歌的细腰。

“吱吱……”豆豆不满的叫唤着,双眼惺忪,似是被吵醒非常不开心。

云宸不悦的看了一眼萧笙歌怀里的小狐狸,而小狐狸亦看着云宸,豆豆眉间那抹火红妖异的毛发更显艳丽。

半响,小东西吱吱呀呀的叫出声,期间不断扯着萧笙歌的衣袖,似是让她为它报不平。

云宸脸色一黑,狐狸不愧是狐狸,不但聪明还狡猾。

“这狐狸通灵?”云宸冷冷看着豆豆。

“只是机灵点罢了。”萧笙歌退后一步离开云宸的怀抱,可云宸的手依旧放在她的腰际,似是下一刻又就会将她揽在怀里。

“水开了。”萧笙歌提醒道。

云宸这才收回视线,转身拨弄火柴。

萧笙歌脸微微发红,幸好这被屏风挡着,否则被人看到宸王吃一个动物的醋只怕会令人大跌眼镜。

豆豆摇晃着尾巴,显示着它的气愤。

萧笙歌轻抚着豆豆的脑袋,安抚这小狐狸的心情。

……

云宸将药盛了出来,递给萧笙歌。

萧笙歌闻了闻便将碗放下,“这药或许能控制瘟疫。”

“或许?”

“这药并没试过。”萧笙歌解释道。

云宸勾了勾唇,“很晚了,先休息。”

药包已经做好送出去了,这几日奔波,也确实该休息了。

萧笙歌微颔首。

另一边,舞绮罗一身夜行衣,穿梭在城主府里。

她一路飞到城主的书房外,书房依旧灯火通明,影子倒映在纸窗上。

舞绮罗手一挥,飞出一根银针,不偏不倚的刺在城主的脖子上。

很快,城主晕眩过去,舞绮罗打开窗钻了进去。

药效只有半个时辰,她必须要快点。

舞绮罗关好窗,开始地摊式搜索,她触碰到桌上的一只机关毛笔,一只箭朝她的心房射来。

舞绮罗眯了眯眼,灵巧躲过箭。

那箭刺入一个木桩,触动了另一个机关,而这次却是开了一个暗道门。

置死地而后生?

舞绮罗浅笑,她对这个血珊瑚倒有些兴趣了,她走进暗道,书架便自动关闭,同时暗道里的夜明珠亮了起来。

舞绮罗一路无阻的到达储物间,里面好东西确实是多,令人眼花缭乱。

看惯了的舞绮罗,倒是沉稳许多,挑了几件价值连城的宝物装进布袋子里。

舞绮罗到处翻了翻,最终在最角落找到一个其貌不扬的木盒,越不起眼的反而越有惊喜,直觉告诉舞绮罗,里面定是一个宝贝。

她走过去拿起来,刚触及木盒的锁,一只不知从哪钻出来的小黑虫跳到她的手上。

下一刻,木盒落地,舞绮罗亦昏厥倒地。

而那只小黑虫则钻进舞绮罗的食指缝间,片刻便消失不见。

片刻之后,手指上的经脉沿路逐渐变黑暴起,很快布满整个手掌,诡异的可怕。

舞绮罗还存留着一丝意识,她感觉到有人将她扛在肩上。

她头朝下,气血倒流,毒素加快蔓延,舞绮罗彻底没了意识。

等再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日。

外面打着雷,雨滴落在地上的声音清晰可闻。

舞绮罗挣扎着挣开眼,便看到一位白衣绝世美人,美人拿着银针扎在她的穴上。

“你是昨天……”舞绮罗嗓音嘶哑难听,她不敢相信的睁大眼睛。

一个晚上没有喝水,怎会沙哑成这样?

难不成她的嗓子……坏了么?

萧笙歌将最后一枚银针刺入舞绮罗的穴位。

“你中了蛊,治疗不及时,嗓子只是暂时性沙哑,养几日便可。”萧笙歌看出舞绮罗的想法,解释道。

舞绮罗松了一口气。

“你怎么会在这里?”舞绮罗不再发声,用唇语问道。

萧笙歌笑了笑,“我若不在,你早就死了,昨晚你去密室盗了什么?竟碰到黑蛊虫这邪门的东西?”

黑蛊虫吃噬经脉为生,寄居在宿主里,直到吃完经脉才离开寻找下一个猎物。

舞绮罗看了一眼四周,并没有第三个人。

“放心,不会有人,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说。”萧笙歌收拾好药瓶,正要起身。

舞绮罗伸手拉住萧笙歌,手上传来剧痛,她咬着牙,额上全是汗珠。

“刚给你服下药重塑经脉,怕痛就莫要再动。”萧笙歌给舞绮罗服下一颗止痛丸。

舞绮罗好转一点后用唇语道:“盗珍宝自然要付出一些代价。”

“昨晚是谁带我出来?”她问。

“侍卫,本是要将你关入牢房,但为了查出你的雇主,便放你一马。”萧笙歌在香炉里点上防瘟药。

舞绮罗脸色苍白,“我不会说的。”

江湖规矩不能破,既然签了协议,就自然不能失约,否则如何在江湖上立足?

萧笙歌勾起唇角,“没人认为你会说出什么,因为你也活不了多久。”

活不了多久?舞绮罗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她很怕死亡。

“姑娘休息吧。”舞绮罗作势要起身。

见此,萧笙歌眉头微挑,她赌的就是舞绮罗不敢死,若是不怕死亡,又怎会在身上藏着十几种保命的东西?

“……”舞绮罗咬了咬唇。

她这么卖力的要闯出一片天,如今她一手遮天,她却无福承受?可她拼死拼活不就是要活着么?

“等一下。”舞绮罗不敢在动手,只能出声。

“那人带着斗篷,看不清模样,还是变声的,从外形来看,是个中年男子。”

“还有呢?”萧笙歌微微一笑。

舞绮罗想了想,“他身上衣材布料看得出是个身份不小的人。”

“他用万两黄金雇我找一个血珊瑚,我知道的我都说了,能放我走了么?”

“自然可以,依姑娘现在的情况能走的了?”萧笙歌淡淡的看了一眼舞绮罗。

第122章 控制瘟疫(3)

舞绮罗语塞,随后又道:“我说这些,不过也是想要一个安全罢了,姑娘与宸王关系匪浅,保一个江湖混混不是难事。”

一消息换她一时无忧,这是一个很划算的买卖。

更何况,合同上并未有说不能告知他人雇主身份,因为她根本就猜不出来他的身份,所以她这也不算是违约。

“你很聪明,算盘也打的很好。”萧笙歌看着舞绮罗,眼底意味不明。

舞绮罗淡然浅笑,漂亮的杏眼异常明亮。

萧笙歌出了门,城主便迎了上来。

城主紧张的问道:“二小姐可问出什么了?”

他这些年收藏的财宝不计其数,都是他爱不释手的东西,自然要查清楚舞绮罗的目的。

更何况,舞绮罗拿的那几样珍宝,可是独一无二的稀世之宝。

“没有,不过是来盗珍宝罢了,城主府上积蓄良多,岂会少这点东西?。”

萧笙歌并未告知实话,因为说了也没有用,这世上出手阔绰的人多了去,可又岂会容易找得到?

城主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二小姐昨晚没休息,应该累了吧?下人已备好早膳,放在二小姐的房内。”

萧笙歌不紧不慢的走会自己的房间。

昨夜云宸刚走,便有人找她过去,说是要医治一个病人,她看到舞绮罗时便明白是什么情况了。

舞绮罗会出现在这里除了盗宝,还能有什么?

城主无非是怕别人惦记着自己的宝贝,想要查清楚,好做准备。

无奈此时所有太医忙的不可开交,舞绮罗情况又不容乐观,所以只能来找她。

城主急,可她不急,慢慢悠悠的耗了几个时辰,她才将毒清完。

……另一边。

叶将军拿着木盒子,驾驭着汗血宝马。

细看,叶将军手中拿着的竟是舞绮罗在密室发现的那一个。

前几日,他出高价雇用舞绮罗,不过只是想要拿舞绮罗做垫背罢了。

他得知这血珊瑚下压着一个名唤狱珠的珠子,这狱珠能饲养嗜血冰莲,没有狱珠,嗜血冰莲就无法生长,即时浇灌血液也依旧无用。

当初幻家培养了许久也不见发芽,就是因为没有狱珠。

而这狱珠抢来抢去,最后落到一个富商手里,富商觉得这东西会给他带来杀身之祸,便将狱珠镶嵌入一个珊瑚里,当做礼物送给郝城的城主。

城主不缺宝贝,常年待在河边,水中生物素来不缺,于是便将这东西丢在密室里,时间一长,便更加不记得这东西的存在。

叶将军眼中充满着贪婪,还差最后一步,只需要从那黑衣女子的身上拿到嗜血冰莲的种子。

待到养成之后,他就能延年益寿,还能保持叶婧尸身不腐。

叶将军这般想着,抱紧了怀里的木盒,似是抱着自己的孩子一般小心。

……

虽连夜治病,但依旧制不住瘟疫蔓延的脚步,依旧死伤凄惨。

萧笙歌依旧戴着白色面纱,一是女子本就不宜抛头露面,二是隔绝些许有害气体。

她面前的这位已是病入膏肓,正准备送去焚烧。

“我试试吧。”她道。

言太医不禁皱了皱眉,“这已是无药可医,二小姐还是不要趟着浑水。”

“能少死一个人也是好的,不是么?”萧笙歌不为所动。

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一能试药,二能救人。

言太医见拗不过萧笙歌,便也只好随她,毕竟这些天,她的医术是众人有目共睹的,自然不会让自己有什么三长两短。

璇儿将药递给萧笙歌,瘟疫这种东西,一但碰到,十之八九就被传染,璇儿握住萧笙歌的手腕,“小姐,璇儿来便是。”

“你有见过大夫拒绝触碰病人?”萧笙歌美眸看向璇儿,她知道璇儿是担心,但这事谁来都不能做到百分之百的安全。

再者,这药是她配的,若是这点信心都没有,她也愧对穆清这两年来的教导。

璇儿只好放开萧笙歌的手腕,看着萧笙歌将药给病人喝下。

萧笙歌将手指放在病人桡动脉的腕后部分,脉搏薄弱,时有时无。可谓是病入膏肓,将死之人,活不了一刻钟。

萧笙歌收了手,璇儿立即将泡了草药的水给萧笙歌净手。

“再等一刻钟,若是还有气,这药也成了一半。”萧笙歌洗完手,拿出丝帕擦拭着玉手。

“一半?”璇儿问道。

“倘若只是有气,随吊住了命,并未治愈瘟疫,自然也只是成了一半。”萧笙歌道。

萧笙歌感到裙摆被扯住,低下头便看到一团雪白,她嘴角微勾,俯下身抱起小狐狸。

狐狸的狐爪印在萧笙歌的衣袖上,留下一个泥印,极为突兀。

萧笙歌眉头一皱,毫不留情的将豆豆扔进璇儿手上的那盆药水里。

那水并不深,大概有一指深。

说是扔倒不如说是放更贴切,萧笙歌力度很小,并不会伤到狐狸。

璇儿抿嘴偷笑,看着盆里的狐狸不断扑腾,最后站在盆里幽怨的看着萧笙歌,模样狼狈,好不可怜。

萧笙歌脸色未变,却还是亲自将狐狸洗干净,豆豆下意识抖了抖毛发,水珠溅到萧笙歌与璇儿的身上。

似乎是知道自己犯错,豆豆垂下小脑袋,不敢吱声。

萧笙歌看了一眼身上雪白的衣裙,轻叹一声,伸手将狐狸抱出水中,用帕子将它湿漉的毛发擦干。

怀里的小东西颇为乖巧,许是玩累了,竟在萧笙歌怀里睡去。

这么一来二去,一刻钟的时间便过去了。

萧笙歌抱着狐狸不方便,璇儿便替那喝下药的病人切脉,她眸色有些复杂,是喜悦也是惊讶。

萧笙歌看璇儿的模样,便明白了几分。

言太医亲自替病人诊脉,随后笑出声,“后生可畏,谁说巾帼不如须眉?”

短短一刻钟,将一个将死病人从鬼门关里拉出来,脉象依旧虚弱不堪,但明显有了生气,这明显表明那药对治疗瘟疫是有帮助的。

萧笙歌波澜不惊,似是早猜到这样的结果,玉手拿着丝帕擦拭着豆豆的毛发。

“还需要再试试。”她道,一次或许是巧合,两次也可以是运气,但数次之后,才能证明这药方是对的。

第123章 控制瘟疫(4)

“还需要再试试。”她道,一次或许是巧合,两次也可以是运气,但数次之后,才能证明这药方是对的。

对此,言太医倒是颇为赞同,每一张药方都是经过不断试验之后确认无误,方能记入医术。

萧笙歌从衣袖间拿出药方递给言太医,“依如今的局势已是拖不得,郝城有瘟疫,其它地方怕是也有,为避免出现过多的死亡,就挑那些病情最严重的试药。”

所谓最严重,就是如面前这位一样,活不了几刻钟的。

言太医眸中闪过一丝赞许,他惜才,不论男女。

如今男为尊女为卑,但也出现过不少巾帼英雄,她们的功绩,甚至连大丈夫奋斗一辈子也未必能有如此荣耀。

就如当朝巾帼将军陶元,不过二十五岁,就已做到无数战士无法做到的事情。她涉政不过短短三年,就已替芙月国打下附属在旁边的三个小国,胜仗无数。

三个国家,不是三个城池,足见陶元的才智,这是血气方刚的男子都未必能办到的,就是叶将军也不过只是打下了五座城池。

一直忙碌到夜色朦胧,这张药方才彻底被接纳。

不知是否是这张药方壮了士气,城中哀怨声消失了不少。

消失许久的卓倾此刻在厨房里与赵逸轩争斗起来。

“你来这里做什么?”卓倾与赵逸轩大眼瞪小眼,只要一见到这不男不女的男人,就准没好事。

“不过就是路过凑巧看见你偷偷摸摸进厨房罢了。”赵逸轩摸了摸鼻子,不屑道:“怎么?你以为本皇子是想要追求你?”

卓倾气结,双手握拳,关节处发着响声,“既然是凑巧看见本公主进来,那你还进来作甚?”

“自然是因为怕你偷吃粮米,让百姓挨饿。”赵逸轩气死人不偿命。

卓倾气极反笑,师父告诉她,如果敌人让自己生气,只能说明自己修为不够,所以她不生气,赵逸轩不过就是没事找事做,拿她当解闷的玩具罢了。

见卓倾嘴角勾起一抹说不出是什么的笑容,赵逸轩突然间发觉有些不对劲。胸口处不对劲,而且是非常的不对劲,有些闷闷的,还有些疼,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他是病了?看来是的,否则怎么会突然这么难受?

“你是不是看我不顺眼?”卓倾双手抱胸,小脸染上几分冷意。

她自认善良,但是她不是一个烂好人,别人得罪了自己,还要摆出一副没关系的模样。她是公主,做任何事都代表着身后的国家,她若一直如此忍让,岂不是说明她霖月国无人?

“你……”赵逸轩不知该说什么,自己是讨厌她的,因为卓倾让他在四国典礼上丢尽脸面。

“因为那次比试?”卓倾看着赵逸轩,“那你的度量就如蚂蚁那般小,既然是比试,本就有输赢,若是连这点认知都没有,还称得上是男子?”

赵逸轩一张妖孽脸憋得通红,“不是。”

“不是?”卓倾戏谑的看着赵逸轩,冷笑一声,“本公主告诉你,你若没有了这身份,没有了这张脸,你什么都不是。”

“……”赵逸轩抿唇不语,桃花眼看着卓倾的眸子,半响,才道:“你生气了?”

不料卓倾理都不理自己,转头便走。

赵逸轩用桃花扇敲了敲胸口,吐出几口浊气,似是想缓解窒息般的感觉。

自己是病了,得找大夫,小夕夕就不错,这几日她的名声在郝城已经是家喻户晓,让她治治这怪病。

赵逸轩这般想着,便走向萧笙歌的院落。

……另一边,萧笙歌并不急着回屋,而是耐心等到城里查出患病的百姓全部喝下汤药。

萧笙歌抱着小狐狸,她已经抱了许久,奈何这小东西爪子抓着她的衣服不放,将它放下没过多久又找机会爬到她怀里。

想到小东西几个月未见到她,还闹绝食,她便不忍将它丢在一边不管,一来二去的索性便抱着,还能暖手。

云宸找到萧笙歌时,有些心疼,他听下人来报,这丫头昨日便没休息,今日又如此劳心费神,即便是习武之人也经不起这般折腾。

现已入秋,晚上极冷,云宸将貂裘披在萧笙歌的身上,一手揽着萧笙歌的细腰,不由分说的将人带走,有些怒意,“怎的如此不懂照顾自己?”

萧笙歌美眸微垂,遮住眼底笑意,怀里的小东西有些不安分的动了动,萧笙歌揉了揉它的脑袋。

云宸看了一眼她怀里的一团,眸光停留在放在萧笙歌衣襟的狐爪上,凤眸幽冷几分,“把狐狸放下。”

“嗯?”萧笙歌有些不解。

云宸回神,对上萧笙歌的视线,“抱多久了?”

“大概两个时辰。”萧笙歌见云宸凤眸又冷了几分,怀里一空,就见云宸手里拿着小东西,四只狐爪不断扑腾。

萧笙歌立刻明白过来云宸在气什么,堂堂八尺男儿竟吃一个狐狸的醋,她忍着笑,“不过一只母狐狸,王爷何必与它计较?”

萧笙歌咬重“母狐狸”三个字,见云宸眸中冷意散去许多,才从云宸手里抱过豆豆。

小狐狸不断叫唤,似是在怒斥云宸的所作所为,可云宸一记眼神过来,便吓得脖子一缩。

从院落出来的赵逸轩见到云宸揽着萧笙歌,桃花眼瞪的极大,他早发现这两人不对劲,没想到关系已经到如此亲密的地步。

萧笙歌眉头一皱,“若是小女没记错,小女是借住于此的。”

赵逸轩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在云宸强大的威压下解释道:“本皇子病了,来找你给治治。”

“病了?”萧笙歌戏谑的看着赵逸轩,他面色红润,怎么会是病了?“现在瘟疫盛行,莫不是……”

“瘟疫?不可能,本皇子只是胸口疼。”赵逸轩惊道。

“哦?依照望闻问切,二皇子先说说病发之前经历过什么。”萧笙歌道,她在前世便学医,这一世又有穆清的提点,一眼看出是否患病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赵逸轩想了想,手上的桃花扇敲着掌心,“似乎是卓倾生气之后……”

第124章 本王宠的

赵逸轩想了想,手上的桃花扇敲着掌心,“似乎是卓倾生气之后……”

萧笙歌秀眉微挑,心中了然几分,“是么?她为何生气?”

“是本皇子……”赵逸轩正要脱口而出,猛然发现不对劲,“为本皇子看病,怎的问到别人身上去?”

“不说算了。”萧笙歌倒是无所谓。

云宸凤眸幽冷的看了一眼赵逸轩,揽着萧笙歌就要进屋,赵逸轩表面*,实则连喜欢是什么都不明白。

不紧不慢走过来的卓倾看到赵逸轩,原本带着笑意的脸瞬间冰冷,“你在这做什么?”

赵逸轩看到卓倾冷着脸,胸口便又开始作痛,手按在胸口,拦下萧笙歌,“小夕夕救我,你可不能见死不救。”

“……”萧笙歌有些无语,正欲说什么,提点一下赵逸轩这榆木脑袋,卓倾便挡在她面前,“真当这里是医馆?有病得找大夫,找我师父作甚?”

“太医连续几日诊治病人,正是需要休息,怎可打扰?”赵逸轩理所当然的回道。

卓倾捏了捏拳,她愈加不想看到赵逸轩,明明是他误会在先,不道歉就罢了,现在还要打扰师父,太医辛苦不错,师父同样如此。打扰太医是错,打扰师父就成了理所应当?

云宸脸色冷沉下来,冷声道:“你这病找个女人便是。”

不过就是看到卓倾生气,心疼了罢了,心病还需心药医,赵逸轩的药正是卓倾。

卓倾冷笑一声,心中无名的怒火愈加旺盛,态度也越来越差,“听到了?你不过就是缺个女人。”

萧笙歌不留痕迹的瞪了一眼云宸,说的如此惹人浮想联翩,莫说她,只怕赵逸轩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女人?”赵逸轩一头雾水,听到卓倾的话,愈加烦躁。

云宸揽着萧笙歌进屋,将赵逸轩与卓倾隔离在门外。

萧笙歌看了一眼关上的门,眉头轻皱,“他们……”

“逸轩有分寸,不会与公主计较。”云宸将萧笙歌怀里的狐狸抓了出来,由于萧笙歌对这东西的在意程度,他勉强算是温柔的将它放到软榻上。

萧笙歌并不担心赵逸轩会做什么,她反倒是担心卓倾会对赵逸轩做什么。赵逸轩看似纨绔风流,却从未有做过过分的事,待人也极为有礼,这样的人是绝对不会对女子出手。

卓倾也不是没有度量的人,人的忍耐是有线的,更别说卓倾是养尊处优的公主,霖月国的掌上明珠。赵逸轩这几日的所作所为,已经触到她的逆鳞。

若是赵逸轩再说出什么过分的话,岂不是火上浇油?

“瘟疫可控制住了?”云宸牵着萧笙歌坐下,倒了盏茶放到萧笙歌面前。

“是也不是,我能把握在三日内控制瘟疫不再蔓延,但郝城被封锁,并不能将药方送出,其它地方怕是不容乐观。”萧笙歌把玩着茶盏。

云宸微愣,他没想到她竟还想到其它地方,更没想到她竟能在三日内控制住瘟疫,单凭前者,萧笙歌就已不是那些普通女子能比较的。

“本王已在准备筑铁索桥。”云宸道,他知道其中利弊,在山极不稳定时开山,不仅不安全且没有时间,所以是完全没有胜算。这几日雨势凶猛,水涨船高,免不了要再闹一次洪灾。

“不。”萧笙歌眉头轻皱,把玩着茶杯的手一顿,“经过雨水冲刷,泥土极为湿滑,必要修一条抵达山顶的石路。”

那样的路对他们这些习武之人来说不算什么,但他们的目的是转移城中百姓,百姓养尊处优又加之不少患病受伤,让他们走这样的路是不切实际的。

萧笙歌知道她想到的,云宸未必想不到,正是因为如此,她更要说出来。

云宸的身份特殊,需要的不仅仅只是温柔贤惠的女子,更需要的是聪慧有能力的。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云宸属于那种不动心则已,一旦动心便义无反顾。她既得了云宸的心,便不可能让自己成为他不堪一击的弱点。

云宸嘴角微勾,凤眸染上几分笑意,愈加摄人心魂,他明白她的用心,心中一动,伸手抚上她的精致小脸,“小笙歌不比寻常女子,再者,本王的人,谁敢动?”

萧笙歌嘴角弧度压都压不下去,“那可不一定,狩猎场那一次,可是冲着我来的。”

云宸眸中笑意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寒意,“本王会处理好。”

敢猖狂到直接在天子眼皮底下作祟,没有有过硬的背景和手段是不可能做到的。

“别冷着脸,丑。”萧笙歌知道云宸不会对自己做什么,所以在云宸面前倒是愈加自在。

云宸一愣,伸出长臂将美人儿捞到自己怀里,“胆子大了?”

“你宠的。”萧笙歌笑靥如花,总有那么一种人,长得完美无瑕,即使是面无表情,也依旧勾人心魂,就比如她面前的这个男子。

云宸挑眉,自己宠成这样的,哭着也得捧着,更何况自己求之不得。

“嗯,本王宠的。”云宸勾唇一笑,凤眸中的寒意一扫而空,心情极好。

云宸伸手挑起萧笙歌的下巴,“世上女子无数,你不过就是仗着我喜欢你,就足够让我眼中只有你。”

萧笙歌星眸对上近在咫尺的凤眸,她在里面看到自己的倒影,有那么一瞬间她有些恍惚,那张绝世俊脸逐渐放大,不知为何,她像是被点了定穴一般。

“吱吱……”狐狸的叫声不合时宜的响起,至少在云宸眼里是这么认为的。

萧笙歌回神,力度不轻不重的推开云宸,面色依旧,实则已经心跳加速,怦然心动。

云宸被推开也不恼,虚抚着萧笙歌站稳,凤眸睥睨着软榻上的一团雪白。

豆豆叫唤完之后就缩成一团,蓬松的狐尾覆盖在脑袋上。

萧笙歌平复好自己异样的情绪,看见软榻上吓得缩成球的小东西,有时候豆豆这个名字倒是挺合适的。

……

被关在门外的两个人,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见师父已经进屋,她也没必要再留下,卓倾正要打算离开,就被赵逸轩叫住。

“你饿了么?”赵逸轩想了许久,才说出这四个字,卓倾喜欢吃,有吃的,她应该不会拒绝。

第125章 主子笑了

赵逸轩这般想着又发觉不对劲,他为何要在意她会不会拒绝?

卓倾顿住脚步,做人要有骨气,若就这样服软,岂不是很没面子?她压下心中那一丝丝的心动,“不饿。”

赵逸轩一愣,连吃的都不要,足见她有多生自己的气,奈何他根本不知道卓倾为何会生这么大的气。

回想一遍,他也没有做什么,不过说了卓倾几句,几日相处下来,他知道卓倾也不是那种开不起玩笑的人。女人就是麻烦,明明极为生气,却还隐忍不发,这一点就不如男人这般爽朗。

“饭……公主。”赵逸轩下意识的要叫出“饭桶”,想到卓倾还在生气,立刻改口。

卓倾抬脚就走,赵逸轩的毒舌,她已经深刻领教到了,每与赵逸轩在一起,吃亏的永远是她,惹不起这厮,她至少躲得起。

赵逸轩见此,立刻追了上来,他习过武虽不精通,甚至说得上是三脚猫功夫,但至少在卓倾之上。

加上身高的优势,他轻而易举便拦下卓倾,“那你方才去厨房作甚?”

卓倾微皱眉头,愈加不耐烦,没想到看似玩世不恭的赵逸轩也有两把刷子,若不是这里是师父的住处,不想打扰她的休息,否则她岂会只是皱眉头?

“与你无关。”卓倾推开赵逸轩,迅速跑了出去,她总算知道什么是自食苦果,只怪当初未料到有赵逸轩这厮的出现,否则她必会潜心学武。

赵逸轩被推得愣了一下,正打算追上去,又发现自己没有理由让她回头,他发现自己对卓倾的态度竟有些不一样。

喜欢美人,特别是绝世美人,这是男子的本性,赵逸轩自然也不例外。

何为绝世无双?一为容貌二为全能,是如仙人一般的存在,更是不可亵渎,高不可攀。

再看看卓倾这娇贵的公主……一无倾国倾城之容,二无擅长之术,唯独那肚子就似无底洞。

赵逸轩下意识摸了摸鼻梁,桃花眼染上几分迷茫与不可置信,他想要娶的是如萧笙歌那样风华绝代的女子,自己怎么会喜欢上卓倾这傻丫头?

赵逸轩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涟漪的桃花眼微闪,似乎绝世美人已经有主了。

……房内。

萧笙歌提笔在纸上作画,解释道:“古有麻绳筑绳桥,却无以铁索筑悬桥,便是因为人还没有能力背负铁索的重量攀山,而用麻绳筑的桥承受能力有限,且极不安全。”

云宸凤眸看着萧笙歌,等待她的下话。

萧笙歌笔下逐渐勾勒出铁索桥的模样,“郝城的优点就是四面环山,山距极近,位于郝城旁边的临城,相隔不过一山。”

她选在那个地方不是没有道理,至少在前世的记忆里,那个地方是唯一一个没有发生过洪水的地方;第二,那里离临城最近。

“铁索也无需过长,减轻负担,耗时也缩短许多。”话间,萧笙歌便已经将索桥的草图勾勒完毕,“在绳桥的基础上加上铁索,是最直接的办法。”

云宸略带诧异的凤眸移向画纸,眉头轻挑,虽只是草图,却将重点详细画出,一目了然。

萧笙歌心知以云宸的睿智,目光向来长远,想来临城那已经打点完毕,他需要的不过就是一个详细而准确的图纸。云宸再聪明,也不足以在短短几日内想到绝对万无一失的法子,即使是想到,时间也不会等他。

在萧笙歌的记忆里,铁索桥在三年后出现,当时震慑力极大,而她则是在适宜的时间借花献佛罢了,许能免去郝城覆灭之灾。

云宸薄唇微勾,冷冽的俊脸染上几分柔和,伸手抽出萧笙歌手中的毛笔,放到笔架上,道:“先休息,剩下的本王来便是。”

这次云宸倒是没有多待,只是带走了图纸。

他面上依旧冰冷如雪,实则是极度的不甘心。他是不想走的,奈何有了上次的经验,知道萧笙歌不习惯休息时有外人在。

这小丫头超过二十个时辰未休息,就是拥有再高修为,再深厚的内力也经不住这样的慢性自残。

他的冷血无情在萧笙歌面前支离破碎,一边心急一边又不忍强迫,只能一再妥协退让。好在一切努力没有白费,自己在美人的心中还是占有一席之位。

“你……早点休息。”萧笙歌道,声若银铃一般清脆,在云宸耳力更是犹如天籁。

“好。”云宸脸色依旧,良久才吐出一个字,转身出了房门,薄唇勾起一抹掩饰不住的弧度。

守在屋外的江奇看到云宸嘴角的笑容,似是见了鬼一般,极为惊悚,“主,主子?”

云宸心情似乎极好,看江奇也比平时顺眼许多,“嗯?”

江奇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冰山主子居然没有对他释放冷气与威压,定是他这些天没休息好,一时眼花,出现幻觉。

“主子是笑了?”江奇脱口而出,说完下意识紧紧攥着剑柄,心中警铃作响,主子不喜属下逾越,更不喜属下问些废话,他现在是两个都占,依照主子的性格,他今天怕是不死也残。

“是。”云宸凤眸从江奇身上移开,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迈腿离开。

江奇心情有些复杂,是震惊诧异,劫后余生,也是茫然呆愣后欣喜若狂。

自家主子这是改性了?不,自从遇见房内的绝世美人之后,主子就开始慢慢改变。方才主子走之前,还看了一眼房门,足见萧笙歌对主子的影响有多大。

暗处的追风见云宸已经走出院子,而江奇还愣在那,咳了一声,还生怕江奇听不到,将一个小石子丢到江奇的肩膀。

江奇听到咳嗽声便回过神,肩膀蓦然一痛,险些爆粗口,狠狠剜了一眼追风,快步追上云宸。

房内……

被冷落许久的豆豆趴在软榻上,蓝色的狐狸眼带着幽怨的看着萧笙歌。

萧笙歌戳了戳小东西的肚子,结果这狐狸竟躲到角落去,蓬松的狐尾覆盖在脑袋上。

萧笙歌嘴角微勾,“过来。”

一双狐狸眼瞄了几眼萧笙歌,极有骨气的缩成一团。

见此,萧笙歌美眸微眯,斜靠在软榻上,一手支着脑袋,不知从哪拿出的一个不大不小的夜明珠在豆豆眼前晃了晃。

第126章 来历不明(1)

见此,萧笙歌美眸微眯,斜靠在软榻上,一手支着脑袋,不知从哪拿出的一个如拇指大小的夜明珠在豆豆眼前晃了晃。

豆豆喜欢珠子,特别是会发亮的夜明珠。

小东西挣扎了一会,便扑向萧笙歌手上的珠子,怎料她手一收,狐狸因为惯性不受控制的朝萧笙歌怀里扑来。

萧笙歌浅笑一声,将手里的夜明珠放在豆豆的两只爪子下,小东西将珠子紧紧抱在怀里,就似守财奴一般护着自己的宝贝。

翌日,云宸将修改后的图纸交给江奇。

江奇看了一眼,不禁赞叹,要说萧笙歌勾勒出了模样,那主子便是已经画出精髓,将细节逐一点明,可谓一目了然。

这种桥亘古未见,也未有人提出,萧笙歌一介女流竟能想到这等前古未见之物,也足见其才智。

现如今郝城的情况愈加严重,他们需要考虑的不仅是在瘟疫与材料,最令人担忧的是民心,百姓若是对他们失了最基本的耐心,他们做什么都是徒劳。

在这样的环境下筑桥,难度可想而知,若不筑,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将郝城所有百姓安然无恙的转移到临城。

江奇未做逗留,带着图纸吩咐下人铸造出材料。

云宸凤眸落在面前的纸条上,上面用特殊墨水写着“叶将军只身一人亥时出城一个时辰两刻钟,去向不明”,他眸色逐渐冰冷幽邃。

这是昨日送到他手上,那时候叶将军理应守在邵城,出城是何意?

从时间上看,在亥时独自出城若非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是完全说不过去的。再从去向上看,连他派去的眼线都跟丢,足见叶将军防备心极重,甚至有所准备。

近三年来,叶将军令人费解的所作所为,芙月帝倒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云宸不会。芙月帝忌惮叶将军在军营中立下的威望,若是随意处置他,军营必然大乱,军心不稳。

而云宸势力不输十万大军,或许在云宸在军营里地位在芙月帝之下,但他在朝中有着比丞相还高的地位,加上芙月帝有意促成,话语权堪比芙月帝,不过就是差个玉玺罢了。

叶将军虽无过分举动,但云宸曾亲手手刃他的宝贝女儿,从叶将军到如意阁那一刻云宸便已想到解决这一隐患的万全之策。

不过似乎,叶将军并不似他预想的那样简单。

云宸食指轻敲着木桌,发出清脆而有规律的响声,木门被敲响的声音拉回云宸的思绪,薄唇轻起:“进。”

萧笙歌端着一盏茶水,一袭素衣反倒衬托着她愈加温婉可人,气质如兰。

云宸收起冷意,昨晚这小丫头的嫌弃还历历在目,萧笙歌留意到他的变化,抿了抿唇,低头偷笑。

萧笙歌将茶盏放到云宸手边,瞥见桌上那张纸条,微微挑了一下眉头,云宸对她是真的一点防备都没有。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萧笙歌问道,她倒不意外云宸在叶将军身边安插眼线,她并不对这些事感兴趣,但想到舞绮罗出事的时间,和那个不知所踪的木盒,她有必要问一问。

“昨夜。”云宸脱口而出,只想着面前小美人儿既然感兴趣,他回答她便是。

萧笙歌一顿,脑中闪过无数个想法,最后才道:“邵城至郝城路程半个时辰,昨夜子时舞绮罗闯进城主书房盗取血珊瑚,却中了蛊,那血珊瑚也消失不见。”

邵城至郝城来返便是一个时辰,若是亥时出城,离子时正好差了半个时辰,加上潜伏与跟踪,最后再回到邵城的全部时间与一个时辰三刻差不多。

云宸眸色微凛,若是萧笙歌的设想是正确的,线索岂不是回到舞绮罗身上?

“舞绮罗那已经全部供出,她并不知晓用重金聘请她的是何人,那血珊瑚只怕并不简单,或许需要问问这血珊瑚的主人。”萧笙歌道,白皙到透明的玉手把玩着腰间的血玉。

云宸抿了口茶水,若是想一击致命,就需知己知彼,血珊瑚就是一个放在眼前的线索。

“小笙歌言之有理,小生受教。”

萧笙歌一时没忍住嗤笑出声,她怎么也没想到,云宸在她面前竟有如此大的反差,说什么冷血无情,什么冷若冰山,怎么会是这个将她捧在手心的男子?

前世她只懂一味讨好,最后迷失在那条永远不会有结果的道路,这一世,才知道爱与被爱的区别 ,被爱着才知道他是爱她的所有,她不需要做任何改变,身后也依旧有一个无条件护着她的人。

云宸伸手理了理萧笙歌的墨发,冷声道:“银莫。”

一道身影悄无声息的从窗外跃进,单膝跪地,双手抱拳,“主子请吩咐。”

“将城主请来。”云宸道,声音已无与萧笙歌谈论时的温柔。

“是。”银莫似有若无的看了一眼被主子温柔以待的女子,突然感觉到周身寒意逼人,心中大骇,不敢停留,立刻闪身立刻。

萧笙歌笑意渐浓,不紧不慢的坐在一旁的软榻上。

许是因为云宸特意强调“请”字,城主来的时候除去汗流浃背,面色苍白,也就没怎么了。

萧笙歌眉头轻挑,云宸的名声竟已经让人害怕到这种程度了么?可谓是闻风丧胆,她的便宜干爹是如此,如今这城主亦是如此。

城主战战兢兢,如临深渊一般,大气不敢出。

萧笙歌不指望惜字如金的云宸会亲自盘问,而银莫并不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自然也不合适询问,如此一来,便也只能她自己问。

谁知她刚想开口,城主便如倒豆子似的说个没完,“王爷可是住不习惯?亦或是需要添置些什么?如今郝城是什么都没有,唯独这城主府里金银珠宝极多无处使用,只要王爷金口一开,定双手奉上。”

城主绞尽脑汁想了一路,依旧不知道这尊佛为何突然找他。

萧笙歌抽了抽嘴角,她的存在感是有多低?“城主倒是有心,王爷不过就是想请教城主几个问题罢了。”

城主腿一软,宸王想知道什么查不到?会问他的,定然不简单。

第127章 来历不明(1)

萧笙歌秀眉轻挑,能怂成这副模样,也足见云宸的杀伤力有多大,“据说几年前一位富商曾赠城主不少金银珠宝,其中就有一株血珊瑚……”

俞城主腿一软,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萧笙歌被这一反转弄的一愣。

俞城主心中大骇,他就知道准没好事,“俞某自知犯了国法,还望宸王给俞某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众人:“……”

“看来城主是记得那富商了?”萧笙歌猜到几分,戏谑的看着俞城主,一个富商没事怎会平白无故送官人金银财宝?想来是想贿赂俞城主,以达目的。

“那富商姓甚名何,想来城主也都记得。”萧笙歌道。

“俞某不敢忘。”俞城主额上冒着细细的汗珠,贿赂之罪的惩罚可想而知,传闻宸王冷血无情,杀人如麻,他可还有活路?

萧笙歌勾了勾唇,“如此便好,城主将那人的资料写在纸上便可。”

银莫适宜的将笔墨纸砚放在俞城主的面前。

看着面前的东西,俞城主有些呆愣,才反应过来宸王本无意降罪于他,顿时窘迫不已,恨不得找一个地缝钻进去。

什么叫做贼心虚?这便是。

俞城主依旧不敢完全放下警惕,宸王向来不按常理出牌,谁知道他写完之后,宸王会不会重新算账?

“不愿意?”萧笙歌见俞城主迟迟不动笔,捕捉到俞城主眸中一闪而过的犹豫,星眸微眯,猜出几分他的顾虑。

俞城主只觉身上压了一座冰山一般,冰冷刺骨,奈何又挣扎摆脱不开,那种窒息感令俞城主如临深渊。

银莫皱了皱眉头,头一次有人敢在主子面前如此磨蹭,他暗暗握了握佩剑,就等主子下令。

萧笙歌看向释放威压的云宸,便对上一双幽邃如黑潭,幽暗如黑夜一般的凤眸。

视线碰撞,仅仅一眼,便已胜过对话数句。

云宸收了威压,凤眸依旧停留在萧笙歌身上,冰冷之下是无尽的温柔。

致死地而后生一般的俞城主,再不敢磨蹭,提笔在纸上书写,虽然极力掩饰但仔细一看,那只拿着笔的手微微发着颤,脸上滚落几滴汗珠在纸上。

萧笙歌微挑眉,所以有时候就是不能过于和善,俞城主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银莫瞪大双目,二小姐的一个眼神,就让冷血主子收了性子,主子是有多在意她可想而知。

银莫朝不远处看了一眼,心中不免叹气,如此也好,可以让他那傻妹妹断了本就不切实际的念头。

要比地位,二小姐是凌府嫡女,穆清的徒弟,凝雨阁的阁主,银魅不过只是小小暗卫。

论容貌才华,二小姐美若天仙气质出尘且能文能武,银魅除了一身武功还有什么?

再看主子的态度,银魅就已经完全没有胜算,不仅是现在,以前也依旧如此。近乎五年的主仆,却连主子喜好都不知。

暗处的银魅将书房内的情景一览无余,涂着火红丹寇的指甲刺入皮肉,痛意让银魅保持着冷静。

无端感到一丝杀气的萧笙歌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头,自从重生之后,感知能力便异于常人,以女人的直觉,这不是仇人之间的杀意,更像是情敌之间的嫉妒。

萧笙歌看了一眼并未察觉异样的云宸,是她多虑还是无意间又得罪了一人?

俞城主奋笔疾书,写上最后一笔后,吹了吹未干的墨水,颤着手将纸递给银莫。

银莫见云宸看着萧笙歌,也便明白过来,将纸递给萧笙歌。

她粗略扫了一眼,眉头轻挑,星眸幽邃了几分。

萧笙歌依稀记得孙富商的资料上有一个嫡亲兄弟孙时,孙富商儿时家庭贫苦,父亲上山采药而跌下山崖死亡,而母亲重病因没钱治病,相继离去。

好在那时孙富商已经有能力养活自己与弟弟孙时,在底层摸爬滚打近五年才小有名气,后与孙时分开,独自创业。

有了五年的经验做基础,自然是一帆风顺,有了如意阁之后便没有再联系过孙时。

但如意阁的信息网足以将一个人的祖宗十八代全部翻出来,伊香将资料给她的时候,萧笙歌并没有在意,不过随意瞥了一眼便放下,只知其名不知其人。

俞城主记忆力倒是不错,时隔多年还能记得如此详细。

孙时经商手段不如孙富商,反倒人脉极广,几乎将芙月国有头有脸的人都或多或少送了礼。因此他倒是混的有模有样,但比起孙富商这样一步一脚印走过来,还是差的许多。

萧笙歌并没有看到多少有用的东西,只知在三年前,孙时将血珊瑚赠与俞城主。比起为何把那种东西当做礼物送人,她反倒对孙时是如何得到那珠子更感兴趣。

俞城主看不懂萧笙歌的情绪,奈何事关他的小命,他感到窒息一般的紧张。

“城内事物繁多,便不打扰了。”萧笙歌保持着一贯的无害浅笑,星眸潋滟迷人,仿若璀璨星辰。

俞城主悬着的一颗心猛然放下,保持着镇定站起来,行过礼之后犹如逃难一般大步流星走出院落。

萧笙歌收了笑容,星眸那一点柔和一点点被冰冷吞噬,眉宇间透露着一丝英气,“三年前孙时将血珊瑚赠与城主。”

明明声音若银铃一般的清脆,如泉水激石一般的清脆,却透着丝丝缕缕的冰冷,似冰霜似冷风。

银莫不得感叹,萧笙歌一前一后仿若两人,是否以前的那些模样都是她故意而为?他甚至能从她身上看到几分云宸的影子,不过云宸是君临天下之势,而萧笙歌则是高傲如凤。

云宸葱白修长的手把玩着茶盏,幽冷的凤眸似是万年冰山,又似幽深的黑潭,令人捉摸不透。

很明确,时间在三年前,也就是孙时在三年前不知何故得到那狱珠,后又转手送给毫不知情的俞城主。孙时是近在眼前的线索和突破口。

不过雇舞绮罗的人,能找到这血珊瑚,也必然不会留下一个极大的隐患。他们找去的时候,孙时怕也没剩几口气。

第128章 飞鸽传书

萧笙歌起身将纸放在桌上,“左右都行不通那便只有等,假设孙时真出事,只能说明此人防备心极强,舞绮罗直接触碰到血珊瑚,知道的事情不亚于孙时,他绝不会留着。”

“而舞绮罗怕是并没有完全说实话。”萧笙歌肯定道。

依照正常的事件顺序来看,目标有了,雇佣金有了,唯独少了接头地点,雇主极为警惕狡猾,怎可能会让舞绮罗起疑心?不仅如此,雇主以舞绮罗为挡箭牌,目的就是转移视线,掩饰身份,可谓是一举两得。

萧笙歌能想到的,云宸未必想不到,从始至终线索都在舞绮罗身上。

美人星眸一凛,当初虽觉有所蹊跷但未想太多,如今知晓了雇主不会留下一个祸患,她不得不注意起舞绮罗的安全。

云宸猜到萧笙歌的想法,一边拉住她的柔夷,朝银莫使了个眼色。银莫会意,如鬼魅一般跃出书房。

萧笙歌勾了勾唇,她不过一个眼神,云宸便已知道她的想法,是她无形之中表露太多情绪,还是云宸太过了解她?

等他们走到舞绮罗房外,银莫便已打点好一切,云宸不可能会屈尊降贵进舞绮罗的房间,便等在门外。

而舞绮罗半靠在床沿,百无聊赖的串琉璃珠子,因为一只手不能动,串一个掉两个。

见到萧笙歌,她眉头轻挑,看了一眼被银莫粗暴踹出裂痕的木门,咧唇一笑,眼睛如月牙一般,道:“外面那气度不凡的男人莫不是来给我消遣?若真是如此,那他可不是一个好人选。”

萧笙歌眉头一挑,这句话若是被银莫听到,不知作何感想,“这几日怕是不太平,没事少出门。”

“还有呢?”舞绮罗看着又全部掉下的珠子,不厌其烦的继续重复串珠子。

萧笙歌勾唇一笑,靠在桌旁,异常慵懒而邪魅又似风淡云轻,“还以为你比我更清楚。”

舞绮罗一双杏眸微抬,如明月一般明亮的眸子不知在想什么,放下手里的东西,“我绝不会现在告诉你。”

她没想到这件事竟那么快被察觉,有些打乱了她的计划。

萧笙歌对此已是意料之中,舞绮罗是出了名的阴险狡诈,前科不计其数,得罪了不少人。

只要舞绮罗还有利用价值,她们便不会出手解决这个隐患,而她就有临时的避难所。不用问也知道舞绮罗会在有足够自保能力之后才肯说出实情。

萧笙歌并不着急,其一此时与她关系不大,如非云宸,她绝不会上心;其二他们已经有明确目标,不过只是差一个直接的证据;其三他们都困在郝城,就是想出手也需先出去。

她特意来这一趟无非是确认舞绮罗无碍,更让舞绮罗有个警戒。

萧笙歌走之前好心提醒了一句,“另一头记得系个结。”

舞绮罗小脸一僵,将脸埋进被子里,被子上的珠子不少滚落下来。

云宸见萧笙歌出来,方才收了冷气,“没说?”

“意料之中。”萧笙歌莞尔。

三日后,萧笙歌如期控制住瘟疫,铁索桥相继完成,云宸派人与临城打了招呼,也只是打招呼,由不得临城城主的意愿。

郝城与临城的关系和谐,但到底是郝城有难才寄居人下,加之粮食本就缺乏,临城百姓一时间是根本接受不了,怕是要民怨沸腾。所以临城城主无论愿意否,都更改不了这个事实,云宸也没打算与临城城主商量。

“这种做法怕是民心难稳。”萧笙歌眉头微挑,明明有办法减小损害,除非云宸是想双赢。

她话刚落,雷声震耳欲聋,却只是雷声大雨点小,又似是暴风雨前的片刻平静。

云宸将银白披风披在萧笙歌肩上,美人莞尔一笑,“王爷莫不是有万全之策?”

“小笙歌如此聪慧,怎会猜不到?”云宸一双修长葱白的双手替萧笙歌系着披风带子。

萧笙歌浅笑一声,许久不语,云宸生性冷淡极少表露情绪,这几日的变化许只是因她那日玩笑之言,云宸不会不知道她的意思,能为她做到这份上也足够。

木门被敲响,江奇的声音传来,“王爷已准备好,可随时起程。”

萧笙歌视线落在被雨淋湿的窗棂上,天边划过几道闪电照亮她绝美的小脸,“等。”

云宸微愣,现在雨势并不大,但不代表之后依旧如此。

萧笙歌拥有前世的记忆,从现在到之后的六年,大小事她都记得很清楚,特别是关于郝城在这天灾里的所有事迹。那时郝城覆灭,惊动整个芙月国,连说书人都借此发挥,她就是不想知道也不可能。

“为何?”云宸问道。

她会告诉他为什么么?自然是不可能,也不可能说自己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没有理由搪塞过去,那只有……

萧笙歌走近云宸,笑如初绽桃花般明艳动人,星眸染着笑意仿若星辰大海,足以勾人心魂,她伸出柔夷扯了扯云宸的衣袖,“一个时辰,就只要一个时辰可好?”

“好。”云宸几乎是下意识脱口而出,面色依旧平静冷漠,内心是怎样的澎湃唯有他一人明白。

萧笙歌微垂眸子,遮盖住一闪而逝的笑意,即使男子难抵女子撒娇,但也是挑人的。素来英雄难过美人关,云宸算是栽在她手里。

一只被雨淋湿的白鸽落在窗上,竟有些摇摇欲坠,砸落下来的瞬间一只雪白的手及时接住。

萧笙歌眉头轻蹙,按照常理来说鸟是不会在下雨时飞行,雨滴会打湿身上羽毛增加重量,除非经过训练才可在雨下自如飞行。

若无重要事情,也无需这样麻烦,萧笙歌似是想到什么,眉头紧锁。

她将信从白鸽身上取下,上面写着“刘晓失踪,凌单回府”八字。

大概理清事情的经过,萧笙歌嘴角上扬。

凌阳露的事请闹得四国皆知,连刘家也跟着被拖下水,凌单也不可能不知道,会回来也是意料之中。她疑惑的是凌粵怎么没回来。

而刘晓失踪?怎么可能?本来就被噩梦缠身,看到自己女儿被活活烧死之后,情绪就一直不稳定,甚至有些疯疯癫癫。谁还会记得这个人物,谁会对她出手,只可能是她对付别人。

第129章 城府颇深

依照刘晓的心机城府,只怕是又想到什么阴损的招来对付她,亦或者本就想装疯卖傻降低她的防备,再杀她个措手不及。

萧笙歌转过身就撞上一个结实而温暖的胸膛,头顶传来一声轻笑,接着腰身一紧。

“这算不算是投怀送抱?”云宸道。

萧笙歌抿了抿唇,云宸是何时走到她身后?她竟一点都未察觉。

云宸看到萧笙歌手里的纸条,剑眉微挑,便猜到几分,“凌家出事?”

“不过跳梁小丑罢了。”萧笙歌从云宸怀里出来,将手中的信条烧尽。

云宸那双凤眸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他自觉懂人心,可似乎根本看不透萧笙歌。

自大夫人出事之后,她便如传闻那般,在老夫人寿宴上的她,虽依旧表现得像未经世事的女子,但总是有意无意针对二房。

明明掌控全局,知人心懂算计,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可偏偏在别人眼中她是最无心机、最是无辜的那一个。

就比如四国祭奠那一日,一出将计就计,利用芙月帝,不仅将凌阳露彻底摧毁,还一并将凌府与刘府一并拖下水,可谓一箭三雕,天衣无缝,极为精彩。

一切在别人眼里都是那么的自然,而萧笙歌潜移默化之中,竟还成了最大的赢家。

若论扮猪吃老虎,萧笙歌绝对稳占榜首。

“王爷何故如此看我?”萧笙歌背着云宸依旧能感觉到他的眼神异样,“可是觉得我城府极深?”

“是。”云宸并不打算隐瞒什么。

萧笙歌眸子微闪,她不觉女子就该单纯到毫无心机,至少在这样的环境下,这样的女子注定活不了多久。

最为典型的例子便是宫中妃嫔,后是征战沙场的陶元,她能战功赫赫,一是因百读兵书,而是因为过人的聪慧,不知多少人败在她的计策之中。

“本王的女人,岂能与普通女子一般?”云宸道,“一来本王身边危机四伏,无能力自保,怎做王妃?二来本王若是娶妻,人选只能是你。”

萧笙歌嘴角笑意渐浓。

“余生,”云宸走近萧笙歌,一手揽着她,薄唇贴在美人的耳边,薄唇微启,气息撒在萧笙歌的耳边,“非你不可。”

“正好,余生也只认你。”萧笙歌勾唇浅笑,情话么,她也会。

余生非你不可的后一句,最好的回答是余生也只认你。

云宸揽着萧笙歌的手臂倏然收紧。

半个时辰由小雨变暴雨,再半个时辰后竟奇迹般的停雨。

“小笙歌是如何知道会停雨?”云宸牵着萧笙歌的柔夷,眸中的宠溺似能溢出来。

萧笙歌浅笑一声,她的往事他从不过问,而他的事却主动对她坦白,可以说是给了她极大的个人空间,对她极为信任。

“准备过桥吧。”萧笙歌避开云宸的问题,这个问题她能说是因为经历过么?还是说自己知天文懂地理?

正是因为云宸的信任,萧笙歌更不想说谎欺骗云宸,但有些事情注定只能止于唇齿,匿于年华。就比如说她逆天重生一次。

云宸沉黑如墨的眸子闪过一丝疑惑,终是什么都没说。萧笙歌从进城开始就如一切都算好了一般,先是提出铁索桥后是铺石路,再到方才的等待一个时辰,无一不在告诉云宸,萧笙歌并非表面上如此简单。

被雨淋湿的山路极滑,但因有石头做铺垫,倒也是有惊无险。

铁索桥两端用粗壮的木桩做连接,木桩用内力深深打进土地,用手臂粗的铁链连接两端,下有十根同等粗铁链,后用一尺宽的木板做铺垫。

萧笙歌没想到她不过只给了云宸一张草图,他竟能融合自己的想法,就属这下面做铺垫的十根铁链连接两岸就已是不易,更何况云宸还做得到。

卓倾抱着一雪白的毛团风风火火的奔了过来,泥地极滑,她踉跄一下险些摔个狗啃泥,好在也是练过武的,下盘比普通人稳了许多,这才没当众出丑。

后面跟来的赵逸轩见此,习惯性的又想嘲笑她几句,想到几日前不知废了多大劲才让她消气,现在想想脑壳还有点疼,抿嘴将快脱口而出的话憋回肚子里。

萧笙歌余光瞥见赵逸轩那副想说不敢说的模样,嘴角上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她考虑到临城那边,道:“王爷先过,小女等会再走。”

“我跟着师父。”卓倾见萧笙歌这么说,便也自告奋勇,有师父在,她倒是安心许多。

云宸本是不愿萧笙歌留下,见她眸中坚定也只好顺着她的意,只是走前又嘱咐了几声。

萧笙歌点头示意,也不知听进去多少,云宸前前后后就那一个意思,无非就是让她尽快过去,不可逗留。

萧笙歌留下,璇儿自然也没有先走的道理,而赵逸轩算是怕了卓倾,一半百姓过桥之后便如逃难一样走了。

“我也不会逃,二小姐有必要这样看着我?”舞绮罗被一丫鬟搀扶着,一张娃娃脸应经过这几日的调养,气色倒是红润不少,几乎与常人无异。

“有。”萧笙歌美眸闪过一丝冷意,她的医术她最清楚,舞绮罗身体已经痊愈了六层,加上她一身诡异的武功,几个侍卫也拦不住舞绮罗,若想逃完全有可能。

舞绮罗耸了耸肩,一脸无奈,她答应的事自然不会违约金,可惜自己名声远扬,萧笙歌不信也在情理之中。

萧笙歌没有再理舞绮罗,反倒问卓倾,“几日相处下来倾儿觉得二皇子如何?”

“玩世不恭,如孩童一般幼稚,毫无阳刚男子的远大抱负。”卓倾可谓是毫不留情的贬低赵逸轩亦或者说在她眼中的赵逸轩正是如此。

萧笙歌眉头轻挑,虽知卓倾不过一句气话,但细想倒还真像那么回事。

“师父怎的关心起他来?”卓倾这才抓住重点。

关心赵逸轩?萧笙歌嘴角扯了扯嘴角,“二皇子与我有何关系?不过见你与他走的近,这才问一句。”

第130章 盛世美颜

关心赵逸轩?萧笙歌嘴角微抽,“二皇子与我有何关系?不过见你与他走的近,这才问一句。”

卓倾这才收了蠢蠢欲动的八卦之心,“也是,师父有宸王那般的人中之龙,怎会看上空有外表而无实际用处之徒?”

萧笙歌嘴角噙着一抹浅笑,卓倾对赵逸轩的印象可谓是差到极致,赵逸轩怕也是情窦初开,何为喜欢何为好感他至今还没有一个准确认知。

男女之情素来讲究双方意愿,这种事外人也插不了手,时间还长,他们是否真的合适,是否真能走到一起,萧笙歌下不了结论。

前世赵逸轩游玩山水,而立之年也还没有一个归宿,反倒欠了一身桃花债。

历代公主没有几个能逃过以利益为基本的联姻,即使是被捧在手心里的卓倾,霖月帝到底舍不得自己的宝贝女儿,赐给当朝的将军为妻。可惜后来那将军自请驻守至边疆,这父女鲜少有机会见面。

前世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两个人,因她的出现而有了纠葛,也不知是好是坏。

舞绮罗在一旁听的一字不落,她低着头几缕青丝遮住她的小脸,看不清她脸上情绪,唯有衣袖双手渐渐收紧。

人中之龙啊,谁不喜欢?云宸有尊贵的身份与地位,亦有见之忘俗的绝世容颜,完美的演绎出所有女子心目中的男子。

舞绮罗只见过云宸一面,但他有让人一见倾心的资本,那张仅一眼足以万年的脸,始终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她又怎知自己的身份让她只能仰望他,明知无果,却义无反顾。

本以为云宸这般无心无情之人,就算是不会看上她一个江湖神偷,也不会轻易喜欢上其它女子。

在城主府几日,她也不是没有听闻云宸对凌府千金的宠爱,但她并没有看到事实,所以心中一直存有侥幸。直到方才云宸看萧笙歌的眼神和话语,彻底将她的那一点侥幸碾碎的一丝不剩。

只有看着萧笙歌时,那双万年冰川般的眸子中才会有阳光普照时的温度,那张种看待自己妻子一般宠溺的眼神,似是将萧笙歌当做稀世瑰宝,掌上明珠一般。

舞绮罗再次抬头的时候,眼中抹去了多余的情绪,只是多了几分释然。

萧笙歌察觉到舞绮罗片刻的不对劲,怅然若失,有些疑惑不解。

几刻钟之后,城内百姓已经全部安然过桥,卓倾和萧笙歌上了桥,璇儿正打算跟上去,舞绮罗步伐诡异的先她一步走在萧笙歌身后。

璇儿眉头轻蹙,仔细留意起舞绮罗的动作。

萧笙歌察觉到身后气息有所变化,星眸微垂,依旧平静沉稳而不失优雅清冷。

舞绮罗靠近距离,压低声音,“十月初四京城南巷里的湘欢楼。”

闻言,萧笙歌了然几分,这湘欢楼她还从未听说过。

如今青/楼亦有三六九等,一、二等素以院、馆、阁为主,三、四等则是以室、班、楼、店、下处命名。

想来湘欢楼名气并不大,几乎是要销声匿迹,否则萧笙歌在京城里活了两世,怎可能一点风声都没听到?雇主会选择在那里做为接头点倒也有理。

就是因为他选择一个一点名气没有的湘欢楼,才得以证明他是极为了解京城,且还有可能本就是京城的人,与叶将军的相似度俞大。

舞绮罗不知有意无意的往边上走,最后几乎是右手臂蹭着铁链。

璇儿扫了一眼旁边足以容纳下一人的位置,疑惑的看向舞绮罗,旁边有路不走非往边上靠,莫不是给她腾位置?

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去,下一刻舞绮罗的动作足以让她心脏震上几下。

舞绮罗右脚踩空,失了平衡就要往下掉,右手有伤不能动弹,下意识的伸出左手竟还抓空。

从这里坠下,绝无生还的可能。

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璇儿行动快过脑子,迅速伸手拉舞绮罗。

电光火石间,璇儿的手还未触及舞绮罗的衣服,舞绮罗便被拉了回去。

舞绮罗站稳之后看了一眼不轻不重的抓着自己手臂的柔夷,抬头便对上一双摄人心魂的美眸。

这双眸子宛如月华,清冷无双,又似冰潭,掷石无波,更如星辰,璀璨明亮。足以勾人心魂,令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如此近的距离,能清晰看到萧笙歌脸上极为细小的绒毛,如同刚剥壳的鸡蛋一般白嫩水润,几乎看不见毛孔的存在。略带苍白的精致小脸,明明眉眼如画,娇弱如花,眉宇间透露着些许英气,给人一种空灵如莲又英姿飒爽的感觉。

这样一张脸,已不是倾国倾城,称是绝世无双,盛世美颜也不为过。

舞绮罗眸中透着掩饰不住的惊艳,这张脸饶是她一个女子都无法移眼。

惊艳有余,她也不曾忘记自己的用意,不过如今心中已有答案,她又何必自讨苦吃,不问也罢。

本还觉这凌府千金虽有一身医术,倒底不过深闺女子,但方才那一试探,能有那种反应和速度,便足以证明这千金绝非普通闺阁女子。

“多谢二小姐,若非二小姐出手相救,琦罗怕是不死也残,救命之恩琦罗铭记于心。”舞绮罗模样俏丽,笑容甜美,极为讨喜。

萧笙歌没放过舞绮罗脸上任何神色,她没有劫后余生的紧张慌乱,相反她脸上时而惊艳时而落寞,现在又变得与往常无二,实在令人捉摸不透。

“举手之劳罢了,舞姑娘何足挂齿。”萧笙歌放开舞绮罗的手臂,已然猜到几分舞绮罗的心思,一笑置之。

她这倾城一笑,舞绮罗只觉背脊发凉,那种被人一眼看穿的感觉着实不大好受。

进城之后已是近申时(15:00至17:00)。

临城主府。

云宸一身玄色云纹暗金袍,虽是丰神俊朗,奈何周身寒意如霜,似是谪仙不可亵渎,令人望而止步。

离着十步距离,压迫感依旧如山一般压在临城主身上,他心中更是有苦说不出,奈何还不能表现在脸上,一直战战兢兢,如临深渊,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恼了面前这尊大佛。

第131章 民惟邦本

临城主战战兢兢如临深渊,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恼了面前这尊大佛。

几日前这尊佛突然派人送来口信,说要将郝城百姓移到临城,半分商量余地都没有。

奈何云宸在朝中权利高于丞相,仅低于圣上,派云宸来郝城的那道圣旨上白纸黑字写着“人财唯云宸差遣“。

圣旨都在,他岂敢不从?只得加班加点的打点好一切,笑脸迎接。

不出他所料,不仅仅是郝城百姓哀怨连天,临城百姓也颇有怨言。

外面一道道闪电似是要将太空劈裂成两半,一阵震耳欲聋的雷声如同山崩地裂。

房内寒意蔓延,凝滞气氛,坐上俊美男子凤眸如黑潭,薄唇微抿,俊美面容如冰,不怒而威。

临城主艰难的咽下唾沫,想离开这种压抑冰冷的环境,脚下似是被扎根一般,动弹不得,他大气不敢出,豆大的汗滴顺着脸部轮廓滑下。

一旁的郝城主与他相差无几,谁能想到他们已是不惑之年(40岁)竟还被一个弱冠(20岁)吓成这副怂样。

门被推开,美人一袭月牙白广袖流仙裙,轻纱轻盈飘逸,裙摆随着她的脚步荡漾出深深浅浅的涟漪,美轮美奂。

气质高贵而淡雅超群,容颜绝丽如明珠美玉,明艳不可逼视,出尘脱俗白璧无瑕的绝世容颜,足以让人移不开眼。

见到萧笙歌,云宸才收敛身上的寒气,见她还要行礼,剑眉不经意轻微一皱,“过来。“

萧笙歌还想装一下,见此便也乖乖走了过去。

郝城主知道云宸与萧笙歌关系不一般,并没有多少意外。

临城主目瞪口呆,自从这个绝色佳人进来之后,寒意明显减小,现在连礼都不用行,最令他震惊的是这美人竟能靠宸王如此近,这美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得到宸王如此宠爱。

萧笙歌站定在云宸面前,任由云宸打量,他几次确认过萧笙歌没有淋雨之后,神色才缓和几分。

临城主算是看明白了,宸王将这小美人放在心尖上宠,看她的眼神宠溺似能溺出水来,讨萧笙歌欢心比直接拍宸王马屁更有效。

活了快半辈子,临城主也是个人精,隔着十步距离也毫不影响他献殷勤,“也只有像这位姑娘这般冰清玉洁才配得上殿下这样的人中之龙。”

郝城主鄙夷不屑的看了一眼临城主,也不得不佩服临城主短短一句话,不仅仅萧笙歌夸了,连带着宸王也一并夸赞。

“我何时才能像你这般优秀?”郝城主几乎是从牙齿间蹦出这一句话。

云宸似是没听到一般,视线依旧放在萧笙歌身上。

萧笙歌黛眉微挑,声若银铃一般清脆悦耳,“城主有如此功底,想来这城中百姓也被城主说服,倒是帮王爷解决了一大难题。”

临城主一噎,一张老脸一阵发红,但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依旧处变不惊,“姑娘说笑了,临城百姓没有上万也有上千,老夫不过一张嘴,怎讲的过众人?只有位高权重的宸王才能堵住悠悠之口。”

萧笙歌嗤笑一声,她算是看清楚了,临城主摆明了就是觉得此事有人处理,自己便完全放手,坐享其成。

“自开国以来,朝中除有明君还应有法家弼士,才可创造盛世,临城主作为一城之主,即使无能力解决,也有能力为朝廷出谋划策不是?”

入则无法家拂(弼)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民惟邦本,本固邦宁,这便是治国之道。

才子无数,贤臣难求,朝中从来不缺才子,更不缺像临城主这般阿谀奉承,凭嘴上位的“贤臣”。

在萧笙歌眼里,贤臣从来不需要阿谀奉承,因为他们有资本让别人对他们百般讨好,而阿谀奉承的,注定不会被重用。

云宸薄唇不经意间勾起一抹弧度,临城就在郝城旁边,中间不过只仅仅隔着一座山,两城景象有着天壤之别,据说这两位城主是同时上任,之前只觉是能力问题,现在才知真实缘由。

“这……”临城主语塞,偷瞄了一眼云宸,发现他并无任何不满,甚至极为赞同。

本以为一个闺阁女子,经过他这般赞扬,也应该是极为满意愉悦,谁知这美人油盐不进,比宸王还难哄。

在宸王面前,临城主话都说不出来,更别说拍马屁,在萧笙歌面前,结果被噎的一句话说不出来,那脸色青红交替。

萧笙歌一转身便看到临城主脸色极差,星眸中依旧带着纯良无害,“小女不才,说的都是些妇人之见,城主应是都懂。”

临城主怎会不懂她言下之意?这不就是说他连女人都不如?偏生她一脸无害,好似根本不是这么个意思,一副完全就像是为他好,提建议一般。

郝城主一时没忍住嗤笑一声,他最是看不惯临城主这般,竟还能把一个普通人夸得天上有地下无,这等口才是他穷尽一生都无法达到的境界。

在绝对的威压下,临城主虽心有不满,也不敢放肆,但表面功夫做的极好,借反省之由匆匆告辞。

该说的都说了,郝城主自然也没必要再留下,紧随其后的离开。

“小笙歌又何必理会?”云宸道,她完全可以不予理会。

萧笙歌坐在软榻上,倒是无所谓,“见他如此不求上进,不过一时兴起。”

他是一城之主,说的话自然有极大的分量,临城主一看便是急于求成,证明自己,经她这一番批,临城主怕是觉得颜面扫地,让他有所改变收敛,对他们并无坏处。

药童匆匆跑进来,神色慌张,衣裳被雨淋湿,被江奇拦在门外。

萧笙歌的位置正巧能看到门外,看清药童模样,秀眉微挑。这药童是跟在言太医身边,被管教的极严,断不会如此失礼,只可能是出了重大事件,才会让他如此不修边幅,失了方寸。

萧笙歌道:“让他进来。”

听到萧笙歌的话,江奇犹像听到自家主子的话一般,迅速放下横在半空的手,让药童进去。

(法家弼bì士,忠臣贤士。)

第132章 卓倾出事

药童脸上分不清是汗是雨,脸色惨白得吓人,神色有些复杂,有惊吓亦有担忧,更多的是恐惧与害怕。刚走进房内,便一个腿软跌坐在地。

萧笙歌眉头一皱,倒不是因为他出糗,而是她看到从药童衣袖间爬出来的一只指甲盖大小的红色蜘蛛,她手腕翻转,食指与中指间多出一根细如发丝的银针。

蜘蛛爬到那药童的手背,药童这才发觉,惨叫一声,乱挥动手试图摆这东西,奈何蜘蛛似是扎根在他手背,甩都甩不开。

萧笙歌美眸微眯,凝力于指,再次翻转手腕,银针脱离两指间,再一眨眼,只见那蜘蛛从药童滚落,背上还插着一根银针,那银针从蜘蛛的头部直直穿过胃部,最后竖直钉在地上。

被药童惊天地泣鬼神的喊叫第一时间冲进来的江奇,正巧看到那银针正是萧笙歌的。

江奇看了一眼被刺穿的蜘蛛,不偏不倚,正是正中央,出手干脆利落,且炉火纯青。

药童惊魂未定,保持着一丝理智,这才没有失了礼。

“这种东西哪来的?”萧笙歌看清那蜘蛛的模样,眉头紧锁,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这蜘蛛生于荒芜的沙漠,毒性极强,毒素蔓延速度极快,饶是一头象也顶不住被这东西咬一口,不出一盏茶便无力回天,不过这东西喜吃腐肉,通常不会咬活物,也仅仅只是通常而已。

“临城里的一户家中。”药童声音颤抖,眸中充满了恐惧,“那家房门紧闭,布满蛛网,唯有后院发现几具鸡鸭的骨架,上面爬满这种毒物。”

萧笙歌大致了解,“何故进去?”

”听他们所言,因是几位孩童顽皮进了屋,发出几声惨叫便没了声音,等士兵进去找寻,也是有去无回,里面蜘蛛跑了出来,数量惊人。”药童似是想到什么可怕的画面,肩膀轻颤。

云宸凤眸看向萧笙歌,这方面的事情,他略知一二并不擅长,不知何故,他觉得她会有解决方法。

江奇眉头皱成川字。

萧笙歌有条不紊,“临城房屋相连,家中驱虫散熏着,每三家门前点一篝火,这些东西依着生存本能,会移向安全之地。”

“那岂不是放这些毒物出城祸害其它城县?”药童并不赞同。

“自然不会,那东西怕火惧烟,但喜食腐肉,对腐臭味最为敏感,让城内百姓收集一切死物堆于那房内,淋上油便可。”萧笙歌轻笑。

这事情总让她觉得是人为操控,这些东西数量庞大到能啃食完几个人,绝不是一朝一夕能有的,这种毒物怕是有人故意饲养在临城且时间极长。

说到西域,萧笙歌便想到黄金村庄里的西域奇蛊——血噬蛊,此蛊极为邪门,其中一大材料便是百只血蜘蛛的毒液再加上五毒之物,后用此喂养蛊虫七七四十九日。

血蜘蛛毒性强烈,制成蛊之后从某些意义上来说,作用不低于血蜘蛛本身。想解血噬蛊并不难,可怕的是后作用。

如这名字一样,吸食人体血液,使其变为干尸,即便及时解了蛊,流失的养分也难以补回,寿命更是短的可怕。特别是下在体弱的人身上,就是不直接死于此蛊也间接命丧于此物。

瓶儿便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二小姐怕是不了解情况,城内哪有那么多死物?”药童皱着眉头,涝灾当前,本就缺乏食物,家禽基本都被煮食,一时间从何处去寻?未免也太过天方夜谭。

“是你根本不了解这蜘蛛。”萧笙歌嘴角勾起,“看来医馆里的医书,你还未完全读懂。”

“二小姐这是何意?”药童有些恼怒,生为医者,被人说是医术不精,论谁都不会有好心情。

但是面前这位倾城美人,短短几日便得到平日里极为严格苛刻的言太医极高赞赏,竟还多次屈尊降贵向她讨教,足见其实力。

萧笙歌脸色依旧轻松,好似毫不关心,声若银铃一般的悦耳动听,“这东西数量庞大,长期生活于此的临城人怎会不知道?只可能是这些东西从未出过那房子。”

“以此推断,这些东西是有人故意饲养,甚至能够操控这些东西。”

药童眉头一皱,依旧不解,“这与腐肉有何联系?”

萧笙歌耐着性子讲出原因,“喂养这些东西需要大量腐肉烂尸,将其喂饱自然不会出来觅食,因此那房内势必会留有线索这为其一。这些东西偏偏挑在这个时候出来,那些孩童士兵更像是掩人耳目,转移视线,此为其二。”

“而我们不仅仅是要将这蜘蛛灭尽,更要斩草除根。找到线索,顺藤摸瓜,许就能找到幕后主使亦为其三。”

药童这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要控制这些东西需得在一定范围内,那人定会在城内,再者,能有如此手笔绝不会是普通官家富人。”萧笙歌又道,将范围缩小。

他们谈话的期间,江奇便已主动吩咐好下人,自家主子完全是全权给二小姐负责,可以说是非常信任她,身为宸王的贴身侍卫,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闹出如此大动静,他想来也不会无动于衷,找去时能有几层把握抓到人?”江奇并不认为能捉到人,加之拿钱办事也不无可能。

萧笙歌意不在此,也只是一笑置之,估摸着时间,两位城主也应该到了。

如此想着,两位城主便火急火燎的跑进来。

不用猜也知他们所为何事,萧笙歌已尽己所能,剩下的都在云宸的能力范围之内,她也该退场等候。

即城主之后,璇儿大步流星跑进来,礼都来不及行,拉起萧笙歌便跑出门,喘着粗气,断断续续道:“倾公主出事了,在,在东巷。”

萧笙歌眸子闪过一丝慌乱,从被牵着换成揽着璇儿的肩膀,玉足轻点,运起轻功,片刻便消失在原地。

再一眨眼只见月牙白的留仙裙在空中摇曳生姿,如若倾城脱俗的仙女。

第133章 有惊无险

在屋檐上能清晰看到地下风景,许是因为时间较为短暂,还没有多少家点上驱虫散,血蜘蛛依旧在肆意妄为。

屈指一算,足足有十几人被蜘蛛包裹啃噬。

萧笙歌眉头一皱,那种不好的预感愈加强烈,血蜘蛛的习性让她突然想一种可能,是否这些东西这些天并无进食,它们突然出来其实是因为饿到极致?

若真如此,幕后主使是刻意为之,算无遗策还是出乎意料,无法掌控?

璇儿不忍再看,有萧笙歌带着,索性闭上眼睛,道:“公主一时大意,腿被这东西咬了口,已经在第一时间吃过解毒丹施过针。这东西毒性极强,解毒丹也只能延缓毒素蔓延而不能根治,言太医也束手无策,其他太医提出截肢。”

萧笙歌眉头一皱,卓倾这丫头极为爱美还贪玩,若是截了肢……

她们到的时候,便见一丫鬟畏畏缩缩的烧着火篝,旁边密密麻麻的血蜘蛛不远不近的围着,却丝毫不敢上前。

“见过二小姐。”那丫鬟声音颤抖,怕是被旁边景象吓得不轻。

璇儿有些于心不忍,毕竟一个女儿家家,独自面对这些东西还是需要极大的勇气,而这丫鬟显然少了些。

这般想着,便从腰间掏出一瓶化尸粉,撒向那些多到头皮发麻的血蜘蛛。

这一点点化尸粉便能完全溶解一个成年人的身体,更别说这些小东西。

仅仅几个呼吸,便已溶开数十只血蜘蛛,变为一滩恶心的液体,那液体也有化尸粉的功效,一触即亡。流动性化尸水伤害威力更大,来不及逃的血蜘蛛便被溶为水。

不过片刻,原本固执死守的血蜘蛛便东躲西藏,不见踪影,唯独剩那一滩恶心至极的液体。

萧笙歌走进房内便闻到一股浓郁的药味,直径走到床前,便见不久前还生龙活虎的人儿,此刻昏迷不醒,脸色苍白如纸。

“事关两国和平,公主绝不能出事。”一太医急得跺脚,这事儿会带来多大的危害,在场人都清楚。“可这毒着实霸道,若想保住公主姓名,还是截肢……”

那太医还未说完,赵逸轩便激动的打断他的话,“不可以,倾公主可是霖月的掌上明珠,缺胳膊少腿的,霖月国君。”

卓倾有多要面子,有多爱玩,没了腿,这与杀了她有何区别?

言太医眉头紧缩,面色极为凝重,闭口不言。

“出去。”萧笙歌用银针护住卓倾的大穴。

“二小姐一介女流,就算有几把刷子,这事关重大,容不得胡闹。”太医义正言辞,以他们的资历都束手无策,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能有多大把握?

萧笙歌捏着银针的手一顿,星眸染上一层冰霜,没了平日里装出来的柔弱,声若银铃仿若寒冰,“出去。”

依旧两个字,前后仿若两人。前者柔柔弱弱,一副大家闺秀风范,后者冷若冰霜,众人只觉背脊发凉,这种感觉似是在面对宸王一般令人生畏,俯首称臣。

几位太医没想到一个小丫头竟有如此气场,不知是吓得还是怎的,就这么呆愣当场。

赵逸轩打了个寒颤,心知萧笙歌的实力,也知卓倾病情拖不得,出声圆场。

“二小姐的医术是有目共睹的,绝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定是有办法救公主,让二小姐试一试又何妨?”

此时许久不发声的言太医突然道:“是否能救,一试便知。”

连言太医都选择站在萧笙歌一边,即使依旧有太医反对,也只能忍声不语,太医们相互对视一眼,交换了眼神,极不放心的走了出去。

萧笙歌这才收了冷意,继续施针。

“二小姐想要如何做?”言太医问道,经过几日相处,他知道萧笙歌医术过人,丝毫不输他们这些苦心钻研医术数十年的太医。

“药浴。”萧笙歌言简意明,脱口而出数十种药材。

赵逸轩听不懂,下意识摸了摸鼻梁,吩咐下人准备药材,问道:“有几成把握?”

萧笙歌顿了一下才道:“六成。”

她想到最坏的结果,她能保证卓倾不死,但不能保证与以前一样。

因为要进行药浴,男子不便在场,只得在外等候,看着清澈的热水一桶桶进去后,又变成黑乎乎的药水送出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心中极为焦急不安。

“妙,妙,极妙。”一旁从出来后就进入忘我状态的言太医,发出赞叹。

众人闻声望来,就见言太医一副比双喜临门还要兴奋的模样,仿佛年轻几岁。

“哪是六成把握?说是九层成也不为过。”言太医此话令众人一阵茫然,不明所以。

赵逸轩试探性问道:“言太医这方话可是说公主有救?”

“正是。”言太医莫名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自豪感,众人听言太医如此肯定,皆都如释负重。

“二小姐是用了何种药方?”一太医说出众太医的心声。

言太医犹豫片刻,才道:“这等药方是否流传,还需要经过主人的同意。”

见言太医态度坚决,也不好再问,便探头探脑的等着萧笙歌出来。

赵逸轩微垂脑袋,也不知在想什么。

房内弥漫着浓郁的药香,白衣美人眉头轻蹙,不断在浴桶里添加药材。

浴桶内已经换过数次不同的药材,毒素也只清了一部分,卓倾依旧没有好转的迹象,一旁的药材逐渐减少,美人的眉头渐渐紧蹙。

萧笙歌正想转身拿药材,便听见卓倾细若蚊吟的嘤吟,心下一喜,唤道:“倾儿?”

卓倾挣扎着睁开眼睛,原本如小鹿一般的水灵大眼,此刻蒙上一层水雾,有些茫然无措,足足十五个数才缓过神。

她看了一眼浸泡在药水里动弹不得的身体,小腿处还传来阵阵剧痛,一时没忍住眼眶里水漫金山,低低抽噎。

卓倾虽贪玩,受过的伤也不少,那些都是些小伤,来了芙月国之后,短短几个月就中了两次毒。

“师父我莫不是快死了?”卓倾小脸皱成一团,好不委屈,见萧笙歌没回应,眼泪止不住的落下,“我还想喝酒,更不想当饿死鬼。”

萧笙歌嘴角微抽,这个时候还能想着吃,也只有卓倾一人,“有我在,你还死不了。”

第134章 卓倾晕针

闻言,卓倾瞬间止住眼泪,抽噎了几声,“可我……”

“毒还没有完全解开,这才四肢无力。”萧笙歌似是看穿卓倾的心思,解释道。

璇儿提着一桶热水走进来,见卓倾醒了,悬着的心便放回原处,别人不知道,她心里明白的很。

这方子只是穆清从别处搜刮来的,还未经过证实,风险本就极大。萧笙歌又犯险以内力施针逼毒,稍有不慎便会反噬其身,伤上加伤。

不怕万一只怕一万,萧笙歌说只有六成把握,便是把中间的变故也一并算进去。

璇儿替卓倾重新换了药材,便听卓倾呜呼哀哉,“这次味道怎的如此重?”

“药量双倍,自然重了。”萧笙歌道,想把毒全部排出,只能在这一次,所以只能将药加倍。

萧笙歌手腕翻转,五指缝间各多出一根细若发丝的银针。

卓倾艰难的咽下唾沫,声音略带颤抖,舌头竟有些打结,“四,四根?”

“不是四根,”璇儿一脸幸灾乐祸,“是八根。”

璇儿方才看过萧笙歌如此施针,倒是淡定许多,八根齐扎,要的不仅仅只是准确度。这等炉火纯青的水平,已经胜过所有自认清高,高人一等的御医。

卓倾一惊,想要挣扎,奈何身体发软无力动弹不得,她相信自家师父的医术,可现在是一次扎八根,人体穴位极多,万一偏了一点……

萧笙歌两只纤纤玉手捏着八根银针,银针微微闪着寒光,卓倾只觉头晕目眩,两眼一抹黑,晕了过去。

“……”

“……”

萧笙歌秀眉微挑,这丫头竟然晕针?不过也好,这丫头极惜命,若是被卓倾知道她是用内力施针,怕是又要鬼哭狼嚎。

萧笙歌没再停留,将内力凝于指尖的银针,再一眨眼八根银针便已刺进卓倾的穴位,正欲用内力辅助药水排毒,璇儿出声制止。

“剩下的璇儿来便是,璇儿虽医术不精,但运功逼毒还不是问题。”璇儿见萧笙歌面色有些苍白,不禁担忧,她很清楚这小小银针怎会受的住强大到足以碎石成粉的内力?

前前后后扎了数十根,即要不偏不倚刺进穴位,又同时分神留意这数根银针,长时间的紧绷神经,极为费神费力。

萧笙歌心中一动,嘴角微勾,本想拒绝但见璇儿态度坚决,好似她敢拒绝便敲晕她一般,便也只得随璇儿。

门外突然没了声,萧笙歌不禁有些疑惑却也没多想,等她出去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

她看清门外的黑袍美男,又见几位太医站的极远,闭口不言,突然明白了什么,“王爷。”

云宸黑如墨潭一般的凤眸看着面前的美人,凤眸冷了几分,周身寒气倏然降了几个度。

萧笙歌对云宸的变化有些不明所以,见他盯着自己的脸,才意识到自己脸色怕是不太好。她嘴角勾起一抹极美的弧度,眸子如有星光闪烁般摄人心魂,带着些许病态白的精致脸蛋美得窒息。

太医们隔着十几步都能感受到寒意,更是胆战心惊,本以为女子应该吓得脸色苍白,怎知萧笙歌还笑靥如花,明眸皓齿。

能在云宸面前还如个没事人一样的,也只有萧笙歌一人。

站在一旁的赵逸轩见萧笙歌面色没有异样,莫名其妙觉得突然放心。

云宸几乎不可闻的轻叹气,本以为他放下脸谁都要避让几分,奈何这丫头根本不怕自己,还将自己的性子摸透。

江奇极有眼力见的适时递上斗篷。

云宸将斗篷披在她身上,修长葱白的手系着带子,萧笙歌眉头轻挑,似乎她在外面,云宸总是要让她穿件斗篷,不同款式不同颜色一应俱全。

“我不冷。”萧笙歌刚出声,云宸微抬凤眸看着美人,萧笙歌嘴角微抽,立刻改口,“才怪。”

云宸这才满意收回视线,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萧笙歌身上的斗篷。

萧笙歌有些头疼,即气候之外,还有一种冷叫宸王觉得你冷。

桃粉色织锦镶毛连帽斗篷在萧笙歌身上似是为她量身定做,衬着她愈加明艳动人,颦笑勾人。

云宸只觉呼吸都停止,看着萧笙歌良久,伸手将帽子戴在她头上,还觉不够,又拉下来几分,遮住她的上半张脸。

众人皆是无语,“……”

“王爷,这么戴着怎么走路?”萧笙歌话才刚落,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觉一时天旋地转,就这么被云宸横抱在怀里。

江奇一副看穿一切的模样,这不就是他精心准备给爷的那些话本里的剧情?兜兜转转饶了一大圈,为的就是最后那一抱。

“可都处理好了?”云宸问道。

萧笙歌犹豫着颔首。

“正好,还有些事要与你商量。”此话还没说出口,云宸便已走出数步。

“……”

太医怎会看不出一些东西?双双对视一眼,他们在京城时便已对这事情有所耳闻,倒是没有太大反应。

素来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赵逸轩,也不会放过这一机会。

“本皇子来开场赌局如何?就赌宸王何时迎娶凌姑娘。”

赵逸轩暗搓搓道,他刻意压低声音,云宸这妖孽还没走多远,他可不敢说的太大声,若是被云宸知道,他拿云宸的婚事做赌局,将他拔了皮都算轻的。

“这……”严太医有些犹豫,毕竟宸王的身份摆在那,他们得有多大胆子才敢在宸王眼皮子底下开赌局?

言太医不知是否是因为心情极好,现在倒是放开不少,拿出一块上品的羊脂白玉翡翠,“如今百姓正处于危难,定不会此时娶凌姑娘,应在半年后。”

有言太医带头,几位太医胆子倒是大了不少,纷纷下注。

云宸刻意放慢脚步,戏谑的看着怀里美人,“小笙歌想让谁赢?”

“那王爷想让谁输?”萧笙歌不答反问,伸手将帽子抬上去一些。

“姚泓。”云宸凤眸微冷,这姚太医着实不要命,言太医说要半年还情有可原,这厮竟说要五年?!该罚。

萧笙歌浅笑一声,“为何?”

“浪费了不少大好时光。”云宸有些怒意,半年他便觉得度日如年,五年还得了?

第135章 试图偷听

还在兴冲冲下赌注的姚太医突觉背后发凉,转身不安的看向走远了的云宸。

为何他总有种被盯上了的感觉?

姚太医对自己的判断依然坚定不移,宸王殿下对凌姑娘宠爱众所周知,可凌姑娘明显就不是那种能轻易被打动的女子,这么多日也没见凌姑娘有多大回应,可见追妻之路漫长。

……

云宸直接抱着萧笙歌回房,将她放在软榻上,见她脸色带着苍白,眉头轻蹙,“脸色怎的如此难看?”

萧笙歌倒是无所谓,“不过只是损耗了些内力,休息一晚便可。”

怎知云宸眉头不松反紧,只是损耗些内力?脸色会如此苍白?他虽不通医术,但都是习武之人,这点常识他还是懂得的。

“那便休息。”云宸说着便要再次抱起萧笙歌,美人侧身敏捷躲过。

“事情都已经处理完小笙歌无需费心,或者小笙歌是想先用膳?”美人不从,云宸倒也不恼,反倒极为暖心的问道。

萧笙歌抿了抿唇,“不用。”

“那休息。”云宸执意,天大地大,也比不过小笙歌。

“那王爷呢?”萧笙歌美眸盯着云宸,意思不言而喻。

抱着她回房便罢了,连休息也要在一起,云宸莫不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事情?

正如萧笙歌所想,优柔寡断遮遮掩掩从来不是云宸的作风,若不是条件不允许,他定要昭告天下。

“小笙歌莫不是害羞了?”云宸突然道,“这也不是没有过,只是地方不同而已。”

萧笙歌语塞,这么一说好像没有没有什么错,那次在房顶上她居然真的睡着了,这事让她疑惑不解很久。

趁着萧笙歌片刻的愣神,云宸伸手便要点她睡穴,可萧笙歌反应异于常人,即使是在愣神,身体快过大脑的躲开云宸的手。

不过眨眼而过的空隙便足以让云宸将美人揽在怀里。

猝不及防被抱住,萧笙歌第一个念头却是即使是地狱般的训练,因为时间问题,她还是太弱,她若与云宸交手,撑死也只能过五十招。

若是被云宸知道萧笙歌小脑袋想的是这些东西,怕是会气死。

“该做的都做了,不该做的也做了……”云宸凤眸似是冬日暖阳照射的潭水,毫不掩饰宠溺。

萧笙歌嘴角一抽,又不是真做什么了,非说的这么暧昧做什么?

见萧笙歌愣神,云宸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点了萧笙歌的睡穴。

“睡吧。”云宸嘴角上扬,似能勾人魂魄。

“你……”萧笙歌还想说什么,两眼一抹黑,往右边倒去。

云宸及时接住倒错方向的小脑袋,横抱起萧笙歌,走向木床,小心翼翼地放下怀里的美人,似是生怕弄疼她一般。

凤眸温柔而怜惜的看着美人略带些许苍白的精致小脸。

在屋顶那次,她只是普通睡眠,他动都没敢动一下,就怕他作死一动吵醒这丫头,也没好好看看她的睡颜。

现在不一样,点了睡穴,不到时间她是不会醒的,这就意味着他可以为所欲为。

门外试图偷听的江奇,一脸如我所料一般,脸上还带着猥琐的笑容。

不愧是他的主子,速度也是快,等回到京城他是不是就该吩咐下人操办婚事?

璇儿处理好卓倾那的事之后,正准备回房休息,结果刚进院子就看到江奇趴在门上偷听。

璇儿皱着眉头走了过去,“江护卫是否逾……唔……”

她话还没说完,江奇风驰电掣的捂住璇儿的嘴,意示她别说话。

璇儿一掌拍开他的手,二话不说拖着他就走。

江奇甩了甩被拍肿的手,被璇儿毫不留情的拉出了院子才气急败坏道:“不过捂你的嘴,你这是想谋杀?”

“你若不偷听,我怎会动手?若是被小姐知道,你小命难保。”璇儿不屑一笑。

江奇看傻子似的看璇儿,“你以为屋子里面的是谁?他们会不知道?明明知道又不阻止,只可能是默许。”

璇儿抿了抿唇,江奇说的还挺有道理。

“凌姑娘聪颖过人,怎的丫鬟就如此愚钝无知?”江奇鄙夷不屑的看了一眼璇儿,嘀咕了一句,又转身回去守门,

璇儿瞪了瞪眼,险些没控制住自己扑上去揍人,见江奇又回去了,不放心的也跟了上去。

江奇惦记着房内动静,璇儿则是怕他惦记着不该惦记的东西。

房内云宸看着床上毫无意识的美人。

她醒时那双眼睛最是勾人魂魄,这闭上眼,虽依旧美的不可方物,但最是吸引人的,特别是血气方刚的男子,就是那粉唇。

云宸承认自己动了点歪心思,美色当前,哪个正常的男人能抵挡的住?

反应过来的时候,薄唇距离粉嫩的唇瓣只有一指之差。

这种能明显感觉到彼此之间呼吸的距离,怕没有男子能把持住。

做事向来果断的云宸,此刻犹豫不决许久,最终还是决定亲。

这种机会,怕是很难再有,此时不亲更待何时?

在快要触到粉唇的时候,心跳加快,几乎不可闻的叹了声,莫名其妙的就偏了个地方,亲到如刚剥了壳的脸蛋上。

不吃肉,总得喝口汤不是?

云宸偷了香,俊脸竟还有些微红,刚起身,手就被柔若无骨的柔夷牵住。

“你这算不算肇事逃逸?”萧笙歌笑的魅惑众生。

云宸有些惊讶,随后俯下身,一手撑在萧笙歌枕边,“要负责么?随时都可以。”

“不,不用。”萧笙歌被圈在云宸怀里,避无可避,只能偏了偏脸,掩饰染上几分可疑红晕的脸蛋。

云宸薄唇微勾,小笙歌的隐藏实力确实不容小觑,她有比男子还大的胆量与睿智,如星空一般耀眼,恨不得将她藏在府上,独自欣赏。

云宸猛然发现,跟萧笙歌在一起越久,便越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占有欲。

云宸没再闹,扯过锦被将萧笙歌盖的严严实实,“两个时辰后让会你的丫鬟叫醒你。”

萧笙歌勾了勾唇,见云宸出去了也不急着休息,闭上美眸,大脑却在不断运转。

她走了这么久,凌府怕是已经闹翻天。

第136章 火势失控

即使家主失势,也不妨碍凌府后院勾心斗角,每一个都不是个省油的灯。

前有凌单大作文章,二有秦淑借此发挥,后有七夫人从中作梗。

萧笙歌嘴角上扬几分,粗略算一下时间,距离凌单迎娶蓝月国公主只剩七天。

以前没有过多在意这件事,现在细思极恐。

蓝月帝野心蓬勃,丝毫不输年少时的轻狂与雄心壮志。

凌单不过只是朝中一个小小三品的官员,空有其名而无其职,这还是看在凌府和刘家的面子上的。

蓝月帝怎么可能将身份尊贵的公主下嫁给一无是处的凌单?

长时间的紧绷神经,许是真累了,萧笙歌来不及细想便睡过去,再醒来已是几近黄昏。

萧笙歌抿了抿唇,什么一个时辰便叫醒她?她都不知道睡了多久。

萧笙歌闻到一股药味中混杂着烟味,眉头轻皱,出了门便看到璇儿背着自己蹲在地上煎药。

“在煎什么药?”萧笙歌问道。

璇儿吓了一跳,回首看到萧笙歌细细打量了一下,确认她已经无事,才一笑道:“宸王让璇儿煎些补气血的汤药,要给小姐你补补身子。”

萧笙歌嘴角微勾,绕过璇儿,“那你继续。”

璇儿见萧笙歌走出院子,一脸茫然,丢了手上药材拦住萧笙歌,“小姐去哪?宸王让小姐在房内休息。”

“他给你多少好处让你左一个宸王右一个宸王?”萧笙歌美眸似笑非笑的看着璇儿。

璇儿讪讪一笑,“宸王也是为小姐的身体着想,璇儿总不能不从。”

萧笙歌可不听璇儿解释,步伐诡异的绕过璇儿,再一眨眼人就已经走出院子。

暗处的伊兰见此身形一闪便跟了上去。

“小姐你别走。”璇儿在追上去和煎药之间犹豫不决,最后一跺脚,迅速把火灭了,追了上去。

璇儿心中有些心疼,宸王送过来的这些药材都是稀世之宝,有钱也未必能买的到。

小姐和药材之间,还是小姐更加重要不是?再者,有小姐在,还怕宸王不给药?

萧笙歌除了院子便放慢脚步,在城主府里隐约能看到那头火光冲天,似要照亮半边天。

“让郝城的百姓出力,直接收服临城的民心,宸王这打的可是感情牌?”伊兰站在萧笙歌身后。

萧笙歌嘴角微勾,能借蜘蛛一事解决民心大事,借力造势的戏码,云宸玩的炉火纯青。

等她优哉游哉的走过去,火势不减反大,郝城几十位必须不敢太过靠前。

萧笙歌眉头一皱,怕蜘蛛命大跑出来,火圈故意放大,但现在这火势是不是大到不受控制?

炙热的火光照在萧笙歌身上,仿若镀上一层金光,气质出众,清冷高贵如不可亵渎的仙子。

而这眼前的熊熊烈火,她总觉似曾相识。

一次是娘亲那场火光烛天,一场是凌阳露葬于火海,两次都刻骨铭心,对于这般大的火势,她已经不陌生。

“小姐火势过大,还是先回去等候消息罢。”璇儿离火数十步,额上依旧冒着些许细汗,可见温度之高。

萧笙歌眉头轻蹙,问道:“宸王在哪?”

火势失控,以云宸的睿智绝不会犯这样的错误,她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众人皆摇头,只道:“方才火势突然变大,王爷便走了,应该在寻找缘由。”

萧笙歌眉头蹙的更紧,不是云宸的问题,经过大雨,木质的房屋都已经湿透,不易点燃,因此便可以除去自然原因,那便是人为。

“往哪走的?”萧笙歌压下心中的慌乱,此刻她才彻底明白,原来在潜移默化中云宸便已在她心中占据了无法撼动的地位。

“莫不是走了一圈,都不知道夕儿竟如此关心我。”云宸本想再过一会在出来,奈何狠不下心来让她担忧。

人前叫萧笙歌原名,熟人门前他就可以随心所欲叫她小笙歌。

众人一惊,行了礼,宸王方才自称“我”而非“本王”,这说明什么?在这位绝世佳人面前,卸下所有身份,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是绝对的平等。

能让冷酷无情,高不可攀的宸王做到这份上,也只有这位举世无双的美人。

萧笙歌这才松了眉头,依旧抵死不承认,“王爷身份尊贵,出了事没人能担待的起。”

云宸薄唇一勾,也看破不说破,察觉数十双眼睛盯着他们,上前横抱起美人。

“我没事了。”萧笙歌脸色一红。

“嗯。”云宸守愚藏拙,对萧笙歌的话中含义全当做不知道。

不知是否是有意为之,云宸这个角度恰好能挡住所有人的视线,看不到他怀里的娇俏美人。

萧笙歌瞪了几眼云宸,他这副模样,明显就是不想放她下来,吃豆腐还吃上瘾了?

江奇匆匆赶来,看到这火光冲天还能卿卿我我的两人,嘴角抽搐,立刻道:“方才火势突然增大,几番排查确定是那蜘蛛巢里出了变故。”

萧笙歌眉头一皱,不再与云宸开玩笑,意示他将自己放下来。

这才抱多久?连一盏茶的时间都没有,放下来岂不是很没面子?

云宸本是想拒绝,见萧笙歌态度坚决,便也只得依着她。

“我有说过里面有线索,为何还会出这么大纰漏?”萧笙歌风淡云轻,清冷的声音却极有震慑力,气场不属于男子。

江奇看习惯了萧笙歌平静似水,波澜不惊的模样,没想到她收了乖巧的伪装,竟有如此气魄,呆愣了几个呼吸。

“属下失职,请凌姑娘责罚。”江奇单膝跪地,双手抱拳。

江奇心中却在暗自盘算,向王爷请罪最后怕是也听王妃的,不如现在就向她赔罪,说不定王爷念在多年主仆交情,与王妃商量一下,减轻责罚。

萧笙歌知道江奇不懂医术,对这种蜘蛛的认知还是她说的那寥寥几句,而那个药童也是学艺不精,所以并不打算真的责罚。

“江护卫言重,这也怪我当初没有说清楚,误了大事。”萧笙歌一笑,收了威压,上前扶起江奇。

江奇背脊发凉,有一个占有欲太强的王爷,王妃这一扶简直无招胜有招。

第137章 妖女绫然

江奇背脊发凉,险些再次跪下去,只得暗暗苦笑,有一个占有欲太强的王爷,王妃这一扶简直无招胜有招。

云宸冰冷的眸子看着江奇,他都舍不得让她劳心费神,恨不得将人一直护在羽翼之下,现在竟要替江奇揽责任。

“是属下不才,未领会凌姑娘的意思。”江奇欲哭无泪,很有眼力见的见责任全部揽回自己身上。

“……”萧笙歌嘴角微抽,说的还真像这一回事,也不纠结谁对谁错。

这蜘蛛与其它蜘蛛不一样的就是过群居生活,还有就是出行队伍极其庞大速度还极快,从数量上足以震撼猎物与敌人。

那么多蜘蛛同时出巢,巢内至多就剩下十来只,但以江奇的身手,绝不会有事。

“可知是何引起?”

“应是被火烧后导致巢崩塌,点燃埋在里面的油,导致火势失控。”江奇对萧笙歌比翻书还快的情绪弄的有些懵,都说女人心似海底针,这话说的一点没错。

萧笙歌美眸微眯,所以这是早有预谋?

渐渐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云宸凤眸凝重几分,更不想让萧笙歌牵扯其中,便道:“先……”

“回去。”萧笙歌先他一步,意思却是让他们一起回去,旋即对江奇道:“将临城主找来,再打听打听那处是何人居住。”

“夕儿……”见萧笙歌态度坚决,云宸眉头微蹙,这事本就与她无关,又何必趟这浑水?

萧笙歌不想与云宸多说,转身就走,就怕云宸强硬给她洗脑,让她放手。

她本来也不想插手此事,不过想到了一些事情,需要证实一下,之后再考虑是否继续调查。

江奇满腹疑问,带着疑问的眼神看向云宸,结果只见自家主子已经快步追上萧笙歌,心中了然几分。

江奇一脸无奈之色,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主子的昏君潜质愈加明显,希望王妃不是祸国妖后。

他吩咐侍卫无论如何都要将火控制在可控范围内,随后便去找临城主。

一路无言,云宸面色依旧冰冷,心中已是万般纠结。

也罢,她若想玩,他便竭尽全力护她周全。

江奇是拎着临城主走进来的。

临城主头发散落还滴着水珠,身上还能依稀看到些许水渍,衣服凌乱不堪,连鞋子都没有。

“……”萧笙歌嘴角抽了抽,敢情这是将人从浴桶里面捞出来了?

可怜的城主突然被人从浴桶里面抓起来,还没来得及喊出声就被胡乱套上衣服,一脸茫然失措的被拎了一路。

从水里到空中再到陆地,不过仅仅数十个呼吸。

临城主见到云宸,双腿瘫软,不断卖苦,好不可怜,“王王爷,老夫一把老骨头,大半个身子都踏进棺材里,这一折腾怕是又要折上两三年的寿命。”

云宸眉头微蹙,几乎是下意识的捂住萧笙歌的眼睛,将人按在自己的怀里,凤眸愈发冰冷。

见状,江奇轻咳一声,提醒临城主将衣服穿戴整齐,只怪他太过急切,将衣服往临城主身上一套,险险遮住春光就火急火燎将人带到这里。

临城主这才反应过来,迅速理好凌乱的衣服。

“为老不尊。”云宸冷哼一声,抱着美人不撒手。

某个还在不断诉苦的为老不尊的老人:“……”

他如今这副狼狈模样是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王爷您的好属下?

临城主也只敢在心中暗暗诉苦,面上还连连致歉。

“能放开了么?”萧笙歌有些好笑,闻着云宸身上的冷香其实并不排斥。

“男女本就授受不亲,怎么能看这等不干不净的东西?”云宸自然不可能放开,怎么能让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入萧笙歌的眼睛?

江奇见云宸还不放开美人,就是明显存心吃人家的豆腐,还一脸深明大义。

某个不干不净的东西:“……”

“目前能查到的线索寥寥无几,住于那屋的夫妻两人名字也是化名,相貌怕是也经过易容。”江奇干脆直接道,做这种阴险卑鄙的事情,用本来样貌名字,那不就是在找死么?

“男子化名席元,女子叫苒苒。”江奇补充了一句。

萧笙歌从云宸怀里挣扎起来,“时间。”

“大概十个月前,只待了一个月便离开。”江奇答道。

萧笙歌眸子微闪,时间刚好对的上,地点也正巧是临城。

从小泡在毒药罐子里的绫然最是喜欢这种邪门毒物,还特别筑了一个屋子专门研究这些这些东西,可以说是对此如痴如醉。

甚至与萧笙歌一起研制出压制这些东西生长以及所有生命活动的药物。

除了她,也找不到人有如此能力既能控制如此多的蜘蛛,还能不被人察觉。

江奇见萧笙歌不说话,以为是失望,立刻道:“再给属下一点时间,定能查的水落石出。”

“不用。”萧笙歌出声制止,看向临城主,别有深意的勾唇一笑。

临城主会意,看了一眼云宸还放在她盈盈一握的腰际上的手,“老夫这便去大牢中找两个合适的死囚顶了这罪。”

何为狐假虎威?这便是。

古来用死囚顶罪是常有之事,这法子也屡试不爽。

临城主走后,江奇便也匆匆退下处理另一边的失控的火势。

云宸凤眸注视着萧笙歌,“小笙歌认识那两人?”

小笙歌绝不会做毫无利益的事情,能让她动容的,只会是与她有极大交情的人。

“只与那女子交情甚好罢了。”萧笙歌嘴角微勾,“王爷应也挺熟悉,那女子被称为嗜血妖女的绫然,一夜屠杀了十几名高手,曾让朝廷都头疼。”

云宸微颔首,那几日呈上来的奏折中多次提及绫然这个名字,但并没有看到她的模样,只知道此人连朝廷都不曾放在眼里,极其狂傲。

不过这等危险的人物,小笙歌怎会认识?

萧笙歌似是看穿云宸的心思,一笑:“开始是师父他老人家做的住,后来见聊的甚好便也就这么结识。”

“那男子便是奚崔,无涯阁少主。”萧笙歌道。

云宸便明了几分,绫然虽性子狂傲不羁,但却也是个苦命的主,目空一切亦逃过一切,却还是没逃过一个劫字。

第138章 绫然往事(1)

绫然虽性子狂傲不羁,但却也是个苦命的主,目空一切亦逃过一切,却还是没逃过一个情字。

曾经绫然醉酒时,萧笙歌听过她撕心裂肺的诉说往事,彻底明白什么是错过,爱而不得。

……

“最好的一种爱情,叫你情我愿。

最好的一种等待,叫来日可期。”

绫然是位江湖侠女,无父无母,小时被一高人捡到,他将绫然抚养成人,传授其武功。

高人在她十二岁时便已仙去,不过倒是给绫然留下了一笔不小的财富,让绫然能锦衣玉食。

唯一不足的就是,这位高人未曾告诉绫然名字,所以这位高人的墓碑上并未刻上名字。

绫然觉得一个无名碑不太好看,所以在上面刻上了“尊师之墓”四字。

四年后,绫然一身束腰黑衣,裙摆在身后随着步伐移动,绸缎发着光亮。

她提着黑色的绣花鞋,赤着脚在湖边行走,雪白的小脚若隐若现。

绫然绝美的脸上还有些许血滴,反倒将这张倾国倾城的脸衬托的妖异,一双杏眼略带些许红血丝,却并不影响这双漂亮勾魂的眼睛。

“你就是嗜血妖女?”邪魅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绫然勾了勾唇角,脚步未停,她声音慵懒,“妖女?你们这么喜欢这个外号?”

身后那男子伸手从后抱住绫然,他一身雪白的衣服,妖孽一般俊美的脸,唇边噙着轻笑。

一白一黑,俊男美女,甚是暧昧养眼,当然如果没有那把抵着绫然腹部的匕首的话。

绫然挑了挑眉,扫了一眼那把闪着寒光的匕首,不以为然。

“不是喜欢,而是对你认知。”男子下巴抵在绫然的肩膀上,气息扑在绫然的脖颈。

脖子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令绫然有些不适。

“所以你是来杀我的?”绫然语气平静,毫无波澜。

“是。”男子承认。

绫然冷笑,“方才有二十人不自量力,单凭你一人有几分胜算?”

男子将匕首一收,“自然不会在这时杀你,我时间很多,来日方长我们慢慢来。”

男子放开绫然,绫然转过身,她嘴角勾着冷笑。

“来日方长?你的时间有多少与我何干?想要出手就快点,磨磨唧唧跟女人一样。”绫然眼中满是嘲讽。

奚崔是无涯阁的阁主,素来立中。

正魔两教相争时,他也保持沉默,两不相帮。

奚崔伸手抚上绫然的红唇,“这张小嘴倒是硬。”

绫然眉头一皱,毫不留情的拍开奚崔的手。

“呵,你这小东西,脾气真爆。”奚崔笑的倾国倾城,摄人心魂。

绫然瞪大眼睛,小东西?说她脾气爆燥?!未免欺人太甚。

“你说什么?”绫然眼中浮现一丝杀意,自她混江湖以来,谁不尊重她?敢不知死活的说她坏话?

这无涯阁阁主着实令人心烦。

刚见面就揽住她,来了个近距离接触,现在又说什么来日方长,脾气爆燥,简直不可理喻。

奚崔耸耸肩,无视绫然眼中的杀意,“小东西不但脾气不好,而且耳朵也有问题。”

绫然袖间匕首滑到手心,毫无征兆而速度又快到迷糊,匕首不偏不倚的抵在奚崔的动脉处。

“阁主实在好兴致,不处理阁中事务,反倒出来揶揄我?”绫然语气冰冷,暗藏杀机。

奚崔耸耸肩,无视绫然眼中的杀意,“小东西不但脾气不好,而且耳朵也有问题。”

绫然袖间匕首滑到手心,毫无征兆而速度又快到模糊,匕首不偏不倚的抵在奚崔的动脉处。

“阁主实在好兴致,不处理阁中事务,反倒出来揶揄我?”绫然语气冰冷,暗藏杀机。

奚崔不以为然,神色依旧逍遥轻松,毒舌道:“阁里自有人处理,我无需记掂,但是你,一天里至少有两波人来杀你,可见你做人做的有多差。”

天知道,无涯阁里死气沉沉,他刚弄死一人,无涯阁正在清扫,他只是趁着这个空闲出来逛逛。

他方路过湖边就看见一个与四边盎然风景格格不入的黑衣女子,近看之后才发现竟是魔教教主的义女。

她身上浓郁的血腥味,说明她刚杀过人,而且还不少人。

一番寒暄之后,他顿时起了玩心,想试试这位据说喜怒无常的魔教妖女,究竟有何能耐让各大门派赶尽杀绝。

于是就有了他抱住绫然,又将匕首抵着她的画面。

“做人差?是你们这些所谓的正道,总要与我魔教过不去!”绫然有些怒意。

自魔教成立以来,正道杀了魔教多少人?

难道只有正道之人才配存活于世受世人所拥戴?魔教就应该活于阴沟,苟且偷生?

“你……”奚崔没想到绫然的反应会如此过激,有些呆愣。

等他回过神,绫然已经转身离开。

正想追上去,暗卫匆匆来报,说有紧急事情要他去处理。

奚崔看了一眼绫然的背影,运起轻功离开。

绫然并没有走远,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玉足轻触水面。

绫然看着湖水,思绪早已飘远。

几年前,师父死前将她托付给大师兄烈风。

烈风有野心,但有勇有谋,进魔教之时凭借过人的才干,在魔教混得风生水起,得到魔教教主的重视与栽培。

而绫然,在烈风的引荐之下,教主给了她一次机会,再之后她便被膝下无子的教主收为义女。

教主毫无保留的教导她,也许是因为父爱,他对她甚是宠爱,有求必应。

不过绫然慢慢发现,教主看她的眼神带着悲痛,歉意。

她醒悟过来,教主不过只是把她当成了那位未出生就与母亲一同葬身于熔浆的孩子。

她与教主说是义父女,不如说是在做一次平等的交易。

她在教主这里得到所谓的父爱,而教主也在通过她,补偿那位夭折的孩子。

谁都没有戳破,就像是真的父女一般过了六年。

……

绫然回过神,起身离开,她没有回魔教,而是回了缥缈门。

在过去六年里,她深知不能依赖别人而存活,所以她独自创建了缥缈门。

这个组织打破常规,不当是魔教,包括被正派不看好的人都被收进门下。

在这这个地方,地狱一般的训练,被训练到死的人不计其数。

第139章 绫然往事(2)

不过依旧有人挣破头皮想要进来,不为其他只为在这里能被平等对待,夺得机会的几率都一样。

魔教与正派虽行事作风不同,想法各异,但唯独只注重培养人才这一点,大同小异。

这也是为何缥缈门能剑走偏锋存留下来的原因。

绫然回到房内,换了身衣服。

比起方才一身纯黑,现在这身倒是华丽了许多,缎绸质地,随着步伐发着光亮,黑衣衬托着本就雪白的皮肤。

衣襟处别致的金莲栩栩如生,水袖之处云纹精致,黑曜石束腰带,数十颗饱满光泽的珍珠围绕于腰,裙尾处用金线绣出几朵金莲。

绫然坐在梳妆台前,她轻抿唇纸,本粉嫩的薄唇经渲染,变得火红妖异。

她勾了勾唇,开始描眉。

今日是教主的生辰,她做为教主义女必须出席。

教主生辰说白了,就是魔教之人相互切磋武艺,胜者便可向教主提一个要求。

绫然想了想,又在眉心画了朵红艳似火的梅花。

本来就美的不像话的脸,经过这番改造,锦上添花,更加妖异魅惑,摄人心魂。

绫然起身出门,芮儿跟了上来,“小姐,东西已经准备好了。”

“开始小姐……真要把那么晦气的东西送到教主面前?”芮儿有些不解。

绫然笑了笑,明艳动人,“自然,义父什么都不缺,仇人倒是多的不计其数,将义父的心头大患献给义父,比哪些莫须有的东西,才能让义父开心不是?”

“还是小姐考虑周全。”芮儿想了想,赞道。

绫然浅笑,几年时间,她足以将教主的喜好摸个七八分。

……魔教

魔教与正派恶交,大小纷争不断,地位却不分上下。

修饰的金碧辉煌殿堂里,除了魔教中人,还有不少在江湖之中具有一定名气声望的江湖中人。

教主坐于殿首,许是常年管理魔教,他不苟言笑,不怒而威。

这般模样,倒让殿堂气氛有些紧张。

“诸位随意,无需拘礼。”教主声线沉稳,不紧不慢却又毋庸置疑。

绫然踏着恣意的莲步走进殿内,她抱拳行礼,“义父。”

见到绫然,教主紧绷着的脸才有一丝放松,他点头示意。

绫然浅笑,“义父,今日是您的生辰,女儿献上一份独一无二的礼物给义父。”

“哦?”教主起了一丝好奇心,问道:“小绫给本教主准备了什么独一无二的礼物?”

芮儿机灵,适时的打了个手势,便有下人举着一个木盒子进来。

众人目光如炬,想要看看这所谓的独一无二的宝贝是何物。

木盒盖住事物,却盖不住里面散发出来的味道,这是血腥味。

“这亭仙道长招摇撞骗,散布谣言,阴险狡诈,残害我魔教的长老,今日女儿便将这恶人的首级献给义父。”

绫然不紧不慢,三言两语便将亭仙道长的肮脏往事道出,把他贬的一文不值。

众人恍悟,亭仙虽说是道长,却为人狡猾,偏偏靠山是正派,不能妄动。

在场的人或多或少都被这无良道长所欺骗,如今亭仙死了,实在大快人心。

亭仙杀了魔教长老,而绫然又杀了亭仙。

一命还一命,正派没有理由发起纷争。

教主爽朗笑了出来,看到敌人死于非命,极为愉悦,“果然是独一无二的,小绫倒是有心。”

他挥了挥手,让人将木盒收走。

“诸位差不多已经到齐,本教主的义女绫然也已到婚嫁之时,趁着今日生辰,则选夫婿。”教主道。

绫然一惊,“义父……”

教主似是早就知道绫然不同意,他挥了挥手,意示绫然稍安勿躁。

绫然看向师兄烈风,烈风却也只给她一个宽慰的眼神。

绫然还想说什么,下人便过来将她领到指定的位置。

这位置前面虽有珠帘遮挡,但依旧能清楚看到殿内的所有人,看来是早已准备好的。

绫然捏了捏,拿起放在桌上的一本册子,粗粗扫了一眼后,才发现这居然是所有未婚男客人的名字及其详细资料。

看这情形,教主是铁了心的要把她许配出去。

绫然有些坐立不安,她不认为通过层层筛选出来的人会符合她的要求,更不同意这种做法。

要是婚姻能用一次比试决定,还要爱情有什么用?

她虽无意于这方面的事情,但婚事也不能就这么草草了事。

今天这事,她必须得搅黄了,而且做的还要非常的隐秘,令人看不出。

绫然转了转黝黑的眼珠,似是有对策了。

“在下无涯阁少主奚崔,特来祝贺教主生辰。”来者白衣翩翩,衣袍白净也盖不住他天生的高傲。

此话一出,殿堂轰动

绫然听到声响,警铃大作,眼睛猛的从册子上抬起来,透过珠帘看向那个衣衫雪白的男子。

又是这个奚崔!他来做什么?!

无涯阁保持立中,如今敢来魔教祝寿,其中利弊不言而喻。

奚崔的举动就代表站在魔教这一边,在风云变幻的江湖上只怕是会引起不小的轰动。

绫然有些不好的预感,素手紧握,掌心冒出不少汗。

接下来,奚崔的话更让她惊的差点没控制住就冲过去掐死他。

“这些都是些薄礼,聘礼择日送上。”奚崔对教主的态度就像岳父一般尊敬。

十位下人抬着五箱金银财宝进来,每一件都是稀世之宝,千金难求。

聘礼?

全场哗然,这少主是打算娶绫然?

聘礼都说上了,这语气,势在必得。

不少人有些不平,却又不敢说什么,毕竟这无涯阁不是他们能轻易得罪的。

教主眉头微挑,他不咸不淡,又恰到好处道:“少主若是真有意于小绫,自然是小绫之幸,少主请上座。”

奚崔轻勾薄唇,恭了恭手,以示谢意。

他若有似无的看了一眼绫然,眼中挑衅意味明显。

接到眼神,绫然微微眯了眯眼,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他说的来日方长莫不是指的是成亲之事?想要在成亲之后弄死她?

够毒够狠,为了杀她,什么方法都用上了。

奚崔的座位在绫然的对面,他虽把目光放在别处,却在用余光打量着绫然。

这小东西知道他的来意,绫然估计在想各种办法对付他,好让他“名正言顺”的输掉比试。

第140章 绫然往事(3)

不过依旧有人挣破头皮想要进来,不为其他只为在这里能被平等对待,夺得机会的几率都一样。

魔教与正派虽行事作风不同,想法各异,但唯独只注重培养人才这一点,大同小异。

这也是为何缥缈门能剑走偏锋存留下来的原因。

绫然回到房内,换了身衣服。

比起方才一身纯黑,现在这身倒是华丽了许多,缎绸质地,随着步伐发着光亮,黑衣衬托着本就雪白的皮肤。

衣襟处别致的金莲栩栩如生,水袖之处云纹精致,黑曜石束腰带,数十颗饱满光泽的珍珠围绕于腰,裙尾处用金线绣出几朵金莲。

绫然坐在梳妆台前,她轻抿唇纸,本粉嫩的薄唇经渲染,变得火红妖异。

她勾了勾唇,开始描眉。

今日是教主的生辰,她做为教主义女必须出席。

教主生辰说白了,就是魔教之人相互切磋武艺,胜者便可向教主提一个要求。

绫然想了想,又在眉心画了朵红艳似火的梅花。

本来就美的不像话的脸,经过这番改造,锦上添花,更加妖异魅惑,摄人心魂。

绫然起身出门,芮儿跟了上来,“小姐,东西已经准备好了。”

“开始小姐……真要把那么晦气的东西送到教主面前?”芮儿有些不解。

绫然笑了笑,明艳动人,“自然,义父什么都不缺,仇人倒是多的不计其数,将义父的心头大患献给义父,比哪些莫须有的东西,才能让义父开心不是?”

“还是小姐考虑周全。”芮儿想了想,赞道。

绫然浅笑,几年时间,她足以将教主的喜好摸个七八分。

……魔教

魔教与正派恶交,大小纷争不断,地位却不分上下。

修饰的金碧辉煌殿堂里,除了魔教中人,还有不少在江湖之中具有一定名气声望的江湖中人。

教主坐于殿首,许是常年管理魔教,他不苟言笑,不怒而威。

这般模样,倒让殿堂气氛有些紧张。

“诸位随意,无需拘礼。”教主声线沉稳,不紧不慢却又毋庸置疑。

绫然踏着恣意的莲步走进殿内,她抱拳行礼,“义父。”

见到绫然,教主紧绷着的脸才有一丝放松,他点头示意。

绫然浅笑,“义父,今日是您的生辰,女儿献上一份独一无二的礼物给义父。”

“哦?”教主起了一丝好奇心,问道:“小绫给本教主准备了什么独一无二的礼物?”

芮儿机灵,适时的打了个手势,便有下人举着一个木盒子进来。

众人目光如炬,想要看看这所谓的独一无二的宝贝是何物。

木盒盖住事物,却盖不住里面散发出来的味道,这是血腥味。

“这亭仙道长招摇撞骗,散布谣言,阴险狡诈,残害我魔教的长老,今日女儿便将这恶人的首级献给义父。”

绫然不紧不慢,三言两语便将亭仙道长的肮脏往事道出,把他贬的一文不值。

众人恍悟,亭仙虽说是道长,却为人狡猾,偏偏靠山是正派,不能妄动。

在场的人或多或少都被这无良道长所欺骗,如今亭仙死了,实在大快人心。

亭仙杀了魔教长老,而绫然又杀了亭仙。

一命还一命,正派没有理由发起纷争。

教主爽朗笑了出来,看到敌人死于非命,极为愉悦,“果然是独一无二的,小绫倒是有心。”

他挥了挥手,让人将木盒收走。

“诸位差不多已经到齐,本教主的义女绫然也已到婚嫁之时,趁着今日生辰,则选夫婿。”教主道。

绫然一惊,“义父……”

教主似是早就知道绫然不同意,他挥了挥手,意示绫然稍安勿躁。

绫然看向师兄烈风,烈风却也只给她一个宽慰的眼神。

绫然还想说什么,下人便过来将她领到指定的位置。

这位置前面虽有珠帘遮挡,但依旧能清楚看到殿内的所有人,看来是早已准备好的。

绫然捏了捏,拿起放在桌上的一本册子,粗粗扫了一眼后,才发现这居然是所有未婚男客人的名字及其详细资料。

看这情形,教主是铁了心的要把她许配出去。

绫然有些坐立不安,她不认为通过层层筛选出来的人会符合她的要求,更不同意这种做法。

要是婚姻能用一次比试决定,还要爱情有什么用?

她虽无意于这方面的事情,但婚事也不能就这么草草了事。

今天这事,她必须得搅黄了,而且做的还要非常的隐秘,令人看不出。

绫然转了转黝黑的眼珠,似是有对策了。

“在下无涯阁少主奚崔,特来祝贺教主生辰。”来者白衣翩翩,衣袍白净也盖不住他天生的高傲。

此话一出,殿堂轰动

绫然听到声响,警铃大作,眼睛猛的从册子上抬起来,透过珠帘看向那个衣衫雪白的男子。

又是这个奚崔!他来做什么?!

无涯阁保持立中,如今敢来魔教祝寿,其中利弊不言而喻。

奚崔的举动就代表站在魔教这一边,在风云变幻的江湖上只怕是会引起不小的轰动。

绫然有些不好的预感,素手紧握,掌心冒出不少汗。

接下来,奚崔的话更让她惊的差点没控制住就冲过去掐死他。

“这些都是些薄礼,聘礼择日送上。”奚崔对教主的态度就像岳父一般尊敬。

十位下人抬着五箱金银财宝进来,每一件都是稀世之宝,千金难求。

聘礼?

全场哗然,这少主是打算娶绫然?

聘礼都说上了,这语气,势在必得。

不少人有些不平,却又不敢说什么,毕竟这无涯阁不是他们能轻易得罪的。

教主眉头微挑,他不咸不淡,又恰到好处道:“少主若是真有意于小绫,自然是小绫之幸,少主请上座。”

奚崔轻勾薄唇,恭了恭手,以示谢意。

他若有似无的看了一眼绫然,眼中挑衅意味明显。

接到眼神,绫然微微眯了眯眼,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他说的来日方长莫不是指的是成亲之事?想要在成亲之后弄死她?

够毒够狠,为了杀她,什么方法都用上了。

奚崔的座位在绫然的对面,他虽把目光放在别处,但却是在用余光打量着绫然。

知道他的来意,绫然估计在想各种办法对付他,好让他“名正言顺”的输掉比试。

第141章 绫然往事(4)

可绫然不知道的是,他此次准备充分,他不能不娶绫然,相反的,绫然只有嫁给他才能保命。

这话有些矛盾,不可思议,但是却是句句在理,更是保命的最佳办法。

宴席开始没多久,绫然便悄悄离开。

奚崔眉头微挑,不知为何有一种绫然引诱他跟上去感觉,他勾了勾唇,迈去长腿跟了上去。

绫然不紧不慢的走到后花园。

此刻所有人都在前殿,这里倒是格外安静。

绫然转身看向奚崔,冷漠疏远,“你什么意思?”

奚崔挑了挑眉,眼中依旧风淡云轻,反问道:“我什么意思你不知道么?”

“好啊,那我来猜猜。”绫然不怒反笑,“这些年,无涯阁保持立中状态,不过先阵子我杀了正道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老,他们损失惨重,有不死不休之势。”

绫然看着奚崔的眼睛,似是想找出破绽来。

“所以?”奚崔走近一步,神色自若,藏的极深。

“利益之上的无涯阁,却选择这时候站队,原因只有一个,无涯阁接到了什么消息,才会出此下策。”

绫然一语成谶,奚崔无奈的抚了抚额。

他终于知道为何父亲当初告诫他,就是娶个残疾,也不能娶聪明的女人。

“你很聪明。”奚崔说完,突然伸手将绫然拥入怀里。

绫然一惊,第一反应是退款推开他。

“年轻人就是精力旺盛。”一个老者的声音传了过来。

绫然想转头看看,结果奚崔将绫然的脑袋死死摁在怀里,头顶响起低沉邪魅的声音:“我夫人闹脾气,总是要哄哄。”

绫然气的伸手狠狠在奚崔腰上捏了一下。

奚崔吃痛,闷哼一声,大掌覆盖在绫然的手上,轻轻的拍了拍。

“夫人别闹。”语气宠溺,好似真的在安慰自己妻子一般。

老者笑了笑,“金童玉女,金童玉女。”

他连连说了两遍,绫然听出他的声音,心下一惊。

此人是教主的父亲,平时就喜在花园里走走。

直到老者慢腾腾的离开,奚崔才放开绫然。

“金童玉女?我们这么般配?”奚崔摸着下巴,锁眉思考。

“哼。”绫然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奚崔伸手拉住绫然,语气严肃认真,“跟你说件事。”

绫然甩开奚崔的手,没好气,“说。”

“真实情况你猜对了,消息就是仓海派连合众多门派对付无涯阁,他们将无涯阁收入囊中之后,第一件事便是讨伐魔教。”

绫然眉头一皱,无涯阁实力雄厚,若是合并,魔教寡不敌众,恐怕……

“凭什么信你?说不定只是空穴来风。”绫然并不完全相信。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你也说了,此时站队对无涯阁没有好处,我又为何要娶你?”

奚崔耐着性子解释,趁着绫然走神之时,将绫然打横抱起。

“然儿是聪明人,宁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再者嫁给我,对魔教没有坏处。”

“那我呢?”绫然锁着眉头,“你我之间并无感情,在一起不就是遭罪?”

奚崔一愣,他淡淡道:“日久生情。”

“呵,你倒是想得开。”绫然苦笑,以利益为前提,是玩先婚后爱么?

“招亲什么的太麻烦,待会,然儿可要配合我。”奚崔道。

“你要直接提亲?”绫然看了一眼装饰金碧辉煌的房屋。

奚崔这么抱着她,说关系单纯估计都不会有人信。

“嗯。”奚崔应声。

绫然心中苦笑,她的婚姻注定是给魔教铺路,不能自主。

“怎么,嫁给我就这么委屈?”奚崔察觉绫然的异样,漂亮的眸子闪过一丝戏谑。他们的身份,看似众星拱月,实则狼狈到自己的人生都不能自主,他们到底是同类人。

“还是,你心中已有人?与他私定终身了?”奚崔猛的停了下来,眸中闪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发觉的紧张。

绫然眉头一皱,眸子微冷,“我是教主之女,岂会被荒谬的儿女情长拖了后腿?”

荒谬?那魔头都给这丫头灌输了什么思想?

奚崔看着怀里那张白嫩的小脸,他依旧笑的如沐春风,“你不过才十几岁,对这情字了解多少?如此早下了定义,岂不是少了乐趣?”

“乐趣?”绫然疑惑的看向奚崔,“情字伤人伤己,世间那么多痴男怨女,哪里来的乐趣?”

奚崔心中有些复杂,却又无法说出口,他笑了笑,随后邪魅道:“想知道?待我们成亲后,我们慢慢体会。”

“哦?可惜义父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绫然在教主身边多年,多多少少了解教主的性子,语气极其肯定。

教主宁肯只身迎战,也不会相信他人,奚崔的话,教主又会相信几个字?且教主对她的婚事可谓处心积虑,甚至放在与他生辰一起。若说是单纯的父爱,她绫然绝不会相信。

教主性子张扬高傲,心机深沉,野心勃勃。联姻这种利益极高,风险最小的合作,教主自然不会草草了事。想必事先已经在心里列了一个名单,不容偏移。

“这倒不一定,方才那位老人,应是教主的父亲吧?”奚崔眸中闪着意味不明。

绫然皱着眉头,想在奚崔脸上找出异样,却一无所获,“是又怎样,你想做什么?”

“你跟他老人家关系应该挺好的。”奚崔似笑非笑,人老了就会自然而然的将注意力放在子孙身上,教主膝下无子,只有绫然一个义女,依照正常人理应对绫然百般爱护。

绫然心下一惊,发现自己竟一点都看不透奚崔,反倒自己被他吃透,“你不会是想从爷爷那下手?”

“你猜对了。”奚崔抬步,不紧不慢的往殿内走。

离前殿越来越近,绫然咬了咬牙,压低声音,“你最好别耍花招。”

奚崔嘴角浅笑,气死人不偿命,“不耍花招,岳父大人怎么会将你许配给我?”

绫然:“……”

教主见到自己的女儿被人亵渎,立刻黑了脸,怒道:“奚少主这是何意?”

众人见此,一阵唏嘘,不免窃窃私语。

奚崔一副坦然,正又要毒舌,腰间一痛,到嘴的话立刻咽了回去,“教主,晚辈与然儿两情相悦,今日想向……”

第142章 绫然往事(5)

“然儿?”教主将奚崔无视的彻底,看向绫然。

绫然意示奚崔放自己下来,两人之间的小动作,在外人眼里变得无限放大,“父亲,确有此事。”

众人恍然大悟,难怪无涯阁的少主会出现,难怪带着价值不可估量的财宝,这就是来提亲的!人家连彩礼都备好了。

教主不怒反笑,犹像山雨欲来风满楼,“好,不愧是我一手带大的,确实与我年轻极像。”

闻言,绫然微垂眼帘,她听得出教主语中的危险,碍于众多外人在场,不易多说。

奚崔见到绫然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眼神有些恨铁不成钢,她倒好,在他面前趾高气扬,在这魔头前倒还收了性子。

他见教主不相信,便不再说客套话,直接切入主题,“无涯阁与魔教联姻,百害而无一利,晚辈与然儿又是两情相悦,两全其美。”

教主一双眼睛如鹰一般锐利,在奚崔与绫然之间徘徊,他清冷一笑,“好一个两全其美,无涯阁怎会想到与我魔教联姻?”

在绝对的威压面前,奚崔依旧风淡云轻,“其中原因难道教主会猜不到?”

“呵,后生可畏,然儿可有话说?”教主答非所问。

他的确多多少少猜想到原因,如今局势,若是能结交到实力强大的盟友那是最好不过,但若是对方是无涯阁,他有必要好好想想。

绫然浅笑,“若是能与无涯阁联手,这是再好不过,加之父亲又对然儿的婚事所困扰,想为然儿找个好人家,奚少主能文能武,也是最好不过的人选。”

奚崔眼中滑过一丝愉悦,原来这丫头也会夸人,虽然说这只是间接夸奖他。

教主一双锐眼意味不明,这江湖之上,能进的了他眼的当数无涯阁在内,无涯阁独树一帜,百年屹立不倒,其中实力固然可怕。可就是因为其实力深不可测,才令他望而却步,这样一股势力,怎会屈服于他的控制之下?

若真与无涯阁合作,无涯阁便是埋在魔教之中的一个大隐患,随时可能脱离掌控。

“哦?婚事事关重大,需细细详谈,少主先行入座。”教主松了口,伸手比了一个请字。

绫然与奚崔对视一眼,双双入座。

他们需要一个时间解释原因,更需要一个面对面的空间,教主的话,无疑是给了他们一个定心丸。

一场宴席恢复了热闹,但众人又有些心照不宣。

散后,书房。

教主打发走下人,冷冷的看着面前两人,不怒自威。一个是他精心培养的义女,一个是无涯阁尊贵的少主,很难想象这两人会认识,并且还有什么两情相悦。

“教主是想问方才宴会之上的问题吧?晚辈说了,教主也未必会全信。”奚崔用玩笑的语气说道,却一语成谶。

教主冷笑,“在江湖上混久了,话是真是假,我还是能辨别出来。”

奚崔爽朗一笑,言简意明,“仓海派想吞了无涯阁后,来讨伐魔教。”

闻言,教主愣了几息,没想到奚崔如此快人快语,不以为然的冷笑,“仓海那些老东西果然按捺不住,我魔教岂是那么容易被灭,那几个老东西倒是越活越回去了,竟还不学乖。”

奚崔勾了勾唇,“那教主是信了?”

“斗了这么多年,他们是什么性子,我一清二楚,杀了他们几个长老,自然气急败坏。”教主话锋一转,“就因为这要与我魔教联姻?”

“自然不是,仓海派联合众多宗教,无涯阁寡不敌众,否则也不会请教主出手。”奚崔缓缓道。

教主锐眼微眯,不知是信了还是另有它意。

绫然没想到奚崔竟如此有勇气,对答自如,想来是有备而来。

“然儿意下如何?”教主将问题丢给绫然。

那几个老东西的性子,他摸的清清楚楚,绫然杀了

奚崔看着绫然,意思不言而喻。

绫然轻笑,心中了然几分,“然儿自当将魔教放在最前面,一切听从义父安排。”

在平日里,教主许会将她的话采纳七八分,但在大是大非面前,无论她愿不愿意,教主都会将她许配给奚崔,她的意见也可有可无。

教主行事雷厉风行,奚崔也是不甘落后,可谓立竿见影。

婚事有教主和无涯阁,这么一来,绫然这个当事人反倒成了最悠闲自在的一个。

这一闲下来,就想起不少烦心事,好在几日前应了穆清的邀约,便换了身普通的黑衣前往赴约。

穆清与她的恩师是旧友,也曾指点过她,至于恩师何故会认识穆清,她倒是不太感兴趣。

江湖之中何人不知穆清这一传奇人物?

不知有多少人挣破脑袋想结识穆清,可惜穆清性格古怪,还总将缘分二字挂于嘴边,以此婉拒。后来干脆直接隐居,渐渐淡出江湖。

几日前穆清兴冲冲说自己捡到个宝,将徒弟夸的天上有地下无,能得到穆清如此高的评价,绫然倒是颇有兴趣结实。

绫然熟门熟路的过了穆清精心布下的机关,推开虚掩着的木门。

只见一个粗布衣裳的老人穿梭在各种昂贵的花草中间,头都不抬的道了一声:“小心脚下,莫要毁坏了老头子这满园/春/色。”

“……”绫然语塞,穆清最是宝贝他这些花花草草,她之前不小心踩了一株,险些找教主说理。

穆清正在修剪打理,偌大的院子连个落脚地都没有。

绫然运起轻功轻松越过一地花草,站在离穆清不远处的凉亭里,轻车熟路的倒了杯水,随意的坐在石凳上,比在自己家还悠闲自在。

这时穆清才抬起头,幽幽道:“那是隔夜茶。”

绫然拿着空杯子的手一抖,控制住自己不要吐出来,以免影响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人设。

“无,无妨,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绫然话锋一转,饶有兴味的问道:“你那两个徒弟在哪?究竟是何方神圣才能让你如此夸赞?”

“一个把自己关房里研究毒药,一个还在密室里训练。”穆清一脸幽怨,好似被儿孩抛弃的孤寡老人。

绫然嘴角一抽,放任徒弟自学成才,将自己包装成一个可怜巴巴的一方,“她们摊上你这样的无良师父也是命苦。”

第143章 绫然往事(6)

穆清听绫然这么说,自然不乐意了,猛的跳起来反驳,“我徒弟天赋过人,我再指点一二便可,怎需要时刻跟在身边?”

穆清一句话将自己洗脱了罪名还抬高了徒弟。

绫然懒得与穆清拌嘴,知道以穆清的性子绝不会轻易告诉她具体位置,于是便在院子里瞎转悠,时不时打开房门往里面看几眼。

转悠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人,这院子机关又诡异莫测,至今为止她还没有完全掌握规律,别说密室,她连穆清的房间都找不到。

“厨房在哪?”绫然绕回凉亭,问道。

穆清疑惑了一瞬才道:“正堂第二个柱子有机关。”

绫然了然,穆清喜欢将房间筑在地下,却没想到将厨房也一并筑在地下,也不知烟往哪里排出来。

“你这只会舞刀弄枪的女娃娃竟会做饭?”穆清跟了上来,“以前怎么没见你下厨过?”

绫然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兴奋的穆清,她一天没进食,教主的寿宴上不过喝了几杯酒,根本不管饱。

认识穆清十几年,知道他连糖盐都分不清楚,也不奢望他会好心给她准备吃食,想来想去也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她也从未下过厨,程度也不比穆清好到哪里去,想来这种小事也应该不会太难。

穆清天真的以为绫然是深藏不露,在绫然耳边不断叽叽喳喳,报出不少菜名。

“……”绫然听过也吃过不少,但就是不会做,见穆清兴致勃勃,期望极高,不忍心出声打断,也便随他。

厨房连接着炼药房,中间只隔了一掌宽的墙。

美人一袭淡蓝色留仙裙,三千墨发只用一只簪子随意挽起,一双涟漪星眸注视着面前刻意分开的两个毒物。

一个是堪称毒蛇之王的青斑,一个是血红色的毒蜘蛛,两个都是剧毒之物,毒性却是相克的,若是两种毒能结合在一起,或许会有不同的反应。

青斑蛇吐着信子,依稀能看见两个毒牙。

萧笙歌刚想取青斑蛇的毒液,隔壁传来一声巨响,眉头微微一皱。

隔壁是厨房,璇儿训练时间还没到不会出来,据她所知穆清从不进厨房,进的了这里的人只有两种人。

一种是熟人还有一种就是武功高强者,若是后者也没必要进厨房不是?以此便可排除后者。

萧笙歌手腕一转,撒出一种白色粉末在两个毒物上,待两个东西彻底晕死过去之后,她才出门。

出了石门便清晰的听到厨房里传来的咳嗽声,从声音上来看,一男一女,男的应该是穆清,而女的……

萧笙歌想了一下,没有找到声音的主人便也作罢,伸手推开木门。

熏人的烟味扑面而来,萧笙歌猝不及防的被呛了一下,迅速用衣袖捂住鼻子,退到一边。

听这声音应该是没有大碍,也便不作死进去吸这烟熏味。

穆清大步流星的从里面蹦出来,咳了好一会才缓过神,见到萧笙歌就跟见到救世主一样激动,“徒儿,为师险些被人谋杀。”

后面出来的绫然见到穆清如此厚颜无耻,气不打一出来,谁知道那厨房根本没有烟囱,她说要去京城饭馆,穆清猛的就将石门关上了,堵在那不让她靠近。

实力上差距太多,绫然没办法出去,饿到没办法只能自己动手,谁知道那锅如此不经用,也不知怎的就炸锅了。

她刚想说话就看到一个淡蓝色衣裙的美人,倾国之颜,气质如兰。

萧笙歌微微一笑,将手帕递给绫然。

绫然道了谢,对着墙上的反光琉璃石将脸上脏处擦拭干净。

穆清这才想起来介绍两人。

绫然有些许意外,面前女子容貌上乘,气质上乘,却有些弱不禁风,就似病娇美人。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一点道理她还是懂得的。

萧笙歌始终保持着无害而又疏离的笑容。

穆清看着萧笙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突然眼前一亮,问道:“笙歌可会做饭?”

这种事情不都是妇人最拿手的么?绫然生在江湖,不会也情有可原,萧笙歌生于规矩繁多的世家中,也应该会些。

“不会。”萧笙歌果断回道。

“……”

“……”

萧笙歌见穆清一脸不相信,抿了抿唇,说句实话怎的还没人信了?

人也不是全能,更何况她对这方面根本不感兴趣,没必要浪费时间在这上面不是?

萧笙歌看了一眼烟云弥漫的厨房,烟囱都没有,也不知璇儿平日是如何做饭的。

估摸着时间,璇儿也该出来了,便道:“再等一下。”

绫然在浓郁的烟味中敏锐闻到一丝药味,是专门对付鼠蚁蛇虫的软骨散,这种东西只会在一些毒性极强的毒物身上提取毒液时会用到。

方才在穆清身上没有闻到,所以只可能是面前这位倾国倾城的美人。

“你……”绫然刚想问什么,身后便传来一声清脆悦耳的声音。

“这怎的了?”璇儿额上有些许细密的汗,手上还拿着木剑,想来是刚才密室中出来。

璇儿歪着脑袋想了一会,惊道:“莫不是小姐你?”

白米饭都能蒸成黑米,一道极为简单的炒时蔬能炒的四不像,烤个鱼能将四周都烧着,弄的满屋烟雾腾天也不无可能。

因为知道自家小姐半点厨艺都不通,所以根本不敢让她接近厨房。

萧笙歌嘴角一抽,懒得解释也就随璇儿自个瞎想,等璇儿喋喋不休完以后,才向绫然介绍这丫头。

璇儿与绫然寒暄了几句,估摸了一下时间,又看了一眼厨房,“这烟一时半会也散不了,不妨上去?”

她曾细细看过这里,一应俱全就是没有烟囱,若是有窗便罢了,奈何这是四面封闭的地底。所以便在上面收拾了一间空房,充当临时厨房。

在丞相府的时候不得宠,姨娘又百般刁难,只能自力更生,小姐是主她是仆,怎可能让主子动手?因此璇儿时常如一个男人一般做事,做饭自然不在话下。

绫然并不急着上去,反正也饿了这么久,也不怕这一会。

第144章 绫然往事(终)

萧笙歌本想重新进炼药室完成未完成的事情,刚有些许眉头,想要趁热打铁,见绫然独自离开,眉头轻挑。

而穆清早已经兴冲冲拉着璇儿上去了,也不能留客人一人在这不是?萧笙歌只好跟上去。

绫然见萧笙歌陪着,抿了抿唇,“其实不用……”

“有些话也许在陌生人面前才能毫无顾虑的说出来。”萧笙歌勾着唇,绫然虽极力掩饰,可惜她的眼神并不会说谎。

绫然眸子微眯,她自认对表情的控制炉火纯青,即使偶尔一次失控,也能完美的掩饰过去,如鹰一般锐利的教主都不曾完全看透她。

她勾唇一笑,并不觉得一个未及笄的姑娘,会有多大本事足以解决她身上的牵扯众多的问题,“你不知人情世故,还不知江湖有多阴暗险恶,怎知我心顾虑?”

“……”萧笙歌神色自若,不再开口。

她经历过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宅斗,机关算尽最终结局还是悲剧,在纸醉金迷的深宫世家中,深知讲“情”就已经输的彻底。

而江湖虽说危险四伏,但一个“义”字便已是人人向外的世外桃源,江湖再险恶,又怎会比得过佛口蛇心的深宫?

既然绫然不愿意说,她也不会多嘴询问。

因为离得极近,萧笙歌身上残留的药味便也更加浓郁,绫然不禁疑惑。

她不知道萧笙歌的身世,但单凭那艳压群芳高贵优雅的气质,就已经足够说明萧笙歌来历不简单。

只有上等世家才能培养出如此优秀的女子,有那样的背景与身份,为何要习武受苦?最令她想不通的就是若是想要毒药防身,想来穆清也多得不计其数,何必舍身犯险?

绫然从小泡在毒药罐子里的,知道毒这种东西,可不是闹着玩的。

绫然道:“上次我将一颗毒药放在炼药室,想去取一下。”

闻言,萧笙歌不知按了何处,炼药房石门便自动打开。

萧笙歌对绫然倒是有点印象,前世就是下个月嫁给无涯阁少主为妻,传闻两人如胶似漆,可惜结局有些悲惨。

绫然道了谢,走进炼药房便发现里面焕然一新,除去一些无法改动的设备,其它地方或多或少都经过调整,比之前更加严谨,井然有序。

药品依照药性分类,偌大炼药房里的药品足足占据三分之二。

“可还记得模样?”萧笙歌见绫然眸子闪过一丝茫然,便问道。

“白玉瓶,下刻着一个‘魔’字。”绫然暗自庆幸自己确实将一颗毒药寄存在此,不过时间有些久,已经是去年的事情。

这炼药房是萧笙歌亲自打理,记性异于常人,不过几个呼吸便想起药瓶的具体位置。

“稍等。”因为是不常用的,所以萧笙歌放在最里面。

绫然进来的第一眼就是桌上的两个盒子,那股软骨散的药味正是从此散发出来,“不着急。”

见萧笙歌已经转身离开,便自顾自的走向桌子,其中一个盒子里盛放着熟悉到如身体里一部分的血红色蜘蛛。

血蜘蛛百毒不侵,若是想除之,至今为止还没有找到除了火以外更加快捷便利又能斩草除根的方法。

这只血蜘蛛现在动弹不得,若非采用特制软骨散,怕是一盏茶都未必能撑的到。

绫然闭上眸子,没有了视觉,其它四个感官便更加敏感,足以让她分辨出来药物成分。

分辨出药物的所有成分,绫然那双许久没有波澜的眸子染上几分惊愕。

这种软骨散对人体无效,唯独对动物却是屡试不爽,这药已经几近完美。

萧笙歌将玉瓶放在绫然面前,见绫然盯着血蜘蛛,似乎对它极为感兴趣,她刚想说什么,绫然便抬起头,有些激动又刻意压制的问道。

“这可是你自己配的?”

萧笙歌一愣,闻到空气中的气味,才反应过来绫然指的是软骨散,“偶然之间想到而已。”

因为前世有些兴趣,讲究了一段时间,后来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做下去,现在许是冥冥之中天注定,既然有机会,便继续研制下去。

“偶然?”绫然有些不可置信,若是一时兴起的话,需要多大的天赋才能制出一个完整的成品出来?

萧笙歌自小对医术极为感兴趣,对草药有过人的敏感,加之大夫人有意栽培,对医术的造诣颇高。

重生一世,她更想尝试毒术,凭借前世所学,医毒双修也不无可能。

绫然看着一动不动如同死尸的两个毒物,就像打开了话匣子与萧笙歌谈的不亦乐乎。

没人会讨厌天才不是?

她只会杀人而不救人,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毒医,也是唯一一个能与西域毒王相媲美的中原毒医,可惜这几年似是遇到了瓶颈期,始终停滞不前。

这软骨散的一大问题便是时效,若是普通动物,许是二十四个时辰都难以恢复,但遇到强悍的血蜘蛛,时效便大打折扣,仅仅只有短短一个时辰。

经过一番商讨,决定从这个基础上只针对血蜘蛛进一步加深。

她们用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在绫然大婚的前一天完成这项研究。

……

萧笙歌回忆到这里便被云宸唤回神,对上他那双如黑潭一般的凤眸,在这双精致好看的眸中,她竟看出一丝幽怨,“怎了?”

“怎么没见你想本王时有这么认真过?”云宸惩罚性的捏了捏萧笙歌白皙细嫩的脸蛋,虽然控制住力度,白嫩的脸蛋还是微微泛红。

云宸不禁有些懊恼,心疼的抚着红了一块的的小脸蛋,如上等羊脂白玉一般的肌肤,一摸便上瘾,过足了手瘾才放开。

萧笙歌心中失笑,也不拆穿他,想起什么,问到:“什么时候回去?”

云宸愣了一下,小笙歌到底不过只是一个柔弱女子,经历过如此凶险的事,自然不会再想待着,“想家了?”

云宸想到什么,凤眸染上几分担忧,大夫人的祭日快到了,她……

“不想。”萧笙歌想都没想的回道,若非仇没报,她怕是连一秒钟都不会去想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凌府。

第145章 可愿意否

萧笙歌心中苦笑,对家失去所有感情,只有滔天的恨意,其实是极为可悲的。

那场火光冲天似要将一切化为灰烬的火势,整整燃烧了三日,最后还是因为天降大雨,只可惜绝代佳人被焚烧的连骨灰都不剩下一点。

二夫人将她绑在那院子的前面,眼睁睁的看着娘亲被活活烧死,那夜的痛不欲生,萧笙歌绝对不会忘记。

二夫人还特意对老夫人动了手脚,设计将老夫人逐出府,到里京城极远的寺庙,早有预谋要赶尽杀绝的做法,几乎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最为可恨的是,凌府上下一百多人,没有一人愿意出手施救,不过想来也是,那时候梁家刚被灭门,刘家一时风光无限,孰重孰轻也不会来救一个失势的夫人。

萧笙歌微垂眼眸,遮住眼底快要压制不住的戾气。

“三日便可。”云宸凤眸注视着面前的美人,垂着眸子,浓密似是羽毛一般的睫毛遮住眼底的情绪,想来也不会太好。

萧笙歌收了多余的情绪,抬眸看向云宸,“三日?”

“不相信我的能力?”云宸伸手还想再捏一下萧笙歌的脸,想到方才被自己捏红便改成拨弄她的头发。

萧笙歌不信谁也不可能不信云宸的能力,前世兵临城下都能运筹帷幄,不过只是处理民心问题,怎会难倒他?

“信,只是……”

解血蜘蛛暴动一事给处理两城百姓纠纷的一个垫脚石,一石二鸟之计。

有这一救命之恩的基础,行事自然方便的多,不过若要在三日内收服民心,还是有些难度的。

“只要你信,我便会做到。”

萧笙歌微微一愣。

“小姐。”门外传来璇儿的声音,还伴着江奇的絮絮叨叨。

“门没锁。”

璇儿推门而入,江奇紧跟其后,璇儿道:“小姐。”

“王爷。”同时出声的还有江奇,两人互相瞪了一眼,江奇秉着不跟女人,特别是不讲理的女人计较,便让璇儿先说。

“舞琦罗走了。”璇儿皱着眉头。

萧笙歌秀眉轻挑,上次舞绮罗失足险些滑下悬崖,她就觉不对劲,她会离开,也属实是意料之中,“知道了。”

“可……”璇儿没想到萧笙歌态度如此风淡云轻,好似事不关己一般。

舞绮罗说的地点,都还只是猜想,还没有经过证实,谁知道是真是假?

“她不傻,权衡利弊都不会在绝对的势力下说假话。”萧笙歌一笑。

“若不是心虚,又何必连夜出逃?”璇儿依旧有些狐疑。

萧笙歌支着脑袋,纤长细嫩的玉指轻点茶杯上精致花纹,“与其说是连夜出逃,不如说是退居其次。”

事已至此,舞绮罗怕也是察觉事态严重,已经不在她的可控范围,倒不如尽早退出,免得惹得一身脏,偷鸡不成蚀把米。

“如此么?”璇儿还是有些茫然不解,但看自家小姐始终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便也不再杞人忧天。

江奇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璇儿,实在想不通王妃如此聪慧的女子,怎会有如此蠢笨慢半拍的丫鬟。

“火势已经有所减小,死伤人数还算客观,总共不过七人。”江奇道

萧笙歌感觉到水袖被扯了扯,余光瞥到云宸盯着自己,意思明了,不禁嘴角一抽,也不知是不是她的原因,云宸本来是一个明君,结果现在是越来越有昏君潜质,实在是罪过。

“包括最早进去的有多少?”萧笙歌闻道。

江奇看到自家主子的小动作,这是打算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十四人,除去士兵,其中孩童无父无母者三人,孩子被害者四家。”江奇一一详细解说。

“所有孤童与膝下无子的家庭协商,只求自愿抚养者。”萧笙歌道,故意强调是协商和自愿也不是没有道理,若是强迫岂不将孩子推入一个名叫家的囚牢?

“所有?可是包括郝城?”江奇问道,毕竟郝城的孤儿比临城要多的多。

萧笙歌微颔首,“剩下的就带来我这,我自有安排。”

江奇领命,正要出去,却被萧笙歌喊住,“王妃?”

璇儿瞪大眼睛,什么王妃?还未嫁进宸王府就喊王妃,岂不是损其清誉?

“等所有孩童有安排之后,按照孩童所需费用每月支付生活费。”萧笙歌道。

“什,什么?”江奇一脸震惊,这不就是给孩童一个所谓的家,又由朝廷间接抚养?

萧笙歌见江奇这副模样,这才发觉这种制度现在还没有制定实行,于是又改了个意思,“钱由宸王府出。”

江奇大概懂了萧笙歌的用意,故意在之后送钱,目的是为了避免为钱假意收养,用宸王府的名义送钱,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收服民心。

云宸凤眸染上几分笑意,所以这是打算将他洗白了?

“其它家中丧亲亦或身有疾病者酌情送体恤金,这些要用朝廷的赈灾款。”萧笙歌道。

她估量了一下,上一世因为多次筑桥,经费不断燃烧,所以赈灾款最后所剩无几,百姓食不饱穿不暖。这一世不一样,至今为止还应该留有三分之一的巨额,此时不用何时用?

至于为何要用朝廷的,自然是因为民心若是完全倒向宸王这边,朝廷上不知会有怎样的流言蜚语。倘若用朝廷的钱,便是两全其美,进退有度。

江奇走后,璇儿也便出了门,还特别体贴的关上门。

“……”萧笙歌无语凝噎。

云宸略显慵懒的拖着腮,“本王缺个军师,小笙歌有意否?”

“军师?这倒也不错。”萧笙歌饶有兴致。

“我还缺个知书达理的贤内助。”云宸凤眸一亮,赶紧趁热打铁。

萧笙歌嘴角上扬几分,“知书达理的贤内助?”

云宸还想说什么,便听萧笙歌道:“困了。”

眼见着萧笙歌站起来,就要抬步,云宸立刻拉住萧笙歌的柔夷,问道:“小笙歌还没回答我的问题,究竟愿意否?”

萧笙歌美眸看向云宸。

第146章 嫁他为妻

萧笙歌看向云宸,见他毫不掩饰眼中期待,一双凤眸异常勾人,不知祸害了多少女子,为其神魂颠倒。

萧笙歌俯下身,在距离云宸一掌之距的地方地下,手肘撑在云宸的肩膀上。

“王爷方才说什么?”如此近距离,足以将气息尽数打在这张仿若鬼斧神工一般绝世无双的俊美脸上。

云宸在美人清澈的星眸中清晰看到自己的剪影,不知为何,心脏开始加速跳动。

“方才我说……”云宸伸手揽住美人柔若无骨的细腰,手臂一收,拉近距离。

中间几乎只剩下隔着一指之距离,只要他愿意,便能毫不费力的触及面前美人粉唇。

事实证明,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唇被猝不及防吻住,萧笙歌也一愣,似乎男人在这方面极有天赋,才几次便已熟能生巧。

萧笙歌这一愣神,便被侵占城池,处于弱势。

偷到香,云宸窃喜之余还发现美人身上的馨香无孔不入,身体出现了某些不可控的异常。

萧笙歌感觉到他在自己唇齿间肆意侵略,心中竟却没有丝毫的排斥与不适,更想不清缘由。

云宸察觉身上的异样,没敢过火,但见美人没有反抗,又似是打了鸡血一般,尝到甜头后便更加肆无忌惮。

竟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要完全占有她,那种控制不住的欲/望强大到足以毁灭理智,明知不能,偏要执意为之。

萧笙歌看着云宸的凤眸逐渐染上几分欲/火,发觉揽在自己腰上的铁臂开始收紧,她眉头轻蹙。

这种反应她很熟悉,明知不能玩还偏偏玩火*,这不就是自作自受?

萧笙歌刚想挣扎,便被揽到云宸的腿上,后背靠着桌边,他的另一只手抵这桌边,将美人圈在自己怀里。

萧笙歌紧赚着云宸的宽大广袖,见他放开自己又想转移到自己的脖颈处,立刻制止出声,清脆如银铃作响的声音带着些许沙哑:“云宸。”

云宸猛的停下,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抬眸看向萧笙歌,眼底欲/望一扫而空,只剩下慌乱与自责。

“小笙歌……”

萧笙歌见他已经恢复理智,紧攥着云宸衣袖的玉手一松,“困了。”

“我送你回去?”云宸心中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光,引以为傲的自制力竟还对她做出这种事?

萧笙歌面色就如一个没事人一样,实则心底已经慌乱一片,“不用。”

云宸当然不可能轻易放开她,毕竟这种事情关乎以后,必须要解释清楚,“方才……”

“都是生理反应,很正常不是么?”萧笙歌保持着镇定,面上这么说,心里亦是如此安慰自己。

见惯了他惜字如金,冰冷如冰川亦或柔情似水,将她当做掌上明珠,还没见过他霸道邪魅的模样,有些反应不过来罢了。

云宸依旧没敢松开,指腹轻轻摩挲着萧笙歌有些红肿的粉唇,小笙歌对自己的影响似乎快要脱离掌控。

他素来运筹帷幄,洞察秋毫,几乎是算无遗策,奈何在萧笙歌面前,一切引以为傲的东西都变得毫无用处。

论武力,他不舍得对她动手用强,论才智,萧笙歌也丝毫不亚于自己,论自制力,方才被击的一败涂地。

“困了。”萧笙歌微低头,避开云宸的手指,她第三次说这句话,句句皆是逃避。

云宸知道不能逼,只能以退为进,“我送你回去,这幅样子只能给我看。”

萧笙歌不摸也知道自己的嘴唇肿了,耳根子不受控制的爬上一抹可疑的红晕,面上还依旧强装镇定,“行吧。”

见她答应,便知她并没有介意方才不可描述的事情,忐忑不安的心这才镇定几分,抱起怀里美人走出书房。

同时他心中某种想法愈加坚定。

成亲,回去就成亲,抱也抱了,亲也亲了,不该做的事情全做了,按理来说他早该百里红妆迎娶她。

他将美人送回去之后,便传来江奇。

“王爷?”江奇一脸茫然,王爷除非是有十万火急的事,否则不会在深夜传唤他过来,但看王爷这张冷若冰霜的脸,也看不出是发生大事了。

云宸垂着眸子,想了许久,在江奇以为他不会说话的时候,又猝不及防突然开口:“如何让她答应?”

“答应?”江奇没反应过来,接到云宸那双如冰潭一般的眼神,脖子缩了缩。

想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指的是谁,毕竟只有一人能让冷血无情的宸王放下身份讨好。

江奇正在绞尽脑汁的想主子想要王妃答应什么的时候,云宸这才惜字如金的补充了几个字。

“嫁本王为妻。”

江奇这才恍然大悟,一想到高高在上的宸王居然问他这样的问题,便觉得神采飞扬,挺直了腰板。

“若是普通姑娘家,哪需王爷亲自说,怕已经贴上来了。但王妃是何人?不论是容貌气质亦或才华胆识皆是上承,自然不是普通女子能媲美。”

云宸斜睨着江奇,若是平常,他早就已经不耐烦的一掌拍飞江奇,但这厮夸的是萧笙歌,他竟一点没有动怒的迹象,甚至还挺受用。。

江奇见云宸没有对自己动手,就知自己压对了赌注,便更加应勤,几番夸赞,几乎将自己毕生的词汇量都用了出来,这才说起正题。

“但王妃不过只是一个娇弱女子,这几月王爷宠爱有加,就算是块石头也被捂热了,王妃至今未表态,王爷不妨改变策略?”江奇暗自庆幸那些话本没白看。

“欲擒故纵。”江奇一脸深不可测,仿若世外高人一般。

云宸凤眸闪过一丝不赞同,他宠着还来不及,只要她在他视线范围之内,就恨不得将人圈在自己怀里,若是见不到,满脑子都是她的一颦一笑,怎么欲擒故纵?

“自然不是单纯如此,这只是对待普通女子。”江奇解释道:“所谓欲擒故纵不过只是明修栈道,实则暗度陈仓。”

云宸剑眉轻挑,眼底闪过一丝深意,不知是采纳了还是另有它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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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分卷如下:

第一卷重生涅槃篇,

第二卷相府旧仇篇,

第三卷世仇战争篇,

第四卷皇室相争篇,

第五卷重聚江湖篇。

另,评论里拒黄拒低俗文字,拒无厘头批评,拒与其他作者作品对比。

注:本文修改过两次,只有17k正版能看到修改后章节,后面还会稍作调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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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欺负上门(1)

一旁江奇还在喋喋不休,也不知云宸听没听进去,反正他自个说的极欢快。

他还是第一次在主子面前连续说这么多,还是关于这些的话,说不兴奋是假,受宠若惊才是真。

直到他说的口焦舌燥,云宸才风淡云轻不紧不慢的吐出两个字,“下去。”

“……”江奇嘴角一抽,仿佛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但一想到自己在云宸面前肆无忌惮的说了这么久,就足够他在兄弟面前嘚瑟上一个月。

云宸从怀中拿出一块丝帕,正是在如意阁里从萧笙歌身上拿到的,上面似乎还存留着她身上的馨香,睹物思人也不过如此。

……

为了实现三日之约,接下来的三日里,云宸几乎是忙的没有丝毫闲暇之余,以为萧笙歌会来找他,殊不知她亦是如此。

被血蜘蛛啃食过的尸体绝对不能随意安葬,尸体腐化之后将又是一种剧毒,因此又需要配制特制药,寻找血蜘蛛的余党也足够她忙的,更何况还有不少没有完全根治的瘟疫。

三日不仅仅只是云宸的期限。

云宸用等价交换之法有效稳定民心,待到郝城恢复正常之后,便将一切衣食住行的费用还给临城,两不相欠。

江奇办事倒是极有效率,不过一日,便已经将所有遗孤安排好去处,只余下三个不过五六岁的孩子。

这三个孩子身上还有病症亦或者是营养严重不良,纯属一个药罐子,说难听一点就是赔钱货,这种时候没人收养也是在情理之中。

江奇将孩子带到萧笙歌面前的时候,萧笙歌正在研制药品。

萧笙歌抬眸扫了一眼,果然不出所料,便道:“孩子留下,你去忙。”

江奇满腹狐疑,但还是选择离开,主子那事物繁忙不能没有人,临走之前还留了一句话:“王爷让属下带话,嘱咐王妃不可过度劳累。”

江奇怎么也没想到少言寡语的宸王,竟会如此叮嘱王妃。

有句话说得好,没有人天生冷淡,不过只是没有遇到能让他冰雪融化的人。

萧笙歌头都没抬只是挥了挥手,意示江奇离开,旋即继续摆弄着药材,却又在他转身之际道了一句:“让他休息至少三个时辰。”

依照云宸那种倔强的性格,事情不处理到理想中的目标,是绝对不可能放松下来。

“是。”江奇一脸恭敬,自昨日起,繁多的事物让自家主子没有合过眼睛,他自然也催过几次,但每次迎来的都是冷到如有实质伤害的眼神。

想来有王妃亲自嘱咐,主子也会考虑几分。

“是必须。”萧笙歌补充道,至始至终未抬头,语中的毋庸置疑却无法忽视。

江奇走后,萧笙歌才不紧不慢的问了一句:“名字?”

这几个孩子一一报上名后,萧笙歌不禁嘴角一抽,早听说过一些民间有关“名贱好养活”的事情,没想到真的取名到简单粗暴,随心所欲。

两男一女,名字都不太好,但不过一个代号,也没必要纠结太多。

“可喜欢这个名字?”萧笙歌擦试了一下粘上些许药汁的纤纤玉手,美眸看向三个瘦骨如柴,仿佛风一吹就倒的孩子。

孩子蜡黄的脸上浮现些许疑惑,这名字跟了他们几年,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不喜欢,亦或者连什么是喜欢,他们还没有一个成熟的定义。

“可想进学堂?”许是考虑到孩子不懂事,萧笙歌又换了一个问题。

“想。”说话的是一个不过五岁的男童,声音带着些许奶声奶气,又因为长期没喝水而变得有些沙哑。

见状,萧笙歌看了一眼四周,她没有在实验室里放茶水点心的习惯,只有一壶静置的药壶,于是便将药倒出来,重新烧了一壶清水。

同时问道:“那你们可愿意?”

“不。”一男一女异口同声。

“我想学医。”男童清澈的眼睛闪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坚定,白皙的皮肤带着病态的苍白,因为营养不良加之感染风寒而导致瘦骨如柴。

女童大概六岁,也不知是否是经历过多,消瘦的脸庞带着冰冷与疏远,眼眸中还有些许防备,“你会帮我们?”

萧笙歌嘴角上扬几分,“只要你们愿意。”

因为灾害而变成遗孤的孩子,若无人收养教导,便只有两种结果,一是悲惨死亡,二是自力更生。

很显然,对于体弱多病的他们来说,最后的结局只可能是第一个。

女童紧紧捏着拳头,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定,“我要习武。”

她刻意用了“要”而非“想”,足见她的决心。

“……”萧笙歌不再多言,将三瓶玉瓶递给三个孩童,转身将已经烧开的茶水倒入碗中,不知从何处拿出几块冰糖放了进去。

“我可以无条件帮助你们,但前提是你们值得我出手,我从不留废物在身旁。”萧笙歌不是佛祖,亦没有什么善心,她收留他们也不是没有原因。

萧笙歌将水递给三个孩童,解释道:“这药三日一颗,两颗之后便能有所好转。”

孩子果然是孩子,没有什么防备心,听她这么说打开便吃了一颗。

萧笙歌让璇儿带两个男童下去,唯独留下女童,“原因?”

“赎无可奉告。”女童的固执与倔强让萧笙歌有些熟悉。

萧笙歌忍俊不禁,能让一个孩子变得如此深沉成熟,要么因为家中教育过严,要么就是受到极大的刺激,是超出这个年纪所能承受的打击,亦或者是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

萧笙歌对别人的隐私并不是很感兴趣,见她不说也不再多问,“习武可以,但需要在一个月后。”

“为什么?”女童有些激动,她要做的不仅仅只是习武,哪有时间等待一个月?

萧笙歌正想说什么,过人的敏锐耳力让她听到利器快速划破空气的声音,仔细辨别出位置,眉头不禁一皱,却没有动。

两支如破势竹的箭一前一后擦着萧笙歌的脖颈和鼻尖划过,狠狠刺进木桩。

这种距离和速度,萧笙歌若是一动便会没命,足见角度之刁钻。

第148章 欺负上门(2)

这种距离和速度,萧笙歌若是一动便会没命,足见角度之刁钻,齐发两箭且角度随心所欲,若无强悍的功底,根本不可能做到。

女童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总之那箭插进木桩的声音异常清晰。

萧笙歌眸底闪过一丝危险的寒意,按照箭头没入的深度,那人是用了内力的,这种角度似是让对方生死由命一般,将生命玩弄于股掌之中,就像是闹着玩似的不计后果。

萧笙歌美眸看向窗口,顺着轨迹望过去,眼底一片阴沉。

伊兰火急火燎推门而入,脸上焦急万分,见到萧笙歌无碍,这才将跳到嗓子眼的心放回肚子里。

“我去查。”伊兰眉头拧成川字,脸上的怒意和不悦毫不掩饰。

“不用。”萧笙歌收回视线,同时将外泄的情绪完美隐藏。

实力达到这种境界,怎会傻到乖乖待在原地等她们找上门去?

萧笙歌仔细想了想,江湖之上仇人虽不少,但绝对不会现在找上门来,更何况他们根本不知道她还有这层身份。在京城结仇颇多,但都没有有这等实力的人。

其中自然也包括刘家。

萧笙歌手指头轻敲桌子,发出一串清脆而有规律的响声,“带她回去休息。”

伊兰起初并不同意,谁知道对方会不会重新再来?

可小姐的决定从来不会被任何东西动摇,出去让伊香多注意些便是,她牵起女童瘦的可怜的手出门。

“汝姓白,字改为木槿,白木槿如何?”在她们快要走出门,萧笙歌突然道。

木槿,取自木槿花,这花极美,意为坚持与坚韧以及永恒的美丽,象征着历尽磨难而矢志弥坚的性格,很合适她。

闻言,女童停下脚步,望向萧笙歌,犹豫了一会之后慎重点了点头,道了谢。

除去报仇雪恨,她并不想与过去再有过多牵扯,她想重新开始。

等到两人走远后,萧笙歌才将两只箭拔了出来,看了一眼箭头,眉头轻挑。

六棱螺旋箭并不常有,因为制造比较困难,并没有批量生产,只有皇室子弟或是皇上手上的精英军队才能拥有。

这一点就足以证明对方的身份绝对不简单。

萧笙歌嘴角上扬几分,近日事情接连不断发生,这一趟倒是没有白来。

……

江奇一回去与几个暗卫下了赌,便又催了云宸一次,结果依旧,唯一不同的是他这次硬气不少。

“王妃让王爷必须休息三个时辰。”江奇硬着头皮将萧笙歌的话重复了一遍,偷偷用余光看云宸的反应,见他果然停下来,便知有戏。

“王妃如此关心王爷,定然是不想王爷累坏了身子,王爷莫要辜负王妃一片心意才是。”江奇口才一流,萧笙歌不过短短一句话,他竟能解释的如此理所应当。

云宸冰冷到毫无温度的凤眸第一次浮现一丝纠结,孰轻孰重之后果断放下笔。

方才那个赌他定然稳赢,江奇心中狂笑不止,他就知自家主子有了心上人之后,便万事以王妃为主,其它都是无关紧要,幸亏他未雨绸缪,机智的在未来王妃面前献殷勤。

万事有王妃,想来日后他的日子定是极为安逸舒适。

云宸微垂眼眸,反正要休息三个时辰,不妨去找她?

他是这么想的,人早已经走出书房。

见主子离开,江奇一脸茫然的跟了上去,仔细一想就知道云宸是想去找王妃。

“王爷不能去,欲擒故纵,欲擒故纵。”江奇焦急的提醒云宸,“王妃已经有所改变,相信很快王爷就能得偿所愿。”

耳边一直响个没完,云宸眉头不禁一皱,欲擒故纵?等到小笙歌会像其他女子一样,再跟他说什么欲擒故纵。

忍了一天没去找人,结果只带来一句话,他想要的是她,不是她的一句话。

他们过去时,萧笙歌正拿着两支六棱箭发愣。

光从窗口处照射进来,不偏不倚的照在她身上,仿佛镀上一层薄纱,白皙的皮肤愈加细嫩,似能吹弹可破。

察觉有人,萧笙歌抬眸看向门口,看清楚来人,竟忍俊不禁亦有些怒意。

一边跟她玩欲擒故纵,结果还是自己先妥协就罢了,现在又不休息浪费时间过来找她,这不是傻么?

“王爷怎的过来了?”萧笙歌好整以暇的看着云宸。

依照云宸的性子,本该是朝萧笙歌勾勾手指头,让她自己过来,可惜萧笙歌是绝对不会如他所愿,于是便自己走了过去。

江奇本想留下来的,但接收到云宸警告的眼神,缩了缩脖子,灰溜溜的出去。

“休息。”云宸言简意赅,休息?美人在前如何休息。

他从萧笙歌手上拿过两支锋利的箭,只扫了一眼便丢到一旁,余光扫到木桩上的两个洞,皱着眉头问道:“这箭哪来的?”

他比她更明白这种箭的来历,更何况这是用珍贵稀有的玄铁所打造。

萧笙歌不以为然的指了指对面的窗户。

云宸何等敏锐,揽过萧笙歌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下,确定毫发无损之后才道:“可查了?”

“没必要。”萧笙歌风淡云轻,但不代表云宸可以,冷声吩咐江奇亲自调查。

欺到他的人身上,岂不是间接欺他?

不过才离开短短一天,就有人对他的人出手,萧笙歌不计较的事情,他帮她处置。

萧笙歌还想说什么,见云宸脸色不好,周身气息冷到冰点,便没有再说出口。

“不是说要休息?”萧笙歌问道。

云宸牵起萧笙歌的柔夷,收敛了身上的寒气,“陪我。”

“现在不行。”萧笙歌拒绝,被血蜘蛛咬过的尸体绝不能多放一天,她若不现在将药研制出来,待到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还有什么用?

“……”云宸凤眸注视着萧笙歌的眼睛,似是想从里面看到什么。

萧笙歌被看到有些发慌,便退居其次,难得主动牵着云宸的手走向软榻,“我看着你睡。”

萧笙歌好歹也是活过一世的人,前世为了讨那渣男的欢心,硬生生在七日中将百本言情话本看了个遍。

不过哄个男人,完全不在话下。

第149章 拿命相抵

云宸凤眸盯着被一只柔若无骨的柔夷牵着的手,眼底一片柔色。

虽然还是不满意,但美人作伴已经足矣,云宸慵懒的斜躺在软榻之上,凤眸始终不离萧笙歌。

可惜美人心思不在此,云宸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他对自己的容貌很有信心,放作其他女子,出神也是想着他的脸出神,他家的女人就不一样了,看着他的脸,想的却是其他的。

萧笙歌满脑子都在想尸体的事,好在这几日接连下雨,所以温度不高,毒素发作期自然也延迟不少,但这不代表这就可以放松警惕。

见云宸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萧笙歌眉头一皱,“怎么还不睡?”

知道有很多事情必须云宸亲自处理,离开太久便又适得其反,她说必须休息三个时辰,就是因为三个时辰已经是最长限度。

“现在睡,小笙歌便少休息。”云宸把玩这萧笙歌腰间的血玉,他对这血玉甚是感兴趣。

血玉通体血红色,像是用血制成一般,这中间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又似乎空无一物,粗看若隐若现,细看则无。

有既是无,无既是空。

萧笙歌一愣,见他看着自己血玉,不禁想到那一次。

她涉险取霜影剑,胆量足够,可惜能力太弱,连高人都抵不住的寒气,她因为有这血玉,侥幸逃过一劫,也因此因祸得福将一把绝世名剑收入手中。

血玉也只是替抵住了最致命的那一刻,寒气依旧侵入体内,事后调养许久才恢复个七七八八。

而她对血玉的认知也到此为止,遇血发光变暖,可抵霜影之寒气,既为霜影一大克星。

也是这玉发光的那一刻,她才看清里面有一个“夕”字。

用内力透过表层在中间刻上字而不毁坏表层,足见其内力之深厚,可她并不知道娘亲会武功,并且确信即使是武术世家的梁家也没有人有这种能力。

这种高深莫测的实力,怕是云宸都很难做到,所以只可能是穆清那一辈的。

问穆清,他似乎并不想说,只是含糊其辞,又奈何娘亲留下的东西太少,又几乎被毁的一干二净,她根本无从查起。

云宸见萧笙歌又走神,嘴角几不可察的一抽。

越是熟悉就越真实,云宸默默安慰自己,谁能想到有朝一日,“自我安慰”这个词会用在他身上?

萧笙歌回神之后,见云宸冷峻的脸庞竟还带着些许幽怨,下意识伸出手捂住他的眼睛。

淡淡的馨香传入鼻子,柔若无骨的柔夷有些凉意,云宸嘴角似有若无的勾了勾。

“小笙歌……”

“闭眼,睡吧。”萧笙歌如哄孩子一般。

云宸果真不再说话,待到他呼吸均匀,确认是睡着之后,萧笙歌才放下手,并不着急离开,打量着他的睡颜。

此刻的他褪去了冰冷与高贵,多了几分慵懒与温和,不得不说他对容貌是只应天上有,凡间难得几回闻。

爱美之心人人皆有之,面对这张脸,她并非毫无波澜,只是被隐藏的很好罢了。

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萧笙歌眉头微蹙,不用猜也知道云宸睡眠浅,被吵醒怕是也不会再睡,便起身出了门。

看到卓倾抱着一团毛茸茸的东西,一瘸一拐的走过来,见到萧笙歌,眼前一亮,正想打招呼,却被制止。

虽不知道因为什么,但还是没有开口。

怀中一团毛球冒出一个小小的脑袋,蓝色的眼睛带着迷茫,看到萧笙歌之后,便猛的挣扎开卓倾的手,跃到萧笙歌怀里。

卓倾抿嘴抱胸,这几日她对它有多好,几乎是把它当成爷爷来伺候,结果呢?师父本事再大,也有不懂的事情,就比如说她能听得懂兽语,师父不能,这狐狸果然是忘恩负义的小东西。

萧笙歌带卓倾进了旁边的房间,“怎么想到来我这?”

“听闻师父在研制解药,就想着过来学习一二。”卓倾坐了下来,伸手倒了一盏茶放在萧笙歌面前。

萧笙歌嘴角一抽,“你要真有这个心,怎会至今一事无成?”

卓倾是有天赋的,一大缺点就是懒,对待任何事三分分热度,七分玩意。

导致各方面都会,可惜十分之一都没有学会,学的多而杂。

卓倾讪讪一笑,“这不是觉着烦闷,所以来此转转。”

待到萧笙歌彻底完成解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效果倒是立竿见影,据悉两城情况也已经有所缓和。

云宸将重要之事处理完后,剩下的繁琐小事便交于两城城主,时间拖得太久,只能连夜赶回京城。

因为减少货物,简装前行,用时也不过一日。

萧笙歌思量了一会,决定先进宫一趟,凌府借延迟出城这几日怕是也没闲着,逐出京城一事却不会因此耽搁,怕也是这几日就要离城。

刘家还在此,萧笙歌自然不会离开,可惜皇上明显手下留情,再退步只怕会引起不少流言蜚语。

所以她若是想留在京城,且又不让绫府和刘家好过,只有让这两家陷入更大罪孽中,而她又要全身而退,不留痕迹。

马车内。

萧笙歌手上拿着厚厚一本账册,上面是刘家自梁家灭亡之前以及灭亡之后的所有动向。

小到刘家每日每人开支,大到杀人收税,一一记载详细。

“这些都是刘家这几年做的肮脏事。”萧笙歌身旁坐着一个粗布衣裳的老翁。

他是刘家的管家,同时也是梁家数十年前安插在刘家的眼线,因为为人处事圆润,一直深得刘家主的喜爱。

“小姐真的打算这么做?”连伟指的自然是摧毁刘家一事,虽有账本在手,但如此做还是有些冒险。

就是因为只有账本,这破绽百出的计划,有些难以说服各大达官贵人。

“就是今天,也只能是今天。”萧笙歌嘴角缓缓勾起,“今日四国使者便要离开,他们一离开,还有什么意义?”

萧笙歌要的不仅仅只是让刘家在芙月国中身败名裂,梁府上下数百人,刘家拿什么抵?只有也只能拿命来抵。

第150章 不鸣则已

萧笙歌眼底杀意一闪而逝,血洗刘家是非做不可的事情,但她绝对不会亲自动手,不是因为太便宜他们,而是因为她嫌弃他们脏。

有什么比游街示众,当众砍头更为屈辱?

四国使者都在,这不止是遗臭万年,更是今后世人痛骂的对象,千古罪人不过如此。

“在送行宴上,你只需要如实说明便可,刘家的罪行皇上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因为刘家是四大家族之一,势力庞大。”萧笙歌翻阅这账册。

“往日的四大家族都由皇上亲笔提名,如若是皇族便罢,只是可惜刘家并不是。”她的眸中带着属于胜者的神色,“一个普通家族,势力快要超过其他家族,想来皇上也视刘家为心中刺。”

“可刘贵妃……”连伟早听闻宫中传来刘贵妃有喜一事,足见皇上对其喜爱,加之这几年来刘家一直为朝廷效力,真的可能彻底扳倒一大家族?

“刘贵妃身患顽疾,怎么可能怀孕?”这事萧笙歌也是在前世才知道,因为刘贵妃假孕被识破,被打入冷宫,此事传的人尽皆知。

现在想来似有不对劲,敢跟只手遮天的刘贵妃作对,岂不是自寻死路?

钟皇后贤良淑德,母仪天下,钟家是四大家族之首,根本不将刘家放在眼里,所以绝不可能是她。

整个后宫敢与刘贵妃对抗的除去钟皇后,就只有颇为得圣宠的淑妃雾飞樱。

是她么?

“怎么会?贵妃身子向来极好,未曾听闻有顽疾。”连伟皱着每头。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让别人知道?眼见都不一定为实何况只是听闻?”萧笙歌如此想着,突然心生一技,她薄唇一勾,“究竟是不是,一试便知。”

连伟突觉有些不好预感,他也是前几个月被萧笙歌找到的,在刘家多年也莫敢忘梁家提携之恩,知恩图报,此为做人之基本。

如今梁家没了,但还有一个大小姐的亲生女儿,他的主子自然就是萧笙歌,不过似乎这个小主子并非那么简单。

他在刘家隐藏的那么深,除去梁家家主便无人知晓他是安插于刘家的眼线,谁知这小主子一击必中,准确无误的找上还毫无防备的他。

不过这也好,眼看手上证据愈加完善却不知该如何万无一失的揭发,洗清梁家的莫须有的罪名,现在既有小主子在,倒也无需担心证据无处使用。

萧笙歌将计划简单的一说,连伟情绪有些激动,“小姐不可,剑走偏锋极为危险。”

“可知什么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既要彻底摧毁,就绝不留祸患。”萧笙歌微垂眼眸,浓密睫毛遮住眼底神色。

刘贵妃心机极重,又假孕博取圣宠,若不先行揭发此事,只怕刘贵妃会借机生事,博取同情。

皇宫竞争本就残酷,就如棋盘,出子无悔棋,发现一步错后也无可奈何。

所以这一局,萧笙歌算无遗策,必须赢。

马车突然停下,萧笙歌秀眉微微一皱,素手揭开帘布,便看见陆音拦在车前,旁边还站着一个并不眼生的女子。

衣冠华丽,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趾高气昂的微抬下巴,仿佛唯我独尊,不可一世。

芙月国四公主赵方雅,德妃之女亦是其唯一的女儿,自小就宝贝的不得了,恨不得捧在手心里。

自小娇生惯养,被众星拱月一般护着长大,养成了比叶婧还要嚣张跋扈的性子,可惜因为身份尊贵,还是有不少名门千金作伴,陆音便是其一。

在前世,赵方雅的结局并不好,被有心之人陷害,当众玉体横陈,再无人敢娶。曾经讨好谄媚的名门千金更是避而远之,生怕沾染上晦气,最终上吊自尽。

一生起起落落,从云端跌入谷底,是悲剧也是必然。

萧笙歌与她并非生人,前世因凌阳露从中挑拨,从一开始在这公主心中的形象就极差,仗着有德妃处处与萧笙歌作对。

算不上仇人也绝非朋友。

萧笙歌意示连伟留在马车里,自己下了马车,落落大方的行了礼。

“不知公主拦于此为何意?”萧笙歌不卑不亢的态度令赵方雅有些不悦。

赵方雅自小被人捧着长大,谁见着她不是点头哈腰的讨好?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女子,果真如凌阳露所述,凌二小姐愚钝至极。

“听闻你与宸王殿下的关系非同一般?”赵方雅抱胸,语气不善的质问道。

萧笙歌眉头几不可闻的蹙了一下,她早知与云宸的事情会被人惦记上,就是没想到第一个来找她麻烦的却是赵方雅。

“确有此事。”萧笙歌大方承认,这事连皇上都知道,也自然没必要否认。

“你!”赵方雅没想到她如此爽快,一时没反应过来,旋即轻笑了一声。

“不过似乎宸王已经另有新欢,放在以前你许能与她一决高下,可现在不一样,凌县令如今身份大跌,你自然也跟着下降。”

萧笙歌呆愣了一瞬间,她都不知道这件事,赵方雅却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实在让人不解。

不过只是单纯呆愣了片刻,在赵方雅的眼里就变了个模样。

“像宸王那般人中之龙,三妻四妾倒也正常,喜新厌旧也常事。”赵方雅脸上带着嘲讽的笑容。

在她眼中,萧笙歌不过只是模样好看,会些乐理罢了,如何比得过九珍阁的主子?

她听闻宸王亲自抱九珍阁阁主回宸王府的事情时,心情异常愉悦。

陆音也跟着附和了几句,萧笙歌都没有听进去,颇有眼不见心不烦的架势。

萧笙歌身后的璇儿眉头一皱,也知这里是皇宫,这才控制住自己不出手。

小姐对街市坊间的事情并不感兴趣,这不代表她不感兴趣那事她有所耳闻,自然知道女主人公其实是自家小姐,听到这两个女人这般冷嘲热讽,她自是气不打一出来。

她绝对不能说出事实,一旦有了蛛丝马迹,江湖之辈顺藤摸瓜,很快便会查到小姐身上,倒时便多了无数不必要的麻烦。

第151章 啪啪打脸

赵方雅见萧笙歌油盐不进,有些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不禁颇为恼火,说出口的话更是不计后果。

“他日宸王殿下怜悯你,以你的身份注定配不上宸王,也就只能做一个妾。”赵方雅咄咄逼人,口不择言,“看你也心高气傲,一副冰清玉洁的模样,怕也不想要屈居做妾,倒不如趁着现在还风光,找个身份高些的嫁了。”

璇儿忍无可忍,但见萧笙歌还淡定自若,深刻感受到什么叫皇上不急太监急。

萧笙歌看着赵方雅自导自演,仿佛在看跳梁小丑一样。

莫名其妙拦她马车,就是为了说一堆莫须有的话?岂不是吃饱撑着,没事找事的典型。

等赵方雅终于说完之后,萧笙歌这才悠悠回道,“公主可说完了?”

“放肆。”不待赵方雅说什么,陆音便拍案而起,还颇有一番风范,“对公主不敬,无视公主之威,该当何罪?”

萧笙歌眉头轻挑,狐假虎威说的就是陆音这样的,不过是想给自己报仇,便拉来公主做靠山,“陆姑娘何意?这礼也行了,公主的话也都一字不落的听了,何来不敬?”

陆音眼底闪过一丝阴毒,上次出丑一事她始终怀恨在心,可惜这凌颖夕不是个善茬,为了对付她,陆音可谓是花了不少心思。

料到凌颖夕巧舌如簧,自然有所准备,“皇宫之中不得使用马车,公主如此尊贵也需要遵守,你不过一个县令嫡女,乃敢公然挑战权威?”

萧笙歌眉头轻挑,又是马车一事,说的她都快信了,“违反宫规为死罪,若是有圣上旨意理应另当别论。”

“笑话,”陆音不屑一顾,“当初皇上一道圣旨便剥夺了凌府所有特权,何来的旨意?”

“欺瞒公主更是罪加一等。”陆音说完之后,看向赵方雅,“公主应要按照宫规杖责五十,杀鸡儆猴。”

赵方雅觉得陆音说的有凭有据,甚是信任,正要下令便听萧笙歌不急不躁的开口。

“欺瞒?陆姑娘可知这马车是谁的?”萧笙歌一笑,慵懒至极而高贵冷艳。

陆音扫了一眼马车,嗤之以鼻,“马车如此普通,除了凌府还是谁的?”

萧笙歌将手放在马背上,“这马是纯血马,稀有而名贵,千匹难寻其一,马鞍更是用极品材质制成,这也算普通?”

“怎么可能?”陆音不懂这方面的知识,不过看这马的模样确实比一般马更加雄壮,她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是纯血马。

赵方雅这才发觉什么,不禁皱着眉头,“纯血马整个芙月国也只有四匹,其中一匹父皇赠与将军陶元,一匹则在宸王手中。”

“这马车莫不是……”赵方雅还未说完,便看见一抹无法让人忽视的身影。

云宸凤眸中的寒意令人退避三舍,看向萧笙歌时又变得极为温柔,“怎的不选辆舒适些的?”

“这里虽是皇宫,但百姓却苦不堪言,招摇过市总归不好。”萧笙歌嘴角上扬几分,这皇宫之中只有宸王府的马车可以来去自如,足见芙月帝对云宸的看重。

云宸有些心疼,小笙歌很懂事,就是懂事过头了,导致失去这个年纪该有的天真无邪。

只怪生于凌府这吃人不吐骨头的人间地狱,承受过多,后天他又没有早日接触她,将她护在自己羽翼之下。

云宸突觉一道多出来的气息,察觉马车中许是有人,凭借气息上来看是个男子,醋坛子便又打翻了。

不由分说的揽着萧笙歌上了马车,直至马车再次行驶,整个过程中将赵方雅两人无视的彻彻底底。

即使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们,也足以让她们难堪几日。

用行动彻底打破谣言,将御赐纯血马给女子做拉车马,如此奢侈的做法意思不言而喻。

“没想到她居然能让宸王如此费心。”陆音压下眼底的嫉妒,别人不知道,她可明白的很。

不久前她才知道,赵方雅喜欢的人可是跟她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一段注定不被承认也不会有好结果的感情。

这也正好,有了想要的,自然就有了欲/望与占有/欲,更能为她所用。

方才她不过随意激了赵方雅几句,便火急火燎的跑来找萧笙歌麻烦,劝都劝不住,险些坏了她的好事,不过好在她留有后手,否则就将整个计划完全打乱。

赵方雅宽大水袖下的手蓦然握紧,面上始终如一,“不过一个红颜祸水罢了。”

陆音顺着赵方雅的话故作诧异担忧,“祸国妖姬向来为世间所不容,放任如此危险的女子在宸王身边岂不是养虎为患……”

赵方雅紧皱起眉头,“话虽如此,可宸王如此宠爱这妖姬,若是向她动手岂不自寻死路。”

“听闻这妖姬将刘夫人害得痴呆,想必刘家也恨不得将其抽筋剥皮,以解心头只恨。”陆音面上带着轻笑,心中却歹毒如蝎。

赵方雅也明白过来,“刘府势力盘根错节,若能与刘家联手,胜率便也大大提高。”

……马车内。

连伟战战兢兢的跪在云宸最远的地方,若不是马车狭窄,他怕是要到数十米之外。

萧笙歌靠在马车壁上,有些好笑的看着云宸,想问不敢问的模样甚是好笑。

“他是刘家的管家,亦是梁家安插在刘府的眼线。”萧笙歌解释道。

连伟猛的点头,生怕某人误会,可惜云宸并没有看他,他又不敢多嘴,只得看向萧笙歌。

关乎小命,他不能马虎,得不到确切的决定,他一点都不敢放松。

云宸脸色未变,不知为何萧笙歌竟觉他已恢复正常,还颇为愉悦。

萧笙歌愈加看不懂云宸,说他阴晴不定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他余光瞥到角落厚厚的账本,聪明如他,突然间明白了什么。

萧笙歌明白并不比他少,想要做的素来不会被任何事情改变,没有把握的事情她也不会去做,而他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为萧笙歌铺路。

想要复仇的心理,他深有体会,所以他并不打算劝阻萧笙歌。

梁家百条人命不是说忘就能忘的,一桩前古冤案,若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与满意的结局,萧笙歌怕是一辈子都不能释怀。

第152章 无需行礼

萧笙歌百无聊赖的把玩着腰间血玉,“起来坐着。”

连伟那副模样,孤独无助弱小,仿佛受欺负的黄花大闺女,七尺男儿唯唯诺诺的模样甚是好笑。

闻言,连伟有些受宠若惊,余光扫到某人脸色如冰霜一般,刚想起来又给跪了回去。

“主仆有别,奴才身份卑微低贱,怎敢与主子一起并肩齐坐?”连伟心中暗暗叫苦,他也是个年近不惑的男人,如今被一个不过二八男子唬的连骨气是什么都不知道。

“……”萧笙歌嘴角一抽,不用想也知道真正原因是因为什么。

萧笙歌看向云宸,谁知这厮若无其事的偏过脸。

云宸下定决心不管萧笙歌说什么,也不可能让其坐着,离他的人那么近想做什么?一看便是想要图谋不轨。

躺着也中枪的连伟还不知道自己在云宸心中已经变得越来越罪恶。

“他是姥爷唯一信任的人……”萧笙歌看着云宸的俊美侧脸,话还没说完,云宸便妥协。

“……”萧笙歌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连伟自然不能随意出现在众人面前,所以只能待在马车里等待。

萧笙歌吩咐璇儿了几句,不出所料,璇儿一脸震惊,“小姐可确定?若是她真的怀了……”

并非她不相信,毕竟事情有些匪夷所思,若是判断出错,岂不是陷入水火之中?

“不会的,我死了她都不可能怀的上……”

“小姐胡说什么。”璇儿眼疾手快的捂住萧笙歌的嘴,“只要是小姐吩咐的事,璇儿就是赴汤蹈火也会完成。”

萧笙歌嘴角抽了抽,不过就是放几个东西,怎的还像是要她做些九死一生的事情?

此次宴席设于敬銮殿,因为时辰还早,便步行过去。

不远处看到一抹熟悉到刻骨铭心的身影,萧笙歌不由自主的收紧宽大水袖下的柔夷。

本以为她会控制不住自己,就如上次那般咄咄逼人,却没想到这次也只是反射性的捏了捏拳头,内心居然毫无波动。

赵憬见到萧笙歌,眼前更是一亮,原本憔悴的脸庞似是都恢复些许气色。

前几日九珍阁大肆收购粮食,本以为是天上掉馅饼,不要钱似的将粮仓之中的粮食出售,没想到是他愚蠢至极。

这天灾降下来,避无可避,这几日王府的粮食已经告急,千般节省也只能撑最后两日。

也不知是何处得罪了九珍阁,非但不出售且还根本不待见憬王府的人,其它粮店存货都自供不足,可谓是千金难买一石米。

若再找不到粮米,他堂堂一个王爷就得饿死于饥荒,传出去怕是个天大的笑话。

赵憬本想上前献殷勤,但云宸在侧,他更是不敢放肆。

没想到一个废物改头换面一般变了一个人,还与宸王攀上关系,倘若无宸王,这位凌府二小姐理应是他赵憬的。

云宸虽不太清楚赵憬,但能让萧笙歌失控的人屈指可数,仿佛是属于自己的宝贝东西,突然被人抢走了一点也会被无限放大,一时间气恼不甘,醋意弥漫于胸。

云宸伸手自然的揽住萧笙歌的细腰,将人带到自己的怀里,似是宣示主权一般。

不远处的赵憬见此,心里极为不悦不爽,似是所有物被抢夺一般,奈何对方身份不是自己能够对抗的了的,也只能忍气吞声。

萧笙歌抬眸看了一眼云宸,莫名其妙闻道一丝*味,还没搞懂什么缘由便被云宸揽着离开。

“王爷怎的了?”萧笙歌背对着众人都能感受到一道道眼神如有实质一样的打在她身上。

云宸旁若无人一般,他没忘记之前的想法,现在愈加肯定,“今日请旨订婚如何?”

“嗯?”萧笙歌不禁有些好笑,“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若非是受了刺激,依照云宸温水煮青蛙的性子绝不会如此猴急。

云宸答非所问,心中算盘打极好,“是定亲而非成亲,也不算违背约定,本王也给了你一个名分,岂不是一举两得?”

萧笙歌如今光芒万丈,就似是自带光环一般夺人眼球,他若不趁早将人收入手中,日后怕是要后悔。

萧笙歌探寻了一眼云宸,想起方才的赵憬,这才明白了几分,“你若愿意的话……”

“就这么定了,在宴席上本王会向皇上请旨。”云宸趁热打铁一般回道,生怕萧笙歌会反悔。

“……”萧笙歌嘴角一抽,如此一来,不知又有多少女子心碎,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

重生之后就变得天不怕地不怕,不过只是再多嫉恨罢了,没几个敢真的对她出手,人不犯她亦不犯人,人若犯她,她必犯人。

入座之后,她闭上眼睛都能感受到无数眼睛往她身上飘,站在风口浪尖至上滋味也不是那么的好受。

这种状态并没有持续太久,刘贵妃一身华服,雍容华贵的装束光彩夺目,保养得当的精致脸蛋丝毫看不出她已经三十多岁。

刘贵妃只属于那种一看倾城倾国,再看妖冶艳俗的女子,嚣张跋扈的气质拉低了档次。

云宸拉着萧笙歌,并不打算让她行礼,他都不舍得让她对自己行礼,凭何对一个做作女子行大礼?

萧笙歌如此突兀,自然也引起刘贵妃的注意,眸子里的不悦毫不掩饰。

“凌县令就是如此教导子女?”刘贵妃转弄着食指上的华贵戒指,仿若高高在上的凤凰,睨视着卑贱不堪的蝼蚁。

云宸凤眸蓦然冷下几个度,随时要杀人的眼神让人敬而远之,背脊生寒。

刘贵妃后背冒出些许冷汗,挺了挺腰板壮胆,“身份再高,能力再强,若无礼仪,如何令人臣服?”

萧笙歌心中冷笑,并不多言什么。

“本王之妻无需向你行礼。”这是云宸唯一一次在外与女子说话,并且超过三个字,可惜字字维护萧笙歌。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宸王立功赫赫这才得到超过丞相的权利与地位,连向芙月帝的礼都免了,怎会在乎一个小小后宫贵妃?

王妃入皇室宗谱,而贵妃无子嗣皆不可入宗谱,自然也没有这项无上权利与资格,但凭这一点,即使地位未超过贵妃,也应与贵妃平起平坐。

第153章 为臣赐婚

最令人在意当然不是这些,而是云宸方才那句话。

本王之妻,不正是宸王妃?

“未嫁进宸王府怎么算得上是宸王殿下的妻子?”刘贵妃不以为然,不过上下嘴唇一碰罢了,只要没有生米煮成熟饭,一切皆有变数。

萧笙歌笑而不语,嘴角那抹笑意足以倾城,眼底划过一丝寒意,笑容便有些别有深意。

她用只能两人之间听到的声音揶揄道:“贵妃娘娘这话倒是点醒我了,只要没有嫁进去,便就是自由之身。”

“一个深宫妇人所说,只局限于后宫罢了。”云宸对刘贵妃愈加不满,眼底寒意如有实质,毫不避讳的说出口。

冰锥一般的乐意打在刘贵妃身上,明明没有正眼看她,却如影随形一般。

“宸王这是何意?”刘贵妃不禁恼羞成怒,还从未有人敢当众羞辱她,即使是皇上也要忌讳她身后的刘家,让她三分。

云宸不屑理会刘贵妃的质问,见四国之首皆已到齐,便走到中央,恭敬抱拳行礼,“臣有一事相求。”

众人已猜到几分,不禁诧异,难怪都说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现在一看这句话是没有错的。

卓倾勾着腰,低调从门口进来,坐到萧笙歌身旁,故作高深的摸了摸下巴。

“据我夜观星辰,近日怕是有大事发生,看师父面色红润,定然春风得意,十日之后便有一个黄道吉日,诸事皆宜。”卓倾暧昧的看着萧笙歌。

“胡说八道什么?”萧笙歌越看卓倾越像穆清,好的东西没学几个,这些有的没的倒是学到精髓。

卓倾摇了摇头,“这刘贵妃吃瘪的模样就知道是因为师父,宸王地位至高无上,要风有风要雨有雨,还有什么是需要向皇上讨要?还有什么比御赐婚姻更为风光?

这前前后后联系起来,事情就很简单。刘贵妃上门找茬,宸王替师父出头,一来二去便请皇上赐婚。”

她后面来的都能猜的到发生了什么,萧笙歌不禁语塞。

“宸儿治灾有功,理应有赏。”芙月帝嘴角含笑,难怪方才在御书房说时机未到,原来是想要在此提亲。

不久前,御书房……

芙月帝看着关于此次天灾的奏折,面色难掩喜悦,“后生可畏,这天下终是强者称霸。”

完全超出预期完成任务,倒是他小看了这些晚辈。

“此次能顺利完成,凌二小姐功不可没,父皇是否应该……”赵逸轩没说下去,芙月帝也明了几分。

他本就看重这女子,一干女眷之中,难得出现一个巾帼不让须眉的才女。若非有凌阳露这个害群之马,他还想给这女子赐婚,可惜了。

不过如今看来,她并没有让他失望。

“逸轩所言极是,救了两城百姓,功不可没,宸儿觉着该如何赏?”芙月帝不知有意无意的讲话题转移到云宸身上。

“臣认为总体应有两个赏赐,分开则有三个。”云宸自然是为萧笙歌谋取最大利益。

芙月帝自然明白云宸的意思,不过依旧装傻充愣,难得云宸肯多说话,此时不占便宜岂不是傻,“哦?如何说?”

“夕儿医术高超控制瘟疫救了郝城百姓此为其一,后又助臣对付血蜘蛛此为其二。”云宸语气依旧冰冷,芙月帝却听出另一番意思。

唤的如此亲密,生怕别人不知道那点事情,还颇有他当初那般执着样。

“还有种方法如何说?”芙月帝一副颇为赞同的模样,赵逸轩不禁咋舌。

“前者如上述,夕儿研制的药方屡试不爽,日后也是受益无穷此为其三。”云宸不紧不慢道。

“所言皆有理,朕定然不会亏待她。”芙月帝心中早有盘算,云宸怎可能不知?不过心情愉悦陪芙月帝玩玩。

“宸儿想要何赏赐?”芙月帝好整以暇的看着云宸,以前云宸不打算要赏赐,都是他硬塞给云宸的,如今云宸想要的,已经很明确了。

这或许是唯一一次,芙月帝揣摩到云宸的心思。

赏还是得赏,不过云宸并不打算在此讨赏,“时机未到。”

芙月帝不解,不过赐个婚,要什么时机?莫不是人家姑娘并不打算嫁云宸为妻?

这些话,芙月帝并没有问出口。

……

云宸正要说出口,一旁端着吃食的丫鬟不知何故手滑将食物打翻在地。

萧笙歌眉头一挑,那是刘贵妃最是喜爱的血燕莲粥,如今被打翻,怕又是要闹上一阵。

打翻燕窝的丫鬟猛的跪了下来,不断磕头求饶,“娘娘饶命。”

钟皇后最是明白刘贵妃的脾性,现在时态不同寻常,断然不能纵容刘贵妃胡来,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不过一碗粥罢了,吩咐御膳房再备一份便是。”

刘贵妃心中怒火高涨,也知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只能面上带笑,“无妨。”

丫鬟依旧不敢松懈,快速收拾完地上狼藉,刘贵妃瑕疵必报的性子皇宫何人不知何人不晓?

她这小命怕是没几天就要易主了。

这场闹剧很快过去。

“臣与凌千金两情相悦,望皇上为臣赐婚。”云宸省去词语修饰,可谓是言简意赅,不过他能当众多言已经属实难得。

要知道,即便是上朝议事,云宸也不会说超过五个字。

四下一片唏嘘,都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足见云宸并非玩玩,可如意阁该如何解释?

都抱到马车里去了,若没有什么事情,说出来都不会有人信。

蓝月帝这才看向半跪着的云宸,他在云宸身上看到几分她的影子,一样的要强,一样的执着,认定了便不会更改,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倔强。

他又看向萧笙歌,细细打量着,似是在看她又何处吸引了云宸,让云宸动了真心。

这女子容貌上乘,是难得一见的倾国倾城之容,眉宇间的从容自若与潋滟星眸之中暗藏的聪颖,独一无二的气质足以让男子为之沉沦。

可真正吸引云宸的,怕不仅仅只是外表。

“凌颖夕你可愿意否?”芙月帝君临天下之气势,不怒而威。

被点到名,萧笙歌这才起身款款走到中央,身上月牙白的百褶裙随着她的步伐潋滟起美丽的波纹。

第154章 过于偏袒

一道目光死死锁在萧笙歌身上,她不看都知道是谁。

这赵憬还真将那所谓预言放在心上?什么有夫妻之缘?在前世便已经尽了。

萧笙歌行了礼,一笑倾城,缓缓道:“能嫁宸王,是臣女的福分。”

芙月帝一直为自己这侄子的婚事而操心,推荐的女子要么就是被退回来,要么就是被丢出宸王府,现在看来,他之前所做有些多余。

芙月帝朝一旁的的御前总管使了个眼神,总管会意,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圣旨。

一直默不作声的宋琪瑶眉头骤然蹙起,衣袖下的手时紧时松。

圣旨一出,众人皆跪与地。

总管用尖锐的声音宣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凌府嫡女凌颖夕德才兼备,治灾有功封一品女官之职,可进朝议事,享有随意进出皇宫之特权。救两城百姓于水火之中,赐黄金千两,京城府邸一座,钦此。”

不光是其他人,连萧笙歌自己都没有想到,封她为一品女官,且还进朝议事是何等的荣耀?如此一来她便顺理成章的留在京城,无需受凌府连累。

可这等殊荣是否有些过于偏袒?不用想也知其中有云宸的功劳,一时间风光无限只怕要惹人非议。

“臣女接旨,谢主隆恩。”萧笙歌接过明黄色的圣旨。

芙月帝对萧笙歌这般不卑不亢淡定从容,宠辱不惊的态度倒是很满意,若无过人之处,自然不会吸引天生冷淡的云宸。

陆音脸上涨红,不久前还用身份打压她,现在却啪啪打脸。当今进朝的女官只有陶元一人,便可知此是多大的殊荣。

总管又拿出一道圣旨,“宸王云宸卓尔不群,与凌颖夕为金童玉女,天作之合,朕今为其赐婚,婚期自定。”

云宸听到婚期自定,甚是满意,习惯了隐藏便不会将心中情绪表与外,“臣接旨。”

有了婚约,云宸便理所当然的揽起萧笙歌走回座位。

明明与云宸没有任何语言交流,可其中的默契高过亲人,似是不容他人的感情让人眼红。

直至入座,云宸也不曾放开萧笙歌的柔夷。

“皇上的赏赐,小笙歌可还满意?”云宸故意靠近萧笙歌。

萧笙歌看向云宸,强颜欢笑的笑了笑,星眸潋滟似有繁星一般,无双之容美得窒息。

“瞧这些人看我的眼神,能不满意?”

云宸自然也不乐意萧笙歌花费精力在皇宫琐事之上,轻轻摩挲着萧笙歌白嫩无骨的柔夷,“待过几日凌府的事情过去,再向皇上辞呈便是。”

被弄的有些痒,下意识的要抽回手,却被握的更紧。云宸不以为然,既然婚约在此,该占的便宜就得占。

萧笙歌瞪了一眼云宸,给点颜色开染坊,就不应该这么早答应订婚。

这一瞪在云宸看来就像是弱不禁风的猫故作凶狠,不知何故反倒撩拨起一片旖/旎。

两人之间耳鬓厮磨的互动,宋琪瑶半刻不漏的看进眼里,明明应该是她宋琪瑶的东西,认识五年最后败给不过一年未到的她,让她如何甘心?

刘贵妃眼中闪过一丝阴狠,难怪这唯唯诺诺的女子敢对二夫人出手,原来是有一个大靠山在。

害死了她的侄女,还将她妹妹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此仇不报天理难容。

方才打碎血燕莲粥的丫鬟端着重新熬制的粥放到她面前,表面强装镇定,手心已经出了不少冷汗。

好在刘贵妃现在正忙着想怎么对付萧笙歌,并没有理会那个丫鬟,只随意尝了几口便放在一边。

这碗血燕莲粥与往常的有些不一样,却又说不清楚是何处不一样,处于警惕之心,即便再喜爱也只是品尝了一下,便搁在一边。

萧笙歌余光瞥到刘贵妃的警惕,嘴角轻轻一勾,刘贵妃每一步都在她意料之中,再怎么防备也依旧还在她的计划里未曾改变。

真正可怕的不是走进陷阱,而是发觉之后自以为出了圈套,实则始终被玩弄于股掌之中,身处圈套而不自知,一步步走进一个又一个的万丈深渊。

云宸见萧笙歌嘴角那抹如狐狸一般戏谑得逞又带着邪肆魅惑的笑容,无时无刻不在牵引着他的心神,险些没忍住凑上去。

萧笙歌察觉到一道赤/裸/裸的目光,不明所以的看向云宸,见他一副恨不得要扑上来的模样,狠狠剜了一眼云宸,以示警告。

谁知云宸看她就像看一只温顺无害的奶猫张牙舞爪,毫无气势反倒多了几分灵动温软,有那么一刻只觉呼吸一滞。

萧笙歌一边留意着刘贵妃,一边还要承受无数道饱含怨念的眼神,若是眼神能杀人,她怕是已经死了不下十回。

与此同时,御膳房已经闹翻了天。

“你进宫五年,都还不如一个初入皇宫的低级丫鬟有用,如此低级的错误竟还会犯。本念你数年依旧,想提拔你,如今看来,一切免谈。”掌厨手执着金勺子,心中气不过便狠狠敲了几下铁锅,以此发泄怒火。

金属碰撞所发出的声音有些刺耳,一个粗布衣裳的丫鬟畏畏缩缩的跪在地上,背脊冷汗直流,什么都不知道,只知不断磕头求饶。

“你可知那燕血莲粥是给哪位贵人食用的?”掌厨气到满脸通红,食品上出问题,砸的是他御厨的招牌和颜面,更何况还是在如此重要的情况下,这御赐金勺怕是要被收上去了。

丫鬟颤抖着声音,没人比她更为害怕,“本是给顾贵人补身子的,谁知……谁知……”

人算不如天算,谁知道刘贵妃那碗会被打翻?她不过离开那么一会,再回来时为顾贵人准备的便被端走。

端坐着的司膳此刻面色已然不耐,如若对方是正常人便罢了,奈何对方却是怀孕的刘贵妃,那可是龙胎,几个头都不够抵的。

“贵妃娘娘若是出了事,必然要有人为此顶罪。”司膳深知这后宫的规矩,她能坐上司膳这位置并非只有实力,也是因为上任司膳力荐这才坐上了这位置。

因为是走了后门,不知有多少宫女嫉妒的眼红,恨不得她哪日惹祸上身,她不过上位几年断然不能轻易被推下去。

第155章 假孕暴露(1)

膳食出问题,是她这个做司膳的监察不力,皇宫怎会留下一个废物?

盼儿浑身一颤,额头因为用力碰撞地面而流出鲜血,顶罪?不就是让她去死么?

听司膳敢这么说,应是已有对策,掌厨眼前一亮,御厨的身份虽依旧还是个下人,但已经比普通厨子高出一筹,他绝不能失去。

试想,一个被皇宫赶出来的人,哪里还有人敢用?

“你是看管不力,这才被宫女拿走,皇上若是怪罪,也因是降罪于你。”掌厨先入为主,一句话堵的丫鬟百口莫辩。

司膳朝身后宫女使了个眼色,两个宫女会意立刻上前压制住盼儿。

“妄图伤害龙子,罪该万死,理应株连九族。”司膳面色冰冷,心中却无奈叹了几声。

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偏生金碧辉煌,至高无上令人神往。

盼儿处处小心翼翼,只望岁数到了便出宫,所以进宫五年不敢出头,就是怕位高惹人嫉,没想到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祸事上门来。

在皇宫五年,盼儿见惯了这种戏码早已经麻木,没想到真正到她头上的时候,心中不过只有片刻的震惊随后便死寂一片。

“带到皇上面前请罪。”司膳起身走出门。

盼儿如断线的提线木偶,被两个宫女粗鲁的架着走,除了偶尔被弄痛皱皱眉头以外,连反抗都懒得。

所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更何况这偌大皇宫就是个金笼子,反抗又有何用?倒不如省些气力,让自己死的更体面些。

看着宫殿离自己越来越近,盼儿突然笑了起来。

闻声,司膳眉头一皱,随即停了下来,挥了挥手意示两位宫女离开。

只余司膳和盼儿两人之时,司膳才开口,“你我共同入宫,念在情分,只要你肯乖乖听话,我定竭尽全力保你家人平安。”

盼儿望向司膳,眸中涌上无数种情绪,最后皆归于平静,“谢司膳大人。”

她们共同进宫,却注定要走两个不同的道路。

盼儿不喜荣华富贵地位权利,而司膳恰恰相反,不过才进宫数月便已经按捺不住,与上任司膳关系甚好,加之有些许聪慧,不过进宫三年,便已经坐上这位置。

……

萧笙歌估摸着时间,想着也应该来了,不知为何,心中总是有些发慌。

璇儿这丫头也不知跑哪去了,那粥已经盛上来许久,半天也不见人影。

卓倾也发现了不对劲,璇儿如若不是特殊情况,绝不会离开,向萧笙歌投去询问的眼神。

司膳快步进来,行了礼之后看向刘贵妃,便见那碗血燕莲粥已经被食用过,明明已经是意料之中,却还是像被压垮最后一根稻草一般绝望,猛的跪了下来。

引得众人不明所以,望了过来。

钟皇后眉头微微一蹙,心中暗叫不好。

“奴婢办事不力,手下的人将食物送错了人。”司膳一脸悔意。

盼儿自觉跪下认错,将事情道了出来,硬生生将一切罪责全部压到自己身上。

刘贵妃心中一慌,看向面前的血燕莲粥。

“都是一样的,这也没有大碍。”钟皇后将悬着的心放回肚子里。

“顾贵人喜食薏米,所以那粥里加了些许薏米和桂圆。”司膳道。

芙月帝不觉有什么,反倒钟皇后有些激动,“怀有身孕之妇断不可食薏米及桂圆。”

芙月帝这才明白过来,看向萧笙歌。

萧笙歌眸光落在低着头的盼儿身上,总觉得有些眼熟,听盼儿的声音便有些似曾相识,渐渐与那个声音重合起来。

萧笙歌来不及多想,便听芙月帝道:“此时请太医怕是来不及,既然你会医术,不若……”

“不,不用。”刘贵妃一时激动,自乱阵脚。

萧笙歌粉唇微微一勾,面上是对刘贵妃所言,实则是说给芙月帝,“这两物对于有孕之人皆是禁忌,有诱发流产的可能,贵妃娘娘还是勿耍性子,误了最佳治疗时间。”

芙月帝常年严肃紧绷的脸有片刻的崩裂,可见他对龙子的看重。

刘贵妃看向萧笙歌的眼神有些不善,放在腿上的手渐渐收紧,上面青筋暴起,足见她此刻有多气。

“臣妾觉得有些不适,想回宫休息。”刘贵妃心知不能再待下去,多待一刻便多一分危险。

萧笙歌怎会让刘贵妃这个导火线离开?当即下了死令,“贵妃娘娘莫要走动,娘娘的寝宫离此相聚甚远,腹中孩子折腾不起。”

萧笙歌嘴角似有若无的笑意,在刘贵妃眼里异常刺眼,那种被人一眼看穿的眼神,不自在之余还有些许慌乱。

不过转念一想,这女子虽有些许医术,但还不至于一眼看破她是假孕。

坐在一旁的刘家主自然也看出阿姊的不对劲,他何等英明,加之对阿姊的认识,想到一个可能,让刘家主惊恐万分,面上依旧如旧。

正常妇人听闻可能滑胎就已经吓得魂飞魄散,更何况是身处皇宫的刘贵妃?她不仅面上无恙,且还屡次逃避推脱,若是没点什么,刘家主如何相信。

“臣妾不过只觉头晕目眩罢了,想来过一会便能恢复,不碍事。”刘贵妃这般说着,手掌心已经冒出不少冷汗。

她深处宫中数十年,比任何人都清楚宫中规矩。

不知是否是萧笙歌的话点醒了芙月帝,他此刻依旧坚持把脉确诊。

刘贵妃知道逃不过去,便以退求次,“还请皇上让刘太医过来,平日里都是由刘太医为臣妾诊断,臣妾身体情况刘太医最为清楚。”

萧笙歌并不打算亲自替刘贵妃把脉,但也绝对不会让刘家的人替刘贵妃把脉。

“看来贵妃娘娘是信不过臣女,只是刘太医似乎还在弱水城未归,远水难救近火。”萧笙歌凭借前世记忆,心中早已胜券在握。

刘贵妃心头霎时凉了半截。

钟离陌幽在一旁看的起劲,便也了然几分,师妹这是想要对付刘贵妃,做为师姐自然应该伸手推波助澜,成全师妹不是?

“身体不舒服自然应该找大夫,都火烧眉毛了难不成还有时间舍近求远,找心中所想的那位?”钟离陌幽揶揄道。

第156章 假孕暴露(2)

钟离陌幽刚说完,就对上一双如墨一般的眸子,心下一惊便迅速移开目光。

下意识的端起茶盏便闻到淡淡的茶香却一阵反胃,忙放下杯子,不动声色的捂住嘴,想要压下胃中突如其来的翻山倒海,忍的眼泪快要覆盖住美眸。

卓戚见钟离陌幽莫名其妙的红了眼眶,模样好不可怜,心中莫名有些揪疼,更多的是气恼。

他难不成在钟离陌幽心中已经是个让人一见就哭,根本见不得的负心汉?

好不容易将不适压了下去,两个丫鬟便拿着几道菜放到她面前的桌子上。

原本没什么,直到看到清蒸焖鱼之后,那股如影随形的腥味便无孔不入,胃中翻山倒海的感觉着实不太好受,脸色蓦然苍白下来,不过被她的手挡住看不见。

卓倾留意到自家木鱼兄长正紧紧盯着钟离陌幽,嘴角一抽,看女人也不是这么看的,一副恨不得将人锁在自己腰带上的模样,任谁见了也会避而远之。

再看向钟离陌幽的时候,见她捂着嘴靠着椅子上,在她这个角度才能看到钟离陌幽时不时揉着胃。

想来是不太舒服,卓倾心下一急,她学艺不精,并不能看出大致情况,能看得出对方不舒服已经实属不易。

卓倾不动声色的扯了扯萧笙歌的衣袖,好在有一个医术逆天的师父在身旁。

萧笙歌正等着刘贵妃如何回答,突觉衣袖被扯住,转头便见卓倾不停给自己使眼色,那模样就跟两部抽筋了一般。

萧笙歌顺着卓倾的目光看过去,便见钟离陌幽揉着胃部,眉头微微一挑,

模样似是胃疾,但直觉告诉萧笙歌并不是,想起文斗那日钟离陌幽脖颈上的痕迹,心中便明白几分。

“师父,她……”卓倾压低声音问道。

“正常害喜罢了。”萧笙歌没有深究,钟离陌幽的事,外人也不好插手。

卓倾震惊诧异之余更多的侥幸,有孩子做中介,最后也不会太难看。

萧笙歌看向刘贵妃,眼底闪过一丝如狐狸一般的狡黠,“不若请言太医过来看看?”

刘家主眉头一蹙,察觉事态不对,猛的一拍桌子,将面前的茶盏震上几下,“大胆奴婢谋害皇子,该当何罪?”

司膳也察觉此事并非她想的那么简单,本以为只是粥送错了,现在似乎并不是这样,这刘贵妃再三推脱,根本不似怀有身孕的女子会做的事情。

这盼儿恐怕要成为这场斗争的牺牲者。

盼儿已知逃不过去,看了一眼同样跪在自己身边的女子,嘴角苦涩的扯了扯,“奴婢……”

“现在当务之急是为贵妃娘娘诊治,刘家主不劝娘娘,反倒此时惩罚下人,岂不是本末倒置。”

萧笙歌清脆如银铃作响的声音不卑不亢,偏生极为有道理,让人无法反驳。

她会出声制止,一方面是不让刘家主转移视线,二是看到了一个熟人,又或者是前世恩人。

刘家主被噎的一时无言以对,再想说话时便听芙月帝下令将言太医请来。

刘贵妃眸中闪过一丝阴鸷,牙齿咬的咯吱作响,她还未动手,反倒这丫头片子先按耐不住出手。

她根本就没有准备,处于被动状态,被人牵着鼻子走一般。

刘贵妃深知欺君之罪的后果,她假孕之事绝不能被发现,心中思量了一会,微闭眸子。

不能说的秘密素来只有死人能守的住,她动不了这凌颖夕,其他人还不就是一个眼神一句话的事情?

刘贵妃不动声色的朝一旁跟随她十几年的嬷嬷使了个眼神,因为有桌子挡着,放在膝盖上的手作了几个诡异的手势。

嬷嬷会意,衣袖下滑出一丙匕首,手及时握住,不至于将锋利之处露出,寻找一个时机动手。

嬷嬷是刘家的人,自小跟在刘贵妃身边,极为忠心,即便上刀山下火海也不带眨眼的。

钟离陌幽猛然站起来,躬着腰低调出了宫殿,卓倾一直留意着她,见她离开,便有些激动的看向卓戚。

不看便罢,一看便恨铁不成钢,这是多好的独处机会,结果这木鱼脑袋竟然根本没有看皇嫂。

再看看宸王,至今为止眼睛就没离开过师父,都是王爷,皆为人中之龙,为何差距如此之大。

因为上次的事情,卓倾本想不管,但她极为喜欢钟离陌幽,肥水不流外人田,便用力咳了咳了几声。

这一咳先是把萧笙歌吸引过来,后是霖月帝侧目,迟迟不见卓戚看过来,卓倾心中气的险些暴走。

又狠狠咳了一声,卓戚这才朝这投来目光。

卓倾看了一眼钟离陌幽的位置,又朝卓戚使了个眼色。

卓戚才留意到钟离陌幽已经离开,他方才被气到,不过移开视线一会,这人就没了,心下一急,追了出去。

嬷嬷见萧笙歌移开视线,眼中的阴狠令人背脊一寒,亮出匕首,猛的刺向一旁的徐卿妍。

徐卿妍没想到事情反转如此之快,更没想到嬷嬷竟会向她这个无辜之人拔刀相向,明知要逃,脚底似是生了根一般难以移动。

萧笙歌察觉之时,嬷嬷离徐卿妍只余下半步之距,此时救助已经晚了。

电光火石间,一个茶杯划破空气,狠狠打在嬷嬷那只高举匕首的手腕。

腕处痛意袭来,一时失去控制握不住匕首,那匕首便坠落下来,眼看就要伤到徐卿妍。

一根筷子凭空而来,势如破竹,弹开了锋利到闪着寒光的匕首,那匕首掉落在地上,而那根筷子却打在嬷嬷的腹部。

徐卿妍精致的脸上除去苍白些许,看不到丝毫害怕,寻向来源,便看到孙匀向她点头示意,徐卿妍感激一笑。

嬷嬷痛的弯下腰跪在地上,苍老的脸皱在一起,即便如此也没忘记自己要做的事情,趁着蹲下的姿势捡起掉落在地的匕首。

萧笙歌星眸微眯,察觉嬷嬷的心思,出声道:“拦住她。”

侍卫上前制服嬷嬷,将她的双手背与身后,嬷嬷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和爆发力,挣扎开身强体壮的侍卫,转身猛的将匕首刺向刘贵妃的腹部。

第157章 假孕暴露(3)

萧笙歌眉头一挑,刘贵妃为了隐瞒假孕一事竟不惜自残,这一次她并不打算再制止,毕竟纸永远包不住火,只会引火烧身,得不偿失。

想制造流产将此事满的过去,未免太过异想天开。

嬷嬷拿着匕首刺进刘贵妃的腹部,不深不浅,但也足够让刘贵妃卧床几日,留下一道抹不去的疤痕。

众人被这一大反转弄的一阵唏嘘,这一出戏码,不少人没反应过来。

芙月帝怒极,当即下令以谋杀之由杖杀嬷嬷。

言太医匆匆赶来,许是常与病人打交道,医者仁心,闻见血腥味,一眼看到刘贵妃痛苦的捂着腹部,指间透出血红,礼都来不及行便赶过去。

正要给刘贵妃把脉,想到此处不可见血,立即吩咐道:“送娘娘回宫。”

萧笙歌指尖轻敲桌子,看向跪于地的盼儿,没想到自己的计划竟将她牵扯其中,果真人算不如天算。

钟皇后疲惫的闭了闭眼,那一刀刺的如此之深,那孩子怕是凶多吉少,保不住了。

不知为何,心中总是慌乱不已,总觉有大事发生,这几个月下来,自凌阳露炸毁祭台之后便祸事一连贯,今日送行宴上又见了血,实在不是个好兆头。

钟皇后看向盼儿,正准备下令处罚,又转念一想,将目光投向萧笙歌。

虽知道这丫头的实力,只是不知处事方式如何,倘若偏激亦或性情而为,怕是要惹人非议。

不管是朝中大臣,亦或后宫女官,皆是择贤能者居之。

“这宫女粗心大意着实该罚,颖夕既为女官如何看此事?”钟皇后寥寥几句便将烫手山芋丢给萧笙歌。

钟皇后会将此事丢给她,也是在萧笙歌的意料之中。

“这宫女固然有错,依照宫规,需杖责五十,不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芙月国向来以德服人。”萧笙歌道。

钟皇后眉头一挑,还未有所反应,便听刘家主冷嘲热讽。

“妇人之仁,犯下如此滔天大罪,三言两语搪塞过去,将宫规放在何处?这女官岂能给一个率性而为的女子?”

一直默不作声的云宸凤眸蓦然降了几个度,冰冷之中闪着不易察觉的危险。

萧笙歌淡淡扫了一眼刘家主,轻轻一笑,“刘家主不妨听臣女说完再下结论。”

“今四国之主皆在,难不成要鲜血满地污了圣上的眼?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惩罚自然也少不了。”

不知为何萧笙歌越看刘家主便越觉烦躁,许是两世家之间的血海深仇,也许是刘家主的刁难。

盼儿不解的看向萧笙歌,盼儿能感觉到她是在帮自己,可又是为何?现在皇上怕是还在气头上,此时帮她这个“罪人”,岂不是在引火上身?

加之她们之间根本毫无关系,如此一来就更没有理由舍身犯险了不是?

“臣女觉得不妨等言太医确诊之后再下决定?”萧笙歌自是不会让盼儿有性命之忧,自然竭尽所能护盼儿之周全,也算是报了前世之恩。

刘家主知道刘贵妃十有八/九是假孕,自然也察觉到萧笙歌的意思,怎可能随她所愿?

刘家主正准备出声阻扰,便见璇儿扶着言太医额上满是汗的走进来,左手臂膀上被割出一刀极深的伤口。

扫了一眼言太医胳膊上的伤口,萧笙歌了然于胸。

刘贵妃知道满不过去,便想着寻找时机与太医独处,好贿赂太医,不过可惜的是言太医为人刚正不阿,自然不会随刘贵妃的意愿。

而只有死人才能真正守住秘密,如此一来,刘贵妃会出手也在情理之中。

不久前璇儿刚将连伟带过来,便看见刘贵妃腹部中刀被扶向偏殿,当即惊的不能自已,若不是听小姐说刘贵妃不能生孕,她怕是要腿软。

因为好奇使然,便偷偷跟了上去,言太医刚给刘贵妃把完脉,谁知连伟这个拖油瓶动静太大竟被发现,刘贵妃突然拔出腹部的刀刺向言太医。

等她过去时,还是慢了一步,不过只是伤了胳膊,没有重伤。

又见到刺目的血,芙月帝眉头紧蹙,侄子订婚一事的喜悦被磨的半点不剩,手指紧捏着白瓷镶钻酒杯足见他此时情绪激动。

他虽并不相信什么神鬼邪说,祸事一连发生,不免惹人怀疑。

蓝月帝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异样情绪,这一闪即逝的情绪连一直注意他的云睿都不曾发觉。

刘家主暗叫不好,还未发声便见言太医“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微臣不才,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言太医想起方才刘贵妃拔刀相向时的情景,心头便又是一震。

芙月帝头疼无比,但身为万人敬仰的一国之君,明白应该用什么样子面对一切,平静无澜永远大过于其他情绪。

“说。”芙月帝仿佛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威严,足以震慑人心,令人臣服。

刘家主也是个老狐狸,在言太医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便已经想到了对策。

言太医厉声言词,虽知不该插手后宫之事,但假孕一事岂能随意翻篇,“方才微臣给贵妃娘娘诊脉之时,发现贵妃娘娘脉象根本无孕,亦无胎动之象。”

他虽不知后宫那些勾心斗角,但在太医院数十年,没见过也听过。假孕争宠一事也不是没有见过,甚至已经司空见惯。但怕暴露杀太医的还是头一次见,枉他火急火燎的赶过来,此时想想也觉好笑,心中多了几分自嘲。

言太医的话让全场哗然,刘家主除去先前的情绪外泄,现在的惊讶倒像是伪装出来的。

萧笙歌星眸微微一眯,见刘家主这幅模样,怕是心中已有定夺。

芙月帝的俊脸覆上一层冰霜,如今四国使者皆在此,刘贵妃假孕一事待到他们回去后,便是四国皆知。果真家门不幸,丢颜面的不仅仅是皇族,还有这个芙月国。

君主被欺,那便是治国无方,法制受到挑战。

芙月帝这才明白先帝临终所言:“因为是皇,既能拥有最辉煌,就要承受最无情。”

此生不幸生于皇室,命运逼着他选择宁负美人,不负天下。

第158章 舍棋保身

此事关乎皇族颜面,依照宫规需得诛九族,可刘家的庞大到在朝中盘根错节的势力让芙月帝不得不重新思量。

刘家主起身走向中央,满脸愤慨,正义凛然的要大义灭亲,“家姊愚笨竟做出如此愚蠢之事,还请皇上处置家姊,以正王法以儆效尤。”

舍棋保身的招数屡试不爽,萧笙歌没忘记自己今日最终目的,怎可能让刘家主全身而退?

殿外的连伟见刘家主想要金蝉脱壳,急得直跺脚,今日让刘家主逃了,他日要再想出手就难了,可没有小主子的命令,他又不敢轻易进去,怕坏了小主子的计划。

云宸看向萧笙歌,明知她有所准备,而这个计划中没有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若是要帮忙……”

“不需要。”萧笙歌之前没打算要将云宸这个局外人牵扯其中,现在亦是如此,能自己处理的事情,就绝不麻烦他人,即便知道云宸是好意。

“刘家主这么说,那便是依照宫规理应诛九族。”萧笙歌语中带着散漫与慵懒,偏生一副童言无忌的模样,让刘家主恨的牙痒痒又挑不出刺。

刘家主也是个人精,怎会因一句话而乱了分寸,“不知者无罪……”

萧笙歌轻笑一声,眸子中带着些许戏谑,“贵妃娘娘明知故犯罪加一等,何为不知者无罪?不过就是对犯错之人一种变相包庇,刘家主将宫规置于何地?”

“前朝李盎压榨百姓多年,先皇仁慈放过李盎家属,谁知其不悔改反倒变本加厉,此为前车之鉴。”

卓倾听的一愣一愣的没反应过来,只知道萧笙歌说的有凭有据,极有说服力。

刘家主被噎的一时无话可说,迅速反应过来想要反驳,便听萧笙歌又开口。

“如按刘家主如此说,梁家上下惨遭灭门是否可视为错判?”萧笙歌清脆的声音故作慵懒散漫,模样极为漫不经心,似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四下一片静默哑然,连卓倾也停下进食的动作,她并不知道当年的事情,倒是觉得没有什么,可所有人眼神异样都看了过来,她脸皮再厚也没厚到众目睽睽之下还悠然自得的吃东西。

众人思绪万千,似是回到了梁家还在的时候。

那时梁家还辉煌的高不可攀,在朝中占据了不少势力,因为忠心耿耿,屡次立下功绩。芙月帝倒是极为相信梁家,甚至一度需要提拔,可惜好景不长,没过几日却被传出走私通商,要谋权篡位。

芙月帝本是不相信,这等罪行已经不单单是诛连九族,还要将其记入史册,千古流传,这是何等的奇耻大辱,梁家主不会不知道。

奈何梁家嫡系长子竟与叛贼勾结,芙月帝气急败坏,当即下令将其关押至天牢,念在昔日梁家忠心耿耿的份上,芙月帝只下令将其关至水牢三十年。

梁家主力证其无罪,甚至带着梁家众人在御书房前跪了三天三夜,那时正是雨季,芙月帝说没有动容是假。可偏偏梁家主拿不出有力的证据直接证明,光靠嘴上说说,如何洗清冤屈?

就在他想要减轻些许刑罚,凌丞相的一封奏折彻底磨灭了他心中仅存的怜悯,经过所谓证实,梁家更是百口莫辩。

芙月帝并没有打算灭梁家满门,而是放过了不谙世事的女眷孩童,可谁知后来却……

梁家昔日的辉煌芙月国上下闭口不提,长期以往便成了一个禁忌。

钟皇后自然明白萧笙歌的用意,好在几日前与芙月帝提过此事,芙月帝面上不耐,实则也是有所动容。

不过因为谗言而误判,导致百条人命死于非命,这等错误是一个君主绝不能犯的。

当年身在其中,而忽略了太多疑点,如今想来极有可能并非表面如此。

查与不查的决定权在芙月帝手上,而芙月帝却过不去那道坎,萧笙歌若是想还梁家清白,就必须逼芙月帝正视错误。

“都是些陈年旧事,既已成定局,又何必再提?”刘家主轻哼一声,在他眼中,技不如人便是输了,既然是个如蝼蚁一般的弱者凭何讨伐强者?

萧笙歌嘴角带着不深不浅的笑容,美若天仙一般的让人心神荡漾,奈何却找不到一丝温度,那种看跳梁小丑一般的眼神让刘家主极为不悦恼怒。

她起身走向刘家主,身上素色轻纱软缎随着步伐波澜潋滟,披帛荡漾如花,本应是脱俗淡雅其中却带着不容小觑的强大气场,是冰冷如雪亦或暗藏杀意。

清澈的星眸看着刘家主,心中波涛汹涌,她有多想亲自手刃了当年那件冤案的始作俑者,但理智告诉她绝不能如此,她不求多但梁家所受,亦要在刘家再经历一遍。

萧笙歌行了礼,收起了多余的情绪,“皇上可还记得当初许下的承诺?”

芙月帝想起曾允诺胜者一个要求,虽猜到萧笙歌想要做什么,不知为何没有出声阻拦,只是微颔首让其继续说。

许是他内心深处也不相信梁家如此忠心耿耿的世家会如此做,自先祖皇起便一直效忠与朝廷,功绩显著的梁家,还有多大的利益能让其背叛?

“臣女觉梁家一事并非如此,其中怕有冤情。”萧笙歌的声音在偌大殿中异常清脆,掷地有声。

众人皆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没想到这芙月国倒是没白来,看了一出又一出的好戏。

蓝月帝仔细想了想,梁家的事情,他倒是有所耳闻,最为耳熟的便是梁语情。

当初长公主与梁语情并称“磬萧美人”,亦有绝代双骄之美名,不过后来梁语情的结局似乎并不美好,换句话说,“磬萧美人”的结局皆是凄美悲凉。

红颜多薄命,这句话极有道理。

“当初已经多个证据证明梁家做的那些苟且之事,如今再翻旧账已经毫无意义。”刘家主依旧从容冷静,伪造假证据的事情他早已经处理的干干净净,即便这丫头片子真的有这个能力洗清梁家的冤屈,也查不到刘家的身上。

第159章 上任御史

萧笙歌看向刘家主的眼神已经恢复如常,不知怎的,刘家主竟还有些许的警惕,忌惮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在刘家主这般争强好胜之人来看,是有多么不耻可想而知。

“已成定局?据臣女所知,当初那所谓的证据皆由刘家贡献,其中牵扯不少官员,最后为何只有梁家出事?”萧笙歌嘴角上扬起一抹无邪的笑容,这个问题众所周知,不过皆都放在心中。

官场变幻莫测,水深还浑,其中纠葛皆是心知肚明而明上不说,怕的就是给自己填麻烦。

“一切皆是梁家所为,罪责自然由梁家全部担下。”刘家主身经百战,早已练就一身面对惊涛骇浪而处变不惊的性子。

萧笙歌懒得再与刘家主争辩,从而看向正襟危坐的芙月帝,等待他下一句话。

芙月帝并不了解萧笙歌,但也能知道此事她绝不会随意说出口 ,“可有证据?”

“人证物证俱在。”

刘家主心中有些动摇,又立马否决,刘家的事情他做的极为隐秘,次次都解决掉知情者,几乎是算无遗策天衣无缝,她怎么可能会抓到他的把柄?

刘家主心高气傲,自然不相信自己的那些事情会被萧笙歌查到,为了防止有人叛变,他甚至在他们身上下了慢性毒。

解药需要他的活血为药引,因此刘家主极有自信,这份自信直到见到连伟走进来而毁于一旦。

刘家主亲自将连伟带进宫,中途说要去解手,现在想来原是去找这小妮子。

刘家主一眼便看到连伟手上一大本账册,身体几不可见的晃了晃,带着质问的看向连伟,恨不得冲上去将他碎尸万段一样。

连伟行了礼,将手中的账本递给侍卫,中途连个眼神都不曾给过刘家主。

“没想到你竟藏的如此之深。”刘家主眸中带着阴狠,面部狰狞扭曲,几乎是咬牙切齿。

他自问待他不薄,视其为左膀右臂,没想到这连伟竟是条养不熟的白眼狼,在最后猛的反咬一口。

连伟痛心疾首的模样让刘家主更是恨不得杀了他,“当年家主陷害梁家,后来鸠占鹊巢,本以为家主会收敛几分,没想到后来变本加厉,属下也是万般纠结之下才选择这般。”

短短数语,信息量巨大,众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旋即便是一阵唏嘘哗然。

“你莫要血口喷人,我待你不薄,没想到你竟恩将仇报反来诬陷与我。”刘家主面上失望透顶,心中却是怒火滔天。

萧笙歌轻笑一声,“连管家诬陷家主能得到什么好处?怕是管家看不惯家主欺压百姓的作风,这才告发家主。”

“胡言乱语。”刘家主气极拂袖,从连伟进来时心底已经开始慌乱,面上那般好似被冤枉了一样的气愤,不过只是想要掩饰自己内心的忐忑不安。

刘家主当然不甘心,趁着芙月帝还在翻阅着账本,暗自想办法拖延时间,做最后的挣扎。

在场不乏朝中大臣,不少都是与他交好的,只要有他们力保,最后再惨他也会留有一条小命苟延残喘。

刘家主看向众大臣,却见他们一个个要么撇过头洁身自好,要么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便知他们不打算伸出援手。

想来也是,连趾高气扬的刘贵妃都因萧笙歌失势,这等浑水,搞不好连自己都会被拉进去,谁还敢此时站队?

刘家主并不打算放弃,一位位看过去,心也一点点沉下去,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大臣怕是也看出他大势已去。

萧笙歌有意针对,身后又有宸王撑腰,谁还敢伸出援手?

芙月帝愈看,脸色愈加黑沉,最后猛的将账本合上,拍在桌子上,一旁酒杯中的酒因此震动了几下,撒出些许酒水在桌上。

钟皇后拿过账册,随意翻阅了几页,美眸狠狠一缩,用朝廷的名义无理由抢夺百姓财产,抓取百姓家中女眷,私买朝廷田地……种种罪名全在刘家主一人身上聚集。

“皇上,单凭一本账册并不能完全定罪,谁知是否是伪造?”刘家主自然没可能就这么容易被拉下马。

其他三国的人皆是看戏一般的眼神,即便不知事情经过,也能大致明白些许,猜得出来三两分。

萧笙歌勾了勾唇,“单单账册自然不能完全证明,但若是依照上面所记载的一一查实,便是最为有利的证据。”

“第一步不妨先从百姓上查起,压榨百姓抢夺良家妇女一罪相信很快便会落实。”萧笙歌绝美精致的脸上染上几分略带深意的笑容,“那账册之中还记载了不少几年前的事情,不多不少,也就足够全族覆灭几次。”

刘家主猛的想起那个人,梁家一事牵扯最多的除去刘家和凌家,还有上任御史。

当初为了在朝中争取到话语权,花费了好些精力与御史打关系,梁府覆灭之后,御史便是一个极大的祸患,刘家主便将其一家诛杀,以除后患。

“上任御史一家皆死于非命,许是上天怜悯,御史还并未死绝。”萧笙歌的话让刘家主心中最后一丝希望泯灭。

刘家主身体一震,当初为了以防万一,事先下了剧毒,后才用剑亲自在御史肚子上了三个洞出来,看到血流成河这才离开御史府,怎可能还活着?

身后一个粗布衣裳的老者颤颤巍巍的走进来,跪着行了大礼。

刘家主身体似是失去支撑了一般向后踉跄一步才站稳,这个人就是化成灰他也认的出来。

此人便是上任御史,刘家主不可置信,能有多命大才能在那种情况之下还活着?

只不过数年前见他还不过三十出头,现在才几年,就变得如六十老翁一般。

芙月帝也是看了许久才认出御史, 还是因为御史身上的令牌,这才确认是他。

“你这?”芙月帝说不震惊是假,听侍卫讲述,那日御史府被血洗,那浓郁的血腥味久久不散。

“回皇上的话,那日草民料想到刘家主不会放过草民,倘若连夜出府已经为时已晚,故以染病为由请来言太医。”御史的声音粗如石子磨沙一般难听。

第160章 此法甚好

沙哑的声音和他那般垂垂老矣的模样,谁能想到他真实年龄不过只有四十多?

御史离朝多年,已有新任御史上位,他已是一介草民。

“草民向言太医讨要了一颗解毒丸,没想到最后真的用的上,这才逃过一劫,多年来一直未曾离开京城,只愿有朝一日能一雪前耻。”王善铭说完低声咳了几声。

那时虽有解毒丸,可惜那毒极为霸道,还是侵入了多处重要穴位,又因为身受重伤没有及时治疗,后无悉心调养,导致他现在半截身子入黄土的模样。

王善铭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份,从怀中拿出一道明黄色的圣旨,芙月帝一眼便认出那是封他为御史的那道圣旨。

不仅是旁人,连萧笙歌看见王善铭也着实愣了一下,是巧合还是有人刻意帮忙?

萧笙歌第一反应便是看向云宸,见他对自己轻轻摇了摇头便更加迷茫,不管从京城何处到这个地方,需要花费的时间只长不短,若是说是王嘉铭自己走进来的她是不可能相信。

新任御史早已上位,那块令牌也毫无用处,加上他现在这幅亲娘都认不出来的模样,皇宫侍卫怎可能放其进来?

殊不知不远处看着萧笙歌一举一动的青衣男子眼中闪过一丝受伤与自嘲,这云宸已经在她心中留有如此之大的地位,他是否真的应该退出?

他假装弃权,实则仍未放手,不过是想有朝一日,她累了还有一个避风港,现在来看似乎他一直是自作多情。

爱是一种习惯,就像是黑暗一片的夜里,不是看向光源而是第一时间寻找那个人。

王善铭将当年的事全盘托出,众人看向刘家主的眼神逐渐变了,有当年参与者的供词,刘家主已是百口莫辩,稳坐罪名。

梁家百条人命一夜之间死于非命,血腥味久经不散,暴雨冲刷之后也依然浓郁,不知是否是心理作用,夜晚时不时能听到哭嚎声,一时间无人敢踏进梁家周围。

刘家主脸色愈加苍白,面上镇定消失的无影无踪,只要没有直接证据,他便能抵死不承认,等待刘家的人解救,死扛到底。

可半路竟杀出个程咬金,将他本就漏洞百出的计划毁的一点不剩。

刘家主眸中闪过一丝怨恨不甘,看向萧笙歌似是要与其同归于尽一般,似是想到什么,眼底划过一丝冰冷略带激动。

凌家!出力最多,起到关键作用的是凌家!这小妮子是凌家的人,凌家出事她自然也不能赦免。

凌县令因为身份大跌,坐的极远,也只能堪堪听到他们的声音。他极为熟悉刘家主的为人,暗叫不妙,想开口出声却因为身份尴尬,能做在这里还是因为看在萧笙歌的面子上,哪里还有话语权?

心中极为焦急不安,就不应该放任二女儿对刘家出手,现在倒好,偷鸡不成蚀把米。

凌县令余光瞥向一旁的三女儿,刻意压低声音俯在凌馨儿耳边。

凌馨儿小脸浮现一丝疑惑,没有多想,提起裙子便朝萧笙歌那跑去,在众人狐疑的目光下将凌县令的话原封不动的说出来。

“二姐姐,人死不能复生,何必执着于过往?”凌馨儿边回忆边转述,眼睛习惯性的向上飘。

见她如此,便知道是凌县令有意为之,萧笙歌怎会不懂凌县令的意思,并不打算顺从便直接装傻充愣,“这是讨回公道,梁家背负莫须有的罪名多年,姥爷在黄泉之下岂能安息?”

凌馨儿似是背诵一般,“即便如此也无需再增添鲜血,岂不是罪孽深重?”

话都到这份上了,她若是再计较下去,倒是显得她毫无肚量,可惜梁家百条人命让她不能退缩。

萧笙歌略过凌馨儿,看向坐在最远处的凌县令,嘴角微微一勾,低低一笑,“古来罪有应得,且不说诬告梁家一事,压榨百姓多年,加之私吞军饷便已是犯了大忌,如若这也放过,这世道岂不乱了?”

刘家主彻底崩溃,连伟多年待在自己身边,有多少事情是几乎毫不避讳亦或者是直接交给连伟处理的,多少把柄在他手中,刘家主自己都已经记不清楚。

不过看那本极厚极厚的册子便知道他做的所有事情在那上面皆有记载,从泛黄的纸页足以看出连伟并非是近期才开始做这种事情。

想到一种可能,刘家主变觉后脊发凉,连伟与梁家长老梁伟有何关系?难不成是他养虎为患?还是梁家主心机深沉?

萧笙歌收回目光,看向紧锁眉头的芙月帝,早料到芙月帝会犹豫,毕竟刘家势力太过庞大,诸大臣或多或少都与刘家主有些交情,此时不发声也是因为人证物证俱在,看出刘家大势已去。

“刘家主似是依旧不服?不若将此事交于百姓选择?数据说话,公平公正。”萧笙歌笑的极为美丽,似是无害无邪又似扮猪吃老虎。

刘家主心中一沉,他很有自知之明,交给百姓抉择与直接杀了他有什么区别?看着自己不断被世人唾弃,丢尽颜面?成为人见人打的过街老鼠?

云宸凤眸宠溺的看着萧笙歌,这丫头原是个腹黑的主,她明知结局,不过是享受刘家被唾骂的过程,让其颜面扫地,死不安宁。

一位大臣开口反对,“不可,朝中重事岂能儿戏?交于百姓委实不合理。”

有一人带头,不少大臣接连出声反对。

“这……”芙月帝有些动容,他若是直接下令血洗刘家,朝中文武百官怕是又要起非议,但若是依照百姓意愿那便是为民除害。

“臣觉此法甚好。”云宸自然是无条件支持媳妇儿,说完便看向萧笙歌邀功,意思不言而喻。

卓倾余光扫到云宸,冰山本体的宸王都如此宠妻,怕日后也是个妻奴,卓倾这才想起自家兄长还没回来,想到嫂子的性子不由得有些担忧,时不时向外张望。

赵逸轩看戏看得起劲,见卓倾一副盼情郎一样的张望门口便有些气恼,瞪了几眼卓倾谁知这厮根本没感觉,赵逸轩扭过头去,自个生闷气。

(此为补更,还有一章在晚上。)

第161章 改去冷宫

一旁只顾看戏的赵煜难得出声表示赞同,赵逸轩见兄弟都发声了,自然也不能落下,关系得打好,日后说不定还需要她帮忙。

几位颇有威信的主子都发声站在萧笙歌一边,即便其中不乏是有交情,但也成功堵上了不少想借机生事之人的嘴。

刘家主刚升起的一丝希望又被一盆冷水浇的一点不剩。

萧笙歌勾唇一笑,看着她的愈加动人的盛世美颜,云宸心中激起一片涟漪,余光扫到不少男子盯着自家媳妇,脸色骤然一冷。

赵逸轩摸了摸鼻子,看出云宸不悦,媳妇太完美会遭人眼红惦记,早有先见之明的他就没打算娶这样的媳妇。不过作为亲兄弟,自然要出手援助。

“前后结局都一样,无非是想让刘家主心服口服,诸位又有何好争辩。”赵逸轩一语成谶,还在争辩当中的大臣一时间竟想不到该如何回应。

芙月帝将刘家主剥去华衣玉冠,押进牢房隔绝刘家主与外界的一切交流,刘家主狼狈不堪的被押走,目光如炬的盯着凌县令。

凌县令被看的只觉背脊发凉,那种被死神盯上的窒息感直到刘家主走远之后也不曾消失,心中慌意逐渐占据仅存的理智。

芙月帝又将目光放在王善铭身上,他也算是一代忠臣,只可惜被利益二字蒙蔽了双眼,如今变为这般模样,也算是遭到报应。

芙月帝大手一挥,便抹去了王善铭的前功后绩,御史之名除去,将其彻底贬为普通百姓,永世逐出京城。

面上似是放过王善铭而从轻发落,实则对他这般贪恋权势的人来说这又是另一种折磨。

萧笙歌看向跪了许久的盼儿,伸手扶起她,许是因为跪的太久导致腿失去知觉,盼儿踉跄了一下才险险站稳。

“既然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便可一切职务,按照普通犯错自行领罚。”萧笙歌面色柔和几分,少了些许方才锋芒毕露的嚣张与尖锐。

“这宫中的事我还并不了解,正需人手,见你为人倒是老实,不若来我这?”

盼儿呆愣了一瞬,随即感激涕零的又要跪下,不过最后被萧笙歌即时制止。

面前女子先是救了她,后又将她带出御膳房这人间地狱,说不感动是假。

司膳有些不可置信,过来时便听说皇上封凌二小姐为一品女官,想来正是需要人手之时,她还想要推举几位,在二小姐面前打好关系,没想到她竟一眼看上了五年熬不出头的盼儿。

后宫宫女也不缺乏有才能者,历代女官哪位不是优先挑选机灵的?而这盼儿说好听些是老实憨厚与世无争,说的直白些就是烂泥扶不上墙。

萧笙歌看向司膳,“犯错事该如何惩罚?”

“回大人,理应关入禁闭室禁食三日,抄写宫规三遍。”司膳压下心中狐疑,循规蹈矩的回道。

萧笙歌第一次被人唤作大人,倒是有些不习惯。

前世盼儿告诉萧笙歌,盼儿家中无男,她未进宫前便是如男人一般做粗活,所以底子不错,饿上几日想来也没有大碍,可这抄写宫规……

且不说宫规多如山,关键是盼儿不识字,这宫规需要抄到猴年马月?

盼儿面色也有些难看,等她一个字一个字的抄完,怕是一个月都不用出禁闭室,小命都交代在那里。

“禁闭可以,这抄宫规便罢了。”萧笙歌见盼儿一脸苦恼,不由得一笑。

司膳皱了皱眉头,宫规便是宫规,岂能因为主仆情分便可随意更改?

她正准备出声,便听萧笙歌开口道,“改去冷宫中待上一月。”

闻言,司膳这才满意,进冷宫可不是什么好事,这种惩罚只重不轻,不仅仅是体力上的惩罚,更是考验心理素质。

那冷宫之中的女人个个都不太正常,要么疑神疑鬼疯言疯语,时而清醒时而混沌,要么半夜不睡觉在冷宫里游荡,时不时哭泣几声,活像一只鬼。

盼儿进宫五年怎会不知冷宫之事?她不似普通女子那般弱懦胆小又不信奉鬼神,只要不是抄书,她都可以接受。

宋琪瑶指尖轻敲青花瓷茶杯,看着萧笙歌日益美艳的精致小脸,不知为何有些发慌。

不得不承认的是她长了一张连女人都为之动容的脸,而这张脸偏生有四分像他,萧笙歌微微一笑的神色几乎与他相差无几。

也不知梁语情是如何隐瞒如此之久,十几年都未有人发觉此凌府二小姐并非彼二小姐,几乎是天衣无缝,不仅如此,就连凌县令亦无疑问。

宋琪瑶扫过众人,依旧没有看到那个人的身影,明明先他们一步来到芙月国,却用染病之由故意不来芙月皇宫,怕是又去找穆清逍遥快活。

而远在山上的某人猛然打了个喷嚏,手上酒壶险些没拿稳。

穆清鄙夷嫌弃的看了一眼一头白发的美男子,“长得祸国殃民,实则一点用处都没有。”

宋念白仰头饮酒,英姿飒爽之势颇为养眼,他心中苦笑,连媳妇孩子都找不到的人,还不就是废物?

最为致命的是,那一夜之后他便什么都不记得,忘了她的名字亦忘了她的倾城之颜,后来还是趁着穆清醉酒之后才问出她姓梁,可天下之大,梁姓者极多,他该如何寻起?

知道她已经去了一事也是从穆清口中得知,他缠着穆清数月,甚至不惜用生命威胁,穆清才肯告诉自己,她还为自己生了个女儿,其它的便闭口不言,不论他拿什么做交换都不肯再多说一字。

“你……”穆清嗟叹不已,果真美色误人,这一误便就是一生。

想想多年前他们一同闯荡江湖时那般轻狂嚣张,现在各奔东西,命运各不相同。

凌府早已乱成一锅粥,下人听到风声各都走的走,逃的逃,偌大的凌府竟有些凄清。

“二小姐究竟想做什么?”七夫人皱着眉头,凌府没了,她还有何活路?

萧笙歌早已料到七夫人会如此,便刻意回府一趟。

她淡淡一笑,不以为然,“姨娘不过是想逃离凌府,又何必在乎凌府如何?”

(二更完~)

第162章 愈加堕落

七夫人眉头不松反紧,她肚里的还有一个孩子,在完全脱离凌家之前,怎可能不关心?“话虽如此,但前提是不损害贱妾的利益,若是刘家主反咬一口,凌家所有人都别想安生活着。”

“姨娘若是怕被送上断头台,便趁早离开,”萧笙歌无所畏惧的态度更让七夫人狐疑,未等七夫人回神,她话锋一转,“还是比起这个,姨娘更惦记凌府的财产?”

七夫人被说中那点心思,脸上浮现一丝窘迫的红晕,倒是大大方方的承认,“贱妾也是为了腹中胎儿着想。”

孩子出生之后,各种需求应接不暇,她也不过只是个女儿身,如何独自抚养孩子?若无银两傍身,能不能养活她自己都是个未知数。

“答应姨娘的事,颖夕自会做到。”萧笙歌放下茶杯。

萧笙歌起身正准备走出房门,七夫人便叫住她,“二小姐若是想要置凌府为死地,可莫要牵扯无辜之人命丧黄泉。”

从七夫人那出来之后,管家便找了过来,面色有些忧虑,“小姐,老爷有请。”

阿福自然也听说了宫中的事,萧笙歌对付刘家他不反对,甚至双手赞成,可若是要将整个凌府一并拖连其中,于私于公他都不赞同,可碍于身份,他不能说也不敢说。凌家本就有愧与她,如何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

萧笙歌自然也看出阿福的心思,并不打算为自己解释什么,她还没有到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地步,也从未想过要将整个凌家拖下水。

也不知下人是从何听来她要对付凌家一事,这想来想去似乎也只有凌县令一人。

只有凌县令才会想到刘家主绝不会善罢甘休,而在刘家主手上还捏着凌县令致命的把柄。

萧笙歌看到三夫人正往此处过来,眉头几不可见的挑了挑。

“二小姐可愿来望馨楼一叙?”三夫人款款行了礼。

阿福见萧笙歌并未排斥三夫人,便没有阻拦,任凭萧笙歌随她去,自个转身走向凌县令的书房,暗自盘算着该如何将此事完美的搪塞过去。

三夫人面带柔笑,温婉贤淑,“二小姐招数高明,借皇上之手除去了一个劲敌,反倒自身不染尘埃。”

“这偌大的凌府怕是只剩三姨娘双眸明亮。”萧笙歌淡淡回道,面色冷静好似波澜不惊,看不出她的情绪。

三夫人突然跪了下来,听那声音似乎力度不轻,萧笙歌眉头一皱,正想说什么,便听三夫人道:“凌家有愧于大夫人更愧于小姐,虽不知二小姐真正用意,也希望不似下人所言那般。”

萧笙歌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便笑了一声,也大抵明白三夫人想要说什么。

“不论结局如何,望二小姐能看在血缘至亲的份上放过贱妾儿女一条生路。”

女子本弱,为母则强。

萧笙歌微垂眼眸,轻叹一声,伸手扶起三夫人,终是应了一声“好。”

“大少爷回来了,正在柳阳苑内。”三夫人这般说道,心知面前女子已然明白自己的意思。

多日前,自老夫人被查出旧疾又犯命不久矣,三夫人便已察觉出些许不对劲,暗自送信给凌粵,让其误回凌府,凌粵几次飞鸽传书问她缘由,没想到凌单先按捺不住回来了。

萧笙歌星眸微闪,在三夫人耳边说了一句,便朝这柳阳苑走去。

她在柳阳苑前顿住脚步,里面传来二夫人时而哭嚎时而狂笑的声音,刺耳的同时也有些讽刺。

不等她推门而入,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二夫人便用身躯狠狠撞开木门冲了出来。

萧笙歌身形一闪躲开二夫人就要扑到她身上的的身体,二夫人因为惯性而扑倒在地,跟出来的凌单见到这一幕,瞳孔微缩,凶神恶煞的看向萧笙歌。

凌单猛然一愣,面前女子白衣胜雪,仿若误落凡间的仙子,带着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与高贵,京城何时出了这等尤物?

许久之后,凌单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见二夫人已经自个站起来,这才问道:“你是何人?”

“不过数年未见,大哥竟不认识颖夕了?”萧笙歌粉唇微勾,那抹动人心弦的浅笑在这倾城之颜似是锦上添花。

“你?”凌单惊愕诧异,显然不信。

凌颖夕当初那副胆小怕事,只敢躲在大夫人身后弱懦的模样他至今还记忆犹新,时常因为有这样的妹妹而感到不耻。听那些下人说是她害死他妹妹又将二夫人害成这副模样,凌单根本不相信,凌颖夕就是个任人揉捏也不会反抗小白兔,有什么能耐对付二夫人?

怕是她们自己做事不隐秘,露出马脚让有心之人捉住,趁机落井下石。

“大哥莫不是真忘了颖夕?”萧笙歌眼眶微红,风雨欲来的模样楚楚可怜惹人怜惜。

凌单见她说哭就哭,这才肯相信面前这绝世美人就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没想到当初那唯唯诺诺任人宰割的女子,如今竟似是谪仙般不可亵渎。

“怎会完了颖夕妹妹?”凌单说着就要伸出手抚去美人姣美脸蛋上晶莹剔透的泪珠。

萧笙歌借着看向已经疯疯癫癫的二夫人,不着痕迹躲过凌单的手,“我想单独与姨娘聊聊。”

“她现在失去神智,已经痴傻呆愣,又何可聊?”凌单虽这么说,但还是离开。

萧笙歌看了一眼凌单离去的身影,这哥哥还在凌府时,虽没有明面上欺她,但他那眼中的鄙夷不屑根本掩饰不住,凌阳露那些整人法子,不知有多少是凌单出的主意。

她走向那个蹲在墙角不知在干什么的二夫人,轻轻一笑道:“不过才几日不见,姨娘倒是愈加堕落。”

妇人似是没有听到一般,时不时发出几声傻笑,蹲在墙角自娱自乐玩的不亦乐乎。

“看着自己的女儿被烧死,成为万人唾骂的众矢之的,此等滋味怕是不好受,就如数年前我看着娘亲葬身火场一般煎熬。”萧笙歌自顾自的说着,不知是对二夫人说还是在自言自语。

第163章 盛情邀请

萧笙歌嘴角上扬几分肆意的笑容,清澈的星眸带着睿智的光芒,“姨娘杀人无数都能心安理得,怎会因为只是女儿死了便成痴傻之人?”

二夫人仍旧自娱自乐,甚至还抓起墙角边上的蚂蚁放入口中咀嚼,望着天空傻笑几声,突然伸出手在空中乱挥舞。

萧笙歌蹙起眉头,戏谑的看着装疯卖傻的二夫人,“姨娘还真下得去手。”

“姨娘莫不是在等刘家的人来?”萧笙歌话锋一转,直逼目的,“可惜了,姨娘怕是这辈子都等不到刘家的人。”

直到萧笙歌走远之后,二夫人才坐直身子,揉了揉酸痛无比的脖子,眸子已然恢复正常,呆滞之色一扫而空。

二夫人脑海中不断回荡着清脆如银铃作响,在她看来就如午夜凶铃一般恐怖的声音,“刘家欠梁家的也该还了。”

她虽不曾离开柳阳苑,但精明如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为了活命她绝不能暴露自己,她现在这般处境,装傻充愣便已经是最好的一条路。

二夫人将吃进嘴里的蚂蚁吐了出来,不断作呕,她心知既然疯了就得疯一辈子,就凭她的能力,莫说报仇自身都难保,刘家都被搅的鸡犬不宁,足以见得梁语情的女儿手段已然超过刘家任何一个人。

从高高在上到只能装疯卖傻才能堪堪保住一条命,反转之大让二夫人措手不及。二夫人眼眶微红,却因为干涩而再流不出泪水。

萧笙歌从柳阳苑出来之后,这才不急不躁的走向凌县令的书房,不用想也知道凌县令找自己是因为什么,不过她似乎来的很是时候。

萧笙歌从远处见赵憬走进凌县令的书房,眉头轻挑一下,轻松跃上房顶几乎听不见声响,就如一片树叶一般轻重。

她拿开一块房瓦,只能堪堪看到里面的一片,隐约看到赵憬的半个身子,但这不妨碍萧笙歌听他们之间的对话。

凌县令的声音传了出来,“颖夕的婚事并非是下官不同意,王爷也知今日宸王殿下已在圣上面前请旨,若是再将她许给王爷,岂不是公然抗旨?”

萧笙歌美眸闪过一丝冰冷,没想到赵憬竟还没放弃那可笑的天意,现在倒是直接找上凌县令。

“这也确实不能怪大人,宸王的身份不知比本王高了不知多少,他若想要,本王也……”赵憬说到此,极为无奈悲痛的叹息一声。

“怪只怪本王未早些向大人提及此事。”赵憬悲痛万分,好似失去了生命之中最重要的东西一般,将痴情男子爱而不得演绎的淋漓尽致。

站在屋檐之上的萧笙歌听到赵憬这番话,若不是经历过,怕是就要信了他。

凌县令怎可能听不出赵憬话下之意?心中冷笑一声,他现在这副狼狈模样,也只能靠女婿翻身,不受宠的憬王根本不在他的计划范围之内。

“王爷莫要自责,颖夕想来也是身不由己。”凌县令棱模两可的态度让赵憬有些不悦。

萧笙歌眉头一皱,身不由主?她的好爹爹倒是会给她找事。

“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大人不妨带上家眷来寒舍一叙,饮酒作乐只当为大人送行?”赵憬盛情邀请,凌县令也不好拒绝,只当赵憬是想再见二女儿一面。

萧笙歌却察觉不对劲,听钟灵所述,赵憬已经将所有粮食全部出售,加之近日粮店皆都闭门谢客,憬王府几乎弹尽粮绝,还有什么招待他们?

待赵憬走远之后萧笙歌这才飞身落地,走进书房。

“爹爹找颖夕何事?”萧笙歌见凌县令疲惫的抚着额头,近日祸事连连,有过半是因为她有心挑起,见生父为此头疼,不知为何她内心竟毫无波动,这是恨到极致了?。

凌县令这才抬起头,试探性问道:“刘家的事……”

“颖夕不过是想为梁家枉死的冤魂讨回公道,不知是何人说颖夕要将凌家置于死地,虎毒不食子,颖夕怎会想要害自己的家?”萧笙歌眼眶略红,女子的泪水有时比千言万语更加有用。

凌县令细细打量着出落的亭亭玉立的二女儿,这张精致姣美的脸蛋愈加有梁语情的影子,两人性格却大不相同。梁语情温婉贤淑与世无争,出淤泥而不染的冰清玉洁让人不敢亵渎。而二女儿高贵优雅眉宇间带着英气睿智,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那股傲睨一世般的傲然让人为之震撼。

但有一点让凌县令感到不对劲,偏生又想不通是因为什么。

凌县令自然知道是自己无意间说出来的,赶忙解释稳住萧笙歌,“为父自然相信颖夕,我自会吩咐管家亲自处理此事,那不过就是些不入流的闲言碎语,颖夕莫要往心里去。”

“刘家一事也是罪有应得,”凌县令话锋一转,“可这刘家再怎么说也是你姨娘的娘家,她虽有些偏袒阳露也是因为阳露是她的亲生女儿,她也好歹抚养了你多年……”

“爹爹,姨娘害死了人,本就应该受到惩罚,后来又给祖母下毒,实在罪大恶极,后来不过因为姨娘已经变得痴傻而耽搁。”萧笙歌出声打断凌县令的话。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对于刘家她绝不会手下留情。

萧笙歌看向凌县令,故作疑惑不解,“刘家见爹爹大势已去,便避之不及,爹爹又为何要在意刘家的死活?”

凌县令眸色微慌,还算镇定的敷衍过去,“刘家于我有恩,不想欠他人情罢了。”

萧笙歌勾了勾唇,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凌县令。

被她看的有些坐立不安的凌县令转移了话题,“今日憬王来此邀请,颖夕可愿意去憬王府上一坐?”

“宫中还有事务待颖夕处理,怕是去不了憬王府。”萧笙歌想都没想的拒绝,她了解赵憬的为人,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也不知这赵憬安的什么心,她正处于风口浪尖,万事小心为上。

萧笙歌出了凌府,便见江奇已然等在此处。

“王爷吩咐属下护送王妃进宫。”江奇抱拳,换上侍卫装的他手持佩刀,英姿飒爽。

第164章 亲自置备

江奇在此,萧笙歌并不惊讶,云宸并非闲人,那因为郝城一事而搁置的公务足够他忙上一阵子,不能随时出现倒也是在情理之中。

萧笙歌本想要直接去皇后宫中,却听江奇说阁各宫女官已然等候多时,萧笙歌这才想起她虽有圣旨但是还未接掌印,便只得先去往内侍宫。

正如江奇所述,女官及宫女早已经等候在此,只等她过来。

“见过姑姑。”她们整齐划一的声音让萧笙歌呆愣了一瞬间,这才反应过来是向自己行礼,挥了挥手意示免礼。

管事姑姑打量了一下萧笙歌,模样确实出众,只是不知能力是否像传言那般,“请内侍移步寝室更衣。”

宫女将她带进寝室,琳琅满目的华衣饰品,不知道的怕是以为是要成亲。

一个宫女伸手想要脱她的外衣,萧笙歌不着痕迹的躲了过去,“你们先出去罢。”

她虽没有普通女子那般注重名节,但被三两个人伺候的更衣,这种感觉就像是当众脱了衣服玉体横陈一般。

“这……这不合规矩。”为首的一等宫女彩鸢一脸为难,这宫中女官无论职位大小,哪个不是被伺候着更衣的?怎的这新任内侍倒是不同?

萧笙歌看向彩鸢,嘴角微微一勾,“你便是掌事姑姑引荐过来的?”

“正是。”彩鸢中规中矩的回道。

萧笙歌微颔首,看着彩鸢不知在想些什么,许久之后才道:“以后皆是如此。”

彩鸢见面前女子态度坚决,本想再争取一下,最后终是带着余下宫女出门,关上房门之后,两个宫女便围了上来。

“早便听闻内侍不同于普通女子,只是不知是故作姿态还是真如表面那般出淤泥而不染。”一勾宫女道。

“能让宸王殿下倾心的女子,怎会如此?古来封为女官的数不胜数,但是被皇上亲封的女子屈指可数。”另一名宫女显然不赞同她的看法。

彩鸢皱了皱眉头,面色不耐的怒斥:“嬷嬷难不成没有教汝们言行不论主子?莫要再让我听到这些话,否则这慎刑堂必然要走一遭。”

两宫女这才脸色苍白的闭上嘴,彩鸢方才训斥完,江奇便往此走过来,手上还拿着精致的发冠。

彩鸢行了礼,有些疑惑的问道:“江侍卫这是?”

“王爷让我送来的,且说王妃若是不想戴莫要强硬让她佩戴。”江奇原封不动的见云宸的话转告给彩鸢。

“是。”彩鸢接过发冠,微微曲起双腿行礼。

房内,萧笙歌从镜子中看到自己身上这件暗蓝色镶金云纹束腰官服,绸缎质地上有水波云纱作外层。胸前的云纹作装饰,水袖宽广恰到好处的花纹多一分则繁琐,少一分则单调。腰间腰带上用冰蚕丝绣着栩栩如生的青莲,水波纹作陪衬,有出水芙蓉之意。束腰款式将她盈盈一握的柳腰勾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系在腰上的血玉熠熠生辉。裙摆即地,随着她的步伐似能步步生莲。

萧笙歌看着这价值不菲做工精致的衣裙,黛眉微微一挑,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制作出如此优品若非技艺高超根本不可能,合身程度似是为她量身定做一般让她不由得有些狐疑。

美人将三千墨发随意披散在身后,几缕青丝垂在耳旁,慵懒随意而不失优雅高贵。

彩鸢计算着时间,估摸着萧笙歌已经打点好了之后才敲了敲门,听到她同意之后才进屋。

看清美人之后,眼底掩饰不住的惊艳,肤若凝脂白如雪,眉目如画含星光,唇瓣未点红如火,一颦一笑炫春水,一姿一态醉青山。

彩鸢让下人将发冠首饰放在梳妆台上,两种风格各异的饰品放在一起极为醒目。

司衣准备的偏向于奢侈华丽,是耀眼夺目之美,云宸送来的则是低调中带着优雅高贵,是典雅从容之美,各有千秋。

彩鸢似是看出萧笙歌眉目间的疑惑,解释道:“内侍身上这件束腰官服和这发冠皆是宸王殿下亲自准备。”

萧笙歌美眸闪过一丝了然,如此一来倒是合理,看来云宸怕是早有准备。

彩鸢心灵手巧的将萧笙歌的三千墨发尽数盘起,梳成一个漂亮的发髻,她将发冠戴在她的头上,用一根步摇固定。从宫女手上拿过水蓝玉烧蓝璎珞戴在美人雪白如上等羊脂白玉的脖子上,又仔细理了理发冠的金链流苏。

彩鸢在萧笙歌精致漂亮的小脸上捣腾了好一阵子,几乎是吹毛求疵,再三确认没有不妥之处之后这才满意。

“内侍觉得可还有地方需要调改?”彩鸢看着镜子中的盛世美颜,不得不说她这张脸饶是她一个女子都觉得心动。

萧笙歌从镜子中看到头上精致的发冠,中间那颗拇指大小的水蓝玉发着光亮与璎珞交相辉映,制成树枝状的金属围绕在侧,上有烧蓝及贝壳花瓣作饰,用玉珠作点缀。几朵金色莲花式的花托中间是一颗不大不小的水蓝玉,两侧几乎及肩的金莲流苏上有淡粉色玉珠连接,尾部挂着一颗不大不小的水滴状玉石。

那根作固定的簪子亦是别出心裁,下用云朵样式的花片作铺垫,上则是月牙状玛瑙,简单而别致精致。

“如此便可。”萧笙歌道。

她到正厅接过掌印,管事姑姑便开始喋喋不休的讲起宫中大小事务。

萧笙歌始终带着不深不浅的柔笑,看似极为认真实则心猿意马,身在此心不知道已经飘到何处,饶是如此她也将重点地方记在心中。

待到管事姑姑终于讲述完之后,已然是一个时辰之后,萧笙歌让宫女送走管事姑姑及各司,便将手上掌印随意搁置在一旁,坐在木椅之上。

姗姗来迟的璇儿见萧笙歌一张绝世美颜的脸上略带疲惫,微微一笑,轻车熟路的为她倒了一杯茶水。

“这发冠怕是宸王为小姐制备的罢。”璇儿看着萧笙歌头上低调精致的发冠,极为肯定,“册封之时的饰品向来华丽繁重,偏生小姐的如此低调,若非是宸王有心置备,怎可能如此轻便。”

“你难不成那点聪明是全用在这上面?”萧笙歌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一眼璇儿,这么说来这发冠确实轻了许多,站着一动不动一个时辰也不觉着重。

璇儿讪讪一笑,还想说什么,就听萧笙歌又道:“先去皇后宫中一趟。”

璇儿明白萧笙歌想要做什么,便也没有多言。

钟皇后端庄的坐在软榻上,心知萧笙来此的用意,她这宫中除去老夫人,也没有什么能吸引这丫头来此。

第165章 再三追问

萧笙歌头上的流苏发冠顺着她的动作而摇曳碰撞,款款行了礼。

钟皇后便直接开门见山,“近日老夫人精神倒是好了不少,醒来的时间比之前长了些许,看来许是有所好转。”

她虽如此说,萧笙歌依旧未敢放下心,一时间的看似好转,实则虚之,也许也不过只是强弩之末回光返照罢了。

现在已是快要入冬,山上气温极低,虽然安静却不适宜调养身体,因此钟皇后便将老夫人接回宫中照顾,将其安置在皇后宫相对偏僻静谧的院落,隔绝外面一切喧闹。

虽是人烟稀少,那处风景倒是不错,也是个养生圣地。

萧笙歌没了来时的急躁,走的不紧不慢,她发冠上的金链流苏随着她的步伐而摇曳生姿,上面的玉珠和水滴状的玉石相互碰撞,发出一阵阵清脆婉转的声音。

微风轻轻带起她额上的碎发,吹在她精致美丽的脸上,竟美得不可方物。

“小姐可是担心老夫人问起刘家之事?”璇儿看出萧笙歌眸中忧色,问道。

萧笙歌轻轻一笑,不可置否。

若是老夫人的身体真如皇后所述那般,她也不用纠结该如何处理此事,可若是如她所想那般……她不说,老夫人也不会轻易撒手不管,她若是胡编乱造搪塞过去,老夫人决不会轻易相信,怕是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短时间内难以找寻到两全之法。

萧笙歌到那时,正巧碰到一个宫女端着药碗从房内出来,因为位置极偏加之钟皇后刻意为之,她并不知道今日发生的事情,不过曾经远远见过萧笙歌一次。

她那张令人过目不忘的脸蛋,她想不认识都难。

“凌姑娘,老夫人不久前才转醒。”宫女道。

萧笙歌微颔首,退面而入,层层纱幔之中隐约能看到躺在床上的人,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声。

有些事情,不知道最好。

萧笙歌走向老夫人,坐在床沿处,牵着老夫人的手,胸口又是一阵抽痛,有心疼亦有歉疚,若非是她早前未察觉,老夫人又怎会被二夫人暗算。

心中百感交集,面上也未敢显露半分,笑容如不谙世事的孩童,“听皇后娘娘说祖母身体已有所好转,想必很快便能康复。”

为了不让老夫人失去求生的欲/望,钟皇后并未将病情告知她,只说是旧疾来势汹汹,因而才重病不起。

老夫人自己的身体怎可能不知道真实情况?却也没有说什么,出声转移了话题,“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也不知外面如何,近来下雨频繁,心口总觉发闷发慌,似是有大事要发生。”

“祖母多虑了,不过只是三国使者离开,皇上操办了送别宴罢了。”萧笙歌似有若无的把了把老夫人的脉,心中升起的那一丝希冀也烟消云散。

老夫人捕捉到敏感词汇,心中不免狐疑,“这次怎的比往常迟了几日?”

萧笙歌心中苦笑一声,她便知满不过老夫人,“许是有事相量。”

“不,一定发生了什么。”老夫人明显不相信,推迟了快半个月,有什么事情需要探讨如此之久?心中不好的预感愈浓。

萧笙歌微微叹息,思量了一会才道:“近日大雨滂沱,导致芙月国多处发生涝灾,死伤无数。”

老夫人眸中震惊不已,又担心问道:“阳露那丫头去了之后,二夫人怕是不会善罢甘休,她可有伤你?”

“她伤不了颖夕。”萧笙歌笑了笑,眼底闪过一丝逃避的心虚,现在的刘晓确实已经伤不了她,可她能轻易将刘晓置于死地。

老夫人何等敏锐,察觉些许不对劲,二夫人瑕疵必报的极端思想又有刘家做后盾,视颖夕为肉中刺眼中钉,怎可能轻易放过她?

“这几日发生了什么?二夫人可是出了事?”老夫人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将二夫人的性格摸的彻底。

萧笙歌一笑,语气故作轻松,“如往常一样罢了。”

闻言,老夫人皱了皱眉,挣扎着要起身,“你若不说实话,老身自己去问便是。”

因为动作过猛,猛的剧烈咳嗽一时间一口气没缓过来脸色苍白的吓人。

萧笙歌赶忙按住老夫人为她缓气,快速点了几个穴位,“祖母又何必如此执着。”

老夫人缓了许久这才慢慢回过神来,“这阳露出了事也是从外人口中得知,手心手背皆是肉,阳露去了也没能送她一程,你若是再出了什么事,老身死后如何面对语情。”

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老夫人脸色又白上几分。

萧笙歌知道以老夫人现在的状态,怕是无法承受刺激,可奈何态度坚决,若是胡编乱造怕是也会被识破,根本就没有双全之法。

“夕儿莫不是要老身死不瞑目?”老夫人说完又咳了几声。

“祖母莫要胡说。”萧笙歌紧蹙眉头,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本想点了老夫人的睡靴,又怕日后思念成疾,导致病情加重。

老夫人见萧笙歌再三逃避,心中那个想法愈加确定,干脆直接问道:“是否是刘家出了事?”

只有刘家出事,靠山倒了,二夫人才会收敛几分。

萧笙歌见老夫人眸色坚定,再三犹豫之下才点了点头。

“可是夕儿所做?”老夫人心悬在嗓子眼上,不说也不代表不知道,自从她那次醒来之后便发觉她前后判若两人,没了戾气多了几分不符合她这个年纪的沉稳。

萧笙歌也不再隐瞒,直接承认,“是。”

老夫人阖上眼,她如何不知道当年那件事的幕后主使,奈何她不过女子,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怎么可能是刘家的对手,“天命如此,皆是报应。”

老夫人猛的吐出一口鲜血,萧笙歌一惊,伸手点了几个大穴护住心脉,用内力输给老夫人稳住不受控制的经脉,等到老夫人彻底平静下来萧笙歌才敢收回手。

老夫人奄奄一息的模样让萧笙歌有些自责,却没有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本来想等夕儿出嫁之后在告诉你,现如今若是再不将那事全盘托出,日后怕是也没有机会了。”老夫人气若游丝,似是作了巨大决定一般。

第166章 水落石出

萧笙歌满腹狐疑,有什么事情能让老夫人如此纠结。

老夫人看着萧笙歌倾城之颜,这张脸还真的没有一处像她的儿子,不仅外观,而且性格更是天壤之别,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抚上萧笙歌的脸。

“夕儿愈加漂亮精致也愈加像语情。”老夫人道,语中包含了许多萧笙歌看不懂的情绪。

“祖母?”萧笙歌蹙眉,不知为何那种看不懂别人的感觉让她有些慌。

老夫人眼眶红润了几分,“夕儿可觉自己的长相有什么问题?”

萧笙歌想了一会没想到是哪出了错误,毕竟谁会无端觉得自己的脸有什么问题?她满脸疑惑不解的摇了摇头。

老夫人反握住她的手,“你虽不是老身的亲孙女,但老身待汝更胜自己。是凌家对不起你们母女,看在凌府养育夕儿多年的份上,请夕儿给他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老夫人这番话,好似给了萧笙歌当头一棒,许久不能缓过神,她难以置信的问道:“不是亲孙女?”

按照时间来算,她的娘亲莫不成是……当她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心中已然有了答案,不过只是无法接受自己的娘亲居然真的婚内与其他男子私通。

这种感觉就如引以为傲的信念轰然之间顷刻崩塌了一般,是该崩溃痛哭还是应该因此愤怒不已,萧笙歌只觉迷茫,这是她两世为人唯一一次感到迷茫。

老夫人怕萧笙歌钻牛角尖,赶忙开导,“若非凌家的插入,语情怕是已经与他共白首。”

萧笙歌似是被抽空了力气,良久之后才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找回自己的声音,“祖……您怎知此事?”

她不是老夫人的孙女,岂能再随意唤其“祖母”?

老夫人自然也察觉到了萧笙歌的异样,无奈之余更多的是心疼,当年之事她都明白却无法改变,夕儿若是要报仇,她也不会阻拦,可凌家到底是自己的心头肉,见不得自相残杀。

萧笙歌不值是该哭还是该笑,她是该相信娘亲是被逼无奈,还是该相信她所理解的事实,她的仇亦是她的执念是否还要报?

早前便发觉娘亲这桩婚事有所蹊跷,娘亲并不喜欢凌县令,加上那剑穗和萧穗,她便彻底确信。娘亲外看柔弱温顺实则倔强如牛,怎会因为家族原因便委曲求全。

老夫人将自己所知尽数讲明,那时知道凌县令的野心和用意,极为不同意这门婚事,免得耽误了人家千金,奈何梁家态度坚决,也只能将其娶进门。

梁语情只在新婚时被迫圆了房,事后却喝了避子汤,此后再没有与凌县令来往,即便是重要场合也与凌县令保持着距离。梁语情与老夫人相处胜似母女,她也因此知道凌家无意之间竟拆散了一对鸳鸯。

直到那夜之后梁语情发现自己居然怀孕,为了不让事情败露,便找到老夫人,再三下跪磕头请求帮助,明知不该奈何因为心中歉意作祟,老夫人才豁出这条命赌上一赌。

老夫人暗自让人花大笔金钱寻来了一种号称能改变记忆的奇药,后将凌县令打晕带进梁语情的房中喂入此药,营造出圆房过后的假象。

后来梁语情一直避免凌颖夕与凌县令接触,直至现在凌县令都未曾发觉。

萧笙歌垂下眼眸,浓密长卷的睫毛遮住眼底的情绪。

本以为是至亲背叛,如今倒想是她错怪凌家,她,错了?不,害死娘亲和刘家是事实,即便她不是凌家的人,此仇就更改报。

之前因为身份原因还有所顾忌,现在知道真相似乎可以放开手脚对付凌刘两家。

萧笙歌扯了扯嘴角,被老夫人握住的手传来的温度与以前无二,又好似有天壤之别。没想到有一天她还要纠结哭笑问题,眸底波涛汹涌之后归于平静,那种投石不动波澜不惊的态度让萧笙歌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

“见过宸王。”门外宫女颤抖恐惧的声音传进来,打破屋内有些僵持的气氛。

老夫人了然几分,她身染重疾,这地方自然也晦气,宸王怎可能无缘无故屈尊降贵的来此?

“夕儿莫不是与宸王……”

萧笙歌来不及听老夫人说完便被一只强劲有力的铁臂捞了进一个熟悉的温度而带着淡淡清新竹香的怀抱。

云宸旁若无人一般捏了捏萧笙歌白嫩如上等羊脂白玉一般细腻的脸蛋,他一只手便能完全遮住怀里美人的脸。

用行动回答老夫人的问题,她便明白了些许,夕儿婚姻大事解决了,她死后也算能给梁语情一个交代。

老夫人狠了狠心,“夕儿即是宸王的未婚妻,自然也就是宸王府的人。”

萧笙歌眸子眸子微微一暗,虽知老夫人的用意,心中也还是不免有些失落。

云宸发觉有些不对劲,又不知是哪里不对劲,出了房门本问清楚,却见萧笙歌微微低着头,因为高度问题,他看不清她的表情,虽如此也能知道她心情并不好。

云宸弯腰横抱起萧笙歌走出皇宫,突如其来的失衡感拉回她的神智,萧笙歌嘴角一抽,她虽不似普通女子那般注重名节,但在多人面前这般高调,一时间还是难以接受。

“有人。”萧笙歌甚至能听得到宫女们刻意压制的抽气声音,扯了扯云宸的衣襟。

云宸不松反紧,“本王抱媳妇谁敢有异议?”

“……”萧笙歌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不远处白衣飘飘如仙子一般的宋琪瑶眸色不善的看着云宸的背影。

是她太过在意还是敏锐,隔着数十步也能明显感觉到云宸周身气场与往日那种冰冷有所不同,那种冰雪融化了一般,让她嫉妒的发狂。

“本想再让她快活几日,如今看来我是不得不出手。”宋琪瑶玉手中的丝帕被捏的不成样子。

站在宋琪瑶身后的丫鬟子月见自家主子满脸阴鸷,心中暗叫不妙,立即出声:“小姐莫要一时冲动,自乱了阵脚。”

宋琪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勾起唇角冷笑一声,“冲动?若是这算冲动,我怕是这几年从未冷静过。”

“小姐,若是被宰相知道,岂不是……”子月怎可能不知道宋琪瑶这几年的心情?

第167章 动了胎气

自小宋琪瑶的好胜心与野心便不输于朝中任何大臣,用尽全力也要逼迫自己比同龄人优秀,为的就是不仅仅只是不给宋家丢脸,更想在宋念白面前展现自己,证明她并不输于任何人。结果后来宋念白无意间将自己还有一个女儿失散在外一事说出。起初她不以为意,不过就是流浪于民世间的野丫头,怎可能跟她比?

可现实并非如此,宋家的人得知此事,宋老爷的反应极为激烈,说是必须找到他的孙女,否则死不瞑目。理由就是宋家对不起她们母女,欠她们的必须还给她。

人山人海,如何找寻一个连名字模样都不知晓的女子?宋琪瑶以为这事不过几个月便会风平浪静,谁知这一查便是五六年,她才彻底感觉到威胁。宋家几代下来,子嗣一只都是一儿一女,真巧符合进灵山的要求。现在又多了一个女儿,威胁到的不只一星半点。

不过好在宋家的情报局有一部分在她手上,想要拦截线索简直轻而易举,如此一来,宋家找了几年也没有个所以然,反而她盯着对方近三年。

四处躲避卓戚的追寻,钟离陌幽偶然路过此处,匆匆一瞥宋琪瑶,只觉有些不舒服,这种感觉并非是身体上的那种感觉,而是从心而发。

钟离陌幽皱着眉头,越想越觉不对劲,转入拐角处猛的被一堵坚实的肉墙撞的眼冒金星,脚下一个不稳眼看就要摔到地上。

一只手臂及时接住钟离陌幽摇摇欲坠的身子,温和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公主可有伤到?”

钟离陌幽抬头看向对方,见是熟人便笑了一声,“多谢。”

不远处卓戚眸子危险的眯了眯,此人正是经常与她交谈的那个男子,最为可恶的是钟离陌幽居然对这这个男子笑了!?

卓戚迈腿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未等两人反应过来,卓戚粗鲁的拉过钟离陌幽,与其说是拉倒不如说是扯更为贴切。

“勾引有夫之妇,范家的家规倒是让本王刮目相看。”卓戚眸子冰冷而带着威胁的阴沉,揽着钟离陌幽腰肢的手逐渐收紧。

范懿逊一惊,想要解释,却被卓戚身上那般强大的气场压制的说不出话来。

“他只是扶我一下罢了 。”钟离陌幽想要挣扎开,揽在她腰上的手却紧的似要将她捏碎。

卓戚眸底愈加阴沉,对着钟离陌幽就是一顿冷嘲热讽,“你勾引人的手段何时能变得高明一点?”

钟离陌幽眸中怒火高涨,天知道她是有多想杀了这男人,奈何修为不够,注定是不可能的事情,颓败之后索性破罐子破摔。

“红杏出墙一般有两种可能,一是婚姻并不幸福,二是丈夫某些方面有问题。”钟离陌幽挣扎不开,索性抱胸看着脸色有些可怕的卓戚,似乎她每说一个字,这人脸色便黑一层。

卓戚突然勾了勾唇,迅雷不及掩耳的扛起钟离陌幽,“王妃似乎在怀疑本王的能力,看来倒是本王疏忽了,趁现在无事便补回来便是。”

钟离陌幽突然失了平衡,脸色一白,方才好些的胃又开始翻山倒海,“你想干什么?”

范懿逊目瞪口呆,耳根子爬上一抹粉红,低下头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回到寝宫,卓戚将人毫不留情的丢上床,不等她反应过来便欺身压上,正欲扒开钟离陌幽的衣服,女子的手制住卓戚的动作。

“怎的?难不成还叶公好龙?”卓戚不悦的皱着眉头,不知为何倒也不在动作。

“我……”钟离陌幽脸色一红,小腹处传来一阵阵疼痛,这种疼痛与往常似乎有些不太一样,但快到特殊时期她也没有多想,“我不方便。”

卓戚这才想起这几日似乎是她来葵水的时候,眸子深邃而黝黑,他看了一眼钟离陌幽便从她身上下来。

见钟离陌幽捂着肚子,额上冒出细汗,卓戚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很痛?”

钟离陌幽脸蛋似是煮熟的虾一般,但疼痛确实反常也便颔首示意,见此卓戚将大掌覆在钟离陌幽的小腹上,极为轻柔的揉着。

她一愣,思绪似乎飘到了几年前,那时还未闹的如此僵,他也曾这般给她缓解疼痛,那时许是心理作用也不觉得疼痛,现在似乎并没有用,也是因为心理作用?

“嘶。”钟离陌幽痛的倒吸一口凉气,有些炙热的液体从腿间流出,玉手下意识的抓住一个东西转移注意力,以此缓解疼痛。

卓戚看着一只纤纤玉手抓着自己的衣襟,不由得皱眉,疼成这副模样似乎有些奇怪,好在自己看过些许医书,拿过钟离陌幽紧紧攥着锦被的手腕把了脉。

他眉间神色变幻,起初的凝重变为喜悦然而也不过一瞬间便被无尽的恐惧和担忧吞噬。

卓戚小心翼翼将钟离陌幽揽到自己的怀里,几乎是吼出来的让暗卫进来,怀里脆弱不堪的人儿也反应过来事情的严重性,扯了扯卓戚的衣襟。

“会没事的。”卓戚以为钟离陌幽是害怕,抱着她的手愈加收紧,声音柔和到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境界。

“找颖夕。”钟离陌幽带着隐忍的声音让卓戚愈加慌乱,几乎要失了理智,不用他说,暗卫便已经闪身去找人。

若是找太医怕是要闹的人尽皆知,钟离陌幽并不想让齐月帝担心,萧笙歌的医术她信得过,比那些太医有用的多。

钟离陌幽带着疑惑的看向卓戚,他明白她想问什么,“你动了胎气,本王定不会让你们出事。”

钟离陌幽一愣过后被腹中绞痛拉回神智,泪珠毫无征兆的从眼眶里溢出来,无力的靠在卓戚的胸膛,只是攥着卓戚衣襟的手愈加用力,似是要将其抓破一般。

“我的孩子若出了半点事情,我定不会放过你。”钟离陌幽突然道,眼底的决然与冰冷刺痛了卓戚的眼睛。

卓戚俯下身吻住钟离陌幽早已苍白无色的唇瓣,直到唇色恢复正常的粉红之后才放开她,吻掉她两颊的泪水,浓郁的血腥味让卓戚根本不敢看向来源。

第168章 仅此一次

“卑劣。”钟离陌幽嘴上虽如此说,小腹处剧烈的疼痛让她愈加害怕,眼泪掉的愈加凶,不想让他肯定自己脆弱的一面,便将脸埋进卓戚的怀里。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云宸为了宣誓主权亦或者说是想吃萧笙歌豆腐,故意走的极为缓慢,直到现在还在宫里悠哉悠哉的漫步。

听暗卫如此说,萧笙歌眉头轻挑,云宸极有默契的放自己下地,揽起她的腰肢,足尖轻点顷刻之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待到暗卫反应过来已然看不见人影。

云宸揽着萧笙歌走进寝室见床上两人抱在一起,眼疾手快的捂住怀里美人的潋滟星眸。

萧笙歌嘴角抽了抽,闻到血腥味便觉情况不妙,出声道:“还请沐王移步门外。”

钟离陌幽推了推卓戚,见他不为所动,眸子微冷,卓戚这才放开她下了床,余光瞥到那一块腥红,心跳到嗓子眼,他甚至能听到剧烈的心跳声。

他并未离开,而是紧紧盯着床上的人,生怕一不小心便出了差错。

云宸放下手,看着萧笙歌走向钟离陌幽,也并不打算离开。

萧笙歌一手替她把脉一手点了钟离陌幽几个穴止住血,心中了然几分,“撞到了?”

闻言,钟离陌幽眸色幽冷的看向卓戚,若非是他那般扛着,她也不会压到小腹。

卓戚并不反驳,默默接受钟离陌幽责怪的眼神,心中早已经揪成一团,揪心的钻痛让他愈加自责。

当初他亲手将他们的孩子打掉,现在她动了胎气亦是因为他。年少时信誓旦旦说要给她遮风挡雨,护她一世周全,如今她所有的风雨皆由他带来,她身上所有的伤皆是他一手造成。

萧笙歌不知从何处拿出来数根银针,将内力注入银针扎进几个穴位,“血量不算太多,并未伤及根本。”

卓戚不可置信的看着萧笙歌,如此多血还算不多?

钟离陌幽明显感觉到腹部痛楚减轻许多,听萧笙歌如此讲便放下心。

“不过有过一次创伤,后期没有调理,身体状况太差,若是想保住这孩子很难。”萧笙歌看着钟离陌幽松懈下来的神色,虽不忍心但必须要说。

“什么意思?”钟离陌幽带着些许颤抖而脆弱不堪的声音让卓戚恨不得将其抱在怀里,自己替她受这份苦。

萧笙歌将一颗晶莹剔透的药丸递给钟离陌幽,见其吃下之后才道:“但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日后再想受孕怕是无望。”

钟离陌幽有些失魂,看着房梁失神,身上的痛楚也不及心口的万分之一。

卓戚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总说要补偿她,却次次都伤她入骨,放手舍不得,进一步难如登天。

出了寝室,对云宸道:“公主身子太弱,夜晚怕是会有些麻烦……”

云宸明白萧笙歌想说什么,便应了一声,看着萧笙歌的眼神带着深意,“天色已晚,本王也不打算出宫。”

萧笙歌秀眉微挑,装傻充愣,“皇上刻意在宫中为王爷设了菀甯宫……”

她还未说完便被云宸拉到他怀里,低沉温和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本王不想去,本王还从未尝过小笙歌的厨艺。”

不等萧笙歌回应,云宸便揽着她足尖轻点,顷刻便离了地,萧笙歌头上发冠的水滴玉流苏在风中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再落地的时候已是回到了内侍宫。

“见过宸王。”宫女见到云宸,立刻停了手上的事情,战战兢兢生怕有地方惹这尊大佛不悦。

谁知某王爷连个眼神都未给宫女,拉着萧笙歌径直走向厨房。

等离了宫女的视线,萧笙歌才出声,“王爷真想我下厨?”

“就这一次。”云宸温和的声音竟可怕的好听,就这一次,多了他舍不得。

萧笙歌还想说什么,可惜男色误人,她一时间竟未反应过来。

云宸遣散了厨房中的宫人,随手便拿起一个鸡蛋,问道:“小笙歌会做什么?”

“什么都不会。”萧笙歌极为诚实,她本就对这方面一窍不通,自然也就没必要隐瞒。

云宸薄唇微微一勾,将人拉到自己怀里,宠溺的似能溢出水来,“小笙歌也有不会的东西?”

萧笙歌最近微微一抽,从云宸手上拿过鸡蛋,“难不成王爷会?”

“小笙歌想吃的,本王都会。”云宸道,语气极为肯定。

“四色酥糖糖蒸酥酪桃花糕碧粳粥宫保野兔红烧鹌鹑。”萧笙歌想都没想的报出一串菜名还都不带喘气的,有卓倾这般能吃的徒弟,她想不知道都难。

云宸眉头轻挑,“好。”

萧笙歌一愣,她也是说着玩的,没想到他竟真的答应了下来,见云宸转身净手,她饶有兴致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发冠上的几串流苏摇曳生姿。

她半点不通厨艺,看不太懂云宸的每个步骤,研究了一会无果,便干脆用手肘撑在台上,支着下巴,看向云宸的清冷俊脸。

深邃黑潭而略带着冰冷的眸子此刻微微垂着,长而卷的浓密睫毛遮住了眼底神色,时隐时现多了几分神秘和深不可测。几乎完美无缺的俊美脸庞带着一丝不苟的严肃,逆光而立,立体幽邃的五官染上些许朦胧竟还有几分不真实。

娴熟的动作毫不拖泥带水就如他的性子一般,若无几年的磨炼根本不可能拥有,正因如此,她便更觉疑惑。

想的出神竟未发觉云宸已经走近自己,俯身一手放在萧笙歌木椅上的扶手,声音极为低沉温和,“有什么能让小笙歌想的如此出神?”

萧笙歌这才猛然回神,对上云宸那双黑若墨水一般的眸子,嘴角上扬起几分带着邪肆的笑容,姿势未变多了几分慵懒之气,“王爷倒是深藏不露。”

她这般如绽开的桃花一般美丽的笑容,一瞬间竟晃花了云宸的眼。

“本觉少时遭遇有些不幸,如今看来倒是因祸得福。”云宸极为亲昵的伸手轻刮了一下她的鼻梁。

萧笙歌听他如此说,倒也是预料之中,当初芙月帝并未因为云宸丧母而过分宠溺他,不过才调养一日便被送到高人手上。

第169章 斗胆猜测

历练了近十年方才正式回到芙月国当王爷,游历在外,断然不可能如王爷一般事事皆有属下处理,自己坐享其成。

更何况那个高人脾气不好,最是看不惯皇室中人娇气模样,实事求是这底线是任何人都不能触碰。如此一来,衣食住行都需要云宸一人亲自置办,也便练就一身厨艺。

萧笙歌看他的眼神出奇的淡定,这或许也是吸引他的一点,那种好似巨石丢入也可以波澜不惊的清澈眸子,里面不是同情与惊讶,而是难以捕捉到的心疼。

同情给的是路人,而心疼却是给至亲,单凭这一点便能断定他在她心里占据了极大的位置。

萧笙歌见他盯着自己一动不动,锅中已然沸腾,忍不住出声提醒,“要糊了。”

云宸一把捞起萧笙歌,将人带到灶台前。

萧笙歌立刻便明白云宸的意思,想离开却被不轻不重的揽着,竟还挣扎不开,只好看向云宸垂死针扎,“王爷确定?”

见云宸眸色坚定,只得赶鸭子上架一般的握住勺子,毫无章法的拨弄着锅中的东西,并非她不愿意,是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弄,时不时用勺子用力在肉上剁上几下。

一锅鲜美的兔肉被搅得不像样子,看的云宸眉心狠狠一跳,“熬药时也未见你如此粗手粗脚。”

萧笙歌不咸不淡的扫了一眼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某王爷,低声嘟囔了一句,“药材又非肉这般难熟。”

云宸是何人?自然听的一清二楚,嘴角勾起一抹无奈而宠溺的浅笑,一手覆盖在萧笙歌那只拿着勺子的手,一手自然而然的就揽上她的细腰,因为身高的优势,下巴正巧抵在她的头顶。

比起萧笙歌毫无章法的温水煮青蛙,云宸速度极快,可惜美人心猿意马,见云宸过来便将心思放在别处,他问道:“可会了?”

萧笙歌下意识的点头,云宸便从她手中拿过勺子,温和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先坐着。”

说罢便松开手,得了自由,萧笙歌立刻离开灶台。

不得不说璇儿不让她进厨房是正确的,厨勺都拿不清楚,更何况做这些。她对自己这一点还是很有自知之明,没有过去帮倒忙,倒也没闲着,云宸边煮她边吃,偶尔喂他几口。

云宸速度很快,数道菜皆都准备完毕。

“在御膳房当差倒也不错。”萧笙歌眉目含笑,云宸刚刚准备好,她也已经吃饱了。

她算是明白钟灵如此有能力者为何要屈居于九珍阁之中做个小小掌柜,还万般祈求的要进厨房。

云宸眉头轻挑,见她眉宇见阴霾一扫而空,沁人心扉一般的笑容让他的嘴角不由得也上扬几分。

卓倾大大咧咧的推门而入,虽听门外官人所说,但还是不由得一愣也不过转瞬即逝,一双铜铃大眼锁定桌上的食物,礼都懒得行,径直走向桌子。

“都是师父做的?”卓倾捏起一块酥糖,啧啧称赞。

“不是。”萧笙歌嘴角微勾一笑。

卓倾明白过来,“长兄若有宸王这般体贴入微,又怎会闹到这般田地。”

萧笙歌听她如此说,便知晓卓倾已然去探望过钟离陌幽,这一世不少事物都已经脱离轨道,就比如钟离陌幽怀孕这一事。

也不知是福是祸。

翌日清晨,萧笙歌依旧一身淡雅素衣却出奇的未有晨练,而是直接去西宫清佛宫。

出去之前,彩鸢非要让她换上官服,说是宫中规矩,理应遵守。拗不过耿直执着的彩鸢便从中挑了一件最为普通的。

一只金链流苏蝴蝶簪别于发间,随着她的动作的摇曳多姿。

芙月帝一道圣旨将窥天召入宫中一个月,期限一过便可自行安排去留,并未听闻窥天离开,想来还在清佛宫。

此处正如其名,清净的像是隔绝了一切名利恩仇,上是这宫中唯一一处干净的像是一尘不染的世外桃源。

“凌施主。”一个小和尚双手合十以示问候。

萧笙歌回以礼貌性微笑,直接表明用意,“不知住持可在?”

“住持依然等候多时,施主可自行进去。”小和尚道。

“多谢。”萧笙歌眉头轻挑了一下,便推门而入,里面传来敲击木鱼的声音以及盘香的味道。

走进内室便看到一座一人多高的佛像,窥天正在念着萧笙歌听不懂的佛经,她拿起竹立香在蜡烛上接火,在佛像面前败拜了几拜,将香插在香炉中,做完之后便退到一旁等待。

时间似是变慢了许多,扫除了一切忧虑与浮躁,平静下来的心亦想起不少往事。有悲亦有喜,有伤害亦有安慰。

窥天停了下来,缓缓睁开眼睛,那双足够看透一切而又能包含万物的眸子带着不属于这个喧闹世道的淡漠。

“施主来此应是有所困惑,需要一个判断引导亦或者证实。”窥天的佛珠在手中有规律的滚动。

萧笙歌淡笑而不答,“住持既能料到小女今日要来,也应是算到小女之困惑。”

“贫僧从不窥探他人私事。”窥天平静答道,后继话锋一转,“如若施主不介意,贫僧倒是能因事猜出来几分。”

萧笙歌缓缓收了笑容,“听闻住持这双眸子能晓天地晓前世通今生,可否帮小女看看前生。”

窥天依旧风淡云轻好似看破万物,“施主既然想知晓前世,倒不如问问自己更为快捷。”

早有所准备,未曾想窥天竟毫不犹豫的直接承认,倒是真如传言所诉那般性情难测,萧笙歌突然笑靥如花,“住持可听过转世重生?”

“世间百态无奇不有,正巧施主所说贫僧不仅听过还见过。”窥天不急不躁的揭穿事实足够让人先自乱阵脚。

萧笙歌突然明白了什么,缓缓勾唇一笑,窥天虽是回答的棱模两可,但那种习以为常一般的态度,语中还是能够听出他并不打算将这等离奇古怪的事情告诉第三个人。

“住持一直在看他人命运,小女不才,斗胆想要猜测住持心中所想。”萧笙歌星眸看着窥天,眸中似是含着万丈星光一般。

第170章 找到幻夏

窥天背脊几不可见的一颤,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比他更加清楚近年来的所有事情。

虽有窥天之能,以寿命为代价,绝不能轻易使用,如今他也不过使用了两次,一次在芙月帝登基之时,一次则是不久前祭祀大典。

“一月期限早已经过去,寄情于山水之间的住持破天荒的竟待在宫中如此之久,听那小和尚所述,能否推断住持是刻意留下等小女?”萧笙歌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她带着前世之事重生本是有违天道,安能随意说出?

“万物起于缘亦终于缘。”窥天含糊其辞,不否认亦不承认。

萧笙歌嘴角勾了勾,又问,“祭祀那日,住持看到了何事?”

窥天闭了闭眼,“命运使然,不可违背天道。”

萧笙歌出了清佛宫,脑海中不断重复着窥天的最后一句话,那场战争到底逃不过去,是浩劫亦是涅槃,弱者淘汰适者生存,亘古不变之理。

她怎可能听不出窥天语中警告,她若将此事说出便是有违天道与天作对,窥天定然不会袖手旁观,更何况她就是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只怕会当她是随口胡说妖言惑众。

萧笙歌美眸一闪,掉转了一个方向,走向天牢。

天牢之中腐败糜烂味浓郁,充斥着挥之不去的压抑阴沉。

“何人竟私闯天牢?”侍卫手握佩刀,天牢中有些昏暗,却能看的清楚对面女子的姣美容貌,惊叹之余更多的是疑惑。

他在天牢中当差多年,也不见一个美如天仙的女子来此,她身上穿着素衣也掩盖不了的贵气,彰显着主人的身份。

萧笙歌将典侍令牌递给侍卫,那侍卫看过之后便反应过来,将令牌还给她,“典侍是来找刘家主的?皇上有旨,百姓意愿出来之前不允许任何人探望。”

“如此么?”萧笙歌还想说什么,余光扫到昏暗墙角处的身影,眉头微挑,“也罢,想来很快便能见面。”

萧笙歌出了天牢,收起无害纯良的表情,拐入小巷子里,清冷的声音异常清晰,“连管家是探探口风还是旧情难忘?”

连伟先是浑身一颤后又坦荡出来,抱拳作辑,“皆有。”

“梁家哺育之恩难忘,刘家提拔之恩也自当应该还。”连伟挺直脊背,他并未感觉到面前女子的异常,也便微微放下心。

“如何还?”萧笙歌略带戏谑的看着连伟,眼底闪过一丝深意,连伟城府极深,也许他真如他所说这般,更有可能的是他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见连伟应答自如,想来从天牢出来的短短路程,他也没有闲着。

萧笙歌挑不出刺,也便放过连伟,看着他走出巷子,眸子一点点阴沉下来。

他若是真如他所言那般,又何需做贼心虚一般的跟在她身后,藏头露尾。

她刚想离开,一个青色身影如鬼魅一般的飘然落地,不偏不倚的站在萧笙歌面前。

萧笙歌看清楚对面人的模样,秀眉微挑,带着询问的眼神看向祺影。

“怎么?做了宸王未婚妻连招呼都不愿意与我打了?”祺影倚在墙上,看着萧笙歌打趣道。

萧笙歌嘴角一抽,以前她看到他没打招呼也不见他如此反应,美眸一转,学着那些娇滴滴的世家小姐换上一副娇羞的笑容,不情不愿的福身行礼,“少主好。”

祺影被她这般灿若桃李,眸若星辰的笑容晃花了眼,心底不争气的激起一片涟漪,面色却是故作嫌弃,“做作。”

萧笙歌蓦然收了笑容,这不行那不行,这厮何时变的如此斤斤计较,非得要在鸡蛋里挑骨头。

她懒得再理闷骚的祺影,抬脚就走,还没走出半步又被拉了回来,萧笙歌不着痕迹的收回手。

祺影看着空落落的手,愈加气闷,“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怎么来了个他一切都变了?

萧笙歌不解,她没觉得自己何处改变,不习惯被除亲人丈夫外的男子触碰是她自小便有的一种怪癖,以前是如此对他现在亦是,何处变了?

祺影眸子落在她的胸前,萧笙歌顺着他的视线一看,顿时恼羞成怒伸手作势要打他。

祺影猛的跳开,眼疾手快的抓住萧笙歌的手,见她没有要打他的意思,才开口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萧笙歌不咸不淡的看了他一眼,也不知有没有相信,抽出手绕开祺影出了巷子。这一次祺影倒是没再拦她,反而伊兰从暗处现身。

“嗯?”萧笙歌明白若非是极为重要的事,伊兰绝对不会暴露行踪。

伊兰出于小心,还是环顾了四周确认无人之后才将不久前接到的消息一字不漏的告诉她,“幻夏已经有消息了。”

为了避免有纰漏疏忽,伊兰还是刻意压低了声音。

萧笙歌面色依旧,看不出喜怒,但伊兰到底是穆清精挑细选出来的人,不说能完全了解,至少这点还是能够理解。

“据悉幻夏那时被蓝月国人救走抚养,却不知何故至今昏迷不醒,去年迁到都城,线索由此而断。”伊兰只挑出重点来讲,将一大叠资料浓缩。

萧笙歌眉头微微一蹙,蓝月与芙月之间隔了一条偌大的河流,若无船只接送根本无法渡河。宽阔而急湍的河流,即使虎背熊腰身强体壮之人也无法游到对岸,更何况那时幻夏也不过十岁。以此排除幻夏自己游过去的可能。

“据悉正是蓝月兵部侍郎所收养,早年受了极重的伤落下不举之症,因而膝下无子亦无妻,将幻夏养在临河处的一个小镇上。”伊兰补充道,“只可惜被侍郎接回都城之后便像是人间蒸发一般,找寻不到踪迹。”

萧笙歌眉头几不可见的微微一挑,眸子微沉又不知在想些什么。

伊兰抿了抿唇,纠结着要不要将那件事也一并告知,想到那女子似乎已经提出近一月有余,这才心虚的说出口,“周姑娘想与小姐一叙。”

萧笙歌蓦然停下脚步,想起几个月初见周茹时的情景,距离上次一别,已然过了半年多。

“小姐若是不想去……”

第171章 流水无情

伊兰见萧笙歌突然停下,只以为是排斥,即便周茹是因为小姐的提出才进的长乐阁,但青/楼中的烟花女子到底是肮脏不堪。

她本想出声打算打发周茹,便听萧笙歌道:“晚上戌时。”

“可……”伊兰还是有些反对,见她态度坚决,便没有再说什么。

“盯紧连伟。”萧笙歌星眸微凛,当初她会找上他也是因为曾经在梁家偶然见过他一面,不久前才忆起这号人物,死马当活马医的让伊兰去找寻,没想到他还真活着。

伊兰动了动唇,早便发觉连伟有异常,但碍于小姐不曾提及异常信任他,便不好多言。

芙月帝特赦萧笙歌随意进出皇宫,只是皇宫大门酉时关闭,因而只能提前出宫。

出了皇宫之后萧笙歌才换上一身男装,将三千墨发尽数用一个镶了不大不小的翡翠发冠束起,干练而洒脱。

身上一袭月牙白锦袍,没有过多装饰,唯有腰间从未离身的血玉依旧,那种脱俗的高贵已然胜过一切繁重装饰。

幻雪替她整了整衣襟,眼底闪着复杂的情绪,幻夏的事情她已然知晓,不知是该因他如今性命无忧而放心,还是应该为他不知何故而到了蓝月而忧心。

萧笙歌看出幻雪忧心忡忡,便出声安慰,“袁侍郎膝下无子,向来是已经将他视为己出。”

“但愿如此。”幻雪收回手,眉头却未曾放松。

长乐阁是京城第一青/楼,不同于寻常青楼,可卖艺亦可卖身,花魁自然不仅仅是倾国倾城且还多才多艺。

周茹能在短短半年从打杂丫鬟飞跃到稳坐花魁,有萧笙歌刻意捧之,也有周茹那不容小觑的实力。

周茹本就是世家千金,还经过良好的培育,只是可惜被人玷污,只能屈居于长乐阁。

长乐阁贝阙珠宫丹楹刻桷,尽显华丽奢侈,来此的人非富即贵,其中不乏有江湖异士,因而也有不便露出真面目之士。

萧笙歌从丫鬟那拿过一个仅能遮住上半张的脸面具戴在脸上,这丫鬟倒是颇有一翻小家碧玉之色,眼上带着白布,据悉是双眸失明,最让人震惊的是这丫鬟这副模样是老鸨子亲自戳瞎。

这丫鬟得罪了上任花魁,将她的胭脂打翻在富家公子赠于花魁的舞裙上,导致无法正常给这公子演出,长乐阁损失不少。

萧笙歌从丫鬟脸上转移了视线走了进去,长乐阁不似其他青/楼那般喧闹觥筹交错,反而琴声作伴幽雅恬静。

“什么风竟将萧公子吹来?”娄姨是此处老鸨,常年带着面具,看不清楚模样,唯有如鹰一般锐利的眸子露出来。

萧笙歌眉头微微一挑,再次出声已然是温和男声,“蕊姬难得一次露面,这个场自然得捧。”

当初她将周茹送进来,便是用萧笙这一个名字,一样戴着只遮住上半张脸的面具,虽只来过一次,但有周茹再此,娄姨怎会忘记。

“蕊姬能遇到萧公子这般贵人,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娄姨摇着圆扇,尾音也跟着上挑几分,模样似乎很是愉悦,正打算唤来姑娘,却见萧笙歌摆手制止。

不远处正与几位各有千秋的美人交谈的水深火热的赵逸轩向娄姨招了招手,面色略显得不耐:“蕊姬何时出来?”

他来此处也是为了一睹这长乐阁花魁之芳容,早便听问这蕊姬气质极佳,是个才貌兼备的美人,只是可惜次次都错过时机,今日听闻蕊姬要献舞一曲,早几个时辰便过来候着。

“蕊姬已然在准备,想必很快便会出来。”娄姨话刚落,中央便如下花瓣雨一般飞落妖异红艳的玫瑰花瓣,芳香四溢淡雅又带着邪魅,如痴如醉。

因为处于通风口处,花瓣被风吹至四周,或是在空中摇曳生姿,或是落入地上点缀,亦或是飘至众人身上,浓郁的花香似能让人沉醉其中。

几只燕尾蝶扑闪着美丽的翅膀,在空中翩翩起舞,一个身着白色舞裙的女子手执花伞从天而降,宽大裙摆因风而摇曳仿若一片涟漪。

伴花蝶而舞,执伞半遮面,就似误闯了人间的仙子。

赵逸轩双眸似能发光,可惜用花伞遮了面并不能完全看到芳容,却能见到美人双眸看着某处,片刻的惊喜和娇羞,正是对待心仪之人才有的情绪。

能让蕊姬暗许芳心之人,如何不让赵逸轩好奇?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便见一个白衣似月的男子半遮面容,身上之贵气难以掩盖。

萧笙歌看着蕊姬,余光瞥到赵逸轩投来的目光,唇角微微一勾,并不觉得他会认出她来,她虽未用人皮面具,用妆容也依旧能以假乱真,更何况她还带着面具。

一只燕尾蝶停在萧笙歌面前,扑扇着蓝色的翅膀,她伸出手让它停在自己的指间,美得有些不真实。

一舞毕,蕊姬收起花伞,声音仿若黄鹂,“不知在坐贵人可知这燕尾蝶之寓意?”

“破茧成蝶应是勇气。”纪家大少纪怀宥对蕊姬颇有意思,次次皆花重金捧场。

蕊姬笑而不语,眸光始终放在萧笙歌身上。

萧笙歌自然也察觉到蕊姬眼神不同于朋友之间,心中暗叫不好,她若是个男人,或许就真对蕊姬有些好感,可奈何她不是。

若再让蕊姬将这没有结果的感情如此发展下去,她岂不就成了罪魁祸首?

如此想来,到嘴边的话便硬生生咽回肚子里。

赵逸轩有些兴奋的举起手,“这燕尾蝶喜爱烛光,为爱下定决心,不惜扑火,正是奋不顾身的坚忠与勇气。”

“王爷见识渊博,蕊姬佩服。”蕊姬收了收目光,款款行礼,面上带着疏远而温和恰到好处的柔笑。

她又看向萧笙歌,“公子能被燕尾蝶恋上,倒也是有缘之人,不知可愿听蕊姬舞上一曲?”

赵逸轩摸了摸鼻梁,肯定了心中猜想,传闻蕊姬一笑百媚生,如今一看果真如此,只是这男子似乎并不倾心于她。

到底还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第172章 古云山庄

萧笙歌的眸子从指尖上燕尾蝶移开,指尖轻轻一抖,蝴蝶便扑扇着翅膀离开,再次停在一片花瓣上。

“美人邀请,自然不会拒绝。”她道,嘴角噙着邪肆的笑容,被面具遮住半张脸,潋滟星眸便众人锁定。那种清澈而带着星光一般的黑眸,仿若有漩涡在内,似能将人卷入其中,无法自拔。

蕊姬笑若娇花绽放,美得令人窒息。

萧笙歌心中叹息,这般期待之色,倒是让她愈加愧疚。本是觉得男装办事方便,结果没想到弄巧成拙,竟无端祸害了个姑娘。

赵逸轩下意识的摸了摸鼻梁,越是看这白衣男子便越是觉得眼熟,特别是那双勾人心魂的眸子,他又想不起在何处见过,倒是极为肯定自己绝不认得这男子。

等两人上了楼,彻底不见影子之后,赵逸轩这才将娄姨唤来,“这男子是何人,怎的从未见过?”

娄姨想起萧笙歌曾嘱咐她不可与他人说起姓氏,便摇着圆扇遮面一笑,“这公子也是第一次来,老奴也不知其姓。”

“可见蕊姬姑娘与她倒是十分熟络,不像是第一次见面的人。”赵逸轩可不是三言两语便能糊弄过去的人,怎么会看不出娄姨有所隐瞒。

娄姨熟练的替赵逸轩添了茶水,“蕊姬才来长乐阁一年未到,之前经历过的事遇到的人,老奴都一概不知。”

赵逸轩见娄姨打定主意不说,也不好再多言多问。

不远处纪怀宥脸庞皱成一团翘首仰望,看向随从,满脸不可置信,“这什么意思?”

纪炎支支吾吾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来,“许是蕊姬姑娘喜欢新鲜的,这才……”

未曾想纪怀宥竟一巴掌拍到纪炎头上,模样目眦尽裂,“你是说蕊姬是个喜新厌旧的不忠女子?”

“属下不是……”纪炎抱着脑袋,委屈至极。

“就她那般弱不禁风的身子,蕊姬怎会看上她?”纪怀宥一脸不屑嫌弃。

蕊姬放下花伞,为萧笙歌添了盏茶水,“这是不久前才到的上品西湖龙井,香气清高味甘甜,沁人心扉。”

正如她所说,这茶香气扑鼻不浓郁却极为清甜。

蕊姬眸子微闪,咬了咬唇瓣,“这几日刘家的事闹的沸沸扬扬,不知公子可知晓?”

“怎的关心起这个?”萧笙歌抿了一口茶便放下,美眸带着不咸不淡的笑意。

“只是有些好奇罢了,毕竟刘家在芙月也是一大世家。”蕊姬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垂下眸子遮住有些失控的情绪。

萧笙歌面具下的眉头轻轻一挑,好奇?若是好奇,大可询问路人,何必特意来问她?

“你不会说谎。”萧笙歌单手拖着下巴,一手轻巧敲这桌子,带着戏谑的看着蕊姬。

蕊姬一惊,猛的便跪了下来,看的萧笙歌都是一愣,她也不过随口一说,没想到竟还炸出事实。

“蕊姬也是迫不得已。”蕊姬心中百般后悔,早知晓自己一言一行皆逃不过她的眼睛,也不会现在便犯险。

萧笙歌眉头微微一蹙,“何意?”

问到此处,蕊姬又闭口不言,将头埋得更低。

萧笙歌收回视线,轻笑一声又不知是何故,令蕊姬愈加心惊胆战。

“刘家大势已去,已无翻身之地。”她不咸不淡的话更让蕊姬有些发慌。

“蕊姬绝无背叛之意。”她急忙表忠心后又发觉太过激动,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萧笙歌伸手将她扶了起来,“你我本非主仆何来背叛之说?”

萧笙歌并未多做停留,将她扶起来之后便出了房门,本是想告诉她,自己是女非男,如今看来,还是让她不知情为上。

走下楼,萧笙歌便发觉他们看自己的眼神有些许不一样,甚至是怪异,也只是风淡云轻的扯了扯嘴角,抬步离开长乐阁。

在长乐阁时不觉有它,出来之后,自己身上这股胭脂水粉之味挥之不去,萧笙歌不禁皱了皱眉头。

忽然发觉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道谈不上熟悉也不能说不认识的气息,还未有所动作,手腕便被拉住,不容反抗的力道将萧笙歌扯到长乐阁旁边的什锦铺子。

她方才想出手便那个人被抵在门上,用手捂住嘴,这般大动静,引起店中不少人侧目。

“上次见你还是一身似雪白衣戴着面纱,这次倒是一袭锦袍加身,还换了个面具,还挺合身的。”男人一身银灰色衣袍,脸上带着面具,看不清模样唯独那双欠揍的眼神亘古不变。

“……”萧笙歌轻蹙眉头,眉宇之间染上几分不耐,拍开他的手,抽回被他捏着的手腕。

男子闻到她身上浓郁的味道,打量了一下她,“你还去青/楼?”

萧笙歌没应,她极为了解这个男人,不管她回答什么,这厮总会鸡蛋里挑骨头,拆她的台。

“傲慢无礼。”男子见她不回应,有些不悦。

萧笙歌气结,扯出一抹笑容,转身就想离开,结果又被扯回去,面色有些不耐,“做什么?”

“许久不见,你不应该意思意思?”男子面具下的脸有些窘迫,随后便又继续傲娇。

萧笙歌打量着他,“跟人打架打傻了?”

男子脸色黑如锅底,愤愤的松开她的手转身在什锦铺里闲逛。

“……”萧笙歌语塞之时,也没打算再出去,见众人投来异样的眼光,勉强讪讪一笑。

她跟了上去,压低声音问道:“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不能回来?”男子睨视着萧笙歌。

“你堂堂古云山庄庄主,谁敢据限你的自由。”萧笙歌避过男子的视线。

古云山庄,出了名的黑白通吃,两道皆有不容小觑的势力。

敖锦弦停了下来,眸子看着一处,又看了看萧笙歌,意思明确。

萧笙歌嘴角不禁抽搐,见他不买就不走的模样,又发觉四周看她们的眼神愈加说不清,速度的买下来便拉着敖锦弦匆匆离开。

“急什么?不过就是几两银子而已。”敖锦弦不解。

萧笙歌一阵头疼语塞,将手中用油纸包裹住的梅子塞到他手上。

敖锦弦修长的手指捻起一颗送到萧笙歌唇边,道:“吃么?”

第173章 将军受伤(1)

萧笙歌看了他一眼,将梅子叼到嘴里,难以忍受的酸意让她不禁将眉头拧成一团。

敖锦弦喜欢食酸食,身上永远不会缺少梅子。

不远处前往将军府上的云宸蓦然停下脚步,凤眸锁定在萧笙歌的身上,虽是异装打扮,但她腰间的血玉他再熟悉不过。

江奇见云宸莫名其妙停下来,望了过去,见他面色冰冷若寒霜心下倒吸一口凉气,说话都结结巴巴,“王王爷?”

他有多久没看到主子这般了?如今这般反常,让江奇有些反应不过来。

萧笙歌还没从梅子的酸意中回过神,突觉一阵熟悉的寒意直逼她而来,背脊一僵,连咀嚼都忘记。

“怎的?难不成酸傻了?”敖锦弦拍了拍萧笙歌的肩膀,满腹狐疑。

萧笙歌白了一眼敖锦弦,拍开他的手,转过身寻找云宸的身影,心下盘算着改如何解释,怎料刚转身便对上相距十来步的云宸那双凤眸。

敖锦弦顺着她的眸子看了过去,眉头了然的一挑,眼角染上几分邪肆。

萧笙歌咬了咬唇,走了过去,又听见敖锦弦这个看热闹不嫌事大欠揍的还问了一句:“你看上他了?他有未婚妻。”

敖锦弦声音不大不小,正巧能让方圆十数步的旁人听到,萧笙歌眸子恶狠狠的扫向敖锦弦。

她若是女装便随他如何说,可她现在是男装,怕是要以为她有断袖之癖。

“王爷。”萧笙歌唤了声,出声解释道:“他是古云山庄少主,之前有过些许交集,今日也是偶然碰到而已。”

云宸看着美人走到自己面前,心下气已经消了大半,她身上有脂粉味遮住了原本身上的清香,本是无比厌恶这种味道,不知为何在她身上时便如何也讨厌不起来。

他想伸手摘掉萧笙歌脸上的面具,却见她微微摇头,便转了个地方,理了理她鬓角的头发。

如此亲密的动作,众人投来压抑又怪异的眼神,碍于云宸再此不敢多言,乱嚼舌根。

敖锦弦含了一颗梅子,兴趣愈加浓郁,没想到这女人居然真认识云宸,之前怎的微曾听她提起过?

萧笙歌欲哭无泪,这下一来,她怕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跟本王去趟将军府。”云宸道,他本是想要找赵逸轩一同前往,但看到她便又改变了想法。

“很晚了。”虽不知云宸何故要找将军想来也是因为公事,她到底不过女流又是朝外人,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陶元。”云宸道。

萧笙歌一听,“那走吧。”

云宸嘴角几不可见的上扬几分,江奇还没反应过来,看了看男装打扮的萧笙歌,又看了看翻脸比翻书还快的主子,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样。

敖锦弦眉头一皱,虽知道皇室中人三妻四妾皆正常,看到萧笙歌如此顺从,无名的火便蹭蹭上涨。

“去哪?”敖锦弦身形一闪,拦在萧笙歌面前,“正巧闲来无事,一起?”

“王爷谈公事,你去什么?”萧笙歌眉头几不可见的一皱。

敖锦弦打量了一下萧笙歌,颇为好笑,不答反问,“你又用何身份前去?”

萧笙歌咧嘴一笑,几乎是从齿间挤出两个字来,“朋友。”

最后,不管萧笙歌说什么,敖锦弦一概当做耳边风。

“无妨。”云宸凤眸看了一眼戴着面具的男子,眼底几不可见的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情绪,古云山庄庄主么?

萧笙歌看向云宸,去的是宸王府便罢了,去的可是陶元府上,深夜进女子府中本就有损女子声誉,更何况再加个不认识的。见云宸已然如此说,便没再多问。

敖锦弦又是个嘴上闲不住的,一路上喋喋不休,连带着江奇也一并叨叨起来,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好似相见恨晚。

走在前面的云宸看着一身男装的萧笙歌,“怎的这副打扮?”

因为离开了人群,此处人烟稀少,萧笙歌便将面具摘了下来。

“去长乐阁自然得乔装打扮一下。”萧笙歌手上把玩着面具。

云宸瞳孔微缩,原是如此,难怪几乎不施粉黛的她,今日却在她身上闻到如此浓郁的味道,可她一女子进长乐阁做甚?

蓦然发现自己第一时间想的竟不是事情的合理性,而是几乎无条件的信任。

云宸心中如此想着,却没有问出口,既不见她说,想来也是有原因。

“陶元受了重伤。”云宸道,一手找寻到萧笙歌放在身侧的柔夷,旁若无人的牵着。

萧笙歌眉头一皱,转瞬即逝,想想前世,陶元回来的时间也正好对的上,只是不知为何没有出席宫宴,原是受了重伤。

云宸与陶元有过些许交集,不能说是生死之交,但也是并肩作战的战友,当年平息依附在芙月国旁边的小国生事作乱,两人一并作战,硬是将那小国打的让出三分之一的城池。

正与江奇谈天说地的敖锦弦余光瞥到相握着的两双手,停下喋喋不休的嘴。

敖锦弦屈肘捅了捅江奇,意示他看过去,“什么情况?”

江奇这才留意到萧笙歌腰间那块血玉,又看了看旁边的人,随即便道:“就如你看到这般。”

看敖锦弦这副模样,应是还不知道王妃的真实身份,想来关系还没有好到可以敞开心扉交谈的地步,他自然不可能说出实情。

敖锦弦瞪了瞪眼睛,震惊到怀疑人生,她如此高傲的人,居然会屈尊降贵做小?!

将军府昏暗一片,陶元常年在外,府邸虽大下人却没有多少,撑死也只有五人,为不引人注意,沿路并未盏灯,静的犹如死府。

伊香停在房顶之上,身上墨色的劲装与夜色混为一体,面色却有些纠结,犹豫着要不要再找寻过去。

突觉身后有动静,拿着佩剑的手一紧,身影如来无影去无踪的鬼魅。

利剑出鞘,闪着寒光,剑起剑落,架在那人的脖子上,丝毫不拖泥带水,整个过程也不过几个呼吸。

伊香看清来人,眸子微微眯起,执剑的手将锋利之处直接贴在那人的脖颈动脉处,微微一动便能刺破皮肤。

“你来做什么?”伊香冷声问道。

第174章 将军受伤(2)

男子俊朗的面容上染着几分眷恋,“自然是来找我的逃妻。”

“什么逃妻?”伊香微微一动,利剑便在男子脖颈处留下一道血痕,好在今日小姐将其他人都打发回凝雨阁,否则她怕是会毫不犹豫的杀了这个男人。

“自然是你……”男子还未说完,伊香一个踢腿便将男子踢飞落地,动静不小,但因为隔的远又空无一人,倒也没有人发现。

男子猛咳几声,看着屋顶上亭亭玉立的女子,“阁主最忌讳同门手足相残,你这一脚若是被阁主知道,万剑窟怕是极为欢迎你。”

闻言,伊香眉头一皱,随后一笑道:“私自出来这一罪,想来你也好不到哪去。”

整座府邸皆是昏暗一片,唯有书房内灯火通明。

萧笙歌倒也明白陶元用心良苦,毕竟她在英明神武也不过女流之辈,朝中不知多少大臣对其虎视眈眈,此时受重伤断然不能泄露出去。这一点从云宸步行而来便能看出来。

“见过宸王。”一个丫鬟端着一盆血淋淋的布出来,见到云宸,浑身一颤,低着头行了礼,也没发现相握着的手。

屋内人似是听到声响,出声道:“王爷无需前来,我已无碍,天色已晚王爷回罢。”

萧笙歌看了一眼丫鬟手上盆中的血布和衣物,看衣服上的痕迹和位置,有刀伤也有箭伤,因为只能看到面上的,所以也不知是否有伤到要害,按照出血量,伤的绝对不轻。

陶元太过要强,断然不会将脆弱一面展现在别人面前,云宸看向萧笙歌,意思明确。

萧笙歌好看的黛眉微微一挑,想到现在这身装扮,纠结了一下,轻咳一声恢复原声,“将军,这箭上有毒,此毒奇特,需要特制解药方能完全根治,否则会伤及经脉导致武功全失。”

云宸眸光微暖,似能溺出水来,好在是背对敖锦弦,否则怕是敖锦弦会惊的蹦起来。

里边未有回应,萧笙歌不急不躁的又补充了一句,“将军可觉伤口感觉不到疼痛?此为麻痹之兆……”

她还未说完,门便从里打开,丫鬟环顾了一下,将眸子放在萧笙歌身上,不知该用哪种称呼,为避免错误便舍去了称谓。

“将军有请。”

敬娴常年跟在陶元身边,精通武术,已成陶元的左膀右臂,女扮男装也是司空见惯。

萧笙歌进房之后,敬娴就将门关上,她看了一眼被关上的门,眼底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神色。

萧笙歌怎会没发觉云宸与敖锦弦之间有些异样,特意把她支开,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们是朋友,二便是有纠葛。

敬娴将帷幔揭开,萧笙歌也便不再多想。

陶元坐在软榻之上,那张脸虽不至于倾国倾城,又非小家碧玉那般毫无特点,眉宇间是英气,眸中带着睿智的光亮,那种刚柔并济的容貌已然胜过普通女子。

征战沙场历练出来的干练,倒是极为夺目。

陶元眉头一挑,便毫无他色,“方才你所说的可属实?”

萧笙歌沉默片刻,再次出声却是答非所问,“将军可是进了古墓?”

陶元眸子微眯,箭已被敬娴处理好,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故而并不打算承认,“何出此言?”

“将军身上这毒用的是尸油,保存方法也不同于普通毒药,通常是在死前便存于心脏之处,经过十年滋养且不得放于通风口,方可炼制而成此为一种邪术,如非在墓穴之中,也只有刻意培育。”萧笙歌似笑非笑。

她并未告诉陶元,这种毒喜阴,古有阴气之说,在邪毒上名列前茅,如要炼制需要十具尸体,最后成功的也不过只有一个。与其说是毒倒不如说是蛊更为贴切,再找到下一个饲主之前,绝不能离开本体十米。

陶元眉头微微一蹙,战场变幻莫测练就了她事事皆镇静的性子,“可有办法?”

“这毒我除不了,倒是可以将其移回本体。”萧笙歌道。

陶元眸子闪过一丝犹豫,因为进去过,自然知晓里面困难重重,这一点她身上的伤便可作证,再进去一次岂不是只有死路一条。

“可有法抑制。”陶元不知为何竟如此信任这位素未谋面的女子,也许是因为她是云宸身边的人,直觉告诉她这女子实力不低。

毕竟能一眼看出中毒的不少,但能一眼看出所患何毒的少之又少。

萧笙歌粉唇微微一勾,再出来便已是一个时辰之后,看到敖锦弦已然不在,并无过多诧异,此人来无影去无踪,早已经司空见惯。

“将军已无碍。”萧笙歌道,并未打算告诉云宸实情,一来是陶元执意要求,二来依照云宸这性子怕是非要进去闯上一闯。

萧笙歌从她的角度正巧能看到屋顶至上的伊香,美眸微微一眯,“王爷先回去罢,我回去一趟。”

云宸反应过来她说的回去是回何处,便应了一声,再想想还是有些不放心,“不若本王送你?”

萧笙歌嘴角轻勾,双眸闪着星光,“现已快要子时,明日一早还需未三国使者送行,估计回不来。”

出了将军府便兵分两路,待云宸走远之后,萧笙歌运起轻功飞身上屋顶,见到伊香便道:“回去再议。”

一路轻功运行,几个时辰的路程硬是缩成几刻钟,由于身着异装,便改走密道。

萧笙歌回房换了身衣服,将墨发尽数用一根发簪盘起,戴上面纱后才走出来。

伊香已然等候多时,见萧笙歌走出房间,便跟了上去,开口道:“藏书阁一事已有进展。”

萧笙歌竖起一根玉指隔着面纱放在唇上,见状伊香蓦然停止说话。

“那事先放一边。”萧笙歌道。

伊香皱了皱眉,不禁出声,“此事实在蹊跷,若不查清楚,怕是后患无穷。”

“师父的故友,自然也应由他自己解决,如非对方上门绝不轻易出手。”萧笙歌粉唇轻启,语气平平淡淡,好似在与别人说故事一般。

伊香见萧笙歌如此说,便也不再多言,即是穆清故友,她们自然不可能插手。

第175章 徇私舞弊

萧笙歌去了趟训练营,因为已经子时,此时里面空无一人。

“前几日带回来的那几个孩子在何处?”她问道。

伊香这才想起那几个孩子,“因为都是些未及笄的孩子,身子骨还未养好,故而便区别对待,现正安置在东处。”

“可需属下唤醒他们?”伊香明白过来萧笙歌想要做什么。

萧笙歌罢了罢手,“无妨,你先回去。”

伊香见萧笙歌如此便只好先行离去,不忘再嘱咐一声,“现已入秋,夜里清凉,小姐早些回去。”

萧笙歌走进几个孩子的院内,随意推开一扇门,步伐轻快如燕,房内点着特制安魂香,里面放着不少珍惜药材,有利于排除体内杂质与毒素。

她看到桌上摆放着一个还未完全绣完的荷包,萧笙歌大致猜到此处住的是谁。

萧笙歌掀开帷幔便见里面躺着一个女童,正是白木槿,这丫头经过几日的调养,面色倒是好了不少。

只是即便在睡梦之中也依旧紧蹙着眉头,也不知是经历了多大的心灵创伤。

萧笙歌坐在她的床边,想要替白木槿诊脉,方才碰到她的手,这丫头就似是梦到了洪水猛兽一般突然惊醒坐了起来,扑到萧笙歌怀里。

她微微一愣,伸手轻柔的拍了拍白木槿的背以示安慰,没想到不见好,这丫头竟还低低抽泣起来。

过了一炷香之后,怀里便安静下来,想来是哭累了又睡了过去。

萧笙歌勾唇一笑,这种姿势维持了一盏茶的时间,便动作轻缓的将白木槿放在床上,盖好被子。

白木槿脸上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萧笙歌拿出丝帕替她擦拭干净,刚想起身便被白木槿扯住,可这丫头还并未苏醒。

见此萧笙歌便也不打算再走,靠在床头,眼底平静无波。

明日刘家一事便会有结果,刘家绝无反转之地,她是否在场都无所谓,依照刘家主那般阴险狡诈的卑劣性子,绝不会看着凌家逍遥法外,她若要平安无事,势必要与凌家划清界限。

白木槿醒后,迷糊茫然了一阵才缓过神来,坐了起来才反应过来自己手上还握着一个极为滑润的玉。

转过头便见一位美如娇花盛开的女子靠在床边,阖着眸子,浓密长卷的睫毛留下一片影子,绝美的脸蛋带着恬静之美。

意识到是自己扯着她,白木槿脸上烧红一片,忙放开血玉,这一响动反倒惊醒了萧笙歌。

白木槿脸色有些窘迫,低声道歉。

“天色还早,你再休息会。”萧笙歌轻笑一声,起身理了理有些褶皱的衣服。

见她打算离开,白木槿出声,一连问了数个问题,“你为什么会来?你要离开了?还回来么?”

萧笙歌眼底划过一丝笑意,并未正面回应,“休息罢。”

皇宫。

正如萧笙歌所想,恶人自有天收,朝中官员见刘家结局已定,纷纷借机参他一本,如今刘家已然万劫不复。

刘家中人还来不及逃,便被通通一网打尽压入天牢,三日后当街问斩。

故而萧笙歌并不急着回宫,在训练营中看着黑压压的一片人,手持刀剑,招式狠厉而整齐,出剑快而狠,一招一式皆是直攻命脉。

萧笙歌坐在椅子上,擦拭着一柄利刃,眼底波澜不惊,因为戴着面纱,看不清脸上情绪。

萧笙歌眸子微微一抬,眸光落在一个男子身上。

男子似是察觉到萧笙歌目光,身形一颤,转瞬便强装镇静,继续武剑,与旁边相比之下,下盘明显不稳。

伊兰见萧笙歌看向那男子,解释道:“此人资历较差,只是头脑聪慧,做事机灵便留了下来。”

萧笙歌眉头几不可见的微微一挑,将帕子丢在桌上,利剑在她手上打了一个漂亮的剑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破空而去。

男子一惊,下意识的用剑抵挡,可惜修为不够亦或是利剑之上灌注了内力,利剑击断他手中的剑,直逼面门,男子眸子瞪大,已然来不及躲避。

萧笙歌眸子微微一眯,手腕翻转两指间多出一根银针,注入内力脱离指尖,电光火石之间,竟用一根银针弹开了连银剑都抵挡不了的利剑。弹开之后并未停歇,而是直直插进男子的发冠。

一系列响动皆在顷刻之间,却没有影响旁人习武,万物动而己不动。

四目相对,萧笙歌面纱下的粉唇轻轻一勾。

“阁主何意?”男子甚至能感受到银针贴着头皮刺入发间的感觉。

“如有朝一日发生同样情况,你能躲开的是银针而非利剑,凝雨阁你随时可以离开。”萧笙歌语气风淡云轻。

进了凝雨阁,就不可能在出去,这是从成立起便立下的规矩。他们学的是穆清自己钻研出来的一套功法,倘若放他们离开,便是对穆清的不尊重。

萧笙歌出了训练营,伊兰便问道:“为何是躲开银针,却不是能够先一步伤害自身的利剑。”

“正面伤害自己的敌人不可怕,可怕的是假意救人背后捅刀的友人。”萧笙歌把玩着腰间的血玉。

而训练营里男子呆愣愣的拔下发冠上的银针,忽而扯唇一笑。

“发什么愣?被银针伤到脑子了?”他旁边的冷九捅了捅他的胳膊。

冷磊瞪了冷九一眼,刚想说什么便听百里梵呵斥道,“练功岂能说话,练完自行领罚。”

伊香双手抱胸不语,嗤笑一声,“早听说你常会徇私舞弊,教出来的人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媳妇莫要胡说,我几曾何时做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事?”百里梵看着伊香,模样让伊香恨不得撕碎了他。

伊香嘴角上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抽出佩剑便刺向百里梵。

“门内虽有不可自相残杀之规,但是切磋倒是可以,你若不露两手,证明你还是有用的,拿什么训练他们?”伊香嘴上这么说着,手上完全不给百里梵考虑的机会,招招狠厉,速度极快,看的人眼花缭乱。

百里梵只守不攻,伊香打的没意思留下一句没用,便转身离开。

第176章 就此作罢

萧笙歌进了饲养室,里面数种怪声交错在一起,诡异而恐怖,她径直走向桌上的木箱,里面放着一只被毒昏的血蜘蛛。

用镊子拿起血蜘蛛,与这邪物打交道许久,对它的恐惧早已经消失殆尽,这东西对医者来说是避之不及,而对毒医来说却是上等材料。

凌县令怎可能任由事情朝着不好的方向发展,这几日怕是在准备如何反击,若想要凌府与刘家同罪,不采取一些手段,必然不可能。

幻药要能使人产生幻觉,其中便需要血蜘蛛的毒汁,只是有恰好能压制毒液毒性的草药,只要用量适当便不会伤及性命。

萧笙歌将炼制好的幻药放入玉瓶之中,想起了老夫人当初说的话,看着玉瓶竟开始有些犹豫。

给他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么?

冤冤相报何时了,她自然明白,仇恨经过几年的洗刷虽也未曾平淡,倒也不似当初那般心急,被恨意蒙蔽双眼。可这不报,心中愤慨恨意又难以平息。

萧笙歌粉唇微微一勾,不过是一次机会罢了,对刘府那些人的秉性了如指掌,这不过只是时间问题,到时她也算是仁至义尽,还了凌家十数年来的养育之恩。

萧笙歌直接回了皇宫,处理起典侍的事务,方才处理完,云宸便过来,还带着几盒什锦。

“王爷喜欢吃这个?”萧笙歌笑着问道。

云宸亲自将里面的东西摆放在萧笙歌面前,面色很是严肃,“给你吃。”

萧笙歌一愣,不等她反应过来云宸便挑了一颗糖放在她唇边,她开口想要拒绝,谁知他趁机将糖塞到她嘴里。

萧笙歌满头黑线,吃都吃了也不能吐出来不是,因为不爱吃甜食便直接将糖咬碎咽了下去。

云宸看出萧笙歌的小动作,便知晓她的意思,眸光落在梅子上。

见云宸如此,萧笙歌拿过装着梅子的那一盘,“王爷原是想吃这个。”

说着萧笙歌拿起一个,学着云宸的模样放到他唇边。

云宸凤眸看着她,眸中仿若一汪幽深昏暗的黑潭,忽而投入石头激起千尺浪花。异常顺从的便将梅子含入口中。

酸意弥漫在口中,云宸亘古不变的冷脸这才有了一丝崩裂,见萧笙歌染着笑意的绝美脸蛋,嘴角缓缓一勾,不给她任何准备,揽过她的肩膀,薄唇堵住想要说话的粉唇。

萧笙歌反应过来时已经被吃抹干净,瞪了瞪眼,想推开已经迟了。

萧笙歌时而会去老夫人那,只是自从上次之后,老夫人便没有再醒过,那一次的清醒就真的如回光返照而后归于死寂了一般。

也许那一次醒来,仅仅只是因为心中执念与牵挂未了。

正如老夫人所说,凌家于她和娘亲有愧,仅有老夫人一人待她们如至亲,但不可否认的是十数年来也是依靠凌家存活。

凌单听到风声,按捺不住找上门来,连带着凌县令也一并过来。

“爹爹大哥怎的有空过来?”萧笙歌靠在椅子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凌单。

凌县令看了一眼一众女官,意思不言而喻,可惜萧笙歌看到也全当没看见。

看着面前女子就如脱胎换骨了一般,不禁有些悔不当初,想起要事,知晓不能再耗下去,面带着苦笑,“刘家于梁家有愧,实不相瞒当年之事凌家亦有参与。”

萧笙歌一怔,一张小脸尽是惊愕与痛色,不可置信的看向凌县令,“真如大哥所言这般?”

“这……”凌县令眼神有些逃避,深吸一口气之后才承认,“正是。”

又想了想,重新补充了一句:“皆是因为刘家威胁,否则为父怎可能向结发妻子的娘家动手?”

“据下人所言,爹爹若能助铲除梁家,刘家便助爹爹登上丞相之位。”萧笙歌心中有些讽刺,藏在衣袖底下的玉手渐渐收紧。

凌县令瞳孔一缩,极力否认,“都是胡言乱语罢了。”

“爹爹怎么不问问是何人嚼的舌根?”萧笙歌一笑,眸子微微泛红。

凌县令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跳了坑,被十数双眼睛看的面色涨红,知晓内情的只有双方极为信任的人,萧笙歌所言的下人,除去凌府上任管家,也只有刘府的叛徒连伟。

萧笙歌的索性直接卸下伪装,“既然如此,便没有什么可聊的,凌县令请回罢。”

凌单剜了一眼凌县令,“颖夕妹妹不防先听我说完,再考虑要不要继续?”

见萧笙歌不说话,凌单眼前一亮,将早先准备好的说辞搬出来,“我知晓颖夕复仇心切,可颖夕到底也是凌家之人,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萧笙歌指头轻敲桌子,自然明白凌单的意思,此情此景装傻充愣为上策。

凌单见萧笙歌似懂非懂的模样,生怕她会错意,也顾不得此处还有旁人在,立即补充道,“一旦皇上降罪,岂不是颖夕亦要受到影响?颖夕如此聪颖想来能够理解。”

萧笙歌轻笑一声,晶莹的泪珠无声落下,我见犹怜的模样,饶是女子也不禁有些于心不忍,升起怜悯之心。

“大哥的意思是梁家一事就此作罢?”萧笙歌眸眶红润,长卷的睫毛有些湿润。

凌单动了动唇,“这也是为颖夕的利益着想,不过已去之人,搭上自己的性命得不偿失。”

“我的利益?”萧笙歌笑容似梦中姣美的花,一触即碎一碰即散。

有意讨好萧笙歌的女官嗤笑出声,“怕不是为了保自己的性命,着实自私,灭门之仇岂能说放就放。”

“联合刘家对梁家出手,如此不仁不义的行为岂配为人夫为人父?”

凌县令满脸涨红又说不出话来。

“典侍是宸王的未婚妻,日后将要记入皇室宗谱,自然便是宸王府的人,亦不受影响。”女官振振有词。

萧笙歌见目的已然达到,起身故作痛心,“爹爹回罢,恶人自有天收,皇上既然已经下旨,圣旨一出便没有收回的道理,我不过女流,岂敢抗旨不尊?”

凌单还想说什么,便被凌县令一道警告的眼神制止。

转眼三天便过,宫中女人关于皇宫之中,向来多有八卦之心,凌县令找上门来的事情便不胫而走。

第177章 出手相助

议论纷纷之中有褒有贬,萧笙歌并未在意,反而带着幻雪出宫凑热闹,进了酒楼,找寻到一个靠窗的位置而对面正是行刑之处。

幻雪探首而望,眉头微微一皱,“怎会有酒楼建立于此等晦气之处?”

“姑娘有所不知,凡是罪大恶极之人皆要受游街之刑,受尽羞辱这才送上这断头台,此处是罪犯必经之路。”一旁的男子将腿架于长凳之上,手持一壶烈酒,皆是不拘小节的潇洒。

男子未直接挑明,幻雪也明了几分,嘴角扬起一抹得体大方的笑容,拿起茶杯回敬,以示谢意。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若非贪念那点银两,谁会将铺子建在如此血腥之处。

待男子将目光移向别处之后,幻雪才看向萧笙歌,压低声音出声问道,“小姐莫不是还有计划?”

虽不太了解萧笙歌的秉性,按照普通女子的标准来看,即便再恨,也不会想要看如此血腥的场景。数十近百人断头,称得上是残暴嗜血,即便是血气方刚的男子也不敢直视。

萧笙歌看着不远处挤满了人的断头台,扯唇轻笑,“没有,不过是来看戏罢了。”

幻雪呆愣一瞬,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睛,动了动唇却又没再多说什么。

幻家的仇她还未忘,刘家便是其中之一,虽并非自己亲自动手,见到他受到惩罚,倒也消了怒气。

百姓围着刘家的人,不断往车牢之中丢着烂菜叶臭鸡蛋等秽物,嘴上还在不停的谩骂,似是要将堆积数十年的怨气通通发泄出来。

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刘家,此刻浑身污秽遍布,找不出半块干净之处,尤像是过街老鼠。

“将梁家害得无一生还,还让梁家背负莫须有的罪名,如此阴险狡诈之人罪该万死。”

“如非梁家灭门,刘家怎可能坐上四大世家之位?好生卑劣。”

“听宫中的人所说,刘家不仅仅欺压百姓多年,还做过不少坏事,可谓是无恶不作,如今天降灾难于刘家,倒是老天开眼。”

不知何人高呵一了一句“除刘除害”,连带着周围百姓都高喊这句话,声音传到了远在酒楼之上的她们耳中,许是气氛推动,不少人起身走向窗边跟着一起凑热闹。

萧笙歌眸中有些复杂,多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现在是否应该因报了仇而喜悦,还是因为将要血染大地而恐惧。

不远处,一身华衣而戴着面纱的宋琪瑶嘴角勾着意味不明的笑容。

追了上来,喧哗的吵闹声和恶臭扑鼻,子月眉头一皱,眸中有些嫌弃,“小姐何故来此?”

“刘家主不是个善茬,也不过是来看看他如何死前垂死挣扎拖个人当垫背。”宋琪瑶眸中闪着视人命为草芥的冷血与高傲,声音似是雏鸟鸣叫,娇柔之中而带着冰冷与她美丽的容貌截然相反。

子月眼珠子转了转,“小姐的意思是此事还有变故?”

宋琪瑶笑而不语,眸中那种似是将一切都玩弄于股掌的冷傲已然给了子月一个答案。

一个人影从她旁边匆匆经过,许是跑的急切竟狠狠撞了宋琪瑶一下,赶忙回首一望声声道歉。

宋琪瑶眼底闪过一丝嗜血的阴鸷,看着面前的男子却又变为一副楚楚可怜我见犹怜的模样。

子月自然明白宋琪瑶的意思,不悦的看向慕容长亭,“我家小姐不喜计较,此事便这么算了,日后若是再如此莽撞,可就不一定能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慕容长亭挠头一笑道了谢,余光瞥见仇家已经追了睡了上来,拔腿就跑。

子月朝暗处使了一个眼色,里面身影一闪,朝着慕容长亭的方向追寻去。

萧笙歌将一切收入眼底,虽知不该多管闲事,也不能见死不救不是?

幻雪顺着萧笙歌的眸光看过去,便见一个男子四处逃蹿,后面还跟着不少人,眉头微微一挑,“小姐认识?何不出手相救?”

萧笙歌与幻雪交换了一下眼神,眼见慕容长亭自寻死路的拐进死巷里面,干脆翻身往窗户出去。

幻雪只来得及提醒萧笙歌小心为上,便看不见她的身影。

慕容长亭拐进巷子之后才发现是死路,想运起轻功逃出去,结果后面不知何时出现一个暗卫,而前方的路又被堵死,前有狼后有虎,根本没有后路可退。

不等他做准备,暗卫便举起佩刀攻了过来,见暗卫一动,仇家也不甘落后,只有一点三脚猫功夫的慕容长亭怎可能是他们的对手,被打的连连后退,挤在角落抵死挣扎。

萧笙歌眉头微微一挑,衣袖间滑落白玉长箫,速度快若闪电,内力凝于掌,打在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脖颈处,以极其诡异姿势倒下,命归西天。

这般动静引来不少人侧目,见自己的兄弟没了呼吸,眼睛顿时猩红起来,拔出藏在身上的武器,恶狠狠的看向来者。

见是一个美到极致的女子,双双对视一眼,不屑一顾,“弱不禁风的女子竟敢杀我兄弟,当真是被家中长辈宠坏了。”

萧笙歌嘴角一勾,手中长箫往空中一抛,脱离手的同时,身形一闪玉手化为掌,攻向那个出声的布衣男子。

长箫之中的银针因为作用力而被甩出来,划向正在攻打慕容长亭的瘦弱男子,因为毫无准备,便硬生生的被划破脖子上的动脉,暴毙而亡。

几乎是同时,萧笙歌一掌打在布衣男子心口之处,如同光一般的速度,他根本无法作反抗,致死都未反应过来。

萧笙歌步伐诡异的绕过众人,接住还在空中的长箫,用玉足勾起布衣男子掉落在地的匕首,往慕容长亭处一丢,见他拿到手,玉手一挥,*漫天。

围着萧笙歌的几人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却根本动弹不得,张口未闻其声。

萧笙歌眸子放在那个暗卫身上,眉头微微一挑,眼见暗卫就要攻向慕容长亭的死穴,眸子微凛,长萧脱手而出,重重打在暗卫持剑的手,长剑落地,而长萧又因碰到暗卫的手而调转方向回到萧笙歌这里。

第178章 幻家长子

萧笙歌接住长箫,同时暗卫朝她攻来。

没了一个强劲的对手,慕容长亭也算是开了窍,虽还未处在上风,至少不至于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萧笙歌三下五除二的搞定暗卫,转头便见慕容长亭将匕首刺进一个男子心口处,其余的两人或多或少被匕首划伤。

萧笙歌拿出丝帕擦拭着沾染上鲜血的长箫,看着慕容长亭满脸血渍的解决掉剩余的人,又走向被她定住的几个人,毫不留情的将匕首刺进心脏,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如此反复多次。

慕容长亭这才疲惫的跌坐到地上喘气,身上多出受伤,血流不止也抬不起手疗伤。

萧笙歌点了慕容长亭的几个穴位替他止血,不知从何处拿出一颗药丸递给他。

“你怎么问问我为什么要杀他们?”慕容长亭将药丸放入口中,问了一声。

萧笙歌颇为好笑的看着他,“这不是很明确么?”

只是慕容长亭这般宁肯错杀也不过放过的做法,倒是颠覆了她对他的认知。

慕容长亭感觉脸上有些黏糊糊便拿出帕子随意抹了一把脸,突然道了一句,“他们该死。”

“嗯?”萧笙歌不明所以。

“江湖极大,人多树上树叶亦或地上沙砾,形形*之中最不缺的就是像这些人这般蛮横无理杀人如麻之人。”慕容长亭眼中闪着恨意。

巷外一阵喧哗,声音俞来俞清晰,来不及多言,萧笙歌一把拉起慕容长亭跃上房顶。

扯到伤痕,慕容长亭痛的面部扭曲,萧笙歌眼疾手快捂住他的嘴,一股馨香从柔若无骨的柔夷钻进自己的鼻子,一张清秀的俊脸爬上一抹红润。

萧笙歌轻咳一声,见手抽了回来,“正经点。”

下方已然有人看到巷子中的血腥场景,光天化日之下死了人,一时间人心惶惶。

“方才人如此之多,怕是会被人看到。”慕容长亭眉头拧在一起,有些忧郁。

“杀人之时怎的不见你有所顾忌?”萧笙歌轻笑一声。

慕容长亭欲语还休,被仇恨冲昏头脑,哪还顾得了那么多?

侍卫闻声而来,萧笙歌嘴角上扬起几分,带着玩笑,“若是查起来怕是很快便会有结果,在江湖上结仇颇多,如今连官府都惹上,你这一生倒是没白活。”

“你不也一样,因为一个宸王把世家小姐得罪的七七八八,没想到见你文文弱弱,没想到武功倒是不错。”慕容长亭可谓是想到什么说什么。

萧笙歌眸光一凛,嘴角扯出一抹漂亮的弧度,毫无预兆的将慕容长亭踢下屋顶,还极为贴心的换了一个地方。

子月从一堆死尸之中看到暗卫的尸体,眸子瞪了瞪,匆匆转身找到宋琪瑶。

宋琪瑶看向站在房顶之上的萧笙歌,一双美眸闪着杀意,宋家精心培育的暗卫岂是像是慕容长亭这般废物能杀的了的?

“小姐这凌颖夕欺人太甚,杀宋家的人,岂不是不把宋家放在眼里?”子月面上怒火难掩。

宋琪瑶突然扯唇一笑,“再等等,爹爹既然想找她,那便等她入了宋家再议。”

她若依照先前计划出手,云宸怎可能不知道?到时惹得一身腥反倒得不偿失,既然是这样,她不若以灵山为陷阱,进了灵山便危机四伏,她就是将萧笙歌杀了也无人知晓。

“把他的尸体处理掉。”宋琪瑶知晓事情的轻重,宋家的暗卫出现于此怕是要惹人非议。

子月应了一声,见宋琪瑶暂时放下杀戮之心,暗暗放下心,虽不知宋琪瑶想要做什么,只要不杀生便可。宋家家规严谨,一旦触及便要受家规之刑。

虽是出了点状况,断头之刑依旧照例。

萧笙歌见慕容长亭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好心伸手扶了一下。

“幸好你还有宸王做伴,否则一个女子这般粗暴,怕是不会有男子喜欢。”慕容长亭显然还没有被踢的觉悟。

萧笙歌嘴角一抽,险些再次出手,早知道他这张嘴最是得罪人,如今这才彻底领教到。

“祸从口出,注意点。”萧笙歌好心出声劝了一句。

慕容长亭似是完全不能理解,“我说的是事实。”

萧笙歌一阵无言以对,也懒得再理慕容长亭。

刘家人被押送到断头台上之时,百姓欢呼雀跃也可见民怨之深。

“如此不得民意的家族,也算是百年难得一见。”慕容长亭又道,手上揉了揉方才摔痛的胳膊,面上没有半分怜悯。

他从小闯荡江湖,平生未做甚大事,最是痛恨欺榨百姓之人。

行刑官走着亘古不变的形式,“可还有话要说?”

“自然有。”刘家主虽是跪于地,面色苍白憔悴,身上的傲气仍然未散。

行刑官眉头一皱,看了一眼日晷见还有些时间,便由着刘家主继续说。

刘家主提高了声音,好让百姓皆听到,“当年梁家家大业大地位极高,单单刘家怎可能是其对手?”

听他如此说,应是事情还有反转,还在高声起哄的百姓顿时安静下来,等待刘家主的下文。

藏在人群中的凌县令心跳加速,已然猜到刘家主接下来想要说些什么,心惊胆战之余更多的是焦急。

一人持剑飞身上了断头台,挥剑不由分说的便往刘家主脖子处砍去,血溅四方人头落地,此时竟正好到了时间。

萧笙歌微启朱唇,到底没有出手制止,转身正打算离开,便听慕容长亭问道:“为何不制止?”

“为何要制止?”萧笙歌脚步微顿,不答反问。

如非有老夫人的话,她也许真的会出手制止,但如今既然答应老夫人放凌家一次,自然不可能再出手将凌家推上风口浪尖。

行刑官一拍桌子,怒斥出声,“何人在此大开杀戒?”

“幻家长子幻庭诣。”那男子声音掷地有声,引得萧笙歌驻足回望。

酒楼之上的幻雪拿着茶盏的手狠狠一抖,茶水撒在自己的衣裙之上也不自知。

“怎怎么可能?”幻雪一双眸子闪着不可置信,底底的问出声,不知是问别人还是她自言自语。

第179章 即刻行刑

幻家对外宣称只有幻雪与幻夏两个子嗣,唯有他们知道实则有三人,其中便是这位凭空出现的幻庭诣。

幻庭诣因为生母出生卑贱,其不过是个丫鬟,凭借有几分姿色便被幻家主收为通房丫鬟,谁知就有了他。

幻雪母亲性子刚烈,又是娇生惯养的世家千金故而绝不可能与她人共侍一夫,让其生下幻庭诣已然是做了最大让步,怎可能让其进幻家?

也因为这般,幻家主心中有愧,便将母子二人养在外面。本以为那些至幻家于死地的人也一并将幻庭诣解决了,现在看来,幻家主至死未将他的存在告知于世,怕是想要保护幻家最后一点血脉。

幻雪想到什么,丢下茶杯和一锭银子便出了酒楼。

“幻家多年前便被灭门,至今未有查出幕后黑手,成了一桩惨案。”知情之人出声道。

“没想到幻家还有人逃了出来,只是这幻庭诣怎的从未听说过?”

幻庭诣看到刘家主的头颅在地上滚了几圈,这才将染了血的剑背在身后,“刘家亡我幻家,今以刘家主之头颅祭奠九泉之下的亡魂。”

行刑官眉头紧锁,面色凝重了几分,“可有证据?”

“此事想来刘家主母最为清楚。”幻庭诣似笑非笑的看向一旁已经傻眼的刘夫人。

刘夫人还沉浸在刘家主被断头之时的场面之中,因为离的近故而脸上也沾染上几滴刘家主的鲜血,脸上炽热的温度逐渐冰冷下去,她的脸色也白成雪色。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刘夫人听到幻庭诣的声音,将头摇的仿若拨浪鼓一般,本就有些散乱的头发被摇的愈加松散,配上有些呆滞的神色,三魂丢了七魄的模样,任谁的不会轻易相信。

“是么?”一清脆而又带着不容小觑的声音传来,众人望去便见一个素衣女子款款上了断头台。

虽是普通素衣加身,那种与生俱来的贵气依旧难掩。

萧笙歌眉头轻轻一挑,

“我娘的我金钗,刘夫人可用的满意?”幻雪面带柔笑却似是笑里藏刀。

闻言,刘夫人看向幻雪,眸子不可思议的瞪大,放大的瞳孔显示着她此时的恐惧。

“你……怎么可能?”刘夫人因为被绑着跪在地上,想跑又跑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幻雪走近。

幻庭诣眸中闪过一丝惊愕,他虽因身世卑微而不被幻家人接纳,唯独这幻雪待他如至亲。

慕容长亭兴味愈浓,“这刘家果真无恶不作。”

萧笙歌嘴角上扬几分意味深长的笑容,找寻到藏在人群之中的凌县令,虽知他必定会出来阻扰,可这幻庭诣怕是并非凌县令找来的。

为何如此笃定?幻庭诣能藏这么久,到今日才出现,足见其已然准备完善,自是不会再趟凌家这浑水。

“听闻刘夫人最是喜爱我娘亲的金钗,保养的极好,幻雪在此替娘亲谢过刘夫人。”幻雪不知何来的勇气绕过地上鼓睛暴眼的头颅。

刘夫人惊的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突然如发了疯一般嘶吼,“你怎么还可能没死?!”

当年她亲自看着幻夫人与其子女被利箭穿心,一把火将幻家烧的干干净净,怎可能还活着?

幻雪还想说什么,刘夫人眼中闪着阴鸷,奋力起身冲向幻雪。

幻雪一惊还来不及避躲,幻庭诣便将刘夫人一脚踢开,她想要制止已然晚了,刘夫人嘴角勾起一抹阴毒,借力撞向木桩,头破血流当场毙命。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众人皆是反应不过来,可即便是撞柱自杀,众人也明白过来几分,一切不过只是欲盖弥彰罢了。

幻庭诣眸子微眯,收了剑抱拳道:“恕草民替代刽子手先斩后奏之罪。”

先斩后奏而非出手杀人,行刑官摸了摸不存在的胡子,这幻庭诣着实精,算准时间杀了刘家主,这定罪又显他故意针对,放过此人又不大合理。

行刑官面带忧虑的看向孙匀,用眼神询问。

孙匀会意,出声道:“时辰已到即刻行刑,幻公子私自动刑本应关入牢房,念于事出有因牵扯过多,便交由皇上亲自处理。”

即不偏袒又不放过,再好不过。

“谢将军。”幻庭诣抱拳致谢,将幻雪带下断头台。

萧笙歌秀眉轻轻一挑,看向慕容长亭,“随我去个地方如何?”

闻言,慕容长亭呆了一瞬间,顿时脸上烧红,美人盛情邀请他当然不会拒绝,可前提是对方没有婚约,若是答应岂不是不仁不义?“不不可,宸王怕是会杀了我。”

“……”萧笙歌闭了闭眸子,自行冷静一下,许久之后才睁开,忍住打他的想法,“到底去不去?”

慕容长亭纠结了一下,美人和小命之间,还是小命重要一点,于是极为有骨气的摇头。

萧笙歌一时间语塞凝噎,索性扭头就走。

慕容长亭见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纠结再三,这才跟了上去,看萧笙歌这模样也不像是会红杏出墙背叛宸王的人。

“跟你去可以,但我绝不会做出不仁不义之事。”慕容长亭出声表立场,也不管萧笙歌是否有听进去,自个一路不断嘀咕。

到最后萧笙歌忍无可忍,便出手点了慕容长亭的哑穴,“本事也不见有多少,这嘴倒是还挺能说。”

慕容长亭瞪大眸子,想要出声抗议,怎料怎么也发不出声来,出了城之后,他愈加不知萧笙歌想要去哪里,便扯住她的衣服,用眼神询问。

“不是杀你,怕什么?”萧笙歌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脚步未停。

出了人群,幻雪才出声问道:“这几年你去哪了?过的如何?”

幻庭诣气质大变,身上戾气难掩,早已不似当初那翩翩少年。

闻言,幻庭诣停下脚步,眼底闪过一丝异色,只是一闪而过,快到幻雪来不及捕捉,伸手揉了揉幻雪的脑袋,“雪儿何必纠结这些?看到为兄回来,不是应该高兴?”

幻雪咬了咬唇,终是没有再问什么,“诣兄说的是。”

幻庭诣皱了皱眉头,“几年不见倒是愈加消瘦,随我回去可好?”

第180章 箭池训练

幻雪眉头有些不解的皱起,条件反射的警惕问道,“回去?回何处?幻家已然如此,还有何处能安身?”

幻庭诣眸中有些心疼,幻雪是幻家的掌上明珠,本应得到最好的照顾与宠爱,如今却要颠沛流离寄人篱下,尝尽人事冷暖。

“自然是去为兄府上。”幻庭诣面带微笑,仿佛如沐春风

幻雪还想问什么,突觉脖颈处一痛,两眼一黑便昏了过去,幻庭诣眼疾手快的扶住幻雪的身子,足尖轻点,运起轻功离开。

待孙匀找来的时候,便已然看不见他们的人影,不由得眉头紧蹙。

“这?”后面刚来的行刑官见孙匀面色不好,便已然猜想到几分,不禁忧虑几分,此时若无一个合理的解释安抚百姓,怕是要怪他怠工懒政。

“先禀报皇上再做打算。”孙匀思量了一会才道。

行刑官暗自思索了一会,与其等他人发声点名,倒不如自己先行认错,“如此也好。”

越是接近目的地,慕容长亭便越是觉得有些眼熟,跟着萧笙歌进了密道,她才出手解了其哑穴。

“这什么地方?”慕容长亭刚找回自己的声音变迫不及待的问道。

“你看这像什么地方?”萧笙歌嘴角上扬几分,星眸在幽暗密道之中也依旧星光闪烁。

慕容长亭打量了一下密道,好一时间思索才非常肯定的将脑袋摇的如拨浪鼓一般。

萧笙歌满头黑线,她总算知晓当初慕容长亭为何未被选上,“你当初若是真进了凝雨阁,怕就是凝雨阁眼瞎。”

“那是他们没有看到我的价值。”慕容长亭极力反驳,可惜再怎么辩解也像是在强词夺理罢了。

萧笙歌无奈轻笑一声,十层不同关卡,层层不过,还能有何价值所在?

密道之中如树根一般盘根错节,其中机关重重稍有不慎便会死于非命。

慕容长亭被石壁上凿的壁画所吸引,顿足细细观赏,不由得发声赞叹称奇,“细节之处皆处理的完美无缺,色调极为大胆鲜艳却不显繁重,如此之精品放于地下不见天日,着实可惜了。”

慕容长亭说着便伸手往壁画上触去,指尖还未碰到,手腕蓦然被一只雪白到有些透明的柔夷抓住。

吓得他虎躯猛的一震,看清楚来人这才长吁一口气,还苦口婆心的教育起萧笙歌,“人吓人吓死人知道不?”

萧笙歌额上青筋微显,万分后悔解开这男人的哑穴,“有机关。”

虽只有三个字,奈何言简意赅成功让慕容长亭闭上嘴,心有余辜的收回手。

“这里的东西莫要乱碰。”萧笙歌告诫了一声,想要彻底打消慕容长亭的好奇心。

慕容长亭皱了皱眉头,见她极为熟悉这里的布置,不解的问道,“不过一个密道,何须处处设下机关?”

“以备不时之需。”萧笙歌耐着性子。

这里的密道连通凝雨阁多处,萧笙歌将其带到一个极远的小竹林之中。

慕容长亭即便来过一次凝雨阁,也不过是在正厅,未曾看过此处,故而也没有反应过来,反而兴致勃勃跟着萧笙歌。

凝雨阁戒备森严,几乎滴水不漏,她并不觉得能安然无恙的避过所有巡视。因为未带面纱,也无人认识未带面纱的她,萧笙歌干脆便这么走着。

估摸着时间,心中倒数十个数,方才数完,果不其然被拦了下来,对这等防护倒是极为满意。

慕容长亭认出他们身上的服饰,袖口处独特的图案用价值连城的九玄金蚕丝所缝制而成,他绝不会认错。

“这这里是……”慕容长亭只觉得舌头打结,话都说不利索。

萧笙歌眉头微微一挑,不知从何处拿出一块令牌,侍卫见此虽有疑惑倒也全部退下,凝雨阁的人遍布各地,有眼生的倒也实属正常,只要有令牌便可。

慕容长亭惊的说不出话来,指着萧笙歌的手有些发抖,等离开了侍卫的视线之后这才回过神。

“原来你是凝雨阁的人。”慕容长亭不可置信的看着萧笙歌。

她微颔首,径直走向训练营。

慕容长亭一路喋喋不休,到了训练营腿软成面条一般,死活都不肯进去。

一旁过去的侍卫捂嘴偷笑,萧笙歌嘴角狠狠一抽,看着抱着石像的人,恨铁不成钢,“羞不羞?”

“进去就是死,命都没了要什么脸。”慕容长亭紧紧抱住一人多高的石像。

“何人再此喧闹?”伊香走了出来,看到萧笙歌着实一愣,“小姐?”

萧笙歌微摇头,晃了晃手上的令牌,伊香会意将正要脱口而出的疑惑吞回腹中。

萧笙歌走到慕容长亭身边,拎起他的领子不由分说的往训练营里面走去,毫不留情的往箭池之中一丢。

伊香看着萧笙歌,不免有些担忧,这箭池即便是特意训练了一年也不敢赤手空拳进去,更何况像慕容长亭这般没甚天赋的。

萧笙歌打开机关,“若是真死了,只能证明他就是一个废物。”

“激将法对我没有用,放我出去。”慕容长亭奋力拍着石门,透过上面一个小窗户出声抗议。

“一个时辰为限,你若是没死,我就放你出来。”话才刚落,一支利箭便朝着慕容长亭的脑袋刺来,好在他反应快,翻身躲过。

而那支箭便穿过窗口,朝着萧笙歌面门而来,她眉头微微一挑,不慌不忙的偏了偏身子躲过。

慕容长亭眸子一亮,专挑窗口附近,“我若是死了 出去又有何用?”

萧笙歌面色未变,伸手按下一个按钮,窗口自动合并,慕容长亭察觉到,惊叫出声,“你这是赶尽杀绝……”

他后面还说了什么,萧笙歌已然是听不见,窗口已经完全关闭。

伊香同情的看了一眼石门,“小姐这是打算亲自训?”

“看他结仇颇多又无本事防身,只不过是提高他逃跑速度罢了。”萧笙歌百无聊赖的倚靠在墙上,手上把玩着血玉。

伊香嘴角几不可见的一抽,如此大胆的训练,怕是也只有小姐一人刚做。

何为箭池?如其之名,中无安全之地,四面八方皆设下机关,可谓是步步惊心。

第181章 梦魇缠身(1)

机关变幻莫测,即便是在其中待上数月也未必能够完全琢磨透,慕容长亭这般要脑子不见脑子,要身手未有身手的,怕是不出两刻钟便会伤痕累累。虽有绝境逢生这一说,前提是潜能被激发。

慕容长亭本就天资愚钝,需要有极长时间和极大强度的训练才能看到成果,不过一次训练怕是无法完成这个目的。

萧笙歌想到什么,吩咐了一句,“查查幻庭诣的来历,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伊香应下,又听萧笙歌补充了一句,“半个时辰后看看他死了没。”

说罢便站起身抬脚要离开,伊香不解问道,“刘家已然颠覆,小姐何必此时回去?”

“回房罢了。”萧笙歌浅笑一声。

房中,萧笙歌略显慵懒的依靠在书桌前的紫檀木椅,一手撑着太阳穴,一手随意搭在扶手之上,眸子微垂,目光落在桌上的古书中。

只是星眸有些涣散,带着些许失神之色,就似是布上了一层看得见却无法拨开的云雾。长卷的睫毛在她绝美的脸上留下了两片影子,遮盖住她真实的情绪。

微风从窗口吹进,轻柔带起她的碎发。微风不燥略带清凉,最是惹人昏昏欲睡。

萧笙歌缓缓阖上星眸,鲜少做梦的她竟忽而梦到了前世,又或者说是儿时,画面清晰的像是身临其境。

那时梁家方遭灭门之灾,而凌县令也刚坐上丞相之位,凌家在京城的地位自然是水涨船高,沉浸在官场之中和二夫人捏造的温柔乡之中的他,自然是没空管自己妻子。

梁语情得治消息后,便是再悲痛也不会在凌颖夕面前流半分,只因为她想给女儿一个绝对干净的环境,故而凌颖夕并未察觉。

这般过了许久,一晃眼竟到了她毕生的噩梦前夕。

梁语情半跪在她面前,绝美的脸上带着温婉贤淑的笑容让人过目难忘,眸中的宠溺似是将毕生温柔都给了她一人。

“娘亲出门一趟,夕儿莫要出这别院。”

“娘亲要去哪里?”凌颖夕问道,粉雕玉琢的小脸蛋配上软糯的声音倒是极为讨人喜欢,一双水灵而清澈如葡萄一般大的眼睛透着不谙世事的天真。

梁语情美眸微微一闪,眼底的一闪而逝的异色快到让凌颖夕捕捉不到,伸手揉了揉凌颖夕的脑袋,“夕儿无需知晓这些,将娘亲今日教于你的曲子练熟之时,娘亲便会回来。”

到了晚上,凌颖夕才从下人口中得知梁语情出了事,不顾嬷嬷的阻拦,硬是闯出别院,一路上碰到的下人皆在讨论梁语情红杏出墙,与他人私通。

凌颖夕停下脚步,一双葡萄大的眸子中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意,“不可能,你们休要胡说!”

“并非奴婢胡言乱语,这都是丞相亲眼目睹,岂能有假?”那丫鬟眼中尽是不屑与鄙夷。

凌颖夕始终不相信自己温婉可人的娘亲会做出这般愚蠢之事,到了院中看到梁语情跪在地上,而她旁边是一个从未谋面的男人。

梁语情对旁边的辱骂与耻笑充耳不闻,清者自清的模样最让二夫人感到火冒三丈。

“今日竟敢如此,怕是之前也有,这二小姐都不知是不是老爷的。”二夫人将矛头转向凌颖夕。

梁语情眸子微凛,似是被触到逆鳞一般,虽是跪在地上,气势仍然压过趾高气扬的二夫人,“二夫人这番话是何意?难不成二夫人比老爷更知道夕儿是何人的女儿?

还是二夫人本意就是夕儿的嫡女之位?又或者是刻意陷害,好让老爷对自己的骨肉至亲出手?”

二夫人一时间被噎的说不出话来,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凌丞相,意思明确。

“夕儿自然是我的女儿,这也掩盖不了你如今红杏出墙的事实。”凌丞相一语双关。

凌颖夕手捏成拳,出声道:“不知这男子是何人?”

众人看了过去,见不过是个孩子,态度自然不太好,“还能是谁,不就是大夫人的情郎?”

“这男子是何人?”凌颖夕小脸覆上了一层冰霜,气场毫不输给大人。

梁语情蹙眉唤了一声阻止她再问下去,意思很明确,“夕儿。”

凌颖夕顿了顿,却又不想让娘亲背上无端罪名,还是开了口,“看着男子身上衣着,不过是粗布所制造,再者他模样丑陋,有哪点值得娘亲倾心?”

“夕儿!”梁语情已然不悦,将凌颖夕扯到自己身后,“夕儿年幼不懂事,童言无忌罢了。”

凌颖夕明白过来梁语情的意思,不想让她锋芒毕露惹人眼红能够理解,但要牺牲娘亲做垫背,她绝对最不出来。

凌颖夕还想要说些什么,便听凌丞相不由分说的将梁语情关进别院听后发落。

回了别院,凌颖夕才问道:“娘亲明明能证明清白,为何任由他们诬陷?”

“今日她们会想出此等阴招,若是不得逞来日定然还会继续,倒不如任由他们去。”梁语情脸上带着淡然的笑容,与世无争的模样让凌颖夕终是不再多语。

梁语情与她说了一个晚上,都是些平常事物以及告诫她不可露出锋芒,怕会引来杀生之祸。

凌颖夕不禁疑惑梁语情今日为何竟如此反常,刚想问,便听梁语情道:“夕儿可想出去玩玩?便让璇儿陪你一同出去看看如何?”

“可……”凌颖夕还想说什么,便被梁语情半推半就的出了别院,只好忧心忡忡的出了丞相府以后,一时不查便被人打晕抗走。

再次醒来便又回到别苑,而里面火光冲天,凌颖夕不可置信的瞪大眸子,片刻之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当众杀人的事想来二夫人不会做。看向不远处的二夫人,眸子中闪过一丝杀意。

“二夫人放火烧院是何意?”

“醒的倒是挺及时,否则就看不到你娘的最后一面。”二夫人脸上的阴毒让人退避三舍。

凌颖夕只觉脑中一根线崩断,保留一丝希望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二夫人嘴角勾起一抹如胜利者的肆意笑容,“怎的?莫不是被打傻了?难道忘记你娘被关在里面软禁,现在怕是还在苦苦挣扎。”

第182章 梦魇缠身(2)

凌颖夕眸中倒映着火光,而这火光之中是二夫人这张猖狂肆意的笑容,她的眸子渐渐布上血丝,想挣扎却发现自己被绑的动弹不得,一切的挣扎皆是徒劳。

“你杀了我娘,待到老夫人回来,你可还有活路?”凌颖夕几近崩溃,又硬是保持着一丝理智,知晓自己若是失去理智,就正巧着了二夫人的道。

二夫人眸中闪过一丝阴鸷,大步流星的走到凌颖夕面前,出手掐在她细嫩雪白的脖子上,眸中的恶毒极为骇人,“梁家挡刘家的我路被诛之,梁语情挡我的路,今日一样以死为代价,而你挡着我露而的路,你也逃不过一死。”

凌颖夕渐渐开始觉得呼吸不畅,衣袖底下的手不觉开始收紧,她眸子猩红,其中的恨意与杀意异常骇人,“报应迟早有一天会来,不过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一旁同样被打晕的璇儿这才悠悠转醒,见到这般景象就要冲上去制止,却被刘嬷嬷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正当凌颖夕以为自己就要死了,凌阳露这才出声,“娘,不防将她交给我来处置。”

二夫人这才松了手,“也好,压了露儿多年,是该给露儿出出气。”

凌颖夕防备的看着凌阳露,她走近自己,没有对自己动手,反倒解开绳子,“想救你娘便进去,若能活着出来,我便放过你。”

“小姐不要进去。”璇儿大声制止。

凌颖夕嘴角扯了扯,想都没想的跑了进去,院中炽热的温度直直蔓延全身至心口之处。

许是因为方才放火不久,故而火势还在可控范围内。

凌颖夕找到梁语情所在的厢房,可悲哀的发现此处火势最大,根本进不去。

透过窗口还能看得见一个窈窕端庄的身影坐在软榻之上,凌颖夕无比确信正是自己的娘亲。而这个位置,只要梁语情愿意开窗户跳出来,完全可以安全出这院子。

“娘亲为何不出来?”凌颖夕喊道,一个想法在心中挥之不去却又不断逃避。

梁语情有些慌乱,“夕儿快出去,莫要进来,娘亲今日不死日后我们母女必会深陷水深火热之中。”

凌颖夕眸中泪珠无声滑落,似是被抽空了身体所有力气,跌坐在地上。原是如此,娘亲本就报了必死之心,明明与世无争再三躲避,却还是因这所谓的嫡位而被记恨。

“娘亲出来,我们逃离丞相府可好?”凌颖夕忍着哭腔。

梁语情早已经是梨花带雨,面前房梁已经忽然掉下,滚至软榻边,上面的火焰肆意燃烧。

她又何曾未想过?可一旦出了丞相府,他若是想找到夕儿便更是难上加难,梁语情这般想着,便又忍下要逃走的想法,“夕儿出去,娘亲以命护着你,莫要让娘亲白白枉死。”

璇儿奋力挣扎开刘嬷嬷冲进院子里,看到凌颖夕正打算往厢房里走去,立刻将她抱住拦着她。

“小姐难道想要将夫人的心血全部白费?”璇儿说着说着便控制不住哭出声。

梁语情听到璇儿的声音,立即出声,“璇儿快将夕儿带出去,这件事由我一人结束,待夕儿强大之时,莫要忘记替梁家洗清这不明不白的冤屈。”

梁语情知晓她的性子,唯有如此才能激起她的求生欲。

凌颖夕被璇儿抱住挣扎不开,双眸空洞,唯有泪珠不断滚落。

大火连烧几日,像是要将院中一切毁灭,无人敢去救火,也无力施救,直到天降大雪,竟是六月之时将京城覆盖,这才将火灭了。

再一晃眼,凌颖夕站在湖边观鱼,拿着鱼食有一下没一下的往里面丢,突然后背一个极大的力道推搡了一下她,下盘不稳便掉进湖中。

事发突然,来不及做准备,呛了几口水之后,发现腿被水草缠住,根本挣扎不开,力气渐渐小了,只能任由水草拖着下去。

一片迷茫之中,只来得及看到岸边幸灾乐祸的凌阳露。

被拖下水后,只觉湖水不断涌进体内,无法呼吸也无力挣脱,失重窒息的感觉与一片黑暗激起内心深处的恐惧,腰上不知何时也缠上水草,似是水鬼的头发,将她一步步拖向万丈深水之下。

“不要。”萧笙歌猛的惊醒坐起身,额上汗珠顺着脸部轮廓滑下,微垂眸子中带着无尽的恐惧。

“没事了,我在。”云宸将她揽到怀里,一手轻柔的拍着她的背部。

萧笙歌缓缓回过神,虽知是梦,奈何太过清晰,犹如重新经历了一遍,刻骨铭心的痛与恐惧让她迟迟不能忘却。

待到云宸过足了手瘾之后,萧笙歌这才从梦魇之中回神。

先是发觉自己在床上,后是发觉被云宸抱着,最后才反应过来云宸进了凝雨阁。

“你怎么进来的?”萧笙歌第一次对凝雨阁的安全感到了质疑。

“走进来的。”云宸理了理她散下的墨发,便抱起她走到妆台前,将她放在凳子上,从衣柜里挑了一件衣服便往萧笙歌身上套。

萧笙歌这才看到自己已经脱了外衣,她这一睡是有多沉,竟半点未曾发觉。

她还有些茫然,异常乖巧的让云宸替自己穿上衣服,直到云宸替她梳好墨发,正准备插上发簪之时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猛的站起来。

云宸庆幸自己收手快,否则簪子怕是会伤到她。

“你脱我衣服?!”萧笙歌又惊又羞,就差恼羞成怒动手打人。

云宸一愣,他还意外她怎的会如此顺从乖巧,原是还未完全找回自己,宠溺一笑,将簪子插进她的墨发之间,“小笙歌睡了一整天,难不成还要再穿着外衣?”

萧笙歌一听到觉得有些道理,随后蓦然回神,险些被他绕进去。

云宸轻叹气,出声解释道:“是伊兰替你梳洗,凝雨阁防卫精密,空中陆地皆是天衣无缝,怎可能闯的进来?”

萧笙歌这才放下心,如非云宸这番话,她已然想好如何处置侍卫和重新布局。

见萧笙歌这般模样,云宸眉头几不可见的一挑,牵着萧笙歌的手便出了厢房。

“去哪?”萧笙歌不解问道,下意识将桌上的面纱一并拿了过来。

第183章 两人交手

出了门才发现已然入夜。

云宸停了下来,从萧笙歌手中拿过面纱戴在她的脸上,露出的那一双眸子里清晰倒映这一轮圆月,在夜里尤为夺目。

“不饿?”云宸俊脸染着笑意,好似冰山融化成水,腻着光依然美如画。

萧笙歌的院落并未安排侍卫和丫鬟,故而倒也无人看到她的模样。

出了院子之后,即便是夜晚也依旧随处可见巡视的侍卫,相比于白日有过之而无不及。

“阁主宸王。”侍卫见到萧笙歌双双抱拳行礼,面上尽是严肃之色,待她走后才稍有松懈,露出狐疑之色。

她腰间独一无二的血玉便能证明其是阁主无疑,可疑惑的是阁主何时回来的?怎的不见有人通报一声?最是让他们诧异的是阁主竟与宸王如此之亲密,宸王订婚一事已然传遍大江南北,今又与阁主如此卿卿我我又是何意?

侍卫相互对视一眼,交换了眼神,极有默契的选择闭口不言,既是阁主的私事,他们也无权干涉其中,倒不如就这么当做什么都没看见的好。

“小笙歌教的不错。”云宸改牵为揽,旁若无人的就这么揽着她的腰肢。

这一点在称呼上便体现的淋漓尽致,前她后他,主子为先,皆为忠诚。

闻言,萧笙歌笑而不语,凝雨阁内皆是死士,绝无坐享其成的等闲之辈,更无胆小怕事的无能之辈。若是想要在江湖之中立足且举头轻重,培养自己的势力便为基础,有绝对忠诚的属下此为根本。

进了膳房,几个厨子还以为萧笙歌是来查岗,忙放下手上的事,围了过来。

“所有食材皆按阁主要求所备,阁中吃食皆按时送过去,因为不知阁主回来,所以……”

萧笙歌微颔首,挥了挥手,“都出去罢。”

闻言,厨子对视一眼,犹豫了一瞬还是选择出去,顺带还关上门,阁主虽是女子,但毕竟还是一阁之主,亲自下厨有损威严。

萧笙歌这才摘下面纱,笑容仿若桃花,“王爷自便,我去把风。”

“等等。”云宸揽着萧笙歌腰肢的手一收,将人带到自己怀里,“万事讲究对等,小笙歌不应该……”

话还未落只觉唇角便一片温软,一触即分,停留在那的温度却直直抵达心口,激起一片涟漪。

趁着云宸愣神的瞬间,萧笙歌离开她的怀抱,故作镇定的催促道:“快点。”

云宸洗手做羹汤,而萧笙歌却在窗口摆弄花草,发觉角落有些动静,眸子微微一眯。

走过去后却看到偷吃的豆豆,见小狐狸四个爪子上要么油渍要么灰尘,皱了眉头,“偷吃便罢了,还在柴堆旁偷吃。”

刚说完,那双狐狸眼便如水漫金山一般,狐嘴却还嚼着吃食。

萧笙歌嘴角一抽,一时间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只得拿出丝帕替它擦拭,一人一狐便这么在膳房里闲逛。

从未进过厨房,事事都觉得新奇,闻见香味之后,萧笙歌才回到云宸身边。

云宸将粥盛进碗里,放到一旁静置等凉,又将一碟桂花糕递给萧笙歌,“一天没进食不宜食太油腻的东西,粥还烫先吃点这些垫垫。”

萧笙歌对吃食并不挑,捻起一块放到云宸嘴边,见他吃下才收回手,总感觉是自己走了运捡到宝了一般,事事精通堪比全能。

自娱自乐的豆豆忽而对着窗子警惕叫唤,萧笙歌与云宸对视一眼,依旧自顾自的吃着桂花糕。

见云宸要出去,眼疾手快的拉住他,“你出去做什么?”

“小笙歌如此关心本王?”云宸眸中带着笑意,显然心情极好。

萧笙歌嘴角一抽,迅速收回手,对他一笑而道:“王爷自便。”

云宸出去后,萧笙歌眸中柔和消失殆尽,不曾惊动侍卫便证明是个熟人,而能让豆豆起如此大反应的只有他一人。

小狐狸趴在窗口望着外面,时不时吱两声,蓬松大尾巴在身后晃来晃去,极为讨喜。

直到听到打斗声时,萧笙歌这才放下那碟桂花糕,拿起粥走到窗前,肘部支在窗台上,吃着粥看戏好不惬意。

果不其然看到敖锦弦,若是不是本就认识,刚见面几次就打起来,萧笙歌绝对不会相信。

敖锦弦面具之下的瞳孔血红,诡异而邪肆,这双眸子白日与常人无异,唯独到了夜晚便变为血色。

传闻此般异瞳是古云山庄嫡出子女的标志,虽不知是真是假,萧笙歌倒是头一次看到。

小狐狸扯了扯萧笙歌的衣袖,手舞足蹈的模样有些滑稽,但萧笙歌还是看出它的意思。

“杞人忧天。”萧笙歌曲指轻弹了一下狐狸的脑袋,这两人看上去打的激烈,可皆未使出全力,许也是想要点到为止。

这番动静引来不少侍卫侧目围观,见都是位高权重之人,又是阁主的熟人,不免有些犹豫是否要上前制止。

伊香站在房顶上不明所以的看着打的水深火热的两人,平日未见其有何交集,这一打起来反倒毫无留情。

“小姐都没制止,随他们去便是。”伊兰道,指了指萧笙歌所在的方向意示伊香看过去。

伊香看清楚后眼角狠狠一抽,看戏不出来制止便罢了,边吃边看就有点过分了。

伊香无奈扶额,“让他们都散了罢。”

说罢,伊香飞身下地,对着围观看热闹的侍卫呵斥道:“都看什么?再看一人三十鞭。”

这般大了近半个时辰,萧笙歌看腻了后才从窗口翻身出去,刚想走过去,伊兰便拦住她。

“无涯阁明日午时设宴邀小姐前去。”说着,伊兰便将那贴烫金邀请函递给萧笙歌。

萧笙歌拆开随意扫了一眼,轻笑一声,“披着羊皮的狼。”

“小姐若是不想去,让人推了便是。”伊兰虽不知当初发生了什么事,但从萧笙歌的态度上也能看出来她非常抵制无涯阁。

“去,为何不去。”萧笙歌将邀请函收到袖中,看了一眼还在打的不亦乐乎的两个人,深吸一口气,眉头微微一抬。

石凳砸在地上,碎成数块,连带着周边价值不菲花草也一并遭殃。

第184章 无涯有邀(1)

萧笙歌眉头微微一皱,闭了闭眼,俯下身半蹲捡起两个小石子,同时弹出去,砸在两人正要撞在一起的手臂。

受过的伤数不胜数,这点连伤都算不上的疼痛倒像是在饶痒痒一般,但也成功让他们停下来,双双侧目看向萧笙歌。

“赔钱。”萧笙歌向两人摊开手掌心,又看了一眼一片狼藉的院子,“东西太多一人一半。”

“你还缺钱?”敖锦弦嘴角一抽,看了一眼四周,才发现没一块好地,连几棵养了几十年的树也被摧残的惨不忍睹。

萧笙歌一笑,“这里一花一树皆是珍稀物种本就极难寻找,现又给你们毁的一干二净,不让你们赔,我岂不是亏大了。”

云宸走到萧笙歌面前,牵起她举在半空的柔夷,“本王会让人找寻,将此处恢复原样。 ”

敖锦弦冷笑一声,不禁冷嘲热讽,“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闻言,萧笙歌眉头一皱,毫不留情的反驳回去,“少庄主怕是连碗里里的都不曾吃到。”

云宸嘴角不经意间上扬几分,眸光柔和似水,牵着她的手不禁紧了些许。

“你……我不跟女人一般见识。”敖锦弦气结,挥袖就要离开。

“等等,”萧笙歌出声,下一句话却气死人不偿命,偏生精致小脸上无辜天真的模样让人无法反驳,“少庄主何时将银子送来?”

敖锦弦脸色黑如锅底,饶是戴着面具也能看出其脸色极差,几乎是咬牙切齿,“明日定会分文不差的送到姑娘面前。”

“如此便好,少庄主走好,不送。”萧笙歌面上带着笑容,眸子中的戏谑毫不掩饰。

伊兰低着头掩饰嘴角压不下去的笑意,迅速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有些多余,立刻运起轻功离开。

萧笙歌对上云宸沉如墨水般的眸子,嘴角轻勾,“谁会嫌钱多不是?”

云宸眸中如黑墨,无法看出其的情绪。

翌日,云宸因宫中之事故而先回宫。

璇儿替萧笙歌梳着墨发,“小姐三天两头出宫,一出便是几日,宫中怕是多有不满。”

萧笙歌把玩着玉簪,风淡云轻的一笑,“不会。”

“小姐可是在宫中安排了人?”璇儿拿着木梳的手一顿。

“是也不是。”萧笙歌一不小心用力过猛将玉簪给拗断,璇儿嘴角一抽,见断成两半的玉簪拿到一旁。

萧笙歌眉头无所谓的一挑,回想到到将军府的那一日。

……

“可有法抑制?”陶元问道,是抑制而非解毒,足见那古墓的凶险。

敬娴眉头不由得轻轻皱起,素来警惕的将军为何会如此相信这素未谋面的女子。

萧笙歌嘴角上扬几分,星眸倒映这烛光,好似漫天星辰一般绚丽夺目,“我虽无法解毒,当抑制之法倒是略知一二。”

“只是至多只能压制毒性七日,七日之内若解不了毒,将军怕是凶多吉少。”

陶元略微思量,对上萧笙歌那双似能包含满天繁星的眸子,“有何条件。”

“很简单,我若是出了宫,宫中事物定然无人处理,便劳烦将军辛苦些,代我处理了便可。”萧笙歌美眸带笑,明艳动人。

陶元何等聪慧,经她这一提点,便明白几分,“你是……”

……

萧笙歌回过神之时,璇儿已然打理好自己那三千墨发,盘成一个简单而别致的发髻,只用两根发簪做装饰,虽是简单却不失优雅。

“小姐真要去无涯阁?无涯阁之中就没一个好东西,明明与魔教结亲,最后却是第一个反魔教,无情无义之人小姐何必理会。”璇儿极为反对,“这场宴席怎么看都像是一场鸿门宴。”

“说来也许久未见绫然,看在绫然的面子是,即是鸿门宴也必然要去。”萧笙歌眸子中带着戏谑之色。

璇儿还想要说什么,见萧笙歌态度坚决,便也只好不再多言,想起什么,皱着眉头问道:“小姐昨日可见到过幻雪?”

“未曾见过,她未回凌府?”萧笙歌第一个便是想到那个隐藏多年突然出现的幻庭诣。

璇儿一惊,“她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我已让伊香着手去查,想必很快便会有消息。”萧笙歌安抚道,幻雪极有可能就在幻庭诣那,他们是亲兄妹,想来不会出什么事。

听萧笙歌如此说,璇儿这才稍稍放下心。

无涯阁此次邀请的江湖异士不少,也不知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萧笙歌下了马车之后,伊兰便在旁边轻声将事先打听好的事情一一告诉她。

“无涯阁此次竟还将鞠湛邀来,还不少隐退江湖的异士皆在受邀之中,赴约的至少过半。”

萧笙歌眉头微微一抬,“他倒是下了血本。”

“还有便是……”伊兰犹豫了一下,才继续道:“绫姑娘回来了,此次宴会实则是庆祝奚崔坐上阁主之位,据悉这已经是数月前的事情。”

萧笙歌脚步微顿,眸中闪过一丝震惊,仅仅是一瞬间,便又如古井一般毫无波澜。

无涯阁有意隐瞒,伊兰查不到讯息倒也正常。如是为庆祝这个事情,大肆铺张的操办倒也正常。

奚崔上位之后便一路一帆风顺,其中不乏是上任阁主的功劳,但也有他自己的实力。

虽说攻打魔教并非奚崔本意,但不可否认的是无涯阁确实不仁不义,当时不少势力处于立中,即不与无涯阁断绝关系,又不正面回应。

既然是受邀,见面礼必然不可少,知道这才宴会的真正目的,故而伊兰特意挑选了不少价值连城的贵重物品。

刚走进院子,便被一道力拉到一边,正要还手见是熟人便收了防备之心。

绫然眉头拧成一团,不可置信的看着萧笙歌,“你不是素来不喜参加这种场合?”

“今日我若是不来怕都不知无涯阁变动竟如此之大。”萧笙歌见绫然除了消了些许并无大碍,这才放下心。

“你都知道了?”绫然见萧笙歌如此,便知她已然知晓,四下看了一下确定无人之后,在警惕的在萧笙歌耳边道了一句。

第185章 无涯有请(2)

“奚崔杀了老阁主。”

萧笙歌脑海中不断重复着一句话,与绫然对视一眼,似是想要从她眼中看到一丝破绽,奈何却看不出任何说笑的迹象。

绫然不知该如何与萧笙歌说奚崔是为了自己而弑父,只能委婉了一点,“我亲眼所见。”

“为了给教主一个解释还是为了你?”萧笙歌眸子中带着笑意,见绫然不回应便明白几分。

萧笙歌戏谑的看着绫然,“看样子,你们进展倒是不错。”

“笙歌,怎可能只是为了我。”绫然面红耳赤,羞涩的模样让萧笙歌浅笑一声。

绫然眸中染上几分忧虑,“这件事如是未被传出去便罢,一旦走漏了风声,怕是要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萧笙歌面色未变,依旧风淡云轻,“她既然敢做怕是也想好了后路。”

“但愿如此。”绫然眼底虑色未消,如今无涯阁名声狼藉,本是想借此次宴会一扫过往重新开始,莫要出了问题。

午时,厅内虽是莺歌燕舞,众人面上和睦却是心照不宣。

奚崔寒暄了几句,对以往的事情闭口不提,意思众人皆是听出来了,但总有那么几个人会出声挑事情。

“怎的不见老阁主出来?”出声的是鄢辛,据悉此人曾是世家子弟,厌恶官场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向往自由便独自出来闯荡江湖。

奚崔拿着酒杯的手蓦然一顿,只是转瞬即逝,鄢辛来不及注意便消失不见,奚崔不慌不忙应答自如,“家父年老多病,身子大不如前,旧疾又犯卧病在床,不便出席。”

萧笙歌慵懒的靠在椅子上,支着太阳穴,手指轻敲扶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无规律敲着,微垂着眸子不知在想什么,看不出任何思绪。

饶是如此低调,也遮挡不住有心之人时不时看过来。

伊兰眸子中染上几分不悦,见萧笙歌并未有指示,不好自作主张的动手,只能先将心中怒意压下。

只见陆欢仪款步走来,一身水蓝长裙仿若水波粼粼,美不胜收,与她手上的碧玉柳叶琴相交辉映。

“早听闻萧阁主才貌双全,文武精通,不知阁主可愿与小女比试一番?”陆欢仪绝美的脸上染着柔和的笑意,端庄得体正如她的名字一般。

萧笙歌这才抬眸将眸光落在陆欢仪身上,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皱,似乎她每走到一个地方,总有一个女子上门找事。

偏偏皆是身份不一般的,想要推脱都可能得罪她们身后的庞大势力。陆欢仪是仓海派的嫡系亲传弟子,天赋极高自小便众星拱月,据悉儿时曾走失过一次,回来之后地位更胜从前。

“陆姑娘想比什么?”萧笙歌一番权衡利弊之后,只能耐着性子问道。

陆欢仪柔和一笑,“就比轻功如何?”

她这一言,引来不少人侧目,何人不知何人不晓萧笙歌先是以轻功出名后才是一身过人武功,整个江湖未有能与之媲美,陆欢仪这般岂不是当众挑衅?

绫然眉头紧蹙,她并非担心萧笙歌会输,她担心的是让陆欢仪难堪便是打仓海派的脸。

身旁的奚崔察觉到绫然的情绪,大掌才碰到她的柔夷,这小东西便像是受惊一般收了回去,奚崔心中一痛,面上依旧冷峻严肃,“她们自有分寸。”

无涯阁叛变之后,奚崔便知无论他做什么都不可能再回到从前那般,所以只能带着她游玩山水,远离世俗纷争,见她态度没有以往那么强烈抵触这才带她回来。

萧笙歌眸子闪过一丝玩味之意,“如何比?”

“听闻无涯阁附近有一悬崖,足有万丈之高,却有不少稀世药材。”陆欢仪声音仿若泉水激石一般清脆悦耳。

绫然看向萧笙歌,这陆欢仪看上去柔柔弱弱,没想到居然玩这么狠,这一失误掉下去,尸首都找不到。

萧笙歌正打算颔首同意,出了差错也怪不到对方头上不是?

“慢着。”一道掷地有声而凛若冰霜,不可置否的声音传进来。

萧笙歌认出是云宸,不由得一愣。

五官立体清明,带着冷酷而霸气,浓密的剑眉尽显冷峻之色,一双凤眸深邃而冰冷,其中似是有漩涡一般好似将所有情绪卷入其中,不可窥探。高挺的鼻梁恰到好处,高一分则多余少一分而不足,薄而有型的唇瓣抿成一字。举手投足之间皆带着浑然天成的帝王之气,高贵而锐利,冷峻之气让人退避三舍。

萧笙歌见他径直往自己这边走来,不由得问道:“你怎么来了?”

陆欢仪狐疑的看向云宸,指尖轻轻摩挲着柳叶琴。

云宸看着萧笙歌,平日随她如何闹腾,可现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他怎可能再任由她?好在留意到无涯阁的那封邀请函,否则还不知有人要与这丫头玩如此危险的东西。

不由分说的将人捞到怀里,在萧笙歌头顶低声威胁,“再闹就成亲。”

他愈发觉得一放开这丫头就要做些高危运动,怕不是要栓在腰带上才能安心。

萧笙歌嘴角狠狠一抽,头一次见有人拿这事威胁别人,“哪有这般威胁的?”

绫然见有人出来制止,这才放下心,只求这陆欢仪有点眼力见,及时收手否则惹恼了宸王便有她好果子吃。

偏生陆欢仪并未觉得有什么,反倒还出声提醒,“萧阁主可好了?”

绫然额上青筋暴起,看这陆欢仪挺聪颖的模样,怎的到了关键时候竟是如此愚笨。

云宸脸色蓦然冷下几个度,倏然看向陆欢仪,眼底杀意毫不掩饰。

陆欢仪只觉背脊发凉,那种威压让她根本喘不过气来,那种被死亡笼罩在一起的感觉着实不好受,脸色愈加苍白,想要后退却发现根本就动不了。

云宸眸子微眯,看见这女子便觉得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究竟在见过,眸光落在她怀中的碧玉柳叶琴上,瞳孔几不可见的一缩,几乎是一瞬间便将异样完美掩饰过去。

她也曾有一把柳叶琴,只不过是金丝楠木制成,想来之时巧合罢了。

第186章 极寒之物

察觉到云宸的异样,萧笙歌眉头微微一挑,抿了抿唇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认识这么久,你倒是头一次失神。”

还是看女人失神。萧笙歌在心中补充了一句。

云宸收回眸光看向怀里美人,嘴角不经意间勾了勾,揽着她的手臂又紧了不少,“吃醋了?”

“哪敢。”萧笙歌看着云宸变脸比翻书还快,嫌弃的偏过脑袋,善变的男人。

无端被嫌弃,云宸愣了一下,权当她吃醋闹脾气。

“笙歌身体不适,无法比试。”云宸冷声回应。

陆欢仪还有些心有余辜,也发觉他的意思,处于忌惮便没再说话,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云宸将萧笙歌带出去。

这才注意到云宸挂在腰间的玉佩上刻着一个金烫的“宸”字,眸子不可思议一般的看向背对自己的萧笙歌。

宸王这才刚订婚,就与萧笙歌这般亲密无间,其中意思不言而喻,众人皆知晓心照不宣却都沉默不语。

一边是位高权重的宸王,一边又是势力庞大的凝雨阁,得罪哪一个都没有好下场。

出了无涯阁,云宸才解释道:“方才那女子有些眼熟。”

“眼熟?陆欢仪从小到大基本待在万落山上,难不成你还到过仓海派做过客?”萧笙歌拍开他的手,从云宸怀里出来。

蓦然发觉云宸对自己似乎愈加不一样,从前一眼便忘记视如路人,如今事事皆在意,那种可怕的占有/欲丝毫不输男子。

听萧笙歌如此说倒是颇有道理,被推开倒也不恼,极为熟稔又靠了上去,手臂轻车熟路环住她的腰肢。

见铁臂又缠了上来,太阳穴不受控制的跳了跳,再次伸手移开。

虽是出了无涯阁,但这一路还有不少侍卫和车夫在附近,这般搂搂抱抱,怎么看都有些不妥。谁知云宸乐此不疲,重复几次之后萧笙歌才挤出几个字,“不知羞耻。”

说完不等云宸再此围上来,提起一跃,不过一步便已出了数十米,稳稳当当的站在马车之上,半分眼神不给云宸便钻了进去。

江奇见云宸就要往萧笙歌那辆马车那走去,作死出声提醒,“主子马车在另一边。”

话才刚落,便见自家主子绝世俊脸倏地冷下来,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些什么。

伊兰轻笑一声,快走几步上了马车,坐在马车前头,便听萧笙歌下了命令,只得让车夫驱车离开。

云宸脸色愈加冰冷,周身气息冷峻下来,让人噤若寒蝉,不由得退避三舍。

“自行领罚。”云宸冷不丁的丢下几个字,便足尖一点提气跃出数十米,也不过只在空中借力一次,不偏不倚的落在正在快速行驶的马车上却不着急进去。

实则是进不去,谁知这马车竟是安了木门,木门从里锁上,他想进都进不去。

云宸伸手敲了敲马车的木门,薄唇轻启唤了一声,“小笙歌。”

萧笙歌一手撑在软枕上,支着太阳穴,一手拿着茶杯,对外面的传进来的声音充耳不闻。

某王爷唤了数声也不见美人回应,想起话本上的剧情,又觉得有些羞耻,若是无人便罢了,旁边这两个让

人着实碍眼。几番思索后才低声道:“小笙歌,本王……我错了。”

萧笙歌刚喝了口茶水,听到云宸居然低头认错,一脸惊悚猛的将茶水喷了出来。

云宸听到声响眉头一皱不禁腹诽,怎的与话本上说的不一样?还未反应过来,木门一开,伸出一只雪白细嫩的玉手将他拉了进去。

“敢笑试试。”萧笙歌看了一眼扭头偷笑的伊兰,顺手将门关上。

伊兰一转眼的瞬间就见云宸方才所站的位置已经空无一人,捂嘴轻咳了几声,掩饰住压抑不住的笑容。

云宸俊脸染上几分笑意,萧笙歌一关上门便伸手将她捞到自己怀里,不偏不倚坐在自己腿上,下巴抵着她的肩膀。

萧笙歌眉头微微一挑并未出声便这么由着他,许久之后耳畔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嘴角不禁上扬几分。

没了丞相又加上芙月帝有心而为,这几日朝中事物便大多压在他一人身上,忙的不可开交已经是家常便饭。

手触及一个寒物,拿起低眸看去,眸中闪过一丝诧异,还是头一次见到将极寒之物戴在身上的。

光是拿着便觉寒意由手蔓延至全身,何况常年佩戴在身上?

越想越觉不对劲,看向环在自己腰上的手想要诊脉,刚伸出手另一个手上的寒玉便被夺去,男子带着些许疲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这东西极寒,少碰。”气息打在她的脖颈处,有些酥酥麻麻的感觉,斜眸看了一眼云宸,见他并未睁开眼,想来是真的累到。

萧笙歌没告诉他自己本就是修霜影诀又有内力护体,这点寒气对自己毫无伤害。

为了将那把名剑用的炉火纯青人剑合一,穆清找遍天下也仅仅寻来霜影诀的残卷,不过由于萧笙歌体质特殊,便是残卷也足够。

“既是极寒何带于身?”这番话萧笙歌并未问出口,只是应了一声。

从无涯阁至凝雨阁距离不远也不近,却要半个时辰的时间,期间始终无言,萧笙歌一动不动就这么给云宸当靠枕靠了半个时辰。

伊兰提醒已经到了的时候,云宸便醒过来,萧笙歌揉了揉酸麻的肩膀。

“麻了?”云宸俊脸染着笑意,伸手轻柔的替她按着,见她有所缓和便将她横抱而起下了马车。

伊兰倒是司空见惯,可凝雨阁的侍卫就不一样了,惊愕万分又不敢露出来,时不时偷瞄上几眼。

就这么短短的几段路,云宸抱着萧笙歌回来的事情已然传遍整个凝雨阁,待当事人知道已然是第二天。

借天色渐晚的借口,云宸干脆将奏折全部带到凝雨阁阁来处理,实则抱着些许私心。

萧笙歌向外看了一天敞亮的天空,故作配合的点头,坐在一旁,曲肘撑在桌子上看着面前的男子沉着冷静的处理事物,百无聊赖的把玩着一根毛笔。

余光瞥见书架上的某一处,把玩毛笔的手一顿,毛笔便从手上掉落下来,滚到桌子上,由于没有阻碍就这么滚下地。

第187章 邪刀鬼影

云宸看了一眼地上还在滚动的毛笔,正要询问发什么了什么,便见萧笙歌竖起一根雪白修长的玉指放在唇前,虽有疑惑也没在多问。

“别动,千万别动。”萧笙歌用轻到似是羽毛落地一般的声音说了一句,用余光一直盯着书架上的一处。

敲门声好死不死突然响起,萧笙歌眸子微眯,几乎是同时一把将云宸扯了过来。

书架上的花蛇听见响动立刻扑向云宸,可惜还是慢了一步扑空,这一扑空又迅速蹿走眨眼便消失不见。

萧笙歌刚想推开近在咫尺的俊美脸庞,云宸便隔着面纱吻了上来,她星眸瞪大,唇上隔着薄纱传来的温度让她一时间忘记推开。

等反应过来,便宜全被占了过去,云宸似笑非笑,恍然大悟的模样让萧笙歌一事语塞,“原是如此。”

“不是,是……”萧笙歌见云宸误会,想解释却发现似乎并没有什么用,眉头微微一挑,索性随他去。

“阁主。”门又敲了敲,丫鬟唤了一声。

萧笙歌平复了一下有些紊乱气息,“何事。”

“关押毒蛇的牢笼开了。”丫鬟声音带着些许颤抖,萧笙歌吃了一惊瞪大眸子猛的站起来,额头却碰到云宸的鼻梁又撞回凳子上,估计撞的不轻。

云宸心下一惊,伸手在她额头轻柔的揉了揉,“疼么?”

萧笙歌自己没觉的有什么,看到云宸鼻梁骨上有些红肿,“红了。”

“无妨。”云宸这才发觉鼻子上传来痛意,啼笑皆非的看着萧笙歌。

“真没事?”萧笙歌一脸不相信,都已经肿了还没事。

外面的丫鬟见萧笙歌又没了声,疑惑的唤了一声,“阁主?发现时那蛇已经全部跑出暗室,怕是在凝雨阁四处乱窜。”

那些蛇都是剧毒之物,生性凶残,被咬一口当即毙命,偏偏半点风吹草动就会惊跑它速度极快,极难捉捕。

萧笙歌额上滑下几根黑线,暗室离书房相隔极远,蛇都跑到她面前了,怕是从昨日便已经松动逃出牢笼。

“让看守暗室的侍卫自个解决。”萧笙歌冷沉下声音,里面东西全部跑出来也未发觉,怪开牢笼的人?怪那些蛇?归根结底错源便是这几个侍卫玩忽职守。

萧笙歌面色始终沉着,语气却不容置疑,“找不回来提头来见。”

丫鬟犹豫了一下,见毫无还转的余地还是领命离开。

萧笙歌又看到那条花蛇从墙边迅速蹿过,从衣袖间摸出一根银针,那蛇再次出现时便没了前两次的好运逃过去,硬生生被银针穿过七寸,钉死在墙上。

守暗室的四个侍卫面面相觑,早便料想到,故而也倒也没有多少惊愕,身形一闪,动身去寻蛇。

云宸看着面前硬是要给自己上药的小丫头,推辞的话语又绕回腹中,靠在紫檀木椅上任凭她随意摆弄。

这张似是鬼斧神工雕刻出来的脸俊逸非凡,此时鼻梁上的一块红肿怎么看都像是暴殄天物。

云宸低低唤了一声她的名字,见她应了一声便又唤一声如此重复,乐此不疲。

萧笙歌本就有些愧疚,自然是有唤必应。

而伊香靠在离书房不远处的墙上,夹着佩剑,打开信条,看了一遍后瞳孔一缩,佩剑都掉在地上,又不可置信的重新看了一遍。

刚抓着一条毒蛇的璇儿凑巧经过此地,见伊香像是见了鬼一样,不由得上前问道:“怎了?”

伊香将纸条给璇儿,“这幻庭诣来头不小。”

“本是仓海派的弟子,走火入魔后居然开始修炼邪术?!”璇儿惊道,手上的蛇竟挣脱她的控制跑走。

伊香从衣袖间抽出一柄匕首,便朝着那丢去,不偏不倚刺进七寸。

璇儿看了一眼蛇又看了一眼伊香,弱弱出声,“这是小姐的。”

“……”伊香嘴角一抽,许久无言。

璇儿又看向手上信纸,上面并不简短,写着不少几乎都是坏事。

幻庭诣修炼邪术后被师兄发现便将其诛之,可纸注定包不住火,很快便被发现最后自然也跳不了被逐出师门的下场。

只可惜与师门断绝关系之后改名换姓反而变本加厉,人挡杀人佛挡弑佛,手上那柄长剑刻骨铭心,人送“邪刀鬼影”。

“这……”璇儿良久说不出话来,没想到善良端庄的幻雪,哥哥居然是人人喊打的恶人。

“先找到他,幻雪怕是就在他手上,如此性情不定之人最为危险,保不齐会对亲人下手。”璇儿道,眼底尽是虑色。

萧笙歌知晓后也并未多说,反倒饶有兴致的蹲在蛇笼前面,本是有近三十条,现在这偌大笼子里至多就是二十条,除去归西的那两条,至少还有八条未找到。

这种蛇极难捕捉,找了一天也未全部找出来,也实属意料之中。

“小姐。”见萧笙歌没说话还拿鲜血淋漓的肉逗弄蛇,璇儿颇为委屈的抿了抿唇,哪有女子整日与这些毒物为伍的?

萧笙歌这才抬眸,在一旁的盆子里净了净手,“怎么?还有事?”

“没。”璇儿撅着嘴,当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小姐既然得了空为何不回皇宫?怕是要落人话柄。”

这几日下来,萧笙歌就像是忘记自己还在皇宫当值,在凝雨阁里乐的清闲自在,丝毫没有做为典侍的觉悟,落了话柄可如何是好?

“落人话柄?”萧笙歌有些好笑的看着璇儿,“刘贵妃倒台,现在的后宫还能闹腾出什么?事物皆有人处理,我在与不在又有何区别?”

璇儿歪头想了想,似乎是这么个理,再转眼又见萧笙歌又去逗弄蝎子,嘴角狠狠一抽,“王爷回去一天了,小姐怎的不去找他?”

“理由。”萧笙歌用镊子抓出来一只蝎子,漫不经心的问道。

“女子总要多关心一下丈夫的不是。”璇儿这才发觉自家小姐虽不至于养尊处优,但一不通厨艺二又不会伺候人,依宸王的才智,怕也不会有问题需要请教小姐。

听璇儿这般说,拿着镊子的手猛的狠狠一抖,一时没拿住,蝎子又掉进牢中。

第188章 极寒之玉

说到云宸,萧笙歌便又想起他戴在腰间那块极寒之玉,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在何处看见过,直觉告诉她此事极为蹊跷。

再一想想,陶元的七日之期眼看也要到了,也不知她是否已经做出选择。

萧笙歌伸手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将手上镊子丢回原处,走出暗室想要去藏书阁里弄清楚那块玉的来源,便见一个丫鬟匆匆过来告诉她仓海派嫡系弟子陆欢仪找上门来。

萧笙歌眉头不悦一蹙,略微思索后只得过去见见这陆欢仪。

“见过阁主。”陆欢仪仪见到萧笙歌,依旧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仔细一想,她似乎永远都是这副表情,用笑脸隐藏了自己内心所有的情绪。

虽然也曾经破过功,但在云宸强大的威压之下,基本无人能保持微笑。

“陆姑娘怎的有空来此?”萧笙歌寒暄几句之后,便听陆欢仪步入正题。

陆欢仪端庄贤淑,“那日在无涯阁的原定,不知阁主可还记得?”

萧笙歌面纱底下的粉唇微微一勾,该来的还是会来,当日若非云宸拦着,换做别人来制止,这陆欢仪怕是也不会依。

云宸再三叮嘱她误要与这陆欢仪履行那荒唐的约定,只是人家都找上门来,也不可能再次推辞了不是?

“自然作数,可我这凝雨阁一无悬崖二无峭壁,不知陆姑娘想如何比?”

陆欢仪略微思索之后才出声,“虽无高地,但听闻凝雨阁中有一个不小的蛇窟。”

一旁陪着陆欢仪过来的师兄陆执黔,面色也有些凝重肃然,只得低声劝阻,“不过一场比试罢了,何必进那地方?”

萧笙歌眉头轻轻一挑,陆欢仪胆子倒是比她这个师兄大的多。

“师妹年幼无知,无意冒犯……”陆执黔看向萧笙歌,抱拳作揖。

陆欢仪皱了皱眉头,带着笑意的脸上已然浮现几分不悦之色,“师兄你……”

陆执黔却仿若未闻,“如被师父知晓你这般莽撞,定不会轻饶。”

“可……”陆欢仪多次提出比试,若再无落实,岂不是极为丢脸?这般想着,便不肯松口,“今日如若不比,我便不回去。”

陆执黔气结,这个师妹自小被捧着长大,自然有了些许脾气,留在凝雨阁的话有些说不出口,便只好委婉些许。

萧笙歌站在一旁百无聊赖的玩起白玉长箫,长箫在白嫩修长的五指间转动。

“不知阁主想要如何比。”见陆欢仪不肯离去,便只好以退为进,这蛇窟是绝对不能进去。

对自家师妹极为了解,在仓海之中难逢对手,也大多都是师兄师姐放了水故意为之,出了仓海派岂还会让着她?何况还是一阁之主?

萧笙歌心中了一笑,不愧是仓海的得意门生,三言两句倒是还将矛头对准她。向着陆欢仪又得罪陆执黔,进退两难。

仓海派足有近两百年的历史,在江湖之中极有话语权,凝雨阁势力再大,也不可当众拂这门派的脸。

萧笙歌忽而想起陆欢仪似乎很是喜欢射箭,便出声道:“那蛇窟确实危机重重,至今未有活着出来的人,不若换一种比法。”

陆执黔本是有些担忧她不会轻易动摇配合自己,现在倒是冷静许多。

陆欢仪心有不满面上却依旧落落大方,本就是看上对方轻功而来,现在却要换一种比法,如何能依?

心中这般腹诽着,却也还是柔声问道:“那阁主想要如何比?”

“听闻不久后会在霖月国内举行骑射之赛,不妨那日再行比试?”萧笙歌本是无意到霖月,只是出了个陆欢仪,加之这几日事物繁多,也无意与其比试,推脱不去便只得延期。

陆欢仪犹豫了一下,旁边陆执黔明显不肯让她进蛇窟,而萧笙歌说要比射箭,她自是欢喜,毕竟比起轻功,她对射箭更有把握。

“也好,那便那日再见。”陆欢仪到底不过还是十几岁的孩子,随随便便就被哄骗过去。

陆执黔向萧笙歌颔首致谢,比起那些不要命一般的比试,射箭赛确实不错,还能赢得一个艺技超群的好名声。

陆欢仪走之后,萧笙歌颇为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便移步书阁。

璇儿忧虑的皱着眉头,就是没有跟去无涯阁,经过这一次也看出了一些,“陆姑娘好胜心太重,怕是不好对付。”

“到时再说。”萧笙歌打开书阁的门,里面用百颗巴掌大的夜明珠照亮,还有几个烛台,倒是为敞亮。

萧笙歌四处找着有关寒玉的古书,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有关云宸身上的那一块。

皱着眉头放下已然有些泛黄的书,双手撑在二楼的栏杆之上,低着头及腰的头发就这么散下来,面色有些忧郁。

那块寒玉通体淡紫,所散发出来的寒气是普通寒玉的数十倍,这种寒玉极为少见。

若是问云宸,看他那日的模样,根本就没打算要告诉她,问了怕也是无用。

在下面翻阅着话本的璇儿抬起头便看见萧笙歌,见她面色忧虑便放下手中话本,问道:“小姐想要找什么?”

“一种通体淡紫的寒玉。”萧笙歌漫不经心的回道。

璇儿歪头想了想,这种玉她在某本画册上看过,上面写得煞有介事的模样,而怪就怪在古书之中未有记载,她也就当做是胡编乱造出来的。

毕竟淡紫色寒玉鲜少,即便有也无人认得出,只会当做是普通玉。

“这种玉好像是叫什么潋龍。”璇儿努力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再想想似乎也只有这个名字更贴切。

萧笙歌眉头微微一挑,翻过及腰的栏杆飞身下地,坐到璇儿身边,问道:“还知道些什么?”

“就是些胡编乱造的来历不太可信。”璇儿这般说着,“不过作用许可参考。”

“哦?”萧笙歌来了些许兴致。

“这种玉寒性极强,通常不会放于身佩戴,就是因为寒气入侵五脏六腑容易身犯重疾,终不得治而死亡,若是常年佩戴至身,只有一种可能。”璇儿拖着下巴。

萧笙歌眉头不由得紧紧蹙起。

第189章 七鸩现世

萧笙歌眉头不由得紧紧蹙起,素来平静的眸子浮出一丝紧张之色,拿起茶壶想要倒水。

“压制七鸩毒。”话落,只听几声碰撞声而后便是陶瓷碎裂的声音,璇儿吓了一跳,闻声望去。

见茶壶碎裂一地,水花四溅,璇儿仔细打量了一下萧笙歌,除了衣摆被沾湿便没有其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小姐可有被砸伤?”

“无妨。”萧笙歌双眸有些失神,“你在哪看到的?”

“就是一本话本里的罢了,未必可信。”璇儿不知萧笙歌为何反应如此激烈,呆愣愣的回答。

萧笙歌一手撑着桌子起身,双腿软绵无力还有被水壶砸伤的痛意,险些又跌坐回去,璇儿想伸手扶着她却被制止,还想说什么便听萧笙歌道,“不用跟着。”

璇儿动了动唇瓣,“小姐……”

萧笙歌漫无目的的走在凝雨阁,脸上的面纱随风而动,似是激起平静湖面的旖旎。

不知不觉竟走到炼药室之中,萧笙歌看着面前的瓶瓶罐罐,低垂眼睫,眼下一片阴暗。

为何偏偏是七鸩毒?

萧笙歌心中只有这一个想法,她炼百毒解千毒,唯有这一种毒始终攻克不下。又或者说,自七鸩毒出现开始便无人可解,研制出此毒者亦是死于此毒。

萧笙歌想起是在何处看到过那块寒玉,七鸩毒创造者的遗迹之中,也就是带慕容长亭走过的那条通道的壁画之上。

这也是萧笙歌把凝雨阁建立再此的原因之一,凭借着前世记忆选中的位置。冬暖夏凉,关键是地下的东西。

第一代毒王的旧址也就是七鸩毒的创始者,前世之时正是这一年里找到,同时发现七鸩毒的存在。

只可惜里面并没有太多东西,传闻毒王已经将那些阴毒东西带进坟墓之中,说是积阴德。故而至今为止,想要找毒王之墓的人数不胜数,却皆是无功而返。

萧笙歌平复了一下有些失控的情绪,再此出炼药室已然入了夜。

等候在外面的伊香见萧笙歌出来,这才直起身走过去。

“回凌府。”因为许久不说话,故而声音有些沙哑。

伊香呆愣了一瞬,现在已然入夜,何不明日再回?见萧笙歌并没有要再说话的样子,只得去准备马车。

连夜回了凌府,只从后门进去,并未声张。未曾想竟还误打误撞遇上凌单鬼鬼祟祟不知在干什么。

闪身进不远处的竹林,抱胸靠在墙壁上,方才匆匆一瞥,只看到了凌单对面是个女子,并未看清脸。

现在面前的竹林完美的挡住她,同样完美挡住对面的

两个人,闻身不见人。

“你们不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么?居然要下狠手?”那女子的声音明显做了手脚,变得极为沙哑且难听。

凌单一顿,“哪又如何?”

语气嚣张,带着凌驾一切的狂傲,偏偏又极为不自量力,滑稽至极。

萧笙歌眉头几不可见的微微一挑,心中冷笑,果然,凌单还是凌单,怎可能会改变?

女子冷哼一声,丝毫不掩盖语气中的嫌恶,“官场之人果然绝情,半分人性没有。”

“莫要多言,究竟帮否?”凌单面色已然有些不耐。

“当然,不过就是杀个人罢了,我一人也足矣。”女子丝毫不在意,并不觉得一个小小官家小姐能有多大能耐。

凌单紧紧蹙着眉头并不赞同,“她现在有宸王府做靠山,杀她怎可能会那么简单?”

“依你之言?”女子眸子微眯,凌单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因为隔得有点远,故而萧笙歌也可以听到,想来也就是些阴损的招数。

待两人皆走远之后,萧笙歌面上带着诡异的笑容。

进了凌府之后便上了房顶的伊兰飞身下地,“那女子戴着面纱,看不清脸。依身形上,年纪不大至多十七。”

萧笙歌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伊兰又道:“是否让属下将其诛之?”

“不用。”萧笙歌嘴角邪肆笑意不减,“正愁不知如何摆脱凌府二小姐的身份,如今看来似乎并不用我想法子。”

伊兰明白了几分,此法有些风险,但如要彻底摆脱与凌府的关系,倒是极为有效。

回到夕影轩之后,萧笙歌提笔在纸上书写着什么,落笔之后用砚压住一角不至于被风吹走。

她看着纸上的两个略大的字,嘴角上扬起几分诡异而邪肆的笑容。

不知是否是受了七鸩毒的刺激,她现在只想尽快解决前世之仇后回凝雨阁找寻解毒办法。

七鸩毒光有潋龍也只能压制一段时间,加之云宸劳累过度,极有可能复发。

这一坐思绪万千,回神之时便是几个时辰之后,天已然蒙亮,今日便是凌县令出京之时,想来凌单如要动手也只有现在。

拿起桌上的纸,径直走向凌县令的住处。

整整十五年,谁能想到她这还是第一次走进凌县令的住所,平日也只是进书房罢了。知道他非生父之后,这些事也都看淡了几分,皆已都无所谓。

阿福还在门口打着盹,见到萧笙歌顿时打起精神。

萧笙歌看了一眼他,不知从何处拿出一袋沉甸甸的钱袋递给他,薄唇轻启吐出几个字,“即刻出府。”

阿福一愣,再次抬头已然不见萧笙歌,应是已经进去了。

萧笙歌关上门后,看向已然起来亦或者一夜未眠的凌县令,本以为会怒火中烧义愤填膺,看到他时却只有平静和淡然。

“你怎么来了?”凌县令有些诧异的看着她。

萧笙歌面上依旧带笑,却褪去了以往那般无邪,多了几分冰冷,“说点事。”

“我娘的事。”萧笙歌补充了一句。

凌县令不由得皱了皱眉,萧笙歌似是没看到一般,自顾自的将那张纸放到他面前。

凌县令扫了一眼,不可置信的瞪大眼,“休书?!”

纸上赫然写着休书二字,最为醒目还有另一句。

“昭告天下,梁氏净身出户,携其女凌颖夕与凌氏各别一方各别安好再无瓜葛。”

“这……”凌县令拿着休书的手都开始发着抖。

萧笙歌仿若未闻,语气似是在与陌生人说话一般淡然疏离,“凌县令如觉合理便签,如不合理改完再签。”

第190章 断绝关系

凌县令气结,却又不知该如何回应,看着面前的女子,突然感觉她便的极为陌生,不,又或者说是从未看透过她。

“你娘已然入土又何必……”凌县令许久才道。

萧笙歌一笑,“嫁给仇人,娘亲怕是在黄泉之下也未能安息。”

“你在说什么?”凌县令有些慌乱,拿着纸的手都微微发颤,险些将这休书当作烫手山芋般丢出去。

萧笙歌拿过一只毛笔,还沾了沾黑墨,递给凌县令,不咸不淡道:“县令签罢。”

凌县令死死看着她,一旦签下,凌府怕是又要被推上风口浪尖,“你可知如此之后,她名声会受损。”

谁知她不怒反笑,丝毫不在意,“如若我将当初的真相告知与众,名声受损的怕就是县令。”

凌县令看出她眉宇之间带着几分戾气,便道,“此事可大可小,莫要冲动,不若再行商议。”

萧笙歌递毛笔的手却未曾收回,她漫不经心一般轻飘飘道:“刘家主那日未说出的话,我或许知晓几分,如非答应老夫人,当日站在断头台的,就应是两大世家。

在凌县令无比震惊的目光下,清冷一笑,“只是许是天意,幻庭诣竟将其诛之。”

“大逆不道!”凌县令胸口剧烈起伏,怒道。

可到最后,凌县令也只有签字。

萧笙歌再出来的时候,已经不见阿福的影子,心口莫名一松,不知是因为休书还是因为阿福。

院外的异动却没有逃过萧笙歌的耳朵,装作不知道的走出院落,白色粉末铺面而来,看出是何物,早有所准备的她屏住呼吸,两眼一闭便装晕过去。

“也不过如此。”依旧是昨晚与凌单交谈的那名女子。

也不知是为何,用两指宽的丝绸长带颤住她的眼睛,而后便被丢进马车里,不知被带到何处,只觉过了许久,才下了马车。

许是走进屋内便被紧紧绑在椅子上,那人似是还不放心又连着手臂将麻绳在她腰上缠了一圈又一圈,这才满意。

“你缠这么紧,怎么办事?”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传进萧笙歌的耳里。

“废话什么,反正最后都是具尸体。”那女子不屑厌烦的一挥袖,施舍一般道:“念在与你之间颇有交情的份上,这才将你带来,你倒回是挑剔。”

男子这才连连附和,再之后便是门被重重关上的声音,萧笙歌不动声色的从衣袖中摸出一根银针夹在两指尖,似乎随时都可掷出。

男人一步步走近,就要伸出那双咸猪手触碰她的皮肤,淫笑出声,“美人。”

手指与她只差分毫之时,一柄长剑破窗而入,直直往男人头颅刺来。

男人防不胜防,还未有所动作便被那长剑刺穿头颅,却还没完,直直拖着他直到剑端刺入墙壁。

待外面的人进来时,萧笙歌已经自己解开绳结,正慢条斯理处理着一圈圈紧紧缠在她身上的绳子,可谓五花大绑。

云宸脸色冰冷之中还带着浓郁杀意与骇人的戾气,冷冷看了一眼被江奇的佩剑穿脑的男人,嫌恶的移过眼看向萧笙歌,默不作声的走过去绑她解开绳子。

每解开一圈,云宸面上便冷下一点,到最后便是如覆上一层冰霜。他小心翼翼护着的人,平日牵她都未舍得使劲,现在被这粗绳勒出一道道红痕,手腕处未有衣服遮盖,已被勒磨出几道血痕。

两人皆是无言,解开之后萧笙歌就要伸手摘下眼前的丝绸长带却被云宸牵住手,微张粉唇想问什么,突觉覆上一片温软,熟悉的气息混着酒气扑面而来,无孔不入。

萧笙歌不觉瞪大眼,脑袋霎时一片空白,四片唇瓣辗转几番,他温热的呼吸打在她脸上,很是急促焦躁极为不稳。

萧笙歌这才想起推开他,想抽出那一被云宸牵着的手却发觉根本抽不出来,只得用另一只手推他,才碰到他胸口又被制住动弹不得,如绵绵细雨的吻骤然变成狂风暴雨。

酒气有些刺鼻,萧笙歌眉头狠狠蹙起。

绸布下的眸子逐渐瞪大可眼前一片漆黑,其余感官便异常敏感,唇齿缠绵之间,她感觉到云宸情绪不稳定,也不排除是酒精作祟,这才没一脚踢过去。

刚处理好门外事物的江奇想进来将剑拿走,方才他还未反应过来,云宸便从他手中的剑鞘里抽走剑往里一掷。

江奇一进来便看见自家主子在……突觉背脊一凉,剑都不要了就跑出去。

终于等到云宸放开自己,萧笙歌也不再急着摘长带,突然一失重,便被云宸横抱在怀里,走出厢房之前还听他特意嘱咐莫摘长带。

如她此刻能看到,便会见一地鲜血和一堆碎尸叠在一起,一名女子浑身血腥的被一个暗卫压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但闻味道也知晓此处怕是鲜血满地。

因为来的急,故而没有用马车,就这么抱着萧笙歌飞身上马,将她圈在自己手臂之中,驱马即弛,身后扬起漫天尘土。

云宸身上的清竹香混着酒香钻进萧笙歌的鼻息,嘴角不经意间勾起几许,应方才发生的事情而气闷得心情缓和了几许。

出了一段不短的距离之后,萧笙歌的手又一次碰到那块寒玉,赌气般移开,以前都不曾如此频繁。

云宸察觉不由得轻笑一声,想说什么却突然没了声音,缓和下来的脸色又变得极为冰冷,停下马。

萧笙歌自然也察觉到,听声音来看,似乎人不少,想摘下长带,便听云宸柔声制止,“现在光线强。”

闻言便没再去摘。

“动我的人,着实该死。”为首的是名女子,极为嚣张跋扈。

萧笙歌眉头一蹙,听声辩位,扯住云宸的手,“莫下杀手。”

说罢便从袖中摸出一袋不知是什么的东西丢向那嚣张女子,她下意识的伸手将那东西打翻,不料却将里面的东西撒了出来,不少还撒在自己身上,里面的浓郁味道招来成百上千的虫子。

那女子惨叫一声,胡乱挥舞着手想要驱走虫子,不料根本无用,风一吹,那粉末便四处乱飞,招来愈来愈多的虫子。

硬是将数十人的阵仗搅得乱七八糟,待味道散去,面前两人早已不知去了哪,独留下那匹马。

第191章 云宸醉酒

见已经没了人,女子气愤的将佩剑收回剑鞘,脸上传来刺痛,愈加恼火。

“温姑娘是否要追?”一个同样满脸大包的男子问道

“当然追,杀我的人,就要付出惨痛的代价。”温湘紧紧捏着剑柄,毫不掩饰眼底怒火与杀意,几乎是咬牙切齿。

有人告诉她,她男人被人挟持命不久矣,立刻带上侍卫便冲出府邸,沿着线索一路找寻到此,却一个男人告知自己姗姗来迟已然被害。

只留下一句玄衣者为凶手便飞身离开,根本不给她丝毫思考的余地。

人总是相信自己想相信的,看到云宸便只觉就是他,这般也倒是没错。

而另一边,由于骑马会有不少极为明显的印记,故而才弃马而去,原本那条路还有不少温湘的人,怕是逃不了多远,也只能用轻功跃着树枝向远处跑了一段距离以后便下地步行。

因为现在树木茂盛,几乎挡住了所有的太阳,故而萧笙歌便将长带解了下来拿在手上。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萧笙歌又一次看到墓碑不由得问了一声,一路过来已有不少墓碑。

云宸拿着萧笙歌的手上药,随意一瞥极为平静冷淡道,“许是坟山。”

萧笙歌只是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看这地方坟墓遍地也似乎只有坟山跟为贴切,没想到凌单竟让那女子将她带到坟山。

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云宸拉到一个山洞之中,回过神来之时云宸便已动手收拾出一片净土,铺上一层极厚的稻草。

见他面色已经开始有些不正常的红晕,燥热的解开衣领上的扣子,萧笙歌眉头一挑,走过去制止。

不知从哪拿出来几根银针扎进他的几个穴位之中,“何故饮酒?”

云宸突然伸手抱住她将俊脸埋进她的颈间,清竹香混杂着酒气倒是冲淡了些许,加之被风一吹,现在并不是很扑鼻,再不济也比早那屋子里时淡。

云宸酒量极好,能达到喝醉的地步,足见其喝了多少,想到他身上还有七鸩毒,萧笙歌脸色便又沉了下去。

许是察觉到她的异样,抱的更紧将脸埋的更深,似是要将她揽进自己血肉之中。

萧笙歌心中轻叹气,也不推开估摸着时间才出声道:“躺下。”

谁知云宸似是没听到一般没有半分动作,渐渐动作小了下来,再过片刻便往后倒去。萧笙歌眼疾手快的扶了一下他,好在站的近,往后一倒便是他方才收拾出来的地方。

取下他身上的几个银针,正打算起身便被拉了回去,云宸顺势翻身枕在她的腿上,过程从未睁开眸子。

萧笙歌:“……”

萧笙歌有些怀疑云宸是不是在装醉,只是百人醉酒百人态,他脸上不正常的红晕并不似装出来的。

这时云宸薄唇动了动,声音微不可闻又或是根本没有发出声音,待萧笙歌凑近想听清他又闭口不言。

“……”

不知过了多久,听着他轻浅的呼吸声,萧笙歌心下一动想要伸手把他的脉,不知处于何种心理却又收了回来,中了七鸩毒是根本把不出来的,不过徒加烦心罢了。

从云宸的手腕收回视线便对上一双如古井覆盖着一层寒霜的眸子,眸中似是带着一层水雾,有些迷茫之色。

萧笙歌微微眨眼,看不出他的异色,不由得问道,“醒着还是醉着?”

云宸摇头,一手紧攥着萧笙歌的衣摆,凤眸之中水雾愈浓,只怕还在醉着。

“可觉不适?”萧笙歌又问,见他极为诚实的颔首,嘴角无端上扬几分,“何处?”

他用空出的那只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这里。”

他的声音褪去了往日那般冰冷,带着些许无力的软绵且略带着些许沙哑。

萧笙歌便伸手替他揉着,“为何饮酒?”

谁知他非但不语还翻了个身,萧笙歌看着背对着自己还枕在她腿上的某王爷,嘴角狠狠一抽。

萧笙歌看了一眼洞外,明明还是早晨,天色却愈加黑沉,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后背,“要下雨了。”

云宸没有回应,只是攥着她衣摆的手逐渐收紧,忽然一声雷响彻云霄,云宸紧闭着凤眸,眉头紧蹙。

“王爷?”萧笙歌察觉到他的异样,清澈的眸子染上几分忧色。

接连几声震耳欲聋的雷声响起,洞中似乎还有余声。许是酒精上脑,又或者是想起了一段不好回忆,云宸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半刻不曾分开似是痛苦。

萧笙歌眉头不禁也跟着皱起,扶着云宸的肩膀却不言语,不知他因何如此,故而也不好多说。

温湘的人找了如此就还没找到怕是已经下山,云宸现在这副模样加上快要下雨,此时下山定然不明智,只是不知江奇何时能发现不对劲找过来。

雷声震耳欲聋之下倒是毫无睡意,都醒着却无人开口打破这份宁静。

见萧笙歌许久不说话,云宸平复了一下混乱一塌糊涂的脑子,这才转过身看向萧笙歌。

却发现她魂不守舍,不知在想些什么,还染着醉意的眸子微眯,从她腿上坐起身自顾自的坐到离她最远的地方。

“……”从他坐起身时便回过神的萧笙歌见他这般,呆愣了一瞬,立刻明白过来,起身走了过去。

她一走近,云宸便转了身又要走,萧笙歌出手压下他,没用内力却出了八分的力气,还在醉酒当中的云宸力气小了很多,自然也动弹不得。

起不了身,云宸也没打算要理她,将脸扭到一边,萧笙歌也不恼,半蹲半跪的看着他俊美的侧颜。

“王爷?”萧笙歌唤了一声,见他不应又换着法子的唤他,“宸王?殿下?云宸?”

始终不见他回头,萧笙歌轻咬下唇,想到什么便试探性的又唤了几声,“宸儿,宸宸……”

还没唤完又一次被他抱住,只觉天旋地转之后便被他抱的坐在他腿上,也不知何处扯动了他的某一处,将脸埋进萧笙歌的颈部。

“你……”萧笙歌想说什么却又顿住了,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背,以示安抚。

第192章 一道刀伤

“忌日。”良久之后,云宸带着醉意的嗓音低沉磁性,却又略带着些许慵懒,抱着她靠在石壁上。

萧笙歌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

半晌之后,云宸却已经不再开口言语,呼吸均匀轻浅,似是已经熟睡。

萧笙歌眸中那一丝柔色也渐渐消失不见,沉进如平静湖面一般的眸子里。方才未有反应过来,现在倒是已经彻底明白过来。

何人忌日能让云宸喝的酩酊大醉?也只有她一人,算算日子,似乎他的母亲也正是今日玉碎珠沉,那日正是雷雨交加电闪雷鸣,与此时无二。

想到此,一声巨响极为应景的响了几声,萧笙歌眼疾手快的伸手捂住云宸的耳朵减小声音,柔声开口,“没事。”

云宸身躯一僵,随后更为用力的抱着她,萧笙歌被抱的有些喘不过气却也不曾多余,耳边传来一声如蚊吟一般小声无端又带着软糯的声音唤了一声娘。

“……”萧笙歌嘴角一抽,旋即又释然,不与醉酒之人赌气,不与睡梦之人怄气。

“王……爷?”匆匆赶来的江奇看到里面的景象,震惊之余又欲言又止,随后发现自己还是不说话的好,又将快要脱口而出的话咽回肚子里。

萧笙歌看到江奇,又见肩上的人没有转醒之意,这几日劳累也却是应该休息下,便意示江奇不要出声。

收到指令,江奇意会之后便退了出去,用手势比划让暗卫退回暗处,而自个撑着一把伞蹲在墙角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圈圈。

同样找过来的伊兰一眼便看到孤独可怜的背影,撑着一把屎孤零零的在墙角旁,凄凉悲哀。

有洞不进,伊兰也明白几分,没有再进去,朝着江奇走了过去。

眼前的一方土地贸然出现一双白色鞋子,似乎还是女子的,江奇疑惑的抬起头,见是伊兰便与她打了一声招呼之后便又垂下脑袋,也凑巧看到她手上合着的一把伞。

“你可是是来找王妃?”江奇问道。

伊兰看了一眼江奇在地上画的涂鸦,有些惨不忍睹的别开眼,“是。”

“那你不用进去了,王妃很好,就是要迟些才能出来。”

“何意?”伊兰蹙眉不解。

江奇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又垂下脑袋有些支支吾吾道,“就是那个意思。”

伊兰轻咳一声别过脸,脸上浮出一抹红晕。

待云宸彻底清醒之时已然快要入夜,坟山之中已然阴风阵阵,小雨淅沥偶尔电闪雷鸣,有些阴森可怕。

萧笙歌撑着伞,突然顿足看着一个空白的墓碑,一路过来倒是看到不少奇形怪状的墓碑,空白的我倒也不少,但华丽却又无名的墓碑还是头一次。

“许是江湖隐士,不愿被世人察觉,搅得坟前不得安宁。”伊兰这般猜测,倒是极为合理。

隐士或多或少都是些武功过人之士,生前想来极受人追捧,想来坟前拜拜的必然也有不少。

萧笙歌看了一眼沾着雨水的墓碑,还是有些疑惑,方才走了许久,才想起这坟山原来就是一片乱葬岗,不过就是二十年前从芙月帝登基之后大赦天下,除去了多处的乱葬岗,更改为坟山。

看那墓碑的模样,和坟上的杂草,至少也有五十年。将自己尸身葬在乱葬岗之中,有些不符合常理。

见天色渐晚,云宸这才出声,“小笙歌。”

闻言,萧笙歌回神应了一声,看了一眼被雨打湿的泥路,与她一身雪白格格不入,无比庆幸自己穿的这一身衣摆比普通衣裙较短,不至于即地也不怕沾染上泥泞,走的也不拘束。

酒醒之后云宸便寸步不离的跟着萧笙歌,竟还记不得醉酒之时发生了什么,自然也包括在坟山上的屋子内发生的所有事情。

醒来之后看着萧笙歌惊愕了一阵之后就是一种似喜悦又似疑惑还似自责,还有的是复杂到她有些看不懂的情绪。

看到她手上的红痕之后又似在屋内时的那样,萧笙歌这才告诉他事情的经过,当然,同时也很完美的避过了那段强吻戏码。

回到京城之后,云宸将她带回宸王府,美名其曰“上药”。

点燃了数十只蜡烛,将书房照的如白日无二。

细细给萧笙歌手臂上的勒痕上药,看云宸极为小心的模样,她忍不住道,“其实不用,这痕迹明日便会消失。”

“我知道。”云宸应声,手上却不曾停下,轻轻将宽大而轻薄的衣袖往上撩了撩,露出如玉一般的白嫩细腻的皮肤,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这上面布了不少红痕。

萧笙歌自己看着都是一愣,解开绳子的时候确实有些痛,后来被……也便没太在意。

这只手臂上完了药,要去拿另一只手臂却被不着痕迹的躲过,云宸看向萧笙歌,似是询问之意。

萧笙歌想起什么,道了一句,“这边我自己来便可。”

“为何?”云宸不解,更为狐疑。

萧笙歌答非所问,“累了。”

说完便起身要走,结果被一把扯了回去,背后撞到一个结实的肉壁,直接坐在他腿上一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腕,一手横在她腹部。

他心知她说累了皆是逃避问题,越是如此便越觉不对劲。

云宸正要拉开萧笙歌的衣袖,她突然转过头看着自己,对上一双清澈又似有星光的眸子,一时间竟没有动作。

萧笙歌自知瞒不过去,心不甘情不愿的拉开衣袖,“我自己来。”

云宸无奈一笑,看向萧笙歌藕臂,这一看脸色蓦然沉了下去,尽量用柔和的语气问,“这也是在坟山弄的?”

“不是。”

“刀划的?”

“是。”

萧笙歌手臂上一寸长的刀口,并不是很深,但在她的手上就显得极为突兀,尤似暴殄天物。

萧笙歌看他脸色不太好,以为他误会了什么,咬了咬唇才道:“我自己弄的。”

昨日在炼药室里看到一条花蛇,拿出匕首将其诛杀之后便将匕首随意放置在桌上,继续练药一时不查将一瓶药粉撒了一地,收拾完加上本就心不在焉,就这般划了一道,当时随意处理了一下,见伤口不深也懒得大动干戈去包扎。

第193章 憬王作妖

云宸脸色微沉,不再言语伸手处理起萧笙歌手臂上的伤,不知是有意无意,下手重了些。

萧笙歌蓦然皱了皱眉,抬眸看向他,动了动唇瓣却没有再说什么。

她不说,云宸也能感觉到几分,本想以此惩罚一下她,结果到底还是不受控制的轻了一点。

双双无言许久,须臾过后,云宸才道:“这几日寻个时间回宫一趟。”

“为何?”萧笙歌本想问出口到了嘴边又咽回腹中,宫中变故太多,再者也是时候对付赵憬。

许是说曹操曹操到,宫中来人传旨让其进宫,到了皇宫,沿路宫女侍卫或多或少都在议论着什么。

萧笙歌拉住一个宫女,问道:“宫中发生何事?”

“这……”宫女见到云宸神色一慌,有些犹犹豫豫,“主子的事,奴婢不敢说。”

萧笙歌收回手,放宫女离开,心中已然明白了几分,不知为何总觉心口发慌,云宸伸手牵住她的柔夷。

前面带路的太监出声提醒,“宸王。”

萧笙歌回神,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路线越来越熟悉,蹙眉顿足,“可是憬王出事?”

太监见瞒不住了只得颔首,这种事情本就不该由他来说,只怕是会惹祸上身。

萧笙歌眉头蹙紧,拉着云宸走向那个让她前世美梦惊醒,噩梦开始的地方。

麓云宫,赵憬生母所住之地亦是他在皇宫的住所,位置偏僻,又在冷宫不远处,往日极少有人会过来,而此刻倒是热闹非凡。

萧笙歌暗暗平复了一下有些紊乱的情绪,看着麓云宫前的高台,仿若又回到前世那日被凌阳露推下来,躺在血泊里的情景。

云宸察觉她不对劲,伸手将人揽怀里,虽有些疑惑她为何如此熟悉这路线又为何看着那高台久久不能回神,却没有问出声。

里面传来吵闹声,萧笙歌与云宸对视一眼,并肩走了进去。

刚进去便见卓倾插着腰,大眼红润一副气鼓鼓的模样,看到萧笙歌一直强忍着的泪水便如断线的珍珠,朝着她扑过来。

若是以往,萧笙歌必然躲开,可见素来神经大条的卓倾居然当众哭泣,定然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便没有躲开,任由卓倾抱着。

由于身高问题,卓倾也只到她肩膀,将脸埋在她胸口哭泣,好不可怜。

卓倾泪眼婆娑,说话都带着哭腔抽抽噎噎的,萧笙歌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只知道是赵憬生出的祸端,眸子微眯。

一旁的赵逸轩见卓倾始终没有说到重点,不由得出声替她解释,“四弟对公主下了药,阴差阳错就……”

说着看向衣衫褴褛跪在地上抽噎的婢女,而她旁边的赵憬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萧笙歌眸子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周身本平静温和骤然冰冷,布满危险气息。

卓倾极为乖巧的主动把手腕亮给萧笙歌看,把了脉之后,萧笙歌冷笑一声,“原以为憬王是风度翩翩的君子,现在看了竟是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虽已解了,但脉象还是有些浮躁,居然给卓倾下这种下三滥的药,比起前世,他的手段称得上是卑劣至极。

赵憬面色时而涨红时而铁青,却根本无法反驳,加之芙月帝再此,也不能反驳。

“凌姑娘此言差矣。”商善负手而来,此人便是赵憬的军师,通天象晓地理。

商善行了礼,又与狼狈跪地的赵憬对视一眼,这才看向萧笙歌,“王爷下毒为过,人生于世唯有错不可避,如能改正皆是礼。”

卓倾泪眼瞪大从萧笙歌怀里跳起来,也不顾脸上的泪痕,插着腰指着商善便怒道:“对我下药还算有礼?芙月的规章制度就是如此?”

萧笙歌轻咳一声,卓倾那婢女自小便跟着,委屈之余更多的是气愤,这丫头一但气急便口不择言绝不饶人,再不制止,怕是要将商善骂的吐血身亡。

卓倾嘴巴一嘟,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收回指着商善的手,嘴上还是嘀咕了一句,“军师这般口舌如簧,怎么主子半分脑子没有,手段低级恶劣。”

萧笙歌忍俊不禁,比起演技,赵憬胜过宫中所有人,但论起才智,赵憬根本排不上名号。前世他能安稳做上皇位,一是她为其铺路,二也缺不了商善的助力。

若无商善再侧,赵憬怕是早已沦为皇室战争的牺牲品。

商善被卓倾那般无礼的指着,身处于憬王府的他何时受过如此无礼之举?现在才堪堪回过神。

“不知可有证据证明?”商善又道。

卓倾不屑一笑,冷嘲热讽,“哪还需要证据?憬王自个倒是全招了。”

卓倾刻意咬重“憬王”二字,跪在地上的赵憬面色蜡黄,极为难看。

商善不由得眉头一蹙,询问一般的看向赵憬,却见其烂泥扶不上墙的低垂着脑袋,模样颓废至极。

见他这副样子,想来就是确有此事,蓦然跪了下来,“王爷素来安分守己,此事怕有异。”

卓倾眉头不悦的蹙起,“憬王自招,何来之异?”

“再者,”卓倾看了一眼低头哭泣的女子,“毁我婢女之清白,对一国公主下毒,此事可大可小,可关乎两国之间亦可是私人恩怨。”

霖月帝知晓卓倾生性顽劣,断然不会待在宫中,故而便将其留了下来,谁知却突生事变。

商善低垂着的眸子微微一转,心知逃不过去,但也绝对不能让赵憬出事,本就是不得宠,再雪上添霜岂不是更糟?多年来的努力便全部白费。

萧笙歌美眸微眯,多年相处倒也对这位军师有所了解,野心不比赵憬小,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表面辅佐实则虚之。如今眼看赵憬就要堕落,怎可能任由自己的棋子如此浪费?怕是要自己顶了罪。

萧笙歌正打算出声,便见卓戚一脸阴沉的走进来,秀眉微挑,闭口不言。

卓倾看到兄长过来,抿嘴退到一边,但看到他身后慢悠悠走进来的钟离陌幽,这才迎了上去。

钟离陌幽打量了一下她,确认无恙之后才问,“究竟怎了?”

第194章 晚曦惋惜

发泄过后,卓倾此时的心情已经平复下来,言简意赅的与钟离陌幽诉说了经过。

钟离陌幽不悦的蹙眉,芙月素来以礼为首,赵憬如此做法,就是当众打芙月的脸,于情于理皆不会有好下场而这罪名就是关键。

正如卓倾所言那般,可升到两国之间亦可各人恩怨。

萧笙歌把玩着腰间血玉,眸底微沉。依这商善的性子,断不会让赵憬再次处于风口浪尖,为把损失最小化,必然会想尽一切办法保赵憬。

商善暗自庆幸来时已经想到多种可能,提前做好准备,“王爷素来安分守己,此事恐有人教唆。”

芙月帝伸手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有些疲惫。

“教唆?”卓倾随意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的看着商善若有其事的模样。

卓戚冷哼一声,隐忍着蓄势待发的怒意,“强词夺理。”

说罢转身看向芙月帝,抱拳道:“此事有损倾儿名誉清白,如能私下解决再好不过,还望皇上合理处置,也好向父皇交代。”

卓戚并未直接点明,意思不言而喻。

不待芙月帝出声,便见商善又要开口,萧笙歌眸子微眯,不知有意无意,避过所有人的视线,伸手挑了一下卓倾手上的珍珠链子,应声而断散落一地。

商善看了过来,凑巧对上萧笙歌冰冷而带着深意的视线,心下一惊,不由得想起两年前的那一次夜景。

凤曜星变幻,星象异常,一连数日皆是如此,翻遍所有书籍皆无解法。可自那以后,赵憬帝王之象暗淡,让他愈加不解。

“你……”商善动了动唇,出现了片刻的空白。

萧笙歌看了一眼滚落至脚边的一颗珠子,俯身捡起,放手上把玩,低垂着的眸子下划过一丝玩味之意,“教唆主子?憬王身边似乎也只有军师一人能做到。”

商善心下一紧,他的本意是要将矛头转向早备好的替罪羔羊身上,怎的还惹火上身?

用漫不经心的声音步步紧逼,“听闻军师待憬王如亲子一般,自小便由军师抚养教导,不近他人,不是父子胜似父子。”

商善如狐狸一般的眼睛闪过一丝慌乱,也仅仅只是片刻而已,“王爷素来重情,不过是报教育之恩。”

听他说赵憬重情,萧笙歌心中嗤笑,面上却不显,“若是如此,想来军师一言抵过旁人十语。”

商善这才发现被套了话,脸色铁青了一阵,不知是想到什么,竟将计就计的承认了。

赵逸轩摸着鼻子的手都顿了一下,动动手指头想想都知道此事与商善根本毫无关系,看向萧笙歌,眉头微微一皱。

萧笙歌嘴角一勾,星眸闪过一丝得逞。

她本就无意现在直接对赵憬动手,她的对手从来不是赵憬而是他身边的这位出谋划策的军师,商善一倒,赵憬就似是失去了左膀右臂任人宰割,根本不足为患。

卓倾还未反应过来,刚想出声,卓戚一个眼神扫过来便立即噤若寒蝉。

不知萧笙歌出于何种目的,但这种结果亦是最佳。如逼芙月帝对赵憬出手势必会落人口舌,如若不罚,霖月颜面何存?

众人皆知这一点,钟离陌幽伸手将卓倾拉了回来,小声提醒,卓倾这才反应过来,还是依旧有些不甘。

错的不是商善,罚的对象是其,于情于理都不合适,奈何此是两国之事,由不得自己胡闹。

这般一想,卓倾忿忿的扭过头生闷气。

芙月帝眸光落在商善身上,心知此人城府极深,万不可多留。

“既已经水落石出,二者皆有过错自然都要罚。”芙月帝道,“商善便交由霖月处置。”

说罢又看向赵憬,有些犹豫,他无权无位,还有什么可罚的?

“犬子便杖责三十,关禁闭三月,罚期一到便娶裴姑娘进门。”芙月帝看着赵憬,无名的怒火便蹭蹭上涨,似是恨铁不成钢,也似是气急败坏。

“不可。”卓倾蹙眉反对,“并非有感情,却要在同一个屋檐下相伴一生,岂不是遭罪?”

芙月帝犹豫了几分,于理赵憬理应负责,于情却并不合理,“这……”

卓倾看向裴桂,走了过去伸手帮她整了整衣服,“你可愿意嫁给他?”

“奴婢不想离开公主,”裴桂始终低着头,看不见表情唯有泪珠颗颗掉落,“可,怕是也没有男子愿意娶奴婢。”

卓倾顿声不语,突然起身跑出麓云宫。

赵逸轩眨了眨眼睛,看此处也不需要自己,出于担心与众人说了声也追了出去。

萧笙歌看了一眼商善,嘴角上扬几分,卓戚的性子来看,即便不杀之而后快,也绝对不会轻易放过,怕是最后也是半死不活。

她刚收回视线便被云宸拉着走出麓云宫,七拐八拐的,萧笙歌都不知云宸要将自己带去何处。

直到看到菀甯宫三个烫金大字的时候才明白几分,“王爷你……”

未说完便见他竖起一根修长葱白的手放在唇边,萧笙歌抿了抿唇,随着他进去。

如说皇宫是金碧辉煌,那这菀甯宫便是高雅静谧,被精心打理的菀甯宫,不似宸王府那般肃然冰冷,倒是还多了几分生气。

云宸推开一间厢房,萧笙歌一眼便看到中间那块漆黑却无名的牌位,不用想也知道其是云宸的生母赵晚曦。

晚曦惋惜,这个名字确实不太好,正如她这一生,风华正茂之时香消玉损,着实惋惜。

云宸眸光落在香炉上已经烧到底的三根香,眼底阴冷下来只是转瞬即逝,待萧笙歌发觉之时,那凤眸下片刻的冰冷便消失不见。

萧笙歌自然也注意到香炉上的香,虽不知他为何如此,但见他如此,怕是不想多言便没有再问。

径直过去拿起几根香点燃,再次转身已经不见香炉之上的三根香,连里面的香灰都消失的一干二净,见此,萧笙歌并未多言,将手上几根香分出三根递给云宸。

与他并肩拜了几拜,将香插/进香炉之中。

静默须臾,云宸嘴角带着笑意看向萧笙歌,“这算不算是拜了高堂?”

第195章 凌粵回京

萧笙歌看了一眼云宸,不由得轻笑一声,“何人拜高堂如你这般冷着脸?”

“爱妃教训的是。”云宸伸手将人揽怀里,眸光又回到香炉后面的牌位上,不知在想什么。

萧笙歌听到他的称呼,嘴角不由得微微一抽。

出了菀甯宫,萧笙歌本是想回一趟典侍宫,刚踏进去一步,伊兰的一句话便又出了宫。

“何故暴毙身亡?”在路上,萧笙歌开口问清来由。

伊兰见此时不便详细说明,只得言简意赅的说道:“死法皆不同,谢母看似上吊自尽实则更像是被人陷害伪造而成,谢聪则死于蛇毒,找到之时只剩下半具身子,而瓶儿……”

伊兰顿了下来,咬了咬唇不知该如何说起,良久之后才出声:“瓶儿是剖腹自尽,因为发现的早胎儿安然无恙,大人只剩下一口气,不久之后便……”

萧笙歌猛然顿下脚步,星眸中的情绪有些复杂,似震惊诧异也似惋惜痛心,多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在那双平静如湖面的眸子离掀起轩然大波,最后又归于平静。

“那孩子在何处?”萧笙歌问道,瓶儿怕是受了亲人死于非命的刺激也料想到自己无法等到正常临盆时间,这才剖腹。

“现交由钟灵。”

萧笙眉头微微一挑,钟灵最喜凑热闹,闲不住的那种,她会在那到也不稀奇。

到了山庄,便见谢聪屋前围了不少人,但因为有侍卫拦着故而无人敢进去。屋里传来几声婴儿啼哭声,还有钟灵慌忙的调哄声。

萧笙歌走进院子便看到屋前摆放着的三具尸体,皆被白布遮盖,她俯身鞠躬一礼。

“厚葬。”萧笙歌吐出几个字,突然暴毙必有蹊跷,怕是与那些黑衣人脱不了关系,这般想着又问道:“可查清他们死前做过什么?”

“并未,皆是午夜出门也无人看到,今日清晨才发现。”伊兰如实告知。

萧笙歌看向伊兰,有些不解,“午夜?”

“村中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便是戌时一到不可开门通窗点灯夜游,故而并无人看到。”伊兰出声解释。

即不可夜游,谢聪又为何要出门?怕是有人故意而为,萧笙歌还想问什么,便见钟灵抱着还在哭的婴儿苦着一张脸跑出来。

看到萧笙歌似是看到一座金山银山一般,脚下撒欢一般的跑过去,萧笙歌嘴角狠狠一抽,身形一动转了一个地方。

钟灵一时没刹住车,加之手上还抱了个东西,无法维持平衡,眼看就要摔倒下去。

萧笙歌眼疾手快的接住襁褓,顺带还拉了一把钟灵。

站起来的钟灵心有余辜的拍了拍心口,低声喃喃了几句,才看向萧笙歌,看了半天才惊道:“他怎的没哭?”

萧笙歌这才发现怀里的小东西似乎安静了下来,看向襁褓中的婴儿,因为是刚出生,所以皮肤不免有些皱巴巴,唯独那双水灵大眼,犹像是两颗大葡萄一般,就似是天生带着笑意一般。

见萧笙歌看过来,婴儿破涕为笑手舞足蹈的,与方才的鬼哭狼嚎判若两人。

钟灵指着婴儿结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好半天才狠狠一跺脚,“不可理喻。”

这一跺又踩到一块石子,还未反应过来脚下一滑,便往后倒去。

萧笙歌注意到时,再出手去拉已经迟了些,好在钟灵被临裳接住,并未当众出糗。

钟灵傻笑着从临裳怀里站起来,看向临裳之时又一脸气鼓鼓,“你怎的现在才过来?”

“路上有些事情耽搁了一下。”临裳打开白羽红翡扇遮面,又压低声音道:“在算账,这才晚了点。”

钟灵这才消了本就不大的气。

萧笙歌看着怀里的小东西,“瓶儿可有遗言?”

伊兰想了一下,“只说了寻离二字便去了。”

“寻离?”萧笙歌眉头一皱,这个名字的意思似乎不太好,“谢延离,字寻离。”

临走之时,她道:“寻离之意有多种,愿是寻不离之法。”

寻寻觅觅不离不弃。

她带走孩子原因有两点,一是为补偿谢家之死,二是瓶儿身上的毒很有可能危及这孩子,加之又是早产儿,小小村子根本无法保孩子平安。

出了村子,伊兰问道:“可还要继续查下去?”

“不用。”萧笙歌摇头,已经知晓是何人,自然不必再大费周章的排查,以免打草惊蛇。

萧笙歌直接去了九珍阁,将回宫一事忘的一干二净。

把了孩子的脉,面色沉重了几分,果不其然受了影响,脉象极为虚弱。

这孩子也比同龄的瘦小许多,她手上的手臂细如竹竿,几乎是皮包骨,偏生极为爱笑,惹人欢喜又心疼。

伊兰找来的几位奶娘皆是经过层层严格筛选,确认无误才带过来。

将谢延离带去之后便也闲了下来,萧笙歌这才想起来云宸似乎让她待在皇宫里。

伊兰也看出萧笙歌所想,“小姐现在怕是还不能回宫。”

“凌府那出了些岔子。”伊兰道。

萧笙歌也想起了什么,试探性问道:“凌馨儿?”

伊兰点头又摇头,“准确来说是三小姐的长兄,他回京了,但是看到凌府空无一人,现在正在打听近日之事。”

“他回来了?”萧笙歌声音低了下去,似是在询问事实又似是自言自语,伊兰有些不解,但还是应了一声。

萧笙歌轻笑了一声,笑不达眼底,倒是显得有些邪气,“三夫人怕是没告诉他凌府之事。”

说罢起身走出九珍阁,不知是不是缘分使然,一眼便看到不远处有些失魂落魄的凌粵。

褪去了脸上的清冷,虽不曾见过几次凌粵,但此人人品倒是不错,曾回过几次凌府,无事就将自己关在书房,两耳不闻窗外事。

“二哥。”萧笙歌走了过去,出声叫住凌粵。

凌粵身形一顿,呆在哪许久似是在想是否真有人叫自己,须臾之后才转过身。

见到来者,凌粵仔细想了想,确认自己不认识才问道:“姑娘你是?”

萧笙歌眼波流转之间带着星光潋滟,这一笑似是能勾人魂魄一般,“二哥再想想?”

凌粵白皙的脸一红,但注意到她对自己的称呼,这才反应过来。

第196章 收养寻离

凌粵反应过来后先是一喜,又想到方才打听到的消息,面色有些复杂。

萧笙歌自然也看出几分,只是一笑置之,“许久未见,不若九珍阁一聚?”

进了雅间,凌粵并不打算出声点食,见此萧笙歌便随意点了几道,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又道:“二哥想问什么?”

凌粵拿着茶杯,低眸看着杯中水波粼粼,“听说你与凌府断绝关系,可是真的?”

“是。”萧笙歌淡然回应。

凌粵皱着眉头,越想越觉不可置信,不由得想要问清楚,“为何?”

在芙月国内,女子被休后便被视为不祥即便是已入土者,更何况要昭告天下,岂不是亲手将梁语情的脸丢地上任人踩踏?

萧笙歌看向凌粵,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她能说是避免梁语情沾染上凌府的晦气?凭凌单那性子,一次杀她不成,必然会有第二次,一忍再忍事不过三是原则,故凌府下水是必然不过只是时间问题。

再不与凌府脱离关系,事发之时再递休书,不单单是她,梁语情名声也只会更糟,甚至被挂上忘恩负义之名。

见萧笙歌久久不能回应,凌粵只觉是自己逾越,连忙出声道歉赔罪,见他如此,萧笙歌不由得笑了一下,“此事不便多言。”

“二哥怎的想到此时回来?”萧笙歌心中其实已然有了推断,当问还是得问。

凌粵微垂着头,“因为刘家,不久前收到娘的书信,反常的告诉我不可回京,怕是凌府出来变故,回来一看没想到竟已经……”

他没再说下去,只是将头埋得更低,虽与凌府内的人没什么交情,但到底是有血缘关系,不可能半分感触没有。

萧笙歌没再多问点到为止,转了话题,“二哥怎的没想过进朝做官?”

在前世,他始终不曾回京,在别处打理一方店铺,倒是极为悠闲自在,凌粵饱读诗书满腹经纶,如不做官倒是有些可惜。

“伴君如伴虎,虽有金山银山,倒不如流连山水来的自在。”凌粵淡然一笑。

虽是未见过几面但倒也知晓凌粵素来不喜争夺,萧笙歌低声轻笑,依然是点到为止便转了话题,“二哥可有去处?”

“京城不容凌家,既是凌府之人也理应关心一二。”凌粵心中本不想进凌府,不过是看在生母在此罢了。

被逐出家门数年,再多的感情也被磨的一干二净,谈话之间只字未提凌县令,足见其有多让人失望。

凌粵走之前,萧笙歌还给了他一封书信,让其带给三夫人。

萧笙歌靠在九珍阁前的柱子上,钟灵拿着一碟瓜子出来,不一会就嗑的一地瓜子壳。

萧笙歌刚回神就见脚下一片狼藉,嘴角不由得一抽,索性也自暴自弃一般伸手在钟灵手上那碟盘子里抓了一把瓜子,跟着也嗑了起来。

极为悠闲的与钟灵唠嗑起来,不远处看着的伊兰无奈扶额,也不知该不该上去提醒萧笙歌要回宫了。

等萧笙歌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快要入夜,想到谢延离才刚出生,受不了大补之物便吩咐钟灵多注意些。

做完这些天色渐晚,萧笙歌华丽丽的又找到理由不回皇宫。

伊兰看着站在摇篮旁逗孩子的女子,试探性问道:“小姐这是不愿去皇宫?”

“世有两处不进,一是皇宫二是医馆。”萧笙歌拿着拨浪鼓拨弄着上面的珠子,漫不经心的回答。

逗了一阵,摇篮里的娃娃就沉沉睡去,她便放下拨浪鼓,声音不经意之间轻了几分“除非万不得已,能出来就别回去。”

伊兰想了想,很是赞同,一转头看到一个身影,还想说的话便被噎的说不出来。

云宸挥挥手意示伊兰出去,自行走到萧笙歌身后,他看了一眼摇篮上熟睡的孩子,“哪抱来的?”

萧笙歌转身眼疾手快的捂住他的薄唇,身后传来几声嘤咛便又安静了下来。

萧笙歌拉着云宸走进书房,这才出声解释,“这孩子一出生便无父无母,体弱多病若无仔细调养怕是活不了几日,我便带回来。”

云宸嘴角微微一勾,也只是转瞬即逝,“你想抚养他成人?”

“没想过。”萧笙歌听他这一说,转念一想,谢延离的身子若无五年,难以似普通同龄孩子那般生活,五年之后怕是也舍不得了。

云宸似是看透她心中所想,“若想留着便留着。”

萧笙歌与他相视一笑,有些话已不需要言语,对方皆知。

憬王府内,赵憬大发一顿脾气之后,颓废的坐在一片狼藉之中,将脸埋双手之中。那双手上被利处划破数十道,身上的衣袍早已经被鲜血染红,而他身下是一片鲜血。

邢修紧皱着眉头,单膝跪地,“王爷还是先处理伤口……”

整整三十杖,杖杖狠厉毫不留情,赵憬能撑着回来又大发一顿脾气,怕也是胸口怒意难消,这才支撑到现在。

邢修还未说完,赵憬抓起旁边的茶盏就丢过去,几乎是嘶吼出声,双眸充血布满血丝,目眦尽裂,“滚!”

这一吼完,似是抽干了身体的最后一丝气力,两眼一抹黑倒头晕过去。

“来人,带王爷回房。”邢修把了赵憬的脉,沉声吩咐。

不远处房顶之上,卓倾抱胸冷笑,正想说什么便被赵逸轩捂住嘴,揽着腰离开憬王府。

邢修眸子微眯,猛的抬头看向卓倾站着的地方却不见人影,眉头蹙紧了几分。

出了憬王府极远之后才落地。

“邢修武功高强,极为灵敏,方才你那一声笑怕是被他发觉。”赵逸轩皱着眉头,似是在想如何解决此事。

“不过是一个小小侍卫罢了,即便知晓是谁也不敢出手,武功再高强又有何用?”卓倾倒是不以为然。

赵逸轩摸着鼻梁骨,“这倒是。”

卓倾转身就要走,赵逸轩下意识的扯住她的手,“你去哪?”

“九珍阁,我饿了。”卓倾疑惑的看着他,又看了一眼被他拉住的手腕,赵逸轩迅速松开后才转向别处。

“现在去九珍阁?”赵逸轩听闻九珍阁晚不开门,现在去有何用?

第197章 厚颜无耻

卓倾停下脚步,抱胸看着赵逸轩,冷笑了一声,“晚上关门是对普通人,你看我如何?”

赵逸轩还真的仔细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卓倾,“除了有一公主的身份,也没有特别之处。九珍阁规矩甚严,饶是你有公主的身份也不可能进的去。”

前一句是对卓倾的评价,后一句极为认真的劝阻。

“你……”卓倾气的胸口开始剧烈起伏,指着赵逸轩的手都开始微微发着抖,最后狠狠一挥袖,“榆木脑袋。”

说罢便忿忿转身走的飞快,又一次后悔没有用功习武,自己这身半吊子轻功,连跃个房顶还需要空中有实物借力,定然不是赵逸轩的对手,否则她定然运起轻功远离这榆木疙瘩。

心烦意乱的走了一段距离后,也慢慢冷静下来。

萧笙歌并未让她对外宣称自己拜其为师,就连父皇母后都不曾知晓,故而现在世人只知她的师父是凌颖夕而非萧笙歌。

如此想来,倒也不能怪赵逸轩不知道,倒是自己有所失礼,有失体统。

这般想着便觉应该与赵逸轩道歉才是,身体快过大脑,蓦然转身有狠狠撞上一堵肉墙,鼻子还撞到赵逸轩举在胸前的那柄桃花扇。

卓倾倾捂着发痛的鼻子,看着赵逸轩气到发抖,最后深吸一口气眼不见心不烦,转身离开。

赵逸轩没想到卓倾会突然间转过身,自然来不及收扇,正打算解释又见卓倾狠狠剜了自己一眼转身就走。

赵逸轩忙追了上去,卓倾那三脚猫功夫,夜晚出游有些危险。

卓倾走到九珍阁门前,狠狠敲打着门,手脚并用的似乎把所有气都撒在这上面,将门敲的震天响。

这哪像是上门做客?说是上门算账更贴切一点。这般无歇停的敲打,险些把这条街上的人吸引过来。

赵逸轩没想到卓倾真敢敲,想出声制止,门便开了。

钟灵满脸怒火的打开门,手上还拿着一把锋利的菜刀,开了门就破口大骂,“哪个不长眼的……倾儿?”

钟灵看清来者,先是愣了一下后就直接将手上敢磨好的菜刀随手一丢,兴奋的就要扑上去。

卓倾灵巧的躲过钟灵张开的双手,绕过她走了进去,顺便捡起地上的菜刀,轻车熟路的找到厨房。

在里面翻翻找找,没见到现成的菜,转身寻钟灵。

却见她趴在门口,一副委屈到快哭的模样,卓倾不解,平日钟灵应是最为积极的,恨不得在厨房里扎根,怎么可能在门外看着?

“你怎的不进来?”卓倾问道,不待钟灵回答,她身边的赵逸轩就先走了进来。

卓倾眉头一蹙,“你进来做甚?”

“不是你让我进来?”赵逸轩明知故问,自来熟的坐到一旁,从盘子里抓了一把瓜子。

“厚颜无耻之徒。”卓倾气结,她还从未见过比穆清还厚颜无耻的人,碍于身份不能多说。

卓倾又看向钟灵,发现她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想到一种可能,“你莫不是做了什么?”

不见钟灵回答,就知是八/九不离十,可钟灵不进来,谁来给她做饭?

于是乎,卓倾放下手上的菜刀,走到门口,不由分说的抓住钟灵的手臂就要将人拖进去,“你不说我不说,她不会知道。”

钟灵一时没反应过来,脑袋里一直循环着萧笙歌说过的话,大惊失色的抱住门框跌坐下来,“不行,我不能进去。”

卓倾可不管钟灵,硬是要将人拖进去。

钟灵大喊一声,苦着一张脸,“不能进去,真的不能进去。”

这一声惊醒了树上栖息的鸟,叫完便算了,钟灵还哭了出来,与其说是哭倒不如说是带着泪的嘶吼。

不出五个数,喊叫声中多了婴儿明亮的哭声,整个九珍阁都充斥着令人头疼的哭喊声。

“怎么有婴儿?”赵逸轩疑惑道,只是并无人向他解释便又开始嗑瓜子,又抓了一把走到门口看戏。

萧笙歌抱起摇篮里被吵醒而哭泣的婴儿,转身就要走出去,见此云宸先一步帮她开了门,见她走出去后才转身去拿披风。

因为身处二楼,足以将下面景色一览无余,故而只需站在走廊便可。

不看还好,一看就是满头黑线,无语至极。

钟灵毫无形象可言的坐在地上抱着门,“一进去我的小黄鱼就没了,不能进去。”

赵逸轩看热闹不嫌事大,时不时插嘴几句,“原本她可能不知道,现在你这么一闹,整个九珍阁都知道。”

钟灵一听,感觉说的倒是挺有道理,这才反应过来,又是一阵哭闹。话才刚说完,因为动作太大,几条金条便从她衣袖里掉落出来,发出清脆的响声。

就因为这事闹的整个九珍阁如市场一般?平日也不见钟灵如此听话。

萧笙歌只觉耳膜被吵的胀痛,想伸手揉揉太阳穴,却发现手上还抱着一个娃,腾不出手来。

云宸站在她身后,将披风披在她肩头,看出她的意思伸手揉了揉她的太阳穴,从她的角度恰好能看到萧笙歌怀里的那一团。

怀里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变为低低的抽泣嘤咛,萧笙歌低头看去便见他小脸涨红还挂着泪珠。

萧笙歌忆起前世那还未来得及睁眼便夭折的孩子,只觉胸口揪痛。

“真小。”云宸看了一眼便移开眼,说不清是嫌弃还是什么。

萧笙歌也是被气笑了,“这才刚出生。”

夜晚比白日冷许多,现在已经起了风,不宜多站避免孩子吹风。

见钟灵还是没完没了的哭喊,不由得不悦蹙眉,再这般下去,隔壁都要过来敲门,“钟灵。”

听到萧笙歌的声音,钟灵一愣双手一时没抱住,卓倾力气又打便这么被扯了进去。

卓倾没料到钟灵会突然松手,因为惯性而摔倒在地,还给钟灵做了人肉垫子。

听声音怕是摔的极狠,一旁看的赵逸轩都是眼角一抽,不忍直视。

钟灵起身顺道还将卓倾一并拉了起来,揉了揉发痛的手臂,看向萧笙歌却见其已不见人影,应是已经回房。

机灵如她,反应过来萧笙歌是什么意思,兴奋的想要道谢,理智告诉她现在还是莫要说话的好。

第198章 再遇温湘

那毒除不了只能转移,普通太医根本无法做到,毒蛊医又未必对其有研究,再者墓中惊险,如无武功傍身,只会拖他人后腿。

这一点,萧笙歌确信云宸明白,倒也不担心他会拒绝,她就不信短时间内云宸能找到合适的毒蛊医。

云宸哑然不语,想了一下还是道:“不准去。”

萧笙歌也不再多语,低下头把玩血玉,看似委屈不已实则忍俊不禁。

云宸微不可闻的轻轻叹息一声,心知无法在短时间内寻到比萧笙歌更合适的人选,无可奈何之下终是应了。

厨房里,钟灵手脚麻利的做菜,卓倾看着似乎也用不到自己就退到一边跟赵逸轩一并嗑瓜子。

“师父手上抱着的那个孩子哪来的?”卓倾一手拖着下巴问道。

钟灵过来抓了一把瓜子,随口回应,“捡的。”

卓倾眉头蹙紧,明显不相信,“师父哪这么闲?”

“你去问问老板不就知道了。”钟灵磕着瓜子搅动锅中吃食,漫不经心的回答道。

“你老板?”赵逸轩捕捉到关键词,往嘴里送瓜子的手蓦然停下。

钟灵背脊一僵,自己似乎又说错了什么,背对着赵逸轩狠狠拍了一下自己嘴,有些心虚的嗑着瓜子,“什么老板?我自己就是。”

“……”赵逸轩不言语自然也不相信她的话,没想到小夕夕居然是……看云宸那模样,显然是早就知道,却没有告诉他!见色忘友之徒。

转瞬,赵逸轩又看向卓倾,“你也知道?”

就卓倾这性子,琴棋书画绝对不是卓倾的胃口,怎么可能对凌颖夕感兴趣?

“你没问过我。”卓倾将锅甩赵逸轩,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让他无法反驳。

翌日。

“进古墓?”卓倾说完立刻捂嘴,压低声音问道:“逝者安息,进墓是对墓中主人的大不敬,芙月以礼为先,陶将军当初为何会进?”

萧笙歌微摇头,摇晃着木制糖葫芦逗谢延离,眸底划过一丝猜疑,陶元显然不会多说,她若是出声去问,怕是会惹人厌烦。

想想也不会是因为寻常原因,即是如此就更没有必要去问。

“这次为何要进?”卓倾又问,趴在摇篮一边,看着里面的如瓷娃娃一般的脆弱的孩子,想碰不敢碰。

萧笙歌并不打算将陶元中毒一事告知,随意说了一个理由,“归还一种东西。”

转移毒蛊,与归还倒也差不多。

萧笙歌将药喂给谢延离之后,看了一眼钟灵,果断放弃将照顾孩子一事交给她。这丫头能在厨房待上一天都不带出来的,极不靠谱,索性便让人把璇儿唤来。

萧笙歌除了换了一身暗色劲装,就只将伊兰带上,拿了白玉长箫便走,可谓随意至极。

云宸一把将人揽怀里,在她的腰上摸到一个异物,力度瞬间轻了不少,几乎是虚揽着她。

察觉到云宸的异样,萧笙歌心中一念,炼魂鞭上的倒刺皆是竖直向上,只要顺着倒刺缠绕于腰完全没有危险。

“绛紫色挺合适。”云宸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白色如误入凡尘的仙子,是温和淡雅,紫色如贵族之女,是坚韧高贵。

再次看到陶元之时,她面色苍白如纸,唇角还有鲜血,脚边上一滩血迹。

萧笙歌眉头一皱,陶元怕是到了瞒不过去之时才肯说出来,她走过去轻车熟路的点了几个穴位。

陶元便觉心口处的闷痛减轻不少,虽还是有气无力,但倒是好受不少,与萧笙歌相视一笑。

那墓并不远,也可以说是在京城附近,到了目的地,萧笙歌微微一愣,这不就是上次那个坟山?

“等等。”身后传来一声略带刁蛮的声音,听出是谁,萧笙歌眉头微微一蹙,没想到温湘竟还在此处守株待兔。

“你们先走。”萧笙歌道。

云宸本是不想答应,但见萧笙歌给了自己一个放心的眼神,只得先离开。

温湘见人要走正打算出声制止,便见萧笙歌回过身,朝自己勾唇一笑,“温姑娘别来无恙。”

温湘并未多言,双眸赤红,抽出挂在腰上的佩剑就朝萧笙歌冲过来,伊兰将剑一横,拦下暴怒的温湘,“温姑娘何必动手?”

“杀我未婚夫者必诛之。”温湘死死盯着萧笙歌,似是恨不得一剑封喉。

萧笙歌让伊兰放下手中的剑,嘴角笑意未减半分,“不知温姑娘可曾见过他是如何死的?”

温湘眸子微闪,只以为她是故意如此问,目的就是为逃避罪责,冷哼一声,“自然是亲眼所见。”

“是么?”萧笙歌嘴角笑意愈加浓郁,笑不达眼底,令人捉摸不透,“在他死后还发生了什么?”

温湘神色一愣饶是转瞬即逝也未逃过萧笙歌的眼睛,“自然是见你们将所有人杀后逃出生天。”

萧笙歌笑了一声,心中已然肯定了几分,“难道不是有人告知?”

“当然不是。”温湘想都没想的否决,反应过来自己为何要与她如此闲聊?

当即拔剑就要再次朝萧笙歌来,谁料竟无法动弹,怒意高涨双眸赤红一片,“你对我下毒?”

“无意冒犯温姑娘,只是金瓷欺人太甚心怀不轨,惹怒了小女家那位,这才出了手。”萧笙歌面上一片温婉,看不出异样。

三言两语将罪责重新推到金瓷身上,饶是这为事实,钻进死胡同里的温湘只以为是她胡言乱语推卸责任。

“信口雌黄。”温湘动弹不了,如眼神能杀人,萧笙歌怕是死了无数次。

萧笙歌缓缓收了笑容,“金瓷为人如何,温姑娘还不明白?三年前在花楼里赎回十数位姑娘,不过七日便被玩弄致死……”

温湘似是忆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额上青筋暴起,出声打断,“胡言乱语。”

萧笙歌也不再多言,转身欲走,温湘叫住她,“解开。”

“这药一个时辰后便会解开。”

伊兰将剑收入剑鞘,出声提醒,“温姑娘莫要动用内力,否则适得其反。”

温湘还想开口,却根本无法发出声音,只觉毛孔悚然。

第199章 墓穴遇蛇

三言两语将罪责重新推到金瓷身上,饶是这为事实,钻进死胡同里的温湘只以为是她胡言乱语推卸责任。

“信口雌黄。”温湘动弹不了,如眼神能杀人,萧笙歌怕是死了无数次。

萧笙歌缓缓收了笑容,“金瓷为人如何,温姑娘还不明白?三年前在花楼里赎回十数位姑娘,不过七日便被玩弄致死……”

温湘似是忆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额上青筋暴起,出声打断,“胡言乱语。”

萧笙歌也不再多言,转身欲走,温湘叫住她,“解开。”

“这药一个时辰后便会解开。”

伊兰将剑收入剑鞘,出声提醒,“温姑娘莫要动用内力,否则适得其反。”

温湘还想开口,却根本无法发出声音,只觉毛孔悚然。

她根本就没有发觉对方下毒的动作,自己却不知不觉中了毒,足见其用毒之高深。而这用毒数路总觉有些熟悉。

习武之人最为忌讳的便是内力尽失,擒贼先擒王直戳要害,没了内力就根本无法反抗,只能任由其摆布。

这种数路与她根本就是完全一致。

温湘似是失了气力一般,眸色暗淡下来,如真是同一个人,她这仇还敢再报?这岂不是太过不自量力?

想到什么,温湘心中冷笑,盯着萧笙歌俞行俞远的身影,眼中还未消退的赤红爬上几份阴冷,有些阴森可怕。

“小姐何不将她就地解决?怕是要放虎归山。”伊兰极为不解。

“本就亏欠温家一条命,温湘是温展之女,于情于理皆该退步。”萧笙歌看着地上的足印,略带慵懒的回答。

伊兰立即噤声,不由得想起数月前那次误杀,如意阁百来次拍卖会,无一失误,唯有那一次。

金家嫡出长女金银钰触了如意阁的死令。先是当众杀了如意阁之中的一个丫鬟,血溅三尺后,依照穆清定下的规矩,因将其逐出如意阁,世代皆不可入。

谁知其还不知悔改,出口成脏当众挑衅,屡次三番陷害如意阁,一忍再忍竟还变本加厉,派人截杀徐姝夭。

手下的人为曾见过金银钰,失手将其一剑封喉,温家庶出公子温荇却还是个痴情种,竟也殉了情,事发突然根本拦不住。与温家的梁子便就这么结下。

萧笙歌突觉土地微微发着颤,走到脚印尽头之时,蓦然抬头,眸子闪过一丝震惊。

“这不是上次那个无名碑?”伊兰话落,打量起四周,此时她们站的地方是坟后。

萧笙歌见伊兰并没有发觉脚下一片土地有所变动,正打算出声提醒,脚下一空,两人失重下落。

好在有所准备,萧笙歌伸手扶着伊兰空中借力,落在与原先地点数步之远,再转身便见那地方空了一块,下面是万千利刃。

伊兰眉头一皱,脑海浮现冷血阴险二字,如是路人不慎落入墓中,岂不是白白送了命?

萧笙歌闻到空中久久不散血腥味,不似最初那般浓郁,腐烂之味盖过血腥味其中略带着锈铁之味,“几日前有人掉进去过。”

“怕是陶将军那次。”伊兰走近一看,饶是再次看过数次,依旧感觉恶心反胃,险恶的移开眼。

里面被利刃砍成碎尸的东西散发着实不大入眼,超出常人承受范围。

萧笙歌看向壁上的壁画,颜色有些暗淡想来年代不短,粗略一看,明白了几分。

叫上伊兰,寻着脚步印走着,与她解释了一下壁画上的意思,“可曾听过天女之说?”

“知晓几分。”伊兰回想了一下,经过数百年乃至上钱年的流传,关于天女的版本不计其数,最令人相信的却只有那一个。

正是萧笙歌回京城时的那一个,以命换一个国度百姓的命。

“那壁画上所写推翻了以往所有的猜测。”萧笙歌变戏法一般,拿出两个半个拳头大小的夜明珠,一个递给伊兰。

这一颗夜明珠足够照亮了方寸五步的地方,墙壁上繁琐的图案映入眼帘。

萧笙歌清冷如银铃作响的声音在通道之中极为清晰,“所谓天女不过只是渔民之女,因颇有姿色身负不俗医术在那时红极一时,而那天子则是第一代毒王。

一场瘟疫猝不及防蔓延速度极快,那时的医术根本不知其是何病,无法防治更无法医治。

所谓一见钟情,不过只是凑巧在一个城中相遇,为医治百姓,不免有所交谈,朝夕相处之下这才生了感情。”

萧笙歌说到此便停了下来,解释道:“壁画上只刻到此处。”

“如是这般倒是更具真实性。”伊兰只觉此墓之中疑点重重,一来是那机关似是根本不想让人进来,二又在四周刻了壁画岂不就是让人看到?前后矛盾。

曾传天女能与仙人那般辟谷,想来不过是见其模样绝美又负有不俗医术,以讹传讹将其美化成一个完美的仙人。

萧笙歌不禁莞尔。

陶元中毒太深走不快,萧笙歌与伊兰没走多久便听到脚步声和极为小声的爬行声。

萧笙歌不免眉头一皱,加快了脚步,这种声音她极为熟悉,是蛇身摩擦地面的声音且还不止一条。

她蓦然顿足,面前是一条倒挂在藤蔓上的毒蛇,正朝她吐信子,伊兰快步上前,剑出剑收,地上多了一条蛇尸。

窸窸窣窣的声音愈加明显,仿佛就在身边,可将夜明珠举在空中四下查看,除去几条蛇迅速爬过就并未发现蛇群。

且看那几条蛇的走向,似乎是从前面爬来,萧笙歌眸子微微一眯。

从前面爬来的蛇逐渐增多,萧笙歌让伊兰在四周散些雄黄,让蛇避之不及不敢靠近,见数目差不多了,便从衣袖间抽出白玉长萧,放在唇边。

奏的是《驭灵》,亦是那日在狩猎场上的那一首。驭万物皆为奴,可操控兽禽,亦可控制人。

此曲并非常人能驾驭,先不说此曲极难学,且需内力辅助,乃兽至人亦或多或少,所需内力逐级递加。饶是有三十年的深厚内力,一曲毕后,也所剩无几。

只是萧笙歌对此曲改动了一部分,只能控制兽禽类,威力大大减小,所需内力也相应减少,平日驾驭些虎豹蛇虫不成问题。

第200章 石刻莲花

再加之白玉长箫经过一点改造,连续吹三次都能面不改色。

箫声悦耳空灵,在隧道之中却有极强的穿透力,脚边的蛇调转方向原路返回。

两人跟着蛇走,沿路盘踞的蛇极多,*控的蛇亦逐渐增多。直至走到暗室之中,里面蛇群多如牛毛,围着云宸等人紧追不舍。

江奇执剑砍之,脚边蛇尸堆积成山,见到萧笙歌便收了剑,却未收回剑鞘。

萧笙歌收了箫声,*控的蛇群竟与暗室之中的蛇相斗,景象惊奇百年难见。

“建墓之人用意莫不是要赶尽杀绝?”伊兰眉头紧蹙。

萧笙歌转弄着长箫,看着地上同类相斗的蛇,“是也不是。”

虽有数量上的差距,*控的蛇失了神智亦无痛觉,相斗之时凶猛无比,很快拉平了差距。

萧笙歌低眸看向脚下的石块,上面似乎刻着什么东西,只是因为蛇群太多,只能看清脚下的一小块。

萧笙歌来不及多看蓦然转身,转弄着白玉长箫的手都是一顿。

“这是什么?”伊兰亦也转过身,微微瞪大眼,被藤蔓覆盖的石壁之下密密麻麻爬满了黑色的虫子。

“黑蛊虫。”萧笙歌面色未变,眸底却多了几分凝重之色,“专对付习武之人。”

萧笙歌将长箫重新放在唇边,奏的是另一首曲子,黑蛊虫不受人的控制,但亦暴怒在饿极的情况下会啃食……同类。

这东西最为致命的一点就是闻乐必怒。

云宸见萧笙歌应付的过来,看向陶元,“此处可有机关?”

陶元皱着眉头,她上次来不见蛇亦无那黑色的虫子,这次真的变化如此之多。

“有,但可能有变。”陶元并不建议再打开那个机关,谁知是不是死路。

云宸眸子扫了一眼石壁上躁动不安的东西,以及地上拼死相斗的蛇群,除这一间暗室便无出路,眸色微沉,“无妨。”

陶元踩着几乎没有的空地,江奇见此上来为她开道,一路蛇尸倒是平安无事的到了目的地。

“别动。”箫声戛然而止,萧笙歌解释道:“阵法有变,此为死门。”

她总觉这墓有点眼熟,仔细一想竟是穆清府中的一处阵法,平日里闲来无事便到里面闯了一闯。谁知这阵法每启动一个机关便无规律变幻一次,她摸索了近两日才琢磨出了七七八八。

陶元收了手看向萧笙歌,“你来过?”

“不曾,不过有幸见过一次这种阵法罢了。”萧笙歌并未将穆清一事告知,一来避免节外生枝,二来处于疑惑。

穆清曾言此阵除他之外,绝无人知晓,听穆清如此言,萧笙歌便没再进去过。如今又看到,惊疑之余更多的是凝重。

依照外面那壁画,便能初步断定此墓至少百余年,那时穆清根本没有出生,前后矛盾至极。

萧笙歌眸子又回到脚下的石块,蛇群有所减少,也已能初步断定上面刻的是莲花,模样奇特的莲花,花瓣处皆带着一颗白玉。

未被控制的蛇节节败退,仓惶失逃,但总有那么几条漏网之鱼。

萧笙歌察觉有异抬眸之时便见面前一条蛇对半分开的掉落在地,着实愣了一下,知道出手是谁倒也没有诧异,将玉萧放在唇前。

重新再奏那首《驭灵》,等这些蛇自相残杀太慢,黑蛊虫也不知何时会再次镇定下来,只得再次驭蛇。

将蛇驭走,应是回了蛇巢,大片蛇的离开,脚下石地渐露面孔。

上千朵石莲覆盖,有的地方因为沾染上蛇血而变血莲妖异至极,只剩下蛇尸堆之时方才放下长箫。

本以为不过普通阵法,所以便没有直接将蛇驱走,如今看来不驱走是无法出去,这机关在脚下,也就是这片石莲。

“这莲……”萧笙歌眉头蹙紧。

“嗜血冰莲。”云宸沉声道,走近萧笙歌,虽在方才已经确认过她无碍,但还是再次确认了一下。

方才本是想等她一并进墓,但陶元情况刻不容缓,再三纠结之下只得先下去。

没想到一下去就是一个陷阱,避过之后来到此处便见成百上千条毒蛇盘踞于此,没有其他出口,只得杀蛇寻路。

他倒是听出她所奏的《驭灵》与普通的不同,连奏两次皆能面不改色,想来是经过改造。

萧笙歌一愣,沉默了片刻,“先开机关。”

嗜血冰莲这种东西,寻常人家根本见不到,能见到的只有两种人,一是将这东西培育出来的,还有看到这东西的。

对嗜血冰莲的记载少之又少,云宸又是如何得知?不够想到他身上的毒,会知道嗜血冰莲倒也不稀奇。

萧笙歌曾见过这种机关,解开倒也游刃有余,只是不知会以什么形式打开,还是出声提醒小心为上。

移动了最后一朵冰莲,脚下一阵动荡不过几个呼吸又归于平静。

“这?”敬娴眉头一皱。

萧笙歌意示暂勿多言,察觉什么还来不及出声便见云宸脚下突然一空,电光火石之间,她想伸手去拉他,却见云宸投来一个安心的眼神,自个往下跳。

愣神了一会,在别人眼里倒成了故意不抓人。

“你为何不拉?”敬娴眉头都快拧成一团。

陶元不悦的扫了一眼敬娴,萧笙歌出手的瞬间她便看出以其的速度和距离完全可以抓住,那种几乎是身体本能的反应,怎可能是故意为之?只是不知何故让她愣了神。

陶元出声警告,“敬娴。”

萧笙歌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而是低眸打量着地上,刚才匆匆一瞥只知那底下有一层极厚的树枝杂草覆盖,云宸下去之后地面又恢复了原样,来不及看清。

“现在如何?”陶元问道。

“等下次,这机关会开启六次。”话音刚落,伊兰脚下那块莲花石块便蓦然打开,萧笙歌眉头一挑伸手去拉人,不,跟准确来说是跟着一起跳下去。

刚下去洞口便合上,而留在上面的数人面面相觑,面露了然,等待下次开启。

仅剩四次,却要下去六人,有萧笙歌开头,不想也只该如何处理。

第201章 墓作喜堂

云宸落到地上,轻轻松松便站直了身子,处理了一下身上沾染的草叶,面色从容淡定,凤眸环顾四周。

上有层层干草树枝覆盖,密不透风完全看不见上面,下却是土地,面前有一个普通石门与翡翠玉门。

云宸眸子微垂,看向两扇门前地上的台阶,石门前是翡翠制成,玉门则相反。

云宸听到异动,脚下快速移动了数步,稳稳当当的将萧笙歌接了一个满怀,而一同掉下来的伊兰便自个稳住身子。

云宸眸子不知看到何处又微微一沉,将萧笙歌放了下来,一手按在她手腕上的脉搏处,仔细打量了一下她,最后道:“刮到,有毒。”

萧笙歌摸了一下方才不慎被树枝划到的脖子,摸到一丝泛黑的血迹,伤口只是刮了一层皮,就如两根头发丝那么点却带着如被剜肉一般的疼痛。

闻言,伊兰看了过来,辨出是何毒又退到一边,。

“没事。”萧笙歌收了视线也不大在意,“你们可有刮到?”

这毒不常见,不过只会感到头晕目眩浑身无力几天,且伴随着如影随形的痛感,伊兰没感觉到痛处,便摇了摇头。

云宸只将眸光放在那道刮伤上,萧笙歌抿了抿唇,“这种毒对我无用。”

萧笙歌留意了一下云宸裸/露在外的皮肤,没有看到刮伤才收了视线,却又对上云宸的眸子。

她眸光微闪,“我是毒医,自然百毒不侵。”

有些毒在别人身上虽能看到效果,但是无法知道感受,毒医在自己身上做实验很正常,试着试着也便练就一身百毒不侵的体质,但因试验而丧命的更是不计其数。

云宸俊脸微沉扭过头不去看她,萧笙歌知道他怕是因为这事置气,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低声道:“以后不会了。”

话落上头一阵响动,几个数后接连落下几个人。

萧笙歌蹲在石阶旁,上面一层尘土,足有一个指节那么厚,又看了一眼一旁的玉阶,上面有着清晰的脚印,应该是上次陶元留下的。

陶元站定后看到熟悉的两扇门,打量了一下后方的路,与之前那条并无二,便出声道:“我走的是玉门。”

萧笙歌起身看向已经全部落地的人,“方才那树枝有毒,刮伤者驻足勿动一炷香。”

这种毒奇就奇在中毒之后不得行走否则就会毒发身亡,一炷香后便会自行解开。

一声轻到如蚊吟的声音从石壁传来,云宸眸色一凛,伸手一把将萧笙歌拉到自己怀里,刚触及她的手臂一支羽箭破空而来,速度之快大过由人力发出的箭,虽反应的快还是被箭刺破皮肤。

萧笙歌低眸看了一眼原先被匕首划破的手臂,此刻重新被划破,伤口破裂伤上加伤,血液横流很快染透整片衣袖。

“还真是什么毒都有。”萧笙歌笑了一下,按照常理应该是止血,谁知她根本毫不在意。

云宸脸色凝重冰冷,拿起她的手臂想要上药止血,谁知药粉撒上去很快又被血冲刷的一干二净,地面上滴了一滩醒目的血迹。

“没用的。”萧笙歌制止了他再继续倒药的手。

伊兰眉头不由得蹙紧,没想到这里面竟会有这种毒,故而她们根本没有带解药,“这血若无解药便止不了,必须尽快出墓。”

萧笙歌拿了一根银针在手臂上的一个穴位扎了一下,减缓血流速度,“死不了,先找机关。”

这点血量根本比不上当初霜影噬血那次,短短数十个数便是血流入河水,到最后地上根本不能说是血泊,几乎成了一条血溪流。

云宸眉头皱的更深,对萧笙歌这种无所谓的态度又气又心疼,心知无用但还是拿出绷带细细替她包扎,每裹上一层还来不及裹下一层就被染了血。

他低声道:“你要敢出事,我定……”

“你定什么?”萧笙歌看向他,若是细看便能看出她眸底染上了一丝红润。

可惜云宸只看着她手臂上的伤不曾看到,他不再多言,只是在心中了一句,“生死相随。”

“机关改了。”陶元看了一眼原先的机关,按了一下没反应,也便凝重了几分。

云宸手几不可见的一抖,如不是靠的很近,萧笙歌怕是也不曾发现。

她抿了抿唇,一只手翻转衣袖间蓦然出现一根细如发丝的丝线,卷住那根箭又是一收,一手拿住箭。

九棱锥形,上面还带着一根根细小尖锐的倒刺,甚至染着萧笙歌的血液。

云宸瞥了一眼就气不打一处来,“丢了。”

“好。”萧笙歌一笑,催动内力注入箭身,猛的将箭头往原处丢回去,只见石壁被震裂粉碎。

众人皆惊,那石壁足有一掌之厚,如要震碎有深厚内力便可,但准确到把里面机关一并毁坏就难上加难。

云宸见血流的更快了些,冷不丁剜了一眼萧笙歌,几乎是从牙齿见蹦出来几个字:“笙歌。”

是笙歌而非小笙歌,足见他已经动了怒。

萧笙歌不知是该笑还是无奈,石壁之中的东西危险必须赶在触发机关之前毁坏,谁知云宸关心则乱并未发觉。

原本陶元倒是完全没有问题只是现在身中剧毒无法动用内力,如此之后就无人可以一击击破石壁且准确将里面的机关破坏。

石壁之后又是一间暗阁,里面百条红绸作帘金枝玉叶作饰,再一细看红绸之上还绣着金色的囍字,中间是一海棠红棺。

“以墓作喜堂?”陶元有些不可置信,这岂不是至邪的冥婚?“这红绸红到黑,色泽更像是以血染就。”

萧笙歌想抬步进去,突觉身体失重下意识用那只完好的手揽住他的脖颈,感觉到有数道目光扫过来,嗔怪道:“放我下去。”

云宸置若罔闻,自顾自的将人抱着走进去,径直走到棺材前,血液也或多或少滴了一路。

萧笙歌侧目扫了一眼没有棺盖的棺材,里面一堆乱七八糟的,“蛇皮?”

想来那些蛇的栖息地就是在这间暗室里。

萧笙歌拿起旁边垂挂的红绸,一条细蛇从上面掉落在地。

第202章 血染红绸

云宸眼疾手快的将细蛇踢到一边,狠狠撞到棺材上,顷刻之间成了一滩肉酱。

“这红绸是人血混着海棠花汁染制。”萧笙歌松开手,反正自己手臂上都是血,也懒得再讲究的去擦拭。

“邪。”江奇听到萧笙歌的话,本想触碰红绸的手又收了回去。

萧笙歌笑了一声,眸光落在一面石壁上,中间是一个囍字而旁边密密麻麻的刻了不少字。

云宸也注意到,抱着萧笙歌走过去,看清上面的小字,这种文字并不常用,也可以说已经快要被人遗忘。

萧笙歌也是一愣,她只是在穆清的某些书中看过,看了半天也只看懂了上面一半的字,大致了解了一下,只是还有地方不解,便看向云宸。

出于担心她的伤势,云宸本是不想多语,可见她颇为感兴趣,只得边找机关边解释,“这上面记的就是血蜘蛛的来历作用,畏火却喜热。”

至此,他顿了一下才悠悠道,“还有断红,是血蜘蛛的毒液配上数种毒药制成,触及伤口必然血流不止,血尽人亡。”

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吐出最后四个字,见萧笙歌脸色已经开始泛白,抱着她的手臂收紧了几分,似是要将人揉进身体。

“死不了。”萧笙歌看了一眼还在淌血的手臂,心知流的血已经快要超出身体可以承受的范围,虽是如此倒还不至于行将就木。

陶元轻咳了一下,五脏六腑似是被震碎了一般,喉头涌上铁锈味,强忍着才没有吐出一口热血。

陶元走到云宸旁边,只是中间隔了两步之距,余光瞥到她血淋淋的手臂和地上的血渍,心下也是一惊。再这般下去,自己身上毒还没解,她就先血尽人亡。

陶元一身武艺不能用,但不代表就这么自我放弃,伸手触摸石壁上的字,云宸适时的开口配合陶元解开机关。

萧笙歌眸子垂落在地面上,血液顺着手臂轮廓滴落在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留在地面上的血液似乎少了不少。

石壁打开的声音拉回萧笙歌的视线,陶元看到石壁后的景色,欣喜道:“就是这。”

“蛊室。”萧笙歌眉头一皱,若是这般她怕是不能进去,血液难免会招惹到一些蛊,扯了扯云宸的衣襟,“放我下去。”

云宸也知晓利弊,便将她放了下来,因为失血太多,脚下难免发虚险些一个不稳跌坐在地,好在有云宸扶着,这才站稳身子。

萧笙歌这才发现,一路过来都是她的血液,滴淌在地上妖异而诡异。

“里面蛊虫如此之多,该如何找?”江奇往里面看了一眼,着实震惊。

瓶瓶罐罐的一大堆,还有不少已经苏醒,冲破罐子跑了出来。

不少还爬到他们这里,只是不知为何,想过来又好似忌惮着什么一直不敢越雷池一步,又不肯善罢甘休退后。

萧笙歌淡淡扫了一眼便移开眼,她心中明白的透彻这些蛊虫惧怕的是什么。

“将军可否放血引蛊?”萧笙歌道,蛊母并不在那一群里面。

陶元倒是直接,拿了匕首就往手掌心划了一刀,带着些许黑色的血液滴落,带着一种木香的味道散了开来,这是中了那种蛊后才会有的独特味道,亦是吸引蛊母的最好方法。

中间一白玉棺中缓慢爬出一只指甲盖大小的蛊虫,通体棕色,唯有头部一点黑色。

与那一群蛊虫一样,停在一处不敢靠前。

萧笙歌眉头一挑,未经过驯服的蛊虫不通灵,遇强蛊则避之不及,不退反而上前了一步。

她一上前,那些蛊虫便后退两步,惧怕至极,萧笙歌蹲了下来,垂下来的眸子深处染上几分幽冷生物雪色,控制那蛊母过来。

任由它顺着手爬上来,眸底那异色逐渐淡化,恢复黑眸,清澈如水又似暗藏星光。

萧笙歌徒手捏着蛊母,站起来时头晕了一瞬又觉腰上一紧,靠在结实温暖的胸膛,晃了晃有些昏沉的脑袋。

云宸沉着脸从她手上拿过蛊母,萧笙歌强打精神道:“将蛊母放进将军伤口处,再走到白玉棺前便可。”

按着萧笙歌说的做完,因为她的存在,故而所有蛊虫皆是退避三舍,走到白玉棺前。

里面躺着一具保存完好的尸体,这就是这蛊毒的神奇之处,只要蛊母寄生于尸体内便可保尸体不腐,但蛊子却需要不断换宿主。

一旦蛊子进入蛊母所在的尸体,此尸体将在一炷香内腐烂的彻底,同时蛊毒也因而死亡。

看出萧笙歌想做什么,冷着脸解开缠在她手臂上的纱布,那纱布已经能够自主滴出血来,滴在陶元手心里的伤口旁边,不过一个呼吸两只蛊虫便钻了出来。

触到萧笙歌的血,皆是惊慌失措的掉了下去,从尸体的口鼻中又钻了进去。

紧接着尸体长出尸斑,开始腐烂面目全非。

萧笙歌留意了一下尸体的装扮,身着华丽的嫁衣,头戴繁重的凤冠,而中间是一朵精致的玉牡丹,牡丹的花蕊是只小巧的蝴蝶。

看了一眼后,来不及多想便一阵头晕眼花,眼前一片漆黑似是被抽空了气力,软绵绵的倒在云宸怀里,几乎是同时被他横抱而起。

云宸脸色冷沉的可怕,薄唇抿成直线,紧紧抱着萧笙歌的手指尖泛白,只有他自己知道心下有多慌。

伊兰已经开始寻找机关,两年前那一次她虽没有亲眼见到但也听说过,小姐因此昏迷不醒高烧数天,用名贵稀有的药材调养的许久才有所好转。

方才一路过来,地上的血液根本就没有间隔,失血过多的伤害有多大不言而喻。

陶元眉宇染了几分凝重,“方才试了才知机关已经全部更改……”

“找。”云宸低沉的声音带着不可置否的冰冷。

萧笙歌睫毛颤了颤,硬撑着一丝神智,有些气若游丝声如蚊吟,“棺……”

云宸心口揪疼,轻声安抚了一下,江奇极为有眼力见的一脚踹开白玉棺,只听几声响动,地上打开一个洞,里面幽暗漆黑。

云宸直接跳下去,稳稳的站着,萧笙歌甚至不曾感觉到有所动荡。

第203章 出墓疗伤

萧笙歌似是身处棉花之中无力至极,加之四周漆黑一片,一股倦意袭来,眼皮沉重。

云宸似是也注意到,为避免让她就这么睡过去不省人事,便出声与她闲扯交谈,“延离怎的不与你姓?”

萧笙歌咬着下唇痛意刺激了神经,恢复了一丝神智,将头靠在他的结实而温暖的胸膛,有力的心跳声传进耳中,勉强扯了一下嘴角,“亲生父母不能忘。”

伊兰举着夜明珠,将另一颗递给一旁的江奇,虽看不真切,可血液滴在石地上的声音清晰到似乎就在耳边。

一路上,云宸说的话多的数不过来,他身后跟着的人个个目瞪口呆,只是身处黑暗之中未有发觉。

萧笙歌饶是再想保持最后一丝清醒,只是血液流的愈加多,眼前一片漆黑,抽空最后一丝气力倒在云宸结实而温暖的胸膛。

胸口处一沉,连带着心中也跟着沉下,云宸轻唤了几声不见回应,这路出奇的长,长到让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都有些破功,恨不得马上掀翻头顶上的石壁,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眼前敞亮之时才发现出口竟是直接下了坟山,不过也正合他意。

流了一路的血液,萧笙歌脸色白似宣纸,伊兰在路上已经估算了一下距离,算出何处最近便道:“去如意阁。”

在数个落足点路,只有如意阁离此处最近,内人才珍宝具备,不过一个断红解药,自然是不缺。

她的话才刚落,云宸便已施展轻功离去,伊兰不知从何处拿出一只黑蝶,在上面撒了不少黑粉,飞到高空之时竟无声自爆开来,血黑色的余波在高空异常醒目。

“这是什么意思?”江奇看了一眼高空,早听闻凝雨阁内暗号极多足达千条都不带重复。

问完之后就觉有些逾越,即是暗号便是凝雨阁内的私事,自然不方便告知他人。

“清理那条路里的血渍。”伊兰想了一下也只说了一半,还有一个便是封山。

里面太过危险,刚开始那个置于死地的陷阱就是证明,里面尸骨堆积成山基本死无全尸,加之那些蛇,再不封锁,蛇若跑出来祸患无穷。

江奇倒是明白几分,又不少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蛊在里面,如是顺着血渍过来,极为危险。

“将军体内蛊毒已解,只需日后调养数日即可。”伊兰与陶元行了一礼便也闪身离开。

如意阁内正巧在举行着每十日一次大型拍卖,璇儿再此核对着账本。

一楼传来喧闹声,璇儿皱了皱眉头,拿了面纱起身推门而出,便见底下因有人疑似刻意抬价而起了争执,不悦出声制止,“如意阁忌吵闹。”

此话一出果真没了声音,徐姝夭会意出声解决。

璇儿下了楼,打算回九珍阁照看谢延离,一出门便看到熟悉的身影不由得瞪大眼睛,先是惊讶后就是担忧交杂着慌乱。

璇儿连走带跑的迎了上去,看到萧笙歌脸色苍白不省人事浑身是血的模样,来不及多问直接道:“走后门。”

若是这般进去,怕是要引起不少不必要的轰动。

璇儿将云宸带入地下室,推开一间厢房,里面是放药材的,云宸小心翼翼的将萧笙歌放在玉床上。

璇儿一眼便知中的是何毒,那一道伤口能流这么多血,除了断红也无二,在架子上翻找着解药。

云宸解开缠在那只藕臂上的层层血色纱布,露出鲜血淋漓的伤口,心口又是一阵疼痛。

璇儿拿着瓶瓶罐罐的药过来,看到这般也是一惊,不做停留将解药喂进萧笙歌口中。

转过头便见云宸已经清理完伤口,便从一旁的瓶瓶罐罐里面拿出一瓶递给云宸,此是清毒水,血流过多普通止血药并不能奏效。

将药倒上去时,萧笙歌眉头微微一蹙,云宸注意到倒药的手微微一顿,狠了狠心继续倒上去。

后面不知是麻木了还是彻底没了意识,除了刚开始那一下蹙眉便没有任何反应。

璇儿把了脉,本就凝重的脸上又添上几分棘手的忧虑,不由得紧紧蹙起眉头,“脉象很弱时有时无极为不稳。”

时有时无是何意?岂不就是要……

云宸周身冷沉下去,散发着骇人的气息,替萧笙歌换药的手却小心翼翼,极为温柔。

血液流出的速度有所减缓,倒是不幸中万幸。

璇儿拿出银针,扎了几个穴位护住心脉,她还做不到将内力注入银针之中,效果自然比不上萧笙歌,不过有上等药物辅助倒还是效果可观。

云宸包扎完毕之时,璇儿也收了针,血是停了,可这人脸色却不见好转,沉声问道:“如何?”

“暂无性命之忧,只是失血太多又未及时治疗,醒来还需些时日。”璇儿道,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这玉床能平心静气,有疗伤之效。”

云宸自然明白璇儿的意思,伸手从萧笙歌腰间缓缓抽出炼魂鞭,又从她衣袖里拿出白玉长箫。

见此,璇儿便退出去拿衣物,又吩咐丫鬟备水。

两年前那一次让璇儿有了经验,这次并不亚于那一次,只是因为习武的原因,体质好了许多,否则性命难保。

云宸解下萧笙歌的墨发,轻抚长发,凤眸始终不离她,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小脸,虚弱至极似是能一触即溃。

待璇儿再次回来,将萧笙歌的衣服放下,这是璇儿直接从琳饰阁里拿来的。

“还请王爷退避一会。”璇儿话毕便见云宸起身出门。

璇儿将数种药材清理干净后丢进浴桶之中,唤来一个丫鬟让其蒙住双眸再去扶起萧笙歌,自己则解开她的衣服。

将人放进浴桶之中,那丫鬟便站到一边。

……

经常在如意阁里瞎晃悠的祺影兴致突发的进地下室想看看如意阁里珍藏了些什么珍贵物品。

没走几步见一间厢房灯火通明外面还站着两个丫鬟,走过去想问问出了何事,便见门从里打开。

看到面色冰冷的云宸,还有扑面而来的血腥味,祺影便觉不对,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出声问道:“怎么回事?”

第204章 致命一击

在云宸关上门之前,祺影看到玉床之上躺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还有一旁染着血液甚至还在滴淌着血的纱布,而云宸手上拿着萧笙歌的长箫和炼魂鞭。

眸子不由得瞪大,看着云宸半天说不出话来,想进去看看却被他拦下,怒极而视,褪去了平日里的温和,“让开。”

“滚。”云宸眸中寒意更甚似能化为利剑,杀人于无形,凛气逼人拥有帝王一般的魄力,无形化有形直逼祺影。

在这般压迫之下,祺影丝毫不退缩,面色如常似乎根本不受影响,不让不退的对峙着。

两个丫鬟面面相觑,额上布上了密密细汗,一个丫鬟出声打破着极俱压迫感的气氛,“璇姑娘在准备药浴,不便入内。”

闻声,祺影这才退了一步,面上怒意却丝毫未减。

云宸不想与他多言,抬步离开。

见云宸要走,祺影立刻跟上去,他还没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怎可能就这么放他离开。

祺影这才留意到地上滴落的血,不用猜也知是萧笙歌的血,没法再忍快步饶过云宸挡在他面前,“她怎了?”

面对着云宸,余光瞥到他的双手和胸前衣服,虽是玄色,但明显颜色比别处更深加上一身血腥味,除了血也想不到别处。

流了这么多血,不死也要去半条命,祺影脸色愈来愈差,那丫头回来之后便是各种出事,现在倒好,直接没了半条命。

云宸脸色亦是不好,眼底愈加冷沉,低沉冰冷的声音带着杀意,“滚。”

“说清楚。”活了快二十年,祺影还是头一次听到一个人三番两次的让自己滚,语气也愈加不好。

“如你所见。”云宸拿着白玉长箫的手逐渐收紧。

祺影怒极反笑,毫无征兆的手握成全就往云宸脸上招呼过去。

云宸眸子微眯,不知处于何种心理竟不曾避开,硬生生挨了一拳,祺影这一拳出了六成力,他脸偏了一边,嘴角渗出血液。

祺影一愣也清醒了几分,以云宸的身手若要躲过他这一拳,完全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为何他没躲。

谁知云宸转身就走,丝毫不给他询问的时间。

待出了地下室,云宸坐在亭子里,一手摩挲着白玉长箫。

“解释。”祺影不依不饶,打破砂锅问到底之势。等了半天没见云宸说话,耐心也跟着磨光。

手捏成拳又想动手,可还未触及云宸,便见他身形一动朝着自己出手招招狠戾,祺影始料未及节节败退,只来得及防守,处于下风。

虽非刀光剑影,二者皆是内力深不可测,毁坏程度毫不亚于舞刀弄剑,又一次掀翻凉亭的屋顶之时,徐姝夭这才赶来,面色沉下几分。

这两人都与阁主有不小的关系,难不成就这么任由他们去?只是他们招招致命,怕是要两败俱伤。

璇儿打点好萧笙歌后,将人小心翼翼的放回玉床之上便听到一声巨响,似乎是房屋倒塌的声音,心下一惊,起身跑了出去。

在她离开后不久,萧笙歌睫毛微颤缓缓睁开眸子。

等候在一旁的丫鬟已经摘下蒙眼的布带,看到萧笙歌转醒立刻上前,她方才看到云宸手上拿着的炼魂鞭,这东西世上无二,这姑娘定是阁主无二。

“阁主。”

萧笙歌眉头微微一蹙,发觉使不上力气,声音低如蚊吟,“方才什么声音?”

丫鬟见她想起来,便伸手扶着她坐起来,“奴婢不知,璇儿姑娘已经出去处理。”

手臂上刺痛感未减,萧笙歌看了一眼一旁的血布,眼底微沉,“把那东西烧了。”

“是。”丫鬟应声,又是一声巨响两人听的真切。

萧笙歌心中已有几分答案,又是一阵头晕目眩,咬了咬下唇这才清醒了一点,“王爷在何处?”

“阁主沐浴前便出去了,还碰见过祺公子。”丫鬟如实禀告,萧笙歌眉头蹙的更紧,心下一急便动了气,轻咳了几声。

“出去走走。”萧笙歌道,这定是这两人不对头打了起来,那几声响怕是都未有手下留情,再不制止两败俱伤在所难免。

丫鬟一听,不免有些犹豫,“可……”

萧笙歌一记眼神过去,丫鬟立即噤声,乖乖扶着她走出去,一身素衣衬的她的脸色也是愈加苍白,因为脚下发虚,倒也走不快。

丫鬟不知从何处拿来一柄油伞,在出地下室之前撑了起来。

因为太久不见阳光,即便有伞遮挡也还是有些不适应,将手放在眼前一会才放下。

“小姐?!”璇儿又惊又喜,喜她这么快便清醒,又惊她下床出来。

璇儿这一声并不小,至少能让打的如火如荼的两人听到。

云宸浑身一怔,出招慢了那么一瞬便被捡了空子,祺影眸子微红,用了十层十的力朝云宸攻来,一招若得逞,绝无还生可能。

萧笙歌眸子微微瞪大,拿过丫鬟手上的伞注了内力,便朝祺影的手臂掷去,势如破竹,可真正到祺影那之时却只是用巧劲挡开他那致命一击。

胸口气血上涌,喉头涌上铁锈般的血腥味,口中布满血味,想要忍下却从嘴角流出,在苍白如纸的脸上异常醒目。

眼前时黑时明,彻底脱离倒过去,意料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反倒落入一个极为温暖而有力的怀抱。

“胡闹。”被人横抱起,低沉温和的声音传来,二分责备八分心疼。

萧笙歌想回话,只是意识逐渐模糊,再次彻底晕过去,这一晕便是几日不见醒,时不时高烧不退。

自从她昏睡过去后,云宸也就这么陪着,除去她泡药浴便不曾离开过半步。

云宸一手握着萧笙歌的柔夷,眸光柔和如春水,玉床上的倾城美人却始终不见转醒,睡颜安静柔和,苍白的脸色丝毫不影响倾天之容。

云宸伸手轻抚过她的细嫩脸颊,一路向上削瘦的下巴至略显苍白的薄唇乃至弧度恰到好处的鼻梁,再到浓密长卷的睫毛。

想再往上就见她睫毛微颤动,心下一喜,嘴角不经意之间上扬了几分,唤了一声,“小笙歌。”

第206章 味道奇特

萧笙歌嘤咛了一声,挣扎着睁开如压了千斤石一般的眼皮,俊美如斯的脸庞映入眼帘,想起身可惜浑身无力。

云宸一手按在她手腕上的脉搏处,一如既往的虚弱,只是已经有所好转,倒也是不幸中万幸。

萧笙歌看着他眼底下一片乌青,眉头微蹙,眸中带着些许心疼,“你一直在此?”

因为许久不曾言语,声音不免有些沙哑,略带着动容与不可置信,不用想也知自己昏睡的时间绝对不短。

云宸并未正面回应许也不想回答,好在璇儿拿着药走进来,看到萧笙歌已经苏醒不禁欢喜。

“这药已经放凉了。”璇儿道,平日因为萧笙歌昏迷不醒,故而提前静置放凉。

云宸一手从她手里拿过药碗,一手扶起她让其靠在自己怀里,萧笙歌闻见那药的味道不由得眉头一皱。

“你在里面放了些什么?”萧笙歌别开脸,这味道难闻至极,药色黑糊糊一片似是混杂了不少杂质,不敢相信自己这几日都是喝这个。

璇儿将药材说了一遍,萧笙歌嘴角一抽,伸手推开云宸拿着药碗的手,不过因为浑身无力,力气小的可怜。

“是药方有错?”璇儿一愣,似乎也只有这一个可能。

“没错,就是少了一味中和的药材,导致最后味道奇特。”萧笙歌又推了推他的手,不是很想品尝。

前几日昏迷不醒,味觉尽失并不觉得有什么,现在清醒着就更不想尝试。

璇儿咬了咬唇,这药味也确实难闻,连她自己都不想多闻,犹豫道:“现在重新熬又要数个时辰,怕是要错过喝药的时间,不若喝完再吃颗糖?”

“这倒可以。”云宸同意却被萧笙歌狠狠瞪了一眼,无奈一笑,眸中毫不掩饰宠溺之色。

萧笙歌若不是浑身无力,怕是要直接躲到一边,“迟点喝也无妨。”

“不行。”云宸微蹙眉,想都没想的拒绝。

璇儿适时的递上一颗晶莹剔透的糖,萧笙歌心下叹气,认命的从云宸手里拿过药碗屏住呼吸一口饮尽。

一股怪异的味道和无法忽视苦意充斥这口檀,萧笙歌险些喷出来,下一刻口中被放入一个清甜的东西。

“好点了么?”低沉带着磁性而温柔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萧笙歌心中失笑,谁告诉他喝完药吃颗糖就能掩盖苦味?苦意和那股莫名的味道经久不散,但有那颗糖,倒也好一些便颔首。

璇儿拿着碗出去备膳,刚出门还来不及关门,便撞上一个行色匆匆的人,被撞得退了几步后才抬眸看向来者,微微一愣倒是没有太多情绪,“小姐需静养数日,祺公子还请回。”

祺影眸光绕过璇儿往里望,玉床已经被移了位置,根本看不到,无法硬闯只得以退为进,“她醒了?可有事?”

几日前萧笙歌出手挡开他的攻击之后,他忽然明白了什么,看着云宸瞬间消失在原地将人抱进地下室,他也离开了数日不见踪影。

“小姐已醒,有所好转。”璇儿回道。

听到门外声响,萧笙歌眸光微闪,抬眸看向云宸,“上次你们因何交手?”

破坏力那么强,她不信是闲暇之余的切磋,不见云宸回应也便只好作罢,一手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了云宸的睡穴。

云宸许是不曾防备也许是多日未曾休息,便这么睡了过去,在他倒下之前,萧笙歌眼疾手快的扶着让其躺下。

她方才并未手下留情,这一睡没个五六个时辰绝对醒不过来。

萧笙歌看着那张本俊美的不像话的脸,此时眼下青黑不免有些狼狈。这才留意到他的衣物还是前几天的那件,血渍都还在,一时间不知是该心疼还是该责备其不注意休息。

解开他的外衣,也不知这是何材质,外面血渍满满,里面倒是干净如新。

留意到祺影似乎还在外面,抿了抿唇还是出声唤来丫鬟。

“阁主。”这女子正是上次那位扶她出去的丫鬟。

“准备沐浴。”她道,想了想又道:“再拿件白衣锦袍。”

丫鬟一愣,“可是给王爷的?”

不待她回应,祺影便火急火燎的冲了进来,看到萧笙歌随意披散着墨发,因为刚起来衣物不免有些凌乱,却有些慵懒之美。

祺影微微一愣有些心悸,可看到一旁与她同床共枕的云宸,他的外衣还丢在一旁,咋舌了一番,无名火在胸口燃烧,“你们?”

萧笙歌一看便知他误会了什么,也不打算解释反倒加了一把火,“我与他是圣上指婚,他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发生点什么也无妨不是?”

祺影一时间竟找不出话来回答,看着萧笙歌苍白的脸,忿忿不满的剜了一眼云宸,咬牙切齿道:“禽兽。”

“……”萧笙歌嘴角微微一抽却不出声。

祺影拂袖而去,待他走远后丫鬟正要退下,萧笙歌便道:“热水五个时辰后再送来。”

丫鬟应声而去。

萧笙歌这才松了口气,无力倒下,举起那只受伤的手臂,轻叹一口气,失血过多怕是又要调养许久。

睡了几日也睡不着了,想下床又没有力气,无聊至极便从那件玄衣锦袍里拿出那块寒玉潋龍。

细细打量了一番,这东西并无霜影剑那般冰冷刺骨三舍之地无近者,但这散发的寒意如绵绵细雨,没有间断又无法忽视。

萧笙歌一手搭在云宸的手腕处,果真探不到那毒的存在,将潋龍放到云宸枕边。

待云宸再次睁眼,萧笙歌已不知所踪,心下一惊猛的起身下地,见一抹熟悉的倩影在排排镂空架子之中,这才放下心。

走了过去从后揽住她盈盈一握的细腰,下巴抵在她肩头,“怎的下床了?”

她身上因多日泡药浴,故而有着一股淡淡的药香,不刺鼻却极为好闻。

“闲着没事干。”萧笙歌把手上的药材丢回架子上,在玉床上干躺几个时辰,还不如看看如意阁里收了些什么。

敲门声传来,“阁主。”

“进来。”萧笙歌意示云宸松手,谁知他不松反紧,无奈出声,“你先沐浴。”

第207章 私会憬王

云宸一愣而后轻笑一声,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脖颈处,低沉而略带沙哑,“好。”

虽是这么说却不曾放开一分,萧笙歌无奈,“你倒是先放开。”

外面几个丫鬟放下衣物和浴水便低着头出门,顺带还关上门。

云宸果真放开萧笙歌,待她转过来却看到一幅极为香/艳的画面,惊愣了一下,星眸死死盯着云宸那张俊美的脸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你脱衣服作甚?”萧笙歌看着云宸,眸光规规矩矩不敢往下,方才乍一看云宸只脱了里衣露出精壮的上半身,却足以让人面红耳赤。

云宸不以为然还颇为理所当然,“小笙歌不是让我沐浴,不脱衣服怎么沐浴。”

萧笙歌语塞一时,云宸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颇为好笑,拦腰抱起人走到玉床旁将人放上去。

“圣上指婚不娶也得娶,迟早要看的,现在看看也无妨。”云宸还极为认真教导起萧笙歌。

萧笙歌嘴角一抽默默别开脸,这话听的怎的那么熟悉?

云宸薄唇轻勾,见她想要起身便伸手将人压下,“小笙歌这样能去何地?”

萧笙歌依旧别着脸不去看他,脚下虚软她确实走不了多远,可也不代表要看美男沐浴图!

云宸拉过一旁的百鸟朝雀屏风,隔绝了玉床与浴桶,“如此便可。”

虽看不见但听的见声音岂不是欲盖弥彰更令人浮想联翩么?

萧笙歌一时没控制住转过头看向他,好巧不巧将他胸前春/光一览无余,脸部烧红,恼羞成怒道:“你走。”

云宸眸子笑意浓郁极为愉悦,顺着萧笙歌的意起身,走前还不完留下一句,“也不是没看过。”

萧笙歌一噎,确实是……看过,可她看的不是前面,而是为了给他上药而被迫看的后背,二者有本质上的区别。

再次看去,云宸已经转过身,这一眼又见他后背看的干净,有了那药,云宸背后果真是恢复如旧。

当初约定她若治不好便留下任凭云宸处置,可现在不仅走不了,还落了一样极为重要的东西在他身上,想走也舍不得。

就似是挖了个坑将自己埋了一般。

待云宸沐浴完,萧笙歌无聊小憩了一会,再睁眼眼前就多了一个飘飘欲仙的俊美男子,着实一愣。

白衣非雪胜雪又似天际白云不染尘埃,衬着他亘古不变的冷峻完美的脸庞。眸若浩瀚星辰绚丽夺目又似幽深潭水深不可测,高挺的鼻梁犹若鬼斧神工般完美,薄唇不点朱而红,墨发披散下来沾染着些许晶莹的水珠将他那白皙细致的皮肤衬托的恰到好处,若似误入凡间的仙人。

“可还满意?”云宸眸中含笑,冰冷的脸似是有了生气一般,愈加勾人心魂。

他从不曾穿过白衣,素来以玄衣示人,如今倒是换成白衣到让人眼前一亮不免惊艳。

萧笙歌颔首,木然生硬的移开眼,极为煞风景的道了一句,“饿了。”

倒也不怪她实则数日不曾进食,着实是饿的慌,到现在使不上半分劲,一半原因是因为饿的。

璇儿估摸着时间,适时的敲了敲门。

“进来。”萧笙歌撑着玉床起身,随意理了一下墨发。

璇儿端着膳食进来,一眼就看到一身素雪白衣的云宸,暗暗吃惊心中惊艳了一番,仙风道骨许也不过如此。

璇儿将膳食放到桌上,想到什么有些忧心忡忡道:“宫中近日起了些流言蜚语,说是小姐怠慢公务……恃宠而骄。”

后面四个字,璇儿越说越小声,萧笙歌这才想起问自己睡了多久。

在璇儿还在回想的时候,云宸不紧不慢淡淡吐出几个字,“四日三个时辰。”

萧笙歌微启唇却什么都说不出,只见云宸走近俯身拦腰抱起自己。

璇儿低着头轻咳了一声,找了一个借口回避,“药煎好了,璇儿去拿来。”

用完膳,这才觉得无力感消退了几分,看着云宸想说什么,似是被云宸洞悉了一切心思一般,不待萧笙歌开口,就听他先一步出声,“不许回宫。”

说罢,云宸又补充了一句,“我会与皇上解释。”

听他如此说,萧笙歌撒手撒的比兔子还快,“也好。”

云宸嘴角微不可察的一抽。

于是乎,接下来两日,萧笙歌过得极为舒坦,睡了吃吃了睡时不时逗逗谢延离,不过她这幅病殃殃的身子就是想做什么也做不了。

云宸干脆便将公务转到如意阁来,几日落下的工作已经堆积如山,险些让芙月帝过来帮他处理。

谢延离玩累了睡去后,萧笙歌拿着拨浪鼓到桌案前,扫了一眼堆成小山的奏折,心中暗道芙月帝果真信任云宸,连奏折这等东西都交给云宸处理。

闲来无事便翻阅了几册,大都是关于灾后重建安抚百姓一事,萧笙歌眸光停留在一册上,此为陆尚书的奏折。

大致内容是微服私访到芙月与蓝月交界处之时,见到两国百姓因风俗性情不同,起了不小的矛盾,甚至还闹出了人命,希望有对应措施。

萧笙歌眸底微沉,虽知这也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可怪就怪在此处,两国百姓平素向来和睦,从不曾听闻过风俗上的冲突,怎会突然因此闹出人命?

本想询问一番,伊兰见门未关便敲了敲门,得到同意这才进来。

萧笙歌放下拨浪鼓,道:“何事?”

“凌大公子连夜回京见了憬王。”伊兰言简意赅。

萧笙歌轻笑一声,眸中闪过一丝嘲讽,“果真是物以类聚,可有听到什么?。”

伊兰道:“憬王极为小心,在子时才将凌公子接到憬王府而后直接进了暗室,不曾看到说了些什么。”

萧笙歌眉头一挑,无论是说什么,这两人在一起就绝对没有好事,凌单一计不成必然再生二次。

“莫要打草惊蛇,盯紧点便是。”萧笙歌并不想忍耐多次又不想主动出手惹人非议,那便只有将计就计。

伊兰应声,并不急着离开,而是犹豫了一会,才出声问道:“幻雪一事……”

第208章 整顿回宫

幻雪至今未归,幻庭诣又居无定所路线像是随意而为,根本找寻不到规律,往往有了一点消息又断了,像要远远跟着都无法。

“若找不到便罢了,幻庭诣再作恶多端冷血无情,倒也不至于对自己亲人动手。”萧笙歌倒是看得透彻,幻雪若是不依,最多也就关关禁闭让其服软。

幻家的事,外人也不便插手。

伊兰出去后,萧笙歌还没反应过来手腕处一个力道,再一眨眼就到云宸怀里,两臂将她圈在中间,抬眸看向他,见他还一副极为严肃认真的模样翻阅奏折,嘴角不由得一抽。

皆都无言,萧笙歌便看向奏折,看了几眼后便觉无聊至极,又将眸光放在云宸那张百看不腻的俊脸上。

七鸩之毒的记载少之又少,也不知会在什么情况下触发,但直觉告诉她,云宸再这般没日没夜处理奏折下去,怕就不是死在七鸩毒之下。

萧笙歌伸出一只手想要掰过他的脸却被云宸轻轻握住拿下,这一握便没再松开过,对他这般趁机揩油的作法感到无奈。

再次伸出另一只手掰过他的脸,逼迫他对上自己的眸子,“你怎的不问问我与赵憬之间发生过什么?”

尊称都忽略过去,云宸这才从奏折上移开眼,正色道:“有什么关系?”

从四国祭奠开始,这个问题就在他心中挥之不去,很是想问又怕触及萧笙歌的逆鳞,每每想问又硬是忍住不问。

萧笙歌闻到一股浓郁的醋味,“原本只是看他不顺眼,但现在……仇人的朋友亦是仇人。”

不顺眼?仇人?

话虽如此,也确实是像这般,但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似乎有什么地方被遗漏了。

不等他开口,萧笙歌就道:“现在已经入夜了。”

云宸应声不为所动,萧笙歌又重复了一遍,意思很明确。

云宸将人抱着走出书房,萧笙歌醒来之后便回到如意阁第四层,一楼还在举行着拍卖。

萧笙歌见云宸怕是要将自己抱回房里,立即出声,“等等。”

等云宸驻足,她才道:“我不困,去你房里。”

他一震,低头看向怀中的美人,黑眸之中蕴藏着数种情绪似震惊又似喜悦。

萧笙歌也反应过来那句话有多暧/昧,赧然一笑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让你休息。”

云宸眸子中有些意味深长,萧笙歌不由得有些窘迫的从他怀里跳下来,云宸伸手虚扶着她,无奈一笑。

这丫头若不是体质好,怎可能这么快便生龙活虎,如非脸色还是苍白,他还真以为前几日昏睡许久有气无力的不是她。

萧笙歌有些强硬道:“要么你休息,要么咱俩今天都别睡。”

云宸无奈只得妥协。

翌日,萧笙歌本是不想回宫,但昨日璇儿的话又间接点醒了她,宫里那些流言蜚语最是刁钻,即便璇儿不语,她也能猜测到几分,对此她是无所谓,可若是殃及云宸就不得不注意。

云宸本是不同意,可又拗不过萧笙歌,只得将人里三层外三层的裹着带进皇宫。

马车里,萧笙歌想解开身上那件祥云绸缎披风,云宸便是一个眼神过来只得停下手,虽是感动但现在还没到冬日,这般裹着还闷得慌。

萧笙歌先回了一趟典侍宫而云宸则是面见芙月帝。

她还未进去,便听到里面丫鬟叽叽喳喳,说着闲言碎语,不知出于何种心理竟还驻足聆听。

“这任典侍果真千金出生,占着有宸王做倚靠便恃宠而骄,时常几日出宫不见人影,偏生公文皆处理完善,找不到纰漏。”

“历代女官也就她一人做的最为轻松,放作她人,皇后娘娘定然严惩不贷,也不知是用了何种狐媚术迷惑了宸王。”一宫女附和道。

“千金?她儿时许还算是,自从大夫人死后,日子过得一天不如一天,不久前见凌家没落了,就立即与凌家摆脱关系。”

“梁家那位也曾是绝世佳人,只是曾传言红杏出墙,也不知她是不是个孽……”

一个宫女小心翼翼的制止,“这话万不可多言。”

你一言我一语的,就差没露/骨的把祸国妖姬薄情寡义几个字说出来。

萧笙歌靠在墙上,听的起劲,眼底一片淡然冷静,仿佛根本不知道她们说的是自己。

直到一颗石子不知从何处而来,砸在墙壁上发出不小的声音,引得里面的几个宫女注意,否则萧笙歌怕是还想再继续听下去。

“何人在外藏头露尾偷偷摸摸?”一个宫女大声问道。

萧笙歌朝着石子飞来的地方看去,却只见一堵石山,怕是刻意挑选了地方掩人耳目,便收回视线走了进去。

萧笙歌走进之后,在三个宫女震惊害怕的目光下一笑道:“方才听到各位姐姐谈的甚欢便不忍出声打扰。”

她虽是用无辜之色言语,可这番话在三位宫女耳中便是极为讽刺,双双对视一眼后跪了下来,“奴婢该死,还望姑姑惩罚。”

“三位姐姐这是什么话?”萧笙歌眉头一挑,作势伸手扶起一个宫女。

三人本就弓着的身体更低了些许,有些诚惶诚恐,“奴婢与姑姑身份有别,担待不起姑姑那句姐姐。”

萧笙歌撤回手,不咸不淡道:“身份有别?怎的未看出来?”

三位宫女面面相觑,连连磕头认罪。

“在宫里不比市井自由,谈论可以但后果自负。”萧笙歌眸光冷了下来,如若是在讨论她一人或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这么过了,可偏偏这宫女非扯到娘亲,无端刺中她的逆鳞。

宫女浑身一震只觉后背发凉,面前女子明明态度淡然如菊,脸色苍白如纸根本毫无威胁意味,可偏偏有一种莫名的压迫感压着她们,根本就喘不过气来。

“姑姑恕罪。”宫女们磕头如捣蒜,一下又一下毫不留情,不出三下,额头便是一个极深的红印。

萧笙歌眉头一皱,有伤在身,她并没有精/力多与这些宫女较真,收了视线,“罚跪一个时辰。”

宫女们对视一眼皆有些不可置信,又是几个磕头,“谢姑姑不杀之恩。”

第209章 冷宫走水

以宫规来说,宫女闲言碎语需得仗责二十后驱逐出宫,此生不得再入皇宫。

这二十仗过去,她们不过小小宫女,怎可能有银子买药材服用?出宫之后,只能看着伤口溃烂流脓,无力等死。

萧笙歌径直走进正殿,便见各司女官已经等候在此,扯了扯唇角,这些女官消息还真是灵通,她不过才进宫几刻钟就聚的这般齐。

萧笙歌看到一个极为眼熟的声音,礼貌性相视一笑,管事嬷嬷这才道:“典侍回宫自当前来请安。”

萧笙歌眉头一挑还是始终面不改色,典侍这个位置,不能说是最好,但也不能说无人惦记,这些女官不知多少是惦记着她出了岔子倒台,也好趁机而上。

萧笙歌面带柔笑,不咸不淡的出声致谢。

许是因为云宸,这些女官也不敢多言,足有半个时辰终是打发走她们以后,萧笙歌这才疲惫的跌坐在椅子上,脸色也是苍白了几分。

虽有稀世珍品养着,但这副身体失去的血哪是几日便能回来的?至今也最多能走几步路,方才站着不动半个时辰也是用内力撑着才不至于跌坐在地。

不等她恢复些气力,一太监便来传话让她到御书房一趟。

萧笙歌揉了揉太阳穴,跟着那太监走,头昏脑涨之下竟未发觉这条路有所不同。待她反应过来也只眉头一皱不动声色,这一世她并未去过御书房理当演全套了才是。

似笑非笑的看着前面带路的太监,出声询问,“公公进宫多久了?”

“回姑姑的话,三月有余。”那太监极为冷静,语中听不出有何不对。

萧笙歌笑意更浓,在芙月帝身边伺候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需有三年以上的宫龄,芙月帝鲜少责罚下人又是个念旧的主,故而登基以来宫人来来去去也就是那几个。

想来也打听不到什么了,萧笙歌不再多于语看了一眼四下,发觉这条路越走越偏,愈来静寂,说不是熟悉也不能说是陌生。

萧笙歌美眸微眯,眼底闪过一丝危险的冰冷,这似乎是冷宫的位置,前世只走过一次且还心不在焉,故而印象并不深。

越走越偏直至无人,冷寒宫的牌匾破旧不堪,里面关押着前朝旧妃亦或者犯了错的嫔妃宫女。

她记得里面还有一位熟人,一个杀了人却得到最轻惩罚的人。

“冷宫?”萧笙歌故作惊愕。

那太监这才转过身,依旧毕恭毕敬的弓着身子,“姑姑是明眼人,这地方绝不会有人经过,姑姑又有病在身,现插翅难飞。”

萧笙歌看到从暗处走出来的几个暗卫,手持的佩刀是再普通不过的,身上衣着换了宫中侍卫那般,看不出丝毫破绽。

反倒收了惊愕之色,一笑置之,冷静至极径直走进冷宫,她一进去门便被反锁上。

冷宫之中毫无人气阴森冰冷,那种毫无求生欲的压抑久久不散,常年待在这个地方不死也疯。

一个将枯枝落叶插的满头都是的女人痴笑着跑过来,萧笙歌身形一闪避过那女人。

这是前朝旧妃,刚进宫前皇就殁了,前皇仁慈不愿她们殉葬,却也不能送出宫,毕竟即使还是完璧之身可皇帝的女人何人敢娶?故而便打入冷宫,度过余生。

这冷寒宫本也不是冷宫,只是这批秀女进来之后,一个女子想不开竟怂恿另外与之交好的秀女一并自杀。

那之后闹得人心惶惶,时不时传出闹鬼之说,不少秀女承受不住神智混沌了起来,渐渐这冷宫附近便没有人敢往来,也变成了现在的冷宫。

萧笙歌一眼就瞥见在懒懒躺在地上晒太阳的素衣女子,不,应该说是男扮女装的男子,若非前世与他有过交谈,怕是也要被他这般扮相骗过去。

她不急不躁的走过去,随意找了个大石块坐着闭目养神,耳听八方。

外面窸窸窣窣的,时不时还有交谈声,内容大致是催促暗卫利索点莫要惹人注意,等火烧起来之时,不可留下半点蛛丝马迹。

“有人为了杀你居然要赔上冷宫里的所有人。”躺在地上的人出声道,赫然是男人的声音。

萧笙歌睁眸看向他,眼中多了几分戏谑,“杀人偿命,你早该死了不是?”

双双对视却无任何杀意。

男子突然笑了一声,“这倒是,你为何不逃?”

“你又为何不逃?”萧笙歌不答反问。

男子笑颜依旧只是多了些许不甘,“被废了武功,如何逃出去?”

得到与前世同样的回答,萧笙歌微垂眸子,他气息沉稳而平静还能听的到墙外人那般小声的讨论,武功被废一事根本不可信。

萧笙歌并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便问道:“你唤什么?”

不等他回答,火把便从外丢进来,好巧不巧砸到那位满头枯枝败叶的女子脸上,上面许是放了不少油,顷刻之间脸部被火灼烧得鲜血淋漓惨叫出声。

火把接连不断的丢进来,引得冷宫中女子的惊慌失措,四下逃窜,拍门想要逃出去。

萧笙歌眉头一皱,起身想去救那个被火烧到脸的女子,还未走出一步手腕便被拉住,扭过头看向来者。

“自身都难保,还有闲情管她人?”那男子不知何时起身来到她身后,萧笙歌竟未曾发觉,是自己警觉性低了,还是他武功在自己之上?

“总不能见死不救……”萧笙歌还是有些犹豫,本就因自己才连累这冷宫之中的无辜之人。

男子收回手,出声道:“那女子曾遭人陷害通奸查出怀有身孕,自残过四次,自杀过两次皆无果后孩子也没了这才成了现在这般。

如今又毁了容貌即便不死也如行尸走肉,倒不如就这般随天意,若是死了也算是一种解脱。”

萧笙歌眸光暗淡下来,这女子毫无求生意示,活着就如受着罪。

再看向那女子,不知是被活活烧死了还是疼晕过去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看你衣着精美头上这一根桃花连枝簪也价值连城,怕是个富家千金,趁火势未蔓延跳池离开。”

第210章 设计假死

男子负手而立,火光倒映在他的脸上,墨发懒懒散散的用木簪固定,又有一种别样的美,连女子都自惭形秽。

说完便发觉有些不对,绝美的脸上有些泛红,可见萧笙歌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便放下心。

“你看我这副模样,站着都嫌累,跳池岂不是找死。”萧笙歌自嘲道,眸底却闪过一丝戏谑。

芙月皇宫的池子都是连通的,只要会水就能逃出冷宫,运气好的话就能出了皇宫,这件事极少人知晓,这男子若不是有预谋根本不可能知晓。

男子审视了一眼她,方才抓住她的手腕便发觉这身体虽有武功但还是弱的很,遇风就倒的模样。

“再者,我也没打算现在走。”萧笙歌将眸光移向男子,“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

男子见萧笙歌似乎并不想继续方才的话题,也知趣没问,态度也愈加散漫,“没名字,你随意叫。”

见她不说实话,萧笙歌也只是一笑置之,这冷宫偏僻又鲜少有人经过,走水一事也不知何时才有人发现,等宫人来救火,这些女子怕是要烧的半死不活。

又看了一眼偌大的池子,出声道:“想办法让她们跳进水池里。”

男子无声叹息,“你这又是何必,冷宫之中的女子大都是自暴自弃,毫无求生欲,每日想着如何了结此生。”

“那现在如何解释?”萧笙歌指了指对着从外反锁的门拳打脚踢歇斯底里的众女子。

男子一噎,竟一时找不到话回答。

火把还在不断丢进来,冷宫之中常年失修,杂草遍地,不知名的藤蔓缠绕密密在墙壁,一点就着。

“你还真像她。”男子喃喃自语,平常女子看到他男扮女装,应是满脸震惊不可置信而后认为他神智不清醒,避而远之,唯独她和面前这女子不同,出奇的冷静,还偏偏喜欢多管闲事。

因为那些女子大喊大叫,萧笙歌没听清楚正想询问,就见他走过去,一手一个人毫不留情的丢到池里,一时水花四溅,嘴角不由得一抽。

还真是直接,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个办法虽有些暴力,但还是极为有效。

萧笙歌又一次躲开火把,火势已经将冷宫四壁上的藤蔓尽数点燃,如同身置火炉,萧笙歌便把祥云绸缎披风解下丢火里烧了。

“这冷寒宫怕是留不住了,冷寒宫不受人注视,多一人少一人也无人知晓,你不趁此机会出宫?”萧笙歌抬眸看向男子。

男子眸底情绪复杂交错,令人捉摸不透,“不出宫。”

萧笙歌有些疑惑,却是点到为止没有多问,男子反道:“你再不出去,怕是走不了了。”

萧笙歌伸手扫了扫面前充满烧焦味的空气,“再等等。”

说罢,萧笙歌走到不知是晕过去还是死了的女子身边,探了探鼻息便收了手,轻叹气,这回死的彻底面目全非。

女子脸部至锁骨都血肉模糊焦黑一片,根本看不清原本模样,手因为想要扑火而跟着被烧的深可见骨,身上也或多或少被烧伤,衣物被烧的破败不堪。

材质倒是不错还是白色的就是有些陈旧,只是被火烧的破烂,倒也看不出本来样子,这应该是当年进宫之时宫中为其量身定做的。

萧笙歌清理了女子发间的枯枝败叶后拔下头上的发簪,在火里烧了一阵又插进那尸体发间,从袖中拿出一块血玉系在她腰间。

若想完全放开手,凌府二小姐的身份必然要丢弃。

待这场烈火过去,世间再无凌颖夕。

萧笙歌站起身,本就松松垮垮的头发没了发簪固定便尽数散下,转身看向一直负手而立的男子,“今日之事可否请公子尽数忘却?”

男子也看出来几分,用假死重新开始生活倒是个办法,“因何?凭何?”

“公子日后如有需要,大可到如意阁寻我,笙歌必当竭尽全力助公子。”

男子眉头一挑,她原是唤笙歌,但似乎还是不买账,“无凭无据如何信?”

萧笙歌嘴角一勾,轻笑一声,“笙歌一言足够。”

男子眸中不知在想什么,看向天边似是在掂量着是否合算,正打算回应,转过视线面前女子便没了踪影。

无奈之下也跳进池里。

萧笙歌出了冷宫却并未离开,而是跃到冷宫不远处的宫殿之上,倒是能将附近一览无余,也包括提着水匆匆跑来的宫人。

冷宫冲天火势,若非里面有个池子,里面的女子怕是要死伤相藉。

这时她才看到不远处同样站在宫殿屋顶的一抹青衣,瞬间明了几分,典侍宫前用石子打断里面宫女谈话的就是这位无疑。

“你倒是胆大。”祺影用唇语道,她再不出来,他都要进去将人拖出来。

萧笙歌没有回话全当没看见,垂眸看到一个身影,心下一惊立即跃下房顶闪进暗处。

这个地方是必经之处,又是个拐弯口前面还有假山遮挡,如不注意绝不会有人看到。

待云宸经过之时萧笙歌眼疾手快的握住他的手腕将人扯到假山之后,立即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前,意示噤声,待慢了数十步的而来的宫人走后才放下手。

这一放下手就被扯到一个带着熟悉竹香的怀抱,萧笙歌一愣之后微微一笑,“我不会有事的。”

“你这丫头……”云宸想说什么却没有再多语,大致明白了她想要做什么,抱着她的手又紧了几分。

“你这一‘死’,本王的婚约如何处理?”云宸将下巴抵在她头顶。

萧笙歌想了一下才道:“这娶还是得娶,时间长点而已。”

“而已?”云宸脸色一僵,原本就差一步,现在还得从头再来,这还叫做而已?

萧笙歌却不觉得有什么,反而故作疑惑的抬头看向云宸,意思不言而喻。

云宸平时第一次感到如此憋屈,偏偏还不能说出来,俊美的脸上强颜欢笑,“小笙歌所言……甚是。”

萧笙歌垂下脑袋靠在他怀里,缓缓阖上眸子,声若蚊吟一般虚弱,“好累……”

第211章 进宫一看

能撑到现在已经是极限,意识逐渐游离,只知道最后自己被抱了起来,等再次醒来已经出了宫。

入眼环境极为眼熟,这才发现自己回到凝雨阁,一手撑着床起身下地梳洗整顿,觉得束发麻烦就干脆披散着墨发,只随意梳理了一下。

打开门便见璇儿坐在地上背靠木桩,着实一惊,入秋天凉这般睡着怕是要得风寒,走过去唤醒她,见她悠悠转醒才问,“你在此处睡了一晚上?”

璇儿茫然的揉了揉眼睛,似是在缓神,“只是刚睡了一会。”

萧笙歌这才注意到璇儿双眸有些红肿,眉头不由一皱,不问也知是哭过的且还时间不短。

想来想去近日也没有什么能让她如此悲伤,也只有昨日不知后事如何,问道:“昨日还发生了什么?”

璇儿微微别过脸,似是在想该如何解释昨天的事,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双眸红润漫上水光低低抽泣起来。

萧笙歌一愣同时愈加不解,伸手轻轻抚去璇儿脸上泪珠,“怎了?”

等璇儿平复下来,组织好语言正打算说出来,却见云宸正走过来,想了一下这事许王爷说更好,“小姐还是问王爷的好。”

萧笙歌也察觉云宸过来了便伸手扶起璇儿,待云宸站在自己面前之后才发现他虽依旧是那身玄衣但极为朴素,就连束发的玉冠都变为极为低调。

看自己的眼神带着些许异样,后面跟着进来的江奇披麻戴孝的与伊兰一并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如何,只知绝不会太好。

一个比一个奇怪,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可是宫里出了变故?”

一语成谶,云宸微颔首,拉着萧笙歌走进厢房。

萧笙歌正要开口询问,猝不及防被拉到他怀里,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昨日夜里……老夫人……殁了。”

殁了……

萧笙歌似是被人当头一棒又似魂飞九霄,呆愣当场久久不能回神,脑海中闪过一幅幅与老夫人相处的画面,最终停在老夫人阖眸昏睡的那一刻。

怀里突然没了动静,云宸眉头紧锁有些担忧,“老夫人在睡梦之中去了,安详平静。”没有痛苦。

云宸知道这番话并没有实质作用,可说了总比没说的强。

皆是无言就这般抱着,不知过了多久,萧笙歌突然笑了一声,似淡然似苦笑又似自嘲,思绪飘远。

儿时娘亲常带着她到安庆阁问安,偌大的丞相府,她只去过这一个地方。

老夫人拿着书,“佛曰人有八苦,生苦、老苦、病苦、死苦、爱别离苦、怨憎会苦、求不得苦、五阴炽盛苦。”

“祖母可有后悔过?”凌颖夕托着塞问道,因为年幼,老夫人方才所说她并不能完全读懂也不想再听,出声转移话题。

老夫人放下手中书,思量了一会才道:“身不由己,如若要悔,那便是从嫁进凌家便步步皆悔。”

老夫人眼中神色复杂到那时的她并不能看懂,现在想起突然豁然开朗。

老夫人与当年那些小妾姨娘斗天斗地,玩弄心机机关算尽,赢了所有人却赔了最初的自己,斗了大半辈子,值与不值许也只有老夫人一人知晓。

疾病缠身和浑身无力的感觉有多糟糕,萧笙歌现在深有体会,那种毒日日侵蚀有多痛苦不言而喻,就如昨日那男子所说,死也许是另一种解脱。

可又少了一个真心待自己的故人,心口似是被狠狠剜了一刀般痛,那种撕心裂肺而不会麻木的痛楚与娘亲香消玉损之时相差无二。

一次尸骨无存灰飞烟灭,一次见不到最后一面,偏偏两次皆有刘晓参与。

云宸低声唤了一声,眼中一如既往深不可测之中却多了心疼,紧紧抱着她似是想要将人揉进血肉之中,失去至亲之痛没人比他更懂。

萧笙歌微微闭了眸子,压下眸中复杂交错混乱至极的情绪,无力将脸埋进云宸的胸膛,“我只剩你一人了。”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助与颤抖,心中更是揪疼,“我在。”

“可想进宫?”云宸低声问,萧笙歌的身体理应静养,如今看来,似乎并没有时间让她休养生息。

当然想,可她用什么身份进去祭拜?

已经设计好凌颖夕亡于冷宫,现在再出现岂不是治标不治本,无异于扬汤止沸前功尽弃。若换层身份,又有何资格烧香祭拜?

云宸在来的路上也已经想好所有,她若不进宫一看,怕是要悔上大半辈子,“入夜之后进宫看看。”

萧笙歌从他怀里出来,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坐在软榻之上继续发着愣,脑海之中一直都是老夫人已故的噩耗,时不时闪出过往之事,总之一片混乱。

最后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到的皇宫,回神之时竟已站在棺材前,看到里面静静躺着的人时,一天下来积压的情绪似是找到发泄口处于崩溃边缘。

正如云宸所说,睡梦中死去,安静祥和就如是睡着了一般。

心中越是崩溃面上就越是不显半分,这不显山不露水的更让人担忧,静驻足良久,云宸正要出声便听萧笙歌道:“走吧。”

萧笙歌看了一眼另一口棺材,里面应该是那位被火焚烧至死的女子,许是后来又被火殃及,全身上下已经面目全非焦黑一片,如非有那根簪子和血玉,怕是根本认不出谁是谁。

倒是难为为她更衣的那些宫女。

云宸一怔,这般镇定自若更是反常,负面情绪积压太久怕是要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见萧笙歌已经走了出去只得先跟上去。

出了门萧笙歌才发现,守夜的丫鬟和侍卫一动不动躺在地上昏睡,应是云宸做的。

回了凝雨阁,萧笙歌进房关门之前,又道:“没我允许别进来。”

那之后便把自己关在房里,任凭谁叫都不应。

云宸负手而立,唤了几声后便冷静下来。

萧笙歌不同于当年那般什么都不懂,直直钻进死胡同里出不来,相反她很理智,理智到连将至崩溃的情绪都能保持镇静。

第212章 事不过三

人生不能复生节哀顺变的理,她很明白,理智的可怕。若她真要做些什么,恐怕也只有像现在这样将自己关在房里,只剩自己隔绝一切。

云宸紧抿着唇,自昨日回来后便如此,到现在快一天过去,滴水未进,她的身子很难不让人担忧。

“小笙歌再不出来,我便……”话才说一半,门便从里打开,并没有站在门后,一看便是用内力打开。

云宸走进去,便看到萧笙歌坐在软榻上趴在窗口歪着脑袋望着外头。

里头并未点灯,全靠着外头走廊里的灯光和月光,才能勉强看清。

此时起了风,还开着窗坐在那,云宸也不知是该心疼还是责备。

云宸走过去坐在她身边,拿过一旁昨日被萧笙歌丢在软榻上的披风,重新披在她肩头。

一天的封闭性自处之下,萧笙歌倒也发泄完毕了。

良久萧笙歌才出声,“第二次了。”

云宸以为她说的是第二次失去亲人,从来不会安慰人的他只能道:“以后不会了。”

萧笙歌摇了摇头,不紧不慢的把那日与老夫人的对话告诉云宸,半捡半漏的自然是漏了她并非凌府千金那一段,只将老夫人让她给凌府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告诉云宸。

听后,云宸也沉默了下来,聪明如他一点便知,过往那些事情的疑点也都明白了几分,对凌单的所做所为而感不耻。

云宸伸手梳理了一下萧笙歌那被风吹的微乱的墨发,知道萧笙歌在顾虑着什么,“次次挑战底线且忍了一次又一次,事不过三,老夫人也只说是给其一次机会不是?”

萧笙歌如何不知?次次手段卑劣却极为歹毒要她性命,她若再不还手,岂不是要觉得她好脾气好欺负?

可她何时没还手?借凌单之手将计就计,制造假死摆脱凌府二小姐的身份,除了没正面对上他,更像是在利用他。

萧笙歌依旧歪着头看天,满头繁星静谧而美好,喃喃了一声,“事不过三。”

一整天没进食难免有些饿,萧笙歌一个微妙的表情,云宸便能读懂是何意思,吩咐下人准备膳食。

只是膳食还没到,萧笙歌喝了点水又趴着趴着睡着了。

云宸忍俊不禁,将人抱到床上。

那之后,萧笙歌似是又回到平时那般,该晨练的也没落下就像是个没事人一样,除了晚上会到宫中祭拜老夫人,便不再有异样。怕萧笙歌再次将自己关房里,云宸也尽量在百忙之中抽时间陪着她。

萧笙歌新学了一套功法,在训练营中与伊兰过招。

因为有伤在身,两人皆未用内力,只是试练一翻倒也足够。

这门功法看似柔和却招招致命,虚招极多实招暗藏,稍有不慎性命既失。

加上萧笙歌速度极快,往往伊兰还未拆完上招,下招接连不断的上来,应接不暇连连退败,渐渐招式有了破绽。

见缝插针正是这功法的精髓,一招既败,身法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下边一片呼声。

萧笙歌接住方才被她手中剑挑起的佩剑,这剑是穆清给伊兰的,又或者可以说是穆清特意从万把名剑之中找了几个时辰送给伊兰的。

这软剑极轻,剑身锋利且细长,到了剑头便细如针。

伊香那把不同于此,锋利有余却比这柄重了不少,中间凹陷,剑柄处可放毒液。

萧笙歌将软剑给伊兰,又将手上的剑丢给一个男子。

这剑是还在训练当中的学子时统一的佩剑,待到有职位之时便可自行选择与其职位相匹配的武器。

“我来训练营的事情不可泄露给王爷。”萧笙歌低声道,一片欢呼之中除了伊兰没人听到她说了些什么,加上戴着面纱就更加无人看到注意。

伊兰应声。

老夫人头七之时,萧笙歌站在屋顶之上,头七逝者回魂夜,如说老夫人有何挂念,怕就是凌家那些人。

为了祭拜老夫人,芙月帝下旨让凌家回京,于是乎便也见到许久不见的故人。

里面有多少人是虚情假意,多少人是真情实意,她一眼便知,真正由心而发的怕也只有吴嬷嬷和凌馨儿两人。

萧笙歌站累了便坐了下来,因为起了风,一身墨色长裙如花瓣散开来,在远处看便与夜色融为一体。

在房内守夜的云宸在萧笙歌来时便已经注意到她,偶尔将眸光瞥向外处,萧笙歌戴着面纱看不见神色。

萧笙歌注意到云宸的目光,看了过去与之相视一笑,眼波流转似星辰变幻。

前几日才知云宸为了配合她这出戏,竟直接闯进火场之中,周身气场低如冰窖嗜血一般骇人,就连江奇也被骗了过去,跟着跑进火场一掌打晕云宸将人送出来。

而后据说还大发雷霆了几次,废了数位太医,皆因救不回“凌颖夕”,有那么一小段时间可以说的上是见谁杀谁,百米之处无人敢近身。

如若是这般,一个假死便能让云宸如此,她若是真有了什么所谓的三长两短,他怕是真要嗜血成性。

察觉到什么,萧笙歌眉头微微一皱,低声斥道:“何人?”

察觉到后面的人并无杀意,随着对方的走近也察觉到是何人,一笑置之,“这皇宫治安还真是什么人都能进来。”

云宸眸子微眯却是不动声色。

“那倒是未必。”敖锦弦找了一个离她不远不近的地方坐下来,依旧戴着面具,露出一双如狐狸一般的眼睛,“皇宫有两种人拦不住,一是胜券在握的敌人,二是武功高强的武者。”

顿了顿,戏谑的看着萧笙歌,“再者,你不也如覆平地的进来?”

萧笙歌扫了一眼他没说话,敖锦弦倒也不恼,反倒兴致勃勃找话题与她交谈,“你居然拿假死摆脱婚约?也是够毒。”

萧笙歌眉头一皱,看向敖锦弦,“摆脱婚约?无聊。”

先是有些不悦,后反应过来敖锦弦就是故意如此说激恼她,又移开目光

敖锦弦一副无辜的样子耸了耸肩,萧笙歌察觉到什么眉头紧蹙,剜了他一眼。

第213章 断了关系

“何人擅闯皇宫?!”

侍卫的声音传来,敖锦弦低咒了一声,看向萧笙歌却已经不见了人影,按照那侍卫的视线,第一眼就是他的后背,没想到萧笙歌居然未雨绸缪先走了一步。

身后那侍卫又道:“擅闯皇宫者压入天牢。”

敖锦弦不可能再做停留,施展轻功便离开。

云宸眸子始终未离此处,自然也看到已经惊动了侍卫,本是想出声制止,可见萧笙歌已经安全撤走,到嘴边的话又迟迟不曾说出口。

头七后出殡是芙月国的习俗,出殡之后,萧笙歌自然不必再连夜入宫,皇宫之中再如何加强防范也无妨。

但就如敖锦弦所言那般,皇宫那些侍卫又两种人注定拦不住,敖锦弦能逃走也在意料之中。

云宸并不在意敖锦弦会再次找萧笙歌,从上次相处来看,两人关系并不太好。

惊动了侍卫,怕是会各宫搜查过去,今夜也无法再在宫中,萧笙歌本是想直接出宫,却看到一个人而绊住了脚步。

不过数日不见,钟皇后憔悴不少,想来是因近日之时而烦心。

因为此处没有外人,钟皇后卸下了母仪天下的端庄与高贵,没了平日里的疏离,也到底不过只是一个普通妇人罢了。

“娘娘无需自责,人命在天,娘娘也尽力了。”瑾黎在一旁宽慰。

钟皇后微微颔首又摇头,闭了闭眸子,那双眸子因为几日下来休息不足又过度流泪而充满血丝。

老夫人撒手人寰是早有准备,几乎每日为她探脉的太医都会说一遍“老夫人命数已尽”,虽有名贵药材提着一口气,但想在阎王手下抢人哪有那么容易?

得知老夫人去世一事,只是悲痛欲绝。可凌颖夕突然遇害,才是真的让人措手不及。

“可怜颖夕那丫头,这才刚过及笄便……”钟皇后没再说下去,难得的一代才女,就是男子也未必能做到如此,说不惋惜是假。

悠悠叹息了一声,“倒是苦了宸儿情窦初开便遇到这般悲事,不知要留下多大的阴影。”

云宸那日奋不顾身的闯进火场,从此便能知晓他用情之深,原本两情相悦倒是一段佳话,谁知……

萧笙歌动了动唇,终是什么都没说,既然决定要与过去划清界限,那便脱个干净,不留下任何念想。

“你怎么还在……”敖锦弦不知何时也跟了过来,不解道,只是还有半句话却说不出来。

萧笙歌心下一惊,眼疾手快的点了他的穴,狠狠剜了他一眼,“走。”

不待敖锦弦反应过来便施展轻功,再一次丢下敖锦弦。

因为离得不是很远,敖锦弦那半句话,钟皇后倒是听到了,闻声望去之时却空无一人,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此时侍卫小跑过来,行了礼才道:“方才发现有人擅闯皇宫,不知娘娘可有看到?”

钟皇后平复了一下情绪,“已经逃了,不必再追。”

侍卫道:“还请娘娘回宫歇息,那刺客武功不俗,又不知所为何事进宫,难保不会再次前来。”

萧笙歌出了宫,突觉心中似是缺失了一块,永远不会回来,不由得驻足回望。

“怎的?后悔了?”敖锦弦轻飘飘的落到她身边,尾音上挑几分,带着戏谑。

“不曾。”萧笙歌面上风淡云轻,她就是真后悔这么早摆脱凌府也不可能告诉敖锦弦。

他与赵逸轩一样的唯恐天下不乱,但又好似天差地别,一个完全不计后果一个虽喜欢凑热闹但极有分寸。

敖锦弦这厮,平时聊聊便是,绝不与之可深交。

见萧笙歌又要走,忙伸手拉住,“我有要事相谈。”

“难不成你想在皇宫门前谈论?”萧笙歌抽回手,有些不悦,怎的一个两个总喜欢扯她手腕。

敖锦弦一噎,刚才招惹了宫中侍卫,想来不久就会封锁皇宫,再不离开怕是真要被抓。

待离皇宫极远到了繁华街,京城不愧是芙月国最繁华之地,饶是夜晚自是也是极为热闹。

敖锦弦才出声,“你与温家起了冲突?”

“你不是闭关么?怎的消息比谁都灵通?”萧笙歌依旧风淡云轻,但看向敖锦弦的眼神多了几分戏谑之意。

自从敖锦弦与云宸交手之后便对外宣称闭关修炼,她也许久不见这人。

“这是当然,你还欠我一个媳妇儿,自然得看紧一点”敖锦弦理所当然,似乎根本没有听懂萧笙歌话里的意思。

萧笙歌一噎,没想到她当初一个玩笑话,他居然惦记至今,还如此认真。

婚姻之事,无奈听从父母安排将两个素不相识的硬是绑在一起的是下下策,两情相悦才是上策。她还没有用一桩婚毁人一辈子的恶趣味。

先不说两情相悦,敖锦弦这古云山庄少庄主的身份就刷掉一片女子,古云山庄里面那些繁琐复杂的规矩就让人望而却步,想嫁又能嫁入古云山庄的屈指可数,还要符合敖锦弦胃口的她上哪去找?

“婚姻之事不可儿戏。”萧笙歌移开眸子。

敖锦弦倒是无所谓,本就没打算娶妻,待家中二老催促之时再随意寻个女子生个儿子,丢给二老玩玩就是。

见话题被带偏,敖锦弦出声道:“明明就是温家那傻小子自己自杀,金家都未曾多言几分,温家倒是惦念至今。”

萧笙歌看了他一眼,眼中有些复杂,在敖锦弦眼里,无关紧要人的命一文不值,这才是敖锦弦的可怕之处,普通人在他眼中失了价值,自然也没有留下的必要。

“平日也不见温家那种马有多宝贝那庶子。”敖锦弦颇为不满。

温家那家主别的没有,传宗接代这方面绝对一流,孩子是一个接一个,据说他那二十多房姨太,子女就有十几个。

萧笙歌嘴角微抽。

“你何不干脆灭了温家满门,耳根子也清净。”敖锦弦极为不能理解萧笙歌明明神烦温家,为何容忍至今。

萧笙歌嘴角又是一抽,“你说的要事就是这个?”

“这个很重要,还有一个问题更重要,你要和仓海那个娇滴滴大小姐比试?”

第214章 上门赔罪

敖锦弦有些不可置信,萧笙歌不是那种禁不起折腾激沉不住气的人,陆欢仪不过就是些三脚猫功夫,连自家师兄弟有意礼让都看不出来。

“玩玩而已。”萧笙歌倒是不以为然,陆欢仪再怎么说也是仓海之下最为受宠的弟子,加之不过只是一个射箭比试,不伤身不伤脑的又是在数百双眼睛之下,有何不可?

敖锦弦本是不想多言,轻轻叹气一声,“看在你为人不错的份上,作为朋友还是得提醒你少接触陆欢仪。”

萧笙歌眉头一皱,这话怎的听着有些怪异,三分不解七分不信,“陆欢仪?为何?”

陆欢仪虽是较真了些,但还不至于就要与其有隔阂。

敖锦弦却没有答话而是再三强调,“记着便是。”

见他说了一半又似是避讳着什么一般不再多言,萧笙歌将信将疑。

见她不大相信,敖锦弦又道:“想想那日云宸看陆欢仪的眼神。”

萧笙歌背脊一僵,经他一提细思极恐,蓦然停下脚步,低声道:“你还知道什么?”

“言止于此言尽于此。”敖锦弦还是只说了一半。

“你……罢了罢了。”萧笙歌本是还想问什么,可见敖锦弦不想多语,看来也问不出什么来,便只好作罢。

只身回了凝雨阁又是彻夜不眠,翌日本是想去送葬,结果却被温家的人绊住无法脱身。

温家主东扯一点西扯一点,偏生跟着过来的金家主还兴致勃勃的附和,足有小半个时辰才讲到重点。

“听闻阁主前几日对湘儿下了毒,不知湘儿何处得罪阁主,今特待其来雇主面面赔礼道歉。”温家主笑的极为温和,却无端让人感觉到有些不舒服,笑里藏刀不过如此。

萧笙歌面纱之下的脸浮上一丝不耐烦,余光瞥到温家主身后的温湘,眸子微微一眯。

不见萧笙歌回应,温家主意示温湘上前亲自赔礼。温湘心中百般不愿,又不敢违抗父命,不情不愿的道了歉。

萧笙歌看了看时辰,就是赶过去怕也要错过了,眼中寒意愈加浓烈。

温家主心中也是有些不悦,他女儿都亲自道歉,竟还摆着一副架子?

温家主又给温湘使了一个眼色,低声道:“不把人给哄好,别想进温家。”

萧笙歌还在奇怪温家主为何突然态度大变,温湘就“噗通”跪了下来,着实惊到。

金家主在一旁默不作声竟还看的津津有味,是不是从桌上拿一块糖放嘴里,好不惬意。

“是小女愚笨无知不懂规矩冲撞了阁主,还望阁主见谅。”温湘心中只觉屈辱,却只能咬着牙出声至歉。

萧笙歌怎可能看不出温湘的不甘愿与不服,这样的道歉根本不需要,更何况金瓷一事,错的一方不是温湘,“一点小事,无需……”

“阁主这是什么话,犬子无辜惨死岂算小事?”金家主终于发言。

萧笙歌不想与他们虚与委蛇,主动挑破那张愈破不破的窗户纸,“不知两位家主此番前来所谓何时?”

金温两家主双双对视一眼,温家主道:“既然阁主如此说,老夫也便开门见山。”

顿了顿,似是在措辞一番,“近日皇上在彻查偷税漏税,搜刮民脂民膏一事,一旦查出,家产上缴国库,不知阁主可否帮个忙,蒙混过去?”

至此,金家主出声附和,“事后必有重谢,过往之事烟消云散。”

萧笙歌靠在紫檀椅子上,原是大难临头了才跑过来示弱。

偷税漏税一事,在芙月国是死罪,要是知情不报包庇罪人为同罪,凝雨阁在朝中的势力确实不错,但个个都是清官,她自是不可能断这些清官的官途。

“两位家主这是变相害我凝雨阁。”她冷声,拦着她不放导致错老夫人出殡,现在又想她做内应,拉她下水,萧笙歌自然没有好脾气。

“阁主误会,不过只是出手瞒过监察官员,哪能算害?”温家主面上笑呵呵的,却是毒辣的很。

因为萧笙歌面前放着层层披风珠帘,看不见她的神情,但她的声音已经冷了下来,谁知温家主似是没有看到一样,自顾自的自我感觉良好。

萧笙歌冷冰冰的笑了一声,“恕我凝雨阁无能为力,来人,送两位家主出去。”

金温两家主双双对视,方才他们那番话,已经透露出他们偷税漏税并且数额不小,不得到一个满意的答复,怎么可能再走?

“阁主……”金家主正要出声,萧笙歌便毫不留情的打断,“此事无需再议。”

温家主眼中闪过一丝杀意,袖中的匕首无声滑落至手掌心,最后一次提议,“阁主不妨再行考虑一下?”

萧笙歌此次不再回应,起身想离开,温家主便极为鲁莽的举着匕首就冲过来,金家主见状立马将地上的温湘踢向一旁的侍卫,顺带还从她腰间取出软剑。

因为位置原因,那软剑锋利之处隔狠狠划着她的皮肉,预料的肉体没有到来,身体狠狠撞到木桩,不省人事。

拿了佩剑就破罐子破摔的跟着温家主上前,只是两人连屏风都还没砍破就被数个暗卫压制的动弹不得。

萧笙歌眉头微微一蹙,冷冰冰的吐出几个字,“丢给官府。”

“丢官府岂不是太便宜了?”一老者的声音传来,萧笙歌微微一愣。

穆清往温金两人口中塞了个药丸,嫌恶的挥了挥手,意示将人带走。

萧笙歌也从屏风之后出来,“师父方才喂了什么?”

“吐真丹。”穆清道,顿了顿面色有些担忧,“出了这事,怎的不与我说一声?”

若不是出关闲着没事干在街道之上转悠,听到百姓之间传的沸沸扬扬之事,他怕是根本不知道这才几日,京城就出了如此大的变故。

他自然不可能相信自己的徒弟会那么容易的死了,在街道之上寻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反倒看到满脸泪痕的璇儿,问了才知不对劲。

再怎么样,萧笙歌也不可能在老夫人出殡之时不出现,怕是被什么难缠的东西绊住身,这便立即赶来。

第215章 前往霖月

萧笙歌知道穆清指的是什么,微垂眸子不语.

穆清轻叹一声,伸出手意示萧笙歌将手拿过来,把了脉面色愈加难看,忍不住怒道:“简直胡闹。”

“不过失点血罢了,养养就回来了。”萧笙歌收了手,近乎苍白的回道。

“三年未到便大出血两次,这比任何内伤都要可怕。”穆清怒不可遏,就是铁打的身子也禁不起多次重创。

萧笙歌低着头不语,云宸都未曾对她发脾气,恐怕也只有穆清敢如此训斥她,偏偏自己又找不到任何理由反驳。

好在伊兰早先就极有眼力见的将丫鬟全部屏退,此时房中只有她与穆清两人。

后来穆清又叨叨了许久,边磨药边数落萧笙歌,也不管她听进去多少又或者究竟有没有在听。

忠言逆耳利于行倒是不错,但连续听上个几个时辰就不一样了 萧笙歌站在一旁欲哭无泪。

于是乎云宸来时便看到这番景象。

穆清非但没停,看到云宸就更为激动,连带着他也一起数落起来。

萧笙歌听了几句后就觉不对劲,怎的搞得好像错全在云宸身上一样,看向云宸却发现他一副听从教诲的模样。

待穆清转身寻药材之际,萧笙歌拉着云宸就走。

出了门,云宸才道:“是我的错。”

确实是他没保护好她,穆清说的倒也没有错。

“不是,那里面本就凶险难测,就是出了事也不能怪你。”萧笙歌拉着他在凝雨阁内乱走,她自个没留意才中的招,怨不得别人。

那墓越里面越是凶险,好在并未继续往前,否则怕是没那么容易出来。

云宸也没再继续纠结这个问题,看着被那只雪白柔夷拉住的手,“小笙歌要去霖月?”

萧笙歌应了一声,“明日便走。”

从京城到霖月不眠不休的赶路至少也有三四天的路程,到霖月之时,也正好在比赛开始前一天。

“我也去。”卓倾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蹿到萧笙歌面前。

卓戚前几日因为钟离陌幽身子不便,故而多留了几日,现在也回到霖月,卓倾许久不曾回去,也该回去看看。

萧笙歌便没有拒绝,云宸本是也想跟着去,只是公务缠身移不开脚,更何况“凌颖夕”刚殁,云宸此时出去,怕也不符合常理。

穆清反倒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眼看着他又要训话,萧笙歌拉着卓倾就钻进马车,只留下炸毛的穆清和望眼欲穿的云宸。

穆清从徒弟那受了气,又找不到人撒气,便把矛头指向云宸,“她身子还没好,你怎么不拦着?”

云宸也不反驳,昨日他也试图让她放弃,只是萧笙歌的性子,他怎么可能拦的住,只能暗自派人跟着点。

于是乎,追风逐电两人不远不近的跟在马车后面,满脸生无可恋。

他们闲了半个多月,结果一出来就是让他们跟着萧笙歌,还不允许被发现,萧笙歌就是少一根头发都要让他们领罚。

可第一次到夕影轩时,刚刚落地便被发现,现在要他们跟一路怎么可能不被发现?

卓倾一上马车就从怀里扒拉出来各种零食,吃的津津有味,还时不时停下马车买点,总之车厢里面全是零嘴的味道。

萧笙歌嘴角一抽,这般待了两天之后就到外面坐着透气。

卓倾钻出个脑袋,道:“不若我与父皇传个信,待到霖月便直接进宫里?”

霖月帝并未给她在宫外设公主府,若是在客栈休息,未免太过麻烦也没有照应,再者萧笙歌此次是便装出行,除却后面的那两个,侍卫都没带几个。

霖月近日的骑射赛备受瞩目,不少贤能异士聚集于此,品行不端者也不在少数卓倾着实不大放心。

“不用,不过一堆废柴罢了。”萧笙歌是无所谓,最让她头疼的金温两家都败了,其他人就更没有必要忌讳。

卓倾还想说些什么,终是什么都没有说,又钻回马车。

霖月与芙月相隔较近,服装也只是略有不同,性情倒是天差地别,芙月循规蹈矩,相比之下霖月倒是极为自由。

被卓倾拉着在街上一同瞎逛之后,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入了夜。

卓倾站在一个首饰铺子面前,一手拉着萧笙歌,一手挑着发簪子。

店主对卓倾极为熟悉,异常熟络的把压箱底的都拿出来。

卓倾也不好拒绝便挑了一只买下来,左看看右看看,漂亮是漂亮,可自己又不戴岂不是可惜了?

于是乎便寻了个借口给萧笙歌,“发簪配美人再好不过。”

萧笙歌动了动唇,看了一眼手上的金流苏簪子,还没反应过来又被卓倾拉到隔壁看花灯,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陆欢仪笑盈盈的款款行礼,“阁主。”

萧笙歌戴着面纱,就是笑了她也看不见,索性颔首示意。

陆欢仪余光瞥见萧笙歌拿在手上的发簪,“阁主这簪子倒是不错。”

卓倾没由来的不大喜欢陆欢仪,许是她这般虚与委蛇让她生感厌恶,对萧笙歌道:“我们回去罢。”

明显的逐客令,陆欢仪心中一阵尴尬,面上却极为得体大方,“阁主莫不是还有事?若是如此,倒是欢仪失礼了。”

卓倾似有若无的打量了一下她,欢仪?就是那个上门挑战的陆欢仪?姿色没话说,就是太能作。

萧笙歌笑了笑,只道:“陆姑娘客气。”

终于离了陆欢仪,卓倾就忍不住腹诽了几句,后面忍不住还是说了出来,“最毒妇人心,陆欢仪长的漂亮,但绝对不会是省油的灯。”

萧笙歌转弄着发簪上的金链流苏,颇为好笑的看着卓倾,“看长相就判断一个人?”

卓倾摇了摇头,“我的直觉一向很准。”

说罢,似乎还觉不够,又补充了一句,“远离这等表里不一的蛇蝎美人。”

萧笙歌笑了一下,恐怕也只有卓倾敢这么直接的说出来,仓海之所以敢狂,十之八九离不开朝廷撑腰。

这陆欢仪就是一个郡主的存在,人人礼让三分,毕恭毕敬。

陆欢仪不过也只是仓海掌门收养的遗孤,她父母双亡,惨死于雪地之中。

第216章 判为平局

据仓海掌门所述,不知是得罪何人,二者皆是死相凄惨至极,就连陆欢仪也是从二者交叠在一起的尸体之下找到,因为天气严寒还冰天雪地的,尚时在襁褓之中的陆欢仪被冻的丢了半条命。

虽说后来救了回来,但还是留了难祛除的病根,自幼泡药浴,八岁之时才能习武,比同期师兄弟落了不止一星半点。

好在陆欢仪天赋不错加上肯吃苦,又是仓海掌门亲自指导,也不至于落后太多,但因为身体原因,不少功法无法学习,武力值还是不够。

陆欢仪不是听天由命之人便转了路子,悉心学习轻功与骑射等这类不需要多少体力的。

也许因为先天不足,陆欢仪对自己极狠,不到彻底坚持不住,根本不会放弃。

萧笙歌笑而不语倒是无所谓,只要对方未涉及自己的利益,皆能当做玩笑话。

卓倾倒是极为在意,绞尽脑汁的想陆欢仪会不会做出什么不可理喻的事情。

翌日,骑射赛开在城外的一个偌大马场之中。

规则极为简单,抽签定选手,连赢五场后便可指定对手,自行定规则。而被指定的那一方无法拒绝,所谓强者为尊,弱肉强食。

陆欢仪更是早早来此,兴致高昂的与多人比试之后赢得满堂喝彩,显然是她拔得头筹无疑。

“不过只是运气使然罢了。”陆欢仪面上带着谦虚得体的笑容,一时间风光无限。

心中却是极为不满意,跟一群小喽啰比试,赢得也不尽兴,根本没有刺激感。

一边喧闹,总会空出一块地。

萧笙歌料定陆欢仪会自己找过来,索性便拉弓试箭,好不悠闲。

卓倾对这些激不起任何兴趣,反倒凭借活泼闲不住的性子,倒是还结识了几位模样清秀的武者,聊得极为投机。

江湖人士与宫中子弟差距颇大,江湖中人性情豪爽不拘小节,确实惹人心生欢喜。

卓倾余光瞥见陆欢仪走了过来,立马分神盯着她。

萧笙歌放下手上弓箭,“陆姑娘想如何比?”

陆执黔在不远处看着陆欢仪,手执佩剑,昨夜试探了一番,发现陆欢仪还有未放弃比试轻功,再三说教才让她放弃,想来今日也不会太过分。

陆欢仪那点计量他清楚的很,与同门比比便罢,若是与萧笙歌比试,就如班门弄斧一般怕是要输得很难看。

同样隐藏在人群里面的追风逐电桥手而望,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

“王妃能拉得动那弓么?”追风极为担忧。

萧笙歌从未在他们面前拿过重武器,那白玉长箫和炼魂鞭都是些轻极了的武器,臂力方面的问题还是不免让人有些担忧。

“杞人忧天,无知。”逐电相比之下倒是极为镇定,“能将鞭子耍的如自己四肢般熟练,想来也差不到哪里去。”

话虽如此,逐电还是有些忧虑,虽说身份不同但最终还是要嫁给他们主子当王妃的,绝不能有污点,总不能输了不是?

“不若我们……”逐电还没说完,追风便是毫不留情的一个拳头往他头上招呼上去,怒斥道:“无耻谰言。”

逐电气结,“我还没说是什么。”

“三只箭,九只蝴蝶,不计方式射多者胜。”陆欢仪依旧带着得体到挑不出丝毫不妥,却是在暗自腹诽。

昨夜陆执黔拿仓海派和掌门威胁,让她不得不妥协放弃,临时换了个比法,否则怎可能用这种简单至极的比法?

话落,陆欢仪的贴身婢女便从琉璃罐子里放出九只不过拇指头大小的黄*。

萧笙歌收回视线,“陆姑娘先请。”

陆欢仪倒也不做推脱,拉弓射箭一气呵成,那剪破空而去,射中了蝴蝶的翅膀后有直直穿透后面那只来不及逃脱的蝴蝶。

一箭双雕。

陆欢仪不做停留,运起轻功轻飘飘落在还在空中的那支羽箭之上,同时发出两支箭,皆是一箭双雕。

短短数个呼吸,九只不过拇指大小的蝴蝶射落八只,剩下的那一只还是因为飞的太远,满堂喝彩。

陆欢仪又落回原处,依旧那般微笑,宠辱不惊。

那丫鬟又重新放出九只蝴蝶,那只飞远了的蝴蝶,自然也被重新捕捉住。

“这是哪家的俊俏女郎?”一人问道,萧笙歌依旧戴着面纱,只是身上气质出尘,众人便觉定然相貌不错。

一人眼尖的答道:“凝雨阁阁主。”

原本谈论萧笙歌会输的如何如何的众人顿时停下声音,噤若寒蝉。

萧笙歌拿起两支羽箭,极为轻松的射了出去,动作行云流水毫不拖泥带水,待两支箭分别刺穿了一只蝴蝶后,才发出最后一箭。

她微微一顿才松开手,那箭擦着一箭的箭尾而过后,硬生生将其调转了方向,又各自刺穿了一只蝴蝶。

看热闹的众人本以为就此结束,陆欢仪胜出无疑,谁知那支无人问津的羽箭箭身撞至做栏杆用的木桩,微微调转了方向,穿透了停在那木桩之上的蝴蝶,力度减小许多,但穿透一个蝴蝶倒是没有任何难度。

咋舌了一番,才有人发话问道:“这算谁赢?”

“蝴蝶数目一样,按照规矩,应判平局。”一人出声。

有人同意自然也有人反对,“总要分出个胜负,轮数目两人自然平局,轮技术倒是阁主更胜一筹。”

那种角度和距离,如没有敏锐的判断力和预知力根本做不到,此人说的倒也有说服力。

“可轮招式,陆姑娘那轻功了得,立于悬空羽箭之上发箭,应是陆姑娘胜出。”

……

众人对谁赢谁输这个问题显然颇为感兴趣。

陆欢仪站在原地,面色如旧唯独低垂了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陆姑娘才艺惊人确实难得。”萧笙歌放下弓,“比试已过,尽兴便可。”

陆欢仪听出萧笙歌语中已无再比之意,心中想法只得作罢

卓倾见已经比试完毕,便上去拉住她,“比试已经完毕,谁输谁赢想必各位心中皆有定数,不若就此结束。”

说罢便拉着萧笙歌离开。

第217章 故地重游

待走出马场,卓倾才道,极为不解,“师父为何故意停顿一下?”

因为就站在萧笙歌身后不远,清楚看到第三根箭发出之前正巧有蝴蝶飞过,如没有那一下的停顿,那第三根箭是一箭三雕,九只蝴蝶尽数落下,哪来平局之说?

萧笙歌并不在乎输赢,“这有何关系?赢了仓海面子上过不去,输了凝雨阁不同意,平局再好不过。”

卓倾也知是这么个理,撅了撅嘴,“倒是便宜她了。”

这事也就这么翻篇过去,卓倾想起什么,又兴致冲冲道:“今日是初霜节,气肃而凝露结为霜鸿雁归飞。入夜之后这天空会放满特定数量的天灯,盏盏皆不同,千百盏天灯无重复。”

卓倾眸中发着光亮,就似漂浮在空中的千百天灯,绚丽夺目。

“为何是特定?”萧笙歌问道。

“这是霖月宫中的规矩,那些天灯也是由宫中亲自制作放飞,而百姓只能放河灯执花灯。”

卓倾说完,又压低声音告诉萧笙歌,“这天灯数量是有法师算出来,寓意大不相同,曾有一年只放了十三盏,而去年放了整整两千盏,将皇城都照亮了。”

卓倾越说越小声,“而那十三盏,是之后抓到十三位走私卖盐的贪官,那盐里面还放了军火,不过这事被压了下来,没有多少人知晓。”

萧笙歌一笑,“两千盏又是何意?”

卓倾咬了咬唇,萧笙歌本想转了话题,她便道:“两千士兵中毒而亡。”

萧笙歌眉头微微一挑,这事她倒是有听说过几分,后来查出是有人在军粮之中下了毒还是慢性毒,三四日才复发,毒入骨髓,即使有解药也无法救回来。

此事过大,霖月帝就是想压也压不住。

还在马场之中的追风逐电面面相觑,悄无声息的跟了出去。

入夜之后,果真升起天灯,一盏似黑夜云海之中的极星,二盏如朦胧夜色之中的灯火,千盏若漆黑墨夜之中的萤火精灵,遮盖了星光与月光,就连河中疏疏密密的河灯都比不上这漫天天灯。

卓倾拉着萧笙歌去到城墙之上,数十丈高的城墙足以将整座城一览无余。

还有天灯不断从宫里飞出来,空中天灯已经无法准确计算。

“今年居然这么多?”卓倾又惊又喜,十几年都不曾见过这等奇观,直至黎明之时才放完,所有天灯。

据宫人所言,足足放十万盏,法师却说今年是极晦之年。

十万盏天灯放出去后,必然会有地方失火走水,早有预备故而也没有损失多少,但法师这一言闹的举国上下人心惶惶,这走火一事在百姓眼里就变为了一个不祥预兆。

而这些萧笙歌一概不知,凝雨阁人手不足需得再招弟子,萧笙歌并未多留便直接回了芙月国。

珠帘披风层层叠叠之后的萧笙歌在一指节厚的册子上的勾划,勾选中的人远远比划去者少了许多。

守在外面的伊兰看到某王爷正朝着此处走来,想拦不敢拦,只得扫了一眼翘首而望的众人,意示警告。

云宸径直绕过屏风走进去,便看到倚靠在软榻之上的人儿微垂着眸子,轻车熟路的走过去坐在她旁边,双手环住她细腰,下巴抵在她肩头,“在招来做什么?”

“训练完后自会分配。”

云宸颇为感兴趣,目光却直直盯着萧笙歌精致的侧颜,“什么职位都有?”

“是。”萧笙歌一时没反应过来,便应了一声。

“那阁主看我够不够格做夫君?”说完之后又补充了一句,“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萧笙歌一愣瞬间反应过来,瞪了一眼他,这屏风遮得住脸挡不住声音!低声嗔怒道:“你……没羞没躁。”

等萧笙歌勾划完,笔都来不及放下就被云宸拉着出去,她极为不解,“要去哪?”

到了目的地,又问道:“来这里做什么?”

“故地重游。”云宸

余光瞥见一株熟悉的草药,不,是十数株,“这东西你没除了?”

不仅没有,云宸也曾将其采下来过,但是因为这东西致毒还不易保存又给种回去了,自行繁殖到现在这模样。

这些,云宸自然不可能告诉萧笙歌。

“这些还是尽早除……”剩下的话全被堵回肚子,萧笙歌瞪了瞪眸子,看着眼前放大几倍的俊脸,腰上一紧。

本想再温存一番,只是宫里传来消息,让云宸不得不先回去,这一走竟是入了夜才见。

凝雨阁的消息速度与皇宫无二,萧笙歌了解之后眉头微微一皱靠在椅子上。

竟是比前世提早了一月有余,莫不是有什么刺激了蓝月,故而才让其打算提前出兵?

“蓝月打算派多少人?”她问道,前世一次性派了三十万大军,其中十万精兵,武器精炼,让芙月猝不及防失了方寸。

伊兰摇头,“当时蓝月帝只与极为心腹忠臣谈论,线人怕被发现未敢多留。”

“四国百年来相安无事盛世太平,蓝月帝这是想做什么?”伊香双眸充斥着怒意,一旦开战苦的还不是百姓?再者芙月刚遭受那般天灾,哪有精力再对抗?

伊兰冷笑一声,“哪个帝王不曾想过要一统天下,千秋万载?”

“可为何……为何偏偏是芙月?”伊香问,这芙月与蓝月的纠葛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但第一个打的就是芙月不免让人匪夷所思。

若是因为前阵子那场无中生有大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争执就更让人匪夷所思,感觉是故意为之。

萧笙歌微垂眸子,这个问题她也想知道,前世两国死伤惨重,倒也堪堪打了个平局,蓝月休整之后,又改为攻打齐月,她不信是率性而为。

“也许那事只是个导火线。”萧笙歌似是看出伊香心中所想便道。

伊兰又道:“出兵就在这几日,攻打的很可能就是那标为界限的城池。”

萧笙歌摇头,“那城本就是交界之处,防守士兵本就多又是处于两城之中,间隔距离并不远,如要支援不出半日就会到……”

第218章 再生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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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云宸将萧笙歌横抱起,她下意识伸手勾住云宸的脖子,云宸坐在窗前的软榻上,将美人放在自己腿上。

云宸一手揽着萧笙歌那不堪一握的细腰,一手把玩着她的秀发。

美人依旧保持着方才的姿势,四目相对,两人之间间隔不过一拳。

眼前这个男子,凤眸深邃,完美的天怒人怨的俊美五官,比女子还要美上几分。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着他,竟让她转不开眼。

“为夫的脸,娘子可还满意?”云宸笑道,本就完美无瑕的俊美脸,更加迷人。

萧笙歌瞪了云宸一眼,松开云宸,想离开他的怀抱,结果挣扎了几下无果,对皇室又不能动粗,气道:“下流,哪来的娘子?”

这话在云宸的耳里反倒变了个调,他理了理萧笙歌耳旁的发丝,宠溺的刮了一下她的鼻梁,问道:“打算何时回去?”

回去?回宸王府?这丞相府里的事还未解决完,她怎么可能离开?

萧笙歌垂下眼帘,略微思索,缓缓道:“再等一个月。”

丞相府这个伤心之地,她是一刻不想再待下去,早离开或许也不必再夜夜想到母亲死亡的情景。一个月,足够让她处理好她们。

几年前的事情,总让她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还可能牵扯到很多,水很深。她也不想让云宸趟这趟浑水,毕竟这事还是自己做为好。

得到准确时间,云宸笑意更浓。

趁着萧笙歌愣神的片刻,云宸的唇在萧笙歌的脸上吻了一下,虽只是蜻蜓点水,却还是让萧笙歌惊了一下。

她虽在前世经历过人事,但对方是冷若冰山的宸王,一时半会她还接受不了。

瓷器破碎的声音,令萧笙歌回过神,本想站起来,却被云宸有力的双臂环住。

云宸微怒,凤眸里的柔情消失的无影无踪,眼底冰冷似乎能将一个人冻死,凤眸微抬,看向打断他与美人好事的人。

站在门外一脸惊愕的璇儿,接收到云宸冷冰冰的目光,冷由心生,她艰难的咽了口唾沫。

她不过是想送壶茶水进来,可谁知道,会是这样的情形?又偏偏让她看到了?

她家这位小姐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不知拒绝了多少俊男才子的美意,甚至连祺影都未能让这位冰山小姐的心动。如今,一颗芳心却被认识了才几个月的宸王殿下捕获。

让她如何能淡定?

“见过王爷。”璇儿将头埋得低低的。

萧笙歌嘴角微抽,努力保持冷静,淡淡道:“行了,出去。”

璇儿得到命令,飞快的收拾残渣,关门,跑路一气呵成。

萧笙歌嘴角狠狠的抽了抽,把门关上做甚?好似她与云宸在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云宸挑起萧笙歌的下巴,让其与自己对视,“小笙歌,一个月的时间,本王背后的伤可怎么办?莫不是忘记当初所说的话?”

萧笙歌微愣,她自然记得,她说过不会让云宸身后留下一点疤痕,若是做不到,就得一辈子待在云宸身边。

她笑了笑,道:“自然没敢忘。”

萧笙歌突然将一颗红色的丹药放入云宸口中。

微凉的指尖触碰到温唇,云宸微微一愣,丹药入口即化,他还未反应过来,丹药便化为水。云宸一脸疑惑。

“要是我跑了呢?”萧笙歌问道。

云宸性感的薄唇噙着一抹宠溺的笑,修长而葱白的手把玩着萧笙歌挂在腰间的玉牌。

“舍得?”带着些许调戏意味。

萧笙歌黛眉微挑,不以为然,像是变戏法一般,素手中多出了一瓶红色玉瓶。

萧笙歌将玉瓶塞在云宸手中,道:“留了伤疤不好看。”

说罢,离开云宸的怀抱,转身坐在椅子上。

怀里的小美人突然离开,云宸眼中闪过一丝失落,讪讪地收回手,把玩手中的玉瓶,他笑道:“就知道小笙歌不会不管为夫。”

云宸故意咬重“为夫”二字,萧笙歌眉心跳了跳,抿唇不语,见美人不理自己,云宸也不在意。

转瞬,云宸脸色变得严肃,“方才在宫里,窥天替你算了一卦。”

萧笙歌微愣,秀眉轻蹙,窥天?这窥天是清月事的主持,传闻此人有窥探天意的本领,所以上任主持便赐法号窥天。

窥天虽为僧人,但性格古怪,阴晴不定,从不轻易窥看天命。又喜欢四处游荡,喝酒,一年里,回清月寺的时间里少之又少。

前世,窥天也没有再这时候出现,更没有替她算命,而是在她与赵憬成亲的前一天出现。

……

她做在梳妆台前打理着墨发,窥天突然出现,对着她说了一句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在下清月寺主持窥天,今夜特来劝告姑娘一句,非良缘,姑娘莫要一错再错。”

她有些不明所以,只在镜中看见窥天的身子,看不见他的脸,听声音只怕对方也很年轻。

当她正想回头看看,询问语中何意,可窥天已不知所踪,她也就不以为然并未放在心上。

只以为窥天是醉了酒,误打误撞进了她房内,说了胡话。

她也没有对人提前,毕竟新婚前夕闺房被男子闯入,尽管他是僧人,对她的名声也不好。这一插曲也就这么被抛在脑后。

直到现在,萧笙歌才想起来,也才明白,那句话的意思。

敢情在嫁给赵憬之前,已经有人来劝告她悬崖勒马,让她逃婚。

萧笙歌眼底闪过一丝自嘲,而如今,窥天替她算卦,又是为何?

若是说前世是因为嫁入皇室,引起窥天注意。那么这一世呢?她还并没有与赵憬往来,窥天又为何要替她卜卦?

“小笙歌?怎么了?”云宸说了半天,见萧笙歌半天不回应,问道,他扯了扯萧笙歌的衣袖。

“嗯?”萧笙歌回过神,有些茫然不解的看着云宸。

云宸见此微叹气,便知方才他说了那么久,这小美人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窥天两天前回来,在世人口中听闻些许小笙歌的传闻,便在皇舅面前替你算了算。”他道。

萧笙歌秀眉微挑,问道:“所以,皇上让你们留下,是因为想告诉你们我的命数?”

云宸点了点头。

第219章 早便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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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嬷嬷已吓得失禁,道出无数往事,“大夫人饶命,老奴不该陷害大夫人偷情,不该带人欺负二小姐,更不该对老夫人下毒。”

“你竟做出如此多事,你就更不应该存活于世。”萧笙歌冷若冰霜,内力震碎石桌上茶具。

丫鬟再也忍不住,放声尖叫,这么一叫连带着其他人的惨叫,不但把陷入噩梦的二夫人叫醒,还将丞相府都惊醒了。

萧笙歌见事态差不多了便闪身离去,留下一群吓疯的人不断尖叫。

她理了理额前墨发,露出绝色的脸。

看到面前的绝色美男,萧笙歌正想开口说什么,就被云宸一把拉到怀里。

云宸紧紧抱着萧笙歌,似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髓之中,“小笙歌,本王绝不会让你再受委屈。”

萧笙歌在云宸怀里笑如银铃,轻声回应道:“嗯。”

听到这个字,云宸冰冷的俊脸顿时化冰冷为柔情,下巴抵在萧笙歌头顶,嗅着美人身上的馨香。

被云宸抱的喘不过气,萧笙歌轻叹一口气,伸手推了推云宸,“我要被你勒死了。”

“瞎说。”云宸宠溺的看着萧笙歌,将美人儿横抱而起,运起轻功飞往夕影轩。

萧笙歌靠在云宸胸膛,听到强劲有力的心跳声,漂亮的粉唇勾起一抹笑意。

云宸长的极美,皮肤洁白细腻,冷峻立体的俊美脸上是王者之气。剑眉微微上挑透着一丝邪魅,一双深邃清澈令人深陷其中的凤眼,高挺的鼻梁显出一个极美的弧度,轮廓分明的红唇极其魅惑。

其实,嫁给他或许也不错。

……翌日清晨。

幻雪帮萧笙歌梳了个漂亮的倾髻,用琉璃蝴蝶钗做装饰,戴着翡翠滴珠耳环,水蓝色镶边水仙裙穿在她身上勾勒出姣好的身材。

眉间贴着梅花式镶金花钿,平添了几许妩媚,美目盼兮,长而卷的浓密睫毛给精致的小脸增加了些柔和,红唇微点朱红,绝美的脸上轻傅粉,将本就精致的脸衬托的更加精致。

“小姐,午时过后进宫也不迟,小姐这是?”幻雪不由得问道,她不会傻到认为萧笙歌是去看老夫人,毕竟如今去看老夫人,也不应该打扮的的如此华丽。

“出去一趟,莫要与别人说。”萧笙歌站起身,理了理衣裙,出了门。

繁华街市上,随处可见其他三国的天潢贵胄在街市中游玩。

萧笙歌走进九珍阁,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九珍阁刚开门不久,就已是生意兴隆,忙的不可开交。

胡灵是九珍阁管事,与如意阁和琳饰阁一样,都见过萧笙歌。

胡灵见自家老板来了,立刻丢下两个金算盘,蹦哒的跑过来,避过众人视线将萧笙歌带进后院华丽别致的屋里。

“主子,请喝茶。”胡灵一脸讨好的将琉璃茶杯送到面前萧笙歌。

胡灵芳龄不过十六七,因为身形娇小,长相可爱又有婴儿肥,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小丫头喜欢吃,但是头脑聪明又有商业头脑,所以便将她放到九珍阁当管事。

萧笙歌伸手捏住小丫头那肉嘟嘟的脸蛋,发现手感不错,于是又揉了揉。

胡灵哪敢抗议,只能任由萧笙歌蹂躏她的脸蛋。

笑话,只要老板一个不高兴,将她辞了,那她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她拿什么也不会拿自己安逸的日子做筹码。

萧笙歌玩够了,才放过小丫头的脸,缓缓道:“即日起高价收购世家官府的粮食,越多越好。”

胡灵一听,顿时间苦了一张脸,撅起小嘴,“主子,世家官府如此多,九珍阁存银要是不够该怎么办?”

送出去的都是钱啊,金灿灿的银子!那都是她的宝贝疙瘩。

萧笙歌淡淡看了一眼胡灵,缓缓道:“这几日,应该收了不少丞相府的钱财?加上以前从那些贵人收的,也足够将整个京城的粮铺买下来了。”

小丫头一听是要让她自己掏腰包,霎时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她是个财奴,要她将吃进去的东西吐出来,这比杀了她还可怕。

“主子,那些可都是阿灵的辛苦费,您都拿走,阿灵怎么办?”

“……”受不了胡灵没完没了的哭闹,她只好说道:“罢了,银两我会让伊香送来。”

胡灵翻脸比翻书还快,刚才还哭的要死要活,现在就眉开眼笑,笑靥如花,“就知道老板不会让阿灵出这钱的。”

“……”萧笙歌语塞,她能收回刚才那句话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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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笙歌倒没有急着回去,在装修别致的屋内随意翻了翻账本。

胡灵一脸紧张,不断绞着手指,下半唇被洁白整齐的牙齿咬的微微发白。

她记账都是两天打鱼,三天晒网,即便有让心腹替她补缺补漏,但依旧不完整。

平时都是璇儿偶尔来查账,不过却也大发慈悲没跟主子说,所以萧笙歌一直不知道。

“呵。”萧笙歌冷冷一笑,洁白细嫩的手指轻敲着沉香木桌,发出时有时无的声音。

胡灵圆圆的包子脸顿时紧绷,杏眼都不敢乱飘,只能底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头,等候萧笙歌发泄怒气。

“莫不是平日里姐姐我,宠你过了头,让你敢懈怠工作?嗯?”萧笙歌抬眸看向小丫头,最后一个字语气微冷。

这身体虽然才十五岁,但灵魂已是二十一岁,比云宸还要大一岁,加上这一世……自称“姐姐”倒也没错。

“老板,阿灵也是忙着照看厨房,那些下人毛手毛脚的,哪能做出极品美味?”胡灵赶紧解释,看着面前绝美的女子。

萧笙歌黛眉轻挑,眉间花钿显得生动,声音清脆,“哦?九珍阁是没人了么?需要管事到厨房亲自监督?”

她不是不知道,胡灵贪吃又贪玩,偏偏还得吃好玩好穿好,光吃能吃穷一个富商,玩能玩翻一条街,穿能让一个成衣铺抓狂。

胡灵在厨房里能是监督?她自己的嘴都未必能管好。

萧笙歌觉得应该好好管教一下这个败家娘们。

胡灵鸦口无言,萧笙歌一语成谶,硬生生将她好不容易想出来的借口给塞了会去。

“阿灵管事,有人闹事,人家解决不了,您快去看看呗。”此时,一个分不清男女的妖娆声音传了出来。

萧笙歌听到这声音,打了个寒颤,鸡皮疙瘩掉一地,九珍阁居然收了个这等尤物?

胡灵一听,连忙应声,又对萧笙歌低声解释:“临裳虽说有些像女子,不过本事极高,为人诚信,绝对可用。”

“……”萧笙歌抽了抽嘴角,连名字都是女性化,她也是佩服至极。

“阿灵管事,我可听到了哦。”一个身着玫瑰色的妖孽,扭着腰肢走了进来。倾城之貌,皮肤吹弹可破,乍一看还以为是个绝代佳人。

看到玫粉色的长袍,萧笙歌脑中闪现了一个樱粉色的美人,不,应该是美男。

第220章 进宫面谈

(防盗章,明日复原。上章已复原,看不到的清缓存。)

大夫替徐琉月诊治。

胡灵凑到萧笙歌旁边,小声问道:“主子您何不直接替郡主诊脉,为何还要请大夫?”

“我诊?那郡主会信么?”萧笙歌勾唇冷笑。

胡灵打了个激灵,悻悻然站到一边。

云宸耳力超常,内力深厚,自然听到两人的言语,眼中闪现宠溺与赞许。他的小笙歌处事有条理,理智的令人佩服,知道如何避免不必要的祸端。

“郡主吃了何物?”大夫诊完脉问道。

小诗替徐琉月回答了,大夫拿起桌上的桂花羹闻了闻,又闻了闻晴花酿,大夫摇了摇头,“郡主是吃了与晴花酿相克的东西。”

“敢问郡主在饮这酒之前可是吃了杏仁?”萧笙歌声若银铃,口吐青莲。

这酒,只对杏仁相克。

徐琉月脸色发白,点了点头,“大夫,本郡主的脸可能在短时间里治愈?”

为何那个替他诊治的大夫是告诉她,她是被下了毒,而非是食物中毒?也根本没跟她说这酒不能吃杏仁?莫不是她被人下了套?被人利用了去。

“这……”大夫犹豫了一会,“最少十天才可痊愈。”

徐琉月长吁一口气,只要能在婚前痊愈便好。

“灵,处理后事。”萧笙歌道,而后又淡淡对胡灵轻声说道:“厨房这地方,你若是再进去帮倒忙,里面所有的费用都由你来出,懂?”

胡灵咬着牙,使劲点了点头,含着泪目送萧笙歌出去。所谓的处理后事便是对这件事的责任,适度揽一点微小的责任,再用些金银首饰做赔偿。把烂好人三个字坐的严实。

如此一来,双方都有颜面,便不至于闹得太僵。

可不准进厨房帮忙,也就是不能再让她肆无忌惮的偷吃了,吃还得付钱。

胡灵觉得暂时答应就可以,过几日主子气消了,再向她求求情。

云宸见萧笙歌走了,立刻想也不想的跟了上去。

走出门口,就见萧笙歌等在一旁,慵懒的靠在身后的木桩上。

“小笙歌。”云宸唤道,走过去拿掉萧笙歌遮在面前的羽扇,丢到地上。

“做什么?”萧笙歌眉头轻皱,有些不悦。

云宸伸手将萧笙歌揽入怀中,角度正好遮住她漂亮的脸蛋。

跟在云宸身后出来的人,见羽扇被丢掉,探头探脑的想看美人的容颜,可惜距离太远,又被云宸遮住,他们竟是一点没看到。

他们有些疑惑,宸王不是一直宠爱相府二小姐么?怎么现在竟移情别恋到这个美人身上?果然君王自古多红颜。

突然被抱住,下意识挣扎,云宸却低下头俯在萧笙歌耳边,薄唇贴在美人耳边,“雨儿若是再乱动,小心本王控制不住就……”

“你……”萧笙歌想到方才云宸帮其他女人闹事,就气不打一处来。

“王爷,桃花太多,小心泛滥成灾。”萧笙歌挣扎不开,干脆动嘴上功夫。

云宸微愣,随后邪魅一笑,他家小笙歌都懂吃他的醋了,这是个好征兆。

“小笙歌这是吃为夫的醋了?”云宸声音很好听,富有磁性却又性感。

萧笙歌一愣,吃醋?她吃他醋了?什么时候他在她心中已到了她为他吃醋的地步?

云宸见萧笙歌不回答,就当她是默认,立刻趁热打铁,“小笙歌,会吃醋是好事,也证明雨儿心里是有为夫的地位的。小笙歌,流水已至,只待落花投怀送抱。”

“……”萧笙歌抽了抽嘴角,这都什么跟什么??

“小笙歌,别让你男人等太久。”云宸若有所指的说了一句,随后打横抱起萧笙歌,往马车走去。

江奇见云宸调情够了,要到马车上那个什么的,立刻意示车夫将梯子放好。

可云宸竟是直接跃上马车,江奇颇有一种自作多情的感觉。

没办法,自家王爷太心急,也不知王爷都将王妃办了,为何还不娶进门。昨夜云宸可是一夜未归,一夜啊,干柴烈火,孤男寡女的能不出事么?

可惜,还真没让江奇猜中,他们还真没有发生任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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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他送萧笙歌回夕影轩后,就自作主张赖在那了,美名其曰:伤口痛,养伤。

美人见拗不过他,索性也就随他了,进屋洗掉脸上的妆容,再出来时看到云宸还在,“你?”

“你真不回去了?”萧笙歌嘴角一勾。

“不回。”云宸没搞清楚萧笙歌态度为何突然转变,下意识回道。

“正好,我也睡不着,到屋顶等日出如何?”萧笙歌没等云宸反应就跃上房顶,她还做不到留一个图谋不轨的人在屋外,自己睡的安稳。

云宸嘴角微勾,旋即跃上房顶。

夕影轩位于东面,所以能清晰看到日出。

夜色朦胧,坐在房顶恰好能看到星空星辰变幻,美丽而静谧。

……

萧笙歌有些昏昏欲睡,肩膀突然被一铁臂环住,她一惊,瞬间清醒过来,“做什么?”

“困了就睡。”云宸道,对萧笙歌的防备有些无奈也有些心疼。

萧笙歌抿了抿唇,跟谁过意不去也不会亏待自己,她嘴角微勾,靠在云宸肩头。

不远处树上的几人目瞪口呆,相互掐了一把,才发觉这不是做梦。

……

云宸看着萧笙歌的睡颜,竟有些心悸,举起手又放下,他知道她睡眠极浅,一碰便醒。

一抹光亮照在两人身上,萧笙歌浓密的睫毛轻颤,缓缓睁开眼。

云宸伸手挡在萧笙歌眼前,替她挡去光亮,他才发现萧笙歌的脸竟没有巴掌大。

萧笙歌看到眼前的大掌,瞬间回神,坐了起来,“我睡了多久?”

她没想到,自己居然真能在一个图谋不轨的人怀里睡着。

云宸浅笑一声,声音宠溺,“没多久,现在还早,回房再睡会。”

萧笙歌摇头,看向远处的日出,眼底闪过一丝意味不明,声音微冷,“这是我第三次看到日出。”

橙红色光照射在美人绝美的脸上,让原本不带丝毫感情的脸庞柔和许多,添了几许静谧之美。

云宸看着萧笙歌的侧颜,突然发现自己看不透她,就像是一面镜子,永远不可能通过正面看到背后。

……

云宸也心急,萧笙歌就是不肯松口说嫁他,他又不想勉强她做任何事,只能一拖再拖。

马车平稳的开着,不紧不慢的往宸王府驶去。

第221章 上缴家财

芙月帝对着金温二人悠悠道:“诸位皆是芙月有头有脸之人,必然不想臭名昭著,今有一事可将功赎罪,如诸位愿做,往事自当随风一概不提。”

他们所犯之罪,处以断头之行也不足为过,能活着一个个似是得了救命稻草一般。

“不知皇上是为何事?”一人道。

金温二人双双对视,即便免了死刑,怕也不会是什么好差事,明知芙月帝主要向着他们来,却还是闭口不言半句。

胡灵觉得这事不关九珍阁,暂时松了一口气,看起了热闹。

“自行上缴所有家财便可。”此言一出,原本兴致高昂以为寻得一个万全之策的众人面色有些难看。

“诸位大臣再此见证,断然不会出现纰漏。”芙月帝这一言,与其说是劝告倒不如说是变相的威胁。

文武官员皆再此,就是想逃也逃不了,岂不是赶鸭子上架,逼着他们服从芙月帝的命令,缴纳家财。

金温二人皆是面面相觑,互换了眼神。

一人颤着声音问道:“除了缴纳钱财就没有其他路子可走?”

毕竟做了那种缺德之事,必然会得罪不少人,没了钱周转不开,变成丧家犬之事人人欺压在头顶哪还有活路?

“有。”芙月帝道。

众人无端松了一口气,可听到芙月帝下一句话皆都脸色煞白。

“只要有人愿替你们还了这债,自然也作数。”芙月帝似笑非笑。

一直默不作声的祺影突然嗤笑一声,嘲讽道:“就这些废物,有哪点值得花重金去救。”

被说成是废物,难免有些难堪,可处于这种地步,也不敢反驳,生怕惹怒了贵人。

胡灵也算是明白过来芙月帝打的是什么主意,不由得眉头一蹙,再次看向萧笙歌。

萧笙歌意示胡灵无需担忧,放在腹前的手不着痕迹的打了一个手势。

胡灵惊住,一时没收住“啊”了一声,好在反应快,手微微一抖弄撒了茶水,那水极为给面子的滴淌到衣裙上。

见状萧笙歌上前拿着帕子替他擦拭,胡灵轻咳一声,“失礼失礼。”

随后压低声音问道:“真要还那么多人的债?”

萧笙歌轻声,“你不是向来看不惯他们作风,趁机坑点也不为过。”

听她这么说,胡灵似是得了什么发大财的门路,往腰上就要去摸金算盘结果摸了一个空,才想起更衣的时候算盘已经被伊兰解了下来。

萧笙歌嘴角一抽,收手退到后面,胡灵碰到钱财一事便机灵的很,想来会有分寸,将价格开成天价又在他们承受范围之内。

胡灵等候了一下,果真无人开口,心中更是乐呵雀跃,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添了一把火,“看来几位大人混的还不如一个青……小厮丫鬟。”

她险些说出青/楼之中的风尘女子,萧笙歌嘴角也是一抽,在宫外便罢,宫内说出便是极为不雅。

胡灵却觉此话恰当,毕竟那些女子至少还有人愿意赎。

祺影眸子微微一眯,因为他提出那些人根本不够格看他容颜,故而便在前面放了一展屏风,虽是如此但还是能听出声音是何人。

据他所知,胡灵最不想进的就是这皇宫,现在居然在此怕也是萧笙歌的指示。

可她为何这么做?这才是祺影最为在意的。芙月帝今日如此大动干戈的请他们过来,究竟是为何?

他挥了挥手,意示身后心腹过来,低声问:“近日宫中可是发生了什么?”

与此同时,胡灵用极为轻松还带着一丝兴奋的语气道:“既然如此,诸位的债,便由九珍阁代付。”

徐姝夭摇扇子的手一顿,那双好似天生带着魅惑之意的眸子闪过一丝震惊。

随后想到胡灵最是宝贝那金子银两,怎么可能一挥千金帮素不相识之人,更何况她最是看不惯这些欺压百姓之人,事出反常必有因。

不仅是徐姝夭一人,众人都是面色各异,似震惊似不可置信。

那些犯了事的少说也有十五人,个个家财万贯,加起来也能买下三分之一的国土,这得有多富足才能做得到?

这至少得是穆清那个级别的,不过据说九珍阁曾是穆清名下产业,只是后来转给了她人。

云宸看了一眼没事人一样站着的萧笙歌。

“灵姑娘莫不是在说笑?”一人从震惊之中回过神,喃喃道。

胡灵极为不悦,“皇上再此,怎敢说笑?!”

“再者也不是白白浪费那些钱财,每月十分之一的利息,还完即停止,期限三个月。”胡灵依旧风淡云轻,眼底如狐狸一般的狡黠之色一闪而过,再此开口,“九珍阁不受不干不净来历不清的钱财。”

萧笙歌忍俊不禁,只是面纱遮面,也无人看到。

十分之一的利息也是个天价,胡灵后面一句话,算是断了众人那一丝侥幸。

“若是还不上该如何?”一人问道。

“死,”胡灵笑着说出一个字,众人几次情绪大起大落,等他们倒吸完凉气之后,才悠悠道:“在皇上面前说这个字太晦气,毕竟命多宝贵,所以……”

胡灵刻意戏弄一般的断句,在众人神经紧绷之时又狠狠下一次重击,“炼成试毒人。”

众人皆默,“……”

萧笙歌也是一愣,试毒人顾名思义,活着就是为了试各种毒,水为毒汁,食为毒丹,不少毒医会为了直观的看药效而如此做。

悲惨点的痛苦个十年八年,日夜煎熬受尽折磨,最后活活死在毒下。幸运点的许能炼成百毒不侵之体,若是遇到个会炼药人的又是另一种悲催结局。再幸运点的被毒去了神智,成了个活死人,如此一来也就失去利用价值,将会被毒医随手丢进乱葬岗自生自灭。

总而言之,试毒人生不如死,似身处无间地狱。

那些人本以为只要钱财家当保住,要多少钱弄不到手?可胡灵最后一句,根本就是折断他们最后一根稻草。

“此事自愿,绝不勉强。”胡灵在关于钱这方面当真是半点不马虎。

众人满额黑线滑落,这也太明显了不是?

第222章 账本涂鸦

此事若非自愿岂不就是赤/裸/裸的奔着那十分之一利息来的?

这么大的事一时半会难以下结论,一人提议给些时间,芙月帝同意却是将人软禁于宫中且只给了一日的时间。

见已经没有再留下浪费时间的必要,胡灵跑的比谁都快,顺带还拉上了徐姝夭。

出了崇光殿,真巧遇见徐卿妍路过此处前往太后宫中,崇光殿旁边只有太后的寝宫,想来是去请安。

处于身份胡灵与徐姝夭行了礼。

徐卿妍虽有惊讶于她们为何从崇光殿内出来,还是回以一笑,等她们走远以后才回首望去,她与二者皆有几面之缘,说不上认识也说不上熟悉。

而徐姝夭给她的感觉总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身后侍女出声提醒莫要误了时辰,这才收了思绪。

进马车后出了宫,胡灵不知从何处拿出来一个算盘,问道:“会有多少人同意?”

即便最后还不上,变成试毒人之后,再将家财全部移到九珍阁也是一样的,稳赚不亏的买卖谁不想做?

“不少。”萧笙歌解开面纱。

就是有他们的钱财应急,但这一战足有两三年,显然远远不够,更何况今年无粮百姓苦不堪言,还要靠救灾费维持生计,无疑是釜底抽薪。

严重到要筹集资金的地步,芙月国库是已经匮乏到什么地步?可原先芙月国在鼎盛时期之时国库充盈,不至于一个大型涝灾就将国库抽的分文不剩。

“主子何必趟这浑水?”徐姝夭扫了一眼将算盘大的啪啪作响的胡灵。

萧笙歌本也不想如此,能置身事外没人想舍己为人,“谁让王爷在宫里做事。”

“……”

“……”

回到九珍阁便听到孩子哭闹声,经过几日的疗养,谢延离倒是有所好转,听这哭声就知晓,不过只哭闹了一下便被奶娘带下去。

萧笙歌闲来无事,不知从哪里拿来一本账本,等胡灵找过来时看了一眼瞬间变脸,干笑两声拔腿就跑。

那些账本虽然后来都补上了,但短短几天难免有所纰漏,加之胡灵偷工减料还特意略过几本。

“回来。”萧笙歌眉头微微一挑,继续翻着没多少字的账本。

胡灵背脊一僵,捂着脸转过身,穿过指缝看到那账本一点点被翻阅过去,这每翻一张,心中便加快一点。

因为不敢销毁,故而便压在最底下最后面最不起眼的地方,没想到还是被她拿出来。

“明日你不用去皇宫。”萧笙歌低着头,看不清是何表情,胡灵一听不用再去皇宫极为高兴,可又不知想到什么,依旧是那般苦脸,欲哭不哭模样。

噗通一下跪下来,哭喊道:“九珍阁没了可以,但九珍阁厨房没我绝对不行!”

萧笙歌眉心一跳,“我本就不指望你会真的补缺补漏,你这般激动做什么?”

胡灵一愣,见不是找自己算账便瞬间放了心,随后又问道:“我明日不去,难不成主子要亲自去?”

萧笙歌本不想明日便出面,只是没想到芙月帝今日那一计,让她不得不去。

芙月帝用意无非有二,一则是借此事筹得银两,又完美的撇清关系。

二来国库还不至于到分文不剩,毕竟一代强国,若是一个涝灾就打垮,实在不让人信服。而今日前去的不少是势头极高的宗教门主王公贵族,芙月帝真正想做的是将他们皆拖下水无法抽身,打压势力。

其中祺影最是明显。

有了叶婧那一次,外人已知如意阁是凝雨阁下产业,不知凝雨阁在何处,故而如意阁是以凝雨阁名义前去。

胡灵也慢慢猜测到几分没在多言,萧笙歌今日不正面出现,也是为了试探一番,摸清芙月帝真正用意,再对症下药,实现自己本来的目的。

静默几息,胡灵还是按捺不住问道:“主子想知道芙月帝的心思,直接问宸王岂不是更省事?”何必兜兜转转这么一大圈。

“公事公办。”萧笙歌将账本翻到最后一页,也就是字最多的那页,不仅字多还有不少涂鸦,咋一看就是一副鬼画符。

胡灵也看到账本上那模样,脸红耳赤只觉无地自容,捂着脸匆匆跑了。

那上面虽然有些乱七八糟的,萧笙歌还是能看出来一点,眉头微微一挑。

跑出去的胡灵突然反应过来什么,迅速转身飞奔回去满脸惊恐。

萧笙歌抬眸便见胡灵跑进来,眉心狠狠一跳,身形一闪消失在椅子上,胡灵一时没刹住车,因为前面一张桌子挡着整个人就趴到那上面。

不,更准确的说是扑到墨水上面。

萧笙歌嘴角狠狠一抽,后面进来的临裳倒吸一口凉气,走过去将人拉起来。

胡灵胸前一片墨汁,脖子乃至下巴都沾染上不少墨水。

临裳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道:“先沐浴。”

胡灵走前还不忘把桌上的账本一并带走,生怕别人看到,临裳朝萧笙歌微微颔首算是问好,便也跟了出去。

萧笙歌想起那账本上的涂鸦画,一时不知该如何看临裳,好在他走的快,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脸上的异样。

“还真是……”萧笙歌欲言又止,挥开脑海那些令人面红耳赤的涂鸦。

胡灵回到房中沐浴后,将胭脂倒在那画上,顿时一片赤红,还觉不够又把墨水倒上去,彻底看不出来以后还撕下揉成一团。

“你在做什么?”临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胡灵背脊狠狠一抖,条件反射的跳起把那团纸身后。

“手上什么?”临裳这么问着,却已经眼疾手快的夺了过来。

看到手上这一团黑糊糊的还有胭脂的味道,临裳眉头一皱,嫌恶地迅速丢开,拿出帕子擦拭着沾染到墨水的手。

胡灵心下松了一口气,转过身寻水洗手。

临裳看到地上的账本,眉头蹙紧,“被她看到了?”

胡灵背脊一僵,洗手的动作减缓了几分,故作镇定,“什么?”

“让你有时间多补一点非不听,现在被发现了也是活该。”临裳捡起账本丢到桌上。

第223章 再度入宫

胡灵见他说的是账本一事,而非是那副画,暗暗呼出一口气,额上惊出一层汗。

前几日无意间看了本关于龙/阳的画本,那上面的画面有些令人面红耳赤,后来一时兴起就在账本最后以临裳的模样画了一副……龙/阳春/宫图。

这要是被临裳看到,她怕是要脑袋搬家。

“你又在想什么?”临裳用羽扇轻打了一下胡灵的肩膀。

胡灵有些心虚,回的倒是极快,“没有,什么都没有。”

临裳微微蹙眉无言片刻,也不打算拆穿她。

谢延离吃饱喝足就睡了,萧笙歌过去看过一次把了脉,虽还是虚弱至极,倒是比刚抱回来之时好了些许。

这孩子运气倒是不错,那西域奇毒并未入体,只要日后悉心照料着,定然会与常人无二。

他已然熟睡,萧笙歌不好打扰便出了房,卸了脸上妆容,摘了寥寥可数的发钗换了一身素雪白衣。

钟皇后依照老夫人的遗愿,将墓设在离洛城不远处的枫树林里,洛城又名红枫城,一入秋日便是满城火红,乃是一道名景。

洛城里京城说不上远也谈不得不远,对于骑快马而行萧笙歌来说也不过是两个时辰的路程。

枫树林之中地上一层厚厚的枫叶,风动叶落,一成不变之景却美得窒息。林子安静到足以听清叶落之声,轻踩地上枫叶而发出的声音。

老夫人的墓并不难找,她喜看鱼戏水之景,许会建在溪流旁边。

萧笙歌停在墓前,拿起墓碑前放着的长香和火折子,点燃那三根长香,鞠躬之际一颗晶莹的水珠滚落在地上的一片枫叶上,晕染开一朵深红色的花。

起身再鞠躬,如此反复三次。

一拜祭夫人,二拜祭过往,三拜为淡然。

萧笙歌缓缓直起身子,任由泪水划过脸颊留下道道泪痕,明明面无表情,偏偏星眸染着水色,哀恸凄美好似一触即散。

积压了几日的情绪似乎找到了发泄口,物极必反,以泪水的形式发泄,她想停止这种无用功却似乎俞流俞多,便索性任由自己这般。

萧笙歌将香插进香/炉之中,就这般无言站着近半个时辰,落日余晖照射在脸上,她才反应过来,抬眸看向天际红霞,前所未有的无力感由心而发。

身后一串熟悉的脚步声,不知出于何种心理又或许是真的累了,抽空了力气一般跌下,预想中的痛感并没有到来,落入一个结实而温暖的胸膛。

云宸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牵起她的手腕指腹压在脉搏上,眉头紧蹙,将人不由分说的横抱起。

在之后萧笙歌就没什么印象,只记得自己困意上涌,直接睡了过去。

云宸见怀里的美人已然昏睡过去,走的平稳了些许,上了马车便把人放在自己腿上,让其靠在自己怀里。

这时他才发现她出了脸色苍白以外,眼角挂着还未来得及抹去的泪痕,伸手轻轻拂去,心下似是被针刺了一般。

云宸直接将人带到宸王府,替她戴了条面纱,故而也无人看到他究竟带了哪位女子回来,径直走进自己的寝室。

从落日睡到第二日晌午,萧笙歌转醒之时入眼便是一副极为陌生的景象。茫然起身墨发垂到胸前,顺着望去才发现外衣已经被解开脱下。

一只葱白修长的手轻轻撩开床幔,丝丝凉风透进来。

“舍得醒了?”云宸坐在床沿便重新将纱幔放下,又将滑落的锦被重新裹到她身上,密不透风。

萧笙歌看到他另一只手还端着药,云宸道:“先喝药。”

萧笙歌微微挣扎了一下,发现居然挣脱不了,瞬间明白云宸的意思,他将药送到嘴边的时候,极为顺从的喝下。

喝完才道:“能放开……”

“不能。”

萧笙歌一噎,也没再纠结此事,而问道:“这里是宸王府?”似乎也只有这一个可能。

“把我带宸王府做什么?不怕世人道你闲话?”萧笙歌似笑非笑,外人皆知宸王未婚妻葬身火海,尸骨未寒,这回就带女子回府,实在不太像话。

云宸略带怨念的剜了她一眼,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凝雨阁上下无一不知你我关系不一般,怕什么?”

“……”

因为身份不便,自然不能像以往那般共乘一车进宫。

戴着面纱遮去大半面容,三千墨发只松松散散的挽起一缕,冰花芙蓉玉簪为饰,带着淡雅之美。

刚下马车便见到一个让人心情很不好的人。

“萧妹妹也在?看来这皇宫一游也值了。”华剑章正了正衣襟,整了整衣服上不存在的皱褶,怎么看都像是个衣冠禽兽。

听到他的称呼,心底升起一股恶寒,萧笙歌眉头一蹙,别开眼看向别处,伊兰有意无意上前一步挡在她与华剑章之间。

华剑章有些不满于此,又不敢说什么,只得隔着伊兰与萧笙歌打招呼,“萧妹妹可识得路?这皇宫地大,交错相通的,容易迷了路。”

萧笙歌始终不语,华剑章却说的极为欢快,一个人的独角戏竟还唱的有模有样。

这华剑章与金瓷交好,所谓物以类聚,华剑章自然也好不到哪去。

进了崇光殿,华剑章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直到进了大殿,华家主一个凌厉的眼神过来,这才收敛了几分。

萧笙歌行了礼却不急于坐下,华剑章又不知悔改的出声,“萧妹妹怎了,坐我这如何?”

云宸本平静无澜的情绪瞬间冷沉下来,某种闪过一丝杀意。

萧笙歌依旧没理,好似真的当他不存在一般,冷静道:“昨日胡灵出言冲撞了诸位,还望诸位莫放心上。”

她的声音做了些许改变,所言看似在道歉,可那语气恰恰相反,慵懒轻佻的模样根本就不是像要道歉那么回事,反而轻狂嚣张至极。

如果昨日是她来开条件,众人毫不怀疑会更加难以置信。

“昨日?昨日发生了什么?”华剑章有些疑惑,看向华家主问道。

他今日也是千求万求,华家主才肯将他带进皇宫长长见识。

第224章 惩治温家

昨日之时芙月帝下令不准与旁人所言,故而华剑章也并不知晓。

眼下情形根本不合适问这种问题,偏偏华剑章想不到这一层,这一问,那些犯了事的人面色都有些难看,谁知他像是没看到一样再三追问。

华家主暗骂他没有眼力见,若非是自己的亲骨肉,怕是会一掌劈过去,低声怒道:“闭嘴。”

华剑章被吼,缩了缩脖子,终于安分下来,可还是没控制住又道:“萧妹妹不妨坐着说?站着多累。”

徐姝夭白了他一眼,低声道讽刺到:“无知。”

云宸眼底一片暗沉周身散发着骇人的寒意,若不是萧笙歌让他不用插手,华剑章此刻怕是人首分家。

祺影倒没有那么多顾虑,嗤鼻冷笑,“笙歌何时眼光如此低下,认了个衣冠禽兽为兄?”

华剑章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在华家主恨不得杀人的眼神下只能忍气吞声,不再言语。

方才华剑章那称呼虽有些不尽人意,但给了他们一个重要信息,姓萧又敢以主人的语气直呼胡灵全名的,除去那位,怕也没别人了。

若是凝雨阁想替他们所有人缴了费用,也不过只是一句话的事,毕竟人家身后那位已经不能用富可敌国来形容。

“那昨日胡姑娘所言还可作数?”一人问道,自然是指帮他们缴纳家财一事。

“皆作数。”萧笙歌看着别处,似乎并不在意华剑章方才如跳梁小丑一般的戏码。

如传闻一般的傲慢如斯,完全不把华剑章放在眼里的模样,华家主也有些不悦。

为了进入四大家主之名,便让其多讨好凝雨阁,如今刘家已灭正是个好机会,可华剑章是他的独子,这般不将他放在眼里,岂不是就是不把整个华家放眼里?

只是现在在宫中即便再不悦也不能出声讨伐,在圣上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

众人脸色一变,“皆作数”?胡灵的所有话都作数,也包括炼成试毒人那一句。

萧笙歌微垂着眸子,语气依旧是那么的平静,“诸位可有答案?”

想了一天,也只有一天的时间,就是没有答案也被逼出答案了,贪财者普遍怕死,就这帮上缴家财,仇人见缝插针定然只有死路。

“与其上缴家财死路一条,到不如试一试。”开始出声的那人道,他这一言众人纷纷附和。

“温家主觉得如何?”萧笙歌双手交叠,转弄这食指上的玉戒指,突然的发问,让原本表决心的人停了下来。

蓦然被点名,温家主游神九霄的意识瞬间被拉回来,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众人眼神一下子变得耐人寻味起来,凝雨阁与温家的纠葛常被人流传,据言金温二人还曾经到凝雨阁威胁利诱过,结果被人家丢到官府去,关了几天后才被送到皇宫。

“这……”温家主眼神闪烁,“这自然是极好。”

不待萧笙歌发问,金家主就已经主动附和。

萧笙歌突然笑了一声,笑不达眼底,丝毫没有半分温度,“我还没说是什么,两位这么急着回应做什么?”

温金二人面色一僵,便听萧笙歌又道:“听闻金家那位最喜欢用金枝玉叶换人性命,只是可惜如意阁那丫头无福消受,不过倒也无妨,同样的办法,换二位的命也是一样的。”

说罢,也不管他们是否愿意,一拍即定。

“这……不……不能!”温家主情绪激动,也不管此处是皇宫,还在芙月帝面前,“温家欠如意阁的已经还完了,温湘也死了,都已经还完了!”

温家主多次强调,萧笙歌捕捉到什么,微微愣神片刻,“亲骨肉也能杀了,确实罪大恶极不该留于世。”

温湘是那种宁可苟活于世等待报仇机会,也不会随意轻生的人,怎么可能自杀?所以这只有这一种可能。

温家主心下一震,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些什么,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越是慌乱就越是出错,“是她自己跳江自尽与我无关。”

“既是自尽与如意阁有何关系?”萧笙歌心中嗤笑,都不用她去套话,这厮便自己全说了。

众人面色各异,皆暗道温家主冷血无情。

“三月前金家主派人截杀我门下子弟三人,其中那些暗卫不少是温家的人。”萧笙歌道,单单只是收了他们的家财远远不够,毕竟数十年的基业在那,想要连根拔起还需朝廷助力。

温金二人哑口无言,只见萧笙歌又道:“勾结官使私吞灾粮,转手高价买出,不知温家主是想做什么?”

温家主脸色一变,他的买主可不是常人,她怎么可能会知道?

金家主看他脸色不好就知道确有此事,也不打算出声,反而降低了存在感,仿佛不存在一般。

芙月帝眸子微眯,他虽知晓下面的人手脚没几个是真正干净的,可碍于做的极为天衣无缝,根本无从调查,现在殿中的那些都是以往就极为嚣张,目无王法的。

一次性也不能惩治太多,百姓本就苦不堪言,再引起朝廷动荡,芙月国便真的是溃不成军。

祺影愈加琢磨不透萧笙歌究竟需要做什么,如果是想惩戒温金二人,完全没必要如此大动干戈不是?

“萧姑娘何出此言?”芙月帝发话前有意无意看了一眼云宸,见他不大感兴趣,怕是不想插手此事。

“是否属实,皇上派人前去温家主府邸一看便知。”萧笙歌这才移眸正视芙月帝。

南方与北方差距极大,吃食各不相同,从北方调过去的粮米,与南方本土所种的差距甚远,一看便知。加之数量庞大,温家主根本无从抵赖。

祺影忽然恍然大悟,立即出声,“这笔买卖如此赚钱,怎么能少了我?”

萧笙歌似有若无挑了挑眉头没出声。

“还不上散尽家财,留下一条腿便是。”祺影开的条件半点不比胡灵那句炼成试毒人差半分。

凝雨阁要的人,怕也只有祺影敢抢。

萧笙歌不语,看着他随手挑走三四个人,皆是家财万贯者。

第225章 观赏宝剑

萧笙歌收回眸子,想来祺影是已经察觉她的意图,想要跟下去看看她的目的。

芙月帝见两个门派都已经入圈,便打算先处理温家一事,以示王法,“温家主可还有话要说?”

温家主懊恼手下人无用,没有查到半分凝雨阁不利的消息,还将此事泄露了出去。

他跪下了下去,“草民高价卖给百姓确实罪该万死,不过……”

“拖下去。”云宸的声音蓦然打断温家主的辩解,面色不耐,似乎并不想听他废话。

就单单他方才那一句话,漏洞百出明显是在说谎,高价卖给百姓?赈灾银两都被私吞,此时百姓身无分文,拿什么买这天价粮食?再者,他们根本没有听说温家在高价贩卖粮食一事。

萧笙歌嘴角微微勾起,见温家主先是被苹果塞了嘴,后被不由分说的架起拖出去,画面滑稽惹人发笑。

温家主已经有人处置,想来不死也半残,萧笙歌也不用担心,再者,有云宸在,不会不知道她方才那句指认,没有半字闲话。

高价卖粮,百姓根本买不起,所以定然不是卖给百姓,至于调查卖主是谁,也是大理寺的事情。

芙月帝对云宸的独断独行倒是没有任何不悦,可见极为信任其。

见萧笙歌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金家主缩了缩脖子,后背冒出一层冷汗,背脊发凉不过如此。

不过好在萧笙歌只看了一眼便移开目光,伴随在金家主身上的压抑感这才消失。

金家主一听说芙月帝要彻查,便丢了所有单子,萧笙歌暂时没查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不过想想也是,在那种情况下也就温家主还敢那般肆无忌惮。

“银两明日便会送进皇宫,若无他事,民女便先行告退。”萧笙歌道,她身上不卑不亢的态度,让芙月帝有些眼熟。

“留步,”芙月帝并没有多想,毕竟有这番铮铮傲骨的人不少,陶元也是其中之一,缓缓开口道:“萧姑娘不妨坐下谈谈?”

萧笙歌挑了挑眉,她还以为至少要待到每日落款之后芙月帝才会提起,现在倒是省了事。

入座之后,萧笙歌还刻意移了一下椅子,远离左手边的华剑章。

华剑章却时不时飘过来几眼,看到她移了椅子,嫌弃之意毫不掩饰,非但不恼还极为惊喜,“你果然眼里有我。”

“……”

华家主额上青筋暴起,毫不留情的伸手狠狠拍了一下华剑章的头,从何看出?那一声响清脆至极,他叫的惨绝人寰。

于是乎萧笙歌又移开了一点。

“……”

芙月帝一手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了一下,似乎也觉得这个位置的安排有些不太好。

云宸眼底暗色渐浓,将目光放在萧笙歌身上,见她不知在看哪里,视华剑章为无物的样子,心中压抑的不悦之感倒也散了些许。

华剑章在一旁呜呼哀哉,华家主又是一掌下去,但是还是收了力道,不至于打的头破血流导致神志不清,怒斥道:“华家怎么会有你这么傻的后人?”

华剑章抱着脑袋却不言语,明明是他这位爹让他去勾搭人家,他明明这么努力的献殷勤,有什么错?

萧笙歌这才出声,“皇上,那事还是私谈较好。”

芙月帝面色有一瞬间的凝固,看不见她的表情,也无法断定什么,继续装傻充愣,“这不正是私谈?”

萧笙歌笑了一下不再言语,听不出她这一笑是何意,但也足够让人浮想联翩。

芙月帝处理完那些犯了事的,一一带下去以后才令宫人将备好的东西拿上来。

宫人拿着上百把样式各异的宝剑上来,芙月帝和蔼可亲的温和模样让人总感觉这张皮下似乎并非如此,“不知诸位对宝剑可有兴趣?”

“这是灼远将军的那柄灼华?至今也怕有三百年之龄。”一人眼尖,指着其中一把火红色的重剑道。

“这剑当初可谓名震天下风光无限,除灼远将军之外便无人能使出其魄力。”

七嘴八舌的都在谈论那些曾经风流一时的宝剑,里面数十把剑,似乎都代表了一个不朽的历史。

萧笙歌倚靠在椅子上,她就说那事应该私谈,至今都没人领会到芙月帝的真正意思。

祺影眯了眯眼,昨日派人去调查一番,并未发现皇宫有何异样,可芙月帝今日这番作法,难免让人心生狐疑。

无端让人看宝剑是何意?而且还是这种宝剑……祺影想到什么,突然明了几分。

“这里面似乎都是上过战场的。”一人还算是敏锐的,经他一言,四下也都安静下来。

头上肿起几个包的华剑章突然出声,“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让我们挑一把上战场?”

这一句话虽有些令人发笑,但就如一盏灯,点醒了众人。

“……”众人想笑不敢笑,生怕惹怒了华家主。

发觉这些宝剑共同之处的那位出声打着圆场,“华少爷倒是幽默,不过似乎并非如此。”

而萧笙歌就没有那么多顾虑,一时没控制住笑了一声,华剑章面露喜色就要跳起来,好在华家主眼疾手快点了他的定穴,这才没蹿天上去。

可这华剑章似乎根本没理解他的意思,还极为不满傻愣愣的问道:“你干什么点我穴?”

云宸盯着萧笙歌,似要将人吞拆入腹一般,奈何偏偏没有任何杀意。

萧笙歌察觉到一道炙热而意味不明的目光,看向来源,四目交错一瞬便分开,心下有些无奈。

徐姝夭也察觉到芙月帝的意图,选择默不作声,等待芙月帝发话。

“不是上战场,那看宝剑做什么?难不成怀念过去?”华剑章动不了但是嘴还能说。

一人笑道:“华少爷说笑了,皇上日理万机,怎可能有这闲情逸致与我等怀旧?”

“怕不是要开战了?”一人犹豫道,觉得此言大逆不道又想收回,暗恼自己没管住嘴。

等众人猜测完毕,芙月帝才笑道:“正是如此。”

先是静默一阵,无人出声,想来也是明白了过来。

第226章 名声在外

可有人明白有人未必会懂,比如这华剑章就是个特例,至今还是似懂非懂,很想问出来怎么都不说话了,可华家主那样吃人的眼神极为骇人,想问不敢问。

想了一会,始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最终忍不住了才道:“你们怎了?不就几把剑,打个仗而已,至于怕成这样?”

也不知是该说华剑章天真无邪还是说他头脑简单。

那位道破数剑之同的男子掩唇轻咳了一声,“华少爷别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百年相安无事,今朝就要兵戈乱马,还是有些难以想象。”

再者,也不知是哪个国的,居然无耻到挑选在芙月国溃不成军的时候出兵,这种做法实在有些……落井下石到卑鄙。

在座除去华剑章外都是明眼人,不需要芙月帝再行多言便能明白。

到要向宫外之人求助的地步,国库是亏损到什么地步?施救自身亏损,不救那就是整个芙月国覆灭。

即便富得流油,但他们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再者要撑起整个大军,资金需求量大的骇人。

见又安静了下来,眼看华剑章又要乱说话,华家主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一掌将人拍晕了过去。

“咚”的一声,众人纷纷侧目看去,见华家主随意道:“犬子体弱多病,时常会晕倒不省人事,诸位无需见怪。”

“……”众人看了看华家主,又看了看一头栽进糕点盘里的人,突然有些心疼起华剑章来。

萧笙歌出于好奇心本也是想看看,后来发觉云宸一直盯着自己便没再多动。

说来她与这厮的纠葛还是穆清接的线,原本倒也没什么,只是有个华家主,这厮又头脑简单,父亲说什么就做什么,硬是缠了她数日。

可华家主与穆清交情不错,她也不好因此坏了两人之间的和睦,只得尽量见而远之。

一人轻咳一声,道:“既是要开战,若有朝廷难处,自当出一份力。”

利益这东西,能救人于水火也能让人六亲不认,人性如此。没有一个等价的回报,亏损的买卖没人想做。

这也是为什么萧笙歌最开始说要私谈的原因,因为就算他们良心发现出手救援,数目也远远不够。

“二皇子求见。”公公的尖嗓子有些刺耳。

赵逸轩不等芙月帝发话便闯了进来,“出一份力是多大的力?”

“儿臣擅闯崇光殿,有失体统,只是此事就如颖……萧姑娘所说,更合适私下细谈。”赵逸轩行礼道。

萧笙歌挑眉不语,他是在殿外站了多久?

芙月帝自然明白,与其与一堆中看不中用的人谈,倒不如与真正有实力的谈,只是几十万大军所需的资金可不是过家家一样开玩笑的,一旦有一点差池,损害的是整个芙月国,马虎不得。

再者这些人,与朝廷没有多少交集,各都是自成一派,因为不了解就必须多拉几人做备胎,以防万一。

祺影算是明白了,萧笙歌这是想直接在军队里面留下威望和势力,可原因是什么?想不清这个,他怕是寝食难安,立刻道:“确实如此,皇上挑选几位私谈便是。”

萧笙歌指头轻敲扶手好不惬意,眸子落在那屏风之上,祺影果然是祺影,处处都能搞特殊。

徐姝夭将团扇掩在唇前,因为就在萧笙歌边上,便低声道:“皇家关系复杂,朝廷更是如此,怕是不会同意江湖中人插手。”

“同不同意不是他们说了算,大局当前,总有明官出面。”萧笙歌毫不在意,凝雨阁安排在朝廷的人,大大小小的官都是清官,话语权也是有的,有他们在,还怕那些老古董出声抗议?

徐姝夭便不再多言。

“不过就是一点银两罢了,堂堂世家还缺这种东西?明日送来便是。”华家主性子急躁,最是听不得他人有意无意的诋毁自己,情急之下什么都能做的出来。

华剑章悠悠转醒,抬起头满脸糕点粉末,模样有些滑稽,华剑章随手抹了一把脸,脑子到现在还有些混沌茫然,听到华家主的话,眯了眯眼。

华剑章想起什么,兴冲冲的看向与徐姝夭一起低声谈论的人儿,又要开口说话。

芙月帝有些犹豫,云宸便替他做了选择,“此法可行。”

他同意实则还有一点私心在其中,放一个对自家媳妇图谋不轨的人在旁边到底不合适,心中不满。

“这……”芙月帝也是赞同,只是没被点到的,岂不是极为丢脸?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违背了他当初要打压各大势力的初衷。

“若是真点了,怕是有人不满于此。”徐姝夭笑道。

萧笙歌敲着扶手的手指一顿,不知有意无意声音并未做掩饰,“名声在外要能洗白最好。”

她这一句众人面色各异,出来做事的,谁还没点黑历史和不好的名声?其中除去凝雨阁常给人一个杀人如麻冷血无情,不知有多少人家财万贯却名声狼藉,还有谁是真正的清清白白。

名声二字举头轻重不得忽视,就比如在场最没存在感的那一位都曾传出过责打下人,以讹传讹就变成了打死了下人却无济于事不知悔改的骂名。

再比如那位最是善良,时常救济雨民的那位,经过这一事,怕是又有改变,还不知道会传出个什么出来。

哪怕这事全凭自愿,不救是一回事,钱给的少又是一回事。

避免出现没点到名而狼狈离开的结果,几位自知会被抛弃的便主动提出会提供银两,究竟多少还需定夺,说完便自行告辞,这才挽回了一点颜面。

徐姝夭低声轻笑,用团扇掩面,如影随形的妩媚勾人魂魄,“小姐还真是……”

一句话就解决了不少人,还加了不少资金,倒也省了事。留下来的也不过寥寥数人。

见人都七七八八走了个大概,华剑章这才清醒,终于后知后觉事态不对,乖乖闭了嘴没再说话。

“亏损的买卖无人做,不知皇上想如何交换?”萧笙歌没再多言,直接切入主题。

第227章 谈论要事

若只是百两黄金便罢,就当真是为了洗白名声,可并不是。

萧笙歌并非福泽万名

民的菩萨,也没有烂好人那种无私奉献的高尚品质,若没有一个等价的交换,断然不会全力相助,即便对方是云宸的亲人。

所谓公事公办大抵如此。

芙月帝依旧面上带着笑容,他当然知晓无人会做这种只亏不赚的傻事,应付的游刃有余,“这是自然,只要要求不危害朝廷,一切皆可谈。”

萧笙歌挑眉刚想开口,就听祺影道:“我要一个能在军中有话语权的职务,要多少银两都可。”

“……”

虽有屏风遮挡,但他此刻绝对得意至极,按照以往,萧笙歌险些控制不住自己,抓了茶杯就丢过去,好在徐姝夭即使按住她的手。

“小姐,这还在皇宫。”徐姝夭执扇掩唇。

萧笙歌这才放开不知何时紧紧拿着的茶杯,突然一笑,“令堂怕是不会同意。”

像被戳中了逆鳞一般,祺影赌气一般的道:“有何关系?”

他想了想,突然警惕道:“你想给多少?”

萧笙歌又重新靠回椅子,笑的令人背脊发寒,迷影门的主权到底还是不在祺影手上,他做不了太大的主。

“皇上要多少给多少。”她突然道,祺影不知她真正目的,倒也无妨。再者不过是在军中要个职务罢了,到时候看情况再要个比他高一点的权利便是。

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怕就是如此。

从崇光殿出来以后,华剑章倒是不怕了,立刻追了上去,结果又被伊兰拦下。

看伊兰的脸色似怒似不耐,似乎很想拔剑,可奈何此处是皇宫,拔剑是大不敬之举。

“你让开,萧……”还没叫出那个令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称呼,突然就没了声。

华剑章大惊失色,说话却没声,伊兰看了几眼他的唇语,大抵就是问是怎么回事,让萧笙歌回头。

“华少爷还是莫要跟上来的好。”伊兰看到殿内周身阴沉森冷的人,出声提醒。

华剑章也感觉到来自身后浓浓的杀意,一转头就看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华家主,于是乎,他便被拎着耳朵离开。

徐姝夭轻摇着扇子,“与朝廷之外的人做这买卖,许也只有宸王做的到。”

信任在先,才会如此放任萧笙歌这般。

“芙月在蓝月之中安插眼线,蓝月未必不能派人插手芙月朝政,若是此时大肆宣扬,只怕会适得其反惊动那眼线。”萧笙歌笑道。

若是直接与众大臣商量,就好似在别人眼皮子底下做事,生怕别人不知道芙月在蓝月安插了人。

徐姝夭面色依旧,“小姐觉得何人最有可能是蓝月眼线?”

“陆……”萧笙歌还没说完,突然被什么东西抱住腿,眉头一蹙垂眸向下看去。

这一看便见一个五岁左右的孩子抬着头看着自己,皮肤白皙红润双眸深邃,肉嘟嘟的脸上还带着婴儿肥,头发散落在背后。

“姐姐。”男童一手抱着她,一手举着发冠,想塞到萧笙歌手里。

徐姝夭看他长得粉雕玉琢的,看着也心生喜爱,“这怕是哪位娘娘的皇子。”

萧笙歌接过那发冠,小皇子便主动转过身,乖巧的模样惹人发笑。

萧笙歌眉头微微一挑,半蹲下来真的替他束发了起来。

不远处的某王爷眸光死死盯着小皇子,怨念浓郁,活像……深闺怨夫。

“渊儿……”樱妃面色焦急,看到小皇子平安无事便放下心,随即看向替他束发的美人,

她一来,萧笙歌也束好发了,起身行礼。

樱妃颔首示意,朝小皇子招了招手,不见其过来便故作恼怒,小皇子想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一步三回首。

“渊儿顽皮,让姑娘见笑了。”她道。

萧笙歌一笑,“不知娘娘可知西域奇毒?”

樱妃面上得体的笑容微微收敛了几分,“有所耳闻。”

不待萧笙歌继续问下去,一道玄色电影走过来,“萧姑娘似乎很闲?不妨再谈谈要事?”

萧笙歌嘴角一抽,也知从樱妃这里怕也问不出什么来,只得道:“如此也好。”

没走几步,又被扯住袖子,力道似乎还不小,她回首便见小皇子皱着眉头,整张脸都涨红了几分,似乎很急燥。

萧笙歌茫然了一瞬,从小皇子扯住的那衣袖里面抽出一串糖葫芦递给他,樱妃动了动唇却没有多言。

小皇子这才满意,松开她的衣袖,“谢谢。”

云宸凤眸微微一眯,看向一旁。

徐姝夭还在诧异萧笙歌身上怎么会有这个东西,目光从小皇子身上移开之后就见她已经走了,想起如意阁还有一堆账本要看,便自兀出宫。

菀甯宫。

“不是说谈要事?”萧笙歌脸上染着不自然的红晕,说话都带喘,呼吸好不容易稳定下来见云宸又要贴过来,第一次猝不及防,现在再让他得逞还得了?忙翻身跳下桌子。

“华剑章怎么回事?”云宸沉声问道。

萧笙歌看他似乎不得到答案不放过的模样,只得道:“如你所见,什么都没有。”

要她解释也解释不出什么,她和华剑章之间的相处方式就是在崇光殿那般,一个叽叽喳喳讲个不停,一个当做什么都没听到。

听她这么说,云宸倒是冷静了,伸手将人扯了回来。

“你……”萧笙歌刚想要说什么就觉肩头一沉,侧目看去便见他面色不太好,心下一紧,“怎了?”

“无碍。”

萧笙歌怎么可能会信?紧蹙着眉头,探向云宸的手腕,只是他眼疾手快抓住,萧笙歌顺势伸出另一手抓住他的手腕,这一抓没过多久就像是碰到烫手山芋一样松开。

萧笙歌脸上刚褪下去的红润又翻倍弥漫,不敢直视云宸的眼睛,“你……”

“小笙歌看看这病能不能治?”云宸呼吸打在她脖颈处。

酥酥麻麻的感觉蔓延至全身,萧笙歌又不敢多动,怕他兽性大发就这么扑上来。

“你……我……没有!”萧笙歌恼羞成怒,支支吾吾几声之后反应过来云宸是故意的,直接了当回道。

第228章 上颍城破

萧笙歌一巴掌拍开缠在自己腰际的手臂,不知是想转移云宸注意力还是怎的,正色道:“你多留意些陆尚书。”

云宸被拍掉手也不恼又重新黏上去,“为何。”

萧笙歌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有些管的太多,朝廷之事,云宸只可能比她知道的更多,怕是早就注意到陆尚书。

“国库空的蹊跷。”萧笙歌道,一代强国的国库不至于救个灾就没了,前世的那些事多多少少有了改变,但大体上没有多少区别。

“使得陆尚书不惜背负叛国骂名的,定然是蓝月开了一个足够让任何人心动的条件。”她顿了顿,“比如一国之主。”

若是依照前世轨道来说,确实如此。

云宸不再闹她,而是道:“暂时没有找到任何证据证明,小笙歌莫不是已经有答案?”

“或许并不是近期才有,就比如在梁家衰败之时。”萧笙歌一直觉得梁家那场浩劫并不是面上那般单纯,故而一直在不断搜寻线索。

结果通商卖国确有此事,只是角色另有其人,凭借前世记忆推断,定然就是陆尚书无疑。

若是如此,陆尚书为何要将这罪名转移到梁家身上?据她所知,梁家并没有与其交恶。

“何出此言?”云宸也想到几分,只是还未确定。

“追查梁家一时偶然发现一丝蛛丝马迹罢了,能藏这么多年倒也是一件奇事,可惜马脚只会越露越多,想找到证据也不是没有可能。”萧笙歌见云宸没了声,便侧目看去,这一看就似掉到了漩涡之中,无法自拔。

云宸见她看过来又不说话,笑道:“说完了?”

萧笙歌下意识点头,他又是一笑,手臂不知何时又缠了上去,“现在谈谈……”

“王爷,再不走就要关宫门了。”萧笙歌一听他这么说就立刻回神打断他的话,阻止他再说那些令人面红耳赤的话。

闻言,云宸只得放开萧笙歌,芙月帝那还有不少事,也无法亲自送她出宫,便打算让江奇将人送出去,却被萧笙歌婉言拒绝。

第二日,凝雨阁果真依言将十数人的罚款尽数送进宫,芙月帝自然没可能真的开口说要多少,萧笙歌便依照前世的记忆,估约了数量也就一并送进宫去。

胡灵抱着金算盘打的飞快,啪啪作响的声音竟还有些悦耳,突然,胡灵颤抖着手整张脸都皱成一团。

于是乎萧笙歌接下来看到的画面就是胡灵抱着偌大的金算盘哭天喊地。

“你……又怎了。”萧笙歌莫名其妙,刚才还好好的,这会就一会哭一会呆的,某不是魔怔了?

“亏了亏了,亏大了……”后面胡灵噼里啪啦的又道了一堆,因为带着哭腔故萧笙歌没听太懂,只以为是因为那些钱财一事。

轻叹一声,伸手去拉起胡灵,“不就是几个金子,日后还怕没有?”

“……谁会嫌钱少?”胡灵前面还说了一堆,萧笙歌只听懂了这一句。

萧笙歌挑了挑眉头,道:“听说膳房出了新……”

胡灵立刻蹦出门,脸上还挂着泪痕,一路流着眼泪跑过去。

“……”萧笙歌嘴角抽搐。

伊兰处理完那些银两才回来,萧笙歌问道:“祺影那如何?”

“如约而至。”伊兰言简意赅。

萧笙歌一愣未免有些诧异,她记得迷影门那位很是抵制皇家,几乎到了听不得的地步,怎么会……

“让璇儿到迷影门走一趟,祺影如此触碰她的逆鳞,怕是不好受。”

站在朋友的立场上确实该去看看,帮忙解围,可前提是之前只有朋友的那种感情,所以为了避嫌让璇儿去倒也合适。

入夜之后璇儿才回来。

“祺影无碍只是被关了禁闭,怕是一个月都不可能出来。”璇儿道,虽是极力压制,但眸中倦色难掩。

萧笙歌看她如此便把想问的全部压下去,让其回去休息。

璇儿既然说祺影无碍,作为朋友至此也已经足够。

接下来的日子也没有时间让她注意这些,因为幻庭诣突然有了消息。

看了地点之后,萧笙歌立刻将那张纸条丢入火盆,看着其烧成灰烬之后才移开眼,“此事还有谁知道?”

“除去小姐与那线人便无人知晓。”伊兰有些不解,却还是道。

萧笙歌蹙眉,“让他盯紧点。”

伊兰正要下去,萧笙歌又道:“是何人查到?”

“据悉是一个侍卫,职位并不高又屡屡受挫,武功只能自保,怕是也看不住幻庭诣。”伊兰想了想,发自内心的觉得其绝对近不了幻庭诣半步。

萧笙歌思索一会,若是再派个能力高的,幻庭诣生性多疑,很可能适得其反,也只能让那位尽力而为。

伊兰想起什么,又折了回来,“冷宫纵火一时,已经找到证据,凌少爷已经被压入皇宫判以死刑不日斩首,凌县令被贬为民,终生不得在入朝为官。”

萧笙歌看向窗外微微愣神,慢慢阖眸,似是已经淡然,“即是如此,生死由命,我与凌家纠葛也至此为止。”

想起什么,萧笙歌睁眸问道:“七夫人可安置好了?”

“已按她的要求安排好。”伊兰道。

并未放松几日便已传来城破一事,果不其然是上颍城,里应外合的根本猝不及防。

那上颍城的侍卫早不知什么时候被调换成了蓝月的,就连百姓之中也有不少蓝月士兵。

就算是萧笙歌事先提了醒,也绝不可能重新夺回,倒不如继续休整,养精蓄锐。再者占了城池之后也不曾传出虐杀芙月百姓一事。

芙月帝当即下令出兵,罗列出重点城池皆派了兵,陶元自请镇南方,北方自然是由云宸守着。

萧笙歌一手撑在门上,拦着他不让出去,前世就是因为固南城一战而弄的半死不活,这次让他出去还得了?

云宸眉头一挑,脸上情绪耐人寻味,“小笙歌特意来一趟,若是因为担心,我会很高兴。”

“要么一起去,要么都别去。”萧笙歌语气强硬,眸色坚定,半分没有开玩笑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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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前往固南

云宸无奈一笑,轻唤道:“小笙歌……”

这还是第一次见她把情绪写在脸上,一时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应该上前安抚。

暗处银魅面露不悦,心中嗤笑鄙夷,什么阁主?不过就是个不知轻重的闺阁女子。

萧笙歌放在门框上的手不曾放下,“一定要去?”

这句话问了也是白问,太子赵煜留守京城,叶将军跟随陶元一齐前往南方,北方由云宸前往再合适不过。

云宸伸手理了理她被风吹的微乱的墨发,“平日不曾发现原来小笙歌竟是如此在意我。”

“……”萧笙歌反驳也不是,不反驳也不是,只死死守着门口。

云宸轻叹一声,“此行凶险难测,战场刀剑无眼,若是伤到你,我怕是要后悔终生。”

她不去,王爷你就死定了。

这一句萧笙歌只在心中嘀咕,面上不让半分,倒把蛮横不讲理演绎的淋漓尽致,“你也只此行凶险刀剑无眼?王爷若是出了事,我亦是如此。”

刚说完一堵结实的肉墙就撞了上来,撞的萧笙歌鼻梁骨都生疼,“我不会有事。”

不,你会。萧笙歌心中叹道,用那只没撑门框的手轻轻推了推他,发现推不动便改推为抱。

银魅不可置信的看着在门口拥在一起的两个人,她不过只是数月没回来,主子就性情大变?!而且如此迷恋这女子,怕不是个好事。

萧笙歌暗地里绞尽脑汁的想话本之中能用的句子,想了一圈没找到,于是便道:“除非看到你真的平安无事,否则我可能会控制不住直接去找你。”

云宸心中动容,惩罚性的捏了捏她的腰,怕她真的会前来也只得答应,想着她身子还没恢复,吹不得风直接将人抱起来进屋。

银魅深吸一口气,早知就不该回来,一回来就看到这般画面。

只是吹了点风,云宸硬是给萧笙歌喝了三碗姜汤,半滴不剩。

萧笙歌再三强调之下,云宸还是选择乘马车而行,萧笙歌感觉背后要似乎要被目光刺上数刀,坐进马车轻咳了一声,“不必为我放慢速度。”

“你受之无愧。”云宸道,听从萧笙歌的意见,他真的不曾动用私库,所以这军饷一大部分都是凝雨阁的,若是想做个马车图个舒适,完全没问题。

萧笙歌嘴角一抽,正是因为这样才更不能如此放任。

缺点血而已也就躺了几天,还不至于半死不活,没必要因为这点小事而耽误整个军队。

云宸这般袒护她,在知情者面前一一个模样,在不知情者面前又是另一副样子,到时影响不只是几人不满,而是整个军心不稳。

这种殊荣实在太重,她怕是承受不起。

云宸不语而是把了她的脉,发现确实有所好转,知晓萧笙歌在想什么,再三思虑之下便也同意。

“现在是去哪座城?”萧笙歌撩开一角布帘子,虽都知道,但客套话还是要讲的。

“固南城。”云宸重新将那布帘子放下,近日愈加冷,能不吹风尽量不吹。

刚才那一眼,萧笙歌还是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孙匀也在?”

萧笙歌没听到答复便转过头,就见云宸目光幽幽的看着自己,她一笑当作没看到继续道,“孙匀是可造之材,只是需要一个契机。”

一路下来云宸看她的眼神都带着些许不同,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心思,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继续装傻充愣。

京城至固南城的路程足有三日,加上军队庞大,紧赶慢赶也要个四日才能抵达,入夜之前便先找地方安营扎寨。

萧笙歌在众多杂物里面找到眉间火红的狐狸,眉头蹙紧,“跑这来做什么?”

她记得特意将这小东西放到凝雨阁去了,现在倒好,还直接跑这里来了。

狐狸吱吱叫着,萧笙歌不通兽语便直接拎着狐狸的后颈离开。

戴着面纱一手执箫一手拎狐,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样子,众人却跟避瘟神一样避着。

萧笙歌倒是无所谓,这么一来倒也省了打招呼问好。

直接去了主营,因为身份士兵不敢拦她,个个皆作没看到的模样,萧笙歌进去之后在一旁歪着脑袋听了一下。

果真如前世一样,皆是认为蓝月会以上颍城为基础攻略城池一路打到京城,应该先派兵前往邻城镇守。

云宸始终不语,神色如旧冰冷如霜,看不出来什么。

“萧阁主。”孙匀看到萧笙歌便唤道。

萧笙歌微微颔首,嗤笑道:“普通人都能想到的作法,蓝月会傻到这么做?”

诸将军面色一僵,还是义正言辞道:“上颍城处于沙漠边境,前后都是荒漠,只有左右邻城,想要攻打芙月自然会沿路占城。”

念于整个军队的军饷都是萧笙歌提供,总是要礼让三分,否则换了别人怕是已经被撵出去了。

“蓝月未必不可能反其道而行之,直接攻打已经有了防备的邻城,胜算会大大减少。”

萧笙歌也知晓现在告诉他们蓝月会舍近求远,本身就不大有说服力,再加上这些人从骨子里觉得女子不胜军事,就应该在闺阁之中相夫教子,异常有耐心的讲解。

众人不是没有考虑到这种可能,只是被常理所迷惑罢了。

云宸抬眸看向萧笙歌,眸光柔和几分,“依你之见,最可能是何地?”

没想到云宸真的会相信她的话,众将军面面相觑皆是心照不宣,心中多少有些不满。

“固南城。”萧笙歌笃定道,此战领兵之人是云睿,是何居心一看便知,战场刀剑无眼,就是真的伤到了,也能赖到其他地方。

云宸眸子微凛,“何出此言?”

固南城离上颍城不算太远,只是中间隔山隔水。可固南城财力旺盛,倒也有理由吸引蓝月。

“清真寺住持求见。”

萧笙歌嘴角一抽,这是直接来阻止她“逆天而为”?

窥天进来后,直接了当道:“姑娘可方便移步帐外?”

能说不方便么?萧笙歌只得跟着出去,寻了个无人之地,才出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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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军中眼线(1)

【恢复正文!】

萧笙歌道:“住持若是想说固南城一事,大可不必。”

“姑娘如此率性而为,怕是有所不妥。”窥天转弄着佛珠。

萧笙歌蹙眉,并不能理解窥天所说的天命不可违,“率性?救人于水火之中,有何不妥?”

“住持既有窥天之命,想来也有所察觉,最后生灵涂炭血染白雪百姓苦不堪言,蓝月兜兜转转几年还是吃力不讨好,现在少点鲜血有什么不好?”

似乎是被萧笙歌这般理直气壮的话气到了,窥天脸上时而清白时而涨红,拿着佛珠的手都微微发颤。

萧笙歌似乎也觉语言过于严重,微微一笑,“道不同不相为谋,逆天者是我而非你,即便真遭天谴也无悔过往。”

本身就是个逆天的存在,还怕什么?

窥天垂眸低喃了一声“阿弥陀佛”才抬眸重新看向萧笙歌,相视无言,正要再此出声劝阻,一道玄色身影便阻隔在中间。

“宸王。”看清来者,窥天行礼。

萧笙歌看向别处,拒绝与云宸对视,方才激动过头忘了留意是否有人,也不知云宸听到了多少。

“送住持进帐休息。”他目光紧锁面前将脸别过去的美人,语气不容置疑。

待四下无人之时,云宸伸手将她拉到帐中。

那几位聚集到一起的将军已经离开,应该是已经商量好了。

“你什么时候来的?”萧笙歌看着背对自己的人。

“不早。”他道,语气平静,听不出喜怒。

萧笙歌心中漏跳一拍,不早?这话就等于说是不多不少,重要的都听到了的意思。

感觉到她身体僵了僵,云宸驻足片刻,转身将人压到凳子上坐着便回去斟茶,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的模样更让人心慌。

萧笙歌思索片刻,“王爷不问点什么?”

云宸放下茶杯,垂眸看着她,“饿么?”

“……”萧笙歌嘴角一抽,暗觉此事不能就怎么拖下去,却也不能实话实说。

“世上总有特例,住持天生能窥探天命,小笙歌未必就不能未卜先知。”云宸道。

萧笙歌垂眸,“你……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

“洗尘宴上。”云宸轻笑一声,似乎早料到萧笙歌会察觉此事,那问题亦在意料之中。

若是这般,洗尘宴之后便是越多破绽暴露,云宸若是再不明白点什么东西,宸王之位白坐十几年。

萧笙歌干脆破罐子破摔,顺着云宸方才那句话说下去,毕竟总不能说是借尸还魂不是?

“所以我说第一战在固南城,王爷是信的?”若是这般,她出去后帐中发生了什么也不言而喻。

云宸勾唇一笑,伸手解下她的面纱,“何时不信过。”

入夜,溪边燃起了数个火堆,萧笙歌坐在及肩高,两个人才能堪堪抱住的巨石上,一手转着白玉长箫看着下面烤兔子的玄衣男子。

火光照射在他俊美无暇的脸上,无端柔化了原本冷冽的脸部轮廓,添上几分人气。长卷浓密的睫毛倒映下一片漂亮的剪影,因为在火堆旁待的久了,白皙的脸上还染上几分红润。

火堆旁边是一个被烤得像碳一样的不明物体,正是萧笙歌玩性大发弄出来的杰作,活活糟蹋了一肥嫩的兔子。

萧笙歌看着看着不自觉发出一声轻笑,看了一眼不远处时不时投来目光的士兵,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一柄折扇,唰的一下展开替云宸扇了扇。

现在还不至于太冷,在火堆旁待久了不免燥热,边扇还不忘揶揄,“好像有人想尝尝王爷的手艺。”

云宸抬眸看了一眼萧笙歌便又移回烤得外焦里嫩的兔肉上,“你若愿意倒也可以。”

说罢,云宸用匕首切下兔肉放碟子里置凉,那。

“不愿不愿。”萧笙歌跳下石头坐到云宸身边继续扇,也不管众士兵那副见了鬼一般惊悚的眼神。

扇着扇着自己到热了便解开披风,这一来二去,当事人没觉得有什么,可旁观之人却未必如此。更何况背对着众人,不免惹人猜疑。

银魅收回眸子,心中很是不满,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拿什么配宸王?

这般想着,拿着木枝拨弄火的动作更生硬了些许。

因为是背对,也不必在意有人看到便解下了面纱,只留一边挂在发间。

吃完了兔肉才问道:“王爷打算如何处理固南城一事?若是全军安置在固南城,保不准蓝月会临时变卦。”

云睿还没有傻到为了杀他而直接往刀尖上撞。

云宸翻转着兔肉,“到时候便知晓。”

萧笙歌没再发问,放在平日云宸断不会这般避讳,怕不是军中有蓝月线人?

她啪的一下收起扇子,走到溪边洗了一下沾染上些许油渍的手,云宸反应过来之时她已经将手放到溪水之中,脸色一黑。

好在萧笙歌并未洗太久便走了回来重新坐在他身边。

萧笙歌不曾放下遮面的折扇,在云宸耳边轻声道:“水里有毒。”

云宸面色一凛也仅仅是一瞬间便掩饰了去。

“只是使人身疲力尽的,过个一两日便好了。”萧笙歌道,那段溪水是下流河,怕是整条溪都有毒。

士兵的用水都是从哪溪里打来,不知有多少人中了毒。

这毒怪就怪在并非常用的那一种,解毒丸对其也没有用,军医那怕也没有带解药,一两日不能动弹,后果有多严重不言而喻。

“等会让伊兰到上游下解药便是,那药性至少还需三个时辰才发作,还来得及。”萧笙歌一侧目就见云宸盯着自己。

他牵起她的手,果然冰凉至极,将她一手放在大掌之间用内力捂热。

萧笙歌一愣,即便背对着士兵也未敢把折扇放下,毕竟被数十双眼睛赤/裸/裸看着,不免有些窘迫。

早听闻王爷与凝雨阁那位有点关系,现在看来不止是有点,而且还……暧/昧不清。

虽然及时下了解药,但还是避免不了还是有人出了差错中招,不过已经是大大减少,再重新服解药休息几个时辰便可。

云宸坐在椅子上,垂着眸子脸上冰冷如霜,看不出差异。

第231章 军中眼线(2)

正因如此才更人让心惊胆战,背脊发凉。

“蓝月真是卑鄙无耻之徒,趁人之危便罢了,现在倒是越来越卑劣。”一人忿忿不平,毫不掩饰厌恶之情。

“杨将军。”孙匀出声提醒,云宸之父到底还是蓝月之人,在他面前如此评价蓝月,到底有所不妥。

杨得韬也反应过来似乎有些不合适,只得噤了声。

此人武功不错,熟读兵书,但也只是纸上谈兵,用兵也算不上熟稔。

云宸对杨得韬方才那一句充耳不闻,似乎丝毫不受影响。

“能逃过众目到上游下毒,只有两种人,一种在军中地位极高者,一种则是巡逻视察的士兵。”孙匀罗列出人选,普通士兵不能独自离开自己帐篷十米,自然也不可能。

他有条不紊,“从上游到下游,时间至少需要一炷香

的时间,如此便能推断是安置好之后才下的毒。”

这么一来,就能排除在场所有人,那个期间都在主账内商议战事,断然不可能分身再到外面下毒。

“线人怎可能只一个人?”一人道,这一句话倒是点醒了众人,静默了下来,若真是如此,都混到现在这种位置,足见城府之深需得小心为上。

再之后确实找到下毒之人,众人也不敢掉以轻心,毕竟还有不知多少人,甚至还可能在军营之中已经有了不小的地位。

只是皆都没有表现出来,避免军心不稳。

这种情形之下,还是尽早到固南城的好,于是乎便留下孙匀和另一位副将带领中毒的士兵,待休整过后再上路。

萧笙歌突然明白过来云宸的意思,看着旁边的人,前世并不是很在意这些事情,只知道谁是蓝月线人,却不知是因何而发现,现在许能知晓个七八分。

“王爷是如何想到军中还有眼线?”萧笙歌问道。

“时间。”云宸一手揽住她的腰肢,微微一收将人抱到怀里,“下毒之人确实非他,但下令之人必定是他。”

没有指示,那位手底下的人绝不会轻举妄动,不过主子想的太过天真,不仅以为下个毒就能延缓军队速度,还以为他们会顺着常理出牌以为真是下毒者一人作祟。

可谓是抱着必死之心来完成任务。

“所以王爷便将计就计引开他?”萧笙歌笑靥如花,星眸璀璨,摄人心魂。

云宸心中一动俯下身,刚想做些什么事情,车门便被敲响,不禁有些不悦,“何事?”

萧笙歌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方才想做什么?忙拍开他的手坐到一边。

“王爷,蓝月出兵了,目标暂不知。”江奇的声音传来,带着肃然凝重。

云宸面色冷下几个度,江奇顿了顿又道:“上颍城邻近的那座城池竟是直接缴械投降城门大开放蓝月士兵进去。”

果真是如前世那般,此事也在意料之中,萧笙歌并没有太多惊讶,“那城中怕也有蓝月的人,这出戏也不知已经编排了多久。”

不知不觉,蓝月就已经不废一兵一卒拿下两座城池,不免让芙月百姓恐慌。

加快了速度在蓝月之前抵达固南城,而孙匀那竟是直接去了上颍城邻城,这边还未松懈下来,蓝月便已经宣战。

一出便是三十万精兵,看来是非要斗个你死我活才肯罢休。

两兵士兵巍然屹立,整齐划一的队伍气势如虹锐不可当。

云睿一身铠衣裹身墨发用玉冠整齐的束起,面上虽带着笑容却犹像笑里藏刀口蜜腹剑,

立于城墙之上,一身玄色镶金云纹锦袍逆风猎猎作响,周身寒意凌冽,肃杀之意骇人,睥睨众生的帝王之气高贵如傲世九重天的金龙。

上了城墙,萧笙歌拿起一个士兵箭筒之中的一支羽箭,在上面不知涂了什么,道:“借用。”

那士兵一愣,想起那些骇人听闻的传言,不免有些背脊发凉,“姑………阁主随意。”

萧笙歌抬眸看了一眼士兵,“怕什么?”

“不不敢。”士兵脸色一白,一种刺骨冷意从脚底升至全身。

“不敢?可你给蓝月报信之时,怎么没有不敢过?”萧笙歌声音清脆如铃甚至还带着笑意,在那士兵耳中却是如催命警铃一般。

士兵脸色有些难看,不过因为本就皮肤黝黑,也不大明显,只是那不断后退的步子透着些许慌乱。

城下一阵喧哗,侧目望去已然开战,萧笙歌笑意不退反增,步步紧逼,“蓝月会这么快出兵,这里面也是有你的一份功劳。”

昨日伊兰将此人画像和身上疑点告诉她,加之前世记忆,断定其定是线人无疑。

“阁主……”士兵还想辩解什么,只是吼头似是被石块堵住了一般,半分声音发不出来,不由得惊恐万分,双手捂住自己的脖子。

前世云宸会受重伤,一大部分原因也是因为有此人在后面推波助澜,据说那之后便在云睿面前邀了功。如此想来,萧笙歌对他也完全不手下留情。

那士兵突然张了嘴,目眦尽裂血丝遍布眼球,密密麻麻的虫子从他口鼻中爬出,又后退数步,就这么掉下城墙,摔得*涂地,虫子还在不断从他五官之中涌出,画面令人作呕。

萧笙歌拿着那支涂了毒的箭从士兵掉下去的地方望去,仅仅片刻就已经被那密密麻麻的黑虫啃食干净,血液都不剩下一点。

这令人头皮发麻的景象引得不少人瞩目,啃食完尸体后,那些虫子又开始咬杀同类,最后只剩下几只之时就似是进入了休眠期一般一动不动。

“何必亲自动手?”云宸的声音从后传来。

萧笙歌转着羽箭,“更放心。”

城外厮杀一片血液四溅,一点点染红土地,不死不休之势。

萧笙歌眸色微沉了几分,“王爷。”

她顿了一下,似是在措辞想哪种说法更能说服云宸,半晌才继续道:“等会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下去。”

只要云宸不下城门,这一劫也算是过去了。

云宸虽有不解但还是应声,“可是知道了什么?”

萧笙歌正要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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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 固南一战(1)

萧笙歌正要回应,云睿的声音便传来:“四国祭一别,没想到再见面是这种情形。”

相距甚远声音倒是清晰,想来是用内力发出。

萧笙歌眉头渐渐蹙起愈加不耐,牵住云宸的手,对他微微摇头。

云宸反牵着她,轻轻捏了一下意示无碍。

“自小我们都未真正较量过,后来韶贵妃……”说到这里云睿蓦然停了下来,故作惋惜之态说着恶毒至极的语言,“说来可惜,想当初韶贵妃可谓是独得圣宠,她在的地方六宫粉黛无颜色,只是天妒红颜,最终落得如此下场潦草收尾。”

萧笙歌明显感觉到云宸身体一僵,握着他的手渐渐收紧,韶贵妃一直是他的逆鳞,无人能触的逆鳞。

如此明显的激将法,对平日里的云宸自然没用,可偏是捏住他的要点不断撒盐怎么可能会无动于衷?

云睿句句戳中云宸的死穴,笑里藏刀不过如此,“用那毒杀人,可谓是可怕至极,嗜血冰莲的花根可是世间至毒之物,至今找不到解药,韶贵妃当初的死相皮肤内脏无一完整,就连那张漂亮的脸也烂的面目全非。”

萧笙歌看向云宸,他面色愈加冷沉,眸中闪着杀意。

外界都传韶贵妃是死于杖责,后来才得到证实是中了剧毒而亡,世间无药可解的毒药千千万万,没想到竟是这种毒。

嗜血冰莲全身是宝,唯独那吸食养分的根剧毒无比。

一忍再忍忍无可忍,萧笙歌直接出声打断云睿的话,“太子何必提这些,景文皇后的结局也不见得有多好。”

景文皇后乃云睿之母,历代皇后之中唯一个死在杖责之下的皇后,因为蓝月太后之要求下才追封封号景文。

死前并不比韶贵妃轻松多少。

云睿面色一沉,连装模作样的表面功夫都懒得再做,“姑娘还是离你身边这位远点,听说两个未婚妻都死于非命,还真是天煞孤星克亲克妻,可别被连累了去。”

萧笙歌嘴角一抽,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听闻太子夜御数女,位位见不到明天的太阳,究竟是谁可亲克妻?”

云睿没想到她会这么露骨的讲出来,饶是宫中之人也不敢如此直接,“姑娘这么袒护一个天煞孤星,就不怕哪日真的罪降己身?”

“天煞孤星?无妨,我向来命好,倒是太子要保重身体,天煞孤星克亲。”萧笙歌嗤笑,句句不留颜面。

听她这么说,云宸硬生生压下胸口的怒火,他家媳妇果真厉害,字字气死人不偿命。

见在萧笙歌这里讨不到好处还被气个半死,又重新转移到云宸身上,阴冷一笑,“当初那东西可是世间仅有的,你怕是至今未查到来源。”

这句话就好像是告诉别人他知道,快来问他一样。

如此低劣的手段,萧笙歌心中嗤笑。

云宸突然松了萧笙歌的手,她一惊,条件反射的拉住他,“王爷?”

“我去去就回。”云宸安抚性的隔着面纱捏了捏她的脸。

去去就回?回来的时候遍体鳞伤?萧笙歌睁大眸子手不松反紧,“你答应过我的。”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云宸拿开她的手笑道。

萧笙歌恨不得直接点了他的穴,可奈何他并不给她这个机会,施展轻功跃下城墙,她还想迅速去抓他,只是似乎他的速度更快,完全抓不到。

“云宸!”萧笙歌不可置信,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看着抓空的手,萧笙歌苦笑,她怎么忘了,至今为止云宸都还未彻底放下韶贵妃的死,始终在排查她那死因,如今看到查出真相有望,怎可能会放过?

她紧紧攥着羽箭,手都微微泛白,似是要见箭折断一样。

云宸稳稳落在地上,负手而立,面色如旧丝毫看不出破绽。而云睿还坐在骏马之上,相比之下云宸气场丝毫不输。

云睿阴冷的笑依旧噙在嘴边,眸中闪过得逞之色,属于胜者的气势,萧笙歌眉头紧锁,攥着箭的手开始冒冷汗。

“什么意思?”云宸冰冷的声音掷地有声,心中已然有了一个缥缈的答案,只是需要一个证实。

云睿道:“没有花哪来的种子?”

云宸眸子微眯,关心则乱,他查了快十年都没查到原因,云睿怎么可能知晓?

他五指成爪,用内力吸起一柄掉落在地的长剑,云睿眸色一凛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就已经到了三步之内的危险地带。

他反应极快,抽出剑便迎了上去。

萧笙歌拿起放在一旁的弓弩,一手转着羽箭,眸子紧盯着下面交战的两人。

云睿为人阴险,死了一个士兵,保不齐还会有三个四个隐藏于人群之中做保障。

城墙之上能够完整的看到底下景色,刀光剑影,血液四溅,似乎每个眨眼的瞬间都会有变故。

一道身影藏匿在混乱之中,很快消失不见,仅仅那一瞬间就常能被人抛之脑后。

而在现在这种情况之下,一点点的异常也不能放过,萧笙歌眸子微眯,一边留意着云宸一边寻找那一个身影。

一旁拉弓射箭的声音传来,萧笙歌侧目看去,原是士兵已经开始远程攻击,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仅仅是一个转眼的片刻,那道藏匿于士兵之中的身影竟已经跑到云宸那去。

那人一身血衣,也不只是因何而来,一手执剑,一手紧攥着什么,因为距离太远故而也看不到他拿着什么东西,萧笙歌直觉其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把那支涂了毒的羽箭架上弓弩,那人下面的动作让萧笙歌出乎意料也更为狐疑。

他竟是助云宸攻打云睿。

萧笙歌再三确认其确实不是云宸手下的人,未敢放松警惕,反而拉满了弓。

对方招招狠厉,熟稔的剑法让云睿渐渐力不从心,加之有两人围攻,更是节节败退。

那突然插入的人原本指向云睿要穴的剑锋突然一转,刺向云宸。

好在云宸本身便对其有所防备,化去他那一招,短短片刻局势倒转,云宸分神一刻身后数只箭便直直射来。

第233章 固南一战(2)

云宸眸色寒意凌冽,身形一闪避过那些直逼要害的羽箭,云睿与男子见缝插针合力攻来。

萧笙歌注意到异常,顺着那数只箭的来源望去,眸子微微一眯,她倒是低估了云睿往军队之中塞人的手段,竟是直接塞了三四人进来。

“还真是卑鄙。”看到云宸被围攻,又见那几人还想再次发箭,萧笙歌脸色微沉,三人之间距离相距甚远,思虑一番收了箭,闪身至其中一人身后,废了其双腿再一脚踹下城墙。

剩下两人皆是如此,只是最后一个掉到半空被萧笙歌借力踩了一脚。

萧笙歌并不急着落地,有意无意的踩在与杨得韬交战的数位蓝月士兵头上,内力灌于脚底,硬是踩碎了其头颅。

再以此借力一步十米稳稳当当落在树枝头,再次拉满弓,这一次并未停留,干净利落的射/出一箭。

那一箭注入内力势如破竹,刺破空气而去,擦着云睿脖颈处划过,留下一道血痕。

云睿因有云宸而周转不开这才被伤到,脖子上的疼痛传来,云睿眉头一蹙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却还是冷言嗤笑道:“姑娘的准头不大好。”

“分毫不差,很准。”萧笙歌亦也笑道,放下弓。

云睿似乎听到箭头插/进皮肉之中的声音,余光便瞥见男子胸口一支羽箭,缓缓倒在地上,完全贯穿了他的身体,若非他一手抓住,恐怕整支箭都会穿过去。

云睿来不及多想,少了一个助手,云宸瞬间扭转局势,步步直逼招招寻要害攻击,刚化去一个招式三种招式接踵而来,快到让人眼花缭乱。

最为致命的是,云睿明显感到对方并未出全力攻击。

解决一大祸患,萧笙歌松了一口气,突觉身后寒意袭来,心中警铃大作,猛的转身看去便见一人朝她攻来。

瞳孔一缩,微微侧身躲过攻击,“宋琪瑶?”

来者身子几不可见的一顿,也仅仅只是片刻便恢复如常,继续攻开。

萧笙歌不明所以,她现在这个身份似乎并没有地方让这位姑娘不满,不至于让对方一上来便下狠手。

宋琪瑶一手执着机关伞,那伞上怕是用玄铁所制,坚硬至极,锋利之处半分不亚于剑锋。

萧笙歌眉宇之间皆是狐疑,只守不攻之下难免落于下风,宋琪瑶再次一击击空,这一次打到那树干,加注了内力的机关伞竟然打的树干断裂。

无法想象这一击若是打在人体上是何结果。

这一大响动引的不少人注意,云宸眉头一蹙,云睿见有机可乘,立刻直逼要害,只是云宸怎会让其得逞?

萧笙歌眸子微眯,身形一闪一步二十米,落在一处还算干净的土地上。

而宋琪瑶紧追不舍,拿着机关伞的手一转,启动一个机关,那伞瞬间大变模样。

来不及多看几眼,宋琪瑶便挥动伞攻来直逼面门。

萧笙歌侧身避开后眼疾手快伸手擒住她的手腕,伸手想点了她的穴,谁知宋琪瑶手腕翻转挣脱了去,另一只手灌注内力打向萧笙歌胸口。

萧笙歌下意识的还击,化去宋琪瑶那一击后便将剑掌化为剑指攻去,一击不成宋琪瑶执伞拦腰扫来,上面锋利之处足以割石如泥。

萧笙歌眸子微凛,玉足轻点施展轻功避开,顺带还踢向宋琪瑶执伞的手,使其机关伞掉落。

仅仅十个数内对招已过百招,因为选地在树林,免不了树叶被内力带起翻转在半空,第五次树干断裂倒地之时,萧笙歌趁着尘土飞扬落叶纷飞之时朝云宸看去。

见他游刃有余,只是总有几个蛀虫在作祟,眸子微眯正要闪身过去,宋琪瑶便将她拦下。

“你……”萧笙歌有些不耐,因为剧烈运动,面纱已经掉落了一边,她突然一笑,将人引到战场之中,更为准确一点就是直接带入了蓝月的防守阵营。

内力深厚之人过招,方圆十米绝不能留有人在,内力余波极能伤人,方才那狼藉一片的树林便能知晓。

来不及躲避的士兵被宋琪瑶的内力误伤,虽不至于死亡但也半残。

原本坚不可摧的防守出了一个缺口,就如破洞的瓶子入海一般,瞬间被水冲刷。

原本还不大确定,这回已经完全肯定,宋琪瑶现在完全是无意识的攻击。

明知内力会伤人伤的还是蓝月士兵,防守阵被破后果会怎么样不言而喻却还是不断攻击,只能证明宋琪瑶现在被什么东西控制了意识。

这里出了纰漏,原本想要在后面补刀的蓝月将军无法分心只得放弃偷袭重新组阵,亡羊补牢。

只是似乎也不再有用,因为……孙匀已经到了。

这一到,原本僵持不下的局势瞬间扭转,孙匀带的士兵因为有过半是刻意留下,故而也有六万左右。

“这……云宸你!”云睿注意到这边,瞬间瞪大眼睛,阴沉沉一笑,出手更为毒辣,“好一出调虎离山,瓮中捉鳖。”

云宸无心恋战,一掌打在云睿胸口便退出十步之余。

孙匀过来正要说点什么场面话,云宸挥了挥手,看向萧笙歌。

她不知何故竟是只守不攻,这种情况最为拘束耗费体力,看方才那树林之中,怕是没少动用内力,若是往常定然无碍,可她现在这般就是超出身体承受范围。

看了几眼便再看不下去,飞身而去一掌击开宋琪瑶。

那一掌用了五成的力,宋琪瑶就如断线风筝一般摔了出去,口吐鲜血昏迷过去。

萧笙歌见宋琪瑶已经昏睡过去,一直强撑着的身体便似是抽干了气力一般落下。

云宸瞳孔一缩,伸出手稳当当接住从空中落下的人儿,“小笙歌?”

“无碍,只是有些累。”刚说完便气血上涌,想忍下吼间的铁锈味,但似乎并没有什么用,醒目的血液从唇角溢出。

云宸收紧抱着她的手臂,双眸有些诡异的猩红,萧笙歌见他有异,暗叫不好,“你别伤她……”

只是话还没说完,眼前就是一黑。

再此清醒过来,已是到了帐中。

第234章 七鸩毒发

动了动身发觉身上有些沉重,便垂眸望去,云宸压在她腹部,面色苍白唇上还有醒目的血渍,呼吸轻到让人有种连毛发都吹不动的错觉。

萧笙歌心下一紧,能伤到他的人怕是还没出生,难不成是……她出声唤道:“王爷?”

叫了几声不见醒,萧笙歌起身替他把了脉,脸色煞白,原本根本把不出来的东西,突然有了存在感,只能证明是毒发了。

从未接触过这种毒而且根本不了解,有的毒对内力极为敏感一触即发,稍有不慎就会适得其反。她也不敢多动,唤来江奇把人送到主营休息。

自己随意收拾了一下,从带来的药箱之中拿了数十瓶便过去了。

“王妃,已经唤军医了。”江奇道,十数年不见其有毒发之兆,没想到这一发作竟是在这种时候。

“不用,出去。”她都束手无策的东西,那些只会治外伤和内伤的军医能有多大可能有办法?

江奇还想说什么,但现在似乎无论说什么都没有太大用处,也只好先行离开。

是夜,萧笙歌再次撤走扎在云宸身上的银针,试了多次以后没有效果,也只能选用下下策,治标不治本的办法。

七鸩畏寒,寒蛊属寒,且寒蛊存在的时间要比七鸩来的久远的多,也许能抑制住一段时间。

只是经过几年的沉淀,已经融于血骨之中取不出来了,也只能……放血。

只是云宸现在连药都喂不进去,何况自带腥味的血?

萧笙歌隔开手掌心,划出一道血液,思虑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在唇边吸了一口。

自己喝自己的血,虽说只是含着,但是滋味还是有些……诡异。

俯下身覆住那薄唇,撬开贝齿将口中血液渡进去。

就这般渡了几次之后,觉得差不多了以后才起身,萧笙歌才发现床被已经点染了一块血渍。

满口血腥味的感觉实在不太妙,迅速漱了口,等彻底没了那味道才罢休。

重新坐回床沿,处理了一下已经不再流血的伤口,萧笙歌现在居然有种自己很可能会血尽人亡的感觉。

后半夜里,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睡着的,反正醒来就已经在云宸怀里,虽是这般反倒放了心。

抬眸便见他的凤眸看着自己,赤/裸裸的眼神让萧笙歌有些窘迫,掩耳盗铃一般把被子拉到面上遮住。

云宸一手在被褥下摸索到萧笙歌的脸,习惯性捏了一下,“笙歌。”

“嗯?”萧笙歌挪开他的手应了一声。

“昨晚我们……”云宸还没问完,萧笙歌就大概知道他想说什么了,她昨夜忘了把被血液染红的被单换了,定是让他误会了。

“没,什么都没有,昨晚你昏迷不醒什么都没有做,也……做不了。”萧笙歌道,这种姿势说这种话,用再严肃正经的语气也有些暧/昧不清。

闻言,云宸竟然还有些失望,想起口中那浓郁的血腥味和她手掌心的伤口,突然就明白了什么,无奈一笑,揽着她的手却是紧了几分,“小笙歌让我说你什么才好……”

“我若不这般,你怕是还得睡上十天半个月,说来有寒蛊的血倒是挺好用。”萧笙歌道,原本以为那寒蛊在自己体内是为了让霜影剑认主,炼蛊之时自带免疫功能,现在似乎还解锁了一个。

萧笙歌似乎已经猜到云宸接下去要说些什么,立刻转移话题,“你现在感觉如何?”

“好像……不太好。”云宸把被褥拉下去,露出她的脸。

萧笙歌也不管什么窘迫不窘迫了,拉起他的手就开始探脉,却又探不到那毒了,不由得疑惑,难不成那毒真那般好对付?一点血就

云宸眸光柔和似水,突然翻身压到她身上,薄唇覆上一片温软。

正巧推门而入的江奇,面色涨红一片,为了掩饰尴尬,“咳咳咳。”

萧笙歌推开云宸的脸,再次拉起被褥躲着。

云宸一眼扫过去,江奇就溜没影了,连房门都来不及关,那速度就跟避瘟神一样。

重新将人揽怀里,轻柔的拍了拍她的后背,“没事了。”

反正已经这样了,萧笙歌也不这般扭捏了,拉开被子,强行正色道:“王爷身上的毒,怎么来的?”

“不知。”云宸玩其了她的头发编成辫子又散开,如此反复,无聊至极的事情,他竟然玩的这般乐呵。

“不知?”萧笙歌眉头一蹙,这种情况怕是很有可能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可有发作过?”

云宸有问必答,“有,曾有两次,首次在数年前也是那时才发现有这毒存在,第二次在……”

一次在八岁那年,一次就在临城突然失控压着萧笙歌就……

萧笙歌突然间明白了什么,昏迷前似乎看到他眸子有异,似乎每次毒发瞳色都会变异,瞳色恢复毒也沉寂。

引发毒发的原因十之八/九与其情绪有关,且逐渐会严重。

了解以后萧笙歌便转了话题,“我昏迷后还发生了什么?”

云宸手一顿,“不知,大概也就是蓝月撤兵。”

萧笙歌嘴角一抽,“宋琪瑶如何了?”

云宸眸色一凛,仅仅片刻便消失殆尽,“不知。”

一觉醒来怎么还成一问三不知了?还在萧笙歌理解能力够强,“她怕是被什么控制了心神,当时完全没有自主意识。”

“所以你便屡次三番的忍让,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地?”云宸依旧在玩那头发,萧笙歌却觉他已经动了怒。

她微微抿唇,正要拿云宸违背约定到城墙之外,云宸突然歪了身子口吐鲜血。

“云宸!”她竟是激动到连尊称都忘记了。

若不是真的忍不住,云宸绝不会再她面前露出虚弱的样子。

云宸将脸埋到萧笙歌脖颈处,任由她把脉,那毒性情竟如人一般,随时会出变故,让人完全没有准备。

萧笙歌撤回手放在云宸的背脊上,安抚性的拍了拍,“没事了。”

她现在基本肯定只要云宸情绪起伏不大,基本不会引起毒发。

没想到没有了皮外伤,这场劫竟是以另外一种形势降临。

第235章 身世揭晓(1)

还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萧笙歌察觉云宸的呼吸有些沉重,想来也不大好受,有些犹豫的道:“要不你再喝点?”

这寒蛊血对这毒确有压制之效果,但要别人喝自己的血,总归有些……说不出的别扭诡谲。

云宸明白萧笙歌指的是什么,脸色一沉惩罚性的就往她脖颈咬了一下,咬完又觉似乎力度有些过了,又轻轻吹了一下。

萧笙歌嘴角一抽,这算不算给一拳再送一颗糖?

“不准。”云宸抬起头,漆黑的眸子倒映着身下美人的面容,又极为严肃的重复了一遍,“不准。”

萧笙歌为了不牵动他情绪只得应下,她也没有喜欢喂人自己血液的癖好。

看了一下他现在的姿势,眉头一挑道:“你先下去。”

云宸极为听话的下去了但是反手就揽住她,萧笙歌一愣不知处于何种心理,并没有挣脱开。

就这么被他抱了快一个时辰,见他已经入睡便起身整了整凌乱的衣服,拿了面纱戴上走出帐。

伊兰早早便等候再此,看到萧笙歌便道:“天色尚早小姐不妨先回帐休息?”

“不用,昨日不,前日我昏迷后还发生了什么?”萧笙歌问道。

伊兰面露无奈只得如实告知。

她昏迷后云宸将她抱回帐中后便再次出来,已是彻底失控大开杀戒,凭一人之力竟是将整支军队打的不得不撤退。好在宋琪瑶已经被人带走,而云睿突然毒发也避过了这场劫难。

萧笙歌微启唇,不知该说什么,这般之下难怪会严重到吐血昏迷。

“蓝月太子现如今被剧毒缠身,怕也没有闲暇之余出来作妖。”伊兰道,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只是不知其它人是否还会继续出战并不好笃定。”

萧笙歌沉默了一阵,吁出一口气,才缓缓道:“你可有留意过师父的年龄?”

伊兰一愣着实没反应过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穆清这一类的人,人在意的都是他的的家财和一身绝世武功,年龄都是次要的自然无人在意。

萧笙歌这么一提,这才注意到这些,伊兰很实在的摇了摇头,“从他模样上来看至多四十,小姐为何突然在意起这些?”

萧笙歌摇头,直觉告诉她,不止这么点,“那无名墓中的机关可还记得?那墓里无论是机关还是设法都与他府上出奇的相似。”

“小姐是怀疑……”伊兰还未说完萧笙歌再次摇头。

一连数日,除却那一次时不时就发生一点小战,死伤倒是不大。反观陶元那,因为蓝月军队领军人不同,对方性格又极为有野心,自然要比固南城损失的多。

但有些东西被夺走了,自然要重新拿回来。

萧笙歌其实并不赞同在云宸还未完全恢复就把那城池夺回来,可毕竟蓝月军队的食物供给处就在那两座城池,只有垄断了军粮才可能有机会快速阻止这场战争。

为了弄清穆清的事情,萧笙歌让伊兰私下查明,并未惊动他人。

那凝雨阁是在穆清的势力之下建立而成,说白了就是穆清名下产业的一部分,不过面上是由萧笙歌主管罢了。

只是那些事情就像是石沉大海,看不见自然也捞不到。越是如此,萧笙歌心中俞是猜疑。

还没有查到那事,反倒是接到了穆清的飞鸽传书,让她马上回去。

这里还未决定如何攻下被夺去的城池,祺影便风风火火的赶来,美名其曰救援。

单枪匹马的,连个随从都没有,说是来救援的这话众人也只当做是玩笑话并未当真,毕竟是芙月帝下旨的,总是要给个三分颜面的。

果然,祺影到了军营以后便撒手不管了,四处找士兵赌博,玩的不亦乐乎,开战前一天还硬拉着萧笙歌下棋,偏生仗着有芙月帝撑腰,无人敢有异议。

两人随意找了个空旷的地方席地而坐,萧笙歌一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拿着一颗晶莹剔透的白玉棋。

云宸黑着一张俊脸大步流星走过来,揽起萧笙歌的腰将人拉起来,从她手上拿过棋子丢回棋盘上。

祺影这才抬眸看向突然插/入的人,有些微恼,道:“宸王不会这般小肚鸡肠,连下个棋都不行?”

萧笙歌眉头轻挑,见又有一种随时可以打一场的气氛,轻咳了一声道:“不早了,该回去了。”

说罢便拉着云宸离开,进了帐篷才正色,“我要先回京一段时间。”

“出了何事?”云宸也将方才不悦搁置到一边。

“没什么,只是回去调养几日。”萧笙歌面不改色道,这个理由足以让云宸无法拒绝。

云宸黝黑发亮的凤眸倒映着萧笙歌的面容,似是要将人永远深藏其中,“何时走。”

“明日。”正巧与出战是同一天,云宸不由得蹙眉,微启唇似乎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以萧笙歌现在的身体,确实不适宜在军中这并不算好至少不合适养病的地方多待。

兵分两路,萧笙歌拒绝了云宸想派一支军队过来的提议,便装离开。

回到穆清府邸,里面模样依旧却是空无一人,清脆的脚步声在此处显得异常突兀。

萧笙歌如往常那般找了个位置煮茶倒水,余光看到桌上的茶点,眉头轻挑。听到开门关门的响动,一回首便见穆清正朝这走来,她微微一笑收回视线继续斟茶。

穆清坐在她对面,喝了口茶水,赞道:“这茶煮的不错。”

下一刻,穆清就抓住她斟茶的手腕,片刻便收回手,萧笙歌面不改色,“师父这么急匆匆的把我叫回来是何意?”

穆清面色凝重了几分,看脉象,她不仅没好还因为胡乱用内力而有恶化的征兆,不是是该气她不听话还是该心疼,最终只是不轻不重的训了一句:“不是让你没完全好之前不准动内力?”

萧笙歌眉头一挑,苦笑道:“那种情况下,若不还手就只有死路一条。”

穆清掩饰住他眼中闪过的异色,本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又重新咽回腹中,“既然回来了便在此修养几日。”

第236章 身世揭晓(2)

萧笙歌微微一挑眉,直觉告诉她,穆清原本并不是想说这一句,不知他想说什么也不打算问,自己打开了话匣子,“师父认识韶贵妃?”

玄山之时穆清那一句醉酒之言,她虽用穆清喜云游四海放荡不羁为由打消了云宸的疑惑,但毕竟相处了许久,穆清的性子她还是能摸清七八分,他对女子美貌并不感冒,而且韶华深处后宫,穆清怎么可能见过?

说出了自己在意多时的事情反倒是没那么激动,似乎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是。”穆清爽快的有些让萧笙歌出乎意料。

穆清还刻意压低声音道:“在那时能与她相媲美的怕也只有令堂。”

萧笙歌眉头一挑,用玩笑话道:“师父还真是什么人都见过。”

穆清神色微忧,似乎是在回想当初数友相伴而现在孑然一身,“十数年前皆都年轻气盛向往山水,身处江湖之中总会碰到,只是后来都各有归宿,也便没有再联系。”

“可惜天妒红颜,结局都惹人怜惜。”萧笙歌抿了一口茶水,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有的一散便是分道扬镳再无纠葛。

“死于非命。”穆清叹道,红颜总伴痴情郎,便是不在人世也有一个人惦念着。

萧笙歌拿着茶杯的手开始微微收紧,“师父想说什么,直言便是。”

穆清又沉默了下去,微垂眸子,似乎在思考该如何说,萧笙歌极为有耐心等待,料定他不会知而不言,更何况已经到了现在这种时候。

“令堂当初并非是不能逃出去,而是……逃不了。”

萧笙歌往唇边送茶水的手一顿,原以为真的只是娘亲为了保全她而舍身,当初就觉不对劲,娘亲并非是那种轻生之人,现在依穆清之言果真另有隐情。

“她……”穆清方想说什么,木门便被敲响,这门自从建立于此开始便无人敲过。

那门只是虚掩着,熟人皆知那门连个锁都没有,所以会敲门的绝不会是熟人。

萧笙歌眸光又落在别处,并不打算理会。

穆清轻咳一声,“进来。”

宋琪瑶推门而入,看到萧笙歌便觉有些莫名的尴尬,那天的事她一点印象都没有,若不是底下几千士兵亲眼看到还有身上的伤,她怕是都不会相信那个人是自己。

他看清来人倒是没有太大情绪,宋琪瑶也算是他一手教出来的,山中那些机关若能拦住她,便是自己当初有眼无珠。

萧笙歌眉头一挑起身想回避一下,宋琪瑶思虑了一瞬,出声道:“萧姑娘不妨也听听?”

穆清也明白过来宋琪瑶想要做什么。

入座之后,便直接转入正题:“前几日的事,我也有所困惑,事后醒来只发现内伤并未发现蛊毒的存在,不知是何种情况?”

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不免让人心生恐慌之感,想要找寻到原因。

穆清有些诧异,“此事令尊竟不曾说过?灵山瘴气将散,那里面沉睡的东西自然也开始苏醒,不过无妨,过了这几日便可。”

闻言宋琪瑶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面色竟有些难看。

萧笙歌挑起眉头,虽不知是什么让这两人一个有意避讳一个面色有异,但从宋琪瑶这种情况来看,也无非有两种可能,一是如七鸩那般时隐时现,二是自娘胎之中带出来的,已经融于血骨混为一体。

不管是何样,都不是能随意与外人讲解的。

知晓了缘由宋琪瑶也不再谈论此事,看向萧笙歌,款款一笑,“多谢那日不伤之恩。”

恨她?当然恨,那种自幼就伴随于身的恨意怎么可能说消就消,感谢她?自然也有,这恩与恨源是两码事。听到士兵说是云宸出的手倒也无妨,可知道是为了护萧笙歌而出手打伤的,又突然感恩不起来了。

说她小肚鸡肠也好,说她瑕疵必报也罢。

“举手之劳罢了。”萧笙歌道,宋琪瑶虽是如此说,可那种形影不离一般的敌意依旧未消,似乎还更加浓郁了。

宋琪瑶又看向穆清,“方才您可是想说什么?可方便多一人听听?”

穆清思索了一下,那事对宋琪瑶来说不过就是旧事重提罢了,又看向萧笙歌似是询问意见,见她并没有排斥反对,这才开始方才未讲述完的事情,“事发之前令堂曾刻意支开你出府过,可曾记得?”

萧笙歌回想了一下确有此事,微颔首。

“她见的是宋家的人。”穆清道,只需一言,萧笙歌便能大抵明白了,拿着白玉茶杯的手紧的发白。

听闻宋丞相年少黑发一夜之间白发三千,白发……当初临城那妇人说娘亲曾与一位白发男子同行,宋念白习武弄墨皆通,那剑穗子怕就是这位的了。

萧笙歌想清了一部分,能互赠同心结那便是两情相悦了,“那后来如何了?”

“那人便是现在的丞相夫人手下的心腹,不过已经被处死了也没必要再说其名字。”穆清尽量用她能接受的语言表达出来。

萧笙歌对此并无异议,既然死了也没必要再记住。

丞相夫人的心腹,那后面的事情倒也能猜测出来,说女人善妒其实也不然,大度时为了得到一人能让出自己所有眼睛都不眨一下,而得到了人却又想得到心,对方心中无人便罢,怕只怕其心中已经完全被他人占据。

“其人与令堂说了些不该说的话,时隔多年也记不太清了,大致就是宋丞相已经娶了御史之女,与之两情相悦。”穆清缓缓道,其实当初那位丫鬟所说的话比他的转述要毒上个百倍,几乎句句致命。

宋琪瑶垂眸,那人的死因就是告知梁语情宋念白已有婚配儿女,最为可笑的是奉了娘亲的命令去做了这种蠢事。

致命的不是另娶新欢,而是那句两情相悦。

萧笙歌捏着茶杯的手缓缓收紧,那上面出现了一丝裂缝。

穆清继续补充,“而后那丫鬟给令堂下了毒使其四肢无力,故意引来二夫人的人,将人直接绑到南苑之中。”

第237章 往启灵山

玉器碎裂的声音异常清脆,萧笙歌松开手上的已经碎裂了的碎片,茶水淌流下来,她眸光凛然冰冷,被下了药当然逃不了。

她似乎能想到梁语情从恐惧崩溃到淡然处之的模样,需要多大的才能让一人平静的面对死亡。

一个丫鬟再胆大再衷心也不可能到去杀人的地步,丞相夫人名声向来不错,也不至于像二夫人那般瑕疵必报到容不下一个已经嫁为人妇之女。

穆清到嘴的话又不知该如何说出来,宋琪瑶反倒是爽快,直言道:“家母并非小肚鸡肠之人,再者当时与家父也不过是奉旨成婚,几年下来什么感情都没有,自然不是如普通女子那般妒忌为生。”

顿了顿才道,“一切不过是因为宋家的那座灵山罢了。”

娘亲会嫁入宋家启于灵山,会狠心设计将梁语情推入火坑也是因为灵山,只是只是下令将药下在她身上,谁知那丫鬟还自作多情的说了些废话。

“那山因宋家祖训,只允许宋家嫡出子女进入,为了以防万一有变故,我娘才出此下策。”

萧笙歌突觉哪里不对劲,娘亲一个嫁为人妇的妇人,宋家的家规她略有耳闻,就是宋丞相还想娶,宋家之人也不会同意,还能有什么变故?

不,不对,她不是凌府的人,那日与老夫人的那次对话之中便可听出是凌家出来棒打鸳鸯,毁了一桩婚,所以……

萧笙歌刚冒出来的一点头绪就被掐了去。

宋琪瑶笑了一声似嘲讽似无奈,“看来令堂当初是想与宋家脱离关系,只是你身上的血脉就是宋家的,纸包不住火没有不透风的墙,最终是要认祖归宗的。”

她的那一句就像是一道震耳欲聋的雷,劈的人猝不及防,萧笙歌心中情绪复杂,连她自己都分不清是该惊愕还是该怎样。

呵呵额从从穆清回来以后,还没从宋琪瑶那一句话中回过神。

萧笙歌这回知道穆清为什么酒量不好也要喝酒,烈酒入吼喉的刺激足以让人暂时忘却不愉。

千杯不醉也有不好的地方,醉不了就忘不掉,越忘不掉就越想喝,喝到最后萧笙歌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睡着的。

醒后就头痛欲裂,头重脚轻的仿佛走在棉花上面,坐在书桌前揉着发痛的太阳穴,有些口渴便干脆破罐子破摔的以酒代水。

梳理了一下后拿着一壶坐到软榻,开了窗便随意趴在窗口吹风醒酒。

不知坐了多久,腹部被什么东西缠绕住,低眸一看便见一手臂横在那,知晓是何人也懒得拿开,只是暗恼自己喝了酒警觉性竟是低成这样。

云宸从她手上拿过酒壶放到一边,问道:“何故饮酒?”

萧笙歌转过身对上他的视线,云宸正要再说什么唇上便觉一片温软,微微惊愕了一瞬便即刻反客为主,空出的一手拖着她的后脑勺。

酒香味弥漫无端增添了几分说不出的暧昧。

萧笙歌伸手触及他腰间的腰带扣子,碰到之时又微微缩了一下最终还是解开了。

云宸察觉到亦是一怔,压着心中狂喜装作不知道。

解了腰带,萧笙歌停顿了一下,又进一步解他的衣带,后来也不知是怎么从书房回到内室,意乱之间似乎看到他抬手放下帷帐。

墨发披散,衣衫半褪,片刻凉意被身体炙热所温度掩埋。

云宸指尖触及她光滑的肩膀,突然清醒过来,抬眸看向身下的美人,她星眸染着几分醉意的情/欲,面上带着不自然的红晕,粉唇微肿,我见犹怜。

一路向下,只是露了部分白皙的皮肤,露出来的肌肤上带着不少痕迹。

云宸喉结上下滚动,最终轻叹一声伸手拉上她的衣服细细整好,翻身躺到一边。

萧笙歌愣了一下看向云宸,见他更挺尸一样闭着眸子一动不动,更刚才那般激动完全判若两人,若不是他身下……她都会以为方才那位不是他。

果然不出所料,云宸不会越矩。方才她也有些私心,

萧笙歌起身靠在紫檀木制的雕花镂空木栏上,床内还弥漫着暧昧的气息,她揉了揉还在发痛的太阳穴。

“王爷怎么来了?”当初萧笙歌回京时并不着急,还在路上就听到已经夺回城池一事,理应在修整才是。

云宸也起了身,伸手拖住她的脸,让其与自己对视,黑眸倒映着“成亲吧?”

萧笙歌错愕了一下没反应过来,云宸一字一顿的重复道:“成亲吧。”

关于这件事,云宸也没少问过,这一次不再是问句。

萧笙歌眨了眨眸子,一笑道:“好。”

虽是笑着,眸子却是坚定,不等云宸欣喜完毕,就道:“现在可是战乱期,你可是王爷,现在娶妻?”

云宸也蹙了眉,将人揽到怀里,想了想道:“那便缓缓。”

即是要成亲,自然要昭告天下千里红妆,礼数半分不能少了,才能配的上她不是?

萧笙歌沉默了许久,才道:“我非凌家之女。”

云宸有些不解,隐隐觉得她饮酒就是因为此事,“可是发生了什么?”

萧笙歌言简意赅的讲述了一下再穆清府邸所发生的事情,“所以,我是宋家之女。”

云宸诧异过后却是将人抱的更紧,语气坚定有力,“你与世无争我喜你,你腹黑睿智我喜你,至始至终我喜的只有你。”

萧笙歌咬了咬下唇,他顿了顿又道:“因为是你,所以才爱。”

萧笙歌微微一笑,比起娘亲,她确实幸运的多。

“宋家的那座灵山诡异至极,宋家嫡系子女以外的人进去皆是有去无回,不留半分痕迹。”云宸道,那最为明显的就是那常年围绕的浓郁瘴气。

“那里面有什么?”萧笙歌问道。

见她感兴趣,云宸自是知无不言,“据悉是宋家先人遗墓,有不少稀世之宝。”

萧笙歌眉头一挑,宋家是自开国便存在,宋家先祖以医为生,当时具有神医之名,陵墓之中定然不缺药材,说不定能找到祛除七鸩的奇药。

不打算再继续谈这事,便转移了话题。

第238章 揪出内奸

“王爷还没回答我方才的问题。”萧笙歌从他怀里出来,距离夺城一事到现在不过过去三四日,若是马不停蹄的赶来,时间倒也刚刚好。

“自然是不放心。”云宸道,理所当然的样子让萧笙歌有些无奈。

也只好道:“那军营那处如何?”

“暂时交给孙匀代处理。”云宸整了整松垮的衣服,经她一提,他倒是留意了几下,武力不错但少了些许火候,其中不乏是无实战经验原因,但领导能力倒是不错,在军中名声也可观。

萧笙歌秀眉微挑,孙匀确实是个可造之材,只是差个契机而已,“舟车劳顿,王爷先休息。”

说罢便要下床,手还未触及帷帐,云宸伸手将人捞了回来,低沉的声音从后传来,“一起。”

萧笙歌动了动唇,刚想拒绝就被不由分说的被迫躺下,连被子都给盖好了。

她嘴角一抽,眼前突然一黑,应是云宸用手遮住了她的眼睛,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眸子。

长卷的睫毛摩擦过他的手心,云宸心下一动却还是什么都没做,等她呼吸平稳,确认已经睡着之后才放下手。

他眸子微沉,宋家的水半分不比皇宫干净多少,灵山就是个很好的证明。

那一条只许嫡系子女进山的规矩,按照先例来看,就是再此基础之上只允许两人进去。萧笙歌若是不感兴趣便罢,看她方才得模样,怕是有心想试一试。

宋琪瑶是何种人,他不知晓,但宋家那些人,定然不同意。

萧笙歌醒来之时身侧已经没有人了,下床活动了一下筋骨便在凝雨阁里晃悠。

看到璇儿手上抱着一个襁褓,萧笙歌才想起来似乎谢延离快满百日了。

经过几个月的调养,确实好了不少,但到底是先天性的体弱,唯一起色就是他清醒的时间长了些许。

“延离的百日宴还要办么?”璇儿问道,放在以往哪还需要问?可现在到底是战乱,就是皇室之人喜事也未敢此刻办。

例如徐琉月的婚事就因为一些不可控因素而一再推迟。

萧笙歌思索了一下,接下去近一年都不可能再有时间,总不能让他一年后再办不是?倒不如现在趁着夺回城池的一喜事办了。

“办。”

话音未落,云宸的声音便传来,“延迟。”

“为何?”萧笙歌半解半疑。

云宸牵住她的手,眸光定在她身上,似乎只要有她的地方,旁物便再不能入眼,“与我们一起,岂不双喜临门?”

璇儿愣了一下,他们两人能有什么?难得迅速反应过来,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他的意思,她一听便知,说起此事不免想起不久前的事情,萧笙歌觉得脸上有些发烫,好在戴着面纱许也看不出什么。

故作镇定的大发走璇儿后,才正色道:“王爷打算何时回去?”

云宸惩罚性的捏了捏她的手,无奈提醒道:“小笙歌,我才刚来。”

萧笙歌想的与他截然相反,并非不知其意,而是大局当前不可戏言,就当没听到云宸那句怨言,“蓝月太子身上的毒并不难解,这几天怕也已经解了毒,蠢蠢欲动。”

萧笙歌尽力无视掉云宸那幽怨的眼神,自顾自的讲着,“孙副将虽有领导之能,但军政大权始终在王爷手中,他代领几日便罢,时间长了难免有些问题。”

军心这种东西,若不是在绝对忠实的军队之中,难免容易随风飘动。

云宸无奈叹气,萧笙歌想起什么问道:“住持可还在军营之中?”

“在。”说来也奇怪,窥天断不会在同一处地方停留超过一月,自四国典礼之后便屡次破戒。

萧笙歌面色不改,心中却是忧虑几分,窥天这般怕是有心阻拦她犯忌,关于天谴她并不大相信,但自老夫人一事来看,有些事情她并非不想改,而是根本无力更改。

只是她当初进军营真正目的并不是面上那般想扩大财路,而是……

估摸了一下时间,道:“明日一齐回军营。”

不等云宸发声,萧笙歌便拉着他回去收拾行礼,因为前几日回来时没将原先带去的拿回来,倒也没有什么可准备的。

云宸凤眸注视着萧笙歌,拉住她正在收拾的手,“小笙歌有必要再修养几日。”

萧笙歌抬眸看向他,轻车熟路的把了他的脉,“恢复不错,今夜早些休息,想来不会有问题。”

“……”云宸语塞一时,她明知自己说的是什么,正要了当说明,萧笙歌便抢先一步,“王爷,大局为重。”

虽说是这么说着,其实还掺杂了不少私心在里面,有些心虚的避开云宸的视线。

这次报着目的而去,也便刻意加快了速度。

到了军营,便见祺影依旧玩世不恭的与几位士兵赌大小,萧笙歌满头黑线想低调离开,可惜她身边这位就如一发光的蜡烛,走到哪里都能吸引人。

祺影见到萧笙歌,手上骰子一丢,气冲冲的就要质问这几日去了哪里,看到同样失踪的某王爷,脸色黑如锅底,捡回原本丢到一边的骰子,对着士兵喝道:“看什么?继续。”

无辜被斥,众士兵敢怒不敢言,纷纷暗自腹诽,也不知方才是哪位大人最是激动。

萧笙歌倒也不管他,径直走进主营,见四下无外人,便直接了当问道:“王爷可有查出蓝月内应的线索?”

这几日一直没问,也是耐着性子等云宸查到些许之后,才更好引入下面。

“目前查到些许。”云宸让她坐下,转身斟茶。

若是没有猜错,云宸应是顺着那日固南城外那来历不明的黑衣男子的线索顺藤摸瓜查下去。

萧笙歌眉头轻挑,他的速度,比她想的快了不少,“何线索?”

“那男子是芙月之人,依身形面容来看许是京城之人,功法也不过是力大而毫无章法。”那日云宸特意试探了一番,仅仅几招便能猜出个大概。

这些都是能够从表面上看出来的,不过与事实也不过一步之遥。

萧笙歌解下面纱,抿了一口茶水。

第239章 兵不厌诈

“王爷的意思是蓝月的势力已经潜入皇宫?”萧笙歌道,语中除去面上惊讶,也再听不出什么来。

云宸反应比她更为淡定,就像是在谈论无关紧要的事情一般,“许是如此。”

这种风轻云淡的态度与萧笙歌不大相同,就比昔日血溶于水现在形同陌路日后针锋相对,也不免会有些讽刺。

“最没可能的那一个往往最有动机。”萧笙歌知晓全局,即便窥天想方设法的阻拦,该说的一样要说。

“既是皇宫之中的人,就可是别国质子,亦或不满于现的朝中文武官,又或者是……”她停顿了下来,想来云宸也知晓,又道:“憬王本该弹尽粮绝油尽灯枯,现如今却是衣食富裕油米不缺,若无外援怕也没有说服力。”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陆尚书露出马脚,怕也是为了掩护这位。

前世赵憬能那么快崛起,她也算是“功不可没”,憬王府能与蓝月牵上关系也是因为她,陆尚书倒台后,她沿着陆尚书这条线找到蓝月之人,为赵憬牵线。有了蓝月在幕后支持,自然顺风顺水。

萧笙歌一度认为赵憬那军师被送去霖月也没放手芙月这边的事情,之前灾发之时见憬王府失势,定然不可能坐以待毙,她本以为不过是垂死挣扎强弩之末,也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未曾想竟然真的给他找到靠山。

关于赵憬,见萧笙歌对其敌意破浓还有那荒唐至极的夫妻之缘,之后云宸就将赵憬的底细翻了个底朝天。

不过一个草包废物,论才智不如赵煜,论武功更不若赵逸轩,若非有得力下属,怕是早被沦为炮灰。

云宸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笑非笑的看着萧笙歌,“小笙歌来军营的目的就是为了他?”

从卓倾侍女被赵憬玷污那一日便能看出萧笙歌的有心置赵憬于死地,只是后来有人做了替罪羊,这才临时变了卦。又或是本就意不在此,而是想一点点斩断其左手右臂,沦为鱼肉惹人宰割。

萧笙歌不做解释,直接了当道:“是。”

云宸勾了勾唇角,“就为对付他一人花费千万,值么?”

她一笑,“我主动填军饷确有私心,但本质为的是王爷。”

若非避免万般受挫之下云宸动私库引朝廷那些人惦记,对付一个赵憬也完全不用如此大费周章,兜兜转转一圈,毕竟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谁都不想做。

为了接下来的事情不偏离原来的轨迹,回来的速度极快,计划之中是再修养一两日,只是云睿因毒一事怀恨在心,一好转就出兵。

若说固南一战是凶残血腥,那这守城一战,便是到六亲不认不死不休的地步。在城墙之上尽数收进眼中一览无余,若无点心理素质怕是已经被刺激到发疯。

旁边火矢脱离弓箭的声音络绎不绝,萧笙歌不忍再看别开眸光。

“这便受不了,之后岂不是要吓晕过去?”一个带着嘲讽的声音从后传来,萧笙歌眸子一凛,看了一眼在城下的云宸和那被蓝月士兵抬着的华丽轿子,突然明白了什么。

“太子这一出演的不错。”萧笙歌并未转身,被衣袖遮挡住素手从中握住白玉长箫,虽不知云睿练的是什么邪门歪道,功法诡谲阴狠,居然能接的住云宸的六成力。

放在鼎盛时期对付云睿倒也绰绰有余,只是现在有伤在身,硬拼难保不会杀敌一万自损八千。

被认出来,云睿也不恼上前站在她身边,“古有谨言慎行一词,萧姑娘定然知晓其中意思。”

萧笙歌握着白玉长箫的手渐渐收紧,云睿言外之意不过就是警告她不要随意出声捅破此事,更不得动武,笑话,他说不行就不行?她又不是三岁孩童。

云睿用聊家常一般的语气,那种视人命为草芥的模样,让人恨不得将他推下城墙,“萧姑娘用毒炉火纯青,那轿子里的可是个娇嫩美人,只是可惜中了西域奇毒,姑娘不妨猜猜她能受得住几次毒发。”

萧笙歌星眸微眯,有些不好的预感,心中那一个名字时隐时现,情绪不表于外,极为淡定的道:“那毒是慢性毒,除非已经毒至血骨,否则不存在毒发。”

这毒自扎根于人体后,便慢慢吞噬人体养分,只有一次毒发,仅一次便能致命。

“这倒是本宫愚钝,萧姑娘怎知其毒未至深?”云睿蹙着眉头,似乎正在思考这个问题。

萧笙歌似笑非笑的看向云睿,这才发现他身着芙月军服并且易了容,这也在意料之中,毕竟想混到城墙上来,自然不可能用原装上来当靶子。

云睿又道:“芙月的衣服循规蹈矩,不如我蓝月款式多变新奇,萧姑娘有机会定要一试……”

萧笙歌眉头微蹙有些不悦,直接打断他的话,“太子究竟想说什么?”

虽是被迫打断,云睿毫不受影响,依旧自顾自的说着,“早便听闻阁主芳名,只是苦于寻不到凝雨阁这才一直未曾上门拜访,阁主身于江湖,本该与前朝划清界限,不知芙月是给了阁主多少好处?”

称呼上的突然改变,让人有些发怵。

萧笙歌大致猜到她想说什么,脸色一黑愈加不耐烦,“与你何干?”

“比起已经国库空虚的芙月,蓝月能给阁主的更多不是?”云睿似乎何时何地都能笑着,阴冷的笑容何人都想敬而远之。

萧笙歌从他这一句中听出了更深刻的意思,“是你?!”

国库亏虚一事除去朝中心腹和那日被芙月帝请去的便无人知晓,对外也是宣称是合作,军饷的一半划为由国库直接供出。

蓝月安插在朝中的眼线都未曾发觉,云睿怎么可能知晓?其中所以然,一想便知。

云睿不可置否。

“够卑鄙。”萧笙歌冷笑一声,原以为是蓝月帝授意,不曾想是他。

“兵不厌诈罢了,再者两国合并,填补对方不足有何不好?”云睿理所当然道。

萧笙歌不想再跟他废话,直接道:“你上来就是为了讲这些废话?”

第240章 计中之计

云睿依旧在笑,笑里藏刀不过如此,“这可不是废话,依旧那一句话,还望阁主谨言慎行,否则那轿子里的美人毁了脸又或是后半生只能躺在床上岂不是要怨恨上阁主。”

萧笙歌眸子微眯,赤/裸裸的威胁利诱,她冷冷一笑,云睿不过是在赌她认识那轿中之人,“我若不想做的事,何人都左右不了。”

云睿嘴角的笑容愈加阴鸷,带着人皮面具都掩盖不住他那寒意,“是么?”

大概只有十数个数的时间,那轿子帘布上倒映出的模糊身影似乎晃了晃,萧笙歌摩挲着白玉长箫,竭力控制住自己不出手。

她面上依旧镇定自若似乎毫不受影响,云睿继续道:“现在的芙月不过强弩之末,还能给你何种好处?”

萧笙歌不咸不淡的一笑,“太子还是尽早离开的好若是被人发现,对你也没有好处。”

话才刚落,那轿子伤的白色帘布蓦然染上一块血渍,若是近看便能发现那血带着黑色。

萧笙歌眸色一沉,手一松白玉长箫自然下落,不偏不倚握住中间。

看到异样,云睿依旧面带微笑,却是带了些许危险警告之意,“谨言慎行。”

“太子体内余毒未清,用不得内力,现在与我也并无区别。”萧笙歌一手拿着箫,不轻不重的敲着另一只手的掌心,将一根银针藏在玉萧之后。

云睿眸子一缩,不待他反应过来,她便快若闪电般朝他面门攻上来,下意识伸手去挡刚化去着一招,谁知她另一执箫的手往他胸口打去,猝不及防硬生生挨了一掌。

顺着那一掌将银针打入他的胸口,玩似的便收了手。

那一掌并未用内力,却是用了七成力气,加上有玉萧这么一个硬物,云睿胸口火辣辣的一片,银针入胸的细小疼痛自然也被忽略了去。

云睿满脸阴鸷,男不跟女斗都是正人君子之为,他自认并非,自也没有顾虑,出手之时本以为她会躲开,谁知掌锁喉也不见她动分毫。

萧笙歌嘴角轻勾,毫不隐藏眼中得逞之色,云睿眸色暗沉几分,直觉告诉他该谨言慎行的是自己。

虽知送上门来的东西必然有诈,事已至此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劫持了她,到时还怕凝雨歌不同意不配合?

能撑的起军队的财力,加之她身后的那一位,何人不眼红?

将人拽到面前背对自己,锁着她细脖的手始终不曾松开,力度掌握的刚刚好,不至松到想是摸着玩,也未过于紧,正巧能让她感觉到危险。

萧笙歌嗤笑一声,倒是不急不躁,“来军营我并未带任何一个下属,太子这威胁之法并没有用。”

她并未说谎,就连伊兰也被她留在凝雨阁。

“你们做什么?”祺影执着佩剑,不知何时也上了城墙,眸子盯紧云睿,暗藏杀意。

下面战乱一片厮杀成瘾,而城墙之上维持着一种诡异的和平。

云睿压低声音,戏谑道:“看来这位公子比阁主的下属更有用。”

萧笙歌挑眉一笑,风轻云淡道,“太子不妨猜猜我方才为何不躲?”

话落,云睿便觉胸口一阵绞痛,与方才那种痛不同,这种感觉就似是心脏被狠狠揉捏了一般。

他双眸逐渐赤红,掐着她的脖子的手收紧几分,“你做了什么?”

脖子上传来的不适,萧笙歌微微蹙眉,“太子别激动,不过是下了点小毒,还死不了。”

“你?!”云睿气结,胸口的剧痛让他恨不得剜心,遭暗算也只能怪自己警觉性不够。

祺影眸子微眯,似乎明白了什么,出鞘一寸的利剑却是未收。

萧笙歌心中倒数三个数,刚数到一便觉锁着自己脖子的手蓦然一松。

伸手摸了摸还有些疼痛的脖子,星眸冷沉下来,声音清冷几分,“锁喉就要一击必杀毫不犹豫,否则很可能反被杀。”

云睿半跪在地,一手紧攥着胸前衣襟,还想不通自己警觉性反应力为何突然下降,阴沉的笑着,“阁主说的是。”

萧笙歌转过身,假笑道:“余毒未清就别开打,还望太子谨言慎行。”

云睿瞳孔一缩,反应力下降莫不是那毒的后遗症?太医当初也说不清会留下什么,饶是如此也无妨,勉强扯出一笑,“这是自然。”

这时,萧笙歌才发现城墙上的弓箭手有三层以上被调包了,而这些人方才在做些什么不言而喻。

云宸亦也看出来了什么异常,往城墙上望去,眸色顿然冰冷下来。

“太子好手段。”萧笙歌冷冰冰一笑,被数十弓箭对着也丝毫不慌。

云睿被心绞痛折磨的直不起腰,萧笙歌揭开他的人皮面具同时明显感觉到危险又多了几分。

祺影眸子微眯,利剑又出一寸似乎已经蓄势待发。

看着云睿苍白的容颜,萧笙歌俯下身伸出两指按在那枚银针刺入的地方,不知是用了何种办法竟是让细如发丝的针自己出来了。

两指夹着带血的银针,萧笙歌笑道:“这毒不致命,每日发作三次,也够人焦心。”

不急不躁直起腰板,离开原地的那一刹那,一支箭羽势如破竹的划过。

“此毒难制,解药更为难,”萧笙歌故意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不过想来宋家也能配出来,只是时间长些罢了。”

云睿面色难看至极,这种感觉他一次不想再经历,萧笙歌染笑的眸子异常刺目,低咒了一句,“该死。”

萧笙歌手腕一转,两指间的银针脱手,刺入那朝她发箭的弓箭手脖子,当即毙命。

云宸跃上城墙,细细打量了一下萧笙歌,眸子落在她脖颈处被掐红的印记上面,眸光一沉,扫向狼狈跪地云睿身上。

萧笙歌嘴角一抽,这跟主动跳陷阱有什么区别,“王爷上来做什么?”

云宸微启唇,太过了解他,萧笙歌一看就知他又要嘴贫,立即转了话题,“太子若是硬拼,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云睿倍感屈辱,尤其实在云宸面前如此狼狈,他高高在上,而自己却如阶下囚一般。

第241章 毒入肺腑

可偏偏那毒凶猛至极,现在完全动弹不得,几曾何时受过这般侮辱?

一人突然丢了弓箭,也不知从何处拔了剑,足尖一点一步十米眨眼便到现了云睿面前,执剑挡在他身前。

这位想必就是云睿的心腹,永胤。

云睿冷哼一声,处于这般也依旧傲然,“士可杀不可辱,是打是杀利索一点。”

祺影不知是否故意的,一说话就是在激他,“太子这便认输了?我原以为不过缓兵之计,现在想来还是高估太子了。”

平生最恨高估二字,云睿本阴鸷的脸上染上几分薄怒之意。他不动,那些被掉包的士兵自然也不敢乱动坏了大局,针锋相对的局面皆不肯让步。

“本宫也就顶多痛上个十天半个月,但阁主莫要忘了那轿中美人……咳咳,”他说到一半,胸口剧痛又加重几分,咳了几声又继续道:“毒入肺腑才有可能呕血,再不服解药,神仙难救。”

萧笙歌眉头一挑,“幻庭诣怎么会让你给她下毒?”并且那盯着他们的人也未有察觉。

“并非善人又野心勃勃,什么做不出来?”祺影嗤笑,关于这位,对他的认知还是停留在“邪刀鬼影”之号上。

萧笙歌想了想倒也有些道理,“条件。”

“阁主贵人多忘事,条件早便说了。”云睿紧攥着胸前布料,手上出了密密细汗,怕是被折磨的不轻。

“……”沉默了一下,萧笙歌才继续道:“可以。”

云睿即刻警惕起来,显然不大相信她突然态度转变会是什么好事情,“你有这么好心?”

“没有。”萧笙歌异常诚实,诡异的气氛在战场之上格格不入。

众人皆是无语,“……”

萧笙歌看了一眼轿子上醒目的血渍,转着白玉长箫,眸子星光流动,虽是清澈但藏着复杂而捉摸不透的情绪,“你死了,我可以考虑考虑。”

云睿眸子陡然冰冷下来,永胤已然举剑攻去,不用云宸有动作,江奇就自觉的上前与其交打周旋。

因为半跪在地,云睿蓦然发现那些士兵铠甲上面的花纹有所不同,他换走的那三层士兵远远不够,云宸安排在城墙之上的弓箭手都是封天阁之中的死士!

精英士兵和死士最大的区别不是武力值,而是一个能为了保命随时可以丢盔弃甲,另一个却是在用命完成任务。

只得拿出底牌,“你若动我,不单是幻雪会死,你那位好徒弟怕也要共赴黄泉。”

再次锁喉,不过被锁喉的那一个人换了罢了,因为距离太近,那些蓝月的弓箭手不敢放箭。

萧笙歌缓缓收紧五指,面上带着笑,声音却是冷了下来,“共赴黄泉?你什么时候在卓倾身上下毒?”

她竟没有半分察觉。

“住手。”一个让萧笙歌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传来,她眉头微微一挑,并没有收手反倒又紧了几分,眸子微微眯起,声音带着颤笑,让人背脊发凉,“太子居然跟个废物合作?”

前世与蓝月牵上线,却一直不知晓对方是谁,如今一看怕也只有面前这位,敢情这云睿登了帝位也一直没有放弃要吞并芙月合二为一的想法。

若是这般,那他就更留不得了,想到此处,萧笙歌眸子一凛,“憬王帮蓝月之人,怕是不合适。”

赵憬还在疑惑她为何看都不看自己就认出他来,“你若动他,两国关系就愈加不可逆转,本王也是为大局着想。”

萧笙歌歪了歪头,看向云宸,“宸王觉得如何?”

公事公办,私仇可以私下解决,但关乎两国,过程也总是要走的。

云宸嘴角轻勾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随意。”

赵憬一愣,随意?!这事能随意?

萧笙歌挑眉一笑收了目光,“宸王都没说什么,憬王手无政权,更没资格管此事。”

她太了解什么东西能顷刻之间捅破他伪装了十数年的面具。

赵憬温润如玉的脸出了片刻的扭曲。

萧笙歌突觉抓着云睿脖子的手覆上异样,放眼望去,突然来了兴致,“你修的什么邪门功法,这样还能动?”

云睿勉强抓住愈加用力的那只玉手,因为呼吸不畅而充血的脸又浮上冷笑,“这功法可不合适女子。”

听到他这么说,刚起的那些许兴致消失的一干二净,看那些进了他房中就横着出来的女子,这功法怕也是什么令人作呕的邪门歪道。

“那你死好了。”萧笙歌几乎是快到如闪电一般,将人拉到城墙旁,将其面朝下贴在墙上,依旧掐着他的脖子。

“我死了,她们就也是死路一条。”被女人这般压着,还是在数十万大军之前,那种羞辱似是从身外蔓延至灵魂。

萧笙歌收了笑意,即便戴着面纱,也挡不住寒意散发,眉宇之间染上浓郁的戾色,星眸点上些许诡异的蓝色。声音慵懒而带着杀意,“她们若是出了事,我便踏平整个蓝月为她们陪葬。”

顿了顿,看着云睿的眼神似乎在看猎物一般,思考着该如何对其下手,“至于太子殿下,听闻太子府上有一套刑法,专门对付那些嘴硬的死囚,太子试一试?”

萧笙歌的语气不像是在开玩笑只是说来恐吓的,那句踏平蓝月,似乎是在下命令一般,说到必做到。

云宸眸光紧锁着萧笙歌,听她的话,似乎并不打算在此处就手刃他。

处于战场,变故随时能发生,本以为云睿计策也就这些,没想到还能出意外。

萧笙歌看了一眼正朝这里过来的人,眼底那一抹琉璃一般的蓝色稍稍淡了几分,“太子人脉倒是不错。”

那人朝她丢过来个什么东西,有些眼熟便顺手接了,同时松开云睿的脖子,退到云宸旁边。

手上传来熟悉的冰意和触感,萧笙歌面色愈加冰冷,“鞠前辈闯我凝雨阁密室拿我佩剑,是想做什么?”

白玉而为主体所制成的剑鞘,手上拿着也光滑无比,体内寒蛊似是因为她手持霜影而开始兴奋蠢蠢欲动,不用看也知鞠湛丢来的是什么。

鞠湛先是将云睿扶起来才道:“受人之拖。”

第242章 直撞刀口

云睿猛咳了几声,奈何扯到胸口剧痛,一口气没缓过来竟是直接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萧笙歌扫了一眼云睿,有些生硬道:“难不成他还算到这一步?”

她鲜少用剑,一是因此剑出鞘必饮血,二是此剑自带杀伤力,虽是轻盈可若要挥动必要用内力,一用内力方圆十步必然冻结成冰。

这一点穆清他们皆知断然不可能让她佩戴着,而最有可能预料到的,只有窥天一人。

“受人之托不问原由,不知。”鞠湛神情淡然,倒有几分窥天的样子,“今不过是来带太子殿下回军营。”

萧笙歌刚缓和的脸色又沉了几分,但鞠湛虽只有二十有五,但到底是为前辈,依旧还是带着五分尊敬,“怕是不行。”

“在下奉命行事,萧阁主莫要再为难。”鞠湛到底还是没有立刻就走。

祺影顺势出声,“带走可以,但是带活的还是死的,早一时晚一时也没有刻意讲究,前辈何必如此着急?”

鞠湛眸色一凛,与此同时,另一边重物落地的声音无端缓解了此处的压抑,永胤重重摔在石路上,肋骨怕是要断上个一两根。

“太子命不该绝……”

萧笙歌耐心逐渐被磨光,“难不成卓倾就该死?世上最公平的是一命换一命,只要太子交出解药自然既往不咎,否则言出必行。”

鞠湛似也知道云睿做了些什么,着实犹豫了一下。

“现在不过两国之战,一旦卓倾有意外,那便不仅仅是这般,鞠前辈三思。”语毕,萧笙歌不再多语,却是未肯退让半步。

踏平蓝月一话断不是玩笑,两大国连攻,再强也撑不住这种车轮战。

前世这一战并未牵扯到卓倾,断然没有可能这一世就不明不白突然将人扯进来,依照云睿方才的话,七八分是冲她来的。剩下几分……

不管究竟意欲何为,云睿走不得。

江奇与一暗卫低声交谈了一下,面色愈加严肃,最后是蹙眉而来,“蓝月的一支军队重新转向固南城。”

闻声而望去,这才一时不察就让鞠湛将云睿带走,萧笙歌挑了一下眉头冷冷一笑,倒是什么都没说。

而那些蓝月弓箭手能逃的自然都逃了,不能逃的竟是直接咬破齿间的毒自尽。

云睿如此执着固南一城,前世如此,这一世屡屡受挫依旧未放弃,不免惹人怀疑。好在预防万一,拨了不少士兵镇守固南城,不至于毫无准备的被打的措手不及。

白鸽越过战火而来,箭羽不绝的情况下就是人也不免闪躲不及,偏生其倒是极为有灵性,绕远路而行。

萧笙歌伸手去接它,抽出系在它腿上的纸条便将白鸽放到地上。打开看了一眼,脸色一沉黑如沉墨,将纸条揉成团再一用力便成粉末,手一松即散。

把箫与剑塞给云宸,从腰间抽出炼魂鞭。

察觉到什么,云宸抓住她的手,“交给别人便是。”

“无妨。”萧笙歌轻轻拿开他的手,心中却是压抑着滔天怒意,从云睿来时就开始情绪不稳,再不发泄出来,她都要憋出内伤。

还愁找不到人出气,结果那纸条上的内容让某人好死不死直接撞刀口上来。

她转过身看向赵憬,也是他上来之后,萧笙歌第一次正眼看他,眼神意味深长,“憬王权力不大,胆子倒挺大。”

不过一句,语气平淡无澜却让赵憬背脊生寒,许是因为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不免心虚慌乱,手掌心冒虚汗。

多年伪装功力也不是盖的,别的不见增长,反倒装傻自成一派,“阁主何意?”

萧笙歌面色平静如水,捉摸不透她究竟想做什么,突然挥动炼魂鞭朝赵憬肩膀抽过去。

看似很随意轻柔的一鞭,暗藏杀机倒刺之处正巧能划过赵憬胸口,不至于一鞭就取了命,也是能见血见肉,加之这上面的剧毒,人也活不久了。

虽未使三分力,凭赵憬那三脚猫功夫和反应力,这一鞭他也没可能毫发无损的避过。

意料之中的痛呼并未出现,那鞭子被稳稳当当接住,萧笙歌眉头轻挑,并未表露出其他情绪。

邢修的手上胡乱缠绕着层层厚布,许也是怕被鞭子上倒刺划伤中毒。

力道不足,没有完全划破那上面的布。

邢修接了那一鞭,出于防备心没有立刻松开,“阁主这般不分青红皂白就出手,有所不妥。”

赵憬逃过一劫,还心有余辜的畏缩不前,一副没出息的模样。

萧笙歌也不急着收回鞭子就这般僵持着,余光看到赵憬就如前世那般不堪入目,心中讽刺之余更多的是不甘。

不管前世今生,赵憬这般的人身旁都有几个愿意为他出生入死的人,结局更是一个一个比一个好,而自己在意的保不住,想保住自己的皆离去。

想到此愈加不悦,心知邢修就是不用内力力气也大的惊人,也就懒得再抽回鞭子,“这句话怎么也轮不到你来说。”

云宸手覆在她持鞭的玉手上,替她拉回鞭子,力度看似极小,邢修敏锐察觉不对躲的极快,低眸一看缠绕在手上的布竟是被割的只剩下薄薄的一层丝网。

萧笙歌意味不明的看着邢修,此人武功确实高超,前世一直未用真实实力,这样的人,怎么会心甘情愿屈服于一个废物手下?

邢修拿掉缠在手上的破布,没有回答萧笙歌的话。

厮杀声依旧不绝,云睿都走了,蓝月士兵毫无退缩之意,似乎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许是云睿下了死命令必要拿下这座城池。

无人出声,也就给了赵憬缓神的时间,回神之后便觉应该说点什么。

数年的夫妻,萧笙歌对赵憬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正是因为这种该死的熟悉,杀意波动愈加大。

不想听赵憬的花言巧语,萧笙歌便道:“我不介意用整个憬王府练手。”

邢修眉头一皱也仅仅是一瞬而已,赵憬身躯似乎僵了一下。

自那日乌龙事件之后便觉不对,不,从一开始就没有对的地方。

第243章 割舌撒沙

也许从商善告诉他什么“帝王之相“天生凤格”“夫妻之缘”起就是错的。

生在皇家,说自己没有帝王命,从某种意义上来看是极为耻辱的,即便如此,赵憬也无法否认宫中随随便便一个皇子出来都能完全掩盖他那点微弱的光芒。

再怎么轮,也轮不到他来坐龙椅。

这么些年能平安无事度过,大多归功于商善。如今商善被逐去霖月国,就是不死也要去半条命,能不能回来都是个问题。

最为可笑的是商善明明是他的军师,如今倒是像他是商善下属,这位想做些什么他都完全猜不透。

也包括这次莫名其妙的就成了人人喊打的卖国贼。

赵憬萌生了退缩之意,可惜事已至此,他也只能想想,还是硬着头皮回应,“凡事需理,阁主这般便是视王法于空物。”

太过了解此人,一下便读出他的意思,赵憬不是借大义凛然的语气说她蛮不讲理空口无凭罢了。

云宸眉头一蹙,“压下去关牢里。”

萧笙歌错愕一瞬,目前还没有有力的证据证明赵憬窜通敌国,现在将人关起来,不免会有异。

邢修再强悍也强不过十数位精挑细选出来的暗卫联合攻击,最后结局可想而知。

“下雪了。”静默许久的祺影突然出声,说的话还是极为违和的。

萧笙歌抬眸望天,正不巧一雪花落进了眸中,有些不适的闭了眸,再次抬眸头上多出一油纸伞。

身后传来的声音低沉而磁性,“这战也该停了。”

那雪从开始稀稀疏疏,到后来逐渐变得密集,艰辛一战毕后大雪都覆盖不住地上的血液,远远望去殷红一片的血泊还有些骇人触目惊心。

萧笙歌只身去了趟关押赵憬的帐,对外则是宣称赵憬有卖国求荣之嫌疑,暂且软禁。

宣称也只是宣称罢了,所谓软禁亦是客套话而已。

因为刻意打点过那帐篷外十数米空无一人,在外面听听还能听到稀碎的*。

沙哑若石子与沙摩擦的声音,又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嘴所发出来的呜咽声,再一细听又像是兽身受重伤所发出的痛苦嘶吼。

萧笙歌进去后便见一人无力低垂着头散着头发被绑在十字架上,用特制铁链刺穿了琵琶骨,穿过皮肉的那一头带着铁刺,上面染着血液混杂着一些肉末。

双指鲜血淋漓,骨头外翻,似乎还有几根已经碎了。

江奇见到她,便放下了手上拿着的碗,里面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此处晦气,阁主若有疑问告知属下便可,无需亲自走这一趟。”

这一句不过是走走过场,若非有私密之事,自然不可能到这里惹得一身晦气。

萧笙歌一挥手,江奇便自觉出了帐子,站在不远也不近的地方,听不见里面声音。

赵憬到底是皇子,没有圣旨断不可轻易动,而他身边的人就不一样了。

主人坐在对面看着下属被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比酷刑加注在自己身上还要残酷。

赵憬此刻瞳孔涣散空洞,怕是被吓得不轻。再观被钉在十字架上的邢修,倒是显得邢修极为有骨气。

邢修低垂着头,眼前景象突然多出了什么,一张嘴就是一口浊血涌出,“没有什么可说的,阁主无需废口舌。”

他的舌头被割了数道,那裂缝之中塞了细小的沙子,每说一句话,就似是在刀尖上自残。

“拿剑的人没了指头,你这一生都不可再执剑,与废人有什么区别?。”萧笙歌从他手指上移开眼,那十指扭曲成一个诡异的弧度,肉骨外翻手筋被挑,已经完全废了,倒是可惜他一身功夫无处施展。

“不过是个草包废物,也值你如此护着?”

在她眼中,邢修生来骄傲加之一身过人武功,更是形成一种唯吾独尊的性子,连赵憬的话都可以选择性听从,绝非忠诚到可以任人侮辱的地步不可能为其放弃武功。

即便寄人篱下沦为阶下囚,那一身傲骨也不曾消磨,“忠主。”

普通人含着细沙说话多少会有疼痛感,在伤口上撒沙的滋味可想而知。

萧笙歌似乎听到一声稀碎的倒吸声,故作惊奇的看了一眼到现在还没有回过神来的赵憬,“忠这样的主?”

邢修没再答话,萧笙歌兀自道:“若非商善将你带进憬王府,你现在应有更好出路。”

她也没说错,人都是有野心的,不过野心大小取决于自身能力,像邢修这般的人自然也不会例外。

若非是有什么东西束缚了他,怎么可能会屈居于赵憬的手下做个名不经传的小侍卫?

赵憬不醒便罢,偏偏在一切就要水落石出的时候清醒过来打断,“那又如何?有些人天生命贱,能力不过就是个空物,最后不还是要寄人篱下为人卖命?邢修不过就是其中之一。”

邢修缄默不言,命不在己最是可悲。

萧笙歌有些不耐,道:“憬王如今与他们也并无二别。”

赵憬面色一僵转瞬便恢复,在他眼中,女人就该站在男子身后小鸟依人,而不是处处要强,风头胜于男子。

萧笙歌一看便知赵憬在想些什么,他说白了不过是满足自己的虚荣心罢了。

若是爱,怎会斤斤计较这些东西?若是真有能力,又怎会害怕被他人的锋芒掩盖住自己的光芒?

萧笙歌:“憬王不肯说实话倒也能理解,叛国之罪无人想坐,一时不言就最好永远都别说,置身事外说不定还能保全一条贱命。”

邢修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微微抬起头却被后颈处的伤刺痛,又不得不继续低着头,倒是什么都没说。

方才江奇为了逼供,什么刑都试了一遍,断指挑筋后颈插针割舌撒沙,谁能想到那些狠毒至极的刑法出自一人之下的云宸?!

赵憬只知面上意思,兀自讽刺,他当然不会说,现在还有什么比装傻充愣更好的办法?

萧笙歌听到外面传来一串熟悉的脚步声,“本来看你对凌阳露有意,就想着成全你这对狗男女,谁知她无福享受王妃之位,早早便折了还落得这般骂名。”

关于凌阳露,萧笙歌的话就像是揭开了他已经结痂的伤口。

第244章 到底是输(1)

又似是刻意羞辱,赵憬想到了什么不堪回首的事情,面色难看至极,浑身都发着颤。

待外面的人走到一定距离,萧笙歌便转移了话锋,“虽不知你是怎么不露痕迹将卓倾带到贵府,颠覆了天下”

达到目的,萧笙歌原本因为云睿一事而郁闷至极的心情都好了不少,在云宸进来之前出了营帐。

那雪下个没完,地上积了一层半指厚的雪,因为下了雪倒也不是很冷。

云宸执伞而立,伞微微前倾,似在等待她过来。

萧笙歌不疾不徐走到伞下,他便道:“已经派人搜府,以他的能力很难将人带出京城,想必很快便会有结果。”

她勾唇一笑,踮脚在云宸耳畔说了什么,他眸中闪过异色,终是道:“也好。”

那之后,军中再没见过萧笙歌,祺影四处找不到人也失了耐性打道回府,未曾想竟是踏入了江湖动荡之中。

萧笙歌站在凝雨阁的一楼高楼之上,转着白玉长箫,眸子看着阁外黑压压的一片。

“无涯阁……”萧笙歌低声冷笑,凌然那丫头说傻又不傻,可她怎么忘了人性这个东西,一个连生父都能杀的,还有什么不敢做?

上任无涯阁主也就是奚崔父亲,利益与情意,毫不犹豫选择了前者的人,虽说后来结局让人心生寒意,倒也是咎由自取。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奚崔也好不到哪里去。

弑父一事虽说情有可原,也可以说是万般无奈之下出此下策,但谁都无法解释奚崔是否带着不可告人的私心。过去能弑父,将来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来。

今日派人围凝雨阁便是证明。

伊香面露怒色,凝雨阁虽说结仇破多,大都无人敢挑衅上门,无涯阁都欺上头了能不气?“小姐现在是打还是打?”

萧笙歌:“……”

百里梵擦拭着剑,“输了失了威望,赢了失了情意,能协商的还是得走走过场。”

虽是嘴上这么说着,可那剑擦的能清晰倒映出脸上绒毛。

“还是再等等。”伊香出声制止就要拿着剑下去拼一下的百里梵。

看出她的想法,萧笙歌笑道:“再等也是一样的,既然决心要来,必然最好万全准备,绫然就是想来制止也有心无力。”

奚崔想要居于高位,必然要对付中立派,要么顺从要么胜出,胜了才有资格谈条件,才可有一席之地。

一声令下,血染白雪。

无涯阁内。

绫然悠悠转醒,想起了什么想要起来却发现四肢软绵无力动弹不得,手上还绑着绳子,咬牙切齿:“奚崔……”

“夫人身子重,阁主吩咐让夫人好生休养安心养胎。”一丫鬟听到声音从披风外进来。

“他人在哪?”绫然面色冰冷,眸中染上杀意。

那丫鬟起初支支吾吾不肯说实话,在绫然凌厉的眼神下只得道:“夫人何必明知故问。”

绫然脸色愈沉,“解药。”

“奴婢没有。”丫鬟低着头,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绫然收了视线,好在她有在舌下藏解药的习惯,奚崔忌惮那药伤及孩子,故而没有下多少,普通解药就是解不了也能暂时缓缓。

恢复了气力暗暗解开绳子,一掌劈晕那丫鬟,拿了佩剑就要出门发觉外面有人把守默默将推门的手收了回来,转身找到机关开了地道。

这地道可以直接出无涯阁,看到外面十几个无涯阁侍卫,绫然拿剑的手渐渐收紧。

为首的侍卫道:“还请夫人回府。”

“滚。”绫然沉声道。

虽是许久未碰剑,就这几个还不足为惧,不下死手是给奚崔留情面。

……

萧笙歌眼尖在乱战之中看到绫然,眉头微微一挑,“别伤到她。”

用毒针远攻,是有一定距离限制的,故而便在那上面抹了毒,不用刺破皮肤一触即死。

奚崔自然也注意到,这颗心都提到嗓子眼,凝雨阁那毒针最是要命,明明用药再普通不过,奈何阴狠至极。

下马将人带到相对安全之处,正想说什么就被一巴掌打的偏了头,“然儿……”

“非得走到众叛亲离的地步才肯罢休?你过了。”绫然双眸布上些许血丝,方才那一掌用了六成力,奚崔那脸印上清晰的五指印。

许是因为脸上的巴掌印,此刻的奚崔看起来还有点委屈可怜,“她又能好的到哪里去?早先借着收弟子一事,故意降低入门要求,大力培养新弟子,还不是早就提防着无涯阁。”

深吸了一口,又道:“你先回去,以后再说。”

似乎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绫然嗤笑一声,“那地方,脏。”

虽会唇语但因为距离远,也看不出什么来,看了半天也只能总结出一个……他们在争执。

萧笙歌原本也并不打算插手,看到最后见绫然随时可以大义灭亲的样子,避免悲剧发生,这才前去。

按住她要拔剑的手,对奚崔道:“现在退兵既往不咎,至此各走各路互不相干。”

“箭在弦上,退无可退。”奚崔并未妥协,凝雨阁势力庞大,若不能为己所用,便只能……毁掉。

绫然一手捂住隆起的腹部,那种四肢发软的感觉又来了,眉头蹙起心下暗骂。

奚崔眼疾手快扶住她,结果被绫然一把推开,“然儿?”

萧笙歌便伸手扶着绫然,她身上带着的大都是些速效药,药力强的不合适身子重的女子用,再者绫然动了胎气,再服解药就很有可能小产。

“带我走,去哪都行。”绫然道,只要没有他的地方都行。

奚崔自然不同意,“不行。”

“有何不可?绫然要走,你还能软禁她不成?”萧笙歌微抬眸子,“拦着。”

话才刚落,数位凝雨阁弟子似是从天而降,拦在奚崔面前。这几人还拦不了多久,若要撑到将绫然带回府上倒也绰绰有余。

伊兰紧随其后,萧笙歌道:“将她带回去。”

绫然扯住她的衣袖,眸中劝阻之意明确,萧笙歌一笑,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手,“你先回去休息,孩子重要。”

第245章 到底是输(2)

见绫然已经走远,奚崔也收了剑沉声问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是那次宴席还是更早?”

“在你娶绫然的时候。”她道,“娶她不过是想借她之手铲平仓海一派,只是仓海势力雄厚未能如你所愿,不过那场动乱你也并非一无所获。”

除掉了与无涯阁不对头的门派,在那场动乱之中被灭门,倒也不会引起多少争议猜疑。

萧笙歌轻轻一笑,“你没想到的是那场以利益为基础的联姻,你会沦陷于此,一面想在江湖一人之下,一面又想给绫然安稳,左右摇摆不定下选择了暂时隐退。”

至于之后奚崔又回来,怕是因为那场瘟疫,江湖中人像来喜欢独来独往又或者自立门派,可那场瘟疫死伤人数超出预算,人心惶惶之下若有人出头,立威程度自然比平时更大更稳。

说白了,所谓的隐居,不过是想用游山玩水稳住绫然罢了。

萧笙歌又道:“你今日攻打这里,其原有二,其一你知道我不会与你合作想要直接吞并凝雨阁,其二你有更危险的事情,不过是引绫然过来,让其暂住此处,寻得保护。”

“你倒是挺聪明的。”奚崔也笑,不置可否,他这一生也就败在绫然身上,媳妇都在别人手上,这战还打么?当然不打,即便对方并不会伤她。目的已到,萧笙歌身后哪位,许也只有朝廷能惹的起。

这就是上辈人的实力,数十年前还并非盛世又称不上是乱世,前辈追求的是实力,一心只容一事一生只求一事,自然要比现在的晚辈境界更高。

奚崔道:“萧姑娘真不考虑与无涯阁合作?”

“不考虑。”萧笙歌回的极快,奚崔想做什么她不感兴趣,也不想蹚浑水。

奚崔嘴角一抽,转了话题,“我夫人在你那休养几日,她若有半分差池,为你是问。”

萧笙歌意示陷入交战的人停手,不知有意无意道:“我可没有义务照顾她一生。”

奚崔一愣,终只是道:“多谢。”

莫名其妙被攻打,又眼睁睁的看着对方离开,有种这几个时辰白忙活的感觉。

“所以这是什么情况?说两句就不打了?”满腔热血被冷水浇了个透,百里梵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

“他到底想做什么?按照他的性子,断然不会无功而返。”伊香更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有时候还真捉摸不透奚崔这个人,雄赳赳气昂昂的来,什么便宜没捞到就走,这一仗的意义在哪里?

“这事到此为止。”萧笙歌的声音突然出现,吓了两人一跳。

“什么?!”

萧笙歌没有理会他们的惊愕,“折了多少人?”

伊兰看了一眼手上的册子,“不多,死的二十来人都是新人且并未开始安排职位,伤了的近三十人,重伤到半残不残的也就五人,倒也没有多少损失。”

萧笙歌颔首,“送到无涯阁,让他掂量着赔。”

“嗯?掂量着……赔?”伊兰本以为她应该是像往常那般护犊子,曾有一次一个小门派因为伤了一个下属而遭灭门。

萧笙歌难得讲起礼来,“打也打了,看无涯阁的损失也不比我们好。”

“……”伊兰似乎明白了什么也就没再多问,见萧笙歌要往外走才道:“外面还未处理好,脏的很,小姐走密道的好。”

萧笙歌应了一声,“今晚不回来,不必留灯。”

她出了凝雨阁便径直去了憬王府。

整个王府最有能力的两位都不在,所谓防卫不过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东西,加上听闻王爷都被关起来了,就更没有志气再守夜。个个懒散到站着都能睡着的样子,外人都看不下去。

或许整个王府也就是库房稍微好一点。

整个府邸心脉之处便是这库房,萧笙歌在屋檐之上几个起落熟稔的寻到库房。

果不其然,此处要比别地好很多,不过好到让人心生疑惑。

似乎整个王府的精兵都放在这里了,还重新修葺了一番,似乎还设了不少精密的机关。

萧笙歌眉头一挑,莫不是把卓倾关库房了?想来也就只有这个可能。

那防卫和机关虽看似严谨,也不过是个纸老虎,也就只能拦住些小喽啰。

一路过来,越发觉着这机关路数有些眼熟,一时间又叫不出名字,也便暂时放下。

要找卓倾还是得一间间房搜过去,这一看过去才发现赵憬竟然已经屯了不少钱财。

萧笙歌正要关上门,突觉似乎哪里不对劲。

静,太静了,比外面那般严防死守截然不同,到现在也只看到三个侍卫在里面巡视,武功也只能算是马马虎虎。

赵憬不至于傻到只顾表面,这种情况要么就是知道无人会闯入,要么就是笃定里面的出不来。

“裴姑娘。”一声音从拐角处传来,是那三个侍卫中其中一人。

萧笙歌眉头一挑,裴姑娘?就是那位裴桂?

那人又道,“那位现在在左边倒数第三个房间,裴姑娘可要快些,这里机关随时会变,到时出了事,可怨不得我们。”

裴桂道了声谢,从脚步声便可判断,她很急。

待那位侍卫走远,萧笙歌才关上门寻着裴桂的路线走,她站在门口之时,那门正好从里打开,趁着空隙闪进去,顺道关上门。

眼看裴桂就要惊叫出声,萧笙歌眼疾手快伸手点了她的哑穴。裴桂发现自己说不出声来,又不敢打开门逃走,只能兀自站着。

萧笙歌环视了一下周围,并未发现想找的人,眉头微微一蹙。

这里是个粮仓,萧笙歌随手抓了一把粮米看了看,并未发现不妥。

蓝月与芙月地形不同气温亦不同,粮食作物自然也是有差别的,就比如这粮米。

萧笙歌眸子微沉,粮米品种没有出错,可数量上的非常不对,如此大的量运进王府,无论是分批还是夜运都会惹人注意,她安插进府的人不可能完全没有发觉。

再看这裴桂行色匆匆进来和那侍卫的言语,就绝没有那么简单,这里面也许并不止两个人。

“何人在此?”一人声音传来。

第246章 不公合作(1)

也许从商善告诉他什么“帝王之相“天生凤格”“夫妻之缘”起就是错的。

生在皇家,说自己没有帝王命,从某种意义上来看是极为耻辱的,即便如此,赵憬也无法否认宫中随随便便一个皇子出来都能完全掩盖他那点微弱的光芒。

再怎么轮,也轮不到他来坐龙椅。

这么些年能平安无事度过,大多归功于商善。如今商善被逐去霖月国,就是不死也要去半条命,能不能回来都是个问题。

最为可笑的是商善明明是他的军师,如今倒是像他是商善下属,这位想做些什么他都完全猜不透。

也包括这次莫名其妙的就成了人人喊打的卖国贼。

赵憬萌生了退缩之意,可惜事已至此,他也只能想想,还是硬着头皮回应,“凡事需理,阁主这般便是视王法于空物。”

太过了解此人,一下便读出他的意思,赵憬不是借大义凛然的语气说她蛮不讲理空口无凭罢了。

云宸眉头一蹙,“压下去关牢里。”

萧笙歌错愕一瞬,目前还没有有力的证据证明赵憬窜通敌国,现在将人关起来,不免会有异。

邢修再强悍也强不过十数位精挑细选出来的暗卫联合攻击,最后结局可想而知。

“下雪了。”静默许久的祺影突然出声,说的话还是极为违和的。

萧笙歌抬眸望天,正不巧一雪花落进了眸中,有些不适的闭了眸,再次抬眸头上多出一油纸伞。

身后传来的声音低沉而磁性,“这战也该停了。”

那雪从开始稀稀疏疏,到后来逐渐变得密集,艰辛一战毕后大雪都覆盖不住地上的血液,远远望去殷红一片的血泊还有些骇人触目惊心。

萧笙歌只身去了趟关押赵憬的帐,对外则是宣称赵憬有卖国求荣之嫌疑,暂且软禁。

宣称也只是宣称罢了,所谓软禁亦是客套话而已。

因为刻意打点过那帐篷外十数米空无一人,在外面听听还能听到稀碎的*。

沙哑若石子与沙摩擦的声音,又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嘴所发出来的呜咽声,再一细听又像是兽身受重伤所发出的痛苦嘶吼。

萧笙歌进去后便见一人无力低垂着头散着头发被绑在十字架上,用特制铁链刺穿了琵琶骨,穿过皮肉的那一头带着铁刺,上面染着血液混杂着一些肉末。

双指鲜血淋漓,骨头外翻,似乎还有几根已经碎了。

江奇见到她,便放下了手上拿着的碗,里面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此处晦气,阁主若有疑问告知属下便可,无需亲自走这一趟。”

这一句不过是走走过场,若非有私密之事,自然不可能到这里惹得一身晦气。

萧笙歌一挥手,江奇便自觉出了帐子,站在不远也不近的地方,听不见里面声音。

赵憬到底是皇子,没有圣旨断不可轻易动,而他身边的人就不一样了。

主人坐在对面看着下属被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比酷刑加注在自己身上还要残酷。

赵憬此刻瞳孔涣散空洞,怕是被吓得不轻。再观被钉在十字架上的邢修,倒是显得邢修极为有骨气。

邢修低垂着头,眼前景象突然多出了什么,一张嘴就是一口浊血涌出,“没有什么可说的,阁主无需废口舌。”

他的舌头被割了数道,那裂缝之中塞了细小的沙子,每说一句话,就似是在刀尖上自残。

“拿剑的人没了指头,你这一生都不可再执剑,与废人有什么区别?。”萧笙歌从他手指上移开眼,那十指扭曲成一个诡异的弧度,肉骨外翻手筋被挑,已经完全废了,倒是可惜他一身功夫无处施展。

“不过是个草包废物,也值你如此护着?”

在她眼中,邢修生来骄傲加之一身过人武功,更是形成一种唯吾独尊的性子,连赵憬的话都可以选择性听从,绝非忠诚到可以任人侮辱的地步不可能为其放弃武功。

即便寄人篱下沦为阶下囚,那一身傲骨也不曾消磨,“忠主。”

普通人含着细沙说话多少会有疼痛感,在伤口上撒沙的滋味可想而知。

萧笙歌似乎听到一声稀碎的倒吸声,故作惊奇的看了一眼到现在还没有回过神来的赵憬,“忠这样的主?”

邢修没再答话,萧笙歌兀自道:“若非商善将你带进憬王府,你现在应有更好出路。”

她也没说错,人都是有野心的,不过野心大小取决于自身能力,像邢修这般的人自然也不会例外。

若非是有什么东西束缚了他,怎么可能会屈居于赵憬的手下做个名不经传的小侍卫?

赵憬不醒便罢,偏偏在一切就要水落石出的时候清醒过来打断,“那又如何?有些人天生命贱,能力不过就是个空物,最后不还是要寄人篱下为人卖命?邢修不过就是其中之一。”

邢修缄默不言,命不在己最是可悲。

萧笙歌有些不耐,道:“憬王如今与他们也并无二别。”

赵憬面色一僵转瞬便恢复,在他眼中,女人就该站在男子身后小鸟依人,而不是处处要强,风头胜于男子。

萧笙歌一看便知赵憬在想些什么,他说白了不过是满足自己的虚荣心罢了。

若是爱,怎会斤斤计较这些东西?若是真有能力,又怎会害怕被他人的锋芒掩盖住自己的光芒?

萧笙歌道:“憬王不肯说实话倒也能理解,叛国之罪无人想坐,一时不言就最好永远都别说,置身事外说不定还能保全一条贱命。”

邢修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微微抬起头却被后颈处的伤刺痛,又不得不继续低着头,倒是什么都没说。

方才江奇为了逼供,什么刑都试了一遍,断指挑筋后颈插针割舌撒沙,谁能想到那些狠毒至极的刑法出自一人之下的云宸?!

赵憬只知面上意思,兀自讽刺,他当然不会说,现在还有什么比装傻充愣更好的办法?

萧笙歌听到外面传来一串熟悉的脚步声,“本来看你对凌阳露有意,就想着成全你这对狗男女,谁知她无福享受王妃之位,早早便折了还落得这般骂名。”

关于凌阳露,萧笙歌的话就像是揭开了他已经结痂的伤口。

第247章 不公合作(2)

她出声制止:“不可。”

萧笙歌手一顿,戏谑的挑了挑眉,果真停了下来,似乎在等“裴桂”的后话。

她还是犹豫了一下,见萧笙歌又有伸手之意立刻道:“公主就在这里,带走她倒也可以,但没有解药她也活不了多久。”

许是因为萧笙歌方才按下的几个开关,壁上装饰照明的夜明珠不知何时换成了箭。

“裴桂”额上冒出不少汗珠,顺着脸部轮廓滑落,一动不敢动,那箭的排布精密,原来存放夜明珠并不明显,那箭一出来便能一目了然。

无论如何躲,速度再快也无法完全避过,完好无损的退到安全之地,不,这房已经没有安全的地方。

萧笙歌并没有放下手的意思,“你想如何?”

“裴桂”淡淡一笑道:“……”

待她说完,萧笙歌面色冰冷如霜,放在机关上的手却是缓缓放下,“先放人然后再谈。”

“裴桂”见萧笙歌放开开关,心下松了一口气倒是并不打算让步,“公主乃千金之躯,定然不会再为难,不若先定下,奴婢也好向上面交代。”

看她这般说,想来定是知晓机关,也可以说是从商善进来起,“裴桂”就原形毕露,依照普通人来说,失了威胁第一时间就是逃离,而非立定不动。

萧笙歌不耐道:“放人。”

云睿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总之一出现便让人神烦,“一个公主才能换来合作,阁主倒是好说话。”

萧笙歌打量了一下他,同样讽刺回去,“太子身体可还硬朗?”

没想到宋家效率倒是比她预料的更好些。

云睿面色一僵,许是早便料到她会如此说,倒也没有太大反应,不动声色的掩饰过去,直接生硬的转了话锋,“阁主可考虑好了?”

萧笙歌颔首,现在该做的是就卓倾,至于之后虚无缥缈没有定夺的事情,大可先应着,会不会做就是另一回事。

云睿怎会没猜到这一层?面色未变,反倒还吩咐“裴桂”开了机关。

那堆积如山的谷堆被移开,升起一张玉棺一般的东西,只不过未盖棺盖。

萧笙歌眉头一蹙,云睿便道:“阁主莫急,只是暂且委屈公主歇息在棺内,商定完后公主自然会醒。“”

这话里的陷阱明摆着就是逼着萧笙歌做出一个让云睿满意的答复,若是逆向为之,卓倾指不定会出问题。

云睿右脚微移踩下一个机关,面前升起一张石桌,上面盛放着纸笔,而那些散着威胁寒意的箭又缩了回去,他勾唇一笑还颇为彬彬有礼道:“请。”

萧笙歌暗骂道:“人模狗样。”

她走了过去,拿起石桌上放着的几张纸,上面洋洋洒洒写了不少字,后面还有云睿的画押。

萧笙歌粗略看了一遍,先是面色无澜的放下手上的东西,后是清冷一笑眸光不善的看着云睿。

萧笙歌道:“原以为太子殿下不会白日做梦痴心妄想。”

每一个字无不在讽刺,字字都带了针一般扎的人生疼。

云睿这人,不像云宸手段深藏不露,又不像赵憬无胆无谋,可偏偏是惹急了就不按常理出牌,背后还能补上一刀的主。

云睿笑容依旧又似愈加阴寒,“一个公主和十年如皇后一般的待遇,阁主不亏。”

萧笙歌藏在袖中的手缓缓收紧,“你这与软禁有什么区别?谈甚的合作?”

他侧耳不语,还伸手指了指耳朵,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让人心底生烦。

齿轮磨动而发出的声音,萧笙歌再熟悉不过,那声音久久不停阵法怕是发生大幅度变动。

萧笙歌眸光落在那口棺材上,心中惊涛骇浪面上越是平静无澜,拿笔签字落笔一系列动作爽快至极,丝毫不拖泥带水。

看到上面的墨迹未干的字,云睿颇感愉悦就要伸手收起,却被萧笙歌夺了去,挑了挑眉头,“阁主?”

萧笙歌嘴角扯出一抹捉摸不透的笑意,指了指上面新添上去的几行,“蓝月重誓约,该有的少一毫皆算违约,这几张纸便不做数了。”

云睿拿过合约,收起了阴冷恢复温润如玉,“这是自然,阁主若想再回去与友人聊聊……”

萧笙歌冷声道:“不必。”

等卓倾清醒过来,一脸茫茫然从棺材里坐起来,低着头似乎在回神,愣了有一段时间才蓦然惊醒。

萧笙歌眉头一皱,走到棺材边伸手捏住卓倾的下颌,细细打量了一下,“睡了多久?”

这句话像是在问卓倾又似问云睿。

卓倾还真细细回想了一下,整张小脸都快皱在一起了才憋出一句,“很久。”

萧笙歌:“……”

睡到脸瘦一圈,不用想也知道昏迷了很久。

云睿上前将那缠在卓倾四肢的铁链打开,口是心非道:“得罪了。”

那连道歉都算不上的三个字,恐怕都不觉得昏迷卓倾后绑棺材里是个错误。

“先出去。”萧笙歌扶卓倾出了棺,卓倾嗅到一丝不对劲猛的抓住她的手腕,双眸有些赤红,“师……你是不是答应他什么了?否则他怎么可能放我走?”

卓倾正要脱口而出一句“师父”,后又想起萧笙歌的叮嘱,立即改了口。

云睿费尽心思把卓倾从霖月皇宫掳到这地方囚禁了几日,怎么可能随随便便放她出去?卓倾这丫头,愣起来半天没个正经,偏偏关键时候倒是极为聪明起来。

见萧笙歌不说话,卓倾心中了然几分,心中百感交集,也不知是束手无策的慌乱占的多一点还是愧疚占据过多,“你答应他了何事?我是一国公主他断然不敢对我做什么,被父皇发现也有他好受,你大可不必如此。”

萧笙歌安抚性一笑,“字都签了再说什么也是徒劳,你要是内疚便待在宫里莫要再出来,免得被人盯上还得分神想着来救你。”

云睿道:“已经备好马车送公主回宫,马车内已经安顿好,大约十五日便可到霖月。”

萧笙歌眉头一挑,云睿这是已经猜到她会妥协签字早便备好了一切,对卓倾道:“……”

第248章 池塘浮尸

萧笙歌道:“你先回去,这事就到此结束。”

卓倾愕然不已,不可置信的蹙着眉头,想询问萧笙歌这句话的意思,奈何她不打算再说什么许也是因为云睿在一旁看着的缘故,只得自己咀嚼萧笙歌所说的话。

离开前卓倾突然道:“我饿了,想去醉仙楼。”

“马车内已经备好膳食皆是醉仙楼内招牌,公主大可放心食用。”云睿出声道,为了今日这场戏,他可没少下功夫。

卓倾一噎,即刻呛道:“马车晃的很,怎么用膳?”

“若是公主想,也可等公主用完膳再上路。”云睿面色不改,心中早已经不耐烦。

萧笙歌看出云睿心中不愉,这才出声制止:“太子殿下如此用心,公主莫要再胡闹,拂了殿下一片心意。”

无奈之下,卓倾只得上马车一步三回首的,看到车夫都是虎背熊腰的,不由道:“你若是半路下黑手,本公主岂不是毫无反抗之力?”

卓倾可清楚记得那日把她硬生生从宫里劫出来的人就是这个车夫,看此人的武功,虽说很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十个她全副武装加起来都打不过这车夫单枪匹马。

闻言,云睿奇迹般的换了一个车夫,这车夫看上去羸弱如女子的样子,长得就一副身娇体弱的样子,似乎真没有半分危险。

车夫行礼的动作倒是极为干练,“见过王爷。”

卓倾瞅了一眼那车夫腰间的佩剑,她就知道云睿这厮绝没有那么好心,冷哼一声钻进马车。

云睿一手伸向车夫的腰际,解他佩剑的时候似有若无捏了捏男子腰间软肉。

萧笙歌看到了也当做没看见,移开视线看向别处。

男子肤如凝脂唇若点脂,精致的脸蛋染了一层薄薄的红晕,伸手压住云睿解佩剑的手,一本正经道:“没了剑,护不了公主。”

若是没看到方才那画面,萧笙歌就真信了,再怎么正经也带了一点不明暧昧在里面。

萧笙歌别开目光,云睿就愈加肆无忌惮,光天化日之下这两个人做了些什么萧笙歌也并不感兴趣。

“如此么?阁主意下如何?”云睿道。

萧笙歌倒是不担心云睿会半路下黑手,毕竟还有合约在那,”殿下随意。”

送走卓倾,萧笙歌才道:“殿下目的究竟是什么。”

能就这般放走卓倾就证明云睿意不在霖月,为的只是引她过来谈合作,正因如此,才最不应该只是如此,又或者云睿与她合作不过只是其中一点。

云睿答非所问,“待阁主移步蓝月皇宫后再议。”

萧笙歌眉头轻挑,那合约上的条约有几条写的着实是模棱两可,让她不得不怀疑云睿的真正动向。

云睿替她安排了住处,送了几个丫鬟过来伺候着,是否真是伺候就只有云睿知道。也是这个时候,萧笙歌才发现整个憬王府已经完全被云睿所掌控。

而那些搜府的人全都无功而返。

萧笙歌正摆弄摧残着窗口的一盆盆栽,突然门被撞开还有重物砸地的闷响。

朝门口望去,眉头微微一挑,“你来了?”

伊香见到萧笙歌,这才把踩在侍卫胸口的脚移开,“许久不见小姐回去,便前来寻小姐回府。”

萧笙歌微一挑眉,“来了就玩几日再回去。”

伊香微启唇,虽是有差异倒是没有多说什么,“是。”

听外面呜呼哀哉的,不想也知道伊香是怎么进来的,云睿听闻此事倒是难得的没有多言。

伊香把躺地上装死的侍卫踢出去,关上门才道:“小姐为何……”

萧笙歌将手隔着面纱放在唇上,“既来则安。”

……

卓倾拿着镶玉金筷,看着面前琳琅菜肴头一次毫无食欲,泄气一般用筷子在碗里使劲戳了几下。

萧笙歌的话就是让她不要将此事说出去,可不说她心中难安,说了又怕萧笙歌是另有打算。

卓倾心里烦躁,闲了没事就找那个小车夫麻烦。

没想到这小车夫脾气倒是还不错,卓倾越是闹腾,这厮就越是处变不惊心若止水。

耗着耗着也到了霖月,在城外便让他停车,自己走进去,路上总觉身后有一道目光跟着,到了宫中才消失。

霖月皇后问起卓倾前几日怎的突然消失了无音讯,卓倾皆都含糊其辞的搪塞过去,面上跟个没事人一样,实则已经心慌意乱。

依照萧笙歌说的话这几日让她暂时不要出宫,卓倾陷入无线纠结之中,哪都觉得不对劲,看朵花都觉得极为碍眼。

一串脚步声隔着门传进来,卓倾蹙了蹙眉头有些不悦,在霖月皇宫之中,女子行走不可发出声音,出了声就视为不敬,走路都要极缓极慢。

敲门的第一声极响,后来许是觉得坏了规矩,才轻缓下来,“公主出事了!”

卓倾深吸一口气压制住被这宫女引出来的满腔怒火,开了门不悦道:“本公主好的很,能出什么事?!”

看清那宫女面色苍白模样极为狼狈,卓倾还吓了一跳。

宫女气还没有喘平稳,说话还结巴了几下,“池塘,池塘上有尸体。”

所谓的池塘即是霖月帝特意在她宫中设下的,当年作为满月礼赠与卓倾,至今都宝贝的不得了。

卓倾大脑空白了一瞬间,愣愣道:“什么尸体?”

“是……是……”宫女说话大喘气,卓倾一急便吼了一声,“结巴什么?!”

那宫女看惯了卓倾和颜悦色毫无架子的样子,她突然这般沉下脸着实是吓了一跳,用极快的速度跪下来一头磕地上,吓归吓但是说话倒是利索了,“那尸体已经被泡肿脱皮了暂时还没有打捞上来,奴婢不知。”

“你……”卓倾气结无言梗塞,狠狠一挥袖往池塘那跑去,也顾不得礼仪形态。

卓倾到那时尸体已经被打捞上来,宫女侍卫能避则避都躲得远远的,见到卓倾朝尸体跑去,忙上前拦住。

一老嬷嬷死死抱住卓倾的腰,“公主使不得,使不得。”

卓倾额上显现出些许青筋,伸手想要掰开老嬷嬷的手。

第249章 见不得人

那老嬷嬷看上去年老色衰的,力气倒还不小,一时半刻卓倾竟还挣脱不了,她面色涨红一片不知是气的还是怎的,“你松开,那池塘什么时候死了人?死的是谁?”

老嬷嬷死死抱住卓倾,硬拉着她不让她挪动半步,“污了御赐圣地,莫要再污了公主您的眼,公主还是别过去了。”

卓倾突然发觉一丝不对劲,说什么不要污了眼,都是借口罢了,渐渐不挣扎了沉声道:“我问你死的是谁?!”

跟了萧笙歌这么久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学到,这种时候越是镇定就越是能唬人。

那嬷嬷见卓倾突然不反抗了,果真愣了一下,就是这一个间隙让卓倾钻了空子,从她双臂之中挣脱了去。

待老嬷嬷反应过来想要追上去,到底还是老胳膊老腿比不上卓倾这一小姑娘,自然也阻止不了卓倾掀开盖在那尸体上的白布。

看到一面目全非的尸体,卓倾惊叫了一声瘫软在地上,看着尸体又惊又怕,而后瞳孔涣散茫然无措。

老嬷嬷赶忙招呼人将那白布重新盖的严严实实,“快将公主带回房中。”

卓倾蓦然擒住老嬷嬷的手,痴笑着问道:“她不是裴桂对不对?裴桂在芙月,这里的只是不懂规矩的宫女,只是穿了裴桂的衣物。”

那尸体不知道已经被泡了多久水肿脱相之余还褪了一层皮,目眦尽裂鼓睛暴眼的横死之相,脖颈处一道极深的裂痕触目惊心,里面已然生出了蛆虫,蠕动着身躯画面可想而知的骇人,腥臭腐烂之味浓郁,令人作呕。

卓倾能认出来全凭借裴桂身上的衣着,她身上这一件是卓倾送的,一眼就能认出来。

嬷嬷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才能让卓倾坦然的接受现实,后面的宫女侍卫个个低着头不说话。

嬷嬷的不言语就如同默认,卓倾鼻子酸涩没有流泪而道:“查,彻查。”

“谁都不许跟来。”卓倾一手撑着地起来,双腿发虚险些又跌坐回地上,推开了嬷嬷伸来的手,漫无目的的回到房中关上门,拿了纸笔在纸上奋笔疾书。

落下最后一笔,卓倾似乎听到一声咔嚓,手上没了支撑力,移眸一看才觉原是笔杆被拗断了,纸上还划出一道扭曲的墨迹。

像是碰到了烫手山芋一般把那断笔丢到一边,收好信纸走到窗边,吹了几声听上去似乎有些诡异的音,招来信鸽。

送出信后脸色苍白脱力的倚着窗跌坐下来,一只手又触及地上的断笔,蓦然惊觉般跳起来。

裴桂的死因,卓倾已经猜到几分,她被掳走的前一天裴桂还安然无恙,她一走就出了事,还能证明什么?

云睿就是个毫无人性,被权力使唤屈服的奴隶,什么事情做不出来?那日掳走她怕被裴桂发觉,干脆将人割喉投湖,谁知道日后会做出些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

数日舟车,萧笙歌也并非一无所获,至少了解了一下蓝月的民情,多月战争有败有胜,只是时间一长难免会有怨声载道。

若是能和平相处谁想无时无刻提心吊胆生怕下一刻家园被毁而流离失所。

云睿并没有将她送到蓝月皇宫,而是远离都城的一个阁楼,前无村后无店确实是清冷的很。

云睿亲自打开一扇门,道:“阁主请。”

萧笙歌刚想走进去就被伊香扯住衣袖,反握住伊香的手拉着她进去。

伊香蹙眉满腹不解,这与自入陷阱有什么区别?“小姐?”

萧笙歌压低了声音道:“前无官兵后无侍卫,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陪着他玩这么久也不差这几日。”

云睿这老狐狸,怎么可能做无把握的事情,就差一步便能摸清楚云睿究竟想干什么,断然不可能就这么前功尽弃。

云睿带她们走到地下室,七绕八绕的不断变换路径,所过之地似乎处处都一样估计也只有粉尘有异罢。奇怪的是各处摆满了不少不知名的花,仅留出一道容一人走过的小路。

云睿终于停下,那扇门似乎极为眼熟又似乎并不是前面遇到的那一扇。门是金铜所制造,由外上锁,那锁极为精妙,需用巧劲才可打开。锁孔下方有一个滚珠,不知是做什么的,怕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里面突然传来的瓷器碎裂声似乎变相说明了这个冰冷的地下室还是有一丝的人气的。

云睿先一步进去,里面的人似乎察觉到门被打开,发出呜咽声,那声音在这种环境下显得极为诡异,声音中充斥着愤怒与……恐惧。

伊香蹙眉不语,防备之意不减反增,本是想跟着萧笙歌,不料被云睿拦了下来。

云睿嘴角的假笑极为刺目,让人恨不得上去把他层面具撕下来碾碎,“想来阁主不会想让这位姑娘跟着。”

萧笙歌眉头微挑,“看来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你无需进来,免得脏了眼。”

云睿也没有进去,萧笙歌伸手撩开一层层帷幔珠帘,血腥味由浅至浓,混杂着草药味。初步判断那草药用的都是补血安神一类的。

里面的人似乎察觉到有人靠近,出于防备丢了个茶杯过来,萧笙歌轻松闪过,可惜那些价值不菲的珍珠帘子遭了殃,被打的七零八落,有几串还断了线,珠子掉落在地的声音清脆而急速。

萧笙歌撩开最后一层纱幔,被映入眼前的景象震惊。

双手双脚被铁链所束缚,行动距离只局限在这个房间,手腕处被磨出一道骇人的伤痕怕是没少奋力挣扎,身上的龙袍沾染着血液,看上去有些时日了,已经有些发黑,发冠早不知道丢到哪去了,头发散落下来狼狈不堪。一下子苍老下来,怕是没少被折磨。

说出去都没有人会相信这位是蓝月国的一国之君。

萧笙歌行了礼,“民女见过陛下。”

蓝月帝抬起头看向她,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一串呜咽。

萧笙歌察觉不对眉头一蹙,缓步走了过去,握住他的手腕把脉,“民女失礼了。”

蓝月帝本是想抽回手,未曾想这位姑娘看上去身子单薄弱不禁风,力气倒是挺大,一抽也没有抽回去。

第250章 今朝来还(1)

不过也只是几个数便放开了,并未有逾越动作,蓝月帝倒也没有放心上,毕竟身处此等阶下囚一般的境地,就是不满想怪罪也无法。

萧笙歌面色有片刻的凝重,不过因为带着一层面纱蓝月帝不曾看到也未有留意。

本以为这次出征芙月是在蓝月帝的授意之下进行,毕竟先前得到的消息八九不离十,而如今一看许还有另一种可能。

蓝月帝的嗓子被硬生生毒哑,说是毒哑倒也不切实际,由脉象诊断那毒性极烈,因为残留太久这才留下的后遗症。

此可见那毒之猛烈,能将一国之主毒害如此又未曾惊动任何人,怕也只有那位太子殿下。

见到蓝月帝这幅模样就能大致猜出来发生了什么,心生逆心,谋权篡位,硝烟四起。这种情况几乎是每个帝王的登基前都会经历的事情。

只不过云睿目光不仅仅局限在一个蓝月国的帝位上,他想要的是四海之内唯一强国的帝王。

狼子野心,不择手段。

萧笙歌脑海中对云睿的评价又多了两个。

蓝月帝现在不能说话,防备心理又极重,时间不对位置不对情绪不对不合适问一些问题。

余光瞥见拜访在窗台的一株极其普通的花,窗外还种植着不少相同的,花香有些浓郁到让人排斥。

出来后就见伊香随时都能拔剑取人头的架势,也算知道为什么云睿刻意拦着她不让进,被她看见了免不了一场无谓的舞刀弄剑。

云睿好似对这件事毫不知情的模样,用谈笑风生一般的语气道:“数日舟车劳顿,想来阁主也倍感疲惫,本宫已经让人备好膳食,阁主……”

萧笙歌想都没想便打断,先前不知道便罢了,现在深刻知道这厮是个什么为人,多待一秒都觉浑身起鸡皮疙瘩膈应的很,“今日夜已深,用膳便罢了。”

一连数日萧笙歌都是这个态度,许是因为本身有求于她,面上倒是没有半分恼意。

云睿越是淡然自若,便越能证明其冷血无情到极致,“也罢,这府上下人任由阁主差遣,有何需求告诉下人便可。”

也许皇家之人生性冷淡,可抛开权力地位依旧是骨肉相连血浓于水的亲人,里面生父被折磨的半边身子踏进鬼门关,外面亲子还恍若未闻,甚至以此为计设下弥天大谎企图颠覆天下。

云睿故作无知之态,萧笙歌也懒得挑破他这层近乎没有的伪装。

也是这一刻,萧笙歌方才明白那张契约上不明不白的条件到底指的是什么。

合着前世所知,云睿所说的十年期限也并非随口一说,云睿怕是想要收了芙月国之后便谋权篡位,方经大战的国是经不起过大的变动的,为了更快更好的收服人心,云睿怕是要冒名顶替蓝月帝下旨,传位于自己而尊蓝月帝为太上皇,在此之前蓝月帝断然不能“不明不白”就死了。

治也不能完全治好了,只能吊着一口气慢慢养着,待到多年之后朝中上下一心向新帝之时,蓝月帝便失去最后一点存在的意义,而后“功成身退”。

也许云睿的计谋会更加成熟一点也基本如此了。

一丫鬟带萧笙歌到早已准备好的阁楼,一路过来萧笙歌发现这里的丫鬟虽说不少个个又聋又哑的,整个府邸都安静的诡异可怕。

云睿所说的至高无上待遇果真半点不差,用金粉花瓣铺路,日日变着花样的整这些有的没的,奢侈至极。

几日不见云睿,萧笙歌乐得自在,多日没有停歇的忙碌也总算腾出时间专心静养。

捻了一片地上还带着雪的娇艳花瓣,现已经至冬,也不知道这些花瓣从哪里来的,一天天的就没断过。

伊香将汤药放在石桌上,把手里的织金斗篷披在萧笙歌肩上,“小姐先把药喝了,这天冷药凉的快。”

经几日调养,身体虽说不上好了,至少行动自如,许是因为在城墙之上时萧笙歌无意间强行用了内力,以至于现在一动内力便浑身疼。

短时间内想恢复功力想都别想。

这几日下来萧笙歌不紧不慢不急不躁的,好似真的毫不在意身处何种境地,伊香终是没忍住问道:“小姐真要在这里待个十年八年?”

“当然不会,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萧笙歌丢了手上的花瓣,起身拿起石桌上的汤药一饮而尽。

伊香未曾反应过来,“什么时间?”

萧笙歌没有再言,伸手将斗篷上的系带系了个结,看似漫不经心道:“那屋里的人如何了?”

伊香知晓她指的是刚来那日进去的厢房,“不哭不闹安静的很,小姐问这个做什么?”

“你有可闻到那房里的味道?”萧笙歌并未告诉她里面关着的是谁,一来也无半分作用反而会多添麻烦,二来这附近看似岁月静好无争无抢,可每个丫鬟都留了一双眼睛监视。

伊香回忆了一下,“很浓的安神香……”

“不,不对。”伊香马上又否决了,“是极像安神香的一种花香。”

萧笙歌轻笑一声,那一笑似乎包含了许多,虽轻意重,“这遍地玫瑰花瓣不过是为了掩盖隔壁散发出来的气味。”

那厢房之中没有该有的药味,尽是补血安神功效的,此足以见得云睿先前就没有打算医治蓝月帝,折磨完便丢于一边自生自灭,云睿的人性泯灭至此,也是到了一定境界。

伊香突然戒备起来,“那花有毒?”

她不善毒术,闻着那花味只觉浓郁异常,并未往毒处想。

“是有毒,不过只对特殊人群才有作用,与我们并无害处。”萧笙歌并未讲太清楚,伊香善武奈何性子不比伊兰来的沉稳心细,云睿疑心病极重,每走一步都是精心设计好的,绝不出现半分偏差,在他面前露出了异样保不齐要全盘重来。

伊香一听如此这才松了一口气,“那关着的人究竟与他何仇何怨?让他这么算计。”

萧笙歌伸手接住洋洋洒洒飘散下来的雪,许是她手凉,雪花在她指尖也不见融化,“我若是没有记错,倾儿回宫近七日了。”

“算上今日正好七日。”

第251章1 今朝来还(2)

再次见到云睿之时已至三日之后。

萧笙歌躺在贵妃椅上,浴着太阳欲睡半醒,云睿愈走愈近直至在三米之处站定,隔着几步距离她都能闻到浓郁血腥混合着黄土的味道,猜到其怕是刚从战场之上回来,不为所动以不变应万变。

“阁主这段时日过的倒是挺惬意的。”云睿将染血佩剑放在石桌上,他手掌胡乱包扎一通,伤口似乎还在往外渗着血。

萧笙歌淡淡应了一声。

云睿从丫鬟端着的玉盘中拿起块丝帕,细细擦拭着手上的鲜血,“阁主与宸王是何关系?”

“合作关系。”她平静到似是何物何事都激不起半分波澜,云睿听不出任何不妥倒越是不肯就此作罢。

“是么?”他意有所指,“可在战场之上,不提阁主便罢,一提就触了逆鳞一般想取我首级。”

萧笙歌袖下的素手微微收紧,面色如旧未有半分异色,“芙月国内何人不想取你性命以示天下。”

云睿身上戾气未消,闻言微微眯眼尤显阴鸷,“在蓝月地界,阁主如此说怕是会招来杀身之祸。”

萧笙歌这才缓缓睁开眸子,轻轻一笑并未接话。

她万分确定,她现在就是拿着剑指着云睿,他都不敢对她轻易出手。

一来其要依靠她的医术吊着蓝月帝的一口气,二来经过那一战,云睿必然在她身上找到另一个用处。

云宸这次……有些冲动了。

云睿将染血的帕子丢回玉盘,“阁主这是心有对策了?”

萧笙歌指尖轻点扶手,“对策倒没有,不过在等太子殿下开口罢了,我有的是时间,隔壁那位就不一定了。”

云睿屏退侍女,“女子太聪明不好。”

“没点底牌,太子殿下也不会与我合作。”萧笙歌轻轻挑了一下眉头,云睿的这般口是心非,无非就是给她挖个坑跳。

她看似顺着他,实则处处都在提醒着云睿。

云睿似笑非笑道:“阁主说的是,阁主近来在此想必也倦了,而今新帝登基普天同庆,不知阁主可想进宫面圣?”

捕捉到关键字眼,萧笙歌看向云睿,新帝登基?

来不及她深想,云睿便道:“新帝登基尊先帝为太上皇,虽是让权于新帝在登基大典总是要出席的。”

不过一瞬,萧笙歌便处理好泄出的那一丝异样情绪,知道云睿打着什么主意。

蓝月帝如今这副模样,断然不能出现在大臣面前引起异议。

萧笙歌想都没想就回绝,“病入膏肓,短时间不可能恢复。”

“听闻世间有一种药能有此功效……”

萧笙歌嗤笑一声,“那药虽一时有效,也不过只能维持两个时辰,后遗症足以让他三日内爆体而亡。”

云睿倒是无所谓,将所有责任推到萧笙歌身上,“阁主医术高明,想必不会有问题。”

萧笙歌收了目光,不再多言,云睿缓缓道:“那药已经备好,阁主可以随时用。”

虽说是随时,实则根本没有让她等待的余地,今日便登基,按照时间来算,现在用药刚刚好。

凌霄草生存条件苛刻,近乎达到多半分少一丝都不能培育出来,此药非是十全十美,后遗症又难以根治,鲜少人会用故而才极为稀缺,如今有此货源的也只有宋家。

云睿有这东西,也就能见得其所作所为宋家都看在眼里,不仅无制止之意且还在后怂恿,整个蓝月愈加腐败。

萧笙歌起身不紧不慢理了理衣裙,才道:“太子殿下请吧?”

也正是这时候方才见到其全身,胸口处盔甲损坏切口整齐,现在还能看出那一剑之凛冽决绝,当时云睿怕是躲闪的极为狼狈。

他身上其他地方的伤,大都是剑气所伤,虽是不致命也够让他数日不得安生,随意包扎一通。

萧笙歌收了眸光,心中不由担忧云宸,还记得他们第一次交手所说是没分出个胜负倒也没有受伤,如今云睿伤成这副模样,云宸怕也不会太好。

现在入冬天冷身上一有伤口不及时处理便容易得破伤风,依云宸的性子,除非真是濒临死亡否则再大的伤也只是草草包扎一下。

萧笙歌猜的分毫不差,云宸此刻方在帐中商讨战事,一连一个时辰动作都未变,丝毫没有身为伤患的自觉。

江奇站在一旁欲言又止,非是不想提醒一下主子,方在平日里如何也要说上几句,而今主子气场太过凛冽实在是没有胆子。

好不容易等到诸将军离帐,才敢说几句,“王爷先处理一下伤口,伤口见了风容易加重病情。”

一察觉云宸面色有那么细微的变化及其周身寒气愈甚,机灵的立刻补充了一句:“此话王妃曾说过。”

似乎是某个地方让云宸颇为满意,面色有所缓和。

江奇传了军医过来,同时接到霖月来信,上面几个“宸王亲启”的字眼,突然让他没由来的心跳加速,似乎是要有什么不好之事发生。

身旁突然一个重物着地的声音,偏头一看那只信鸽竟是直接活活累死在地。

未敢多做疑虑,将信送至云宸面前,“此为霖月来信,怕是极为紧急。”

云宸拆了信封,那信内容并不长但句句挑着重点,分毫不拖泥带水,其落款为卓倾,无需再细想什么便已经将所有事情了个大概。

也难怪云睿会刻意提及萧笙歌,她多日不见消息他便已心生疑虑,遣人去询问至今未有确切消息,原是被云睿拌住了脚,陷入僵局。

信中刻意点明萧笙歌许另有安排,云宸这才压下将蓝月翻个底朝天的冲动,手微动信纸粉碎散落在地。

“还有一事,蓝月二皇子登基了,”江奇不知信上所写为何,只觉绝对没有好事情,“据悉是先帝亲自下旨退位让贤,可就是让贤也不该让给……”

江奇越说越小声,到最后自己都听不到自己说了什么。

“多嘴,自行领罚。”云宸冷声道,确实听不出丝毫情绪。

江奇嘴角一抽,也只得领罚,“是。”

出了帐见到行色匆忙一副救死扶伤模样的军医,不由怜悯之心泛滥,出声叫住军医,“等会进去以后,自个小心点保命要紧,王妃不在整个军营也就你医术还算看得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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