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爱游戏:驯养异能邪萌妻 - xp1024.com
《宠爱游戏:驯养异能邪萌妻》


第1章 月黑风高偷溜夜

楔子

盛世古董、乱世黄金。

圈内的地下拍卖场,一些来自在沙漠中的“玉伏灵国”的古物正在火热的竞拍。

陈与非穿着少年款式的西装坐在陈老爷子身边,旁观了竞价的上半场,没有看得上眼的东西,就等着下半场的压轴古物。

最后一件物品,是来自玉伏灵国的一句古尸,头上佩戴着玉饰,长久的岁月已经让这块玉饰与身体紧紧相连,无法分割,古尸双手交握神态安详,干瘪的皮肤似乎有一层膏脂般让人惊叹,连睫毛都根根分明。

这种东西一旦现世,势必会引起轰动而且惊动国家。

可是,陈与非偏偏就看上了这个。

他经常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因此他的爷爷非常喜欢带他出席各种拍卖会。

他第一眼看到这具“睡美人”的时候,心中一悸,那安详闭着的双眼,睫毛似乎颤动了一下,让他的心跳漏跳了一拍。

“爷爷,这个好。”陈与非微微偏头,对身边头发花白的老人悄声说道。

陈老爷子皱了皱眉,问道:“你确定?这东西不好出手,只能收藏。”

“确定。”少年笃定的点点头,再看向那具“睡美人”,勾起一个微笑。

“刚才动了一下,我看得见……”

——

十年后,在欣馨福利院的会客室里,一个瘦瘦小小的女孩子,被带了进来,陈奶奶摸着她的头,笑道:“念然,今天开始,我们就正式成为一家人了,跟奶奶回家吧。”

许念然点点头,跟着陈奶奶走了出门,司机站在轿车旁为两人打开了车门。

她回过头,看了看生活了十年的福利院,两手空空的来、两手空空的走,今天,总算可以真正的靠近那个人了。

有阴阳眼、又带着玉璜,当年唤醒自己的那个人。

——

“许念然,我给你三十分钟,如果三十分钟后,你还没有回家,这次可不会揍你一顿就放过你了。”

电话那头的男人语气不善,而且说完就立刻挂断,完全没有给电话这边的许念然一点讨价还价的余地。

许念然穿着运动服和板鞋,如果不看她脚下正踩着一个男人的脑袋的话,会误认为她只是个学生,不过,没有哪个学生会带着墨镜和口罩,打扮得像个恐怖分子。

她哭笑不得的听着自己家里的大魔王下达命令,只好把气撒在脚下这个人身上。

“你看,我还有急事,不如你快点回答我的问题,我们都可以早点回家。”她俯身揉了揉那个人的脑袋,另一只手从身后的挎包里掏出一支坠着红色流苏的黑檀木凤首发簪。

这是要干什么?被她踩在脚下的男人惊疑不定的看着她。

这个瘦瘦弱弱的小丫头,居然能悄无声息的撂倒外面的两个保镖,本来自己还以为她是来夺宝的,没想到宝贝交到她手中,她摸了几下就扔到一旁。

“还不舍得告诉我?这是西贝货吧?你们准备偷天换日?我只想知道真的玉片在哪里,不想坏你们生意,说出来,我立刻就走。”许念然将凤首发簪伸到他脸侧。

一按凤首上雕刻得栩栩如生的眼珠,发簪尖端弹出一根纤细的针头。

“这上面淬了环纹海蛇的毒,想不想试试?”许念然压低声音问道,将针头放在他的颈边。

那颗针头很细,想要扎穿肌肉估计不行,可是当他贴近柔弱的耳下肌肤时,上面的寒意似乎可以刺穿皮肤。

“……我不知道玉片的真假,只是有人托我将这块玉片送来,参加荣诚国际的夏季拍卖会。”男人低声说道,努力的想离那针头远点。

许念然闻言皱了皱眉,当然,在她裹得像恐怖分子一般的脸上,什么表情都看不出来,男人说话的时候,许念然用手摁着他的头,集中精力对他实施了读心术。

这男人的心里一片混乱,大部分都是惊疑不定的情绪,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给你玉片的人是谁?”许念然皱着眉头问。

“一个外国人,带着墨镜,看不清长相,只是给了我一百万美元让我做这件事,这是实话。”他被许念然踩着的颈子痛得快断了,真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小丫头的力气。

“你们怎么接头?他怎么确定你会不会办这件事?”

“不、不知道……他直说将资料送过来,约荣诚的少东家陈与非谈谈,其他我一概不知。”

许念然松了松脚,拎着男人的头发,将他的头拉起来,她把鼻梁上的墨镜拉下来少许,说道:“看着我。”

“看……呃——”男人瞪大眼睛,许念然墨镜下的双瞳幽深、眸光清冷,让他感觉自己像要被吸入黑洞一般。

看着眼前愣神的男人,许念然在他眼前摆了摆手,没反应。

搞定。

许念然迅速的戴上墨镜,走出房间,外间的两个保镖也还睡着,她快步走到紧急出口,将运动服换下来塞在自己的挎包里,换上包里带着的无袖碎花连衣裙,再将墨镜和口罩通通扔到垃圾箱里。

她往下跑了两层楼,走进了电梯,对着电梯里的镜子审视自己的仪表。

嗯,马尾OK,刘海OK,脸上和手臂上都没有伤痕更是OK,一定能骗过家里那个大魔王。

不过大魔王不是去出差了吗?怎么知道“孤”偷偷溜出家门?一想到大魔王为自己量身定制的家规,许念然就有点发怵,还是赶紧回去吧。

比起会让那个大魔王生气,这次要找的玉片居然是西贝货这件事根本就不重要。

被许念然在心里喊了八年大魔王的陈与非,此时正一边开车一般听着耳机里保镖的汇报。

“小姐现在从金色假日出来,已经上了出租车。”

“知道了,不用盯了。”陈与非切断电话,专心开车,许念然没有跟自己汇报就偷跑出门,而且居然跑到自己参股的酒店里,陈与非刚听到保镖汇报时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这小妮子还真以为自己翅膀长硬了?

不过接着又听到她进入了一个自己客户的房间,很快又出来,而且打扮得古古怪怪之后,陈与非就觉得事情不是这么简单。

她才十八岁,虽然自己偶尔会带她出席一些拍卖场合,可是,从来没有让她直接参与任何生意上的事情,她为何私底下跟这些人有接触?

何况她一向遵守自己给她定下的规矩,这次是为什么单独偷溜出来?哼,这小妮子不仅胆子肥了,还开始有小秘密了?他倒是要看看一会儿她怎么解释自己的行为。

许念然还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大魔王的眼皮子底下,不过她很聪明,没有傻乎乎的想着用谎言掩盖。

她选择说真话。

何况,谎言这种东西,就是要掺杂着真话来说,才能让人信服,这效果远远比全盘吐露真话要好得多。

她前世可是一国之主,称孤道寡,这点处理人心权术的技巧,对她来说是小菜一碟。

可惜,她忘了自己早已习惯并接受了大魔王的家长技能。

从她十岁的时被陈与非的奶奶收养,进入陈家生活以来,这八年,她可没少被陈与非管教,她的与非哥哥十分尽职尽责的履行了一位“监护人”的职责内容,她之前想要单独行动简直困难重重。

不过现在,高考结束,自己也正式成年了,陈与非默许她可以稍微自由的支配时间,可是像今天这样,没有跟他汇报目的地就跑出来,那可是重罪啊。

许念然一边打着腹稿,一边小心翼翼的推开家门,瞄了一眼。

不出所料。

大魔王的西装扔在一旁,坐没坐相的窝在沙发上,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这架势,等孤入瓮啊这是!

“与与与与非哥哥,我回来了。”此时的许念然,半点没有三十分钟之前那强势的模样,就差稍息立正举手敬礼了。

“过来。”大魔王勾勾手指。

许念然走到他面前,陈与非问道:“给你定的规矩,第一条是什么。”

“呃,在没嫁人之前,不许独自出门。”

“第二条呢?”

“在你允许之前,不许出入任何娱乐场所。”

陈与非挑挑眉:“我以为你不记得了,说说,干什么去了。”

“呃,与非哥哥我错了,我就是昨天听夏姐姐跟你汇报,说你这块玉璜的碎片有人送资料来,想谈谈价格……我就等不及想去看看。”

当然顺便揍了他们一顿,谁让他们想用西贝货来坑你,嗯,你看,孤都是为你着想啊,你还这么凶孤,有没有良心啊摔!

当然这些心理活动,要是许念然够胆说出来,就不会被眼前这男人欺负八年了。

玉璜?陈与非皱了皱眉,这小丫头似乎从小到大就对自己脖子上挂的这块残片很有兴趣啊?

陈与非脖子上用褐色绳子挂着的半块玉璜残片,是陈老爷子在他出生前就收来的,据说很有来历,可是因为年代实在太过久远,这些来历已经很难考证。

第2章 打一鞭子给一颗糖

玉璜,是古时中国从商周开始的祭天六器之一,也是显示身份的重要饰品。

这块玉璜按照陈老爷子的推测,完整的形状应该是弧形,雕镂变龙纹,用电脑虚拟的复原图来看,应该是整体半圆、中间圆形有凤,两侧是双螭龙拱卫的形状,按照这个形状来推测,这玉璜的年岁,要推到战国那时候去了。

而且,凤是仅次于龙的高贵图腾,还有一对螭龙拱卫,螭龙是龙的二子,也有说法是雌龙,而且螭龙的寓意是美好、吉祥以及男女的感情,由此看来,这块玉璜应该是在上位者的爱物。

何况这块玉璜的玉质极佳,是洒金皮的和田玉籽料,白色的地方如煮鸡蛋一般腻如膏脂、而洒金的地方刚好是中间的凤以及双螭龙,雕工极佳。单是这块玉石的价值就已不菲,何况是那堪称国宝的年岁以及皇室用品的身价。

当然这些都得低调,这个圈子里,财不露白是王道,免得招来横祸,这玉的价值,除了陈老爷子和陈与非本人外,没人知道。

许念然当然也不知道值多少钱,她想要这块玉璜根本不是为了它的价值。

因为,这本来是她的东西。

她入陵之前,这块玉璜已碎,她手中只有一块残片,剩下的不知所踪,可是这块玉璜却承载了她大量的灵力,多年前,拥有残片的陈与非只是在拍卖场上看了她一眼,她沉睡的魂魄就被唤醒。

不过,阎王爷那老不死,翻了半天的生死簿,只挑到一个被遗弃的女婴,说是目前只有这个命格会遇到陈与非,爱要不要随便你。

想当年,孤可是一国之主,众人山呼的少年国君,哪会像现在这样站在陈与非的面前低着头认错?!

好吧,其实当年的事情,自己早就记不清了。

虽然这些年呆在陈与非的身边,灵力一点点的恢复,可是岁月已经流转太多年,那些记忆都已经模糊,甚至,连自己原来的长相,都不记得了。

或许就像现在一样,一副干干瘪瘪的小孩子身材,呵。

“行啊你,一边认错一边还走神,这态度真不错。”大魔王凉凉的声音响起。

“与非哥哥,我知错了,下次一定不乱跑了,我太想看看这块玉拼起来是什么样子了……”这可是实打实的真心话。

“玉不玉的另说……我怎么教育你的,啊?一个女孩子居然单独出入酒店,还是进入男人的房间,你想干嘛?”陈与非不悦的说道:“本来你这干干瘪瘪的身材加上男人婆的性子,我就担心你嫁不出去了,你还不注意下自己的名声。”

老天~从你嘴里居然吐出名声两个字?当年你……不不,就算是现在,你也比孤放荡一千倍一万倍好不好?!

“……与非哥哥你说这话真没有说服力。”许念然小小的抗议了一下,不过随即赶紧改口认错“我知道错了,不过……不过我都十八了,可不可以让我自己出门?我也有自己想去的地方啊。”

“不可以。”陈与非毫不留情的泼了冷水。

“……**。”

陈与非挑眉,“你说什么?”

“与非哥哥是暴力狂、独裁者、小气鬼!”许念然打算豁出去了,陈与非不让她玩、不让她出门、也不让她跟朋友聚会,都十八了还被这么管!害她被同学笑话是幼儿园的孩童。

真是叔可忍,婶不可忍!

陈与非看她握着拳头,昂首挺胸的用一副英勇就义的神情来跟自己抗议,心里觉得好笑,不过表面上还是一副“你翅膀硬了吧?”的表情。

“还有什么要说的?”陈与非咧着嘴笑,从后面的裤兜里抽出了戒尺,戒尺的抬头刻着三个大字“弟子规”。

许念然一看到这戒尺,都快哭了。

从小没少挨啊!

“凭什么我要挨揍,”她不死心的抗议道:“你当年可比我放纵多了!”

陈与非玩着戒尺,笑道:“我是男人,你是女孩子,我怎么玩儿也不吃亏,而你不一样,这有什么好比的?”陈与非顿了顿,好像回忆起什么,“当年我家老头子用的可是皮带,还是说你嫌戒尺不够劲儿?想跟我学习挨皮带?”

许念然心里衡量了一下,当年看到陈与非背上的红痕,那场景记忆犹新,这么一比,还是戒尺好得多。

她放弃了反抗,双手捂着屁股道:“可不可以不打屁股?这么久没有挨打了,我怕疼……”

陈与非闻言翻了个白眼,凶道:“哪有淑女说话这么粗俗的?过来,违反两条就打两下手心。”

两下手心?那还好,一咬牙就过了。

许念然摊着手,闭着眼睛递过去,她感觉到陈与非扣住她的手腕,“啪”的一下,戒尺落在手心里。

呜,好疼啊,这大魔王一定是从小没有弟弟妹妹欺负,净欺负自己了!

陈与非嗤笑一声,自己其实根本没怎么用力,至于痛成这副模样?

听到陈与非的轻笑,迟迟感觉不到第二下落到自己掌心,但是手腕依然被他扣着,许念然心下疑惑,偷偷睁开眼睛看了一下。

陈与非在笑。

戒尺早就丢在一旁的铺着华丽桌布的桌面上,他从裤兜里掏出一根项链,上面挂着一颗莹润的珍珠。

他放在许念然的手心里,挑眉道:“生日快乐,小丫头,看着你今天正式成年的份上,剩下那一板子就给你免了。”

许念然愣了愣,低头看着手心的项链,一颗铂金链子加上珍珠吊坠,值几个钱?就算这是大溪地的12MM天然珍珠、吊坠上有几颗小钻,撑死了一万软妹币而已,不是什么昂贵的礼物。

可是许念然却瘪了嘴,莫非是因为这个,大魔王才从外地赶回来的?

“与非哥哥大坏蛋。”她汪着眼泪往陈与非怀里蹭,打一鞭子又给一颗糖,这手法对她来说万试万灵。

谁让她举目无亲?谁会在乎她生日不生日?

千年的禁锢,魂魄在黑暗中沉睡,在那一方陵寝之外,已不知变换了多少沧桑,除了陈与非又有谁会真正心疼她?

所以,哪怕被陈与非骂哭、或者被陈与非欺负、甚至被他揍几下,许念然都没有想过,将自己的能力使用在陈与非身上。

陈与非虽然一开始不怎么搭理人,可是后来见没人管教自己,也就慢慢的变成了家长的角色,不过这个家长很凶,在家里开的是一言堂,自己没有任何抗议的权利。

“与非哥哥,这是什么?”把眼泪鼻涕都蹭到陈与非的衬衫上,许念然满血复活,指着窗边小圆桌上放着的纸袋问。

“给你做的新衣服。”陈与非接过吕姨递过来的茶,“明天的夏季拍卖会,你穿上这衣服陪我出席。”

“嗯?又要我帮忙吗?”许念然心情转好,很乐意帮大魔王工作。

“你来了就知道。”是你最感兴趣的东西。

——

光怪陆离,众生百态。

在收藏界这个虚幻和真相并存的行业中,这句话贴切的概括了这一行的众生相。

荣诚国际拍卖公司的夏季拍卖会,在七月七日这天正式拉开帷幕,作为一家在国内排得上前十的大拍卖行,他每一季度的拍卖都会吸引很多收藏家。

有人腰缠万贯却不识货、有人低调沉默却眼光毒辣,这是一个比拼知识、眼力、渠道、气魄、财富、背景等等的逐利场,能进入这个拍卖场的人,非富即贵。

许念然在八楼陈与非的办公室里玩手机,拍卖开始前,陈与非没空搭理她,因此就让她在这里休息。

因为做的是古董生意,办公室的大门是需要指模认证的,能自由出入的人只有那么几个,所以将许念然放在这里,陈与非也放心些。

许念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帮助他了,自从陈与非发现许念然可以让人麻痹失神以及读心术之后,就没少带她出入拍卖场合。

念然也很乐意帮忙,毕竟这些年寄人篱下,陈家对她非常好,她出点力也能小小的报答一下。但是陈与非严禁她随意使用这些能力,如果被有心人发觉她身负异能,说不定对她的兴趣会大过对古董的兴趣。

这世上,为价值而疯狂的人比比皆是,这也是为什么陈与非对她采取让人难以理解的管控方式的重要原因。

许念然现在正处在学生生涯中最长的一个暑假(高考结束),而且她顺利的考上了陈与非所在的大学,这让陈与非颇为欣慰。

是的,欣慰,你们没看错,我们陈与非陈总的家长技能丰富到让人咂舌,年纪轻轻、风流倜傥、身边人过往不断的陈总一直就是把许念然当做孩子般养的。

吃穿用住行,样样都是陈总说了算,还好他只用动口,否则铁定早生华发!许念然可不是什么文静懂事的乖女孩儿,从小没少惹祸。

她现在正趴在沙发上,拿着手机打游戏打得不亦乐乎,办公室的门“咔哒”一声拧开,陈与非的秘书夏卿岚走了进来。

第3章 干瘪豆芽菜

“念然,陈总问你午餐想吃什么?他说叫来办公室里跟你一块儿吃。”夏卿岚优雅的撑在沙发背上,看着扑在沙发上打游戏的许念然。

“什么都可以,我又不挑食……只要不是生的就好。”许念然随口说道。

夏卿岚笑笑道:“那你想吃中餐、西餐还是日韩料理?员工餐厅都可以提供哦。”

许念然偏头想了一下,道:“与非哥哥喜欢吃中餐,就要中餐吧。”

夏卿岚应了一声,心想这个小姑娘真乖巧,点菜都先想着自己的与非哥哥。她转身出去,门轻轻的阖上。

许念然的注意力都在手机上,直到她又听到一声门响,但是半天没有人说话,她便开口问道:“夏姐姐,这么快就回来了啊?”

没人应答。

许念然奇怪,从沙发里爬起来,越过沙发背看去,办公室里哪里有人?

她皱了皱眉头,这里进出是需要打指模的,门都是电子锁,不存在被风吹开的可能,何况这里是写字楼、办公区,又不是大堂,哪里来的穿堂风?

“与非哥哥,是你进来了吗?”她起身往办公室里的休息套间走去,平时陈与非中午在这里休息。

刚走到休息套间门口,突然从里面伸出一双大手一把捂住她的嘴,扣着后颈就将她拖倒在地!并且迅速的拖进房间里。

休息间的门咔哒一声锁上。

许念然吃了一惊之后立刻反应过来,她咬着唇没有发出声音,缩在床边打量这个人。

这个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一张普通的脸,可是脸上的表情十分僵硬,许念然猜想他是戴了仿真面具。

“小丫头,你最好安静点。”他蹲下来,直视许念然,他的眼睛是灰色的,看起来冰冷而犀利。

“你既然在这个办公室里,肯定跟他关系非同一般,快告诉我,荣诚今天下午拍卖品的详细资料在哪里?”他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匕纛首,轻轻的拍了拍许念然的脸颊。

“我不知道,我不是他公司的员工,我只是来凑热闹的。”许念然缩了缩肩膀,只要拿出来的不是枪,她就不怎么怕,不过表面上还是要给人家一点面子,装出害怕的样子来。

“那你是谁?陈与非那种人怎么会把你一个人放在他的办公室里?”男人打量了一下许念然,她的确不像员工,看起来就是一副还没长开的模样。

“呃,我叫他哥哥。”许念然心下好奇,这男人说陈与非那种人,是哪种人?

“哥哥?他还有个妹妹?”男人不相信的伸手捏住许念然的下巴,将她的脸侧过来打量,“不像,你们长得一点也不像。”

这手劲儿你是要捏碎孤的下巴吗?!

许念然痛得眼泪都出来了,男人似乎很喜欢折磨她,不仅捏着她下巴,伸手扣住她的肩膀,道:“你如果真的跟他有关系,我反而不能轻易放了你了,跟我走。”

他扣着许念然的锁骨,那力气大得快将骨头弄碎了,许念然好像小鸡一般被他轻易提溜起来,就往门边推揉。

“我说,你到底是什么人?”许念然扭头,狠狠的瞪视了那个人的眼睛。

那双灰色的眼睛好像鹰一样,在跟许念然目光相接的那一瞬间,瞳孔瑟缩了一下,他迅速的闭眼并且用力将许念然往墙边一推。

许念然狠狠的撞了一下墙,顾不得疼痛,一下子扑到床边,那里有隐藏的警报器。

可是那个男人并没有让许念然得逞,他刚接触到许念然的瞪视的目光,就立刻闭眼,因此他的身体根本就没有麻痹,他一把扯住许念然的脚踝,将她拖到地板上狠狠的将她踹到一边,没等许念然爬起来反击,他就迅速的开门逃离了办公室。

实际上,许念然一时半会儿也爬不起来。

那一脚踹在腰侧,那里全都是软肉,痛得要命,她眼泪都飙了出来,捂着腰在地毯上躺了一会儿,她才挣扎着爬起来。

这个贼要找今天下午拍卖物品的详细资料,古董这个行业,如果没有那些详细资料来润色,那么可能就是破碗破瓶子而已,但是有了专业的论证,哪怕只是几句话,价值就不可同日而语。

你等着,孤记得你了,这一脚一定会加倍奉还!

如果自己的灵力完全恢复,哪会被一个小贼这么踢来揉去的?

可惜与非哥哥身上只有半块玉璜残片,剩下的碎片不知道去哪里找,而且,找到的几率微乎其微。

许念然揉着腰,蹭到床上缓口气,这时,外间办公室的大门再一次冲外面打开。

“然然。”

只有一个人会这么称呼自己。

“与非哥哥,我在里面。”许念然赶紧揉揉脸,将表情调整好。

陈与非推开没关上的门,皱着眉头问道:“你做什么?哭了?”

“呃?啊……哦,我刚才想睡一下,谁知道梦到了以前在福利院的事情,有点难过。”

“哈?”陈与非明显不相信,用怀疑的眼光看了一下道:“我以为我们对你很好,没想到你还更怀念福利院的生活,那是不是要送你回去?”

“啥?!”许念然吓得跳起来,这这这是不要自己了?!

虽然陈家人对自己都很好,可是毕竟没有血缘关系,收养,本来就是寄人篱下的一种生活方式,何况陈家现在,爷爷奶奶年纪大了不管事,里外的事情都是陈与非说了算。

陈与非只是逗她,没想到这小妮子脸色都吓白了。

他啧了一声,将人拉到怀里,摸摸头道:“你以为,养一个人是养小猫小狗啊?可以送人、可以寄养、还可以退回宠物店?”

别逗了,傻丫头,你以为养你这么大容易么!

陈与非的家长技能又开始蓄力,捏着许念然的鼻子,皱眉道:“你怎么还穿着运动服?给你的衣服呢?快去换了。”

许念然“哦”了一声,领着自己的斜跨背包进了洗手间,除掉外套一看,腰侧淤青了一块,一碰就痛得抽气。

还好这伤在布料遮住的地方,要不然怎么跟外面那位“家长”解释?

她小心的检查了自己手臂没有任何的伤痕后,才放心的套上连衣裙,等她出来的时候,陈与非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你们以为陈大少会被惊艳到?那真是太看得起许念然了。

许念然走了几步,扯扯裙摆又扯扯肩头,她不喜欢洋装,虽然收养自己的陈家奶奶很喜欢这样打扮她,可是她自认是个土得掉渣的学生,穿上这种高级定制的服装,有点不伦不类。

这个认知,陈与非举双手赞成。

一件U型领的半袖收腰百褶连身短裙,还特么是订制的,这小丫头穿上之后,一点不贴身,硬生生的被她穿出了淘宝爆款的价格和风范。

陈与非无奈的翻个白眼:“你在我家这几年,没有不给你吃饭吧?怎么一直都是这副营养不良的样子?看看你那两条腿,跟竹竿一样一点弧度都没有,前面后面也是一马平川……跟你同龄的孩子,早就发育成熟了,怎么你还是这副干干瘪瘪的样子?”

闻言,许念然气得磨牙,外加涨红了脸。

为什么红脸?她想起上次家里的帮工小莫姐洗了衣服在后院晾晒,陈与非在一旁用飞盘逗狗,结果看到了自己的内衣,居然在晚餐桌上问:“为什么你还穿那种少女内衣?这两年你都没有发育吗?”

当时自己差点一口饭噎死。

不想提及这个话题,念然抬头问道:“与非哥哥,你要我做什么?”

陈与非拉着她的手,将她牵到大屏幕前,用红外笔在场内一个外国人身上打了个点。

“你看,这个外国人是某个大财团的代理人,他是个中国通,有个中文名字叫秦岩,他的眼光很毒,从中国的拍卖场上捞走了很多好东西。”陈与非收了红外笔,对念然说:“他今天上半场没有出手,我怀疑他盯着下半场的一件古玉,这东西,我不想流到外国人手里。”陈与非严肃的说。

许念然撇了撇嘴,她的与非哥哥从小受到陈老爹的熏陶,虽然顽劣非常,但是非常非常非~常爱国,陈老爷子打过抗美援朝、陈老爹打过两山轮战,姐姐陈如是现在是一名军医,陈与非算是根正苗红、爱党爱国的那种,有时候都让人无语了。

“夏秘书带你进场去,坐到秦岩身边,你要留意他的细微动作,他们将电子竞价器都放在西服口袋里,要盯紧他的心里活动,你在最后几秒禁锢住他的行动……根据我的猜测,大概在三轮以后,他才会出价,而且应该是要压槌。”陈与非皱着眉头解释。

许念然点点头,自从她来到陈与非身边后,就开始逐渐恢复能力。

陈与非发现她的瞪视可以让人短暂的失神十几秒之后,就常常带她出席拍卖场,再后来又发现许念然可以在一定范围内,听到特定人员的心声,她的这能力,帮助陈与非做了不少好买卖。

第4章 意外失手

能帮助陈与非做事,许念然也十分乐意,虽然是为了他脖子上挂着的玉璜而来,可是这些年相处下来,她跟陈家人的感情也越来越深。

虽然陈与非对自己有点恶劣,但是……但是……呃,她不会承认自己对他有那么一丝丝的好感的!

自己这些年渐渐的恢复灵力和记忆,能够对别人施展读心术,这一点,在拍卖场和谈生意的时候,给陈与非提供了很大的帮助,可是自己的读心术,唯独对陈与非无效。

陈与非的锁骨下,挂着她前世的半块玉璜,而且玉璜已经认了陈与非为新的主人,为陈与非排除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的干扰。

而自己,也属于奇怪的东西吧?所以他对自己一直都不咸不淡、时冷时热、打一鞭子给一颗糖……

“你有没有认真听?”陈与非发现许念然的走神,微微蹙了眉头,唤回她的神思。

“有啊、有啊。”念然赶紧点头,让自己扯出一个微笑道:“我知道怎么做的,放心放心。”

陈与非眯着眼睛打量她,念然赶紧摆出一个自认为很自信的笑容。

“去吧。”陈与非挥挥手,示意秘书带她入场。

——

许念然没有想到的是,陈与非所说的古玉,居然是昨晚她看到的那块玉璜残片!

不过这一块不是西贝货,而是货真价实的残片!

许念然掩不住心里的激动,这么多年了,她转世十八年来,这是第一次看到陈与非那块以外的玉璜碎片。

在圆形展示台上的真空罩中,那块残片斜靠在鼓起的绒布上,虽然只有小小的一块,但是上面的变龙纹她熟得不能再熟,而且,她能感受到那其中蕴含的灵力。

大漠黄沙,红颜白骨,自己的国家早就湮灭在历史之中,转世后自己去查了很多资料,都没有找到关于玉伏灵国的记载,要么是被亡国灭种,早就被历史遗忘;要么就是自己入陵后,被人刻意从史料中抹去了。

现在都不知道过了多少年,自己转世后也小心翼翼的学习现代的各种知识和生活习惯,首先第一点,就是学习这里的知识和语言。

如果自己在陈与非面前称孤道寡,他一定会挑起眉毛给自己一顿板子!

那个大魔王,在人前装出一副青年才俊的模样——呃,他确实是青年才俊。可是在家里就是个混世魔王,自己从小没少被他使唤和欺负,最可恶的是,他还总是以“家长”自居。

许念然一面在心里小小的抱怨,一面留意着显示屏上的价格和拍卖师的报价。

这块古玉的拍卖进行到了最后的读秒,许念然此时坐在秦岩的旁边,她深呼吸一口气,静下心神。

周围的人心理活动就像菜市场一般嘈杂,许念然逐步寻找到目标人物的心理活动,在意识里,一步一步靠了过去。

古玉这种可遇不可求的东西会引起各个收藏家们的浓厚兴趣,许念然要一边留意读秒、一边盯紧秦岩藏在西装口袋里的手、一边还要在意识里牢牢抓住他的心理活动,一边还要留意着有没有人突然杀出个最高价。

一心四用,苦不堪言。

几轮竞价过后,最后一轮已经没有人再次加价,拍卖师宣布进入压槌时间,这是荣诚国际拍卖公司的规矩,只要超过一定时间没有人加价,就进入压槌倒计时,在落锤前,最高出价的人就是得主。

最后关键的十几秒,许念然精神高度集中,只等那秦岩的情绪稍微一波动,她就立刻瞪视使之麻痹,谁知就在这关键的当口儿,那个秦岩居然转过头来,冲许念然咧嘴一笑。

“小姑娘,你衣服吊牌没有拆。”标准的普通话,还带着点京味儿,他抬手指了指许念然的后领。

许念然被他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就抬手去摸后领。

她的手摸到自己后领的一片肌肤,才想起这是订制的衣服!哪里有什么吊牌啊!上当了!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拍卖结束。

失败了。这三个大字带着浓重的阴影砸到头上,她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完了完了,家里那个大魔王一定会生气的!随即而来的就是心痛。

近在咫尺的碎片啊!就这么从眼皮子地下溜走了。

许念然鼓着嘴,这么多次还是第一次失手了,是这个男人发现了自己的企图?还是他只是想恶作剧?

这个叫秦岩的外国人笑着看了许念然一眼,这小丫头也太嫩了,就这点本事,还想“偷袭”自己?

许念然看他眼里带着点不怀好意的笑意,赶紧猫着腰跑出拍卖场,陈与非在休息室里已经知道这次失手了,没什么表情的看着捏着裙摆嘟着嘴的许念然,等她解释。

“与非哥哥,都是这衣服不好!那人哄我吊牌没拆,我一愣神,锤子就响了。”许念然有点不服气的解释,她看着陈与非的脸色不大好,知道这次算是搞砸了。

陈与非摆摆手,搞砸了也没办法,“算了,再想办法弄回来吧,你在这里等会儿,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哎?你不跟我一起走吗?”许念然拉着他的衣袖问。

陈与非抽回衣袖,修长的手指点了一下许念然的小脑门儿,道:“小孩子要早点回家,大人有大人的事。”

大人的事。哼,许念然撅着嘴看着陈与非的背影,自己都成年了,他还是把自己当小孩儿。

因为陈与非有玉璜,许念然呆在他身边,她的能力会慢慢恢复,而且也会有一种说不出的平静。自己的魂魄被禁锢了这么多年,在黑暗中沉睡,无知无觉,在那一方陵寝之外,星河流转、流年暗换,早已不知变幻了多少沧桑,终于有一天,才在黑暗中感觉到一丝熟悉的味道。

就像打破天边黑暗的那一缕天光,让她迫不及待的追寻过来,因此,她总是借故想多赖在他身边一会儿。

可是这个男人身边的人太多了。

对同性异性来说,陈与非都是一个“有缘人”。

有些牵绊是孽缘,有些情愫是情缘。

他年轻英俊、一掷千金、可高雅可低俗,兄弟哥们儿那是一堆堆,可是对于他的某些“朋友”来说,他是个既重情又薄情的男人。

昨日之日不可留。

冷眼旁观了这么现年,许念然明白,这个男人对任何事情包括感情,都是这种态度,这也让许念然不想跟他提起自己恢复的那一点零星的记忆。

他的哥们儿很多,可是身边的人却走马灯似的换了一茬又一茬,从来没见他为情所困,这潇洒的姿态拉仇恨拉得天怒人怨。

偏偏这样一个人,不仅是一位名校的在读的博士生,还是位“文化商人”,这是美称,实际上就是一家国际拍卖公司的少东家。

这样的人,生活自然很丰富。

于是,许念然伸手拍拍陈与非的肩膀,一副好兄弟我会帮你瞒住爷爷奶奶的神情,说道:“那好,你去吧,记得早点回家。”

陈与非翻了个白眼,这小丫头举手投足都一副女汉子风格,让他觉得很失败,自己和爷爷奶奶都尽量的朝淑女的方向培养她了,怎么她越来越没有女人味?

“……个子不够高,就学着穿高跟鞋,不要再让我看到你用板鞋配洋装。”陈与非将她的手从自己的肩上撤下来,仗着一米八五的身高居高临下的看着还不够一米五八的许念然。

“哼。”在心里默默的比个凸,许念然跟着夏秘书出去,自己先回家。

陈与非一定又是很晚才回来,而且肯定是喝了酒的!

这些年来,许念然不放过每一个陈与非喝醉酒的机会,因为只有这个时候,她才敢试着去取回玉璜。

可惜,千杯不醉的陈与非,八年来没给她一次机会。

——

昨天,是一家高级酒吧,高格调、高规格、高消费,这里是最近几年,陈与非最常停留的娱乐场所之一。

此时,他坐在吧台边跟好友仲轩晨聊天,期间不断的有男男女女上来搭讪,陈与非没什么心情玩乐,都淡淡的拒绝了。

“斯文败类、衣冠禽兽说的就是你这种人。”损友加发小仲轩晨磨着后槽牙瞪着眼前桃花不断的陈与非。

陈与非耸耸肩,不置可否的端起面前加了冰块的酒杯。

“你今天是不是又碰什么东西了?”陈与非问。

“啊?没碰什么啊……哦,今天有解剖。”仲轩晨随意的说,说完顿了一下,满脸黑线的转过头望着陈与非,道:“娘的,你别告诉我又有什么的东西跟着我啊!”

陈与非拿起杯子浅酌一口,平淡的说道:“早就告诫过你,不要乱碰这些横死的人,尤其是女人和小孩。”

仲轩晨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今天上午帮自己导师去指导法医系的本科生,确实碰过一位“女教师”的身体。

“老子这辈子就得行医了,不碰这些可能吗?喂……你别吓唬我啊,真跟着我啊?”仲轩晨悄声问道。

第5章 碰一下都不行

他知道陈与非从小就看得见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还因此被他老爹抽过无数次,说他胡说八道、怪力乱神,陈与非后来也懒得说了,一是自从决定继承爷爷的公司后,这些奇怪的东西都看惯了;二是,说了也没人信,何必再说?

可是仲轩晨相信。他跟陈与非,从光着腚就一起在大院里长大,后来上高中陈与非搬去跟爷爷奶奶住,那时才分开,不过两人从幼儿园开始就同校,直到本科、硕士、博士,两人都同校,只是陈与非学经济、他学医——谁让他爸是军医呢。

陈与非有些时候很懒,他说一遍你要是不相信,他也懒得解释,不过仲轩晨相信,自从八年前,他把刚刚到陈家的许念然逗哭了,许念然含着眼泪瞪着他,让他半边身子发麻后,他开始相信有些人确实“与众不同”。

陈与非看他走神,笑道:“别急,我看‘人家’也没打算把你怎么着,估计是你动刀子的时候太温柔,手法太**,让‘人家’意犹未尽,所以想跟你做完全套呗。”

噗地一声,仲轩晨一口酒喷了出来,妈了个巴子,对着一堆长了尸斑的血块碎肉,怎么可能“温柔”?“**”?被陈与非这么一说,仲轩晨觉得倒尽了胃口。

“喂喂喂,别弄脏我的地方!”一个穿着紧身露脐T恤、下面一条低腰紧身皮裤的骚包男人从柜台后面开门走出来。

他是这家“昨天”的老板兼调酒师,年龄几岁没人敢问,不过他一直是这么骚包的打扮,脸很嫩、身材很妖娆,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

“陆栩,我等你一晚上了。”陈与非开口道。

陆栩笑笑,扔了个媚眼过来,道:“你说这话的时候,是不是该附上酒店的房卡?我会很高兴赴约的。”

“别闹,你帮我查一个人。”陈与非将手机翻出来,打开秦岩的照片,发给了陆栩。

陆栩挑挑眉,也没推辞,他跟陈与非的交情也七八年了,帮忙什么的,不用废话。

三人聊了一会儿,陈与非放在一旁的手机震动了两下,显示新信息的到来。

“又是念然?”仲轩晨瞟了一眼陈与非,问道。

陈与非点点头,划开信息,信息的内容不出所料,第三次问他什么时候回家。

“啧,这小管家婆。”陈与非啧了一声,将手机放回衣袋,不予理睬,继续与朋友喝酒聊天。

陈与非这样一个从不留恋过去的人,却非常喜欢流连这家名叫“昨天”的酒吧,这里环境高雅,男男女女的素质也相对较高,不会有刺耳的音乐和打扮得奇形怪状的生物,何况这里还有陆栩这个离经叛道的人,他们相处起来很轻松。

另一边的陈家大宅,许念然穿着米色小碎花的长袖睡裙,裙子有些大,空荡荡的显得她很瘦弱,她抱着膝盖蜷在沙发上,拿着手机戳戳戳。

戳了好几条信息、微信、企鹅给陈与非,可是他一条也没有回,许念然嘟着嘴十分不满,这大魔王无视自己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加上今天自己又搞砸了一件对他很重要事情……他不会生气了讨厌自己、真要把自己送回福利院吧?

“念然,十一点了哦,老爷子和老太太都睡了,你还不去睡觉?”家里的帮工吕姨检查过了所有门窗,准备回一侧的工人楼睡觉,看到她蜷在沙发上,就出声问了一句。

“吕姨您先睡吧,我再等会儿……”等陈与非喝得醉醺醺的回来!她趴在沙发背上,冲吕姨道晚安。

吕姨撇撇嘴,道:“你也别等了,与非这祖宗回来的时间没个准,说不定不回来了呢!他都二十六了,谁还管得住他啊。”

许念然赶紧点头道:“知道了,吕姨,我再等一刻钟就睡,您先休息吧。”

吕姨见她不想上楼,也就懒得再劝,虽然许念然只是陈家奶奶做慈善收养的一名孤儿,但是既然让她住到家里来,还一住这么些年,自然也不能当她是外人,于是她又嘱咐了一句,才关好客厅的门,回到旁边的工人楼。

陈与非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了,这还算是回来得早的。

他在地下车库里停好车,直接从内部楼梯进到客厅,看到客厅沙发旁的小桌上,还亮着一盏灯。

复古的灯罩、暖暖的灯光。

还有蜷在沙发上抱着靠枕睡着的那根小豆芽菜。

陈与非皱了皱眉,他当然知道许念然是特意在这里等他的,本来想直接上楼,但走到楼梯口,又犹豫的回头看了一下。

被子也没盖,会不会着凉?

他翻了个白眼鄙视自己,又走回到沙发边,垂着眼,看着将双腿都蜷缩在大大的睡裙里的人,弯腰用手背拍了拍她的脸颊。

“然然,回房去睡。”

叫了两声,许念然才睁开眼,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揉了揉眼睛坐起来。

陈与非的领带早就取了,若不是为了在公司装沉稳,他才不会打,他最讨厌的事情一是被吵醒、二是打领带,此刻他的领口开着两粒扣子,在昏黄的暖光下,可以看到他锁骨下面挂着一块玉饰。

还有玉饰下面,蜜色的、看起来很健康的皮肤。

许念然嗅嗅鼻子,皱眉道:“烟味、酒味、香水味,与非哥哥你生活真是不健康!”

陈与非挑挑眉,转身扔了一句:“小孩子别管大人的事,快回房间睡觉。”说罢就准备上楼。

“我不是小孩子了!”许念然跳下沙发,赤脚踩在华贵的土耳其地毯上,匆忙的补充道:“我已经十八岁了,不是小孩子了!”

陈与非顿了顿,转过身来,问道:“那又怎样?天天等着我回来,你以为你在做什么?”

许念然皱了皱眉头,看来今天陈与非不仅没有喝醉,还心情不好,于是她也收起那一点小心思,直言道:“等你回来有什么不好?爷爷奶奶早早休息、吕姨她们十一点钟就收工,你要是又喝得醉醺醺的,谁给你冲解酒茶?”

闻言,陈与非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不就使唤了她那么几次吗?用得着每次自己出去玩,就像个管家婆一样提醒自己早点回家、还给自己留盏灯的?

这种亲密伴侣才会做的事情,这小豆芽菜做起来,让陈与非感觉怪怪的。

“哦,只是想着给我冲醒酒茶?不是想等着看我有没有带女人回家?”陈与非戏谑的笑着问。

那次许念然看到陈与非带人回家,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可是整整给了陈与非一周的脸色看。

自那时起,陈与非似乎觉察到在小女孩面前还是要收敛点,就没有再带人回家过,不过有时候许念然像个小大人一样管他,让他忍不住以打击这个小丫头为乐。

被说中心里一点点小心思的念然,脸上有点发烫,皱皱鼻子做出一副厌弃的样子,“谁管你那么多!”

陈与非轻笑一声,习惯性的抬手点了点她的小脑门儿,道:“快去睡觉,你虽然考完试了,但是好孩子是不可以熬夜的,何况分数还没出来,要是考得太差丢我的脸,你就等着处罚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微微倾身,锁骨下吊着的半块玉璜凌空晃了晃,许念然盯着那块玉,很有冲动将它从陈与非的脖子上拽下来,可是她不敢。

敢明目张胆的抢这个大魔王的东西,自己一定会挨揍的。

没错,挨揍,这个大魔王前两年还打过自己屁股呢!

毫不留情、狠狠的抽!看自己不认错还去“请家法”,那把刻着弟子规的戒尺打在屁股上,钻心的疼啊!挨了几下之后自己立刻投降,边哭边认错,再也不敢跟这人对着干了。

陈与非见她痴痴的望着自己的领口,莫名其妙的皱皱眉,低声道:“发什么呆?快回房去!”

“那那那个……与非哥哥,你的这块玉,好特别啊……哈哈,能、能不能借我戴两天?”然后就不还了!

玉?陈与非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玉璜,说道:“不行,这是爷爷给我的东西,爷爷说不能给别人碰,你要是喜欢,改天我送你个其他的。”

……问题是我就想要这块啊。

许念然撅起嘴,反驳道:“我才不信没有人碰过呢。”

陈与非闻言,坏笑一下,道:“也许被人无意碰到过,比如……光着身子打架的时候。”

许念然好歹也是个“情窦初开”的豆蔻少女,当然听得懂陈与非的话,皱着鼻子哼了一声,转身跑上楼。

她回房间躺在自己的被窝里,皱着眉头想,陈与非确实从来都不让人碰那块玉,莫非真的只能在床笫之间才能碰到?而且只是碰到,也没可能取下来吧?看来自己还得另想办法。

想当年孤可是年轻的一国之主,想几条小计策那可是信手拈来,现在自己的身体逐渐长大,不用害怕说出与年龄不符的话,而被人当做精神病。

不给就不给,孤要让你心甘情愿的双手奉上。

第6章 那年那夜

想到这里,许念然脑袋里的小灯泡突然亮了一下,X诱?

她掀开被子看了看自己一马平川的身躯,还是算了吧,这干瘪豆芽菜一般的身材,比起陈与非身边过往的那些人,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那能怎样呢……温柔乡最是英雄冢?表个白的希望似乎也不大。

一边混混沌沌的考虑着明显不可行的办法,一边还念叨着孤是一国之主,许念然进入了梦乡,她大概忘了,跟陈与非斗法,她还从来没占到过便宜。

许念然其人,属于记吃不记打的类型,有时候聪明、有时候傻缺,她脑袋里的那点计策,在很多人看来不值一提,可是她还颇有恒心的屡试屡败、屡败屡试。

可是她忽略了一个重要问题,就是不管她嘴上怎么不承认,她的心里对陈与非都有一丝丝好感。

那个男人顽劣、强悍,在上位者从来都欣赏这样的人,曾是一国之主的许念然当然也不能免俗,从她到这个家第一天,就对这个男人青眼有加,当然被他欺负和教训那都是后话。

总是,第一印象决定了在她对阵陈与非时,就处于弱势,何况,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她的吃穿用住行全部都是陈与非给的,陈爷爷陈奶奶年纪大了不管事,陈与非的父母姐姐都不住在这里,家里的一切都是陈与非说了算,这让她这寄人篱下的小虾米怎么敢强硬?

让我们把镜头拉到八年前。

那时的许念然只有十岁,是个营养不良的豆芽菜(现在也是豆芽菜,只是大了几号),而十八岁的陈与非已经跟现在一样高高大大、一副老子是爷的模样了。

许念然是一名弃婴,她的身体很健康没有任何的缺陷,欣馨福利院的老师们认为她是因为性别原因被父母抛弃的,可是只有她自己明白,是因为出生时的异象,将她父母吓到,她才会被扔在福利院侧门外的凉亭里。

她就是在这里遇到陈与非的奶奶,陈奶奶姓许,陈老爷子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从工厂内退后就开始倒腾古玩,那时候十年大抽风刚过,老爷子以白菜价格收了不知多少好东西,陈家现在在银行的地下保险柜里堆满了各种老玩意儿。

用陈与非的话来说,就是“随便拿出一个破碗破瓶子都能换一辆布加迪。”

当然,陈与非没去换过,他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像个顽劣的浪荡子,实际上做事很有原则和分寸,这得益于他父亲的教育有方。

什么教育方法让一个公子哥儿不变成扶不上墙的烂泥?

亲的巴掌、爱的皮带呗。

陈与非的父亲是职业军人,某卫戍区的少将,母亲那边是回族,因此有两个孩子,母亲是外交学院的教授,这两位一个动手一个动口,陈与非和他姐姐陈如是就在如此“严苛”的环境中长大。

对陈老爹来说,考上军医大继承衣钵的女儿是贴心小棉袄,舍不得打舍不得骂,儿子则是混世魔王纨绔子弟,不打不成才,巴掌皮带没往他身上少招呼。

可惜陈与非的性子跟他老子如出一辙,吃软不吃硬,挨揍时梗着脖子硬撑也不哭,这时候,疼爱孙子的陈老爷子和陈奶奶就会来救驾了。

一来二去,陈与非跟爷爷奶奶很亲,高中也住到爷爷奶奶家里,上大学报志愿的时候,为了继承爷爷的拍卖公司,陈与非弃自己老爹的军校意愿于不顾,就此拉开了家庭战争的序幕。

那一年,刚好是陈奶奶将许念然收养并接到家里来时候。

许念然第一次见到陈与非,就是在不太好情况下。

陈与非那时候刚刚高考结束,少了束缚自然玩得天昏地暗,又不报考军校,让陈老爹很火大,气冲冲的跑来陈老爷子的别墅教训儿子,谁知打开儿子的房门,看到横七竖八几个人睡在里面,气得陈老爹操起装饰的花瓶就砸了过去。

这一砸惊醒了屋里的人,赶紧作鸟兽散各自回家,陈与非被拎到客厅里来“教育”,陈老爹几皮带抽下去,他也只是懒洋洋的打着呵欠趴在沙发上随便陈老爹教训。

“……谁让你们逼我的。我爱怎么玩怎么玩,谁耐烦走你们安排好的路?”陈与非冷冷的说。

他的个子身材早就超过了父亲,小时候觉得很疼的巴掌和皮带,现在打在肌肉结实的背上,也不痛不痒了。

“一个要给我指定学校,一个要给我介绍未婚妻。吃撑了吧你们?我才十八岁,就要被你们安排好?”他哼了一声,不客气的指控老爹和爷爷。

“乖孙,那不是未婚妻,那不是爷爷的老战友的孙女么,长得很俊,又乖巧,爷爷不是想着介绍给你么。”陈老爷子有点小委屈的解释道。

陈与非龇牙,得了吧,介绍?你那表情明明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就想这么定下来,别以为我不知道!

“小王八蛋!你这纨绔的性子不去部队上磨练一下,以后一辈子就这么浑浑噩噩怎么行?多少家产也给你败光了!”陈老爹握着皮带指着他,气势汹汹。

“老子是爷!”陈与非吼道:“哪个男人愿意被人安排好一切的?!”

“老王八蛋,我再跟你说一遍!我才不要去念军校,姐姐已经去念军医大了,你还怕没人继承你衣钵吗!我偏不去,就不去!你再逼我当心我去嗑纛药乱纛搞!看你怎么收拾烂摊子!”陈与非不客气的顶嘴回去。

姐姐是多么温柔贤淑的一个人呐,长发及腰,白白嫩嫩,去了军校,缴短了头发不说,三个月新生训练一过晒成了小麦色,还有几点晒斑,最可恶的是,几年下来性格都变得一板一眼又严肃。

这让有点恋姐情节的陈与非深恶痛绝。

其实说什么嗑纛药乱纛搞,也是陈与非吓唬家里人的,毕竟他从小生活在纪律严明的大院里面,耳濡目染都是保家卫国、为人民服务、国无防不立、民无防不安什么的,对这些扰乱社会治安、祸害老百姓的东西十分痛恨。

可是这么一威胁,陈老爹着实吓着了。

女儿坑干爹,儿子可是坑亲爹啊!

现在什么情况?国家整顿吏治,各个老友们聚在一起最头疼的就是自己孩子的教育问题,有些孩子争气,父母脸上有光,有些孩子整个一二世祖,父母简直恨不得死给他。

除了早熟又玩得出格些以外,陈与非一直很争气,从小到大成绩优异,表面上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实际上这脾气性子跟他老子年轻时候如出一辙。

“好啦好啦!儿子你把皮带收起来!小非也别瞎说!你看看把小姑娘吓成什么样了!”陈奶奶出声平息了家里的硝烟。

许念然躲在陈奶奶的身后,怯怯的露出半边脸打量着屋子里的人。

很大的别墅、很华丽的装修、看起来很慈祥的陈爷爷、有点凶的陈老爹、一脸无奈的陈妈妈、还有……沙发上那个风暴的中心、全家人围着他转的大魔王。

这个大魔王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许念然瑟缩的躲在陈奶奶的身后,还是奶奶最好了。

“这是我之前说的那个小孩儿,今后就跟咱们一起生活了,她跟我姓许,名字就叫念然……念然,这是爷爷、这是伯伯和伯母、这个是你与非哥哥……还有个姐姐在学校,放假才能见到。”陈奶奶一一介绍。

大家的表情因为念然的到来而稍微缓和了一点。

只有陈与非,趴在沙发上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穿着工字背心的身体上,还有一些草莓印和“小猫”热情时抓挠出的痕迹,还有陈老爹皮带抽出来的两道红痕。

他冷冷淡淡的瞥了念然一眼,没理会她那细若蚊蝇的“与非哥哥好。”

从初次见面开始,他就一直不怎么理会她。

可就是这副坏坏的又不可一世、谁的账也不买的样子,却让念然心里一点小小的芽破土而出。

许念然把这归纳为自己的王者风范——王者都有征服欲嘛,看到强硬的人反而更有兴趣。

也就是那时候,她第一次清楚的看到陈与非脖子上挂着的半块玉璜。

就是这半块玉璜唤醒了许念然沉睡的魂魄,追寻着他而附身在未出生的女婴身上,现在总算接近了他。

可是这位“爷”的脾气不怎么好,一看就是不太好惹的样子,而且全家人都围着他转,如果得罪他,估计自己在这里的日子不怎么好过。

于是许念然心里告诫自己,没事不要招惹他,想要玉璜,得智取!

第一天许念然见过他一面后,他就出门了,也不回来吃饭,直到半夜,念然渴醒了,她第一天来这里住,还没有自己的水杯,于是轻手轻脚的下楼到厨房,找到玻璃杯接水喝。

客厅传来脚步声,随后是衣服落地的簌簌声,许念然从小就不怕黑,她端着水杯从开放式厨房伸出头去,看到一个黑影倒在沙发上。

第7章 攻心为上

许念然把水杯放下,捏着过大的睡裙——陈奶奶喜欢这么打扮她,走过去一看,陈与非一身酒味的倒在沙发上捧着头,似乎很不舒服。

“……与非哥哥,你还好吧?”犹豫了一下,念然小声的问道。

陈与非酒量很大,可是最怕宿醉了头疼,昨天玩得疯、今天没睡醒又被老爸抽起来、现在又继续喝,弄得自己头痛得要死,此时听到有人在旁边说话,就开口:“给我弄点醒酒汤来……”

念然扭头看了看厨房,她今天才第一天来,哪里知道醒酒汤的材料放在哪里?

看到陈与非抱着头不舒服的翻来翻去,念然觉得这是施行“怀柔政策”的好时机,于是赶紧走到厨房,拿了放在流理台一侧的小木凳,站上去从灶台边架上拿来老陈醋,兑到温开水里面,给陈与非端来。

陈与非接过去的时候,捏到她的小手,似乎才清醒一些,睁开眼看了看她。

一口水含到嘴里还没咽下,那酸味弄得胃里一阵翻腾,陈与非“噗”的一口全喷在地毯上。

“你这什么玩意儿?!”陈与非瞪着她,问道。

借着客厅大大的落地窗外透进来朦胧的微光,陈与非皱着眉头不悦的表情,许念然看得清清楚楚。

“我……我哪知道醒酒汤放哪儿啊,醋也可以解酒啊……”孤什么时候这么伺候过人,你别不知好歹!

看着眼前瘦弱得像颗豆芽菜的小丫头,陈与非也不想没品的发脾气。

醋能解酒?这是什么鬼法子?

其实不怪念然,她以前生活的那个年代,酒都是粮食或者果子手工酿造,那度数才几度?可是现在的酒度数高,陈与非今晚喝得又杂,本来就有点伤胃了,再来点刺激胃酸分泌的酸味,让他恶心得不行。

“行了行了,冰箱里有蜂蜜,调点蜂蜜水给我。”陈与非不客气的使唤她,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醒酒汤的原料放在哪里,他想自己去找,可是头又疼、四肢又发软,索性瘫在沙发上当大爷。

许念然看着他,默默念叨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哼!孤不跟你计较。

于是,许念然又噔噔噔的跑去开冰箱。找到一大罐子蜂蜜,给他调了一杯温温的蜂蜜水。

这次陈与非一口气就喝光了,杯子直接扔到地毯上,他趴在沙发扶手上,一只手吊在外面,就这么睡着了。

冷冷的月光铺下来,给他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英挺的眉毛,一看就是个脾气很硬的人,一点也不柔和……念然悄悄的凑近打量他的睡颜。

鼻梁高挺,五官的比例很好,是个很英俊的男人,此刻阖着的眼睫微微翘起,随着呼吸似乎在轻微的颤动,虽然喝醉了酒,鼻息的声音却温和而轻柔,跟他的恶劣的脾气一点也不像……

顺着下颌的线条,可以看到形状优美的喉结半隐藏在阴影里,再往下就是凸起的锁骨,还有,那块褐色绳子吊着的玉璜。

玉璜!

许念然有点小激动,默默的咽了一口口水,悄悄往前挪了一步,想再接近他一点点。

现在能不能拿到?要不要去厨房找一把剪刀?唔……孤的半截玉璜,终于找到你了……

还想再凑近点,哪知陈与非的眼睛突然睁开,吓得念然往后退了一大步,腿弯撞到茶几边角,一屁股摔在地毯上,痛得她龇牙咧嘴,又不敢出声。

“嗤,”陈与非轻笑一声,随即说道:“看什么看?小孩子早点睡觉。”

许念然红着脸,快手快脚的爬起来,谁知道这条田园风的睡裙太大,她踩到睡裙底端的花边,一跤扑到陈与非腰上。

嗯,腰上。

陈与非咬牙。

这是男人的生命线啊,跟女人的事业线一样重要好不好?

虽然那瘦得像豆芽菜的小丫头没几斤重,可是他昨晚腰部可是激烈运动过、今天又被老爸抽了几皮带,现在还有肿起来的红痕!

“……给你十秒钟滚回房睡觉,不然老子把你拎出去扔到小花的狗窝里!”陈与非龇牙咧嘴。

男人酒后身上的热度烫得许念然脸红心跳,手忙脚乱爬起来说着对不起对不起,捧着红通通的脸蛋一路跑回房。

这这这,长得好看的男人真可怕。

许念然关上门,背靠在房门上,拍拍红通通的笑脸。

他有玉璜……但他是不是自己要找的那个人?

时光已经流过了这么多年,自己在图书馆里面也没有找到关于玉伏灵国的记载。

曾经繁华的小城邦,在大漠黄沙之下,已经灰飞烟灭,而陈与非究竟是不是当年抢走自己玉璜的那个人?

镜头拉回到现在。

虽然已经考上大学、满了十八岁了,可是许念然的日子同以前没什么分别。

门禁森严。

既不许单独出门,也不许跟朋友出入娱乐场所,而且,陈与非已经为她安排好了法语课、书法课、国学课等等。

大部分都是家教,除了法语课需要出门去上课,因为语言必须要多交流。

整个中学阶段,她都是从小区门口搭公交车上学,固定的两点一线,从无偏差,这次去上法语班,算是一次全新的路线,对她来说都赶得上探险了。

因为前世的记忆和身份地位所致,她对书法和国学相当喜爱,可是在陈家这个与古玩打交道的家庭中,她也不敢班门弄斧。

许念然对外语并不怎么感兴趣,学这种叽里咕噜的语言真的好痛苦,可是陈与非要求她学一门英语以外的语言,说是淑女怎么也得擅长两三门外语。

教法语的老师是个三十不到的法国男人,教授学生们一些常用口语,风度迷倒了班上大半女性,然而许念然却不怎么买账,她觉得这种高鼻深目的外国男人都很靠不住。

老师正说到法语里面的一些简写和连写,举的第一个例子就是Jeteaime,可以缩写成Jet‘aime,他用有些蹩脚的中文解释这是“我爱你”的意思,许念然听到这个,灵光一闪。

对哦,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孤可是一国一城之主啊,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那是小CASE!

只要他臣服在孤的脚下,一块玉璜而已,还不是会双手奉上?

以前年纪小,就算要用这招,陈与非也十成十的不会买账,可是现在自己已经是成年人了诶!

道理是这么说没错,可是实施起来不容易。

许念然一路上都在思考怎么个攻心为上,因为想得太入神,而且公车路线比较陌生,她坐过了站也不知道。

法语班的地点在环境相对清幽的城边,陈老爷子的小别墅区在中间,再往城里走,就是大学城了,十分繁华,教育经济嘛,学生的钱最好赚了。

许念然虽然心里总认为自己是“孤”,是曾经统领一国的国君陛下,可是前世再怎么厉害,也无法改变她现在只是一个瘦瘦弱弱的小丫头的事实,从十岁到陈家开始,陈与非就严格管控她的课余时间。

在你嫁人之前,不许独自出门,这是第一条。

在我允许之前,不许去任何地方,这是第二条。

零用钱可以自己支配,但是若让我知道你买了什么不该买的东西,就自己去请家法,这是第三条。

这些霸王条例让许念然一言难尽,那个大魔王在家里开的是一言堂、做的霸王生意,根本不容自己抗议。

因此,许念然一直都是自己搭公交上下学,准时准点,吕姨接送她上车下车,她除了上一次之外,从来都没有偷偷跑去玩过,至于周末,早就被各种家教占据了时间,根本没有机会跟同学出去玩,偶尔,陈与非也会带自己出门,但前提是他有空、而且没有约会。

现在突然坐到了大学城,许念然有点发怵,倒不是怕迷路——走到对面坐回去就好,她是怕回去迟了,陈与非的家长技能又自动蓄满了。

走下车子,许念然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给陈与非汇报一声,响了两声就被接了起来。

陈与非正在开车,蓝牙连接着车子的中控台,看到是许念然的电话,他点开屏幕问道:“怎么了?”

“那个,我坐过站了,现在走到对面去坐车。”许念然汇报道。

“坐到哪里去了?”陈与非皱了皱眉,这丫头很少这么迷糊啊,坐过站还真是头一遭。

“坐到大学城这边的站点,已经上天桥了,车站就在对——”

那个“面”字还没来得及说,贴在耳边的手机突然被人抽走,力气之大狠狠的刮了许念然的耳朵一下,许念然一愣抬头,只看到一个带着鸭舌帽的背影狂奔而去。

“抢抢抢……抢劫啊!你给我站住!”许念然没顾得上痛,大吼一声抢劫,就跟着那人冲下天桥。

车站边等车的大部分是大学生,年轻人都比较热心,几位男学生反应过来,伸手来扯那抢劫犯,都被他挣脱了往巷子里跑去。

许念然紧追不舍,废话,在被陈与非严禁玩电脑的这些年,手机可是她唯一的消遣和上网工具!要是被抢走了,陈与非铁定趁机剥夺她这最后一点乐趣!

第8章 不是神棍,是天师

抢劫犯死命的跑,许念然玩命的追,女汉子的爆发力让人跌破眼镜,几个跟着追的男学生都被甩开了,只剩她一个人紧追不舍。

这条巷子连通步行街,步行街上两头都有大圆水泥墩,只有单车可以出入。

街上都是各种小店和小吃店,是学生们下课后最爱来的地方,此刻晚饭时分,人多、自行车也多,许念然跑得太急,只顾着闪人,一不小心撞上一辆停在路边的单车,一跤跌下去,痛得眼泪直流。

等她缓过劲儿来,撑坐起身,前面的抢劫犯都已经看不到了。

“谁的破单车!害我追丢了抢劫犯!”许念然气得要死,扭头看着单车旁边的一个小店。

小店古色古香,此时大门虚掩着,挂着“正在营业”的牌子,门口招揽客人的招牌居然是一条土到爆的桅杆挂着一帘旗子,上面三个大字,未知轩。

这什么店?

许念然揉着手肘爬起来,还没来得及一探究竟,门就从里面拉开了。

一个年轻的男孩子拉开门,看着坐在店门前的许念然和自己的单车,心疼的吼道:“我的车!”

闻言,许念然磨着后槽牙站起来,插腰道:“是你的?正好!停在路中间干什么!害我追丢了抢劫犯!你赔我的手机!”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停在路中间?我这是靠边停的好不好——”男孩子扶起自己的单车,转身同许念然理论,他正视许念然的时候,突然愣了。

他盯着许念然,眼珠子转了转,突然伸手扣住许念然的手腕,不顾她挣扎拖了进店里。

店里装修十分古朴,都是木质材料,店门后面是一个小小的吧台,吧台一侧是上楼的楼梯,然后剩下的空间就是一个房间,看来二楼才是顾客呆的地方。

“你干嘛!”许念然怒瞪着他的眼睛,被她的目光直接瞪视,男孩的身子一僵,手上扣不住许念然的手腕,被她甩开了手。

“妖孽!”男孩大喝一声,“妖孽,哪里走!”说罢从裤兜里掏出一张叠了几折的黄纸哗的一下抖开,“啪”的一声拍在许念然的额头上。

许念然被他的动作惊呆了,张着嘴巴盯着自己鼻梁前覆盖着的黄纸,因为她额头上细细的一点汗水而粘住了,不过,粘得不牢,空调的微风一吹,黄纸就晃晃悠悠的飘落了下来。

一时间,两人都愣住了。

这哪儿来的逗比?!

过了几秒钟,许念然反应过来,捂着额头凶道:“干什么!你这个神棍!”

“你才是神棍!我是天师!”男孩子回了她一句,弯腰将黄纸捡起来,嘀咕道:“怎么会没用呢?我明明认真照着画的啊……”

许念然撇撇嘴,心想你这张破纸能有什么用?再说了,孤现在可是不折不扣的大活人一个!

“神棍,你是不是有病啊?害我追丢了抢我手机的贼,现在又说什么妖孽,你脑袋有问题吧?”许念然做出一副同情的样子望着他。

男孩子正要反驳,二楼上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子阳,帮我送一下客人,别忘了收费。”

张子阳冲楼上“哦”了一声,走到吧台的收银机后面,很快一个穿着碎花长裙、大学生模样的女人从楼梯上下来,眼睛还红红的,好像哭过一样。

“您点了‘一线天’鸡尾酒一杯,共998元,谢谢惠顾。”张子阳懒洋洋的报数。

这离谱的价格和奇怪的酒名让许念然莫名其妙,她偷偷看了一下,那个女孩脸色苍白,神情有些恍惚,二话不说的掏出卡来刷了卡。

近千元虽然不是什么昂贵的消费,可是对于大部分学生来说,还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怎么也得有半个月生活费了吧?

看着那女孩出了门,许念然似乎才反应过来,脱口问道:“你这里是黑店?”

“找死啊你!”叫张子阳的男孩子给许念然脑袋上一个暴栗,“我们这里收人钱财、给人消灾,道上谁不知道我们未知轩的大名!你居然敢说是黑店?!”

许念然抱着脑袋,哭笑不得。

你这满口的黑话,还道上呢?不是黑店是什么?还有——

你居然敢打孤的脑袋?!孤的脑袋连陈与非那个大魔王都舍不得敲好不好!

等等等等,貌似,刚才,被抢走手机时,自己正在跟那个大魔王通电话……

“啊啊啊啊啊啊啊!”许念然惊呼,一把抓住张子阳的胳膊,大叫:“电话、电话、手机也行!快快快快借我!”

晚了就死定了!

张子阳看她这么激动,莫名其妙,但还是掏出自己的手机递给了许念然。

许念然一边念着“惨了惨了”一边手忙脚乱的拨号。

号码倒是拨通了,可是没人接,反而身后一阵门铃响,张子阳抬头道:“欢迎光临。”

许念然扭头,然后石化。

大魔王陈与非,笑得阴测测的倚在门框上看着自己。

“咔哒一声,”许念然手上的手机摔到地上。

“我的土豪!”张子阳心疼的嚎了一声,呼天抢地扑过来,捡起来又吹又擦。

许念然现在无心他顾,长久相处的经验告诉他——让陈与非担心,这后果,会比给他丢脸还要惨。

“我错了。”迅速立正站好,双手五指并拢紧紧贴着裤缝,只是不敢抬头。

“错哪儿了?”陈与非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反而让许念然心里开始打鼓。

许念然委屈死了,心道:孤追凶不成被抢走手机、还摔破了皮、又被这神棍贴了张破符,如此倒霉无处撒娇,居然还要先认错悔过?

当然这只能想想,为了屁股的完好无损、为了回家不被罚站军姿、为了自己还能继续呆在陈家、为了哄好这个给自己吃穿用住行的老板、为了拿回玉璜……

为了,为了不让他生气。

“我不该发呆坐过站、不该走在路上打手机、不该自己追坏人、不该没有跟你报平安……”许念然想了想,好像就这么些了吧?

陈与非轻笑一声,道:“说得挺溜啊?早就打好腹稿了吧?”

嗯?似乎他不生气了。

“与非哥哥我错了,我不该让你担心了,对不起。”良好的认错态度,是不受皮肉之苦的重要前提,要时刻牢记、坚决贯彻,嗯。

看她这么软软哀哀的认错,陈与非还有个鬼的火气,他朝许念然招招手,示意她过来,许念然刚走近,就被他拉到怀里一只手搂着。

“摔哪儿了?一身灰尘!”大魔王低声问道。

面对大魔王的关心,许念然心里的小灯泡再次亮起。

攻心为上!四个闪亮亮的大字好像LED显示屏一般,在她脑海里滚动播放。

“手肘、膝盖,还有、还有手掌这里,搓到单车轮子,也破皮了!”许念然赶紧把脑袋埋在陈与非的胸口,使劲的蹭。

陈与非“嗯”了一声,看她都是一点轻微的皮外伤,也就放心了,低声道:“伤口回家再处理吧。”

许念然点点头,顺从的跟着陈与非想走,张子阳大喝一声:“站住!”

张子阳捏着自己的爱疯土豪,边缘被许念然刚才磕了一个凹,为了这手机,他要以一天三十块软妹币的工资为自己姐姐打工四个月,多么来之不易啊?

结果被许念然摔了个小坑,心都在滴血。

“你赔我的手机!”十五分钟前的许念然的台词,张子阳重新念了一遍。

许念然吐吐舌头,道:“对不起嘛,我也没有钱,你要是有耐心,等我攒一年零用钱再赔你,不过在那之前,你先赔我手机。”

“你你你,你的手机关我什么事?”张子阳被她的歪理气死了。

“你的单车碍了我的事!要不然我都追到那个抢匪了!我的手机也是这款啊,很贵的!”许念然一想到自己被抢走了唯一的娱乐工具,难受得撅起嘴巴。

陈与非看两个小孩吵嘴,打量了店里的摆设一圈,店面很拥挤,似乎就一个吧台、一个房间、一个楼梯、一个大门口而已,不过各种风水摆设倒是齐全。

他看了看帘子上的“未知轩”三个字,问道:“你跟张子殷什么关系?”

张子阳没料到陈与非会说出自己姐姐的名字,愣了一下道:“她是我堂姐,我叫张子阳。”

话音刚落,一个人从二楼的扶手上方探头出来,笑道:“我怎么好像听见有人提我的名字?”

……

未知轩的二楼,也就一个房间,临街的一面雕花窗户向外推开,里面有一套罗汉榻、木茶几、一张书桌、一套组合柜、窗下一张贵妃榻。

“陈少,随便坐。”张子殷长发及腰、穿着一套民族风的长裙,手上脚上耳朵上脖子上甚至头上,戴着各种民族风的饰品,许念然觉得她比张子阳看起来还像神棍。

起码张子阳就是T恤牛仔裤一副学生样,不会打扮得像个孔雀一般。

“没想到你真的在这里开店,我也只是听旁人说起过。”陈与非拉着许念然坐在罗汉榻上。

“诶?是哦,我们才合作过一两次,你还没来过我这里呢。没想到,今天这两个孩子倒是有缘。”张子殷挂得琳琅满目的手抬起来,指了指正在泡茶的张子阳和正在打量自己的许念然。

第9章 女大十八变越变越讨厌

“那么,你弟弟的手机,还要我赔吗?”陈与非笑着问。

“这点小钱哪里敢要陈少你掏啊,以后有什么合作机会的时候,你多照顾我们未知轩一点就好了。”张子殷哈哈笑着,她的气势很强,似乎不在意旁人的眼光。

……废话,看她这身好像孔雀一般的打扮,就知道她是多么特立独行了。

“那么,这个小姑娘是谁?看你这么护犊子,该不是你的女儿吧?你孩子都这么大了?陈少的风流真是让我们高山仰止、五体投地啊。”她戏谑的说。

“别胡说,这是我奶奶收养的小孩,她得叫我一声哥,然然,跟这位姐姐问好。”陈与非介绍到。

“呃,姐姐好,我叫许念然。”念然听话的打招呼。

张子殷眯了眯眼睛,笑着向她伸出手,道:“你好,我叫张子殷,是这个半吊子天师张子阳的姐姐。”

许念然快速的握了一下张子殷那戴满各种手镯和戒指的手,然后立刻缩到陈与非身边,紧紧的贴着。

太强了,这女人的目光似乎可以看穿自己的身体、心脏、甚至灵魂。

她虽然笑着、气氛也友好,但是许念然有一种被看穿的感觉,她会不会发现自己的事?

心虚的许念然,只想拼命的靠近陈与非,这个大魔王的体温和脖子上的玉璜可以让自己找到一些安全感。

陈与非感觉到许念然有些瑟缩,于是与张子殷聊了几句后就起身告辞,说了几句场面话后,两姐弟送他们出了门。

这么一间在大学城步行街的小店,居然有这样的人在,许念然偷偷回头打量店面,心想以后一定离这里远点。

陈与非牵着她,穿过熙熙攘攘的学生们,他个子高、一身高档西装,却拉着一个个头才到他胸口的小女孩,还穿着土到掉渣的运动服,这一路上,让不少人侧目。

直到走到这条巷子的出口,大圆水泥墩外面就是人行道和大马路,陈与非那限量版的车子停在路边停车线里,骚包的鸥翼式车门一开,周围吸气声不断。

“这年头,钓金龟婿要从娃娃抓起啊……我真想重新去读幼儿园。”路人甲摇头感叹。

“这年头,嫩草刚露尖尖角,就被高富帅糟蹋了啊,我真想重新投胎。”路人乙捶胸顿足。

“这年头,帅哥不是搞基,就是口味独特啊!我们这些正常人还有机会吗!”路人丙仰天长叹。

陈与非听而不闻,许念然兴致勃勃。

“与非哥哥,他们和她们在说什么?好像很好玩?”许念然在车门关上时,好奇的问陈与非。

“你不需要懂,”陈与非没搭理她,径直启动车子回家去,想了想,又补充道:“明天你继续坐公交车去上课,再有一次今天这种事情,你就自己去请家法吧。”

许念然嘟着嘴,不满道:“家法以前都是给你准备的,现在终于可以下放给我了,你是有多喜欢家法?”

陈与非嗤笑一声,道:“不就揍过你几次吗?不过记得痛也好,省得再犯,手机丢了就丢了,正好,好好学习,别玩物丧志。”

“与非哥哥是暴力狂、小气鬼、大坏蛋、独裁者、恶霸#%¥……”许念然差不多哭了。

家里的电脑不许碰、不许一个人出门、不许出入娱乐场所等等等等针对自己的规矩和门禁太多了,都是这个大魔王制定的。

这年头,连手机都不给碰了,还让不让人活了啊!

想当年,孤要什么没有!呃,当然没有手机和电脑这些玩意儿……可是孤天生贵胄,何曾被人管教成这样?不仅无视孤、还凶巴巴、打手心打屁股、规则门禁我#@¥%。

“……如果你表现好,假期不乱跑出门,我可以考虑再给你买一个。”大魔王抛出诱饵。

许念然不满,“假期还有好长呢……”

“没关系,”陈与非笑笑道:“法语国学书法如果还不够你打发时间,我不介意再给你请舞蹈老师。”

许念然惊呆了,这大魔王还能再残忍一点吗?

谁懂孤的苦?

如果孤用辛辛苦苦攒下的零用钱去买手机,新手机会被没收不说,那个大魔王肯定还会借机取消零用钱的发放!还是熬一阵子吧,或许过几天可以找机会撒撒娇,赖一部新手机,许念然如此想。

陈与非其实并没有打算借故没收她的手机,他第二天就去给许念然买了一部新的,但是,没有很快就给她,第一是想趁机惩戒下她,第二,是他要在手机里面装上定位功能,以防下次许念然再出什么意外。

他拿着新手机回到自己学校,找到一位技术宅的好哥们帮忙,那哥们整天兼职打工当黑客,忙得日夜颠倒,直到一个多星期后才打电话叫陈与非来拿。

陈与非抽了个有课的上午回学校,先去取手机,再顺便去课堂上签了到就走,他上大学以后一直是这副懒散的样子,重要的课就去,不重要的课就签到走人。

偏偏这幅德行还能在本科毕业那年,考上本校的硕博连读!这让硕士毕业后拼了老命才考上博士生的好基友仲轩晨恨得牙痒。

“你今天怎么得空回学校?”接到一起吃午饭的电话,仲轩晨夹着书从医学系大楼走出来,陈与非的车停在网球场旁的围栏边等他。

“没什么,回来找朋友办点事。”陈与非发动车子,问道:“去哪儿?小豆花?”

小豆花是学校附近商业街的一家火锅店,锅底有两种,豆花和豆米,口味都是清汤麻辣或者鸳鸯,学生们最喜欢这种好吃又管饱的食物,因此这家店生意火爆。

很多不了解陈与非的人,都以为他是个公子哥儿,觉得他的生活就只有美女豪车和装逼。

其实他从小爬树掏鸟、上房揭瓦什么都干过,小冰棍儿、鸡蛋灌饼、陕西凉皮、烤串啤酒这样的大学生活他也过过,至于光着膀子穿着大裤衩人字拖,在寝室叼着烟跟室友打牌什么的,他一样做过。

仲轩晨就是这个陪他雅俗共赏的好哥们。

“嘶,你一说我口水都快出来了,走着走着,来个豆米五花肉,五花肉得来两斤,我馋了一个月了。”他催促陈与非快点。

车子停在路边停车场,两人走着进商业街,小豆花门前已经排起长龙,陈与非不耐烦排队等号,就问服务员有没有包房。

二楼的包房都是大包间,有最低消费还有服务费,因此一般学生没人上去,陈与非财大气粗的要了个大包间,跟仲轩晨两个人坐在里面,点了满满一桌子的菜。

“你这可恶的土豪,”仲轩晨一边吃一边烫得哈哈的吐气,“点了十个人的分量才够这最低消费,我们怎么吃得完?要不要打电话叫人来?”

“等你叫人来,我们都吃饱了,你等下打包回家吧。”陈与非忙着翻看手机信息然后回信,轩晨看他这么忙,也就懒得跟他讨论,埋头苦吃。

两人走出商业街的时候,突然一声“与非”清清脆脆的从身后传来。

人与人之间的称呼,很大程度上可以表明两个人的关系。好比陈与非和仲轩晨,两人基本都不用名字称呼对方了,直接就“喂”,以显示两人的亲密无间。

这声“与非”叫得袅袅娜娜、余音绕梁,听得两人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陈与非当然听得出这是谁的声音,他转过身,看着身后一个穿着白色小香风连衣裙的长卷发女子,挽着一位外国男士的手,正定定的看着他。

仲轩晨撇撇嘴,真是冤家路窄,这妞儿不是早出国去了吗?怎么会在学校附近遇到她?

“与非,真的是你,好久不见。”她松开手,小跑两步来到陈与非面前。

她的腿很长,看起来个子很高挑,其实个子也不是很高,穿上高跟鞋也就到陈与非的下巴,陈与非垂着眼睛看着她,不客气的说道:“别叫的这么亲热,裴艾诗,咱俩也就是熟人而已,叫这么亲热当心你男人吃醋。”

裴艾诗“哈哈”一笑,勾画精致的唇角扬起,“好吧,陈与非,你这么为我着想,我很高兴。我刚刚从国外回来,太想回母校看看了,没想到居然遇到你,真的好巧。”

陈与非瞥了她一眼,没啥表情,也没搭话。

气氛有点尴尬,裴艾诗转朝老好人仲轩晨道:“轩晨你好,好久不见。”

“别别,你还是连名带姓的叫我吧,你这声音太嗲,我这光棍听到受不了,下午还要干精细活呢,鸡皮疙瘩太多手会抖的。”仲轩晨连连摆手,立场坚定的站在好哥们这一边。

连碰两颗软钉子的裴艾诗也不介意,挑挑眉毛,微微嘟起唇,做出一个很无奈的表情道:“你们真是太生疏了。”

“那是,怎么比得上大小姐你喝洋墨水?咱们就是地道的中国老百姓。”仲轩晨看了一眼她身后的外国男人,眼中神色有些鄙夷。

裴艾诗看到仲轩晨的眼光,微笑道:“没办法,在国外念硕士这三年,追求者几乎都是外国人,只能在里面挑一个了。”

“谁有兴趣听你的感情生活?”陈与非有点厌烦的说,转身搭上仲轩晨的肩膀,“走了。”

仲轩晨被陈与非揽着脖子走了几步,艰难的转过头来,从裴艾诗摆摆手道:“裴艾诗小姐,拜拜。”

仲轩晨的个子比陈与非少个几公分,是个身高一八零、体重一八零的壮汉,人家学医的都很严谨,少说多做、少说少错,可他偏偏是个异类,从小嘴巴就特别贫,陈与非经常被他数落到毫无还嘴之力,最后经常是以暴力来扳回一局。

“你跟她瞎扯什么,闲得慌?”陈与非低声道。

“啧,你说,我以前怎么没觉得她这么做作?几年前还觉得她是咱们学校最温柔大方的校花来着,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讨厌!”仲轩晨吐槽道。

陈与非闻言轻声一笑,手机这时候滴滴的响起,一看是自己家里的电话,陈与非翻了个白眼。

女大十八变,越变越讨厌!

他家里那个小祖宗,该不会又闯祸了吧?!

第10章 谈谈合作吧

许念然今天好好的出门,带着半边熊猫眼回家,这下家里可闹翻天了,怎么遮也遮不住啊?难道在屋子里拿纱巾蒙着头?

陈老爷子和奶奶已界耄耋之年,两位老人家整天就是赏花遛鸟下棋散步,家里的帮工吕姨和小莫见到许念然乌青的眼眶面面相觑,呆愣了五秒之后,转身去打电话给陈与非。

念然知道自己没可能阻止佣工向老板汇报情况,只好赶紧跑回房,拉开梳妆台的抽屉,里面有陈与非给她买的各种护肤品。

现在才来护肤会不会晚了点?死马当活马医吧。

就在三个小时前,许念然的脸都还好好的,她照常去上法语课,却发现多了一位新同学。

本来这种培训班,大家互相都不熟悉,多一个人少一个人都不容易发现,可是一看到这双灰色的眼睛,许念然立刻怒从心头起。

上次偷摸进陈与非的办公室找资料,还对自己又踢又扔,虽然当时不知道他的真正长相,可是这双灰色的如同鹰隼一般的眼,自己不会认错。

这男人高高瘦瘦,看不出是哪国血统,反正不是中国人,他朝许念然咧嘴一笑,道:“要见你一面真不容易。”

许念然“哼”了一声,心道就你这中文的水平,不知已经在中国混了多少年,肯定也是做古董掮客生意的。

“我的代号是瑞恩,”他坐到许念然身边,凑近了压低声音问:“你是陈与非的秘密武器吧?上次你的眼睛——”

许念然操起书本就往他脸上拍去,还没等拍到,就被他伸手扣住了手腕。

“别轻易对我发起攻击,我可不是什么绅士。”他用力捏着许念然那细细的小手腕,眼神凶狠的瞪了她一眼。

此时教室里已经有学生陆陆续续进入,许念然也不敢在这里使用能力,何况,这个男人的目光一接触到自己的双眼,就立刻移开,显然一直在防备着。

“你到底想干什么?”许念然暗暗蓄力,挣开他的手。

瑞恩笑了笑,道:“力气不小啊,陈与非知道你这么凶悍吗?”

“关你屁事。”

“……来帮我们做事吧。”瑞恩突然冒出一句邀请。

“哈?”你脑子没病吧?

“陈与非能给你的,我们可以加倍给你,他给你多少钱让你愿意帮他?”瑞恩蛮不在乎的开出条件,在他看来,陈与非再怎么有钱,也只是一个公司的继承人,跟自己身后的那种全球性的财团根本就不是一个等级。

许念然差点笑喷出来。

给了孤多少钱?每个月五百块零用钱、还不准乱买东西,这让孤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抱歉,我对你没兴趣,对你的钱更是没兴趣。”许念然指指门口,道:“到上课时间了,你可以团身屈体三百六十度的滚出去了。”

瑞恩哈哈一笑,站起身来,扯了扯身上格子衬衫的下摆,摇摇晃晃的走了下去,可是他没有走出教室,反而,走上了讲台。

“从今天开始,我担任你们初级法语口语的老师……多多指教哟。”瑞恩笑着跟学生打招呼,他地道的中文很快就引得口哨声一片。

许念然龇牙,这混蛋到底什么来历?那天做贼,今天做老师,而且还故意在课堂上刁难自己。

“你到底想干什么?”

下课后,眼看着教室里的同学都走了,许念然将书包摔在背上,气势汹汹的质问靠在讲台上的瑞恩。

“不想干什么,只是想‘诚意’的邀请你加入我们。”瑞恩斜靠在讲台上,挑眉看着许念然。

念然很不喜欢他的眼神,灰色的眼睛本来就让人觉得冰冷,何况他一点也不想掩饰自己眼中的恶意,盯着自己像盯着猎物一样,让人警戒的同时还很厌烦这种视线。

“我不会加入盗贼的团伙,也不会帮你们做违法的事情。”念然皱皱眉,转身准备回家,这法语班看来不能继续上了。

瑞恩突然出手,扣住她的肩往后一拖,从后面勒住许念然的脖颈,用一个暧昧而危险的姿势将许念然禁锢在怀里。

“你看,我可以轻易拧断你的脖子,但是我选择好好跟你沟通……毕竟,我想要的是一双具有能力的双眼,而不想挖出你的眼珠作为收藏,多么善良,不是吗?”他伏在许念然的耳边,用轻快的语调与她“沟通”。

念然被他的气息弄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小小的喘了一口气,一手扳住瑞恩的手腕,一手伸到脑后,扯住瑞恩的后领,漂亮的来了一个过肩摔。

瑞恩借力一滚,爬起来笑道:“你的力气真大,我不介意跟你用肢体语言沟通,来吧。”他高傲的朝许念然勾勾手指。

“谁要跟你打,有病。”若打出什么三长两短,孤回家还要挨一顿板子。

“打赢了我,就给你战利品,打输了嘛……呵呵。”瑞恩见她想走,就开始抛出诱饵。

他从脖子上勾出一个吊坠,那是一个特殊材料制成的小瓶,里面放着一大一小两块碎片,其中大的一块,就是那天在拍卖会上,被叫秦岩的外国人拍走的那一块。

念然愣了一下,离他这么近,自己居然完全感受不到玉璜碎片的灵力?那个瓶子是什么材料做的?

还没等她想明白,瑞恩已经一腿扫过来,他确实没有留手,在他的观念里面,女人和小孩有时候更加可怕,掉以轻心的话,吃亏的就是自己。

面对瑞恩的进攻,念然基本上只能闪避和招架,不是她弱,而是对手太强,她甚至怀疑瑞恩是职业杀手了,何况,现在自己这副身体的体能太弱了。

几个回合下来,她还想着从瑞恩的脖子上拿到碎片,瑞恩明显的在戏弄猎物,将她让进来,手肘一弯,磕在她的眼眶上。看她痛得捂住眼睛,瑞恩笑道:“秦岩跟我说,你很想要这块玉啊,虽然还不明白你的动机,不过,我们可以谈谈合作。”

“别做梦了,我才不要帮你们做坏事!”

“哈哈,你帮陈与非可做了不少事啊,他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瑞恩顿了顿,又说道:“这样吧,你不愿意加入,我也不逼你,我们只谈合作,你帮我做一件事,事成之后,我可以给你一小块碎片。”

许念然想,如果今天不答应,这混蛋估计还会继续纠缠下去,于是假意的说道:“我不做违法的事,也不会帮你们对付与非哥哥。”

见她松了口,瑞恩也就松了手,道:“放心,就你这点三脚猫的本事,我们也不敢让你去做什么大事,你只需要帮个忙就可以……至于你的与非哥哥,呵呵,不用你,我们也可以对付他。”

听到瑞恩的口气不善,念然蹙了蹙眉,看来要提醒家里的大魔王注意这帮人。

“你的手机号码多少。”瑞恩问道。

“我没有手机。”许念然有点庆幸的回答。

瑞恩露出一副不相信的表情,念然解释道:“前段时间被抢了,还没有买新的,你不相信可以搜。”她将书包从肩上滑下,往瑞恩面前一扔。

瑞恩弯腰捡起书包,许念然趁机一脚踹向他的脸,也不管踹没踹中,转身狂奔,一口气从三楼跑到大街上,大街上人来人往,那混蛋总不可能在这里跟自己动手吧?

转身一看,没有追来。

“喂,你的钱包里面居然只有三百块钱,连张卡都没有?陈与非有这么穷吗?”瑞恩手上挂着许念然的书包,手里翻着她的钱包,十分鄙夷的问道。

念然吓了一跳,这混蛋从哪里冒出来的!莫非他有瞬移的外挂?

“三天以后的午夜十二点,你自己出来,我在你家附近等你,最好不要迟到,否则我就直接走正门去接你。”瑞恩将书包扔还给许念然,转身离开。

念然隐隐觉得,这次惹上一个麻烦人物了。

现在,还有个更大的麻烦,那些护肤品根本没有效果嘛!揉了这么久,眼眶的乌青还是很明显的挂在脸上,颜色还有越来越深的趋势。

“那是护肤品,不是跌打药,你拍多少都没用的。”陈与非拧开房间门,就看到念然破天荒的坐在万年不用的梳妆台前面拍拍拍,看她那急于掩盖的模样,忍不住出声提醒她。

念然收了手,看着镜子里大魔王脸色不善,低声道:“我不是故意的。”

陈与非轻轻的哼了一声,他对念然的态度向来都是,犯错先受罚,然后再听解释,不过嘛,这也只限于念然闯祸的时候,看到自己的宝贝受了伤,他的家长技能已经瞬间蓄满。

陈与非侧过身子,身后小莫拎着家庭医疗箱走进来。

“过来这边。”陈与非拍拍她的后背,念然瑟缩了一下,后背上也有点痛啊。

两人坐在沙发上,陈与非仔细打量了一下,念然的手腕上和胳膊上都有大力捏出来的淤青,这情况看来是吃了亏,陈与非眯起眼睛,问道:“让你从小就学习些防身术,没想到你现在可以跟人打架了,而且看样子还是打输了,怎么回事,说说。”

第11章 真正的解脱

他一边问,一边从小莫手中接过热毛巾,亲自动手给许念然擦脸擦手。

“与非哥哥,我不想去上法语课了,班上有个很讨厌的人。”念然不敢跟陈与非和盘托出,难道要从自己转世前说起?

而且,若是让陈与非知道,自己从出生以来,就是冲着他脖子上的玉璜来的,不知道陈与非还会不会对自己这么好。

“是跟班上的同学打架?”陈与非问道,这都几岁的人了?十八岁的大姑娘居然还会跟同学打架?

“不……呃,是……”撒谎?还是解释?如果说明是瑞恩,陈与非主动找上他怎么办?

对她模棱两可的回答,陈与非不满的皱眉道:“到底是是,还是不是?”

看许念然的小脸都皱了起来,一副纠结的样子,小莫帮她说话道:“东家,算了,女孩子长大了总有些小秘密的,您就别事事都过问得这么仔细啦。”

看平时干活麻利又爽快的小莫姐帮自己说话,念然赶紧冲她笑笑表示感激,陈与非听了也没说话,只是淡淡来了句:“把上衣脱了。”

念然惊呆了,这这这不太好吧?

小莫倒是没啥表情,毕竟陈与非平时简直就像家长养孩子一般养许念然,她们都见怪不怪了。

“那个,与非哥哥,可不可以不脱?”念然红着脸问。

陈与非翻了个白眼,道:“你可以转过身去,反正我对你的前面也没兴趣,我要看看你后背有没有伤,刚才一拍你你就躲,肯定是伤着了。”

听陈与非这么说,念然想了想,“哦”了一声,还是转了过去,将T恤脱下露出后背,那少女款式的背心让陈与非无语了半天。

“然然,晚饭后跟我出去一趟。”实在受不了这种小碎花或者纯白色的少女背心了。

“去干吗?”念然感觉到陈与非的手指蘸着药水揉在肌肤上,有点心猿意马。

“你说呢?我要将你衣柜里面的这些背心全扔掉,你都几岁了,还穿这种内衣?!”陈与非觉得念然这么干瘪,自己很失败。

“不要。”念然摇摇头,道:“跟你去买内衣,好丢脸。”

“跟我出门丢脸?”陈与非伸手扣住她的脑袋,将她转过来,正想凶她,却看到她脸上有点可疑的红晕。

哟,这是,小丫头也会不好意思?也到了怀春的年纪了?不对,这也太迟了点吧?

“好了,抗议无效,晚饭后我们出门。如果你不想跟我去买,那我找个姐姐陪你去买。”

念然一听,更是皱起了鼻子,那些“姐姐”哪会真心帮忙啊?还不是为了勾搭你。

“不要,那些姐姐选的衣服,我不喜欢,还、还是你陪我去好了。”念然套上T恤,遮住自己瘦瘦的身子,柜子里的内衣是得换了,都有些紧了,而且那种纯棉薄薄的布料,已经有点遮不住那啥了。

陈与非自然不会带念然去什么街边小店,他虽然每个月只给念然几百块零用钱,但是念然的吃的穿的用的,从来都是高质量。

说实话,他才不愿意进入内衣店,一片蕾丝花边的海洋中站着他一个大男人实在很违和,不过,为了自家的小公主,还是得牺牲一下。

“先生,您是为女朋友挑内衣吗?”导购小姐热情的询问道。

“不是,是为她。”陈与非将身后的念然拖出来,推到导购小姐面前。

蕾丝、花边、豹纹、粉红蝴蝶结,或清纯或火辣,琳琅满目让人眼花缭乱。许念然摇摇头,这些“肚兜”也太奇形怪状了。

“既然您对款式没有什么要求,那么功能呢?”导购小姐试着攀谈,以了解顾客需求。

“功能?还有什么功能?”肚兜最大的功能不就是遮羞吗?

“比如这种上薄下厚的文胸,托胸效果非常好,还有这种深V,聚拢效果很好……”导购小姐耐心的讲解,让许念然大开眼界。

“那,要这个吧。”她指着一个调整型的文胸,这种款式的文胸不会乱滑,肩带也不易掉下,打架多方便!

导购小姐给她测量了上下胸围,选了两款让她去试试,陈与非坐在店里的沙发上等她。

新的功能型文胸一上身,立马觉得气质不同了,其实许念然也没有陈与非想象中的干瘪,只是她一直都是穿那种少女背心,看起来就是一马平川。

许念然垂着头看着T恤前面隆起的弧度,脸上有点发热,这突然的改变有点接受不了啊,她站在穿衣镜前,导购小姐在一旁不停的夸赞,陈与非也站起身,从后面看着她。

“与非哥哥,你看,这行吗?”许念然问。

“当然,比你原来那些好太多了,选吧,买上十件将你那些背心淘汰了再说。”陈与非点点头,看着许念然有点僵硬的动作,觉得有点好笑。

许念然才十八岁,身子还没长定型,虽然现在看起来还是比较瘦弱,但是健康了许多,想起八年前刚刚来到陈家的瘦小女孩,现在已经长成了一个清清秀秀的大姑娘,陈与非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这样看起来才像个淑女啊。”陈与非摸摸许念然的头,打开钱包抽出卡来让她自己去收银台付钱。

许念然有时候有点搞不懂陈与非的想法,她虽然保有前世的一些记忆和性格,可是这一世的身躯和命运十分普通,她在欣馨福利院长到十岁,从小就被教育如何与收养自己的家庭相处。

其中之一就是千万不能贪心、不能占小便宜,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千万别碰。

有时候许念然觉得陈与非很小气,既不给自己买任何娱乐用品、也不爱带自己出入消费场所、零用钱也给得不多,每个月才五百块,还不许自己乱买东西。

可是,有时候又觉得陈与非很大方,他给自己买的东西都很好,而且,连卡的密码都告诉自己。

真搞不懂这个男人。

许念然一边想一边刷了卡,一看单子,五位数……

“与非哥哥,这里好贵,再也不来了。”她拎着纸袋,挽着陈与非的手,走出商场。

陈与非睨了她一眼,道:“那你想去哪里买?地摊便宜,你敢穿吗?”

“……有什么不敢。”许念然小声嘟囔了一句。

“我要把你养成个淑女,可不希望你变成大妈,你也给我自觉点,别去打架,看看你这熊猫眼!”陈与非伸出指头戳了戳她的脸颊。

上车后,看许念然系好安全带,陈与非拿出给她买的新手机,道:“拿去吧,再让我知道你又去追劫匪、或者跟同学打架,我就把你关在家里直到九月报到。”

看着崭新的手机,许念然咬着嘴唇忍着笑,大魔王虽然凶,但是对自己真的很好。

“法语课你真的不想去上了吗?”陈与非问道,“那我给你请法语家教吧。”

“好。”许念然点头,同时有些心虚,瑞恩说要她帮忙做事,不知道是做什么……而且,真的会将那玉璜的碎片给自己吗?

那个秦岩,花了这么多钱拍下玉璜的碎片,为什么又会交到瑞恩手里,瑞恩的本事比自己高了不知多少,来硬的肯定不能。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陈与非一边开车,一边瞟了一眼突然安静的许念然。

念然看了一眼陈与非,问道:“与非哥哥,被秦岩拍走的那块玉片,还有没有办法拿回来?”

“明面上的办法没有,除非他愿意高价转手。”陈与非摇摇头,腾出一只手来揉了揉念然的头,道:“我知道你喜欢,但是被人拍走了也没办法,这里面涉及一些机密,我也不好跟你细说。”

这碎片是可遇不可求的啊,我的时间可不多了……许念然默默的想,但又不敢说出来。

古玉经过这么多年的风雨,或许早已被打磨、损坏,不可能拼成一块了,可是若不能最大限度的恢复灵力来改变命格,那么自己这一世也只有短短的三十几年而已。

许念然倒不是怕短命,只是,如果没有解除灵魂上的禁锢,自己身体消亡后,灵魂还是会继续沉睡,无法真正的解脱,直到预见下一个有通灵能力、并持有玉璜的人。

解脱,这是一个彻底放下,重新开始的美好愿望。

自己入了轮回,却又没办法做到真正的前尘尽忘,自己还隐约的记得禁咒、记得征伐、记得纠葛、记得背叛……可是却又没办法完整的回忆起来,太久了,时间隔得太久了。

连玉伏灵国都销声匿迹了,自己就算全部回忆起来又有什么用?

只希望,能够解除灵魂的禁锢,可以真正的解脱,可以好好的、轻松的活一世,就够本了,是吧?

念然悄悄的看了一眼开车的陈与非,这些事情,什么时候跟他说比较好呢?

一直瞒着也不是事儿,要是哪天有什么意外突然生离死别了,那与非哥哥还真是白养自己一场了。

何况现在出现了瑞恩这样来历不明、目的不明的人。

第12章 你,活了多少岁

三天后的晚上,念然早早的关灯,她不敢开灯,免得被别人知道她没有入睡,还计划着偷溜出家门。

她眼皮都开始打架了,可是又不敢睡,她担心如果自己不出去,瑞恩真的走正门进来,会不会对爷爷奶奶他们造成危险?何况自己真的很想从他手中拿到碎片。

看着时钟走过十一点半,离十二点越来越近,许念然咬了咬牙,打开自己房间的窗户,从飘窗上翻了出去。

许念然的房间,是二楼主人房外最大的一间,紧挨着陈与非的主人房,朝向、采光都很好,飘窗下面就是小花圃,陈与非的爱犬小花的狗窝也在这里。

念然刚一落地,第一件事就是朝小花“嘘”了一声,小花是一条边境牧羊犬,非常聪明又被陈与非训练得很好,它一看是自己非常熟悉又调皮捣蛋的小主人许念然,只是摇了摇尾巴以示亲近。

搞定了小花,许念然侧面的围栏走去,大门肯定是不能走的,要打开大门需要门卫室里值班的人按下开门键,自己还是翻墙比较好。

这一段铁制的围栏上面爬满了蔷薇,许念然搓搓手,助跑两步向上一跃,双手握住围栏来了个反身向上一周,柔韧的腰堪堪越过铁栏上的尖刺,落地姿势虽然不雅观,但也没摔着。

孤的身手还是很不错的嘛!

许念然颇为得意的看了一眼护栏,朝前方不远处停着的一辆黑色轿车跑去。

陈与非站在二楼主卧的窗边,手中拿着一个遥控器,他看着许念然翻出了围墙,才将遥控器的开关重新打开。

这傻丫头,还真以为围墙上面不带电的吗?如果不是自己先关了电源,这一下非把她电傻了不可。

“她已经出去了,你们注意追踪信号,我马上就到。”陈与非对着手机低声吩咐道。

从上次许念然偷偷跑去酒店,他就觉得奇怪,这小丫头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出门的,说什么想看玉璜碎片,一听就觉得是在说谎——起码一半是再说谎。

虽然念然这几年也接触到这个圈子,可是她从来没有主动表现出兴趣,都是跟在自己身边、做些辅助的工作,没有单独去见客户的需要。

念然一直对陈与非脖子上玉璜感兴趣,早就引起了陈与非的疑惑。

一个对珠宝首饰从来不闻不问的女孩子,却偏偏对他脖子上挂着的玉璜情有独钟?

陈与非才不相信念然没有什么小心思,因此很早就开始在观察她了。

念然或许并不知道,她的与非哥哥其实对她的行踪一直都掌握得很清楚,她上车后,看到车里就一个司机和瑞恩,瑞恩同自己坐在后座上,一见到她,就咧嘴一笑。

“我还以为你要我亲自上门去请呢,到时候惊扰到两位老人家可不好。”瑞恩很客气的威胁道。

“少说废话吧,你要我做什么,才肯给我碎片?”许念然皱皱眉,不想跟瑞恩过多的废话。

“很快你就知道了。”瑞恩示意司机开车。

车子驶到繁华区的风化街,这里是这个城市的不夜之地,十分热闹,许念然从来没有踏足过这种地方,一时有些犹豫。

如果大魔王知道自己来这里,肯定会把戒尺抽出来的——虽然大魔王自己来过无数次。

瑞恩才不管她的想法,车子直接驶到一家酒吧门前,推着她进了大门。

“你到底要我干什么?”念然不耐烦的询问,这里甜腻的空气和嘈杂的声响让她很烦躁。

瑞恩笑了笑,带她来到酒吧的“休息区”,走廊上半醉的男男女女热情的缠在一起,看得念然面红耳赤。

“进来吧。”瑞恩推开一间大包厢,“小心你的脚下。”

念然跟着他走进来,才发现这个包厢只是一个幌子,门后的鞋柜移开就是一个地道。

“这么隐蔽,其实你们都是通缉犯吧?”许念然冷哼一声,她才不怕瑞恩搞什么花招,大不了定住他让他不敢睁眼看自己,然后趁机逃跑或者反击。

“有些重要的东西当然要藏起来,中国不是有句话叫‘大隐于市’吗?”瑞恩一边说,一边打开一扇密码门。

许念然一进这道门,她手机上的信号就从陈与非的追踪之中消失了。

念然看着这个房间里的东西,浑身都在颤抖。

残破的陶罐、褪色的漆器、生锈到的兵器……一一陈列在密封柜里。

这些东西,她很熟悉。

她忍了又忍,压抑住心里的澎湃和一点恐惧,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你大费周章,就是请我来看展览的啊?这些展览,我从小不知看了多少,没什么新意。”

瑞恩笑了笑,道:“秦岩说,这些东西来自一个沙漠中的小城邦,很可惜,这个小城邦太过古怪,很难寻找,十八年前曾经现世过一次,之后再用多少科技手段都没办法找到。”

“秦岩追踪这个小城、和这些东西已经几十年了,你想要的这些碎片,也是跟这个小城邦有关系的物品,秦岩那天看到你,就断定你知道些什么。”

念然此时已经冷静下来,她环视了一圈这些物品,不多,看来不是搬空了皇家的陵寝,大概只是长久的岁月中被一些小贼给遇到了,偷出来一些。

“真是好笑,我只是觉得那个玉很好看,有可能跟我与非哥哥的是一块,所以很留心而已。”念然耸耸肩说。

“或许吧,”瑞恩笑道,“我不知道秦岩发现些什么,他只是说你是一个重要的线索,有你在,我们会很快发现这个消失的小城中隐藏了什么秘密。”

他顿了顿,补充道:“忘了说,秦岩他有一些我们没有的能力,他既然说你跟这些有关,你就跟这些有关,说谎没有用,他可以轻易的戳穿你的谎言。”

原来那个秦岩也会读心术?下次见到他,一定要离远些。

“那你叫我来,是想干什么?让我看着这些东西跟你谈古论今?”

“不。”瑞恩递过来一块拓本,上面有半边从石块上面拓下来的纹路,“你帮我们复原这块拓本,我就将其中一块碎片给你。很合算的交易,对不对?”

拓本?许念然看着那半边纹路,上面有图腾、有云纹、有奇怪的文字,这些都隐含了很多意义。

可是她目前根本回忆不起来,何况,她怎么可能帮着这些外国人去挖自己以及祖先的陵寝?

“你开玩笑吧,我怎么可能懂这些东西,你太强人所难了,这事情我做不来,碎片你不给就不给吧。”许念然转身想走,被瑞恩拉住。

“你先别急,我也没有说要你立刻就复原,你可以拿回去考虑一下……或者,呆在这里能让你思维敏捷?这些东西你应该很熟悉吧?”他邪邪的笑着,压低了声音。

“许念然,你,到底活了多少岁?”

活了多少岁?

连玉伏灵国的记载在经史中都找不到,她怎么计算自己的年岁?

念然转身,看着展示柜里的漆器,那个时候,长河落日、驼铃马蹄,商队从中原带来的精美漆器让自己国家的人趋之若鹜。

或许能靠漆器的工艺推测出来?可是自己不是考古学家啊。

为什么这个瑞恩知道自己那么多的秘密?许念然转过目光,再次打量这个男人,灰色的眼是他的标志,个子瘦高,年纪估计也就二十多到三十之间,身手矫健,他到底是盗贼还是掮客?

“我刚满十八岁不久,要给你看身份证吗?先生。”许念然撇撇嘴道。

“说谎。”瑞恩说着就伸手扣住许念然的腰。

念然手肘一击撞向他的肋下,从后腰拔出凤首发簪,弹出钢针,“你最好离我远点。”

“我对你很有兴趣,何必拒绝我的亲近?”瑞恩咧嘴一笑,道:“我看你跟陈与非可是很亲近,莫非你们的关系比我想象的更加‘深入’?”

呸,自己就是讨厌这些外国人,说话真特么下流。念然哼了一声,凤首发簪在手中转了一圈,指向瑞恩,“奉劝你一句,古董这一行忌讳的事情之一,就是贪得无厌,我看你这里已经有不少好东西,如果你们不懂的适可而止,小心东西太多沉了船。”

“哈哈,我们既然做这行,又怎么会嫌东西多?你还是好好考虑协助我们吧,否则,别怪我们打搅你家人的生活了。”

“你敢!”许念然抬腿就是一扫,瑞恩堪堪避开,他身形瘦高,手长脚长的在这个小房间里施展不开,反而许念然的娇小柔韧占了很大便宜。

墙壁边都是展示柜,打斗中为了避开对方的攻击,许念然撞上柜子,那厚厚的玻璃纹丝不动,看来轻易也打不破。

瑞恩就像戏耍她一般,只闪避和简单的攻击,许念然看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就抽了个空转身夺门而出。

刚跑出这地下室的门口,瑞恩两步追上来,扣住她的双手,将她压在门外的墙壁上,上去的楼梯近在眼前,可是许念然却无法动弹。

第13章 苦肉计

“你已经几次试图反抗我了,许念然,虽然秦岩有交代让我下手轻点,但你也别以为我会一直这么克制……好好的,将这份拓本完成,过段时间我会找你的,希望你能交给我一个完整的‘作业’。”他一边说,一边将那块布从许念然的领口塞了进去。

“你比我上次见到的时候性、感多了,小美人。”瑞恩吹了声口哨,用暧、昧的眼神扫了扫念然的领口。

念然脸上发烫,她还从来没有被哪个人用这么奇怪的姿势压住过,眼前这男人明显是在调戏自己。

好吧,调戏,这么多年来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该高兴还是该踹死他?!

“据说陈与非很宝贝你?如果我上了你,不知道他会是什么表情。”瑞恩半认真半开玩笑的盯着难掩惊慌的许念然。

“什么?!你、你敢!”你真敢乱来,孤就是拼了老命也要拉你垫背!

瑞恩挑挑眉毛,坏笑着凑得更近,近到呼吸的气体都拂过许念然的鬓发,让她汗毛直立。

“你如果再靠近她一厘米,我保证打断你第三条腿,瑞恩。”陈与非站在楼梯口,手中握着一把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居高临下的指着瑞恩。

“哈哈,没想到你会跟到这里,好久不见了,陈与非。”瑞恩哈哈一笑,松开许念然的手腕,双手举起,转过身来。

“我不想跟你寒暄,我们没什么交情,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为什么将我的人深夜骗出家门?”陈与非抬了抬手腕,枪口从瑞恩的腰部上移到胸口。

“别说得这么难听,她已经是成年人了,一位美丽的小姐总是让人垂涎,不是吗?难道我们的交往还要你同意?”瑞恩笑嘻嘻的说道。

念然一被松开,就将领口塞着的拓本抽出来扔到瑞恩身上,赶紧跑到陈与非的身后,听到这话忍不住呸了一声,“谁要跟你交往!滚犊子吧你!”

陈与非闻言瞪了许念然一眼,吓得许念然矮了一头,缩缩脖子不敢再说话,这一不小心就爆粗了,大魔王最不喜欢自己像个女汉子。

趁着陈与非转头的当口,瑞恩身形一闪就回到了房间,并且将门带上,陈与非皱眉,拉着许念然立刻退出了楼梯口。

“与非哥哥,那里面有——啊——”许念然话音未落,瑞恩就从门后射出一梭子弹。

陈与非把她按在怀里,躲在安全的地方,拿出手机来说道,“对方有装了消声器的手枪,你们清清场,派人进来吧,我已经接到我的人了。”

刚挂了电话,就有一队全副武装的男人破门而入,冲陈与非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带人先走,陈与非点点头,按着许念然的头,将她带了出包厢。

包厢外面,原本热情四射的走廊上,现在一个顾客都没有,每间包厢门口都背靠背的站了两个全副武装的人,一个面朝里一个面朝走廊,荷枪实弹,面无表情。

“与非哥哥——”

“闭嘴。”陈与非低吼道,“回家我再收拾你。”

许念然委屈的撇了撇嘴,真是凶死了,回去还不知道要怎么处罚呢,除了你,还有谁能这么凶孤。

“我我,我是想跟你说,那个房间里面有很多重要的文物,不可以用大火力的武器。”许念然低声解释道。

陈与非皱了皱眉,确实,自己有一个不为人知的责任就是代替国家出面,做一些官面上无法做的事情,如果真的有重要文物,必须要小心些。

他再次将情况汇报给了“朋友”,一面拉着许念然的手,穿过已经空荡荡的酒吧大厅,走出了门。

大门外都已经被封锁,酒吧老板被带到一辆车上问话,急得都快哭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哪儿违法了,招惹这么多荷枪实弹的人民卫士。

陈与非打开车门,这次没有开那辆骚包的泡妞车,而是咖啡色的卡宴,他将许念然塞到副驾,“呯”的一声关上车门,吓得许念然一缩。

看来这次,大魔王是真的生气了。

“与非哥哥我错了。”良好的认错态度是避免屁股开花的最佳方法。

可是,今天不管用了。

陈与非大半夜的开车回家,门卫还以为少爷又带哪个女人回来过夜,结果看到是许念然从车上下来,愣了半晌——这小丫头什么时候跑出去的?

许念然被陈与非扣着手腕一路拖到二楼的主卧,她已经很久没有进来过陈与非的房间了,这里的摆设没怎么变化,一进门是宽阔的休息区,右手边是书房的摆设,左手边上两级台阶,放着陈与非的四柱大床,再往外面是衣帽间和卫浴。

她局促的站在房间中央,看陈与非将西装外套一扔,扯开几粒衣扣,卷着袖子就开始翻东西,理也不理自己,许念然有些难过。

她前世的记忆很模糊,真要向陈与非坦白交代,自己也不知道从何说起,何况,呆在他身边这些年,自己才开始一点点的恢复灵力、一点点的拾回记忆。

“戒尺、鸡毛掸子、皮带,自己选。”陈与非将东西往沙发上一扔,冷冷的说。

“……与非哥哥我错了,对不起嘛。”

“对不起有屁用,原谅你一次,你还得寸进尺,居然半夜翻墙?如果不是我提前关了电网,你现在就去医院说对不起吧。还大半夜的跟一个男人出去,看来我是白管教你了。”陈与非拿起鸡毛掸子,挥了两下道:“自己趴好,既然你没有身为姑娘家的自觉,老子也懒得给你留脸面,家规最后一条是什么?”

念然一听,陈与非连老子都说出来了,看来是气得不轻啊,咬咬牙挨两下算了,而且,自己挨打过后,最心疼的是谁啊?

还不是你陈与非。

打就打呗,打了再让你好好听我解释,心疼死你!

想到这里,许念然觉得,来一出苦肉计也不错,自己乖乖的跪在沙发前面的长绒地毯上,两手趴在沙发上,立起膝盖,摆出一个受罚的标准姿势。

“……最后一条是做错事情就要受罚,敢作敢当。”许念然瘪瘪嘴,小声回答道,当年陈与非跟他老爹两个火爆脾气的人在一起,动手的时候可不少,虽然陈与非没有打过他爸,但是也还手反抗过,很少乖乖挨打。

“啪。”一竿子挥到大腿上,痛得许念然抽了一下。

“最近你成年了,再就是考上了我们学校,看你前段时间不眠不休的复习,我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你好好过一个暑假,你倒好,先是偷跑去酒店,再半夜翻墙跟一个危险的男人出去,胆真肥啊!”陈与非家长技能蓄满,这一下没有留手。

“与非哥哥你听我解释嘛!啊——”

“啪。”又一下。

许念然眼泪都出来了,陈与非极少、极少会连着两下打这么重!他从来都是吓唬自己一下,气得不行的时候,才会重重的打一下,随后都是看着凶,实际不怎么重了。

上次也只是用戒尺打了一下手板心就开始哄自己了。

“呜呜……与非哥哥,我好疼啊!我真的错了嘛,你听我解释,我我我再不敢隐瞒你了!”娇嫩的大腿被连打两下,痛得许念然哭出了声。

她那没几两肉的大腿,没点脂肪缓冲,这两下痛得她腿根都开始抽了。

“半夜出门一下、翻墙一下、随便上男人的车一下、去风化街一下、隐瞒我又该打几下?”陈与非一边说,一边连抽了她几下,痛得许念然哇哇大哭。

“你说,我是不是该从你八年前到我们家开始,就跟你算这笔隐瞒我的账?”陈与非俯下身子,在她耳边一字一字的说到。

“与非哥哥我真的不想瞒你的,你听我解释好不好嘛?”许念然哭得惊天动地,原来陈与非早已经发觉了自己不对劲?!

他是什么时候发现的?那他为什么还要对自己这么好呢?

呜……好什么好,对孤下这么重的手!他才不好!就算在孤儿院也从没有挨过这种“毒打”啊!

陈与非扔了鸡毛掸子,往后一仰坐在单人沙发上,看着许念然伏在那里哭得惊天动地。

这小妮子的泪腺,他见识过很多次了,不去哄她的话,哭上三五个小时都没问题,可是今天,他不想哄。

因为他已经证实了,她确实有多事情隐瞒。

无论男女,感情上感受到被背叛和欺骗时,总是难以容忍的,这些感情包括亲情友情和爱情,不论哪一种,都没有人会毫不在意的接受对方的隐瞒。

看陈与非根本不理自己,许念然哭得更大声了,这下,两人的那点情分算是破裂了吧?

喊了这么多年的“与非哥哥”,真的只是哥哥?自己隐隐约约也清楚自己的心思,虽然陈与非当她是小孩儿,也从来没有任何逾矩或者让她误解的表现。

但是、但是。

他对她而言,比任何人都重要。

陈老爷子和陈奶奶,被许念然的哭声吵醒,按了铃叫来吕姨和小莫,佣人楼和主屋的灯,在凌晨的夜幕中次第亮起,吕姨先跑上楼,循着哭声来到陈与非的房门前。

第14章 同床不共枕

“东家,发生什么事了!念然怎么在你房里?我我我进来了啊!”吕姨有些怕陈与非这个祖宗发飙,不太敢直接推门,只好先敲了几下,又先出声提醒,才拿钥匙打开了门。

一进门,就看到许念然趴在沙发上哭,陈与非坐在单人沙发上冷着一张脸不说话,鸡毛掸子扔在地上。

“哎唷,我的倆祖宗,你们大半夜闹腾什么!”吕姨惊讶了半晌,没搞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许念然一看有人进来了,陈与非还半点哄自己的意思都没有,哭得更是震天响,这皮肉之苦算是白挨了?

她的眼睛很特别,副作用就是泪腺超级发达,一旦哭开了,要想停下来,刹车都得刹上半个钟头,何况此时她还没进入最佳状态。

“你们出去,我教训她呢,别多管闲事。”陈与非看吕姨和小莫都来了,心烦的训斥道。

小莫平时在家里挺有人缘,勤快能干嘴巴也会说,一看这情况,就知道陈与非是真发火了,赶紧打圆场道:“东家,这都凌晨几点了啊?老爷子和老奶奶都被吵醒了,念然哭成这样,明天说不定嗓子都哑了……您看先哄哄呗,有什么事天亮再说吧。”

“谁爱哄谁哄,让她哭去。”陈与非瞥了一眼跪趴在沙发上的许念然,淡淡的扔了一句。

大魔王,真的生气了。

许念然一边哭一边想着自己这次的苦肉计似乎没什么效果,陈与非摆明了一副“随你哭,爱哭多久哭多久。”的冷漠态度。

原以为挨打了之后,他会来哄哄,到时候自己就努力的“攻心为上”,可是目前看来,自己先得去哄哄这个大魔王。

“与非哥哥,好疼啊,一定破皮了。”

“与非哥哥,好像都肿起来了。”

“……我真的错了,我乖乖坦白还不行么。”

“再有一丝丝隐瞒,你就抽我吧,我绝对乖乖受罚……不要生我气了好不好……”

软软哀哀,女人的最**宝。

百炼钢也怕绕指柔,何况还是自己养了这么多年的小公主?虽然这小公主不争气,没有朝淑女的方向发展,但也是自己天天看着长大的啊。

许念然跪在长绒毯上,挪挪挪,挪到陈与非的腿边,乖巧的伏在陈与非的膝盖上,将眼泪鼻涕都蹭在陈与非笔挺的西装裤上。

陈与非看了她一会儿,转头对吕姨和小莫说:“下去吧,让爷爷奶奶好好休息,别起来了。”

吕姨和小莫刚带上门,陈与非就弯腰,捏着许念然的下巴,问道:“养了你八年,还真不知道你的身手这么好,我安排在你身边的保镖,看来都是摆设了。”

许念然往后缩了缩,抽噎着说:“我没见过什么保镖……呜呜……”

“废话,给你见着了,我还能发现你这么多‘秘密’?”陈与非嗤笑一声,道:“回你自己的房间睡觉,折腾了一晚上,天亮再好好听你解释。”

看陈与非消了些气,许念然拽住他的手,问道:“与非哥哥,我可不可以跟你睡?”

陈与非看了她一眼,戳了戳她的脑门,道:“虽然在我眼里,你跟八年前没什么区别,但是毕竟是大姑娘了,哪有淑女随便爬上男人的床?”

“……那我不要做淑女。”

“你既然在我们家,不做淑女做什么?想当剩女?”

“与非哥哥,”许念然吸了吸鼻子,撒娇道:“我才没有随便,只是想跟你睡嘛,我好好跟你解释好不好?明天的话,我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陈与非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不要随便对男人说‘睡’这个字,男人对这个字的理解和你不同。”

“……我只对你说。”许念然瘪嘴。

别的男人想要让孤这么乖巧?做梦去吧!

陈与非懒得同她再废话,站起身想把她扯起来,一扯,念然就痛得直抽气。

“与非哥哥,疼啊,你从来没打过这么重过……”许念然抹了抹一脸的眼泪,控诉。

陈与非也知道自己今天下手重了点,不过嘛,“活该,半夜翻墙出去还跟男人走了,你说该不该打?”

“该该该,可是现在好痛,走不动了。”许念然破涕为笑,一边抽着嗝,一边朝陈与非伸出手,她的与非哥哥这种语气,一听就是原谅自己了。

就算明知道她在撒娇,陈与非也买了账。

弯腰将她抱起来,小心的避开被抽的地方,将她放在自己的大床上。

一到床上,许念然立刻打了两个滚,把脸埋在被子上嗅了嗅,抬头笑道:“你的被子上居然没有烟味酒味女人味诶!”

“小管家婆,自从上次带女人回家,你摆那副脸色后,我还敢带人回来吗?怎么说你也长大了,不能给你做坏榜样,看看我牺牲多大?”陈与非笑着进卫浴,投了一块毛巾,扔到许念然脸上。

许念然擦干净一脸的眼泪鼻涕,还在一抽一抽打嗝,自己爬到床头柜上拿水喝,看到陈与非拉开房间门,她眼泪又下来了。

“与非哥哥你又骗人!不是说陪我一起睡吗?!”

陈与非白了她一眼,问道:“你是想穿着衣服睡吗?我去给你拿睡衣。”

哦,这还差不多……看来这个大魔王还是会体贴孤的嘛!嘿嘿。

陈与非到许念然的房间,拉开衣柜,睡衣那一侧全部是那种宫廷复古或者田园风的长睡裙,区别只是长袖与短袖而已,他无语的随便扯了一件,拿回房扔到床上。

许念然大腿被抽出几条红肿的伤痕,一动就痛,她不想下床,整个人缩到被子里换衣服,陈与非看了鼓鼓囊囊的那一大坨,也没斥责她,自己拿着浴袍进了浴室。

念然将睡裙换好,看了看自己扔床边的衣服,想了想,还是下床来叠好,大魔王喜欢整洁,别一时偷懒又讨骂了,然后又兴奋的将四柱床的薄纱放下来,暖暖的壁灯一开。

气氛超赞!

大魔王出来了……大魔王掀开帘子了……大魔王躺下了。

大魔王看着自己了!X诱有戏了?!

“眼睛睁那么大想干嘛?”陈与非撑着头,一手将指节捏的咔咔作响,“你最好乖乖坦白,不然明天等我睡醒了接着打。”

许念然垮了脸,自己对他真的一点吸引力都没有?

不,没有才是正常的,就好像别的女人都把陈与非当男神、当大少爷、当青年才俊、当XXOO的对象,但是在自己眼里,他就是大魔王。

就像在他眼里,自己就是豆芽菜一样。

“与非哥哥,你下次用鸡毛掸子的时候,可不可以温柔点?”

“什么意思?你还‘怕疼’啊?”陈与非坏笑道。

不理会他的一语双关,许念然缩了缩肩膀,道:“屁股还疼着呢。”

陈与非伸手,用一只胳膊给她做枕头,将她拢到胸前,“谁让你不记打?还瞒我这么多年,说吧,看你隐瞒的情况,再决定还要不要罚你。”

许念然才不怕,趴在陈与非的胸口上,枕着手感超好的胸肌,捏着那块玉璜亲了又亲,这时候陈与非放什么狠话她全当耳边风。

“其实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与非哥哥,你把我的灵魂唤醒后,我就一直在找转世的机会,然后阎王那个老头子说当时只有这个女婴的命格会遇到你,我就转世了,然后,被奶奶收养了之后,呆在你身边,我才开始恢复灵力和记忆的。”许念然捏着玉璜残片,抬着眼睛看着陈与非。

“你为什么要遇到我?因为我有玉璜?”陈与非问,“还有,我什么时候唤醒你?”

“你不记得了?好多年前啊,我转世前,呃,十八年前了吧,那时候你还是个小孩子,跟在爷爷身边去参加一个拍卖会……唔……那个拍卖会跟我们现在不一样,好像是在地下室里进行的。”许念然歪着头,回忆当年第一次见到陈与非的场景。

陈与非想了想,十八年前,自己只有八岁,因为看得见一些奇怪的东西,所以爷爷经常带着自己去收货,不过……八岁时自己去了些什么地方呢?

陈与非皱着眉头思考,许念然提示他:“玉伏灵国啊,与非哥哥,你还记不记得这个名字?”

“玉伏灵国?”陈与非挑了挑眉,“我以为这是那些盗墓贼为了卖个好价钱瞎编出来的国家……你给老子等等……”

他满头黑线。

当年自己才八岁,爷爷那时候也还在公司主事,经常带着自己出入各种拍卖场,官方非官方、正当不正当的渠道,都去。

那是自己看到玉伏灵国的最后一件压轴的拍卖品时,只是直直的看了一眼,就看到那具古尸的眼睫颤动了一下,因为从小到大,更加离谱的景象都看过,因此半点没有觉得害怕和奇怪,还以为是什么通灵的“骨董”,谁知收回来后就再也没了动静。

现在许念然提起这一茬……

“你该不会要告诉我,当年拍买下的那具干……那具木乃伊,是你吧?!”

第15章 又宠又罚

陈与非差点脱口而出“那具干尸”,后来自己都觉得有点恶心,换成了木乃伊,其实本质差不多,都是千年不朽的老妖精。

“嗯,当时你看了我一眼,我就被叫醒了,一定是因为你有阴阳眼,还有玉璜,这本来是我的东西……”许念然嘟着嘴,双手曲在陈与非胸前,将玉璜紧紧的握在手心。

“现在是我的。”陈与非从她手中将玉璜抽出来,双手圈紧许念然,将她禁锢在怀里,“这种恶心的事情说一遍就行了,跳过这一段,继续。”

许念然将自己被禁锢,无法轮回转生,只能等待回复灵力,以及这一世只有三十多年的时间……她将自己想起来的事,都全部坦白了。

“三十多年?具体是三十多少年?”陈与非皱着眉头问。

“我也不知道具体多少年……”念然打着呵欠,已经架不住眼皮打架。

在某些意义上,陈与非为她遮风挡雨这么些年,虽然态度不怎么好,可是日日相处积累下的熟悉感让这个男人在她心里举足轻重。

就算有天大的事,只要在这个怀里,她都能安睡。

不过,这样的日子不会太多了……秦岩和瑞恩一伙人的出现,命中的劫,该来总会来。

“唔……屁股好疼……”迷迷糊糊的挪了挪身子,念然的声音越来越小。

陈与非没继续问,窗外天已开始蒙蒙亮,也该让她睡一会儿了。

自己这半块玉璜的来历已不可考,在自己出生前,爷爷不知从什么渠道弄到手……看来要好好的追本溯源一番。

“三十几年……”他看着怀里的小豆芽菜,笑了笑。

我怎么可能让你这么薄命。

……

陈家的宅子,在帝都西北五环之外,这里是一片低调的富人区,陈家买下了联体的两套别墅,内部改造后,变成一个宽阔舒适的大宅子,庭院也非常漂亮。

紫藤花和蔷薇绕了围墙,小花圃里有很多种类的花,有时候,念然会觉得,在这里的生活,比前世自己称孤道寡时更加惬意。

没有仆从、没有守卫、没有文臣武将、没有族人……只有她、有陈与非、有爷爷奶奶、有吕姨小莫,生活富足、安宁而美好。

念然醒过来的时候,早已日上三竿,陈与非已经不在了,但是给她压实了被角,让她蜷得像个春卷一般。

自己睡得这么沉?与非哥哥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她伸了个懒腰,试着动了动腿,这才发觉屁股下面那被抽出来的几道伤痕清清凉凉的,肯定是陈与非给她抹了药膏。

哎呀呀,那个部位很害羞的好不好,孤会不好意思的啊……才怪。

念然还不知道,陈与非掀起她睡裙给她搽药的时候,看到那粉白条纹的卡通内裤,还他妈是平角的!平角的!陈与非简直想自戳双目,十八岁这么美好的年华,哪个女孩子不爱美?怎么自家这个小公主对美不美一点感觉都没有?

床头的铃传来几声轻柔的声响,小莫的声音响起,“念然起来吃午饭了。”

念然哦了一声,就穿着睡裙下了楼,爷爷奶奶都在了,一见到她就问:“半夜干什么了?哭得这么大声,又惹你哥哥生气了?”

许念然缩缩脖子,冲奶奶瘪瘪嘴道:“昨晚与非哥哥打得可疼了。”

奶奶摇了摇头道:“与非这孩子,还用他老爹那一套教训你呢。不行,我得说说他,你都这么大了,还动不动就体罚,别让福利院的人说他虐待你。”

“奶奶,与非哥哥没有虐待我,他对我很好的。”许念然忙解释道。

“我当然知道他对你很好,可是外人不知道啊!”陈奶奶皱着眉头,她常年做慈善,知道慈善并不像字面上这么单纯。

“有些别有用心的人,总是盯着他,盼着他犯错好搞臭他的名声,可不能让人抓着这件事情,拿去大做文章。”陈奶奶担心的摇摇头。

古玩这行水很深,陈与非又年轻,打交道的人三教九流什么都有,陈家声名在外树大招风,陈与非又属于木秀于林那一款,搞得陈奶奶总是担心自己的孙儿被人算计。

“奶奶放心,我是绝对、绝对不会说与非哥哥的坏话的!就算拿枪顶着我,我也不说!”许念然赶紧保证道。

陈奶奶闻言笑道:“你这傻孩子,他揍你你还这么维护他!”

“哈哈,与非又没有弟弟妹妹,他对念然当然是又宠又罚啦,小孩子的事情,老太婆你操这么多心干嘛。”陈爷爷取下老花镜,把报纸收起来。

小莫一看赶紧上菜,陈老爷子虽然不管事了,但毕竟是这个家的长辈,她们这几个帮工都小心着意的伺候着。

“与非哥哥呢?”念然忙询问小莫。

小莫摇摇头道:“不知道呢,东家今天一大早匆匆忙忙吃了早餐就出门了,他一般都不回来吃午饭的。”

念然皱了皱眉头,陈与非昨晚肯定比自己晚睡啊,这么早就起床,他不用睡觉的吗?

她想去公司找陈与非,哪怕只能呆在他办公室里,也可以离他近一点,秦岩和瑞恩不知道会不会去找他麻烦,昨晚双方可是动了真枪实弹的。

可是她又不敢再犯家规,最近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违反大魔王制定的变态家规,昨晚都打得这么重了,再犯家规的话……大魔王会不会真的不要自己了?

别奇怪为什么许念然一直都会有这样的想法。

孤儿本身就是无依无靠的,遇上好人家,能好好的生活,遇上坏人,也没处说去。许念然觉得自己已经非常非常好运了,比起欣馨福利院里其他的孩子们来说,自己真是太幸福了。

除了犯了家规会挨打以外,基本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吃穿用住教育医疗全都是最好的,而且,就算再打她,也掩盖不了陈与非很疼她的事实。

许念然正在一边吃饭一边想法子出门,就听到家里电话响。

“哦,是轩晨啊,咱东家不在家,怎么不打手机?他可能去公司了。”小莫接起电话问。

许念然一听,立马扑过去抢过话筒道:“轩晨,你来接我,我也要去找与非哥哥。”

仲轩晨应了一声,挂了电话就开车朝陈家过来,许念然跑上楼去换衣服,她的衣服就两种——长袖短袖、长裤短裤的运动服,和陈与非给的各种小洋装连衣裙。

许念然看看外面的大太阳,换了一套短衣短裤、薄荷绿的运动套装,帽子上还缀着两只兔耳朵。

这么卡哇伊的衣服,许念然是不喜欢穿的,可是又想讨讨陈与非开心,陈与非不喜欢她整天穿着那些不显身材、没有女人味的运动服。

嗯,孤就勉为其难的顺顺大魔王的意吧,主要是,还不知道大魔王彻底消气了没……也不知道昨晚瑞恩那里结局如何,是不是把他抓起来了?那些古董有没有收缴到?

扎好马尾,挎上小包,蹬上板鞋,刚走到院子门口,仲轩晨的车子就到了。

他是少数几个被陈与非允许带许念然出门的人。

“嗬,小丫头,怎么一段时间不见,好像长大了不少?气质都变了。”仲轩晨打量坐在副驾驶的许念然,觉得她变化颇大。

切,不就是换了那些少女背心么……有这么大变化?许念然垂着头看了看自己胸前,稍微起伏的弧度她也慢慢习惯了,没觉得有多大变化。

其实女性的曲线很微妙,总有个黄金比例,太瘦太胖都不好,胸部的线条很多时候可以让女性的气质更加突出,昂首挺胸嘛,看起来总是精神很多。

“你啊,就是太瘦了,与非那祖宗常给我说,怎么都养不肥你,他郁闷得要死。”仲轩晨一边开车,一边跟许念然念叨。

“我也不想啊!与非哥哥总把我当豆芽菜呢!轩晨,你身上那么多肉,分我几斤就好了。”

“没大没小!我说,你怎么就死活不叫我一声哥?啊?就因为我当年吓唬过你?你也太记仇了吧……你看你一口一个与非哥哥,腻得都可以滴油了,怎么我没这个待遇?”轩晨拍拍方向盘,不满的抱怨道。

念然皱了皱鼻子,瞟了他一眼,道:“你跟与非哥哥能比么?他对我那么好。”

“是,好。好到又抽你了,是吧,这么短的运动裤,伤痕都看得见了。”仲轩晨哼了一声,问道:“你又干什么好事了,惹他下这么重的手?”

“就是昨晚……”念然嘟嘟囔囔的将事情简单说了一下,当然,跟陈与非坦白的那些内容,她才不会多事的到处说。

“该!是我我也打,大半夜翻墙出去会男人?没抽死你算他心软。”仲轩晨恨铁不成钢的伸手戳了许念然脑门一下,“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有多紧张你,这些年你上学坐公交都有人在后面跟着!我看他何止是把你当孩子养,简直是当祖宗了,你还这么不懂事,惹他生气。”

“他今天电话也不接,不知道是不是还在生气……喂,他有没有说今天去哪里?”仲轩晨问道。

许念然摇摇头,陈与非的行程,哪里会向她汇报啊。

看许念然也不知道,仲轩晨悄悄的皱了皱眉,陆栩那边查到些关于秦岩的事情,可是怎么也联系不上陈与非,就找到自己这里来了,没想到自己也找不到他。

他去哪儿了?

第16章 惨不忍睹的对比

来到荣诚国际广场,这里是陈家的产业,三座大楼底下是热闹的商业区,陈与非就算不工作,每年收租金都会收到手软,可是他对金钱并不是很在乎。

对国家,陈家从骨子里就有忠诚心,陈与非表面上是个文化商人,实际上也为某些部门出面,截获和收回了很多外流的贵重文物。

因此在他身边,国家也安排了人,甚至为了防身还特批了手枪给他,当然这一切都得低调,许念然也是第一次知道她的与非哥哥居然有枪。

念然经常出入荣诚国际拍卖公司,保安和员工们都知道她是老板的家人,她从前台一路刷脸,径直到陈与非的办公室外,她跑去秘书室找夏卿岚。

“夏姐姐,我找与非哥哥,他在么?”

“嗯?”夏卿岚看仲轩晨跟在后面,问道:“怎么了,是家里有什么事吗?”

“没有没有,就是我们找不到与非哥哥,有点担心。”许念然摆摆手道,“他手机也打不通。”

“哦,没事的,陈总去研究所了,可能在特殊房间里,他说过下午会回来,你们进去等吧,”夏卿岚一边解释,一边将两人请进陈与非的办公室,给他们泡了茶又端来果盘。

仲轩晨极少上来陈与非的办公室,作为一个医学博士在读生和学校附属医院的实习医生,他忙得要命,学习、救死扶伤、还得帮导师帮朋友代代课。

“与非这祖宗真不赖,管着这么大公司,还有百来号员工,他还能不耽误课程,最主要的是,还要为你这小祖宗操心,真不知道他哪里来这么多精力。”仲轩晨在沙发上一躺,拿出手机来玩,貌似随口的一说:“难怪没时间谈恋爱,校花主动送上门,他看都不看。”

正在拿叉子戳圣女果的许念然,一听这话,耳朵“噌”的立了起来。

别开玩笑了,大魔王如果谈恋爱,孤“攻心为上”的策略岂不是打了水漂?昨晚不就白挨打了!

不过,大魔王谈恋爱……哦呵呵呵呵,那场景想着都让人喷饭好么。

“那个,轩晨……”

“叫哥。”看看自己甩出的饵套上了这小丫头,仲轩晨得意的咧嘴。

许念然扯扯嘴角,道:“好吧,笨熊哥。”

“……”

“你说我与非哥哥有人追?”许念然讨好的递过去一个叉好的圣女果。

“废话,他什么时候没人追?不,是根本停不下来,往他这个大坑里跳的男男女女那是前仆后继。”仲轩晨嚼着圣女果,毫不客气的诋毁着自己的好基友。

“那,与非哥哥有没有喜欢的人啊?”快说没有,快说没有,快说没有……

“……炮那啥友算吗?不喜欢他也不会上啊,不过嘛,他都是上过就算了。”仲轩晨认真的回答。

念然撇嘴,虽然自己早就知道,可是听到别人说还是有点不舒服。

看许念然露出嫌弃的表情,仲轩晨为自己的好基友说话了,“你们女孩子不懂,男人女人的生理构造不同,月满则亏、精满自溢!你总不能让与非自己撸吧?撸多了伤身啊!”

许念然有点脸红,不过被仲轩晨一本正经的说辞糊弄到了,红着脸认认真真的听着一个医生大谈生理构造。

门咔哒一声开了,陈与非一推门,就听到仲轩晨在说“男人憋久了,不在沉默中变坏,就在沉默中变态,你希望他变坏还是变态?”这样的理论。

“你他妈跟一个小丫头胡说八道些什么!”陈与非气个半死,自己在这里拼命想把她教育成一个淑女,可惜,周围的人都在为许念然成为一个女汉子而添砖加瓦。

捧着红扑扑的小脸蛋听得津津有味的许念然,一看到陈与非,条件反射的叫了声“与非哥哥”就想扑上去,结果扑到一半,停住了。

陈与非进门,身后跟着一个人,仲轩晨也熟悉的人。

裴艾诗。

柔柔的长卷发,职业衬衫加上一步裙、高跟鞋,精致的妆容,无可挑剔的仪态,胸腰臀的线条像个沙漏,腿虽然不是很长,但是兼具了纤细和肉感,包在丝袜里面看起来好漂亮。

呃……呃……这是大魔王的女朋友?

许念然低头看了看自己,粉嫩的卡哇伊运动装,短裤下面两条竹竿一样的腿,下面一双船袜加板鞋。

这对比,惨不忍睹啊。

仲轩晨用同情的目光看了一眼许念然,被许念然瞪了回去,感觉到自己半身又发麻,仲轩晨赶紧收起戏谑一番的心思,坚定的站在许念然这边。

“没说什么啊,跟念然聊天打发时间呗……怎么,你们这是去约会啊、还是约会啊、还是约会啊?手机还打不通,怕人打扰啊?办什么‘事’,这么一早上加一中午也够了吧?”仲轩晨毫不客气的对陈与非说到。

陈与非皱了皱眉,道:“有些东西送到她爸爸那里分析去了,我去看看进度,她跟我回来拿点资料。”

仲轩晨哼了一声,他知道陈与非没事肯定不会去找裴艾诗的,只是看着这女人出现,他就浑身不舒服,不损陈与非两句,他就更不舒服了。

念然站在沙发边,有点局促,陈与非伸手拉过她,问道:“然然,你先坐会儿,等下我再跟你说。”

念然点点头,转身正想坐回仲轩晨身边,裴艾诗先开了口。

“这就是你奶奶收养的妹妹?一直听你说,倒还是第一次见到,你好,我叫裴艾诗,是你哥哥的朋友,你可以叫我裴姐姐。”裴艾诗一边说,一边朝念然微笑着伸出手。

白皙的手,华丽的假指甲,还带着一颗大大的宝石戒指。

哼,孤才不买你的账呢。

“阿姨你好,我叫许念然。”做出乖乖巧巧的模样,许念然背着双手,冲裴艾诗微微欠身。

噗,仲轩晨差点喷茶。

陈与非闻言也有点想笑,他瞟了一眼许念然,念然冲他皱皱鼻子,摆明了是故意的。

裴艾诗收回了手,笑道:“我跟你哥哥是大学同学,你这么叫,岂不是把你哥哥叫小了一辈?”

“我不介意啊,裴‘阿姨’。”陈与非一边说,一边在抽屉里找资料。

噗,咳咳,仲轩晨再次配音。

“与非,”裴艾诗埋怨道:“别拿女人的年龄开玩笑。”

陈与非将一叠资料归置整齐,一边装袋一边回答道:“这不是年龄的问题,有些人是残花败柳了,不叫阿姨叫什么?我家这小祖宗单纯得很,叫你姐姐岂不是带坏了她?”

“陈与非。我的个人生活是我的事,你用不着这么侮辱我吧?”裴艾诗气愤道。

陈与非按下内线电话,叫来夏秘书,将资料递给她,让她安排司机一起送裴艾诗回去。

“我没有侮辱你,你选择了你自己想要的道路,就别再来招惹我,我和你,早八百年就一拍两散,现在我是找你爸爸有事,不是找你有事,你别想拿我们的关系来讨价还价。”陈与非淡淡的说着,一挥手做出一个送客的姿态。

夏秘书见状,赶紧将裴艾诗请了出门,裴艾诗冷冷的瞪了陈与非一眼,转身离去。

“嘶,我说,我还以为就我毒舌,你陈大少也不遑多让啊,真是个负心人啊负心人……不过干得漂亮,对她这种崇洋媚外的女人,没必要客气。”仲轩晨摇头晃脑。

陈与非不理他,转朝念然道:“下次不许再乱叫人了,让人下不来台,我还得收拾。”

许念然开开心心的回了一句知道啦,就黏了上去。

孤才不怕你的威胁和教训呢,刀子嘴豆腐心的大魔王。

念然趴在陈与非的肩上,看他将一袋子照片抖在茶几上,其中几张,就是昨晚自己看到的古物。

这些东西,自己只需要看一眼,就可以感受到那种融入骨血的熟悉感,在那个时候,事死如事生,生前的用品、心爱之物都要一同入陵,昨晚看到实物时的震撼,又一次袭上念然的心头。

“与非哥哥……这些,这些……”她想说这些东西很熟悉、非常熟悉,但是当着仲轩晨,又不知道该不该说。

他捏了一下自己的手,将自己的手指和手掌全部包住,似乎是在安慰。

许念然闭上嘴,从沙发后面搂着陈与非的脖子,将头贴在他的后脑勺,与非哥哥一定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他才会一大早就去查探这些东西的来历吧?

“你们两个能不能不要这么亲热,看得我这个孤家寡人羡慕死了,啧,老子也去领养一个去。”仲轩晨一脸鄙视的看着陈与非。

许念然咯咯一笑,道:“笨熊哥,你不如自己生一个,你都这年纪了,去领养的话,人家会以为你有什么缺陷的。”

“你就贫吧你,小丫头。”仲轩晨笑道,从兜里掏出烟盒,递了一根给陈与非,陈与非接过叼在嘴里,没点燃。

“陆栩找不到你,就找我了,说是那秦岩的事情,他查到一些,你什么时候过去他那里一趟?”

“嗯。晚上就去。”陈与非一边整理照片,一边回答。

“我也要去。”许念然忙举手。

第17章 漂亮的坏男人

陈与非扭头看了她一眼,“你还想出入红灯区?昨天晚上还没被打够?”

许念然缩了缩脖子,继续为自己的行动自由努力争取,她态度极好的说道:“与非哥哥,我就跟着你,绝对不离开半步,我也想知道关于秦岩一伙人的事情啊……如果你不带我去,待会回家你还要跟我再解释一次,好麻烦对不对。”

“对你个头。”陈与非摇摇头,这小丫头越来越难管教了。

以前自己说什么,许念然都乖乖听话,现在会跟自己讨价还价、会撒娇、会抗议,其实这才是她本来的性格吧?

念然一看有戏,忙冲个仲轩晨使眼色,在仲轩晨的帮助下,陈与非勉强同意带她一起去。

三人先去吃晚餐,等到华灯初上的时候,才开车到了昨天。

许念然是第一次来这里,应该说,是第一次被陈与非带到酒吧这种娱乐场所,从进了昨天那米色的大门开始,她就难掩兴奋的东看西看。

看到男女相拥,她津津有味;看到女女亲热,她瞪大眼睛;再看到男男勾搭,她嘴巴张成了一个O型。

这这这里也太新奇特了,什么类型都有啊!

正看到精彩处,脑袋被陈与非的大手罩住,扭转了过来。

“别这样看别人的热闹,很失礼的。”陈与非教训道。

许念然点点头,尽量目不斜视,专心盯着眼前的一瓶柠檬水,陈与非拧开盖子,给她倒在杯子里。

“在酒吧,不许喝任何开盖的饮料、也不许吃任何‘糖果’,虽然在陆栩这里没有这些东西,不过你还是要知道一些基本常识,什么人都别相信,什么东西都别乱吃。”

这些孤都知道啦,又不是傻瓜……

许念然心里念叨,垂着头听着陈与非的教训,这大魔王的家长技能真是太丰富了。

等陈与非说完,许念然刚想开口说我记下了,就听到一个憋着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扭头一看,一位长相精致,身材苗条的男子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撑在卡座的后背上,埋着头笑得肩膀都在抖。

“与非啊,我从来不知道你当爹这么称职。”陆栩笑得直不起腰,跌跌撞撞的坐到仲轩晨身边,边说边用手指擦掉笑出来的眼泪。

“唉,咱都习惯了,”仲轩晨不慌不忙的补刀,“他这是养童养媳,比当爹累多了。”

陆栩笑喷,搭在仲轩晨肩膀上一个劲的叫肚子痛。

“少笑点吧,当心肠子笑断了。”陈与非撇撇嘴。

“唔……好吧、好吧,你好,小可爱,我叫陆栩。”陆栩笑着向念然打招呼。

许念然从来没见过长得这么漂亮的男人,呆呆愣愣了半晌,直到陈与非拍了她一下,她才反应过来,忙回答道:“你好你好,陆栩哥哥你好,我叫许念然。”

仲轩晨哇哇大叫:“凭什么?为什么他也有哥哥的待遇,你就是不叫我!你这小丫头忒记仇!”

许念然不理他,坐在陈与非身边偷偷打量陆栩,真的好漂亮啊,眉眼有神,睫毛长长的,好像小刷子一样,鼻子高挺秀气,嘴唇都红红润润……跟下午见到的裴艾诗那种精致的妆容不一样,陆栩的精致是浑然天成、不需要多加修饰的。

为什么自己就没有这么漂亮呢?

从来没有过攀比意识的许念然,第一次觉察到美与不美的差距,居然是从一个男人身上,陈与非如果知道了,大概会无语问苍天吧。

“秦岩他持有的是法国护照,但是最近二十年大部分时间都在中国,他有一个身份是苏富比的高层管理者,但是我觉得这些都是掩护他的真实身份的。”陆栩向陈与非递过去一个小信封。

“这是我让‘那人’查的资料,有最近几年他的出入境和行程记录,你看看有没有用。”

许念然比陈与非更急,她伸手过去接过信封匆匆忙忙的拆看,里面一沓沓的复印件,借着卡座里暖暖的烛光,她仔细翻看了几页。

最近一年,秦岩出入了几次曹家堡机场……他去青海?出入的间隔在两个月,他在那边呆这么久是做什么?而且,最近的一次,是在参加完荣诚的夏季拍卖会的当天夜里,他又去了青海。

许念然皱着眉头思考,没有注意到一旁的陈与非一直在观察她的表情。

什么时候开始,这小丫头也会露出这样带着忧虑的表情了?

成长,对许念然来说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她用超乎同龄人的思维来小心翼翼的掩饰,别的孩子是学着怎样当一个大人,而她,是学着怎样当一个小孩。

这样的小心翼翼一直维持到进入陈家,陈与非比她年长八岁,一直当她是小孩儿,她也乐得继续扮演一个小孩子的角色。

可是时间不等人,十八岁了,这一世的命格只有三十几年,自己已经走过了一半,如果再继续安心的呆在陈与非的严密保护之下,那么可能在这一世无法解开自己魂魄的枷锁,只能再等待下一个“陈与非”。

下一个,拥有阴阳眼又带着玉璜残片的人,还会是这个“陈与非”吗?

许念然皱着眉头,她虽然整天念叨着攻心为上、攻心为上,其实就是闹着玩。

内心深处,她根本不想和陈与非分开。

一根手指伸过来戳了戳念然的小脑门,打断她的思绪,念然抬眼望去,对面的陆栩跟仲轩晨正在互损,自己身侧的大魔王正托着下巴看着自己。

“别乱想,回家再看,这里灯光这么暗,伤眼。”陈与非说。

“嗯。”许念然收拾起情绪,将资料装好,放入自己的小背包,难得来酒吧一次,好好玩玩才是真的,这些心烦事,等回到家去,呆在大魔王身边时,再好好想吧。

陆栩经营的这家酒吧,没有任何不正当的生意,他带着许念然坐到吧台边,展示调酒的技巧给她看,有客人看到这么个青青涩涩的女孩子,想上来认识一下的,全被陆栩挡了。

“这个小美女的监护人坐在后面呢,你们识相点,保持距离啊。”陆栩笑着指指陈与非和仲轩晨的卡座。

来这里的人,大多数都认识陈与非,就算不认识,也听过他的名字,因此在陈与非的瞪视下,全都悻悻的离开。

“你的与非哥哥真累,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陆栩笑着调了一杯很漂亮的鸡尾酒给许念然。

“我不敢喝酒,与非哥哥不给我喝酒。”许念然忙摆手拒绝。

“哈哈,没事,我给你喝的,他不会骂,这可是我的拿手好戏,你不给面子我会伤心的。”陆栩不容拒绝的将酒推到许念然面前,还冲陈与非抛了个媚眼,意思是放心吧我有分寸。

许念然回头看了一眼自家的大魔王,大魔王点点头,她开心的捧着漂亮的酒杯小小的抿了一口,酸酸的,又有点酒味。

“好像果汁。”许念然说道。

“这可不是果汁,以后有男人骗你说鸡尾酒是果汁的,那一定是个不怎么好的男人,你可要注意挑选哦。”陆栩勾唇一笑,良言相告。

“那,陆栩哥哥你是好男人啰?”许念然笑着问。

陆栩偏了偏头,挑挑眉道:“不,我是最坏的那种男人,让别人为我要死要活,我最开心,哈哈。”

“唔……不太懂。”

“哈哈,你最好别懂,让我维持一个好形象。”

“你的形象已经很好了啊,你好漂亮的,我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人。”许念然认真的说。

闻言,陆栩低低的笑了两声,似乎想到什么,道:“漂亮的男人可不是好男人啊,男人长得漂亮,不是好事,还是像你与非哥哥那样比较好,不会吃亏……”

“唔?”

“好了,不要说我了,告诉我,你与非哥哥平时在家里,有什么糗事没有?”

“有啊有啊……”许念然终于找到一个可以倾吐的对象,而且还不用怕被陈与非教训,把肚子里的攒下的怨气一股脑儿的倒了出来。

看他俩聊得愉快,陈与非也没有上去打扰,只是坐在一旁看着。

“你呀,也该给她点自由了,都这么大了,还这么时时处处都要管着,对她也不好。”仲轩晨劝说道,他是一直旁观着陈与非的事情,知道陈与非是真的疼爱她,才这么紧迫盯人的。

陈与非没有说话,如果许念然真的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女孩儿,他又怎么会紧张成这样?她的存在,本身就是让人难以相信的,何况还有特殊的能力,不好好保护,被人觊觎、被人伤害怎么办?

“与非哥哥,陆栩哥哥真是个好人诶。”在车上,许念然还有点小兴奋。

“嗯,你喜欢他吗?”陈与非问。

“喜欢啊。”念然点点头,陆栩温和又风趣,哪会有人不喜欢?

陈与非闻言,挑挑眉,小丫头情窦初开了?这是好事。不过自己好像也不怎么开心。

车子驶回陈家大宅,许念然抱着资料到陈与非的房间里,哗啦一下全抖在地毯上,就坐在地上慢慢翻看。

第18章 赖上你的床是胜利

“你看,秦岩这个人,用各种交通工具出入青海好多次。”许念然趴在地上,那一沓资料四处散开,她将头发全部挽住,扎了个丸子头,趴在地上一份一份的看资料。

念然撅起臀部,短裤下面露出昨晚的伤痕,还有些红肿,陈与非拿来药膏,说道:“过来,给你擦药。”

擦什么擦,还不是你打的。许念然瘪瘪嘴,挪到他腿上趴着。

陈与非掀起她的运动短裤,用棉签仔细的涂抹了药膏,拍拍她的后腰道:“改天去买底裤,看到你穿这样的底裤就无语。”

“那你不看就行了嘛……说这种话,当心别人说你是怪蜀黍哦。”许念然悠哉的翻看资料,用红笔将重要的信息勾出来。

“唷,皮痒了啊,这么跟我说话?”陈与非捏着她的后颈,痒得许念然赶紧求饶。

“卡通内裤有什么不好?”许念然嘟嘴,“纯棉还贴身,比内衣配套的那些蕾丝网纱的穿起来舒服多了!”

陈与非弹了她脑门一下,道:“没什么不好,不过,你去学校了之后,同寝室的同学看到,会笑话你的。”

“同寝室?”许念然撑坐起身,略带惊喜的问道:“与非哥哥,你允许我住校啊?”

陈与非没回答,他其实根本不想许念然去住校,刚才只是试探,可是许念然眼中一闪而过的惊喜,他看得很清楚。

“……嗯,总不能关你一辈子吧?你也很烦我这么盯着你,不是吗?”陈与非笑着说。

“我……我没有烦……”许念然嗫嗫的回答。

孤其实不是烦你,只是想要自由支配时间和行踪嘛,孤又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孤也想自己去查探关于玉璜的线索啊,你这么保护过度怎么行……

她抬眼看着陈与非,男人抬手揉了揉她的头,没说什么。

许念然突然心里有点难过,她赶紧抱着陈与非的胳膊,道:“与非哥哥,你要是不高兴,我还是走读吧。”

“没关系,你周末下课后就回家、不许乱跑就是了,平时在学校,我也会看着你的。”陈与非说道。

是哦,这大魔王还是个学生呢!差点忘了这茬。

“与非哥哥你就说大话吧,轩晨说你几乎不去上课的,你这博士得念多少年才能毕业啊!”许念然嘲讽道。

“你管我,反正会在你大学毕业之前搞定……好了,十一点了,回房睡觉。”陈与非将地上的纸张收拾起来。

许念然眼睛亮晶晶的盯着陈与非,一脸“我要赖床我要赖床我要赖床”的表情,陈与非拎起她的后颈就往门外扔。

“与非哥哥,我屁股还疼!”

“翻身都翻不了!真的!”

“……再蹭一次好不好?”

陈与非看着恨不得手脚并用缠在门框上的许念然,无语的松了手,许念然得意的又赖了一次床。

咩哈哈哈,孤也开始反败为胜了。

许念然将赖床视为胜利,陈与非也一次次纵容她,直到有一天,陈奶奶大清早的就跑来陈与非的房间,因为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孙儿,而且陈与非这两三年来也没有带人回家来过夜了,所以陈奶奶直接推门而入。

“与非啊,你叫吕姨做便当干什么?今天要出门吗?”

陈与非迷迷糊糊的撑起身子,答应了一声“嗯”。

陈奶奶愣住了。

被子里面,一双小手露出来,还扯着陈与非睡袍的前襟,前襟被她扯开了一大半,胸肌腹肌一览无遗。

“你你你,你怎么又带人回家!”陈奶奶气愤道。

陈与非翻了个白眼,伸手将衣襟夺回来。

许念然睡得正香,突然被外力抽走了手里捏着的布料,也迷糊的醒过来。

“与非哥哥早啊……嗯,奶奶,早啊。”她揉了揉眼睛,打个呵欠,道早安。

陈奶奶气个半死,双手叉腰,吼道:“陈与非!你这是怎么回事!”

许念然感受到奶奶的怒火,吓得吐了吐舌头,穿着睡裙跳下床,道:“奶奶,我来与非哥哥这边蹭床睡,一个人会做噩梦,您、您别生气。”

陈奶奶皱了皱眉头,道:“先回房间去换衣服。”

念然看了一眼陈与非,那男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打着呵欠起床去浴室洗漱去了,只好赶紧跑出房间。

陈奶奶年纪大了,气不得,陈与非看奶奶气得够呛,无奈的解释道:“小孩子想蹭床睡而已,奶奶您有必要这么生气吗?”

“小孩子?念然都十八岁了,还当她小孩子呢?”奶奶摇头叹气道:“你两个再怎么亲近,也要懂得避避嫌啊!孤男寡女——”

“嗤,得了吧,奶奶,我可不是什么孤男啊,女人我多得是,别怀疑你孙儿的魅力啊。”陈与非抽出一件T恤套上,又换上一条休闲裤。

陈奶奶听着陈与非轻松的语气,不知道该怎么责备他,只好提醒道:“你呀……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念然虽然是我收养的,但这些年,基本都是你在教养,她粘你是肯定的,你是大人,应该知道轻重。”

“知道知道……我要有什么心思,早就那啥了是吧,还会被这小祖宗磨去半条命?”陈与非自嘲的笑了笑。

陈奶奶想了想,想发火也找不到火力点,陈与非在衣帽间换了一身休闲装,背着个斜跨的背包,一副大学生的打扮,看得陈奶奶惊疑不定。

“你这打扮是要干什么?今天不用去公司吗?”

“不用。”陈与非看着穿衣镜里面自己的打扮,都觉得想笑,多少年没这么穿过了?

念然换好衣服,从房间外探出头来,小声的说道:“与非哥哥,我准备好了哦。”

陈奶奶问道:“你们要出去玩?”

“嗯,难得有空,带她出去玩玩,平时也被我关得够紧了,带她出去放放风。”

她以后,在家的时间可越来越少了。

念然看着陈与非准备好,跑上去抱着奶奶亲了一下,道:“奶奶,我们出去玩了。”

看她这么开心的样子,陈奶奶也无奈的笑着拍拍她的头,“去吧。”

这个孩子十岁的时候被收养,十岁的孩子,已经记事了,早已不是收养的最佳年龄,于是自己也没有刻意隐瞒她的身世,她来家里以后,也处处小心、懂事乖巧,跟家里人相处得都不错。

唯独对陈与非不一样。

她唯独对他撒娇、对他特别黏。

小时候还不觉得什么,现在长大了,陈奶奶开始有点担心这种感情会变质。

长大了,人也好、感情也好,就变得不单纯了,不是吗?

念然兴奋的接过吕姨做好的点心和饺子,跟着陈与非来到地下车库。

“喜欢坐哪一辆?”陈与非让她自己挑一辆车。

许念然看着车库里错位停着的八辆豪车,咽了口唾沫道:“与非哥哥,你有没有普通一点的车子?”

陈与非揉揉鼻子,男人对车的喜爱,有时候比喜欢女人还疯狂,最普通的一辆?

“那就这部吧。”陈与非带着她上了那辆咖色的卡宴,这算是比较低调的了吧,现在满大街都是土豪啊。

陈与非想着,许念然很快就要去住校了,自己要顾着公司,不能住校,以后在家里见到这小丫头的时间就更少了,于是昨天主动说带念然去玩。

许念然当然开心,孤在帝都生活了十八年,居然除了学校组织的活动,没有去过几个地方,离家稍微远些就连路都不认识,大魔王主动带孤出去玩?这是多么好的待遇!

于是念然说了一个地方,让陈与非无语了半天。

世界公园。

在帝都,从西北五环跑到东南五环,这是什么概念?

不过念然很想去,陈与非也就没说什么,带着她驱车直奔世界公园。

“为什么想来这里?”陈与非看着站在浓缩的欧洲建筑前拿着手机拍照的许念然,忍不住问道。

“我听同学说这里很好看……很多人拍婚纱照都来这里啊,就想来看看。”许念然开心的回答。

陈与非有那么一丝丝内疚,真的关太紧了,让她连一个公园都只能从同学口中“听说”。

“你喜欢的话,以后带你去看真的。”陈与非脱口而出。

“真的?哪里有?”许念然抬头。

“哪个国家有,就去哪个国家看。”陈与非笑着望着她。

“……与非哥哥你骗人,你那么忙。”

陈与非耸耸肩,不忙工作,难道当个二世祖?不过既然小丫头想多走走,那就抽点时间陪她也好。

再过几年,再长几岁,她就会离家、就会有喜欢的人,之后嫁人、成家……

唔,这么一想,似乎自己老了?

“与非哥哥,过两天就要报到了,你、那个……真的让我住校吗?”许念然似乎有点为难的开口。

陈与非奇怪道:“真的啊,不是都跟你说过了吗?你不想住校?”

“想啊!”念然赶紧回答,随即又有点难以启齿的小声说道:“可是……可是住校的话,零用钱不够……你又不让我打工。”

陈与非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

许念然脸有点红,自己是不是太贪心了点?唔……其实五百块一个月,节省一点应该是可以吃一个月的吧?

按照现在的物价,五百块大概够吃一个月的馒头就咸菜。

“好了,傻丫头,淑女哪用得着操心这些事?”陈与非抬起她一缕发丝,弯腰亲了一下,抬起眼坏坏的笑着,看得念然脸色泛红。

“这些是男人操心的事……你就开开心心的开始自己的大学生涯吧。”

第19章 独立生活的第一步

带着一点初次“离家”的小欣喜,念然跨入了这所牛X哄哄的大学校门,新生接待处拥挤得吓死人,学生会的人带着臂章、握着喇叭指引新同学。

其实同学倒是没多少,主要是亲友团人数太多,没办法,这所学校太负盛名,大家都当来旅游了。

几乎每个学生后面都跟着好几位亲人,背着大包小包累得汗如雨下。陈与非开车带着许念然直接进了校门,往住宿区驶去。

“与非哥哥,报到处在那边啊。”许念然趴在车窗上,指着人头攒动的小礼堂门前的空地。

陈与非瞥了她一眼,道:“我先带你去宿舍,等下你自己去报道。”

“哦,哦,好。”念然有点小兴奋,大魔王最近越来越喜欢让自己独立行动了。

陈与非早打听了许念然的班导是谁,那班导是管理学院的在职研究生,见到陈与非还得叫师兄,一听是他妹妹来,就提给了宿舍钥匙说是选个好床位,因此陈与非直接开到了女生宿舍园区,C栋宿管的阿姨一见到陈与非就笑着打招呼。

“与非哥哥,你认识她吗?”许念然看陈与非跟人点头致意,好奇的询问道。

“……废话,我在这学校呆了八年了。”女生宿舍园区也没少来好吧!

“哦呵呵呵,当心再呆八年都毕不了业哦……”许念然偷笑。

许念然的宿舍就在二楼,楼下是绿化带,环境挺好的六人间,下面桌子柜子,上面是床铺。

“你喜欢靠窗还是靠门?靠窗好些吧?这个位置风水好。”陈与非指了指靠窗右手边的床位。

一位博士生选个床位还要谈风水,似乎有点违和,许念然笑着点点头,表示没意见。

陈与非一偏头,身后的司机和小莫立刻挽着袖子开始打扫卫生、铺床叠被。

“开学第一天,我也得去导师那里露个脸,你自己去报到吧。”陈与非对她说,“别乱跑,办好事情就回来。”

许念然点点头,看着陈与非西装革履的走出去,引得好多女生频频侧目。

她收拾了一下证件,放到小挎包里面,告别司机和小莫,踏上了大学生活的第一步。

学校非常大、日头又太烈,许念然这才知道坐在与非哥哥车子里是多么舒服的事情,好不容易走到报到处,还得施展十八般武艺挤进去。

“你好,我来报到,要领些什么!”许念然将通知书身份证一起拍在长桌上。

面前学生会的这人口干舌燥刚灌了一口水,一抬眼,跟许念然对上,两人都愣了一下。

“妖孽!是你?!”

“神棍!是你?!”

张子阳一听那句神棍,满头黑线,赶紧站起身来将许念然扯出人群,拉到报到处后面小礼堂,里面正在排队领教材。

“都说了不是神棍!是天师!还有,不许在学校这么叫我!你让别人怎么看我啊!”张子阳又给她一个暴栗。

这次许念然学乖了,一偏头躲过,不客气的还嘴道:“怕被人笑话啊?那你就别整天神神叨叨的叫别人妖孽啊。”

“切,你敢说你就是个正常人?”

“你……你才不正常呢!”许念然拿着手里的文件袋拍上张子阳的脑袋。

张子阳抬手接住,看了看道:“你来报道?妖孽居然也能考上咱们学校,这年头,妖孽都成学霸了啊……”

“你这半吊子的神棍都能考上,我凭什么考不上!你快点帮我报到啦!”许念然将资料塞到他怀里。

张子阳抽出她的通知书,一看,工学院珠宝鉴定与设计专业,嗬,这土豪的专业。

“你怎么学这个啊?”张子阳快人快语,“这种专业以后多难找工作啊,又贵又专又高大上,适用面积还很小……”

许念然听得一愣一愣的,自己高考,从学校到专业,都是陈与非一手操办,自己根本没有插嘴的余地,更何况自己也不想插嘴,与非哥哥说考哪个学校、自己就考哪个学校,说念什么专业,自己就念什么专业,完全没想过反抗。

这时听张子阳这么一说,有点纳闷的问道:“这个专业是不是不好啊?”

“啊?不是不是,咱们学校有全国顶尖的宝石鉴定中心,这专业在咱们学校也是好专业来着,顶级大师都在这里了,不过……这么土豪的专业,以后你打算做什么工作啊?当珠宝设计师?那也得有人买账啊。”

念然听他这么说,稍微放心了一点,还好不是很差的专业,要不然与非哥哥多没面子啊。

“要你操心这么多!与非哥哥说学什么专业都无所谓,反正他也没打算让我出去工作……不如学个鉴赏什么的,还可以帮他看看那些玉啊石啊。”

张子阳拍拍脑袋,“对哦,你还有个土豪哥哥,跟我们这小老百姓思维不一样……跟我来,我给你走后门。”

许念然跟着张子阳去办理报到手续,这才知道张子阳刚升上大二而已,不过已经是校学生会的副会长了,一路上都可以刷脸,看来是个很热爱校园活动的人。

领了一大摞书,张子阳交到许念然手上,道:“你搬得动吧?”

废话,孤当年可是能上马骑射、下马治国的国君啊!虽然现在觉得肩膀都快被压塌了。

许念然咬牙抱着一摞书,开始慢慢的往寝室走,九月的太阳晒得她眼晕,等回到寝室时,已经一头汗了,T恤也湿湿黏黏的。

司机和小莫将寝室打扫得干干净净,帮许念然的床铺布置的像个公主床,什么蚊帐、相框都挂好,无声的小闹钟、密封水杯也用一个小托盘放在枕侧。

这齐活的装备让同寝室的同学羡慕不已,念然对面的床上也有人了,一家人正在帮忙铺床。

“你好,我叫陶紫,山东的。”一个个头起码一米七,体型有念然两个大的女孩子一巴掌拍到念然肩上。

“你……好。”许念然龇牙咧嘴。

什么叫女汉子?这才是诠释。陶紫的名字跟她的性格天差地别。

“诶,你知道吗,咱们寝室是混寝,就我、你还有两位是学珠宝的,其他两位是学地化的。”

许念然对什么叫地化完全不懂,她连自己的专业都没什么了解,反正陈与非让她学什么她就学什么,对于陶紫热情的聊天她完全插不上嘴。

“然然。”陈与非在门口喊到,屋里这么多人,他也懒得进去,“你看看还缺什么,没什么事情的话,我们就先回去了。”

“你要走了?”许念然跑出来拉着他的手,有点舍不得,“再、再陪我一会儿好不好?”

“你不是交了新朋友了吗?”陈与非从陶紫点点头,“乖,明天就开始军训了,吃过晚饭后早点休息……饭卡充钱了没?”

“充了,充了,刚才张子阳都帮我弄好了。”

“张子阳?他也是这里的学生?”

许念然点点头,道:“嗯,还是学生会的。”

“那很好,有事也找得到人帮忙了。”陈与非将许念然从自己手上扒下来,微微欠身,直视许念然道:“记住我昨天说的话没?”

“记住了。”许念然点点头,重复了一遍:“不许乱跑、不许乱相信人、不许出入娱乐场所、周末就回家。”

这些话孤都听了八百遍了。

陈与非笑了笑,抽出自己的钱包,从里面拿出一张小卡片,放到许念然的手心里、

“这是副卡,刷卡提现都行,你想用多少都可以,我不给你设上限,你自己看着办。”陈与非说。

“随便刷?”念然咧着嘴笑。

“随便刷。”这三个字对女人来说,跟我爱你一样,都很动听。

许念然撅嘴,其实是努力憋着笑,“副卡我哪里敢乱花啊,花钱你都会收到提示。”

陈与非笑着拍拍她的脑袋,叫上小莫和司机,先走了。

陶紫的家人弄好后,也告辞了,寝室的同学陆续来到,许念然就在介绍和自我介绍中度过了一个下午。

念然读中学的时候,午饭也是在学校餐厅吃,不过一个贵族中学的餐厅,不大、而且环境好,跟学校的大食堂完全没法相提并论。

在大学食堂里拿着餐盘排队也是一门技术活儿,要会挤、会闪避、会格挡才能万盘丛中过、片油不沾身,还好有陶紫这个女汉子在身边,她比许念然高一头、大一号,挤起来不吃亏。

食堂的饭菜,比起家里吕姨和小莫做的,差了十万八千里,勉勉强强填饱肚子,陶紫又拉着许念然去熟悉校园。

走了好几个地方,念然都兴致缺缺。

在外面的生活,似乎并不好受。

吃饭时没有人提醒她小心烫、没有人凶她不许挑食、没有人使唤她端水果盘过来。

大魔王今天下午走了之后,就没有给她打过电话,让她突然产生一种距离感,好像真的离开了家一样。

——

陈与非的心情相当烦躁,烦躁到需要用某种方式发泄,一次不够两次,两次不够三次,三次过后,床伴都累得不想配合他了。

“陈与非,你今天心情不好啊?唔……找别人去,累死了。”女人将被子一卷,转身留了个纤丽的背影。

陈与非毫不留恋的下床、冲凉,出来后开始穿戴,扣上手表的时候,看了一眼时间,晚上十点。

那小丫头应该睡了吧?

第20章 温情是一种奢侈品

怎么可能睡呢?大学第一晚,哪个寝室不开卧谈会?何况能考上这所学校的,都是全国各地的学霸们,侃上几个钟头都不在话下。

几个女孩子躺在各自的床上叽叽喳喳,许念然一边听,一边看着自己枕边的无声小闹钟和保温杯,自己有半夜喝水的习惯,大魔王还特意弄了个可以躺着喝水的杯子,真好。

粉色的四角宫廷蚊帐,靠墙的那一面上挂着相片,是那天去世界公园里的合照,小莫姐也从自己房间里收拾来了。

看着相框上微微笑着搂着自己肩膀的大魔王,许念然有点犹豫,要不要打个电话给他啊?

看看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打,不打?

打过去的话,大魔王会不会笑话孤?唔……其实离家生活也不怎么舒服啊……这种话说出口,大魔王会不会又要孤回家住?

其实念然很矛盾,她在孤儿院的时候,感受过那种吃大锅饭的生活,虽然老师们都很好,但是,没有一样东西,是属于自己的。

没有属于自己、独一无二的东西。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如果温情也是一种奢侈品,那么许念然现在早已无法适应没有那个大魔王的日子。

才一天,不对,才半天而已。

当自己睡在陌生的床铺上时,就开始有点想家了,听着大家热切的讨论着学校、军训、专业、未来,自己却一点兴趣也没有。

孤没有什么未来、也没有什么人生目标,这一世还有十几年的时间,若找不齐玉璜碎片、解不开禁锢,孤的未来只有继续沉睡、继续等待,无尽的往复,得不到真正的解脱。

学校专业、同学朋友、就业未来……对孤来说,都无关轻重,只有陈家的人,相处出了感情,有些舍不得。

一直捏在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几下,许念然一震,来电分明写着“大魔王”,她有点小激动,忙扯起薄被蒙着头,缩在被子里划开了接听。

“然然。”男人的声音响起。

“与非哥哥……”许念然小声的叫到,鼻子有点酸。

“……就知道你会想家。”陈与非啧了一声。

孤何止想家,还想你。

“下来吧,我在你们宿舍门口。”陈与非说道。

“啊?可是现在……”念然看了一眼小闹钟,已经过了十一点了,宿舍大门已经关了。

“现在什么?你下来跟宿管阿姨说你是陈与非的妹妹,她会开门的。”陈与非说完,就挂了电话。

念然一听,直接穿着睡裙从上铺翻下来,吓得同学以为她梦游掉下床。

“你干嘛?”陶紫问道。

“唔……我哥哥在下面等我。”许念然抓起钥匙就冲了出门。

“对哦!许念然的老哥长得超帅的!”身后的寝室,爆出了一个新话题。

很快跑到宿管阿姨的房间,许念然在窗口说道:“阿姨,我哥哥送东西来给我,麻烦开一下门……”

阿姨一见许念然就笑,道:“陈与非的妹妹是吧?真是……这么晚了,去吧去吧,待会儿按铃我给你开门。”说罢按下开门键,门锁弹开。

推开密码锁的宿舍大门,许念然探头张望,果然在花圃旁边的树下停了一辆车。

她一过去,陈与非就开了车门,车里有一股淡淡的咖喱味。

“吃吧,给你带了咖喱鱼蛋。”陈与非指指中控台上的保温盒。

许念然瘪瘪嘴,道:“与非哥哥你真好,学校的饭菜好难吃啊。”

陈与非叼着没有点燃的香烟,听念然边吃边抱怨。

“土豆烧牛肉的牛肉好老、苦瓜炒鸡蛋的鸡蛋好稀,一点也不好吃。”许念然三两下解决了那一份鱼蛋,灌了一口水,好舒服。

“没你说的这么糟糕吧?我也吃过食堂啊……不过是好几年前了,等你习惯了,就知道哪里的东西好吃了。”陈与非抽了张纸递给她。

“与非哥哥,我想你了。”许念然抹了抹嘴,老实的说道。

陈与非低低的笑了一声,道:“之前谁跟我闹自由、闹独立来着?才一天,就想回归**统治啊?”

许念然龇牙,“才不是,只是想你了!”

“嗯嗯,我也想你。”陈与非揉了揉她的脑袋,捏着她的下巴,好好的看了看她的脸,道:“……回去睡觉吧,军训结束前,我都不会来管你了,你自己好好的‘自由’一段时间吧。”

念然吐吐舌头,不管就不管,孤才不会露怯呢!唔……应该不会。

许念然想,自己前世称孤道寡,怎么可能这么没骨气?可是事实证明,她对大魔王的依赖不是一般的厉害。

“呜呜……与非哥哥,身上好痛啊,腿又酸、晒得又痛、脚都起泡了。”军训第三天,许念然就忍不住打电话诉苦。

陈与非偷笑,让你跟我闹独立,不吃点苦你还身在福中不知福。

“别的同学都像你这样娇气吗?”陈与非问。

许念然不说话了,其实远没有嘴上说的这么严重,只是她想撒撒娇,可是没对象。

晚上躺在宿舍的小床铺上,许念然也会鄙视自己一下下,又想要自由、又害怕孤单,真是没出息。

陈与非说到做到,整个军训期间没有来找许念然,他也回过学校两次,跟轩晨两个拿着冰啤酒坐在车子里,吹着冷气看新生军训。

“喏,那个。看到没,念然在那里。”仲轩晨指给陈与非看。

陈与非眯着眼,看着正在随着口令操练的许念然,穿着厚重的迷彩服,前襟和背心都湿透了。

许念然其实早就看到了陈与非的车子,那骚包的车子开到哪里都很扎眼。

哼,大魔王一定是来看自己出丑的,偏不让你得逞。

看着更加卖力训练的许念然,陈与非笑了笑,这丫头想什么自己还不知道?看到自己来了,反而怄气一般的更加努力训练。为了让她省点力气,陈与非看了一会就驱车离开了。

他还有更紧要的事情要做。

裴艾诗的父亲是一名文物学家,之前在社科院某所工作,虽然已经到了退休的年龄,可作为业内享有盛名的老前辈,国家依然延聘他继续工作。

那天陈与非将许念然带走,次日,收到“朋友”的消息,他们的人进入那间房的时候,里面根本没有人了,仔细查探也没有发现密道之类的,简直就像凭空消失一般。

不过,文物倒是还在,其中有几个柜子空了,应该是被瑞恩给带走了。

陈与非的“朋友”指挥人将那些文物送到裴老先生那里,经过几位专家学者的分析,大致推断出这批文物的来历。

“这饕餮纹路和觞酌技法,是从商代就开始的了,不过经过咱们技术检测,这个漆器的年代应该在商以后、秦以前……不过这也无法证明墓主人的身份,这些东西有可能是墓主人的收集品,几件东西的年代都不一样。”裴先生打开电脑,一件件的跟陈与非详细说。

“如果这些东西都是墓主人的所有物,那么,这位墓主人应该是统领、族长、祭司这一类的上层人物,这些东西上的花纹,不是普通人使用的。”

那丫头还是个贵族?陈与非暗笑,这些年被自己又欺负、又使唤、又打又骂的,这贵族也忒憋屈了。

“这些东西里面,有一样很奇怪……”裴先生推了推眼镜,打开一张图像,里面是一张彩色的透视扫描件,一个卵形的淡黄色玉石,里面有一些阴影。

“会不会是像幽灵石一样的飘絮?”陈与非问。

裴先生摇摇头,“不像,这是文物,我们也不能切开来研究,已经跟上级打报告了,可能送到宝石鉴定中心去看看。”

陈与非点点头,道:“如果有什么进展,您尽快通知我。”

出门前,裴老先生叫住了陈与非,“与非啊,年纪轻轻就要你为国家做这么多事,真是辛苦你了。”

“哈?我该回答,这是一个爱党爱国的好青年该做的事情吗?”陈与非笑着打趣。

“唉,要是艾诗明白这些道理、懂得支持你,你俩也不会分了,真是有缘无分。”裴老先生摇头,惋惜的叹气。

“啧,我跟她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分道扬镳也好,谁也不拖累谁,您就少操这份心了。”陈与非摆摆手,转身离开研究所。

其实这段感情,陈与非还真没放在心上过,他这么没心没肺的男人,怎么可能为一个女人、为一段不算深的感情而惋惜?旁人说三道四觉得可惜啊、幸灾乐祸啊,他本人是一点感觉也没有。

昨日之日不可留,都过去了的事情,还放在心上,纯属有病。

时间和人心,不会因为你在意而再给你一次机会。裴艾诗的手放在门把手上,听到陈与非跟父亲说的最后一句话,自嘲的笑了笑。

你还真是个薄情人。

许念然此时也在肚子里将大魔王骂了千遍万遍。

他居然真的没有来“管”过自己了,连电话也不打,都是自己主动打过去,这是不是显得自己好像很离不开他?

第21章 不合常理谓之妖

军训的最后几日,有一个重头戏,让所有学生都期待的实弹射击。

许念然盼了好几天,自从上次看到陈与非与瑞恩的枪战开始,她就手痒得不得了。

在现代枪就是用来百步穿杨的吧?孤以前骑射功夫可是一等一的好,终于有机会重振雄风,体验一把百步之外取上将首级的成就感了!

如果没有陈与非,许念然会成为一个不折不扣的女汉子,她不仅好强、打架也不弱,还懂得一些技法,当然,说什么武器淬毒,纯属瞎掰来唬人的,在陈与非的掌控下,她上哪儿弄什么海蛇毒去?

不过军训倒是给了她一个发泄的好机会,从开始摸枪,到实弹射击之前,她都兴奋异常,连张子阳都觉得她有问题。

“女孩子都不喜欢这些枪啊炮啊,你这么兴奋干什么?”带着臂章在操场上学生会服务点值勤的张子阳,看许念然望向教官手中的拎着的56式半自动步枪两眼放光。

“我没摸过枪啊,当然兴奋了。”许念然从箱子里翻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喝下去。

“喂喂喂,这是公款买的,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浪费!你刚才喝了一半的,我给你放在这里了,你干嘛又开新的!”

许念然吐吐舌头,调皮的笑道:“我与非哥哥说了,不许喝开过的饮品,浪费就浪费一下嘛,大不了军训结束我赔你一箱,我现在有钱了。”

听到许念然提起陈与非,张子阳哼了一声,道:“果然是土豪的教育方法!他没教过你要节省粮食嘛……你说你有钱了,那赔我手机。”

“你真小气!不就摔了个凹么,你的单车害我追丢了劫匪,我都没找你麻烦!”

“你这强词夺理的,你有新手机了当然不在意啦,我姐姐又不像陈与非这么土豪,什么都给你用新的。”张子阳想起自己那个魔女般的姐姐,就有点羡慕许念然。

“那当然,妹妹就是用来疼爱的,弟弟就是用来欺负的,谁让你是弟弟呢。”许念然一本正经的安慰他,“喂,神棍,我问你个问题哦。”

“叫我张子阳,妖孽,信不信我再给你贴一张符?”张子阳抬眼,威胁。

神经病,你那破符除了让人丢脸以外,还有什么功能?许念然心下鄙夷,但是目前有求于人,还是选择妥协。

“好吧,张子阳,我问你啊,为什么你一见我,就说我是妖孽?我明明是个普通人啊!”许念然好奇的问道。

经过几次接触,许念然发现张子阳也不是什么坏人,他出生一个信奉道教的家庭,家中几代都是道士,因此他家的主业,就是收人钱财为人消灾,兼给有钱人看个风水挑个阴宅什么的。

可是张子阳这一辈,只有他和堂姐张子殷两人,堂姐的道行比他高多了,他只好从小生活在姐姐的光环下,当个半吊子天师。

“你好意思说自己是普通人?”张子阳斜了他一眼,顿了一下,补充道:“仔细看你的眼睛,就知道你与常人不一样了。”

“眼睛?”许念然惊讶,自己看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发现眼睛有什么特别的,而且也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啊。

“是啊,眼睛,你双眼有图腾,只要有阴阳眼的人,一看就知道你身负异术。”张子阳轻描淡写的说道,他家是天师世家,阴阳眼几乎是血脉相传的能力,所以才会在第一次看到许念然的眼睛时,就觉得她是妖孽。

“那你也不能说我是妖孽啊,我现在是普通人没错啊。”许念然小小的抗议道。

“不合常理谓之妖。这你都不懂?有阴阳眼的人早就看惯了各种‘非常规’的东西,不叫你妖孽难道叫你女神?”张子阳嗤笑一声,鄙视的看着许念然。

“……可是,与非哥哥也看得到这些,他从来没有叫过我妖孽啊。”许念然有点小小的心虚。

陈与非也看得到别人看不见的东西,可是她记得很清楚,陈与非看她的第一眼,就是不咸不淡、没什么特别情绪,连自己第一次叫他“与非哥哥”,他都懒得理睬。

“谁知道?或许他懒得说穿、或许他觉得养个小怪物很好玩。”

“你才是怪物呐!”许念然炸毛,拿手中的瓶盖朝他扔过去。

张子阳偏头躲过,淡淡的说:“我们见得多了,早就没什么过激反应了,不过,我姐跟我说,你双眼上的图腾,不像是后天加上去的,肯定是先天就有的,说不定有什么特殊的血脉。”

“……这些,我都不知道,我自己看不到,灵力只恢复了一点点,也想不起过去的事情。”许念然低声道。

张子阳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想了想说道:“凡事都有机缘,说不定机缘未到吧……喂,你们方队集合了,快去快去。”

许念然放下水瓶,忙忙跑回方队里,教官给大家演示射击的姿势,让学生们的上去摸枪,许念然的注意力立马就被那半旧的56式吸引过去了。

军训的重头戏很快登场,军用大卡车将学生们拉到达射击场,一排一排的学生听从指挥,上去实弹射击。

每人十发子弹,有些人一梭子就出去了,有些女孩子开了一枪就在哭,教官上去骂也不管用,干脆自己趴下帮她把子弹放空。

许念然看到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同学,憋笑憋到肚子都痛了,这有什么好哭的?和平年代的孩子真是太柔弱了!想当年,孤杀伐决断、上马征战的时候,看血肉尸块都麻木了!

终于轮到自己,许念然摩拳擦掌,那兴奋的架势让教官都忍不住笑着提醒她:“喂,许念然,你可不要一梭子就放空了啊!我还等着你打出个高分为我们连队争光呢!”

许念然竖起大拇指,包在孤身上!

“放心吧,教官,看我的!”不就是扣扣扳机么!还能比打架更难?

念然趴在射击处,枪托抵好肩窝,摆好射击姿势,开始瞄准。

说不紧张是骗人的,许念然第一次射击太过兴奋,第一枪很快就放出去了,结果,靶子右下方竖起一个大大的牌子,“0”。

脱靶。

教官在一旁毫不客气的大笑三声,蹲下来拍拍许念然的肩膀,“骚年,这枪真是圆满啊,一个大鸭蛋。”

念然涨红了脸,好尴尬,才刚放过狠话就来个大鸭蛋,真丢人呐。

深呼吸一口气,准备再来第二枪,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真给我丢脸,居然脱靶。”

许念然趴在地上抬头看,陈与非手上搭着西装外套,正站在她身后,笑着看她射击,陈与非的身边还站了一个穿着迷彩服的中年人。

“与非,规矩你懂的,别影响正常射击就行。”中年人笑着拍了拍陈与非的肩膀。

“嗯,谢了。”陈与非应了一声,走上前来蹲在许念然的身边,陶紫趴在旁边,羡慕的冲许念然挤挤眼睛。

“与非哥哥……”许念然不知道怎么会突然在这里看到他。

陈与非伸手捏了捏她的下巴,低声道:“怎么晒这么黑?给你准备的防晒霜都没用吗?”

“用了。”许念然撅嘴道:“一流汗都冲掉了。”

“你这么拼命干嘛?”将西装外套扔在地上,单膝跪下,从许念然身前将56式拿起来,“你还想给我拿个军训标兵回来?”

“轩晨说,你当年就是军训标兵。”许念然爬起身,蹲在他身边小声说道。

“你跟我能比吗?我从小在部队大院里长大。”陈与非调整了姿势,摆出一个标准的跪姿,脊柱成弓形弯曲下塌、左小腿基本垂直、抵肩、握把、头部前倾贴腮瞄准。

几秒过后,“呯”的一声,陈与非身子微微震动了一下,对面很快竖起牌子,9环。

陈与非摇摇头,“很久没摸过56了,手生。你来,用这个姿势试试。”

许念然学着摆好姿势,陈与非从后面整个拢住她,给她调整好身体的角度。

这种亲密的姿势,许念然自己没什么感觉,可是一旁的同学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本来嘛,军训都是一帮流着汗水、穿着迷彩服的汉子,看起来要多渣有多渣,突然出现一个穿着衬衫西裤、又高又帅的男人,妹子们的注意力,早就不在打靶上面了。

周围同学的目光让许念然有点尴尬,撒娇这种事,还是在自己家里做比较顺手,大庭广众之下,还是有那么一丝丝不好意思的呀。

“与非哥哥,我会被同学羡慕嫉妒恨的。”许念然抗议道。

“专心点,别管其他人。”

大魔王的气息喷在汗哒哒的耳边,让许念然红了红脸,一缩脖子,就被陈与非警告似的狠狠的搂了一下。

“打出十环的话,可以让你提一个要求。”陈与非笑着说。

“什么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

“那那那你离我远一点点,但是不要太远啊!”许念然舔舔嘴唇,女汉子的技能开始蓄力。

陈与非轻笑两声,松开了她,后退一步,站在她侧后方。

第22章 或许滋味不错

跪姿的射击,对身体的协调度、臂力要求更高,陈与非之所以选择这个姿势,是想考验许念然,他想看看这小丫头的能力到底有多大。

上次看念然翻墙出去,陈与非已经对她的柔韧度和爆发力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个瘦瘦小小的小豆芽菜跳窗翻墙如此轻松。

看陈与非突然出现,许念然的教官正想过来赶走“闲杂人等”,半途被自己的领导拦了。

“张指,那谁啊?”教官问道。

“老领导的孩子,那是他妹妹,当哥的来指导下小孩儿。”领导冲他使了几个眼色,那是X二代啊,你就别管了。

教官了然,转身去指导其他同学。

许念然耳朵里听到人家这么说,心里有点难受,自己又不是他妹妹,得他这么多照顾,会不会太享福了一点?

一边有点心不在焉,一边一枪一枪的击发出去。

有陈与非在,许念然不知道为何,心里安心很多,这种安心让她即使心有旁骛,也可以发挥出最佳状态,对面的牌子,先是7、后是8、最后一枪,居然打出一个10环。

放下枪,许念然兴奋的转头看着陈与非。

陈与非笑着点点头,蹲下来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道:“不错。”

“是不是比你厉害啊!”

“是、是。”他抬手看了看表,“我先走了,明天你们军训汇演结束后不许乱跑,我来接你回家。”

“嗯!”许念然点点头,忍住撒娇的冲动,快步跑回自己的队列中。

陈与非跟领导打过招呼后,先行离去,他刚离开射击场地,陶紫和室友就忍不住八卦起来。

“你哥真是好帅啊,诶,有没有女朋友啊,你看我行不?”陶紫自荐道。

许念然干笑两声,道:“他女朋友没有,但女人可不缺,陶紫你还是不要跳坑的好。”

“不缺女人说明是绩优股啊!”

“就是就是,既然都不缺了,那多我们也不多,问问你哥能收了我们不。”

开玩笑,收了你们孤的“攻心”大计怎么实施……

军训结束后,本地的同学都回家休息两天,外地的同学也都三三两两的跟老乡聚聚,陶紫的山东老乡不少,回宿舍冲了凉就跑得不见人影,寝室的同学们都大呼解放了,各自安排了活动,许念然不敢乱跑,呆在宿舍等着陈与非来接她。

之前浴室都被同学占用,许念然只好等兴奋的同学们都打扮得漂漂亮亮出门之后,才拿着大浴巾到浴室冲澡。

浴室里哗哗的声音响起后不久,寝室的门锁,被人从外面打开,然后轻轻的推开了一条缝。

许念然在浴室里,听到关门声轻响,她关了水,用毛巾包住头发,又用大浴巾裹住身子,打开门探出头来问道:“陶紫,是你回来了吗?”

房间里没人回答,许念然以为是自己幻听了,毕竟这是学校宿舍,隔音效果不是很好。

她裹着浴巾从浴室出来,刚从阳台跨入房间,就看到瑞恩坐在自己的桌上,拿着一本教材翻看。

“中国字真难,全是密密麻麻的小方块。”他冲许念然扬了扬手里的书。

这混蛋怎么进来的?!许念然气愤。

“滚出去!这里是女生宿舍,懂不懂规矩啊你!”

“哈?”瑞恩失笑,“你跟一个通缉犯讲规矩?”

许念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裹着大浴巾难道让自己扑到阳台的防盗栏上呼救?

瑞恩看了看她裹着浴巾的样子,摸着下巴摇摇头,道:“真没吸引力啊,除了脸长得清秀以外,身体上都找不到什么优点嘛。”

“要你管!”这个大流氓!

瑞恩挑挑眉毛,“说起来,我会成为通缉犯,还不是因为你……要不是你那个‘哥哥’,我会被列入中国政府的黑名单?”

许念然哼了一声,道:“活该,谁让你违法乱纪?在中国境内走私文物,没给你当场击毙算是人道了!没想到还给你溜掉了!”

“哈哈,小丫头,在处于弱势的时候,最好不要激怒比你厉害的人。”瑞恩走近许念然,伸手将她拖入房中。

“我不会帮你们做事的。”许念然盯着他道:“上次你朝与非哥哥先开枪,我就知道你们不是什么好人,肯定会对他不利的,我死也不帮你们。”

瑞恩不屑的哼了一声,道:“话别说得太早,你帮我说不定就是帮你自己……你在找碎片的原因我虽然不清楚,但是,秦岩说,那批古董一定跟你有莫大的联系,你难道不想知道我们从哪里弄出来的吗?”

许念然愣住了,这伙人,难道知道玉伏灵国的所在地?

“……我不相信你说的话,你在我这里毫无信用可言。”许念然直言道,下一秒,就被瑞恩摔在了桌上。

“我说过我对你很有兴趣,需不需要我用行动表明?”瑞恩双手撑住桌沿,将许念然圈在中间。

他很瘦,看起来并没有陈与非强壮,但是他的力气极大,念然的手腕被他抓出一圈红印,此时被他禁锢住,只能拼命往后缩。

“你们到底是做什么的?”许念然偏头,避开他的气息,这么近的距离,让她觉得尴尬。

“……你同我们合作,不就知道我们是做什么的了?”瑞恩轻轻的嗅着许念然沐浴后的味道。

这个女孩子,虽然不是什么大美人,但是,很特别。

有特别的来历、特别的能力、或许还会带来特别的体验……对于他这样偏爱冒险和禁忌的人来说,实在是很可口的一道餐点。

看着许念然白皙的肩膀,瑞恩舔了舔嘴唇,单单薄薄的肩膀,皮肤只有薄薄一层筋肉包裹着骨头,突兀的锁骨看起来也变得很诱人……

咬上一口或许滋味不错。

他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许念然忍住怒火和恶心,道:“如果你要谈合作,最好放规矩点,不然我们就撕破脸打一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闹出了大动静,你也别想平安脱身……还有,如果你在我身上留点什么印记,被与非哥哥看到,你就等着他找你算账吧!”

正准备用许念然的肩头来磨磨牙齿的瑞恩,听到她这么说,顿了顿,轻笑了一声,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她的肩头。

许念然鸡皮疙瘩暴起,恼怒的瞪着瑞恩。

瑞恩对付她的目光很有经验,他一直垂着眼,不去看许念然的眼睛,但是许念然四肢的动静都在他眼皮底下,他可以很快的做出反应。

“你跟陈与非的关系,可是不单纯啊,他很紧张你……这让我很有破坏欲啊,呵呵呵。”瑞恩灰色的瞳孔中掠过一丝危险的神色。

他跟陈与非是老对手了,明里暗里交手了很多次,他做掮客,被陈与非截获了数次,双方积怨很深。

“我和与非哥哥的事情,与你无关,我们之间单纯不单纯,也不容你来置喙。”许念然只想尽快脱身,顿了一下,她补充道:“如果你真的想要我帮你,那么拿出点诚意来——先给我一块碎片,那块拓本,我会试着回忆和复原,等我交给你们,你就再将剩下的一块碎片给我。”

瑞恩退后一步,审视般的望着许念然。

许念然迎上他的目光,“坦白说,你们现在做什么,我都不关心,只想要回那些碎片,至于你们要倒腾多少文物,那是你们的事,有关部门会抓你们的,我管不着、也没能力管。”

“哈哈。”瑞恩抬手掐着她的下巴道:“你知不知道,所谓的‘有关部门’就是你那个与非哥哥在指挥?你以为他为什么能年纪轻轻就在这一行呼风唤雨?没有国家在后面支持,他敢这么嚣张?”

“那也是我与非哥哥的本事!你羡慕也没用!”许念然推开他,不客气的回嘴。

“哼哼,你这么维护他?不过是个被收养的小孩,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真是兄妹呢。我看他也只是觉得你很有利用价值吧?要不然怎么明知你会惹麻烦,还让你呆在陈家?”瑞恩冷笑着说,“我所知道的陈与非,可不是什么心地善良的人,他心狠手辣的时候,我见得多了!”

“等你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他就会把你当废物一般,弃之如敝屣吧?裴艾诗就是一个好例子。”瑞恩邪邪的笑道。

裴艾诗?

许念然因为这个名字,心里乱了一下,裴艾诗不就是陈与非前女友中的一位吗?他们两人之间难道还有些什么利益的因素在?

“不敢相信?”瑞恩看她的表情,哈哈一笑,补充道:“你慢慢观察吧,你的与非哥哥,可是个现实到残酷的男人。”

“那、那又怎样!”许念然努力让自己说话更有底气,“就算与非哥哥对别人再不好,都跟我没关系!”

打也好骂也罢,大魔王从来都是心疼自己的,挨打挨骂孤也心甘情愿,关你屁事啊!

这时,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开始震动,瑞恩扫了一眼,笑道:“他来了,那我先走了,免得一见面就充满火药味儿……这个,你记得好好做完,我还会找你的,至于碎片现在不能给你,过段时间再说。”

他将拓本扔到许念然的桌上,转身离开。

等到寝室的门再度阖上,许念然才发现,自己捏着桌沿的手指,都因为用力而泛白。

瑞恩神出鬼没,肯定不是一个普通人。

她的脑海里,突然想起张子阳说的“不合常理谓之妖”,除了自己,还有多少“不合常理”的人存在?

第23章 学着给你自由

“叩叩”,敲门声响起,许念然的注意力被拉了回来,这时候还有谁会来敲门?

夕阳的余晖投下来,被楼下那颗大梧桐树遮住了大半,让房间里变得很凉爽,刚才因为瑞恩的亲近,许念然冒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此时只觉得冷。

“叩叩。”门又响了两声。

“谁?”许念然赶紧从柜子里拿出要换的衣服,一边问,一边赶紧穿上。

“你在里面干嘛?为什么不接电话?”陈与非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许念然满头黑线,这里是女生宿舍好吗!怎么一个两个都出入自由?瑞恩神出鬼没不知道怎么回事,可是与非哥哥你怎么也上来了?

许念然套上连衣裙,连拉链都来不及拉好,手忙脚乱的给陈与非开了门。

“与非哥哥,我在换衣服,刚冲完凉……”许念然解释道,“你怎么上来的?”

“走上来的。”陈与非淡淡的说,伸手将许念然湿漉漉的头发撩开,示意她转过身去,为她拉上了后背的拉链。

本来是很亲昵的姿势,但是,在两人之间,却泛不起一点旖旎的氛围。

有时候太过熟悉,是产生不了激情的重要原因。

爱,本来就是一种激烈情感碰撞下的产物,如果适合,那么热情褪去后,还能温润浓稠的依恋下去;如果不适合,那就只能渐渐的冷淡下去,直至分道扬镳。

“……我当然知道你是走上来的,可这里是女生宿舍啊,宿管阿姨不拦你?”许念然问道。

“我跟她很熟。”陈与非回答道。

“……经常大晚上的送女孩子回来?”许念然坏笑着问。

陈与非轻笑了一声:“我发现你的脸皮越来越厚了。”

许念然感受到男人的指尖划过后颈的肌肤,他为她拉好拉链,又将几丝黏在后颈的发丝拂开,为她整理好长发。

一切都这么自然。

书上说,爱情面前众生平等。

书上说,人心的臣服最是不易。

可是书上说再多,也没有给许念然一点提示——怎么才能不让他待自己如小孩儿?

试着不叫他哥哥?可是自己都已经叫习惯了,不叫哥哥叫什么?

“陈……陈与非?”许念然小声的自言自语,尝试着叫他名字。

陈与非的耳力很不错,他挑眉看着许念然,道:“皮痒?”

许念然垮了小脸,这个方法的第一次尝试,就宣告失败。

陈与非看了一下念然的书桌,上面摆着几本陶紫推荐的珍藏版言情,陶紫有个爱好,就是收集各种实体书,还搬了不少来寝室,许念然无聊的时候,向她借了两本来看。

“你开始看这些东西了?”陈与非笑了笑,拿起一本随手翻了翻。

肉麻的词句。

许念然很坦然,笑道:“我从来没有看过这些花花绿绿的书,好奇嘛。”

陈与非点点头,这倒是,这丫头一直被自己管得很紧,不过,也该给她点自由了。

许念然挽着陈与非从宿舍出来的时候,正遇到宿管阿姨,阿姨训斥道:“与非你这孩子就不要来女生宿舍祸害人了!这里新生这么多,保不齐看到你又芳心荡漾,你妹妹我会关照的啦,下次不用送礼物来啦。”

嘴上这么说,脸上的表情却是一脸开心,宿管阿姨也是女性啊。

许念然看看门边的大窗户,桌上堆了一个大礼盒,红果果的贿赂啊!

“与非哥哥,你送了什么礼物啊?”许念然好奇的回头望。

“……中年妇女喜欢什么?无非是衣服鞋包,你别管这些了。”

许念然撇撇嘴,这个男人对自己说得最多的话,除了“不许XX”,就是“小孩子别管这么多”,你敢不敢有点新意?

“关心别人的礼物干嘛?你不如想想自己想要什么,我说了打出十环就答应你一个要求的。”陈与非发动车子,对坐在副驾驶的许念然温和的说道。

许念然有点奇怪,陈与非极少这样用温和的语气同自己说话,他都是下命令居多。

“我想去青海。”她扭头看着陈与非,直言。

男人握着档杆,正准备开车,听到她这个要求,沉默了一下,“不行。”

就知道。许念然泄气般的垮下肩膀,缩在舒适的座椅上,偏着头看着窗外,恹恹的有些无奈。

秦岩和瑞恩那一伙人,频繁出入青海,瑞恩又要自己复原拓本,这些都说明他们在找陵寝,甚至,是想找到玉伏灵国。

自己也是一时冲动,想去青海,可是具体去哪里、如何找寻,这些都还没有一个完善的计划,陈与非的拒绝,也是理所当然的。

“危险的事情,淑女不应该靠近,何况还是跟一些亡命徒打交道。”陈与非打着方向盘,淡淡的解释:“等我好好整理出资料,找可靠的人去探探路,制订了计划,如果危险性小,我可以考虑带着你一起去。”

许念然来了精神,“真的?”

“嗯。”陈与非哼出一个音节,“你现在,先安安心心的享受自由的学生生涯吧,只要你别做危险的事,我也不会太过约束你了,毕竟,你已经是大人了。”

许念然点点头,虽然自己对未来没什么大的兴趣,但是,人只要活着,总会有些想做的事情。

因为许念然对陈与非坦白了自己断断续续想起来的回忆,所以陈与非开始纵容她。

撒娇也好、赖床也好、想要自由、想要玩都好,只要她提出要求,那个男人都会买账,让许念然有点不适应,她都习惯了陈与非事事做决定、时时管控的**统治,突然把决定权交给她,她有点无所适从。

“想不出来就先欠着,随时都可以来兑现,无限期。”

“嗯。”许念然点头。

看着天边火红的流云,晚霞被高楼大厦遮挡,路上行人行色匆忙,看似熙熙攘攘,其实谁与谁,都与身旁的人没有关联,许念然突然心里有点感触。

她转过头来,问道:“与非哥哥,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吗?”

“哈?”陈与非莫名其妙,这丫头又想到什么了?

想了想,陈与非问道:“你是说怎样的在一起?”

“就是现在这样啊,一起回家,一起吃饭,一起睡觉。”

“哼哼,想得真美,你赖床也适可而止吧,被别人知道了,看谁还敢娶你……你长大了会谈恋爱、会有喜欢的人、会结婚育儿、会有自己的家,陈家到时候,也只是你的娘家而已。”陈与非淡淡的说道。

许念然皱皱眉头,恋爱结婚?有自己的家?她压根没想过,也根本不憧憬。

她早已知道自己的命格,若不能成功解除禁锢,短短三十几年的人生,还想过得怎样圆满?

“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你说的那些我都没兴趣。”许念然摇摇头,她斜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川流的车与她擦肩而过。

“享受生活也是重要的事,”陈与非停顿了一会儿,不易觉察的叹口气:“我这不是已经开始学着给你自由了吗?”

“哈哈,”许念然闻言,展颜一笑,“与非哥哥,你这工作狂,居然也会说享受生活这样的话。”

陈与非哼了一声:“我玩得疯的那几年,你又不是没见过。”

许念然歪着头想了想,刚来陈家那三四年,陈与非确实玩得很开,整夜不归家也是常事,那几年,不住在一起的陈老爹每次出现在别墅,基本就是来收拾儿子的。

“与非哥哥,你有没有女朋友啊?”许念然好奇的问道。

“没有。”

许念然看他似乎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哦”了一声之后也不继续追问,但是,真的很像知道裴艾诗跟他到底有过怎样的一段过去。

一回到陈家,难得的大阵势,陈与非的父母和姐姐都过来了。

“念然好像晒黑了些。”一位短发的女子,穿着中裙和军服,将许念然拉到身边打量了一番。

“姐姐……”许念然有些怕她,这位女子就是陈与非的姐姐,陈如是。

“怎么还是这么怕我?身子都僵硬了。”她哈哈笑着,对着陈与非道:“你看,念然一见到我就这样,我到底哪里让她害怕了?我既没有打过、也没有骂过啊。”

“看到你这样的暴力女,当然害怕。”陈与非嗤笑一声。

话音刚落,陈如是一巴掌就拍到背上,“啪”的一大声,让听到的人都觉得好痛。

“你皮痒了,我这辈子就跟你小时候打过架,哪里暴力了?是吧,念然。”陈如是转身,笑着问道。

这问题问得很微妙啊,回答“是”,和“不是”都不准确啊。许念然聪明的选择闭嘴,只点头,意思是姐姐大人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陈与非吃过饭早早的回房冲凉,擦着头发走出来的时候,看到姐姐陈如是坐在自己房间的大沙发上,随手翻着书架上抽出来的一本相册。

“有事?”陈与非问。

“也不算什么事儿,”陈如是阖上相册,“许久没见了,想跟你说说话。”

“要见面随时都可以,谁让你忙得连家都不回?”

陈如是笑了笑,道:“与非,不想回家的人到底是谁?”

第24章 离经叛道的事

许念然打开莲蓬头,让水浇下来,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背脊上,头发已经越长越长了,想起三年前,自己参加初中的毕业郊游,被同学故意点燃了长发,许念然就觉得好笑。

嫉妒自己有个好哥哥。

陈与非太优秀,这点足够吸引女人,更何况,他很坏。

很坏,坏得让女人离开了还念念不忘。

许念然想起当时自己的长发被烧焦了发尾一段,陈与非看到后勃然大怒,让那几个恶作剧的女孩子被派出所关了几天,吓得大哭不止,连带着将那几家嚣张的父母也狠狠收拾了一通,还差点让她们被开除、进少管所,自己都觉得太夸张。

也就是那时候,许念然开始认识到,陈与非有多关心自己。

他虽然严格、**、几乎不给自己一点自由的时间,但是,他对自己真的很好。

也就是从三年前,许念然开始害怕与陈如是接触。

三年前,也就是在这个房间里,陈与非挽着许念然的头发,亲自动手修剪掉被烧到的部分,那次,刚好陈如是过来探望爷爷奶奶,知道陈与非在自己房里,就直接进来了。

许念然坐在梳妆台前,从镜子里,清楚的看到陈如是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和一丝了然。

女人与女人之间,感觉总是微妙而敏锐。

只需要一眼,陈如是就知道,自己的弟弟对许念然非同一般。

也只需要一眼,许念然就能感觉到,陈如是对自己的提防和疏离。

那之后,陈如是看向自己的目光中,不再有疼爱和包容,而是显而易见的防备。

这其实不难理解。

不管前世自己称孤道寡也好、地位尊崇也罢,现在也只是一个无父无母无依无靠的孤儿,作为一个被收养的女孩,与这个家的核心人物——未来的男主人关系亲密,别人会怎么想?

许念然不知道后来陈如是与陈与非说了些什么,她只是趴在窗台上,看着陈如是气愤的开车离开,再回过头,只看到陈与非穿着背心和运动长裤,一脸不耐烦的叫自己下去吃饭。

到底两人说了些什么,让陈如是气愤得晚饭都不吃就走了?

许念然不敢问,因为陈与非极少真正的动怒,但是只要他发了火,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有一点违抗,一切等他消气再说。

自那次以后,许念然每次见到陈如是,就有点紧张。

如是与非,如是与非。

人家是血脉相连的亲姐弟,自己这个外人还是识相点吧。

——

“……回去就跟老爹吵架,我回去干吗?他有你这个宝贝女儿就够了。再说,爷爷奶奶年纪一大把了,跟前没人怎么行,我代他尽孝还不好?”陈与非擦擦头发,将毛巾搭在肩上,走到书桌旁拉开抽屉,从柜式小冰箱里面拿出一罐冰饮料。

“少喝点这些不健康的东西。”陈如是出声提醒。

“不好意思啊,让你失望了,这是吕姨给我做的鲜榨果汁,只是装在密封瓶里而已。”陈与非嗤笑一声,又是说教,这个姐姐和父亲母亲,不放过任何一个管教自己的机会。

这点,倒是跟自己与那个小丫头相似。

“与非,念然也十八岁了吧,我听说你让她去住校了?”

陈与非没回答,只是静静的等待她的下文。

“这样也好,奶奶跟我说你们太过亲近,她很担心。”

陈与非翻了个白眼,“担心什么?男未婚女未嫁,又不是通奸,至于这么提防吗?”

“别说得这么难听,若是对方门当户对,你通不通奸我们都不管、也管不着,主要是,她是做慈善收养的孩子,如果你们发生什么逾矩的事情,你知道会被外人如何解读吗?”

陈如是阖上相册,抬眼望向陈与非。

陈与非一手揣在裤兜里,一手捏着瓶子,看着窗外。

“爷爷、父亲、母亲、你,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如果被那些丧心病狂的媒体,捕捉到一条什么性侵养女、慈善家居心叵测一类的吸引眼球的新闻,你怎么去撇清?”

陈如是语速缓慢,但是毫不避讳的对陈与非直言,这个弟弟跟自己相差不过三岁,算是打打闹闹一起长大的,虽然他从小就不服管教,但是对姐姐还是很维护的,因此陈如是根本不怕他生气。

“你们想多了吧。”陈与非淡淡的回应。

“多不多,你自己心里应该比我们清楚。”陈如是放下相册,站起身来,走到陈与非身边,伸手按了按他的肩颈处,“……僵硬,有空多去按摩一下,别整天对着电脑,年纪轻轻就亚健康了。”

她说罢,挥挥手,走了出去。

二十九岁的女人,早就懂得进退有度了,说多了效果反而不好,何况陈与非的脾气又是吃软不吃硬。

咔哒一声,门又被拧开了。

陈与非以为姐姐还有什么话说,结果听到怯怯的一声“与非哥哥”。

许念然露出个脑袋,她贴在自己门上,听着陈如是离开是的关门声,才敢跑过来。

陈如是会跟陈与非说些什么,她大概猜得到,她又不傻,装傻卖萌也只对陈与非一个人,活了两辈子加起来比陈与非还要年长个十来岁,怎么可能看不出别人的防备?

捏着长长睡裙的裙摆,许念然走到陈与非身边。

“又想干嘛?”男人瞪了她一眼。

“赖床。”许念然毫不客气的咧嘴笑。

那个男人轻笑了一下,许念然觉得气氛有些奇怪,正想开口,就看到陈与非转过身来,抬手,捏住自己的下巴轻轻晃了晃。

“然然,你怕不怕别人的嘲讽和恶言恶语?”

许念然愣了愣,陈与非从来没有问过她这种问题,她想了一下,道:“上一世,不好说,我记不清了,这一世,完全不怕,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去在意别人的看法。”

“哼……总算说了一句真心话,平时你对着我,撒娇卖萌,都是装出来的吧?”陈与非低声问道。

“我没有!”许念然赶紧解释,“绝对没有,那是因为喜欢才撒娇的。”

陈与非听了咧嘴一笑,道:“嗯,来吧,让我们做点‘离经叛道’的事儿。”

许念然瞪大眼睛往后一缩,陈与非拉着她的手径直往大床走去,倒在床上扯被子盖住两人。

“与非哥哥,你想干嘛啊?”许念然莫名其妙。

“不干嘛,盖着被子纯聊天。”

“哈?!这算什么离经叛道的事儿啊!”

“……在床上只聊天不干事,已经够‘离经叛道’了好不好?”陈与非捂着眼睛低低的笑着。

许念然皱了皱鼻子,鄙夷道:“不许炫耀你的风流史,孤才不要听!”

“胆子不小啊,敢在我面前称孤道寡!”陈与非一手将她搂在怀里,一手啪啪啪的给她屁股几巴掌。

当然,只有三分力,打着玩儿而已。

“爬男人的床爬得这么欢实,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老手!”陈与非恨恨的又拍了两巴掌。

“孤只爬你的床!你又舍不得把这玉璜给我,要不我就搂着玉璜自己睡了,哪用得着来蹭床睡,还要被你欺负……”许念然揉揉屁股,撇撇嘴道。

“真那么想要?”陈与非垂眼,看着许念然头顶的发旋。

“想!可是……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其余的碎片,光是这半块,也没多大用处,我现在能力也只恢复了不到一半,要不然哪会被瑞恩欺负!”许念然想着这事儿就火光。

话音刚落,许念然就感觉到搭在自己腰上的那只胳膊紧了一下。

“他又怎么你了?”陈与非皱着眉头问。

许念然一抬头就看到陈与非严肃的表情,忙摇了摇头,道:“没有,没有,他只是要我帮他复原一块拓本,那些图腾我根本就不记得了。”

“你为什么不立刻告诉我?”陈与非不悦。

“我……我这不是想回家来告诉你吗,但是一回来,家里这么多人都在,现在才有机会跟你说啊。”许念然解释道。

“他跟你说了些什么?”陈与非追问。

“没什么……说你的坏话呗。”许念然撅嘴,不满的说道:“为什么他总说你是坏人?”

“废话,你见过夸死对头是好人的吗?”

噗,许念然被陈与非难得的幽默逗乐了,蹭了蹭陈与非胸前的玉璜,这个姿势看起来非常亲昵,让陈与非忍不住皱眉头。

“然然,你有过男人吗?”

啊?这什么问题!许念然差点从床上弹起来。

“孤、孤这么纯洁的人,怎么、怎么可能有男人!你管得这么严!有只公苍蝇靠近就不错啦!”许念然红着脸,一巴掌糊到陈与非的脸上。

陈与非任她糊着自己的鼻梁嘴唇,依然睁着眼睛看着许念然,让许念然耳朵尖都泛红了。

“我当然知道你没有,我是问,‘以前’。”

“以、以前?”

陈与非点点头。

“上一世?呃……不不记得了……应该没有吧?我记得入陵之前年纪也不大……”许念然歪着头,绞尽脑汁的回忆。

看她皱起眉头,陈与非抬手揉了揉她的眉心,将那看起来恼人的愁思和纠结揉散。

“好了,想起来再说吧,不用这么勉强自己”

第25章 同学你好

夏末秋初,繁花似锦,这所有着百年历史的学校,如今也是旧貌新颜,处处都能让人感受到生机盎然。

学校大门直到小礼堂、主教学楼这一段路,两旁都有整齐的法国梧桐,郁郁苍苍让人心神宁静,此时盛夏的绿意稍稍褪去,秋天的金黄镀上树叶,一阵风过,连落叶都带着一股子学院派的诗情画意。

许念然坐在树下的一张长椅上,手托着下巴摆出一个沉思者的造型,前两天晚上,陈与非问的那个问题时不时的在她脑海里重复。

有没有过男人?啧,怎么就是想不起来呢?

国君应该都有后宫吧?那女王也应该有后宫?怎么自己一点细节都想不起来了呢?

大概是许念然的表情太过纠结,偶尔几个路过的学生都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许念然浑然不觉。

“那个,同、同学……”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在许念然身前响起。

“嗯?”许念然抬头,入眼看到一位年轻的男子,穿着保安的衣服,正小心翼翼的打量自己。

学校的安保人员?许念然莫名其妙的直起身子,问道:“怎么了?这凳子不能坐?”

“不是,不是。”小保安挥挥手,赶紧解释道:“我、我看你坐在这里一脸纠结,以为你不舒服,过来问一下。”

啊?许念然张了张嘴,笑了笑,道:“我没事,谢谢你关心。”

小保安“唔、唔。”了两声,往旁边走了几步,不住的偷偷打量许念然,让许念然莫名其妙之余,还有点警惕起来。

这小保安看起来年纪很小,该不会才高中毕业吧?白白净净的,个子大概一七五左右,一张娃娃脸,眼神倒是挺清澈,不像是坏人。

“你看我做什么?”许念然直言问道。

小保安听她发问,吓得先缩了缩肩膀,这反应把许念然逗乐了,她也刚刚入学没两天,见到什么人和事都新鲜,于是开口笑道:“你怎么这么胆小啊,这样子还来做保安?”

小保安直愣愣的盯着她,许念然见他这副样子更加莫名其妙了,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抬手摸了摸脸颊,见小保安还是呆愣的模样,许念然也有点不高兴了,“你看什么?这样很没礼貌啊!”

“对对对对不起!”小保安闻言,赶紧立正站好,垂下头不敢再看,只盯着自己脚前的落叶。

这幅模样让许念然瞬间想起自己被陈与非教训的时候,也是这样立正站好垂着脑袋,等大魔王火气过去了,才敢撒娇卖萌扳回一城。

“嘿,我说你真的是保安吗?怎么这么奇奇怪怪的?你叫什么名字呀?”许念然一边问,一边打量他。

“哦,我叫保垒。”小保安指了指自己的胸牌。

“哈?!”许念然定睛看了看那胸牌,果然一张很挫的证件照旁边,写着两个大字,保垒。

这名字真是绝了,许念然用佩服的眼光看着小保安,道:“你这姓氏配上这名字,再加上你的职业,真是太合适了。”

保垒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对许念然说:“嗯嗯,许同学,你要是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可以打我电话,我平时在大门和主教这边轮流值勤,随叫随到!”说罢递了一张叠好的纸片给许念然。

纸片上面写着名字和电话号码,许念然打开看了一眼,道了声谢,揣上纸片起身离开了。

保垒目送许念然走进主教学楼,心里难掩激动,总算、总算跟她搭上话了!

许念然则冷着一张脸,她根本没有自我介绍,这个素昧平生的小保安为什么会知道自己姓许?莫非他跟神出鬼没的瑞恩是一伙的、自己在学校也是被他们监视着的?

可是刚才他不像有恶意的样子。

许念然想了想,拿出手机将这个号码保存好,多试探几次看看这小保安到底是为什么接近自己的。

她可不认为自己是个名人,在班级上的人缘也一直属于普普通通,何况对于学校的各种丰富的活动都没有兴趣,才刚刚军训结束,上了几天课而已,这保安就认识自己了?

能考上这所学校的,基本上都是学霸,偶尔有几个特例,也是国字号的运动员或者某些特殊才能的人,在开学的前两天,主要活动就是选出几个班干部。

许念然看着自己领到的教材,大多数是地质学、矿物学、化学、美术等等,她学的珠宝鉴赏和设计,是个需要结合理工化学还有艺术的专业,课程虽然比较冷僻,但是非常丰富。

比起什么经济、法律这些热门且大众的学科,许念然的班级人数算是比较少的,只有四十几人,这种带着艺术味儿的科目,女生也不算少,基本男女比例持平,因此这个专业被戏称为工学院的“绿洲”。

选班长的时候,许念然看着几位同学上台演讲,个个口才都极好,旁征博引洋洋洒洒,学霸本身就自信,言谈举止都带着些唯我独尊的风采。

许念然淡淡的笑着看他们表演,她对班级事务、学校活动一向很冷淡,以前是因为心智比同龄人太过成熟,所以看那些活动都觉得十分幼稚,现在则是真的没有多少兴趣。

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她心里除了玉璜、除了玉伏灵国、除了瑞恩扔给她的拓本,再没心思去管这些俗事。

“那么,现在请大家投票吧,填好名字,每组最后一位收票。”班导小林老师拍拍手道。

小林老师是经管学院的在职研究生,虽然跟陈与非同年,但是见到陈与非还得叫声师兄,他本来想让许念然担任个职务,可是许念然本人完全没有兴趣。

“你选谁?”许念然小声的询问坐在身旁的陶紫,瞄了一眼她的选票。

班长那一栏,她填了“邢文素”,许念然歪着头想了想,好像是有个叫邢文素的男同学上台演讲过,她也懒得多想,就填了邢文素这个名字。

收票的时候,她才知道邢文素是谁,一个高高帅帅的男生,五官精致,气质温文儒雅,带着无框的眼镜,笑起来温暖和煦。

“噢,真是男神啊,学霸里面能有如此男神真是上天的杰作啊!”外表女汉子、内在少女心的陶紫,扭着头,双手捧心花痴状的看着走过来收票的邢文素。

许念然无语,她怎么忘了陶紫是外貌协会的,这丫头言情看得太多了,对男神有一种不可理喻的痴迷情结。

坐在外侧的许念然,将陶紫和自己的票随手递给了邢文素,邢文素看到了自己的名字,从两人温和的一笑,用口型做了个“谢谢”。

陶紫花痴的做晕眩状倒在许念然的小肩膀上,道:“看到没,什么叫男神,喂,你难道不觉得他比你哥还男神吗?”

许念然摇摇头,低声道:“我从来不觉得我哥是男神。”

“屁,你哥哪里不是男神了!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年轻多金,稳居校草排行榜多年,我看他离开学校之前这地位是不可撼动了……你看咱们学校喜欢他的女生还少吗!不,不止女生,娘炮的小受也很多!还有女老师啊大妈大婶大娘啦……”陶紫巴拉巴拉的开始了八卦经。

许念然笑着不搭话,陶紫这外貌协会的,只要一看到帅哥就像打鸡血一样,尤其喜欢挖八卦。

新当选的班长邢文素脾气温和,对人的态度彬彬有礼,在班里系里口碑都不错。

不过这些跟许念然都没什么联系,班级活动也好,系里院里的新生活动也好,她都没兴趣,整天捧着瑞恩扔给她的那张拓本愁眉苦脸。

真的已经不记得了,自己到底是睡了多久啊?连图腾、文字都忘光了,自己现在的思维、言行都跟一个现代人无异,怎么会忘得这么彻底?

看着手中的拓本,许念然愁眉苦脸。她不敢在寝室里研究这个,只好跑到图书馆里找一个角落埋头研究。

唔……这些奇奇怪怪的字母和蝌蚪到底是什么意思。许念然苦逼的望着来自自己“老家”的东西,一个头两个大。

张子阳看到许念然摇头晃脑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坐在角落里,有些奇怪,这妖孽,才开学几天而已,还是大一,用得着这么用功吗?

可是她手里拿的不是书本,而是一块……呃,布?

张子阳有些好奇,悄悄走过去从后面偷看了一眼。

“喂,妖孽,你看这些符干嘛?想学着画符给自己加攻防、加闪避啊。”张子阳奇怪的问。

许念然被突然靠近的热源吓了一跳,她扭头,看到张子阳皱着眉头,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自己,不爽的卷起拓本,道:“这才不是符呢,我在看些高深的东西,你这半吊子的神棍就别打岔了。”

说罢还挥挥手,示意张子阳走开。

张子阳年轻气盛,被许念然的态度刺激到,本来看不看无所谓的,但是现在死活就是要看。

“你拿来我看看,我好歹是天师,我看不懂的东西,你这妖孽会看得懂?”张子阳伸手去抢,

许念然撇撇嘴,随他将拓本拿了过去,心道:孤都看不懂,你会看得懂才怪!

第26章 姐姐是大牌天师

张子阳看了看,确实看不懂,但是又觉得跟自己常常学着画的符箓很像,为了显示自己不是半吊子,他清了清嗓子,道:“很像梵文呐,呐,要从右往左看,这些都是用来画符的嘛。”

许念然挑眉道:“真的?”

“……大概吧。”张子阳汗颜。

许念然翻了个白眼,从他手中将拓本拿了回来,好好的卷起塞回挎包里面,张子阳问道:“你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我要知道是什么还用得着这么苦恼?”许念然收拾了一下水杯,准备离开。

“等等,说不定我姐认识呢。”张子阳为了挽回点面子,忙把自己姐姐搬出来。

张子殷?许念然歪着头,一想起那个全身上下民族风,手镯戒指戴了几十个的个性女郎,她心里有点发怵。

“……你们那里是黑店,我才不敢去找她,要是她也收我998,我岂不是要穷死了?”许念然鄙夷道。

“切,你不是说你有钱了吗?再说了,我姐跟你哥好像经常有机会合作,给她看看,应该不会收你钱。”张子阳好心的出主意。

“你确定她认识?”许念然不太相信,自己的国家连史书里都找不到,怎么可能会有人认识这些图腾和文字。

张子阳摇摇头道:“我也不确定,不过这看起来很像梵文嘛,有些咒文就是用梵文来画的,道家符里面有文字、有星象等等,这跟道家符不太一样。”所以我才不认识的嘛!

许念然想了想,决定去试试看,保不齐张子殷有些头绪呢?

张子阳见她有点犹豫,想了想,道:“你怕我姐把你给收了?”

“去你的!我是大活人一个!”许念然龇牙,作势要揍他。

张子阳个子也不矮,一米七八上下,许念然个头也就一米六——约等于一米六吧,她举着拳头的威胁让张子阳差点笑喷。

“喂,妖孽,就你这小身板儿,还想跟我动手?你除了眼睛特别点,还有什么本事?”张子阳抬起下巴,做出一个不屑一顾的神情。

面对这种赤果果的小看,许念然眯着眼睛笑了笑,然后,一拳捣在张子阳的肚子上。

“卧槽!”张子阳反应很快,往后让了一下,力道卸了一半,还是痛得他弓起了腰,“你要杀人啊!这么大力气!擦……”

许念然笑笑,甩了甩手腕,道:“让你知道这小身板儿的爆发力,免得下次你再找打。”

张子阳一边揉肚子,一边嘟囔着妖孽果然逆天了,许念然不耐烦,踢了他的小腿一脚道:“走不走?你带我去你姐姐那里吧,我不认识路。”

——

未知轩离这里不远,就在附近的一处商业步行街上,大门还是那样虚掩着,挂着正在营业的牌子,但是推门进去,狭窄的一楼一个人也没有。

“喂,你姐姐这里没有雇人啊?”许念然问道,这一楼连收银台都没人看管,真是放心。

“谁说没请?我不就是?”张子阳撇撇嘴,为了爱疯土豪,自己还得下课后过来打工还债。

张子阳带着许念然直接上了二楼,他们姐弟两人平时十分熟稔,彼此的房间也是推门就进,何况张子殷的房间还是她的工作室,张子阳每天进进出出好多次。

他推门而入,打招呼道:“姐,我——”

话还没说完,一个茶杯飞了过来,吓得他赶紧偏头一躲,然后关上房门。

许念然莫名其妙:“你干嘛?见鬼了?”

张子阳涨红了脸,他觉得自己死定了。

“那个……我、我姐跟……跟一个男人……”他支支吾吾,双手比比划划。

许念然鄙视的看了他一眼,不就是跟一个男人那啥啥吗,至于脸红成这样?

“那怎么办?我们下去等?”许念然提议道。

话音刚落,里面张子殷的声音传来:“不用了,进来吧。”

张子阳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开门,可是自己的姐姐都发话了,不听话的结果似乎也会很惨……

许念然推了一下他,他犹犹豫豫的拧开房门,说了声:“姐,我们进来了啊。”

房间里香烟缭绕,茶几推到了墙边,中间空出一块空地,张子殷一个人坐在空地上,缓缓的穿上外套。

怎么只有一个人?许念然瞥了一眼张子阳,低声道:“你眼花了吧你!”

“不可能……”张子阳悄声回答,他刚才明明白白看到姐姐光着上身,盘腿坐着,对面坐了一个男的。

“你们两个嘀咕什么呢?”张子殷挑着眉,缓缓站起来,脚步有些虚浮,她半卧在榻上,吩咐道:“子阳,冲茶。”

张子阳哦了一声,转身去接开水,张子殷冲许念然摆摆手,示意她坐下说话。

“你怎么来了?是陈大少让你来找我,还是你自己有事找我?”

她说话的声音很特别,似乎总带着笑意,每句话的尾音都上撩,听得人心里痒痒的。

不过从出生开始,听了十九年的张子阳只觉得冒鸡皮疙瘩,现在早已免疫,连鸡皮疙瘩都懒得冒了。

“你刚才在做什么。”许念然十分好奇的看着地上的八卦图。

“没什么,这是客户的机密,不能告诉你,我只能跟你说,我在‘工作’……”她冲许念然眨眨眼。

“好吧,我不问了……这个,想请你看看,认不认识这些图腾和符号。”许念然从挎包里拿出拓本的布,正打算递过去,想到点什么,又收了回来。

张子殷都伸手去接了,看许念然又收了回去,莫名其妙的抬眼看了看许念然:“怎么了?”

“那、那个,请你看看要不要收费的?”许念然戒备的问,如果张子殷真的来个998,她才舍不得花这个钱。

闻言,张子殷哈哈一笑,眯着眼睛看了看许念然,道:“只有请我做法,才需要收钱,普通资讯是不需要收费的。”

“那就好、那就好。”许念然将拓本递了过去。

“你这么节省,难道咱们陈总虐待你了?不给你零用钱?”张子殷好笑的望着松了一口气的许念然。

陈与非什么人?虽然目前因为博士还没毕业,只是荣诚国际拍卖公司的副总,其实他早就是荣诚的一把手了,圈内的人保守估计,他的身家起码几十个亿,而且陈家的地下保险库里,还放着不知多少无价之宝。

像陈家这种做古董生意的,财不露白、宝不出世,行事又低调,哪个财富榜上,都只处在不起眼的位置,到底有多少家产,估计陈家自己都难以准确估计。

有个这么有钱的哥哥,许念然怎么会这么节俭?张子殷觉得难以理解,按照陈与非对许念然的宠爱和维护,光是零用钱应该就可以吓死人了吧?

许念然早就被吓死人的每个月五百块零用钱训练成了节约小能手,她不会花钱在基本生活以外的事物上,让她掏钱买张子殷几句话,就跟割肉一样,她才舍不得。

“与非哥哥说了不许乱花钱。”许念然简单的回答一句,接过张子阳递过来的茶杯,一路走来是有点渴,可她端起来刚想喝,又犹豫着放下了。

“干嘛?烫啊?我这是标准的八十多度水温泡出来的六安瓜片,是有点烫。”张子阳在姐姐的长期压迫下,早已成为了泡茶小能手,他看许念然把杯子放在一旁的小桌上,出声提醒道。

许念然挠挠头道:“你,你这里有没有瓶装的矿泉水?”

“啊?”张子阳瞪大眼睛,“你有毛病啊,有好茶不喝,要喝两块一瓶的矿泉水?真要喝水,我给你倒一杯不就行了。”说罢就想起身。

“不是,不是,那个……我与非哥哥说,不让我喝开盖的饮品,你要有瓶装矿泉水,就给我一瓶呗。”许念然解释道。

“擦!还怕我下蒙汗药不成!”张子阳作势要给许念然一个暴栗。

“子阳,你下去给她买一瓶不就行了,快去。”张子殷挥挥手,嫌弃弟弟太吵闹。

将张子阳打发出去,张子殷抬头看了看许念然,道:“你坐过来些,我好好看看你的眼睛。”

许念然有点害怕,道:“你可别给我贴什么灵符啊,我是不折不扣的大活人啊!”

噗,张子殷忍不住笑了笑:“放心,我又不是什么慈善家,不给钱的事情,我才不做。你是什么人也与我没关系,只要不害人,我就懒得管……何况你是陈与非的人呢,看在他的面子上,我也不会对你怎样,放心吧。”

许念然想了想,双手捂住额头,凑到张子殷面前。

张子殷抬起戴满手镯和戒指的手,用两个指头轻轻扒开了一点许念然的眼皮,另一只手,伸到茶水杯里,蘸了点茶水,迅速的在拓本布料的背面作画。

“你的眼睛上面有图腾,上次我就看到了,不过这种图腾我没有见过,因此也不好妄下论断……张子阳说,你曾经瞪了他一眼,他虽然及时错开了目光,还是觉得半边身子发麻,这就是你眼睛的能力?”张子殷轻声询问。

她的尾音上撩,让听的人觉得轻松,此刻说话的声音也轻柔,让许念然觉得很舒服,不知不觉就放松了紧绷的身体。

第27章 骨子里薄情的人

“大、大概吧……其实我自己没看到什么图腾,至于能力,也不好说,应该在逐步的恢复中,我也不知道会变成怎样。”许念然眨眨眼睛,后退了一些。

“使用了能力后,有什么后遗症吗?”

“后遗症……好像没有。”许念然茫然的摇摇头,她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张子殷看看拓本背面的水渍,将拓本翻过来,冲着窗户那边,背着光。

她刚才画出来的痕迹,有一半同拓本正面的图腾相重合。

许念然瞪大了眼,这位张子殷居然轻易就能想到两者的关联,而且,她画符的水准,绝对是大师级别的,抬手就一气呵成,中间不带一点犹豫。

其实画符最讲究的就是一笔成型,张子殷作为天师世家的卓越继承人,从小就十分熟悉这些,画符的时候基本是手随心动,眼睛都不需要多看一眼。

“或许你该找个时间,让陈大少想办法把你眼睛里的图腾扫出来,太小了,光凭肉眼看,会遗漏很多,我也没办法完整的画出来。”张子殷甩甩布料,让水迹风干。

此时张子阳走了上来,抱了一箱那有点甜的农夫X泉,放在茶水间里,扔了一瓶给许念然。

“你买这么多干什么?”张子殷问道。

“有备无患呗,谁知道什么时候又会遇到这种多事的客人?”

许念然懒得理他,自己拧开一瓶水,灌了下去。

这女汉子的形象,与上次张子阳见到她缩在陈与非身旁时完全不同,有点奇怪的问道:“喂,妖孽,你是不是要迷惑陈与非啊?在他面前的时候那么乖巧,现在又像个女汉子。”

噗。

许念然用手背擦擦嘴唇,张子殷哈哈大笑,张子阳莫名其妙的看看姐姐,道:“妖孽不都是这样吗?”

“我是人!你这神棍,再叫我妖孽我就去校广播站给你点歌,‘送给校学生会副会长张子阳张大神棍’!”许念然坏笑着说。

“好啦,念然小妹妹,别跟子阳一般见识,他长这么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妖孽,兴奋点可以理解。”张子殷毫不客气的揭自己弟弟的老底。

张子阳涨红了脸:“姐,你给我留点面子好不好!”

许念然拍拍他的肩膀,一脸同情的说:“原来你是个这么没地位的神棍,好吧,我不欺负你了。”

从未知轩出来,站在步行街上,许念然左看看、右看看,既然来了,就逛逛?

这条街是步行街的主干道,周围还有几条小巷子作为延伸,路边是都是古色古香两层楼高的小店,吃穿用住休闲各种店铺都有,周边大学的学生们课后都喜欢来这里休闲。

许念然走过几家店,在一家原创的服装店面前停住脚步,这家店的橱窗里展示着老板自己的设计,是复古的民族风款式,许念然看着那坠着流苏的元宝领盘扣披肩,微微有些晃神。

这样的衣服,好漂亮,而且,有一种熟悉感,或许是自己追忆过往的心情太迫切,看到复古的东西,都会不自觉的想,啊,当年自己是不是也穿着这样的衣服呢?

当然想归想,现在真要她穿成这样,她也不敢,而且陈奶奶很喜欢用洋装来打扮她,大概是家里都是中式复古的家具和装潢,陈奶奶有点受不了吧。

许念然欣赏着橱窗里的衣服,冷不防肩上被人拍了一下,回头一看,一位戴着无框眼镜的斯文男生正笑着望着他。

陶紫的新男神,邢文素。

“班长。”许念然先出声打招呼。

“哈,叫什么班长,这算什么头衔?叫我文素吧。”邢文素笑着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你在这里做什么?喜欢这件衣服?要不要我陪你进去逛逛?”

“不了,”许念然笑笑,“这衣服我可穿不出来,只是觉得很好看而已。”

邢文素笑了笑,问道:“你吃晚饭啦吗?我请你吃饭吧,谢谢你投票给我。”

哈?孤只是分不清谁是谁,跟着陶紫乱写的。

许念然有点不自然的笑笑,婉拒道:“不用了吧,你当选又不是我一个人的选票,你该感谢的人多了去了。”

“是的,所以我今天约了好些同学吃饭,本来想请你的,但是又没有跟你说过话,怕太冒昧了你会拒绝,既然在这里遇到,就一起来吧。”邢文素努力的邀请,“对了,你的室友陶紫也在。”

陶紫那个女汉子,当然不会放过跟你这男神相处的机会啦……许念然想拒绝,可是又找不到什么太好的借口。

“吃了这么久的食堂,你不想换换口味?”邢文素笑道,“我在‘小豆花’定了包间,听学长们说这家的汤底味道超赞的。”

许念然咽咽口水,小豆花的大名她早就听仲轩晨说起过了,此时也有点心动。

“走吧。”邢文素微笑着望着她。

最终也没抵得过美食的诱惑,许念然很像去看看,连陈与非都觉得不错的小店,究竟有没有这么好吃,于是就跟着邢文素一起去了。

“我可不可以叫你念然?当然你也可以叫我文素。”他笑着问。

“可以啊,不过,文素好像女孩子的名字。”许念然笑道。

“是啊,据说我爸想要女儿想疯了,名字都想好了,结果出来是个小子,他坚持要用这名字,哈哈。”邢文素的性格很开朗,并不像他的长相那般斯文安静。

两人边走边聊,来到位于步行街中段的小豆花,吃饭的点儿,门厅里等待的座位都坐满了,邢文素带着她上了二楼的大包间。

还没推开门就听到陶紫爽朗的笑声,已经有十来个同学坐在里面,每人面前一个袖珍的鸳鸯锅,邢文素一进去大家就开始起哄。

陶紫看到许念然跟着进来,惊讶之余把她叫到身边的座位,问道:“念然你怎么也来了。”

“路上遇到的,顺道就请来了。”邢文素向大家简单的说了一句。

鸳鸯锅一边清汤一边麻辣,许念然第一次看到麻辣的汤底,有点跃跃欲试——家里那个大魔王不准她吃辣,说是北方的气候干燥,吃辣对女孩子的皮肤、胃、消化道都不好,因此家里就算偶尔出现一两个辣菜,许念然也只敢偷偷的瞄几眼,不敢动筷子。

现在大魔王已经不再约束自己的时间、行为、喜好了,那,要不要试试看?

许念然看着眼前的锅子,红浪翻滚,咕嘟嘟的冒着小泡,默默的咽了一口口水,将眼前的几样菜品和肉片,全放入清汤的那一边。

还是不要尝试了。

大魔王知道了,虽然不会说什么,但是,会不高兴吧?他虽然有时候在一些生活细节上,对自己严厉得不可理喻,但是,全部全部都是为自己好。

“念然你不能吃辣啊?”邢文素细心的留意到许念然将菜都放在清汤那边,调料碟也只选择沙茶酱。

“唔……是、是啊。”许念然含混过去,被陶紫听到,笑了她半天。

许念然跟这些同学都不太熟悉,看他们几杯啤酒下肚,开始很嗨皮的聊天,一边互相打听个人情况,一边吹嘘自己的英雄事迹,许念然淡淡的听着,觉得这些小孩真是好吵。

她回忆了一下刚进陈家的时候,那时候的陈与非也是刚刚十八岁,参加完高考,除了玩的很疯以外,陈与非的性格和言行,都是非常成熟的。

他从来没有吹嘘过自己的事迹,生意场、情场、甚至夜场,他都长袖善舞,可是,转身就忘,从来不会流连,也从来不觉得有什么值得吹嘘的。

骨子里是个薄情的人吧?

不过,就算他是这样的人,也抹不掉这八年来,对自己的好。

眼前这些男同学,这些“同龄人”,比起那个时候的陈与非,不知幼稚了多少。

这么想着,许念然就有些兴致缺缺了。

邢文素坐在她身边,看她似乎有点不喜欢这样的吵闹,低声问道:“是不是太吵?我看你有点不开心?”

许念然对他这么细心的观察自己,觉得有点奇怪,不过还是礼貌的回答:“没事,聚会嘛,不就是这样。”

邢文素还要说什么,许念然的手机就响了,她一看是大魔王的头像在闪,说了声抱歉,赶紧跑出包厢接电话。

走到走廊尽头的窗户边,这里稍微安静些,她才敢接通。

“与非哥哥。”

“嗯……你在哪里?”

“在小豆花。”许念然老实的回答道。

陈与非其实知道她的行踪,低低的笑了一声道:“嗯,那里地滑,你走路小心点别摔着了。”

“嗯。”许念然忍不住的微笑,与非哥哥真好。

“跟谁一起去的?”陈与非的家长技能之一,刨根问底,发动。

“班上的同学。”

“谁?”

“室友陶紫、班长邢文素,其他还对不上号。”许念然心里默默的翻了个白眼,吃个饭也要问得这么清楚啊?

陈与非又笑了一声,道:“好啦,别不耐烦,吃完饭早点回去,天黑了不要乱跑了,明天下午没课吧?我来接你回家。”

第28章 难道我养不起她

“嗯,好……那个,与非哥哥你亲自来啊?”许念然明知故问。

“你说呢?”陈与非挑挑眉,这小丫头真是越来越会使点小性子了。

“呵呵,那你早点来,我想你了,与非哥哥。”许念然认真的说。

电话里又是一阵低笑,陈与非心情颇好的说道:“好,我会早点过来。”

许念然满足的挂了电话,呵呵呵,孤的“攻心为上”大计,越来越顺手了不是?

刚转过身,就被站在三步外微笑的邢文素吓了一跳,邢文素礼貌的保持了一个合适的距离,说道:“看你还没回来,还以为你忘记了房间号,就出来看看。”

“呃,谢谢,我还真不知道房间号。”许念然反应过来,笑着点头致意。

“你是跟陈与非学长通电话吧?我听陶紫说你是他妹妹。”

“唔……嗯。”许念然不想在别人面前谈论自己跟陈与非的关系。

因为这总是会提醒她,自己的身份。

初中高中入学的时候,不知回答了多少遍“为什么他姓陈,你姓许啊?是不是表妹啊?”这样的问题,她不想进大学的第一年,也要不停的解答自己跟陈与非的关系。

——

陈与非每次回学校,都尽量的低调,虽然他的车子开出去就是扎人眼球的,但是他几乎不怎么出现在学生面前。

许念然希望他早点来,他就真的早来了,早到许念然上午的课都还没有下,他就已经等在楼下的树荫旁。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最近对那个小丫头越来越纵容,似乎她离开家住校了之后,自己完全舍不得违她的心意了,尤其是知道了她所说的命格之后。

陈与非将两侧的车窗都打开一截,点燃了一支烟。

他在许念然面前,从来不抽烟,怕呛着她。

自从那年第一眼见到瘦瘦小小的许念然,他就知道这个小女孩的眼睛异于常人,因此对她也冷冷淡淡,直到后来,看她总是怯怯的叫着自己“与非哥哥”,心,也被这一声声哥哥叫得越来越柔软。

男人的劣根性吧?架不住女人的软软哀哀。

那一年,自己开车带许念然去办转学手续,在车里抽了根烟,那小丫头眼泪都被熏出来了,对烟味非常敏感,从那以后,自己就下意识的在她面前少抽,直至,不抽。

许念然跟寝室的同学走回楼下的时候,大老远就看到陈与非的车子停在那里,兴奋的将书往陶紫怀里一塞,道:“麻烦你拿上去,我先回家了,拜。”

陶紫真想拍她,可是看到男神的眼光往这边扫来,立刻乐得喜笑颜开。

“学长你好!”陶紫兴奋的打招呼。

陈与非将车窗完全降下来,点点头道:“你好。”

“那那那那个,学长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我我请你吃饭!”陶紫勾搭男神的招数不算多,不过脸皮很厚,一般男人都不会拒绝女性的邀请,所以吃饭这招挺好用的。

陈与非有点想笑,想请他吃饭的女孩子从他上大学开始就没断过,怎么都这么没新意?女孩子追男人真的太容易了吗?招数都不知道改良换代。

“不用,我很忙,谢谢你们照顾然然,等我有空,我请你们吃饭吧。”他礼貌又疏离的回了一句,转向许念然,“愣着干嘛?快上车。”

许念然答应了一声,绕到副驾驶座,骚包的鸥翼式车门一开,许念然就听到几声拍照声,狐疑的抬头一看,二楼三楼的阳台上,都有几个人捏着手机拍照。

无语。

可是这是陈与非的爱车,许念然不敢表现出嫌弃的样子,免得惹他不高兴,赶紧进去坐好,跟陶紫她们挥手道别。

“你们听到没、听到没?学长的声音好有磁性啊!好像光是用听的都会怀孕啊!”陶紫一脸陶醉的说道。

许念然没听到她们的感叹,只是觉得陈与非好像心情不太好,小心的问道:“与非哥哥,是不是工作上有什么心烦事啊?我可以帮你不?”

“……没什么,就是从瑞恩那个地下室里拿出来的东西,似乎有些问题,考古研究所和宝石鉴定中心都没办法在不毁坏的情况下,搞清楚里面到底是什么。”陈与非简单的解释了一句。

许念然听到这一句已经很满足了,陈与非以前都是一句“小孩子别管这么多”来打发她,现在肯跟自己简单说说,已经是一个很大的进步了。

“我可不可以去看看,说不定会想起什么呢?”许念然提议道。

“嗯,我安排吧。”陈与非伸手揉了揉她的头。

秋后正午的阳光,透过车窗上的防晒膜铺了进来,车里柔柔的放着音乐,仅仅是分开了五天,许念然就觉得有点想念他。

不是自己太依赖,而是除了他,再没有什么事情能吸引自己的注意力。

晚上,许念然又偷偷的跑去蹭床睡,基本上现在每次回家,她都会偷偷的溜进来钻进被子里。

陈与非冲凉出来,看到的就是这小祖宗趴在自己的床上玩手机。

“你有点自觉吧,女孩子家这么不注意名声可不行。”陈与非都有点无奈了,血气方刚的二十六岁青年,每次都要抱着这个小祖宗睡觉。

再怎么心如止水,也会有生理反应的好不好。

许念然不爽,撅起嘴巴道:“让我蹭一下嘛,又不是天天都有这个机会,就周末这两三天而已……”

“就周末这两三天?一年有五十二个周末,一年就是一百多天,你想三分之一的晚上都在我床上过?”陈与非好气又好笑。

“我不管,能蹭一天是一天……与非哥哥,我好想你的。”法宝祭出,陈与非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许念然的想法很单纯,她只要呆在陈与非和玉璜的身边,就会感觉很安心,而且睡梦中似乎都隐隐约约的在触碰一些尘封的记忆,所以她想尽可能多的黏着陈与非和玉璜。

“好吧好吧,最后一次。”陈与非说了很多遍的最后一次,但下一次还是会向她伸出手臂。

许念然缩在他身边,枕着他的胳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直到昏昏欲睡。

第二天一大早,陈与非的手机就响了,许念然也被吵醒,揉着眼睛蜷在被子里,看着陈与非坐起身接电话。

“谁啊?与非哥哥,这么早……”许念然打了个呵欠。

“姑姑,让我带着你去她哪儿一趟。”陈与非皱着眉头说。

许念然有点莫名其妙,心下疑惑,陈与非的姑姑,是一位女强人,做地产生意的,平时忙得很,许念然起码半年没见过她了,怎么会突然叫上自己去她哪里?

陈与非也觉得奇怪,不过姑姑陈思媛在电话里也没有明说,只是让她带着许念然过去。

两人收拾好,驱车来到北四环附近陈思媛的公司,这家地产公司算不上大,但是凭借一些官面上的人脉和陈老爷子荣诚国际的资金,还是做得有模有样,业绩蒸蒸日上。

陈与非的姑姑陈思媛,今年已经四十五岁了,保养得很好看起来年轻了十岁,她离过一次婚后再也不谈婚论嫁了,而且也不想生小孩。

将来的事业,她打算全部留给陈与非继承。

许念然进入陈家这八年来,与这位姑姑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也就在过年过节的时候同桌吃饭,收个红包而已,算不上多熟悉。

而且,四十多岁又没老公没孩子的女强人,脾气很硬,许念然有些怕她。

陈思媛公司的人,大多都见过陈与非,他们都知道这是荣诚国际的少东家,对陈与非的态度都挺好,秘书直接将人请到了老总的办公室。

进门去,陈思媛正在教训两个助理,看到陈与非进来,就挥挥手打发他们下去。

“姑姑。”许念然看到没有外人了,赶紧出声叫人。

陈思媛笑着点点头,对许念然招招手道:“念然过来,姑姑好久没看到你了。”

许念然走过去,陈思媛拉着她的手细细的打量了一遍,笑着说:“大半年没见你了,好像气质变了不少,一所好的大学对女孩子的前途很有帮助的,怎么样?学校生活愉快吗?”

“挺好,班上同学和室友都不错。”许念然认真的回答。

“嗯,那就好,对了,休息室里的冰箱里有吃的和饮料,你自己去看看想吃什么吧。”陈思媛指指休息室,然后目光移到陈与非身上。

许念然当然不会以为姑姑真的只是叫她去吃东西,肯定是有什么话要跟陈与非说,于是乖巧的答应了一声,走去休息室里,还把门虚掩上。

陈与非双手插兜,站在陈思媛身后的落地窗前,看着远处的车流和行人。

“你给念然选这个专业,以后打算怎么办?出国念书?还是给她投资弄自己的品牌?”陈思媛问道。

“嗯?随她喜欢吧,有什么问题吗?”陈与非侧过身,用平淡的语气回答。

“我觉得这专业没什么用,听起来高大上的花瓶专业而已,如果你想她帮你,不如学考古学历史学还有用些。”陈思媛摇摇头。

“淑女学个花瓶专业有什么不好?我从没想过让她帮我,也没想过让她出去工作,难道我养不起她?”陈与非嗤笑一声。

第29章 凯子当得死心塌地

“你养她?养多久?养一辈子?”陈思媛不悦的问。

陈与非转过身来看着自己的姑姑,问道:“养她一辈子有什么不对?这有什么疑问吗?奶奶将她收养,难道是打算养到成年就不管了?”

“本来是没什么不对的——如果她没爬上你的床的话。”陈思媛淡淡的扔出一句。

陈与非皱起眉头,看着眼前直直盯着自己的姑姑。

陈思媛看着陈与非长大的,怎么可能会害怕陈与非的目光?她从母亲那里听说最近几个月,陈与非跟许念然关系不同寻常,她本来也不想管自己侄儿的个人生活,可是想了想,母亲的担心不无道理。

现在这个社会,媒体跟婊纛子一样,完全无节操,什么赚钱、什么吸引眼球就写什么,颠倒黑白、炒作低俗。

陈老爷子是有名的文化商人,也顶着慈善家的名号,陈老爹是副军级的级别,陈与非的妈妈是外交学院的教授,陈思媛是个地产商人,就是陈与非自己,也是荣诚的继承人、少东家。

陈家一家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败坏名声的事情,自然不能沾上一星半点。

陈家的继承人跟养女XXX、富二代军二代跟养女XXX,这样的新闻标题一出来,肯定会被喷死,说不定还会让有关部门对陈家来个详细调查,做生意的被国家查,基本就是自绝财路了。

奶奶的话,陈与非可以不放在心上,反正奶奶年纪大了,哄着就行了,但是这个姑姑向来强势,陈与非不想跟她争论,免得她在家处处针对许念然。

“你想多了,姑姑。”陈与非摇摇头,不想解释太多。

“不光是我吧,家里的人看着你们一个被窝里出来,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防人之口甚于防川,这道理还要我教你?”陈思媛顿了顿,又说:“她已经十八岁了,几年后大学毕业,也要试着独立了,你不能说什么养她一辈子,就算你有这个能力,你用什么立场来‘养’她?若她结婚嫁人、生儿育女之后呢?”

“那我也养。”陈与非懒得争吵,家里的女人们都怎么了?前段时间都还好好的,怎么最近一个个都开始针对这件事发难?

“你说什么?”陈思媛不敢相信的问道。

“我说,那我也养,她、她男人、她孩子,只要她需要,我都养。这是什么值得争论的大事吗?”陈与非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唷,你这凯子当得真是死心塌地。”

“不然怎样?既然收养了她,就要对她的一生负责,她想工作、想独立,可以;她不想工作,不想独立,也可以,我乐意养她。”陈与非不耐烦的摆摆手,道:“这件事不用再提了,这根本就不是问题。”

陈思媛瞟了一眼休息室虚掩的门,他们两人谈话的声音不大,而且就算被许念然听到也无所谓,她还巴不得许念然听到,然后有点自觉呢。

许念然在门后,捧着一个水果碟,叼着叉子贴着门,一字不漏的全听进耳朵里。

看来大魔王的家人开始对自己有敌意了啊,唔,之前都还相处得不错啊……

啧,看来还是得收敛一点,别让大魔王太为难了。

三个女人一台戏,大魔王家里女人可不少,奶奶、姑姑、妈妈、姐姐,个个都是挺强势的人,孤可不想跟她们闹矛盾啊。

许念然对陈家,尤其是陈奶奶,还是比较有感情的,毕竟是陈奶奶将自己带进这个家,虽然这八年来,最最亲近的人是陈与非,可是对其他人,她还是保持一个乖巧的、寄人篱下的人应有的态度。

听到外面两人的交谈听了下来,似乎气氛有些微妙,许念然赶紧端着水果碟出来,问道:“姑姑,与非哥哥,你们吃吗?”

陈思媛摇了摇头,说道你自己吃吧。

许念然又捧着碟子来到陈与非身旁。

陈与非垂着眼睛看她,她也微微抬眼看着陈与非,问道:“与非哥哥你要吗?”。

“嗯。”陈与非点头。

“那我再给你拿个叉子来。”许念然将碟子递给陈与非,转身想走。

“不用了,用你的就行。”陈与非懒得等,或者说,是故意的。

他从许念然嘴里抽出叼着的小叉子,插了一个西瓜球放到自己嘴里。

许念然瘪嘴,这大魔王是故意的吧?!这不是让孤更加招人讨厌吗?她背对着陈思媛,对着陈与非撅了撅嘴,露出一个抗议的表情。

陈与非装作没看见,放下叉子,问陈思媛道:“姑姑你叫我们来,不是为了吃水果的吧?”

“当然不是。”陈思媛挑挑眉毛,这侄儿看来是存心要跟自己对着干了,那自己也不用太顾及情面了。

总得有人来做恶人不是?

陈思媛拉开抽屉,拿起自己的车钥匙,道:“走吧,我有礼物送给念然,算是迟到的生日礼物。”

星河城,是陈思媛的公司在四环外离大学城就五个站的地方建的一个小区,这里的业主主要是年轻人、创业者,因此星河城的户型都不会太大。

而且是上下两层的那种LOFT式公寓结构,最大的也就上下两层一共一百四十平,最小的上下两层一室一厅一厨一卫总共七十平。

陈思媛带着两人看了几个户型,对许念然说:“念然,看看,喜欢哪一个?姑姑送你一套。”

“啊?”许念然有些意外,这里的房价可不便宜,一平方米三四万,最小的一套也要两百多万啊,她怎么敢要!

许念然根本不看重房产,这辈子对她来说,只要有瓦遮头就行了,虽然在陈与非的呵护下,她什么都是高标准高质量,可是她对于财产没什么兴趣。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这一世短短三十几年,要这些来做什么?

于是许念然摆摆手道:“姑姑,谢谢你,我不敢要这么贵重的礼物。”

陈思媛挑起修得精致的眉毛,笑道:“怎么,嫌这里不好?还是说你只想住别墅,觉得姑姑送不起别墅,所以不想要?”

这话说得含沙射影,许念然怎么会听不出,但是表面上,她还是要装出纯良的样子,不能跟陈与非的家人闹得不愉快。

“不是的,姑姑,我什么都不要。”许念然偷眼看了看陈思媛身后的陈与非,他的脸上一片寒霜。

突然送房子?什么意思!

“诶,与非,你看念然根本不领我的情啊,该不是她只要你送的东西吧?”陈思媛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陈与非,道:“姑姑没你有钱,念然看不上我送的房子,也是,陈家的别墅现在市值两个亿呢。”

这句话再明显不过了,陈思媛当着陈与非的面说这些,摆明了就是想要把话挑开,送房子,对普通人来说多么求之不得?可是这什么意思?

是想说,你可以走了?

许念然心里有点窝火,但是表面上依然恭恭敬敬:“谢谢姑姑,我不敢要这么贵重的礼物,您自己留着吧,这一套很贵了,可能我一辈子都买不起,乱收别人的东西,与非哥哥会揍我的。”

陈思媛见这小丫头跟她打太极,心里冷笑,转向陈与非道:“与非,我送她一套房子,也是当姑姑的心意,怎么倒成了‘别人’了?”

陈与非沉着脸,看向许念然道:“姑姑既然送你,你就收下吧,随便选一套,或许以后有用。”

许念然皱眉,大魔王你什么意思?你也想让孤自己住?

联想到陈与非每次对自己赖床都一副不耐烦的表情,许念然有点疑惑了,难道他不喜欢孤赖床?可是他明明每次都将孤抱得好好的啊。

许念然心里有点赌气,随便指了一套上下一百二十平的户型,一进门是玄关和厨房,一侧是楼梯,然后一间大客厅,二楼就是卫浴和卧室。

她对这些根本不关心,房子再好再贵有什么用,自己三十几年的命格一到,肉身消亡灵魂禁锢,难不成还能享受这房子?

办好手续拿了钥匙,许念然在回去的路上气鼓鼓的嘟着嘴,陈与非想揉揉她的脑袋,也被她偏头躲过。

“生气了?”陈与非笑着问,“多少女人收到房子钥匙的时候,都会开心得要命,你怎么反而生气?”

许念然转头看着车窗外面,负气道:“我又不是傻子,姑姑什么意思我还不知道么?既然家里人都开始嫌我讨厌了,我还是全部搬到学校住好了。”

“我不嫌你。”陈与非笑了笑,安抚道:“家里谁说了算,嗯?你何必在意姐姐和姑姑说什么。”

“……与非哥哥,我长大了。”许念然叹口气,第一次承认这个问题。

“嗯,然后呢?”

许念然转过头来,看着陈与非的侧脸,“所以现在我做什么,都变成有目的的了对不对?我亲近你,大家都觉得我别有用心。”

陈与非没有回答,过了几秒钟,突然低低的笑了一声,道:“那么,你的心思呢?如果不是‘别有用心’,那么你是为什么想要亲近我?”

第30章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

为什么想要亲近?

这个问题让许念然有点发愣,大魔王这些年来对她的严厉和关爱,早就让她习惯了向他撒娇卖萌,都成了一种习惯。

说什么攻心为上,其实自己除了常把“我想你了”挂在嘴边之外,什么也没做过。

“我也不知道……”许念然偷眼看了下陈与非,陈与非笑着摇了摇头,看着前面的路况,不再说话。

许念然虽然前世称孤道寡,但是她这一世颇为委曲求全,不过她的心态豁达,又是带着目标而来,因此对于寄人篱下的生活也没有什么不满。

可是,没有不满不代表她没脾气。

不久之后,姑姑陈思媛又给她来了一个电话。

许念然放下手机,皱着眉头从寝室下来,来到校门口,陈思媛在校门口的咖啡吧里等她。

“……姑姑。”许念然没有直接坐下,而是站在一旁先打了招呼。

陈思媛眯起眼睛,这孩子还挺懂礼貌的,她笑着冲念然点点头,示意她坐下说话。

“我就直说吧,念然,你现在是大姑娘了,你小时候黏着与非,那没什么;现在你黏着与非,我们也可以理解,毕竟这些年都是他在管教你,可是,你们现在都是大人了。”陈思媛搅了搅咖啡,道:“大人的世界,是没有单纯两个字的。”

许念然没出声,等着她的下文。

“奶奶跟我说,你们经常一起睡,是吗?”陈思媛双手交握,放在桌面上,直视着许念然。

点点头,许念然回答道:“是。”

“……如果你怀孕了,打算怎么办?你还只是个大一的新生吧?你们有做好避孕措施吗?”陈思媛平淡的说。

许念然第一次当面听到如此直白的问话,脸上还是有点挂不住,她咬了咬嘴唇,脸红道:“姑姑,我们没做过什么需要避孕的事情。”

“没做过?”陈思媛有点意外,陈与非那祖宗居然能抱着人睡觉不做什么?

许念然觉得脸上有些发烫,但还是颇有气势的回望着陈思媛,“没做过,姑姑你想多了。”

“不管做没做过,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床上厮混就是会给人风言风语的机会,再说了,你这样占着他的身旁,也有点说不过去不是?男人的半边床,是留给他的女人的,你算是他的什么人?”陈思媛摇头叹了口气。

算是他的什么人?这个问题许念然从来没想过,被大魔王罚、被大魔王宠都是那么自然,而且大魔王的**统治,早已让自己放弃去思考复杂的问题了。

“你现在也长大了,念然,不再是小孩子了,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与非对你如此维护,甚至打算养你一辈子,但你也要更加的独立才行。”陈思媛试着用温和一点的说辞。

许念然皱了皱眉头,说来说去,不也就是希望自己离开陈家吗?

“姑姑,你希望我怎么做?”许念然问。

“你说呢?”陈思媛笑了笑,道:“如果我们强迫你,与非肯定不答应,而且还会发脾气。”

“……你是希望我自己离开?”

“与非很宠你,你的要求,他应该会满足的。”陈思媛笑了笑,道:“奶奶收养你,家里人对你也不错,与非更是疼爱你,你不想以后出现什么‘意外’毁了这个家的名誉吧?”

许念然笑了笑,道:“我知道了,姑姑。”

从咖啡吧出来,许念然一直皱着眉头,她非常有自知之明,从来没把自己当做陈家的人,奶奶收养自己的时候,让自己跟奶奶姓许,不就是时刻提醒着她?

许念然心情不太好,走得很快,垂着头碰到了人,也只是随便说了句抱歉,都懒得抬眼看看,谁知对方一把扯住她的手腕不放。

一回头,邢文素正拉着自己。

“念然你怎么了?这么低着头横冲直撞的?”邢文素推了推眼镜,关切的看着一脸阴翳的许念然。

“没什么,心情不好呗。”许念然回答道。

“心情不好?来来,来帮忙,给你找点儿事做。”邢文素闻言笑了笑,这许念然还会心情不好?她知不知道自己是班上女生们羡慕嫉妒恨的对象啊?

邢文素不由分说的拉着许念然到校门口的超市,要了四箱矿泉水,跟老板要了小推车,与许念然一人一部,推着往室内体育馆去。

“买这么多干嘛?”许念然问道。

“校际友谊赛啊,校学生会得做后勤,我这不是出来买水吗。”邢文素笑着回答。

“你也在校学生会啊?”

“也?你还认识谁?”

“张子阳。”

“哦,副会啊,那挺好啊,冲着熟人面子,你让张副会少打发我做跑腿的活儿啊。”邢文素说笑道,两人推着小车进了室内体育馆后门。

许念然是第一次来到现场看比赛,往常这些人多拥挤的地方,陈与非根本不会准她去人挤人,她也没什么机会到现场看球。

现在自己读的这所大学,在全国大学生联赛上也算是八强的常客,对手也是旗鼓相当,看台上早就坐满了学生,校学生会的人在一旁搭起工作台,张子阳戴着臂章指挥工作。

现在比赛还没正式开始,球员们刚刚热完身,在自己休息区里听教练安排,拉拉队的妹子们正在场上蹦蹦跳跳炒热气氛。

嘈杂、热闹,似乎连空气中都带着让人兴奋的火花。

许念然抿抿嘴唇,这种感觉,真不错。

或许是因为陈与非一直以来都想将她教养成一位淑女,许念然性格里的争胜好强的因子都被压抑了,久而久之,她都觉得自己只会向陈与非撒娇卖萌,而忘了这种让人兴奋的争斗感。

小推车不能推进场馆,许念然二话不说的将两箱矿泉水抱了起来,邢文素有点过意不去,道:“不好意思啊,念然,让你做苦力。”

“小意思,几步路而已。”许念然笑笑,刚才的不愉快已经消散了大半了。

张子阳看着许念然抱着两箱水走到身旁,愣了愣,小声道:“怎么哪儿都能见你啊,妖孽?”

“彼此彼此,你这半吊子神棍一天活动这么多,难怪没时间修炼道行。”许念然也低声回话。

“谁让我是副会长,不是会长呢,会长就只用动嘴巴。”张子阳撇撇嘴,叫来一个学生会的人,送了两箱水到对方休息区。

“既然来了,就坐这儿看吧,这可是特等席。”张子阳指指球场边学生会的办公桌。

坐在这特等座,感受到的震撼确实比坐看台更加深切,看着场上年轻的运动员们激烈的拼抢、漂亮的球技,许念然觉得有些目眩。

她在混混沌沌中走过了生生死死一个轮回,思维比同龄人要成熟许多,看着这些鲜活的生命,总觉得自己已经有点衰老了。

她回想这八年来的生活,在陈与非身边,一边被他严厉管控、一边又得到他细心的关爱,不知不觉自己越来越依赖他。

其实陈与非是个什么样的人,许念然也说不清楚,瑞恩说他不是表面上这样,其实心狠手辣;轩晨说他花花绿绿的人生让人羡慕嫉妒恨。

但是许念然一直都只见到一个对自己既严厉又疼爱的陈与非,他到底是个怎样的男人,似乎自己从来没有去考虑过。

陈与非说了给许念然一个提要求的机会,不限期,可是许念然发现自己居然没有什么要求。

要陈与非那半块玉璜?要来也没什么用,除非手上有剩下的碎片,否则就算他给了自己,也起不了什么决定性的作用。

何况现在自己还没有关于玉伏灵国的消息和资料,找不到历史、找不到遗址,就算拿到完整的玉璜,也不知道该去向何方。

许念然坐在场边,目光看着场内,脑袋里的思维早已跑偏。

不过就算是在发呆,也不影响她偏头躲过飞过来的篮球。

“喂喂,你没事吧?”坐在旁边的邢文素忙问道。

许念然挑挑眉毛,抬手捋了捋耳畔的头发,“吓一跳算不算有事?”

“哈哈,你这淡定的样子,哪里像吓一跳?”邢文素用赞赏的目光看着她,稍微挪了挪身子,凑近许念然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说道:“我还以为你在陈与非学长的身边,性格会变得骄纵,看来你还是跟以前一样。”

跟以前一样?许念然拉开些距离,挑眉看着他。

邢文素的长相俊秀,气质斯文,笑起来温暖和煦,是那种任何年龄段都喜欢的类型。

此时他保持一个不会讨人厌的距离,微笑着望着许念然。

许念然偏着头,回忆自己以前有没有认识一个叫邢文素的人,自己从出生开始,心智就不同于同龄人,基本上从出生后的事情开始,大致都记得。

在福利院里,没有这么个人啊,而且他爸妈好好的,又不是孤儿,自己来到陈家以后,初中高中也不认识一个叫邢文素的人。

“你以前认识我吗?”许念然奇怪的问道。

邢文素笑了笑道:“以后有机会再说,不急,这里好吵,我们先看比赛吧。”

第31章 不要相信他比较好

许念然哪会容他说了半截话、吊起了自己的胃口就跑?

她一把扯住邢文素的胳膊,让他半侧过身子,“喂,你说话不能只说一半啊,你以前在哪里见过我?怎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场上此时己方校队来了个盖帽,夺回进攻权,场馆里欢呼声震耳欲聋,邢文素装作没有听清,摇了摇头,做了个“嘘”的手势,看来是不想多说。

许念然的性子被他惹了起了,二话不说的扣住邢文素的手腕将他拖起,拉着他顺着场边溜出了体育馆。

邢文素一八零的个子,被拖着走的场景有点搞笑,他轻笑着摇了摇头,顺着许念然的意,被她拉到体育馆外的树荫下。

“喂,这里不吵了,你可以说了吧。”许念然低声问道。

邢文素好脾气的笑了笑,还是摇摇头道:“这里也不方便,如果我隐藏得不好,‘他们’就该找上我了。”

“他们?他们是谁?你要隐藏什么?”许念然被他的话弄得莫名其妙,心里又隐隐约约觉得跟自己有关,按照平时的接触来看,邢文素不是胡乱开玩笑的人,为什么这次跟自己交谈这么神神叨叨的?

“好啦,念然,真的不方便,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说。”邢文素笑着扯了扯自己的领子,看着许念然一脸不悦的表情,他耐心的解释道。

“那要干嘛?不能光天化日,难道要黑灯瞎火才能说?”许念然撇撇嘴,觉得他是在故弄玄虚。

邢文素哈哈一笑,道:“你说对了,还真是只能‘关起门来’慢慢说……不过在学校很不方便吧,男女寝室又不能随便进,我可没有陈与非学长那么大的面子,到处都可以刷脸。”

闻言,许念然眯了眯眼睛,打量着眼前这个男生。

还是那么温和斯文,他的气质没有任何不同,可是,就凭他刚才那几句话,他的形象在许念然心里已经天翻地覆。

这家伙,绝对不是什么良家妇男、好好先生,他知道的事情挺多的呀,根本不像他表面上那么纯良无害。

“行。”许念然点点头,冲他勾勾手指,道:“跟我来,我还就不信了,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话要说。”

许念然前面走,邢文素后面跟。

他带着笑意,想看看许念然到底打算怎样“严刑逼供”自己,此时如果许念然回头看看,也许会发现邢文素眼中带着的笑意很熟悉。

那种带着一点点宠溺的笑意。

来到离学校最近的一所酒店,许念然直奔前台,将身份证和银行卡往前台一拍,道:“开房。”

前台的服务员对于来开房的学生早已见怪不怪,这年头,什么都开放了,上了大学的都是成年人了,怎么瞎胡闹的都有,区区开个房,根本不值一提。

三两下搞定,许念然拿着房卡,冲身后的邢文素一偏头,先走向电梯。

邢文素憋着笑,看那两位前台服务员的目光大刺刺的盯着自己,估计是很少见女孩子来开房的——这一般都是男人的活儿。

许念然对于酒店房间的构造并不陌生,陈与非有几次出差也带她旅游过,而且,她上次自己偷溜到酒店去找玉片,对于酒店摄像头放在哪里都能猜出个大概。

关上门拉好窗帘,许念然转过身来,双手抱胸,问道:“班长,我一直以为你是普通人,不过听你今天说话,似乎知道的事情不少啊,不瞒你说,我现在一头雾水,只要能让我查出一点蛛丝马迹,我都会用尽手段,所以……你最好直言相告,不要闹得大家不愉快。”

邢文素推了推眼镜,不相干的扯了一句:“都说过叫我文素就好。”

许念然翻了个白眼,道:“好,文素,希望我们不是站在对立面。”

“怎么会呢。”邢文素笑笑,他轻轻的解开袖扣,然后是一粒一粒的解开纽扣,朝浴室走去。

“我从来都是站在你这一边。”他说。

浴室的门阖上,可以听到里面传来细微的水声。许念然皱了皱眉头,斜靠在桌边等着,她不明白为什么邢文素要去浴室冲澡。

难道出了点汗还影响交谈不成?

过了一会儿,浴室的门拉开,里面热气蒸腾,邢文素擦着头发走出来,光着上身。

如果他全光着,许念然早已一脚踹上去、拔出凤首发簪扎他几个窟窿了,可是他只是光着上身,下面穿得好好的走出来,弄得许念然有些奇怪,这也不像是要耍流纛氓啊?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邢文素将毛巾搭在脖子上,垂下来遮住部分胸膛,免得两人尴尬。

“你指什么?”许念然不为所动,冷静的反问道。

邢文素笑笑:“念然,你不需要这么防备我,我和你关系密不可分,我不会害你……你过来看看。”

他说着就坐在了床边,后背斜对着许念然。

邢文素的右肩下方,有一个巴掌大的圆形红痕,一圈圈、细细密密的盘绕,其中还夹杂着看不懂的文字和符号,与瑞恩给自己的拓本十分相近。

许念然走近,从后面扶着邢文素的双肩,惊讶的看着那些红痕,问道:“你……你为什么有这个痕迹?!”

邢文素皱了皱眉头,问道:“怎么?难道你没有吗?”

“我没有,我身上没有任何的痕迹啊!”许念然回想自己的身体,看了十八年,如果有这种痕迹,怎么可能没发现?

“遇热呢?这些特殊的痕迹要遇热才能看到。”邢文素转过身来,看着许念然,“我,你,我们不管转世轮回多少次,这都是刻在了灵魂里的图腾,不可能没有的。”

“我……你……你的意思是,你和我一样?那你知不知道玉璜和玉伏灵国的事情?”许念然抓着他的胳膊问道。

“玉璜是你的东西,我不太清楚……玉伏灵国我也在追查,可是你知道,我之前也只是一个学生,受到的约束太多,所以收获太少……不过你转世之后,我可以肯定,当年跟随你入陵的人、守卫陵寝的人,应该都跟着转世了,这是我的咒术,不会出错。”

“等等等等!”许念然抬手,“你慢点说,我跟不上,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邢文素皱了皱眉,叹口气道:“好吧,你问,你想知道什么,你问,我答。”

许念然深呼吸一口气,理了理思绪,她想知道的事情太多,她都不知道该怎么问,思考了一下,她开口道:“我很奇怪,为什么我从出生开始,对前世的事情就记不清了,只知道要找一个唤醒了我的人……就是陈与非。”

“后来,十岁的时候进入陈家,离玉璜近了,能力和记忆才逐步恢复,我知道自己称孤道寡、知道自己入陵、知道玉璜已经碎了、知道要解除灵魂上的禁锢才能真正轮回……可是前世具体的事情,我都忘了。”

许念然有些苦恼的皱着眉头,低声诉说。

邢文素慢慢的擦着头发,听她说完,顿了一下,轻轻叹口气道:“你是我们的王,这没什么疑问,你还记得这点,我们就算追随你魂消魄散,都没有遗憾了。”

“什么王不王的,国家都早就消失不见了,还有什么王?”许念然撇撇嘴道:“我现在只是一个寄人篱下的小丫头而已。”

邢文素笑了笑,道:“一样,我现在也只是一个乖学生、好儿子……时代不同了,本来我只想着,这一世找到你,协助你解除禁锢,就算完成任务,可是没想到,再次睁开眼,真的是沧海桑田,天翻地覆,什么都要重新学起。”

许念然闻言也笑了笑,这问题,她和邢文素在身体成长的这段时间里早就想开了,两人对坐着沉默了一下,许念然开口问道:“你说的咒术是怎么回事?”

“当年自愿守陵的人,我都给他们下了咒术,他们死后无法转世,只有等你再次转世,才能追随你再次成为你的仆从。”邢文素说完,笑了笑:“其实,我也记不太清楚了,真的太久了。”

“可是为什么你知道的都比我多?我这个王这么没用吗?连脑子都不好使?”许念然皱着眉头问。

邢文素哈哈的笑了两声,道:“才不是,你英明神武、文武兼修、年少有为,是全民偶像来着。”

许念然也被逗乐了,“你别说了,等孤自己慢慢回想起来!如果被你的说法先入为主的误导了,少了很多乐趣啊!”

两人坐着,互相说笑和交流了一会儿,许念然知道还有人同自己来自同一个地方、有着相同的经历、有着共同的回忆,瞬间轻松了很多,这种感觉,好像终于觉得自己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终于有了,故人。

“对了,”许念然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张子殷跟我说过,让与非哥哥带我去看看眼睛,说是眼睛上有什么图腾,会不会跟你这个相似?要不我们一起去找与非哥哥,让他想办法把我们身上的图腾拓下来看看。”

邢文素皱起了眉头,迟疑了一下,道:“你……还是不要太相信陈与非比较好。”

第32章 剥掉宠溺的外壳

不要相信陈与非比较好?

许念然皱了皱眉头,最近怎么回事?总有人在自己面前说与非哥哥的坏话。

如果说,瑞恩跟陈与非是死对头,那么说他坏话还可以理解,可是为什么邢文素这个看起来跟陈与非既不认识、也没有交集的人,也这么说?

邢文素看许念然沉下了脸不说话,轻声解释道:“念然,我刚才所说的‘他们’其实不光指秦岩和瑞恩那一伙国际掮客,还有就是陈与非那一伙人。”

“你说什么?”许念然惊讶道:“我与非哥哥是哪一伙人啊?他就是一个公司的领导而已。难不成你想说,他手下的员工其实都是盗墓贼、走私犯?”

“你冷静点听我说完。”邢文素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知不知道陈与非的身份并不是表面上那么单纯?他暗中替国家做事,因为他的家庭背景非常好,脚跨政商两界,因此得到国家的信任,担任某个组织的领导,为国家截获了很多珍贵的文物。”

“这不是好事吗?与非哥哥这么做有什么不好?”许念然不解的问。

邢文素摇摇头,叹口气道:“你太维护他了……你想想,为什么国家需要一个代理人?不就是因为有些事情国家不能出面吗?什么事情不能出面?自然是见不得光、见不得人、违法乱纪——”

“你闭嘴!”许念然气得站了起来,深呼吸两口气道:“如果说与非哥哥为国家做事,就值得你诋毁的话,那么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我没有诋毁他。”邢文素的语调不变,习惯性的推了推眼镜,平淡的说:“念然,不管是秦岩那一伙人、还是陈与非这一伙人,都非常想要抢先找到早已消失的玉伏灵国,我们不管对哪一方来说,都是很重要的线索,因此我才提醒你,不要太相信任何人,包括陈与非。”

“他是个商人,商人重利是天性;他也是个男人,无毒不丈夫;他还为国家做事,儿女情长什么的在他心里根本不能跟国家相比,这样一个男人,虽然你口口声声喊他哥哥,可是,他真的有把你当做自己人吗!”

“如果有一天,他发现你是线索、是钥匙,那么他肯定会想办法使用你来达到他的目的,我这些年想尽办法找你、接近你,可是你看看自己被他看管得多严?”

邢文素淡淡的反问,许念然心里怦怦直跳,她小小的喘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跳,回答道:“与非哥哥那是保护我,才看管得严格,他对我很好的。”

邢文素沉默了一下,又叹了口气,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他对你有多好,不过看你这么维护他,我相信他对你是很不错……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他以前一直对你严加看管,现在,在明知瑞恩一伙人在打你的主意后,反而还给你更多自由活动的机会?你没有想过这其中的关联吗?”

关联?

许念然愣住了。

她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句话。

在那次自己夜里翻墙出去会瑞恩,陈与非跟着自己而来,与瑞恩交火、拿到很多古物、再气愤的拉着自己回家……在狠狠抽自己屁股的时候,陈与非似乎说了一句话。

“如果不是我早把围墙上的电网关掉,你现在就去医院跟我说对不起吧!”

当时自己一心只想着要道歉、要大魔王消气、要苦肉计、要攻心为上……根本就没有留意这句话。

这什么意思?大魔王早就知道自己会翻墙、或者说他看着自己要翻墙,先把电网关了,再跟着瑞恩和自己,直到找到瑞恩藏匿古物的地点。

他在利用孤?

有时候,人的信任是一件很微妙的东西。

当你信任一个人的时候,觉得这种信任牢不可破。

当有了一点点怀疑的时候,信任就会脆得像一张窗户纸,轻轻一捅就破。

邢文素身上的图腾和他说的话,让许念然将他视为自己人,而且他说出的话,确实都是在为许念然着想。

大魔王其实是有目的才对孤这么好?

甚至,当年收养其实也是陈家早已计划好的事情?

他说的“学着给你自由”,其实是想用孤来引出瑞恩一伙人,继而查找出玉伏灵国的下落?

……

许念然心中惊疑不定,怀疑的罐子一旦打翻,才发现自己其实忽略了这么多明显的蛛丝马迹。

挎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许念然被铃声一惊,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站在床边,神思早已飘远,邢文素静静的看着自己,抬抬下巴,示意自己包里的手机在响。

许念然定了定神,掏出手机,看到屏幕上来电显示,陈与非的头像和名字映入眼帘。

十八岁之前,许念然一看到这个头像和名字,就会撅嘴,因为肯定是大魔王又要管教自己、或者来查岗了。

十八岁之后,就是暑假之后、到自己离家住校的这一段时间,再看到这个头像和名字,许念然只会微笑,大魔王是不是想念自己了?

可是现在,许念然却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和语气来接听,刚才的一番话和反思,让她心里有点乱了。

“不接?”邢文素奇怪的问道。

“……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都是你刚才那番话,害我现在有点混乱。”许念然皱着眉头回答道。

“……我只是提醒你不要太相信他,他跟秦岩那一伙人比起来,算是不错的了,该怎么相处、你还是怎么相处吧,毕竟表面上还是要好好维持关系。”邢文素提醒道。

许念然点点头,划开了接听。

没想到同时,房间的们突然被大力的踹了一下,吓了两人一跳。

“许念然,你好大的胆子,我数到三,你不开门,我就崩了门锁直接进来。”陈与非的声音透着冰冷的怒火,从电话里面传来。

许念然呆愣了一下,立马反应过来,急急忙忙扑倒门口开锁,刚刚将防盗链取下,拧开门锁,大门就被一脚踹开。

“呀!”许念然被门板撞到地板上,虎口都撞得生疼。

“念然!喂,你没事吧。”邢文素忙跑过去扶起他。

门口踹门的是陈与非的司机兼保镖,五大三粗的退伍特种兵小张,踹门查水表这种事,他做过无数次,刚才不知道许念然在门后,下了大力气一脚踹上门,纯属误伤。

小张摸摸鼻头,没说话,自己老板在身后,那怒气都快破体而出了,自己识相点听命令就好。

“你做什么这么粗暴!不会等一下我们给你开门吗!”邢文素皱着眉头对着门口的人吼道。

陈与非走了两步进来,打量了一下室内,目光落到许念然身上,那眼神让许念然条件反射的想站起来低头认错。

可是她忍住了,她现在也一肚子火,莫名其妙被一脚踹飞——虽然是隔着门板,而且手还被震得生疼!

“等一下开门?”陈与非冷笑了一声,道:“是不是还应该再多等一会儿,让你们办完事先?”

“你胡说些什么。”邢文素皱了皱眉头,冷冷的回了一句嘴,他右肩上的图腾早已随着热度的冷却而消褪,此时已经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陈与非没有搭理他,目光落在一脸负气模样的许念然身上,道:“你长能耐了啊,居然跟男人出来开房,你还真是爬男人的床爬上瘾了,要不是我随时盯着你的踪迹,你想要干什么,啊?”

许念然气不打一处来,自己明明说过只爬他的床,而且还是为了能跟玉璜呆久一点……好吧,也有那么一点贪恋他的温度和宠溺,可是不代表对谁都可以这样啊!

“你盯着我做什么!说什么学着给我自由,都是谎话吧!你是想利用我引出瑞恩他们,才给我所谓的‘自由’的吧!”许念然负气的回嘴。

她挣脱扶着自己的邢文素,自己爬起来,揉揉手腕,瞪着陈与非。

陈与非微微的错开视线,他知道这小丫头瞪视的时候可以让人身体麻痹,如果使用能力,还可以让人失神昏迷,不过,许念然一次也没有将这个能力使用在陈与非身上。

看着陈与非微微的错开目光,许念然呆住了。

他什么意思?他以为孤会对他使用能力?他在提防着孤?!

许念然眼中一闪而过的震惊和悲伤,被陈与非看着眼里,他不动声色,深吸了一口气,说道:“然然,跟我回去,有什么话回家再说。”

“回哪里去?回谁的家?奶奶、姑姑、姐姐都希望我离你远远的,不要再回那个家,今天姑姑还特意跑来跟我‘促膝长谈’了一次,她们这么关心你,我怎么好意思再厚脸皮的跟你‘回去’?”许念然鼻子有些酸,胸口也有些窒闷。

原来剥掉那宠溺的外壳,自己依然一无所有。

所有的一切都是这个男人给的,吃穿用住行。

他唤醒自己、他管教自己、他惩罚自己、他疼爱自己。

他也利用了自己。

第33章 孤家寡人

气氛有些微妙而尴尬。

许念然八年来第一次顶嘴,她虽然觉得自己理直气壮,可是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心虚。

关于利用与否,她其实也是负气的这么一说。

陈与非真要有什么需要她帮忙的,她也不会拒绝,这谈何利用?明明是自己愿意帮忙的。

可是想着陈与非他在一旁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看着自己隐瞒他,却又利用这个隐瞒来达到某些目的,许念然就有点不淡定了。

邢文素看着两人,陈与非眯着眼盯着许念然,许念然避开他的视线,垂着眼睛看着地毯上掉落的手机,就是不抬头。

陈与非刚才进来的时候,看到邢文素没有穿上衣,当时第一反应就是要动手收拾他一顿,可是许念然当时倒在地上,让他有些分心。

自己的司机兼保镖小张,那是对付暴徒的身手和力道,许念然这小豆芽菜不知道有没有被弄伤。

这么想着,陈与非的语气也软了一点,他走上前,弯腰捡起地毯上的手机,放进自己西装裤的裤兜里,走过来拉住许念然的手。

许念然正在闹脾气,左甩右甩的想抽手,被他紧紧的扣住手腕,扯到身旁,一只手搂紧了她的肩膀。

“然然,别闹。”

男人低声的呵斥,让许念然有点泄气了,似乎这八年来养成的服从,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只要这男人几句话、几个动作就可以打破自己那小小的坚持。

“小张,收拾一下,车我先开走。”陈与非交待了一句,半强迫的将许念然押进电梯。

邢文素皱了皱眉,忍了一下没出声,此时跟陈与非撕破脸,并不是什么聪明的做法,陈与非手中的资源肯定多过自己,要寻找玉伏灵国和玉璜,也要靠他的帮助。

“你闹什么脾气?啊?你跟男人来酒店开房,我还没收拾你,你倒跟我闹脾气了?”陈与非低着头,压低声音训斥道。

许念然垂着脑袋,进行不顶嘴、不解释、不理睬的“三不”消极抵抗策略。

她知道自己这样的态度,只会让这个开惯了一言堂的大魔王更加生气,可是她现在就是想要气气他。

以前许念然只要做了一点陈与非不喜欢的事情,都会立刻软软哀哀的撒娇道:“与非哥哥对不起,我错了。”

现在这样沉默的抗议,还是头一遭,陈与非以为她是在维护刚才那个男孩,气得想把她扛起来狠狠的拍几下屁股。

“不说话?你是想让我自己去查,然后好好收拾一下那个男人?”陈与非冷笑了一声,问道。

许念然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避开陈与非的目光,干巴巴的说道:“与非哥哥对不起、我错了……行了吧?”

陈与非被她这明显赌气的态度气乐了,伸手捏着许念然的下巴,让她直面自己。

“你还委屈了?跟男人在这种酒店里开房,你想干什么?你的第一次就想这样毁在那张不知道躺过多少人的破床上?”陈与非手上用了点力,捏得许念然有些痛。

许念然皱了皱眉头,听陈与非这么一说,她觉得确实有点恶心,不过自己跟邢文素除了说话,根本没做什么事情,连一点这种想法都没有。

“你想多了,我们根本什么都没做,只是说说话而已。”许念然觉得下巴被捏得有些痛,偏头想躲开陈与非的手。

可是陈与非变本加厉的捏紧了她的下巴,不让她躲。

“说话?说什么话要跑到酒店?要冲澡要脱掉衣服?你活了两世,难道还要我来教你什么叫瓜田李下、什么叫洁身自爱?你是女孩子!跟男人出入酒店像什么话!”陈与非狠狠的捏了一下她的下巴,松开了手。

许念然被他这一下捏得痛了,眼眶红了一圈,但是忍住没哭,只是撅着嘴恨恨的瞪着电梯的墙壁。

她不想解释太多,尤其是邢文素跟自己的关系,刚才邢文素所说的,不要太相信陈与非,自己应该更加清醒一点。

这个男人养了自己八年,没错。

可是自己从来读不到他的心思,唯独读不到他的心思。

电梯开了,地下停车场第二层,这里都是VIP车位,一排排的好车停在这里,陈与非拉着许念然往自己的车走去。

离那辆熟悉的车子越来越近,许念然不知道为什么极不想上车。

她抗拒的往后挣,不愿意跟着陈与非的步伐。

“你干什么?”陈与非皱着眉头问。

许念然摇摇头,“我不跟你回家了,今天才答应姑姑的。”

“放屁,我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得到别人说话了?”陈与非火气有点上来。

“我真不想回去,免得大家都当我是只会缠着你、别有用心的白眼狼。”许念然顿了一下,语气平和的说道:“收养本来就是寄人篱下,喜欢的时候,哄哄我,不喜欢的时候,恨不得再也别再眼前出现,这些我都懂的。”

陈与非皱起了眉头,这小丫头最近变得越来越不听话了,“那你想怎样?”

“我回学校住。”许念然仰起头,笑了笑道:“还好你准我住校,我有个床位在,要不然还真不知道可以去哪里住。”

陈与非不悦的看着她,“然然,你到底为什么跟我闹脾气?今天这事我还没教训你呢,你反倒跟我闹起脾气了?”

许念然微笑,伸出手到陈与非面前,道:“那你打手心吧,这里公共场合,不打屁股好不好。”

陈与非气得呼吸都重了些,一把将许念然扯到怀里,紧紧的搂住,低下头吼道:“我对你不好吗?小祖宗,别人说几句话你都听,为什么我说这么多,你还跟我闹脾气,嗯?”

许念然的脸埋在陈与非的胸口,衬衫细腻的布料摩擦着她的脸颊,这种带着体温的冰凉触感,让她舒服的蹭了蹭、又委屈的瘪了瘪嘴。

“与非哥哥,瑞恩说你不好,说你只是利用我而已;张子阳说你也许只是觉得养个小怪物很好玩……如是姐姐不让你跟我亲近、姑姑也讨厌我粘着你……我……”

我什么?我很难过,我很怀疑,我不敢再像以前一样享受你的严厉和疼爱。

在这个熟悉的、也是唯一的怀抱里,许念然撅起了嘴,眼眶泛红。

两人就这么搂着,直到一辆敞篷的跑车开进来,车上两个纨绔子弟冲两人吹了声口哨,大声笑道:“喂喂,上去开个房就行了,在停车场就忍不住了啊!啊哈哈。”

陈与非侧过身在,将许念然完全挡住,拢在自己怀里,不让别人看到她。

“然然。”他唤道。

许念然吸吸鼻子,抬头。

“我不知道你上一世活了几岁,但是现在你只是一个刚刚成年的女孩子而已。你记住,任何人的任何话,你都不可以片面的听信,别人说我利用你,我不否认,可这是在我能保证你的安全的情况下——甚至我可以优先保护你的安全,其他都无所谓……你因此讨厌我吗?”

许念然想了想,摇了摇头,“不讨厌,只是有些委屈。”

男人笑了笑,捏了一下她的鼻子,道:“还好意思说自己称孤道寡,一点委屈都受不了,怎么成事的?”

“那是‘以前’,现在孤是真正的是孤家寡人了,无亲无故也没有家。”许念然揉揉眼睛,将那一点点眼泪擦掉。

陈与非轻轻的叹了口气,搂着她的手又紧了紧,“然然,乖乖听话,不要去做危险的事情,你想要找的东西,我会想办法,你好好的生活就好。”

“……我要学着好好的生活。”许念然从他怀里拉开一点距离,看着陈与非道:“我不要跟你回去了,我要自己学着独立。”

“别闹了,那你周末和假期怎么办?”陈与非皱起眉头问。

“周末也住校啊,多少人周末都在学校啊!假期……假期可以租房子住,还可以去打工。”许念然瞎扯道。

陈与非抿着嘴不说话,他要一开口肯定是不允许,可是眼前许念然眼神笃定,似乎不管陈与非说什么,她都不听,反正不会跟陈与非回家。

对峙了一小会儿,陈与非先松了口,道:“好,我先送你回学校,你以后不准再跟任何人出入酒店,知道吗?再敢有一次,我一定把你拉回家,不准再住校。”

“那……以后你也不许再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许念然理直气壮的提出要求。

陈与非愣了愣,磨了磨牙,道:“你真是越来越难管教了啊!敢跟我谈条件了!”

“好不好?”许念然皱着眉头,认真的问。

陈与非沉默了一下,微不可见的叹了口气道:“……好、好。”

“嗯,与非哥哥,你真好。”许念然满血复活,在陈与非的胸前狠狠的蹭了蹭,弄皱了原本十分平整的衬衫前襟。

“一会儿说我坏、一会儿说我好!你多大了?翻脸跟翻书一样?”陈与非笑着抱紧她。

嘿嘿,许念然笑着,微微踮起脚,用嘴唇在陈与非的下巴上轻轻的蹭了一下。

第34章 他是你什么人

陈与非愣了。

许念然自己也愣了。

她反应过来自己这动作似乎有点“过分”亲昵了,连耳朵尖都红了,忙把脸藏到陈与非的怀里装鸵鸟。

陈与非看着那红得可疑的小耳朵尖,笑了一下道:“行啊你,懂得调纛情了,刚才也这样跟别人亲热吗?”

其实刚才陈与非进门去,就知道许念然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因为室内没有那种情纛事时特有的旖旎气氛,陈与非对那种氛围,再熟悉不过了。

不过看到那个男人光着上身,跟许念然同处一室,还是觉得心里很不爽。

“才没有亲热,都说了只是说话而已。”许念然撇撇嘴。

“到车上去,我还有话问你呢。”陈与非松开她,拉着她的手,为她开了副驾驶的车门,看着她坐进去。

关好车门,许念然看到陈与非一脸不爽的表情,就猜到他肯定是要问关于邢文素的事情,许念然想编个谎话,可是又不知道怎么才能说圆了。

许念然愁得皱起了眉头。

“别想给我瞎扯,凭你那小脑筋还玩不过我,只是说话需要脱掉上衣吗?你是不是希望我当一次‘坏人’,把他抓起来用点私刑,看看他上身到底有什么好看的东西?”陈与非伸手一根手指,戳了戳许念然的脑门。

许念然垮了脸,大魔王这语气虽然像是在说着玩,可是他要是真这么做了,自己这“王”岂不是连自己忠心的部下都保护不了?

“与非哥哥,你先答应我不要找他的麻烦,好不好?”许念然心里不愿意邢文素因此被陈与非讨厌,语气软软的请求道。

“好啊。”陈与非伸出一只胳膊,将许念然夹住,拖来自己的胸前,一只手掐住她的下巴,坏笑道:“你这么维护他?我是不是更要好好的‘考察’一下他的人品?”

维护个屁啊……许念然心里默默吐槽,孤明明就是保护下属好不好。

“我不是维护他,只是不想他莫名其妙的被你迁怒了……他是我们的班长,人挺好的。”许念然保持着别扭的姿势解释道。

“然后呢?”

“然后……他告诉我他知道我以前的事情啊……原来他也是跟着我转生的,不过我都记不住了,他知道的事情比我多。”许念然老实回答道。

陈与非沉默了一下,问道:“他是你以前的什么人?”

啊?这是什么问题?

许念然皱着眉头想了想,道:“不记得了……刚才忘了问,应该是下属一类的吧?”

“哼。”陈与非松开了许念然,笑道:“人家追着你转世而来,你居然什么都不记得了,小没良心的。”

许念然撅撅嘴,道:“我真的不记得了,也许我前世是个没脑子的笨蛋国君吧。”

“现在也是个没脑子的笨蛋。”陈与非发动车子,“居然随随便便就跟人进酒店开房,如果他有什么坏心怎么办?”

许念然捋了捋自己长发,撇嘴道:“那就揍死他。”

哼,陈与非笑着摇摇头,这小祖宗的本性慢慢显露出来,真是让人无语。

邢文素站在电梯出口处,抱着双手靠着墙,看许念然和那个男人腻腻歪歪了半天,然后坐在车里又搂在一起,他皱了皱眉头,看来那个男人在许念然的心里,地位非同一般呐。

他看着车子开走,冷冷的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在车里,许念然在陈与非的追问下,说了今天姑姑来找她的事情,“与非哥哥,我看我还是在没有让人彻底讨厌之前,搬出来住吧。”

“奶奶是名义上的收养人,养我到十八岁,已经很够意思了,我不想让大家觉得我贪得无厌。”许念然看着陈与非的侧脸,认真的说。

陈与非没有答话,他一手靠在中控台的扶手上,一手掌握着方向盘。

许念然看着他,额头眉骨、鼻梁嘴唇、下巴喉结,目光一点点的拂过,这个男人很有魅力,虽然他从来没有刻意的在自己眼前表现,但在常年的相处中,这人的一言一行,早就对自己产生了很深的影响。

他对自己的纵容,已经让家里的女人们对自己有了嫌隙。

“然然,别说养你到十八岁,就算八十岁,我也会养你,你不需要在意奶奶、姑姑和姐姐,她们只是动动嘴皮子而已,我要怎样做,谁管得着?”陈与非轻描淡写的说道。

“可是,我不想让人看不起……本来在这世上,就只有这么几个亲近的人,如果她们都讨厌我了,那我就太失败了,是吧。”许念然笑着解释道。

陈与非摇摇头,道:“不行,秦岩和瑞恩神出鬼没,我不能让你搬出来住……你不想回家,没问题,我周末来接你出去住。”

“去哪里住?”许念然奇怪的问道。

“这你不用管,好好的呆在学校里,不要乱跑了,我也不是天天都像今天一样,可以尽快赶过来,有些意外就是一眨眼的时间而已。”陈与非伸手揉了揉她的头。

许念然点点头,她本来也没有乱跑,就是今天跟邢文素去酒店而已,对了,邢文素……

“与非哥哥,那个,我那同学,你打算怎么办?不要为难他哦。”许念然说这话的时候,仔细看着陈与非的脸色。

陈与非瞟了她一眼,道:“管好你自己吧,还有闲心担心别人?”

许念然没敢说话,被陈与非送到宿舍楼下,道别之后,陈与非就驱车回了公司。

荣诚国际拍卖公司在陈家开发的荣诚广场A座,因为拍卖公司的特殊性,以及陈老爷子的风水学,将办公室放在了八层,陈与非一回来,秘书夏卿岚就拿着好几个夹着文件的签字板来等着他了。

“谢经理他们在法国找到些清末的东西,这是资料,您看看是否收购,如果同意就麻烦您签字,我拿去财务部让他们拨款过去。”夏卿岚将三份文件放在陈与非面前。

陈与非扯了扯领带,随便瞟了一眼那些东西,摆了摆手道:“放着吧,我慢慢看……你先帮我办一件事。”

“请说。”夏卿岚推推眼镜,少东家很少这么不耐烦看文件啊,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陈与非犹豫了一下,开口道:“翡翠城的那套房子,你安排人去打扫一下,将里面所有的家具家电都处理了。”

“啊?”夏卿岚有点不明白,问道:“为什么要处理了?您打算出售吗?”

陈与非摆摆手,道:“不,换新的而已,你快去弄吧,周五之前搞定……提醒你一句,这是‘私事’。”

夏卿岚跟陈与非认识六年了,自然知道老板的私事不能多嘴,她点点头笑道:“知道了,马上去办。”

谁这么幸运、又这么不幸,被老板看上了,这是要藏娇呢?

夏卿岚偷偷的感叹了两句,拿起名片夹翻找搬家公司和二手商铺。

另一边的许念然,回寝室睡了个下午觉,被邢文素的来电吵醒,她揉揉眼睛,接听了电话。

“你怎么知道我的号码?”

邢文素笑了一声,道:“我是班长好吗?”

“哦……有什么事?”

“一起吃饭吧?”

许念然歪着头,虽说邢文素以前是自己的下属,但现在两人只是朋友和同学,亲近一点不过分吧?

“行,你在哪儿,我过来。”许念然从床上坐起,看到对面陶紫正坐在笔记本电脑前聊天聊得很嗨。

她下床换衣服的时候,陶紫转过头来问了一句去哪儿啊?

许念然笑着说:“跟你的男神吃饭。”

“啊擦!凭什么男神就约你吃饭啊!”陶紫两眼放光,八卦的凑到许念然眼前,这距离太近,近到许念然都可以听到她心里“我也要去我也要去”的呐喊。

这个寝室的室友,难得的都比较好相处,许念然也不想打破这种氛围,毕竟自己现在也只有这个床位可以当做暂时的安身之处。

于是她点点头,“嗯,要不要一起去?”

邢文素的脾气挺好,几乎天天都邀请许念然一起吃晚饭,虽然只是食堂小炒,但是两人这么经常一块儿出入食堂,让同学们以为他俩成一对儿了。

许念然懒得理睬这些风言风语,反正来自同性的嫉妒她这八年都习惯了,只要不存什么坏心思,她敷衍几句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邢文素的人缘很好,大家私下问他怎么看上许念然了,他从来都是笑笑不回答,被问得多了,他才解释一两句,说只是朋友而已。

一开始大家都不相信,这都整天凑一起吃晚饭了,还辩解什么啊?直到周五中午,陈与非的车直接大喇喇的停在主教门口,等着下课的许念然。

连让许念然回寝室放书的时间都不想等的架势,让同学们恍然大悟,原来是中间有“家长”的阻力啊!

难怪班长这么优秀的人也没把握,许念然她哥实在是太让男人自卑了嘛。

同学们的同情心泛滥,许念然当然感知得到,红着小脸尴尬的敲了敲那骚包的车窗。

第35章 别人睡过的床

“……与非哥哥,你能不能低调点,这里很多同学看着呢。”许念然小声的抗议道。

“我那么忙,还来当你的司机,你还好意思抱怨?”陈与非挑挑眉,道:“上车。”

“我还要回去放书……”

“扔车里就行,周一送你回来再带。”陈与非不由分说,将副驾驶的车门升起。

身后各种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如芒刺在背,许念然听到一片“卧槽”的心声,余光瞥见身后同学已经在掏手机了,许念然赶紧钻进了车里。

“与非哥哥,这车太拉风了。”许念然皱着眉头,小声的抱怨道。

陈与非不以为然,“习惯就好。”

许念然无语,这开一言堂、做霸王生意的大魔王根本就不管别人的想法嘛!

“你怎么这么早过来接我?我还没吃午饭呢,肚子好饿……”许念然揉揉肚子,她早上贪睡,懒得起床去食堂买早餐。

“我们先去吃饭,等下去买东西。”陈与非简短的说。

许念然没多问,她以为大魔王兴致上来了,又要带自己去买衣服,等到车子开到家居博览城,她才觉得奇怪。

“来这里干嘛?”

“买东西啊,这不是废话吗。”陈与非将车子开入地下停车场。

家居博览城非常大,如果一家家店铺逛的话,可以逛上两三天,因此里面有美食城,吃什么的都有,为了节省一点时间,陈与非带她来到一家西式快餐店。

其实吃日式料理更快,不过许念然很不喜欢吃生冷的东西,陈与非看她连凉菜都不吃,所以极少带她吃日式料理。

点了豪华双人餐,陈与非就拿出手机看资料,这是他的习惯了,抓紧零零碎碎的时间补充知识、关注新闻以及继续工作。

许念然没有出声打扰他,她知道陈与非做事情其实很认真,远远不像表面上那么轻浮和随性,他还有博士的学业要完成,又要管理一家古董拍卖公司,如果是个纨绔的二世祖,是做不到这些的。

有人说工作中的男人最好看。

有人说在厨房里忙碌的男人最好看。

许念然托着下巴,想着陈与非如果围着围裙在厨房里,会是什么样子呢?

画面太恐怖不敢想象啊。

要不,用自己那个可以提一次要求的机会,让陈与非下一次厨房?好像很没意义哦?

如果他端出来一盘不明物体,自己吃了估计会被毒死、不吃估计会被大魔王抽死,还是不要给自己挖坑了……

“你那个属下的家境不错啊。”陈与非头都没有抬,突然冒出一句话。

“啊?啊?谁?”许念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才想到陈与非说的是邢文素,“你说文素啊?他家怎么了?”

“文素?叫得这么亲热?”陈与非抬起头,笑得不怀好意。

许念然撇了撇嘴,道:“这算什么亲热,他叫我念然,我叫他文素,这就叫亲热了?我还没叫他爱卿呢。”

“哈哈哈,然然,我发现你越来越好玩了。”陈与非笑着伸手过来,捏了捏许念然的脸颊。

“以前不好玩吗?”许念然乖顺的让他捏了两下。

“以前是好欺负,现在是好玩。”陈与非将她拉到自己这一侧,两人并排坐下。

服务生上菜时,看两人坐在同一边,觉得有点奇怪,还以为是哪对小情侣腻腻歪歪,结果是一个西装革履的帅哥和一个穿着运动服、不施粉黛的小丫头。

这年头,大家都口味独特哈。

“多吃点。”陈与非将西冷和肋排都切成小块,逼着许念然多吃几口。

关于饮食,许念然是从来没有反抗过的,哪怕是自己不太喜欢的东西,只要大魔王一瞪眼,她也会乖乖吃下去,不为别的,就因为,她其实是个小吃货。

看着许念然乖乖的吃掉自己让她吃的食物,陈与非笑着叹口气,道:“谁家养到你这样的猪,真是亏死了,只吃不长肉,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营养不良。”

许念然包着一口白贝意粉,嘟嘟囔囔的说道:“我这是听你的话而已……那是什么沙拉?”

“水果,知道你不吃生菜的。”陈与非把沙拉碗拿到她面前。

许念然每次跟陈与非出来吃饭都很开心,陈与非很照顾她,让她可以放开了吃,这是在家里吃饭时不敢做的。

家里有爷爷奶奶、吕姨小莫,自己从来都小心的注意礼貌,刚开始连菜都不敢多夹,总是夹了一筷子菜之后,吃上半碗米饭。

陈与非注意到这个情况后,开始在饭桌出声督促自己吃菜,不允许挑食,还常常给自己夹菜夹肉。

这些生活上的关心和照顾,许念然心里很清楚。

这个男人分给自己的耐心和温柔,不少了,应该说,很多了。

拍拍小肚皮,做出一副吃饱了的懒样,许念然靠在陈与非的肩上说道:“我吃饱了,与非哥哥,我们去哪里买东西?”

陈与非收好手机,道:“就在这里买。”

“这里买什么啊?全是家居用品……”

“嗯,买客厅厨房卧室书房的家居用品。”

“啊?!”许念然莫名其妙的被拉了起来。

眼花缭乱,家具博览城里面的东西太多了,许念然被陈与非带着先去看客厅和玄关展区的家居,在这张沙发上坐一坐、去那张沙发上滚一滚、再到红木长椅旁摸一摸,许念然完全不知道要买什么。

“不用管风格、质量、价格,你喜欢就说。”陈与非给她提示。

许念然皱起眉头,这怎么选啊?她想说自己不懂选,可是看陈与非双手插兜根本不打算给意见的模样,只好跟身旁跟随的导购小姐请教。

“我不知道该选什么。”许念然说。

“您就看喜欢什么吧,先选出喜欢的类型,我再给您建议……一般来说,年轻人都喜欢柔软舒适的格调,木质的沙发适合年纪大一些的人士……”导购小姐带着许念然逛了一圈。

折腾了一下午,许念然脚都走痛了,总算将大件的家具都搞定了,又被陈与非拉去挑选小件的物品。

许念然痛苦不堪的抗议道:“与非哥哥,你要我的命啊,我真不懂这些,为什么要我选?”

“这些都是你要用的东西,不让你选,难道让我选?我选了,你又要说我**了吧?”陈与非不理睬她,将她推给了另一位导购小姐。

全部选好,送货单一打出来,许念然差点喷血。

账单上的数字直逼七位数,这让每个月五百块零用钱的许念然头晕目眩。

“行了,走吧,吃完饭带你去看看。”陈与非拍拍许念然的脸颊,拉着她回到车上。

翡翠城是个高档小区,这里都是内部两层的超大户型的高层住宅,住户以企业家和高管精英一类的人居多,这里最便宜的一套房子,也得五百万。

陈与非二十岁的时候,在这里其中一栋的顶层买下一套物业,内部两层两百一十平,顶上还有一百多平的天台,他已经将天台改成阳光花园,在这里住着,舒适的环境不亚于住一套别墅。

许念然跟着陈与非走出电梯,这里一层只有两户人家,还只有双数楼层,楼梯间富丽堂皇,高高的天花板、华丽的水晶灯、壁画、挂毯……让人觉得像城堡的走廊。

陈与非的房子大门敞开,夏卿岚站在玄关指挥工人搬出搬进。

送货上门的工人们正在安装今天下午购买的家具,提供管家服务的物业公司也派人来做清洁和除味。

“你不想回家,就来这里住,周末我就接你过来。”陈与非从夏卿岚的手中接过钥匙,带着许念然去门口摁指纹。

“一旦主人启动指纹锁之后,钥匙就没用了,只有我和你可以开门。”陈与非简答的解释了一句,拉着许念然进屋一间间的看。

许念然有些懵,直到被陈与非拉到天台上,看着身边的植物、天上的月亮、脚下的灯火,才回过神来。

“与非哥哥,这里是你的房子?”许念然问。

“嗯,买了五六年了,不怎么用。”陈与非抽出一根烟来叼着。

“那你买来干什么?”许念然随口反问了一句。

“小孩子别管大人这么多。”

又是这句话,你敢不敢有点新意?许念然在心里偷偷的鄙视了一下大魔王。

这里不是新房子,这些植物虽然看起来少了点,但长得还不错,看来有人定期打理,而且刚才外面堆了好多家具,是原来这房子里面的?

“与非哥哥,你干嘛要把家具都换了?原来那些不是好好的吗?”许念然转头问,“刚才门口走廊上那些家具,都很漂亮啊。”

陈与非走到围栏边,将可以活动的那扇窗户推开,夜风呼啦啦的吹动了他的衣领,他听到许念然的话,转头看着她,笑了笑。

“你想睡别人睡过的床?坐别人坐过的沙发?”

许念然愣了愣,联想到大魔王以前玩得疯的那几年,经常夜不归宿,莫非就是来这里胡天胡地了?

第36章 源于诅咒

“床……是有点接受不了,不过其他的东西没所谓啊,在家里不也是坐客厅里的沙发,用厨房里的碗筷,你干嘛这么浪费钱啊?”许念然想了想,除了床以外,其他东西在家里不也是大家一起用吗?

“那不一样,小傻瓜。”陈与非伸出一根指头,戳了戳许念然的脑门,“在家里那是跟家人一起使用,这些被不相干的人用过的东西,我怎么可能给你用?”

嘿嘿,许念然笑了两声,她倒是没有这种精神洁癖,不过大魔王考虑这么周全,还是让她觉得开心。

谁都喜欢享受特殊待遇不是?

只不过一想到这特殊待遇花了差不多七位数的软妹币,许念然就肉疼。

“与非哥哥,你还是不要这样花钱了,如果让爷爷奶奶知道,会更不喜欢我的……还有,你也要攒点钱啊,做生意难免遇到波折的时候啊。”许念然劝了一句。

陈与非闻言笑了笑,摇头道:“小管家婆。”

这两三年,许念然帮他做了不少好买卖,他自然舍得在许念然身上花钱,虽然每个月只给她五百块零用钱,但这不是吝啬,而是担心她一个女孩子养成大手大脚花钱的习惯、也担心她身上带太多钱会引来危险。

“然然,你不想回家住,就住这里,不许有出去租房住的打算,不安全。”陈与非拉着她下楼,指给她看二楼的卧室。

“住这里跟住家里有什么区别啊。”许念然嘟囔了一句。

“当然有,这里是我的房子,没人可以赶你。”陈与非伸手点了点许念然的鼻尖,那细腻的触感让陈与非愣了愣。

多么鲜嫩的年纪,吾家有女初长成,就是这种心态吧?

“你的房子,你可以赶我走啊。”许念然笑着回嘴。

“呵,这么快就懂得自己有一套房子的重要性了?之前姑姑不是送了你一套吗,你也是有房一族了。”

许念然闻言,皱起了鼻子,不悦道:“我才不要去住,就算去睡大街也不去住。”

陈与非笑了笑,没把她这赌气的话放在心上,他怎么可能让她去睡大街?

走到厨房门口,许念然往里面瞄了瞄,一个崭新的双开门大冰箱霸气的靠在墙边,许念然指了指那个冰箱,问道:“今天没有选冰箱啊。”

“电器是我选的,女人天生跟机械有仇,我买了算了,懒得问你意见。”陈与非轻描淡写的说,走到饮水机给自己倒了杯水。

“买这么大个冰箱干嘛?”

“囤货啊,这里没有佣人,物业公司可以提供管家服务,请个钟点工就好,唔……你慢慢习惯吧。”

“这些都无所谓啦!我有手有脚,从小就自己做事,不像你这个大少爷是个生活残废。”许念然边说边推开属于自己的那间卧室,新家具已经安装好,除甲醛的工人正在操作。

许念然吸了吸鼻子,道:“与非哥哥,还是有一点点味道。”

陈与非耸耸肩,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这里虽然不是新房,但是家居也得晾一晾。

“先生,最好晾两天再使用,开窗户通通风,两天就好了。”除味的工人听到许念然的话,把口罩扒下来,向两人说道。

许念然看向陈与非,提议道:“那我今晚还是回寝室住?”

“想都别想,学校都住了这么四个晚上了,你不腻啊、周末你必须呆在我眼皮底下,哪里都不许去。”陈与非哼了一声,否决提议。

许念然哭笑不得,这大魔王**起来的时候,恨不得给自己上个项圈随时拉着。

可是现在这房子里,不光是卧室有点味道,到处都有味道啊,家具、家居用品全换了,一时半会儿也住不了人啊。

夏卿岚看自己老板皱起眉头,走过来说道:“陈总,今儿不能住,那些床单被罩也得洗过才能用,要不今晚你们先回家住,我这两天给你都打理好。”

陈与非想了想,点点头吩咐了两句,拉着许念然又出来了。

“与非哥哥,我们现在去哪里?”许念然好笑的问,这种到处找地方住的感觉真奇特。

那男人咧嘴坏笑了一下,道:“这么多酒店,你还怕没地方住?”

“切,谁说的不准跟男人出入酒店的?”许念然反问道。

许念然知道陈与非只是开玩笑,她看着大魔王开车回到荣诚广场,先拖着她去楼下的商场里吃了晚饭、两人又从内到外买了几身新衣服,拎着衣服来到陈与非的办公室。

“今晚就住这儿,快起洗澡。”陈与非从衣柜里拿出自己的一套浴袍扔给许念然。

许念然抗议道:“喂喂,你回去住啦!不要来跟孤抢床睡!”

陈与非瞪了她一眼,“这是谁的床?谁抢谁的床睡,说清楚。”

本来只是玩笑话,可是许念然听到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自己连一张属于自己的床都没有?所有的一切都是陈家、都是这个男人给的,这可真窝囊。

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自己虽然早就知道这种感受,可是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自力更生过,之前没有成年,还可以赖着大魔王撒娇,现在已经开始被家里人嫌弃了……看来自己要真正的学着独立了。

陈与非见许念然嘟着嘴,抱着浴袍不说话,还以为她又在闹脾气,伸手拍了拍许念然的脸颊,问道:“又怎么了,然然,最近老跟我使脸色呢?”

“没有,我没使脸色,只是觉得自己好没用。”许念然撇撇嘴,抱着浴袍躲进了浴室。

躲进去哭啊?

怎么可能。她一边洗刷刷,一边念叨着,孤好歹也是一国之君,老这么寄人篱下真是怂爆了!不就是身份证吗?孤有!打个工挣点零用钱难道还做不到?

等着瞧吧,孤不光要自己养自己,还要自己买床、自己买房……

各种雄心壮志。

不过这些自强自立的打算,并不影响她赖在陈与非的怀里睡大觉,胳膊做枕头、胸膛做暖炉、腰背当抱枕,多爽?

吹着空调盖着薄被抱着大魔王,再舒服不过了。

睡到半夜,许念然醒了,磨磨蹭蹭的趴到床头去拿水喝。

半夜喝水这已经是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了,她夜里都离不开水,床头柜上都会放一个保温杯。

咕咚咕咚的灌了两口,再缩回陈与非怀里,陈与非知道她的习惯,懒得说话,抬起一只胳膊让她蹭进来。

许念然稍微拉开一点男人的睡袍前襟,将脸贴在那块玉璜上,两人肌肤的温度都在玉璜里交汇,冰凉凉的玉块也逐渐变得温暖。

听着陈与非的呼吸声再次变得平稳而轻柔,许念然轻轻动了动身子,很多人都以为两人搂紧了睡很亲密、很舒服,其实不然,一个姿势久了总会觉得有些僵硬,想动动,又怕吵醒身边的人。

迷迷糊糊间,许念然听到了一个声音。

不算熟悉,也不陌生的声音。

这个声音曾经跟她开了一句玩笑,“小姑娘,你的吊牌没拆。”

这个声音的主人,陈与非跟自己说过。

“一个外国人,他是个中国通,有个中文名字。”

叫“秦岩”。

“……你怎么进来的?”许念然闭着眼,在心里默念着这句话。

她不需要用眼睛去看,秦岩的形象很清晰的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我们有相同的能力,何必问这么愚蠢的话?”秦岩笑着回答,他的年纪不算小,看外形约莫四十岁上下,长相更偏向中亚或者东欧的人种。

“……你想做什么?”

“我只是来提醒你,抓紧时间完成那块拓本……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如果你也想找到玉伏灵国的话,就不要错过二十年一次的机会……”秦岩朝许念然伸出了手,似乎是像向她拿回拓本。

“我还没有回忆起来,”许念然语气有些急促,秦岩离得这么近?睡在自己身边的陈与非会不会有危险?

“都叫你们先把玉片给我,说不定我能更快的恢复记忆和灵力,现在只有与非哥哥身上的半块,我很多事情都还没有想起来。”她急忙解释道,闭着眼、手下着急的搂住陈与非的腰和脖颈,想将他保护起来。

秦岩咧嘴一笑,道:“看来你没有说谎……你难道不知道,玉璜如果全部找齐,你的与非哥哥大概就会发生一些令人遗憾的意外事件吗?”

“你什么意思?”许念然皱了皱眉头,闭着双眼,双手用力的圈紧了陈与非的腰。

“你真的不记得了?玉璜本来是祭器,是你将玉璜变为咒器的,诅咒的人……就是你的与非哥哥。”秦岩哈哈一笑,道:“你不用怀疑、也不用想着对付我,我所知道的事情比你们加起来都多……想知道答案?哈哈,其实我也很想知道……”

许念然心下惊疑不定,为什么自己对秦岩所说的事情一点印象也没有?

为什么秦岩和瑞恩等人知道这么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难道与非哥哥拥有阴阳眼和玉璜,不是巧合,而是源于自己上一世的诅咒?

第37章 有些记忆在冒头

秦岩对许念然的精神入侵,仅仅持续了一分多钟,许念然再度睁开眼的时候,额头上都细细密密的出了一层汗。

陈与非被她搂得紧紧的,还以一种保护的姿态想将他拢在怀里,这让陈与非有些奇怪。

他迷迷糊糊的睁眼,看到许念然瞪大眼睛看着自己,小脸上难掩的惊慌失措。

“怎么了,然然。”陈与非皱眉,将许念然的双手从自己身上拉下来,撑坐起身靠在床头的软垫上,拉开的床头灯。

暖暖的灯光铺散,休息室的房间里安安静静,门窗都反锁了,没有其他人在。

许念然坐起来,眼光扫过房间里每一个角落,平复了一下心跳。

她还是第一次遭遇到这样的精神入侵,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会被人施展读心术,那种身与心分离成两个人的感觉,实在不妙,她都有些同情之前被自己施展读心术的人了。

像这样的精神入侵,多遭受几次,人都会变得疑神疑鬼吧?

一只手覆上自己的额头,许念然回了回神,转头看向身旁的陈与非。

“做噩梦了?怎么这副样子?”陈与非问道。

许念然摇摇头,定了定神,道:“没事,只是不应该出现在梦中的人,突然出现,让我觉得有点意外。”

“哦?那谁是应该出现在你的梦里的?”陈与非笑了笑,将她拉到自己身边。

两人一起靠在层层叠叠的垫子上,看着对面没有拉上窗帘的一面墙,街道上不灭的灯火和往来的车灯,许念然一时间有点恍惚。

好像,有些记忆在冒头。

“到底梦到什么了,这么失魂落魄的样子。”陈与非下床,从冰箱里拿出一盒牛奶,拆开倒入杯子里,又放到微波炉里加热。

等陈与非将微热的牛奶递到自己手边,许念然才回过神来,望着陈与非。

“与非哥哥,你……你记得前世的事情吗?”许念然试探着问了一句。

“哈?”陈与非笑了笑,道:“怎么,我前世也跟你有关系?那真可惜,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只是刚才,好像有一种熟悉感。”许念然偏着头想了想,叹气道:“我也说不清楚。”

“那说说,刚才你梦到什么了。”陈与非躺下,侧着身子,单手撑着头。

许念然一口气饮下牛奶,将杯子一放,也倒回床上躺下,看着天花板,将被子扯到胸口。

“刚才,好像‘梦’到秦岩了。”她老实说道。

“……秦岩?”陈与非皱皱眉头,许念然跟秦岩也不过是一面之缘,怎么会梦到他?

许念然将瑞恩跟自己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给陈与非,按照瑞恩对提起秦岩的只言片语,可以推断出秦岩也具有精神入侵的能力,上次许念然的失手,也不是巧合,而是秦岩早就感觉到自己预谋对他实施读心术。

陈与非听后,拿起手机按下快捷键,吩咐了一句“调监控”,又将手机放了下来,问道:“然然,你对人使用能力的时候,有没有范围和距离的限制?”

“用手最直接。”许念然晃了晃自己的小手腕,“距离远一点也可以的,不过要费点时间慢慢捕捉到对方的心声。”

“可以有多远?”

“呃……不知道……没有试过。”许念然摇摇头。

“嗯。”陈与非揉揉她的脑袋,道:“天亮后我们测试一下。”

许念然垮了小脸,摆摆手道:“不行啊,与非哥哥,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读不了你的心思,就算贴着你,我也听不到。”

陈与非愣了愣,突然失笑道:“我一直以为你能懂……”

“什么?”

“没什么……那我们找其他人试试。”

“找谁啊……我不想被别人当做怪物。”许念然撇了撇嘴,就连大魔王的发小仲轩晨,她都没有对他实施过读心术,免得被人发觉自己能听到别人的心声。

谁会乐意跟一个能看穿自己所有伪装的人做朋友?

陈与非知道她的担心,笑道:“别担心,有人可以当实验对象。”

天亮后,陈与非接听了一个电话,说是从昨晚写字楼关门后,再没有人出入,所有的监控都没有拍到可疑人士。

难道秦岩可以从很远的地方,就对目标人物进行精神入侵?

“与非哥哥,你说的实验对象,就是他啊!”许念然惊讶的问道。

陈与非一大早就带着许念然来到城郊的马场,陈与非是这里的VIP,马场有山有水,地域宽广,还人烟稀少,适合进行测试。

不过当许念然看到一脸苦瓜样,被打扮得花花绿绿的张子殷押来的张子阳时,不淡定了。

这半吊子神棍就是自己的实验对象?

“嗨,陈总,人我送来了。”张子殷笑着跟陈与非握了握手。

许念然看着她手上叮叮当当的手镯、串珠、戒指,只觉得佩服得要命,这全身上下,光是饰品就有个十几二十斤吧?

陈与非笑道:“真是多谢你了,这种事情,还是跟行内人交流比较好。”

张子阳对着许念然这个土豪哥哥十分的不爽,打岔道:“姐,到底要干嘛?”

“站着别动。”张子殷摆摆手吩咐道,又转朝许念然,“念然,你试试吧。”

许念然答应了一声,伸手去摸张子阳的脑袋,张子阳在姐姐面前不敢不服从,只好低下头来给许念然摸。

“听得到吗?”陈与非问。

许念然收回手,点点头,道:“好多的卧槽。”

“噗,哈哈哈。”张子殷大笑道,“子阳,你好好的配合下,等下请你吃大餐。”

面对姐姐开出的条件,张子阳撇撇嘴道:“得了吧,这么多年,我都没见过大餐长什么样。”

张子殷笑了笑,转头看向陈与非道:“咱们这是帮陈总的忙,敲陈总一顿饭,不为过吧?”

陈与非低低的笑了一声,点了点头。

除了必须去的应酬,陈与非几乎是不会主动请人吃饭的,他要忙着回家,回家去管教许念然那个小祖宗。

“好了,你们慢慢测试距离吧,我们在那边等你。”陈与非指指一旁的休息区,他很张子殷还有点事情要谈。

许念然点点头,让张子阳离远一些,试了几次,两人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远。

这里环境空旷,没有闲杂人等,许念然可以很轻易的捕捉到张子阳的心思,她试了好几次后,不耐烦的对张子阳吼道:“你能不能不要满肚子的‘卧槽’,大老爷们儿一个,帮帮忙你至于这么不情愿吗?”

“嗬,你还敢吼我?谁乐意让人读自己的心思啊!你有本事去读读你那与非哥哥的心思,看他还会不会那么喜欢你!”张子阳对着许念然这妖孽才不可能示弱,立马吼了回来。

“你……我要是能读得到,还要你帮什么忙!”许念然撇撇嘴,她怎么知道为什么唯独陈与非的心思,她根本读不到呢。

这么想着,就往陈与非那边看去,看到张子殷跟陈与非相谈甚欢,本来嘛,做古董这一行,跟风水玄学就联系紧密,两人的共同话题自然很多,何况还有很多合作的机会,趁机拉拉感情也可以理解。

可是,许念然就是有那么一丝丝的,不舒服。

于是她将心思偷偷的靠近了张子殷,她离自己的距离不算太远,虽然听不清他们交谈的内容,但是可以“偷听”下张子殷的心声。

她是不是也喜欢与非哥哥啊?

“喂,妖孽,你干嘛?”张子阳见她注意力转移,就走过来问道。

“嘘!别吵。”许念然试了一次,发现完全没有靠近,好像张子殷处在很远的距离之外。

张子阳看她不住的转头看向自己姐姐和陈与非的方向,出声提醒道:“喂,妖孽,你想对我姐读心啊?”

“嗯。”

张子阳揉揉鼻子,好心的提醒道:“别费这劲儿了,我姐随便一个咒、一个符,你都靠近不了她。”

许念然愣住了,“不是吧,这么厉害?”

“废话,如果不是拉我来帮你试验,她在我身上下个符咒,你一样听不到。”对许念然的这种“雕虫小技”,张子阳呲之以鼻。

“你好意思说,你姐这么厉害,你怎么这么次?”许念然懊恼的放弃对张子殷的试探,转过头来,把怨气发在张子阳的身上。

“我哪里次了?我只不过还在修行中而已!”张子阳嘴硬,不过声音还是有点没底气。

他也不知道为啥姐姐这么优秀,自己就是个半吊子,唔……不过自己确实没有姐姐勤奋用功,而且也没想过以此为事业,大概就是这种敷衍的心情,才会跟姐姐差距这么大的吧?

许念然也不是成心想打击他,转头又看了一眼坐在休息区聊天的陈与非和张子殷,把张子阳扯过来,低声问道:“喂,你姐有没有男朋友?”

张子阳挑了挑眉,妖孽问这个干嘛?他看了看许念然的神情,又看了看那边聊天的陈与非和张子殷,心中的小灯泡一亮。

第38章 我倒希望你能懂

“妖孽,你……该不是在吃醋吧?”张子阳靠近许念然,想从她脸上找答案。

吃醋?吃醋!开什么玩笑,孤好歹也是一国之君,怎么可能吃醋!

虽然,自己这个国君好像挺无能的。

“喂,他不是你哥嘛,你还有恋兄情结啊?”张子阳好笑的看着一脸不爽的许念然。

“要你管!”许念然呲牙,自己那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攻心大计”貌似早被扔到爪洼国去了吧?

依照自己对大魔王的了解,他喜欢的类型一定是那种聪明懂事的淑女——好像裴艾诗那种款式,娇俏柔美的丽人才是陈与非的菜。

张子殷虽然容貌清丽,不过那一身的最炫民族风,大魔王应该不会喜欢吧?

其实陈与非跟张子殷也不算很熟,两人之前也是因为工作合作了一次,之后又因为许念然跟张子阳的相识,才第二次打了照面。

不过陈与非对于张子殷这样年纪轻轻却道行高深的天师,倒是颇为欣赏,而张子殷也谋求跟陈与非更多的合作,所以很乐意帮陈与非一些小忙。

“上次,我跟念然说过她眼睛里的图腾……这事儿你知道吧?”张子殷问。

“嗯,知道,她来我家时,看第一眼我就看出她眼睛与众不同了。”陈与非点点头,顿了一下,补充道:“不过在我眼里,她跟一般人没什么不同。”

“哈哈,你真爱护她……我发现她眼睛里的图腾,跟那块拓本很像,虽然完全重合的可能性很小,不过也不排除能找到一些线索,你看看要不要安排时间扫描一下她的眼膜?”

陈与非皱了皱眉头,没有答话。

张子殷也不好多说,笑笑道:“扫扫眼膜而已,又不会对她造成什么伤害,你在担心什么?怕她觉得自己是个异类?”

陈与非看起来是个气质浪荡的公子哥儿,可是跟他深交的人,都知道他其实早被根正苗红的家庭背景熏陶得又红又专,是个很有原则和城府的人。

可是,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他其实相当的,护短。

除了发小仲轩晨、好友陆栩之外,大概就是许念然体会得最深刻了。

只要被陈与非划归为自己人的,他是相当的偏心,对许念然更是护犊子,从来不喜欢别人讨论许念然的事情。

因此听到张子殷的询问,陈与非只是笑了笑,没有明确的回答,只是说了句“再说吧。”,话题就此打住。

张子殷作为天师这些年,跟什么牛鬼蛇神都打过交道,看人脸色、应对进退自然不在话下,她看陈与非有些不悦,立刻就不再提起这事,又闲扯了一些工作上的趣事和业界的传闻。

陈与非所在的古玩这一行,与张子殷所处的玄学界,密不可分,有些东西年代久了,有些精精怪怪的东西出没,也需要张子殷来“处理”。

古董,骨董。

越是有钱人越在意“干不干净”的问题。

陈与非也不例外,何况他自己还看得见一些东西,自然不会觉得这是无稽之谈,他上次请张子殷来清理了几件从特殊渠道弄来的东西,张子殷的“专业”让他不禁对这个女人高看一眼。

因此言谈举止间,也给足了对方面子。

许念然就纳闷了,为什么平时总是一副“老子是爷”的陈与非,对张子殷颇为客气,不,不光是客气,还很和气。

和气到可以称之为“温柔”的程度。

想去哪里吃饭、想吃什么料理、想喝点什么等等,统统征求她的意见。

孤从来都没有这个待遇好不好!

许念然心里有那么一点不爽,四人坐在一张方桌上,翻看着菜单,许念然手里翻着,眼睛却直往陈与非和张子殷两人那边瞄。

凑这么近干嘛啊?点个菜而已,你手里没有菜单吗?

许念然撇着嘴的模样,让张子阳笑得肚子痛。

“喂,妖孽。”张子阳在桌子下面踢了踢许念然的脚尖,低声道:“你至于这么吃醋嘛?喂,难不成平时你那与非哥哥都从来不跟女人接触的?他条件那么好,你该不会是泡在醋坛子里长大的吧?”

许念然白了张子阳一眼,道:“我从没见过他对哪个女人这么客气。”

就算是对着自己的前N任女友裴艾诗,他也没给一个好脸色。

不行,孤的攻心为上啊,本来就已经进展缓慢了,还杀出一个程咬金的话,那就彻底破产了!

许念然“啪”的一声,将装帧精美的菜单阖上,放在了桌子,双手插兜,垂着头一副我很不爽的气势。

陈与非看了她一眼,没搭理她,转头朝侍应生报了几个菜名,都是刚才张子殷问“你觉得怎么样?”的菜。

这下,连张子阳都感觉到气氛微妙了,他瞄了一眼许念然,再瞄一眼自己的老姐,有点无语,这两人怎么莫名其妙对上了?!

“我去洗手间。”许念然说了一句,就站起身来。

不爽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大魔王居然还没反应?许念然有点懊恼,是不是太高估自己在大魔王心中的分量了?

她走到转角处,伸头想偷偷看一下陈与非那边,刚把头伸出去,就撞上了张子阳的胸口。

“喂,我跟你是不是犯冲啊!”张子阳揉了揉肋骨,这妖孽的头还蛮硬的,“你该不是躲着哭吧?啊哈哈哈。”

看着张子阳一脸看好戏的神情,许念然毫不客气的一巴掌呼到他脸上,把他拍退了两步。

“哭你个头,难道与非哥哥喜欢你姐这类型的?不应该啊……”许念然歪着脑袋思考。

“为什么不应该?我姐哪里不好了?除了没你哥那么有钱,哪里有毛病给你挑?”

许念然白了他一眼,她有说张子殷不好吗?只是一直以来,都以为陈与非喜欢娇俏柔美、又聪明懂事的那种,没想到他的涉猎还挺广泛。

那自己该学习谁啊?走裴艾诗那种路线、还是走张子殷这种风格?

这最炫民族风……汗,还是算了吧,得多大勇气才能坚持走这风格啊。

转过身,将张子阳拉到角落,问道:“你姐到底有没有男朋友啊,干嘛跟我与非哥哥这么亲密。”

“我哪知道她有没有?就算有,也没结婚,她爱跟谁亲密我管得着么我……”张子阳抬手戳戳许念然的脑袋,道:“你也别瞎操心了,你哥什么人?他没一打的女朋友,我头给你,这样的男人我姐才不会看上呢!”

许念然正要开口,就看到陈与非出现在张子阳背后,笑道:“你们两个在这里嘀咕什么,张子阳,回去陪你姐,我有话跟然然说。”

张子阳转身冲陈与非哼了一声,先回到座位去了,陈与非拉着许念然到这间餐厅的中庭处,那里有一个小喷泉。

“然然,又怎么了?”陈与非低头问。

许念然嘟着嘴,道:“我不喜欢吃法国菜。”

“是吗?”男人挑挑眉,“上次是谁说喜欢吃香料羊小排和马卡龙的?”

“我今天不喜欢吃。”不行啊?!

陈与非轻笑了两声,许念然看着他笑、看着他宠溺的摇摇头,刚才那一点小心思就漏光了。

她好像从来不会真正的生陈与非的气,就连上次知道陈与非利用自己找到瑞恩时一样,只需要三言两语的解释,自己的那点怒火就消失无踪了。

这是好,还是不好?

一个人如果太在乎、太信任、太依赖、太深爱,那么在感受到欺骗隐瞒或者背叛的时候,就会愈加的愤怒,可是许念然没有这样的感受。

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其实在自己心里,对大魔王只是亲情一般的依恋?

要不然为什么从没想过要获得他的,爱。

“然然。”

熟悉的称呼,只有他这样叫自己。

“今天张子殷姐弟俩是客人,自然要优先迁就他们的喜好,你想吃什么,我明天再带你去吃。”陈与非伸手拉过许念然的手,握在手心里。

小丫头,其实我倒希望你能读懂我的心思。

你就不会这么傻乎乎、懵懵懂懂的猜疑,还以为我也会像别人一样,高兴就哄你,不高兴就抛弃你。

这些心思,陈与非自然不会说出来,他讨厌解释,尤其讨厌解释自己的情感。

可惜许念然读不到,也读不懂。

“……知道了,我只是有点怕她。”许念然点点头,感受着陈与非手的温度,调皮用小指挠了挠陈与非的手心。

“怕她什么?”

“她懂的东西好多,她看着我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好像要被她看穿了一样,有点……怪怪的。”许念然皱了皱鼻子,其实她并不讨厌张子殷和张子阳,反而对他俩还挺有好感。

只是张子殷是个厉害的天师,张子阳又说过自己“不合常理谓之妖”,所以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介意的。

“没事的,来吃饭吧,下午我带你去研究所里,看看那些东西的研究进展。”陈与非笑着安抚道。

那些从玉伏灵国陵寝里起出来的古物?许念然一想到这事就兴奋了,什么喜欢的类型啊、张子殷裴艾诗啊、攻心为上啊等等全都扔一边去了。

第39章 该相信谁

在天朝,最神秘的一个部门就是“有关部门”,很多不方便公之于众的部门都可以用“有关”两个字来概括。

许念然是第一次跟着陈与非到“某研究所”来,车子开进了地下停车场,就要下车接受检查,手机也要放置到特殊的保险柜里,才允许进入。

这间研究所,大门开在负二层,主要办公区域都在地下,因为很多古物都需要特定的环境来保存。

这里研究的不是考古、历史,而是很多科学无法解释的东西。

古人的智慧和技术,远远超过现代大多数人的想象,数千年前的工艺和技法,很多已经随着科技的进步而消亡,如果出现某些科学无法解释的东西,就会被送到这里,用各种匪夷所思的方法来进行试验。

上次,裴艾诗的父亲裴老先生,跟陈与非说的那个似玉非玉的卵状物,考古学家和宝石鉴定中心都没有办法在不破坏的前提下弄清楚,于是就被送到了这里。

陈与非拥有国家的特许,经常出入这里,在警卫室门口扫过了眼膜就可以进入。

许念然是第一次过来,虽然陈与非可以刷脸,但还是折腾了一番,又是拍照又是扫描证件、还得记录指模和眼膜。

来到更衣室,陈与非找了一套小号的无尘服给她换上,两人又经过风淋的通道,确保身上纤尘不染之后,才算正式的进入了研究所。

“与非哥哥,这里每次进来都这么麻烦?”许念然偷偷的拉下一点口罩,小声问道。

“嗯,这是规定。”

许念然点点头,也不再多问,伸手拉住陈与非,跟着他穿过通道,走过一间间的研究室,来到一个半球型的观察室里。

这个观察室里有几位工作人员,看到陈与非都点点头打过招呼,陈与非来到裴老先生身旁,问道:“怎么想出这样一个法子啊?”

观察室的中央,放着那块似玉非玉的卵,两盏培育灯正照着它。

“没办法,既然长得像卵,就看看能不能用温度来让它产生变化了。”裴老先生在电脑屏幕上,观察着卵的受热图。

陈与非点点头,将许念然拉到一边,小声询问道:“然然,你对这东西有没有印象?”

许念然趴在玻璃罩上,看着不远处的卵,如果这是瑞恩那个地下室里取出来的,肯定跟自己的国家有些关联,她看着,觉得有些熟悉,可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与非哥哥,我也说不上来,不过,这东西给我感觉很不好……”许念然皱起了眉头,她看见这个卵的时候,除了熟悉感,还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厌恶感。

“……感觉不好,怎么个不好法?”陈与非诱导的询问道。

许念然想了想,带着点迟疑的说道:“这个……好像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说完,直起了身子,有点无奈的望向陈与非,“或者,可以带邢文素来看看,他知道的事情比我多。”

陈与非笑了笑,道:“你那个下属,家境可不一般,想带他进来估计得向上级打请示。”

“为什么啊?我不也可以进来吗,只不过复杂了一点。”许念然奇怪的问。

陈与非摆摆手,示意待会儿再说,他先走到裴老先生那里,将许念然说的话转述,裴老先生听后摇摇头道:“这东西已经玉化了,一般来说,入陵的东西应该是贵重品、或者主人生前的爱物,如果是不好的东西,不会带入陵寝吧?”

许念然听了,突然插了一句嘴:“您怎么知道这东西是从陵寝里面出来的?如果不是呢?”

裴老先生愣了愣,转头看向陈与非,问道:“这东西不是跟那些出土的古物一起的吗?”

陈与非点点头,“是一起的,我们收缴回来的时候一同收回,但不知道是不是一起出土、是不是同一个陵寝出土的。”

裴老先生沉吟了一下,叹口气道:“说实话,这批东西里面,只有这个似玉非玉的卵最神秘,或许能有些重大发现……所以上级经过考量,说如果真的没有办法检测出中间的阴影物质,就只能进行切割了。”

对一位考古学者来说,这种破坏文物的行为是非常心痛的,但若没办法,也只能行此下下策。

许念然皱了皱眉,扭头过去再看了看那块卵,比鸽子蛋大些、比鸡蛋小些,黄黄白白的,表面也不是很平整,这样的东西有什么作用?放入陵寝里做什么呢?

陈与非看她眉头紧锁,抬手揉了揉她的眉心,道:“别皱眉头,会长皱纹的……想不起不要紧,我们去看看其他的?”

许念然笑笑,“嗯。”

两人来到另一间研究室,这里陈列着其他一些古物,许念然隔着保护罩,一件件的仔细看,她指着一个八角漆器盒子说:“这种漆器,当时非常珍贵……我记得只有从中原回来的商队,能带回一些这样的东西。”

“这东西是你的吗?”陈与非看着那个漆器盒子问,这东西看起来很像复古的首饰盒。

许念然摇摇头,“不记得了,这些当时都是宫廷用品吧。”

陈与非笑了笑,摸摸她的头道:“没想到你还是个贵族。”

“是啊是啊,现在是个‘跪’族。”许念然挽着陈与非的小臂,将他往外面拖。

这些东西没什么好看的,就算真的是自己国家的,也要等考古学家们得出个结论来,才对自己有帮助,光是这样看着,许念然觉得有一点伤感。

物是人非。

她突然有一点想念邢文素了。

如果邢文素也在这里,看到这些东西,不知道会给出什么解释?

“与非哥哥,你说邢文素家里怎样?为什么不简单?”两人领回了手机,回到车里,许念然好奇的问道。

“他啊……他父亲当年出国留学后,变成了外国国籍,现在作为某方面的专家,申请恢复了国籍……中国国籍是世界上最难拿的,外国人想加入中国国籍,除非是某一领域的专家或者是为中国做出了重大贡献才行,而普通人一旦放弃了,基本是不可能再回来的。”陈与非解释道。

许念然有些不明白,她对这些时事政治从来不关心,她只关心历史。

“这有什么特别之处吗?”她歪着头问。

“有,因为曾经身为外国人,现在虽然批准恢复中国国籍,但是必须要防着是否是间谍,所有涉及国家机密的事情,都不能让他靠近,邢文素身为他的儿子,虽然在初中就恢复了国籍,但是……上级应该不会允许他进入这个研究所。”

陈与非顿了顿,提醒道:“所以,然然,你也别太对他掏心掏肺了,红口白牙,谎话谁都会说,小心点才是。”

呃?许念然愣了一下,邢文素作为跟随自己转世的人,自己当然更想与他分享回忆起来的关于前世的事情,但是邢文素他提醒自己不要太相信陈与非。

而陈与非,这唤醒了自己、让自己追寻而来、这八年来跟自己最亲密的人又让自己不要太相信邢文素。

那孤该相信谁?

理智上,邢文素应该更可信,因为他与许念然同病相怜,都带着前世的记忆,都在寻找玉伏灵国,还想帮许念然解除灵魂上的枷锁……如此忠心的下属,当然会相信。

可是情感上,陈与非又对她这么好,虽然以前严厉管教,可是最近是越来越纵容、越来越疼爱,也不像欺骗自己的样子。

相信这两人,应该不矛盾吧?

许念然皱着眉头,想得入神,这幅表情看得陈与非频频皱眉。

自从秦岩和瑞恩出现后,许念然就常常露出这样的神情,以前她哪里会这样频繁的皱眉、沉思?

陈与非以为是自己刚才说邢文素不能进入研究所,让许念然着急又心烦了。

“然然。”他开口道:“你若很想知道那块卵的事,我拿几张照片给你带去让他看看,如果他有头绪,我们再安排他来看看实物。”

“嗯?哦,好。”许念然点点头。

那块似玉非玉的卵,许念然一直有不好的感觉,这种感觉在她仅仅是看到图片,都会涌现在心头。

她将手机递给邢文素,那里有陈与非发给她的几张照片,是从各个角度拍摄的高清照片,那黄黄白白的表皮和内里的阴影清晰可见。

“我对这东西感觉不是很好,你有印象吗?”许念然问。

邢文素靠在长椅的靠背上,拿着手机一张张的翻图片,他看得很仔细,每一张图片都放大了详细看每一个部位。

将图片翻来覆去的研究了几遍,邢文素摇摇头道:“说实话,光看图片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你说你对这东西感觉不好,你看到实物时是什么样的感受?”

“怎么说呢……我觉得这不是什么吉祥之物,让我没有亲近感。”许念然蹙了蹙眉头,努力的回忆那天第一次看到这些古物时的感受,“我看到其他东西,比如漆器的时候,都会有一种熟悉感,但是对着这块似玉非玉的卵,只有一种……厌恶吧。”

第40章 似梦非梦

邢文素皱秀气的眉毛拧了起来,他转头看了看许念然,许念然的脸上一片凝重的神色,不像是说着玩的。

“念然,说实话,我虽然知道比你多,但光凭这几张图,我一时半会儿也没有什么头绪,真是抱歉啊。”

许念然点点头,表示理解,“别说什么抱歉,我自己都搞不清楚呢……我跟与非哥哥说了,如果可以,安排你也一起去看看实物。”

邢文素笑了笑,道:“你把我的事情跟他说了?”

呃,许念然有点尴尬,赶紧道歉,“不好意思啊,我没有什么都告诉他,只是说你跟我有同样的经历,你知道的事情比我多……其实与非哥哥不像你所担心的那样,他不是那种贪得无厌的掮客,他——”

“好啦好啦,你用不着解释这么多……说了也好,希望他能为我们提供一些帮助,不过瑞恩那伙人……我在国外的时候,通过一些私人渠道了解过,他们那个掮客集团,绝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中国,因为这里的古物最多,我们要特别提防他们。”邢文素拍拍许念然的肩膀,笑着说。

许念然离他很近,她偷偷的试了一下入侵邢文素的心理活动,却发现无法接近,难道是因为邢文素身上有图腾?

“对了,你上次说,你对守陵的人,下了咒术,那你自己呢?你也给自己下了咒术?”许念然问道。

邢文素点点头,推了推眼镜,“我可是堂堂的国师啊,你这个王见到我,都得恭敬有礼,这么点小咒术,当然难不倒我。”

“那现在呢?现在你能做什么?”许念然感兴趣的问。

邢文素无奈的撇撇嘴,道:“现在很没用,除了过目不忘,就只会一些小法术了。”

“什么小法术啊?”许念然兴致勃勃的凑近,她从出生到现在,除了最近不友好的瑞恩和秦岩以外,一个同伴也没遇到过,她非常想知道与自己一样的人,具有什么能力。

邢文素勾起唇角,做出一个坏笑的表情,可是他的长相太过清秀,即使坏笑,也只会让人觉得有些调皮。

“你看。”他凑近许念然,两人做贼一样凑在一起,邢文素指了指对面停着的一辆电动车,然后曲起手指,拇指和中指圈成一个圆,然后一弹,电动车的一个后视镜应声而碎。

“谁他妈乱扔石子儿!”正在谈情说爱的电单车主人咆哮道。

邢文素和许念然缩了缩肩膀,憋着笑没吭声。

“你就这本事?”许念然不敢相信的问。

邢文素点点头,“或许还有其他的吧,还没发觉呢,我可不像你,我没有玉璜这一类的祭器啊……笑什么笑,这招可好用了,小时候在庄园里打果子,一打一个准。”

许念然憋着笑,很想说你这招跟玩弹弓没啥区别,但是看着邢文素自己都觉得好笑的份上,没有出声拆台。

回到寝室,陶紫神秘兮兮的用胳膊肘拐了拐许念然,道:“念然,你可真行,跟男神班长卿卿我我、你侬我侬的……喂,你们进展到哪一步了?”

“进展?”许念然偏着头问。

“别装傻,就是那啥啥……做了没?”陶紫八卦的血液开始沸腾,凑近了许念然,低声问道。

许念然咧了咧嘴道:“陶紫你真是言情看太多了吧。”

“唉?难道不是?刚才有人告诉我你俩在情人路腻腻歪歪啊!我还以为你们有突破性的进展了!”陶紫拍拍脑门儿,惋惜的说。

“都说了是朋友而已啦。”许念然皱皱鼻子,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她拿了睡衣,走到浴室冲澡。

小时候,在欣馨福利院里,是没有这么好的条件的,一般都是两天洗一次澡,还有老师带领,为了防止意外,澡堂都是清一色的淋浴隔间,那段日子,过得单纯而清苦。

确实是清苦,给你什么你用什么、给你什么菜就吃什么菜,有时候福利院里接受捐赠,大家就有礼物、有新衣服、还可以吃一顿好的。

来到陈家后,虽然吃穿用住都非常好,可是奢侈二字跟自己从来无缘,前世国君,今生孤女,还真是给自己体验了一把由奢入俭啊。

不过有大魔王在,倒是过得很舒服。

许念然一边想一边除下衣物,身子长大了,唔,某些部位应该长大了一些吧?捏捏揉揉,好像肉是多了一点点,下次问问大魔王,自己是不是没那么干瘪了。

睡到半夜,秦岩再次出现在许念然的梦里,许念然迷迷糊糊的抓紧了身下的被褥,分不清楚是被秦岩入侵了精神,还是真的只是自己在做梦。

梦中,秦岩似乎年轻了很多岁,看起来二十几岁的样子,他的身边跟着一个小孩,那个小孩拿着手枪,毫不留情的射杀了一个穿着牧民服装的人。

小孩面无表情,那雪白的肤色、灰色的眼睛转过来,冷冷的盯着许念然。

是瑞恩。

秦岩似乎并不阻止他开枪,还拍拍他的肩膀,好像在鼓励。

许念然觉得自己好像在观看一出默剧,没有声音,只能根据动作来猜测剧中人物想要表达的思想。

此时,被杀掉的那人,突然发生了异变,他的身体变成了黑色,而且迅速的干枯,不一会儿,就变得像一具风干多年的木乃伊一样。

还是小孩的瑞恩,面无表情的将手枪放回自己外衣的口袋里,冷眼看着两个穿着西装的人,将木乃伊装入一个袋子里抬走。

秦岩也跟着走了,瑞恩走在最后,他走了几步,转过头来张望了一下,然后,冲许念然咧嘴一笑。

许念然打了个激灵,睁开眼睛。

下面路灯的光透了一点点上来,陶紫在阳台上放了一盆水泡着衣服,天上的月光反射了进来,没有什么异状。

耳边传来室友轻微的呼吸声,许念然立起耳朵,仔细的听了听外面的过道和阳台下的路,没有一点声音。

刚才是做梦吧?

她闭着眼睛,开始张开精神力,上次与张子阳试验时,她可以在相距二十米的地方感知到张子阳那满心的“真麻烦!”、“凭什么要帮妖孽啊!”、“卧槽”这类的心声。

现在许念然的读心术,估计也就只能在半径二十米以内,她查探了一下,除了室友,周围没有什么人。

为什么最近自己的思维好像有些不受控制了?已经第二次这样似梦非梦的梦到秦岩一伙了,上次是秦岩的精神入侵、这次,是真的做梦?还是秦岩又给自己的一个暗示?

许念然摸到床头的保温水杯,这是陈与非特地买的可以躺着喝水的杯子,就是为了方便许念然这半夜喝水的行为,每次她半夜看到这杯子,就会想起陈与非。

大魔王不知道在干什么……是回家去睡,还是又在某个地方过夜生活?

之前高三那一年,大魔王基本上天天下班就回家,监督自己学习,也不出去玩,现在想起来,他为孤真是做了不少事情,只是他从来不会拿出来说。

他觉得是责任。

许念然翻了个身,背对着墙壁,这让她有一点安全感,蜷在被子里拿出手机,调到夜间模式,偷偷的翻看大魔王跟自己的照片。

他没有把自己当异类,还用心的照顾着自己,为什么呢?

张子阳说也许他觉得养个小怪物好玩,邢文素说也许他觉得自己有利用价值,可是许念然自己切身体会下来,陈与非从来没有玩弄或者欺骗自己,反倒是自己自作聪明的隐瞒了一些事情。

大魔王是个好人,对自己很好,这个观念在许念然心里根深蒂固。

邢文素知道一时半会也无法改变许念然的这种心态,于是他聪明的选择不再劝说,而是做出一副乐意合作的姿态与陈与非接触。

虽然他们彼此对对方并无好感,但是并非不能合作。

第一次见面有那么一点尴尬,在酒店里光着上身,还被误会打许念然的主意,邢文素知道在陈与非心里,自己的印象一定很不好,于是再次见面的时候,表现出了最大的诚意。

“陈与非学长,我愿意配合政审和检查,哪怕脱光搜身检查都可以,只要能尽快找到头绪……”他在经管大楼旁的停车场,等了陈与非一个小时,看到他走过来,就赶紧上去表态。

陈与非今天回学校并没有跟其他人打招呼,连许念然都不知道,邢文素看到他的车开过,于是来这里守株待兔。

“你在说什么?”陈与非皱皱眉,一下子没明白他的意思。

“我是说,我想亲眼看看那些东西,或许可以找到些线索,我记得的事情,比念然多得多。”邢文素解释道。

陈与非沉吟了一下,双手插在西装的裤兜里,打量了邢文素一遍,笑道:“你应该也知道自己身份敏感吧,以前是美国公民,现在因为你父亲是知名的细胞学专家,才得以举家迁入中国国籍……谁能证明你们不是别有用心的人呢?”

第41章 表达感情的最好方式

“我只是想尽快帮助念然解开咒文的枷锁,改变命格,她没有多少时间了。”邢文素皱着眉头,对陈与非低吼道。

他虽然没有陈与非那么高,但是此时的气势很强,目光直直的对视着陈与非。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陈与非先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不过有些事情,不是我说了算的,我尽量安排吧……我提醒你一句,虽然你跟然然有些渊源,但是,别让我知道你在打她的主意。”

陈与非语气严肃,盯着邢文素,缓缓的说道。

邢文素皱起眉头,不悦道:“我从来没有打她什么主意,你太多心了吧?”

“好的主意也好、坏的主意也罢,只要让我觉察到你在算计她,那不管你是不是她忠心的下属,我都不会放过你。”陈与非说完,坐进车里扬长而去。

邢文素冷笑了两声,看着离开的车子摇了摇头。

我确实在打她的主意,不过比你单纯多了。

陈与非皱着眉头握着方向盘,他不想将不相干的人带到研究所里,可是邢文素也不是完全不相关,他跟许念然有莫大的关联,如果上级允许,自己也应该放下成见,毕竟这事情与许念然息息相关。

许念然倒是比陈与非轻松些,她这些年来已经对未来有一点失望了,虽然因为秦岩和瑞恩的出现,让她再度燃起希望,可是,也就这样了吧?

玉璜的碎片,这些年都不知道散落到哪里去了……前世究竟为了什么,会摔碎了这块玉璜?按说,祭器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是国之重器,不会这么不小心吧?

许念然趴在崭新的大床上滚来滚去,枕头上摊着那张拓本,她拿着铅笔在本子上照着画。

陈与非进来时,就看到她在蓬蓬松松的枕头堆里捣鼓。

“然然,做什么呐?”

“画画。”许念然将自己照着描摹的图腾举起来给陈与非看,“与非哥哥,张子殷上次将我眼睛里的图腾画出来,跟这个重合了一半呢,你可不可以照着画出来?”

“哼,你以为我的眼睛是仪器啊?能看得这么仔细?我也不是天师,哪懂得画画?”陈与非走过来坐在床边。

许念然撅着嘴,抱着个枕头滚到陈与非身边,家居服的上衣蹭开了一些,露出一截肚皮。

像只猫咪一样,懒懒的窝在主人身边撒娇。

“与非哥哥,要不你就带我去扫一扫眼睛吧?把图腾拓下来,或许能完成这张拓本……瑞恩他们这么急着要这拓本,肯定是跟玉伏灵国有很大关系的。”许念然用额头蹭了蹭陈与非的腿。

陈与非伸手,拍了拍她温嫩嫩的小肚皮,将她衣摆扯好,“然然,如果带你去研究所,那么,外人就会知道你眼睛的秘密……如果消息传出去,你以后怎么办?”

“研究所这种机构,是官方的,我掌控不了……如果被媒体捕风捉影、然后大肆宣扬,你以后会怎样?还能去学校?还能过普通人的生活?”

“到时候真的只能关在家里,寸步不离的让我养了。”

陈与非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

许念然眨眨眼睛,满头的长发蹭得凌乱,她侧过身子,抬手揽住陈与非的腰,闷闷的说道:“可是,如果找不到玉璜,改不了命格……与非哥哥,我也只能再陪你十来年了。”

这样撒娇的话,许念然经常说,可都是在被陈与非教训的时候,才会祭出来。

可是当现在,已经容不得再隐瞒、再自欺欺人、再躲在他的羽翼之下了。

撒娇已经成了她表达感情的最好方式。

因为他们的关系,很怪。

他教她、他养她、她叫他哥哥、可他从未叫过她妹妹。

黏着陈与非、蹭着他的身体、钻入他的怀抱、享受他的疼爱、沉浸他的气息,是让她最为安心的方式。

“与非哥哥,关就关吧,如果被曝光,大家都当我是怪物,我就让你关在家里,哪里也不去了……关个十几年你也可以解脱了。”许念然咧嘴笑着,仰头看着陈与非。

“傻瓜。”陈与非闻言,皱着眉头捏了捏她的脸颊,岔开话题道:“关在家里也有问题啊——谁做家务?谁做饭?你吃什么啊?冰箱里有些蔬菜水果,应该是夏秘书给我准备的,快来看看你会不会做。”

许念然皱起鼻子,不爽的说道:“你叫孤做饭?!孤堂堂一国之君,你居然叫孤做饭……孤可是吃大锅饭长大的人,什么时候做过饭啊!”

“孤孤孤,再不学学做饭你就真得咕咕咕了……淑女也要懂得煲点汤啊、做点精致的菜和餐点之类的,这也是嫁人的必备技能吧?女人应该天生都会做一些吧?”陈与非想当然的说道。

“……那,裴艾诗会不会?”许念然突然问道。

陈与非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愣了一下,道:“会吧?大概,我也不知道。”

“咦——”许念然故意拖长声调,“她不是你前女友吗?”

“小屁孩,别管大人的事。”陈与非说着就要站起来。

许念然哪容他逃跑,忙爬起来站在床上,扑倒陈与非的背上,让他背着出了房间。

“与非哥哥,我还真没见过你有过正牌女友的,她算是比较特别的了吧?”许念然双手圈住陈与非的脖子,像个树袋熊一样趴在他背上,两条竹竿一样的小细腿儿蹭上他的腰。

陈与非托着她的臀,将她背到厨房门口,放她下地,转身捏住她的鼻子道:“她是很特别,特别的讨厌,你是不是也想像她一样,被我讨厌啊?”

许念然张着小嘴呼吸,那粉嫩的唇瓣一张一翕、呼出来的热气喷到陈与非的手心,让陈与非愣了一下,手上突然一紧。

她摇着头甩了甩,没能甩开陈与非的手,又看到陈与非发愣,忙抬手乱拍陈与非的手背。

“与非哥哥大坏蛋啊!”痛得眼泪都快溢出来了,这大魔王怎么这样没轻没重的啊!

陈与非回过神了,忙松了手,许念然捂着被捏红的小鼻头,眼泪汪汪的看着陈与非,那满眼的控诉哦,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被怎么虐待了。

男人被她这越来越顺手的撒娇卖萌,弄得没了脾气,笑着揉揉她的头道:“好了好了,捏一下鼻子而已,别动不动就哭,快去做饭。”

“哼!欺负孤还想让孤做饭?等下只给你看、不给你吃!”许念然颇有气势的转身关门,将大魔王关在外面。

陈与非没理会那门,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自嘲的笑了笑,小嫩黄瓜一般的小丫头,还能让他失神?真是奇了怪了,莫非最近太忙了,没时间正常发泄一下?

厨房里的许念然搓搓手,第一次下厨还是很有新鲜感和挑战性的,她来到双开门的豪华大冰箱前面,双手拉着扶手,往外一拉——

嚓!这也叫准备了“一些”蔬菜水果?!他娘的这都塞满了好吗!

两个人吃得了这么多吗?夏秘书你也太尽职尽责了吧?

许念然一边腹诽,一边挑选自己认识的蔬菜,虽然没有做过饭,但是在陈家的时候,也经常看到吕姨和小莫姐在厨房忙碌,基本常识她还是有的。

西芹百合炒火腿?番茄鸡蛋?紫菜汤?

这种简单易学的菜,白痴都会做还不好,大魔王你真是连白痴都不如啊!

许念然挽起袖子开始干活,虽然理论知识还是懂不少,可是烹饪的实际经验值为零,等她的两菜一汤做好,自己跟大魔王两人,看着桌上的盘子面面相觑、

鸡蛋太碎,番茄太稀,西芹百合忘了先放一点调料,尤其是百合,不懂得要先泡一泡,此刻是夹生的;还有紫菜汤,放了太多紫菜,此刻汤碗里像一锅泡面一样夸张。

……

“……好吧,就像你刚才说的,我只看,不吃。”陈与非笑着说。

许念然磨了磨牙,没想到烹饪这么难?简单的菜也要讲究技巧?跟自己做的东西一比,学校食堂里的大锅饭,都是人间美味了。

“难道你就不能一边吃一边说好吃来鼓励下我么?”许念然不满道。

“哈?!你泡菜剧看多了吧?”陈与非失笑,拉起许念然道:“好了好了,我们下去吃,这小区的会所里面,餐厅也不错。”

“那这些怎么办?”许念然泄气的指了指自己第一次下厨的成品。

“放着吧,等下回来叫管家中心派人来收拾。”

两人下去吃了饭,在小区里散步,翡翠城作为一个高端小区,里面的绿化设计是借鉴了传说中的空中花园理念,有三层,错落有致,许念然觉得很漂亮。

她走到一个三层的花坛顶部,陈与非拿着手机一边看新闻一边跟着她到处瞎逛。

“喂,与非哥哥,这什么花好香!”许念然问。

陈与非闻言,抬起头,一看就皱起了眉头,“然然,别过去,过来,快点!”

许念然愣了一下,听话的走了过来,陈与非一把把她揽了过来,瞪着刚才她站的花旁边,哪里什么都没有,可是陈与非眼中却露出厌烦的神色。

第42章 水穿过石头风磨蚀岩壁

许念然拍拍脑门,悄声道:“与非哥哥,是不是那里有什么?”

陈与非低头看了看她,确定她没沾染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脸上神色平淡了不少,“没事,你也是个‘绝缘’体质,这些东西不来招惹我们,就别去管。”

说着拉着许念然往回走,心想改天还得找张子殷来在这小区里各处“清理清理”。

“与非哥哥,那个……”许念然犹豫着开了口,“在你眼里,我是不是也是‘不干净’的东西啊?”

陈与非停下脚步,奇怪的的扭头看了她一眼,问道:“什么意思?”

“张子殷和张子阳姐弟俩,一眼就看到我的眼睛里面带着图腾,那半吊子天师还说我是妖孽呐!你,是不是也看得到?”许念然好奇的问道。

陈与非点点头,拉着她继续走,语气平淡无波,“是啊,看得到,那又如何啊?”

“奶奶刚收养我,带回家来的时候,你就看到了?”

“嗯。”

许念然有点不解,怎么大魔王反应这么平淡?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没反应?”陈与非问道。

许念然点点头,陈与非拉着她走进电梯,笑道:“你比我看得到的那些东西干净多了,不就是眼睛古怪点么,有什么好奇怪的?”

“那你看到的到底是些什么东西啊?”许念然好奇的问,“刚才叫我不要靠过去,看到什么了?”

陈与非挑挑眉,笑道:“大概是挖地基起房子的时候,挖出来一些惨死的什么人吧,满身鲜血、披头散发、眼珠子还凸出来……”

“哇哇哇!”许念然捂着耳朵摇摇头,“你骗人的对不对!”

刚才孤可是站在那东西旁边啊!

陈与非哈哈大笑,他早就见怪不怪了,不过奇怪的是,他不管见了多少,这些不干净的东西也不会近他的身。

爷爷说过,玉璜要随身带着,可能是这块玉有辟邪的作用,因此那些魑魅魍魉都不会来骚扰。

电梯“叮”的一声响起,许念然吓了一跳,扑到陈与非怀里。

他们住的是顶层,有四部电梯,而且这里一层只有两户人家,两户四梯,算是很高档的配置了,因此业主除非是在上下班高峰期,是很少会与别人同乘一部电梯的。

电梯门开了,一个女人走了进来,化着艳丽的浓妆,穿着紧身的绷带连衣裙,胸前两个半球呼之欲出。

她朝陈与非一笑,陈与非理都懒得理,揽着许念然走到一边。

女人见陈与非不搭理,目光顺着陈与非的肩膀往下,看了一眼趴在陈与非怀里的许念然。

许念然也打量着这个女人,她的目光不是很友善,反而带着一丝难以形容的意味,直直的盯着许念然。

还没等许念然躲开她的目光,陈与非就微微侧了侧身,抬手将许念然整个抱在怀里,用胳膊挡住了那个女人探究的视线。

“叮咚”电梯门再次响起,到了顶层,女人没有要出来的意思,反而神态悠闲的按住身侧的开门键,等陈与非和许念然先走。

陈与非回头看了她一眼,她耸耸肩,抬手指了指“下”,意思是自己是要下楼的,只是误乘而已。

将许念然先推出电梯,陈与非也跟着走出来,揽着许念然往房子里走。

走出电梯间,许念然悄声问道:“与非哥哥,那女人也是这里的住户?”

“我哪知道?这里我没住过几天,总之陌生人都小心点,谁知道是些什么人。”陈与非输了密码,又按上指模,防盗门开启。

这里的门设计是AB式的,也就是只有等A门关闭,B门才可以打开,这种监狱式的设计倒是符合了大城市里高级住宅,大家谁也不认识谁,回家开门时都要注意有没有危险。

第一道防盗门关了之后,许念然一边脱鞋一边去摁第二道指模锁,这道才是正经的房门,打开后才算进家里。

那位女子目送陈与非和许念然走出电梯,自己摁了地下负二层,走到停车场一边开车,一边打电话。

“怎么样?见到人了吧?”电话那边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

“见到了,不过,真看不出那么个瘦小的女孩子,居然是我们一直要找的钥匙,你还不打算动手吗?”坐在车里,点了根烟。

“不,现在还不是时候,她根本没有恢复灵力……我们还有些前期准备工作要做。”

“她怎样才能完全恢复灵力?”女人吸了一口烟,慢慢的吐出一个烟圈。

“最快的方法,就是给她所有的玉璜碎片……可是我们现在手中也只有两块;还有一种方法,不知道有没有用……”电话那边的声音有些迟疑。

“刺激疗法,是吧?”女人笑着问道。

“哈哈,你知道,这种方法并不是对谁都有效,而且,她以前被陈与非保护得很好,很难找到机会。”

“不试试怎么知道?”女人叼着烟,发动车子,含糊不清的跟电话里的人说:“我们现在时间也很紧,她越早恢复能力,对我们越有用,不是吗?”

“你想试试?”

“当然。”

“……随你吧,不过如果她受到什么伤害,我们的项目也会泡汤,你悠着点啊。”电话里的男人很快就妥协了,他嘱咐了女人一番就挂了线。

女人有点不满,对着已经是忙音的电话道:“什么啊,说得我好像不知道轻重一样……”

……

夜幕之下,翡翠城周边繁华的灯光将这一块天空照亮,陈与非在自己房间,用笔记本看了看工作的资料,手下翻着页,心里又想着那个似玉非玉的卵,一阵烦躁。

他很早熟,当然知道这种烦躁需要怎样的方式来缓解,这是正常男女都会有的需求,可是他今天没什么兴致出去猎纛艳。

拿着香烟走到阳光花园里,看着青黑色的天空和脚下璀璨的灯光。

这个城市已经很难看得到星光了,或许以后,连月亮也看不见了?陈与非叼着烟,想着一些天马行空的事情,来分散那挥之不去的烦躁感。

可是有人偏偏要来添乱。

一双小手、两条细细的手臂从后面伸过来,圈着陈与非的腰,把脸埋在他的后背蹭了又蹭。

男人无奈,捏着许念然的手腕将人拉到自己身旁,说道:“祖宗,别随便跟男人这么亲昵,找死啊。”

许念然咧着嘴笑,双手抱着陈与非的手臂,不让他将香烟塞到嘴里,“与非哥哥,新床我睡不着呀。”

“睡不着闭着眼睛数羊。”陈与非将香烟换到另一只手上拿着,正想送到嘴里,许念然整个人挂在了他的脖子上。

看着陈与非怕烟头烫到自己、而皱着眉头拧灭了香烟,许念然偷笑:“看来以后可以用这一招让你戒烟呀。”

夜风透过防盗网上的小窗,徐徐的吹了进来,将她这句带着一丝得意的话语吹散在两人耳畔。

水穿过石头,风磨蚀岩壁。

经年累月的亲近,终究会化成亲密。

陈与非低下一向高傲的脖颈,在许念然的唇珠上轻轻的啄吻了一下。

这让最近越加肆无忌惮的赖在陈与非身上的许念然,惊得愣住了。

“……要戒烟,用这种方式不是更好?”男人低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这次没有了戏谑、没有了调侃,男人用很认真、很认真的语气,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对许念然说。

许念然涨红了脸,尴尬的松开了搂着陈与非脖颈的手,悻悻的想往后退。

陈与非没给她这机会,抬手将她抱在怀里,没有说话、也没有解释,只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隔着男人身上薄薄的棉质背心,被他两条肌理紧实的胳膊搂住,脸贴在男人的胸膛上,许念然觉得自己快烧起来了。

可恶,这大魔王攻心为上的段数比孤高太多了……

她觉得耳朵里都是陈与非的心跳声,或许,是她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的擂动着耳膜。

许念然全身僵硬的趴在男人怀里,就这么被抱了一会儿,陈与非带着笑意的声音才从头顶传来。

“然然,你身上快着火了吧?这么烫?”他笑着松开了一点。

许念然皱着鼻子,做出一副淡定的样子,道:“大热天的抱这么紧,当然热啦。”

“大热天?”陈与非挑眉,这十月末都开始起风了,还大热天?说笑吧。

许念然也觉得自己这理由有点牵强,她轻轻的咳了一声,问道:“与非哥哥你怎么不睡觉?”

“干嘛?还要赖床?”陈与非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抬手就想捏她的鼻子,“赖床可是要付出代价的啊,老这么让你把我当抱枕当暖炉,没跟你计较你还上瘾了?”

许念然笑着偏头躲,道:“能给孤暖被窝才是便宜你了呢!”

陈与非闻言,一只胳膊将她夹住抱起来,朝她屁股上就是两巴掌,跟他称孤道寡,找抽啊?

两人打打闹闹,仅有的一点睡意都消失了,本来现在就还早,这里又不像陈家大宅或者寝室里人多,没什么事情做确实挺无聊的。

“然然。”

“嗯?”

“睡不着就换衣服,走。”

第43章 甜会腻死人

“干嘛干嘛?”许念然冒出星星眼,激动的问道:“要带我去夜游?”

陈与非轻笑一声,道:“你做梦吧?带你去吃宵夜而已。”

许念然皱了皱鼻子,不过能去吃宵夜也很好了,她跑回房里换了连衣裙,陈与非给她买的衣服,清一色都是连衣裙,因为让她自己选的话,一定都是运动装,让陈与非看得审美疲劳。

“加件外套。”陈与非提醒道,“晚上凉。”

等看到许念然穿着一件米色的无袖蓬蓬裙、外面加上一件运动风格的外套、坐在玄关处的台阶上穿马靴,陈与非皱了皱眉头道:“然然,你动作也淑女一点好不好,安全裤都看到了。”

“本来安全裤就不怕看到啊……再说这是在家里,在外面我才不会这样呢。”许念然辩解道,站起身来跺跺脚,笑着望向大魔王。

这副青春洋溢的样子,让陈与非更加纵容她。

男人都有点劣根性,许念然虽然没办法说得头头是道,但她早就用行动摸清了大魔王的性子,只要听话、只要撒娇卖萌,那大魔王一定会服软。

陈与非在车上打了个电话给仲轩晨,晚上出来玩儿,还是人多热闹些,至于陆栩就算了,他是老板,晚上很忙。

许念然被带到一处看起来不是那么高档但是灯火辉煌的一条街,她看到街口那立着的簋,兴奋的要命。

“与非哥哥,这里就是簋街啊!哇哇哇,我早就想来了!”许念然兴奋的趴在车窗上。

“坐好。”陈与非提醒她,不过心里也有点难过,这孩子从福利院出来,到自己家也八年了,居然很多地方都没有去过,想想真是有点对不起她。

上次在世界公园里,陈与非已经有那么一丝丝愧疚,现在看到她这样子,更是觉得自己太少陪她了。

将车停好,陈与非拉着她走在街边,说道:“别乱跑啊,这里可是鬼出来吃饭的地方,小心有小鬼抓你。”

陈与非这吓唬小孩子的话,让许念然呲之以鼻,这灯火辉煌、十分热闹的地方,吓唬谁啊?

其实陈与非还真没有吓唬他,簋街的来历本来就是鬼街,这里很邪门,只有做餐饮、还是晚上的餐饮才红火,做其他的都能赔掉棺材本儿,一来二去这就成了帝都有名的餐饮一条街。

晚上夜游的人要搓一顿,最好的地方就是这儿了。

“麻辣小龙虾?馋嘴蛙?巫山烤鱼?与非哥哥,怎么都是辣的啊……你又不准我吃辣。”许念然东张西望。

“……今天批准你吃自己想吃的。”陈与非笑道。

许念然咽了咽口水,对吃货来说,最动听的大概不是“我爱你”或者“随便刷”,最动听的应该是“放开吃”三个字吧?

两人在街边散着步,这一条街也就一公里多点,餐馆有一百多家,鳞次栉比,许念然挑花了眼。

还没等决定下来,仲轩晨那白色的路虎开到两人身边,车窗摇下来,他笑道:“干嘛不找地方坐着?跑这儿来压马路?还手拉手,陈与非你就不怕被人说诱拐未成年!”

陈与非懒得理这个嘴巴不饶人的发小,许念然笑着打招呼道:“笨熊哥好。”

“叫我哥可以,能不能把笨熊两个字换了?叫轩晨哥哥多好听?”仲轩晨将车子停在停车线里,下车来伸手就想摸摸许念然的头。

许念然一缩脖子躲过,躲在陈与非的胳膊后面,吐吐舌头道:“不要,那样叫好肉麻。”

“嗬,肉麻?你一口一个与非哥哥。不肉麻?听得我们耳朵都掉鸡皮疙瘩。”仲轩晨故意捏着嗓子学许念然那撒娇的声音。

如果是以前,许念然一定反击回去,可是现在……她偷偷抬眼看了看陈与非,陈与非偏着头看着她,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让她突然心跳加快。

刚才在天台上,那轻轻浅浅啄吻的触感,好像又出现在自己的嘴唇上了。

灯火阑珊,许念然脸上可疑的一点红晕也被灯光掩盖了,仲轩晨没发现她脸红,转而跟陈与非讨论去吃什么。

许念然偷偷平复着自己的心跳,感觉到陈与非的手,握紧了自己。

大魔王一定知道自己想什么。

吃货一般来说,有两种体质,一种是许念然这样的,怎么吃都不长肉,可以放开了吃;一种就是仲轩晨这样的,已经很壮(第三声)了,再长点肉也无所谓了。

正常人,吃多了就长胖的,一般都会适量,可两个吃货在一起,战斗力就开始成倍上涨。

“念然第一次来,当然要多尝几样啦!走起,先去麻辣小龙虾。”仲轩晨招呼道,陈与非也跟着走。

他除了读本科那几年玩得疯,也经常深夜嗨皮、常常出来宵夜以外,是很少晚上还吃东西的,他对各种美食街的了解,远远不如将宵夜视为人生一大乐趣的仲轩晨。

许念然看着眼前的红通通的麻辣小龙虾,有点害怕,这可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吃辣,陈与非很不想让她吃,可是又想让她多体验下以前没机会体验的东西,于是戴着手套为她剥了一个,将辣的地方都撇掉。

“试试,里面没有这么辣的。”陈与非递到她嘴边。

许念然一口咬下,嗯,还不错?于是又吃了好几个,开始觉得舌头发麻。

“念然少吃点,这也就是个开胃菜,待会哥带你去独一味吃烤鱼。”仲轩晨提醒道。

“烤鱼比这个还好吃?”许念然问道。

“嗯。”

于是许念然忍住了,其实第一次吃麻辣,她也有点不适应,觉得嘴巴里面味道好重。

吃惯了辣的人,吃什么都觉得不过瘾,可是像许念然这样,几乎没吃过辣的人,第一次吃,觉得新鲜又刺激。

等到转战到独一味,许念然被色香味俱全的烤鱼刺激得味蕾大动,不管不顾的几口鱼肉、几口腐皮莴笋下去,辣的眼泪汪汪。

“与非哥哥,好辣。”许念然捂着嘴,眼泪都溢了出来。

陈与非无奈,叫来一瓶矿泉水,拧开递在她手里,道:“去漱漱口会好点。”

许念然拿着矿泉水直奔洗手池,公用的洗手池在卫生间外面,她漱了漱口吐掉,重复了几次,还是觉得整个口腔都辣的刺痛刺痛的。

吃辣很好吃,可是代价就是火烧火燎?许念然捂着嘴巴,辣得忍不住的掉眼泪。

“你点这么辣干嘛?”陈与非皱着眉头责备自己的发小。

“祖宗,这只是中辣的!”仲轩晨无语,“还不是你那过度保护的政策闹的,现在哪有人长到十八岁居然连辣都没尝过?人生百味、酸甜苦辣,你就只给她吃甜了吧?”

仲轩晨逮着机会教训陈与非的过度保护政策,让陈与非无语反驳。

他从来没在嘴巴上赢过这个贫嘴的医生,以前还都付诸武力,现在年纪大了,也懒得动手了。

他瞪了仲轩晨一眼,起身去看许念然。

“然然,没事吧?”陈与非问。

许念然转过身,捂着嘴唇,眼泪一滴一滴的往外冒。

晶莹的液体从眼眶里溢出,沾湿了睫毛,滴在手背上。

陈与非皱了皱眉,走过去将她的手拉下来,许念然嘟着嘴唇呼呼的直呼气。

这幅模样,让陈与非的自制力,松动了一下。

松动一下的后果,就是在许念然回过神来的时候,发觉一条软软热热的东西,探到了自己的嘴里。

这次可不是刚才在天台上那种轻轻浅浅的啄吻了,许念然整个人被陈与非抱在怀里,男人为了迁就她,微微的欠身低头,咬住了她的嘴唇。

陈与非根本没指望她懂得如何接吻,全部是由他来主导,啃咬、吸吮、交换都是他来完成。

辣算什么?甜才会让人腻到死掉好不好?

许念然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的口中多了些不属于自己液体,混合着男人的气息,有一丝丝的,甘甜。

她呆呆的僵直了身子,不敢乱动。

若是突然受到这样的侵占和攻击,许念然一定会一脚踹飞敢对自己做出这样事情的人,可是这人是陈与非,她与陈与非早就习惯了肌肤相触的感觉,因此这会儿并没有让她觉得难以接受。

陈与非怕她憋死,轻轻的撤了出来,还用舌尖拂过她的唇角,抹掉溢出的一点唾液。

“换气也不懂?真是笨死了。”男人低声笑着说。

许念然只觉得头顶都快冒烟了,这这这,她可是第一次见识到大魔王的风流手段啊!比自己那些撒娇卖萌高明不知多少倍!不不不,这根本没有可比性好伐!

陈与非松开她,掏出手巾轻轻的为她擦拭了一下嘴唇,那泛着水光红嫩嫩的唇,让他忍不住又低头轻吻了一下。

这次是真的轻吻。

“与非哥哥,你、你真坏,你干嘛做这种事……”许念然红着脸,嘟囔着问。

“干嘛?就许你缠着我,还不让我有点甜头?”陈与非轻笑一声。

许念然垂着头,长发从耳边垂下,男人抬手为她撩到耳后,看她还是低着头,于是陈与非弯下腰撑着她的肩膀问:“不喜欢?”

第44章 关爱,禁锢

“也、也不是不喜欢啊……”许念然给自己鼓气,堂堂一国之君被一个吻吓成了缩头乌龟?这也太没范儿了吧。

男人笑了笑,突然问道:“还辣不辣?”

“啊?”许念然回过神来,摸了摸嘴唇,除了被大魔王刚才的举动吮得微微发肿以外,口腔里那火烧火燎的辣味居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点点甘甜。

再不敢朝烤鱼下筷子的许念然,直到被陈与非拉回家时,还有点神游太虚。

混混浮浮的洗漱、混混浮浮的换了睡衣、混混浮浮的窝在柔软的公主床上蒙着头装鸵鸟。

“然然,今晚不蹭床睡了?”陈与非来为她关门时,调笑着问了一句。

“不蹭!不蹭!”被子里传来颇有气势的回答。

这丫头害羞真好玩,陈与非偷笑,冲那团被子道:“那我把房门反锁了,别后悔啊。”

被子不说话。

陈与非为她关上房门,回到自己房间,他才不会锁门,根据许念然过往的表现,八成大半夜又会过来蹭床睡。

其实陈与非隐隐约约也感觉到,许念然这么喜欢蹭床睡,不单单是因为自己带着玉璜,他怀疑许念然睡梦中经常会出现一些让她无法安心的东西,因此她才会那么需要一个怀抱。

还没等到半夜,许念然就蹭过来了。

陈与非正躺在床上拿着平板,开着床头一盏暖暖的灯光,听到门锁扭动的声音,忍不住笑了笑。

“……与非哥哥,我胃疼。”许念然捂着肚子,哀哀的对着男人说道。

“……”

吃辣的后果不光是赔上一个初吻,还有大半夜的胃疼。

陈与非无奈的爬起来,找到药箱,喂她吃了胃药,然后抱着哄了半个小时,才让她睡着。

许念然感受着身后相贴的胸膛传来的温度,蹙着眉头慢慢的入睡,陈与非从身后搂着她,一只手掌覆在她的胃部轻轻的抚摸。

手下可以感受到薄薄的皮肉包裹着骨头,陈与非听到她的呼吸声变得平稳,从后面撑起身子,看她睡着的侧脸。

许念然微微蹙着眉头,似乎连梦中都不得安宁。

陈与非用嘴唇轻轻的摩擦了一下她的耳廓,睡吧,你烦的事情,让我来解决。

……

摩天大楼、钢筋丛林,这些冷冰冰的建筑物汇聚了很多的财富,可是缺乏人情味,让人对它们并没有什么好感。

邢文素来到荣诚国际广场,被夏秘书带到了陈与非的办公室外面。

他看了看这间公司的规模,作为一个全国排名前十的拍卖行,在国际业界也颇有名望,可是整体来说,很低调。

从陈老爷子开始,陈家就奉行着财不露白、宝不出世的持家方针,陈家在地下保险库里的财富到底有多少,一直是业内人士茶余饭后的一个谈资。

许念然现在周末几乎是跟陈与非寸步不离,陈与非要来公司加班,她就被带到休息室里,玩手机玩电脑都行,就是不许乱跑。

夏秘书将邢文素带入办公室后,退了出去。

陈与非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抬起头来问道:“证件都带了吗?”

邢文素点点头,走近办公桌,将自己以及家庭的证件从背包里拿出来,递给陈与非。

陈与非仔细的看过一遍,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复印件,递给邢文素道:“带好复印件和你的证件,我让小张带你去办手续……办好之后他会送你过去。”

邢文素接过,“念然呢?她在哪里,她不去吗?”

“我在哪里,她就在哪里,你管这么多做什么?待会儿我会带她过去,你先去办好自己的事吧。”陈与非皱了皱眉,这么些年了,他还是第一次遇到有人这么关心许念然。

“你的这种‘关爱’,已经快上升到人身禁锢的阶段了,陈与非学长,她是人,不是你的宠物。”邢文素冷冷的提醒了一句。

许念然趴在休息室的门上,这门被陈与非从外面反锁了,她也不怎么在意,自己在里面玩手机玩电脑,听到外面有声音,才起来偷听。

啧啧,大魔王跟文素两人似乎不太对盘啊,两句话就开始有火药味了。

“我对她怎样,与你无关,你现在只是她的‘同学’,别太过分,我不喜欢别人对我的事情指手画脚。”陈与非按下内线电话,吩咐自己的司机小张来办公室。

“念然对我来说,是某种意义上的家人,我不像你,表面上是家人,实际上居心叵测……谁知道你是不是道貌岸然的人?”邢文素淡淡的说,他虽然现在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大一新鲜人,但是两世为人的他,十分看不惯陈与非将许念然当做自己私有物品一般的**。

陈与非抬眼,看着邢文素,邢文素丝毫不躲闪的回望着他。

桌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陈与非垂眼一看,许念然在休息室里发来短信,道:“与非哥哥,你们不要吵架啦!”

看到这信息,陈与非低声笑了出来,他将手机收起来,对邢文素道:“你跟小张去办手续吧,别浪费时间。”

邢文素瞥了他的手机一眼,转身跟着小张出去。

陈与非按开休息室的门锁,一进去就看到许念然担心的表情,她问道:“你们怎么一见面就不对盘啊。”

许念然很无奈,这两个,一个是自己忠心的下属,一个是自己唯一可以成为亲人的人,她夹在中间真不好受。

“与非哥哥,他跟我一样大,你就当做前辈让后辈一样,让着他一点啦!”许念然苦恼的对陈与非建议道。

“我这不是没怎么样么,你心疼什么?”

“哪有心疼,这是头疼好不好!”

“好好好,走吧,吃过午饭,我们再去一趟研究所。”

……

许念然来到研究所的检查室里,邢文素已经等候在这里了,他看到念然咧嘴一笑,悄声道:“我还以为你被陈与非学长关起来了。”

“差不多啦,不过我愿意被他关着,反正又不是虐待我。”许念然笑嘻嘻的往自己身上套防尘服。

三人经过风淋通道,进入到研究所的内部,裴老先生正等着他们。

“受热了这几天,也没发觉有什么特殊的,如果你这边再没什么进展,我就打报告申请切割了。”裴老先生直言道。

陈与非回头看了一眼邢文素,扬了扬下巴,示意他上前去看。

邢文素走到研究室的中间,那块似玉非玉的卵依然安静的窝在双层钢化玻璃柱里,没有什么变化。

他低下头,仔细的看了看那块卵,嘴唇轻轻的动了动。

经过几分钟的仔细观察,他直起了身子,转头对陈与非说:“这是我们的王的所有物,一代传一代,不过具体的用途,除了王之外,没有人知道。”

许念然闻言,摇了摇头道:“我想不起来。”

邢文素拉着许念然一起凑近那根玻璃柱,诱导道:“念然你仔细看看,里面黑色的阴影,是不是像什么动物?或者植物?你仔细看看。”

许念然眯着眼睛,仔细的盯着那不是很明显的阴影部分,皱眉道:“我倒觉得像一团黑丝的线,咦……”

她揉了揉眼睛,刚才看到那阴影似乎动了一下,再仔细看时,哪有什么动静?

眼花了吧。

她又揉了揉眼睛,陈与非见状拉下她的手,道:“别勉强,看不出来就算了,让研究人员切割了吧。”

“别啊,与非哥哥,如果这东西很重要,切碎了就没用了怎么办?”许念然不死心的望向邢文素,希望他能想出点什么相关线索。

“没错。”邢文素开口道:“玉伏灵国本来就是一个传承神秘图腾的国家,这卵又是代代国王相传,应该有特别的含义,如果贸然毁坏,可能后果得不偿失。”

“可是目前线索停在这里,其他物品的年代鉴定也出来了,距今两千一百年到一千三百年之间,差不多八百年的跨度,我们怎么找?正史野史都没有记载这个国家,连大致的方位都难以找到。”陈与非摇头道。

“当年你不是参加过拍卖会吗?那些盗墓贼是如何找到玉伏灵国的?是否可以联系上?”邢文素问道。

陈与非眯了眯眼,这个邢文素知道的事情不少啊?

“那是地下拍卖会,都已经是十八年前了,去哪里找?说不定人都已经没了。”陈与非直言道。

“那,与非哥哥,你不是拍下了‘我’,吗?可不可以让我看看‘我’的真身啊?”许念然鼓起勇气提议道。

陈与非满头黑线,一想到那具干尸居然是自己抱着的这小丫头,他就有点别不过弯来。

“按照与银行的协议,陈家的地下保险库,除非是遇到战争或者大地震这样的天灾**,否则保险库十年才能开一次,现在还差两年,就算爷爷出面也不能打开。”陈与非解释道。

陈老爷子这一招,是为了防止陈家的子孙——特别是陈与非,败家败到把老本儿都赔进去了,在没有到时间之前,陈家收来的古董,都存放银行的临时保险箱里面,等到保险库可以打开的时候,再行入库。

第45章 突如其来的黑暗

许念然有点遗憾,她可是很想看自己的“真身”是什么样子呐,不过再过两年就可以看到了,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

邢文素思索了一下,跟陈与非说道:“目前的线索就两条,一是秦岩跟瑞恩那伙国际掮客,他们的人数很难摸清楚,身份也比较杂,神出鬼没,我们很难跟踪到,我在国外委托的私人侦探只能零零碎碎的发回一些行踪。”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许念然,道:“他们现在估计在暗处盯着动向,说不定要等那张拓本完成,他们才会再次出现。”

“还有一条线索就是当年起出玉伏灵国古物的盗墓贼,虽然线索渺茫,但是你在业界黑白两道应该可以找到一点蛛丝马迹,我也会想办法追查,如果能找到一两个当年的经手人,或许可以得到一些线索。”

邢文素望着陈与非,补充道:“我现在的身份只是个学生,没有那么充足的时间和渠道去追查,希望你能费点心思找找线索,仅仅是盯着这些古物,估计没有什么大的收获。

陈与非眯起眼睛,笑了笑,道:“好。”

他又跟裴老先生聊了几句,带着许念然离开了。

当天晚上八点多钟,陈与非正在冲凉,手机一个劲的震动,许念然正抱着抱枕蜷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到他手机一直震,本来不想管,但是却不见停止的,直到手机从茶几上掉到地毯上,许念然才无奈的弯腰捡起来。

“与非哥哥,电话!”她冲楼上喊了一声。

可是陈与非在浴室里,哗哗的水响声让他听不到外面的声音。

许念然看了看手机,同一个号码已经打了七八个未接了,她拿着手机上楼,主卧的门没有关,陈与非在浴室里还没出来。

她敲了敲门,喊到:“与非哥哥,有电话找你,一直响个不停。”

浴室的水声停了,陈与非拉开了门。

看着男人松松垮垮的穿着浴袍,头发上还坠着水珠,许念然觉得有点口干。

“喏,一直响,真烦人。”她将电话塞到陈与非手里,偏着头不敢直视。

陈与非垂着眼看着手里的手机,是陌生的号码,为什么这么锲而不舍?

他跨出浴室,坐在床沿上,划开了接听。

许念然乖巧的抽出一块干毛巾,爬上床给陈与非擦头发,其实她是想偷听电话。

“喂。”陈与非刚出声,就听到那边传来一阵尖叫,然后是噼里啪啦什么东西散落一地的声响。

陈与非和许念然都听见了,两人对视一眼,这谁啊?

点了免提,陈与非将手机扔到床上,他可不想被那尖叫声荼毒耳膜。

“与非!陈与非!你快点过来!”电话里面一个女人惊慌失措的声音传来。

许念然一时间还没辨认出这声音是谁,陈与非就皱起了眉头。

这因为惊慌和恐惧而扭曲了的女声,是裴艾诗。

“你在闹什么。”陈与非皱着眉头问。

“没有!你快点过来!我爸爸刚才在书房里,突然大叫一声,我吓了一跳,想去看看怎么了,结果他锁了门,现在里面乒乒乓乓的也不知道在干什么!你快点过来看看好不好!”裴艾诗着急的吼道,最后一句甚至带上点无助和乞求的意味。

陈与非沉吟了一下,说一句:“就来。”就挂了电话。

倒不是他对裴艾诗的请求无法拒绝,而是裴老先生是一位国宝级的学者,跟自己也有很多关联,他不能漠不关心。

“与非哥哥,我可以一起去吗?”许念然问,虽然看陈与非的表情,希望渺茫。

陈与非将许念然推出房门,道:“别添乱,你乖乖在家呆着,别乱跑,我联系了张子殷过来‘打扫’,一会儿她会上来家里,你在家等着。”

许念然嘟着嘴,呆在家里多无聊啊?她嘟着嘴回到沙发上,看着陈与非拿着车钥匙急匆匆的出门。

门“咔哒”一声阖上,许念然枯坐了一会儿,拿着遥控器换台换台再换台,无聊得要死。

放在沙发上的手机响了,是张子殷的来电,陈与非请她来“打扫”一下,她觉得这些事情在晚上处理比较方便,于是就等天黑后,才来到翡翠城。

张子殷带着张子阳先在小区里转了几圈,看到几户人家的风水不太好,她摇了摇头,风水这玩意儿,信不信在个人,一命二运三风水,有些人就是命硬,魑魅魍魉都近不了身,比如陈与非这样的。

她先来到陈与非说的花坛顶层,果然看到一个孤零零的虚影,张子殷冲那虚影打了声招呼,道了句人世不容鬼道、早日超生去吧,就将一张符纸化成灰,夜风一送,虚影就渐渐的变得更淡,直至完全消失。

“姐,你真厉害。”张子阳在一旁,单肩挎着一个装满法器符纸的背包,给自己的堂姐打下手。

“是你学艺不精。”张子殷掏出手机给许念然打了个电话。

许念然告知了张子殷楼号和层数,就回房间去换了衣服,等着他们姐弟俩上来。

一阵柔和的门铃声响起,许念然正在套毛衫,嘟囔了一句,“怎么这么快?”忙跑去开门。

第二道门阖上,许念然按开第一道,她只想着是张子殷姐弟俩,没想到门外站着一个女人,是那天在电梯里遇到的女人。

女人抱着双臂笑着看向许念然,道:“你好,我的小宠物跑到你家里来了,可以让我把它抓回去吗?”

“哈?”许念然用自己身子挡着门,戒备的说道:“我家里没发现什么宠物,你弄错了吧?”

“怎么可能弄错……刚才下面来了一个厉害的人,我的小宠物被她吓得乱窜,你看,就在你身后。”女人扬起涂得红艳艳的嘴唇,指了指许念然的身后。

许念然半信半疑,她想阖上门,却突然感觉到自己身后一阵毛骨悚然,好像有个冰凉粘腻的东西,湿哒哒的站在自己身后,还离得很近很近。

门外的女人依然笑着,她抬起一根手指,手指上带着一个大红宝石戒指,指指许念然道:“看,它在和我捉迷藏呢。”

许念然僵直了后背,她一向胆大,如果是个人,她此刻早就转身开打了,可是,肩上那条粘腻的舌头是什么东西?

她扭头,却看不见什么,转身冲那女人吼道:“别来我家装神弄鬼!滚!”

说罢砸上了门,门外的女人不以为然的挑挑眉,道:“你看不见?那我帮帮你好了。”

她伸手一张一握,手上的戒指光华暴涨,一瞬间这一层楼楼道通明的灯光闪了一下,迅速恢复原状。

许念然只觉得眼前一黑,她以为停电了,而且自己处在两扇门中间,这里也没有窗户,所以漆黑一片。

她转身跌跌撞撞的凭着记忆去摸指纹锁,打开第二道房门,回答客厅,身后粘腻的感觉挥之不去,她伸手往后面挥了挥,一片空气。

什么也没有,连一点光线也没有?不至于啊。

人的眼睛是有一点夜视能力的,只要适应了黑暗,多少都可以看到一点东西,可是许念然此刻觉得自己的双眼完全被蒙蔽了,什么都看不到。

她深吸了一口气,左右不过刚才那女人做了些什么手脚,此刻要先联系张子殷。

凭着感觉摸到茶几前,她的手机还放在哪里,她拿了手机,解锁,回拨,也不知道有没有按错,直到张子殷的声音响起:“喂。”

“门外有个奇怪的女人,你们小心点!停电了什么也看不见。”许念然一边说,一边摸着扶手,顺着墙壁回到自己房间,从衣服堆里摸出了那根防身用的凤首发簪。

“停电?”张子殷皱眉,“我们刚到你家门口,没有人在,也没有停电啊。”

“你们在门口?我家里有些古怪——”

“感觉到了。”张子殷轻描淡写的说道:“一些小伎俩而已,你过来,我现在在门口。”

许念然觉得张子殷比张子阳可靠多了,她扶着墙壁下了楼,摸到大门口,打开两层门,刚推开一条缝,张子阳就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往外一拉,张子殷两根手指夹着一张符纸,往许念然的耳旁一推。

许念然感觉一股热力往自己耳边拂过,同时一阵凄厉的叫声从自己身后传来,吓得她一震,就想躲开。

张子阳扣着她的手腕,忙提醒道:“别乱动,待会儿烧着你啊!”

“这玩意不是刚才花坛上那东西吗,怎么会跑来这里?”张子阳转头问姐姐。

“谁知道?看来是有主的。”张子殷皱着眉头,跨入这间房子。

她四下打量了一遍,这套房子不管是位置、户型、家居摆设都极佳,陈与非对这些的了解还是颇为深厚,这样的房子不像是会招惹什么东西的。

“刚才那个女人说,这是她的宠物!”许念然忙补充道,“你们上来的时候,没有看到有个女人吗?”

“没有,可能她从楼梯下去了。”张子殷关好门,三人回到客厅。

第46章 何来绝情

张子阳看许念然磨磨蹭蹭的扶着墙壁走,奇怪道:“你干嘛?变老弱病残啊,走路都不会了?”

“这么黑不扶着墙怎么走?”许念然回嘴道:“那东西已经驱离了?怎么还这么黑啊?”

“哈?”张子阳在许念然面前摆了摆手,“那玩意儿都烧成飞灰了,驱什么离啊?你装瞎子啊?这亮堂堂的大房子你说黑?”

“啊?!”许念然不敢相信,握着拳头使劲揉了揉眼睛,还是很黑啊!

“喂喂,该不是我眼睛出什么问题了吧?”许念然反应过来,刚才那女人无缘无故出现,肯定是一肚子坏水!

张子阳看看许念然,又看看自己面色凝重的姐姐,犹豫道:“那个……好像答对了,恭喜你啊……嗷!”

话音刚落就被姐姐踢了一脚,张子阳瘪瘪嘴,他不过是想把气氛调节调节而已嘛。

许念然虽然很气愤,可是她也明白于事无补,既然可以让自己突然之间什么也看不见,那么就一定有办法恢复,可是此刻,去哪里找那个女人?

张子殷拉着她的手,走到沙发上坐下,转头对张子阳道:“去泡茶。”

“我是客人……”张子阳无语的说。

“难道让我去泡?”许念然反问。

好吧,张子阳无语的摸进厨房里,自己去找茶叶。

张子殷坐在沙发上,翻看许念然的眼睛,许念然此刻瞳孔没有焦点,看得张子殷频频皱眉。

“我看还是先通知陈大少吧,他去哪里了?”张子殷掏出自己的手机,问道。

“裴艾诗打电话来找他,好像她家那边鸡飞狗跳的出了什么事情,与非哥哥赶过去了。”许念然回答。

“裴艾诗?是谁?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啊……”张子殷皱着眉头问。

“好像是与非哥哥的前女友,之一,她爸爸是一位有名的学者。”

“哦,是了,我知道是谁了,我见过她一次,不过没有说过话……那怎么办?要不要现在打电话叫陈大少回来?”张子殷用手抚上许念然的眼睛,让她闭着眼休息一下。

许念然想了想道:“还是不要啦,与非哥哥肯定有事处理,等一会儿再打吧,反正我都这样了,不急于这一时半刻。”

张子殷闻言,笑了笑道:“你倒是懂事……陈大少叫我来‘打扫’,我看你们这里很干净啊,基本上每个房间都风水极好,该摆放的物什也摆放了,没什么需要清理的。”

“可是上次,在花坛哪里,与非哥哥说看到了不干净的东西,还吓唬我说什么满身是血眼珠子凸出来……”许念然嘟着嘴抱怨。

“他没吓唬你啊,刚才我在花坛哪里击退了一个,就是这样的,没想到跑到你这里了。”张子殷轻描淡写的说。

“不是吧!刚才我后面就是个这么恶心的东西?”许念然捂着脸倒在大沙发的靠垫里。

“已经烧成灰了,这里不会再有了……不过照你说的,那个女人说这是她的宠物,那说不定她是养鬼的人。”张子殷一边说一边从自己包包里面掏出一叠灵符。

“还有养鬼的?我第一次听说。”许念然摇头道。

“嗯,说不定这个鬼生前是被她折磨致死,然后用一些奇怪的法术绑在身边的,刚才被我一张符烧成飞灰了,你不必担心,你只要呆在陈与非身边,应该不会再遇到这种事情,这些符给你,随身带着,可以辟邪。”张子殷将符纸折叠,放在一个小囊里,将囊口束好,挂在了许念然的脖子上。

“谢谢你哦,这……要不要钱?很贵的话,我还是不要了。”许念然对张子殷店里的998记忆犹新。

噗,张子殷无奈的笑了笑,自己的形象一时半会改不了了是吗?“不用你付钱,陈大少会跟我用合作来结算的。”

张子阳端着茶水出来,补充道:“你就好好戴着吧,这种灵符我姐一般都要收人家五位数的,还得看心情,你可别以为是什么便宜货,就随便乱扔啊……还有注意防水啊,洗澡的时候取下来。”

许念然点点头,摸了摸项下的符囊,笑道:“神棍,你专业技能虽然不行,可是这销售和客服技能不错啊。”

……

另一边的陈与非,还不知道家里出了事,他驱车来到裴老先生居住的小区,这是一个建于八十年代的研究所家属区,为了方便裴老先生研究,拨给了他上下两套,内部打通,用上面一套来做裴老先生的书房。

裴艾诗算是知识分子家庭出生的,可是她并没有走上研究员这条路,她从小就长得漂亮,长得漂亮的女孩子,一般都不太喜欢念书,因为,身边的诱惑太多了。

她从小学开始就是班花校花,成绩还名列前茅,是家长和老师们的宠儿,同学也经常巴结她,尤其是男同学更是整天有事没事的围着,慢慢也养成了娇娇女大小姐的脾气。

本来她第一次参加高考时,考得并不理想,当时她就想出国留学的,这年头,哪个美女不出国去显示自己高大上一把呢?可是裴老先生不同意,说是要出国也要等大学毕业才行,十八岁就出去不放心。

于是她复读了一年,险险的考上了这所名牌大学,一入学,就成了校园十大女神之一,身为女神,自然会留意校园风云人物,在这所学校里,学霸遍地都是,又是学霸又是超级富二代的人可就凤毛麟角了。

于是陈与非就出现在她视野中。

可惜陈与非那祖宗私生活太过丰富,把她这美女根本不当回事,她交了两个男友,可是心里想着陈与非,都以分手收场。

终于在大四那年,勉强跟陈与非扯到一起,她当时是很认真对待这份感情的,赶上陈与非准备考硕博连读,正在收心的时候,于是她天真的以为自己跟陈与非能走下去。

陈与非对朋友和女人都相当大方,她被陈与非的豪车豪宅稍稍的震惊了一下,心道自己出国留学镀金的钱,应该不需要家里提供了,于是就开始跟陈与非商量出国。

哪知陈与非对出国十分厌恶,说了几次自己不出国,她当时撒娇撒泼都不管用,弄得陈与非烦了,直接扔了一张五十万的卡给她,让她爱去哪里去哪里,两人一拍两散。

她出国后,开始过得滋润无比,她也不是什么大手大脚花钱的人,可是想想,还是觉得可惜,陈与非这样的男人除了风花雪月多一点,其他的各个方面都无可挑剔,可是这男人太绝情。

其实有点冤枉陈与非了,他根本就没有放多少感情在裴艾诗身上,自然也谈不上什么绝情。

裴艾诗拉开门,陈与非冷冷的扫了她一眼,推开她径直走了进去,裴老先生这里他来过几次,算不上陌生,在玄关就可以听到楼上传来闷响。

“我爸他今天回来的时候都还好好的,可是刚才我送茶水上来,发现门反锁了,还有他一个人的声音在里面说话,然后就是乒乒乓乓的声响……该不是研究得走火入魔了吧?”裴艾诗有点害怕的说。

陈与非懒得同她说话,他走到楼上的书房,拍了拍门,吼道:“裴老师!没事吧?”

回答他的是一声闷响,似乎是一本厚重的书砸到门上。

裴艾诗缩到一旁,陈与非拧了拧门锁,纹丝不动,里面反锁了。

他抽出手枪,对着锁眼“呯”的一枪,裴艾诗吓得捂住嘴巴。

陈与非一脚踹开门,里面的景象让他愣了一下,三面墙壁上的书,全部被扯得凌乱,满地都是书本,裴老先生的书桌上一片狼藉,人呢?

“爸爸!”裴艾诗躲在门边喊了一声。

裴老先生头发乱糟糟的从桌子下面爬起来,他左手死死扣住自己的右腕,神色慌张,眼镜也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裴老师,你怎么了?”陈与非骇然,这副疯魔的样子,是中了什么邪了?

“爸爸,你,你没事吧?”裴艾诗想进来,刚跨进房门一步,裴老先生就发疯一般的操起一本厚重的字典朝女儿砸过来!

“呀!”裴艾诗惊呼一声,被陈与非眼疾手快的扯到怀里,躲过了那本字典。

陈与非随即推开她,用枪指着裴老先生道:“裴老师,你认得我是谁吗?”

裴老先生脸色惶恐,嘴角抽搐了两下,做出一个“陈与非”的口型,眼中的神色有恐惧、有不敢相信、又有点无奈。

陈与非见过不少奇奇怪怪的事情,他与古董打交道,大多数古董都是从死人墓里刨出来的,精怪鬼神没少见过,通常都与张子殷这样的人合作,清理清理。

此刻看到裴老先生还能认得出自己,陈与非点点头道:“还有救。”

“什么意思?我爸爸这是中了邪了?”裴艾诗从小也没少看父亲研究骨头古物,总觉得阴森恐怖,没想到还真有撞邪的一天。

陈与非没有回答她,他一手用枪指着裴老先生,一手掏出手机来拨打了一个短号,那是他身后的“有关部门”的同事。

第47章 自责

“你收拾一下你爸常用的东西,他肯定得进特殊房间观察。”陈与非看裴艾诗愣在门外,一动不动,于是不耐烦的出声提醒她。

裴艾诗愣了愣,她不知道什么是特殊房间,她对父亲和陈与非的工作只知道表面的皮毛,这类特别研究员的保密条令对家属一样有效。

就算是陈与非,除了陈老爷子以外,都不知道他在为国家做事,连自己亲爹都不知道。

陈与非握着枪守着门口,裴艾诗去收拾一些日常衣物用品,等到那队穿着便服、但都荷枪实弹的人走进来的时候,裴艾诗惊疑不定。

她扯着陈与非问,这些到底是什么人,要将自己父亲带去哪里。

看在她是研究员家属的份上,带队的胖子老魏简单解释了几句,说是隶属军方的特殊医疗机构,让她办了手续就可以来探视。

裴艾诗眼泪汪汪,她扯着陈与非说:“我妈还在执行研究任务,根本没办法联系到,我爸现在这样,我该怎么办?”

陈与非皱了皱眉,道:“有特殊人员看护他,你不用担心,你带好证件到我公司找我,我安排人带你去办手续,你就可以去探望了……这是国家的机构,你不用怕你爸受委屈,查出问题所在,他康复了就可以出院了。”

裴艾诗抹了抹眼泪点点头,低声道:“与非你能不能留下陪陪我,我一个人害怕。”

带队的魏胖子闻言挑眉看着陈与非,道:“行啊,小陈,交游广阔啊。”

陈与非笑笑道:“她是我校友。”

魏胖子点点头,表示理解,招呼着自己手下拍照,他转头对裴艾诗道:“小姐,你不要整理书房,我们贴个封条,有需要会过来再取证,等你老爸没事了,再进去收拾。”

裴艾诗点点头,望着陈与非,陈与非很烦她这一副眼泪汪汪的样子,不耐烦的收拾起手枪,跟收队的魏胖子他们一起走了。

“喂,看看美女那幽怨的眼神儿,你真不留下。”魏胖子用胳膊肘捅捅陈与非,笑道。

“没兴趣。”陈与非甩甩钥匙,跟魏胖子他们道别,驱车回家。

陈与非回到家里,看到张子殷张子阳都在,许念然睁着眼睛呆呆愣愣的样子,有点奇怪,问道:“你们干什么呆坐着?”

许念然听到声音就激动的想扑上去撒娇,她站起来速度太快,张子殷都没来得及拉住她,小腿碰到茶几边缘,一跤扑了下去。

张子阳眼明手快的伸手架住她。

“然然你干什么,走路不小心一点?”陈与非皱着眉头走过来,从张子阳的手里接过许念然。

“与非哥哥,我眼睛看不到了!”许念然抱着男人的腰,有点心慌的说。

她刚才在张子殷姐弟俩面前还能保持镇定,可以现在一听到这男人的声音、闻到这熟悉的气息,立刻觉得委屈了。

“什么?”陈与非扳起她的脸,“你瞎说什么?跟我开什么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是真的啦,刚才那个女人突然出现,不知道她对我做了什么,眼睛就看不到了!”许念然忙解释道。

陈与非抬头看了看张子殷,张子殷点了点头。

小丫头看不到了?自己就离开她这么一会儿,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立刻告诉我!”陈与非低吼道。

许念然在他怀里仰着头,男人的双手捧着自己的脸,她感觉到陈与非的呼吸变得急促,忙出声安慰道:“我怕你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啊……而且这是突然看不见的,也不知道会不会突然就好了啊……”

陈与非深呼吸两口气,平复了一下满肚子的火气,他一直恨不得把许念然绑在身边,今天就出去这么一下,就出事了,让他十分的自责。

许念然窝在他怀里,把当时的情况说了一遍。

陈与非立刻打电话去调监控视频,又通知司机小张去查这个女人。

“陈大少,我看你还是带念然去把眼睛里的图腾解析出来吧,说不定这女人的目的也是这个,念然现在眼睛看不见,这是多重要的事情?至于会不会曝光什么的,再另说吧,好好操作一下,或许能保密。”张子殷建议道。

张子阳早就看不惯许念然黏着陈与非的那股劲儿,哼了一声道:“我看你是生怕许念然被曝光了之后,就不能由你圈养起来了,少了很多乐趣吧?要不然这么怕别人发现他她异于常人干嘛?”

陈与非看了张子阳一眼,张子阳刚摆出一脸不屑的表情,就被姐姐一巴掌呼到后脑勺上。

“子阳你闭嘴。”张子殷低声训斥了一句,转头朝陈与非到:“陈大少你好好考虑下,我回去也想想办法,看看这到底是什么邪术,只要不是物理性的伤害,应该能解除的,你也别太着急。”

陈与非点点头,开口道:“钱我按照业内规矩给你打过去。”

“别谈钱。”张子殷哈哈一笑,“我也不是钻到钱眼里的那种人,只是喜欢宰有钱人玩儿,咱们朋友帮忙,不谈钱。”

她笑着站起来,招呼弟弟走,陈与非拉着许念然到门口送了送。

“这张符我给你贴在门后,你可别撕了,你不在的时候,这符可以给你‘看门’。”张子殷拿出一张符纸递给张子阳,让张子阳踮着脚贴到内门框上。

“子殷姐姐,谢谢你。”许念然笑着说。

她眼睛暂时看不见,目光有些飘忽,让人看了心疼,不过许念然自己不觉得,她才不会因为这种飞来横祸而伤心落泪呢。

陈与非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又是心疼又是恼火。

“然然,明天学校请病假。”陈与非说。

“哦……那要是一直不好呢?”许念然皱着眉头问,她对大学生活还是比较满意的,真要不去上课,还是有点舍不得。

“那就休学,什么时候好,什么时候才准离开我身边,从现在开始,一步都不准走到我看不见的地方。”陈与非恼火的说道。

“咦?要不要这么黏着我啊,与非哥哥,寸步不离啊?那如果你跟人约会,我岂不是也要去当个大瓦的电灯泡?”许念然咧着嘴笑,双手圈着陈与非的腰撒娇。

“还有心思说笑话?”陈与非将她抱起来,送回她的房间,放在浴室门口,道:“我给你放水,自己能洗吗?”

许念然龇牙,“当然能洗!你不要偷看我洗澡!”

陈与非翻了个白眼,偷看?我就是光明正大的看,你也不知道啊!笨死了。

不过他当然没有看念然洗澡的打算,将水放好,浴袍等等都放在顺手的地方,就关上门在房间里等她。

许念然听到关门声,摸索着自己脱了衣服泡到浴缸里,现在是真的两眼一抹黑了,什么东西都要靠感觉。

靠感觉,这种体验很微妙,她的精神力本来就不同于常人,好比现在,她伸手去碰触装沐浴乳的瓶子,可以凭着记忆和感觉,一伸手就抓到,而不需要用手指去摸索和分辨。

“奇怪……”怎么好像眼盲了,孤的感觉还更敏锐了?

有了这个认知,许念然开始刻意的试练,她不再先用手去碰,而是先在心里默默的感受一下,觉得什么东西在什么位置,然后再伸手去抓。

屡试不爽,沐浴乳、洗发水、护发素、香薰精油、装干花的瓶子……浴架上的东西,基本是一拿一个准。

这么好用?自己即使眼睛看不见了,也不妨碍生活嘛!唔,不过如果是去陌生的环境,估计就没这么方便了。

许念然在浴室里试验,陈与非在外面等得不放心。

他来敲了敲门,道:“然然,好了没?小心摔倒啊,我进来帮你吧。”

“不要不要!”开玩笑啊,真当自己是小孩子啊,都长大了好不好!许念然一边腹诽,一边揉揉自己的胸,嗯,是长肥了点。

她怕让陈与非等得太久,他真的进来了,于是赶紧从浴缸里起来冲了冲淋浴,跨出了浴缸。

陈与非又在敲门,许念然草草系好浴袍拉开了门。

“与非哥哥你真没耐心,催这么急做什么……”许念然嘟囔着抱怨,陈与非不理她,拿着毛巾给她擦头发。

许念然的头发已经长得很长了,柔柔的黑发已经盖住了背脊,尾端被修剪成圆润的弧形,披散在后背上的时候,与凹陷的腰部形成一个空洞,看起来很是轻灵。

她平时都扎着马尾,可是陈与非却更喜欢她披散头发的样子。

这样更有女人味。

坐在梳妆台前,陈与非拿着风筒给她吹头发,许念然总是乱动,陈与非凶道:“再乱动就不吹了,让你湿着头发睡。”

“嘿嘿,反正弄湿的也是你的枕头。”许念然笑着说。

孤现在才不怕你呢。

许念然吃死了陈与非现在什么都会依她,于是心下计较,要不要让陈与非把脖颈上的玉璜给自己戴戴?

等被陈与非抱回房里、两人都躺下了的时候,许念然蹭蹭蹭的蹭到陈与非胸膛上,捏着那块玉璜,小声问道:“与非哥哥,可不可以给我戴一下?”

第48章 生一个还是生一窝

她睁着眼,仰头看向陈与非,虽然焦距有一点飘忽,但却如同往常一样,一眼就与陈与非的目光对上。

陈与非皱着眉头看着她,许念然的眼珠和瞳孔的颜色都非常深,是那种很纯粹的黑色,仔细盯着看,会有一种被吸进去的错觉。

他稍稍迟疑了一下,点点头道:“好。”

就知道大魔王会答应,哀兵政策真管用!

许念然在心里小小的亮起一个V字,眼盲也有眼盲的好处啊。

不仅感觉变得敏锐,还可以跟大魔王撒娇。

陈与非从她的脖颈下撤出手,将玉璜从自己的脖子上取下来,这玉璜并不是从未离开过他,偶尔几次换绳子、清洗,还是取下来过的,只要不离开太久、或者不离太远,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许念然等他给自己带上,那带着体温的玉块贴在胸口只觉得暖洋洋的很舒服,她眯着眼睛蹭到陈与非怀里,让玉块前后都贴着两人的肌肤。

陈与非无奈,两人都穿着睡袍,贴这么近?他一低头都可以从许念然的领口看进去好不好!

“然然,没什么事业线就不要做出这么诱人的举动。”说罢拍了拍她的臀,“别人是前凸后翘,你是前后都一马平川,让我觉得自己真失败。”

许念然涨红了脸,皱起鼻子反驳道:“胡说,我有长肥一点的!”

说罢推开了陈与非一些,自己双手隔着睡袍挤了挤胸,那突出的锁骨下面,勉强挤出来一条可以称为事业线的小沟。

“陶紫说,乳纛沟就像时间、挤挤总是会有的!”许念然振振有词。

如果她此时能看得见,一定会发现陈与非的眼眸中神色暗了暗,不过这男人还是有些自制力的,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看个事业线根本起不了挑纛逗的作用。

陈与非轻笑一声,伸出两根指头夹住许念然睡袍的衣襟,为她拢了拢,不至于春光外泄。

“人家的事业线深不见底,你这事业线浅得一根手指都夹不住吧?”男人调笑道。

许念然听不太懂,歪着头问:“夹手指做什么?”

陈与非翻了个白眼,难道让他解释要夹的其实不是手指,是比手指大很多倍的那玩意儿?

看着许念然的眼睛露出好奇又迷茫的神色,陈与非心里软了不少,抱着她哄道:“不做什么,不夹不夹,然然你用不着懂这些。”

许念然撅着嘴表达了一下被敷衍的不满,随即又咧嘴一笑,钻到陈与非怀里,闷声道:“与非哥哥我好喜欢你叫然然的,你这么叫我,我就想撒娇。”

陈与非发现她看不见了之后,不仅变得更加黏人,表情也都丰富了不少,笑道:“我也没想到你这么坚强,一般女孩子要是突然看不见了,一定吓得大哭大闹,哪像你,还笑嘻嘻的……都不知道我多心疼。”

最后一句说得小声,像是自言自语般嚼碎在两人的耳畔,但是两人此刻肌肤相贴,这么近的距离,说出口的话怎么可能听不到?

许念然的小耳朵有点可疑的泛红,故作姿态的说道:“孤……孤也是吓了一跳啊,不过孤什么艰险没见过,此等小事怎么能打击到孤呢……”

有你在,孤才不怕呢。

“孤孤孤,皮痒是吧。”陈与非在许念然那没几两肉的大腿上拍了一巴掌。

许念然不理他,往他怀里使劲蹭了蹭,这副越打越黏的样子,让陈与非有点无奈。

“然然,你是大姑娘了。”陈与非轻笑道。

“唔?可是你刚刚才说我‘小’啊……哎呦。”又被拍了一巴掌。

“别装傻,你知道我想说什么。”陈与非凶道。

“那那那,那你想怎样嘛?”许念然脸颊都快烧起来了,“你亲都亲了,难道你对谁都可以亲亲啊?”

“唔?”陈与非挑眉,“你也不傻嘛,小丫头,看着像只纯良的小白兔,其实肚子里是黑色的吧?”

“才不是!我里外都是纯良的好吧!”许念然一边说,一边想起姑姑跟她说的话,垮了小脸。

“可是与非哥哥,家里人都觉得我会让你、让陈家名声不好,我现在是个累赘……你看,除了你,没有任何人关心我,没有任何人问我不回家会去哪里住……从我入学后,奶奶连个电话都没有给我打过。”

她那清清秀秀的巴掌小脸上,净是落寞的神色,寄人篱下,本来就没有血脉的关联,这些年来相处的感情,也只与陈与非感情深厚,其他人对自己也只是不咸不淡而已。

“有我还不够?”男人笑着伸出两根手指,捏着她小巧的下巴摇了摇。

“够!”许念然忙回答,随即又纠结的拧起眉头,“可是如果……如果……”

如果什么?

如果在一起,爷爷奶奶、你爸爸妈妈、姑姑姐姐都会讨厌孤、会觉得孤得寸进尺、贪得无厌、居心叵测;会觉得孤算计着你、算计着陈家的富有,孤不想被他们当成恶毒又没良心的白眼狼。

“……别瞎想。”男人训斥了一句,随即低下头来在许念然鼻尖上轻吻了一下,“管他们想什么干嘛?你怎么不管管我想什么?”

“不管不行啊……”许念然嘟着嘴,解释道:“我受了陈家那么多恩惠,再说,我在这个世上一个亲人都没有,要是还跟养育我的家庭闹的不愉快,那我就太失败了对不对?”

陈与非对许念然的这种心情不屑一顾,他从小就是家里的核心,大家都围着他转,他很难理解许念然这么迫切的想要“亲人”的念头。

“想要亲人还不容易?”陈与非抱着许念然背部的手,移到她肚子上,从睡袍的开逢处伸进去,轻轻戳了戳她温嫩嫩的小肚皮。

“想生一个还是生一窝?”他问,“要多少个都行。”

许念然愣了一下,反应过来陈与非说什么之后,彻底炸毛了。

“与非哥哥大坏蛋啊!”她吓得从被子里弹起来,扯过床头的靠枕就往陈与非的脸上摁。

那个男人还低声的笑了笑,那笑声怎么听怎么得意,许念然只觉得脸颊上热得可以煎鸡蛋了。

陈与非双手掐住她的腰,将她固定住,提醒道:“然然,现在我看得到你,你看不到我,被我看光了哦,不觉得吃亏吗?”

许念然一听,赶紧扔掉靠枕,双手拢住自己的睡袍前襟。

陈与非顺势撑坐起来,靠在大床上软绵绵的靠枕堆里,将许念然拉过来抱着,拍了拍她脸,道:“然然,从以前就觉得,你根本不像与你同龄的孩子,你总是安静而听话,也只有在我这里才敢闹闹脾气。”

“切,你以为我很幼稚啊,人家怎么说也两世为人,活过的岁数加起来比你还大得多……”许念然双手紧握自己的衣襟,闭着眼睛靠在陈与非的肩窝处。

“……不错啊,会说‘人家’了,有点进步。”

“……孤,是孤!孤怎么也两世为——唔……”

许念然的嘴唇被咬了一口,光是咬还不算,那个大魔王还又吸又吮,把她压在枕头堆里挣扎不得。

等到许念然觉得自己快被憋死的时候,那个大魔王才松开她的唇,笑道:“学着换气啊,笨蛋。”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所以孤现在的手被他扣得动弹不得、嘴巴被他咬得又红又软……古人诚不欺孤!

啃啃咬咬就算了!那个大魔王居然还用……还用下面那热热的一大包东西蹭了蹭自己的腿根,道:“什么时候想要亲人?嗯?”

许念然觉得自己的脸,已经熟了。

眼睛看不见的情况下,其他感官加倍的灵敏。

气息、触感、热度……这些都让自己的身体敏纛感到紧绷。

陈与非看许念然紧绷到一触碰就微微发抖,摇了摇头,笑道:“这么生涩?”

“……又不是你这样的花心大萝卜。”许念然努力的回了一句嘴。

“为了你我多少个晚上乖乖待在家里,你自己数数。”陈与非笑着躺下,将人拉回怀里抱着。

“嗯,与非哥哥你真好。”许念然认真的说。

“你一会儿说我好一会儿说我坏,能不能不要这么没说服力?”陈与非笑着为她将长发理好,“还有,一般说到这种事情,女人都会吃醋,哪怕是以前的事情,女人也能闹腾一下。”

“真的?”许念然狐疑,“那、那我学学。”

“……不准学!”

……

戴着半截玉璜入睡,许念然睡得比平时安稳,或许这只是她的心理作用,她知道自己安稳的原因,其实很大部分是因为身旁那个传递过来温度的人。

今晚的梦中,没有了不相干的人造访,可是却让她的感知力加倍的增长。

思绪像不受控制一般,穿过了墙壁、穿过了窗户、穿过了钢筋水泥的丛林、穿过了天边黑色的夜幕……

丝路驼铃、大漠黄沙,遥远而古老的神话。

繁华的城邦、血火的淬炼、黑沙暴的摧残、旌旗刀兵的征伐……就像一幅古老而残破的画卷,一幅幅的在脑海中闪过。

快要想起来了、就快要想起来了,只差一点点……

第49章 当爹需要配合

许念然在迷迷糊糊之间,感觉到有人在拍自己,她不耐烦的皱了皱眉,缩回被子里,结果被捏住了鼻子。

睁开眼,还是一片黑暗。

“天亮了,别以为眼睛看不见了就可以装鸵鸟。”陈与非的声音传来。

许念然瘪瘪嘴,懒得睁眼,反正睁开了也只看到一片黑暗。

陈与非不理她的赖床行为,直接将人从床上抱起来,走了几步,放在主卧的浴室门前,道:“站在这里不许动,我洗漱完再帮你。”

“我可以自己来的!”许念然龇牙。

陈与非懒得跟她争论,自己快速的洗漱穿戴完毕,再将许念然拉着回她房间的浴室。

许念然现在觉得极度不自由,牙膏有人挤好、毛巾有人顺手盖在她脸上、头发有人帮忙梳、衣服……

“衣服我自己来啦!”许念然捏着内衣哇哇大叫,“与非哥哥是大坏蛋!”

陈与非见她那炸毛的样子,忍不住笑喷,点头道:“好,你快点换,我要去公司。”

“等一下等一下。”许念然忙叫住他,从自己脖子上把玉璜取下来,交还陈与非,“喏,还是你戴着吧,免得有些古古怪怪的东西缠上你,我有子殷姐姐给的符囊。”

陈与非点点头,接过玉璜自己戴上,叮嘱道:“我现在给你的班导打电话请假,你动作快点,要不然一会儿要塞车了。”

许念然的班导小林老师,跟陈与非同年,但按辈分算是陈与非的师弟,很好说话,只是让陈与非补假条,说是如果真需要休学,他再向院里打报告。

许念然现在是真的无聊至极了。

看不见东西,手机和电脑都不能用来打发时间了,除了枯坐着,就只能自己给自己找点麻烦,比如训练感官。

她在陈与非办公室的休息室里,将床头柜上,那华丽的描金灯罩拆下来,随便往地上一扔,然后凭着感觉去捡回来,灯罩玩腻了,就玩杯子、烟灰缸、反正一切可以在地上滚两圈的东西,都好。

才一上午,许念然就深切的体会到了,为什么病人会脾气暴躁。

眼盲的人更是无助,眼前一片漆黑,无聊到要发疯。

烦躁的随手扔了一个杯子,力道没控制好,啪的一声砸在地上的灯罩上,两个都碎了。

许念然自己吓得愣了一下,随即就听到了开门声。

“与非哥哥,对不起,我不小心的。”她忙解释道。

陈与非看了一眼室内丢得到处都是的东西,再看了看坐在床沿百无聊赖的许念然,快步走了上去。

“好了好了,你没事就好,这些东西爱砸就砸,无所谓……是我冷落你了。”他抱着许念然,安抚的亲了一下她的额头。

“我才没这么弱呢。”许念然不满的解释,她才不是那种自怨自艾觉得自己可怜、要全世界人都关注的那种人。

只是、只是。

“……我有点无聊,不知道做什么。”许念然老实回答。

“嗯。”陈与非抱着她,笑道:“你看,以前还说大不了让我关着养,现在知道被关着有多无聊了吧?”

“那不一样。”许念然辩解道:“被你关着,和变成瞎子,是两回事好不好。”

瞎子二字,稍微刺痛了陈与非,他皱起了眉头,拍了一下许念然的背,训斥道:“别乱说!”

随即又放缓了声调、放软了语气,“我安排时间带你去看看眼睛,把图腾解析出来……如果你眼睛的秘密真的泄露了出去,然然,你就真的要乖乖呆在我身边、哪里都不能去了……我不会让别人把你当做珍稀物种来参观的。”

许念然并不笨,她虽然经常在陈与非面前装傻卖萌,但是她很清楚,如果自己被媒体大肆宣扬,那么,呆在陈与非身边,只会给他带来无尽的麻烦。

到那时……

自己还是悄悄的离开他,过完剩下的十来年吧。

她心里默默的打算,陈与非并不知道她心里的小算盘,还以为她是在犹豫。

“如果你还没做好心理准备,我们就不急着去,等你想好了再说。”陈与非补充道。

许念然摇摇头,突然伸手抱着陈与非,仰着头,睁着只能看见一片黑暗的眼睛,“与非哥哥,我想快点解开禁锢住我灵魂的枷锁,这样我就不用一直等到下一个有玉璜又有阴阳眼的人出现、才可以再次转世了。”

“如果我这一世的命格只有三十年,那么还可以早点投胎转世,再找到你啊。”

陈与非听着她的话,笑着看着她。

只是许念然看不到,男人的笑容里也带上了一点哀伤。

“你逗我啊?等你三十二岁,我就四十岁了,还要再等你转世?那都成老头子了,你见到我都认不出来了。”陈与非捏了捏她的脸颊,调侃道。

“老头子又怎样啊……大不了叫你爷爷。”许念然觉得这问题根本就不是问题,年龄?真要算的话,她可都是一千几百岁的老妖怪了。

“呵,现在是哥哥,下次就是爷爷了?这辈分长得够快的啊。”

“唔……你想当爸爸也行啊……”许念然闭着眼睛享受着怀抱,没觉得自己这句话说得多么有歧义。

陈与非无声的笑着,许念然感觉到他肩膀都在抖,奇怪道:“有什么好笑的?”

“我想当爸爸也行?”陈与非问。

许念然点点头,又觉得有陷阱,大魔王说这话的语调怎么这么得意?

“那你让我当爸爸吗?”陈与非笑着揉揉她的小肚皮。

许念然张大了嘴,这是自己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与非哥哥你欺负人。”许念然撇撇嘴,耳朵尖又红了。

陈与非抱紧了她,道:“好好,不欺负你,等你眼睛好了,再欺负你。”

他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许念然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反正两人腻腻歪歪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因为许念然没有来上课,身为班长的邢文素觉得奇怪,打念然的电话,询问了一番,知道她眼睛出了点问题,又气又急之下直接跑来找陈与非。

一路上忍着一肚子火,直到夏秘书退了出去关上门,他才朝陈与非吼道:“你怎么照顾人的!”

陈与非本来就很自责,但是这种超乎常理的事情,谁能考虑得到?可是说到底,自己确实没有保护好许念然,于是他也没有跟邢文素废话,对于邢文素指责自己的话统统照单全收。

“你既然来了,就陪陪她吧,她在房间里。”陈与非指指办公室的休息间。

休息间的房门虚掩着,陈与非怕许念然太无聊了想找自己说话,就将门虚掩着,方便她随时进出。

邢文素瞪了陈与非一眼,转身走过去,礼貌的敲了两下门,出声道:“念然,是我,我可以进来吗?”

许念然早就听到他的声音了,回了一句:“进来吧,门没锁。”

邢文素推门进去,一抬脚吓了一跳。

满地花花绿绿的钞票啊,还都是全新的,面值从一百的毛爷爷到一块钱的都有,还有好几国的货币!

许念然坐在床前的地毯上,身边铺满了各个国家、各个面值的货币,她抬头,朝着门口的方向一笑,道:“文素你来了。”

“你这干嘛?!撒钱玩?陈与非他有没有这么恶俗啊!拿钱给你玩儿?”邢文素气不打一处来,这陈与非到底要把许念然变成什么样啊?啊?钞票到处撒的脑残人士?

许念然不解,歪着头问道:“你干嘛骂与非哥哥?我无聊了找不到事情做,想到电梯上有盲文嘛,就想摸摸看啊,与非哥哥一时间找不到有盲文的东西,就叫夏姐姐去楼下银行取新钞来给我。”

邢文素闻言,气消了一大半,他转头看了看宽阔的办公室另一头的陈与非,陈与非正忙着工作,没有理睬他的目光。

是了,如果换成自己,许念然此刻提什么要求,自己也会想办法满足的。

邢文素走进房间,把门轻轻阖上,蹲下身子,柔声问道:“那你摸出什么没有啊?”

“有啊,我可以分辨好几种了。”许念然笑着说:“与非哥哥教了我一遍,让我自己练习。”

她一边说,一边展示给邢文素看,随手抓了几张崭新的钞票,一张张的报出币种和面值。

邢文素陪她玩了一会儿,看她的情绪没有什么太大的起伏,于是试探着问道:“念然,你的眼睛究竟怎么回事?”

许念然撇撇嘴,简单的重复了一遍那天的遭遇。

“那陈与非怎么说?有没有带你去医院看看?”邢文素追问道。

“有啊,与非哥哥已经安排了特别的渠道,过两天就带我去看看,不管治不治得好,先将眼睛上的图腾扫下来解析,跟瑞恩他们给我的拓本重合后,应该是一个重要的线索。”

许念然坐直了身子,面色严肃,“文素,秦岩总是在暗中试探我的精神,潜移默化的让我看到一些东西,我觉得,只要我将拓本复原,他们一定会再次出现在我身边,到那时……”

第50章 活着的图腾

“到那时我会想办法盯紧他们的,放心吧。”邢文素往前靠了靠,单膝跪在地毯上,凑近许念然的耳畔,低声道:“我利用国外的渠道,从黑水公司聘请了一些私人‘保镖’,秦岩和瑞恩身后是一个很大的财团暗中支持,我打算从他们的背景入手调查,有什么情况,会及时告诉你。”

许念然点点头,开玩笑道:“嗯,文素你真是个可靠的人,有这样忠心的爱卿,孤上一世真是有幸啊……还有,你不要冲与非哥哥发火,他对我那么好,这是意外而已,你像这样凶他,我很不乐意。”

她说这话时,一脸真诚,眼睛直直的看着前方。

邢文素眸光闪了闪,看着许念然的侧脸,暗暗的叹了一口气:“知道了”。

你迟早会有想起来的一天,到那时你就知道,谁才是你应该信任的人。

……

叩叩,陈与非敲了两下虚掩的门,推开一看,邢文素正在教许念然折纸,花花绿绿的纸钞变成一朵朵花和五角星千纸鹤,许念然倒是找到了一个打发时间的好办法。

陈与非按照许念然的意愿,与国家特殊机构联系,安排时间带许念然去看看眼睛。

许念然被带到一个连陈与非都需要蒙着眼罩才能进入的研究所,她本来因为暂时性的失明而有些害怕,此时又被戴上眼罩,在四名警卫人员到带领下,进入一个电梯。

“与非哥哥。”许念然有点害怕,她握紧了陈与非的手。

陈与非没有说话,他用力的回握了两下,以示安慰。

在这样的国家特殊机构里,他也只能选择服从。

许念然听到可以摘下眼罩的指令后,就感觉到身旁的陈与非为她取了眼罩,但是还是看不见什么。

她听到几个脚步声,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问道:“小陈,这就是你家那位妹妹?”

“嗯,张局,我希望能启动保密流程,她与我们那边正在追查的一个项目有很大关联,如果曝光,会引来很多麻烦。”陈与非用公事公办的口吻提建议。

张局是这间超常规事务管理局的局长,四十多岁,跟陈与非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他接到上级的指令,指示他尽快按照陈与非的要求解析图像。

“嗯,知道了,我没有走正常程序,待会儿我们走特别通道。”张局跟陈与非点点头,转过来又看了看许念然。

“她就是许念然?”

许念然听到对方提起自己的名字,抬了抬头,虽然不知道要看向哪边,但是她早已张开了精神触角,此刻对周围有几个人很清楚。

除了握着自己手的陈与非,还有三个人,基本上每个人的心声都是“就是这个小女孩?”、“她的眼睛看不到?”这一类的心声。

大部分是好奇的心理活动,暂时没有对自己不利的情绪。

张局所说的特别通道,也是需要带着眼罩通过的,许念然看不到是什么样子,只感觉陈与非拉着自己通过一座波浪般摇晃的路段,然后自己再度脚踏实地的时候,就分不清楚东南西北,只能让人牵着走了。

这种特殊机构,为了防间谍,总有许多的手段,进出这里的人都是经过政治审查确定没有任何海外关系的,而且这里建筑物的设计,不是内部人士的话,很容易迷路。

进入一间圆穹顶的地下研究室,陈与非被吩咐与许念然分开。

“然然,你要进入小房间里用特殊仪器扫描眼膜,别害怕,我在外面看得到你的。”陈与非拍拍她的脸颊,又安抚的拉住她两只手揉了揉。

其实看得到又怎样,进入这里的时候,自己的手机、枪都被暂时扣下了,说要保护许念然,陈与非自己都觉得可笑。

不过还是得宽慰一下她,免得她因为看不见而精神太过紧张。

许念然早已张开了精神网,周围没有感知到恶意,她稍微放松了一点,点点头,笑道:“我知道了,没事,我不害怕的。”

陈与非笑笑,捏了捏她的脸颊,将她送入特别房间。

这房间是典型的观察室,从外面可以看清楚里面人的一举一动,一位助手将许念然带到椅子上坐好,将几种特殊的感应仪器固定在她的手腕脉搏处和胸口。

“我现在要给你带上一个头盔,可以扫描眼膜、获得病理数据,你不要紧张。”助手一边说,一边将一个很科幻的半截头盔调整好维度,戴在许念然头上,覆盖住她的眼睛。

“不要闭眼。”助理叮嘱了一句,然后回到主研究员身侧,观察着屏幕上的图案和数据。

第一遍的扫描,出来了一点轮廓,两名研究员惊讶的看着屏幕上的图案,随着扫描的次数一遍遍的变化,好像翻书页一样每次都呈现出细微的变化。

两位研究员面面相觑,这怎么办?从来没见过“活着”的图案啊。

扫描了进行了十五分钟,陈与非在外面等得非常心急,他看到两位研究员的表情诧异,更加的让他心急火燎。

“张局,有什么情况稍后再研究,先把人放下来好吗?我担心时间长了她心里压力大,这也对研究不利。”陈与非转身朝张局长提议。

张局看他着急,安慰道:“可能是正在分析,你别担心,那个仪器只是高精度的扫描,不会对她造成什么伤害的。”

“身体上不会造成伤害,心理上呢?谁愿意被这样当做研究对象?时间太长会让她不安的。”陈与非皱着眉头,不悦的说道:“请暂停一下,有什么事情稍后再说。”

张局看陈与非态度坚决,点点头,按下墙上的通讯机道:“保存数据,一分钟后结束。”

一分钟后,陈与非等在房门前,许念然刚一出来就被他抱了个满怀。

“然然,有没有不舒服?”他焦急的询问。

“没有。”许念然摇摇头,转头朝张局的方向,问道:“为什么要这么久?我感觉到扫描的仪器从我眼前走过很多遍……又不能闭眼,眼睛好酸呐。”

主研究员跟了出来汇报工作,听到许念然的问话,回答道:“因为你眼睛里面的图腾在变化,我们要寻找规律,所以扫描了很多次。”

“变化?”图腾自己还会变化?

“嗯,初步发现,大概有七种图案逐渐连接,每种图案的差别很细微,需要电脑来比对。”研究员回答道。

“那是什么意思?也就是说她眼睛里的图腾是在变化中的?你们每次扫描下来都不一样?”陈与非追问道。

“一开始是,不过多扫了几轮之后,就发现是有规律的变化了,我们需要点时间分析再下定论。”

许念然窝在陈与非的怀里,悄悄听着这些研究员的心声,基本上,这些为国家工作的研究员,都是从很早就开始被国家定向培养了,他们的主要生活几乎就在研究所和宿舍之间,生活相比普通人单纯。

生活单纯,相应的,心思也会单纯些。

他们对未知的兴趣、对科学的信仰、对国家的忠诚,让他们一心扑在各自领域的研究上,因此其他花花绿绿的心思就淡了不少。

许念然听到的心声,都是关于自己眼睛的图腾,她也因此稍微放了放心。

虽然嘴上说着无所谓,但是真要曝光了,自己变成“名人”,那将会有无尽的麻烦,最好还是能像现在这样保持低调。

“你们需要多久来解析?”陈与非问道。

“起码七十二小时吧,有结果了我会向上级汇报,你们会接到通知的。”

陈与非点点头,带着许念然回家,说是寸步不离,其实真的没办法做得到。

比如,陈与非就算上班的时候都带着许念然,但是也不可能随时放在身边,开会的时候,念然只能被他锁在办公室里,不让任何人接近。

再比如现在,裴艾诗打电话来说裴老先生的检查报告出来了,让他赶紧到那所特殊医院去,他也不想带着许念然,只好打电话叫人来家里陪她。

叫谁呢?张子殷张子阳姐弟俩上次已经陪过了,何况人家张子殷可是业内有名的天师,时间都是有很高价值的,她又不收自己的钱,陈与非也不好意思叫她。

每当这种时候,好基友仲轩晨那张脸就出现在陈与非脑海里,虽然这发小嘴巴很贫,但还是比较靠得住的,不过就靠他一个,陈与非还不放心,于是又加上了许念然比较喜欢的陆栩。

仲轩晨是来过这里的,当时装修的时候,陈与非没时间,他来帮着监工,陆栩是第一次来,他兴致勃勃的买了一个水果篮和好多的零食,显然是想把这里当成临时驻地。

“与非你这里好像监狱,这门都是双开的啊。”陆栩一边换鞋一边笑着调侃那AB式的门,“还真是个‘爱的囚牢’啊,来,让我看看,你藏起来的美人呢?”

许念然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正在折星星打发时间,“听”着电视,此时听到陆栩的声音,扬起一个大大的笑,道:“陆栩哥哥你好!”

第51章 暂停,小心

“你好啊,小美人,啧啧,被陈与非关在这里真可怜,要不我带你出去透透气?”陆栩将手里的袋子往仲轩晨怀里一塞,自己盘腿坐下,拉着许念然的两只手。

“陆栩。”陈与非皱眉。

“知道了知道了,说说而已,本来就是来陪她的,不会把她弄出去的。”陆栩翻了个白眼,这陈与非真是紧张过头了,“晨二去洗水果,再拆点零食。”

“凭什么你坐着,让我干活儿?”仲轩晨将怀里的袋子往餐桌上一放,不满的抗议。

“那谁做?你指望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陈大少?还是让眼睛暂时看不到的念然?或者,你是想让我动手?”陆栩眯着眼睛,伸出自己细长有力的手指,“我的手可是吃饭的家伙,不能做粗活,你这样的糙汉子,不做粗活做什么?”

“擦!老子的手也很宝贵好不好!救死扶伤啊!”仲轩晨一边抱怨一边进了厨房。

陆栩盘腿坐在许念然对面,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许念然对于陈与非亲近的人,都不会张开精神网去窥探他们的心思。

她早就明白,可以清楚的了解一个人的心里活动,实际上并不是愉快的事情,因为人有时候是需要善意的谎言的,如果你可以读懂身边每一个人的心思,那会很痛苦。

所以许念然从来不会对身边的人实施读心术,经过初中被一些不懂事的半大小孩排挤后,她觉得活得太清醒是件很痛苦的事情,还不如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此刻她感觉到陆栩在她面前挥手,笑道:“陆栩哥哥,别欺负盲人啊,我现在是真的看不到。”

陆栩闻言叹了口气,埋怨道:“都怪你哥,做什么生意不好,专门做这些精精怪怪的生意,这突然失明了,也不知道治不治得好。”

他对许念然的事情不知情,仲轩晨知道一些,为了避免麻烦,只是告诉他陈与非最近收了一些新东西,没想到有点古怪,许念然不知道招惹到了哪一件,眼睛暂时性的失明了。

因此他以为都是陈与非的错。

陈与非穿上西装外套,拿起钥匙道:“你们俩给我好好照顾着念然,我去一会儿就回来。”

陆栩摆摆手,头也不抬只顾跟许念然说悄悄话,陈与非来到厨房,跟仲轩晨打了声招呼嘱咐了两句,转身出了门。

裴老先生现在被软禁在某军后勤医院的观察室,他从那天在家里的异常行为后,昏睡了三天,期间断断续续的清醒了几次,裴艾诗虽然得到许可探视,但每次探视只允许停留十五分钟,几乎每次她来探视,裴老先生都在睡觉。

陈与非过来的时候,裴艾诗正在观察室外间等着他,主治医师也在那里,看到陈与非过来,互相介绍了一下,握个手,就开始说正事。

“你看,这是他全身唯一一处外伤,是送进来的那天拍的。”医师指着病历上的照片。

裴老先生的右手虎口处,有一个不起眼的暗红色血点,如果不仔细的全身检查,是很难发现的,这个血点看起来就像被针扎了一下而已。

“我们没有发现其他的外伤和内伤,病人也没有任何的精神方面的疾病,家族遗传方面也没有任何异常情况,所以我们假设病人是否受到了某些精神控制类药物的干扰,才做出异常行为的。”

陈与非摇了摇头,“裴先生生活作息都非常规律,他是一位老研究员了,平时生活单纯,没有什么不良嗜好,接触到的也是研究所的同事和学生,没有什么复杂的人际圈。”

医生点点头表示认同,“我们也考虑到了病人的身份,可是……就是因为病人的身份比较特殊,是领着国务院特殊津贴的专家,因此我们分析时也考虑了人为因素。”

“这张是血液化验单,血液的粘稠度稍稍超出正常标准,但是考虑到他的年纪,这也属正常,心率等等都属正常,只是有一点……他的排泄物化验中,发现一点异常。”

“嗯?什么异常?”陈与非有些烦躁,掏出香烟盒,叼了一支烟。

“有些寄生虫的卵。”

“哈?”

“嗯,我们还在进一步研究,或许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造成的。”

陈与非点点头,心里却留了一个心眼,他对医生使了一个眼色,递了一支烟给他,两人来到走廊尽头的吸烟区。

“他最近一直昏迷?有没有清醒过?”陈与非问。

医生一改刚才的一副斯文样,转头看了看裴艾诗没有跟过来,低声回答道:“有。他断断续续的清醒,上次我在他手边放了纸,塞了只笔在他手里,他醒过来后,在纸上写了些东西,我截下来了,上面的人不知道。”

他单手插入白袍的兜子,斜靠在窗边,装作跟陈与非聊天,抽完一支烟后,两人握手道别,他将那张小纸条握在手心里,交到陈与非手中。

陈与非没有跟裴艾诗打招呼,直接走到电梯处,回到自己车上,他打开那张纸条,上面的字歪歪扭扭,但看得出来是一笔一划认真写的。

[暂停,小心。]

就寥寥四个字。

陈与非拧起了眉头。

这是什么意思?暂停什么?又小心什么?这是裴老先生在迷糊的状态下,还是在真正清醒的情况下写出来的?

他为什么不写得更加清楚一些?

还是担心写得太清楚,会被其他人知道?

陈与非将纸条攥在手心里,有些焦躁的用手指敲了敲车子的中控台。

他的看到纸条内容的第一反应是,“研究暂停”,但是“小心”什么呢?裴老先生的工作没有什么得罪人的地方,如果说要提防,那就只需要提防媒体和间谍。

国内的媒体还好说,国家的传媒监管机构还能施压,但是如果是国外的间谍,就需要特别提防,可是也没必要用到“小心”这样的字眼吧?

陈与非将车窗打开一点,开了空调换气,点燃了香烟,顺便将纸条烧掉。

西装内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一看是念然的短号,她的手机快捷拨号已经被陈与非重新设置了,方便她拨打。

“与非哥哥,快点回来啦,笨熊哥和陆栩哥哥做了好多吃的,哈哈哈,他们笨死了,厨房里都有一股焦焦的味道,哈哈哈,你快点回来。”许念然开心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

这种愉悦的语气让陈与非咧嘴一笑,“嗯”了一声,就赶紧驱车回家。

三楼的家属休息室里面,裴艾诗保证双手靠在床边,看着陈与非的车子驶离,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陈与非来过了,但是什么也没跟我说过,我觉得他在提防着我。”

电话那边传来一阵低沉的笑声,道:“看来你这个前女友很失败啊,他恐怕只是单纯的不想跟你说话吧?”

“哼,你闭嘴吧,真让人讨厌。”

裴艾诗挂断电话,有些无奈的垮了肩膀,对着手机叹了口气。

陈与非不知道她的怨气,他只想尽快的赶回家,许念然眼睛里的图腾不停的在变化中,这远远超出他原先的预想。

死的图腾,活的图腾。

后者带给世人的震撼显然更大,这件事情一定已经层层上报,说不定会惊动最高领导人,如果是这样……自己怎么可能仅凭一己之力继续保护她?

看来少不得要和国家进行某些程度的协商。

陈与非一回家,就听到许念然的笑声,这些天许念然虽然开朗,但没有像今天这样开心,这让陈与非的心情稍微好些了。

男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心里有多少事情都不会在女人面前表现出来,但是,也需要一些缓解。

需要来自女人,尤其是来自爱人的温柔和笑颜。

虽然许念然还只是个女孩子,但是看到她被陆栩轰出厨房、笑得花枝乱颤的样子,陈与非还是感觉很愉悦。

“陆栩你小心点,然然看不见,跌倒怎么办?”陈与非出声提醒。

穿着围裙的陆栩叉腰,气势汹汹的对许念然吼道:“老子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下厨一次还被你笑!敢笑我做的菜?待会儿一口都不给你吃!”

许念然笑得不行,她拉着陈与非爆料道:“陆栩哥哥好笨啊,哈哈哈,他根本就是第一次做菜嘛,刚才煎牛排的时候吓得大叫,哈哈,”

仲轩晨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悠哉的插着水果,提醒道:“念然,做人要厚道,虽然刚才那惨叫让我们以为他把房子点着了,我们也要装作不知道,在心里默默的鄙视他就好。”

许念然笑了两声,跟着陈与非回到房间,小声的问道:“与非哥哥,那边有什么新进展吗?”

陈与非脱掉外套,摇了摇头,反应过来许念然看不见,复又说道:“没有,可能对那个卵的研究要暂停,裴老先生现在还要留院观察。”

“哦……那、那我的眼睛解析出来了没有?”许念然走近一步,有点迫切的问道。

陈与非解开袖扣,将袖子挽起来,转身揽着许念然道:“别急,然然,一有消息我会立刻告诉你,秦岩的行踪我也让陆栩在查,再忍耐几天,好吗?”

第52章 小孩子

许念然知道急也急不来,让自己失明的那个女人说不定就是秦岩一伙的,神出鬼没是他们的行事作风,不过只要在中国的土地上,多少都会查得到。

“陆栩哥哥很厉害吗?他什么都查得到?”许念然偏着头思考,陆栩怎么看都是一个散漫浪荡惯了的人,性格无拘无束又任性,脾气还挺大,横看竖看都不像一个厉害的人。

“他啊……”陈与非笑了笑,道:“他是挺厉害的,把一个更厉害的人折腾得团团转,简直恨不得死给他算了,哈哈。”

许念然不太听得懂,陈与非也无意解释。

她跟陈与非只分开了两小时,就觉得有些舍不得了,眼睛好的时候,没发觉自己这么粘腻啊……

晚饭的菜卖相虽然差了点,但勉强可以入口,仲轩晨早有先见之明的炖了一锅子红烧肉,陆栩做的西餐也只是配菜了。

陈与非坐在许念然身边,本来想抱着许念然喂她吃饭,但是有外人在,想想还是算了。

许念然捏着筷子,陈与非为她布菜,她自己就负责消灭碗里的食物,红烧肉里面的胡萝卜比较难夹,许念然夹了几次都没有夹起来。

她用筷子在碗里试探了几下,那块胡萝卜形状不规律,一夹就滑掉,试了好几次,最后胡萝卜掉到了桌面上。

仲轩晨和陆栩互相看了一眼,没说话。

陈与非重新夹了一块胡萝卜,吹了吹,送到许念然嘴边。

“张口。”他说。

许念然缩了缩脖子,感觉到那块胡萝卜又追到了嘴边,于是张口乖乖的咬住了,一边嚼,心里一边觉得泛酸。

人的活动,她可以通过读心术来感知,可是物体呢?

眼睛看不见了之后,自己的感知能力进步不少,现在呆在二十几层的高楼上,甚至可以听到楼下花园里散步的人的心声。

可是长时间这样处于两眼一抹黑的状态下,再坚韧的心理也会逐渐受不了。

一顿饭吃完,许念然就坐在沙发上紧紧搂着陈与非的腰不松手,仲轩晨和陆栩做完善后工作就离开了,看着许念然那样子,他们也觉得难过。

“然然,该洗澡休息了。”陈与非拍拍她的手,拉着她送她回房间。

许念然站在淋浴下,哗啦啦的水声覆盖了外界的声响,她闭着眼,总觉得一阵阵的心悸。

这是怎么了?许念然揉了揉眼睛,有几滴水进了眼,她皱了皱眉,往身边的三脚架上去摸毛巾。

她刚刚拿到毛巾,耳边就响起一阵低沉的笑声。

“……看来琦兰的方法很管用。”男人的说。

许念然捏紧手里的毛巾,“又是你,秦岩!”

“是的,我们虽然相隔很远,不过经常可以进行深入的交流……多好的能力,是吧?”

“谁想跟你进行交流……那个女人也是你们这一伙的?都是些可恶的家伙。”许念然恨恨道。

“别这么凶,琦兰的鬼符虽然让你暂时看不见,可是你的灵力却因此成倍增长,你自己也感受到了吧?”秦岩的那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愉悦,“你眼里的图腾居然是活动的……难怪我们照着拓本找不到线索,那拓本原来只是你眼中的图腾之一。”

“跟我们走吧,许念然,如果你想找到玉伏灵国,想知道你前世究竟发生了什么,想知道是谁禁锢了你的灵魂让你不能转生,那么,我们合作是你最好的选择。”秦岩笑着劝说。

许念然嗤笑一声,“你这广告词说得真溜,你们是与非哥哥的敌人,我不会与你们合作的。”

“哈哈哈,你真太天真了,你以为陈与非为什么一直不去寻找玉伏灵国?为什么要把你关在他身边?他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为了保护你。”秦岩冷笑了一声,这许念然也太单纯了。

“陈与非是在帮国家做事,他要做的,不单单是找到玉伏灵国,他要为国家的某些研究提供数据,你的转世、你的眼睛、你要寻找的玉伏灵国,这些非常规的东西,是陈与非工作的重中之重!”

“他要的掌控这个未知的规律,你就是他最重要的砝码,他要用你跟国家谈判,来维持陈家在这个行业的地位以及特权。”

“……所以,给你洗脑,让你死心塌地的爱上他,是最有用的方式,对吧?”

秦岩低沉的笑声再次传来,他轻描淡写的讽刺陈与非与许念然之间的相处模式,“你看着吧,他会一步步的让你掉入甜蜜的陷阱,让你心甘情愿的为他做事,就像当年的裴艾诗一样。”

许念然每次听到秦岩或瑞恩诋毁陈与非,就觉得很无聊,这也会让她莫名的烦躁,“闭嘴吧,你是狗仔队吗?对与非哥哥的私生活这么感兴趣?”

秦岩笑了两声,道:“那么,你看看吧。”

很短的一瞬间,或许只是一眨眼而已,许念然感觉自己的眼前一片白光。

她“看”到一些扭曲的景象,好像隔着水波,景物都在晃动。

背景是黑色的巷道,有一个人在奔跑,他衣着凌乱,身上有些外伤,似乎在他的身后,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在追赶一般,让他跌跌撞撞磕磕碰碰、不顾一切的往前冲。

许念然眯起眼睛,她知道这是秦岩的精神入侵,就算不用睁开眼,都可以很清楚的“看”道。

像一个旁观者,无能为力的看着剧情发展。

奔跑着的人,通过了一片城中村的街道,这里的街道四通八达像迷宫一般,这地点……应该在城郊了吧?

突然,奔跑的人一个踉跄,小腿上爆出一串血花,因为惯性他往前翻滚,撞飞了路边的一个空着的垃圾桶,非常狼狈。

可是这张狼狈的脸,许念然觉得十分眼熟,秦岩应该是在很远处通过望远镜观看,此时镜头拉近了一些,许念然看着在地上痛苦呻吟的那个人。

是学校里那个小保安?!

他叫什么来着?保垒?一个小保安为什么会被枪击,而且……而且枪击的人居然是——

陈与非?!

陈与非还是衬衫西裤的通常装扮,他握着装着消声器的手枪,从小巷的阴影中一步步走出来,斑驳的光影让人看不清他的脸,可是那身形、那装扮,许念然怎么可能认错?

她天天抱着那人撒娇、天天窝在他怀里睡觉,怎么可能认错。

陈与非握着枪,蹲在小保安保垒的身前,似乎在说话,但是因为距离的关系,依然是像看默剧一般,只看得到人物景象,听不到台词和背景音乐。

许念然惊讶的看着陈与非伸手卸了小保安的两边胳膊,让他无法反抗的躺在肮脏的路边,扯开他身上的衣服,可以看到小保安的后肩,有个巴掌大的红色图腾若隐若现。

他也是自己人?!难怪他知道自己的名字!许念然惊讶的看着那若隐若现的图腾,可以想象到是如何的疼痛,才让图腾浮现的。

陈与非似乎很满意,他将手中的破碎衣服扔到小保安身上盖住那个图腾,缓缓的站起身,朝后面招招手,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人将痛得晕过去的小保安抬走。

将人塞入停在巷口的一辆酷似运钞车的装甲车里,陈与非站在一旁点燃一支香烟,几个人在他周围保护,许念然有点惊讶。

她从来没见过陈与非这种样子,上次去瑞恩那里,他单枪匹马先将自己拉出来,过后的事情许念然都不知道,听陈与非的意思,那些荷枪实弹的人是他的一位“朋友”指挥。

可是就目前的情况看,陈与非就是这些人的领导。

一个穿西装的人将手机放回装备带里,走近向陈与非说了几句话,陈与非点点头,示意收队,于是小保安保垒,就这样被带走了。

“咔”,许念然被突然起来的一声响,吓得一个激灵,茫然的转过头来。

自从许念然看不到之后,每晚洗澡时,陈与非都等在外面,刚才陈与非在外面叫了几声,许念然都没有回答,他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就直接开门进来。

浴室里的热水一直在浇,镜子上一片厚重的水雾。

陈与非看到站在雾里、站在水中那具青涩半熟的身体,眼皮微微跳动了一下。

小孩子、小孩子。

十八岁的“小”孩子,介于少女和女人之间、将熟未熟的果实,在蒸腾的水雾中呈现在男人的面前。

许念然呆了一下,她上一秒还在秦岩的精神入侵中,看着一部默片,下一秒就被默片中的主角拉回现实里,她一时间有些懵。

直到被那个男人拉出了莲蓬头下的范围,浑身是水的跌入他的怀抱,许念然才真正的反应过来。

“与非哥哥,你……”

后面的话,被嚼碎在男人的唇间。

陈与非顺手拿起一旁的浴袍,将许念然一裹,弯下腰去就亲了亲她。

这个吻没有持续很久,虽然男人的本纛能开始叫嚣,但是陈与非还是克制住了某些冲动,只是亲了亲,就将许念然抱了出来。

第53章 守护与占有

陈与非将她抱回自己的房里,让她坐在床上用被子盖住光着的腰腿,拿起毛巾给她擦头发。

先细细的用毛巾捂住发梢,一点点的吸干长发上的水分,最后才盖住她的头。

这种亲昵而细致的动作,让许念然的心思禁不住软了下来。

这男人真的有事情隐瞒着自己?自己应不应该询问他,那个小保安保垒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他?

是直接质问、还是先试探一下他的口风?

许念然心里思绪纷乱,忘了捏紧自己随便裹着的浴袍。

浴袍的前襟松开,细腻的脖颈、突兀的锁骨、没多少事业线的胸膛、小巧的肚脐,都一览无遗,甚至还有一边樱红的小尖儿都若隐若现。

陈与非低沉的笑了笑,那笑声中带着的意味,就算是许念然这样的雏儿,都能明白是什么意思。

他在床边单腿跪下,凑上双唇,隔着那细腻柔软的棉质睡袍,轻轻的含吻了一下那鲜嫩的小尖。

“……然然,你这副样子,真是考验我的自制力。”他微微松开口,用戏谑的声音说道。

许念然浑身一震,全身的毛孔都被那一下含吻刺纛激得颤栗。

一种酸麻从胸腔里炸开,这种难以言喻的感觉铺天盖地,瞬间就侵占了自己的全身。

男人口腔的热度和嘴唇的力道,透过薄薄的棉质面料,从那娇嫩的尖端传来,许念然被这种羞纛耻又陌生的愉悦感震得七晕八素。

“你你你……你怎么……”许念然结结巴巴,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手忙脚乱的将被子扯起来抱住。

陈与非坐到她身后,将她拢在怀里,伸手到被子里为她将衣襟拉好,又给她系好腰带。

“谁叫你不回答我,我喊了你好几次你都不回话,我还以为你晕倒了。”陈与非笑着揉了揉她半干的头发。

许念然想起刚才在秦岩的精神入侵里面看到的画面,压下此刻的心跳和旖旎的情绪,定了定神,问道:“与非哥哥,你最近有没有找到什么新的线索啊?”

“什么线索?关于你眼睛的?”陈与非问。

“不,不是,关于玉伏灵国的……”

许念然问出口,她就不自觉的张开了精神网,她明明知道自己读不到陈与非的心理,但是,她还是张开了。

有那么一点点怀疑了。

“没有。”那个男人笃定的回答,“我最近去哪里都带着你啊,就刚才去了看裴先生……最近都着急你眼睛的事情,没有精力管其他的。”

许念然闻言,心里暗暗点了点头,是啊,最近陈与非去哪里都带着自己,不过也不是时时刻刻在一起,比如在公司,自己被关在办公室里的休息室里,陈与非要去开会等等,一去就是两三个小时。

但是刚才在精神入侵里看到的景象,是黑夜,虽然好似波纹一般景物都有些扭曲,但是小巷里都没有路人,建筑物的灯也明明灭灭,时间大概是在午夜、或者凌晨了。

最近每天夜里,陈与非都与自己睡在一张床上,他若半夜出门,自己不会一点感觉都没有。

“然然,怎么了,魂不守舍的样子。”陈与非拨弄了她的头发几下,让头发干得更快些。

“那个,与非哥哥,我想回学校……”许念然小声的说到。

“嗯?回学校?”陈与非不知道她想什么,第一反应就是:“不行,你这样子,回学校去干什么?”

“我……我呆在家里很无聊啊,出去又会给你添麻烦……”许念然皱皱眉头,实在找不到什么好的理由回去。

“……你要是无聊,我让邢文素来家里陪你解解闷,好不好?”

许念然点点头,邢文素来也好。

她第二天一早,趁陈与非洗漱换衣服的时间,许念然给邢文素打了个电话,匆匆交待了两句,就跟着陈与非去公司了。

晚上回来的时候,邢文素已经在小区门口等着,许念然见到他表现的很开心,拉着他到自己房间坐着聊天,陈与非看到她这么高兴,也就没有说什么,自己回房间处理未完成的工作。

“怎么样?”许念然压低声音,问邢文素:“我让你查的事情呢?”

邢文素看了一眼大开的房门,凑近许念然耳畔,道:“那个叫保垒的保安,已经好几天没有来上班了,听说留着一份辞职信就找不到人了。”

“他之前叫出过我的名字,我当时还以为他是秦岩那一伙人,还提防着他……可是就秦岩给我的信息来看,他应该和我们一样,身上都有图腾。”许念然用气音说道。

她将秦岩用精神入侵传递给自己的信息,简短的告知邢文素。

“……你现在跟陈与非几乎形影不离,你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异常的情况?”邢文素问道。

许念然叹口气,摇头道:“说真的,我虽然跟他相处八年多,但是真的不了解他,他在做的事情,别说我,就是陈家任何人,都不了解。”

“他要做什么事情,根本不会到处说、也不会跟人商量,而我又读不到他的心思……”

“早就叫你别太相信他。”邢文素哼了一声,他本来就觉得陈与非这个人不能相信。

他表面上是个国际拍卖公司的继承人和实权者,可是他花了多少心思在生意上?

而且,哪个商人会跟这么多国家特殊部门有联系的?他的财富、头衔根本就只是表象而已。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他把你看得这么紧,你的眼睛现在又看不到……”邢文素将手中的千纸鹤随手一抛,抛到装了一半千纸鹤的罐子里。

许念然转过头,似乎是看向门口,再转过头来望向邢文素的方向。

邢文素莫名其妙的望着她,只见许念然闭着眼睛,再度睁开,眼瞳中清明一片。

“你……”邢文素突然反应过来,惊了一下,自己先捂着嘴巴,扫了一眼门口。

许念然冲他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又眨了眨眼睛,恢复了垂着眼睫,目光茫然的样子。

“什么时候?”邢文素问。

“昨天秦岩的精神入侵之后。”

“你不打算跟陈与非说?”邢文素问道。

许念然沉吟了一下,摇摇头道:“再等等,我要看看秦岩他们有什么动静,他的精神入侵比我厉害多了,我眼睛这事情应该是秦岩他们策划的……再说……”

再说我也要确定下,大魔王是不是真的如他们所说,对玉伏灵国另有打算。

“那个小保安,我们要想办法找到他的行踪。”许念然继续低着头,折叠手中的纸鹤。

“说得容易……他被陈与非的人带走了,我们怎么找?”

“嘘……”许念然的耳朵轻轻一侧,灵敏的听到陈与非在房间里讲电话、以及阖上笔记本电脑的声音。

陈与非过来,看到两人坐在一起叠纸鹤,觉得气氛有点怪,开口道:“然然,你今晚想吃什么?”

“什么都可以啦……文素你想吃什么?”许念然转头问。

“嗯?我也可以留下来吃饭吗?”邢文素问,其实是说给陈与非听的。

许念然都开口了,难道陈与非还会没风度的赶人?

陈与非点头道:“可以,然然既然想你留下来,你就留下来吧,想吃什么?”

“谢谢,我不挑食,中餐西餐都可以。”邢文素礼貌的朝陈与非点点头,这里毕竟是人家的房子,基本礼节应该注意。

陈与非走到许念然身边蹲下,道:“吃点清淡的?南瓜盅?帝王蟹?煎鳕鱼?”

许念然的馋虫立刻被勾了起来,咽下一口唾沫,转朝陈与非道:“都要行不?”

陈与非低低的笑笑,凑到许念然的耳朵边,悄声道:“亲我一下就行。”

许念然挠挠头,这在别人面前怎么好意思!

可是陈与非一动不动,就这么蹲在她身侧,她想装作看不到那男人眼里的期待和温柔,可是……能不能再让自己瞎回去啊?

看男人不动,微笑着望向自己,许念然垂下眼睫继续装瞎子,可是这房间里的气氛尴尬而微妙起来。

心里计较了一下,觉得还是安抚大魔王比较好,于是许念然侧过头,一只手抚上陈与非的下巴,想着亲下一脸颊就好。

可是在她嘴唇快贴上时,陈与非突然微微转头,用自己的唇印了上去。

“……接吻的话,再给你加一份北极甜虾。”男人贴着自己唇,笑着低声说。

……

许念然双手捂脸,这在邢文素的面前啊,在自己的下属面前啊!

这让孤的老脸往哪搁啊!

陈与非得了便宜,笑着扫了一眼邢文素,邢文素翻了个白眼,扭头非礼勿视。

他揉揉许念然的头,起身出去打电话给小区的会所订餐。

“陈与非学长调纛情的手段真高啊。”邢文素干巴巴的说道。

许念然脸上都快冒出蒸气了,脸颊好像刚出笼的寿桃,红通通的。

“你你你,你别乱说啊。”许念然凶道。

邢文素撇撇嘴,一脸不屑。

许念然瞬间觉得自己那微薄的一点王者风范随风消逝了。

第54章 将熟未熟之际

陈与非其实并不是刻意在邢文素面前与许念然亲昵的,他只是当时想那么做,现在看着许念然,他越来越控制不住亲近的欲纛望。

青涩的果实,将熟未熟之际最是诱人。

可是陈与非又很疼爱许念然,这种疼爱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感情,而是有点类似与长者与晚辈。

他亲眼看着许念然从一个干干瘪瘪的小丫头,长到今天这样一个十八岁的女孩子。

手脚细长,体型偏瘦,面容清秀,长发及腰。

最重要的是,她还很黏他。

这种粘腻的相处模式,让陈与非的角色一直在男人与兄长之间转换。

他也在摇摆不定,该不该摘下这个青涩的果实?

既想守护这份纯真的美好,又想完全的侵占对方。

很矛盾,是不是?

吃饭的时候,许念然得到比平常更多的照顾,只差没有嚼碎了反哺到自己嘴里,陈与非照顾人的方式很霸道。

说得好听点叫难以拒绝,其实本质就是,**啊。

许念然很喜欢吃海鲜,海鲜一般比较清淡,符合陈与非给她制定的饮食规章,而海鲜又清甜可口,不油不腻,总是能轻易攻下许念然这个小吃货的味蕾。

大概是上一世处在大漠黄沙之中,这辈子才这么爱吃海鲜吧?

许念然一边咬着蟹腿,一边天马行空的乱想着。

不乱想不行啊,陈与非坐在她身旁,用工具弄好帝王蟹那张扬的“美”腿,送到她嘴边,邢文素坐在对面,尽量非礼勿视。

许念然现在才知道,其实有时候看不见也挺好的,比如现在邢文素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比如陈与非那一脸“我就是故意的”得意的表情。

一顿饭吃得挺安静,许念然不死心的悄悄试过两次张开精神网,可不管是身旁的陈与非还是对面的邢文素,她都入侵不了。

这是怎么回事呢?对陈与非入侵不了倒是常事,也许是因为玉璜已将他视为主人;但邢文素为什么也入侵不了?因为他有图腾?还是因为他懂得防护的咒术?

这个问题许念然倒也没有纠结很久,毕竟邢文素是她的“国师”,追随着自己而来,是她值得信任的“族人”。

可是陈与非……许念然从心里觉得他不会伤害自己,可是又搞不懂他到底怎么打算的。

小保安保垒真是被他抓住关起来了?那邢文素是不是也会面临这种遭遇?还有自己呢……

自己现在是被他用温情来软禁着?

邢文素告辞的时候,陈与非双手插兜斜靠在玄关送客,也算是尽了一个主人的礼节,许念然在陈与非身后,冲邢文素挤了挤眼睛,用口型做了一个“小保安”,邢文素笑了笑,垂下眼睛表示了解。

他虽然没有陈与非的身份地位和幕后特权,但是他有他的渠道,一些可以用金钱驱使的渠道,虽然这些手段的能力比较薄弱,无法渗透某些特殊部门,但是打听一些消息还是足够了。

邢文素有个很好的外衣,他的父亲是一位细胞学方面的顶级学者,因此回国后成为拿着国务院特殊津贴的专家,在国内最顶尖的理工科大学里担任生物学院的院长,结交的都是学者和相关部门的领导,甚至国家领导核心。

他从父亲那里,可以听到很多“内部”消息。

比如,他说自己在研究某种石材,希望父亲帮自己留意下相关的资料、介绍相关领域的专家,这些都可以办到。

那个似玉非玉的卵,他其实记得很清楚是什么,但是他不能说,因为现在还不是时候。

许念然对陈与非还十分信任,他如果告诉了许念然,难保许念然不会透露给陈与非知道。

有些事情,现在不是说明的最好时机。

陈与非的幕后身份,邢文素也知道一些,他是某个以追索和保护中国古文物为主要工作内容的部门领导人员,这个部门因为工作的特殊性,而拥有申请军事支援的特批。

所以邢文素打算跟陈与非保持表面上的合作关系,毕竟陈与非在各个社会阶层的关系链条中,都处在上层。

许念然其实对邢文素并不了解,虽然因为有图腾的关系而信任和亲近他,不过这种亲近,暂时还比不过朝夕相对的陈与非。

就算陈与非用了一些非常手段控制了那个小保安,但这属于陈与非的工作范围,许念然没有太过反感,可是陈与非为什么知道了小保安有图腾以后,对自己只字不提?

“然然,很晚了,该睡觉了。”陈与非合上电脑,转身对坐在床上的许念然说道。

许念然垂着头,身边散落一堆五角星和千纸鹤,她现在已经很习惯用折纸来打发时间和思考了,她垂着眼睫,摇摇头道:“几点了呀?我现在都不困,整天都是睡睡睡……”

陈与非为不可见的叹口气,坐到她身边,许念然感觉到身后的床微微的下陷,一个温热的胸膛就靠了上来,贴着自己的背,体温透过两层布料传递过来。

男人从身后伸出两只胳膊撑在自己身侧,暖洋洋的温度、铺天盖地的气息让毛孔一个个的张开。

开始兴奋。

可是他并没有再做出什么让自己害羞的举动,只是这么拢住自己,在耳边低声问道:“跟着我在一起很无聊吧?”

“不、不是啊……”许念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个男人的生活确实不如自己原来想象的那么丰富,不,应该说,为了自己,他的生活变得不丰富。

以前陈与非还会去消遣消遣、或者发泄一下生理欲纛望,可是这段时间以来,许念然前所未有的深入他的生活,他顾及许念然的安全和感受,除了工作以外,都不进行其他活动。

“与非哥哥,你呢,跟我在一起会不会无聊?你现在都陪着我,没有时间出去玩。”许念然垂着头,开始将散落在身边的折纸收拾起来。

“不会,我在哪里都一样工作,把你放在身边我还放心一点,不用分心去关注你有没有乱跑、有没有闯祸。”陈与非笑了一声,在她耳边回答。

男人的呼吸拂过许念然的颈畔,她尽量的装作眼睛还没有好的样子,伸手的时候都带着一点小心翼翼。

现在越是弱势,越容易让大魔王心软。

“那,你的工作是不是很危险的?”许念然决定曲线救国,先兜个大圈,从陈与非的工作入手,“上次,你跟瑞恩见面,都还开枪来着……”

“嗯?那是极少数时候。”陈与非平淡的回答,伸手将她身旁的折纸作品一个个扔到罐子里。

“那下次遇到瑞恩他们怎么办?瑞恩说他上了政府的黑名单,也就是如果被你遇到,你要逮捕他吗?”许念然一边问,一般偷眼看着陈与非的表情。

他的侧脸线条很漂亮,刚毅帅气,从鼻梁到人中再到下巴,被卧室的壁灯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此刻他的表情和平静,与平时那种淡淡的语气一样,没有什么波澜。

“……逮捕他那是执法机关的事情,不用我多事,如果你看到他,尽量躲远些,我可不想让他拿你当筹码跟我谈判……他现在跟我们一样,在查玉伏灵国的事。”

陈与非收拾好折纸,将罐子放在床边的地毯上,关了壁灯,躺在许念然身旁。

“那个秦岩呢?为什么不逮捕他?上次还让他光明正大的来参加拍卖会?”许念然攀住陈与非的胳膊,不想让他这么快就睡,好不容易开了话头,要多问一些才是。

若是在平时,陈与非懒得跟任何人说自己工作的事,可是许念然的眼睛暂时看不见了之后,陈与非对她纵容了不少,为了让她不感觉到无聊,陈与非也会陪她多说话。

“秦岩有正当的身份,而且,执法部门目前没有证据证明秦岩跟瑞恩是一伙的,他们这个组织看似松散,各行其是,其实每个人行动都很有目的性。”陈与非伸出胳膊,将许念然搂入怀中。

“这样啊……那,那你有没有找到关于玉伏灵国的线索?”

“瑞恩那里的古物,年代跨度大概八百年,最新的一件,是一千三百年前的,这就是说,你的那个玉伏灵国,消失的时间大概在一千三百年前的……唐朝。”陈与非说罢,笑了笑,问道:“怎么了,想听故事了?”

“嗯嗯!”许念然双手撑住陈与非的胸膛,激动得坐了起来。

这关系到孤的国家啊!当然想听!你这大魔王从来没有耐心跟孤解释,这些来龙去脉都是你自己知道,孤却一头雾水。

陈与非看她那么兴奋,也坐了起来,懒得再开灯,于是两人就着黑暗靠在床头的软垫上说话。

“你从来不跟我说这些,我对自己的国家一无所知,找遍了正史也没有找到蛛丝马迹……”许念然颇为不满的说道。

“跟你这小孩子说什么说?你知道了又能怎样?”陈与非伸手揽过她,让她趴在自己肩窝上。

第55章 为什么遇到你

“就算不能怎样,起码也有点希望,不会一天天的觉得越来越绝望。”许念然蹭了蹭,催促道:“快点快点,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陈与非笑了笑,道:“甜头呢?让我讲故事,不给一点甜头怎么行?我最烦说一大堆话了。”

此时黑灯瞎火,这顶层的房间远离下面的喧嚣,车声什么的都听不到,两人靠在一起呼吸声都声声入耳,这样的环境下,如果做些亲昵的举动,会不会是自掘坟墓?

许念然歪着头,思考了一下这个可能性。

孤跟大魔王之间,那层若有若无的窗户纸,似乎都心照不宣的不去捅破。

大魔王情场经历丰富,他自然很清楚他的举动代表什么意义,大概也很清楚孤的心里是什么感受……

陈与非看她不说话、也不动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于是凑到她耳边,问道:“然然,你不喜欢亲吻?”

“也、也不是啊……”许念然回答道:“……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始。”

她在黑暗中抬起头,认真的说道:“与非哥哥,陶紫说,书里的两个人总是山盟海誓、惊天动地才在一起的,姑姑也问过我,我算是你什么人,凭什么占据着你身边的位置……我……”

陈与非将她拉到身边抱住,道:“傻丫头,你不适合想这些复杂的事,你只要乖乖的呆在我看得到的地方就好。”

“……可是家里人不让啊,姑姑都当面警告我两次了,现在……你为了我都不回家了,爷爷奶奶不知道心里怎么骂我。”许念然喃喃的说。

这些话,如果是平时,她是不会说出口的。

可是此时,她想示弱、最大程度的示弱,按照大魔王对自己的一贯态度,只要示弱,他就会心软,自己就能问出更多的消息。

“都叫你别想这么多了,还说?”陈与非惩罚似的在她唇瓣上轻轻咬了一口,轻声道:“张嘴。”

许念然往后缩了缩,被陈与非揽回怀里抱着,男人低下头去咬住了她。

并没有想象中的激烈。

看似来势汹汹,其实落在自己唇上时,又变得和风细雨,他的亲吻温润而美好,带着一点点不容拒绝的强势、更多的是,高超的技巧和让人心醉的温柔。

原来大魔王是这么温柔的人?

他对别人也这样么?

当你不在乎的时候,或许对方再怎么努力,都对你没有吸引力。

可是,当你变得开始在乎了,心里就有会一点点的贪婪开始长出鲜嫩的枝桠。

我对你来说,是否与他人不同?

许念然其实并不抗拒与陈与非的亲吻,她自然是因为喜欢才这么黏着对方,可是当这种喜欢开始变得更加浓烈时,她有点迷茫。

以前,她哪里会在乎陈与非的前女友会不会做饭?哪里会在意陈与非怎样与人亲吻?

“嘶……痛……”许念然被陈与非咬了一下嘴角,痛得往后一缩,捂着嘴巴抗议,“亲就亲嘛,干嘛咬我?”

“谁让你不专心。”陈与非捏了捏她的脸颊,抚着她的背给她顺气。

“呐,亲也亲了,可以告诉孤了吧?”

陈与非笑了笑,“……往前倒推一千三百年,是公元八世纪,这个时候,东西方都处在同一个阶段的繁荣期,咱们中国当时是唐朝的盛极而衰的一个阶段,你的历史课有没有好好学啊?”

“当然有!712年唐玄宗登基啦,你是说玉伏灵国消亡的时间是在这个时间段前后?”许念然问道。

“嗯,如果按照瑞恩那里收缴来的古物年份来计算,你的国家跨度大概在八百年,当然也可能之前是其他的称号……至于当时的环境,应该是处在唐朝的陇右以南、吐蕃以北的地带,应该是在今天的青海与南疆这一片。”陈与非慢慢的说着,抱着她的手也轻轻的拍着,想将她哄入睡。

可是许念然怎么可能入睡,这么重要的信息,对她来说就跟打鸡血一样,兴奋得恨不得跳起来。

“还有什么发现?!”她激动得声音都不自觉抬高。

“还有就是你的眼里的图腾,目前初步推测,图腾是有规律的变化中,好像齿轮一样逐渐变成一个图案,然后又开始重新转动……这个具体分析还要等研究所的报告。”

“那么,跟瑞恩给我的拓本重合度高不高?”许念然焦急的问,如果能完成那张拓本,瑞恩肯定会出现来拿回拓本,到时候一定要好好追问下他们到底知道多少。

陈与非在黑暗中眯了眯眼,许念然表现出来的迫切让他有些不习惯。

“然然,不要想着做危险的事,好好呆在我身边,你的事情,我会好好安排的。”陈与非强调道:“不许你单独去跟那些人接触,知道吗?”

这话如果是原来,许念然不会觉得奇怪,一定会乖乖的点头答应。

可是现在听起来,觉得有一点怪怪的。

“我不知道去哪里找他们啊,怎么会‘单独去跟他们接触’?”许念然问道。

“你眼里的图腾很重要,不是吗?他们会用尽方法找到你,不管我看得多紧、不管我把你藏在哪里,他们都会找到你。”陈与非叹口气。

“那……与非哥哥,你、你打算一直这样把我带在身边?你有事的时候,就把我关起来?”许念然有点不满的问道。

陈与非揉了揉她的头,“我知道这样很委屈你,不过我不放心,如果他们用一些非常手段——比如像这次你的眼睛……我很没用对不对?”

许念然愣了。

在她的印象中,陈与非从来没有示弱的时候,可是此时抱着自己,用自责的语气说自己很没用,让许念然有点心虚。

她的眼睛在秦岩的精神入侵后,已经恢复了视力,而且精神触觉比以前更加灵敏,精神网的范围也变得非常大,在顶楼都可以听到院子里散步的人的心理活动。

她暂时不打算让陈与非知道这事,想利用陈与非的心软来打探些消息。

可是架不住这突如其来的温情攻势啊。

“与非哥哥,我……这是我自己不好,是我乱开门,不怪你啊!一定很快就会好的,你放心,我不会再喊无聊了,免得你担心……”许念然抱着陈与非的腰,说着类似安慰和保证的话。

男人笑了笑,伸手拍了拍许念然的脸颊,道:“然然,你要相信我,这些事情交给我去解决,你乖乖的听话,好好呆在我身边就好,知道吗?”

我……

我是想全心全意的相信你啊,可是、可是秦岩给我看到的景象,你明明抓住了那个带着图腾的小保安保垒,为什么在我面前只字未提?

你是不是以为我不认识他?或者你在算计着将所有有图腾的人都掌控住?

许念然心里的疑问一个接一个,但是陈与非还在等她回答,她犹豫了一下,点头道:“我知道了,与非哥哥,我会听话的。”

前提是你说的都是真话。

陈与非在黑暗中直直的盯着他,没有拉严实的遮光窗帘透出一丝朦胧的月光,许念然仰着头,装作双眼没有聚焦的样子,茫茫然的回望陈与非。

直到他叹了口气,将许念然搂的更紧。

“然然,我知道你有很多想法,我也知道你想自己去追查自己的身世和国家,但是,现在时代不同了。”陈与非认真的说道:“现在有国家、有法律,社会阶级都已经不同了,你不再是贵族。”

“在我的私心里,我希望你和普通女孩子一样,开开心心的读书、玩乐、经历恋爱、婚姻,幸福快乐的过日子。”

听着他的低语,许念然垂下了头。

她为了解除灵魂的禁锢,追寻着玉璜而来,如果玉璜的所有者是个坏人、恶棍、哪怕只是个普通人,她都会想办法夺走玉璜,然后一走了之。

可为什么是陈与非?

教她、养她、疼她、惜她、对她又**又宠溺的陈与非。

“我已经开开心心的读书了,虽然很短;你也带我去玩乐了,虽然不是很多……但是我都觉得很满足了。”许念然回答道。

“至于恋爱、婚姻……我本来就没有考虑过,这一世时间也短,让我跟谁恋爱结婚啊……”

“你说呢?”陈与非点了点许念然的鼻尖。

你说,我会允许你同谁恋爱、同谁结婚?

小丫头,有时候,我还真希望你能读懂我的心。

许念然并不笨,她撒娇卖萌也只是与大魔王的一种相处方式而已。

这些日子以来陈与非的表现,她哪里还会不懂陈与非的意思?

“与非哥哥,你、你会不会欺骗我?”许念然殷殷切切的问道。

“嗯?”陈与非偏头想了想,道:“会吧……如果欺骗能让你更听话。”

哈?!

这算什么回答!哪有在这么温情的时刻说出这么煞风景又现实的话?

“然然。”男人搂紧了她,“你怎么就是不能安安心心的相信我呢?”

“欺骗也好、隐瞒也好、甚至利用也好,就算我用在你身上,理由也只有一个……”

第56章 尝到爱恋的小猫

许念然捂着耳朵,“才不要听你忽悠我!欺骗隐瞒和利用还有理由了?!”

陈与非低声笑了笑,想拉下许念然捂着耳朵的手,都被她挣扎着躲开,他索性翻身压住许念然,扣住她的两只手腕,压在头顶上方,让她躲不了。

“理由我刚才已经说了,我要你开开心心的读书、玩乐;要你经历恋爱、结婚,能幸福快乐的生活。”

“……和我。”

和我。

这两个字,带着暖暖的气息,拂过许念然的耳畔。

黑黑的房间,只有遮光窗帘漏出的一丝月光,许念然睁大眼睛仰头看着天花板,一股莫名的酸涩从胸腔冲出。

眼眶酸涩而温热。

“与非哥哥,我不知道该相信谁。”

“我想要自己去追查,可是,可是我不想离开你身边。”

“我已经被你养得软弱和依赖,没有勇气和判断力了……”

许念然眨了眨眼睛,溢出的眼泪滚了下来,没入耳边的发丝。

陈与非松开了她,用嘴唇从她的额头到鼻尖、再到嘴唇、下巴、耳垂,一遍遍的摩挲。

“……你想相信谁?然然,告诉我。”

“你。”许念然吸了吸鼻子,老实回答,随即又控诉道:“可是你从来不对我解释……我不知道你有没有骗我、有没有隐瞒我……我现在已经被你养成一个小笨蛋了!”

陈与非低低的笑着,伸手扯开了两人睡袍的腰带。

肌肤贴合的温度,烫得许念然浑身僵硬,微微的喘了两下,紧张的看着陈与非。

她此刻忘记了要装瞎子。

陈与非眯着眼,低头咬上一侧红嫩稚嫩的小尖儿。

这次,可没什么隔着睡袍这样的含蓄举动了。

许念然惊得腰部一跳,条件反射的就用力去推陈与非的双肩。

她一直在陈与非面前隐藏的力气,此刻显露无疑。

陈与非被她推得半抬起身,眯着眼睛居高临下的看着许念然,他身材高大、结实而修长,将许念然整个人罩在身下。

“跟我玩小心思……是不是该惩罚下?太久没有教训你了,都懂得跟我当面说‘瞎’话了?”

许念然手忙脚乱的扯睡袍,哭道:“对不起嘛,下次不敢了,还不是你有事瞒着我……秦岩对我精神入侵的时候,明明是你抓了那个小保安!你知道他与我有关对不对?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害羞加气急之下,所有的心思脱口而出。

陈与非深吸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

“所以你今天一直跟我演戏?”陈与非掐着她的下巴,“演技不错啊,我直到刚才才发现,你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你不也有很多事情瞒着我……对对对对不起啦,与非哥哥。”许念然刚回了一句嘴,陈与非就作势要扯掉两人身上的袍子,吓得许念然赶紧道歉。

许念然看着大魔王从自己身上下来,刚松了口气,就被大魔王翻过身啪啪啪的几巴掌招呼到屁股上。

“呜!下手这么重!”许念然捂着屁股跳起来,缩到床头。

“把衣服系好!不然让你更疼!”陈与非狠狠的将她扯到怀里,为她整理衣服。

“还不是你扯乱的……”许念然嘟囔了一句。

“你胆子越来越大了!不光跟我演戏、还说一句顶一句?”陈与非掐着她的下巴,“嘴巴也欠教训是不是?”

“唔……”

这样的教训其实还不错。

许念然一边想着,一边抬手搂着陈与非的脖颈。

这样温顺接受的态度,让陈与非气消了大半,他轻轻的咬了咬许念然的嘴唇,叹了口气,“然然,要怎样你才能相信我?嗯?我对你不好吗?”

“不是不好……”许念然赶紧摇头,“可是,秦岩的精神入侵,那些画面历历在目,相当于我亲眼所见……”

陈与非点点头,道:“好。”

“然然,我向你解释一次,唯一一次,你记好。”

男人突然严肃的态度,让许念然稍微瑟缩了一下,点点头,小声的回答:“好……”

“你记住,我,陈与非,我在为国家做事,我做的事情,都有保密条令,你知道越少、对你越好,我也不会跟你解释这些事情。”

“玉伏灵国的事情,我为了你也会努力追查,但是这其中牵扯到国家的利益、以及与秦岩一伙人暗中的争斗,所以很所事情我不能清楚明白的向你说明。”

“可能有时候我做的事情你暂时无法理解,但是记住这句话,我不会害你……如果以后,你再有怀疑、再有疑虑,就相信这句话,我不会害你,我希望你好好的,能一直呆在我身边。”

男人说得认真,许念然听得也认真,她从来没有见过得到过陈与非的解释与保证。

语言和行动,都是安抚的重要方式。

只说不做、只做不说都不好,陈与非将欺骗隐瞒利用说得光明正大,许念然有点哭笑不得。

她有点迷茫,也有点自欺欺人,她对陈与非的依恋,造成她愿意对陈与非的行事作风妥协,而且,愿意相信陈与非的话。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你要抓小保安?他是我的族人吧?”许念然喃喃的问道。

“嗯?想听解释,要做些什么来着?刚刚才教你了。”陈与非笑着将她拉到自己身旁,“上来。”

上上上上来?!

许念然瞪大眼睛,黑暗中也看的不是很清楚,可是当她跨到陈与非腰上,坐在那结实平坦的小腹上时,再黑的房间也掩饰不了男人身上的占有欲。

张牙舞爪的欲纛望,就像笼中的困兽,尖牙利齿开始显露,情纛欲的渴求从身下男人的肌肤中丝丝缕缕的透露出来。

薄薄的皮肤包裹着紧实的肌理,触手所及,让许念然被温度烫得有些瑟缩。

她撑在男人的身侧,抬起腰,尽量避免大面积的接触,这像一只小猫般的姿势,惹得陈与非笑了起来。

“就这么难?”他双手握住许念然纤细的小腰,将她往上提一提,“你得学着怎么讨好我,不能总是撒娇……”

许念然骨子里,对两性关系的理解,还停留在精神交流至上的那种境界。

她这一世,在陈与非身边,被管教得异常严厉,除了在学校与男同学正常交流以外,她没有任何逾矩的行为。

就连思想上,青春期的孩子们所有的生理和心理生的萌动,她都没有。

陈与非知道她对真正的肌肤之亲,陌生而有点抵触,所以,他从来是点到即止。

黑暗给了许念然尝试的勇气,她撑在陈与非身侧,像猫咪一样爬了上来,凑近男人,用自己的唇轻轻的磨蹭了一下他的嘴角。

“这样?”许念然问道。

“嗯……勉勉强强吧,还得多练习。”

“那,我再试一次,你不许动啊。”许念然来了兴致,撑住陈与非的肩头,装作很凶的样子。

“嗯,不动。”陈与非靠在床头的软垫上,笑着纵容这开始尝到味道的小猫。

被动接受和主动给予,是两种不同的感受。

被动接受的时候,更多的是感受到对方的爱意,或温柔、或激烈。

主动给予的时候,更多的是将自己的爱意传递出去,让对方、也让自己明白。

你爱不爱他。

你有多爱他。

这一次的尝试,比刚才延长了许多,不再是轻轻的蹭过,而是试探着轻咬、吸吮,虽然迟迟不敢进行交换的深吻,不过已经让对方很满意了。

“这样好不好?”许念然轻轻的喘着气,她觉得腰有些软。

吻会让人失去抵抗的力气,她被陈与非揽入怀中轻轻拍着。

“有进步。”陈与非笑着,他知道该打住了。

许念然还小,虽然就年龄来说,陈与非在她这个年纪早就花天酒地了,但是许念然还是个没尝过一丁点儿情纛爱滋味的人。

急不得,也不能急。

这是他疼着爱着的小公主,能含着他就不会捧着,怎么能过早的让她成熟?

这份青涩的美好,他舍不得打破。

“……他现在在安全的地方,虽然一开始对他造成伤害,那也是他不配合的结果,我只能说这么多了。”他抚了抚许念然的后背,为她扯上被子。

“那么——”许念然还想再问,被陈与非用一根手指压住了嘴唇。

“不许再问了。”他拉上被子,淡淡的说:“乖乖睡觉,眼睛好了也不许熬夜……明天我们去研究所,再扫一遍,看看有没有变化。”

“嗯……”许念然嘟着嘴,她很像要求自己去看看那个小保安,可是陈与非连提要求的机会都不给她。

嗯?军训时打了个十环,大魔王不是给了自己一个可以提要求的机会吗?

许念然抬眼看看陈与非,已经闭上了眼睛,她又有些泄气了,大魔王肯定不会拿工作的事情讨价还价,就算自己提要求,他也不可能妥协。

大魔王、大魔王,这个大魔王的软硬兼施,真是让自己毫无招架之力。

只要还处在他的羽翼之下、只要还依恋在他的怀抱之中,自己就是个只会撒娇卖萌的小孩子。

是否,应该真正考虑一下,独立。

第57章 你想管我?

那次打了个十环,大魔王不是给了自己一个可以提要求的机会吗?

许念然抬眼看看陈与非,男人已经闭上了眼睛,显然是不想再谈。

她有些泄气了,陈与非肯定不会拿工作的事情讨价还价,就算自己提要求,他也不可能妥协。

大魔王、大魔王,这个大魔王的软硬兼施,真是让自己毫无招架之力。

只要还处在他的羽翼之下、只要还依恋在他的怀抱之中,自己就是个只会撒娇卖萌的小孩子。

是否,应该真正考虑一下,独立。

……

“我要回学校。”

“别闹,先去研究所。”

“不要,你先答应让我回学校。”

许念然抱着四柱大床的床柱,坚决不撒手。

陈与非抬手作势要抽她,她也咧嘴笑着不当一回事,这段说长不长的时间里,她跟陈与非朝夕相对、夜夜相拥,两人的关系虽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改变,但,有些情愫心照不宣。

“先去研究所看看,如果眼睛没有什么异常,再回学校。”

“你说的啊,可不许耍赖啊,去了研究所就回学校。”许念然跳下床,赤着脚站在窗前的地毯上。

“你别偷换概念,我说的是‘眼睛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下,快去换衣服。”

许念然再次被带到研究所,上次那位张局交给陈与非一沓资料,资料袋上面贴着封条,属于禁止带离研究所的机密。

“这也算机密?”陈与非挑挑眉,有点不满意资料上面的封皮——许念然和他算是当事人,都不给一份资料,只能看不能带走,有点说不过去吧?

他在拆封处签了名、又做了登记,才挑开了信封。

里面是许念然眼睛里图腾的放大扫描图,七张一组,图腾的变化顺序和切合方式都做了标注,十分详尽。

许念然眼里的图腾,就像层层叠叠的齿轮在缓慢滚动,图案在齿轮的切合中逐渐浮现,从笼统的符咒星辰,逐渐变成发散的圆形,带着如同指纹一般的脉络,显现成一个完整的图案。

螭龙,双螭龙。

与玉璜一样,以双螭龙为主要图形。

不过玉璜上的螭龙是具体的形状,一眼就可以分辨出来,而许念然眼中的螭龙,是抽象的线条形成复杂的脉络,看起来更像一副让人眼晕的立体图。

许念然在研究室中再次戴上那个头罩,进行双眼复明后的扫描,研究员这次没有很惊讶,因为图案与之前分析的一样,于是他们推断,图案不会再变化了。

陈与非在研究室外,捧着那一沓资料,仔细的浏览,不放过一个细节。

张局看了他一眼,他对陈与非这个年轻人的能力时有耳闻,此时就算猜到陈与非在默记,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反正上级的指示,只是不允许带走资料,他能记多少就记多少吧。

陈与非对于文字性的叙述,只是匆匆浏览,记了个大概,他抓紧时间一遍遍的翻看那七张扫描图,图案在一遍遍的翻动中,线条逐渐汇聚、连接,最终形成了一副抽象的双螭龙图案。

这幅图腾可能是玉伏灵国的重要印记,因此他停留在最后一页的时间最多。

许念然从研究室出来,看到陈与非捧着一叠资料在翻看,忙走上去,拽着陈与非的胳膊道:“与非哥哥,我也要看。”

“别吵。”陈与非此时一点不敢分心。

许念然被吼了一句,嗫嗫的嘟囔了一句“凶死了……”,这大魔王工作的时候,还真是不能打扰,要不就是自找没趣了。

陈与非闭了闭眼,确定自己能记下那些图,将资料迅速的装袋,再亲手贴上封条交给张局,道:“谢谢了。”

说罢拉着许念然就走,许念然被他扯得一路小跑。

“你干嘛这么着急呀?”许念然不明所以的被一路拉到车边。

陈与非不耐烦的将她塞到副驾驶座,自己也立刻摔门上车,“别打岔。”

许念然看他抽出钢笔和小笔记本,在上面开始画草图。

一幅幅扫描的图,被陈与非复原在纸上,许念然看得瞪大了眼睛。

“与非哥哥,你全都背下来了啊?”这么牛?!

“别吵我。”陈与非草草的将七张图都画下来,不过他画的只是大概,构图什么的还得后续完善,这像迷宫一样的图腾,看着都觉得眼晕,他也不敢保证是否百分百正确。

他画完之后,递给许念然,到:“只是草图而已,得去找张子殷看看,这些弯弯拐拐的线条,她是行家。”

许念然点点头,翻看着自己手中的草图,大魔王还有这过目不忘的本事?

其实陈与非的即时记忆能力并不是天生的,而是后天刻意培养的。

很多人以为天才就是天才,做什么都不需要付出努力,不可否认确实有这么一些天才,他们吸收知识的时间比普通人快很多。

可是大部分人,属于努力的天才,比如陈与非。

他并不是什么天赋英才,但是他在做着很多天才都难以做到的事情。

他在官匪之间、官商之间、官民之间游刃有余,他在追求古董的价值、与文物对于国家的重要之间寻求平衡,并在物质利益至上的社会中,不惜一切代价维护国家利益。

哪怕因为从事这个工作,而与父亲闹翻,他都淡然处之。

许念然歪着头,打量着陈与非开车时认真的表情,她想,或许一直以来每个人都误解陈与非了。

他身边的所有人,包括最好的朋友仲轩晨和陆栩,都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些什么。

连家人也不知道。

大魔王至今都跟自己的父亲处在冷战中,从自己八年前来到陈家的那个夏天,爷俩就一直在闹别扭。

陈与非当年没有选择军校,而是学商来继承爷爷的衣钵,虽然现在也是业界颇有影响力的后起之秀,但是陈老爹还是痛心疾首,觉得儿子就是个纨绔子弟。

陈老爹认为没有接受部队的磨练根本就不算个真正的男人,陈家三代军人,就是陈与非最不争气,只想着花天酒地,不去参军。

陈与非的姐姐陈如是,目前是军医,大部分时间在驻地,回家也是住在父母家,而陈与非从高中开始就住在爷爷奶奶家,常年分开生活的结果,也让父子俩的隔阂越来越大。

许念然握着手上的小本本,歪着头想,陈老爹是不是不知道儿子其实在为国家做事?要不两父子怎么闹别扭闹了这么多年?平时除了逢年过节,陈老爹根本不会来看儿子。

他要是知道了儿子虽然没有从军、但也要与违法分子动枪的话,两父子关系会不会好一些?

“你在看什么?”陈与非分了个眼神过来,问道。

“……没什么,与非哥哥,我们回家去看望下爷爷奶奶吧?你也好久没回去了。”许念然突然建议道。

“嗯?你想回去?”陈与非皱了皱眉,家里人开始对许念然有些不友好,他是不愿意让她受委屈的,而陈家早就习惯了陈与非的行踪不定,也没人管得住他,他要去哪里、做什么,连说都懒得说一声。

“想啊,爷爷奶奶年纪大了,你这些天都陪着我没有回家吧?还是你在我睡着了偷偷跑回家的?”许念然嘿嘿一笑,暗指陈与非在自己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将小保安抓走。

“小孩子少管大人的事。”

许久没听见这句口头禅了,许念然不以为然的撇撇嘴,道:“你老这么说……那要怎样才不是小孩子?才可以管你?”

陈与非闻言笑了一下,瞟了一眼嘟着嘴的许念然,“怎么?你想管我?”

许念然摇摇头,管教大魔王?她可从来没敢想过。

这些年在家里,她可没少看见大魔王软硬不吃,除了爷爷的话稍微听得进去一些,奶奶、爸爸妈妈、姑姑、姐姐,他谁的账都不买,偏偏还是家里的核心人物——谁让他是香炉脚呐!

“我们回家去看看爷爷奶奶好不好?然后,我明天想回学校上课……如果你不让我住校,我下课就回来,好不好?”许念然伸手覆上陈与非搭在档杆上的右手,放软了语气说道。

小小的人、小小的手。

其实许念然一直都挺能拿捏陈与非的死穴。

在他生气的时候、让他担心的时候,许念然会立刻道歉,不管大魔王过分不过分,第一时间先放软了态度,随他教训甚至揍自己几下。

据理力争?她从来不干这傻事。

男人,尤其是陈与非这种强势的男人,温顺是化解矛盾的最好方式。

陈与非看了一眼那小小的、白净的手搭在自己的手背上,顺势翻过手来将她握住。

他没说话,许念然却知道,他一定是默许了。

车子驶回了陈家的宅子,许念然一个多月没有回来,自从上次姑姑跟她挑明,让她自己离开陈家后,结果陈与非却带着自己出去住了,这让她有点不好意思回来。

不过,毕竟收养关系还在,陈家奶奶是自己的收养人,叫了八年的爷爷奶奶,她心里还是渴望能与长辈和谐相处的。

第58章 这下真成炮灰了

吕姨和小莫正在院子里晒床单,看着陈与非车子开进来,两人忙擦了擦手,走进屋子里看看陈与非有什么吩咐。

虽然陈与非从来不摆架子,但两人毕竟是做家政服务工作的,自己的老板来了,还是得殷勤点伺候着。

许念然跟着陈与非从车库里直接来到客厅,陈奶奶正坐着跟一个老太太聊天,陈与非点头打了个招呼,许念然上去规规矩矩的问好。

“奶奶,我回来了。”许念然欠了欠身。

“还以为你这孩子去了大学都不想回来了……”陈奶奶笑着责备了一下,指了指身旁的老太太道:“这是林婆婆,还不问好。”

“林婆婆好。”许念然冲林老太太点点头问好,正巧小莫端着茶壶和陈与非的茶杯出来,许念然乖巧的接过茶壶,给林老太太添茶,“请用茶”。

“真乖……你家这丫头精灵!长得又俊!”林老太太夸奖道,随即话锋一转,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我家那个小祖宗哦!被她爹妈宠坏了,调皮捣蛋!根本不服管教!”

说罢用眼神瞟了一眼坐在单人沙发上的陈与非。

许念然正跪在长绒地毯上,给陈与非添茶,因为陈与非的纵容,她在家里时经常坐地上、或者光着脚丫到处走,这就让陈与非不得不多铺些地毯。

陈与非看到家里有客人在,出于礼节只好陪着坐一坐,没想到这话题居然扯到自己身上来了。

“我家这个祖宗还不是一样不服管教。”陈奶奶抿了一口茶,淡淡的瞟了一眼陈与非,对林老太太说:“现在家里他说了算,我们两个黄土埋到脖子的老人家,怎么管教得了!你是今天来碰巧看到他了,平时他连影子都没有,一个多月不回家是常事。”

陈与非眼角抽了抽,许念然背对着陈奶奶,朝陈与非吐了吐舌头。

你看,要挨批了吧。

“哟,你可别这么说,你家这孙子年少有为,你家老头子到处炫耀呢,一说起来都觉得脸上有光,是叫……与非是吧?”林老太太试着跟陈与非攀谈。

谁知陈与非这祖宗坐没坐相的窝在沙发上,装作没听到。

许念然夹在中间,看看奶奶又看看专注手机的陈与非,觉得自己有点像炮灰。

“陈与非!”陈奶奶年过八十,但气势不减,拍拍沙发扶手,不悦的喊了自己孙儿一句。

陈与非悄悄的翻了个白眼,这林老太太有什么打算,他会不知道?

“我是叫陈与非。”他懒洋洋的回答了一句。

“这名儿真好听,诶,你家就是文化高,我家那老头子给孙儿想的名字都只图顺口!”林老太太嫌弃的摆摆手,“我那宝贝孙女儿,他就取个名字叫静兰,到现在我还埋怨他。”

陈与非撇撇嘴,得,孙女的名字介绍了,接下来得介绍学历或者工作了吧?

各种介绍的语句和套路,陈与非都倒背如流了,从他懂得两性之事开始,就没少过自荐、或者给他介绍异性的人,他现在听个开头,就知道对方打什么算盘了。

可是他从不买账,他最烦别人对自己的事情指手画脚,送上门来的女人他都懒得搭理,跟他有些往来的女伴,一般都是跟他差不多的心态,玩玩就算了,谈感情?还是免了吧。

感情点到即止、身体睡过就算。

谁也不给谁添麻烦,合则聚、不合则分。

许念然有些新鲜,听着林老太太喋喋不休的介绍自己那个宝贝孙女,一边骂孙女不成材、一边夸孙女啥本事也没有,只会弹几种乐器、会几门外语……

这种明贬暗褒的夸着自己孙女的做法,让陈与非烦不胜烦,偏偏自己奶奶不知道是有意无意,还把话题往自己身上引。

“与非你听听,人家静兰妹妹才十九岁,就这么有能耐,你十九的时候只知道玩儿。”陈奶奶又把火力吸引到陈与非身上。

林老太太看陈与非懒得说话,忙说道:“静兰哪有什么能耐,女孩子再有能耐以后也得在家相夫教子,你家与非现在可不得了,一边念博士一边还管着这么大的公司,现在的孩子有几个能做到啊!”

陈与非充耳不闻,许念然也听出了一些门道,咬着嘴唇憋住了笑,偷眼看了看大魔王。

原来说了这么多,就是想给你介绍对象啊。

吕姨端了水果盘过来,顺便小声的问道:“念然你今晚回来住是吧?我得去给你拆换一下被套枕套呢。”

话音刚落,还没等许念然回答,陈与非就懒懒的说道:“不用麻烦了,念然跟我睡。”

念然跟我睡。

虽然这在陈家不是什么新鲜事,但……有客人在好不好?

瞬间安静的客厅,让许念然冷汗津津,大魔王你是要害死孤吗?!

这下真成炮灰了!

许念然感到陈奶奶和林老太太的目光都盯在了自己背上,她该怎么说?

——不不不,与非哥哥,我还是自己睡吧?

这当面拂了大魔王的面子,后果会怎样?何况此时他明显是要借自己向奶奶和林老太太示威,自己不应该拆他的台吧?

说,好吧,吕姨不用麻烦了,我跟与非哥哥睡好了。

这话说出来,奶奶会不会气得去吸氧啊?上次看到自己从与非哥哥被子里爬出来,奶奶气得大吼大叫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啊。

陈与非对许念然埋怨的眼神视而不见,他继续一副懒洋洋的样子道:“我的房间该不会也没打扫吧?吕姨你们偷懒了哦。”

“没有没有,与非你的房间天天都有打扫的,随时可以住。”吕姨忙解释道,“念然的房间也天天打扫的,只是最近她都住校,就没有每天更换床单被套……”

陈与非摆摆手,道:“算了,不用打扫了,吃完晚饭我就带念然回去。”

陈奶奶脸上神色变了又变,这当着客人的面,你就不能收敛点?!

陈与非装作没看到,起身拉起念然道:“走,我们去看看爷爷,奶奶你们慢慢聊。”

刚走出客厅,从厨房的落地窗下到后院,身后就传来林老太太的声音:“那个、他们感情很好啊,哈哈……”

陈与非冷笑一声,好不好关你什么事。

陈家家大业大,想来攀高枝的人多不胜数,有些也是门当户对的,可惜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也跟陈与非一样爱玩,陈与非的那些女伴,哪个不是久经欢场的?

所以互相都看不上对方,玩可以,处对象什么的就算了吧。

“与非哥哥我被你害死了!”许念然甩开陈与非的手,皱着眉头埋怨道。

“干嘛?本来你就天天跟我睡的。”

“你明知道奶奶很讨厌我黏着你!”许念然叹口气,“你还故意气她,让我以后怎么好意思跟奶奶说话啊……而且你还当着客人的面这么说,要是传出去,会影响你和陈家的名声的。”

陈与非站住了脚,转过身来双手插兜。

许念然不用抬头都知道,大魔王不高兴了。

可是,“你不高兴我也得说……”许念然撅起嘴,倔强的梗着脖子,“我毕竟是陈家的养女,奶奶是我的收养人,如果外人乱说话,抹黑你和陈家的名声,我会过意不去的,所以……你不要再当面跟奶奶他们对着干了,气到奶奶我也不开心的。”

“养女养女,她们总拿这个来提醒我,你也这样?你这么喜欢这个身份?”陈与非皱着眉头,不悦的低声吼道。

许念然缩了缩脖子,大魔王好像又要发火了。

她这些年都习惯了,一旦感觉到陈与非的家长技能发动,就立刻乖乖听话,立正站好、低头认错,先安抚好了大魔王,再好好的撒娇卖萌逃避惩罚。

于是她赶紧伸出双手,挽着陈与非的小臂,小声回答道:“当然喜欢啦,如果不是奶奶将我收养,我又怎么会来到你身边的……”

陈与非的眉头松了松。

“……所以你不要气奶奶了,奶奶、姑姑、姐姐她们也是担心你,我乖乖的不惹她们就好了,你也别故意气人啦。”

许念然撇撇嘴,她本来对陈家的这些财富没什么图谋,一个从出生开始就知道自己没多长寿命的人,对金钱财产和奢侈享受还真没多大兴趣。

陈与非突然咧嘴一笑,他伸手捏住许念然的脸颊,还故意晃了晃,“你这么懂事,我是不是该奖励你?”

“不,不需要。”许念然摇头,断然拒绝,大魔王露出这种坏笑,能有好事才怪!

“别这么客气,有奖有罚才是教育的好方法,过来。”他从裤兜里抽出手,不由分说的紧紧扣住许念然的手腕,拉着她往后院的花架下面走去。

陈家老爷子和林老先生正在那里坐着乘凉喝茶,顺便下一局棋。

许念然隐隐觉得陈与非这祖宗的劣根性要发作,她使劲往后扯着自己的手,问道:“你你你,你要干嘛?与非哥哥!”

“不干嘛。”大魔王回头露出一个森森的坏笑。

“既然‘陈家的养女’这个身份这么麻烦,不如让我给你换个身份。”

第59章 你喜欢哪个身份

换个身份?许念然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愣愣的问道:“你是不是要把我送回福利院啊……”

陈与非瞪了她一眼,这丫头怎么随时都想着自己会丢弃她?

早跟她说过,养她这么大容易吗!又不是养小猫小狗,可以退回、可以寄卖。

“你乱想什么呢!换个方便点的身份呆在我身边,省得别人唧唧歪歪。”陈与非撇撇嘴,拉着许念然继续走。

“什么身份啊?”许念然莫名其妙。

“童养媳、未婚妻、妻子、媳妇儿、老婆、内子、夫人,随你选一个。”陈与非懒得跟她磨叽,拉着她径直走到陈老爷子身边。

许念然被震得七晕八素,大魔王这是打算搞一场家庭大战了啊?!

“不行不行不行!”这磅炸弹扔出去,陈家的女人们还不把自己当成阶级敌人来对待啊?!

陈与非懒得理她,像拎小鸡一般扯到花架下,坐在正在对弈的陈老爷子身边。

陈老爷子和林老先生早就看到两人了,这是忙着下棋没搭理他们,此时陈老爷子拿着茶碗笑呵呵的看了陈与非一眼,道:“玩够了?知道回家了?”

“嗯。”陈与非漫不经心的哼了一声,然后正儿八经的说道:“爷爷,我把你孙媳妇儿带来给你看了。”

噗。

陈老爷子一口茶水喷到棋盘上,黑黑白白的棋子儿顿时拥有了水墨画一般的意境。

“咳咳,在哪儿?”见过大风大浪的陈老爷子,跟自己孙子一向是隔辈亲、爷俩好,短暂的惊讶后,马上意识到这是好事,于是兴奋的问他人在哪儿。

“这儿。”陈与非将许念然推到爷爷面前。

无语望苍天,许念然现在就是这感受,她哭笑不得的站在爷爷面前,嗫嗫的说:“爷爷,别听与非哥哥胡说。”

“我胡说?”陈与非冷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没、没有……”夹在中间当炮灰,真是苦不堪言。

陈老爷子愣了半晌,从石桌盘摸过拐杖杵着,定了定神,道:“你两个说对口相声呢?开什么玩笑?”

“没开玩笑。”陈与非淡淡的说道,“我看上这丫头了。”

老爷子愣了,许念然快熟了。

她耳朵尖都红了,当着客人的面,陈与非毫不掩饰的将她扯到自己怀里,用一只胳膊夹着,不让她有机会挣扎。

“奶奶是收养人,您看看什么时候跟奶奶商量下,咱们一起去办手续,解除收养关系。”陈与非的语速不快,可是说出来的话,带着不容反驳的气势。

“这丫头也成年了,可以自己签公证书了,解除了收养关系,就没那么多顾忌了。”

陈老爷子推了推老花镜,往后仰靠在藤椅上,问道:“你这突然回家,就是来给我分配活儿的?”

陈与非听出爷爷语气带着隐隐的不悦,垂下眼睫,稍微放软了身段,道:“哪里,我这不是第一个来向您汇报吗?然然是个好孩子,这些年您应该也有了解……”

“哼,你长大了,翅膀硬了,哪需要向我这老头子汇报?”老还小,陈老爷子的小孩子脾气发作,负气的回答道。

这孙儿可是他的骄傲,可是这孙儿一个多月不回家,回家就说这么大的事情,还不允许他拿拿架子?挤兑挤兑?

陈与非自然知道爷爷的脾气,笑道:“爷爷,这丫头也黏我,我也乐意让她黏着,比起外面那些女人,这孩子纯多了,她当你孙媳妇儿挺好。”

陈老爷子给陈与非气乐了,用拐杖笃了笃地下的青石板,道:“有你这么跟爷爷商量婚事的吗!也不怕客人看笑话!”

陈与非看了看旁边的林老先生,欠身点头致意,林老先生也点了点头。

“我这是先跟您打预防针,别哪天我给您把曾孙抱回来了,您还问我孩子他妈是谁。”陈与非笑着说,语气半真半假,听着像开玩笑,实际却隐隐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

陈老爷子眨了眨眼,看向脸上红彤彤、咬着嘴唇不敢说话的许念然。

“念然,这是怎么回事?这种事情可不能开玩笑。”陈老爷子认真的问。

尼玛你们终于想着孤也是当事人了?

许念然听陈与非说了半天,除了脸红心跳之外,几次想插嘴,都被陈与非夹着自己的胳膊隐隐用力威胁不准开口。

没错,就是威胁。

大魔王这明显是故意跟家里对着干,虽然一时半会儿想不通为什么他要这样,但是要自己当面拆大魔王的台,又有点不忍心。

“那个……爷爷,我、我……”许念然看看爷爷,又看看陈与非,被后者眼中那明显的“你敢乱说话试试看”的表情弄得无语了半天,最终还是投降了,谁叫他是大魔王呢。

“爷爷,我听与非哥哥的,他怎么说我就怎么做……”许念然壮着胆子说了一句。

……

当晚的晚餐吃得极其煎熬,虽然只用面对这爷爷奶奶,还因为有客人在,许念然没被精神拷问,但是别人看过来的目光,明显不一样了。

刚回到车上,许念然就松了一口气,窝在副驾驶座上,歪着头看着陈与非。

“解释!”

“解释什么?”陈与非淡定的开车。

“与非哥哥你真是要害死我了!这样让我以后还有什么脸面见爷爷奶奶啊!而且……而且家里人都会觉得我是个忘恩负义、居心不良的坏女人了!”

“唷,你也算女人?”陈与非毫不掩饰自己那促狭鄙视的目光。

“我怎么不算……重点不是这个啦!你为什么要这样啊?”她泄气的望着陈与非。

这男人做事根本不解释、不商量,真是个独断独裁的大魔王!

“哪有为什么?早晚都要说的,早点说、也让他们早点接受,省得越拖越麻烦,反正你得在我身边呆完这辈子,换个身份也挺好。”陈与非淡淡的说着。

这大魔王怎么这么独断啊……也不问问自己的意见,好歹也得自己先答应了,才跟家里说好不好?

这都已经将退路给咔嚓了,还让自己怎么说“不”啊?

“……我明天想回学校。”许念然小声的说。

“唔,那要看你待会儿怎么讨好我了。”

……

怎么讨好?还能怎么讨好?

自己一穷二白,除了情债肉偿还能怎样?!

许念然第二天一大早跨入寝室大门时,还忍不住用手背擦擦嘴唇。

今早出门前还被啃得又红又肿,不知道会不会被人看出异常……

“念然你回来上课了啊!”

刚打开门,正在刷牙的陶紫满口泡沫,惊喜的喊到。

许念然忙点头,跟寝室同学寒暄了几句,拿上书本画具跟同学一起去上课。

她回学校,除了陈与非派自己的司机兼保镖小张车接车送以外,还在身上携带了微型发信器,大魔王说了,一旦让他知道许念然乱跑,就立刻抓回家,再别想出来。

邢文素在画室看到许念然,拿着画板挪到她身边,低声问道:“怎么?他给你出门了?”

许念然撇撇嘴,道:“穿帮了,演技太烂,你走那天晚上就被他发现眼睛好了。”

“哈?你怎么这么不小心?”邢文素随口问了一句。

许念然脸上有点烫,支支吾吾的没回答,刚好老师开始讲课,两人的交谈也暂停了,算是给自己解了个围。

学习珠宝鉴定和设计这样的专业,少不了要学习美术知识,老师也会布置一些作业,让学生自己在课外去解决。

比如,人体素描和珠宝鉴赏。

人体素描还好,在寝室同学互相当模特,摆个POSE就行,许念然将陶紫猫着腰缩在凳子上聊QQ的形象画得惟妙惟肖,陶紫也毫不客气的将许念然躺在床上抱着水杯的经典形象花画了下来。

可是,这珠宝鉴赏就必须得出学校了。

珠宝店都在各大商厦和卖场里面,许念然躲在阳台上给陈与非打了个电话,说要跟同学去附近的商业中心看珠宝。

“去吧,不许单独行动,不许去娱乐场所。”陈与非在电话里问清楚了地点后,点头同意他出去。

许念然跟着陶紫、邢文素和其他几位同学一起走出校门,搭公交车坐几个站去到大学城附近的一个商业中心,陶紫这样经常逛街的人,一到这种大商场就跟打鸡血一样,说是去逛珠宝店,其实什么店她都要去逛逛。

许念然跟邢文素两人站在一家品牌店门口等着陶紫,两人靠在扶手上,看着下面大堂里人来人往。

“那个叫保垒的家人似乎被警告过,我去打听,他们居然说儿子出去打工了,去哪里他们也不知道,应该是陈与非做了些工作,跟他家人达成了某些协定。”邢文素低声说,他摩挲着自己手指,脸上带着笑容。

远远看去就像在谈情说爱一般。

这招很管用,几位同学都心照不宣的给他和许念然腾地方,不靠过来,这让两人聊天也放心些。

“……与非哥哥不告诉我关于保垒的事,也不许我问。”许念然皱了皱眉头,道:“如果他真的是我们的族人,我想与非哥哥不会伤害他的。”

第60章 何必再去追寻

邢文素不以为然的嗤笑一声,“不会伤害?那一枪不算伤害?枪击都不算伤害的话,那拷打审问什么的,就算拉家常了吧?”

许念然听了邢文素挖苦的话,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她看到陈与非朝小保安开枪时,确实很难受,不过陈与非又对自己这么好……这该如何是好?

“好了,这事先不讨论了,我们……”许念然说着话,余光瞟到自动扶梯上一个人影,让她浑身一震。

那人瘦瘦高高,有着异族面孔,但是那双眼睛,许念然熟得很!

瑞恩。

“……你给我站住!”许念然二话不说就追了上去。

瑞恩回头冲她笑了笑,闪身走到上一层的扶梯上,许念然绕开身前的人,从自动扶梯上跑上去,一路引来白眼无数。

许念然跑到上一层,四周一张望,瑞恩的背影在一条通道的末端一闪,进入了安全通道。

她追了上去,刚推开门,就被门后的瑞恩握住手腕拖了进去。

又来这一招?!

许念然不等他将自己扣在地上,就自己往下一蹲,用身体的重量将瑞恩的身体往下一扯,手指握紧,用手掌往上,冲瑞恩的下巴往上一推。

这一招是女子防身中常用的一招,可以让对方失去平衡,一般都能将人推个屁股墩。

不过这种小技巧,对瑞恩来说不算什么,他被许念然推的时候,立刻松手后退,稳住了身体。

“没想到你这么热情。”瑞恩揉揉下巴,眨了眨眼。

他现在的模样不是他本人的样子,许念然觉得自己每次见他,他的样子都不一样,除了仿真面具,估计他也会一些细微的易容术。

不过许念然对他的眼睛印象深刻,而他,也无意隐瞒,似乎是故意让对方辨认出来。

“谁跟你热情了!”许念然吼道,“你们跟踪监视与非哥哥,想做什么?!上次秦岩给我看到景象,显然是你们在远处监视!”

“当然得监视他,他也想办法监视着我们……怎么样?你的眼睛图腾已经解析出来了,给你的拓本,完成了吗?”瑞恩问。

许念然眼珠子转了转,点头道:“拓本完成了,不过,不是我完成的,是与非哥哥,他记下了图腾。”

瑞恩闻言皱了皱眉。

“你们已经失了先机,如果想要拓本,拿你们手中的玉璜来换。”许念然开出条件,“就算秦岩对我进行精神入侵也没用,图腾一共有七幅,我根本没有看过解析图,只看过草图,你们从我这里得不到有用的信息。”

瑞恩笑了笑,伸出手指勾出脖颈上的小瓶子,两块碎片在里面,“碎片可以给你,不过,拓本、草图我都要。”

许念然撇了撇嘴,“那得问过与非哥哥才行,你给个接头方式。”

“然后你好通知陈与非带人来抓我,是吧?”瑞恩冷笑一声。

邢文素看着许念然跑进安全通道,他不动声色的靠近,听到里面安静了,出声道:“念然,你在哪里啊?”

瑞恩听到声音,将手中的鸭舌帽扣到头上,伸手捏了一下许念然的脸颊,道:“秦岩会联络你的,下次我们再好好亲热下。”

许念然抬手拍开他的手,看他三步两步从安全通道下去,自己转身拉开门,邢文素闪进来,问道:“没事吧?”

“没事……你就不要跟过来了,被他们发现了怎么办?我可不想你被他们抓去。”许念然推了推他的胳膊,两人从安全通道出来,“你先走,下去跟同学回合,我们分开走。”

秦岩、瑞恩还有那个让自己眼睛莫名其妙失明的女人,都是神出鬼没的,谁知道还有没有同伙在周围啊?

被司机小张送回家门口,许念然一进门,居然发现大魔王叼着烟在厨房。

在、厨、房。

自从陈与非带许念然过来翡翠城的私宅中住后,他除了拿饮品,是不会踏进厨房一步的,自从第一次见识了许念然的厨艺后,晚餐都是打电话到小区的高档会所订餐。

此刻他站在厨房里、面对着大大拉开的两扇冰箱抱着双臂,这奇怪的举动让许念然愣了一下,忙问道:“与非哥哥,你这是要干嘛?”

“家里什么喝的都没有了。”陈与非皱了皱眉头,转向许念然道:“最近夏秘书休假,没人帮我们采购,怎么办?”

“怎么办……去买呗,小区大门口就有易初莲花……”许念然无语的关上冰箱门。

陈与非拧灭了烟头,拿起外套和钥匙包,对许念然说:“走吧,趁你现在还没换衣服。”

许念然点点头,两人一起出门,她还是第一次跟陈与非去超市。

以前住在陈家大宅时,家务都有吕姨和小莫,她也偶尔跟着去买些日用品,不过陈与非十年八年都不会去一次超市的,一进去就开始频频皱眉。

这么多人、这么多货架、广告、音乐、促销,乱糟糟的让他有点不耐烦。

“与非哥哥,超市就是这样子的了,忍耐一下吧,你要喝什么?”许念然拉着他往零食区走。

超市里人来人往,大部分都是家庭主妇,还有刚刚下班回来的职业女性和单身的糙汉子。

陈与非一八七的身高、穿着一身还没来得及换下来的笔挺西服,站在货架前,相当的扎眼。

许念然觉得周围森森的目光如芒刺在背。

陈与非随口说了几种饮料,两人找死了都没找着,殊不知这是夏秘书为了陈与非而专门去进口商场买的,一般的超市找不到。

“算了,不找了,你想吃什么?”陈与非拉过许念然问,随后又补充了一句:“不许吃垃圾食品。”

许念然瞥了撇嘴,道:“那着超市里面大部分的东西都不能买。”

不过来都来了,不买点什么的话,就是白跑一趟了,许念然左右看了看,指了指雪柜,问道:“那,吃盒雪糕可以么?”

这楚楚可怜的要求,要是让不明就里的人听到,还以为陈与非吝啬到连雪糕都不给吃的地步。

“嗯,去拿吧,就一个。”陈与非开恩的点点头。

许念然拉开雪柜,看了半天,挑了一个小盒的哈根达斯,小小的一盒,大魔王看到应该不会皱眉头吧?

拿了雪糕,就得排队付钱,长长的队伍,让许念然后悔了,早知道就不拿了!

雪糕都吃完了,还没排到收银口。

“早知道就不拿了,你肯定不喜欢排队。”许念然吃完最后一口,嗫嗫的说道。

陈与非低头看她,嘴角都糊上一点奶胡子了,这是有多喜欢吃雪糕?自己是不是太严厉了点?

“……然然,抬头。”

头顶上大魔王的声音传来,许念然听话的抬头。

眼前是陈与非的眼睫鼻梁,呃,这么近要干嘛?

不干嘛,只是亲一口,顺便用嘴帮她擦掉嘴角沾到的雪糕而已。

许念然僵直的站着,余光瞟到周围几位大姐大娘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吃得满嘴都是。”陈与非直起身子,笑着怕了拍她的头。

许念然红着脸,用手背擦了擦嘴,“与非哥哥,这里这么多人……你就不能低调点?”

陈与非拉着她的手,从她手中拿过空盒子放到收银台上,教训道:“你要慢慢的习惯,自己做自己的事,别这么在意不相干的人。”

付了钱,两人朝出口走去,一旁小家电正在促销,画板上是各种新鲜的果汁豆浆。

许念然有点怀念吕姨的豆浆了,她停住了脚步,看了看那多功能的榨汁机。

“想买?”陈与非问。

“嗯,有这个,可以给你榨果汁和豆浆了。”许念然笑着指了指宣传画。

陈与非点头,嗯,小丫头有学习厨艺的自觉了,这很好,别说一个多功能榨汁机,就是买一个厨房他也乐意。

于是去了一趟超市结果只拎回一台榨汁机的两人,又晃悠着回家,许念然在厨房里折腾榨汁机,陈与非就打电话订餐。

他回头看了看切水果的许念然。

要吃上她做的饭,估计还得等很久。

唔,不过有她做的果汁,也算一个进步了吧?

许念然将切好的奇异果放到榨汁机里,按下开关,回头看了看,正好对上陈与非的目光。

隔着一张餐桌、一个客厅,那个男人站在落地窗旁,身后是夕阳,正微微笑着望向她。

眼里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神采。

恬淡、温和,带着一点点宠溺、一点点无奈。

许念然突然觉得心里泛酸。

她不懂这个男人,虽然在长久的相处中,能摸清他的脾气和习惯,但是却无法猜到他心中所想。

他对自己很好,但是对别人很冷淡;他坦坦荡荡的说着利用和隐瞒,却不许自己怀疑他。

都是因为那个枷锁、那块玉璜、那个玉伏灵国,如果没有这些,哪怕只有短短三十来年的生命,自己也可以安安心心的在他身边。

按照他的喜好生活、按照他的希望成长,乖乖听话、什么也不想,单纯的享受他的宠爱和严厉,过完这一世短短的三十来年。

何必再去追寻前世?又何必再去理会来世?

第61章 怎样才有女人味

“妖孽,不错啊,眼睛可以放幻灯片呢。”张子阳趴在地上,参照陈与非给的草图,放大几倍誊在一张牛皮纸上。

“你认真一点画好不好,不要画错了,你这半吊子的天师画符的水平那么差,还不专心点。”许念然出声提醒,她比较信任正牌天师张子殷,张子殷的水平可比弟弟高多了。

“别怀疑我的水平,我姐姐这么忙,她哪有时间一张张画符纸?其实咱们未知轩好多符纸都是我画的,不过我没名气,我掏出来的那叫纸,不值钱,我姐掏出来的叫符,价格随她心情决定……”张子阳一遍叨家常,一边仔细的誊画。

许念然闻言有点为他抱不平,问道:“为什么你没名气呢?你也可以试着去为人作法啊、看个风水、挑个宅子啊……慢慢就有名气了呗。”

“啧,我家有了我姐,谁还会找我啊,我出面,人家就觉得是怠慢客户。我姐比我厉害多了,一个家族有了一个厉害的人,谁还会找其他人?再说我也没打算继承家业。”张子阳平平淡淡的说。

“所以这样也挺好,没什么担子、没什么压力,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许念然闻言偏了偏头,不是说男人都会有竞争心吗?以张子阳对自己一口一个妖孽、死不改口的作风来看,他也不像是软弱无能那种人,为什么这么不求上进啊?被姐姐压在头上,不会觉得想要变强么?

“我与非哥哥一向挺高傲的,谁的帐都不买,不过对你姐姐欣赏有加……他们两个到底去哪里了,不是去约会吧?”许念然撅着嘴,不满的嘟囔了一句。

陈与非带着她来未知轩后,让张子阳寸步不离的看着她,顺便将草图誊写两份,一份画在画布上、一份画在牛皮纸上,然后就自己带着张子殷离开了。

他也不说去哪里,只嘱咐了许念然一句别乱跑,这让许念然心里有一点点委屈。

不是说要给孤“换个身份”么,怎么还当孤是小孩子一样啊,大魔王对待自己的女人都这样**的?

不过,这段时间那男人对自己的态度,以及两人之间腻腻歪歪那点儿事,让许念然一想起来就脸红。

每天睡觉之前、每天出门之前,许念然都会被他抱得紧紧的,然后啃啊啃,啃到自己都觉得嘴巴红得没法见人,才会松开。

比起这种绵长的深吻,亲一亲、摸一摸都不叫事儿了。

而且,陈与非很喜欢亲吻许念然那娇嫩的小尖儿,不带色纛情和挑纛逗意味,反而带着一点珍视和虔诚,每次都让许念然头皮发炸。

推开又有点舍不得,那种细小火花从嘴唇相触的地方传遍全身的滋味,很美好。

可是不推开,她会觉得自己脸和身体都烫得快要烧起来了。

不想了不想了,她拍拍自己的脸,回过神。

抬头一看吓了一跳,张子阳蹲在自己面前,正拿着毛笔准备点上自己的鼻子。

“你干嘛!”许念然吓一跳,往后一缩,不过背后是鸡翅木的大书柜,她躲也躲不了。

“看你一脸怀春的样子,就知道你这妖孽在想男人了,来来来,我给你化个妆,让你更加妖孽一点。”张子阳玩心一起,拿着毛笔就给许念然的额头点了一个点。

“呜哇!你往我脸上涂什么东西!”许念然抬手就要去擦。

“别动别动,挺好看啊!小时候没点过美人痣啊。”张子阳笑着压下她的两只手,还呼呼的朝她额头吹风,让那红点干快些。

许念然才不可能乖乖让他压着手,膝盖一竖顶到张子阳的喉结上,那也是人体的一个弱点,张子阳被她顶得咳了几声,放开她的手。

“啊擦,你这妖孽怎么这么野蛮!”他揉了揉自己的喉结,被许念然顶得又痛又痒。

“谁让你乱在别人脸上画画!”许念然怒道:“你不知道女人的脸很重要吗!”

她抬手,用手背去擦额头,朱砂已经有点干了,擦掉一点红色的粉粉。

“唷,你也算女人?”张子阳撇撇嘴。

许念然皱了皱眉,怎么这神棍也这样说?

“喂,神棍,我哪里不像女人了?我的性别货真价实,为嘛你们都说我不算女人?”许念然摸了摸脸,问道。

“这问题还要问为什么?你自己看看,你浑身上下哪里有一点女人味?除了头发长,还真没觉得你像女人。”张子阳撇撇,盘腿坐在她对面,拿过地上那张誊画的图腾晾干。

许念然低头看了看,运动服加板鞋,天气冷就加了一件厚外套,这打扮有问题么?

“那,神棍,你觉得怎样才有女人味啊?”许念然虚心求教。

张子阳歪着头打量了一下她,摇头道:“每个人审美观不一样吧,不过对大部分男人来说,穿运动服的女人没啥吸引力……不化妆还一身汗、松松垮垮的运动服也看不出身材。”

身材?对了,这个是重点。

“什么样算好身材?”许念然问道:“要大胸脯翘屁股、让男人看了就流口水的那种吗?”

“你怎么比男人还俗……”张子阳无语,“女人说话不能这样直白!陈与非怎么教你的?”

“他没教我这些啊……他只是说我干干瘪瘪的,让人以为他虐待了我。”许念然老实回答道。

干干瘪瘪?这不就是在嫌弃你么?张子阳目光古怪的打量了许念然一眼,有点不忍心的问道:“你不觉得这是在嫌你?”

许念然摇摇头,“不觉得啊,与非哥哥对我很好啊,哪有嫌弃?”

张子阳哼了一声,觉得许念然对自己太过自信了,忍不住想逗逗她,“呐,女人呢,要么身材过人、要么气质过人,这两项才是吸引男人的关键。”

“什么家境啊、学历啊这些对吊丝才有吸引力,对陈与非这样的人来说,根本是不用考虑的鸡肋……你说说,你有啥特点,陈与非干嘛这么喜欢你?还不就是因为你是个妖孽呗。”

张子阳说这话,其实只是调侃许念然和陈与非之间的关系,这话要放在以前,许念然听了估计过耳就忘,不过现在有一点不同了。

她跟那个男人之间,不再是单纯的关系了,那句“与非哥哥”里面带着的情愫,也早就从撒娇变成了爱慕,现在天天同床共枕,她还不在意那个男人对自己的看法,可能么?

要说长相,许念然觉得自己也就算得上清秀而已,估计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皮肤白皙和一头漂亮的长发了,而且又不会化妆、也不懂打扮,既谈不上可爱也算不算气质美女。

身材就更别提了,身高约等于一六零,体型更是瘦就一个字、没有让人心动的弧度,很对女人对瘦趋之若鹜,其实女性最美的地方在于柔美的弧度,瘦也得有个限度,像自己这样干干瘪瘪的,没有什么身材。

胸部倒是长了点肉肉,换了内衣后也变得挺拔不少,不过离好身材还差得远。

看着许念然不说话,就在那里打量自己的身体,张子阳忍不住笑了一声,“咳,其实嘛,你也不是那么没女人味,不过要懂得打扮,看看我姐,虽然夸张了一点,不过那种霸气的文艺女神范儿,追她的男人可不少。”

“真的?”许念然怀疑的问,张子殷确实条件很好,个子高挑、长相出众、性格有点张扬霸气,不过人家有霸气的资本啊,业界有名的美女天师啊,专业技能杠杠滴。

不过她那一身最炫民族风,要尝试确实需要点勇气。

“当然是真的,你没看你家与非哥哥都对她另眼相看吗?切,追我姐的男人多的是吗,陈与非也得排队。”张子阳为自己姐姐很骄傲。

“你乱说,与非哥哥才没有追你姐。”许念然不悦的皱起眉头。

张子阳不以为然的又铺开一张纸,拿起毛笔去蘸碟子里的朱砂,“你那与非哥哥怎么想我不知道,不过,我姐不讨厌你哥,不然不会这么随叫随到……你以为我姐是脾气这么好的人?”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就像两个炫耀自己哥哥姐姐的小孩,不过许念然听了之后,还是有那么一丝丝介意的,似乎陈与非对待张子殷的态度确实与众不同。

现在也是,两人出去了之后,一直都没有回来,不知道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许念然和张子阳两个人留在未知轩誊画图腾,陈与非画的七幅草图都全图画完了,两人还是没有回来。

“喂,你肚子饿不饿?”张子阳问,“要不要我们出去买点吃的?”

“现在五点都不到,过一两个小时就要吃晚饭了,忍忍吧,与非哥哥肯定要请你们吃大餐的。”许念然将干了的画布卷起来、将牛皮纸折好迭起。

“脑力劳动也很消耗精力的好不好?我画了这么多图,很饿啊,如果你哥请吃饭我不会客气的……走走走,这条街上好吃的东西太多了。”

第62章 妖孽的思维与众不同

“那,这些东西怎么办?”许念然指指地上的画布和牛皮纸。

“锁上呗。”张子阳将地上的东西抱起来,打开姐姐书桌下面的保险柜,一股脑儿堆进去。

许念然皱了皱眉,道:“你知道密码吗?秦岩的精神入侵比我厉害很多,或许他可以从你这里得到密码。”

“你想多了吧。”张子阳挑挑眉,许念然在陈与非面前是一副呆萌的样子,其实也不是那么单纯吧?

许念然以前为了帮助陈与非,对别人进行过精神入侵,她知道有些入侵之时在一个失神间就可以完成,对方根本觉察不到,秦岩这方面的手段,比自己高了很多,如果他要从张子阳脑海中取的密码,也不是很难的事情。

“我还是不去了,你自己去买吧,我要守在这里等与非哥哥回来。”许念然不放心的摇摇头。

张子阳无奈,道:“你哥和我姐都要我寸步不离的看着你,你不去的话,我也不去了,免得到时候我姐收拾我。”

听他这么一说,许念然又有点过意不去,“那,你用个符咒,让秦岩无法对你精神入侵,像你姐上次那样,上次我就读不到她的心思。”

“哎呀,你也太仔细了吧,妖孽你心思这么多不如想想自己怎样更有女人味。”他站起来推开窗户,看了看下面道:“今天周末,人山人海啊。”

“那为什么没人到你们这个店里?”

“我们这里是大隐于市,一般都是熟人介绍才会来,来这的都是准备花钱的。”张子阳笑着回答,“开价多少就多少,不二价。”

“那我上次见到那个女生,做了什么,你姐姐要收她998啊?这价格对你姐姐来说,算便宜的了吧?”许念然好奇的问。

“当然啦,我姐就给了她一张我画错了的废纸而已,而且一个学生没多少钱,我姐懒得搭理她,听她倾诉一堆自己的亏心事后,随便开了个价而已。”

“废纸?那能管什么用啊?”

张子阳咧嘴一笑,道:“管用,怎么不管用。这世上很多人都做过亏心事、说过口不对心的话,心里难安呗,就要求神拜佛、求仙问道,不就是图个心安。”

许念然嘿嘿一笑,“废纸都可以卖一千块一章,你姐姐真黑啊。”

“切,谁让我姐有名气呢。”

“那,你有没有做过亏心事?”

张子阳偏着头想了想,“小时候半夜起来偷吃算不算亏心事?”

许念然摇头,知道他在开玩笑。

“我们这样信鬼神的家族,当然会尽量避免做亏心事,平时我们连善意的谎言都懒得说。”他一边说,一边收拾好地上的东西。

许念然抿了抿唇,心想陈与非他作为一个古董商人、又暗中为国家做事,不知道做了多少“亏心事”。

“喂,那你有没有什么消灾解厄符咒,要灵验一点的哦,不要拿废纸来糊弄我。”许念然问道。

“你要来干嘛?上次我姐给你的那个符囊,够珍贵的了,你把它戴好就行,不用担心有什么神神叨叨的灾厄。”张子阳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你真要买的话,我估计你的私房钱也不够。”

这倒是实话,未知轩的里面的“商品”贵的离谱,定价全看店主张子殷的心情,就连废纸都能卖998一张,许念然攒的零用钱显然经不起这种黑心商店的摧残。

她自己攒了很多年的零用钱也只有几千块,而且,还是现金。

她没有自己的银行卡,陈与非每个月给她那几百块零用钱,刚刚够自己交学校的餐费、资料费、还要买一些女孩子的必需品,只是刚刚够用,剩不了几个钱。

这几千块现金还是她这几年过年时收到的红包,用了一小部分,剩下的都攒着。

陈与非给了她一张信用卡的副卡,告诉她可以随便刷,可是她除了提取必须的一点生活费以外,从来没有用来消费过。

衣服、鞋子、包包、化妆品、美容、珠宝等等女人都喜欢的东西,她一点概念都没有,连衣服都是陈与非偶尔带她去买一些,也只是刚刚够用。

再有钱有闲的男人,也不会去关注女人的衣柜和梳妆台,每到季节变换的时候,陈与非会想起带她去添置几件衣服,已经够难得了。

所以,要说许念然为什么没有女人味,陈与非的教养方式也有一定的问题。

她根本就没有闺蜜,甚至同龄的好友也没有,最近进了大学,才交了两个朋友,邢文素、张子阳。

不过这两位,一个是自己以前的下属,跟自己有相同的经历和目标;一个是半吊子天师,一口一个妖孽叫得欢。

“咕噜噜……”张子阳的肚子开始抗议。

许念然翻了个白眼,“你有没有搞错?真这么饿?”

“废话,你以为我哄你的啊……”张子阳嘟囔着说,“男人说饿,就是真的很饿啦!又不是你们女人吃猫食,饿着肚子减肥习惯了。”

“……那,我陪你去买吃的吧,不过你得把所有门窗锁好,以免被人偷了那些东西……”许念然不放心的叮嘱道。

“好啦,现在天都没黑,外面灯火通明还人山人海,什么贼敢光明正大的撬门走窗啊?走啦走啦,给你,擦擦。”张子阳顺手扯了一张纸巾给她。

“擦得了才怪啊!你这混蛋神棍……”许念然接过,恨恨的瞪了他一眼,额头上的那点朱砂一干,不好好洗怎么可能擦得掉?越擦越红!

张子阳憋着笑道:“我这不是给你增加点女人味嘛。”

“你这是画符用的,又不是化妆用的!”许念然用手指拨了拨刘海,尽量遮住额头。

眉心被张子阳点了一个红点,她用手背和纸巾擦得淡了些,用刘海也可以勉强遮住。

“走吧。”张子阳锁好了窗户,又锁好了张子殷房间的门,两人出了店,复又将店门锁好。

街上人很多,张子阳将许念然让在内侧,帮她挡开路人。

“上次就是在你这里追丢了抢劫犯,都是你那部破单车!”许念然想到自己那部手机,还是很心疼。

“切,你那土豪哥哥不是给你买了新的么……我要买个手机,还得给我姐打工、被她使唤好几个月,你撒撒娇就什么都有了。”张子阳不满的抱怨。

许念然嘿嘿的笑,有些得意的扬了扬小下巴,“我与非哥哥很好的,虽然有时候会打我,但是他对我真的很好。”

“哈?他还会打你啊?”张子阳惊讶的望着许念然,陈与非都快把她宠上天了,怎么还会打她?

许念然撇撇嘴,点了点头,“与非哥哥定的规矩不少,违反了就要挨打,我一个人是不许出门的,为这个我都没少挨打,上次用鸡毛掸子,屁股都抽肿了。”

张子阳瞪大眼睛,嘴角抽了抽,不是吧?这年头鸡毛掸子都不好找了,还有用鸡毛掸子教训人的?

“喂,他打你,你就乖乖让他打啊?你都这么大了还挨打?不觉得接受不了吗?”张子阳奇怪的问。

许念然点点头,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当然啊,他定了规矩,我违反了就要挨揍啊……不过他又不是虐待我,打完之后他更心疼,疼两下就过了,有什么接受不了的?”

张子阳跟看鬼一样看着许念然,“……妖孽你是被洗脑了吧?这年头,谁十八了还被管成这样?还挨打……最主要的是,为什么你说起来,还一脸得意的样子?”

“嘿嘿,没你想的那么严重啦,与非哥哥很好的,只有上次我单独跑去见瑞恩,被他真正的打了一次,其他时候他都是吓唬吓唬我的啦,打两下就饶了我了。”

许念然想到那次被陈与非用鸡毛掸子抽到大腿上都肿了,之后把话说开,又赖着他的怀抱入睡,好像从那次以后,两人就经常一起睡了,现在更是天天晚上都腻在一起。

张子阳看着许念然脸上不自觉的露出甜蜜的笑,摇了摇头,叹了句妖孽的思维果然跟人不一样。

这条商业步行街主干道人潮涌动,四周更是有几条小巷子,饭馆林立,张子阳说的那家甜不辣的小店就在一条巷口,他大方的请客,买了两碗,两人端着一边往回走一边吃。

许念然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体验。

她从来没有在路上边走边吃,她在进大学之前,在陈与非的严厉管教下,连一点自己的时间都没有,而陈与非为了将她教养成一个淑女,也不可能带她去吃路边摊。

不过陈与非的愿望估计不可能实现了,许念然的性格宽容大度、也不拘小节,在外人面前更像个女汉子。

两人在步行街上边吃边逛,门窗锁好的未知轩里,也来了一位看不见的客人。

大门、房门、窗户全部锁得好好的,但是张子殷书桌下的保险柜,突然嘀嘀嘀的响了几声,“咔”的弹开来。

里面放着张子阳刚才锁好的画卷和牛皮纸。

第63章 消火止痛的好方式

这位看不见的“客人”似乎没打算将画卷和牛皮纸拿出来,而是选择“吃”掉,只见牛皮纸的边缘,好似被火焰烧毁一样,慢慢的卷边、慢慢的消失。

此时,跟着陈与非在特殊病房查看裴老先生的张子殷,突然抬头,对陈与非说了一句。

“来了。”

陈与非愣了愣,笑道:“你跟你弟弟配合得不错。”

“当然,他虽然是个半吊子,但是做个帮手还是不错的。”张子殷一边说,一边从自己的手提包里掏出一个PRADA的长款钱夹。

陈与非看她从钱夹里面掏出来的,不是钞票、不是卡、是符纸。

……这反差略大。

“快点吧,你给裴老先生做完法事,我们赶紧回去,我担心然然遇到危险。”陈与非催促道。

“不用担心,我让子阳带着她到人多的地方呆着,阳气重的地方,那个养鬼的女人搞不出什么花样的……”张子殷安慰了陈与非两句,一边手下不停的化了一杯符水。

“这是用来做什么的?”陈与非皱了皱眉,虽然他的工作也是同古董精怪打交道,可是他对于一些纯属封建迷信的事情很反感,张子殷这该不是要让裴老先生喝符水吧?

张子殷也看到了陈与非眼中的疑惑与不悦,笑了笑,解释道:“放心,只是需要一个小切口,扎一下指头就好。”

她转身对旁边的主治医师寻求意见,陈与非也望向医师。

那斯文的医师跟陈与非同属一个“系统”,他略略迟疑了一下,毕竟现在裴先生是他的病人。

“只是驱邪的符水,只要沾一点他的血就好,好像验血那样扎一下指头就可以了。”张子殷解释道。

“宋医师,你就帮帮忙吧,她是有名的天师,不会乱来的。”陈与非朝医生点点头,帮着张子殷说话。

宋医师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没说什么,默默的拿过一个新的针头拆封,在裴老先生的手指上轻轻扎了一下,挤出一滴血,伸到装着符水的玉盏里。

本来是暗红色的血珠,一到符水里,立刻变成了黑红的颜色,尚在昏睡中的裴老先生浑身一抖,嘴唇动了动。

在场的三人都听到他喃喃的低语,“与非……陈与非……”。

张子殷抬眼看了一下陈与非,他皱着眉头,不明白为什么裴老先生叫他做什么。

那张纸条上写的“暂停,小心”,现在已经暂停了对卵的研究,不过小心,究竟是要小心什么?

“他这是中邪了吗?”宋医师好奇到询问道。

“应该是有些带着咒术的东西在他体内……中邪……也不太像,等等看吧。”张子殷也有点拿不准。

虽说裴老先生的行为反常,但是在张子殷看来,又不像是单纯的中邪,她的符水是强力的驱邪符,按说裴老先生应该醒过来才是,可他只是挣了一下,喃喃的叫了陈与非两声,又昏睡过去了。

陈与非掏出手机,查看了一下许念然的方位,她只要呆在中国,陈与非就可以从她身上的发信器,找到她的行踪。

许念然此时跟张子阳在街上吃东西,一边吃一边逛,张子阳对这些街道十分熟悉,哪里有什么小店都很清楚。

“神棍,我吃不下了。”许念然拍拍自己的小肚皮,她跟着张子阳边吃边逛,张子阳吃什么,她看着又眼馋,总是忍不住试一下,吃到肚子都饱了,等下肯定吃不下晚饭了。

“还有一家变态烤翅,超超超级好吃!不吃你会后悔的。”张子阳拍着胸脯打包票,其实是按照姐姐的吩咐尽量拖延时间。

“变态烤翅?”这什么名儿,太哗众取宠了吧?

其实张子阳少说了一个字,这家店的全名叫“变态辣”烤翅店,顾名思义就是这里的辣椒很给力。

许念然被上次的巫山烤鱼辣怕了,有点抗拒,可是看着那色香味俱全、兹兹冒着小泡的烤翅,她咽了咽唾沫,好想吃。

张子阳看她那样儿,嘿嘿偷笑,他不知道许念然不能吃辣,就随便点了两个中辣的,其实他很想要最顶级的“变态辣”,辣死这小妖孽,可是想想还是手下留情,先来个中辣的试试算了。

可是张子阳很快就后悔了。

许念然对辣的抵抗力,超乎想象的低啊!

就啃了一口那鸡翅,吞下去的同时就开始眼泪狂飙,捂着嘴巴哈气,呛得狂咳,那模样吓得张子阳以为自己是给她吃了砒霜。

“水……咳咳……”许念然抬脚踹了张子阳的小腿一下。

张子阳忙冲到店里拉开冰柜,也顾不上付钱,抽出一瓶赶紧拧开递给她。

店老板也很年轻,看着手忙脚乱的张子阳和抹眼泪的许念然哈哈大笑,“小兄弟,你女朋友哭了哦,有这么辣吗?搞得我好像在卖毒药一样,哈哈哈。”

张子阳略尴尬,揽着许念然的胳膊将她拉过一旁,低声道:“你不是吧,吃一口辣烤翅像吃毒药一样!丢脸死了……擦擦、擦擦。”

他扯着衣袖给许念然擦眼泪,许念然只觉得自己的舌头都辣痛了,拼命的咽口水,无暇说话。

陈与非在主道停了车,带着张子殷走进步行街,没走几步就看到了这里的热闹。

“然然?”他看到被人围观的居然是自家的小公主,皱了皱眉头,这是搞什么?

许念然捂着嘴,听到熟悉的声音,转头看着陈与非绕过看热闹的人,朝自己走过来,捂着嘴巴就扑了上去。

“与非哥哥,吼辣啊……”她眼泪汪汪的蹭到陈与非怀里。

陈与非一开始看到她时,心下一惊,还以为出了什么事,等听清楚她说什么,又气又好笑,“你还不吸取教训?上次吃辣,胃疼了半宿,不记得了?”

许念然捂着嘴不说话,她以前哪有这么自由?哪有机会尝试这些路边小吃?难免好奇嘛。

何况你对一个吃货说,以后就看看吧,别吃了,这不是对牛弹琴么。

“……我没想到这么辣。”许念然大着舌头抱怨了一句。

陈与非将她的手拉下来,看到水润润的嘴巴被辣得红彤彤的,忍不住叹口气,问道:“舌头痛不痛?”

许念然点点头,配合的抬起下巴踮起脚,让大魔王给她“消火止痛”。

陈与非将她搂到怀里,欠身低头去吻她,这个姿势几乎将许念然的头和脸都包住,不让别人看到,可是光看这姿势,也很让人脸红心跳。

除了嘴唇,口腔里面也被陈与非细细的拂过,牙龈、舌头都被他仔细的照顾到。

这样细致而深入的吻,往常只在夜里自己赖在大魔王怀里时才会有,现在可是在人来人往的步行街上,陈与非的身高又很显眼,周围的口哨声拍照声不绝于耳。

“……与非哥哥,被人看热闹了。”许念然贴着陈与非的嘴唇,小声说道。

其实此时的她,并不在意周围看热闹的人,这个男人的气息,在微凉的空气中将她包围,这种感觉让她满足而依恋。

“……管别人做什么,你在大街上哭得一脸眼泪鼻涕,像什么样子?刚才怎么不觉得丢脸?”他低声斥责了一句,掏出手巾给她擦了擦。

这里是大学城的商业步行街,年轻男女多得是,也很开放,只要不在街头当众XXOO,搂搂抱抱、亲亲吻吻这都不算个事儿。

许念然看到周围的行人都瞟了自己一眼,觉得有点丢脸,赶紧站直了,自己拿过手巾擦擦脸。

“你为什么给她吃这么辣的东西?”陈与非不悦的质问站在一旁无语问苍天的张子阳。

张子阳颇为委屈,“我好心请她吃东西,哪知道她吃辣跟吃毒药一样,都辣哭了……明明没有要最辣的啊。”

陈与非闻言也有点无奈,自己也没提前嘱咐不能给许念然吃辣,而且这小吃货也不管好自己嘴巴,怪谁啊?

许念然呼呼的哈着气,被陈与非瞪了一眼,缩在他怀里不敢再出声。

“好了,陈与非,我们先回店里看看吧。”张子殷看许念然止了眼泪,出声提醒道。

许念然的小耳朵立刻立了起来,张子殷之前还都叫陈与非为“陈总”、“陈大少”这一类的,怎么今天突然变得亲密起来?

该不是这两人出去一两个小时,这关系就产生了“质的变化”吧?

“与非哥哥,你去哪里了,把我丢在这里这么久……”许念然小声的问道。

“久?才两个小时好不好。”陈与非好笑的看着她。

这态度让许念然有点不满,陈与非要么当她是小孩子一般不予解释,要么就像现在这样,轻描淡写的揭过。

“很久啊,神棍都将你的草图画完了,还画了两份,我们还在这里逛了好久了,你才回来……你是不是喜欢神棍的姐姐啊?”

许念然停下脚步,拉着陈与非的手站在街上,抬眼看着陈与非,等着他的回答。

陈与非看了看她,将她拉进身边,用一只手夹住她,揽在自己怀里,低声说:“这个问题我们晚上再讨论,让我好好教育你,不要随便怀疑自己的枕边人。”

第64章 笨得死心塌地

枕边人。

这三个字让许念然脸上泛起可疑的红晕,她的骨子里,还是很传统的观念。

什么老婆、媳妇儿这一类的词对她来说太过肤浅,她听了也没什么感觉,可是一些含蓄而美好的称呼,反而会让她脸红心跳。

上次陈与非说出一大堆妻子的称呼,她就听到内子二字时心跳了一下,这些天跟陈与非腻腻歪歪,让陈与非对她的一些小习惯早已了如指掌。

怎样会让她害羞,怎样会让她炸毛,怎样能让她乖乖听话,陈与非早就摸清楚了。

你当他那些年的床单是白滚的吗?陈大少看女人的眼光,估计比女人看自己都准确。

不过在女人问题上,陈与非很低调,在他看来,双方你情我愿,没什么谁欠谁的,但是他从来不会拿女人来作为炫耀的资本,合则聚不合则分,能当朋友就当朋友,不能当朋友就当过客。

他这种不念旧情、不拖泥带水的行事作风,让别人恨得牙痒。

不过这也说明了他的态度。

不玩感情的游戏。

许念然刚刚来到陈家的时候,才十岁,是个瘦得跟豆芽菜一样的小丫头,陈与非那时候十八岁,正是桀骜难驯的年纪,陈家全家人都围着他转,他的性格难免高傲而独断。

可是他对许念然很好。

或许是那个小丫头看起来太过瘦弱、带着一双奇异的眼睛,唯唯诺诺的说着“与非哥哥好”,让他的心软了一下,这一下,就软了八年。

看着许念然的团子脸渐渐的长出小巧的下巴、看着她的头发垂过肩胛、看着她一步一步从奶奶身后走进自己的怀抱、看她摊着手心撅着屁股让自己打、打完之后又抱着自己撒娇……

到底是谁驯养了谁?

陈与非摇了摇头,收起自己发散的思绪。

“与非哥哥,你是不是不舒服?”许念然看他摇头,关切的问道。

“没有,走吧。”陈与非拉着她,走入了未知轩里面。

未知轩很小,在这条商业步行街上很不起眼,很多人都不知道这里是干什么的,大门一直都是虚掩着,里面就一个收银台,都不知道是做什么生意的。

这里是张子殷的地盘,在看的到的地方摆放的,那叫法器,还有很多看不到的地方摆放着的,那叫陷阱,魑魅魍魉是不会靠近这里的,除非她故意放进来。

她回到二楼的工作室,第一件事就是去查看保险柜,保险柜已经打开,那一叠牛皮纸已经消失不见。

牛皮纸是张子阳用青墨画的,正一教画符大部分用的是青墨,而画布,则是用了朱砂。

朱砂不溶于水,要用酒和道家秘传的中药调和才能挂纸,精精怪怪的东西,都会本能的避开朱砂,所以卷起来的画布,还好好的放在保险柜里。

张子殷冲陈与非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东西已经被拿走,陈与非微微点头。

“怎么了?子殷姐姐,保险柜被人动过了?!”许念然紧张的问道。

“没有啊。”张子殷拿出画布举了举,“好好的放着呢。”

许念然被陈与非拉着手,听张子殷这么说了,也就没有过去查看。

陈与非有意不让许念然接触这件事,因为秦岩会对许念然进行精神入侵,自己和张子殷都可以抵御秦岩,而许念然不能,所以为了保密,他目前不能让许念然知道太多他的计划。

张子阳也不知道,他只是听从姐姐私底下的吩咐,将许念然带离开一段时间而已,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张子阳也懒得问,反正被姐姐欺压惯了,听命令做事就好。

被欺压的不止张子阳一个,许念然才是实实在在的被欺“压”!

晚上被陈与非扔床上好一番欺负,那小嘴唇都被啃咬得有点刺痛了,才被松开来抱在怀里安抚。

“与非哥哥是大坏蛋啊,仗势欺人!”许念然碰了碰自己的嘴唇,真怀疑被吸肿了。

“仗势?”陈与非好笑的看着许念然捂着嘴唇。

“……势乃执力也,与非哥哥你偏执、**、还仗着力气比我大就欺负人。”

“唷,行啊,跟我说文解字呢?”陈与非翻身罩在她身上,扣住两只小手腕压在头顶上,伸手挑开她的睡袍,笑道:“还有什么?继续。”

“……我错了,我说着玩的。”许念然立马没骨气的投降了。

陈与非沉沉的笑了几声,空闲的一只手为许念然理了理头发,笑道:“然然,你呀,不懂嫉妒、没有女人那些自以为是的小心思,很好,我很喜欢。”

“最好以后都不要有,你一直这么乖、这么单纯就好了,别去学什么吃醋、猜疑、虚荣、嫉妒,这样的女人最让人烦。”

男人的语气带着一点强势,让许念然不满的皱了皱鼻子,反驳道:“这不公平,孤已经被你养成一个笨蛋了,你还要孤笨得死心塌地?才不要呢!”

“跟我说公平?”陈与非轻笑了一声,“养你这些年,且不说物质,我费了多少心思?你的吃穿用住行我都得操心,这些花在你身上的时间和精力,你怎么还我,才算公平?”

呃……这也是啊。

“那,你要我怎么还?我什么东西都是你给的,全部还给你好了。”许念然认真的说。

“好啊,那从现在起,你也不用穿衣服了,你的衣服都是我的钱买的,是不是都还给我?”陈与非说着,作势就去抽许念然的腰带,吓得许念然哇哇大叫。

“衣服不还好不好!与非哥哥大坏蛋!”

她的小细腿扑腾了几下,惹得陈与非笑着松开了她,直起了身子。

他握着许念然的脚踝,轻轻的捏了捏,道:“看看你这腿,瘦得跟竹竿一样,一点肉感都没有,吃不胖的小猪。”

“我有长胖的!”这话有点刺伤许念然,她隔着睡袍挤了挤胸,道:“这里有长肉肉。”

陈与非侧躺在她身边,撑着头笑了笑:“长肉肉?你这一点肉撑死了也就是B,还没我胸肌厚……”

说着他伸手戳了戳那小肉团子,摇摇头自己躺下了。

许念然垮了小脸,自己真的这么没有吸引力啊?

“与非哥哥,那,神棍的姐姐身材好吗?”许念然拉好衣襟,趴在陈与非胸膛上,好奇的问。

陈与非戳了她脑门一下,道:“我怎么知道?不过看她个子高挑,应该还不错吧?怎么?你终于对美与不美有兴趣了?”

“才不是……我看你似乎对她很赞赏、经常跟她往来,你应该很喜欢她吧?”

“……她很厉害,业务专精,赞赏她有什么不对?”陈与非摇了摇头道:“你这小脑筋,别什么都想当然,我认识的女人这么多,难道有点往来的,我都要喜欢?”

许念然撅了撅嘴,把下巴放在陈与非的胸膛上,嘟囔道:“可是笨熊哥说,好多男男女女往你这个大坑里跳,你怎么也有喜欢的人吧?”

陈与非磨了磨牙,自己是大坑?下次见到仲轩晨那专业拆台一万年的坑货时,先上手揍几下再说。

“别听他瞎胡说……以前也就是有几个床伴而已,哪有什么喜欢的人……小孩子家家问这些干嘛?”

许念然揉了揉眼睛,“那我也天天陪你睡,为什么你还当我小孩子啊?”

陈与非“啧”了一声,将许念然撑起来,让她看着自己,笑道:“男人对睡这个字的理解跟你不同,你要是不想挨疼,就别跟我讨论这个话题,知道吗?”

许念然也知道陈与非的一些习惯,他如果真打算要做什么,是不会说出来的;相反,他既然说出来,就是暂时没有要欺负自己的打算。

于是她不知死活的继续赖在陈与非身上。

陈与非也拿她没办法,如果是别的人,他才不会这么纠结,想上就上呗,对方又不是什么未成年了,可是这挂在自己身上蹭来蹭去的是自己一直宠着的小公主,该怎么办?

有时候,陈与非真想剥光她衣服,狠狠抽一顿,让你这么喜欢黏着男人的,不知死活!

可是他又很享受许念然这样黏腻着自己。

她单纯、美好、虽然有时候有点小叛逆、想要小小的反抗一下自己的“**统治”,但是只要自己一抬起巴掌,或者凶她一下,她就立刻软软哀哀的道歉。

就算那道歉口不对心,道歉之后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控诉自己是大坏蛋,可是只要抱着她哄一哄,立马就拨云见日,抱着自己撒娇了。

还真是,不知道是谁在驯养谁。

陈家脚跨政商两界,虽然行事低调、从来不出风头,在财富榜上也是很不起眼的位置,但是作为一个文化商人世家,在圈内举足轻重,颇让人眼红。

陈与非对许念然的要求,自然是希望她成为一个淑女。

不需要她多么能干好强、不需要为生活金钱物质担忧、只需要安安静静的做自己想做的事,好好的享受生活就好。

他一直这么希望、也是这么为她规划未来的。

第65章 懂得害怕是好事

可惜,许念然在成为淑女这个问题上,一直都与陈与非的希望背道而驰。

淑女二字跟她还真没多大关系,她的穿着打扮、行事作风、思维方式都像个男孩子。

女孩子喜欢的东西,她都没什么感觉。

或许是她带着目的而来,根本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些,她只想解除灵魂的禁锢、能找到玉璜回复灵力、能查到玉伏灵国的蛛丝马迹。

可是这一切都如同大海捞针,因为,她失去了很多记忆,梦中的景象散乱而毫无关联,让她无从整理。

“然然,为什么好多事情你都不记得了?”陈与非拉住在自己胸膛上作怪的小爪子,将许念然拉回身旁,用胳膊扣住。

这个问题,许念然也不止一次的问过自己,为什么记忆如此模糊,有些隐隐约约的景象在梦中浮现,可是又无法清晰的串联起来。

“我也不知道啊……可能是睡太久了吧?”

“但是,邢文素的经历跟你一样,还是追寻着你而来,为什么他能记得他的事情,还知道你的身份?”陈与非皱着眉头,问道:“会不会是他编来骗你的?”

听到陈与非怀疑邢文素,许念然赶紧摇摇头,为邢文素辩解道:“不可能的,文素他是我的国师,他说过他在守陵人的身上都下了符咒,让守陵人随着我转世……那个小保安,保垒,他看到我的时候,也能叫出我的名字,他一定是守陵人之一。”

“而且,文素他没理由骗我啊,他对我又没有什么目的。”许念然皱着眉头,偏着小脑袋思考。

陈与非暂时也找不出什么可疑的地方,邢文素记得很多事情,但是他的身份微妙,属于被国家保护又管控的对象,他的父亲国籍曾经变换,这样的人深入到国家研究的核心部门,自然是要提防的,但是又要最大限度的保护他们。

“为什么邢文素和小保安都记得,你却不记得?”陈与非摇摇头,这里面肯定有些特殊之处。

“大概,我前世是个笨蛋国君吧……”许念然嗫嗫的说道,她也想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蠢,别人都记得,怎么自己就脑袋里一团浆糊呢?

陈与非闻言轻声的笑,搂住许念然的腰背,让她整个人可以趴在自己身上,他贴着许念然的唇,笑道:“笨蛋国君也很可爱啊,想着你傻傻的看着一堆人朝拜,别人说什么你都只懂得点头的傻样,就觉得好笑。”

“有什么好笑的……”许念然伸出两只胳膊,揽着陈与非的脖颈,两人紧紧的贴在一起,“现在我也是笨蛋一个,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她主动的蹭了蹭陈与非的唇角,惹得他长驱直入的劫掠。

“……那要不要再傻得更彻底一些?把你的一切都交给我?”陈与非轻轻的喘着气,调笑着将手伸入她的睡袍里。

胸?腰?臀?他都不碰。

温热的手,轻轻的抚在许念然温嫩嫩的小肚子上。

指头拂过小巧的肚脐,掌心轻轻的摩挲她的小腹,这种摩擦产生了温情的火花,让许念然的心里冒起了粉红色的小泡泡。

她舒服的眯起眼睛,又紧了紧手臂,双腿跨在陈与非的一条腿上,膝盖不自觉的蹭着陈与非的腿。

像一只猫咪撒娇的姿势。

可是这只小猫不懂情纛欲,她的撒娇,真的就只是撒娇。

陈与非无奈的笑笑,抱着她,用手和唇慢慢的爱抚,让她更舒服一些,舒服到都不想从陈与非身上下来。

“再这么赖着我,我就不客气了啊。”陈与非吓唬道。

许念然才不怕他,蹭了蹭道:“不是让你亲亲咬咬了么……还有什么不客气的?”

“你说呢?”陈与非掐了掐她那小细腰,“都说了男人的理解跟你不同,你再不下去,点起火来你可别害怕。”

许念然悄悄的用腿感觉了一下,男人的那里温度有点上升趋势,但是还没有点着,她有点害怕的退缩了一下,问道:“那个,一定会着火么?就不能控制下?”

陈与非乐了,这玩意儿又不是水龙头,说开就开、说关就关。

“男人就算不愿意,但是被刺激了的话,还是会有反应的,不过可以用理智来控制。”陈与非的家长技能发动,跟自家的小公主讲解起两性知识。

许念然偏着头,问道:“可是笨熊哥说,男人憋着对身体不好……”

“当然了,硬而不发,很痛苦的。”陈与非点点头,从她睡袍里车出手来,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臀,“这些知识,女孩子懂一些就可以了,别成好奇宝宝,问个不停。”

当然好奇了,许念然腹诽道,大魔王你都憋了多久了?跟孤在一起这段时间,你都没有出去过。

许念然看着陈与非的脸,小声问了句:“那,与非哥哥你有没有不舒服?你都好久没有去找你的那些床伴了吧?”

陈与非闻言,拍了她的脑袋一下,不说话。

许念然嗫嗫的缩回手,抱着小脑袋滚回自己那半边被子里了。

陈与非看她不出声,知道这是她的消极抵抗方式,于是伸手扣住她的肩膀,到:“说了多少次小孩子别管大人的事?”

“……我十八了啊,还是小孩子么?”许念然撅着嘴问。

“你说呢?在我看来几岁都一样……这些男女之间的破事,你懂多少?”陈与非捏了捏许念然的小鼻头。

“谁说我不懂啊?只是懂得没有你多而已。你以前很喜欢出去啊……笨熊哥说什么‘月满则亏、精满自溢’,我只是怕你憋坏了嘛。”许念然梗着脖子回答。

“……那我现在把你丢家里,我出去了?”陈与非好笑的望着他。

许念然撅了撅嘴,慢吞吞的从被子里伸出两条白白嫩嫩的胳膊,圈住陈与非的脖子。

“又不让我出去、还尽来撩拨我,你说你是不是欠收拾。”陈与非笑着拍了她的小屁股一巴掌。

许念然乖乖的在他怀里找一个舒服的位置窝好,陈与非以为这祖宗终于肯好好睡觉了,刚闭上眼睛,就听到许念然小声嘟囔。

“……陶紫说,第一次做那种事,会很痛,还会流血。”

陈与非闭着眼无语问苍天,真想起床抽这个不知死活的小祖宗一顿。

大晚上的抱着个男人讨论初夜?

“你们还讨论这些啊?”陈与非随口问道,其实卧谈会的内容,不就是这些大白天不适宜讨论的话题。

“嗯呐。”许念然点点头,“可是她们都笑我。”

“笑你?笑你什么?”陈与非睁开眼睛,看着怀里的许念然。

他的小公主双手攥着他的睡袍前襟,正仰着小脑袋看着他。

那眼瞳的黑,是柔软得恨不得能沉溺进去的黑。

许念然撇了撇嘴,道:“她们都有经验,就我一问三不知,像个傻瓜,她们就笑我。”

陈与非轻声笑了一下,问道:“那你好奇吗?想尝试一下吗?”

许念然摇摇头,她才不上当呢!陈与非这个大魔王的家规如此严厉,连自己想单独出去玩都要他批准,要是敢想这些事情,不被他拿皮带抽才怪。

“我有一点好奇,可是不敢尝试。”她老实回答。

“为什么?”

“怕疼、怕你打我……还怕你赶我走。”

陈与非笑着点点头,撑着头侧躺着,看许念然的小脑袋在自己下巴处磨蹭。

“嗯,这样才是乖孩子……懂得害怕是好事。”

“好事?”

“是,好事。”陈与非拍了拍她的背脊,“懂得害怕才会敬畏,才会规范自己的言行,女孩子还是矜持些好,男人喜欢一个女人很容易,可是,要男人珍视一个女人,很难……所以,女孩子要保护好自己。”

“不太懂……我看她们也很快乐啊,天天有男朋友约会什么的,总是来炫耀。”许念然回忆了一下室友们的生活。

“哈哈,过几年,她们就会知道,物质、爱情、生活都有不如意的地方了……你别学她们,给我乖乖的听话,不许瞎想,知道吗?”

“知道了、知道了……与非哥哥你真**,定家规不说,连我想什么你都要管。”许念然笑着抱怨。

陈与非挑挑眉,“别人我才懒得管,我只管你。”

许念然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一圈,鼓起勇气问道:“那,我乖乖让你管,你可不可以稍微让我管一下啊?”

不要总说孤是小孩子,然后什么都不解释、不商量、不告知。

“想管我?”男人语气愉悦得让人牙痒痒,他戳了戳许念然的小肚皮,“想管我也可以,什么时候你不怕‘疼’了,做好心理准备了,告诉我,我教你怎么样才能管我。”

其实许念然不是怕疼,是不好意思而已。

现在是同床不共枕,陈与非很耐心的哄着,许念然也没想过再有什么实质性的改变,可是如果真的那啥啥了,许念然又有点害怕了。

本来就已经这么依赖大魔王了,再有更深入的联系,或许她会贪图这种爱恋,而忘了自己是为什么而转世的。

第66章 受委屈了?

新的一周,许念然回到学校上课,司机小张一直陪着她进班级,自己才走开。

许念然一进教室,就觉得同学们看她的眼光都带着戏谑。

她没理睬,这种带着八卦的目光她不陌生,最好的态度就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陶紫不这么想,她一见到许念然,抱着自己的书就跑到许念然旁边的空位坐下。

“念然你真让人羡慕,喂喂,你们这关系也太特别了点啊。”她翻出手机,点开被上传到微博的照片。

许念然不用看都猜到是什么了,肯定是在步行街被大魔王抱着亲吻的照片,这周围都是大学,分分钟就知道是谁了。

果然那下面直接把“陈某某”的一些基本情况都说出来了,什么常年盘踞校草王座啦、什么博士在读啦、什么身家几十上百亿啦、什么前女友、前前女友是谁谁谁啦……

引得下面花痴一大堆、喷子和黑子也不少。

无非是喷陈与非有钱有势、到处玩女人啦,或者就是喷他根本就是太子爷,读书像逛超市一样随便啦,甚至有人造谣说陈与非就喜欢玩**的女孩啦等等。

许念然眼皮跳了跳,忍住没乱骂。

几乎所有的评论,都是针对陈与非的,因为他在这所学校很有名。

反而对许念然的评论是,“又一朵小粉红要变成黑木耳了。”

“什么是小粉红?什么是黑木耳?”许念然问陶紫。

陶紫翻了个白眼,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她发现许念然是真的不懂这些,于是委婉的回答道:“就是从黄花大闺女变成风尘女子的意思。”

这解释高大上了许多,可惜有点跑偏。

许念然也理解错误,以为人家是在骂她,不过她也不是很在意,摇摇头道:“真是闲得慌,陶紫你也喜欢这些八卦啊?”

“擦,我不喜欢,可是这八卦的主角是我认识的人啊!你怎么这么好命?身边尽是男神……”她悄声问道:“那班长怎么办?班上同学以为你高攀了男神,将班长甩了,都在批评你呢。”

难怪看孤的眼光都怪怪的。

许念然摇了摇头,没说话,也懒得解释,反正邢文素也会解释的。

这种八卦,越解释越有人相信。

“说真的,你跟你哥原来是这样的关系……难怪呢,我就觉得他对你好得太过分了,真羡慕啊,为啥我没有这样的哥哥。”陶紫一脸羡慕的表情,说道:“真是嫉妒死你了。”

许念然笑了笑,没有回话。

会把心里话说出来的人,其实是很不错的人,这样的人就算再坏也有个限度,因为说出心里所想,本来就是一种坦荡的态度。

好过班上其他人。

许念然一张开精神网,就能听到不绝于耳的“原来她看起来一副低调的样子,实际上早就傍上大款了啊。”、“先是跟班长卿卿我我,又跟个超级富豪当街拥吻,真贱。”、“人家这是聪明,你懂个屁。”

懒得再听,许念然自顾自的拿出书本做笔记,下课时被邢文素叫住,班上其他人都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立着耳朵听两人的交谈。

“你也太大胆了,现在满世界都是摄像头,小心点啊,都被人肉出来了。”邢文素没有丝毫的责备,温和的笑着说。

许念然撇撇嘴,道:“与非哥哥说无所谓,那就无所谓吧,大家都是闲得慌,过几天没这热劲了。”

“还是小心点吧,这个娱乐至死的年代,人心冷漠,说话伤害别人也没有愧疚感,别给人当话题了。”邢文素笑着拍拍许念然的肩膀。

这副样子看在班上同学眼里,又是另一番景象。

你看,班长多大度。

许念然撇撇嘴,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忍忍忍。

她早就知道对待流言或者对待排挤,都要忍。

这些事情,越解释越乱、越反击越热闹,冷处理就好了。

可是,也有解释不了的、或者说根本就不听解释的。

陈与非的姑姑在微博上看到“大学生情侣当街激吻”,本来这种话题不消一天就会被人遗忘,她看都懒得看,可是那照片里面的人都是她的熟人!

下面评论里陈与非的名字已经被“陈某某”代替了,虽然没有指名道姓,可只要是稍微熟悉点的人都能猜出是谁。

她一个电话将许念然叫到学校门口的咖啡厅,二话不说就是一巴掌。

“姑姑。”许念然咬着嘴唇,刚才她本来可以躲开,可是她没躲。

从早上陶紫给她看微博的时候,她就知道肯定会被熟人知道,只是没想到姑姑这么快就知道了。

“你答应过什么?”陈思媛压着一肚子的火气。

“让你自己离开,你不仅不离开,还变本加厉?你这是向我们示威是吧?与非现在都带着你在外面同居了,今天是曝光个亲吻,下一次呢?是不是要挺着肚子进家门了?”

“你自己看看,就一张照片,下面就有人在挖与非的老底了,只差没指名道姓了,你开心了?”

许念然有点委屈,解释道:“那是与非哥哥亲我的,我当时——”

陈思媛一听,冷笑道:“是,你魅力太大,与非被你迷得团团转。”

话音刚落,就再度扬起巴掌,落下来之时,被司机小张挡住了。

“你让开。”陈思媛瞪了小张一眼。

小张不理她,转身朝许念然说道:“念然,陈总说了下课立刻回家,现在都已经浪费了二十分钟了,回去晚了,他会生气的。”

许念然抿了抿嘴,抬头看了看一肚子火的陈思媛,低声道:“……姑姑再见,我先走了。”

陈思媛冷哼了一声,道:“别叫我姑姑,陈家养了你八年,养出这么个狐媚子加白眼狼,不但不懂得知恩图报,还尽给陈家抹黑、添麻烦。”

“你除了吃他的、用他的、住他的,除了缠着他,你还会什么!我可不想当你的姑姑,你若有点良心,趁早滚远点!”

这番话说得难听,许念然皱起了眉头,忍住了没回嘴,说了句“先走了”,就匆匆的钻进车子里。

司机小张从来少言寡语,而且这是老板的家务事,他不插嘴,只是提醒了许念然一句“你脸上很红”。

许念然揉了揉被打的那一侧脸颊,当时挺疼,现在也没了感觉,不过,还是好好揉揉,别让大魔王看到的好。

她回到翡翠城、跟陈与非一起住的“家”,回去就一头扎进浴室里冲凉。

陈与非还没有回来,他下班的时间不太规律,加一会儿班什么的,从来不会打电话告诉许念然,反正他只要知道许念然被小张平安送回家就够了。

小张看着许念然关好门,转身离开时打电话跟陈与非汇报,今天的汇报,比平时多说了两句。

陈与非皱了皱眉头,回了一句“我知道了”,就挂了电话关了电脑,捞起外衣回家。

许念然的性格,不是那种受不得委屈的,反而,她是很能吃亏的那种类型,从来不会挑拨离间,别人怎么对她,她都懒得反击,只要不涉及到她的底线,语言伤害她都能忍。

而她的底线,就是陈家、还有陈与非。

惹得陈家人讨厌自己,她是很不愿意的,可是要她离开陈与非,几乎是要生生剥离她的皮肉骨血一般,难以想象。

她上次负气的说,要自己独立、要自己住、自己打工养活自己,其实真的是负气,她根本没想过,离开陈与非该如何生活。

何况陈与非根本不允许。

他宁愿自己不回家、也要照顾着许念然。

“你吃他的、用他的、住他的、还缠着他。”这句话让她心里很难过。

她也想对陈与非有点用处啊,以前陈与非还会带她去参加拍卖会、让她帮着做些手脚,可是现在,陈与非恨不得能将她锁在保险箱里、或者随身携带着。

尽量少的让她出门、尽量少的让她见人。

晚上都搂在怀里睡,陈与非的气息对她而言,就像氧气一样熟悉。

……

陈与非飙车回到家里,进玄关后,许念然没有像往常一样叫着“与非哥哥”,然后蹦蹦跳跳的出来接过他的衣服、钥匙、再搂着他的腰,把脸埋在怀里蹭一蹭。

厨房里传来水声。

陈与非斜靠在饭厅的隔断上,看着大大的厨房里,许念然的身影。

她在洗石榴。

洗干净表皮,再用小刀划成八瓣,一块块的掰下来,将一粒粒石榴剥好,放到榨汁机里面。

每天做这件事,她很有耐心。

陈与非原本以为她就是图一时新鲜,买个榨汁机来用不了几天就会被闲置了。

可是许念然很有耐心,不管果汁、豆浆、还参照说明书做些DIY的奶昔,反正,给陈与非做饮品她很有耐心。

陈与非看她不转身,就知道她有点闹别扭。

“然然。”他叫了一声,从后面搂着许念然小小的身子,低下头在她耳边问道:“受委屈了?跟我闹脾气?”

许念然瘪了瘪嘴,不委屈才怪,又不是自己亲你的,结果挨骂挨打的是自己。

第67章 回嘴的资格

陈与非将她转过来,抬手摸了摸挨打的那一侧脸颊,问道:“疼不疼?”

“疼倒是不疼,就是有点窝囊……”许念然撇撇嘴,眼眶有点热,不过刚才在浴室已经流过几滴眼泪了,现在还能控制住。

她可不打算在陈与非面前,因为别的人流眼泪。

“好啦,然然,转过来。”陈与非扣着她的肩膀,将她转了半圈,面对着自己。

“……姑姑现在好讨厌我了。”许念然垂着头嘟囔了一句。

陈与非笑了笑,将她揽在怀里,许念然没有在这件事上面啰嗦,也没有向陈与非说自己有多委屈。

她撒娇卖萌,那是对着陈与非,对着别人她能忍则忍,从来不多嘴。

陈与非也没说什么,只字不提姑姑扇她一巴掌的事情,许念然也不提,她觉得让收养自己的家庭如此讨厌,自己很失败。

晚上睡觉的时候,陈与非搂着她,像往常一样说说话、亲亲吻吻、腻腻歪歪。

“然然,还没想好要提什么要求?我答应过你,给你一个提要求的机会,想要什么?”陈与非想起了这事儿,开口问道。

“想不出啊……”许念然纠结的皱起眉头,“普通的要求没有,特别一点的要求,你又不同意……”

好像这要求是挺难提的,陈与非偷笑,清了清嗓子,道:“只要不太过分,我会答应的,今天你受了委屈,我会补偿你的,想要什么,嗯?”

“……你现在学校都不让我住了,我还敢奢望你同意什么要求啊。”许念然不抱希望,陈与非这种教养的方式,早就把自己养成小笨蛋了。

“你说说,我看看能不能答应。”

“那,我要自己住、住学校也行。”

陈与非不说话,看了她一眼,许念然垂了头,讨论这个问题似乎是浪费时间。

“那,我想学着做点事情,可不可以让我试着打打工啊?”她小声的问。

陈与非还是皱眉头,“你想干什么?如果想社会实习,到我公司来就好了。”

“那不一样啊,在你眼皮底下,我就是个小笨蛋,还是吃你的用你的……”许念然嘟囔了一句。

“干嘛?吃我的用我的有什么不好?”陈与非皱眉,女人不都喜欢被人养吗?这小祖宗怎么这么别扭?

“不是不好啦,只是被人骂的时候,居然直不起腰、抬不起头,好怂的好不好!”许念然撇了撇嘴,她能吃亏,可是她不想被人骂了连还嘴的资格都没有啊!

陈与非垂下头,看着嘟着嘴巴,脸颊鼓鼓的许念然,觉得有点好笑。

“你这是,要跟我闹经济独立?”陈与非问道,“女孩子说什么怂不怂的?又不是男人,女孩子心安理得的享受照顾,有什么不好?”

“……问题是,我连回嘴的资格都没有,没办法心安理得啊。”许念然搂着陈与非的腰,撒娇道:“好不好?我就想试试自己打工挣钱……”

“淑女哪用得着去打工?”陈与非啧了一声,捏着许念然的下巴摇了摇,“让你去打工,这不是丢我的脸吗!”

许念然缩了缩,不说话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陈与非拿她无法,这问题都说过几次了,许念然还心心念念,这次就算不同意,她下次还会想着这事。

“……真的这么想去?”陈与非皱着眉头问。

“嗯,不想连还嘴的资格都没有,感觉自己好没用。”许念然点点头,抬起胳膊搂住陈与非的脖颈。

这样的动作,就像把肚皮露出来、仰面寻求主人抚慰的小猫。

陈与非无奈的拍拍她的背,这丫头怎么就是不能安安心心让他养呢?

才刚刚十八岁、才刚刚上大学,就要急着独立。

多少孩子这年纪不都是在吃家里的?干嘛这么较真呢?

可是许念然并不是普通的孩子啊,她从出生就带着目的而来,一直隐忍着装小孩,现在终于不用装了,可是又遇上陈与非这么个“家长”。

这个“家长”不光连她的人身自由、连精神自由都要管,又宠又罚,让她反而活得越来越回去了。

以前在福利院,许念然还独立些,什么都自己来,来到陈家后,反而什么都被安排好了,她觉得越来越没用。

“那你想去干什么?”陈与非问道。

“不知道……与非哥哥你有没有打过工啊?”许念然听出陈与非语气里的妥协,有点小兴奋,撑起来趴在陈与非的胸口上。

“你觉得呢?”陈与非翻了个白眼,打工?他哪有那个时间去打工?

“那我问问笨熊哥、还有陆栩哥哥。”许念然笑着说。

“不许问陆栩。”陈与非拍了她屁股一巴掌,“他一定会叫你去他那里打工,你想做服务员啊?不许去娱乐场所打工。”

许念然无语,一个学生打工除了服务业还能做啥?做苦力?那也要人家看得上自己这小身板啊!

“去陆栩哥哥那里,好歹他会照顾着我,有什么不好?”许念然提议道。

陈与非皱了皱眉,好像是这么个理,虽然陆栩那里是酒吧,但是那里高档而且没有什么不良的业务,陆栩还可以看着她。

可是一想到许念然穿服务生的衣服,他就有点接受不了。

“然然,别闹了好不好?别去打什么工了,好好念书,等毕业了再去工作。”陈与非试着安抚她。

不过许念然很向往自己打工挣钱,这问题提出来几次了,陈与非拒绝太多次,都有点不忍心看她失望的表情了。

许念然嘟着嘴不说话了,陈与非不准的话,她也只能想想算了。

“与非哥哥,我不想被人骂了,连回嘴的资格都没有。”她小声的说了一句,将头埋在陈与非怀里,一副柔顺的姿态。

“我是很想自己能赚钱的,不过我又没什么本事……那个,如果你不准,那就算了吧。”

以退为进。

“反正你凶过我几次了,次次都说答应我一个要求,但是此次都说‘这个不准’、‘那个不准’,我都习惯了,你就是哄哄我而已。”

控诉。

陈与非捏着她的下巴,凶道:“这是跟我算账呢,啊?皮痒了?”

“才没有!”许念然嘻嘻笑,“我就是想试试吗,你不是说希望我能好好的享受生活吗?我想多体验一下呀。”

“……明天再说,我考虑下。”陈与非拍拍她,让她睡觉。

许念然听到陈与非这样说,就知道大魔王基本同意了。

今天姑姑给她这巴掌,她也不怎么记仇,她的目光从来没有盯着陈家,只是舍不得陈与非而已。

可是继续这么依恋着、自己蒙住自己的眼睛,不去考虑现实的问题,也不是办法,必须要有一点自由,去做自己的事。

现实的问题,就是这一世的命格只有三十几年。

如果命格不能改变,那么也只能再在陈与非身边呆上十来年而已。

……

“你还好意思来质问我?”陈思媛将手机往办公桌上一拍,气冲冲的吼道:“你自己看看,西装革履的衣冠禽兽,这评价好听吧?”

“那又怎样?我不在意。”陈与非哼了一声。

“哼哼,你别告诉我,你的名声跟陈家没关系,你心里很清楚,何必来跟我们怄气?”陈思媛穿着女士西装,往后仰靠在老板椅上,手指敲着桌面。

“我听奶奶说了,你跟爷爷提议解除收养关系,想怎样?她还不到法定婚龄,你就算想将她换个身份带回家,也急不来吧?”

“还是说,你其实只是发现了一个大宝库?她是个很有价值的人?与非,我想不通你为什么这么在意一个小丫头。”

陈与非一震,皱眉道:“你胡说什么!”

陈思媛冷笑两声,抽出一根烟叼着:“与非,我是你的姑姑。”

她站起身,走到陈与非身边,一手轻轻的搭上他的肩膀。

“……你这样的男人,想要什么女人没有?我能理解她喜欢黏着你的心情,你确实是个让女人又爱又恨的男人。”

“不过,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她是个什么东西,你看不到?你会这样对她不放手,是不是因为她的身份特殊?让你觉得有价值?”

话音刚落,陈思媛的手腕被陈与非从肩上扯下来,狠狠的捏住。

“你为什么知道?!”他恶狠狠的瞪着陈思媛。

这件事,他从未对家人提起过,一丝半点也没有!为什么自立门户做了地产生意、几乎从来不回陈家的陈思媛会知道?

陈思媛不理会被捏得疼痛的手腕,慢悠悠的用另一只手夹住唇间的香烟。

“我不是说了吗……与非,我是你姑姑。”

“我之所以远离家族产业,就是因为我厌烦这些精怪鬼神……否则,你以为我为什么不继承荣诚?”

陈与非拧起了眉头,“你看得见?你一开始就知道然然与众不同?”

“当然,那双妖异的眼睛,要怎么遮掩?”陈思媛嗤笑一声,挣脱陈与非的手,“所以,你若是要利用她,我可以不说话,可前提是你不能因此损坏陈家的声誉。”

第68章 溺爱孩子的家长

“声誉声誉,总说这些不觉得烦吗?”陈与非不悦道:“而且,谁准你打她的脸?”

陈与非压住火气,俯身撑住老板椅的扶手,居高临下的盯着他的姑姑。

“姑姑,这么些年,我都舍不得碰她的脸一下……别让我因此讨厌你。”

陈思媛看着陈与非长大,小时候她带着陈与非到处跑、陈与非挨打的时候,也常常是她第一个救驾,因此两人的关系很好。

陈与非虽然气愤陈思媛给了许念然一巴掌,但也还不至于因此而翻脸,不过——

“我以为我跟你说得够清楚了,姑姑,她对我很重要,我养她不单单是要利用她……这些事情不需要向你解释,你只要知道,如果再有一次类似的事情,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他说这话,是留了情面的,毕竟是自己的姑姑、父亲的妹妹、爷爷的女儿,陈家并不是什么人丁兴旺的大家族,陈与非这个香炉脚,从小得到了不少来自姑姑的关爱,他不想跟姑姑翻脸。

“代价啊……”陈思媛笑着摇摇头,“与非啊,我独身一人,你让我付出什么代价?”

“家庭?我家也是你家,我的家人也是你的家人……事业?我没有孩子,也不打算有孩子,我的事业将来都是给你的,你让我付出什么代价?”

“伤害家人的感情,最终都是在伤害你自己,与非,你好好想想。”

陈与非深呼吸一口气,这些道理他怎么会不明白?

他从十八岁开始,表面上是违逆自己父亲的意思、不去考军校,实际上呢?实际上不就是为了让爷爷全身而退!自己担下了荣诚的担子、暗中为国家做事。

他如果不在乎家人、不在乎陈家,会这么默默的服从吗?

“姑姑,我再说一遍,最后说一遍,你能理解就好,若你还不能理解,我也不会再解释了。”

“然然对我来说,很重要,非常重要。”

“我利用她也好、我宠她爱她也好,这都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不容他人置喙。”

不容他人置喙。

哪怕是你,姑姑。

其实这件事,陈与非一开始听到的时候火冒三丈,可是随后许念然的态度让他消了火。

许念然很重视与陈家人的关系,因此受了委屈也尽量忍着,不去火上浇油的闹腾。

这种懂事的态度,让陈与非对她更加心软,也不忍心再逆她的意。

不过真要同意许念然去“打工”,陈与非还是有点接受不了。

自己捧在心尖儿上的人,去打工?想想就觉得抓狂。

……

从陈思媛的公司出来后,陈与非直接驾车来到学校医学系的实验大楼找仲轩晨,仲轩晨作为一个小有名气的博士生,在学校担任助教一职,说是助教,其实就是打杂的。

指挥学生抬尸体、指挥学生善后什么的,这些年学临床的人多了,尸体太宝贵了,怕这些熊孩子毛手毛脚的磕着碰着。

尸体被称为无声的老师,就是这些无声的老师,用自己的身体教出了无数的医护人员。

陈与非跟仲轩晨都是在学校呆了八年的,本科硕士博士……恨不得在学校里成了烈士的那种学生,因此跟学校的老师、工作人员都很熟,他懒得等仲轩晨下课,直接找熟人弄了件白大褂披在肩上就进去了。

刚到解剖课室门口,就被一个冲出来的女生撞了个满怀。

陈与非赶紧扶住那女孩,往旁边错开一步,让开路,看着那女孩狂奔去洗手间。

这种场景大家都见怪不怪了,仲轩晨探出头来看了一眼,问道:“没吐你身上吧?”

“没,躲得快。”陈与非看了看仲轩晨举着的双手,手套上黄黄白白的一些不明液体。

尼玛天天对着这些东西,仲轩晨还能胃口这么好,吃得这么胖,这心理素质真是强悍。

“什么破事你这么急着找我?下课都等不了……喏,钥匙,自己拿,去教职员室等我。”仲轩晨侧过身子,举着双手,扭着身子,示意陈与非从他裤兜里掏钥匙。

陈与非皱着眉头说:“把你的手拿开点,别蹭在我身上。”

“干嘛?你害怕啊?”

陈与非懒得理他,掏出钥匙自己去教职员室,仲轩晨一转身,班上的二十几个学生全部愣愣的盯着他。

“老师,求介绍,刚才那个也是医学院的老师吗?好帅啊!”

“他是披着白袍诶,吊炸天啊……”

学生们议论了起来,仲轩晨等跑出去吐那个女生回来,笑着说道:“你,还有发花痴的你和你,下课之后留下来清理。”

陈与非来到教职员室,现在上课时间,没有人,其实这里就是个休息室而已,里面也没什么重要的东西,最多的就是各种标本。

这些标本都是假的,用来做示范的,可是有些“东西”就是喜欢这样的环境。

陈与非看到墙角的柜子处有一团东西,就这么团着不动,就像一个人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把头埋起来一样。

他嘴角抽了抽,这又是什么玩意儿?

不过他也懒得管,医学院大楼这种地方,有什么也不奇怪。

仲轩晨也没让陈与非多等,他完成自己的准备工作、等导师一来,他就先溜了。

来到休息室,陈与非给他一张名片,道:“我给你介绍个人,你定期去找她给你清理下吧。”

“哈?”仲轩晨愣了愣,反应过来道:“卧槽,该不是又有什么东西跟着我吧?”

“没跟着,不过这地方是高发地段,你还是小心点吧,别倒霉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陈与非将他往外面推,不让他进屋。

仲轩晨伸头看了看后面的房间,他总是听陈与非说这些,可是自己啥也看不到。

“你找我干啥,又是你家的儿童教育问题?”仲轩晨与陈与非坐在小花圃里的长凳上,点了一根烟。

陈与非这祖宗会心烦,十有**都是因为他家那个宝贝。

“然然老想着自己独立,一会儿说要自己住、一会儿说要去打工,我又不忍心逆她的意,一有机会她就跟我装可怜撒娇,我都不知道怎么拒绝她了。”陈与非皱了皱眉头。

“凶她一次两次,我也不忍心。”

仲轩晨吐了个烟圈,靠在长椅的椅背上,蛮不在乎的说:“你就随她呗,小孩子,就是要吃亏才会学乖,现在她急着想离开,明天她会急着扑回来。”

“不让她多一些社会经历,她是不会懂有人保护着、有人宠着是多幸福的事。”

陈与非瞟了他一眼,“你说单口相声吗?这么溜。”

“我说真的,你太保护了,不好,她现在都有点认不清自己了,不能给自己一个定位,小孩子长大,总是希望能自己闯一闯的,你忘了你十八的时候,跟你老爹闹成什么样了?”仲轩晨慢慢的说着。

“这不一样,她跟我能比吗?她是女孩子,容易吃亏。”陈与非咬着烟,掏出手机,他的手机不是时下烂大街的苹果三星,是一部特别定制的国产机。

这部手机可以防止被窃听、被定位、被干扰,也可以装一下特别的软件和工具,他有事没事就掏出来看一下。

看许念然在哪里。

仲轩晨对他这紧迫盯人的家长技能嗤之以鼻,总觉得太过夸张了。

“你不能这样,酸甜苦辣,你总得让她多尝试一下,才知道什么是苦、什么是甜,等她吃过亏了,就不会跟你闹了。”

“……我打算让她去陆栩那里。”陈与非收起手机,淡淡的说。

“唔?也好啊,那里高档、正规,陆栩也可以看着她。”仲轩晨点点头。

接到这个任务的陆栩一脸的黑线。

“你不是吧!让我给你看孩子啊!”陆栩翻了个白眼,一副人生无望了的表情。

“陈与非你这溺爱孩子的家长,舍得让孩子体验社会我不反对,不过干嘛让我来替你看着?这要是有个什么磕磕碰碰的,我怎么敢负这个责任?”

陆栩不满的抱怨了一通,最终不情不愿的“接收”了许念然。

其实许念然并不是单纯的想打工,她想要一点自由的时间,邢文素可以跟方便的找到她,有什么情况也可以当面跟她说,而不用通过电话——许念然觉得自己的电话也被大魔王监听着。

陆栩的这家店,名字叫“昨天”,这个店名有点奇怪,不过这里环境高雅,没有不良的业务,男男女女都可以在这里找到伴儿打发时间,这里的格调又高,来的人都是颇有经济能力的,因此在夜店圈子里很有名。

来这里的人,很多是冲着陆栩这个美人调酒师来的,他在客人面前的身份就是一位调酒师,少数几个员工才知道他是老板。

许念然换上侍者的工作服,这里不管同性还是异性的恋人都接待,所以服务生也有男有女,女侍的工作服很可爱。

黑色的哥特蓬蓬连衣裙,带着领结和袖标,头上都有发箍,小小的金属猫耳朵,像个蝴蝶结一样。

第69章 争抢才有乐趣

“陆栩哥哥,你的品位真差……这裙子太短,里面还要穿安全裤……真麻烦。”许念然戴上猫耳朵发箍,小声的抱怨道。

“我的品位一向很好……念然你太瘦了,与非没给你好好吃饭吗?”陆栩为她后背绑带,都抽到最紧了,感觉还是不够贴身。

太瘦这个问题是许念然的痛啊,她撇撇嘴,委屈的说:“我吃了好多东西!与非哥哥尽挑好的给我吃,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这么瘦。”

“运动少了吧?吃了不吸收。”陆栩给她绑好带子,拍了拍她的背,“呐,你就负责一二号房间就行,客人按铃你就过去,喏,这是耳麦,戴好,这是下单器。”

“空闲时间你就坐在吧台边,知道吧?让我看得到你。”

许念然点点头,笑道:“陆栩哥哥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添乱的。”

“你只要保护好自己,我就谢天谢地了,你要有什么磕着碰着的事,与非那祖宗非要我命不可。”陆栩头痛的揉了揉眉心,觉得额外多了好多工作。

许念然笑了笑,一一应承。

刚开始,许念然每天下课后就被司机小张送来昨天,陈与非也因为不用赶回家而多出了很多时间来处理工作和追查秦岩行踪。

许念然从来不惹事、也不多事,在这里也非常低调,陆栩又随时盯着她,暂时相安无事。

也只是暂时。

这天,一号房间来了几位客人,接待的侍应生殷勤的带入房间,许念然也跟了进去。

陆栩喜欢华丽又个性的装饰风格,这间房里面的所有用品都很昂贵,而且中西合璧。

其中一位客人很安静,穿着深褐色的外套,高高瘦瘦的身形斜靠在壁桌旁,颇为无聊的拨了拨桌上摆放的一盆三色发财树。

许念然的余光瞟了一眼,这位客人似乎有点眼熟,可是灯光昏暗,一时间又想不出在哪里见过。

她愣神的时候,吵吵闹闹的那几位客人中,有人的手肘撞了她一下。

“哎呀,抱歉抱歉。”那人随意的摆摆手。

“没关系。”许念然往旁边让了让,礼貌的回了一句。

那人眼睛一亮,不怀好意的笑道:“哪里来个这么嫩的服务生啊?这把声音嫩得可以掐出水了。”

说着伸手就来搭许念然的肩头。

许念然不动声色的轻轻退了一步,转向坐着的一帮人,问道:“请问需要什么酒水?”

“哇哈哈,宁少,不是谁都买你的账啊。”

“别对小孩子出手了吧?”

“什么小孩子,来这里打工,应该都是成年人了吧?这里的老板不会用童工吧?”

“喂,小美女,我们宁少可不是什么好人,你要小心啊。”

许念然蹙了蹙眉,在一旁站着没回话,她可不想给陆栩添麻烦,何况听这些人的言辞,都是一帮纨绔子弟、二世祖,最好别招惹这些人。

等这些人损够了那位宁少,随便下了单,许念然赶紧退了出来,她关上门前,偷瞄了一眼那位安静的客人,此时,他正转过身来,直直的盯着许念然。

许念然心下一怔,莫名的熟悉感泛上心头,这男人自己在哪里见过?

“喂喂,你们不觉得她很嫩吗?一看就知道还没****好不好,那把声音都软得滴水了。”宁少笑着跟自己的朋友们说道。

“宁少你不是吧,什么时候这么喜欢**了?”

“你懂个屁!这年头婊纛子成群、处纛女难寻啊!多少女的毛都没长齐就成黑木耳了,还一副受害者的模样说是男人的错,我呸……”

“喂喂喂,你说这话是不是又被甩了啊?”

一直安安静静的男人,看着他们打闹,出声道:“宁少,你最好别打这女孩的主意。”

宁少眉毛跳了跳,笑道:“怎么,谢总你也看上她了?”

男人摇摇头,道:“我见过她,从几年前开始,荣诚的少东家陈与非经常把她带在身边,不过最近比较少了。”

“陈与非?”宁少摸摸下巴,“真可惜,本来我只是说着玩玩,既然是陈与非的人,我更有兴趣了。”

许念然再次被按铃叫到一号房间的时候,推门进去,里面只剩下宁少一个人。

她愣了愣,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宁少,问道:“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有,”宁少咬着烟站起身。

许念然身后的门被两个保镖从外面关上了,她愣了一下,变了脸。

“你想干什么?”她皱着眉头问。

“不干什么,就想知道陈与非的人干起来是什么滋味。”他叼着烟,脱掉外套,将衬衫的袖口解开,挽在小臂上。

“我跟陈与非从小没少干架。”他解开衬衫的两粒扣子,自顾自的说着,“不过后来上高中的时候,他就跑了,这么些年在这四九城里,我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怎么着,让我试试看,他的人有什么过人之处?”

说罢就伸手来扯许念然。

许念然握住他的手腕一扯,转身朝他面门一个肘击。

宁少的身高虽然不及陈与非,可是比起许念然来说,还是高出很多,何况,他还是个练家子。

许念然的防身术、以及陈与非教导的一些实用的攻击方法、还有专打要害的阴损招数,他都能轻易化解。

“行了吧,就你这细胳膊细腿儿,能有多大力气?”他扯着许念然的脚踝,将她压在长条沙发上。

一条腿被压着,一条腿被提着,这种张开腿的羞纛耻姿势,让许念然气得喘了两口气,她不想对认识陈与非的人使用能力,怕泄露秘密引来麻烦。

可是,此时也顾不了这么多了,打不赢,就得想办法跑啊!

“啧,这皮肉真嫩,你到底几岁了?”

裙子被掀起来,安全裤包裹住大腿,宁少在她膝盖上摸了一把,啧啧的称赞了一声。

“我的岁数可以当你祖宗了!”许念然磨着后槽牙嘟囔了一句。

“什么?”宁少抬头,看向她的脸。

许念然直直的瞪着他,直到他浑身一震,失神的僵直了身体。

“……好久没用了。”许念然揉揉眼,抬脚踩在宁少的肩上,一脚将他踢翻在沙发下面。

许久没有用过这招,许念然觉得眼睛好酸,一揉就掉了眼泪。

怎么回事?以前没有这样的情况啊!

她顾不得想,站起身来拉一拉裙摆,又狠狠的踹了失神的宁少一脚,跑去拉门。

门一开,就被两个保镖堵住了路。

许念然正打算故技重施,让这两个保镖也神游太虚去,就看到两人身后出现了一个身影。

是刚才同宁少在一起的那个安静的男人。

“别闹事,你们先去看看宁少。”他推了一个保镖一下,将许念然拉了出来,径直往安全通道走去。

“你是谁!”许念然想挣脱扣着自己的那只手,这男人的力气很大,捏得她的骨头快碎了。

“你说呢?”男人冷笑一声,变了声音。

这力道、这声音,让许念然恨得牙痒痒,“又是你!瑞恩!”

瑞恩每次出现在许念然面前,都是不一样的相貌和声调,他若想让许念然认出来,就会留着那双灰色的眼瞳。

可是今天,他的相貌和眼睛,跟往常完全不一样,除了身高,整个看起来就是一个东方人的面孔。

“哎呀呀,我本来想帮你的,我以为搬出陈与非的名号,他会收敛点,谁知道他那么喜欢和陈与非作对……唔,讨厌陈与非的人还真不少。”瑞恩耸耸肩,做出一副同情的样子。

“切,你会帮我?”许念然被他拉进楼梯间,用力的甩开他的手,瑞恩也配合的放了手。

她揉了揉自己的手腕,问道:“你来找我做什么?要合作,先拿碎片来,否则免谈。”

瑞恩笑了笑道:“碎片在我这里,你随时可以来拿,不过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他弯下腰,凑近许念然,亲昵的嗅了嗅她的气息。

“每次见到你,都觉得你越来越可口,陈与非把你调纛教得不错啊……”他坏笑着垂眼,看着许念然被扯歪的领口。

这制服是一字领,领口原本不阔,扯歪了也就露出一小截肩膀,可是许念然很瘦,从扯歪的领口看下去,可以看到锁骨下一片春色,那条被陈与非取笑的事业线若隐若现。

“要你管!”许念然红着脸,扯了扯领口。

瑞恩抱着双臂斜靠在墙上,一副悠闲的姿态,“我说,你干嘛这么讨厌我?就因为陈与非与我们是对立的关系?”

“废话,每次见面就打架,难道还要我跟你成为好朋友?”许念然皱了皱眉头,“你也别说与非哥哥的坏话了。”

“因为我说什么你都不信?因为你先认识的是陈与非?所以先入为主,认为只有陈与非是好人?”瑞恩一脸的不屑,撇撇嘴道:“其实就因为你喜欢他吧?他说什么你都信。”

许念然瞟了他一眼,道:“我跟他相处了八年,不信他,难道信你这个每次见面长相都不一样的家伙?”

“哈哈。”瑞恩笑道:“我可以认为,这是你对我感兴趣的表现吗?”

第70章 惹祸了?

许念然不想与他过多的纠缠,摆了摆手道:“随便你说吧,我走了。”

“秦岩说你是重要的钥匙,不能对你动粗。”瑞恩突然开口道。

许念然回头,等他把话说完。

“我不像陈与非,可以用八年的时间来把你驯养得死心塌地,我可没这个心机。”他笑了笑,走近一步,凑到许念然耳边,“我从来是实话实说……如果不是因为秦岩的命令,我早就将你‘吃’掉了。”

“让女人听话的方式,有很多种……我没有陈与非那样的耐心,我更喜欢直截了当的方式。”他一边说,一边双手撑住墙壁,禁锢住许念然的行动空间。

许念然皱着眉,偏头躲开,上次瑞恩在她的肩上咬了一口,让她擦了又擦还觉得怪怪的。

“我打不过你。”许念然说。

瑞恩挑眉,这不是废话吗?

“但我不会与你们合作,不管你怎么欺侮我,我都不会向你妥协。”许念然偏头,轻轻的哼了一声。

这副倔强的样子惹得瑞恩低声笑了笑,他撤开一点距离,道:“给你一点甜头,喏。”

他从上衣的口袋中,拿出一个小瓶子,瓶子里塞了一小块玉璜的碎片。

“你得学会抵抗秦岩的精神入侵,否则,你在他面前就没有秘密……”瑞恩笑着,勾着瓶子上的绳子,在许念然眼前晃了晃。

玉璜碎片,那是自己转世的目的,许念然心里怦怦直跳,忍住了扑上去抢过来的冲动。

“你们不是一伙的吗?”许念然怀疑的看了一眼瑞恩,这男人每次见面时面容都不一样,跟他说话,感觉像在对着陌生人叙旧。

“是一伙的,不过他是他,我是我,我们做事方法不一样……我不喜欢像他那样躲在幕后策划,我更喜欢体验亲密接触感觉。”他暧纛昧的朝许念然眨眨眼,扫了一眼她的肩膀和脖颈。

许念然抖了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给你。”他将小瓶子轻轻一抛。

许念然抬手抓住,难以置信的看了他一眼。

真的这么轻易的送出一块?

顾不得多想,许念然将塞住瓶口的木塞拔掉,将碎片倒在手心里。

握住的那一刹那,她全身微微的颤抖了一下。

掌心里熟悉的灵力在碎片中流转,感受到许念然灵魂的需索,立刻汩汩的冒出,浸透皮肤,融入她的四肢百骸。

这种感觉,让许念然舒服的轻轻喘了一口气。

陈与非挂着的那块玉璜残片,虽然比这块大得多,但是已经认陈与非为主人,保护着陈与非,许念然就算握在手心里,也只感觉到熟悉和安心,没有这样灵力充盈的感受。

“果然……”瑞恩摸了摸下巴,“真好玩,不过还有一块可不能给你了。”

许念然平复了一下心里的激动,问道:“为什么?”

“再给你,琦兰对我下的防护禁咒估计就没用了。”瑞恩笑道,“如果你跟我们合作,我可以考虑把这块给你。”

“……合作、合作,你们到底要什么?拓本上的图腾不在我手上,我也记不住那些线条,我对你们没什么用。”许念然摇摇头。

“我们有共同的目标,小美人。”瑞恩收起戏谑的态度,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指,将关节捏出“咔咔”的声响。

“玉伏灵国,我们要找到这个大宝藏,十八年前,一伙盗墓贼走了好运,居然有人活着走出了沙漠,还带出了几件珍贵的东西……也包括你。”

他用认真的语气说道:“我从来不相信中国人说的‘冥冥之中’这种虚幻的真理,但是你的存在,驳斥了我的观念,所以我对你很有兴趣。”

“那伙盗墓贼,把你从我们根本找不到的古城中,带到了陈与非的眼前……为什么是陈与非?如果是我们拍下你,那么现在,你的立场将完全相反。”

你会是我们的同伴,而视陈与非为敌人。

许念然垂着眼,看着手心的碎片,的确,如果自己的目的只是拿到碎片、回复灵力和记忆、解开禁锢住灵魂的枷锁,那么,陈与非也好、秦岩瑞恩一伙人也好,都可以合作。

就像自己以前所想的,为什么唤醒自己的偏偏是陈与非?

这八年多的相处,她对他的感情早已无法用三言两语来概括。

前些年的敬畏。

这些年的爱慕。

以前撒娇卖萌躲避惩罚,现在情意融融只想多呆在他身边。

谁说他不好,自己选择性的忽略;对他的怀疑,也很快就被自己刻意的遗忘。

“你会将碎片给我,是因为碎片对你们来说,已经没有什么重要的作用了吧?”许念然握着手心里那块指甲盖大小的残片,淡淡的说道。

“……我以为你很笨。”瑞恩耸耸肩膀,承认。

“你们打算做什么?”许念然抬头,望向瑞恩。

“目前不做什么……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取得你的信任和同意,明年春天,我们势在必得。”瑞恩在念然耳边,压低了声音说:“你最好快点做决定,另外,再提醒你一下,如果你跟陈与非说了这事,他扰乱了我们的行动,那么,你也别想找到玉伏灵国了。”

许念然没有回答,中国对于文物古迹从来都是采取保护的态度,能不公开就不公开。

除非要进行保护性发掘,否则都是以机密的形式保存在某些研究所和领导核心层里。

这些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宝物,不会轻易的揭开面纱。

陈与非的态度也是如此,他的言行都受到保密条令的限制,因此许念然从他那里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他也没打算向许念然透露。

按照陈与非一直以来的态度,就算他有计划要寻找玉伏灵国,带上许念然一起去的几率也不大。

“既然时间还早,那么我考虑一下。”许念然把碎片放入自己项下挂着的符囊里。

瑞恩笑道:“可以,不过,碎片都是我们花费了时间、金钱搜集来的,你想要总得付出些代价吧?”

“什么代价?”许念然皱起眉头问。

瑞恩看她一脸戒备的表情,咧嘴一笑,“下次再说吧,有人来了……”

话音刚落,许念然耳麦里传来了陆栩焦急的声音:“念然你在哪里?没事吧?”

“啊?我没事,我……我在安全通道这里,我马上下来。”许念然一边说一边转身去拉门,离开前回头一看,瑞恩早就没影了。

神出鬼没的流纛氓,她撇了撇嘴,赶紧跑下去找陆栩。

陆栩在老板的办公室里,有几个服务生被他叫来问话,许念然进来就发觉他的表情有些不对。

“陆栩哥哥……”

陆栩看了她一眼,点头道:“你没事就好,你们先出去吧。”他挥挥手打发了那几个服务生。

“宁少对你做了什么?”他问。

许念然摇头道:“他想欺负我,我踢了他几脚,跑了出来,他的一位朋友帮我拉住了保镖,让我脱身。”

“就这样?”陆栩不太相信的问。

许念然听出陆栩的语气有点怀疑,瘪了瘪嘴道:“陆栩哥哥,我没有骗你,真的是这样。”

陆栩的眉头舒展了一点,安慰道:“念然,别误会,我不是不相信你,你说的跟我在视频里看到的场景一样,我只是奇怪,为什么宁少的保镖将他抬出来,送医院去了。”

“哈?!”许念然大吃一惊。

陆栩好看的眉毛又皱了起来,“宁少的背景比较特殊,这次恐怕得麻烦陈与非出面了……”

事情似乎有点麻烦。

那宁少被许念然瞪视后,先是失神了一会儿,许念然就是趁这个机会跑到门边,然后被保镖堵住、瑞恩伪装的“谢总”来帮忙,拉走了许念然,保镖进去后,发现宁少晕了过去,于是赶紧送医院。

许念然看完视频,忙摆手解释道:“陆栩哥哥,我没有攻击他啊,就踢了他两脚,你看……”

“我看到啦。”陆栩也觉得难以理解,“会不会是他喝多了?或者有点什么突发病啊?”

他啧了一声,道:“不管怎样,宁少家里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还是先跟陈与非说一声吧。”

许念然瘪了嘴,这回去肯定会被大魔王教训的。

真是莫名其妙,为什么那个宁少会晕倒?他看起来年轻而且挺强壮的,自己都打不过他,他不像是身体虚弱、被自己两脚就踹晕了的那种人啊。

许念然无语了半天,坐在车里的时候忐忑不安,司机小张从后视镜里看着她苦着脸、坐立不安的样子,开口问道:“念然你是不是不舒服?”

“没……”许念然烦躁的捏了捏自己的裙角,想起刚才膝盖被宁少捏了一把,她厌恶的用手擦了擦。

“你看起来脸色不大好,要不要通知陈总?还是我先送你去看医生?”小张将车开得慢了些。

“不用了,张助理,我只是有点害怕。”许念然忙说道:“直接回家就好。”

“哦,害怕什么?”张助理将车开上环线,直奔翡翠城小区。

“那个……我又给与非哥哥惹麻烦了”许念然苦着脸,无奈的说。

第71章 父子相处难

张助理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安慰道:“……这也不是你第一次闯祸了,陈总最多说说你,你乖乖认个错就没事了。”

问题是,这次似乎真的有事啊……

陆栩刚才说到宁少就皱眉头,也不知道这位宁少到底什么来历,让一向张扬的陆栩都觉得头疼。

现在与非哥哥肯定都知道了,回去还不知道什么处罚在等着自己呢。

许念然忐忑的打开家里的门,里面只有玄关亮着灯,陈与非还没有回来。

最近她晚上被张助理接送去陆栩那里打工,陈与非也就有了更多的个人时间,这些时间用来做什么了,许念然有点好奇,可是又不敢问。

去忙工作?去查事情?还是去解决生理需求?

仲轩晨说的,二十几岁血气方刚的时候,憋也能憋到变纛态,适当的发泄和缓解是可以理解的。

以前她对这个问题是很淡定的,可现在淡定不了。

腻腻歪歪、卿卿我我之后还能对他的私生活不闻不问?怎么可能呢。

许念然到楼上主卧晃了一圈,确定陈与非不在家,自己先回房冲了凉,拿着手机就窝在陈与非的大床上,抱着被子滚啊滚,等着陈与非接电话。

电话接通,淡淡的一句“喂”传来,许念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与非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啊?”许念然小心的试探着他的情绪。

“在开车。”

“……哦,我,那个,好像给你闯祸了。”

电话那边低低的笑了几声,男人没急着回答,让许念然等了半晌,才笑着说道:“那你有没有洗干净等着受惩罚啊?”

“有啊。”许念然放下心来,大魔王这种语气,肯定是原谅自己了。

“等我回来再说吧。”陈与非挂了电话。

他正在开车送一位朋友,一位穿着军队夏常服的男子坐在副驾驶座上,看陈与非挂了电话,问道:“你女人?”

“算是吧。”陈与非回答。

“算是?到底是不是啊?”男子笑道:“难得看你这么一脸柔情的样子,勾起了我的兴趣诶。”

“都说了算是了,有空关注我的事情,不如多想想你自己那坎坷的情路……宁少今天莫名其妙进了医院,陆栩也少不了麻烦,靠你罩着了啊。”陈与非提醒道。

男子“切”了一声,道:“这还要你说,我这不是立马就过来了吗……你别让陆栩知道啊。”

陈与非笑了一声,“我才没闲心管你的事,我要先回去安抚下我家小祖宗。”

送到了某个军区大院门口,陈与非将车子停在指定位置接受检查,那男子对来检查的哨兵出示了证件,打了指模,车子才得以入内。

“好久没回来了吧?不上去看看你老爸?”男子问道。

“凌子扬,你还兼职做政委了啊?这些事情你都管?”陈与非瞪了他一眼,将他送到地下停车场的电梯旁。

“好好,不管,不过你爸是我老领导,你又是好哥们儿,我当然要劝劝。”凌子扬摆摆手说道。

“行了吧,你现在的身份,咱们哥们儿也只能偷偷做……别死了啊,希望下次见你,你还活蹦乱跳的。”陈与非抬手,两人击掌相握。

凌子扬低头,说了句:“承你贵言……不过,宁少家老爷子现在是‘大长老’之一,你得忍着点,知道吗?还有八年呢,起码这八年你别跟他撕破脸。”

陈与非皱了皱眉,点头道:“知道了,左右不过上门道个歉,让他欺压下,他老爹现在在那个位置上,他也不敢太声张。”

凌子扬撇撇嘴,做了个无奈的表情,“宁少也三十岁的人了,女人见识了不知多少,怎么偏偏要欺负你的人?我看是因为你俩的新仇旧恨……算了,有啥要帮忙的,别跟兄弟客气啊,咱俩加上晨二,铁三角来着。”

陈与非笑笑,“晨二你就别指望了,他现在心宽体胖,当肉盾还差不多,打架不能指望他。”

凌子扬哈哈一笑,两人拍拍肩膀话别,陈与非开车出来,往侧门驶去,这大院他从出生开始,住了十五年,上高中后才去了爷爷那里,他对这里很熟悉。

路过自己父母家的楼下时,他抬头看了一眼。

客厅的灯光亮着,他犹豫了一下,在楼下停了车。

掏出手机来,在手心里转了转,最后还是拨打了自己老娘的电话。

其实他是有家里钥匙的,但是自从跟老爹因为人生道路的问题产生分歧后,就没用过这把钥匙。

回自己家还要按门铃,这让陈与非的妈妈打开门就埋怨了儿子一通。

“与非你有钥匙还按门铃!嫌你妈我不运动啊,非要我走几步来开门。”陈妈妈拉开门,让他进屋。

这个大院是九十年代的建筑了,内部空间方方正正、比较宽敞、又南北对流,而且,估计是全中国治安最好的小区了,因此住在这里很舒适,陈与非的父母都没打算换房子。

陈与非点点头,鞋子都不换,站在玄关处说:“我顺路过来,上来看看你们,没带钥匙。”

陈妈妈名叫苏夏,回族,是大学教授,在某大学教授国际关系、国际政治,陈与非最怕挨她教训,一点小问题,都会被她上升到国家、民族的高度,然后批得陈与非无言以对。

因此陈与非对着她,能少说就少说。

“家里钥匙你也不带,真是……”陈妈妈嘟囔了一句,可是看到儿子回家,她还是很开心的,尤其是儿子高高大大、一表人才,当妈的哪个不喜欢?跟儿子比,老公算什么?

陈与非被妈妈拉着进屋,陈老爹在书房上网,听到声音就端着搪瓷杯子走出来。

“……爸。”陈与非点了点头。

“回来干嘛?又闯祸了?”陈老爹清了清嗓子,往沙发上一坐,见到这个不孝子他就开始闹别扭。

陈老爹八几年的时候参加过两山轮战,陈与非是他从越南撤回来之后才出生的,本来打算儿子继承衣钵从军,结果儿子十八岁被自己的老爹拐了去学管理从商了,他郁闷了很久。

这都八年了,看到儿子,还觉得他是个怕吃苦受累的纨绔子弟、烂泥扶不上墙。

陈与非皱了皱眉,回道:“我送凌子扬回来,顺便来看看,没什么事,我先走了。”每次两父子三句话就开始带火药味,他宁愿不说话。

“哎、哎,怎么这就走?你站住、站住,我有话问你!”陈妈妈拉住他的手,不让他出门,“你过来,给我坐下慢慢说。”

陈与非对自己老娘还是很孝顺的,他顺着老妈的意思,坐到单人沙发上,问道:“什么事?”

“你奶奶打电话给我,把你骂了一顿,说是你带着念然自己出去住了,是不是有这一回事?”陈妈妈皱着眉头问。

陈与非点点头,心想我都出去住了多久了,你们才知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想干什么?带着一个女孩子出去住,孤男寡女的你也不怕出事?”陈妈妈拍了儿子的背一下,带着埋怨的说。

“能出什么事?”陈与非笑了笑,道:“无非就是念然变成你们儿媳妇。”

“你是认真的?”陈妈妈皱了皱眉,“奶奶跟我们说,你们经常一起睡,我说你也适可而止,你要交什么女朋友,妈妈都不管你,不过念然……年岁还是小了点,又才刚刚进大学,真要发展什么关系,还是等几年吧。”

陈与非挑挑眉,他妈妈这番话说得比较中肯,没有明确反对、但是也保持着一个不太支持的立场。

这让他怎么回答?

说“我知道了”,那不就是赞成妈妈的话,让自己跟那丫头保持距离吗?

于是他装作没听到,不回答也不点头,用沉默来抗议。

陈老爹本来就对儿子这一副公子哥儿的样子很不满,在他看来,男人讲究物质享受、不肯吃苦耐劳,那是人品问题,现在居然还来个“童养媳”!

自己身为人民军队的将领,居然自己儿子变成了地主富二代了,这说出去真难听,让他觉得面上无光。

“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还不够多?要结婚女人多得是,非要从自己家里下手?你存心让爷爷奶奶、我跟你妈被人指指点点是吧?”陈老爹将那用了多年的搪瓷茶杯往茶几上一磕,暴脾气开始上来。

自己老爹这一套思维方式,还停留在二三十年前,陈与非也懒得争论和辩解,他摆摆手道:“我的生活方式懒得跟你讨论,不过然然是个怎样的孩子,你们还不知道?”

“知道!怎么不知道!才刚满十八岁,怕解除收养关系是吧?所以就迫不及待的往你床上爬!这小丫头这么精明,我们还真是看走眼了!”陈老爹被陈与非那一脸厌烦的表情刺激到,“啪”的一声将手边的遥控器往地上一砸,指着陈与非就骂。

“你年纪也不小了,这点伎俩还看不出来?还带着她出去住,想干嘛?私奔啊?你知不知道被人戳着脊梁骨闲言碎语啊!”

第72章 不打不骂就饶了?

陈与非冷笑一下,跟自己老爹,真是无法交谈,人家说父子是仇人,两人又有十年时间没有住在一起,总是看对方不顺眼,说不了两句话,就得吵起来。

很小的时候,陈与非会看到一些奇怪的东西,那时候还害怕,会跟自己老爹撒撒娇,陈老爹战场上下来的人,杀气重,军区大院又是个比较特别的地方,魑魅魍魉都不会靠近,所以老爹的身边一向是陈与非的避风港。

可是从上小学开始,陈与非那倔强又调皮捣蛋的性子,让他没少挨揍,时间久了,两父子的感情交流,就变成拳脚沟通了。

一来二去,话就越来越少,尤其是中学的时候,又处在叛逆期,家里更是没有宁日,陈与非就是因此才去爷爷那里住、去远一点的学校读书的。

此时多日不见,难得想上来看望一下父母,结果又是三句话就带上了火药味。

“妈,我先走了,这么晚了然然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陈与非扯了扯袖口,站起来说。

他早已比父亲高、比父亲强壮,但是现在,他也已经过了叛逆的时候,不会再跟父亲硬碰硬的吵架甚至动手。

陈妈妈正瞪着自己老公,孩子才回来,屁股都没坐热,他就开始摔东西骂人,这暴脾气!真是欠收拾!

听到自己儿子说要走,陈妈妈暗暗叹口气,问道:“你现在住哪儿?爷爷奶奶都说不清楚,吕姨和小莫也不知道。”

“翡翠城小区,你如果要过来,给我电话,我来接你。”陈与非摆摆手,拧开门自己走了出去。

发动车子,他摇了摇头,叹口气,真不知道什么时候两父子才能好好说句话。

回到翡翠城的那个家,陈与非走进房间,许念然都睡着了,将被子团起来,当做抱枕一般抱住,一条腿还跨在上面,两条小细腿从睡袍里面露出来。

睡姿难看,陈与非就不说她了,问题是,那睡袍里面她什么都没穿,还用这么豪放的睡姿,那白白嫩嫩的小屁纛股都露出来一截。

许念然的皮肤很白,这些年又被陈与非很精心的养着,吃穿用住都是很好的,那皮肤被养得滑滑腻腻,壁灯的光铺在上面,反射出玉似的光泽。

看一个女人的皮肤好不好、保养得好不好,不只是看脸。

指尖、脖颈、手肘、膝盖、脚踝等等,才能真正的看出,一个人的生活质量。

陈与非将外衣扔在靠背上,坐到床沿,伸手握住她的脚踝。

那么细,一只手圈住绰绰有余,陈与非都不敢用力,只是轻轻的握住,用拇指摩挲着脚踝处细腻的皮肤。

现在睡在床上的这个女孩子,追寻着自己转世,被父母抛弃,在福利院呆了十年,没有多么美好的童年。

当年她初初来到陈家时,一看就是营养不良的样子,瘦瘦小小,皮肤也没有光泽,怯怯懦懦的向家里每一个人打招呼。

养到现在,她从发丝到足尖,都像鲜嫩的莲藕一般惹人垂涎,很快,不光是自己,其他的男人也会发现她的美。

“与非哥哥,痒痒。”许念然眯着眼,看了一眼坐在床尾的陈与非,嘟囔了一句,缩了缩腿。

陈与非笑了笑,顺着她的腿,摸到露出来的那半截小屁纛股,在许念然还没来得及害羞之前,不轻不重的一巴掌拍了上去。

“惹了祸,还敢不等我就自己呼呼大睡?”陈与非一边说,一边解开自己的袖扣。

许念然爬起来,紧了紧被蹭开的衣襟,系好腰带,爬过来黏在陈与非肩膀上,伸手帮他解扣子。

这样亲昵的举动,惹得陈与非低下头来,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今天不是我乱来的,那个宁少莫名其妙想欺负我,我才跟他打起来的,结果……”

“结果还打输了?”陈与非笑了一声,“陆栩已经将监控视频发给我了,就你那两下子,怎么可能把他打晕?你做了些什么?”

“我……就瞪了他一眼,本想着让他失神麻痹就好,谁知道他会晕过去了,以前没有这样的。”许念然忙解释道:“我真的没有做其他的。”

陈与非闻言皱了皱眉,伸手抬起许念然的下巴。

许念然乖乖的仰着头,睁着眼回望着陈与非,让他看清自己的眼睛。

陈与非能看到她眼睛的与众不同,可是却无法用肉眼来分辨图腾的变化,他能看到许念然的瞳孔里,有一层金色的光晕,这是他从第一眼见到许念然就知道的,看了这么些年,都已经看习惯了。

“眼睛最近有没有不舒服?”陈与非问。

“没有……就是有点爱流眼泪,有时候早上起来都觉得酸酸涨涨的,一揉就流眼泪。”许念然说着,就抬手揉眼睛,随便揉了几下,眼睫毛就沾上了眼泪,湿漉漉的。

“你看。”她说。

看到这副样子,男人哪里还有心思仔细询问?陈与非将她拉到怀里拍了拍,道:“睡吧,别揉眼睛了,当心明天起来变成小兔子。”

“十八岁是大兔子了!”许念然搂着陈与非的腰,在他怀里抬头笑。

那笑容微微有些晃眼,陈与非垂着眼望着她,没有说话。

她这么黏自己,自己怎么舍得辜负她?

“好了,松手,我去洗澡了,你快点睡吧。”陈与非拍拍许念然的脸,抽身起来,自己去了浴室。

许念然偏着头,嘿嘿的笑了两声,大魔王真是越来越心软了,以前自己闯祸了,少不了要挨揍,戒尺打手心、巴掌打屁纛股,还有最惨的那次跟瑞恩出去,被鸡毛掸子抽到大腿都伤痕累累,肿了好几条血痕。

可是最近越来越少了,巴掌打在屁股上也不痛不痒的,今天更是随便问了两句,不打不骂的就揭过去了。

哎呀呀,孤的攻心为上策略,很成功嘛!

许念然得意的想,钻到陈与非那一侧的被窝里,抱着他的被子捂在脸上。

大魔王真好,如果能让自己见见被他“抓走”的小保安保垒,那就更好了。

许念然一直都挂着这件事,邢文素说,陈与非他们“带走”的人,九成可能是送到了特殊研究所,那里是神秘部门,没有特许是进不去的,邢文素查了好久,都没有查到这个特殊研究所的全名和位置。

不知道藏在哪块地下呢。

她很想问、也很想提要求,可是上次陈与非才一本正经的跟她强调过,自己的工作,不能问、不能说。

许念然有点无奈,可是她又不想惹陈与非不高兴,现在两人这样甜蜜的日子,她很享受。

这享受的背后,还有着一丝丝的不安。

……

第二天,张助理准时到门口接许念然上学,车开到学校,被一辆奔驰截停了。

许念然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司机小张从后腰拿出一把手枪来,开了保险。

“张助理,这……”许念然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就开到前面那辆奔驰里,驾驶员打开门出来,举着双手,示意没有恶意。

“念然,等下别出声,如果有什么事,你就找机会溜走。”小张压低声音吩咐了一句,警惕的看着走进车子的那个驾驶员。

驾驶员穿着一身西装,一看就是那种特殊的“安保人员”,小张是特种兵出身,退伍后担任要员保镖,也就是民间俗称的“中南海保镖”,他被组织指派保护陈与非,不过目前,许念然身份的特殊性,比陈与非更重要,因此他的主要精力都放在许念然身上。

许念然咽了口唾沫,点点了头,一手放在后车门的锁上,随时准备开门扑下车。

那位驾驶员一直举着双手,然后走进小张这一侧的车门,敲了敲车窗,示意开窗。

小张开了一条缝,问道:“什么事?”

许念然紧张的看着小张,他的手放在大腿下,握紧了手枪。

“同志你好,我奉命来请许念然,麻烦你开着车带着她跟我走一趟。”他一边说,一边将自己的特殊证件递给小张。

小张也是内部人士,自然能分辨出来证件的真假,他检查了证件,还了回去,问道:“谁要见她?她现在是我的任务,我要负全责的。”

那驾驶员点点头,道:“我知道,咱们都是自己人,你不用担心,我只是奉命带她去陈与非的公司,你一起开车过来吧。”

他说罢,用手打了一个暗语,小张看明白了,点点头道:“我现在就送她过去。”

许念然闻言惊疑不定,问道:“张助理,他是谁啊,你要送我去哪里?”

“没事,念然你别紧张。”张助理忙解释道:“他也是国家的人,让我送你到陈总那里,他是奉命行事。”

“奉命行事?谁命令他这样做啊?”许念然皱着眉头问。

“……领导层常委之一,呃,就是宁少的父亲。”小张解释道。

许念然明白了,这是当爹的要给儿子找场子了?

“宁少他爹很大官吗?”许念然问。

小张苦笑了一下,女人一般都不喜欢政治,解释了估计也不懂,于是随口回答道:“算是吧,这是中国的领导班子了……没事,你别怕。”

第73章 这孩子我养到十八岁

许念然几乎不看电视、不刷微博,她拿着手机电脑就是打打一些小游戏,她在中学阶段的时间基本都被学习占据了,陈与非这个“家长”哪会容许她成为一个手机党?

所以她完全不懂什么叫领导层“七大长老”、以及什么叫委员、常委,这些普通人都不一定搞得清楚的东西,她一个十八岁的学生哪里会知道?

总之就是,很大的官,是吧?

她倒是不怎么害怕,反正是去陈与非的公司,就算人家大官来找茬,只要陈与非在,她就不怎么害怕。

陈家的背景也不是任人欺负的,陈老爹军级、陈老爷子和陈与非又是很有名气的文化商人,加上陈与非还在为国家做事,要想欺负陈与非,还真有点难度。

不过如果是来欺负自己的,还是很容易的吧?

许念然有点忐忑,没再出声,任由张助理将自己一路带到荣诚国际广场的地下停车场。

陈与非的得力助手、秘书夏卿岚已经在专用车位等着了,她有点紧张,毕竟是第一次见到出现在新闻联播里的人,虽然人家很低调,不过那气场还真不是她一个年轻秘书能HOLD住的。

“夏姐姐,与非哥哥呢?”许念然问道。

“陈总已经在贵宾接待室了,跟我来。”夏卿岚一边说,一边拉住许念然的手,低声道:“别害怕,陈总在呢。”

不害怕才怪,莫名其妙惹上这样的大佛,许念然郁闷得要死,这得给陈与非添多少麻烦啊,本来做商人,就要跟官面上的人保持好关系。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万能的,也没有谁能无拘无束、一手遮天,就算你在所处行业呼风唤雨,也会有比你厉害、要你不得不低头的人存在。

陈与非再怎么说,也只是一个晚辈,就算宁少的父亲不在那个位置上,他也要有晚辈的礼节,本来打算登门道歉的,没想到今天一出门,就接到电话,说是宁常委在公司等着他了。

他小的时候,也曾见过这位宁伯伯,不过没太多交情,倒是与他儿子宁少“打”交道挺多。

宁少的全名叫宁少航,比陈与非大四岁,刚刚三十,目前是一家国企的领导,家里关系铁,未来的前途不可限量,因此巴结他的人一大堆。

不过陈与非跟他从小就不对盘,在大院里没少打架,长大后又在不同行业,这几年来两人都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没想到会因为许念然的关系,两人又添了一笔账。

陈与非今天一到公司,夏秘书就战战兢兢的说有个大人物驾临,她也才二十七八岁,面对这种大人物只敢小心翼翼,生怕说错话做错事,将人请到最好的一间贵宾休息室等候。

他连办公室都没进,直接来到贵宾室,推门进去,六个安保人员目光立刻扫了过来。

宁委员坐在客位,抬眼看着陈与非。

陈与非扫了一眼室内,向宁委员欠身致意道:“宁伯伯,好久不见。”

他说完,也不走到主位,反而走到客位相对的沙发上坐下,做足一个晚辈的礼节。

“小陈啊,还真是好几年没见过你了,得有六七年了吧?”宁委员点点头,手指敲了敲沙发,“这些年你的名气可不小,组织内部都要给你派保镖了,辛苦你了。”

“……不辛苦,应该的。”陈与非双手交握放在膝盖上,做出谦逊的姿态,“宁伯伯您多多指导我们晚辈的工作才是,让我们少走些弯路。”

“哎,你所在的行业,我这老头子不懂,不敢瞎指挥。”

知道你是上级,哪敢真要你指挥啊?不用这么快就搬出架子来吧?陈与非心里默默计较了一番。

“您现在位高权重,怎么有时间来我这小公司指导工作?也不提前说一声,我联系下媒体什么的,也给我这里打打广告啊。”陈与非笑着欠身添茶。

宁委员摆摆手,道:“私事。”

他抬头冲保镖点了点头,保镖全部都退出了这间贵宾室,在门口守着。

“我们开门见山吧,昨天晚上,我家那个不成材的儿子进了医院,我也没空去看他,他说是跟你的人起了冲突……但是,他要我不能为难那个小女孩,说是他看上了。”宁委员皱着眉头,对自己那个儿子有点恨铁不成钢。

“少航跟你也算是旧识了,他虽然品行霸道些,但是本质跟你一样,都是在为国家做事,我想知道,是什么人让他这野马一般难驯的人,吃了亏都还要维护着?”

陈与非闻言,眼皮跳了跳,宁少这是玩的哪一出?如果只是要老爹来找场子,自己装孙子道歉就行了,可是这“看上了”又是什么意思?

许念然到了门外,被保镖拦住,从上到下搜了一遍,连腿间都不放过,这搜身让她脸都红了,不过对方面无表情,只是例行公事般搜了一遍,点点头放她进屋。

她推开门,看到陈与非背对着自己坐着,对面坐了一位两鬓微霜的中年男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穿着立领的中山装,坐姿端正。

“与非哥哥……”许念然站在沙发后面,出声打招呼,又对着宁委员欠身鞠躬,道:“伯伯好。”

宁委员点了点头,问道:“这就是你的妹妹?”

陈与非微不可见的蹙了蹙眉头,对许念然招手,“然然过来。”

一般来说,陈与非这样的语气和动作,都是纵容许念然撒娇的,许念然立刻坐到陈与非身边,伸手就抱住他的腰,躲在他怀里。

她很清楚这种时候,千万不能跟陈与非唱反调,陈与非要做什么,她就立刻配合,顾不得什么害羞不害羞。

“也不算是妹妹,奶奶收养了她,她就叫我一声哥哥而已。”陈与非一只手揽着许念然的背,对宁委员解释道。

“您看,这孩子我养到十八岁,平时都不让她单独出门、也不让人见她,她最近闹着说要自己打打工,我才让她去陆栩那里,得罪宁少纯属意外,你看她这细胳膊细腿儿,您相信她会对宁少造成什么伤害吗?”

许念然闻言,又往陈与非怀里钻了钻,大魔王虽然对自己比较严厉、家规制定得比较奇葩,不过,大魔王是相当护短的。

宁委员的目光落在许念然身上,那目光带着审视的意味,让许念然有些不忿。

“伯伯,是那个宁少欺负我,我才踢了他两下,没有伤害他的,他那么个大块头,我都打不赢他!”许念然解释道。

宁委员点点头,问道:“那他是怎么欺负你了?”

许念然刚想说那个大坏蛋拉开自己的腿,掀自己的裙子,就被陈与非不轻不重的在小屁纛股上拍了一下。

刚要出口的话,被她咽了下去。

搞什么啊,这意思是要自己吃亏啊?许念然鼓着脸颊,抬眼望向陈与非。

男人垂眸看了她一眼,暗示她不要说真话。

真要这么说出来,宁委员岂不是面上无光?

许念然咬了咬嘴唇,低声道:“那个……他说我是小孩子,怀疑我虚报年龄来打工,我就跟他争论了起来,就拉拉扯扯了……”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比较好,总之就是要往好的地方说,是吧?

可是许念然不太会说谎、也不懂怎么舌灿莲花,把黑的说成白的,她努力想出一个理由来证明宁少是正义的一方,能想到已经不容易了!

陈与非轻轻的笑了一声,轻轻爱抚了一下她的后背。

宁委员闻言也笑了,道:“不错,是个机灵的好孩子,小陈啊,你教养得挺好。”

“哪里……”陈与非笑道:“她也被我惯坏了,有点小性子,您大人有大量,别跟小孩子计较了,宁少那里,我会亲自去道歉的。”

陈与非这话将姿态放得很低,许念然听了有些不高兴。

明明是那宁少想要欺负自己,还故意想气陈与非,凭什么还要与非哥哥亲自道歉!

宁委员其实心里早就知道是怎么回事,自己的儿子也三十岁了,不会无缘无故做出过分的事情,当然,比起陈与非,自己儿子算是很不懂事的了。

他叹了口气,道:“小陈啊,说实话,我羡慕你爹啊,我就算家教再严格,少航也不像你这么懂事,周围的人都把他惯坏了。”

陈与非干笑两声,那当然了,我爹又不像你这么高官,没人来巴结我啊。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宁委员问道。

“我叫许念然,言午许,思念的念,理所当然的然。”许念然规规矩矩的回答道。

宁委员点点头,道:“事情我都知道了,好在也没有造成什么不可收拾的后果,你就原谅少航哥哥吧,小陈,今天就到这里吧,我先走了。”

他说罢站起身来,陈与非忙松开许念然,欠身挽留道:“宁伯伯,多坐一会儿吧,让我请您吃个简餐,多听听您的教导啊。”

“不了不了、我还要去河南调研,现在国家从上到下都在改革,我这老朽也要尽力发挥余热。”宁委员伸手,跟陈与非握了握手。

第74章 大水冲了龙王庙

他又转过来,拍了拍许念然的肩头,道:“念然小姑娘,再见了。”

“……伯伯再见。”许念然鞠躬。

等到宁委员的车从地下车场开出,许念然趴在陈与非办公室的玻璃上,看着那淡黄色的中巴车开走,喃喃道:“这位宁伯伯其实很好啊……”

陈与非闻言笑了笑,“你以为呢?当官的都好大官威?”

“我以为他会很凶,不分青红皂白的维护自己的孩子。”许念然说道。

陈与非摸了摸她的头,道:“能坐到******常委这个位置上,都不是普通人,就算是私生活不太检点的宁少,也不会傻乎乎的将事态扩大的。”

“那,你要不要去给他道歉?”许念然嘟囔着问。

“去,去宣誓所有权,免得他再打你主意。”陈与非冷笑一声,戳了戳许念然的小脑门。

男人天生就有竞争心,宁少航与陈与非两人小时候就针锋相对,长大后也互相看不顺眼,如果许念然跟陈与非没什么关系,或许宁少还不会这么上心。

毕竟要女人的话,他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不过一看到许念然这副纯良又倔强的样子,他就忍不住想要跟陈与非争。

许念然刚放学,就被他堵在了教学楼门口。

“上车。”

“不上!”

“我请你吃饭。”

“不要!”

“我给你道歉还不行吗?”

“用不着!”

“嗬,老子低声下气,你还来劲了是吧,走走走,你这成什么样子!”

许念然绕着教学楼大厅的圆形大柱子,躲着追人的宁少,好像猫捉老鼠一般的左闪右避,惹得进出的学生都笑着在看,二楼的内部阳台上,还有人在吹口哨。

根本不用张开精神网,许念然就知道自己再一次被同学们讥笑了,不过她现在也顾不上这么多,那宁少满心都是“还跟老子来劲了是吧!”、“丫头我不信我抓不住你!”这类火气冲天的心理活动。

许念然绕着柱子躲,宁少怒了,几大步拦住去路,拎小鸡一般将许念然抓住。

“你能躲到哪里去?啊?”宁少掐着她的后颈,让许念然又痒又痛的缩着脖子。

“谁要跟你这混蛋打交道,你快点放手,不然再进医院可别又去你爸哪里告状了!”许念然踹了他的膝盖一脚。

宁少不慌不忙的缩腿躲过,低声道:“再进医院是吧?你再瞪我一眼试试,看我会不会把你眼睛的秘密捅出去。”

许念然闻言,有点焉了,她就知道这招不能跟熟人用,用了难保不会被发现,尤其是现在,眼睛的能力似乎有点失控了,原先只是让人麻痹失神一会儿,现在居然能让人晕过去,她也不敢乱用了。

“我就纳闷了,你一个小丫头,怎么可能让我晕过去,后来想到陈与非做的那些神神怪怪的事情,才发现当时你的眼睛有点门道,我猜的不错吧?”宁少压低声音说。

“……你想干嘛?我一没钱二没权,你威胁我也得不到什么的。”许念然撇撇嘴道。

“不干嘛,都说了请你吃饭!你再躲?老子脾气可不好。”宁少看她安静下来,就放开了手。

“我不去,”许念然摇摇头,“与非哥哥不许我单独出门、也不准跟乱七八糟的人往来。”

“嘶……老子成乱七八糟的人了?”宁少额头上青筋都跳了起来,多少人排着队请自己吃饭,这小丫头片子有没有点眼色?!

“不准拒绝,有本事陈与非来我这里抢人,走。”他伸手扣住许念然的手腕,往外拖着走。

许念然看着周围同学们看好戏的眼神,又不敢乱踢乱抓,被他拖到了停车场,张助理看见,立马下车走了过来。

“宁少,这位是我的要员,你也知道规矩,请不要让我为难。”张助理拦住两人,一个手刀敲在宁少的手腕筋节上,迫他松开了手。

宁少揉了揉自己的手腕,看着张助理将许念然拉到身后,笑了笑,按下身上的发信器,他的两位保镖立刻从车里出来,拦住张助理。

“咱都是一家人,规矩我都懂,你不放心就跟着来好了。我就好心请她吃个饭,你不要不识时务,否则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自家人,可就不好了。”宁少甩了甩手,推了张助理的肩头一把,又将许念然拉到身边。

许念然被两人扯来扯去,手腕都捏红了,她看着张助理皱眉为难的样子,有点不忍心,张助理以前是陈与非的司机兼保镖,现在来保护自己了,吃了不少瘪,让许念然心里有些愧疚。

“要去哪里?”许念然问。

宁少挑挑眉,“改变主意了?早这么乖不久没事了,走吧。”

他拉着许念然的手腕,往自己车上拉。

“你先说去哪里!我要跟与非哥哥说一声才行,要不然他会担心的!”许念然反手,五指并拢往宁少手腕的血管处一击,迫他松开了手。

“啧啧,真是个小辣椒。”宁少摇着头,“你懂的招数还不少,都是陈与非教的吧?你怕什么?我也不可能吃了你,跟着来不就知道去哪里了。”

说罢他将许念然往副驾驶座一塞,锁上车门,自己转身对张助理说:“你要不放心,跟着来就是,说了请她吃饭而已,当老子说话是放屁吗?”

张助理也不与他争论,开车跟着他的车子,路上拨通了陈与非的电话,将事情报告给他。

“跟着吧,我现在去拦。”陈与非淡淡的说了一句,挂了电话。

他正在研究所的会议室里,面前还坐着十来个人,那个玉卵放在中间,大家正在开会讨论如何处置。

“我有点事先走了。”陈与非站起来说:“按照裴老先生的意思,先暂停对这个玉卵的处置,等他身体好一些再继续研究……这之前,好好保管吧,小何,等下将玉卵好好的放回去。”

他说完,跟几个负责人点头致意后,拿上外套匆匆的离开会议室。

往常,虽然没有硬性规定,但是他都是默默的监视着玉卵放回密闭舱里才离开,可是今天他没有时间。

于是,他没有看到,那位名叫小何的研究员,在将玉卵放回加密密封舱的时候,背对着监控器,从白色的袖口里拿出一个一模一样的玉卵,偷天换日了。

……

“你是陈与非的什么人?”宁少悠哉的开着车,问坐在旁边的许念然。

“关你什么事啊。”许念然撇撇嘴,她最讨厌回答这个问题了。

宁少瞟了她一眼,笑道:“你也别这么像个刺猬,我现在是好好跟你说话,你最好别跟个火药桶似的,这样对大家都不好。”

“我不想跟你说话,因为你的关系,我肯定被同学笑了,回家还要被与非哥哥收拾。”

“哈,笑什么笑?那是嫉妒,能让我请吃饭的人,还真没几个,你别不识时务了,要不是因为你跟陈与非有关系、再加上你那眼睛特别,就凭你这姿色,我还真没多大兴趣。”宁少笑道。

许念然一脸的厌弃,“谁想要你的兴趣,你有多远滚多远最好。”

“嘿,也就是你跟着陈与非,他很有钱是吧?一般女人遇到我都得拼了命的往上贴。”宁少笑着看了许念然一眼。

这小丫头虽然不是什么天姿国色,身材也不见得多丰纛满火爆,不过,比起满大街的人造人来说,这种清清秀秀的容姿,还是挺吊人胃口的。

“喂,你跟陈与非做过了吗?”宁少问。

许念然皱了皱眉头,反问道:“做什么?”

“别装傻,老子才不信什么哥哥妹妹的纯情关系,你这样的小鲜肉在嘴边,他会不吃?除非他无能了。”宁少冷哼一声,直截了当的问:“你跟他上过床了吧?”

上床?许念然歪着头想了想,好像是天天都在一张床上。

“是啊,我们每天都一起睡。”许念然点头回答。

宁少闻言冷笑了一声,“我就说嘛,这年头婊纛子成群、处纛女难寻,有钱有权的人在面前,女人宽衣解带的速度比什么都快。”

许念然皱起了眉头,“你说话好没素质,你骂女人,难道你自己没有女性亲属?你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宁少哈哈一笑,伸手想捏一下许念然的脸,被许念然偏头躲过。

“我说的是‘这年头’的女人,我还以为你是个雏儿呢,没想到已经被陈与非给吃了,你这一身的细皮嫩肉,一定很美味。”他坏笑着瞥了许念然一眼。

许念然此时明白那句“做过了没有?”是什么意思了,她脸上有些烫,不过她没打算跟这人解释,最好让他误会得越深越好。

她跟陈与非之间,其实一直都注意着一个度。

陈与非总是会在适当的时候刹车,然后安抚她莫名的躁动,也压下自己有些抬头的欲纛望。

因为那个男人知道,许念然还没有准备好。

没有准备好接受疼痛、没有准备好灵魂交融、没有准备好从此相拥再不分离。

这需要她忘了自己的使命、忘了这一世的目的、忘了丝路驼铃、大漠黄沙、忘了灵魂禁锢无法入了轮回。

忘了命运,会如何来摆弄她。

第75章 可不是给你糟蹋的

宁少航看着突然安静下来的许念然,细碎的刘海、小巧挺翘的鼻子,微微撅起的嘴巴,滑腻的下巴,安安静静的坐在副驾驶座上,神思不知道飘到哪里。

车窗外的流过的浮光成为她的背景,她垂着的眼睫、深沉的黑眸,似乎在诉说着无声的故事。

他只觉得这种画一般的气质,不会出现在当今的女人身上。

金钱名利、浮华喧嚣。

现在的男男女女追名逐利,加上媒体网络的负面宣扬,年纪轻轻就已经一头扎入了染缸。

女人痴迷于金钱、整容、名车豪宅、奢侈漫天。

还有几个人有这样清纯的气质?

自己这车子,外面看起来就是一辆林肯的SUV而已,而里面极尽奢华,可是许念然上来后,连看都没有多看一眼。

或许是她在陈与非身边,早就见惯了纸碎金迷,可是她的气质,又不像沾染过流俗。

哪怕那天在陆栩的店里,这小丫头被自己压在沙发上,那眼中的清明和倔强,不带半分的风尘味,深黑的瞳孔只一瞪,自己就失了意识。

其实宁少猜错了,许念然并非见惯了纸碎金迷,而是根本没怎么见过,陈与非对她的这份纯真和美好,视若珍宝,就连自己都舍不得破坏,怎么可能容许他人染指?

在宁少的车子开到昆仑饭店前的辅路时,陈与非那辆拉风的帕加尼Huayra一甩盘子,横在宁少的车前,挡住了这一侧进入昆仑饭店的路。

喇叭声顿时此起彼伏,昆仑饭店的门童和保安赶紧跑过来疏通。

宁少冷笑一声,这陈与非来势汹汹啊。

不少仇富的人看到帕加尼那鸥翼式车门、水滴状玻璃车厢,愤愤掏出手机来拍照发微博顺便喷一下中国的富二代。

陈与非懒得管这些,降下一侧的车窗,看向宁少的车子。

“与非哥哥。”许念然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这辆骚包的车子,她趴在车窗上,看着陈与非降下车窗,转头朝宁少道:“喂,你快点开门放我出去,不然明天大家一起上头条,看你的身份会不会被挖出来!”

“嗬,你这丫头还懂得威胁人啊?”宁少懒得理她,降下车窗,指了指地下停车场,然后自己先撤离了这是非之地。

陈与非跟着他的车子一直到地下停车场的VIP车位,刚停稳,就看见许念然打开门跳下宁少的车子,他忙下车走过去。

“然然。”他叫道。

许念然三步两步跑过来,扑在陈与非怀里蹭了蹭。

宁少锁了车,走过来对着陈与非一偏头,道:“好久不见。”

陈与非笑了笑,将许念然的手握在自己手里,摇摇头道:“见面不如闻名。”

“走吧,站在停车场说话,有失你我的身份,今天我就大方点连你一起请了。”宁少转身走去专用电梯,掏出金晃晃的VIP卡一刷,带着两人坐专用电梯来到四楼。

在包厢里坐定,宁少对主管说了句“你看着办。”就往椅子上一靠,目光在陈与非和许念然之间转了转。

“开门见山的说罢,这丫头我看上了,你是不是该让让位了。”宁少指了指许念然,“当然,你有什么条件直接开,钱,我没你多,估计你也不缺钱,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你提。”

许念然对他这副霸道的样子十分看不惯,皱皱鼻子,拉着陈与非的袖口,坐得更近了一些。

陈与非对他的这种言行毫不意外,他抬手摸了摸许念然的脸以示安抚,转头对宁少笑道:“你这种条件,对普通人可以,对我,可没什么用。”

宁少皱了皱眉头,道:“陈与非,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她只是陈家的养女而已,能用来攀上几个大树,何乐而不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多么兄妹情深,其实不也是你自己养来玩儿而已,你别告诉我你对她没什么别的心思,鬼才信。”

这种直白的话,让许念然瞪大了眼睛,她从来对男人的心思不够了解,原来在男人的眼里,女人只是用来玩玩、或者用来当做工具而已?

陈与非懒洋洋的勾了勾唇角,道:“别用你那龌蹉的感情观来代表我。”

“龌蹉?”宁少失笑,“你陈大少经历的女人不比我少,你该明白女人不就是这样的?图你的钱、图你的权,贞洁烈女?只是个笑话,那是因为还没给到她的心理价位而已。”

陈与非摆摆手,瞥了他一眼,道:“别把我家小公主跟那些女人相提并论,这孩子我养到十八岁,可不是来给你糟蹋的,今天我也跟你把话说清楚。”

陈与非垂下眼,看着缩在自己身旁的许念然。

“除非有一天她告诉我,她爱上了谁,否则我是打算关她一辈子的。”

“守着她生老、守着她病死。”

“不管她未来做出怎样的选择,也只能在我的怀里欢笑哭泣、在我的怀里安睡消亡。”

陈与非深深的望着许念然的眼,口中说着占有的宣言、眼中溢满了怜爱的柔光。

这话是说给宁少听的,眼中的柔情是给许念然看的。

短暂的沉默后,宁少突然笑了一声,道:“原来你是真的看上这丫头了?”

陈与非不置可否,正好这时服务员敲门送菜,打破了尴尬。

“那好,就冲你刚才那一番宣言,我走正常路线。”宁少示意服务生将红酒添上,他举杯,道:“我也看上这丫头了,就凭你这么爱惜她,我想看看她究竟哪里好,值得你这么在乎。”

陈与非轻笑了两声,举杯。

“不自量力。”他说。

许念然觉得自己被这两个男人忽略了,她在想宁少是不是忘了吃药,为什么这么莫名其妙?

还有大魔王也是,刚才那一番话明明是说给宁少听的,可是大魔王却望着自己的眼,搞得自己心里小鹿乱撞。

服务生布好菜,说了句请用餐就退下了,陈与非倒是不客气,抖开餐巾为许念然垫好,道:“吃吧,虽然宁少是个另类,不过他请客的地方,档次应该都是很高的,不用跟他客气。”

许念然点点头,偷看了一眼对面的宁少,他对陈与非这话没有回应,看到许念然偷看自己,笑道:“吃吧,看我干什么?发现我比较帅了?”

许念然皱了皱鼻子,没搭理他,埋头处理自己碗里的菜。

“陈与非,咱俩虽然以前不怎么对盘,不过也都时过境迁了,现在都是老大不小的人了,以前的事情,咱们一笔勾销了。”宁少语气真诚的对陈与非说道。

陈与非垂了眼,淡淡的回道:“其他的事情无所谓,但是你欺负我家小公主,这笔账可不能勾销。”

“啧,那也是因为你的关系,不过现在我改主意了。”宁少慢悠悠的说:“本来我还以为你们什么都做过了,不过听你刚才那一番话,我又觉得你们还没做过……我还是有机会的不是?至于那天晚上欺负了她,我慢慢还她还不行?”

“我才不要你还,你别再来学校堵我就好……”许念然嘟囔了一句,再多来几次,自己在同学们眼里,就真的是私生活一片混乱的人了。

“干嘛?多个人宠你不好吗?”宁少笑道:“虽然失了先机,不过我就喜欢来之不易的东西。”

许念然不理他,宁少给她的第一印象太差,她只希望这高官公子能放弃这无聊的打算。

她本来时间就不多,哪里有多余的精力来应付这种感情的游戏?

……

“我不会爱上谁的。”许念然说。

“这一世时间这么短,爱上谁,都是一件悲伤的事,解不了枷锁,我连轮回都不能入,何必留这么多牵挂呢。”

陈与非仰靠在层层叠叠的软垫上,听这小丫头跪在自己身旁,信誓旦旦的说。

“哦?”男人笑道,“那我呢?”

许念然皱了皱鼻子,一脸为难的样子,“与非哥哥你是大坏蛋,让我喜欢上你,现在都养成一个小笨蛋了!害我‘正事’都做不了!”

陈与非笑了两声,道:“你也可以不要喜欢上我啊。”

“怎么可能嘛!情不自禁的好不好。”许念然抗议道,

整天呆在你这个大魔王身边,接受你的温情攻势,怎么可能不喜欢上你?

陈与非点点头,将她拉入怀中抱着。

“这就对了,情不自禁。喜不喜欢、爱不爱,不是理智能做出选择的,理智能规范自己的言行,但是却无法禁锢感情。”陈与非刮了刮许念然小巧的鼻头。

“然然,除了我之外,你没跟几个男人打过交道,所以,你不知道男人的好、也不懂得男人的坏。”

“所以我一直在等你明白,你爱谁。”

“如果太早就将你据为己有,你以后遇到更喜欢的人,那么你会怨恨我,所以我等着,等你再大一点,等你感受到情不自禁的时候……再问你怕不怕疼。”

最后一句话,陈与非故意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调笑的尾音上撩,听得许念然脸上发烫。

第76章 做出家的味道

她不甘示弱,扬起小下巴道:“陶紫说也就是疼一次两次,之后就不疼了,我才不怕。”

“是吗?那之后还要生孩子呢。”

“神马!!”许念然惊呆了,是个女人就对这三个字又爱又恨好伐?

陈与非看她脸上那难描难画的表情,憋笑到肚子痛,拍了拍她的小脑袋,道:“太天真了吧?小丫头,你以为女人凭什么可以理所当然的享受男人的宠爱?当然是因为女人为了男人牺牲很大啦。”

“那、那我还是怕疼好了……”许念然有点怂了。

毕竟生孩子这三个字离一个刚刚十八岁、还没有正经享受过恋爱的酸甜苦辣的女孩子来说,遥远而且可怕了一些。

她想起来,陈与非总是爱怜的用手轻抚自己的小肚皮,当时自己还舒服得直眯眼,原来男人是在想这事儿?!

“好啦好啦,该睡觉了。”陈与非拍拍她,“总是大晚上的跟我讨论这种话题,点起火来你负责灭吗?”

许念然缩回被子里躺下,听到大魔王的话,追问道:“与非哥哥,那你这段日子怎么发泄的啊?你现在晚上都不出去玩了。”

陈与非无语,难不成我发泄还要跟你汇报?

“管这么多?等你什么时候负责灭火了,再来管我这个问题吧,睡觉!”

许念然合上眼,迷迷糊糊间似乎听到身旁那男人轻轻的叹气。

她只是喜欢,喜欢黏着腻着、喜欢亲吻和拥抱。

可是,还没有爱,没有爱到情不自禁。

陈与非比她更清楚。

……

在许念然依偎在陈与非身侧入睡时,特殊研究所的研究员小何,将偷换出来的玉卵交给了一个人。

“把玉卵放在那个盒子里,然后旁边的皮箱里是你的酬劳。”小何贴在耳边的手机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这个声音沙哑而低沉,显然,是用了变声器。

小何按照他的指示,来到这个位于远郊,空旷的别墅里,这间房间是他们的交易地点,可是对方根本没有出现。

所有指示,都是通过一个网络电话打过来的。

这片别墅区是富人区,根本没几个人在住,小何觉得后背有些发凉,匆匆的将玉卵往桌上的六角形首饰盒里一塞,拎着旁边的皮箱就走。

男人从监控器里看着他急匆匆的跑出别墅,上了自己的车,扬长而去。

这个研究员还有用,暂时不能灭口。

男人一边想着,一边走出监控房,来到桌前,将六角形的首饰盒打开,那枚带着黑色阴影的玉卵安静的躺在盒子里。

等许念然恢复了大部分的灵力、等秦岩一伙人找到玉伏灵国的大致方位、等陈与非利用国家的权力进行“保护性发掘”的时候,这枚玉卵也就可以去它该去的地方了。

……

因为有了宁少那件事,许念然的打工也泡汤了,才持续了刚刚一个月而已,陆栩给她的试用薪水少得可怜,原因是要扣掉当时打破的杯盘。

“你说,我怎么这么没用啊。”许念然捏着仅存的两张毛爷爷,郁闷的向邢文素倒苦水。

邢文素掏掏耳朵,道:“打这种工有什么用?你不如好好学习,当个珠宝设计师,赚得比这个多得多。”

“珠宝设计师?”许念然将这几个字重复了一遍,摇头道:“我从来没想过。”

“你念这个专业,居然没想过当珠宝设计师?你别告诉我,你就打算学鉴赏,然后帮陈与非学长看看石头啊、玉啊那些东西。”

许念然点头,“嗯呐,我就是打算这样的。”

“……”邢文素无语,摇了摇头,道:“你不能这样,你总得有点自己的追求吧?难不成真要当一个花瓶?吃他的用他的,然后一辈子听他的话,在他面前没有话语权?”

许念然歪着脑袋皱起眉头,好像大魔王就是这么打算的。

邢文素摆摆手,“算了算了,不讨论这个问题了,陈与非学长有这个能力负担你一辈子,你就按照他的希望当个花瓶没什么不好。”

许念然叹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那有什么办法,我就是这么被他养大的,一时半会儿根本不知道离了他怎么生活……咱们说正事吧。”

“什么正事?我还以为你就来找我讨论感情问题的。”邢文素开玩笑道。

“别逗了,我问你,你觉得能不能跟瑞恩他们合作?”

“你跟陈与非学长说过这事吗?”

“没,他如果知道了,肯定会打乱瑞恩他们的行动,我感觉秦岩、瑞恩这一伙人对玉伏灵国似乎势在必得,他们似乎知道玉伏灵国的位置,但是为什么要等到明年春天才行动呢?”许念然有些不解的偏头。

“会不会是季节的问题?”邢文素猜测,“沙漠也好、雪山也罢,这些特殊的地理环境下,季节因素很重要吧,或者开春后才比较好找。”

“那为什么与非哥哥一点行动都没有?秦岩他们都找到位置了啊!再不动手就晚了。”许念然撇撇嘴。

“那不一样,中国对待古文化的政策是‘保护性发掘’,也就是说,除非是为了抢救、或者跟盗墓贼、掮客抢时间,才会进行发掘,如果可以保护的话,中国政府是不会去挖老祖宗的坟的。”邢文素解释道。

“那照这么说,如果秦岩他们不动手,与非哥哥还不能主动去寻找了?”

邢文素沉吟了一下,道:“这要看陈与非学长的打算了,有可能他为了能最大限度的得到上级的支持,会故意放任秦岩他们行动,毕竟,有事实了,才能得到上级的大力支持。”

“不过,谁知道呢?也许陈与非学长私下有什么安排,只是你不知道而已。”他耸耸肩,补充道。

许念然烦躁的捧着脑袋,叹气道:“文素啊,我发觉男人的心思越来越难懂了!谁说女人心海底针的?我觉得男人才是!”

“哈哈。”邢文素笑了两声,“为情痴狂的女人多得是,可是你见过几个男人为情痴狂的?对男人来说,儿女情长不是唯一,唔……大部分是这么想的吧。”

“为什么呀?”

“我哪知道,大概是因为男人要赚钱养家吧,感情又不能当饭吃,女人可以天经地义的让男人养,男人被女人养就很没面子了不是?所以男人其实比女人现实,哈哈。”

许念然皱了皱鼻子,男人的心思其实比女人难懂。

她思想开了小差,笔下的线条也开始跑偏。

“喂,回魂了,你看你画的。”邢文素皱着眉头提醒她。

他们正在上素描课,做设计师怎么也得有基本的素描功力,现在是难得的人体素描课,中间被拉来当模特的体育特长生摆好了姿势让大家观摩。

许念然挑剔的嘟囔道:“手臂线条不够美,太瘦了,都没有几两胸肌腹肌,那胸线腹线还没我与非哥哥深……”

她一边念叨一边草草画图,邢文素忍受着她的精神荼毒,忍无可忍的回了一句,“那你有本事叫陈与非学长来做模特啊!”

许念然打了个激灵,自己要是提这个要求,估计会被陈与非笑着扛起来猛打一顿屁股。

这画面太恐怖不敢想象啊。

再说了,她才不要别人看到大魔王的身体呢,尤其是在陶紫这样的女纛色纛狼面前。

晚上回家,正好遇到夏秘书来“补给”,陈与非还没回来,夏秘书等在门口,看着许念然来了,挑挑眉道:“陈总真是太小心了,连我的进入权限都被取消了,搞得我只能在门口等着,还好没买雪糕这一类的东西。”

许念然嘿嘿的笑了笑,按下指模,打开门锁,请夏秘书进来。

“念然你们平时都不做饭的啊?我买的油和调料都没减少啊!”夏秘书无语的看着厨房流理台上面并排放好的瓶瓶罐罐。

自从许念然尝试了一次做晚餐之后,陈与非就看都懒得再看那些瓶瓶罐罐一眼了。

“呃,我不会做饭……”许念然有点心虚的回答。

“女孩子多少要学一点,天天叫餐厅送,总会吃腻的,何况根本没有家的味道啊。”夏卿岚一边往冰箱里码放东西,一边说教道。

“家的味道?”

“嗯,你自己想想,你现在会怀念的东西,是哪家餐厅做出来的吗?”

许念然闻言想了想,确实,自己现在想的起来的,是吕姨和小莫的手艺,而不是外面任何一家餐厅的大厨作品。

“可是夏姐姐,我做的好差啊,上次做了一次,我自己看着都觉得倒胃口。”许念然吐了吐舌头,心有余悸。

“慢慢来,可是上网看看菜谱,学着做啊,没有人一开始就做得很好的,要开始动手才能越做越好。”夏卿岚笑着阖上冰箱门,道:“今天我有时间,要不我俩一起做?给陈总一个惊喜?”

许念然脑补了一下,如果自己做菜很好吃,就可以威胁大魔王“爱吃吃,不吃滚!”这是多么的有范儿!

何况夏卿岚那句,家的味道,让她也有点心动。

第77章 又是你

于是一大一小两个女人在厨房里开始折腾,夏卿岚二十七岁,没结婚也没有对象,是个单身白领,自己租了间公寓,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经常自己捣鼓些点心、汤啊什么的。

“念然你知道吗,陈总最不喜欢吃点心,他怕吃甜食。”夏卿岚笑着说,“公司里的小姑娘们,每次做了饼干点心带到公司分派,送给陈总的时候,总是被陈总转身拿到我们秘书室里消化了。”

许念然点点头,“那我就不学甜食了。”

夏卿岚听到她这话,眼珠子滴溜溜的一转,笑道:“陈总喜欢什么你就做什么?”

“是啊,要不然我做给谁吃啊?”许念然理所当然的回答。

“哦,呵呵呵呵。”夏卿岚别有用心的笑了两声。

女人会想要做东西给男人吃,这里面没点奸纛情,谁信?

夏卿岚心里的小灯泡一亮,清了清嗓子,对许念然说:“念然我告诉你一个简单的菜,是陈总喜欢的菜色之一。”

“嗯,你教我吧。”许念然兴致勃勃。

“等等,差个材料,你先用料理机把肉沫打好,我马上回来!”夏卿岚一边说,一边抓起钱包冲了出去。

陈总,叫你平时那么招桃花,终于逮着个机会坑你了,咩哈哈哈哈。

许念然还不知道自己被摆了一道,傻傻的打好肉沫等着夏卿岚,不一会儿,她就拎着一袋蔬菜按门铃了。

“苦瓜?”许念然挑拣着袋子里的蔬菜,一手拿了一只大苦瓜。

“嗯,陈总很喜欢吃粤菜里面的酿苦瓜。”夏卿岚笃定的点点头。

许念然偏着头,苦瓜这种大部分人都不怎么爱吃的蔬菜,好像也没见大魔王特别喜欢吃啊?他的喜好蛮特别哦?

于是许念然老老实实的照着夏卿岚的指示,从洗苦瓜、切苦瓜、去瓤、填充、烹调到最后码放,全部都亲手完成。

看着码放成梅花状的酿苦瓜,许念然颇有成就感。

陈与非回家时,许念然没有跑来玄关接他,而是在厨房乒乒乓乓的揭锅盖,忙着将自己做的酿苦瓜端出来献宝。

“这是什么?”陈与非看着眼前的许念然,纳闷的问。

许念然穿着围裙,双手带着防烫手套,捧着一个精致的碟子,碟子里放着卖相挺好的,苦、瓜。

“酿苦瓜啊!不是你喜欢的菜色么?我做的!”许念然捧着碟子,双目精光闪闪。

夸奖我吧夸奖我吧夸奖我吧!

陈与非笑了笑,道:“知道学做菜了,很好,不过你让我用手拿着吃吗?”

许念然哦了一声,“是啊是啊,忘了拿筷子,等等啊!”她又捧着碟子跑回了厨房。

陈与非眼皮跳了两下,苦瓜?这是谁想出来的菜色!

夏卿岚捧着水果盘出来,点点头,“陈总好,念然留我一起吃晚饭,您该不会赶我吧?”

“你站住。”陈与非阴沉的压低了声音,“这是你教的?”

“陈总,念然说‘与非哥哥说不准挑食’,所以我就捡了个你不爱吃的菜色,让你营养均衡一下……这是念然做的,一定不苦,是甜的,放心吧。”夏卿岚捏着一粒车厘子塞嘴里,笑眯眯的说。

甜个鬼啊甜,这苦瓜都没过水,苦到极点才是,而且还蒸了一下,苦味都入到肉丸里面了!

陈与非咬了一口就想吐掉,可是许念然在一旁殷殷切切的看着他,他也只能勉为其难的吃下一只。

“夏秘书,这算是念然的大厨首秀,你不捧场可不行。”陈与非将盘子推到夏秘书面前。

夏卿岚大大方方的夹起一块,“苦瓜可是美容瘦身的好东西了,女人不怕吃苦瓜。”说完炫耀似的咬一口,补充道:“念然,你做的不错哦,很好吃!”

许念然半信半疑,她自己夹了一块,一口咬下去,苦的直吐舌头。

“夏姐姐,你骗人啊,这种东西怎么会好吃?”

“这你就不懂了吧,苦瓜为什么叫苦瓜,越苦越好!营养都在这苦味里面呢!要不然陈总怎么会喜欢吃,是吧,陈总?”夏卿岚笑着问。

陈与非也笑,不过答非所问:“你想去非洲公费旅游吗?最近公司想收些钻石和有色宝石。”

夏秘书面不改色,嘴里却风向逆转,“不过这苦瓜太苦了,我买的时候没想到这么苦,太苦了对味蕾不好,来来来,试试我做的柠檬鸡!”

夏卿岚一溜烟跑去厨房端菜,陈与非将盘子往旁边一推,道:“然然,以后苦瓜要先过过水,才没这么苦。”

许念然皱起鼻子撅起嘴,“其实我做的很难吃吧?”

“不难吃,只是苦瓜太苦了,把其他的味道都盖了,下次改进。”陈与非笑着摸摸她的脸颊,感慨一句道:“我还以为,要吃到你亲手做的晚餐,还得再等几年,没想到这么快。”

许念然蹭了蹭他的手心,笑了起来,“只是做了一个菜而已啦!明天我还要买苦瓜来试验!”

“……换一个菜来试好不好?”

虽然夏卿岚的本意,是想坑一下陈与非,不过却给许念然提供了一个打发时间的好方法,她现在每天都缠着夏卿岚一下班就过来教她做菜。

陈与非走出办公室,敲了敲秘书室的门框,里面几位秘书正在准备下班。

“夏秘书。”陈与非打了声招呼,里面的人都抬头看着自家老总,他笑了笑,往外偏了偏头:“怎么,还要我亲自来请?”。

夏卿岚赶紧收拾好自己的手提包,回了句“好了好了,就来。”把包包往肩上一甩,踩着高跟鞋小跑出了办公室。

“陈总您这是报仇啊!”夏卿岚摇摇头,叹气道:“您这一嗓子,明天我就是公司的八卦头条。”

陈与非笑了笑,“你不仅工作能力比别人强,情商也挺高。”

“过奖,我只是坚定了‘工作之余只将您当路人’的原则而已,我想你一定很讨厌职场恋爱。”夏卿岚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回答。

“职场恋爱啊……”陈与非想象了一下,许念然穿着职业装陪他工作的场景,说不定也会做错事情被他骂,然后又撒娇卖萌的逃避处罚。

“其实也不错。”他笑着说,“不过还得再等几年……”

许念然体会不了陈与非这种,天天看着果子将熟未熟、又要忍着摘下来的冲动、继续辛勤的松土浇水的心情。

她现在正在体验被狗皮膏药粘上、甩也甩不掉的心情。

“又是你!”许念然看到教学楼门口那高高大大的身形,心里一万头羊骆驼呼啸而过。

“不错,又是我。”宁少挑挑眉,走上前来说道:“走,我请你——”

“我今天没空!”

“那明天——”

“明天也没空!天天都没空!”

宁少闻言后退了一步,双手插兜,笑道:“小丫头,你一个学生,能挥霍的除了青春就是时间,你没空?难不成你比我还忙?”

“谁管你忙不忙!”许念然推着他,离开大众的视线,躲到教学楼穹顶下的一根大圆柱后面。

“宁少,我是真没空!”许念然决定实话实说,“我最近忙着跟人学做菜,人家等着我呢,我没空去玩。”

她本来想说,我没空理你,但在话要出口时犹豫了一下,宁少这人架子比陈与非大多了,如果说得太冲,反而会有反效果,还是不要图一时口快的好。

“做菜?”宁少奇怪道:“陈与非请不起佣人?要你这童养媳去管厨房啊?”

许念然磨牙,恨恨的盯着他。

“你可别再让我晕过去了,再让我晕一次,我倒也要倒在你身上,让别人把我俩的亲密接触发上网,大家一起上头条。”宁少笑嘻嘻的说。

“闪开,我忙着回家。”许念然抬脚就踹。

如果是一般人,看到别人踢过来,第一反应都是躲开,可是宁少也是大院里长大的孩子,散打军体拳防身术什么的从小没少学。

虽然比起陈与非这样军人家庭的孩子差了点,但是对付一个小丫头还是可以的。

许念然的脚刚踢过来,就被他侧身让过,一矮身,用自己的手肘将她的小腿夹住,然后站直了身子,许念然差点被掀翻。

她慌乱中扶着旁边的柱子,对眼前这嬉皮笑脸的男人恨得牙痒。

“啧啧,这姿势比较高难度,看看你的腿能劈叉劈到什么程度了。”宁少笑着看向许念然的腿根。

孤前后左右都能劈!关你屁事啊!许念然真想喷他一脸口水。

“女孩子家家,不要轻易抬腿。”宁少说着,就放开了许念然的小腿。

“呸,你这坏蛋,仗着有几两力气就到处欺负人,滚滚滚,看到你就烦!”许念然烦躁的推了他一把。

“要我走可以。”宁少扣住许念然的手腕,不让她抽手。

一听这语气,就是要谈条件,许念然气得闭上眼睛,真怕忍不住又狠狠的瞪他一眼,让他再去医院睡一觉!

“……我今天要吃你做的菜,你答应了,我现在就松手了。”

这真是一个坑连着一个坑啊,坑坑相扣啊,就好像一个土匪跟你说,喂,你把钱都给我,我等一下就不抢劫你了。

第78章 金屋藏娇

“……我要跟与非哥哥说,他同意你去,你才能去。”许念然无语的掏出手机来亮了亮。

宁少皱眉,“你叫他叫得真亲,他说什么你就做什么?要不要这么听话啊?”

许念然一边拨号,一边抬起头来冲他“恶狠狠”的一笑,吐出一句,“关、你、屁、事!”

宁少饶有趣味的听着许念然小心翼翼的向陈与非汇报请示,心下觉得好笑,就算是养个童养媳,要怎么养才能养得这么听话啊?

许念然捂着话筒偷偷告状道:“与非哥哥,宁少那家伙又来学校堵我了,还说要去家里吃饭,我不敢答应,怎么办?”

陈与非正在翻阅资料,用肩膀夹着手机,听完之后笑了两声:“哈哈,让他来呗,或许他吃过你做的菜之后,就再也不会去骚扰你了。”

噗,孤做的菜有这么差吗!

既然大魔王没意见,许念然就冲宁少点点头,宁少居然摆出了一个剪刀手咧嘴一笑,这与他三十岁的年纪、某国企领导的身份严重不符。

宁少是第一次来到陈与非位于翡翠城的家,这个高档小区他也听说过,只是没想到有熟人住在这里。

进门换了鞋,第一眼看到的居然不是陈与非,而是一个身材火辣、长相甜美、穿着一步裙加肉丝袜的女人!

宁少挑起了眉毛,擦,金屋藏娇啊这是?还一藏就藏俩!

这边的夏卿岚惊呆了。

她看着许念然臭着一张脸,带着一个高高壮壮的男人走进来,还吼道:“你不要乱扔鞋啊,把你的鞋放好!”

那男人居然还很怂的弯腰去将鞋码放好。

这这这是什么情况?!

“念然,你……这位是谁啊?”夏卿岚第一反应是“要赶紧把人赶走”。

要是被陈总发现了,那飞醋和怒火会不会波及到自己啊?

“夏姐姐,他是与非哥哥的熟人啦,非要跟来家里蹭饭吃,我们不用理他。”许念然对夏卿岚解释道,转身指了指客厅,对宁少说:“你自己去坐沙发,不准进房间!”

宁少被她这颐指气使的样子逗乐了,伸手摸了一下她的脸,道:“我是客人,陈与非就是这样教你待客之道的?”

许念然这一下没躲过去,被他蹭了一下脸,气得挽起袖子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宁少也是逗着她玩,被她不轻不重的打了几下,捂着胸口道:“你这性子,气死独头蒜、不让小辣椒!陈与非知道你这么泼辣吗?”

“关你屁事!”许念然将他推进客厅,转头扎进厨房,再不理会他。

夏卿岚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跟进厨房悄声问道:“念然,他是谁啊,要真是陈总的朋友,咱们不能这么怠慢的。”

“不用管他,”许念然撇撇嘴,“他就一个狗皮膏药,与非哥哥也很讨厌他。”

“哎,算了,我还是泡个茶吧,你任性没关系,如果我也怠慢人家了,陈总收拾我就惨了。”夏卿岚掂量了一下自己在陈与非心目中的地位,觉得还是做好一个下属的本分比较安全。

毕竟公司最近真的在非洲收宝石,她可不想被陈与非公报私仇。

她端着茶出来的时候,宁少正四平八稳的坐在单人沙发上,拿出烟盒来叼起一根烟。

“那个……不好意思啊,这屋里禁烟。”夏卿岚提醒道。

宁少愣了一下,“禁烟?我就不信陈与非不吸烟。”

夏卿岚指了指客厅的落地窗外大阳台,“可以去阳台上吸,我们陈总不让念然吸二手烟的……”

宁少“啧”了一声,道:“真有他的。”说罢拿着烟盒和火机,来到大阳台上。

这里已经用防盗条和玻璃天窗全部封好了,里面有些花草鱼池,也有假山造景,宁少坐在藤椅上,点燃了烟。

夏卿岚端着茶跟了过来,将茶摆在他手边,又去开了窗透气。

宁少冷眼看着,问了句:“你是陈与非什么人?”

“工人。”

“哈?”

“是工人啊,我给他打工的,来陪念然做菜也是额外工作。”夏卿岚笑着,从衣服口袋里拿出名片盒,递了一张名片过去。

宁少挑挑眉,一脸戏谑的笑意,陈与非的秘书还是公司家庭两用的啊?

不要怪宁少总是觉得女人不单纯,因为他从小到大就没接触到单纯的人,他父亲从基层开始步步高升,虽然家教很严,但是也架不住来攀关系的人啊。

尤其是这几年,想跟他这高官的太子爷攀关系的简直蜂拥而至。

男人是利益伙伴,女人不就是皮肉关系?

还能有啥啊。

夏卿岚当然懂得看人脸色,笑笑说:“其实我们公司行政部门里,优秀又漂亮的女士多得是,本来以我这浅薄的工作经验,陈总是看不上我的,不过嘛,其他女士总是抵抗不住咱们陈总的魅力,只有选我了。”

宁少笑了声,拿下了烟,从自己内兜里掏出名片给了她一张,道:“什么时候在陈与非那里呆烦了,就来找我吧,不过我这儿要招考备案,会麻烦些。”

夏卿岚扫了一眼名片,笑道:“原来是领导啊,失敬失敬,您先坐着,我去准备点水果。”

正在厨房准备食材的许念然,看夏卿岚进来切水果,皱起眉头道:“夏姐姐,你不要对那个坏蛋太好了,这些都是买给与非哥哥榨汁的水果,凭什么给他吃啊!”

夏卿岚笑道:“念然,不要小孩子气了,他的来头可不小,宁委员的公子,是吧?你就算讨厌他,也别给你与非哥哥添麻烦啊,说不定什么时候有求于他呢。”

“我才不要求他!”

“哎,真是小孩子……”夏卿岚也不再解释,手脚麻利的切了一个芒果一个火龙果,将果肉都切成丁,放在水晶碗里,又准备了小叉子,端了出去。

许念然也只是嘴上抱怨抱怨,她如果不知道厉害,早就跟这个宁少闹开了。

在夏卿岚的指导和配合下,许念然做好了今天的三菜一汤,今天有客人,夏卿岚又亲自下厨做了两个菜。

左等右等陈与非都还没有回来,许念然坐不住,跑到房间里窝在床上给陈与非打电话。

“与非哥哥,你怎么还不回来啊?”

“嗯?耐心点,我马上回来。”陈与非说道。

许念然刚要回答,就听到电话那头一个女人的声音:“与非,你要走了吗?”

陈与非“嗯”了一声,回转来又冲电话里“喂?”了一下。

“与非哥哥,你跟裴艾诗在一起啊?”许念然皱着鼻子,不高兴的问。

“是啊,我来医院看下裴先生的病情,她也在。”

哦,这还差不多,还以为大魔王跟她约会呢。

陈与非也不想许念然饿着肚子等,赶紧往家赶,在一个辅路转弯的时候,突然余光瞟到人行道上,一个红衣的女人站在那里等灯。

这不是那个在电梯里遇到过的女人吗?陈与非立刻减速,从后视镜里看着她,这女人,连国家安全部门都查不到她的行踪,比秦岩更加麻烦。

后面的车子鸣笛,陈与非赶紧将自己的车靠边停靠,再回头,过马路的人潮已经淹没了那个身影。

神出鬼没、阴魂不散,这帮掮客的行迹不好找,而且行事又神秘,相互之间各行其是,极少联络,想要将他们一网打尽,可是手中掌握的证据又不足、又很难在同一个时间段都监控住他们。

他们明面上都有各自的身份,背后又有外国财团的支持,想要将他们在国内拘捕和起诉,难度太大,除非,来暗杀那一套。

可是这不是陈与非所在部门能做的事情,他没这个权力。

他重新发动车子,朝自己家里驶去。

家里还有一个小祖宗要伺候呢。

许念然挂了电话之后,趴在软塌塌的被子和枕头堆里眯了一会儿,睁开眼的时候,看到宁少斜靠在自己房间门口看着自己。

“谁准你进来的,真不懂礼貌!”她耙了耙自己的长头发,把发圈摘下来重新绑起马尾。

“我可没进来啊。”宁少跺跺脚,示意自己只是站在门边而已。

他一看这房间,就知道陈与非对这小丫头有多么上心,家具、家居用品全都是顶级的,而且格调也很温馨,那四柱穹顶的公主床上堆着一大堆抱枕,蓬蓬松松的让人看着就想躺上去。

“喂,你这房间看起来很正常啊,为什么你的举止那么野蛮?一点也不像个淑女,陈家怎么说也是有身份地位的大户人家……你是被陈与非宠坏了吧?”

许念然白了他一眼,“莫名其妙,你又不是我什么人,我干嘛对你客气?你爸爸位高权重,也不见得你谨言慎行啊!”

“那陈与非知道你那么野蛮吗?”宁少拨了拨房门上挂着的可爱风格的门牌。

“关你……什么事!”许念然忍了忍,在家里还是不要爆粗口比较好。

她越炸毛,宁少越有兴趣,看她龇牙舞爪的样子,宁少觉得很好玩,还很得意。

关门声传来,许念然忙跑去玄关,宁少跟着她下来,就看到她扑在陈与非怀里撒娇。

第79章 梦中的王座

陈与非任由许念然抱着自己的腰,将外面的毛呢外套脱下来,拖着许念然来到客厅。

看着许念然揽着陈与非就不撒手的样子,宁少眯了眯眼,两人这么亲密?

“裴老先生好些了吗?”许念然小声的问,她很关心这事儿,因为裴老先生入院,玉卵的研究都暂停了,她也没有机会再近距离接触那枚玉卵。

“嗯,待会再说。”陈与非提醒她。

许念然闭了嘴,确实在外人面前不应该问这些事,夏卿岚和宁少航都在,被他们听到了不好。

“宁少。”陈与非对走过来的宁少航说道:“你很闲吗?没事就来骚扰我家小公主。”

“不闲,不过对这个小丫头,我有的是时间和精力。”宁少回答了一句,不客气的拉开餐厅的椅子,“等你等到肚子都饿了,你这主人的待客之道真差。”

“又没谁请你来……”许念然嘟囔了一句,松开揽着陈与非腰的手,走到厨房里帮忙端菜添饭。

许念然才开始学习烹饪不久,虽然有夏卿岚在一旁指导,但是手生,菜的色香味都还欠缺。

但是陈与非乐于见到她这样的成长,吃得很开心,还会称赞她,宁少虽然觉得味道一般般,不过他来这儿的主要目的也不是为了吃饭,而是为了许念然。

这小丫头对着自己就是一副野蛮凶狠的样子,对着陈与非就变成一只小猫,爱撒娇又黏人。

啧啧,越来越勾起他的征服欲了好不好?

吃完饭送走了两人,许念然乖乖洗漱过后缩到被窝里玩手机,她现在为了等陈与非一起睡,将入睡时间推迟到十一点,而陈与非为了她早点睡,将自己的睡眠时间提前到十点。

十点上床后,还得用大约一个小时的时间来哄这个小祖宗。

“与非哥哥,你不是说张子殷去给裴老先生做法驱邪了吗?他还没有醒过来么?”许念然用羽绒被将自己裹得严实,只露出一个小脑袋和两只小爪子。

最近已经开始变天了,她已经在陈与非的床上睡得习惯了,根本不打算回自己的房间睡,一个被窝里,有人抱着,暖得根本用不着开恒温。

陈与非擦干了头发,靠在靠垫上拿着平板,许念然蹭到他腰际,眼巴巴的看着他,等着回答。

“还问?”陈与非睨了她一眼。

切,说一点无关核心的消息都不行啊?

许念然不满的撅起嘴巴。

陈与非看她不高兴,放缓了语气道:“然然,都说了多少次?你该学习就学习、该玩就玩,想要什么就告诉我,你就只用想着吃喝玩乐、学习做个淑女就好,其他的事情我会处理,别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嘛……”许念然挠挠脸颊,几丝头发滑下来,弄得痒痒的。

陈与非抬手为她拨开脸颊上的发丝,别到耳后,“最近起风了,明天我带你去商场,你看看要买些什么。”

“不用了,我又不是还会长身体,去年买的衣服,还可以穿呢。”许念然蹭了蹭,她不太喜欢去逛商场,陈与非每次带她去的地方,一件衣服的价格都贵的要死。

陈与非闻言笑了笑,捏了一下她的鼻子,道:“女孩子要好好打扮啊,平时你从来不会自己去买东西,有什么穿什么,还得我特意带你去买。”

“可是去年才拜托小莫姐帮我处理了一堆衣服啊,很多衣服才穿了一个季度,好浪费钱啊。”

“都说了淑女别管钱不钱的问题,只要不是败家女,正常开销你管他贵不贵……男人赚钱不就是给女人花的?”陈与非有些无奈,是不是自己前些年严格控制她的零用钱,结果她变得这么节省?

“可是与非哥哥你买的东西都好贵,如果只用一段时间就不要了,我觉得心里有负罪感啊!我又不会挣钱……”许念然嗫嗫的回答。

她本来身份就微妙,现在还被陈家的人疏远和厌烦,每次花陈与非的钱,都让她于心不安。

陈与非揽着她,拍了拍她的后背,笑道:“这个社会对女孩子的衡量标准,没有会挣钱这一项,不会也罢,没什么的,男人会养你的。”

“才不是啊,我听同学们说,现在这社会,找个好工作比找个好老公重要,因为好老公太难找了,而且还被别人盯着,不如自己独立自主靠得住。”许念然反驳道。

“哼……找不到好男人才这么说,找得到了你看她们炫耀不炫耀。”陈与非淡淡的否定道。

“那,与非哥哥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啊?”许念然问道:“你会找什么样的女孩子当妻子?”

陈与非看了她一眼,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聪明懂事、听话乖巧、还懂得为我省钱的。”

嘿嘿,许念然傻笑两声,大魔王明显是在说孤嘛。

按照陈与非这个标准,那么裴艾诗那样的前女友不具备竞争力了嘛,不用担心了。

想到这点,许念然安心的闭上眼准备睡觉。

陈与非看这个小祖宗总算打算结束今天的卧谈会了,就拧灭了壁灯,躺下一起入睡。

许念然的梦境,一向比较抽象,就像海市蜃楼一般,朦朦胧胧,看得到轮廓,却触摸不到真实。

她的梦境中,经常伴有呼啸的风声、驼铃的轻响声。

有时候看到淡黄色的土墙城垣、或者猎猎生风的彩色大旗。

还有一座青石砖砌成、琉璃瓦顶的宫殿,里面有卫兵守卫的地下水源、有石雕的灯台……

还有一个带着奇异图腾的王座。

那是自己的王座吧?许念然的看着那个王座离自己越来越近,突然,一双眼睛睁开。

没有瞳孔,整个眼眶泛出金色的的光芒,逼得人窒息。

许念然全身一颤。

“嘶……”陈与非被许念然狠狠的抓了一把,惊醒过来。

“……小祖宗,你又怎么了?”他拧开壁灯,看着自己胸口上的几条红痕。

许念然揉揉眼睛,又挤出几滴眼泪,“对、对不起啊,与非哥哥,我做梦了。”

陈与非将她的手拉下来,不让她揉眼睛,问道:“做什么梦?吓哭了?”

“没有哭,眼睛疼……”她眨了眨眼,闭上眼睛缓解一下酸涩。

“别揉了,乖。”陈与非把她抱在怀里,皱着眉头看着她的表情,安抚道:“还早,再睡会儿。”

最近许念然老说眼睛不舒服,是不是因为能力变化而带来的不适?

陈与非想安排许念然去检查眼睛,可是又担心普通的医院检查到她眼睛异于常人,而那特殊研究所,毕竟是研究机构,不是医疗机构,他不想让许念然成为被研究的对象。

天亮后,许念然先醒过来,她看到陈与非的衣襟里,胸线和半边胸肌露了出来,上面有浅浅的几道红痕。

她悄悄的伸出两根指头,捏着陈与非睡袍的前襟,掀开了一些,看了一眼自己的杰作。

“看什么?你这猫爪子该修一修指甲了。”陈与非低低的笑着抱了抱许念然,不给她装睡的机会,“快起来,带你去吃早餐,吃过后去买东西,下午陪我去公司加班。”

许念然挺怕逛街的,一旦到了大商场,不买到陈与非满意,她都走不了。

现在正值秋冬季节新款上市,商场里的屏幕上,到处都在展示全球各大秀场的新款走秀,在许念然试衣服的时候,陈与非坐在沙发上看着屏幕,若有所思。

貌似自己一直以来疏忽了一个问题,女人最重要的服饰里面,少不了鞋子和包包啊,许念然自己挑选的鞋子,都是平跟的,难怪跟她走在一起时,总觉得像带着孩子的家长。

于是等许念然买好了衣服后,陈与非又带她到了鞋包的品牌店片区。

“老规矩,你自己挑,不过,今天不准买平跟鞋和运动鞋了。”陈与非说。

“啊?那买什么?”

“五公分以上的鞋跟。”陈与非给她一个不容抗议的眼神,“你必须要学着穿高跟鞋。”

许念然揉揉耳朵,摇头道:“高跟鞋不舒服。”

“那是你不习惯,又不是要你穿恨天高,五公分而已,你总不能以后穿长裙、穿礼服都配平跟鞋吧?”陈与非随便进了一家店,将她推给服务员。

其实高跟鞋舒适与否,跟鞋子的款式、鞋跟、鞋楦、皮质、材质都有很大关系,漆皮的肯定会硬一些,许念然试了两双直摇头。

“好难受,我不习惯。”她对服务员说,“有没有柔软一点的?”

这种奢侈品牌店的服务员,大部分都是经验丰富的火眼金睛了,一看就是知道金主是什么档次。

许念然虽然看起来清秀朴素,但是身后的陈与非一看就是个实力雄厚的提款机,因此服务员送上来的鞋子,都是店里最贵、最炫、最靓的那种,可是一般好看的鞋子,都不怎么好穿。

“您是不习惯这种鞋型,还是不习惯这种鞋跟?”服务员问道。

“都不习惯,觉得站不稳。”许念然指了指那酒杯跟,“给我稳一点的。”

第80章 那就和我结婚吧

服务员点点头,找来两双圆头粗跟的,许念然穿上后觉得轻松很多。

“多买些,我没空经常陪你来,靴子也一起解决吧。”陈与非坐在沙发上提醒她。

服务员一听乐开了花,服务态度超级好,一双双的送过来,推荐又推荐,最后许念然粗跟的、坡跟的、及踝的、中筒的、高筒的一共买了八双。

陈与非掏出卡付了钱,两个服务员帮忙拎着盒子一路送到停车场。

“我又不是蜈蚣,买这么多……”许念然皱起鼻子,看看那本来就不大的后车厢,塞满了袋子盒子。

“我一年也就陪你来个三四次,其他女人一年怎么也要逛个三四十次,你这算什么多?”陈与非示意她上车。

“与非哥哥你真是大方……你以前的女朋友们很花钱吗?你这么大手大脚,也不怕爷爷批评你。”

“我挣的钱怎么花是我的事,爷爷不会管我的……什么时候,一起去解除收养关系吧?”陈与非提议道。

许念然有点不乐意,如果解除了收养关系,自己在陈家就真的成了一个“外人”了。

“与非哥哥,可不可以不解除啊……”许念然试着和陈与非商量,“除非奶奶不想要我了,我还是有点舍不得的……”

“舍不得什么?”陈与非瞥了她一眼,“解除了收养关系,你就不用担心什么闲言碎语了,就算有那么一点,也完全可以当他们放屁,何况,你解不解除,对我来说都不会有什么变化。”

陈与非顿了顿,似乎在考虑怎么表达,“等你年龄够了,就跟我结婚吧,这样我也能名正言顺的照顾你。”

许念然瞪大了眼睛。

结婚这两个字是不是说得太理所当然、太轻描淡写了一点?!

看许念然一脸惊愕的表情,陈与非皱眉道:“干嘛?你难道从来没想过?”

孤真的没想过啊!许念然心里吼了一句,不过她不敢说出来。

不过大魔王既然有这个打算了,自己当面拆台似乎有点没良心,而且会让他不高兴。

“与非哥哥,说这个,会不会早了点?”许念然小心的问。

“是早了点,你还不够年龄。”陈与非挑挑眉,笑道:“我不介意你先当妈,不过这样的话,你的学业又会被耽误,我不想你念书半途而废。”

许念然撇撇嘴道:“其实我根本不在意什么学历的,反正我也只能活三十几年,随便怎么过都行。”

“你不能这么想……就是因为未来不确定、也许很短暂,才更要好好的享受生活。”陈与非皱了皱眉头,松开握着档杆的右手,去握着许念然的手。

“我一直很享受啊,如果与非哥哥你能多给一点自由就好了。”许念然笑着捏紧陈与非的手。

“每次给你一点自由的结果是什么?”陈与非瞪了她一眼。

许念然吐了吐舌头,好像每次的结果都不太好。

陈与非回到公司加班,许念然就在休息室里玩手机玩电脑,实在无聊了,就跑出来闹一闹陈与非。

她跑到办公椅的扶手上坐着,搂着陈与非的脖子不撒手,还把椅子弄得转来转去。

“……祖宗,你消停会儿行不行?”陈与非无奈的将她抱到自己腿上。

这个特等席坐起来很舒服,许念然也不闹了,陪着陈与非看电脑上从南非发回来的资料。

“与非哥哥,这些宝石都是要收回来的吗?”许念然头顶着陈与非的下巴,指着电脑上一张张高清的图片问道。

“嗯,圣诞节有个珠宝拍卖会……我给你也订了礼服,你要陪我出席。”

“哦。”

“……拍卖会结束后还有公司的年会,可以带家属参加,你也要来,爷爷也会来致辞。”

“嗯,好。不过,爷爷见到我会不会不高兴啊?”许念然有点担心,似乎现在陈家的人都不喜欢自己。

“就算他不高兴,你也得想办法讨他欢心。”陈与非戳了戳她的小脑袋,“爷爷只要喜欢你,家里人就没那么多废话了。”

虽然那些废话自己也不会放在心上,不过看这小丫头似乎还是会往心里去。

“知道啦。”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讨论着图片上的宝石大小、形状、色泽、评级、定价等等,直到秘书室一个电话接进来。

“陈总,前台说有位裴小姐找您。”

“嗯,带她上来吧。”

许念然听见,就从陈与非的膝上下来,说:“她来找你做什么呀?我先回避下。”

“不用。”陈与非拉住她,“你就呆在这儿,省得她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许念然嘴角抽了抽,“你这是让我当灯泡啊?”

陈与非轻笑一声,伸手捏了一下许念然的脸颊,道:“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别人才是灯泡。”

裴艾诗进来的时候,看到许念然站在陈与非的身边,两人靠得很近。

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很大程度上说明了两个人的亲密程度。

当两个人在别人面前也可以肌肤相贴、亲密无间时,说明他们的关系也是不容旁人插足的。

“有事?”陈与非先开口问。

他都懒得说什么请坐、再上个茶什么的,有事说事,说完就送客。

“与非,我有些话向当面跟你商量,所以我就直接过来找你了。”裴艾诗走近,自己拉开办公桌对面的转椅坐下。

“找我干嘛?”陈与非阖上笔记本电脑,靠在办公椅上看着对方。

裴艾诗看了看旁边的许念然,陈与非丝毫没有让许念然先走开的意思,她皱了皱眉道:“我爸爸偶尔才清醒一会儿,我觉得国内的医院没什么用,我想带他出国检查下。”

“不可能。”陈与非毫不考虑的拒绝。

裴艾诗气得抬高了音调,“与非,他是我父亲,我作为家属难道不能为自己父亲选择医院吗?他都在那家医院躺了这么久了,什么问题也没有查出来!人也没有醒!难道还要在那里耗着吗?”

陈与非摆摆手,淡淡的说:“裴艾诗,你虽然不搞研究,但毕竟是高级知识分子家庭出身,又住在科研小区里,你应该知道,国家级的研究员,怎么可能随意出国?”

“我就是知道才来找你,你帮我向我父亲的上级做做工作,批准他出国治疗,我会把去向、逗留时间全部都写好递交材料的。”裴艾诗解释道。

陈与非还是摇头,“这不可能的,裴艾诗,他目前还是半昏迷状态,更是需要严加保护的时候,你如果在国内转院,那么我可以帮你打申请,出国就别想了,没有哪个领导会批准的。”

“你父亲知道这么多科研机密,现在又处在半昏迷状态,不管哪个领导都不会批的,如果出国去遇到什么危险,我们也束手无策,营救都来不及。”

“那怎么办?!”裴艾诗气愤的吼道:“现在名为治疗,实际上就是软禁!”

陈与非叹口气,道:“国家已经陆续调来各方面的专家会诊了,如果这样都没办法,我也无能为力,不过,有一点我可以告诉你。”

“你爸爸的觉悟明显比你高很多,我想他就算死,也要死在自己的国家,而不是被带到异国他乡。”

“你这个要求,我根本就不用帮你申请,直接可以回复你,不可能。”

“像这样国家级的特殊研究员,就算去世,遗体也是先属于国家、再属于家人。”

陈与非这一番不近人情的说词,激怒了裴艾诗,她一拍桌子站起来,吼道:“你凭什么代表我父亲!你怎么知道他不愿意?”

“你这样**、没有人权的做法,根本就不讲道德!我要去告你!”

“告我?”陈与非冷冷淡淡的一抬眼,扫了裴艾诗一眼,“跟我讲人权?我看你是被西方国家洗脑了吧?国家利益大于一切,如果你还不懂这句话,我不介意让你到小黑屋里冷静思考一段时间。”

许念然瞪大眼睛看着发怒的裴艾诗,再回头看看一脸淡然的陈与非。

大魔王对她也太那啥了吧……这么不念旧情好么?

其实男人多情起来可以很多情,男人无情起来也可以很无情。

尤其是涉及男人的事业和原则的时候,男人可以不讲情面到残忍的地步。

裴艾诗摔门而去,陈与非的手指敲了敲扶手,拿起电话拨了个内线:“她情绪有点不对劲,你们盯梢的用心点,别让她做出偏激的举动,必要时拉小黑屋吧。”

许念然撇撇嘴,往旁边退了一步,被陈与非一把扯回来。

“干嘛?”陈与非瞪着她,“觉得我不讲情面?”

这不是觉得,是真的很不讲情面好不好?

许念然不说话,斜着眼看着陈与非。

陈与非揉揉她的头,道:“裴艾诗在国外呆了几年,谁知道有没有间谍特工什么的潜伏在她身边,如果裴老先生被弄出国,最后还不知道会落在谁的手里,这种风险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们都要防止事情的发生。”

“哦……”原来是这样,许念然点点头表示理解,“不过裴老先生的身体一直没有起色,能不能由国家安排人送他出国诊治呢?”

第81章 附赠一个小祖宗

“傻丫头,他这病得蹊跷,又不是自身出了什么问题,而是遇到些神神叨叨的事情了,出国就治得好?”

许念然偏着头想了想,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但是,你刚刚跟她说的那些话,好不近人情,难怪她会发火了。”

陈与非戳了戳她的小脑门,笑道:“你不也是称孤道寡的‘一国之君’吗?难道不懂得什么叫轻重缓急、什么叫国家利益?你这小笨蛋国君怎么当的?”

许念然皱起了小鼻子,反驳道:“反正我是个笨蛋嘛……不过好在有文素这样的聪明人啊!他可是孤的‘国师’。”

“国师?”陈与非眯了眯眼,心里暗暗的留了意,笑道:“那他还真倒霉,摊上你这么个领导。”

许念然龇牙。

陈与非对裴艾诗虽然不讲情面,可是对裴老先生还是尽了力的,几乎每天都会问情况,医疗组每次开会他也去旁听,不过这本来就是非常规原因造成的昏迷,医生们也只能尽人事。

时间一晃进入了十二月,下了几场小雪后,许念然也开始宅在家里不出门了,怕冷。

除了上课由司机兼保镖小张接送外,其他时间就是窝在家里,邢文素经常过来给她补课,把她拉下的一部分课程和笔记给补上。

“文素,这是什么啊?”许念然坐在铺满了书籍的客厅地毯上,拿着邢文素的素描本翻看,她指着几幅好似城廓、宫殿的草图,问道。

“哦,那是梦里出现的一些场景,醒来我就草草的画了出来,以备以后有用。”邢文素解释道。

许念然汗颜,自己梦了不知多少次,从来没想过好好的画出来,真是……

“文素,我也梦到过一些场景,有一个青石砖琉璃瓦的大宫殿……当然比起后来的宫殿小了很多,就像一个几层的城堡一样的大房子。”

“哦,差不多,我梦到的是青灰色的砖墙和绿色的琉璃瓦顶,你呢?”

许念然赶紧点头,“一样一样!我还看到地下通道、有石雕的灯具、守卫、闸门、还有地下水、还有迎风飘扬的大旗……还有一个后背上雕刻着圆形图腾的王座。”

邢文素闻言皱起眉头,道:“这么说其实你梦中所见已经不少了,没有记起什么重要的人物吗?”

“人物?”许念然思索了一下,恍然大悟一般,“除了像木头一样一动不动、看不清脸的守卫,我没看到其他人啊!”

邢文素皱着眉头,拿过素描本翻看自己画出来的图。

“喂喂!文素,你这么一提,我觉得好恐怖啊,是不是宫殿里只有我一个人啊?!”许念然冒起些鸡皮疙瘩,忙抱着双臂搓了搓。

邢文素拿起茶几上的现磨热豆浆喝了一口,安慰道:“你也别急,只是梦境而已,谁知道是不是只出现一些你熟悉的场景,你以后也画下来吧,说不定咱俩对对,能找到些线索。”

许念然点点头,拿起笔记本,又苦了脸,“老师布置的论文和作业真难。”

每个学期,总有几门课程是免考科目,一般老师就布置一篇论文、留个作业当做期末考试,这个学期要交两篇论文,还要自己设计一套首饰,将设计稿交上去。

“这有什么难的,女孩子画一套首饰还不是手到擒来,想不出什么新意的话,就照着自己的首饰画就行了呗。”邢文素建议道。

许念然起身回房,将自己的首饰盒搬出来,打开给邢文素看。

皮质的三层首饰盒,除了陈与非买给她的一块手表、过生日送的珍珠项链、还有前些年送的盘头发的水钻插梳,就没有了。

邢文素难以置信,指着那空荡荡的首饰盒道:“这真的是你的首饰盒?”

许念然点点头。

“……不应该啊,我看你的衣服都是很贵的,还以为你的首饰盒肯定是爆满的。”

“与非哥哥说,想要什么跟他说,问题是我都不想要,所以除了他送的这几样,我从来没买过首饰,要我交这个作业,还真难。”许念然瘪嘴道。

“没事,实在想不出来,我们就再去逛珠宝店呗,看中了记着样子,回来画就行。”邢文素安慰道。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准备着课业,陈与非回来的时候,看到许念然笑呵呵的样子,不自觉的也放软了心情。

“与非哥哥,”许念然抱着他,小声的问:“可不可以留文素一起吃饭啊?”

“随你喜欢。”陈与非拍拍她的脸,看着她又跑回客厅跟邢文素说一起吃饭。

“那,陈与非学长,我又打扰了。”邢文素起身从陈与非点点头。

陈与非笑笑,道:“不打扰,然然高兴就好。”

晚上,许念然跟陈与非抱怨了一句老师留的作业,陈与非笑道:“这还不容易,公司仓库里多的是,改天你跟我去看看,喜欢哪个就送你了。”

“很多吗?”许念然问。

“嗯,马上要到圣诞节的珠宝拍卖会了,从非洲收回来的宝石已经完成了切割打磨、设计和制作、质检也做完了,现在正在编故事呢。”陈与非笑着说。

“编故事?编什么故事啊?”许念然也笑着明知故问。

古董也好、珠宝也好,有语言来润色和衬托,价值才会更加凸显,因此一位好的拍卖师必须要记牢拍卖品的各种来历、传说,而这些来历的考证、传说的搜集(也可以说杜撰),就是公司宣传策划部门的重头戏了。

“你说呢?你不也是个故事,当年拍下‘你’,可没少花钱好吧。”陈与非笑着将她抱在膝上。

一说到这个事,许念然就来劲了,搂着陈与非的脖子就不撒手,“喂喂,与非哥哥,花了多少钱啊?我值多少钱?”

陈与非笑了一阵,没理她。

直到许念然不依不饶的追问,才说道:“当年收你花了三百万而已。”

噗!十八年前的三百万也很贵好不好,而已?!你果然是先富起来的那一批人!

陈与非笑吟吟的抱着许念然,补充道:“不过嘛,现在给我三百亿我都不卖,你看看,买一送一,买了个不会动的,附赠了你这个小祖宗。”

许念然有点小脸红,被这么宠溺的抱着,还在耳边说着温情的话,哎呀,孤的脸皮很薄的好不好。

圣诞节的前一天,居然很应景的下了一场小雪。

许念然在暖暖的客厅里,展示明天要穿的小礼服给陈与非看。

纯正的中国红,细细的肩带,胸前小小的翻领,后背绑带,及膝的裙子撑得微微蓬起来,将身材勒成一个小沙漏,上身是一件小巧的貂绒,带着大大的狐狸毛青果领。

陈与非让她换上高跟鞋走两步。

许念然垮了小脸,“与非哥哥,高跟鞋好难走的。”

“那也得学着穿……总不可能穿运动鞋配礼服吧。”陈与非摘了一个车厘子塞到她嘴里。

小小的脸、白皙清秀的面容被蓬松的狐狸毛领捧着,整齐的牙齿咬着车厘子,偏着头对着陈与非笑,美得像油画里的小公主。

当然等许念然换上一双马蹄跟的黑色高跟鞋走出来时,就不是小公主了。

叫小鸭子比较合适。

她的个子不高,脚也很小,三十四码的鞋子刚刚好。

陈与非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得小心翼翼,忍不住笑道:“你走钢丝么?”

“不这样小心着点,我会摔倒的!到时候摔个四脚朝天,丢死人了!”许念然回嘴道。

陈与非轻笑一声,放下果盘站起来走到她身边。

“手给我。”男人说,“你只要放心大胆的走就好,我在你旁边呢,哪会让你跌倒?”

许念然两只手都递过去,陈与非牵着她在客厅里走了两圈。

“都一年多没让你去练舞了,基本的舞步还记得吧?”

“嗯,记得,就是穿着这鞋子,好不方便。”许念然回答道。

“哼,社交的舞蹈,哪个不是穿高跟鞋跳的?你以为要你表演芭蕾舞吗?”陈与非说着就揽上许念然的腰,“来个伦巴?”

许念然瞪大了眼睛,你故意的是不是?

陈与非看她那一脸的怒意,笑道:“逗你的,慢三吧,随便走几步我看看。”

说罢便带着许念然在客厅里完成了一小节慢三的温习。

许念然中学时代,被陈与非安排的各种家庭教师占据了课余时间,书法国学历史是主要课程,比较陈家是文化商人,自己家的人出去被人笑业务不精就砸了招牌,因此许念然也得学习。

其次就是一些社交的基本课程,英语法语舞蹈什么的。

也难为了许念然,一个福利院出来的孩子,从十岁才开始进行精英教育,她学得很认真,对于陈与非安排的课程也从来没有异议,只是偶尔撒撒娇偷个懒。

陈与非也不是要她学得多么专精,只是要求她会一点、懂一些就可以了,因此也没有过于严厉的要求她。

这交谊舞也是,会几个架势唬唬人罢了。

“行了,勉强过关,以后这种场合,我就不用再找女伴了。”陈与非松开她。

第82章 顺大魔王者,能攻心

许念然赶紧脱掉鞋子,光脚踩在地毯上,“与非哥哥你以前都不带我去的啊,怎么现在改主意了?”

“以前你还小,一个中学生出席这些场合干什么?”陈与非弯腰为她捡起高跟鞋,放到玄关的鞋柜里,“现在你不是说自己是‘大兔子’了吗?”

衣服鞋子都搞定了,剩下的就是陈与非说过送她一套的首饰。

圣诞节当天,因为要准备珠宝拍卖会和之后的公司年会,荣诚国际拍卖公司的员工们,都遵照老板的命令六点钟就到公司做准备,大家都干劲十足。

……废话,年会最重要的,不就是福利和奖金么,何况还是圣诞节,怎么也有点节日礼物吧?

许念然也早早被陈与非托起床,围得严严实实的带着礼服和鞋子一起去公司。

到了公司,许念然还有点没醒透,迷迷糊糊的被陈与非拉到了地下保险库。

这里是陈家建设这片荣诚国际广场时,特意向政府申请的特殊建筑。

能抗八级以上的地震、普通的炸药也无法炸开,除非是军用的钻地弹,不过如果这里被钻地炸弹袭击,估计也是在战争状态了,那时候谁还管这些身外之物啊?

三层厚重的密码门,需要密码、磁卡、指模、眼膜四种方式解锁,能进入这里的只有寥寥数人,而且还需要一起进入,除了陈老爷子和陈与非,没有人可以单独进入。

最后一道大门开启,陈与非带着许念然走近这个隐藏在拍卖会场下面的地下仓库,中间的密封舱一直通往地面一楼的拍卖会场的展示台,平时展品就从这里送上去。

仓库里面有许多个密码房间,陈与非走到珠宝那间,打开门后,里面大大小小的密封展示盒码放在架上,打开灯后,只觉得晃得眼晕。

粗略估计也得有上百个盒子。

这一期拍卖的主题是非洲大陆的宝石,因此大部分展品都来自非洲,不过也有少部分是以前收来的,全球各地都有。

“然然,看看喜欢哪个,我可以拿出来给你试试。”陈与非说。

许念然站在房间中央,扫了一眼四周的架子,摇摇头道:“与非哥哥,还是你说了算吧,我眼睛都看花了,而且我也不懂这些。”

陈与非也不勉强她,他四处看了看,在一个展示着一套翡翠饰品的密封水晶柜前按下了指纹。

轻轻的“咔”了一声,他将罩子挪开,叫许念然过来。

“那就这套吧,黄金有价玉无价,我也不想你身上带着些别人一看就知道值多少的首饰。”陈与非笑道:“你站在我身旁,可不能丢我的脸。”

那套碧绿的翡翠首饰,一共由十七颗椭圆的翡翠和一百多颗钻石组成,其中耳环、戒指、项链,都是鸽子蛋大小的蛋形翡翠,项链的正中间那颗主石是水滴状的,手镯上镶嵌的是小一些的球形面翡翠。

整套首饰非常的大气奢华,陈与非一件件的给她戴上,笑道:“还真是圣诞节的装备,有红有绿的,要不要我在多挂些礼物、红包在你身上啊?”

“你好意思带我出去的话,随你挂多少,”许念然笑着回嘴。

她转身对着水晶罩子上照了照,项链戴上很漂亮,衬得她肤白如雪,略微夸张的戒指显得手指细长、手掌小巧,两个耳环钉在耳垂上将整个人的气质拉升了一大截,手环在细细的手腕上晃来晃去显得灵动而俏皮。

嗯,孤也觉得很好看,哈哈。

她小得意的转头冲陈与非笑,结果看到红绸的底座上防着的名牌、编号和起拍价之后,吓得瞪大了眼睛。

“这么贵?!”她一个个的数着上面的零。

一千万的起拍价。

许念然愕然的抬起头,陈与非正斜靠在架子上,笑着望着她。

“与非哥哥,这么贵还是算了吧,如果爷爷奶奶知道,我又会被讨厌了。”许念然嗫嗫的说。

“你管这么多?我连这个都送不起,怎么养你啊?小祖宗。”陈与非拉过她的手,笑道:“这价格是拿去忽悠上面那些有钱人的,你管他贵不贵。”

许念然还是有点不安,怯怯的看向陈与非。

“好啦。”陈与非弯下腰,咬了她的唇一下,“你得站在我身边,可不能让别人小看荣诚的财力,嗯?”

“嗯……”许念然摸了摸这昂贵的首饰,点点头。

“不过与非哥哥,我可以戴一下就还你啊。”她抱着陈与非的腰,在他怀里仰着头提建议。

“你逗我吧你?”陈与非掐了掐她的脸,“送出去的东西还收回?这是给你的圣诞礼物,反正我也没有送节日礼物的习惯……想起一年是一年吧。”

两人正腻腻歪歪、亲亲抱抱,房间里的通讯器突然“嘀嘀”的响了两声,夏卿岚在通讯器里清了清嗓子。

“我说陈总,您忘了仓库里满到处都是二十四小时的监控吗!要亲热回您自己办公室好不好……”夏卿岚无语的提醒道。

“啊!”许念然惊了一下,忙从陈与非怀里出来,埋怨道:“与非哥哥你真坏啊,你知道有人看得到,还亲……”

陈与非笑了笑,又啄了许念然的嘴唇一下,拉着她道:“等下我没空照顾你,我也邀请了张子殷姐弟俩,让张子阳来办公室陪你说话解闷好吗?”

“好。”许念然跟着陈与非走出仓库,“不过神棍他老欺负我,总是叫我妖孽。”

你不也总叫人家神棍?

陈与非看了一眼自家的小公主,那微微嘟起的嘴唇还泛着水光,惹人垂涎。

“然然。”

“唔?”

“不许跟别的男人靠得太近,知道吗?”

许念然点点头,这种“不许”她这些年不知道听了多少,反正不管不许后面的内容是什么,点头就是了。

顺大魔王者,能攻心啊!

攻心之后,大魔王的那些家规啊、不许啊、惩罚啊,都变得很有弹性了。

许念然早就摸清楚了门道。

……

张子殷今天没有穿她的最炫民族风,而是一袭墨绿色天鹅绒的复古长旗袍,把她高挑又凹凸有致的身材显露无遗,张子阳也老老实实的穿了一套西装,打着暗红色斜纹的领带,看起来成熟不少。

她挽着弟弟的胳膊,笑盈盈的走过来。

“谢谢邀请,陈总。”她伸手来与陈与非握了握,“这种场合,我可以认识很多潜在的肥羊啊。”

陈与非笑着回握了一下她的手,“你低调点吧,别把肥羊都吓走了。”

他转身对许念然说:“你们先去办公室吧,不许乱跑。”

“知道啦!”许念然皱皱鼻子,对张子阳一偏头,道:“走吧,我们去办公室。”

张子阳跟着许念然来到办公室,啧啧称赞道:“不愧是土豪,这间公司从前台开始就金碧辉煌的,这办公室得有两百平吧?”

许念然从休息室里的冰箱里抱出水果盘和饮料,道:“你也可以让你姐姐弄个高大上的办公室啊,然后你就坐在外面当秘书,你姐姐也很有钱吧?”

“再有钱也比不过你那土豪哥哥啊。”张子阳说着,松了松领带坐下。

许念然摸摸下巴,点头道:“神棍,你居然还有西装,不错不错,这西装看上去可不是什么便宜货啊。”

“你真有眼光。”张子阳咧嘴一笑,“这是去年竞选学生会副会长的时候,我向我姐赊账买的,打了一年工才还完,不过又买了手机……”

许念然同情的看了他一眼,张子殷张子阳这堂姐弟俩,真是明算账啊。

其实是张子殷找机会,想把这半调子神棍放在身边培养吧?许念然深深的怀疑。

“哇,车厘子!”张子阳看着那一大碗的美国大樱桃,每年冬天都是三百块一小箱,他都舍不得吃。

“嗯呐,你也喜欢吃啊?”许念然放了一颗到嘴巴里,吃得津津有味。

“喜欢,不过吃不起啊,我的零用钱,只够我吃鸡蛋灌饼、路边小贩的流动水果摊而已。”张子阳不客气的一口一颗。

鸡蛋灌饼?那是什么?许念然疑惑的看着张子阳,但是又不好意思问。

张子阳看出来她的疑问,干笑两声道:“你肯定不知道,不过我也不敢带你去尝试,你那土豪哥哥每天给你喂的都是什么深海鳕鱼、北极甜虾、爱尔兰面包蟹这些,我可不敢给你吃路边摊了,又像上次一样辣到你什么的,你哥不发火,我姐也会嫌我丢人的。”

许念然听出他带着讽刺的语气,不悦道:“与非哥哥给我吃这些不行吗?我就是喜欢吃海鲜啊……”

“行行行,主要是我们的消费水平不在一个水平面上,我怕吃粗糙了,伤了你的胃,你看你的皮肤,嫩油油的,一看就是金雕玉养的。”张子阳一边说话,一边不停手的吃着车厘子,不要钱的玩意儿,不吃白不吃。

许念然摸了摸自己的脸,她不施粉黛,纯素颜,她也不知道自己皮肤好不好,别人说好不算数,要陈与非说好,她才会小有成就感。

第83章 越来越像妖孽

“喂,说真的,你跟陈与非什么关系呢?”张子阳好奇的拐了拐许念然,指了指她身上的首饰,“你别告诉我这些东西,是路边小店买的,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这价值,简直闪瞎人啊。”

许念然身上的那套翡翠首饰,每颗蛋面周围都簇拥着无数的钻石,光华举世无双的钻石,只能为那些翡翠做陪衬。

极品的翡翠,带着一种吸引人的魔力。

那通透又深沉的绿、凝翠欲滴的水色,都在显示着“我是无价之宝”的骄傲。

许念然摸了摸项下鸽子蛋大小的七星蛋面翡翠项链,她以前不太懂这些,现在进了大学,学习了珠宝设计和鉴定专业,才开始懂得这些让人疯狂的石头。

玉石是天然生成的,但是在中国,数千年的时光中,赋予了他超凡的地位。

或许在陈与非心里,也希望许念然能“美人如玉”吧?

“与非哥哥说,不能给他丢脸,就让我戴这个了。”许念然回答道,想到刚才在仓库里跟陈与非亲吻,被夏秘书从监控里看到,真是丢脸,脸上都泛起了红晕。

张子阳盯着她,皱着眉头道:“妖孽,我怎么觉得你越来越像个妖孽了?我认识你才半年,怎么感觉你变了好多。”

许念然摸摸下巴,奇道:“有么?我不还是这个样子。”

“不是样子、不是样子。”张子阳摆摆手,歪着头想了一下形容词,“是感觉,觉得你变水嫩了好多啊,你这妖孽是吸男人精气的?”

噗,许念然将口中的樱桃核吐出来,抬手就给张子阳一巴掌。

“胡说什么呢!谁、谁、谁吸男人精气了!我是好好的大活人一个!别把人说得像妖魔鬼怪好伐!”

她涨红了脸。

精气?

气息倒是每晚呼吸相闻,熟悉得不能再熟了。

可是,男人的精……别说她吸取了,她连见也没见过,就只是听到这个字,脸上都火烧火燎的。

张子阳咧着嘴,他发现了一个好玩的事情。

许念然提到这种事情,头顶都会冒烟。

“喂喂,莫非,你还没那个那个?你们天天住一起,难道就没擦出点火花、然后**一番?”张子阳来了兴趣,扯了扯西裤的口袋,蹲到了茶几边,低声对着跪在茶几地毯上吃樱桃的许念然说。

“没有!”许念然恶狠狠的说,不过,她有点心虚。

火花,应该有吧,在睡前的亲吻里,陈与非都比较注意分寸,一般都是轻轻浅浅的轻啄、或是温柔的含吻啃咬唇瓣,很少会有深入的纠缠。

不过,很少不代表没有,有那么几次,陈与非也会有些失控的深入,直到许念然觉得自己的体内有些莫名的躁动,难耐的搂紧对方、发出轻声而破碎的鼻音时,男人才会停下来,然后抱着她安抚。

她虽然没有过情纛欲的体验,但也知道,那是身体的信号。

是本能,想要得到欢愉,想要与对方纠缠,想要融入骨血再不分离。

张子阳看着又走神了的许念然,凑近了观察。

妖孽的侧脸很漂亮啊,精致而线条柔和,皮肤更是嫩的好似泛着一层象牙色的盈光,怎么养才能养出这样的皮肉啊?

怎么养?

得归功于陈与非。

一个人不管如何的天生丽质,后天不养护,一样美不起来,或者说美不了几年。

许念然十岁来到陈家的时候,虽然脸上还有点婴儿肥,不过面黄肌瘦,皮肤和头发,都没有什么光泽。

陈与非怎么养的?

烫的不准吃、凉的不准吃、辣的不准吃、碳酸饮料不准喝、零食也不准多吃、容易燥热的东西,比如龙眼、荔枝、芒果、干果、甚至红枣,都只准吃一点。

每天给她吃的,都是新鲜的蔬菜水果和肉质细腻的肉类和禽蛋类。

而且车接车送,上学都有人在后面跟着,一丝风雨都淋不到她;又不准她单独出门,也就没有什么磕着碰着弄伤自己的事情;再就是,没什么闺蜜朋友,什么化妆、染发、涂指甲油、减肥等等尝试,都没有。

简而言之,就是保护到变纛态的程度。

可也不能都算陈与非的功劳,管得再严格细致,被管教的人不配合的话,有什么用?

许念然好就好在,听话,不管陈与非说什么、下什么命令,她都先听从,再谋求小小的反抗。

百炼钢也怕绕指柔,陈与非有时候都不知道,到底是谁养成了谁的脾气。

对许念然来说,陈与非的严厉也好、责备甚至体罚也好,都是可以用来撒娇的资本。

所以现在,养得金雕玉琢,再加上温情的滋润,许念然的身体状况,嗯,可以用美得冒泡来形容了。

张子阳看着许念然的睫毛、柔柔的挽了个半髻软软垂在胸前的长发,偏着头想,妖孽一般都是有了男人的精气才会这样,美得像是镀上一层水光。

他捞了一个大樱桃,捏着樱桃梗,将果子伸过去,凉凉的果肉贴在许念然的颊边唇侧,她惊得一颤。

“回魂了!一看就是在想男人了。”张子阳将果子递到她唇边。

许念然条件反射的张嘴,一口咬下那个大樱桃,粉嫩的嘴唇和微微鼓起的脸颊,让张子阳摇摇头。

妖孽果然得有点资本,才能当妖孽。

“喂,神棍,那你会不会想女人啊?”许念然的脸上还有点红晕未褪,嚼着果肉,小声的问张子阳。

“偶尔吧,男人总得有一两个性纛幻想的对象啊,要不怎么跟五指姑娘约会啊?”张子阳坦白的回答。

他们两人年龄相近,又同在一所大学,聊这种类似闺蜜的话题,也比较放得开。

人总有成长的阶段,青春期的性萌动、稍微大一点懂了些人事的性幻想,这都属于正常的。

许念然以前没有这么多想法,因为她的时间都被安排好了,陈与非作为一个监护人的形象存在,也不会去跟个小丫头聊这些。

如果跟笨熊仲轩晨聊这些,许念然又会被那理所当然的医生口吻弄得一愣一愣的,百分之百会从心理问题硬生生的扯成了生理问题,听得脸红心跳,但是又没有解决好奇宝宝的心理需求。

陆栩?她才刚认识陆栩没多久,虽然对这个美人哥哥很有好感,不过,貌似两人对于性的经验和体验,根本不在一个维度,根本不敢开口,何况也没有熟悉到那个程度。

那还有谁?寝室的室友们?别逗了,那帮子女纛色纛狼一说起这话题,都嘲笑许念然太嫩了。

还有个邢文素……在他面前许念然已经够丢脸了,她的“王者之风”已经漏风了,拼命挽救形象都无能为力,怎么可能再自毁不倦的说起这个问题。

于是,这个不把许念然当人、一口一个妖孽的张子阳,就成了许念然试着当闺蜜的对象。

如果张子阳知道许念然把自己看成闺蜜,估计会气得吐血。

堂堂天师世家的下一代天师,居然被个妖孽当成了闺蜜?

不过此时他想不到这些,许念然被他那句“跟五指姑娘约会”弄得莫名其妙。

她歪着头,双眼亮晶晶的,脸颊上还泛着柔柔淡淡的红晕。

“什么……是五指姑娘啊?”有点明知故问的语气。

张子阳翻了个白眼,抬起右手在许念然眼前晃晃,“懂?还要怎么解释?”

许念然嘿嘿的笑着,点了点头,随机又皱起眉头道:“不对啊,神棍,你谈起这些事情来,一副淡定的样子,肯定有女朋友的啊,还是亲密接触过的那种女朋友,为嘛还需要五指姑娘啊?”

张子阳愣了一下,随即垂头丧气道:“有啊,上大学以后交了一个,都那啥啥了,但是吹了。”

“为什么呀?你看起来阳光帅气,只要不掏出符来,还是一个正常人嘛。”许念然老实说。

张子阳抬手就作势要抽她,许念然呵呵笑着躲开。

“……不为啥啊,我姐看她不顺眼,三句两句话就把人挤兑走了。”张子阳苦着一张脸,回忆起自己姐姐的霸道行径。

“啊?”许念然惊讶之余,又有点心欠欠,别说看不顺眼了,自己现在是被陈家人讨厌的,那,自己和大魔王,会不会也因为家人而分开啊?

“其实现在想起来,也没啥,我姐还是火眼金睛的。”张子阳继续吃大樱桃,摇头晃脑的说:“你说一个女人,跟你在一起,如果连一点气都受不得,被对方的亲人挤兑几句就拍拍屁股说分手的,以后怎么过日子?”

“是吧?”他问许念然。

许念然冷汗津津。

这、这么说来,自己只是乖乖听话,顺着大魔王的意,两人的相处还不是牢牢固固的,这如果家人强烈反对、或者做点什么手脚,自己和大魔王,还是很危险的啊!

“你干嘛?脸都刷白了?”张子阳纳闷的看着她,“喂喂,你可别弄个什么突然不舒服啊,又是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你那哥哥该活刮了我了。”

第84章 这是孙媳妇

“那个,我跟与非哥哥在一起,爷爷奶奶、伯父伯母、姑姑姐姐都反对……我、我只是听了你说的,有点担心。”许念然皱着眉头,抱着膝盖坐在地毯上,背靠着沙发,叹了口气。

“反对啥?有啥反对的?”张子阳撇撇嘴,不以为然的说道:“哥哥妹妹?这只是个称呼,你俩又不是什么又血缘关系的亲人,要跟谁在一起,还不是你俩自己的事。”

许念然摇摇头,道:“与非哥哥其实很在意家里人的,他虽然嘴上不说,可是家里人的情况,他都有默默的关注。”

“诶,他们干嘛不喜欢你啊?按说你在一个家里住了那么多年,怎么也有点感情吧?”张子阳皱着眉头,颇为同仇敌忾的问。

“我也不太清楚……不过照姑姑的话说,我是陈家的养女,跟这个家未来的主人扯到一起,传出去不好听……还有就是,我只是个孤儿吧。”许念然嘟着嘴,有些无奈的说:“你不知道多少人想给与非哥哥介绍对象,那些对象,光是听介绍,都觉得好了不起。”

张子阳切了一声,“谁推销的时候,不是净捡好听的说啊?那些想要攀高枝的女人,我估计陈与非也烦,谁会喜欢拜金的女人?”

许念然没有回答,她也没见过陈与非的几个女人,唯一见过一个就是裴艾诗,还是过去式的,现在的陈与非,有没有女人、有几个女人,她根本不知道。

“喂,神棍,你多久跟五指姑娘约一次会啊?”许念然突然出声问,吓得张子阳囫囵吞了半个大樱桃。

“咳咳,怎么又扯到这个上面了?”他看着许念然一脸坚定的“求知欲”,有点无奈的解释道:“你这么关心男人的问题?该不是跟陈与非性纛生活不和谐吧?”

许念然一巴掌呼到他脸上,推得他嘟起了猪嘴。

“我们没有。”她说。

“……没有?”张子阳嘴角抽了抽,难怪这么关心这种弱智的问题。

“但是我没见与非哥哥跟五指姑娘约会,所以问问你。”许念然老实的说。

“废话,他那样的男人哪里需要五指姑娘?只要他点点头、勾勾手指,多少女人愿意啊?像我这样的吊丝才需要好不好。”张子阳也老实的回答。

许念然彻底泄气了,是啊,陈与非哪里需要用这种方式啊?

心里有了个梗,梗得她一直不舒服。

想到陈与非也会那样拥抱着别人亲吻、爱抚,她胸腔里酸酸闷闷的,涨得难受。

之后不管张子阳怎么逗她,跟她说话,她都恹恹的没了兴致。

珠宝拍卖会的嘉宾们开始入场,两人也被叫了下去。

许念然佩戴着价值不菲的翡翠,清清秀秀不施粉黛,眉眼间的带着水墨画的淡雅柔和,周身又像油画里的小公主一样,雍容而清纯。

她有点心不在焉,只是呆在陈与非的身边,挽着他的手,朝每一个过来的人微笑。

这是荣诚国际今年最后一场拍卖会,来捧场的人有各界的名流,人人都光鲜靓丽,带着自信的笑容。

许念然往陈与非的身侧缩了缩,她看到了陈家老爷子,在保镖的陪伴下,杵着一个雕龙画凤的半身拐杖,从入口走来。

陈老爷子自从八零年代下海经商以来,这二三十年间在社会上积攒了颇多的名声和人脉,陈奶奶做慈善,很大程度上,是为了维护陈家的名声。

陈家毕竟算是改革开放后,迅速富裕起来的那一批,而且这些年随着古董的热度喧嚣尘上,陈家再低调,也让行里行外的人眼红不已,为了避免被人说为富不仁,陈奶奶前些年不遗余力的大把钱撒出去。

确实也做了不少好事,起码帮助过上百位失学儿童、还有几十位欠缺医疗费的孩子。

说陈家沽名钓誉也好,装模作样也罢,起码,陈家是确确实实帮助了那些人。

而收养许念然,也有这方面的考虑。

陈家毕竟不是人丁兴旺的大家族,这一辈,只有陈如是、陈与非两个孩子,一女一男,相当孤单。

为什么收养一个女孩,陈奶奶当年的考量,与宁少航说的颇为相似。

如果收养一个男孩,那么长大后毕竟要顾及他的事业、婚姻,也难免会有人跟陈与非争家产。

而女孩子就不一样了,长大后结婚嫁人,也就完成了收养人的义务。

所以陈奶奶虽然是收养人,但是也没有过多的关注许念然的成长,反而是没有弟弟妹妹的陈与非,尽到了一个监护人的责任。

而且还监护出了感情。

这也是陈奶奶一时接受不了的原因之一。

可是陈爷爷不太在意孩子们的事情,他很信任陈与非,否则也不会前几年就将公司交给他,自己退居幕后安享晚年。

这个孙儿是他的骄傲,他自然希望他能飞黄腾达,也希望他未来的妻子,能门当户对。

高官贵女、书香门第、商家千金都可以,可是许念然这样一个举目无亲、福利院出来的孤女,实在不在他的预想之中。

不过他也不是很在意,毕竟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牌文化商人,他比较在意一个人的品行。

许念然在陈家这些年,听话乖巧,从来不耍脾气,也十分谨慎的做好一个养女的本分,他也觉得这个孩子很懂事。

何况,同为男人,他也能理解陈与非疼爱和保护许念然的那种心情。

强势的女人或许会让男人尊敬,但是,男人最敌不过的,还是温柔。

所以,当陈老爷子看到许念然一身华装,怯怯躲在陈与非身旁,软软糯糯的向自己问好的时候,心里暗暗的叹了一口气。

这个孩子是单纯也罢、是精明也罢。

她都不偏不倚的刺中了男人的死穴。

“然然,去扶爷爷。”陈与非拍拍许念然的手背。

许念然点点头,走了两步,小心翼翼的轻轻抬着陈老爷子的手肘,引导他去最前排的正中间座位上。

会场的人,看着这景象,都以为这是获得陈家老爷子承认了的未来孙媳妇,于是各种目光开始流连在许念然身上,看得她十分不自在。

张子殷颇有眼色,知道陈老爷子在这一行里德高望重,于是拉着张子阳过来向陈老爷子行礼,陈与非忙向爷爷介绍了张子殷姐弟俩。

“姓张?”陈老爷子打量了一下张子阳,点点头道:“像、真像……你们就是龙虎山正一教张青阳的传人吧?”

“哎哟,老爷子,您真是博学。”张子殷没想到被说出了家学渊源,有点惊讶又有点尴尬,她可不想被陈老爷子认为是来这里宰肥羊的啊!

陈老爷子呵呵的笑了笑,杵着拐杖,伸手指了指张子阳,道:“你爸爸年轻的时候,我见过,你们爷俩长得很像。”

张子阳心想,我老爹也才五十出头,被您老这么一说,搞得我们只敢行孙辈的礼节了。

于是他也不含糊,冲陈老爷子行了个道家的礼节,稽首弯腰,深深的鞠了一躬。

陈老爷子很开心,非要这姐弟两坐到自己身边,陈与非只能笑笑,安排秘书调整座位,让许念然和张子阳坐在爷爷左右手,张子殷坐在弟弟旁边,陈与非自己坐在许念然旁边。

众星拱月,还是一帮孙子辈的孩子,让陈老爷子很开心,一直笑意盈盈,对过来打招呼的人都很亲切的炫耀,还不停的向人介绍,这个是我们陈家未来的孙媳妇、这个是正一教的传人张子殷、张子阳。

张子殷和张子阳自然受宠若惊。

但许念然这心里忐忑得要命。

爷爷居然说她是孙媳妇,陈家就陈与非这么一个孙子啊!这不是向众人宣告自己和陈与非的关系?

她的脸有些红,心里突突直跳。

陈与非看出她反应有点奇怪,就跟爷爷说一声,将许念然拉到后面的贵宾室里。

贵宾室现在没有人,陈与非将她拉进去,回身锁上门。

还没来得及转身,许念然就从后面搂着他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背心。

这种迫不及待撒娇的模样,让陈与非低低的笑了起来,他抬手将这只小猫从后面拎到自己面前,暖暖的抱了个满怀。

“怎么了?嗯?笑得这么勉强,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他问。

许念然脸贴着他西装的前襟,轻轻的蹭了蹭,紧紧搂着他的腰。

在两个人的生活中,不单单只有一方的心会变得柔软,就像陈与非对爷爷说的,这丫头黏我,我也乐意让她黏着。

“爷爷跟别人说那种话……”许念然闷闷的出声。

陈与非将她抱起来,走到沙发上坐下,将她放在自己的膝上,整个抱在怀里。

“不好吗?我就知道爷爷会同意的,他不像家里的女人们,想些有的没的。”陈与非一边说,一边为许念然整理着头发。

丝缎一般的发,柔软的发梢用电卷棒稍微打卷,此时形成软软的波浪披散在腰前。

“……我有点害怕,与非哥哥,你,是不是有很多女人啊?”许念然抬头,殷殷切切的望着陈与非,等着他的回答。

第85章 我的小公主很可口

哈?陈与非挑了挑眉毛,坏心眼的没有直接回答,有意让她有些危机感。

等不到回答,许念然有些着急,又不敢追问,每次问到这类相关的问题,陈与非总是一句“小孩子管这么多?”、或者“等你负责灭火了再来讨论。”这样的回答。

她撇了撇嘴,自己本来也没什么立场管这男人的私生活,被他宠着爱着,就选择性的去逃避有可能受到的打击。

不如不知道的好。

看她恹恹的住了口,眼睫也垂了下去,陈与非凑过去,在她耳边颈侧轻轻的摩挲,用嘴唇带起一串微小的电流。

“好了,我的小祖宗,今天可是公司重要的收官拍卖和年会,不要闹别扭好不好?嗯?到底怎么了,跟我说说。”陈与非拍了拍她的背脊。

“……神棍说,像你这样的男子,应该有很多女人等着你,我听了不开心。”许念然喃喃的说。

陈与非闷闷的笑,捏着许念然一只手,将柔软的手掌和细幼的手指都包在自己手心里揉了揉。

“他说的没错啊,这有什么不开心的?”陈与非故意逗她。

许念然龇牙。

“好了,乖,那些女人跟你不一样,别放在心上。”陈与非捏了捏她的脸,补充道:“何况,这几个月,你什么时候见我有时间去找什么女人?”

“天天忙完事情,就赶着回家伺候你这祖宗,还为这个跟我闹脾气?”

听了这样的安抚,许念然歪着头笑,露出白白的牙齿,还有小虎牙。

这么好哄?

许念然学不会吃醋和无理取闹,这让男人的心里软软的,哪里还舍得逗她。

“与非哥哥,听你这么说,我心里好受多了。”她笑着靠上陈与非的肩头。

“……我说什么你就信?”陈与非有点好笑,掐了掐她的下巴,提醒道:“男人很坏的,跟女人一样,说谎话不眨眼,你别太轻信了。”

“你说的我就信。”许念然不理他的教训,揽着他的脖颈,乖乖的贴着他。

陈与非捏着她的下巴,亲了上去。

这水嫩的唇,没有浓艳的唇彩,想亲就亲,非常方便。

也非常可口。

甚至在啃咬中,陈与非会觉得自己在咬一粒粒鲜嫩多汁的石榴。

晶莹剔透、有着甜美的汁液,红嫩嫩的唇瓣和舌尖,白白的牙齿,仅仅是吻,就可以燃起他的欲纛火。

这次的亲吻,直到许念然喘不过气的捏着陈与非的后领以示抗议。

“还学不会换气么,你这小笨蛋。”陈与非好笑的咬了一下她的唇瓣,轻轻的分开。

许念然只觉得自己脑袋都要被吻成了浆糊,眼里浮起一层水做的壳。

她眨眨眼睛,想让视线变得清明些,一眨,那层壳就破碎成了水珠,沾湿了睫毛,掉了下来。

“与非哥哥,以后不要这么长好不好,都快憋死了。”许念然抗议道。

“好啊,那你试着来吻我啊,想吻多久都随你。”陈与非拉下她想要揉眼睛的手,从自己西装上衣口袋里拿出手帕,小心的吸干她溢出的眼泪。

这小祖宗的泪腺未免也太发达了些。

“好了,我们出去吧,走开这么久,爷爷会不开心的。”许念然从他腿上下来,扯了扯自己的裙摆。

陈与非也起身,为她整理好头发,提醒道:“等会儿可不许这么心不在焉了,要甜甜美美的笑,让别人看我的小公主快快乐乐的样子,嗯?”

许念然笑着点点头。

对她这么个没什么感情经验、又被陈与非恨不得与世隔绝养起来的小丫头来说,一点点甜言蜜语,够她开心蛮久了。

陈与非牵着她回到会场,继续看着一件件宝石被人拍走、一件件新的奢侈品出现在展台上。

其实是个无聊的活动,不过有钱人们就是享受这个扔钱出去的过程。

熬到拍卖会完美收官,所有受邀的嘉宾们去到位于11楼的豪华宴会厅里,荣诚的年会和答谢晚宴就在这里举行。

宴会厅两侧长桌上摆着自取的高档菜品,准备了三十张圆桌,客人和员工们各自入座,等着主人家的致辞。

陈与非虽然是实际上的掌权人,不过他还是年轻,坐下比他年长的人多得是,因此还是陈老爷子先致辞,之后才是陈与非。

许念然坐在主桌,有点不自在,看她的目光太多了,有来自异性的兴趣盎然,也有来自同性的挑剔审视。

坐在她一侧的张子阳皱眉,低声问道:“妖孽你干嘛?椅子上有刺啊?”

“有啊,”许念然点头“如芒刺在背啊。”

“你管人家那么多,爱看就看呗!你这坐立不安的样子才是让人笑话!”张子阳好心的提点她。

张子殷在桌下踢了弟弟一脚,低声道:“别咬耳朵!台上老先生在讲话呢,这么不专心,没礼貌。”

张子阳撇撇嘴,伸手拍了拍许念然的胳膊,鼓励的看了她一眼。

现在不是什么要端着架子的场合了,酒过三巡,自然大家都放开了,荣诚又送上大礼,在场的每位客人和员工,都有一份荣诚送出的钻石项链。

其实这也算不上什么大礼,前段时间在南非,普通等级的小钻是一斗一斗的用白菜价收回来,对荣诚来说,真心算不上什么昂贵。

张子阳拿着装项链的绸缎盒子,嘴角抽了抽,嘟囔道:“这要是早一年送,我也不用分手了……姐,你说这拿去当铺值多少钱?”

张子殷磨牙,瞧你这点出息!

许念然已经将张子阳当做闺蜜了,她听张子阳悄声问这话,想到张子阳平时总是一副很穷的样子,就在桌子下面悄悄的把自己收到那一盒递过去。

“神棍,给你吧,我用不着呢。”许念然小声说。

“干嘛给我?”张子阳莫名其妙。

“那个,你不是很穷吗?要卖一起卖了,给你改善生活吧。”许念然认真的说。

张子阳哭笑不得,自己有这么穷吗?

不过他还是咧嘴笑着收下了,他有意想要逗着许念然玩。

“你可别后悔哦,送出去的东西可不能收回啊,到时候你的土豪哥哥知道你乱送东西,你可别来找我要回去啊!”张子阳说道。

许念然坚定的点点头,孤乃一国之君,怎么可能出尔反尔、言而无信?

陈老爷子毕竟已经年过八十了,上台致辞没问题,不过这三十桌,要一桌桌的去致意就有点辛苦了,陈与非代替爷爷一桌桌的去敬酒。

年会嘛,除了勉励一下员工,还得答谢一下大把往荣诚撒钱的重要客户。

许念然看着有女人缠上陈与非,被他敷衍着错开,还有更厉害的,直接端着酒过来,一屁股坐在陈与非的腿上,非要跟他碰一杯。

陈老爷子摇摇头,这些年轻人啊,伤风败俗。

陈与非也分人,有些实在不好推辞的,就假情假意的说几句好听的话,把人打发了,许念然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的。

大魔王说情话真是顺口啊,难怪哄得自己一愣一愣的。

晚宴进行到十一点,许念然都有点撑不住了,眼皮开始打架,平常的这个时候,她早就跟陈与非腻歪了一个小时,都睡着了。

好不容易散了场,陈与非拎起她的胳膊,鼓励道:“好了好了,结束了,可以回家了。”

“嗯,回家。”许念然挽着陈与非的胳膊,闭着眼睛靠在他的身上。

真不知道这些场合有什么吸引人了,男男女女争奇斗艳、争强好胜、比谁钱多、比谁有品位,还得比到深夜,否则就显得自己很没档次一样。

陈与非喝了酒,不能开车,张助理开车将两人送回了翡翠城。

在车后座上,许念然就撑不住了,昏昏浮浮的窝在陈与非怀里睡着了。

她迷迷糊糊的感觉到自己被抱起来,然后抖抖抖,然后被放下。

“起来,小猪,洗澡再睡。”陈与非拍拍她的脸,吓唬道:“再不起来我就给你脱衣服了啊,还是你要跟我一起洗?”

这招很管用,许念然揉着眼睛,红着脸回答道:“才不要!”

陈与非拍拍她的脸,自己进了浴室,许念然也回到自己房间的浴室洗漱完毕,又躺回陈与非的床上,卷着被子等他出来。

不过今天,陈与非的速度稍微慢了些,原因嘛,酒后乱性呗。

嗯,更正一下,是他担心自己酒后乱性。

所以在浴室里自己发泄了一次,他自己都觉得很搞笑,多少年没自己动手了?

好像从中学有过第一次性行为之后,就没有再自己动手过。

不过今天许念然那句“我不开心。”让他有点在意。

许念然对情纛欲很陌生,有时候在深吻过后,面对身体本能的反应,她也只会难耐的磨蹭两下床单,还以为是因为憋气造成的不适。

往常陈与非都把握着尺度,可是今天,他喝了不少酒,虽然不至于喝醉,但是酒精总能让理智松动。

他怕等一会又被许念然勾起了火,酒精上脑的情况下,不好压下去。

“与非哥哥,你怎么了。”许念然在外面拍门。

第86章 你烫着我了

陈与非摇摇头,这小祖宗未免也太单纯了,男人呆在洗手间里不出来,还能怎么了?

不过还好已经泄了一次火,他草草的再次冲洗一遍,穿上浴袍拉开了门。

“不是很睏嘛?怎么不自己先睡?”陈与非擦着头发问。

“洗了澡就不睏了……”许念然不知死活的扑上来搂着陈与非的腰。

她累了一天了,以前陈与非不会带她出席这些繁杂又无聊的活动,她今天这么听话,难道还不让她黏一黏、撒撒娇啊?

陈与非拖着她走到床边,看她跳上床坐在被子上,使劲伸了伸腿,然后自己抱着白白嫩嫩的脚丫揉啊揉。

“与非哥哥,穿了一天的高跟鞋,脚好难受啊,你说,为什么女人喜欢折腾脚啊?”许念然笑着问。

陈与非笑了一声,坐在床沿,将她的脚提起了放在自己腿上,帮她揉。

“你不是女人吗?还问我?大概是穿高跟鞋比较挺拔,能显出身段吧。”陈与非将她两只脚揉了一会儿,掀起被子罩住她,“快睡,已经凌晨一点了。”

许念然抓着被子,露出小爪子和眼睛,定定的看着陈与非。

今天喝了酒,陈与非也不想跟她多说话,谁知道这小祖宗会不会又开始两性话题?

点起火来难道让自己再进一次浴室?

于是,关灯、躺下、转身,留了个后背给许念然。

五分钟后,“与非哥哥我睡不着。”

不理。

三分钟后,“与非哥哥我好冷啊。”

……开着恒温、盖着羽绒被怎么可能会冷?

一分钟后,一双小爪子攀上了男人的腰,蹭蹭蹭,整个人都贴了上来。

“……祖宗,好好睡觉行不行?”陈与非认命的转过身来,将许念然抱住。

许念然也不废话,眯起眼找到个舒服的位置,阖上眼睡去。

可是,睡了几个小时之后,也就是睡到了早上五六点钟的样子,许念然被一种异样的感觉,弄醒了。

她睡觉很乖,虽然姿势不怎样,不过一旦被陈与非抱住就会乖乖窝着睡,最多在他怀里翻个身挪一挪什么的,可是这次的感受,不是想换个姿势那么简单。

有个热热硬硬的东西,正顶在她的小肚皮上。

小肚皮那块皮肤,本来就是不见天日的,敏纛感的很,被这么热的温度烫着,想装作没感觉都不行啊。

许念然睁开眼睛,头顶上的大魔王睡得很熟,呼吸不像平日那么轻,也许是因为喝了不少酒,呼吸都有些重。

她被大魔王搂着,没法爬去床头开灯,于是轻轻的掀开被子往下看去。

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到。

于是不怕死的许念然,做了件傻事,直接伸手摸了过去。

摸了过去还不算,还没轻没重的一把捏上去。

咳,有经验的人都知道,男人那玩意儿,软的时候不能随便捏,会痛。

硬的时候,更不能随便捏,越捏越硬这是常识。

问题是,许念然这连个闺蜜都没有的人,懂个屁的常识!

陈与非的那里半硬的时候,就已经从内裤里探出个头了,许念然没轻没重的一捏,很久没泻火、又喝了些酒精的身体很兴奋,直接就在许念然手里又窜出一截。

许念然懵了,脑袋死机了十秒钟,反应过来甩都甩不急,手背没轻没重的打了上去!

这要是陈与非还不醒,那他就不是睡了,而是死了!

“……祖宗……”他咬牙切齿的拧开床头的灯光,准备狠狠的收拾一顿这丫头,转过身来。

许念然都不知道自己脑袋怎么了,一片空白,一片空白!

陈与非看她那样,脸红得像个番茄,双眼呆滞,身体都僵硬了,他皱起眉头,这是怎么了?

“然然。”他唤道,“你怎么了?”

许念然眼泪都出来了,结结巴巴吞吞吐吐了半天,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是指了指陈与非的身体。

陈与非翻了个白眼,将她拉回自己身边,躺下,轻描淡写的说道:“这只是正常的生理反应,大概是喝了酒身体有点兴奋吧,你睡你的觉,管这么多干嘛?”

“……可是,”许念然小声的嘟囔道:“可是与非哥哥,你烫着我了……”

陈与非简直想死。

这种一副纯良的表情、清澈的眼神、泛红的脸颊,说出这么带有暗示和诱纛惑的话,很要命好不好?

许念然只是说出实情,她哪里知道,停在男人耳朵里,好比X药或者兴奋剂?

“你再说?再说就让你疼。”陈与非瞪了她一眼,故意将她拉到怀里,让她再次感受了一下那热度和硬度。

许念然吓得身子都僵硬了,缩着脖子,蜷在陈与非胳膊上,动都不敢动。

她根本没有这种心理准备,甚至她连婚前性纛行为这种可能性,都从来没有想过。

更正一下,她连婚姻都没有想过,何来婚前性纛行为一说?

如果不是陈与非前段时间霸道的宣告,要将她换个身份,也提到过一次“你就跟我结婚吧”,她一直以为婚姻和性与自己无关。

沉纛溺在亲吻和拥抱,那好歹也是很温情的好不好,要直面这种红果果的欲纛望,许念然的那点脸皮厚度,明显不够用。

许念然极不自然的僵在陈与非的臂弯里,让陈与非好气又好笑。

“快点睡觉吧,再不听话,我真要让你疼了。”陈与非在她小屁纛股上重重的拍了一巴掌。

“……明明是你把我弄醒的。”许念然抗议道。

“哦?那还要我给你道歉?”

“不、不是。”许念然缩了缩脖子,搞不懂为什么男人带上了一点隐隐的怒火。

其实那是“怒”火加“欲”火,只是许念然单纯的以为男人只是生气自己不听话还顶嘴。

她像往常一样,先软软哀哀的认错,蹭到男人怀里,小声的说:“与非哥哥,你别生气,我不顶嘴了。”

说罢还抬手搂住陈与非的脖颈,将自己的胸腹都贴到男人的身躯上,这种敞开身体示弱的举动,让陈与非喘了喘。

火上浇油。

不过咱们陈总也不是什么初识情纛欲的青涩骚年了,风月场里打滚多年,滚过的床单无数,这点定力还是不在话下。

何况,这人是他教养这么多年的小公主。

“然然啊,你真该好好学学了。”他叹口气,拍拍许念然的后腰。

“学什么?你叫我学的,我都有好好学啊。”许念然有点小不满。

明明是大魔王弄醒自己的,可是为什么,自己却有点负疚感?

负疚感。

好像,只想着享受他的宠爱,可是,却没有更深一层的想过,如何回报他的这份宠爱。

只是亲吻?只是拥抱?

明显不够。

“你得好好学学,男人和女人怎么相处的,在床上。”陈与非笑着说。

“怎么学啊?”许念然好奇的问,总不能是跟别的男人练习吧?真要敢跟别的男人这样,不被大魔王打脱一层皮才怪!

“还能怎么学?多看书啊。”陈与非第一次发觉言情的好处。

虽然让大多数女生幻想过度,但是,身为女人一点幻想也没有,就会像自己怀里这个小祖宗一样。

什么是点火、什么是挑纛逗都不懂。

许念然眨了眨眼,陶紫有很多,自己可以去借来看看。

陈与非岔开了话题,让自己身体的躁动慢慢平静下来,然后两人又抱着睡了一会儿,直到手机的闹钟将许念然吵醒。

“死了死了,一定迟到了!”她手忙脚乱的洗漱,抓着书包焦急的等着张助理来接她。

可是左等右等,门铃都没有响,陈与非挠挠头,好像昨天是答应了放张助理的假,他一年的年假都没有休过,只在最后一周申请休假。

无奈,只好起身洗漱穿戴,拿上车钥匙,送许念然去学校。

陈与非的那辆帕加尼太风骚,这车子限量产,国内的富豪们拿着钱也得排队,何况土豪们一般都喜欢名声响亮、大家都认识的品牌,不太关注小众的名牌。

装逼也别人认识不是?否则谁理你啊?

于是在主教学楼门口,那骚包的鸥翼式车门一开,许念然跌跌撞撞的跑下车,照常引来一阵口哨声。

“陶紫,你的那些,可不可以借我几本看看?”

下课后,许念然认真的询问陶紫,那些都是陶紫的珍藏,部分是出版社高大上的爱情故事,也有一部分是地摊文学。

“可以啊,你喜欢那本就拿去看啊,保护好就行。”陶紫大方的说。

“这么多,我不知道,你给我推荐几本吧。”

“你喜欢什么类型?甜的虐的,清纯的还是有肉的?”

肉?许念然疑惑的皱眉,书还有肉的素的之分?

“肉是什么?”许念然问。

哦呵呵呵,陶紫坏笑,一副“我懂的”表情,拍了拍许念然道:“我知道了,你这单纯的小孩子,青春期也来得太晚了点吧?来来来,跟我回寝室拿几本……”

陶紫找了一大堆地摊文学,火辣辣的内容,狗血的剧情,小本本一堆堆在许念然的桌上。

第87章 女汉子的春天

“拿去看吧,看完还我就行。”陶紫摆摆手,转身去聊自己的QQ去了。

许念然不明所以,拿过一本翻了翻,她在学习方面,受到大魔王的严格管教,所以老老实实的从第一页开始翻。

嗯?内容很正常啊,那陶紫为什么笑得那么贼?

其实,言情不是艳纛情,不可能开篇就是肉啊肉的,当然后面有些肢体“接触”,纯属正常。

许念然不懂,老老实实的看,看到陈与非打电话来让她下楼,她还没看到肉。

于是她老实巴交的将那一摞言情都搬了下来。

陈与非打开车门,看她抱着一摞书,奇怪道:“这是什么?”

“找陶紫借的,你不是说要好好学习,多看看书么?”许念然回答道。

陈与非笑笑,也不忙着开车,锁上车门,随手抽过一本,好死不死的抽到一本地摊文学。

他根本不看开头,从后面哗啦啦的往前翻。

内容……相当的火辣。

陈与非满头黑线,现在的女孩子真的很奔放啊,这些火辣辣的用来YY?那真刀真枪做的时候,岂不是会很失望?

因为都是瞎编的,最现实的问题也是被夸大的。

“这本不许看。”陈与非将手中那本往中控台上一放,又去许念然腿上抽了一本出来。

十来本书,经过陈与非的粗略筛选,选出了区区三本。

许念然满头黑线,大魔王你要不要这么**啊?不过她也没抗议,只说:“那与非哥哥你等我一下,我把不许看的这些拿上去还给陶紫。”

陈与非点点头,按开了车门。

鸥翼车门是往上开的,许念然因为要整理书本,没有立刻下车,等到她跨出一脚的时候,天上掉下来一个塑料袋。

里面装着水,啪的一声砸在车门前的地上。

“呀!”许念然下的往后一缩,陈与非胳膊一展揽住她的胸口将她往自己这边拖。

“别怕别怕!”他先安抚了许念然一下,往车门外一看,一个破烂的水袋躺在地上。

这明显是嫉妒的恶作剧。

许念然看了看那地上的水袋,解释道:“我没有招惹别人,我在学校除了陶紫、邢文素、张子阳,还有寝室里几个室友之外,都没有跟人说过话。”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我们寝室就在二楼,也不在这个方向。”

陈与非一肚子火气,不过面上没有表露出来,听许念然这样解释,笑着摸了摸她的脸,道:“嗯,还说得头头是道,不错啊。”

许念然吐了吐舌头,道:“都怪你啦,与非哥哥你的车子太扎眼了!以前中学被人恶作剧,也是因为你……”

那次更严重,还被烧焦了发尾呢,不过陈与非事后让那几个女生被关了几天,差点送少年监狱,把她们吓得半死,连带着父母家庭都被整得好惨。

陈与非笑道:“哪个男人不喜欢车子,只是看自己的能力买不买得起而已,你在学校注意点,别又给人欺负了。”

许念然点点头,陈与非将车子倒车,停在寝室的大门口,让许念然可以直接进门。

陶紫刚才一直趴在阳台上,看着陈与非的车,她们寝室离得比较远,她大概看到了是从哪个方向扔下来的水袋,不过不确定犯人在几楼。

她是山东的女汉子,脾气挺硬,直接穿着拖鞋从二楼冲了下来,还拉着宿管阿姨,站在刚才扔水袋的地方,叉着腰做茶壶状,指着楼上大吼。

“谁他妈这么缺德啊!啊?有本事露个头,老娘保证不抽死你丫的!什么J8玩意儿玩这套?几岁啦?啊!弄湿了老娘的书!老娘跟你拼命!”

那声音,声震九霄啊,连身后一栋宿舍的人都探出头来看热闹。

许念然站在门口,捧着书,长大了嘴巴,她从来不敢骂得这么酣畅淋漓,对陶紫顿时又敬又佩。

陈与非趴在方向盘上,肩膀都笑得抖起来,他也多少年没爆过粗口了?似乎不打架了之后,整个人都变得顾前顾后、斯文了不少。

没办法,人进入了社会,才知道,处处都要小心谨慎,该低头的时候,就算你不想低头,现实也终会逼着你低头。

陶紫还在骂,越来越多的人探头出来看,这个时候,做坏事的人反而心虚,不敢出头。

“……见不得人家有好车啊?!有本事你丫自己去找个有钱的男朋友啊!有本事让你妈把你塞回肚子里,让你妈再给你找个有钱的爹啊!就你这心理阴暗的龌蹉玩意儿,活该一辈子躲在阴沟里仇富!去你妈X吧!”

陶紫骂得喘了口气,叉着腰低声道:“娘的,骂成这样还不露头,这孙子真能忍。”

宿管阿姨已经进楼去,从这个单元的三楼开始拍门,警告说不许往下乱扔东西,出事了一个寝室都要负责。

许念然拉着陶紫走过来,说:“陶紫你的书没事,别骂了,做这种事的人,都是敢做不敢当的,你别生气。”

“我说你怎么也不生气?”陶紫恨铁不成钢的戳了戳许念然的脑门儿,“这要是搁我身上,老娘一间间的去踹门骂!宁可误伤一楼,也不让丫好过。”

“……骂能解决什么问题么?以后自己小心点就是了,反正我也不在学校住。”许念然坦然的说,然后又小声的嘀咕一句,“我要是像你这样骂,估计我回家还得被收拾一遍……”

“你说啥?”陶紫没听清。

“没,没,你的书,我看不了这么多,先拿了三本,剩下的先还你。”许念然将书递过去。

陶紫摆摆手道:“你送上去扔我桌上吧,我还得在这喘口气,等宿管阿姨下来,问问她有没有发现犯人。”

许念然答应了一声,抱着书回二楼的宿舍。

陶紫叉着腰瞪了瞪对面楼上看热闹的人,那些人忙缩了回寝室。

陈与非降下车窗,笑着冲陶紫勾了勾手指。

陶紫愣了,转身看看自己周围,空无一人啊,她指指自己,陈与非点了点头。

“那个那个,学长好。”陶紫的怒火瞬间清空了,笑得见牙不见眼,男神啊!校草王座上的男神啊!幸福总是来得如此突然!

“你电话多少。”陈与非掏出手机问道。

“我?”陶紫愣了一下,看陈与非等着回答,立刻背出了自己的号码。

陈与非存了她的电话,点头道:“你骂得挺爽,有空我请你吃饭,看在你这么维护我家小公主的份上。”

“学长客气了!”陶紫笑呵呵的说,男神啊喂,对于一个女纛色纛狼来说,能近距离看着男神,简直是人生一大快事啊!饭什么的,不吃也可以哦!

许念然放好书跑回来,就看到陶紫周边都在冒粉红色泡泡,陶紫身高一七零,骨架又大,虽然算不上是女壮士,但是比起许念然来说,高大了许多。

此时一副人生无憾了的甜蜜样,让许念然抖了抖,毛骨悚然。

“念然,我好羡慕你啊啊啊,天天看着男神,不吃饭也饱了,难怪你这么瘦。”陶紫握住许念然的肩膀使劲晃悠,然后转头跑进楼道,一副泪奔的模样。

许念然莫名其妙,揉了揉肩膀,回到车里。

“与非哥哥,她怎么了?”

“唔,我要了她电话,她这么维护你,什么时候请她吃顿饭,让她在学校里也能照顾照顾你。”

“……难怪她发花痴,你知道么,她只要看到男神就兴奋,但是她又不去追求,真怪。”许念然一边系好安全带,一边跟陈与非介绍,“她说自己是女纛色纛狼,还挺自豪呢。”

陈与非笑了笑,道:“能把自己心事说出来的人,再坏也有限;那些对你很客气很友好,其实一肚子坏水的人,才是防不胜防。”

“嗯。”许念然点点头,“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以后在学校,自己小心点,有些不轻不重的恶作剧,要收拾对方吧,又觉得幼稚,不收拾又觉得烦人。”

“嗯呐,知道了。”

许念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陈与非本来打算跟学校领导说一声的,又被陶紫这一顿骂消了不少火气。

想想也是,这些小女生的嫉妒和恶作剧,他还真不好出手去解决,以后自己和小张多留意点,接送许念然的时候都到门口就好。

而许念然从来不把这些嫉妒和排挤放在心上,她现在的精力,都在做饭和上面了。

第一本里面的**文很隐晦,但是一片虐恋情深,爱死爱活、虐身虐心,看得许念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第二本里面的女主很玛丽苏,全世界男人都围着她转,对白还很琼瑶,看了一半就被许念然弃文了。

第三本……第三本的剧情倒是看得下去,不过,那男主是个渣攻,被女主收付之前一直在滚床单,在故事的前半段很没有节操。

很没有“节”制的“操”。

那火辣辣的**文,让许念然脸红心跳,捧着瞪大眼睛呈呆滞状。

原来大魔王说的,“男人对“睡”这个字的理解跟你不一样”,是指这个?

第88章 利用和爱能并存?

陈与非冲凉出来,就见到她一脸红通通的样子瞪着自己,他莫名其妙,这丫头看书走火入魔了?

“与非哥哥。”

嗯,问题来了。

“你、你是不是也这样啊?”许念然一手拎着书,一手指着书上面大段大段的**文。

陈与非接过来一看,嘴角微不可见的抽了抽。

那书里写了什么?各种高难度的姿势、各种野纛战场景,看得陈与非频频翻白眼。

怎么没把这本剔出去?这隐藏得颇深啊。

陈与非在车上检查这些书的时候,是从后面草草翻看的,这本书的男主前半段渣攻,后半段痴情,因此**文都集中在前面了,陈与非根本没看到。

失策啊失策!

“睡觉!这本也不许看了!”大魔王的家长技能之一,“**”发动。

“诶,别啊,我才看了一半啊,这三本书,就这本写得精彩些。”许念然小小的抗议一下,看到陈与非冷冷的眼光扫过来,忙解释道:“那我不看这一段了好不好,就看看后面。”

陈与非摇摇头,把书扔到床头柜上,道:“别看了,这些基本都是瞎编的,别当真。”

许念然不敢伸手去拿,只好点点头道:“那我不看了,你让我看我就看,不让看我就不看了。”

这么乖?陈与非有点意外。

“不过,元旦假期你带我去玩好不好?”许念然咧嘴一笑。

“行啊你,学会提条件了。”陈与非笑着坐上床,许念然贴了过来。

“想去哪里?”

“去远一点行不?”

“哪里?”陈与非挑眉,“你想去旅游?”

“嗯。”许念然点点头,道:“我们元旦假期之后就全部考完,可以提前放寒假了,与非哥哥你过年前后又很忙,可不可以在元旦后、过年前抽时间陪我去旅游?”

“你想去哪里旅游?”陈与非隐隐猜到这丫头想去哪里了,绝对是大西北。

“敦煌啊!那里是丝路是不是?我想去看看,能不能想起些什么。”

意料之中的回答,陈与非思考了一下,道:“这个季节不适宜去那边旅游,很冷的。”

“与非哥哥,我真的好想去。”许念然放软了声音,抱着陈与非的手臂撒娇,“你去过对不对?你去过好多地方,可是我哪里都没去过,我想去看看那边,能不能让我想起些什么。”

陈与非皱着眉头不说话。

“呐,这是要求,我有一个提要求的机会,我要这个。”许念然坚定的说。

陈与非看着她,问道:“谁又跟你说什么了,你这么想去敦煌?”

“没有谁跟我说什么啊,我早就想去了……”

时间已经进入了新的一年,许念然也越来越着急,瑞恩说过开春就要去寻找玉伏灵国,邀自己合作,自己到底要不要跟他们合作?陈与非又会不会允许?许念然都没有把握。

她想在做决定前,去那边看看,能不能有点什么思绪,让自己能想起些线索。

许念然很像跟瑞恩一伙人合作,但是她不敢跟陈与非说。

陈与非代表的是国家利益,在他的心目中,国家利益是高于一切的,他致力于明里暗里为国家追索外流的文物,秦岩和瑞恩一伙人是他追捕的目标。

上次与瑞恩见面,双方都开枪了,许念然记忆犹新。

如果陈与非知晓瑞恩的行动,极有可能要封锁路线、打乱他们的盗取文物的行动,这样的话,玉伏灵国能不能找到,还是个未知数。

而陈与非,就算知道寻找玉伏灵国的线索,只要国家不允许,他也不会去寻找和发掘,哪怕许念然与此有关。

许念然隐隐能感受到,在陈与非心里,国家与个人,永远不能相提并论。

哪怕他对自己再好。

……

“你要去甘肃旅游?”仲轩晨叼着烟,难以置信的看着陈与非。

陈与非皱着眉头“嗯”了一声,仲轩晨好笑的把烟拿下来,问道:“一月份全中国都是旅游淡季吧?你有毛病啊,冰天雪地的跑到大西北去,嫌北京的风不够冷?要去那边吹地道的西北风?”

“你不贫会死吗?”陈与非睨了他一眼,手中的手机转了转,上面正在百度旅游攻略。

“不会死,就是不损你的话,我会失去很多乐趣……你这是去公干?”

“不是,然然想去。”

仲轩晨翻了个白眼,“我说,你要不要这么溺爱她,啊?这季节过去除了吹风沙还能干吗?别弄病了才是。”

陈与非小小的叹了口气,许念然的事情,他没有跟仲轩晨完完全全的提起,仲轩晨除了知道许念然有些异于常人外,对她的具体来历一概不知。

“算了。”陈与非摆摆手,“我还是陪她去一趟吧,她难得有个要求。”

仲轩晨嘴角抽了抽,道:“那你跟我说干嘛?”

“不干嘛,把你当垃圾桶。”

“……”

许念然才不管陈与非的不爽和纠结,她知道可以去旅游后开心得很,很积极的收拾行李,还上网去查资料。

其实她也不抱多大希望,只是想自己实地去感受下那种大漠黄沙的滋味。

在梦中几乎次次都会听到驼铃、都会伴随着风沙的呼啸,而她却呆在钢筋水泥的都市里,不能亲身体会。

陈与非没有时间做细致的安排,订机票订酒店这些事情都交给了夏卿岚,夏卿岚接到任务,思考了一上午,犹豫着来请示陈与非。

“陈总,敦煌市现在五星级的酒店就一家,那个,您看是订两个标间还是一间?”夏卿岚试探着问。

她直觉两人的关系不一般,可是明面上,许念然还是一口一个与非哥哥叫得欢,两人是得避避嫌,还是早就已经是一对了?她只是个秘书,搞不懂老板的家事啊。

陈与非想了一下,道:“一个双人标间,一个套房,还有两个人要跟我们去,不用你订票。”

这回答让人不好猜测,夏卿岚松了口气,立刻照办。

陈与非私下安排了小张还有另外一位安保人员一起去,不过他们是暗中保护,陈与非相信秦岩一伙人也盯着自己的行踪,去别的地方无所谓,但是往这个方向去,肯定会引起他们的主意。

玉伏灵国?这个正史野史都找不到的国家,陈与非一度以为是盗墓贼为了卖个好价钱杜撰出来的。

可是许念然的存在,就是这个国家存在的铁证,而且,什么样的力量,能让一个小国在历史上灰飞烟灭?西域三十六国也好、丝绸之路也好,消失的国家多多少少都在历史上有迹可循。

现在出现了三个人,身上带着图腾,说是这个国家的血脉,转世而来,为了解除他们的王受到的禁咒……

陈与非握着钢笔,在桌上笃了笃,精怪鬼神,普通人早已对此失去了敬畏之心。

但是看得见、以及与这些东西打交道的人,从来不会怀疑这世上有没有超乎常理的存在。

许念然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

她沉睡了千年,被人从数千里之外带到拍卖会场,然后被自己唤醒、转世来到自己身边,眼中带着奇异的图腾,这些都是超乎常理的存在。

……如果能单纯的利用、或是单纯的爱她,就好了。

陈与非揉了揉眉心。

利用和爱能并存?

真是笑话。

陈与非自从上大学后,就开始接管公司,本科毕业后更是全面负责,因此这几年,家里的人已经管不住他了,他什么时候去哪里、去做什么,都不需要一一向家人汇报。

不过出远门,还是要跟家里人打个招呼。

陈与非的妈妈接到儿子的电话,有点紧张,这该不是要私奔吧?不过转念一想,私奔还会打电话来通知你吗?

于是陈妈妈打算来看看儿子,给儿子打了电话,在加班,说了楼号房号,叫她自己上去。

许念然正在厨房里面捣鼓食材,就接到陈与非的电话,说是妈妈要去家里看看,吓得许念然团团转。

房间够整洁吧?地板够干净吧?

两个人住,又没有工人每天打扫,都是定期请管家公司派人来做保洁,要做到像陈家大宅那样一尘不染是不可能的,何况,陈与非从来不做家务事,全靠许念然随手收拾。

怎么办?许念然苦着脸看着已经很整洁的房子,陈老爹是职业军人,到现在都还要睡军用被,而且被子都还叠成豆腐块,这房间的风格都是以舒适为主,抱枕靠垫、地毯坐垫随处可见。

会不会被陈妈**评啊?

许念然快手快脚的收拾地上和沙发上乱扔的靠垫。

没给她多少时间,门铃就响了,许念然赶紧去开门,陈妈妈挽着发髻、穿着职业裙装,带着无框眼镜,夹着一个手包等在门外。

“伯母好。”许念然欠身打招呼。

她跟陈与非的爸妈不太熟悉,因为陈老爹和陈妈妈住在军区大院里,不住在陈家大宅,而收养自己的是奶奶,她也不能跟着叫爸爸妈妈,只好叫伯伯、伯母。

陈妈妈推了推眼镜,进门来问道:“要换鞋吗?”

第89章 越来越同步的生活

“啊?哦,您随意,我给您拿双新的。”许念然赶紧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女士的拖鞋。

陈妈妈也不客气,换上了鞋就走进了客厅,四处看了看,许念然跟在后面,不敢出声。

“这房子不错,我跟与非的爸爸说买套大点的房子,他坚决不买,说是住大院里挺好,而且儿子又不缺房子。”她笑道:“我看他也不缺房子,都可以用来金屋藏娇了。”

许念然垂着头,撇了撇嘴。

陈妈妈笑了笑,她其实也不是故意来挤兑许念然,她是高校教授,又是教国际关系、国际政治的,说话难免犀利点,都成了职业病了。

“你穿着围裙,在做饭?”陈妈妈问道。

许念然点点头。

“那你忙去吧,我可以随意看看吗?”

“当然可以,楼上是房间和大天台,您随意看。”许念然忙回答道。

陈妈妈心里打着小算盘,自己直奔主卧室,拉开抽屉查看里面的内容,再到主卧和许念然房里的洗手间转了一圈。

找什么?

当然是看有没有套子了!

抽屉里没有未开封的、洗手间也没有用过的,陈妈妈疑惑了。

莫非他俩不用套子的?哎呀呀,这岂不是很危险?一个不小心就出人命了。

陈妈妈是大学教授,跟古板严肃的陈老爹比起来,她时尚得多,整天跟一帮年轻人打交道,见到什么都不稀奇。

不过这房子里,怎么一点“计生用品”都没有?

不说什么润纛滑剂、验纛孕棒、口X液、X道冲洗液、女用避纛孕泡沫……就连最基本的套套,都没有。

陈与非如果知道老妈的疑惑,大概能笑抽过去。

这些玩意,陈妈妈都在学校里见过,从学生的书包里、寝室里,能搜出各种匪夷所思的东西。

找了一圈,她放弃了,这里确实没有一点那方面的玩意儿,于是她走上天台,打量了一下这里的植物和造景。

有铁艺的秋千、有藤制的躺椅、还有铺着软垫靠枕的吊篮。

再回头,看看自己儿子的主卧,一张大床、衣柜壁橱、办公桌,干净简单;而许念然的房间,公主床、床尾凳、贵妃榻、梳妆台、大衣柜、厚厚的地毯、柔软的遮光窗帘……

用心可见一斑。

陈妈妈当然不知道,许念然就没在自己房间里睡过。

她叹了口气,走下楼,看了看许念然在厨房的背影,瘦瘦小小,动作有点生涩,但是很努力的在做。

许念然听到陈妈妈的脚步声,紧张得绷紧了肩头,动作生硬,又不敢回头,只盼望着陈妈妈赶紧去客厅坐着看电视,让她不用觉得自己连同这个家都在被人审视。

她从冰箱里拿出几个时令水果,切好了捧出来请陈妈妈吃。

陈妈妈笑道:“是不是我让你不自在了?以前你也是这样,看着我跟他爸爸就不敢说话。”

许念然摇摇头道:“不是,只是有点紧张,与非哥哥的爸爸看起来好凶,他们每次见面说话都很大声。”

这是实话,陈妈妈听了也叹口气,无奈道:“真是,父子是仇人,互看不顺眼,与非这两年已经不跟他爸顶嘴了,可是他爸是个倔脾气,总想着教训人。”

顿了一下,许念然也不想过多的谈论长辈,就垂着手站在沙发边。

陈妈妈一边吃水果,一边打量着她,一段时间不见,好像这丫头水灵了不少。

干干净净不施粉黛,扎着个马尾,穿着软软的家居服在家里做事,也不喜欢搬弄口舌……唔,这么一想,这孩子还真不错。

不过……

“念然啊,你现在也成年了,你有没有想过去寻找你的亲生父母啊?”陈妈妈试探着问。

可别到时候跟陈与非真的有什么关系了,冒出一大堆的穷亲戚来!

“啊?”许念然惊讶的抬头,“我……从来没想过啊。”

亲生父母是谁,重要吗?完全没有想过去找他们,而且,当年出生时的异象,吓坏了她的父母,所以被丢弃,这也是命,她从来没想过要去找寻。

“这样啊……那,福利院那边,有跟你联系过吗?”

“有。”许念然点点头,“没到逢年过节的时候,福利院会打电话来问下生活情况。”

“那你怎么说的?”

“我就说很好啊,收养家庭里面的人都很好,奶奶对我也很慈祥……就这样,他们也是例行公事,我也就每年重复一遍这样的话。”

其实这两个女人并没有过多的共同话题,因为她们的共同话题只有一个,就是陈与非。

要想谈话继续下去,难免的只能往陈与非身上扯。

“与非最近还有没有晚上出去玩?玩通宵或者玩到凌晨才回家的?”陈妈妈开始打探儿子的行踪。

许念然摇摇头,赶紧帮陈与非说好话,“没有啊,与非哥哥现在晚上都不出门了。”

你这是说,你们感情很好?他天天在家守着你?陈妈妈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一圈。

“那他那些女朋友呢?没有来找他玩?”

许念然还是摇头。

这么专一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就在这俩女人东扯西拉的时候,大门终于响了,许念然松了口气,跑到门后等他。

例行的一个拥抱,她苦着脸抬头看着陈与非,那一脸“你终于回来了”的表情,看得陈与非想笑。

“干嘛?我妈欺负你了?”陈与非低声问。

“没有,没有!”许念然赶紧摇头,“只是……有点不知道说什么。”

陈与非笑着脱掉围巾和外套,走到客厅跟妈妈打招呼。

“你怎么这个时候要去旅游?那边现在很大风的。”陈妈妈老家就是甘肃,虽然在帝都出生长大,但是年轻时常跟随父母回去老家看望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知道那边的冬天不好过。

“没什么,只是抽点时间跟然然出去旅游,年节前后我又忙得很,就现在去。”陈与非插了一块水果放在嘴里,坐没坐相的窝在沙发上。

他在外面的时候,谨言慎行,在家里就是个混世魔王,许念然对他的第一印象,就是全家人围着转、坐没坐相的大魔王。

“你跟爷爷奶奶说了吗?”陈妈妈皱着眉头问。

“说了。”陈与非回答,然后转头朝厨房喊道:“然然,可以吃饭了吗。”

许念然探出头来,“可以了,等你发话呢。”

“吃饭吃饭,饿死了。”陈与非不想跟妈妈谈论这件事,岔开了话题,“妈,来试试你未来儿媳妇的手艺吧。”

“什么未来儿媳妇!”陈妈妈不满道:“我还没同意呢!”

我同意就行。陈与非耸耸肩,没有跟妈妈当面顶嘴。

许念然的手艺,在陈与非的鼓励和批评下,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陈与非对她虽然很疼爱,但是有什么不好听的话,也是直接说,说得许念然不满,撒娇卖萌的抗议,下次又偷偷的改进。

两人都很清楚对方的脾气了,相处的时候也越来越默契。

这种默契不是在陈家大宅里养成的,而是最近半年来,俩人在一起生活养成的。

朝夕相对,同寝同食。

当你每天睁开眼、每天入睡前,看到的都是那个人、感受到的都是对方的气息。

那么两个人的生命,也就越来越同步。

……

飞往敦煌机场的客机头等舱里,许念然抱着毯子,看着舷窗外的地勤人员忙碌。

现在外面天都还是灰蒙蒙的,国航飞往敦煌的飞机只有每天上午六点四十一班,许念然今天四点钟就起床了。

这么早起,陈与非的眉头就没展开过。

现在才六点过一刻,这么早的航班,也不会晚点,这个季节去敦煌的人不是很多,经济舱都没有坐满,头等舱的价格五千一位,许念然听了有点小心疼。

而且更加鄙视自己的挣钱能力。

陈与非已经拿毯子往身上一盖,撑着头假寐,四点钟起床,真是要命,而且这班飞机还要飞三个半钟,热烘烘的机舱,让他觉得憋闷得不舒服,还不如倒头大睡。

许念然不像陈与非这样,经常坐飞机,她有些小兴奋,头等舱服务又好,负责的空少微笑着询问要饮水吗、要点小吃吗?她通通点头,要要要。

陈与非把她放在自己的内侧,乘务员与许念然的互动扰得他没法安眠,无奈的睁开眼瞪了一眼许念然。

许念然立刻趴在他的手臂上,像个好奇宝宝一样缠着他说话。

“与非哥哥,怎么还不起飞啊?”

“……还没到起飞时间。”

“那为什么这么早就让我们登机啊?”

“……你更喜欢站在候机厅等?”

“那个空中小姐好漂亮啊。”

“……”

“还有刚才那个空少……呜呜!”

许念然瞪大眼睛,看着伸过手来捏住自己鼻子的陈与非。

“再吵?嘴巴没事做?”陈与非凑近一点,吓唬她道:“闭不上嘴的话,不妨来做点甜蜜的运动?”

许念然红着脸瞟了瞟乘务员的背影,闭上了嘴。

陈与非松开手,在她以为安全了,正松一口气的时候,俯身轻轻啄了她的唇一下。

“再吵我睡觉,就不是亲一下嘴唇就饶过你了。”

第90章 身后半步的距离

许念然捂着嘴,往后退了退,红着脸嘀咕道:“……那你还想怎样?这里是公共场合。”

“那又怎样?”

“……大家会看笑话的。”

“我管他大家小家,我只管你!再这么聒噪,脱了裤子打屁纛股!”陈与非哼了一声,裹上毯子,闭上眼继续补眠。

许念然撇了撇嘴,歪着头靠在舷窗上,无聊的看着地面上的人员指挥。

靠了一会儿,咯得疼,又偏头倒向了陈与非的肩膀。

迷迷糊糊间,飞机起飞了,再睁眼的时候,已经在云层之上,日光刺眼。

空乘人员问要吃点什么,许念然看了看还在睡觉的陈与非,就帮他也点了一份,然后开始试着叫醒他。

摇醒?大魔王一定还没睁眼就开始皱眉头。

叫醒?那一定是睁开眼瞪自己一眼。

许念然歪着头,想了几个方式,最后决定用陈与非常用来叫醒自己的方式。

她解开安全扣,撑着扶手靠近陈与非。

“与非哥哥,起来吃点东西了。”她在他耳边叫了两声,然后“啵”的一口亲在陈与非的脸颊上。

刚好这一幕被掀开帘子进来的空少看到,他愣了一下,然后坏笑着看了许念然一眼。

许念然大窘,忙缩回自己位置上垂着头装鸵鸟。

陈与非闷闷的笑了两声,在这飞机上怎么可能睡得沉?许念然叫他他就听到了,没想到小丫头还懂得亲吻一下。

“不错,有进步。”他揉揉眉心,笑着看向许念然。

许念然鼓着脸颊,气鼓鼓的打算等一下把陈与非那一份餐点都消灭掉。

让你笑!

……

敦煌市并不大,虽然近年来因为大力发展旅游业,城市升级挺快,不过酒店还是以四星级以下的居多,四五星的酒店就那么一两家。

好在现在是淡季中的淡季,最好的房间都空着,陈与非带着许念然坐计程车来到夏秘书订的酒店,在前台办了入住,陈与非一手提包,一手拉着许念然往电梯走。

“与非哥哥,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还怕我走丢啊?”许念然紧了紧肩上的背包,握着陈与非的手。

这双手干燥而温暖,指节修长,指甲修剪得齐整。

这双手不做家务、不干粗活。

因为他要用来触摸珍贵的古物和奢侈的珠宝,必须要保持一个相当灵敏的触觉,不能有茧子。

算起来,许念然认识的三个男人,陈与非、仲轩晨还有陆栩,都是靠手吃饭的人。

陈与非是文化商人,做的古玩生意,他的手要摸出纹路、摸出历史;仲轩晨是医生,小小一把刀在他手里是用来救死扶伤的;陆栩是调酒师,他的手是用来让人欣赏、放松、迷醉的。

至于邢文素和张子阳,还是两个大男孩,暂时没有被许念然归类到“男人”这个范畴。

被陈与非握着手,不是第一次了,在许念然的脑海里,一直都记得陈与非第一次牵着她的情景。

那时刚刚到陈家,连自己房间都不敢出,只有吕姨小莫叫吃饭,才敢下楼。

毕竟,是一屋子的陌生人,而且这屋子很大,屋里的东西也很贵重,许念然不敢乱走、也不敢乱碰。

一两个月后,到了新学年开学的时候,爷爷奶奶说要带她去办理转学手续,那时陈与非还没去大学报到,于是这个任务就落到陈与非头上。

他开着陈老爷子送给他成人礼,一部保时捷的“怕哪儿摸哪儿”载着许念然去离家不太远的一所贵族学校。

这所学校一年的学费是十六万,这点钱对陈家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陈与非都懒得回家报销,自己掏卡刷了。

可是许念然相当的不安。

她虽然从出生就带着一些前世的记忆和思维能力,一直很辛苦的装小孩,不过,在福利院里,她每天都被教导,要如何与收养自己的家庭相处。

不能贪心、不能不劳而获、不能乱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等等。

她那时才十岁,陈与非又不懂得照顾人,自顾自的办理手续,他在前面走,她就在后面小跑步跟着。

他停,她也停;他走,她又保持着几步的距离跟着。

亦步亦趋。

那时的陈与非,只有十八岁,张扬的年纪,又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怎么懂得照顾人?

不过他被许念然的举止逗乐了。

“你不能走快点?非要跟在我后头?”陈与非也不管她才是个十岁的小豆芽菜,怎么可能跟得上他?

他一八七的个子,长腿一跨,许念然都得走上两步。

那时的许念然,也不敢跟陈与非顶嘴,连话也不敢多说,更别提撒娇卖萌了,她怕说错话做错事,被陈家赶走,那样,好不容易转世,又等了十年才接近陈与非的事,都泡了汤。

于是她只敢低着头,小跑步的跟着陈与非走在宽阔华丽的贵族学校里。

直到看到一只手伸到自己面前。

陈与非一手插兜,一手伸过去,道:“过来,小心脚下。”

许念然低头一看,还没开学的学校,正在做些小维修,翻掉的草皮乱扔在教学楼门口。

那是她第一次试着伸手给陈与非牵着。

那时她的手很小。

这一牵就牵了八年多。

直到现在,她依然习惯走在陈与非身后半步,就为了能让他牵得更舒服些。

……

“想什么呢?又是一副神游太虚的样子。”陈与非将手提旅行箱放在脚边,从羽绒外套里拿出磁卡开门。

国内大部分地方的酒店,都一个样,敦煌这样的小城市里的酒店,没办法跟发达的大城市相比,陈与非一进去就轻轻的皱了皱眉。

没办法。这里已经是最好的酒店、最好的房间了。

“然然,洗漱一下,我先订餐。”陈与非伸手看了看表。

飞机十点过降落的,出机场也差不多十一点了,现在更是午饭时间,有什么安排都先吃了饭再说。

许念然趴在落地窗上,看着这个不大的城市。

这边的景象,与帝都完全不同,干燥而凛冽的风拂过城市,似乎能远远看到近郊的沙漠。

这里就是“河西走廊”的西端,茫茫戈壁上还有当年的玉门关,许念然在飞机上看到戈壁时,就已经激动得心脏狂跳。

“然然。”陈与非又叫了一声。

许念然回头,目光有点茫然,回应道:“与非哥哥,你说了算,我都听你的。”

陈与非皱起了眉头,这丫头情绪有些不对劲啊。

他走过去,捧着许念然的脸颊,仔细的盯着她的眼,瞳孔中依然有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芒,但是眼珠却是深沉的黑。

能看得到许念然这双眼睛的人,陈与非一直以为只有自己,没想到,姑姑陈思媛早就知道了,她也能看到,不过,她却不显山不露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她不想跟陈家这些神神怪怪的事情产生交集。

“然然,这里是敦煌,不是玉伏灵国,你可不要太激动了,我们只是来旅游的。”陈与非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拍拍她的脸,提醒道:“这个季节是淡季,不会很拥挤,但是莫高窟、月牙泉都在市区外,今天已经不适宜再去了,今天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夏秘书安排的导游会来接我们。”

“那我们明天先去那里玩?”许念然握着陈与非腰侧的衣服,偏着头笑。

“明天再说吧,你想去哪里都行……我看夏秘书给我搜集的旅游攻略,说是有个小吃一条街叫沙洲市场,你想不想去看看?有好吃的清真菜。”

“要!当然要!”对吃货而言,这简直是多此一问。

“不过那里下午才开始营业,中午我们还得在酒店订餐,然后补个午觉。”

嗯嗯,许念然使劲点头,吃了睡,睡醒了吃,明天还可以去自己想去的地方,这日子太惬意了!

其实清真菜,对于许念然这样被精致清淡的美食养着的人来说,口味重了些。

不过也是不一样的体验不是?

沙州市场是小吃一条街,工艺品、纺织品、纪念品甚至还有古玩都有,陈与非随便进了一家店,老板操着地方口音浓重的普通话介绍商品,陈与非只是笑着看看,连许念然都看得出来是西贝货的东西,陈与非怎么可能看不出?

任凭老板牛皮吹破,陈与非只是兴致缺缺的挑了一枚古钱币,放在手上玩了玩,花了四百块买下。

“这是真的?”走出了店,许念然吊着陈与非的胳膊,从他掌心里拿出那枚钱币翻看。

“嗯,真的,不过不怎么值钱,大概也就值个千来两千块吧,回去扔仓库里,等凑成一个系列了,那就是千百万的事情了。”陈与非淡淡的说,将钱币往口袋里一扔,也没当回事。

许念然嘿嘿笑了两声,“与非哥哥,你是奸商啊。”

“皮痒?”男人挑挑眉。

“……我错了,我开玩笑的。”许念然吐吐舌头,继续在街上东张西望。

两人最终也没在这里吃晚餐,陈与非看着路边摊和小店就不太高兴,不过整个敦煌市就一个小城,连敦煌饭店也才三星级,高档的地方没有啊!

第91章 会不会离开

总不能不吃饭吧?

陈与非站在大街上,掏出手机找店。

“靖远尕六羊羔肉想吃吗?”陈与非问。

这不是废话么?许念然一听羊羔肉,口水都要下来了。

两人打车到了这家当地有名的店铺,许念然对手抓羊肉很好奇,可是陈与非不允许她这么没有形象,最后点了黄焖羊肉。

这家店环境一般,但是味道绝对是地地道道,十分可口,唔,这么说有广告之嫌,可是看许念然那吃得连话都不说的样子,陈与非觉得胃口好了不少。

“真的好好吃,一点臊味都没有啊!”许念然擦了擦油光光的小嘴,感慨道。

“再好吃你也用不着吃三碗饭吧?等一下吃撑了胃疼怎么办?出门在外难道还得看医生?”陈与非摇了摇头。

“就这一次嘛。”许念然笑着看陈与非买单。

宾馆的大床,陈与非十分嫌弃,他要许念然使用两人自己带的洗漱用品,不许用酒店提供的毛巾浴袍。

可是为了缩小行李包,厚厚的浴袍肯定不能带来,只带了薄款的家居服,许念然洗了澡穿上后,冷得直往他怀里钻。

“与非哥哥,你还有洁癖啊?”许念然被陈与非抱在怀里,扯被子裹得严严实实。

“没有,只是不准你用。”

这些不知道被多少人使用过的物品,怎么可能给你用。

许念然嘿嘿一笑,大魔王的保护过度,她也渐渐习惯了,以前还觉得夸张,可是现在,唔,很享受了。

她就这样缩在陈与非怀里,团着被子,拿过手机上网查资料。

陈与非没管她,自己也拿着手机上网,直到听到“咚”的一声,许念然的手机掉在床前的地毯上,他才垂眼看了下。

这丫头居然睡着了。

团得像个虾米一样,半趴在自己腿上就睡着了。

陈与非放下手机,揽着她的后颈和背,把她放好,自己也将灯关掉,只留门后的一盏廊灯。

他沉默的望着许念然入睡的模样,伸手抚了抚她的背脊,让她舒服的向自己靠过来,直到额头贴上胸膛。

隔着薄而柔软的棉质面料,许念然稚嫩的身体就在他的怀里、在他的手下。

陈与非自嘲的笑了笑,怎么自己的心情这么像园丁?

栽下树苗、浇水施肥、用心呵护,每天都守着逐渐成长的果实。

然后呢?

然后考虑,卖个好价钱?

然然,陈与非无声的轻唤了一声怀里的人,在她的眼睫上,印下一个亲吻。

未来会怎样呢?你会不会离开、会不会另有所爱?

会不会还像现在这样,全心相信的在我怀里安稳入睡?

……

次日很早,陈与非就将许念然叫醒,夏秘书安排的导游已经开车到了酒店门口等着,两人洗漱、又到餐厅吃了早饭后,一起出了门。

这位导游是青旅的员工,是当地人,应夏卿岚的要求,开着一辆SUV的贵宾旅行车来接两人,说是贵宾,其实也就是一辆国产越野车。

“玉门关那边都是戈壁,路都是车子压出来的,这种车,方便!”导游阿旺跟许念然介绍道。

许念然笑着说谢谢,她不挑这些,跟着陈与非上了车后座。

“老板,咱们今天先去哪儿?”阿旺问。

陈与非看了许念然一眼,对她点点头,意思是你做主。

“石窟石窟,我要去看石窟。”许念然扒着副驾驶的座位,迫不及待的说出目的地。

“好嘞。”阿旺一脚油门下去,载着两人朝莫高窟过去。

一到景区,许念然就急吼吼的跳下车,这里已经跟很多景区一样保护起来,到处是后建的牌坊什么的,衬着后面白黄的苍茫的石窟,显得有点突兀。

陈与非咬着一根烟,递了一只给阿旺,阿旺说着谢谢,接过点燃,两人在车边聊了两句。

许念然虽然心急,可是看着陈与非在抽烟,也不敢催促。

毕竟陈与非为了她,已经忍着不吸烟很久了,怕烟味熏到她,这么些年忍下来,烟都已经快戒掉了,偶尔才来一根,还不过肺,就那么随口吸两下。

“可能时间会久一点,辛苦你等一等了。”陈与非一边说,一边掏出一小沓红票子塞到阿旺大衣兜里。

阿旺笑得见牙不见眼,“老板您真是大方,本来单独做导游,咱们公司就按天给钱了,您还给小费,真是不好意思。”

陈与非笑了笑,摆摆手示意无所谓,现在是旅游淡季,导游们的收入本来就低,又快过年了,多给点小费,也让他更好的服务不是?

他将烟头拧灭扔到垃圾箱里,朝等在入口的许念然走去。

“干嘛,抽两口烟的时间,你就急得毛毛躁躁的?”陈与非拉着她,不让她冲进去。

阿旺联系了讲解员,讲解员将两个耳机给两人带上,解释说,一次只能去十个开放的洞窟参观。

“几个没所谓,你带我们去初唐时候的洞窟就行,反正现在是淡季,没几个人,超出的数量,我再补票就好。”陈与非故技重施,一沓小费递出去,讲解员也就顺了他的意。

许念然听得很认真,对于初唐时的洞窟都仔细参观,陈与非兴致缺缺的跟在她身后。

他不喜欢来这种地方。

每次看到受到破坏的壁画、或者想到被劫掠一空的文物,他就会有莫名的火气。

寻常百姓,尤其是现在的年轻人,谁会心疼这些?

中国老祖宗们创造的、举世无双的文明和宝物,被外国的强盗洗劫一空,现在都保存在他国的博物馆或者个人手中,这是一种耻辱。

可是历史没有人能够改变,只能靠现在强大起来的国家支持,一点一点的收回,同时阻止外流。

这也是为什么他与秦岩瑞恩一伙,见面是需要用手枪和子弹打招呼的原因。

“……与非哥哥?”许念然频频回头,看陈与非轻轻皱着眉头不高兴的样子,就把自己耳机摘下来,小声问道:“你不开心啊?”

陈与非揉了揉她的头,道:“没有,这些我看过了,你慢慢看。”

“……陪我很无聊哦?”许念然不满的撅起小嘴巴。

“无聊还会陪你来?真要无聊的话,早就把你关家里不理你了,去吧,我只是心疼文物外流而已。”陈与非随意的解释了两句,安抚了一下她,打发她跟上导游的步伐。

初唐洞窟里的几尊佛像,许念然都认真的听着讲解,壁画上驾着烟雾祥云、缥缈踪迹的女仙弹奏着乐器,或势如流星从九天之上下降,或反弹琵琶飞向仙宫莲台之处。

许念然受到的不小的震撼。

这种震撼到她站到玉门关遗址的时候,更加深刻。

深刻到她全身的毛孔都张开来,感受到呼啸寒冷的风、感受到狂暴冷冽的沙。

吹入了自己的灵魂。

那座巍峨雄伟的遗址,下面小小的门洞,许念然看着看着,耳边似乎响起了人喊马嘶、悠悠驼铃。

当年的关口,有多么热闹繁华?

当年的城墙,有多少猎猎生风的军旗飘扬?

当年的自己,又在这个关口以外、沙漠中的哪个地方?

十八年前,那些盗墓贼到底是从哪里将自己的真身带出了沙漠?

她转身,望向关口以西,茫茫的戈壁。

千年之前,这里是不是一样的景象?那时的自己,有没有随着商队、使节来到过这个关口?

她越想,越觉得全身发冷,冷到全身发抖,连指尖都在轻颤。

鸡皮疙瘩冒了出来。

你看,冥冥之中,千年之后,我又来到这里了,这里的风中都带着声音,有人声、有马的响鼻声、有驼掌笃在戈壁上的闷响、有远远近近的铃声和风撕裂旗帜的刺耳声。

从这里再往西、或者往西南走上不知道多少里。

有我的城、有我的坟。

我从那里来,最终,是不是也要回到那里去?

许念然的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

她被包裹得很严实,陈与非不舍得她受到风沙的摧残,她裹着厚厚长长的真皮羽绒,帽子、围巾、手套、墨镜,没有让她的一寸肌肤暴露了在戈壁上的寒风里。

是冷?是害怕?

陈与非淡漠的看着遗址,他心里所想的不比许念然少。

任何人来到这里,都会感受到大漠的苍凉,也会不自觉的回想当年汉唐的荣光。

等他注意到的时候,许念然跌倒在了布满碎石砂砾的戈壁上。

“然然!”陈与非的心被猛的扯了一下。

这里现在只有几个人,他们车子停的地方,方圆五十米内都没有其他人,所以他也就放许念然自己走动,没有紧紧的拉着她。

此时看到她跌倒,吓得赶紧跑过去。

许念然笨拙的爬起来,拍了拍膝盖,她有些腿软,索性坐在地上不起来。

陈与非跑到她身边,一把抱住她,“有没有跌疼?”

许念然摇摇头,捂着耳朵往陈与非怀里钻。

“怎么了、怎么了?”陈与非抱紧她,一手安抚的拍着她的背脊,一手将她脸上的墨镜摘了,又将围着脸的围巾稍稍拉下来。

露出一张苍白又泪流满面的小脸。

第92章 害怕分开

“然然,怎么了,为什么哭?跌疼了?”陈与非抽出手帕,给她擦了擦脸,又放在她鼻子下面。

许念然不客气的擤鼻涕,窝在陈与非怀里,抬起头,眼泪汪汪。

“……我听到好多声音。”

“声音?”

“嗯,有人说话的声音、马嘶声、驼铃声、还有刀兵的声音。”

“……那为什么哭?害怕?”

“嗯,与非哥哥,我听得到,我真的听得到。”她指了指那边的关口,那座被围起来的城墙,苍凉而悲壮的矗立在一望无际的戈壁上。

陈与非的眼皮跳了跳。

他抱紧许念然,安抚道:“别怕,别怕,可能只是风声,也许是从魔鬼城那边吹来的风,你的灵力逐渐恢复,五感越来越敏锐,可能听到了风中的怪声。”

“魔鬼城?”许念然偏了偏头。

“嗯,就是一些废墟遗址,断壁残垣的,戈壁上的风会吹过,产生一些奇怪的声响,像海市蜃楼一样,不过海市蜃楼是用眼睛看的,而魔鬼城的风声是用耳朵来感受的。”陈与非解释道。

“那,普通人都会听到吗?”

陈与非想了想,“会的,只是不像你这样听得清楚。”

“我想看看魔鬼城,好不好?”许念然的声音有点颤抖,她有些害怕,又有些期待。

“好。不过今天不行。”陈与非拍了拍她,哄劝道:“现在已经不早了,再开车过去,到达的时候天都黑了,很危险,我们明天再去。”

许念然点点头,她的心里也很不安,非常不安。

她明白有些事情在冥冥之中已被安排好。

逃不脱,也不能逃,她不知道上一世自己究竟是怎么死去的,而灵魂却在虚浮中沉睡,直到千年之后,拥有玉璜碎片的陈与非出现。

她知道,陈与非一定跟自己有莫大的关联,要不为什么是他来唤醒自己?为什么他有最大的一块碎片?

为什么不管如何贴近他的胸膛,自己都读不到他的一丝真心话?

“与非哥哥,”她有些哀伤的攥着陈与非的围巾,“我们,会不会分开啊?”

“啊?”陈与非一时没明白她的意思,皱了皱眉,“什么样的分开?不住在一起?还是再也不见面?”

许念然缩了缩脖子,没有回话,只是赖着陈与非,不起来,也不松手。

现在还能抓紧他的衣襟袖口,可是还能抓多久?

陈与非拉了她几次,她都赖着不起来,他都被她这耍赖皮的样子逗乐了,捏了她的脸颊一把,“恶狠狠”的道:“几岁了?啊?摔倒了还要赖在地上不起来?那我把你扔这里了,我们自己回去,你晚上就在这里吹冷风吧,这夜里零下十几二十度,让你冻成个小冰棍。”

“抱抱啦!”许念然不满的睨了他一眼,这男人是故意装看不懂的?

陈与非笑了笑,两人都穿得很厚,这让行动非常不便,不过身高体型的差距明显,陈与非像抱一团大棉被一样,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导游阿旺以为许念然受了伤,看陈与非抱着她走回来,忙踩灭了烟,询问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了,跌一跤而已,送我们回酒店吧。”

陈与非将许念然放上车后座,给她关了门,自己又绕到另一边上车,刚坐好,许念然就靠过来,把头枕在陈与非小腹上。

这样亲昵的姿势,在外人面前,许念然是不好意思做的,可是现在,除了导游阿旺,四周全是茫茫的戈壁,人在这种地方,对“同伴”的需求会跟迫切。

害怕孤独、害怕迷失。

许念然比寻常人更害怕一些,因为她在这个世上,唯一亲近而且有联系的人就是陈与非,她为了他而来,与他一起生活,如果哪天,眼前没有了这个人,那么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独自生存?

阿旺偷偷的从后视镜里看了看,后视镜看不到许念然的表情,但是可以看到陈与非的。

陈与非一直垂着眼看着趴伏在自己小腹上的许念然,一只手插在兜里,一只手放在她的后脑勺上。

直到在酒店门口下车,两人都没有分开,阿旺好奇的趴在车窗上,看着陈与非抱着许念然进了酒店。

其实许念然只是腿软跌了一跤,穿得那么厚实,一点皮儿都没蹭破,完好无损。

可是陈与非很恶劣的要进行“全身检查”,把许念然摆弄得头顶冒烟,最后忍无可忍的揭竿而起!

“不许看!”捂着家居服的裤腰,许念然跳上了床。

“为什么不许看?”陈与非挑挑眉,看着许念然红通通的脸颊,调笑道。

“就是不许看!我又没有跌到屁纛股!”

“是吗?你在地上坐了那么久,我要看看有没有碎石头咯起了印子。”陈与非笑道。

许念然咬了咬下唇,红着脸小声的说道:“我会不好意思的。”

陈与非捂着眼笑了几声,放过了她,自己斜靠在床头,看着许念然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又不是没见过你的屁纛股,打过那么多次了。”

“……可是,现在不一样啊!”许念然反驳道,“你生气的时候,谁还顾得上害羞啊……但是,现在你经常摸摸亲亲的……”

她一边嘀咕,一边钻到被子里。

“过来。”陈与非勾勾手指,笑道:“你今天还没让我‘摸摸亲亲’。”

许念然转身贴到陈与非怀里,问道:“每天都要摸摸亲亲?”

“你说呢?你不是说不想分开吗?那当然要每天给我摸摸亲亲。”陈与非坏笑着将手探入她家居服的下摆。

许念然像猫咪一样眯起了眼睛,她很喜欢陈与非手掌摩擦自己身体的感觉。

他的手掌干燥而温暖,指节修长有力,没有茧子,但也不细嫩,抚摸自己身体的时候,总是带着轻微的簌簌声,那温度,总能激起一小窜火花。

陈与非的爱抚,大部分都集中在她的背脊和小肚皮上,只是偶尔会触碰她的胸前,许念然对这里比较敏感,因此陈与非大部分时候都会绕开此处。

不过,他有时候也会捧起许念然的两侧肋骨,含吻她胸前娇嫩的粉尖,一般到了这种时候,许念然已经快熟了。

就像熟了的虾子一样,全身红通通的蜷起来。

“……与非哥哥,你又烫着我了。”许念然红着脸抗议。

“没办法,谁让你的‘小面团’这么好捏?嫩油油的,碰一下就会晃。”陈与非低声在她耳边调笑。

硬了?这不是问题,咱们陈总对于正常的生理反应还是很有自控能力的,只要不再继续点火,就不至于失控。

不过许念然懂得这点的话,她就不会被陈与非无奈的称呼为小祖宗了。

“原来会变大、变硬、还会越来越烫?”许念然低头看着陈与非睡裤上撑起的帐篷,伸手握了一下。

她以为上次已经摸过了,再摸一下也没什么问题。

可是陈与非全身一紧,忙拉开距离,凶她道:“不许乱碰!”

“这不公平……难道只准你摸摸亲亲,不准我碰?”许念然缩回了手,小小的抗议。

“我碰你,我能控制得住不让你疼,你再点火,我就‘欺负’你了啊!”陈与非将她的两只手腕捏在一起,不让她乱动,“还敢跟我谈公平?”

说罢就给她屁纛股几巴掌。

“不公平、不公平!”许念然笑着躲,不过是往陈与非怀里躲。

“你不是怕分开么?”陈与非将她揉乱的长发全部撩到背后,语气半认真半戏谑,“我教你一个法子。”

这种语气,这种表情,许念然往后挪了挪,肯定不是什么好法子。

看出她的疑惑,陈与非笑了笑,认真的说道:“只要你不怕疼。”

“……很疼的话,我还是怕的,上次你因为瑞恩的事情用鸡毛掸子打我屁纛股,真的好疼的。”许念然有一点犹豫、一点害怕,又隐隐又一点点期待。

心理上对那种事有些好奇,而习惯了亲吻和爱抚的身体,也有些渴求。

“那次你是真把我气着了,隐瞒我这么多事情,还有一身翻墙过户的本事,大半夜跑出去见一个男人,你说该不该打?”陈与非提起这事,还直皱眉,“如果再有下次,我非得把你绑起来狠狠抽一顿,看你还敢不敢跟坏人乱跑!”

“……他们都是坏人哦?”许念然心里有一点点为瑞恩感到冤枉。

虽然瑞恩跟她见面,总是动手动脚,要么打一架、要么占自己一点便宜,不过她总觉得瑞恩不算很坏,最多就是行事作风有点异于常人,而且,他与陈与非是敌对的立场。

一个是被通缉的文物走私犯、一个是为国家追索文物的保护者。

瑞恩一直都说,希望能与许念然合作,找到玉伏灵国,而且还给了她一小块玉璜碎片,让许念然恢复了一些灵力;但陈与非……

陈与非对许念然采取的是紧迫盯防的态度,恨不得将许念然与世隔绝的圈养起来,别说一起寻找玉伏灵国了,陈与非刻意的不允许许念然接触这些信息,希望她什么都不要去想,就当个普通人。

第93章 艰难的拒绝

瑞恩与陈与非对待许念然和玉伏灵国的不同态度,让许念然有些犹豫。

她是很想自己去寻找身世,瑞恩三番四次的出现在她面前,说希望合作,一起去寻找,她是重要的线索和钥匙。

而陈与非,总是说不要管、不要问,就老老实实呆在他身边让他养着,这些事情他会去处理。

老实说,瑞恩的提议更让她心动,她现在迫切的想要弄明白自己的来历、想要解开枷锁。

因为她不想分开。

如果只能活三十几岁,她是一天都不想与这个男人分开的。

可是,冥冥之中、来世这样的字眼,别人可以不信,但她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除了她,还有邢文素、小保安,他们都证实了来世这样的说法。

那么,如果这一生的命格无法改变,她还可以藉由玉璜的灵力,在下一世、再下一世,找到这个男人。

无论到时候他们的年龄、身份有多大的差异,只要在他身边,能回报他一点点的宠爱,就够了。

问题就在这矛盾的分开与不分开了。

如果离开陈与非,跟瑞恩一伙人去寻找玉伏灵国,那么陈与非的怒火可想而知,不是揍自己一顿就算了的程度。

如果不离开陈与非,依照陈与非的态度,可能就是两人天天在一起,过完这一世,然后,就再也没有了然后。

许念然这一辈子,还没这么纠结过。

她对陈与非一向顺从,几乎是从不违逆——就算违逆,那也是谋求小小的自由,通常都能得到陈与非的允许。

可是与瑞恩合作这件事,陈与非是绝对不会同意的,这不仅是出于保护许念然的安全考虑,还有就是双方的立场势不两立。

“与非哥哥,秦岩和瑞恩,有多坏啊?”许念然试着询问。

“唔?秦岩目前没有有力的证据,他是个精明的老狐狸,一般都躲在幕后策划,他的罪名最多是走私文物……而那个叫琦兰的女人,完全找不到行踪,我都怀疑她不是人了。”陈与非笑着摇了摇头。

“而那个瑞恩……杀人、盗墓、走私、非法持枪,你说有多坏?”

许念然听了,轻轻的颤了一下,她记得有一次似梦非梦之间,看到的景象。

秦岩还很年轻,而瑞恩只是个小孩,面无表情的站在一具尸体面前,莫非从小,瑞恩就是一个杀人机器?

“然然。”陈与非盯着她的眼睛,严肃的提醒道:“不许再想他们,他们怎么为非作歹,只要不伤害到你,你就别管这么多,有人会去处理的,不许你去做危险的事,知道吗?你再敢自己偷跑出去见他,我会打脱你一层皮,我说的做的,你敢尝试,到时候就别求饶。”

“没有!我没有想……”许念然心虚的缩了缩肩膀。

许念然抱紧了自己身前男人的腰,讨好的仰头亲了亲他的下巴,男人嘛,温温柔柔的安抚一下,才不会让怒气值攒下,如果让大魔王的怒气值攒多了,那天突然爆表,自己又逃不了一顿皮肉之苦。

就算他只是看起来很凶的打几下,但,谁喜欢挨打不是?

挨打不光是身体疼,还很没脸面的啊。

已经成年了,还被打手心、打屁纛股,上次更是跪爬在沙发边上,撅起屁纛股挨打,这样的惩罚方式,不光是挨打的地方疼,也很伤自尊的啊。

“与非哥哥,以后可不可以不打屁纛股?小时候还不觉得,可是现在觉得好害羞啊……”许念然小声的询问。

陈与非捏了捏那嫩嫩滑滑的小屁纛股,“怎么?上次打重了,现在还记着疼?这都多久了,还记仇?”

“不只是疼啦……总觉得那样没脸没皮的……”许念然嘀咕道:“好丢脸的。”

“你在我面前,还要什么脸面?”陈与非拍拍她的脸颊,提醒道:“小时候还脱了裤子用巴掌抽,怎么?那时不觉得害羞?下次再犯,就脱了裤子用皮带抽你,让你又羞又疼,看你记不记打!”

许念然皱起了鼻子,****啊!这绝对是****!

“人家说,教育小孩要讲道理!不能只是体罚!”许念然抗议道。

“哼?跟我谈教育问题?有本事你生一个出来,我看看你怎么教育?”陈与非嗤之以鼻,“长兄为父懂不懂?虽然我不是你兄长,但是你叫我一声哥,我就得好好管教你。”

他点了点许念然的鼻尖,道:“你看看你现在,养得水嫩嫩的不说,还考上我们学校,才色兼备,还有个有钱的哥哥,别人有一样就值得骄傲了,你呢?你知不知道多少人嫉妒你?”

许念然愣愣的听着,然后嘿嘿一笑,这么说起来,就算挨大魔王打,也是很值的哦?

“……笑得像个小笨蛋一样。”陈与非摇摇头,笑着亲了她一口,道:“睡吧,今天的卧谈会结束了,明天你还要去魔鬼城呢。”

“魔鬼城里有魔鬼吗?”

“……本来没有的,明天就有了。”

“为什么?”

“因为有你这个小祖宗啊!睡觉了,再说话就让你疼!”

再说话就让你疼。

男人总是做出一副凶凶的样子这样吓唬自己,其实呢?

他哪里舍得让自己疼?

皮肉之苦转天就淡了,而自己的心里却越来越依恋他,挨打挨骂都变成了甜蜜的事。

如果能一直这样,这样甜蜜而依恋的相处就好了。

其实孤才不怕疼呢!

许念然阖上眼,心里默默的给自己催眠,在这不够奢华和舒适的大床上、在最依恋和信赖的怀抱中入睡。

……

敦煌这边的魔鬼城,学名是雅丹地貌,现在已经改成了地质公园。

雅丹是维吾尔语,原意是指陡峭的山壁,经过长期的风蚀,形成了垄脊、槽沟,大风刮过时,会发出各种怪叫声,因此被称作魔鬼城。

许念然站在陡壁下,四处张望。

这里看不见一草一木,只有碎石、沙海和有些灰蒙的蓝天。

脚下是黑色的砾石,抬眼望去,高耸的石壁被风刃经年累月的刻上一层层皱纹,显得沧桑而荒凉。

许念然穿着旅行用的马靴,她笃了笃满是砂砾的地面,转头问陈与非道:“我想走进去看看,可不可以?”

陈与非点点头,提醒道:“现在这里游览的人少,你不要跑太远,这里信号不好,迷路了我不能很快找到你。”他揉了揉许念然裹得严实的头。

得到了允许,许念然一个人走进了这里零零碎碎的沟壑与石壁中,陈与非离她不远,在二三十米以内,跟着她慢慢走慢慢看。

这里的魔鬼城很小,并不是城墙废墟的遗址,冬天戈壁上凛冽的寒风,嘶喊着呼啸而过,各种奇怪的声音,从这里传出。

一会儿好像远古洪荒的怪兽,一会儿像长号不停的呜咽,还有带着杀意的刀兵和战鼓声。

许念然在围得严实的大围巾里,小小的喘了一口气。

这绝不是幻听,也不是自己的臆想,风,真的在向自己传达一些信息。

许念然走快了两步,往纷乱的石壁中走去,刚过一个转角,就被人伸手捂住了嘴。

“别动手!是我!”来人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急促的说道:“妈的,陈与非那个混蛋,说是出来旅游,结果还带着保镖,害我不敢接近你!”

许念然本来绷紧了要反抗的动作,听到这个声音,犹豫了一下,最终松开了拳头。

是瑞恩。

瑞恩见她肩膀放松,立刻揽着她一转身,错开急匆匆走过来的陈与非,将许念然带到一面石壁后,低声道:“你想清楚了没有?我们三月就要出发了。”

许念然咬了咬唇。

陈与非一再的耳提面命,说不要乱跑、不要相信秦岩和瑞恩一伙人,可是自己真的很纠结。

按照陈与非的行事方法,很有可能宁愿宠着她一辈子直到剩下十几年走完,也不会让她参与到寻找玉伏灵国的事情中来,因为这件事对陈与非来说,是任务。

他的所作所为,都是为国家保护机密、为国家追索文物。

可是秦岩和瑞恩提出的合作又让她心动,就算明知道他们是要利用自己,也还是会心动。

亲自去寻找自己的来处,这对许念然来说,实在太有诱惑力。

前世破碎的画面,常常入她梦中,搅得她不得安宁。

邢文素和小保安的出现,又验证了她的族人依旧存在,不知道此时是否还有后裔?

她知道自己割舍不断这些牵连,平时呆在遥远的帝都、呆在钢筋水泥的丛林、呆在陈与非的羽翼之下,她还感受不到,可现在,只是站在戈壁上,就连风,都在呼唤她。

宿命是逃不开的,想要改变,只能直面。

她几乎想要点头答应。

“然然!”陈与非焦急的声音从另一面石壁后传出。

这里的风太大,那个男人的声音被风扭曲,听起来没有平时的从容。

他很少叫许念然的名字,但是每次叫她“然然”的时候,总带着一点淡然和宠溺,因为许念然一直很听话,所以在许念然面前,那个男人一向很从容,许念然也习惯了他的从容。

第94章 焦虑

此刻,风将他的焦虑传达给了许念然。

许念然咬了咬牙,最后艰难的摇了摇头。

瑞恩松开了她,笑道:“你这是打算放弃寻找自己的来历了?因为陈与非的感情攻势?”

“他……”

许念然犹豫的看了看石壁的那头,陈与非焦急的呼唤声一声声的被风送入鼓膜。

“如果跟你们合作,与非哥哥会生气的,我不放弃寻找,但是……希望有更好的方式吧,我不想让他讨厌我。”

瑞恩冷笑一声,道:“你不知道玉伏灵国的出现,是有周期的吧?十八年前被盗墓贼发现过一次,然后我们就再也没有找到行踪,最有可能的,就是今年,你如果错过了,到时候别怪我搬空了你的陪葬品。”

他顿了顿,又坏笑道:“反正陈与非有的是钱,富可敌国,那些古董文物就当是送我们了,作为回报,我们不毁坏你的陵寝就好。”

“你!”许念然咬了咬唇,被瑞恩说得心动不已,但是耳边又是陈与非焦急的呼唤,还有一些奇怪的风声,扰得她心绪不宁。

瑞恩尖尖的耳廓动了动,低声说了句,“他来了,你如果还在犹豫,不妨回京以后见一见秦岩,他会告诉你一些有趣的事……还有,他会给你看看,真正的陈与非,是个怎样的男人。”

是个怎样的男人?

这句话被瑞恩磨着牙说出来,散在了风里。

看着瑞恩转身闪入一块石壁后,许念然跨下了肩膀,斜靠着突兀的石头,茫然的看着前方。

陈与非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她一脸迷茫的表情,心里狠狠的抽了一下。

他压住心里那一点火气,对衣领里暗藏的通讯钮扣说了一句“找到了”,然后快步向许念然走去。

“不舒服?”陈与非扣着许念然的手腕,将她拉起来靠在自己的胸膛上。

石壁后面,风稍微小些,可是被其他石壁阻挡的风沙,乱流到这里,带起地上一层层的沙土打着旋儿。

“与非哥哥,风在叫我。”许念然低声说。

“别乱说,这附近多年前就勘探完毕,没有什么隐藏的遗址,不会有你的国家的。”陈与非扶着她的肩,尽量用温柔的语气来回答。

“……城池废墟可能早就灰飞烟灭了,国家不会有,但是,陵寝呢?我总不可能是被盗墓贼碰巧从沙子里挖出来的吧?”许念然反驳道。

这话触到陈与非的神经,他到现在还有点不能接受那具自己看过几次的干尸,居然就是许念然前世的原身这件事。

“好了!如果你再胡思乱想,以后我哪儿也不带你去了。”陈与非低声训斥了一句,拉着她的手,走出石壁,他在上车前,回过头去,眯着眼打量了一下寥寥的几个游人。

他将许念然塞入后车座,关上门,掏出一支烟,做出抽一支烟的样子,对着衣领里的钮扣通信器轻声吩咐道:“查查,刚才肯定有人见过她,八成是秦岩或者瑞恩,注意不要打草惊蛇。”

许念然没有跟陈与非说瑞恩与她见面的事,她不想提起,虽然拒绝与瑞恩合作,让她有些惋惜,但是她心里还是有点期望瑞恩他们能找到玉伏灵国的。

只要他们能找到,那么,陈与非也就要进行“保护性发掘”,这样及时迟一些,自己也还是有机会寻找到玉伏灵国的,只是不知道会不会太迟了,让瑞恩他们将重要文物都洗劫一空了。

在过后的几天,陈与非也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同的地方,他虽然隐隐猜到瑞恩与许念然接触过,但是他不是很紧张,因为许念然现在很黏他。

不像以往那般的黏,而是非常、非常黏。

恨不能整日都挂在他身上,连他去个洗手间都会跟着走几步,到门口等着他。

许念然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明显。

首先是害怕,她这些年选择性的忽略了一件事,就是陈与非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是个怎样的人?其次是动摇,她想跟瑞恩一伙人合作,哪怕知道自己只是他们想拿到手的工具,也无所谓。

她想要看到自己的陵寝、自己的国家,想知道为什么会消失在历史中、自己又为什么被禁锢千年等着被陈与非唤醒。

可是这明显与陈与非的期望相背离。

选择,或许就意味着自己第一次、彻底的违逆了陈与非。

许念然觉得自己不光是被养成了小笨蛋,还被养出了奴性,对温柔和宠溺的奴性。

陈与非不想她参与这些事情,因此就算知道瑞恩偷偷的见过了她,也装作不知道,私下派人跟踪调查,但是他对许念然的态度没有什么改变。

对于许念然的低落的情绪和异常亲近自己,陈与非也觉得有些反常。

“与非哥哥,你就在这里等我,不要走开哦。”许念然进女士洗手间,还一步三回头的叮嘱陈与非不要走开。

问题是一个大男人站在女士洗手间门口,很变纛态好不好?

陈与非无奈,只好回退几步,站在许念然一出了就可以看见的地方。

“老板。”导游阿旺神秘的眨眨眼,蹭过来道:“您跟那位姑娘是一对吧?”

陈与非笑笑,道:“还不是。”

“还不是?那……你们看起来那么亲昵,我还以为你们是两口子,不过她看起来岁数小些。”阿旺挠挠头。

“嗯……是啊,她还小,刚上大学而已。”陈与非拿出烟盒抽出一支烟递了过去。

“小就小呗,过几年不就可以谈婚论嫁了。”阿旺笑着接过,自己掏出打火机给陈与非点烟。

陈与非笑了笑,没有回答。

时间会改变很多人,别说几年,或许几天几小时几分钟,就会颠覆一些东西,而这些东西的建立,却需要几年、几十年甚至一生。

比如信任。

许念然的手湿漉漉冰凉凉,她都来不及用纸吸干手上的凉水,就跑出来黏在陈与非身旁,这样的举动,让陈与非有些心疼,却又有些生气。

既然向我隐瞒事情会让你如此不安,你又为什么这么傻呢?

傻又不傻得彻底一点,还时常想着独立啊、挣钱啊、前世啊这些个破事。

“然然,这里的景点都走完了,郊外也都去看过了,该回家了。”陈与非半是商量、半是命令的说道。

许念然没有异议,她现在心绪纷乱,早点回去让她能跟邢文素倾诉一下也好。

毕竟邢文素跟她有很深的渊源,他知道的事情比许念然多得多。

回到帝都,放了寒假,许念然整天窝在家里,除非陈与非带她出门,要不连厨房的补给,都是秘书夏卿岚定时送来。

虽然许念然不被允许出门,但是邢文素和张子阳倒是经常过来陪她解闷,陈与非也欢迎他们过来玩。

总之就是,许念然不能出门,除此之外一切都好说。

“我觉得陈与非学长一定在计划些什么。”邢文素在素描本上用铅笔写下这段话,递过来给许念然。

两人在客厅里铺了满地的画纸,看似在设计首饰,其实在回忆着梦中的情景,互相交流,不过邢文素比较小心,有些话他是写在设计图旁边,看完就擦掉的。

许念然抿了抿唇,最近陈与非早出晚归,问他在忙什么,他说年关将近,忙着拜访和接待客户、朋友、长辈、领导等等。

可是具体去了哪里、做了些什么,许念然完全不知道,她也不敢问,问了陈与非就冷冷的瞪她一眼,气氛瞬间变得冰冷。

隐隐约约,许念然觉得陈与非对自己有点生气,至于为什么生气,她还没想明白。

自己明明那么心动,还拒绝了瑞恩的合作建议,牺牲这么大,结果大魔王不领情,对自己反而还不咸不淡了?

许念然心里也有一点不满,但她向来都懂事,没有因此跟陈与非闹脾气,只是小心的不去提及陈与非的工作内容。

可是这种单方面的小心翼翼、以及陈与非向来不解释的态度,造成了两人相处时略微的冷场和尴尬。

有一个词比较能形容这种状态。

同床异梦。

邢文素听了许念然的话,有点惋惜的摇摇头,道:“其实,如果我们的力量不那么单薄,跟秦岩瑞恩合作,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他们求财,我们求解,目的不同,可以协作……但是你又顾及陈与非学长的想法,这有点难以决定,毕竟他们两方是敌对的立场,如果你与瑞恩合作,如果事情闹大被政府盯上,你身为陈家的养女,这关系怎么脱?变成贼喊捉贼了。”

许念然闻言皱紧了眉头,点点头道:“文素你说得对,如果因为我给陈家惹了大麻烦,我宁愿继续被与非哥哥关着,也不去寻找什么前世、什么记忆、什么枷锁和解脱了。”

邢文素叹口气,道:“念然啊,别太自以为是,在宿命面前,我们都只是棋子,我和那个小保安出生的时间,都在你被唤醒之后,冥冥之中的东西,我们谁也说不清道不明,我觉得秦岩他们肯定还会再来找你的。”

第95章 心里的一根小刺

“为什么?我已经拒绝他了。”许念然摇了摇头,瑞恩一开始对她还诉诸武力、动手动脚,可是最近两次温和了许多,自从上次宁少的事件后,瑞恩似乎收敛了。

“我们现在活着就是玉伏灵国存在最有力证据、也是这个国家有着超常规能力的证据,为什么找不到遗址、要怎样才能找到这个消失在历史里的国家、我们身上的图腾有什么意义和秘密,这些都是秦岩他们要搞清楚的,你就是活着的钥匙,他们肯定不会放弃拉你入伙。”邢文素淡淡的解释道。

“那你呢,文素?”许念然放下手中的画笔,抬头看着邢文素,“他们有没有找上你?”

邢文素摇摇头道:“不,他们根本不知道我的存在,我隐藏得很好,目前只有你和陈与非知道,而陈与非是不可能让我暴露的,我现在的行动都受到他的监视。”

“你说什么?与非哥哥监视你?”许念然惊讶的问。

邢文素无奈的推了推眼睛,笑道:“你以为呢?他没把我控制起来,估计还是看在我是受保护的研究员家属的份上,自从你跟他说了之后,他就跟我挑明了说,需要适当的监视我的行踪,未经批准不能出国。”

许念然听了,心里有点难过,挠挠头道:“抱歉啊文素,与非哥哥他的工作毕竟特别……让你被监视了,对不起。”

她一脸的歉意,那秀气的眉头都拧紧了,这幅模样也让人埋怨不了。

邢文素笑了笑,拍拍她的手背,安慰道:“也没那么严重,我在家里、还有基本的日常生活,还是很自由的,他只是监控我的出入境记录,我不出国就行了,出远门的话跟他汇报目的地也就算了,没什么的。”

“……可是,谁愿意被人监管行踪啊。”许念然嘟囔道。

“我算是好的了,你看那个小保安保垒,被陈与非控制起来后,到现在也没有消息,唉……”邢文素叹了口气。

这件事是许念然心里的一根小刺,她当时还怀疑过那个小保安,后来才知道,他是自己的族人,可是怎么会被陈与非发现的?

许念然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这个小保安,自己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唯独就一次在学校里跟自己打了个招呼,当时自己是一个人坐在长椅上,还以为对方是秦岩那一伙的。

可是之后,秦岩和陈与非就盯上了他,而陈与非快了一步将他控制住,当时的情景就是秦岩用精神入侵给自己看到的那样,陈与非最终将人带走了。

而且陈与非没有否认这件事,只是让许念然不要问。

可是这根小刺一直扎在许念然心里,她很想见到那个小保安,询问他知道的事情,而且也很担心他的情况,不知道他被陈与非带到哪里去了。

“我现在就是比较担心他的处境。”邢文素叹了口气,他知道许念然对这个问题也很担心,他根本不用猜测,光从许念然眼中那明显的担忧、和隐隐的不满就看出了许念然的心思。

“担心什么处境?他会被不好的对待吗?我也去过研究所,那里的人都不错的,应该不会为难他吧?”许念然有点心虚的问。

“唉,你去研究所,那是陈与非学长带着你去,你是他的人,谁会对你不客气?而且,陈与非学长对你很好,可不代表他对其他人也很好。”邢文素戳了戳她的额头。

“你以为如果不是看在你的面上、还有我父亲是归国专家受保护的份上,陈与非学长会对我这么客气?”

“那个小保安,只是个普通人,老家是河北的农民,还有兄长姐姐,他的家属现在都闭嘴了,只说他出去打工了,你说陈与非学长对他们施加了多少压力?给了他们多少补偿?”

“难道你还认为,陈与非学长会像对待你一样,这么温和的对待那个小保安?”

邢文素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话,还恨铁不成钢的戳许念然额头,这个小笨蛋国君真的是被保护得太好了,陈与非对她好,难道还会对人人都这么好?

“说句难听的,念然,如果关于玉伏灵国,需要的是一个‘研究对象’,而陈与非学长不舍得让你当这个对象、又碍于我家的身份不方便让我当,那么,只能让谁当?”

“这还需要选择吗?他为什么要抓住小保安、又安抚了他的单位和家人不要找人,你用你的小脑袋瓜好好想想!”邢文素压低的声音,在许念然耳边说道。

许念然咬紧了嘴唇,她一直避免往这个方向去想,她所见的陈与非,是一个严厉又宠溺自己的人,你让她想象陈与非残忍的一面,她根本想不出来。

“其实,陈与非学长既然暗中为国家做事,那肯定有很多东西是不能放到阳光下的,毕竟,他做的事情都是跟一帮要钱不要命的亡命之徒打交道,不狠一点行吗?不狠一点,估计他也不会这么风光了,也不会还有心思来宠你了。”

邢文素看许念然一脸泫然欲泣的表情,觉得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便改变语气来缓和一下气氛。

他的目的其实不复杂,他只是要让许念然学会独立,如果一直这么对陈与非言听计从,那么他也就别指望许念然会去寻找玉伏灵国,如果许念然不亲自去,那么,他的计划,也就全部泡汤了。

“可是我不敢问这件事,我怕他讨厌我。”许念然直言道:“我跟你不同,文素,你有父母亲人,我什么都没有,或许大家会觉得,我不应该对他这么顺从、不应该这么听话,他这么宠我,我撒娇卖萌他就一定会顺我的意,是不是?”

许念然苦笑着摇摇头,“其实你们都想错了,不是他宠我,我就可以恃宠而骄,而是我听话,他才宠我。”

邢文素听到许念然的话,愣了愣。

确实,很多女子都认为,既然男人这么宠我,那么我任性一些、男人纵容一些,也是应该的。

可是对某些背负了责任的男人来说,儿女私情大概不会放在第一位;而对于强势的男人来说,只会是因为女子听话、温柔、懂事,才会更加宠溺她。

许念然对这种关系很清楚。

陈与非不是无缘无故这么疼爱她的,除去自己与众不同以外,陈与非也是在与她长久的相处中,喜欢她的听话和温顺,才越来越宠她的。

要不然为什么还会揍她?不听话,就要受惩罚,脑袋记不住家规、那就用身体皮肉来记住。

记住谁疼你、谁爱你、谁在乎你好不好、谁关心你生活学习、谁担心你磕着碰着、谁害怕你受到伤害。

“与非哥哥是个很有主见的男人,他从来不会向别人敞开心扉,而且工作又有保密条令,就算家人和好友,他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至于女人……我相信没有女人能让他头脑发昏。”许念然叹了口气。

“他对待他的前女友,冷淡得很,半点不讲情面,就因为这个女子出过国,违背了他对身边人的期望,就这么一点事,他都不会原谅,你说,如果我不听他的话,他还会把我放在陈家、放在身边吗?”

“除了他,我真的什么都没有的,文素。”

听着许念然娓娓说着这些藏在心底的话,邢文素有点震惊,许念然的情商,其实比很多女人都高。

她在陈与非的身边,对这个男人的性格和行事作风很了解,虽然不知道这个男人的真面目,但是很能得到这个男人的欢心。

可是,得到欢心,与掌控一人心,还有很远的距离。

许念然很清醒,她从不认为自己能影响陈与非的涉及原则的决定,她也没有试图去掌控这个男人。

乖巧、懂事、温顺、收起爪子和尖牙利齿、露出最没有防备的肚皮撒娇,这是她能与陈与非相处得这么好的秘诀。

“那你打算怎么样?如果秦岩他们那一伙国际掮客要去寻找玉伏灵国,你就呆在这里干看着?”邢文素问道。

许念然沉吟了一下,老实回答:“其实我很想跟他们一起去的,不过这样的举动明显会引起与非哥哥的怒火,如果他因为我,而动用国家的能力,将这一次行动截停,我也不能达到目的……”

邢文素闻言有些意外,许念然还想过这么多?

“如果瑞恩他们出发,与非哥哥一定会向上面申请保护性发掘,这样做起事来就顺理成章了,不排除与非哥哥有这样的打算,到时候我再想办法求他带我一起去好了。”许念然笑了笑,其实陈与非会不会带自己去,她也不是很有把握。

邢文素笑着摇摇头,这丫头的脑子也不差啊,不显山不露水,也有自己的想法,可是陈与非是这么好猜的?

小保安的事情在许念然心里埋了根小刺,因此瑞恩的事情她也就不想再跟陈与非汇报了。

关于玉伏灵国,那么多的不准问、不准说,甚至还不准想,让许念然与陈与非的相处都变得小心翼翼。

第96章 损友的意义你不懂

邢文素则不同,他虽然身份敏感,但是毕竟某些意义上来说,他也是国家保护的人,他有些话,可以直言。

在许念然去厨房做菜的时候,他对刚刚回来、除了大衣的陈与非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到大阳台上说话。

陈与非皱了皱眉头,跟着邢文素走到大阳台上,拿出了烟盒。

他最近抽烟的频率有些高。

陈与非递了一根过去,邢文素摆摆手道:“谢谢,我不吸烟。”

“你要说什么?”陈与非收回烟,掏出冰蓝色的火机,点燃了香烟。

“我从父亲那里听说,国家最近发射了好几枚‘农用’的卫星,我看了新闻上的图片,非常高清,而且看地形,是西北部那边的地质特征,你有没有想过申请使用卫星?”邢文素直言道。

陈与非笑了笑,手指夹住香烟,看了邢文素一眼,“你的脑筋是遗传自你的父亲吗?几张卫星图片,也能让你看出端倪?”

“这么说,是有这个安排了?”

“你一个学生,就做好学生的本分,关于国家的事,还不是你讨论的范畴,等你学业有成再谈吧,现在你就别管这么多了。”陈与非弹了弹手中的烟,提醒邢文素道。

“你不要用对付念然的态度来对待我,我跟念然不一样,我的目的性很强,为了达到目的,我现在的身份、家人都可以舍弃,我不在乎。”邢文素摆摆手,“念然她如果不是因为舍不得你,又怎么会这么老老实实的呆在这屋子里?你很聪明,感情是最有用的监牢。”

感情是最有用的监牢。

确实,感情能让很多人死心塌地、甚至钻牛角尖一般的呆在一座围城里。

陈与非将手中的烟按灭在小圆桌上的烟灰缸里,看了邢文素一眼,冷笑道:“你懂什么?她平时只是喜欢对我撒撒娇,你以为她真的是笨蛋吗?我对她的情感是真是假,她比你清楚。”

邢文素抿了抿嘴,不认同的摇摇头,“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不过我感觉念然对你很是依赖,如果你做了什么让她伤心的事,她会很痛苦,因为你是她在这世上唯一可以算得上亲人的人。”

“我对她好不好,你看不到?”

“看得到,但是不单单是这样的好。不是给她最好的吃穿用住、不是整天哄她宠她就够了。她真正想要什么,你知道吗?她想要找回自己的记忆、想要解开灵魂的枷锁!”

邢文素说得有点激动,声音稍微大了一些,被陈与非狠狠的瞪了一眼。

“闭嘴。”他一边训斥,一边回头看了看客厅的那头,许念然在宽敞的厨房里忙碌,没有看向这边。

“她现在有什么特殊能耐?一个瘦瘦弱弱的小丫头,会几下唬人的招式而已,你让我怎么办?不保护起来,随她自己去闹腾?”陈与非低声训斥道。

“现在什么年代?什么社会环境?你以为还是千年前,有卫兵有长矛、可以杀伐决断、在上位者可以为所欲为的时代吗!我不把她关起来,难道让那些对异能猎奇的人、那些求财的亡命徒来争抢她这个香饽饽?”

“你比她更懂得国家的权力、社会的黑暗、人性的贪婪,难道还要我给你上课?”

陈与非训斥了邢文素一顿,邢文素也没有跟他争辩,听他说完,轻轻叹了口气,劝道:“我只是不想看她这么烦,当面,她对着你笑,你不在的时候,她又胡思乱想,那一脸落寞的表情,你是看不到,可我看着心疼。”

陈与非皱了皱眉,说道:“我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陪着她,她现在放假在家,你有空就来陪陪她吧,别乱说话,你应该知道,她要是离开我身边,只会有危险。”

“大的危险倒不至于……”邢文素试着劝解,“你看,普通人也不会打她主意,如果有人骚扰她,她自保也是没问题的,说不定还会揍人家一顿,秦岩那伙人又被你盯着,你就适当的给念然一点活动空间吧,整天把她关在房子里,你又不在,再豪华舒适的房子,也只是四面墙一张床,她会很闷的。”

陈与非听了邢文素的话,也没什么反应,也不表态,只是说了句“多管闲事”,就转身进了客厅。

邢文素虽然跟许念然一样只有十八岁,可是比许念然成熟许多,脑子也很好,家里也受到国家的保护,陈与非对他,还算客气。

不仅允许他来家里陪许念然,还经常留他一起吃饭,但是,不许他带许念然出门。

曾经唯一被陈与非允许单独带许念然出门的,只有一个仲轩晨,不过最近仲轩晨也挺忙,陈与非又单独与许念然出去住了,等他想起来去探望一下自己的损友和许念然的时候,已经快将近年关了。

“去家里玩?”陈与非肩膀夹着电话,听着仲轩晨在那边提议说去家里一起吃饭。

“干嘛,你这没良心的,金屋藏娇之后,也不跟我们联络了,晚上也乖乖回家,还不许我们去你家探望你?”仲轩晨打了一个喷嚏,钻进自己车里。

“……爱去就去,我现在没空,然然在家,你去吧,注意别带不认识的人去,我那里派人盯着的。”陈与非叮嘱道。

“知道了!就带陆妖精行不行!你这变纛态的家长啊,把人锁屋里还不算还得派人看着,我要是念然早就揭竿而起了!”仲轩晨吐槽道。

可惜那边的陈与非叮嘱完就挂了电话,根本不理睬他的废话。

又不是第一天知道陈与非这家长的控制欲了,都吐槽了八年了,结果越吐槽越严重。

仲轩晨载上陆栩,两人去超市里面扫了一大堆年货、干货,每人拎了两大袋,一进屋陆栩就往玄关地板上一扔,直报怨勒手。

“笨熊哥,美人哥哥,你们买这么多……打算在这里长住么?”许念然瞪着地板上的四大袋东西,从蔬菜水果生鲜肉到酸奶饮料二锅头,都有。

“长住?这主意不错!”陆栩一听,就坏笑着用手肘拐了拐仲轩晨,“喂,等会儿咱俩忽悠陈与非多喝点,咱仨都喝酒了,就不能酒驾了,今晚就在这儿打地铺吧。”

“行啊。”仲轩晨搓搓手,跃跃欲试,“我好久没跟与非那祖宗喝酒了,现在他喝酒那得看人!一举杯不是看钱就是看权!俗!太俗!待会儿灌他丫的!”

“哈哈哈!好啊,喝醉了咱们就睡地毯上。”陆栩也来劲了。

许念然看他们这么好心情,老实的开口说道:“不用睡地板啊,一楼有一间大客房哦,二楼也还有一间。”

这房子这么大,当然还有几个空房间,一楼有个给老人家准备的带卫浴的大房间,二楼除了陈与非的主卧以外,也还有两间次卧,一间给了许念然,一间空着。

虽然空着,但是基本家具都有,铺上床品就可以住人。

陆栩笑着摆摆手道:“我们俩凑合在一楼住一晚就好,二楼就不用了,如果睡到半夜听到点什么不该听的声响,与非那祖宗非宰了我们不可,你说是吧,晨二?”

“就是,那一副高傲的样子说点柔情话,真要听到了估计我们要去洗耳朵……”仲轩晨将东西拎到餐桌上放着,一边接话道:“不过跟你睡也很危险啊,你要是酒后乱那啥,我岂不是清白不保?”

“你大爷的!想跟老子乱性的一大堆,老子跟谁乱也不会跟你这笨熊啊!”陆栩抬腿就狠踹一脚,将他踹入厨房,仲轩晨也好脾气的去码放食物。

双开门的大冰箱表示,自己从来都是满当当的,再加这四袋囤货,要撑爆了。

许念然双眼亮晶晶,每次听陆栩说话,总是很劲爆啊!很有故事的赶脚有木有?

“陆栩哥哥,”许念然殷勤的捧上一碗大樱桃,“追你的人很多哦?”

“废话!”陆栩一扬下巴,不客气的拿起两个塞到嘴里,一副指点江山的气势,“追我的人比追陈与非的还多,你说呢!”

“真的?”许念然笑着蹭到他身边。

“当然!你以为就陈与非那个变纛态家长行情好啊?我的行情可一直是高位上扬、一路飘红,多少人捏了大把钱拜倒在我的西装裤下,可惜我天天涨停,他们入不了仓。”陆栩得意洋洋的翘起了二郎腿。

“你得了吧,你也就哄哄念然,捏着大把钱找你的人,那是要追求你?丫的只是想跟你419罢了,你还得意了,真是……长了一副招蜂惹蝶的样子,性格还这么张扬轻浮,是个人都以为你是出来卖的。”仲轩晨毫不留情的拆台。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还是前后都卖的那种。”

“……”

“……”

许念然笑翻在沙发上,陆栩凶狠的盯着仲轩晨磨牙。

仲轩晨缩了缩脖子,忙岔开话题道:“今晚想吃什么?我和念然下厨?”

“谁要吃你做的粗糙食物,除了红烧肉回锅肉肉肉肉肉,你还会做什么?”陆栩发话道:“今天宰陈与非,订、餐!”

第97章 报应不爽啊

许念然赶紧从茶几下面拿出那本装帧精美的菜谱,那是翡翠城小区最高档的一家食府,里面中餐西餐都有,中餐主要是粤菜和淮扬菜,西餐主要是法国菜,西餐里也就一个法国菜称得上是料理了,西方国家的人日常饮食那叫一个粗糙。

陆栩毫不客气的接过菜谱,边看边说:“中餐西餐都来点吧,最贵的在哪里、最贵的在哪里……”

许念然捂着嘴笑,她看着陆栩的侧脸,忍不住又感慨,真的好漂亮啊!

五官精致,线条凌厉,皮肤也很好,没有女人的那种柔美,但是干干净净,脸上没有一点瑕疵。

陆栩修长的手指敲着菜谱的,瞟了一眼许念然,道:“看呆了?觉得我比陈与非帅了?”

噗,许念然笑出声,美人哥哥果然很自恋的啊。

“没有没有,陆栩哥哥你是很漂亮的那种,但还是我与非哥哥比较帅。”许念然一本正经的点评,末了还补上一句,“笨熊哥其实也不错,就是不修边幅、而且肉太多。”

“啊哈哈哈,听到没!晨二,你该减肥了!”陆栩朝在厨房里泡茶的仲轩晨喊到。

任劳任怨的老好人加吐槽天王仲轩晨,闻言嘴角抽了抽,妈蛋,自己就这么没威信?

“念然你这没良心的,小时候我常常带你出去玩、帮你说话、帮你逃避陈与非的处罚,你怎么这么说我?啊?我这叫肉吗?这叫丰满!我其实也有八块腹肌的你知不知道!”仲轩晨将功夫茶的托盘往茶几上一放,盘腿坐下教训许念然。

许念然忍着笑,低头道:“我错了笨熊哥,其实我是很羡慕你这么丰满的。”

“呸,还八块腹肌?我看你是太宝贝那八块腹肌了,所以用厚厚的一层脂肪保护起来了吧?陈与非都只有六块,你那八块从哪儿来的?做梦梦出来的?”陆栩笑着开始泡茶。

他的手很漂亮,拿着青瓷莲花的茶壶洗茶、泡茶、滤茶、斟茶,看起来十分的赏心悦目。

“与非哥哥有六块腹肌?”许念然歪着头看陆栩的手上下移动。

“你们天天一起睡,你不知道?”仲轩晨坏笑着问。

“不知道啊,我又没有看过、也不敢摸。”许念然老实回答。

“嗯?为什么不敢啊?”陆栩停下了斟茶的动作。

“……会挨骂,与非哥哥说‘不负责灭火就不许点火’。”许念然点点头,装出陈与非的语气,一本正经的说道。

这边这两个损友已经笑得在地上捶地了。

“报应啊报应!当年我还想勾搭陈与非来着,丫还说什么当情人用完就扔、当哥们儿就是一辈子,把我给忽悠到如今啊,现在好了!哈哈哈哈,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啊!让他憋死了最好!”陆栩笑得不顾形象,自己面前小杯子碰翻了他也顾不上。

仲轩晨也笑得不行,捂着脸肩膀都在抖,他擦了擦眼泪,说道:“喂,你说与非那祖宗憋了多久了?他已经半年没泡夜店onenightstand了吧?而且天天早早回家来陪念然,也没去约纛炮了吧?”

许念然听得一愣一愣的。

陆栩哥哥想勾搭大魔王,然后成了朋友?然后大魔王很久没有去onenightstand?还有约纛炮是什么意思?

两人笑得满地打滚,没听到开门的声音,陈与非一进来就听到了让自己冒青筋的对话,气得想将这两个专业拆台的损友扔出去。

“你们跟一个小丫头说什么!收敛点行不行!”

每次这俩人在许念然面前,说话都肆无忌惮的,自己保护得这么好,这俩人却唯恐天下不乱的尽给她灌输不良思想!

“冤枉啊!我们只是在说事实啊!”陆栩擦掉笑出来的眼泪,举手示意投降。

“就是,我们一直坚守着不能出卖兄弟的原则,你过往的风流韵事我们是半点没乱说!我们只是好好说的!”仲轩晨补充道。

陈与非将外套扔在沙发背上,走过来端起许念然面前的功夫茶杯饮了一口,道:“别来污染我家小祖宗,晨二滚去做菜。”

“陆妖精说要宰你,正在看最贵的菜有哪些。”仲轩晨指了指陆栩,陆栩配合的扬了扬手边的那一大本菜谱。

“随便吧,你们选。然然跟我过来。”陈与非朝许念然伸出手,将人拉到二楼的房间里。

“与非哥哥你的脸好冰啊!”许念然伸手想挂在他脖颈上,却摸到陈与非的脸颊冰凉凉的。

车里是有空调的,怎么还会冰成这样?

“没事,今天在外面办事,吹多了冷风。”陈与非把她的手拉下来,将人抱在怀里,“你一个小姑娘,不许跟那两个男人谈论两性的话题,你们根本不在一个世界,他们说什么你别给我去好奇啊!”

许念然偷笑,这大魔王的不许真是越来越奇葩了,连好奇也不许?问题是好奇怎么能控制得了啊?

“与非哥哥,你去医院了啊?身上一股消毒水的味道。”许念然像小狗一样吸吸鼻子,在陈与非肩膀胸膛上嗅来嗅去。

陈与非皱了皱眉,放开了她,收回了手走入浴室,道:“没有,只是摸了些东西,用消毒水洗了洗手。”

“哦。”许念然跟着进去,看陈与非在洗手池前面用洗手液仔细的洗手,她从身后搂住陈与非的腰,在他肚子上摸摸摸。

嗯,是有点硬硬的呢,一块两块……

许念然越摸越下去,直到被陈与非湿漉漉的两只手指捏住手腕。

“你这小爪子越来越放肆了,皮痒?”

许念然抓住陈与非的皮带扣,认真的回答道:“陆栩说你有腹肌,还有六块,我要摸摸看。”

隔着一层毛衫、一件衬衫,陈与非也就随她摸了。

许念然还有点奇怪,大魔王今天怎么这么纵容她?

难道是因为有客人?陆栩在楼下大声叫陈与非下去准备结账,陈与非将钱包掏出来递给许念然,道:“下去结账,我要先冲凉,很累啊。”

许念然接过钱包,有些疑惑,大魔王一向淡定而且精力充沛,今天怎么会这么累?他的工作大部分都只需要指挥人去做,什么事情需要他自己动手?

陆栩又在下面催,许念然忙捏着钱包跑下楼,出门前看了浴室一眼,陈与非随手将门虚掩着,也不关紧,就开始脱衣服冲凉。

许念然见陈与非似乎不想多说话,也就没有上来打扰他,等他换了家居服下来跟陆栩、仲轩晨聊天,她就钻到厨房里给陈与非煮姜茶。

她在陈家呆了八年,基本上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陈与非也不会允许别人使唤她,因此她对于家务也不是很擅长。

可是来到这里住以后,必须得学着做,哪怕手生、做得不好,也必须要有人做,陈与非工作忙碌不可能参与家务,于是许念然也只能硬着头皮自己学。

她洗干净姜,用刀先划了几道小口,然后盖上纱布,用刀背拍拍拍,拍出了汁水,就用纱布包好放在锅里煲。

她对陈与非一向很细心,比如刚才,她能闻出他身上不同以往的一丝气味。

“……这么细致啊,煮个姜汤还要用紫砂锅。”陆栩笑着从她身后探出头来,单手撑在台上。

“嗯,与非哥哥嘴很刁的。”许念然嘀咕了一句,拿着盅捣红糖。

“哼,他那是在陈家被惯出来的少爷脾气,你理他那么多?爱吃吃,不吃滚,扔他到戈壁上种树去,你看他还挑不挑。”陆栩嗤笑一声,批判着陈与非,自己抱着双手斜靠在流理台上。

许念然好脾气的冲他笑笑,她原本在陈家,也算得上是主人级别的待遇,陈与非不允许任何人使唤她,只许自己使唤她端个果盘、拿杯饮品什么的,其他人包括小莫和吕姨,都不敢叫许念然帮手做家务。

可是现在在这里,两个人住,家务事总要有人做,陈与非天天早出晚归,除了荣诚公司的事情外,还有国家的工作,忙得很,他那里会有闲心做家务?而且以他那大男子主义的性子,宁愿请人做,也不可能自己动手。

而许念然放假在家,又被禁足,只能呆在屋里,除了上网打打游戏、看看书、就是到厨房捣鼓吃食了。

虽然她手生、做得不是很好,可是陈与非不挑,只要是她做的就好。

“喂,念然,我说你们现在这样……打算维持到什么时候?”陆栩看着客厅里陈与非的背影,轻声询问道。

“什么维持到什么时候?”许念然抱着捣药杵,抬头问。

“同床不共枕,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这又不是在玩亲子游戏,什么时候你们才算是开花结果呢?”陆栩拨了拨自己额前的头发,轻描淡写的说道:“与非为了你,已经收敛太多了,他跟以前身边那些人都断了,这半年来,你见过他哪天去玩?哪天跟以前的炮纛友见面了?”

“哈?”许念然忙摇摇头,道:“我从来没有管过与非哥哥的私事,这些事情我没有放在心上的,我知道与非哥哥对我好,他以前就说不能给我做坏榜样,所以不往家里带人。”

第98章 意外的血色

噗,陆栩差点笑喷出来,他努力的憋住了笑,尽量在许念然面前维持着一个好形象。

“不是带人回家,念然,是在外面有没有跟人‘鬼混’……唔,不过也算不上鬼混,你们现在男未婚女未嫁,连实质关系都没发生过,陈与非要在外面‘纾解纾解’也是很正常的。”陆栩认真的说。

他其实是想试探许念然是否吃醋、以及两人的关系到了哪一步,哪知许念然这丫头闻言还十分认同的点点头。

“是啊,与非哥哥的私事我不会插嘴的,他没有女朋友就好。”许念然一脸的无邪,让陆栩翻了个白眼。

他伸手捏住许念然的两边耳朵,恨铁不成钢的低吼道:“你是笨蛋么?自己身边的男人,当然要管好!不光上面的头要管好、下面的头也要管好、管严实了!”

上面的头?下面的头?

许念然扭着头躲过陆栩的摧残,将捣好的红糖倒在紫砂锅里,擦擦手,转过头来,一脸疑惑的问:“上面的头?下面的头?什么头?”

“你说什么头?男人上面的头当然是脑袋啦!你得管好他的脑袋,让他脑袋里只有你!”

许念然点点头,“那下面的头呢?”

陆栩翻了个白眼,戳了戳许念然的脑门儿,“中学老师没给你上过生理健康?男人下面当然是‘哔——’头啦!你得喂饱了他,他才不会乱起立……哎哟——陈与非你谋杀啊!”

陆栩正说着,一个橙子凌空飞来,他偏头一躲,橙子砸到吊柜上,然后掉在地上,苦逼的滚了滚。

客厅那头的陈与非满脸黑线,陆栩说到激动处忘了压低声音,他关于男人上下两个头的理论,直接传到客厅里,笑翻了仲轩晨、气死了陈与非。

“你们两个混蛋,整天教她这些,还嫌老子这家长当得容易是吧?!”陈与非作势又捞起一个橙子。

陆栩立刻拉过许念然挡在胸前,一手勒住许念然的脖颈,做出绑匪与人质的造型,道:“你砸,砸到你家宝贝别怪我啊,本少爷看你这么难熬,好心指点你的宝贝御夫之道,你激动啥?你们俩真要开花结果了,你还得包个大红包给我!”

陈与非闻言,垂眼看向许念然,许念然满脸通红,看到陈与非望着自己,忙做出求救的眼神,这陆栩说话太火辣辣,她消化不了啊。

“过来过来,真是放松一刻都不行,陆栩你不准再胡说了!”陈与非冲许念然招招手,把她叫到身边坐着,不让陆栩继续荼毒她。

陆栩捡起地上的橙子,自己拿起水果刀削皮,一边削一边嘀咕道:“什么人呐,好心帮你解决问题,你还怪我,有本事你憋一辈子!”

仲轩晨笑得不行,揉着自己那手感极好的肚子,笑道:“那个,与非啊,陆栩也是好意,你这保护过头了,念然总要长大的不是?”

“那也得我自己教,要他这三观不正的歪脖树来教?教出什么来了?”陈与非瞪了许念然一眼。

许念然又想笑又委屈,自己总不能塞着耳朵不听啊。

……

楼下传来陆栩的笑声,他们三个男人喝酒打扑克,陈与非这些学生技能还没有生疏,为了不败坏自己在许念然面前的高大形象,许念然吃完饭就被陈与非赶上楼,说没事不准下来。

许念然就趴在床上,拿着陈与非的IPAD打游戏。

陈与非的手机放在床上,灯光闪了闪,许念然瞟了一眼,是一条信息,她只来得及在屏幕变黑之前,看到抬头的几个字。

“猴子下山摘桃……”

这什么莫名其妙的暗语?许念然偏着头想了一下,忍住了伸手拿来看的**,扭头,自己继续打游戏。

有时候,保密条令保护的不光是机密,还有家人,什么都不知道或许才是安全的。

许念然看看时间晚了,就下楼去默默地为客房铺上床品,从公用洗手间出来的仲轩晨看到她小胳膊小腿的抖被子,忙走进去帮忙。

“念然,这种力气活儿就别做了,叫一声啊,我们三个大男人坐在那里呢。”晨二抖了抖被子,补充道:“念然你今晚自己睡吧,与非肯定要被我们灌酒,没灌死他的话,他自己爬回房,灌死了就在沙发上挺尸算了,你别等了。”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一句,“谁灌死谁还难说呢,你这三高的体质还想和我拼酒?”

许念然回头看陈与非靠在门框上,一脸不爽。

“与非哥哥你怎么了?”许念然问道,“是不是不舒服?脸色这么差?”

“看到你跟别的男人站在房间里,我确实挺不舒服。”陈与非将许念然拉出去,留仲轩晨自己铺床。

“陈与非你这醋缸子!酸死你算了。”仲轩晨摇摇头,自己任命的铺床。

陈与非将许念然拉回房间,关上门,道:“然然你早点睡,今晚我会晚一些上来。”

“哦……要醒酒汤吗?”

“……不用,我们只是嘴上说说,都不是小孩子了,谁还会拼死命的喝酒,说说而已,别担心。”陈与非弯腰亲亲她的额头。

许念然点点头,自己窝在被子里打游戏,困了就将IPAD一扔,自己蜷在被子里睡觉。

迷迷糊糊之间,她似乎听到了脚步声,对于这种似梦非梦的情形,许念然已经很有心理准备了。

她闭着眼,深呼吸一口气,放松了紧绷的身体,看着眼前越来越清晰的景象。

这次的景象似乎很近,近到仿佛就站在那个男人身边。

看来,陈与非身边的人,已经被秦岩精神入侵过了。

秦岩对于精神的控制力,比许念然熟练许多,他能将从别人那里“窃取”到的景象,传达到许念然脑海里。

许念然看到了陈与非的后肩,他的身高比普通人稍微高一些,他身后这个人的视线微微上扬,许念然随着这个视线,看到陈与非侧过头,冲身后打了一个手势。

他的手势许念然看不懂,视线跑动了几步,率先穿过了一个很像病房、灯光明亮的穹顶房间,来到一个类似监牢的地方。

这里是一条通道,两边是粗粗的钢铁栏杆,里面是很高级的牢房,三面墙壁上全部是软包,防止被关押的人自杀,里面只有一张床、一个蹲厕。

走过几间牢房,都是空的,最里面一间,则是一片血腥。

一个人扑在角落里,背上全是血。

房间打开,陈与非走进去,他面无表情的接过身后人递过来的塑胶手套戴上,然后轻轻的揭开那具尸体背上的衣服。

背上一片血污,血淋淋的肉暴露出来,皮肤像被撕裂一样,少了巴掌大的一块,伤口处像迸裂一般裂开口子,看上去十分可怖。

许念然看着这场景,觉得有些恶心,她并不胆小,可是也没见过这么直接的血腥现场,而且自己的视线,现在就随着那人靠近。

陈与非戴着手套的手,伸到匍匐着的尸体颈侧,摸了摸动脉,又捏住他的下巴,将脸侧过来。

是那个小保安,保垒。

许念然亲眼见过他一次,再次见到时,就是在秦岩精神入侵里传来的景象,他被陈与非带走了,现在,是第三次见到。

他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陈与非皱起了眉头,冲身后的人点点头,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冷着脸走出了牢房,视线的最后,是几个人去抬那个小保安的尸体、是陈与非走到消毒水槽边,将手套扯下来,扔到焚毁垃圾桶里。

许念然看着陈与非从头到尾的冷静、不,应该说冷漠的表情,她浑身不可抑止的颤抖起来。

“他只是对你好,你以为他对人人都这么好?”

“……研究对象的话,他不舍得让你当、不方便让我当、你说他会让谁当?”

“秦岩会让你看看,陈与非究竟是个怎样的男人。”

许念然猛地一震,睁开了眼,额上出了一层冷汗。

她坐起来,环视了一下房间,床头还亮着一盏壁灯,暖暖的光铺下来,还在等着这张床上,占据另一半的那个人。

许念然的听力现在很敏锐,她能听到楼下陈与非他们的谈话声,似乎已经过了打闹饮酒的时段,三个男人坐在一起聊天。

她想到今天陈与非回家时,脸色不太好,脸上也冰冰凉凉,是否是因为小保安的死,让他心情极差?

许念然的心脏怦怦跳动起来,她捂着胸口,将头靠在自己曲起的膝盖上。

那个人死了?那个叫过自己一声“许同学”、默默追寻自己转世的小保安死了?

自己天天叫着的与非哥哥,是否是造成这个结果的人?是不是他将小保安当成研究对象、为什么小保安的背上血肉模糊?

她与他之间,不信任的裂痕,越来越大。

“咔哒。”

房间里突然传来细微的一声轻响。

许念然被这突兀的声音吓了一跳,转身看向房间的大门,大门关得好好的。

“磕磕。”又是两声极其细微的闷响,许念然吓得直起了身子,在房间里张望了一下。

第99章 要不我们试试吧

这里的玻璃,外面是看不进来的,但是里面可以很清楚的看出去,在房间的飘窗外、一个人影从防盗栏里伸手进来,用指头轻轻的敲击了两下窗棂。

许念然眯起眼睛,掀开被子走下床。

飘窗外,瑞恩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悬在半空中,这里是顶层,最有可能的就是他进入了锁住的顶楼天台,然后倒挂下来。

许念然站到飘窗前,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开窗,只是在窗棂上,回应一般的用手指轻轻的敲了一下。

尖尖细细的指尖敲在窗棂上,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

窗外的瑞恩当然听到了,他在窗户的玻璃上,写下几个数字,然后并着两根手指做了一个拜拜的动作,往上蹬了几步,消失了。

许念然心里砰砰跳,回到自己的被窝里,拿过床头的手机,一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了,她按出邢文素的号码,打开了短信编辑。

却在犹豫又犹豫了之后,只写了一句,“文素,我刚睡醒,突然想起那套首饰的设计方案有个地方好大缺陷啊,你明天有空就过来吧,我们讨论讨论,别让老师看了给我打个差。”

许念然此时,觉得自己的一切都是在被人监视之下的。

陈与非的监视、还有潜伏在暗处,秦岩和瑞恩一伙人的神出鬼没。

她发这条信息,陈与非即使监控了她的通讯,也不会知道想要说什么,而且,邢文素与许念然的会面,陈与非是允许的。

而秦岩和瑞恩,应该还没有办法掌控中国国家的企业和部门吧?要移动公司提供某个号码的通讯记录,那是要有审批的。

不过秦岩和瑞恩,神出鬼没,应该也有他们自己的渠道,不过天台上……这么大的一个安全漏洞,陈与非怎么可能不防守?许念然隐隐觉得,自己与瑞恩的每一次会面,陈与非都在远远的看着。

这种感觉让她毛骨悚然。

那个男人天天宠着她、夜夜相拥入眠,经常将她抱在膝上亲吻爱抚,如此的珍视!

却又能冷静的看着她与他的对手私下往来?这是故意的?

许念然闭上眼睛,集中精力去倾听下面的人谈话的内容,现在是凌晨,万籁俱寂,她将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听力上,可以听到下面三个男人的声音。

声音最大的陆栩,估计是喝多了,说话都带着软绵绵的尾音。

“……行了吧,与非,我还不知道你是这么情操高尚的人,男人对于喜欢的人怎么可能没有**,别逗了……说来说去,你还是把念然当小孩子吧?”

“你喝多了就少发表感想,你自己的破事都还理不清楚,还有闲心来管我?”陈与非回答道。

“呸,如果不是你拒绝我,那混蛋又缠上我,我至于跟他牵牵扯扯到今天吗……我……唔,你干嘛不让我说?”

“你丫喝多了就跟个话唠一样,你怎么不去带上红袖章去天桥底下值勤啊,走走走,我扶你去睡觉。”仲轩晨一边说,一边拖拽着陆栩,将他扔回了客房的床上,也不理会他的嘟囔,被子一盖,转身关上门就出来。

陈与非靠在落地窗旁边抽烟,他的酒量是三人中最好的,陆栩和仲轩晨说要灌死他说了很多次了,一次也没成功过。

“干嘛?你今天有点不对劲啊。”仲轩晨也点了烟,靠在落地窗的另一边,对陈与非说。

“有什么不对劲?”

“好像有心事一样……公司出问题了?该不是高价收了假货吧?”

陈与非笑了笑,没理会仲轩晨的玩笑。

他最近吸烟有点频繁,许念然感觉到了,曾经皱着鼻子说亲吻的时候都有淡淡的烟味,他自己也感觉到点烟的频率上升了不少。

可是心烦怎么缓解?

尤其是回到家里,看到许念然的笑脸,心里更是烦闷。

利用她,最终还是要欺骗她,再利用她。

不管出发点是不是好的、是不是为她着想,这个卑鄙的手段是无法解释的。

只希望自己能尽最大的努力,让她不受到伤害、让整件事情有个算得上好的结局。

“……该不会真是欲求不满吧?念然那么乖巧……唔,也只是对你乖巧,这小猫对别人野着呢,她那么听你的话,你如果真想要她,她不会不给你的。”仲轩晨耸耸肩。

他补充道:“我觉得陆妖精说得对,男人对着喜欢的人,怎么可能一直是理智占上风?我看你对她,是宠爱惯了,一时半会儿,你们两人都转换不了角色,估计还得耗着。”

“……耗就耗吧,也耗不了多久了。”陈与非吸了一口烟,自嘲的笑道。

“什么意思?你这是说你们要开花结果了?”

“早着呢。”陈与非摇摇头,开花结果?真不知道会开出什么样的花、结出什么样的果。

如果是用鲜血浇灌出来的花,那么最后大概会结出名为仇恨的果实。

他不想这样。

他希望许念然能平平安安,可是,命运和责任,让这个希望变成了奢望。

他再舍不得,也只能尝试着,将许念然推出去,推出他的羽翼之外,让她去做诱饵、让她去完成她的宿命。

而自己,也要做好付出一切代价保护她的心理准备。

也要做好被她误会、被她讨厌、甚至被她仇恨的心理准备。

“你也别太着急,感情这种事情,遇到个什么催化剂,立马就升温了,不过你也不能不着急,念然也不是不懂事的黄毛丫头了,吾家有女初长成,你不快点宣誓所有权,我估计多的是人抢她这个香饽饽。”仲轩晨打了个呵欠,摆摆手道:“不行了,我也老了,妈的,现在熬个夜就像要命一样,我去睡了。”

陈与非点点头,靠在落地窗边抽完了那只烟,关了灯上楼。

听到他比平常稍微沉重的脚步声,许念然赶紧蒙上被子,闭上眼睛装睡。

她的眼睫上,沾着一点湿漉漉的水渍,刚才她回想着与陈与非相处的时光,不自觉的湿润了眼眶。

这个男人对自己好,可是又有很多事情瞒着自己。

以前尚不觉得有什么,可是现在,越来越觉得他的控制欲后面,带着自己猜测不到的目的性。

似乎自己只是一件工具,听话、顺从就可以得到宠爱,可是本质上,那个男人还是冷静又冷漠的看待自己。

冷静又冷漠?真的是这样吗?

许念然感受到一副高大火热的身躯,隔着被子半压在自己身上,炽热的呼吸带着酒气喷在头顶,全身都因此而起了鸡皮疙瘩。

“还装睡?嗯?”男人的声音闷闷的响起,“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刚刚突然醒了,听到笨熊哥拖陆栩时发出的乒乒乓乓声,才没睡着的。”许念然闭着眼回答道。

陈与非轻轻的哼了一声,没有答话,只是隔着被子将许念然抱紧。

“……与非哥哥,是不是我们这样的关系,很奇怪啊?”许念然问,声音平淡。

其实不是有一点奇怪,而是很奇怪。

许念然并不是没有脑子和主见的笨蛋,她这一世从出生开始就比同龄人懂得多、看得远,可是陈与非给她的宠爱,让她开始享受迟来的温情,因此她也乐意被陈与非管教。

但是这不代表她没有是非观念,她对小保安保垒那血淋淋的死状十分痛苦,那是自己的族人!虽然这一世还没有什么交情,但是,那个人也是追寻着自己转世而来,前世跟自己的渊源一定很深。

她没想到一个活生生的人,再见的时候就是一具血淋淋的躯体。

如果这是陈与非造成的,那么,不管陈与非有着怎样的理由,他都是凶手。

但是在这个凶手面前,许念然又忍不住的想要亲近。

这个男人有她的牵挂、有她的宿命、有她的喜欢、有她的眷恋。

她的依恋,都在这个男人身上。

讨厌他?做不到。

可是蒙蔽自己的心,不顾一切、抛弃一切的在他怀里当个小傻瓜,她也做不到。

许念然不知道陈与非内心的纠结,不亚于自己,可是她听不到。

她一直读不到这个男人的内心。

所以当这个男人再一次用难以言喻的深沉目光看着她时,她甚至分不清这是真情流露,还是在做戏。

“是有点奇怪,我居然舍不得碰你。”陈与非自嘲的笑笑,回答道。

舍不得碰你,或许你以后会讨厌我、恨我,现在就得到你的话,以后会不会更让你反感?

说实话,陈与非从来没想过自己也有这么畏首畏尾的时候。

许念然抬手,两条细嫩如鲜藕的手臂从睡袍宽大的袖子里滑出,缠上陈与非的肩颈。

她像往常一样,露出最没有防备的肚腹,贴上陈与非的身躯,寻求安抚。

“……其实我不怕疼。”许念然仰头,嘴唇贴着陈与非的下巴,轻轻的说道:“要不,我们试试吧?”

陈与非的呼吸加快了不少,笑道:“试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第100章 爱与怨的花朵

“知道。”许念然点点头,蹭了蹭自己的膝盖,将睡袍的缝隙拉得更加松松垮垮。

“试试,让我们的关系不用那么奇怪。”

不用爱里夹杂着猜疑、不用依恋中带着分离。

如果疼痛能把爱提炼出来、分离出猜疑,那么就痛吧。

希望痛过了之后,爱就是爱、怨就是怨,泾渭分明,不要再这么纠结。

陈与非看着她,灯光不够亮,在许念然的睫毛下投下一片阴影,她垂着眼睫,乖顺的贴着陈与非,全身的骨骼肌肉都放松,不带着一丝反抗和拒绝。

这样温顺的状态,让身上的男人燃起了一点征服的欲纛望,“……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疼了,可别叫我停下。”

“我才不会。”许念然梗着脖子,外强内虚的说道。

既然这样,陈与非也不跟她磨叽,他憋了多久?天天抱着能看不能吃,那痛苦的滋味,谁憋谁知道。

何况现在还有些醉意,理智容易松动。

他扯开许念然睡袍的衣带,这傻丫头太相信他的自制力了,里面就光溜溜的,不过目前他也懒得教训,撩开自己的衣袍下摆,将那半觉醒的部位在她的腿根蹭了蹭。

“……让你这么诱纛惑人,疼死你算了。”陈与非笑着,将她的两条小细腿一推,放在自己的腰侧,其实他到现在,也是只想吓唬吓唬许念然的。

可是许念然是认真的,她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这样张着腿的姿势,让许念然涨红了脸,膝盖蹭到男人体温偏高的肌肤,那结实柔韧的腰,蕴含的力道让人脸红心跳。

男人没有压下来,只是摩挲着她竖起的膝盖,笑着看着她。

似乎看着她脸红,心理颇为愉悦。

许念然咬了咬嘴唇,手肘撑起身子,上身半立起,柔软的睡袍瞬间滑下肩头。

象牙色的肌肤,瘦削的肩头,锁骨造成的小窝在壁灯的照射下留下一片阴影,下面一片雪白的皮肉。

陈与非的目光有些暗淡,褪去了笑意,眼中浮现了浓重的欲纛望。

他伸手,握住许念然的肩头,用指头摩挲她的锁骨,那细腻的触感和莹润的光泽,让陈与非的呼吸越来越重。

许念然突然凑过来,亲吻了一下男人的下巴。

这一下的火星,点燃了两人之间一直回避着的问题。

喜欢可以用亲吻和爱抚来满足,可是爱,一定要占有。

要你的心。

要你的人。

要剖开你的身体与我相系。

要让你与我一旦分离就痛至入骨。

陈与非压下来的时候,许念然吓了一跳。

那不能说是压下来,说扑上来更加恰当,而且,准确的咬住她颈侧跳动的血管。

用牙齿轻轻的啃噬,用舌尖柔柔的爱抚。

许念然却痛得缩了缩,陈与非从来没有这么用力过,他在她的胸前、肋侧、腰际留下指印和吻痕,那些红通通的小草莓,零星的蔓延到她的身上。

娇嫩的花朵,从未绽放,嫩得让人不敢用力,可是陈与非并没有太过怜惜。

这是他宠溺了多年的小丫头,一直捧在手心上,因为她的异于常人之处,让自己对她的管教近乎变纛态。

不让她单独出门、不让她去玩、也不让她过多的跟外人接触。

真正短兵相接的时候,许念然被那里的热度烫得腰部一跳,脸上通红。

“家里什么都没有……你得忍忍。”陈与非安抚一样的亲吻了那从未绽放的花朵。

那种疼痛,不到亲身体验,谁都不知道是什么感受,他让许念然忍忍,许念然也以为就是“忍忍”,忍过一时就好,是吧?

可是当陈与非开始了艰涩的进程、只能用鲜血做润滑时,许念然痛得低声饮泣。

一寸一寸,肉棱刮着血肉,缓慢的结合。

血顺着动作,滴在身下的睡袍上,陈与非感受到她的颤抖,俯下身,一遍遍抚摸过许念然的后背,让她放松。

“疼吧?”他问。

许念然点点头,几滴眼泪掉下来,下嘴唇都被咬出一圈牙印。

看她这样,男人哪里还能狂浪?任命的低下头,让她缠上自己的脖颈,将人抱在腿上,直起身子。

动作的改变,让男人进入得更深,许念然抽着气,直想往上躲。

“不许躲。”陈与非喘着气,扣住她的腰,他都还没有全部进去,还有一大半在外面呢,小丫头就想躲了?

“疼啊……”许念然委屈的说,抬头,泪眼婆娑。

这副样子总是刺陈与非的死穴,如果是其他女人,陈与非大概会觉得有点做作,可问题这是跟自己朝夕相处这么些年的小豆芽菜啊。

“你不是说自己是‘大兔子’了么?还这么爱哭?说了不许叫疼了。”陈与非拍拍她的后腰,轻轻的动换身子。

可是哪怕是这么轻的动换,都让许念然疼得眼泪汪汪,腰都轻颤了起来。

陈与非也只能狠下心不去看她的眼泪。

这都做了一半了,怎么停?

他觉得这辈子没这么辛苦过,做个爱而已,简直劳心又劳力,享受都成了次要的了,主要是让身下这只喊疼的“大兔子”快点感受到疼痛之外的感觉。

陈与非的技术是久经考验的,让许念然疼了一段时间之后,她的抽气声就渐渐的变了。

“不疼了吧?”他笑着问。

许念然捂着嘴巴,拼命忍住,不让自己发出奇怪的声音,含着眼泪带着控诉的看着陈与非。

啥叫痛并快乐着?

如陈与非所说,这家里什么都没有,更正,是什么“计生用品”都没有,这是陈与非的妈妈亲自检查过了的。

何况,就算有,他也不打算用。

套套?润滑?这些东西是对付床伴的,他不打算用在自己身下的宝贝身上。

于是,嗯,结束的时候,就那啥啥了。

许念然趴在床上,感觉到身上覆盖的重量离开,顺便“牵肠挂肚”的“撤离”自己的身体,松了一口气。

好疼啊,还是持续这么久的拉锯,疼死啦,虽然后半截隐隐有些奇怪的感受压过了疼痛,可是自己身上到处是草莓,觉得皮肤都在刺痛。

她感觉到陈与非坐在自己的身后,两根指头伸到那可怜兮兮的小花朵那里,将流出来的东西拈起,脸上都快起火了。

“不许玩!”她外强中干的扭头吼道。

“……”陈与非不理她,笑着拍拍她道:“大兔子什么时候才能适应吃萝卜啊?”

许念然塌着腰,轻轻的动了动,回嘴道:“萝卜太大了会噎到的!”

“就这个尺寸了,难道还能随意?你只能适应了,大兔子。”陈与非掐了掐肉肉多的部位,伏低身子,问道:“再来一次?”

“疼啊!”大兔子抗议。

“不会疼了。”大魔王安抚。

“肚子疼啊!”撅起嘴巴指指小肚皮。

“肚子?”莫名其妙。

“嗯……肚子里面被你顶得疼……”控诉。

“……”

“……顶得那么深、还那么用力,真的好疼。”

“……不、知、死、活!你就是自找的!给我躺好!”

大兔子许念然被压在床上强制适应大萝卜的尺寸,做了很多又疼又快乐的事情,最后被抱到浴室里洗刷刷。

大毛巾一裹,陈与非将她扔到床上,许念然忍着不适,撑坐起来,想要整理下床单。

“别管了,明天再换。”陈与非擦干头发,毛巾一扔,钻进被子里搂着人。

“睡衣呢?”

“收藏,那是你压箱底的宝贝了。”

许念然满头黑线,这还得收藏初次的那啥啊?

“然然,这两天去买戒指吧?”陈与非突然认真的说。

“戒指?”

“嗯,随便买个,起码先得让你知道自己是谁的人了,结婚戒指以后你自己设计吧。”陈与非淡淡的说。

“……我不要结婚。”许念然低声说。

“为什么?”陈与非垂头看着怀里的人,女人在委身与男人之后,居然还会拒绝求婚?虽然自己也没怎么正经的求婚。

他想了想,问道:“是不是舍不得学校和同学?结婚了也可以继续读书的,不公开就行了,学校那边的工作我会去做。”

许念然摇摇头,很认真的回答:“不是,我没有什么舍不得的,只是舍不得你。”

她抱紧了男人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胸膛,柔柔的说。

“如果我只能活三十几岁,与非哥哥你还是不要跟我结婚了,我又不能陪你多久。”

“别乱说,不会的。”陈与非拍拍她。

许念然没有说话,她已经说了自己想说的话。

我没有什么舍不得。

只是舍不得你。

所以,希望你能原谅我的任性。

……

第二天,宿醉又做了爱的运动,陈与非舒舒服服睡到差不多中午才醒,醒来之时发现身边空了半张床。

他皱了皱眉,这小丫头,不好好休息,这么早起床干嘛?

走下楼,许念然已经打了电话订餐,正在厨房里给陈与非做玉米汁。

她的生活习惯非常健康,早起早睡,虽然昨天晚上折腾到凌晨,而且现在那里还隐隐作痛,今早冲凉的时候,还有一些液体和血丝流出来。

第101章 亲近的防备

不过她没过多的矫情,洗了澡就下来订餐,陆栩和仲轩晨都还在睡,看来等他们起床,只能吃午餐了。

“然然,你怎么起来了?不多躺着休息一下?”陈与非从后面将她搂住,揉了揉她的小肚子。

醒了当然起来了,这还要问?许念然狐疑的扭头看了看陈与非,觉得今天大魔王说话的语气异常的温柔。

这不是废话吗?经过了昨晚上,许念然已经被划归为私人物品了,大魔王当然宠得不得了。

他捏住许念然的手掌,从她手中将杯子拿开,道:“这些事情以后别做了,请个人来做吧。”

许念然摇摇头,道:“那我在家做什么?坐着看钟摆?”

“……”陈与非叹口气,“那,陪我去上班?也是呆在休息室,你会不会更加无聊?”

“我还是不去了,你带着我,要去哪里都不方便,我只想有一点点时间可以出去活动下,好不好?我不会一个人的,文素、神棍,我请他们陪我,要是你还不放心,让人跟着我也行啊。”

许念然抱着陈与非腰,撇着嘴角,一脸可怜的哀求道。

“懂得跟我装可怜了?”陈与非笑着掐掐她的脸,总觉得今天的许念然横看竖看,更水嫩了。

用宠爱和情纛欲浇灌出来的花朵,当然开得鲜艳而诱人。

陈与非微微欠身,咬着许念然的耳廓,湿漉漉、热烘烘的触感,让许念然躲了又躲,“与非哥哥,你别这样。”

“为什么?”陈与非笑着看她挠自己的耳朵。

“好痒,而且,多不好意思啊。”

“习惯了就好。”陈与非松开她,捏着她的下巴晃了晃,“大兔子要慢慢习惯吃萝卜才行啊,老叫痛痛痛,多煞风景?”

许念然龇牙,“要你管,本来就痛!”

两人在厨房里亲亲热热,刚起床的陆栩打着呵欠走过来,看了之后揉了揉眼睛。

没看错吧?那么多的粉红泡泡,还有蜜里调油的气氛,嗯,看来成了!

“陈与非。”陆栩扬着下巴,伸出了漂亮的手。

“干嘛?”

“红、包。”

“……”

且不说陆栩怎么剥削陈与非,此时许念然听到了自己手机响,赶紧躲上楼去接听,是邢文素打来的。

他一早就看到许念然的信息,可是今早有些事情要做,现在到了中午,就打电话过来问许念然有没有时间,有的话他就过来。

“你等一下啊。”许念然眼珠子转了转,她记得小区里面的商业会所有很多可以休闲的地方,于是放下手机跑下楼。

陈与非跟陆栩正坐在餐桌前,陆栩自己喝粥,陈与非面前摆着许念然给他做的玉米汁。

“与非哥哥。”许念然从后面搂着他的脖子,问道:“文素来找我玩,可是家里这么乱……”

客厅里一片狼藉,还没收拾。

“可不可以去小区里的咖啡厅啊?我带着作业过去,就去一个小时。”许念然怯怯的问道。

陆栩闻言,受不了的抬头,“与非,关犯人也得放风,你看看把念然关成什么样了?你就给她去透透气吧。”

许念然赶紧点头,保证道:“就在小区的会所,我连小区大门都不出,好不好?”

陈与非皱眉看了看她,她的颈侧都还有红印,让男人看了心软了一些。

“让他来家门口接你,带好手机和钥匙。”陈与非叹口气,允许了。

许念然忙点头,跑上楼换衣服,拿上背包和素描本就准备下楼。

她坐在玄关换鞋的时候,陈与非蹲在她后面,拉开她的领口,在肩颈处狠狠的种了一个小草莓。

“不许跟别的男人靠得太近,让我知道了,可是会收拾你的。”

许念然撇撇嘴,转过头来咬了陈与非的下巴一下,“知道啦!与非哥哥是暴君!”

“胡说八道。”陈与非笑着看她开门,邢文素在门口等着她,两人一起进了电梯。

电梯间的另一头、这一层的另外一套房子的门立刻打开,一个穿着便衣的男子走出来,跟陈与非点了一下头,就按下另一边的电梯,跟着许念然一起下去。

陈与非看人也跟着去了,就关了门进屋,陆栩正在剥水煮蛋。

他很挑食的不吃蛋黄,把蛋黄扔到餐盘里。

“怎么样?心心念念的小宝贝终于吃到嘴里了,滋味如何?”他坏笑着睨了陈与非一眼。

“……你一天这么闲,真像老纛鸨。”陈与非懒得回答他。

“哼,你看看你,连说都不愿意说起念然,你这独占欲也太强了,莫非让我们听听都不行?”陆栩撇了撇嘴。

陈与非没答话。

当然不行,如果可以,他宁愿只让许念然一辈子只能见到他一人、只能听他说话,只能看着他。

可是这不可能,这样的话,最有可能养出一个精神病。

人需要接触同类、接触社会、分辨善恶、学会判断、懂得享受、承受苦难……这样才是一个完整的人。

他希望许念然能像无忧无虑,可是,如果那件事不解决,怎么可能无忧无虑?

……

“他死了。”

“谁?”邢文素被许念然突兀的一句话,弄得莫名其妙,推了推眼镜,看向一脸严肃的许念然。

“那个小保安,保垒。”

“……虽然这个消息不算很意外,不过你怎么知道的?”

“秦岩对与非哥哥身边的人精神入侵,然后把片段传到我脑中,他使用这种方法向我传达信息不是第一次了。”许念然摩挲着面前柠檬水的杯子,轻声的说道。

“那你打算怎么办?找陈与非算账?好歹这人也是与我们相关的人,怎么能这么轻易弄死了!”邢文素有点气愤,皱着眉头摇头道:“不管是什么原因,这样草芥人命,陈与非难辞其咎!”

许念然抿了抿嘴,眼眶有点热,她忍了又忍,还是红了眼圈。

她回想着陈与非在检查小保安死状的时候,那一脸残忍的冷漠,心里就一阵阵的痛。

这种痛,比昨天晚上撕裂皮肉的那种痛还要严重。

会让胸腔里酸涩不已,一阵阵的闷痛,还无法宣泄出来。

不管瑞恩对她说什么,她也不会完全相信,因为她在秦岩给她的画面中,看到年幼的瑞恩冷漠的站在一具尸体面前,手里拿着凶器,眼神冰冷而淡漠。

可是现在,她最最信任、最最依赖、最最割舍不下的人,也露出那样的表情,对与她有关联的一个“研究对象”的死,冷漠到近乎残酷。

邢文素看着许念然揉了揉眼睛,不悦的说:“你要是觉得我说得难听,我可以闭嘴。”

“不是,文素,是我想着这事就心里难过,我没想到与非哥哥是个那么冷漠的人。”许念然忙解释道。

“冷漠?他对别人当然冷漠,人人都像你这样,天天让他抱着亲热的吗?”邢文素没好声气的说道。

听到亲热二字,许念然吓得一缩,条件反射的就扯了扯领子。

可是店里的空调和暖气很足,一进来就取了围巾,不管许念然再怎么扯,圆领的套头毛衫表示,自己也不会被扯成高领啊。

“遮不住的,别费劲了。”邢文素无语的看着把围巾又圈上的许念然。

“你什么都没看到!”许念然红着脸,“恶狠狠”的对邢文素低吼道。

邢文素翻了个白眼,“是,我什么都没看到,你的颈侧和锁骨上一个红印也没有。”

许念然垂着头,恨不得当个鸵鸟,把头埋到桌子底下去。

“行了行了,你们卿卿我我也不是第一次了,还害羞什么?”邢文素岔开话题,“你约我出来,是不是打算出去‘走一走’了?”

许念然点点头,打开素描本,状似作画,其实是用不规则的花体字传达信息。

她知道有人跟着自己,陈与非也没打算瞒着她,但是在家里,她不知道自己说的话会不会被听到,用手机也觉得不安全。

两个有个亲密行为的人,居然需要这样防备着对方,真的难以理解。

邢文素看了许念然的素描本,也画了几笔,递了回来。

他说,如果许念然要跟瑞恩一伙人去寻找玉伏灵国,那么他也一起去。

两人只是简单沟通了几句,没有说得很详细,毕竟离出发还有一段时间,这之前,许念然还有两个任务,一是被陈与非押着去买戒指,二是,回陈家过年。

陈与非对于送女人礼物,向来大方,但是,他很讨厌花心思在送礼物上面,一般的是女人提要求,他刷卡就行,连看都不想多看一眼。

不认识他的人,大概会觉得他财大气粗,十分潇洒。

可是认识他的人都嗤之以鼻,比如陆栩和仲轩晨对他这种冤大头一般的行为,就两个字,凯子。

到目前为止,他就为三个女人的礼物费心思过,他奶奶、他妈、他的小祖宗许念然。

因为赶时间,为了找到一枚顺眼的订婚戒指,他拉着许念然逛遍了各大珠宝店的总店,品牌的区域负责人都是他的熟人,两人坐在贵宾室里,等着服务员将合适的型号一个个捧上来试。

第102章 记得要避嫌

既然是荣诚的少东家,自然不能拿便宜货出来现眼,负责人都是将镇店之宝拿出来。

陈与非看了看那些三五七克拉的各种宝石,转头问负责人道:“你这是忽悠我?”

“不不不,哪敢班门弄斧,只是拿便宜货来有失您的身份啊,陈总。”

陈与非摇了摇头,道:“这些太张扬,戴在手上嫌不够惹人犯罪是吗?然然,你喜欢吗?”

许念然摇摇头,她一向是能多低调就多低调,这种闪瞎人眼的东西,给她她也是用来压箱底,上次陈与非送的翡翠首饰,她都不知道何年何月才会再用一次。

“算了,我们去柜台看看,看中哪个就哪个吧,把你这些镇店之宝都收起来,都是行内人,你还把我当肥羊呢?”陈与非笑着指了指那些大大小小的鸽子蛋。

负责人一脸的不解,“不应该啊……陈总,您要送女伴东西,怎么也得是这些才拿得出手啊,这年头还有不喜欢鸽子蛋的女人?”

陈与非笑笑,拉着许念然,对负责人道:“这个不是女伴,这是我家未来的女主人,这些鸽子蛋算什么,我的身家她都有份。”

许念然红着脸,低声抗议道:“与非哥哥,不许到处说,要是以后你不喜欢我了、不要我了,我多没面子啊。”

“干嘛?都说了不是猫猫狗狗,我还能不要你了?养你这么大,你怎么还是担心我不要你?我还怕你乱跑呢。”陈与非捏紧了她的手,道:“……敢乱跑,就把你绑起来抽。”

许念然有点心虚,不敢回嘴,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陈与非以为她是在小小的抗议,也没有理会她,拉着她到店面上挑选。

服务员受到自己领导的指示,殷勤服务,可是不管她们怎么介绍、怎么推荐,许念然对那些华丽又亮瞎人眼的戒指都不感兴趣,最后只看中了一枚很普通的戒指。

没有八心八箭、没有高高的臂托、没有璀璨华丽的群镶、也没有大大的主石。

只是一枚铂金戒指,正面镶嵌了半圈细小的钻石,一共十颗,总共才三十分,标牌价万余元。

这种戒指在陈与非看来,简直就是路边的石头一般的价值,这种小钻石,他在原产地都是一斗一斗的收来。

可是许念然就看中这个了,她也不说话,就这么拿眼睛看着陈与非,一副只要这个不可的表情。

“真要这个?”陈与非皱眉,“这也太掉价了。”

这枚戒指配套的男戒,也是极简风格,一颗三十分的主石,价格也是万余。

“……这个小小的,很可爱啊。”许念然在左手的中指上试了试,抬眼看着陈与非,“与非哥哥你要是不喜欢,那你选吧,你选的我都没意见。”

陈与非无奈,这丫头的以退为进真是越用越顺手了。

偏偏还纯良的让你没法拒绝。

“那就这对吧。”陈与非拿过样戒,在左手上试了试,选了合适的型号。

回到车里坐定,陈与非拿过绒布盒子,取出戒指,在许念然面前晃了晃,道:“呐,这是你自己选的,可不能说不喜欢就不戴了啊。”

“当然不会。”许念然不满道:“我又不是喜新厌旧的人。”

“是是是。”陈与非拿过她的左手,放在嘴边亲了一下,将戒指戴在她的中指上。

“这枚戒指,不准取下来,除非你要换上我给你的结婚戒指。”陈与非盯着她,认真的说,“从今天以后,不许跟别的男人靠得太近,能离多远就离多远,记得要避嫌,因为你是我的未婚妻了,知道吗?”

他摸了摸许念然的头,俯身过去,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你说是就是?家里人还在讨厌我呢?”许念然惴惴不安,她记得张子阳说过,两个人在一起,家人的态度也很重要。

“爷爷已经放话你是孙媳妇了,其他人谁还会啰嗦?就算其他人说些什么,你管那么多?只要我承认你是,你就是,谁说了都不算。讨厌你?我们自己住,大家各过各的,管谁讨不讨厌干什么?”陈与非教训道。

他拿出男戒,打算自己套上,许念然赶紧抢过去,拉着陈与非的左手,在他中指的指根咬了一口。

“反正与非哥哥你是独裁者,什么都是你说了算啦!”许念然笑着,将男戒给陈与非戴上。

陈与非笑着看了看自己戴上戒指的手,道:“戴上这玩意儿,应该可以挡掉很多烂桃花。”

“不,我觉得会刺激很多桃花拼了命的往你身上贴……”许念然偷笑。

现在离年关没有几天,过年这种大日子,陈与非不可能不回家,大年二十九,他就带着许念然回了家。

一回家,就被陈奶奶劈头盖脸一顿埋怨。

“念然你也是,不知道劝你与非哥哥回家!年关将近,多少人踏破门槛拜年的、探望的!要折腾死我们两个老东西吗?家里也没有个主事的人在!”陈奶奶拉过许念然,打量了一下,“真是女大十八变,变漂亮了不少啊。”

许念然被奶奶的大嗓门吓到,不敢乱说话,忙应和道:“与非哥哥住那边,上班近了好多,我们这不是回来了吗……奶奶我帮你捶肩膀。”

“要你讨好我?自己的孙儿居然扔下我们两个老东西出去住,回家来还没一句窝心话!还真不如你贴心!真是……”奶奶嘟嘟囔囔的发小孩子脾气,埋怨的看着陈与非。

陈与非笑了笑,他要的就是这效果,爷爷奶奶根本不用怎么抗争,只要晾着两位老人一段时间,什么要求也都答应了。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那些来拜年的,大部分也是年后过来,我来应付还不行吗?”陈与非一边脱下大衣,一边说道。

“那你住多久?”陈奶奶赶紧追问。

陈与非挑了挑眉,看向许念然,他可不想让许念然在这里受气,如果可以,他一天都不想住。

“你看念然干什么?我问你呢!这里也是念然的家,念然当然也要在这里住,房间都留着呢!”陈奶奶赶紧将许念然拉到身侧,一副不放人的样子。

八十岁的老人家,老还小、老还小,孙子那就是最宝贝的东西了,恨不得天天都能看着。

“她跟我住就行,我们住到小年过后吧。”陈与非回答道。

小年过后?那就是住上半个月?陈奶奶点点头,比预期的好点,最好在这段时间里,能说服孙儿回来住。

至于陈与非跟许念然的关系问题,自己一个老太婆了,也不管这么多,既然老头子没意见,自己也懒得管了,由着孩子们折腾去吧,不过,能早点结婚,生个曾孙出来,自己更开心。

许念然扑在陈与非房间的床里,这里干干净净、一尘不染,连小冰箱里的存货,都是新鲜的,看来吕姨和小莫没敢偷懒。

她看着房间的另一头,陈与非熟悉的开电脑、坐下、打开冰箱拿出吕姨放的鲜榨果汁,动作都那么自然。

是啊,这里才是他的家。

就像陆栩说的,他是陈家的大少爷,他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跟自己在外面住,就算自己再学习做家务,也不会比吕姨和小莫做得更好。

这里的人看着他长大,对他的生活习惯、喜好都很熟悉,能很好的照顾他,虽然他不怎么需要照顾。

陈与非虽然会挣钱、虽然有国家的一部分授权,但他不会做家务,他的处理方式就是花钱请人做,翡翠城就是因为有一个功能完善、服务优质的管家公司,才让陈与非在那里置业的。

如果自己要走,还是让陈与非回来住比较好。

不要让他一个人呆在翡翠城哪里,还是回家来住自己能放心些。

“与非哥哥,要不,你搬回来住吧,爷爷奶奶那么牵挂你,我于心不安。”许念然抱着枕头,对房间那头说道。

“我回来,那你呢?你跟我回来吗?”陈与非转过来问道。

“我……回来会不会挨骂?姑姑姐姐好讨厌我的。”

“姑姑姐姐你一年见几次?管她们这么多?”

“那我回来,你回来吗?”

陈与非起身走到床边,问道:“你想回来?跟我住很辛苦吗?家务事可以请人做的,你不用那么辛苦。”

“不是,不是。”许念然摆摆手,“我挺喜欢做家务的,但是爷爷奶奶想跟你住,我不能这么不懂事啊,奶奶那么疼爱你,你不理她她会伤心的。”

陈与非笑笑,抬手将她推到在床上,压上来道:“没问题,你说回来,我们就回来,在这里喂你吃萝卜,感觉也挺不错。”

这里的这张大床是中式的,四柱床、薄纱窗帘,而且房间的装潢都古色古香,看起来更加有情调。

“不吃、不吃、不吃!”许念然抱着枕头不松手,坚决抵制爱的运动。

“为什么?还在痛?”都两天了还没缓过来?陈与非表示不相信。

“当然啦,这是内伤!内伤哪有那么容易好的,要好好休养一年半载的。”许念然滚向一侧,躲开陈与非的禁锢。

第103章 横刀夺爱不容易

一年半载?说笑吧,一年半载,小兔子都生下来了。

陈与非将她扯回来,道:“兔子得适应吃萝卜,你现在是不适应,才老想着躲!多吃几次你就适应了。”

“才不要吃,吃了‘肚子疼’。”许念然笑着躲开。

她对那样子的亲密接触,还是觉得有些接受不了,毕竟她的情场经历为零,而且从小到大就只呆在陈与非身边,她对这个男人又是仰慕又是敬畏,目前还有点转不过弯来。

而且,再好好的陪他这段时间,她就准备要偷跑了。

“慢慢学着吃,习惯了就不会肚子疼了,下面的小嘴吃习惯了,还有上面的小嘴要学着吃。”陈与非捏着她的下巴教训道。

许念然捂着脸,“哎呀呀,与非哥哥好、色、啊……”

陈与非懒得理她,坐起身子,捏了捏她的脸,道:“你也该学着改改口了,别到时候结婚了还给我哥哥前、哥哥后的,听着笑死人。”

许念然还没来得及回答,房间没关上的门被推开,陈如是站在门口,举着手敲了两下门板,道:“与非,你回来了?”

陈与非“嗯”了一声,看着她走进来,许念然赶紧在床上坐好,打招呼道:“如是姐姐你好。”

陈如是点点头,没什么表情,对陈与非说:“去吧,很快有尊大佛莅临,爷爷叫你下去,念然也得去。”

全家出动?什么人这么大面子?

许念然跟着陈与非下楼,看到急匆匆赶来的陈老爹和陈妈妈,忙上去问好。

接着又听到急促的刹车声,大门打开,姑姑陈思媛开着她的“小牛”也赶了回来。

这阵仗,陈与非隐隐猜到谁要来了。

许念然也猜到了,因为她看到了宁少,宁少一进门就冲她挥手,让她垮了脸躲在陈与非身后。

“怎么是你先来?你老爹呢?”陈与非对他不是很客气。

一是因为他俩从小没少打架,二是,因为他还在打许念然的主意。

如果是之前,他还可以给宁少正常接触许念然的机会,可是现在,他恨不得将宁少扫地出门。

可是宁少的身份不同常人,作为一个三十岁的国企领导,他的前途在很多人眼中那是不可限量,如果将来成为决定国家一个行业命脉的大央企的头头,那也是预料之中,所以陈家人对他十分欢迎。

而且,他一改张扬的行事作风,发扬临场做戏的长处,从爷爷奶奶、陈老爹陈妈妈、陈姑姑陈姐姐一路哄下来,简直是八面玲珑、长袖善舞。

他是高官太子爷,老爸是领导班子之一、副总理、这名头,想要攀上他的人多得很。

宁少虽然钱没有陈与非那么多,但是权势绝对大得多,只要他想,他的钱也可以很多,不过他还算头脑清醒,只是合理的利用了老爹的地位,自己并没有做出什么坑爹的事。

因此许念然虽然讨厌他,但是也找不到什么有力的理由躲开他,尤其是在陈家,许念然是最没有话语权的人。

座位有时候很微妙,陈家的两组大沙发,陈老爷子和陈老爹坐在主位上,把宁少让在客位首座,陈与非坐在右边首座,而女人们,都坐在陈与非的下首。

这不是迂腐,自己人在家里怎么坐都行,但是有客人来,必须要遵守一些传统的规范。

一般在这种场合,许念然是不露面的,但若她完全不露面,又会显得主人家没有气度,所以一般她会很有眼色的跑去帮吕姨和小莫端茶,然后看场合,如果家里长辈要介绍她,她就站在沙发边跟客人打声招呼,如果长辈不介绍她,她就可以松口气自己走开了。

这样的场景,陈与非见过不少次,他每次看到许念然小心翼翼的在家里说话做事,就觉得不舒服。

凭什么?他对许念然,虽然一开始没什么特殊感觉,可是后来越来越觉得,这个丫头乖巧得让人心疼,于是,他对许念然的关爱是最多的。

关爱越多,许念然就越黏他、越听话,这样长期循环下来,他早就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就把许念然当成小公主一般的宠爱着。

所以,他很不喜欢许念然在家里人面前,那种小心翼翼的样子,他看了觉得不舒服。

许念然端茶出来,吕姨给陈老爷子和宁少添茶,许念然就半跪在陈与非这边,给陈老爹和陈与非添茶,小莫给女眷们端上茶碗。

“念然,好久不见啊。”宁少出声打招呼。

许念然抿了抿嘴,看看家里人都望着她,于是也回了一句:“好久不见。”

其实才没有多久呢,搞得好像孤跟你很熟一样!

她心里默默的吐槽。

陈家人跟宁少东扯西拉,男人们多是说些国家经济大事,女人就开玩笑的打听着宁少的家务事。

“三十岁很老吗?我的奶奶哟,您老别老问我有没有对象了,我是真没有啊!”宁少有点招架不住陈奶奶的八卦心。

“这么优秀没对象?你骗我老太婆吧?”陈奶奶倚老卖老,逗着宁少玩。

“亲奶奶诶,是真没有。”宁少笑着端起茶碗抿了一口,余光瞟了一眼许念然。

许念然帮着把茶点端上桌,她将一碟乌梅放在陈与非手边的小桌上,见大家聊得热络,就自己拿起一颗乌梅塞嘴里,然后又拿了一颗,趴在沙发背上,递到陈与非嘴边。

陈与非不吃这些小玩意儿,微微偏头瞪了许念然一眼,许念然吐吐舌头,塞到自己嘴里,两边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宁少什么人?一看两人这亲昵的互动,就知道这两人的关系肯定跟蜜里调油似的,要横刀夺爱,得多费点心思。

“念然,我也要吃乌梅,你不能这么偏心啊,只给你与非哥哥吃,我也挺照顾你的啊。”宁少笑着,用拉家常的语气卖萌。

家里人的目光都扫过来,许念然含着两颗乌梅,愣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忙低头看了一眼陈与非。

陈与非将手边的碟子拿起来,起身放到宁少的面前。

“我亲自给你端,别使唤她,她只能给我使唤。”陈与非笑道。

他对宁少可不太买账,大家虽然同道,但是不同行,平时也没什么交集,陈与非也对政治生涯没什么兴趣。

不过陈家其他人明显不这么看,宁少可是贵客,尤其是在他不经意的一甩钩——

“哎,我说老太爷,陈叔叔,与非这么年轻有为,怎么没想过从政啊?弄个X大代表的头衔,脚跨政商两界,行事也方便很多啊。”

对于这个提议,陈与非心里翻了个白眼,陈老爷子和陈老爹倒是积极响应,不过陈与非懒得搭理他们,自己拿出手机玩。

手机上收到信息,说是宁委员的车队已经快到了,于是他打断了谈话,提醒大家准备接待。

这次的拜访,宁委员是当做私人行程的,极为低调,但是再低调,陈家也要做足礼节。

陈老爷子杵着拐杖在门后迎接,宁委员一下车就赶紧来握住陈老爷子的手,说自己是晚辈,不必如此客气。

大佛一来,小辈们都得靠边站。

陈与非跟宁委员打过招呼后,打着许念然打算先回避下,谁知宁委员直接开口道:“念然小姑娘,你好啊。”

许念然赶紧又是鞠躬又是问好,然后缩在陈与非身侧,深怕自己成为家里人瞩目的中心。

宁委员笑道:“你还是这么黏你与非哥哥啊。”

“宁伯伯,我这哥哥也当不了多久了。”陈与非突然开口,笑着说道:“这可是我爷爷未来的孙媳妇儿,她不黏我黏谁?”

釜底抽薪。

当着一大屋子的人说清楚,省得宁少再有什么鬼主意。

莫名其妙来拜年?哄谁呢,像宁委员这样的大佛,想去拜年都得排队再加天时地利人和,还会主动上门来拜年?

肯定是宁少在宁委员面前求来的,老爹亲自来帮儿子加分,真是中国好老爸!

陈与非知道宁委员位高权重,如果在席间提到什么儿女婚事,自己家肯定不会当面拒绝,干脆先表明了立场,绝了后患再说。

宁少眼角抽了抽,瞪了陈与非一眼,妈的,本来就是不公平竞争了,自己老爹出马你居然给个下马威?还要不要这棵大树了?横刀夺爱果然不容易,尼玛这还是自带养成的!

陈家的人都纳闷,与非这祖宗,好好的说这个干嘛?这事情怎么看也不应该是拿来宁委员面前讨论的吧?

陈与非看着自己爷爷,笑着说道:“爷爷,宁伯伯和宁少都挺关心念然的,尤其是宁伯伯这么忙,都还记得念然这小丫头,真是难得,可见人家对咱们家多上心。”

几句客气话,把气氛引导到主客融洽上,陈与非就带着许念然撤到一边,说是去看看厨房。

贵客来临,吕姨和小莫忙得热火朝天,看家的本事都拿出来了,陈与非一进去,两人就向自己老板抱怨。

“东家啊,有大人物来,您怎么不提前通知啊,还好这些天知道人多,东西准备充足,要不然真是失礼人家了!”小莫忙得手下不停。

第104章 戒指就是个圈套

“人家的私人行程,我怎么过问?你们辛苦点吧,之后给你们发个大红包。”陈与非安抚了两句,带着许念然从厨房的落地窗走到院子里。

下过了几场雪,院子里草地上光秃秃的,枯黄的草被冰雪压着,一片萧瑟的景象,鹅卵石小路上湿湿滑滑,陈与非拉着许念然走了几步。

“小心滑。”他提醒道。

“……知道了,又不是小孩子了。”许念然撇撇嘴,大魔王这家长技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消退。

“关心你,你还不耐烦?还说不是小孩子……你小的时候,可不敢这么跟我说话,越大越不听话了。”陈与非笑着摇摇头。

“小的时候怕你啊,你在家一副混世魔王的样子,而且你跟你爸爸打架时,太吓人了。”许念然拍拍胸口,那些场景记忆犹新。

“胡说,我从来没有跟他打过架。”陈与非懒洋洋的双手插着兜,走到只剩下枝条的花架下,“我只是自卫,从来没跟他对打过,他是我爹,就算他现在打不过我了,我也只能挨打,不能还手,懂么?”

许念然歪着头,好像有点懂,好像又有点不懂。

男人总有些奇怪的地方。

比如他们会有些奇怪的原则和坚持。

许念然觉得自己不懂男人,连自己的男人都不看不懂。

陈与非看她一副纠结的样子,笑道:“呐,我打你的时候,你其实可以还手啊,用你的眼睛、用你那三脚猫的格斗技巧,那你为什么不还手,宁可挨打也不反抗?”

“当然啦,你打我又不是因为讨厌我,是气我不听话嘛,我乖乖让你打两下,你就消气了,还会更疼我,反正最后心疼的是你……我干嘛还手?”许念然理所当然的说。

“……”陈与非拧了一把她的脸颊,“我跟我爹也差不多,不过,他是我爹,所以就算他不对,我也不能还手,他可以打我,我不可以打他。”

许念然笑了笑,这大魔王其实很孝顺嘛,装得这么冷漠,跟自己老爹的关系其实也没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糟糕。

“陈与非,你家老爷子叫你过去。”宁少在十步开外,对陈与非偏了偏头。

陈与非看了他一眼,转身对许念然道:“爷爷叫我,可能有事吩咐,你自己呆一会儿,如果宁少让你讨厌了,你就自己回房,别理他,不用给我留面子。”

“知道了。”许念然点点头,目送陈与非走开。

陈与非与宁少擦肩而过,两人互相冷眼看了一眼对方。

“哼,阻人姻缘当心被马踢……”宁少嘀咕了一句。

许念然现在五感十分发达,她听得很清楚,反问道:“你说你自己啊?”

“嗬,对着陈与非一副温柔乖巧的样子,对着我你就尖牙利齿的,我惹你了?”宁少笑着走过来,他就爱看许念然龇牙咧嘴的装出一副凶样。

“你真讨人厌,你在爷爷奶奶面前,还不是装出一副精英的样子,实际上呢,纨绔子弟一个!”许念然撇撇嘴,想到跟宁少第一次见面时,他对自己做的那些动作,明显就是个私生活混乱的坏蛋嘛!

“你啊,就是记仇。”宁少切了一声,不以为然的说道:“你别以为陈与非品行就有多好,他做的混事不比我少,他玩得疯那几年,什么没玩过?你就觉得他是好人是吧?他也就是为了哄着你,才断了外面那些女人的。”

他一边说一边捏起许念然的手腕,看到左手中指上的戒指,笑道:“这么小家子气?陈与非也送得出手?”

“戒指就是个圈套,小丫头,别以为他那种男人有多看中这些形式……圈着你的人、套着你的心,然后在外面继续彩旗飘飘、左拥右抱,不信咱们走着瞧。”

许念然气愤的甩开他的手,道:“你说他这不好、那不好,你就很好?他再不好,也从来没有在我面前说过你的是非——就算他很讨厌你,他也没有像你这样,靠说别人坏话来赢得好感,你几岁了?还这么幼稚!”

宁少愣了,他失笑道:“居然被你这个小丫头说我幼稚?我是不是抹黑陈与非,你大概心里也清楚,只是他哄得你开心,你就选择性的蒙蔽自己的眼睛而已,我不过是提醒你,看男人要看得深刻点。”

“你也别说我讨厌,如果我真要用手段,还会这么低声下气的来哄你?你还小,被陈与非保护得很好,但是我能让他失去保护你的能力、失去荣诚、失去特权、失去陈家、甚至失去自由或者生命,你信不信?”

宁少压低声音,弯着腰,让许念然能平视自己。

他说着这话,眼中露出的一抹狠戾,让许念然咬牙忍住了快要脱口而出的反驳。

忍忍忍,忍一时之气、忍一时口快,免得给大魔王添麻烦。

孤心胸开阔,哪能被你着一句两句威胁给气炸了?

她深呼吸一口气,说道:“宁少,你也就是有个值得人敬重的老爸,如果凭你自己,你哪能说出这么多威胁人的话?”

宁少耸耸肩,这种话他从小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了,“没错,问题是我就这一项条件,命好,有个好老爹,别人再努力也达不到这个高度,陈与非很有能力,荣诚被他做得这么大,全世界都有活动,而且还在帮国家做事,收回多少国宝,我也很佩服他。”

“不过就事论事,佩服他不代表我要让他顺心随意,我就看上你了,干嘛要让他轻而易举的占了?”

他一副“我看上了,别人就别想要”的表情,看得许念然想给他一巴掌。

当然只能是想想,自己要是再敢对这太子爷暴力一次,他估计不会手下留情。

惹不起,孤还躲不起吗!

“诶,你去哪儿?”宁少忙问道。

“回房间!你不准跟来,没礼貌的家伙。”许念然边走边说。

“不是吧,哎呀,陈家高门大户的,怎么孩子这么没礼貌?客人上门,居然自己回房间躲起来,我得问问陈奶奶怎么教育的,肯定是陈与非把你惯坏了。”宁少挑着眉毛,故意扬起声调说。

许念然扭头看他,磨了磨牙,“你真的很讨人厌。”

“哼,就是你胆子大,一再惹我,其他女人哪个敢说我讨厌?”宁少走到许念然身边,低声道:“小丫头,现在这个世道,人心冷漠,多一个朋友就多一条路,别太忙着拒绝我了,说不定你会有一天,要来求我、来跟我做交易呢?”

许念然皱起了鼻子,垮了小脸,厌恶的往旁边挪了两步,拉开距离。

“我才不会求你。”

……

再说陈与非被叫到客厅,还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结果,是宁委员受人所托,来做说客了。

“林静兰?谁啊?”陈与非莫名其妙,怎么宁委员还有闲心来说媒?

“你忘了?上次她爷爷奶奶还来过咱们家呢,爷爷跟他在后院下棋……”陈奶奶提醒道。

哦,陈与非点点头,有那么点印象,那林老太太还一个劲的把话题往自己身上扯呢,也是个八卦的老太太。

不过能请到宁委员来当说客,这得多大面子啊?

宁委员看出了陈与非的不耐烦,笑道:“与非啊,我也不是故意给你添麻烦,她家情况比较特殊……”

原来林家还是个开国元勋的后代,标准的红色家庭,到林静兰这里,已经是第四代了,林静兰的爷爷,就是上次来陈家做客那位,是某位开国元帅的亲兄弟,也为共和国出生入死,不过后来因为亲人犯了错误,于是林家就很低调很低调了。

林静兰的父亲放弃从政,醉心于音乐,是一名艺术家,林静兰也从小受到熏陶,一直侨居在奥地利和德国等地,近年才搬回国内,现在正在中央音乐学院读硕士,还不到20岁。

一听着介绍,陈与非连敷衍的耐心都没了,直言道:“宁伯伯,不是我不给您面子,您这么忙,还为我们小辈的事情操心,我也挺过意不去的。”

“不过,且不说我未来的妻子基本已经定下来,就是我本人,也接受不了这样好条件的女子。”陈与非摇摇头,不管自家奶奶的脸色,拒绝了。

宁委员倒是不勉强,推推眼镜,道:“与非啊,我也不是要你怎样,只是小姑娘比较仰慕你,想跟你交个朋友,你们有缘无缘,那要看你们自己,我只是帮老友带个话而已……不过这姑娘我也见过,挺乖巧,也懂事。”

陈与非撇撇嘴,“乖巧懂事的未婚妻,我已经有了,为了避免误会,还是算了吧……我不喜欢留过洋的女子,她们对国家的认同感低,您也知道我做的工作,道不同不相为谋,而且,虽然家境差不多,但我不太想找个这种红后代。”

“其实说这么多,只是因为我有未婚妻了,麻烦您帮我婉拒下对方的好意。”陈与非咧嘴一下,笑着扫了一眼刚进来的许念然。

第105章 禀明家人

许念然和宁少航都听到了对话,他压低声音问道:“原来那戒指是订婚戒啊?还真能敷衍你,怎么也得弄个订婚仪式,宣告天下才算正式吧?”

许念然咬了咬嘴唇,没说话。

她觉得陈与非给她戴上戒指就够了,从来没想过什么订婚仪式,陈与非向来不注重这些,说不定根本没这个打算呢?

自己孤身一人,订婚也好结婚也好,女方家一个人也没有,还有什么好宣告的?

客厅里突然插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与非,你什么时候有了未婚妻?我们怎么不知道?”

陈思媛皱着眉头,询问陈与非。

“就这两天才决定的,这不刚买了戒指吗,打算过年的时候跟你们说。”陈与非耸耸肩,觉得姑姑就是故意找茬,他的未婚妻是谁,还用问?

都住在一起了好不好。

陈思媛皱了皱眉头,轻咳了一声,道:“你别忙着任性,你自己选定了,家里人的意见你就连听都不听了?何况,订婚仪式也没有做,你说有未婚妻了,以这个理由去拒绝人家林家小妹子的好意,似乎有点不合适,会让人家觉得咱们家在敷衍人的。”

“敷衍不敷衍,他们也清楚,上次我跟爷爷说我和念然的事情时,林老先生也在,他听得很清楚。”

“问题是,这本来就是我们自己的程序没走,你以为上嘴皮碰下嘴皮,说一句未婚妻,就能让人信服?”陈思媛摆摆手,“又不是什么普通老百姓,爹妈点头就算成事,家大业大,你不顾及家门脸面,让人家笑话的可是陈家。”

陈与非皱了皱眉,当着宁委员的面子,他也不能发火,就点点头道:“姑姑说得是,那么,等我跟长辈商量一下,看看定下日子,到时候连林老先生一家也请来,这样宁伯伯您也不用为难了。”

宁委员笑了笑,打趣道:“哎,与非,男人太优秀也很辛苦啊,这几年不少人给你说媒吧?我家少航就没这么好的行情。”

“怎么可能,是少航眼界太高了吧?”陈奶奶笑道。

“我眼界不高啊。”宁少和许念然站在饭厅门口,听了大半天了。

他听到话题扯到自己头上,就出声道:“我眼界真的不高,跟与非差不多要求,可惜我找不到一个对我死心塌地的女孩子。”

他一边说,一边盯着许念然看。

许念然垂着眼,心里骂了宁少一百遍,这混蛋居然又把火力引到自己头上了!

“然然,过来。”陈与非对许念然招招手,“既然说到这件事,索性一起禀明了算了。”

他站起来,扯了扯袖口,拉过许念然,站在沙发旁边,对着陈家的人和宁委员父子。

“这小丫头就是我的未婚妻了,她在家里也住了这么多年,详细情况也不用介绍了,本来打算过几天说的,不过今天既然挑起了话头,就一起说明吧。”

“爷爷,奶奶,老爹,妈,还有姑姑和姐姐,你们看看商量个时间,准备请柬,把订婚仪式办了吧。”

陈与非说的轻描淡写,许念然脸上好似火烧。

一屋子人,门边还有宁委员的保镖,全部的目光都在他身上了。

宁少航在一旁兴致盎然,看陈与非这么迫不及待的样子,说明这丫头他还觉得抓不牢。

如果一个女人引不起男人的紧张感,那么这女人在男人心里的地位可有可无。

但是能让陈与非这么迫切,说明这小丫头还真是他的心头肉。

十八岁,什么概念?离法定年龄还不到呢,就急着订婚,宣誓所有权,生怕别人拐跑了。

虽然这年头,十八岁的雏儿都挺难找了,不过十八岁订婚的,还是不多。

“念然啊。”陈老爷子杵着拐杖,八十余岁的老人家,当过兵打过仗上过山下过乡、当过下岗职工、又商海沉浮成为一位传奇的文化商人,陈老爷子的眼光和胸襟,年轻人是难以企及的。

不过他严肃起来的时候,那种压迫感,让许念然不太敢直视。

“爷爷……”许念然低着头,垂着手走到陈老爷子身旁,一副俯首帖耳的乖顺样。

“与非说的话,我们都听到了,可是你呢?你心里怎么想的?有什么想法,直接说。”陈老爷子问道。

“我……”许念然抬头看了看家里人,家里人也都看着她,姑姑陈思媛眼中更是带着一丝不悦。

“与非哥哥说了算,我没有什么要说的,我听与非哥哥的。”许念然选择了一个最不容易错的回答方式。

陈老爷子摇摇头,叹口气,冲宁委员笑道:“这孩子,被与非欺负怕了,太听话了。”

听话才怪……陈与非心里默默吐槽,许念然撒娇卖萌的时候,家里人是看不到的,还以为真的是自己压迫着这小丫头啊?

这丫头的情商高着呢。

……

陈与非的浴室里,有一个豪华的大浴池,许念然眼馋了很久,可是之前根本不敢靠近,她连在翡翠城,都是使用自己房间的浴室,可是现在,两人的关系已经那啥啥了,陈与非直接将她往浴室一塞,说了句随便用,就关上了门。

那个豪华大浴池,底下铺的鹅卵石都是海水打磨出的,许念然坐下去就不想起来了。

这里这么舒适,大魔王却一点都不在乎的出去住,虽然翡翠城那边也很舒服,但是,毕竟比不了陈家大宅……许念然嘟着嘴,吹着泡泡玩。

瑞恩说得时间,就是三月的第一天,那天……自己要想办法跟文素会合,然后到瑞恩说的地方去。

这一去,估计要一段时间,如果顺利,还能回来。

如果不顺利,那结局要么是铩羽而归,要么就是葬身异地。

只有这一次机会。

如果失败,陈与非会不会原谅自己还是次要的,如果失败……或许再也没有下一次的机会。

自己这个身体的命格只有三十几年,而按照秦岩和瑞恩的分析,玉伏灵国现世的周期,大概是十八至二十年,自己只有这一次机会。

如果赌赢了,找到玉伏灵国以及剩下的玉璜碎片、恢复前世的记忆,破开灵魂上的枷锁,那么自己还有机会陪伴他。

订婚?结婚?根本言之尚早,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陪他走下去呢。

可是陈与非不考虑这些,哪怕只有一年、一月、甚至一天,他只要想,都要许念然成为他的人。

他在卧室里换上睡袍,见许念然一直没出来,就拧开门,看着她坐在浴池里,一池的泡泡满溢出来。

“想什么呢?水都冷了。”他一边说,一边拧开了热水阀,加了些热水进去。

许念然抱着膝盖缩了缩,下巴都沾到了泡泡,陈与非坐在台阶上,伸手给她刮掉,放到水中搅了搅,试试水温,“你躲什么?缩得像个虾球一样……这池子坐两个人没问题,要不要一起洗啊?”

“不、要!”许念然龇牙。

陈与非也只是逗逗她,没打算真的来个鸳鸯浴,他挽起袖子,拉过许念然的手,轻轻的揉着她的手指。

一根根、一个个关节,在热水中轻轻的揉。

这种温柔会随着热气,熏得人想哭,想醉。

“其实搬回来住,唯一的好处就是不用你做家务,虽然我喜欢看你做菜的样子,但是也不想你的手时时都沾水,淑女的手要好好保养。”他淡淡的笑着说。

“……与非哥哥你还没放弃啊……我离你的期望差好远的哦,还淑女呢,我也就沾着个女字了……”许念然自嘲的撇撇嘴。

陈与非点了一下她的鼻头,“总得带着希望不是?难道放任自由发展?学坏怎么办?”

“我是大兔子了——”

“大兔子要吃萝卜,今晚就喂你吃。”

“……”

“别看我,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让你躲了几天,你还想躲?”

两人正在浴室商讨吃萝卜与否,没留意到外面陈妈妈和陈如是敲门,两人敲门没人应,就直接进来了。

陈与非只有临睡觉前才会锁门,平时这个时候,家里只有爷爷奶奶,早就睡了,小莫和吕姨又不敢进这间房,所以陈与非也没想到,这么晚了老娘和姐姐还要上来找他谈心。

陈妈妈和陈如是,从没关紧的浴室门里,看到陈与非坐在池边,于是出声道:“与非,能出来一下吗?”

陈与非挑挑眉,对许念然说了句“注意别泡冷水”,就洗洗手走出来,顺手关上了浴室门。

“有事?”

“没事不能来找你?多久见你一次啊!你就这么不关心我们。”陈妈妈抱怨了几句,不过这都不是主要内容。

“你跟念然是真的打算这样了?这到底是你们两个的意思,还是就是你说了算?我看念然都没什么表示啊!”陈妈妈皱着眉头说。

“她一个女孩子,要什么表示?她都是我的人了,还要怎样的表示,才算‘表示’?”陈与非皱着眉头,怎么这件事家里人这么磨叽?

“你们?你们……”陈妈妈有点惊讶,上次她去翡翠城,在那里可没发现什么计生用品,莫非“第一案发现场”不是那边?

第106章 愉快的吃萝卜

“我都二十六了,这些事情的轻重,我知道,你们这是打算来跟我说教的?”陈与非背转身,不悦的说道:“说来说去,不就是因为然然是个孤儿吗?你们为了这件事三番两次找我谈话,想干嘛?打算把我卖了换点利益、找个‘门当户对’的女人来家里当女主人?”

“与非,我知道你从来就不服管教,从小你就讨厌被人安排好路子,可是最终我和你爸也都由得你了。”陈妈妈叹口气道:“可是这是你的终身大事……当然,现在这个年代,也不是说就没有再婚的,可是我们做父母的,对孩子的终身大事,总有点提建议的权利吧?”

“……你提吧。”陈与非坐在沙发上,抬眼看着他母亲。

“念然年纪还小又还是个大一的学生,现在订婚,不是很合适,不如等她毕业后……”陈妈妈尽量用委婉的语气规劝。

陈与非摇摇头,“订婚不是结婚,这只是一个对外的公告而不是法律程序,年龄问题不重要,她已经成年了,至于学业,不会有什么影响。”

其实如果可以,他希望能奉子成婚,多好,把人绑死在自己身边。

“年后就去解除收养关系,她已经成年,可以自己签公证书,然后就举行个简单的订婚仪式,妈妈你们想想要多少张请柬吧,我让人订做,拿去派发即可,也没什么特别需要准备的。”

陈与非从小就是家里的核心,全家人都围着这个香炉脚转悠,上大学后,开始接管荣诚的业务,这几年更是全权负责,因此他早就习惯了发号施令、独断独行。

除了陈老太爷,其他人根本管不了他。

问题是这位老太爷,是站在孙子这边的。

年纪大了的人,耳顺,喜欢乖巧听话的后生晚辈,虽然许念然的家庭出身不太好——更正,是完全没有家庭背景,这点让陈老爷子觉得差强人意,不过许念然的懂事,他一直看在眼里。

她来陈家以后,从来没有跟长辈顶过一句嘴,从来没有无理取闹、从来没有贪小便宜等等,让陈老爷子颇为满意。

至于她私下跟陈与非撒撒娇什么的,那也是对着陈与非,对别人她很有分寸、甚至可以说是非常谦恭的。

有个这样温顺性子的孙媳妇,其实也挺好,起码孙子自己喜欢,愿意在家呆着,如果真给陈与非找个千金小姐过来,说不定陈与非连家都不回,玩得比以前还要疯。

陈老爷子点头了,陈奶奶也就不说什么了,反正对两位老人来说,孙子最重要。

但陈与非的妈妈有点伤心,儿媳妇始终是抢走自己儿子的人,横看竖看那都是不顺眼的,偏偏还不能表现出委屈,许念然的情况比较特别,人家是个孤儿,你要欺负了她,她连个诉苦的地方都没有,自己也做不出这么没品的事,只好来做自己儿子的工作。

可这儿子是个不听话的,不仅不听话,还有能力独立自主,让陈妈妈连句重话都不敢说。

陈如是比较能体谅妈妈的心情,劝道:“与非,既然你跟念然该不该做的都做了,那我们也不逆你的意思,订婚就订婚吧,反正只是个仪式,几年后什么光景,谁又能打包票呢?我看就不要太大张旗鼓了,爸妈担心,也是因为怕未来事情很难说,现在浓情蜜意,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些意外呢?”

“你虽然年纪不小了、也成熟世故得多,可是念然年纪小啊,谁知道会不会有变数?所以你也别怪我们多事,这事情如果是板上钉钉了,我们倒还松口气,就怕到时候订了婚最后又不了了之了,徒留笑柄给人,你说是不是?”

“爸妈担心,也是为了你,你要体谅。”

陈如是这番话,说得直接,但是又中肯,既安抚了陈妈妈,也缓和了陈与非的不耐烦。

许念然背靠着浴室的门,静静的听着外面的谈话,垂下了眼睫。

她是很舍不得离开陈与非的,这么些年的相处,朝夕相对,虽然有时候会被责打,但更多的时候,是被他牵着手、摸着头、揽着肩、抱满怀。

她从陈与非的腰际,长到他的胸口,再到现在,堪堪到他的肩头,她一直都是仰望着这个男人。

看他从年少轻狂的混世魔王,变成成熟理智、却又残忍冷漠的男人。

每当想到陈与非对于小保安的死,要负上不可推卸的责任时,许念然总是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哀伤和陌生感。

那个男人,到底是怎样的人。

除了自己所见,他人眼中,又是怎样看待那个男人的?

或许因为离得太近、太近。

所以看不清全貌,只看得见他的好。

可是不管那个男人是好是坏,他都是自己最重要的人,如果想要更长久的陪伴在他身边,自己就必须要做出努力。

门外的交谈声停了,陈与非走过来,听到他的脚步声,许念然赶紧拧开了门。

“洗好了?为什么不出来?”他皱眉看着许念然。

“……你们在讲话,我不好出来打扰。”

“……”

她总是很小心,在一些细节处,都很认真的保持着距离。

说那十年在福利院的生活,没有给她留下阴影,谁信?起码让她清楚的认识道,别人有家庭、有亲人,而自己只有一个人。

“她们说完话就下去了,你躲在里面听了多少?”陈与非捏着她的下巴,笑着问。

“都听到了。”许念然老实的回答,将陈与非往浴室推,“与非哥哥你快去洗澡,我先暖被窝去。”

“嗯?这么迫不及待想吃萝卜啊?”

……才不是!

孤只是想岔开话题啊!

可是陈与非不打算让她再躲,擦干头发后直接将人光溜溜的扯到自己怀里。

调纛情也好、挑纛逗也好、前纛戏也好,许念然哪项是对手?

很快就喘吁吁的一败涂地。

“很疼的!”你倒是爽了,问题是孤痛得很啊!而且还会有好奇怪的感觉。

“……你太夸张了吧?我敢保证不会疼了。”陈与非坏笑着伸手去试探了一下。

刚才他可是纾尊降贵的伺候这小祖宗,手口并用好不好,哪个女人能有这待遇啊?

此时那嫩油油的小花朵哪里,泌出丝丝润泽的水渍,陈与非试探着放入一根手指,不太艰涩。

许念然的身体虽然瘦,但是因为常年练习舞蹈和一些防身术,所以肉肉还是比较紧实的,那朵小花儿也是,松紧适中,很有弹性。

越紧越好?瞎扯,太紧了做起来能有多舒服?

陈与非进进退退的放入了中指的两根指节,动了动,道:“呐,你看,不疼吧?”

许念然红着脸躲,扭着腰想让他的手指滑出来,可是被大魔王压住半边身子,怎么扭都只有反效果。

“小萝卜当然不疼!大萝卜就疼了!撑得疼、顶得疼、涨得疼,吃了大萝卜,那里都会肿起来!”许念然磨着牙,一边抱怨一边使劲往后躲。

陈与非更是恨得磨牙,妈的,明明是限制级的画面,被这小丫头生生弄成了动画片!

还无知无觉的说着这种点火的话?

真是欠教训!

“大兔子就得吃大萝卜!乖乖给我趴好!不然我把你绑起来……”陈与非啪啪啪的在她小屁纛股上打了几巴掌。

最终嘛,大兔子还是吃了大萝卜。

食髓知味懂不懂?哪可能真的拒绝?何况陈与非的技术在这里,做到一半以后,痛也变成了一种要命的愉悦。

这里的大床四柱薄纱、这里的装潢古色古香,这里的壁灯明明暗暗。

许念然趴伏在被子上,将被子抱成一团扑在上面,被陈与非提着腰,一下一下训练她吃“大萝卜”。

太过稚嫩的身体,还经不起这么用力的冲撞,许念然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顶得移了位,想躲,可身体都已经不再是自己能主导的了。

“与非哥哥,疼啊……”她眼泪汪汪回头,抗议。

其实她连陈与非现在的表情都看不清,灭顶的愉悦将她脑子搅成一团浆糊,喉咙里破碎的嗓音不停歇的被冲撞顶出口,咬着嘴唇都不能忍住。

“嗯?太用力了?”陈与非轻轻喘着,压下身子,拂开她后颈被细密密的汗水黏住的长发,轻轻的咬上去。

许念然说不出话,把脸闷在被子里点了点头。

相比以往,陈与非已经很克制了,他也知道稚嫩的身体不能太乱来,常常是点到即止,虽然这么做他自己不是很爽,可是看到许念然眼泪汪汪的样子,心理上获得的愉悦比生理上更强烈。

其实他很清楚自己顶到了什么,许念然会觉得小腹被顶得胀痛当然是有原因了,不过在两个人进行爱的运动时,你跟一个男人说轻点轻点……你确定真的会轻点?

火上浇油的可能性比较大。

“好了好了,祖宗,我轻点,你别闷着,当心憋死了。”陈与非看她那鸵鸟样,无奈的减慢了速度和力道,将许念然挖起来。

第107章 侵蚀

许念然挺委屈,做这种事情,原来又痛又舒服?大魔王一副做得不尽兴的样子,自己看了又有点内疚,好像只有自己觉得很舒服?

问题是,如果不躲着点、不喊疼,那大魔王又会越来越重,自己连骨头都快被撞散架,理智也被那种火热烧成一片荒芜。

那种太过强烈的感受,让人害怕、也让人舍不得分离。

陈与非将她转过身,胳膊挂在自己的脖颈上,提供了肩膀给她撒娇,也稍微减轻了一点她的害羞。

何况,坐着的姿势,也不会太快太用力,让她难以承受。

“……然然,真的那么不喜欢吗?”陈与非轻轻动着,安抚的揉着她的小屁纛股。

许念然四肢都缠在他身上,像个抱着树干的考拉,下巴搁在他肩上,感受着身下小幅度的摩擦。

“……也、也不是不喜欢……”

“那我们慢慢来?不许躲了,你得学着配合。”

“……”不学可不可以?

“想偷懒?不行,必须学,这可事关生活的和谐与否……动动腰,嗯……”

好吧,大魔王开的是一言堂、做的霸王生意,在陈家,他说了算。

其实陈与非对性的态度,比较矛盾,他以前也玩得疯、也很随意,但是对于自己的伴侣,他希望的纯洁而坚贞。

男人的劣根性,是不是?

可是一个女人,要让这个男人真心的臣服于自己、臣服于爱,那也要好好的保护自己。

最美好的时光、最美好的容貌、最美好的身体、最美好的爱,都给对方,换来一世的幸福和恩爱。

许念然在情纛欲方面,就是一张白纸。

而她的情感,却又单纯而专一。

她只喜欢这个男人。

撇开他的身份地位、权势金钱,撇开他的好与坏。

多年前,他还在年少轻狂的时候,就能因为自己的咳嗽而改了吸烟的习惯,基本不在自己面前吸烟。

他牵着自己的手,走在陌生的校园里,提醒着小心脚下。

他仔细的修剪自己被同学恶作剧烧焦的发尾,眼中的怜爱让人暖了心房。

他也会用戒尺打手心、用鸡毛掸子抽屁纛股,然后又抱回怀里好好教训。

回想她与他生活的日子,戒指和婚姻都显得有些多余了,他们早就像亲人一般的生活、像亲人一般的依赖。

许念然躺在柔软的床上,看着柔柔的薄纱晕开了壁灯的暖光,觉得有些目眩。

最后结束的时候,她可以清楚的感受到,男人埋在自己体内的部位,在跳动。

一下一下,侵蚀。

她有些受不了这种感受,微微偏过头,看着大床两侧的装潢,宫灯形状的壁灯将大床罩在柔光之下,形成了一个小世界,似乎这世上只有他和她。

呼吸相闻、心跳相贴。

陈与非下床,自己清理之后,用热毛巾为许念然擦了一遍身子,给她盖好被子,不让她起来。

那些东西在她体内留得越久越好,不是么?陈与非笑着搂着人,一下一下的轻拍着,哄她睡觉。

许念然隐隐觉得有些奇怪的感受,不过她也没有抗议,而是乖乖的窝在陈与非怀里。

“与非哥哥,为什么要留在里面啊?明天也会流出的……上次你也留在里面,我起床时,都弄脏了床单。”许念然软软糯糯的声音响起,让陈与非爱怜的揉了揉她的腰。

“多留一会儿不好吗?更容易怀上小兔子。”

许念然皱起鼻子,摇头道:“不要啊,我又没多少时间了,小兔子如果没有了妈妈,很可怜的。”

话音刚落,屁纛股上就挨了不轻不重一巴掌。

“说了多少次?不准再这样说,这事情我会处理,你该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不许胡思乱想。”

许念然没有反驳,只是又往他怀里蹭了蹭,恨不得能融到他身上。

“然然,如果发现身体有什么不舒服、或者月事没有正常来,都要赶紧告诉我,不可以隐瞒和拖延。”陈与非低声提醒道。

“……与非哥哥你是大坏蛋、暴君、独裁者!”许念然气鼓鼓的回嘴:“你都不听我意见的,什么都是你说了算!”

“怎么?难道你不想跟我结婚、为我生孩子?”

“也不是不想……可是能不能不要这么早?”

“早什么早?你自己还整天念着时间不够、这辈子太短,现在来嫌早?意见驳回。”

“……”

你这**的大魔王!

许念然有点紧张,尤其是早上洗澡的时候,那一大股涌出的液体让她红着脸愣了半响,就这么呆呆的站在花洒下面,看着那液体滴到地砖上,被水流稀释,然后打着旋儿沉没到下水口。

两次都这样,大魔王在体内留下了好几回液体,然后都没有采取措施,不过……最近好像快到例假了,应该不会怀孕吧?

许念然冲了凉出来,拿起手机赶紧问度娘。

一搜,满篇的“没有XXX就跟男友XXOO了,安全期怎么计算?”这一类的帖子。

许念然咽了咽唾沫,自己也是没有XXX就跟大魔王XXOO了,不过,这是大魔王故意的!就算手边有套套,他也绝对不会用!

看来这个问题在度娘上面是热门话题,关于安全期计算的小工具,跳出来好多个。

许念然选了一个点进去,输入了上次来例假的时间,一看,拍了拍胸口,好彩都在安全期啊。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你现在松口气太早了吧?”陈与非一直斜躺在旁边,从她身后看到她在查这个,憋笑憋了半天。

许念然吓得手一抖,转头恶狠狠的凶道:“还不是这个**的大魔王!我放抗不了,还不能庆幸一下啊!”

“庆幸什么?逃过一劫?”陈与非翻个白眼,将她拉回自己怀里,洗得香喷喷的大兔子,抱起来真舒服。

“……我还没有心理准备好不好,才刚刚那什么什么……”许念然嘟囔道。

有几个女孩子可以在第一次之后就开开心心当妈的?这难度略高好吧?

“好好,是我太急了,不过,然然,你这是不信任我?这么些年,我让你失望过?”

“……不是啊,只是需要点时间做心理准备啊,如果有宝宝,那就要休学了,而且还不能马上领证结婚,我有点迷茫才是正常的吧?”许念然试着列举道理。

“嗯,有点道理……”陈与非抱着她,伸手拿过她的手机,看了一眼那安全期计算表。

“那好吧,给你大半个月做心理准备,下次排卵期是下个月的这些天吧?嗯,大半个月,你也可以做好心理准备了吧?”他坏笑着将手机放回床头柜。

“……与非哥哥大坏蛋啊!”这**的大魔王!

……

年节这几天,拜年的人络绎不绝,陈与非也没什么时间赖床,每天一大早起来就得穿得十分正式,反观许念然,睡得跟个小猪一样,让他恨得牙痒痒,一有空就将人拉到角落里啃两下解气。

仲轩晨一家来的时候,许念然刚被咬得小嘴红通通的,那泛着水光的红唇,在诉说着怎样的八卦?

“笨熊哥好……”许念然觉得很不好意思,笨熊哥那一脸了然的坏笑是怎么回事?

“这一看就知道日子过得很‘滋润’呐,所以我说嘛,中国的养生之道是博大精深的,阴阳调和、水火相济才能——哎哟——”

正在发表高论的仲轩晨,被陈与非一巴掌呼到后脑勺上。

“尼玛的陈与非!祖宗!老子的脑袋很重要的好不好,下学期给那班本科生代课的课件全在里面!被你一巴掌呼没了,你让我怎么上课?!”仲轩晨跳起来就冲陈与非一脚踹去。

可惜,考上博士以后、又要帮导师代课、又要到医院实习,忙得不可开具的仲轩晨,饮食长期不规律而且暴饮暴食,体重跟身高都是一八零。

这体型抗打击能力很强,但是攻击的精准度明显不高。

陈与非轻轻巧巧的躲过那一腿,教训道:“你也就是想去泡小学妹,省省吧,这年头的女学生,没几个单纯的,到最后受伤的还是你啊。”

“哼……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么好命?养了个对你死心塌地的好姑娘……我们不努力点,去哪儿找个好媳妇儿去?”仲轩晨抱怨道。

说来也奇怪,他的个人条件、学历家境都很不错,为啥还是单身?

因为他口味比较奇怪呗。

他有点精神洁癖,这大概跟他医学世家的背景有关系,他觉得身体是不是处不要紧,毕竟谁都有过去,不经历过谁都不知道对方是不是适合自己。

可是精神上,他接受不了那种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所以一般只要哪个有可能成为女友的人说出“你看XXX好帅啊”,“你看XXX好有钱啊”,“你看XXX本事真大啊”这一类的话,他立马就跟人断了。

这种人不适合过日子。

他要的是一心一意,眼里只有对方,其他都是渣渣的那种专一。

可惜现在浮华的社会,这种女孩太太太太少了,他就认识一个,许念然。

第108章 计划偷跑

可许念然是有主了的。

而且这个主,还就是上面那个害自己找不到对象的XXX。

这是多么又爱又恨的感情啊。

“老子找不到媳妇儿,都怨你!”

“关我屁事!”

“没你这个参照物,我至于这么苦逼吗?”

“……”

“尼玛跟十个女孩子约会,会有十五个问起你的事!”

“……”

“等等等等,笨熊哥,为什么会有十五个?多出来五个?”许念然憋着笑,打断了仲轩晨的控诉。

“废话,还有五个是一起来的闺蜜,都吃着我这碗里的,看着陈与非那锅里的。”

正在控诉中,陈如是从外面拜年回来,她是一位军医,要去自己的老领导家里拜年,于是一大早就出去了,刚进门就看到了仲轩晨一脸的苦大仇深。

“唷,这不是晨二吗?好久不见啊,上次见面也是过年的时候。”陈如是笑着说。

仲轩晨顿时笑得像朵花,迎上去道:“姐,好久不见了,还是这么英姿飒爽啊!”

陈如是笑着捏捏他的脸,道:“嘴真甜,我家与非真该跟你学学,他在家就是个混世魔王,对我们就没一句软话的。”

陈与非一听火力扯到自己身上,就赶紧转身躲进厨房,仲轩晨也自觉的去吸引火力。

“与非哥哥,我觉得……笨熊哥好像对如是姐姐很殷勤啊。”许念然觉得自己似乎窥破点什么。

仲轩晨虽然一直都是很随和的老好人,但是露出现在这种狗腿的模样,还是第一次啊。

陈与非瞟了一眼客厅,将许念然的小脑袋转过来,道:“他从小就这样。”

“那,这也算是青梅竹马哦?”

“……勉强算吧,不过我姐都二十九了,还没男人,她眼界高着呢,估计晨二没戏。”陈与非淡淡的说着,坐在落地窗边翻看着小书架上最新的时尚杂志。

许念然愣愣的看着这样的陈与非,好像在自己的脑海中,经常会有这样的画面。

他站在窗边,外面的阳光给他镀上一层光晕,风把他的话吹散,自己听得不是很清楚。

跟上次,自己与陈与非在办公室里的休息室,半夜醒来时,相拥着看外面的如星光一般的灯火。

这种感觉很像,好像很遥远,又很熟悉。

“与非哥哥,我小时候有没有见过你啊?”许念然问。

“哈?”陈与非莫名其妙,“你小时候?多小?你十岁以后天天在我眼前晃,这算不算‘小时候见过’?”

“哎呀,不是来陈家以后,是之前,很小的时候,你有没有去过福利院?我有没有见过你?”许念然歪着头努力的回想。

陈与非皱了皱眉,道:“没,从来没去过,起码在我记事以后,我没去过。”

“你记事以后?那是什么时候啊?”

“……起码我记得把‘你’拍下来的事情,那之后我没有去过福利院。”陈与非满头黑线。

呃,这么说,自己小时候是没见过陈与非的,可是这种不经意间出现的片段和画面,总是让自己隐隐约约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

过年这些天,陈与非除了偶尔出门拜访一些权贵外,基本都是呆在家里,许念然的例假按时到来,让她小松了一口气。

大魔王总该消停一段时间了吧?过了一周,下一周也是安全期,过完这段时间,三月一日,也快到了。

正当许念然拍着胸口庆幸的时候,陈老爷子一句话,让一家人全惊呆了。

三月一日,是个大吉日,订婚宴就那天吧。

陈老爹看了自己儿子一眼,问道:“你想清楚没?”

陈与非点头道:“还用说吗?越早越好,订婚而已,用不着怎么折腾,也省得‘热心人’不停的给我说媒。”

许念然脸都白了,不是这么巧吧,她以为怎么也不可能这么快,以陈家的人脉,用两三个月来准备都是短的了,怎么老太爷这么积极?

能不积极吗?她哪里知道陈与非私下跟老太爷坦白了,说在积极造人了,曾孙的诱纛惑,对于一个八十几岁、功成名就的老人家来说,威力不亚于原子弹。

如果自己在订婚宴上偷跑……

许念然的冷汗下来了。

这可不是被打一顿、或者被大萝卜喂到撑破肚皮就可以安抚的了。

可是,怎么办……

没等许念然纠结出一个两全的法子,陈与非这头就已经开始了雷厉风行的准备工作。

大把的钞票撒出去,半个月的解除收养公证,缩短到三天,请柬更是不用说了,大红压金线的帖子附加一只金箔玫瑰,金晃晃的闪瞎眼,不过这些都是毛毛雨啦!

与陈家一直有合作的私人订制服装工作室,早就看准了陈与非的婚姻商机,八百年前就准备好了样衣,七八套中西各种风格的婚宴礼服摆出来,让陈与非挑选。

“然然,你选吧,也得给你一点决定权,免得你老跟我抱怨说‘**’。”陈与非笑着将她带到小会客室,里面设计师在等着。

许念然心里怦怦跳,这架势,让她怎么跟陈与非商量婚期延后?

何况,这是陈老爷子定的日子,谁敢反对?

“与非哥哥,我……”许念然苦着脸,无奈的看着里面设计师摊开在书桌上、沙发上、椅子上的七八套礼服。

“嗯?怎么了,不舒服?”陈与非关切的问。

“嗯,疼。”许念然随口扯了一下,反正自己正在来例假,大魔王也是知道的。

陈与非摸了摸她的头,道:“那就不试了,随便看看,选一套吧,反正不管你穿什么,重点都不是衣服,是珠宝。”

“……不要了好不好,那套翡翠的,才戴过一次啊!”许念然觉得这种奢侈真是蛋疼。

如果一个人要靠这些来获得满足感,这人得多无聊啊?

“好好,你说了算,那就选一套搭配的礼服吧。”他转头对设计师点点头,设计师推荐了一套小高领露肩的中式风格高腰拖地长裙。

许念然兴致缺缺,陈与非看她不太想动,就帮她做了决定,拉着她回房间。

“真的这么不舒服?以前没见你这样,莫非现在才会痛?要不要去看看医生?”毕竟以前还都是女孩子,不是“女人”,陈与非也不知道在来例假时,会不会有什么不同。

“才不要!每次都会有一点痛啦,只是这次稍微严重的而已。”许念然满头黑线,这哪里用得着去看医生啊?

大魔王现在正是越来越奇怪了,以前要是自己喊痛,他一定会说“谁不是这样的,忍忍就好”这一类的,现在则是迁就再迁就,温柔再温柔。

真是让人有点招架不住。

不过,如果他对自己的女人都这么好,为什么裴艾诗会惹他生气呢?有个这么好的男朋友,难道不比出国更重要吗?

唔,搞不懂,现在最最重要的是,自己怎么脱身。

许念然原本想着偷偷跑出去,按照瑞恩给的联络时间和地点,她先利用秦岩他们的路子,能找到玉伏灵国遗址的大范围,如果能找到遗址,那么再跟文素两人看看能否发现有用的线索。

对于遗址的价值、遗留的古物,她都没兴趣。

如果不是陈与非,她还不知道要睡多少年,也许永生永世无法入轮回,这样的枷锁,究竟是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身上?

她能求助的人,也就一个邢文素了。

“文素,你说怎么办,为什么老太爷选的时间那么凑巧啊,如果在这样正式的日子里,我不出现,家里人肯定讨厌死我了,我该怎么办?”

“……提意见呗,就说希望稍微迟一点。”邢文素没好声气的回答道。

他俩现在坐在陈家参股的酒店三楼咖啡厅里,陈与非亲自来定菜谱,带着许念然一起来,于是许念然就将邢文素约到这里见面。

连出个门都要申请,还得让朋友迁就自己的时间地点,许念然也有点无语。

不过陈与非能带她出门,就已经是开恩了,似乎从第一次将X液留在许念然体内开始,陈与非就把她当成了易碎品般保护起来。

许念然除了满头黑线,她哪有能力抗议?提意见都是“驳回”,陈与非反驳她的理由,比她的理由有力得多。

“……瑞恩他们,在这个城市里是不敢轻易露头的,陈与非学长的眼线很广,我们如果要按时与他们会合,必须要带两个人,以防万一,还有……这间酒店的内部构造,你熟不熟?”

邢文素对许念然的个人生活,没兴趣再插嘴,直接思考解决的办法。

“如果你对这酒店构造很熟悉,那么可以在订婚仪式前……”

这家酒店,许念然不陌生,她上次就是在这里打晕了两个保镖,将一个拿着假玉璜碎片的男人弄晕,对了,当时那个男人说,是一个外国人给了自己一百万,让自己拿假碎片给陈与非。

当时自己只关心玉璜碎片,没有追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过,即使追问,估计他一个炮灰也不知道幕后主使的真正目的。

第109章 称呼的意义

这间假日酒店,陈家有参股,目的当然不是为了赚钱,只是想在有需要举办什么活动的时候,方便征用而已,有些大型的拍卖会、发布会,不方便在公司的宴会厅举行的,就放在这里。

许念然对这里的构造比较熟,她与邢文素仔细商量了一下如何安排逃跑路线。

邢文素的头脑很好,他认真起来想出的方案找不出什么破绽,只是,许念然比较疑惑,他哪里来的那么多“接应人选”?

“文素,你找的这两个人,可以信任吗?”许念然有点不放心的问。

“嗯,他们拿钱做事的,有时候还相对单纯些,这两人都不知道我们的事,求财的职业保镖而已。”他推了推眼镜,安慰道:“你别担心,我们只要能跟瑞恩他们碰头,后面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这些年我在国外,可不是闲着没事做的,早就熟悉了这些行业的潜规则,也雇佣过一些人来获取资料……别这么看着我,我这都是为了你啊!女王陛下。”邢文素笑着戳了戳许念然的额头。

许念然条件反射的往后躲开了他的手指,她对两性关系的认知很保守,总觉得自己既然跟陈与非在一起了,就不应该再与其他男人动作亲密。

邢文素没留意这个小动作,也没放在心上,自己低头翻着手机,提醒道:“你想好之后怎么面对陈与非学长的怒火没?按照你所说的,你要是偷跑还跟瑞恩合作,他会很生气的。”

“我……没想好,最多被他打一顿,还能怎样啊?”许念然自我安慰道。

邢文素偏了偏头,想了一下,道:“也是,按照他对你的感情,除了发一顿火,还能怎样?莫非还能把你抓起来?哈哈。”

两人悄声的嘀咕、重要事情就用写的交流,以为这样可以不被陈与非知晓。

可能吗?

陈与非对于许念然那种变纛态的控制欲,是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无死角的,许念然说过什么、做过什么、他就算当时不知道,也能很快的事后得知。

连许念然自己都没把握,这偷跑的小伎俩是不是早就在陈与非的预料之中。

陈与非与酒店的负责人商定了司仪、菜谱、桌数、布置,还有就是场地的安保,避免一些专门挖八卦的记者出现。

“哎呀呀,真是,哪个女子这么好运,能得到陈总你这么关心?还怕被媒体曝光了啊?”酒店经理笑着打趣。

“……真的是好运吗?”陈与非笑笑,“说不定人家觉得是不幸,正计划着跟我玩猫捉老鼠呢?”

“什么?”

“不,没什么,你就按商定的办吧,三月一日,场景布置要低调,不允许出现任何显眼的大字报。”陈与非起身告辞,最后叮嘱了经理一句,“还有,记得在安保力量上面下下功夫,不要让不明身份的人混入安保队伍。”

“知道了,陈总您放心吧,我亲自过问这事。”

陈与非点点头,起身走出了办公室,来到电梯间等候电梯,一边掏出手机看看有没有重要信息。

他与自己的“好友”,在暗线上工作、又可以指挥一小队武装力量的魏胖子通常都是用暗语联络。

上次许念然瞟到一眼,“猴子下山摘桃子”就是其中之一。

秦岩基本上是躲在幕后的,不会出头,出头的事情,都是由瑞恩来做,还有个不知是不是人的女人绮兰,这女人的行踪,居然在社会上完全查不到,自己上次调出小区的监控,她出现在电梯间前后的摄像头里,但是却在其他监控里看不到,简直如同鬼魅一般。

不过不管她是不是人,陈与非觉得没什么不同。

存在就会有消亡,如果真的不是人,那么张子殷就是她的“天敌”,因此上次才故意让放在未知轩的牛皮纸,被那个“看不见的客人”偷吃掉。

里面的地图,是假的。

绝大多数是真的,但是陈与非在画草图出来的时候,故意改动了一两个地方,他连身旁的许念然,都要防备。

地图是假的这件事,只有陈与非自己知道,张子殷其实猜到一二,她觉得陈与非不会将真的地图放出来做诱饵,不过她也不点破,大家都有自己的机密和工作方式,别人还是少插嘴。

可是许念然不知道,她以为秦岩和瑞恩已经是很有把握、势在必得,如果她知道连自己都在陈与非的算计中,估计她不会傻乎乎的再偷跑。

三月一日,明天就到了三月一日,许念然在睡觉前紧张的看着手机上日历,上面的闹钟定在了凌晨五点。

陈老爷子定了吉时,宴会在早上十点开始,必须要九点之前都到会场,许念然要经受化妆师、造型师等等的折腾,然后漂漂亮亮的出现在宾客面前。

因为只是订婚仪式,陈家又刻意低调,请了不到三百人的亲朋好友,陈与非看过酒店发来的流程,没有什么异议——已经很简化了。

“看什么?看着日历发呆?”陈与非擦着头发上床来,趴在许念然身后,将她关在自己手臂里。

“没,有点紧张……”许念然嘀咕道。

“紧张什么?这场面就跟年会差不多,还不如年会人多,你就当作去吃饭就好……等过两年你可以领证了,我们再好好举办一次婚礼。”陈与非亲亲身下人的耳垂。

许念然想了想,觉得自己想不出会是怎样的场景,问道:“与非哥哥,我不喜欢这样大张旗鼓,可不可以低调点?”

“还要怎么低调?就我和你两个?我是没问题,可是你觉得家里人会同意吗?这辈子还有几次这样折腾的机会,不趁机拼命花钱回馈社会怎么行?”陈与非笑着回答。

“……为什么订婚结婚就要大张旗鼓,但是离婚的话,就是两个人自己去签字就算了?”许念然拧着眉头,问道:“如果你不要我了,我是不是也要跟你去签字啊?”

“你怎么老想着这个事情!常常说我不要你了,我有说过这样的话?有做过这样的事?”陈与非拍了她两巴掌,教训道。

许念然撅撅嘴,自己一穷二白还没有娘家人,离了陈与非连生活都成问题,更别提什么读书了,连学费自己都交不起。

这样的自己,目前又没有什么谋生的能力,如果陈与非不要自己了,那日子会变成怎样?

陈与非不是不懂她的担心,但是他自问从来就没想过不要她,哪怕她经常自作聪明的想要做些小动作,陈与非都没想过不要她。

他想将这个人绑在身边一辈子的,不过有多少年,都不想她离开自己。

“有时候,真的希望你能读懂我的心。”

这句话,是陈与非真心的感慨。

虽然他秘密太多,不能对别人说,但是在感情上,他真希望许念然能懂他的心。

纠结,利用,爱和占有,他自己都觉得很可笑。

“二十岁啊……还有一年半。”许念然摸了摸自己中指上的那枚朴素的订婚戒指,“我二十岁,与非哥哥你也才二十八岁啊,你结婚一定很多人惋惜。”

“嗯?惋惜什么?”

“惋惜你怎么这么没眼光啊!多少大家闺秀等着你挑呢。”许念然笑着从他胳膊下钻出来,抱着被子滚到半边。

陈与非立起身子,扯住她的脚踝,道:“你也是大家闺秀,虽然一点也不像个淑女——看看你现在这些大大咧咧的动作,如果是以前我非得教训你。”

“……与非哥哥你还没放弃啊?我都放弃了,淑女跟我一点也不沾边么……你做什么?”许念然看陈与非伸手去将壁灯调到最暗,心里警铃大作。

“你说呢?你今天可以吃大萝卜了吧?”

“明天要早起!”裹裹裹。

“驳回,做到你昏过去更好,省得你还有力气跟我开卧谈会。”扯扯扯。

“与非哥哥是暴君!”

“什么暴君!是你夫君!今天不做到你改口,你就别想睡了!”

做到改口?许念然冷汗津津,大魔王是来真的啊?大萝卜吃多了,全身都会疼的,他难道打算让自己明天拄着拐杖去会场?那自己怎样偷跑啊!

改口其实主要是心理的转变,许念然叫哥哥叫了这么些年,这两个字给她的,不光是宠溺的感受,还有依赖、信任、温柔、亲情。

虽然这些不会因为称呼的改变而减少,但是这称呼代表了一段不算短的岁月里,她对他的感情。

所以不管陈与非怎么折腾她,她都咬着牙不松口。

“……真的这么不愿意叫老公?”陈与非有点无奈,放缓了身下动作的节奏,改为慢慢的磨,磨得人骨髓都痒了起来。

许念然被那种要命的迟缓逼得头皮发麻,颤颤巍巍的抬手抱住男人的脖颈,将脸埋在他的颈侧。

“……我喜欢叫哥哥,这样即使有一天我们分开,我还可以叫你哥哥,如果叫老公,一旦分开,我们就再没有关系了。”

闻言,陈与非沉默了一下,连轻微的律动都停了下来。

第110章 儿大不中留

他扣着许念然的后颈,让她仰头接受亲吻。

“那好,随你喜欢……不过,在这种时候,叫几声老公来听听,嗯?就我们两人听得到,没有别人……”

浅浅的声音,轻柔的动作,让人感动得想哭。

许念然张了张口,那两个字在嘴里细细的磨出来,声音轻得她自己都听不到。

陈与非也听不到,只是看她小嘴动了动,无奈的捏了捏她的腰。

“就这么难?不就一个称呼吗?”他将许念然放在床上,恢复了动作的频率。

许念然咬着唇,被顶撞得呼吸都破碎了,哪里还顾得上称呼的问题?太嫩啦!

陈与非也不继续为难她,箭在弦上,还是先解决这个问题比较重要,他们这几次欢爱,都没有采取什么措施,可是偏偏赶上安全期,中间又来了一次月事,短时间许念然也不会当妈妈。

可是陈与非希望她能快点当妈妈,所以耕耘得相当勤奋。

许念然理所当然的要抗议,问题是抗议有用么?

男人想要完完全全绑住一个女人,最有用的手段,除了婚姻之外,当然就是爱情的结晶了。

明天还要偷跑的许念然,为了能保存一点体力,被压着强迫吃第二次大萝卜的时候,投降了,喘着气叫道:“老老老老公……”

陈与非被她气乐了,狠狠顶了一下,道:“有这么叫的?”

“……痛痛痛……结婚以后才叫好不好?”许念然求饶,现在改口会不会早了点?自己明天就要偷跑了,大魔王会不会原谅自己还不知道呢,还是留点余地比较好。

“好吧、好吧,你说的,到时候再不改口,我就抽你了……哥哥、哥哥的叫,让人听了能笑死……”陈与非妥协了,关于这件事暂时告一个段落,专心犁好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才是正事。

春天到了,要努力播种不是?

可惜许念然目前的第一要务不是当妈妈,而是跑路。

她从起床开始就被小莫陪同,一直来到酒店她也没见到陈与非,在贵宾休息室里,化妆师已经铺开了化妆箱等她。

“不要化妆可不可以?”许念然问道。

“不行哦,这是陈总安排的,他也希望您能美美的出现啊,我们只画淡妆,很淡很淡,放心吧,不会让您不舒服的。”化妆师指了指全新的用品道:“您看,陈总特意交代过要全新的,不会让你用别人用过的东西。”

许念然抿了抿嘴,是啊,陈与非在关于自己的事情上,从来都是很细心,可是今天……按照文素安排的路线,在宴会开始前,就要到后门去。

可是小莫姐全程跟着自己,怎么脱身?

许念然看着墙上的时间,还早,七点过,她坐在椅子上,任由化妆师和造型师摆弄自己。

淡淡的妆容,唇上只涂了一层透明的唇膏,头发松松的斜着挽了个半髻,其余电弯了拢在一边胸前。

一个珠光璀璨的发箍、一个满天星小钻的插梳,再配上那套昂贵的翡翠和中式的小拖尾礼服,让许念然仿佛变了个人。

“念然你这样好漂亮。”小莫惊讶的看着许念然。

美玉也是经过雕琢出来的,许念然被陈与非养得这么小心翼翼,最近又柔情蜜意呵护和灌溉,本来就美得冒泡了,现在更是好像刚现世的珍珠一般,散发着柔柔的、温润的光泽。

陈妈妈在陈与非的陪同下,进来看看自己未来的儿媳妇,许念然一见陈妈妈,忙光着脚站起来,提着裙子怯怯的问好。

“鞋呢?”陈与非挑眉,看向旁边的造型师,造型师将那双新的高跟鞋用软毛巾盖着,软化硬硬的边缘,让许念然能穿得更舒适些。

陈与非从造型师手中接过贴满小钻的粉色高跟鞋,注意,是小钻,不是水钻,许念然身上所有的钻石,都是前段时间从非洲的矿场收回来的。

至于那些名为“水钻”的有机物,陈与非怎么可能用在许念然的装饰上?再好看的水钻都是假的、是玻璃而已,荣诚的少东家怎么可能这样砸自己的招牌?

陈与非扯了扯西裤,蹲了下来,捏着许念然的脚踝,给她穿鞋。

“抬脚。”他轻声说。

许念然顺从的穿鞋,九公分的高度,立刻拉近了与陈与非的距离。

陈妈妈吃醋的说道:“儿子长大了也是泼出去的水,怎么不见你这么伺候我?”

陈与非笑笑,拉着许念然推到陈妈妈面前,道:“养儿方知父母恩,你让她快点给我生个小兔子,我就懂得父母的心情了。”

许念然大窘,回头埋怨的看了一眼微笑的陈与非,皱了皱鼻子,转身对陈妈妈说道:“伯母,我会乖乖听与非哥哥的话,您别生气。”

其实应该是您别吃醋才对,孤真的不是想跟您抢儿子啊。

“唉,说什么生气,别弄得像我欺负你一样,傻丫头。”陈妈妈笑了笑,补充道:“现在只是订婚仪式,等真正结婚那天,我再好好哭一次,儿大不中留啊!”

陈妈妈一巴掌拍在自己儿子背上。

手下触及的肌肉坚实,穿着西装的背影看起来挺拔而高大,自己都只到他的肩头。

多少年前小小的婴孩,多少年前调皮捣蛋的少年,现在已经成长为一个男人,他以后会结婚,会有自己的家庭,会为人父。

而自己慢慢的老去,只会越来越依赖这个孩子。

陈妈妈心里有一点伤感,这些年陈与非两父子闹矛盾,不常见面,本来自己还没什么特殊的感觉,父子、母子的血脉割舍不断,不管怎样,儿子都还是自己儿子,想见面随时都可以。

可是现在儿子要订婚,她才惊觉,原来自己儿子已经长到这么大了!而且已经这么独立,可以决定自己的人生、自己的家庭了。

这种失落感还是挺让人难受的,以后这个孩子生命里最重要的女人,不止自己妈妈一个了。

许念然现在还体会不到陈妈妈的这种心情,她只是觉得陈妈妈似乎不开心,陈家的女人们,似乎都不喜欢自己,可是陈老爷子发了话,她们就算有意见,也只能保持沉默,何况陈与非自己也很强势。

因为大学已经开学,许念然没有通知同学们,只是邀请了邢文素和张子阳,张子阳也收到了陈与非的邀请,陈与非是请张子殷姐弟两人,因此他也过来了。

宴会开始前,他跑来休息室里探望许念然。

“所以说啊,男人自身得有本事啊,有能力追得到、有能力娶回家,就不至于抱家里人大腿、看家里人脸色了……”张子阳想起自己被姐姐搅黄了的前一段恋情,感慨不已。

“神棍,你如果真的这么想,那就好好跟你姐姐学本事吧,好歹你姐姐是行业内的翘楚,你要是能这么争气,估计你家人也不会反对你的选择了。”许念然笑着安慰他。

张子阳摆摆手,道:“不可能的,我们这种世家,绝对是要找个门当户对的,找个普通人?受得了这么神神叨叨的家族吗?家里最值钱的不是什么珠宝玉器金砖银条,而是照妖镜桃木剑罗盘符纸……”

这话引得许念然和一旁的邢文素都笑了,小莫被许念然支出去泡茶,张子阳随便聊了几句,就说要去陪姐姐,一会儿会场见。

邢文素看看左右无人,悄声道:“我十点钟在后门安排了人,一辆黑色的林肯,你提前几分钟到宴会厅后面,我在那里等你。”

许念然拧紧了眉毛,真的要在订婚仪式上放鸽子?这样太对不起大魔王了吧?

“可不可以迟一点?”她问道:“我想完成仪式后再走。”

“别逗了,完成仪式?你以为你进了会场还有机会出来?那么多人看着你、陈与非学长就呆在你身边,你怎么可能脱身?”邢文素皱着眉头,这小笨蛋国君也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吧?

“可是……我不想让别人误会我逃避订婚,本来陈家的女人们就不喜欢我,我再搅了订婚仪式的话……”许念然咬了咬唇,这后果好像不用怎么想,都能预见有多凄惨。

“……你真的那么喜欢陈与非学长?”邢文素有点不悦的问道。

许念然点点头,认真的回答道:“喜欢啊,很喜欢,如果可以,我不想让他生气的,可是他又不许我去寻找玉伏灵国……”

“念然,鱼和熊掌的关系,不用我提醒你,如果你这么舍不得让陈与非学长生气,那么就不要与瑞恩他们合作了,算了吧,好好珍惜你们在一起的时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邢文素摇摇头,站起了身子,准备出去。

“文素你不要生气。”许念然忙跟着站起来,她穿着拖地小鱼尾的礼服和高跟鞋,行动不便,只好出声拦住打算离开的邢文素,“文素,我只是想能在宴会场上出现,起码、起码让我完成最基本的仪式,然后我想办法溜出来,你能不能给我三十分钟?”

第111章 不要生气

三十分钟?邢文素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分秒必争的时候,你跟我要三十分钟?三十分钟可以睡个午觉了好不好!

许念然也觉得这个要求有点奇葩,不过还是不放弃的说道:“我去订婚仪式上露个脸,我看过仪式的流程,与非哥哥要求一切从简,因此几句致辞之后,就是交换戒指,那之后我就想办法回休息室,然后按照我们的计划走,可不可以推迟一点?帮帮忙啦,文素。”

邢文素看着苦着脸的许念然,叹口气道:“你啊……怎么这么多年还是这样?”

“啊?”许念然愣了愣。

“……一点长进都没有。”邢文素苦笑着摇摇头,认命的去通知接应的人和车子。

许念然看着他出去的背影,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文素说那句话什么意思?什么叫“这么多年还是这样”?孤以前就是这样?

许念然偏着脑袋想了想,邢文素似乎对前世的事情记忆比自己清楚很多,但是他很少提起,他曾经说过,一世人、一世心境,似乎看到斗转星移、沧海桑田,现在这个与前世大相径庭的世界,不能再用前世的心态来考量。

……

十点差五分,许念然在休息室里已经听到了司仪的声音在前面会场响起,休息室的门从外面打开,一段短短的路程,站了好多人,捧着花、铺着红毯,撒着花瓣,引导她一步步的走向宴会大厅。

宴会大厅里帷幔低垂,花架拱门华丽丽的矗立在红毯上,陈与非站在那头,微笑着望着她。

许念然觉得自己的心怦怦跳了起来。

花架拱门越来越近,两边的灯光都暗淡了,只听得见很多人低语和笑声,顶光一直罩在她的身上,跟着她的步伐,走到了花架之下。

司仪说着祝词,宾客们也在鼓掌,陈与非微笑着欠身致意,在小花童的引导下走了过来。

他牵起她的手,低声笑道:“我还担心你会摔倒呢,第一次穿这么高的鞋吧?”

这轻轻的一句话,就将许念然心里的紧张感驱散,似乎这个牵着自己的男人,还是多年前那样。

“小心脚下。”

男人再次提醒,为她轻轻的调整了一下小拖尾的裙摆。

“……谢谢,与非哥哥你真好。”许念然真心的感慨道:“如果没有那么多奇怪的家规,就更好了。”

“哼哼,那家规就是为你量身定做的,不遵守就要挨打,不过现在你都不怕打了。”陈与非笑着轻声说。

许念然挽着他的手臂,跟着他走上台,看向下面黑乎乎的宾客席,有点紧张的跟着司仪的安排动作。

下面有细细的低语、谈笑、偶然亮起的闪光灯、祝福的掌声,虽然只是订婚仪式,可是却让许念然紧张得动作僵硬。

“放松点。”陈与非拍拍她的后腰,提醒道:“就当是结婚仪式的排练就好。”

许念然点点头,余光瞟到前面的几桌宾客,有一个熟悉的人影,裴艾诗?她居然也在?

她那冷淡的眼神,只需要瞟一眼,就觉得不舒服,这是还想着与非哥哥吗?

许念然微不可见的蹙了蹙眉。

在亲吻和拥抱的时候,许念然有点不自然,不过还是乖顺的配合着陈与非的动作。

“你干嘛?这么别扭?”陈与非悄悄的捏了捏她的腰。

两人现在拥抱的姿势看起来很亲密,实际上许念然很僵硬。

“没、没什么……与非哥哥,我脚疼。”许念然眼珠子转了转,撒娇道。

“唔,今天你的表现算不错了,第一次穿这么高的鞋吧?”陈与非欠身抱着她,在她耳边笑着鼓励道:“坚持一下,等下还要一桌桌的敬酒呢。”

许念然心下着急,说谎道:“可是真的很疼啊,可能磨破了,我可不可以去休息室贴上创可贴再来?”

“……这么严重?”陈与非松开了她,此时漫天的花瓣也撒完了,仪式基本结束,他想到许念然那嫩嫩的小脚丫,可能真是磨到了,于是点点头道:“我陪你去。”

“不不不用了!这里这么多客人!”许念然跟着走下台,还没走到主桌,就看到裴艾诗端着杯子走过来。

“与非,恭喜你。”裴艾诗穿着亮粉色的长款礼服,踩着一双恨天高的鞋子,礼服上高高的开叉,让她线条优美的腿部若隐若现。

陈与非笑着转身,端起杯子与她轻轻碰一下,不过裴艾诗不急着饮下,摩挲着杯沿,似笑非笑的看着许念然。

“果然还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啊,看来要攻陷你的心,可是个长期过程,我还是才知道你喜欢**一点的女孩子?”她微笑着说。

许念然不喜欢她,不等陈与非开口,她偏着头笑道:“你都已经‘得月’了,可惜自己放弃了,现在又觉得不甘心?其实还有机会的哦,我经常惹与非哥哥生气,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机会了,你继续关注吧,裴阿姨。”

她其实是故意这么说的,果然,陈与非笑着瞪了她一眼,道:“你不是脚痛么,让小莫陪你去处理下。”

许念然松了一口气,忙拉着小莫往后面走。

“与非哥哥。”她走了两步,回头来叫了一声。

“嗯?”陈与非刚刚坐下,抬头看着她。

许念然抿了抿唇,朝他快走了两步,踩到了裙摆扑下来,毫不意外的扑在陈与非怀里。

“……注意形象啊,不然回家收拾你。”陈与非皱眉教训道。

许念然嘿嘿一笑,抬起手臂搂住陈与非的脖颈。

不管主桌旁坐着陈老爷子和陈奶奶、陈老爹陈妈妈、姑姑姐姐;也不管还在一旁的裴艾诗、身后的小莫姐。

她主动的亲吻了一下陈与非。

不是浅浅的吻过唇瓣就好,而是深深地、深深的吻。

那种在两人最深入纠缠、最情动的时候,才会进行的吻。

“……在大庭广众之下撩拨我?找死吗?信不信我现在就办了你?”陈与非松开她的唇瓣,轻轻喘着气,捏了一把许念然的腰肢。

许念然也小小喘了一口气,她没来得及管周围的人有多惊讶,只是定定的看着陈与非。

不要生气,我很快回来。

很快。

许念然在小莫的陪同下走入帷幕后面,陈与非看着她的背影,还是那么瘦削,但是刚才的吻,是许念然主动吻他时,感情最激烈的一次。

陈与非忍不住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唇,这个吻带着这么浓烈的情感、这么决绝的意念,说明了什么呢?

莫非今天的订婚仪式,真的让小丫头觉醒了?知道自己是她男人了?

陈与非难得的失神了一下,家里人也第一次亲眼看到两人亲热,一时间十分尴尬,许念然在他们印象里,还是个小孩子,突然变成了一个女人,真是需要点时间来接受这转变啊!

裴艾诗冷冷的看着陈与非的侧影,勾了勾唇角,笑道:“真看不出来,你们感情真好,祝你们能走到最后。”她再次举杯致意。

祝你们,能走到,最后。

她转过身,不屑的笑了一下,回到自己座位上,不再回头看这边。

许念然与小莫来到休息室,小莫按照她的要求,去投一投热毛巾,许念然拿过自己的手包,里面放着她的手机、张子殷给她的符囊、符囊里面还装着瑞恩给的那一小块玉璜碎片。

许念然深呼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等小莫拿着热毛巾走回来。

“念然,抬脚,我给你捂一捂,然后贴创可贴。”小莫老实的蹲下身去,等着许念然抬脚。

“小莫姐,谢谢你啊。”许念然一边说,一边瞟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十点二十分。

“念然你真好命,东家这么喜欢你,我看下面好多女士酸死了。”小莫用热毛巾给许念然揉揉脚,调笑着说。

“……啊?那,小莫姐,你喜不喜欢与非哥哥这样的男人啊?”许念然回答道。

“啊?你别误会啊!我对东家没有任何非分之想的!”小莫吓一跳,忙抬头解释。

许念然等的就是她抬头,她现在灵力增强了不少,集中精力的凝视,能让小莫一下子就好似发呆一般,目光都变得茫然。

“小莫姐……”许念然挥挥手,小莫没什么反应。

抱歉了,她心里默默地道歉,将小莫扶到沙发椅旁边靠着,脱了高跟鞋,拿着手包就进了洗手间。

洗手间的通风管道口,早已被拧松,许念然瘦削的身躯和柔韧的肌肉力量,不算艰难的就钻入了通风口,她只需要往前面爬一小截就好。

隔壁的休息室里已经安排好出口,许念然按照邢文素留在自己手机上的留言,匍匐着往前趴了一段距离,轻轻的一敲,松动的通风口盖板就裂开一条小风,她挪开了盖板,看看下面一模一样的构造,调整了身体钻了出来。

刺啦——

礼服的拖尾被划开一道口子,越昂贵的料子越薄这是常识,许念然也懒得管,跳下来站在马桶上,张开精神网,发现外间没有人,立刻打开门溜了出去。

左看右看,闪入安全通道,谁知道刚进去,就同一位穿着西装、戴着耳麦、酒店安排的安保人员撞个正着!

第112章 难得的优柔寡断

“呃,你不是——”安保人员看到许念然一惊,这不是自己这次要保护的要员之一吗?

他第一反应是将人拉住,可是许念然一个闪身就从他胳膊下溜走,往下面的楼梯跑去,安保人员立刻按住耳麦的通讯键,准备呼叫同伴。

许念然回头,打算弄晕他,可还没来得及对视,那位安保人员就软塌塌的倒下去。

“嗨,公主,你的水晶鞋掉了。”瑞恩顶着“谢总”的面孔,拎着许念然脱在休息室里的钻石高跟鞋,笑眯眯的看着她。

许念然本来还奇怪他为何出现在这里,后来转念一想,他用“谢总”这个名号和面孔出现在宁少身边,自然也是有一定社会资源和地位的人,会出现在陈与非邀请范围内也正常。

不过此时不是问为什么的好时机,许念然转身准备往下跑,被瑞恩三步两步赶上来,一把抱了起来。

“光着脚的公主可不优雅,还是让骑士把你从王子身边带走吧!”瑞恩哈哈一笑,扛着许念然,轻轻松松的翻下栏杆。

“你为什么在这里?”许念然被他瘦小的肩膀硌得疼,皱着眉头问道。

“当然是来接应公主的。”瑞恩一个闪身,来到下一层的电梯,将两侧的按钮全部按下,给身后可能追来的人制造麻烦,接着扛着许念然继续往下跑。

“你不像骑士,你更像一个千面间谍。”许念然哼了一声,手肘往他后颈一磕,趁他吃痛,滑下他的肩头。

她扯了扯破掉的裙摆,嘶啦一声,将碍事的拖尾撕下,从瑞恩手里拿过自己的鞋,虽然跟很高,穿上行动不便,但也好过光着脚跑。

酒店里都是地毯和光滑的地砖,可是出了酒店就是大马路了,光着脚?说不定会被划破皮。

“念然,快来!陈与非学长已经派人封锁电梯了!”邢文素打开安全通道的门,招手道。

许念然和瑞恩都跑了下来,这里是负一层的停车场,邢文素安排的一辆黑色林肯正停在安全出口前。

“快上来!”邢文素先钻进去,许念然也被身后的瑞恩使劲往车里塞去,接着瑞恩也上了车。

“GOGOGO!快点开车!”瑞恩拍着前面副驾的位置,命令邢文素的司机道。

黑色的轿车飞快的驶出地下停车场,在出口处时,档杆稳稳的停着,一个保安出来招手示意停车,身后的安全通道,还有几个人追了出来。

“冲卡!”邢文素拍拍司机的肩头,下命令道:“注意别伤人!”

司机是一个外国面孔,是邢文素从美国聘请的职业保镖,他点点头,一脚油门踩下,按着喇叭呼啸而去。

档杆被撞飞,车子划出刺耳的摩擦声,迅速的开上了环线。

现在已经过了早高峰,车子虽然多,但不至于堵死。

“你的动作太慢了!居然让陈与非学长发觉了,你是不是故意的?”邢文素质问着瑞恩。

瑞恩耸耸肩,道:“我跟你第一次合作,有点配合不到位也是正常,这不是把我们的小美人顺利带出来了吗?”

许念然夹在中间,听他俩言语交锋了几句,反应过来,问道:“文素,你跟瑞恩他们认识?”

“不算认识,我之前在美国的时候,就雇用人调查过他们的事,这次因为你的关系,才临时决定合作。”邢文素瞟了一眼瑞恩,用眼神警告他别多嘴。

瑞恩耸耸肩,从兜里掏出了几张票和几张身份证。

“这是秦岩安排的,我们乘动车到太原,当地有车等着我们,之后就是一段漫长的旅途,你最好保证你能有足够的衣服,小美人。”瑞恩坏笑着看着许念然一身礼服,下摆还撕烂了,露出一截光溜溜的大腿。

邢文素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给许念然披上,道:“动车到太原也要将近三小时,你确定陈与非学长不会叫停了动车?”

“哈哈,他可不是国家主席……他就算有一些权力,可是也无法影响到社会公共设施,最主要的是,他一时半会儿,查不到我们的行踪,你看,后面追兵都没影了。”瑞恩得意的指指身后。

许念然觉得不妙,问道:“你们做了什么?不许伤害与非哥哥!”

瑞恩耸耸肩,道:“没做什么,琦兰在后面拦截呢,最多不过让那些安保人员昏迷一会儿,放心吧,她伤害不了你的宝贝哥哥。”

……

陈与非站在休息室里,手上拿着许念然撕下来的那块裙摆,脸上的表情有些阴冷。

闲杂人等都被赶出去了,房间里只有陈家人和仲轩晨陆栩。

“荒唐!这也太荒唐了!”陈奶奶气愤的念叨,“念然这是干什么?跟谁跑了?这让我们怎么面对外面的宾客!”

“好啦,好啦,你都说了十几分钟了,累不累?休息下。”陈老爷子八风不动,拉着陈奶奶坐下。

“你们到底搞什么鬼?啊?你不是说念然也是愿意的吗?怎么搞得像逃婚一样!你说!你是不是逼她的?!”陈老爹指着儿子的鼻子,把儿子当阶级敌人来看待。

他本来就讨厌儿子从商,搞得像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富二代一样,让他横看竖看都不顺眼。

仲轩晨和陆栩听了,暗中撇撇嘴,就许念然黏着陈与非的那个劲儿,谁看了都知道俩人有多好,怎么可能是被逼的?

“好了,”陈与非开口道:“然然这是跟我玩猫捉老鼠呢,你们就别担心了,我会把这小丫头抓回来好好‘教育’的……晨二,麻烦你去前面帮我招呼下宾客。”

“我?!”仲轩晨瞪大了眼,赶紧问道:“那我该怎么说?”

“就说啊……陈与非的小妻子要玩躲猫猫呢,我要去把这只小猫抓回家。”陈与非笑着说,抬手扯掉了胸花和袖扣,拿起手机出了门。

“……”

屋子里的人面面相觑。

“……加油,晨二。”陆栩同情的看着他。

晨二捂了一把脸,这他妈交友不慎啊!这烂摊子居然要好兄弟来收拾?!

陈与非来到酒店的监控室,先让负责人调出了几个画面仔细看,反正现在人也跑了,急也没用。

这丫头敢在今天跟他玩离家出走?真是好久没挨打,皮痒了。

陈与非看到画面里一个高高瘦瘦男人打晕了安全通道的保安,他暂停了画面,吩咐负责人将这些视频拷出来。

“老魏,我家那只小猫,你见过的,帮我调动一下各个交通口的便衣同志们,盯一下。”陈与非对着手机那头吩咐道。

“要是发现了,怎么处理?控制住吗?”老魏在电话那头问道。

陈与非沉默了一下,道:“不……让人跟着她,知道她的行踪就好,还有,暗中保护着,我立刻向上级打申请调动各部门协助。”

老魏在电话那边笑出了声,陈与非这么优柔寡断的样子还真是少见。

老魏是陈与非的老搭档了,上校军衔,被指派来帮助陈与非做一些需要用到火力支援的事,有几次在配合海关缉私、还有在海外追索文物,老魏跟陈与非都形成了一明一暗的良好配合。

他当时就传达了命令给常年在各大交通口岸执勤的便衣们,并且将许念然的视频截图发给各个便衣,方便他们辨认目标人物。

许念然今天化了淡妆,盘了头发,她已经将昂贵的珠宝取下来放在手包里,可是这一身妆扮还是太扎眼,到了火车站的时候,邢文素从车后座拎出旅行背包,塞给她。

“里面有一些普通的衣服,你去换了,可能不太合身,将就吧。”他将许念然推到洗手间门口,自己跟瑞恩进了另一边。

许念然来到一个隔间里,打开一看,邢文素准备的都是户外用品,登山鞋、登山服,正合她意。

虽然尺码买大了一点点,但是也好过穿着九公分的细高跟鞋和华贵的礼服。

她换了衣服鞋子,海拔低了一截,终于觉得舒服了,头发也拆散了,长发随意的披散在背后,将旅行背包背起来,看起来就像个驴友。

邢文素和瑞恩也换了衣服,瑞恩出来的时候,完全变了一个模样。

此时的瑞恩,金色的平头短发,高鼻深目白色的皮肤,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西方小伙。

许念然惊疑不定的看着他,他除了身高和灰色的眼睛,从来就没有露出过真面目,现在这个又是伪装?

“别这么看着我,美人儿这么看着我都是带着某种暗示的。”瑞恩吹了声口哨,悠哉的将背包甩上肩膀。

许念然提心吊胆,总觉得有人盯着自己,可是这里是人潮涌动的火车站,她即使张开精神网,也很难分辨出是谁的心声。

“文素……你见过瑞恩的真面目吗?”许念然小声的问。

邢文素摇摇头,他皱着眉头提醒道:“念然,你别这么东张西望的,会引人注意的,就像普通的旅客那样就好。”

“……我,我总觉得与非哥哥在看着我。”许念然摸摸后颈,总觉得毛毛的。

第113章 爱,本无理性

“你是被他管得太严,所以离他远一点就不习惯,慢慢来吧,你也只是去完成自己的宿命而已。”邢文素笑笑,拍了拍许念然的肩头,引着她往自动扶梯走去。

许念然点了点头,下自动扶梯的时候,还是回头看了看,她也不知道自己要看什么,总觉得陈与非在远远的看着她。

其实她从一出洗手间,就被便衣盯上了,只是便衣们收到的指令,是跟着她、保护她,因此也没有靠得太近。

许念然上动车的时候,便衣也跟着上了下一截车厢,他们常年在车站执勤,身上都带着类似车票的“特殊通行证”,检票员看了一眼就知道要配合协查,放他上了车。

第一次弄虚作假的许念然,心里砰砰直跳,反观瑞恩,一副乐观开朗的样子,还能跟乘务员调笑,邢文素也淡淡定定的好似旅游的学生一般,自己塞着耳机听歌。

就许念然一个人坐立不安,如芒刺在背。

“念然你淡定点,又不是第一次出门,你兴奋什么?”邢文素瞪了许念然一眼,让她安静坐着。

“我……我第一次坐动车啊。”许念然咽了咽唾沫,有点小紧张。

邢文素翻了个白眼,决定不再跟她说话,塞着耳机开始用手机看书。

看着看着,他收到一条信息。

[保护好她,如果她有什么意外,我会切断你在国内国外的一切退路。]

邢文素眼皮跳了跳,他关了手机,站起身,在这节车厢里前后看了看。

车厢没有坐满,大部分都是因公出差的上班族,不是在轻声交谈,就是低头自己玩手机,没有人注意他们三人。

除了陈与非,还有谁会发这样的信息过来?

他知道是自己带着了许念然,这不奇怪,问题是,这条信息怎么包含着一种默许和警告的意味?

难道他一直都在看着事情的发展?

“文素,你怎么了?找谁?”许念然看他起身后,一直没有坐下,遂开口询问。

“……不,没什么,太过警惕而已。”邢文素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瑞恩,自己坐了下来。

瑞恩挑挑眉,他是不在意陈与非是否跟来,动车马上就要开了,陈与非就算现在去乘飞机也不一定能赶得上,只要出了帝都,到了太原,陈与非就暂时鞭长莫及了。

不过在邢文素眼神的催促下,瑞恩还是起身到前后两节相邻的车厢走了一遍,借机观察一下旅客,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人。

每个交通口岸,国家都会安排一些便衣轮流执勤,他们跟普通旅客没什么两样,而且早已习惯了跟踪办案、处理突发状况等等,单单用看的,看不出什么端倪。

瑞恩回到自己座位,耸了耸肩,表示没什么异状,此时车子也要开了,许念然愣愣的看着车窗外面。

一个中年男子,高高壮壮,穿着高帮靴、迷彩夹克,一身精悍的打扮,正笑着看着她。

许念然有点奇怪,这个人自己并不认识,而且,他站在站台上,似乎没有打算上车,就这样看着自己这个方向。

她稍微离开了一点窗口,将自己躲离那个男人的视线,她当然不知道,这个男人正在跟陈与非通话。

“我看到你的那只小兔子了,怎么样,真的不用把她扣下车吗?”这个男人就是老魏,同事们口中的“魏胖子”,其实他并不胖。

“……不用了,你的人跟着她吗?”陈与非在另一头说道,他正在开车去研究所,有些东西要打申请才能拿出来。

“跟着呢,在一趟车上。”

“嗯,保护到太原吧,其他的我来安排,你去调动一下,可能之后需要当地的协作,毕竟那片沙漠寸草不生,可能需要救助。”陈与非平淡的回答。

“……你打算自己去?”老魏有些意外,作为一个“系统”的首脑和指挥者,亲自出马并不是一个好决定。

“嗯,我带队去。”

“嘶……我说,这可不是一个好决定啊,你要出事了,谁来指挥?国家好不容易以你为中心建立了一个文物追索体系,你要出了意外,那得多大损失?”老魏皱着眉头,对着衣领处的纽扣低吼道。

“……暂时管不了这么多了,且不管这次能不能将秦岩他们一网打尽、也不管能不能找到那个国家遗址,起码,我的人,我要平安带回来。”陈与非皱着眉头,笃定的回答。

老魏张了张口,也没说什么了。

陈与非说到底,也就是一个二十六岁的年轻男子,他为了国家收敛了心性,那是他的家庭环境好、思想觉悟高,平时他的为人处事都很低调,说话做事都很有理性,可是这不代表他没有血性。

爱这种东西,本来就没有多少理性可言。

看来他家的这个小兔子,对他来说非常重要啊?老魏笑了笑,切断了跟陈与非的通话,转而连通了跟着许念然一行人的那位便衣同事。

“眼睛放亮点啊,那位女要员可是上级的心肝宝贝啊,注意别磕着碰着了。”老魏笑着吩咐道。

通讯器那边回过来一句“了解”,两人随即切断了联络。

动车缓缓启动,许念然看着这个城市的风景快速的倒退,心里有点忐忑。

自己已经是大魔王的未婚妻了,还这样不听话的离家出走,大魔王会不会生气了、就不要自己了?

大魔王在家里都是开一言堂的,自己不听话还偷跑,结果会怎样呢?

其实许念然隐隐知道,这大概是大魔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自己一个偷跑的机会,是让自己没有遗憾、亲自去参与的一个机会,不管最后结果如何,大魔王肯定都不会再允许自己离开他的视线范围了。

这是唯一一次机会。

许念然看着飞快流逝的景物,渐渐的从高楼大厦、变成普通平房、再变成平原农田,离陈与非越来越远了。

她揉了揉眼,这还是她在认识陈与非后,第一次离他这么远。

“你在哭?”邢文素难以置信的问道。

“没、没啊!”许念然赶紧放下手,她只是眼眶有点热,还不至于没出息的哭出来。

邢文素嘴角抽了抽,道:“你放心吧,陈与非学长不会怪你的。”

那条信息怎么看都是放任许念然的这次任性。

许念然没有多说,闭上眼靠在车窗上,太原,太陌生的城市,她连基本的认知都没有,到了太原之后呢?

离了陈与非,她连衣食住行都要咨询别人。

“你的卡不要用,他会查到你的行踪,喏,现金我准备了一些,你带着防身。”邢文素从背包里抽出一沓红票子,递给许念然。

许念然点点头,将钞票放到背包里,问道:“文素你都准备好了,我还需要准备什么吗?”

邢文素摇摇头,指指背包道:“女孩子的基本用品,我都给你放在包包里了,你基本上不用准备什么,至于探险的专业装备,要看他们了。”他偏头看了看瑞恩。

两手空空的瑞恩看起来就很不靠谱,他大概从来都是尖刀的角色,不参与幕后指挥和后勤问题。

许念然也不太信任他,他总是说陈与非的坏话,让许念然有些不高兴,就算陈与非再怎么不好,也不应该在她面前说这么多坏话吧?

怎么说大魔王跟自己也是亲密关系的人,就算再不好,也是一家人。

邢文素扯了扯许念然,悄声道:“你不要跟他们起冲突,毕竟要同路走,他们都是些老手、个别人也很危险,不要有矛盾比较好。”

许念然点点头,转头闭目养神。

她今天化了淡妆,刷了透明的定型睫毛膏,斜靠在窗户上,阳光照下来,有长长的阴影扑在下眼睑。

圆润的小脸,小巧的下巴,精致清秀的五官,柔和的小山眉、粉嫩的樱桃唇……她的长相,是标准的东方美人。

当然,这也是陈与非刻意培养的气质。

他要她学习的国学、历史、书法等等,就是希望能将她培养成一个淑女,虽然许念然跟他的期望有点出入,但是,也已经被他侵染成他想要的模样。

男人的自私,希望有个自己最喜欢、最完美的爱人。

邢文素看她睡着,将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看了看她的脸,有些失神,直到他感受到身旁射过来的视线。

瑞恩也正摩挲着下巴,端详着许念然的睡颜。

邢文素皱了皱没,转身挡住了他的视线,低声道:“看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东方美人很有味道,我很感兴趣……我也很想知道,陈与非究竟做了些什么,才能让她每次看起来,都有些不一样。”瑞恩坏笑着挑了挑没,道:“我每次见她,都发现她变得更漂亮了,真是有趣。”

邢文素回头看了一眼许念然,伸手将给她披着的衣服领子立起来,遮住了她的半张脸,转身对瑞恩冷冷的说道:“盯着别人看很不礼貌,她对我来说有重要的意义,请你放尊重些。”

第114章 有点思念

瑞恩好笑的看着邢文素,反问道:“她对我来说也很重要啊,如果不能把她带到秦岩面前,秦岩会啰嗦一大堆,直到我烦死的。”

他又眨了眨眼,道:“我个人对她,也很有兴趣,不得不说,她的皮肤真的很好,很细腻,看起来像布丁一样,让人想咬一口。”

话题越来越偏,许念然睡得迷迷糊糊,听到身旁两人都已经开始用英语叽里呱啦的争辩,烦不胜烦,她侧了侧身,想离噪音远一点。

在平平稳稳的动车上,许念然混混沌沌的睡了一会儿,今天起得太早,又很忙乱,现在已经有些疲惫。

她想到今天早上,陈与非起床时,似乎给了自己一个吻,然后他先行离开,自己都不知道他几点走的,再到后来,自己主动的吻了他一下,深深的吻,恨不得能抵得过一万句对不起,也不知道他现在怎样了……

气消了没有呢?

在忐忑中,动车缓缓的驶入了太原,许念然被邢文素叫醒,两人带着两个保镖,跟着瑞恩出了车站,

一行五人,看起来就像结伴旅游的大学生,车站外面,一辆别克商务车正等着他们,开车的人,居然是许念然只见过一面、却经常“打交道”的那个外国人,秦岩。

秦岩眯起褐色的眼珠,对许念然笑道:“很久不见了,美丽的小姑娘,虽然我们没有见面,可是却像老朋友一样,经常聊天。”

许念然打量了他一下,此时的他,穿着户外的冲锋衣、登山裤登山鞋,看起来就像个自驾游的旅行者,而且他也不是很纯种的白人,凭他的中文能力,完全可以装一下中国西北的少数民族。

“叙旧等一会吧,我饿死了。”瑞恩示意邢文素和许念然上车,关好车门后,他走到副驾驶座位上,拿起一包饼干道:“快走吧,不知道陈与非现在如何调配追兵和拦截呢?希望你的破计划这次不要出‘屁漏’。”

“……那个词叫‘纰漏’,你的读音错了。”秦岩一边开车,一边纠正瑞恩的发音。

他们两人这种轻松的相处方式,让许念然心里暗暗吃惊,坏人说话不都应该是恶狠狠的吗?上级对下级不都应该是又打又骂的吗?小弟不应该都是俯首帖耳的吗?

怎么一副老朋友拉家常一般的氛围?

“我们现在要去哪里?”邢文素出声问道,他的两个保镖坐在最后一排,这两个保镖的中文一般般,就只负责保护安全,其他事情一概不管,需要邢文素亲自来。

“嗯?我们现在开始长途旅游了,期待吗?”秦岩笑着说。

“别开玩笑,装备在哪里?你别告诉我,就是我们这一车人、开着这辆在城市里走的车、打扮得像去旅游一样,就这个样子去沙漠戈壁的无人区寻找目标,这是找死。”邢文素不悦的说道。

“放心,放心,我已经独自去过高原和沙漠好几次,不也没事吗?我们的装备在前面,一路上的可能会有关卡盘查,我们需要轻装上阵,等到达临近省市再说。”秦岩拍拍方向盘,轻松的说道。

许念然闻言也有些不放心,秦岩的语气太轻松,似乎就像郊游一般,这可是上千公里的路程啊!

车子开出太原以后,在一个陌生的小县城里,换了车,换成了两辆吉普车,这样一来更像自驾游的旅行者。

“嗨,小美人要跟我坐。”瑞恩拉着许念然的背包带子,不允许她上秦岩的车子。

许念然被他扯得一个踉跄,回头不悦的看着他道:“你太不靠谱,我还是坐秦岩的车子比较好。”

“不行,你必须坐我的。”瑞恩不由分说,非要将她拖上自己那一辆,还塞到副驾驶座位上。

邢文素见状,皱着眉头也跟着上了这辆车,留下两个保镖坐秦岩那一辆车。

“干嘛非要坐你开的车?你会开车吗?你认识路吗?”许念然不放心的询问。

“放心、放心,我虽然没有秦岩那么老,唔,老练,但是我的技术比他好。”他发动车子,转头朝许念然挤挤眼,故意将技术二字说得很重,还问许念然:“不信你可以试试。”

许念然没听出他的意思,自顾自的系安全带,邢文素听出他轻浮的语气,没好声气的回了一句:“你闭嘴吧,好好开车,现在天黑了。”

瑞恩哈哈笑了一声,发动车子跟上前面的秦岩。

漫长的车程,从太原到新疆哈密有两千一百多公里,开车需要一天一夜,许念然没有坐过这么久的车,晕车晕得厉害,吐了两次,上了高速路后,反应轻了些。

路上停在休息区加油的时候,许念然下车时走路都是飘的。

“啧啧,你也太弱不经风了,陈与非养得太过小心,这样不好、不好。”秦岩摇摇头,递了一瓶水给许念然。

许念然连拧开盖子的力气都没有,她哪里知道开车出远门这么辛苦?她平时在市内,坐着好车、行着好路,就算路上堵一点,也没有体会过在这种荒凉的地段、吐得胃疼的感受。

瑞恩走下来,拿过许念然手中的水瓶,为她拧开了盖子,递回去给她,道:“你这个样子,受苦的还在后面呢,我们现在还是在好好的高速路上行驶,等到了新疆哈密,再到小县城,最后要到人迹罕至的地方,我觉得你受不了的。”

他拍拍许念然的肩头,只是很轻的拍,都快让许念然趴地上去了。

“我的身体很好的!”许念然灌了一口水,反驳道:“跟你这样专门训练出来的身体,肯定没法比,我只是不适应而已,没你想的那么弱。”

瑞恩撇撇嘴,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在他看来,许念然肯定会拖后腿,太单薄了,这样的身体怎么可能跟得上他们这些专业的盗贼和掮客?

许念然或许是被陈与非保护得太好,可是这件事,事关她以后的命运,她就算爬也要跟上,不会容许自己掉队。

晚餐,只是从休息区里买来的肉夹馍,味道……算了,果腹而已,许念然一口水、一口烧饼的啃完,两车人继续出发。

第一个目的地是新疆的哈密,哪里是从甘肃入疆的必经之路,也是个蓬勃发展的城市,许念然揉着自己隐隐作痛的胃,期待能快点到。

她没有什么慢性胃病,只是一直被好好保护着的身体突然吃了不适应的东西,凉水加粗糙的肉夹馍,让她的胃隐隐作痛,反应就跟第一次吃辣的时候一样。

不过许念然不想露怯,这里不是家里、这里没有陈与非,她没地方撒娇去。

她将手放在胃部,调整了一下坐姿,坐直了一些,浅浅的呼吸一下。

车里现在很安静,后座上的邢文素侧卧着睡觉,瑞恩悠哉的喝着提神饮料,一手扶着方向盘,这里的路况不错,开得很顺畅。

许念然被胃疼弄得睡不着,将头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的黑夜。

偶尔有些灯火,路过小村庄的时候可以看到一片零零散散的灯光,她突然有点想家了。

陈家大宅也好、翡翠城也好、甚至是住过一两晚的公司休息室也好,只要有陈与非在的地方,都好。

有人呼唤自己、有人教训自己、有人亲吻爱抚自己、有人搂着自己安然入睡。

那种依恋和温暖,足够支持她忍受一路风尘和颠簸、忍受未知的忐忑和恐惧,一步步的走向自己沉睡的地方。

开车太久容易疲劳,尤其是开夜车,周围都黑蒙蒙的,只能看着前面车灯所及的路面,非常容易困倦,开了几个小时之后,秦岩将车停在路边打着灯,瑞恩看见了,也将车停在了路边停车带里。

“怎么了?”许念然问道。

“没事,大概是休息一下吧,秦岩他是个老人家了。”瑞恩哼了一声,打开了车窗抽烟。

许念然有点忍受不了烟味,她晕车、胃疼,现在还让她吸二手烟?怕她体力太好是吗?

“你可不可以下去吸烟?”她尽量礼貌的问,指了指路边,道:“我有点怕这个味道。”

瑞恩闻言立刻就扔了烟头,笑嘻嘻的说:“抱歉抱歉,忘了尊重不吸烟的女士,可是,陈与非难道不吸烟?根据我们的情报,他也随身带烟的。”

许念然摇摇头道:“他不在我面前吸烟。”

瑞恩挑挑眉,笑道:“是吗?那么我要向他学习,起码在你面前绅士一点。”

“用不着,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会觉得你是绅士的……”许念然嘀咕了一句:“是土匪还差不多。”

“偏见、这是偏见,小美人,你因为呆在陈与非身边,所以对我们抱有偏见,我们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做事,做事的方式各有不同而已,陈与非不过是代表了国家,所以,他是正义的一方。”瑞恩耸耸肩。

他继续说道:“其实,我们只是追求利益,有时候大家都不择手段,没有谁是绝对的正义。”

第115章 呆在我这里更安全

“你就胡说八道吧。”许念然冷冷的反驳道:“这是中国的土地、这片土地上的所有财富和遗产都属于中国人,你身为外国人、还来中国做盗贼,就永远不是正义的一方。”

瑞恩眯了眯眼,他没想到许念然这样一个有着不同常人来历的小丫头,会说出这样的话。

“你被陈与非洗脑了吗?”瑞恩耸耸肩,“你的陵寝、你的国度,在千年前根本就不属于‘中央帝国’,你只是目前生活在中国而已,如果当年拍下你的是秦岩,那么你现在,就会与我们一样,成为为了发掘人类智慧结晶而努力的商人。”

“去你的吧。”许念然不为所动,她生于斯长于斯,不管前世怎么样,这一世她是中国人、在陈家长大、受到陈与非的教养宠爱,她根本不能理解和接受瑞恩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

“古董,只有现世才有价值,没有价值就是一堆破烂而已,我们只是帮助古董恢复自己的价值而已。”瑞恩耸耸肩,丝毫不觉得自己所作所为有什么不好。

“哼,这是你们这些‘工业文明’发展起来的强盗才有的逻辑!”许念然鼓起脸颊,气鼓鼓的说道:“欺骗、偷盗、抢夺,这就是你们的本性,在中国讲究死者为大,和平年代官方不会去挖坟掘墓、扰人清静,只有盗墓贼会去做这些违法的事。”

两人争论了几句,吵醒了邢文素,邢文素无奈的开口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们两个就不能求同存异?既然各有所图,就不要去扩大分歧了好不好……好睏啊。”

他打了个呵欠,揉揉眼坐起来,许念然听了他的话,也气鼓鼓的闭嘴不再与瑞恩交谈,不管瑞恩怎么逗她,她都不理。

瑞恩看她那样子反而更有兴趣,摩挲着下巴道:“如果不是秦岩有吩咐,不能动你,我还真想试试你的滋味……”

许念然想到他曾经咬了自己肩头一口,鸡皮疙瘩冒了起来,抱着胳膊缩了缩,不予理睬。

瑞恩眯着眼,打量着她,现在外面是一片浓重的黑,只有两辆车的头灯和尾灯亮着,红色的尾灯照耀下,许念然的脸色看起来比较红润,让他心痒痒,想咬一口。

那好似牛奶一般的肌肤和布丁一样嫩油油的嘴唇,看起来真是美味,似乎隔着一扇车门都能闻到奶味,让人垂涎。

许念然现在胃很疼,被邢文素教训后,也不敢再跟瑞恩吵架来分散注意力,只好闷闷的窝在副驾驶座位上。

这幅气鼓鼓的样子,让瑞恩觉得更加有趣,他的年纪不大,跟陈与非差不多,但是他属于无组织无纪律的那种,又被组织刻意培养成工具,缺乏一些常人的感情,他对于感情的体验就是“没感情”,女人就分为两种,能上、不能上。

许念然暂时属于后者,不能上的那种。

因为秦岩耳提面命,说不能对她下手,不能让她受伤、也不能上她,她是个重要的工具,如果她有什么损伤,说不定会影响整个计划。

“喂。”瑞恩单手撑着车顶,兴致勃勃的问:“你跟陈与非既然订婚了,那么你们应该也做过了吧?”

许念然刚闭上眼想睡觉,就听到这句让人吐血的问话,不过还不等她开口,邢文素懒洋洋的声音就从后面传来。

“瑞恩,你这问题涉嫌性纛骚扰了,如果你这么饥渴难耐,不妨先去发泄一下,我们不想坐一个禽兽的车,要不我们去秦岩那辆车吧?念然?”

“好好好——”许念然恨不得立刻跳下车,可是瑞恩顶着她这一侧的车门,不让她下车。

“抱歉,你们必须呆在我看得到的地方,秦岩对待不听话的同伴,可没我这么温和,他不会格斗,所以不会用拳头来交流,只会用子弹教训人。”瑞恩冷笑一声,将许念然打开了的车门又狠狠的砸回去。

“所以,你们跟我呆在一起,才是聪明的选择。”

邢文素闻言皱了皱眉,扶住许念然的肩头,安抚的拍了拍,意思是不要跟他对着干。

瑞恩脾气有点古怪,我行我素惯了,很难捉摸,经常笑眯眯的说出一些威胁的话,在你当真的时候,他又像没事人一般,跟你嘻嘻哈哈了。

短暂的休息后,前面秦岩的车又开始启动,顺着国道一路驶去,许念然只觉得窗外呼呼的风声越来越大,外面都是戈壁荒漠,黑黑的一片。

“……喂,要不要我换你?”邢文素担心瑞恩这不靠谱的人疲劳驾驶,主动出声提议。

“不,我要跟小美人坐在一起。”瑞恩一边说,一边笑嘻嘻的伸手去握住许念然的手腕。

许念然迷迷糊糊的打盹中,感觉到手腕被捏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松开了。

这种感觉,让她想起了陈与非,这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在没有他的晚上入睡。

……

哈密是新疆通往内地的要道,自古以来就是中原文化和西域文化的交汇处,是丝绸之路的咽喉,唯一横跨天山的地方。

这里的景致很多,可是许念然他们没有时间一一来领略,两辆车风尘仆仆的在城边停下,并没有进入市内。

在郊区一个超市门前,秦岩停下了车,用电话通知瑞恩,说是分散去吃饭,他带着邢文素的两个保镖下车走到一家拉面馆,瑞恩也带着许念然下车。

“你想吃什么?”瑞恩指了指路边的小店,一只手拉住许念然的手腕。

许念然试了几次甩开,道:“我自己会走!”

“就是因为你自己会走,我才要看牢你,如果你两只脚都断掉,我就可以抱着你走、不用担心你逃走了。”瑞恩笑着说,做出一个折断的动作,让许念然缩了缩脖子。

这男人,用开玩笑的语气,说着一些威胁和残酷的话,都不知道是真心还是假意。

不过许念然想到邢文素提醒自己,尽量不要跟这些亡命徒争辩什么,于是抿了抿唇,由他扣着自己的手腕。

看许念然顺从,瑞恩放松了禁锢许念然手腕的力气,只是握着她细细的手腕,笑道:“会听话,这很好,你选吧,想吃什么,我可提醒你,这也许是仅有几次的正常吃饭,你最好珍惜这种机会。”

可是许念然哪有什么心情挑选吃什么?这些路边小店,她本来就不了解,她都没吃过,这又不是在陈与非身边、看着装帧精美的菜谱点菜。

那些看起来油腻腻的小店……她看了瑞恩一眼,摇头道:“我不懂选,你决定吧。”

瑞恩扫了一眼,拉着许念然进了一家羊肉馆,坐下先让老板上点热汤。

“给你,昨晚胃疼了一晚上吧?”瑞恩笑着说,“我看你一直捂着胃。”

许念然看了看他推到自己面前的汤碗,没说话。

这里的环境不太好、碗筷也不是统一消毒的那种,但是没得挑选,要么吃,要么饿肚子。

许念然倒是不计较,毕竟肚子饿是大问题,但是她被陈与非影响得太深,陈与非不准她乱吃东西,搞得她现在端起碗,就觉得自己在做错事。

“干嘛?不想吃啊?这里可没什么好条件给你挑选。”瑞恩皱着眉头说。

邢文素碰了碰许念然,道:“念然,入乡随俗,试试,说不定很好吃呢?”

他动手用茶水涮过调羹和筷子,递给许念然。

许念然点点头,笑着说了谢谢,拿起调羹喝了两口热汤。

颠簸了一天一夜,有两口热腾腾的肉汤下肚,感觉全身都舒服了不少,而且三月的西北,风还很凌冽,冻得手脚冰凉。

虽然穿着防风衣、里面有保暖的内胆,但脸上还是被干燥的寒风刮得生疼。

这里的羊肉,没有陈与非带她去敦煌吃的那家好吃,许念然夹着肉,送了几口饭,心里默默地鄙视了自己一下。

一出门,一对比,才知道陈与非对她的照顾,简直是细致入微,而且都是在条件所及的情况下,给她最好的。

自己被养成了小笨蛋不说,还被秦岩和瑞恩嘲笑弱不禁风。

许念然闷头就着黄焖羊肉下了两碗饭,又吃了一大锅的肉汤烫生菜,这时节、这地点,有蔬菜吃就赶紧多吃些吧。

过后的日子可能都是肉肉肉、馍馍馍、凉水下干粮而已。

吃完这顿算得上正常的午餐,许念然看到街边有人推着小车卖馒头,她快走了两步,立刻被瑞恩狠狠的一把扯回来。

“嘶——痛!”许念然抗议道,瑞恩的力气经常让她觉得自己的骨头会被捏碎。

“你想干什么?”瑞恩皱着眉头,不悦的吼道。

“只是想买几个馒头而已!比肉夹馍能接受多了!”许念然指了指推车的小贩。

邢文素伸手扯了扯瑞恩,可是他一个文弱书生,力气根本抵不过对方,他生气的吼道:“你适可而止一点,瑞恩!我们一直都很配合你,你不要动不动就对念然使用暴力!”

第116章 别说得这么高尚

“暴力?我对她使用暴力?”瑞恩冷笑道:“这只是防止她走失,真要使用暴力,她现在就应该去医院了。”

“语言暴力也是暴力的一种,我们不是你的手下,只是合作关系,你最好客气点,否则你们别想得到我的帮助。”邢文素从他放松了的手里抢过许念然的手腕,包在手心里揉了揉。

“文素,谢谢你……只是有点痛,没事的。”许念然笑笑。

“嗯,别理这暴力分子,走,我陪你去买馒头。”邢文素狠狠的瞪了瑞恩一眼,似乎他的话对瑞恩还是有一定的威胁,瑞恩耸耸肩,无奈的跟着他俩走到小贩的摊位前。

许念然对钱没有什么概念,她也没有主动掏钱的意识,只是要了一大堆白馒头,暖暖的抱在怀里,看着邢文素付钱。

“馒头这么便宜啊?”她有点惊讶,这买了二十个馒头,才二十块钱?

邢文素翻了个白眼,这不“识”人间烟火的笨蛋国君啊!

“你吃过馒头吗,念然?”邢文素怀疑的问,“老实说,你能认识这东西叫馒头,我都觉得相当意外了。”

“当然吃过!”许念然无语,“小时候在福利院,一周有三天都是吃馒头好吧!”

“这么惨?!”邢文素和瑞恩都吓了一跳。

许念然满头黑线,这叫惨?

“我不觉得惨啊!福利院的馒头很好吃,而且随你吃到饱,米饭和菜都是限定了数量的……不过我那时吃得也不多,后来在陈家,与非哥哥像养猪一样养我,可是我不争气,没长几两肉也没长多高。”

说到这个问题,许念然自己都哭笑不得。

“嗯,大概是小时候营养不良,伤到根了。”瑞恩摸着下巴,一脸认真的说。

你懂个鬼啊,只懂得吃生肉生菜的外国人!许念然心里默默吐槽。

大概是许念然这些年来很少吃馒头,于是看到了幼年常吃的食物有点小兴奋,一口气买了二十个,怎么消灭?

她拿去给秦岩那一车,人家刚吃饱,给她面子,每人拿了两个,她抱着剩下的十四个回来,愁眉苦脸,这怎么消化啊?

“……你买这么多,我以为你是要用来当干粮的。”瑞恩笑着说。

“是这样想的,可是……这天气,估计能冻成石头。”许念然缩了缩脖子,没考虑到戈壁上的寒风、以及沙漠夜里的温度。

“先趁热吃吧,不能吃了再扔,又不是什么很贵重的东西。”邢文素笑着拿起一个馒头,上了后座。

“别扔,留着吧,有用。”瑞恩开口道:“遇到什么秃鹫、豺狼啊,扔点给他们,就不用浪费肉了。”

“秃鹫豺狼吃馒头?你以为是家养的啊?”邢文素撇了撇嘴,对瑞恩的说法不屑一顾。

“没事,沾点血,可以迷惑一下它们,当然前提是遇到这种情况。”瑞恩轻描淡写的说,许念然听得大倒胃口。

沾血的馒头?怎么让她想起读过的鲁迅先生的文呢?

秦岩带领他们没有进入哈密市区,而是往南到了南湖,顺着公路一路向南,进入了巴音郭勒蒙古自治州,罗布泊和楼兰遗址就在附近,不过那里不是他们的最终目的地。

往南再往南,过了若羌县城,已经是荒无人烟的大漠戈壁了,再往南,就是巍峨的山脉。

到若羌附近,车子已经不敢乱开,只能在被车轮压出来的公路上行驶,西面是沙丘,东南面是山脉,在这鸟不生蛋的地方,车子停了下来。

许念然一下车,立刻感受到寒意,此时满天星斗,沙漠盆地中的温度,低到了零下,她冷得跺跺脚,呵气搓着双手。

“前面那个山坳里,有我们的人等着,走吧。”秦岩指了指那座巍峨的山头,在黑夜都看不清全貌,但是能看到山脚下的几点光亮。

这里周围荒无人烟,除非是特意跑来,根本没人会发现这里有人活动,就算碰巧遇到一些自驾游的探险驴友,也完全可以糊弄过去。

秦岩的人,就这么大喇喇的在山脚下的背风处,支起了帐篷,而且挂了一盏防风灯来指路。

“为什么不开车过去?望山跑死马啊,这里走过去还很远。”许念然背上自己的背包,提议道。

“这里车开不过去,下面都是沙,车轮会陷住。”瑞恩蹲在车边,用强光手电筒指了指脚下。

许念然闭了嘴,乖乖跟着大部队走,前面是秦岩和瑞恩,后面是邢文素的两个保镖,也是一个中年人、一个年轻人,看起来像是中亚的面孔。

“念然,手给我。”邢文素走在许念然身边,出声提醒她,两个人拉着走比较安全。

许念然拉着邢文素,两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跟着前面的瑞恩,这里是山脚下,沙比较浅,不算危险,瑞恩也经常回头来看两人,遇到难走一点的地方,就放慢脚步等着。

秦岩自己先走,拉开了大约一百米的距离,许念然看不见他的身影,问道:“他一个人走不怕吗?遇到流沙坑怎么办?”

“不用管他,他独自一人走过很多次了,你忘了吗?我说过他这十八年来一直都在寻找玉伏灵国。”瑞恩拉了许念然一把,防止她滑到。

许念然摇了摇头,咂舌道:“爱财爱成这样,也挺难得的。”

“也不光是爱钱财。”瑞恩摇摇头,“就像陈与非一样,有自己的信念,陈与非是为了保护中国的古文物,而他,是为了探索未知,这能让人像鸦片上瘾一般沉迷。”

“念然,你有没有什么感觉?”邢文素突然覆在许念然身后,悄声的问道。

“什么感觉?哪方面的?”许念然不明白他指什么。

“秦岩他对这里很熟悉,你看他一路上带路,没有半点含糊,虽说是有卫星导航,可是这里毕竟荒无人烟,信号也不好,可是他一点犹豫也没有,就把我们带到了这里,难道他确定,玉伏灵国是在这个方向?你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对于这里。”

“……没有,或许离得还远吧,这里的景象,我一次也没有梦到过,等天亮了再好好看看。”许念然有点内疚的回答。

自己这个笨蛋国君,居然什么都不记得了,这要自己何用啊!许念然懊恼的抬手捶了捶自己的脑袋。

为什么文素记得的事情多过自己,而自己的记忆却零散破碎,连贯不起来呢?

望山真的跑死马,还能走死人,许念然弯下腰,撑着膝盖喘了口气,走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到山脚下。

这里的山脚也是光秃秃的,没有什么植被,有些避风的坳口,此时扎了几顶帐篷在那里。

一盏防风灯挂在一顶帐篷门前,作为指路用。

秦岩已经在这顶帐篷里面坐着,检查着一些探险装备,瑞恩出声打了个招呼之后,秦岩走了出来,帐篷里面的人也跟着走了出来。

其中一个,个子不高,但是身材非常火辣,喜欢着紧身的迷彩服,脸上带着防风沙的口罩。

许念然纳闷,莫非这是那个叫绮兰的女人?可是看起来不像啊。

那个女人看到许念然,眯起了眼睛,笑了笑道:“你好啊,念然小妹妹。”

许念然听到这声音,吓了一大跳,这、这、这不是裴艾诗吗?

裴艾诗取下口罩,对许念然笑道:“怎么,我们才见面没两天,见到我这么意外?”

“你为什么在这里?!”许念然惊讶道,“你怎么会跟秦岩他们是一伙的?”

“我们不是一伙的。”裴艾诗摇摇头。

“……难怪与非哥哥那么讨厌你,原来你真的是外国人的间谍!”许念然狠狠的说的。

裴艾诗挑挑眉,提醒道:“你也背叛了陈与非,别说得你自己这么高尚。”

这句话戳到了许念然的软肋,她咬了咬唇,犹豫道:“你跟秦岩他们,是不是一直在算计与非哥哥?你有没有出卖与非哥哥?”

裴艾诗不耐烦的瞟了她一眼,重复道:“都说了,我们不是一伙的,我只是被他们临时请来的‘顾问’。”

“顾问?”许念然很想说,你懂什么?顾问什么?

“陈与非既然不打算让我父亲醒来,我只能自己想办法不是吗?”裴艾诗拨了拨自己的长发,扎了个马尾,顺手也丢了一个发圈给许念然,“我父亲昏迷跟这个玉伏灵国的奇奇怪怪的古物有关,我只是来查查有没有线索的。”

她的理由许念然十分怀疑,但也没有跟她继续讨论,许念然深深的觉得陈与非对裴艾诗的态度是对的,这个女人可能早就被外国势力收买了。

“你是不是出卖了一些机密资料?”许念然低声询问道。

裴艾诗无所谓的耸耸肩,“我不是研究员,我也接触不到什么机密,我只是零零碎碎的看到过我父亲的一些笔记和手稿而已。”

这种说法,已经说得很明显了,裴艾诗不是研究员,她没有强制性的义务来保护国家机密,她可以随意支配自己手中的资料。

第117章 谁是骑士?

裴艾诗紧了紧自己的袖口,不耐烦许念然的询问,她转身冲秦岩道:“怎么安排值夜?我要去休息了,要赶在你们到达之前从陈与非眼皮下溜走,可不是什么省心省力的事。”

秦岩哈哈一笑,将手中一份卷轴卷好放入自己的背包,开始分配帐篷和值夜。

“既然只有你们两位女士,就用中间这个帐篷好了,这里也比较安全。”秦岩指了指几人呆着的这个帐篷。

“不要!”许念然抗议,“我不要和她一个帐篷,我要和文素一起。”

秦岩挑挑眉,道:“我以为中国人讲究男女授受不亲?不是夫妻关系的一起过夜,似乎都是让人诟病的行为。”

许念然切了一声,“别以为你中国话说得好,就可以装中国人了,中国人最讨厌叛徒和汉奸,我才不要跟她在一个帐篷。”

许念然这话说出来,惹得秦岩和裴艾诗都笑了起来。

“唔,难怪陈与非这么喜欢你。”她冷笑道:“原来你被他洗脑得这么彻底?当年我只是想出国留学,就被他厌恶透了,看来你很适合她,你也是个国家至上的傻瓜。”

“你才是傻瓜!”许念然不客气的反驳,“国家至上有什么不好?一个人连基本的大是大非观念都没有,就是有脑子了?我看你才是真正的傻瓜,外国的月亮比较圆?值得你为了出个国、装个逼,就把与非哥哥这样的好男人失去了?后悔得要死吧?裴阿姨!”

还真以为她许念然是没牙齿爪子的?这帮子人觉得自己就是个好欺负的、无害的工具,且不说瑞恩那种时不时的暴力和威胁,就连裴艾诗这样一个女人,也觉得自己是软柿子,好捏?

瑞恩笑了几声,道:“诶,两只小猫吵起来了,我看还是把她们分开比较好,我看着这只小猫和邢文素,你看着他们带来的两个保镖,至于裴小姐,就跟约瑟夫挤挤吧。”

他朝一直沉默着的一个大块头、坐在帐篷角落擦枪的约瑟夫扬了扬下巴。

约瑟夫是个中年男人,高大强壮,蜜色的皮肤,高鼻深目,看起来更像是南欧的人种,他一言不发,只是点了点头回应瑞恩。

许念然偷偷打量了这些人,除了自己和文素以外,都是不可信任的,秦岩、瑞恩、约瑟夫是一伙的,裴艾诗应该也被他们收买了,自己这边就只有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邢文素,还有邢文素请来的、不知道靠不靠得住的两个保镖。

一共八个人,一半是外行,前途堪忧。

许念然被瑞恩带到左边的帐篷,这个帐篷靠着一块石头避风,三个帐篷成品字形,躲在这个避风拗口里,中间燃起一个篝火。

瑞恩似乎很习惯这样的生活,钻进帐篷里盘腿坐下,拿起一个防风灯拧开扔在角落,就开始铺睡袋。

许念然也学着他的样子,从自己背包里掏出睡袋,为了轻装上阵,睡袋当然不可能是什么羽绒的、加厚的,只是普通的厚度,许念然钻进去以后,觉得好冷。

她睡在最里面,瑞恩为了看住她,睡在她外侧,而邢文素竖着睡在她的脚边。

三月的沙漠,夜晚的温度在零度以下,许念然穿着户外探险的保暖冲锋衣,也觉得受不了,耳朵和鼻子都因为冷空气而冻得生疼。

她什么时候感受过这样恶劣粗糙的环境?

以往的冬天,不管多大的雪、不管多冷的风,她有暖洋洋的车厢、有暖洋洋的房间、有暖洋洋的怀抱……

许念然试着动了动,第一次睡睡袋,有些不习惯,因为寒冷她将睡袋拉到最上面,盖到了鼻子以下,此时想翻身,笨拙得像一只肚皮朝天的乌龟。

她蹭了又蹭,胀鼓鼓的想抬手上来把拉链拉下去,不经意的目光一扫,看到瑞恩正单手撑着头,好笑的看着自己。

许念然吓了一跳,这脾气难以捉摸的瑞恩又要干嘛?

瑞恩其实只是感觉到她在一旁动动动,就睁开眼看看怎么回事,结果看到她像一个蚕宝宝一样笨拙,就饶有趣味的看着而已。

此时许念然的动作,就像按了暂停键,两人在防风灯的光线下,你看我、我看你。

“……你看什么?”许念然被他的目光盯得全身不舒服。

“看你像个笨蛋。”瑞恩直言道,“用睡袋的时候,最好将双手露出来,这样睡到半夜,遇到什么突发状况的时候,才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这里不是潮湿的树林,没有蛇虫,不用包裹那么严实。”

许念然听得一愣一愣的,瑞恩伸手过去,帮她把睡袋的拉链拉下来一些,“这些野外生存的常识,陈与非没有教过你吗?”

……谁家睡在高床暖枕上,还要学习野外求生?许念然默默地吐槽。

自己家的大魔王,一向是恨不得给自己上一条链子,圈养起来的,哪里会教自己什么野外生存的常识?口头上指导几句就不错了。

许念然将双手露出了,搓了搓,放在嘴边呵气暖手。

“你不冷吗?”她看着穿着背心、防风夹克的瑞恩,他看起来高高瘦瘦,可没有多少脂肪来御寒,为什么这么不怕冷?

“我跟你这样被男人娇生惯养的小美人不同。”瑞恩从自己的背包里扯出一件备用的冲锋衣,扔到许念然身上,盖住她露在外面的手臂和肩膀。

“你这样的小美人,就适合呆在男人的怀抱里撒娇,不适合出来探险。”他坏笑道:“要不,我的怀抱借你?”

“……你脸上其实没有肉吧?”许念然磨着牙问。

“嗯?什么意思?”

“你脸上都是皮吧?这么厚!”许念然闭上眼,转身自己闭上眼准备睡觉。

瑞恩哈哈一笑,没有说话,自己也闭上了眼,睡到半夜,秦岩在外面咳嗽了一声,提醒瑞恩起来换班值夜。

他从睡袋里起来,看了看一旁的许念然。

许念然窝在睡袋里,用他的外套盖着大半张脸,只露出闭着的眼睛,此刻呼吸轻柔,睡得很沉。

颠簸了两天,就算现在是在荒郊野外、就算帐篷外面冷风呼啸,但是能有一隅之地稍微休憩一下,已经很难得。

许念然一开始还提醒自己,不能睡得太死,只要浅浅的眯一下就好,这里不是家里、这里没有大魔王,自己不能太掉以轻心……

可是当睡意一涌上来,这些提醒就全部阵亡了。

她确实如同秦岩所说,是个被陈与非娇惯得弱不经风的小丫头,就算她有多么坚定的心,身体也接受不了太过辛苦的待遇。

瑞恩俯身看了看她,那白的像羊脂玉一样的肌肤,很容易勾起男人一亲芳泽、甚至是凌纛虐的欲纛望。

想在这样的肌肤上,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

他凑近了一点,轻轻拨开许念然额前的刘海。

“……你最好放规矩点。”邢文素平淡的声音传来,瑞恩抬头一看,他拿着一把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瑞恩。

瑞恩眯了眯眼,他是哪里来的枪?装备都在秦岩那里,还没有分配,邢文素这样一个从帝都出来的学生,怎么会有枪?

“……是那个卖馒头的小贩?”瑞恩想了想,这一路上,邢文素有过最多时间接触的,就是那个卖馒头的小贩。

邢文素没有回答,只是用枪口示意他离许念然远点。

“我们各有各的渠道,你不必意外,我既然敢跟你们合作,自然不会当任人屠宰的羔羊……念然你不能碰,只是亲一下都不行,别让我提醒你第二次。”邢文素冷冷的看着他。

瑞恩笑了一下,直起身子,离开许念然,他提醒道:“可是,我曾经亲吻过她的肩头,你要怎么跟我算账呢?”

“我力所不能及的时候,无能为力,可是在我的眼皮下,你就别搞小动作了。”邢文素见他离开,也收起了枪。

“……我只是靠近她一点,你就这么紧张?那陈与非呢?你估计恨得想杀了他吧?”瑞恩坏笑着问。

邢文素眼皮跳了跳,低声道:“你们不同,念然自己愿意与否很重要,我只是尽量保护她。”

瑞恩闻言挑挑眉,赞赏道:“原来你才是真正的骑士。”

邢文素不理他,垂眼看了看许念然是否被吵醒。

瑞恩戴上帽子出去值夜,他也稍微放松了肩膀,侧了侧身,合上了眼。

自己并不是什么骑士,只是看不惯不相干的人碰触她,这会让自己莫名的烦躁。

许念然对这片地域没什么特别的感受,可是他有!

他的记忆比许念然丰富许多,他对这一片山脉有种亲近感,虽然这片山脉光秃秃的,也没有出现在他的梦境中,但是他知道,大方向没有错。

秦岩手中拿着的地图,是从许念然眼中扫描出来的,图腾纷杂繁复,如果不是研究多年,不可能这么快就找到方向,看来这次,秦岩是势在必得。

可是自己手中,还握有一个重要的钥匙,谁也不知道,包括许念然都不知道的钥匙。

第118章 要的是时间

邢文素为人相当的低调,他父亲是某个领域的天才,因此才能在放弃了中国国籍之后,才能再加入中国国籍。

要知道,中国国籍是世界上最难拿的,一旦放弃,那么除非对国家有重大贡献,否则子子孙孙都无法得到。

他父亲既然能再次成为中国人,那么就说明了他对国家的重要性,有时候,邢文素都会怀疑,自己的父亲其实当年加入美国国籍只是个幌子,只是为了获得接近核心研究的机会,要不然为什么现在又会举家迁回中国?

有个这样有能耐的父亲,邢文素也就成了陈与非口中“背景不一般”的人。

邢文素也受到国家暗中的保护,因此很多时候,陈与非也拿他没有办法。

而邢文素也继承了他父亲那优秀的头脑,再加上在国外时偷偷接触的资源,让邢文素得到很多便利。

这把枪,其实他不知道是谁安排的,当然是陈与非安排的可能性最高。

在中国非法持有枪支是很严重的犯罪,何况这里是大西北,是国家正在维稳、打击恐怖分子的地方,怎么可能随意得到一把枪?

当时瑞恩只顾着禁锢住许念然,自己掏钱结账的时候,那个小贩就将这把枪塞到自己拉开拉链的背包里,当时自己也愣了一下,随即就反应过来,这小贩可能是陈与非安排的人。

陈与非在国家的助力下,自然能方便的做很多事。

邢文素原本不太想过早的暴露自己有枪,但是刚才,看到了秦岩他们准备的物资,那个叫约瑟夫的大块头,擦拭着一把微冲,邢文素就知道这伙亡命徒的火力很猛,自己如果不提前给他们一点威慑,后面的待遇可能跟战俘差不多。

他们这个队伍的成分比较复杂,既不是单纯的探险、也不是单纯的求财,那个叫裴艾诗的女人到底是不是秦岩一伙的,还有待辨识,自己目前只能保证许念然是自己人,其他的,都要防备。

如果按照瑞恩的说法,那么秦岩是个擅长使用枪支、会读心术的头脑型人物,冲锋陷阵的事情,大概都是瑞恩这个人形兵器以及大块头的约瑟夫来做,自己首先要提防的,也是这两个具有直接威胁的人。

直接威胁,或许不会是最大的威胁。

最大的威胁一般都隐藏得很好,不会暴露在你面前。

……

许念然在凌晨的时候醒来,太冷了,帐篷可以遮风,可是睡袋却提供不了太多的温暖。

她立着耳朵听了听,外面呼呼的风声没有减弱的迹象,地面也又冷又硬。

此时帐篷里的防风灯已经关了,从拉开的一小条门缝里可以看到,外面的天色依然是青黑色,很快,随着太阳的升起,这片沙地的温度就会上升。

干燥的气候,让她的嘴唇都变得干涩,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瓣,想起在家里时,陈与非的照顾……其实可以用无微不至来形容?她傻笑了一下,真是在家千日好,出门万事难。

许念然小心翼翼的从睡袋里爬起来,发出一点悉悉索索的衣料摩擦声,她小心的没有吵醒邢文素,自己反穿着瑞恩扔给她的冲锋衣,爬到帐篷门口,伸手拉下拉链。

原本拉链就为了透气而开着一个小口,她轻轻的拉下,还没等动作到底,一只冰冷的枪口就从拉开的缝隙处伸了进来。

“……”许念然愣住了,条件反射的举起双手一动不动。

一只大手从外面扒开了拉链,裹得只剩一双眼睛露出来的约瑟夫,拿枪指着许念然。

“我……起来透透气。”许念然稳定了一下自己的语气,小心的说。

约瑟夫深褐色的眼珠扫了一眼帐篷里,前半夜一直小心提防的邢文素正睡着,许念然举着两只手,身上反穿着瑞恩的冲锋衣,两只手的手掌都从袖口露了出来。

他一言不发,伸手捏了捏许念然两只手臂,确定没有藏着武器,收了枪转身就走。

许念然小小的呼了口气,这种低声下气与人说话的日子,她已经差不多遗忘了。

小时候在福利院,为了防止被人发现自己的异常,总算沉默的躲在角落,这种孤独的日子给她心里留下的阴影很大,所以刚到陈家的时候,她是那么小心翼翼,连稍微大声一点说话都不敢。

后来渐渐的,许念然发现了陈与非对自己的管教虽然严厉,可是带着很深的爱护,是那种真正把自己当家人的爱护,于是她对陈与非也愿意“低声下气”的撒娇卖萌。

她探头出帐篷,看到中间的火堆处坐着瑞恩和约瑟夫,他们两个值后半夜。

说是值夜,其实在防备外部危险的时候,也是监视他们内部有没有人搞小动作。

许念然裹紧了衣服,走了出来。

“……不好好睡觉,爬起来干什么?约瑟夫可不像我那么好脾气的一路照顾着你。”瑞恩打个呵欠,屈膝窝在石头上,好像周围的黑暗和寒风都对他没什么影响,他依然一派闲适的模样。

“我睡醒了,起来透透气。”许念然紧了紧领口,蜷着身子坐到他的一侧。

“你看看这个山口。”瑞恩抬手朝黑乎乎的山坳里一指,“明天我们要从这里进山,这上面,有一个海拔较高的沙漠……据说很美。”

“这里这么荒凉,沙漠也只是一片碎石沙砾,怎么会很美?”许念然摇摇头。

在她的心里,蓝天白云,青山绿水,才是美丽的地方,因为适宜人类的生活和居住,而这荒凉的戈壁沙漠,再美,也只能是自然景观,没有那种让人依恋的心境。

“NONO,残忍,也是一种美。”瑞恩笑着说。

许念然抿了抿嘴,决定不与他讨论分歧较大的问题,两人的思维观念差异太大,不适合探讨问题。

“那里不是一片沙漠,融化的冰川会形成小湖泊,沙丘都被风吹成了波浪形,看起来就是一片沙漠的海洋,湖泊就像是海洋上的珍珠。”瑞恩颇有诗意的说。

他说这种话的时候,看起来更像一位探险家,可是,他的本性,是盗贼。

“你的国家就在这一片美丽的沙海里,根据我们的估计,应该保存得十分完整,是一笔惊世的财富。”

可惜许念然对这笔财富惊世与否,不感兴趣。

她要的是时间,要的是轮回。

她要的是自己能有更多的机会,陪伴在那个男人身旁。

“别不说话,我说过不会破坏你的陵寝——当然前提是能顺利的打开藏宝库。”瑞恩笑嘻嘻的拍了拍许念然的背。

“……有些东西,对我来说可能很重要,这些东西不管价值多高,我希望你能交给我,当然其他的东西,你有能耐拿多少就拿多少,反正不是我的,我也没办法阻止你。”许念然平淡的回答道。

“这个嘛……你的那位同伴,已经跟我们说过了,放心,只要能找到宝藏,我们再好好的分红……”瑞恩咧着嘴笑道。

许念然不太相信他的话,好好的分红?只怕到时候,想办法杀人灭口才是吧?

沙漠里的天亮的速度比较快,天边开始破晓后,光芒就迅速的驱散了黑暗,温度也逐渐上升,三月还不至于热到如同炙烤,但是大风让人头疼。

“念然,给你,戴上。”邢文素递过来口罩和防风镜,这些都是刚才秦岩分给他的。

武器只有秦岩、瑞恩、约瑟夫三人持有,给了两个保镖匕首和氧气瓶,从这里要开始往上爬,海拔和氧气是个问题。

“我们要靠双脚爬上去?”许念然有点不敢相信。

邢文素点点头,这里只有靠脚走,否则还能怎样?这种山上根本没有可以开车的条件,估计只能用直升机,问题是,直升机这种东西,一旦动用,军方的雷达上立刻就会发现。

除了陈与非这样获得国家特许、可以协调部门、地方还有军队协助的人,谁有能力动用?秦岩他们再牛逼,也不可能走私一台直升机进来中国内陆啊。

“念然,你以前爬过山吗?别跟我说公园里的那种,是很高很高的那种。”邢文素试着分散下她的注意力,给她鼓劲。

许念然点点头,道:“爬过……爬过长白山,与非哥哥带我去旅游的时候,不过那也是坐游览车上去的……不是从山脚下开始走的啊。”

“慢慢走吧,也不是说今天就要爬上去,我估计一天根本不够,我刚才偷听他们交谈,好像还得往山腹里走上几天。”邢文素拉着她,两人在队伍的中段,小心翼翼的往前走。

这里的山上都是石头和沙砾,远处的山顶上有皑皑白雪,这种隐在天边的山头被称为神山,可是近处目光所及,都是沙丘,这些是高原沙漠的特有景观。

许念然已经开始慢慢的感受到头晕和呼吸困难,据说有名的库木库里沙漠,海拔有四千多米,他们现在走的这一片,肯定没有这么高,但是越往山里走,这种难受的感觉越强烈。

第119章 没见过套套

“你怎么了?”邢文素问道。

许念然停了下来,双手撑在膝盖上,弯着身子喘了几口气,她听到邢文素的问话,摆摆手道:“没什么,只是有点难受。”

瑞恩走在前面,回头看许念然停了下来,摇了摇头,回身走到她身边,掏出便携的小型氧气瓶,给她吸了两口。

“好点没?娇生惯养的小美人?”

吸了几口氧,许念然感觉好了一点,“谢谢。”她对瑞恩点了点头。

“你还背得动东西吗?这个瓶子给你。”瑞恩将小型氧气瓶塞到许念然的背包侧边袋,“如果呼吸困难,就吸两口,我们不是来旅游的,没有多少时间慢慢走,你不能拖后腿。”

许念然撇撇嘴,反驳道:“我可不是最后一个,拖后腿这种荣誉的事情还轮不到我吧?”她往身后看了看,约瑟夫真单手搀扶着裴艾诗跟上来。

裴艾诗的体能比许念然更差劲,不过她可是“顾问”,自然待遇不同,秦岩让约瑟夫“好好照看”着她。

已经走到下一个山拗口的秦岩,回身等着他们,他拿出指北针看了看,皱起了眉头,然后又笑了笑。

这该不是精神错乱了吧?许念然心想。

秦岩是一个中年男人,四十岁上下,除了他的外貌,看不出他与中国人有什么不同,他的中文十分地道,对中国的了解也颇为透彻。

不知道从他手上,走私出去多少文物国宝?

许念然冷眼打量着秦岩。

秦岩感觉到她的目光,转过身来,对几人扬了扬手中的指北针,道:“我们看来走对了路,你们看。”

手中指北针好像受到了牵引一般,左右乱晃。

“……这里的磁场很乱啊。”瑞恩皱起眉头,“你确定你能找对路?我可不想走到变成了干尸,还看不到目的地。”

“这个地图相当的微妙……不知道陈与非发现没有。”秦岩打开了卷轴。

上面许念然眼中扫出来的图腾,用不同颜色的线条套在一起,几个地方是互通的,几个地方是死胡同。

“地图最外围的这一圈,跟这里山坳的地形很相似,我们跟着图走比跟着指北针更有效果。”秦岩卷起了地图,指了指深山里面。

此时天光大亮,许念然觉得干燥而目眩,明明走得很热,可是风刮在脸上还是生疼,还有,越走,她越感觉到身体不舒服。

“……文素,可不可以扶我一下?”许念然觉得自己视线都变得有些模糊。

她揉了揉眼睛,挤出几滴泪水湿润了一下干涩的眼睛,可是于事无补,只觉得每走一步,都像在泥潭里跋涉一般艰难。

邢文素闻言忙伸手架住了她的胳膊,“念然,是不是头晕?”他一边问一边从她的背包里掏出氧气罩给她。

许念然摇摇头,道:“不是……”她被逼着吸了两口,推开了邢文素的手,“这真的只是高原反应吗?我觉得手脚像灌了铅一样。”

她喘着气,小脸上一片惨白,额头上沁出了一层薄汗,她抬手擦了擦发际,看向前面的路。

根本没有路。

这里就是一大片的山脉,山上只有碎石沙砾,远处的山顶上有雪、身后的山脚下有沙,寸草不生。

这样的地方,怎么看,都不像是可以住人的,更别说一个可以称得上“国”的小城邦。

人类的生存,首先需要的是空气,就算生活在高原上的人,习惯了稀薄的空气,可是高原上毕竟不如平原繁华,人口密度也小;其次就是水源,对于生活在高原、草原、沙漠、戈壁上的人来说,有水源的地方,才能生存。

这里的地表,许念然没有看到一株植物,就连沙漠中的梭梭,都没有踪影,是真真正正的“寸草不生”,这样的地方,如何生存一个小国?

或许山脉里面,有冰川融化形成的水源吧?

“念然?念然?”邢文素看她失神的样子,忙拍了拍她的脸颊,唤回她的神思,“你看起来真的很不对劲啊,脸色很差,要不我们跟秦岩说声,休息一下?”

“不要,我也想早点找到玉伏灵国,不用休息。”许念然拍拍自己的脸,打起精神,“文素你拉着我,借我点力气就好。”

“……这有什么问题。”邢文素笑道,伸手过去拉着她,两人努力的跟着瑞恩的后面,一步步的朝山脉深处走去。

第一天,大家的体力都比较充足,因此一直都在行走,偶尔停下来补充点水分、啃两口干粮,没有过多的停留,天一黑,秦岩就决定找地方搭帐篷休整。

瑞恩很快找到一处避风的地方,指挥邢文素带来的两个保镖支起帐篷,裴艾诗主动帮忙做饭,煮了一大锅白面条,切了几片速食火腿进去。

除了盐,没有任何调料。

许念然端着铝制的餐盒,觉得这些东西真是难以下咽,裴艾诗就这点厨艺水平?真是不敢恭维啊……看来漂亮的女人不会做饭这是有道理的。

这有点冤枉裴艾诗了,这种便携式干粮,能做出什么味道?

裴艾诗看许念然端着餐盒,一脸嫌弃的表情,不悦道:“不爱吃可以去吃压缩饼干,那个的味道更好。”她才不会承认自己确实把面煮得太糊了。

许念然撇了撇嘴,猫着腰走到邢文素身边,两人挨着肩坐下,许念然看着餐盒里白花花的面条,黏哒哒的一团,只撒了点盐,这怎么吃?

“加点热水,你就当吃面汤吧……”邢文素看到这一碗东西,也想笑,不过现在能有热腾腾的东西吃,已经不容易了。

瑞恩也端着餐盒过来,神秘兮兮的对许念然道:“小美人,你亲我一下,我给你一个魔法,可以让这碗食物变得非常美味,真的。”

许念然怀疑的看着瑞恩,魔法?逗她啊,这都几岁了还说童话呢?

她眼珠子转了转,对着瑞恩啵了一声,道:“亲了,魔法呢?”

瑞恩愣了愣,这个吻离他还有十万八千里呢,这赖皮得!

“不算!”他撇撇嘴。

“不算就算了,反正你也是骗人的。”许念然无所谓的耸耸肩,就瑞恩这尿性,不理他他还觉得寂寞了。

果然,瑞恩咧着嘴,一脸不爽的掏出了几个小袋,方方正正,边缘呈锯齿状。

“把这个放进去就很好吃了。”他说。

“这是什么?”许念然含着一口寡淡无味的面条,凑过头去看。

“避、孕、套!”瑞恩坏笑着说。

噗!咳咳咳!

许念然端着铝制餐盒,一边咳嗽一边往邢文素身边躲。

“文素救命啊,遇到个大、变、态!面条要装在套套里吃!”许念然大叫。

闻言,邢文素和瑞恩差点呛死。

“啊哈哈哈,念然你居然相信那是避孕套?哈哈哈哈,你没见过套套吧?”邢文素笑得前俯后仰。

瑞恩拿着那些个小方块,嘴角都快抽搐到僵硬了。

“他自己说是套套的……”许念然嘟囔着凑过去一看。

一个上面画着个小番茄,一个上面画着两个小辣椒,还有画着小牛的。

她恍然大悟,不客气的抽走了那个小番茄图案的方块。

瑞恩一脸的不爽,这丫头刚才还骂自己是大变态呢,现在就这么不客气?

“……你自己说是套套的,我只是信以为真。”许念然一边解释,一边将番茄酱撕开,挤到面条上面。

瑞恩大人有大量,也不跟他计较,自己叼着辣椒酱,撕开了挤到面条上。

“这里周围没有什么动物,所以可以吃这些有味道的调味品,如果是森林就只能吃白面条,免得引来危险。”他一边吃着面条,一边教导许念然。

许念然看他居然是用叉子,坏笑道:“瑞恩,其实,你不会用筷子吧?虽然中文说得这么溜,但是不懂用筷子吧?”笨蛋!

瑞恩愣了一下,他确实不太懂得使用筷子,用来扒饭可以,但是用来夹面条、挑鱼刺什么的,简直是要了他的命。

“嗯,谁都有不懂的东西,比如你,没见过避孕套。”瑞恩反驳道。

许念然立刻闭了嘴,埋头吃面。

探讨这个问题不是找死吗!

不过……确实没见过避孕套长什么样子啊,许念然心里计较,等之后有机会,再让大魔王带自己去看看套套长什么样子。

邢文素眼泪都笑出来了,他接过一包辣椒酱拌着面吃,一边吃一边闷笑。

许念然不知道到底哪里戳中了他的笑点,只好装作看不见听不着,专心吃那团拌了番茄酱的面糊糊。

其实邢文素误会了,他以为许念然没见过套套,自然是没有与陈与非有过“深入”的亲密,他哪里知道,陈与非压根就没打算用“计生用品”。

当天夜里,许念然还是与邢文素、瑞恩一个帐篷,在其他男人身边睡着,许念然有种犯错误的感受,可是这里没得条件选择啊!外面就是呼啸的山风和零度左右的气温,要么犯错误,要么出去冻成冰棍。

所以许念然只好缩在自己的睡袋里,把衣服的拉链纽扣都扣得严严实实。

第120章 黏人又嘴硬的小猫

“你怎么这么怕冷?”瑞恩皱了皱眉。

他们之后还要往上走,温差估计会越来越大,许念然的身体比较弱,还很怕冷,估计很难坚持这几天的路程。

“念然,给你。”邢文素抽出自己背包里备用的冲锋衣,给许念然裹上,她在睡袋里面已经塞得像只蚕宝宝了。

许念然吸吸鼻子,怕冷也没办法,自己又不像瑞恩他习惯了风餐露宿,自己整年整年的呆在有恒温的房子里,对极端天气的抵抗力确实很差。

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的睡着,又觉得手脚冰凉,蜷成一个虾球也缓解不了,可是走了一天的身体又疲惫得不想动,许念然就这么半梦半醒的熬着时间。

她觉得有个热源靠近了自己的后背,挡住了帐篷上的透气口里吹进来的冷风,然后,贴到了自己身后,隔着衣服、隔着睡袋,一只胳膊从后面伸过来,揽住了裹得像个春卷的自己。

“……与非哥哥……”

那个男人,一向不吝于给予自己温度。

可惜此时她身边没有她的大魔王。

瑞恩单手撑着头,饶有趣味的看着怀里的睡袋,许念然的半张小脸隐在兜帽的阴影下,他看着许念然梦魇一般的呢喃着陈与非的名字。

那个男人就这么重要?

瑞恩笑着,他的兴趣一向是挑战未知、以及抢夺和占有,不过,可没有陈与非那么好的耐心。

那个男人花了这么久的时间,让许念然做梦都会想着他,真是够能忍的。

邢文素看瑞恩提供自己的怀抱给许念然靠着,并且单手揽着她,不悦的皱起了眉头。

瑞恩挑挑眉,抬起揽住许念然的那只手,意思是“只是为了帮助她,没有做什么多余的动作。”邢文素忍了忍,也就没有出声。

如果能让许念然睡得舒服点,瑞恩也没有做出什么逾矩的动作,那就随他吧。

今天一整天,他看许念然一直颇为辛苦,大概真的是锻炼少了,要不然为啥反应那么大?吸氧都不管用。

瑞恩睡到半夜就自然醒了,他从小所受的训练,导致他早已习惯零零碎碎的补觉,而不是舒舒服服的睡个囫囵觉。

他醒来看了看怀里的许念然,偷偷笑了笑,许念然从盖在身上的冲锋衣袖管里伸出一只小爪子,捏住了瑞恩的一根手指。

瑞恩玩心起来,被捏住的那根手指动了动,在许念然的手心轻轻挠了挠。

许念然全身一震,好像被电到一样缩了回去。

这么敏感?瑞恩无声的笑了笑,将手指收了回来。

许念然好像不满一样,蹙了蹙眉头,又缩得更紧了。

真不知道陈与非怎么养的,养出这么个黏人又嘴硬的小猫。

不过现在不是玩的时候,他要起来去接替秦岩守夜,秦岩那家伙说一是一,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去晚了会被他念叨死。

瑞恩穿上外衣,将兜帽翻起来戴好,拉好伸缩扣,钻出了帐篷。

火堆边,只有约瑟夫坐着,好像搂着爱人一般,搂着自己的那把枪。

“秦岩呢?”瑞恩问。

“他说你在调戏女士,不等你了。”约瑟夫用生硬的中文回答。

瑞恩翻了个白眼,瞟了一眼帐篷,笑道:“他跟那位裴小姐……哼,也不见得有多单纯。”

不过嘛,这些都是个人的私事,爱跟谁在一起、做什么,那是个人的事,只要不伤害到别人,就没有什么好责备的。

瑞恩伸个懒腰,扯过一张盖毯一裹,就在冷硬的砂砾上躺下。

“我眯一会,没事别吵我。”他阖上眼,嘟囔了一句。

约瑟夫连点头都懒得点,他本就是一个沉默的人,收到指令就做事,没有指令就沉默的呆在一边,对于瑞恩这样聒噪的人来说,约瑟夫相当无趣。

可就是这个相当无趣的人,三番五次的从死亡威胁中走出来,不仅能完成任务,还能救出同伴,因此在组织里,约瑟夫是一个传说一般的存在,这次秦岩居然能调来他,看了真是势在必得。

瑞恩经受过各种恶劣的环境考验,他躺在砂砾上、寒风中,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依然可以小憩一会儿,不过在此同时,他也保持了必要的警戒心。

这里干枯而荒芜,生存环境恶劣,相对的,也更加安全,因为没有其他人和动物在这里生存,不用担心受到袭击。

按常理来说,是这样的。

可是瑞恩才睡了不到一个小时,他突然睁开眼睛,翻身坐起来,警惕的盯着四周,问道:“什么声音?”

约瑟夫皱了皱眉,立起耳朵仔细的听了一下,除了远处山坳中古怪的风声以外,他没有听到其他声响。

看到约瑟夫露出疑惑的表情,瑞恩摇摇头道:“不是风声,肯定不是。”

他立刻起身,先到许念然和邢文素睡觉的帐篷里查看,约瑟夫也立刻去了秦岩的帐篷。

拉链拉开,因为动作比较粗暴,拉链发出刺啦的响声,惊醒了里面的邢文素。

“你做什么!”邢文素一睁眼,就发现瑞恩眉头拧起、双目如炬,一脸凶样,惊得一个愣怔。

瑞恩不搭话,进来就掀开盖着许念然的外衣。

保暖的防风衣之下,是许念然裹得严实的睡袋,他看了看没有异状,伸手又去拉睡袋的拉链。

“你想干什么!”邢文素吼道,“你别乱来!”

许念然被这一声吓醒,睁开眼就看到瑞恩的脸在自己眼前,吓得一巴掌糊上去。

瑞恩捏住她的手腕,将她从睡袋里拖了出来。

“你想干嘛!大坏蛋!又想打架是不是!”许念然立刻拳脚招呼上去,都被瑞恩一一化解。

“你有没有事?”他问,“我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

哈?两人都愣了。

许念然反应过来,瑞恩不是来找茬的,放松了力气,从他手中撤回自己的手,边揉边说:“你若是关心人,就温和些,搞得好像突然袭击一样,吓都吓死了,这算不算有事?”

“你听到什么声音了?”邢文素追问。

瑞恩没有回答,转身又出了帐篷,去裴艾诗那里看看,她也裹着睡袋睡得正沉。

约瑟夫从秦岩的帐篷里出来,那个帐篷里三个男人,秦岩、两个保镖,也没有什么异状。

“你会不会睡迷糊了,听错了?”许念然小声的问。

瑞恩摆摆手,“你们继续休息吧,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养足精神,明天好赶路。”

说罢将许念然推回帐篷里,拉上拉链,自己回到火堆旁。

“约瑟夫,咱们是老搭档了。”瑞恩点了一支烟,开口道:“别人或许会听错,你觉得我会听错吗?”

约瑟夫摇摇头。

瑞恩嗤笑一声,道:“提防着点吧,伙计,我觉得我们的旅途越来越有趣了。”

被推进帐篷里的许念然,愤愤的撅起嘴,抱怨道:“这瑞恩,一惊一乍的,还这么粗暴……文素,你有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音?”

邢文素摇摇头,“我也睡着呢,他冲进来的时候被他吓醒的,还以为他要对你做什么……”

许念然尴尬的挠挠头,道:“他……呃,我也搞不清楚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反正不是什么好人。”

现在时间还早,邢文素看了看表,凌晨三点,正是最困顿的时候。

“我再睡会儿……念然你也睡吧,还早呢。”邢文素打了个呵欠,钻回自己的睡袋。

许念然也裹严实了躺下,邢文素听到身后响起轻柔的呼吸声,皱了皱眉头。

那个瑞恩,看来非同常人啊。

瑞恩从小就接受组织非常人的训练,他的生活基本上就一个内容:生存。

在各种极端的困境下生存,他的精神力、身体机能早已超过一般人的极限,他能活到现在,早就走过了不知多少危险的环境,因此,他对于危险的感知力,比一般人敏锐很多。

刚才他躺在砂砾上,听到细微的“沙沙”声,这种声音异于风卷起细沙的那种碰撞声,而是有什么东西靠近发出的摩擦声。

天亮后,秦岩听了他的提醒,露出了古怪的笑容。

“有危险靠近是好事,说明我们走对了,许念然眼中的图腾,就是最原始的地图,之前我来过这附近这么多次,都没有遇到任何异常,可是这次,你看,第一天指北针就失灵,第二天你就发现了危险……”

秦岩摸了摸长出细碎胡渣的下巴,他笑起来有两条笑纹,看起来很和蔼,实际上,他是个很冷血的人,瑞恩很清楚。

“你要好好看着许念然,她的到来,或许会让这一片沉睡的土地醒过来……”秦岩提醒道。

瑞恩点点头,这种伤脑筋的事情,还是交给秦岩去想吧,他只负责保护好自己以及重要物品的安全。

许念然目前就属于重要物品之一,她在今天的行程中,受到了瑞恩的重点保护。

说是保护……其实说盯防更恰当。

“……你这是做什么?”许念然莫名其妙的看着瑞恩。

他拿出一根救生索,一头扣在他自己的要上,另一头……

第121章 因为依恋而动容

“你干嘛!你干嘛!”许念然拼命躲,被瑞恩大手一夹,整个夹住,像个猪仔一样被拦腰抱起。

“不干嘛,给你上链子。”瑞恩笑着,找到许念然的裤腰,将扣子扣上去。

许念然拿着这跟常常的救生索,咬牙切齿,这模样太难看了啊!

瑞恩不以为然,将救生索盘好握在手中,道:“走吧,我牵着你走,你最好走快点。”

这真是战俘待遇啊!还被绳子牵着走!

“我自己能走!凭什么要绑着我?”许念然无语的看着前面的瑞恩,快走了几步,跟上他。

“为你好,闭嘴吧。”瑞恩今天一反常态,没有嘻嘻哈哈的逗许念然炸毛,反而一脸严肃认真的神情,随时都在戒备着。

裴艾诗打趣道:“不错啊,念然小妹妹,看来除了陈与非,别的男人也喜欢把你锁起来,你很有宠物的潜质呢。”

许念然不想理她,懒得跟她说话,被瑞恩用力扯了两下,赶紧加快步伐。

今天的路线只能用兜兜转转来形容,秦岩全凭着地图选择方向,许念然越走月觉得辛苦。

“你可不可以走慢点?”她吸了两口氧气,抬眼看着瑞恩,“我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眼睛?”

“嗯,眼睛好疼。”许念然揉了揉眼,一揉就溢出了眼泪,而且停不下来。

“喂喂,你哭什么?”瑞恩讶异的看着许念然越揉眼泪越多。

“没哭!这是眼睛难受。”许念然辩解道,她的眼泪可是很有用的好不好?

对着陈与非,眼泪可是万试万灵,可是对着别人,她才懒得流眼泪呢。

秦岩听到两人的对话,眯了眯眼睛,走近过来道:“让我看看你的眼睛。”

许念然眼泪汪汪,用力擦了擦眼泪,睁着眼睛看向秦岩。

秦岩凑近了一些,许念然的眼中,除了几丝红血丝以外,没有什么异常,眼珠依然深黑。

他没有陈与非那样的血统,有阴阳眼的人都能看出许念然瞳孔里暗金色的光芒,普通人看上去,就是一片深黑,非常纯净的黑。

“除了眼睛,还有哪里不舒服?”秦岩问道。

“……就是呼吸困难,有点心悸,还有就是手软脚软走不动了。”许念然撇撇嘴,抗议道。

秦岩点点头,道:“眼睛没什么,可能是这几天山风吹得多,酸涩疲劳了,我们今天争取能走过那座山头,后面应该是沙漠了。”

瑞恩闻言,挑挑眉道:“这么快?我以为还要走上三五天。”

“如果只有我们,可能还要走上三五天……可是有她在,就不需要这么久了。”秦岩笑着看了许念然一眼。

越往里走,许念然的不适越来越大,到了下午,已经连喘气都有些困难了。

“不能再走了。”邢文素皱着眉头,跟秦岩说道:“念然对环境不适应,我们应该停下来休整下,你也不想看到她有什么意外吧!”

秦岩四周看了看,摇头道:“这里不是休息的好地方,四面漏风,而且,你看,这一侧是个陡坡,不能在这么危险的地方过夜。”

“文素,我还可以坚持下。”许念然抬起头,此刻她只觉得胸腔里面的空气都快被挤空了,为什么别人的反应都没有自己这么强烈?就连裴艾诗都还能在约瑟夫的帮助下坚持走着,她不想露怯。

话音刚落,许念然就觉得自己鼻腔一热,然后湿湿黏黏的东西流出来,她还以为是鼻涕,抬起手背一抹,红色的。

“喂,念然!你流鼻血了!”邢文素惊慌的喊到,忙从口袋里掏手巾。

许念然愣愣的看着手背上黏哒哒的血。

此时夕阳西下,山那头的天边一片火烧,背阴处的温度迅速下降。

一边目眩、一边阴冷。

许念然只觉得头像被浸在水中,突然懵了。

直到她感受到腰间被一股力量猛的一扯,那力气大得让自己觉得快要断成两截,她才回过神来。

刚才站的地方,居然在十几米之外。

而自己被瑞恩抱着滚了几圈,滚落到稍微低一点的沙地上。

耳边邢文素的呼声被风送来,自己被瑞恩压在了沙地上,鼻血一滴滴砸在沙地上,许念然觉得天旋地转。

“……看来我们得分开走!”

她听到瑞恩冲上面的秦岩吼道,许念然努力的睁开眼,看到自己离邢文素他们垂直距离不过十几二十米,可都是软软的砂砾,垂直度太高,根本爬不上去。

秦岩指了指前面,意思是往前走一段,找找有没有可以爬上去的地方。

瑞恩和许念然都背着自己的背包,瑞恩将自己的背包移到胸前,再将许念然拎起来,背在后背上,许念然加上两个背包,少说也一百二十斤的负重,他轻描淡写的背着往前走。

“……高原反应会流鼻血吗?”许念然趴在他的肩头,混混沌沌的问道。

“啊,大概会吧,第一次见到,或许因为你太与众不同了?”瑞恩回答道。

“血蹭到你衣服上了,笨蛋,也不知道先帮我擦擦再背……。”许念然皱皱鼻子。

“随便吧,反正几天没洗澡了。”瑞恩耸耸肩。

“……那个,谢谢啊。”

瑞恩听到她嘟囔了一句谢谢,笑出了声,扭头道:“我还以为陈与非没教过你说谢谢呢,原来你只是比较别扭?怎么,不想向我这个‘陈与非的敌人’道谢?”

“……”许念然决定装睡。

刚才觉得头脑发懵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就倒了下来,瑞恩拴在自己腰上的绳子救了一命,要不是瑞恩抱着自己滚了下来,此时的自己,还不知道滚到哪个角落去了。

而且,在这样寸草不生的地方,一个人落单,那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还好现在不是只剩自己一个人,若是只凭自己的体能、生存能力,怎么走下去?

“我觉得,这是你身体的信号。”瑞恩突然冒出一句。

“……什么?”

“你看,秦岩一点也不担心我们迷路,似乎指北针失灵、昨晚我听到异响,都让他兴奋。”瑞恩低声说:“或许,这是我们在接近目的地的证据,而你……离你的陵寝也越来越近。”

许念然愣了一下,失笑道:“你的意思是,我在一步步的走向死亡?”

瑞恩没说话。

“喂喂,流鼻血不至于死人吧?”许念然嘟囔道:“再说了,我这一世命格是三十几年,现在才走了一半,阎王那老头不至于忽悠我,给我打给对折吧……”

“命格是可以改的,不是吗?中国不是有一些风水术士擅长这个吗?”瑞恩淡淡的说。

“谁知道?反正……不管这次结局如何,死了的话,就算了,如果还能活着,我就再也不离开与非哥哥了。”许念然闭上眼,喃喃的念叨着。

瑞恩听到许念然放缓了的呼吸声,将她往上托了托,背着她,踩着沙砾往前走。

有一种感情,不是因为对方有多好、有多吸引你,而产生的。

而是为了一种爱而动容。

比如许念然对陈与非的依恋,让瑞恩一边嘲讽一边……羡慕?

他托着许念然,自嘲的撇撇嘴,继续往前跋涉。

太阳下山后,背阴处的温度迅速下降,许念然趴在瑞恩的背上,胸前感受到他后背传来的温度,脸上被风刮得生疼。

好几天没有洗澡,洗脸都是用湿巾抹一抹而已,许念然还没有这么邋遢过,好在邢文素准备了凡士林的面霜,要不然脸上肯定会被这干燥的风吹得暴皮。

就像嘴唇一样。

许念然抿了抿干燥的唇,她稍微一动弹,就听到瑞恩的声音:“你醒了就下来,我总不能背着你装帐篷。”

许念然昏昏沉沉的嘟囔了一句抱歉,从瑞恩的背上滑下来,双脚根本站不稳,顺势坐到沙地上。

“念然——你还好吧?”邢文素在上面喊到。

许念然努力的抬抬手,示意OK,她看到约瑟夫将帐篷用救生索拴住递了下来,瑞恩接到帐篷,四处看了看,只有一个微微隆起的沙丘可以作为避风点。

等瑞恩支好了帐篷、又在帐篷前面生了一堆火、加热了行军干粮端过来时,许念然已经昏沉得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啧。”瑞恩摇了摇头,把许念然搬到帐篷里,地上铺着野营垫,他将许念然放好,用一件外套团起来当做枕头,抽了两张湿巾给她清理脸上的泪痕、血痕和灰尘。

“与非哥哥,疼……”许念然突然哭出来,眼泪一下子从眼角溢出,滑入鬓发。

瑞恩愣了愣,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没有发烧,怎么开始说胡话了?

他压低身子,在许念然耳边问道:“哪里疼?”

“哪里都疼……眼睛疼、胸口疼……全身都疼……”

瑞恩听了嗤笑一声,这明显是在撒娇啊,许念然都是这样跟陈与非说话的?

不过瑞恩不知道陈与非是怎么对付撒娇的许念然,他懒得理会,既然许念然没有发烧也没有外伤,那么他就抓紧时间眯一会,等入夜后他还要守夜。

第122章 临时的稻草

人在生病、受伤的时候是最无助的,有根救命稻草可以抓的话,肯定会抓住不放手。

瑞恩暂时充当了这根稻草的角色。

他被许念然扯着衣角,无法离开帐篷。

瑞恩试过努力掰开许念然的手指,可是两人的手一碰到,许念然就攥紧了他的手指,不放。

总不能脱了外衣给她捏着、然后穿着背心去守夜吧?瑞恩自认自己对环境的抵抗力还没有这么强。

于是他只能将帐篷的门尽量开大一点,让视线能更开阔些,他挨着许念然躺下,背对着她,面朝着门。

舒适和温暖总会降低人的防备心,瑞恩无奈的感受到身后许念然的温度,她简直就是把自己当成了陈与非,整个人贴在背上,一手揽住自己的腰不放。

百无聊赖的瑞恩,开始玩帐篷门口的细沙。

这里的沙表面上有一层砂砾,越往上走,砂砾越少,目前地面上都是沙漠中的那种细沙占多数,看来这里的确存在一个类似高原沙漠的地方。

许念然的到来,就想按下了某些启动按钮,这里的风、这里的沙石、甚至这里的时间和空间,都开始活动起来。

瑞恩闭着眼,回忆了一下秦岩看到指北针失灵时,脸上那古怪的笑容。

他觉得秦岩有些不对劲,对玉伏灵国的执念太大。

虽说秦岩几十年来,对于“探险”的兴趣非常大,但也没见他花了二十年在一件事情上……似乎从自己有记忆开始,秦岩就在寻找玉伏灵国。

瑞恩打了个呵欠,他才二十出头,秦岩对他来说,就是个老头子一般的前辈——虽然他与秦岩是平级的关系,但是因为秦岩的年纪和阅历多出一大截,基本上出任务时,都是他听秦岩指挥。

可是这次他有点抵触秦岩的指挥了。

第一是因为,他觉得秦岩隐瞒了一些事情,第二,他不想让许念然成为秦岩的棋子。

秦岩那个人……表面看起来温和又斯文,实际上呢?目的性非常强,相当的冷血,瑞恩这二十年来见识了很多次了。

“与非哥哥,冷啊……”许念然冒出一句。

瑞恩翻了个白眼,伸手将帐篷的门拉高一些,转过身来,拍了拍许念然的脸颊,道:“喂,这里没有陈与非,我的怀抱可以借你,你要么将就一下,要么自己睡。”

许念然听得明白才有鬼,她现在脑子里面各种景象和记忆的片段混乱的出现,整个人都混混沌沌,行为只是出于习惯和本能。

所以瑞恩抬起胳膊将她连着睡袋揽入怀里的时候,她只是动了动,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昏睡。

邢文素与许念然一样,越往里走,越有些奇怪的感受,但是他不想许念然一样反应到身体上,而是在脑海里翻腾。

他甚至听到了牦牛号角的声音。

这里没有人迹,不可能是现实中的声音,而是在梦里、在半梦半醒之间,有声音传来。

邢文素知道,这里的山河大地,都在等着许念然的到来。

他沉默不语,静观其变,可是没料到许念然身体的反应那么严重,居然会流鼻血和昏厥过去,如果当时不是瑞恩未雨绸缪的拴住她,可能她此时都滚落到山脚的沙堆里了。

也不知道现在许念然怎样了,邢文素皱了皱眉头,端着没有什么滋味的晚餐,皱着眉头,看向山下那顶帐篷。

帐篷的门半开着,可以看到瑞恩的身体在外侧,许念然跟他在一起,也不是的是好是坏,那个瑞恩脾气难以捉摸,希望他不要对许念然做什么事情才好。

其实瑞恩本性算不上坏,只是从小养成了异于常人的思维和行事方法,他此时百无聊赖,又被秦岩明令禁止染指许念然。

……他也没有趁人之危的兴趣,何况现在许念然梦里、口中的那个人,都是陈与非,他才没兴趣当个替代品。

不过他发现一个好玩的事情,许念然其实很黏人,戳一戳她、摸一摸她,她会露出舒服的表情,但这仅限于在她意识不清的时候。

她稍微清新些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和瑞恩拉开距离。

“干嘛?用完就扔啊?”瑞恩笑嘻嘻的说。

许念然捧着脑袋摇了摇,没理会他的调笑,问道:“你,听不听得到我说话?”

瑞恩愣了愣,点点头,“我的耳力很正常。”

“那为什么……我听自己的声音好像嗡嗡的闷响?”许念然捂着耳朵,觉得好像进水了一般,听不清楚声音,就连瑞恩的说话,都要侧着耳朵仔细分辨。

“……”瑞恩伸手过来,覆盖住她的耳朵。

许念然人瘦小,脑袋也不大,被瑞恩两手一盖,包得两侧严严实实,掌心盖住耳蜗,隔绝了外界的声音。

短暂的安静后,许念然开始听到另一种声音。

跟她在戈壁上、在玉门关前,听到的那种声音很相似。

人喊马嘶,风吹动旌旗,谈笑声、吆喝声、还有沉闷悠扬的号角声。

“你听到什么?”瑞恩松开手,许念然的听觉又恢复了那种闷闷的感受。

“很多声音……”

“清楚吗?”

“嗯。”

“你看,我说的没错吧?”瑞恩双手交握在脑后,闲适的往地上一躺,“你能感受到这里的‘奇迹’。”

许念然自己捂紧了耳朵,那种声音又出现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声音。

她觉得有些毛骨悚然,瑞恩说“这里有你的陵寝”,那么自己真的在一步步走向死亡吗?或者说,在一步步的走向那个沉寂的世界?

“害怕了?”瑞恩笑着凑近许念然的耳边,“你亲我一下,我给你一个不害怕的魔法。”

许念然闻言,噗嗤一声笑出来,“你又要掏出‘避孕套’啊?”

瑞恩挑了挑眉,“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你最好不要说一些带有性暗示的话……”

许念然懵了一下,立刻冷汗津津,是哦,怎么忘了这一茬,现在自己的死活就捏在他手上,如果他真的扑上来要那什么什么,自己怎么躲?

干架的话,也不是瑞恩的对手啊!

“你误会了,我只是想问问你还有没有番茄酱。”许念然赶紧解释道。

“没有了,我懒得做热食,啃压缩饼干吧。”瑞恩直言道,从背包里掏出一包压缩饼干扔到许念然身前。

“……那你有没有什么魔法,让压缩饼干好吃一点?”许念然晃晃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一些。

“有啊,你——”

“亲一下是吧?啵。亲了。”许念然懒得跟他开玩笑,抢先把话说完。

瑞恩闷笑几声,其实这丫头一点也不好欺负,之前跟自己打过架不说,嘴巴也比想象中厉害。

他也干脆,反正也不是真心想要许念然亲,他从背包里抽出一截火腿肠道:“吃吧,我们的物资不多。”他说罢自己咬掉一半,剩下一半递给许念然。

许念然满头黑线,这还是她第一次吃别人咬掉一半的食物……

“嫌弃啊?要饿死的时候,连腐肉和虫子都可以吃,实在没吃的,还可以同类相残,有的吃你就别挑剔了。”瑞恩咬着压缩饼干,嘟嘟囔囔的教训道。

“……本来可以吃的,你这么一说,什么胃口都没有了。”许念然咬了一口香肠,胡乱的填饱肚子。

“没胃口你还吃得那么起劲?”

“……我想吃煎鳕鱼、想吃白灼菜心、还有南瓜盅……”许念然啃着难以下咽的压缩饼干,想着爱吃的菜,安慰自己这饼干其实是海鲜味的。

瑞恩笑得不行,拍了拍许念然的后背,道:“陈与非如果知道把你娇惯成这样,一定很无语。”

许念然抿了抿唇,自言自语道:“与非哥哥才没有娇惯我……这次回去肯定要挨揍。”

瑞恩扯过背包拦在帐篷门口,道:“那也要有命回去、还要好手好脚的回去,你才有机会挨揍,别想这么多了,有这个时间和精力,你不如好好想想对我们旅途有帮助的事,或许回去挨揍的几率会更大些。”

许念然明白,瑞恩这么说并不是危言耸听,她这次一路走来,得到了周围的人照顾,才能相对“轻松”的走到现在,如果是她一个人,早就迷路或者遇到什么危险了。

睡到凌晨时分,瑞恩自然醒来,他要在后半夜大部分人都沉睡的时段,保持清醒。

昨夜听到的“沙沙”声,不像是自然风造成的,更像是生物移动带来的声响,莫非昨天扎营的地方有什么蚁穴虫穴?

他今晚要印证一下。

不过许念然在帐篷里睡着,他还要兼顾着她,因此并没有离开帐篷,而是坐在门边,拉开一点门,注意着火堆周边的情况。

他的感官,经过了无数严苛的训练,也经历了多次险境的考验,他不相信自己会听错。

如果许念然没有不舒服,可能她也能听到,可是,自从踏进这片山脉开始,她的身体状况就越来越不对劲。

一开始以为是高原反应,可是同为女人的裴艾诗,反应并没有多大。

第123章 生存的方式不一样

这一片的海拔不过三千米左右,离四五千那种高度还很远,不应该有这么大的高原反应。

唯一说得通的,就是瑞恩说的,这是身体的信号。

这信号,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瑞恩的耳朵轻轻的动了动,似乎又有一点异常的声响微弱的传来。

他全神贯注的看着火堆附近,心想是不是某些爬行动物被火光或者热源吸引了过来,他两手握着手枪和匕首,小型的火焰喷射器也放在脚边,足够对付一般的动物。

可是当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帐篷外时,一个微微隆起的小沙包,在他的身后、在许念然的脚边,冒了起来。

瑞恩回过头来的时候,就看到了那一幕。

一团,不,应该是一堆。

白色的、肚腹上有一道淡黄色线条的……蛇?

说是蛇,其实也不太像,它们体表光滑,鳞片细幼得几乎看不见,而且个头很小,最大的一条,也就筷子般长短粗细。

而且最奇特的,是那条最大的蛇的头部,往后隆起两个分岔,看起来像是软角。

从沙土里冒出来的这一堆蛇,纠缠盘绕,大概有上百条之多,瑞恩第一反应就是放弃了刀和枪,提起了脚边的火焰喷射器。

问题是许念然在那里,怎么喷?连她一起烧了?

别逗了,这丫头是重要的钥匙,何况自己也挺喜欢她的。

瑞恩正想着如何将许念然叫醒,就看到那些蛇相当有“纪律”的散开,盘绕在许念然睡袋的四周,也不攻击、也不乱游。

这异常的景象,让瑞恩愣住了,莫非这些生物,是冲着许念然来的?

最大的那一条脑后分岔的蛇,游到许念然的手边,它离许念然露出冲锋衣的手指越来越近,顿了顿,低下头裂开了嘴。

“噌!”瑞恩将手中的匕首扔过去,直直的瞄着蛇头,那条蛇通灵一般,蛇头一缩躲过了瑞恩的匕首。

匕首插在沙地上,因为太过锋利,刀锋划过,将许念然的手指划开一个浅浅的口子,一滴血珠冒了出来,滴在防水垫上。

那条蛇吐出了信子,将滴落到垫子上的血珠卷去,立刻游开、潜入了沙里,其余的小蛇们也纠缠成一团,乱七八糟的跟着逃走。

白蛇?瑞恩拔起自己的匕首,插回靴子里。

这世上没有白蛇这种物种,起码目前没发现,现在所谓的白蛇,只是患了白化病的蛇,何况这些蛇这么小,是不是蛇都还不确定,这里寸草不生,也没有什么阴凉潮湿的地方,这些蛇怎么生存繁衍的?

何况,看刚才的情况,这些东西是冲着许念然来的。

瑞恩走到许念然的身边,捏起她的手指,这也太细皮嫩肉了,估计用张纸都能划开。

他摇摇头,用两根指头一挤,又挤出一丝丝血,他低头,用舌头拂过许念然的手指,将这一丝血舔入口中。

“你……你干嘛?”许念然被他弄醒,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这人也太奇怪了吧?好好的舔她手指做什么?

“没干什么,想尝尝你的血是什么味道,甜不甜。”瑞恩笑着说,不着痕迹的挡住破了一个口的帐篷底部。

许念然吓得赶紧抽回手,狐疑的问道:“你……你吃过人血啊……”

瑞恩点点头,嗯了一声,看许念然脸都吓白了,补充了一句:“死人的。”

那也很恐怖好不好!许念然捧着晕乎乎的脑袋,想往后躲。

“别这么害怕,我跟你这样被男人娇惯着的小猫不一样,你没有为了越过死亡而挣扎,自然想象不到——求生的人又多‘恐怖’,为了生存,可以做很多难以想象的事。”瑞恩盘腿坐下,将手中的火焰喷射器扔到一边。

“……瑞恩,我一直觉得你不是个坏到骨子里的那种人,但是你,总是让我意外。”许念然抽了抽嘴角,有点害怕的尽量与他拉开距离。

瑞恩嗤笑一声,道:“意外?有什么意外的?你在他的保护之下,见过几件可怕的事?我估计听都没听过吧?可是这些对我来说是家常便饭……你过来。”

他不由分说的将许念然拉过来,拉到自己的身前。

许念然不知道他想做什么,有点惊恐,可是又不敢太大动作的反抗来激怒他。

瑞恩的性格难以捉摸,甚至有些喜怒无常,许念然心里怦怦跳着,被他拉到他面前。

“你摸摸看。”他将许念然的手塞到自己衣服里面。

许念然愣了一下,手摸到他的一侧腰腹,这是她第一次碰触除了陈与非以外的男人的身体,不过她来不及害羞。

恐惧和惊讶盖过了其他情绪。

“……你,这里怎么了?”许念然感受到自己手下,坑坑洼洼的一片,大概是一处严重的伤。

“有一次在蒙古的荒漠上遇到狼群,同行的那个人被咬死了,我受了伤,腰这里被撕下一块肉,当时无水无粮,只好放他的血带走,熬到秦岩他们来接应。”他淡淡的说,将许念然的手拿出来。

不过并没有放开,而是捏在手里。

“人活着就是有罪的,我和陈与非,不敢说谁对谁错,我们只是生存的方式不一样。”瑞恩耙了耙自己金褐色的短发,“据我所知,陈与非也受过伤,好像上次听谁说的……唔,忘了。”

许念然心里有些难受,为什么男人提起伤啊、痛啊,就是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

大魔王也受过伤?为什么自己从来不知道?就连在亲热的时候,自己都没有好好的看过、好好的抚摸过他的身体……他身上的伤痕在哪里,自己都不知道,真是个笨蛋。

瑞恩和陈与非,从小受到的教育不同,他们的信仰也完全不一样。

在陈与非心里,国家利益大过一切,哪怕要自己默默付出、默默牺牲,也没有关系,他出生在军人家庭,军人就是国家的脊梁,国永远大于家。

包括许念然的事情,他没有丝毫为了许念然而发掘玉伏灵国的动作,这也是许念然为什么偷偷跑来与秦岩一伙人合作的原因。

大魔王不会为了自己,去做违背国家规定的事情。

许念然是这样认为的。

而瑞恩则不同,他从小就被训练、就经受严苛的生存考验,他活着的目的,就是不断的探索未知、寻找没有现世的财富——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自己的人生还有什么目的。

财富?他只是一个工具而已,财富再多有什么意义?因此他拿到手的钱财,基本上都挥霍一空,奢侈品也好、女人也好、车子飞机游艇武器……反正只要能把钱花光就行了。

哪天没命都不知道,还在乎钱?

许念然跟瑞恩独处,还是第一次不带着火药味,瑞恩总是让她一会儿放松警惕、一会儿又恐惧、一会儿行为暴力、一会儿又给自己上课,让她的心情像坐过山车一般刺激。

“瑞恩。”许念然反手握着他的手指,“虽然你总是让我捉摸不透,但是,我总觉得你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人……虽然我们以前见面也不怎么愉快,不过,现在在一条船上。”

“我觉得你可以考虑下从事一些不那么危险的职业,唔……比如当个教练?我想保镖学院一定会高薪聘请你。”许念然皱着眉头想。

瑞恩轻笑了一声。

“呐,你做盗贼、做掮客,无非就是倒卖贵重文物古董,与非哥哥也一样啊,不过他是正式的交易,而不是做空手套白狼的无本生意……要不你也试着开一家拍卖公司?说不定能成为竞争对手。”

许念然笑着,说着一些自己也觉得好笑的话,“总之,不要拿自己的生命来寻求刺激,你可以活得更安稳快乐,何必总是做这些违法犯罪的事情?整天被警察追很有趣?”

“安稳快乐啊……”瑞恩仰头看着帐篷顶,“大概我会无聊死的。”

“不会啊,你跟自己的爱人、亲人在一起,就不会觉得无聊了。”

“没有。”

“嗯?没有就去找啊,我以前也没有的,可是现在有与非哥哥了。”许念然抿着嘴笑。

“……你既然这么喜欢他,为什么还要跟我们合作、跑来这个鬼地方?”瑞恩皱着眉头,不解的问,“我以为你是对陈与非的态度失望了,才会与我们合作的,可是这一路上,我几次听你提起他,都是一副恩恩爱爱的语气。”

呃,许念然觉得自己的脸有点热,什么叫恩恩爱爱的语气啊,自己只是舍不得大魔王好不好?

“我这一世陪不了与非哥哥多长时间,所以我更想解开诅咒,那样我就还有下一世、再下一世去找他啊!”许念然认真的回答道。

瑞恩失笑,摇摇头道:“中国人说的轮回,都是虚无缥缈的,你也信?”

“信。”许念然笃定的点点头,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就是例子了,为什么不信?”

“他就那么好?你生生世世都要去找他?”瑞恩不悦的问。

许念然红着脸点点头,老实回答道:“他对我很好,就算他凶我、他打我,我也觉得他好。”

第124章 只有你看得见

瑞恩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伸手在许念然肩上一推,将她推倒在睡袋上。

“睡觉!傻女人说的就是你这样的。”

他说完自己背对着许念然,盘腿坐在帐篷门口,继续值夜。

同为男人,天知道他心里有多羡慕陈与非。

许念然也不再说话,她虽然觉得瑞恩并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但是两人的生活经历大相径庭,可能短时间内都不会有共同的认知,能保证相安无事已是难得。

天蒙蒙亮的时候,许念然被冻醒了,她睁眼看着瑞恩的后背。

瑞恩就这么大剌剌的坐在帐篷门口,玩着匕首,将匕首扔在沙地上,再拔起来,再扔。

相当的无聊。

可是他就是这样,用无聊的方式,打发过了无数的夜晚。

许念然觉得他有点可怜。

自己高床暖枕、在大魔王身边撒娇的时候,瑞恩在干什么呢?

“你不睡了?”瑞恩听到许念然的呼吸声变动,转过头来问道。

“嗯,冷醒了……你不休息?”许念然坐起身,裹紧了身上瑞恩的冲锋衣。

“我休息了谁来守夜?你吗?估计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瑞恩眯了眯眼,想起那一团的白色小蛇。

很多时候,蛇等同于龙,那些白色小蛇虽然体形细小,但为首的那条居然脑后分岔,这不是龙是什么?只是不知道有毒没毒,等再有机会捉一条来看看。

“天快亮了,你休息一会儿吧,我来守。”许念然从睡袋里爬出来,对瑞恩说。

瑞恩有点意外,笑道:“你来守?行吗?”

许念然点点头,不行也得行啊,这里就只有两个人,自己的身家性命还得靠瑞恩呢,他不休息好,自己的危险也更大。

瑞恩看了看天色,估计离出发还有一个小时,他后半夜也没有听到什么异响,于是就将匕首递给许念然,“你注意异响、注意地面有没有沙包鼓起来,可能有些‘小虫子’。”

许念然点点头,小虫子而已,她也不害怕。

当然,等她真正见到的时候,才知道什么是“小虫子”,恨不得揍瑞恩一顿。

许念然老老实实的坐在帐篷门口,她探头出去,看到上面的两顶帐篷,约瑟夫坐在火堆边抱着他的枪。

天蒙蒙亮,不知道今天的行程又会怎样,自己的身体反应稍微减轻了一下,可是四肢乏力的现象并没有消退。

再次启程的时候,瑞恩将帐篷收拾好,放在自己背包上方,吊在胸前,弯腰道:“走吧,我背你。”

“……我可以自己走的,走不动了再麻烦你,你多保存点体力吧。”许念然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瑞恩也不勉强,不要自己背更好,他将背包甩回背上,拉着许念然,依然用救生索扣着她的腰带,两人跟着上面的大部队移动。

可是不能走到一起,非常的不方便,秦岩他们要往上走,可是瑞恩他们这里都是软沙,非常陡峭,爬不上去,两队人的距离越拉越大。

“怎么办?走了这么久,还没有看到可以爬上去的路。”许念然有点内疚,如果不是为了自己,瑞恩也不会滚下来,现在两人踩在沙丘上,似乎与秦岩他们距离越拉越大。

“无所谓,伤脑筋的事情,给秦岩来想吧,大不了我带着你往回走,这趟旅途就当休闲了。”瑞恩说得轻描淡写,实际上,在现在指北针失灵的情况下,他要带着许念然走出这一片山,也不是很容易的事情。

“可是……我们水要没有了。”许念然提醒道。

“呐,我教你。”瑞恩转过身来,拿起许念然的水壶,倒出浅浅的一小瓶盖,也就刚刚够一口的分量。

他将瓶盖递到许念然的嘴边,“一次只能喝一口水,而且,含在口腔里,能含多久就含多久,最后才慢慢咽下,这样身体吸收的水分会更多。”

不得不承认,瑞恩对她还是比较耐心的,教了她不少生存的知识,这些知识在陈与非身边,是不会学到的,因为陈与非根本不可能让许念然去参加什么野营、探险、夏令营这一类的活动。

因此许念然虽然身体十分不适、又处在这样危险的环境里,她还是觉得有些小激动。

瑞恩并没有让她直面危险,她还可以带着好奇来看待她们的旅程。

秦岩皱起了眉头,许念然不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让他有些不悦,她的身体反应就是最好的证明,可是自己按照地图的走向,离她越来越远,这还怎么走下去?

他站在半山上,看向下面的瑞恩和许念然。

瑞恩拉着许念然跋涉在沙丘上,前面目光所及之处,都没有可以攀爬的地方,这该如何是好?

许念然喘着气,揉了揉眉心,对瑞恩说道:“可不可以停一下,我觉得头晕得厉害。”

“什么感受?”

“晕……这里是哪里?”许念然扑在沙地上,头晕眼花的问。

“哪里?这里是不知名的沙地。”瑞恩莫名其妙。

“不对啊……那边有个池子是吧?黑乎乎的?”许念然指了指前方,瑞恩回头看了看,眯着眼睛打量着许念然。

那里哪有什么池子?一片沙海而已,远处的山也不知道实际路程还有多远,这里干燥而没有植物,不会有绿洲。

许念然使劲的揉着眼睛,眼泪不间断的冒出来,瑞恩皱着眉头扯着她的双手,吼道:“别揉了,这么用力,你不想要眼睛了!”

许念然努力的睁开酸涩胀痛的眼睛,双眼的视线有些模糊,连近在咫尺的瑞恩的表情都看不清。

瑞恩看到她的眼睛,暗自心惊,许念然的眼眶里,眼白的部分布满了血丝,而瞳孔比平时大了一圈。

“我眼睛好痛。”许念然眨着眼,眼泪止不住的滚落。

“……好好,我知道,不过你不能用力的揉,越揉越痛,我帮你。”瑞恩从背包侧边抽出湿巾,叠成长方形盖住许念然的眼,让她躺下,头枕在自己的腿上。

因为离得较远,秦岩以为许念然只是脱水或者疲劳,没有放在心上,想着瑞恩在她身边,会处理的,于是自己埋着头研究地图。

地图上显示的图案,是往上走,这片山脉之上,应该有一个高原沙漠,那里有冰川水形成的湖泊,可以补给,可是现在许念然和瑞恩爬不上来,两队人马的直线距离越拉越大。

“瑞恩,前面有个黑乎乎的湖泊呢。”许念然躺着瑞恩腿上,看着他垂着头给自己遮住刺眼的日光。

“……”瑞恩没说话,许念然莫非产生了幻觉?天光大亮、沙漠之中哪有什么黑乎乎的湖泊?

“是真的啊,虽然我看不清远近。”许念然笃定的说,焦急的拉着瑞恩的袖子,想爬起来。

“你先躺一下,我过去看看。”瑞恩出声道,想将许念然放在沙地上。

“别别别,我跟你一起去,你别丢我一个人在这里!”许念然吓得赶紧爬起来。

看她那满脸泪痕的样子,眼睛又恐怖,瑞恩皱了皱眉头,拉着她的手,带着她往那那边走。

“瑞恩,你不觉得怪怪的吗?”许念然皱着眉头,低头看着自己脚下。

她眼睛被眼泪泡得模糊,感觉自己整个身体都不对劲,此时的瑞恩就像救命稻草一样,她哪里敢松开?

“哪里怪?”瑞恩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表,上面的指北针乱转,时钟的指针已经全部停止了。

这里有个磁极,还很混乱,瑞恩捏紧了许念然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侧,紧了紧扣在两人腰间的救生索。

“别放开我,如果你落单了,你应该知道自己的下场吧。”瑞恩的声音完全没有了轻松和戏谑,。

许念然点点头,她觉得自己脚下的沙子在动。

不是被风吹动,而是好像在朝着一个方向旋转流去,好像那块黑乎乎的湖泊是个漏斗,周围的沙都朝那边流下去。

秦岩看了一下两人,没觉得有什么异常,于是低头继续研究地图。

真正感受到异常的,只有许念然和瑞恩,许念然紧张得捏紧了瑞恩的手,直到瑞恩说了句:“到了,你说的是这一片吗?”

许念然睁开眼睛,风刮得眼痛,她皱着眉头看了看,点头道:“你看,就在那里,原来这么小一个?远处看起来很大啊……”

她自顾自的说着,瑞恩沉默的听着,没有搭话。

许念然自言自语了一阵,突然停了下来,沉默了几十秒,问道:“瑞恩,莫非你看不见?”

“不是我看不见,而是只有你‘看得见’。”瑞恩纠正道,“你的眼睛与我们不同,这里有些东西,似乎只有你看得到。”

“……那、怎么办?要不要过去?”许念然小心的询问,随即想到了邢文素,忙补充道:“文素肯定也看得见,他跟我一样的。”

瑞恩嗤笑一声,道:“你说得太迟了,你看看,邢文素在哪里?”

啊?许念然莫名其妙,转头看向山上。

山上什么人都没有。

第125章 别撒娇

什么人都没有?怎么可能呢,刚才明明秦岩还在山上、邢文素等人也跟着他的。

“这里有点异常,引力太大!我们退回去。”瑞恩当机立断,扯着许念然开始往后跑。

许念然的身体负担已经很重,她跑不了几步就跟不上瑞恩的步伐,跌倒在沙地上。

“要不你别管我了。”许念然哭着说,她眼睛痛得都快睁不开了,推了推瑞恩,让他自己走。

“你可是钥匙,没你我还要危险些。”瑞恩笑了一声,将许念然扛起来往前跑。

许念然都不记得自己是第几次被瑞恩扛着跑了,被装备和瑞恩的肩头咯得生疼,天旋地转之余,差点吐出来。

“瑞恩我难受!你颠得我想吐……”许念然尽量抗议道。

“忍着。”瑞恩干脆的回答,揽住她的大腿,像扛麻袋一样带着她往沙丘上走。

可是已经进入了这个“范围”,他怎么走都没法离开这个范围,许念然被吊在身后,她抬头看向那篇湖泊,道:“瑞恩,我觉得湖泊又变大了……”

什么意思?走开就变大、走近就变小?瑞恩回头看了一下,突然笑道:“跟你在一起果然很有趣,怎么样,要不要试试跳到那个‘湖’里去?”

许念然紧张的抓紧了他的背包带子,问:“你说真的?”

“嗯,中国人不是说‘破罐子破摔’吗?”瑞恩认真的说,此时脚边的沙流速变得更快了,他都有些站不住,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牵引过去。

许念然满头黑线,“你别乱用成语!”

现在的情况,不是两人想走就能走开的,许念然看到的“湖泊”随着两人的靠近越来越小,当瑞恩扛着她往湖泊那个方向走去时,她挣扎着爬下瑞恩的肩头,看着那黑乎乎的湖面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沙流停止了,天空上的云也飘散了,刺目的阳光再度照射下来,一切都归于平静。

许念然擦干了眼泪,摇了摇头,她深呼吸一口气,觉得身体的状况似乎有所好转。

“瑞恩,秦岩他们走到哪里去了?”她问道。

瑞恩四处看了看,摇了摇头道:“看来我们走散了……或者说,我们找到了路。”

许念然皱起眉头看了看四周,这里的风景跟之前所见没有什么不同。

“我们现在失去了时间、方向和同伴。”瑞恩一本正经的说,“你就是钥匙,秦岩没有说错。”

许念然茫然的看着瑞恩和四周,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前世的记忆零散破碎,根本回忆不起关于国家、城邦、陵寝的有用信息。

“我们现在……怎么办?”她小声的询问。

“走着看吧,反正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找找有没有避风处、有没有水源……这里的沙子,似乎与之前的不同……”瑞恩指了指一处前面的一处沙土,有一小个白色的尖从土里冒了出来。

许念然跟着他走近,看到他抽出折叠的小铲子刨了几下,露出一具动物的白骨。

“这说明周围有动物活动?”许念然不敢肯定的问,“都不知道放在这里多久了,如果有水源,这周围怎么还是光秃秃的?”

“不一定说明有水,但是可以说明有生物活动的迹象……走吧,找不到水源也不怕,渴不死你就行,不过会不会饿死就不知道了,哈哈。”瑞恩拍拍手,似乎一点也不在乎目前的困境。

他只要没到受了重伤不能动的情况,就觉得没什么可怕的。

这一片沙漠确实与之前的不同,许念然看着山上,居然有几簇芨芨草,长得颇高,这说明这里的地下并不全是沙子。

太阳西斜,温度迅速的下降,阴冷的山脚让许念然冻得发抖。

“瑞恩,可不可以休息下,好冷。”

“别撒娇,跟着我走。”瑞恩不理会她的请求,带着她继续往前走,他要寻找芨芨草多的地方停留,方便晚上取水。

在走下一个山丘的时候,许念然一脚踩下,一下子就没入了半边腿,吓得她大叫一声。

流沙坑?!

正当瑞恩转身扯住腰上的救生索时,许念然突然觉得自己猜到了什么东西。

“瑞恩、瑞恩,别动!”她抬手阻止瑞恩将她扯上去。

瑞恩看她站在沙子里,沙土没到膝盖下方,然后就不动了,看来不是流沙坑。

“我好像踩到了什么……”许念然小心翼翼的想拔出一条腿,结果刚刚一抬腿,踩到的东西一歪,她尖叫一声扑倒砂砾上,身边的沙子哗啦啦的漏下去一大堆。

好彩瑞恩一直攥着绳子,瑞恩将她像拎小鸡一样拖上来,吼道:“你找死啊!被陷住了就不能乱动!”

许念然被他吼得头都不敢抬,低声道歉道:“对不起,我不知道……只是觉得好像踩到了什么,就抬腿想走出来,谁知道会塌……”

会塌?瑞恩听到这个词,眉头跳了跳,对于他这样一个偷盗死人财富的盗贼来说,这个词意味着目标的发现。

他走过去,看了看那一小个沙坑,不像是自然形成的模样,反而更像是废弃房屋的房顶。

“……这里可能有人类居住的痕迹,你不要乱走,我们先找地方安营,明天天亮再看。”瑞恩扯了扯许念然,让她远离那个坑洞周围。

“嗯!嗯!”许念然忙点头,瑞恩一再的救助她,让她有点感激之余又有点内疚。

同伴这种东西,就是要互相帮助,可是横看竖看,自己都是个拖后腿的,如果遇到什么大的危险,瑞恩把自己丢下,都没什么好抱怨的。

瑞恩远离刚才许念然踩塌下去的地方,找了个沙砾较多的地面,开始支帐篷。

他觉得不是秦岩不见了,而是自己和许念然不见了,秦岩他们现在一定急着找人。

许念然觉得自己身体舒服了不少,想帮瑞恩支帐篷,可是被他瞪了一眼,明显叫她“走开”,于是怯怯的背着手,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支帐篷,她不懂,生火她也不懂,只好蹲在原地,抓着两个背包,看着瑞恩忙碌的背影。

“瑞恩,我是不是很碍事啊?”许念然有点歉疚。

“嗯。”瑞恩直言,“陈与非把你养得太娇弱了,你不适合出门,只适合呆在他给你的大房子里面。”

许念然闻言有点丧气,自己确实对野外生存一点都不懂,这一路上都是邢文素和瑞恩在照顾着自己,真是很没用。

“我可以学着做,你可以指挥我,可能我会做得慢些,但是也可以帮帮你的。”许念然真诚的说道。

瑞恩点点头,道:“不要乱走、不要乱动、不要撒娇,就这样。”

许念然脸上有点发烫,自己这么惹人嫌啊?她想反驳下自己没有撒娇,不过还是忍住了,闭着嘴看着瑞恩支撑好帐篷。

“咦?怎么帐篷底部破了一个洞?”许念然钻进去铺防水垫,看到那个被小白蛇咬出来的洞。

“被什么勾破的吧,拿背包顶住吧。”瑞恩敷衍了一句,将背包扔过去。

许念然也不懂的分辨破洞有什么不同,她听从瑞恩的吩咐将破口的地方压住,看到瑞恩已经升起酒精炉,就探头问道:“今天有热的东西吃?”

“嗯,补充体力,明天估计会很辛苦。”瑞恩开始加热干粮,就用了一点点水倒入,把压缩饼干泡软。

许念然惊恐的看着铝制饭盒里面的糊糊,这模样真的能吃下去吗!

被热水泡软了的压缩饼干好像一团褐色的芝麻糊,本来味道就不怎么好,现在连卖相都没有了,难看得要命,许念然端着那盒“糊糊”,狠狠的咽了一口口水。

“还有没有变好吃的魔法?”她问瑞恩。

“嗯?有倒是有,不过要节省物资,不能吃。”瑞恩自顾自的加热自己那一份。

许念然咬了咬牙,确实,有得吃就不应该再挑剔,可是她走了好几天了,没有好好的吃过什么东西,她不像瑞恩这样,对逆境有很好的适应能力,不久之前,她都还是陈与非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

瑞恩看她可怜兮兮的端着碗,半天没咽下一口,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他从背包里掏出一个铁盒子,里面装了很多小袋装的“避孕套”,其实都是各种口味的小袋酱料,一袋的分量非常少。

他挑了挑,拿出一袋牛肉味的,撕开,全部挤到许念然的餐盒里。

“吃吧。”他说。

说完就转身端起自己那一盒,将挤剩下的调料包放到嘴里咬了一口,一点也不浪费,然后扔到酒精炉里烧毁。

许念然觉得鼻子有点酸,自己好好的家里不呆,想得太简单了,跑到这里来,还是瑞恩这个自己一直不喜欢的人,这么照顾自己。

“我也不想这么没用。”许念然吸了吸鼻子,“我会学着有用一点的。”

瑞恩不以为然,道:“比你更没用的人我也见过,你还不算累赘,起码你听话,不会让我烦。”

许念然快速的吃完那份牛肉味的糊糊,用纸巾擦干净饭盒,学着瑞恩的样子将纸巾烧掉,收拾好了餐盒,转头问道:“现在要做什么?我们轮流睡觉吗?”

第126章 滋生的情愫

瑞恩摇摇头,道:“等等,你好好坐在这里,别问,我懒得解释。”

许念然刚张口就被他顶了回来,只好闭嘴,抱着膝坐在帐篷门口,看瑞恩在帐篷门口挖坑。

她很想问为什么要挖那么大一个坑,还把铝制餐盒放在坑底,又掏出塑料布盖在上面,用碎石压住还弄了个小小的沟壕防风。

不过瑞恩明显不耐烦当许念然的保姆加老师,做完这些事情,他就回到帐篷里,把许念然也拉了进来。

“我先睡一会儿,你看着帐篷内外,不许离开帐篷一步,也不要解下这根救生索,如果你不想死的话,就乖乖呆在我伸手就能碰到的地方。”瑞恩盯着许念然,认真的警告。

许念然点点头,表示完全服从,乖乖抱着膝盖裹着防风衣坐在瑞恩的身边,一会儿看看门,一会儿看看外面。

今晚没有生火,或许是瑞恩想要节省物资,或许是他觉得明火会引来麻烦,总之,帐篷外面黑乎乎的。

许念然有些害怕,缩到了瑞恩的身边,身体碰着身体,让恐惧被体温驱散。

似乎这次见到的瑞恩是他的真面目了,普通的白种人外形,高高瘦瘦,金褐色的短发,高鼻深目,如果只看外形,就像个来中国留学的外国帅小伙。

可是他却是个在非常环境下成长起来的盗贼,而且就梦中所看,他手上还有人命。

许念然忍不住有些心疼和惋惜,他如果不是成长在秦岩的身边,或许能有一个正常的人生。

沙漠中夜晚零度以下的气温,让许念然冻得瑟瑟发抖,帐篷有时候都会被吹瘪、或者吹得摇晃,她前几天都没有值夜,尚未觉得害怕,今天心里咚咚直跳。

这种时候,她觉得瑞恩那轻微的呼吸声,简直就是强心剂,让自己安定不少。

在困境和逆境中,往往会产生很多不一样的感触。

如果放在以前,许念然压根不会想到,呆在一个不怎么熟悉的男人身边,会这么安心。

瑞恩和陈与非不同,陈与非是一点点的走入她的心里,卸下她所有的防备,让她安心的去依恋;而瑞恩则是在逆境中,让她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他,从原本的厌恶、排斥、到内疚、感激,到现在觉得听到他的呼吸声觉得安心,这是一个很短的过程。

许念然抠了抠自己的指甲,又想到大魔王了,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会不会来找自己呢?

如果还有机会看到他,自己第一句话是什么?会不会先认错?再挨打?打过之后会不会不要自己了?按照大魔王的性子,违背他原则的人,都被他毫不留情的划清了界限,自己会不会也被他厌恶了?

想到这个问题,许念然就忍不住的叹气,带着抽噎的深呼吸了一口气,眼睛有点湿湿的,忙抬手揉掉眼泪。

“……你怎么又在哭?”瑞恩一睁眼就看到许念然揉眼睛的动作,无语的问道。

“没有,不是哭,眼睛不舒服而已,我经常这样。”许念然赶紧解释,她可不想被瑞恩嫌弃到底。

“真的?你在陈与非身边也这样?”瑞恩不太相信。

许念然点头,“嗯,我一哭起来就好半天才能止住,与非哥哥也知道的,是因为眼睛的问题,不是我自己想这样。”

说到眼睛,瑞恩撑坐起身,将许念然拉到身前,双手禁锢住许念然的脸颊,用手指撑开她的眼皮,观察她的眼珠。

帐篷里只有一个冷光手电,瑞恩横叼着手电,避免光线直射许念然的眼睛,他观察了一下,眼白里面的血丝褪去,看起来没那么恐怖了,可是黑色的眼珠,依然要比平常人大一圈。

“眼睛现在还有没有不舒服?”他问。

许念然挣脱他的桎梏,摇头道:“还好,没有那么痛了,好像这边空气都要湿润些,眼睛也不那么干涩了。”

“嗯,这里有盐碱地,应该有干涸的暗河,应该能找到我们的目的地……”瑞恩眯着眼观察着许念然的表情。

许念然比他想象中的平静,只是点点头,没有过多的表示,她对于自己的来处,一直是很迫切想知道的,可是瑞恩说的那句“这里有你的陵寝”,让她觉得,自己在一步步走向最初。

人的最初,可以是生、也可以是死。

古人讲究事死如事生,死亡代表了另一段旅程的开始,然后又入轮回。

她不知等着自己的是什么。

后半夜,她是坐着睡的,瑞恩叉开腿坐在帐篷门口,许念然斜斜的靠着背包睡,睡到后来,滑到瑞恩的背上,口水都流了出来,不过瑞恩一动不动,随她了。

天刚蒙蒙亮,许念然就被拍醒了,瑞恩对她似乎相当的“粗暴”,不是扛、就是扯、不是拍、就是推。

许念然的脸颊被他啪啪拍了几下,凶道:“快点起来,不要浪费时间。”

说罢,他就走到了帐篷外,开始拆铺在坑上的塑料布。

塑料布上,一层密密的水珠,瑞恩小心的滴到坑中的铝制餐盒里。

许念然这笼子里的金丝雀自然惊奇万分,“瑞恩,怎么会有水?”

“问这么多?我不是你的老师,拿水壶来。”瑞恩小心的将餐盒从坑底捞出来,把盒中收集到的水倾倒在水壶里。

一夜,收集了不到三百毫升的水。

“我们是不是不会被渴死了?”许念然抿了抿唇,她的嘴唇已经很干了,不过她不敢要求喝水,两人现在的水已经只剩一小部分,加上现在收集到的,也还不满一瓶。

“暂时不会,但是这点水满足不了身体的消耗,找不到干净的水源,后果都一样。”瑞恩倒出浅浅一瓶盖的水,递到许念然唇边。

“早中晚,可以给你喝三次,其他时候,你要忍着。”他认真的说。

许念然嗯了一声,低下头,就着瑞恩的手,小心的嘬着水。

此时太阳升起,阳光从山那边洒下,许念然垂着头,耳畔的头发凌乱的垂下,她小口小口的啄饮着瓶盖里的水,这让瑞恩有点恍然。

好像以前有一次,在北美的时候,喂一头小鹿吃东西时,那头小鹿也是这样。

小心翼翼,睁着纯净如黑曜石一般的眼,轻轻的舔着自己的手指。

他走神的一瞬间,许念然含着一点水直起头来,她听从他的教导,含着,不吞。

干燥的风吹得她的嘴唇失去了原先的水嫩,此时得到一些滋润,亮晶晶的,看起来很诱人。

陈与非也是这样被诱纛惑着吗?

许念然看着瑞恩出神,愣愣的也不敢发话,慢慢的咽完自己口中的水,问道:“瑞恩,你不喝吗?”

瑞恩回过神,摇了摇头,拧紧了盖子,道:“不喝,节省物资。”

许念然抿了抿唇,瑞恩的确只使用最低的食物和饮水,对自己已经是很大方,说不定因为带着自己,他比以往更加节省了。

“我也可以只喝最低限度的水。”许念然帮着瑞恩捆扎帐篷,提议道。

“你?”瑞恩好笑的抬眼看了她一眼。

在风沙大漠中风餐露宿了好多天,许念然嫩油油的肌肤已经变得干燥,还晒得黑了一些,头发也不那么柔顺光亮,只是松松散散的扎着马尾,几缕鬓发被吹乱,垂在耳畔胸前。

许念然也知道自己是个累赘,只好闭了嘴乖乖听指挥,瑞恩要走就走、要停就停,她忍着好奇,不说话,保留着体力努力跟着走。

“你昨晚踩塌的地方,应该是被风沙掩埋的一个棚子,这周围不像是有废墟的样子,或许是个前哨站、或者指路的地方,好好找找应该能找到更多的遗迹。”

“瑞恩,你去过那么多的地方,有没有遇到过精怪鬼神?”许念然好奇的问。

“有,你就是一个异类。”

“……”

“秦岩他们不知道能否找到我们,我们现在已经跟他们失去联络了,磁极混乱,只能凭感觉走……说不定我们要在这里待上很久。”瑞恩松开牵着许念然腰间绳子的手,抬头看了看天边。

他觉得有些不对劲,今天的阳光没有带来炙热,越走越觉得空气寒冷,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天边有些昏黄,但是他没有站在山头,看不到很远,只是觉得有些反常。

“瑞恩,这篇沙漠好冷啊。”许念然搓搓手,将两手藏在袖筒里,像一只胖企鹅。

“嗯,走快点吧。”瑞恩带着许念然,沿着长着芨芨草的方向往沙砾山上爬。

走到中午的时候,瑞恩已经知道有什么不对劲了,远处的天边昏黄一片,他站在一个小山丘上,烦躁的叹了口气。

“找地方躲起来,有旋风尘暴。”他拉着许念然,找了一处背风的山坳,四周没有很好的遮蔽物,只好将两个背包立起来拉着许念然匍匐在地,将头藏在背包后面,给她戴上了口罩。

气温极速下降,热力不稳,加上风速过大,形成了两条旋风尘暴,卷起漫天的昏黄沙尘,裹挟着碎石沙砾从远处袭来。

第127章 不明白的心意

许念然被瑞恩压在身下,听着耳边呼呼的狂风、听着自己和瑞恩的心跳,一动不敢动。

呼吸变得困难,脸被压在细小碎石的地面,她捂着耳朵,等待这两条旋风的离去。

直到这两条旋风消失在另一侧的山后,瑞恩直起了身子,确定没有危险了,才将许念然拉了起来。

四周已经是一片昏黄,能见度很低,两人坐在地上,等着风将尘土吹散一些。

“你的脸划破了。”瑞恩抬手,碰了碰许念然的脸。

许念然用手背蹭了蹭,颧骨处被地上的碎石头蹭破了一点皮,她摇摇头,笑着说:“没事,前天流鼻血,那才丢脸呢。”

“……在生命面前,脸面是最无用的东西,为了脸面送掉性命的很多,你不用在这里保持脸面和自尊,陈与非不在这里,他看不到。”瑞恩哼了一声。

“跟与非哥哥有什么关系?”许念然不解。

瑞恩听到这句话,心情颇好,点头道:“嗯,说得对,跟陈与非没关系,我们在这里做的事情,他那个守着‘国家利益’的傻瓜,是不会体会到的。”

“你不要说他的坏话。”许念然皱眉。

“好好,不说。”瑞恩翻了个白眼,低语道:“也不知道是谁在照顾你……我是不是应该向陈与非收保护费?”

“……保护费这词,不是这个意思……你的中文还是没学到骨子里面啊!”许念然笑着推开他的保护,转身站了起来。

四周昏黄,能见度不高,许念然看了看,隐隐发现旋风消失的那边,有些不寻常的景象。

“瑞恩,你快看看,那边是不是一片阴影?”许念然扯了扯瑞恩的衣领。

瑞恩起身看了看那边,两座山头围绕,一座山头挡在中间,看起来就像一个屏风。

“走吧,看来狂风是来迎接你的。”瑞恩拍拍身上的尘土,又拍了拍头上的沙尘,两人都灰头土脸,脏得不行。

望山跑死马、望山走死人,许念然再次体会到这个痛苦的过程。

看着远远的山丘,走了半天才走到山脚下,还没有办法进入两片山坳之中,只能再次爬上那屏风一般的山腰。

山的后面,是一个几座山头环抱的小盆地。

盆地中间,有被黄沙埋了一半的废墟,而四周的山上,零零碎碎有开凿出来的山路,正面对着的半山腰上,还有一处平台,平台后面,是一个破败的宫殿大门。

说是破败,其实也就是被黄沙覆盖了顶端,看不清全貌。

许念然震惊的看着这个小小的城,瑞恩吹了一声口哨,道:“这里保存得很好,看来有不少好东西。”

他对于古迹早已司空见惯,可是许念然却不可抑制的激动起来。

“瑞恩、瑞恩,就是这里吗?”她扯着瑞恩,激动的指着对面山腰上的宫殿。

瑞恩翻了个白眼,“我没地图,不知道是不是这里,应该我问你才对,你难道一点熟悉感都没有?”

“我梦到过呼啸的风声、驼铃声、旗帜飘远的声音、还有梦到过宫殿的内景。”许念然急促的说,拉着瑞恩就想下山走过去。

“天快黑了,不适宜进去。”瑞恩摇摇头,“未知的危险防不胜防,还是在这边找个背风处停留一夜。”

许念然哪里忍得住,一脸哀求的看向瑞恩,她自从知道自己转世开始,就一直期待着能找到玉伏灵国,虽然这里还不敢确定是不是,但看了这么久的荒漠,突然发现了一片城邦的废墟,她怎么忍得了?

“不能下去找间房子过夜吗?”许念然软软的请求,“说不定能发现点什么。”

“不能。”瑞恩坚定的拒绝。

许念然软软哀哀的喊着瑞恩的名字,可是瑞恩无动于衷,紧了紧腰上系着的救生索,不理会许念然的哀求。

“在这里,你必须听我的。”他不耐烦的吼了一声,“我可不是陈与非,不会惯着你。”

许念然咬了咬嘴唇,低下了头。

她也明白,自己一个人什么也做不成,心情再怎样迫切,也只能听瑞恩的安排。

瑞恩见她不闹腾了,找了一块石头背后支帐篷,盆地里夜晚来得很早,太阳一下山,阴影就迅速的覆盖里那些被黄沙半掩埋的房屋。

空气中沙尘还是很多,两人都钻进了帐篷里躲避山风。

瑞恩还是先眯了一会儿,他不准许念然开任何照明设施,帐篷里一片黑暗,许念然只有拉着他的一点衣角来让自己安心些。

天完全黑了之后,许念然看着四周,突然发现一侧的帐篷外,有零零碎碎的几点亮光,她惊讶的想要拉开帐篷拉链,探头出去,刚起身就被瑞恩一把扯到怀里。

“你想干什么!”瑞恩低吼道。

“有亮光啊,你看,是不是秦岩和文素他们啊!”许念然指着原处的几点亮光。

“怎么可能!你还不懂吗,消失的不是他们、是我们!迷路的不是他们,是我们!他们怎么可能出现在我们前面!”瑞恩迅速的将武器装备在身上最容易拿到的地方。

许念然懵了,瑞恩的语气和架势吓得她不敢乱动。

“给你。”瑞恩扔了一把匕首给她,“枪你先别拿,我怕你弄伤自己,起来。”

这样维护和关心的话,让许念然心里微微一颤。

两人猫着腰钻出了帐篷,看着山下,果然那片被黄山半掩埋的城邦遗址中,有零散的几点昏黄的灯光。

这里还有人居住?为什么灯光是分散的?

瑞恩皱着眉头思索,按说,这样的荒漠之中不应该有人居住,这里看起来没有什么植被、农作物和动物,居住的人靠什么维生?

而且,如果有人居住这样一个遗址,应该早就被国家保护起来了,不可能放任一座孤城和遗民被风沙逐渐侵蚀掩埋。

瑞恩拉着许念然的手,道:“走吧,看来不得不下去一探究竟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看到什么,都别在我耳边大吼大叫,会降低我们活命的机会的。”

许念然心里狂跳,忙不迭的点头答应,瑞恩抽出一块手巾,叠成三角形,让许念然张嘴,绑住了她的嘴巴。

许念然委屈的看着他的动作,就算是为了防止自己坏事,也不要给自己这样战俘人质的待遇吧?

瑞恩看着她眼中的抗议,没什么表情,他如果只自己一个人,还不担心生死问题,他走过了很多困境逆境,早就看淡了生死。

可是现在带着许念然,他不想让这个什么都不懂的金丝雀受到生命威胁。

至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他暂时还没空去想。

瑞恩走在许念然前面,基本上将她整个护在身后,许念然虽然不太懂行进的队形,但是也明白瑞恩在保护她,心里有点感激,也为自己之前对他的排斥和厌恶感到有点内疚。

于是她尽量不给瑞恩添麻烦,咬着嘴里的手巾,不出声,连呼吸都尽量放轻。

小盆地里面比眼睛所见要宽敞很多,走到山下才发现,这里被半掩埋的屋舍起码有上千间,道路好像龟甲一般,中间一条直道,两边一条条横道。

就这个规模来说,在千年前的西域,已经是一个不小的城邦,这里山丘环绕,是天然的屏障,当年应该是一处颇为兴旺繁荣的小国。

许念然踩在山脚的沙砾上,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这里地上的沙土应该是多年来被狂风带进来的,沙漠地区降雨又非常少,踩上去很松软,几乎一踩下去沙土就没过脚面。

走进最近的一间亮着灯火的房子——姑且算是房子,有明显的时代特征,主要是木头和淡黄色的土坯,这里已经被黄沙堵住了门,不像有人居住的样子。

瑞恩回头看了一眼许念然,确认她牢牢的跟着自己,也确认她周围没有危险,于是解开了自己腰带上救生索的扣子。

他示意许念然蹲在土墙下,自己突然跃起,从破成一个洞的窗户里跳进去,抬着枪迅速的扫了一遍室内。

土炕、朽木、一些破陶罐,唯一值得注意的,就是一盏青色琉璃灯,放在土炕上。

灯盏有碗口大,里面盛满了灰白的膏脂,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瑞恩天黑之前,在山上观察下面的时候,并没有发现有灯火,不过也可能是白天看不到这点光亮。

可是,如果这里一到晚上就亮起灯火,说明了什么?这里有人居住?如果真的有人住,应该早就被国家发现了。

“呜呜……”许念然见瑞恩进去这么久没出来,担心的哼了两声。

瑞恩听到,转身翻了出来。

“这里没有人,走吧,我们去下一处看看。”瑞恩拉着许念然,朝另一处有亮光的房子走去。

许念然很害怕,她原先以为有灯火就是有人、或者是秦岩和邢文素他们,没想到,这里都是空屋。

每一间房都一样,东西摆放整齐,但是早已腐朽和破败,看得出来在漫长的岁月中都没有人居住,只是这里的环境相对特殊,被三山环抱,沙暴龙卷等灾害没有直接摧毁这里。

第128章 你这么维护她?

“瑞恩。”许念然拉下口中的布条,颤声问道:“没人的话,灯怎么会亮起?”

两人已经走过了六处亮着灯的空屋,这六处的排列不知暗含什么意味,第七盏灯,估计在头顶上方、那座建于半山腰的宫殿中。

“嗯?你难道不知道,古老的中国有种东西叫长明灯吗?”瑞恩眯着眼,看向周围漆黑的建筑,找到一条沿着山路往上通往宫殿的石阶。

长明灯许念然当然知道,她从小被陈与非要求学习历史、国学等等,可是长明灯是极其难得的东西,而且,是被传得神乎其神的物品。

“……长明灯不是墓室里才有吗?”许念然挨着瑞恩,感受到他将救生索又扣在两人的腰间。

“嗯,是,墓室里才有,所以你也可以将这个城,看成一个墓室。”

这个城,是一个墓室?

许念然只觉得后颈凉飕飕的,害怕的吸吸鼻子,贴紧了瑞恩。

瑞恩没有推开她,反而拉着她从石阶开始往上爬。

天上没有月亮,这个盆地里一片黑暗,只有下面那六盏灯,从各自房屋的窗口透出来一点灯光。

“别害怕,真正的墓室里,要人命的无非是一些机关毒物,精怪鬼神只是吓死胆小的人而已。”瑞恩耸耸肩,难得的安慰了一下许念然。

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何况,你是这里的主人,这是你的城、你的坟,或许这一城的人,都是你的陪葬品呢?”

许念然闻言一个激灵,吓得快哭了,反观瑞恩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拉着许念然往宫殿爬去。

说是宫殿,其实也就是比一般的民居厚重、宽敞、半山腰上开辟出一个平台、一个方方正正的巨石形成的大门。

大门洞开,里面黑乎乎的一片,好像黑洞般张开着嘴。

“里面应该还有那种青色琉璃灯……要进去吗?”瑞恩回头问道。

因为他感觉到了许念然的恐惧和退缩。

许念然死死攥着瑞恩的手,往后退。

“不要进去、瑞恩,不要进去!”许念然看着那如同巨口的黑暗,非常抗拒的拉着瑞恩往后躲。

瑞恩皱了皱眉,在他认识许念然以来,从来没有见她表现出这种有点歇斯底里的情绪,于是犹豫了一下。

不进就不进吧,等天亮以后再作打算,也没什么问题,反正都已经进来了,不差这几个小时。

“好吧,找个地方呆着,我们不进去了,你别害怕——”

瑞恩刚说完这句话,一个人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身后!

“……进,为什么不进?我们来到这里,不就是为了她的陵寝?”

许念然吓得捂着嘴巴尖叫一声,头皮发炸,瑞恩抬手就将她揽入怀里闪开在一旁。

黑乎乎的洞口,一张脸探了出来。

是秦岩。

许念然在瑞恩的怀里簌簌发抖,瑞恩看到是秦岩,放松了力气,略微松开了许念然。

“你怎么从这里出来?”瑞恩问。

“我先到了……你们消失后,我按着地图走了一天,才发现地图根本不对!陈与非一定悄悄改动过了!然后往回走,到你们消失的那附近,磁极非常混乱,我才醒悟,原来这里是一个‘虫洞’,而这丫头的眼睛,就是开启通道的钥匙!”秦岩半隐身在黑暗中,语气颇为不爽。

许念然不知怎么,有些害怕这样的秦岩,这四周太过诡异,突然看到一个熟人出现,她不但没有惊喜,反而觉得惊吓。

“其他人呢?”瑞恩动了动,将许念然捂着嘴的手拉下来,单手捏着她的手腕,不着痕迹的将她遮挡在身后。

秦岩眯着眼,在黑暗中他的表情很难看清,但许念然的心却怦怦跳了起来。

好可怕。

“……他们在里面,我值夜,听到有声音才出来看看,瑞恩你做得很好,把她完好无损的带来了……”秦岩笑了笑,“走吧,进去休息一下,天亮后我们要开始真正的探索了。”

瑞恩听他说完,没有动,秦岩转身走了两步,发觉后面没动静,转身问道:“怎么了?”

“不,我在外面值夜吧,那些古怪的灯还不知道有什么作用,别全部都进去了,到时候连救互相救助都不能。”瑞恩摇摇头,没有跟上去,拉着许念然站在原地。

“随你。但是她得进来,我要看住她。”秦岩抬手指了指瑞恩身后的许念然。

许念然猛地整个人缩到瑞恩身后,使劲摇了摇头。

让她跟着秦岩进入这个黑乎乎的洞口?除非打晕了拖进去,否则她才不会去!跟着瑞恩才安心些。

“……我看着她就行,你不用管了。”瑞恩感觉到身后许念然拼命的摇头,出声拒绝秦岩的安排。

秦岩眯起眼睛,他的表情在黑暗中看的不是很清楚,突然,他古怪的笑了一声。

“你这么维护她?呵呵呵,瑞恩,我们搭档这么久,你还是第一次为了别人违抗我的命令。”

“……”瑞恩没搭话,但是转身握着许念然的手腕,拉着她往原路回去。

“你要把她带去哪里?!”秦岩突然激动的从石门里的黑暗中快步走出来。

就在他靠近两人时,瑞恩突然抬起手,用一直握在手中的手枪,顶住了他的脑门。

瑞恩高高瘦瘦,手臂的长度比秦岩长,秦岩想伸手抓住许念然,但是被手枪指着脑门,他也愣住了。

“秦岩,你太急躁了。既然搭档这么久,你应该知道,在事前安排、事后善后,我都听你的,没意见。但是在实际行动中,我不听任何人的指挥,我有我的判断和做事方式。”瑞恩冷冷的说道。

气氛凝滞了一下,秦岩后退了一步,声音听不出太大的波动,只是冷笑了一声,“嗯,不亏是具有魔力的女王,让男人听话的本事真厉害。”

许念然听他这话的意思,是在说自己,不过她现在不敢搭话。

这里黑漆漆,下面亮着六盏诡异的青灯,这宫殿的入口,古朴而沧桑,里面黑洞洞的一片,消失的秦岩突然从里面出来,其他人到现在都没有看到……

这样诡异的情况,许念然怎么敢出声?

秦岩退了几步,貌似与瑞恩妥协了,瑞恩拉着许念然退后,走到石阶口,他仔细看了看秦岩双手并没有握着枪,于是倒退着下了石阶。

许念然走在前面,一步步走下去,又回到了山脚下。

再仰头,看到上面那个巨石平台,已经隐没在黑暗中,秦岩不知道还在不在。

“瑞恩,瑞恩,秦岩怎么会在我们前面?”许念然拉下口中的布条,努力的平稳自己的声调。

瑞恩抬手拆掉她脑后的结,放她的嘴巴自由。

“我也不知道……或许他说的‘虫洞’有不同的出口,他们与我们走出来的地方不一样。”瑞恩拉着许念然,找了一处破败的院墙,也不进屋,就找了一个角落,可以看到宫殿的石阶,他决定在这里呆到天明。

“……谢谢你啊,瑞恩,以前对你态度不好,对不起。”许念然缩在墙角,小声的道歉,刚才如果瑞恩将她交给秦岩,她宁愿跟秦岩打一架也不会跟着进去。

那个洞里这么黑,秦岩又古怪,跟他在一起自己会吓得睡不着的。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瑞恩皱着眉头看了一眼那个平台。

他将手枪和匕首整理一下,放在最容易拿出来的地方,对许念然说:“你看到他,离他远点,他突然出现在这里,情绪还有点激动,其他人我们也没看到,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

难道秦岩杀了他们?不可能啊,约瑟夫可不是秦岩能轻易对付的……何况这么多人,秦岩怎么可能一个个的杀害?

“……你会不会开枪?”瑞恩突然问道。

许念然愣了一下,摇摇头,到:“我碰都没有碰过。”

“陈与非不是有枪吗?他没有教过你怎么用枪?”

“没有,我从来不知道与非哥哥有枪,还是那一次与你枪战,我才知道他有枪,平时在家我连见都没见过。”许念然老实回答。

“这样啊……”瑞恩笑了笑,“都不知道他到底是保护你,还是防备你……”

这句话小小的戳了许念然的痛处一下,她也不知道陈与非的真实心意。

“与非哥哥他希望我像个普通人那样生活,不要去理睬这些非常规的事情……可是玉伏灵国与我息息相关,我不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许念然叹口气,抱着膝盖,下巴放在膝盖上。

“你不来,我们找不到这里的。你是钥匙……而且,看秦岩刚才的表现……估计后面你还有用处。”瑞恩低声说。

许念然扭头看了看他,他也盯着许念然,他的眼珠颜色很浅,在漆黑的地方看不清他的眼神,不过他的语气相当严肃。

“你现在最能相信的人,是我,因为我对你很有兴趣,不想看到你受伤或者死亡。”瑞恩坦白的说,“但是如果我顾不了你的时候,你要学会保护自己,要学着用枪。”

第129章 是说还是做

“我不会使用凶器啊,你确定这不是给对方提供武器吗?真要有危险,我可以——”

瑞恩摆摆手,打断她,“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和眼睛的能力,不管用,别说秦岩,你的眼睛对我有用吗?我闭着眼都可以制服你。”

许念然闭了嘴。

“子弹,可以杀人,也可以用来防卫,有时候可以威慑别人,然后获得谈判和逃跑的机会,懂吗?”瑞恩嗤笑了一声,道:“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没有绝对的正义。”

“可是我真的不会用,如果误伤了别人怎么办?”许念然担心的问。

瑞恩闻言愣了愣,这人,刚才怕成那样,现在给她凶器,她不安心,反而还担心伤害了别人?看来陈与非也把她养得很善良嘛。

“伤了别人,好过伤自己,记住,没命就什么都没有了。”瑞恩拿出一把较轻的手枪,塞到她手里,握着她的手,教她如何使用。

“你要用双手握,别用单手,你的手太嫩了、力气也不够,后坐力会震伤你的手……不用的时候关了保险,要放在最顺手、最容易拿出来的地方。”瑞恩难得的耐心当一次老师。

许念然被他摆弄着双手,脸上有点红,不过现在两人都灰头土脸,此地又是废墟黄沙,半点情调也没有,所以许念然忍着没躲。

“……这里面七发子弹,你记住,不能闭着眼睛乱开,狭小的空间里,如果不能一击即中,就用来威慑……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瑞恩抬头,看许念然闭着嘴一副惴惴不安的样子,好像没有集中注意力,于是不悦的皱起眉头。

“有……只是你一直握着我,我有点不自在。”许念然坦白的说。

瑞恩沉默了一下,轻轻的笑了一声,松开许念然,恢复了那种调侃戏谑的语气,“唉呀,当年秦岩没有能拍下你,心疼了很久,现在我也心疼了,如果你能跟我在一起为组织效力,那该多好。”

“不可能的。”许念然认真的回答,“是与非哥哥唤醒了我,除了他,没人能让我转世。”

“……所以他对你来说,就那么不可撼动?”瑞恩哼了一声,仰头靠在土墙上,看似姿态闲适,手却握着枪搭在膝盖上,指着土墙的缺口外,警戒着。

许念然没有说话,似乎瑞恩对自己与陈与非的关系非常不屑一顾,还是不要挑起争论,本来现在就只能依靠他的保护,还是保持友好吧。

其实她很懂得察言观色,从小在福利院,孤独寂寞心里又带着秘密,那种难熬的日子她记得很清楚,大多数时候,她就躲在一旁观察别人。

看得多了,就懂得察言观色了,到了陈家也就小心翼翼,不顶嘴、不多说、看家里长辈的言行脸色决定自己站在一旁、还是悄悄走开。

陈与非开始关注自己后,一开始也不敢太放肆的,渐渐的发觉大魔王体罚自己后,反而会心软、会溺爱,于是挨揍也变成了一件甜蜜的事。

被陈与非纵容多了,对着外人也就会有一点大胆的言行了,会反驳、会吐吐槽、后来更是会故意捣蛋了,不过陈与非都纵容,只要没有触及他的规则,他就是一个非常护短的兄长、和爱人。

爱人。

许念然将脸埋在手臂里,好想念大魔王啊。

家里锦衣玉食、高床暖枕,还有他的怀抱,虽然经常被关在家里不准出门,但文素、张子阳、笨熊哥、陆栩哥哥等人也常常来玩,不至于非常无聊。

跟现在比起来,家里的生活真是太舒适了。

许念然缩了缩肩膀,黑漆漆的废墟、还有一些不明原理的青灯和呼呼的冷风,唯有靠近瑞恩一点,才觉得安心些。

“这里可没有你的陈与非,你不妨试试怎么讨好我。”瑞恩笑着扯了扯她的马尾。

今晚是不能睡觉了,起码瑞恩不能睡,他想找些东西来打发时间。

许念然被他扯住头发,龇牙道:“谁要讨好你!”

“喂,你真的没有见过套套?”瑞恩突然想到了这个话题。

“没有!我去哪里见啊!”

“不至于啊,难道陈与非不用套套?还是说你没有看过‘毛纛片儿’?”瑞恩靠近她,用下巴在她后背上蹭了蹭。

……你筷子都用不好,但是毛纛片儿这个词却说的这么溜,那儿化音都这么标准,你是看过多少毛纛片儿?!

许念然在心里狠狠的吐槽,不过不敢说出来。

陈与非警告过她,不许跟别的男人讨论两性之间的关系,不管是床上的床下的关系,都不行。

“你干嘛这么关注这个问题?很饥渴啊?”许念然带着点鄙夷的说,做出一副冷冰冰的表情,希望能浇灭瑞恩谈话的兴趣。

“还好吧。”瑞恩一本正经的回答,“中国女性一般都比较保守,但是现在很多年轻的女孩很疯狂,你比较少见。”

许念然闭嘴,不理他。

瑞恩看她不想谈论这个话题,咧嘴笑道:“这么说,你也没见过润滑剂啦、情趣用品啦?”

许念然抬手想堵住耳朵。

“哈哈哈,你耳朵好烫。”瑞恩伸手捏了一把许念然的耳廓,嘲笑她。

许念然挥开他的手,怒道:“你不要跟我说这些,好别扭!”

“那说什么?‘孤男寡女’除了谈情‘做’爱以外,还有什么可以做的?”瑞恩笑眯眯的看着她,故意说错,而且故意加重了读音。

“那是‘谈情说爱’!你中文不好就不要乱改词语!”许念然有点抓狂,不过也意识到,确实是孤男寡女,还相处了好多天,于是她往旁边挪了挪,“别靠过来啊,拉开点距离,免得你乱说话。”

“嗯?你最好走到围墙外,在我看不到的地方,那样更‘安全’,沙漠底下有些奇怪的爬虫啊、行军蚁啊,可以把你吃得只剩骨头。”瑞恩懒洋洋的笑着说。

许念然一听,没骨气的又挪了回来。

“你不要老吓唬我,我现在对你稍微改观了,你要努力保持形象哦。”许念然嘀咕道。

“那,我这么保护你,你还不亲一下,表示感谢?”瑞恩兴致勃勃的凑近许念然。

许念然皱着眉头,道:“你不要开玩笑。”

“不是开玩笑,说真的,你打算给我什么酬劳?你又能给我什么酬劳?”瑞恩轻笑着在她耳边低语。

他笑着拨了拨许念然还有点热的小耳垂,“钱还是人?或者感情?但感情你已经给了陈与非……那么不是只剩下身体了?”

“如果你要这样的酬劳,那我宁愿自己走。”许念然生气的站起来。

“自己走?接下来你要自己走,我没意见,可是之前几天的账,怎么算?刚才为了你,我拿枪指着秦岩,过后还不知道要被他怎么算计呢,你怎么赔我?”瑞恩将她扯回地上,笑吟吟的说道。

“那你要怎么办?我可不能亲你,与非哥哥会抽死我的!”许念然垮了脸。

瑞恩为不可见的挑了挑眉,这个小丫头,对感情的事情很认真啊?稍微逗一逗,什么实话都说出来了。

老实说,瑞恩对女人向来都很随意,他的钱都挥霍掉了,有一部分也挥霍到女人身上,不过他的身份背景,不能有什么长期的、稳定的伴侣,大部分都是滚过床单就拜拜,连过夜都不可能的,纯属发泄。

许念然则不同,她被陈与非恨不得圈养起来,连普通的男孩子的手都没碰过,什么情窦初开、眉来眼去、短信传情、拉拉小手……都没有!

陈与非时不时的出现在她的学校,这种无形的压力让对她有好感的男生都望而却步了,她的感情就是一张白纸,由着陈与非来上色。

对她来说,跟别的男人调**、说说荤段子、眉来眼去、逢场作戏都是不可想象的,她根本不会、不懂,也不想去学。

一旦遇到有人亲近、调侃,她第一反应就是“大魔王会不会生气?”,如果别人再进一步,她就只会老实的搬出大魔王来做挡箭牌。

“难道你除了陈与非,没有亲过别的人?”

许念然摇头,她亲谁去?

“我没有亲人,所以没亲过别人、也没有被人亲过,除了与非哥哥。”她老实的回答,然后撇撇嘴道:“你是外国人,你们观念很开放,我难以理解。”

“本来就是,自己喜欢就亲、喜欢就做,想这么多干什么?”瑞恩不屑的哼了一声,“我没有需要负责的人,我做什么都是我自己的事。”

许念然应和道:“是啊是啊,你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可是我要听与非哥哥的话啊,跟你这么‘自由’的心态没法比。”

“……偷偷亲一下,陈与非不会知道的,当然我很想让他知道。”瑞恩笑着凑近一点。

“不要!不要!你走开点!”许念然捂着嘴巴躲开了一些。

瑞恩笑了笑,靠回了墙上。

若是他真想碰许念然,难道还会让她有机会说“不要不要”?一只手就可以把这丫头摆平了为所欲为,还会这么有耐心逗着她玩儿?

第130章 看到不该看的

漆黑的夜晚,整个山坳中亮着诡异的几盏青灯,许念然强打着精神不让自己睡着。

连日的跋涉,她从遥远的城市来到这里,从来没有出过这么远的门,也没有任何的野营经验,许念然有点支持不住。

比起瑞恩这种夜枭一般的生活习性,许念然是乖宝宝的作息时间,每天十点准时上床,然后窝在大魔王怀里跟他说说话,十一点之前被大魔王哄睡……

不过,最近因为多了“吃大萝卜”的运动,这个作息时间稍微有点打乱了。

她几乎从来不熬夜,现在又累又怕,精神压力也很大,更是疲倦。

瑞恩看她眼睛都睁不开,头像小鸡啄米一样,一点一点的,觉得很好笑,又有一丝丝自己都觉察不到的心软。

“你睡吧,我守夜就行。”瑞恩强硬的将她的头按在自己肩上。

瑞恩比她高大不少,此时微微放低了肩头,让她靠得舒服些。

“谢谢……”许念然嘀咕了一句,也不逞强,她眼皮都快掀不起来了,只好软软的用额头顶住瑞恩的肩膊,寻求个支撑点,慢慢的睡去。

夜里很冷,睡着了更是冷得发抖,许念然不知道自己适应性居然这么强,这样的条件下都能睡着的,还一觉睡到了天光大亮。

她睁开眼的时候,只看到明亮的天光、满是黄沙的废墟城池、还有抬头可见的半山上那一处巨型石台,石台后面,就是巨石搭成的拱门。

此时离得近了,再仔细的看,觉得比昨夜感受到的更加震撼。

宫殿的大门如此厚重,后面依山而建的宫苑,在古朴中透着精美,有些背风处的宫室还能看到没有被掩埋的琉璃顶。

琉璃顶,这在西域的古建筑中,是一种失传了的工艺,唯有皇家贵族才能使用。

这么一个小城邦,居然都能掌握这样的建筑工艺,看来当时的繁荣足矣让这个小城与外界互通有无。

十八年前的盗墓贼带出去的东西,除了许念然的前世真身以外,还有一些随葬品,其中有产于中原腹地的漆器。

这说明这个小城邦有商队经过、或者有专门的商队与中原进行贸易。

许念然吸了吸鼻子,抽出湿巾擦脸,这时才突然发现,自己一个人窝在墙角,瑞恩的背包放在自己身前,可是瑞恩不见了!

她吓得噌的一声站起来,想喊,但又记起瑞恩说的,不要大喊大叫降低活命的几率,于是捂着嘴巴深呼吸几口气,压下心跳,观察了一下四周。

土墙的另一头,与房屋的夹角处,有点稀稀疏疏的声音,离自己很近,就是一个转角的距离。

许念然猫着腰,趴在沙地上,不敢离背包太远,像一只猫一样,朝那边探头过去。

然后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许念然恨不得自戮双目。

人在早上总有些正常的生理活动,男人的话,比如晨纛勃、比如需要方便。

瑞恩倒不是这么闲心在这破地方发泄,他只是起来方便而已。

许念然好死不死的看到了人家方便的过程。

从迷彩的登山裤拉链里,她瞟到了一眼某个部位的“头头”,然后那个“头头”正在嘘嘘。

“啊啊啊啊啊啊啊!”

什么不要大吼大叫?见鬼都没见到这个刺激好不好!

瑞恩满头黑线,叫的这么惨,好像自己把她怎样了,撒个尿而已,至于吗?本来在这种求生的环境下,就没有什么好条件,难道还要找洗手间来方便啊!

“你闭嘴!”瑞恩无奈的收拾好自己,然后用沙土掩埋了刚才撒尿的地方。

许念然捂着快滴血的脸,眼泪都出来了。

除了陈与非的那里,她没见过其他人的,连****都没看过啊!而且陈与非的哪里,她到现在还是被逼着才会碰一碰,不敢主动的。

此时看到别人的那话儿,虽然不是全貌,只看到一个头,但这刺激对她来说,太大了。

“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许念然捂着脸,缩回墙角。

瑞恩蹲在她面前,笑道:“怎么,看到而已,你就害羞成这样?你方便的时候,我可没有叫得像你在强X我一样啊。”

“你说什么?!”许念然快炸了,“你你你你你看我……那什么什么?!”

“废话,这里又没有洗手间,你每次都躲到那么偏僻的地方,我不看着你,你踩到流沙坑怎么办?遇到危险怎么办?被别人算计了怎么办?”瑞恩哼了一声,满不在乎的将背包甩在背上。

许念然惊呆了,自己去嘘嘘的时候,这男人都在一旁守着的?!老天爷,这还有脸面吗?自己都没有在大魔王面前方便,这多丢脸啊啊啊啊啊!

无视许念然大受打击的表情,瑞恩笑意吟吟的背好背包,道:“这可是你自己看到的,我没向你收补偿,已经是很大方了,怎么,是不是在心里比较我和陈与非的这个器官啊?”

许念然闻言,脸涨红得快晕过去了。

比较?她还能比较男人的这玩意儿?!要知道她这么“有出息”,大魔王一定会“开心”的抽得她几天坐不了椅子。

“……啊,不过,光是看一眼,没法比较吧?要不你使用过后,再好好比较一下?我不介意在这没情调的地方做些有情调的事情。”瑞恩笑嘻嘻的靠近。

许念然咳了几声,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怂,正色道:“不要乱说话,我不懂开这样的玩笑,跟我说这些很没趣的,如果你要什么酬劳,等以后我向与非哥哥要来补偿给你,现在希望你能帮帮我找到陵寝……”

越说越没底气。

向陈与非要来?这话自己说起来都心虚,如果瑞恩要一些违背陈与非原则的事情,她许念然怎么敢开口?

瑞恩眯着眼睛看着她,勾着嘴角笑,这脸蛋红得像番茄一样,看着都觉得热气腾腾,让他有点心痒。

他还没接触过这样女性。

要么是热情奔放的金钱女郎、要么是心思计谋颇多的同伴,反正不会有许念然这样,对感情单纯得像一张白纸的女性。

“……他有没有教过你,请求别人要付出代价?”瑞恩抬手戳了戳许念然的脸颊,嗯,好热。

陈与非当然说过,他自己就是让许念然付出了相当多的“代价”来换得宠爱。

莫非男人都喜欢这个调调?许念然疑惑的看了瑞恩一眼。

这一眼被瑞恩误会了。

许念然现在眼珠子比常人大了一圈,又刚刚哭过,看起来湿漉漉的,就像小鹿一样。

蹙着眉头看男人的表情,让人觉得是在撒娇和诱惑。

瑞恩将她堵在墙角,凑近了嗅嗅她的耳畔,压低了声音说道:“……这么多天没洗澡,还一身灰,为什么你身上还是有一股奶味?”

这个距离很微妙,这个距离也很暧纛昧。

许念然抿着嘴,皱着眉头,不说话,沉默的抗议。

直到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这里可不是亲热的好地方,不妨去上面,我们给你们腾地方。”

这个戏谑的声音来源于裴艾诗,她背着背包,身旁跟着约瑟夫,两人像是从外面走进来。

瑞恩回头看了一眼,皱起了眉头,站起身对约瑟夫使了个眼色,两人走到土墙后面。

许念然得到自由,赶紧爬起来拍拍身上的沙土,将背包捡起来背上。

裴艾诗冷眼看着她,凉凉的说了一句:“陈与非最讨厌他的人跟别人牵扯不清,你本事可真不小……不过我倒是乐于看到他气急败坏的样子,你继续努力吧。”

许念然低头看了看自己左手中指上的戒指,小小的一圈钻石,在这些天风沙的摧残下,显得有些灰头土脸,光泽都暗淡了。

她从未想过与别的男人有什么牵扯,此时形势所迫,她只能依靠瑞恩,但是也不会用自己去交换瑞恩的帮助。

瑞恩对她的兴趣,大概就是觉得像在欺负小猫小狗一样吧?真要对自己有什么企图,还用等到现在?之前几次接触,他虽然说着对自己很有兴趣,可也没有做出一些强迫的举动,许念然只能当做是他的恶作剧。

否则还能怎样?当真?那就是自己发傻了。

“谢谢你的提醒。”许念然回答道。

她在这个问题上,不与裴艾诗纠缠,她觉得没必要向这个女人解释什么,与非哥哥既然将她弃之如敝履,肯定是她做过什么对他不利的事情,自己现在说得越多,越显得像在炫耀。

瑞恩跟约瑟夫在土墙后面不知道谈了什么,两人的脸色都很严肃。

许念然不敢多问,因为她觉得裴艾诗像个间谍,在她面前最好少交流,免得有些重要的事情被她听去了。

“瑞恩,文素呢?文素和他的两个保镖去哪里了?”许念然问。

这话其实是问约瑟夫的,可是许念然跟这大个子壮汉一句话也没说过,他也沉默得可以,让人不敢搭话,于是许念然只好问瑞恩。

瑞恩抬头看了一眼平台,道:“你的骑士带着保镖同秦岩去探路,约瑟夫带着裴小姐等我们一起。”

第131章 纯良,还是装模作样

许念然听到邢文素的消息,稍微放心了一些。

“走吧。”瑞恩将救生索扣在许念然腰间,依然像前些日子一样,将她拴在自己的腰带上。

巨石搭成的平台上,宫门大开,此时太阳升起,里面的黑暗被驱散不少,可以看到一部分斑驳的光影投在巨大的青石地板上。

这座宫殿依山而建,不是常见的西域圆顶建筑,反而更像中原地区的风格。

不过有些地方,还是带着浓浓的地方风情。

拍掉表面覆盖的黄沙和灰尘,青色琉璃瓦依然光滑而鲜明。

瑞恩打头,约瑟夫押后,许念然紧紧跟着瑞恩,她总觉得身后有些奇怪的视线,每次回头,又只看见裴艾诗的目光。

“你总是回头看我做什么?”裴艾诗皱着眉头问,“你怕我会从背后捅你一刀吗?要不要把我身上这把防身匕首收了去?”

“……”许念然被她抢白了一句,瘪瘪嘴没说话,扭头快走几步跟上瑞恩。

“瑞恩,我觉得这个宫殿好像有人……额,或者有什么东西。”许念然压低声音说。

瑞恩伸手将她从自己身后拉上来,两人并排走着,“你如果看到什么,就赶紧说,你的眼睛或许能看到一些我们看不到的地方。”

“可是我现在感觉到别人在看我。”许念然赶紧汇报。

“别人?”瑞恩四周看了看,又仰头看了看宫殿的顶部,有一些裂缝外,没什么东西。

这里依山而建,除了挖空一部分山体外,就是长条形的建在山腰上,牢固度比一般的房屋强了不少,整个宫殿使用了大量的石头,让内部看起来大气而厚重。

“这里估计除了我们,没有别人,除非是些不是人的东西。”瑞恩摇摇头,拉着许念然往中庭走。

中庭有一口井,木质的围栏已经碎裂散在地上,井口的石头有一块暗色的痕迹,打水的木架也已经朽坏。

中庭的天井投下来两块光亮,整个宫殿给人感觉并不阴森,反而像一间好久没有人居住的房子一般。

安静,布满了灰尘。

“……这里,还有水吗?”许念然小声的问。

这口井,她在梦中见过,梦里的守卫守护着这口井。

沙漠中,水源是最珍贵的生活物资,皇宫里的水井也是重要的地点,要层层守卫。

“不知道,你别动任何东西,把手揣起来,不要拿出来。”瑞恩瞪了一眼许念然。

刚想弯腰捡点东西扔下去的许念然,被吼得冷汗津津,总感觉被瑞恩这么保护着,有点大魔王在身边的压迫感。

许念然缩回了手,捏着袖口揣到冲锋衣的衣兜里,将下巴也缩进立起来的衣领里。

这副被瑞恩特别保护的模样看在裴艾诗眼里,她觉得相当刺眼。

凭什么?男人都喜欢**?还是说都喜欢许念然这样装出一副纯良样子的女人?

其实对于强势的男人来说,最不喜欢的大概就是自以为是的女人,聪明睿智、懂得妥协的女人才是他们的最爱。

许念然算不上聪明睿智,但是她懂事、而且总是把自己放在卑微的位置。

虚心听教、不与长辈顶嘴、懂得吃亏。

她越是这样,男人就越觉得亏欠,而变得对她更加好。

当然凡事都有个度,许念然并不是仗着宠爱就得寸进尺、洋洋得意的那种人。

现在她只是听从瑞恩的指挥,不想给瑞恩添麻烦而已。

她觉得自己本来就是个拖后腿的了,如果还给别人添麻烦,就真的没用到家了!

可是裴艾诗不一样,她从小就在优越的环境里长大,被别人奉承和讨好是家常便饭,遇到个别男人对她爱理不理,她还会生气。

比如此刻看到瑞恩对许念然的保护,和许念然乖乖听话的样子,第一反应就觉得真假!

她对着陈与非也是这样吧?在陈与非面前做出一副乖巧温顺的样子来撒娇,之后又用这招来勾搭别的男人。

许念然还不知道自己这么惹人恨,当然她也不在意裴艾诗对自己什么感受,她不喜欢这个女人,以前只是觉得她不珍惜陈与非,现在觉得她背叛了陈与非,总之是越来越讨厌她。

其实陈与非也没怎么把裴艾诗当回事,这只不过是众多前女友中的一个而已。

“那是不是秦岩的记号?”裴艾诗突然出声,指了指一根廊柱下,秦岩在沙上画了个标志,让后放了一粒石子儿。

瑞恩看了一眼标志,的确是他们组织里的标志。

裴艾诗看不懂,只是看那个标志很新,料想是秦岩留下的。

瑞恩和约瑟夫看了标志后都没说话,只是互相看了一眼,确定了彼此的理解。

秦岩作为幕后指挥的角色,很少亲自出马,这个玉伏灵国他追查了多年,因此此次自己亲自带队,但是他的临场经验,比不上瑞恩和约瑟夫。

这两人是常年在外面餐风露宿、直面危险的,在实际行动中,秦岩还要依靠他们,可是为什么这次秦岩如此急躁?

“你过来。”瑞恩拉过许念然,靠近井边,他自己握着枪瞄着井口,小心的探头看了一下,里面黑洞洞的,没看到什么异常,他才拉着许念然到井边。

“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他说。

许念然也小心翼翼的探头,井里黑乎乎,感觉不到潮湿,井壁也比较干燥,不能确定里面有没有水,就算有,估计也在很深的地方。

“瑞恩,你让我看什么?这里面好黑,什么都看不到……”许念然轻声回答。

瑞恩皱了皱眉,抽出小手电,打开往下一照,深深的井底,似乎有个什么白色的东西。

“……好像是骨头。”瑞恩低声道,“你说,你梦中看到过这口井?你确定这是井吗?还是监牢的入口?”

“我很多都记不清了,文素应该比我了解,要不叫文素来看看?”许念然摇摇头道。

“他已经跟着秦岩往里走了,去哪里叫?我们先去跟他们会合吧。”瑞恩关了手电,拉着许念然往里面的大殿走去。

许念然一进大殿,就全身一震,那灰蒙蒙的王座,在阴影处静静的放着,四周的帷幔、皮草、架子早已朽烂,看起来相当凄凉。

不过所谓的大殿,也就是一处嵌在山体里的青砖大屋,比一般的房间大,穹顶很高,也是唯一一个圆顶的建筑。

许念然靠近那王座,眼睛感觉潮潮的、涨涨的,这个王座召唤了她很久,在梦里看到过靠背上的图腾,她依稀记得这个图案。

“这里我记得,我梦到过。”许念然赶紧向瑞恩汇报。

“嗯,看来邢文素也记得,你看,路都已经打开了。”瑞恩笑了一声,扬起下巴指了指王座的背后。

“看来那个邢文素很厉害嘛,难怪秦岩这么急,应该是得到他的鼎力相助了。”裴艾诗笑道。

许念然听她这语气,似乎是嫌自己没用,她挠挠头,自己确实挺没用的,手不能提肩不能扛,连记都记不起来重要的事情,纯属拖后腿的一个。

瑞恩带头走到了王座后面,这是一条往下的通道,两侧是壁画,颜色脱落了很多,瑞恩打着手电看了看,大多数是日常生活的壁画。

“这里是墓室吗?”许念然搓了搓手臂,“我觉得好冷。”

“墓室里的画,应该是歌功颂德,不会画不相干的日常生活。”裴艾诗没好声气的出声,“这些画线条粗糙,而且没有主要人物,不像是墓室。”

她话音刚落,深处传来一声破裂的声,好像有什么东西碎裂开来。

瑞恩和约瑟夫都立刻举起武器和手电,照射前方,很快,一阵呜呜咽咽的挣扎声、一阵叽叽刺耳的摩擦声传来,这些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在这黑黑的通道里,显得相当诡异。

许念然吓得缩了一下,瑞恩立刻挡在了她面前。

“别怕,听声音,还在远处,我们小心点靠近。”瑞恩说,他刚伸手拉着许念然,又有点犹豫了。

如果前面有危险,那么把许念然带过去,会不会更危险?还是让她留在这里,自己先去看看?

可是如果留她在这里,遇到其他的危险而自己又赶不回来,怎么办?

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在面对危险的时候,犹豫了。

许念然看他捏着自己的手腕,站在原地不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敢问,就这么站在他身旁,等着。

这样不多嘴、识时务的态度,与一旁的裴艾诗形成鲜明对比。

被那奇怪而刺耳的声响吓到的裴艾诗,看瑞恩一点反应都没有,忍不住出声道:“愣着干——呜呜——”

她身后的约瑟夫粗壮的胳膊一伸,从后面勒住她,大手捂住了她的嘴。

“不想死就闭嘴。”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

许念然还是第一次听到约瑟夫说话,他的中文也不错,声音很低沉,颇有威慑力。

瑞恩像没反应一样,似乎完全将裴艾诗交给约瑟夫来看管着,他自己根本不管。

第132章 打破了唯一

许念然轻轻的动了动手腕,悄声道:“瑞恩,你如果觉得带着我不方便,我可以找个地方躲起来,等你回来找我,我再出来。”

瑞恩看着她,轻轻的笑了笑,问道:“你真天真,如果我丢下你自己走了,你就只有等死了。”

“呃。”许念然冷汗,是啊,现在遗址也找到了,自己除了浪费食物好像没什么用处了,如果瑞恩丢下自己,那就死定了好不好!

“不过我不舍得。”瑞恩话锋一转,伸手捏了许念然的脸颊一把,笑道:“你的确很懂得怎样让男人心软。”

许念然愣了,这时候说这些干嘛?!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时间和地点!

瑞恩看她呆呆愣愣的样子,遂关了手电筒,四周一下陷入了黑暗。

许念然只感觉他扯了自己的手腕一下,然后,就感到一个干燥温热的东西,落在了自己额头上。

“走吧,既然怎样都有危险,不如跟着我。”瑞恩低声说。

突如其来的一个亲吻,许念然反应过来时,已经被瑞恩拉着走了好远。

这个亲吻,虽然只是落在额头,但这是第一次,被陈与非以外的人亲吻。

每个孩子,从小到大,对亲吻应该不会很陌生,因为来自于父母长辈的亲吻并不少,可是许念然没有,她一直以来,亲近的人只有一个陈与非。

瑞恩打破了这个唯一。

这一路上,瑞恩对她确实颇为照顾,虽然偶尔语言和动作粗暴一些,但是没有让她遇到什么危险,而且,没有抛弃她。

在这样的需要求生的环境里,有一个人一直带着你,这会让人的好感迅速的破土而出。

许念然回过神来,抿了抿嘴,轻声对瑞恩说:“如果有危险,我成了拖油瓶,你就别管我了。”

瑞恩听到了她的话,轻轻的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我是说真的,这一路上你已经很照顾我了,我很感激,不过真要遇到什么突发状况、你一个人活下去的希望更大的话,就丢下我吧。”许念然觉得他不相信自己的决心,又重复了一句。

“好了。”瑞恩不悦的声音传来,“我有自己的判断,什么样的情况做什么样的事,不用你教我。”

许念然听出他不太高兴,于是闭了嘴,不再说话,由着他拉着自己往下走。

下完台阶,就可以看到远处有一盏灯。

火焰几乎没有跳动,笔直的燃烧着,周围萦绕了一圈暖光。

瑞恩刚迈出一步就停住了,他转头对后面的约瑟夫说:“地上有古怪。”

约瑟夫带着头盔,头盔上有矿灯,他拍亮灯光,脚下的路立刻泛起了一条银白的光线。

瑞恩松开许念然,蹲下身子摸了摸,眼前的青石板路,中间铺了一条大约手掌宽的白色物质。

“应该是玉髓。”瑞恩拈了拈手指,直起身子,对后面说道:“走两侧,不要走中间。”

“你怕踩坏它?”许念然笑道。

“不,怕有机关。”瑞恩回了一句。

“可是……中间的路是国君走的,走中间才是最安全的呀。”许念然提建议道。

瑞恩点了点头,“你提醒我了,没错,你应该走中间。”

于是许念然被瑞恩换了一只手牵着,瑞恩让她走在中间,自己走在一侧,然后裴艾诗和约瑟夫走在另一侧。

看着前面的灯觉得不远,可是实际上走起来,却比想象中的远很多。

那盏青色的琉璃灯,放在一个没有门的小房间里,里面只有一个石台用来放灯。

瑞恩抬手,示意暂停脚步,他很疑惑,刚才明明听到有人声和叽叽的刺耳摩擦声,怎么走到这里,完全没有看到秦岩他们?

真要有什么密道,秦岩肯定会留下标志。

“我进去看看,你们原地站着别动。”瑞恩说道。

“你,小心点啊。”许念然松开他的手,站在那玉髓路上看着他。

瑞恩回头看了她一眼。

许念然的身后是一片黑暗,一旁的约瑟夫头上的灯光罩在她的身后,背着光,瑞恩居然没能看清她的脸。

自然也就没有看清她的眼。

许念然自己也不知道,她的眼睛此时已经跟以往不同了。

黑色的瞳孔已经变成了金色,看起来十分诡异。

瑞恩一走进那间小房间,立刻抬手用枪指着身后的角落,他的听力经过锻炼,对呼吸声分辨得很清楚。

什么是睡着、什么是激动、什么是受伤,这些不同的呼吸他都能分辨出来。

此时,那个角落里传来了类似长途跋涉后,频率混乱的呼吸声。

“别开枪,是我。”秦岩的声音传来,尾音带着震颤。

瑞恩拧起了眉头,自从昨晚见过秦岩之后,他就发现秦岩十分不对劲。

是太激动了?毕竟是追寻了近二十年的遗迹古城,找到这里,带出去的财富,估计花到下辈子都还有剩。

“……只有你一个人?其他人呢?”瑞恩没有放松警惕,悄悄的冲门外的约瑟夫打了一个手势,约瑟夫大手一伸,扣住许念然的肩头,将她拉离门口,退到较远处。

“他们……先下去了,我在这里等着你们。”秦岩呼呼的喘了一口气,平复下呼吸。

“先下去?去哪里?秦岩,你居然会让别人先你一步?你就不怕被他们拿走重要物品?那个邢文素可不是个傻子。”瑞恩觉得这样的秦岩莫名其妙,握着枪的手半点不放松的指向角落。

他从后腰的装备带上扯下小手电,推开反手握住,交叠到自己握枪的那只手下,标准的射击姿势。

电筒的冷光扫过去,才发现秦岩是站在一块墙壁的夹缝层里,隔开了两面墙,留出一个可供一人通过的缝隙。

秦岩站在墙后,看得到半个身子和头,他皱着眉头,脸色铁青,似乎对瑞恩一而再、再而三的用枪口指着他,感到非常愤怒。

可是瑞恩半点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什么,对他来说,自己的安全是最重要的,他看过了多少生死?多少人是死在“自己人”手里的?他才不会介意是不是同伴,只要对自己有危险的,他都可以铲除。

“许念然呢?”秦岩问。

瑞恩眼皮微微一跳,回答道:“约瑟夫看着她,人还在上面,不知道这下面的情况,就没带她来。”

“为什么不带来!没有她,多少暗道打不开!这里有些带着圆形图腾的地方,只能用她的眼睛打开,邢文素那家伙都打不开!”秦岩生气的吼道。

许念然三人在门外不远处,她捂着嘴巴不敢出声,连呼吸都不敢太重,秦岩这种抓狂的状态,很吓人。

约瑟夫都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裴艾诗眼珠子滴溜溜的一转,在黑暗中故意推了许念然一把,许念然一个踉跄,往前跌了一步,踩在玉髓的路上,发出一声轻微的叽叽声。

秦岩立刻听到了,睁大眼睛瞪了瑞恩一眼,就要从夹缝里出来,瑞恩立刻后退堵在门口。

他此时还不想与秦岩翻脸,但是又要保护许念然,于是装作防备的语气,对着外面吼道:“谁?”

许念然立马知道他在装样子,这些天的相处,她与瑞恩也积累了一些默契,于是立马蜷着身子、捂着嘴,不出声。

约瑟夫开口道:“……我把人带来了。”

两人配合装了一下,秦岩脸上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一些。

裴艾诗隐在黑暗里,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几人,这微妙的关系是怎么回事?

秦岩不是跟瑞恩、约瑟夫一伙的吗?怎么看起来瑞恩和约瑟夫合伙防备秦岩?还有瑞恩对许念然那莫名其妙的维护,是什么意思?

是因为觉得许念然有用,内部在争夺她的控制权?还是真的对许念然……

瑞恩退出门外,看到许念然扑在地上双手捂着嘴,这没形象的样子让瑞恩嘴角抽了抽,走上去将她拎起来。

许念然捂着嘴,睁着眼睛满眼的“对不起”,怯怯的盯着瑞恩。

瑞恩没说什么,只是瞟到一眼她的眼睛,惊讶的凑近看了看,许念然的眼睛在黑暗中借着身后的光束,闪出一点金色的光芒。

“你的眼睛……”他还没来得及问,身后的秦岩突然跑出墙壁夹层,用手枪顶在瑞恩的后脑勺!

“把她给我!”秦岩用沙哑的声音低吼道。

“……”瑞恩举起双手,慢慢的直起身。

突然,他一把抱住许念然往侧边一滚,揽住许念然背部的手握着手枪呯呯呯的朝秦岩的方向开了三枪。

突然的天旋地转的、还有耳畔响起的枪声,让许念然愣了一下。

裴艾诗尖叫一声,被约瑟夫压着头趴伏在地上,秦岩也离开扑在地上朝后面滚去,躲入了放着青灯的石室。

“你居然敢对我开枪!瑞恩!你想死吗!”秦岩愤怒的咆哮道。

瑞恩轻笑了一声,道:“你不正常,秦岩,我感觉到了危险,抱歉了。”说罢拉起许念然就要往外走。

呯呯呯!秦岩朝这个方向开了几枪,瑞恩将许念然压在身下,吼道:“约瑟夫,关灯!”

第133章 多大的人情

约瑟夫立刻拍灭了头盔上的灯,黑漆漆的通道,一时间气氛凝滞了。

“……瑞恩,你要做什么我不管你,不过许念然是重要的钥匙,你必须把她交给我。”秦岩的声音从石室里传出来。

这声音带着一点沙哑、一点愤怒,与他平时那种沉稳的语气大相径庭。

“为什么要交给你?我看着她不是一样吗?我觉得你的情绪有些不正常,她还是放在我这里比较好。”

瑞恩一边回答,一边伸手摸了摸怀里的许念然,发现许念然咬着嘴唇没有吭声,但是手里已经双手握住了瑞恩给她的那把手枪。

她没有被吓呆,懂得把枪拿出来,也没有乱开枪,很好。

瑞恩笑了笑,伸手捏了许念然的脸颊一把,这丫头,还算把他的话听进了脑子里。

石室里传来秦岩粗重的呼吸声,也不知道是否瑞恩的子弹击中了他,他强压着怒火,到:“瑞恩,你就是一头独狼!组织养你这么多年,怎么还是养不熟?”

“……嗯?我只是依照我的本能和经验做事,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指挥,何况我说过,在行动中,我不听指挥,怎样能活命,我自有判断。”瑞恩冷笑着说。

他转身在黑暗中将手枪指向石室门口,将许念然推到一根柱子后躲避,扬声道:“秦岩,你也知道我的做事习惯,我既然说了要带着她,就没什么好商量的,如果你执意要抢她,那么别怪我毁了你……或者,毁了她。”

许念然听他这么说,缩了缩肩膀,瑞恩这话虽然是说出来威胁秦岩,但是许念然听在耳朵里还是瑟缩了一下。

毕竟,自己此时就是一个筹码一样,如果瑞恩要把自己交给秦岩,自己在子弹的面前,也没有办法反抗啊。

秦岩的喘息声逐渐平息,黑暗的走廊里安静了一会儿,他说:“那好,你带着她,不过要在我看得到的地方,如果不听我的指挥,你也找不到她的陵寝。”

“无所谓。”瑞恩不在乎的说,“我本来就对任何事情都没兴趣,什么刺激我就做什么……现在我发现了更好玩的事,陵寝里面的财富我没多大兴趣了。”

“你!”秦岩气急败坏的起身,吼道:“这次的事情后!你给我回组织受罚!”

瑞恩冷笑了两声,提醒道:“秦岩,狠话别说得太早了,否则你很难活着走出去,我可不是什么讲情面的人。”

突然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来,打断了两人之间的火药味。

“你们不是一伙的吗?目的还没达到,就窝里斗,有必要吗?”裴艾诗出声提醒。

“……说得对,好吧,瑞恩,我妥协,你带着她,走吧……别让邢文素在前面有太多的自由时间了。”秦岩先服软道。

瑞恩没有说话,犹豫了一下,道:“好,你先走,我们跟上。”

他一边说,一边将自己的背包卸下来,再将外衣脱掉,手放在防弹背心的扣带上。

一直被她夹在胳膊下保护着的许念然,突然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

他想脱了防弹背心。

脱了干嘛?脱了给谁?在黑暗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引起枪战的环境中,他脱了防身的东西做什么?

“……”我不要。

许念然死命捏着瑞恩的手,不让他解开扣带。

瑞恩皱着眉头扯了她几下,许念然用上自己最大的力气,双手扯住扣带,不让瑞恩脱下。

如果你有事,一样保护不了我。

瑞恩突然一愣,这句话在他脑海里炸开。

他惊讶的放开手,看向许念然,此时黑漆漆的,对面不见人,但是他能感觉到许念然的眼睛在盯着自己。

这是她的能力?跟秦岩一样,可以不用开口,传到到对方心里?

这是许念然第一次发现自己可以这样做,之前她能施展读心术,但是对有防备的人是无效的,而且她也从来没试过能将内心的想法传递给对方。

这是她来到这里才有的能力。

瑞恩感受到她的坚决,无奈的拍拍她的肩,示意自己不脱了。

许念然叹口气,伸手将瑞恩的衣服全部拉好,拍了拍他的胸口。

瑞恩这样一个性格难以捉摸、独来独往的亡命徒,能为了她做到这一步,许念然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

这是多大的人情?

瑞恩听到里面,秦岩走开的脚步声,皱了皱眉头,似乎秦岩的步履比平时沉重了一些。

难道刚才开枪击中了他?可是没有听到他的痛呼声、也没有听到子弹入肉的声音,反而是击中墙上的声音一声不少。

看来秦岩是受了点伤的,不过应该不是很严重。

瑞恩扯了扯许念然,伸手到她嘴边捂了一下,意思是让她保持安静,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在黑暗中,如果眼睛看不到,就只有凭声音来射击,虽然秦岩的身体机能还没有训练到瑞恩这种程度,但他也是常年探险的、遇到过很多情况,心狠手辣不在话下。

许念然点点头,干燥的嘴唇蹭过瑞恩的手心。

他的手上有常年握枪拿刀、训练探险而留下的薄茧、还有伤痕,这样的手,并不敏感。

可是被许念然的唇瓣擦起了一串火花。

这也是指一瞬间的事,很快他就拉着许念然踏入了墙壁的夹层里。

裴艾诗进入之前,看了一眼石台上的青色琉璃灯,她走进一点,想要伸手拿起那盏灯。

“你做什么!”约瑟夫用枪指着她。

她皱眉道:“这些灯这么奇怪,这是第七盏,如果有什么玄机,也在这盏灯上了,我看看与之前的有什么不同。”

她一边说,一边就去拿那盏灯,可是这盏灯不像之前的灯可以拿起来,这盏是固定在石台上的,只能转动。

约瑟夫来不及阻止,又不能真的向她开枪,只看到灯台转了半圈,许念然和瑞恩刚进去的那面墙呼的一声,翻了一转。

夹层里,空空如也。

“你这个蠢女人!”约瑟夫上前一步想将灯盏转回去,可是底下的机关已经卡死。

“你激动什么。”裴艾诗冷冷的看了一眼那面墙,对着墙说:“秦岩,我做得没错吧?”

秦岩从夹缝的另一边闪出来,古怪的笑了笑,道:“很好,我们走吧,这才是正确的路……至于他们两人,就去为我们打开大门吧!”

……

许念然跟在瑞恩身后,进了夹层,里面有一条向下的路,似乎是往山腹里面走,脚下是铺着石板的路,两边墙壁却非常的光滑,似乎是被打磨得很圆润的石壁。

她刚走了几步,就听到身后呼的一声,转身,身后只剩一堵墙。

瑞恩拧开小手电,笑道:“哼,分开还好,不用提防着异常的同时,还要防着同伴的子弹。”

许念然也觉得单独跟瑞恩在一起更安心,她也笑道:“我还以为你跟秦岩的关系很好。”

“平时还不错,不过这次他有点古怪,以前他没有这么急躁和疯狂。”瑞恩平淡的说,“如果会造成不安全的因素,那不如分开行动,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不怕他耍什么花样。”

“……我有这么有用吗?我就是个拖油瓶而已。”许念然嘟囔了一句。

“嗯,是个拖油瓶。”瑞恩点点头,“不过这里曾经是你的城,有你在,就说明奇迹在。”

他笑着一手握枪一手握着手电,状态轻松的四面检查,许念然跟着他,偷偷笑,这瑞恩,刚才居然想把身上的防弹背心脱下来给自己。

现在提起这件事,两人会不会有点尴尬啊?

许念然走在后面,突然看到瑞恩的背包上有一条银色的线,反射着手电的冷光。

“瑞恩,你背包破了。”许念然开口提醒道,想都没想,就伸手去碰那条银线。

指尖一碰到,许念然立刻感觉到冰凉凉、滑腻腻,她愣了一下,还以为是什么液体,谁知那银线突然一卷、一弹,从背包上掉落下来。

会动的。

“啊啊啊啊啊!”软体动物,女人的天敌。

瑞恩被她的尖叫吓了一跳,转身就拿枪瞄准许念然的身后。

许念然条件反射的抱头蹲下,然后看到地上那软软的一条银线蠕动,吓得立刻又跳起来,直往瑞恩身上躲。

瑞恩见她往枪口上撞,无奈的撤了防护姿势,将她抱下一级阶梯,放在自己的身前,问道:“你鬼叫什么!”

许念然哭笑不得,指着刚才的台阶道:“有有有虫子。”

瑞恩手电往下一照,看到那条曲起来的银白色软体动物,眉毛挑了挑,又是这些白色小蛇。

“别怕,这些东西好像不会咬你。”如果咬你,上次你已经被咬得满身是伤口了。

“你怎么知道不会咬我?它们又不认人。”许念然狐疑的缩在他背后。

地上那条小蛇,非常小,就是两条蚯蚓的长度和宽度,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是蛇,许念然到现在也只以为是条虫子。

“我前些天看到过,走吧,它们似乎攻击性不强,不要随意杀死,如果弄出血腥味,说不定会引来更多。”瑞恩颇有经验的说道。

第134章 念忘,沉浮

许念然在衣服上使劲擦手,刚才碰了一下,那滑腻腻的感觉让她恶心得不行。

看她那样子,瑞恩嘲讽道:“让你乱碰东西,活该,还好没被咬。”

“我以为是你背包破了……想到你身上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才碰的。”许念然嘟囔着说。

“你怎么知道我‘身上’没危险?”瑞恩咧嘴笑道:“男人身上都有一把枪呢,擦擦就走火。”

“……”

好吧,又扯到男女关系的话题了,大魔王说过,不准跟别的男人探讨两性关系!

瑞恩是真心在笑,他勾起的唇角在黑暗中看不分明,不过那种愉悦是发自内心的。

这丫头,觉得自己身上不会有危险,这是不是卸下防备的一种表现?

“走吧,发现什么先告诉我,不要自作主张。”瑞恩从许念然的身边挤过去,轻轻的说了一句,这声音的包含着不易觉察的温柔。

他自己和许念然都没发现。

许念然挠挠头,像个小鸡仔一样,跟在瑞恩身后亦步亦趋,小声问道:“瑞恩,可不可以给我一支手电?背后黑乎乎的好害怕。”

“那你走我前面?前面黑乎乎的,你就不害怕了?”瑞恩撇了撇嘴,“你拿着手电,容易成为被攻击的目标,懂么?”

不懂……许念然咬了咬嘴唇,自己哪里会懂这些,在哪里都是这么没用。

这里一路向下走,两侧的石壁上没有壁画,似乎只是通道,不过这通道并不宽阔,瑞恩和许念然这样两个瘦削的人并肩站在一起刚刚好,胖一些的就只能一个人通过。

“你说,你建这个通道,是做什么用的?”瑞恩轻声问道,他站在一级台阶上,拿手电四周照了一下,通道的顶端很高,三米开外。

“不记得……我是个笨蛋国君,文素他记得很多,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除了梦中见到一些零碎的片段,就……”许念然懊恼的回答。

“……会不会是有什么不同?”瑞恩没理会她的“笨蛋国家论”,反而问道:“你既然是正常入陵,那么说明你已经死了,然后邢文素呢?邢文素是否也死了?是与你一起,还是在你入陵之后?”

许念然回想了一下邢文素说过的话,回答道:“应该是以后,文素说了,在我入陵后,他使用了一些禁咒,让守陵的人与我一同转世。”

瑞恩笑道:“这么说来,邢文素是最清楚,你入陵前后发生的所有事情,他才是关键吧?秦岩表面上说要掌握你,实际上,那个邢文素才是最有用的,难怪……”

他顿了顿,突然问道:“你相信他吗?”

“谁?”许念然心里有点害怕。

“邢文素。他肯定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或者连你现在为什么不记得也是他造成的!”瑞恩冷笑道,“这种道貌岸然的人,我见得太多了,只是目前还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

许念然听了这话,心里很乱,她咬紧牙强忍着不与瑞恩争论,此时的环境下,争论没有任何意义。

这条不知道通往哪里的路,还在脚下。

走到一定距离,路从原来的“之”字型逐渐变成了绕大圈的螺旋形,瑞恩感受到这一变化,让许念然停了下来。

他掏出匕首在墙上刻了痕迹,防止遇到迷宫。

“我们得快点走,”他对许念然说,“趁我的感觉还没有被麻痹之前,走完这段路,在黑暗中呆久了,会变得迟钝。”

许念然比他更害怕,她现在能仰仗的只有瑞恩,于是她被瑞恩拉着一路小步跑,直到她喘着气咳嗽起来。

“瑞恩,可不可以,停一下……”她喘着气提意见。

瑞恩听到她的呼吸声,知道她已经很勉强了,于是慢慢的减速,直到停下来,他也看到了这条路的尽头。

在手电的光线下,不远处的石壁上,浮出一层银光,用一大块玉髓雕刻的图腾嵌在石壁中央。

许念然喘着气,抹着眼泪,胸腔里的空气几乎被抽空了,难受得她大口大口的呼吸。

可是这里的空气质量不是很好,因为在沙漠的腹地中,空气都觉得干燥而有点呛人,这里也不是什么空气对流的场所。

瑞恩叼着手电,拿出水瓶,倒了浅浅一瓶盖水,递到许念然唇边,许念然捧着他的手喝完这一点点水,缓了一口气。

“你觉得这门后面是什么?”许念然问。

“还能是什么?房间呗,放财宝或者放尸体。”瑞恩耸耸肩,拉着她走到门前,“你看得清楚这个图案吗?”

“……这哪有什么图案?就是一个椭圆形的漩涡嘛,嗯,像眼睛……”许念然看到图案的尾部居然还上挑了,这还是丹凤眼呢。

她盯着那片莹白的玉髓图案,越看越觉得愣怔,好像有什么吸引力一般,拉着她的神思越走越远。

她愣愣的走到图案前,伸手触摸这个图腾,一股冰凉顺着指尖流到心里。

图腾突然往后嵌入墙壁,许念然和瑞恩脚下一空,两人之间的距离,来不及让瑞恩赶到她身边,两人一起跌落到下面。

里面是软软的沙,大量的沙在里面形成了一个沙丘,瑞恩翻身起来,打开手电四周照射,发现这个暗室相当大,手电筒的光束居然照不到边界。

他迅速的照了一下脚边,许念然跌下来的地方有一道滚落的痕迹,应该是滚到沙丘下方去了,他立刻跟着痕迹往下找。

可是他没找到许念然,只有一个白色的、蠕动着的,茧?

沙地里冒出一团团的白色小蛇,数量之多简直无法相信,瑞恩亲眼看着一个个沙包鼓起、一团团纠缠蠕动着的小蛇冒出来,然后覆盖到许念然身上。

这样的情况,如果换成其他人,瑞恩已经拿出火焰喷射器,连人带蛇一起烧了。

可是现在不同,那个人是许念然。

瑞恩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该怎样做。

他看着许念然闭着眼,神态安详,然后被蛇一点点的覆盖住,直到变成一个白色蠕动着的茧。

“嘶嘶……”一声近在耳畔的吐信声,将瑞恩唤醒。

他抬手就往自己肩上一扯,一条体型稍微大一点的蛇迅速缠上他的手腕。

他叼着手电,拿着枪,正待对准蛇头一枪,就看到那条小蛇长大了白色的口,露出了尖利的牙。

越小的东西、越美的东西,越毒。

瑞恩的枪已经移到蛇头,却看到那条蛇,突然收敛了牙齿,吐出红色的信,碰触了一下瑞恩的肌肤,然后柔柔的松开了身体,啪嗒一声闷响,掉在了沙地上。

瑞恩惊疑不定,手电照上去,那条蛇体型不过三十厘米左右,拇指般粗细,但是有个楔形的头,头后两条软软的分岔。

是之前舔食了许念然一滴血的那条小蛇?!瑞恩惊讶的看着眼前这条蛇,为什么突然长大了一倍还多?原先不是只有筷子般长短粗细吗?

它不仅不攻击瑞恩,还盘起身躯,昂着头颅,冲瑞恩吐了吐信子。

瑞恩可不认为这条蛇是在向自己卖萌,冷血动物是不会与人亲近的,而且这还是在废墟古城里呆了不知多少年的精怪。

如果这沙土之下,是个蛇窟,那自己估计也很难全身而退。

一条两条蛇不可怕,就算是巨蟒,也有逃生的机会,可是这种千千万万条蛇,还都是子弹都无法瞄准的小蛇,怎么攻击?

这让瑞恩想到了古中国的一种刑罚,虿盆。

许念然已经被小得不能再小的蛇覆盖,如果自己不救她……

瑞恩刚拿出火焰喷射器,面前那条小蛇通灵一般,冲他张开了大口。

拇指粗的一条蛇,张开嘴能将一个人的头吞进去。

瑞恩的动作顿了顿,他似乎发现了这条蛇的异常,于是他尝试着将火焰喷射器放回背包。

果然,那条蛇一看瑞恩没有攻击的意图,立刻就闭了嘴,盘着的尾巴梢还冲瑞恩摇了摇。

真是见鬼了,瑞恩没想到居然有一天,自己会被一条小蛇威胁。

如果这些蛇带着毒,那么自己现在就算将许念然从蛇堆里扒出来也没用了,背包里的急救血清只能撑一时,现在连目的地都没到,归途更是漫漫,怎么救?

想通了这一点,瑞恩心里虽然像针扎一样,有丝丝缕缕的血渗出,但是他没有再靠近。

……

许念然从脚下一空开始,就觉得好似跌入了水中,意识模糊了一下。

混混沌沌、沉沉浮浮,恍惚间,好像看到一个男子背对着自己。

似乎在忙碌,从自己这个角度看去,只能看到他背上的长发,头上戴着皮帽。

他背对着一张铺着雪白皮毛和锦绣布帛的玉塌。

榻上,雪白的皮毛里,裹着一个人。

那模样,是自己。

许念然看着脑海里的景象,十分不真实,莫非这是秦岩的精神入侵?不过秦岩他去哪里看到这些的?

床上的那个人,从雪白的皮毛里撑起身,里面什么都没有穿,雪白的肌肤露了出来。

脖颈下,挂着一块完整的玉璜。

“承胤哥哥。”她闭着眼睛叫到。

第135章 亲我,我就听话

她也不忙着搂住滑下的皮毛,任由那雪白的皮草滑落,她第一时间朝那男人的背影伸手过去。

男子转过身,笑道:“说了多少次,你现在是女王,不能再叫我哥哥了。”

他一边笑,一边走近,将搭在玉塌扶手上的一条两指宽的白纱拿起,覆盖住了女孩子的眼睛,在她脑后打了一个结。

“好了,可以睁开眼了。”承胤拍拍她的脸颊,又为她披上衣服。

女王相当的年轻,许念然觉得,看她那模样,比自己还要小好几岁,身体都还没有长开,看起来十分青涩,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

她一边穿衣服,一边不满的嘟起嘴,道:“中原是不是好多美人的?我对你都没有吸引力……”

承胤笑了笑:“你是玉伏灵国的女王,又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么敢对你不敬?”

“我才没有救你……是商队的人把你带回来的,而且决定留下你的,是父汗,你当了我这么多年的老师,我该尊敬你才对。”女王笑着抱着他的腰。

承胤垂着眼,眼前一片春光,鲜嫩皮肉就在自己手下,他笑着拧了一把女王的脸颊。

“在中原,诱惑师长可是要受罚的。”他为她系好衣带,无视她脸上的落寞,“说罢,你又去哪里弄到一身伤?”

“哪有伤!就是跌倒而已!”年轻的女王不满的撅起嘴,“国师说,西边的大汗派来了副使,说他们的使者大人很快就到了,要我去学习迎接的礼节。”

“然后呢?学到一身伤?”

“我……我只是想骑国师的那一头骆驼,谁知道那头骆驼这么凶。”

“……骆驼怎么会凶,一定是你做了什么刺激它的事。”

女王偏着头想了想,道:“我抢骆驼的时候,打了国师一顿。”

承胤闻言简直哭笑不得,这个女王还能再特立独行一点吗?

“你打了国师?”

“嗯……谁让他不给我骑他的骆驼,他的骆驼是最高大的。”

“那你活该被扔下来,国师的骆驼很通人性,是从小养起来的,跟他很亲。”承胤回头继续捣药。

女王赤着脚从玉塌上下来,踩在花色繁复的地毯上,走到他身后,抱着他。

“我也是你从小养起来的,为什么你不跟我亲?”她委屈的说。

承胤的手顿了顿,扬起一个无奈的笑容,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愫,很快又黯淡了下去。

“你是你父汗的独生女,是储君,现在是女王,我只是一个流浪的人,哪里敢与你亲近?”

女王撅起嘴,不满的正准备反驳,就看到承胤用热水冲了一盏药,转身递过来。

“喏,喝药,然后我陪你去给国师道歉。”

“才不要!我跟他从小打到大,从来没有跟他道歉过!”女王不满的说道。

“那是以前!现在你是女王,你不能再任性,道歉是做给别人看的,私下你们感情好是另一回事,表面工作还是要做的,这里的子民都希望有个贤明的君主,而不是一个任性的女王。”承胤捏着她的鼻子,给她灌药。

女王嘟着嘴,不情不愿的被承胤收拾好仪容,掀开了房间前面厚重的层层帷幔。

许念然的视线,跟随着女王的行动,好似风筝一般,被她牵引着。

这间宫室外,走几步就有裹着白布裘袍的女侍行礼,对着承胤也是毕恭毕敬。

她们称他为“承胤先生”。

可是女王固执的叫他承胤哥哥,这是她叫了多年的称呼,不想改。

走出了宫殿,许念然也看到了完整的城池。

巨石平台之下,一条宽阔的直道,通往正前方当做屏风的那座山,龟甲一般的街道将上千间房屋院落和市场规划好,看起来井井有序。

女王站在平台上,拨开卫兵,指着街道,开心的说:“承胤哥哥,你看,城池已经变得这么漂亮了,山外的哨站也在建立,西边大汗的使者,看到了肯定吓一跳,看他们还敢不敢小看我们!”

承胤看她那得意洋洋的样子,也望着她笑,那笑容里的宠溺,让女王心里甜滋滋的。

承胤哥哥真好,没有他,自己的国家怎么会这么兴旺?父汗得到他的指导也就是这七八年的事情,交到自己手上时,已经是一个有五千多人的繁华城池了。

其实这五千多人,放在中原,也就是一个村庄、小镇的大小,但是在西域,在这广袤的沙漠戈壁之中,能有一座城池,那就是兴旺发达的象征,有好多都还是部落,还在住帐篷呢。

年轻的女王跑下一侧的石阶,承胤在后面叫到:“然然,别跑!”

许念然闻声,浑身一震。

她也是然然,也有一个男人、这世上只有那个男人这样叫她。

画面里的女王闻言也立刻停住,红着脸转过身,小声的嘀咕道:“承胤哥哥,你叫我什么?”

承胤叹口气,为她抚平了裘袍下摆,道:“不叫你然然,你不会听我的话……别跑,你要注意在子民面前的妆容和形象。”

“然然是你为我取的汉名,我喜欢你叫我然然,不喜欢你叫我女王陛下。”她嘟起了嘴,埋怨的说:“最近你都不叫了,我都快忘了我叫然然。”

承胤笑道:“因为当年我不懂你们的话,你名字的读音跟我们的然字很像,我就这样叫你了,现在我会说你们的话了,当然用不着这样叫了。”

“可是我喜欢啊。”她抬起头,一脸的控诉,“我最喜欢你这样叫我,别人不可以叫。”

她的眼,覆盖着白纱,许念然大概可以猜到为什么要遮住眼睛。

这位年轻的女王——自己的前世,眼睛的能力要强很多,强到容易失控,或许每个直视她眼睛的人,都会失神、都会被她听到心声,所以不得不覆盖住双眼。

承胤温柔的为她整理好纷乱的发梢,道:“好好好,只有我们的时候,我叫你然然,那现在可以听话一点吗?”

“……你亲我一下,我就听话。”在薄薄的白纱后面,女王笑弯了眉眼。

“……得寸进尺的小丫头。”承胤低声笑着瞪了她一眼。

许念然看着承胤弯下了腰,看着两人躲在守卫看不到的石壁后,看着女王小小的胳膊从裹着皮毛的袖口中伸出、揽着男人的脖颈。

看着两人唇瓣相贴,柔柔的亲吻。

她觉得眼眶有点热。

她对他的这种依恋、他对她的这种宠溺,自己感同身受。

愿意为了对方、愿意为了这个吻,而成为飞蛾。

哪怕面前是一团火,蚀骨焚身,也会靠近、也要拥抱。

“……好了,不许太过分。”承胤拍了拍她的腰,拉开点距离。

女王嘟着水汪汪的唇,有点不满的松开了手。

“走吧,好好的走,一步一步的走,昂首挺胸,让你的子民看到你的成长。”承胤微笑着望着她,鼓励道。

女王点点头,抬手揉了揉眼睛,因为刚才的亲吻而感动,眼睛有些湿润。

她踩着尖头带皮毛的鞋子,提着有繁复丝绦的裙摆,一步步走下石阶。

承胤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小小的身影,心里暗暗的叹气。

这在中原,十四五岁的年纪,也是养在深闺,尚未及笄的女孩儿,早早挑起重担,是太辛苦了些。

女王一走下石阶,就有两个卫兵跟着她,街道上来往的人看到她,都会双手在胸前交叉,弯腰行礼。

国师的住处,离宫殿很近,比寻常的房屋豪华许多,门前也有两个卫兵。

女王抬脚就进去,嚷嚷道:“国师大人,我登门拜访了。”

国师也是个年轻人,不到二十岁的样子,看到女王来了,也不理她,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在宫殿里、在私宅里,都没有什么礼节。

“你来干什么?我的灰骆驼被你吓得现在还发抖,草料都不吃了。”他哼了一声,不悦的说。

“小气鬼!如果不是承胤哥哥叫我来道歉,我才不来!连奶茶都不给我喝,你怎么当主人的?”女王不客气的坐下,这一坐下,才发现刚才一直跟着自己的承胤不见了。

一个卫兵进来,行礼道:“女王陛下,承胤先生说,他送您到门口就好,他去山上找草药,您好好向国师道歉,他一会儿回来接您,如果您等不及,可以自己先回宫。”

女王嘟起了嘴,承胤哥哥一定是知道国师不喜欢见到他,所以自己回避了。

国师哼了一声,道:“真有礼貌,就是这样才让你对他言听计从的吧?”

“对他言听计从的不止是我,还有我父汗!没有承胤哥哥,现在这里会这么漂亮繁华?你这小气鬼,就是见不得别的男人比你优秀。”女王直言道。

国师气坏了,自己哪里是见不得他优秀?自己是见不得他跟你那么亲密!

可惜这笨蛋女王,根本不懂嘛!

女王在这里坐了一会儿,喝了两杯奶茶,吃了一些奶酪酥饼,拍拍手,走人。

“……你不是来道歉的吗?”国师好心提醒道。

第136章 并非佳偶

“哦……对哦,不过我看你也不生气了,那就算了吧。”她笑嘻嘻的摆摆手,一溜烟就跑了。

跑到门口,女王想起承胤天天耳提面命的形象问题,赶紧站住了脚,端端正正的跨出门去。

这又笨又任性的国君!国师看着她的背影,磨了磨牙,起身去哄自己的宝贝灰骆驼,迎接使者还得靠它呢。

女王问了问卫兵承胤先生的去处,知道他去了宫殿所在的山上,带着卫兵就往那边去了。

这里的山上长满了芨芨草和梭梭,芨芨草的花可以止血、根茎清热,都是很好的药材。

梭梭的根部,会寄生着名贵的药材,肉苁蓉。

承胤来到这里后,教导了这里的医生,用这两种当地人视为“杂草”的植物入药,他自己也经常亲自上山去采集。

女王幼年生病,都是在他的汤药和怀抱里好起来的。

绕过山脚,她就看到半山上承胤的身影。

她兴致勃勃的跑上山,老远就开始叫“承胤哥哥”。

承胤回头看了一眼,叹口气摇了摇头,没有搭理她,转身继续用匕首挖着一株梭梭的根部。

女王跑到他身边,喘着气,额头上出了细细的一层汗,头上红色玉髓的首饰也因为爬山而歪在一边。

她扑到承胤后背上,揽着他的脖颈,亲昵的蹭了蹭他的发,撒娇道:“承胤哥哥,你怎么不理我?我爬得好累啊。”

承胤没有看她,抖开了她的手,自顾自的挖掘发现的药材。

看他冷着脸的样子,女王委屈的嘟起嘴,改口道:“……先生,承胤……先生。”

说完就啪嗒啪嗒的掉眼泪。

遮着眼的白纱立刻被浸湿了。

自从去年父汗去世后,自己没有了父母也没有兄弟,如果不是承胤先生和国师的保护,可能已经被西边的大汗征服,自己哪里还会是衣食无忧的女王呢?

管理国家的事情,也是承胤先生和国师在做,自己就负责下令,为了立威,承胤先生不允许自己在别人面前叫他哥哥。

可是,叫了七八年的哥哥,自己是真的把他当做亲人、现在唯一的亲人。

承胤转头看到她在抹眼泪,自己不理她而已,她就这么爱哭,真是……

他对两个卫兵挥挥手,示意他们走远一些,等两个卫兵走开了,他将女王拉到自己身边。

“为什么哭?我不是说过,在外人面前要注意称呼吗?自己叫错了,还怪我不答应?”他抱着她瘦小的身体,安抚的拍了拍。

“我不喜欢。”女王说道:“别人都叫你先生,只有我可以叫你哥哥,我不喜欢变得跟别人一样。”

不喜欢。

我要的是与别不同、要的是唯一,我不要变得和别人一样。

承胤知道她的心思,可是也只能装作不知道,他对她来说,不是一个成为夫君的好人选。

“好了,在别人面前,你需要维持女王的身份,没有别人的地方,都随你,好吗?”

“嗯。”她破涕为笑,在他怀里蹭了蹭,“承胤哥哥,你在做什么?”

“……这是肉苁蓉,中原的宫廷,很喜欢这一类贡品,我多给你收集一些,你可以派遣使者去上供,请求敕封,这样,西边的大汗也不能时时欺负你了。”承胤弯腰亲了一下她的额头,示意她走开些。

女王背着手,弯腰看着他挖出一株肉苁蓉,好奇的问道:“天朝的皇帝为什么喜欢这个啊?”

“因为天朝的皇帝有很多女人啊……”承胤随意的回答。

“唔?很多女人吗?女人们要吃这个?”

承胤看着她,勾起唇角戏谑的笑了一下,“这肉苁蓉,是名贵中药材。味甘、性温,具有补肾壮纛阳、填精补髓、养血润燥、悦色延年等功效。”

他顿了顿,一副大夫的口吻,认真的补充道:“肉苁蓉还可药食两用,长期食用可增加体力、增强耐力以及抵抗疲劳,同时又可以增强房事的能力及生育力……你还要听么?”

女王涨红了脸,撅着嘴道:“……承胤哥哥你欺负人。”

承胤哈哈一笑,道:“谁叫你那么多问题。”

他挖出了肉苁蓉,割下一条衣摆拴住拎起,拍拍手道:“这一株品相良好,不如留给你未来的夫婿。”

女王偏着头,笑道:“承胤哥哥你要用吗?你也想要很多女人?”

承胤微微蹙了蹙眉。

“我未来的夫婿是你,我不要其他人。”她说着,眼睛在白纱后面熠熠生辉。

承胤觉得有些目眩,女王脸上的红晕、白纱后漆黑的眼瞳、抿起的唇,在他眼里都那么美。

浓浓的情意。

年轻的女王背着小手,有点不安的抿着唇,抬眼望向承胤。

承胤淡淡的笑了笑,摇头道:“我非佳偶,你的子民也不会允许他们的女王有一位异族夫婿,何况……”

何况什么?

何况我并非你想像的那么好,傻丫头。

听到这不是拒绝的拒绝,女王眼中的光辉黯淡了下去,头也垂了下去。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听说,中原的女子丰腴美丽,肤白如脂,遍体绫罗、华服珠翠……我没有那么美丽、这里也不如中原富庶,所以你不喜欢我对不对?”

说着就鼻酸了,眼泪又从未干的白纱里溢出。

男人叹口气,抚上了她的脸颊,“傻丫头,这和美不美没关系,中原有句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的族人怎么会相信我一个外族人?他们虽然尊敬我,但是不会希望王族的血统变得不纯,这是你的责任……好了,别哭了。”

并非佳偶。

这是我的真心话。

承胤心里暗暗的叹了口气。

“……那我不做女王了。”

“嗯,可以啊,等你生出了继承人、等继承人长大,或许你的子民会同意吧……现在你是唯一的血脉,你想不当,别人都不答应呢。”承胤捏着袖子,给她擦掉眼泪。

“那还要多久啊?”

“就算你明年就生孩子,等孩子长到你这么大,也还有十四五年吧……怎么了?想要生孩子了吗?”

女王红着脸,小声的嘟囔道:“和你生么?那我就生……”

说来说去,问题又绕回来了,承胤笑着叹口气,拉着她的手道:“走吧,太阳下山了,该回宫了。”

两人拉着手从山上走下来,将那柱肉苁蓉交给卫兵提着,两人低声说着话,朝宫殿的石阶走去。

许念然看着这些画面,不自觉的微笑,多像啊?

不过自己的大魔王可没有承胤这么好,他这么温和、这么温柔。

大魔王凶起来很凶、坏起来很坏,疼起人来又让人快要溺死在他的怀里。

……

“目前一共有一千三百二十八户,人口五千九百余,骆驼、毛驴、骡、马、羊一万余,可以武装的青壮年男子一千五百人左右。”国师对坐在王座上的女王汇报道,“你看迎接使者用多少人比较好?”

“……我不想迎接他们,这些人都想抢夺我们的财富,如果不是因为我们有屏障、没有王的允许进不来,他们早就派兵过来了!”女王不悦的说。

“可是如果不与他们交好,他们派兵在外围袭击我们的商队,那么我们无法与外界贸易,也会消亡。”国师提醒道,“自从我们部族迁徙到这里后,一直都是这样的,向他们上供、换取平安的生存环境。”

“……我知道。”女王嘟着嘴说,一脸不甘愿的样子。

一旁的承胤开口问道:“使者已经到哨站了吗?”

“副使已经在哨站住了十来天,今天斥候又来报,说是还有两天使者就到。”国师皱着眉头回答。

“哼……好大的架子。”承胤笑着摇摇头,“一个使者而已,都要我们提前做好准备。”

国师也觉得憋气,皱眉道:“据说这次来的,都是西边大汗的亲随,个个都是智者和勇士,说是交好,其实是来显示实力的,希望我们成为属国,老实上贡吧。”

“我们每年给他们的贡品,已经不少了,再多的话,臣民的生活就受影响了,在关于贡品的谈判上面,国师你一定要把牢,不能松口。”承胤提醒道。

“……这还用你说。”国师不悦的顶了一句,被女王埋怨的看了一眼。

怎么能这样跟承胤先生讲话!

承胤倒是不介意,他比这二十岁的国师年长了六七岁,只当他是弟弟般让着些。

“我现在正在整理贡品,向唐朝皇帝换取敕封,这样能换来贸易路线的保护,起码从这里到玉门关这条东线不会受到骚扰……西边的贸易线即使断了,也不用担心生存物质的问题,中原地大物博,什么没有?”承胤说道。

“所以现在要应付着西边大汗,不能交恶是吧?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不用向我解释这么多。”国师负气的回答道,“你多教教这个笨蛋国君吧,她什么都不懂,还是小孩子脾气。”

“你你你,大胆!”女王怒了,就算是竹马你也不能骂我笨啊!

第137章 给不了你以后

“你才大胆,上次从骆驼背上摔下来还没学乖!居然想偷跑出山口,要不是卫兵偷偷告诉我,我还不知道!你说,你想干什么去?”国师气冲冲的教训道。

女王缩了缩脖子,看着怒气冲冲的国师,还有一旁冷眼扫过来的承胤。

孤真是好憋屈的王啊!一个国师、一个先生,管得好严!

“我……我……”女王吞吞吐吐了半天,在两人拧着眉头的瞪视下,老实交待道:“我……听妥莫尔说,山外的冰水湖边开了小花,有红色的,我想去采。”

“采花?”

“嗯,商队回来的人不是说,中原的女子,用红色的花汁来涂指甲么……我想试试。”一边说,一边偷偷的看了承胤一眼。

国师气得转头看着一旁的小侍卫,妥莫尔吓得缩起脖子,赶紧行礼道:“国师、国师,我有跟去保护女王的。”

“你保护?!现在山外一百里的哨站,有大汗的副使和随从,如果让他们碰巧进入了范围、俘虏了女王带走,这里的屏障就失效了!整个城池就暴露出来,你怎么保护!”国师一肚子的火,全倒给小侍卫妥莫尔了。

“……额纳儿,我错了,你不要骂他,是我想去的。”女王委屈的求情。

听到自己的青梅竹马不叫自己国师,叫额纳儿了,国师的火气立刻消了一大半。

“下次要什么,让女侍和守卫去做,你不能踏出去一步,知道吗?”国师叮嘱道。

女王忙不迭的点头,国师又瞪了小侍卫妥莫尔一眼,伸手捏住他后领子,道:“你给我出来,给我好好交待,女王是从哪里偷跑的,为什么卫兵没有跟去!”

小侍卫苦逼的跟着国师出去坦白从宽了,宫殿里只剩下承胤和女王。

女王怯怯的看向承胤。

承胤似笑非笑的望着她。

看看左右无人,女王起身走到承胤身边,背着手,小声的认错。

“承胤哥哥,我不是故意的,因为红色的花好少见,我想……”她话没说完,眼泪又出来了。

我只是想学着中原美丽的女子涂指甲,打扮得漂亮一些,你会不会多喜欢我一些?

承胤微微欠身,执起她的手,包在手心里,轻轻的抚摸过手掌、手指、指尖。

“……蔻丹不是什么花都可以的,要用凤仙花、或者千层红,这里没有这些花,一般的花没有那么多、那么浓艳的花汁。”承胤耐心的解释。

“那,玉门关有吗?”女王抬头问。

“……不知道,可能也没有吧。”承胤摇摇头,他以为女王想让商队给她带花种,劝说道:“这里的水土,长不了这些花。”

女王点点头,又问道:“那,你的家乡有吗?”

家乡?

承胤愣了一下,脱口而出道:“长安吗?”

“嗯,长安,就是传说中的天下宝库、最繁华的长安。”

承胤沉默了一下,笑道:“有,那里什么花都有,不过,花的话,还是东都多一些。”

女王向往的听着,稍后又撅起嘴,垮了肩。

“反正我也去不了……如果没有人守护这里,我哪里都去不了,对不对?”她垂头丧气的说。

“……或许以后会有机会的,等你生下继承人……”

女王哀怨的抬头,摇头道:“哪有那么多时间等我呢?阿娜(母亲)生弟弟的时候就死了,弟弟和她都死了,她才二十三岁……我都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承胤皱了皱眉,他当年到达这里时,女王的母亲已经去世,所以他没能见到,如果早点来,或许有机会见到那个女人。

“……以后会有机会的,有我在,你不用怕。”承胤安慰她,“你小时候那么爱生病,不都是我治好的?”

“嗯!”女王笑得露出了雪白的牙齿,扑到承胤怀里,搂着他的腰,笑得甜蜜。

“承胤哥哥最好了,你以后要一直陪着我哦。”

承胤哥哥是很好。

可是给不了你以后、给不了你一直。

承胤垂着眼看着在自己怀里撒娇的人,无声的笑笑。

在这里呆了七八年,还没有找到这个神秘小城能隐藏城池的秘密,或许根本没有秘密。

这世上总有一些凡人无法弄明白的事情,凡人为了追寻这些未知,舍弃了多少可以抓住的幸福?

比如女王的眼,据说遗传自她的母系家族,代代相传,守护着部族,可是到如今,隔着白纱看了许多次,承胤也只觉得那是一双普通的眼。

不,并不普通。

那双眼瞳仁深黑,纯净,眼中有爱慕、有依恋、有委屈、有怯懦,还有他。

那么浓的爱意,他怎么可能看不到?

……

斥候来报,使者已经在哨站等候,女王点点头,回身对着王座上高高的椅背,解下了眼睛上的白纱。

她只是对着椅背上的玉雕凝视,这样就能打开屏障,让这座群山环抱的城池出现在“外人”眼前。

而城池里的人,活动范围直到前哨站为止。

商队进出,都需要女王打开“屏障”,前哨站以内,包括山外的冰川湖、盐碱地,都可以自由活动,都在这个“屏障”的范围内。

承胤在一旁,默默的看着女王,这样的场景,他已经见过很多次。

据说,这个部族是以女为尊,女王的父汗也只是管理国家子民而已,最尊贵的还是她的母亲,一样有着超凡眼睛的女人。

自己也是为了那个女子而来,天朝的皇帝,坐拥四海,听闻番邦塞外有这样一个神奇的小国,于是派自己探访追寻。

这一寻,就是七八年。

当时在玉门关与各个小国的商队都混熟了,之后伪装成遇到悍匪的旅人,搭上了玉伏灵国回程的驼队,终于进了这个神秘的小国。

一来,就蹉跎了两千多个日夜。

其实也不能算蹉跎,毕竟,有个这么纯净美好的女孩子陪伴着。

自己比她年长十二岁,看着她长大,还是颇有成就感的。

承胤不着痕迹的笑了笑。

可惜了,不能给她“一直”的陪伴。

皇命在身,不管多少年,自己也得回去复命。

……

玉伏灵国的西边,有一个强大的汗国,在葱岭的南面,承胤没有去过,不过据说那个汗国的土地,东西延伸千里,他们的大汗,当年可以与北番的狼主称兄道弟,国力不容小觑。

当然对于处于盛世的大唐来说,这点国力不算什么,但是对于玉伏灵国这样一个小国,是很强大的国家,而玉伏灵国由于长久的避世、以及地理环境特殊,只能在大唐和吐蕃、汗国之间生存。

承胤是希望玉伏灵国能得到唐朝的敕封,作为属国,这样在东线通往玉门关的道路上,可以获得大唐安西都护府的庇护,以此保障这个小国子民的生存。

其实,若不是因为女王的依恋,他不会这么劳心劳力。

六千人的一个小“国”,如果在大唐的兵力下,一百陌刀兵即可攻占,他却花了七八年来经营。

让他们住得好、穿得暖、吃得饱、掘药材、开玉矿、通有无……

这些,都是为了那个玉琢般的小美人。

傻丫头一个,还老念叨着,中原的女子太漂亮云云。

她对自己的美丽一点自觉也没有,才刚刚长出花骨朵呢,就急着跟盛开的繁华比美了。

大汗的使者,带来了约五十人的使团,其中一位亲随,身材高大,眼中的神色傲慢而张扬。

承胤第一眼就注意到了他。

此时女王站在平台上,做出迎接使者的礼节,使者在平台下躬身行礼,然后在国师的带领下,走上一侧的石阶,女王回到正殿,坐在王座上,等着使者的到来。

承胤一直跟在一侧,他观察使团的人,一半以上都是身材高大的突厥人,看来是想立威。

国师的目光也看了过来,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使者先传达了大汗的问候,再送上礼品,女王按照之前国师教导的话一一回复,并回赠了礼物,之后大部分工作都是国师来完成,女王只负责微笑,点头或者不表态。

到了宴会,使者的随从们,开始发难。

先是提议摔跤比赛,说是要见识一下贵国的勇士,这是宴会的常有活动,没有理由拒绝,国师就安排了几位年轻力壮的侍卫与他们摔跤。

这种小范围的对决,各有胜负,总的来说,还是输多胜少,毕竟,使者的勇士们都是百里挑一。

到了最后几场,对方出手已经有些重了,有时甚至是刻意下狠手,女王看着自己的侍卫鼻青脸肿的下场,有些不悦的皱起眉头。

“女王陛下,这只是游戏,您不开心了?”一直被承胤留意着的随从笑道,“说实话,贵国能胜出几场,已经出乎我们的意料了。”

他的神态倨傲,此时一副大国使者的优越感,完全不掩盖语气中的嘲讽。

女王正要开口反驳,国师在一旁接口道:“女主治国,与男人不同,我们女王天性善良仁义,只希望子民安居乐业、少有伤痛,此时见到贵国的勇士们不懂仁义、只宣扬武力,因此感到心痛,这不是亲善待客的礼节。”

第138章 没有繁花,没有繁华

“身为女王,还怕打斗和见血?再说,见到我们使团,居然蒙着眼,这礼节也不怎样啊。”他撇撇嘴,一副“尔等小国寡民”的高傲样。

国师磨了磨牙,这些野蛮人,弄得侍卫受伤,过后还不知道女王要多心疼呢。

承胤在一旁冷眼观看,并不说话,毕竟他是汉人,如果开口为女王出头,会引得对方嘲笑玉伏灵国国中无人。

不过女王经常用求助的眼光偷偷瞟向他,他也回以无声的建议,这点还是让对方看了出来。

那位高傲的随从,端起角杯,向承胤道:“我说为什么一个小国,能治理得井井有条,原来是有汉人的智囊啊,请问怎么称呼?”

“流浪的旅人而已……”

“他是承胤先生。”

承胤正想低调的,女王就负气的回答,语气里的骄傲毫不掩饰。

承胤叹口气,这丫头还是太年幼了,这么点小事,就沉不住气。

国师也瞪了女王一眼,身为国君怎么能被人挑衅几句就浮躁。

“哦……听你们的行商人提起过,久仰久仰。”他朝承胤敬酒,承胤举杯回了他。

之后就见他们一直换着法子来向承胤敬酒,承胤不动声色,微笑着回应,一边饮酒,一边用言语试探,他隐隐觉得那位高傲的随便,身份不一般。

酒宴进行到夕阳西下,使者开始把话题转到正事上。

西边的汗国希望玉伏灵国称臣,每一个季度都上供,以此给玉伏灵国提供收到保护的商队路线,言辞之间,数次提到本国的强大,威胁之意明显。

国师得了承胤事前的指导,开始跟使者打起了太极,每项提议都被委婉的挡了回去。

突厥人怎么受得了这种软刀子?谈到火气,直接拍桌子道:“小国不依附大国如何生存?西方三百里外,护送我们的千余骑大军尚在国境线上待命,如果贵国女王优柔寡断,不如亲自去看看,什么叫铁甲天兵!”

这帮野蛮人!

国师忍了一口气,他偷眼看了承胤一眼。

承胤微微一笑,国师也好、女王也好,都还是太年轻,没有见过大世面,虽然在自己的教导下努力学习,可是面对实力相差太大的对手,还是会迷茫。

他双手放在膝上,缓缓的开口道:“贵国与玉伏灵国之间,还有我大唐的西域都护府,如果在夹缝中擅动刀兵,大唐不会坐视不理……千余铁骑,不知比我大唐的神策军如何?”

神策军?

大汗的使者团闻名全都噤了声。

哥舒翰置神策军于洮州磨环川,防备吐蕃,玉伏灵国位于大唐西域都护府与吐蕃北疆的夹缝处,如果出动这支军队,别说来自西边的千余铁骑,就算是吐蕃都得倾国守备。

何况大唐的陌刀兵……

使者冷汗津津。

“小国不想卷入大国的博弈之中,只求安身立命,就算要归附,也要归附强者……不妨贵国与大唐一较高下?胜者,玉伏灵国自当举国奉为上国。”承胤似谈笑般,温和的对使者说道。

——他是汉人,身份来历不明。

使者同那个高傲的随从交换了一下眼色,笑道:“说得也是,我太着急了,只想着贵国与我们音容相似、语言相通,应该是一家人才对,哈哈,受教了。”

承胤微微欠身,看席上不会再提起这事,就提前告退了。

他的房间在宫殿建筑群的最角落,因为他是汉人,不能离核心区域太近,要避嫌。

承胤掀开厚重的帷幔,从自己的小柜中,打开一个夹层,里面有一堆旧衣物,衣物里面,包裹着一块铭牌,兽头鎏金、冰冷厚重。

看着手中的铭牌,承胤蹙了蹙眉,犹豫了一下,放到了自己的衣襟里。

这里的月亮比长安的亮,大概是因为地势很高的原因,夜晚总是寒冷的。

这里没有东都的繁花、没有长安的繁华。

只有天上的月、地上的沙,眼前的苍茫、耳畔的风声。

还有那个总是捏着裙摆跑跑跳跳扑到自己怀里、怎么也说不听的小笨蛋国君。

“承胤先生!承胤先生!”一个侍女急匆匆的跑来。

承胤转过头,冷静的看着她,她匆匆忙忙的行礼,躬身道:“请快点回到宴会上!大汗的使者借酒卖弄,说是要打赌让女王摘下面纱!”

“打赌?打什么赌?”承胤一边走,一边询问。

“赌骑射!他们羞辱国师,说国师太年轻,不懂得治国治军,要国师认输、要么就让女王摘下面纱让他们见见真容,好回去向大汗汇报。”女侍扶了扶自己跑歪了的毡帽,跑步跟上承胤。

承胤没想到自己走开一会儿,居然让那个高傲的随从借着酒意发了酒疯。

他赶到大殿,杯盘凌乱,女侍正在收拾,大家都转移到了平台外面。

他刚走到侍卫后面,一块玉石从平台下飞来,堪堪擦过了女王的耳畔,打落了覆面的薄纱。

一阵口哨声响起,下面使团的男人们大呼:“美人万岁。”

女王气得脸都涨红了,这些野蛮人在她的宫殿里肆无忌惮,还羞辱好友额纳儿,额纳儿整天学习如何治理民生,比骑射怎么比得过这些野蛮人!

侍卫们脸上都有气愤之色,而平台之下,围观的子民上千人。

承胤看自己这边的两个孩子都气红了脸,转身从一个侍卫的肩上拿下弓箭,又从箭袋里抽出一支箭。

“……承胤哥哥,你——”女王惊讶的看着自己身边的承胤。

“嘘……别出声,不许哭,也不许笑。”承胤出声。

女王瘪瘪嘴,将要溢出来的眼泪给憋了回去。

不许哭没问题,还不许笑?孤现在哪里还笑得出来?

玉伏灵国没有几匹马,主要是骆驼牦牛、骡子毛驴等,因此擅长骑射的人不多,额纳儿再怎样聪明能干,也只是刚介弱冠之年的年轻人,被人耻笑他的国师头衔,他气不过与人斗狠。

没想到那个随从骑射功夫如此精妙,随手摘下手上的玉串,都可以当做飞镖。

国师抬头看向被欺负了的女王,却看到承胤站在女王身旁,弯弓搭箭。

不是吧!这要是射杀了对方,还不会引起战争啊!

他正想阻止,就见承胤的箭流星一般朝那位高傲的随从射去!

因为周遭人声嘈杂,使团带来的几十号人都在起哄,那支箭飞到了身边,随从才听见脑后风响,他还没来得及缩头,就感觉自己的毡帽猛的一晃。

毡帽前装饰的长羽,被拦腰射断,飘飘忽忽的跌落到地面。

他愣了愣,周围的人也一瞬间噤了声。

所有人都看向箭飞来的方向,承胤正弯弓搭了第二支箭。

随从的眼睛眯了起来,吼道:“你敢对大汗的使者使用武器?!”

承胤听而不闻,第二箭依然百发百中,将正使头上毡帽的羽毛射断。

周围玉伏灵国的士兵和子民高呼“亚夏”,正使和随从都气得脸色铁青,他用马鞭指着石台道:“你对使者使用兵器,是做好了开战的准备吗?我们大汗的铁骑就在三百里外,你们做好亡国的准备了吗!”

承胤神态悠闲,微笑着将弓箭归还侍卫,拱拱手道:“正使,请看看地上的箭,贵国把一根木枝也称为武器?那真是够强大的。”

随从将没入沙地的箭枝拔起来,两支箭的箭簇都已经被斜斜的砍断,只剩木枝和羽尾,根本不能伤人。

他愣了一下,哈哈大笑道:“很好,很好,久仰大唐军队的威名,没想到你这样斯文的汉人,也是勇士。”

“勇士与否,是看有没有与国家同生死的信念,而不是看筋肉多寡……我们的国师虽然年轻,但为了子民的福祉,他夙夜在公、勤奋努力,对于国民来说,他就是勇士。”承胤朝国师点了点头。

他又转过来,高高在上的看着下面那位高傲的随从:“身强力壮、武艺高强,也只能逞一时之勇;智者为公、夙兴夜寐,护一国一世安宁……谁才是勇者?高下立判,您说是吗?”

国师闻言,扬起下巴对着正使哼了一声,下马走过来,行礼道:“正使大人,游戏也玩够了,天色已晚,不如我送你们回前哨驿站休息?明日再设宴请各位前来相聚。”

正使皱眉道:“前哨驿站离此地约有百里,要我们来回奔波?”

“根据我国的规定,外人不可以在城里留宿,因此,我们城内没有设驿站,只能麻烦各位了。”国师谦逊的说。

刚才承胤的那番话,让他觉得自己腰杆挺直了不少。

正使正待反驳,那位高傲的随从开口道:“诶,我们是客人,当然要入乡随俗,既然城里没有地方住,回去就回去吧,一百里而已,我们的快马,不等奶茶变凉就可以跑到,就当是我刚才打落了女王面纱的惩罚吧!”

他笑着转头看向平台上的女王,“是吧,小美人。”

女王的面纱垂在一边耳畔,眼睛上蒙着白纱,她轻轻的哼了一声,对这句轻佻的问话当做没听到。

第139章 总有一天

“那个随从真是太无礼了!”

内殿里,女王摘了面纱和头上的玉髓珠花,撅着嘴抱怨道:“他羞辱我、还羞辱国师。”

“……他不是一般人。”承胤笑着安抚她,“他应该只是假装是随从,可能他的身份很高贵吧。”

“是啊,他的高傲都不加掩饰的。”国师接口道。

“……额纳儿,你跟我过来一下。”承胤对国师招招手,带着他往外走,叮嘱道:“然然,你不许跟来。”

女王正要好奇的跟去,就被承胤明令禁止,不悦的嘟起嘴站在原地。

不过承胤哥哥叫我然然,呵呵。

她偷偷的抿嘴笑笑,转身往自己的寝宫走去。

“陛下,刚才承胤先生真厉害啊。”女侍笑着跟她聊天。

“嗯!”女王开心的点头,“我从来不知道,承胤哥哥箭术这么好!你说,为什么我们国家就没有这样的人呢……”

“我们只是一个小国呀,听说中原的大唐地大物博,四海之内都是大唐皇帝的疆域,能人奇士多得很!”女侍一边为她脱掉繁重的礼服,一边回答道。

“……不知道承胤哥哥在大唐,算不算一个能人呢?”女王偏着头思索道。

“一定是的,承胤先生那样的人,在哪里都是让人尊敬的……呃……凤、凤毛鹿角?”

“噗!你真笨!那是凤毛麟角!你没有好好学习汉话啊!”女王哈哈笑着,推了她一把。

女侍撇撇嘴,道:“您以为谁都能得到承胤先生的亲自指导啊?他只教导过您和国师两人,我们能都只能躲在窗下偷听。”

这话女王爱听,笑眯眯的拿起商队带来的大枣子咬了一口,甜丝丝的。

一想到承胤,什么羞辱啊、委屈啊、不耐烦啊,全都飞光光了。

国师额纳儿被承胤叫到自己的房间。

他对承胤这个年长自己七岁的汉人,又爱又恨。

爱他教导自己、爱他辅佐那个小笨蛋国君。

又恨他那么优秀,自己处处都比不上他,而且,在那个小笨蛋国君的心里,他的地位无法撼动。

“承胤……先生,您叫我来有什么事?”国师开口问。

“额纳儿,我已经很久没这么叫你了。”承胤指了指长凳,让他坐下说话,“自从你继承了国师之位后,我就没有把你当成小孩,而是把你当做一个男子汉来看待。”

额纳儿听了这话,隐隐的挺直了腰背。

“你一直在努力学习,昼夜勤奋,这些我都知道的,然然那个小笨蛋国君,也是知道的……你辛苦了。”承胤看他脸上露出不服输的神色,忍不住笑了笑。

年轻的男孩,总是想要证明自己,而自己一直以来都在灌输他,要理性、要让理性压过血性,才不会做错事。

“玉伏灵国虽然小,但也是几代人的心血结晶,你和然然要保护这里,这是你们的宿命。”承胤轻轻叹了口气,“虽然你们年纪都不大,但却要承担起责任,不能退缩。”

“当然!”额纳儿皱了皱眉,“您到底要说什么?是有什么事情要我去做吗?不用拐弯抹角,为了国家我什么都可以做!”

承胤笑着点点头,“好孩子。”

“你才说不把我当孩子的!”额纳儿有点炸毛,他最讨厌承胤这样的态度,立马就把自己比下去了!

承胤转了话锋,拿出一张皮革卷,上面写了一长串的礼单。

“我这几年,搜集了很多贡品,大部分都是大唐宫廷喜欢的东西,这次朝见,事关重大,我想不到有更好的人选……”

“……你是要我去?”

承胤点点头,“没有人比你更了解这里、没有人比你的汉话说得更好、也没有人比你更有地位代表女王……也没有人比你更忠心。”

额纳儿抿了抿嘴,承胤都这么说了,自己也无话可说。

“可是,玉伏灵国是一个小国,对大唐而言,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国家,这点,你也要有个清醒的认识,会被别人轻视,也是意料之中。”承胤一边说一边掏出了自己的铭牌。

他凝视着手中的铭牌,沉吟了一下,最终还是递了出去。

“你在玉门关,可以拿着这个铭牌去找守将,他会给你开方便之门……之后去到长安,遇到什么困难,可以到这个铭牌上写的府里求助,我会修书一封给你带去。”

额纳儿接过铭牌,仔细看了一下,抬眼望着承胤。

眼中有震惊、也有隐隐的愤怒。

“……所以说,什么迷失方向的旅人、什么遇到沙匪,都是骗人的?!”他愤愤的捏紧了铭牌,“你在大唐位列公侯!又怎么会在大漠边关迷路?遇匪?!”

“……我确实是迷路了,来寻找玉伏灵国的路途中,迷路了。”承胤淡淡的说,“我本来可以一直隐瞒你,直到有一天我消失在你们眼前,不过,我对这里、对你们颇有感情,所以,在我走之前,我还想护你们周全。”

“等等!你说什么?你要走?!”听到这话,额纳儿的惊讶盖过了愤怒。

承胤笑了笑,“总有一天……不是吗?”

额纳儿愣愣的看着承胤,这些年来,他早已接受了承胤“流浪旅人”的身份,看他无欲无求的呆在这里,还以为他是个没有家的人。

突然拿出一块铭牌、突然说离别的话……

“你……你不是真的要走吧?那她——”

那个整天黏着你的小笨蛋国君,怎么接受得了你的离开?

“我说了,总有一天……不是现在。”承胤摆摆手,道:“这些以后再说,先说眼前的事。”

他将礼单展开,又细细的过目了一遍,卷好,递给额纳儿。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中原的官场之中,如何的微妙吗?”承胤双手放在膝上,坐得端端正正的望着额纳儿。

“记得。”额纳儿点点头,“如果在一方势力处被拒绝,就去寻求另一方的帮助,其间,要察言观色,找到己方最想得到的、以及最害怕对方得到的东西。”

承胤点点头,指了指礼单,“这里面有一部分,是用来给你打通朝廷重臣的,这里除了玉髓,没有什么贵重金属,只有特产的贡品,你好好发挥……记住,到了长安,你只是一个外族、一个晚辈、一个小国的使者,要懂得礼节。”

“知道知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中原人喜欢听好听的!是吧?”额纳儿不耐烦的挥挥手。

承胤笑了起来,“不错,汉话学得很好。”

两人对坐,额纳儿咬了咬唇,犹豫的问道:“那个小笨蛋,知道你的事情吗?”

承胤摇摇头,“不,她什么都不知道,也没必要让她知道……等唐朝敕封的圣旨到来,我也该回去复命了。”

额纳儿皱起眉头,不悦的问道:“复什么命?你为什么要来寻找玉伏灵国?”

“天朝的皇帝,坐拥四海,不知从哪里听闻有个奇异小国,踪迹难寻,于是好奇心炽,想要一探究竟……你到了长安,对外该怎么说,还要我教你吗?”承胤瞟了他一眼。

“你当我跟那个小笨蛋国君一样?她这些年尽学会怎么跟你撒娇了!我可是老老实实学习汉人的一切!”额纳儿不悦的顶嘴,“我当然知道不能说实话!真要说了她眼睛的事,天朝皇帝早就把她抓到长安去,当珍禽异兽一般看待了!”

承胤点点头,又摇摇头,叹道:“后生可畏,短短七年,你能从一个边城小子,学到如今的才学见识,还能继承你家的奇异咒术,真是天才。”

“七年不短了!”额纳儿受到称赞,微微有点脸红,反驳道:“七年,那个只会哭的小丫头,都长出大姑娘了!”

“……她在我眼里,跟七年前没什么分别,还是小丫头。”承胤哈哈一笑,挥挥手道:“去吧,收好我给你的东西。”

额纳儿从承胤的房间出来,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看。

这个房间,是整个宫殿最偏僻的一处,承胤的生活用度,也就比一般的侍女、守卫要好一些。

玉伏灵国是个小国,国君也好、国师也罢,也就比普通子民生活好一些、富足一些,谈不上奢侈。

别说跟中原相比了,连玉门关的富裕人家也比不上,承胤在这里……过了七年“清贫”的生活,这是为什么呢?

他大可以在找到了玉伏灵国之后,就自己走了再不回来,何必在这黄沙大漠中住上这么多年?

额纳儿没有去过长安,他最远就到过玉门关而已,玉门关的人喊马嘶、繁华景象已经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想象不到,那传说中的长安是什么样。

他一边出神,一边往外走,此时外面已经是很深沉的黑夜,宫殿里为了节省物资,经常是一条走廊上,只有一盏石台里燃着火。

刚过一个转角,他就冷不丁的被撞了一下,手中攥着的铭牌掉到地上。

额纳儿一抬头,看到那个小笨蛋国君正揉着撞疼了的鼻头,他先开口训斥道:“哎,你怎么走路没声音的啊!”。

第140章 我怕你冷

“你讲不讲理啊!是你自己边走路边发呆!嗯,什么东西掉了?”女王看到火光映衬下,那块铭牌闪出隐隐的鎏金光华,弯腰就想捡起来。

额纳儿吓得一把推开她,赶紧将铭牌捡起来塞到衣襟里,道:“别乱碰,这是承胤先生叮嘱我好好收藏的,你可别说你看到了!他要是知道我这么不小心,他会看不起我的!”

女王皱起了鼻子,伸出根嫩葱一样的手指,在脸上刮了刮,道:“你也不害臊,还要我帮你装样子,活该被承胤哥哥看不起。”

额纳儿难得的没有反驳她,随口糊弄道:“是是是,反正在你眼里,除了承胤先生,谁都是没本事的人……你这么晚了跑出来干什么?还一个侍女卫兵都不带?又想干什么坏事!”

额纳儿瞬间从竹马变成了国师,瞪着眼睛看着眼前的女王。

缀着皮毛的外袍已经脱掉了,头上的饰品珠花也已经摘掉,她只穿着里面的贴身小袄和长裙,眼睛上蒙着一条薄薄的白纱,手里抱着一团雪白的毛皮铺盖,支支吾吾的不回话。

国师怒了。

“你又想干什么!这副样子不好好睡觉,要跑到哪里去?!今天还没被折腾够?大汗的使者们虽然都退了出去哨站,但是你也不能乱跑啊!毕竟有外人在!你要注意安全!”

女王被他一顿吼,捂着耳朵抗议道:“额纳儿你好凶啊!我这是在宫殿里,哪有乱跑?”

“宫殿里也不行!你不呆在寝宫你去哪里!你——”

你去哪里?

额纳儿突然愣住了,自己身后那条走廊,通往偏僻的一间宫室,那里是承胤的住处……

“你想干什么!”他怒吼道:“大晚上的,从寝宫跑出来,去找他做什么!你们——”

能干什么?

孤男寡女,大晚上能做什么?还不带侍卫侍女,自己一个人穿着贴身的小袄长裙就跑出来!

他忍了忍,毕竟为了女王的名誉,有些话不能脱口而出,被别人听到就不好了。

女王低着头,等他深呼吸几口气,压下了怒火,才小声的回答道:“天气冷了,今天起了好大的风,我怕承胤哥哥冻着……他从来都不提要求,他总是说什么都够用……可是……”

她抱着大毛团的被子,垂着头嘟着嘴,踢了踢自己的裙摆,嘟囔道:“可是他的房间,空空的。”

空空的。

额纳儿愣住了,他刚才进去时,满心只想着承胤叫他有什么事,只是扫了一眼那房间,没有多深的感触。

现在听到这话,再回想一下,承胤的房间确实没有一件多余的物品,简洁到根本不像住了七年的样子。

这是什么意思?迟早要走的,没有必要置备多余的物品是吗?

额纳儿的心里,突然酸涩了一下。

“……那你也不能一个人跑出来,说了多少次,你不能单独行动,怎么就说不听?”他放软了声音,叹口气道:“这雪狐皮的被子,你不是只有一床吗?给了他,你用什么?”

“我还有一床灰兔皮的。”女王忙回答道。

额纳儿摇摇头,叹了口气,道:“算了,你拿过去吧,再说一次,以后不许一个人行动,在哪里都不行!”

女王点点头,回答道:“知道了。”

“去吧,我回家了,明天我把家里那床雪貂皮的被子给你送来。”他摆摆手说。

“咦?那不是你阿娜的遗物吗?”

“放着让我睹物思人,不如拿给你用,放久了都会坏……不说了,走了。”

他摇摇头,揣着铭牌大步的离开宫殿。

女王撅了撅嘴,转头抱着那一大团被子,继续小跑过去。

承胤除了厚重的外衣,正在用一点凉水抹身体,老远就听到国师的吼声,然后又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

跑跑跳跳,好像初生不久、刚刚学会站立和跳跃的小鹿一样。

很快,这只小鹿就悄悄的掀开厚重的帷幔,甜甜的笑着:“承胤哥哥。”

承胤笑着半侧过身体,胸前敞开的衣襟在一盏琉璃灯的映衬下,隐隐看到蜜色的肌理。

女王的黑色眼睛藏在薄纱之下,亮晶晶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半点不掩饰自己对这个男人的仰慕和渴望,大漠的女子一向忠于自己的内心,感情热烈而奔放,也相当的痴情。

承胤看着她一点回避的意思都没有,摇摇头道:“你还没有被额纳儿教训够啊?大晚上的,跑来我这里做什么?”

女王钻进房间,将自己抱着的雪白毛团递了过去,道:“我怕你冷,今天起风了。”

承胤笑了笑,将她的双手推了回去,原话奉还:“我怕你冷,今天起风了。”

说罢,伸手捏了捏她的下巴,“去吧,回去睡觉。”

女王撅起了嘴,好心送被子过来,被拒绝不说,还被赶人了。

“承胤哥哥,你好冷淡啊。”她抱着被子在屋里跟着承胤转悠,“你刚才跟额纳儿说什么?你们说悄悄话,不可以给我听吗?”

“他是国师,我跟他说的都是关于玉伏灵国的事情,哪有什么悄悄话可说?他又不像你,整天像只小羊一样,跟进跟出、嗷嗷待哺。”承胤笑着看了她一眼。

女王厚起脸皮蹭到承胤身边,抱着毛团道:“那,小羊想和你一起睡,好不好?”

“……明天你想听国师的咆哮吗?”承胤自己爬上铺着棉褥子的石榻,抖开一床用了多年的棉被。

这床棉被上面已经有了不少补丁,虽然厚重,但是硬硬的谈不上舒服,这要是放在中原的任何一个豪门大户家里,估计是连门房的下人都会嫌弃的被褥。

女王摸着那床厚厚棉被上的补丁,心酸道:“承胤哥哥,你总是什么都不要,我又不是穷到给不起你被子、衣服……”

她一边说,一边将手中的雪狐皮棉被放在榻上,使劲往承胤身上堆。

“好了好了,你要压死我么。”承胤将雪狐皮的被子推到旁边,拍拍狭窄的床榻内侧,道:“上来吧,只穿那么一点就跑出来,如果受了风寒,国师要连我一起教训了。”

女王笑嘻嘻的踢掉鞋子,爬到床榻里面。

床很窄,这座石榻只能睡一个人,两个人挤在上面,只能侧着身子睡,不过这也提供了肌肤之亲的理由。

承胤自己依旧盖着破旧的厚棉被,将女王塞到雪狐皮的被子里,单手撑着头,侧躺着,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她小时候,承胤就是这样哄她喝药、哄她睡觉。

女王缩在雪白的皮裘棉被里,两只手捏着自己贴身戴着的玉璜把玩,“承胤哥哥,大汗的使者这次在你面前丢了面子,一定会想办法为难我们的,虽然一时痛快了,但是后面还不知道有多少麻烦呢。”

承胤垂着眼看着她,这丫头也不笨嘛,虽然年纪小、整天被自己和国师管教,但很多事,她还是心里有数的。

“嗯……所以我要安排使者尽快到大唐进贡,成为属国,这样,虽然每年要向大唐的皇帝进贡,不过得到的回赠,也只多不少……东线到玉门关的贸易路线,也可以得到保护。”

“……你为我们考虑了这么多、这些年教了我们这么多,自己却连一床被子都不要新的。”女王伸手揽住承胤的腰,从雪狐皮裘里钻进承胤的棉被里。

她嗅嗅棉被,一股子冰冷的气息,冷冷硬硬,半点不舒服,如果没有身前这个男人的胸膛散发出的暖意,在这被子里一点也不暖和。

承胤哥哥年年的冬夜,是怎么过的呢?

“我幼时就习武,不怕冷。”承胤回答道:“何况,玉伏灵国的子民,还有一部分堪堪解决了饱暖而已,这雪狐皮裘是给你的,以显示你的尊贵,我怎么能用?若我太过享受,他们会有怨言,会对你的统治不利。”

“才不会呢!大家都很尊敬你。”女王皱着眉头道。

你教会了这里的人这么多东西,建房、饮食、开矿、采药、医治、贸易……大家都很尊敬你,怎么可能会有怨言?

“傻丫头,你记住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始终是一个外族人,如果先于大家享受,那么会引起一部分人不满的……算了,这些你不懂也没关系,你只要好好爱你的子民就好,不用管我。”

听了这话,女王不满的皱起眉头、撅起了嘴,道:“子民我不爱,我爱的是你,我希望你能在这里过得舒服、开心,如果谁有怨言,我就处罚他!”

承胤听了这话,沉下脸不说话,轻拍着女王后背的手也停了。

女王一抬头,看到他脸上覆了一层寒霜,吓得缩到了被子里面,闷闷的解释道:“……我乱说的,承胤哥哥你别生气,我会好好爱护子民、不会滥用权力……如果谁有怨言,我就把那床灰兔皮的被子给他好了,我什么都不用,只要你暖和就好……”

她说得委屈,薄纱下的眼睛湿漉漉的,望着承胤。

第141章 奉养,通灵

她还年幼,眼里只看得见自己喜欢的人,还不懂得掌握人心的向背,而这些,承胤已经默默的为她做了。

承胤凝视了她一会儿,轻笑着摇摇头。

“……小笨蛋国君,额纳儿真没说错。”

“有你和额纳尔,我笨点也不要紧,你们为我做了很多,我都知道的……唔,就算有些不知道,也能感受到,你们是真的很好、什么都为我着想。”女王拧着眉头,捂着耳朵蹭了蹭。

“怎么了?头又痛了?”承胤拉下她的手,拇指按上她的太阳穴,为她轻轻按揉。

“嗯……又要到冬天了。”女王抱着承胤的腰,在他怀里撒娇,“是不是又要吃那苦苦的药的?”

“……嗯,这么多年,还不习惯?”承胤安慰她道:“那金线银环蛇的蛇胆,是难得的药材,以前你们都不知道,才让你头疼了这些年,现在定期服用,是不是好很多了?”

“嗯,眼睛也不会痛了。”

“当然,蛇胆的作用很多,清凉明目也是其中之一……入冬之后,我再带人为你取一些。”承胤拍拍她的背,想哄她快点睡觉。

“那蛇好毒的,你们要小心。”女王闭着眼睛提醒道。

承胤笑道:“蛇母是用你的血奉养的,那些蛇不会攻击我们,我们都饮过你的血酒。”

女王撇撇嘴,说得这么可怕,其实自己每年也就扎一扎手指头,挤出几滴血化在清水中,放到蛇窟里而已。

哪算得上“奉养”?

那些奇奇怪怪的小白蛇,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在这里生存了,它们平时不攻击国人,但是会袭击动物,为了保护重要的骆驼和牛羊骡马,只好出动人力捕捉了蛇母,放到蛇窟中圈养,繁殖多了就自行吞噬,很好的控制了数量。

那只蛇母也很奇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每年祭祀的时候就用一杯滴了血的水给它,它就带着它的重子重孙们乖乖呆在蛇窟,不会乱出来攻击人畜。

这一传统也不知道延续了多少年,总之女王的阿娜一直奉养着蛇母,阿娜死后,她就接下了这个任务。

每年冬天扎一扎手指头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事,这其中的因果,大家想不明白,渐渐的也就不去想了。

承胤来到这里后,指出蛇胆对常常生病的年幼女王很好,而采集蛇胆最好的季节是每年入冬前后,于是就趁着趁着这个时机,放网捕捉一些小蛇来取胆。

风干蛇胆后,用作下一年的药材和贡品,也用来贸易。

奇怪的是,那些蛇也就乖乖呆在蛇窟,内部繁衍、内部消化,那只蛇母通灵一般,每年产下的子子孙孙,就像是在为玉伏灵国提供药材。

……

女王睡得迷迷糊糊之间,突然感觉到身旁一冷,承胤的身体从被子里离开。

她迷迷糊糊的问了一句:“承胤哥哥,你去哪儿?”

“没事,很快回来,你睡吧。”承胤拍了拍她的脸颊,看她蜷着身子又睡着,立刻转身披着外衣走出了房间。

这里的房间大部分没有门,都是用厚重或者薄纱来当作门帘,他掀开帷幕,走出去,女王的小侍卫妥莫尔正急冲冲的跑来。

承胤早就听到了脚步声,在他开口呼喊之前,就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将人拉离房间。

“何事如此惊慌?”他问。

“……大汗的使者团,有两个人不知道怎么偷偷潜入了宫殿,进到王座后面的密道里,估计是想窃宝窃密,但是不认识路,结果触动机关、跌入了蛇窟。”妥莫尔小声的说道。

承胤眯了眯眼,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妥莫尔年龄不大,高高壮壮、愣头愣脑,也是女王信任的玩伴,他没有听出承胤话语中隐含的试探,老实的回答道:“中庭的井里,出现了两具具白骨,穿着他们的服饰。”

那口井直通到蛇窟,用作处罚叛徒,也用来下笼捕蛇。

那些“金线银环”的小白蛇,惧光喜暗,平时根本不会靠近这口井的井底,只有吃了食物之后,会将骸骨推到这井底,用来挡住光线。

“密道只有宫殿的侍卫和侍女知道如何开启,一般子民都不知道,他们才刚刚来一天,怎么可能知道如何潜入?”承胤抖了抖衣服,目光平淡的看向走廊窗口外的黑夜。

“您的意思是——”妥莫尔愣了一下,反应过来。

“去,就说女王下令,今天白天参与接待使团的人,全部到宫里来,有事相商……将平时在宫殿中做事的侍女,全部集中到正殿,然后,侍卫将宫殿大门,关了。”承胤淡淡的说道。

国师在自己家中睡到半夜,就被侍卫传令叫到宫殿里,他刚刚踏入前殿,就看到密密麻麻站了好多女侍。

正纳闷间,就听到身后巨石大门被关上的声音。

这扇大门平时是不会关闭的,因为一旦关闭,除非去到密道里指定的房间转动机括,否则是打不开的。

可是未经允许进入密道,那是重罪,没有人想试试被扔到蛇窟的滋味。

“打捞什么?谁掉进去了?”国师皱着眉头,低声询问承胤。

承胤指了指妥莫尔,道:“你来,跟国师说。”

从女王的父汗那个时候开始,承胤就被奉为座上宾,这七年来他在宫廷里的地位很高,大家都知道在王没有出面的时候,就听国师和承胤先生的。

妥莫尔覆在国师耳边,低声重复了一遍,国师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女王陛下呢?”他问。

承胤看了他一眼,道:“我已经派侍卫严加把守寝宫了。”

实际上,女王现在睡在他的房间里,那间偏僻的宫室里,国师接到他的眼神,心下明白这是对外的烟雾弹,也就不再追问。

国师的到来,主持大局的人就变成了他,承胤默默地退在一旁,仔细的看着站在宫殿里的人。

两具血淋淋、残破不堪的尸体被捞上来,其中一个头皮都被啃光了,这些小蛇因为体型太过细小,不能囫囵吞下的食物,都学会了撕咬,白色的蛇口里面,除了毒牙,还有一圈细密密的尖牙。

成千上万条蛇的噬咬,咬的两具尸身上碎肉淋淋、很多地方露出了白骨,柔软的内脏早已被掏空,皮肉里还时常钻出一两条非常细小的蛇,看到光亮就迅速游回井中。

场面血腥,一向都被女王仁爱相待的人们,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惨状,一时间,人人噤声,女人们吓得簌簌发抖。

国师叫这些人,一个个的去辨认这两具尸体。

“你们应该知道,这些蛇是通灵的,我们自己人不会被咬,但是,沾上外族气息的人,一定会被攻击,现在,你们一个个去到井边!”

“没有跟这两人接触过的,白蛇不会咬你们,如果是间谍,就去当这些衷心的白蛇的饵料吧!动物都比叛徒值得尊敬!”

国师指着井口,那里偶尔还有一两条白蛇不死心美食,而探头出来,吐着细微的信子。

女人们吓得软了腿,没有人敢走进,国师就命令侍卫架着人,一个个的架到井边,将手伸进去。

其实这井口离蛇窟很远很远,平时在井口洒下药粉,这些“蛇宝宝”也不会离它们的蛇母太远,不会爬出来。

不过有东西吃就不一样了,天天都在内部消化,偶尔来了几口新鲜肉食,它们也会踊跃的游出巢穴。

男人和侍卫一个个的去了,而侍女们是一个个被架过去,吓得抖如筛糠,小蛇没有咬的,腿软得瘫在一边,抚着胸口庆幸自己逃过一劫,还有被吓晕的,侍卫照样架起来送到蛇口边。

小蛇们只吐吐信子,不咬。

一个不起眼的中年妇女被架到井边,她全身抖得厉害,脸如白纸,侍卫捏着她的手伸到蛇口边,幼小的蛇吐了吐信,没有攻击。

她刚舒了口气,正要被带走,一条小蛇突然弹到她的脸上,在她脸颊上狠狠咬了一口!

顿时,她发出一阵恐惧的尖叫,双手乱挥,想拍掉脸上的小蛇。

那条蛇啪嗒一声掉在井沿,嘴边带着一丝血迹,吐了吐信子,姿态悠闲的盘踞起来。

国师冷笑了一声,道:“看来是太久没用使用刑罚了,你们都不相信我说的话?早点承认,或许还有活下去的机会。”

他话音刚落,那个中年女人倒在地上四肢抽搐了,喉咙里“咕咕”的冒出几声破碎的呻吟,脸庞发黑,扑腾了几下,就不动了。

承胤冷眼看着殿里站着的人,一个年轻的女侍全身发抖,脸色灰败,双眼直愣愣的盯着地上两句血淋淋的死尸、和刚刚停止挣扎的女人。

“继续,我就要看看,还有几个人不把我的话放在心里……私通外族?打开宫殿密道,这么大的胆子,还会害怕几条小蛇吗?”国师发话道。

剩下的侍女一个接一个的被架了过去,大家亲眼看到这蛇如此通灵,那些心怀坦荡的人,反而不那么害怕了。

第142章 爱,不爱,不能爱

轮到那个年轻的女侍时,她眼中的惊惧和乞求,承胤看得清清楚楚,抬手道:“等等,把她带过来。”

女侍跪在台阶下,肩膀不自觉的颤抖,承胤沉默了一会儿,道:“说出来,你现在还有机会说话,否则像刚才那人一样,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

女侍匍匐在台阶前,颤巍巍的说道:“大汗的使者在哨站,向我兄弟打听了很多宫里的事情,他们私下给了很多珠宝,说是让我打开密道,其他的就装作不知道……”

国师点点头,对身旁的侍卫扬扬下巴,侍卫们上前将这个女人拎了起来。

“叛徒的下场,不用我多说了,各位,对处罚她以及她的兄弟,有什么异议吗?”国师询问一旁的几位长老。

以前,长老们握有生杀大权,自从承胤来了以后,逐渐将权力集中在国王的手中,到现在,这些长老,都只有参政议政的权力——说白了,就是只有同意或者小小抗议一下的权力,因此他们都低头表示无异议。

三具尸身摆在那里,谁还敢有异议?

“那好,将她——”国师抬手,想将她投入蛇窟。

承胤制止了他,说道:“她既然坦白,就该给她从宽的处罚,否则谁还会老实交代?先将她关入洞中,稍后再行处罚……”

国师皱了皱眉,这样的叛徒,从来都是杀无赦的,何必宽大?

他很想反驳,但是当这么多人的面,他没有当面说出来。

承胤起身,打开王座后面的密道,这个密道其实是对内公开的,因为里面很多房间用来储藏物资,真正的“密道”目前只有女王、国师和承胤三人知道。

国师跟着承胤走入密道,去打开宫殿的石门。

“为什么放过她?对待叛徒一定要用酷刑,才能威慑其他人!”国师问道。

“……她还有用。”承胤低声说,“那个随从,明显对女王不怀好意,今天可以派人来探秘、难保明天不能派人来暗杀,你……”

“对他下个咒!让他日日夜夜不得安宁!”国师狠狠的接口道。

承胤点点头,道:“你的咒术,需要施咒对象的毛发或是皮肉骨血吧?这个女人还可以用来接近他,完成这个任务后,这个女人该怎么处理,你再怎么处理吧……”

“……你,真毒。”国师感慨一句。

承胤摇摇头,“这不算什么,对不同的人,自然有不同的方式……无毒不丈夫,这你也懂的,比你直接处死她好多了,还可以给下面的人一个暗示——‘只要说实话,还可以有活命的机会’,当然,机会是有了,但是能不能活命,则是你说了算。”

国师点点头,他当然不会放过那个女侍,任何将女王置于危险之地的人,他都可以毫不留情的处死。

两人走入阶梯边的一间小石室,里面有打开宫殿石门的机关,石门开后,国师回到大殿,对所有人说,今夜的事情不许传出去,就装作不知道这事就好。

承胤看国师主持着局面,就默默地退到后殿,一个人向自己的宫室走去。

女王衷心的小侍卫妥莫尔,已经跑回了这里守着,他坐在帷幔前,握着自己的腰刀,看到承胤走过来,忙起身迎接。

“你去休息吧。”承胤点点头道:“事情解决了,你记得要闭好嘴巴。”

“嗯!知道了,承胤先生。”他行了礼,又压低声音道:“刚才女王在里面,说梦话还喊了您,我没敢进去,只是偷偷掀开看了一眼,她在睡着。”

承胤笑道:“偷看你还告诉我?不怕我罚你?”

妥莫尔红着脸挠挠头,道:“女王好漂亮,平时我们都不敢抬头看,只有她睡着了敢偷看一下,我也没看清……您别罚我,我没有恶意的。”

承胤挥挥手打发了他,这些孩子,长在大漠黄沙的世外桃源之中,单纯得不像话。

他除了外衣躺在床上,女王因为睡觉,已经取了眼睛上罩着的白纱,此时感觉到他进入被子,嘟囔了一句,柔柔的贴上来。

其实不用贴,这小小的一方石塌,两个人挤在上面,那种亲密和暖意,根本不用特意营造。

天边已经泛白,承胤早已没了睡意,只是侧躺着,看着女王沉睡的脸,直到天光。

“承胤哥哥。”女王醒来,她已经习惯闭着眼睛等着白纱。

承胤从一旁拿起白纱为她系上,她睁开眼,笑道:“你昨晚做什么去了呀?睡到一半就不见了……”

承胤笑眯眯的看着她,道:“男人在晚上,除了睡觉,还能做什么?当然是缓解一下欲——”

“啊呀呀呀呀,承胤哥哥又欺负人!”女王捂着耳朵打断道。

承胤闭了嘴,笑着看着她,道:“快点回你的寝宫,侍女还等着为你梳洗……那些使者还要没走,你不能偷懒。”

女王撅着嘴掀开那床厚重的棉被,自己那床雪狐皮的在一旁被冷落了一夜。

“把你的被子拿走。”承胤提醒她。

女王吐吐舌头道:“留着这里我过来睡!”

承胤摇摇头,道:“在这里只能睡我那床又冷又硬、又破又重的棉被,你受得了就来,受不了就老老实实呆在自己寝宫。”

“当然受得了!”一听承胤松了口,女王开心得要命,还在乎盖什么被子?

不盖都可以!

其实承胤这是为了保护她,担心再有什么人摸入寝宫,对她不利。

不过嘛,小笨蛋国君,从来不用为了这些事情操心。

……

“你的咒术布置完成了?”承胤在桌上点上一株塔香。

最近,刮起了风,空气里都是灰尘味,而这间宫室地处偏僻,通风和保暖不好。

而女王天天都要来赖着他,他也只能尽量让房间居住得舒适些。

“完成了,他一旦离开玉伏灵国的范围,就会夜夜不能寐,梦魇会缠着他,生生世世。”国师点点头。

“呵,生生世世?你也真是下了狠手。”

国师见他不太相信的样子,不悦道:“你要不要试试?”

“敬谢不敏。”承胤摆摆手,转了话题,“今天送走了那些使者,你打算什么时候启程前往大唐?”

“尽快就走,我计划十日后出发。”

“这么赶?现在刮了北风,路途艰难,等你们走到玉门关,或许已降大雪。”承胤皱起了眉头。

“没关系,使者跟冬季的商队一起出发,路上互相照顾,何况贡品还是在冬日更容易保持不腐不坏,那些肉苁蓉、蛇胆,能明年开春就交到大唐皇帝的手中,也显示我们的诚意。”国师说道。

承胤点头,这孩子的心思和见识,一日千里,这件事交给他,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那你定下日期后,我们一起去送你……祝你一路平安。”他说。

国师笑了笑,拍了拍自己的怀里,道:“有你这兽头鎏金牌,我还怕什么?日期就定在十日后了,一拖再拖,大雪封山后,就跟难走了。”

两人正说着,走进来的女王听到最后一句,问道:“你们说什么?十日后要去哪里?”

“十日后,我带着使团,跟着今年最后一趟商队,去玉门关了,他们采买冬季物品后就回来,我带着使团一路往东,去朝拜大唐皇帝。”国师解释道。

女王嘟起嘴,不满的说:“为什么要冬日去啊,风雪无情,你冻病了怎么办?不如开春再去好了。”

听到女王的关心,国师的表情和心思一起软了下来。

“没事!冻也就冻路上这两个月,到了大唐腹地,说不定已经回暖了,正好看风景。”他笑着回答。

女王还是不满他的决定,嘟嘟囔囔的抱怨他逞强,国师也只是笑着望着她。

承胤微不可见的笑笑,悄悄的转身走出后殿。

两小无猜青梅竹马,自己站在那里就太不识时务了。

他比他们年长,自然懂得感情的无奈。

感情萌生时的无奈。

感情变化时的无奈。

爱一个人的无奈。

不能爱一个人的无奈。

人能理智,却无法掌控情感,自己的情感尚且难以掌控,更遑论他人的。

爱,不爱,不能爱。

如果给不起对方想要的,最好能发乎情止乎礼,可惜,自己有时候都做不到。

她撒娇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亲吻她一下。

亲吻的时候,要用全身的力气去忍住深入的冲动,只是唇瓣相贴、轻轻咬一下,然后再花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来平复自己的欲纛望。

太过纯粹而真挚的情感,有时候让自己小心得不敢碰触,如果是在中原、在长安,如果她不是一个远在天边、一生不能离开的小国君主,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该多好?

或者,自己复了皇命、再抛家舍业,留个不忠不孝的名声,再回来这里?可惜自己是异族人,他们的子民不会允许君王的血统变得不纯。

这不光是意识的保守,还事关这个小国的生存。

若女王的继承人没有了眼睛的传承,这个小国,大概很快就会成为大国博弈的棋子,顷刻间化为齑粉。

第143章 有些事情不许做

大漠的冬日来得很早,本来昼夜温差就大,现在起了北风,夜晚更是滴水成冰。

国师出发的前天晚上,承胤带着女王登门拜访,虽然此行已经是板上钉钉,也在宫殿里宣布过了,可是女王还是很不高兴。

“这么冷的天,你这一副文弱的样子,怎么抵御风雪啊!”女王气鼓鼓的将自己抱着的灰熊皮棉斗篷砸在榻上,“拿去拿去,这是父汗的遗物,反正我也用不了。”

国师笑着拍拍那个灰熊皮的斗篷,这是以前国王的东西,他从小看着羡慕的很,没想到女王把这个给自己了。

“放心吧,我又不是没去过玉门关。”国师笑着将那灰熊皮棉斗篷裹上,笑道:“你看,像不像你父汗?”

“才不像!父汗哪有你这么轻率!这么轻易的决定出远门!”女王不悦的回答。

“我才没有轻率,这事情越早越好,承胤先生都准备了三四年了,现在西边的大汗逼得紧,我们不能再拖了。”国师认真的回答。

他看着气鼓鼓的女王,眼中的神色热血而深沉,“我一定会完成任务的!为了玉伏灵国、为了你,我会带着大唐皇帝的敕封回来的!”

他说得严肃,女王看着他神色坚决,咬了咬唇,小声的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去到玉门关之后,还要再往长安走,我没走过这么远,不知道要多久。”国师老实的回答。

女王求助般的看了看承胤,承胤安慰道:“从玉门关到长安,冬日大概也就两月的路程,国师聪明能干、又熟识汉话和中原的风俗,不会有事的。”

“两月啊……这里到玉门关,也要走一个月呢……这样,仅仅是来回,就要六个多月?”女王鼓起嘴巴,不悦的看着两人。

“嗯,在长安估计还需要打点和等候皇帝的接见,可能还要几个月……明年的大雪封山之前,我应该就回来了!”

遥远的路途,没有造成他的退却,反而让他雄心勃勃。

为了这个小笨蛋国君,他就算走上一年两年,也没问题。

女王越想越觉得难过,需要一年呢!而且来回上万里的路程,还会遇到未知的危险、风雪、病痛等等……天知道这一去,会不会再也见不到这个人?

“额纳尔……”她抓住国师的两只手的袖子,依依不舍的流眼泪。

两人在这里土生土长,祖祖辈辈都是邻居、兄弟,这么一个小国,谁不是沾亲带故?国师与女王从小一起玩耍、一起长大、一起遇到了承胤、一起接受他的教导。

突然要分开,女王心里是万分的不舍得,也不适应这种分别。

从来没有分开过的两个人,其中一个突然消失了,留下的那个,转身找不到对方,这种感觉,让她恐惧。

“你别哭啊,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国师忙扯着袖子给她吸掉溢出白纱的眼泪。

“谁知道呢!中原那么繁华、那么多美人、美食、美器,我听说去过的人都不想离开了!谁知道你会不会回来这个偏僻贫穷的地方!”女王呜呜的哭着,双手揉着眼,心里难受得不得了。

“谁说的!我一定会回来的!我、我、我……”国师手忙脚乱,我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承胤看了他一眼,使个眼色让他好好安慰女王,自己转身走出门口。

他看着土屋的房檐下,掏空了一个洞,这里的人,家家都驯养猎鹰,国师应该也会将自己养的猎鹰带上。

有猎鹰在,可以传信、可以发现危险、可以帮助捕猎。

不过,这里离长安这么远,说是天涯也不为过,猎鹰不知道能不能认路。

屋里,国师还在安慰女王,“我是你的国师啊,怎么可能不回来!除非我死了!不不,死了也要死到这里的山口上,让大家发现我的尸体,把我抬回来。”

女王眼泪汪汪,“闭嘴吧,乱说话。”

哪有人在出发前说晦气话的?

其实,出远门的人,就算不说晦气话,也会想到最坏的结果。

迢迢万里、未知风雨,谁知道前路等着自己的是什么?

女王担心他遇到危险、担心他披风露雨、担心他见到长安繁华、忘了归程。

“大唐一定很吸引人,承胤哥哥在这里这么多年,我都觉得他还是会离去,何况你这没见过世面的小子,肯定会被大唐的繁华吸引得忘了我们。”

“……我的女王啊!你还讲不讲道理啊!都说了不会不会,这大门都还没有出!你就给我安上罪名了?”国师哭笑不得,扶着她的肩膀低声软语的哄着,“我一定回来的!路上我让猎鹰给你们送信,唔……不过它没飞过这么远,不知道送不送得到……我试试吧。”

女王点点头,自己擦干眼泪,道:“如果你不回来、承胤哥哥又走了的话,这里就只剩我一个人了……”

这话说得小声,语气中的哀求和示弱十分明显,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坚强又有能力的女王,虽然只是一个小国,可是如果没有了国师和承胤,她根本治理不来。

不,不是治理不来,而是根本无心治理。

国师叹口气,突然单腿下跪,屈膝在她的身前,仰头看着她道:“我发誓,死都会回来,别担心……”

这样的大礼,他们两人之间只有一次,就是在女王的父汗去世、女王接下担子的时候,为了立威,除了承胤这位“异族先生”以外,国师带领全部子民向她行跪礼。

此后,两人之间最多就是躬身行礼,不会行这样的大礼。

女王看着他,又忍不住哭了起来,她也跪在地上,抱着额纳尔,道:“额纳尔,我们是好朋友、从来没有分开的,你一定要平平安安回来啊!”

是啊,是啊,是好朋友。

国师苦笑一下,抱着她的后背拍了拍,道:“知道了知道了!还要我发誓多少次?我一定一定会回来的!”

女王和他就这么跪在青石地板上,这座房子也已经建了多年,地板有些不平整,不过此时她也感觉不到自己膝盖的冰冷和疼痛,她拉着国师的手,千叮万嘱。

“你一定要回来,还要平安健康的回来!路上慢慢走没关系,千万不要生病了!也不要为了图快,去走一些危险的小路!也不要看到中原的美人就走不动路了!还有……”女王抿了抿嘴,看了一眼身后,承胤背着手立在房檐下。

“还有……你打听看看,承胤哥哥还有没有家人,如果有的话,就告诉他们承胤哥哥一切平安,如果他们愿意来这里作客,我非常欢迎的!”

国师听到她这么天真的话,眼皮跳了跳。

你这傻丫头,你还不知道人家家大业大、皇命在身吧!

堂堂的大唐肃阳侯,人家会来这里作客才有鬼了!

国师想到承胤说过的“总有一天……”会离开,心里堵堵的,不舒服。

虽然他不喜欢看到女王那么喜爱他,但是承胤对这个小国,也可以说是仁至义尽。

如果他只是奉命来拓边、那他大可以早早回到玉门关,唐朝大军一来,早就让玉伏灵国成为大唐的一个边疆小镇了。

但是他没有。

女王幼年多病,他悉心医治照料,更协助前国王治理国家、发展贸易,让这里的人民生活变得富足。

他得到了这里的人的尊敬,但是他并没有把自己当作这里的人。

他来自天朝、大唐二字已经融入了他的骨血灵魂。

他总有一天要离开……

承胤看两个人说体己话说得差不多了,转身进来,将女王从地上拉起来,笑道:“两个小孩子,说话都说到地上去了……被别人看到,像什么样子。”

女王抿抿嘴,不安的问道:“承胤哥哥,你有没有想过一起回长安啊?”

承胤摇摇头,“我们两人,总得一人留在你身边,否则,就算走了,也日夜不安心。”

“对对对!”国师接口道:“只留你一个人,想想都吓死了,哪里还敢走远?”

女王很没地位的垂着头,听着自己的竹马国师教训。

“你别乱跑啊!别以为我不在、承胤先生又娇惯你,你就可以胡作非为啊!”

“你别拉着妥莫尔那傻小子做坏事啊!他敢带你出去,我回来抽死他……不行,等下我还要去他那里再叮嘱一次!”

“还有啊……你、你、你们……你们晚上一起睡可以,但是有些事情不许做!知道吗?!”

国师红着脸,低声吼了一句。

承胤笑眯眯的看着他,再看看女王。

女王闻言涨红了脸,脑袋上都快冒烟了。

“你你你、你怎么知道……”

“我我我、我怎么不知道?你天天跑去哪里、做了什么、吃了什么、何时就寝我都知道!”国师冷哼了一声,有点外强中干的扬起下巴,做出一副冷酷的样子,“所以,你别以为我走了你就可以胡作非为!回来我知道了,会处罚你的!”

第144章 情之一字最伤人

女王满头黑线,自己还是女王么?简直是小鸡!国师就是护仔的老母鸡!

“……知道了。”女王捂着耳朵,“你太罗嗦了!”

她有点脸红,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往承胤怀里躲。

承胤看她窘迫的样子,就伸手将她揽到怀里,让她躲着,他转头对国师说:“你说得这么直白,女王会害羞的。”

额纳儿也觉得自己脸上有点热,虽然是青梅竹马的玩伴,但是毕竟人家现在是女王,自己这个国师,连女王晚上的那点事情都要过问,似乎有点过分了。

不过这事情非提不可,他可不想女王一时冲动做出些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在玉伏灵国,未婚怀孕的女子会被鄙视的。

其实额纳儿也知道,承胤先生一直都把握着一个度。

如果承胤来者不拒的话,要出事早就出事了。

“好了,很晚了,你们两人的体己话也说得差不多了,然然,该回宫了。”承胤拉着她的手,向国师点了点头,道:“明天然然就送到山口,我送你们到哨站。”

国师当然知道承胤不是单纯的送他,应该有些事情要交代,于是点点头,送两人出门。

在门口,女王又拥抱了一下额纳儿,道:“我会天天默念一百遍,额纳儿平安归来的!”

额纳儿笑得裂开嘴,问道:“真的?少一遍都不行啊,你得好好计数。”

“好、好吧……”女王给自己挖了个坑,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大不了以后每天在木片上刻数,念一遍刻一笔好了。

承胤拉着女王的手,在黑夜里走上石阶。

“承胤哥哥,我觉得……额纳儿好像成熟了好多。”女王摇晃着承胤的手,一步一跳的踩上阶梯。

“嗯……他本来就比你大五岁,现在已经是大人了,哪像你还是个孩子。”承胤拉着她,看她像只小鹿一样贪玩。

“我也不小了,等这个冬天过去,冰雪融化、春天来临,我就十五岁了。”她反驳道。

承胤眯了眯眼,在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他看着不远处侍卫守着的火盆里跳到的火苗,感叹道:“到了那时,就八年了……”

“嗯。”女王笑着转过身,揽着承胤的腰,笑着问:“承胤哥哥你二十岁来这里,明年就二十八岁了!你……你……”

她吞吞吐吐,忍了又忍,小声的问道:“你……有没有想过,在、在、在这里……成家啊?”

声音细得像蚊子。

承胤想装作没有听清,可是看到她抿着唇、仰着头,一脸期待的等着回答,又不忍心补不给她回应。

“我是外人……”他说。

“不要再用这句话糊弄我。”女王嘟起了嘴,“我知道你这是不愿意的意思。”

她背着手,踢着台阶,嘟囔道:“你不知道多少女子爱慕你,如果你愿意,她们都愿意成为你的妻子,可是……可是我不想你有那么多妻子。”

承胤笑笑,没有说话。

“承胤哥哥。”她复又抱住男子的腰,软软糯糯的撒娇,“我们这里因为人不多,所以大家都默认,一生只有一个伴侣,除了王可以有两位、三位,其他人基本都只忠于自己的伴侣,我父汗就只有我阿娜一个女人……”

“我知道中原的男子可以有很多妻妾,如果……如果……你也想有很多女人,我也不介意的,真的。”

“只要你成为我的夫婿,我什么都可以学习中原的女子!你要当大汗也可以,我父汗就是娶了我阿娜之后,成为大汗的。”

她软软的诉说着自己的情意,听的承胤的心有些抽痛。

情之一字最**。

情之一字也最伤人。

或许什么都不知道,才是幸福的。

活在假象中,有朝一日真相揭开,会不会痛到鲜血淋漓?

她是个单纯的女孩子,可是自己并不单纯。

男女之间的那点事,早在自己十三四岁的时候就知道了。

女王看他迟迟没有说话,有点泄气,她已经不止一次的表达了自己的心思,可是承胤基本上都不回应她。

就算偶有回应,也是拒绝或者敷衍。

承胤看她在夜风里跺跺脚,等着自己的回答,抬手抚了抚她的脸颊,道:“你是小孩子,我不是,你以为我像你这样不知道情纛欲滋味、把喜欢喜欢的挂在嘴边?”

“那你喜不喜欢我啊……你一次都没有说过。”女王鼓着嘴巴,不满的问道。

承胤叹了口气,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道:“有些事、有些情,放在这里就好,只要自己明白,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分别。”

“你们这里的女子,十六岁要选择夫婿,到那时,再说吧……”

女王看着他,没有说话。

拒绝过一次两次三次四次……她都不知道承胤到底是怎么想的了。

要说对自己完全没有好感,也不像,他对自己那么包容溺爱,还会有偶尔的亲吻和拥抱。

可是为什么一直、一直的不正面回应。

而且不光不回应,还隐隐带着拒绝的意味。

“……承胤哥哥,你是不是有些话不便直言?”女王咬了咬唇,站在承胤的身前,认真的说:“我可以读到别人的心,但是……我从来不敢在别人面前取下眼上的纱。”

“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如果自己可以轻易知道别人的真实心意,那么就再也不会有人愿意呆在我身边,会被别人厌恶的。”

“阿娜告诉我,有时候,有些答案,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她跟父汗在一起,那么恩爱,也从来不去试探父汗的心意……我一直都很听阿娜的话,我从来不对别人使用这种能力。”

“我……一直在猜,是不是中原的女子真的那么好?我们这里小国寡民,没有你看得上眼的女子……也、也包括我……”

她吸吸鼻子,委屈得很。

在她很小很小的时候,阿娜就去世了,身边没有亲近的女性亲属,她不懂得怎么委婉的表达感情。

两人这么面对面的站在石阶上,女王站在上面一阶,可还是需要仰望这个男人。

她一直在仰望、一直在仰慕。

额纳儿也能长到与他一般高大,可是自己,怎么长,在他眼里都还是个小孩子。

承胤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她,俯身执起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的摩挲了一下。

“然然,有时候,我真希望你能懂我的心……”

我想你懂。

我又怕你懂。

承胤叹了口气,他最近叹气太多了,多到女王听到他轻轻的叹息,都会吓得心里狂跳,她害怕承胤在下一次叹息后,告诉她,我不爱你,我要离开。

“……我在中原,有很多女人,不是两个三个,而是十个、二十个,多到我都记不住她们的名字……现在连长相也记不住了。”承胤突然开口说。

女王愣住了,她从来没有听承胤说起自己在中原的事情,以前不管怎么追问,他也只是笑着说自己多管闲事,现在一开口,就是这么莫名其妙的一句话。

“承胤哥哥,你说这个干什么?”她问。

承胤笑了笑,看着她道:“你不是想知道,我有没有看得上眼的女子吗?”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多年前,我认识很多女子,我家里也有很多女子,莺莺燕燕,花枝招展,后来——”

“后来?”女王睁大眼睛。

“后来,我离开了家,千里迢迢来到边关,然后又来到了这里,在这里住了很久……”他笑着说,“家里那些女人,我都忘得差不多了,估计走的走、留的留,也不知道还剩几个。”

女王垂下了头,这些话,也不算太意外,虽然听到的时候,心里还是很疼。

她咬了咬下唇,半晌,抬起头,小声的说:“承胤哥哥,我、我不介意……如果你想她们,就把她们接过来好了,我可以让她们都住在宫殿里、我把最好的东西给她们用!如果你要回去看她们,我也可以等你回来,只要……”

只要你是我的夫婿就好。

女王的声音也变得闷闷的,她自己也觉得委屈,可是她真的不介意把最好的东西给她们,因为比起这些,她更忍受不了承胤不在身边。

这里是大漠黄沙之中、这里的景色只有白雪和砂砾、这里的天气只有炎热和寒冷、这里只有偏安一隅、保守而善良的一城居民。

她没有任何可以留下承胤的本钱、她也没有放弃一切跟随承胤的勇气。

她生在这里,也只能死在这里,这是她血脉的宿命。

承胤觉得眼睛有一点酸涩,他的笑容褪去,微微眯起了眼。

他觉得心像被攥住,一点一点的捏紧、一点一点的挤出血液。

“我有妻子。”

他听见自己说。

“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出身名门、贤良淑德,只要她不犯七出之罪,不管我在不在家、哪怕我已不在人世,她也是我家里的女主人。”

“其他的侧室小妾,无所谓,可是她的地位无法撼动,这是大唐的律法、也是中原的情理。”

第145章 爱得卑微

在过去的岁月里,女王从来没有听到这么轻柔、却又这么坚决的话语。

承胤说得温和,也说得残忍。

夜晚呼啸而过的山风,吹得她清醒了些。

“原来,”她哽咽了一句,“原来我并没有大方的资格啊……”

自己想当然的,想要成为他的妻子,并且不介意与别人分享,可是自己没想到,他的家里早已有了女主人。

承胤也松了肩膀的力气,道:“然然,中原的父母之命,是不能违抗的,我也没有想过去违抗,成家立业、传宗接代、光宗耀祖,这是每个男人要做的事情,在中原,女子十五及笄,我比你年长那么多岁,怎么可能还未成家?”

女王点点头,哭道:“嗯,是我笨,没想到这个……像承胤哥哥你这样男子,怎么可能没有妻子。”

她转头往宫殿里跑,一路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承胤看着她伤心的样子,心疼得深深吸了几口气,站在石阶的转角处,背着手看着下面的街道。

黑夜中,这个小城亮着灯火,有些在聚会的家中传出一点欢声笑语和三弦琴的声音,这里越来越富庶,或许再过十年,人口增加、贸易繁荣,再修建一条引水渠,将雪山的水引入,也会变成一个世外桃源、沙漠绿洲、塞上江南。

可是自己,还能不能呆上十年?

当年皇帝给了十年之期,此时国师朝拜,说明自己已经完成了任务,如果再不回长安复命,就有叛国之嫌,到时候,可是诛九族的重罪、而且也会要求玉伏灵国将自己交出来。

必须回去,不回去复明,可能会给这个小国带来倾国之祸。

承胤一步步的走上阶梯,走入宫殿里面,刚转过正殿的回廊,就看到一个侍女一脸担忧。

“怎么了?”他问。

侍女躬身行了行礼,道:“女王陛下不知道怎么了,一路哭着跑过去,刚才跌了一跤,我去扶她,她也不理,自己爬起来跑了……”

承胤心下暗叹,点点头,朝女王的寝宫走去。

他这些年在宫廷里,十分的自由,女王的父汗非常信任他,曾经想给他官职和华丽的宫室,但是他都拒绝了。

他一直都是以一个“先生”的身份,住在最偏僻的宫室里。

不过这些年来,他与大汗和女王的亲密,让他在宫里行走不受任何限制,连密道他都一清二楚。

女王寝宫的守卫是忠心耿耿的妥莫尔,他一脸的苦闷,看到承胤走来,忙迎上去。

“承胤先生,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女王让我走开啊?”无辜被嫌弃的妥莫尔,挠着头郁闷的询问承胤。

“没什么,我说话让她生气了,她迁怒你而已,我现在去哄哄她。”承胤回答道。

他刚要掀开最外层的厚重帷幔,妥莫尔伸手隔住了他。

“承胤先生,我很尊敬你,但是你也不能伤女王的心啊!她、她很……”妥莫尔纠结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说。

承胤不说看,带着一点笑意看着他。

妥莫尔回头看了看帷幔,冬日的帷幔非常厚重,几层帷幔后面,不知道女王会不会听到他的说话。

有些话,自己说出来和别人说出来,感觉不一样。

比如自己说,我喜欢你,那是感情的流露,就算被拒绝,也可以自己默默地****伤口,把感情藏起来,直到结疤。

但如果别人说,她喜欢你,就变了味,好像自己的伤口被暴晒在阳光下,想躲起来都做不到。

妥莫尔虽然没有多么细的心思,但是他很忠诚,他知道哪些话语不利于女王,于是在承胤的目光凝视下,忍住了。

“承胤先生,女王很……依赖你,她就算做错什么事情,你也别把她弄哭啊……害我以为谁欺负她了,一问,还被她凶了两句。”妥莫尔收回手,侧身让开了帷幔的入口。

承胤点点头,道:“你说得对,我现在去哄哄她,以后不会了。”

他掀开帷幔,站在最内层的薄纱前,看到女王扑在自己的玉塌上,没有哭泣的声音,但是肩膀一抖一抖的。

他没有出声,只是淡淡的看着,说是哄哄她,可自己有什么话能用来哄?事实摆在这里,小姑娘年幼时的依赖、慢慢长大变成了依恋,这种爱慕夹杂着亲情,怎么断?

该怎么断?

怎么才能断?

女王咬着下唇呜呜的哭了一阵,眼泪滴在皮毛上,沾湿了蓬松的绒毛,眼睛上蒙的白纱已经被泪水浸透,贴在皮肤上十分难受,于是她抬手拆掉了眼纱。

她很小就戴着这眼纱,她的阿娜同她一样,蒙着眼睛、透过一层白纱来看世间、来看自己的爱人。

再深刻的爱意,也只能藏在那层薄纱之后。

能看透人心的真实,其实是非常痛苦的一件事,有些善意的谎言和隐瞒对自己毫无作用,这会让自己更加的孤独。

可是现在,她觉得看不看得到真实,自己都是孤独的。

我爱的人,他另有所爱、另有佳偶。

不管自己爱得多么卑微,爱得多么痴缠,不管他爱不爱自己,他的身旁都已经有人了。

想说,我不介意你有其他人,可是自己连介意的资格都没有。

真是个傻瓜啊,难怪承胤哥哥对自己从来都是点到即止。

这是一种保护、也是一种拒绝。

她用皮毛擦了擦脸,睁开眼睛看着玉塌,深呼吸了几下。

“承胤哥哥,你是不是会离开我?”她问站在身后的男人。

“……这是迟早的事情,等明年额纳尔回来,我会回长安一趟,如果……情况允许,我还会回来看你。”承胤坦白的说。

“……只是回来看我?”女王摩挲着,拿起床头另一条白纱给自己系上。

“嗯,如果可以,我希望能陪着你怀孕生产,我担心这里的大夫不能很好的照料你。”

闻言,女王刚刚止住的眼泪又冒了出来。

“我才不要,反正你迟早要走,我宁愿生下孩子就死掉,反正也见不着你,只要有了继承人、能继续守护这里就好。”她语无伦次的说着负气的话。

承胤走近她,摸了摸她的头,为她拆下头发上的发饰,温言道:“不要说任性的气话,为了自己的夫婿、为了自己的孩子,你都要好好活着。”

“还有额纳尔、妥莫尔,他们把你看得比自己还重要,你不能辜负他们的忠心。”

“我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我也有过糊涂的日子、混乱的生活,我心里只忠于一个国家、一个君王,那就是大唐。”

“我迟早要走,我只希望能在走之前,多为你做一点事,让你能过得富足、让你能健康快乐。”

女王摇摇头,朝承胤伸出了双手,承胤将她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膝上,坐在玉塌边。

“如果我的夫婿是其他人,我不会快乐的,我就想你能陪着我……要不,我不做你的妻子了,我可以做你的小妾啊,中原人不是有很多小妾的吗?”女王揽着承胤的脖子,吸吸鼻子,软软糯糯的说道。

“……堂堂女王,哪有做小妾的道理!”承胤不轻不重的在她后背上拍了一下。

“那是不是要你的夫人同意?我才可以当小妾?”

这么卑微的话,让承胤心里有些烦躁,这是他捧着长大的女孩子,怎么可以为了一个男人把自己放到这么卑微的地位上?

“别再胡说了。”他有些不耐烦的开口,“你不需要谁同意,你是女王,你的婚姻只能是举国同庆、红纱漫天、高贵尊荣、一世恩爱……不能卑微的要谁允许。”

“可是……那我要怎样才能跟你在一起?”女王委屈的抹眼泪,“你不能成为夫婿,我也不能嫁给你,那么就学中原人纳妾好了,这也不行?”

“当然不行!”承胤的火气有点上来,说话的声音也大了一些。

女王从来没有见过他生气。

这些年来,承胤就算是生气,也是似笑非笑的教训自己,从来没有真正的发过火,也没有对自己大声怒吼过。

她有些不明白承胤为什么生气,委屈的是自己,为什么承胤哥哥会生气?

看她一脸泪痕、委屈求全的样子,承胤心疼得不行,放软了声音道:“好了,你还小,再年长一些,你会懂得找一位爱自己的夫婿,会美满很多。”

“我非佳偶,然然,你要好好记住,平时怎么跟我撒娇都行,但是你的婚姻事关玉伏灵国的国运,决不能儿戏。”

他说得坚决,女王也只能默默地咬着唇,压抑自己的情感。

否则还能怎样,再说下去,惹怒了承胤,他一走了之的话,自己连见到他的机会都没有了。

起码现在,他还在这里、还会将自己抱在膝上。

起码他的音容笑貌还在眼前,而不是在梦中。

承胤安抚了一阵,把她放在床上裹好,自己回宫室,睡到半夜,又看到女王穿着贴身小袄跑来钻被窝。

想着以后没多少时间陪她了,承胤也没有说什么,抬手将她揽入怀里。

第146章 伤

几场寒风一过,天空开始飘飘洒洒的落下零星的雪花。

宫殿里燃起了火盆、关上了大部分观景用的窗户,只留着通风透气的天窗。

国师和商队已经走了半个月,他饲养的猎鹰飞回来一次,报了平安,女王认认真真的回了信,告诉国师自己一切都好。

除了感情问题外,确实一切都好。

因为冬季的来临,承胤开始计划使用雪水,他规划了两条长渠从山外引水,又在家家户户的街道前挖通渠,可以将屋里、房顶的雪水清扫到通渠里,能为这里干涸的土地提供不少润泽。

他每日天未亮,就披着厚厚的皮裘棉服出来,忠心守在女王附近的妥莫尔,默默地向他行礼,然后继续擦着刀,坐在他的宫室门口,等着里面的女王醒来。

一开始,女王掀开帷幔看到他,会脸红一阵子,毕竟自己从承胤先生的房间里出来,就算只是赖在他怀里睡觉,可是……谁信?

宫殿里的女人们都别有深意的对着自己笑,弄得女王窘迫了好一阵子,大家都知道女王对承胤先生的心意,女人们私底下都在猜测,女王和承胤先生到底有没有实质性的进展。

如果有,为什么承胤先生私下向长老们传话,明年春天开始,要为女王挑选夫婿呢?女王的夫婿一旦选定,就要用半年以上的时间来做准备,直到后年女王年满十六岁,再举行大婚。

如果说两人没有发生什么……为什么又这么亲密?女王寝宫的侍女的,都觉得很奇怪,有时候女王莫名其妙的半夜哭醒,然后就一个人跑去承胤先生那里。

第二天,又像没事人一样,微笑着跟她们说话。

当然要微笑,她的所有不甘、不愿,在承胤的怀抱里都可以暂时化作虚无。

“妥莫尔,承胤……先生他什么时候走的呀?”她转头问自己的侍卫。

“唔……先生天不亮就走了,可能带人去开渠了吧。”妥莫尔裹上自己的披风,跟着女王一路穿过长廊。

两人来到宫殿大门前的平台上,四处眺望一下,可以看到对面的半山上一群人在劳作,离得太远,也看不清承胤的身影。

“走吧,我们去看看……对了,你叫人带上一些奶酒,去给大家暖暖身子。”女王吩咐了一声,自己朝一侧的石阶走下去。

承胤调动的青壮年,每天也就一百人左右,分段进行开凿,每日给工钱,每家每户多余的劳动力,就在自己家门前挖通渠,尽量在这一两年间完成此事。

要知道,这之前,玉伏灵国连能用来开凿的工具都不全,全是靠这些年频繁的贸易一件件的换来。

包括卫兵的武器、铠甲,都是在承胤的指导下换取和制造的。

不过玉伏灵国毕竟太小,特产也只有玉髓、肉苁蓉、动物皮毛等等,这些东西在西面的汗国,赚不到多大的利润,反而往东走向中原,利润丰厚,这也是为什么前任国王信任承胤,努力向大唐靠拢的原因。

承胤也不负所望,尽自己所能的治理这个小国,还用心教导女王和国师,让这个一向避世、听天由命的小城邦变得兴旺繁荣。

女王在半山上出现,劳作的青壮年们纷纷停下手中的活,向她行礼。

小国之中,虽然有君主的观念,可并不是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那种,年轻的人当女王是君主、年长的人当女王是自己的孩子,大家相处十分融洽。

女王笑着回礼,并指挥卫兵将带来的奶酒和酥饼分给大家,她则到处观看,寻找承胤的身影。

“承胤先生上山去查看地形了,刚转过山坳去。”一位监工的卫兵向自己的女王汇报。

女王皱起眉头,问道:“那你怎么不跟着去?承胤先生一个人走,多危险啊。”

卫兵挠挠头,一脸的为难,“陛下,承胤先生思考事情的时候,不喜欢我们在一旁,他不让我们跟着。”

女王抿了抿嘴唇,点头道:“嗯……我没有怪你,只是担心承胤先生,下次他再一个人走,你们就远远的跟着,不要打扰他就好。”

卫兵忙点头称是,指给了女王方向,自己继续监工。

妥莫尔跟着女王往山坳方向走,他皱着眉头道:“陛下,您还是别走了,地面都有雪了,滑到了可就糟了……到时候我们俩都要被承胤先生骂。”

女王俏皮的吐吐舌头,道:“承胤先生不会骂我,他只会冷冷的教训你!哈哈,我才不怕呢。”

妥莫尔苦了脸,“是啊是啊,挨骂、挨罚、背黑锅的总是我,国师现在看到我就一脸凶样,好像做坏事的都是我……承胤先生虽然讲道理,不会乱怪人,但……他就算不说话,也很有压迫感啊。”

苦逼的妥莫尔,因为老实又忠心,自从被选为女王的侍卫长后,就开始了背黑锅的苦命生涯。

女王捂着嘴偷笑,脸上摆出一副不悦的神情,道:“妥莫尔,当我的侍卫,让你受委屈了啊。”

妥莫尔吓了一跳,忙摆手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担心您如果真的受了伤,我会内疚、也会被处罚的,这是我的失职了。”

女王咧嘴一笑道:“好啦好啦,我知道你是为我担心,不过没事的,我经常爬山啊……唔,是经常爬山去找承胤哥哥。”

她悄悄补充了一句:“国师现在不在呢,我们不会挨骂的。”

妥莫尔有点哭笑不得,这个女王啊,最怕的是国师的怒吼和承胤先生的冷淡,自己怎么劝,估计都没有国师一句吼、承胤先生一个眼神有用。

承胤上山来是为了查看积雪的厚度,山顶上现在有薄薄的一层,长渠要从山脚开始往上开凿,到了有积雪的地方环绕一圈,这样积雪融化的时候,雪水就会汩汩的流淌到山下,汇聚到储水的池子里,方便民众取用。

水在这里太重要了,宫殿之所以依山而建,就是因为有地下水脉,而普通民众每天的用水量都是限定的,有了雪水,应该会宽松许多。

他为这里的子民想了很多、做了也不少,因此他在这里得到了很高的尊崇。

可是再高的尊崇,也比不过身为大唐人、那种融到骨子里的骄傲和归属感。

“承胤先生。”女王远远的向他打招呼。

承胤的听到她的声音,心里微微一紧。

自从跟她说明了情况之后,她在别人面前,从来没有再称呼自己为“哥哥”了。

以前耳提面命、还得用冷落来吓唬她,她尚且任性而固执的喊着承胤哥哥,现在……

承胤自嘲的笑了笑。

伤了她,才教会了她这点,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失落。

“好了,别这么大声。”承胤走到她身边,抬手做了噤声的手势,“在雪山上,你可不能弄出这么大的声响,会引起崩塌的。”

女王嘟起了嘴,“这里哪是什么雪山啊……不就覆盖了一点点雪么?山坳外面的冰水湖你都不准我去,我哪有机会去雪山啊……长这么大,最远也就到过哨站而已。”

承胤笑着听着她的抱怨,想想也觉得挺可怜,因为她一旦离开这个“范围”,玉伏灵国的屏障就失效了,如果没有西边大汗的虎视眈眈还好,这些年对方已经盯上了这里,就要处处小心了。

这么一个隐秘的小国,用来做首都、或者作为藏宝处、再或者作为陵墓,该是多好的地方?

西方的汗国,大概也没安什么好心。

上次吃了瘪,损失了两个夜探宫殿密道的汉子,次日也不敢提起,双方就这么当做没事人一样,好聚好散了,谁知道下一次又有个什么借口,陈兵在附近呢?

不过现在入了冬,西面的高山已经覆盖了皑皑白雪,相对安全。

“……那我陪你出去走走吧?”承胤开口道。

“真的?”女王有点意外,承胤大部分时候,都是牵着她回宫,极少有会带她出去玩。

承胤点点头,对妥莫尔说:“你去牵我的马到山下,我们慢慢走下去。”

妥莫尔应承着跑下山,承胤伸手拉着女王,先去劳作的地点看了一下,吩咐了注意事项,再慢慢的下了山。

马匹已经备好,因为玉伏灵国很少有专门用来骑射的马匹,所以大多数人都不会骑马,毕竟在沙漠戈壁中,骆驼才是最重要的交通工具。

承胤抱着女王,先将她推上马鞍,自己再跨上去,为她整理好斗篷兜帽,压得严实,才策马缓缓的朝山外走去。

宫殿正对着的山坳处,有两座箭塔和木栅,每天入夜就会关闭,此时开着任人通行,女王经过时,他们纷纷躬身致意。

“承胤先生,您要将女王带到哪里去?”一个卫兵询问道。

“唔?就在山口外走走,不离开哨站的范围。”承胤回答道,他看卫兵们一脸为难的神色,奇怪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没有!没有!”卫兵忙摆摆手,回答道:“只是……国师出发之前,特意吩咐过,说任何人不能将女王带出去,包括、包括您……”

第147章 想要红色的花

卫兵的声音细如蚊蝇,也歉疚的低下了头。

他们都很尊敬承胤先生,可这是国师的吩咐,如果不听从国师的话,面临的将是处罚,国师额纳儿对女王很宠溺忍让,可是御下极严。

这,还是承胤的教导。

承胤愣了愣,随即点点头,道:“是我疏忽了,国师做得对,他不在的时期,我确实该避避嫌。”

女王在他怀里听到此言,心下难受,开口道:“我想出去走走,让承胤先生陪同,这都不行吗?如果国师要处罚你们,就连我一起罚吧。”

卫兵们交换了眼色,一脸为难。

这些年来,大家都习惯了玉伏灵国有国师、先生、女王坐镇,现如今国师出使大唐,如果先生将女王带走,那国内连个主事的人都没有了。

承胤低头劝道:“然然,既然国师吩咐过,我们也不要让卫兵为难了,回去吧。”

女王心里难受,本来从承胤与她说明后,她的心里就很堵,每天入睡前都告诉自己,不要再痴心妄想了,可是睡到半夜又会哭醒。

心思太重,连梦里都是伤痛。

“可是,我想与你一起骑马……”她想着两人相处的日子,过一天就少一天,心酸得落下了眼泪。

妥莫尔在身后,看着女王哭泣,心软的想卫兵开口道:“我会跟着女王陛下的,要不你们也派几个人跟过来吧,只是在山外,不会离开哨站的范围。”

卫兵们看着女王哭了,也早就心软了,女王从来没有向任何人摆过架子,总是甜甜的笑着,对国内的子民都如同朋友一般,他们哪舍得让女王哭?

承胤看他们有点犹豫,提议道:“这样吧,我们也不骑马了,步行总可以了吧?你们不放心就跟着来,总不用担心我步行能将女王带到百里之外的哨站吧?”

这个方法让卫兵们放心不少,毕竟比骑术,他们比不过承胤,如果只是步行……那女王只要在视线范围之内,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好吧,谢谢您为我们着想,承胤先生,请吧。”卫兵拉起了木栅栏,躬身行了个礼。

承胤翻身下马,抬手将女王抱了下来,安慰道:“想骑马的话,下次我们就在山坳里骑,今天我们就出去走走吧。”

女王有点不满的撅起嘴,不过能跟承胤出去走走,也是好的,她点了点头,顺从的让他拉着手,一步步往山外走去。

玉伏灵国是四面环山的小盆地,盆地中央除了居住的街道外,四周还有些长满了芨芨草和梭梭的沙土地,正面屏风一般的山外,是一片广阔的盐碱地,这里有一条干涸的河流,地下还有水,周围也有一些植物。

春夏的时候,还会有些零星的小花。

远处是皑皑的雪山,夏天的时候雪水融化,会流淌下来,在干涸的河道处形成冰水湖,在黄沙地上,出现一弯碧蓝的湖水,是非常美丽的景象。

此时已经入了冬,冰水湖早已变成了冰块,有几位国民在放牧,远远的冲女王和承胤扬起了鞭子。

女王冲他们招招手,笑着道:“承胤先生,你看,牛羊越来越多了。”

承胤笑着转身,看着她道:“嗯,你治理有方,国民自然越来越富足。”

“……明明是你和国师治理的,我什么也没做。”女王吐吐舌头。

“不,你只要继续保持一位受国民爱戴的女王形象,就是最大的贡献。”承胤摸摸她的头,温和的笑着,“小国更需要凝聚力,你只要一直受子民的喜爱,就是你最大的功劳。”

女王抿抿嘴,探头看了看承胤的身后,妥莫尔和卫兵都离得挺远,还在互相打闹比试武艺,没有亦步亦趋的跟着两人。

“受到子民的喜爱,可是不受你的喜爱……当女王一点也不好。”她轻声的说,没有往常那种撒娇,只是淡淡诉说。

可是那微不可见的一丝埋怨,还是从嘴角抿紧的弧度泄露了出来。

承胤垂眼看着她,脸上淡淡的笑、淡淡的无奈。

还有一点淡淡的深情。

可惜他和她,谁都看不到。

“然然,你该学着理解,一个人是不是佳偶,不光要看自己喜不喜欢,还要看他是否适合你。”承胤在她面前弯下腰,摘了一根蓬松的芨芨草。

女王看着根茎坚硬的芨芨草,在他纤长的手指间被折弯、被纠缠,最后变成一个蝴蝶状,中间高高一根蓬松草尾的形状。

“给你。”他笑着将那只草编的蝴蝶插在女王的发饰上。

女王笑着摘下来,放在手心看了看,问道:“承胤先生,你怎么会编这个?”

“闲来无事,就随手摘来打发时间。”他拍拍手,拉着女王继续漫步。

女王看着手中的草编蝴蝶,这种动物,只有在夏季小花开满河滩时,才能偶尔看到。

那遥远的长安、开满繁花的长安,应该有很多蝴蝶、有很多花。

有很多佳人。

也有他的佳人。

看她突然沉默,脸上浮现哀戚的神色,承胤知道她又在胡思乱想了,于是岔开话题道:“不知道国师回来时,会给你带来些什么……按照他平时对你的疼爱,可能恨不得将长安搬到你面前吧。”

女王闻言笑了笑,道:“怎么可能,我们哪有那么多钱!”

“那你有没有悄悄告诉他,自己想要的东西啊?”

女王摇摇头,道:“只要他平安回来就好,其他东西都不重要。”

“……好孩子。”承胤笑着轻轻捋了捋她垂到胸前的发,“那你偷偷告诉我,你最想要什么。”

“我……我想要红色的花……”女王有点脸红。

“红色的花?”承胤笑道:“是想要蔻丹吧?”

“嗯。”

承胤偏头思索了一下,抬头四顾,叹道:“这还真是个不容易达成的愿望……”

凤仙花和千层红,在这戈壁沙漠中怎么生存?

女王嘟起嘴道:“我只是想想……又没有要求他带回来,你跟我说过,这里长不了这种花,我知道的。”

承胤望着她,感觉像看着一条完美的锦缎被抽丝一样,丝线被一点点的抽走,再不复原来的华美。

这种痛,细细密密。

“我来想想办法。”他揉了揉她的手,“会让你有红色的花。”

这样的话语,这样的气氛,才是女王最熟悉的人。

“承胤哥哥……”她一叫这几个字,眼睛就发酸。

“嗯?”

“……没什么,下次我们打雪仗吧?现在的雪还不够大……你好久没陪我玩了。”

承胤笑着摇摇头,“你还是小孩子吗?衣服弄湿了会生病的。”

“我现在不像小时候那样动不动就生病了。”女王笑着拉着他往河滩边走。

这里的河滩早已干涸,但是地下还有水源,雪水融化后也会汇集,因此此时,有薄薄的一层冰覆盖着。

两人沿着河滩散布,女王粘着承胤撒娇,承胤一边笑着应付她,一边留意到一点不同。

那浅浅的冰块旁,有些被动物踏碎的冰渣。

水源对于玉伏灵国这样一个小国来说,是非常珍贵的东西,就算放牧也会尽量约束牛羊不要靠近水源地,最多在外围或者下游吃些芨芨草。

是乱跑的动物?

他在周围检查了一下,因为大风,足迹保存不了多久,找不出什么线索。

“承胤哥哥,怎么了?”女王奇怪的询问。

“……没什么,走,我们去问问放牧的人。”

承胤拉着女王就朝远处放牧的人走去,仔细询问后,对方都发誓没有让自己的牛羊靠近。

这里也是在山坳哨塔箭楼的视野范围内,料想不会是他明知故犯,承胤转身叫来了妥莫尔。

“留意一下,这片土地有没有乱闯进来的动物……如果有,不管什么时刻,立刻来报告我。”承胤吩咐道。

“是。”妥莫尔见他一脸认真,也不敢多问,立刻转身吩咐跟来的卫兵。

女王莫名其妙的问道:“承胤哥哥,就算有‘外面’的动物闯入也不要紧吧?经常会有些动物闯入屏障啊,可能是凭借本能找寻水源的。”

“嗯,我只是想大家警惕一些,毕竟国师不在,我要看好你。”承胤笑着牵着她往回走。

第二天一早,妥莫尔急急忙忙的跑到承胤的宫室,“先生!承胤先生,出现了……有一匹马!那是一匹骏马啊!”

承胤听到脚步声时就已经清醒,摇了摇赖在自己身边的女王,道:“快起来。”

女王很不满意一大早被吵醒,嘟嘟囔囔的坐起来裹上裘袍,“承胤哥哥……一匹马而已,叫妥莫尔带人逮住不就好了?”

妥莫尔在帷幔外面听到,忙回答:“逮不住啊,那匹马很神骏,跑得飞快。”

承胤皱了皱眉头,他一点也不觉得这是好消息。

野马的话,就算是大宛的天马,也是群居,怎么会突然有一匹骏马出现在屏障内?失散了?

不对,失散的话,说明什么?在外围有一群野马?

他迅速的穿戴好,转身掀开帷幔就往外走,女王忙急匆匆的跟着,一路从宫殿跑到山坳前的箭塔。

第148章 谁懂爱?

女王从来没想到,一向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承胤先生,也可以这样动如脱兔。

她跟在后面拼命跑,也只看见前面那个男人飞扬的裘袍衣摆,到箭楼下面的时候,他居然一脚踏在木栅栏上,一个翻身就攀上箭楼的围栏。

这般轻盈敏捷,让卫兵们吓得呆愣住,他们只看到承胤的皮裘斗篷扬起几个旋儿,人就已经站在他们身边了。

“在哪里?”他问。

回过神的卫兵忙指给他看。

一匹浅褐色的马匹正在水源处用脚踏破浅浅的冰层,低头饮水。

承胤眯起了眼睛,这种马,绝不是野马。

他在长安时,见过很多马匹,异域番邦的良马也见过不少,这样躯体矫健的马匹,是来自西边再西边的波斯一带,这附近都是戈壁荒漠和雪山高原,哪里有这样的马?

“先生,您看,这样矫健的马匹如果能捕捉,一定很好!可以和我们的马匹配种……”卫兵略有些兴奋的汇报,“可是它跑得太快了!一般的马匹根本追不上,您看怎么办?”

承胤皱起了眉头,看着那匹马抖了抖自己的鬃毛,饮少少水,就抬头四处看,明显在警戒。

女王在妥莫尔的帮助下爬上箭楼,扑到承胤的身后,拉着他的胳膊,问:“在哪里在哪里?我也想看看。”

卫兵指给她看,她一脸期待的看向承胤,问道:“是野马么?可不可以抓来驯服?”

承胤摇摇头,道:“不行,这匹马不能要。”

女王一愣,“为什么呀?”

承胤没有回答,只是转头吩咐道:“派几个人,去将那匹马赶过来。”

卫兵立刻按照吩咐去办,女王纳闷的看着承胤的举动。

箭楼在山南,呼啸的北风从身后刮来,将一旁的旗帜吹得呼啦啦的乱响。

女王觉得有些冷,就捂着耳朵缩在一旁,看承胤站在风口,北风吹乱了他后背的发。

他拿起弓箭,从箭袋里抽出了一支长箭,轻轻的搭在弦上,等候那匹马跑入射程范围内。

凛冽的寒风、细碎的雪花、旌旗猎猎声声。

一个弯弓搭箭的人。

从未见过承胤锋芒初绽的模样,女王一时间看得愣住了。

她印象里的先生,一直都是温和而睿智,偶尔,带着一丝邪邪的坏笑,说着让自己脸红的话,但是真要做什么让自己脸红心跳的事情,他又会及时的停止,冷静得让人怨恨。

从未见过他如此展露他的锋芒。

就像他屋里那把来自中原的剑。

那么细长、那么薄、那么隽秀,却那么锋利。

君子藏锋。

他教导额纳儿的君子藏锋,就是指这样的吧?

呜呜的号角声响起,几位骑马的卫兵将那匹马赶了过来,那马神骏非常,似乎知道来者不善,一个劲的兜着大圈跑,承胤看到这场景,更加确信这匹马并非野马。

他又抽了一支长箭,右手三指夹住两只羽尾,搭上了弦。

待到那匹马在风向最顺的地方正欲转身时,承胤扯满了弓,两支飞矢破空而去。

两支箭几乎同时射中,一支射中了马的脖颈侧面,一支射中前腿肌肉最多处。

受了伤的马匹,长嘶一声,没跑几步就重重的跪倒,跌在砂砾尘土之中。

女王有些不忍心,小声问道:“承胤哥哥,为什么要射它?好可怜啊。”

承胤摇摇头,放下了弓箭道:“心软和善良是好事,但要学会分辨危险,这匹马绝不是什么野马,你忘了我跟你说过的‘老马识途’的故事了?”

“没有忘……你说这是一个叫韩非子的人说的,就是马儿很会认路,对吧?”女王拧着眉头,回忆这位“先生”以前教给自己的知识。

承胤笑了笑,道:“不错,记得皮毛已经很厉害了。”

女王皱起了鼻子,不悦道:“我知道我笨,没有额纳儿那么聪明,在汉学上,你一向比较偏爱额纳儿……”她嘟囔着表示不满。

承胤指了指那匹马,“这绝不是什么野马,如果它是有人驯养的,那么,跑入了玉伏灵国周围,熟悉了地形和路径,再跑回自己主人身边,你说,会怎样?”

女王张了张口,问道:“会有危险?可是……如果是在沙漠中的旅人遇到沙匪,他的马奔逃也是有可能的啊。”

承胤还是摇头,“现在已经入冬了许久,天天都在飘雪,哪里还会有什么旅人?何况玉伏灵国周围并不是什么商队路线,如果不是刻意,很难走到这边。”

女王咧嘴一笑道:“谁说的呀,承胤哥哥你跟着商队的人来玉伏灵国的时候,也是满城飞雪啊!”

承胤呆了呆,被她这一句话,唤起了那天的记忆。

第一次亲眼目睹了这个小国的震惊、兴奋,和看到那鼻头冻得红通通的小丫头,蹦蹦跳跳来到自己身边,扯着袖子对自己笑。

这些画面突然涌上心头。

原来自己也是个多愁善感的人?他自嘲的笑了笑。

当离别的情绪,从心头涌到口边,似乎自己也做不到想象之中,那般洒脱。

“承胤哥哥、我是不是说错话了?”女王看他突然不说话,怯怯的问道。

“……没有,你说的对,我只是在想,最坏的可能。”承胤摸摸她的脸颊,对旁边的妥莫尔说,“让卫兵将那匹马拖到马厩去,我要检查一下。”

他拉着女王的手,道:“等一下我去马厩,你不要跟来了。”

“为什么?”

“……可能要杀掉那匹马,放血撒到屏障外,以防这匹马的同伴再次闯入,你不要看这些场景,乖乖回宫去。”

“我……我也可以的!我不怕。”

“瞎说,见点血就吓得睡不着觉的不是你吗?听话,回去。”承胤伸手抱住她,直接从高高的箭塔上跃下。

“啊——哈哈哈,再来一次好不好!”女王吓了一跳之余又兴奋的想再试一次。

承胤笑笑道:“你听话,就有下次,不听话,就什么都没有。”

女王嘟起嘴抗议,其实她很吃这一套,她当然会听话了,只要承胤哥哥说的,她都听到耳中、记在心里。

于是她乖乖的跑回宫殿,趴在一处可以远远看到马厩的走廊上,看到一帮人进去,承胤的身影也消失在门后。

“陛下,您看什么呢?”侍女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没发现什么特别的景致。

“你说,为什么承胤哥哥这么好看呢?”她痴痴的问。

“啊?”侍女愣了一下,捂着嘴巴笑了起来,“哎呀,您也到了这个年纪了啊,承胤先生好看又不是这一天两天的事了,为什么现在您才感慨?”

女王红了脸,“你们比我年长,就嘲笑我吧!”

“不笑了不笑了,嗯……承胤先生是真的很好看吧,我听家里去行商的人说,他们在玉门关也见过很多汉人,长得五大三粗的也有、长得满脸横肉看起来像沙匪一样的也有、还有些……唔,就是眼睛小小的,笑起来就看不到呢。”侍女笑着给她整理头发。

“那承胤哥哥这样的,是什么样的?”女王偏着头问。

“就是女人看了都会笑、都会脸红的吧……您不也脸红吗?”

“不许再笑我了!”女王凶道。

侍女憋着笑回答是是是,一边为她整理好头发,“您啊,如果想要承胤先生多看您,就要注意仪表啊,看看,头发都乱了。”

她一边说一边将女王被寒风吹乱的头发梳好,再细心的为她编上精巧的长辫。

“我再怎么打扮,也没有中原的女子美丽,承胤哥哥喜欢中原的女子。”女王嘟着嘴,趴在桌上,让侍女给她编辫子。

“谁说的呢,您的皮肤就像白玉髓一般晶莹滑腻,这是多少人羡慕的呢……鼻子也小巧高挺,嘴唇也红红的……您的阿娜当年可是最美的女子,您怎么可能不美?”侍女安慰她道,“承胤先生或许只是想家,所以觉得中原什么都好。”

“才不是呢……”

女王咬了咬唇,闭了嘴。

他的妻子,是什么样的美人呢?

承胤哥哥那么多年没有回中原,那位美人会不会思念他?会不会在家等着他呢?

其实这傻丫头哪知道,中原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门当户对?

大婚前都没有见过的两个人,婚后又离别的两个人,感情深厚?再深厚也有限,而且,他们的婚姻也不是因为爱而结合。

可就算如此,承胤也觉得那是一门不错的亲事,父母都满意,对方也是名门闺秀,他身边每个人都是这样的,不是吗?

莺莺燕燕也好、红颜知己也好,女人和爱人,是两种概念。

很多人,在懂得爱时,早已失去了爱人的资格。

何况一个出身公侯之家的贵公子?

谁能说自己懂爱?

……

承胤有时候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看到殷红的血,居然会出神,会想到那红色的千层红、凤仙花。

她想要。

想要红的花、想要艳丽的蔻丹、想要看到繁华的长安。

这些要求,对别人来说,并不难,可是对她来说,近乎奢望。

真想带她走。

第149章 不能相守,便相思

带她走,繁花也好、繁华也好,只要她想,自己陪她看遍天下繁花繁华都可以。

可是这里绑住了她。

不如将这里纳入大唐版图?让这里成为一个普通的边关小镇、自己带走然然,让这个避世的小国和国民都自生自灭?

承胤默默的攥着手中的匕首,斜靠在马厩廊下的木柱旁,看着他们杀掉马匹放血。

“承胤先生、承胤先生!”一个年轻的男子满脸仰慕的叫到,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看到承胤,有点兴奋、也有点害羞,他挠挠头,恭敬的行礼。

“承胤先生,我们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马血收集了,接下来该怎么做?”

承胤看着他因为兴奋而亮晶晶的眼眸,微微眯起了眼,自己怎么会起了这样心思?

若真的毁了这里,那么一切感情都会变了味,爱也会变成了恨。

何必,何必?

不能相守,便相思罢。

那个年轻人见承胤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局促的搓了搓手,承胤笑了笑,道:“你的手法很熟练,你这么年轻,用刀用得不错。”

“我、我家是猎户。”他脸红了红。

承胤点点头,道:“将这些血,带到哨站去,让哨站的人在屏障外面几十里地撒一遍,以后如果有它的同伴,嗅到血味,就会避开了……尤其是西面,多撒些。”

“西面……那是——”妥莫尔听到这话,愣了一下。

承胤扫了他一眼,他忙噤了声,直到跟着承胤走到山下的石阶,才开口问道:“您怀疑是西面的大汗搞的鬼?”

“当然,这样的良驹,岂是一般人能有的?而且这匹马训练有素,一看就知道不是野马,马上大雪就要封山了,他们应该也搞不了什么鬼,明年开春雪融之后,我们要多加小心。”承胤吩咐道。

妥莫尔忙点头,跟着承胤匆匆的回了宫殿。

寒风一日比一日凛冽,夜晚的雪也一天比一天大,下雪虽然冷的透骨,可也为人们提供了宝贵的水源。

承胤虽然出身高贵,可他的性子向来随遇而安,就算在这荒凉的边塞大漠,他一样有闲情。

煮雪烹茶。

虽然这里的茶比中原差得多,但是雪却纯得多。

他房里,小小的炉子放在窗边,上面的壶一点也不精致,连杯子也就是普通的陶杯,可是当他伸出三根指头捏起杯子时,会让人觉得蓬荜生辉。

真的是蓬荜生辉,这间没有任何多余东西、简洁到清贫的偏僻宫室,瞬间变成了温暖华丽的殿堂。

女王溜进来,凑上前去,就着承胤的手,抿了一口茶。

“好苦。”她吐吐舌头,搞不懂为什么承胤喜欢喝清茶,这一点奶味都没有的茶,好喝吗?

“每次你都说苦,每次你都要试,学不乖,怪谁?”承胤看着手中的书卷,端起茶杯,不介意女王刚才喝过,直接就送到了自己唇边。

“加一点奶,就不苦了,真的,你试试吧,承胤哥哥。”女王努力的将自己喜欢的东西与承胤分享,变戏法一样从身后拿出一块麻布托着的奶酪。

可惜承胤不领情,马奶、羊奶、牛奶添加到茶里,让他想着就觉得作呕。

“你懂什么,茶就是要喝这微苦回甘的滋味,你那些奶香四溢的东西,离我远点。”他蹙了蹙眉,挥挥手打发女王。

女王的尝试再一次失败了,她就搞不懂为什么承胤哥哥不喜欢喝奶茶和酥油茶,甜甜的、暖暖的、香香的,这么好吃的东西,承胤哥哥居然不吃?

“……真是暴、暴、暴‘珍’天物?”她不死心的试着劝说。

承胤将手中的书卷起来,作势要敲她的头,“那是‘暴殄天物’,还不拿走?想抄书吗?”

女王吐吐舌头,转身走出去,掀开帷幔就看到妥莫尔守在外面,于是将这块奶酪往他怀里一塞,道:“呐,给你吃。”

说罢转身掀开帷幔回去,弄得妥莫尔莫名其妙,不过女王给吃的……不吃白不吃,他将腰刀往腰上一别,自己靠在走廊上啃奶酪。

奶酪还没下肚,他就看到下面的街道上,两个人从山外箭楼那里狂奔过来,顺着中间的主路朝宫殿跑来。

小国的好处就是一目了然,这座建在半山的宫殿,基本上可以将下面的城池一览无遗。

妥莫尔忙三口两口吞完那块奶酪,抹抹嘴拍拍手,对着帷幔里面喊到:“女王、先生,好像有事情发生了。”

屋里,承胤正将女王抱在膝上,用手蘸了水,在桌上给她写“暴殄天物”,纠正她那半吊子的成语。

听到妥莫尔的话,女王忙跳了下来,急匆匆的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商队的人遇到危险了?”

她现在天天担心着跟着商队的额纳儿,怕这位并不强壮的竹马国师遇到什么意外。

“不知道,不过看样子不是商队的人啊,是咱们的卫兵。”

承胤将小炉提下来,盖上了火,道:“走吧,到正殿去。”

女王刚刚在王座上坐定,飞奔的人就已经进来了,是两位卫兵,急匆匆的行礼道:“女王,不好了,前方的哨站,塌了!”

“啊?塌了!”女王吓了一跳,忙问道:“有没有人受伤啊?”

“埋了两个人,不过都挖出来了,受了点伤,与性命无碍,其中一个伤势重些,已经用骡马拉着往回走了,现在在路上,我们先回来报信。”一位卫兵汇报道。

“……怎么……怎么会塌了?”女王难受的问,转头看向承胤。

“这几天风雪大,哨站建立了七八年,可能有些朽坏……也有可能遇到了迁徙的蚁群咬坏了支柱……这些稍后再查吧,先看看受伤的人。”承胤安慰道。

“可是哨站很重要啊,塌了的话,商队的人回来找不到,怎么通报我打开屏障?”女王担心的问道。

承胤点点头,“我现在去看看,你吩咐城里的工匠准备好木板圆梁、再让大夫去山坳口的箭楼等着伤者。”

他一边说一边起身,让一位卫兵去备马。

“承胤哥哥,你要小心啊!风雪晚上会更大的。”女王担心的叮嘱,跟着他来到宫殿外的石台。

哨站在一百里之外,来回就是两百里,就算当天来回,都得到深夜才能回来。

承胤嗯了一声,提醒道:“国师不在、我也不在,你要坐镇宫廷,不许乱跑,你要学着主持大大小小的事。”

“知道了。”女王点点头。

“妥莫尔,你不用我叮嘱了,知道怎么做吧?”

“知道,我会寸步不离女王的。”妥莫尔忙点头。

承胤戴上兜帽,翻身上了自己的马,这匹马装备齐全,有为了方便他使用而配备的长剑和弓箭,他一人一骑,纵马朝山外跑去。

女王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山坳的箭楼外,也转身去安排工匠和大夫。

这几天的风雪越来越凛冽,算算日子,也是商队的人回来前后了,国师应该早已到了玉门关,稍作休整就会前往大唐的国都长安。

承胤心里一直觉得西面的大汗会做些手脚,不过现在天寒地冻,定不可能起兵来犯,但是接二连三又是骏马又是坍塌,这让他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他戴着斗篷上的兜帽,用布围住口鼻,一路策马狂奔,在这砂砾地面,马儿的速度也不会太快,走到一半,看到了一辆骡子拉着的板车,两个人推着朝前走。

他勒停了马,拨开面巾,两人一看到他就兴奋的大喊:“是承胤先生!”

承胤点点头,翻身下马,查看了一下板车上的两人,两人忙撑起身子道:“先生您好。”

“……辛苦你们了,快回去吧,女王和大夫都在等着你们。”承胤看到其中一个腿上一片殷红,应该是折了腿骨。

“先生,您还要去哨站吗?”一个人问道。

“嗯,那边情况如何?”承胤翻身上马,问道。

“我们还有十来个人留守在哪里,正在挖掘物资,不过这天寒地冻的,没有避寒处,很难坚持,人会冻坏的!”

“……知道了,我去看看,再行定夺。”承胤夹一夹马腹,继续冒雪前往。

他要想尽一切办法,让那个小丫头能安稳周全,区区风雪,算什么呢?

如果她真的被人觊觎,处在防不胜防的地步,自己怎么能放得下心回长安复命?

这座哨站,建了七八年,是当年自己建议女王的父汗重建并加固的,这么些年过去了,也就过了六七个冬天,怎么会突然老朽了被雪压塌?

这只是自己安慰女王的说辞而已。

赶到哨站的时候,留守的卫兵正在清理木材,挖出还能用的食物器皿。

承胤的到来,让他们高声欢呼,士气大振。

大漠上的男人,向来敬重有本事又重义气之人,承胤能赶来与他们同甘共苦,让他们面对一堆废墟也有了勇气。

“先生!女王怎么说?”卫兵们忙问道。

承胤笑了笑,道:“女王一听到哨站坍塌,就担心有人受伤,又担心没了哨站,商队的人会迷路、进不来,所以现在,工匠和大夫都准备好了,女王让我过来看看情况,担心你们在这里受苦。”

第150章 凡有所相,皆是虚妄

卫兵们听了都咧开嘴笑,承胤笑着摇摇头,开始分队指挥他们处理现场,很快,能用的木材和食物、动物都归置好了。

“先生你看,这是承重的梁,没事,这是支柱,下面朽坏了。”卫兵刨出来圆柱,指给承胤看。

承胤看着那埋在土里的部分,木头乌黑,虽然有些诡异,可他一时也找不到能解释的缘由。

他点了点头,安抚众人道:“女王正在调集工匠木材,会尽快送来,不过今夜我们需要在这里坚守一夜……先搭个棚子,要辛苦大家两天了,坚持两日吧。”

这些卫兵,大多数是青年,承胤来到这里的时候,他们大多还是少年,在这些日子里,承胤成了他们心目中的英雄,他让这里的人吃饱穿暖,连西边的大汗都派使者来,现在又出使大唐,凡此种种,都让承胤在他们心目中颇有地位。

承胤开口,虽然语气颇为礼貌,但是这些年轻人都是当做命令来听、当做命令来执行。

当下就在承胤的指挥下搭了一个棚子,在棚子背风处埋锅做饭,承胤翻身上马,在周围巡视。

他骑在马上,往西跑了十余里,勒住马,驻足四望。

此时漫天飞雪,一只山鹰掠过远方的山间,承胤眯着眼看着那只山鹰,从马鞍上取下弓箭,箭袋里抽出一支箭,远远的瞄准。

飞矢破空,应弦而落。

那只灰毛的山鹰,直直的坠入远方的山坳中。

他并非想要打猎,也不是无故杀生。

他此时看到一点异常,都小心翼翼得近乎草木皆兵。

这种不淡定、这种过分的小心,在他过去二十七八年的岁月里,从来没有过。

四周安静而荒芜,除了风声、除了雪,再没有什么能引起注意的物事了,于是他勒回马朝哨站奔去。

坠落的山鹰,被一个披着土黄色斗篷的人,捡了回去。

“……又是那个中原人,他太精明,有他在我们很难偷混进去啊。”

“马被他杀了、猎鹰也被他射落,如果咱们的人出现在他面前,还不被他弄死?怎么办?根本不能靠近啊!”

“……算了,大雪都要封山了,我们再不走就走不了了,先回去汇报,有什么打算也等明年吧。”

……

哨站废墟前,临时搭建了一个避风的棚子,前面架着锅,生着篝火,夜晚来临,也没有屋舍的遮挡,承胤冒着风雪坐在火堆旁守夜。

他从幼年开始练武艺、习兵书,论警惕性,是这些卫兵中最高的,他不放心那些卫兵守夜,他们都还年轻,常年生活在玉伏灵国这个避世的小国里,对危险的预知能力很低。

深夜时分,他听到了马蹄震动土地的声音。

承胤立刻起身,将所有人叫醒,本来想让他们分散躲在沙丘后,但是当承胤分辨了马蹄声来的方向后,就停住了指挥。

这方向,是从玉伏灵国来的。

玉伏灵国现在有多少马匹,承胤一清二楚,听这声响,应该是出动了所有能跑的成年马匹。

不一会儿,就看到一队骑马的士兵,约两百人,在妥莫尔的带领下奔来。

他们带着武器、食品、盾牌和长枪,显然是来支援的。

承胤身旁的十几个卫兵,看到妥莫尔身前的那个人时,高举武器欢呼起来。

女王坐在马上慰问了士兵,几堆篝火一架起来,大家都兴奋的又唱又跳,驱散了雪夜的寒冷。

“承胤哥哥,你生气啊?”女王怯怯的蹭到承胤的身边,为自己离开城池的行动向承胤解释。

承胤看着她,轻轻叹了口气,呼出的白气在火光的映衬下,带上了一丝暖意。

“我担心你……妥莫尔说,西边的大汗会使坏,这里就你们十几个人,我担心他们趁着夜晚做些什么……”她拉着承胤的斗篷,轻声的解释。

承胤摇摇头,将她带离热闹的地方,来到他的马匹处,坐下。

“你不冷吗?”他问,“夜晚这么冷,又在下雪,你还跑出来做什么?真要担心,派人来就好,何必亲自来。”

女王瘪了瘪嘴,道:“……可是你在这里啊。”

承胤也不想责怪她,一是因为他觉得暂时不会有危险,二是,她为自己担心,如何去责怪?

他掀开自己的裘袍,“过来吧。”

女王像一只小羊一样,缩成一团,抱着自己的膝盖,坐到承胤怀抱圈成的暖炉中,被承胤扯着裘袍包裹了严实,只露出戴着兜帽的小脑袋。

她倚在承胤怀里,道:“承胤哥哥,你不教训我吗?”

承胤看她被自己裹得只露出小小的一张脸,眼上蒙着白纱,小巧高挺的鼻子下面,被寒风吹得干燥的嘴唇微微撅着。

他低下脖颈,侧着头,用自己的唇瓣轻轻碰触了一下她。

女王红着脸,怯怯的看着他,有点期待、又有点失望。

总是这样,蜻蜓点水、点到即止,这样的身体接触,根本不能满足那浓烈的感情。

“这次就算了,下次可不许这样了。”承胤淡淡的说道:“我也好、国师也好,我们宁可自己危险,也不想看到你有什么危险,懂吗?”

女王拧起眉头偏了偏头,“不太懂……”

“不懂就学着懂,学不会就死死的记住,你的安全至上,我们哪怕再危险,心里想的都是你的安全,你不要辜负了我们的心意。”

承胤这话语气比较重,女王听得出他的认真和不悦,嘟着嘴应承了下来。

“我记住了……承胤哥哥,为什么哨站塌了啊?”

“……支柱埋在沙土里的部分朽了。”

“那怎么办?重新建一个?”

“嗯,这个就用沙土掩埋了吧,在旁边另外修建一个。”

“嘿嘿,我就知道,我出发时已经让工匠带着木材连夜赶来了,明天一早就能到。”

“……这么得意?”

“当然啦!我猜中了你的心思呢……可不可以有奖励?”

看着她的脸,看着她的眼,她想要什么奖励,还需要猜吗?

承胤笑着再次低下头去,笑道:“……嗯,自己来拿,可别太‘贪心’,当心被别人看到,明天你就成了全国的笑料。”

女王看着他将唇送到自己唇边,偷偷的咽了口唾沫,眼睛悄悄的一瞟,大家都在围着火堆喝酒、打闹,似乎没有人注意这边。

她微微启开唇,轻轻的含了一下承胤的唇瓣,立马缩回来。

承胤一动不动,眼中带着笑意看着她生涩又笨拙的动作。

觉得自己被无言的嘲笑了,女王不满的又凑上去,这次用上了牙齿,轻轻的咬了一下,再缩回来。

……承胤都快憋不住笑了。

他年少时鲜衣怒马、纸碎金迷,也曾在软红帐、销金窟里打滚,家中女眷也不少。

可是自从接了皇命、来了边关,被这大漠的风沙磨砺了心性,这些风纛流招数早就搁置了。

他已不再是轻狂的年纪了。

可是怀里这只小羊,从七八年前开始,就是这副嗷嗷待哺的样子,赖在他的身上,就算从瘦瘦小小、长到如今的金雕玉琢,这习性,还是一点儿也没有改变。

“……呐,我教你一次,就一次,再不会有第二次,你得好好学。”他笑着在她的唇畔低语。

黑色的夜、坍塌的楼。

远处的山、近处的火。

耳畔的风声、眉间的雪花。

在这一晚,他教会了她,如何用一个吻,来点燃身体的火、来掀起滔天的欲、来焚烧所有的理智、来构筑只有两个人的围墙。

最后,再用一个吻。

来安抚身体和心灵的悸动、来扑灭所有的疯狂。

身体似乎承载不下如此浓烈的爱意,太过压抑的情感,化成泪水夺眶而出。

似乎一个吻,就可以让她疯狂。

也是这个吻,让他一切无法说出口的爱意,肆意流淌。

仅此一吻。

……

妥莫尔觉得,最近女王似乎有些变了。

再不会蹦蹦跳跳、不会一阵风一样刮来刮去,让他这个侍卫忙得像个陀螺,她每天梳洗后,就在大殿坐着处理一些事务,就算承胤先生和国师都不在,她也可以处理得很不错。

当然,一般的事情才来找女王,真要遇到为难的事情,还是去找承胤先生比较靠谱,大家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其次,就是……怎么说呢?就是整个人看起来不一样了,具体哪里不一样,妥莫尔也说不清楚,只是觉得女王变得像一位女王了。

温柔、美丽、高贵、优雅、爱护子民、关心国事……

承胤听到这些词语,眼皮跳了跳,问道:“你说谁?”

“当然是女王啊!承胤先生,您不觉得吗?女王最近变了好多!”

承胤回头看了看自己石榻上那乱糟糟的一团棉被,太阳穴突突的跳了起来。

这丫头最近在子民面前,是做足了自己教导她的话,可是这本性,全部跑来自己这儿流露了。

赖床睡、赖抱、赖亲、吃饭睡觉穿衣、读书写字聊天……无一不赖!

承胤叹口气,道:“妥莫尔,真话我也不想说了,就提醒你一句……”

“嗯,您说。”

“佛经上说,凡有所相、皆是虚妄。”

“呃……这、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看到的现象,都是‘假’的。”

“……”

————

(注:承胤对“凡有所相,皆是虚妄”的解释,是故意半真半假的胡诌来教训妥莫尔的,原句“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出自《金刚经》,意境与“花非花,无花即花,天下无花”有相似之处,好吧,可耻的老花来客串了,咳,票票、留言记得投喂,有鸡血,才有动力。第二卷完。)

第151章 像一把锁

坍塌的废墟用黄沙掩埋,在旁边新建了一个带敌楼的哨站,承胤亲自设计、督工,在大雪封山前,今年的最后一队商队回来了。

除了带回足够多的过冬物资,也带回了国师的信。

商队的首领将信件交给承胤,他打开扫了几眼,千言万语无非就是一句话——让女王别担心,他会尽快回来。

承胤笑了笑,将信件叠好交给首领,道:“你带回去交给女王吧,我还要在这里多待几日,等确定大雪封山了,我再回去。”

身旁一位年轻的卫兵,听到这话,笑着说:“承胤先生,您回去吧,女王天天让人给您送吃的,搞得好像在哨站没东西吃一样……女王这么担心您,您就回去让她安心吧,我们会好好巡视的。”

承胤摇摇头,道:“不,过几日等换防的卫兵来了,我还要叮嘱和训练他们一番,才能走。”

卫兵们听了都无言,这位承胤先生,对国民真是太好了,劳心劳力、一起吃苦、一起面对危险,教会了他们生产劳作、贸易通商、守备军事……

殊不知,承胤的一片心血,都是为了那个人。

女王天天站在宫门口的石台上,看啊看、盼啊盼,换防的卫兵们都回来了,承胤还没有回来。

听到卫兵汇报说,承胤要确定大雪封山,没有危险、再训练一下卫兵,才会回来,女王心里难受,但是面上还是微笑着招待这些辛苦驻守哨站的卫兵们,为他们在大殿接风。

哨站的卫兵,三个月轮换一次,承胤哥哥该不会等三个月才回来吧!

女王蜷在自己的玉榻上,裹着国师送来的雪貂皮被子,闷闷的玩着发梢。

“……你说,承胤哥哥有没有吃我做的那些食物呢?”她问给她整理房间的侍女。

“会吧,您做得很不错啊,就是酥饼还不够酥,需要多联系。”侍女笑着回答。

女王撇撇嘴,无奈道:“我也知道不够酥,可是……我揉不动太大的面团啊……做小了,承胤哥哥吃不饱怎么办?”

侍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女王啊,您难道以为哨站没有食物呐?承胤先生怎么会吃不饱呢?”

“可是卫兵们说,在哨站吃的东西都只是填肚子而已,没什么美味,偶尔能打猎到动物,才有烤肉吃。”她撅着嘴,觉得那些食物承胤肯定不喜欢吃。

“承胤先生不是挑剔的人,他来这里这么久,也从来没有嫌弃过吃穿用住啊。”侍女安慰她。

“是呢……商队的人已经回到哨站了,今日天晚,就在哨站住下,明日就回来了,不知道有没有额纳儿的消息呢。”女王期待的躺下,想着明天睁开眼或许就有额纳儿的消息了,有点兴奋。

若非山迢路远,国师额纳儿恨不能天天让猎鹰传信,可是路途实在太远了,他到了玉门关之后,赶上了大风雪,于是在玉门关休整了半月,期间去见过守将,知道了守将与承胤还是知交好友,于是又请教了很多关于大唐官场的事情。

商队回到玉伏灵国的时候,他带着使团也离开玉门关,往长安去了。

女王收到他的信件,开心之余也有些无奈,洋洋洒洒几页纸,居然大部分都是叮嘱她要注意安全,就四个字而已嘛,居然用了好几页纸张,真是浪费啊。

她叠好信件,问商队的人,“承胤先生看过了没有?”

“承胤先生展开来看了几眼,就笑着叠好了……”商队的首领老实回答。

女王撅着嘴,觉得有点丢脸,就转开话题,走下王座,来看摆放在中庭里面的物资。

这次有很多腌制的肉,玉门关汇集了好多个民族和部落的货物,这次采买的风干腌制的肉,据说是来自遥远的北方草原,味道很好。

其次就是棉布、棉絮、皮毛、一些药材、少量的器皿。

“这是什么呀?真漂亮!”女王指着一些木盒子。

“这是中原的漆器,据说颜色很耐久,可以百年不退,我们想着新鲜,就买了些回来给您。”商队的首领笑着回答。

“嗯。”女王笑着点点头,“我喜欢中原的东西,谢谢你们……不过以后还是少买一些给我的东西,多买些分给大家的食物和布帛。”

首领笑着答应,欠身行礼。

按照这里的规矩,食物是按照人头来分的,布帛则是按照户数来分,其余的物品都放在宫殿密道的储物室里,每个月会清理出一部分器皿和贵重物品,到市场上售卖。

而每次贸易的货物,都是王室用钱从市场上收买来,因此换回来的货物,都是属于王室的。

那些腌制的肉,这次带回来好几车,每个人可以分到一大块肉干,如果一餐饭切一小块来下饭的话,一块肉干可以吃一个月。

这里的生活方式,就是这样简朴。

而让这里的人吃饱穿暖的人,除了女王的父汗以外,就是承胤。

他披着一身风雪回来的时候,街道上的人都微微的向他欠身致意,哪怕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也有人向他行礼。

这样的情义,承胤怎么舍得让这里的人自生自灭?

“承胤哥哥!”女王掀开他房间的帷幔冲了进来。

承胤正在抹身换衫,见她冒冒失失的跑来,瞪了她一眼,女王对这种情况早已见怪不怪,立马转身背过去,不看不就行了?

“承胤哥哥,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啊,我都忍不住想去看你了!”她背对着承胤,听着他搅动水声。

“哦?忍不住?”承胤哼了一声。

“……我最后还是忍住了嘛!我没有乱跑了!”女王忙向承胤邀功。

“嗯,这倒是值得表扬。”承胤笑着换上干净的衣衫,衣衫拿在手里,居然有暖融融的感觉。

他愣了一下,女王听到衣料摩擦的声音,转过头来,从后面抱着承胤,得意的说道:“我每天都过来你这里,燃起小炉、烘烤衣物,你回来的时候,就不会觉得房里冰冰冷冷了!”

承胤垂着眼看着手中的衣物,背对着她,轻轻的笑了笑,拍掉她的手,将衣服穿戴好。

他在这里,外衣入乡随俗的穿着裘袍,可是里衣还是习惯大唐的样式,里衣的裁剪也很简单,宫里的侍女们每年会为他做两套。

“还有那床被子……可不可以换掉啊?”女王苦着脸问。

承胤总是不愿意换掉那床又冷又硬、打满补丁的厚棉被,她晚上来蹭床睡的时候,都觉得好重。

“……换吧,不过不许换你的那些皮裘棉被,普通的被子就行了。”他笑着摇摇头,整理好了衣服,“走,我去看看这次商队带回来的东西,要好好的规划一下明年的用度。”

女王点点头,抱着他的胳膊,两人一起走到大殿上,打开王座后面的密道。

这条密道两旁都是封闭的石室,严丝合缝,不知道机关的人,看起来就像石壁一样,偶尔有一些没有门的小房间,是用来放灯的,一共七盏青色琉璃灯。

最后一盏,在通道的尽头。

普通人都以为这就是密道的全部,其实不是。

转动最后一辆青色琉璃灯,一侧的墙壁会打开,这是一扇活动的机关。

单数的打开,是通往陵寝,双数的打开,是通往陵寝后面的蛇窟。

承胤拉着女王,一间间的检视物品,这些年来贸易频繁,有两个商队往东西两边,每个季度都有行商,因此石室里都堆积过半。

女王每次来这里,都觉得像是在找玩具一般开心。

“承胤哥哥,中原的人讲究厚葬,我们不讲究,贵重的物品我们都要留给后人,为什么要带入陵寝呢?多浪费啊!”她笑嘻嘻的拿起新到的一个漆器首饰盒,爱不释手。

“……你喜欢这个?”承胤问。

“嗯!这上面的雕花红红的,好鲜艳、好漂亮。”女王抚摸着盒子上精致的雕花,看着那大红色漆,十分向往。

承胤摸摸她的头,道:“喜欢就拿去用吧。”

“可以吗?”

“……当然可以,你是女王,这些都是你的。”承胤失笑道。

女王偏偏头,道:“我从来不觉得这些都是我的,我觉得这些是大家的,而且,你和国师不发话,我也不敢乱动……这些东西都有用处的,我不敢乱拿。”

承胤望着她,这孩子真的很善良,虽然因为保护过度,懂得的东西不多,可是她的心地很好。

这份纯真,像一把锁。

锁也好、钥也好,都握在她的手里。

一笑一颦都牵动着自己的心,不管再怎么掩饰,再怎么告诫自己,都还是会忍不住心动。

“……这几天头会痛吗?明天我就让人捕蛇取胆,风干到来年,给你做药……你有没有按时喝药?”承胤想到这事,忙询问她。

女王点点头,小脸皱了起来,“我昨天才喝过一次那苦苦的汤药,妥莫尔监督我喝完的,不信你问他。”

看她那排斥的样子,承胤笑着安慰道:“冬月时,每十五日喝一次,又不要你天天喝,还这么抗拒?”

第152章 有一种病,药石无效

“当然抗拒啦!你不知道那药有多苦!”她吐吐舌头,似乎那苦味还没消散。

“那跟头痛眼痛比起来,哪个好受?”承胤挑挑眉。

她闭了嘴,皱起鼻子不说话。

承胤觉得,既然那些肚皮上有一条金线的细小白蛇生存在这里,一定有相生相克的道理,女王的母系家族,眼中一直带着秘密,这些小蛇,或许就是为了她们而存在的。

当然这也只是他的猜想,这里年代久远,也没有什么可查可考的渊源,之前都还是生存都成问题的一个小部落,能有今天的繁荣景象已经是超乎所有人的意料。

前任国王的葬礼,也就是按照传统的习俗,用厚厚的动物皮革做成的船型棺,下葬在山腹里,山腹里都是从溶洞里漏下来的黄沙,根本用不着怎么营造陵寝。

陵寝的正面,只有举行葬礼的时候,在新任的王的眼睛注视下、或者懂得机关的人才能打开,承胤稍稍改动了密道的构造,让陵寝后半部与蛇窟相连,变得更加安全、不易受到打扰。

次日,他吩咐取蛇胆,大家从中庭的井口,放下一个小笼子,里面放一块浸泡了麻沸散的肉,又在笼子的上半部盖上黑布,将笼子放入井口,半天之后拉上来,里面有满满的一笼小蛇。

“将幼小的蛇投回洞中,取年长的蛇胆。”承胤吩咐了一声,就在旁边观看指导。

刚来的时候,这些事情都要自己亲自动手,等他慢慢的教出一些大夫后,就可以假手于他们了。

期间,用一个青铜盎盛了一盎清凉的雪水,端到女王身前,她刺破指尖,滴了几滴血进去。

殷虹的血,化入雪水中渐渐淡去。

这一盎清水,就是给蛇母的供养,这些通灵的蛇,就在这片宫殿下面缠绕、纠葛、繁衍、生存,没人知道它们怎么来的,似乎百年来,就在这片地下,伴随着地上的人。

或许这个冬天,是女王过得最满足的一个冬天。

承胤对她的纵容已经到了娇惯的地步,什么都应允她,亲吻和拥抱也都随她。

只有一点,就是并不突破那一个底限。

她还未及婚龄,就算这里的女子比中原奔放而痴情,但是贞洁,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一个标杆。

承胤一个人靠在廊柱上看雪的时候,也想过,如何解决这个困境。

他在中原还有高堂、家眷、宗族,而且身为大唐的肃阳候,他领着大唐的俸禄,就不可能不为国家所用,若是一直呆在这异国边城,难免被安上弃国的罪名。

这可是重罪。

就算他回去复命后,再向皇帝请求离京,再次来到这里,再呆上很多年,他又舍得么?

舍得繁华、舍得家业、舍得女人,可是父母呢、宗族呢?

不忠、或者不孝?

可若是将女王带走,让这个小城的安稳被打破……西边大汗一千铁骑就可以灭了这里,俘虏子民为奴、劫掠密室、掏空陵寝……

那个傻丫头能舍得吗?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如果是自己,担负责任的话,怎么可能只顾儿女私情?

“……承胤哥哥!”女王突然跳到背后,扑到他背上,用脸颊在他后背上蹭一蹭,道:“打雪仗、打雪仗,好大的雪了,都没过脚脖子了,快走。”

“……你和妥莫尔去玩吧。”承胤打发她。

女王皱起鼻子,不悦的说:“两个人也不好玩,妥莫尔只是挨打,他都不会反击的!”

“那是他舍不得用雪球扔你,你别不识好歹。”

“哇啊啊啊,我就是知道他不会还手,才不想扔他啊!打雪仗本来就要有来有往才好玩啊!额纳儿又不在,没人陪我玩。”她嘟嘟囔囔的念叨,想念起出使大唐的国师了。

“好好,我陪你……”承胤看她情绪又有些低落了,无奈的转身拉着她走。

承胤都二十八岁了,对这种小孩子的游戏,怎么可能有兴趣?他带着女王和妥莫尔,叫上几个长老家的后生晚辈,还有小孩子,在宫殿前的大路上,一起玩。

他自己就袖着手旁观。

女王快要十五岁了,这里的律法是十六岁以上适婚,如果按照她的心意,肯定又说不要成亲,只要自己能陪着她就好。

可是自己得离开,到时谁来陪她?

那个老实忠心的侍卫妥莫尔,还是对她一片深情的国师额纳儿?

怎么想,也是后者更加适合。

国师与她青梅竹马,加上这些年在自己的教导下,学会治理国家,对她也包容宠溺,在国内也极有威严。

如果是他,自己也能放心的离开。

起码他不会做什么伤害那个小丫头的事情。

一团雪球朝承胤飞来,他虽然漫不经心的在想着自己的打算,却还是保持了足够的警惕,轻轻一偏头躲开,雪球砸在身后的山壁上四散开来。

女王嘟着嘴,抱怨的看着不参加活动的承胤。

承胤提醒道:“该回去了。”

“承胤哥哥你有时候就像阿娜一样!”女王走到他身边,小声抱怨道。

“嗯,是啊,我比你阿娜还操心,你阿娜照顾了你七年,我照顾了你八年,算起来,你叫我一声阿娜也不为过。”承胤点了点她红通通的鼻尖,转身往石阶上走去。

“……承胤阿娜?噗……”女王忍不住笑出声,忙跟上去挽住承胤的手臂。

他们之间的感情,爱夹杂着亲情,并不能像相爱之人那样,可以挥剑斩情丝,然后潇洒的转身,徒留伤痛来让时间抚平。

他们之间还有那份亲人般的依赖,这是斩不断、磨不平的羁绊。

女王有时候会偷偷的想,就算承胤哥哥有妻子,自己也可以当个没有名分的小妾啊,中原人不都是这样的?

可是承胤压根没有想过这样的关系。

这是他宠爱着的女子,怎么可能让她纡尊降贵的成为一个无名无分的女人?她该有更好的夫婿、更适合她、更爱她、能护她一世。

能陪伴她在一城终老。

当爱超脱出了占有的境地,这是爱?还是不爱?

爱不是应该生生死死不离不弃吗?

承胤自嘲的笑笑,摇了摇头,站在石台上,回首等着她跑上来。

四周的山覆上了白色的冬装,待到明年冰破雪融之时,这份纠结,就再也无法逃避了。

……

“要我选夫婿?”女王愣愣的看着躬身的几位长老,有些不知所措。

“是的,您已经年满十五岁,明年春天就十六了,按照律法,您也该选择夫婿,我们好做准备。”长老的语气坚定。

“可是……我……”我什么?

她习惯性的左右看看,国师不在、承胤也不在。

国师出使大唐,承胤带着人加紧开渠,最近她大部分时候都是一个人坐在殿上处理事务。

“我……我能不能好好想想再回答?”她怯怯的问这些长老。

长老们毕恭毕敬的躬身,道:“当然!当然!我们只是向您提建议,这事情需要您自己选择。”

“哦……”

女王闷闷的坐在自己寝宫的玉榻上,这张玉榻很宽,父汗和阿娜就住在这,阿娜去世以后,父汗把自己抱到玉榻上一起睡,那些夜晚,自己有时还会听到父汗梦中的呼唤。

很爱很爱一个人的时候,恨不得能与对方骨血相融、休戚相关,同寝同食、同进同出,有一天那个人不在了,那种彻骨的痛,任何人都体会不到。

痛得窒息、痛得肝肠寸断、痛得连梦中都无法安宁。

父汗体会了那种阴阳两隔的痛,阿娜死后,他郁郁寡欢,承胤哥哥的到来,才让他稍微打起精神来治理国家,然后一心以忙碌来分散痛苦。

说起来,自己小时候,有几次看到父汗与承胤哥哥谈话,那时,两个男人的身影都很高大,他们说了些什么呢?

没过几年,父汗的身体就一日日变差,承胤哥哥说,这世上有一种病,药石无效。

谁尝,谁知道。

父汗去世那天,额纳儿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承胤哥哥什么也没说,只是晚上来这里陪着自己。

自己那时一个劲的追问,为什么他救不了父汗,他也只是摇摇头说:“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

这两年来,呆在承胤哥哥的身边,在他和额纳儿的帮助下治理国家,渐渐的也消化了父汗去世的伤痛。

只要有承胤哥哥在,自己就不成亲、不要夫婿!这样能有他陪伴的日子,多好!

就算他要回长安,自己也不接受其他人,就算要思念他一辈子,也好过与别人成亲。

一旦自己属于了另一个人,那就彻底的,没有了机会。

……

其实,女王对承胤的这种依恋,比承胤想象的还要多。

她出生在偏安一隅的小国,有恩爱的双亲,地位尊崇,也得到父母的爱护和子民的拥戴,这里虽然贫穷,但是她依然可以快乐的成长。

如果没有孱弱的身体,她或许会更开心,年幼时经常的头痛和双眼的异常折磨着她,直到承胤来这里,调理好了她的身体。

再帮助这个小国变得富裕,让她的生活越来越好、过得越来越开心。

第153章 归期

在她冷的时候、痛的时候、伤心的时候,几乎都是在承胤的怀里度过的,这样的感情,深到她自己都想象不到。

女王要开始选夫婿的消息,随着春风吹到各家各户,慢慢的成了子民们最关心的事情。

按说,最适合的人应该是国中的勇士,多年前都是用比武的方法选出来,可是如今的女王,有一位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国师。

国师在国内的威望颇盛,他恩威并施的治理着这个小国,国民对他十分尊敬,如果女王的夫婿是他,大家也会十分拥戴。

可是女王的心思,就算是普通子民,也能猜到七七八八。

无非是一颗心都在承胤先生身上呗,看女王那黏糊劲儿,大家心里都有数。

可是承胤先生孤身一人,在玉伏灵国来说,他只是一个无官无职、流浪的旅人,他的根不在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离开,怎么能成为女王的夫婿呢?

承胤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天气一日暖过一日,他的归期,也一日近过一日。

此时天气转好,雪山上的水也源源不断的流入玉伏灵国的盆地,有了水源的润泽,盆地周边存活了很多植物,梭梭、芨芨草、肉苁蓉、沙棘果、盐生草、骆驼刺、大犀角等等,蔚为壮观。

这里的国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植物,惊奇之余对承胤的敬重无以复加,这位汉人先生教会了他们很多东西,八年之间,将玉伏灵国弄得如此繁荣、富庶。

“承胤先生,这是刚才一位国民摘来,说是献给女王和您的。”一位卫兵用衣兜兜住一包沙棘果,捧到承胤面前。

承胤看了一眼,笑道:“拿去给女王吧,这种酸酸的小果子,适宜女子食用。”

卫兵应承了一声,捧着衣兜跟着承胤往外走,笑道:“先生,您什么都懂啊!”

承胤笑着摇摇头道:“只是碰巧知道,这世上哪有什么都懂的人?”

他走出宫殿,在平台上抬头看了看,猎鹰迎风而起,在晴空翱翔,按照计划的路程,国师现在应该已经到了长安。

等他带着敕封回来之时,自己也得回去复命了。

……

“女王!承胤先生!西边大汗的使者又来了!”

“又来做什么?”女王皱起了小脸,这大汗,半年前才派使者来过一次,又来?这么闲的?

“大汗……大汗……”卫兵脸色古怪,吞吞吐吐。

女王板起脸看着他,承胤也放下了书卷,等着他的下文。

卫兵有点哭笑不得的汇报道:“大汗,他、他派使者来……提亲……”

“哈?”女王笑了出来,“赶他们走,就说我国国师出使大唐未归,女王正在准备祭祀,不见外人。”

“是。”卫兵忙跑去传令,从这里到前方哨站,来回两百里,一来一去传令就花了大半天,等入夜时分,卫兵又回来汇报。

“他们威胁我们,说是一定要见,见不到国师和女王,见承胤先生也可以,无论如何一定要见到人,不然就扣押我们西线商队的货物和人。”卫兵气愤的说。

女王皱起眉头,“他们怎么这么烦?”

“这次的使者好像打定主意赖在哨站了,他说可以等到你祭祀完毕再见他。”卫兵无奈的说:“而且带了几百人的骑兵队伍,在哨站前支起了帐篷!”

承胤起身,道:“这样吧,明天我去哨站看看,女王不打开屏障,他们也找不到路,让他们在哨站呆一晚吧。”

卫兵走后,女王心烦的挠挠头,“承胤哥哥,这个大汗到底想干什么呢?莫名其妙来提亲?”

“王族的婚姻,都是国家的政治考量,明天我去看看他们怎么说吧。”承胤揉揉她的小脑袋,道:“你别烦,没有人会逼迫你的,再过半年,国师也该回来了。”

女王抿了抿嘴,抬头道:“国师回来,是不是你就要走了?”

承胤愣了一下,笑着说:“到时候再看吧,我……毕竟要回去一趟,否则,大唐天子向你们要人,怎么办?”

女王点点头,她也感觉得到,离别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

承胤来到哨站时,见到的使者还是上次那位,他笑了笑,问道:“怎么,贵国对这里如此难忘?分别不过半年,又要来访?这次……怎么没有见到那位器宇轩昂的随从大人呢?”

“……承胤先生,实不相瞒,我就是来代那位‘随从’大人,向女王陛下提亲的。”正使开门见上的说。

“玉伏灵国的女王,向来不与外族通婚,何况,夫婿是女王自己选,贵国来提亲的……也只能当做候选人。”承胤淡淡的说道。

使者皱起眉头,被晾在哨站一夜,已经负气不少,此时承胤的态度又刺激了他,他大声道:“这可是为了我们三王子提亲,别这么不知好歹!”

承胤冷笑一声,道:“三王子?那又如何,就算是你们大汗,来这里也要守这里的规矩,国虽小,宁亡不可辱。”

“宁亡不可辱?真以为我们不敢攻打吗!”使者急了,他这么心慌的样子,看在承胤眼里,觉得有些疑惑。

“攻打又何妨,你们找得到路径吗?切断西线商队又何妨,大唐境内的东线,你们有胆子也去切断试试。”承胤寒了脸,冷着声。

使者哑口无言,没想到会被承胤如此冷淡的对待,愣怔了一会儿,道:“那能否让我面见女王,当面向她提亲?”

“……女王现在不方便见外人,你们如果真的有诚意,就带着礼物和这些士兵撤退吧,我会向女王转达贵国三王子的美意,希望女王考虑夫婿人选时,将他考虑在内,具体的事项,等国师回来再说。”承胤挥挥手,做出了送客的手势。

使者不甘心的再次拱手道:“实不相瞒,我们三王子对贵国的女王情有独钟,希望能成为她的夫婿——”

承胤摆摆手,制止了他说下去,“贵国的三王子,愿意入赘吗?然后终生留在这里。”

“这……这怎么行!当然是迎娶女王到我们汗国,那里水草丰盛、物阜民丰……”

“不可能。”承胤打断他,“玉伏灵国的女王,只能呆在玉伏灵国,你们还是放弃吧,首先,女王不能有一个外族夫婿,其次,女王不能远嫁,就这样……我言尽于此,请吧。”

使者被卫兵拦了出去,承胤看着他们带队拔营走远,皱了皱眉头。

这么突然,到底有什么目的?那个高傲的随从,原来是他们的三王子?

承胤觉得其中有些让人难以猜测的原因,于是暗暗吩咐西线商队的首领,让他下次去的时候,打听一下,西面的汗国有些什么特别的传闻。

没过多久,往西面的商队走了个来回,向承胤汇报,说西面汗国有了些奇怪的传闻。

“什么传闻?”承胤皱了皱眉。

“听说大汗的三王子,已经好久没有出现在子民面前了,只有一些卫兵和侍女见过他,对外给出的理由是,三王子在潜心学习,闭门不出,也有传闻说是他生病了。”

“生病?”承胤皱了皱眉,生病还让使者来提亲?像中原的冲喜一样吗?

“我们买通的人说,三王子自称,从见到女王之后,就开始生病了。”

“哼,还想说自己患了相思病?”承胤冷笑一声。

“不是,是真的生病,据说大夫都换了好几位,大汗还重金聘请中原的医者。”

“……这么古怪?”承胤皱起了眉头,他突然想到之前国师向那个三王子下过咒,莫非是这个?

挥挥手打发了首领,承胤心里有些担忧,如果真的是因为那个咒术,那么对方一定会不会死心,一定还会找理由来见女王。

可是承胤对国师额纳儿家传的咒术不甚明白,这种异族的鬼神之术,他知之甚少,国师当时说了句,要让他生生世世都被梦魇所缠,难道真的这么灵验?

如果是这样,更是不能让他们接近女王,好在这里的“屏障”十分奇特,如果女王不打开,他们就算再周边跑上几天几月,都找不到玉伏灵国在哪里。

这种保护就是一把双刃剑,别人进不来,自己也出不去。

如果他们在外围蹲防,等国师归来之时突袭,将国师绑架俘虏,这也对己方非常不利。

思来想去,承胤还是与女王说明了情况。

“你以后要特别小心注意,身边或许会有奸细。”承胤小声的提醒,“尤其是商队的人。”

“商队的人都是我们的熟人啊,不会有陌生人的。”女王不解的偏着头。

“……我们可以用钱财收买他们的人,他们的人自然也可以用钱财来收买我们的人。”承胤摇摇头,道:“总之,你以后不许吃别人给的东西,必须呆在我看得见的地方。”

这有什么问题?女王吐了吐舌头,她巴不得整天都跟承胤呆在一起。

“当然可以了,每次都是我想跟着你,被你赶走的。”

第154章 困守天涯

时光飞逝,炎热的夏季一直持续到了八月末,进入九月后,气温骤降,夜晚的风开始凛冽。

女王用一根木片的正反两面来刻数,每天为国师额纳儿祈祷一百次,愿他平安归来。

等了又等,已经走了有十个月了,额纳儿还没有回来。

“承胤哥哥,你说他是不是不想回来了?”女王整理着一桌子的木片,恹恹的没精打采:“说不定大唐皇帝给他高官厚禄、或者财宝美人,他都忘了归程了。”

承胤笑着安慰道:“不会的,额纳儿心里的美人,只有一个。”

“谁?”女王闻言停下手中的动作,抓着一把木片,吃惊的问道,“我怎么不知道他有美人?”

承胤也不说破,只是笑道:“这个嘛,你问他吧。”

女王不满的皱起鼻子,“男人都爱装神弄鬼!”

“你有多懂男人呢?就点评男人了?”承胤帮她把木片都收到袋子里,道:“这些东西,等额纳儿回来,你交给他吧,他一定很开心。”

“一些烂木片,有什么开心的?”女王撇撇嘴,不以为然的继续收拾。

承胤停下手中的动作,眯着眼睛静静的看着她,很快,很快,他们离别的日子就要到来了。

女王似乎也觉察到了承胤心态的改变,他变得沉默了一些,很多时候,鼓励女王自己做出判断,偶尔给一点意见,但大部分时候,都是沉默的。

起第一场秋风的时候,哨站来了快马,国师的使团,已经回到了哨站。

女王欣喜万分,催他们连夜回到城里。

承胤劝道:“国师他们一定是紧赶慢赶的回来,好不容易到了哨站,让他们休息一下吧,明天就会回来的,别着急。”

女王见承胤发话,也就按下性子,决定再多捱一夜。

晚上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问道:“你说额纳儿有没有变样啊?长胖了还是瘦了?大唐应该很多好吃的,他一定胖了……不过赶路餐风露宿,会不会又瘦了?”

“明天见到不就知道了。”

“……诶,承胤哥哥,你说,大唐皇帝有没有赐美女给他?”

“……”

“或者,他在长安有没有见到很多美女?”

“你的问题太多了,睡觉。”

女王见承胤阖上了眼,不想再理自己,于是也撅着嘴闭上眼睛。

承胤根本没有睡,他等怀里的呼吸声变得轻柔而平稳之后,又轻轻的睁开了眼。

他垂眼看着怀里的人,轻轻叹了口气,挨到后半夜,他起身穿戴好。

站在床边,垂着眼看着她蜷在被子里,承胤伸手,用手背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脸颊,又俯身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亲吻。

一丝凉风,从掀开的帷幔中溜了进来。

门外的妥莫尔正靠着墙壁打瞌睡,承胤拍拍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我现在前往哨站,应该能赶在天光大亮前到达,女王起来后,你让她梳洗完毕就打开屏障吧。”承胤系好披风,吩咐完后转身出去。

他平时在宫里、在国内都是行走自由,卫兵们也从来不会拦他,他走过的地方,卫兵一路向他行礼,骑马来到山坳处的箭楼,卫兵看到是他,也知道他是去迎接国师,于是打开了栅栏。

一百里的路,承胤的马匹已经跑得很熟练,黑夜里也能准确的辨认方向,天微亮之时,已经抵达了哨站。

让他意外的是,国师斜倚在哨站门口的旗杆旁,等着他。

“我以为,你会早点来。”国师淡淡的说。

将近一年的旅途奔波,他变得精悍而风霜,下巴微微有一圈胡渣冒头,看起来更加成熟。

“嗯,哄她睡觉,耽误了一点时间。”承胤翻身下马,走到国师身前,“大唐的敕封呢?”

国师从胸前的衣襟里掏出皮革裹住的明黄色圣旨,还有一小块玉玺。

“大唐皇帝很高兴,也问起你的情况,让你在圣旨到日即刻回长安。”他说。

承胤笑了笑,道:“也该回去了,出来这么久……”

“你跟她告别了?”

承胤摇摇头,道:“没有,就这样离开吧,我不想看到她哭,这个,帮我交给她。”

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件,还有一朵内白外红的小花,花已经干了,只能当做信笺。

“她想要红色的花,我会想办法的。”承胤笑着说。

“……比起花来,她更想要你能一直陪着她。”国师摇摇头,道:“虽然我不想她爱你,但是,我也不希望你离开,你还会回来吗?”

“……会吧,看情况,毕竟我还有父母,多年不在家,已经很不孝了。”承胤顿了顿,道:“你不要让她知道我还会回来,前路茫茫,未来谁也不知道会怎样,还是不要让她空盼望。”

他望着国师,轻声道:“西面大汗觊觎着她,你多加小心,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到玉门关找守将,我会派人常驻玉门关,传递消息。”

国师将他的信件和圣旨一起,放入怀中,抬头问道:“你真的舍得她?还是说,你记挂在长安的女人?据我所知,你的父母遣散了你的姬妾,只有你的夫人还在。”

承胤苦笑道:“我都快忘了她的模样了……我非佳偶,你比我更适合她……这些年来,你的心思和言行,成长一日千里,就算我不在,你治理这里也绰绰有余,好好保护她,若……”

他深呼吸一口气,叹道:“若将来,她生下继承人,国有所依,就带她出来走走吧……若我还在,就到玉门关迎候你们。”

国师笑了笑,没有答话。

如果她的爱可以妥协、可以转给他人,那就不叫爱了。

求不得,最苦。

你一走,她的心也就不在这里了。

山迢路远、前程漫漫,谁知道下一个日出后,是什么样的光景?

太阳升起,哨所内侧沙流的走向悄悄的发生了变化。

“屏障打开了……就此,别过。”承胤笑了笑,回头望了望远处的山头,翻身上马。

国师走了几步,大声道:“她爱你!”

承胤勒住了马,回头。

“如果她有一天,说不再爱你了,那么我会娶她,如果她一直爱着你,那么我就守着她,不管多少年,希望你能再来这里,再来这里看一看她!”

承胤的眼睛有些酸涩,男儿泪不轻弹,他回头深呼吸了一下,笑道:“你是个好男子,额纳儿,我敬佩你。”

“……你教导了我!虽然我从来没有尊你为师长,可是……还是要谢谢你。”额纳儿躬身行了个礼。

承胤没有回头,淡淡的回了一句,“不谢,我是为了她。”

他策马,一路小跑的离开哨站,额纳儿看着他的背影,叹口气道:“……我也是为了她。”

……

承胤策马奔走了半日,直到日头西斜,才在一座山坳口上,勒住了马。

他记得这里。

八年前,他跟随玉伏灵国那仅有几个人的商队来这里时,穿过了这个山口。

那时候,漫天的飞霜。

这时回身,只有一地的斜阳。

默默的离开,避免了分别的痛苦和心软,如果有将来,如果有将来……

如果有将来,会给她想要的花、会给她想要的陪伴。

可惜天涯迢迢,缘分如何,真是难料。

承胤回首看着玉伏灵国的方向,突然发现一匹马从那边的山脚下追来,一人一骑,快马加鞭。

待他看清来人的装扮,就勒着马等着他。

妥莫尔裘袍弯刀,背着一个包袱,包袱里背着承胤的剑,马不停蹄的追赶上来。

“承胤先生,这是女王要我交给您的。”他气喘吁吁的将背上的包袱递过来。

承胤眯着眼看着他,他挠挠头,有点不安的说:“我觉得您有些不对劲,往常,您就算先起身离开,都会叮嘱我看好陛下,今天没有,我就觉得您是否有心事……跟女王一说,她就打发卫兵立刻到哨站……这才知道您走了。”

“女王要我追上来,她说,来不及修书,只有一句话给您。”

“您的恩情,此生若无缘偿还,就来生吧,愿您珍重,珍重!”

他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破碎的玉璜。

承胤接了过来,摊在手心里,愣愣的望着这块破碎的玉。

它曾经挂在女王的项下,温润的玉、温润的人,一身玉似的肌肤从雪白的皮毛里露出来,闭着眼睛伸着手,叫到:“承胤哥哥……”

她断了这块玉。

是否象征着她的感情?宁为玉碎,此生不渝?

承胤握紧了手心里的那块玉璜,闭上眼感受着掌中的那片温润。

好似抚摸着她的脸颊。

“……先生,您还会回来吗?”妥莫尔红了眼圈。

“缘分若未尽,我会来的,你也帮我转告女王,珍重,让她将我说过的话记在心里,注意自己的安全……”承胤喃喃的说道。

身后的山越来越远,心里的那个人却越来越沉。

有时候,离别或许能更加看清自己的内心,承胤捂着放在心口的那半块玉璜,像捧着一掬眼泪。

一日阅遍长安花。

一朝为爱守天涯。

一寸相思随风沙。

一世爱恋尽付他。

第155章 爱炬成灰

承胤在这里已经居住了八年,完全适应了这里的气候,他走商队的路线,一路赶回了玉门关。

玉门关的守将,已由当年的老将军换成了少将军,不过他肃阳候的面子,多少还是有用的。

“别的事情我也不敢麻烦您,只想问问,这附近可有气候湿润、水草丰足的村镇部落?”承胤笑着对守将拱拱手。

“嗯?您问这个做什么?”守将有些好奇。

“实不相瞒,我答应了一个人,送她红色的花,可惜,若从长安移到她所在之处,早已枯萎……唯有在这玉门关试试。”承胤笑着解释道。

“啊?花?啊哈哈哈,侯爷真有闲情雅致,这是要博哪位红颜一笑呢?”守将抚掌大笑,他们武将对这些风月之事,向来没多少心思,这万里之遥送花的事情,还真做不出来。

承胤不介意他略带嘲讽的笑,拱拱手道:“我等男儿,或文或武,皆为大唐效命,既然为国,那总有放不下的事、放不下的人……而又不得不放下。”

“若能弥补万一,总要尽全力一试才好。”

他说得真诚,守将也为之动容。

谁没有放不下的人呢?

心无挂碍,才能真正的潇洒。

心有所属,自然就放不下。

“侯爷也是个痴情人啊,也罢,我告诉你,玉门关东北,有一处水草丰润的草场,那里屯了些百姓形成村镇,那里春夏时节,草地上都长满了零星小花,应该可以种花。”守将随手指了指地图。

承胤点点头,道:“我还要赶回长安复命,来日我遣人送来花种钱财,烦请大人为我安排。”

“安排什么?”

“请那一方百姓,为我种花,种出的花,送来玉门关,我高价收回……之后的事,我会安排人来处理,前期工作,就烦请大人为我安排下,必有重谢。”

“谢倒是不用了。”守将摸摸下巴,笑道:“哪位佳人值得侯爷如此兴师动众?下官倒是颇有兴趣。”

承胤笑着摆摆手,道:“我尚且不知道,还见不见得到她……算了,先告辞了。”

“……侯爷请留步。”

“嗯?”

“最近……长安那边有点……咳,侯爷您还是早作打算的好。”

承胤愣了愣,这些年,长安的事情,他也不是一点不知道,每次商队来玉门关,他留在玉门关的仆人,都会用一些特殊的方式,将信件夹带在货物中送来。

无非就是范阳的那位安大人,权势熏心,想要做些谋逆之事,可惜,大多数人都看得到,高高在上的天子,却晚年昏庸。

感概也无济于事,大唐盛世之下,亦开始渐渐腐朽。

承胤将仆人留在玉门关,孤身一人回到长安。

八年离别,高堂自然伤怀心痛,唯有那位出身名门的妻子,默默行礼,并无言语。

他的一子一女,均已至总角之龄,承胤一一安抚,次日回宫面圣复命。

天子心情大好,赐了许多珍宝财物,大加赞赏他在万里之外依然不坠大唐威名。

承胤只是笑着附和,他见着长安的繁华、见到皇宫的奢靡,心里已有预感。

这大唐的威名,恐怕不能长久了。

他住在书房,时时握着那半块玉璜把玩,摔碎的棱角,竟然被他磨到失去了锋利。

“……夫君。”温婉的女子在书房外行礼。

“嗯?有事?”承胤回过神来,看向她。

“……无事,只是感慨夫君辛苦了。”

承胤摇摇头,道:“不辛苦。”

“怎么会不辛苦呢?夫君您人虽然回来了,心,却落在外面了,这种感受,妾身能体会。”女子笑意盈盈,轻声说道。

承胤多聪明的人?当即撩起眼皮,笑道:“这么说来,夫人感同身受了?”

女子坦坦荡荡的笑了笑,道:“我出身名门,夫君亦是公侯之家,有辱门风之事,妾身不会做……就如同夫君一样,管得住自己的人、但是管不住自己的心。”

承胤点点头,“不错,夫人是位聪明的女子。”

“夫君过奖了……妾身只是来安慰夫君的。”她笑得云淡风轻,“妾身不能自己做主,唯有随命运逐流,夫君堂堂男子,为何还会困于情字?”

“……”

“妾身并非不能容人之人,之前夫君姬妾众多,妾身对她们没有半分颜色而让夫君为难,为何夫君不将她带回来?”她笑着问。

承胤笑着摇摇头,张了张口,最后只叹了一句“不能带。”

女子端详了一下他的表情,想看出点什么,承胤抬眼望着她,道:“别看了,你这么聪明,我会被你看穿的。”

她咧嘴一笑,道:“洞房花烛,我们交身尚不能交心,只是看,又怎么看清夫君心中所想?也罢,若是难过之事,妾身不问了。”

她欠欠身子,转身想走。

“等等。”承胤叫住了她,顿了一下,道:“你能容人,是因为不爱,既然不爱,当初为何如此乖顺的入我家门?如果你稍有不愿,我也会劝说父母,不会强逼于你。”

“不。”她摇摇头,道:“夫君乃人中龙凤,妾身岂有不愿之理……皆因妾身所爱之人、不能爱。既然不能爱,那么,嫁给谁,都没有分别。”

承胤眯起眼睛,笑了笑,叹口气道:“这么说来,我俩还真是一对‘同命鸳鸯’,哈哈,情之不如意,十之八纛九啊!”

女子笑笑,依旧低头,眉目乖顺,当她转身的时候,承胤看到了自己都没有的、那种云淡风轻。

家宅安宁。

承胤第一次体会到这个说法。

确实安宁,那些花枝招展的姬妾早已各奔东西,连乐师琴童都不见踪影,家里有高堂、又个比自己还洒脱的妻子。

洒脱,这个词包含了多少无奈。

爱炬成灰。

炽烈的感情烧到心如死灰,还能笑得云淡风轻,这样的心境,让人佩服。

他没有去追问妻子,那个让你不能爱的人,是谁。

是谁,其实都没有分别。

心里装着一个人。

心里埋了一座坟。

……

“夫君,母亲大人让妾身来劝您休息了,如此夜深,您为何还在中庭长吁短叹?”女子带着一位提着灯笼的侍女,来到站在廊下看月亮的承胤身旁。

“……国事,你懂吗?”承胤笑着问道。

“不懂。”她摇摇头,“男人的事妾身不懂,不过,正是因为不懂,您可以跟妾身说说,反正妾身也听不懂,不会乱说。”

承胤笑着摇摇头,“你啊,太聪明。”

女子回头,从侍女手中接过灯笼,挥手打发了那个侍女,立在承胤身边。

“……哥舒大人,身体很不好。”承胤开口道,“我刚才去看了他,他已经只能躺在床上说话了……”

女子点点头,道:“哥舒大人性情中人,纵情酒色,加上年纪……”

承胤又睨了她一眼,道:“你知道的真不少……你若是个男儿多好,可以与我并肩,而不用被高门大户关着。”

女子浅浅的笑了笑,“妾身还是愿意做个女子,若是个男儿,岂不是不能爱那人了?”

承胤哈哈笑了几声,摇头道:“梓童,就算我纵容你,你也不能总在我面前提起别的男人吧?”

女子也笑,柔柔的说道:“夫君,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您可排在后面,这里……”她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已经埋了一个人,希望夫君您,不要重蹈我的覆辙。”

承胤低着头,沉吟了一下,“这次回长安,我总有不好的预感……山雨欲来的感觉。”

“哥舒大人如今只能卧床,他是大唐威震四方的名将,若有个万一……谁还能震慑异族?神策军的威名要坠了一半……还有那位……唉,多事之秋,我哪里还顾得上私情。”承胤有些烦躁,重重的叹口气。

女子没有再说话,只是提着灯笼,陪他在中庭站着。

多事之秋……确实是多事之秋,这个秋天过完、冬雪初降的时候。

盛极的大唐,迎来了一场变故。

……

“肃阳候李承胤,皇上命你立刻举家跟随圣上幸蜀!”传令的内务官都顾不上礼节,尖细的嗓音在肃阳候府响起。

承胤接下了旨意,家中人心惶惶,不,不光是家,整个大唐的天下,均山雨欲来。

“夫君……”

“梓童,你带着父母孩子先行,府中所有财帛钱粮,能舍都舍,只留安身立命之物即可,路上,我要随侍皇上左右,顾不得你们了。”承胤对女子拱拱手,行了一个礼。

“妾身知道了,夫君行男儿事,切勿以家眷为念,妾身会审时度势的。”女子欠身回礼。

承胤点点头,道:“你虽为女子,心胸见识却不亚于男子,我家门有幸……虽然你我夫妻之情寡淡,却又有知交之谊,幸甚。”

女子笑了笑,道:“妾身这就去收拾东西,打发下人……夫君可有什么嘱托?”

“……如果,只是如果,我们此别后没有再见之期,你明年春天,派人拿着财帛去找我留在玉门关的那个小仆,他知道我吩咐的事情。”承胤笑着提醒。

女子偏了偏头,不甚明白,不过她也没有再追问,欠身行礼后,就赶回内院了。

是年,六月十三,天子离京。

第156章 有恩,无情

“承胤……你说,朕做了那么多年皇帝,却今日感受到了狼狈之苦、切肤之痛、丧偶之哀……”两鬓斑白的皇帝,泪眼昏花,不顾身份地位的扯着戎装侍立身旁的承胤。

承胤垂下眼,淡淡的说道:“皇上先于万民享受、却是迟于万民吃苦,您说的苦、痛、哀,天下万民早已在多年前就感受到了……只是您那时候风花雪月,看不到而已。”

他这番话有些无礼。

可是现在的处境,礼节是最无用的东西。

圣上幸蜀?幸?

多么自欺欺人的说法!范阳节度使安禄山一路杀入了潼关,潼关一破,东都和长安危若累卵、顷刻便覆!若非陈玄礼将军一路护送奔逃入川,岂能幸蜀?

皇帝脸色苍白,喃喃道:“孽啊……朕愧了祖宗、负了子民……”

承胤默默的守在一旁,他对朝政并无兴趣,可是忠孝仁义却融在骨子里。

他冷眼看着杨国忠怂恿皇帝,命令卧病在床的哥舒翰带领二十万大军出战,结果惨败,哥舒翰也投降了,一代名将晚节不保,留下后世骂名。

承胤低调尽着自己的忠,多数时候,皇帝喜欢找他聊几句。

因为承胤聪明、总是站在事外,一直以来就是个逍遥侯爷,陪皇帝谈论风雅之事,信手拈来,当然现在没有多少心思谈论风雅了。

而此时,他毫不介意皇帝的身份,常常委婉的批评皇帝,恰恰迎合了皇帝自责的心情,所以,非但不怪罪他,还十分信任他。

蜀地虽好,却离长安千里迢迢。

陷落的长安、早已不是那个令四海寰宇都心之所向的地方了。

……

大唐的动荡,直接影响了周边各族的贸易往来,玉门关的商队减少了,可是像玉伏灵国这样的小国,保证国民生活只能依靠贸易。

这天,人数减半的商队,带来了一车泥土。

泥土上,有十来株已经没精打采了的红花。

额纳儿看到这车东西,眼皮直跳,扯过商队的首领,问道:“这是谁给的!”

“是……一个汉人,他说这是他家主人的吩咐,他交付了这些花,就要回中原去寻找他家主人了。”商队首领忙回答。

“寻他主人?他主人怎么了?”国师皱紧了眉头。

“不知道啊……不过大唐中原现在有兵祸呢,谁知道怎么了……”首领嘟囔了一句,他不知道这是承胤的仆人,否则,可能会多问些近况。

“还有些什么信息?”额纳儿追问。

商队首领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大事了,就是听说玉门关附近,有个小镇,家家户户都在种凤仙花,那个仆人说,那是他家主人为了一个女子做的,还说,如果我们想要为女王采花,可以随意去拿。”

“……”

随意去拿吗?可惜她最想要的,是你啊。

额纳儿皱着眉头叹了口气。

国师额纳儿最近很烦闷,女王已经年满十六了,可是她拒绝挑选夫婿,西边汗国的人每个季度来逼迫一次,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真的是看上了女王的美貌?

他摇了摇头,指着那些花和半干枯的泥土,道:“用麻布整个包起来,浇上水,应该还能多活几日。”

侍女们搬花的时候,不小心碰掉了一朵焉了的红花,有些害怕的望向国师,生怕被处罚。

额纳儿捡起了那朵凋零的花,挥挥手示意无所谓,他将那朵花放在手心里,慢慢的走到女王的寝宫前。

承胤走后不久,她就生病了。

病因毫无头绪,好在有承胤教出来的大夫们精心医治,身体没有大碍,可是精神总是困倦。

而且有时候虚软无力,大多数时候,都流连病榻。

额纳儿进来的时候,她坐在玉榻上,侍女帮她梳头。

“额纳儿,你握着拳头做什么?我没做错事啊……”她笑着看向他。

“……你看。”额纳儿摊开手。

红色的花,没精打采的凋零在额纳儿的掌心。

“红色的花?哪里来的?”女王惊讶的直起身,凑到近前看着额纳儿的手。

“……这就是你想要的,凤仙花,玉门关有一个人,送给商队的……”

“是承胤哥哥!”女王泪流满面,“是不是承胤哥哥回来了?他在玉门关吗?”

她抓着额纳儿的手,哀哀切切的望着他,似乎从他口中只要吐出来一个“是”字,就可以治愈她所有的伤病。

额纳儿看着她,苦笑着摇摇头,道:“不是他,是他留下的仆人,为了送到你手中,玉门关附近一个小镇,家家户户都在种花……等你身体好些了,我们偷个空闲去看看?”

女王松开了他,戚戚的笑了笑,“你别哄我了。”

“没有哄你,是真的,商队的首领告诉我的,这是承胤先生留下的仆人亲口说的。”额纳儿看她的神色哀戚,忙开口说道。

“……那,承胤哥哥在哪里?长安吗?他为什么不回来了?”她抱着肩头,呜呜的哭着。

“他……应该不在长安了吧……大唐现在出了兵祸,据说皇帝都离开长安了,他的仆人也不知道他在哪里,说是要去寻他。”额纳儿叹了口气,扶着她的肩膀,安慰道:“承胤先生不会有事的,说不定他陪着皇帝离开了,兵祸平定后,他会回长安的。”

“……嗯。”女王噙着眼泪,点了点头,从额纳儿的手中拿过那朵花。

“花真厉害,走了那么远的路,都坚持到了这里……”她吸了吸鼻涕,笑着看向额纳儿。

额纳儿看着她强颜欢笑的样子,手下摸着她瘦到突兀的肩头,心里一阵阵的疼。

“不知道我能不能像这朵花这么厉害……承胤哥哥的恩情,如果这辈子还不了,就等下一世好了,我天天都在许愿呢……”她喃喃自语。

“他对我们确实有恩……可是无情。”额纳儿愤愤道:“让你这么牵挂思念,他真是狠心。”

女王撅起嘴,闷闷的说:“额纳儿,你不要这么说承胤哥哥,如果是你,别的国家用一切来挽留你,你会弃我而去吗?”

“当然不会!”额纳儿立刻回答道。

“……这不就对了?承胤哥哥放不下自己的国家,这有什么错?”女王伸出手指,轻轻的摩挲着干枯的花瓣。

“希望下一世……我们都不要再有那么多牵挂,就好了。”她闷闷的说道。

这一世的情,怎么能延续到下一世?

那块属于祭器的玉璜,被摔碎后,只剩一半的灵力,女王的身体和玉伏灵国的屏障,都因此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在承胤离开的三年之后,玉伏灵国的屏障,开始混乱。

而此时中原的动荡,尚未结束。

七年之后,平定叛乱,皇帝重回长安,此时的承胤,他的父母相继寿终正寝,长子也已经十五岁,他推辞了一切官职,孤身一人再次来到玉门关。

可是在玉门关,已经没有了玉伏灵国的商队。

承胤多方打听,可是因为这个小国一直避世、位置又隐秘,都没有人知道,只有一些商人说,这两年好像都没有看到玉伏灵国的商队了。

听闻此言,承胤心里十分凄凉,他在玉伏灵国呆了八年,又离开了八年,算算日子,如果女王成亲生子,现在孩子都满地跑了。

可是八年之间,又有了什么变故呢?

那个避世的小国,不会被中原的兵祸侵扰啊,为什么商队不往来于玉门关了?

凭着记忆,承胤买了一头骆驼,驼上了一些生存所需的物资,再次走入了沙漠。

他在沙漠中,遇到过两次旅人,可惜都不是玉伏灵国的人,而且,他们也不知道玉伏灵国在哪里。

走了旬月,他看到了一处与记忆中相似的山坳。

当年就在这里,追来的妥莫尔将女王摔碎的半块玉璜交给他,给他留下了挥之不去的念想。

再次走到这里,他有些激动,可是他凭着记忆,往里走了上百里,都没有看到哨站。

直到三天后,在一场狂风沙暴过后,一处沙丘显露了当年掩埋的那个坍塌了的哨站,而后来新建的,已经没有一点痕迹了。

承胤心里隐隐的感觉到了不安。

这是遇到了什么自然灾害而全体迁徙了?

他花了半天的时间,刨开废墟上覆盖的沙,看到了几具枯骨。

皮肉已销、衣甲俱烂的枯骨。

向承胤传达了这里的消息。

他明白了。

之后他走向原来城池的方向,脚下的沙开始向一个方向流动,似乎有一种吸力让人混混沌沌,不知道走向了哪里,再次睁眼,就看到了和刚才不一样的天色和地表。

远处依然有雪山,依然有河滩,芨芨草长得很高,却透着荒凉。

山坳处的箭楼坍塌,旗帜也没有了,只剩光秃秃的、腰折了的旗杆。

承胤站在山坳口,看向下面的城池。

谈不上多么破败,却十分荒凉,一个人也没有。

中间通往宫殿的大道,两旁有些零碎的枯骨,有些房屋院墙毁坏,或者有火烧过的痕迹。

宫殿的石阶上,翻倒的火盆、散落的兵器、偶尔看到破碎的骨骼……

第157章 一国一城,一人之殇

再往里走,一片混乱的大殿,蒙尘的王座,王座背后的眼,寂寥的看着他。

“然然!”承胤运足了力气,呼唤了一声。

虽然知道这是徒劳,可他现在,不知道如何来凭吊这一国一城之殇。

他走过回廊,但寝宫去看看,那里也蒙着厚厚的灰尘,再到自己原先住的地方去看了看,那里基本没有变化。

只是石榻之上,放着一团已经变得又脏又丑的被子。

那是然然的那床雪狐皮被子,旁边还有一团,是国师送给她的雪貂皮被子。

两团被子被掀开扔在了床榻尾端,这是什么意思?然然之后都住在这里?

承胤心酸得喘了几口气,走近了床榻,伸手去抚摸那厚厚灰尘的被褥,看到枕头旁边,放着一把小巧的匕首,他拿起匕首,因为动作太急,碰翻了枕头。

灰扑扑的枕头掉落在地上,他也无心理会,只是出神的看着枕头下面的石板。

那里用匕首,刻着承胤的名字。

他的名字不好写,女王从来写得歪歪扭扭,这刻上去的笔画,也粗糙得像三岁孩童的笔法。

可是,这是多深的情?

分别八年,多少个晚上,她用眼泪来磨着刀锋,在石榻上刻出自己的名字?

承胤勾了勾唇角,嘴唇动了动。

傻丫头。

我回来了,你又在哪里?

承胤淡淡的扫了一眼宫室、回廊、一间间的宫殿,他都走了一遍。

看到暴露的骨骼,他就将他们拾起放好,后来,在女王原来的寝宫旁,找到了一张被挥到角落夹缝处的羊皮卷。

承胤一看,就知道是谁写的。

国师额纳儿的汉文,是他亲手教授的,不会认不出来。

这张羊皮卷可能只是其中之一,只写了一个片段,但是承胤还是能明白这里发生了什么。

他看了看,那上面,写的是女王的葬礼。

“虽然病逝,不尽如人意,可也好过刀兵加身、成为阶下囚。”他苦笑着攥紧了羊皮卷,转身朝密道走去。

事情已经很清楚了,女王的离去,让这里的屏障混乱,被外人入侵……城里没有大量的尸骸,说明人口应该被掳走了。

不知道有没有幸存的人?额纳儿?妥莫尔呢?

他疾步走向密道,没有发现原先两侧的长明灯都消失了,只有尽头那盏还亮着。

那也是唯一一盏不能拿走的灯,那是开密道的机关,他拧动了一下,看出密道已经被人进入了,而且是进入了蛇窟,难道敌人被引到蛇窟去了?

他走入了通往陵寝的那边,这里他进来过一次,是女王的父汗下葬时来过。

此时,墓门开了一条缝。

一具骸骨,扑倒在门缝处。

这里十分隐蔽,没有风沙的摧残,这具骸骨的衣甲,保存得比较完整,他的身后,有几支掉落了尾羽的箭。

承胤蹲下身,扯下自己的衣摆,将骸骨一根根的收执起来。

卸掉套住骸骨的衣甲时,一方小小的玉石,滚落了出来。

上面刻着大唐的敕封、玉伏灵国的字样。

承胤的眼泪慢慢的滑落了下来。

“额纳儿,好孩子……你这是想到墓里去守着她吗?”承胤顿了顿,叹了口气:“坚持到国殇,玉玺还带在身上,你是一个勇士……”

他将额纳儿的骨头收好,玉玺与骨骼放在了一处,用衣摆扎好,推开了沉重的石门。

这里的墓葬堆,并不像中原那样厚葬,这个巨大的山体空洞中,堆满了黄沙,王族就用木头和皮革做成的船形棺材埋在这黄沙之下。

然后,在埋葬处立起一根木头。

埋葬的人,可以根据木头的大小粗细来分辨。

承胤从墓道里取来火油,将箭支并拢,缠上碎布,做了简易的火把,用火石点燃。

他举着火把点亮墓室后面隐蔽的一处灯台,暖暖的火光亮起,驱散了一点黑暗,承胤转身将墓门推上,从里面关闭了墓室。

这里埋了多少人,他没有留意过,他扫了一眼远处沙丘上的木头,很快就找到了他要找的人。

举着火把近前,看到了一个诡异的现象。

从来不要人殉葬的玉伏灵国,居然这次,在女王的木柱旁,靠着一个人。

当然,那已经不能叫“人”了,他只是一具盘腿而坐的骨骼。

穿着精密的铠甲,腿上横放着腰刀。

承胤注视了很久,笑道:“妥莫尔,你没有违约啊,至死,你都守在她的门外。”

他眼里的泪已经止不住的流淌,妥莫尔明显是为了给女王守墓而随葬的,他端坐在这里,穿着玉伏灵国能锻造出来最好的铠甲,一定是跟随女王而去的。

而国师额纳儿,则在女王去世后,还守护着国家,直至城破国殇,他重伤之下,将人引入了蛇窟,自己揣着玉玺,想赶到女王的墓旁,同她死在一起。

可惜差了一步。

承胤将包着额纳儿骨头的布包,放在墓柱旁,对着妥莫尔的遗骨,抱拳行了一礼,绕过他,开始用手挖掘沙土。

他挖到船棺时,停了下来。

木板拼成一艘船型,随身的爱物随着主人沉睡在里面,然后用皮革层层密封,这是这里的规矩。

“然然,我不打扰你的安眠……好好睡吧,我会陪你的,像以前一样……欠你的情,生生世世,我慢慢还。”他拔出了匕首,在手腕上划了一道口子。

“额纳儿,妥莫尔,你们辛苦了。”他看了一眼妥莫尔的背影。

说完这句话,一直靠着墓柱的妥莫尔,轰然坍塌,扬起细细的尘埃。

承胤没有打开船棺,而躺到沙坑里,淌着血的手滴滴答答的揽着棺材,笑道:“你那半块玉璧,我可带回来了,你手中那半块,在这棺材里吗?”

“如果在……就算凑全了……”

他懒懒的说,看着插在一旁的火把光线变暗了,一条细长的黑影,慢慢在坑边探出了头。

承胤眯着已经开始朦胧的眼,看向那个黑影,黑影吐了吐信子,惹得承胤轻笑了一声。

“差点忘了……蛇窟就在这背后……蛇母啊,然然与你们相安无事、共同生存了这么多年,你能否为她守着这里?”

“百年千年,沧海桑田……若有人打扰,希望你们能守护她……我这身皮囊,就给你们吧,不过……不要移动这些骨头……”

承胤阖上眼,额头依靠着冰冷的皮革,慢慢的睡去。

…………

“大哥,你看就这里有几具骸骨!这棺材里一定有好东西……哎!娘希匹,什么鬼东西咬我!”

“白色的……虫子?喂喂喂!你怎么了!”

“大哥,他死了!这虫子有毒!”

“你他妈还楞着干什么,用火烧啊!钩子!快点开棺!喂喂!钩子你——”

“大哥不行啊,这些是、是、是毒蛇啊啊啊啊——这是个蛇窟啊——”

“他妈的!随便抓个什么东西,快撤!撤!撤!”

“快点关门!关门!不行就上炸药!”

“不能炸啊大哥!这是山里!炸塌了我们全部都活埋啊——”

……

“他娘的,孙大麻子掘了东陵,捞了个钵盆满盈,咱们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好不容易发现个古城废墟,怎么偏偏遇上蛇窟……死了这么多人,还没捞到东西。”

“大哥,现在那些洋人都往新疆跑,拉走了好多东西,中原的墓,历朝历代都被人挖成马蜂窝了,咱们捞不到啥……你看,这次也不是毫无收获,我从钩子的手里,抠出这东西。”

“这是什么?”

“从棺材上那具白骨身上掏来的……这是玉璧吧,还有点红色,肯定是浸了血的,得好好养养……这种古玉,值钱。”

“值你个头,娘的,破烂玉璧一块,乱世黄金!老子要的是黄金!没黄金拿什么买枪?”

“呃,大哥,咱们可以带回北平,或者去天津那边卖给洋人啊,洋人喜欢这玩意儿,咱们瞎几吧编个故事,一定哄得他们一愣一愣的。”

“……就你这油子精明!”

“不过这墓地……可惜了,没能看到棺材里面是什么。”

“嗨……急啥,这里鸟不拉屎,没人知道,咱们就当给子孙留个宝藏,以后等东西齐活了,再让人来掘……”

“你他妈就是这么得我心意!哈哈哈……”

………

六十年后——

“这包是什么?金银珠宝?”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喂,我家老太爷的日记里说这里是蛇窟,你们喷火器都拿在手上啊!”

“切,一包烂骨头!还包这么好!”

“你他妈的留点德,死人骨头还用脚踢?”

“有病啊你,来挖墓还讲道德?老子还等着升棺发财呢……你不知道俺们那旮旯出了好几个万元户,羡慕死人。”

“闭嘴,有点忌讳行不行!”

“行行行,你是老板,你说了算,怎么着?你是要这棺材里的所有东西?”

“嗯,里面的东西带出去,我给你十万。”

“好嘞,咱这就动手,兄弟们干活!”

“……喂,哪里冒出来这么多小虫子?”

“虫子你也怕,弹开不就行——啊啊啊啊,这、这他娘的是蛇啊!火!火!快点!”

“都说了这里是蛇窟!你们这些蠢货!快点背靠背的烧!你,滚去开棺,把里面的东西给我带走!”

“……里、里、里面就一个干尸啊!”

“你懂个屁!带走带走!”

第158章 百年千年

“干!老板,那些烧焦的蛇味道,我现在还被熏得头晕,这他妈得烧了十万条吧?那些哪叫蛇啊!前仆后继的涌上来!都快赶上咱们红军打鬼子了!你得给我加钱!”

“……能活着出来就烧高香了,那些蛇很毒,算你命大……走吧,把这玩意带回北京,我给你双倍的钱。”

“嘿嘿,谢谢老板,俺也想趁着改革开放做点生意啊!没本钱可不行。”

“……嗯,会给你本钱的。”

…………

“你不是要本钱吗?我年年都会给你烧几千万的……”

“你……过河……拆……”

呯——!

“这叫杀人灭口,大老粗,没文化就不要用成语了。”

…………

“爷爷,这个好。”陈与非微微偏头,对身边头发花白的老人悄声说道。

陈老爷子皱了皱眉,问道:“你确定?这东西不好出手,只能收藏。”

“确定。”少年笃定的点点头,再看向那具“睡美人”,勾起一个微笑。

“刚才动了一下,我看得见……”

…………

混乱的片段,混乱的场景。

一幕幕闪过了许念然的脑海。

从李承胤,到陈与非,一幕幕前世、一幕幕过往开始连接起来。

画面飞快的流逝,最后,她感觉到一双红色的、如宝石般的双眼,在盯着自己。

那不是人类的眼,双眼中间的狭长瞳孔猛的睁大!

“唔!”许念然吓得全身一抖,双手好似痉挛般猛的绷紧。

立刻就有一只干燥的手覆盖在她的手背上,稍微施力的捏了捏。

许念然听到耳畔响起一声轻微的“啪”声,然后,眼皮上似乎蒙上一层暖光,接着,一只大手覆盖在了眼皮上,防止她睁开眼被光线刺激到眼睛。

“你总算醒了,我就知道,你身上会有奇迹。”瑞恩的声音在她身旁响起。

许念然抬手,扒下瑞恩覆盖在自己眼上的手,张了张嘴,正想说话,就被他制止了。

“先别说话,等等……”

他拧开水瓶,倒出一点点水,少得可以用滴来计算,他用食指沾了沾,涂到许念然干燥的嘴唇上,再将瓶盖里那几滴水倒入她的口中。

喉咙太过干渴,许念然觉得那水滴在舌头上就被吸收了,都没有流到喉咙里。

不过这几滴水,还是让她大大的舒了一口气。

“我……我怎么了?”她张开双手,摸了摸,身下是一块垫子。

眼前看得到一点暖暖的光,瑞恩坐在一旁,俯身看着她,“你睡了很久……久到我的身体感知都麻痹了,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也许三天、也许五天。”

瑞恩从背包里拿出一小块饼干,递到她唇边,道:“食物已经要吃完了,你只能吃这一块……”

许念然咬了一口饼干,道:“你呢?你吃什么?”

“干嘛?怕我自己有东西吃,不给你吃啊?”瑞恩瞪着眼,不爽的说道。

“……不是,我是怕你自己不吃,留给我……”许念然赶紧解释道。

瑞恩轻轻的哼了一声,不搭话,强势的将饼干喂到她嘴边,逼着她吃完。

吃了一块饼干,许念然觉得心里踏实了许多,动了动四肢,像试着撑坐起身,手刚一用力压在地面上,就摸到一个冰凉凉、滑腻腻的东西。

“嗯?”她半撑起身子,看向手边。

一条大约三十厘米长、拇指般粗细的小白蛇,正昂着头,冲她吐着信子。

许念然突然记起自己掉落下来时,混混沌沌之间,觉得肌肤上有些冰凉滑腻的感受。

“瑞、瑞恩……有、有、有……蛇……”她四肢乏力,也做不到大喊大叫,颤抖着声音对瑞恩说。

“嗯。”瑞恩懒洋洋的回答道:“我知道,有蛇,这里是蛇窟。”

“那……为什么我们没事?”许念然转头过来,惊讶的问道。

“你得问它,它守着你几天了,似乎是你的好朋友,连带着我也不攻击。”瑞恩笑了一声,道:“这只小蛇似乎是这里的首领,这几天呆在这附近,它没有攻击的意思。”

许念然听他这么说,稍微放下心来,看向那条小蛇。

它浑身雪白,从下颌到肚腹上有一条细细的金线,小小的眼珠在防风灯的映照下,显露出一点如血的暗红色。

许念然还是有点害怕,女人一般都怕蛇,软软滑滑的那种冰冷,和吐着信子的嘴,都让人觉得恐惧。

“瑞恩,它干嘛一直看着我?”许念然抬手摸了摸脸和头发,该不是自己身上还有它的同族吧。

“不知道,大概想跟你亲近吧,我检查你身体的时候,从你衣服里面掉出好多细小得跟虫子一样的蛇。”瑞恩起身收拾背包,随意的跟许念然说。

许念然琢磨了一下,吞吞吐吐道:“你、你怎么检查我身体了?”

瑞恩回头,看着她坏笑,许念然心里突突跳,看着瑞恩坏笑的脸。

他这么多天没有刮胡子,下巴上冒出一点胡渣,整个人看起来,从大男孩变成了轻熟男。

不过这个轻熟男的心智还跟以前一样。

“那些小蛇把你全部裹了起来,看起来相当的可怕,我以为你已经被咬了,结果没多久,它们就散开了,我将你从蛇堆里抱了出来……为了防止有小蛇藏在你的衣服里,突然咬了我们,我当然要将你‘好好检查一遍’。”

许念然脸上有点红,不过听了瑞恩下一句话后,彻底燃了。

“啊,对了,你的内衣我脱掉了,别瞪我,急救的常识,要解开所有可能阻碍呼吸的东西。”瑞恩坏笑着说。

“你你你你你都看到了?!”许念然头皮发炸。

“嗯,不过周围都是蛇,我可没机会好好欣赏……而且你的大小嘛,哈、哈、一眼就可以看完。”

什么叫一眼就可以看完!你的意思是很小吗?

许念然欲哭无泪,脸红得要死,双手抱在身前感受了一下,确实没有内衣!

“你怎么能这样啊!”她声音都带了哭腔,“与非哥哥知道了,会生气的!”

瑞恩停下手里的活,眯着眼睛,冷着一张脸哼了一声,“我只管你的死活,他生气不生气,与我无关!”

他脸上难看,许念然吓得缩了缩,咬了咬嘴唇道:“对不起……”

瑞恩这一路上,对她颇有照顾,还在蛇窟里守着她这么久,没有丢下她自己走,甚至还留着一点水和食物给她,这份人情有多大?

看她一脸哀戚的要哭出来的表情,瑞恩火气也上来了,“哭什么?告诉你,不关你的内衣,下面我也检查过,你全身上下我都看了个遍、摸了个遍,确定你没有被蛇咬,才没给你注射血清,你要觉得委屈,就怪你自己吧!”

“好好的大房子不住,要跟我们跑来这里!没死已经算运气好了,还怪我碰了你?”

许念然被他吼得头都不敢抬,缩着脖子挨训。

“对不起,瑞恩,谢谢你照顾我。”她低着头,小声的说。

那声音带着点哭腔,让瑞恩十分不爽,他皱了皱眉,控制住了脾气,说道:“算了,你爱怎么想是你的事,不要说话浪费体力,走吧。”

许念然脚步有些虚软,但是站起来勉强可以行走。

这里是一个处在山腹中的大空洞,沙子流满了一半的空间,就像走在一个小型沙丘上,瑞恩走得很慢,似乎是有意无意的等着许念然。

许念然躺了三天,肌肉有些酸软,瑞恩在她躺着的期间,有帮她翻翻身促进血液循环,但是她的身体瘦弱,这一番折腾下来,已经快到极限了。

疲劳、惊吓、回忆、饥饿和干渴,让她有些不堪重负。

不过她不敢开口喊累喊饿,她知道瑞恩在可能的情况下,已经相当“优待”她了,刚才虽然只有几滴水,一块饼干,但是……谁知道这是不是最后的粮食?

“这里只有这一面是‘墙’,其他都是山壁,人工的痕迹就只有这里,在你昏睡的期间,我来检查过很多次,这下面的沙应该跟墙对面是通的,这些蛇可以钻进去……可是我们现在没有足够的工具在沙地挖地道通过去。”

瑞恩指了指一面墙壁,墙壁深深的插在沙中,他沿着墙壁往下挖了一截,还是石板,不知道这石板埋在沙地下面有多深。

那条小白蛇索性攀上了许念然的小腿,那种被缠绕的感觉,让她鸡皮疙瘩暴起,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瑞恩……蛇,蛇会不会咬我?”许念然细声细气的问。

“要咬你早就咬你了,还会等到现在?我看它是想要亲近你……冷血动物这么亲人,还真是少见。”瑞恩蹲下身子,伸手到挖出来的坑里摸索。

似乎这几天,瑞恩跟这条小蛇相处得还不错,许念然不敢再问,只好忍受着小蛇从她的小腿一直爬上来,爬到她的肩头。

她都快哭了,冰冰凉凉的感觉在耳旁,弄得她毛发直立,目光飘过去,小蛇也闭着嘴,正愣愣的看着她。

“……你不要咬我喔……”她试着跟小蛇说话。

第159章 沧海桑田

小蛇像是听懂了她的话,立起的脖子往后退了一些,这个微小的动作,让许念然松了口气,笑道:“你好聪明啊。”

小蛇探头过来,轻轻的碰了碰许念然的脸颊,这种亲昵让许念然心下惊奇。

“瑞恩,它亲我呢!”

瑞恩回头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说:“你睡着的时候,它亲了你很多次,我都懒得管了。”

呃……许念然挠挠头,她觉得瑞恩现在好像没心情跟自己说话,只好悻悻的闭了嘴。

之前许念然昏睡的时候,瑞恩不敢离她太远,也没有好好的查探这面墙壁的下方,这次许念然在他身后,他也就没了顾忌,用折叠铲子试着将下半部分的沙土都掘开。

突然沙包一鼓,一团小蛇像个线球一样冒了出来,瑞恩忙停下铲子,怕一铲子下去,这些像虫子一样细长的小蛇就被腰斩了。

这些天,跟这里的蛇相安无事,这些蛇不会攻击许念然,还可以理解,可是连自己也不攻击,就有点奇怪了。

瑞恩自认跟许念然没有什么关系,不知道为什么能得到这种“特别待遇”。

最后在墙壁与山壁的交界处,瑞恩的铲子敲到了不同的声音,空空空的声响,就算是不懂建筑的许念然,都知道这里是空心的。

这块空心的砖墙是可以活动的,刨开了沙,推开一小条缝,对面的沙就漏了过来。

“你来,用身体顶着,我来把那边的沙掏出来些。”瑞恩对许念然偏了偏头。

许念然觉得自己有了用处,忙走过去用本部顶住那扇活动的小门,瑞恩腾出手来用铲子掏对面的沙。

折腾了半天,这扇小门总算能推开一个可以让人猫着腰爬过去的开口。

铲子也不能拐弯,瑞恩没有办法清理小门后面两侧的沙,只得皱着眉头停了下来。

“要不我爬过去,你再把铲子递给我,我在那边挖开一点。”许念然提议道,那个小口她蜷着身子应该能爬过去。

“不行,那边有危险怎么办?”瑞恩想也没想的否决她的提议。

这很不符合他一贯的风格,他一向是实用主义,遇到危险和困境,会先考虑最现实的解决方法。

若是以往的搭档,有人愿意主动趟雷,他求之不得,可是许念然这个什么都不懂的笨蛋怎么可以去趟雷?

她就该乖乖听话,呆在身后就好。

瑞恩又换着法子尝试能否挖到更多的沙土,可是空间十分有限,多番尝试也收效甚微。

许念然被瑞恩否决了自己的提议后,也不敢再开口,老老实实的顶着那扇小门,抿着嘴不敢再多话。

试了很多次,瑞恩不耐烦的将铲子往地上一扔,坐下来抬手抹了抹汗,看着许念然道:“别顶了,过来休息一下吧,等一会再想办法。”

“我可以爬过去的。”许念然小声的说:“这里已经开了这么久,都没有什么动静,那边应该没什么东西……可能也就是很多小蛇吧,不要紧的。”

瑞恩皱紧了眉头,如非万不得已,他是不想要许念然冒险的。

许念然在,他才更安全,而且他也有私心,是真的不想让她有危险。

“……好吧,你去吧,把枪那好——你还有力气开枪吗?”瑞恩皱着眉头问。

“有!我可以的。”许念然忙点头,她将冲锋衣的兜帽翻上来,包住了头,又带上口罩,猫着腰挤入了夹缝处。

夹缝太小,她缩着肩膀还得侧着身子往里钻,瑞恩在她身后,捏着她的一只脚腕,一只手拿着枪,就怕有什么突发状况。

不过许念然钻过去后,后面黑乎乎的看不清,只有门缝处偷过来防风灯的灯光。

她闭上眼,张开了精神网,在这附近,除了瑞恩,暂时没有其他人。

“你有没有事!回答!”瑞恩焦急的在夹缝处吼道。

“没事、我没事!你把铲子递给我。”许念然忙俯身到洞口,让瑞恩看到她。

瑞恩先将防风灯递了过来,让许念然找地方放着,再给她铲子。

许念然长这么大,没碰过铲子,她最多拿着吸尘器、地拖做做家务,这时候拿着铲子,没挥动几下,就觉得手酸了。

瑞恩没有催她,反而叫她慢慢来,小心点,铲子边缘是非常锋利的,等等,弄得许念然心里一片感动。

他之前可是对自己很暴力的,打架、说话,都很粗暴,现在这么有耐心,真是难得啊!

其实瑞恩拧着眉头忍啊忍,如果对面的人换成别人,这么像在沙滩上玩沙雕一样,一点一点的铲土,他早就发飙了。

等许念然将沙土清了大半,那扇小门可以推开到将近九十度的时候,瑞恩叫她停了手。

“行了行了,我能通过就不用再铲土了。”他都等得快发火了!

他爬了过来,拧开了强光手电,立刻看到远处隐约有些长条状的物体。

许念然也看到了,她在昏睡的时候,已经知道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是陵寝!我就是从这里被盗出去的!”她急促的向瑞恩汇报,“承胤、国师、妥莫尔的骸骨,应该都在这里……”

瑞恩挑挑眉:“那这里有没有危险?中国大部分的墓地都有些机关,这里呢?”

“……没有吧,我没看到有什么机关……这些小蛇算不算?”

“如果这些蛇是机关,那我们就不用怕了。”瑞恩将背包甩在背上,一手拿着手电筒,一手拿着枪,“把防风灯关了,跟在我身后。”

许念然忙关了灯,抱着防风灯,亦步亦趋的跟着瑞恩,其实她现在很激动,终于可以看到自己前世的棺材了,还有,一定要将承胤、国师、小侍卫的骸骨收拾好。

可是当她来到那个被破坏的船棺前,看到那一地凌乱的碎骨,愣了半响,忍不住鼻子发酸。

两次被盗,这些骨头已经被踢得凌乱不堪,根本分不出来谁是谁了。

瑞恩看她望着骨头抹眼泪,懒得理她,自己叼着手电筒去检查被破坏的船棺。

船棺表面早就被破坏,那些层层包裹的皮革已经东扯西拉的四散掉落,盖子也掀开扔到一边,里面空空如也。

瑞恩早已知道是空的,因为许念然前世的那具尸骸,早就被盗了,然后被陈老爷子拍下,放在陈家在银行里的特殊保险库里。

他真要查探,就听到墓室正门外一阵闷响,整个墓室都轻微的晃动了一下,顶上扑簌簌的落下一点沙土。

“SHIT!哪个蠢货在这里用炸药!”瑞恩条件反射的抱头,虚惊一场后站起身来骂了一句。

受到这个震动的惊吓,沙土里冒出一团团的小蛇,纷纷游到许念然身旁。

“会不会是……秦岩?”许念然小声的问。

瑞恩的眉头轻轻动了动,他将许念然拉到一旁,问道:“你一个人怕不怕?”

“什么?”许念然没明白他的意思。

“你能打开那扇门吗?”

“应该能。”许念然点点头。

“等一下你自己面对门外的人,我要……”他没说完,只是朝许念然眨眨眼。

许念然看着他,他笑了笑,道:“别怕。”

说罢推了许念然的肩头一下,他转身跑入了防风灯照不到的黑暗中。

许念然虽然不懂他想干嘛,不过她不想门外再来一个炸药,她提着防风灯,走到墓门后面,这里也有一个巨大的玉髓雕刻。

这样的图案就是开门的钥匙,她揉了揉眼开始凝视那个图腾。

这里的机关被上次盗墓的人弄坏了,碎石卡死了机括,因此邢文素在门外无法打开,秦岩就故意将瑞恩和许念然放往蛇窟的方向,去当趟雷的、也让两人从内部开门。

可是没料到许念然昏睡了一段时间,他们推测两人是不是葬身蛇腹了。

邢文素说要去找他们两人,可是其他人坚决不往蛇窟去,他一气之下打算自己前去,可是被秦岩威胁引爆炸药同归于尽。

刚才也是,他们这几天的水和粮食早已消耗了大半,还要留着一些走出这里,邢文素说,如果打不开门,就先离开,重整装备下次再来。

“下次再来?!我等了快二十年,难道还要等到下次?好不容易才进来,怎么可以被一扇门阻挡!”秦岩红了眼,这些天他相当狼狈。

瑞恩这个得力助手跟他翻了脸,他必须要保持高度的警惕来控制住其他人,约瑟夫算是自己人,可他沉默寡言,不知道想些什么。

而邢文素跟他打起太极,不温不火,秦岩总是觉得他隐藏了什么秘密,可是又找不到破绽。

裴艾诗倒是比较好控制,恐吓一番她就听话了,而且她对许念然有敌意,许念然的死活她才不关心。

至于邢文素带来的两个保镖,被秦岩支出去宫殿门口放风去了,秦岩本来想杀掉两人算了,可是又想着必要时候,这两人或许还能来当盾牌,就暂时没动手。

他研究了几天山体的牢固程度,还是打算用小分量的炸纛药尝试炸开墓门。

第160章 叛徒

“秦岩,你还要再试一次?”裴艾诗皱着眉头看他又在组装,忍不住开口劝阻道:“你有必要这么玩命吗?”

“你如果没有方法打开这扇门,就闭嘴。”秦岩不耐烦的冲裴艾诗吼了一声。

他已经够烦了,裴艾诗还不知死活的聒噪,让他更加的烦躁。

“那你自己冒险,别把我们拖进去。”她朝邢文素使了个眼色,寻求他的帮助。

邢文素没有理她,他已经厌烦了秦岩和裴艾诗这样互相利用互相猜疑的关系,但是如果山塌了,所有人一个也走不出去。

“秦岩,你先等等,我好像听见了机括转动的声音。”他开口道。

秦岩愣了愣,转头看着他。

这些天他的形象很差,双眼全是红血丝,看起来十分可怖。

“你是说,里面有人在打开?许念然还没死?”秦岩问道。

邢文素皱眉道:“她如果死了,也是你造成的!此刻你打不开门功亏一篑也是活该!”

“你最好别对我这么无礼,我现在要杀你,也只是一颗子弹的事情。”秦岩冷笑一声。

邢文素心烦,转头对裴艾诗道:“你先出去看看那两个保镖有没有乱跑,我们在这里再试试开门……如果山塌了,你们就自己逃命去吧。”

裴艾诗巴不得这样安排,她被秦岩所惑,说是她父亲一直未醒可以从这里找到方法,结果来到这个废墟城池中,什么都没找着,还有可能被困死、饿死在这里,她早已心生悔意。

可是秦岩又那么疯狂,她怕被杀,只好表面服从。

此刻邢文素开口,秦岩也没有反驳,她看了看两人,转身就走。

她刚转身走了几步,秦岩就在她身后抬起了手枪,邢文素一把捏住秦岩的手腕,道:“不要做傻事!谁知道这附近有没有蛇?血腥味会引来危险的。”

秦岩眯着眼,盯了他几秒钟,点头道:“你这是真话?还是为了救她而说谎话骗我?”

“随你怎么想,我对这里的事情,记得清楚大半,也有部分很模糊,如果你想知道是真是假,不妨试试,前提是你得做好最坏的打算——咱们全部死在这里。”邢文素狠狠的瞪着他。

秦岩咬了咬牙,放下了手枪,正要开口,就听到陵寝的墓门闷闷的“咯”了一声,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到门后细细的声音响起。

“文素,是你吗?”许念然小声的问道。

“念然!你没事?!”邢文素开心的扑过去,可是厚重的墓门只开了一条缝,机关被破坏,中枢卡住了,门打不开。

“嗯,我还好,昏迷了一段时间。”许念然走了过来,正想看看邢文素,就被秦岩突然扑上来的脸吓得后退了几步。

“快点把门打开!”他吼道。

“我……我也没办法啊,好像哪里卡住了,只能开这么大。”许念然闪躲到门缝后面,不敢直面秦岩。

秦岩气得捶了一下山壁,道:“约瑟夫,找些石头来,一点点的将门缝挤开看看……许念然,只有你一个?瑞恩呢!”

许念然用眼睛瞟了一下身旁的黑暗,咽了口唾沫,道:“不知道……他跟我不在一起,我睁开眼就没看到他了。”

“他死了?”秦岩难以相信的问了一句。

“不知道。”许念然皱着眉头回答。

“那你有没有看到他的尸体?或者遗物?”秦岩追问。

“都说了没看到了……你怎么那么啰嗦?你这么关心他,就自己去找找他啊!”

“关心?”秦岩古怪的笑了一声,“那只养不熟的狼,他活着还有用处、如果确认死了也还好,可是如果他消失……我和组织就该担心他背叛了。”

许念然轻轻的哼了一声,“有你这样的同伴,瑞恩背叛可能还能活得久些,是我我也不要跟你们这些疯子在一起。”

“哼,等门开了,我再好好听你的抱怨……”秦岩磨着牙笑道。

“你别乱来啊,这里很多小蛇,咬死你。”

“哦?那你怎么没事?”

“我……我也不知道。”

秦岩冷笑一声,不再理睬她,跟约瑟夫两人商量着怎么扩大门缝,约瑟夫对爆破很有心得,他用铲子掘了一个小坑,限定了爆破的威力,然后又使用了一次少量的炸纛药,崩开了一个孔。

许念然看着他们破坏墓门,皱了皱眉,不悦的后退到安全范围。

邢文素站在秦岩身后,不动声色的从贴身的衣角下摆处,拿出了那个小小的玉卵,塞到了秦岩的背包里。

等打通一个可以爬过去的洞,秦岩迫不及待的爬了进去,他什么也顾不上,扑到女王那口被破坏的船棺前,带上手套就往里捞。

船棺里面,散落着很多朽烂的条状物,用手一捏就烂,就像威化饼一样酥脆,而且这些条状物的分量还不少,起码百来片。

“这些是什么东西?”秦岩嫌弃的抓了一把扔在沙地上,再往里面仔细找寻,居然只有一床快变成化石的破棉被!

许念然看到那床破被子,想到了前世记忆中的画面,女王经常抱怨,说承胤哥哥那床被子又冷又硬,希望能换掉……可是真的换掉了,她却如此珍视。

这是承胤使用了很久的贴身物品,对女王来说,再破再烂再抱怨,也舍不得扔掉,还要带进棺材里。

“你不要碰这些东西!”许念然哭着说,“这些对这个棺材的主人来说,都是很宝贝的物品!”

秦岩在棺材里什么也没有找到,正在火大,听到许念然这话,突然转过头来一把扯住她的头发,“说,你是不是偷藏了什么重要物品!”

“没有!我根本没碰过!”许念然忍着疼,努力的拉开距离。

邢文素走了过来,捡起地上朽烂的木片,那些木片,是女王每天给国师祈祷而刻下的笔数,一张木片上,有一百道刀痕,有差不多三百片。

“念然,你都想起来了吧?”邢文素捏着木片,掏出手枪指着秦岩,“放开她。”

秦岩冷笑了一声,不仅不放开,还用另一只手拔出枪来顶在许念然的胸口,“你敢开枪就试试,我是亡命徒,死就死了,你在中国有合法的身份,就算杀了我,按照中国的法律,你也得吃子弹,我一人换你们两命,不亏。”

“你这么疯狂,到底为了什么?”邢文素开口道,“念然她什么都不知道,你威胁她有什么用?”

“那你知道?我受到的诅咒从出生开始就没有停过!一切都是这个女王搞的鬼!”他愤怒的指向那个空了的船棺。

邢文素哈哈一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让你这么疯狂呢……真是抱歉了,对你下咒的人,是国师,不是女王。”

“……你知道?!”秦岩惊讶的转头看着邢文素。

邢文素点点头,“当然知道,因为我就是那位国师……这些木片上刻下的情意,让我这么多年都难以忘怀……真是……”

他自嘲的笑了笑,转向许念然道:“念然,其实,你什么都不记得,也是我做的。”

“你做的?”许念然瞪大了眼,疑惑的问道:“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女王去世的时候,心心念念着来世再与承胤相聚,我很生气、也很嫉妒、就用了个咒术让你被禁锢在这里,无法转世,可是我低估了玉璜的灵力,你们还是相聚了。”

邢文素摇摇头,笑道:“你可不能怪我,这是上一世的国师做的事情……你棺材的头部,应该被钉入了一粒楔子,尖角冲着天灵盖。”

他一说,秦岩立刻放下枪去摸索,果然在棺木的顶端,有一个变形了的三角形突出棺板。

“那你知不知道怎么解开我的诅咒?”秦岩焦急的询问。

邢文素摇摇头,“我怎么知道?我虽然记得国师大部分记忆,可是我哪里学过这里这些咒术?”

“……那干脆把你们都杀了!咒术也就会解开了吧!”他抬起枪就指向了许念然。

邢文素快了一步,他一直没有放下指向秦岩的手枪,“呯”的一声,射向秦岩。

他在国外虽然接受过射击训练,可是从来没有向人瞄准过,“杀人”这种心理压力,让颇有理智的他犹豫了一下,这一枪也失了准头。

可是这一枪却唤醒了秦岩的疯狂,他是个常年游走在法律之外的人,开枪这种事对他来说一点也不陌生,杀人也是。

许念然听到枪响的第一反应是抱头蹲下,约瑟夫伸手过来想抓住她,她顺势滚了两滚,躲开约瑟夫的大手。

“杀了她!约瑟夫!”秦岩用船棺作掩护,抬枪朝邢文素射击,邢文素躲闪不及,被击中了肩膀,剧痛让他闷哼了一声,从沙丘上滚了下去。

约瑟夫刚抬起枪,就全身一震,一片血花爆开,高大的身躯砸在了沙地上。

秦岩见状,在黑暗中还能一击爆头的精准枪法,除了瑞恩以外,还有谁?他怒吼了一句:“瑞恩!你这个叛徒!”

第161章 少了敌意

回答他的,是几颗子弹,打在他藏身的船棺后面。

秦岩不敢再暴露方向,他记得自己在分配物资的时候,留了一手,没有给瑞恩的背包里放入夜视仪,刚才约瑟夫被击毙,也是因为他走入了许念然身旁那盏防风灯的光线范围。

他不再出声,迅速的扫了一眼四周,看清许念然的方向,抬手一枪击碎了那盏防风灯,整个陵寝里面,全部又归于黑暗。

瑞恩在暗处埋伏,他闭上眼仔细听了一下,一个不规律的呼吸声——那是受伤的邢文素,一个略微急促还有些颤抖的呼吸声——应该是刚才看到约瑟夫惨状而受到惊吓的许念然。

还有……为何在墓门外面,似乎还有一点模糊的声响?是裴艾诗和那两个蠢货保镖?

秦岩是个老手了,他虽然没有多么厉害,但是他面对困难的经验,比瑞恩还丰富,何况他还很清楚瑞恩的本事。

他屏住了呼吸,跑到许念然的身旁将她挟持,然后一路退到船棺旁边,用船棺来做掩体。

“瑞恩,我们该好好谈谈。”他开口道,“你如果是为了这个女人而背叛,那么也可以为了这个女人而谈判,对吧?”

黑暗中安静了一两分钟,瑞恩缩在墓室的一角,开口问道:“你要谈什么?这次的活动,原来是为了你自己的私事,也就是说,你骗了组织、也骗了我,你还有什么好谈的?”

“组织方面,我自然会解释,但是你向我开枪、还射杀了约瑟夫,不就是为了这个女人?如果我杀了她,你想必不会乐意吧?”

他一边说,一边用枪狠狠的顶了一下许念然的肩胛骨,痛得她小小的喘了一下,咬住了下唇忍住痛呼的声音。

“……那你想怎样?”瑞恩问道。

“我只是想解决身上的诅咒,静下心来想想办法,应该还有希望,当然前提是许念然和邢文素配合,我们两人不要再窝里斗,互相之间有什么不满,等平安出去再好好谈谈。”秦岩对着黑暗中说。

“……好,邢文素,你在吗?”瑞恩思考了十几秒,答应了下来。

“我在。”邢文素捂着肩上的伤,,血顺着指缝流出来看到许多小蛇汇集到他的身旁,但是没有攻击他。

“你有没有灯?”瑞恩的声音在远远的地方响起。

“……只有一个强光手电。”邢文素忍着疼痛,撑坐起来。

“好,你拿着强光手电,打开……放心,我没理由攻击你,你来做中间人。”瑞恩说道。

“好。不过你要保证,秦岩不会伤害念然。”

“我不敢保证,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如果他伤害许念然,我会加倍奉还。”他懒洋洋的声音传来。

邢文素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打算的,从他这漫不经心的语气也听不出来他的担心,只好拧开了手电筒,报告了他的方位。

“接下来怎么办?”他问。

“往左上方的沙丘走,将手电筒的光线调大最大,秦岩应该在那附近,就把那里作为谈判地点吧。”瑞恩笑了一声,转朝秦岩道:“秦岩,就按照组织的和谈习惯来吧。”

秦岩迟疑了一下,道:“好,我用枪不如你,你先。”

他们内部的和谈习惯,就是退弹夹。

瑞恩将两个弹夹退下,远远的抛了过去,弹夹落在手电筒周围的沙地上,让在场的人可以看得见。

秦岩没有那个本事从弹夹落在沙地的声响,听出里面还有没有子弹,不过他为人从来很谨慎,他只给了瑞恩最少的、够他完成任务的枪械。

子弹倒是给得充足,因为如果不是面临着绝境,瑞恩是不可能放弃枪械的,只要给足了他子弹,他就能完成任务,可是现在拆了弹夹,就算有多少子弹也没用。

瑞恩如此大大方方的卸了武器,让秦岩有些怀疑。

“你是不是还有其他的枪支?”秦岩问。

“没有,我的枪,不是你安排的吗,两把,弹夹都卸了。”瑞恩语气平淡:“秦岩,该你了,别试着用你的读心术,在这个磁极异常的地方,你的读心术失灵了对吧?我早就觉得你不对劲,看来你是着急了,哈哈。”

被瑞恩讥笑的秦岩,没有说话,只是呼吸加重了,喷在许念然的耳后,让许念然厌恶的偏开头。

他单手退下弹夹,也扔了过去,道:“我的背包放在门外,身上没有其他的枪支了,就这一把。”

“我相信你。”瑞恩淡淡的说道:“我只要许念然,你放她过来,这里面的东西随你处置,但是不能伤害她……其他事情我不再管了。”

“……真是让人感慨,你居然会为了一个女人跟我谈条件……我将她给了你,你怎么保证我的安全?你的本事我很清楚。”

“条件随你开,其实你也没多少选择的余地,秦岩,你放了她,我抽身,再不管你怎么处置这里的事情;你伤害了她,我就加倍奉还,让你死得很痛苦,你考虑下吧。”

瑞恩一边说,一边立起耳朵注意着墓门外那轻微的脚步声。

那种如同猎豹一般,脚掌轻柔又安稳的贴着地面行走的声音,绝对不是裴艾诗那样的女人、以及那两个木呆呆的保镖。

这种只能用全身的感官来感受的脚步声,一般只会属于最危险的猎人。

他有点后悔将弹夹卸下,秦岩现在的位置,他还可以依靠匕首来击毙他,可是墓门那个距离,灯光都照不到,匕首恐怕不够一击毙命。

不过,会是谁呢?

自己是带着许念然才进来的,秦岩是因为又邢文素,这世上还有谁是这里几具枯骨的转世?

是敌人?还是……

陈与非。

瑞恩想到这个可能,失笑了一下,他跟陈与非本来就是敌人,怎么突然发现自己对他居然少了些敌意。

一想到自己说陈与非的时候,许念然就撅着嘴巴抗议“你不要这样说他。”,瑞恩居然笑了笑。

他才是许念然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吧?

门外那轻微的脚步声停了,瑞恩顿了顿,知道自己要把握时机,开口道:“秦岩,快点放人吧,你再犹豫,我可要动手了,别以为没了枪,我就威胁不了你,这里这么黑,你信不信我可以轻易割断你的喉咙?”

秦岩顿了一下,道:“好,许念然,你走到那个手电筒的光束下吧。”

他推了一下许念然,然后,立刻开始往门边悄悄爬去。

邢文素靠在墓门后,那个被破开的半人高的空洞旁,捂着肩膀的伤喘气,突然一双手从他侧下方伸了上来,神不知鬼不觉的捂着他的嘴,一把扣住他的肩头,将人拉低,又在他的后颈用力一捏,他还没来得及出声,就晕了过去。

他从洞口被拖了出去,然后一支长长的枪管伸了进来。

许念然此时刚刚走了两步,还没有离开女王的那个船棺,就听到一声枪响和秦岩的痛呼。

“呀——”她立刻抱着头蹲了下来!几乎与此同时,瑞恩鬼魅一般叼着匕首出现在她身旁,将她扑倒在沙地上。

“瑞恩!你这不守规矩的叛徒!我要杀了你!”秦岩黑暗中并未发现有旁人出现,他从后腰扯出一个手雷,拉了拉环就朝许念然的方向扔去。

不过他受伤之下,扔的力气不够,手雷砸在了墓前高高竖起的木柱上,弹开了一些。

就是这一弹,给了瑞恩救她的时机。

他抱着许念然滚入船棺的沙坑处,短短的三秒钟,整个山洞一声巨响,摇晃了一下,沙丘上的尘土漫天炸起,山洞顶上也掉落了一些碎石尘土,山壁也被震得落下很多石头。

可是这震耳欲聋的动静,也将墓前树立的木柱震得倒塌,倒塌的木柱砸在船棺上,构成了一个小小的三角形,保护了瑞恩和许念然。

漫天的沙土碎石,让许念然连恐惧都来不及,只感觉自己要被瑞恩的双手勒到窒息,混混沌沌之间,她感觉到下半身突然一阵剧痛,还来不及叫喊,就晕了过去。

门外的人听到这动静,先撤离到了安全的地方,再来查看,发现整个山腹在几次爆破后已经十分脆弱,墓门后面估计情况更糟糕,于是向带队的首长请示怎么办。

魏胖子看看一旁铁青着脸的陈与非,问道:“你看——”

“想法子放掉门后的沙,扩大空洞,主犯和我家那个小兔子都在里面,我的人我要带走。”陈与非没想到因为沙丘的坡度,狙击手没有一枪将秦岩毙命,还让他弄出这么大动静,此刻也不知道许念然的安全如何。

“我知道机关在哪里!要不要试试破坏那个机关?应该可以将门全部打开!”一个带着棒球帽的小青年,着急的对陈与非说。

“……破坏机关?会不会引起更大的坍塌?”魏胖子摸着下巴问。

“呃……我、我也不知道啊……之前机关从来没有被破坏过……以前的技术,哪里懂得拆什么机关啊,我也不是很有把握。”小青年心虚的回答道。

第162章 有什么企图

陈与非看了看魏胖子,他身后还带着几位年轻的士兵,这些士兵都是魏胖子的得力干将,国家培养的尖刀,如果有什么闪失,对国家来说是人才的损失。

“这样吧,把工具给我留下,老魏你带着弟兄们先撤出去,看好外面那三个俘虏……这里我自己来就行,如果需要求援,我会呼叫你们的。”陈与非认真的说道。

老魏撇撇嘴,他也知道陈与非的私人感情,这如果是单纯的为了国家办事,出事了还可以说是为国牺牲,这种带着私人感情命令,容易影响军心。

“成,我们都有任务在身,私人感情先放在一边,我带着人撤出去,在外围守着,工具和枪支弹药留给你,管够。”老魏拍拍手,对士兵们做了一个手势,大家立刻拎着武器撤离。

陈与非嗯了一声,将背包往背上一扔,对小青年道:“机关在哪里,提着铲子带路。”

此时的邢文素被打晕了带出墓室,爆炸炸飞的沙土将原先打开的洞堵了,秦岩不知道此时在墓室的哪个角落,也不知道还活着没有。

瑞恩此刻也听不到他的呼吸声。

爆炸的声音,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他蜷缩在船棺旁的坑洞处,抱着许念然的上半身,躲在木柱和船棺形成的安全地带里。

他们两人现在的情况,基本上是被半掩埋,有一处空洞漏下一点干燥的、带着尘土味道的空气,可是稍微一动,就有可能被引起身上浮土的坍塌。

许念然的双腿被旁边一个墓前立起的巨大木柱砸到,此刻钻心的疼,她的下半截身子都被木柱、碎石、沙土掩埋,连动一下都不行。

她和瑞恩都灰头土脸,看起来很脏也很狼狈,额头上因为疼痛而冒出的汗水打湿了灰尘,脸上也因为两行眼泪而冲出两条泥泞的痕迹。

“……别动,疼也忍着,你动的话,可能更痛。”瑞恩用气音在她耳边说。

许念然被疼痛和恐惧折磨得不停的流泪,“腿好痛……”她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可能受了伤,别担心,我可以背着你出去,像之前那样。”瑞恩轻松的安慰她。

其实他此刻根本不能动,而且,他猜想许念然的腿可能骨折了。

不过刚才射击秦岩的不是自己,而是门外的那人,应该可以得救……至于那些人是不是来抓捕自己的,他都觉得无所谓了。

只要知道有人可以救许念然就好。

“瑞恩,我一直给你添麻烦。”许念然抽着气,尽量让自己的话语能更清楚一些,“我现在彻彻底底是个累赘了,你可以自己先走的,凭你的本事,可以自己走出去的,然后就别再来这里了,你看到了,这是一个被洗劫一空的废墟了。”

她一边流泪,一边努力的想挤出一个笑容。

“……我虽然找回了记忆,可是、可是也改变不了什么,我一直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希望能改变命格,让自己这一世多活些日子,可以多陪陪与非哥哥……如果做不到的话,就不要占据他身旁的位置,留给其他的好女人吧。”她抿了抿嘴,真诚的说道:“瑞恩,你也不要再做这样亡命的工作了,你还这么年轻,做点什么不好?”

瑞恩笑了笑,用拇指按住了许念然的嘴唇,道:“少说点话,留着体力等待救援。”

谁还会来救援?这里都塌了一大半了……许念然喘了口气,觉得下腹部有一阵阵的抽痛。

这种痛先是隐隐的开始,然后慢慢的变成拧搅一般的短促剧痛,之后就全身脱力一般,让她气若游丝的喘了喘,张开嘴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

“你怎么了?”瑞恩看她的嘴唇颤抖了两下,却没有发话,赶紧问她。

“没、没什么……”她强忍着痛,心想是不是内脏都被压破了,这样的话,不管有没有救援,都是必死无疑的。

想到这里,她对瑞恩说:“瑞恩,我可能出不去了,你想办法自己走吧……以后别再跟与非哥哥作对了,他是为了国家,你又是为了什么呢,生里来死里去,拿命来冒险,不如好好……”

“你真啰嗦。”瑞恩啧了一声,“要教育我也不是现在吧?留着精力等救援吧。”

“……谁会来救我们啊?文素也受了伤,而且……他现在也不知道怎样了。”许念然嗫嗫的说。

“你说谁回来?那个男人不是恨不得关着你吗?他不会来?”瑞恩嗤笑了一声。

“……与非哥哥怎么来啊?我和文素都在这里了,他知道方向么?”许念然闭上眼,叹口气道:“他一定会凶我的……我这么不听话……”

一阵阵的隐痛传来,许念然也闭了嘴不再说话,闭着眼咬着唇忍疼。

她没有哭天嚎地,已经让瑞恩很满意了,瑞恩努力的分辨着外界的声响,刚才墓道里的那伙人不知道是不是陈与非,如果是就好了。

他还没这么盼望过见到陈与非。

戴着棒球帽的小青年协助陈与非拆开了机关中枢的石板,用强光手电往里面照射,可以看到一些碎石落在了夹缝处,而且很深,用手够不着,陈与非采取了子弹射击的方式崩开了大部分的碎石。

墓门总算开了一道能让一个成年人通过的缝,里面的沙漏了出来,小青年拿着铲子努力的清理,陈与非戴上夜视仪先进了去。

他端着枪四周巡视了一遍,没有发现活动的物体。

小青年没这么有耐心,先往那坍塌得一塌糊涂的沙丘墓地上爬去,原先林立的木柱被掉落的土石砸得七零八落、东倒西歪。

“许同学!”他轻声呼唤了一下。

“在这边!动作轻点,这里都是浮土!”瑞恩听到这声音是来寻找许念然的,赶紧出声招呼。

陈与非听到了瑞恩的声音,愣了一下,道:“是你?然然怎么样了?”

“还没死,你再慢点就难说了。”瑞恩哼了一声,指挥道:“秦岩不知道在哪里,提防着他偷袭,然后来个人从最下面开始挖,先放走一些沙土,不要踩上来!”

陈与非闻言,立刻拿出通讯器呼叫魏胖子,派几个人手来救人,自己则在一旁戒备,这个山腹很大,秦岩不知道藏在了哪里。

他走了几步,踩到了零碎的骨头,已经分辨不出是谁了,不过那一方小小的玉玺、还有妥莫尔的那把弯刀,他都捡了起来。

等出去后,给那小丫头留着作纪念吧。

许念然迷蒙间,看到了刺眼的灯光,她感觉到腿上的压力逐渐变小,她刚想抬头看一下,头上就扑簌簌落下许多沙土,瑞恩忙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她的头,捂住她的口鼻。

是谁来救援?文素?还是……与非哥哥?

许念然昏昏浮浮的掀了一下眼皮,有个高大的身影背着光,弯着腰奋力的铲着沙。

“与非哥哥?”她嘟囔了一句,眼睫上的灰尘很多,让她无法睁开眼,索性闭上了眼。

她听着瑞恩的心跳,觉得自己的心跳得更快,真的是与非哥哥吗?

……

“首长,她的两条腿应该只是骨骼错位了,没有开放性伤口,应该没有大碍……不过这里……”那位年轻的士兵红着脸挠了挠头,有点不好开口。

陈与非抖掉帽子上的沙土,看着那位年轻的士兵,奇怪的问道:“直说就好。”

都是汉子,平时哪会见到他们这么扭捏的样子?

“她……那个,裤子上血迹,可是初步检查下来,没有外伤,我想是不是她那啥来了?”士兵硬着头皮汇报道。

魏胖子一听差点喷了烟,笑道:“不是吧?大姨妈这么会挑时间?喂,与非你知道你家这小公主啥时候来月经不?”

陈与非愣了愣,他虽然跟许念然住在一起,但是还真没留意过她来月事的日子!有时候她撒娇说“肚子痛”,那自己也知道她的意思,点菜都会避开寒凉性的食物,也怕她害羞而稍微注意了一些亲热的尺度。

可是哪个男人会刻意去记女人的生理周期?女人自己都记不清楚好么!

现在一行人全部移出来在废墟中一个较为空旷的场地扎营,裴艾诗和两个保镖被分别关押在两个帐篷里,受伤的邢文素和许念然在主帐篷中接受随队的医务兵治疗。

瑞恩被手铐铐住手腕脚腕,坐在许念然旁边,戴棒球帽的小青年正在细心的给许念然擦脸。

至于秦岩,暂时还不知道他的行踪,两个士兵荷枪实弹的守着宫殿下的路口,也不知道他是被活埋了、还是藏起来了。

陈与非进来的时候,小青年正低着头仔细的给许念然清理手指和指甲,瑞恩在一旁大爷一般的调侃他。

“喂,你很会伺候人啊,是培训过的?”

小青年不理他。

“你叫什么名字啊?”

还是不理。

“……别以为我手被铐住就拿你没办法,你再不回答,我就在你脖子上开个口!”瑞恩威胁他道:“说!你对她这么好,有什么企图?”

第163章 我们还有以后

小青年缩了下肩膀,看着一脸凶样的瑞恩,终于吐出一句话,“关你什么事?你谁啊?”

瑞恩愣了一下,正要发火,陈与非也凉凉的说了句,“他说得没错,关你什么事?瑞恩。”

陈与非走到许念然身旁蹲了下来,握着她的手,用拇指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她的手背,抬眼看着瑞恩道:“你既然放弃抵抗,主动被捕,就要有个俘虏和囚犯的样子,容许你呆在这里已经是例外了,你别不知好歹。”

瑞恩嗤笑一声,不以为然,“陈与非,你也别跟我打什么官腔,我之所以老实让你们抓,不过是因为担心她的伤势,你以为我是觉得自己穷途‘没’路了就投降?我宁愿自己吃颗枪子儿,也不想落在你手上。”

他说得颇有气势,不过那个成语还是让小青年没憋住笑,噗的一声笑了出来,然后赶紧低着头,继续给许念然清理指甲。

陈与非也不想跟他多费口舌,只要他老实呆着就好,如果让他听话的是许念然,那么他爱呆在这里也由他,毕竟他是个危险分子,单独囚禁还更不放心。

瑞恩看着陈与非掀开盖在许念然身上的薄被,伸手往她腿根处探去,突然弹起来,吼道:“你想做什么?!”

他这一声大吼,把昏睡中的邢文素也吵醒了。

陈与非抬眼看着他,道:“我的人,我想干什么还要向你解释?”

瑞恩咬了咬牙,难得的闭了嘴。

陈与非轻轻的哼了一声,伸手到许念然的腿根处摸了一把,裤子上面湿湿黏黏的一滩血迹。

他皱起了眉头,这么多?

“你们两个都出去,把邢文素也抬出去,我要给她换衣服。”陈与非说道。

“为什么要出去?你要是对她做了什么怎么办?”瑞恩问道。

“她是我未婚妻,我要做什么都是情理之中,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多管闲事,希望你有点自知之明,别在这里碍眼。”陈与非拉过许念然的背包,从里面翻找可以换的衣物。

“哼,是啊,如果不是我多管闲事,你认为她能走到这里?再说了,她的身体我都看过,有什么不该看的也早就看了……”

“你说什么?”陈与非停下手,眯着眼睛看着瑞恩。

瑞恩恶质的一笑,弯下腰对着陈与非,“她掉到了蛇窟,被小蛇覆盖,但是之后呼吸平顺的昏睡着,我为了确认她是否被咬、需不需要注射血清,而将她全身上下检查了一遍……怎么?你要发怒吗?还是吃醋?还是向我说声谢谢?”

陈与非沉了一张脸,抓着背包的手背上都暴起了血管。

小青年皱着眉头看了看两人,开口道:“这些事之后再说吧,现在主要是先让念然平安、还有就是大家一起撤离出去,其他的恩恩怨怨,回头再说吧。”

“……你们先出去,顺便叫人进来把邢文素抬到隔壁帐篷。”陈与非挥挥手,不再与瑞恩纠缠,低下头开始用剪刀剪开许念然的裤子。

瑞恩瞟了一眼,看到了腿根附近的裤子上有暗黑色的血迹,他眉头皱了皱,也没有再挑衅陈与非,转身自己先跳了出去——他的脚腕都被两只手铐连在一起铐住,只能小步小步的行走或者跳跃。

她什么时候受了那么重的伤?瑞恩偏着头思索,这一路上许念然都跟着他,除了一些磕磕碰碰之外,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直到最后秦岩扔出了手雷,她的双腿被埋住……

但是当时也没有什么尖利物品啊?她的双腿经过检查,也不是开放性的损伤,为什么会有一滩血迹?

瑞恩看旁边那个医务兵和棒球帽小青年将邢文素抬出来,随后问道:“喂,你是医生?”

“我是医务兵。”

“她内脏受了伤?”瑞恩朝许念然的帐篷扬扬下巴,问道。

“我没有必要向你解释,如果你关心她,就安静点。”那位士兵不软不硬的回答,然后不理睬被枪指着的瑞恩,自己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瑞恩百思不得其解,陈与非也一样。

他剪掉许念然的裤子,用酒精棉球给自己的手消了毒,然后仔细的检查许念然的那个部位。

那里依然白白嫩嫩,那朵小花也老老实实的闭合着,看不出受了什么伤。

陈与非皱紧了眉头,看看旁边剪破了的裤子,那血量不小啊,难道真的只是月事?他一个男人哪里知道月事的量多少才算是正常啊!

心烦之下,他只好用湿巾仔细清理了那里,再用酒精棉擦过表面,给她换上了干净的裤子,又用薄被将她的身子包紧。

这次老魏带的这些士兵都是年轻人,平均年龄不过二十出头,别说结婚了,就是女朋友估计都没怎么交过,那个医务兵小贺,在稍后为许念然检查时,发现垫子上又有了一小片水迹,还带着血,他也懵了,忙将情况汇报给陈与非和老魏。

可是一帮子大男人,谁懂这些?

等许念然悠悠醒转过来,陈与非拉着问长问短,她也只是说觉得肚子有点疼,然后觉得冷。

陈与非把她裹了个严实,抱在怀里给她捂着。

“与非哥哥,你不生我的气?”她看看帐篷里的人都出去了,就小声的问道。

“气过了,看你现在这样子,哪里还会有气?”陈与非叹口气,道:“你看,这里就是一片废墟,没有你想要的东西的……”

“有的啊!以前的事情我都想起来了……只是,还不知道怎么样改变命格,让我能活久一点。”她撇撇嘴,有点惋惜的说。

“与其想这么多,不如乖乖的过好每一天……以后还乱跑吗?”

以后?许念然抿抿嘴,看来陈与非没有打算不要自己啊。

还有以后,这是多幸福的事情。

“不跑了。”她从被子里伸出手抱着陈与非的腰,道:“我以后都不乱跑了。”

两人正说着话,许念然突然觉得自己那里冒出一股热热黏黏的东西,她涨红了脸,推了推陈与非道:“与非哥哥,你、你先出去一下……”

“怎么了?”

“我、我那个……肚子痛……”她以为是每个月的例行公事,好死不死的赶在这时候来了。

陈与非明白了她的意思,拧紧了眉头看着她,道:“然然,刚才都是我给你清理的,你害羞什么?让我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许念然不给看,这种事情怎么可能给别人看?就算那个人是大魔王也不行啊!

她死活不让看,陈与非有点火大,戳了戳她的脑门,道:“不让我看,你想让谁看?瑞恩吗?”

许念然垂下头,嘟囔道:“我不是故意让他看的,他……也不是没事找事的欺负我,那时他以为我被蛇咬了……”

“行了行了,先看看你是不是内脏受伤了,怎么会不停的流血。”说着陈与非就探手进去摸了一把,许念然涨红了脸,不敢说话也不敢乱动。

陈与非手上沾了一些黏黏的液体,红色,他皱着眉头询问道:“然然,以前也是这样吗?”

许念然摇摇头,道:“好像没有这么多啊……我、我也没有仔细留意过……”

陈与非用湿巾擦干净手,叹气道:“这里条件有限,我帮你处理下,我觉得这有点异常,如果你感觉到有一丁点不舒服,都要立刻告诉我。”

“哦……”许念然觉得陈与非的态度很严肃,先答应了下来,她也觉得有些奇怪。

……陈与非站在帐篷外面,手中捏着刚才擦手的湿巾,他刚才手上有一些带着血丝、被染成粉色的黏液,怎么看也不像是女孩子来月事。

老魏从旁边帐篷钻出来,看到他捏着一张湿巾发愣,走过去问道:“怎么了?”

“……老魏,咱们这帮人里面,就你成家了,你看看……”陈与非将老魏拉到一旁,小声的说了自己的疑惑。

老魏挠挠头,他也就三十几岁,除了自己老婆,还真没有了解过女人的身体情况,他对此也是一知半解,听了陈与非的述说,他有点纳闷的问道:“与非,你家这小公主是不是……”

“是什么?”陈与非问,“你有话就直说吧。”

“那个……我媳妇儿生孩子之后吧,流血流了大半个月,之后还有些滴滴答答的那啥,跟这挺像的,你家这小公主不是生孩子了吧?”老魏哈哈的笑着说。

陈与非翻了个白眼,道:“你家老婆生孩子,能生到自己都不知道?莫名其妙就出来了?”

老魏开个玩笑,没想到惹了陈与非白眼,他拍拍陈与非的肩膀道:“别激动,我们明天就撤离,那秦岩现在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们也没必要陪着他冒险进山腹了,通知地方军区监测就好。”

陈与非还是皱眉,如果许念然的身体真的出了什么问题,他多等一分钟都觉得浪费。

“那个……报告。”医务兵小贺从许念然帐篷钻出来,对老魏敬了个礼。

“说。”

第164章 当头一棒

他刚才给许念然量了体温血压,又检查了她双腿的临时固定夹板,结果发现她的“症状”并没有减轻,询问她的感觉,她又红着脸说除了感觉隐隐的腹痛和腿软以外,没有什么太大的异常。

他觉得很纳闷,就随口问了一句,“你有没有男朋友啊?”这该不是什么妇科方面的疾病吧?

许念然涨红着脸,男朋友?未婚夫算丈夫还是算男朋友啊?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点了点头。

小贺一看,这小姑娘原来有男朋友了,那这该不会是……

“你们在一起那啥的时候,有没有采取什么防护措施?”他又问。

许念然有点尴尬,反问道:“您问这个做什么?这、这有什么关联么……”

小贺也不好意思说得太明显,试探着说了句:“你这情况有点特殊,我怀疑是不是你、呃、你们,弄出人命了。”

许念然呆呆的愣了一下,震惊的回答道:“不可能吧!我记得、记得上个月才……”

她拼命的回忆自己上一次什么时候来的月事,上一次、上一次、她记得当时是年节前后,自己还上网去查安全期呢,之后大魔王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机,然后又继续努力“耕耘”。

一个月……多一周?

许念然计算了一下时间,身体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冷颤,这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她震惊的表情被小贺看在眼里,心想这流血不止的原因肯定七八成是因为这个了,小贺只是老魏手下的一个兵,他没见过陈与非,自然也不知道陈与非与许念然的关系,于是就赶紧出来汇报。

“报告首长,那位女要员有可能……是小产了。”小贺有点尬尴的说道。

“你说什么?!”陈与非这一惊非同小可。

老魏叼着的烟都掉在了地上,他忙扶住陈与非的肩膀,让他不要太激动,一边问小贺道:“你的判断有根据吗?”

小贺有点脸红,但还是立正站好,用寻常的声音回答道:“报告,有。我问她有没有男朋友,她点头,我又问她多久没有来月事,她自己计算后也很吃惊……我觉得有这个可能,不过我没有处理过,不知道这个判断准不准确!”

陈与非哪里还听得下去,他转头就朝许念然的帐篷跑去,老魏看他那样,也不知道说什么,挠挠头,吩咐小贺去看看其他人,自己又去巡视了一圈帐篷。

裴艾诗之前跟两个保镖被打晕,此时她刚清醒一点,就听到了帐篷外面小贺的汇报,闭着眼冷笑了几声,来巡查的老魏正好听到,问道:“你笑什么?”

“笑陈与非……这报应来得真快。”她冷笑着说,“他为了所谓的国家,不把别人父亲的命当一回事,现在,报应到他孩子身上了。”

老魏眯起眼,道:“做女人不可以这么狠毒的……你知不知道为了阻止文物外流、追索国宝,陈与非跟他的同事付出了多少代价?有些人牺牲在异国他乡……算了,你这样目光短浅的女人,哪懂得这些?”

“我是不懂,我只知道我爸爸为国家工作了一辈子,现在一直昏迷,他为了所谓的国家利益,不允许我将他带出国求医!”

“你懂个屁,傻X!”老魏有点来气,吼道:“你以为国外的月亮就比较圆?你知不知道你要是跟你爸出国了,最有可能就是尸骨无存了?”

“你信不信外国的谍报机关会让你生不如死?会把你爸拿去**解剖?你特么就一脑残!国外国外国外,多少国家机密就是被你这样自以为聪明的脑残泄露的!”

老魏说得来了气,吼了裴艾诗几句,看她缩着肩膀一副不服气的样子,哂笑道:“你爸有你这么一个女儿,真是倒了血霉了,你丫老实点吧,看在你是国宝级研究员家属的份上,组织会优待你的,说不定让你去‘高级度假村’休假个十年八年的。”

他转身出了帐篷,吩咐看守的士兵提高警惕,天已经黑了,秦岩是生是死也不知道,帐篷分作三堆,各成品字形互相联防,中间埋锅做饭。

陈与非正在安慰许念然,她正哭得伤心。

虽然陈与非认为是自己的责任,谁也没料到从年节后到订婚宴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就有了孩子,他一面心疼一面安慰许念然,可是许念然不听。

谁的责任?如果自己不乱跑,怎么会有这样的意外?

许念然哭得鼻子都塞住了,张着嘴一边抽气一边压抑的嚎哭。

若是一个多月以前,她还会觉得大魔王总是喂自己吃萝卜、还要自己早点怀上小兔子,这是太过着急的行为。

而大魔王又开一言堂,自己的意见都被他驳回,弄得自己心里还有点小小的不满。

可是现在不同,自己找回了前世的记忆,一想到女王对承胤那份难舍难分的依恋,还有承胤压抑的情感,那种求不得的痛苦,就会觉得很心疼、很惋惜。

自己、文素、小保安三人的前世都在这里,而承胤,应该早已入了轮回、前尘尽忘了。

虽然不知道陈与非是不是承胤的转世,但许念然根本不在意,她的与非哥哥比任何人都重要,如果自己还能够回到他身旁,那一定会乖乖的听他的话,再也不会违逆他的意思了。

可是谁知道,刚刚见到陈与非,就有了这么当头一棒!

“然然,不要闷着了,乖。”陈与非试图将她从被子里面挖出来。

许念然死死的抓住被子盖着头,一边哭得打嗝一边说着对不起,也不知道是向谁道歉。

向陈与非?还是向那个尚未成型还是小胚芽的宝宝?

“然然,都是我不好,别哭了好不好?会闷坏的!”陈与非难得的说软话,抱着那团被子安抚道。

他跟陈老爹一个样,心软了嘴巴也不会软,平时都是他说一不二,想听他说句软话,真的很难。

可是现在的许念然哪里有心思管他说了什么话?

她从呆在陈与非身边开始,眼睛就只看得到他一个,为了玉璜也好、为了他这个人也好,总之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以后该如何面对社会。

她只用听话,反正陈与非将她的什么事情都安排好了,自己不听话就会挨揍、会被教训,久而久之,陈与非说什么就是什么,她也没有认真的去反抗过。

当时陈与非不用套,想要她早点当妈妈,她有过小小的抵触,可是最终也没有拒绝——或者说无法拒绝男人的侵占。

“都是我不好!如果不乱跑就不会这样了……呜呜呜……”有点嘶哑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

陈与非一只手扣住她的双手手腕,另一只手将被子从她头上拉下来,扶她坐起来抱在自己怀里。

“……我让你乱跑,是我的错。”陈与非拧着眉头,叹了口气,“要哭、要闹、要伤心都行,能不能先注意身体?这里没有医疗条件,医务兵学的是战场急救,也不懂得怎么处理小产,你要乖乖的躺着,好不好?”

陈与非耐着性子哄她,给她擦干净哭得一塌糊涂的脸。

“与非哥哥,我想回家……”许念然眼泪汪汪的看着陈与非,“你会不会生气了,不要我了?”

她许念然,还从来没有这么真心的问过这问题。

之前撒娇或者感慨的时候,问陈与非会不会不要她了,心里多少都还是有把握的,可是这次真的是闯大祸了。

陈与非心里自责得要死,但是表面上还是没有表现得太明显,生怕自己如果将火气发出来,许念然会更难过,他抚着许念然的后背好言好语的安抚。

“你这个未婚妻扔下老公自己跑了,是你不要我,还是我不要你?”他拧开保温瓶,给许念然喂了一小口温水,提醒道:“以后不许再说什么不要你之类的话,我都恨不得给你上锁了,你还觉得我不够紧张?”

“这次若不是看见你搞了这么多小动作,就是为了找寻自己的来处,我也想着满足你的心意,放你去看看,再者可以将秦岩和瑞恩一网打尽……算了,都怪我。”

他从来没有在许念然面前说过这样示弱的话,也从来没有解释过自己心里那些算计,可是此时,他觉得什么不重要了。

起码此刻他没想着那些任务、工作、责任。

“对不起……打扰你们一下……”帐篷门口,戴棒球帽的小青年,端着一个铝制饭盒,小声的打断两人。

陈与非见到他,眼睛一亮,忙招手叫他进来。

“然然,你看看这是谁,嗯?”他撑起怀里许念然的双肩。

许念然的泪腺很发达,一哭起来要收眼泪都得滴滴答答大半天,此时两只眼睛又疼又肿,眼珠子都被泪水泡得迷迷蒙蒙,她闻言抬眼看了一下那个小青年,没认出来。

“许、许同学,是我啊!”小青年摘下棒球帽,露出剔着个板寸的脑袋,将脸往许念然眼前凑。

许念然用袖子擦了擦脸,瞪大眼睛看了看,愣了半晌,不确定的问道:“你是……小保安?”

第165章 统统都答应你

“嗯嗯,是我啊!是我!我叫保垒!”小保安兴奋的点头,“你还记得我对不对?”

许念然又忍不住哭了:“当然记得,你是老给女王背黑锅的小侍卫妥莫尔……呜呜呜……你好好的干嘛要给陪女王入陵?干嘛要给她守墓……傻瓜……”

保垒的眼睛也湿了,他揉揉鼻子道:“咳,忠心呗,承胤先生当时说了要我好好保护女王、国师也说,要施咒术让我能陪着女王转生,能生生世世都当您的侍卫……”

“好了好了,这些千百年前的事情,你们就当做一出戏一样看吧,过好现在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然然,你别哭了。”陈与非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瞪了小保安一眼。

叫你来调节气氛安慰人的,怎么反而又惹哭了人?

小保安吸了吸鼻子,赶紧打住,说道:“我其实没事,是陈与非与我演的戏,秦岩看到我落在陈与非手中后,就想方设法的想弄死我,他不想让陈与非从我这里得到进入这里的方法……所以我们就演了一出戏,诶,你别哭了,先吃点东西吧。”

保垒忙将手中的铝制餐盒端到许念然面前,里面放着软乎乎的面条,挤了一点番茄酱,还有几片速食香肠。

许念然闻闻味道,才觉得自己饿得前胸贴后背,从她进入沙漠开始,就没有好好的吃过一顿饭,之前更是只吃了一块饼干和一口水。

想到这个,许念然突然想起了瑞恩。

她从蛇窟里醒过来的时候,瑞恩给了她一点点水和一块饼干,说是没有多余的食物了,那瑞恩那些天吃的是什么呢?

“瑞恩吃过了吗?我想见见他。”许念然一抽一抽的打嗝,收了哭声,转头看着陈与非。

“你见他做什么?”陈与非不悦的沉下了脸色,“他现在是被抓捕的嫌疑犯,你要避嫌。”

许念然抿了抿嘴,小声的请求道:“与非哥哥,他很照顾我的……我醒来的时候,他还给我留了一块饼干和一点水呢……他自己可能两三天没吃东西了,我心里过意不去。”

陈与非眉头跳了跳,许念然从来没有这么在意过一个人,这人还是瑞恩那个危险分子!

其实人和人一起吃过苦、患过难,那么感情肯定比他人更亲厚些。

陈与非忍了忍火气,想到许念然毕竟得到了瑞恩的帮助,虽然不知道两人经历了什么,但他也能理解这种共患难的情分。

何况现在许念然的身体和心理状况不太好,他不想违逆她的意思。

陈与非蹲下来,从保垒的手中接过饭盒,对他说:“你去跟魏连长说,押瑞恩过来。”

保垒出去后,陈与非拿起叉子搅着面条,团了一团递到许念然口边,“来,已经煮得很软了,这个保垒倒是很有耐心照顾人,不如咱们请他做管家好了,他一定很乐意服侍你,不给他工资他都会干的。”

他一边逗着许念然,一边尝试哄她多吃两口。

许念然一口面条下肚,那软软又温暖的感觉从嘴里暖到胃里,让她的眼泪又止不住的往下掉。

“与非哥哥,你会不会怪我啊……呜呜呜……你说要小兔子的,可是我把小兔子弄没有了……”她咬着嘴唇,又不敢乱动,只好挺直了背、梗着脖子呜咽。

陈与非放下叉子,抬手抚上她的脑袋,“然然,是我不好,都怪我……你先别想这事了,现在身体最重要,嗯?来,好好吃点东西,你看你这憔悴样……”

他又哄着塞了一口面条到许念然嘴里,看她一边哭一边咽下,心疼得不行。

他什么时候让她吃过这样粗糙的食物?让她憔悴成这样?

自己太贪心了,又想要她受点苦、又想要满足她寻找玉伏灵国的心情、又想要趁机抓捕秦岩和瑞恩……

结果自己也受了一个大教训。

……

瑞恩进来的时候,正举着被铐住的双手端着饭盒吃面条。

“这面条比裴艾诗做的好吃多了。”他大剌剌的坐在许念然身侧,看着她哭得一塌糊涂的脸,道:“哭什么啊?不就是孩子没有了么?再怀一个不就好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丝毫不顾及一旁的陈与非,“如果陈与非没能力让你再有一个孩子的话,我不介意帮你啊,哈哈……还好不是被我弄没的,不然我欠你一条命,怎么算啊。”

陈与非听到他口没遮拦的说话,额上青筋直跳,不过许念然似乎毫不介意他的说法,瑞恩就这样了,她已经颇有经验,选择性的忽略他的一些话语就好。

“你不要乱说话气与非哥哥了……谢谢你之前照顾我,我就想看看他们有没有给你饭吃……”许念然擦擦鼻涕,咧嘴扯出一个笑。

瑞恩一边吃面,一边眯着眼睛看了看许念然,她脸上这幅苍白的样子看起来十分憔悴,看来这事儿对她打击不小。

许念然看瑞恩没有受到什么不人道的待遇,也就放心了,陈与非喂到她嘴边的面条,她也乖乖吞下去。

“喂,原来你不是没有跟陈与非做过,而是你们根本就不用套啊,难怪你没见过套套,哈哈。”瑞恩吃完面条,擦擦嘴,笑着对许念然说。

当着陈与非的面,被一个男人提到这种事,让许念然恨不得钻到土里。

陈与非面上倒是平静,没有什么表情,提醒许念然不要乱动,就拿着饭盒走出帐篷去了。

“……瑞恩,你会被与非哥哥怎么处理啊?”许念然担心的问。

瑞恩摇摇头,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应该说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随便他咯,我又没什么牵挂——”他说着这话,顿了顿,看了一眼许念然,“我没有明面上的身份,陈与非就算现在杀了我,他也不算‘违法’,反正我是个不存在的人。”

“可是他没杀我……说明暂时没打算要我的命吧,可能要先审讯啊、拷问啦……”

许念然一脸的难过:“拷问?还有这个啊……我帮你求求情,与非哥哥应该会手下留情吧。”

瑞恩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以为事事都是陈与非说了算啊?他不拷问我,不代表别人不拷问我,我多年前手上有命案呢,他爱怎样怎样吧,反正回组织也是死路一条,说不定我要在中国的监狱呆一辈子。”

“不是吧?!”许念然吓了一跳,要被关一辈子?!

……

“与非哥哥,瑞恩会被怎么处置啊?”许念然拉着陈与非的手,求情道:“可不可以不要虐待他?可不可以给他争取宽大处理?”

陈与非觉得好笑,“你看见我虐待他了?”

许念然摇摇头,“你不虐待,别人会不会虐待他呢?”

“那我怎么管?再说了,他如果态度配合,谁会没事找事虐待他?”陈与非拿冲锋衣给许念然裹上,帽子也给她带好,捂得严严实实,“你不要管他的事情了,管好你自己,他是国家通缉的人,你向我求情也无济于事。”

许念然闭了嘴,心下叹气,瑞恩对自己这么够意思,如果不能帮他什么,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好了,别长吁短叹的,我会尽量照顾他,不会让他受到不公平待遇,不过他做过的事情,他要自己承担责任,你现在就乖乖的休养,等走出去,立刻坐军方的直升机离开这里……这里磁场太乱,机械都不能靠近,只能靠我们走出去。”陈与非拍拍她的脸颊,让她睡觉。

许念然渴望这个怀抱已经很久了,前段时间的夜里,每天闭眼之前想的都是陈与非抱着她、两人一起睡的那些温馨时刻,可是她现在只能平躺,不能像以前那样钻到他怀里,而陈与非侧卧在她身旁,撑着头望着她。

“与非哥哥,这里有很多小蛇,还有一条小蛇可聪明了,我想——”

“好。”

“呃?那,还有小保安保垒,可不可以把他——”

“可以。”

“……”

“还有什么要求?都说出来,说到天亮,咱们就可以启程了。”陈与非笑吟吟的看着她,“合理不合理的要求,只要我能做到,我统统都答应你,你可以好好睡觉了吗?”

“我都没有说完,你怎么知道我要提什么要求……你猜错了怎么办?”许念然不满的反驳。

“小蛇明天我带人去捕、保垒回去后就让他到我公司来,好好训练一下交给你,让他以后就跟着你好不好?”

“嗯嗯!”许念然忙点头,补充道:“那小蛇很聪明,你要好好跟它说话,它听得懂的,而且不会乱咬人,不过不知道它现在在哪里……”

陈与非满头黑线,“我怎么跟蛇说话?捕来你面前,你自己跟它说吧,快睡觉!”

许念然这段时间折腾得不轻,娇生惯养的她今晚睡得很沉,根本没发觉陈与非在她睡着后就一直睁着眼、一直守着她,直到小保安保垒过来接手,他才眯了一会儿。

第166章 要珍惜

天不亮,陈与非就去安排工作,给他的小祖宗许念然找那条蛇,从瑞恩的口中得到了蛇窟的方位后,他带着几个士兵去到蛇窟附近,那里居然满地都是蠕动着的细小白蛇。

有些小白蛇头尾很细,但是肚子很大,不知道吞了什么东西,都不能盘起来了,直挺挺的瘫在一堆蠕动的蛇上面,看起来很诡异。

几个生里来死里去的士兵,看到这情景也有点头皮发麻,这场景太特么恶心了。

大概是前一天的爆炸和坍塌,惊扰了这些躲藏在沙土之下的蛇,它们纷纷爬出了巢穴,在地面抱成一团团的蠕动。

陈与非一眼就看到了那条蛇母,它的个头虽然才三十公分左右,但比起周围其他像蚯蚓一样的小蛇来说,已经够扎眼了。

陈与非想诱捕那条蛇,旁边一位戒备的士兵,突然发觉蛇堆里有一个东西,忙汇报道:“报告,那里有个东西,好像是……背包?”

顺着他的目光,陈与非看过去,后面的两个士兵用强光手电照到那个角落,果然是一块印得有背包商标的布料,这肯定是他们带进来的东西。

“……你们派一个人回去查查,问清楚他们每个人,谁带来的背包遗失了,如果都没有遗失……那就可能是秦岩的。”陈与非皱紧了眉头,拔出了手枪。

“不用找了,看看有没有骨头再说吧。”邢文素出现在后面,颤着声音说道。

他的枪伤未愈,一说话就疼,他忍着疼痛在一个士兵的陪同下来到密道。

“你来做什么?”陈与非皱眉,“受伤了就别来添乱。”

邢文素嘴角抽了抽,看来陈与非很记恨自己啊,以后还是不要惹他了,毕竟明面上的身份,他的权力比自己大很多,现在只是限制自己出入境,以后要是连出入门都被限制了,就惨了。

“我是好心来提醒你的……那个背包别捡了,我在秦岩的背包里,将那个玉卵放了进去,那是以前的祭器,放在蛇窟里面的……他如果活着捞着他那背包,估计现在就只剩骨头了。”邢文素解释道。

陈与非沉默了一下,道:“未知的情况,只能判断他是失踪,除非找到他的骨头带回去做匹配。”

“你怎么找?下蛇窟还是再进去那个要塌了的墓室挖土?这里已经很危险了,不能再进去了。”邢文素摇摇头,“你真要找,也随你,念然现在身体不好,你自己衡量吧。”

陈与非吸了一口气,道:“不找,但是也不能判定他死亡,后期在外面监控吧。”

邢文素切了一声,嘟囔道:“那颗玉卵,就是打开蛇窟的钥匙,我本来想将秦岩骗到蛇窟,但是他太精明,让念然和瑞恩走了那条路,所以没用上,我就塞到他背包里引蛇。”

“你是怎么拿到玉卵的?”陈与非冷笑着说,“回去再跟你好好算账。”

邢文素冷汗津津,原本没打算跟陈与非坦白的,但是他听到了许念然身体的情况,才觉得陈与非与许念然既然都是这样的关系了,自己也就没怎么把陈与非当作外人。

可是陈与非明显不这么想,除了许念然,谁对他来说都是外人。

陈与非没有像许念然、邢文素、保垒那样,记得前世的事情,他对承胤一无所知,他只知道这辈子许念然是他家的,其他人跟自己没什么关系,自己那个小祖宗喜欢他们,他才另眼相看。

那条小白蛇,对陈与非投出的捕蛇饵料一点不感兴趣,它的蛇子蛇孙们游过去咬,它则在一旁立起身子盯着陈与非。

“这蛇活了不知多少年,早就成精了,你试着跟它说说话,说不定它会懂。”邢文素提议道。

陈与非黑线,你让他拉下身份来对着“小动物”说那种萌萌哒软话?这画面好崩溃。

旁边还有几位士兵看着自己,等自己下命令,他只好蹲了下来,远远的冲那小蛇勾勾手指,好像逗狗一样。

不过那蛇却十分心有灵犀,看到陈与非蹲下,立刻朝他游了过来。

“报告,这种小蛇可能很毒,最好不要碰到它!”一位士兵忙隔开陈与非的手,不让那陈与非伸手。

小蛇也停住了,在陈与非身前两米远,蜷起尾巴立起身子,也不吐信子,就这么愣愣的看着陈与非。

白蛇非常少见,这里的蛇全是白蛇,可是那体型小得不能算是蛇,唯有这一条蛇母,活了不知多少年。

这种蛇在中国的历史中,向来被视为“灵蛇”,是异象的象征。

陈与非犹豫了一下,觉得那小蛇看他的眼神很软,不像是要攻击的样子,他带上了手套,道:“你们站开点,我试试。”

他戴上防毒面具,全身没有暴露出来的部分,他又对小蛇勾了勾手指。

小蛇立刻又向他游过来,缠住他的手,爬到防毒面具前,还亲了亲防毒面具的面罩。

陈与非一手捏着小蛇的七寸,一手掀开防毒面具,将小蛇拎起来,道:“走吧,任务完成,回去准备启程了。”

许念然看到那条小蛇,开心得不行,她一想到这条小蛇守着这里千百年,就觉得无比的亲近,只差没抱着亲两口了。

看着她这么诡异的喜欢一条蛇,陈与非也有点无语,她的双腿被固定住,大家轮流背着她走。

陈与非将这里拍照、记录,这些将作为国家机密档案收藏。

出去的道路并不是太难,邢文素和保垒都记得七七八八,走得还算顺利,路过坍塌的哨站时,许念然趴在陈与非的背上,回头看了看那个被自己踩塌了的地方。

千百年前,那个雪夜,承胤怀抱着小鹿一般的女王,在那里深深的一吻,给彼此的心上刻下了永不磨灭的一道伤。

当年的承胤,或许早已入了轮回,生生世世,前尘尽忘。

不管今时今日的陈与非,是不是当年的承胤,许念然觉得都不重要了。

要珍惜、要珍惜。

爱相随,这是多么难得的缘分了?男未婚女未嫁,也没有爱得太迟,而且早从八年前就已经在一起生活,这是多么大的福分了?

这么一想,好像自己能活几岁都已经不重要了。

只要有一天能和他在一起,就一定要好好的爱他。

她想到这里,心里第一次想到了“爱”这个字,忍不住蹭了蹭陈与非的后颈,陈与非的头发蹭到她的眼睫,痒痒的。

“怎么了?不舒服?”陈与非感觉到她的动作,将她往背上托了托。

此时她是被三条装备带五花大绑在陈与非的背上,而且裹得只露出两只眼睛,看起来很可笑。

“与非哥哥,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呀?”她小声的在陈与非耳边询问。

“哈?!”陈与非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侧过头看了她一眼,失笑道:“我记得有个傻丫头从订婚宴上逃跑了……”

“我才没有逃跑!”许念然纠正道:“我……我只是先走了,我完成仪式了的……”

她有点心虚的越说越小声。

陈与非轻轻的笑了两声,道:“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妻子要承担义务的哦,要吃大萝卜、要生小兔子。”

“唔……做、做好了!我以后都听你的!”许念然笃定的点点头,心里暗暗的发誓。

女王和承胤相爱却没能相守,至死都带着遗憾,让她觉得好可怜,这一世她绝对要好好的陪伴自己的爱人,不要再有什么遗憾了。

“与非哥哥,承胤那么温柔,你可不可以也温柔一点?”她搂着陈与非的脖子,软软的在他耳边说。

“承胤是谁?”

“唔?就是女王爱着的承胤先生啊……”

“哦,就是你前世的恋人啊?怎么,拿我和他作比较啊?嗯,那我是不是也应该拿你跟某某某、谁谁谁、那一大堆的前女友,做做比较?互相学习,才能进步嘛,是吧?”陈与非挑着眉笑道。

“……我、我错了,不比了好不好?”许念然欲哭无泪,这一比较,她都有点羡慕前世的自己了,承胤多好啊!哪有大魔王这么恶劣!

陈与非笑了两声,也没有再欺负她,顿了一会儿,开口问道:“然然,前世的你,是个怎样的人啊?”

许念然歪着头想了想,呵呵笑道:“夸自己很不好意思呀,呵呵……我觉得是个有些任性又爱撒娇的笨蛋国君,呵呵呵,我好羡慕的!”

“羡慕什么?觉得自己没那么笨?还想更笨一点?”

“才不是!”许念然嘟囔道:“女王其实好有福气的,承胤先生好疼她,国师和妥莫尔也很向着她。”

陈与非边走边听她说着那些事情,是不是的“嗯”一声给她回应,让她说到累得昏昏欲睡,声音越来越小,都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他们好可怜,与非哥哥,我再也不要和你分开了。”许念然嘟囔道。

“……嗯。”陈与非轻轻的叹口气,有这样的想法,也算是达到自己的目的了,可是这代价,还真是大了些。

第167章 朋友妻不可欺

走出去的路,比来的时候快了些,人多、装备也精良,整个行程就经历了三日两夜,第三天的傍晚,就走到了大山外面。

从海拔三千多米的地方下来,许念然觉得舒服了很多,她的身体还有小产的症状,但已经减轻了不少。

裴艾诗在这期间一直想与陈与非搭话,可是陈与非连个眼神也没有分给她,她此时也属于被隔离审讯的对象,陈与非懒得跟她废话,有什么要说的,过后自然有专人跟她交流。

外围接应的人都穿着迷彩服,一溜儿的吉普越野围成一圈扎营,老魏带队一回来,大家就拔营而起,准备先到若羌去休整。

可是陈与非心急许念然的身体,他动用了一些关系安排两人的行程,以求最快的返回北京,车子开到一半,天上就来了军队的直升机。

直升机后座居然坐着一个熟人——陈与非的好朋友凌子扬。

“你怎么在这里!”陈与非有些意外。

“在这边有任务呗,听到你需要帮助,当然自己跑一趟,这就是你女人?”凌子扬好奇的打量许念然,其实这才是他特地跑一趟的目的!

许念然此时的形象可不怎么好,满身风尘,灰头土脸,脑袋被裹得严严实实,露出的小脸上一片憔悴的神色。

“你好……”许念然心道自己不认识这人,也从来没见过,与非哥哥也没有提起过,不过看他们这么熟悉、这人又这么年轻,应该用不着使用敬语吧?

陈与非将她放在座位中间,自己上来关上舱门,一边介绍道:“然然,这位是凌子扬,你可以叫他凌大哥。”

“哦,凌大哥好。”她不敢靠对方太近,尽量缩在陈与非身边。

“诶,这么怕生?过来过来,让我好好看看,陈与非的媳妇儿长什么样!”凌子扬伸手扯了扯许念然的袖子。

他是常年执行任务的军官,带着一帮铁血汉子上雪山、走戈壁等等,说话做事比较不拘小节,想着陈与非的媳妇儿也是自己人,用不着多客气。

谁知被陈与非一巴掌拍掉他的手,一本正经的说道:“朋友妻不可欺,你别吓着我的人!”

“啊呸!我们从穿开裆裤就在一起鬼混,你什么德行我还不知道?你现在这副好男人的样子做给谁看!老子的媳妇还不是经常在你身边、被你欺负!我说你什么了没?没有吧!”凌子扬忿忿不平的指责陈与非。

陈与非冷笑两声,道:“你媳妇乐意呆在我身边,你吃醋去吧……再说了,人家承认是你媳妇了吗?若不是我帮你看管着,早就不知道被谁勾搭去了,你这常年不在家的人,还想追人家,切……”

许念然看凌子扬被陈与非嘲讽得抬不起头,好奇的问道:“与非哥哥,凌大哥媳妇是谁啊?我见过吗?我好像没见过你身边有哪位女性啊……莫非是夏姐姐?”

陈与非摇摇头,道:“是你最喜欢的那个美人哥哥,可惜人家不鸟他。”

许念然的嘴巴张成了一个O字型,捂着脸躲在陈与非怀里笑得肩膀发抖,陆栩哥哥啊?那这凌大哥的情路一定坎坷得很!

直升机起飞后,许念然有点紧张,毕竟直升机的起飞方式和民航客机不同,那种轻微的晃晃悠悠让她不自觉的抓紧陈与非的手。

如果真的出事,抓得再紧也没用,不如指望身上的降落伞,但是陈与非看到她这么黏自己,心里相当的受用。

许念然才离开一两周的时间,他就觉得很不适应了。

回家看不到她,想揉揉她的时候发现她不在身边,感觉像是少了什么一样。

有时候条件反射就想叫一句“然然”,张开口才发觉人不在身边。

“喂喂,你是怎么把陈与非套牢的?上次看他那一脸柔情的样子,我都觉得不可思议,说出来让我学学怎么驯服傲娇的另一半。”凌子扬笑着,大声的询问许念然。

许念然听得不是很清楚,飞行的声音颇大,但是凌子扬的意思她还是明白了,她脸红的摇摇头,道:“我没有驯服啊……是与非哥哥一直在教训我,我们在一起好久了,用不着套牢,呵呵。”

凌子扬拍拍脑袋,痛心疾首的叹气道:“没办法,这是我的短处啊,我没办法像你们这样,天天腻在一起,唉……”

“就你这样,还想追陆栩?别逗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有多怕寂寞,要不然能整天来我家蹭吃蹭喝还蹭房睡?”陈与非幸灾乐祸的嘲讽道。

“什么?!他去你家睡了?!”凌子扬吓了一跳,他不太相信陈与非,转眼看着许念然,向她求证。

许念然点点头,美人哥哥陆栩确实来自己家里睡过啊,虽然没有陈与非说的“整天来”那么严重……

唉,虽然拆与非哥哥的台不好,不过看凌子扬一脸难受的样子,许念然决定还是说实话。

“凌大哥,其实陆栩哥哥也没有整天来,偶尔来而已,上次跟笨熊哥哥一起挤了一晚上。”

“笨熊?谁啊?”自己莫名其妙又多了一个情敌?

“就是晨二,然然叫他笨熊。”陈与非补充解释道。

“卧槽!朋友妻不可欺啊!不行不行,我得回去一趟……”凌子扬感受到形势的严峻,决定这次任务完成后,立刻休长假回去,守着那还不属于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你省省吧。”陈与非一只手搂着许念然,一边懒洋洋的提醒他:“你这么常年消失,一年中十个月不知道在哪里,还想谈情说爱?”

“陆栩他也是因为你的工作性质而敬重你,给你留了点面子,没直接把话说绝让你丢脸,他自己现在也没出去鬼混,无聊了就是找我和晨二喝酒聊天打发时间,如果你这辈子都打算献身国防了,你凭什么让人家守着空房、守着空床?”

凌子扬被他一番话噎的无言以对,垂头丧气的靠在后座上发愣。

陈与非继续往井里扔石头,全往他头上扔,“以你的身份,你能给人家什么呢,公开都做不到吧?更别说什么出国、移民、登记结婚什么的,做梦去吧!他拒绝你,我觉得是他比你理智,你身份特殊还敢去招惹人家,找死么不是?”

凌子扬的头都垂到肩膀下面了。

许念然从没见过陈与非就感情问题说发表这么多说话,有点意外的看着她与非哥哥落井下石,不忍心的小声说道:“与非哥哥,凌大哥好可怜,你别打击人家了。”

陈与非瞪了她一眼道:“现在最可怜的是我!把大兔子追回来了,结果小兔子没了——”

许念然听到这话,脸上一白,身子都震了一下,陈与非知道自己失言了,忙安抚道:“幸好你没有大事,小兔子以后再生。”

垂头丧气的凌子扬听到这话,跟打了鸡血一样,赶紧直起身来,问道:“怎么了?这话什么意思?”

他看了一眼包裹得严实,又被陈与非抱得紧紧的许念然,问道:“再生?莫非孩子没了?”

许念然揉了揉眼睛,鼻子又酸了,陈与非拍了拍她道:“好了好了,是我说错话了,你别往心里去,谁让我们根本没想到这事情……”

如果许念然不是走得这么匆忙,她自己可能还会发现月事来迟了,可是在沙漠里折腾了半个多月,时间观念都模糊了,哪里还记得来月事的日子?

陈与非也没想到命中率这么高。

他跟许念然发生关系以来,也就两个月,第一次以后她还来了一次月事,没想到第二个月就有了。

虽然两人都没有心理准备,可是陈与非毕竟年长,今年也已经二十七了,比许念然这个十**岁的女孩子懂得多,也成熟得多。

许念然只是想到小兔子没有了,很伤心。

而陈与非意识到这件事以后,第一时间是震惊,之后就想到了很多后续问题,首先是对许念然身体的伤害、其次是自责、最后还有些担心。

他担心本来家里对自己和念然的事情就相当大意见了,现在出了这么一件事,估计很长一段时间里,许念然在家里的日子都不好过。

想到这里,他觉得还是搬出去,跟许念然两人住可能更好,可是到时谁来照顾她呢?

在陈家起码吕姨和小莫两个人可以熬汤煎药打扫整理,如果带许念然回翡翠城的房子,一时之间去哪里找两个贴心、熟悉生活习惯、又值得信任的工人来家里照顾人?

当然这些事情,陈与非不想让她感受到,现在让她养好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凌子扬看两人都不怎么想提起这件事,自己也就猜了个七七八八,无非是出现什么意外孩子没了——刚怀孕就往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跑去探险,能不出事么?

他开口安慰道:“没了就没了,那啥……小产后也会抑郁的,保持心情平和比较重要,不然伤了身体留下什么病根和阴影,也对以后生活不利。”

第168章 什么时候生宝宝

“你们都这么年轻,过段时间再怀就行了……等一下!”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满头黑线,转过来看着陈与非,道:“你、你丫的,你媳妇儿几岁了啊?我看还一副未成年的样子!你丫想干啥?被检察院提起公诉?”

“我十八岁了,念大学了!”许念然就怕别人因为自己而找陈与非的麻烦,急忙解释道。

“哦……十八了,那还行……才怪!十八也很小啊,你还没到婚龄吧?想当未婚妈妈?”凌子扬瞪大眼睛看着她。

许念然没说话,往陈与非怀里缩了缩。

未婚妈妈又怎样呢?反正大魔王会照顾她的,结不结婚都无所谓,她现在只想跟他好好呆在一起,不要“生别离”了。

前世女王和承胤的遗憾,再也不要出现了。

就算以后有可能面临什么感情的伤害,那也是以后的事情,现在她不想去想。

凌子扬不打算放过陈与非,追问道:“喂,你倒是够年龄了,可是她还不够吧,你想干啥?奉子成婚?”

陈与非不耐烦他管这么多,也不想向别人解释他对许念然的责任感,“反正等她满了二十就去领证了,先生孩子、后生孩子有什么区别,这丫头就是我的人了,我也懒得去计算这一年两年。”

“啧,可是说出去毕竟对女孩子的名誉不太好啊!八抬大轿抬进门的、跟大着肚子或者带着孩子只能嫁给你的,这是两个概念好不好?”凌子扬笑着摇摇头。

他提醒许念然道:“我堂姐就是傻乎乎的放着国企高管和太子爷不要,没名没分的跟了一个离婚男,还是大着肚子结的婚,什么彩礼聘礼都没要、也没什么媒人、也没摆酒,虽然现在俩人感情挺好,不过嘛……对家里人来说,挺不是滋味的,这是心里一根刺。”

许念然摇摇头,回答道:“我没有家人,我只有与非哥哥,我什么聘礼彩礼都不要、也不怕别人说什么的。”

凌子扬张了张嘴,啧啧叹道:“真是好姑娘,以后如果陈与非辜负了你,我帮你收拾他。”

他这番话说得十分仗义,向许念然示好的意味明显,许念然可不上当,笑道:“凌大哥,就算你对我好,我也不会帮你在陆栩哥哥面前说好话的,陆栩哥哥那么漂亮,你让人家一个人呆着,多可怜?我才不帮你呢……”

“你这小丫头懂什么!自古家国难两全……唉……我怎么这么命苦啊!”他做出一副哀戚的模样,逗许念然笑。

陈与非淡淡的来了一句,“你再干两年,转业算了……总不能一辈子都漂泊在外吧?陆栩也快三十的人了,累也累了、玩也没心思了、伤也伤够了,他就想找个伴儿好好过日子。”

凌子扬笑着摇摇头,“就算我想走,也得部队放人啊,你又不是不懂,穿上军装,心里就只有国,家是其次了……何况老子还没家,拿什么理由转业去?”

“你赶紧找几个好苗子,好好培养接班人,专业的事情我帮你找找关系吧……过两年你再提一级,转业回去也是放到某国企当个小领导,生活不比现在自由?”陈与非平淡的说了一句,也不管凌子扬一脸纠结的表情,抱着许念然自己闭目养神。

许念然听着两人的对话,心里偷偷的觉得有点庆幸。

她当年来陈家的时候,陈与非和老爹正为了从军还是从商爆发着家庭战争,陈与非那段时间玩得很疯,经常被陈老爹用皮带抽,最后他还是选择从商,气得陈老爹现在还在跟他冷战。

如果陈与非从军去了,许念然也就不可能跟他日夜相处了,最有可能像凌子扬这样,一年加在一起见不到一两个月,还怎么培养感情啊?

陈与非现在也就是忙点、回家晚点而已,起码能天天见得到。

想到这里,许念然凑到陈与非的耳边,小声的问道:“与非哥哥,我们什么时候生宝宝?”

飞行的声音很大,陈与非没有听清楚,疑惑的看了看她。

许念然憋足了气,提高嗓门道:“我们什么时候生宝宝?”

噗。

前座驾驶直升机的士兵,虽然一直秉承着“首长们的八卦我什么都没听到”的保密原则,但还是被许念然这一嗓子逼得破了功。

他忙咳嗽几声,继续专注的驾驶飞机。

凌子扬拍着大腿笑得毫不客气,道:“与非,你‘不行’啊,这事儿居然要媳妇儿追着问你,你这男人怎么当的?!”

陈与非跟凌子扬和晨二这几个老朋友互相损惯了,这种程度的话他觉得无所谓,可许念然不喜欢男人之间的这种互损话题,脸红红的抗议道:“你不要说与非哥哥的坏话。”

“唷,你也知道是坏话啊,我这是鞭策他、刺激他,让他给力点,让你快点有宝宝不好吗?”凌子扬坏笑道。

许念然怂了,决定闭嘴不再跟男人谈论这种事,她的脸皮和阅历根本不够看好吗!

陈与非笑着捏了捏许念然的脸,道:“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身体目前还不适宜有宝宝……起码得休养三四个月,再快也得等到半年后了……怎么离家出走一次,就变得这么恋家了?想要小兔子,也得等把你养胖了再说。”

许念然嗫嗫的点点头,都怪自己乱跑,找回了记忆,却害宝宝没有了,一想到这事,她心痛得不得了。

直升机飞到一个许念然不认识的地方,这里规划得方方正正,许念然心想可能是某个部队的驻扎地,在陈与非身边这么些年,她也知道有些东西别看、别问,省得给自己找事做。

从直升机下来,两位士兵上来敬了个礼,然后做了一下例行安检,凌子扬就先安排伙食,部队的食堂都有规矩,他先让勤务兵去通知食堂开个小灶。

“报告,请问要哪种等级的‘小灶’啊?”勤务兵跟凌子扬关系挺好,笑着询问道。

“唔……炖个鸡汤吧,咱们这首长的家属受了伤,要补补,伤员行动不便,又是女性,不好出外走动,弄好后放来我宿舍吧。”凌子扬指了指陈与非背着的许念然。

“是。”

陈与非看了看他,笑道:“这么为我走后门,当心被处分。”

凌子扬哈哈一笑,道:“处分倒是不至于,到时候跟上级解释下,你是陈将军的儿子、又是执行国家任务就行了,大家都是自己人,都懂的。”

许念然第一次进到干净整洁的部队房间,她被放在床上坐着的时候都不敢动。

“与非哥哥,我坐凳子就好了,我怕……弄脏床……”她红着脸,小声的在陈与非耳边说道。

陈与非愣了一下。

许念然很不安,她从来不知道小产后有什么症状,对于一个刚体验了第一次亲密接触还不到三个月的女孩子来说,关于怀孕生产以及护胎小产这方面知识就是空白,现在那里还时不时流出来一点液体,让她很局促和紧张。

陈与非看她这样很心疼,安慰道:“别怕,也就是在部队有纪律,他才收拾得这么一尘不染,你去他家里的房间看看,乱到都不想看第二眼。”

“至于吗!安慰媳妇儿也别把我贬低啊!这房间今晚你们使用,我去副营那里挤一挤,现在去申请新的洗漱用品给你们,你俩先休息下吧。”凌子扬不想当电灯泡,匆匆拿了自己的换洗衣物,走出了房间,还把门给两人带上。

陈与非拉过凳子坐在铁架床前,摸了摸许念然的脸,道:“等下我给你擦身子,老魏跟我说坐月子不能洗头见风,这里条件比不上家里,你就再忍忍,明天一早我们就回家,去医院做了检查,到家里我再给你好好洗。”

“嗯。”许念然点头,他发觉陈与非细心了好多,而且还耐心了不少。

以前他不会这样事无巨细的跟她说明,大部分时候都是给她一个命令或者指示,让她乖乖听话就好。

……

凌子扬对陈与非很够意思,亲自去领了两套新的洗漱用品送过来,又去食堂提醒师傅少放油盐、不要辛辣,说是有伤员,食堂的师傅做病号餐早有心得,鸡汤已经炖上了,说一个小时候就给他们送过去。

部队的伙食肯定比不上许念然平时吃的那些精心烹制的海鲜时蔬,不过她现在也吃不了那些东西,凌子扬捧给她一个大汤碗,里面两只鸡腿还有香菜末,那香味闻到就觉得肚子好饿。

还有一盘腊肉炒青菜、一盘萝卜干炒肉丝、一盘萝卜丝饼、一碟辣酱用来蘸鸡肉。

“怎么这么多萝卜?”陈与非好笑的问:“你们部队的菜棚子种萝卜吗?”

“这里是大西北,时蔬在这里可是金贵物品,你以为像在你家里?就是要广东菜心,你家工人也能给你端上来?”凌子扬没好声气的回答道。

陈与非笑着摇摇头,道:“可惜部队不接受任何捐赠,不然老子拿一车皮的广东菜心砸死你,你这嘴巴越来越贫了,快赶上晨二了。”

第169章 肠子都悔青了

凌子扬嘿嘿笑着给两人装饭,他自己打了一大盆米饭放在面前,把许念然惊着了。

“看什么,小丫头,在部队都这样,吃饱最重要!”他笑着催促道:“你的鸡汤别放凉了,快点喝汤,靠你的面子我才有炖鸡吃啊。”

陈与非笑笑道:“不是被你的饭量吓到,是被你的吃相惊着了,在女人面前你还是斯文点吧。”

他一边说,一边将许念然面前汤碗里的鸡腿夹到自己碗里,用筷子将肉剔下来,放到她碗里,催促道:“快点吃。”

许念然有点受宠若惊,陈与非什么时候这么细心照顾人啊,大魔王转了性了?

“鸡腿不就是要自己拿着啃才够味道?你这样剥夺了多少乐趣啊!”凌子扬吐槽道。

“你懂个屁,你见过哪个淑女拿着鸡腿啃?”陈与非嫌他多管闲事,撕了一大块鸡肉前腿给他。

有大块的肉堵住嘴巴,凌子扬也懒得管他们两人恩恩爱爱了,自己埋头吃完、抹嘴走人,不当电灯泡。

许念然跟陈与非在单人的铁架床上挤了一宿,第二天一大早,就被直升机送往最近的机场,凌子扬已经安排人订好了民航的头等舱机票,将两人送回北京。

上飞机前,陈与非打电话联系了自己的姐姐陈如是,她在某军医院工作,那里的医疗条件很好、而且保密性强,陈与非简单的跟她说明了许念然的情况,让她来接一下飞机,直接将许念然送到医院去做检查。

陈如是听了弟弟的描述,眉头频频皱起,这也太离谱了!

许念然成为陈与非的未婚妻一事,本来就不被陈家人看好,现在从订婚宴上偷跑、被陈与非抓回来第一件事居然是因为受伤而导致孩子没了,这也太让家里人火大了吧?

陈如是压住心里的不愉快,开着自己的车子,停在机场VIP车位等着陈与非。

等她看到陈与非背着许念然走出来时,心里更是烦躁。

“到底怎么回事?又是腿骨错位!又是流产了!你到底干什么去了?”她皱着眉头问许念然。

许念然垂着头不敢看她,如是姐姐一直都不太喜欢她,现在怎么说自己都是做错了事情,除了挨骂挨训之外,还能怎样?

“如是姐姐……对不起,我——”许念然刚道歉,就被陈与非抬手打断。

“然然,这件事你不用向任何人说对不起,这是我的错,不应该放你乱跑,你不要再自责了。”他俯下身亲了亲许念然的额头。

又转过身对陈如是道:“姐,这是我跟她的事情,责任在我,也牵扯到一些国家机密,我不能细说,你就别怪她了,先送去你们那儿好好检查下,看看能不能开点药回家休息。”

陈如是得了陈与非的解释,深呼吸一口气,心里稍微舒服了些,示意两人上车。

坐在车后座上,陈与非问道:“你联系好医生和病房了吗?你们医院从来都是人满为患,西院那边又都是高干病房,然然的身份不好住进去。”

“医生安排好了,不过病房就没必要了,先到拍个片子到骨科看看,如果能正骨,就不用手术,至于妇科那边……做个彩超检查下,开点药就行了,没了都没了,住院也没必要,那些做人流的,麻药醒了就可以自己回家了,不用住院。”陈如是用医生的口吻回答道。

陈与非点点头,姐姐工作向来计划严密,她说怎样就怎样吧。

陈如是实在忍不住埋怨道:“你们两个,这次出了这么一件事,陈与非,爸爸知道了一定想抽死你!爷爷奶奶也得骂你!这可是陈家的子孙!你这个香炉脚有没有点传宗接代、开枝散叶的意识?”

许念然听到这些话,虽然这不是针对她的,但是听在耳里觉得好难受,比直接给自己一巴掌还难受。

陈家本来就不是人丁兴旺的家族,陈老爷子只有一子一女,孙儿这一辈,也只有陈如是和陈与非两个,而姑姑陈思媛离婚后奉行单身主义,不生孩子,她现在四十大几了,要她生孩子估计也不太可能,而且她根本不想生,她早就计划让陈与非继承她的事业,准备一辈子只谈恋爱不结婚生子了。

陈与非这个香炉脚,全家人就指着他多生几个孩子,他是跟妈妈入的少数民族,可以生两个孩子,陈家倒是希望能多几个。

罚款?那就罚呗!按照陈与非目前的个人年收入,罚个千来万,多生一个孩子,这算什么问题?

陈家人早就打好算盘了。

可是现在,许念然这个不被家里人喜欢的儿媳妇、孙媳妇,居然给这家里带来的第一个“好消息”,就是孩子没了,还是稀里糊涂的就没了,她自己都不知道有了孩子这回事。

一想到那摊血,陈与非和许念然的心里都有点抽痛。

许念然抓着自己衣服下摆,小手局促的捏着布料,咬着嘴唇低着头,不敢抬头。

陈如是映在倒后镜里的脸上,写满了不满和指责,让她不敢面对。

陈与非揽着她的肩膀,安慰道:“然然,你看,宝宝没了,家里人都很伤心,你得多生一个补回来。”

他这话是开玩笑,想调节一下许念然的心情。

许念然听到这话,忙不迭的抓住陈与非的手,拼命点头道:“嗯嗯,生几个都行,我会努力的!”

陈与非听到这话,心疼的揉揉她的脑袋,道:“傻啊你,生孩子很辛苦的,哪用你生那么多?生两个就够了。”

“两个、三个、四个……几个都行,我听你的。”许念然眼圈红了,轻轻的吸了吸鼻子。

陈如是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没好声气的说道:“别想得这么轻松,得去好好检查一下,再好好养身体!有些女孩子不爱惜身体,年轻时流产了、也不当回事儿,后来再想怀孕就难了。”

“姐。”陈与非皱着眉头说道:“你别吓唬她了,她都不知道自己怀孕了,出了这意外,你以为她不难过吗?”

是啊,我会不难过吗?当时听到这消息的时候,震惊之余想死的心都有了。

想想前世身为女王的时候,那么爱着承胤先生,可是再激烈的情感,都发乎情止乎礼了,两人没有越雷池一步,现在的社会开放,没有这么多顾虑了,可是陈与非依然很爱惜自己、对自己没有丝毫的轻贱。

两人都已经结合,就应该好好珍惜爱的结晶,俗世礼节、旁人眼光都不重要,要好好的养育两人的宝宝才是,可是自己却偷跑了……找回了前世的记忆,弄明白了缘由,可是却因为没有注意到身体的状况,而让宝宝没有了。

真是肠子都悔青了。

许念然把脸捂在陈与非的怀里,咬着嘴唇闷闷的哭了起来。

陈如是听到细微的抽泣声,重重的叹了口气,也闭嘴不再说话。

她是姐姐,年长弟弟三岁,差距不大,因此两人小时候还是能玩到一起去,她也经常帮助弟弟逃避老爹的责罚,两人的关系还是不错了。

可是自己去读大学后,两人没有多少时间相处,那时候的陈与非又处在高中、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叛逆期,两人的关系就变得有些疏远了。

直到陈与非跟老爹闹翻,她这个女儿夹在中间,一边是爸爸、一边是弟弟,两头都是自己爱着的男人,帮谁说话都不对,弄得她有些不知道怎么跟弟弟相处。

何况这个弟弟自从接手了荣诚国际之后,就是家里实际上的主事人了,她也管不了弟弟的生活和工作。

这次因为许念然的事情,陈与非打电话请她帮助,她听到陈与非那放软了的声调,才算找回了一点姐姐的感觉。

车子开到某军医院的侧门,驶入职工停车场检查证件,下了车被陈与非背着走进电梯,许念然开始紧张起来。

“你带她到我办公室坐一会,我去领一张轮椅过来。”陈如是指了指办公室的方向,道:“你还记得我办公室吗?”

陈与非撇了撇嘴,听到这句带着一点指责意味的话,回答道:“大概记得。”

陈如是哼了一声,转身去领轮椅,陈与非就背着许念然来到一间大办公室,办公室里面只有一两个实习医生在整理资料,他也懒得打招呼,将许念然放在会客的沙发上,转身去给她倒水。

“诶诶,先生,这里是医生的办公室,您找谁?”一个实习医生站起来问道。

“找陈如是,她让我在这里等等。”陈与非解释了一句,将一次性杯子烫了烫,倒了杯温水放在许念然手心中。

许念然觉得很紧张,陈如是说的小产后对身体很大损伤,让她有种自己身体破损了的一样感受。

这种奇怪的感受,她在与陈与非第一次之后都没有过,现在却感受到了忐忑不安,她怕被陈与非嫌弃。

“别怕,看姐姐的态度还是蛮轻松的,应该不用住院,检查一下,开点药我们回家休养。”陈与非揉揉她的头,安慰她。

第170章 也是你造的孽

许念然点点头,刚喝了一口水,就听到外面风风火火的轮椅飞驰的声音,接着一辆轮椅“飙”了进来,后面推轮椅的仲轩晨甩着一身神膘冲许念然和陈与非摆摆手。

“哈啰,两位祖宗,好久不见啊,与非你把念然抱上来吧。”

“笨熊哥?!你怎么在这里啊?”许念然吃惊道,这晨二还真是神出鬼没,是听到消息来这里探望她的?可那一身白大褂是怎么回事?

陈与非也皱眉,问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想尽办法来这里当实习医生啊!”他拍了拍轮椅的扶手,道:“念然你快上来,如是姐已经去骨科那边找医生了,咱们赶紧过去。”

许念然被放到轮椅上,陈与非提醒道:“你给我推得小心点,别颠着她!”

“要你说?老子可是医学博士,还要你这个学经济的博士来指导我怎么照顾病人?诶,老实说,你考试过了吗?学分够了吗?论文过了吗?今年能拿到学位吗?”他一副打了鸡血的样子,聒噪无比。

听到陈与非学位的事情,许念然捂着嘴偷笑,与非哥哥这么忙,哪里有时间去学习啊,也是他与导师和学校的关系很好,才没有被追杀。

“老子在上课、你在上床,老子在考试、你在造人,啧啧,这么惬意的富人生活,你哪里还有心思读书,是吧?”晨二嘲讽的笑道。

陈与非一巴掌扇在他后脑勺上,道:“你今天脑残片吃了没?”

晨二呵呵呵的笑道:“我这不是兴奋么!”

许念然奇怪道:“笨熊哥你兴奋什么?”

“如是姐刚才给我打电话叫我干活啊!虽然只是去推一个轮椅过来,但是……呵呵、呵呵……她使唤我越多次、我们的感情就越浓厚。”晨二一脸幸福的样子。

许念然现在对感情的事情,开窍了不少,这一趟经历,让她把感情看得更加重要,听到晨二的语气那么花痴,忍不住问道:“笨熊哥你喜欢如是姐姐啊?”

“嗯呐。”仲轩晨一脸的傻笑,点点头道:“不然我拼了老命、求老爸动用关系走后门、再考试加面试、才折腾来这间医院干什么?这里一年有三百天需要加班,病人还都是些惹不起的人,你以为我吃撑了,来这里玩命挣钱?”

“不是吧!你是为了追求如是姐姐才来这里工作?!”许念然无语的瞪着他,这工作动机也太让人鄙视了。

仲轩晨虽然也是军区大院里长大的,但他的父亲只是一位军医,不是什么实权人士,他家的家境虽然很不错,但算不上官二代、也算不上富二代,是个中规中矩的中产阶级家庭。

而陈如是自身条件很好,老爹是军级,老妈也是拿国务院津贴的教授,更别说还有个很有钱的亲弟弟陈与非了。

这样的家庭,那是要权有权、要名有名、要地位有地位、要银子又银子啊!还都是正正当当的合法收入!

这么一想,陈如是今年三十岁还没有结婚对象,也可以理解,条件太好、眼光太高呗!

“你不知道这医院多少人盯着如是姐啊!我不来重点盯防行么?”仲轩晨不满的瞪了陈与非一眼,道:“还不都是你,钱多名气大,谁都知道如是姐有个土豪弟弟,这家庭背景惹了多少想娶个白富美、换来亿万身家的白眼狼!”

陈与非哼了一声,不屑的说道:“就凭你?我姐不嫌你幼稚那是给你面子了,你省省吧。”

仲轩晨懒得理会他的态度,弯腰哄许念然道:“然然,你看我多疼你,从小到大我都护着你,对吧,你希不希望家里多一个疼你的人啊?”

许念然冷汗津津,想象了一下仲轩晨出现在陈家的早餐桌上,那一付贫嘴的模样,就觉得好搞笑。

“唔,好像跟笨熊哥一起生活也挺好玩的。”她笑着点点头。

陈与非不爽的说道:“干嘛?让他来家里住?那一天到晚还有清静的时候吗?”

“去你的,谁特么要当上门女婿了?还得屈居在你这个捏着财政大权的人手下,我这日子还能好过吗?我要当堂堂正正的女婿!把如是姐娶回家!”仲轩晨信心满满。

陈与非嗤笑一声,懒得搭理他,许念然觉得仲轩晨的精神可嘉,于是鼓励道:“笨熊哥加油,如是姐姐好像对配偶要求很高,你要努力哦……”

其实自己的意思是你的条件可能不是很好,估计前景不好,可许念然不敢说出来,只好委婉的表达祝福。

推到骨科,有一位小护士来接手,对陈与非和仲轩晨说,请在家属区等候,不用跟着来。

“不跟着去怎么行?哪有不准家属陪同检查的?这又不是手术室。”陈与非皱着眉头说。

小护士不知道陈与非的来历,解释说如果要为病人正骨,家属在旁边的话,病人如果分心或者紧张,可能会影响效果。

正说着,陈如是走了过来,道:“我跟着去就行了,与非你呆在这里。”

看到姐姐换上白大褂,亲自推着许念然,陈与非忍了忍,蹲下身子,捏了捏许念然的手,道:“别害怕,我在这里等你。”

许念然面对最近变得尤其温柔的陈与非,有些脸红,忙点点头道:“我不怕的。”

陈与非看着她被推走,才松口气一般坐在了长椅上。

仲轩晨挨着他坐下,胳膊肘拐了拐他,递了根烟过去。

“医院可以吸烟?你这跛脚医生知法犯法啊?”陈与非笑着接过来。

“这里是吸烟区!”晨二指了指墙上的标志,表示自己是个守法的好公民。

那根烟在陈与非手指间翻来翻去,陈与非推开晨二递过来的火,道:“不抽了,不想让她闻到烟味。”

“啧!真是情圣,我认识你二十七年……不,加上老妈肚子里那一年,是二十八年了,都没见你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看来这次是动了真情啊!”晨二摇摇头叹气,“以前从来没见你把哪个女人这么放在心上。”

陈与非懒洋洋的仰靠在椅背上,问道:“对着那个小丫头,我一直都是很认真的,什么时候虚情假意了?”

“那不一样!以前你是把她当孩子一般宠着,现在是当成女人一般爱着,啧,我都有点不适应你这转变!”他搓搓手臂,做出一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样子。

“……她都给我怀孩子了,你说呢?”陈与非撇撇嘴,闭上眼睛,脑子里那一团血污的裤子让他记忆犹新。

“要说,这也是你造的孽,她才几岁呢,你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她给你生孩子……当然现在社会上那些小屁孩屁都不懂的乱搞出人命也很多,但是你不是小屁孩啊,你都二十七了,又不是什么初尝情纛欲滋味的小子,还不懂得带个套子、外射啊?”仲轩晨鄙夷的说道。

陈与非闷闷的笑了两声,“是啊……我急啊……”

“急什么?”

还能急什么?真怕她所说的,只能活三十几年这件事情变成现实。

“如果可以,恨不得她永远别长大了。”陈与非喃喃的说,扭头看着人来人往的通道那一头。

仲轩晨不爽陈与非这副样子,不悦的训斥他:“说什么傻话,我看你是经常跟神神鬼鬼打交道,结果脑子不正常了吧?”

“……早知道有今天,我应该从她到我家那天就关着她,把她锁在卧室里,哪里也别去——”陈与非说着疯话,看着手中被玩得弯弯曲曲的烟。

“然后呢?侵纛犯幼纛女、被逮去坐牢、搞臭你家三代的名声?”仲轩晨一拳捶在陈与非的肩膀上,将他手中的烟打落,“你脑残了吗?说这种疯话?”

他顿了顿,犹豫了一下,说道:“说真的,你能把然然养到十八岁,才跟她发生关系,虽然说出去不好听,不过我还是蛮佩服你的……但是,你也太着急了,恋爱结婚、怀孕生产,这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也是中国的人之常情、家庭伦理,打乱了顺序,始终有些膈应人,你也别太急了,还是一步步的来吧。”

“毕竟现在人追回来了,虽然受了点伤、出了些意外,但是好歹她人还在、心也还在,你也不能剥夺人家女孩子恋爱的乐趣啊?你要人还没学会恋爱、还不懂爱,就给你生孩子啊?”

“你倒是游遍花丛、看尽红尘了,人家可没有,傻傻愣愣、单单纯纯的就掉在你这坑里了,真亏!”

仲轩晨一通教训,义愤填膺。

陈与非看他一脸气愤的样子,知道这位老友确实是热心肠,把自己和然然的事情放在心上,虽然嘴巴损了些,可也是很够义气了。

于是他笑了笑,岔开话题,问道:“你怎么又想着追我姐了?多少年前的初恋了这是?”

仲轩晨撇撇嘴,道:“你也知道是初恋啊?我那可不叫初恋,是暗恋!咱们初三的时候,你姐就去读大学了,宣告我暗恋的告终,这不是最近又燃起激情了么?”

第171章 好像长大了

“想当我姐夫可不容易,你努力吧。”陈与非笑着拍拍他。

“啧,你不来添乱,我就能成!你看着吧!”

两人聊了一会儿,看到陈如是推着许念然出来,又往另一头的电梯去了,仲轩晨说肯定是去妇科那边,于是两人起身跟了过去。

到了妇科那边,俩男人就不好进去了,在最外面坐着等,等了一小会儿,就看到陈如是推着许念然出来,吩咐小护士去拿药。

她将许念然推过来,道:“等下拿了药就回去吧,腿骨已经正了,但是还得固定一周,至于妇科这边,按时吃药、不要吃寒凉物品、好好休息一两周就行。”

陈如是对仲轩晨说:“晨二,我还有工作,等下你送他们回家好吗?”

“好好好,当然没问题。”仲轩晨狗腿得只差没有摇尾巴。

陈与非摸了摸正在抹眼泪的许念然,向陈如是道谢,“姐,谢谢你。”

“不用谢。你自己好好的跟家里人解释吧,别到时候家里人骂我这么大的事情都不说一声。”陈如是胸卡上的通讯器突然闪了两下,她摁下接听,那边控制台提醒某病房需要她过去一趟。

她答应了一声,抬头提醒道:“与非,小产后一个月内禁止****,你们自己注意些。”

许念然红着脸点头,陈与非应承了一声,心道一个月?三个月内我都不敢碰她。

陈与非将外衣脱下来盖在许念然的腿上,推着轮椅进电梯,对仲轩晨道:“晨二,这轮椅我直接推走了,你去付钱吧。”

“啧,要这二手货干什么,去下面买个新的不就行了,药房有医疗器械卖的……其实也用不着啊,然然在家躺着一两周就行了呗。”晨二按了一楼,提建议道。

“不行,我得带她散散步、透透气,有个轮椅方便些。”陈与非摇头道。

“唷,现在知道给人放风了?以前恨不得拿个链子拷在家里,切……”晨二鄙夷的撇了撇嘴。

许念然捏着陈与非的外套,那件外套好几天没有换下,有些灰,但是带着他的味道,她觉得很安心。

陈与非并没有责备她什么,也没有对她摆脸色,反而对她比以前更好了,这让她安心了不少。

原本以为偷跑这一次,他会生气、会冷淡,可是出了这个意外之后,他却变得很温柔体贴,看来,有孩子的确是维系两人感情的最佳方式。

这么一想,许念然对吃大萝卜的运动也不那么排斥了,甚至还希望自己快点好起来,能再怀上宝宝。

陈与非将许念然推进陈家大宅的时候,客厅里的长辈们瞪大了眼睛。

陈爷爷、陈奶奶、陈老爹、陈妈妈,姑姑都在,就等着他们俩回来,想必陈如是已经打电话简单说了情况,家里人脸上都有又气又心疼的神色。

许念然低着头,小声的打了一声招呼。

陈老爹站起来,朝陈与非走过来就是一巴掌,陈与非条件反射的抬手一格,这一巴掌打在手背上,震得他手都有点麻。

啧,看来老爹是真的大动肝火了。

“你给老子说清楚!人跑了、找回来的时候孩子没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陈老爹指了指坐在轮椅上的许念然,质问陈与非。

陈与非打了一下腹稿,看了看自己的爷爷,陈老爷子双手拄着拐杖,也在等他的回答。

“与非你这祖宗!这件事怎么这么不靠谱?念然你也是!你不想订婚你就别答应!害我们丢了个大脸!你说,是不是你故意不要孩子的?”陈奶奶抹着眼泪,老泪纵横,自己盼重孙可是望眼欲穿,就期待来个四世同堂,谁知道长孙没了!

“奶奶,我不是故意的……”许念然鼻子也酸了,带着哭腔解释道:“我都不知道有宝宝了……如果知道,我肯定哪里也不去,乖乖在家呆着!”

姑姑冷哼了一声,道:“有孩子的时候乱跑,现在孩子没了,就想要乖乖呆在家里了?你们两个自己房里那点事儿,自己都不知道?”

陈与非的妈妈也开口道:“你们既然没有采取措施,就要随时注意啊……当然怀孕的时间太短,身体还没有反应也正常,可是来例假的时间推迟了也不引起重视?”

那些时候她已经跑到大漠去了,怎么重视?陈与非心里叹了口气。

他摆摆手,对家里人说的:“你们不要怪然然了,这事情是我的错,她是为了帮我,才演了一出偷跑的戏……还因此受了伤、导致孩子没了,这些都怨我,好在现在她没事,好好养养身体,孩子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你们啊!太儿戏了!”陈老爹指着陈与非,气呼呼的吼道:“你小子做其他事情,都挺有头脑、做得像模像样的,为什么个人婚姻大事就这么儿戏?”

“爸。”陈与非弯腰抱起许念然,道:“你觉得是儿戏,我不这么认为,这是我们的事,让我们自己处理吧……然然很累了,我先带她上去洗洗、休息一下,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

他抱着许念然走到楼梯口,转过身来,对陈老爷子道:“爷爷,这次我出去,有些收获,明天再跟您好好说说。”

陈老爷子是知道陈与非为国家做事的,他之前也在为国家做事,年纪大了、力不从心才交给自己的孙儿,从此再不过问相关的机密任务。

陈与非这么说,应该是有什么事情要跟他商量,他点点头,说道:“好,你们先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再详谈吧。”

陈与非将许念然抱回房间,先放在沙发上,去拿了干净的衣物,放好水,将她抱进浴池里坐着。

“烫不烫?”

“不烫,好舒服……”许念然坐在浴池里两只被支架固定的小腿伸直了放在池底的鹅卵石上,舒服得直叹气。

陈与非也除掉自己的衣物,站在花洒下冲澡。

许念然是第一次跟陈与非一起洗澡,她缩在浴缸里,透过暖烘烘的雾气,看着陈与非的背影。

个子很高、肩膀很宽,腰背肌肉结实又柔韧,腿也修长有力……虽然男人的皮肤不像女人那样细腻,但是蜜色的肌理十分光滑,看起来就觉得皮肉下面包裹着力量。

她脸红红的看着陈与非转身,隐隐的胸肌和腹肌……还有下面,呃,还是闭眼吧!

陈与非从头到脚洗干净了,才跨入浴池坐在她对面,笑道:“闭什么眼啊,又不是没看过。”

“……没有这么清楚完整的看过。”许念然指出事实。

“在外面的时候那么乖巧,回家就有力气跟我贫了?”陈与非舒展了一下四肢,靠在有按摩功能的那边,开了按摩舒缓一下肩背。

这个大浴池很豪华,两个人躺下没问题,一边有按摩、一边是鹅卵石铺底,两人一人一侧泡着,互不干扰。

才怪。

可以用来洗鸳鸯浴的浴缸,躺着两个人还互不干扰,可能吗?那要这浴缸做什么啊?

陈与非按摩了一会儿,就起身坐到许念然身边,道:“来,我帮你洗头,仰着。”

许念然听话的将头仰在池边,长发被陈与非全部捞起铺在池外,陈与非拿起莲蓬头,给她细细的按揉头皮。

靠得近了,肌肤相贴,难免唤起克制了许久的情思,许念然也很想念陈与非的怀抱,抬手从他腋下穿过,摸着他背上的肌肉。

“……人家说坐月子不能洗澡,也不能坐浴,你虽然没到这一步,不过也只此一次,之后一个月你都不许再泡澡了,只准洗淋浴,知道吗?”陈与非一边给她冲掉泡泡,一边提醒道。

听到“不许”、“只准”这样熟悉的语气,许念然才咧嘴笑了起来。

“知道了!我的与非哥哥是暴君、是独裁者!不听话就要打屁纛股!”她笑着亲了亲陈与非的下巴。

对与许念然现在的主动,陈与非倒是喜闻乐见,这一趟出去,小丫头好像对感情和情事都开窍了不少,笑起来看着自己的时候,眼神中总带着浓浓的依恋,还有一丝期待。

似乎是期待着能更加亲密。

他一边给许念然擦洗身子,一边笑道:“你好像长大了一点,然然。”

长大?许念然愣了一下,然后低头看了看自己水中的身体,哪里长大了?还是一样啊,不盈一握,两个软绵绵的小肉团而已。

陈与非看到她的动作,戳了一下她的小脑门,笑道:“想什么呢?看哪里啊?那里要多揉揉才会长大,待会儿给你揉。”

许念然皱了皱鼻子,自己被耍了?

“我是说你这里,变得成熟点了。”陈与非指了指她的小脑袋,笑道:“你去哪里学坏了?啊?一说长大你就先想到那两个肉团儿。”

“……是你没有说清楚。”许念然嘟囔了一句。

陈与非笑了笑,道:“待会儿你可得好好交待,这次出去的所有经历,一点一滴,都不许漏,我得看看是遇到了什么事儿,才让你变‘坏’了。”

第172章 家族的罪人

许念然不觉得自己变“坏”了,只是看了女王和承胤的故事,觉得自己现在已经是身在福中,因此以前的那些扭捏都想通了,不会再推拒而已。

陈与非听着她讲述自己的经历,笑道:“这么说来,你对那个承胤还真是用情至深。”

“不是我!是女王!”许念然赶紧解释道。

“你不就是女王吗?虽然转世身体不同了,但是灵魂还是一个人啊。”陈与非笑着将她捞起来,用大毛巾裹住抱回房里。

许念然被他放在四柱床上,软软地枕头被褥十分舒服,她双腿不便,不能立刻钻到被子里捂着,可是那男人也不帮她,就这么双手抱胸、站在床边看着她。

大魔王想干嘛?许念然纳闷的望着陈与非。

“我真的打算把你关起来了。”陈与非似笑非笑的看着许念然,“你既然这么爱他,如果哪天有个人出现自称是承胤的转世,你是不是就要移情别恋了?”

“我才不会!”许念然嘟起嘴吧,自己是这样的人么!

“那是女王和承胤的故事,又不是现在的我……我现在只、只……”她吞吞吐吐的看着陈与非,希望陈与非能明白她的意思。

陈与非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看得许念然心怦怦跳。

“只什么?”他问。

“……我只喜欢你。”许念然红着脸,老老实实的回答,说罢还笃定的点了点头。

听到这话,陈与非心里很是受用,不过脸上还是一副“未来很难说”的表情。

“这可不一定,现在你是只有我,如果将来承胤出现在你身边,说不定你就会三心二意了,毕竟有过这么遗憾的‘求不得’感情经历,何况照你说的,承胤那么好,难保你不会再次爱上他。”陈与非一本正经的说道。

“我不会!”许念然着急的解释道,“爱他的是女王,不是我,我、我只爱你。”

陈与非听到这话,心里美得快冒泡,这丫头真的开窍了好多啊!看来以后的幸福生活和性福生活都有指望了,不会再把限制级画面生生变成动画片了。

许念然看他露出了笑容,知道自己说对了话,让他开心了,于是再接再厉道:“与非哥哥,我不是你的未婚妻么……怎么还会爱上别人呢?”

陈与非满意的躺在她身旁,扯被子给她盖好,道:“话虽然这么说没错,可是,‘不爱’与‘不能爱’是两个概念……你或许‘不能爱’一个人,但是不代表你‘不爱’他。”

好复杂,许念然拧起眉头看向陈与非,道:“像女王和承胤那样吗?”

“嗯,你能说他们不爱么?”

许念然往陈与非怀里钻了钻,道:“与非哥哥,我们能在一起,真好。”

陈与非笑了笑,捏住她的下巴,“嗯,在一起,未婚妻都是称呼自己男人是哥哥的吗?你还不快点学着改口,别人听到得笑死我——连老婆都调纛教不好。”

“……老、老公。”许念然咽了一口唾沫。

“好好叫,别加上多余的字!”

“……”

“快点,不然我动手了喔。”捏捏捏。

“老公!”躲躲躲。

“……这还差不多。”陈与非将她捞回怀里,紧紧的抱住,“以后不许乱跑了,知道么?这辈子都不准乱跑了。”

“嗯!”许念然眼眶红了,抱着陈与非横在胸前的胳膊,笃定的点头:“我不会乱跑了,除非你不要我了。”

陈与非皱了皱眉,不悦道:“你怎么还说这种话?我不要你,谁要你?你不呆在我身边,你能去哪儿?”

“就是这样我才怕啊!”许念然抬起眼,看着陈与非,“我没有地方去、也没有人收留我,我又不会挣钱养活自己,笨死了。”

陈与非闻言失笑道:“你才几岁,等你毕业了再考虑挣钱吧,养你是我的事情,你不用操心这么多。”

许念然点点头,操心这种事情,又不是嘴巴上说了就可以解决的,可是感情的事,谁能打包票?

纠结这个问题也没多大意义,一个人除了把握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过去美好的回忆、以后未知的变数,都无法改变、无法预料,只能过好眼前的生活、一心一意的爱眼前的人。

“与非哥——唔,好痛!”许念然柔软处被陈与非不轻不重的捏了一把。

这大魔王!改口也要慢慢来啊!唔……捏这种地方,真是又羞又躁又疼又痒!

“……老公。”许念然磨了磨牙,逼着自己适应这个称呼。

“嗯。”陈与非满意的点头。

“那个……瑞恩和文素、保垒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啊?”

“大概明天晚上能回来,不过你暂时见不到他们,他们要被隔离审查,我明天也要带你过去……到时候会有人单独跟你谈话,除了你昏迷期间看到的那些,其他的‘个人经历’你就照实说,那些虚无缥缈的转世啊、轮回啊、诅咒啊,就不要说了,说了给自己添麻烦。”陈与非指点道。

“嗯,我懂,就是只说‘许念然’这个人,这次出去的经历是吧?”

“没错,国家关心的,是抓不抓得到秦岩,能不能保护遗产和文物,至于你们的前世的那些东西,你们自己知道就行了,不要到处说——这些话我也提醒过邢文素和保垒,他们俩比你懂事,不用我操心。”

“那……瑞恩呢?”许念然最关心的,其实是这个问题。

“……你就这么关心他?”陈与非不悦的皱起眉头。

当然关心了,自己这一路上,可都是他在照顾和保护,共患难的这种情谊,怎么能跟普通人一样?

许念然点点头,小心的回答道:“与非哥哥……不、老公、老公……他救了我好几次呢,虽然他说话口没遮拦,但终归保护了我,不然我现在都没机会黏着你了,我很感激他,所以……我希望他能得到轻一点的处罚……”

陈与非稍微舒展了眉头,叹气道:“他这次没有抵抗,也算是态度良好,而且救了你,我会写个汇报说明事实,看看能不能为他争取宽大处理……不过,我认为他很有用处,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算了,今晚别想这些了,好好休息,明天带你去做了审查,之后再说。”

他在许念然的嘴角吻了吻,意思是结束今天的谈话,要乖乖睡觉了。

能睡到柔软的大床和熟悉的怀抱里,许念然十分满足,很快就沉沉的睡去。

陈与非第二天五点过就醒来,轻轻从许念然脖颈下抽出胳膊,他家里的两位老人一向早睡早起,他今天还得起来跟陈老爷子汇报工作。

走下楼,到一楼的饭厅,天色彩蒙蒙亮,陈老爷子就已经起来吃早餐了。

老爷子的早餐一般是荞麦馒头和面食,老人家喜欢各地风味的面条,扯面烩面担担面竹升面……全国各地、南北风味他都喜欢,吕姨就是因为有一手做面食的好手艺,才被陈老爷子招来家里做工人,一做就做了差不多二十年。

小莫比较年轻,比陈与非大一两岁,她厨艺也不错,人热心、嘴巴会说话、手脚又麻利,因此很得陈与非的青睐,年轻人做的早餐也比较符合陈与非的胃口。

她看到陈与非下来,忙问道:“东家,你要吃什么早餐?”

“都行,什么快弄什么吧。”陈与非拉开凳子,坐到爷爷身边,揭开爷爷手边的茶碗,看到只剩一半,就拿起功夫茶壶,给爷爷斟茶。

“念然呢?”陈老爷子问道。

“她还在睡,我今天事情多,早点起来陪您吃早餐。”陈与非一边说,一边给自己烫了个茶碗,斟上一碗茶。

“……且不管你这次是为了什么,孩子没了,你是陈家的罪人。”老爷子不悦的说道。

这件事上,陈与非无话可说,点点头认错,“是我疏忽大意,时间太短了,我都没有发现她怀孕……不会有下次了。”

“念然的身体怎样?”陈老爷子接过孙子殷勤递上来的茶碗,浅酌了一口。

听到爷爷关心念然的身体,陈与非有些欣慰,这家里跟自己最能聊得来的,就是爷爷了。

“还好,小产得好好养养,伤筋动骨一百天,最近三个月她都得好好休养。”陈与非回答道。

陈老爷子点点头,“如果不是太严重的伤,还是要去学校上课,让司机接送都行,女孩子,还是要点学识阅历才好,以后她要成为你的伴侣,担子不会轻,还是多些社会经验更好。”

爷爷既然这么说了,陈与非也只能点头应承下来,心想自己大不了抽时间去当陪读。

“还有你的博士学位……”

陈与非满头黑线。

“我也知道你很辛苦,要管理荣诚,又要执行一些任务,自己的时间都没有多少,还要兼顾学业,确实是分身乏术……唉,也罢,我也不给你压力,今年能拿到学位就拿,拿不到就推迟一两年,这也不是什么赶时间的事情。”陈老爷子慈爱的看着陈与非。

第173章 觉得好对不起你

陈与非看到老人家这种眼神、这种有点遗憾的语气,心里有点不忍心。

年纪大了的人,金钱名利那些身外之物都已经看淡了,耄耋之年了,除了一天到晚比孙子,还能比什么?

陈与非很理解爷爷这种心情,自己和姐姐陈如是就是他在自己那帮老友中最得意的谈资。

荣诚有多少财富、荣诚有多少传世之宝,陈老爷子绝口不谈,对这些都看淡了,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这些东西又不能让自己活得更久,何必再去操心?

他说,自己现在就在跟老友们比拼,比拼谁家的孩子有出息、比拼谁的身体好、比拼谁活得更久。

陈与非想了想,道:“爷爷,这几个月应该没什么任务了,上半年荣诚除了季度拍卖以外,也没什么大事儿,我这就回学校去跟着导师把论文完成,不过要发表好几篇,急不来,尽量今年完成吧。”

“好好。”陈老爷子笑着点头,“……那么,你要跟我说什么?”

“这个,关于我这半块玉璜。”陈与非用一根手指勾出锁骨处的玉璜,道:“根据目前掌握的信息,这块玉璜最少也一千三百年了,还能保存的如此好,念然帮我找到了一些线索,应该是在一九二几年的时候,被几个人从西域一个简单的墓葬中盗出的,之后应该流落到北平一带,您当年是怎么得到这块玉璜的?”

“一九二几年啊……那是我出生前的事?我得到这块玉璜的时候,是恢复高考那年,那时候我才四十多,是单位的小领导,收入在当时来说算不错了,有个人得知我对历史的东西感兴趣,就私下来找我,说有个朋友想卖掉一个偷偷藏了很久的东西……”

陈老爷子转转手里的两个珍品狮子头核桃,开始回忆往昔的峥嵘岁月,陈与非也只能硬着头皮听,好在小莫给他端上一碗牛肉面,填肚子的同时也能打发时间。

不过那面……牛肉放得比面还多,陈与非瞥了一眼小莫,小莫嘿嘿的笑了笑,东家,您刚回来,得补补。

陈与非也不出声打断老爷子的说话,一边吃一边应和两句,吃完面就陪老爷子喝茶。

一顿早餐从五点过吃到七点半,老爷子说话多了,觉得累,陈与非就结束话题扶着爷爷到客厅坐着看早间新闻。

他转身回到饭厅,将那听了好半天的收音机关掉,那戏曲听得他快睡着了!

“东家,念然起来了吗?吕姨已经炖了当归鲫鱼汤,她醒来就可以喝了。”

“大早上的炖什么汤?”陈与非皱起眉头,大早上就喝汤,不腻味吗?

“东家,这你就不懂了,伺候月子一天到晚就得多喝汤!吕姨很有经验的,一定会伺候好的,您放心吧。”小莫笑嘻嘻的说。

陈与非失笑道:“行,不错,你们先预习一下,以后也用得着。”

他回到卧室,许念然已经醒了,正捂在被窝里赖床,拿着手机一边充着电一边戳戳戳。

许念然醒来之后看到身边空了,还以为陈与非有事先出门——他忙起来的时候,都懒得跟别人解释行程的,拿着车钥匙就走,不会多费口舌。

于是她就窝在被子里拿着手机上网,在度娘上查看关于小产的伤害、以及产后的注意事项。

许念然皱着眉头看了好几条,都没有找到自己最想知道的内容——多久可以再次怀孕。

陈如是提醒她们,一个月内不能****,可是什么时候能怀孕,这是因人而异的,有些人或许解禁后两个月就怀上了,有些可能更久一点,甚至还有极个别的因为身体原因一直怀不上。

所以这根本就是个没有确定答案的问题。

许念然揉了揉自己的小肚皮,还是瘦瘦的,没有几两肉,怎样才能长胖一点呢?胖一点,宝宝住起来也会舒服点吧?

当时双腿被倾倒的墓柱和沙土掩埋,剧烈的疼痛引起了自己下腹部一阵隐隐的绞痛,然后就失禁般的一股热流涌出……

那摊血,就是自己的第一个宝宝。

想到这里她的心情又跌倒了谷底,那是自己跟与非哥哥的孩子、第一个孩子。

这个孩子不知不觉的到来,在自己的腹中短暂的停留,尚未成型便离开了人世,自己真是个失败的母亲。

她情绪低落,捏着手机发愣,陈与非轻手轻脚的走到她身后,她也没听见。

陈与非走上台阶,掀开她那一侧的薄纱,看到她背对着自己蜷在被子里,手机屏幕已经黑了,她却还是愣愣的盯着。

“然然,在发什么愣?”他伏低身子,在她耳边问道,顺手从她手中抽走了手机。

点开屏幕,看到她查看的内容,陈与非心里大概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你现在还不能怀宝宝,好好养身体,三个月后再说吧。”陈与非笑道:“之前你不是还挺抗拒这事儿吗?怎么现在比我还着急?”

“我……我觉得好对不起你……”许念然闷闷的蒙着头。

陈与非看着这团被子,嘴角勾起淡淡的笑,这傻丫头,到底要怎样才能把她宠坏啊?

逆来顺受、小心翼翼、无欲无求、又能吃亏、又听话又黏人,偶尔打她骂她她也当做撒娇的资本乖乖认罚……现在自己哪里还舍得打她骂她?

许念然闷着闷着,就感觉到那男人的手伸到被子里,摸着自己光溜溜的皮肤,还专门捡痒痒肉来捏,没两下,就闷不住了,逼得自己掀开被子躲。

“别乱动,小心动着脚……让我摸摸你。”陈与非将她捞到怀里搂着。

“不、不要摸痒痒的地方……”许念然缩着身子,小声的抗议。

“你人都是我的,要摸哪里还轮得到你说了算?”陈与非不理会她的抗议,摸了个够本。

许念然被折腾得喘吁吁的红着脸躲避,提醒道:“与非哥哥、与非哥哥,今天不是要出门么……放我起来好不好?”

“……说点好听的,我就放你起来。”

还要听什么好听的?昨晚自己说得够多了啊!

许念然咽了口唾沫,“老公……我肚子饿了。”

这话虽然不好听,不过有奇效,陈与非立刻起身伺候她起床,然后抱下楼吃早餐。

许念然吃早餐的时候,陈与非就去车库里折腾车子,目前许念然的腿得养着,只能坐轮椅,还得定期去检查做复健,起码这一个月行动都不便利,他那辆骚包的鸥翼式车门跑车,肯定不适合伤患乘坐。

他的车库里有一辆豪华旗舰版的林肯领袖一号,跟宁少航那辆差不多的配置,外面看起来就是一个庞然大物,里面十分奢华舒适,空间够大,这车是为了陈老爷子和陈奶奶买的,此时用来接送许念然刚好。

大空间的后备箱吞下轮椅毫无压力,陈与非拍拍手,又检查了一下车况,确定没问题了,就回到饭厅接许念然。

许念然被吕姨逼着喝了三碗当归鲫鱼汤,吕姨一直在碎碎叨叨,说坐月子的人一定要好好养、一定要听长辈的话、一定要多吃多喝多睡……

念得许念然的头皮发麻,但是又不敢插嘴打断她,吕姨虽然只是个工人,但在陈家十几二十年了,是长辈,许念然不敢不听话。

陈与非笑着伸手捏了捏她的耳垂,道:“吕姨是为你好,你喝了几碗?”

“三碗了!这是第三碗……”许念然苦着脸,求救一般的看着陈与非,她喝不下了好不好。

“可以了,走吧。”他从许念然手中,将还剩下半碗的汤碗拿开,弯腰将她抱起来。

两人从客厅的小门下到车库,听见身后小莫还再说“唉,东家真的很宠念然啊!”

许念然有点小开心,一边揉着肚皮一边说:“与非哥哥,还好你不逼我喝,我快撑死了,吕姨炖的汤虽然很好喝,但是我已经吃了一大碗面了!喝不下了啊!”

“嗯?你吃得越多、越好,身体就恢复得越快,她是为你好。”

陈与非发动车子,载着许念然驶出大门。

这次带她来的地方,不是上次的研究所,而是一个类似医院的建筑物,许念然被推着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之前在秦岩给的画面里,看到小保安保垒死掉的地方,跟这里很像。

莫非这就是用来“隔离审查”的地方?

“与非哥哥,瑞恩、文素和保垒——”

“他们都在这里,但是现在是分别关押,隔离审查几天后,邢文素和保垒就可以回家了。”陈与非解释道。

“那瑞恩呢?”许念然着急的问道。

“他比较特殊,或许要待久一点,等上级的指令。”陈与非将许念然推到一个银白色的大门前,自己上前打了指模,大门打开,里面是一条常常的通道。

门后有个咨询台,一位穿着警服的女警站起来,向陈与非问候道:“陈先生,请您出示相关证件。”

陈与非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两人的身份证,交给她扫描,又给许念然扫了指模,办完手续后,推着她往里走。

第174章 主动一点点

“等一下你要单独到一个房间去,我也一样,应该在你的隔壁,会有人来询问我们、给我们做记录,你如果想帮助瑞恩……记得多说些他救你的事,那些神神鬼鬼的事情,闭口不谈。”陈与非俯下身子,在许念然耳边悄声提醒。

“嗯,我记住了。”许念然抿着嘴点头,她一定尽力多给瑞恩说些好话,希望能帮到他。

这些根本就不用嘱咐好么?许念然不知道多想给瑞恩说好话。

她进到房间里等候,房间里一片整洁,墙壁和地板似乎都是同等材质,感觉像一个太空舱。

许念然在轮椅上侧了侧身子,感觉很不舒服,这种没有一件多余物品的房间,又干净又冷清,让人心里颇为压抑。

一位穿着不知道哪个执法部门制服的年轻男子进来,向她例行核对了个人信息,然后一位拿着笔记本电脑的女性跟了进来做记录。

基本上是在一问一答,许念然详细的描述了自己从订婚宴上偷跑的每个细节,没有隐瞒,只是如何找到玉伏灵国、自己在蛇窟里回忆起了前世这些内容闭口不提。

可能是因为陈与非的原因,两位执法人员的态度一直很和气,最后许念然看过了记录,觉得没有问题,就签了自己的名字。

男警员客气的将她退出来,示意她在走廊的长椅旁边等候,许念然点点头,推着轮椅往走廊尽头的窗户边走去。

这里一片白茫茫,真是又洁癖的人才喜欢呆在这里,她要去窗边透气。

窗边就是安全通道,此时哪里的门开着一边,许念然刚靠近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与非,我都说了我担心我爸,才会跟秦岩一起去,我给他的资料,没有任何是保密、机密级别的——绝密级别的研究资料,别说我了,恐怕就是你也带不出来,我卖给他什么?”裴艾诗忿忿不平的为自己辩解。

“那些东西都是我父亲的随手笔记而已,秦岩找到我,说,或许可以帮助我找到治疗父亲的办法——我根本不知道他是什么人,我以为只是个探险者而已!”

“你对我父亲病情的态度,让我寒了心,我除了自己想办法还能怎样?”

说道这里,裴艾诗的声音都带了哭腔,“我妈也是研究员,现在还在从事机密研究,爸爸躺在医院这么久,她都还不知道……我不想办法,整天在医院对着昏昏沉沉的父亲,我心里能好受吗?!”

啧,都哭出来了,看来是准备动之以情了,许念然心里默默的想,她吸了吸鼻子,嗅到空气中有一丝淡淡的烟味——是与非哥哥在抽烟?

陈与非已经多久没有抽烟了?她歪着头想了想,以前他就不再自己面前抽烟,偶尔去阳台上抽一根,这次接到自己后,好几天了都没见过他碰过香烟。

看来裴艾诗的事情,还是让陈与非心烦了吧?

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故旧之情吧?她就没见过其他“前女友”还跟陈与非有瓜葛的。

这说明裴艾诗在陈与非心里还是很特别的吧?

许念然皱起了鼻子,以前她不会在意这么多,只要大魔王宠着爱着她,她才懒得管这些破事。

可是现在不一样啊不一样!

自己前一世,身为女王——虽然只是个小国女王,但是和承胤那么相爱,也因为名不正言不顺,而生生压抑着情感,现在自己跟与非哥哥,那是“名正言顺”的好不好!

一定要好好爱,把前世的遗憾都补回来!所以其他的花花草草都要靠边站,千万不要来当拦路石,她自认没有什么争风吃醋的本事,不是对手啊!

许念然一边想着,一边立着耳朵,像个小兔子一样,贴在没有打开的那扇门上,恨不得连陈与非的呼吸声都听清楚。

“……你身为研究员家属,连基本的辨识能力都没有?秦岩和瑞恩的长相,莫非你觉得是中国人?”陈与非嗤笑了一声,摇摇头道:“你这些话,对我说没用,你有罪无罪、如何处理,上级会批示的,你就好好在这里呆几天吧……起码这里也没关着你,只要你不出大门,还是有一定的人身自由。”

“你这完全是偏心!”裴艾诗不平的说道:“许念然也跟秦岩和瑞恩合作,凭什么她可以一点事情没有!就因为她是你陈总的床纛上新欢?所以你就处处偏袒!然后来我这个旧爱面前,摆出一副遵纪守法讲原则的模样?!”

许念然一抖,觉得被流弹射中了,不过……她说的确实没错,自己也跟秦岩和瑞恩合作了,为什么陈与非只字未提她犯错误了?

这是明显的护短啊!

“……她是我的未婚妻,你只是曾经的女人中的一个,大家各取所需玩玩就算,你凭什么觉得你能与她相提并论?”陈与非冷笑了两声。

“当初你要出国,我警告过你,不要违逆我的意思,你不听,我就给了你些钱,算作交往了半年的分手费,毕竟床单滚过这么多次,给你些小费也是应该的。”陈与非冷冷淡淡的声音传到许念然耳朵里。

“你当时既然拿钱走人,那就说明我们之间‘结账’了……怎么?钱很快挥霍一空,现在又来跟我谈旧情?”

陈与非说的相当不留情面,让裴艾诗气得脸都白了,这说法,简直就是把她当炮纛友一般嘛!虽然陈与非从来没有对她说过“我只有你一个”这种话,她也知道陈与非跟人逢场作戏完全不顾及她这个“女朋友”,但是好歹她是认认真真当了几个月“女朋友”的啊!

原来都是自作多情!

“原来你是这样定义我们之间的关系……难怪你可以对许念然偏颇至此,对我却落井下石。”裴艾诗冷笑道。

陈与非有些烦躁,拧灭了烟,说道:“要我说几次?她跟你不一样,别拿她来比较!她那么纯那么好,你拿什么跟她比?”

“说了半天,不就是处纛女纛情结?”裴艾诗冷笑一声,道:“她有多好?不就是**?不就是多了一层膜?不就是装傻充愣的本事比人强?”

陈与非冷笑了一声,道:“若是我有处纛女纛情结、喜欢**,那么当初怎么会跟你这个年纪比我大、床纛上经验还挺丰富的女人上纛床?”

“你这是在羞辱我?”裴艾诗气得声音有些发抖。

“回敬而已。她是我的未婚妻,你羞辱她,自然就是羞辱我,还不允许我反击?”陈与非的声音恢复了平淡。

许念然在门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有点热,原来裴艾诗跟陈与非私下的对话这么劲爆的?

“裴艾诗,裴小姐,我跟你早就两清了,所以现在你也别来跟我谈什么情分,就算有那么一点情分,那也是看在你父亲裴老先生对国家的贡献上,你安心呆着,上级自然会找你谈话的,好好表现吧。”陈与非起身,许念然听到衣料摩擦的声音,赶紧想推着轮椅躲开。

谁知道陈与非不走打开的那一扇门,因为裴艾诗站在那个方向,他径直拉开了许念然贴着的这一扇,许念然吓了一跳,还好是坐在轮椅上,要不然一跤跌倒多么丢人啊!

陈与非看到她愣了一下,一手扶着她的肩膀、一手握着轮椅的推把,“问完了?”

许念然点头,轻轻咳了一声,调整了一下脸色,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问完了,只是这里有点闷,我想到窗口透透气。”不是故意来偷听的啊!

裴艾诗冷哼一声,道:“这里可不是窗口,你这借口可不怎么高明,偷听就偷听吧,又不是什么听不得的内容……不过你还是要有点心理准备,这次是偷听陈与非跟别人谈话、下次说不定就看到些不该看的,哼。”

她说完,瞟了一眼许念然,绕过她自己走了。

许念然看着她扭着腰走开,转头对陈与非说:“与非哥哥你当初怎么看上她的?”

陈与非有点尴尬,这种事情他虽然觉得没什么,可是跟自己未婚妻谈论别的女人?他还是有点常识的好不好!

“玩玩而已,谁考虑那么多?”陈与非轻描淡写的说道,然后补救了一句:“你以为是养老婆吗?从八年前就开始吃喝拉撒睡样样都要自己管?”

陈与非知道许念然这丫头的性格,她很好哄,气性也很小,几乎是转身就消气的类型,这从来不无理取闹的性格,让陈与非相当中意。

许念然听了陈与非的话,有那么一丝丝小得意,看看左右无人,她就扯了扯陈与非的袖子,让他弯下腰来。

陈与非刚刚欠身,就被她转过头来,吧唧一声亲在嘴角。

他愣了愣,随即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嘴唇,道:“下次撒娇,要瞄准点,亲这里。”

“你别不知足了,一股烟味,我才不想亲。”许念然偏过头去,摆出一副淡定的模样,其实心里扑通扑通跳。

在外面跟大魔王秀恩爱,她之前可是做不出来的。

第175章 还有俩备胎

陈与非低声在她耳畔笑了两声,道:“那你想亲哪里?我身上没有烟味,想亲吗?‘大萝卜’也没有烟味,待会儿回家亲亲他?”

许念然脸涨了通红,“你、你、你欺负人!”

“欺负我老婆,天经地义……走吧,我们回家去。”陈与非直起身子,推着轮椅往回走。

“等一下!等一下!”许念然忙叫停。

“做什么?”陈与非看着她。

“我……那个,我想见见瑞恩,可以吗?”许念然咽了一口唾沫,不怕死的梗着脖子,提出一个小小的要求。

陈与非因为许念然刚才的亲昵而和风微醺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看他做什么!现在是隔离审查,谁也不能见,少操这份心了!”他冷着声训斥道。

许念然瘪嘴,她只是想看看瑞恩有没有被虐纛待啊、拷打啊,又不是要跟瑞恩有什么交流,远远的、偷偷的看一眼都不行么?

她抬着眼睛看陈与非,满脸的乞求之色,软软糯糯的哀求道:“与非哥……老、老公,我不违反规定,我就偷偷的看一眼、远远的看一眼就行了,我保证不说话、不看第二眼!”

老公一出口,陈与非那要命的心软病就犯了,他皱着眉头居高临下的审视着许念然,心里犹豫了一下。

许念然一看有戏,赶紧再接再厉,“老公,我不说话,就看看,只要他没有被拷打,我就放心回家了。”

陈与非嘴角勾了起来,问道:“哦?那回家‘做’什么啊?”

啊?啊?啊?

许念然一下子没跟上陈与非的思维,脑门上冒出三个大问号,看到男人的坏笑,她才明白过来。

能做什么?现在不是禁止****吗?

“如是姐姐说一个月内不能做呀。”她提醒陈与非。

陈与非摸了摸下巴,坏笑道:“你真的学坏了,你怎么听到‘做’就想到吃‘大萝卜’?我都没往这方面想,只要亲热亲热不就行了,难道你还想要做啊?”

许念然磨牙,一扫刚才的软软糯糯,拍了拍扶手道:“不做就不做,什么都不做了!”

说罢就赌气的撅起嘴,不去看陈与非。

陈与非也不哄她,伸手在她脸上捏了一把,道:“谁叫你总是心心念念想着别的男人,欺负你也是活该。”

你真是好意思哦!许念然默默的吐槽道:你都二十七岁的大男人了,这么爱欺负人、还爱吃醋,好意思吗?!

不过嘛,陈与非虽然嘴上教训着许念然,也不去哄她,行为上还是顺着她的意。

许念然被带到一个空荡荡的房间里,陈与非去一面墙上按了指模,一面窗户板缓缓的打开,原来这里是个监视室。

透过墙上镶嵌的玻璃,可以完整的看到墙壁那边的情况。

瑞恩吊儿郎当的躺在一个长方形的单人床上,闭着眼睛在睡觉。

“看到了吧,给他的待遇很人道的,你可以放心了。”陈与非还真的就给许念然看了“一眼”,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他就关上了窗户板。

好吧,只要知道他没被拷打虐纛待就好了。

回去的时候,陈与非还不爽的说道:“再让我听到你这么关心别的男人,我就弄死他!然后揍你一顿。”

这威胁一点都不可怕,许念然心道,以前还怕你揍我,可是现在,一边吓唬我、一边还握着我的手开车,真的有威胁效果吗?

以陈与非的脾性,他可以跟女人上纛床、却不想跟女人牵手。

牵手这么矫情的事情,他陈大少不会有事没事主动去做的,可是牵许念然已经习惯了,所以现在一只手开车,一只手还放在中控台上,握着许念然的左手。

许念然用手玩着陈与非修长有力的手指,不客气的说道:“与非哥哥,我饿了。”

“……叫老公,你想吃什么。”一贯宠溺的口吻。

“帝王蟹、红礼虾、银鳕鱼……”这些都是她许念然的最爱啊。

“不行。”陈与非拒绝道,“通通都是要忌口的玩意儿。”

许念然焉了,她就喜欢海鲜河鲜还有蔬菜瓜果,她现在深深的怀疑是因为自己上辈子一生都处在沙漠中、所以尤其缺少这类物品。

“去吃南方菜好不好?佛跳墙?应该正适合现在的你吃。”陈与非询问道。

能得到开一言堂的大魔王以商量的口吻询问,许念然不自觉就点头了,自己一定是被奴役压迫太久了,所以得到正常待遇,居然有点感动加激动。

陈与非对吃没有太大的嗜好,可许念然是个小吃货,虽然饭量不大,但是她喜欢尝试各种各样的美食,陈与非也就变着法子的带她到处吃,以前她不觉得怎样,可是现在想起来,觉得陈与非对自己真是太好了。

她看着四位数的账单,心里默默的鄙视了一下自己,陈与非给她的都是最好的,上次自己说要大大大大~龙虾,结果整个餐厅最大的那只就端上了自己餐桌,一只就花了两千元。

她许念然,如果靠自己,一个月都不一定能挣到那只大龙虾的身价。

过去的这些年,自己吃了他多少钱啊?她一边埋头喝着汤,一边心里打着小算盘。

“想什么呢?汤勺都快喂到鼻子上了。”陈与非皱眉,抽过纸巾扳着她的肩膀,给她擦嘴。

“与非哥哥……老公、老公。”她习惯的喊哥哥,见到陈与非眯起的眼睛,赶紧改回来,“老公,我觉得自己好像欠你很多钱,在算账呢。”

“算账?”

“嗯,你看,一顿饭就是几千块,吃穿用住行加起来,这些年都不知道花了你多少钱,我有点心惊胆战啊,还好是遇到你,如果遇到精明又抠门的那种家庭,我会不会被要求打工还钱啊?”她笑着说。

陈与非眯起眼睛笑道:“嗯,是挺多。吃我的、穿我的、用我的、住我的……还睡我的,是欠了不少钱,真要还起来,你估计得白白工作三十年。”

“你不会要我还钱吧?!”许念然听他的语气带着点算计,忙问道。

“不用。”陈与非笑得很得意,“养童养媳嘛,你都给我省了多大一笔礼金了,我还会跟你计较这几个钱?”

许念然拍拍胸口,笑道:“不要就好,我可挣不了这么多钱。”

陈与非笑眯眯的看着她,提议道:“然然,我给你一个赚钱的法子。”

“什么?”

“你给我生一个孩子,奖励你一千万,两个就两千万了,怎么样?”陈与非半开玩笑的说。

许念然偏了偏头,思考了一下,“你做什么要给我钱?不给我钱,我也会为你生孩子的呀。”一边说还一边甜甜的笑了一下。

陈与非被她那笑容扎了一下心窝子,摇摇头道:“傻丫头,有时候物质比感情靠得住!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一天你跟我吵架了,身无分文你能去哪儿?给你钱你不要、给你房子你也不要,你这么傻傻的,看得我真想欺负你!”

“……你打算不要我了吗?”许念然哀哀凄凄的看着陈与非。

“没有!我是说如果、是假设!”

“如果……如果这样,那我就离开呗,我用了你这么多钱了,难道还不够?还要你的钱做什么?”

“那你没钱没房子,你去哪儿?”

“我还有文素啊!还有保垒啊!他们一定愿意收留我!”许念然笃定的点点头。

废话么不是,千年百年都跟着你转世而来,收留你还算什么问题?

陈与非的眉头跳了跳,磨了磨牙说:“是,没错,看来以后我要好好盯着这两个男人。”

都生死相随了,这是什么样的情感?虽说古人的情感比较单纯,但是爱到这个地步,还是很让人敬佩,这不,这辈子还要来当备胎?!

许念然有点脸红,上一世女王年纪小又单纯,不知道国师和小侍卫对自己的爱慕之心能到这个地步,现在想起来,再次见到文素和保垒的时候,自己会不会尴尬啊?

“咳……与非哥哥你才是,身边那么多女人……”

“叫老公……我身边很多女人?那你说说看,除了夏卿岚夏秘书,你见过我身边有几个女人?”陈与非挑着眉头看着她。

这小丫头,找回了前世的记忆后,变得刁蛮了不少,居然开始嫌弃他了?!这还得了!

“哼……你不让我看见、不让我知道,不代表没有啊!”许念然振振有词,拿着筷子敲了敲碗沿,嘟囔道:“以前你玩得那么潇洒,谁知道呢……”

“你也知道是以前?自从我带女人回家过夜被你撞到、跟我冷战了一个多礼拜之后,你还见我玩得疯?还见我带人回家?”陈与非抬手揽着她的肩膀,道:“你可不能这么没良心,我为了你的健康成长付出多大代价?你怎么能当做没看到?”

“噗。”许念然没憋住,她的与非哥哥还真是大男子主义啊!说得这么理直气壮,还“为了自己的健康成长”?!真的当自己是童养媳啊!

第176章 养肥你

许念然与陈与非,朝夕相处、日夜相对,最近更是开始了同寝同食、百年修得共枕眠没羞没躁的生活,两人对彼此的性格和习惯都很了解。

陈与非知道许念然对自己过去玩的疯的生活记忆深刻,他也懒得给自己漂白,本来就是事实,许念然再清楚不过。

许念然也很清楚,陈与非骨子里很桀骜,懒得解释、懒得认真、懒得低头、懒得挽留,他对自己的耐心和关心,已经是旷古烁今了,自己要是再计较以前怎样,那就真没意思了。

不过,敲敲边鼓还是要的!

“……那以后呢?会不会有其他人?”

“那得看你表现了。”陈与非坏笑道:“每次喂你吃大萝卜,你总是喊着疼疼疼,真煞风景,得多练习才行。”

“……”男人的思维不在大脑在下面!

陈与非看她有点恼了,忙安抚道:“然然,自从我们在一起后,真的没有过别人。”

“只有我和你,我们,没有其他人。”他握着许念然的手,慢慢的说:“你如果不放心,不妨每时每刻都跟着我?我十分乐意把你绑在身边。”

“真的?不会嫌我烦么?”许念然狐疑的问。

陈与非摇摇头,十分真诚的说道:“不会啊,反正你这么听话,安静的呆着也不会吵我工作,带在身边还方便点……”

“方便什么?”许念然莫名其妙?方便自己帮他工作?

陈与非咧嘴一笑,实话实说道:“方便有‘性’致的时候,可以做些腻腻歪歪的事,不用等到晚上回家。”

“……”

许念然嘟起嘴,发现自己现在跟大魔王的话题,说不了几句话就会扯到这上面,自己居然还有那么点期待?真是没救了!

几天后,许念然小产后的症状减轻了不少,一个礼拜后基本上就没有流出那些滴滴答答的黏液了,陈与非带她又去了医院,找医生再看看。

陈如是陪她去做了检查,点点头道:“不用吃药了,不过目前不能****,记住了……与非你听见没,光是念然点头有什么用?罪魁祸首都是你!”

“知道了,别把我说得这么禽/兽,一个月不做难道能疯了?”陈与非皱着眉头看着姐姐,不满她对自己的特别警告。

“你不禽/兽能这么着急?我建议你呆会儿下去的时候,去药房开些计生用品吧,就算同房,也别那么急着怀孕,等念然身体养了几个月后再说——不对,等你们结婚后再说更好!”陈如是不耐烦的挥挥手。

“行了行了,我知道。”陈与非也不跟她争论,确定念然没事,就推着她离开。

许念然心里对怀孕还没有太多计划,她掰着手指计算,等今年七月自己就十九岁了,如果怀孕,那么十个月后,差不多到二十岁了,那时候生孩子?也行哦。

“与非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再要宝宝啊?”许念然问道。

“又问?你到底是想早点要、还是不想早点要?我都搞不清楚你的想法了。”

许念然摇摇头,“我没有什么想法,你说什么时候要,我都没意见。”

陈与非看了她一眼,道:“这么听话?那就顺其自然好了,那些什么劳什子的计生用品,我是不打算用的,等我们有了孩子之后再说。”

再说?什么再说?许念然没懂他的意思,不解的看着他。

“再考虑用不用,难不成你想给我生一大堆?你乐意我还不乐意呢。”陈与非捏了捏她的脸颊,摇了摇头,瘦了点,这样子怎么行?

许念然看出他摇头的意思,自己也捏了捏脸颊,道:“与非哥哥,我就是吃不胖,你给我吃得这么好,我也没长肉,怎么办啊?”

陈与非也纳闷这个问题,于是抽了个时间,逮住了忙得脚不沾地的仲轩晨。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忙得很。”仲轩晨急冲冲坐在陈与非的车里,不客气的说。

“你能有我忙?不就忙着追我姐吗,你讨好我,不是走捷径的有效方式?”陈与非哼了一声,打着方向盘驶上主路。

“诶!这可是你说的!好吧,其实我很闲,你要干嘛我都奉陪。”晨二系好安全带,笑嘻嘻的拍着陈与非的肩膀,“别忘了帮兄弟追女朋友哦。”

陈与非嗤笑一声,带着他找地方吃饭。

“怎么长胖?我又不是营养师,干嘛问我这个?”他夹着一块鱼肉,莫名其妙的看着陈与非。

“你虽然不是营养师,但是你对长胖一事很有心得体会,你看看你这身肉。”陈与非抿了口茶,指了指晨二那一身一百八十斤的神膘。

“你懂个屁啊,我的脂肪含量就25%,就25%!在略微超重的分界线上!我能保持这身材多么不容易!有空再去锻炼锻炼,那就是一身的腱子肉啊!多么有男人味!”晨二拍拍桌子,教训道。

“那也得等你锻炼了再说,你现在就是超重。”陈与非毫不留情的打击他。

晨二摸摸头,问道:“那你的体脂率多少?”

“18%,问我这个你不是找打击吗?说说你是怎么长胖的,整天看着尸体内脏,你也能胃口这么好,我真服了你。”

“那有什么办法,我的工作跟你没法比,你那是高大上的管人的工作,我整天累得跟狗一样,吃饭也不规律,有空吃饭的时候,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当然得猛吃了,长胖很正常。”

晨二夹了一个海鲜盒子,摇头晃脑的点评道:“其实你养念然的方法很好的,不让她挑食,也没让她吃很多肉,但是有一点,然然喜欢吃海鲜河鲜、小鱼小虾那一类,你见过几个人吃海鲜河鲜长大的人,长得牛高马大、身强体壮?”

“什么意思?”

“南北差异懂啵,你看看咱们国家南北方因为饮食习惯不同,人都长的不一样,北方的人高大结实,南方的人灵秀细腻,吃得不一样呗!”

陈与非蹙了蹙眉,“那现在给她吃什么牛羊肉、大白馒头?这也来不及啊,何况她不喜欢吃,就算我逼着她吃,她也吃得不舒服,岂不是适得其反?”

“咳,也不是让你只给她吃这些,搭配着来呗,健康最重要,什么都吃一点比较好。”晨二夹了一块脆皮乳猪,“还有啊,你以前养得太小心了,她被你关得足不出户,你得让她多活动,活动多了,她自然就会感觉饿,这时候吃东西,吸收更好,应该更容易长胖……要不你多带她吃宵夜,这也是长肉利器啊!”

晨二滔滔不绝的谈论他的长胖经历,最后总结了一句“多动、多吃、杂食、加餐。”的八字真言。

“不过也不能太过,如果她觉得自己胖了,开始减肥,更能闹腾死你!女人减肥起来不要命的啊!”他提醒道。

陈与非点点头,记下了,初步目标,让许念然长胖十斤。

许念然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小/乳/猪,被陈与非计划着养肥,当晚冲了澡就被陈与非抱到体重秤上。

“与非哥哥,好冷好冷,干嘛不准我穿浴袍?”许念然搓着自己的双臂,看陈与非皱着眉头盯着跳动的数字。

这是要干吗?测体重?许念然抬头望着陈与非。

“别乱动,站好。”陈与非一边说,一边看着数字稳定下来,才扯了大浴袍给许念然裹上。

四十点一公斤!才刚刚八十斤!陈与非眯着眼睛看着许念然。

“你这体重保持多久了?”陈与非皱着眉头问,一米六的身高,居然才刚刚八十斤,应该九十斤才正常吧?九十斤都是偏瘦的了。

“……不记得了,我又不经常称体重……好像上次是高考体检吧,也是这个数字。”许念然回忆了一下,当时女同学们还大呼小叫,“好羡慕啊,好瘦啊”这一类。

“听过一句话没?”陈与非戳戳许念然的脑门儿。

“你别说了!我知道!体重不过百,不是平胸就是矮!我两样都占全了!”许念然捂着脑门儿,撅着嘴委屈的说。

陈与非哈哈一笑,将她抱回卧房,道:“矮倒是不至于,平胸也不至于,只是你真的太瘦了,要多吃些,明天开始,每天找个地方我带你去玩。”

“去哪里玩?”

“随便吧,找不到地方去逛商场也行啊,这也是个体力活儿。”

逛商场?!逛商场要花钱的啊!而且大魔王带自己去的地方,那些东西都是贵的要死,看着就闹心。

“那与非哥哥陪我去逛景点吧?这么多景点,我还没有跟你一起去过,都是学校组织才去……”许念然趁机提出一点小要求。

“嗯,好。”

“还有啊,我、我想去西安玩,可不可以?”许念然试探着问。

“行,你要去哪里都行,只要在国内,我都陪你去,国外的话……可能会稍微麻烦一点,我出国需要打申请的。”陈与非笑着捏捏她的下巴。

许念然点点头,陈与非最近对自己千依百顺的,她满意得很,陈与非说什么她都会听的。

第177章 你得独立些

许念然名了抿嘴唇,凑上去亲了陈与非的下巴一口,陈与非不满意了,问道:“为什么你总是亲其他地方?”

“……亲嘴巴我会被你反击的,而且我技术又不如你,总是被你欺负,我干嘛还自己挖坑?”许念然嘟囔着转过身,用后背贴着陈与非。

“技术不好才要多练习,就像你叫老公一样,在别人面前叫不出口,就私下练习,来,叫两声来听听。”陈与非笑嘻嘻的攀着她的腰。

“老公公!睡觉了。”许念然笑着转身,用脸贴着他的胸膛。

能有此刻这样的依恋,她很满足了。

……

许念然的腿好了之后,陈与非开始接送她回学校上课,邢文素已经提前回到学校了,他毕竟有个受保护的专家老爸,上头对专家家属还是颇为照顾。

“我听说裴艾诗也回家了,组织没有为难她,只是禁止她不经同意出国。”邢文素坐在许念然的身边,跟她小声的咬耳朵。

“保垒呢?保垒去哪里了?”许念然关切的问道。

“他应该回趟老家了,让家里人安心吧,之后可能回去投靠陈与非,陈与非说要送他去保镖基地锻炼去,让后让他给你打工。”邢文素笑着摇摇头,“没想到他还真是忠心,我觉得他对你还挺痴情的。”

许念然被他调侃了一句,脸上表情有点尴尬,文素你说这话好吗?你的前世,那位国师,也是对女王一片痴心至死不渝的啊。

“那、那、那你呢?”许念然小声的问,偷眼仔细观察着邢文素的表情。

“我么……大概就是觉得对你亲近些吧,没有特别‘爱’你,你不用那么紧张,哈哈。”他笑着看许念然一脸的窘迫。

“念然,你不要有什么压力,前世的事情前世过,现在我们都有不同的身份、不同的生活轨迹,虽然聚在一起,但是不代表我们要活得跟过去一样……你看,陈与非学长哪里像承胤?他才没有承胤那么好,你不也是爱上他了吗?”

许念然红着脸,嘀咕了一句,“与非哥哥很好的……”

“是、是、是,他很好,我们不能说他坏话。”邢文素翻了个白眼,心里暗暗叹气,“你不能这么相信他,依赖他,自己得独立些,别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这样整个儿就是他的附属品嘛!要是他那天移情别恋了,你不得哭死?”

许念然撇撇嘴,以前她不会考虑这个问题,可是现在她也想到了这种可能性。

一个人如何,盖棺才能定论。

一段感情长不长久,估计也得等到死的那一天,才有资格说“一生一世”。

现在说什么永远、说什么唯一,都是假想的,谁都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会遇到什么波折、会遇到什么人。

“文素,如果有一天,我遇到困难了,你会不会收留我?”许念然笑着问道。

邢文素耸耸肩,“这还用问?当然会。”

“好兄弟!”许念然拍拍他的肩头。

邢文素好笑的看着她,问道:“怎么?要我当备胎?”

“哪敢啊!真的是单纯的收留啊!我不要与非哥哥的钱和房子,如果以后我无家可归了,你得暂时收留我,别让我睡桥洞,会被抓的。”许念然笑嘻嘻的说道。

邢文素咂咂嘴,道:“你也太死脑筋了,要了这些东西有什么不好?他钱多,你还心疼不成?”

“不要!我不能赚钱,如果还接收别人的施舍,就更没有底气说我爱他了。”许念然嘟着嘴趴在桌上。

“怎么?他家里人看不起你?”邢文素不悦的皱起眉头。

“有一点吧……不过与非哥哥很强势,家里人也没有表现得太明显,爷爷是很好的!”许念然小声的说。

邢文素眯起了眼睛,陈与非家算得上位高权重还很有钱,眼光高一点也是正常,不过不至于嫌贫爱富吧?还是觉得许念然没有家人、好欺负?

“念然,如果你受委屈了,来跟我说,我会给你找场子的!”邢文素心里暗自打算。

“哈哈,哪有那么严重!不过还是谢谢你。”许念然眨眨眼,国师果然是心疼女王的呀!

“虽然现在不兴什么女王不女王的了,不过嘛……要让你再次成为‘女王’也不是什么难事……嘿嘿,给我点时间吧。”邢文素摸着下巴,心里打起了算盘。

现在早已沧海桑田、时过境迁,要说邢文素爱着许念然,也不太对,比较现在他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思维,而不是千百年前那位国师。

可是有些感情太过深刻,融入了灵魂,这让他在心底深处,还是把许念然当做非常重要的人。

因此,就算现在不能让他在成为女王,但也有很多方法可以帮助她获得荣耀和地位,让陈家的人不敢小看她。

许念然不懂邢文素的良苦用心,她现在只是乐滋滋的享受着陈与非的关怀和疼爱,一心想着养好了身体就可以怀宝宝,弥补心里的伤痛和悔恨。

下课后接到陈与非的信息,说是路上有一点堵车,让她在学校里稍微等等。

于是许念然就跟陶紫一起回了宿舍。

宿舍已经很久没有住过了,她看着自己光秃秃的桌面,跟同学们丰富的装备相比,显得十分寒酸,尤其是跟陶紫的桌子比,简直没法看了。

陶紫的桌上,护肤品化妆品一大堆,放得满满当当,电脑也开着,还有水杯零食……

“你做作业怎么办?这桌上都放满了啊!”许念然问道。

陶紫拿了饭盒,道:“做作业都是去你的桌上,干净又清爽!走,陪我去打饭。”

许念然陪着她去食堂,陶紫去排队打饭菜的时候,许念然就去小卖部窗口帮她买新鲜酸奶,学校食堂的奶制品是专门的一家公司供应,超级好喝,许念然自己也买了一瓶。

她刚拿着两瓶封口的酸奶转身,就被一个女孩子撞了一下,那女孩手中捏着一个装满特腾腾鲜奶的纸杯,哗啦一声全部倾倒在许念然身上。

“嘶……”许念然被烫得一躲,撞到旁边的一位同学,打翻了人家的餐盘。

“你怎么这样啊?拿着热饮也不封口的,这里人这么多,多危险啊!”许念然看着自己红通通的手背,指责对方的不小心。

“对不起对不起。”女孩子忙道歉。

“这奶能有多烫啊,大惊小怪!”女孩子的朋友鄙夷的看了许念然一眼,道:“是你娇生惯养吧?衣服洗洗就行了,多大点事?”

“对不起对不起。”女孩子忙道歉。

“这奶能有多烫啊,大惊小怪!”女孩子的朋友鄙夷的看了许念然一眼,道:“是你娇生惯养吧?衣服洗洗就行了,多大点事?”

“不管事情大不大,拿着热饮不封口,在这里挤来挤去,就是不对!泼在别人身上是对的吗?”许念然甩了甩手,觉得这位女生有点不讲理,泼到自己的人都知道道歉呢,她嚎啥?

这位凶巴巴的女孩子长头发,头上戴着一个发箍,画着淡妆,比许念然高半个头,一副维护自己朋友的样子。

许念然觉得对方有点故意找茬的意思,皱了皱眉头道:“如果没什么大不了,那你让我泼一下?”

“你敢泼我一下试试,别以为你天天豪车进出就牛哄哄的,不过也是个傍大款的婊纛子罢了,现在谁没手机,发个微博让大家评论下?当婊纛子还得意是吧?”女孩子凶巴巴的骂道。

这声音虽然不大,不过还是引起了周围同学的围观。

许念然愣了一下,她被婊纛子这个词砸懵了,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用这个词来骂她的。

她打量了一下那个女孩子,高扬着下巴,一脸轻蔑,眼睛里露出嫌恶、嫉妒的神色。

这种挑衅许念然不陌生,自从她到了陈家以后,在学校也没少遇到这种来自同性的嫉妒,只是上大学后,在学校只上课了,遇到的挑衅就少了很多。

“傍大款也要大款看得上。”许念然放下酸奶瓶,抽了一张纸巾擦手,慢慢的说道:“不要自己没机会当婊纛子,就出口伤人,你这模样,好好整整容、或者重新投胎,也可以去当的。”

那女孩子还要出口伤人,旁边被撞翻餐盘的那个同学怒道:“你这么大义凌然帮朋友出头?人家都道歉了,你还出个J8啊!这么讲义气,那你赔老子的菜怎样?”

女孩子见旁人开口,哼了一声就走了,许念然也没计较,对那个同学说:“我陪你菜吧,是我撞翻的,不好意思。”

那个同学也没拒绝,笑道:“行啊,反正你是有钱人,我也不跟你客气。”

许念然左摸右摸,没找到自己的饭卡,尴尬的笑笑道:“不好意思,我没带饭卡,我给你充值吧。”

“算了算了,充值最少五十,我那盘菜也没那么贵。”那同学摆摆手,弯腰捡起餐盘。

许念然忙抽出纸巾帮他清理掉在地上的饭菜,正蹲着,被一个人踢了踢脚跟,抬头一看,张子阳端着餐盘,嘴里还叼着一袋鲜奶。

第178章 校园活动

“你干嘛?”他将嘴里的那袋鲜奶放在盘子的角落,问许念然。

“我把人家的饭打翻了……对了,你的饭卡借我,我陪人家钱。”许念然站起来,向张子阳伸出手。

张子阳的嘴角抽了抽,索性将自己的餐盘整个儿塞给那哥们儿,道:“兄弟,将就吃吧,我这有个卤鸭腿,全部没动过。”

那同学也不客气,直接说了句谢了,就端走了。

“你怎么跑食堂来了?还不带饭卡,不带饭卡你来这里干嘛?”张子阳掏出饭卡,准备重新排队打饭。

“我陪同学来的打饭,她去排队了,我来买酸奶。”

“啧,这限量酸奶十块钱一瓶,我都舍不得喝,有个土豪哥哥真幸福……不对,应该是土豪老公。”张子阳调侃道。

许念然抿抿嘴,塞了一瓶给他,道:“呐,给你,真不知道为什么你一天到晚喊穷……十块钱很多么?”

“当然多啦,刚才买了个卤鸭腿心疼死我,结果一口没吃着,不过换你一瓶特供酸奶也不错了。”张子阳笑着戳开酸奶瓶,插上吸管,“诶,你吃饭没?要不要一起吃?”

“不了,我等与非哥哥来接我。”许念然摇摇头道:“要不我们一起去吃吧,请你吃饭。”

张子阳挠挠头,问道:“我会不会当电灯泡了?”

“不会,吃饭而已。”许念然提议道,她看到陶紫拿着饭盒走过来,就把给她买的酸奶塞到她手中,自己拉着张子阳往校外走。

“我听说你经历了蛮多的,怎么样,好玩吗?”张子阳陪她走在学校里,偷眼打量着许念然,总觉得她的气质稍微变了些,看起来成熟了不少。

“不好玩……我后悔了。”许念然抿抿嘴,想到了裤子上那滩血迹。

“后悔什么?”

许念然摇摇头,不想说。

张子阳也不追问,看她情绪低落,问道:“你要不要参加下个月的活动?”

“什么活动?”许念然抬头问。

“麻烦你也关心一下学校的生活好不好!”张子阳抬手作势要拍她。

自己这个主席搞活动搞得风风火火,基本上学生会每个月都有活动,许念然却好像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一般,什么都不知道。

“学生会每个月都有活动啊,你没有关注过学生会的微博?下个月清明节烈士扫墓、再下个月劳动节去当义工、再下个月环境日……”张子阳扳着手指数,“你也来参加呗,报名就行了。”

许念然想了想,好像是挺有趣,就说道:“那我去吧,烈士扫墓。”

“唷,我还以为你要说‘等我问下与非哥哥’呢!怎么,不用先请示下你老公吗?”张子阳笑道。

“不用!”许念然拍了他一巴掌,“你不要总拿我跟与非哥哥开玩笑。”

“哪有开玩笑,他明明就管你管得很紧……”张子阳掏出手机,发了条语音给学生会的干事,说扫墓活动他这里临时增加一个人,让他给留个名额。

“你给我走后门好么?”许念然问。

“这又不是多大的事情,名额快满了,先给你占一个,总不能无限制的让人参加啊,安排不过来那么多车子。”

两人正说着话,就看到陈与非的车子开了过来,在安全地区掉了个头,驶到两人身旁。

“张子阳,你怎么在这里?”陈与非降下车窗问。

“帮你老婆解了围,她说请我吃饭,你掏钱。”张子阳笑道。

陈与非愣了愣,点头道:“行,上来吧,要不要叫上你姐姐?”

“姐姐回老家去了,不在这里。”张子阳坐到后车座上,看许念然绕道另一侧上了副驾座。

陈与非点点头,等许念然一上车,他锁了车门就问:“你衣服怎么弄湿了?”

“刚才在食堂买酸奶,被人撞了,那人的热饮泼到身上,就弄湿了。”

“热饮?烫到没?”陈与非说着就去拉她的手,要检查一下。

张子阳坐在后座,许念然有点不好意思,躲了两下道:“没事的,不是很烫。”

“不是很烫?那就是有一点烫?拿来我看看。”陈与非皱着眉头直接扣着她的脖子,那架势几乎要把她扯到自己腿上坐着。

张子阳充分发挥自己灯泡的光和热,兴致勃勃的说:“诶,我大概能猜到一点经过,没办法,谁让你太拉风了,学校里的女生都知道你的大名呢,许念然成为女性公敌也可以理解嘛。”

陈与非蹙了蹙眉,看着许念然的脸,仔细盯着她打量了一下。

许念然眼睛一眨不眨的回望着他,眼睛有一点小倔强,这种小事她从小就不让陈与非知道,别人的嫉妒也好、恶言恶语也好,她不会太当真,都是自己心里闷着,过段时间也就忘了。

她知道这些小打小闹的恶毒话,陈与非也不会去管,除非是自己受到什么威胁和伤害,所以她也懒得给陈与非添麻烦。

“没事啦,与非哥哥,你看,只是粘粘的不舒服,等下洗洗手就好。”许念然把手背抬到陈与非面前给他看。

她嘴上说着没事,心里对婊纛子这个词还是很抵触的,什么叫婊纛子?在她的理解就是不知廉耻的以身体换钱财的人,或许比这个还要严重点,因为婊纛子没有荣辱观、没有尊严。

看来,自己还真是要独立些,感情无法独立,起码自己的生活可以独立些,不要事事都依赖陈与非,事事都让他替自己安排。

当晚陈与非窝在沙发上看电脑,许念然趴在他的书桌前画设计图,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许念然就将参加活动的事情向他说明。

“扫墓?去哪儿?八宝山?”

许念然点点头,道:“张子阳他们学生会每个月都有活动,他建议我参加,我想有他在应该不会有事吧……我已经答应了。”

“你翅膀硬了啊,居然不先问过我就答应?”陈与非笑着走到她身后,俯下身子咬耳朵。

许念然笑道:“我又不是做坏事、也不是乱跑啊,跟同学去做些社会活动,也学着独立点嘛,事事都你批准,都被养成笨蛋了啦!”

陈与非看着她的笑脸,揉了揉她的头,道:“去吧,带好手机,我会提醒张子阳盯紧你。”

活动当天,陈与非送许念然来学校乘坐大巴车,把张子阳叫到一边,提醒道:“你要看紧她,她的腿脚受了点伤,才刚好,别让她做重活。”

“大哥啊,扫墓就是毛巾水桶小扫帚,能重到哪里去?你要不要这么小心啊……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她就跟着去走走路、爬爬楼梯、拿拿抹布,行不?”张子阳无奈的看着护犊子的陈与非。

陈与非笑了笑道:“你别不耐烦,既然你动员她多参加社会活动,那你多分点心思照顾她也是应该的。”

张子阳无语,谁家疼孩子,也没见过这样了,陈与非以后一定是个溺爱孩子的家长!老婆都养成这样了,何况孩子!

无奈,张子阳只好把许念然的座位安排在自己身侧,一路伺候着她,到了八宝山也没给她分派重活,就让她跟着自己打打下手。

现在距离清明还有两天,为了避开高峰期而提前来扫墓,这里埋葬的一部分是烈士,大家说话都轻言细语的,似乎怕扰了清静。

学校的义务活动,大部分是以打扫公共区域为主,因为一般家属都不会打扫公共区域的,于是张子阳给了她一把扫帚,让她随便扫扫,特意叮嘱她别走远。

许念然点点头,她第一次参加社会活动,当然一本正经、认认真真的打扫,她看到这里人多,就自己找了一条小径去扫。

这个公墓环境清幽,许念然每次扫墓地旁边的时候,都会先双手合十拜拜墓主。

有时候看看墓志铭也很有趣,许念然会想到自己的前世,不知道那立起的木柱上,写了些什么……如果是国师来写,肯定都是好听的话,下次问问文素,哈哈。

许念然一边拜拜、一边扫地,不知不觉就走了一大截路,张子阳几次回头,看到她在那条路上,也就没有叫她。

“你在这里做什么!”一个男人的声音突然响起,吓了许念然一跳,忙抬头。

男人穿着军队的常服,头戴军帽,肩上上亮闪闪的一星一穗,虽然上了年纪,可是眼神锐利,面容严肃。

许念然吓得只差没有立正站好,忙站直了身子,道:“陈伯伯好。”

这位陈伯伯,就是陈与非的老爹!许念然挺怕他的,她刚到陈家的时候,正处在陈与非和陈老爹家庭战争的高发期,两父子弄坏了家里多少东西,许念然当时都只敢躲在房间里偷听。

陈与非和自己订婚,陈老爹也不怎么赞成,不过打定主意不管陈与非这个不孝子了,也没有多说什么,可是自己不小心让孩子流产了……这件事陈老爹当着面教训过,虽然被陈与非避重就轻的躲了回去,可是自己还是挺害怕面对这个长辈的。

第179章 正式“见家长”

陈老爹上下打量了许念然,看到她手中捏着扫帚,问道:“你来扫墓?”

他语气中满是疑惑,似乎是想不通许念然怎么会出现在烈士公墓,他映像中,许念然都是呆在陈家,或者躲在陈与非身后的。

居然会在这里看到她,陈老爹很意外。

“我参加学校的活动……”许念然解释道。

陈老爹看看她,又看看远处的一堆学生样的年轻人在打扫公共区域,点了点头道:“嗯,参加点社会活动,比呆在家里好。”

许念然听着这类似教训的语句,也不知道回答什么,又不敢走开,有点局促的站在陈老爹面前,手里捏着扫帚拧啊拧。

“……你的伤好了?”陈老爹语气生硬的询问道。

他也不知道怎么跟这个孩子相处,这个孩子已经跟陈家解除了收养关系,现在是自己儿子的未婚妻,算是准儿媳了。

可是自己跟这个准儿媳还真没好好相处过,一直都是陈与非在教养她,现在更是护犊子,家里人都没法插嘴两人的事情。

“好了,谢谢陈伯伯关心。”许念然点头,偷眼看了一下陈老爹,陈老爹抿着嘴角,脸上没有流露出关心的表情。

“陈与非没有跟你一起来?”陈老爹突然问道。

许念然摇摇头道:“这是学生会的活动,与非哥哥没有来,他那么忙——”

“忙?”陈老爹冷哼一声,许念然闭了嘴,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他是忙着鬼混吧!仗着老爷子疼他,就胡作非为。”

“与非哥哥没有鬼混,他每天下班就回家了。”许念然尽力的为陈与非正形象。

陈老爹眼睛眯了眯,故意问道:“你是帮他说话吧,他不是喜欢花天酒地的去鬼混吗?经常凌晨才回家,还夜不归宿。”

“没有了,与非哥哥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了,这两年他都早早回家,就算跟朋友聚聚,都没有夜不归宿了,从我上高三开始,每天晚上他都要检查我的作业、还会帮我改错。”许念然老实的回答。

陈老爹摸了摸下巴,继续从许念然口中套话。

“那你现在跟他住在了一起,没有发现他还在外面鬼混吗?他那些女朋友,一个比一个奔放,毫不知廉耻,谁知道还有没有跟那些不知廉耻的女人往来。”

许念然抿了抿嘴,偏着头想了想,“我没有发现啊,与非哥哥现在没有跟其他女人往来了。”

“真的?”

“……真的。”大概是真的吧,许念然虽然相信陈与非,但是也不敢百分百打包票啊。

陈老爹背着手,看着许念然,“虽然你是个孤儿,但是据我观察,品行不错,是个好孩子,你告诉我,陈与非有什么好的,让你愿意嫁给他?因为他有钱?高富帅?官二代?”

“不是、不是!”许念然赶紧摆手,生怕给陈老爹误会了。

“那是什么?”

“……与非哥哥照顾我这么多年,我都习惯了听他的话,而且他对我很好,如果、如果没有他,我都不知道怎么生活了。”许念然抬起头,看着高大的陈老爹,真诚的说的:“陈伯伯,我不会要与非哥哥的钱的。”

陈老爹点点头,“他舍得给你花钱,你要不要钱都没什么区别,反正他会给你掏钱。”

许念然听到这话有点气闷,咬了咬嘴唇道:“陈伯伯,我会学着独立的,不会一直当米虫的。”

陈老爹不置可否,看了看四周道:“你还要打扫多久?我带你去吃饭。”

“哈?!”许念然有点受宠若惊,还有点紧张。

吃饭?怎么觉得这个理由这么奇怪。

不过陈老爹是长辈,又是军人,许念然不敢拒绝,长辈都开口了,自己也只能乖乖听话。

张子阳看到许念然身边站了个中年男子,还穿着军装,赶紧跑过来拉着许念然,问道:“念然怎么了?这位叔叔是谁啊?”

“呃,他是与非哥哥的爸爸……”

张子阳瞪眼,脱口而出道:“是你公公啊!我还以为是谁呢。”

这个称呼让许念然愣了一下,公公?呃,好尴尬。

陈老爹心里也抽了两下,说实话,他还没接受儿子已经订婚了这件事,他咳了一声,绷住了表情,问道:“你是谁?”

“哦,伯父好,我是许念然的学长,我叫张子阳,陈与非学长让我看着她一点,我刚才还以为是陌生人找她说话呢,这才急吼吼的跑过来,不好意思啊。”张子阳摸摸鼻子,向这位一身军装的男人欠了欠身。

陈老爹点点头,指着许念然道:“她可以先走吗?我把她先带走了。”

“可以是可以……”张子阳瞟了一眼许念然,许念然也一脸为难的神色,“不过要不要跟陈与非学长说一声?”

“我会跟我儿子说的。”陈老爹大手一挥,看着许念然,许念然只好将手中的扫帚交给张子阳,缩着肩膀跟着陈老爹走出了墓园。

陈老爹是来看望老战友的,清明、重阳这些思念故旧的节日,他都会来,在老战友的墓前站上一会儿,今天刚准备走,就看到一个瘦瘦小小的身影,走过一个个墓碑,一边拜拜、一边打扫。

说实话,他心里挺欣慰的。

现在的年轻人,有几个会自发自动的去给无名英雄、烈士扫墓?还会虔诚的双手合十,一个个打招呼了,才会清理路面?

当这个身影越走越近,他才发现居然是自己的准儿媳妇,于是出声叫住了她。

陈老爹带着许念然走到自己的车前,司机忙拉开车门,陈老爹示意许念然先上车,许念然只好硬着头皮先坐进后座。

她缩到另一侧的车门边,看着坐进来的陈老爹道:“陈伯伯,我打个电话跟与非哥哥说一声行吗?我怕待会儿没有按时回去,他会着急。”

“打吧。”陈老爹面无表情的说。

许念然赶紧掏出手机打给陈与非,还没等她翻出来电记录,陈与非的电话就到了。

“你现在在哪儿?”陈与非问,“张子阳告诉我,你跟我爹走了。”

“嗯,陈伯伯说一起吃饭,我现在在他车上。”许念然小声的捂着话筒说。

车里就这么点空间,只要说话,大家都听得见,陈与非在电话里问道:“他带你去哪儿吃饭?你问问他。”

“……我,我不敢问。”许念然老实的回答。

“啧,你把电话拿给他,就说我要跟他说话。”陈与非不耐烦的说道。

许念然捂着话筒,转过头来看着陈老爹,道:“陈伯伯,与非哥哥要跟你说话。”

陈老爹伸出手,许念然赶紧将手机双手奉上。

“喂。”

“你要把念然带去哪儿?”

“带她回家一起吃个简餐,顺便聊一聊,还要向你汇报?”陈老爹不爽的问道。

“废话,她是我媳妇,去哪里难道不应该给我说一声?”

“嗯,她是你媳妇,但你是我儿子,是不是应该把态度放端正点?”

“……爸,你别为难她。”

“我不会为难一个小丫头,倒是你,我听到些风声,你得跟我好好解释一下。”陈老爹哼了一声,不再说话,将手机扔到后座上。

许念然见他有点发火,忙伸手把自己的手机拿回来,贴在耳边“喂”了一声,那边也已经挂断了。

陈与非挂了电话就急匆匆的出了办公室,老爸带她回家去吃饭,本来没什么,可是家里还有个老娘啊,这是要审讯许念然的节奏?

他急冲冲的摁下电梯,电梯门打开,里面一位穿着连衣长裙的女孩子斜背着一个挎包,迈步出来,跟他撞了一下。

这女孩子戴着眼镜低着头,一个劲地说对不起对不起。

陈与非说了句没事,就绕过她进了电梯,在电梯门关上前,看到那女孩站在走廊的门牌处东张西望。

陈与非心下疑惑,这女人看起来就是一副学生样,来荣诚做什么?而且他所在的这一层,是行政和秘书部门所在地,就算是宣传部找模特也不会上到这一层啊。

他前些年阅人无数,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识过,只用扫一眼,就知道这女的身材几分真假、气质是否伪装。

这女子虽然穿得比较朴素,但是从后面一看,就知道身材不错,身高大约一米七,细腰****,所以陈与非第一时间以为她是宣传部找的模特儿。

他一边走出电梯,朝自己的车子走去,掏出手机来打给夏卿岚。

“喂,老板,有什么吩咐?”夏卿岚手忙脚乱的接起电话。

“刚才我看到一个女人到了八楼,做什么的?如果是走错了就赶紧让她下去,别乱闯。”

“哦哦,刚才前台来过电话确认,是来行政部门复试的。”

“行了,没事了。”陈与非听到不是乱闯的,就挂了电话,专心开车。

他一路急匆匆的开回自己在大院的家,拿了钥匙就冲上楼,可是太久没有开过自己家大门,拧了好几下没打开,还是陈妈妈在里面给他开的门。

“自己家的们都打不开,你这个不孝子。”陈妈妈埋怨的拧了陈与非胳膊一把。

第180章 感情不能一个人说了算

“妈,然然呢?”陈与非开口就问。

陈妈妈拉下脸,不悦的说:“怎么,不为了你媳妇,你还不回家来看看我们两个老不死的是吧。”

陈与非一听老妈这话,就知道得哄哄,“不是,老爸突然把她接回家,我这不是怕她紧张,说错话惹你们不高兴吗?”

“念然倒是比你乖,说话都懂得顺着你老爸的意,我们要是不高兴,那也是因为你。”陈妈妈让开玄关的路,给陈与非进到屋里。

许念然从厨房里探出头,举着湿漉漉的双手,道:“与非哥哥,我在帮伯母做饭。”

陈与非走进厨房,扫了一眼,流理台上放着蔬菜瓜果,陈妈妈也穿着围裙,许念然带着袖套。

许念然小声的说的:“与非哥哥,你老爸听到了你为国家做事的一些风声,刚才一直在问我,我不敢乱说,只是被逼着说了回来路上的事情,你还是好好跟他解释一下吧……”

她刚才被陈老爹套了不少话,还不如让陈与非坦白从宽算了,遮遮掩掩说不定反而漏洞百出。

陈与非点点头,从厨房出来,走到客厅,他老爸不在这里,应该是在书房了。

这里的房子是内部两层的,一层也就八十来平米,楼上三间卧房,主卧是父母的,还有陈与非和陈如是的房间。

一楼的书房门虚掩着,里面放着一个演示用的沙盘,墙上挂着军事地形图,书柜上面还有玻璃窗子,大书桌上放着用了很多年的搪瓷大茶杯。

陈老爹正弯着腰放沙盘,陈与非看到那沙盘上一半已经换了风格,变成南海了,心道这老头真是心系国防,下次是不是要挂一块白床单在天花板上当领空?

“爸。”陈与非开口叫到。

“哼,不把她带来,你还不愿意回家了。”陈老爹指了指那木制扶手的沙发,道:“坐,我有话问你。”

陈与非也知道包不住了,他老爸是军级的将领,他这次出去动作不小,凌子扬乘着直升机将他接到当地部队的驻地,这些事情,别人一个电话打过来,老爸就知道了。

“你到XX军区做什么?”陈老爹开门见山的问。

“……”

“凌子扬接你过去,谁批的?”

“……”

“说话啊,你这意思是让我自己去查?我是怕把你的老底都查出来了,让你为难,才给你个机会自己说,你还不乐意说?”陈老爹哼了一声,自己坐到大书桌后面,看着儿子。

陈与非看今天似乎躲不过去了,就坦白道:“我从爷爷手中接手了荣诚,顺带着也接手了某个特殊部门,这个部门是为国家保护和追索文物的,明面上做不来的事情,就在暗线操作,这次出去,也是因为任务。”

陈老爹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因为有保密规定,就算对着你,我也不能说,这个你也懂的……这次的任务,然然是为了帮我才演的戏,她受了伤,因此导致孩子没了,这是我的过错,要骂就骂我吧。”陈与非耸耸肩,把事情全揽到自己身上,也就不用再向老爹解释那些神神叨叨的事情了。

“她还小!你就不知道采取点措施吗?”陈老爹皱着眉头吼了一句。

“我不想采取措施,我就希望她能早点怀孕、早点为我生孩子!”陈与非毫不客气的回嘴。

“这么着急干什么?你今年二十七,很大吗?她才十**岁,法定婚龄都不到!才刚刚进大学!这么急着要孩子做什么?我们逼你了?”陈老爹拍了一下桌子。

陈与非吸了口气,摇摇头,放软了声音道:“爸,这是我的原因,她的年龄、学业,这些都不是问题,我可以养她,毫无压力,如果可以的话,我甚至希望工作的时候都把她带在身边,一刻也别放在我看不到的地方……”

陈老爹白了他一眼,道:“你这是心理疾病吧?人总要有点个人空间,你觉得对她好,可是她自己呢?难道她自己没有想法?她不在乎任何人的眼光?”

“你别太自以为是了,陈与非,感情这种东西,从来不是一个人说了算了。”

陈与非笑了笑,道:“老爸,你居然会跟我谈论感情问题?”

“哼,难道你希望你妈跟你谈?她会吃醋的,你订婚的事情,她偷偷哭过好几次,担心你太宠她,让她恃宠而骄;又担心她年纪小,不懂得照顾你、不懂得经营一个家庭、不懂得为你分忧解难……”

陈老头摇头,微不可见的叹气。

陈与非听到老爸说这些,心里也有点难过,道:“我知道我做事太独断了,让你们不开心,但是有些原因真的不能说、也说不清楚,以后我会注意的。”

“当时我要你去从军,就是想让你活得轻松点,虽然哪里都是江湖,但军队其实相对单纯……商场上的尔虞我诈、要钱不要命多得很,可你偏偏选了这条路。”陈老爹摇摇头,叹了口气。

“那也没办法,爷爷年纪大了,要想安安心心的退休,颐养天年,我就只能接手,不然上面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接班,爷爷还得多干个十年八年。”陈与非耸耸肩。

“……你这些事情,谁知道?”

“爷爷知道,现在你也知道了,然然也知道一点,不过具体的工作是有保密条令的,不能说,你们不知道也好。”

陈老爹点点头,道:“既然这样,你就专心安排好自己的私事吧,我还是那句话,要孩子不急这一两年,等念然毕业后再要比较好。”

“这个问题我会尊重她的想法,如果然然愿意早点有孩子,我们就早点生,她不愿意的话,我也不勉强她。”

陈老爹听他这么说,也就没有再提这个话题。

许念然这是第一次单独跟陈与非、他的父母吃饭,这种奇怪的“见家长”氛围,让她非常局促。

“这两样是念然做的。”陈妈妈指着桌上的两样菜,一个高汤肥牛金针菇、一个龙井虾仁。

许念然会做的菜不多,这里的冰箱里储备的材料也比较少,她想做自己拿手的也没条件,只好就地取材。

此刻听到陈妈妈介绍,抬眼偷偷的看了一下陈老爹,陈与非立刻夹了块虾仁到老爹碗里,说道:“在翡翠城住的时候,家务都是她做,厨艺也练出来了,老爸你点评下。”

陈老爹咬了一口虾仁,点头道:“不错啊,你还会做浙江菜。”

“嗯……我喜欢吃这些,就学着做了。”许念然端着碗,小声的说:“以后我会学着多做点菜的,伯父伯母你们喜欢吃什么?我去学着做。”

“家常菜就行了,不挑食,与非的妈妈不吃猪肉驴肉,所以家里没这些。”陈老爹回答道。

“哦……”许念然记在心里。

她看着陈与非给自己夹菜,使了个眼色给陈与非,让他少关照自己,多关照爸爸妈妈。

陈与非收到她的眼神儿,笑着点点头。

陈老爹对许念然恭敬小心的态度还是比较满意的,毕竟像他这样强势的长辈,大部分都喜欢听话的晚辈。

吃了饭,许念然主动去洗碗,陈妈妈在旁边擦干净碗放回消毒柜里。

“念然,你打算跟与非住在爷爷奶奶那里,还是会翡翠城住?”陈妈妈问道。

“我没打算,听与非哥哥的吧,在爷爷奶奶那里住,奶奶会开心些,她喜欢每天都能看到与非哥哥。”许念然回答道。

“当然啦,老人家哪个不喜欢看到孩子。”

“那……伯母你们为什么不搬来一起住呀?这样与非哥哥跟他爸爸的关系也会好一些。”许念然建议道。

“哈?你喜欢跟长辈一起住?”陈妈妈笑道:“年轻人都喜欢自己住,不想被长辈唠叨。”

“我喜欢的,我从小就是吃大锅饭的,人多才热闹嘛。”许念然呵呵一笑,她向来不会跟长辈顶撞,因此一起住她觉得没什么不好。

陈妈妈听了这话有点心疼她,这孩子也没有家人,现在也接触了收养关系,如果最后跟陈与非没结婚,那岂不是什么都没了?

不过许念然没想这么多,她觉得陈与非不会让她落到一无所有的境地。

……

“陈总,这是这次的新入职的员

第181章 优秀的林小姐

“好男人一般都是别人的老公了,别想了,自己去培养一个吧。”陈与非笑着翻开手中的文件夹。

第一个人的简历他扫了一眼,没什么大问题,又翻了几个,这次总共招聘五个人,最后一个看起来有点面熟。

照片上的女人微微笑着,五官端正、眼神清亮、气质颇为文静,陈与非歪着头想了想,问道:“这女人是那天我看见那个?她什么部门?”

夏卿岚踮起脚,在桌子对面看了一眼,道:“林静兰啊,是宣传企划部的,应该是负责广告制作这一块,她学音乐的,资历很不错,行政部的刘经理、企划部的肖经理都对她很满意。”

林静兰?这名字怎么有点耳熟?陈与非仔细看了一下她的简历,发现人家根本就不是个“学音乐的”,分明就是个音乐家嘛!

“这么好的资历,来我们这里不是屈就了?”陈与非拿出钢笔签字同意。

“您别谦虚了,咱们荣诚的名头也不小,工资高福利又好,多少人挤破头呢。”夏卿岚接过签好字的文件,笑着说。

“工资高福利好?那你还总跟我闹着加工资?”陈与非好笑的看着她。

“笨,我这是跟您搭讪、撒娇,懂不懂?当然您要给我加工资,我更开心了,毕竟我下班了还得为您的私事加加班。”

“我给你的工资已经快赶上一个部门经理了,太贪心的话,当心我来个薪酬整改方案,把你给‘平均’了去。”陈与非睨了她一眼,不轻不重的教训道。

“别别别啊!我就跟您开玩笑的!”夏卿岚赶紧摆手,“我可不像念然那么好命,有个好老公养着,我的房子车子都得靠我自己挣呢!”

她一边说,一边溜出了办公室。

陈与非笑笑,划开手机,他的手机屏幕被他改了,上面是许念然的一张近景,光洁的额头、稀疏的几缕刘海、小扇子一样的眼睫,小巧的鼻子下面,红红的嘴巴嘟着。

这是许念然睡在他怀里的照片,他今早上没有惊醒她,用一只手拿手机拍了下来,照片上的许念然,脸挤在陈与非的肩窝处,小嘴巴都被挤歪了,看起来相当可爱。

陈与非越看越喜欢,就设定成了屏幕背景。

只要不是季拍前后,他就稍微空闲些,处理日常事务、看看各地关于行业的新闻、再研究下业务部门到处搜罗的有价值的物品。

中午吃饭的时候,夏卿岚打了个内线进来,说是公司的餐厅承包商换人了,让他去试试,看看满不满意。

于是陈与非就拿上几乎不用的“员工卡”出了门。

在电梯走到6楼的时候,门开了,几个员工走了进来,向他打招呼。

陈与非本身比较年轻,接管荣诚三四年来,也比较少摆老板的架子,员工们不是很怕他——就算怕也不能表现出来不是?

进来的员工里面,有一个女子愣愣的抬头看着他,他注意到视线,看了过去,那女子有点窘迫,向他点头致意。

身旁宣传企划部的肖经理忙介绍道:“陈总,这是林静兰,我们部门刚入职的新员工。”

陈与非点点头道:“我知道,刚看了新员工的简历。”说罢又转朝林静兰道:“好好干吧,肖经理人很好,你不懂的多向他请教。”

林静兰忙应承了一声。

陈与非对她留了点心,倒不是因为她有多漂亮,而是她的简历很出众,明明是一位音乐方面的硕士生,得到的国际奖项一箩筐,这样的人不朝音乐家这条路上走,跑来一个公司里打工?

就算荣诚名下的资产已经近百亿,但毕竟是一个私企,做得再大也只能给她一份不错的薪水,给不了她多少名誉和荣耀。

不过陈与非观察下来,觉得她还不错,工作能力、沟通能力、协调能力都挺好,性子也温和,与同事们相处得挺好,再来就是专业技能确实是专家级别的。

荣诚虽然是古董收藏、拍卖行业的巨擘,但旗下也控股了地产和新能源的上市公司,有些重要的宣传策划,尤其是古董、珠宝、字画等等的宣传和拍卖、鉴赏、展览,都需要专业的灯光和音乐来衬托。

荣诚的宣传企划部,就有一个专门的录音室、一个专门的乐器室,有几位员工是负责用音频资料制作。

林静兰交出来的方案,基本上都是一次过,整间公司在这方面没有人比她更有灵性、更专业,这让陈与非也很满意。

“音效这一部分以后就由你来管理,我让行政部给你按规定加薪,你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来。”陈与非对坐在对面的林静兰说道。

林静兰眼睛亮了亮,有点局促的说:“工作方面我没有什么要求……”

陈与非挑眉看着她,等她的下文。

“若您有空,我想请您吃顿饭。”她笑着说,尽量让自己显得很镇静。

这个要求陈与非不太意外,点点头道:“行,应该是我请你吃饭,你们新入职的员工我还没有单独请你们吃饭,要不就今天吧?”

林静兰有点失望,不过看陈与非的态度是完全把这事情当公事一般,她也不好再开口,只好点点头道:“嗯,我听您安排。”

陈与非打给夏卿岚,让她安排此事、通知几个部门的经理和新员工,并且要她开公司的车带上这几位员工,通知他们提前半小时下班,免得堵车。

作为新员工,跟老板吃饭是比较局促的,要想畅谈,当然得有点酒助兴。

陈与非在夏卿岚点菜的时候,打电话给许念然,问她下课了没有。

“今天不能去接你了,我已经让小张过去了,你要乖乖回家知道吗?”他坐在落地窗旁边的沙发上说着电话。

“知道了~文素想跟我去家里看看,行吗?”

“嗯,可以,留他一起吃饭吧。”

“……与非哥哥你在哪里啊?为什么不能来接我?”许念然软软糯糯的声音响起,陈与非被她的声音勾得心里痒痒的。

“一天不来接你而已,怎么,有意见啊?你不是有邢文素陪着吗。”陈与非故意说得轻描淡写。

“文素是好朋友,怎么跟你比?看不到你我都吃不好、睡不着,想得不得了,你要早点回来啊。”许念然笑嘻嘻的说。

陈与非被她这撒娇的话逗乐了,心里颇为甜蜜,脸上也止不住微笑,几位新人和夏卿岚在讨论点哪些菜,他就微微侧过身,背对着他们。

“……说句好听的,我就早点回来。”他对着电话筒轻声说。

许念然“呃”了一声,应该是身旁有邢文素在,不好意思说,捂着嘴巴用气音说道:“老公,早点回家哦。”

“嗯,真乖,记得别乱跑啊。”陈与非又嘱咐了一句,才恋恋不舍的挂电话。

夏卿岚拍了拍桌子,对新进的几位部门经理和新员工叹气道:“咱们这老板啊,有了老板娘后就转了性了,让咱们吃个饭都有罪恶感,好像打扰他们亲热了诶。”

企划部的肖经理笑道:“谁不知道老板的宝贝在家里供着呢,我们这些单身汉羡慕嫉妒恨啊。”

陈与非讲电话放回西装内袋,坐会了主位,笑道:“你是懒,好女人找找总会有,你懒得去发掘而已。”

这次新晋的员工,年纪也就是二十多岁,这一桌子人,最大的也就三十五六,大家很快就放下身份,开始互相开玩笑、揭老底。

林静兰一直安安静静的坐着,坐姿端正,背脊挺直,只坐凳子的一半,相当标准的淑女坐姿,别人问她什么,她耐心的回答,谈吐不俗。

陈与非越看越觉得她不简单,整个儿就一大小姐风范,怎么跑来自己这里打工了?

于是他开口问道:“林小姐,你家里做什么的?”

“我家……我爸爸妈妈也是从事音乐方面的工作,现在年纪大了,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培养学生。”她微笑着回答。

陈与非捏着中指上的订婚戒指转悠,想了想,又问道:“我好像对你有点印象,但是不记得哪里见过你。”

陈与非这句话一出,大家立刻八卦的关注两人的对话。

肖经理笑道:“陈总,不要吧!你已经家有娇妻了,给我们单身汉留一条活

第182章 选对时间地点

陈与非蹙了蹙眉头,像林静兰这样有红三代,就算家族已经脱离政治了,但是人脉还在,宁委员位高权重,都曾经提起过她,这样的女孩子哪里需要出来应聘求职啊?还是不声不响的跑到自己这里来!

他隐隐觉得这女孩子是冲自己来的,不过脸上还是不动声色,笑道:“哦,原来是熟人,怎么不先跟我打声招呼?还正正经经的参加笔试面试?”

林静兰摇摇头,道:“我不想给你添麻烦,一切照公司的规矩来,凭自己的能力又不是不能通过……”她小声的嘟囔了一句。

陈与非哈哈一笑,道:“嗯,也是,你很优秀,用不着特别关照。”

一桌的人看两人似乎有点交情,不禁好奇的打量着林静兰,几个经理当然多多少少的知道陈与非的背景不一般,不敢乱问,只是心里多留了点心。

原来这位林静兰也是个红色后代,难怪那简历那么牛,单身汉们,努力吧。

每个男人心里都默默给自己加油。

知道了林静兰的身份,陈与非也就刻意的跟她拉开距离,拉开距离的方式蛮多,其中一项就是“客客气气”。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太过客气,反而是一种拉开距离的方式,陈与非和林静兰在公司不同楼层,林静兰也不是部门经理级别,开会也不会聚在一起,因此只是偶尔才能碰面。

直到有一天,在早餐桌上,陈奶奶突然问了一句:“与非,林老先生的那个孙女静兰,在你那里工作得怎样?你有没有好好关照人家?”

陈与非愣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坐在自己下首的许念然,许念然听到这名字,也抬起头来,疑惑的望着他。

林静兰不就是上次宁委员给与非哥哥介绍“认识认识”的那位姑娘?许念然心里回想了一下,觉得有点怪怪的。

她怎么到与非哥哥那里工作了?而且,与非哥哥怎么没提起这事?

许念然有点不开心,低着头戳着面前的早餐,立着耳朵听陈与非说话。

“她人挺优秀的,她的部门经理很喜欢她,经常提携指点,用不着我特别关照。”陈与非回答道。

“这什么话!她爷爷奶奶跟我们关系不错,你怎么说也得多关照一下,我听林老太太说,这是她孙女第一次踏入社会工作,你怎么着也不能委屈人家,哎,你给她多少工资?”陈奶奶拍拍桌面,皱着眉头问。

“工资多少公司有规定,她表现不错、专业能力又强,前段时间已经给她提升了工资级别……您管得也太多了,多少工资您也管?怎么不见您问我多少工资?”陈与非笑着说。

“我管你多少工资!荣诚都是你的,你爱怎么折腾我都不管,不过你可别委屈人家姑娘了,宁委员都专门提起她,你可不能让她觉得咱们陈家小气抠门。”

“是是是……”陈与非点头应付,等奶奶先离席去看早间新闻时,他转头对爷爷说:“幸好爷爷你英明,没让奶奶参与荣诚的管理。”

陈老爷子“噗”的一声笑出来,回头看看陈奶奶走远,捂着嘴悄声道:“女人是感情的动物,经常意气用事,男人要是被女人指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爷爷我早就看透了。”

陈与非笑笑,听到身旁的许念然放下筷子,对爷爷道了句“我吃饱了”,就跑上楼拿书包。

她鼓着腮帮子,有点不爽的踢着地毯,刚才陈与非夸了那位林静兰优秀啊、表现好啊、专业能力强啊,让她很不爽。

可是不爽也没办法,谁让自己这么挫?什么特长都没有!

而且最近……一个月都过去了,陈与非还没有跟她真正的“亲热”过,该不是变心了吧?

她气鼓鼓的站在主卧室的书桌前,收拾自己今天上课用的东西。

那位林静兰,能让宁委员为她说好话,想必是个很出色的女子吧?

自己没有什么家境背景,这就先输了一城。

也没什么能光明正大拿出来的技能,这又输了一城。

她现在都在为与非哥哥工作了,自己还在念书,帮不了与非哥哥什么忙,这再输了一城!

连下三城,这还怎么比?

许念然心底隐隐觉得自己有点窝囊,前世自己的身份是女王,有这个身份,还能小小的骄傲一下,还能得到承胤的青睐和特别对待。

可是这一世自己什么都没有,一切幸福美好,都取决于陈与非对自己的态度好坏,这也太丢人了!

看来自己还是要自强自立,做一个让陈与非夸赞的女人,才能有些主动权!

一双胳膊从许念然的身后伸出,将她抱在怀里。

许念然闻着熟悉的味道,撇了撇嘴道:“我今天不要你送了,要张助理送。”

“为什么?”陈与非笑着问。

“哼。”

这副样子陈与非哪里会不明白?

许念然看这男人得意的笑了笑,还掐自己的脸颊,说什么“诶,我的小妻子终于懂得吃醋了啊,这很好,不过无理取闹就不对了,你不能因为吃醋就不让老公向你献殷勤啊。”

“就不让!”许念然嘟着嘴说。

“不让我献,让谁献?不让我向你献,让我向谁献?嗯?”陈与非凑上来亲了亲她撅起的唇珠。

许念然放软了声调,伸手抱着陈与非的腰,问道:“那位林雅兰,真的很优秀吗?你夸了她好几次。”

陈与非点点头,道:“平心而论,是很优秀,她在音乐方面确实是专家级别。”

“那,你喜不喜欢她?”许念然皱着眉头问。

“作为老板,当然喜欢这样的下属;不过作为你的老公嘛,怎么会喜欢你以外的人?别瞎想,快点收拾好,我送你上学。”

许念然听了这句话,撅起的嘴角忍不住勾了起来,陈与非笑着摇摇头,这傻丫头,真单纯,哄哄就听话了。

不过他就是这么喜欢她的单纯和听话。

在地下车库里上车后,许念然突然撑着中控台起身,亲了陈与非一下。

陈与非愣了愣,笑道:“怎么这么主动?”

当然主动了,感受到威胁了嘛!许念然心里默默的说道。

“与非哥哥,已经一个多月了……”她把下巴放在陈与非的肩头,小声的说道。

陈与非一开始没明白什么一个多月了,等手握上档杆的时候,才回味过来,坏笑道:“我想着你的腿受伤,不能做剧烈运动,才让你多养养,怎么?等不及了?”

车库里比较黑,此时只有车灯亮着,给许念然壮了点胆,她红着脸点点头,在陈与非耳朵边说道:“大兔子想吃大萝卜了。”

陈与非被她勾起了性子,手臂一展将她从副驾驶的座位上拖过来,侧坐在自己腿上,一边亲吻一边按动按钮,将座位往后移到最大,空出一个空间让许念然坐在自己身上。

许念然被他一面亲吻一面扯开了衣物,这才愣愣的反应过来,这是要在车里做?!

还没等她提出抗议,陈与非就伸手关掉了车灯,将空调的风调到最小,将许念然身上的衣物推高方便他在她身上种下朵朵桃花。

陈与非的调纛情手段,比许念然高了不知多少,许念然唯一能让他失控的,就只有在情纛事喘吁吁的声音和那句软软糯糯的“老公”。

车里很窄,许念然情动后迷迷茫茫的被陈与非折腾来折腾去,先是骑坐在他身上,结果被撞得软趴趴的喘不过气,陈与非干脆将椅背放到,让许念然躺上去,双腿推高,然后大开大阖的欺负她。

许念然事后又羞又紧张,车库啊,可不是房间里!如果家里人谁拉开那扇门下到车库里,就可以看到那辆车子震动得夸张!

不,或许不用看,听到清晰而粘腻的拍肉声,谁都知道在干什么了!何况自己忍都忍不住的乱叫。

她缩在副驾驶座位上,裹着陈与非的西装外套,埋怨的看着陈与非。

陈与非把衬衫袖口挽到小臂上,一边开车一边笑道:“别瞪着我,谁让你在车里撩拨我的,下次想要吃大萝卜,可得选对时间地点。”

“……好累啊,腿根好酸……”许念然声音有点哑,带着情纛事过后的慵懒,扇子一样的睫毛一扇一扇的,昏昏欲睡。

“刚才都问你要不要上楼休息,你又不要。”陈与非腾出手来揉了揉她的头。

“被家里人看到,很丢脸的,说是去上课,结果大门都没出就被你抱回去……谁都知道发生什么事了!”许念然不满的说道、

“那怎么办?我带你去公司?你可以在休息室睡觉。”

“不要,我要上课。”许念然认真的说,“我要好好学习。”

“唷?”陈与非笑着瞥了她一眼。

“我跟文素说好了,我们要一起努力,不能总是当米虫!”许念然抿抿嘴,心想总有一天也要让陈与非称赞自己才好。

陈与非笑笑,顺着她的意,开车将她送到学校。

许念然迟到了一小时,已经错过了第一节课,下车的时候陈与非叫住了她。

“好好学习是不错,不过,记得夹紧一点哦,宝贝,别让制造小宝宝的东西都流出来了……”陈与非坏笑着咬了一口她的耳垂。

第183章 男闺蜜的担心

许念然涨红了脸,推开他,道:“一会儿肯定会流出来的好不好!你不要故意说这种话,让我不能专心上课!”

说罢她就去拉车门,拉了两下打不开,陈与非没用指模开中控锁,她下不去。

“说句好听的,我就放你下去。”陈与非手肘撑在中控台的手枕上,向许念然靠过来。

这男人真恶劣,许念然气鼓鼓的想,如果是承胤,一定不会这样欺负女王——与非哥哥肯定跟承胤没关系!

陈与非看她的脸颊红扑扑的,带着一点运动过后的那种气色,眼神也还没有恢复清明,这副样子看得男人心软,于是他勾了勾手指,道:“亲一下,就放过你了。”

许念然凑过去,浅浅的交换了一个亲吻,赶在陈与非开口前,快速的说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啦!我不会乱跑、下了课就等张助理来接我!”

她看到男人满意的点点头,打开了门锁,她挥挥手,小步小步的挪上台阶,往要上课的教室走去。

如果可以,她一定大跑步离开,可是那里还感觉到肿肿痒痒的、而且动作大了她担心留在体内的东西流出来,还要上课呢!黏黏腻腻的她怎么安心上课?

可是时间久了还是会流出来,许念然感受到底裤上一点凉凉粘腻的东西,脸上发烧,在教室里如坐针毡。

邢文素看她的样子,关切的问道:“念然,你是不是不舒服?去校医看看?”

“是挺不舒服了。”许念然尴尬的笑着回答,“没几节课了,等下我就回去了,不用去校医了。”

邢文素眯着眼睛打量了她,凑近了小声的问道:“我看你这是‘舒服’了的后遗症吧?一副呆呆的表情,神游天外……”

许念然吓得缩起脖子,摸了摸自己脸颊,问道:“这你能看出来?!”

邢文素挑眉道:“我在国外长大,你说呢?西方人没什么节操廉耻观念,我见得不少。”

“那你呢?你有没有……那什么过?”许念然壮着胆子、好奇的问。

邢文素不说话,笑着看着她。

许念然见状,心想他肯定是有过体验,在那么开放的环境下,怎么可能还是处?

她找回前世的记忆后,性格放得开了不少,而且文素又是国师,前世跟女王亲密无间的竹马男闺蜜啊,她更是肆无忌惮的抬手搭上文素的肩头。

“文素,我们什么关系,有什么不好意思回答的啊?呵呵呵呵,你这么斯文俊秀,应该有女朋友了吧。”

“没有女朋友。”邢文素推推眼镜,他这眼镜就是用来装饰的,显得他书生气一些,摘了眼睛就是个帅哥。

许念然看他说这话时,表情变得严肃而认真,心想难道文素心里还想着女王?这些记忆太深,让他难以抽身?

邢文素拍掉她的手,笑道:“瞎想什么呢?我没有遇到喜欢的人而已,以前虽然跟女人接触过,但是算不上女朋友。”

“那什么样的女人你喜欢?长相好学历好家境好?”

“有感觉的吧,具体我也列举不出来,等遇到了,我会告诉你的。”邢文素笑了笑。

“那……你什么情况下会夸赞一个女人?在家人面前夸她优秀、工作能力强、专业等等。”许念然心里打起了小九九。

“嗯?我没这么夸奖过哪个女人啊,一般男人很少会这样夸女人的吧?大部分都夸漂亮乖巧、懂事啊、温柔啊这些吧?怎么了,陈与非这么夸谁了?要你这样拐弯抹角的来问我。”邢文素好笑的看着她。

许念然吐了吐舌头,道:“被你看出来了啊……有位大家闺秀到与非哥哥公司工作了,是爷爷奶奶熟人的孙女,奶奶今天问起时,与非哥哥夸奖了一番,我从来没听过与非哥哥在家里夸奖过谁!”

“嗯?所以你吃醋了?”邢文素推推眼镜,一副了然的表情,“难怪一副被疼爱过度的样子来上课,呵呵……”

许念然脸上快燃起来了,掐了邢文素胳膊一下。

下面讲台上的老师忍不住了:“两位同学,你们谁来解答一下这个问题?聊得这么嗨,应该都已经学懂了吧?”

许念然缩着头,看老师坏笑着望着他们俩个,老师说的什么她都没听进去,解答个鬼啊!

邢文素笑嘻嘻的站起身,走上黑板去做解答。

老师点点头,笑道:“不错嘛,给你个机会在女朋友面前表现一下。”

班上同学都笑,笑过之后又有个别人嫉妒的看着许念然。

邢文素解答完题目,拍拍手回到座位上,对许念然说:“你如果这么担心,不如去他公司看看,看人家有什么优点,然后自己努力呗。”

许念然歪着头想了想,“不好,要是被与非哥哥知道我的目的,会被他笑死的。”

“……笑死好过你气死,以后如果有什么勾勾搭搭的事情发生,够你心烦的,你好歹也是未婚妻,行使下权力呗,这么优秀的女人能被陈与非关注,她还不努力表现啊?又不是让你去争风吃醋。”邢文素给她出主意。

许念然也有点心痒痒,点头道:“那我跟与非哥哥说一下……”

邢文素翻了个白眼,就许念然这尿性,估计这辈子都没本事欺压陈与非了!陈与非有良心的话,还好,如果没良心一点,许念然得吃亏成什么样了?

不行不行,自己要努力点,不能让许念然被欺负了。

邢文素默默地打算。

等到下课的时候,许念然在教学楼外看到张助理,张助理冲她点点头,转身朝停车场走去,许念然跟在他后面,掏出手机来打电话。

“怎么了?”陈与非接起电话就直截了当的问。

“额……与非哥哥,我下课了,可是现在还很早,我不想回家,可不可来找你啊?”许念然问道。

“嗯?来公司找我?”陈与非愣了一下,很快的说道:“来吧。”

接着不等许念然说话就挂断了,可能是在开会或者谈事情,许念然得到他的同意,就跟张助理说自己要去荣诚,麻烦他送过去。

来到荣诚后,从前台开始许念然都可以刷脸,以前她出现在荣诚没什么奇怪,可是这次不一样,之前她都是以“妹妹”的身份来,这次是第一次以“未婚妻”的身份过来。

她从出现在前台开始,八卦立刻点燃了整间公司,传播速度比她乘坐的电梯还快!

“喂喂,这是来查岗的?!”

“不是吧,我看是来示威的!”

“没这么夸张吧,陈总只是比较欣赏林静兰而已……”

“你们懂个屁,男人的‘欣赏’什么意思啊?那就是赤果果的‘有好感’啊!”

“这么快就来了?林静兰进公司才一个多月啊。”

“一个多月就能升级调薪,你觉得正常吗!”

“据说人家是红三代,跟陈总家里很熟,照顾照顾也不奇怪吧?”

“门当户对更精彩不是吗!又漂亮、又高学历、又有能力、又门当户对……卧槽,好强劲的小三啊!”

……

许念然不知道自己在员工们的QQ和微信上面迅速成了聊天主题,她来到八楼的秘书室外,敲了敲打开的玻璃门,探头道:“请问夏秘书在么?”

夏卿岚刚好不在,她去了其他部门,里面三位秘书见过许念然,但是不熟悉,一时间对看了一眼,不知道该怎么接待这位老板的未婚妻。

“夏秘书走开了,您有什么事?”最前面的一位秘书站起来问道。

陈与非的秘书办公室一共四位秘书,分管不同方面,但是都是清一色的女同志,难免会八卦。

之前陈总说下去音乐制作室,现在还没上来,啧啧,这是林静兰在音乐工作室里面为陈总开个人演奏会?

而且怎么这么赶巧,陈总才下去没多久,正牌的未婚妻就来了!

三位女秘书心里掀起了兴奋的小波澜。

“我找……呃,我找你们陈总。”许念然开口想说“与非哥哥”,但是想到陈与非说,订了婚还在外面一口一个哥哥,让人笑话,她就忍住了。

“陈总现在不在办公室哦,他在企划部那边……要不您给他打个电话?或者进来坐坐,等一下他?”女秘书建议道。

“那我打个电话吧。”许念然拨通了陈与非的电话。

陈与非接通后,还是压低声音很简洁的一句“到了?”

“嗯,你的秘书说你不在办公室,夏姐姐也不在。”

“你来六楼的音频室,我在这里。”陈与非说道。

许念然应承了一声,挂了电话,女秘书立刻问道:“陈总怎么说?”

“他让我去音频室。”许念然转身往电梯走。

“我带您去、我带您去!”这是要见面了啊!多么的让人热血沸腾!

女秘书一走,身后两位秘书立马上QQ嚎叫一番,位于六楼的企划部顿时成为整个公司最受关注的部门,大家有意无意的找借口往企划部跑,就想亲眼看到点什么劲爆的画面、听到点什么劲爆的对话!

第184章 有敌情,有情敌

荣诚的拍卖行,每年固定有四次季拍,马上快到夏季拍卖会了,每个展示品都需要制作一段相应的音乐来陪衬,在拍卖师介绍的时候,做背景音乐,这是惯例。

以前陈与非不太关注音乐这方面,不过林静兰来了之后,他发觉这女孩子很有灵性,制作的音乐相当应景应物,能立刻拉住人的神思,配上精心制作的拍卖词,真是勾得人捂不住钱包。

于是他摸着下巴,要求企划部门给每一件展示品都制作一小段音乐,这项工作的主力军,自然就是林静兰。

林静兰的父亲就是音乐家,母亲也是从事音乐教育方面的工作,她自幼熏陶,对东西方的乐器都很擅长,陈与非亲自来到音频室的时候都吃了一惊。

钢琴小提琴长笛风琴、古筝扬琴琵琶她都懂,虽然她主要是学习钢琴和小提琴,但是触类旁通,这些乐器她虽然不能说擅长,但是也比门外汉懂得多,基本上她都能用来编上一段音乐。

展示的物品是中国的,就用中式乐器制作音乐,是西方的,就用西式乐器演奏。

陈与非是来这里验收的,感觉就像听了个小型音乐会一样,所以他刚才接电话都压低了声音,说得很简短。

贵重物品自然不能用来陪衬,只能投影在身后,配上解说词,林静兰和几位同事就分别演奏自己负责的部分,虽然场面小,音乐短,可是却让陈与非十分满意。

“老肖,你们这次音乐做得很好,我很满意。”陈与非小声的对坐在身边的肖经理说道。

“那是,来了个国际级的专家,真不一样了!”老肖一边说,一边瞟了一眼正在专心演奏林静兰。

“下次的办展览会、鉴赏会的时候,可以用音乐会的形势办,静兰的名头足够镇场子。”陈与非笑着说。

老肖挑挑眉,听到陈与非称呼林静兰这么亲近,开玩笑道:“陈总,你这有家室了的高富帅,可别来跟我们一帮光棍儿抢关注度啊,你就不怕你老婆吃醋么……”

陈与非笑着摇摇头,“你想到哪里去了,你们谁要能追到林静兰,我封个大红包给你们,就怕人家看不上。”

正说着,门轻轻的打开,许念然一眼就看到了陈与非,他和一个男人坐在音频室的沙发上,看着下面正在演奏的几个人。

许念然走到陈与非身边,陈与非没让她坐下,而是直接把她扯到自己的腿上抱着,丝毫不理睬身旁的老肖和身后的那位女秘书。

“你跑来这里做什么?”陈与非问道。

“我、我那个……没有课了,早早回家好无聊,你又不准乱跑,就来找你玩……”许念然调整了一下表情,说得颇为真诚。

“那以前怎么不来找我玩?这是什么理由?”陈与非好笑的看着她。

这傻丫头的眼神一直往下面瞟,来做什么的还用问吗?

“喏,你看,那位就是林静兰,林老爷子的孙女。”陈与非把她的头转向林静兰那边,“真是的,夸了别人两句,就让你急匆匆的跑来,你是多小心眼儿?”

“我才没有小心眼!”许念然气道:“我就是好奇啊,你从来没这样夸过别人,不行啊?”

“行行行。”陈与非捏着她的脸颊,道:“你好好听听,看看我有没有夸错别人。”

说罢陈与非就抱着她听,老肖在一旁是羡慕嫉妒恨,多好啊,抱着老婆听音乐,还这么光明正大!女秘书在一旁看到老板秀恩爱更是激动,要不是担心被解雇,她早就掏出手机来拍照发微博了。

能被高大帅气的老板抱在膝上听音乐!我勒个擦啊,为什么我长得这么高大壮啊?女秘书也在羡慕嫉妒恨。

许念然对音乐没什么研究,也就是被陈与非逼着学过钢琴和古筝,她会弹,而且弹得不错,不过也只限于业余级别的,此刻看到林静兰在多种乐器中转换自如,什么乐器到她手下都能流淌出动听的音乐,她心里有点羡慕。

有一技之长,能从许多碌碌无为的人中脱颖而出,许念然今天才知道陈与非一直教导她的这句话,不是开玩笑的。

一屋子十来个人,全部的目光都集中在林静兰身上,耳朵和心情也被她的手指牵着走。

她有点后悔自己没有好好学习一门技能,琴棋书画什么的,自己都只是懂些皮毛,以前觉得陈与非对自己很严格,现在想想,陈与非也没有真正的逼迫她学习。

许念然看着林静兰贴着玳瑁指甲拨动古筝、看着她手指微张按着银色的长笛、最后看她的双手在黑白琴键上跳跃……她一身长裙,穿梭在各个乐器中间,配合墙上投影出来的展示品,演奏着相应的音乐。

等到全部演奏完,许念然已经抿着嘴不说话了。

陈与非看她的表情,知道她有点不痛快,也不说破,等林静兰走过来,招手叫到:“静兰你过来,我给你介绍下……这是我家的小公主、我的未婚妻许念然。”

林静兰看了许念然一眼,抿嘴笑了笑,道:“我听爷爷奶奶提起过,许小姐你好,我是林静兰。”

她说着还伸出了手。

许念然愣了一下,她还没有跟人握手打招呼过,一直以来对着长辈她都是欠身行礼,第一次遇到需要握手打招呼的同辈。

她迟疑了一下,也伸出手跟林静兰握了一下,道:“林小姐你好,你的演奏非常美妙,我都听得入迷了。”

林静兰听到她的夸奖,笑了一下,点头道:“让你见笑了,这也是陈总肯费心思……这些乐器,都是上上品的乐器,看得出陈总的用心。”

陈与非眉头为不可见的动了动,这句话听起来有点意思啊?

他不动声色,想看看许念然怎么回答,这丫头平时被自己保护得太好,不擅长应付挑衅,尤其是带着软钉子的挑衅。

许念然甜甜的一笑,道:“是的,与非哥哥做事总是想得很全面,要是乐器不好,让你弹得不顺手,影响工作就不好了。”

噼里啪啦。

旁边的企划经理老肖觉得有点火星溅过来,影响工作?那自己是不是也有责任啊?

林静兰也不知怎么接,说“是”,那岂不是得罪同事和上司,说“不会”那不是说陈与非多此一举?

“林小姐什么时候有个人演奏会?我一定去捧场。”许念然转了话题,笑着对林静兰说。

“最近不会有的,音乐是我的爱好,但是我也不想当作终生事业,可能会参加一些小型的音乐会吧,如果许小姐有兴趣,到时候我会邀请你的。”林静兰笑着回答。

“是我们,记得连与非哥哥一起邀请啊。”许念然摇摇陈与非的胳膊,提醒道。

女秘书在陈与非身后咽了一口唾沫,火星起来了?

陈与非看了一下屋子里的人都在看两人说话,笑着捏了许念然的手一把,他抬手看了下手表,道:“差不多时间下班了,大家收拾下吧,各位辛苦了。”

说罢拉着许念然先走,低声问道:“然然,晚上想吃什么?”

许念然心里有些不服输,但是人家确实挺优秀的,她嘟着嘴,挽着陈与非的手臂被他带到办公室,一路气鼓鼓的不说话。

“知道我以前为什么要你学这个学那个了?看到差距了没?”陈与非火上浇油。

许念然不爽的咬着他的手腕,磨牙磨牙,嘟嘟囔囔道:“是哦,林小姐果然是个淑女呢!我怎么学习都比不上人家的。”

“她比你年纪大。”陈与非突然说。

“什么?”许念然松口,抬起头来看着陈与非。

“她硕士毕业,二十五六岁了,阅历也好、学识也好,自然比你多,你还有几年的时间弥补差距,不用觉得比不上她。”陈与非擦掉手腕上被她咬出来的口水,笑着说。

“我什么都不会,什么都只懂皮毛,没有家境、没有亲人,怎么比得过人家。”许念然不爽的说道。

“怎么没有?我的家境就是你的家境,你没有娘家,但是有夫家,没有亲人?那我是什么?你那小肚皮里面的又是什么?”陈与非笑着戳戳她的肚皮。

许念然捂着肚子往后跳开,道:“哪有那么快!”今天才是两人第一次解禁好不好!

“嫌慢啊?那晚上回去继续。”陈与非笑着将她拉到怀里,问道:“想吃什么?我得赶紧将你养胖点……法国菜?你喜欢的香料羊小排好久没吃了,晨二说多吃点牛羊肉比较好。”

“我这个月来吃得还少么?都快吃成猪了,在家里吃饭的时候,菜吃得比饭还多,我都不好意思了……好像吃白食的一样。”她嘟着嘴抱怨道。

“吃白食就吃白食,你给我生个孩子,我心甘情愿让你吃一辈子。”陈与非笑着说:“不要在意这些,你若是能吃穷我,我还求之不得呢。”

许念然心里甜丝丝的,说情话她根本不是陈与非的对手,三言两语就把那一点醋劲儿忘光了。

第185章 看你吃瘪,我开心

陈与非和许念然刚坐进车里,陆栩就打来了电话。

“与非,凌子扬刚才约我喝下午茶,顺便把你要的东西带来了,现在在我这儿,你在哪里?我给你送过去。”

“我要的东西?”陈与非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蛇啊!祖宗!你吃撑了要养蛇当宠物?他说这是你在沙漠中捉的,但是不能带上民航飞机,他这次回来给你带来了。”陆栩在电话那边吼道。

陈与非恍然大悟,差点忘了这个,当时连着饲养的盒子留在凌子扬那里,他居然这么有心,真是欠了个大人情。

“我和然然现在去吃饭——”

“你就算去火星吃饭,也得先来把这玩意儿弄走!多呆一分钟我都怕得要死!”陆栩气呼呼的吼道。

“哈哈,我们去‘香榭大道’吃西餐,你也一起来吧。”

“你等着!”

陆栩气哼哼的关了电话,一边开车一边看着副驾驶座位上的玻璃饲养箱,他用衣服搭在饲养箱上面,看到那蛇他就起鸡皮疙瘩。

许念然看陈与非忍不住偷笑,问道:“与非哥哥你干嘛?笑得这么开心的?”

“陆栩帮你把小蛇从凌子扬那里带来了,正在冲我发火呢。”他笑着回答。

“真的!太好了,我还以为要等你有空,再跑一趟凌大哥的驻地去拿呢。”

她想到那小蛇就开心,人家的宠物是小猫小狗,不过陈与非不许她养宠物,说是掉毛很烦人,现在好了,有了个绝对不会掉毛的宠物!

不过,会不会蜕皮就不知道了……

到了西餐厅,进了小包间坐着,不一会儿陆栩就来了。

“陆栩哥哥,我的蛇呢?”许念然看他两手空空,忙问道。

“你的?”陆栩愣了一下,气呼呼的说:“原来是你要养!我还说陈与非这精神病怎么想着养宠物了,难怪!大老远从沙漠里给你弄条蛇,你也真是金贵啊!”

许念然缩缩脖子,闭了嘴,决定先避其锋芒。

陆栩人长得美,比许念然见过的男人女人都美,美人难免脾气大,连陈与非都让着他。

许念然有时候觉得,与非哥哥和仲轩晨也蛮宠陆栩哥哥的,看着美人发怒、生气,就会不自觉的迁就他,而凌子扬就是被陆栩这傲娇的脾气迷得神魂颠倒。

“陆栩哥哥,那条小蛇很聪明的,它很黏着我,我就想着把它带回来养……它现在在哪儿?”许念然小心翼翼的问。

“在车上!难道我捧着个装着蛇的箱子进来?你觉得侍应生会让我进门吗?”陆栩解开领扣袖扣,坐在陈与非的对面,招手叫来侍应生,道:“点餐,我肚子饿了,先来个酸奶草莓慕斯杯、然后再上香煎鹅肝、红酒烤鸭脯、鳟鱼西兰花乳蛋糕、水果沙拉、迷迭鸡汁焗羊排……再来个——”

“你够了,喂,你吃得了吗?”陈与非皱眉道。

“怎么?你付不起钱啊?那我请你啊!你知道我端着你那条蛇有多么担惊受怕吗?多吃点压压惊不行啊?”陆栩啪的一声阖上菜谱,瞪着陈与非。

“点点点!撑死你!”陈与非无奈的摇摇头,转头对许念然说:“然然,以后你吃醋撒娇都行,就是千万别学他,谁摊上他,皮都得脱掉几层。”

许念然咧嘴笑,挪到陆栩的身边,拽着他的袖口道:“陆栩哥哥,你真好,这么害怕还把小蛇带过来……其实我觉得是凌大哥故意找茬接近你,要不然直接打电话给我们不就行了,还要让你跑一趟?嘿嘿,你体谅一下他的苦心吧。”

陆栩眯着眼睛,看向许念然道:“唷,你长大了啊?还能帮别人做说客了?”

“哪有啊!凌大哥帮了我们,带着直升机去将我们接了出来,这么大的人情,我都当着他的面说‘我不会帮你说好话的’,不行你问与非哥哥,我是站在你这边的!”许念然赶紧表明立场。

“这还差不多。”陆栩戳了戳她的小脑门,“你能陈与非生米煮成熟饭,还有我一份功劳呢,你如果帮着外人说话,那就真是小白眼狼了。”

许念然点点头,笑得那叫一个灿烂,“就是,就是,凌大哥他有任务在身,出生入死的、在沙漠戈壁那块儿也不知道做些什么秘密工作,生活又那么清苦,如果你跟他在一起了,肯定孤单寂寞,我才不希望他追到你。”

陆栩的眉头动了动,问道:“他在那边生活很清苦?”

“当然啦!好可怜的!”许念然夸张的说道,伸出一只白嫩嫩的小爪子,掰着指头数:“他们驻地没有新鲜时蔬,只有萝卜,好多的萝卜,萝卜丝、萝卜干、萝卜块、萝卜片……人都快吃成萝卜了!”

“还有,热水供应只有限定的时间段,我听说有时候只能用雪擦身呢!自来水管都冻住了!”

“还有啊!吃的东西也不好,我当时受了伤,凌大哥让食堂的师父给我炖了鸡汤,他说平时根本吃不到的,他想要吃饱,就只能多吃米饭,我们一起吃饭的时候,他吃了好大一盆白米饭,菜都没能吃几口……不过也没什么菜,就一只鸡和萝卜干、萝卜丝什么的,好可怜的。”

她说得好心疼,脸上表情还很丰富,陈与非在一旁不动声色的看她表演,肚子里笑到要内伤。

陆栩皱了皱眉头,不太相信,“你胡说吧?我虽然不怎么关注国防,不过也看新闻,现在部队的条件改善这么多,他还是在特殊部队,哪有你说的那么惨?”

“哎呀,你也知道他是在特殊部队,特殊部队什么情况?怎么可能在新闻上看到?沙漠戈壁里面自然环境那么差,前两天还有新闻说气温突降到零下二十度,出现幻日景观呢……”许念然歪着头,说得十分真诚:“不过,凌大哥应该习惯了恶劣的环境,我见他在那里也很开朗,真厉害,如果是我在那种地方呆上一个礼拜,估计就要哭鼻子了。”

“他是军人,吃苦受累算什么?”陆栩撇撇嘴,没什么表情。

“是啊,我也觉得他很能吃苦受累,不过,我不希望他让陆栩哥哥你吃苦受累,所以我跟他说了,我才不帮他呢!”许念然振振有词,“陆栩哥哥你这样的大美人,就应该有舒适安宁的生活环境,才不要孤单寂寞又担惊受怕的过日子呢!他这么能吃苦,就让他自己去吃苦好了。”

许念然说了一大堆,偷眼看陆栩,见他蹙着好看的眉头,手中玩着手机,不知道想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这番话有没有点作用。

陈与非开口道:“然然,你来看看想吃什么吧,他们的事情你少操心了。”

许念然嘟着嘴挪回陈与非身边,笑道:“陆栩哥哥都点了那么多了,我还用点么?”

“他点他的,你点你想吃的,你点多少都行,不用管数量,只要你每一样都多吃几口就好。”

陈与非这边在处心积虑的养肥自家的小祖宗,那边的陆栩却没什么胃口,一桌子的美食也挑不起他的兴致,有一口每一口的吃着,一边跟陈与非聊天。

“你打算未婚先孕?”陆栩好笑的看着陈与非。

“嗯,”陈与非点点头,将羊小排上的肉剔下来给许念然,“我懒得避孕,而且也不想再拖了,然然可以先怀孕生产,等到明年满了二十岁就去领证。”

陆栩插了一块水果,“也是,你做事向来不管别人意见,不过你那些女伴得哭死吧?做梦都想怀你的孩子、想要攀上你这棵大树,结果你只中意你家这小公主。”

他看着许念然笑道:“不过念然确实出落得比以前漂亮了,而且看起来成熟些了,果然爱这个东西,不能只是嘴上说、还得努力做啊!哈哈,你看把她滋养得多嫩!”

许念然红了脸,凶道:“陆栩哥哥,不要把火力对准我。”

“对准你也是对准陈与非,谁让他这么招人嫉恨啊!”陆栩故意想逗逗许念然,于是问陈与非:“你那些女人呢?床~伴啊、炮~友啊,怎么处理的?拿钱打发了?”

许念然咬着羊肉,低着头看盘子,装作不关心的样子,其实耳朵已经立起来了。

陈与非瞪了陆栩一眼,解释道:“都断了,去年然然上大学开始,就没有往来了,你别在这里故意说这些话题,我家这小祖宗现在很容易吃醋。”

陆栩笑眯眯的看了一眼埋头吃东西的许念然,用嘴型朝陈与非说道“我乐意”。

看你吃瘪,我开心,不行啊?

他心情好转,挑着眉哼着曲子拿起了刀叉,陈与非心想,等下回家少不了要向许念然解释清楚。

许念然没有生过陈与非的气,也不会无理取闹,不过不开心了还是会冷战一下的。

前几年见到陈与非带女人回家过夜,冷战了一个多星期,陈与非自那以后再也不会带女人回家了,有需求要解决就去酒店开房。

他的那些女伴炮~友,多数是家庭好、又贪玩的那种女人,双方都是玩玩就算,不谈感情。

第186章 难解难分

不过难免有些女人对他身体满意、家境满意,而想跟他发展长期关系、甚至发展成情侣、直至夫妻。

陈与非不会把这些女人当真,何况过了年少轻狂那几年,他也就收敛了,接手荣诚后,相当长一段时间里只有两三个固定的对象,解决下需求,偶尔也让那些女人陪他出席些场合应酬一下。

但从他发现自己喜欢上许念然后,外面那些关系都逐渐断了。

何况现在不管是感情上,生理上也能得到满足,他还找那些女人干嘛?

陆栩故意提起这些事情,就是故意要他难堪,许念然听在耳朵里,有点不开心,不过她自己也知道,从自己上大学开始,陈与非几乎所有的空闲时间,都陪在自己身边。

以前的事情,难道还能用来吃醋?

不过嘛,吃醋虽然不行,生生闷气还是可以的。

她回家后泡了澡,就自己去逗小蛇玩,陈与非冲凉出来,刚躺进被子里,准备抱抱她,那只小蛇从枕头堆里晃晃悠悠的探出头来。

陈与非被惊得愣了三秒钟。

“许念然!”他吼道。

他极少如此愤怒,许念然吓得一抖,忙回头看着他。

“这东西能放到床上来吗?!你信不信我把你扔到它的饲养箱里陪它?!”陈与非伸手捏着那只小蛇的七寸,将它从枕头堆里扯出来,走到书桌旁,将它放入饲养箱里,再用布盖住。

“为什么不能放?它很聪明,又忠诚,守着女王的墓和那些骸骨那么多年!前两次盗墓,它的子孙死了多少,这么忠诚的朋友,为什么不能放到床上?”许念然嘟着嘴说。

“你想说什么?拐这么多弯?”陈与非笑道,走到她旁边将被子一掀,把她光溜溜的拎到自己怀里抱着。

“小蛇不会嫌弃我啊,就算我没那么漂亮、没那么优秀,它也会陪着我,不会抛弃我的。”许念然说道。

陈与非拍了她的背一巴掌,道:“你的意思是,我会嫌弃你?”

“……不会吗?现在不会,以后呢?谁知道哪天你会不会觉得,还是以前那些人比较好……”许念然撩着眼皮,认真的看着陈与非。

这丫头,自从记起上一世的事情后,变得相当“棘手”了啊,不好哄了!

陈与非心里默默的咬牙,然然以前多可爱,说什么就是什么,哪有现在这么多问题?

偏偏他还挺享受哄她这个过程。

“确实,你要吻技没吻技、要床技没床技,跟别人比起来难伺候多了。”陈与非撇撇嘴看着她,眼里却装着笑意,“所以,要多学习、多练习。”

“哦,那我多向文素啊、陆栩哥哥啊、笨熊哥啊讨教讨教。”许念然干巴巴的回答。

“皮痒?”

“……哼。”

“好了,是因为陆栩说的那些话,让你心里不痛快了吧?回来就给我脸色看。”陈与非捏着她的下巴,让她仰起脸来。

“这些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以前是什么样,你不是比别人更清楚?现在来跟我生气?那我是不是也要吃一下承胤的醋?还有邢文素和保垒,人家可是死也要陪着你呢。”

“但是……这一世我只喜欢过你一个人,没有喜欢过别人……”许念然嘟囔道。

陈与非听到这句话,心里软软甜甜的,拍拍许念然的脸颊道:“以前你太小了,我就算喜欢你,也只能当做妹妹,现在你长大了,是我的女人了,我就不会再理睬别人,以前的事过去就算了,那些不相干的人,你不要放在心上,以后不会有了。”

许念然没说话,陈与非的以后是指到什么时候呢?

是到自己离开人世的时候,还是到他的人生走到终点的时候?

今晚陈与非并没有折腾她,只是像以前那样,揽着她陪她说话,耐心的向她解释、保证,哄着她睡觉。

其实对感情理智的人,一般是不会保证啊、发誓啊,他们知道话语根本没有约束力,真正重要的是心,可是心意,一般只有自己最清楚,再多的言语说出来都苍白。

“然然,明天我们去宠物市场给你那小白蛇买个大一点箱子吧。”陈与非提议道。

“嗯?要多大啊?”许念然好奇的问。

“明天让人搬一个书柜下去,空出来的那面墙用来放饲养箱,给它弄个有沙土、水池、假山造景的那种。”

“哇……那种很贵吧?”

“不贵……必须得买个密封效果好的,免得它爬出来吓人,家里女人多,吓晕了一两个就麻烦了。”陈与非坦白的说道。

“唔……那以后咱们的房间是不是没有人想靠近了?”许念然捂着嘴笑道。

咱们的房间?陈与非听到这个说法挑了挑眉,心情大悦。

“不靠近更好,省得你做纛爱的时候不专心,叫都不敢大声,跟猫叫一样。”

“……”男人果然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

……

许念然最近没有再做一些奇怪的梦,在蛇窟里昏睡的那几天,她已经回忆起了前世记忆最深刻的那些片段。

最让她难忘的,大概就是在坍塌的哨站前、那个雪夜、那个吻。

那种爱若狂的唇齿纠缠,让她在同陈与非亲吻时,不自觉的带上那种飞蛾扑火般、决绝浓烈的情感,经常一个吻就会让陈与非的眼眸中,浮现出带着暴戾的占有欲。

那种恨不得将身下人拆吃入腹的神色,也会让许念然的心跳漏了几拍,然后又狂跳起来。

这样亲吻的后果,一般都是疯狂的纠缠。

爱与欲,从来都是越纠缠、越难分难解。

是爱让欲暴涨、还是欲让爱痴狂。

分不清。

这段时间,陈与非觉得自己似乎又回到了玩得疯狂的那段日子。

不同的是,现在只有一个人能让他这么疯狂。

什么技巧、什么轻重、什么适可而止、什么怜香惜玉通通被抛在脑后。

书桌、沙发、床榻、浴室、车里,因为亲吻而点燃的火烧得理智一片荒芜,随处都成了欢纛爱的场所。

这段时间里,许念然身上的肌肤就没有完好的时候。

那一身的桃花、青青紫紫让她穿衣服的时候头疼得要死。

夏天越来越近,衣料越来越少,而且陈与非给她买的衣服大部分是连衣裙、小洋装,脖子和锁骨上的红印根本遮不住,更难以启齿的是——

那两点粉嫩的小尖被啃咬得刺疼,下面的小花也因为频繁的情纛事而红肿,穿贴身衣物都变成了一种细细的折磨。

陈与非看她懊恼的抱着衣服坐在床上,那一身的桃花印子还没消,靠过去问:“怎么又发脾气?已经给你放了两天‘假’了,还生我气?”

“你还说……两天了这里的印子都没消,今天很热啊,不能再穿立领的衣服了,怎么遮得住?”许念然指了指脖颈处的红痕。

“那就请假休息,一天不上课也没什么,大学的课程本来就懒懒散散。”陈与非摸摸她的头,安抚道。

“那是你!我可没那个本事——逃课成习惯还能考上硕博连读!”许念然撅起嘴巴:“我还得靠老师的平时分才能拿奖学金呢!”

陈与非有点意外,“你还要拿奖学金?”

“当然啦!一等奖学金一万元呢!我上学期是第三名,这学期努力点,综合成绩应该可以评上的……一等有两个名额呢,文素肯定是第一了,我争取第二名吧。”许念然有点小得意。

“真难得,你初中高中,都要我逼着你、监督着你,你才能取得好成绩,现在为了点小钱,居然肯自己努力了。”

“……一万块很多好不好。”许念然嘟囔了一句。

“我给你的信用卡额度是多少,你知道吗?”陈与非问。

“知道啊,五十万。”许念然回答。

“那你的语气好像我虐纛待你一样,需要钱你去提现就好了。”

许念然摇摇头,皱着鼻子说:“我平时不用钱,你都帮我买好了……何况那是你的钱,我要有自己的钱!”

“是是,小祖宗,你又想干什么了?我都是你的了,我的钱难道不是你的钱?”陈与非笑着从后面抱住她,亲了亲她的肩头。

“文素说,我要独立些才好,我决定要办自己的卡!存自己的钱!奖学金也是挣钱的一种方法啊,嘿嘿嘿,一万块哦。”

陈与非好笑的看着他的小妻子,一万块而已,她那表情好像快要流口水了。

“阿嚏!”许念然打了个喷嚏,立刻被陈与非抱在怀里,她挣脱出来,朝陈与非伸出小爪子,道:“把我的身份证给我,我要去办卡。”

陈与非拍下她的手,道:“你的身份证没收了,给你你拿去干坏事怎么办?还想偷跑?”

“……孤说了不会跑了!”

“不行,你要卡我去给你办,身份证不能给你。”陈与非笃定的说。

“那是我的身份证!凭什么没收啊……”

“你说凭什么?来,叫声老公来听听,我就去给你办卡。”

“……”

女王真幸福,许念然心想,自己的这个大魔王,跟承胤比起来,真是坏到家了!

第187章 口腹之欲

他每天安排车接车送、严密盯防、衣食住行都要亲自过问,还剥夺了自己持有自己身份证的权利!不就离家出走一次吗!居然把身份证给没收了,还藏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

许念然一边腹诽一边穿衣服,今天有鉴赏课,她不想错过。

陈与非送她去上课后,就打电话给相熟的银行经理,让他派个人过来给自己办张卡。

荣诚这样的大客户,一般都有专人对接,不一会儿业务经理就带着个小职员来到陈与非的办公室,问道:“陈总这是要开私人的卡?”

“嗯,我要信用卡,不过不是我,是我家人,这个。”陈与非将许念然的身份证复印件递过去,“她还是个学生,你们能提供多少额度?”

业务经理接过来看了看,道:“按规定是提供不了多少,一万块以内吧,她家人的资料呢?如果家庭背景不错,我们还可以多批一些。”

“她目前没有法律上的家人,是我的未婚妻,我能否为她提供财产担保?”陈与非问道。

“哈?您这么有钱,干嘛还给她办信用卡?直接给她借记卡花呗。”业务经理好笑的看着他。

“呵呵,她想要自己的卡,你看看怎么处理能多给些额度。”

“唔……这还不容易,您先用她的名义开一张借记卡,存个几十万上去,然后再给她办理信用卡,这样行里一查资信,肯定批得高……您想要多少额度。”

“五十万吧……记得留我的手机号,我不想让她知道。”陈与非叮嘱道。

“明白、明白。”他吩咐手下开始填写申请表,拿许念然的身份证复印件附在后面,又用手机拍了原件的正反两面,“办好了我给您送过来。”

“嗯,有劳了。”陈与非站起来跟他握手道别。

夏卿岚在一旁收拾茶几,道:“陈总,您也真是麻烦,那么多卡,给念然一两张不就行了?”

“她要自己的卡。”陈与非笑道,“小孩子长大了,总想着脱离管控。”

“等她再大一点,就知道被老公这么管着,其实很幸福了。”

夏卿岚退出办公室,端着茶具去茶水间清洗消毒,转出来就看到林静兰从楼梯口走上来。

“夏秘书。”她点头致意,问道:“陈总在吗?”

夏卿岚点头,“在的,有文件要签的话,放在秘书室,我们整理后会交给陈总。”

“不是,我有些东西要交给陈总。”她笑着扬扬手里的信封。

“那你稍等。”夏卿岚走回自己座位,拿起电话拨了陈与非的内线。

秘书的工作职能之一就是为老板挡人,没有哪个老板喜欢不停被人打断工作。

陈与非接到电话后,说了声让她进来吧,夏卿岚于是打了指模,打开办公室的门,请林静兰进去。

林静兰看着陈与非坐在大办公桌后,正抬头看着她,她微微一笑,道:“陈总,这个……”她将手中的信封递过去。

办公桌很大,她走到桌子侧面,保持了一个不太远、也不会太近的距离。

她自幼接受现代礼仪的训练,对社交场合中的礼节非常清楚,怎样能亲近,又不会惹人不悦,她拿捏得很好。

陈与非对她的靠近刚刚提起“警戒”,她就停下了,双手将那个装帧精美的信封递了过来。

“这是什么?”陈与非笑着问。

“入场券,上次许小姐不是说,希望能现场听我的演奏么?这是我导师的演奏会,我在其中有三段演出,这里有六张票,如果您家人有空,非常欢迎一起来。”林静兰微笑着说。

陈与非打开信封,抽出票看了一眼,都是最好位置的VIP票,他笑了笑道:“这怎么好意思?”

“没什么的,我爷爷奶奶也会来听,他们也很想跟陈爷爷、陈奶奶聚聚。”林静兰笑着说:“那我先下去了。”

陈与非点点头,林静兰出去后,他看了看手中的信封,摇摇头。

他平时对这些艺术鉴赏类的社交活动,不太感兴趣,除非是必须出现的场合,才会找个女伴陪同出席。

荣诚每年举办这么多场拍卖会、展览会,他对于有钱人的这些游戏都麻木了,能不去他肯定不去,不过这票是上次许念然提起的,还是问问她的意思好了。

许念然下课的时间通常都比陈与非下班时间早,如果陈与非有空,会自己来接她,如果没空就是张助理来,她下课了都习惯性的往张助理平时站着的地方走去。

不过今天等她的,是个好久不见的老熟人。

“又是你!”许念然呆愣了三秒钟,往后退了一步。

“又是我。”宁少挑挑眉毛,道:“我这段时间去巴基斯坦做项目了,一回来就来看你,感动吧?”

“你能不能不要到学校来堵我?好丢脸的!”许念然有点怕他,几次被他从学校拎走,已经丢不起这个脸了。

“丢脸?!妈的,只有你这不识好歹的小丫头这么说!多少女人巴不得我去接她们,你还觉得丢脸?我哪里让你丢脸了?”宁少磨了磨牙,伸手就去拉许念然。

“你别动啊!你别动!”许念然噔噔噔的后退几步,道:“每次都被你追得到处乱跑,看笑话的人都笑死我了,你有什么事情,就站在那里说,别靠过来!”

宁少的手伸在半空中,尴尬得要死,他忍了忍,道:“请你吃饭行不!你给我过来,防贼一样防着我,什么意思?!”

“为什么又要吃饭?”

“问得好,为什么又要吃饭?你丫不用吃饭的吗?我不请你吃饭,难道请你兜风?”宁少不耐烦的走近两步,扣着她的手腕,道:“你敢拒绝,下次我去陈家请你吃饭,看看你家里人给不给我这个面子。”

“对着你我吃不下。”许念然老实说。

“放屁,上次是谁吃得那么欢?”

“那是有与非哥哥在我旁边……”

“昆仑饭店新换了一个师傅,从澳门威尼斯人酒店请来的,海鲜盒子做得超好吃,要预约才有得服务,我特地想到你,一回来就跑来找你,你还跟老子矫情起来了?”宁少哼了一声,恩威并施。

许念然咽了口唾沫,“海鲜盒子?”

“嗯,里面是爽滑的虾球,要不要去试试?”宁少笑着看向许念然。

他都三十岁了,什么女人没见过,投其所好这一招对任何人都有用,这丫头看起来瘦瘦小小,其实是个小吃货,他早就发现了。

“……”去?不去?

去的话,与非哥哥会不会不高兴?不去的话,会不会太不给宁少面子?他老爸可是宁委员啊。

“你到底走不走?待会儿赶上高峰期,堵车的话,估计今天就没得吃了,到了下班时间,那位大厨是不工作的。”宁少提醒道。

“那等我跟与非哥哥说一声,他准我去,我就去。”许念然忙掏出手机。

宁少切了一声,这么听话!要怎么才能让她这样听自己的话啊?

男人多少都有竞争心,他宁少航比家境的话,比陈与非好了不止一点点,虽然没有陈与非这么有钱,但也绝对是金领高薪阶层,高官太子爷啊!

要说女人,他宁少和陈与非以前都一样,花丛中打滚,逢场作戏、露水情缘多得是,但是!凭什么陈与非能有个这样乖巧听话、单纯可爱的老婆?

许念然致电给陈与非,说是宁少来学校请她吃饭,可不可以去?

“你想去吗?”陈与非问道。

许念然听出他语气里有一点不高兴,忙道:“我……那我不去了,我等张助理来就回家。”

陈与非在那头轻轻叹了口气,道:“没事,你如果想去就去吧,我现在要去研究所,今天会晚点回来,你吃了饭让他把你送到家。”

“哦……那与非哥哥你先忙。”许念然挂了电话。

“怎么样?能走了吗?”宁少啧了一声,道:“吃个饭都这么磨叽。”

许念然上了车,道:“吃完饭,你要送我回家哦!”

“废话,我至于那么没品让你自己打车回去吗!”

昆仑饭店是宁少常来的地方,这里的风格比较适合低调,他的身份不适宜去太奢华的地方消费,毕竟他是没有多少私密的,一刷卡国家就知道,他可不想被纪委叫去喝茶。

“听说前段时间,你闹出不小动静,怎么?跟陈与非闹脾气了?干嘛从订婚宴上偷跑?”宁少将菜转到许念然面前。

“才没有,这是情纛趣。”许念然不为所动,她要吃的是海鲜盒子,其他菜她没兴趣。

“是吗?那,林静兰到陈与非公司工作的事,也是情纛趣?”宁少拿起一支烟。

他刚把烟放到嘴里叼着,就感受到许念然森森的目光。

“干嘛?”他问。

“我讨厌烟味,你要吸烟就出去吸,让别人吸二手烟的人最没品了!”

“好、好……”他将烟拿了下来,问道:“你也是这样教训陈与非的?”

“与非哥哥不会在我面前吸烟!”

第188章 肚子的问题

宁少哼了一声,道:“但是会在你面前跟别人眉来眼去吧?”

“你说什么?什么眉来眼去?”许念然皱眉。

“林静兰啊。你别跟我说你不知道,她没事跑去荣诚工作干嘛?她完全可以走音乐家的道路,就算她想要工作,什么样的工作没有?特地跑去陈与非的公司笔试面试,不就是为了陈与非?”宁少夹了一箸菜给许念然。

许念然皱了皱眉,道:“人家要到哪里工作是她的自由,与非哥哥难道还能拦着不让来?”

“问题就是这个罗,林静兰人是不错,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喜欢陈与非,爷爷奶奶、甚至连我爸,都为她做说客,你还以为她真的是想要工作?你傻吧你?”宁少哼了一声。

“陈与非肯定也知道,但是他没什么反应,估计是想放任呗,男人嘛,谁不喜欢女人围着自己转,哼……不过也好,他要是犯了错误,我就有机会了。”

“没有机会。”许念然一边吃菜,一边老实的告诉他:“如果你只是稀罕一个处纛女,那么我可以告诉你,我不是了,你可以收回对我的兴趣了。”

宁少愣了一下,“不是?”

许念然点点头,道:“不是了。我希望能快点当妈妈,我已经不是你感兴趣的那种人了,所以你这顿饭,算是白请了……嘿嘿。”

宁少眯起眼睛看了看许念然,“你还真是坦白啊,我喜欢什么女人你知道?”

“你不是说过吗,‘处纛女难寻’,我现在也是满大街可以找到的那种女人了,没什么特别的。”许念然笑道:“我突然感觉自己安全了好多,哈哈!”

宁少被她气乐了,道:“你这女人,脑子真有又问题,哪个女人不喜欢男人追求的,你却避之如蛇蝎……不对,老子是蛇蝎吗?”

“嗯,不是,你是钻石王老五……”许念然还想说什么,就看到她的目标物被端了进来。

她双眼放光的看着盖子揭起来,问道:“这就是海鲜盒子是不是?是不是?”

盒子这种食物的卖相都比较普通,不过那香味可是勾人馋虫,许念然捞起筷子就要动手,宁少已经快了一步,夹了一个放到她碗里。

“很烫,小心。”宁少叮嘱了一句,给自己也夹了一个。

美食当前,还是许念然最喜欢的海鲜,她哪里忍得住?用筷子戳开一个小口,呼呼的朝里面吹风。

“好香啊!你怎么找到这么好吃的东西的!”她咬了一小口,幸福得小脸都皱起来了。

“哼哼,你以为就陈与非会哄人开心?我也是做了功课的,查过你喜欢吃什么。”宁少自己咬了一口,呼哧呼哧的吹着气。

“怎么查啊?”许念然好奇的问。

“说了你也不懂,反正只要你在国内,就能查到……陈与非养你可是挺舍得,一顿饭几千块,你自己算算吃了他多少钱。”宁少笑着说。

“不敢算。”许念然咬着爽滑Q弹的虾球,坦白的说道:“算了自己都吓到,还是装作不知道好了。”

“哈哈哈。”宁少笑道,转了话题,“好不好吃?”

许念然使劲点头,嘟囔道:“下次让与非哥哥带我来吃……”

“不行,下次你要吃这个,还得找我,你信不信我能让这个菜停售?”宁少笑嘻嘻的说道:“这个师傅是我的好朋友。”

这是扔了个圈套啊!许念然狠狠的咬了一口海鲜盒子。

“这个师傅最擅长做东南亚口味的海鲜,下次再做点特色菜给你尝尝。”宁少追加筹码。

“好、好吧……不过我可没钱吃这种大餐,你得请客啊。”

“废话,难道让你掏钱啊。”宁少理所当然的说。

许念然一边吃,一边滴溜溜的打量了宁少一眼,那眼神似笑非笑,让宁少莫名其妙。

“看什么?发现我比陈与非好了?你要回心转意还来得及。”

“才不是,我是觉得你跟与非哥哥很像。”

“谁跟他像!搞清楚,我比他大,要像也是他像我!”宁少切了一声。

“你们都挺大男子主义的。”许念然喝了一口茶,道:“我吃饱了哦。”

宁少这才回过神来,那一盘海鲜盒子都被许念然吃光了!八个啊,这小丫头不声不响吃了七块?!

“你——”你吃不腻吗?七块啊!

“我什么?!”许念然怒目,“是你自己只顾着说话的!你要没吃饱就再点一份吧。”

宁少愣了几秒钟,目光移到许念然的肚子上,道:“你这么能吃?该不是怀孕了吧?”

“不是!”许念然脸上发烫。

她现在相当小心,上网查了很多资料,也偷偷去学校旁边的药店买了验孕棒,生怕自己再傻乎乎的怀孕了都不知道。

可是上个月的月事还是按时到来,她查了查排卵期,发现那几天似乎没怎么做,于是也没有放在心上。

反正与非哥哥说了顺其自然,那就顺其自然吧。

“我吃饱了,你快点吃啦,吃完送我回家。”许念然对宁少说。

宁少见她确实吃得不少,虽然不吃米饭,但是桌上的菜她吃了一大半,这丫头还真是个小吃货。

送她到陈家大宅门口,宁少向她伸出了手,道:“手机拿来。”

“做什么?”

“留电话,下次你想吃再找我。”他不由分说的从许念然挎包的侧袋中抽出手机,拨打了自己的号码,再将手机扔回给许念然,“喏,记得存好我的号码。”

许念然点点头,老实的存好了他的号码。

“还有,别怪我没提醒你,如果你不打算离开陈与非的话,就看紧点,人家那么费劲的接近陈与非,难道就为了能看他几眼啊?”宁少按下窗户,对着走下车的许念然说。

许念然回头,看着宁少认真的神色,点头道:“……我知道了。”

宁少把窗户升上去,自己开车走了,其实陈与非如果跟林静兰有点什么,他更开心,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不希望许念然难过。

许念然回到家里,跟爷爷奶奶打过招呼,正准备上楼,就被奶奶叫住,拉到客厅的一角讲悄悄话。

“念然,你们……怎么样了?”奶奶有点期待的看着许念然。

“什么怎么样?”许念然没听明白,愣愣的看着奶奶。

“你们……哎,不是准备要孩子吗?怎么样了?”

许念然脸红了,奶奶八十二了,盼重孙那是盼星星盼月亮,就期待四世同堂。

“奶奶,哪有这么快的。”许念然不知道怎么跟奶奶讨论这个话题。

奶奶瘪起嘴,看了看许念然的肚子,提醒道:“那如果有动静,一定要立刻告诉我哦,千万别乱跑了。”

许念然点头,开始感受到长辈的压力了。

陈与非今天回来得很晚,许念然洗了澡,一个人抱着小白蛇说了半天话,都不见他回来。

“小白,我睁不开眼了,我要睡觉了,你也回去吧。”她将小蛇拎到那个豪华造景的饲养箱前面,打开小门,让它游进去。

锁好出口后,许念然就滚到床上抱着被子睡觉了,她将被子团起来,一只腿搭上去,像个树袋熊一般入睡。

陈与非回来的时候已经午夜了,他出了研究所,就被一位业内的老前辈叫去参加一个饭局,喝了点小酒,聊到很晚才得以脱身。

许念然在他进房门的时候就醒了,撩起眼皮看了看,嘟囔道:“这么晚啊?还一身酒味……”

她揉揉眼睛坐起身来,迷迷蒙蒙的看着陈与非。

“起来做什么?接着睡吧,我去冲凉。”陈与非从衣兜里将那份装着入场券的信封逃出来,递给许念然道:“拿去,人家给你的。”

许念然接过来一看,靠,这是挑战书?而且还送这么多张票,什么意思啊?

把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都叫去?好跟自己比较一番,看看谁更优秀?!

陈与非洗了澡出来,倒在床上准备睡觉,许念然摇醒他,问道:“与非哥哥,这么多张票,是要把家里人都叫去吗?”

“唔?她说邀请爷爷奶奶,其他的爱去不去吧……我很睏了,明天再说。”陈与非闭上眼。

“那你要不要叫上爷爷奶奶?”

“随便吧……”

“喂——”许念然推推他,他已经转身睡觉了。

啧,许念然抿了抿嘴,人家大大方方送票来,自己也不能扭扭捏捏的不去啊,这要是不去,下次见到她,她问为什么不去,自己怎么回答?

果然是有敌情!

许念然歪着头想了想,这六张票如何分配呢……

……

林静兰在音乐界,算是崭露头角的新人,她在国外拿过不少奖,在国内她比较少露面,因为她的家庭背景原因,在国内都是相当的低调。

陈与非没有过问许念然怎么处理票的问题,他忙得都快忘了这件事,直到那天下班前,在停车场“偶遇”林静兰,对方提醒他明天晚上的音乐会请务必拨冗前来。

去当然得去,好歹是红三代的场子,必须得捧,不过陈与非不知道自家那个小祖宗怎么打算的,那天晕乎乎的把票给了她,就没过问了。

第189章 闹别扭的样子欠收拾

陈与非回家后,忙问许念然想不想去。

“去啊!为什么不去?我都跟爷爷奶奶说好了。”许念然逗着小蛇,回头看着陈与非,“还剩两张票,我给了张子殷和张子阳姐弟俩,爷爷挺喜欢他俩的,可以吗?”

“你都给了还问我?”陈与非好笑的看着室内的场景。

房间里的沙发上、皮椅上,地毯上,摊着长长短短的礼服和洋装,高跟鞋基本没穿过,此时扔的一地都是。

许念然看陈与非打量着被自己弄乱的房间,道:“我等一下会收拾的,这些衣服有些穿不上了……”

“穿不上?”

“嗯,小了。”许念然把小蛇放回箱子里,走到房间中央,指着几件连衣裙道:“都说了不要买这么贵的,才穿过几次呢,今年就不合身了。”

“……嗯,最近都没有带你去买衣服,抽个时间去吧……对了,这是给你办的卡,密码跟我那张信用卡是一样的,你自己收好。”陈与非将卡递给她。

许念然接过那张银光闪闪的卡片,有点小激动,道:“以后我就可以把钱存到这张卡里了?”

“嗯,这张卡就当做你的私房钱吧,好好保管。”陈与非笑着揉揉她的脸。

“知道。”她捏着卡,翻来覆去的看了两遍。

许念然对金融半点也不了解,她能认得钞票面值已经算不错了,对于银行的业务一无所知,她不懂得怎么分别卡片的不同,这张银光闪闪的铂金卡,她以为就是一张普通的卡片。

陈与非也不告诉她,有他在,许念然基本不需要花钱。

林静兰的音乐会当天,陈与非开车载着爷爷奶奶和许念然来到大剧院,这里停车一直是个大问题,他只好让许念然和爷爷奶奶先下车,他自己开车去找车位。

许念然搀着爷爷奶奶,进入大剧院的一楼,张子殷姐弟俩已经在这里等着了,一见到陈老爷子和陈奶奶,张子殷立刻带着张子阳上去打招呼。

“陈爷爷、陈奶奶好。”张子殷穿了一身长款旗袍,笑吟吟的打招呼:“念然你好,好久不见。”

“你好。”许念然点点头,又朝穿着西装的张子阳笑道:“又是这一套西装?!”

“我就这一套!”张子阳老实的回答道,“要这么多套干嘛?有一套撑门面就够了。”

许念然哈哈笑着,几人先往演奏厅走去。

今天的主角不是林静兰,因此她也比较空闲,居然专程到演奏厅外,等候陈老爷子和陈奶奶。

“陈爷爷、陈奶奶,二位好,我是静兰。”她笑着行礼。

陈奶奶惊讶的打量了一下林静兰,感叹道:“不怪林老先生这么骄傲,这丫头真俊啊!”

林静兰听着陈奶奶的称赞,有点害羞的笑道:“陈奶奶,我爷爷那是偏爱我,您过奖了,请进吧,我爷爷奶奶已经到了。”

“……喂,这就是你那情敌?”张子阳压低声音,偏着头在许念然耳边问道。

许念然也压低声音,哼哼道:“是啊,看到了吧,多好的条件……”

张子阳憋着笑,道:“撇开外形条件不说……这份气质和自信比你高出不止一点点。”

许念然撇撇嘴,“这还要你说?”

陈奶奶跟林奶奶一碰头,就开始小声的嘀嘀咕咕,这里是二楼的VIP包厢,比较自由,几人坐在长沙发上,看着下面的听众陆陆续续入场。

陈与非停好车子进来,一入包厢就看到林静兰坐在林奶奶身边,可是手却被自己奶奶捏着,自己奶奶脸上还一脸羡慕嫉妒的表情。

另一边,许念然坐在爷爷身侧,不停的转头跟张子阳嘀嘀咕咕,房间里的气氛分成两派。

“陈总来了啊。”林静兰忙站起身。

“叫什么陈总啊!这么见外的!”陈奶奶不满的开口道:“与非比你大一些,叫哥哥!”

说罢还狠狠的瞪了陈与非一眼。

关我什么事……陈与非心道。

不过基本的礼节他当然懂,转身从身后的工作人员处接过夏秘书订好的花,捧着一束鲜花走到林静兰身边,笑道:“林小姐,祝你演出成功。”

林静兰笑得甜甜美美,目光不自觉的往许念然那里瞟了一眼,她接过鲜花,柔柔的说道:“陈……啊,应该是与非哥哥,谢谢你,这花很漂亮。”

那句与非哥哥叫得柔柔的,许念然听得身上一抖。

原来自己叫的时候,再怎么肉麻都没感觉,别人一叫,就觉得起鸡皮疙瘩。

两家老人看到这场景都乐呵呵的,林奶奶说道:“哎呀,好小的时候他俩还在一起玩,后来静兰出国了,就没了往来,真是可惜。”

“可惜什么,现在补回来也好啊,与非啊,你要多照顾着静兰妹妹啊。”陈奶奶接口道。

张子殷陪着陈爷爷说话,张子阳跟许念然坐在一旁,两人盯着陈与非,一副不爽的样子,许念然是真的不爽,而张子阳则是同仇敌忾。

“老公。”许念然开口道,“你怎么这么迟?没有车位吗?”

陈与非愣了一下,看许念然那一脸不爽的样子,摸了摸鼻头,道:“嗯,开到负二层才有车位。”

说罢就朝许念然走过去,拉着她站起来,两人挤到一张大的单人沙发上。

许念然今天穿着暗红色的无袖小礼服,配上一双前缀蝴蝶结的小尖头高跟鞋,没有穿丝袜。

她身上的皮肤细嫩光滑,根本用不着修饰,露出来的地方白白嫩嫩,陈与非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握住她的手腕,包在手心里细细的摩挲。

许念然有点不开心,嘟嘴道:“你都没有送我花……”

“那是礼节,你以为我想送?你想要花么?”陈与非压低声音跟她咬耳朵。

我要花做什么?只是不想你送别人花!许念然皱了皱鼻子,没说话。

“今天怎么这么乖,在别人面前叫老公?”陈与非贴着她的耳垂轻声问。

“人家都叫你与非哥哥了,我还能叫么?哼……”

陈与非闷笑两声,“你知不知道这样闹别扭的样子,很欠‘收拾’,等我们回家,再好好‘深入’讨论下称呼的问题?”

许念然撇撇嘴,道:“就怕哪天回家,跟你讨论的人不是我了,换别人了,你看奶奶多喜欢人家。”

“……别说傻话。”陈与非把她拉到怀里,俯身亲了亲她的额角。

当着一屋子的人亲热,许念然大窘,忙拉开距离。

“与非哥哥和许小姐感情真好,我真羡慕你,许小姐。”林静兰开口道。

许念然勾起一个笑,干巴巴的说道:“还好吧,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是要比外人亲密些……林小姐,演出快开始了,你不用去准备一下吗?”

“不用的,开场几个曲目都不是我,我陪爷爷奶奶们听一会儿再下去。”林静兰笑着道,“我还没有陪陈爷爷陈奶奶一起听过音乐呢。”

她说得乖巧,许念然笑了笑,道:“你这么有心,那下次可得准备些昆曲京剧的票,爷爷奶奶更喜欢国粹。”

“是呢,西洋乐、现代乐,我这老头子还真是不懂欣赏。”陈爷爷笑了笑,转头对林老先生说:“哪像你家这么海派?”

陈老爷子开口了,林静兰也不敢打断,只好保持微笑,坐在一旁听爷爷奶奶说话。

张子阳朝许念然扔了个眼神,你看,你家老爷子站在你这边呢!

许念然抿了抿嘴,忍着笑,冷不防后腰被陈与非捏了一把。

她回头,看见那男人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许念然有些生气,看着两个女人为自己暗战,男人都挺爽的哦?

演奏会开始后,陈与非一手揽着许念然的腰,一手撑在沙发扶手上,一边听音乐一边闭目养神。

许念然知道他并不喜欢这一类的交际场合,她也不喜欢,可是又不敢学陈与非闭目养神,她不想被林静兰笑话。

快到林静兰演奏的时候,她告辞离开包厢,过了一会儿,就穿着小拖尾的礼服裙走上舞台。

许念然看今天的节目单,她有钢琴独奏两支曲目、还有长笛独奏。

多才多艺、仪态大方,许念然听着陈奶奶赞不绝口,羡慕林家爷爷奶奶有个这样招人疼的孙女。

“我家这个孙子啊,根本管不了他,脾气又坏,孙女儿倒是懂事,可她是军医,太忙了,都顾不上我们两个老人家……”陈奶奶喃喃的抱怨自己没有个贴心小棉袄。

陈与非轻笑道:“奶奶,你总是说我脾气坏,我天天五点钟起床,就是为了陪你和爷爷吃早餐,那个时候你怎么不说我脾气坏?总在别人面前批评我,我也会埋怨的哦。”

“哼,你是最近才懂得孝顺的,以前你哪会这么贴心……”陈奶奶笑着说。

“据说男人成家了会成熟些,是吧,姐?”张子阳笑道。

张子殷睨了他一眼,这是人家的家务事,你掺和什么?不过她嘴上还是说的:“是啊,所以你这个孤家寡人还这么幼稚,什么时候你才能成熟点呢?”

第190章 不擅长争风吃醋

“子阳还没对象啊?”陈奶奶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看见张子阳成功吸引了火力,许念然心里默默给他点了个赞,心道这么够意思,改天请你吃甜不辣。

陈与非的手就没有离开过许念然的身体,她的一举一动陈与非都感受得到,他看许念然微微的嘟起嘴,又塌下腰,一副坐不住的样子,开口问道:“要不要去洗手间?我陪你。”

许念然忙点头,陈与非跟四位长辈道了声失礼,就牵着许念然除了包厢。

这个剧院内部非常豪华,宽敞明亮,除了大大小小的演奏厅以外,还有书画走廊,陈与非拉着许念然往那边走去。

“很无聊吧?”陈与非拉着她站在金色的落地窗前。

“是挺无聊的,坐在那里听奶奶不停的夸奖别人。”许念然垂着头,不悦的说道。

“她们一堆老太太在一起,不就是八卦谁家的孙子孙女如何如何,我都已经当耳旁风了,你还在意什么?”

“没什么,只是来看看跟人家差距在哪里呗……”许念然嘴上无所谓的说着,目光往两边走廊瞟。

“怎么?想看书画展?你小时候没少带你去看,还没看腻?”陈与非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

“早就看腻了……以前不敢跟你说而已。”许念然笑道,“真不知道有钱人为什么喜欢这些……就算去你那里拍下古董,好歹都有价值啊,这些什么音乐啊、书画啊,有什么价值?”

“有装模作样的价值。”陈与非拉着她往回走,“你啊,越来越刁蛮了,以前你哪敢这样跟我贫?”

许念然嘟着嘴被他拉着走,她眼尖的看到换下礼服的林静兰身影在楼梯口一闪,被一个熟人拉住说话。

嗯?此时不秀恩爱,更待何时!自己来这里一趟不就为了找机会闪一闪她的眼么……

“嘶……”许念然身子猛地一晃,这动作她演练了好几次了,肯定能一次成功!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她在晃悠那一下的时候,听到了“嗤啦”一声轻响,动作太大,连衣裙的侧边居然爆开一个小口!

她忘了最近长胖了一点,尤其是胸围已经不合适了,这时刻腋下拉链的地方已经很紧,被她夸张的动作一绷,就炸了线。

手工订制的衣服……就这么脆弱。

“喂,你小心点。”陈与非伸手拉住她的胳膊。

许念然大窘,胳膊被拉起来,那岂不是完全将那道裂缝暴露出来了?

“没没没什么!”她使劲的往后一挣,动作太别扭、力气又使得太猛,把陈与非都扯得一个晃悠。

咯,小尖头的刚跟鞋受力不匀,往外一偏,许念然一跤摔在地上。

这里还有三三两两、衣着靓丽的人来往,许念然这个屁纛股墩摔得让周围的人都捂着嘴笑。

许念然没想到紧要关头,居然被衣服搞砸了,这一跤跌的尾椎骨都麻了,脚踝还实实在在的扭了一下。

她欲哭无泪的看着大魔王铁青的脸色,道:“老公,脚疼……”

陈与非不知道她心里的小九九,走平地都能摔得如此难看?这也很有难度好不好!

他咬牙走过去,一把将人拎起来,低吼道:“你别告诉我,你是被空气绊倒的!看看你成什么样子!都走光了!”

他将许念然拉到怀里,不着痕迹的帮她抚平下摆。

“疼疼疼啊!”许念然单脚着地跳了两步,苦逼的回答道:“真的扭到了!而且……裙子拉链那里裂开了……”

陈与非只觉得太阳穴突突跳,这里来往的人无一不是用戏谑的目光注视着他们。

林静兰也走了过来,忙问道:“怎么了?摔倒了?”

许念然心里那个悔啊,以后玩假摔的时候,一定要换上宽松的衣服!

陈与非伸手到许念然肋下,双手扶住她的肋骨,摸到了裂开的那个口子,迅速的将人拉到怀里,一只手搂住她的肩,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挡住那一侧。

“然然扭了脚,静兰,麻烦你帮我开一下包厢的门,我抱她进去。”陈与非客气的对林静兰说。

他叫的亲热,林静兰和许念然都愣了一下,许念然刚嘟起嘴想抗议一下,就接收到陈与非瞪视的目光,赶紧闭了嘴。

“好的。”林静兰笑着点点头,转身先走。

陈与非垂下眼看着许念然,道:“还不脱了鞋!”

他一边说,一边脱下西装外套,给许念然穿上。

许念然踢掉高跟鞋,光着脚丫踩在冰凉的地砖上,陈与非一手扶着她的腰,弯腰下去拎起他的两只鞋。

地砖反射着天花板上炫目明亮的灯光,许念然白白嫩嫩的脚丫,涂着樱桃红的指甲油,有点局促的踩在地砖上,脚趾不安的动了动。

陈与非愣了一下,居然硬生生冒出咬上一口的冲动。

他可没有恋足癖,以往两人亲热的时候,也从来没有过多的关注这个部位,此时看到,却突然很想握在手里,好好的狎昵一番。

许念然一位陈与非是在生气的检查自己的脚,不敢乱动,可是地上很冰,她忍不住动了动脚趾。

她幼年在福利院,没有多好的生活,整天呆在福利院里面,也没什么机会到处跑,而且她心里又憋着事,总是沉默寡言的呆在一旁,很少活动。

十岁到陈家以后,陈与非对她又很照顾,车接车送,门禁严格。

她的脚虽然不至于是足不沾地,但是比起普通人来说,运动量太少了,何况她不爱美,如非必要,她不穿高跟鞋。

而她的鞋子,都是非常合脚、舒适、昂贵的,因此她的脚上,没有一点因为磨损而造成的薄茧死皮,嫩得跟蒜瓣一样。

“老、老公,我不是故意的……”许念然见陈与非不说话,忍不住出声道歉。

陈与非回过神来,心想自己居然大庭广众之下对着一双脚发呆,真是太变纛态了。

他拎起高跟鞋的那只手,伸到许念然膝窝后面,将她打横抱起来,道:“确实长胖了点,衣服都被你撑裂开了,长‘大’了不少嘛。”

许念然缩在西装外套里面,伸出一只手勾着陈与非的脖颈,小声道:“好丢脸……”

“你还知道丢脸啊,祖宗。”陈与非嗤笑一声,暗暗压下心里被勾起来的火,“晚上回去好好检查下,有没有‘长大’,顺带……检查下你的脚。”

他把头埋在许念然的耳边说了一句,许念然只想捂脸,古人说得好啊,莫装逼,装逼遭雷劈!

自己第一次尝试装模作样,就宣告失败。

看来适合自己的,只有苦肉计啊。

许念然缩在陈与非的西装外套里,用长长的袖子捂着脸,感觉到陈与非调整了她的姿势,把她抱进包厢,她没有看到,林静兰一脸不悦的为她拉开门。

“嗯?念然怎么了?”张子阳问道,这计策可是他跟许念然商量的,没想到许念然这么快就是实施了?看样子效果还不错嘛!

“扭了脚吧,还跌了一跤。”陈与非将她放在沙发上坐下,蹲在她身前握着她的脚,轻轻摩挲了一下脚踝。

“疼啊!”许念然顾不了形象,叫唤了一声,然后赶紧捂着嘴。

音乐会还在继续呢!

张子阳伸长脖子一看,擦,这是来真的?脚踝可以看到明显肿了起来。

这笨蛋肯定是真摔了!

“啧……爷爷奶奶,我先送她去医院吧,我叫张助理来接你们。”陈与非说道。

“哎呀呀,怎么这么不小心。”陈奶奶绕过来看了看,一只脚的脚踝部位明显比另一只肿。

“去吧,路上小心。”陈爷爷发话道。

陈与非点点头,像林老先生两口子和林静兰说了抱歉,就抱着许念然出了包厢,坐电梯到负二层。

这时候的停车场没什么人,大家都还在剧场里,一排排的好车放着,许念然嗫嗫的嘟囔道:“对不起啊,我真不是故意的,只想假扮一下,谁知道衣服和鞋出卖了我!”

陈与非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是,都是衣服和鞋不好,回去就把它们扔了。”

“嘿嘿……不过也达到目的了……就是疼了点儿。”

“什么目的?”

“秀恩爱啊!”许念然理直气壮的说:“谁让她总想着在你面前表现的……”

陈与非笑了笑,道:“你叫一声老公,我就什么都依你了,用得着玩这种小把戏?何况你根本就不懂得怎么争风吃醋,还是老老实实的做好妻子的本分吧。”

“妻子的本分是什么?”

陈与非将她放在副驾驶座,道:“本分之一就是在老公需要的时候,好好满足老公的各种需求。”说罢欠身咬了她的嘴一下,给她关上门,自己转回驾驶座。

他先打了个电话给张助理,告诉他来大剧院接爷爷奶奶,然后转朝许念然道:“走吧,晨二今天值班,找他去。”

驱车来到某军医院,陈与非依然抱着许念然进去,也不挂号,直接走上陈如是的办公室。

按照常规来说,陈如是应该在加班,这里的医生们都很忙。

走到陈如是的办公室外面,居然看到难得的一幕。

第191章 新发现

仲轩晨似乎跟陈如是在争论什么,陈如是居然气得撇下晨二径直走向走廊的那头,晨二耸耸肩,扭头过来,看到两人。

“笨熊哥,你居然敢跟如是姐姐吵架!”许念然对他刮目相看。

“废话,我可是很爷们儿的!”仲轩晨有点心虚,不过在许念然面前,他才不会表现出来。

“到底为了什么,看我姐气成那样,我要根据你的回答,来决定要不要跟你干一架。”陈与非将许念然放在长凳上,直起身来问仲轩晨。

“别、别,老了,打不动了。”仲轩晨揉揉肩颈处,叹口气道:“刚下了一台手术,累得要死。”

“为手术的事情吵架?”陈与非问道。

“嗯,有个细节,其实可以做得更完美一些,我刚才提醒了她,可能语气有点不好,让她生气了。”晨二揉了揉眉心。

“……我姐学历没你高,不过资历比你老,被你指出不足,一时接受不了也情有可原,你自己慢慢哄去吧……快帮我看看念然的脚。”陈与非听见没什么大事,就懒得管了,注意力转回自己老婆身上。

晨二认命的蹲下,刚要伸手,陈与非就给了他肩膀一巴掌,“只准看,不准碰。”

“卧槽!神医也得望闻问切,你当我眼睛是X光线啊!”

陈与非眯着眼,重复了一遍:“只准‘望闻问’,不准‘切’!”

晨二垂下头,无语道:“你至于吗!变纛态到无极限了真是……念然,你能动一动脚腕吗?”

许念然轻轻的动了一下,瘪嘴道:“疼啊。”

“穿高跟鞋崴了脚?”

“嗯……是啊。”

“看样子应该没事……买点正骨水回去揉揉,两三天就好了。”晨二打了个哈欠,起身揉揉眼睛,“这两天别穿很紧的鞋子,与非你也真是,念然穿不惯高跟鞋,你就别逼着她穿了……崴了脚你自己也心疼不是?”

陈与非冷冷的扫了他一眼,“你那只眼睛看到我逼她穿?真是老眼昏花了,赶紧滚回去睡觉吧。”

晨二点点头,脱了白大褂准备回家,一路跟着陈与非走到停车场。

“笨熊哥,你梦游?干嘛一直跟着我们?”许念然从陈与非的肩头探出小脑袋。

“我今天限号,不跟着你们,我上哪儿蹭车去?我又不是土豪,有一屋子的车。”仲轩晨笑着说。

陈与非没说什么,让他上了车,送他回家,再带着许念然回到陈家。

爷爷奶奶还没回来,吕姨和小莫没事的时候也只会呆在旁边的工人楼,不会进主屋,陈与非停下车就抱着许念然一路亲到房间里。

“你你你你干嘛……”许念然被憋得气喘吁吁,被放倒在被褥上的时候,大口大口的呼吸新鲜空气。

“不干嘛,干你。”陈与非灯也不开,就这么黑漆漆的开始动作。

房间也不是全黑,院子里的灯光从窗户投进来,能看清身上人的轮廓,许念然不知道他突然发什么疯,只好小心的配合,免得动到自己崴到的脚。

金属扣碰撞的声音、衣料摩擦的声音、呼吸的声音,在房间里显得格外大声,许念然偏着头,看到房间的门居然没有关上。

她忙推推陈与非,“门……”

“你还有心思管这些?”陈与非直奔主题,弄得许念然不适的扭了扭身子。

这大魔王今天发什么疯了?许念然一边承受着身上的压力,一边小心的护着脚,不过陈与非比她更小心,他握住许念然膝窝,差不多把她的下半截身子都提了起来。

这样的狂暴从来没有过,许念然捂着嘴,憋得眼泪汪汪,不解的看着这个男人。

他干嘛对着自己的脚又啃又咬?又痒又疼的感觉让身体不自觉的绷紧又放松,脑子都快被搅成浆糊了。

许念然的反应让陈与非舒服的喟叹,他呼吸不稳,撑在许念然的上方,闷笑了几声。

“然然,我发现了一件很好玩的事……”

说了一半,他不再说话,只是用行动来告诉许念然,所谓“好玩的事”指的是什么。

从这以后,许念然再也不在脚上涂指甲油。

“为什么不涂了?”陈与非奇怪的问,虽然不涂也很好看,不过毕竟没有那么强烈的视觉冲击。

许念然沉着脸,“指甲油是不能食用的!就算是干的也不行!对身体不好。”

看她气鼓鼓的样子,陈与非笑得不行,哎呀,他的小妻子真是太可爱了。

“这确实得怪我。”陈与非笑着凑过去,用自己额头顶住她的,“把你养得这么嫩,全身上下我都想吃……”

许念然捂脸,这么没羞没躁的日子要继续到啥时候啊!

陈与非虽然以前在两性问题上比较随意,但是他为国家工作,原则性很强,两人确立了关系以来,他就没有让许念然伤心过,就算身边有些爱慕者,他也保持了很好的距离。

许念然除了偶尔拿自己跟别的女人比一比,再自我批评、自我激励以外,也没什么好闹别扭的。

一晃三个月就过了,许念然迎来了十九岁的生日,她没打算过生日,只是在陈与非问她礼物的时候,说想去西安玩。

“就这个?”陈与非皱眉,他的小妻子怎么就学不会贪心呢?

“嗯,就这个!你可以陪我多少天?”许念然问道,她已经放假了,多的是时间。

“……我天天都有陪你好吗?旅游的话,一个礼拜吧,你还想呆多久?”

“十天!”

“……好,十天。”陈与非点点头。

“我想把小白也带去。”

“不、行!宠物不能带上飞机!而且是蛇,你想被当做恐怖分子吗?”

“那小白吃什么?十天呢……”

“……它几百上千年不吃都行,这是蛇精了,你还以为是普通的蛇?让它乖乖睡觉,等我们回来。”

陈与非耐着性子哄,他每次看到许念然那么宝贝一条小白蛇,就觉得起鸡皮疙瘩。

而且这蛇真是成精了,许念然跟它说话,它能听得懂,还懂得看人脸色!

上次陈与非抱着许念然亲到一半,这小蛇从许念然运动服的兜帽里钻出来,把陈与非气得要死,它见陈与非发火,吼许念然,让她不许把蛇带离饲养箱以外的位置。

它为了安抚陈与非,居然低头亲了亲他的手背,然后自己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晃晃悠悠的爬回箱子里,把陈与非给震住了。

这蛇会不会哪天变成个人形啊?现代版的白娘子?

许念然见陈与非不答应带上小白,于是嘟着嘴去安抚它。

“小白,不能带你去真是抱歉啊……你也很想看看‘长安’是什么样吧?唔……可是现在的首都是北京,不是西安哦,而且现在的与非哥哥也不是承胤哦,他也不认识‘长安’的路啊,你真可怜……你要是能变成人就好了。”许念然嘟嘟囔囔的说道。

“停!”陈与非吼道,“你别给它提奇怪的要求!真要变成人,我怎么向户籍部门交待?!组织查我家人口的时候,我怎么解释!”

“我就说说,都不行么?我又没有亲密的朋友……”许念然不满的说。

“还没有亲密的朋友?邢文素、保垒、张子阳,哪个跟你不亲密?”陈与非笑着说。

提到这个,许念然问道:“保垒最近怎样?”

“嗯?去保镖训练基地了,一年,明年才能出来。”陈与非仰靠在沙发上,拿着PAD浏览旅游攻略。

许念然咽了口唾沫,她很想问,瑞恩呢?瑞恩怎么样了?

可是这个问题貌似会让陈与非发火,距离上次隔离审查时,在监视墙后面看到瑞恩,已经过了四个多月了,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是不是真的要被关一辈子?

陈与非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猜到七八分,看来那个叫瑞恩的人,在她心里占了不小的部分啊!

不过许念然最终也没有问出口,让陈与非觉得自己对她还是有点威慑力的,他已经习惯了许念然听话乖顺、偶尔调皮捣蛋、再小小的闹个别扭,如果哪天许念然不听话了,他估计自己先气死。

许念然将小白蛇放回豪华的饲养箱里,小蛇先去循环的水池那边游了一下,然后钻到松软的沙土里。

看它这么惬意,许念然笑着将覆盖的幕布拉上,给它一个黑暗的角落,它有些畏光。

许念然跟陈与非说了一声自己先泡澡,陈与非嗯了一声,没有抬头,专注的查看着旅游攻略。

在浴室里,许念然先在花洒下面冲凉,然后到大浴池里泡着,她用脚摩挲着底下铺着的鹅卵石,两只手覆盖在小肚子上轻轻的揉了揉。

小产后那个月没有来月事,第二个月到了月底才来的,时间被打乱了一下,第三个月间隔了三十天,现在已经是第四个月了……为什么还没有怀孕呢?

许念然有点紧张,奶奶的焦急心态她能感受到,虽然嘴上没说,但眼神中的热切一点也不掩饰。

奶奶总是提起别人家的小宝宝,那羡慕的语气和旁敲侧击的询问,让许念然颇感压力。

第192章 不要当米虫

这个问题上,陈与非倒是显得很淡定,陈老爹跟他说不要着急,他也觉得有些急于求成了,顺其自然吧,他也没有刻意的去查许念然的排卵期,只是提醒许念然不要做什么剧烈运动。

许念然不满的提醒他,这话应该跟你自己说。

她心里也渐渐的开始着急起来,测纸用了一张又一张,也没有动静。

会不会像陈如是说的,伤了身体,很难怀孕?

她每次想到这个,就有点害怕,她都有些害怕跟家里人一起吃饭了,经常找借口跑到陈与非的公司等他下班,就是为了能跟他两个人出去吃。

甚至有时候还主动给宁少打电话,让他请客去昆仑饭店吃海鲜盒子。

“陈与非最近在忙什么?”宁少开口问道:“陪你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你居然会主动联系我?他虐纛待你,让你饿惨了?”

“才不是!我只是不想再麻烦他,我快找不到借口了!”许念然郁闷的戳着碗里的海鲜盒子。

“奇了怪了,跟他吃饭你还要找借口?他陪你不是天经地义吗?如果他不乐意陪,让他把你让给我,我当三陪没问题!”宁少嗤笑道。

许念然往旁边躲了躲,一副嫌弃的样子,道:“陪吃就行了,其他两陪你找别人去吧,我可不敢要。”

“哼,多少人想要这个待遇呢?就你个傻丫头不懂得攀大树。”宁少撇撇嘴道。

“宁少,你也三十一了!怎么我觉得你比与非哥哥幼稚?你交过女朋友吗?该不会是女人虽多、爱人一个也没有吧?”许念然笑着问他。

“爱人这个词意思很多,最风流的意思呢,是指情人,最纯洁的意思呢,是指老婆,你说的是哪个意思?”

“唔?你肯定是情人一堆、老婆没有。”

“是啊,我这不是等着从陈与非的墙角把你挖到我这儿吗?”宁少坏笑道。

许念然摇摇头,“我觉得你对我已经没意思了,我是与非哥哥的人,你就对我没了兴趣,是吧?男人的劣根性,与非哥哥常说的,呵呵呵呵……”

“那他有没有告诉你,得不到的才是最想要的?”宁少睨了一眼一脸得意的许念然,哪个女人不喜欢优秀的男人对自己献殷勤?越多越好不是吗?这傻丫头却急着给自己打上标签!

“有道理……”许念然想到在荣诚认认真真工作的林静兰,皱起了眉头。

自己跟陈与非都已经订婚了不是吗?为什么她还要到荣诚去工作?

“诶,宁少,你说说看,如果一个女人为了一个男人而认真勤劳的工作,你会怎么看待这个女人?”许念然咬着虾球,询问对面的宁少。

宁少抿了口茶,想了一下,“我觉得吧,没有人不喜欢别人对自己有好感,男人女人都一样,谁不喜欢别人重视自己呢?”

“不过有些好感会造成对方的厌恶,这种就得不偿失了,不过有些人很聪明啊,对你有好感、懂得吸引你注意力,还保持着距离,让你不会厌恶,这种女人通常很聪明……你问的人是谁啊?陈与非在外面有别人了?”

“没有!你别乱猜!”许念然忙撇清,“只是好奇,为什么有人明知道与非哥哥已经有了未婚妻,还这么积极的对他示好。”

“嗨,未婚妻算什么?法律承认未婚妻这种东西?别说未婚妻了,就算你们领证结婚、大宴三天,过后照样多的是人想攀上陈与非!而且日子越久、人越多。”宁少不以为然的说道。

“为什么啊?”

“你想啊,不出意外的话,陈与非只会越来越有钱,你呢?会越来越漂亮?多的是年轻奔放、拜金主义的女人来勾搭他。”宁少说得理所当然,许念然拧起眉头,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这么说来,男人都有可能变心。”

“别说男人了,女人还不是有可能变心,这些东西是相对的、因人而异的,老夫老妻白头偕老的也不少,看你挑男人的眼光罗……婚姻问题上,起码我比陈与非靠得住。”宁少坏笑道。

“为什么?你也是一个花花公子!”

“啧,那是玩,我为什么没结婚?就是因为我的婚姻不能出任何问题,我得好好挑!我毕竟有国家管着!陈与非得荣诚做得再大,那也是私企,都是他说了算,他虽然帮国家做事,但是国家不会干涉他的私事和私人财产。”宁少振振有词。

许念然笑了笑,“说得头头是道……实际上你还不是游戏情场。”

宁少撅了撅嘴,道:“没有合意的,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合意的吧,还是人家的童养媳,心里眼里只有养她的那个人,我能怎么办?最多当个备胎。”

许念然听了这话,有点窘迫,装作镇定的抹抹嘴,“先来后到也是一种缘分,没缘分就别强求了,赶紧再去找吧。”

“你就认定陈与非跟你有缘分了?哪天要是冒出个女人,跟陈与非更有‘缘分’,那你怎么办?”宁少忍不住逗她。

许念然撇了撇嘴,道:“还能怎么办?大不了当‘前任’啰,本来我也两袖空空、没有挂碍,与非哥哥若是有了别人,我就自己走人,才不屑跟人争呢!”

啧啧,宁少笑着咂舌,“好心态,如果有这么一天,你就来找我吧,你,我养,你的孩子,我也养,想着陈与非的孩子要叫我爹,那场面一定很搞笑。”

“我才不要被你用来气他,我要自己过!自力更生!不当米虫!”许念然雄心勃勃的握紧手中的筷子。

“……快点吃吧,米虫。”宁少摇头,没把许念然的话当一回事。

现在这个社会,像许念然这样被养得这么精致的女孩子,还想带着孩子自己过?可能吗?估计她赚的钱连这一顿饭都付不起,纯属说傻话。

许念然没这么想,她已经开始接触社会,跟着张子阳参加校园活动、跟着邢文素跑展览会,她也算半个“业界人士”,对珠宝玉石的鉴赏颇有眼光,最近又勤奋了不少,写写画画的交了很多稿件给邢文素。

邢文素头脑很好,动手能力也很强,他很快就在网络上开设了一家接受定制、自主品牌的珠宝店,正儿八经的向许念然征求设计稿。

虽然许念然的设计稿交给他,大部分都会被他批评一顿,打回来重改。

不过总算是一个小小的创业开端。

许念然不懂管理、不懂运营,文素要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而邢文素从来没有因为店铺小就胡乱管理,他很认真、很有条理的做每件事,搞得许念然也不好意思耍赖,只好认真严肃的修改设计稿。

“陈总,有位邢文素先生想见您。”夏卿岚在电话里面说。

“嗯?请他上来吧。”陈与非愣了一下,邢文素来找自己,多半不是什么好事。

他与邢文素见面的机会不算少,去接许念然下课,基本都会见到他,不过两人只是远远的点个头,算是打了招呼。

一个现任一个备胎,有什么好说的?

夏卿岚将邢文素带了进来,陈与非朝夏卿岚扬扬下巴,示意她去泡茶。

茶水端上来,夏卿岚就退了出去,邢文素听到关门声,清了清嗓子,道:“谢谢招待,我还以为你会说很忙,没空见我。”

“是有点忙,所以开门见山的说吧,什么事?”陈与非端起自己的杯子抿了一口茶。

“嗯,我想要一些小钻、碎钻,等级低一点也行,你这里有多少?”邢文素问道。

“……J级以下的地摊货我没有,G、H、I、J接近无色的等级以及D、E、F的顶级钻都有,至于有多少……要看你出多少价格。”陈与非挑挑眉毛道。

邢文素嘴角抽了抽,真是商人啊,还没谈到三句话呢,就已经谈价钱了。

“顶级的就算了,要微瑕的,我用来做些样本。”

“样本?你要做首饰?”

“嗯,弄个网店,念然也有提供设计稿。”

“她?她也有设计?”陈与非好笑的看着邢文素,“说实在的,那丫头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能弄出几个成品?”

邢文素嘴角抽了抽,“她这么没竞争心、懒散,还不是你惯出来的!一张设计稿我要催命一样她才能挤出来!”

“哈,拿来看看。”陈与非感兴趣说道:“我说她最近总是涂涂画画的,还以为她在做作业呢。”

邢文素掏出手机,打开相册递了过去。

陈与非翻看许念然的设计稿,有成套的收拾、也有戒指、手镯等等。

他笑了笑,抬头看着邢文素道:“你有多少预算?”

“不多,五十万以内吧,弄工作室已经花了不少钱。”邢文素老实回答。

陈与非点点头,道:“少了点,不过也可以做了……然然设计的首饰所需的宝石,我来提供,其他的你自己掏钱,给你良心价。”

“……”

“销售收益你们怎么算?”

“谁设计的商品,扣掉制作成本、运营成本,利润归个人……如果你提供念然设计稿需要的宝石,那么利润就全部给她好了,我是在帮她赚钱、不是想赚她的钱。”

第193章 昔年的长安

“帮她赚钱?”陈与非皱起眉头,问道:“她跟你说过她需要钱吗?”

邢文素摇摇头,“你又不是知道,念然平时就不怎么用钱,你见过她买什么东西?她的用品都是你准备好了,她根本就不用操心!而且,她其实很省钱的。”

“……我可没让她给我省钱。”

“可是她不想用你的钱,别人都觉得她好命,傍上了你这个大款,吃穿用住行都是豪华奢侈的……她虽然从来不说什么,其实听到这种话心里还是会难过,不过目前她还不能独立,所以就只能拼命给你省钱。”

陈与非闻言,蹙起眉头,不说话。

这傻丫头,整天嚷着要独立,要挣钱养活自己,原来是把委屈都憋在心里。

每次带她去买东西,她都嫌贵,就算那些钱对自己来说只是九牛一毛,她也总说够了够了,不要买了。

给她的信用卡,这一年来,一次刷卡消费的记录都没有,每个月只有月初的时候,提五百块出来,交话费、买点女生的小用品,偶尔在学校附近吃点东西。

啧,这日子过得,还真像自己虐待她了。

邢文素看他皱着眉头不说话,补充道:“你给念然买的衣服、鞋包、用品,哪个不是让女孩子眼红的?我看她对待别人的嫉妒都已经习以为常了,肯定是从到了陈家以后,就经常被人冷言冷语的讽刺。”

“对她好一些,难道还有错?”陈与非不悦的反问。

“当然没有错,是我的话,我也会倾尽所能对自己的女人好,说这些,是让你体谅一下,她想自己能养活自己这种心情。”邢文素耸耸肩。

陈与非点了点头,按下内线,叫一位经理上来。

“珠宝的具体采购事项,你跟销售经理去谈,给你的价格就是从非洲矿场出来的价格,然然设计的那部分我包了,你直接跟经理谈,写入合同就好。”陈与非对他说,“要做这行,五十万还是少了点,等你开了头,再来找我谈合作吧。”

邢文素撇撇嘴,“等我弄出点名堂,你想注资,还得看我乐不乐意呢,我家虽然没多少钱,给我百来万创业还是可以的,我才不要来看你脸色。”

……

“然然,你在做什么?”陈与非冲了凉出来,看到许念然还趴在大书桌上画图,伸缩台灯被她压得低低的。

陈与非走到她身旁,将台灯拉起来,“不要压这么低,灯光伤眼睛。”

“唔,知道了……你看这个好不好看?”她指着素描本上面画出来的设计图,是一枚戒指。

“我会看实物,不懂看设计图……没有光华的东西,我不太能分辨。”陈与非坦白的回答。

“要想象啊!想象!美丽的东西,要加上一点想象力啊!”她皱着眉头趴在桌上,继续画图,“与非哥哥,我可能需要买一台高配置的电脑,还要有板子……”

“……叫老公,小笨蛋。”陈与非靠在书桌上,垂着眼看她,“我的电脑配置不够高?不能用?”

“诶,可以用你的电脑吗?我怕有什么商业机密、或者不该看的东西啊。”许念然笑着直起身,陈与非抬手将她拉到自己身前抱住。

“我的东西,你想用就用;我的钱也是,你需要就使用,不要弄得好像我虐待你一样。”

许念然在男人的怀里蹭了蹭,笑道:“嗯,那我明天就去买画板!”

“买个最贵的吧,别买便宜的,三两下就被淘汰了,到时候还得换。”陈与非亲亲她,“早点睡觉,已经快十一点了。”

“不行啊!文素催得我好急!他说明天必须交设计稿给他。”许念然苦着脸,从陈与非怀里爬起来。

陈与非点点头,道:“那我去床上等你,你弄完赶紧睡觉,明天再收拾桌子。”

许念然应承了一声,就继续涂涂画画,陈与非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在他的观念里面,女人被男人养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因为家里的女人们都挺强悍,陈与非才更喜欢乖巧听话的女人。

不过许念然这个小祖宗表面上乖巧,骨子里却带着些不服管教,她的乖巧听话是为了能更任性一点,偏偏陈与非还就吃她这套。

许念然看着设计图,总觉得差点什么,邢文素对她说,会来网上买钻戒的女孩子,都希望能买到性价比高、廉价但是款式华丽的,这是消费者的心理,要她按照这个来设计。

可是自己喜欢简单的东西啊,太拉风的总觉得不好看,一副设计图一改再改,戒托、主石、群镶方式都改过,文素还是不太满意。

看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半了,许念然都可以感受到房间那头,陈与非的两道目光钉在自己后背上,再不睡觉,会不会被大魔王借机惩罚啊?

如果今天再吃大萝卜,明天就别想能完成设计了。

许念然想了想,还是安抚好大魔王比较重要。

她草草收拾了一下桌子,去卫浴里洗了手,磨磨蹭蹭的上了床。

陈与非放下手中的PAD,看着她乖乖的钻进被子,蹭到自己身边。

“……老公。”许念然看他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就知道得哄哄人了。

“嗯。”

“设计稿子好难啊。”

“你学这个的,怎么还会觉得难?让你涂涂画画都觉得辛苦,还怎么做其他事情?”

“工作是不是都这么辛苦?被别人催着好有压力。”

“当然,任何事情只要变成了工作,都会让人觉得累、觉得辛苦……不过你不用有压力,你把这些当**好去做就会轻松点,都说了我养你我养你,你还担心什么?”

“……你都养了我九年了,我连一点钱都不能自己挣,多丢人呐……”

“九十年我也养。”

“哪有九十年?可能就再有一个九年、两个九年,我就——”

就什么?许念然看到陈与非冷冷的目光瞪过来,忙闭了嘴。

这个话题陈与非不准她说,每次提到就会被他凶,可是不说,不代表不会发生,或许自己真的就只能再活一个九年、两个九年呢?

许念然不说话,贴在陈与非的胸膛上,这个男人过去九年一直陪伴着她成长,还能陪伴多少年?

“……你说想去西安旅游,什么时候去?那边已经安排好了。”陈与非垂下眼,看着自己埋在自己胸口的小脑袋。

“安排什么?”许念然不解的问道。

“住处。”陈与非顿了顿,“上次去敦煌,让你住那种酒店,我觉得很不卫生,西安虽然有很多高档酒店,但是那床依然是千人睡万人压的,能不住就不住。”

“哈?那么我们住哪里啊?”

“……在那边有房子的啊,笨蛋!”陈与非捏了捏许念然的鼻子,“你以为我们家就在这里有几处房产吗?国内的大城市,基本都有房产。”

“我哪里知道这些……”许念然嘟囔道。

陈与非点点头,“嗯,改天让夏秘书整理一张单子,你得记清楚我有多少财产,以后这些得你来管理。”

我来管?我懂怎么管啊?把你的财产越管越少怎么办……

“既然都安排好了,就看你的时间吧……我现在放假,随时都可以,唔,不过要交设计图给文素……”想到这事,许念然就觉得痛苦,原来要做成一件事是这么不容易。

“要多久?三天时间够不够?”

“嗯,够了够了,我会努力完成的……不过今晚不能做,要不然明天我又要赖床了!”

“你想做?我还不乐意呢,几点了都?让你早睡早起,你现在越来越胆大了,家规都被你扔到九霄云外去了。”陈与非将她揉到怀里,“睡觉。”

……

西安,昔年的长安。

许念然还在飞机上,就开始兴奋,还没到咸阳机场,她就趴在舷窗看着下面,恨不能赶紧下去呼吸一下西安的空气。

千年古都,自然有他的美丽,而且不同于北京是明清两朝的首都,西安,中国历史第一个上最长的周朝、最负盛名的汉唐,都在这里建都。

这个城市,见证了中国封建时代最为强盛、最为繁华的岁月。

周、秦、汉等等年代的历史人文,许念然不太感兴趣,她只想看唐朝,那个千百年前,承胤心心念念的大唐。

陈与非伸手握住她的手,“别激动,城市在这里又不会跑掉。”

“我要去看唐代的文化遗址!其他的以后再说。”许念然再次提醒道。

“好好,不过这里这么多文化遗址,总得一个一个来,你不可能一下午就全部看完,别着急,慢慢来。”

许念然抿了抿嘴,点点头。

陈家是做古董文化、珠宝收藏生意的,自然十分偏爱西安这样的古都,陈与非在西安市内未央区未央大道旁的保利公馆,购置了一套一百九十平米的大户型,早就装修完毕了,只是没有机会来住。

这次许念然说要来,他就吩咐夏卿岚先跑了一趟西安,找家政人员打扫干净房子、顺便安排好车子。

第194章 这是我的未婚妻

西安的收藏界也有不少大佬,夏卿岚联系了两位与荣诚关系不错的老板,人家一听是陈与非要来,立马把自己的好车拨了一辆给夏卿岚使用,还打电话给陈与非来了一定要通知一声。

来来往往,都是人情,何况陈与非的年纪尚轻,来到人家的地头上,怎么也得问候一下地主。

出了机场,两人先打车去了保利公馆,这里装修好了之后,陈与非还是第一次进来住,里面装得富丽堂皇,一百九十平方的大平层,视野极好。

陈与非检查了一下房子,冰箱里面已经有东西了、卧室里面床铺也干干净净、地板一尘不染、洗漱用品也全部是新的。

“与非哥哥,你肯定又使唤夏姐姐了!”许念然扑到床上滚了滚,不得不说,只要是属于陈与非的床,都是又大又舒适的,这男人对床的要求还蛮高的!

“嗯,我很喜欢她的细心,真不明白这么个会过日子的女人,怎么一直嫁不出去。”陈与非笑着将旅行箱打开,把里面的衣服拿出来挂好。

“一直呆在你身边,普通的男人估计对夏姐姐没有吸引力了吧……肯定是夏姐姐太挑剔了。”许念然笑嘻嘻的跑到自己的箱子那里开始收拾。

住自己的房子,感觉就是不一样,温馨、私密、不会拘束,许念然每个房间的窗口都去看了看,发现这个城市就像小一号的北京。

不过,这里的古都气氛比北京好,北京已经太现代化了。

“我好喜欢这里,与非哥哥,以后我们能不能常来这里住?”

“干嘛?期待在这里能遇到你的承胤啊?”陈与非坏笑着说。

“都说了不是我的承胤,是女王的!一千三百年前的事了!承胤早就入了轮回不知多少次了……”许念然嘟着嘴解释。

“嗯?那么,你期待见到转世后的承胤吗?”陈与非随口问道。

许念然拧着眉头想了想,摇了摇头,“好像也不怎么期待……大概是因为我一开始没有女王的记忆,然后就先被你欺压了,再找回记忆的时候,觉得像在看别人的故事。”

“本来就是别人的故事!”陈与非戳了戳她的脑门儿,“你是你,这辈子只能是我的妻子,你敢爬墙,我抽死你。”

“知道啦!”

孤现在才不怕你了!口硬心软的大魔王,你多久没教训过孤了?

在收拾好行李后,陈与非接了个电话,是当地一位收藏界的大佬打来的,就是他拨了一辆车给陈与非使用,现在车钥匙就放在玄关的水晶盘子里。

那是一辆兰博基尼的盖拉多,土豪们都喜欢这车,陈与非那辆骚包的风神,开出去大家只知道拉风,而叫不出名字。

土豪们喜欢大家一看就知道“这车贼贵”的牌子。

“然然,今晚有人请吃饭,我们明天再去逛,好不好?”陈与非挂了电话,跟许念然说。

如果是以前,他直接就下命令了,哪用得着使用这种商量的语气?问题是他刚说完前半句,许念然的嘴巴就嘟起来了。

吃饭哪有逛名胜古迹重要?何况还是这种饭局,吃得好辛苦。

许念然知道陈与非不是没事找事,既然他决定要去赴约,肯定是不好推脱,所以就算不满,也没吭声,而是乖乖的点了点头。

她越懂事,让陈与非越是满意。

许念然以前也跟随陈与非出席过一些拍卖场合,不过那时候的身份跟现在有点不同,以前在别人面前被陈与非照顾,她没觉得不好意思,可是现在,在别人面前亲密点,她反而会害羞。

当晚做东的是一位年过花甲的老先生,姓胡,他显然想要跟陈与非攀关系,谈话间不自觉的露出长辈晚辈的调调,陈与非也颇给面子的称呼他为胡伯伯。

这一称呼显然让他在几位陪席的人面前感到颜面有光,他介绍了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叫肖辉,说是西安古董收藏界的后起之秀。

“啧,胡总您别这么说我,我在荣诚的陈总面前,哪里敢称什么后起之秀?真是无地自容了。”肖辉摸了摸自己梳得服帖的大背头。

陈与非勾着唇,淡淡的微笑,做这行的人,口才都是一等一,他不太喜欢多说,因为他觉得说多了,掉价!

荣诚国际执掌行业牛耳,是这行的巨擘,但凡懂行的人,都伸长了脖子想看看荣诚到底有多少不现世的宝贝,可惜,这永远是个迷,除了陈老爷子和陈与非,谁也不知道荣诚到底有多少珍宝。

此外,荣诚还控股了陈思媛的地产公司、还有一家新能源公司,这两家公司都已经上市,荣诚的财富也不仅仅是来源于古董和珠宝。

此时这一包厢的人,除了年长胡总,陈与非稍微给了点面子以外,其他人的恭维和奉承,他都只是淡淡的笑笑。

肖辉一看陈与非不怎么买账,目光立刻转到坐在陈与非身旁的许念然身上。

“哎,这位是?”肖辉看着许念然,这女孩子从进门开始就紧紧的跟在陈与非身后,也不说话,陈与非站她就站,陈与非坐她就坐,一副乖巧的样子,是陈与非的什么人呢?

许念然从进门开始就没出声,只是偷偷的打量了一眼包厢里的人。

这家食府装潢大气豪华,这间包厢金碧辉煌,看得出那位胡总是真的想要结交陈与非,而其他人……几个陪吃陪喝的,然后就是这个肖辉,还有一个高个子的美女,叫沈晓玉。

这两人从见到陈与非开始,就双眼放光,看得许念然心里默默吐槽——那眼神中的贪婪,稍微掩饰一下好不好?

她偷偷的张开精神网,对这屋里的人扫了一遍,大致都了解这些人的心思。

无非就是羡慕嫉妒恨、再来就是利益、钱、合作……那位沈晓玉估计还有点别样心思,她望着陈与非的眼神儿媚得很,许念然懒得去读她的心理活动。

还用读吗?

肖辉见许念然没有开口,以为她害羞拘谨,于是又转朝陈与非,问道:“陈总,这位是——”

许念然笑眯眯的开口打断他:“与非哥哥,你在这里还有朋友的呀,真好。”

她故意把“哥哥“这两个字说的很重,肖辉的眼神滴溜溜的一转,赶紧朝许念然递了张名片:“幸会幸会,原来是陈总的妹妹,长得真漂亮啊!多大了?上高中没?”

许念然抿着嘴笑,没回回答,反而大方的接过名片扫了一眼,主动朝他伸出了右手:“原来是西京拍卖行的肖经理,你好。”

肖辉有点受宠若惊,他只是一个拍卖公司的经理,想要在这行混,荣诚这棵大树怎么能不攀?看到许念然这么客气,赶紧双手握住许念然的手。

“你好、你好!今天真是紫气东来、贵客临门啊,见到陈总不说,还见到了陈小——”

肖辉口中“姐”还未说出来,陈与非便极其不悦的拉开他的手,“肖先生,你搞错了,这是我的未婚妻。”

肖辉尴尬的愣了一下,只要是跟古董文玩、珠宝玉器打交道的大商人,谁都知道荣成国际的掌门人陈与非前段时间订婚的消息。

而肖辉只是西京拍卖行的经理,也就是一位高级打工人才,他八面玲珑黑白通吃,但是古董这行讲究经验阅历和家世背景,这些方面他还太嫩,连荣诚国际季度拍卖会都没有参加过,以他现今的资历根本不可能和陈家以及荣诚有任何交集,所以他根本不知道陈与非的个人情况。

许念然微笑着落井下石,“肖经理,我上高中已经是四年前的事了,我今年十九岁,大二了,还有,我姓许哦。”

“抱歉、抱歉。”肖辉赶紧松开许念然,那满胖乎乎的手慢慢缩了回去,有点尴尬的自我解围道:“既然是陈总的未婚妻,那叫声陈夫人也没错啦,哈哈。”

肖辉本以为攀到了一棵大树,没有想到顷刻间得罪了人家,看着陈与非不动声色的沉着脸,他整个人都焉了,忙朝一旁的沈晓玉使了个眼色。

沈晓玉忙打圆场,道:“好了好了,你们只顾着说话,别饿着我们陈总和许小姐,先喝汤、先喝汤……许小姐,这里就我们两个女性,我坐在你旁边不介意吧?”

她微微倾身询问许念然,带着一脸友好的笑容。

不过这一弯腰,大开口的上衣里面,深深的一道事业线就露了出来。

许念然咧嘴一笑,道:“好啊好啊,我最喜欢和美人一起吃饭,赏心悦目啊!沈小姐请坐。”

她难得如此落落大方的在交际场合说话,陈与非颇感意外的看着许念然,这小丫头绝对是想调皮捣蛋。

以前在社交场合,非得自己开口,她才会跟人打招呼、聊天,现在转了性了?还是发现什么好玩的事情了?

许念然转头看了陈与非一眼,他的眼中带着点笑意和宠溺,似乎是放任自己“自由发挥”,她端起汤碗和汤勺,偷偷的朝陈与非吐了吐舌头。

第195章 大献殷勤

这顿饭表面看起来是其乐融融、宾主尽欢,做东的胡总仗着年纪大,与陈与非攀谈比较放得开,拉着陈与非侃侃而谈,一会儿谈论行业的动向、一会儿谈论些道听途说,旁边的人只有应和的份。

陈与非只是偶尔说几句话,大部分时间是在听别人说,这让许念然有点意外。

她一直以为陈与非到哪里都是大男子主义,自己下命令,别人去执行那种,难得看到他不想说话的时候。

大概与非哥哥觉得这些人大部分不怀好意,只是想套荣诚的内幕消息吧?许念然心道。

“哎,许小姐你尝尝这个。”沈晓玉殷勤的将菜转到她面前。

沈晓玉年纪比许念然大,二十四五岁的样子,长相甜美、举止大方、言谈也很会看人脸色,外形条件出众,举手投足都是一幅美丽的画作。

“谢谢。”许念然嘴巴上说着谢谢,手却不动。

这是陈与非教她的,桌面上的长辈和大人物们在说话的时候,不要去吃东西,这很没礼貌,因此她只是道谢,不敢动筷子。

陈与非侧过身,嘴里一边与胡总、肖辉他们客套,手中却拿起公筷,给许念然夹了几样菜放在她碗里。

“吃吧,肚子不饿吗?”陈与非轻声问道。

“你看你看,我们只顾着说话,冷落了许小姐,大家都起筷、起筷啊!”胡总忙招呼大家动筷子。

陈与非给许念然夹了满满一碗菜,才放下筷子,看着她吃。

“与非哥哥,这个我可不可以不吃……”许念然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铁板茄子,她最讨厌吃茄子了!

陈与非推了推自己的碗,“不吃的夹过来。”

沈晓玉在一旁看两人的互动,羡慕的说道:“陈总真体贴,二位这么恩爱,真是让我们羡慕,对了,许小姐这次过来,是跟着陈总来公干的?”

“不是啊,我们是来旅游的。”许念然摇摇头。

“嗯,她想来西安玩,我是跟着来伺候她的。”陈与非笑着补充道,“她才是正主儿,让我连工作都放下了。”

陈与非和许念然甜蜜的对视着,桌上其他人变成了尴尬的路人甲乙丙丁,沈晓玉的脸色有些僵硬,但很快掩饰了下去。

“你们感情真好……最近是旅游高峰期,游客特别多,我是土生土长的西安人,对这里很熟悉,如果二位不嫌弃,我可以给你们做导游,带你们好好的逛逛。”

沈晓玉面带微笑的说,声音柔柔的,带着一丝豪气。

陈与非一直未正眼看她,听到她说这话,还是抬起头打量了她几眼。

美丽出众,聪明伶俐,是个极品尤物,只可惜有些不干不净的小心思,根本比不上他家的然然这么干干净净。

沈晓玉不知道陈与非心里对她的评价,而是殷勤的与许念然攀谈,净捡些西安的风土人情、奇闻异事说,逗得许念然心情大好。

一顿饭下来,许念然对沈晓玉可是崇拜有加,时不时问着沈玉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和野史传说。

沈玉都是极其耐心的给她讲解着,还提醒许念然很多参观时要注意的事项,两人聊得热火朝天。

“许小姐,你和与陈总感情真好,你们住在一起吧?”站在洗手间里,沈晓玉和许念然独处的时候,她意有所指的问着。

许念然笑着点点头,道:“嗯,我们住在一起。”

“多久了啊?”沈晓玉八卦的问道。

许念然本想说,都住在一起九年了!可是又怕她误会,或者断章取义,说陈与非对未成年人如何如何,于是她回答道:“上大学以后,一年了。”

一年,那也不是很久嘛,沈晓玉心里嘀咕道。

“哎,我看陈总跟你好默契,真是羡慕得不行!”

你羡慕的是陈总年轻又有钱吧?许念然偷偷的撇嘴,不过说到默契,倒是真的挺默契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像是老夫老妻一样,恩爱有加。

她的与非哥哥对她也极其的宠溺,不过宠溺之外更多的是对她严厉的看护,就像刚才,差一点要陪着来洗手间了。

“我男朋友可没有陈总好,我们经常忙着各自的事情,很难得会见一次面,也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别的女人,问他他也敷衍了事,真是气死人!“沈玉说起男朋友的时候,一脸难过的样子。

许念然笑道:“男人都是一个样的,与非哥哥之前也天天花天酒地,他以前最喜欢你这样的美女哦!其实,男人需要放养,紧紧拴在身边不好。”

从镜子里,许念然余光能看到沈晓玉有一瞬间的窃喜,但是她仿若没有看到一般,依旧笑得没心没肺。

沈晓玉整理了一下长发,非常认真的理着自己的衣服,左看右看很满意之后,这才温柔的说道:“许小姐,我们出去吧,大家在等着我们。”

许念然连连点头,跟着沈晓玉走了出来。

明明只是去一趟洗手间,陈与非都觉着时间过的太慢了,直到看着许念然笑眯眯的坐回自己身边,他吊起的心慢慢的放了下来。

孩子越大,越难管,况且……许念然是个表面听话、肚里调皮的主儿,陈与非总有一种危险的感觉,她今天太乖巧,也太温顺了。

饭桌上,陈与非婉拒了饮酒的提议,胡总不满道:“怕酒驾啊?不要紧不要紧,待会儿我叫司机来送你们!”

“不是。”陈与非笑着摇摇头,道:“最近在戒烟戒酒。”

“哈?男人戒烟戒酒?那还有什么乐趣?你现在有了老婆,也得戒色了吧?哈哈哈,岂不是成了和尚?”一位男子不太相信的笑道。

陈与非也不生气,还是摇头道:“确实在戒烟戒酒,已经几个月没碰过了,还望各位体谅。”

他说着这话,目光却望向身侧的许念然。

肖辉看了一眼,恍然大悟道:“哦!原来陈总这是准备要当爹了!”

他总算是说对了一次,陈与非笑着看向他,点了点头。

沈晓玉的嘴角微不可见的抽了抽,桌上其他人听到着说法,立刻笑着说失礼失礼,居然没想到这一茬。

许念然红着脸垂着脑袋装作没听到,这大魔王也真是的,当着别人说这些干嘛!

“那来一扎鲜榨的玉米汁吧,健康饮品。”沈晓玉忙吩咐服务员来两扎玉米汁,要热的。

陈与非很喜欢喝现磨豆浆和鲜榨果汁,在家里都是吕姨给他随时做好放在他房间的小冰箱里,在他的影响下,许念然也很喜欢喝蔬菜汁和水果汁。

玉米汁一上来,沈晓玉就赶紧走过去,打发服务员道:“下去吧,我来分。”

她分好玉米汁,坐回许念然的旁边,开始聊起了西安的夜生活。

“这附近有间很有情调的酒吧,环境安静优雅,许小姐等下要不要去看看?体验下这个城市的夜生活嘛。”沈晓玉微笑着建议。

在她的认识中,能攀上陈与非的女孩子,肯定都是很会玩、而且很有心计的,她不知道许念然被陈与非养了九年,基本上是足不出户的。

“不行!”陈与非突然出声打断,伸手把许念然搂在怀里,微怒的声音有些惊吓到了沈晓玉。

沈晓玉一愣,拍了怕心口,故作害怕的说着:“陈总,您吓我一跳。不想去没有关系,这附近还有一排小吃街,我带你们过去看看,逛一逛,消消食。”

许念然在陈与非怀里轻轻的挣了一下,轻声道:“我想去啊,与非哥哥,好不容易出来玩一次,你还要像在家里一样关着我啊……反正你也在,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好不好?”

况且,就算是有什么问题,她也不担心,真要有什么不三不四的人来搭讪,就算自己不动手,陈与非估计也会揍得对方妈都不认识。

陈与非皱了皱眉,看着睁着大眼睛盯着自己的许念然。

那目光里满满的都是“有好玩的有好玩的”唯恐天下不乱的神色!

沈晓玉和肖辉看陈与非没反对了,就当他默认了,忙拍板说就这么定了,反正这么晚了也不能去景点,回去睡觉也太早,不如去酒吧坐会儿。

胡总摆手说他老人家,就不跟着去掺和了,于是沈晓玉和肖辉两人做东,吃完饭后带着陈与非和许念然来到那间名叫梦幻的蓝调酒吧。

这个时间还比较早,晚上八点,里面的人不多,吧台边坐了几个单身的人等着勾搭,卡座里已经三三两两的有人在亲密私语。

陈与非找了一个靠舞池最远的地方坐着,特地给许念然点了一杯果汁,而他只是要了一杯咖啡。

“……我也想喝咖啡。”许念然嘟囔着看向陈与非,那咖啡上的一层奶泡泡让她抿了抿嘴,好馋!

“不行。”

“为什么啊?”

“你现在随时可能怀孕,咖啡对孕妇很不好。”陈与非坏笑着说。

许念然偷偷的磨牙,这个理由大魔王随时搬出来压自己,偏偏自己还没有一点反驳的余地。

第196章 悔不当初

“两位,我从调酒师那里拿来了几杯他最拿手的鸡尾酒,酒精度数很低,念然也可以尝一点点。”沈玉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了几个精致的小杯,里面盛着颜色极其好看的酒。

她递给陈与非但是一杯红色的,许念然的这杯是绿色的,她自己拿了黄色。

陈与非不动声色的挑挑眉,这女人,真是太小看他了,他那些年玩得疯的时候,什么没见识过?除了法律禁止的事物,他差不多都玩过了,现在这女人来自己面前班门弄斧?

许念然抬眼看着陈与非,眼中的神色跃跃欲试,她哪里会不知道沈晓玉和肖辉心里的小九九?这两人从刚才的饭局上,就一个劲的眉来眼去,似乎是盯上陈与非这棵大树了,非要攀上不可。

“与非哥哥,我就用舌尖舔一下,就一下!连一口都不喝,行不行?”许念然凑过去,闻了闻自己面前那杯,又转过头嗅了嗅陈与非面前那杯。

“好,就一下。”陈与非淡然一笑,点头同意。

他的嘴角扬起邪魅的笑意,许念然太明白那样的笑了,那是大魔王专属的笑容,每次笑完之后,倒霉都是她。

不过她很想知道陈与非喝了那杯鸡尾酒之后,会有什么反应,很好奇好不好!

于是她硬着头皮,伸舌头轻轻碰触了自己的那一杯,甜甜的,没什么酒精味,除了味道香一些,没什么特别的。

陈与非只准她碰一下,看她咂了咂舌,就将她那杯拿过来,一饮而尽。

这种度数对普通人来说,也就是饮料了,他喝完许念然的那杯,又将自己这一杯端起来,朝沈晓玉和肖辉举了举杯,笑道:“多谢二位盛情款待了。”

许念然见他的意思,竟是打算喝下去,这杯酒里肯定加了点东西的!大魔王不会不知道吧?!

她忙开口道:“那个……与非哥哥,你还是别喝了,一会儿你还得带我回酒店呢!我有些累了,要不我们先回去吧。”

许念然虽然能在陈与非的默许下调皮捣蛋,但是,这些年陈与非对她的管教,让她还是不敢真的捉弄陈与非。

她能使用读心术,虽然平时没什么兴趣了解别人的内心,可是沈晓玉和肖辉这么殷勤的缠着陈与非,她忍不住张开了精神网,早就知道沈晓玉想干嘛了!她给陈与非这这杯鸡尾酒度数虽然很低,但是里面加了一点药的好不好!

至于是什么药,还用说吗?她可不想出来旅游,第二天就出不了房门。

“这个酒没有什么酒精,没事的,我可以开车送你们回去。”沈晓玉柔柔的说着,陈与非没有喝下那杯酒,她的心里极其的焦急,却是不能表现出来,只能装作淑女的样子继续抿着自己杯中的酒。

陈与非看了一眼沈晓玉,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然后放下酒杯,假意拿起纸巾擦拭着嘴巴,恶趣味的挑起眉头瞄着有些着急的许念然。

什么叫悔不当初?此时的许念然已经无心再玩下去了,一会儿要是大魔王邪火烧身,该如何是好?

她只不过是想要没事逗逗乐,这下子引起的一把火已经烧到大魔王身上去了,她只是想看看陈与非伤脑筋拒绝两人的样子,没想让他真的喝下那杯酒啊!

可是现在,却是成了她自己吃瘪了。

“我、我去下洗手间。”许念然被陈与非的眼神盯得发毛,站起来就往洗手间的方向跑。

沈晓玉见机会来了,笑容满面的想要和陈与非说话,还未开口,陈与非便火速的离开,直奔许念然离开的地方,独留下坐在沙发上凌乱的沈玉。

许念然哪里还有机会躲到洗手间啊?在洗手间门口就被陈与非一把拉住,扛在肩上就从安全通道走去停车场。

“居然想捉弄我?做好挨罚的心理准备了没?”陈与非不轻不重的给她屁纛股上一巴掌。

许念然捂脸,大魔王虽然只喝了一口,不过他一定会借机发挥,今晚上肯定是死翘翘了。

那杯酒里也不知道放了多少分量的药,沈晓玉可是一见到陈与非就有着非分之想了,幸好她有读心术,看着沈晓玉表面上八面玲珑的献殷勤,心里其实想的都是些龌蹉事儿。

走到停车场,许念然被陈与非塞到车里,他自己也上了驾驶座,却不忙着发动车子,左看右看,啧了一声,不满的说道:“跑车就是空间太小!折腾不开!”

许念然大窘,这药这么厉害?大魔王都等不到回家了?准备在车里震啊震?!

陈与非看着她惊慌的表情,心里憋笑憋到内伤,那杯酒他才喝了一口,还有大半都吐在了纸巾上,那么一点点,能有多大作用?

唔,不过也不是完全没作用,看许念然现在这一副悔不当初的样子,就特别的想欺负她。

一路疾驰,开会未央大道东侧的保利公馆,陈与非下车就扯着许念然往电梯走,一关门,踢掉鞋子就把许念然抱起来。

虽然小腹有一把火在烧,他还是尽量的克制了动作,没有急吼吼的乱来,他把许念然抱到沙发上,整个人压了上去。

出门不利啊!许念然咬着嘴唇,在心里悔得捶胸跺足!大魔王肯定是故意抿了一口那杯酒的!

平时做这种没羞没躁的事情时,陈与非就相当强势,不过也保持了一定的克制,难免不尽兴,今天有了借口,那叫一个狂猛,许念然觉得自己快被他拆了!

过了许久,陈与非才解决了一次,他看着许念然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心疼的摸了摸她的脸,吻着她咬得红通通的唇瓣。

“让你以后再胡闹,剩下的回房间再说。”

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许念然此时深有体会,摸着酸痛的腿根和不堪重负的腰,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陈与非好笑的看着她,把她扛在肩上道:“这是小施惩戒,我也没力气抱你了,扛你回房吧。”

“我已经很感谢你了,你至少没有让我自己爬回房……”许念然嘟囔道。

一回到房间,许念然便气呼呼的趴在床上,无视陈与非的人,甚至他的声音。

“然然,快去洗澡!”陈与非换上睡袍,交叉着胳膊站在床前,怒视着在床上耍赖闹脾气的小祖宗。

是她自己点了一把火,负责灭火是理所当然吧?还要闹别扭发脾气?

陈与非是极其的宠爱许念然,但是宠爱之余对她管教也很严格,像今天这样容忍她的好奇心和小恶作剧已经是极其难得了。

许念然很想赌气一会,也很想反抗一会,只是……听到大魔王手指骨节捏得咔咔响、想起屁纛股上被他拍得麻麻的疼痛感,再多脾气也变得没脾气了。

她从床上爬了起来,慢吞吞的进了洗手间,她讨厌这样的自己,每次被大魔王一凶就会妥协,明明他们现在是未婚夫妻、平等的关系,可为什么现在她还是被管教的对象?

难道是因为年纪的关系,陈与非虽然比自己大八岁,可是孤的灵魂已经很老了,一千多岁了好不好!只是这一世的身体还很年轻,没有大魔王年长。

思来想去,还是因为自己不独立!连叫板的底气都没有啊!

许念然平时洗澡,半个小时就够了,今天她就是不想去面对陈与非,一想到刚才被他折腾了好久,又捏又拍又啃又咬、被摆成各种姿势,导致现在浑身都酸痛,她就有点来气。

叔可忍,婶不可忍。今天晚上坚决、坚决不会搭理他、坚决不让他靠近、坚决不会给他碰一下。

……应该能做到吧?

“你在磨蹭什么?”许念然已经耗了一个小时,陈与非等的有些不耐烦,脸色很不好的推开了浴室的门。

“没……洗澡呢。”

许念然刚刚堆积起来的雄心壮志,立即化为乌有,因为她感觉到陈与非的心情不怎么好。

有句话说的好,识时务者为俊杰,她必须识时务,为了可爱的屁纛股不变成猴子屁纛股、为了马上可以很快的脱离大魔王的魔爪。

“你打算洗到什么时候?水都凉了吧?”许念然磨磨唧唧,一副壮志未酬的样子,让陈与非有些好笑。

“我马上就好,呵呵。”许念然本想立即站起来,随即一想,不行,大魔王在,谁知道他有没有“尽性”啊,这下站起来不是自找苦吃吗?

“那个,与非哥哥,你先出去吧,我想再泡一会儿……”

陈与非轻笑着,走到浴缸边,望着坐在花瓣水里白玉般的身体,他还不明白许念然的小心思?不过今天不能轻易放过她,这小丫头居然敢拿他开玩笑了。

“那个……与非哥哥,你别靠过来了,你不是洗过了吗?两个人一起洗澡太挤了。”

这明明是双人的正方形浴缸,她居然睁眼瞎似地说浴缸小,陈与非懒得说话,脱了浴袍,正儿八经的踏进了浴缸里,舒服的舒展了一下身体。

第197章 胆儿真肥

“……让让让给你洗,我洗好了!”

陈与非才刚坐在浴缸里,许念然立即拿起旁边的浴巾,不管身上还未沾着几片玫瑰花瓣,就想要站起身来逃跑。

脚还未踏出浴缸,整个人被抱了回来。

“想走?我可是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既然你这么喜欢这个浴缸,我们就在这里做些有意义的事情。”

陈与非抱着许念然,把她搁在腿上,看着她红扑扑的小脸,捏着她的下巴,逼着她和他对视着。

许念然想要移开自己的身体,她坐的一点儿都不爽,那个部位的东西贴着她,这姿势已经很黄很暴力了。

“我腰酸背痛腿抽筋,与非哥哥,我不要吃大萝卜了……”许念然撅着嘴巴,委屈的说着。

陈与非摸着她的脸,亲吻着她的唇瓣,温柔中带着怜惜。

“乖,你不想我们就不做,谁逼你了?今天你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想捉弄我了?还不能惩罚一下你啊?”

“……那你不难受吗?我都感觉到了。”许念然脸埋在陈与非的脖颈处,小声的问着,还蹭了蹭那个部位。

陈与非苦不堪言,吻着她的下巴,“难受,还不是你弄得……瞎胡闹,你为什么故意跟那女人亲近?”

“她见到你第一眼就在心里想和你发生些事情啦!我不高兴,就想要逗逗她啰……还有那个肖辉,对着你满口的恭维,心里却想的是些不好的事情。我就想看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不过说真的,沈晓玉是个大美女,与非哥哥你这么不解风情,不会后悔吗?“

陈与非轻笑着,打开浴缸下的通水口,拿起蓬头冲干净了许念然身上的花瓣,拿起一边的浴巾紧紧的裹着她。

“后悔什么?后悔不该把你带出来、让你胆子大到敢把火惹到我身上?”他宝贝似的抱着许念然躺在床上,搂着她,把身体的需求的压下去,闭起眼睛睡觉。

许念然睁大眼睛看着陈与非的脸,心里的那点小委屈烟消云散。

她猫在陈与非的怀里,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知道他并未睡着,于是轻轻的握住他的手,靠在他耳边用细微的声音说道:“……老公你真好,不要生我的气啊,下次我不捉弄你了。”

陈与非闭着眼笑了笑,捏着她的手下移到重要部位,道:“本来已经听话了的,被你这句话又勾起来了,怎么办?你要负责灭火。”

“……”

自作孽不可活啊摔!你就是故意找借口欺负孤的吧?!

……

清晨的西安,天气晴朗,阳台上放着几盆新买的花,扑鼻的花香萦绕在鼻尖,许念然站在大落地窗上,活动着全身的筋骨,感受着第一缕阳光照在身上温暖。

“然然,今天想去哪里?”陈与非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他精神抖擞,没有一丝疲惫,许念然佩服得五体投地,昨晚上折腾了半宿,现在还能如此有精气神?她现在只想在房间里呆着,看看天空,闻闻花香。

“我哪里都不想去,很累,看完日出,回房继续睡觉。”

如果不是想要感受一下西安的早晨,她才不会这么早起。

“很累?”陈与非欠身,从后面搂住了许念然的腰,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声音带着些许磁性,挠得她的心痒痒的。

“听说园博会的郁金香很好看,我们一起去看看吧,看完郁金香可以逛逛兴庆宫,散散心也好,如果你实在很累,我们就回来。”

被陈与非温柔的语气打动,许念然点了点头,来西安就是旅游的,如果第一天就窝在家里,真的很可惜,陈与非能放下工作陪自己的机会可不多。

车子开到兴庆宫时,许念然很没出息的睡着了,陈与非将车子开到进车位里,无奈的转头看着她,他脱掉外套盖在她的身上,静静的等着,心里没有一丝丝的甜蜜和心疼。

自从许念然九年前走进他的生活,起先是把她当成孩子一般管教,对她也没什么特别的心思。等最近这一两年真的喜欢了、爱上了,才发觉自己其实很早就被她吸引了。

昨天他没有喝下杯子了里的酒,只是抿了一小口,还吐到了纸巾上。

之所有那么努力地想要占有她,一方面是身体急切的需要她的抚慰,另一方面,他也想着然然已经十九岁了,就算怀孕,明年也可以领证,不会让她当太久的未婚妈妈。

“额……到啦?你怎么不叫醒我。”

许念然的声音唤醒了陈与非的思绪,她懒洋洋的坐了起来,伸着懒腰,明亮的眼睛滴溜溜的看着车外,她发现了两个昨天才见过的人。

“与非哥哥——”

“要么叫与非,要么叫老公,你还想别人误会我们是兄妹吗?”陈与非不客气的打断了许念然的话,许念然看到的人,他早就发现了,只是一直观察着对方的动向。

“他们不会在等我们吧,看来沈晓玉和肖辉早就认识了,与非哥……呃,老公,你说怎么办?“差一点又叫出了哥哥,这叫了多少年了,很难改口能怪她吗?

瞄了瞄陈与非,脸色阴沉一片,自己又是怎么招惹他了,人都说女人每月有那么几天,怎么这男人也这么阴晴不定啊?

“他们是有预谋的吧,我忽然有些累了,不想出去。“每次遇到有趣的事情,许念然就会特别兴奋,经历了沙漠中的历险,这种小小的“危险”她才不怕。

“不想下去也行,我们可以做些有益身心的运动。”陈与非勾着嘴唇,看了看许念然。

许念然大窘,“你还没做够啊!我不要不要不要……这里光天化日的,你怎么这么禽纛兽……”

陈与非满头黑线,“你想到哪里去了!亲一下不也是有益身心的运动吗?!”

嗯?亲一下?那有什么问题啊,这些日子,自己的嘴巴都成了陈与非的零食,动不动就啃两口,她都习惯了。

“亲嘴巴对吗?“许念然左右看了看,不想被车外的人发现,快速的向陈与非的唇瓣靠过去。

在吻要落下来的时候,陈与非偏过头去,许念然的吻落在了他的脸颊上。

“喂,你耍诈。“许念然不高兴的嚷嚷了起来,她好不容易在光天化日之下亲过去的啊。

“你那敷衍了事的态度,亲和不亲有区别吗?你要是再不认真,我们就换个地方,反正我现在某个地方正需要紧凑感,昨晚上让我意犹未尽,现在十分怀恋那种感觉。”

陈与非说起了他们的闺房之事,许念然的脸立即红到了脖颈处。

她撅着嘴巴,气呼呼的转过头去,谈论这个话题她不是对手,难得主动亲一下陈与非,还被他说敷衍了事。

陈与非无奈的叹了口气,“然然,这是正常夫妻间的亲密爱语,我不和你说和谁说去。妻子做的好,当然要表扬,还得经常练习,不然技术会退步的。”

陈与非说的理所当然,让许念然不知该说什么,他说的其实都是对的,只是对她来说,这些事情只可以做,不可以说出来,太尴尬了。

“呃……“陈与非并未给她乱想的机会,吻住了她一直撅着的唇瓣,轻咬了两下。把她的所有注意力全部引到自己的身上。

许念然遇到陈与非,害羞已经不是可以退挡的武器,特别是这样的亲热,只需要一分钟,她的思绪全部都围着他了,身体很自然紧紧的贴紧他宽厚的胸膛,手慢慢的摸着他的胸肌。

“然然,我们要不要再来一次?”陈与非被她隔着衬衫的抚摸撩起了火。

就在火势快燎原之际,许念然和陈与非分开了些距离,他们同时感觉到那两人走了过来。

“他们倒是不客气……哼哼哼,然然,今天要小心点。”

陈与非轻笑着,推开了车门走了出去,正好与向这里走来的沈晓玉碰上了。

他并未搭理他,而是去另一边给许念然打开了车门。

“沈姐姐,好巧呀,昨天我有点累了,与非哥哥带我回酒店,都忘记和你告别了。”许念然装出一副抱歉的样子。

“没事,昨天我们看你们车子走了,也就离开了,猜着你们可能会先来近处的兴庆宫,就过来看看能不能碰到,真是有缘分啊,还好没有听肖经理,去兵马俑那边……”沈晓玉笑着说:“陈总大驾光临,我们怎么也要做好陪同工作。”

沈玉即和许念然在说话,但是她的眼睛一直看向陈与非。

“嗯,昨晚太‘累’了,不想走远,就来近一点的兴庆宫了。与非哥哥,我们赶紧进去吧,太阳跑的太快了,等一下太阳太大,我们就回去吧。”许念然拉着陈与非的手,乐呵呵的朝大门走去,假意不搭理她。

沈晓玉连忙跟了上来,今天的她是有目的来的,她不像昨天一样站在许念然的身边,而是一直有意无意的靠着陈与非,找各式各样的话题和陈与非讨论着。

陈与非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着,眼里还是一直观察着许念然的动向,怕她遇到危险。

第198章 奉劝你

许念然走在前面东张西望,现在是旅游旺季,兴庆宫的游人很多,她很快淹没在人群中。

昨晚沈晓玉一个劲的推荐兴庆宫,如果今天在兴庆宫只看到沈晓玉一个人,许念然会觉着只是沈晓玉的个人对陈与非的迷恋,但是在门口又看到了肖辉跟她在一起,就不得不怀疑今天可能是一场阴谋了。

陈与非看到沈晓玉一直缠着自己,几乎寸步不离,心里很烦她,又想看看他们到底搞什么鬼,不过他担心许念然,虽然她能让人暂时麻痹、有几下三脚猫的防身术,但毕竟是个女孩子。

但这些人的目的,目前自己还不知道,首要任务先保护好许念然吧,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一定不能原谅自己,上次让她去沙漠,导致的严重后果让他后悔得要死。

省军区这边似乎有几个长辈跟老爹关系不错……要不先打个电话问候一下,有什么事情也好有个接应。

陈与非掏出手机,向沈晓玉笑了笑,道:“抱歉,我去打个电话,处理些事情,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

“好的,陈总您忙,我们就在这里转转。”沈晓玉和肖辉笑着回答。

陈与非转身前看了许念然一眼,意思是乖乖呆着,可是许念然哪可能乖乖呆着!她早就跃跃欲试了,想要撕下这两人的伪装,看看他们到底要干嘛。

许念然故意绕出陈与非的视线,装作贪玩的样子,向人迹罕至的偏僻地方走去,她一走,身后不少“普通”游客也跟着晃晃悠到主要游览区以外的地方。

虽然兴庆宫的人多,但是有些不开放的地方并不会有人来,这也是许念然为了整治这些人而选择的风水宝地。

肖辉装作好心的跟了上来,道:“许小姐,你可别乱跑啊,如果陈总找不到你,可是会着急的!”

许念然笑眯眯的看着他,摇头道:“我没有乱跑啊,反正都在兴庆宫里面,与非哥哥打个电话就知道我在哪里了。”

“还是让我跟着你好了,如果有什么差错,我们当东道主的怎么过意的去?”肖辉色迷迷的看着许念然,那张胖乎乎的脸上露出关切的神情,让许念然有一种想吐的冲动。

她捂着嘴做了个想吐的表情,道:“肖经理,这里没有旁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这么殷勤的跟着我,想干什么?我一没财二没色,还真是让你费心了。”

“啧啧,小丫头,女人聪明可不是什么好事……你有没有财我不知道,不过姿色还有有的,否则陈与非怎么会看上你?”肖辉摸着下巴,冷笑着说。

许念然挑挑眉,“你该不会就为了说这话,带来这许多的路人甲乙丙丁吧?”

她扬扬下巴,看着周围几个穿便服的男人将她堵在廊下。

“当然不是,久闻荣诚的藏宝库,是业内第一,陈与非这男人生得好命,含着金钥匙呢,我们这些不好命的,只有努力争取下,想办法换点钱来傍身安家了。”肖辉勾勾手指,两个壮汉将许念然逼到死角。

“就为这个?”许念然有点失望,就为了求财啊?真没挑战性!

许念然那一脸鄙夷的样子刺激了肖辉,他上前两步,伸手就朝许念然的肩头抓去,许念然后退一步,撩起眼皮,直直的盯着肖辉的双眼。

肖辉原本怒气冲冲的眼睛,对上许念然清亮幽深的黑眸,好像被一盆凉水兜头浇下,整个人愣怔了一下,呆滞了一两秒,就直直的倒在了地上。

“哎!肖总?!肖总!”旁边几个人吓了一跳,忙过去扶起肖辉。

包围圈破了一个小口,许念然立刻一脚踹在肖辉的脸上,将他踢得往旁边一滚,许念然毫不恋战的朝原路跑回去,后面几个男人骂骂咧咧的追上来抓她。

她身形灵巧,绕着廊柱跑了几圈,跑到月洞门前,正想跨出去,突然一只纤细的手伸了出来,握着很小一瓶分装香水模样的喷剂,朝她脸上一喷。

一股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许念然猛的闭上眼睛,反应不及,吸入了少少气味,立刻昏昏沉沉的倒下了。

她迷蒙中看到,用手帕捂着鼻子的沈晓玉,从月洞门后面向自己走来。

……

“******,这个死丫头,居然敢踢断老子的鼻梁骨!老子一定要杀了她!”肖辉的咆哮的声音传来,将迷迷蒙蒙的许念然唤醒。

许念然眯着眼,努力的想看清自己所处的环境,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下似乎在移动,应该是被扔到了车后座上。

前面一个男人在开车,肖辉坐在副驾驶上,鼻子上蒙着纱布,应该是去医院简单处理了。

许念然看清了这些景象,感觉脑袋还在发蒙,就闭上了眼睛休养一会儿。

谁知跟她同坐在后座的沈晓玉,发现她已经醒了,笑道:“哎呀,我们的女主角醒了!”

肖辉一听这话,恶狠狠的扭过头来,看着许念然道:“你这个小浪蹄子,居然敢踢断老子的鼻梁,你等着,老子一定把你的手手脚脚的折断!停车!”

肖辉一声令下,开车那人忙打灯靠边停车,后面还有两辆小轿车跟着,也一起停了下来。

他气势汹汹的下车,拉开后车门。许念然全身绵软,正斜靠在车门上,被他粗暴的一拉开车门,整个人就跌了出来。

肖辉冷眼看着许念然从车里倒出来,重重的摔在公路上,心里的气稍微减轻了一点。

他打开这辆商务车的后车厢,将最后一排座椅推到,里面就有了一个相对较大的空间,他转身对两个从另一辆车下来的小混混道:“你们两个,上车,给我轮了她,拍下片子来寄给陈与非!”

“老大,不是说绑架了她勒索陈与非吗?他可是很有钱的主儿,上了他女人,他会不会不给钱?”一个大汉比较理智,他在意的是钱,而不是眼前这个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的未完全发育的女人。

“你管这么多!让你干你就干!怎么?你那玩意儿萎了还是废了?”肖辉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两人缩着脖子,将倒在地上的许念然抬入后车厢。

车门关上,继续行驶,因为后排的座位全部推倒,沈晓玉去坐后面的一辆轿车,而许念然被狠狠的扔在放倒的座椅上。

两个大汉咽了咽唾沫,互相看了一眼,抬手去扯许念然的衣服。

“……他给你们多少钱?”许念然甩了甩头,哑着嗓子问道。

两个大汉一愣,脱口问道:“什么多少钱?”

“肖辉给你们多少钱,我出双倍,只要你们狠狠揍他一顿,打掉一颗牙齿我翻一倍。”许念然冷笑一声,清了清嗓子,对两个大汉说道。

坐在副驾驶位的肖辉听到这话,抓起手边的半瓶矿泉水就朝许念然砸来,那瓶水重重的砸在许念然脸上,让她痛得小脸都皱起来了。

“少给老子摆谱!揍我?老子在西安黑白两道同吃,你问问这两人敢不敢揍我!还给他们钱?你自身都难保了,还有什么能力兑现钱财?!”肖辉恶狠狠的说道。

许念然丝毫不惧怕,冷冷的对肖辉道:“肖辉,你敢用我来威胁与非哥哥的话,我建议你还是赶紧去准备一口薄皮棺材,然后自己躺进去,这样我还会夸你两句敢作敢当,是个有自知之明的贪财好色之徒!”

“哼!人生地不熟的陈与非能来救你?你以为我安排了多少人对付他?说不定此时他已经被人抬进医院了!他那样的公子哥儿,中看不中用!”肖辉得意的说道。

“你胡说!”许念然怒吼道。

肖辉正要开口,突然听到一阵轰隆隆的声音夹杂着螺旋桨的声音从头顶上飞过。

那是一辆直升机,机身涂成暗墨绿,此刻正在超低空飞行,简直就是擦着人头皮飞过去的!

“艹,飞这么低!”开车的男子骂了一句。

“没看到下面写着中国移动吗!肯定是飞来检查信号塔的!”肖辉坐直身子,发号施令道:“等下看到谁拦车也别停,就说我们是赶时间去郊游和拍照!”

直升机这一打岔,两个壮汉对着许念然也不敢轻易下手了。

许念然虽然看起来嫩油油的,很可口,但是她没什么火爆的身材、也没有涂脂抹粉、浓妆艳抹,不是以往那些可以随便上、上完了扔一把钱就解决的女人。

“你们呆愣着干什么!快点动手!”肖辉看两个壮汉愣住了,忙咆哮了一句,吼得两个人回过神来。

一个大汉伸手一扯,许念然的衣服肩部就被撕开一个大口子,香肩半露,内衣也露了出来。

许念然气得涨红了脸,她想用眼睛的能力瞪视对方,让他们麻痹一下,可是努力了半天,都无法集中精力。

那一小瓶乙醚实在太伤身体了!

她正气得双肩发抖的时候,车子突然减速,最后踩了刹车。

车子前方的道路两侧,出现了荷枪实弹的军人,还有一大片设置了“前方检查、车辆慢行”的牌子,交警也封了路。

第199章 从小就是一霸

肖辉惊疑不定,这辈子活了三十几年,见过荷枪实弹的警察,还没见过荷枪实弹的军人!

警察一般佩枪也就是64、77、特警也就92,很少看到大家伙。

可这一溜儿的军人手里拿的是什么?都是步枪啊!

这是抓什么人这么大阵仗?最近没听说西安发生什么大案要案啊,这都惊动武警部队了?!

“肖肖肖肖总……怎么办,这个卡可不能乱冲啊……”司机吓得冷汗津津,这么多枪,一轮扫射下来,自己这辆破面包车还不得成了马蜂窝啊?

肖辉呆愣了一下,猛的拍了一下脑门,“妈的,差点忘了老子也在违法乱纪!快快快,把座椅放起来坐好!再把这小浪蹄子打晕,就说她晕车!”

许念然正待反抗,后脖颈就挨了一个手刀,她只觉得脑袋一阵闷痛,不过这人的手劲还是不够,如果是瑞恩那种手劲,估计许念然可以安心睡上一两天,此时她只觉得头晕,干脆闭上了眼装晕倒。

一个壮汉给她靠着,把她伪装成晕车不适的样子,肖辉看准备好了,朝司机点了点头。

他们这一行三辆车,都被拦停了。

交警拦停了车之后,走上前来要求司机降下车窗、打开车门和后车厢配合检查。

肖辉点点头,司机紧张的照办,交警指着后车座上的许念然,问道:“她怎么了?”

“交警同志,她晕车,吃了点晕车药正睡着呢。”肖辉忙回答道,回头瞟了一眼许念然那边,伪装的还不错,两个壮汉也一脸无辜的表情。

交警点点头,示意他们等一下,抬头看向后面的检查剩余车辆的同事,同事们检查过之后,都摇摇头。

肖辉看到交警摇头,心里偷偷松了口气,应该不是追查自己的,哪会这么快呢?陈与非那里自己派了十来个小混混去缠着他,就算不能把他打进医院,起码也能拖住他。

他在这里人生地不熟,除了报警,还能怎样?难不成还能追上来?

这里只有交警和武警,没有公安,这说明陈与非还没报警,或者警察还没出动呢,这可不是京城那块儿,强龙压不了地头蛇,哼哼……

肖辉撇了撇嘴,心里有一丝丝得意。

想到这里,他也就轻松起来,交警叫他出示证件,他也毫不犹豫的拿出了驾照。

交警扫了一眼,对比了一下照片和真人,点点头道:“行了,没问题,不过今天是有特殊任务,不关我们要坚持,武警也要再次检查一遍,你们都下车来,让他们看看,没问题就可以走了。”

肖辉点点头,表示配合。这******能不配合吗?武警手里端着的枪是烧火棍吗?

他和司机都下了车,后座上一个壮汉架着许念然也下了车,然后五个武警士兵走了过来,装做是在检查车辆。

“我说交警同志,什么事情这么麻烦?能不能快点,我们还赶时间呢!”肖辉不耐烦的催促道。

一位背着手的武警小队长笑了笑,道:“赶什么时间?到了这里,你还想有自由时间?”

肖辉一听他的话,愣了一下,刚要做出反应,就感觉后脑一阵剧痛,眼前一黑,人就倒了下去。

许念然被一位武警士兵抱着退后几步,剩下的人全部被打晕在地,连后面一车的沈晓玉这个女人也不例外。

许念然根本没有晕,她还没弄清楚这帮武警的身份,于是继续装睡。

直到她听到两个人的对话。

“报告,人质只是受了点皮外伤。”架着许念然的年轻士兵说道。

“嗯?那怎么还睡着?被喂药了?脑震荡了?”一位中年男子的声音响起,满含关切的语调。

“报告,是装睡的!”年轻士兵十分正直的回答。

噗,许念然差点一口血喷出来,这哥们儿也太实诚了,看出自己装睡,也别这么一本正经的汇报好不好!害她一下子没憋住,笑喷了出来。

“你、你也太厉害了……”许念然睁开眼,看着身侧架着自己的士兵,自己站直了身子,“谢谢你们救了我……你们是?”

许念然看着面前那位中年男子,他微微有点发福了,不过看得出他的身板壮实、眼神锐利。

“你就是许念然?”中年男子尽量放软自己的声调,怕吓着她。

许念然点点头,“我就是,您是哪位啊……”

“我姓瞿。”

“瞿伯伯好。”许念然赶紧卖乖。

这位瞿首长赶紧摆摆手,道:“别、别,叫瞿叔叔好了,我可不敢僭越,你的公公可是我的老领导,我也得叫他一声哥,你还是叫我叔叔比较合适。”

公公?是说陈老爹吗?

许念然愣了愣,难道还是与非哥哥的爸爸救了自己?他不是在千里之外的京城么?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事?

“瞿叔叔,那……是陈伯伯请您来救我的吗?”许念然问道。

“陈伯伯?是说你公公吧?不是,是与非这孩子打电话给我的,他说报警太麻烦,出警也太慢,怕你受委屈。”瞿首长笑着看向许念然。

许念然愣了,“与非哥哥他呢?!他有没有事?”

“没事没事。”瞿首长摆摆手,一脸无所谓的语气说道:“你既然是陈家的儿媳妇,难道还不知道与非那孩子是打架的一把好手?”

许念然愕然,与非哥哥是打架的好手?她又没亲眼见过,哪里知道啊?

何况她来到陈家的时候,陈与非已经十八岁了,打架的次数也越来越少,而且也不可能让她看到,接手荣诚后,整天西装革履的,一把钱就能解决问题了,谁还会费力去打什么架啊?

瞿首长看许念然一脸的惊愕,奇怪道:“他不是说你是他家的小童养媳吗?你没见过他打架?”

“没见过……何止没见过,我连想象都没想过。”许念然老实回答。

“哈哈,也是,他现在也不是小孩了,脾气也温和多了,哎呀你是不知道,在军区大院儿里面,他从小就是一霸啊,哈哈哈,拳打南山猛虎、脚踢北海苍龙那种,哈哈哈。”瞿首长笑着说。

要是不是要左青龙右白虎啊?许念然抿着嘴偷笑。

“……所以啊,与非那孩子一人打十个八个小混混不成问题。”

呃?十个八个?

“也就是受了点皮外伤,手上被匕首划了个口子,我送他去医院了。”

呃?呃?呃?!

“与非哥哥受伤了?!”许念然惊讶的跳起来,“那你还在这里跟我说笑?!快带我去看看他啊!”

瞿首长挑挑眉,道:“男子汉大丈夫,手上划个口子有什么了不起?别紧张别紧张。”

“怎么可能不紧张!快快快点带我去看他!”许念然眼圈都红了。

自己就想着看看肖辉和沈晓玉这两个沉不住气的傻瓜,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没想到他们不光绑架自己,还叫了那么多人去对付与非哥哥!

自己真是胆子太肥了!

瞿首长看她急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暗暗的点了点头,道:“走吧,我送你去。”

他叫一位武警开了自己的吉普车过来,带上许念然直奔医院。

许念然一路上无心说话,瞿首长问她什么,她都有点魂不守舍。

一见到陈与非,许念然都顾不上他伤不伤的,先扑上去哭一哭才是正事。

“呜呜呜,与非哥哥,都是我太大胆了,害你受伤了,呜呜呜,你处罚我吧,打我骂我都行!”许念然埋在陈与非怀里一边哭一边说。

陈与非尴尬的要死,瞿叔叔还在呢!这傻丫头!

“然然,然然,乖,别哭了,我就一点小伤口而已。”陈与非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你看,就手背上划了个口子,很浅,都不用缝针。”

陈与非将手伸到许念然鼻子底下,许念然睁眼一看,果然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上,只是用纱布包了几层而已,而且纱布上很干净,没有血渗出来。

她揉揉眼睛,嘟着嘴嘟囔道:“早说嘛,我还以为多严重呢……”

“你希望我很严重啊?”陈与非磨牙,这小丫头怎么说话的!

“我是担心你很严重,听到你受伤,我都快急哭了!”许念然辩解道。

瞿首长点头道:“确实,听到你受伤,她就红了眼圈。”

陈与非笑着摸摸她的脸,转头对瞿首长说:“瞿叔叔,真是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举手之劳,你爸爸以前帮我多少事,我有机会报答下他也是好的……不过与非你怎么一个保镖都不带,就跑出来玩?”瞿首长轻轻皱了皱眉。

陈与非啧了一声,道:“我来西安,是私人行程,想着抽点时间陪我家这个小祖宗来度度假,人多不方便,而且料想西安也没什么有过节的人,哪知道会遇到这两个胆大无脑的奇葩。”

“人多不方便?”瞿首长了然的笑道:“是怕人妨碍你们小年轻卿卿我我吧?”

陈与非咧嘴一笑,没回答。

许念然则是脸皮薄,耳朵尖都红了。

第200章 温情,爱情

瞿首长摇摇头,决定不开小辈的玩笑了,正色的问道:“这些人你打算怎么处置?”

“瞿叔叔你看着办吧,我受了伤、我这个小祖宗也被欺负了,什么方法方便,您就帮我出口气得了。”陈与非没怎么计较,比较这里是西安,不是京城,瞿首长怎么处理方便,就怎么处理吧。

“瞿叔叔,那个肖辉太坏了,还准备叫两个壮汉来欺负我,您可不能轻饶了他。”许念然补充道。

她口中所说的“欺负”是什么意思,瞿首长和陈与非都懂,她的衣服都被撕了个大口子,还能是什么意思?

“与非,你的意思呢?”瞿首长问。

陈与非沉吟了一下,抬手抚摸许念然脸颊上的一小块隐隐的淤青,道:“让他们在医院躺上几个月吧。”

瞿首长点点头,没说什么,陈与非看来真的已经成熟了,不是以前军区大院儿里的混世魔王了,他欠陈与非父亲很多人情,如果陈与非提出一些过激要求,比如杀了他啊、虐待他啊这一类,他也为难。

可是陈与非就一句让他们在医院躺上几个月,这还不简单?下大力气狠揍一顿不就行了,断他一两处骨头,不久可以躺几个月了?

陈与非的伤很浅,不过不能碰水,他也安心的享受起许念然的伺候。

当天回到这边的“家”后,许念然就帮陈与非换衣服、洗澡。

她看着手腕上绑着绷带纱布的陈与非,许念然又红了眼圈,轻轻的吸了吸鼻子。

“哭什么呢?”陈与非问道。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以后再也不瞎胡闹了,对不起……”许念然拉着陈与非的手,细心的看着,心疼的亲吻着他被纱布包着的手心,又抬头亲了亲陈与非的下巴。

陈与非觉着自己受的这些小伤不算什么,至少眼前的女人心疼得掉眼泪,还爱抚的亲吻着他,这次的亲吻,她没有害羞,没有敷衍了事,眼神中满是对他的爱和愧疚。

“张嘴。”许念然端着一碗猪肝汤,一口一口的喂着陈与非,他受伤的是左手,一点都不妨碍吃饭,却是矫情的让许念然给她喂饭。

在西安第三天,两人哪里都没去。窝在家里腻腻歪歪了一整天,用陈与非的话说,就是需要用爱来压惊。

当然这个“爱”,不关说,还得做。

许念然倒是温顺的配合,一心照顾陈与非,虽然时不时的就被他“就地正法”,但是只要他没事,一切都不算什么。

“你这么紧张我的手,是怕我撑不起身子,无法满足你吧?”这里没有爷爷奶奶、吕姨小莫,陈与非随时随地都可以跟她**。

“你再乱说就自己吃,我不伺候了,你就知道欺负我。”许念然将勺子和碗往床头柜上一搁,转身就想朝房门走去。

陈与非连忙哄道:“哎哎,然然,开个玩笑而已,看你认真的。”

许念然回头,做了个鬼脸,道:“我也是开玩笑的。”

……

来到西安的第四天,天气极好,蔚蓝的天空上,白皙的云朵像是好吃的棉花糖,软软的,柔柔的。

陈与非好笑的看着对着云朵流口水的许念然,无奈的摇了摇头,长臂一勾,许念然很自然的靠在他的胸口。

“肚子饿了?一会儿带你去吃西安最好吃的凉皮、肉夹馍、羊肉泡、葫芦头、老哇撒、锅盔……”

“好,不过我想先去大唐芙蓉园!”

“没问题,我开车——”

“不要开车了!你的手伤着呢!我们打车坐公交都可以啊。”

陈与非现在对许念然宠得没边了,以前都是陈与非说了算,现在是许念然说了算。

“喂喂,那边有个帅哥,长的真不错。“

“你没机会了,没看到人家怀里搂着一个吗?“

许念然和陈与非并排坐在公交车上,听觉极好的她从吵闹的公交车上听到了两个女人的对话,出于好奇,便寻着声音看了过去。

映入眼帘的是修长的腿,肉丝加******,水蛇般的细腰,许念然惊叹不已。

视线再慢慢的上移,胸前那傲人的凶器,得有36D吧?

这应该就是与非哥哥喜欢的胸吧?

许念然再看了一下自己的,无奈的摇了摇头,比不上啊比不上,虽然长大了些,撑死了也就是个B……

视线继续上移,她看到两个时不时偷瞄着陈与非的女人。

长的不错,只是不知道那妆容下的脸是不是也是如此让人赏心悦目了。

尤其是假睫毛和美瞳,是与非哥哥的大忌!两位姐姐,你们没希望了!许念然忍不住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陈与非的视线一直在许念然身上,他将她揽在怀里。垂着眼看她的表情,好笑的问道:“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我没有!那边的两个美女,一直在议论你呢!我就听听、看看,绝对不乱说话了!”许念然一脸坚定的样子,表示自己学乖了。

陈与非闻言,挑了挑眉看过去。

两个美女一接到陈与非的视线,看着陈与非似笑非笑的双眸,立即害羞的向他点点头打招呼。

“你说的美女,该不是指她们吧?”陈与非仿若没有看到美女的热情,骨骼分明的大手捏着许念然的下巴,抬起她的头,好笑的问道。

许念然咧嘴一笑,乖巧的点了点头,望着陈与非勾起坏笑的嘴角,表情很认真的问道:“与非哥哥,你以前是不是喜欢那样的?”

陈与非轻笑着,他最喜欢许念然吃醋的样子,这丫头一点也不懂得吃醋!别人吃醋是耍脾气闹别扭、或者尖酸刻薄的讲话伤人伤己,而她不是!

她只会傻乎乎的表明心迹,说些平时不会说出口的甜蜜话,这让陈与非觉得,许念然吃醋是对自己的一种福利,让他觉得很幸福。

“你的审美水平还有待提高啊!呐,你看看。”陈与非毫不客气的朝那两个美女扬了扬下巴,指引许念然看过去。

“硅胶,正常人的胸越大越散或者自然微垂,哪有这么圆的底盘?腰,看那个曲线便知道,肯定是经过多次的人工吸脂,白骨精是不会有大胸的。屁股看起来还不错,不知道塞没塞东西。至于脸,不看也罢。反正没有你好看,没有你真实,没有你让我喜欢。”陈与非压根没打算小声,用平常的声音说了出来。

车里响起几声轻笑。

“与非哥哥,你是不是看不见别人的好呀,那里有你说的那么……糟糕。”许念然伸手搭在陈与非嘴唇上,示意他小声一点,不用这么打击别人吧?

陈与非的话清晰的传到了斜对面两个女人的耳朵里,她们的脸抽动着,眼神里也不再有原先对他的爱慕,狰狞的目光快要把陈与非和许念然给瞪残了。

“然然,以后别学她们,女孩子脾气要温顺些,才惹男人疼,这么狰狞的模样,是男人都不会喜欢的……好了,我们到站了。”陈与非站起身,拉着许念然下车。

他几百年没坐过公交车了!这种摇摇晃晃、人挤人、汗味很重的出行方式,他压根不想使用。

本来他想抬手拦车,奈何许念然非要感受一下平民化的西安,他也只好配合着一起感受。

大唐芙蓉园是唐文化的主题公园,许念然喜欢得不得了。

陈与非不悦的问道:“你其实骨子里还是那个女王吧?这么喜欢大唐啊?是不是对你的承胤念念不忘啊?”

许念然皱起鼻子,“虽然我和女王是同一个灵魂,但是我们的时代、人生不一样啊!承胤早就入了轮回不知多少次了!现在哪里还有承胤?我只有与非哥哥你啦!”

陈与非撇撇嘴,道:“你二十岁生日那天,必须跟我去领证,有天大的事情都不许耽误……你的国师、侍卫都跟着你转世而来,谁知道哪天会不会突然冒出个承胤?我得赶紧把你拴牢了才行!”

看男人这么在乎自己,那个女人不高兴?许念然嘴上虽然说着:“与非哥哥你真是个醋坛子。”实际上心里也在偷着乐。

陈与非轻轻哼了一声,拉着她慢慢的往回走。

夕阳从两人的身侧铺下,地上有两个身影,拉着手,几乎重叠。

许念然轻轻握着陈与非包着纱布绷带的那只手,捏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心里暖暖的。

“……女王的心里只有一个承胤,我的心里只有与非哥哥。”她笑着说。

陈与非闻言,手上的力气紧了紧,轻轻叹了口气,道:“那,瑞恩呢?”

“瑞恩?”许念然愣了一下,她好几次想询问瑞恩的近况,可是怕陈与非生气,都忍住了,此时为什么陈与非主动提起?

“瑞恩他怎么了?!”许念然忙问道。

看她这么紧张,刚才温情而旖旎的气氛,立刻散去,陈与非轻轻皱起了眉头。

许念然觉得自己的语气有点过分紧张了,抿了抿嘴,解释道:“与非哥哥你别误会,其实之前我想问他的情况,但是怕你不开心,就忍住了,现在你突然提起他,我以为他出什么大事了……”

第201章 只爱一个女人

陈与非勾起一个淡淡的笑,道:“嗯,没什么,只是他愿意跟我们合作,拔除那个国际掮客组织,他这么做,极其危险,弄不好他会变成被刺杀的目标,我问过他为什么愿意,他说,跟你去了一沙漠,就愿意为你冒险了。”

“我想,他是喜欢上你了,然然。”

陈与非淡淡的说着,许念然听得冷汗津津,她不知道陈与非到底是什么意思,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陈与非一定是霸道而强势的“批评教育”她。

可是从沙漠回来后,陈与非对她的态度很温和,不会像以前那样独裁而**,什么都要许念然听话、服从。

现在说起瑞恩喜欢自己,他居然没发火,这让许念然忐忑不安。

“那个……我跟瑞恩之间,没什么的……他救过我好几次,还给我食物和水,没有虐待我这个拖油瓶,我很感激他,所以才会比较关心她……与非哥哥你要相信我。”许念然嗫嗫的说道。

“嗯,我知道。”陈与非没什么表情。

“真的没什么!虽然我掉进蛇窟里、他为了救我而、那个……检查了我的身体,可是我昏过去了,我不知道……如果可以,我不会让他检查的!”许念然着急的解释道。

陈与非点点头。

许念然见他不说话,也不知道他是否真的生气了,只好闭了嘴。

想想还真委屈,自己被瑞恩检查身体,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而且自己又失去了意识,瑞恩也是为了自己好,才检查的,之后自己责怪他也没了底气。

可是这对陈与非来说,是件不可能忘怀的事情。

过去九年里,陈与非对许念然的衣食住行基本都是亲自过问,许念然的举动差不多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而他,虽然轻狂过、也玩得疯,可是真动了情,他的专情和独占欲是难以想象的。

许念然能明显感觉到,自从跟自己发生关系后,陈与非对待自己跟以前大不相同,生活上还是一样细心照顾,可是没有了责罚和教训,基本上是温言软语的哄着,很多时候也顺着自己的意。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拉着自己的手,却沉默的走着。

想到这里,她有点心酸,如果可以,她也希望这一世只有一个人见过她的身体、只有陈与非一个人见过。

她知道陈与非十分在意纯洁性这种东西,他以往的女人们,全部都是爱玩、开放的那种,那些朴实而纯洁的女子爱慕他,他一个也不回应。

如果是不爱惜自己的那种女人爱慕他、而他又不讨厌对方的话,他也乐意逢场作戏、露水情缘;可如果是痴情执着又单纯的女人,他一般都敬而远之。

“然然,我一生只会爱一个女人,那就是我的妻子,我会专情于她、倾尽我所有的能力给她幸福的生活,同样,我也希望她的眼里心里,只有我一个,纯洁而专一。”陈与非突然开口说道。

许念然闻言愣了一下,然后红了眼圈。

“与非哥哥,你是嫌弃我了吗?虽然你没有骂我,可是你很不高兴,是么?别的男人看到了我的身体、我还把宝宝弄没了……你其实很生我的气吧?”许念然声音有一点抖,她强忍着悲伤,抬眼看着陈与非。

“……”陈与非没有说话,没有说话,不就代表默认了?

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许念然咬了咬唇,问道:“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陈与非站住了脚,转过身来与许念然面对面,许念然垂着头,等着他的回答。

“……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陈与非欠身,低下头看着许念然。

许念然的个头只到他的肩膀,要亲吻他,只能伸手揽住他的脖颈,再踮起脚尖,仰着头,去触碰他的双唇。

温柔的碰触。

陈与非双手握着她的腰,任她在自己的唇上摩挲。

“……我说过很多次了,不会不要你,不管你是不是我的女人,我都会照顾你一世。”陈与非贴着她的唇,语气平淡但又认真的说道。

“何况,现在的你,是我的未婚妻、也是我未来的妻子,更重要的是,你是我孩子的母亲……我怎么可能不要你?你要我说多少次才会相信?”

许念然的肩膀轻轻的颤抖,小声的回答道:“……可是,宝宝已经没有了。”

“那是对我的惩罚,我就应该把你好好关起来,让你呆在我的视线范围之内……虽然宝宝现在没有了,以后还会有的——只要你愿意为我生。”陈与非轻轻的咬了她唇瓣一口,两人微微拉开了一点距离。

“……我愿意啊,可是……好像一直都没有动静,会不会不能生了?奶奶每天都要盯着我的肚子看,看得我好紧张。”许念然嘟囔道。

“别瞎说,你才几岁呢?说什么不能生……”陈与非拍了拍她的后腰,“走吧,我们这就回去‘吃大萝卜’去,让你好早点向奶奶交差。”

许念然红着脸,点了点头,不就是没羞没躁的事情么。

多做几次,她也学会了如何更好的配合陈与非,两人的默契度越来越高。

在西安玩了好几天,许念然就想回去了。

她最感兴趣的大唐文化,她都看过了,其他朝代的,她没多大兴趣。

陈与非看她兴致缺缺,就带着她乘飞机回了家。

……

回到北京后,又休息了几天,许念然就要去学校报到了,九月开始,她就是大二的学姐了。

“……老公,我先睡了,你也早点睡哦。”许念然从背后搂住陈与非的肩膀,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从西安回来,陈与非要处理一些堆积的公务,但是他又不想在办公室加班,于是带回家来看。

许念然第二天要去报到,不敢陪他熬夜,何况她也熬不了夜,被陈与非养成了十点上床、十一点睡觉的习惯。

于是她亲亲陈与非,打算自己先睡觉了。

“真乖,明天我让小张送你去学校报到吧,把上学期的班级成绩单拿来,我要看看你拿不拿得到奖学金,这学期也要努力啊,别给我丢人。”

一切回归到了平时,只是有一点许念然觉得变了——她现在特别的爱睡觉,时常上课打盹,下课走神。

胃口还特别好,平时不喜欢吃的东西,现在特别爱吃。

“然然,你是不是吃的太多了?“陈与非喝着美味的木棉花龙骨汤,看着许念然不停歇的夹菜,已经吃了两碗饭了,还在拼命的吃着菜。

这些都是她喜欢的广东菜,她的战斗力满满的!

“我……很饿……的。”嘴巴里塞满了菜,许念然支支吾吾的回答的。

她的肚子像是个无底洞,怎么吃都好像吃不饱一样,可是吃多了吧,一会儿肯定撑得难受。

“不准吃了,一会儿跟我出去散散步,虽然我不排斥你长肉,按你这样吃下去,胃迟早要出问题的。”

陈与非夺下许念然的筷子,望着她清亮的双眸,虽然有些不忍心,但是为了她的身体他必须强烈制止。

忽然陈与非灵光一闪,嘴角勾起了神秘的笑意,“起来走动走动,越来越像只小懒猪了。”

小心翼翼的把许念然扶到了客厅的沙发上,拿起一边的座机,拨了一组家庭医生的号码。

许念然以为陈与非又发生了什么事情,连忙拉着他已经好的差不多的手关心的问着:“你是不是伤口又疼了?”

陈与非轻笑着,搂着她最近的腰,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然然,会不会有好消息了?”

许念然紧张的看着陈与非,摸着他的脑门疑惑不解。

大魔王这是怎么了,手上的伤口会引发到脑袋上吗?平时乱**就算了,这会儿一本正经的说着爱语都是闹哪出,不会是暴风雨前的甜枣吧。

“你怎么这样看我。许念然,你不相信我?”许念然动个手指,陈与非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何况她此时只是带着疑惑不解又一副你脑子秀逗的表情。

“那个……你是不是刚才吃错东西了?”许念然想了许久,唯一想到的便是刚才他喝的骨头汤。

如此看来,那汤肯定有问题。

陈与非气不打一处来,要是平时肯定捞起她,狠拍着她的屁股,让她好好正视他说的话。

可是现在不行,看着许念然异常的样子,十有**是怀孕了。

可是家庭医生检查后,发现她并没有怀孕。

“没怀孕?”陈与非的下巴快要和这句话音同时掉在地上了。

“夫人最近的胃口好,可能是周围的环境引起的,心情好,胃口自然就好了,不过还是尽量不要太拼命吃。至于……你们还年轻,孩子迟早会有的。”

陈家的家庭医生年纪和陈爷爷一般大,把陈与非当成孙子看待,知道他急着要孩子,可孩子是可遇不可求的。

许念然站在门口,听着陈与非和医生的对话,摸着一点反应都没有的小腹,心情十分的沉闷,她自己有一种感觉,会不会她这辈子都不可以生孩子。

第202章 去朋友家住几天

想到这个可能性,许念然便难过的咬住下唇,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自己还有什么资格占据他身旁的位置?

许念然揉了揉眼睛,把眼泪憋回去,悄悄的退回他们的卧室。

“然然,你怎么了?“陈与非打开了半开着的门,敏锐的发现了屋内不一样的气氛。

许念然蜷在沙发上,抱着膝盖,只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盯着他。

“……你是不是偷听我跟医生说话了?我以为你怀孕了,如果真怀孕了,我可得十二万分的小心了。”陈与非搂着许念然,笑着对她说,语气温柔,脸上的神色也很温柔。

“如果我不可以生孩子呢?你会一直这样对我吗?你是陈家的香炉脚,爷爷奶奶盼着你多生几个呢,如果娶一个不能生育的女人,你要被多少人笑话?与非哥哥,我们不要结婚了好不好?”

许念然没有想说的这么直白,但是想起自己即将可能拖累陈与非,心里很难过,心里想的话就一股脑的全部说了出来。

陈与非没说话,她抬眼迎上陈与非冰冷的眼眸,被那冷冰冰的神色吓得抖了一下。

“与非哥哥……”

“许念然!你要我说多少遍?这些话我以后不想再听到。”陈与非冷冰冰的说道,挥开了许念然想要伸过来拉住他的手,起身离开了房间。

大魔王生气了。

许念然本就委屈的心情更加的难过,她坐在沙发上小声的哭着。

小白蛇顶开饲养箱的活动透气门,慢慢的游到她的脚下,立起身子看着她,她伸手让小白蛇缠绕上来,“小白,与非哥哥生气了……以前女王惹承胤先生生气,是怎么让他开心的啊?”

许念然吸吸鼻子,用手指摸了摸小蛇的头顶。

小白蛇吐了吐信子,安抚一般的用头拱了拱许念然的下巴。

女王哪里会惹承胤生气呢?她就算调皮捣蛋,也从来没有对承胤有过一丝一毫的怀疑。

承胤对她说的话,她每一句都傻傻的相信,然后痴痴的爱着。

一夜,陈与非一夜没有回来,许念然坐在卧室里发呆了半宿,然后实在熬不住,昏昏沉沉的抱着被子睡去,第二天睁着两个布满血丝的眼睛爬起床。

下楼和爷爷奶奶吃早饭的时候,奶奶看到只有许念然一个人,问了句“与非呢?他平时都起得很早啊,今天还在睡?”

奶奶这一问,让许念然愣怔了半晌。

陈与非多久没有过夜不归宿了?起码有两三年了吧?没有夜不归宿、没有带人回家,十分顾及她的心情。

可是昨晚他生气离开房间之后,就没回来了,他去哪里了啊?

会不会找个听话乖巧的女人陪着,起码不会让他心烦。

许念然胡思乱想着,奶奶又问了一次,她才回过神来,干巴巴的回答:“不知道。”

陈奶奶和陈爷爷对视了一眼,看这孩子的情绪,该不是两人闹矛盾了?

年轻人过日子都是磕磕碰碰的,难免会闹别扭,两位老人很自然的把他们当成了小打小闹,也没有再去追问。

一连两天,陈与非都没有回家,陈爷爷和陈奶奶才发现了问题的严重性。

“老头子,与非这孩子多久没夜不归宿了?这次真是吵架了?还是有什么问题啊?”陈奶奶担心的问道。

“小孩子吵架而已,能有什么问题?”陈爷爷不以为意。

“……我觉得不像,与非这几年成熟多了,哪会这样怄气?还是跟念然这个小丫头怄气,他不会的,肯定有什么问题……”陈奶奶觉得不对劲。

“你想多了吧?”陈爷爷还是淡淡定定的喝茶。

吕姨带了家庭医生过来,老医生早已退休,如今就是给这些达官贵人做做家庭医生,进行常规体检、看个头疼脑热什么的,跟陈家的关系很好,陈家人与他很熟悉。

他来这里是为陈爷爷陈奶奶做常规检查的,一边跟二老唠嗑,一边铺开了医药箱。

“您二位是着急抱重孙吧?上次与非还打电话给我,让我给他媳妇儿检查呢,还以为是怀孕了……”老医生笑着说。

“什么?!”陈奶奶惊讶道:“怀孕了?!”

“没有,虚惊一场,只是胃口好,与非以为她怀孕了,就让我来检查下。”老医生如实回答道。

“虚惊一场?那就是还没怀上了?”陈奶奶有点懊恼的坐在沙发上,“唉,这不是打算要孩子吗,都要了好几个月了,怎么还没要上,会不会——”

会不会不能生啊?

陈奶奶张了张嘴,陈爷爷转头瞪了她一眼,她立刻捂住了嘴,还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嘴巴,嘟囔道:“真是老糊涂了,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难道是因为这事儿,与非跟她吵架了?”陈奶奶不确定的同陈爷爷说,“与非那祖宗对念然这么好,怎么可能会因为这个跟她吵架?”

“你这么想东想西的,不如问问念然好了,老瞎想,你以为自己还年轻得很?也不嫌折腾……”陈爷爷说道。

“你这老头子,会不会聊天啊!问就问,哼……”带着陈爷爷的意思,陈奶奶上楼,敲响了他们卧室的门。

这屋里有条蛇,陈家的女人都不敢进来这个房间,陈奶奶站在门口看了下,小蛇悠哉的呆在豪华饲养箱了,她才放心的跨入房门。

房间里有点乱,许念然正在收拾自己秋冬的衣物。

“念然,你干什么?你怎么收拾起衣服来了,今晚上不住家里吗?”陈奶奶疑惑不解的看着许念然在衣帽间收拾着衣物,地上放了一个小小的旅行箱。

“奶奶,我想去同学家住几天,月末有有个证书要考,刚好和同学一起复习。”许念然随便说了个理由,眼睛一直不敢看陈奶奶,故意装作很忙的样子收拾着衣服。

“去同学家?”奶奶惊讶了一下,这些年从来没听说许念然跟哪个同学要好,陈与非管她那么严格,同学聚会什么的都不准去,就怕她去娱乐场所。

她和哪个同学这么要好了?上次倒是有个叫邢文素的同学来家里坐了坐,不过那是个男同学啊!怎么可以住到别人家里?!

“去哪个同学家啊?你跟与非说了没有?”奶奶问道。

“说……”许念然张了张嘴,想了一下,还是摇摇头“奶奶,我没来得及说呢,与非哥哥这两天都没回来,我会告诉他的,您别担心。”

陈奶奶年纪大了,孩子们的事情她也不怎么想管,听许念然这么说,皱了皱眉,叮嘱了两句“记得跟与非说”,就退了出去。

这俩孩子肯定是为了怀孕的事情吵架了!

莫非念然一直怀不上,与非有意见?两人为了这个吵了架?

陈奶奶偏着头思考,也不知道自己想象的与现实情况刚好相反。

她走回客厅,坐在沙发上拿起座机,为了方便二老,这部古董电话的按键都特别大,陈奶奶眯着眼睛,照着电话旁的便签本上拨号,第一个号码就是陈与非的。

陈与非此时不在北京,他跑到天津的分公司看货,其实当天就可以回来的,他却不想回去,想一个人静静,散散心,公司的电话都懒得接。

不过看到是家里的号码,他还是尽快接了起来,“喂。”

听到他这干巴巴的声音,陈奶奶劈头就一顿责备。

“你这臭小子,两天不见人,也没个电话,真是……我们两个老不死的死在家里了,你也不知道吧!”

陈与非揉了揉眉心,无奈的回答道:“奶奶……有什么事?”

“没事不能给你电话?小时候追着我叫奶奶、要东西吃的时候,怎么不问我有没有事啊?你这小白眼狼。”奶奶哼了一声,埋怨陈与非对家里的关心减少。

“……到底怎么了?我在天津分公司这边。”陈与非无奈的解释道。

“嗯?跑那边去了?哎呀,那怎么办?念然说要收拾东西去同学那儿住两天,说是要考什么证书,一起复习呢,你赶不回来了?要准不准她去啊?”奶奶问道。

“同学?出去住两天?”陈与非皱了皱眉,这丫头的举动,是在怄气吧?她哪有什么同学家可去?

“是啊,她都是你在管,你准不准她去,自己打电话跟她说吧。”奶奶说完就挂了电话。

陈与非拿着手机,在手心当中转了一圈,眯着眼想了想,这丫头,最近一年来,一直想着要独立,不想依赖自己过活,可是她有多少钱,陈与非一清二楚。

她能自己在外面生活?真是个笑话!

“你想干什么?”陈与非不悦的声音从听筒中传入许念然的耳朵。

大魔王这语气,肯定是在生气。

许念然心里清楚,所以控制好了自己的语气:“我只是去朋友家住几天。”

她此时不想和陈与非多说什么,只想慢慢适应没有他的日子,自己一定要学着独立,独立养活自己以及独立生活。

“朋友家?据我所知你还没有哪个朋友好到可以让你住进他们家?”

第203章 闹矛盾了

“我的朋友虽然少,但也不是没有。”许念然反驳道。

“……你给我等着,我回来再说,你敢自己走,我把这座城翻过来也会收拾你!老实呆着!”陈与非凶了一句,挂断了电话。

天津回北京,也没多久时间,陈与非一边开车,一边打电话给吕姨小莫,让她们守着许念然,不许她离开房间半步。

等他赶回家的时候,许念然正委屈的瘪着嘴,坐在房间的沙发上,收拾好的箱子和书包放在脚边。

小莫是个老实人,得到了东家的命令,就老老实实的坐在许念然旁边,一瞬不瞬的守着她,看到陈与非进来,她就起身告辞,还将两人的房门给带上了。

陈与非开了差不多两小时的车,正累着,也懒得说话,径直走向那个行李箱。

打开一看,里面就几件秋冬的衣服、手机充电器、洗漱用品。

“带这么点东西,就想离家出走?你打算去哪里?住桥洞吗?”他一边说,一边将车钥匙随手扔在沙发边桌。

“……反正我有地方住。”许念然红着眼圈,梗着脖子倔强的回答。

这男人,两天不回家,两天没有只言片语,现在一见面,就是这种凶巴巴的质问的语气,让许念然委屈得要死。

陈与非弯腰,把许念然塞进去的衣服全数的抱出来往沙发上扔。

“你干什么呀,我好不容易收拾好的!”许念然看着自己被扔到沙发上的衣服,气的直跳脚。

她抱着衣服就往箱子里塞,陈与非继续拿,她又继续塞进去,两人像是幼稚的孩童一样,谁也不让谁。

“许念然!“陈与非怒火冲天的拎着许念然的衣领,把她拽进了四柱床的纱帘里。

“你想做什么?”许念然紧张的看着陈与非靠的越来越近,连忙找着地方躲。

“你身上穿的一切都是我给你买的,你所有吃的穿的用的,就连身上长的肉都是我的,你想走可以,把属于我的东西全部都留下。”

陈与非的脸离许念然很近,他的怒气,许念然能全数的感觉到。她挣开他的手,陈与非怕把他弄疼,手上还是控制着力道,许念然稍微用力就推开了他。

她一言不发,绕开他向床外走去,刚抬起脚,就被拎了回来。

“与非哥哥,好女人多得很,林静兰肯定比我更适合你,你若愿意,我想她很乐意做你的妻子,我……我怀不上宝宝,与其等着家里人赶我走,不如我自己先走,还能有点自尊。”许念然轻声说。

“自尊?你离家出走就是自尊?那我看不紧自己老婆、让自己老婆天天怀疑会被抛弃,就是很有自尊了?”陈与非一边说,一边扯开了衣服的几颗扣子。

“我……我……”许念然看他这个凶样,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比较好。

“你现在身边男人多了,邢文素、保垒追随你转世,宁少和瑞恩也挺喜欢你,你就开始跟我谈论自尊了?”

紧张不已经的许念然缩到床头,看着陈与非脱掉外衣、扯开衬衫压了上来,她很害怕这样的陈与非,她不敢看他,一直低着头,目光往旁边转,心里念叨着让他不要再靠近了。

“是我对你不好?还是你觉得世界很大,男人很多,你已经不安于室了?看来这些日子我太放纵你了,让你开始有恃无恐跟我谈论自尊的问题了!离家出走?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能耐。”

陈与非握着她的脚踝,将她拖过来压在身下。

许念然不想做。

从来没有在这种气氛中亲热过,她咬着唇偏着头,双手握着拳推着陈与非的肩膀,用力的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看她这个样子,哪里还有做的心情?陈与非深吸了一口气,撑了起来。

“我不碰心里没有我的女人……不过即使你不和我结婚,这里依旧会是你的家,如果只是为了躲我,那我不会回来住,让你自在点……如果你还是想走,就走吧。”

捡起地上的衣服,陈与非快步的离开了他们的卧室。

许念然感受到陈与非体温和气息的离去,眼泪滴滴答答的落下来。

她什么时候跟陈与非吵过架?什么时候闹过别扭?以前从来不会有,可是自从宝宝没有了之后,自己慢慢的开始担心了。

不能生孩子,还当什么未婚妻?说出来真是贻笑大方。

她吸了吸鼻子,站起身来,走到沙发前,将凌乱的行李再次收拾好,爷爷奶奶跟朋友下棋唠嗑去了,小莫也回了工人楼,许念然自己背着书包、夹着画板、拖着行李箱,走出了陈家的大门。

陈与非一路飙车回到了公司,看着堆积在办公桌上的文件,气愤的全部推倒在地,只要是看不爽的东西全部摔在地上。

门外还没下班的秘书们一个个面面相觑,谁也不敢靠近半分,个个都思量着这几日该怎样躲避老板的迁怒。

夏卿岚在陈与非的四个秘书之中,虽然不是资历最老的,但是她最得陈与非的心,因为她聪明,很会察言观色,而且跟自己的老板保持了一个很好的距离。

秘书这个职业,因为经常打理老板的日常工作,跟老板的接触最多,因此往往被视为最暧昧的岗位,夏卿岚就聪明的把握了陈与非的思想。

陈与非虽然不介意与女人来一段露水情缘,但是他从来不会跟工作伙伴谈情说爱,对他来说,工作是不掺杂其他关系的。

因此在全公司都觉得林静兰是个强有力的第三者时,她优哉游哉的品了口茶说:“我赌一个月工资,林小姐……没戏!”

其他同事还不怎么相信,毕竟大家与林静兰共事了一段时间,觉得她真的很不错,身高一六八,细腰加长发,这就是个女神范儿啊。

何况还是个音乐家,才女啊!据说还是红色后代,这跟老板简直门当户对啊!

可是陈与非除了工作,对她也没什么特别的。

此时荣诚的员工们都知道了老板心情不好,开会时看到陈与非面沉如水的样子,都不敢乱说话。

就连做工作汇报,明明是好业绩,也不敢用慷慨激昂的语气说出来,整个公司愁云惨雾一片。

“……老板,您今天要加班吗?”夏卿岚小声的问了一句。

此时已经到了下班的点,大家不约而同的慢慢收拾东西,没人赶着走,老板还没走呢!就怕被这心情不爽的老板逮到借口开除了自己,荣诚这么好待遇的公司,去哪里找第二家啊!

可是也不能不回家,于是大家就求夏卿岚来问问,老板到底怎么了。

“不加,我一个人待会儿。”陈与非窝在老板椅上,懒洋洋的翻看资料。

“……那,您今晚有约?还是我帮您点餐送上来?”夏卿岚看他没有动身的打算,心里其实偏向了后者。

“不用了,一会儿我出去吃。你们散了吧,告诉那些爱八卦的人,有空整天盯着我,不如好好琢磨工作。”陈与非指了指自己的电脑显示屏。

夏卿岚冷汗津津,这帮傻缺女同事们,一定是八卦晕了头,居然跑到公司的QQ群里哀嚎“老板忧郁的样子也好帅!”、“老板一定是跟家里人吵架了。”、“这么说,那位某某某有机会了?”

这一类的对话虽然没什么明显的错误,但是任谁一看都知道是在说什么,陈与非平时不看这些QQ群,但是今天他不想工作,于是百无聊赖的打开了窥屏。

满屏幕都是女同事们八卦的热情。

“老板,这也说明大家关心你,而且,你这火气已经影响到了公司的士气。”夏卿岚嘀咕了一句,“我还真没见过您发这么大的火呢……”

“……你嫌工资太高了是吧?有空来说这些话,是想告诉我,你很闲?”陈与非不冷不热的来了一句。

夏卿岚立刻知道,这回生气是不能开任何玩笑的了!她赶紧改口道:“老板,我会多留半个小时,半个小时后我再下班,您如果需要订餐,就叫我一声。”

陈与非懒懒的嗯了一声,夏卿岚赶紧退了出来,小跑两步,跑回秘书办公室。

“诶,小夏,怎么样,问出点什么来?”一位年纪稍大的女士忙拉着夏卿岚询问。

“别问了!老板这次是真生气了,奉劝大家赶紧收敛了八卦心,老板说,谁再多说,谁就是太闲了,太闲了的人就降工资。”夏卿岚撇撇嘴道。

“不是吧?!”另一位秘书惊讶的说道:“咱们老板从来没与说过降低工资待遇的话啊!这该不是公司运转不行?老板在为了资金伤脑筋吧?”

“我看你这智商才是伤脑筋!”另一位秘书接口道:“荣诚多少现金流量啊?一年光是收租分红就上千万,还有这么多的拍卖会呢!哪次不是赚个盆满钵满?怎么会资金断裂?我觉得一定是老板跟他的未婚妻吵架了!”

这位秘书此言一出,立刻得到大家的认同,夏卿岚皱着眉头想了想,老板已经很长时间都按时下班,陪许念然吃饭,为什么今天一点要走的兆头都没有?还发这么大的脾气。

肯定是两人闹矛盾了。

第204章 爱给自己找罪受

陈与非心情不爽,仲轩晨和陆栩两人肯定跑不掉,吃饭也好、借酒浇愁也好,损友都得陪着。

除了掏心掏肺之外,还得掏钱。

还好三人都不是缺钱的,陈与非打电话给仲轩晨和陆栩,说了声老地方见,就挂了电话。

这老地方,是京城里一家很高档的“商务”酒店,这里吃住玩一条龙。

一楼有洗浴区,里面有海盐浴、牛奶浴、花瓣浴、火山石、推拿按摩等等;二楼餐饮、健身;三楼是KTV包厢、酒吧、还有小剧场;四楼是各种贵宾娱乐房;五楼以上是酒店。

这种“商务”酒店,自然不是面对普通大众,陈与非之前办了三张钻石卡,一张卡的预存费用是一百万,在这里就凭卡消费。

他给仲轩晨和陆栩一人送了一张,大学那几年三人怎么花也没花完,最近两年陈与非又收心养性,专心伺候家里那个小祖宗,几乎快成了金牌家长。

没了陈与非,仲轩晨和陆栩出去玩也觉得不尽兴,所以三人的玩乐都减少了。

好不容易那个小祖宗考上了陈与非的学校,本来仲轩晨和陆栩以为陈与非可以重出江湖了,结果小祖宗变成了未婚妻,陈与非的回归之路,越来越渺茫。

今天两人接到陈与非的电话,愣了半晌,差不多都忘了老地方在哪儿了,这祖宗怎么突然又想着去消费了?

是不是工作上有什么郁闷的事了?仲轩晨和陆栩驱车往那边赶的时候,都觉得是不是陈与非的工作出了问题。

因为在他们的观念里面,陈与非是不存在感情问题的,他们认识这么多年,陈与非从来没有因为男女之间的感情问题苦恼过一丁点儿。

他玩归玩,是非轻重却分得很清楚,在与各种女人的交往中,他都能全身而退,不拖泥带水的有任何牵扯。

而且现在跟许念然在一起,许念然那么听话,又不会吃醋、又不会跟陈与非闹,如此乖巧听话的老婆放在家里,让仲轩晨和陆栩都羡慕得牙痒。

他俩的情路都很坎坷。

仲轩晨吹了无数段感情,大部分都是因为陈与非这参照物的原因,他又讨厌那种花痴的女人,总觉得那种女人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很不牢靠。

最近明确了目标,在猛追陈与非的姐姐陈如是,不过陈如是一位女军医,脾气那叫一个硬,对她说几句重话,她可以立马给你脸色看,也只有在弟弟陈与非这里,她才能忍一口气,对上别人,都很不讲情面。

陆栩的感情更是纠结,他的性向与陈与非、仲轩晨不同,又是个高傲的美人,说话做事都很冲,不留情面,被他拒绝过的人估计能绕操场一圈,可是他也只看上寥寥几个而已。

陈与非是这寥寥几个中的一个,可惜与他不是同道中人,不过脾气倒还投缘,一来二去成了好朋友,陆栩也早就将这点好感放下了,谁知道竟然因为陈与非的关系,被陈与非的好朋友凌子扬看上了。

可惜凌子扬没多少时间来抱得美人归,一年有大半年都在执行机密任务,若不是看在他为国奉献、是条汉子的份上,陆栩早就揍他一顿了——当然真打起来,谁揍谁还不一定,不过凌子扬那么喜欢他,陆栩真要愿意跟他切磋两招,他也心甘情愿的挨着。

两人的另一半都还不知道在哪里,就陈与非,早早的养好了乖巧听话的童养媳,让两人恨得牙痒痒,从来没想到陈与非还有感情问题。

而且这问题还不小。

仲轩晨开到地下停车场钻石VIP车位那边时,一眼就看到了陈与非的车,那辆骚包的帕加尼停在显眼的位置。

陆栩的车也在,美人的脾气很大,车也很大,宽大的路虎发现者停在陈与非的隔壁,仲轩晨见状,也将自己这辆“上不了台面”的奥迪开了过去。

这片都是一水儿的豪车,仲轩晨这辆三十来万的车确实是很朴素。

不过他不介意,车嘛,差不多就得了,再有钱的人,在他手下也只是一堆皮肉而已,还不是得求着他。

在中餐厅的包房里,陆栩正在点菜,仲轩晨进来的时候,看到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愣了一下。

“与非呢?”仲轩晨问。

“他抽烟,被我撵出去抽了,一会儿再进来。”陆栩老神在在的翻着菜单。

他不是闻不得烟味,而是讨厌在包厢里抽烟,熏到一身都是烟味,于是看到陈与非掏出烟和火机,就将他撵了出去。

“抽烟?!”仲轩晨惊讶道:“这祖宗不是戒烟了吗?怎么又想着抽烟了?这是要走颓废路线?”

陆栩撩了他一眼,“抽根烟就是走颓废路线?那你岂不是从来就没走过正路?”

“呃?我这不一样,我从来没说过要戒烟!他不是为了念然,这些年都抽得少了吗?我看他的烟盒都成了摆设,还以为他彻底戒烟了!”仲轩晨皱眉。

他想了想,起身道:“不行,我得去逮他进来,这不是打算要孩子吗?还抽个屁的烟啊!”

他刚站起来,陈与非就推开门走了进来,其实他也不是真的想要抽烟,只是心情郁闷又不知道怎么表达,于是只好给嘴巴找点事情做。

“去哪儿?”陈与非问道。

“逮你。”仲轩晨回答。

他们三人很熟悉了,谈正事的时候,基本上都没废话,互相之间都心有灵犀,说话也直截了当。

“逮我干什么?”陈与非走到主位,拉开皮椅坐下。

陆栩点好了菜,将菜谱阖上递给服务员,让服务员退了出去,这才端起茶碗慢悠悠的抿了一口,道:“他瞎操心呗,听到你抽烟就想去逮你进来,为了帮你提高精子质量。”

仲轩晨差点一口茶呛死,瞪了一眼陆栩道:“你特么知不知道什么叫委婉?”

“委婉?什么意思啊?委屈加婉约?我又不是女人,委什么婉?”陆栩哼了一声,将茶碗笃在桌上,拿起筷子开始戳那高档暗纹的桌布。

“说吧,什么事情让你这么郁闷?多久没进出娱乐场所了?这是要来泄欲还是要来泄愤啊?”他转朝陈与非,毫不客气的问道。

陈与非没回答,仲轩晨嘴角抽了抽,都说刀子嘴豆腐心,可陆栩不是,他是刀子嘴钻石心,硬着呢,要想得到他的温柔对待还真是不容易。

不过眼前还是陈与非的事情比较重要,仲轩晨观察了一下陈与非的表情,问道:“你怎么了?该不是又跟你老爹爆发战争了吧?”

陈与非摇摇头,道:“我家老头现在对我态度温和多了。”

“那是什么事情?”陆栩挑挑眉,他也以为陈与非是跟自己老爸吵架了,当年爆发家庭战争的时候,他们陪在陈与非身边,看他天天冷着一张脸,都快冻死了。

“……”陈与非不知道怎么开口。

“不说啊?这是让我们猜?那我先来啊……公司出问题了?你走眼了收到假货了?”陆栩问道。

陈与非没理他,仲轩晨一见,也接着猜:“那是又有哪个达官贵人看上你,想把女儿推荐给你了?”

还是没回应,陆栩又接口道:“那是什么?你前前前前女友、炮纛友、床纛伴上门寻仇了?还想跟你来段不了情?或者是你偷腥被念然抓现场了?被人拍了激纛情视频勒索了?”

他越猜越离谱,仲轩晨从对面扔了一颗松子砸他,他笑着住了口。

“与非,你就直说吧,你再让陆栩猜下去,他肯定会说你是不是阳纛痿了。”仲轩晨一本正经的见着陈与非。

“擦!明明是你想这么说,别安在小爷我头上!”陆栩抓了一把松子扔过去。

仲轩晨挨了一发劈头盖脑的松子散弹枪,忙站起来抖落掉在衣服里的松子,嘟囔道:“你真是个泼妇,凌子扬到底看上你什么啊,好好的国家栋梁都能给你掰弯了……”

“擦!”陆栩炸毛道:“谁掰弯他了?!他自己像个狗皮膏药一样贴上来!撕都撕不掉!小爷我好说歹说他都装作听不懂,我能怎样?!知道他前程无量,小爷不敢耽误他!不敢给他名声抹黑!除了拒绝他我还能怎样啊?!”

仲轩晨被他吼得一愣一愣的,愣了半晌,失笑道:“咱们仨都一样,爱给自己找罪受,我是拼了老命追、你是拼了老命躲、与非则是拼了老命的伺候祖宗,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听他这么说,陆栩也气鼓鼓的不说话了,这么想起来,三人的感情好像都不是那么顺利。

“你们俩火气真旺,憋得慌吧?”陈与非指了指服务员送上来的汤:“先喝汤吧,边吃边说。”

服务员分好了汤,给他们三人端了上了,仲轩晨喝了一口,噗的一声差点喷出来。

“这什么汤?怎么是味道怪怪的?”他纳闷的看着骨瓷汤勺里的汤汁。

“别问我,陆栩点的菜。”陈与非尝了两口,觉得味道还不错。

第205章 商量对策

“合欢瘦肉汤而已。”陆栩耸耸肩,道:“合欢主治郁结胸闷、滋阴补阳、性纛欲寡淡,我看与非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就点了这个。”

陈与非闻言满头黑线,“我只是不想说话,不至于要食疗吧?”

“谁知道你怎么了,见到我就沉着一张脸,我又没欠你钱,你对着我一副不爽的样子,我就体贴的给你食补一下喏。”陆栩哼了一声,拿起勺子喝汤,不再理睬陈与非。

他有点闹情绪,刚才仲轩晨那句“咱们仨都爱给自己找罪受”踩了他的心窝子,他对凌子扬的追求,一直都在挣扎中。

如果凌子扬只是个普通人,他或许早就答应了,毕竟他很优秀,霸气又痴情,挺对他的胃口,俩人能搭伙过日子也不错。

可是凌子扬的身份不普通,他是军人,还是特殊的那种,是国家花大力气培养、作为国之栋梁成长起来的那种!

陆栩怎么敢接受?这种关系,会给凌子扬带来多少麻烦?会让他被人如何看待?如果曝光他会被组织如何处置?这些他都不敢想象。

何况,怎么看,两人的前景都很渺茫。

“……如果看不到未来,不如不爱、不如拒绝、不如及早抽身而退。”陆栩笑着搅了搅碗里的汤,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么一句。

陈与非闻言皱起了眉头,他家里那个小祖宗,何尝不是这样?看着乖巧懂事、又爱黏人,实际上呢?实际上她时时刻刻都在想着抽身而退。

她到底是没自信,还是对陈与非不信任?

每当想起这个问题,陈与非就莫名的烦躁,他从来不屑于在感情上拉拉扯扯、拖泥带水。

他也不懂怎么去让许念然更加自信、更加信任自己。

在他的观念里,他愿意养她一辈子是发自内心的想法,不会因为任何外力的原因而失信,同样,他略带强势的要她成为自己的未婚妻、等她够了年龄就结婚,这也是陈与非将她视为与众不同、视为唯一的做法。

可为什么许念然不懂?或者说,始终不愿相信呢?

他正心烦着,就接到了一个电话,那是在陈家外围值勤的便衣保全人员打来的。

“她自行离开了?”陈与非皱着眉头听到那边的报告。

“是的,拖着一个行李箱,背着一个书包、还有一个斜挎包。”

“……跟着她,保护好。”陈与非沉吟了一下,吩咐那边看好人。

他挂了电话,一直立起耳朵听的仲轩晨和陆栩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问道:“你这是跟念然吵架了啊?所以才摆着这么一张臭脸?”

陈与非点点头,道:“一遇到什么事情,她就说‘要不我们不要结婚了’这种话,让我火气很大,我对她不够好吗?为什么她总是动不动就摆出一副要缩回壳里的样子?”

“原来如此,是伤你自尊了吧?”陆栩咯咯笑道:“你陈大少一天到晚被‘退婚’,真是好大的打击……啧啧,现世报来得快啊,你情场得意了多少年,哪里想到今天会被‘退婚’啊!”

“喂,你严肃点!”仲轩晨教训陆栩,自己的表情却也是绷不住,嘴角抽了好几下,才硬生生的压抑住上扬的欲纛望。

“咳,与非啊,小孩子长大了,当然不可能一直言听计从乖乖巧巧,每个人都有叛逆期嘛,你看看你十几岁的时候,你那时候听谁的话?服谁的管?别说以前了,你现在都是一副混世魔王、开一言堂的样子。”仲轩晨侃侃而谈。

“念然现在十九岁了,想要自己独立一点,这是人之常情,没有谁希望自己一无是处,你就是把她照顾得太好了,才让她这么不自信,她觉得没有你,就什么都没有了,所以才会过分担心、才会总是不相信你的真情。”

“对她好还有错?”陈与非沉着脸,反驳道。

“啧,你看看你,每次一说到这个问题,你就是这种态度!对她好当然没错!可是也要知道适当的放松,有松有紧才能保持弹性,是吧?有弹性才能和谐,是吧?太紧了、太松了都不利于两人的感情——卧槽,你干嘛!”仲轩晨跳起来,躲开对面陆栩扔过来的筷子。

“XXX的!”陆栩爆了一句粗口,怒道:“当医生的都像你这么无耻吗?!怎么都能扯到这方面?!你要不要脸啊!”

“我怎么了我?!”仲轩晨据理力争:“我这是恰当的形容了两性之间的关系!”

“放屁!你这是在形容性关系还差不多!”

“嘿嘿,这个问题嘛,见仁见智,你停在耳朵里觉得是在形容性关系,这位先生,看来你憋得慌啊!作为医生还是建议你适当纾解下,月满则亏、精满自溢嘛——”仲轩晨正开着玩笑,余光瞟见陈与非根本不理睬他们的疯言疯语,于是咳了两声。

他正色道:“那现在怎么回事?念然离家出走了?”

“嗯,带了一些衣物书本,自己拖着箱子出门了,我让人盯着她的。”陈与非点点头。

“哎呀,小孩子闹脾气,两三天就好了,你也得反省一下自己的强势有没有不妥,为什么念然会这么没安全感呢?”陆栩撇撇嘴道。

“……因为孩子的问道。”陈与非皱了皱眉,还是将原因向自己的两个好友说了一下。

“孩子?”

“嗯,自从上次她在沙漠中受伤导致流产后,就一直担心自己怀不上,我安慰她也无济于事,她老说如果不能生孩子就不要结婚了,我也是气得,才两天没理她。”陈与非咬了咬牙,觉得乖巧的小猫第一次这么“讨厌”了,总是说不听,他本来心里也烦躁,耐着性子想方设法的哄她,她还这样,让陈与非有点无力感。

“切,多大点事儿?既然怀上过,就说明没问题,也才半年不到的时间而已,很多夫妻要孩子,都要半年一年才怀上,这种事儿,越心急越得不到,顺其自然不就得了。”仲轩晨撇撇嘴,以一个医生的角度来说,“就算真伤到身子了,什么输卵管堵塞之类的,去医院也能治好,为了这个闹什么别扭。”

“就是,你是猪油吃多了吧?这么想要孩子?那么多女人,你随便找个,给你生十个八个的来争家产,你就开心了。”陆栩也鄙视了陈与非一眼。

陈与非翻了个白眼,道:“你们骂错人了,现在的情况是,我哄着她让她别担心,她自己着急,说没有宝宝就不要结婚了,然后我火气大了些,她现在就给我离家出走了。”

“啊?”仲轩晨摸摸头,奇道:“本神医行医数载,第一次听到有未婚女性这么着急生孩子的,这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小三儿呢。”

陈与非一眼给他瞪过来,他忙投降道:“瞎说的,开开玩笑嘛,气氛这么消沉……”

陆栩摆摆手道:“行了行了,瞎扯这么半天,念然都走到哪儿了?你不去看看?虽说她跳不出你的五指山,但你也要适当的服服软、道道歉、哄哄人,总不能让她一直在外面吧?她住哪儿啊?”

是啊,她住哪儿啊?

三人都在想这个问题。

“要不……我帮你把她接回我家住几天?”仲轩晨问道。

“不行。”陈与非立刻拒绝。

“啧,这时候你还吃飞醋?这么多年兄弟,你还信不过我?!”仲轩晨怒道。

“不是信不信的问题,首先,你很忙,她呆在你家,跟你父母又不熟悉,怎么相处?其次,大院的人都知道她是陈家未来的儿媳妇,现在回到大院,不住公公婆婆那里,住到另一个男人家,你让别人怎么说?”陈与非皱着眉头道。

仲轩晨挠挠头,“这倒也是……”

“那我那里呢?”陆栩挑眉道:“我孤身一人无牵无挂,不需要向谁解释,也不怕风言风语,反正我对女人没兴趣,你要不放心,我可以‘缴枪’给你啊。”

他说着向陈与非抛了个媚眼,调笑的意味明显。

可是陈与非现在没心思开玩笑,一心想着怎么把许念然哄回家,她既然出来了,一时半会肯定还没消气,不如让她体验下没有自己在身边的日子?

可是,如果出什么意外、遇到什么危险怎么办?

“你怎么缴枪?挥刀自宫啊?你已经够妖孽了,不要再造孽了,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照顾念然啊?我看她肯定是回学校住。”

“是吗?那我要打电话给学校,取消她的床位了。”陈与非眯着眼,喃喃自语道。

陆栩和仲轩晨互看一眼,心说,这傲娇的男人,不自己去追老婆,反而在想办法逼老婆自己回来,真是够有闲心的!

“你还是别把念然逼得太紧了,反正她都在你眼皮底下,你就看看没有你,她会怎样生活,以后也有应对的策略不是?你们还没结婚呢,真要结婚了,以后磕磕碰碰的日子不会少!”仲轩晨劝道。

第206章 谁都不理解对方

“……那该怎么办?照你这么说,我就放任她在外面住一段时间?”陈与非难得的露出纳闷的神情。

“也不是放任,而是观察!是外围蹲守!不要再像以前那样贴身防护,弄得人一点自由都没有,这要是古代就算了,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现在的社会,什么样的女人愿意摒弃花花世界呆在家里?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她碰壁了、受伤了、需要家的温暖了!”仲轩晨说得摇头晃脑,说到激动处,还眉飞色舞,一副情圣的模样。

陈与非其实觉得他很不靠谱,仲轩晨自己的感情经历还都是失败的呢,给别人出主意却这么有把握?陈与非征询的眼光看向陆栩。

陆栩撇撇嘴道:“我就觉得你对念然太过紧迫盯人了……当然,以前你是把她当孩子养,自然做主了家长要做的事,可是现在念然跟你的关系改变了,不再是单纯的抚养和监护,你要把她视为独立、平等的女性。”

“她若是想独立,你应该支持她。”陆栩总结道,“或许等她有一定的资本跟你并肩站在一起,那她就不会这么没自信了。”

陈与非点点头,这种说法他倒是能接受,不过……啧,还是搞不懂这丫头的心思,独立有什么好?多少女人想让男人养、却不得不工作,她倒好,被自己捧在手心上养着,还尽想着怎么出去受罪。

每个人的思维方式不同,而思维方式与成长的环境、本人的学识阅历有很大关系,陈与非无论是出身、家境、亲人、还是他本人的学历、见识,在社会中都是佼佼者。

这样的男子虽然说不上绝无仅有,但也是出类拔萃了,多少女人把他视作金龟婿、不顾一切的想要攀上他的床,他也习惯了在感情中的强势和绝对主导,此时对着许念然,却生出一种不知所措的感觉。

他总觉得许念然不理解他,其实他也不理解许念然。

一个满怀心事、从千年前转世而来的灵魂,孤零零的在福利院度过了十年,来到陈家后又处处谨小慎微,这样一无所有的女孩子,怎么可能心安理得的相信他的爱?这样的爱能持续多久,谁都不知道。

……

华灯初上,许念然背着背囊、拖着行李走在熙熙攘攘的人行道上,看着周围行色匆匆的人与自己擦肩而过,一个个神情冷漠,似乎眼里只看得见路、而看不到别人。

偶尔有一两位向许念然投来一个好奇的目光,但也立刻移开了,事不关己,谁会在乎别人的喜怒哀乐?

许念然看着脚下的路,不知道该去哪里,索性顺着盲道往前走,看着路边灯光璀璨的临街店铺,她撇了撇嘴。

这些店铺,她一间也没有来过。

在她念小学、初中、高中的时候,陈与非从来不允许她跟同学出去玩,因为陈与非自己亲生体验过——半大不大的小孩,玩得很疯、却不懂事,出入娱乐场所的话,不知道会惹出多少事情。

许念然那时候,一心想着从陈与非身上拿回玉璜、找回前世的记忆、然后就是改变命格……因此对陈与非的“家规”、“命令”都老老实实的执行。

偶尔小小的反抗一下,然后被陈与非色厉内荏的责罚,打骂也算是促进感情了——何况陈与非从来不是真的要虐待她,小小的处罚后,又加倍的疼爱。

在两人的关系改变后,陈与非就没有再责备过她,更别提打了,风吹乱她头发丝儿,陈与非都觉得心疼,哪里还舍得打她?

许念然越想越委屈,自从订婚以后,与非哥哥从未对她凶过半分,这次……这句居然连着凶了两次,还把她一个人丢在陈家大宅两天不闻不问……

他大概是真的生气了,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

就连一年前、自己半夜偷跑出家里、去找瑞恩要玉璜碎片那次,他也是气冲冲的打了自己一顿板子,过后又抱回床上好好哄了半宿,从来没有对自己不闻不问过。

委屈的泪水毫无知觉的湿了眼眶,一眨眼间就滴落下来,个别擦肩而过的陌生人好奇的看了她一眼,不过也没人过去询问下是否需要帮助。

这个城市,有忙忙碌碌的千万人口,自身尚且自顾不暇,谁有闲心去管别人过得好不好?于是许念然滴着眼泪走了一路,都没有一个人理睬他。

其实也不是没人关注她,她身后不远处,两个穿着便衣的安保人员跟着她走了很久了。

他们为陈与非工作,拿人钱财自然要忠于职守,许念然就算这么一直走、走出了北京城,他们也得任劳任怨的跟着她。

对许念然来说,走出北京城是不可能的,她根本不认识路!

自家附近、学校附近她还认识,远一点的地方,她就一头雾水了。

北京这么大,发展这么快,土生土长的北京人都不一定处处都认识,何况她这个养在深闺、车接车送的小公主?

她还是第一次一个人在北京街头漫无目的的行走,咕咕叫的小肚皮提醒她到吃饭的点儿了,她扭头看看身旁的临街店铺,快餐店里排起长龙、西餐厅里成双成对、就连庆丰包子铺都在排队。

许念然吃过大锅饭,不过那时候她还小,都是乖乖的坐在座位上,等着福利院的老师将分好的馒头、稀饭、咸蛋等等端到她面前。

再大一点的时候,就到了陈家,陈家的有钱毋庸置疑,陈与非年纪轻轻就当家做主,却从来没有因为自己有钱有权就看不起她,反而对她很好。

好到给她享用陈家财富地位带来的特权。

许念然看着那些餐厅里的人,心里默默的回想了一下,陈与非带她去过那么多地方吃饭,她从来没有排过队、没有因为菜品昂贵而取舍,陈与非在她身上花钱,也从来没有皱一下眉头。

可是自己去没办法还他,连孩子都没办法怀上,还能为他做什么呢?

想到这里,许念然又对临街的店铺失去的兴趣,她斜跨着一个包包、背着鼓鼓囊囊一个背包、还拖着行李箱,这幅模样怎么去排队和点餐?

她咽了咽口水,安抚了一下自己抗议的小肚皮,继续往前走,直到她远远的看到一家自己认识的酒店,才拖着箱子走进了大堂。

她认识的酒店,当然是之前跟陈与非来过,一般酒店的餐厅也都对外营业,陈与非带她来这里吃过粤式早茶。

大魔王出入的地方,肯定不便宜,看着金碧辉煌的大堂,许念然先翻了翻自己的斜挎包。

钱包里面有两张卡,都是银光闪闪的铂金卡,一张是陈与非给她,让她“随便刷”的卡,一张是前段时间陈与非为许念然办理的那张信用卡,不过他没告诉许念然这是信用卡,只是让许念然往里面存她的私房钱。

陈与非这样做,是为了许念然如果突然要用钱、就可以大量提现,因为许念然用他的信用卡时,一个月只取五六百来使用,节省得过分,如果告诉了她这是信用卡,她肯定又不敢使用了。

殊不知为了这张信用卡的额度,陈与非还另开了一张许念然名下的储蓄卡,存了一百万进去,不过那张卡陈与非没有给许念然。

许念然只知道这是陈与非给她办理的私人账户,她拿到了一万块的奖学金以后,立刻存了进去,然后陈与非又说,每个月给她三千块的零用钱,也是打在这张卡里,让他的小妻子努力攒私房钱。

这两张卡的联系电话都是陈与非的手机,因此消费记录、余额变动、每月账单都是发送到陈与非的手机上,许念然哪里懂得这些?

所以她根本不知道这自己的卡上有多少钱,她只知道自己存了一万,然后大魔王说每月给自己三千块零用钱,也不知道给没给,她猜想以陈与非的性格,这张卡上的钱就算不多,但是肯定也不会少,住几晚上酒店,让自己有时间找房子应该是足够的。

于是她捏着卡、红着眼睛进了酒店,无视帅气的大堂经理一脸好奇的表情,向前台美女要了一间总统套房。

“女士,您确定一个人住一间套房吗?”前台小姐有些不敢相信,上下打量了许念然一眼。

许念然看起来太像一个学生了,虽然学生来开房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但还没有谁独自一人开总统套房的。

许念然第一次开房,不懂开房的规则,她现在也没心思去研究和打听,只是将从陈与非身上学到的东西重复出来,前台小姐疑惑的看了看她,发现她虽然面容有点颓废,但身上穿的都是名牌,于是猜想是不是离家出走的富二代。

想归想,前台小姐还是敬业的提醒道:“我们这里的总统套房是VIP服务,请问您有什么特别的要求需要我们办理的?”

有钱人总有些怪癖,住酒店也希望像自己家里一样舒适,因此一般酒店的总统套房都是个性化服务。

第207章 没钱你能干嘛?

前台小姐也就是随口一问,许念然愣了愣,回想了一下跟陈与非去住酒店时,他提的要求,于是复述道:“床单被子可以换新的吗?”

“可以的。”

“那床呢?能换新的么?”

“……不、不能。”

“那马桶和浴缸呢?能换新的吗?我要在这里住好几天呢。”

“……”

帅气的大堂经理走过来,然后“客气”的让两位保安将这位“贵宾”请出了酒店。

理由是“抱歉,我们不能单独接待未成年人。”

这特么常识都没有的小屁孩,来住什么酒店啊?回家好了!

许念然还浑然未知自己做错了什么,刚想辩驳自己是成年人了,却想到身份证还被陈与非扣押着,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的入住酒店。

她低头看着手里被塞回来的银行卡,许念然忽然有些无助了起来,难不成离了陈与非,自己连找个落脚的地方都不行吗?

她将卡塞回钱包,继续往前走,走了很远才找到另一家她认识名号的酒店,这一次,她学乖了,只要了一间总统套房,然后就什么要求都没有说。

前台小姐向她要身份证,她老实的回答忘记带了,不过身份证号可以报给她。

“可是咱们要扫描证件的……您没带身份证,我们不能录入系统,不敢给你开房间。”前台小姐为难的说道。

许念然咬了咬唇,道:“我有学生证,可以吗?身份证落在家里了,我记得号码的。”

学生证登记入住,按道理说是可以的,于是前台小姐咨询了大堂经理后,勉为其难的为许念然办理了入住。

许念然心里小小的松了口气,总算可以有个地方休息下了。

她掏出卡片,没留意掏出的是陈与非那张,她递给前台小姐,对方抬眼看了一下许念然,笑道:“您请输入密码。”

前台小姐说完就偷偷打量了手中的铂金卡,还是第一次看到这卡片呢,难怪人家一开口就是总统套房。

城市里,再豪华的酒店布局也是大同小异,总统套房里面有家具精良,铺着地毯,平时很少有人入住,毕竟一晚上四个九的消费,大部分都是为了装逼人士设立的。

许念然还不知道这一晚上就四个九了,她现在眼睛泪蒙蒙的,又有点失魂落魄,心里一边想着明天就去找房子,一边想着陈与非会不会爆发怒火。

跟上次偷跑不同,那时还有理由,现在自己是拖着箱子离家出走,有什么理由?

什么理由都说不过去啊!

真是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自己说了要独立,不能只动嘴皮子,嗯,明天就去找房子!

她很天真的以为,房子都像是酒店一样,付了租金就可以入住,其实只有少部分的房子可以当时入住,大部分的都需要打扫、整理、购置基本用品。

房东提供床给你,可是不会提供铺盖被褥啊,就算提供,那不知多少人用过的东西,你敢往身上盖吗?

许念然坐在沙发上,有些局促的看了一下四周,房间里奢华精致,可是却让她有点害怕。

她疲惫的侧躺在沙发扶手上,看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形成的光影,愣愣的想着,明天该怎么去找房子,自己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去向谁打听好呢?

她第一个想到的人是邢文素,不过邢文素是个之前十几年都是个“外国公民”,最近两年才跟着老爸迁回中国,如果不是因为他老爸是世界级的专家,他还没办法得到中国公民的身份呢!

他估计对房屋租赁也不熟悉,或许自己可以去那些贴满房屋信息的中介公司问问。

陈与非同仲轩晨和陆栩吃完饭,心里还是放心不下许念然,她一个生活残废的傻妞,哪里明白出门在外的痛楚。

他看着安保人员发回来的信息,内心纠结了许久,去、还是不去?

陆栩看他手机握在手中,都快捏成压缩饼干了,不耐烦的开口道:“要去就去,这么纠结算不算个爷们儿啊?就算念然不想跟你回家,你也要做出想让她回家的姿态啊!要不人家还以为你撒手不管、随她自生自灭了。”

“就是,你该干嘛干嘛去,我跟陆栩待会再好好聊聊人生,你这‘降压器’就赶紧去表态吧,记得别吼人啊,就算是童养媳,成了媳妇儿之后还不得哄着,在中国,哪个老爷们儿回家不哄老婆的?”仲轩晨拿着钳子跟大闸蟹奋斗,也出声赶陈与非走。

陈与非点点头,道:“我现在去看看,这丫头刚刷了我的卡,肯定连哪张是自己的卡都分不清,这样子还想自己在外面独立生活,笨到家了……”

“刷了多少?”陆栩好奇的问。

“一万。”

“……她干嘛了?该不是要刷爆你的卡来泄愤吧?”

“她真要懂得泄愤就好了,只是在酒店开了个套间,看来打算今晚住酒店了。”陈与非捞起西装外套,准备走人。

他拉开门,服务员纷纷躬身行礼,他走到电梯前等电梯,结果碰到一个熟人。

宁少航也跟人在这里吃饭,他一出电梯,就看到了陈与非,愣了一下,冷着脸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吃饭。”陈与非回了一句,转身想进电梯,结果宁少伸手拦了一下。

“吃饭的地方那么多,干嘛来这种吃住‘玩’一条龙的地方?许念然知道你来这里花天酒地吗?”他质问道。

陈与非皱了眉头,宁少管得也挺多的啊?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少多管闲事。”陈与非绕过他自己进了电梯。

宁少摸摸下巴,不说?你以为你不说老子就不知道了?哼,不出一刻钟,老子就能得到答案。

……

陈与非驱车来到许念然入住的酒店,掏出手机来翻电话本,很快就找到了这家酒店负责人的电话。

“张经理,你好。”陈与非拨通了电话,语气很好的向他问候。

“陈总?!这是哪阵风,居然会想着给我打电话?”电话那边的张经理有点意外。

“没什么,只是有点小事,想麻烦一下张经理。”

“嗨,直说吧,您吩咐的事情,我自然尽力。”

陈与非笑着客套了几句,将拜托他的事情说了一遍,张经理呵呵笑道:“陈总真是煞费苦心,这追媳妇儿都让我们这种群众演员上场了,得了,您等着吧。”

此时的许念然,左盼右盼,总算盼来了自己点的餐,餐车推入房间,一同进来的还有一位楼层经理。

“这位女士,很抱歉的通知您,您付费的卡片被冻结了,我们不能让您入住……”楼层经理一脸抱歉的说道。

“哈?冻结?!刚才刷都没问题的啊……”许念然不敢相信的翻出自己的钱包。

“是的,可是银行那边立刻就反馈信息过来,您的签名与卡片所有者名字不符,所以系统认为是被盗刷了,就立刻冻结了卡片,需要卡片所有者持身份证去银行办理解锁。”楼层经理认真的解释道:“您也没有携带身份证,这是否是您家人的卡片?”

许念然大汗,自己刚才根本没留意使用了陈与非的那张卡,还签了自己的名字,害他被锁卡了?

她翻出自己的那张卡片,认真的说道:“那我换这张卡片付费,行吗?”

楼层经理立刻从裤兜里拿出POS机,道:“当然可以。”

许念然递过卡去,经理毕恭毕敬的接过,在POS机上一刷,表情僵了僵,道:“您……您这张卡也被冻结了……”

“哈?!”许念然蒙了,难道大魔王真的要将所有给自己的东西,都收回去吗?

“……真是对不起了,女士,如果您不能支付房间押金和房费,那么我们不能为您服务的,这是规定,请理解。”楼层经理欠了欠身,很认真的对许念然说道:“我可以帮您把行李送下去。”

“这……”许念然哭笑不得,人家说得礼貌,可是赶人的意味明显,自己两张卡都被冻结了,那除了身上的两百多块零钱,就什么都没有了啊!

两百多块,够做什么?难不成真的要睡桥洞?

凉风习习,灯火璀璨,门前豪车往来,自己却孤零零的坐在行李箱上饿得前心贴后背,怎么看怎么凄惨。

就在几天前,自己过的还是车接车送、高床暖枕的生活,吵个架以后,就什么都没有了,看来女人不独立,下场都挺惨啊,吵架了都没地方去。

现在不仅无家可归,还没有钱,这个社会没有钱,怎么生活呢?

站在门口,拿出包包的里的手机给唯一的闺蜜打了个电话。

“文素,我无家可归了!快来救命啊!”电话一接通,许念然就大声吼道。

邢文素将电话拿开一尺远,皱着眉头问道:“无家可归?你干嘛了?”

“……吵架了,哎呀,待会儿再说,我好饿啊,你快点来救命啊!”

陈与非捏着车钥匙,站在许念然身后,听她在电话里大声的向邢文素装可怜,脸上的表情很难看。

第208章 你真不会说笑话

“你的备胎还真不少。”陈与非突然开口道。

许念然吓得抖了一下,回头看到陈与非阴沉着脸站在身后,立刻跳了起来,差点跌出人行道。

陈与非上前一步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拉回来,沉着脸训斥道:“你闹够了没有?没地方去你居然不会想着回家,还叫别的男人来接你,你胆子真大啊!”

许念然咽了咽唾沫,咬了咬唇,道:“我要自己住,明天就去找房子,你以为我想麻烦文素吗?还不是你停了我的卡!让我没法住酒店。”

“你知道你要的房间住一晚上多少钱吗?你那点私房钱也就够住一晚上,你拿什么资本来独立?”陈与非气不打一处来,这傻丫头怎么就咬着这个不放?独立独立,她连社会的基本常识都欠缺,还独立?!

如果许念然乖巧的撒娇认错,陈与非或许会哄她几句,然后搂着她回家,开开心心的暖被窝,做一些他想要做的事情。

可是……一直被他养到大的小祖宗居然不思悔改、还联系别的男人来救驾,这让他的愤怒值瞬间高涨,说话的口气也变得冷硬起来。

“我知道我笨……”许念然咬了咬唇,“虽然很多事我还做不好,但是我可以学着去做!不独立的话,以后哪天被你抛弃了,我又该怎么活呢?以后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你管!”

这话明显是在怄气,可是陈与非目前也憋着火,听到许念然这话,眯起了眼睛盯着她。

许念然闭了嘴,她也知道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激怒了大魔王,以前她是绝对不敢这样跟大魔王顶嘴的。

不要你管。

她最怕的应该是大魔王真的不管她了。

但如果一直怀不上宝宝,再呆在陈家,只会让自己越来越感受到压力,奶奶旁敲侧击、天天期待着有好消息,搞得自己都不敢迎上奶奶的目光了。

又没有能力、又不能养活自己、还不能生宝宝,这样的自己,怎么有把握抓得住、抓得牢陈与非这样的男人。

陈与非一肚子的火气,可是想着仲轩晨和陆栩告诫自己要给她适当的自由,于是硬生生的压住怒火,深呼吸了一口气,道:“不要闹别扭了,你在陈家住了多少年了?难道还不知道我对你如何?”

“怀孕不是一朝一夕,说OK就OK的事情,越着急越心焦,你就安安心心的在家里住着,不管你什么时候怀孕,等你一到了二十岁,我们就去结婚,如果你不想公开、不想休学也无所谓,反正领了证之后,一切都随你高兴。”

“我的财产,婚前的无法给你,婚后的你也有份,退一万步说,就算哪天要离婚,你也不用担心生活受影响,你到底在担心什么?整天跟我闹‘独立’,担心我把你给‘专政’了!锁在家里直到结婚那天才放出来,你信不信!”陈与非凶道。

许念然撅着嘴,她才不信!大魔王凶了自己这么多次,可是哪次不是火气消了之后又宠着自己、默认自己的一些小任性的?

“……孤前世是个女王,现在是个没了你就寸步难行的笨蛋,这让我怎么接受得了啊……”许念然嘟囔道,从陈与非的身边,小心的将自己的行李箱拉过来。

陈与非看她这样,脾气也消了些,毕竟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又过了一段腻腻歪歪的甜蜜日子,现在对着许念然,他还真发不了多大的脾气。

“那你想怎样?就这样离家出走,让我怎么跟家里长辈解释?”陈与非皱眉问道。

“就说我去住校了!”许念然忙回答,余光瞥见辅路上驶来一辆眼熟的车子,是邢文素来了!

邢文素接到许念然的电话,就立即赶过来,他本以为许念然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但是看到陈与非的时候,他觉着自己出现有些多余了——根本就是小两口闹别扭,把自己叫来干嘛?当炮灰?

“文素……”许念然一看到邢文素,立刻眼泪汪汪的叫他,这幅模样把陈与非气个半死——搞得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

邢文素忙锁了车跑过去,拉着许念然的手腕,问道:“怎么了?怎么在大街上吵架?”

“没有吵架……我不要回家,你可不可以收留我一晚上?我明天就去找房子。”许念然双眼带着乞求的神色看着他。

她本来就长得清秀,身体瘦小、五官脸庞都很小巧,这一哭还带上了点柔弱的气质,让男人怎么招架?

何况邢文素因为前世的记忆,对她向来是有求必应。

当下邢文素就瞪了陈与非一眼,怒道:“你怎么她了?你居然把她赶出家门?还有没有点良心啊,念然没有亲人、也无家可归,你居然让她拖着行李在大街上哭?你怎么照顾人的!”

陈与非看了他一眼,道:“你问问她,是我赶她、还是她翘家。”

邢文素才懒得问,对他来说,不管谁对谁错,只要许念然哭了,那就一定是陈与非的错。

这种说法其实也对,让女人哭,就是男人的不对。

“念然,走吧,我帮你拖行李。”邢文素伸手接过拖箱,拉着朝自己的车走去,还不忘回头教训陈与非道:“念然要走,你就得顺着她的意,如果她在你家住得舒服?她问什么要走?就是因为住得不舒服,才选择离开,你还要硬留她?想她继续不舒服?你的爱就是这样的?”

邢文素平时很少说这么多话,好不容易抓到个机会狠狠教训陈与非,他当然不会放过,看陈与非那一脸郁闷加愤怒的样子,他心下暗爽。

“你给我站住!你真要去别的男人家里住?!”陈与非横跨一步,拦在许念然面前,瞪着许念然。

许念然有点怕他,这是经年累月形成的习惯了,她不自觉的挽住邢文素的胳膊,躲在他身后。

“许念然!”陈与非气得吼了一声,吓的许念然禁不住的抖动了一下。

邢文素吞了吞口水,自己这炮灰可是当定了,他不想被陈与非的眼神撕碎,连忙抽回了胳膊,将许念然的行李都放到车后座,然后为她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坐在车上,许念然一直不说话,时不时的小声吸吸鼻子。

刚才上车时,陈与非那愤怒的眼神,让她心有余悸,这么气大魔王,他一定对自己失望了。

他一向喜欢乖巧懂事的女子,自己现在正是触了他的逆鳞。

嗯,等自己能独立养活自己后,再好好的道歉吧。

邢文素开着车,余光瞥着许念然,几次想要问出口的话,都停留在嘴边又咽了下去。

夜晚的北京路况一般般,此时已经过了下班的高峰期,但是多金的都市才俊最喜欢享受着美女豪车驰骋在路上的感觉,车子开得挺快,不过邢文素刚拿到驾照不久,他老老实实的按照道路的限速行驶。

虽然开着好车、车里又坐着小美女一枚,但他一点也没有惬意的感觉,因为车里的气氛太沉闷了,他清了清嗓子,打了一下腹稿。

“我刚来回国的时候,听同学讲过一个笑话,念然,你要不要听?”

车里太安静,邢文素有些不太习惯,特别是许念然那一会儿吸气,一会儿抽噎的声音,让他有些心疼,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有想方设法的让她忘记不开心。

许念然没有因为邢文素的话转移注意力,她的样子似乎一点都没有听到他说话。

邢文素也不着急,握着方向盘,轻轻的带着一点油门,用最慢的速度行驶着。

“从前呀……有一根小小的牙签,他出门后不久就迷路了,忽然他看到了前方有一只刺猬,你猜,他说了一句什么?”

牙签和刺猬?许念然疑惑不解的转头看向邢文素,这是什么哑谜啊?

“他说了什么呀?”许念然好奇的问道。

邢文素见她搭理自己了,暗暗松了口气,笑嘻嘻的回答:“牙签朝刺猬招了招手,激动的喊道,嗨,公交车,等我一下!”

“……”许念然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笑点在哪里,她抿了抿嘴,道:“文素,你的笑话不怎么好笑啊……”

“还有更冷的,你要不要听?”邢文素笑着问。

许念然点点头,吸了吸鼻子,将难过的情绪压了下去。

邢文素搜索着自己肚里仅有的几则笑话,又继续讲了起来。

“一只兔子看见一只蚂蚁藏在树后面,并伸出一只腿,很不解的问到‘你在干嘛?’蚂蚁说‘嘘,等大象来后绊它一跤’几天后,兔子看到一队蚂蚁匆匆走过,就问‘嘛去丫’蚂蚁回答道‘前几天有一哥们把大象绊倒,失血过多,我们正要去献血…’好不好笑?”

“好……好冷。”许念然笑着做了一个打冷颤的动作。

“……蚂蚁和大象约好去游泳,大象脱衣下水开始痛快地游了起来,蚂蚁在岸边的衣服堆里乱翻,然后对水里的大象高喊:‘大象,大象!!你上来一下!!’大象走上岸问怎么拉?蚂蚁说道:‘没事没事,我看看你穿的是不是我的泳裤。’……这个怎样?”

第209章 公主病,得治!

“……文素你真是不会说笑话!你这一本正经的语气,一点场景感都没有!”许念然笑着说。

我是不会说笑话,难道陈与非会说?

邢文素心里默默吐槽,面上却是一副温和的表情道:“那我以后多看点,你难过的时候说给你听。”

他起先是担心许念然会太过伤心,看她现在笑了出来,他才安心了不少。

邢文素的父亲原本是中国人,是某一领域的天才,后来到美国读了博士之后,加入了美国国籍,从事一些核心技术的研究,后来举家迁回中国,还重新拿回了中国国籍。

普通百姓可能不知道,这世上最难拿的国籍,就是中国国籍,一旦你放弃了中国国籍,那么,除非对国家有“重大贡献”,否则世代都无法再获得中国国籍。

当然,很多人不屑一顾,说中国国籍有什么好?我要去高福利国家!

可是亲妈后妈是有区别的,高福利国家有哪一个不是高税率的?而且始终人种不同,总是会被另眼相待,当然人各有志,自己选择的路自己走,酸甜苦辣自己才知道。

想邢文素父亲这样,失去了国籍、加入美国国籍,才能获得参与核心研究的机会,之后又突然抛弃在美国的一切回到中国、再次获得中国国籍的人少之又少,从建国后,估计两巴掌就能数完。

而且他回国后,连带着家属都受到国家的特别照顾和保护,这让邢文素不禁怀疑,自己老爸其实是为了那个核心技术,打入资本主义内部的!

这样的国宝级专家,国家当然会厚待,他家住在某研究院的家属区,而且工资也开得很高,邢文素创业拿出了自己的五十万,可见他家给孩子的零用钱还是很舍得的。

邢文素自己也有房子,父母为他在昂贵的地段买了一套三房两厅,给他结婚用。

他时常会自己跑来小住一下,给房子添点人气,今天他就将许念然带到了这里。

坐在咖啡格的沙发上,许念然很自然蜷着腿,双手搂着膝盖,看着邢文素在厨房里给她弄吃的,她的肚子已经咕咕叫了很久。

“念然,我这里没什么东西,一周也才住个一两晚,冰箱里只有火腿鸡蛋,没有新鲜蔬菜了,我给你下点面条,你垫垫肚子吧。”邢文素一边忙碌,一边安抚许念然。

许念然点点头,她看着邢文素在厨房里忙活,嘟起嘴道:“文素你真厉害,与非哥哥就从来不下厨,他进厨房只是为了看冰箱里有没有喝的。”

“哈哈,那会下厨的男人,可不可以加分啊?”邢文素没回头,打了个鸡蛋到面条上,又去砧板上切速食火腿。

“加!当然加!如果你能借我钱,那就不用加分了,直接满分!”许念然笑着说道。

“要借钱可以,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你跟陈与非怎么回事,好好的居然拖着行李翘家了?你这是打算干什么呢?”邢文素将火腿切好扔到锅里,转头看向许念然。

许念然吸吸鼻子,闻着火腿鸡蛋面的香味,道:“肚子饿,没力气说话,吃饱了我再告诉你!”

邢文素很细心,生活也比较讲究,他捞起面条后,将火腿和鸡蛋整齐的码放好,看起来十分诱人,许念然咽了咽口水,巴巴的望着他。

他将一大碗面条端到客厅的茶几上,递给许念然一双筷子,自己盘腿坐在地毯上,道:“吃吧,咱们边吃边聊。”

许念然也不客气,一边吸吸呼呼的吃面,一边断断续续的讲述她被两家酒店赶出来的事。

听完许念然的“委屈”,邢文素很不给面子的笑得前仰后合。

他揩揩眼泪道:“念然,陈与非学长照顾你照顾得太精细了,把你的身上所有的公主病全部发掘出来了。”

公主病?那是什么东西,可是自己一直以来都没有生什么病,难道自己不可以生孩子了,是因为公主病吗?许念然疑惑的看着邢文素,连夹起来的面条都忘了塞口中。

“吃吧,发什么呆,面条糊了就不好吃了。”邢文素说这话的时候,又忍不住要笑了。

许念然瞪了他一眼,拿起筷子道:“为什么他要停了我的卡?文素……是不是与非哥哥已经不爱我了,他也不会再宠我了?”

说起陈与非,许念然的眼中会不自觉的露出一丝依恋,看的邢文素有些心疼,有一些难过。

他叹了一口气:“你还没告诉我,到底为了什么跟陈与非学长吵架?他虽然有些倨傲,但说话做事相当理智,不是一个任性妄为的男人,你和他到底在闹什么?”

听到邢文素的问话,许念然委屈的咬着唇瓣,粉嫩的唇很快便咬得红通通的,甚是诱人,邢文素的眼睛很不自然的盯着她的唇瓣,他内心迸发出的感情太奇怪,前世的记忆让他喜欢许念然,但是这一世的理智又告诉他,不要拘泥于过去的记忆,毕竟,再世为人之后,每个人的路都不一样了。

许念然犹豫了一下,慢慢的把她和陈与非之间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

邢文素听完后,忽然有些同情起陈与非了,要是他找了这么磨人的小女人,肯定会比陈与非还想发火的。

“念然,你怎么会觉着你自己生不了孩子?”

“如是姐姐说,有些人小产后,一直都怀不上了,我怕我也是这样……都好几个月了……就没有怀孕,上次怀孕……我没有保护好,会不会受到老天爷的惩罚啊?”许念然抿着嘴,忍着眼眶的温热。

邢文素也想到了沙漠中的时候,他得知念然居然怀孕还小产了,也震惊了半响,谁都没想到念然当时居然怀着孩子。

因此,孩子没有了,邢文素内心对她也很是愧疚,如果自己想到这样的可能,多加保护,或许她不会小产。

他拍了拍许念然的肩膀,表情极其的认真,道:“念然,为什么你觉得男人就想要孩子呢?陈与非学长会这样,那是因为……他在乎你,他想用孩子来绑住你,让你乖乖呆在他身边。”

“说实话,像他那样高傲又有资本的男人,没有玩到四十岁才结婚,已经出乎很多人的意料了,他虽然也有过风花雪月,但我看得出来,他对你不同。他如此迫切的想要和你结婚、想要用孩子绑住你,说明他其实很怕你离开。”邢文素认真的分析道。

“念然,现在的男人能比得上陈与非学长的很少,他有才也有财,而且他还很有‘大义’,你看看整天曝光的二代们,哪个像他这样,默默的为国家做事、还要自己管理公司、还要分出精力来照顾你,他对你的宠爱,你自己清楚,我觉得很少有男人像他这么负责任了。”

邢文素耸耸肩,难得的说起了陈与非的好话,没办法,谁让自己欠陈与非人情呢?

许念然咬着一口面条,呆呆的看着邢文素,陈与非的好,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文素,如果……如果我不能生孩子呢?我知道自己只能活到三十几岁,如果连个孩子都给不了他,他守着我这么多年,能得到什么呢?或许离开他,他可以选择其他人,或许我死了以后就不会那么愧疚不安。”

说来说去,邢文素觉得症结还是在许念然没有自信上面。

于是他稍微转了下话题,他笑道:“你说的这些,都是未来的事,未来怎样,我们谁都不敢打包票,还是先说说你要独立的问题。”

“嗯嗯。”许念然忙吃完最后几口面条,连面汤都喝完,然后扯过纸巾抹抹嘴,道:“说吧,孤洗耳恭听。”

“咱们的网上商店已经开张了,你的设计图我也送去工厂了,样本很快做好,送来就拍照、上传,这也是一份耗时间耗精力的工作,你也得分担一部分。”

“嗯嗯!没问题!”许念然点头道:“我设计的一定很好卖!”

“呵呵,有自信是好事,不过你还得更勤快些,多设计一些款式出来,要不断推出新款式,才能抓住回头客啊!”

“我都听你的!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没钱,借我钱先。”许念然毫不客气的向邢文素伸出手。

邢文素的嘴角抽了抽,“你要钱做什么?”

许念然偏着头想了想,明天似乎没有课,正好可以找房子!不过,没钱怎么办?

“要钱租房子住。”许念然坦白道。

“还租房子?你就住这里呗!何必浪费钱啊?再说了,你去租房住更不安全,别说陈与非学长不批准,我也很反对!”邢文素皱着眉头说。

许念然抿着嘴,她也不想一个人住啊,可是独立的话,不自己住怎么行?而且,住在文素这里,始终不好,对大魔王的名声来说,很不好。

未婚妻长住另一个男人家里,这传出去,自己和大魔王都不用怕过冬了,货真价实的两顶绿帽啊!

第210章 到底怎么养的

邢文素相当的纠结。

借钱给许念然吧,陈与非回头找自己算账怎么办?他停了许念然身上的卡,就是要让她没有钱、寸步难行、然后乖乖的回家。

自己如果帮助许念然翘家……这不是开大招作死吗?

陈与非还捏着自己的珠宝原材料这根命脉呢,如果借钱给许念然去租房子,陈与非一个不开心,断了供应,自己该找谁买原材料?

何况陈总给的是白菜价啊!

可是不借钱给许念然吧,显得自己多么不够爷们儿?一个小美女哀哀凄凄、泪眼朦胧的望着你,希望你能帮助她,如果拒绝的话,多不仗义啊!

“文素,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在我落难的时候,你是不是应该帮我?”

“……”

“我不需要很多钱,够租房子就行,等我有钱了一定还给你。”

“……”

“文素~~~”

邢文素被她缠得没法,努力劝说道:“念然,你如果需要住处,住我这里就行,我这里平时都空着,我就周末过来住,如果你住进来,我就不过来住了,你可以把这里当自己家。”

许念然撇撇嘴,道:“我没有家,怎么当自己家?我想自己租房子住,也是想有个自己的地方。”

这话扎了一下邢文素的心窝子,念然的前世是女王,年纪小小就父母陆续离世,如果不是国师和承胤照顾着,她估计也孤零零的呆坐在皇宫里,当个傀儡女王。

这一世,自己有个科学家的父亲、母亲也很温柔,衣食无忧、还受到国家的特殊礼遇,可以说生活得很幸福了。

小保安保垒也是,虽然出身普通百姓家里,但也有父母亲人,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但也是家庭和睦、衣食丰足,过得也不错。

可是念然,一出生被抛弃,前十年孤独的呆在福利院,后来被陈家收养才算过上好日子。

不过,严格的说起来,她确实没有“家”。

没有归属感。

看来自己得好好跟陈与非讨论下这个问题,总是让她这么没安全感可不行。

“念然,这不是我借不借钱的问题,我不能让你一个人住外面的,陈与非学长肯定也不会允许,你们吵架闹矛盾,需要时间和空间来冷静下,我理解,你就安心在这里呆几天,等陈与非学长接你回家。”邢文素不死心的劝道。

“我不要再回去了,我想让自己独立起来,文素,你不帮我没有关系,我不怪你,我没有很要好的朋友,我以为你可以支持我,看来……是我想多了,我不住你这里了,今晚上我去睡公园。”许念然负气的撅起嘴巴。

邢文素也是七尺男儿,对女人的柔弱就容易起怜悯之心,况且这个人还是许念然,是和他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女人。

“借,你要多少我都借,这样行了吧?”邢文素举手投降,不过还不忘了讨价还价,“借给你可以,但是在你找到好房子前,不许乱跑了,就住在我这里,我代替陈与非学长看着你。”

邢文素说这话是留着私心的,如果陈与非上门要人,自己也要交得出人,才不会惹怒他啊!

“先给钱来!”许念然小爪子伸到邢文素面前。

邢文素又气又好笑,从裤兜里掏出钱包,抽了一张卡递到她手心里,又告诉了她密码。

终于有钱了,许念然捏着卡,神采奕奕了起来,欢天喜地的吃着茶几上的水果。

邢文素无奈的摇了摇头,刚才他肯定是被许念然给耍了,她这样子,哪里有一丝哀伤的样子?

“明天你出门前告诉我,我陪你一起找房子。”邢文素叮嘱道。

许念然愣了一下,点了点头,但是心里却不是那样想的,她暗暗打算着明天一定要避开邢文素,有他在肯定嫌东嫌西的,不可能找到什么好的房子。

邢文素让许念然睡客房,并且给她换上了新的被套,心想我还从来没这么伺候过人。

本以为这一举动会得到许念然的答谢,但是……

半夜十二点。

“文素……文素……你醒醒,你家有新的被褥吗?”许念然的声音在床边响起。

邢文素从被子里伸出手,拉开台灯,眯着眼看这许念然,问道:“……你要干嘛?”

“你家的床单被套好粗糙啊,磨得我皮肤痒痒的,还有啊,那床被子好大的灰尘味啊!我忍到现在,你起来给我换床新的。”

“……姑奶奶,现在几点了,明天我给你买新的……不对,那床本来就是新的!明天我给你买高档的啊,你先凑合着,那被子我一周前刚让钟点工晒过,绝对卫生,不会让你皮肤过敏的,安心睡吧,啊!”邢文素强打精神,安慰了许念然两句,说完,倒头继续睡。

许念然瞬间凌乱了,“一周前?一周前你还叫刚刚?!难道床单被罩不是每天换的吗?!”

“……”尼玛,有钱人家里出来的小孩,常识果然不同凡响!你见过几个没有工人的家庭,天天亲自动手换床单被罩的?不理她不理她,继续睡觉。

许念然看邢文素蒙着头不理她,嘟着嘴道:“……算啦,我将就一晚上吧,寄人篱下的感觉就是这样……反正没有人会在意,也没有人会在乎我的感觉,明天我就去找房子!不给你添麻烦了!”

邢文素要哭了。

“我给你换!姑奶奶,我给你换!”他强打精神爬起来,开始翻箱倒柜,他也不知道自己家里这些东西放哪儿,几个房间他都去翻了一下,又跑去许念然睡的客房看了看她那床被褥。

尼玛哪里有灰尘味?哪里粗糙了?这虽然算不上什么名贵品,但也绝不是便宜货啊!陈与非到底怎么样她的!养出一个豌豆公主来!

凌晨一点了,邢文素困得不行,他已经好几天熬夜赶设计稿,白天又要去督促样本的进度,他脚步虚浮的走回自己房间,想告诉许念然实在找不到,将就一晚上吧。

可是一进房间,他就愣了。

许念然早就鸠占鹊巢,和衣而卧,裹着他睡暖和了的被窝,舒舒服服的睡着了!

那轻柔平和的呼吸声,哪里有半点寄人篱下的将就感?明明睡得很舒服啊摔!

邢文素气得磨牙,走到床边,伸手拽被子,轻轻一拉,许念然半埋在被窝里的头露了出来,她侧躺着,怀里抱着一个枕头,小嘴巴微微的嘟起,长长的睫毛像扇子一样,皮肤在床头灯的光线中,像牛奶巧克力一般丝滑。

邢文素愣了半响,定定的望着她的睡颜,伸出手轻柔的将她额前的刘海拨开,指尖触及的肌肤暖暖的。

真是的,怎么养,才能养出这么精致的人?

邢文素都有点佩服陈与非了。

“与非哥哥……别闹,我好困啊……”邢文素的手惊醒了许念然,她缩了缩脖子,嘟囔了一句,撅起唇瓣抗议的样子可爱极了,自己伸出一只小手像是猫爪似地轻轻的挠着自己的脸,挠完后塞回被窝里,拱了拱窝,继续睡。

“……睡觉都还想着那个男人,又何必怄气要独立?傻丫头一个……”邢文素笑着叹了口气,自己走出房间,为许念然带上了门,自己去睡客房。

……

荣诚的主业虽然是拍卖和古董文玩交易,但也控股了地产公司和新能源公司,荣诚国际拍卖公司所在的荣诚国际广场,就是陈家的物业。

每年收租金都上千万,还都是现钱,陈老爷子颐养天年、陈老爹是职业军人不涉足商场,于是陈与非年纪轻轻就当了家,这些钱要怎么用,都是他说了算。

据传闻陈家的财富几十亿,但这也是估计出来的,陈家在银行的保险库里,有多少无价之宝,谁也不知道,所以说,陈与非到底有多少身家,估计他自己都不知道。

随便拿出一样东西来,说不定就价值上亿,这谁说得准呢?

这样一个有着“难以估量”财富的年轻男人,当然是最拉仇恨的人,也怨不得成为别人八卦的中心。

一大早,夏秘书走进办公室,就听到秘书室里的其他三位女秘书叽叽喳喳的议论着,她将手袋放在自己的桌上,好奇的看了三人一眼。

总裁办公室的四位秘书,都是女性,年龄在二十五六到三十五六之间,分管不同的方向,兼带翻译职能,陈与非雇用的这四位秘书,各有专精,是他花费心思挑选的。

当然,你说秘书不都是漂亮的小娘们儿,这也对,毕竟带出去的话,形象很重要,谁也不可能带个包租婆去谈事情不是?

这些秘书里面,夏卿岚不是最年轻的的、也不是资历最老的,但她是最得陈与非心的。

原因主要是一点,她很聪明,坚决奉行“工作之外的老板,只是路人”这样的策略,刻意不去关注与老板有关的事情,不乱说话、不乱传播八卦,因此陈与非很信任她,有些私人生活上的事情,也让她去做,比如跟许念然之间的事,不少都是让她安排的。

第211章 找房

因此夏卿岚与自己老板的关系不错,公司里的人也都看得出来老板的偏心,老板有四个秘书,只有夏卿岚能真正的接近老板,其他的开口闭口都是公事。

所以正在嘀嘀咕咕的三位秘书,一看到夏卿岚,立即凑过来,你一言她一句的汇报。

“咱们老总昨晚没回家!”

“是啊,这真是稀奇,也没带人来,就一个人住了一晚。”

“今早还让我将换下来的衬衫西服送洗衣店呢。”

夏秘书眨眨眼,看来陈总昨晚上是在公司呆了一宿呀,这又是闹哪出?吵架的程度已经从不一起吃饭上升到分居了?

有钱人就是任性,唉……好好日子不知道好好过。

“散了散了,你们真是胆大,在总裁办公室外面八卦老板的私生活?嫌在这里工资低了想跳槽啊?”夏卿岚笑道。

“吓?你可别乱说啊,我们只是关心关心,老板这段时间看起来蛮累的。”

“就是就是,荣诚给的工资在这行里绝对是最高的,我们可不想跳槽。”

几人都一边说话一边各自回位置,准备开展一天的例行工作。

夏卿岚查了备忘录,整理了今天的工作行程,敲响了陈与非办公室的门。

这里得打指模进去,几位秘书都能进,陈与非也懒得应门,她们敲了两次自己进去就行。

夏卿岚用文件夹夹好行程表,走到陈与非办公桌前,“老板,今天要跟业务部谢经理去合作的拍卖行看货,安排在九点到十一点,下午一点之后——”

陈与非摆摆手,懒洋洋的说道:“让谢经理去就行了,然后把我今天的事情推了……不,把这周的事情都推了,不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不要来烦我。”

“是。”夏秘书立刻闭口,乖巧的点头,她可不嫌工资高,还想继续涨工资、还想留下来在荣诚工作一辈子呢!

陈与非很心烦,他忍了又忍才说服自己,让许念然自己在外面呆几天,可是一想到她跟异性相处,就一肚子火。

虽然他相信邢文素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但到底是男女有别,昨晚上就应该把那个小东西拎回来,好好的教训一顿。

他捞起外套,按照安保人员给的地址,驱车来到邢文素家楼下。

安保人员在车里守了一夜,天亮了才在车里睡着,陈与非懒得跟他们打招呼,径直上了楼,不客气的拍着邢文素家的房门。

邢文素为了给许念然找被子,折腾到凌晨两点才睡,此时正睡得香,听着震天响的“敲”门声,连忙从床上爬了起来,跌跌撞撞的扑到玄关打开了门。

“然然呢?”陈与非阴沉着一张脸,质问邢文素。

邢文素睡眼迷蒙,也懒得计较陈与非的态度。

“你终于来了,把你老婆领回去吧。“邢文素此时没有心情管他俩的破事,他只想好好的睡觉,这些天他可忙得很。

陈与非看了他一眼,屋子里的气氛没有那种异样的暧昧,客厅里十分整洁,出于基本理解,陈与非问道:“她在哪儿?”“主卧,你把她养得太太太难伺候了,嫌我客房的被子有灰尘味、又嫌床单太粗糙……于是就去霸占我的房间了。”邢文素忍不住吐槽道:“就她那幅德行,还想自己住?我看得给她配两个老妈子才行!”

陈与非听他的语气,似乎并不赞成许念然自己出去住,因此面色也缓和了一点,说了句“打扰了。”就径直往主卧走去。

主卧的门一拧就开,陈与非不禁皱起了眉头,这么没防备心好吗?不过邢文素跟她的渊源太深,陈与非也不想在他俩的关系上大做文章,只要没什么出格的言行,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房间的装潢是现代流的极简风格,实用而大气,床是软皮的,跟陈与非那复古豪华的宫灯四柱纱帘床不是一个风格,但看起来很柔软舒适。

不过此时的床上,被子叠得十分整齐,枕头也整理得好好得,不像是睡眼迷蒙的邢文素能做出来的事情。

“人呢?”陈与非好不容易缓和的脸色,又冷冰冰了。

邢文素看到房里没人也愣了,瞌睡也醒了,忙去洗手间、衣帽间、找了一圈。

许念然不在家。

“邢文素,我家然然呢?”拽过站在过道里发愣的邢文素,陈与非咬牙问道:“他昨天晚上不是在你这里借宿吗?人呢?!”

邢文素皱起眉头,道:“昨晚我看着她睡了,我才去客房睡的,她肯定是一大早偷偷走的,要么是躲起来不想见你、要么是去找房子了。”

陈与非转身就走,******楼下的安保人员也睡着了,居然没有跟着许念然!真是失职!陈与非掏出手机就给许念然打电话,响了很多次都没有接。

许念然早就把手机调成静音了,防止受到陈与非和邢文素的狂轰滥炸,她要安安心心的找房子去!

身上只有两百多块,实在很寒酸,就算找到合意的房子,连定金都付不起,于是她随便找了一家银行去ATM机提取了一千块。

一千块现金,她觉得很多了,揣着包包里都觉得紧张。

邢文素收到了提款信息,立刻将自己的卡片信息和个人资料发给陈与非,陈与非有本事冻结银行卡,查查许念然在哪里提款,应该是举手之劳吧?

陈与非收到信息立刻就转发给自己的朋友,让他帮忙查查,得知许念然在大学城附近的一家建行提过款,他立刻驱车前往。

这傻丫头居然自己坐陌生线路的公交车!也不怕迷路了!

陈总的担心实在很多余,一个上大二的学生,只要不是脑子有问题、精神不正常,都懂得看线路图、懂得转车和目的地。

许念然转了一次公交,来到大学城附近,她不常走路,所以没发现大学城南、和大学城北居然隔着十万八千里,用走的可以累死人。

走累了,她就坐在路边的花坛上,想着向谁求助。

陈与非肯定不行了,他要抓自己回家,邢文素也不行,他也不赞成自己在外面住。

张子阳?不不,那小子是个墙头草,说不定在立马说漏嘴,让他姐姐张子殷听到,张子殷跟陈与非关系要好,肯定立刻就通知陈与非了。

想到这里,许念然撇撇嘴,哼,大美女都对那男人有好感。

想了半天,她打了电话给同学陶紫,陶紫一接电话先噼里啪啦的一通询问:“你不回宿舍住了啊?干嘛把床位退了?”

“……退床?”许念然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肯定是大魔王干的好事,气呼呼的说道:“不是我退的。”

“啊?那谁能给你退了啊?”

“别管这个了,我有事情想咨询你一下。”许念然岔开话题。

“说罢说罢,姐姐我差不多赶上号码百事通了,就算不知道我也能马上帮你问度娘。”陶紫一边说一边啪啪啪的敲着键盘,丫肯定又在聊天灌水。

听了许念然的问题,陶紫热心的帮她出了几个主意。

第一,去网上看房屋租赁的信息,打电话直接联系业主或中介,这样快些。

第二,边走边问,哪个小区都有出租屋的,直接去小区门卫那里问,虽然过程很复杂,但是只要找到满意的房子,可以立即租下。

第三,学校旁边的合租房、情侣房大把都是,只要想租,随便找找都有,不过环境稍微差些。

咬着嘴唇想了想,许念然选择了第三种方法,她想今天就能找到房子,然后可以一个人住,画设计稿、上课……住在学校周围也挺好。

大学城附近,都是商业带,这叫文化经济圈,试想,几万个、甚至十几万个拿着家里生活费、衣食无忧的大学生除了吃喝玩乐熟悉社会、顺便上上学以外,还能干吗?

当然也有少部分学霸、创业者、实干家起步较早,不过大部分都是浑浑噩噩的度过大学四年。

在外围有一处批发市场,主要是供应大学城的衣食住行,这里车水马龙、鱼龙混杂,但是各种“住宿”、“出租”的牌子晃花人眼。

一见她拖着箱子就知道是来找房子的!还是得立刻入住的那种,于是一路上都有人招揽她。

“小姑娘,我们这里单间带卫浴,标准的公寓式!包水电热水,一月只要二千五!”一位大叔指了指自己身后的自建房。

许念然虽然心动,但是一听到一月二千五,眼睛都瞪圆了,这么贵?!

她赶紧摆摆手道:“不行不行,太贵了!”

“贵?!”大叔惊讶道:“你去外面租高层的电梯房,五环内一个标准的单身公寓低于三千一月,我头给你!”

许念然皱眉,心说我要你的头干嘛?她没答话,继续往前走。

“小妹子,我们这里是大套间合租,便宜,还有一间空房,有网线,月租只要一千八。”

许念然摇了摇头,跟人合租一套房,一个房间都要一千八,真是太坑人了。

第212章 好

不过这里是帝都,租房就是这么贵,许念然晃悠了大半圈,都没找到低于一千八的了。

她都快要放弃了,想着不行就再回去邢文素那里蹭几天。

走到一个小巷子口,许念然看到里面一块简陋的灯光招牌,“床位出租”。

床位出租?什么意思?她疑惑的走过去,看到一楼就是一个小门脸,这栋小楼房就三层,楼梯都在路边,还是那种铁架楼梯架在楼外,这房子得有些年岁了,估计是七八十年代的小独栋。

一楼的门脸儿居然是间麻辣烫路边摊,一个年轻人坐在门边,挑染着几丝黄头发,打着耳钉,叼着烟,此时已经收了档,他身后有几个狐朋狗友正在打牌。

在城市里,看到这种乡村重金属风格真是不容易,许念然默默的吐槽,转身打算离开。

“哎哎哎,你是来租房的吧?”小青年赶紧扔了烟站起来招揽客人。

“不是。”许念然斩钉截铁。

“瞎扯!我明明看见你一直盯着招牌!我告诉你,整个大学城就我这里最便宜!钟点房、情侣房、合租床位都有!”小青年一甩额前的长刘海,走了两步站到许念然一侧,指着身后的小楼房吹嘘。

许念然摇摇头,这样子的房东,谁敢住?

“哎哎,你别走啊!价钱真的实惠,我告诉你,如果只是租一个床位,一月只要一百五!你看看,你在学校也是住床位,是吧?”

许念然想了想,确实,在学校也是床位,不过三千一个学期好吗!摊下来一个月得六百块。

一百五一个月……还真是便宜啊,住酒店一晚上,都找不到一百五这个价格的。

见她不说话,小青年知道她心动了,指着二楼说,“二楼有三间房,每间八个床位,现在还有一半空着,走走走,我带你去,挑个好位置!”

这么小的楼,三间房?每间八个床位?!这是住罐头吗?许念然瞪大了眼。

她有点好奇的跟着小青年上了楼梯,小青年帮她提箱子,在二楼的走廊上站定,小青年拍了两下第一间房间的门,叫了两声,里面响起了拖鞋声。

“嘿嘿,这里面住的是女的,你看我多有风度,有钥匙也不敢用!”他骄傲的一甩头,听得许念然满头黑线,打死我也不敢住这里啊!钥匙还捏在你这非主流房东手里,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她纯属好奇,半点没打算租,只见房门打开,一位穿着睡裙的女人不耐烦的问道:“干嘛?”

“又住客,挑床位的。”小青年嘿嘿笑着,瞄了一眼她的胸口,可惜,很平,看不到什么风景。

小青年没进去,不是他不想进,而是那个穿睡裙的女人很凶的瞪着他,似乎他敢跨进来一步,就要剁了他一般。

“随便看吧,这房里还有五个床位,你可以选个位置好的……”小青年极力推销。

“好个屁啊好,鸡蛋大的房间,放了四张铁架床,不是爱着窗户就是挨着门,有得选吗?”睡裙女不耐烦的说道。

“嘿,嫌挤你可以自己租一间啊!一千两千三千,各种档次任你选,又要便宜又要好环境,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小青年不乐意了,顶了回去。

睡裙女哼了一声,抱着手靠在门边,让许念然看房。

许念然也没敢走进去,她稍微张开了一下精神网,发现身后的小青年满心都是市侩的“钱啊钱啊钱”、“你可千万要租房啊!”、“再不租房没钱打牌了都!”

而身旁的睡裙女心里则是“穿的光鲜亮丽跑来住这里,有病吧?”、“别住这里,傻丫头!”。

房间确实非常逼迫,小小一个房间,四张上下铺两边放着,靠窗的下面两个、上面一个都有铺盖了,其中一个下铺还在床上放置了一个小桌板,上面摆着书、放着台灯,看了是睡裙女的床。

这张床上的东西,虽然简陋,但是干干净净,也很整齐,许念然不禁对臭着脸的睡裙女另眼相看。

“怎么样?不错吧,绝对物美价廉!我这里是整个片区最低价了!”小青年巴不得许念然赶紧住下,“房租押一付三,一次付给我九百块,你就可以入住了!”

九百块,确实便宜,主要是自己身上的钱够用。

许念然想了想,还是摇摇头道:“我再找找吧。”

“这就对了。”睡裙女臭着张脸,冷冷的说道:“像你这样的小孩子,别玩什么翘家、翘学校的把戏,小心遇到不要脸的坏人。”

她一边说,一边瞟了一眼非主流小青年。

小青年哪会听不出她的意思,不爽的反驳道:“你什么意思呢?”

“没什么意思,你心里清楚就行。”睡裙女翻了个白眼,道:“不租就赶快走,别耽误我时间。”

说完把许念然往外一推,作势要关门。

“这是老子的房子,不是给你一个人住的!你敢赶客人!”小青年一脚踹到门上,那力气将睡裙女踹到在地。

许念然吓了一跳,道:“别打人!”

“关你屁事,这死娘们儿一直给我赶人走,我这里真要这么差,你干嘛不快点搬走?!死赖在这里做什么?!”小青年气得吼道。

他这一咆哮,楼下门脸打牌的几个狐朋狗友也冲上来了,许念然被堵在走廊里,睡裙女被他们堵在房间里。

“你以为我不想搬走啊?!”睡裙女吼道:“你当初要我交一年的房租,现在才住了两个月,我这里经常被人进来翻东西不说!大半夜也睡不安生,你们这些偷鸡摸狗的瘪三,你退我剩下的房租,我立刻走!”

小青年冷笑道:“做梦!我又没违约,你凭什么要我退房租?爱滚不滚,房租没得退。”

许念然这才明白,为什么睡裙女摆出一副臭脸,还叫自己别住。

“喂,你们想干嘛?!”许念然看到一个瘦子进房间抓住睡裙女的头发,把她拖了出来,睡裙女咬牙反抗着,可是力气不足,还是被拖了出来。

“不爱住给老子滚,老子给你们这些乡下人提供了一个便宜住宿的地方,你还嫌东嫌西的!兄弟们,把她的东西都给我扔出去。”

“喂喂!当土匪也没这么不要脸的吧!”许念然吼道。

“关你屁事!你不是不住吗?不住就滚,少在这里聒噪,不然我连你一起打!”小青年气哼哼的看着许念然。

他们这些小瘪三,也就欺负欺负人,还不至于像疯狗一样见人就咬,于是他也没想着要怎么许念然,可是许念然不吃这套,她抬脚就将眼前的一个人踹了个狗吃屎。

“哟呵!这小娘们儿还敢当英雄?!看老子把你先奸后煮……”一个矮子阴阳怪气的笑了两声,说了句下流话。

许念然哪会怕他们,只是一帮小流氓而已,何况这里是走廊,一次也只能上来一个人,大不了把这些人全弄晕了,自己再脚底抹油。

“你要把谁先奸后煮?”矮子身后传来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

他扭头一看,只看到一个胸膛,身高差距明显。

陈与非站在这狭窄低矮的楼梯拐角处,眼神冰冷的看着眼前几个花里胡哨的非主流脑残青年,地上还有个穿着睡裙被扯着头发的女人,许念然站在走廊的那头,已经双手握拳护胸,摆出一副要以一当十的英雄样。

他简直都快气得没脾气了。

这个批发市场到处是面包车、小三轮,他那拉风的豪车折腾了半天都开不进来,他索性停在路边用走的。

一边看着手机上许念然的信号,一边找到这条小巷。

这丫头居然还玩起深入虎穴、英雄救美了?

矮子后退两步,抬头看着这个西装帅哥,这是他们仰望的精英啊,不过此时先找回气势再说!

“你丫谁啊?!敢管老子们的事!信不信——啊——”矮子还没放完狠话,就被陈与非一手拎着后颈,从二楼扔了下去。

这点高度,也就是摔一下而已,没多大事情。

这些小瘪三对陈与非来说,跟稻草差不多,只会些假把式吓唬人,跟他从小在军区大院实打实干架打出革命友谊和拳脚功夫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他根本都不需要出招,直接避开那些下盘虚浮的攻击,一人一个,全部扔下去。

许念然嘟着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闹够了没有?”陈与非压着火气,问道。

“……我要自己住。”许念然梗着脖子回答。

“好。”

“……诶?!”

陈与非答应得干脆,许念然愣了一下,吃惊的看着他。

男人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依旧那么阴沉,似乎还在压制火气,但是却没有冲她发火。

“……那你让让,我还要去找房子。”许念然小声的试探道。

“房子不用找了,我给你安排好了,你自己住,自己支配时间和行程,我不过问了。”陈与非沉声道:“这是我的妥协,同样的,你也要放弃租房子的打算。”

第213章 男人的悲哀

许念然咬了咬唇,大魔王都安排好了?不信!

“租房子不安全!你也看到了,这些是些什么人!”陈与非指了一下楼下躺着哀叫的几个非主流。

“就是!”睡裙女理了理被扯得乱糟糟的长发,爬起来,嘲讽的看着许念然:“有条件活得更好的,何必来学我们这种苦命人租房子熬着?你男人一看就是个有钱人,你还闹着要自己住?真是有病!”

许念然被她骂了一句,怯怯的看向陈与非。

陈与非皱着眉头,回头看了她一眼,冷声道:“这是我的家事,你闭嘴。”

睡裙女“哼”了一声,转身自己进屋,破破烂烂的门已经被踢坏了,关不上,她也懒得管了,坐在床头检查自己的伤。

“与非哥哥……”许念然小声的叫了一声。

听到这个称呼,陈与非心里暗暗的叹口气,火气?那是什么东西?

再大的火气,能比得过她一句“与非哥哥”、一句“老公”?

男人的悲哀。

他走上前两步,抱着许念然,把她的头按在自己怀里,道:“你要什么都好,但是必须要保证安全,我们各退一步,好不好?”

许念然鼻子有点酸,她点了点头,道:“好!”

“走吧。”陈与非拉着她的手。

“等等……下面这些人怎么办?”

“片警马上会过来的。”

“……你再等我一下。”许念然指了指没关上的房间门,说:“里面这个女人,其实心很好的,刚才看房子的时候,她一直在提醒我不要入住,因此才挨打的。”

陈与非皱了皱眉,他对住在这种地方的人没有好感,不管男人女人都一样。

这世上就算有可怜人,也不是他管的范围,他懒得理睬。

许念然则不然,她没多少接触社会的机会,因此对于社会上的人和事物都比较好奇,加上心地善良,刚才那女人在她面前被打,她都想出手相助,何况此时有陈与非撑腰。

她推开门,看到那个女子在用一面塑料小镜子照自己的脸,脸上挨了两巴掌脖颈处被抓了几条血痕。

她懊恼的放下镜子,这里肯定没法住下去了,得赶紧收拾东西走。

“喂。”许念然在门边,跟她打了声招呼。

“你还不走?”睡裙女有点意外的看着她和她身后的男人。

“……那个,谢谢你刚才提醒我啊,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许念然问道。

睡裙女摇摇头,道:“没什么,我行李很少,收拾一下就走人吧,只是可惜了租金,傻乎乎的交了一年,谁知道都是些地痞无赖。”

“……我陪你租金吧?”许念然建议道:“刚才你为了提醒我,激怒了那个房东,我也有责任的。”

有大魔王这个壕站在身后的感觉,就是安心不少啊,许念然心里嘀咕道。

睡裙女皱了一下眉头,似乎犹豫了一下,她说道:“你很有钱吗?”

“也……也不算有钱……不过我不用租房子了,手头还是有点小钱可以赔给你。”许念然真诚的说道。

睡裙女抿了抿嘴,她确实非常需要钱,可是许念然又不欠自己钱,怎么好意思开口?

她想了想,从书页下角撕下一小块空白,用圆珠笔写了几个字和一串数字,递给许念然道:“如果你有钱给我,算我借你的,我确实需要钱找新的住处,不过又不能白拿,我叫谭芸芸,这是我的身份证号,我会攒钱还你的。”

许念然接过那小纸片,心说我又不要你还,不过看谭芸芸穷虽穷,性子却很烈,也就不多说什么,拿出自己的钱包将小纸片放进去,然后将钱包里的整数一千两百块,全部拿了出来。

“喏,希望能帮到你。”许念然递了过去。

谭芸芸没想到遇到一个这么善良的傻丫头,她原本还以为许念然很有钱,可是看她的钱包,拿出这一千两百块之后,只是十来块的零钱了,她心下有些感动。

当然,她不知道许念然身后还有个壕。

谭芸芸接了过来,道:“真是丢脸,居然要像个小丫头借钱。”

她一边说,一般开始脱睡裙,如此奔放大胆的动作,让许念然瞪大了眼,这这这,门还开着呢!

许念然忙回头,陈与非早就转过身了,看着下面跑来两个片警,把哀嚎的小瘪三们全拎走,然后还冲陈与非点点头。

大学城么,陈与非“同学”在这片混了这么多年,还愁不认识几个附近派出所的人?

许念然看她的未婚夫对别的女人没什么兴趣,心里暗暗赞了一个,转回头来,谭芸芸已经换好衣服开始收东西了。

“你不去收拾自己的东西吗?”谭芸芸问道。

“哦,对。”许念然点点头,出去捡自己歪倒的行李箱,和为了打架而甩地上的背包。

陈与非跨进门,递了一张卡片给谭芸芸。

“做什么?”谭芸芸警惕的看着这个高大的男人,似乎他一进来,房间里的空间瞬间变小了,那气势压得一向泼辣的她都不敢高声说话。

“……我希望她做好事能有个好心情,拿着这名片,去找名片上的人,会给你安排一份工作,希望你尽快把钱还给她。”陈与非淡淡的说。

谭芸芸愣了一下,不自觉的伸手接了过来,陈与非转身就出去了,帮着许念然将行李拎下去。

他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拉着许念然往巷子外面走,谭芸芸从走廊上探出头,看了看两人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名片。

陈与非当然不可能给出自己的名片,这样一个在都市底层挣扎的女人,他怎么可能派名片给她,他给的是夏卿岚的名片。

在荣诚安排个保洁员之类的岗位给她,让她攒点钱还许念然,自己还可以讨那小祖宗欢心一下。

陈总苦逼的想着。

……

许念然坐在副驾驶,嘟着嘴道:“你可不许说话不算话,把我带回家了啊……”

陈与非睨了她一眼,道:“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倒是你,家规你违反了多少条,自己数。”

许念然一听这话,小脑袋都要垂到胸口了,家规!这金灿灿的两个大字,压迫了自己八年啊!最近一年来,大魔王倒是不再用家规来处罚自己了。

“……那、那现在你要带我去哪里?翡翠城那边我也不去,那是你的房子!”许念然颇有原则的拒绝。

“没想过带你去。”陈与非哼了一声。

这态度让许念然有点不爽啊,这什么意思啊?再也不想让自己去翡翠城了?

恋爱中的女人嘛,看到个针头都觉得是个棒槌,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陈与非给出了解释。

“姑姑不是给过你一套房子吗?就在星河城,离学校不算远,有直达的公交,而且那个房子是带装修的,已经弄好大半年了,你要自己住的话,就去那里吧,我把钥匙、门禁卡都拿来了。”

“……住姑姑的房子啊。”许念然撅着嘴,有些不乐意。

“怎么?那是你的房子,房产证上写着你的名字。”

“……拿人手短啊。”许念然埋怨的看着陈与非。

“那怎么不见你对我‘手短’?”陈与非笑了笑,道:“你不乐意住,也行。现在我开车带你兜圈,你看上哪个在售楼盘了告诉我,我给你现买一套,然后在办手续、装修、买家具、通风透气……差不多一年吧,一年后再来住吧。”

“别!别!我低头、低头!住姑姑给的那套就好!”许念然忙投降道。

人在车上,不低头难道跳车啊?何况想跳车也打不开门啊,没大魔王的指模怎么解锁?

陈与非见她同意了,也没再说什么,将她载到了星河城。

上次姑姑陈思媛送的房子,是上下两层的LOFT式公寓,一层六十平米,两层加起来一百二,但是这种公寓的层高不是标准层高,陈与非这种住惯了别墅的人很不适应,总觉得压抑。

他带许念然进了房子,走到落地窗前拉开窗帘,让初秋的阳光洒进来。

“喜欢吗?”他问。

许念然愣愣的看着这个小窝。

一百二十平方,按说不能算是小窝了,不过这里是上下两层,一层也就是大客厅、玄关、厨房饭厅,二楼就一个封闭式阳台、一个主卧、一个卫浴。

在陈与非看来,跟鸟笼差不多,适合用来养金丝雀。

不过眼前这人,可不是他的金丝雀,是小祖宗。

屋里的装潢、家具、陈设,通通是昂贵货,整个房间装成了地中海风格,蓝白绿,复古的石砖和壁灯、七彩贝壳的花瓶里插在干花。

整间房子看起来像个童话里的小城堡,许念然站在门口有点不知所措。

“怎么不说话?不喜欢?”陈与非皱眉问道。

许念然摇摇头,“不,我很喜欢,只是……没有必要装得这么好,如果我住上瘾了,要一直住下去,怎么办?”

“那就住吧,我可以搬过来,床够大。”他笑了笑,指了指楼上,示意许念然上去看看。

第214章 不亚于说爱你

二楼的层高比一楼矮,陈与非的个头一八七,站在那里似乎头都快顶到天花板了。

“换灯倒是方便。”他轻笑一声,抬起手,天花板离他的头顶,就三四拳的距离。

这种房子,还真适合白领、北漂一族。

可一家人怎么住?孩子小还可以,孩子大了怎么跟父母住一个房间?

“你换过灯吗?”许念然从卫浴走出来,好奇的问道。

“怎么没换过?你忘了,你小时候怕白色的灯光,你房间里的灯,全部是我换的暖光灯。”

许念然还真不太记得了,不过此时陈与非一说,她就想起来了。

小时候,小时候。

这三个字对她的杀伤力来说,不亚于我爱你。

“……老公。”她小声的叫了一声,嘟囔道:“我只是想试试自己生活,不是想要离开你,你别生气。”

“心情好就叫一声老公,心情不好就离家出走?”陈与非苦笑着摇摇头。

“对不起。”许念然老实的回答,还主动黏在他怀里,抱着他的腰。

亲吻和爱抚都已经很有默契,许念然虽然不太会主动,不过她已经学会怎么配合,陈与非很知足了。

“……待会儿我陪你去小区超市买东西。”

“唔……嗯。”

“今天晚上给我做饭?”

“呼……嗯……好。”

“里面我给你装了立体浴室,一起去试试?”

“不、不要吧……好挤,你先洗好了。”

“……火都点起来,你还让我先洗?浇灭了怎么办?一起洗,不然就这样做。”

“……好吧,一起洗……”

小窝、大床,气氛正浓,不滚到天黑都对不起这费劲心思的装潢。

许念然被陈与非拉起来的时候,外面天都擦黑了。

白日宣淫,还宣了大半日!许念然痛苦得不想动。

她怎么动?!一动就有些XX的东西流出来,让人怎么动啊啊啊啊啊啊!

“你答应要做饭的,快起来,我们去超市。”

“……走不动。”

“背你,抱你,扛着你,你选一个。”

“……我还是自己走吧,再给我五分钟……”许念然投降了,大魔王今天是铁了心要吃自己做的晚餐啊,中午饭就没吃,然后折腾了一个下午,期间累了就短短的眯了一小觉,现在真是全身乏力啊!

她挣扎着爬起来,就想着随便买点东西,将就做一顿晚餐就好。

谁知道了这家超市才发现,里面的东西大部分是昂贵的进口货,当然也有普通的食材,这小区里面住的大部分是白领金领、创业者,二三十岁的年轻人居多,所以货品也贴近年轻人的喜好。

陈与非以往跟许念然进超市,是插着兜的,推车子是许念然的活儿,不过今天看她这么累,就主动推了车子,跟在许念然后面。

许念然买了奶制品、调味品、锅碗瓢盆、走到生鲜区去看了看。

她喜欢的鳕鱼,一斤都在**十块,普通的小虾三四十,海虾七八十,螃蟹都是按只卖,一只三十!

这么贵?!

陈与非撇了撇嘴,道:“超市里卖的都是些残次品,这么便宜的进口食品?蒙人的。别在超市买海鲜了,随便买点肉就好了。”

“那……你想吃什么肉?”

“炒个牛肉、弄个鸡汤、再搞两个蔬菜不就行了。”陈与非自认为这个要求不高。

这要求确实不算高,在陈家有吕姨和小莫,那顿饭不是荤素搭配、海鲜时蔬、鸡鸭牛羊、天天不重样的?

三菜一汤的规格,已经算是体谅许念然了。

许念然无语的转身去买牛肉和收拾好的半只鸡,买了些虫草花和干竹笋。

一大堆东西,两个人四只手,根本提不了。

“怎么办?就算买个小拖车,也装不下。”许念然看着眼前堆成八个超市大袋子,谁也没有四只手啊。

陈与非将自己的卡递给收银员,朝外面左右看了看,对着两个保安一笑,勾了勾手指。

保安以为有什么治安问题,立刻过来一个人,陈与非附耳说了几句,保安笑着点点头。

于是两人将超市的车子推出门外,刚才那位保安带着一个同事脱了制服上衣,只穿着里面的短褂,小跑过来,问道:“就这些?”

陈与非点点头,两位一人拎了四大袋,吭哧吭哧的往小区里面跑。

许念然惊讶道:“他们怎么这么热心?你认识啊?”

“不认识。”

“啊?”

“那他们怎么会帮忙?”

“付钱的。”

“……多少?”

“一人两百。”

许念然捂脸,好贵啊!好贵啊!“赚钱不易啊!你不要这么浪费钱?”

“嗯?你跟我说赚钱不易?”陈与非好笑的看着她。

“……”

“荣诚交到我手上五年了,爷爷给我的时候,资产评估是四十八亿,去年的资产评估是六十亿,五年赚了差不多十二亿……你还嫌老公不会赚钱啊?”陈与非低头,在她耳朵尖上亲了一口。

“……”许念然觉得自己没脸说话了,一个出门只带着二百来块——还都是大魔王给的零用钱的人,哪里敢嫌人家不会赚钱?

“唔,当然,中国这么大、能人这么多,比我有钱的人多得是,区区几十亿的资产确实不算什么。”陈与非笑着揉揉许念然的头。

许念然哀怨的看他一眼,道:“那我要赚多少钱才好意思站在你旁边啊……”

“不用赚多少钱。”陈与非正色道:“你想要独立,那么只要能挣钱养活自己就行了,这个社会对女孩子的要求,也就是有份工作就好,挣钱养家是男人的事。”

“……可是我现在,钱包里只有十几块钱,还没办法挣钱。”许念然嘟着嘴抱怨。

陈与非撇撇嘴,心道,钱包里只有十几块,你还那么大方的送了一千多给别人?

你那两张铂金卡可以提现一百万,你还要怎样?拿一百万去买菜,要买到猴年马月才能用完?

“邢文素不是大方的给卡给你吗,你还会穷啊?”陈与非哼了一声,不爽的说道。

“还不是你停了我的卡!我连私房钱都取不出来!”许念然反驳道。

“存私房钱还有理了你!”陈与非笑着捏了捏她的下巴,“……你乖乖表现,我观察一段时间,如果你老老实实回来这里住,每天给我做晚饭,我可以解冻银行卡。”

“每天?!”许念然瞪眼。

“每天,就算我有事情来不了,你也要准备我的份,这是妻子该学习的事情。”陈与非偷笑道。

“那……你、你、你也要在这里住了?!那跟家里有什么区别嘛……”许念然不满的说道。

“有区别,这里是你的房子,你高兴可以让我进来,不高兴,可以让我滚。”陈与非淡淡的笑着,“……不过谅你也不敢这样跟我说话。”

许念然那个怂啊,她还真没想过跟大魔王这样说话。

陈与非吃死了她的脾气,长年累月的相处,她对陈与非很没抵抗力,陈与非不用说抱歉,她会主动原谅他的。

乘电梯回到楼层,两位保安已经把东西放在门口等着了,陈与非一人给了他们两百块,这好差事,跟捡钱一样,两位保安笑着跟陈与非道别,还恭喜他们乔迁新居。

“我肚子饿死了,快点快点。”陈与非催促道。

“能不能帮我倒米?”许念然看着那袋五公斤的泰国香米,有点郁闷的说道。

孤也很饿啊!

陈与非皱了皱眉,看了一下那袋米,虽然只有五公斤,但对许念然来说,还是不轻,于是他点点头,蹲在橱柜前将大米倒入米桶内。

许念然抿了抿嘴,很想得寸进尺的让他再多做点,不过陈与非倒完米就自己去翻袋子了,将里面要放冰箱的东西拿出来。

这也算帮忙了,许念然点点头,决定不再要求他做其他事。

按照陈与非的要求,许念然先将汤锅架上,用中火炖着,再抽身准备食材,这次她记得苦瓜要先过水了。

过了水的苦瓜,不会那么苦,只带有微微的苦味,她炒了个苦瓜牛肉片、芹菜炒牛肉末、一个白灼娃娃菜,还切了几根姜丝儿铺上去。

这让中午饭没吃、又做了好几次激烈运动的陈与非吸吸鼻子跑到狭小的厨房里来。

“好香啊。”他笑道:“看来房子小也有小的好处,感觉饭菜都变香了。”

许念然不理他,自己做菜。

偷吃这种事情,陈与非从来不会做,他都是拿起筷子光明正大的吃。

他拿了一双筷子,夹了一片炒好的苦瓜,笑道:“你真喜欢苦瓜,不过现在你做的苦瓜很好吃了。”

“我喜欢?不是你喜欢吗?夏姐姐告诉我你喜欢吃。”许念然撇撇嘴道。

陈与非又夹了一小粒芹菜,道:“刀法也变好了,不错不错。”

再看看许念然用汤碗盛出来的娃娃菜,上面还铺着纤细的姜丝儿,啧啧称赞道:“很好,色香味都有了,妻子必备的三条里面,你已经具备第一条了。”

“三条?哪三条?”许念然好奇的问道。

第215章 授人以渔

“第一条当然是会做饭,不要去多么山珍海味,起码能让老公吃不腻;第二条,会给老公省钱,勤俭持家,打理好家里的收支盈余;第三嘛,自然是孝敬长辈、和睦亲友啦。”陈与非点评道:“具备这三条,就是打着灯笼难找的好女人了。”

许念然怀疑的看着他道:“你这是瞎掰的吧?怎么说得这么头头是道?”

“男人都这么想,只是说与不说罢了,不信随便你去问谁。”陈与非一手一碟菜,帮许念然将菜端了出来,放在餐桌上。

许念然咽了口唾沫,大魔王居然帮手端菜……这,这真是不能再奢望的事情了!

其实她白感动了,陈与非只是饿了。

主攻人员的体力消耗,比另一方多多了。

等一碗饭下肚,鸡汤也差不多OK,虫草花竹笋鸡汤,呵呵呵,陈与非觉得这种日子真不错,有个会做饭的媳妇不用担心满足不了胃了。

当天晚上,陈与非没有在这里住,他没有换洗的衣物,而且他想让许念然体验下自己住的感受。

吃完饭都八点过了,他坐了一会儿,道:“还差什么吗?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许念然愣了,十九年来第一次听到这种话啊,有点小欣喜、又有点小惆怅。

“你真的要走啊?”许念然问道。

“嗯?舍不得?还是害怕一个人住?”陈与非发觉这种感觉也挺新鲜的。

“我才不害怕呢!”

“哦,那就是舍不得我了。”陈与非挑挑眉。

……怎么会被大魔王绕进去了,许念然磨了磨牙。

“我查过了,这个小区门口不远的车站就有一班车到学校,你记得带好公交卡……卡里还有钱吗?”

许念然点点头,大魔王还真是细心,这个都要过问。

“那我走了,从里面反锁好门,任何人敲门,你都当做听不到就好,屋里只有你一个人的时候,不许应门。”

许念然再度点头。

“还有一点,你既然一个人住,那就不允许别的男人进门……朋友的话,你自己把握,不要呆的太久,我也会提醒邢文素和张子阳的。”

“……知道了,你真啰嗦……”许念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其实挺高兴,大魔王对自己这么关心,那就说明他还是以前那个大魔王!

“好吧,最后——”

“还有?!”许念然瞪眼。

陈与非笑着欠身,鼻尖抵着她的鼻尖,道:“最后,送自己老公出门,应该怎样?”

许念然抿嘴笑道:“这也是你的‘家规’?”

“我的家规就是为你一个人制定的,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陈与非认真的说,“所以,不要轻易的违抗我……”

许念然轻轻的贴上他的唇瓣。

任性也好、闹别扭也好、吵架也好、离家出走也好,你在我心里的地位,一丝半点也没有变化。

这个吻,让陈与非很满意。

许念然送走了他,仔细的锁好门,又检查了厨房,才上楼去。

第一天一个人住,她还是有点忐忑的,躺下了又爬起来,下楼再检查门锁窗户,才回到床上。

想着明天去上课、还要去取钱……对了,钱!自己只剩十几块了!

这是何等的苦逼!这个小区里面估计自己是最穷的那个!

许念然翻身坐起来,看了一眼房间,自己的斜挎包放在那落地窗旁边的书桌上,她忙下床去拿过来,检查文素给自己的那张卡是否好好的放在钱包里,这可是救命钱!

谁知她一打开挎包的拉链,就看到了钱包的惨状。

被撑死的。

那个钱包是陈与非N年前给她买的DIOR,那时候的陈与非还是大学新鲜人,吃喝玩乐一掷千金,总觉得让许念然用地摊货太掉档次,就捡着最贵的买给她。

许念然那时候懂什么奢侈品不奢侈品的?被陈与非拉到银泰,让她自己挑,一个刚从福利院出来的小姑娘哪里懂挑这些?她本来挑了一个CHANEL,不过陈与非对这个品牌嗤之以鼻。

问他为什么,因为陈大少对这个品牌的创始人那混乱和不道德的感情生活嗤之以鼻,虽然人家是西方女性,性观念、感情观不同,但是陈大少还是觉得一个女人私生活混乱、情人无数还勾搭有妇之夫,非常的不道德。

其实许念然只是觉得纯黑色的,耐脏!

不过既然金主发话,她也只能去另一家店里挑了一款,后来稍微大点了,得知这一个钱包多少钱之后,她觉得这个钱包如果不能用十年,就亏大发了。

所以一直坚持用到现在。

此时这个钱包正张着口,肚子里被一大沓毛爷爷撑得饱饱的,陈与非走的时候,将自己身上带着的现金全部给许念然留下了。

他一想到许念然要依赖邢文素的那张卡生活,就很不舒服。

自己的老婆,当然得自己养。

于是许念然就乐滋滋的在台灯下数钞票,三千块啊,呵呵呵,大魔王身上带的现金还真不少。

其实是没办法带更多了……再多塞一千块,钱包就太鼓了,揣在身上很难看。

毁形象的事,陈总当然不能做。

吃饱喝足,又有钱傍身,还有新房新床,许念然嘿嘿的笑着,安心入眠。

许念然过后几天的日子过得不要太惬意啊,每天早上自己下楼在小区的早餐店吃一份小笼包加豆浆,然后去车站挤公交车到学校附近,再走个二十分钟到教室。

中午就去学校食堂挤挤,随便吃一顿,如果下午有课,就去张子阳的学生会会长室里蹭沙发睡个午觉,下午上完课后,就乘车回家,在家里画设计图、设计模板,发到邢文素邮箱。

然后就开始做晚饭,陈与非一周大概过来三次蹭晚饭,许念然不耐烦了,就告诉他,如果不能来,要提前打电话通知自己少做菜、少煮饭。

陈与非表面上不悦,其实心里暗爽,这丫头越来越像一个妻子管丈夫了,有进步、有进步!

且不说大魔王如何一点点的驯养自己的小妻子,反正就是有空就过去蹭饭蹭床,另一边,被许念然帮助过的谭芸芸,思前想后决定尝试一下,拨打了夏卿岚的工作电话。

夏卿岚接到电话后,制式的询问了对方的名字、单位、来意,但是谭芸芸都说不清楚,夏卿岚正奇怪是不是骚扰电话的时候,谭芸芸憋红了脸,说道:“是一个高个子的男人给我这张名片的,让我找这你,说是可以给我安排一个工作。”

“啊?”夏卿岚愣了一下,随即想到,自己的名片确实留了几张在陈与非那里,被他用来打发一些殷勤结交的人,于是问道:“你说的那个男人姓什么?”

“我不知道,他就说了这么一句话,该不是耍我的吧?”谭芸芸没信心的问道。

“呵呵,你别着急,你把事情前因后果说清楚,我看看是哪个熟人。”夏卿岚客气的回答道,如果真的是老板给了她名片,自己可不能搞砸了。

谭芸芸皱了皱眉,她不想对着一个陌生人说这么多,但是她现在真的很缺钱,就连租一个地下室的床位,都要两百块一个月,而且还要押一付三,交了三个月的房租后,许念然借给她的一千二,已经只剩下四百块了。

就算每天喝凉水啃馒头,也只能撑一个月啊!她去找了几份工作,都告知她回去等消息,她一个中专毕业生,简直寸步难行。

夏卿岚听她复述了情况,大概了解事情经过,于是客气的说道:“谭小姐,我明白了,您可以按照名片上的地址过来找我面谈吗?”

“……你给个准话,能不能用我?我不想浪费车费。”谭芸芸老实回答道。

“您过来吧,用人需要到行政部门填写一些资料,然后给领导签字的,您不过来我也没办法给您答复啊,您放心,来回车费我付给你。”夏卿岚回答道。

她很会做事,来回车费哪家单位都不会报销的,她是私人掏腰包,毕竟这是陈与非的吩咐,花一点点零钱,就能让自己的老板点点头,这钱花得值!

谭芸芸听到这个,才放心的赶过来,她其实并不是个吝啬鬼,但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就算她有着女汉子的灵魂,这个社会也不会给她特殊待遇。

不过陈与非为博小祖宗一笑,就给了她一个机会。

谭芸芸站在荣诚国际广场,看着高耸的三栋现代化摩天大楼,咽了咽口水,走到前台请她们通报。

夏卿岚亲自下楼迎接,谭芸芸正坐在会客室里握着一纸杯的温水忐忑不安,夏卿岚推门一句“您好”,吓得她一抖,水都倾倒在裤子上。

“哎呀,抱歉抱歉,我吓到您了,不好意思啊。”夏卿岚赶紧从桌上抽了一张纸地给她。

“您是,夏秘书?”谭芸芸看着眼前妆容精致、一身职业装的夏卿岚,轻声问道。

“是的,谭小姐您跟我上来吧。”夏卿岚将她带到行政部的小会议室,陪她坐着聊了几句,行政部的经理就过来了。

第216章 心血之作

“谭小姐,我时间有点紧,咱们开门见山吧。”说实话,经理哪有空理睬一个招进来做保洁的员工?不过夏秘书说了,这是陈总的意思,他哪里敢没空?

谭芸芸有点紧张的坐直了身子。

“咱们现在缺保洁员,月薪四千,五险一金全有,发到手估计三千出头一点,这个待遇你还满意吗?”经理递了一张表给她。

“……”太满意了行不?本科刚毕业的学生也就这个价啊!

“工作比较辛苦,每周上班五天,从早上六点到晚上六点,负责的区域内要一尘不染,午餐可以用卡在职工饭堂吃,自己充钱,公司每月会打三百块的餐补到你的卡上,其他还有些细节,你请夏秘书跟你说吧,如果没什么疑问,我就先走了,还得开个会,你填好表格交给夏秘书,她会拿给领导签字,然后你就回家等通知吧。”经理说完,就先告辞。

谭芸芸一句话都来不及讲,愣了半晌,问道:“你们公司招人这么简单?”

“……不,我们公司很少招人,因为进来工作的员工,基本都不舍得离开。”夏卿岚笑道:“一年也招不了三五个,今年的名额已经用完了,您是特殊待遇。”

谭芸芸皱了皱眉头,问道:“是因为那个男人的话?他到底是谁啊?”

“呵呵……您以后会知道的。”夏秘书聪明的不回答,“您看看,这待遇还满意吗?”

“满意。没什么说的,这么好的待遇对我来说,简直不可想象。”谭芸芸坦白的说,但是脸上没有丝毫的自卑。

她知道自己没多高学历,但是她能养活自己,还能挤出时间来读夜校,她觉得自己已经比很多人上进了。

比她优秀的人很多,但是大部分是因为命好,跟她差不多的女孩子,都还窝在小县城当服务员、陪酒小姐呢。

夏卿岚观察了一下她,觉得是个比较靠谱的人,应该不会三心二意、不踏实工作。

“那您填了这张表吧。”夏卿岚从衣兜里拿出一支笔递给她,再拿出随身的手机包,问道:“您是乘坐什么交通工具过来的?花费了多少,我给您报销。”

谭芸芸摇摇头,道:“既然工作有着落,这钱就花得值,不用给我报销了,谢谢你。”

夏卿岚也不勉强,点点头道:“您今天先回去吧,如果领导签了字,我立刻通知您来上班。”

……

荣诚的主业是拍卖,大家都习惯压槌工作,效率很高,当天下班前陈与非就签了这张文件,私人公司,老板就是规矩。

谭芸芸来上班后,真的觉得自己走了好运了,一个月拿到手三千多,五险一金、午饭还有三百块餐补,按照自己的节俭程度,三百块够吃一个月的午餐了,根本不需要自己往里搭钱。

那些讥笑自己的同学们,在小县城里打工,一个月也就一千块钱,自己可以存下更多钱来读书、来寄回老家了。

她虽然出身贫寒,不过性子很烈,做工作也认真负责,她负责的区域内,真的几乎是一尘不染、一点垃圾都见不到,哪怕是个纸球都没有,花草也比其他地方旺盛,她一有空就将花草搬去有阳光的地方晒晒,再搬回来。

整个荣诚的后勤部,保洁小组一共有八个人,基本上每人负责一个楼层,她一开始被安排在一楼大厅。

大堂是门面,何况还有个举行拍卖展览的宴会厅,每天早晚打扫一遍都很累,她却得空就到处擦擦抹抹,仔细处理每一个小角落,让看到的员工都很满意。

不过她领到了第一笔工资后,还没见过陈与非,陈与非都是从地下停车场乘坐公司高层专用的电梯直达八楼,不会走大堂,大堂里只有四部荣诚专用的电梯,供员工使用。

因此,她谁都见过了,就是没遇到给自己名片的男人,她得还钱啊!可是又不知道许念然的电话号码,想来想去,只好去找秘书夏卿岚。

“夏秘书,你认识那个男人吗?我想问他要许念然的电话,好还钱给她。”谭芸芸认真的说道。

夏卿岚愣了一下,老板的身份、念然的电话,她怎么够胆外泄啊?!

于是笑着说:“这样吧,你把钱装信封,留张条子,让许念然收到后给你回电话,我帮你转交。”

“……转交?”谭芸芸不知道夏卿岚为什么这么说。

“啊,你别误会,我不会乱动这笔钱,如果你不放心,这样吧,你要还多少钱给许念然?我给你同样的数额,等许念然收到这笔钱,给你打电话确认之后,你再拿来还我。”夏秘书笑眯眯的回答道。

人家这样说了,谭芸芸也有点不好意思,她挠挠头道:“夏秘书,不是我信不过你,只是当时许念然亲手将钱借给我,我也该亲手还给她,当面道谢才是。”

“哈哈,哪有这么多讲究,许念然不会介意的,你就是不还她,她也不介意。”夏秘书笑着说,心道,你知道她老公有多少钱么,一千几百块,还不够他一顿饭钱……

谭芸芸看夏卿岚不打算告诉她联系方式,心里也理解,毕竟自己跟许念然、那个男人也就一面之缘,又不是熟人,夏卿岚也不好给自己联系方式。

于是她就将钱用信封装好,正正经经的谢了一张纸条感谢,又附上自己的电话号码,用订书机订了口,交给夏卿岚,麻烦她转交。

“哎,我拿钱给你担保吧。”夏卿岚赶紧说。

“别别,不用不用,我信得过您。”谭芸芸赶紧摆手,跑出秘书室,惹得后面的秘书们偷笑。

“哎,其实这个谭芸芸挺好的,看起来凶巴巴,其实人很好。”一个秘书说道:“上次我在公司门口被一个推销假香水的人缠住,她二话不说冲出去骂了那人一顿,帮我解了围。”

大家听说,对她的好感又增加了一点。

许念然早就忘了这一千两百块的事情了!邢文素拿回了设计样本,拖了个行李箱直奔许念然的家。

一进门,就被这小窝里的奢华又温馨的装潢惊呆了。

“这是陈与非给你弄的?”他惊讶的打量了一下四周,“靠……我还以为这男人痴迷于中国古文化,原来也有浓浓的布尔乔亚情结啊……”

许念然给他冲茶,偏着头问:“什么叫布尔乔亚情结?”

邢文素家里是搞研究的,喜欢做学问。

他本人也是学霸一个,听到许念然的问题,一本正经的解释道:“这个词源于中古时期的意大利,本意是指在村庄中有个人住宅的自由人……后来是马克思用这个词来对资本主义社会阶层进行划分,是指富有阶级之一,还有一个词儿是小布尔乔亚,也就是小资……”

“文素,你箱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啊?”许念然深深的体会了祸从口出,自己多嘴问什么问?!赶紧岔开话题才是!

邢文素拍拍脑门,道:“快来快来,看看咱们的心血之作!”

他将行李箱拉开,里面装了很多紫蓝色的小纸袋,纸袋上封口的是一个紫色薄纱做成的蝴蝶,一看就是装首饰珠宝的小袋子。

邢文素将纸袋一件件往外搬,扑在地板上,然后一件件的打开,拿出里面大大小小的首饰盒。

许念然也来帮忙,两人跪在地板上,将首饰盒一件件的打开。

“喂,念然,你去将顶灯关了,把壁灯台灯侧边的灯都打开。”邢文素兴奋的吩咐道。

“嗯!”许念然也很兴奋,忙将顶灯关了,然后跑上楼拿下台灯,将客厅所有小灯都打开。

其中玄关那盏壁灯是七彩的贝壳灯,一打开就投射出斑驳和煦的光影,整个客厅的光线变得明亮而柔和。

他们设计的珠宝,在柔光下反射出光泽,这与在珠宝陈列柜里的强冷光照射不同,珠宝店里要的的璀璨的效果,而此时两人想要艺术的气氛。

“这个是我设计的,还有这个、这个……”许念然兴奋的将自己设计的成品扒拉出来,一件件拍好,然后拿手机拍照。

她第一时间发给陈与非,这可是她的第一批作品,意义非凡。

“文素啊,这些东西花了多少钱啊?”许念然看着这首批样本,项链耳环、戒指手镯林林总总百来样,估计价值不菲。

邢文素也在拍照,随口回答道:“也没多少,总共二十几万,单件的成本价都在两千到四千以内,不贵。”

许念然愣了一下,她虽然不太懂珠宝店里的售价,可好歹也是学这个专业的,材料的成本价在哪个位置,她天天听老师讲,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这些首饰对普通人来说,已经算是昂贵的了,售价起码要去到五千到一万多,可是为什么成本价这么低?该不会是假货吧?

“文素,成本价这么低?你是不是买到假货了?”许念然担心的问道。

邢文素满头黑线,捞起一张小卡片道:“看到没!咱们学校珠宝鉴定中心的证书!这是全国最权威的珠宝鉴定中心了,你说可能是假货吗?!”

第217章 真是没人性

许念然拉开一点距离,看着邢文素递到自己鼻子前面的证书,挠挠头道:“那为什么这么便宜?且不说铂金戒托、链子,这个价格连宝石也拿不下吧……”

邢文素咳了一声,他不太想告诉许念然这里面有陈与非的爱情赞助。

许念然设计的那二十来件首饰的珠宝,都是荣诚免费提供的,自己设计的那一大堆,也是荣诚以白菜价卖给他的。

说起来真是占了好大便宜。

“咳……”邢文素被许念然黑幽幽的眼珠子盯得有些心虚,委婉的说道:“这是陈与非学长提供的,给了我优惠价,算是支持我们创业了。”

许念然听到这个回答也不意外,只是鼓起嘴到:“你干嘛不早点告诉我?害我担心你不够钱,只敢取了你一千块……”

“小钱有,大钱无。”邢文素老实回答道:“我家里其实就给了我五十万,再多我也开不了口了。”

“那现在还剩多少啊?”许念然担心的问道。

“还剩二十来万。”邢文素苦笑一笑,道:“其中网络店铺的保证金押金就要十几万,只剩下七八万来铺货了。”

“七八万。”许念然苦着脸重复了一遍。

七八万对于珠宝来说,简直就是毛毛雨啊,看来这百十件样本,根本不可能每一样都准备货源了。

“我们只能选出一部分主打产品,其他的就只能留言订做,好在首饰的型号本就因人而异,我们只要跟上门的客人说,选定的型号需要等三天就好,客人也不会太着急的,毕竟谁都喜欢自己的首饰是订做的,而不是像大卖场里面随处可见。”邢文素分析道。

“……我不懂选,我哪里知道客人喜欢什么款式……”许念然老实回答。

“网络店铺有流量统计工具,看看哪个货品流量大,就知道了……唉,你有相机吗?”邢文素问道。

许念然扬扬手中的大苹果,道:“只有手机。”

邢文素瞄了一眼她手中的新款烂苹果,撇了撇嘴道:“陈与非学长有吗?让他拿来借用下,我们现在得省钱,就不去买了,一个好相机也得上万呢。”

许念然点点头,道:“那我今晚问问他。”

这话说的理所当然,让邢文素眼神暗了暗,两人这老夫老妻的情景互动还真是闪瞎人眼。

邢文素拿起一个戒指,递给许念然道:“你戴上拍一张看看效果。”

许念然身材瘦小,手指自然也小巧纤细、加上皮肤白皙滑腻,拍下来的效果很不错,邢文素点点头,道:“很好,等我们弄个专业相机来,你就当手模和颈模吧。”

许念然点点头,问道:“还有多久咱们才能开始营业?”

“起码还得一个月,把每件货物的图片弄好,都不容易,这事情我来弄,你就好好的把照片拍给我就好了。”邢文素分派任务给她。

许念然等到晚上陈与非过来,忙询问他有没有专业的相机。

“没有。”陈与非摇摇头,道:“我又不爱摄影……不过别担心,明天晚上拿来给你。”

“不是没有吗?”

“明天去买啊。”

“……”

真是有钱啊,壕就是这么任性!

“哦,对了,这是谭芸芸还你的钱,你给她回个信息吧,如果不想理她,不回也行。”陈与非将装着钱的信封扔到茶几上。

“知道了。”

许念然没有给谭芸芸回信,而是直接跑到了荣诚去找她。

荣诚的前台小姐一看老板的未婚妻又来了,都捂着嘴偷笑,这是感觉到压力山大?以前没见她跑荣诚跑得这么勤快。

“许小姐,你是来找陈总吧?”前台小姐笑着说道:“请等等,让我帮您通报下。”

许念然点点头,追问道:“那个,谭芸芸在哪里工作?”

“谭芸芸?”前台小姐愣了一下,道:“呃,是后勤部保洁小组的谭芸芸吗?”

“是。”

“她现在应该在打扫宴会厅,我帮您呼叫她过来?”

“不用不用,我自己去找。”许念然摆摆手,自己朝宴会厅走去,荣诚的内部构造她很熟悉,连地下保险库陈与非都带她去过。

现在想想,大魔王对自己真的挺够意思,从来没把自己当外人。

宴会厅的大门开了一扇,里面有一个身影正弯着腰拖地,许念然敲了敲门,那人离起身来看了一眼,愣了一下,道:“是许念然吗?”

“是,谭小姐你好。”许念然点头道:“我收到你还我的钱了,今天顺道过来,跟你说一声。”

谭芸芸袖套擦擦汗,荣诚的保洁员工作服也是统一的,她为了避免弄脏,都是戴着袖套干活,此时看到许念然,她脸上难得的露出一点笑意。

“我就是想跟你说声谢谢。”谭芸芸说道,“还给我带来这么好一份工作,这帮了我大忙了。”

许念然摇摇头道:“……这也不是我的功劳。”

“那个男人是你什么人?”谭芸芸问道。

“我……呃……是我未婚夫吧?”她有点尴尬,说是哥哥的话,陈与非很不乐意,都跟奶奶解除收养关系了,现在唯一的身份,应该是未婚夫妻。

不过未婚妻、未婚夫这只是一种概念上的称呼,法律没这种关系规定,俩人也就是男女朋友而已。

这个回答谭芸芸也不意外,她点头道:“那我给你道谢也是一样的。”

她说罢就继续不停手的干活儿,许念然在她身边,跟她攀谈了几句,谭芸芸对她的态度,算得上很好,毕竟自己得到人家的帮助,因此知无不言。

这是有几个工作人员走了进来,荣诚一年之中的重头戏,秋季拍卖会要开始了,公司也在尽力做好准备。

这几个工作人员是来测试音效和灯效的,这是例行公事,而且是很重要的检查,不能偷懒,大家搬着仪器陆续进来。

有几位见过许念然的,都朝她打招呼,许念然虽然不记得人家的名字,但也礼貌的问好。

林静兰也走了进来,她要现场听听自己制作出来的音效,她看见许念然,忙走过来,微微欠身问候,礼节非常到位。

“许小姐,好久不见了,看你气色不错。”林静兰笑着打量许念然。

她本来就比许念然高,又穿着高跟鞋,身高是比穿着平底鞋的许念然高了大半个头,虽然是笑着说话,可是气势上却很强势。

许念然笑了笑,点点头道:“是啊,我最努力学做菜,自己试吃了好多,长胖了些,呵呵,让林小姐见笑了。”

“唉,我哪会笑你呢,羡慕还来不及呢。”林雅兰笑道:“像我,为了演出要保持身材,从来都不敢放开了吃,饮食都有严格的限制,想长胖都没机会。”

许念然打量了一下她的身材,没得说,能让陈与非都多看了一眼的身材,确实不错,而且气质给身材加了好多分。

女神啊女神,许念然心里暗叹,自己这干瘪身材也算是先天缺陷了吧?

真不知道大魔王看上什么了,捏着自己哪里都咬,尤其是脚丫,爱爱的时候被他又捏又咬,痒得自己一阵阵紧张,他却坏笑着享受自己全身绷紧给他带来的愉悦。

许念然明显走神,林静兰有点尴尬,轻轻咳了一声,道:“许小姐来荣诚找陈总吗?”

许念然听到她问话,点点头道:“是啊,来找他一块儿吃午饭。”

又是吃?两人的话题貌似一直在围绕这个,林静兰笑道:“陈总现在还在开会,等下要来听我们的测试汇报,可能你得推迟午餐时间了。”

许念然撇撇嘴道:“无所谓啊,有的吃就行,多吃的好吃的,回去自己学着做给他吃。”

“真贤惠,不过也要注意饮食过量了,现在很容易长秋膘的……”林静兰本来打算说完这句话就告辞,谁知道在扫地的谭芸芸撇了撇嘴。

“食色性也,连我这没文化的都懂,有的吃还矫情减肥的人,真是没人性……”

“噗。”许念然没憋住,忙咳了两声道:“林小姐,你去忙吧,既然有工作任务,别因为我耽误了,到时候与非哥哥不开心就糟了。”

林静兰脸色尴尬了一下,听到这话就下了个台阶,道:“好的,我去忙工作了。”

望着她走开的背影,谭芸芸撇撇嘴道:“这人跟你什么关系,说话怪怪的。”

“没什么,人家大家闺秀,看我这个小透明不顺眼呗,不过她教养还不错,说话只是酸了点,也没怎样人身攻击。”许念然撇撇嘴,不以为意。

“我听说她家挺了不得。”

许念然点点头,是挺了不得,能让副总理来当说客,这世上有几个人有这面子啊。

“我还听说她喜欢咱们这公司的老总。”

“吓?”这事儿人尽皆知了?不是吧!

谭芸芸见她惊讶,以为她不知道这事儿,就解释道:“后勤部那就是个八卦部,我经常听到同事评论公司里的人和事,都说她聪明漂亮家世好,很多男同事对她十分殷勤,不过她的眼光高,就盯着老总。”

第218章 得会摆架子

许念然眼珠子转了转,问道:“你见过这公司的老总吗?”

谭芸芸摇摇头道:“我一个保洁员,怎么会见得到老总啊?听说是个超有钱的帅哥。”

许念然偷笑,追问道:“还有呢,还有呢?还有什么关于这个老总的趣闻没?”

谭芸芸平时不太爱八卦,这些事情都是别人说,她听着,此时见许念然感兴趣,就搜肠刮肚的将这一个多月以来听到的八卦都倒给她。

“她们说老总家很有背景,不过谁也说不清,还说这老总挺有本事,很会赚钱,对下属员工也很好,不过就是眼光奇怪,不喜欢林雅兰这样的香饽饽,喜欢干干瘪瘪的小女孩。”

“靠!”许念然怒了,“谁这么说?!”

“八卦而已,天知道谁这么说的,知道了那人还呆得下去吗?”谭芸芸撇撇嘴道。

许念然臭着一张脸,心道我都十九了,还被人说是干干瘪瘪的小女孩,真窝囊!

谭芸芸还要做保洁,许念然也不好一直耽误她,两人又聊了几句,许念然就告辞上楼了。

四部员工电梯、一部高层电梯,她平时都是随便坐,哪个在一楼她就坐哪个,今天她特意去等员工电梯。

两部电梯同时下来,七八个人走出来,许念然也不管他们认不认识自己,就微笑着向他们点头致意。

老板娘的架势有木有?装也得装出来啊!

果不其然,有个别不认识许念然的员工,走过了她之后,赶紧问周边的同事,“刚才那个小姑娘是谁啊?是员工吗?怎么不穿正装?”

“诶,她你都没见过,是陈总的未婚妻。”

“啊?!”

“孤陋寡闻了吧……”

“哈哈。”

许念然关上电梯门之前,还听到远远传来的对话,她哼哼了两声,心道孤也得成熟点,稍微摆点架子才好啊……

她来到秘书室外面,敲了敲门,道:“夏秘书在么?”

夏卿岚正在拿着小镜子补妆,听到找“夏秘书”,她赶紧阖上镜子,抬头一看,是许念然。

“念然你来找陈总吗?”她站起身来接待。

许念然点点头,道:“我听林静兰小姐说,他在开会。”

秘书室里四位女秘书的耳朵“噌”的一下立了起来,这一来公司,就激情碰撞了?

“呃……陈总确实在开会……来来来,来这儿坐一会儿,在他办公室开会呢,不好打扰。”夏卿岚赶紧把人让进来,坐在会客沙发上,然后立刻去冰箱里拿出今天的蓝莓小蛋糕摆在桌上,又去冲茶。

许念然说了声谢谢,就坐了下来,掏出手机给陈与非发了条信息,告诉他自己在秘书室等他。

“夏姐姐,你们这里怎么这么多吃的啊?”许念然好奇的看着另一位秘书给她端来一小碗圣女果。

“秘书室嘛,经常要接待些客人,这些东西都是每天早上定时送来的,公司每月有经费,用来填充秘书室和总裁、经理、副经理办公室里的小冰箱,不吃就浪费了,所以我们很难减肥啊!”夏卿岚解释道。

“你们都很好身材了,还减肥?”许念然郁闷道,自己最近好像是胖了点儿,“我最近好像胖了点,刚才还被林小姐说了。”

秘书们的八卦热情彻底点燃了,纷纷问道:“她怎么说你了?”

“也没说什么,就说她饮食控制得很严格,经常要表演、所以身材保持得很好呗……我最近都被与非哥哥逼着做饭做菜,他还很高要求,两个人吃他最少也要三菜一汤,我都长胖了。”许念然挠挠头,老实回答道。

“两个人吃?”一位秘书眨眨眼,小声的重复了一遍,显然抓住了重点。

夏卿岚也好奇道:“你们又搬回翡翠城自己住了?”

“没有,另外一个地方,房子小点儿的,翡翠城那套太大了,收拾起来很辛苦。”

“哦……”这到底有多少爱巢啊?这又是一个重点。

“你们出来自己住?是的打算结婚了吗?”自立门户了啊!一位秘书忍不住好奇心,顿了顿,又想到人家本来就是未婚妻了,不出意外肯定是要结婚的,遂改口道:“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快了,明年夏天吧……这事儿得听与非哥哥的。”

“啧啧,真幸福,我们都是一帮大龄剩女呢,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说这种话。”年纪最大的那位女秘书感叹道,她三十六了,还没结婚对象呢。

“就是,念然你有什么好人选,记得介绍给我们啊……陈总身边的朋友,应该都是高富帅吧?”一位女秘书忙把心事说出来。

许念然愣了一下,心想陈与非身边的人,自己还真不认识几个,好朋友仲轩晨、陆栩、凌子扬之外,自己都没见过!看了狐朋狗友陈与非早就断了往来。

不对,还有一个,宁少航啊!不过那个人……估计一般人高攀不上。

如今的国家领导班子的子女中,就他一个男的,说是目前中国最高地位的太子爷也不为过。

想想人家对自己还真是纾尊降贵呢,还请自己吃饭……

……怎么办,好想吃海鲜盒子,最近自己真是变吃货了。

许念然一想到宁少上次请自己吃的那个海鲜盒子,口水都分泌出来了,她悄悄的咽了咽口水,看着眼前那一小块蓝莓蛋糕,心想自己大概是因为没吃早餐就跑过来,肚子饿了,先吃眼前的蛋糕垫垫肚子吧。

想到这里她也就不客气了,蓝莓蛋糕和一小碟圣女果很快就被她消灭了,可是……怎么感觉更想吃海鲜盒子了?

夏卿岚眼尖,看许念然吃完了,立刻问道:“念然,还要不要加一块?还有哦。”

许念然摆摆手,苦着脸道:“不了,谢谢夏姐姐,吃多了会很腻的……”其实我也想吃,但是真不敢吃了。

陈与非这个会是秋季拍卖前的非正式会议,因此他将各个部门的经理副经理都叫到自己办公室,进行一个工作会议,这种会议时间可长可短,每个部门工作汇报和,陈与非还得质询一下自己担心的事,提醒各个部门经理重点事项。

开了两个小时了,还没散会。

每个部门都交谈过了,现在主要是讨论一些不是重点的事情,大家都放松了,你一言我一语的各抒己见。

陈与非靠在老板椅上,听着他们的讨论,桌上的手机震了震,他拿起来一看。

[……老公,我饿了。]

他一下子没绷住,露出一个笑容,经理们瞬间闭了嘴,都看着他。

陈与非直起身子,指指对面放着的座钟,道:“跟你们开会是种享受,思维敏捷、一点就透,而且过后的执行力度和效率也很好,又是一年秋拍,今年的业绩如何,就看这最后一个季度的努力了,如果今年业绩同比增长百分之三十,我就请全公司的人去度假。”

“全公司?!”

“全部一起去?那岂不是公司都空了?”

“去哪里啊?国内还是国外?”

“陈总真是壕啊!”

陈与非笑了笑,道:“当然是全部一起去,不然你们这些钻石王老五怎么勾搭女同事?”

此话一出,在座的人眼睛一亮。

“就是嘛!陈总你是不愁没老婆的,我们还得赶紧划拉一个,咱们公司女多男少,这么多资源放着,浪费啊……”

陈与非继续说道:“不光是咱们荣诚拍卖行,我还会联系我姑姑那边的地产公司,让她把未婚的都打包送来一起去,给你们注入点新鲜血液。”

“……好像你姑姑是地产公司吧?”

“地产公司的妹子都是杠杠滴漂亮啊。”

“买房有优惠价诶!”

陈与非随他们闹了闹,道:“好了,把消息散播出去吧,记住,百分之三十的利润增长啊,让员工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吧……散会吧,我家小祖宗还在外面等我。”

“咿~~~原来如此啊……”

大家笑着陆续退了出去。

许念然见有人出来,立刻站到秘书室门口往里看,走廊里走出来的员工们看到她,都笑嘻嘻的打招呼道:“老板娘,你好啊。”

这些人许念然一个也记不住,只知道点头回以“你好。”

大家互相开着玩笑走向电梯间,许念然见没人了,就跟夏卿岚等人道个别,自己跑去陈与非的办公室。

她的指模是可以进入的,进去一看陈与非正在关电脑、收拾笔记本,看到她来,笑道:“还没到十二点呢,你就肚子饿?秘书室没东西给你吃?”

“吃了一块蓝莓蛋糕,但是不顶饿啊……我想吃海鲜盒子。”许念然走到他身边。

“海鲜盒子?”

“就是上次宁少请吃的那家,不过……宁少说厨师是他朋友,要他出马才有得吃。”许念然为难的说道,她不太想更宁少去吃,自从上次吃过以后,就算再想吃,都忍住了。

“这样啊……”陈与非笑了笑,心想那个太子爷还懂得投其所好,要陈与非打着宁少的名号去吃饭,做梦吧!

第219章 细微的转变

“本来我想带你去吃粤菜的,你不是说秋天来了好干燥么?我还订了沙参玉竹马蹄汤……如果你想吃海鲜,那就换地方吧?”陈与非笑着说。

“别别别啊!”许念然忙抱着陈与非的胳膊,“都订好了,我们赶紧去吧,一去就有吃的了!”

陈与非轻轻笑了几声,这丫头有这么饿吗?

现在已经进入了十月,金秋时节了,许念然说自己好像有点感冒,喉咙干燥,于是陈与非就想着带她去吃粤菜,点了些滋阴润燥的汤菜。

许念然很爱吃粤菜,海鲜多、口味淡、汤更是对她口味,当下两人就驱车前往粤菜馆。

陈与非早就做过功课,点菜的时候都不看菜谱了。

蚝油生菜,适合备孕期;白灼虾,适合孕妇;咖哩牛肉,增肥,健脾胃;沙参玉竹马蹄煲汤,滋阴润燥;甜品来个木瓜炖雪蛤……满足许念然这个小吃货简直太容易了。

可以说,许念然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都是陈与非养成的,他对她的习惯了如指掌。

不过许念然最近胃口还真是不错,给什么吃什么,非常好养活,而且还不爱吃大菜,就喜欢家常菜,所以陈与非也变着法子的带她出来吃各地的风味菜。

只有两个人吃饭的时候,陈与非会很照顾她,帮她夹菜、剥虾壳或者夹螃蟹,许念然就埋头吃自己碗里的东西。

“对了,瑞恩放出来了。”陈与非突然说道。

“吓?!”许念然咬着虾子,都忘了嚼。

“也不能说是放……他没有合法身份,相关部门决定给他一个机会,让他为我国追讨部分流失海外的国宝,如果成功完成十次任务,就给他我国正当身份。”

“啊,那他无罪了?”许念然吐掉嘴里的虾肉,焦急的问道:“那有了身份,会不会被起诉?会不会被关押?”

陈与非摇了摇头,吃醋的说道:“你还真关心他……他手中的命案,都没有苦主,怎么起诉?何况早已找不到证据……再说,国家用他的地方很多,他虽然西方人种,但是他是一个没有国家的人,国籍观念很淡,在中国这么多年,给他一个身份,说不定还能让他好好为我国做事。”

许念然不太懂这些,不过只要瑞恩没事,不会被关一辈子就好。

心情好了,胃口就好,许念然吃了两碗饭,喝了三碗汤,满足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喂喂,你该不会吃饱了就睡吧?这可不是在家里。”陈与非皱眉拍了拍她的脸。

“嗯……那,现在回家睡觉……”

“现在才中午啊!我还要回去工作,你去休息室睡吧。”

“嗯嗯。”许念然抱着陈与非的胳膊蹭了蹭,一副满足的样子。

陈与非带她回办公室,洗漱后陪她睡了一会儿,下午正常上班,许念然则睡得天昏地暗。

看她这个样子,陈与非不禁皱眉,莫非她一个人住,没人管她,她就熬夜了吧?

她和邢文素的网店已经开了,据说流量还不错,也陆续有订单下了,该不是这丫头得意忘形的熬夜画图了吧?

许念然这一觉睡到下午四点,还是被饿醒的,她揉揉眼睛坐起身,慢吞吞的穿上外衣外裤,走到休息室的小冰箱前看看有什么吃的。

不过陈与非基本上不吃甜食,带许念然出去吃饭时,也只是在许念然把勺子送到他嘴边的时候,给面子的尝一口。

所以冰箱里只有水果和奶制品。

许念然不客气的拿了一瓶奶,倒入杯子放到微波炉里加热,她立起耳朵听了听,外面有人在说话,陈与非应该还在处理公司事务。

晚饭吃什么好呢?不想回家做饭啊……

她端着热腾腾的牛奶,坐在床上伤脑筋。

陈与非推开门,看到许念然坐在床沿喝牛奶,皱了皱眉头,问道:“才起床不是应该喝点清茶吗?”

“我饿。”

“……”

“我晚上不想做饭了,可不可以出去吃?”

“……你想吃什么?”

“太多了,我要好好想想……”

“嗯,还有一个小时下班,你慢慢想,想好告诉我。”陈与非说了一句,就退出了办公室,直奔电脑。

贪吃,嗜睡,懒得动,恹恹的。

别告诉我这也是心情好、胃口大开的缘故。

陈总埋首在电脑前,找度娘询问怀孕的征兆,这次他学乖了,不急着找家庭医生,先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金秋十月,蔬菜瓜果都成熟、肉制品也鲜美,嗯,是造人的好时候啊!

陈与非看到度娘上说的内容,对比了一下自家的小祖宗,有点郁闷的皱皱眉头。

上面说的基本都符合,但是有一条,会恶心、呕吐、食欲不振等等,据说要到怀孕中期才会好转,为什么他家小祖宗现在这么能吃?

当然这是因人而异的,陈与非一个大男人也从来不会关注这些,思前想后,决定打电话回家问问老娘。

陈妈妈接到电话的时候,刚刚下了一堂课,茶都没来得及喝一口,就听到儿子问:“刚怀孕是不是胃口很好?”

她愣了半晌,问道:“谁?谁怀孕了?!”

“啧,还有谁,难不成是我?”

“……”

“喂,妈,你在听吗?”

“我在掐脸,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你确定了吗?”陈妈妈捂着嘴巴问道。

“……还不确定,只是觉得她有点反常,又贪吃又嗜睡,还懒得动,表情也恹恹的,常发呆。”陈与非如实汇报。

“哦!”陈妈妈拍拍小心肝,有点激动的说:“那应该是有了!”

“……你听这么几句,就能确定?别又是一场空欢喜。”陈与非撇撇嘴,“我看网上说,都会厌食、恶心什么的,她反而很能吃。”

“这事儿因人而异的!我当初怀你姐姐的时候,恶心呕吐折腾惨了,后来怀你的时候,半点不适都没有,一直都超能吃,要不能把你生得这么高高壮壮?!”陈妈妈开始回忆往昔的峥嵘岁月,补充道:“恶心反胃什么的,都是阶段性的,说不定现在才刚刚有,还没到恶心反胃的时候,我们系里一位老师怀孕第二个月才开始孕吐,第一个月一样很能吃。”

“嗯……”陈与非点点头。

“用试纸测测吧,说不定有了鲜红的二道杠呢!那我和你爸瞬间就升级了!”陈妈妈舔舔说到发干的嘴唇,激动的恨不能现在就摸摸许念然的肚皮。

“还是再过两周看看吧,我问问她生理周期再说,你别忙着声张啊,如果不是,会让然然很大压力的。”陈与非提醒道。

“哼,你个小没良心的,就知道心疼媳妇!既然现在还不确定,你们做那什么的时候,记得节制点啊!不不不,最好是从现在开始,就不要行房!”

“……挂了。”

陈与非磨了磨牙,老妈怎么把自己想得那么禽兽?自己又不是什么小年轻了,对着常年相处的许念然,也不至于变成色中饿鬼吧?还用得着她提醒?!

他对许念然还是相当怜惜的,偶尔一次会孟浪些,平时一周也就两三次,每次也不会超过两回,许念然细胳膊细腿儿的,折腾她太久了,她会很累。

再说了,反正自己就认准这一亩三分地了,细水长流,以后慢慢耕种就是。

经过上次一场空欢喜,还吵架了之后,陈与非就知道这事儿不能拿出来说,一说,许念然心里就会有压力,所以他决定观察一段时间。

许念然自己一个人住之后,觉得自由不少,不用像在陈家大宅里,时时刻刻要按照统一时间作息,可是自由归自由,还是会孤单。

她没有家人嘘寒问暖,除了几个朋友之外,只有陈与非一直陪伴着她,她过去九年,基本上在睡觉前都会见到陈与非,而且,知道他跟自己在同一层楼、在隔壁的房间,这种安心感难以言表。

可是自己一个人住的时候,就会发觉关上大门后,屋里除了自己外没有人,就会开始想,要不要打电话问一下他来不来吃饭?

可是陈与非很忙,许念然在他上班时间打过去的电话,基本都是匆匆忙忙挂断,搞得许念然都只敢发信息给他,然后等他回话。

这种距离感一旦拉开,思念和牵挂就开始逐渐浓烈了。

以前住在一起,是在“等他回家”,现在分开来住,是在询问他“会不会来”,这种感情上的细微变动,让许念然觉得自己好像从未如此挂念过陈与非。

细微的转变,也带来了相处模式的转变。

以前陈与非基本不让她有自由时间,现在许念然有大把的自由时间——可惜却只能宅在家里画图,邢文素要求她不断的提供新设计图,一周至少要有一款来充盈店铺,而每次初稿都会被邢文素要求修改,所以许念然的自由时间基本都被画图占据了。

十一月的第一天,邢文素来找她,给她带来了一个信封。

“这是什么?”许念然捏了捏那颇有厚度的牛皮信封。

第220章 瑞恩出来了

“你猜。”邢文素咧嘴一笑,道:“拆开看看吧。”

许念然撕开封口,一股淡淡的油墨味道传来,新崭崭的一小叠软妹币,整齐的放在里面。

“喏,这是十月份的利润中你应得的一部分,爽吧?”邢文素笑着问。

“当然啦!这可是我第一次挣钱!”许念然笑着将钞票拿出来,美滋滋的开始数钱。

她不会点钞票,只会一张张的数,那一小沓钞票一共两千多,她相当的有成就感。

“嘿嘿,我要跟与非哥哥炫耀一下……”许念然嘟囔道。

“叮咚……”门铃被摁响,两人都愣了一下,不约而同的看向大门。

陈与非是有这里钥匙和磁卡的,他要过来不需要按门铃,许念然的朋友中,只有邢文素一人来过这里,还有谁会来?

许念然有点害怕,站起来轻手轻脚的走到门口,对着猫眼往外看。

门外的人穿着休闲装,戴着一个棒球帽,低着头,也看不清脸,就站在门外按响门铃,见无人应门,又抬手按了一次。

“怎么了?”邢文素小声的问。

许念然摇摇头道:“这个人我不认识,与非哥哥让我不要应门,不会是推销的吧?不理他算了。”

刚说完,门外那人突然抬头,目光犀利的对着猫眼看了一眼,吓得许念然退后两步,邢文素也从沙发上站起来,走过来将许念然拉开,自己看了看。

门外那人邢文素也没见过,看打扮挺年轻的,是同学?可是哪个同学知道许念然住在这里?

门铃不停的响,许念然和邢文素面面相觑。

“问问他找谁吧,或许是走错了的。”邢文素抬手去按门旁的电话,他想着如果是别有用心的,听到家里有个男人,应该会打消念头自己走开。

“喂,你找谁?”邢文素按下通话键,问道。

门外的人愣了一下,随即怀疑的出声道:“邢文素,怎么是你来应门?”

邢文素愣了,这到底是谁啊?

门外那人低笑了两声,继续到道:“许念然不在吗?”

“你是谁?”邢文素问道。

“让我进去你就知道了。”那人耸耸肩,一副无奈的样子。

许念然在一旁已经打电话给陈与非了,陈与非说道:“你隔壁的房间有保镖,家里的报警器我已经告诉过你了,你别乱开门,如果那人不走,你就按报警器吧,我现在就过来。”

邢文素还在跟门外的人对话,“抱歉,不认识的人不能放你进来。”

“啧,你以为我想弄成这样啊。”他说罢就低下头,用手捏了捏眼睛,将彩色隐形眼镜取下来。

许念然在凑了过来,看着猫眼里那人再次抬起头,一双灰色的眼睛如鹰隼一般盯着猫眼。

“是……瑞恩?”许念然捂着嘴,惊讶的说道。

“那要不要开门?”邢文素问道。

“当然要啊!”许念然忙打开门,将那人放进来。

他一进来就去厨房打开水龙头,用水沾湿了脸颊,过了十分钟左右才出来,手里捏着几块仿真皮肤。

“你还真是警惕,不过警惕些很好。”瑞恩笑道。

“真的是你!”许念然高兴的拉着他的胳膊转了一圈,“前段时间与非哥哥告诉我,你被放出来了!”

瑞恩咧了咧嘴,道:“是啊,‘审查’了我半年时间,确定我是一个没有来路、没有父母、没有国籍的人,才开始跟我谈条件……不过中国没有虐待我,这倒是让我意外。”

他笑着坐在一张椅子上,问道:“你不招待一下客人吗?”

许念然拍拍头,忙给他冲茶,又端来水果,瑞恩挑了一个桔子捏在手里,慢吞吞的剥皮。

“瑞恩,那现在怎么办?你被允许呆在中国?”邢文素好奇的问道。

“不呆在中国怎么办?我没有国籍,把我遣送出境?送去哪里?还不如消灭了我快捷些……不过既然跟我谈条件,觉得我还有利用价值,就暂时放过了我,我现在处在监视下。”瑞恩笑着,捏起一块桔子扔到嘴里。

“那你怎么找到我的?”许念然好奇的问。

“跟着邢文素啊,啧,现在没有了组织,消息变得好闭塞,我已经盯了邢文素两天了。”

“不是吧?!我要被陈与非学长‘合理’监视,还被你盯梢?我怎么这么惨?”

“你有我惨吗?我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瑞恩耸耸肩,道:“身无分文,除了身上的衣服,什么都没有。”

许念然一听,同情心大盛,忙将自己在点的钞票装回信封,道:“我这里有两千多,是上个月挣的钱,你先带着傍身。”

说罢又捞起自己的挎包,将钱包里所有的大钞票都拿给瑞恩。

瑞恩不客气的接下,道:“我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你,你别找我要啊。”

“你不还我都行!你救我了好几次,这点钱算什么……”许念然嘟囔道,随即说道:“就在这里吃饭吧?我现在去做。”

瑞恩点点头,许念然挽起袖子就进了厨房,饭菜还没做好,陈与非倒是先赶了过来,他看到一个陌生男人坐在餐桌旁跟邢文素大眼瞪小眼,皱了皱眉头道:“没有人监视你吗?”

“有,但是不会让我发现,怕我摆脱监视者,再说了,我来看看许念然,又不是做什么坏事,这点小自由应该无妨吧?”瑞恩耸耸肩,带着一丝无奈的回答道。

他现在失去了组织的信息渠道,又在中国有关部门的监视下,两边都不信任他,连生存都成问题。

许念然在厨房里,听到他们的对话,心里有些难过,瑞恩虽然是个坏人,但是在沙漠腹地之中,没有抛弃自己、还保护了自己好几次,她对他很感激,希望他能安稳的生活。

向陈与非求求情吧?不知道陈与非能帮助他点什么。

其实不用许念然操心,陈与非已经开始跟瑞恩谈到这些事情,给他个落脚的地方、也给他一笔钱安顿下来,然后组织会联络他,让他参与到一些任务中去。

许念然忙了两个小时,弄出六菜一汤,四人坐在一张台上吃饭,颇有些一笑泯恩仇的感受。

吃过了饭,邢文素和瑞恩先后离开,陈与非看着许念然收拾东西,慢悠悠的提示道:“然然,你最近好像长胖了一点。”

“嗯?又长胖了?”许念然看看自己的身体,没觉得有多胖。

“脸上长了一点肉。”陈与非笑着摸摸她的脸,道:“你上次生理期什么时候来的?”

“上次啊……”许念然蹙着眉头回忆了一下,有点惊讶的说道:“这个月还没有来哦!已经过了时间了。”

陈与非绷住了表情,点点头道:“是不是你常常熬夜,弄得不规律了?我看你最近很贪睡,生物钟都打乱了,如果你自己管不好自己,我就要把你带回家。”

“我没有熬夜……”许念然忙解释道:“是有两天晚上睡得晚一些,但是都在十二点之前睡了,没有熬夜。”

“嗯……可是你说这个月没有来,不是熬夜的话……那是什么?饮食不规律?”陈与非认真的问。

许念然摇摇头,“你都说我长胖了,还担心我不好好吃?”

“那要不要去看看医生?超过多少天了?”陈与非问道。

“……一个星期了。”

“如果下一周还没有来,你就要跟我去看医生,知道吗?”陈与非心想,如果是怀孕,那下一周应该就是怀孕第四周了,怎么测也能测得出来了。

许念然这些天精力都放在了开始有收入的网店上,没有注意到例假已经延迟一周了,陈与非这么一提,她心里立刻亮起了小灯泡。

陈与非今天并没有做什么,只是抱抱亲亲就告辞回去了,然后许念然马上拿起钥匙钱包跑到小区门口的底商,找了一家药店去买验孕棒。

“小姐进了药店。”安保人员在后面向陈与非汇报。

“嗯。”陈与非回答了一声,心想自己就装做不知道这事儿,就算真的有了,看这个小丫头怎么向自己汇报!

陈与非坐在车里等啊等,许念然回家后赶紧用验孕笔测试,鲜红的二道杠出现在试纸上,让她愣了半晌。

真的有了?!

她回想了一下,自从搬过来这里住后,自己在做那种事情的时候都放得开了不少,有时候做完了,懒得动、趴着就睡,里面的东西直到第二天早上洗澡才流出来……

许念然呆呆愣愣的捏着验孕笔,直到觉得自己耳朵烫得厉害,才使劲甩甩头,拿过手机来给鲜红的二道杠拍了照,然后发给陈与非。

陈与非一直在车里坐着等消息呢,他想,如果没有怀孕,那丫头肯定不会说什么,如果有了,她一定会赶紧汇报。

在车里坐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后,终于收到了图片。

没有只言片语,就是一张鲜红的二道杠的图片。

这丫头,一定是吓傻了不知道该说什么,陈与非偷笑着打开车门走了出来,又回到楼上。

第221章 鲜红的二道杠

许念然发了图片后,还在洗手台前站着,她想要不要打个电话给奶奶汇报一声,奶奶盼了不知道多久……不过这种事情,貌似不应该是自己来报告吧?还是让大魔王去说比较好。

她听到关门声的时候,吓了一跳,接着就看到大魔王走上了,脸上带着笑,什么都没说,只是冲她张开双手。

许念然没忙着扑上去,只是愣愣的举了举手中的那个二道杠,嗫嗫道:“这、这个……”

“干嘛?舍不得放下?要不要用真空箱子装起来留作纪念?”陈与非轻笑一声。

许念然撇撇嘴,将二道杠放在洗手台上,打开水龙头低着头洗手。

陈与非走到她身后,俯身在她耳畔,问道:“怎么了?还害羞了?”

许念然点点头,老实回答道:“有点不知所措……”

“别多想,这是好事儿,该开开心心的接受。”陈与非揽着她的腰,把下巴放在她肩膀上,大手覆盖着她的小肚皮,“你胡思乱想了这么久,现在可以安心了吧?”

“嗯,希望能顺顺利利、平平安安。”

“……会的。”

这天陈与非抱着她说了很久的话,许念然觉得,惊喜过后,就得开始考虑以后了。

首先第一个问题就是,学业要不要继续。

她打电话给邢文素,告诉他自己考虑休学,让邢文素愣了半晌,一直追问她原因,最后许念然红着脸说,是因为怀孕了,把邢文素给雷了个不轻。

“怀孕?你……你打算现在就当妈妈?”邢文素无语的问道。

“嗯,我想要生下来,很期待这个宝宝。”许念然笑着回答。

邢文素在电话那边愣了半晌,有些无力的说道:“我帮你问问学校吧,看看休学的手续怎么办理……”

“好的,谢谢你文素!”男闺蜜就是靠得住啊。

陈与非还是没有跟家里报喜,知道在怀孕第九周,他带许念然去医院做了第一次B超,看到图片上那个小小的好像一颗蚕豆的阴影,他才笑着带许念然回了陈家。

陈妈妈是有心理准备了的,陈老爹应该也从老婆那里听说了,但是爷爷奶奶还不知道。

陈奶奶听了这消息,愣了半响,看着许念然的肚子道:“这么说……老太婆我有曾孙了?!”

陈与非将文件袋子递过去,陈奶奶忙带上老花镜仔细看医院的病历本,其实老人家也看不懂,但是图个高兴。

许念然局促的站在陈与非身后,屋里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她的肚子,让她觉得异常别扭。

“那学校怎么办?”陈老爹开口问道。

“预产期是明年七月,可以上完大二的,不过为了安全考虑,我打算让她上完这个学期,从寒假开始就办理休学。”陈与非回答道,“等生了孩子后,再回去上课。”

陈老爹闻言点点头,他虽然觉得许念然年纪还小,但是陈与非年纪不算小了,二十七岁了,当爹也不算早。

“念然现在得搬回来住才行!自己一个人怎么行?谁伺候你啊!”奶奶放下病历本,一本正经的说道:“家里有人伺候,不用亲自动手,这头三个月很重要,千万别做什么重活儿!”

“是啊,念然你搬回来住吧,家里随时有人伺候着。”陈妈妈也劝道。

许念然苦了脸,长辈们说得有道理,可是自己好不容易才能稍微自由一点,那个小窝才刚刚住热乎呢,就得放弃了?

陈与非看她为难,开口道:“这事儿再商量吧,就算要回来,也不急在这一两天,等我们商量一下……吕姨,我让你煲的汤呢?”

“哦,对对,念然快来喝汤吧,得多喝点!”吕姨拍拍手,朝厨房走去,许念然看了陈与非一眼,陈与非示意她先过去喝汤。

她知道陈与非肯定是有些话要跟家里人说,自己先去餐厅躲躲也好。

吕姨是过来人,知道孕妇产妇吃些什么东西好,今天陈与非专门打电话回来,叮嘱吕姨做些适合孕妇的汤菜,吕姨不敢怠慢,猜到肯定是许念然的肚子有了动静。

“念然,有没有觉得不舒服?”吕姨端了一碗汤,放在许念然面前,关心的询问道。

“谢谢吕姨,我没觉得有什么不舒服,就是最近两天不太想吃东西。”许念然拿着汤勺轻轻的吹了吹。

“这是正常的,很快食量就会变好的,一天到晚都想吃东西……你还是回来住吧,我可以随时准备些吃的给你。”

“嗯,我听与非哥哥的。”

“还叫哥哥呢?孩子都有了,还哥哥妹妹的,也不怕人笑话。”吕姨笑着提醒她。

许念然撇撇嘴,她在慢慢习惯叫老公,可是哥哥叫了这么多年,一时半会儿还是难以改口。

“有没有恶心啊、反胃啊、吐过啊什么的?”小莫也过来凑热闹。

许念然摇摇头,“没有呢,一点也没有。”

“啧,那你这孩子一定是个省心的,不折腾你!”吕姨老道的咂咂嘴,“哎呀……一想到与非都有孩子了,我这心里怎么这么激动呢!”

许念然咧嘴笑了笑,低下头喝汤。

她已经激动过了,那天晚上她将陈与非赶走,自己在被窝里胡思乱想了半宿,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手还是捂着小肚皮的,心里安心踏实了不少。

这种时候许念然反而安下了心,她确认自己可以为陈与非留下一个孩子后,就放心了不少,如果自己的命格无法改变,那么有孩子来延续自己的生命,继续陪伴陈与非,那也是很好的。

她一点也不担心,如果自己不在了,陈与非不会善待孩子。

看看自己进入陈家以后,陈与非是怎么教养自己的,他一定会是一个非常称职、非常护短的老爸。

现在是十一月,北方的天气已经冷了,但是南方的大闸蟹还方兴未艾,许念然看着桌上的大蒸屉,红通通的横行将军啊放在里面,她只能吞口水。

好在吕姨知道她不能吃螃蟹,给她蒸了一笼虾子,安慰她的小肚皮。

自从家里人都得知许念然有了宝宝,个个都积极得很,一边劝说她搬回来,一边不厌其烦的提醒她注意事项。

陈家大宅的餐桌,是圆形的中式两层餐台,陈老爷子自然是坐在主位,陈奶奶在右手,陈与非在左手,陈老爹陈妈妈还有姐姐姑姑顺着奶奶那边坐下来,而许念然一般都是坐在陈与非的下手。

因为从很小的时候,陈与非就叫她坐到自己身边,方便监督她吃菜,那时候许念然不好意思夹菜,都是低着头吃陈与非夹到她碗里的。

时间久了,就养成了习惯。

陈与非说什么她听什么、给什么她用什么、为她做决定、为她安排好一切……或许有人会说,这样的生活有什么意义?

意义就是这世上有一个人时时刻刻关注着你。

陈与非将几支红通通的虾子放在她的餐碟里,许念然自己剥,陈与非也在帮她剥,拨了一碗虾子放在面前慢慢吃。

他很细心,虾线都全部挑掉,让许念然吃到干干净净、鲜嫩甜美的虾肉。

“念然现在的身体要承担两个人的需要,与非,还是带她回来住吧。”陈爷爷发话道,“家里有吕姨和小莫,可以做很多适合她的饮食。”

爷爷发话,陈与非只能点头,不过他还是问了问许念然的意思。

许念然抬眼看了看他,犹犹豫豫的点了头。

虽然不太想回来住,但是……爷爷都发话了,自己如果不听话,很没礼貌的。

陈与非看得出她舍不得那个小窝,他想了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把旁边一栋别墅买下来。

旁边一栋别墅其实早已出售,不过业主不常在这里住,陈与非委托这个别墅区的物业公司询问他是否有出售意向,并且是用现钱一次划账,对方很心动,比较房价这些年涨的很快,这别墅一套的市值已经两亿元了。

谈妥之后,就是办手续,陈与非将这事儿委托给夏卿岚去办,夏秘书跑房管所跑得很辛苦,颇有怨气的对老板抱怨道:“我是工作秘书!为啥还要帮老板去房管所排队?签字您得自己去!我代不了!”

陈与非笑着安抚了一下她,并许诺等她找到好男人,准备嫁人时,让许念然给她设计戒指、陈总免费送她一个。

夏卿岚愣了愣,马上狗腿的笑道:“这么好啊……陈总您真大方!放心放心,我会保密的,不会乱宣扬,免得人家以为是荣诚的福利,您就给我一个一克拉的就好!我绝不贪心!”

陈与非看了她一眼,一克拉的钻戒,稍微上等一些的品质,市价也在十万块左右,虽然对陈与非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对夏卿岚这样的白领来说,拿十万块买戒指还是很肉疼的。

许念然现在小有收入,每个月基本上有两三千的分红,邢文素又贴心,每次都去银行取新崭崭的红票子给她,满足她点现金的恶趣味。

邢文素想,陈与非学长为了讨她欢心,两个亿都扔出去了,自己换点新票子给她算个啥啊。

第222章 准妈妈的生活

现在已经入冬,许念然很瘦,又才刚刚怀孕,根本看不出来,只是被陈与非紧迫盯人,走路都不敢太大动作,高跟鞋全部被陈与非叫小莫处理掉了,也不让她穿紧的衣服,许念然觉得日子真是太惬意了。

有如此呵护的男人在身边,怀孕真是件享受的事,何况肚子里的孩子没有折腾妈妈,许念然一次都没有吐过,只是食欲不振的一小段时间,过后就火力全开,饭量加倍。

吃饱了饭,窝在床上,房间温度湿度都适宜,让人舒服的眯起眼睛,许念然靠在床头,曲起膝盖,把素描本放在腿上靠着,拿着画笔涂涂抹抹。

陈与非还没有回来,他吃了饭就去隔壁指挥工人加紧修改装潢,不过再怎么改,估计怀孕期间也不可能搬过去住了,毕竟新装修的房子,必须要敞敞,孕妇尤其忌讳住新房,甲醛怎么除都会有,现在肚子是全家人的宝,许念然不得不小心翼翼。

到了晚上十点,陈与非回来,看到许念然床头放着一大杯牛奶,问道:“你饿了?”

“不饿……这是小莫姐端上来的。”许念然撇撇嘴,“是你妈妈买的一箱孕妇奶粉,让朋友从澳洲寄来,说是每天早中晚喝三杯。”

陈与非笑了笑,脱掉呢子大衣挂好,“我妈太紧张了。”

“唔……我虽然不讨厌牛奶,但是,这奶粉味道怪怪的,跟鲜奶差好多。”许念然龇牙,一脸为难的看着那杯热腾腾的牛奶。

“那也没办法,一箱呢,你怎么也得喝完,不然我老妈会批判你的,上升到民族体质、国家强盛的高度,你想试试?”

“不!不想……”许念然端起杯子,咕咚喝了一大口。

陈与非走过来揉揉她的头,道:“忍耐下吧,当妈妈是很辛苦的……”

他俯身亲了一下许念然的嘴唇,帮她舔掉嘴边的奶胡子,补充道:“当爹也不容易,禁欲真难受……”

许念然看着他进浴室,嘿嘿的偷笑了几声,自从验出二道杠开始,大魔王就踏上了禁欲的漫漫长路。

其实前三个月后三个月禁欲就好,中间适当的、不要太激烈的亲热是允许的,但是不能放开了做,必须小心翼翼,不能吓到宝宝。

陈与非忍到许念然踏入第四个月,她的小肚子已经微微凸了起来,这时候快过年了,他总想着吃不到肉、也得给点肉汤安抚一下吧?于是总是缠着许念然亲热一次。

许念然看他这么低声下气哄着自己,心里暗爽,心想难怪有了孩子的妈妈,就可以欺负老公了,原来是因为这个?

“用手、用嘴、还是你乖乖的躺着,选一个!”陈与非见她捂着脸偷笑,恶狠狠的拧了她大腿一把。

“唔?用舌头?帮你舔舔好不好?”许念然正儿八经的说道:“用嘴好累的,会喘不过气来。”

噗……

陈与非觉得自己的血管要飙血了。

这丫头一定是故意的!以前怎么没听她讲过这么挑逗的话?!

“你故意的是吧?!”他扬起巴掌啪啪啪的拍着许念然的腰背,看起来气势汹汹,其实跟抚摸差不多。

许念然嘻嘻笑着躲开,钻到被子里躺好,笑着看向陈与非道:“那你要轻点啊,不可以伤到宝宝……”

嘶……

难怪有人说,少女中看不中用,少/妇风/情千万种!

许念然自从怀孕后,身体变得圆润了不少,吃得又好,吕姨天天换着法子的煲汤,把她养得水灵白嫩、肤如凝脂,而且在两人的床笫之间,也放开了不少。

陈与非虽然憋得慌,可也知道轻重,平时他们亲热时,他知道自己用几分力会让许念然承受不了,此时更是减轻了大半,而且也不敢全部进去,现在那里面可是住了个小小祖宗,他哪里敢孟浪?

不过就算是轻柔的磨磨蹭蹭、而且也只进去一大半,这刺激也足够让他尝到点肉味了,安慰了干涸的小心灵,就抱着老婆安安稳稳的睡觉去!

不过许念然已经习惯睡前跟他说说话了,陈与非一天不在家,有什么贴心话,两人也只能晚上关起门在床帏中说说,沟通感情。

许念然摸着陈与非的胸膛,两人贴在一起,交换着彼此的体温,她已经习惯了这种亲密又静谧的气氛。

“明天是不是定期检查的日子?”陈与非轻声问道。

“嗯,如果你忙,小莫姐和张助理陪我去就好。”许念然点点头,已经剪短了的头发蹭在陈与非的下巴喉结处,软软的。

“没事,只要不是组织的任务,公司那边再忙也没你的事情重要。”陈与非真诚的说,这话不是哄许念然,而是真心话。

如果是组织给的任务,陈与非可能顾不上许念然,毕竟再大的事情,都没有国家利益重要,而私人利益,再重要,也重不过许念然。

“我看也有很多准妈妈是自己去啊!大部分都是自己去呢,你每次都陪我去,还带上小莫姐,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好多妈妈都在看你。”许念然笑着戳了戳陈与非的胸口。

“看就看吧,或许人家在看你呢?”

“我有什么好看的?”

“看你瘦得!我发现那些孕妇都比你胖!”

“我已经长胖了!重了十斤了啊,医生说这样下去,有可能到生产前会重四十斤!”

“唔,正常,你要能生个胖乎乎的宝宝,我什么都答应你。”

“你说的啊!不许反悔啊!”

陈与非撇撇嘴,心道我才不会反悔,反正问你要什么,你都没要求,到时候伤脑筋的不是我,是你。

许念然做检查的医院,是附近的一所妇幼保健院,在母婴治疗和护理方面口碑很好,因此每天天不亮就有人排队等号,小莫早早的就去排号,陈与非在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再带着许念然过来。

今天的检查要抽血,不能吃早餐和喝水,到了母婴大楼,医护人员给了许念然一大杯葡萄糖水,让她喝了水之后,一小时抽一次血。

那一大杯葡萄糖甜到死,许念然喝了一口就觉得舌头都发苦了,被陈与非捏着鼻子逼她喝光。

“哪有这样对待孕妇的!”许念然不满的抗议道。

“这是检查的要求,你必须做,辛苦点吧,嗯?”陈与非安抚道,带着她到验血处,看到医生将软管插入她的血管,每一小时抽血一次,连续三次。

抽第二次的时候,许念然就觉得头昏眼花了,直嚷着肚子饿。

陈与非只好打发小莫先回家准备些吃的,他陪许念然等到十一点,抽了第三次血之后,才开车回家。

一回到家,小莫就赶紧端上来一碗面条,面条上面放着煎蛋和虾球、菜心,还有撕碎了的鸡胸肉,这待遇,许念然默默的咽了一口口水,心道怀孕还真是件幸福的事。

“抽血真是太讨厌了,饿得我的手都抖了,你看。”许念然抬起拿着筷子的手,给陈与非看。

“肚子饿就快点吃,这么多废话?”

许念然夹起一小柱面条,撅着小嘴吹了吹,慢慢的吃着。

陈与非总是教育她,吃东西要淑女一点,现在不用管教了,怀孕后身体不适,如果大口大口的吃东西,胃里会觉得顶的慌。

看着她安安静静的吃面,陈与非心里变得柔软,抬手揉了揉她的头。

“辛苦你了,以前还想你多生几个,现在看你这么辛苦,生一个就好了。”陈与非认真的说道。

哪知道许念然摇摇头,“一个小孩太孤单了,没有兄弟姐妹很可怜的……”

其实她想说,如果我不在了,孩子一个人好可怜,而且,如果陈与非再结婚的话,孩子就变成孤零零的一个了,有兄弟姐妹的话,就不会那么可怜了。

当然这话不敢说出来,陈与非很讨厌她这种心态。

不过陈与非也很重视这件事,之从许念然怀孕后,他非常希望两人能一起抚养孩子、白头偕老,所以许念然所说的命格一事,他也开始注意起来。

这方面的专家,当然是找张子殷,陈与非到未知轩拜访过她好几次。

“改换命格这事儿,咱们谁也没做个,也不知道效果如何,比较命是先天的,后天你去哪儿借寿去?要拆就要有破,破谁的?你的吗?”张子阳蹲在茶几边,一边沏茶一边教训陈与非。

“借寿?我的呢,可以吗?”陈与非问道。

张子殷闻言,抬眼看看陈与非,“你知道自己有多少阳寿?借给她,如果她还在,你却走了,有什么意义?”

“就是,再说了,这事儿谁都没做过,谁知道能不能成功?不到死的那天,谁有把握?到时候死都死了,就算知道了没效果,也没得补救。”张子阳哼了一声,觉得这事情不靠谱。

陈与非听了,皱着眉头不说话,确实如此,就算有个人说“我能让她活到八十岁”,但是不到死的那天,谁知道是真是假?

“……你别着急,现在还有时间。”张子殷安慰道。

第223章 行善积德啊亲!

“我回老家一趟,向家里的长辈们打听打听,有没有这个可能吧。”

“……贵府的仙师们,都在江西吧?”陈与非问。

“嗯,道场在那里,家里的长辈们都在那里,就算有些居住在外地,根也会留在那边的,我尽快回去一趟,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陈与非沉默的点点头,张子阳看他这样,揉了揉鼻头,道:“其实这种事儿,成功不成功,谁知道呢?不到死的那天,谁知道成功没有……对了,你拜过道场吗?”

“什么道场?”陈与非抬眼看着他。

张子阳挠挠下巴,道:“不管什么道场,见山就拜。”

“没有,我不信宗教。”陈与非摇摇头道。

“啧,你自己明明都看得见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居然还不信?许念然不是说她知道自己的命格只有三十几年吗?有钱还能鬼推磨呢,你怎么没想过去各个神仙菩萨的道场拜拜?”张子阳劝说道。

张子殷听了弟弟的话,也笑道:“就是,宁可信其有,我们与这样的家族与风水玄学鬼神灵异打交道,虽然不知道神仙菩萨是否存在,但是一直怀有敬畏之心,或许你可以去阎王爷的道场看看。”

“哪儿?酆都?”陈与非皱了皱眉眉头,他做文化生意,当然知道这个地方,“去重庆?这里不就是一个旅游景区吗?还真当是阴曹地府了?”

“哈哈,传了千百年,假的也变成真的了,你去看看也好,不过此时念然怀孕,不要去阴气重的地方。”张子殷笑道。

陈与非想了想,点了点头,他补充道:“如果贵府的仙师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念然平平安安活到四十岁之后,我愿意每年支付一千万的香火费表示敬意,直到我或者她离世的时候。”

张子殷愣了愣,笑道:“虽然我宰过不少肥羊,但是也没见过你这样愿意一直被宰的,哈哈……说不定这个命格之说只是虚言呢?你岂不是白白花费金钱?”

陈与非叹了口气,道:“我宁愿是虚言,可是赌不起,她现在有了孩子,我希望她能一直安安乐乐的生活下去,不想她有什么意外。”

“那就见山就拜呗,管他灵不灵,有钱人不都要修桥补路、积德行善吗?你这么有钱,估计也没做过啥好事,多做点好事,图个心安呗!”张子阳笑道。

陈与非想了想,这么说倒也是,自己这么些年还从来没做过什么善事呢,家里也就奶奶那些年常常行善,现在年纪大了,每年也就捐一笔钱给福利院敬老院,很少去做善事。

他回到家,把这事儿跟许念然说了一下,问道:“你这些年有没有回去福利院啊?”

“哈?没有……你不是不准我乱跑么?福利院……好像离这里很远啊,我没去过了,不过福利院里的人每年都会打电话来家里,问我过得好不好。”

“是怕你被我家虐待吧?”陈与非轻笑一声,戳了戳许念然的额头。

“唔……其实我当年来的时候,也想过会不会被虐待的,不过不要紧……反正只要有口饭吃,饿不死就好,我那是的目的就是从你脖子上把那玉璜拿到手,怎么也要熬到十八岁啊,现在这个社会,没有十八岁都没办法打工。”许念然一边画图一边诉说自己过去的想法。

“哈哈,那我确实虐待你了,你挨打的时候,有没有恨过我?”陈与非笑着看着他的小妻子。

许念然偏着脑袋想了一下,道:“恨到没有,害怕还是会有的……”

“害怕什么,我还以为你一点儿也不怕我。”

“既害怕挨打,又想挨打,因为更害怕你不要我了,打了之后还能承认错误,你原谅了就可以继续赖着你啦!”许念然嘻嘻笑着,推开陈与非道:“我要画图,你不要打扰我,完不成的话,文素又要念念叨叨的了!”

陈与非浅浅的笑着,退开几步坐在沙发上看着她的背影。

九年、马上就是十年。

她从一个小丫头长到现在亭亭玉立,还为自己怀上一个宝宝,自己是真的很想跟她再过一个十年、两个十年……直到白发苍苍。

……

陈与非抽了个时间,带上爷爷奶奶和许念然来到当年那家福利院。

福利院的格局有了小小的变动,许念然这么些年没有回来,心下感慨,当年的老师还有几位都在,可是福利院里的孩子已经走了一批又一批、来了一批又一批。

院里的老人,有些已经离世了,又有些新的需要照顾的老人进来。

老无所依,让八十多岁的陈爷爷、陈奶奶感慨不已。

陈家虽然有财富,但是陈爷爷陈奶奶都是从苦日子里过来的,战火、建国、饥荒、文纛革,改革开放后日子才渐渐好起来,进入新世纪后,更加的一日千里。

他们见过太多的生离死别,所以看到这些晚景凄凉的老人,心里很难受。

起码自己有家有业、有儿有女、有孙子孙女……现在还有个未出世的重孙,马上就要四世同堂了,多幸福啊。

想到这里,陈奶奶不禁转头看着穿着厚厚羽绒服的许念然。

陈与非拉着许念然在福利院里闲逛,许念然告诉他哪些地方是自己小时候一个人呆着的地方,那时候心里有事,又怕被人看出来自己思维与年龄不符,总是沉默的呆着。

一位许念然当时的老师走了过来,笑道:“我们只知道收养你的家庭挺富贵的,但是却从没见你回来,还以为你过得不怎么好……现在看来,好像挺好的。”

她的目光落在陈与非拉着许念然的手上,笑意盈盈的看着两人。

许念然有点害羞,往陈与非身后躲了躲,道:“老师,我挺好的,爷爷奶奶是好人,这个……这位是他们的孙子,与非哥哥,他对我很好。”

“嗯,我知道,我们这里留的联系方式就是他的,陈与非先生是吧,你好你好。”老师笑着伸手。

陈与非也伸出手跟老师握了握,这位女老师年纪差不多五十岁了,在这里工作了二十多年,是一位很有善心的工作者。

福利院一般依靠社会团体、财政拨款来运营,当然有些不正规的会有中饱私囊现象,陈奶奶每年也就小小的资助个二十万,大部分都换成衣服、食品、用品,就是担心被一些没良心的人私吞了。

这家福利院倒是还算正规,小孩子和老人的生活都不算差,经常也有义工过来帮忙,当地政府也适当的监督,因此来这里的人不少,此时就有二三十位老人家在一楼的棋牌室打牌聊天。

其中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看到许念然还招了招手。

“这位奶奶以前就挺照顾我的,把她的包子给我吃。”许念然带着陈与非走过去,握住老奶奶的手嘘寒问暖。

老太太看了看陈与非,问道:“这是你对象啊?”

许念然红着脸点点头,陈与非高高大大的,老人家看了都喜欢,老太太精神很好,拉着许念然道:“你长大了,要嫁人了吧?这小伙子对你好不好?”

“很好的,谢谢您关心。”许念然回答道。

旁边有个老头笑道:“要你操心这么多?我看这小伙子就是时下最流行的高富帅,没看见人家开着亮呈呈的大车子进来的吗?这小丫头一定享福了。”

“谁说有钱就是享福了?!”老太太眼睛一瞪,啐了一口,“你这老小子不也有钱吗,还不是要到这里跟我们打牌聊天安度晚年,人呐,得心好,心好才能过日子。”

旁边几个老人家都点头称是,看来这老太太在这里还颇有威信。

“丫头,找男人不要看外表,再好的外表,十年二十年你也会看腻味的!得对你好、心地善良才行!”老太太斜着眼盯着陈与非的脸看了看,道:“这小伙子五官端正,眉目清朗,看起来不像坏人……”

陈与非憋着笑,接口道:“老太太,要是坏人还会来福利院里看望你们吗?”

老太太点点头道,“咱们福利院里出去的孩子,有些被欺负了也没地方诉苦,没爹没娘的孩子最苦了,你要是好人,就好好看待这丫头,别让她受委屈了。”

陈与非点头道:“现在是她让我受委屈,多久也不给我吃一顿肉……嘶……”

他被许念然拧了一把,笑着补充道:“您看,多野蛮。”

老人家当然听不懂陈与非说的“肉”是什么意思,就当他们小两口秀恩爱,没当回事,陈与非指挥张助理和小莫将第二辆车里装的东西搬下来,分送给老人们。

不外乎是些保暖的衣物和过冬的器具,老人家用不着什么高兴的东西,不过一位老人很新潮,咂嘴道:“小伙子,你要真有心送点东西给我们,不如弄台电脑来,这里的电脑都坏了、太老旧了,咱们看片儿都看不了。”

陈与非笑道:“这事儿你们得跟我媳妇说,她管钱呢。”

第224章 表白需谨慎

许念然看着陈与非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这话,心道我什么时候有本事管你的钱了?

孤的身份证还被你收起来了呢,银行卡也被冻结了,还好邢文素够体贴,总是支付新崭崭的软妹币给自己,让自己有了零花钱。

其实陈与非也没有说错,他回家之后钱包都是扔在许念然的床头柜上,里面的现金和卡都随便拿,只是许念然从来不会碰一下。

有个这么省钱的老婆,陈与非心里也偷笑,谁不喜欢这样的女人啊?当然陈与非也不会亏待他的小妻子,前段时间刚带她去高档的母婴专卖店里选购了一些春夏的孕妇装。

现在还在冬天,许念然怀孕不到五个月,包裹得严严实实,不过很快天气就回暖了,那时候肚子已经遮不住了。

从福利院出来,陈与非让张助理送爷爷奶奶回家,自己带着许念然出来逛逛街、透透气,购物顺便在外面给她改善下口味。

在家里,天天吃吕姨做的营养餐,许念然有点腻味,但是孕妇又得忌口,她只好忍耐着想吃海鲜的**。

陈与非看她馋着,又不敢说,也心疼,只好找机会带她出来换换口味。

在中国的饮食观念里面,西餐是不适合孕妇食用的,蔬菜沙拉水果沙拉这些冷盘就不说了,烤和煎炸的肉也不适宜孕妇食用,陈与非虽然心疼她,但也是以她的身体为重,想来想去,还是带着她来吃粤菜。

“可不可以不要白灼虾了,在家里都吃腻了。“许念然苦着脸提醒着翻看菜单的陈与非。

“那换换口味,蒜香口味好不好?“陈与非问到。

许念然点点头,点菜这种事情一向都是陈与非来做,他经常出入高档场合,知道什么样的菜比较好吃。

鼎湖上素、金银蒜香蒸鲍鱼、清蒸石斑、菠萝咕咾肉、鲜虾酿豆腐、鲜橙银鳕鱼、茶树骨排骨汤,陈与非点完菜,看许念然一脸满意的表情,就知道自己把她想吃的东西都叫到了。

于是陈总合上菜谱,对拿着点菜器已经石化了的服务员说道:“就这些吧。“

服务员接过菜谱,小心的询问道:“请问您几位客人?是否等来宾到齐了再上菜?“

许念然咳了一声,道:“我们还有两位客人,很快就来,先下单吧。“

哦,四位啊,那也不算多,服务生点点头,微笑着给许念然添茶。

“她要白开水,谢谢。“陈与非制止道,哪有孕妇喝茶的?

服务生立刻换来白开水,又给陈与非添了茶,退出了包厢。

“还有谁要来?我怎么不知道?“陈与非问许念然。

许念然掏出手机,道:“点这么多,我又想吃、但是又吃不完,好浪费的,不如叫上笨熊哥和陆栩哥哥。“

陈与非点点头,他也差不多半个月没见到这两个损友了,大家都有自己的事业,也都有自己的感情问题,不可能再像二十岁上下时那么无忧无虑了。

接到许念然的电话,仲轩晨和陆栩都十分给面子,很快就开车来赴约了。

损友就是从来不会跟你客气的人,陆栩一进门,坐在许念然旁边就说道:“虽然我们只是顺带的,但是我还是要点个菜,好久没吃了有点馋。“

“什么菜?“许念然感兴趣的问到。

“脆皮乳鸽啊,你们点了吗?“陆栩问到。

“没有点,孕妇能不能吃乳鸽啊?“陈与非皱着眉头问。

“可以的吧,乳鸽挺补的啊,不过听说乳鸽回奶,怎么?念然现在就产奶了?不能吧?“陆栩大喇喇的说道。

许念然脸红了,陈与非正要批判他口无遮拦,仲轩晨就推开包厢门近来,问到:“谁产奶?还没生孩子呢,急啥啊?“

陆栩耸耸肩道:“大医生,与非担心孕妇不能吃乳鸽,我说乳鸽貌似是回奶的,产妇不能吃而已,你说是不是?“

仲轩晨愣了愣,道:“我又不是妇产科的医生,哪里懂这个?要不要我打电话帮你问问妇产科的医生?“

许念然正想说不用了,陈与非就一本正经的点点头,道:“嗯,问问也好,省得吃错了东西。“

仲轩晨打电话去,特意按了免提,让几个人都听到,妇产科的那位医生看来挺喜欢仲轩晨的,跟他说了好多。

“都还没生孩子呢,不会回奶的!回奶的食物不多,到时候注意点就行,如果不够吃,就多吸吸,让孩子他爸多揉揉,按摩下乳腺,通乳的!“

电话里的女医生专业的教导,这边陆栩和陈与非都笑趴下了,许念然咬牙瞪着仲轩晨,仲轩晨看她脸红了,忙跟人家医生道谢,然后挂了电话。

“听见没,与非,多揉揉啊。“陆栩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喂喂,小孩脸皮薄,你们打住了啊。“陈与非自己也笑,不过看许念然很尴尬的样子,提醒两位损友注意她的情绪。

许念然撇了撇嘴,装镇定道:“你们笑话我,以后我也笑话你们。“

陆栩咂咂嘴,道:“笑话晨二嘛,还有可能,笑话我估计没机会了。“

他估计这辈子也不会当爹了,早就不操心这事儿了,倒是晨二,追陈与非的姐姐陈如是,追得颇为辛苦。

“笨熊哥,你向如是姐姐表白没有啊?“许念然关心的问到。

仲轩晨摇摇头,道:“还没想好怎么表白呢,你和与非这祖宗当时是怎么在一起的?你俩谁先捅破窗户纸的?“

“忘了。“陈与非和许念然异口同声的回答。

“噗!你们蒙谁呢?这才多久的事情,你们就忘了?是不好意思说吧?“陆栩拍着桌子笑道。

“就是,肯定是与非主动的,念然又这么乖这么听话,就被他拐到手了!“仲轩晨撇撇嘴道:“要是如是姐有念然百分之一的乖顺,我都不会这么畏首畏尾。“

陈与非挑挑眉毛,淡淡的说道:“我姐被我家老头子从小宠着,又去军医大念书,脾气怎么可能乖顺,除非你能驯服她,她才会给你一点面子。“

“你有啥妙计,教教我呗!“仲轩晨讨好的递过来一支烟。

陈与非已经戒烟了,自从发现许念然怕烟味,他就不在许念然面前抽烟,然后这一两年两人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多,他渐渐的就断了抽烟这个习惯。

男人之间发个香烟也只是示好而已,陈与非抬手拒绝,笑道:“你想当我姐夫,我还得帮你?不给你增加难度就是给你面子了,还来找我求教?“

“啧,我这么知根知底、一心向善、救死扶伤、任劳任怨、好脾气、有前途的发小你不帮,难不成你想看着你姐落入高富帅、红三代红四代的圈套啊?“仲轩晨收起香烟,自吹自擂一番。

“高富帅有什么不好?红色后代更好了,人家根正苗红、前途无量,不比你这个天天加班的医生好?“陆栩笑道。

许念然听他们的谈话,心里有点不舒服,照陆栩哥哥这么说,那位林静兰岂不是跟大魔王门当户对,更加适合?

不过现在大魔王在家里都没提起过这个人了,自己怀孕后,奶奶也不会在家里再说别人怎么好怎么好了,许念然都快忘了还有个人对陈与非虎视眈眈呢。

“你又在瞎想什么?“陈与非看她突然撅着嘴不说话,忙压低声音在她耳畔问到。

许念然摇摇头,“为什么还不上菜,我饿。“

“念然现在很能吃啊?我看你都胖了一圈了。“仲轩晨问到。

“嗯。“许念然点点头,道:“每一餐吃三碗饭、喝两碗汤、还要吃好多菜。“

“晚上有加餐吗?一天吃几顿?“

“三餐啊,没有加餐,饿了就喝奶、吃水果、吃火腿面包。“许念然回答道。

“哈哈,你会变成小猪的。“陆栩笑道:“要不我们来打赌吧,猜猜念然生的孩子有多重。“

仲轩晨点点头,道:“根据我专业的眼光来看,念然体质就是瘦人的体质,应该胖不到哪里去,孩子的话我估计六斤八两到七斤。“

“哼,你刚才还说你不是妇产科医生呢,你有个屁的专业眼光,照我说,与非这个当爹的这么大块头,孩子八斤没问题!我赌一万,你敢不敢来?“陆栩挑眉道。

“有什么不敢?一万就一万呗。“

两人说定了赌约,等菜一上来,陆栩就一直劝许念然多吃些,可是许念然不敢听他的,而是听陈与非的,陈与非负责给她布菜,夹给她什么她就负责消灭掉。

“哎,我何年何月才能表白啊!“看着两人吃个饭都如此恩爱,仲轩晨难受的仰天长叹。

“表白嘛,大胆的去说呗,说不定有奇效,就算没效果,说出来看看对方的反应再说,而且陈与非的姐姐跟你也算是从小就认识的,不会太让你难堪吧?“陆栩嚼着弹牙的鲍鱼,拿着公筷指点江山。

“这还真不好说,我姐的脾气吃软不吃硬。“陈与非饮了一口汤,提醒道:“向她表白,还是谨慎点好。“

第225章 做不了主的事儿

“谨慎?我还不够谨慎啊……我这都暗恋这么多年了,连个秋波都不敢送,你说我还要怎么谨慎?”仲轩晨咂咂嘴,自己都觉得很怂。

陈与非摇摇头道:“谨慎不是让你不说,你要有的放矢,我姐心高气傲,你得在专业上比他强,才有点资本驯服她。”

“……这可不容易,你姐的医术医德都挺让人佩服的……唉,我也想要个童养媳啊,看看你,一点儿不费劲就有个这么乖巧的老婆了。”

“谁说我不费劲?”陈与非睨了许念然一眼,她正在埋头吃菜。

养孩子养到这么大,是容易的事吗?没养过孩子的人体会不到的。

晚上许念然缩在陈与非怀里问道:“你养我很费劲吗?”

陈与非笑着看向她,“身体上倒是不费劲,只是花点时间在你的学校而已,哪次需要家长出面的时候,不都是我去的?精神上就要费劲些了,你刚刚来我家的时候,我担心你去贵族学校被那些子弟们欺负。”

那时候陈与非虽然年少轻狂,可心地还是善良的,看到许念然怯怯的不敢抬头,他心里软了一下,就这一下,持续了这么些年。

“……那时候我有被欺负的,因为我都听不懂同学们说的话题,没办法插话,他们想嘲笑我,但是看我吃穿用住又都是很贵的东西,所以就说我装清高……这都是因为你啦!总是花那么多钱在我身上。”许念然撅着嘴,回忆那些不太愉快的日子。

陈与非从她腰上收回手,捏着她一边脸颊,道:“你这小没良心的,老公怕你受委屈,什么都恨不得给你最好的,你还怪我?”

许念然想抱紧陈与非,可是又怕压倒肚子,就转了个身,用后背贴着陈与非的胸膛,陈与非收紧手臂,将她拢在怀里。

“与非哥哥……”

“叫老公。”

“……老公,那时候我总是想着从你身上拿走玉璜,你对我好,其实我很心虚的。”

许念然抬手抚摸着陈与非的手背,细细的摩挲,问道:“你对别人也这么好吗?”

“这么些年,你见我对谁这么好过?”

“唔……在家里当然没有啦,可是你在外面的事情,我又不清楚……”

“唷,开始管起老公了?”陈与非听出她话里的味道,忍不住笑了出来,“你想知道什么?老公知无不言,只要你给点甜头就好。”

甜头?该不会又要那啥啥吧?许念然撇撇嘴道:“亲亲还可以,吃大萝卜就算了吧,好累的。”

“那就亲亲吧,一个问题一个吻。”陈与非笑着抱紧她,将嘴唇凑到她耳朵尖上亲了一下,道:“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那个……你有很多女人么?我是说以前。”许念然一直好奇这个问题。

仲轩晨说过很多人喜欢往陈与非这个大坑里跳,许念然一直都觉得他应该有很多女朋友,但是却又没有见到过,唯一见到过一个裴艾诗,还被他冷情以待,一点八卦也没亲眼见到,许念然有那么一点不甘心。

“你想听我怎么回答?”陈与非还不知道她心里那点小九九?

这种话题怎么回答都是错,他陈总八百年前就知道女人的问题永远没有标准答案。

说没有很多女人,谁信?

说有很多女人,找死?

就算两个答案都不选,也会——

“哪有我想听什么,要说实话。”许念然扭头看着他。

“没有很多——”

“骗人!”

“那就有很多吧……”

“敷衍!”

“……那你想听什么?”

“要听真话!”

“……小祖宗,两个选项你都不信了,你让我说什么真话?”陈与非哭笑不得,他的小妻子越来越懂得女人撒娇的技巧了,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呃……好像就两个选项,许念然自己想了一下,也纠结了。

“好了,好了,别皱眉头。”陈与非用手指揉了揉她的眉心,道:“你不就想听花边新闻吗?我慢慢跟你说。”

“好啊好啊!”

“……听了别给我吃醋闹脾气啊!”

“不会不会,绝对不会。”许念然保证道。

陈与非嘴角抽了抽,这话他听起来怎么这么不爽呢?

“以前,你来家里的那两年,是玩得疯些,不过也没有正式的女朋友,只是跟一些同样玩得疯的女人鬼混而已,后来有个女友裴艾诗,你见过了,她比我高一级,我大二的时候跟他交往了半年,那时候其实我也不止她一个女人……”

“后来她要出国,我就跟她分手了,给了她五十万,其实也是因为他父亲的原因……我很尊敬这些为了国家奉献一生的科学家、研究员们,裴艾诗要出国,我也在经济上稍微资助一下,减轻点裴老先生的经济负担。”

“那时候我自己可以支配的钱也不多,一年爷爷给我一百万,也就刚刚够我花销。”

许念然听到这里,咂咂嘴道:“一年一百万的零用钱,啧啧……”

陈与非拧了一下她的耳朵,道:“我现在给陈家挣了十几二十亿,这点零用钱只是零头。”

“是是是……继续、继续。”

“继续什么?我大三开始就到荣诚担任副总了,爷爷带了我一年多,我本科毕业考上硕博连读,那时候就全面接手了,哪里还有时间鬼混,也就大学前两年胡天胡地而已。”

“啊?那也就是说,裴艾诗是唯一一个算的上正牌女友的人?”许念然问道。

“可以这么说吧,不过对我来说,她也就是比其他女人在我身边的时间长点而已,我没觉得有多么不同。”

“那……后几年都没有女朋友了?女人呢?”

“女人倒是有两三个,毕竟有些场合需要有个女伴出席,再者,就是总的有个正常发泄的渠道,不过都是些心照不宣、玩玩就算的女人,大家都分得很清,不会有什么感情债。”陈与非耸耸肩。

许念然不置可否的“唔”了一声。

“你高考前一年,不是见到我带人回家过夜吗?那是一个炮/友,你为这事儿跟我冷战了多久?那之后我就为了你的健康成长,不再让你看到这些事情。”陈与非老实说道。

“哼,你只是把地方换去酒店而已!”许念然嘟着嘴道。

“那也好过让你看见啊,如果咱俩不是现在这样的关系,我现在还得在外面泄火呢……嘶……”

许念然拿起陈与非的手指磨了磨牙,表示一下小小的不满。

“小没良心的……”陈与非笑着亲了她的肩头一下。

光滑的肌肤,圆润的肩头,让陈与非忍不住用唇瓣摩挲。

“然然,这都是过去的事了,你就算咬掉老公的手指,也改变不了啊,不如好好的训练老公的身体,只对你有反应,不就好了?”

“想得美!你要是以后还有别的女人,我就自己搬出去住,哼哼……我现在有钱了!”许念然皱着鼻子说。

陈与非嗤笑一声,道:“有多少钱?一个月两三千,租一个单身公寓都不够,再说了,当妈的人了,还动不动就想离家出走?这么不负责任?”

他一边说,一边轻轻的抚摸已经明显凸起的小肚皮,这种摩挲,让许念然舒服得眯起眼睛,头往后仰着,用额头蹭着陈与非的下巴。

“老公,以后每天晚上,你都要陪我说话,好不好?”许念然问道。

“嗯?说什么话?”

“什么都好,以前的、现在的、以后的……工作的、生活的、好玩的、悲伤的……反正要多说说话,什么都说!女王和承胤在一起八年,却还有好多话没有说,就再也没机会说了,我们不要学他们这一点……”许念然认真的说。

“那要学哪一点?”陈与非笑着握紧她的手。

“学他们的深情。”许念然笃定的点点头,“生同衾死同穴,我好羡慕。”

“哼……等你肚子里这个小家伙出来后,就告诉他,以后记得把爸爸妈妈的骨灰混在一起放,不分彼此,就这么纠缠在一起,好不好?”

“……嗯,好!”许念然笑着反握住陈与非的手,“对了,老公,你有没有想过给孩子取什么名字?”

陈与非苦笑着摇摇头,道:“你觉得取名字这件事,轮得到我做主吗?”

“啊?”

“爷爷都快把辞海翻烂了,老爹虽然表面上装出一副冷酷的样子,心里也早就蠢蠢欲动了,不知道肚子里都想了多少个名字了……至于家里的女人们……你没见她们一天就在研究你肚子的形状吗?”

许念然捂着嘴笑了几声,道:“你也有做不了主的时候啊?”

“嗯,家里人其实都很期待这个孩子的,咱们家多少年没有喜事了……等你到了年龄我们就去领证,生了孩子就补办婚礼,你想要什么样的婚礼?”陈与非问道。

许念然摇摇头,道:“结婚主要是陈家的大事,我不懂这些礼节规矩,一切都听你的吧。”

“那你总得选自己喜欢的礼服吧?还有戒指首饰,去订做还是你自己设计?”

第226章 要省钱啊!

“自己设计!我要自己设计,还有你的戒指,也给我设计好不好?”许念然难得有个表现的机会,忙将这活儿揽下来。

陈与非当然点头,可还没等他笑出来,许念然就补充了一句。

“自己设计合算多了!能省不少钱!”

陈与非真想给她一顿巴掌,“你别弄得好像我很穷一样好不好?”他无语的捏着许念然的下巴,让她侧过头来。

“你老公我很穷吗?我虐待你了吗?虽然我给你的现金很少,这也是怕你带太多现金在身上,被犯罪分子盯上,我给你的卡几十万,你买什么买不到?为什么还是一副穷酸样?”

他说得痛心疾首,一开始的打算是不想将许念然养成爱慕虚荣的性子,所以总是给她刚刚好的零用钱,可是现在管教过了头,她虽然吃穿用度都是很好的,但是一天到晚就想着挣钱和省钱。

如果不是自己管着她的吃穿,估计她能穿一身的地摊货。

“省钱有什么不好……赚钱这么辛苦的。”许念然理直气壮。

陈与非只想捂脸,解释道:“然然,赚钱是很辛苦的,不过当你的钱多了以后,就可以用钱来赚钱,所以就没那么辛苦了……不懂?不懂没关系,你记得老公比你能赚钱就行了。”

“哦……那设计成本大概有多少?”许念然认真的问道。

设计成本很重要,这个成本决定了一件首饰的成色和款式,比如一个只有主石简单款式戒指,可以将主石的等级稍微提升,而同样成本的另一件群镶款式的戒指,主石就得调小、或者等级调低。

陈与非想了一下,道:“你要设计几件我不管,总之,单件的成本价不能低于二十万。”

“单件不低于二十万?!”许念然吓得睡意都飞光了。

单件成本不低于二十万,那岂不是市场价都在四十万以上了?一套女款的首饰岂不是要两百万起步?

“太贵了!我去哪里找那么大的珠宝啊!”许念然掐着陈与非的手臂说道:“你不要为难我了!”

“原材料我多的是,荣诚的地下保险库你又不是没去过!”陈与非将自己的手臂抽回来,躲开女人指甲的摧残,“这是考验你,你做那些廉价设计,卖一百套的收益,还不如一套昂贵的珠宝,你要提升你的设计品的档次!以后我专门给你做个拍卖,把价格抬上去,这样,你卖一套首饰,赚个几十万不是问题……”

许念然瞪大了眼,这个小财迷一听到可以挣个几十万,就忍不住热血沸腾。

“那……那我试试吧……”

“嗯,我们结婚用的首饰,就是测试你的水平了,好好表现哦,别省钱,越贵,以后越可能赚回来。”陈与非对症下药,哄着这个小财迷干活儿。

此后舒服惬意的怀孕生涯中,许念然又多了一点脑力活动,每天都对着素描本涂涂画画,还有就是每天都要躲避陈与非的骚扰。

许念然长胖了二十斤,胸前的小肉团也变得肉呼呼的,手感十分好,陈与非谨遵医嘱,每天有事没事都抱着她揉揉揉,揉得许念然脸红心跳。

不过再脸红心跳,也不能放开了做,这让两人都很不爽,尤其是陈与非,男人的生理欲/望总是比较难忍一些。

要不然为什么说怀孕期间也是出轨的高发期呢。

春天到了,衣衫渐渐变薄了,怀孕五个月的许念然肚子已经突出了圆润的弧度,陈与非为她办理了休学一年。

她的小伙伴、被陈与非送去保镖训练基地受训的保垒也回来了,陈与非安排保垒先在荣诚的安保部门工作一段时间,把车牌考了,然后再来专职保护许念然。

许念然的日子过得惬意,每天就是吃喝拉撒睡,得空就画设计图,邢文素为了方便她,经常开着车上门来跟她讨论设计稿,每次看到许念然,都会觉得她又水嫩了些。

女人呐,还是得靠爱情的滋养啊。

邢文素摇头叹道:“你啊,还真适合被关在笼子里,陈与非学长也太会养人,看你现在这模样,白白胖胖的像春节贴在门上的胖娃娃。”

“你才胖呢!我……我这是因为怀孕才这样。”许念然无奈的看着自己凸出的肚子,本来个子就不高,腹围增长后,整个人看起来圆滚滚的。

“胖点好,我看网上说,儿肥母壮,儿壮母肥,你长胖了,说明宝宝正在健康成长,多吃点吧,等生了孩子后,身材会恢复的。”邢文素以为她和其他女人一样,很在意变胖,就这样安慰她。

许念然忙到:“我还要生一个呢!”

邢文素满头黑线,“你啊……二十岁就当妈妈,还觉得挺骄傲是吧?还想再生一个?”

“嗯!越快越好啊,宝宝早点出生,我就有多一点时间陪宝宝了。”许念然认真的回答。

邢文素皱了皱眉,道:“我听张子阳说,陈与非学长问他要了一张名单。”

“什么名单?”

“中国各地名山大川里的道场,不要那种骗人的地方,要千年以上的古道场,陈与非学长要挨个的捐功德钱。”邢文素撇撇嘴。

“什么?!”许念然惊掉了下巴,“他怎么做这种傻事啊?那些什么功德钱还不是全落入私人和当地景区的腰包了,这得浪费多少钱啊!”

“不知道,据张子阳说,就算一间道场捐出九万九,一百间也一千万了……有钱呗,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一千万啊,许念然心疼得小脸都皱起来了,不知道捐了没有,没捐就赶紧的劝住,虽然一千万对陈与非来说不是什么大数目,但这么浪费真的有用吗?

当晚,陈与非一回来,许念然就赶紧放下画笔,气势汹汹的叉腰伸手,一副茶壶状。

陈与非看她穿着长长的法兰绒睡袍,肚子又凸起,像极了一个欧式茶壶,他憋住笑,问道:“做什么?你现在越来越像查岗的家庭主妇了,不过我现在可是二十四孝的好老公,提前五分钟下班往家赶,你这么凶想做什么?”

许念然撅起嘴,道:“名单!”

“什么?”

“你让张子阳给你的道场名单!”

“你关心这事?又不需要你亲自跑,我安排人去就行了。”陈与非轻轻的拍掉她的手。

“不行不行!不准花这个钱!”许念然着急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傻了,当什么冤大头啊!与其花这些钱,不如烧个几捆天地银行的亿元大钞给阎王爷,那老不死的肯定喜欢!”

噗,陈与非闻言差点喷血。

天地银行?!我擦,这谁家开的啊,中华的老百姓就是有创意啊。

“……你怎么知道这些?”陈与非看着他的小妻子,在他的印象中,陈家从来没有这样的活动啊。

“你当然不知道啦!奶奶每年都要折好多金元宝、还有封好多的白纸封,上面写了好多先人的名字,我每年都有帮忙,因为爷爷不准家里做这些迷信活动,奶奶都是偷偷带着我去后院烧纸的。”许念然振振有词。

陈与非无语了半响,问道:“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还有?哦,不光是金银元宝、天地银行的钞票、还有别墅、飞机、男仆女仆、衣服鞋子什么的,反正好多手工作品,用一个八角铁炉化掉,说是给先人们使用。”许念然嘟着嘴道:“其实先人们早就转世了,这些东西不都便宜阎王和小鬼们了?”

陈与非哭笑不得,原来奶奶这么迷信的!别墅飞机都烧?!

“难怪地府通胀那么严重,你们都一捆一捆的烧亿元大钞。”他笑着说道。

许念然不理他,还是伸着手,道:“名单拿来!不许乱花钱!”

“好好好。”陈与非从钱包里掏出一张折叠的A4纸,还有一个U盘,道:“张子阳发了电子档给我,备份在这里面,都交给你了,老婆大人。”

许念然抿着嘴笑了笑,欺负老公还挺开心的。

“……你要是许愿花了这么多钱,如果实现了,你还得花更多的钱还愿,多不合算!”许念然嚓嚓嚓的撕掉A4纸,嘟囔着教训陈与非。

陈与非嘴角抽了抽,他的小妻子真是太财迷了,有个这么省钱的老婆该高兴么?

“然然,只要有用,花钱就花钱吧,我又不在意这点钱,花掉了再赚就可以了,你的事情最重要,如果能让你活到一百岁,散尽家财我也愿意啊。”陈与非笑着抱着老婆的大肚子。

“才不要!爷爷听到了一定抽死你!”许念然戳了戳他的胸膛,撅着嘴道:“我倒是觉得阎王很好说话,亿元大钞,烧给他就行了,那多便宜啊,二十块钱一捆呢,一捆就是一百亿。”

“噗,好了,你别说了,你再说我会觉得你像掌柜的,不像我的小公主了。”陈与非笑得不行,忙捂住许念然的嘴巴,制止她继续毁形象。

许念然撅撅嘴,现在以她和陈与非的感情,她才不在意形象呢,自己现在圆滚滚了,还不能跟大魔王爱爱,大魔王不也这么迁就自己?还需要注意什么形象啊。

第227章 遇到温朔

关于功德钱的事情,在许念然的坚持下,陈与非暂停了这个计划,许念然还不放心,挺着个大肚子来到未知轩找张子阳。

“祖宗诶!你怀孕就老实呆在家里吧,干嘛跑出来?我们这小店又窄又小,要是磕到你碰到你,我们拿什么赔啊!”

张子阳在柜台后面玩手机,听到门铃声,抬头一看是许念然,他立马站出来将吧台前的高脚椅子移开。

“还不是你,给与非哥哥找什么道场名单,这不是让他白花钱吗!”许念然气鼓鼓的说道:“以后别给他这些东西了,本来我就不会挣钱,吃他的用他的,再让他因为我花这些冤枉钱,我怎么过意得去?”

张子阳听了,撇撇嘴摇头道:“你啊,你老公乐意为你花钱,你心疼什么?你老公又不是没钱。”

“不是你的钱,你当然不心疼!他的钱再多,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要花在有意义的地方,别乱撒钱。”

“那你跟他说啊,他现在为了你的事情,可是不计代价的……我姐都为了这事儿,回江西老家了。”张子阳一脸不爽道:“又留我一个人看店……”

“一人看店怎么了?没姐姐管你,你不舒服啊?”

“很无聊啊!下了课就过来店里坐着,哪里也不能去,真烦……喂,你帮我在这儿坐一会,我上去洗个澡换衣服,等下有约会呢。”张子阳拜托道。

许念然点点头,道:“不要太久啊,我坐一会儿就得回家了。”

“知道知道,你老公要下班了,所以你要赶紧回家是不是?真是的,出个门都搞得像偷/情,要不要这么严防死守啊……”他一边嘲讽一边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上楼。

他上个女朋友被姐姐张子殷搅黄后,一直都没交新的女友,现在都大三下学期了,再不勾搭就成毕业生了!他没打算考研,天师世家学历太高也没啥用,不如好好学习道术、学习经营。

男人洗澡都很快,他换上自认为比较帅的衣服,又抹了点啫喱水,满意的下了楼。

许念然从他上楼开始,就坐到吧台后面,用吧台后面的电脑上网浏览新闻。

张子阳虽然嘴巴上说当天师不容易,自己没心思继承家业什么的,实际上也在偷偷努力,张子殷这个堂姐太优秀,他一直心里都有点自卑。

许念然看到他的浏览记录,几乎都是与道术相关的,虽然网络上能找到的都是些皮毛,但是张子阳还是仔细的浏览每一条跟道术有关的帖子。

“叮铃铃。”门口的迎客风铃响了起来。

“你好……”一个男孩的声音传来。

许念然忙站起来,看向门口。

一个高高大大的男孩子推开半边门,低着头探入半个身子,看向吧台。

许念然看到这个大个子,愣了一下,这身高,恐怕比陈与非还高上一点,得有一米九吧!

“你好,呃,欢迎光临……”许念然忙回答道。

男孩子看到他,眼神突然暗了一下,身形敏捷的闪入店中,伸手就从裤袋里掏出一张符纸。

这场景,似曾相识啊摔!

许念然在狭窄的吧台后面,不好闪避,她下意识的捂着肚子后退了两步,那男孩身材虽然高大,动作却非常灵敏,他单手一撑就翻过吧台,落在许念然的面前。

“你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有妖瞳?!”他皱着眉头询问许念然。

他其实是想直接使用火雷符攻击,可是看到许念然双手护住肚子时,他犹豫了一下。

这妖孽有身孕了?

他打量了一下许念然。

许念然看着他道:“符纸对我没用,我是人。”

“……这是攻击性的符纸,对谁都一样,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在这里?”男孩子问道。

许念然被他堵在角落,只好好好回答道:“我是张子阳的朋友,帮他看一下店,他就在楼上。”

“……是吗?那你跟我去找他。”男孩子伸手过来,想扣住许念然的手腕。

张子阳刚从房间出来就听到下面有人声,忙跑下来,就看到有个人堵着许念然,还伸手拉他。

“住手!”张子阳冷汗都吓出来了。

要是许念然在这里遇到什么意外,陈与非不拆了自己才怪!

那个高大的男孩听到声音,扭过头来看了一眼,喜不自禁道:“张子阳,好久不见!”

张子阳愣了几秒钟,认出来是谁,跳脚道:“祖宗!你一来就给我惹事啊!念然、念然,你没事吧?”

他忙跑到吧台边,吧台已经被挤满了,他指着男孩子道:“温朔、温初阳,你给我滚出来!要是吓到这位祖宗,老子吃不了兜着走!你一来就给我添麻烦,真是死给你了!”

那位名叫温朔的少年悻悻的摸摸鼻头,从吧台里翻了出来。

张子阳赶紧进去,拉着许念然的双手道:“念然你没事吧?有没有被吓到?有没有不舒服啊?”

许念然摇摇头,道:“他又想给我贴符呢,怎么在你们眼里,我就是妖魔鬼怪么?”

“别理他,如果我是半调子,他就是个门外汉,当然把你当妖魔鬼怪了……”张子阳这么说着,全然忘记了自己当初也是一张符纸拍到许念然的额头上。

许念然笑了笑,道:“我没事,你别紧张,他也不是坏人,刚才他看到我的肚子,就没有动手了,虽然行为莽撞些,不过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呢。”

那叫温朔的男孩子听到夸奖,居然有点不好意思,道歉道:“不好意思啊,姐,你眼睛比较特别,我以为……”

张子阳翻了个白眼,道:“你叫她姐?你知道她几岁吗?就叫姐……她还不到二十岁,只是当妈早了点而已,你比她大一岁。”

温朔闻言瞪大了眼睛,又仔细的打量了许念然一番,许念然得意的扬起小下巴,有人叫姐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

“温初阳,我听说你被家里赶出来了,怎么,你家老爹要给你进行狮子疗法,开始训练你成为接班人了?”张子阳问道。

温朔撇撇嘴,不想提及这事,他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红色的盒子,道:“子殷姐姐在吗?我想用这个向她抵押,换一笔钱。”

张子阳接过来打开,许念然也好奇的凑上去看,盒子里面垫着厚厚的绒布,一个主要材料是青铜的八角琉璃玲珑塔放在里面,在灯光下,隐隐有些光华在流动。

别说张子阳了,就连许念然看了,都知道这是货真价实的“法器”,还是传世之宝的那种。

“……好你个温初阳,你这败家子!这宝贝你也敢卖?!你家还有多少家底给你糟践!”张子阳心疼的说道。

他们这些天师世家,祖传的法器那是重中之重,重于性命的存在,拿出来换钱,那得是混到什么程度啊?再说了,现在是和平年代,只要好手好脚的怎么都有碗饭吃,但凡有一点责任心的人,都不会把家传的宝物拿出来换钱。

温朔皱起了眉头,若不是很为难的事情,他也不会把这宝贝拿出来抵押借款。

许念然观察了一下他,温朔看起来高大强壮,脸上的线条硬朗,五官端正,眉目凌然,是那种看起来就知道绝不是坏人的类型。

老祖宗说相由心生,那些罪犯有几个不是面相不正、眉歪眼斜、凶光外露的?

这么说,他是真的有什么事情,才要用这个宝贝抵押的?

许念然好奇心炽,悄悄的张开精神网,想看看温朔心里的情绪,谁知道她刚一靠近,温朔突然一抬眼睛,瞪着她,似乎在警告她不要窥视自己的内心。

许念然咽了口唾沫,这男人看起来挺正气的,为人也挺善良,可是……挺凶的啊。

她赶紧摆摆手道:“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你这么需要钱,或许我可以帮你……”

张子阳闻言也抬起头来,问道:“就是,你那小姑姑那么有钱,你怎么不向她借钱?要把这宝贝拿出来卖掉……”

“不是卖!是抵押,借款,我会还的!”温朔皱眉道:“我需要一大笔钱创业。”

“啧……不是我说,温初阳,我姐虽然有钱吧,但是你想向她借钱,她不一定会借给你。”张子阳咂咂嘴,一本正经的说道。

“是因为我现在一无所有吗?”温朔冷冷的问。

张子阳摇摇头,道:“你们温家的事情,咱们行内人都只知道皮毛,我家和你家交情算是不错的了,知道的稍微多点……你想想,你老爹既然要把你推下悬崖,就是要靠你自己爬上来,连你小姑姑都不敢借钱给你,你说,我姐会做这傻事吗?”

“我姐借钱给你,就会得罪你爹;如果收了你这宝贝做抵押,还会被认为是觊觎你温家的秘宝……这种惹一身腥的事情,我姐才不会干呢。”

听张子阳这么一说,温朔也愣了,他挠挠头道:“我倒是没想这么多……”

许念然在旁边听完他们的对话,咧嘴一笑道:“这还不容易?”

第228章 有钱,任性

张子阳点点头,指着许念然对温朔道:“你不如求她吧,她有个很有钱的老公。”

“我不求圈外人。”温朔摇摇头道:“如果你姐姐不敢借,我就把这个法器拍卖了换钱。”

张子阳知道他说这话只是一时冲动,于是面无表情的合上盒子,点头道:“拍卖也行,说不定有行家识货抬高价钱,不过你还得求她,她老公的拍卖行是国内最有名的。”

许念然咧着嘴笑,露出闪瞎眼的白牙,“没让你求我啊,我和张子阳是好朋友,子殷姐姐也为我的事情奔波,你既然是他俩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了,举手之劳我一定会帮的。”

温朔疑惑的看向许念然,这挺着肚子的小女人真能帮自己?

许念然舔舔嘴唇,双眼放光,温朔手里的法器绝对绝对是真品,而且是传了千年以上的那种!这种东西都属于无价之宝,如果是陈与非看见,一定已经开始估价了。

不不不,说不定会自己收藏,这种宝贝国家可不多了,战火中毁坏和流失了不知多少。

温朔把张子阳扯到一边,低头问道:“这女的到底是什么人啊,她靠不靠得住?我这个宝贝只是抵押,以后我会筹钱赎回来的,我担心给了不懂行的人,贱卖了我都不知道上哪儿找去,还是求求你姐好了,毕竟大家是行内人,懂得价值和道理。”

张子阳皱起眉头道:“我姐说好听点是节约,说难听点就是铁公鸡,我给她借钱买个烂苹果,她还要我打工还钱呢,你想向她借多少?几百万?她估计理都不理你……再说了,她也不会得罪你老爹和小姑姑。”

温朔抿着嘴巴,他今年才二十一岁,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除了身体以外,也没什么本钱,难得让他去卖身体啊?卖身体也换不来这么多钱啊。

许念然看他一个高高壮壮的大男孩一脸苦恼的样子,善心大发道:“这东西给我吧,我给你钱,如果以后你要赎回来,我们再谈价格,你总得多给些利息和保管费吧,不能让我老公亏本。”

张子阳鄙夷的瞪了她一眼,“你还没嫁出去呢,就开始给婆家挣钱了,真是……”

“我没娘家,婆家就是我家,老公养我花了这么多钱,我当然要为他赚钱了!”许念然理直气壮的回道。

张子阳看了温朔一眼,道:“要不,你考虑下她的提议,别看她嘴上无毛,这种事情她还是可以帮忙的,因为她那个老公很宠她的,而且,她老公也是个很识货的人。”

温朔有点纠结,如果是抵押给张子殷,他还不怎么担心,毕竟张家与温家算是世交,而且都是行内人,彼此好说话。

可是抵押给一个刚见面的妖孽……

靠不靠得住啊?

许念然也不催他做决定,只是转向张子阳,开始敲边鼓。

“神棍,原来你姐姐这么有钱的,几百万都可以一下子拿出来?”许念然说道。

张子阳点头,道:“我姐有多少钱,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她很能挣钱,不过想从她手里抠出钱来,那是很有难度的事情,得像我这样给她使唤……几百万的话,估计会被她使唤到死。”

温朔的表情有点松动,道:“我可没时间给她使唤,我还有很多事要做,之后还她钱不就行了,还要给她打工?”

“你借钱干嘛?创业,创业什么意思,就是有风险,要是还不起,你打算怎样?卖肾啊?两个都卖了也不值几百万啊。”张子阳吸了吸鼻子,凑近温朔道:“你身上一股子妖孽的味道,你跟谁呆在一起了?”

“还能有谁。”温朔耸耸肩,道:“你难道没听过,温家这一辈的烂泥温朔身边有个小狐仙啊?”

张子阳羡慕的看着他:“你这二货运气太好了,居然能逮到一只空狐……”

“还在修炼中,她还嫩着呢,离大仙还有好多劫。”温朔笑着回答。

许念然看他提起这件事的时候,眼睛里的神色都不一样了,原本锐利的眼神立刻变软了,还带上了暖暖的笑意。

瞎子都看得出来有奸情。

啊不,有感情。

“这样啊……那你干嘛不让小狐仙帮你啊?用法力的话把树叶变成钱也没问题吧?”许念然好奇的问道。

“不行!”温朔皱着眉头回答:“她在修行,不能用法力满足私欲,积德行善可以,为非作恶不行。”

张子阳撇了撇嘴,道:“人家到时候是狐仙,而你白骨一堆,这么你侬我侬好么?别误了人家的仙途才是。”

温朔闻言抿紧了嘴,下颌凌厉的线条显得有些可怜,他摆摆手道:“不谈这个了,我现在哪有心思管这些杂事。”

他不想谈,但是许念然却被打动了。

“这东西给我吧,我可以立刻付给你定金,然后你跟着我去拿尾款,你要借多少钱?我都借给你,然后这东西不拍卖,为你留着,你什么时候有钱了,就什么时候来赎回,我不卖。”许念然拍着胸脯保证道。

“……那你要多少利息?如果赎回的时候,你漫天开价怎么办?”温朔不太敢相信许念然这个小姑娘的话。

“如果你要合同,可以跟我老公签,我说的话可以写到合同里,至于利息嘛……不用了,只要你把你的故事说给我听就好了!”

“哈?”说故事当利息?

“这是用钱买八卦啊,有钱人真任性啊。”张子阳笑道,推了温朔一把,道:“这丫头可以信任的,我打包票,去吧去吧,大不了我给我姐打一辈子工,向她借钱来帮你赎回。”

——反正我也要一辈子给她打工了。

温朔思考了一下,道:“如果有协议签的话,我也放心点,不过你可以支付多少借款?”

许念然翻开自己的小挎包,拿出两张银闪闪的卡片,道:“我只能提现一百万给你,如果你要尾款,只能去找我老公,我带你去,不过你那东西要先给我。”

噗,张子阳差点吐血,“你身上有一百万?!”

许念然点点头。

“尼玛!万恶的有钱人啊!既然你这么有钱,借我一千块,我去买件新衬衫,这件没钱送干洗,被洗衣机洗了太多次,太寒酸了。”张子阳开口道。

许念然翻了翻钱包里的现金,汗颜道:“那个,我现金只有一百二十几块……”

“……”你到底是穷人还是富人?

……

温朔看起来真的是急需用钱,他答应了许念然的提议,拉上还要约会的张子阳做见证,关了店门,先到步行街上的一家银行取定金。

可是银行很多人在排队,温朔懒得等,提议道:“你去柜员机上插插卡,我看一下你的余额,你真的有这么多钱,我就直接拿着这个东西跟你去找你老公,不用付定金了,太多人了,难等。”

许念然点点头,三人来到柜员机上,许念然用插了陈与非那张卡,里面显示体现额度是五十万,她退卡再插自己的,也是五十万的额度。

张子阳咽了口唾沫,道:“真有钱,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有五十万。”

“你肯好好修行,从最简单的工作干起,攒够你姐一半的名气,估计就很年入五十万了。”温朔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唉,你说男人多不容易,女人只要找对了男人,就不愁生活了,男人还得去打拼。”张子阳感慨,“看来我要多积点德,下辈子投胎当女人。”

两人一边说,一边跟着许念然走出了银行,步行街上人很多,张子阳下意识的将许念然让到内侧,护着她。

可是步行街两旁都是店铺,来来往往都有人,温朔也走到许念然的另一侧,两人把她护在中间。

这里来往的基本都是学生,难得看到一个孕妇走在路上,而且这孕妇身边还有两个帅哥,许念然频频被路人行注目礼。

张助理的车,停在辅路边的停车线里,看到许念然过来,他赶紧打开门锁,许念然坐到后面,温朔和张子阳一左一右的坐在她两旁。

“这么挤干什么啊!前面副驾驶还可以坐啊!”许念然推了推张子阳,想将他撵到副驾驶位置上。

“不坐,坐那个位置好危险。”张子阳摇头,坚决不下车。

危险?许念然不解,转头看向温朔,想撵温朔去坐前面,温朔这个大块头坐下来挤死人了。

谁知温朔也摇头,道:“趋吉避凶,出事的话,前排好危险……”

许念然无语,只好提醒两人别挤着自己,其实不用她提醒,张子阳和温朔都有意识的往车门靠,给她一个舒服点的空间。

车子一路驶到荣诚,许念然没有走大堂,而是从地下停车场乘坐专用电梯上楼,她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挺着肚子跑来找陈与非。

“这是你老公的公司?”温朔一出电梯,就被格调高雅的走廊震住了,这里不像一般的写字楼那样简单,而是像一个艺术馆。

第229章 转机

陈与非办公室所在的八楼只有行政部门和总裁秘书室,此外还有大大小小的几个会议室,这里很安静,没有忙碌的身影。

许念然没有预先通知陈与非,她怕打扰陈与非工作,其实,主要是她有点私心,想突然出现一下,看看陈与非什么反应。

都快当妈了,才开始有这种恋爱中小女儿的心态。

许念然先来到秘书室,敲敲门冲里面的人打招呼,陈与非的四位秘书看到她的肚子时眼睛都瞪圆了。

“原来陈总要当爸爸了啊!”一个女秘书捂着嘴惊叹道:“居然一点风声也没有,保密工作做得太好了吧!”

“……难怪陈总最近要我拒绝一切外地的邀约,是不放心家里吧。”

“这……这都几个月了?”

夏卿岚是知道这件事的,不过她口风很紧,半个字也没透露,此时也只好装作刚刚才知道,起身将许念然一行人迎进来,说道:“念然你真是的,大着肚子就不要出门了嘛,要是有什么意外怎么办,陈总不得紧张死?你是来找陈总的?”

“嗯,有事找他,他在办公室吗?”许念然问道。

“在,你等等。”夏卿岚忙提起电话,接通内线。

“说。”陈与非的声音冷冷淡淡,一副公事的口吻。

“陈总,念然在秘书室等您。”

“嗯?她在旁边吗?”陈与非问道。

“在,您说吧,免提。”夏卿岚立刻明白陈与非的意思,换了免提给许念然听。

“然然,我在开会,你再等我几分钟好吗?”陈与非的语气突然变软了,这种商量和安抚的口吻,让几位秘书羡慕得不行。

“知道了,你忙你的,我等你就是了。”许念然扬声回答了一句。

陈与非挂了电话,继续跟几位经理谈公事。

老板娘在门外等,老板还这么温柔的秀恩爱,几位经理哪好意思占用人家时间?全都捡重点的汇报,匆匆开完会就散了。

陈与非亲自走来秘书室接许念然,看到张子阳愣了一下,又看到一个不认识的男孩子,穿得休闲、背着背包、审视的打量着自己。

“你怎么跑来了,这位是谁?”陈与非拉着许念然回到办公室,让她坐在大沙发上,吩咐夏卿岚给她热一杯牛奶。

许念然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温朔,其实她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人,所以张子阳又做了些补充。

“温家在我们这一行也很有名,不过他们家很低调,这一辈的家主从政、家族人员从商,没有人做这一行了,但是温家的地位还是蛮高的,因为他们家族人人都内修外练。”

“嗯……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家族,不过既然你们张家与他家有交情,那应该也是个颇有年岁的大家族了。”陈与非点点头,朝温朔伸出了手,握了握,“你好,我叫陈与非。”

“我知道,来的路上,她就介绍了你。”温朔向许念然扬了扬下巴,“她说你可以帮我。”

陈与非笑了笑,坐回许念然的身边,道:“我家这祖宗让我宠坏了,说话没轻没重,我能帮你什么?”

温朔道:“我需要一笔钱周转,急需,但是我没有什么能用来抵押的,只有这件家传的宝贝,你的妻子让我将这件宝贝抵押给你,说你可以借给我钱。”

他一边说,一边将盒子打开放在茶几上。

贵重物品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不会以手易手,也就是说,不会用手交到你手上。

为了防止讹诈和失手跌落、碰坏,都是放在台面上,由对方观看,如果对方拿起来摔坏了,那就是对方的责任了,因此有很多精明小心的人,都是只看,不动手。

陈与非就只是抬眼细看了一下,他见过的宝贝太多,货真价实的东西,基本上一眼就可以看出来,如果需要拿在手上仔细推敲的,那就有可能是赝品。

中国人常说,年代久远的东西都成精,其实古董宝贝也是一样,所谓成精,并不是指变成精怪,而是天然就有一种古朴和厚重的既视感。

那是只有沧海桑田才能浸染出来的韵味,仿制不来。

“这东西不错。”陈与非点点头。

他是商人,就算看到再好的东西,也不能表现得太兴奋,这不利于商人的行事,所以他只是点点头,说了句“不错”。

许念然扯了扯他的袖口,小声道:“他想用这个抵押,借一笔钱,以后会想办法赎回的,你能不能帮帮他?”

陈与非反手握住她的手,笑道:“你跟别人怎么说了?我这里的主营业务,可没有民间借贷这一项啊!”

许念然吐吐舌头,道:“不管,反正你帮帮他嘛,他是好人,一开始看到我就跟神棍一样,准备攻击我,可是一看到我的肚子,他就立刻停手了。”

“攻击你?”陈与非皱起眉头,不悦的问道。

“只是掏出一张符而已,他们这些天师世家的人,看到什么奇怪的人第一反应都是掏符纸,我大人大量,不跟他们计较了。”许念然笑着回答。

陈与非看她这样,也知道没什么大事,实际上也真没什么大事啊,温朔最多就是吓得许念然后退几步而已。

“帮帮他吧,老公,我很喜欢这个东西,如果他换不了钱,这个就是我的了,哈哈。”许念然咧嘴一笑。

“我会赎回来的!”温朔忙声明。

“知道知道。不过你没赎回来之前,给我玩玩有什么不可以……”

陈与非笑道:“抵押借款,我公司是不做的,不过我私人可以借给你,你想怎么写借条?”

“怎么写?”

“借条当然要写清楚借款人、借款金额、利息有无、还款时间、违约责任等等,你打算自己写,还是我让公司的律师给你起草一份?”陈与非问道。

温朔思考了一下,道:“你让你的律师提供模板吧,内容我来写。”

“你打算借多少?什么时候还?”陈与非问。

“最少五百万,如果你方便的话,六百万。”温朔老实回答。

陈与非咂咂嘴,叹了一声道:“你还真是个老实人……如果你需要五百万来周转,你起码要多借一点以防万一啊,如果有什么意外,你将五百万都投入了,还需要钱怎么办?那时候你再拿这种传世之宝来抵押吗?”

温朔愣了愣,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个传家宝可以借到多少钱。

他来到帝都这段时间,已经尝够了酸甜苦辣,知道人情冷漠,所以他都不指望陈与非能帮他多少。

“老公,我看他还挺年轻的,应该不怎么懂做生意,你帮帮他吧,我很喜欢他的。”许念然摇了摇陈与非的胳膊。

三个男人满头黑线,陈与非捏着许念然的下巴道:“有你这样求老公的吗?你说你喜欢另一个男人,还要老公去帮他?”

“就是,你这傻缺,你就不怕你老公吃醋啊!”张子阳应和道。

“谢谢你的喜欢,不过我可不想被你老公误会,我们今天才第一次见面吧……”温朔也无语。

许念然皱起小脸道:“你们想到哪里去了?喜欢而已,我也喜欢路边的小猫小狗呢!”

“那你要老公怎么帮他?”陈与非摇摇头,叹口气看着她的小妻子。

“借钱给他啊……他想要五百万,那就借两个五百万给他吧,我看他也挺笨的,你也指导指导他怎么做生意啊,让他有钱赎回这个东西。”许念然一边说,一边在心里打着小算盘,一千万,这笔钱对于一个刚开始创业的人来说,短期内肯定还不起了。

那么她就可以多点时间拥有这个宝贝了,这个八角青铜琉璃塔,肯定是通灵的宝物,放在家里说不定能招财纳福呢。

陈与非看向温朔,笑了笑道:“你看,我妻子发话了,一千万收了你这宝贝,等你来赎回,行吗?”

温朔点点头,老实回答道:“行,这已经超乎我的预料了。”

陈与非打电话叫一个律师上来,温朔和陈与非都口述了一些相关要求,让这个律师立刻起草一份私人的抵押借款协议。

等待协议的时间里,几人坐在办公室里吃了个下午茶,好茶、茶点、水果都有,顺带聊聊这个法器的事情。

“我不太懂这些法器的事,只知道这个东西可以沟通阴阳,我的修为还不足,使用不了。”温朔耸耸肩,老实的回答。

陈与非留了个心眼,沟通阴阳?那就是可以用来讨价还价咯?温朔的修为不足,那张子殷可以吗?龙虎山上的那些仙师们又如何?说不定这东西可以解决许念然的事。

他心下打定了主意,言谈中他观察了一下温朔,这个男子比他小七岁,但是明显的很淳朴也很重义气和承诺,说话也老实,直来直去,不弯弯绕绕。

这样的人就算是作为朋友,也是一件很不错的事。

律师很快将协议拿了上来,一式三份,温朔看过后点了点头,没有提出异议,陈与非与他都签了名,陈与非盖了私章,他按了指印。

“你是要现金,还是要支票,或者打到你的卡上?”

第230章 策划婚礼

现金,支票,还是转款?这是个问题。

在座的几个年轻人,除了陈与非,谁都没见过千万的现金是什么样。

张子阳笑道:“不如要现金,扛一麻袋回去,拿来垫床脚,看看什么感觉?”

“钱有腥味,肯定睡不好的,就算是新钞票,也有油墨味儿啊,多不卫生啊。”许念然撇撇嘴道。

“唷,有钱人还嫌钱腥啊,快来熏熏我吧,我不怕腥!”张子阳夸张的仰靠在沙发上大呼。

温朔倒是没有言语,他仔细的考虑了一下,道:“支票我不懂使用,还是打入银行卡吧……不过这么大笔钱,会不会被警察注意到?说是巨额财产来源不明?”

陈与非眯了眯眼,问道:“你很谨慎呐,年纪轻轻懂得不少,怕我坑你吗?”

“不,我只是真的不懂,谨慎些好。”温朔老实的回答道。

陈与非点点头,赞赏道:“不贪钱财,这样很好,真正做事的人,是不会见钱眼开的,这些事情你不用担心,借款协议书我会让律师拿去公证。”

温朔抿了抿嘴,点了下头。

“……你当过兵?”陈与非突然问道。

温朔愣了一下,脱口而出道:“你怎么知道?!”

陈与非扬了扬手中的手机,笑道:“查到你的身份了。”

“不可能,我——”他想说什么,立刻闭了嘴。

“你的身份普通方法查不到,是吧?”陈与非善意的笑了笑,道:“我有个朋友,应该是你上司的上司的上司,他能查到,不过你放心,我懂的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陈与非一边说一边删掉了手机里收到的,带着密码的一条信息。

张子阳正要张口询问有什么劲爆的消息,就被温朔瞪了一眼。

“别问,有些事情当做不知道就好了!”许念然朝他做了个嘘的手势,她早就习惯了陈与非的“保密条令”,他说不能说的事情,那就不要问,问了也是自讨没趣。

办好这些事情后,陈与非就划了一千万到温朔的账户上,“事情都办妥了,是不是一起吃个饭?”

“好啊!”张子阳来了精神,“为了这事儿我约会都黄了!吃你一顿饭安慰下受伤的小心灵。”

“我要吃火锅。”许念然舔舔嘴唇道。

“不行。”

“粤菜呢?”

“可以。”

陈与非捞起外套,带着三人去食府。

他对于拿到温朔的这个法器,心里颇为高兴,点了一桌子菜任他们狼吞虎咽。

菜品太多,根本吃不完,温朔问道:“我可不可以打包?”

张子阳愣了一下,问道:“给你那个小狐狸啊?”

温朔点点头,不愿意多说。

许念然看他似乎很在意那个传闻中的小狐仙,不过他不愿意过多的提及,于是赶紧叫来服务员,帮着他打包。

几人的吃相都很好,剩下的菜没有被翻得乱糟糟的,温朔没有要鱼,据他说那只小狐狸不会吃鱼,弄得许念然好奇心大炽。

“什么时候带你的小狐狸出来让我们看看啊。”许念然真诚的说道。

温朔蹙了蹙眉,摇头道:“不行,她……她出来总是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吃晚饭,温朔拒绝陈与非送他的提议,自己背着背包去倒换公交地铁,他不想被人知道住在哪里。

张子阳也自己打车走了,陈与非拉着许念然,道:“感兴趣?要不要我查查他?”

许念然想了想,还是摇摇头,“不要了,看他很想保护着自己的人,我们还是不要因为好奇而去扒光人家的**了……总觉得这个温朔有点可怜啊。”

“哪里可怜?”

“这么年轻,自己在这里打拼,不容易吧?”

陈与非哈哈一笑,揉了揉许念然的头,拉着她往车上走,“你若是知道人家老爸、姑姑是什么人,就不会觉得可怜了,我看啊,他只是暂时不被家里待见,等他混出了名堂后,你就不会觉得他可怜了。”

“真的?那他现在看起来怎么挺惨的?”

“唔,大概他家的长辈要磨练他吧。”陈与非发动车子,道:“男人不能一直在顺境里,必须要有逆境,才能激发出男人的能耐。”

“咦,那老公你有没有逆境的时候啊?我怎么觉得没有啊!”许念然笑嘻嘻的系安全带。

“小心点,别压着肚子,其实你应该坐后面去的。”陈与非提醒到。

许念然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安全带从胸和肚子下边绕过,看起来非常滑稽。

“我不要坐后面,我想坐你旁边。”许念然嘟囔道。

陈与非笑笑,他已经没有开那辆骚包的跑车了,换成了普通的路虎,宽一点高一点的空间,让许念然坐着比较舒服。

“六个月,你肚子就这么大了,如果不是姐姐说只有一个孩子,我都以为你怀的是双胞胎。”陈与非摸摸她的肚皮,开始认真开车。

“嘿嘿,我吃得多啊,奶奶看我这么能吃,可高兴了,她还担心我吐呢,结果一次也没吐过。”许念然得意的摸摸自己的肚皮,轻声道:“不折腾妈妈,真是好孩子。”

她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不像个孕妇,其实内心也非常紧张和小心的,上一个宝宝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没有了,连追悔都有些不知所措,那种难过的心情,她是不想再尝试了。

连房间里小白蛇的饲养箱,都已经移到许念然原先的房间内,陈与非虽然知道这小蛇通灵,但还是担心哪天突然咬了或者惊吓到许念然,于是强硬的把小蛇移到她原来的房间。

不过也就隔了两扇门,许念然还是能经常跟小白蛇在一起的。

“老公,这个宝塔怎么办?”许念然询问道:“是要放到保险库里面吗?”

“你喜欢就玩两天吧,过几日等张子殷回来,我问问她这个东西有没有作用。”陈与非认真的开车,经过一片商业区等红灯的时候,突然瞥到路边一闪而过的身影有些熟悉。

他扭头从车窗里看出去,那个背影是……裴艾诗?

她跟几位男男女女走在一起,其中一个高个子的男人还揽着她的腰。

许念然也看见了,她认出了裴艾诗的身影,那一头波浪卷发很容易辨认,侧脸也看得清清楚楚。

她再看了看陈与非,那男人脸上的表情不怎么好,甚至有些冷。

“老公……你吃醋啊?”许念然试探着问。

陈与非瞥了她一眼,道:“别乱说话……她现在应该还在被审查和禁足期间,她想离开这个城市都不允许,正是该低调的时候,出来玩什么玩?该不是有什么打算吧?”

“……跟朋友出来玩都不允许?”许念然偏着头,张开了精神网,不过此时裴艾诗已经走远,几个人进了一间位于二楼的酒吧,太过嘈杂的环境,许念然捕捉不到她。

“呃,找不到了……”她抱歉的对陈与非说。

陈与非拍怕她的肩膀,道:“别费心,你不要为了这些操心,我明天跟组织汇报一下就行了。”

……

裴老先生已经醒转来了,张子殷给他做过几次驱邪,陈与非怀疑是那个一直没有找到行踪的女人干的,根据瑞恩的交待,那个女人不是他们组织的人,是秦岩自己联络的一个帮手,合作过几次,但是不知道她的底细。

陈与非都开始怀疑那个女人是人是鬼了,如果是人,凭借现在的刑侦手段,怎么可能掘地三尺都找不到一点蛛丝马迹?而且还凭空的从摄像头画面里消失,她还能上天遁地不成?

不过陈与非现在,刻意的避免接触这些任务,他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守着许念然,让她平平安安的生下宝宝,然后,就是为了许念然所说的命格一事,想办法。

可以说他现在八成的精力,都放在他的小妻子身上。

“老牛吃嫩草啊,自带养成啊,我怎么没这么好命!”仲轩晨不止一次的羡慕嫉妒恨。

“命好,羡慕不来。”陆栩笑得开心。

两人隔一段时间,就主动问候一下许念然的近况,这让陈与非颇为欣慰,损友虽然损,但是能记挂着你家里人,就算是有良心了。

何况这两个损友还很热心的帮自己策划当爹和结婚的事。

“当爹呢,我觉得你不需要操心了,我看你妈和你奶奶已经兴奋得恨不得把产房都搬到家里来了……”仲轩晨看了一下陈与非房间外的腾出的婴儿房,里面已经布置得相当的华丽。

“是啊,我觉得你孩子直到三岁的东西都不用买了。”陆栩点点头。

哥三个坐在饭厅的小圆桌旁喝下午茶,顺便聊天,陆栩随手抽了一本杂志翻看,给陈与非提建议道:“孩子刚出生的话,念然肯定走不了,坐月子、照顾宝宝什么,起码也要等到半年、大半年后,宝宝断奶才能走吧?”

“走,去哪儿?”仲轩晨对他这个说法表示不理解。

“还能去哪儿?度蜜月呗,咱们陈总打算放个长假,陪老婆去世界各地看看。”

第231章 帮兄弟追媳妇天经地义

“哦……有了孩子能去哪儿啊?包管你走了一两天,自己就忍不住跑回家了!”仲轩晨颇有经验的说道:“在医院里,你没见到过儿科的景象,你知道为什么儿科的凳子那么少吗?”

“为什么?”陆栩好奇的问。

“因为一个小孩来看病、来住院,家里一大票人会跟来,房间不够大。”仲轩晨端起茶碗饮了一口茶,“有了小孩,那就是个心头肉啊,走哪儿也别想得到清净,会挂念的。”

陈与非点点头道:“确实是,现在我上班都没办法专心,老想着然然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不过我答应过她带她出去走走看看,做个短期旅行吧。”

“去哪儿?”陆栩问道。

“国内随时都可以,东南亚那些国家我很讨厌,不去,先带她去欧洲逛逛再说吧。”陈与非回答。

“巴黎满大街的小偷,我去一次丢一次钱,治安太差了,你们去的话小心点。”陆栩提醒道。

“那婚礼呢?婚礼打算怎么折腾?”仲轩晨问道。

陈与非撇撇嘴道:“这事儿哪轮得到我说了算?到那天我只是个演员,听从指挥。”

仲轩晨眼珠子转了转,笑道:“不如咱俩一起吧?陈家又嫁女又娶媳妇,双喜临门啊!”

“你赶得上么?”陆栩鄙夷的看了他一眼,“陈与非的姐姐你追到手了?”

“还……还没……这不是寻求你们的帮助吗?”

陆栩和陈与非都“切”了一声。

如果是一般男人要追自己姐姐,陈与非铁定要严格审核,查他祖宗八代、旁系九族,再给他点颜色看看。

问题是现在自己的发小想当自己的姐夫……

帮还是不帮,这真是个让人纠结的问题。

想来想去,陈与非决定不帮、也不为难他,一切全凭他的本事了。

可是,仲轩晨对付女人的手段本来就不多,使来使去就是吃饭逛街这一套,而且他的收入虽高,也经不起大手大脚,还得攒老婆本儿不是?

而且一天到晚的加班、手术,他也没多少时间用来浪漫,只能干着急。

陈与非看他这样,也觉得他挺不容易,仲轩晨虽然不是什么富豪太子爷,但是人品绝对靠得住,而且陈家也没那个必要攀高枝,这年头,高官人人自危,攀高枝也得小心别摔死,还是稳稳当当做个普通人的好。

于是在一次家庭聚餐的时候,陈与非在饭桌上,当着家里人的面,问了一句:“姐,听说你们医院追你的人蛮多的。”

陈如是的恋爱婚姻问题,一直是陈家的禁忌,不敢问啊!都三十一了,连个对象也没有,陈家的长辈都怀疑她是不是感情受过伤,还没愈合。

陈奶奶最近看着许念然大的像个球的肚子,心情好得不得了,现在一听这话,立刻追问道:“是吗?很多人追吗?如是她们医院那可是鼎鼎有名的医院,能进去当医生的一定都有真本事!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好的候选人?”

陈如是表情没什么波动,夹了一筷子菜,慢吞吞的说道:“哪有什么候选人,奶奶,我又不是什么年轻漂亮又温柔的女孩子,就一大龄剩女,还是个不着家的医生,人家都挑小护士去了,谁理我啊。”

“谁说的!我家的闺女怎么可能不漂亮!”陈奶奶不满的说道。

“就是,奶奶年轻的时候,那可是远近闻名的美人儿,咱家这基因好着呢。”陈与非立刻接上话,奶奶满意的点点头,自己夸自己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有别人接话那就好多了。

许念然埋头吃饭,听到陈与非恭维奶奶,憋着偷笑了两下,被陈与非拧了一下大腿。

“不过嘛,奶奶,说实在的,虽然咱们家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但也算是有头有脸、还有钱,口碑名声也不错,再者远离那些权力斗争,挺好的家境,有些男人就算爱慕如是姐姐,也不敢轻易表白啊,怕被打击了。”陈与非一本正经的说道。

陈如是抬眼看了弟弟一眼,心想你丫的向着谁呢?

陈与非装作没看到,陈奶奶点头道:“是啊是啊,现在的小年轻压力挺大的,唉,你说咱们这小区附近的高层楼房,都卖到五六万一平米了,一套三室一厅也得要六百万,刚工作的小年轻怎么买得起啊……就算年薪六十万,也得不吃不喝攒十年呢!”

“奶奶你说笑吧,有几个年轻人年薪有六十万?六万还差不多……得不吃不喝攒上一百年,房价还得不变。”许念然小声的说道。

“唉,是啊,真不容易……如是,你挑人可别看这些,咱家不缺钱!你一定的找个脾气好、性格好、有上进心又顾家的好男人!”陈奶奶拍拍桌子道。

陈与非听到这话挺满意,说实在的,就仲轩晨的家境来说,房子肯定可以给他整一套,但是要仲轩晨自己还,车子他也有,虽然不是什么豪车,但是车的基本功能就是代步,没钱也用不着玩车装逼。

至于前途,仲轩晨在医学方面还是颇有天赋的,也很有自信,假以时日成为某方面的专家也不是没可能。

关键是陈如是看不看得上、或者说喜不喜欢仲轩晨这二货。

只要她喜欢,什么问题都不是问题,陈与非可能亏待自己的亲姐姐吗?

“奶奶,你观念真好,不给年轻人施加压力。”陈与非继续恭维,“我听说追姐姐的人,好多都望而却步,也不知道有没有错过好男人。”

陈奶奶听出了弦外之音,忙问道:“与非,你听谁说的?”

“轩晨啊,他为了追姐姐,都考到姐姐她们医院工作了,结果一进去才发现竞争对手这么多,他连表白都不敢了。”陈与非剥了一只虾子放到许念然的碗里。

“哈?”陈妈妈差点喷饭。

仲轩晨?这孩子一个大院里长起来的,陈老爹和陈妈妈对他太熟悉了,从小看到大啊。

“轩晨真的在追如是?!”陈老爹都惊讶了,一点儿也没看出来啊!

陈如是瞪了弟弟一眼,回答道:“别听与非乱说,他没跟我说过,我们只是同事。”

“是吗?那,姐,他在你们单位怎样?整天在我面前叫苦不迭,说是要累死他了,给他安排好多手术。”陈与非一边伺候许念然吃饭,一边挑起话题。

陈如是犹豫了一下,实话实说道:“他确实能力出众,院里领导重点培养他,他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丢三落四,但是在手术台上,想当精细,天生做医生的料。”

陈与非朝奶奶挑挑眉,奶奶笑道:“如是,这么些年,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你称赞一个人……看来轩晨这几年也出息了啊!”

“能不出息吗?”陈老爹接话道,“我在大院里遇到他父母,人家说起儿子那叫一个得意,博士毕业,考入了这家医院,而且在校期间就已经帮导师代课了,在学术研究方面也小有名气……比起与非这个混到现在博士还没毕业的人强多了。”

陈与非满头黑线,又拿自己的博士学位来说教。

“我已经在**文了,我要顾着经营荣诚、要执行组织给的任务、现在还要忙着伺候老婆孩子,学业方面自然拖沓了些……但还有三年时间给我完成呢,你急什么?”他顶了陈老爹一句。

许念然忙扯了扯他的衣摆,两父子的关系刚因为自己怀孕而缓和,不要又吵起来了。

陈奶奶懒得理他们两父子斗嘴,转头对着陈如是道:“如是啊,你也到了年纪了,你看你弟弟与非都要当爹了,你这个做姐姐的也不能拖太久啊,要不哪天把轩晨叫来家里,我问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奶奶,您这样问,我的脸面放哪里啊?”陈如是撒娇道,不是她想撒娇,而是奶奶吃这一套。

“这有什么,如果是外人,奶奶当然不会这样直接问,不过轩晨这孩子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了,多少年了都,他跟与非是发下,想来人品也不会差,要不然能跟与非交情这么好?”奶奶对这个消息颇感兴趣,念叨着要叫轩晨来家里吃饭聊聊。

陈如是没说话,她其实不讨厌仲轩晨,只是还有点别不过弯来,毕竟仲轩晨叫了她那么多年的姐,她早就习惯将他当做弟弟看待了。

可是现在,仲轩晨已经从跟着陈与非为非作歹的小毛头,变成了一个成熟的男人,这转变还有点接受不了。

陈与非觉得自己已经很够意思了,许念然回房间后笑他:“嘴巴上摆谱,心里其实还是帮着兄弟追老婆的。”

男人嘛,帮兄弟追媳妇天经地义,陈与非挠挠头,道:“晨二和陆栩、凌子扬在我们两个的事情上,也帮了不少忙,而且从来没有说过不好听的话,我们俩的关系多少还是有点尴尬的,他们却毫不犹豫的接受和帮助,想想,还是挺感谢他们的。”

许念然点点头,伸手习惯性的想要抱住陈与非的腰,结果被大肚子顶住,动作极其别扭,她苦着脸道:“老公,宝宝还有多久才出来啊,我已经开始觉得腰酸了,晚上睡觉腿还会抽一下。”

第232章 爱浇灌的心

“腿抽筋是缺钙,你得多吃点,孕妇奶粉你喝了多少?”陈与非一边换浴袍一边问。

“呃……”许念然撇撇嘴,心虚道:“一半吧……”

“那怪谁啊?”陈与非笑着弯腰,亲了一下许念然的肚皮,转身去浴室。

许念然摸摸肚子,心想自己确实经常偷懒不喝那个奶粉,也不知道那个奶粉有用没用,不如多吃点好东西。

轮到她泡澡的时候,她先走到体重计上称了一下,五十三公斤了,已经长胖二十五斤,这还有两个多月呢,自己估计还得长胖十来二十斤。

她看看自己已经略微浮肿的手和脚,再看看镜子里的身材,怪怪的,本来就是五短身材了,现在胸、臀、肚子都变大,手脚变粗,手指都变得像小猪蹄一样。

想到手指,许念然看了看左手中指上的戒指,已经很紧了,她想把它取下来,结果试了半晌,弄得手指生疼,都不行!

“老公!老公!”许念然冲外面大叫。

陈与非刚擦干头发躺上床,就吓得跳起来,以为她出什么意外了,结果冲到浴室一看,光着身子的许念然举着小爪子,道:“手指太肥了……取不下来怎么办?”

陈与非哭笑不得,扯过浴袍给她披着,把她拉到洗手台前,放了半盆热水。

“这点小事也叫这么大声,你知不知道老公现在不经吓的?”陈与非笑着将她的手浸泡在热水中。

“喂喂,干嘛泡热水啊,本来就肥,还泡?真的成猪蹄了啊!”许念然质疑道。

“把关节泡软些……你没带过玉镯啊?”陈与非问道,自己偏头想了想,好像确实没给她戴过玉镯,“下次看到好的,送你一个。”

“别、别,你说的‘好的’都是贵死人的东西,我不要,摔坏了得心疼死。”许念然赶紧摇头拒绝。

陈与非捏着她的手指,揉了揉关节,给她放松,然后伸手挤出一些洗手液,涂在手指和戒指上。

“……这怪我,从来没在你身上用过润滑剂,你都不懂得使用润滑剂……”陈与非坏笑着看了许念然一眼。

他捏着戒指动了动,在洗手液的润滑下,左挪右挪的将戒指取了下来。

“这不就出来了?”他亮了亮手中的戒指。

许念然揉揉发红的指跟,瘪嘴道:“应该早点就取掉的,没想到怀孕连手指都会肥……”

“拿来吧,我帮你放好,你快点冲凉,别感冒了……不许泡澡啊,孕妇不能泡。”陈与非再一次提醒道。

“……泡澡很舒服啊。”许念然嘟囔道。

“你是舒服了,但是宝宝被浸在水中,会有水压的。”

许念然龇牙,一个浴缸而已,会有多大水压!不过医生都说过孕妇不能泡澡、坐浴、泡温泉,自己还是乖乖听话好了。

宝宝啊,你快点出来吧!

许念然一心想着宝宝快点出来,她以为宝宝出来后,这些注意事项就可以免除了。

殊不知,宝宝诞生后,那才是恐怖的奶爸奶妈生涯的开始,注意事项只多不少,而且,在小恶魔变成小天使之前,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要熬心熬力。

日子一天天的过,陈与非几乎是数着日子等许念然二十岁的生日。

今年许念然的生日礼物就不用想了,就是一个红本本。

这个红本本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个男人从此以后就是她的了,想想,许念然还是会偷笑一下。

“小白,你说女王当时期待能跟承胤共结连理,是不是也是这种心情?”许念然坐在自己原本的房间,隔着饲养箱跟小白蛇说话。

饲养箱除了细微的透气孔,出入的小门已经被暂时封死了,不能让小白蛇自由的爬来爬去,许念然现在大腹便便,不能有任何的意外。

“以后我就不能叫他与非哥哥了,是吧?或者私底下只有我和他的时候,可以叫?在外人面前这样叫,会被人笑话吧?”许念然隔着饲养箱亲了亲小白蛇。

小白蛇也顶了顶箱子,微微张开一点嘴,露出一个能让普通女孩子吓哭的笑容。

“小白你真乖……你说如果女王能跟承胤结婚,是不是会开心得哭起来?可是我怎么没有想要哭的感觉呢?是不是我不够爱与非哥哥啊……”许念然自言自语。

她扭头看了看墙上的挂历。

七月的最后一天,被陈与非用红色的笔画了一个大大的圆圈。

这幅挂历就是为了这最后一天,而被挂到墙上的。

……

邢文素到访的时候,许念然正在吃下午茶。

没看错,就是“吃”下午茶。

她面前摆了好几个袖珍的小蒸屉,里面是热腾腾的差点,水晶虾饺、灌汤小笼包、干蒸烧卖……

每样只有三个,但是品种不少,旁边还有小杯的鲜榨蓝莓汁和红枣水。

“文素,你来了。”许念然笑眯眯的抬头,一边腮帮子还鼓鼓囊囊的。

邢文素翻了个白眼,道:“念然,你真命好,一般人怀孕哪有你这待遇,看来陈与非学长要把你养成猪仔了。”

“呵呵,我现在很容易饿……必须加餐了,不过他也不许我多吃,你看,每种只许做三个!”许念然指着小圆桌上小蒸屉说。

“每种三个,也架不住种类多啊!你这一餐下午茶,是平常两人的分量吧!现在才下午四点,再过三个小时就得吃晚饭了……你真能吃!”邢文素接过小莫端过来的茶碗,放在自己手边。

他不忙着饮茶,而是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个纸袋,里面装着好几个首饰盒。

“喏,你自己设计的首饰,样本我拿来了,戒指我特意弄小一号,你生了孩子之后会瘦下来的,如果弄大了,到时候又要从新做,你看看。”邢文素先递过来一个小方盒。

里面是一对戒指,男戒上面有一颗九十九分的方形主钻,是嵌入式的,铂金的指环,底层用18K金镶边突出了立体层次感,看起来相当霸气。

女戒很简单,八心八箭托着一颗心形的克拉钻,指环上有藤蔓状的花纹,感觉比较复古。

那些藤蔓代表了生长、代表了岁月,不多不少,有十片微小的树叶,象征着她在陈与非身边这十年。

十年的宠爱和严厉,浇灌出一颗完美的爱心。

“……”

“怎么不说话?不满意?这两颗钻石可不好找,陈与非学长也花了些功夫……纯天然的异形克拉钻,可遇不可求,不是随时都有的。”

“不,我很满意,很漂亮,比我自己设想的还要好……文素你也帮我修改了一些吧?谢谢!”许念然抬头看向他。

邢文素耸耸肩,“你我之间,不用说谢谢,看到你能幸福,我比什么都开心。”

“哈哈,那你什么时候找到幸福啊?让我也为你做些事情。”

“我?还早呢,我下个月才二十岁呢!要结婚……起码还得有十年!”

“啊?不要那么晚好不好?我怕我活不到那么久……”许念然苦恼的皱起眉头。

“别乱说,让陈与非学长听到了,又要发你脾气了。”邢文素提醒道。

许念然瘪瘪嘴,“他现在不会发我脾气,就算生气也不怎么吼我了……我还有点小失落呢!”

“……你别有恃无恐啊,到时候吵架了,又哭哭啼啼来找我借住,我是借、还是不借啊?”

“当然要借啦!你可是我的娘家人啊,你不收留我,我只有带着孩子去睡桥洞了。”许念然笑嘻嘻的说。

带着孩子睡桥洞?你还想带着孩子离家出走啊?

邢文素心里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估计陈与非会被她气疯,那么大男子主义的男人,要是被老婆孩子抛弃了,大概会暴跳如雷吧。

“你们领了证之后,你就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了,他的婚后财产也有你一份,何况还有孩子,你以后就是阔太太了,哪里还会担心没地方住?”邢文素笑道。

“不可能!我觉得与非哥哥会一直管着我的!”

“他不是管着你,他是惯着你……他喜欢你事事都经他同意、让他安排,所以他才不愿意给你过多的钱和自由,懂不?”邢文素一针见血的分析道。

许念然皱着眉头,不太懂。

“啧,就是说,他其实是很享受管教你这个过程,要不然他干嘛这么些年事事亲力亲为?举个例子,比如你开学,他可以派人去交钱就行了,为什么他要亲自去?比如你想出门,他不准,非要等到自己有时间,才陪你去,为什么?就是要你离不开他、他就喜欢你烦着他。”

真的?许念然狐疑的看了邢文素一眼,“你这么了解他?”

邢文素揉揉鼻子,咳了两下,笑道:“这个嘛……男人都有点这种心理吧,谁不喜欢自己的女人依赖自己啊?”

“哈哈。”许念然笑着摇摇头,男人的心理,大概都喜欢女人小鸟依人、温温柔柔吧?

“喂,念然,你生孩子打算在哪里生?预产期是哪天?到时候我去医院陪你,当你的娘家人。”

第233章 登记处的对面

许念然闻言,笑道:“文素啊,你真是贴心小棉袄。”

邢文素满头黑线,贴心小棉妖?这是形容什么的?别欺负他回国没两年,以为他听不懂啊!

“这话是形容女儿的吧?你想要个女儿?”邢文素挑眉问道。

许念然摇摇头,道:“什么都没所谓,只要是我和与非哥哥的宝宝,我就喜欢得不得了,呵呵,只要白白胖胖、健健康康的就好!”

“健康应该没问题……你和陈与非学长两人都是跟医院没缘分的那种人,而且你现在这么能吃……我怀疑你的宝宝以后也是个小吃货。”邢文素笑着看向许念然的肚子。

现在已经很大了,好像塞了个篮球在肚皮里面,许念然本身又是那种手脚细瘦的人,这让她的肚皮看起来尤其的突兀,宽大的孕妇装都被撑得满满的。

现在从正面看她的身体,就是两坨小肉团,加上一个大篮球。

她都羞于出门了,连每天晚饭后,陈与非拉着她在小区里散步消食,她都要等天黑透了才敢出门。

让许念然有点气不过的是,都丑成这样了,陈与非还不放过她,叫了摄影师带着团队来家里拍全家福、给她拍孕妇艺术照。

拍的时候许念然羞得要死,虽然陈与非特地找了女性摄影师,可是把那个大肚皮露出来,还是让她非常不自在。

拍完之后,人家把厚重的相册送上门来,凑巧遇到邢文素在这里,邢文素非要抢去看。

一边看还一边笑个不停,“念然,你这肚皮上摆的是什么?小人?”

“嗯,道具啦。”许念然撇撇嘴,“那个摄影师好多想法的,折腾死我了。”

“哈哈,废话,人家要挣你老公的钱,当然要绞尽脑汁让他满意啊……怎么样?陈与非学长满意吗?”邢文素合上厚重的相册,递给一旁的小莫,小莫忙捧过去,跟吕姨两个人凑在一起翻看。

“满意啊,他也笑个不停,说是从来没发现大肚子这么萌。”许念然搓搓自己的脸颊,不耐道:“啊……宝宝什么时候才出来啊!我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整天都像珍稀动物一样被围观,真的好烦啊……”

“别急别急,快了。”邢文素看了一眼自己手机上的日期。

真的快了。

七月流火,最后一天。

陈与非带着大肚子的许念然出门。

姑姑陈思媛正好来家里看望爷爷奶奶,趁陈与非去车库热车的时候,陈思媛问许念然:“你打算生几个孩子?”

她现在对许念然的态度稍微软化了一点,不过不是因为许念然怀孕,而是因为陈与非的强硬,这个侄儿可是够心硬的,一点也不在乎家里长辈的感受,做事独断独行。

“不知道,与非哥哥说生两个,我听他的。”许念然回答道。

“哼,别生了一个就嫌烦了,不想再生了……你既然要成为他的妻子,为陈家开枝散叶可是你的本职工作,到时候可别抱怨啊。”陈思媛笑着提醒她。

许念然点点头,“嗯,我不会抱怨的,姑姑你不用担心。”

陈思媛也没再说什么,见到陈与非上来,问道:“今天去领证?”

“嗯。”陈与非点点头,拎起许念然随身的小包,道:“领了证之后去医院做定期检查。”

“唔……那,恭喜你了,婚礼什么时候进行?”

“还没定,等宝宝出生后,看看念然的身体情况再说吧。”陈与非拉着许念然道:“姑姑你有什么好建议,晚上等我回来讨论下?”

陈思媛摆摆手,道:“你去忙你的吧,晚上一家人再慢慢讨论。”

结婚登记处人不多,因为来的很早,前面只有两对新人在排队,他们都在偷偷打量许念然的肚子。

心道:“肯定是不小心搞大了肚子,才来补票的。”

许念然捂着脸,低声道:“老公,好丢脸。”

“丢什么脸啊?他们领了证还要赶紧造人,说不定一时半会儿还造不出来,我们领了证之后,很快就一家三口了,多幸福?”他笑着拍拍许念然的脸颊,指着粉红色装潢的婚姻登记处,“你看,这边装饰很温馨吧?”

然后再转身,指指相对着的办公室,那里一片黑色,看起来像个办公室,“这边,是离婚的。”

“噗,为什么差这么多?”许念然好笑的看着办理离婚的那个办公室。

“结婚的时候,都是怀着对生活美好的憧憬而来,有爱、有希望、有宠溺、有包容。”陈与非感叹道:“而离婚的时候,大概只有悔恨、埋怨、愤怒、绝望,需要冷静理智吧。”

许念然点点头,这个她能理解。

陈与非笑着亲了亲她,道:“要不要待会儿我们进去体验下?让你感受下离婚什么滋味,然后你就不会想着离婚了。”

“不要!多不吉利啊……老公你会跟我离婚吗?”许念然皱着眉头问。

“不会。”陈与非认真的说,“说了养你一辈子,就是一辈子,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哼哼……”许念然得意的皱起小鼻子,撇嘴道:“谁知道呢……哼哼哼……林小姐那样有才有貌有家境的女孩子可不少,而且宁少也说过,不出意外你只会越来越有钱,多的是小姑娘前仆后继的想要攀上你。”

“哎呀,老公已经阅遍芳丛了,那些诱惑都对我没什么吸引力了,你若不放心,不如我把公司的女员工全部辞了,打造一个只有男人的光棍集团,好不好?”陈与非半真半假的问道、

“……全部辞了?”

“嗯,包括你那个朋友啊、夏卿岚啊、林静兰啊,全部辞了,然后赔她们一大笔违约金,好不好?”

许念然鼓起腮帮子,“你就故意说反话来笑话我吧!”

陈与非呵呵一笑,里面叫到他俩的号牌,他起身拉着许念然进去,道:“妻子要守着家、也要信任老公,走吧,都到这里了,你想反悔也不行。”

许念然走进登记处的办公室,里面粉红粉红的想当温馨,办理人员也笑容满面,语言柔软,先给两人道了恭喜,再慢慢的指导他们填表。

许念然是福利院出来的,她原来的户口就在陈家,之后解除收养关系,但是户口还未迁出,此时换了一个身份,又入了陈家的户口本。

“你看,反复两次入一个户籍的,估计很少吧,你是逃不脱了。”陈与非笑着指了指户籍本上,许念然与户主关系那一栏,已经改成了“夫妻”。

陈家的户主几年前就换成了陈与非,现在鲜红的两个宋体字,夫妻,宣告了陈家女主人的身份。

“呐,从今往后我的东西,有你一半,至于我吗,全都是你的。”陈与非冲她眨眨眼,许念然脸上有点红,愣愣的盯着结婚照发呆。

这世上估计最不想看见的照片,除了身份证证件照之外,就是结婚照了,显得人好肥好土。

不过这个红本本,是多少人爱的见证啊。

“老公,你看我的脸好胖啊!”许念然指着结婚证上面的照片道。

“胖就胖吧,反正除了我也没人看,这两本结婚证拿回去就压箱底了,基本上用不着……哦,孩子出生办理手续的时候,估计用得着。”

“宝宝的名字去好了吗?”许念然关心的问,“总不能一直叫宝宝吧?”

“学名就让长辈们头疼去,你可以想个小名先叫着。”陈与非发动车子,朝医院开去。

在医院的时候,陈与非和许念然意外的遇到裴艾诗,这间医院是妇幼保健院,来这里的女性基本上都是准妈妈,或者已经当了妈妈的。

“你在这里做什么?”陈与非皱着眉头问。

裴艾诗撩了撩头发,挑眉道:“怎么,只允许你陈总带着未婚妻过来检查,不允许我来?”

她一边说,一边冷冷的扫了许念然一眼,许念然皱着眉头回瞪她。

“快当爹了吧?”裴艾诗笑道:“还是你动作快。”

“什么意思?莫非你也要升级了?”陈与非问道。

“嗯,是啊。”裴艾诗抬起手,放在自己还平坦的小腹上,笑道:“我才一个多月,孩子的父亲是法国人,等过段时间,我就要申请结婚、移民了……到那时,你们没理由再把我软禁在国内了吧?”

她冷笑着看向陈与非。

陈与非笑道:“裴艾诗,你要知道,如果组织真的要对你做什么,你现在连骨灰都不剩了,既然组织对你宽容,不计较你的愚蠢和过失,还给你一定的自由,那就是想放你一马了,你要结婚也好、移民更好了,不用再浪费人力物力盯着你。”

裴艾诗撇撇嘴,道:“我在国内也呆不下去了。”

“那是,跪舔洋人的你,怎么可能在国内混得下去呢?混到现在,除了你的身体之外,你还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本事,也只有去竞争力较低的外国了。”陈与非耸耸肩,拉着许念然走开,“祝你一切顺利,早日成为外国公民。”

第234章 小麻烦

“我知道你的秘密,陈与非。”裴艾诗冷冷的说道。

陈与非顿住了脚,半侧着身,似笑非笑的看向裴艾诗,“我的秘密?我有什么秘密能让你知道?”

“你的荣诚,能做到今天行业翘楚,背地里有多少说不清楚的事情?你想让我公开吗?”

陈与非挑挑眉,走回她身边,笑道:“你大可以宣扬荣诚有官方背景,这只会让荣诚更加有名、更加赚钱,别以为你很聪明,你能拿到的所谓‘秘密’,对我来说一点儿也不重要。”

许念然站在陈与非的身后,她早已听到裴艾诗的心理活动,威胁陈与非,除了钱,还有什么理由吗?

可惜陈与非一点也不买账。

“老公。”许念然开口道:“要到我们预约的时间了。”

陈与非点点头,对裴艾诗说道:“你要移民也好,要出国也好,只要国家允许你走就行,都与我无关,你的父亲裴老先生我会代为照顾,你就放心的去吧,有你这样的女人在国内,还是重要研究员的家属,实在是太危险……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裴艾诗气得涨红了脸,家贼,这两个字一点不留情面。

她看着陈与非拉着许念然的手走开,深呼吸了两口气,平复了一下怒火。

“老公,她想着报复你呢。”许念然小声的提醒道。

“随她吧,她有多少能力我很清楚,掀不起什么风浪的。”陈与非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他跟裴艾诗在一起也不过半年,而且那时候他还玩得挺疯,更何况他从来没有在裴艾诗面前说些机密的事情,他担心啥?

不过有时候,你的敌人给你制造的麻烦,更智商不成正比,俗话说的,小人难防就是这个道理。

陈与非一心一意的伺候老婆,等着孩子的降生,其他事情都懒得管,许念然的预产期将近,他每天都只是去荣诚布置一下工作,就回家来陪老婆。

可是今天刚出电梯,夏卿岚就吞吞吐吐的站在秘书室门口,欲言又止。

陈与非皱了皱眉,直觉就是有麻烦了。

“进来说话。”陈与非按开自己的办公室,率先走了进去。

夏卿岚跟着进来,掏出自己的手机点开页面,递给陈与非。

陈与非一手拉开老板椅,一手接过手机,看上面的微博,那是一段指名道姓的信息,发布人是一个小报记者。

[有钱就是任性:男子养童养媳十年,奉子成婚。]

标题颇为夺人眼球,符合国内时下“妓者”们的无节操风格。

陈与非瞟了一眼内容,只差没有直接把自己的大名写上去了,而且还拍了几张自己陪许念然去医院检查后,上车的照片。

车子的号牌虽然打了马赛克,但是一看到豪车,立刻激起一大堆仇富的人在下面乱骂,然后自己拉开车门让大腹便便的许念然上车,脸部虽然也打了马赛克,不过镜头主要是对准许念然的肚子。

噱头十足,不用猜就知道下面成千上万条回复是些什么内容了。

其中有一条置顶点赞的就是“强迫和诱导未成年人发生性关系,这犯法的吧?法律呢?都被钱收买了吧?”

不过这条下面立马有一个回复,也被点赞了。

“逗比,你要拿出证据才能证明人家跟未成年人发生性关系,没证据当心人家告你诬告哦。”

然后就是一通掐架。

热门回复中还有一个,“弱弱的说句,多少女人愿意当这样的童养媳啊,多少男人也愿意养啊,骂的人,心里其实羡慕得要死吧?”

陈与非看到这条,脸上没绷住,笑了出来。

夏卿岚瞪大了眼,忍不住道:“老板,你还笑得出来啊!今天早上我们公司外面都有偷拍的了!”

“偷拍就偷拍吧,反正我不走正门。”陈与非将她的手机递回去,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呃?可是,如果有人买通了咱们公司的人,把你的八卦都抖出去,怎么办?”夏卿岚担心的是这件事。

陈与非点点头,荣诚的经营宗旨就是低调,闷声发大财,如果因为自己的私事,把荣诚曝光在大众的视野下,让大部分人都关注着荣诚,这确实是不好的事情。

夏卿岚见陈与非点头,忙问道:“要不要我发内部邮件,严厉禁止公司员工对外谈论老板的私事?”

“不用了,越是这样,越让他们有说的**,也越有人捅出去,你就冷处理吧,告诉他们我对这个消息不屑一顾,这些毫无根据的臆测新闻,我会追究这家报社、这个记者的责任。”

陈与非淡淡定定的说道,一边打电话叫公司的律师上来。

夏卿岚还是不放心,不过也没办法,看样子陈与非是不把这事当回事。

临近中午下班的时候,一位大牌的客人被夏卿岚领了进来。

“宁少,难得大驾光临啊。”陈与非点点头,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

“哼哼,来看热闹,当然要快点来了,免得过了气儿,就不好玩了。”宁少大大咧咧的往沙发上一座,对夏卿岚道:“麻烦泡绿茶,我喝不惯普洱。”

夏卿岚颇有眼色,听到宁少这么使唤,她也不再征求陈与非的意见,免得给宁少批评自己的机会,答应了一声就去泡茶。

陈与非从办公台后面走出来,坐到宁少对面,问道:“有什么热闹好看?我这里可不像你那儿,一有动静,电视台就要跟踪报道,为你的前途铺路。”

“那没办法,谁让我积极上进,不与那些贪腐二代们为伍呢。”宁少得意的哼了一声。

他为了国家,努力的与亚非拉的发展中国家做项目,增强中国在这些地区的影响力,他比起其他的贪腐二代来说,确实是一个另类,这也得益于他老爹宁委员的一身正气。

熟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那些坑爹的贪腐二代们,不过是在忠实的履行现世报这三个字而已。

陈与非家里算不上高官,陈老爹在军队,爱国爱党爱人民,熏得家里又红又专,因此陈与非没染上官二代的那些不良习气,他也不喜欢那种飞扬跋扈的生活。

没办法,家里宝贝太多,低调已经成了从小到大的信条。

“你能许念然的事情,谁捅出去的?”宁少开口问道,“这新闻今天起码有一亿人看过,恭喜你啊,出名了。”

陈与非耸耸肩,道:“无所谓,反正我已经领了证、准备当爹了,别人上蹿下跳对我一点影响都没有,而且这种新闻,大家看过就算了。”

“你毕竟在为国家暗中做事,组织肯定会找你谈话的,运气好一点,检察院也会来荣诚调查的,对你怀恨在心的人,肯定会趁机给你制造麻烦,只要荣诚失去了国家的信任,你就亏大了……而且,荣诚如果接受调查,呵呵,不出三天,你这个行业里就会有几个人摩拳擦掌的准备取代荣诚的地位了。”

宁少叼了一支烟,一边说一边掏出了打火机,刚要点火,愣了一下,扯下烟道:“许念然不在这里吧?那丫头是不是不能闻烟味?”

陈与非眯着眼看了看他,宁少居然会为许念然着想?那他今天来是想做什么的?

“她在家里,要临盆了怎么可能乱跑,不过你最后也别抽烟,熏到我身上有烟味,她一样皱鼻子。”陈与非提醒道。

“你身上有烟味关我屁事啊。”宁少点了烟,道:“最好让她以为你出去鬼混了。”

“哼……你觉得她会相信你,还是相信我?”

“擦,你别得意,也不知道你是给她施了什么**咒,她怎么就这么听你话!”宁少撇撇嘴。

陈与非没怎么搭理他,自己端着茶饮了一口。

“喂,这新闻你打算怎么处理?”宁少忍不住问道。

“教训一下这家报社和这个记者咯,还用怎么处理?”陈与非反问道。

“啧,你就不收拾一下幕后黑手?还有,你就不出来解释一下?”

陈与非摇摇头,老实回答:“我哪有这闲工夫?然然要生孩子了,我懒得管这些破事,爱怎么传怎么传吧……组织找我谈话就谈吧,老实交代就行了。”

“要生孩子了?什么时候?”宁少关心的问道。

陈与非颇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问道:“你不是对她的事情格外挂心吗?怎么,你的手段还查不到她的预产期?”

“啧,谁有这耐烦心记她的预产期啊,我只知道她怀孕了。”宁少老实说道。

“嗯,预产期是明天,不过她现在一点反应也没有,我估计会推迟。”

“明天?!那你还来公司上班?赶紧休产假回去陪老婆呗,男人也有半个月的陪产假啊,你别告诉我你们这里是血汗工厂,没有这些法定福利。”

“她把我赶出来的,她说在家里看到我就紧张,让我自己去工作,别盯着她。”陈与非撇撇嘴,无奈的说道,他倒是想陪着许念然,但是许念然不领情,嫌他在眼前晃悠,本来等宝宝出生就很焦急了,看到老公更觉得有压力。

第235章 八卦小报记者

明天就是预产期了,可是许念然现在还只有不规律宫缩,肚子里的孩子似乎淡定得很,一点也不了解自己妈妈焦急的心态。

预产期当天,陈家所有的人,在不用约定的情况下,自发自动的在家里集合,似乎就等着孩子按时出来。

许念然大窘,躲在房里不敢出来,陈与非看她可怜兮兮的抱着枕头窝在沙发上,走过去搂着她,道:“走,我带你出去吃饭。”

“可以出去吗?”许念然哀哀的问道:“我都不敢露面,奶奶那期盼的目光,我都不敢看!”

“哈哈哈,预产期只是一个概念,有些人早点,有些人吃一点,如是姐姐不是说了吗,推迟半个月都是正常的。”陈与非给她拿起一件薄薄的外披,拉起她道:“走吧,呆在家里让你不自在,不如我们出去玩。”

“……你不用工作?”许念然嗫嗫的问。

“不用,宁少特地来公司教训我,让我休陪产假,说我公司是血汗工厂吗?老婆生孩子都不让休陪产假。”陈与非笑着拉着她出门。

楼下客厅了,奶奶正跟妈妈在讨论请月嫂的事情,吕姨说用不着请,她伺候过好几个孩子了,可以伺候月子的。

一屋子人看的陈与非拉着许念然下来,双目精光闪闪的盯着,似乎许念然就要这样生孩子了。

“我带然然出去走走,不回来吃饭了。”陈与非拉着她朝车库走去。

“去哪儿?!去哪儿?!这时候你还乱跑?要是有什么事情怎么办?”奶奶忙站起来说。

许念然不敢回话,抬眼看着陈与非。

陈与非笑了笑道:“你们这么紧张干吗,这不是还没动静吗?出去活动下,透透气,对身体好些……有什么情况我就直接送医了,你们别担心了。”

说完就拉着许念然下到车库,许念然拍拍胸口道:“奶奶真是好着急啊……”

“奶奶八十二了,你说她希不希望看到重孙,等你到她这个年纪,你也会希望的!”

许念然唔唔了两声,没有答话。

陈与非也不想现在跟她讨论这个问题,拉着她先去找张子阳玩,张子殷还在江西老家,于是陈与非又带上张子阳、叫上邢文素,一起去吃饭。

许念然自己也有点心急,问题是现在只有不规律的宫缩,没有什么大反应,她急也没用。

陈与非体贴的一直分散她的注意力,知道她现在不想去人多的地方,就带着她到郊外去散心,当然也不敢走得太远,如果有什么情况,可以很快送到医院。

有人陪着说话,许念然心理压力减轻不少,于是陈与非决定天天带她出外玩,玩累了去酒店开房睡觉,吃喝玩乐直到晚上才回家。

这样的好日子没持续几天,许念然的腹痛开始频繁了些,也见了红,送到医院去检查后,医生建议住院观察。

于是陈与非支付了VIP房,陈奶奶搬了一大堆东西进产房,连空气加湿器都有。

“奶奶,这个用不着,房间里有湿度调解的,不会干燥。”陈如是提醒道。

“哎呀,我不放心啊,医生说啥时候有动静?”陈奶奶焦急的问道,这都推迟了三天了,她天天煎熬得不得了。

家里人在VIP病房的外间沙发上坐着说话,陈与非陪着许念然在产妇住的里间。

“医生说宫颈坚韧,很难打开呢。怎么办啊,老公?”许念然瘪瘪嘴,偷偷的汇报刚才医生跟她说的话。

“没事,再观察一两天,如果还是不打开,那就开刀吧,不过……开刀的话,会很疼的,你要想好啊。”陈与非伸手到她的病号服里面,大手轻轻抚摸着她隆起的肚子,手指滑到比较私密的地方。

“开刀的话,这里会多出一道伤痕,你怕不怕?”陈与非问。

“不怕……我现在好想快点见到宝宝。”许念然回答道。

“那再耐心等两天,如果两天后还是只是腹痛、宫口不开的话,我们再用剖腹产,宝宝在里面住得舒服,不想出来呢,让宝宝再撒娇两天吧。”

“哦……”

这两天极其难熬,不规律的宫缩一阵一阵,但是宫口就是不开,医生都无奈了,看许念然还是活蹦乱跳的样子,建议道:“如果宫口开了两指,我就给你催产,但问题是两指都不开……估计只能开刀了,你要跟家属商量下,如果开刀的话,我们要安排时间。”

现在都超出预产期一周了,陈家上下焦急无比,虽然期望顺产,但是目前也偏向于开刀了。

“产妇的腹围很大,这个腹围在我的经验看来,宝宝也会比较大,顺产可能会有点艰难,而且现在宫口没有开,你们看看是否选择剖腹产?”医生对来探望的陈家众人说明情况。

所有人都看着陈与非,陈与非转身进了里间,许念然拥着被子坐在床上,等着他做决定。

“这里……”他抬手在许念然的下腹部比划了一下,“会多一道伤口,会痛上好多天,怕吗?然然?”

陈与非皱着眉头,如果可以,他是绝对不希望许念然的身上有任何伤口的。

“不怕,我更怕宝宝有什么事情……”许念然抿着嘴,劝道:“都过了一个礼拜了,我好担心会不会有意外,挨一刀就挨一刀吧,就算顺产也得侧切一刀啊,只是那个伤口小些。”

陈与非叹了口气,摩挲了一下许念然的小肚皮,道:“这一刀,可是很疼的,比我之前教训你时的皮肉之苦,要痛上几百倍,麻药退了之后,你会痛得寝食难安。”

“可是我看网上说,如果超过预产期两周,胎盘就会老化,那时就要剖腹产了,胎盘老化了对宝宝很不好……”许念然握着陈与非的手,道:“你会陪着我对不对?你陪着我,我就不怕痛,我可以忍耐的。”

陈与非摸了摸她的头,微微颔首。

手术安排在第二天,许念然知道今天就可以见到宝宝了,心态紧张之余,又有点轻松,她对要到来的手术一点也不害怕,医生也笑着安慰她,说不用担心。

她躺在推床上,看着陈与非签了字,在推进手术室之前,陈与非捏了捏她的手,俯下身来亲了一下她的额头。

当着这么多人,许念然有点不好意思,护士小姐笑嘻嘻的推了她进去,轻声道:“真羡慕你啊!”

邢文素冲她举起拳头,笑道:“念然,加油,别害怕哦!”

许念然笑着点点头,她现在开心的感觉大过害怕。

陈家所有人,邢文素和张子殷、张子阳也来了,看到张子殷,陈与非冲她点点头,两人走到了楼梯间里。

“怎么样?贵府的仙师们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陈与非问道。

“寿命的问题,凡人操控不了,但我听张子阳说,你收了温家的八角琉璃青铜塔?”

陈与非点点头,道:“是的,然然在未知轩遇到温朔,就执意要收下这个塔,我已经将钱给了温朔,答应他等他来赎回。”

“……这是一个契机,这个塔是通灵的法器,塔其中之一的能力是用来炼魂,可以炼化很多孤魂野鬼,地府现在‘人满为患’,不妨试试以此跟第五殿的阴君讨价还价……或许能给念然凑出阳寿。”张子殷笑道,“别以为我讲故事,这是真的,有钱能使鬼推磨,讨价还价是常事。”

“可行吗?”陈与非怀疑的问道。

“可行不可行,我也说不准,命这个东西,只有到尽头的那天,你才知道准不准……不过我没有这个法力,可能需要家里的长辈仙师们一同做法,等念然身子安好了,你带着她一起来一趟龙虎山吧。”张子殷认真的说道。

“好。”陈与非点头,他已经打算捐出一千万的功德钱给张子殷的长辈仙师们,这事儿如果能成,别说一千万,一个亿他也舍得啊。

两人在楼梯间说着话,楼上的楼梯转角处,传来了一声“咔嚓”声,陈与非一愣,抬头一看,一个手机从转角处立刻收了进去。

他反应过来,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一个带着棒球帽的记者转身就跑,一边跑还一边编辑八卦新闻发上微博。

“站住!”陈与非与他在楼层里展开追逐。

那个记者哪里跑得过陈与非的大长腿,没两分钟就被陈与非拎起后颈拖回楼梯间,一拳揍上去,让后往楼下一踹。

记者鬼吼鬼叫的抱着脑袋滚下楼梯,张子殷还站在原地,看到有个男人滚下来,立刻上前一脚踏住,问道:“你为什么偷拍?!”

“我我我,我就是来守八卦的!”记者忙坦白道。

“这里是医院,能有什么八卦!”张子殷踹了他一脚。

“那个……有人给钱我,让我抹黑荣诚的少东家……我删了还不行吗?还没发上去呢!”记者忙掏出手机。

陈与非一把抢过手机,一看上面是一张自己跟张子殷站在一起的图,下面编了几个字“老婆生孩子,男人楼梯间密会女性友人”。

第236章 升级了!

看到这样的标题,陈与非气乐了,现在的媒体就喜欢这种调调,只要够吸引眼球,只要够噱头,只要够引起网友乱骂,就是一条好新闻。

他将手机递给张子殷拿着,弯腰将那记者提起来,又是一拳揍上去。

“啊!你敢打人!信不信我告你!”记者捂着半边脸,哪里被陈与非两拳打肿了,他也顾不上这里是医院,大吼大叫了起来。

陈与非勒着他的脖子,一手捂着他的嘴,一手给了他肋下一拳。

软肋嘛,谁挨了也受不了,那记者痛得飙泪,陈与非则正好找一个发泄物,久违的拳脚功夫全招呼了上去。

“放心,这里是医院,我也不会太乱来,揍你个内伤就行了。”他一边说,一边屈膝猛的一撞。

那记者满口血,被打落了一颗牙,滚在地上捂着嘴哭骂。

楼梯间的门被推开,两个穿着便装的保镖站在门口,宁少航探头一看,皱眉道:“你老婆在生孩子,你还有心情在这里揍人玩?”

陈与非整理了一下衣服,道:“这小报记者偷拍我谈话,正好,是个送上门的沙包,还嫌我不够烦是吧?”

宁少走进来,皱眉看了一眼,问道:“他也是受人钱财干活儿的吧,你跟他纠缠有什么意思?不如收拾下幕后那人。”

“幕后那人是个女人,我能揍吗?”陈与非笑笑。

“你怎么知道?”

“知道念然在这里生孩子的外人,也就那个女人了,这不是那他当出气筒么。”陈与非撇撇嘴,拍了拍宁少的肩膀。

“干嘛?”宁少皱了皱眉,他跟陈与非可不是什么勾肩搭背的好哥们,这么亲近的举动是想干嘛?

“你是有权人,这事儿拜托你帮我摆平了。”陈与非指了指那个男人,道:“别让他好过。”

“槽!凭什么使唤老子?”宁少不悦的拍掉陈与非的手。

“然然跟我说过,你说如果我欺负她,你不介意连着孩子也一起接收了,想着我的孩子叫你爹,你还挺得意,是吧?”陈与非笑道。

“虽然这个情况没可能出现,不过我不介意给孩子认个干爹,反正你宁少前途无量,有你这个干爹,孩子也不怕被欺负。”

宁少失笑道:“你倒是精明,好事都让你占全了。”他一边说,一边冲两个保镖勾勾手指,将这个记者拎了起来,至于带去哪里,陈与非就懒得问了。

站在楼梯间里,宁少抽出一支烟,叼在嘴里也不点燃,问道:“你要吗?”

陈与非摇摇头,“早就戒了。”

“切,矫情!”

“嗯,你不矫情,都宁愿当备胎了,她生孩子还百忙之中抽时间来当娘家人,你最不矫情了。”

“……”

宁少磨了磨牙,忍住了跟陈与非用拳脚交流的冲动,问道:“知道是男孩女孩不?”

陈与非摇头,“没看,无所谓,等到最后才知道,这心情跟拆礼物一样,不管收到什么,都是宝。”

“倒也是,这孩子一出生,你在家的地位就下降了。”宁少幸灾乐祸的笑道。

这时的许念然,助产士正在她耳边说道:“我要压了,你别紧张,尽量放松身体啊。”

许念然此时因为局部麻醉,对刀口的疼痛都没什么感觉,只是因为紧张而害怕,此时听到助产士的提醒,她“唔”了一声,点点头,尽量的让自己不那么紧张。

助产士用小臂压在她的胸下、胃部,半个身子用力一压,许念然只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肚子里的东西往外挤出。

天旋地转的感受。

“出来了。”

“是个男孩儿呢。”

她迷迷蒙蒙的听到护士的声音,然后看到一个护士抱着一团肉呼呼的东西转身去了处理台。

不到一分钟,护士擦干净宝宝,做了基本处理,将宝宝抱到她脸侧,将宝宝的小屁屁给她看,“呐,看清楚了吗?”

许念然都不知道要看什么,只看到两瓣白白嫩嫩的小屁屁,麻醉师看她一点反应都没有,提醒道:“这是让你看孩子的性别呢。”

“哦……看到了,我想看宝宝的脸……”许念然虚弱的说,失血过多有点头晕。

助产士将宝宝给她看了看,道:“我先抱出去给家人看了,一定等得很着急,等下回了产房,你怎么看都行。”

许念然点点头,她已经看到了。

宝宝闭着眼,哭声嘹亮,而且白白胖胖,头发也多,看起来是个非常健康的宝宝。

产房外面,陈奶奶一听到哭声,立马激动的站起来,扯着一旁陈与非的手臂,道:“一定是这个!一定是这个!”

陈与非也很激动,不过表面上还是较为理智,他扶着奶奶走到手术区的出口,大门打开。

“许念然的亲属在哪儿?”护士例行喊话,“母子平安,八斤重。”

陈爷爷、陈奶奶、陈老爹、陈妈妈围住了护士,兴奋得不行,把陈与非这个父亲都挤到了半边。

“脐带血已经存了,胎盘怎么处理?”护士拿出一张纸问道。

四位长辈理都不理,只顾着心肝宝贝的乱叫,护士见怪不怪,扫了一眼在场的人,递给了看起来最为冷静的陈与非。

“交给医院处理吧。”陈与非签字道:“我们拿走也没用。”

护士看他这么明事理,提醒道:“你妻子身体不是很强壮,流了这么多血,你待会儿别让她多说话、一定要躺好休息,闭上嘴,因为现在还有麻药,她感觉还挺好,可是麻药退了,就是真正的受罪时刻了。”

“好、好,谢谢你。”陈与非忙应承道。

仲轩晨在旁边笑出了声,道:“我从来没见你这么唯唯诺诺的样子,当爹了果然要还债,以后你又多了一个小祖宗要伺候了。”

“彼此彼此,你动作快点,让我也有机会取笑你啊。”陈与非微笑道。

母子平安,他听到这四个字,就已经是最大的快乐了。

宝宝又被抱走,很快就裹好了又送出来,陆栩这时候刚刚赶到,正好看到了宝宝放在许念然旁边被推出来,他只看了一眼,就笑道:“晨二,一万块拿来!这宝贝儿一看就有八斤以上!”

“给你给你,这钱我给得高兴。”仲轩晨哼了两声,揽着他的肩膀,跟着大部队往VIP室走去。

宁少也兴奋,一个劲的说道:“这是我干儿子吧?啊?这算是有个干儿子了吧?”

“屁,你是干爹,那我呢?我也要当!”陆栩漂亮的眼睛一瞪,“我都还没认,你凭什么抢先!”

“先来后到,陈与非刚从亲口说的!”

“鬼扯!先来后到那也是我先来,多少年前我就预定了!”

……

外间熙熙攘攘,里间陈与非坐在许念然的床边,看着她笑。

许念然有点窘迫,局部麻药的效力还在,她尚未感觉到疼痛难耐,不过她刚开口,就被陈与非两根手指压住了嘴唇。

“护士说,不许说话,不许劳累,你现在只能静养……晚上我会在这里陪床,如果你很疼,我可以来陪你。”陈与非笑道。

许念然微微撅起嘴,一句话也不让说啊?而且,陈与非怎么看起来也不像很高兴的样子?

“你不开心?”许念然张张嘴,用口型问道。

陈与非俯下身子,在她的脸颊亲吻了一下,一手爱抚着她的头,“很开心,不过你看外面的人都开心成那个样子了,我得保持冷静不是?他们都去关注宝宝了,我来陪着你。”

嘿嘿,许念然干笑两声。

这时进来几位医护人员,让陈与非回避一下,给许念然换上了产妇垫——也就是成人版的尿不湿,产后还需要用一段时间,让体内的瘀血等等排尽。

许念然现在不能吃东西,只能等待肠子先通气,然后吃医院的产妇餐,那黏糊糊的稀饭让她大倒胃口,可是也没办法,医生禁止此时的产妇乱吃东西。

麻药退了之后,腹部的疼痛让许念然疼得唉唉叫唤,身上也开始大量的出汗。

陈与非整晚没睡,他频繁的用热毛巾给许念然擦身,然后换上干爽的病号服,他从来没见过一个人能有这么多汗水。

这是女人生孩子之后的症状,大量的水分通过皮肤渗出,许念然难受得直哭。

“……知道痛在后面了吧?”陈与非叹口气,揽着她的头,一手按下了铃。

小护士进来,为许念然塞了一粒止痛药。

“为什么不可以早点给我用止痛药?”许念然小声的问陈与非。

“这药是有规定的,二十四小时只能用三次,你早早的用完三次,剩下的时间怎么熬?”陈与非轻声安抚道:“换了衣服,闭上眼睡会儿,能睡多久就睡多久,熬过这几天就好了。”

几天,许念然听到这个词儿就郁闷得不行。

第二天陈奶奶带着小莫出现在病房,把陈与非赶回去睡觉,许念然也劝陈与非回去休息,她正在护士的指导下给宝宝哺乳,正是窘迫的时候,怎么能让陈与非看见?

第237章 爱一过一个人(大结局)

陈与非知道她的心思,笑了笑,拿着车钥匙先回去,许念然则忍着疼,学习喂养的正确姿势。

她虽然比较贫乳,但是还好不缺粮食,宝宝吸一吸也就越来越充盈了。

许念然此时还不能坐起身,下床方便简直痛苦得无法言喻,可是护士不停的鼓励她,要她多侧身、多运动、还说觉得好些了,就下床到走廊里走走。

走廊的两侧都装着扶手,就是方便产妇活动的,许念然第三天在陈与非的陪同下,开始了艰辛的行走。

“老公,好疼啊。”许念然抬脚都不行,只能拖着步子慢慢走。

陈与非握住她一边胳膊,鼓励道:“你看,人家走得多顺畅。”

许念然抬头看了看,迎面走来一位高高壮壮的产妇,在空调恒温的走廊里,她裹着头、病号服外面穿着棉睡衣,棉鞋手套一应俱全,裹得密不透风。

许念然大汗,嘀咕道:“我这里满身冒汗,恨不得连病号服都脱掉,她怎么穿这么多啊?也不嫌热?”

“每个人的体质不同吧……”陈与非也觉得对方太小题大做了,恒温二十五度的地方,居然穿得像零下几度的室外,他看了看自己身边的许念然,小小一个,但是却热得将病号服都挽了起来。{一}本读{小}说3..

“或许你的体质比较特别?好像你从小就不怎么怕冷……”陈与非想了想,道:“冬天也没见你跟我喊冷。”

许念然听到这话,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体质特别?她当然跟常人不同啊!

“老公,我……我二十岁了!”

“嗯,二十岁了,我们都领了证了不是吗?还要你提醒我?”

“不是这个!你、你说过陈家的地下保险库二十年一开……是不是可以去看看我的真身木乃伊啊?”

陈与非满头黑线,原来是记挂着这事儿!

“当然可以,不过你现在还在坐月子,怎么能去保险库?哪里都不能去,等你恢复好了再说,不差这两三个月。”

“可是,我好想看看……”许念然嘟囔道。

“这件事不许犟,我会带你去看就是了,好好休息,养好伤。”

许念然撅着嘴,也只能乖乖听话。

两人的宝宝很贪吃、也很嗜睡,这个时候的小婴儿都是吃饱了就睡,一天天长得飞快。

孩子的相貌随父亲,这也让许念然很开心,抱着宝宝的感觉就像抱着小号的陈与非,让她有种“可以报复大魔王”的感受。

当然只是这么一说,许念然才舍不得报复呢,她对这个宝宝不知道多好。

出院的时候,医生笑着叮嘱道:“如果你们要生二胎,最好等三年后,这段时间就要做好避孕措施,别有意外哦。”

“要等三年啊?”许念然在回去的车上憋着嘴问。

“怎么?你还嫌三年时间太慢了?”陈与非好笑的问道,“哪个女人这么积极生孩子的呀?”

“小宝宝这么可爱,多生一个也很好啊。”

“等宝宝稍微大一点,你就知道多生一个有多痛苦了,孩子都是小恶魔,以后会烦得你抓狂的。”

其实也不用怎么烦,毕竟这个孩子有陈家这么多人照看着,陈与非要忙工作,许念然带孩子的时间比较多,可是这个宝宝跟陈与非更亲近些,让许念然有些吃醋。

“凭什么呀……我天天照顾他呢!他都没这么粘着我。”许念然看着陈与非将宝宝放在床上,训练他翻身。

“你太宠爱他了,他自然恃宠而骄……我会凶他,他自然就要乖些。”陈与非将小孩在床上左右侧身,看得许念然有点心疼。

“老公,你、你小心点啊……”她出声提醒道。

陈与非看了她一眼,笑道:“你还真是当妈了,心态变化了,这点程度能伤到他什么啊?这么大的床,还担心他被我推滚下去?我是那么不小心的人吗?”

许念然鼓起腮帮子,不说话,心道当爹的就是跟当妈的不一样。

当妈的操心得多些,当爸爸的就轻松很多。

宝宝四个月后,天气快入冬了,瑞恩来见过许念然一次,带来了几小块玉璜的碎片,许念然都好好的用一个小瓶子搜集起来。

张子殷也从江西回来,让陈与非过了年带着许念然去一趟,顺道带上从温朔那里收来的法器,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陈与非也想通了,这种事情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反正自己每一天都好好待许念然就好,不要留下什么遗憾,因此现在的陈与非,一下班就往家跑,老老实实陪老婆孩子,所有应酬能推的都推掉。

又过了一个月,宝宝已经五个月了,许念然的身材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伤口恢复得也挺好,于是陈与非带着她来到了陈家位于某银行的地下保险库。

这个保险库是陈老爷子规定二十年一开的,需要出库、需要入库的东西可以在这个时候作调整。

这是陈与非接手荣诚以后,第一次打开保险库,上一次打开时,他虽然也在场,但是那是他八岁的时候,记得不是非常真切。

此次开库,陈与非预先列好了清单,那些东西需要入库,一共点了四十八件,用运钞车从荣诚国际的地下保险库里运了过来,而他也要清点一下库里的珍宝,取出一些他觉得时下价值大的物品,拿出来拍卖。

许念然站在一旁,不敢打扰陈与非,等他与银行的专门负责人列好了清单,清点了入库的物品并拍照后,陈与非才带着她进入保险库。

“这里,除非用钻地导弹,否则就算被炸了,这个巨型保险柜也不会受损。”陈与非指了指一个好像货柜般大小的保险库房间。

房间门打开,里面四面摆满了博古架,还用屏风做了隔断,看起来就像一个摆得密密麻麻的陈列室。

“我在哪里?在哪里?”许念然心急的想要看看。

陈与非皱皱眉,四顾一望,道:“我上次来的时候,还是个小孩,哪里记得这么多,找找看吧。”

许念然点点头,问道:“要是碰坏了这里面的东西,你会不会揍我啊?”

“怎么可能……你现在才是我最宝贝的东西,这些东西坏就坏了……不过这里很多东西算得上国宝哦,一般的东西坏了无所谓,国宝损坏了,我们就是罪人了……”他戴上丝绒手套,拿起刚入库的一个小东西,道:“喏,这是大唐玄宗给你的敕封玉玺。”

“怎么在你这里?”许念然忙套上手套,接过来打量。

“这是在玉伏灵国的墓地里拿出来的,和一堆白骨在一起。”

“嗯……国师死的时候,揣着这方玉玺爬到墓室边,希望能和女王死在一起,可惜差了几步……承胤回来后,将他的骨殖连同这方玉玺收在一起,带到了女王的身旁,还有侍卫妥莫尔的弯刀呢?”许念然摩挲着玉玺,感慨的叹了口气,她抬头找了找那把弯刀。

“在下面。”陈与非指了指放着新入库物品的小推车,“你若是喜欢,不妨都拿回去放在屋里当装饰品。”

“不要、不要,这可是古董,用来当装饰品多浪费……”许念然摇摇头。

“无所谓啦,反正这些东西也没花钱收,再说这是你的东西,我也不可能卖,就是纯收藏而已。”陈与非一边说,一边绕到第一个屏风后面,掀开博古架下层的丝绒布,寻找放置木乃伊的棺材。

直到走过最后一个屏风,陈与非才找到,他嘴角抽了抽,道:“你真的要看?”

“当然啦!”许念然的声音有点发抖,也不知道是激动还是惊吓。

陈与非扯下了覆盖的丝绒布,水晶棺材里面,躺着一具干尸,全身的皮肤都干瘪,但是整体保存完好,睫毛都根根分明,额头比较高,鼻梁也很高,鼻翼小巧,嘴唇也很小,看得出来是个异域美人。

许念然呆站在那里,愣愣的看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的眼睛有点湿润,哽咽道:“老公,这就是以前的我?”

“嗯。”陈与非伸手抱她入怀,轻声道:“这就是承胤心心念念的女王。”

许念然吸吸鼻子,笑道:“你也觉得以前的我更漂亮?”

“怎么会?你漂不漂亮对我来说不重要,只要是你就好,是我的然然就好。”陈与非亲了亲她的额头。

“呵呵……这就是孤的真身啊……”许念然嘿嘿笑着,抱着陈与非的腰道:“以后不许欺负孤啊,你看孤都两世为人了,你要敬老尊贤。”

“唔?敬老尊贤可能做不到,我只敬我老婆尊我孩子他妈。”陈与非笑着捏了她一把,道:“你现在看也看了,想怎样?”

“可不可以搬回去?我让小白蛇也看看女王。”许念然笑着问。

“……当然不行!”这种玩意儿搬出去,要吓坏家里的女人吗?

许念然闷闷的笑了两声,她当然知道不行,只是说来逗陈与非的。

她的心愿已了,再没有什么遗憾的了。

年后,她同陈与非去了江西,张家的仙师们作法祈福,陈与非一掷千金,也不知道有用没用,她也没有放在心上。

小保安保垒从保镖训练基地归来,进入荣诚在陈与非身边干过一段时间后,被陈与非安排做了许念然的私人保镖。

时间一点点过去,宝宝一岁的时候,许念然从新回到学校继续学业,上完最后两年的课程后,做了一名兼职的珠宝设计师,当然是给邢文素打工。

她的主业,还是家庭妇女。

她和陈与非有了第二个孩子。

一心想要一个女儿的陈与非,结果小小的失望了,又是一个男孩,让他有些郁闷,想要一男一女儿女双全,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许念然知道他的希望,又坚持生第三个小孩,陈与非心疼她,说无论如何这是最后一个了,不管是不是女儿,也不许她再辛苦的怀孕和生产了。

于是两口子每次出去旅游,遇到名山大川都要拜拜,许愿有个千金闺女,苍天不负有心人,第三个孩子总算给了陈与非一个掌上明珠,虽然为了这个明珠,罚了上千万,陈与非也相当开心。

一切都很完美,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陈与非的心情越来越沉重,他担心这些年的祈福和作法没有作用。

“不用担心啦,老公,不管我活多少岁,我的眼里心里都只有你一个人。”许念然笑着说,“不会再有别人了。”

她觉得这一世已经很幸福了。

我的一生,爱过一个人、谈过一次恋爱、结过一次婚。

而我的爱人,终其一生,眼里心里也只有我一个人。

这是多么幸福和值得骄傲的事?

直到两鬓斑白,许念然还是会伏在陈与非的膝上,偷笑。

我的大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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