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妻山里汉:种田美娇娘 - xp1024.com
《宠妻山里汉:种田美娇娘》


第1章 提亲……还需要收拾一下吗?

“娘,你别打了,儿媳求您别打了,挽歌的身子弱,哪里能禁得住啊?”

普通的农家小院里,中年妇人扑到一个少女的面前,心疼地将那少女搂在怀中,仰着头泪水涟涟,看着站在面前,手里拿着藤条,一脸凶神恶煞的老妇。

老妇见那中年妇人竟然敢护着那少女,本就恼怒的面庞,更加怒意纵横,她厉喝一声:“挽歌这丫头不懂事,你竟然也跟着不懂事,我给她挑的多好的亲事,她竟然不同意?好,好,好,你愿意抱着,我就连你一块打!”

老妇说着,举起手中的藤条,就连着那中年妇人一起抽。

一藤条下去,好好的衣衫都被甩烂了。尾部扫过妇人的脸,立刻现出一道血痕,妇人疼的抽搐,却不放开怀中的少女,用整个人替少女遮挡着。

除他们几人外,院中还站着数十个人,这其中包括冷眼旁观的宋家人以及两个外人。

一人便是李氏口中亲事的男主人,另一人则是他请来的钱媒婆。

钱媒婆看着院中的情形,那是急的团团转,生怕这亲事,就这么毁了。

她想上前拦着李氏,又怕被李氏的藤条误伤,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只好偷偷窥着身侧男人的面色。

只一眼,她却有些愣了。

男人生的高大威猛,脸上的络腮胡,将大半张脸遮挡,只露出一双黝黑如玉的眼眸,盯着院中发生的一切,神色似是平静,似是疑惑。

钱媒婆如今五十来岁了,给人保媒的事,她也做了三十几年,什么样的事没见过?可她从没见过一人,遇到眼前的情形,竟如他一般,这样平静。

古来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这些年她给人说亲,女儿家不愿嫁的情形,屡见不鲜。

大多数男方家里,听到这事儿,自是气愤的不行,要么使些手段,逼迫着嫁,要么一气之下,不娶这样的女子。

从没见过像他这般浑然不在意的。

这模样好似就像是等着结果,等着对方嫁还是不嫁。

钱媒婆皱眉,一时间竟是弄不明白这人在想些什么。

她仿佛间想起,这人今早来寻她的时候,就出现的极为古怪,天才刚亮起,他就在她家门前,张口便是一句要提亲。

这提的,还是宋家的闺女宋挽歌。

旁的不说,这宋挽歌单就模样,那可是一顶一的好,十里八村都挑不出第二个,生的跟天仙似的。

可是这人呢?

穿着破布烂衫,闯到她家门前,就要提亲。

她当时本是不想同意的。可谁知,他随手就掏出了二两银子的媒婆钱。

钱媒婆当时双眸就是一亮,要知道,她给人说媒,一次至多不过得个半两银子,他随手就掏出二两,简直令她欣喜若狂。

当下便觉,这是个有钱的主。

再看他身上的破布烂衫,她就琢磨出了几分门道。那怎么说来着,时下的有钱人娶亲那是花样贼多,又想姑娘生的好看,又想姑娘不贪财,怕是这人存着试探那宋家姑娘的心。

谁曾想,刚进宋家门,她还没说明来意,这人就掏了二十两砸在了桌子上,登时震慑住了宋家众人。

好在她经历的多,虽满心糊涂,还是迅速反应过来,将来意说了。

李氏一听这事,当下满口答应,却不知,宋家这姑娘却是个倔脾气,怎么都不肯同意,竟然胆敢违逆长辈,便有了这么一出。

钱媒婆往男人面前凑了几分,幽幽道:“这位爷既然不是个缺钱的主,来提亲的时候,怎么也不将自己收拾一下?”

若是你能收拾一下,这宋家姑娘又何必死活不嫁?

“提亲……还需要收拾一下吗?”

良久,男人犹豫地道,疑惑地看向钱媒婆……

第2章 我嫁

天空降下一道惊雷,将钱媒婆劈的外焦里嫩。

就算不收拾,你好歹也穿的讲究些,你穿的这般破布烂衫,又胡子邋遢的模样,你能怨人家姑娘瞧不上你吗?

那可是这十里八村一等一的姑娘!

你当是街上捡来的乞丐吗?

若不是宋家这婆子贪财又不疼二房,只怕现在你连宋家门都进不了!

这些话,钱媒婆没说,她只觉心累。

心道,这宋家姑娘倔成这样,这门亲事十有八九是谈不成了。

钱媒婆已经在心中算计,看看能不能给这人说其他的姑娘家,却没注意,小院里发生的变化。

李氏的怒骂、孙氏的哭嚷,吵得挽歌头疼不已。

她皱紧眉头,迷迷糊糊地想着。

真是奇怪呢,奶奶和母亲都已过世多年,不曾想,她竟然还能听到她们的声音。

现下听来,就连平日里厌烦的奶奶,声音听着都格外亲切。

她想,这一回,她果然被打的狠了。

都出现幻觉了。

她忽然有些后悔,当年没能嫁给那人,若是嫁给那人了,也许就不会落得如今凄苦的下场。

她苦笑。

打算继续睡着,想着就此死去也好。

耳边的吵闹仍旧在继续,听起来格外的真实。

真实到——

就连母亲的怀抱,都如当年一般温暖。

温暖?

宋挽歌的身形一震,忽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猛然张开眼睛。

刺眼的光线瞬间袭来,有那么一刻,眼前是黑的,待得黑暗过去,她瞧清楚了眼前的情形。

母亲将她搂在怀中,紧紧护着,泪水落在她的脸颊,还带着些温热。

几步外,祖母李氏气的脸红脖子粗,手中的藤条一下一下抽在母亲的身上,口中还骂骂咧咧。

眼前的情形,是那么的熟悉。

她——

这是在做梦吗?

藤条甩到了她的手背上,钻心的疼。

这样的疼痛并没有让她觉得害怕,反而双眸一亮。

疼,就代表不是做梦。

她还活着,而且——

回到了十五岁那年!

宋挽歌清楚的记得。

这一年,宋如娟要给赵家做贵妾。赵家送来的聘礼中,有一对玉镯,被宋如霖弄碎了。这玉镯本是要随着聘礼再送回赵家的,碎了便要出大事,再者,女子出嫁前碎了玉,这可是极为不吉利的事。

八岁的宋如霖已经明白了这些事儿,当即将这事儿污蔑到了她弟弟宋挽钰身上。

李氏问也不问,就逼着她母亲拿钱,那对玉镯需二十两银子,她母亲哪里拿得出来?

恰逢这个时候,有人来向她提亲,二话不说,就扔出了二十两银子,她奶见了钱,二话不说,就要将她嫁给那人。

她死活不同意。

一番思绪从脑中闪过,不过片刻,不肖多会,她就接受了眼前的事实。

她回过神来的瞬间,就见她奶的藤条再次扫过来,她撑着身上的疼,从她娘怀中站了起来,在众人骇然的目光中,伸手——

准确无误地抓住了她奶挥过来的藤条。

而后开口,双眸坚定地道:“别打了,我嫁!”

登时,院中的人全愣了……

第3章 竟然有点……可爱?

前世,她自然是没嫁的。

她洗清了弟弟挽钰身上的罪名,无需还那二十两,加之父母的疼爱护佑,她娘无理由再逼迫她。

而后她嫁给了自己挑选的夫郎,结果呢?

本以为的如意郎君,不过是个负心薄幸的渣男,功成名就之后,弃她如敝履,为了攀龙附凤竟……

宋挽歌苦笑,不愿再回想。

重活一次,她嫁。

李氏差点以为幻听,震惊之中,就连藤条一端被宋挽歌握住,也没生气,“你真的愿意嫁?”

“嫁,为何不嫁?奶替我挑了如此好的姻缘,我自然是愿意嫁的。”

“挽歌~”孙晴听到女儿的话,只觉锥心之痛。

女儿生的好,那相貌是十里八村一顶一的,如今却要嫁给这样邋遢的山野村夫。她哪里能知道挽歌如今心底的想法,只觉是被逼迫导致。

“挽歌,你不愿嫁,就算娘拼了这条老命,也不会将你嫁出去的。”孙晴一咬牙:“不就是二十两吗?就算砸锅卖铁,娘都给凑出来。我去凑,我去问你舅舅借,问你——”

宋挽歌垂眸,看着母亲孙晴,心底暖融融的,眼睛禁不住湿润了,她微微仰头,将眼底的泪水憋了回去,然后弯腰,将孙晴扶起。

伸手摩挲着孙晴的脸上的那道红痕,心抽抽的疼。

前世,因着她的倔强,母亲为她受了多少苦?

她前世不知,如今瞧见,却是锥心剔骨之痛。

她一把将孙晴搂住,在心底默念一句,娘,这辈子女儿再也不会让你受苦。

而后道,“娘,女儿愿意嫁,这是女儿心甘情愿的,不觉得委屈。”

话都到了嘴边,却被孙晴吞了回去。

她盯着女儿的双眼。

知女莫若母。

她知道挽歌没有说谎。

女儿的性子,她最是清楚,若是真的觉得委屈,定然不会同意。

可原先死活不同意的人,如今怎就同意了?

孙氏糊涂。

李氏更加糊涂。

不过李氏不在乎这份糊涂,听到宋挽歌愿意嫁,她当即欢喜不已,转头就与那媒婆商议这门亲事去了。

宋挽歌安抚了孙晴,转头就看到了李氏市侩的嘴脸,前世觉得气愤的面庞,如今看见心底却无喜无忧。

“为什么又愿意?”

耳边乍然响起一道陌生男子的声音。

宋挽歌吓了一跳,转头就对上了面前胡子邋遢的男人。

他生的异常高大,她在姐妹中间,已经算是高挑的,可在他面前,却显得娇小伊人。

强大的压迫感袭来,她下意识想要垂头,僵了一下,而后强迫自己抬起头,与他对视。

眸光接触的刹那,她想要移开,却被她克制住了。

即便是前世已经见过他,可如今见到,她还是忍不住觉得害怕。

明明不凶,然而被那双幽沉的眼眸盯着时,她还是忍不住头皮发麻。

“想嫁就嫁,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宋挽歌急急说完,因着心底畏惧,不太想多和他说话,扭头就要走时,却听他道:“不嫌弃吗?”

她回头,就见他双低头看着身上破烂的衣衫,一只手还拎着一块碎布,满目纠结。

噗嗤一声。

宋挽歌没忍住笑了。

不知怎的,忽然觉得,他——

竟然有点……可爱?

……

第4章 瞧不上

宋挽歌嘴唇翕动,刚要开口,钱媒婆笑着走到了两人面前:“哎呀,马上都要成为小夫妻的人了,有啥话,等日后,躺在一个被窝里,好生说道。”

听到这话,宋挽歌登时羞红了脸,暗骂这钱媒婆的一张嘴好没遮拦,这样羞臊的话,都能说出口。

见宋挽歌双颊粉红,春色嫣然,钱媒婆禁不住在心底感叹,宋家的这姑娘果然生的标志,也难怪这等汉子点名要娶她。

这般想着,还没忘记正事。

“别在这里愣着了,亲家还等着问话呢,赶紧与我进屋。”钱媒婆说着,便要拉男人,男人避开了她的手,抬步,跨进了屋内。

望着男人离去的身影,宋挽歌稍稍松了一口气,而后才想起重要的事来。

这一世,她答应嫁人,可不代表,她就得让挽钰平白受了冤枉,更不能让她的聘礼钱,给大房填了窟窿。

她扭头跟了过去,一进屋,就听李氏笑呵呵的就要收下那二十两的聘钱。

她一个健步跨过去,抬手截住了那银钱。

快要到手的钱,不过眨眼的功夫,就落入了旁人的手中,李氏的脸当即就耷拉了下来。

“挽歌,你这是做什么?”李氏瞪眼看着宋挽歌,眼底带着警告,示意她将银钱给她。

宋挽歌只当没有瞧见李氏的眼神,转头将二十两交到了孙晴的手中,而后笑着道:“这二十两的银钱,既然是给我下聘用的,自然该给我娘。”

她说着,看向李氏:“奶莫不是要贪了去吧?”

宋挽歌这话说的太过直白,气的李氏登时面红耳赤。

她想将那银钱要过来,可她虽然是宋家主母,可孙氏才是她的亲娘。

再者,玉镯的事情,本就是见不得人的事,若是被旁人知道,毁了聘礼是小,说宋如娟和赵家八字相克,那才是大!

李氏心中几番掂量,将到了嘴边的训斥,吞了回去,生生按下这口怒火,只想着,等到外人离去后,再将这银钱要来也不迟。

孙晴自然晓得,李氏想将这银钱拿了去,她接了钱后,心下有些不安,可又想,这是她女儿的聘钱,于是连一句客套话都不说,将二十两银子揣入怀中。

一旁的李氏瞧见她的动作,气的瞪大了眼睛。

孙晴只当没瞧见,转头看向提亲人。

据媒婆说,这汉子名容焱。

名字是好名字,只是这模样——

孙晴将容焱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那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不顺眼,想到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儿,日后要嫁给这等粗陋的汉子,心情不免悲怆。

“你……家住何处?家里还有哪些人?”犹疑片刻,孙晴试探着问。

“家住白山内,父母过世的早,并无兄弟,家中只余我一人。”容焱恭敬地说着,看了宋挽歌一眼。

宋挽歌心头一跳,不知这人忽然看她作何,正想着,听他又道:“母亲若是将她嫁我,日后家中大小事务,皆由她来当家做主。”

孙晴听着这汉子的话。

听他道,住在山中,她不自觉皱眉。不过见他说话恭敬有礼,皱起的眉头就松了些,可这眉梢还没缓和下去,一句“母亲”登时冒了出来,她惊骇不已,差点从凳子上摔下去。

等到回过神来,当即怒斥:“你、你怎如此无礼?我女儿和你的亲事都还未定下,你怎能喊我母亲?”孙晴面红耳赤。

她说着,眼睛都跟着红了,想着自己心爱的女儿日后若是嫁了此等莽夫,那还了得?

她当即转头,看向李氏:“娘,这门亲事,咱还是不要同意了?”

这汉子——

她着实瞧不上!

……

第5章 你要将我抱到哪里去?

孙晴话落,李氏便是一声呵斥:“胡说什么?这女婿如何不好?亲事还未定下,便喊你母亲,那是尊敬你,你还嫌弃,真是无理取闹!”

那当年文梅和有林亲事都定下了,你怎还不让有林喊你母亲?

孙晴气的,这话差点脱口而出,可到底没说出来,只红着一双眼,心疼宋挽歌。

宋挽歌将她娘的神色看在眼底,自然知道她娘在担心她,她走过去,出声安慰:“娘,您别难过,旁的不敢说,女儿敢保证,若是嫁他,女儿这辈子定然会幸福。”

她说的那般笃定,让原本正皱眉纠结自己是否说错话的容焱抬眸定定地看着她。

“瞧,咱这位姑爷多痴情~”坐在一旁的大伯娘周氏道。

这话乍然听,倒是没有什么,只是细细琢磨,再观察周氏的神态,分明就是在嘲讽宋挽歌。

宋挽歌不用多想,都知道周氏此刻在想什么,多半是觉得,她靠着美貌随意在外面勾搭男人,这才将这人给招惹了过来。

她扬起头,看向周氏,漂亮的脸蛋明艳动人:“自然是比不得堂姐对姐夫的深情。”

便是连做妾,都愿意。

妾,就算是贵妾,说出去名声可都不好听。

周氏脸上的笑意登时就没了。

“你懂什么?”她冷着脸,嚷了一句。

宋挽歌低眉顺眼地道:“大伯娘说的是,挽歌当然什么都不懂,所以挽歌嫁一寻常人,做他唯一的妻子便好!”

周氏听到这话,双眸差点喷出火来。

臭丫头,你当真以为,我听不出你话里话外都在奚落如娟给人做妾吗?

她气不过,就要去打宋挽歌,却被李氏呵斥住:“够了!说什么话呢?”

想要让外人看笑话是吗?

周氏只好压下心底的火气,坐回原位,只在心底道,臭丫头,看待会儿怎么收拾你!

宋挽歌轻笑一声,转头看向容焱,见他平静地站在那里,似乎不为周遭的一切所动。

这人好生奇怪。

能为寻常的事感到疑惑不解,可像眼前的大吵大闹,他却全然不放在心上。今日这样的吵闹,若是落在旁人的身上,只怕早已羞愤离去,决计不会再来宋家提亲,可他倒像是没有任何恼怒似的。

略微沉吟片刻,宋挽歌走了过去,与他道:“这门亲事,我答应了——”

宋挽歌话音刚落,却见眼前之人,长跨一步,到了她的面前,忽然弯腰将她抱起。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她忍不住惊呼,耳边依稀听到了旁人的吸气声。

只他像是听不见似的,抱了人,就朝外面走去。

一时间,宋挽歌怔愣当场,委实弄不明白,他究竟想要干啥?

倒是孙晴最先反应过来,赶紧追了出去,急切地道:“你这人抱着挽歌想要干什么?你快将挽歌放下来?”

孙晴嚷着,也顾不得羞臊,一把扯住了容焱的手臂,不让他走。

容焱停下脚步,皱眉看着被扯住的手臂,冷冷地道:“放开。”

宋挽歌打了一个哆嗦,生怕眼前这凶神恶煞的人将她母亲怎样,立时道:“别伤害我娘,她只是担心你伤害我,才扯住你的。”

她抿唇,又问一句:“你要将我抱到哪里去?”

……

第6章 义无反顾

容焱转头,幽幽的双眸盯着宋挽歌,眉头又皱在了一起。

宋挽歌的心突突直跳,生怕他忽然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举动来。

然而,下一刻,他却平静地移开视线,落在了钱媒婆的身上。

接触到那目光,钱媒婆忍不住一跳,心底骇然。

宋挽歌的眸光一闪。

不知怎的,她忽然觉得,她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试探着问,“我答应了你亲事,所以……你觉得我成了你媳妇,你便……可以将我抱回家中了?”

宋挽歌双颊羞红,纵然前世已嫁人生子,如今遇到这般场景,还是忍不住面红心跳。

虽然羞臊的不行,她却不敢垂下头,只强迫自己看着他。

于是——

她看到了他,点了点头。

宋挽歌想扶额。

她隐约猜到他可能不通晓世俗情理,却没想到,这人竟然跟个野人似的,竟是一点不懂。

就算在穷困的人家婚嫁,聘礼嫁妆可以没有,起码也要选个良辰吉日,哪里有刚定下亲事,就要将媳妇抱回家的?

宋挽歌看着面前之人,嘴巴开了合,合了开,始终没想好该说什么,最后叹息着道了一句:“你……先将我放下来。”

怀中的人儿双眸水润,晶莹剔透,像是会说话似的,容焱看的心底一动,不知怎的,就听了她的话,将她放了下来。

温软乍然离去,容焱盯着空落落的双手,眉头皱在了一起。

宋挽歌脚落地的刹那,孙晴立刻伸手,将她拉入怀中,“挽歌,你没事吧?”

“我没事。”

见宋挽歌果真没事后,孙晴转头,警惕地看着容焱,眼底满是提防,生怕他做出什么逾越的举动来。

周氏见此,忍不住嗤笑。

这野人怎么没将这臭丫头拖进山里,直接给办了?

钱媒婆见容焱松了手,立刻将容焱拉到一边,给他讲解议亲的规矩。

竟想抱着人家姑娘,直接洞房,这事儿若是传出去,她钱媒婆的脸还要不要了?

钱媒婆哪里想到,容焱看着明智识礼,却对议亲过程丝毫不知。

也是奇葩了。

刚才的举动,着实吓坏了孙晴,宋挽歌一边安抚着孙晴,一边注意着钱媒婆那边的举动,见那人时不时看她两眼,不免觉得羞臊,当即收回目光,便听她娘道:“挽歌,咱不嫁了,这等粗野莽夫,若是嫁给他,你日后是要受欺负的啊~”

想想刚才的举动,孙晴都觉得心惊胆战。

“我去求你奶,这门亲事不能答应。”她说着,扭头就要走,被宋挽歌拉住:“娘,不管怎样,我定是要嫁他的!”

宋挽歌语气真挚,眸光坚定,一如前世,她义无反顾,嫁了那人。

孙晴怔愣,良久后,掩嘴低泣:“这是为什么啊?”

宋挽歌没说。

她总不能告诉她娘,站在你面前的宋挽歌,已经是活了几世的人了,知道嫁他,必能幸福!

她将她娘抱在怀中,安慰着。

许久,钱媒婆领着容焱,笑着走了过来。

他恭恭敬敬地给孙晴鞠了一个躬,而后道:“对不起,我原先不知道。等过几日,我会再过来,正式下聘,那二十两就当做是见面礼。”

话落,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走的极为干脆利落。

宋挽歌:“……”

钱媒婆尴尬一笑,说了几句敞亮的话,立刻去追容焱去了。

宋挽歌轻笑一声,收回目光,想着将孙晴扶进屋内,好生劝着,刚跨出一步,就听李氏沉声道:“等等,将那二十两拿出来。”

……

第7章 二十两?什么二十两?

李氏话落,朝着两人走了过来。

宋挽歌转身,挡在孙晴的身前,装糊涂:“二十两?什么二十两?”

周氏插了一句:“挽歌,你可别装蒜,如娟的聘礼让挽钰给毁了,难不成你们打算赖账,不想赔?”

周氏话落,院子里就响起了一阵低笑声。她看向宋挽歌,只见她单手捂着嘴,笑的好不开心,那模样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似的。

“大伯娘不说这话,我倒是将这事情给忘了。”脸上的嬉笑骤然消失:“不过这银子需不需要我家来赔,恐怕还不一定。”

周氏的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她冷冷地瞥了宋挽歌一眼,而后凶狠地看着孙晴:“弟妹,你往日里就是这般教导孩子的?长辈说话,哪里有小辈插嘴的份?再者,她小小年纪,不但不愿意承担责任,还想抵赖不成?”

孙晴本就是个嘴笨的,往日里性子又软,哪里能说得过周氏,当下嗫喏几声,却不知道该怎样反驳。

“我娘嘴笨,不会说话,你也别欺负我娘。”宋挽歌道,见周氏又要反驳,她不给她机会,继续道:“你说长辈说话,我这个小辈不能插嘴,可若不是被您逼急了,我哪里能不知道这样的分寸?”

她说着,一改先前的嬉笑,垂着头,抽抽噎噎了起来,瞧着着实可怜。

周氏眼皮一跳,随后就恼了:“臭丫头,你说什么呢?我何时逼迫你了?没大没小的丫头,弟妹不教训你,今日我就替她教训你!”

周氏说着,撸着袖子,就要上去打宋挽歌。

宋挽歌瞧见这阵仗,眼底闪过一抹笑,立刻跳到一边,周氏当即追了过去,她再躲,如此几回,每当周氏要打到她的时候,她就立刻躲开。

三五回过后,周氏连她的衣角都没抓住,气的那是头冒青烟,双眼发红。

臭丫头,莫要让我逮到,我若逮到,定要好好教训你!

这个念头刚从脑海中闪过,她就见宋挽歌站在那里不动了,似乎是衣摆刮住了门框,正回头解着。

周氏当下双眸一喜,想也不想,快速冲了过去,还没到近前,就抬起了手——

咣!

周氏一巴掌拍了过去,手掌疼的她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大伯娘,你这是干什么?怎么与咱家的门过不去呢?”嬉笑声从身后传来,周氏看着眼前的门板,气的七窍生烟。

她收回手,猛然转头,时候一声:“你这个小贱丫头,看——”

“够了!”李氏训斥一声:“还觉不够丢脸吗?”

她收回目光,看了宋挽歌一眼,眼底满是厌恶。

当年李氏生宋家老二宋文远的时候难产,差点没了,这么多年,心里一直觉得,老二天生与她犯克,不喜宋文远,连带着宋文远的妻儿都不喜欢。

“老二媳妇,废话我不与你多说,那玉镯是挽钰毁了,二十两是你家该赔的,将银子拿出来,别影响一家人的和气!”

周氏一怔,婆婆发话,她向来不敢违抗,只是——

孙晴捂着胸前的二十两。

那可是女儿的聘钱啊!

想到女儿要嫁的夫郎,孙晴心底又是一堵。

她想着,将钱拿着,好好说服女儿,将这门亲事给退了。

那人——

到底不是个良人啊!

宋如娟领着一双弟妹,站在一边看戏,她自然看的出来,她这个婶子不想将钱拿出来,可她却不怕,她奶有的是法子,她只等收钱,然后拿着钱,买回一对一样的玉镯,嫁入赵家,享受荣华富贵便好。

想着日后的好日子,宋如娟忍不住笑了。

一道声音,乍然在耳边响起,“那玉镯又不是挽钰毁的,凭啥要我们赔钱?”

宋如娟一怔,猛然转头,看向宋挽歌,心底惊骇不已。

她——

知道了什么?

……

第8章 蹊跷

宋如娟扯着帕子,盯着宋挽歌,眸光有些怨恨。

她们年龄相仿,自小就被家人和邻里拿来比较,旁人提起宋挽歌时,便会双眸放光,不但夸赞生的跟天仙似的,还赞她聪慧懂事。

轮到她身上呢?

一句勤快就盖过,并无任何热情,也无任何点缀。

是,她的容貌是不及她好。

可比起其他地方,她却不差,为何人们总是能瞧见她,却见不到她的好?

宋挽歌于她来说,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说不得哪天就会爆炸,将她炸的粉身碎骨,所以,她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怎样将这颗定时炸弹拔去。

然而这些年,这颗定时炸弹的火药味却预见浓郁。

可,她总算有件事,比她强过百倍!

她要嫁的是赵家,那可是镇上有名的大户,纵然是做妾,必然也是享不尽的荣华。

而她呢?

不过嫁给一个山野野人,她难道不该躲在被窝里哭?怎还能在这里逞强?

“大姐~”宋如霖有些不安地扯了扯宋如娟的衣袖。

“干什么?”宋如娟冷冷地扫了过去。

宋如霖吓的立刻缩了手。

“你要是敢拖我后腿,看我怎么收拾你!”宋如娟的双眸一眯,眼底散发着冷冽的光。

宋如霖被吓得缩起了脑袋,不敢再说话。

只有他们二人知道,那玉镯,并非是宋挽钰摔碎的,而是宋如娟看见宋挽钰单独在一旁站着,想着这些年被宋挽歌欺压埋藏的怨念,心生恶意,故意毁了玉镯,栽赃给宋挽钰。

不过,这些可没旁人知道,她做的极为巧妙,料想宋挽歌也不会知道,刚才那话,恐怕不过是吓唬人的!

宋如娟想。

她一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并未注意到,自打宋挽歌话落,就在观察她的神色。

她如今有一项本事,是前世的宋挽歌所没有的。

懂唇语。

这是前世嫁给那人后练出来的。

没想到,如今却派上了用场。

她虽然没听清宋如娟说了什么,可从那唇形,隐约猜出一二。

宋如娟说那话什么意思?

宋挽歌双眸一眯。

她总觉得这里面还有什么蹊跷,是前世的她所不知道的。

她本想按照前世的法子,直接证明弟弟挽钰的清白,临到了头,她却改了主意。

“不是挽钰,还能有谁?老二媳妇,你这是要抵赖吗?”李氏冷哼。

李氏戴着有色眼镜看二房,自然便觉得,这坏事都是二房人做的。而宋挽歌的那句话,不过是在推卸。

不过,李氏的这句话倒是来的及时,宋挽歌当即一笑,脑中猛然升起一个念头,抬脚走到宋如娟面前,委委屈屈地开口:“大堂姐,都到了这个时候了,您还不承认吗?”

宋如娟瞬间睁大了眼睛,惊骇地看着宋挽歌,强迫自己挤出一抹笑容来,结结巴巴地道:“挽、挽歌,你说什么呢?我承认什么?”

“自然是承认——那、玉、镯、是、大、堂、姐、你、摔、碎、的!”宋挽歌一字一顿地道。

宋如娟的眼皮一跳,心底惊骇不已。

她怎么会知道?

“我都看见了哦~”

声音落下,宋如娟只觉站在眼前的人,简直就像是魔鬼……

第9章 威胁

“宋挽歌,你胡说什么?我怎会摔了自己的聘礼,你不觉得太荒谬了吗?”片刻的怔愣后,宋如娟立刻回过神来,佯怒大喊!

不过——

已经够了。

她已经能确定,那玉佩确实是宋如娟自己摔的。

为了什么?

因着嫉恨。

宋如娟向来装的好,前世这时,她还不知,她心底对她的嫉恨竟然到了如此地步,直到后来——

她落到那等凄惨的下场,其中便有她五分功劳!

“臭丫头,如娟如今嫁的比你好,你就心生记恨,想要污蔑如娟,你也不找个合适的理由,竟然说如娟摔了玉佩,简直可笑!”

若搁在前世,她也觉得可笑。

可现下却不觉得。

女人的嫉恨甚至能将周遭的一切毁灭!

“娘,你别听这个臭丫头胡说,她就是见不得如娟嫁得好!”周氏转头与李氏道。

李氏也觉如此,转头就教训起孙晴来。

原先宋挽钰还躲在房中,听到院子里的动静,也从屋内跑了出来,见所有人都斥责孙晴,像个小骑士似的,护在孙晴的面前。

宋挽歌赞赏的看了宋挽钰一眼,而后问:“挽钰,如今他们都说你摔了玉,可我和娘觉得,你没摔,你觉得该怎么办?”

宋挽钰虽不过十来岁,却绝对不怕事,骨子里透出的性情倒是和宋挽歌有几分相似,“姐,咱们报官吧!”

声音不大,却说的坚定有力。

宋家其余人,惊骇不已。

报官?

休想。

若是报官了,这等丑事,让赵家人知道,那还了得,如娟的亲事还要不要了?

周氏心底惊骇,面目狰狞地看着宋挽歌:“你小贱蹄子,我看你就是想毁了如娟是不是?”

周氏嚷着,气的就要打宋挽歌。

宋挽歌抬手,抓住了她的手,一扭,疼的周氏嗷嗷叫。

她面目清冷地看着周氏:“大伯娘,我可不会一直躲闪哦~”

一用力,将周氏推开,眼底苍茫。

她到底不是前世的宋挽歌了。

前世的宋挽歌聪明漂亮,却也柔弱,而如今的她——

一点也不柔弱!

周氏踉跄了几步,差点没一头拱到地上,最后还是宋如娟眼疾手快,将人扶住。

“宋挽歌,你干什么?”

宋如娟嚷了一声。

“嗤~堂姐,你这声斥责,好没道理,难不成有人要打我,我不还手,还乖乖任由人打吗?”

宋如娟被怼的说不出话来。

宋挽歌不去理会周氏母女,扭头进了锅屋,片刻后,从锅屋走出来,手背在身后,将目光落在李氏的身上:“玉不是挽钰摔碎的,奶若执意将这罪扣在挽钰身上,想问我家要钱。”

她冷笑,豁然将背后的手伸了出来,只见玉白的手中,握着一把锃光瓦亮的菜刀,一用力,砍在了墙上,传来咣的清脆响声:“绝不可能!”

宋家其余人一震,皆被宋挽歌的气势给镇住了。

“咱们报官,好好查验一下,反正这事儿不是我们做的,我们问心无愧,就怕到时候,这事情传入赵家人的耳中,毁了堂姐的姻缘——”宋挽歌勾唇一笑,“可就不好了!”

威胁!

赤果果的威胁!

宋家人惊骇!

……

第10章 宋挽歌,你怎么敢?

“宋挽歌,你怎么敢?”

“臭丫头,你将我宋家的脸面,当成什么了?”

李氏和周氏反应过来,瞬间暴跳如雷。

宋挽歌无所谓地耸肩:“有什么不敢的?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眼瞧着都要被逼到死胡同了,我若还闷不啃声,我还算是个人吗?再者说,宋家的脸面和我有什么关系?”

她勾唇一笑:“反正我很快就要嫁人了~”

李氏和周氏气的,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去!

“就算你嫁人了,你爹娘和弟弟的脸面,你就不顾了吗?”

宋挽歌啧啧,“俗话说的好,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管得了那么多吗?”她无辜地眨眨眼。

孙晴皱眉想要说什么,却被宋挽钰拉住。

李氏气的差点没背过气去。

宋如娟眼瞧着,宋挽歌真的打算破罐子破摔,心里有些慌了。

她不想没了赵家的亲事。

碎玉的事,绝对不能传出去,绝对不能。

她慌乱地想着,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猛然看向了身侧的弟弟。

宋如霖的眼皮一跳。

一阵痛哭声,在院子里响起,立时引起了李氏和周氏的注意,两人齐齐转头,就见宋如霖揉着眼,哭着道:“娘,奶,你们别吵了,那玉——是我摔碎的~”

两人登时惊骇。

周氏反应过来,心底暗恼不已,刚要说话,就听宋挽歌幽幽地道了一句:“原来是如霖摔碎的啊。”

前世,她会信,如今,可不会了。

“既然犯人已经找出来了,那咱们就送官查办吧!”宋挽歌接着道。

这话落下,宋家人再次震惊。

宋挽歌完全不理会这些人的神色,漫不经心地道:“听说,那牢房里的日子可不好过,那些官差可跟阎罗似的,如霖小小年纪,进去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出来~”

宋家几人心头猛然一跳。

宋如霖都吓得都忘记哭了。

他不过是个八岁的孩子,又哪里见过这等阵仗?

“宋挽歌,你这是干什么?如霖都承认了,你还想逼死如霖不成?”宋如娟也坐不住了。

“小时偷针,大时偷马车。此等行为,可纵容不得!”

“你——”宋如娟气的说不出话来。

她刚缓了一口气,又听宋挽歌道:“不过,若这事不是如霖做的,那就要两说了。”

宋如娟听到这话,心头猛地一跳,略有些不安,这样的念头刚起,就听哇的一声,“我没摔,玉不是我摔的,是大姐自己摔的。”

宋如霖哭着,指着宋如娟。

宋如娟只觉两眼一抹黑,差点晕过去,她晃了两下,最后稳住了身形,立刻反应过来,转头凶狠地瞪着宋如霖:“小弟,你说什么呢?你自己做的好事,怎能污蔑姐姐?”

宋如霖是彻底慌了,根本不记得什么姐弟情,一害怕,就什么都说了:“就是你,就是你,你故意将玉摔了,想要害挽钰。”

他哭嚷着,扑到了李氏的怀中。

宋如娟气的浑身发抖。

周氏怔愣,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氏虽然偏袒大房,却也不是糊涂人,这事闹成这样,究竟是何人所为,她心底有数,立时训斥宋如娟:“你瞧瞧你做的什么事?”

宋如娟气的胸口疼,两眼血红地盯着宋挽歌。

“我没摔!宋挽歌,都是你,都是你!”宋如娟疯了一样,朝着宋挽歌扑去,抬手就要打她。

宋挽歌不但不躲避,还将脸送了过去,大喊一声:“打,来啊,你今日敢打我,我转头就将碎玉的事情抖出去,看赵家还要不要你!”

……

第11章 我胆小,不惊吓

宋如娟抬起的手,离着宋挽歌的脸不过一寸的地方,停了下来,她红着两眼,盯着宋挽歌,手都抖成了筛子。

宋挽歌眄了一眼,轻笑着问:“堂姐,你倒是打还是不打啊?”话语中无丝毫畏惧,漂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毫不闪躲。

对上那双眼睛,宋如娟的心底,竟然生出几分惊骇来。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宋挽歌吗?

“打啊~”宋挽歌往前逼近一步,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射出凌冽的光。

宋如娟一怔,脚下踉跄,差点跌坐在地,睁着一双骇然的眼睛,看着面前的女子,仿佛从不曾认识她一般。

当意识到自己竟然对宋挽歌生出了惧意,宋如娟的心底满是懊恼,她瞪着那张漂亮的脸蛋,真恨不得划花了她!

可最后,那巴掌也没落下去。

一股强烈的感觉,从心底升起,若这巴掌她落了下去,她真的会跑到赵家,将碎玉的事抖出来!

不过片刻的功夫,宋如娟已经回过神来,收回了手,整理衣衫:“我作何与疯狗计较?”

宋挽歌一扬眉?

骂她是疯狗?

“玉不是我摔的,如霖先前已经说了,那玉是他摔碎的。”宋如娟道。

“大姐,玉明明是你摔的,是你想要——”

“闭嘴!”宋如霖刚想反驳两句,就被宋如娟呵斥了一声,“娘,你瞧瞧,往日里我让你好生管教小弟,你不听,如今竟学会了撒——”

“啊!”

院子里陡然响起一阵尖叫,宋如娟皱眉,朝着周氏看去,刚想责问她娘喊叫什么,便觉脖子上一凉,她整个人僵在了那里。

宋挽歌竟将菜刀架在了宋如娟的脖子上!

“臭丫头,你干什么?你疯了不成?”周氏瞳孔中满是惊骇!因着惊怕,身体抖成了筛子,因着慌乱,双手无处安放。

宋挽歌抬眸看了周氏一眼,而后轻笑,瞥了眼宋如娟惨白的小脸,“我也不想干什么?堂姐不是觉得,我是疯狗吗?我总不好对不起堂姐的这一声骂,堂姐,你说是不是?”

宋挽歌拿着刀面,轻轻地拍了拍宋如娟的脸颊。

冰凉的触感传来,宋如娟的身体抖了抖——

“奶,咱家这菜刀可真重,我这副柔弱的小身板,都有些要拿不住了。”

宋如娟瞬间僵直了身体。

周氏听到这话,气得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先前你拿着那菜刀,砍的虎虎生威的时候,怎么没听你说那菜刀重?

周氏盯着架在宋如娟脖子上的菜刀,那叫一个心惊肉跳。

“臭丫头,你想造反不成?将菜刀放下!”李氏被吓的差点心梗,反应过来,当即吼了一声。

她话刚落下,宋挽歌的手就是一抖,只见宋如娟白嫩的脖颈冒出一条血痕。

周氏和宋如娟还没来得及惊叫,便听宋挽歌先惊叫起来:“啊!堂姐啊,真是抱歉,我胆小,不惊吓,奶这么一喊,我手一个没拿稳,不小心就——堂姐,你疼吗?”

疼吗?

能不疼吗?

宋如娟气的想吐血。

李氏更是气的眼冒青烟:“臭丫头,我让你放下来,没听见——”

李氏的话还没说完,宋如娟的脖子上又多了一道划痕。

“奶,你别冲我吼,我胆小,抱歉啊堂姐,又划了一道……”某人垂眸,似是极为委屈。

脖颈上传来丝丝疼意,宋如娟差点没气晕过去。

她根本就是故意的!

……

第12章 承认

宋家的老太爷过世后,这些年,宋家一直是李氏在当家,她从来都是不肯吃亏的性子,在外面蛮横,在家中从来都是说一不二。

如今倒好,竟是被一个小辈拿捏住了。

李氏怎能气顺?

“真——”李氏扬声就要喊,只是刚喊出一字,周氏赶忙走过来,将她的嘴给捂住了。

周氏哀求地看着李氏:“娘,儿媳求您别喊了,你再喊,如娟可就没命了。”

周氏能不知,宋挽歌自称胆小,那是瞎话?

可她也是没办法啊,如今女儿的命握在她的手中,她能怎么办?

“对啊对啊,大伯娘,你好好劝劝奶。我如今这胆子小的很,先前只是不小心碰了脖颈,若下回手一抖,再毁了堂姐这如花似玉的脸,不知那赵家——”

后面的话,宋挽歌不说了,她很满意地瞧见几张青白交加的脸。

“挽歌,你将菜刀放下来,都是一家人,咱们有话好好说,成吗?”周氏尽量放低语调。

“大伯娘说的是。”

宋挽歌嘴上应着,却没有将菜刀放下来的意思。

周氏见此,心底气闷不已。

宋挽歌在心底冷笑。

真当她傻吗?

她这会儿将菜刀放下,还有说话的主动权吗?

“奶,大伯娘,其实我也没想干啥,我就是想将家里的贼人捉住,我心里可是很敬重堂姐的。”宋挽歌睁眼说瞎话。

你敬重你堂姐,你将刀架在她的脖子上?

周氏气窝着一肚子火气,却不能撒,不仅只能搁心里头憋着,还得对宋挽歌笑脸相迎:“这事儿不都说好了吗?玉是如霖摔碎的,和挽钰无关。”

宋如霖听到这话,哇的一声就哭了,嚷了一句:“娘,玉不是我摔碎的,我不要呆在牢房~”

听到小儿子哭,周氏怎能不心疼?

可小儿子摔了玉,推卸给宋挽钰,可以说孩子年纪小,不懂事。

若这事儿落在宋如娟身上——

周氏不是糊涂人,自然知道严重性。

她不过犹豫这片刻,便听宋挽歌道:“堂姐,不如你来说说这事儿吧?”

宋挽歌微微眯起眼睛,脸上仍旧挂着散漫的笑,可那眼底的厉色,却让周氏心头一惊。

她心底隐隐有种预感,今日她怕是不达目的,绝不罢休了!

宋挽歌可不管周氏怎么想,前世她囫囵被骗过去,这一世,可不会!

“堂姐,你可要想想清楚再说。”

对上宋挽歌唇角的笑意,她只觉眼前人就是个恶魔。

她紧张地吞了吞口水,一闭眼,“我说,我说,是我,是我摔碎了玉!”

“为何?”

宋如娟本以为终于可以逃过一劫,却不曾想,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到这轻飘飘的两字,瞬间就将她打回了地狱。

她颤抖着唇,有些说不出口。

“不说?”

刀刃往上提了提。

宋如娟当下就慌了,“我说我说,是我怕赵家知道,害怕赵家退了亲事,这才将碎玉的事,推给挽钰。”

宋如娟话落,耳边便响起一声叹息:“堂姐,我先头就说了,我瞧见了,你竟还糊弄我,我如今的脾气可不好!”

宋挽歌的神色瞬间大变,冰冷骇人,手中的菜刀猛然举了起来,直接朝着宋如娟砍去,宋如娟瞬间面无血色,哀嚎着道:“是我故意摔碎了玉,想要污蔑挽钰的~”

宋如娟跌坐在地上痛哭,菜刀落下,好巧不巧地插在她腿边,她惊得打了一个哭嗝……

第13章 心都快偏到西天去了

宋如娟一瞬得了自由,周氏赶紧扑过去,将女儿护在怀中,抬眸,对着宋挽歌怒目而视:“宋挽歌,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往日里,你堂姐可待你不薄,如今你就是这么欺负你堂姐的?”

察觉到女儿颤抖的身体,周氏心疼的不行。

“大伯娘,你眼睛挺好使的啊,怎么就看不明白呢?我可没欺负堂姐,明明是堂姐欺负挽钰啊。我倒是要质问大伯娘一句,堂姐故意摔碎了玉,嫁祸挽钰,是安的什么心?”

周氏一滞,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要出嫁的堂姐,却故意摔碎了聘礼,污蔑给年仅十来岁的弟弟,这事儿要是传出去,怎么都说不过去。

“臭丫头,这个家——”

宋挽歌像是没听到李氏的话似的,直接道:“奶,前头你们怀疑挽钰摔碎了玉,就让娘赔二十两银子,如今证明是堂姐故意污蔑挽钰,你打算怎么处置?”

“怎么处置?自然是——”

“我知道奶向来心疼大伯一家,又将堂姐当成心头肉,想来是不忍心做这个恶人,那么就由我来吧。奶觉得,让堂姐跪祠堂三日如何?”

周氏和李氏骇然,等到反应过来,立刻求李氏:“娘,不能啊。”

宋家的族祠建在村子中间,每日不少人来往,若跪在祠堂,岂不是等于昭告全村的人,宋如娟犯了错,旁人若是问起,他们该如何答?

李氏当然明白这其中的症结,刚要否定,就听宋挽歌自顾自地道:“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定了。”

李氏当即瞪大了眼睛,颤抖着身体道:“你这是在询问我?还是直接做决定啊?”

“奶,瞧您说的,我当然是在询问您的意见。我小丫头能做的了什么主。”

听到这话,李氏立刻扳起了脸:“既然是我做决定,那这事我不同意。”

李氏瞥了宋挽歌一眼,继续道:“虽说你堂姐这次是做错了,可她也是无心之过,我看也没酿成什么大错,就这么算了吧。”

宋挽歌听到这话冷笑。

不管前世今生,她奶这心都不是一般的偏,那都快偏到西天去了!

一句没酿成什么大错?

就想这么算了?

那她忙活了这么大会儿,图的什么?

“今日因着奶一句没酿成什么大错,就绕过了堂姐。可日后堂姐若是嫁进了赵家犯了错呢?赵家人能如此心软,绕过堂姐?”

“宋挽歌,你究竟想说什么?”宋如娟从周氏的怀中探出头来,愤恨地盯着她。

“人犯了错,只有吃了苦头,才能长记性,往日里我哪回犯错,奶不是对我又打又骂的?”

“好啊,我算是听出来了,你这是在冷嘲热讽我呢?”李氏道。

宋挽歌默认。

“老二媳妇,你教养的好女儿,当初我就不该让老二娶了你,纵容子女忤逆长辈,你可真了不得!”

孙晴搂着宋挽钰,“娘,忠言逆耳。”

孙晴的性子向来温软,平日里许多事情,她都可以忍着,唯独碰上两个孩子,她绝对不会忍气吞声。

宋如娟堂堂的一个大姑娘,竟然故意摔碎玉,冤枉小堂弟,这是人会做的事吗?

孙晴这回也是气着了!

李氏听到这话差点没气得七窍生烟!

“奶,你也别骂我娘,这事儿不怪我娘,都是您教出来的。”

“我什么时候教你顶撞长辈了?”李氏瞪眼。

宋挽歌不答,只看着李氏。

李氏瞬间领悟。

她哪里是说她教,分明是在指责她逼出来的!

“臭丫头,今日看我不——”

“奶既然不忍心,那我只好去找官爷,找赵家,说说这事儿了……”

“宋挽歌,你别欺人太甚!”宋如娟怒吼!

宋挽歌扬眉。

她就欺人太甚了,怎么滴?

……

第14章 那人……咱不嫁成吗?

宋家的男人们,白天都去做活去了,家中只剩些老人和孩子。

李氏站在那里,盯着宋挽歌,气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宋如娟趴在周氏的怀中,哭的歇斯底里,装着柔弱。

宋挽歌冷眼瞧着。

她便是靠着这副柔柔弱弱的模样,不知博了李氏多少宠爱。

这种矫揉造作的姿态,她是装不来的,既然她奶不喜欢她,她又何必拿热脸去贴冷屁股?

良久,李氏指着宋挽歌怒骂:“我们宋家怎就养出了你这么条白眼狼?”

这骂声,落入宋挽歌的耳中,不痛不痒的。

反正,今日这祠堂,她宋如娟不跪也得跪!

李氏最后一咬牙,发了话:“如娟犯下大错,去祠堂跪着!”

“娘!”周氏震惊。

她万万没想到,李氏竟然真的会罚宋如娟:“娘,如娟的身子骨弱,如何能受得了?”

“怎么?如今连你也不将我放在眼里?”李氏瞥了孙晴一眼。

这是在指桑骂槐呢。

孙晴如何听不明白?

她心里有些难受,可转念一想,也就想开了。

这些年,她可是将李氏当成亲娘伺候着,可到头来,她又得到了什么?

她如此说,她索性就如此做,省的白担了骂名!

周氏知道,李氏一旦下了决定,她说什么都没用,“成,娘说跪,那就跪,只是如今都晌午了,就让如娟吃了饭再去,成吗?”

周氏心里打的好主意,能拖一时是一时,说不得就能免了这罚。

宋挽歌一眼看穿。

她岂能让她如意?

“不知道赵家的饭菜好不好吃。”宋挽歌捏着下巴,似乎极为向往赵家的饭菜。

周氏和宋如娟的身体俱是一僵。

李氏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可她又能怎么办?

如今这把柄可是被她握在手里,他们这一家人,只能乖乖投降!

“跪,现在就去跪!”李氏咬牙吼道,“吃什么吃,都别吃了!气也气饱了!”

宋如娟一抹泪,站了起来,怒瞪了一眼,“跪,我跪,宋挽歌,你给我好好看着!”她说着,扭头跑走了。

周氏急的直跺脚,左右看看,钻进了李氏房中,去说服李氏去了:“娘,现下罚跪,让旁人怎想,如娟日后还怎么做人?”

“你让我咋弄?直接告诉赵家,如娟摔了他家送来的聘礼?这事儿要怪,就怪她自己犯蠢……”

宋挽歌扭头,走到孙晴面前:“娘,刚才我那般对奶和大伯娘他们,你怪我吗?”

“不怪。娘只恨自己太无能,护不住你姐弟俩。”

宋挽歌心一暖。

无论前世今生,她娘都是这天底下最好的娘亲~

“娘~”她拱进孙晴的怀中撒着娇,哪里还有先前的猖狂泼辣?

“马上都要嫁人了,还跟孩子似的……”孙晴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脸上的笑容也被愁苦取代:“挽歌,那人……咱不嫁成吗?”

宋挽歌敛下眉眼,并未急着回答孙晴,她转头看向弟弟:“挽钰,去打点水来。”

而后拉着孙晴,回了西屋,将她按在床上坐着,扭头去找外伤药去了。

等到回来的时候,就见孙晴将那二十两掏了出来:“那玉不是挽钰摔的,如今咱也用不到这钱,咱去将这钱还回去,把亲事退了吧,啊?”

……

第15章 添了料的洗脚水

宋家如今没分家,一大家住在一个大院里。东屋归大房,西屋归二房。宋家老太爷在世的时候,东西两边的屋子一样多,不过老太爷过世没几年,李氏以大房人多为借口,做主又在东屋那边建了两间,给大房住。

建房的钱,都是从公账上出。

挽歌的爹娘都是好脾气的,也知道大房孩子多,并未多说什么。

周氏在李氏屋里呆了会儿,没能劝动李氏回心转意,只好从屋里退了出来。

回了东屋,瞅见宋如霖趴在桌边,没心没肺吃着零嘴,想着那零嘴还是赵家那边送过来的,瞬间气不打一处来。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说你胡扯什么?你要不胡扯,你大姐现下咋能跪着?”她扯过宋如霖,就逮着他的屁股拍了三下。

宋如霖哇哇地哭着,委屈的不行:“我没胡扯~那明明就是大姐摔碎的,大姐想让我坐牢,我不干~”

周氏抬起手,还要再打,最后还是放了下来,她盯着小儿子,一肚子火气没处撒,猛地站了起来,跑到了院子里,指着家里养的鸡,一阵指桑骂槐。

宋挽歌看着孙晴,正不知该如何回答,猛然听到周氏的声音,转头瞅见了宋挽钰端来的水,那水本是用来给孙晴清洗伤口的,可她现在,准备换个用法。

她几步走过去,脱了鞋袜,放入水中,还不忘转头招呼宋挽钰:“挽钰,好些时候没洗脚了?快来洗个脚。”

骂了一阵,周氏只觉心底舒畅了不少,这才念起宋如娟还在祠堂跪着,打算去祠堂看看。

她刚转身——

哗啦一声,一盆黑水,当头浇下。

赵家给宋如娟下聘时,除却那碎玉,还送来了几匹布,其中有一匹水蓝色的绸缎,周氏瞧着极为喜欢,就拿了去,给自己做了身衣裳,这些日子,日日穿着,逮着人便要夸赞一回。

那盆水倒了下来,水蓝色的衣裳瞬间就成了墨蓝色。

水泼过来的时候,好巧不巧地,周氏还张着口,吃了一口,一股腐臭气息,在唇腔蔓延。

“呀!大伯娘,好端端的,你怎会站在这里?都是我不好,倒水的时候,没瞧见您,竟然倒了你一身!”宋挽歌将周氏狼狈的模样看在眼里,话虽慌乱,人却不慌,眼底满是狡黠。

周氏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一时竟忘了呵斥,反而问了句:“这、是什么……水?”

宋挽歌没有说话,而是低着头。

周氏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就瞧见几个俏皮的脚丫子。

洗、洗脚水?

天空降下一道惊雷,将周氏劈的外焦里嫩。

她、她刚才还喝了一口……

周氏只觉胃里一阵翻腾,她扶着旁边的墙壁,阵阵作呕!

这个臭丫头竟然敢用洗脚水泼她!

周氏羞愤至极,垂眸瞧见自己好好的新衣,变了色后,气的更是想要跳脚!

这丫头究竟有多久没洗脚,才能让那洗脚水黑成那样?

宋挽歌的洗脚水,自然不会那么黑,这盆洗脚水,可是加了料的。

是墨汁。

这年头,读书可是个烧钱的玩意儿。笔墨纸砚可都不便宜,宋文远能送宋如霖读书,亦是不易,又哪里能买的起上好的墨汁?

从前,宋挽歌就闻过,那墨汁可是臭的难闻。

动动脚指头,她都知道,周氏现下绝对不好受。

周氏趴在墙边,最后连黄疸都快吐出来了。

宋挽歌冷笑,懒得再看周氏狼狈的模样,嘭的一声,将房门关上。

周氏:“……”

她都要气炸了!

屋内,姐弟俩相视一笑。

“姐,我刚才好像瞧见大伯娘喝了一口。”

这话一落,两人同时抖了抖。

那画面——

真是绝了!

宋挽歌正笑着,抬眸就对上她娘严肃的脸。

她叹息一声,知道这个问题,回避不了。

“娘,人我一定要嫁!”

……

第16章 这丫头有些不对劲

看着眼前合上的房门,周氏气的脸色铁青,她想去找宋挽歌算账,刚迈出一步,一阵腐臭气传入鼻子里,胃里又是一阵难受,她扭头回屋,换衣裳去了。

用皂角洗了头,换好了衣裳,周氏才觉舒坦了些,念及宋如娟已经在祠堂跪了半个多时辰,到现在还没吃东西,就直接去了祠堂。

她揣着满肚子火气,一到祠堂,就将先前的事儿说了。

“真是气死我了,那臭丫头竟然敢用洗澡水泼我?”

“娘,你有没有觉得她有些不对劲?”面对李氏的气急败坏,宋如娟表现的倒是平静。

祠堂跪了半个多时辰,她已经冷静了下来,将这前前后后的事情一琢磨,就觉得宋挽歌不对劲:“宋挽歌一向眼高于顶,那人来提亲,起先她是不同意的,怎就突然同意了?而且,你没觉得她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吗?先前奶那么打她,她都没还手,后来竟然敢和奶叫板了!”

最主要的事,她摔玉的时候,除了如霖和她,就再没有旁人,她究竟是如何知道玉是她摔碎的?

这一点,宋如娟无论如何都想不通。

听到这话,周氏也冷静了下来:“说的是有那么几分道理,不过答应亲事,也可能是被你奶打怕了。”

宋如娟看着她娘,总觉不太可能。

宋挽歌可是头倔驴,又怎么会被打怕?

那野人她可是瞧见了,胡子邋遢,衣衫破烂,这种人宋挽歌又如何愿嫁?

宋如娟将心底的疑惑一一说了出来。

周氏听了,道了一句:“可那又怎样?她难不成还不是宋挽歌不成?”

自然不能。

当着众人的面,除非她会变戏法,可就算会变戏法,又怎会弄个一模一样的?

除了那性情,人可是和宋挽歌别无二致!

宋如娟怎么都想不通。

“你说都这个时候了,你纠结这些干啥,还是想想怎么出去,难不成你真要在这里跪个三日?”周氏念叨着,想着着前前后后的事,忍不住逮着宋如娟抱怨一痛:“你说你好好的,非要摔了那玉,污蔑挽钰作何?你若不这么做,不就没了这后面的事?”

宋如娟的思绪被打断,听到周氏这话,心底一阵憋闷。

她能为何?

还不是想掉二房的脸色?

可现下倒好,二房的脸色没掉,反倒将自己的脸面给整没了!

“娘,事情已经这样了,你现下怪我有什么用?如今最要紧的,还是想办法让我从祠堂出去。若是等到晚上,只怕整个村里都知道我被罚跪的事儿。旁的倒还好说,若是旁人晓得,这罚跪的主意,还是那贱丫头出的,日后我还有什么脸面?”

“你现下倒是记得自己的脸面了?早干嘛去了?”周氏嘟囔一句。末了,还是心疼宋如娟,“我去请你哥回来。”

宋如娟的双眸瞬间一亮:“还是娘疼我。”

……

自打宋挽歌说了那话后,孙晴不再理她。

宋挽歌晓得,她娘这是在和她赌气,逼着她去退了这亲。有些事儿,她也不知该怎么劝,就厚着脸皮,在她娘面前磨蹭,死命地抱着她娘的手不撒。

孙晴被逗笑了,气恼地瞪她:“呸,你这丫头怎这么不要脸?”

“娘,我要是要脸,你能笑吗?”

被女儿这么一闹,孙晴心底的气倒是没了,还是担心,她本想好生劝劝,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动静,随后,宋挽钰气喘吁吁跑了过来,“姐,大堂兄回来了,还——”

后面的话,欲言又止,只偷偷看了宋挽歌一眼,神色有些难看。

宋挽歌的眼睛微微眯起,眼底散发出阵阵冷意……

第17章 堵在了门口

老宋家前几辈,穷的那叫个叮当响。到了宋兆霖这一辈,年近三十,才挣了点钱,娶了李氏,随后几年生下了三个子女。老大宋文秀,老二宋文远,小女宋文梅。

宋兆霖早些年穷怕了,就想着子女能过得好点,拼了命供养子女,却不想一次意外,早早就没了,一辈子受苦,也没能享清福。

怎奈两个儿子,没有一个成气的。

临终,都怀揣着遗憾。

轮到了孙子辈,总算出了一个能耐的,可他也没见着。

这个能耐的,就是大房长子,宋家长孙宋如清!

宋如清是真的给宋家争脸,打小学业就出众,备受夫子夸赞,十三岁上就中了秀才,是桃源镇最年轻的秀才。

而今十八,正是偏偏少年郎的年纪。

宋家的子女模样都生的好,宋如清也不例外,生的眉清目秀,加之多年书卷熏陶,身上多了几分温润如玉的气质。

而此刻,宋如清却黑着一张脸,被自己的堂妹堵在了门口。

“挽歌,你这是做什么?”

宋挽歌抬头,凝视宋如清。

她这个堂兄仍旧和前世一样,整个就是被书卷浸染的迂腐秀才!

“不干什么,只是觉得家里的规矩不能费。”她将目光落在宋如清的身后。

周氏扶着宋如娟,仗着宋如清回来了,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她轻笑:“大堂姐,奶可是罚你跪三日,如今这太阳可还没下山呢,你咋就自己回来了?你究竟有没有将奶放在眼里?”斥责之声,凌冽锐利!

“同是姐妹,本该相互有爱,你这丫头怎如此蛮横,狠辣无情?”赵亦秋道。

赵亦秋瞥了宋挽歌一眼。

模样倒是生的标志,却不曾想竟如此泼辣。

宋挽歌这才瞧见,宋如清的旁边还站了一个人。瞧见那人时,她当即笑了,只是那笑颇为古怪。

这人不就是赵亦秋吗?

宋如娟的未婚夫婿!

“嗯。”宋挽歌颇为赞同。

听到她这声轻应,其余人都愣了。

这丫头傻了不成,竟还承认?

赵亦秋也是一愣,等到反应过来,迅速道:“你既然觉得我说的有理,就——”

“姐妹之间应当相互有爱,不该狠辣无情,大堂姐,这话你记得了吗?”宋挽歌无视赵亦秋的话,直接冲着宋如娟道。

赵亦秋怔愣地看着两人,心底满是糊涂。

宋如娟满面羞红,心里恨得那叫个咬牙切齿,可当着赵亦秋的面,她只能忍着,强迫自己挤出一抹笑容来:“挽歌,你这说什么呢?我怎听不明白?”

“大堂姐听不明白?那可要挽歌将经过细说一遍,好提醒提醒大堂姐?”宋挽歌眨眨眼,“细说”二字,咬的极重。

宋如娟的脸色当即一白,生怕宋挽歌胡扯,赶紧道:“不必了。”她低头,一副极其委屈的模样:“挽歌说的对,做错了事,就要受罚,我还是回去跪着吧。”

明明是她做错了事受罚,可现下倒像是被人欺负了一样。

“跪什么?就算当真做错了事,你一个姑娘家,哪里用得着罚的如此重,我倒要去问问老夫人,你究竟犯了何错!”

宋如娟刚要回答,便听宋挽歌道:“是得好好问问,问清楚了,才能看清身边人~”

“堂妹,我究竟哪里得罪了你,让你说话这么阴阳怪气的?”宋如娟掩面而泣。

宋如清忍无可忍,抬手朝着宋挽歌打去。

啪!

……

第18章 失手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门前响起。

惊了四周的人。

好快!

众人甚至没看清她的巴掌是怎么甩出去的!

宋挽歌活动着手腕,漫不经心地道:“堂兄,真是抱歉。近来养成一个不好的习惯,瞧见别人抬手,我这手就不听使唤,直接会反抗,堂兄,没打疼你吧?“

她无辜的眨眨眼。

那眼神仿佛在说,真不是我的错,是我手的错!

能不疼吗?

白面的脸上,一个鲜红的巴掌印,清晰可见。

可相比较疼,宋如清更觉羞辱。

他想打人不成,反被打,他甚至没看清,她是怎么出手的!

最主要的是,打他的竟然还是自己的堂妹!

好半晌,他都沉浸在羞辱震惊中,反应不过来。

周氏反应过来,气的跳脚:“宋挽歌,你怎么敢?”

看着儿子脸上的巴掌印,便是一阵心疼。虽说宋家不是大户人家,宋如清不是金尊玉贵的养着,可这些年也是备受家里宠爱,便是连她都舍不得动儿子一下,今日竟然叫一个小贱蹄子给打了?

“失手。”宋挽歌轻飘飘扔出两字,一脸无辜。

失手?

这么荒谬的理由,谁会信?

周氏气红了眼,松开宋如娟,抬手就要替儿子打回来。

宋如清察觉到了她的举动,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

啪!

周氏的手刚抬起,宋挽歌的巴掌已经扇了出去。

顺着扇了一巴掌,反着又扇了一巴掌,只将周氏扇的跌倒在地。

宋挽歌扇的心底无比爽快,嘴上却无辜地嚷道:“大伯娘,我不是故意的,不知怎的,我这手不听使唤了,真不是我的错!”

周氏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

旁人也看的惊骇不已。

宋如娟吞了吞口水,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扑到周氏的面前,扶起周氏,仰头斥责宋挽歌:“你怎能打娘?”

宋挽歌听到这话,忍不住在心底翻白眼。

那是你娘,可不是我的。

面上一脸无辜:“我真不是故意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瞧着委屈可怜。

装白莲,谁不会?

“都说了我手不受我控制,大伯娘还将脸凑过来,让我打。我原也不知道,大伯娘竟然有这等癖好!”

周氏好不容易缓过来,听到这话,差点没两眼一白,气晕过去。

宋文清一个文弱书生,哪里瞧过这等阵仗,气的说不出话来。

赵亦秋也震惊不已,傻傻地站在那里,都忘记反应了。

几人正震惊气闷之时,又听耳边冒出一道声音:“不管怎样,堂姐,你还是跪着吧,奶罚了你,你若不跪好,若是传出去了,岂不是忤逆长辈?赵家未来姐夫若是有疑惑,要不,我也和他说说?”

宋如娟听到这话,气的浑身颤抖。

这世上,怎有如此厚颜之人?

罚跪明明是她拾掇,如今竟还威胁她?

宋如娟觉得自己快被逼疯了。

可宋挽歌却不在意。

宋如娟想免了罚,那是决计不可能!

“堂姐若是不方便,挽歌送你回去,如何?”

“宋挽歌——”宋如娟忍无可忍,怒吼一声,哪知刚喊了一半,却听耳边飘来一道幽幽的声音:“未来姐夫可还在呢~”

宋如娟:“……”

……

第19章 野人来了

院门前闹成这样,李氏有些坐不住了。

宋如清带了赵亦秋回来,将宋如娟接回来,这事儿她哪里不知道?

原先不出来,就是打了赵亦秋过来,求个情,她就顺着台阶将宋如娟放了,面子上也过得去,此事也就了了。

却不曾想,半路杀出个宋挽歌,直接将人堵在了门外头。

外面的动静,可一点没逃过李氏的耳朵,她在屋里听着,一会骂宋挽歌狡猾,一会又骂周氏愚蠢。

眼瞧着事情没法收场了,就走了出来:“闹什么闹?让人看笑话吗?”李氏说着,像是才知道赵亦秋过来似的,笑着道:“亦秋来了啊,赶紧——”

“奶,堂姐还没跪满三日,自己就跑出来了,您看,是不是该让堂姐继续回去跪着?”宋挽歌打断李氏的话。

不等李氏顺着台阶下,她又道:“其实,堂姐犯得那事儿,统共也就自家人知道,奶若是不罚,也没什么。只是这话,奶都已经说出去了,如今若是出尔反尔,日后家中怕是无人肯听你的话了!”

李氏听到这话,气的瞪眼,差点没嚷一句“除了你,家中还有谁敢不听我的话?”

她刚要动嘴,就见宋挽歌盯着赵亦秋,勾唇一笑。

李氏的眼皮一跳,心知她要干嘛,赶紧道:“谁准你回来的,给我去祠堂跪着,不跪满三日,不准起来,若是胆敢违抗,罪加一等!”

宋如娟震惊:“奶,她刚才竟然打哥和娘?”

她奶一向疼他们,怎现下竟偏帮宋挽歌这个贱丫头了?

“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去祠堂跪着!”

宋如娟一阵气闷,心有不甘,转头哀怨地看了赵亦秋一眼,这才慢吞吞地起身,打算离开,刚磨蹭了两步,便听赵亦秋开了口,当下心底一喜。

“宋家奶奶,不知如娟犯了什么错,竟然如此重罚?”

宋挽歌敛眉,暗道宋如娟愚蠢。

李氏脸皮抽了抽,心底一阵不满。宋如娟的心思,她怎能不明白?可那事儿能说吗?她如今这样做,是在逼她这个老太婆吗?

“都是家里的事情,不好与外人提。”

“便是如此,亦秋也不好多问,只是如娟身子柔弱,三日未免太多,不若改为半日吧?”

呵呵!

可真是厉害。

张口几乎就将所有罚跪免了!

“我记得,堂姐和未来姐夫的婚期好像是定在下月初吧?”宋挽歌道。

这话听着毫无头脑,却让所有人一凌。

这是在提醒众人,两人可还没成亲呢,赵亦秋就想插手宋家的事!这可不合规矩!

“说三日,便是三日,谁若敢再求情,都给我去跪着!”李氏气闷地道,瞪着宋挽歌的目光,更加凶狠。

宋挽歌可不在意,目的达成,幽幽地瞅了赵亦秋一眼:“堂姐心性良善,温柔贤淑,如此之好,恭喜未来姐夫能纳如此贵妾!”

赵亦秋的眼皮一跳,总觉她话里有话。

宋挽歌诡异一笑,转身打算回西屋。

周氏见她挑衅完就想走,哪里肯?

当即跳起来,阴阳怪气地道了一句:“你们还不知道吧?这丫头马上就要嫁给一个野人了!”

周氏话音刚落,便听身后传来咚的一声巨响,她吓了一跳,转头,就瞧见一头三四百斤的野猪砸在了她家门前,锋利的獠牙处,正留出鲜红的血,瞧着委实渗人。

门前,她口中的“野人”凌然而立,那双眼瞳正幽幽地盯着她,射出冷冽骇人的光。

周氏瞬间汗毛倒立!

……

第20章 野人是谁

正所谓,平生不说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周氏哪里能想到,她话音刚落,这人就真的出现在她的身后?

容焱生的高大威猛,又蓄着胡子,光站在那里就虎虎生威,够吓人了,更别说,他脚边还躺着一头野猪。

那野猪嘴里虽然留着血,竟然还没死,胸前还有起伏,一双眼睛瞪得贼圆,瞧着万分骇人。

更主要的是——

那野猪浑身上下,不见一丝伤口。

众人心底惊骇!

这人究竟是怎样擒住这野猪的?

抛去这点不论,这野猪少说也有三四百斤,他又是如何将这野猪扛到这里来的?

周氏心底万分惊骇。

想到片刻前,自己还曾背后说人,更是惊得心胆都快要裂了。

她盯着面上的男人,紧张的缩了缩脑袋,生怕他突然发火,对她下手。

她不过是个百来斤的女人,他若是对她下手,只怕——

比这野猪死的还要惨烈!

要知道,野猪可是山里极其野蛮的动物,一息尚存,都会奋起反抗,也不知这男人用了啥法子,竟让它一脸绝望地躺在地上!

想清楚这点,周氏更是惊怕。

忽然,男人动了,幽幽的目光盯着周氏,“野人是谁?”末了,还掀了掀眼皮,低头看了一眼脚边的野猪,那野猪肉眼可察地哆嗦了起来,似乎极其害怕。

周氏的神经瞬间紧绷,眼底满是惊骇地盯着眼前的男人。

在她看来,容焱是在恐吓她,要是她胆敢说出一句让她不痛快的话来,下一刻,她便和那躺在地上的野猪一样!

这男人真残忍,便是死都不让猪死的痛快!

周氏觉得,她隐隐听到了野猪心底绝望的哀嚎!

李氏等人,也被容焱的模样唬住了,掌心捏了一把汗。

瞧着周遭惊怕不已的人,宋挽歌眨眨。

难道只有她觉得,他只是单纯地在问“野人是谁”,而不是在恐吓吗?

这样的念头,刚从脑海中闪过,她便觉,一道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的身体僵了一下。

好吧,他这副模样还是挺唬人的!

一抹无奈从心底划过,她强迫自己抬起头来,和他对视,而后笑眯眯地道:“大伯娘在说她自己是野人呢。”

死丫头!

周氏在心底暗骂一声,知道宋挽歌逮着机会,来骂自己,可顶着男人森寒的目光,她吓得两条腿都有些哆嗦了,哪里敢反驳?

忽然,男人冷冽的目光射过来,她的脸皮一僵,赶紧道:“没错,我是野人,我是野人!”

谁想,这话刚落,却听男人又问:“你要娶她?”

这她指的是宋挽歌。

周氏的脸皮子僵了僵,想也不想,当即扬声道:“这刁蛮泼辣的臭丫头,我疯了,我娶她?”

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这话有什么不对劲?

一旁的宋如清和赵亦秋脸皮抽了抽。

宋挽歌差点没忍住抬手抚额。

她当真想扒开他的脑袋,瞧瞧他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这女人怎能娶女人?

这念头刚从脑海中闪过,宋挽歌就听男人冷冽的声音再次传来:“你不能嫁她,你只能嫁我,你要嫁她——”男人的声音突然变得狠厉,眼眸猩红:“我就杀了她!”

周氏听到这话,气的差点没跳脚。

这死丫头不愿嫁你,你凭什么杀我?

这回,就连宋挽歌都被男人严肃的神情怔住了。

她忽然有些好奇。

她从不曾见过他,他究竟为何如此坚定,非要娶她?

……

第21章 他呢?

宋挽歌嘴唇翕动,将到了嘴边的话,吞了回去。她转头,眸光幽幽地看着周氏,直笑。

周氏的眼皮猛地一跳,总觉得这丫头不怀好心。

“大伯娘,先前可是你说的,我要嫁给野人,怎转眼就忘了?”

冷冽的目光,瞬间射在她的身上,周氏的眼皮突突直跳,她指着宋挽歌,惊道:“死丫头,你胡说什么?我是说你要嫁了野人,可没说,你要嫁给我?啊呸,女人怎能嫁女人?”周氏都惊得语无伦次了。

宋挽歌一摊手,一脸无辜:“可方才大伯娘明明说,你就是野人啊?”

周氏气的那叫一个牙痒痒,对上男人凌冽的目光,她结结巴巴地道:“我、我那只是、只是——死丫头,这世上的野人可不止一个,我又没说,你要嫁我!”

眼瞧着男人一步步靠近,周氏惊出了一身冷汗。

李氏也反应过来,扬声斥责一句:“女儿家家的,整日胡说什么?你大伯娘怎会娶你?呸,也不害臊!”

“就是,我怎可能娶你?就算我是男人,我也不会娶你,你当谁都跟那——将你当个宝……”周氏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缩了缩脑袋,躲在了李氏的身后。

李氏见大儿媳竟然躲到了她身后,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这贪生怕死的东西!

她扭头瞪了周氏一眼。

这个时候周氏可不管,保命要紧,扯着李氏的衣衫,不让她转身来。

宋如清瞧着眼前的一幕,阵阵脸黑。他抬眸将目光落在容焱的身上,仔细打量。

他在男人堆里,已经算是高挑的,可和眼前人一比,顿时矮了一截,更可怕的是,这矮了一截,不知怎的,就像是缺了几分底气似的,两人目光对上的刹那,宋如清打了一个趔趄。

果然是山里的野蛮人,只这样盯着人看,就让人觉得害怕。

他转头看了眼几步外的少女。

十五岁的姑娘,站在门前,身形高挑,又生的眉清目秀,面红齿白,说她是大户人家教养出来的小姐,都无人怀疑。

她这个堂妹当真肯嫁这等粗野之人?

如若说不愿,可他并不曾从堂妹的脸上看出任何不情愿。

宋如清恍然间觉得,这次回来,他竟然有些看不懂家里这个漂亮的堂妹了!

宋如清顶着容焱的目光,硬着头皮走到容焱的面前,出言毫不客气:“就算你和堂妹已经定下亲事,可毕竟还未成亲,你如今出现在我家,作威作福,张口便是打杀,甚为不妥,你若明白,还望速速离开!”

宋如清说完,盯着容焱,自以为这番话说的有理有据也有气势,想着但凡人要个脸面,就会羞耻的离开。

却不想——

男人淡淡瞥了他一眼,浑然不放在心上,扬手一指:“他呢?”

赵亦秋的身体一僵。

宋如清那番话,是冲着容焱来的没错,可他却将赵亦秋给忘了。

他说宋挽歌和容焱未成亲,出现在宋家不合适,赵亦秋难道就和宋如娟成亲了吗?

一时间,他愣在当场,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宋挽歌在一旁瞧着,见这些人吃瘪,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正想着,忽然见男人转过身来,快步走到她的面前,拉着她的手就走。

宋挽歌一脸懵逼。

他想干什么?

孙晴听到外面的动静,一出屋子,就瞧见眼前一幕,惊慌着追过来:“你要带挽歌去哪里?”

宋挽歌:“……”

得,这回她娘要更不喜欢他了……

第22章 都不正常

容焱其实并无他意。

先前回去后,钱媒婆逮着他教训了一顿,说他行为莽撞,得给人赔礼。

他回了山中,转悠了一圈,瞅见一头野猪正躺在草坡上晒太阳,就将这野猪逮了来,当做赔礼。

“赔礼。”容焱将人拉过来,只来得及说出这两字,孙晴就急匆匆赶了过来,猛地拍掉了他的手,将宋挽歌夺了回来。

“莫说如今你和挽歌还没成亲,就算成亲了,你也不能这般拉拉扯扯?”孙晴的思想还是很传统,瞧着容焱拉着宋挽歌,不免想到了上午,他二话不说就将人抱走的情形,心下一时更气了。

周氏在一旁看着笑话。

都说如娟给人做妾,有些掉了身份,可如今和眼前人一比,顿时觉得赵家公子哪哪都好。

说他是野人,可真没夸张。

这可不就是个野人吗?

赵亦秋也在一边看着好戏,瞧着容焱的目光,满是不屑。

他其实是看不上宋家的。

赵家在镇上,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宋家不过是个贫民小户。他肯纳赵家的姑娘为妾,那都是抬举赵家,若不是瞧着宋如清是个本事的,将来说不定能封侯拜将,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和赵家沾上关系。

然而前头,被赵家人那等羞辱,他心底气愤异常。

可现下,他却不气了。

他再如何,也比这个野人强吧?

赵亦秋心里想着,只觉等会自己要看场好戏。任由哪个男人,被未来丈母娘如此嫌弃,心里不窝着火?更何况,眼前男人,那一瞧,就是个火爆的!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容焱并未发火。

他温顺的垂着头,盯着脚边的野猪,仿佛是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孙晴心底的训斥,堵在了嘴边,再也说不出来。

她忽然想到,他先头说的那话,无爹无娘,住在山里。

但凡家中日子过的去的,谁肯住在山里?

那山里阴冷不说,整日与野兽为伴,说不定哪一日,就没了命。

一时间,她竟然心疼起这个人来。

她瞥了一眼脚边的野猪,想着这男人也是个本事的,这么大头野猪,都能猎来。可又想,他若没有这等保命的本事,说不定早就没了!

“你——以后别这么莽撞就是。”严厉的语气瞬间变得温柔。

容焱抬眸,眼底满是惊喜,冲着孙晴一笑,点头:“嗯。”

孙晴往后缩了缩,虽然看的出来,他此刻很友善,可顶着那片大胡子,瞧着还是很唬人。

一旁的赵亦秋,都看傻了眼。

见容焱不但没暴起,反而还一副垂头认错的模样,忍不住在心底嚎叫。

兄弟,你能不这么怂吗?别一副孩子认错的模样,你这模样真是白瞎了你的个子!

又见孙晴转瞬改了态度,差点没翻白眼。

先前不还嫌弃的要命,眼下的同情又是怎么回事?

赵亦秋觉得自己快要气炸了。

他觉得甭管是孙晴还是那男的都不正常!

明明火药味极浓的场面,怎转眼就成了一家和睦?

周氏在一边瞧着,也是满目震惊,等到回过神来,忍不住骂了一句“心机男”。

只是当目光落在那野猪上时,却有些眼红……

第23章 一头有智慧的猪

这野人虽长得丑陋不堪,又野蛮骇人,可起码,出手阔绰,今日刚来宋家,二话不说,就砸出了二十两的聘礼,要知道,这年头,银子可值钱了,一般姑娘嫁人,也不过就得个七八两的聘钱,多的至多不过十两。

再说这回来,人家也没空手,猎了一头野猪过来。

如今大户人家兴野味,这头野猪少说也能卖个五两银子!

如此一算,前前后后就是二十五两,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周氏再看赵亦秋,就有些不是滋味。

赵家怎么说,也是镇上有头脸的人物,人家一个野人来,都晓得带礼物,可她这个未来女婿呢?

可是空手来的!

抠门,忒抠门!

周氏眼睛一转,腆着脸,往那野猪上凑,笑呵呵地道:“这野猪,是送给咱家的吧?”俨然忘了先前,还因着宋如娟的事,吵着嚷着要收拾宋挽歌。

周氏的脸皮也是厚,这话说完,不等几人回答,仗着自己是宋家大儿媳,转头就与李氏道:“娘,还不快去村头,将那刘屠夫找来,帮咱家杀猪。”

想着晚上能吃到猪肉,周氏就忍不住吞咽口水。

老宋家如今是李氏在当家,家里要供养宋如清读书,那是能省则省,一个月也就吃个那么两回肉。

眼下,周氏盯着那野猪,也忘了先前的惧怕,隐约还觉得自己闻到了肉香。

这野猪啊,可是好东西,那肉无论怎么烧,都贼香!

李氏的眼底也闪过一道精光。

她怎看不出来,李氏是想将这野猪肉给贪了,当下乐呵呵地就要去喊人,来杀野猪,还倍儿觉得脸面地与赵亦秋道:“亦秋,你今晚也别走了,留下来,也尝尝这野猪肉,这可是挽歌她未来夫婿亲自猎来的!”

后面这句话,李氏咬的极重,话里有话。

赵亦秋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了。

他怎听不出来,李氏这是挖苦他呢。

于是,心里对着突然冒出来的野人,更恨了!

若没有他,宋家定然会将他捧在掌心哄着,怎会像现在这般羞辱他?

“不必了。”

李氏正要走,就听宋挽歌道了这么一句,她转头看向宋挽歌。

却见宋挽歌忽然蹲下身体,伸手抚摸了那野猪一下。

李氏当吃惊地瞪大了眼。

那野猪可还没死呢,这丫头也不怕?

这样的念头刚从脑海中闪过,却见那丫头抬头,咧嘴一笑:“我决定养着这头野猪!”

轻飘飘的一句话吐出,却像是一响重击炮,砸在了地上,周氏等人的魂魄震得四分五裂,各个瞠目结舌地看着宋挽歌。

这丫头莫不是疯了?

竟然要养野猪?

那可是山里面最彪悍野蛮的畜生!

半晌,周氏最先回过神来,挤出一抹笑容:“挽歌啊,你还是莫要开玩笑了,这野猪咋养活啊?”

“大伯娘,我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吗?”

不像。

“可这野猪瞧着受伤严重,也活不成了,就算你想养,恐怕也没办法,还平白浪费医药钱。”

“他没事。”

容焱冷不丁地冒出一道声音。

周氏差点以为自己幻听。

随后,她就见容焱冲着地上那野猪道了一句:“起来。”

于是,众人就见,那野猪甩了一下鼻子,吐了一口血沫,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眼睛幽亮,倍儿精神。

众人惊!

疯了吧,野猪竟然能听懂人话?莫不是成精了?

宋挽歌:“……”

她能说,她说要养野猪,不过是胡扯,纯心不想让周氏和李氏讨便宜吗?

可现下——

得,这还是一头有智慧的野猪!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那野猪晃悠着自己的两条腿,磨蹭到了宋挽歌的面前,然后——

讨好似的,用自己的脑袋,蹭了蹭宋挽歌的腿。

宋挽歌:“……”

除却容焱外的众人:“……”

这真的是他们认识的那个彪悍的野猪?

……

第24章 绝逼是真爱

宋挽歌盯着腿边这头比猫还乖巧的野猪,心情有些复杂。

盯着野猪那幽亮的眼睛,她脑海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这野猪压根没受伤,那嘴边的血,是他估计咬破自己,制造假死用的。

念头刚闪过,她就忍不住抽了一下嘴角。

咋可能,猪可是世上最笨的动物!

不过这头,可能是野猪里最聪明的。

先前虽然只是应付一下周氏和李氏,但眼下知道这是头有智慧的猪后,自然更不能杀了。

她捋掉了自己复杂的心情,抬眸看着周氏:“大伯娘现下还觉得这猪不能养吗?”

周氏活了大半辈子,都没见过这等稀奇的事,若不是先前被宋挽歌打的脸还隐隐作痛,她都会以为自己在做梦。

可野猪肉的诱惑实在太大,她正琢磨着,该怎样劝说宋挽歌将这野猪给宰了,却见那野猪似有所感似的,猛然转头,冲着她龇牙咧嘴,而后撒开了脚蹄子,疯了一样,朝着她扑了过来。

转变发生的太突然,周氏一时竟然没反应过来,等到反应过来后,尖叫一声,那野猪瞬间撞到了她的身上,将她给撞趴下了。

众人都惊了!

谁说这野猪不彪悍的?

可是彪悍的很,战斗力十级!

李氏动了动嘴,瞬间将要吃野猪的话吞进了嘴里。

一股尿骚味在空气中弥散,众人寻着那味道望去,却见赵亦秋僵直着站在那里,裤裆里正哗啦啦往下留着液体。

李氏嫌弃地看了赵亦秋一眼,活动了下有些哆嗦的腿,顿时觉得自己比赵亦秋强多了。

宋如清的面色有些难辨。

宋如娟眼底也露出了几分嫌弃,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去询问了句:“亦秋,你没事吧?”

赵亦秋的面色青白交加,羞愤至极:“如娟,我——”

宋如娟急急道:“亦秋,我并不嫌弃你,其实我也——”她说着,羞着脸垂下了头。

赵亦秋下意识往她下身看去,就见湿了一块,瞬间觉得男儿自尊又回来了。他拍了拍宋如娟的肩膀,安慰道:“如娟别怕,有我在,断不会让那畜生伤害了你。”

赵亦秋话音刚落,就见那野猪猛地转头,朝他看来,冲着他便是一顿龇牙咧嘴,他吓得尖叫一声,缩在了宋如娟的身后。

宋如娟:“……”

宋挽歌在一旁看的,啧啧有声,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她还真没看出来,这宋如娟对赵亦秋竟然是“真爱”!

为了赵亦秋,不惜抛开自己的脸面,当众逼着自己撒尿。

这等“忍辱负重”,她着实佩服。

此刻,宋如娟的面色复杂极了,仿佛藏着千言万语,却不知该怎么说。

她能说什么?

夫君是她挑的。

即便撒着尿,挡着箭,她也要“爱”下去!

野猪在离着他们两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扭着屁股,高傲地转身离开。

赵亦秋一见那野猪离开,当即从宋如娟的身后,走了出来,挺了挺胸膛,挡在了宋如娟的面前,末了转头问了一句:“如娟,你没事吧?”

宋如娟抬头看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没事。”而后咧嘴一笑,强迫自己道:“亦秋,你可真‘英勇’!”

“如娟,你是我将要过门的小妾,保护你,本就是男人的责任。”

宋如娟:“……”

你可真有脸说!!!

而此刻,恐吓了众人的“大功臣”,正扭着屁股,凑到宋挽歌的面前,乖巧地撒娇,丝毫没有先前的狂野彪悍。

众人只觉他们的眼要瞎了!

这年头,就连猪都要搞差别对待吗?

……

第25章 它会自己找食吃

这猪如此彪悍,吃——

现下是不能吃了。

可若是养着,周氏心底也觉得憋闷,难免阴阳怪气地道:“养倒是可以养,不过家里的活,平日里都忙不过来了,谁来养?搁在哪里养?如今这家里,连人都住不下了,哪里有地方养这么一头猪?”

不让她吃,还想让她伺候着,简直做梦!

周氏说着,眼睛一转,笑呵呵地道:“我看不如——”

“卖”字还没说出口,就见那猪猛地转过头来,表情狰狞地瞪着她,当即吓得周氏到了嘴边的话,立刻吞了回去。

宋挽歌刚要说话,就听身侧的人道:“圈个地方,将它放在里面,每日白天,将它放出去一回,它会自己找食吃。”

宋挽歌听的一愣一愣的。

周氏听到这话,白眼差点翻上天去了。

“你当这是养鸡养鸭,对家里熟悉了,每日里随处放在一个地方,鸡鸭就能自动觅食,到了晚间,还能主动回来?这可是野猪,你放出去,它还会回来吗?”

周氏觉得容焱的话可笑极了。

宋挽歌却不这么觉得,她看着面前的容焱,脸上的大胡子几乎遮挡住他所有的表情,可那双眼睛里的神色却十分认真,不像是在说笑。

她沉默了片刻,“就按照你说的办。”

周氏傻眼。

这丫头怎么了?

那野人得了疯病,这丫头也跟着得了疯病是不是?

“宋挽歌,你没病吧?听过放牛放马放养的,可还没听过放野猪的!”就连宋如娟,都觉得宋挽歌此举委实可笑。

“挽歌,这事儿,咱还是再商量一下,你若当真想养着这野猪,等你爹回来,让你爹简单弄个猪圈,每日里我再抽点时间,去打点猪草,喂着就是。”就连孙晴都觉得,放养太不靠谱。

“何必这么麻烦?既然它可以自食其力,便随它去吧。”宋挽歌低头,看了一眼脚边的野猪,那野猪像是听懂了她的话似的,高昂地扬起了头,摇了摇尾巴。

她收回目光,抬眸看向周氏等人:“奶,大伯娘,既然这野猪,是送与我的,那我想怎么养,都可以吧?”

周氏和李氏自然想说不可以,可她们能说吗?

她们还没开口,就见那野猪冲着她们龇牙咧嘴。

也不知道这丫头施了什么魔法,竟然让那野猪在她面前,乖巧的像只大猫似的!

“随你。”到了嘴边的野猪肉,就这样没了,李氏的态度有些冷淡。

周氏更是直接不开口了。

宋挽歌轻笑,转头与容焱道:“你的赔礼——我很喜欢。”

虽然吧,这是一头野猪,一头膘肥体壮的野猪,还是一头膘肥体壮极力想要卖萌的野猪,卖的萌一点也不可爱,简直蠢透了,可她不在乎,谁让这头野猪气的李周二人心气不顺呢?

她几乎可以想象,往后,李周二人只要瞧着这头野猪,就会气不打一处来!

“你喜欢就好。”男人淡淡道,说完,瞥了那野猪一眼,宋挽歌明显地察觉到,那野猪的身体抖了抖,往她身后缩了缩。

真是奇了,只听说过人怕野猪的,还没听说过野猪这么怕人的。

“我走了。”

男人的声音再次传来,话落,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

“这人说走就走,都不和长辈打声招呼的吗?真是没有教养——”

尾音刚落,周氏远远地瞧见,男人回过了头,隔着好些距离,她已经看不真切男人的模样,可不知为何,她就觉男人正盯着她,眸光幽冷骇人。

她立刻缩起脑袋,往李氏身后躲了躲,片刻后,再抬起头,已经瞧不见男人的身影。

耳边传来宋挽歌的声音:“往后,你就叫小乖吧。”

李氏瞥了一眼,心底一阵气闷,而后招呼了一声:“都进屋吧。”

宋挽歌抬眸,看着顺势就要进屋的宋如娟,幽幽道:“大堂姐,你似乎忘记了些事儿……”

……

第26章 猪里出类拔萃的

宋如娟的身体立刻紧绷了起来。

周氏瞬间像是炸了毛似的,转头吼了一声:“你大堂姐能忘记什么?如娟刚才被你的那头野猪吓——去换身衣裳不行吗?”

“换身衣裳自然可以。不过大堂姐可别忘了,你还要去跪祠堂呢。”宋挽歌笑眯眯地道。

“忘不了!”宋如娟冷哼一声,扭头回了屋。

宋挽歌一扬眉,低头看了一眼脚边的野猪,不吝地夸赞一句:“都说猪是天下间最笨的动物,可我觉得,你是猪里出类拔萃的,去大堂姐的门前守着,若是一盏茶的功夫,她还不出来,你尽管冲进她屋里,随着你折腾。”

一旁的宋如清瞧见宋挽歌竟然对一头野猪说这话,脸皮抽了抽。

他这堂妹莫不是得了癔症?

随后,他的脸皮却有些抽不动了。

他竟然瞧见那头肥壮的野猪,果真跑到了宋如娟的门前等着。

良久,他才僵着脸皮,转过头来,看向赵亦秋:“赵兄,你——”他瞥了一眼赵亦秋的裤裆,“随我进屋换身衣裳吧。”

赵亦秋点点头。

宋挽歌瞥了两人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轻笑。

“挽歌。”

身后传来孙晴的喊声,她转过头:“你当真打算那么养着?”孙晴觉得,若是那么养着,还不如现下宰杀,都分了吃了,也比最后什么都没捞到好。

“嗯。”

“可是——”

“娘,我觉得这么养着挺好。”

还挺好?

你怕不是随着那人一起疯了吧?

“娘,你现下还觉得,女儿嫁他不好吗?”

孙晴心里同情容焱是一回事,让他做女婿,便是另一回事。

宋挽歌大抵能猜到孙晴心里是怎么想的,拉着她进屋,好生劝着:“娘,你听我说。那人虽然瞧着骇人,可我瞧着,却是个细心的,他似乎不太懂人情世故,可问了钱媒婆后,他下午就来了咱家,还猎了头野猪做赔礼,这是诚心。”

孙晴犹豫下,点头。

“娘可曾见过,何人能徒手猎来活的野猪?便是那大名鼎鼎的孙猎户都不能。可他能,这说明什么?说明他是个本事的,女儿日后跟了他,定然不会让女儿饿着。”

“是这个理。”

“再来,他上无父母,左右无兄弟,女儿日后嫁了他,可免受婆媳妯娌的侵扰,这等好的姻缘,女儿上哪里去找?”

也是重活一世,宋挽歌才真正明白,这桩亲事的好来。

孙晴听着也有些心动。

她是过来人,自然懂得,能得一个好婆婆是多么幸运的事,可这世上好婆婆太少,她哪里能保证女儿拒了这门亲,日后找的婆婆就能善待她?

倒不如没有!

“毕竟是你的终身大事,娘也不能被你的三言两语劝动,等晚上,你爹爹回来,与他将这事儿说说,若他不反对,我就没话说。”

孙晴心里,还是盼着宋文远能拒了这门亲。

她娘都这么说了,宋挽歌也不多言,只琢磨着,那二十两的聘钱,周氏和李氏那边只怕不会就这么算了,于是叮嘱一句:“娘,那聘钱,你收好,甭管奶和大伯娘找什么理由,你都不能给。”

她刚叮嘱完这句,还没等到孙晴的回答,便听外面传来两声尖叫,两人赶紧走出去瞧瞧……

第27章 嗯,这是一头好猪

那两声尖叫,是周氏和宋如娟发出的。

果然如宋挽歌猜想的一样,宋如娟想借着换衣物的由头,钻进屋里,不出来,耍赖躲过祠堂罚跪。

“小乖”在宋如娟的门前守着,像是个卫士一样,来回徘徊,想着这是主人给他的第一个任务,他定要在主人面前,争一次脸面,好让主人对他刮目相看。

一盏茶的功夫,他掐的准准的。

时间一到,他见人还没出来,直接就撒着蹄子冲进了屋。

那门本是锁着的,直接被他顶出一个大窟窿来。

小乖闯进去的时候,周氏母子俩正坐在床边谈心,瞧着一头肥壮的野猪,朝着他们飞奔而来,宋如娟简直就要疯了,当下就尖叫出声。

周氏是随后发出声音的。

宋挽歌和孙晴从屋里出去时,就见周氏和宋如娟疯了似的从屋内跑出来,小乖跟在她们的后面,嘴里还咬着一节衣带,也不知道是谁的。

宋如娟扭头的时候,瞥见宋挽歌的身影,当即就嚷了一声:“宋挽歌,还不管好你的猪!”

喊声洪亮震耳,丝毫没了平日里的柔弱做派。

宋挽歌想不听见都不行。

可她听见了,却没动,只懒懒地道:“呀!大堂姐,你怎么还在啊?我还当你已经去祠堂跪着了呢。”

宋如娟:“……”

“我跪,我现在就去跪,你快将——啊——”一声惨叫,在院子里响起,不过说话的功夫,那野猪竟然将宋如娟扑倒在地,整个骑在了宋如娟的身上。

宋如娟惊惧的抖了一下身体,整个人僵在了那里,那表情简直是精彩极了。

宋挽歌在一边乐不可支,转头瞥见宋如清和赵亦秋听见动静从屋内走出,想也不想,嚷了一句:“小乖,你真调皮,你可是头母猪,怎能骑了大堂姐呢?”

赵亦秋的身体抖了抖。

宋挽歌几乎能瞧见,他皲裂的神情。

未过门的妾,自己还没碰呢,竟然先让一头野猪给干了……

宋挽歌想,以后但凡赵亦秋想对宋如娟做那事,都不会忘了,自己身下人曾被一头野猪给骑了……

宋如娟听到那话,身体抖了抖,可她现下哪里还有心情去跟宋挽歌计较?

她只想快些将身上这野猪弄走。

她被野猪压在身下,骚臭气传入鼻子里,让她隐隐作呕。

宋挽歌眼睁睁地瞧着,宋如娟的脸都被熏绿了,琢磨着不能让她晕了,就将小乖喊了过来。

她可不是同情宋如娟,若她真的晕了,还怎么跪?

小乖得了主人的命令,立刻从宋如娟的身上跳开,可他没急着跑到宋挽歌的面前,而是跑到了墙边蹭了蹭肚皮,那模样仿佛之前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似的。

宋如娟好不容易得了喘息,从地上爬起来,就瞧见了这样一幕,瞬间被天雷劈的一个外焦里嫩。

这头猪竟然还嫌弃她!!!

小乖蹭干净了自己后,这才跑到宋挽歌的面前,可他并没有像先前一样,贴着宋挽歌,仿佛怕身上的脏东西,污染了宋挽歌似的。

宋挽歌眯起了眼。

嗯,这是一头好猪!

……

第28章 未来姐夫,你这是要去哪里?

被折腾的,可不止宋如娟,宋如娟的屋子,都没法见人了。

被人嫌弃,宋如娟遭遇过,可这生平,还是头一回被猪嫌弃,一时间,气不打一出来。她坐在地上,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只觉身上都沾染了那野猪的味道,臭烘烘的。

她正想着,去洗个澡,再换身衣裳,忽然听到宋挽歌的声音:“未来姐夫,你这是要去哪里?”

宋如娟当即抬起头,见赵亦秋正要往外走。

被点了名,赵亦秋只好转过身来,僵硬着脸皮道:“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他自然不会说,他现在看了宋如娟,就觉得恶心。

宋如娟当即从地上爬了起来,随意地整理了一下衣衫,朝着赵亦秋走去:“亦秋,先前不是说好了,在这里吃完饭,明日再离开吗?”

赵亦秋见她过来,赶紧往后面躲了躲。

宋如娟:“……”

良久,她才找回声音,颤着声音问:“亦秋,你、这是在、嫌弃我吗?”

赵亦秋挤出一抹笑:“如娟,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会嫌弃你?只是忽然想到,家中有事,不能留下来了。”

“是吗?”宋如娟不信,“你若不嫌弃我,就拉拉我的手,我送你走一段如何?”

赵亦秋佯怒:“如娟,当着长辈的面,你胡说什么呢?你我虽定下亲事,可你并未嫁我,我如何能拉你的手,长辈听到了,还以为我是登徒子呢!”

现在倒是装起正人君子来了,往日里也没见你少占我便宜!

宋如娟的心底快要冒火了,面上的表情几乎绷不住,忍了又忍,最后还是道:“既然如此,我也不留你了。”

再留下来,老娘要忍不住拍死他!

他一个大男人被野猪吓得尿裤子,她不顾颜面陪他,可他呢?

赵亦秋听到这话,像得了圣旨似的,撂下一句,“如娟,前头我那话说的重了些,我知道,你之所以那么说,是太爱我了,今日有事,我先回去,等改日有了时间,我再来看你。”

去你、妈、逼的太爱你!

宋如娟忍不住在心里爆出口。

她刚骂完这声,就见赵亦秋的身影在眼前消失。

周氏的脸色也极为难看,她忍不住转头训斥宋如清:“你瞧瞧,你给你妹妹找的什么郎君?”

俨然忘了,在今日之前,逢人便要和那人夸赞赵亦秋一回。

“娘怎能怪我?我原也不知道他——”

宋如娟僵在院中不说话。

现在抱怨又有什么用?难不成她还因着这点小事,就央着父母将亲事退了?那不是让人看她笑话吗?

不,亦秋还是在意她的,只是今日受了惊吓而已。

往日里哪回偷偷见面,他不是想着占她便宜来着?

宋如娟自我安慰道。

“娘,大哥,我没事,亦秋应当是真的家中有事。”宋如娟挤出一抹笑容。

宋挽歌在心底啧啧称叹,她还真没有想到,宋如娟竟然如此会自欺欺人。

宋挽歌坏心眼一笑:“大堂姐,这局面不是你想造成的,奶应当也不会怪罪你,会准许你,洗个澡,换身衣裳再去跪着的。”

宋如娟的身体瞬间一僵,她刚想嘶吼一声,就见那头野猪,很自觉地蹲到了她的门前,似乎在计算着时间,等到她出来,若不出——

便会和刚才一样。

宋如娟:“……”

你是头野猪,可不是条看门狗!

她觉得自己要气疯了……

第29章 咱家这野猪,和山里的不一样

宋如娟一跺脚,回了屋。

宋挽歌轻笑一声,知道这回,宋如娟定然不敢不去,难不成她还想被猪拱一回吗?

大房先前如此被人看笑话,周氏心里哪能乐意?眼瞧着二房的人要进屋,她当即道:“等等。”

宋挽歌转过头,微眯着眼看向周氏:“大伯娘还有何事?”

“你养的猪,将这门给拱坏了,你就想走?”

“大伯娘,你也说了,那门是被猪拱坏的,你找猪去啊,你找我,我也没有办法啊。”宋挽歌眨眨眼,一脸无辜。

周氏瞪大了眼睛,仿佛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都被气笑了:“宋挽歌,你讲不讲道理,是你养的猪将如娟那屋的门弄坏了,你还让我找猪?那猪能修门吗?”

宋挽歌扬了扬下巴:“大伯娘,折腾了这么会,我也累了,至于这笔账怎么算,你找小乖就是,他就在那里。”她说完,也不等周氏回答,扭头进了屋,嘭的一声,将房门关上。

周氏气的浑身发颤,怒吼一声:“宋挽歌,你耍无赖是不是?”她抬脚,就要去拍门,却不曾想,那野猪像是受了惊吓似的,猛地转过头来,面目狰狞地盯着她,吓得周氏一个哆嗦,抬出去的脚僵在了那里,半天收了回来,委屈地去找李氏去了。

宋挽歌透过门缝,将外面的情形看的清清楚楚,瞬间对小乖越发的满意。

“姐,这野猪可真聪明。”

耳边传来宋挽钰的声音。

宋挽歌点点头:“是够聪明的。”

聪明的不像是猪,而像是人。

可瞧着他的体态,确确实实是一头猪无疑。

“姐,以后放猪的事,就交给我吧。”

宋挽歌刚要应下,就听孙晴道:“你姐糊涂,你怎么也跟着胡闹,那野猪要是放出去了,还能回来吗?”

“娘,我瞧着能。咱家这野猪,和山里的不一样。”

孙晴忍不住翻个大白眼:“能不一样到哪里去?还不是山里面逮过来的?”

孙晴说着,抬眸看着宋挽歌:“咱家院子后,有个树桩,待会儿,还是拿绳子将这野猪拴在那里吧,免得它冲撞了人。”

孙晴叹息,人家姑娘都是绣花缝补,可她家姑娘倒好,竟然想着养头猪,还是头野猪!

瞧着蹲在宋如娟门前,威风凛凛的野猪,孙晴就有些发愁。

孙晴发愁,宋挽歌却挺高兴,她觉得那人真的给她送了个宝。

那威风凛凛的模样,得给它封个“猪将军”!

有“猪将军”在外面看着,这回宋如娟可不敢怠慢,烧了点水,将自己的身上清洗干净,也顾不得整理屋子,就往祠堂走去。

“猪将军”这回也不等宋挽歌吩咐,就跟在了宋如娟的身后。

一直跟到了祠堂外,就懒洋洋地趴在了门前,睡大觉。

宋如娟在祠堂内跪着,偶尔回头,瞧见趴在外面的那头懒猪时,心里就气得不行。

她一个人跪祠堂,竟然被一头猪看着!!!

可气归气,她却不敢再撒火,先前的教训已经让她吃够。

天刚黑,门外响起一阵动静,宋文远和宋文秀回来了。

听到动静,周氏第一个冲出门,看到宋文秀,就满腹委屈地冲了过去,叫嚷着道:“老天爷呀,你可回来了,你要再不回来,咱家就要给拆了~”

……

第30章 宋家老大(1)

宋家的老太爷在世的时候,盼望着一双儿子能出息,早些年是拼了命送两个孩子去读书。因此,兄弟俩都读过几年的书,只是李氏心里偏袒大儿子,宋文远读了两年书后,李氏就以二儿子蠢笨、家里无力负担两人读书为由,让宋文远回了家,后来送到了一个木匠那里当学徒。

当年宋文远去当学徒的时候,才不过十岁,木匠是个苦活,每日回了家中,手都磨破了,身上大大小小的伤,更是不计其数。李氏对此视而不见,反而心疼大儿子心疼的跟什么似的。

可宋文远的苦也没白受,十四岁的时候,就能出来单干,大小活计都拿得出手。

然而宋文秀却不是个读书的料,读到二十五岁,也没读出个什么成绩来。

恰好那年宋如清七岁,已经颇为聪慧,宋文秀也就不再读,在镇上找了个账房的活,做了账房先生。

秀和村离镇上不过半个时辰的路程,两人都在镇上做活,晚上会回到家中。

宋文远见嫂子周氏叫嚷着跑了过来,就问了一句:“嫂子,家中可是出了何事?”

周氏憋着一肚子火呢,眼下仗着宋文秀在,冲着宋文远就是一顿撒火:“你还好意思问?还不是你那女儿,简直是翻了天了,寻遍这十里八村,只怕没有比她更泼辣的,你瞧瞧如娟那门,还不是她整的?娘都快要被她气病了!”

宋文远一日不在家,哪里能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可他知道周氏的性子,一惯喜欢往他家身上泼脏水。

周氏这话说出来,他自然是不信的。

“嫂子真会说笑,挽歌一个姑娘家,怎能将那门弄成那样。”宋文远憨笑。

“她不能?她能耐可大着呢!”周氏冲着西屋吼了一声:“都敢逼着她堂姐去跪祠堂了!”

“如娟跪祠堂了?”宋文秀惊了。

周氏立刻化为娇滴滴的小娘子:“可不是?这都跪了半日了,文秀,你是知道的,如娟身子骨那样弱,怎能如此折腾?可那个宋挽歌偏还逼着如娟跪三天,这不是要了如娟的命吗?你说说,一个姑娘家心肠咋能这么歹毒!”

“文远,这是怎么回事?”宋文秀的话音里满是不喜。

周氏的这番话,宋文远是半分也不信。

自己女儿的脾气,他自己了解,挽歌哪是这种人?就算是,那也定是被逼急了!

“大哥,我想,这其中定然有什么误会。”宋文远心里满是不在意,面上却客客气气地道。

“误会?误会个屁,文远,你这是想包庇那丫头的吧?”

嘭的一声,房门被砸开,宋挽歌冷眼站在门前,“大伯娘,你吼,尽管吼,等你吼完了,我也去村子里吼两嗓子,让村里人都听听大堂姐究竟是因什么被罚跪!”

孙晴也从屋里出来了,她瞥了周氏一眼,走到了宋文远的面前,低声询问了一句:“做了一天的活,也累了吧?”

宋文远还沉浸在女儿彪悍的模样里,没缓过来,听到孙晴的询问,他垂眸看着身侧的妻子,“娘子,挽歌她——”

孙晴没回宋文远,而是笑着看着周氏道:“嫂子说话,可得将话说全了,你只说如娟被罚跪,可为何不说如娟因何被罚跪?再说了,那罚跪怎就是挽歌逼的,那可是她犯了错,娘罚的她,至于如娟那门,更和挽歌没啥关系了。我这两个孩子,可都是老实孩子,平日里少言少语的,嫂子还是莫要欺负他们的好!”

老实孩子?她欺负他们?

孙氏,你怕不是瞎了!

周氏怒极。

……

第31章 宋家老大(2)

“弟妹,你怎么说话的,你这是在说,你嫂子整日里没事干,和孩子计较,冤枉他们?”宋文秀横眉冷目,瞧着孙晴甚为不顺眼。

他是个迂腐的读书人,心里觉得长嫂如母,下面的弟弟妹妹都该听嫂子的话,如此顶撞兄嫂太不懂规矩。

“当着你我的面,那丫头都敢摔门了,你我不在,还不知道干出啥惊天动地的事来,我看你嫂子一点也没冤枉!”

孙晴听到这话,心里有气。

说读书人明理断事。

可她看,她这个大哥都读了!

连自己枕边人是个什么个性都不了解,只知一味袒护!

“大哥,自家的孩子自家疼,我知道,挽歌不是你的孩子,嫂子往她身上一味泼脏水,你自然会信嫂子的话。”

宋文秀听到这话登时就火了,转头呵斥宋文远:“你平日里就是这么管教妻儿的?”

宋文远对这个大哥心里也很是不满。

他又不瞎,怎看不出来,自己的媳妇儿被欺负了?

“大哥,娘子平日里是最体贴懂事儿的。”

断不会胡诌。

“文远,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夫妻沆瀣一气,变着法儿骂我呢?这日子没法过了,弟弟和弟媳合起火来欺负我一个弱女子!”周氏哭嚷着,就是一顿撒泼。

宋文远和孙晴气的不行。

宋文远刚要说话,就听宋挽歌道:“大伯娘,你使劲嚷,等将看热闹的人都嚷来了,我也好说说,大堂姐是怎样不要脸的欺负年幼的堂弟,事情败露,又是怎样将罪名推给年幼的亲弟身上的。最好啊,这事传到了赵家人的耳中,然后——”

后面的话,宋挽歌不说了,看着周氏一个劲地冷笑。

周氏这会儿也不哭委屈了,她怔怔地看着宋挽歌,说不出话来。

死丫头!

好一会儿,周氏在心底暗骂一声,抹了泪,安静地站在宋文秀的身侧。

宋文秀生的高大,周氏站在那里,竟然有几分小鸟依人的感觉来。

这一幕落在宋文秀的眼底,只觉自己的妻子被人欺负了,他抬头,微眯着眼睛,盯着宋挽歌。

宋文秀虽是读书人,身上却没有读书人的文秀,生的高大,这样拧着眉看人时,瞧着颇有几分凶狠。

前世的时候,宋挽歌是有些怕这个大伯的,可如今,她却不怕了,在她看来,她这个大伯,不过就是个空架子,整个人看起来都呆头呆脑的,也不知道当年李氏是怎样说服宋兆霖,让他觉得这个大伯比他爹聪慧的。

“都吵什么?文秀做了一日的活累了,回了家,你们还拿家里的事烦他?”李氏从屋里走了出来,嚷了一声。

宋文远听到这话,心里不免有些酸涩。

同样是做活,宋文秀一个账房先生,自然比他这个木匠要轻松许多,可李氏说宋文秀累,却不提他半字,这心也够偏的。

再者,李氏这话,明显是偏袒大房,帮衬着周氏呢。

不过这些年,宋文远也已经习惯了,也只难受那一下,就不在意了。

“好好管教那丫头,整日里没大没小的。”宋文秀呵斥宋文远一声,转身回去。

“大伯,我瞧着,我爹娘把我姐弟俩教养的极好,倒是大伯日后可要费心了!”

“死丫头,你闭嘴吧。”李氏嚷了一声。

“奶,我这也是为了堂姐好,你怎能骂我呢?”

瞧着她那委屈的模样,李氏心里就是一堵……

宋文秀看了宋挽歌一眼,就回了房,到了屋里,瞅着周氏,沉声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

第32章 还算你说的实诚

那厢宋文秀在询问周氏,这厢宋文远领着孙晴进了屋,同样是一番询问,孙晴一五一十将事情经过说了。

宋文远听罢,心底便是一阵气闷。

同住一个屋檐下,周氏又是爱生事的,李氏还偏袒大房,隔三差五,总要生上一回事,可那些也都是小打小闹,宋文远和孙晴不想影响了一家人的和气,忍忍也就过去了。

可这回——

宋文远觉得大房有些过分了。

“文远,你也别气了。挽钰虽然受了些委屈,可挽歌都给讨回来了,今日,咱们不吃亏。”周氏说着,又挑拣些痛快的事说与宋文远听。

宋文远听了,这才觉得心头畅快了些。

他抬眸冲着挽钰招招手:“今日被冤枉了,可觉得委屈?”

宋挽钰仰着头道:“爹,钰儿不觉得委屈,姐已经替我讨回来了,你不知道,姐今天可威风了。”

宋文远几人说着话,宋挽歌却在一边沉默的看着。

她瞧着那个坐在床边面黄肌瘦的男人,眼睛都湿润了,手禁不住颤抖。

这是她爹啊,她活生生的爹啊——

前世,她自打嫁人之后,便跟着那人奔波流离,离开了村子。

那门亲事,她爹本是不同意的,是她苦苦哀求,求来的。

临嫁人前夜,她爹找她,与她说“他非良人!”

可那时,她鬼迷了心窍,这些话根本听不进去,却不知,忠言逆耳。

他爹一语中的。

后来,她再没机会见到他爹。

许多年之后,她才偶然得知,她爹知她受苦,去找那人算账,被那人找人活活打死!

想到过往,宋挽歌的心颤了颤。

“咋地啦,看到爹说不出话来了?快过来,让爹看看,咱家的小英雄今日是怎样耍威风的?”

宋挽歌噗嗤一声笑了,扑到宋文远的腿边,将脑袋枕在上面,喊了一声爹。

孙晴在旁耻笑她:“瞧这丫头,越大越会撒娇了,都是要嫁人的人了,还——”

“嫁人?什么嫁人?”一时间,宋文远顿住。

孙晴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她动动嘴,一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倒是宋挽钰在旁边道:“爹,今日有人来咱家提亲了,我姐同意了,未来姐夫可厉害了!”

孙晴瞪了宋挽钰一眼,怪宋挽钰多嘴,而后瞅了宋挽歌一眼道:“我原先就说了,这事儿得你爹同意了,才算是真的同意,你与你爹将这事儿说了吧。”

孙晴说着,背过身去。

宋文远一瞧这阵仗,就知道孙晴没看上那人。

“来说说吧。”宋文远瞅着宋挽歌。

女儿一向主意大,若当真她瞧上了,只怕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可媳妇没瞧上,宋文远有些发愁,不知道等会儿是偏帮女儿,还是偏帮媳妇。

琢磨了半晌,他决定谁也不帮,先瞧瞧这人如何!

宋挽歌将事情一五一十说了,既没有夸大,也没有放小。

她知道他爹是个明白人,如此说,更好让他爹分辨。

孙晴原先还以为宋挽歌会逮着那人好好夸赞一回,现下听她这么说,松了一口气,瞅了她一眼:“还算你说的实诚!”

……

第33章 父女俩沆瀣一气

“这么说来,这人真像挽歌说的这样?”宋文远问孙晴。

孙晴点点头,想了想又道:“撇去他的模样咱不谈,可你说说,有谁头回来求亲,就喊那姑娘的母亲叫娘的?”

宋文远听到这话乐了,心里觉得这小伙还挺有趣。

可盯着媳妇的目光,他只能强忍着,将笑收了回去。

“挽歌,你娘说的是。”宋文远应和孙晴的话,转头又冲着孙晴道:“可我瞧着这人不错,他喊你娘,这不说明他重视你吗?日后挽歌若是真嫁给他,会将你当亲娘一样孝顺!”

宋挽歌抿唇一笑。

她爹会说这话,她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前世,她爹就挺喜欢这门亲事,只是那时她不愿嫁。

“我有儿子,我干啥让他孝顺?”孙晴赌气道。

“娘,我如今才十岁,你要想我孝顺您,恐怕还得等几年。”宋挽钰道。

“滚一边去。”孙晴呵斥一声。

宋挽钰立刻灰溜溜缩到了一边。

孙晴呵斥完宋挽钰,忽然回过味来,看着宋文远:“听你的意思,是同意这门亲事了?”说话的语气都变了。

她原想着,他们夫妻同气连枝,一起劝挽歌来着。

“嗯,啊?没有没有,我还没同意。”宋文远先是承认,而后瞧见孙晴的脸色,立即否认。

孙晴又不是傻子,咋能看不明白?

当即气的站起来,“你心里明明就是同意了,还骗我?”

宋文远赶紧哄着媳妇:“来来来,咱坐下好好说。说句实话,我瞧着这门亲事挺不错。人我虽然没见,可听女儿的话,是个会疼人的,又无婆母兄弟,日后也能少了些麻烦,还有一手打猎的好本事,这不挺好的吗?”

“宋文远,你当初怎么说的?你不是说,要给挽歌找个读书人吗?怎连面还没见,魂就被那个山野莽夫给勾去了?”

宋文远一阵无奈:“你瞧瞧你,这说的什么话?那又不是个女的,怎叫我的魂都被勾了去?我不过就是说了些实话,就将你气成这样。你若是不喜那人,咱不同意这门亲事不就成了?”

“娘~”宋挽歌喊了一声。

孙晴当下蔫了:“我可没这么说。”

宋文远瞧着孙晴的模样闷笑:“你就说实话,你究竟看不上那人什么?”

孙晴一咬牙道:“我就是嫌弃他长得丑模样又骇人,配不上你女儿!你自己看看,你女儿生的如此标志,十里八村都找不出个比她还好的,咋能嫁给那等山野莽夫?”

孙晴话落,屋内其余人噗嗤一声笑了。

她没好气地瞪着几人:“你们笑什么?”

“你这是嫌弃人呢?还是逮着机会夸自己女儿呢?”宋文远道。

“爹,我瞧着娘这是在夸自个儿呢,我生的再如何标志,不还是娘生的?”

孙晴哑然失笑,半晌道了一句:“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们父女俩分明是沆瀣一气!”

“成了,别气了。这事儿我暂且不说同意与否,等见了人,我再说好不好?”

孙晴勉强应下。

她刚点头,门外就响起宋文秀的声音:“老二,你媳妇在吗?你嫂子身体不舒服,让你媳妇去做晚饭。”

……

第34章 大伯是个真男人

做饭的事情上,李氏早些年,就立下了规矩。两房轮流做饭,每十天更换一次,除非遇到了大事,李氏才会领着两个儿媳,一起下厨。

可周氏一惯好吃懒做,李氏又偏帮着她。孙晴做饭的时候,都勤勤恳恳地做了,可轮到周氏,总是变着法子找理由不去做饭。

今日里,大房吃了那等亏,周氏又哪可能老实做饭?

病了是假,想要欺负孙晴那才是真。

宋文秀话落,没听到屋里的回应,等了会儿,也没见人出来,只当自己话已带到,转头就要走,身后的门开了。

出来的是宋挽歌。

宋文秀一脸嫌弃:“怎么是你?你娘呢?”

“大伯,我娘可是我爹的媳妇,你使唤起我娘来,可真是顺手,若是传出去了,旁人还当你对我娘心怀不轨呢?”

宋文秀的一张老脸瞬间羞红。

“你胡说什么?”宋文秀怒吼。

宋挽歌眨眼:“难道我有说错吗?”

她这个大伯,都对她家这么不客气了,她又何必与他客气?

“臭丫头,我看你爹是太惯着你了,他不教训你,我这个做大伯的,今日就好好教训你!”

宋文秀抬手,就要扇她的耳刮子,却不曾想,那巴掌却没落在宋挽歌的脸上。

宋文秀吃惊地看着面前的小女子。

这丫头何时有这么大的力气了?

宋挽歌稳妥地捏着宋文秀的手腕,两人较着劲。

宋文秀那么大的个子,又是个大男人,愣是没拼过宋挽歌一个小丫头片子。他的手不但没有甩下去,还被宋挽歌捏的隐隐作痛!

她的力气变大了。

宋挽歌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对这突如其来的神力,她接受的很是畅快,也身为满意。

有了这身神力,她若还受宋文秀欺负,她怕是一个傻子!

宋文秀被捏的,眼瞳都开始颤栗起来。

宋挽歌瞧着震慑的差不多了,盯着宋文秀的手,幽幽地道了一句:“还是大伯的力气大,拼起力气,挽歌如何能拼得过您,挽歌的手都有些麻了。”

她说着,松开了宋文秀。

宋文秀一个趔趄,往后退了一步,惊恐的看着宋挽歌,右手疼的发颤,可那个口口声声说着自己手麻的人呢?

却像是个无事人一样,站在那里冲着他笑。

宋文秀一时间羞得面红耳赤。

这丫头那话是什么意思?

是在嘲笑他吗?

宋文秀虽是读书人,可从不柔弱,如今被一个小丫头片子嘲笑,气的半天没说出话来。

她这个大伯无话说,她可有话说:“大伯若是无其他的事,还是回去让大伯娘做饭吧,我娘今天替我挡藤条,这会儿后劲缓上来,疼的起不来,我瞧着大伯娘先前还活蹦乱跳的,旁的不成,做顿饭应当不是什么事儿。大伯若是害怕大伯娘,使唤不动,挽歌可去替大伯传个话。”

宋挽歌说完,含笑看着宋文秀。

宋文秀听到这话,一双眼睛瞪得跟牛眼似的。

他堂堂大男人会怕一个女人?还使唤不动?简直是笑话!

“我自然能使唤动你大伯娘!”宋文秀低吼一声:“你等着。”

说着,宋文秀就转身,去了东屋,只听东屋一阵动静,随后周氏就不甘不愿地走了出来。

宋文秀站在门口,挑衅地朝宋挽歌看了一眼,宋挽歌一笑,对着宋文秀竖了一个大拇指,无声道:大伯是个真男人!

宋文秀挺了挺胸膛,瞬间觉得扬眉吐气。

随后冲着周氏喊了一声:“快点做饭,一家人都等着吃呢。”

这死人今天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敢对她吼?

可想着刚才那情形,周氏瞬间怂了,敛身往锅屋里钻。

宋文秀见周氏去了锅屋,扭头瞥了宋挽歌一眼,仿佛在说,谁说老子镇不住自己的女人?

宋挽歌垂眸憋笑……

第35章 粥糊了

宋挽歌关门回去,扭头见她爹瞪了他一眼:“你唬你大伯呢?”

听到这话,宋挽歌并不生气,朝宋文远走过去:“那也要我大伯上当才成。”她走到宋文远的身侧,亲昵地挽住宋文远的手臂:“我瞧着,大伯这些年的书都白读了,越读越迂腐,越读越蠢笨,真不晓得当年爷爷怎就让大伯读,而不让——”

宋挽歌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当即闭了嘴。

这事儿,宋文远其实早不在意了。

他后来也想明白了,他其实也不是块读书的料,若是再读下去,许是跟大哥一样,还不若早些当学徒,学门本事。

“你呀,竟然敢在后面编排你大伯来了,真是没大没小。”虽是苛责的话,话语里却没有一点训斥。

“我可没说错。再说了,我刚才若是不那么做,还真让娘去做饭啊?他们大房使唤我们二房跟使唤下人似的。爹不心疼娘,我心疼呢?”

“我有说我不心疼你娘吗?”宋文远嗔怪。

宋挽歌挽着宋文远喊了一声,心底倍感亲切,一家四口说着话。

周氏本想耍赖不成,只能硬着头皮去做饭,她一个人闷在锅屋,想着白日的事情,越想越是生气,等她发现时,锅里的粥都让她煮糊了。

周氏盯着那锅里的粥,脸色有些难看。

宋家要供养个宋如清读书,日子过得很是紧巴,家里的东西,一分一毫李氏都把持的紧,尤其是这粮食,每顿的分量都是有限的,谁若做饭的时候出了岔子,李氏能逮到那人骂的狗血淋头。

果然,吃饭的时候,李氏尝出了味来,当即将碗砸在了桌子上:“老二媳妇,今日你怎么做饭的?粥怎么煮糊了?”

李氏脸色铁青,瞪着孙晴。白日的事情,周氏生气,李氏焉能不气?

她正等着抓住孙晴的把柄发难呢!

“娘,您可能忘了,今日是大嫂做饭。”

李氏的一口气刚撒出去一半,另外半口就梗在了喉头,上不去也下不来,一时间憋的脸色通红。

她僵了好大会儿,刚想转过头骂周氏,周氏就抢先道:“娘,我今日身子不舒服,做饭的时候有些精力不济,就——”

“你身子不舒服,不能让老二媳妇做吗?”

周氏委委屈屈地道:“我说了,可弟妹不信。”

“老二媳妇,这是怎么回事?”李氏当即回头,质问孙晴。

不等孙晴说话,宋挽歌抢先一步道:“奶,这事不怨娘。大伯是来说了,被我拦下了。”

怎么什么地方都有这丫头的事儿?

李氏气闷。

宋挽歌接着道:“我娘今日替我挨打,那会儿浑身都疼,根本下不来床,还是后来抹了点药后,这才咬牙过来吃个饭。我原先还劝我娘,若是实在疼的厉害,就在屋里吃,我将饭送去。可我娘说,奶立下的规矩,吃饭就得在堂屋,一家人一起吃,她一定得听您的话。”

一番话说的,李氏心头的那口气,硬是没法撒,这话谁听了,不赞孙晴一声好儿媳?

周氏听得是瞠目。

这丫头分明就是满嘴胡扯!

可今日这事儿,到底是她惹出来的,她可不敢随意冒头,正想着,就听宋挽歌问了一句:“不过大伯娘说自己不舒服,不晓得大伯娘哪里不舒服?”

……

第36章 难不成大伯娘有了?

周氏抬眸,就见宋挽歌笑眯眯地看着自己,那笑怎么看怎么欠揍。

她刚要说话,话头就被抢了过去。

“难不成大伯娘有了!”宋挽歌猛拍了一下桌子,站了起来,桌上的碗筷都被震得咣当响,声音还不小,那模样像是惊着了。

一旁的宋文秀正喝着粥,听到这话,直接呛住了,粥水都从鼻子里溢了出来,他赶紧扯过一块巾布插嘴。

宋文远觉得有些牙疼。

瞧瞧,他这女儿都说的什么话?

周氏整个人一颤,抬眸震惊地盯着宋挽歌,等到回过神来,立刻羞得面红耳赤,怒骂一声:“你这丫头口没遮脸,胡说什么?我、我都多大年纪了,咋、咋还会有?”

周氏这一生,生了四个孩子,除了过继给她娘家哥哥的老三宋如平,家中还有三个孩子,大儿子宋如清如今十八,最小的宋如霖也八岁了,她哪里那么不要脸,还去要孩子?

“哈哈,真是不要意思,大伯娘说你身子不舒服,我还当是你有了。”宋挽歌笑呵呵地坐了下来,像是没事人似的:“不过大伯娘,你到底哪里不舒服啊?”

“我——”

周氏刚说一个字,又听宋挽歌慢悠悠地道了一句:“我记得半月前,娘帮过大伯娘做过一回饭,那个时候大伯娘说自己月事来了身体不舒服,那应当不是月事。”

周氏听到这话,一口气到了喉头,憋了半天没憋住:“死丫头,你知道我半月前来了月事,你还说我有了,你存心的是不是?”

宋挽歌眨了眨眼,一脸懵懂,问了一句让周氏想要晕死的问题:“奶,难道来了月事,就不能有了吗?”

这年头,可不若现代那么开放,很多姑娘嫁人前压根不知道人是咋怀孕的。

李氏皱了皱眉,丝毫没怀疑宋挽歌的话,转头呵斥周氏:“说什么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亏你能说出口,也不知羞。”

李氏说着,又瞪了宋挽歌一眼:“你也给我消停点,吃顿饭,也不让人安生。”

宋挽歌冲着周氏得意一笑。

周氏瞬间觉得胸口堵得厉害,这碗里的饭,愣是半天没吃下去。

宋如霖瞧见了,道了一句:“娘,你不饿吗?你要是不饿,你的就给我吃吧。”

他说完,也不等周氏回答,端过周氏的碗,一口气将那粥喝了。

周氏:“……”

她这是养了头什么样的白眼狼啊!

周氏觉得她要被气死了!

吃过了饭,李氏让人去给宋如娟送饭,周氏刚要接下,就听宋挽歌抢着道:“大伯娘身体不舒服,得好生歇着,还是我去给堂姐送饭吧。”

说着,也不等周氏回答,就钻进了锅屋。

周氏气的一口老血涌上来,差点没吐了。

现在念着她不舒服了?先前干嘛去了?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宋挽歌,拎着食盒,哼着小曲,去了祠堂。

她担心宋挽歌欺负宋如娟,想跟过去瞧瞧,却被李氏喊住:“你跟我进屋。”

周氏瞧见李氏严肃的神色,心头当即一跳。

进了屋,李氏直接开口:“那玉的事儿,你打算怎么办?”

……

第37章 绝不能浪费粮食

穷人家的祠堂,可没有大户人家的排场,到了晚上,可舍不得点灯熬蜡。

宋如娟跪在那里,四周黑漆漆的,冷风从脖子里刮过,背后凉飕飕的,她紧张地吞咽着口水,抬头瞧见宋家的那些排位,明知道那些都是死物,却仍旧有些毛骨悚然。

一阵脚步声,陡然从身后传来,伴随着阴沉的语调:“宋如娟~我来找你了~”那声音像是幽魂似的。

忽然,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啊~”

宋如娟吓得尖叫一声,惊跳起来,半条魂都没有了。转过头,瞧着来人的面孔,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来人竟然是宋挽歌。

“怎么是你?”宋如娟的言语里,是毫不掩饰的嫌弃。

“不是我?难道是鬼吗?”

宋如娟抖了抖,而后嚷了一声:“你来干什么?看我笑话吗?”

宋挽歌扬了扬手里的食盒:“我来给你送饭。”

宋如娟盯着那食盒,眼眸幽幽,瞧着那模样,像是在怀疑她有没有下毒似的。

“我不吃!”

宋挽歌正往外拿饭,听到这话,抬眸看宋如娟一眼,眼眸清亮单纯:“堂姐不饿吗?”

饿,她也绝对不会吃她送来的东西!

宋如娟沉默不言。

“堂姐,你确定,你真的不吃吗?这可是我辛苦送来的。”一个“我”字咬的极重!

宋如娟的肚子奇怪地叫了一声,听到她前半句话,心里其实有些动摇了,可听到后面的那句话,她瞬间又不爽了。

她讥讽地看着宋挽歌:“你这是在求我吗?”

宋挽歌一笑,站了起来,将食盒里的小菜都倒在了粥碗里,然后端着粥碗,走了出去,停在了小乖的面前,然后还回头,看了宋如娟一眼。

而后——

宋如娟眼睁睁地看着,她将本该属于她的晚饭——

扔给了一头猪!!!

“小乖啊,堂姐可是个大善人,她省了一顿口粮,给你吃,你可要记着她的恩情哦~”

宋如娟气的浑身发抖:“宋挽歌,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堂姐,你气什么?我可问了你几遍,你都说不吃。咱家又不是大户人家,粮食金贵得很,你不吃,总不好浪费,小乖可是陪了你好半天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它陪她?

他娘的,那头猪就是你的走狗,它是来监视她的好吗?

想到先前,但凡她要偷懒,那头猪立刻就跑到她面前晃悠,吓得她不敢不跪着,宋如娟的心底又是一阵气闷。

可她气归气,却也没办法,她总不能去跟一头猪抢食吃,那她算什么了?

况且就算她有心要抢,也是无力。

那猪简直跟饕餮似的,一碗粥送到它嘴边,一口就被他舔干净了,还不够它塞牙缝的。

肚子里饿翻了天,宋如娟的脸耷拉了下来。

她现在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她先前究竟是为什么要嘴贱说不吃?

等小乖吃完了,宋挽歌收了碗,提起饭盒,宋如娟还气着。

她本打算就这么走了,可想了想,还是好心提醒宋如娟一声:“堂姐,我来时,碰上一件事,我琢磨了下,该告诉你一声。”

宋如娟瞥了她一眼。

“前头经过白三爷爷家,听到那院子里传来一阵嚎哭,刘二婶说,白三爷爷老了。”

宋如娟的身体一僵,又听宋挽歌道:“不过堂姐一向胆大,应当不怕这些,想来我白担心了。”

宋挽歌自顾自地念叨着,走了出去,到了门口的时候,还拍了拍小乖的脑袋:“看在堂姐让了你一口吃食的份上,你就多陪陪堂姐吧。”

“宋挽歌,你给我回来!”

身后传来宋如娟的喊声,她已走远。

宋如娟盯着眼前黑洞洞的祠堂,越发惊恐……

宋挽歌走到半路,迎面撞上了来找她的宋挽钰:“姐,你快回去吧,奶将爹娘喊到了她屋,大伯和大伯娘都在,准没好事!”

……

第38章 怎么哪里都有这丫头?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十岁的宋挽钰,已经是个小人精。

往日里瞧见爹娘被欺负,他心里没少气,可无奈他人小,想替他爹娘出气都有心无力。

可如今不同了。

他今日瞧见了她姐。

他姐不知怎么的,变得可英勇了!

绝对是母鸡中的战斗机!

呸呸呸,什么母鸡。

是人中的战斗机!

他姐就是英雄!

瞅着他奶将爹娘都喊了过去,他立刻来找他姐报告。

宋挽歌听到这话,眼睛微微眯起,眼底冒着精光。

动动脚指头,她都能想到,李氏这个时候将她爹娘喊过去,是为了什么事儿。

碎玉的真凶虽找出来了,可那碎玉的事儿还没解决呢。

那可是赵家送来的聘礼,总归是要填回去的!

前世,他爹娘心软,替大房补了五两。

李氏抠唆,她虽然没强制让两个儿子将工钱都交给她,可却规定,每家每月要交一两银子出来。

那一两银子几乎是宋文远所有的工钱。

前世,她可没应下这门亲事,手里自然也是没有那二十两聘钱的,那五两银子是她娘这么多年点灯熬夜做女红一点点挣来的。

如今,大房想让他们掏一文钱——

都没门!

故意栽赃污蔑挽钰,还想讨便宜,世上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

“挽钰,走,回家去!”

宋家,李氏的房中。

李氏左右看了看两个儿子,“想来我不说,碎玉的事儿,你们也都知道了?”

孙晴和宋文远没说话。

宋文秀看了宋文远一眼,开口道:“文远,如娟不懂事,做了这等荒唐的事儿,我这个做爹的,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你一向心胸宽广,定然不会与一个孩子计较。”

纵然是赔礼认错,宋文秀都端着态度。他心里,其实是瞧不上这个弟弟的,身为读书人,他自觉高人一等。

宋文秀都将话说成这样了,宋文远一个男人,还能说什么?

他若是计较,岂不就成了心胸狭隘?

他这个大哥啊,可真是会说话!

宋文远心底有些气闷。

宋文远不说,孙晴却忍不下,她仰头,笑着看向宋文秀:“大哥,文远自然不会计较,可我这个妇人生来就心胸狭隘,却不能不计较。大哥也别觉我说话难听,这事儿若是调转个个,今日不是如娟害我儿挽钰,而是挽歌害了如霖,大哥能说的这么轻松?”

宋文秀被噎了一下,说不出话来,心里却觉孙晴不知分寸。

“如娟现下都在祠堂跪着了,弟妹,你还想咋地,你可别得理不饶人!”周氏吼道。

“成了,一家人为这是吵吵嚷嚷的,像什么样子。”李氏瞥了孙晴一眼,“老二,你大哥都给你们道歉了,如娟也在祠堂跪着,我看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兄弟哪有隔夜仇。”

见宋文远和孙晴不说话,李氏也不恼,整理着衣衫,继续道:“今日,我将你们都喊过来,是为了赔玉佩的事儿。”

一句话,她便听出了门道。

孙晴猛然抬眸,看着李氏。

这大房可要脸了?自己故意摔碎了玉佩,竟还让他们帮忙赔玉佩?

孙晴气的眼冒怒火。

“虽说,这玉佩是如娟摔碎的,可一家人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事儿若是传出去,毁的不仅是如娟,丢的毕竟是我宋家的人。如娟嫁的好了,日后老二你们也能跟着沾光。所以,我琢磨了一下,公平点,两家各凑十两银子,赔那玉佩。”

李氏将话说出,料想二儿子和二儿媳不敢反抗,却不想——

“爹、娘,呀,大伯和大伯娘都在这儿啊。你们在说事吗?啥事,说说我也听听?”宋挽歌推门而进,大大方方地坐在了孙晴身侧,笑眯眯地看着李氏。

怎么哪里都有这丫头?

李氏气的差点没心梗!

……

第39章 二十两在她手里

“这里能有你什么事?出去!”李氏冷喝一声,而后绷着一张脸,别开视线,看也不看宋挽歌。

她现在看到她就觉心中窝火。

“别啊,奶,你不说说是啥事,咋知道没我的事?万一还得靠我呢?”宋挽歌说着,看似不咸不淡地与孙晴说了一句:“娘,等会奶说完了时,我想找你商量下,我那聘钱该怎么花,我琢磨了一下,那二十两拿在我手里,还不如早些买了东西,免得我弄丢。”

孙晴有些愣。

那二十两不是在她手里吗?挽歌怎么说——

她瞅了李氏和周氏一眼,瞬间就明白了,而后应了一声:“嗯。”

孙晴话刚落,李氏就呵斥一声:“老二媳妇,你也太胡闹了,那么多银子,怎能交给一个孩子?”

孙晴笑着回:“娘,挽歌如今也不能算是孩子了。您都当家做主,给挽歌定了门亲事。都要嫁人的姑娘,哪里能还是孩子?”

李氏瞥了孙晴一眼。

真当她听不出来,她这是在怨她将这丫头许给那人吗?也不想想,若不是她,她哪里来的那二十两?

想想自己辛苦一场,竟然给别人做了嫁衣,李氏心头更火。

“就算如此,也不能将那么多的钱交给她拿着。”

周氏在旁边轻咳一声,李氏瞬间反应过来,“不如——”

她刚说了两个字,就被孙晴打断:“再如何说,这钱也是她的聘钱,给她拿着我觉得挺合适,我这个当娘的,做的不好,这些年手里也没攒什么钱,拿不出像样的陪嫁,索性就将那钱给了她,她自己安排。”

孙晴说着,猛然抬眸,看了周氏一眼,提了一嘴:“娘,这些年,文远的工钱,都交到了您的手里,我这个做娘的实在拿不出陪嫁,娘,你打算给挽歌陪个啥?”

陪你的脸!

竟然想从她一个老太婆手里扣东西!

我呸!

“弟妹,你瞧瞧你说的什么话?哪里有小辈向长辈讨要陪嫁的?”

如娟她都没提,她宋挽歌算什么?

“这事儿等她出嫁了再说。”

孙晴笑笑,也不多问,她原先就是为了堵李氏的嘴,在李氏面前一顿卖惨罢了!

宋文远坐在一侧,盯着孙晴,看的一愣一愣的,那眼里都放着光。

这么些年,他竟然不知,自己的媳妇儿竟然如此伶牙俐齿!

孙晴收回视线,对上宋文远的目光,立刻没了先前的气势,成了男人怀中的小女人,娇羞地瞪了他一眼,低语:“你作何这样看着我?”

“看你本事。”宋文远不吝夸赞。

孙晴的脸更红了。

这人当着众人的面说什么呢?

宋挽歌瞥见她爹娘的小动作,心里美滋滋的。

正想着,却听周氏道:“今日咱可是来谈碎玉的事,不是谈嫁妆的。既然这丫头要在这里呆着,便让她呆着吧。”

这死丫头那脸皮属猪皮的,厚的一逼,估计赶不走,既然如此,就让她留着算了。

周氏只想快点将银子拿到手,她也才好安心。

她话刚落,却听宋挽歌疑惑地道:“碎玉的事?碎玉的事儿不是解决了吗?还能有什么事儿?”

……

第40章 你们没有,可有人有啊

李氏有些嫌恶地瞥了宋挽歌一眼,解释道:“那玉镯是赵家送过来的嫁妆,本就是图了一个吉祥如意的名头,你堂姐出嫁那日,是要随着陪嫁带回去的,不能没有。好在我打听过,那不是什么稀罕物件,拿了银子就能弄个一模一样的,如今商量着,凑些银子,再买一个。”

“原来就是为这事儿啊。”宋挽歌笑嘻嘻的道,“我还当什么事儿呢。”

周氏瞧着宋挽歌,有些糊涂。

这丫头啥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果然——

“那玉是堂姐摔的,又是堂姐的陪嫁,能和我们有啥关系,爹娘,我看我们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宋挽歌说着,就要去扶宋文远和孙晴。

李氏忍无可忍,气的拍床怒吼:“死丫头,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宋挽歌转头,笑眯眯地道:“奶,你说什么呢?人话我当然能听懂,可若不是人话——”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李氏的脸色铁青。

这臭丫头拐着弯骂她不是人呢?

李氏也算是看明白了,这丫头不知怎的变得伶牙俐齿,与她说,压根讨不到好处。

她直接冲着宋文远和孙晴道:“日后如娟若嫁进赵家,对二房自然也会有好处,旁的废话,我也不多说,你们掏十两出来吧。”

您怎么不直接去抢?

孙晴被李氏强硬的态度气的说不出话来。

“奶,我爹娘没钱,你就算拿刀逼着他们,他们也没钱。不过,说到堂姐嫁进赵家后给咱家带来的好处——”宋挽歌咧嘴一笑:“我爹娘不稀罕。”

“宋挽歌,你什么意思?你以为我们在求你吗?”周氏冷哼一声:“我们这是在跟你们商量!谁稀罕那十两银子的破钱?等如娟嫁进赵家,要多少没有?”

“嗯,赵家确实有钱,大伯娘直接去赵家要不就好了?”

周氏一噎。

她家姑娘还没嫁进赵家呢,她就去赵家要钱,像什么样子?

“这个家还没有你说话的份!”李氏怒吼。

宋挽歌乖乖闭嘴。

李氏冷冷地盯着宋文远和孙晴,两人半天也没动,眼瞧着李氏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宋文秀提醒一句:“老二,你们俩去将拿十两银子过来,别让娘气着,这十两银子,就算我们大房借你的,等日后有了银子,定然还你。”

一句“日后”说的轻松,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呢。

不仅孙晴,就连宋文远心里都明白,这银子若真的拿了出去,就像是落进了无底洞,想要回来,那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

“娘,不是我们不拿,而是我们手里真的没那么多钱,这些年,我的工钱都交给了娘,这事儿娘也是知道的啊!”宋文远一脸为难。

李氏自然明白,可她图啥?

图的还不是宋挽歌的那二十两聘钱?

只可恨的是,这两个做父母的,竟然将聘钱给一个孩子拿着?

周氏笑嘻嘻地道:“你们没有,可有人有啊?”

她瞥了宋挽歌一眼。

你们这群人可要脸了,竟然想着贪图旁人的聘钱?

孙晴差点没忍住吼出来,袖子被拽了一下,她将到了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李氏和宋文秀夫妇将目光落在了宋挽歌的身上,等着她开口,可她却低垂着头,像是浑然不知周遭发生了何事似的……

第41章 不能帮

李氏的耐心尽失,一张脸阴沉了下来:“臭丫头,这个时候,你怎么不说话了?哑巴了?”

宋挽歌像是才听到李氏的话似的,指指李氏,又指指自己的嘴,支支吾吾。

“你是要气死我吗?”李氏瞪眼:“说话!”

宋挽歌这才无辜地开口:“奶,不是我不说话,是你刚才不让我说的啊?”

李氏被一噎:“……”

死丫头,这个时候你倒是听话,让你掏钱你咋废话那么多?

“那我现在准你说话,这个事儿你看怎么办?”

“奶,这事儿,我先前也听了。其实吧,都是一家人,我原也想帮,可是啊,我却不能帮!”

周氏和李氏愣。

这丫头什么意思?

“奶,你瞧我,你仔细瞧瞧我。”宋挽歌指着自己,往李氏的面前挪了挪。

李氏一头雾水:“什么啊?”

“你再仔细瞧瞧。”

“有话就说,别放屁!”李氏急了。

“奶,我模样生的好吧,不说是咱们大渊王朝第一美人,那也是咱们桃源镇第一美人。”

周氏听到这话,在旁边连翻白眼。

你咋不上天呢?

还大渊王朝第一美人!

李氏虽然也觉宋挽歌忒不要脸,可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孙女生那是真的好,水水灵灵的美的晃人眼。

“我这样的美人,莫说嫁给侯府王爵,起码能嫁个大户之家,可如今呢?奶却因二十两,将我许配给了山里的野汉,这事儿传出去,旁人本就要说奶贪财。”

“我贪个屁的财!”

“奶,您别急,我也知道,您大公无私,定然不会在乎那二十两银子。”

李氏轻哼一声,心底稍微舒坦了些。

“可您想啊,你将我许配给了那人,若是我转头,拿不出二十两的嫁妆带过去,村里的那些人会怎么想?能不觉得奶吞了我的聘钱?就算奶不是贪财的人,村里的那些人也将脏水往奶身上泼,说奶是贪财的人!”

“我呸,那些整日里吃了饭没事干,就知道嚼舌根的长舌妇!”李氏怒骂。

周氏在一旁听得,一愣一愣的,她眼看着李氏就要被说服,心里急吼吼的,可宋挽歌愣是没给她插嘴的机会。

“其实这些都还是小的,也不过就影响了一下奶的名声。那些人若是知道,奶拿了我的聘钱去给堂姐填了窟窿,这更是不得了,奶也知道那些人的一张嘴,到时候指不定到赵家人面前怎么说呢?”

“他们怎么知道?”

“他们是不知道,可他们会联想啊?今日堂姐跪了祠堂,必然是受了罚,而后我的聘钱又少了,谁猜不出这里的门道?”

李氏瞪眼。

难不成这钱还不能要了?

李氏心里着实不甘心,可她又不得不承认,这丫头说的有道理。

周氏眼瞧着李氏被说动,在一旁都急死了。

“娘,若是老二不借这钱,那玉镯咋办呢?”

李氏陷入了两难。

宋挽歌一笑:“我倒是有个主意。”

“你有什么主意?”李氏瞅她。

“其实啊,那玉镯不带回去也无妨。”

周氏听到这话,当即就跳了起来:“好啊,死丫头,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你这不是存心让你堂姐在赵家过不去吗?”

“大伯娘,你别急啊,听我把话说完,等回头,赵家那边问起,便说,大伯娘甚为喜欢那玉镯,堂姐孝心赤城,就将那玉镯孝敬了大伯娘!”宋挽歌眼底笑意闪烁……

第42章 不愿添嫁妆

孝敬了她?

这死丫头安得什么心?

这若是传出去了,还不说她这个当娘的不要脸,竟然连女儿的聘礼也贪?

周氏刚要怒骂一声“你出的什么馊主意”,就听李氏道:“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周氏的脸都绿了。

她硬着头皮看着李氏,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娘,这主意恐怕不妥,那玉本就是象征了吉祥如意,若是传出去,怕是要说我这个做娘的不是人。”

“你胡说什么?”

周氏没料到,她话音刚落,就被李氏呵斥了一声:“既然那玉是如娟主动送给你的,旁人又怎会说你?只会说如娟孝顺,如娟博了一个好名声,如娟嫁进赵家,那赵家人不但不会说如娟什么,反而会赞她,多好的事儿啊?”

周氏的鼻子都气歪了!

好事?

这能是好事?

她看她是不愿掏那个钱吧!

这个抠门的死老太婆!

不得不说,周氏将李氏心底的想法,摸得门清。

虽说,李氏将两个儿子都喊到身边,让两边各掏十两银子出来,十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哪里能轻易掏的出来?

最后,多半还要她自己垫钱出去,李氏心里是不乐意的,无奈周氏在她面前一番说道,若是宋如娟嫁进了赵家,对她家如何如何好,她才点头同意。

不过,这年头,重男轻女极其严重。自己的亲闺女出嫁的时候,李氏都没舍得掏几两银子,更何况是孙女?李氏本意里就是不想花一文钱,如今有了两全的法子,她心里怎能不高兴?

她又哪里不明白,这法子损了些周氏的名声?

可不用掏钱,损了点周氏的名声又何妨?

李氏抬眸,瞥了宋挽歌一眼,心道这个丫头总算说了句人话。

李氏是满意了,周氏可不满意。

如娟是她的心头好,她嫁的好,她心里高兴,可赵家毕竟是体面的人家,若是没有得体的嫁妆,日后嫁过去,也会被看不起。

她眼睛一转,又道:“娘,如若按你说的做,也不是不行。可若是如娟将玉镯送了我,我们这边也没送个相称的嫁妆,只怕赵家那边——”

周氏的话还未说完,就听宋挽歌插了一句:“奶,我先头和娘商量好了,咱家的日子不好,等我出嫁的时候,就不需家中给我添嫁妆了。”

“嗯。”李氏轻应一声,并没有表现的多开心。

不添嫁妆,本就应该,有那二十两,要买什么没有?

李氏心里还是有些惦记那二十两的聘钱。

“你能有这门好亲事,还得亏了我,不然哪里来的二十两聘钱,我看——”

李氏本要说“我看那二十两你也花不完,不若补贴点家用”,只是这话还没说完,就被周氏打断:“娘,挽歌丫头不添无事,她本就是嫁给那山中——野人。”野人二字声音小了下去,“可如娟这边不添可不行。若是咱不添,传出去,可有损咱宋家的——”

“谁准你随意打断我的话?”

周氏被呵斥的面红耳赤,后面的半句话,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也不下来,憋得心里难受的紧……

第43章 甩脸色

宋挽歌在心底冷笑。

她这个大伯娘啊,咋就那么没眼色呢?

她奶刚才应她的话,那是随意应的吗?她本就是不想掏钱给家中的女孩儿添嫁妆,她这个大伯娘偏往枪口上撞,不被骂才怪!

“添嫁妆,添嫁妆,整日里就知道惦记着我手里的那几个钱。那是你嫁女儿,不是我嫁女儿,要我添什么嫁妆?再说了,如娟是入门给人做妾,又不是堂堂正正的娶,要添什么嫁妆?等到了日子,一顶小轿从后门,闷不吭声抬进赵家,又怕旁人说道咱家什么?”

周氏的脸青白交加,只觉李氏的这些话,在戳着她的心窝子,她当即就火了,要不是宋文秀压着她,她只怕要与李氏吵起来。

她瞧着李氏,眼底冒着冷光。

好啊,可真是好啊!

这些年,问他们要钱的时候,别提多利索了,可想从她手里拿出来,简直难如登天。

前些日子,也不知道怎样欢喜如娟攀上了赵家,现在却句句奚落,说如娟只是个妾,倒是满嘴的嫌弃?

其实,那些话,李氏说出口后,也有些后悔了。

不过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无论如何也收不回来。

她本就是她的婆婆,就算说错了话,哪有婆婆给儿媳赔礼道歉的?

再者,那话虽难听,可她并未说错。

因此,李氏仍旧端着态度,冷着一张脸。

“娘,你莫生气。孩子她娘也只是想给如娟添点嫁妆,出嫁的时候体面点,并无他意。娘刚才说的也没错,这儿女婚嫁本就是我们做父母的添嫁妆。”

宋文秀的一句话,李氏的心头顺了些,周氏的心里更堵了。

“成了,天色不早了,这事儿就这么着吧,我也累了,都散了吧。”

咣当一声,周氏站了起来,带倒了坐着的矮凳,李氏当即就火了,气的拍了一下床:“老大媳妇,你这什么意思,你给我甩脸色是不是?”

周氏已经走了出去。

“一个两个都让我不省心,都是家里的活祖宗,活该我欠了你们是不是……”李氏骂骂咧咧地道,越说越难听,最后将孙晴都牵连到里面了。

孙晴的脸色不太好看,可这些年,她也熟知了李氏的脾气,她心里清楚,若是这会儿她插句嘴,只怕今晚更是没完没了。

于是她梗着脑袋,也不说话,任由李氏骂,宋文远道:“大哥,你去看看嫂子吧。”他又给孙晴递了一个眼色,让孙晴带着宋挽歌离开,而后去劝着李氏。

宋文秀追到了西屋,瞧见了坐在床边的周氏:“你说你跟娘提这个干吗?”

“我不提?她就数周扒皮的,那钱要是进了她的腰包,半个字儿都不往外掏!如娟给人做妾怎么了?就算给人做妾,那也是体面的,还不兴我陪嫁了?我若不出陪嫁,旁人瞧见了,那算什么?说我卖女儿吗?”

周氏越说,心里越是伤心,哭了起来。

宋文秀瞧着心疼。

他哪里不晓得周氏如何想的,可他娘那脾气,他也知道。

“我知道你的苦心,可这事儿急不来,再说了,这些年娘也没少在咱家身上花钱?是,他是没花在如娟身上,可如清学业上的费用,娘掏钱可从没说过半个字!”

周氏闷声不哭了。

相比较二房,李氏对大房确实还是好的。

宋如清敲了敲门,走了进来,周氏赶紧将眼泪抹了。

“娘,给如娟添置嫁妆的事儿,我来想办法。”

周氏当即瞪眼:“你想办法,你能想什么办法?都是那个死丫头,要不是她,什么事儿都没有……”

……

第44章 他又来了

好半晌,宋文远才从李氏的屋里出来,回了西屋。

宋挽钰已经睡下了。

宋挽歌陪着孙晴等着宋文远。

瞧见宋文远进屋,母女俩赶紧迎了过去:“娘没为难你吧?”话落,孙晴眼尖地瞥见了宋文远脸颊上的划痕,顿时就心疼地道:“娘打你了?”

她伸手,想要去摸,被宋文远抓住:“不是娘打的,是我拦娘的时候,不小心碰到的。不过是划伤,没大碍,你别心疼。”

“你说好好的,你去凑什么热闹?娘与大房闹,就让她闹去,碍着你什么事儿?”孙晴心疼地哭了。

宋文远将孙晴搂在怀里哄着:“好了好了,不哭了,哭啥,娇气包。”

“你才娇气包。”孙晴嗔了他一眼,而后想起了宋挽歌,赶紧擦眼泪,“女儿还在呢,你说什么?”

宋挽歌在一旁笑:“娘尽管当我不存在好了。”

孙晴瞪她:“没羞没臊地丫头。”

宋文远在一旁赞成:“嗯,的确没羞没臊,瞧见我哄你娘,也不知道躲着点。”

“是是是,下回瞧见了,我就躲着点,不但要躲,还要躲得远远的,捂着眼睛。娘,这样你满意了吧?”

孙晴被逗笑了:“都没个正经。”

宋挽歌嘿嘿地笑着。

半晌孙晴回过神来,回想今晚的事儿,又觉得痛快,而后转头盯着女儿瞧了会儿,让她回去睡觉去了。

等到她离开,孙晴靠在宋文远的怀里,幽幽念叨:“原先我一直觉得女儿还小,一直还是我怀里的那个娃娃,可这两日,我却觉挽歌长大了。若真的嫁人,想来也不会被谁欺负。”

“是啊,女儿长大了。”宋文远感叹一声,隐约还记得,当年,他怀里抱着那么小小的一团,带着他到处转悠,眨眼间,怀里的小人儿也能撑起一片天了。

他低头,看着怀中的媳妇笑:“不过,我媳妇今晚也是顶厉害的!”

……

从父母房中出来,宋挽歌并未急着离开,听了会儿墙角,而后抿唇一笑,回了屋。

东屋这边,只有两间房,左边住着宋文远夫妇,而宋挽歌和宋挽钰只能挤在一间屋里。一人一张木板床,中间拉上一个帘子,姐弟俩一人睡一边。

宋挽歌进屋的时候,忽然听到轰隆一声,抬眸看去,却见宋挽钰猛地坐了起来。黑暗中,她瞧不清弟弟的神情,只觉弟弟绷直的身体,渐渐松了下来。

“姐,你回来了。”

“没睡?”

宋挽钰没回答,而是问:“爹娘没被欺负吧?”

“有我在,不会让他们再欺负咱们的。”

“姐。”

宋挽钰喊了一声,半天没有下文。

宋挽歌打了一个哈欠。

折腾了这么一天,她也有些累了,扭头回了自己床上,脱了外衣躺下,站着的时候没觉得什么,沾了床,碰到伤口,才觉有些疼。

可这点疼,她却一点也不难过。

疼,才能证明她此刻是鲜活的。

迷迷糊糊中,她听到耳边传来弟弟的声音:“姐,我会很快长大,到时候由我保护你们,不让你们受半分欺负……”

黑暗中,少年的眸光清亮。

“……嗯。”

一声轻应从帘子后传来,少年的身体紧绷片刻,而后放松下来,然后偷偷笑了……

翌日,宋挽歌醒来时,盯着房顶,掐了掐自己肉呼呼的脸颊,才确定,她还在,昨日的一切都不是梦。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传来,视线中出现宋挽钰兴奋的小脸:“姐,你快起来,他又来了!”

……

第45章 岳丈大人

他?

谁?

宋挽歌眨了三次眼,才反应过来,弟弟口中的人是谁。

猛地坐了起来,也顾不得穿衣,披了外衫,就跑到窗口瞧着,透过窗口,瞧见了孤零零站在院子里的高大男人。

若是旁人,被冷落在那里,只怕会拘谨不已,可他面上却一派坦然,神色自在。

像是察觉到了旁人在看他似的,他忽然转过了头,四目相对。

宋挽歌愣了一下。

啪的一声。

将窗户关上。

隔着一扇窗户,她觉得脸颊有些烫。

她静站了片刻,才意识到自己现下还衣衫不、整,她正打算回床边,将衣衫穿好,就听门外传来一道声音:“她在里面?”

门口的宋挽钰有些懵。

他仰头看着面前的人。

先前远远地瞧着,就觉这人很高,很厉害,如今离着这么近的距离,他才切身地感受到了两人的差距。

瞧着眼前人壮实的身躯,再看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

宋挽钰有些想哭。

自己这副小身板,简直都不够眼前人拎的。

容焱皱眉,抬脚就要绕过宋挽钰,朝着屋内闯去。

好在孙晴和宋文远听到动静,急吼吼地从隔壁跑了过来,瞧见容焱要闯屋,吓得脸都白了,赶紧跑过去拦着:“你想干什么?你不能进去。”

孙晴的声音,将宋挽钰惊醒,他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拦着容焱,小脸却有些红了。

羞愧的。

他差点就将这人放到房里了,他姐可还没起呢,要是真放进去,他娘还不将他打死?

仅这一会,容焱的半只脚,也已踏进了屋,眼睛往窗户那边飘去,就见一道慌张的身影从他的眼前闪过,随后消失在了帘帐后。

盯着那张帘帐,他有些失落。

虽然瞧不见了,眼睛却没收回来,仍直勾勾地往那边瞅。

于是,孙晴过来时,瞧见的就是这副场景。

她见他没羞没臊地盯着女儿的帘帐瞧,差点没气晕过去。

“你在瞅啥?”孙晴气的眼都红了。

容焱收回视线,缓缓转头,看向孙晴。

他知道,这人是她的母亲,他未来的丈母娘。

“看她。”他实话实说。

天哪,这人在说什么?

孙晴压根没想到,这人这么实在,瞪着他,半晌都不知道该说啥。

宋挽钰看的那叫一个瞠目结舌。

他有些激动,都想给他竖大拇指了!

这胆子——

也没谁了。

倒是宋文远愣了一下后,噗嗤一声笑了。

孙晴回过神,瞪他:“你还笑,你家闺女的闺房都快让人给闯了,你竟然还笑?”

“这不没闯吗?”宋文远仍旧笑嘻嘻地道,他微眯起眼睛,打量着眼前人。

他生的已经算是高大的了,可这人比他还要高半个头。人不胖不瘦,是那种精壮的身材。一张脸被胡子遮了大半,也看不出模样来,不过那双眼睛——

很亮。

虽平静沉着,却散发着逼人的光!

好震慑人的一双眼睛!

宋文远打量容焱的时候,容焱也在打量宋文远。

半晌,他像是琢磨出了眼前人的身份,收回了那踏进屋内的半只脚,走到了宋文远的面前,作揖喊了一声:“岳丈大人。”

……

第46章 油嘴滑舌,不老实

清晨的村子,还笼罩着一层薄雾,天亮的马马虎虎。

那声“岳丈大人”在安静的农家小院响起,格外清晰。

男人的神情镇定不见羞臊,仿佛自己没喊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宋家人怔愣着一张张脸。

宋文远反应过来后,哈哈大笑,笑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孙晴瞪眼看着宋文远,心道,她家相公莫不是傻了?

好一会儿,宋文远才收了笑声,看着眼前的男人,那是越看越满意:“果然和你丈母娘说的一样。”这话脱口而出。

孙晴却有些火了:“谁是他丈母娘,你乱说什么?”

这门亲事,她可还没同意呢?

孙晴冷冷瞪了容焱一眼。

容焱这才隐约明白,他刚才好像又喊错了。

倒是宋文远不介意地道:“没事,他不让你喊,我让你喊。”

他走过去,拍了拍容焱的手臂。

这一拍,更是了不得!

掌心被震了震。

好家伙,都是结实的肌肉!

宋文远的双眸一亮。

他常年干木匠活,那是练就了一身的力气,手上的活厉害的紧,甭管是谁,只要他一抹,就能探出这人的底来。

这是个本事的!

孙晴瞧着宋文远对容焱一副喜欢的不行的模样,恨不得跳起来揪宋文远的耳朵。

昨晚还和她说的好好的,要看看,这才第一面呢,就要将女儿卖出去了?

有这样当爹的吗?

“会喝酒吗?”

容焱犹豫了下,点点头。

“今日我就不去做工了,中午留下来,陪我喝喝酒如何?”

瞧着那边竟然和容焱攀谈起来的宋文远,孙晴简直要晕死。

她正想说话,就见宋挽歌穿好了衣衫,从屋里出来。

容焱也看到了。

早在脚步声传来的时候,他就往门边瞅了。

可他只来得及瞅一眼,她就被孙晴推进了屋里。

“出来干啥?天色还早,回屋里多睡会儿。”

不过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两人连话都没说上一句。

容焱巴巴地瞅着,宋文远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呵呵地道:“咋样,我女儿生的漂亮吧?”

“嗯,好看。”他也实诚。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女儿。”宋文远格外自豪,笑的嘴都快裂到天边去了。

宋挽歌在屋里听见了,羞红了脸。

孙晴瞥了女儿一眼,不满地道:“惯会花言巧语,不老实。”

冷不丁地听到——

“嗯,丈母娘也好看。”

“油嘴滑舌!”孙晴在愣了一下道,可是那脸也禁不住红了。

宋文远的笑卡在了喉咙里。

这小子什么意思?

容焱见他不笑了,沉默了片刻,补了一句:“岳丈大人也俊朗。”

宋文远立刻又笑了:“你小子会说话,有前途。”

这就是会说话吗?

容焱眨眨眼,回想到他来之前,他们叮嘱他,人类都是虚荣的动物,见到了她的爹娘一定要挑拣好的说。

容焱在心里,暗自点头。

他们说的对。

院子里的动静,惊动了大房的人,周氏捋着头发,从屋内出来:“吵什么吵,一大早的,也让人不得安生。”

抬眸的刹那,恰好对上容焱冷冽的目光,身体当即抖了抖,往后退了一下,整个人愣在了那里,瞪着眼睛看着容焱。

这野人怎么又来了?

……

第47章 送了棵野草

听到周氏的声音,宋文远立刻收起了笑:“不好意思,吵到嫂子了。”

周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被这个小子吓住了,当即稳了稳心神,清了清嗓子,心里却满是不屑。

她又不是聋子,刚才那声音,她自然是听见了。女儿要嫁给一个野人,也亏得他能笑得出来!

“算了,反正我也要早起做饭。”周氏应着,瞥了容焱一眼,还是觉得有些惊怕。

屋里。

宋挽歌推了孙晴一下:“娘,大伯娘醒了。”

“醒了就醒了,能咋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丫头在想什么,我告诉你,不准出去。”孙晴警告宋挽歌,心里还在骂宋文远“叛徒”。

宋挽歌听到这话也不气,反而抿嘴笑:“娘,你难不成要关我一辈子,不准我见他?爹要将我嫁给他呢?”

孙晴瞪眼:“你不说,我还不来气,你瞧瞧你爹,那什么样子,那小子就喊他一声岳丈,他都快笑成一朵花了!”

“娘,你这是吃醋了?”

“我吃啥醋?”

“他喊爹岳丈,没喊你丈母娘啊?”

“你这丫头还知不知羞臊了?”孙晴戳着宋挽歌的脑门,眼睛却往外瞟。

“娘,咱再不出去,等会儿大伯和奶也出来了,爹怕是要被欺负了。”

“被欺负那也是活该。”孙晴嘴上说着,脚下却动了,往外面走去,宋挽歌赶紧跟上,她瞥见了,动动嘴,到底也没说什么。

女儿的本事昨日里她是见到的,要是真有什么事儿,还得女儿镇场子。

两人从屋里出来时,李氏和宋文秀果然也出来了。

宋文秀瞥了容焱一眼,就将目光收了回去,显然也没瞧上容焱。

李氏瞧见容焱,心底也是一咯噔。

这小子又来干什么?

昨日里,他来后,那场面如何惊心动魄,李氏心里还记着呢。

二十两也没捞着,如今,李氏瞧见容焱,心里也有些怵得慌。

倒是挽钰见大房的人和李氏出来了,昂着小脖子,骄傲地道:“爹,娘,容哥哥又给咱家送了好些东西。”

他倒是想喊“姐夫”,可他怕,回头他娘将他打死。

宋挽钰话落,众人这才注意到,门口堆得东西。

远远瞧去,不是野味,乱七八糟的一团野草。

走近一看,众人也没瞧出什么花样来。

周氏走过去,抖了抖,而后不屑地道:“这不就一团野草吗?我还当是什么稀罕物什,就这东西也好意思拿出来当礼物?”

她却没注意,被她一抖,有东西从那野草里露了出来,宋挽歌和宋文秀的双眸瞬间一亮!

天呢!

是野参!

好大一颗。

人参长在深山,宋家虽然住在山下,可这年头,山里危险,常有野兽出没,没些本事的人,自然不敢入山,所以像人参这等珍贵稀罕的东西,寻常人哪里见过?

宋文秀之所以认识,还是有一回,旁人给他东家送礼,送了棵五十年的野参,也不过两指粗细。

可这根呢?

足有成人的手腕粗!

这起码也要上百年吧!

宋文秀此刻的心情,都不足以用震撼来形容了!

他再看容焱。

他仍旧穿着昨日里的破布烂衫。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拿得出这等上好的野参?

……

第48章 笑得有些狰狞

宋文秀的心绪震荡,再看周氏那样不爱惜地一抖一抖的,整颗心肝都快被震碎了,若是有这等野参做女儿如娟的嫁妆,那赵家敢不将他们宋家放在心上?

宋文秀的眼睛微微眯起,旋即转头,看向家中众人,只见众人都不想看那野参,这神态分明是和周氏一样,都将宝贝当成了杂草!

他当即斥责宋文远:“二弟,不是我说你,你瞧瞧挽歌这未来夫婿,像什么样子。什么破烂东西,都往咱家送,简直不成体统,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他说着,也不等宋文远回应,转头看向李氏:“娘,我去将这野草扔了!”

宋文秀说着,跨步就要朝那野参走去。

宋挽歌的眼底冒出精光。

她这个大伯当真觉得那是野草吗?

“等等。”

宋文秀眼瞧着都快摸到那野参了,心里激动不已,冷不丁地,身后冒出一道声音。

他当即一僵。

“大伯,这野草不能丢。”

宋文秀的瞳孔放大,转头盯着宋挽歌。

莫非这丫头也认出这是野参?

这念头刚起,就被他否定了。

不可能。

就连他也不过是侥幸见过,这才认出。这个野丫头怎么可能会认得这等好东西?

“你想说什么?莫非这等破烂的野草,你也想留着,你就不怕丢咱老宋家的人?”不等宋挽歌再开口,宋文秀就急切地道。

她这个大伯也太心急了吧!

宋挽歌眸光微闪。

她几乎可以肯定,宋文秀已经认出了野参!

他这么急切地将扔野参的事儿揽在身上,哪里是想将它扔了,分明是想将这野参占为己有!

“大伯说的是,我确实想留着。”宋挽歌笑眯眯地道,“再怎么说,这也是我未来夫婿送给我的东西,我得好好珍藏才是。”

“未来夫婿?喊得可真亲切,人还没嫁呢,这心怕是都丢了。弟妹可真是会教养女儿~”

不等宋文秀发话,周氏就道,说完,嫌弃地看了一眼宋文秀手中的野菜:“这等破烂东西,她要珍藏,你就给他,摸了都要沾染晦气!”

没见识的愚蠢妇人!

宋文秀差点没被周氏气的心梗。

宋挽歌也不急,含笑看着宋文秀。

宋文秀呵斥周氏:“你一个妇道人家,你懂什么?她丢脸,丢的还是我宋家的脸面,身为宋家长子,无论如何,我都不允许这等事情发生!”

说的那叫个大义凛然!

这人今天怎么了?竟然为了破野草,当着众人的面,这么教训她?

周氏无端被骂,心里憋闷的厉害!

周氏在气头上,就连宋文秀一个劲给她使眼色,她也视而不见,而是气呼呼地道:“不过是根破野草,怎么就丢我宋家的脸面了?可是她要珍藏的,就算要笑话,也是笑话她啊?”

两人就因着这事儿,在院子里吵了起来,宋挽歌乐的在一旁看笑话。

冷不丁的,察觉有人往她身侧凑了凑,她下意识看了一眼,却对上一双幽亮的眼睛。

容焱见她看过来,他想到了他们的叮嘱,咧嘴,对着她笑了笑。

宋挽歌:“……”

没人告诉你,你笑起来有些狰狞吗?

……

第49章 我家到处都是

宋挽歌瞥了容焱一眼,往孙晴的旁边挪了挪。

容焱:“……”

他做错什么了吗?

“吵什么?因着这野草,也值得吵?我看着这就是晦气,该早先扔了。”

不过这愣神的功夫,宋挽歌就听她奶扬声道了一句,赶紧将注意力收了回来:“奶,这东西可是他送的,若是就这么扔了,旁人只会说我们家人不识抬举。”

扔个草,哪里有这么多的破事儿?

李氏瞪着宋挽歌,心里觉得,这家里最晦气的就是她!

不等李氏说话,宋挽歌走到了宋文秀的面前:“大伯,还是给我吧。”

四目相对。

宋文秀自是不愿给。

他将手里的野参捏的紧紧的。

“大伯,你捏的可真紧啊。”宋挽歌含笑道,“你这副神情,会让旁人以为,你想贪了我未来夫婿给我送的东西。”

一番话,只有两人能听懂。

宋文秀的眸光一沉,捏着野参的手有些抖。

她知道!

这丫头知道!

这丫头竟然知道!

她往日里待在家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究竟是怎么认出这野参来的?

宋挽歌往前走了走,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大伯,你想吞了这东西吗?”

宋文秀怔了怔神,刚要回话,就听周氏扬声道:“臭丫头,你胡说什么?不就是根破草,谁稀罕?文秀,你将那破草给他,让她丢人现眼去!”

宋文秀当即转头,冷冷扫了周氏一眼,想一刀砍死周氏的心都有了。

“大伯,你还不给我吗?”

少女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明艳,有些晃人眼。

宋文秀动了动喉头,吐出一句话:“你知道这是什么?”

虽然心里已经确定,可还是不死心问了一句。

宋挽歌眨眨眼:“我不过是个没见识的野丫头,咋能知道什么?”

“那——”

“不过,我瞧着大伯如此紧张这东西,想必这不仅仅是棵野草吧?”

宋文秀一噎。

心底一阵气闷,不知道是气宋挽歌,还是在气自己。

他一时有些愣神。

不过这愣神的功夫,野参就落入了宋挽歌的手中。

宋挽歌拿到了野参,还端量了许久,眼底一派疑惑,而后道了一句:“还真看不懂这是什么,不过瞧着像是吃的,等改天煮水喝了算了。”

宋文秀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那可是野参,上百年的野参!关键时刻,能救人命的东西,你竟然要那它煮水喝?

简直是暴殄天物!

他刚要说话,却听宋挽歌道:“多谢大伯成全。”

而后抱着野参,走到了宋文远夫妇身侧。

李氏见宋挽歌抱着那东西,像是抱着稀罕物件似的,轻哼一声:“没见识的丫头。”

而后懒得再看他们,转身进了屋。

宋文秀僵了片刻后,也抬脚回了屋,周氏瞥了宋挽歌一眼,心道没出息,随在了宋文秀的身后,哪料到,刚进屋,宋文秀一个巴掌就甩到了她的脸上。

周氏瞠目结舌:“你、你作何打我?”

“你知道那是什么吗?那不是什么野草,那是颗上百年的野参!”宋文秀低吼!

“什么?”

周氏惊呆了……

院子里,宋挽歌眼角的余光,瞥见那边垂着头的容焱,这才回想起,自己刚才那做法,恐怕伤了人的自尊心,低头看了眼怀中的野参,犹豫了下,走了过去,主动道:“谢谢你送的东西。”

“不用谢,不过是棵野草,我家到处都是。”

容焱垂着头,觉得这礼物着实寒碜,真不晓得,他们为何非要他送这个。

容焱看着宋挽歌怀里抱着的野参,一脸嫌弃。

宋挽歌却惊了!

她瞪眼看着容焱。

就连你都觉得是野草,那你还送?

哦,不是,什么叫做你家到处都是?

……

第50章 吹牛吹到丈母娘面前了

谁说这人实诚了?

这牛逼分明都吹上天了!

宋挽歌心底的那点愧疚,登时没了。

孙晴远远瞧着,女儿竟然与那男子说话,当即不乐意了,快步走过来,将宋挽歌往屋里拉,容焱要跟着,却被孙晴瞪了一眼:“不追跟来。”

宋挽歌被拉进屋里。

孙晴瞅见她怀里抱着的那团野草,就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不过就是堆野草,你竟然还当个宝贝似的抱着,还和大房的人吵了一顿,值得?”

“自然值得。”想到自己得到的宝贝,宋挽歌笑眯眯地道,左右瞧瞧也无旁人,拉着她娘到一边,说道:“娘,这可不是野菜。”

孙晴狐疑地看着她。

不是野菜还是什么?

“是野参,上百年的野参。”

“什么?这真的是野参?”孙晴心底的震撼,已经不能用言语来形容了。

她盯着那棵野参,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是野参。女儿敢确定,不然大伯那么冷淡的一人,今日咋那么积极的要扔这野草?”

孙晴也不是糊涂的人,转瞬就想明白了,当即忍不住破口大骂:“大房的人真是越来越不要脸的,若不是你认得,这等好东西,岂不是被我们当成了野草,让你大伯贪了去?”

想想,孙晴就觉得有些惊险。

惊险的同时,又忍不住带着宋文秀大骂:“你大伯可真不是个东西!”

孙晴骂完,又想到了周氏先前的反应,忍不住笑骂:“你大伯是个明眼的,可你大伯娘却是个蠢货,今日她老拆你大伯的台,估计你大伯快要被气死了。”

孙晴话落,冷不丁从身后冒出一个身影:“她被打了。”

母女俩俱是吓了一跳。

宋挽歌抬头,就看到了站在身后的高大男人,立时瞪大了眼。

这人什么时候跑进屋里来的?走路都不带声音的吗?

……

脸颊还火辣辣的疼,可周氏却仍不愿相信自己刚听到的话。

“你没弄错吧?那棵野草怎么是野参?”

“你眼瞎,我可不眼瞎,绝对不会看错,那确实是野参无疑,上百年的野参,拿出去卖,少说也能卖个上百两!”他想到快到手的野参就这么飞了,就气不打一处来。

周氏铁青着脸色,悔的肠子都青了。

“那现在怎么办啊?”

“还不都是你?你要不插几嘴,那丫头怎么看的出来,又怎会非要留着那东西?”

“可我也不知道啊?你又没跟我说。”

“我跟你打眼色,你没瞧见吗?”

周氏不说话了。

那时,不是没瞧见他的眼色,她还只当他眼睛不舒服,就没在意,谁知道他是这个意思?

“谁能想到那个野人竟然能有这等好东西?”周氏嘟囔一句,忽然看向宋文秀:“要不,咱们将这事儿告诉娘吧?”

与其让那等好东西落在二房的手中,倒不如谁都戳不到好处!

……

“我家真的到处都是。”容焱虽不太通人情世故,可却极为敏感,他在门外琢磨了许久,才隐约意识到,她怕是当他先前那话在说谎,于是急着进屋解释,连孙晴的呵斥都忘记了!

男人清冽的嗓音,传入耳中,她抬眸看着眼前的男人。

男人身姿挺拔地站在那里,眉宇间英气勃然,一双眼瞳清冽认真,可就是这副面孔——

偏偏那么能吹牛。

“满嘴胡说八道,每一句实诚话,挽歌,你说这样的人,你如何能嫁?”

宋挽歌无奈地瞥了容焱一眼。

得,吹牛吹到她娘的面前,出了事吧?

……

第51章 就娶她

容焱很委屈。

他并未说谎。

可他也看的出来,他们并不信,就连她都不信。

他想要再解释,可话还没说出口,就听“丈母娘”嚷道:“你要是再胡扯,立刻给我滚出去,以后别再来我家!”

孙晴横眉怒目地瞪着容焱,亏得她先前,还觉得他是个实诚人,今日她才真正了解,不但油嘴滑舌,还满嘴谎话!

容焱将到了嘴边的话,吞了回去,站在那里没动。

孙晴瞠目看他:“你还站这里干什么?这里是女儿家的闺房你知不知道?”

容焱抬眸看向宋挽歌。

那意思仿佛在说,是她的房间。

他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抬眼打量了起来。

不大的房间,南边靠窗,摆放了一张书桌,上面放着粗劣的纸笔,砚台里,隐约还散发着劣质墨的腐臭味道,显然,那不是给她用的。

往里瞧,入眼的是一方帘帐,帘帐的两边摆放着两张木板床,东边有两个槐木柜,不算什么好的木料,可做工精良,一个上面绘着柳枝,一个上面绘着梅花,明显看出分属两人。

容焱这边看的认真,孙晴那厢气的两眼瞪圆。

她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旁人她若呵斥一声,就会自动离开,可他倒好,不但不走,还在这里打量了起来,就不懂得什么叫做非礼勿视吗?

宋挽歌眼瞧着她娘要爆炸了,赶紧扯过他,往外扯:“看啥看,有啥好看的。”

她能看的出来,他并非是故意,只是好奇她的屋子,可她娘对他有偏见,这一幕落在她娘的眼中,只怕要认定他是个登徒浪子了!

容焱任由她拉着,并未反抗,只是低头,看了一眼她挽着他的手臂,又抬头看了一眼女子明艳的小脸,一双眼睛清冽澄净,不含任何谷欠念。

宋挽歌并无察觉,等到她反应过来,自己的举止似乎有些不妥时,孙晴已经气冲冲地跑了过来,将两人分开,然后将宋挽歌护在身后,警惕地盯着容焱,那架势仿若要打起来了。

宋文远赶紧上前,将孙晴拉过去:“你说你这是干什么?”

“我干什么?我若不护着女儿,女儿怕要被这人吃了。”

“说什么话呢?”宋文远将孙晴拉进了屋里,孙晴仍旧不放心,一步三回头。

宋挽歌隐约能听到他爹娘的争吵,无奈一笑。

也不知道她娘怎就对他偏见这么深。

她收回目光时,却见宋挽钰跑到了容焱的面前,笑嘻嘻地道:“容哥哥,虽然我娘现下对你有偏见,可我和爹都看好你,你可不能不要我姐。”

宋挽歌没好气地翻了一个白眼。

搞得像是她没人要似的。

恰逢容焱抬起头,朝着她看过来,坚定地吐出几个字:“就娶她。”

宋挽歌轻咳两声,忽然觉得脸颊烧的慌。

“这里没你的事儿了,还不快去读书?”

宋挽钰笑着跑开了。

宋挽歌收回视线,看着容焱,“我爹怕是没空陪你喝酒了,我送你回去吧。”

容焱盯着她,点点头。

东屋的窗前,宋文远瞧着离去的两人,笑呵呵地道:“你瞧,两人不是挺般配的吗?”

孙晴白了他一眼:“就你觉得般配,那哪里般配了?那野人也能配上咱如花似玉的女儿?你这个没良心的,就知道将女儿往火坑里送。”

“你怎就知道那是火坑,许是幸福窝呢?”

孙晴不说话了,半晌来了一句:“你真要将女儿嫁给他?”

……

第52章 成了反面教材

村子不大,有个风吹草动,不过半日的功夫,几乎全村的人都能知晓。

再加上,容焱昨日来提亲时,出现的如此高调,于是,这过了一夜,村里人都知道,宋家二房的大姑娘许配给了一个山中野人。

村里不少人都好奇死了,眼巴巴地瞅着,现下瞧见两人出现,当即就瞪大了眼睛,露出骇然的光。

没搞错吧?

宋家竟将家中顶漂亮的姑娘,嫁给了这等山野莽夫?

这不是活脱脱的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吗?

听说山里的人都有野性,瞧瞧那高大的身板,那狰狞的面孔,宋家二房的大姑娘若真嫁过去了,还不得生生地被折磨死?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交头接耳。

所过之处,遇到的人,皆将容焱打量个透彻,然后露出一脸嫌弃,对着宋挽歌,却是同情。

在他们看来,她能同意这门亲事,分明都是被逼的。

更夸张的是,她还听到一个奶奶对孙女说:“我给你选那亲事多好,你还嫌弃,说我不疼你,你瞧瞧挽歌丫头。那可是我们这十里八村顶漂亮的姑娘,她奶给他挑了个什么人?那分明是将家里的姑娘往火坑里送,也亏得那李婆子能狠下心来,真是糟蹋了!”

宋挽歌听到这话,一阵无语。

得,她以后都要成村里的反面教材了。

她有些担心容焱听了这话心里不舒坦,转头看去时,却见他神色如常,分明不将这些话放在心上。

她又想到了提亲那日。

任由院子里一团糟,他却平静地站在那里,不恼也不怒。

一时间,他有些看不懂她了。

想的有些入迷,一时没注意脚下,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直接朝着前方拱去,她已经做好了摔个狗啃屎的准备。

却不想——

下一刻被眼前人捞进了怀中。

男人的怀抱很宽广,源源不断地安心,从他的怀中传来,对上他关切的眼神,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没事。”

刚要离开他的怀抱,就听旁边有个老人家教训吓唬她孙子道:“你以后要听话,你若不听话,就像宋家那姑娘一样,要被撸进山里,然后被野人吃了。”

宋挽歌:“……”

一路上,也不知被人做了几回反面教材。

送到山脚下,她不再送,“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你回家小心点。”

男人点头,转身往山里走去。

她本以为他会像前几回一样,头也不会地消失在她的眼前。

可他走出一段距离后,却停了下来,隔着密密实实的林密,遥望着她,远远的,她瞧不清他的模样,可却忽然觉得那目光似乎有些苍茫。

他站在那里,许久未动。

她不知怎的,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转身往家中走去,一路上,她也没回头,可偏生就觉得,他一直在看着她。

直到她的身影,踏进宋家大门。

宋挽歌若是能爬上容焱此时站着的位置,就会发现,不多不少,那里刚好将整个村子看清,亦能瞧见宋家院落。

直到她踏进宋家大门后,他转身,朝着山中走去。

宋挽歌刚踏进院子,就听到了主屋里传来的争吵,宋挽钰跑到了她的面前:“姐,你可回来了,大伯他们不知怎的,非说那野草是野参,奶觉得爹娘私藏,这会儿正要打爹娘呢?”

宋挽歌的眼睛一眯,快步走到主屋门前,一脚将关着的门踹开!

……

第53章 不若没有

咣!

主屋的门砸在地上,屋内一阵巨响,地上的灰被震气了三尺高。

屋内孙晴和宋文远跪在地上,不远处站着宋文秀和一脸得意的周氏,李氏正举着手里的藤条,要往孙晴和宋文远的身上抽,巨响传来,五人齐齐回头,眼底满是惊骇。

破旧的老屋随着那声震动,房顶落下一层灰来。

宋挽歌踩着门板,走进屋内。

当众人反应过来,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后,心底的惊骇更甚。

天哪!

这个臭丫头哪里来的力道,竟然一脚将门都给踹掉了?

惊骇后,恐惧便袭上心头。

周氏瞧着宋挽歌,像是瞧着魔鬼似的。

宋文秀难免想到了昨日他被宋挽歌捏住手腕的情形,一时脸色铁青。

宋文秀和孙晴也有些惊到了。

在众人的震惊中,宋挽歌走到了爹娘的面前,弯腰将两人扶了起来,瞥见两人身上的伤时,眸光瞬间幽冷。

好半晌,李氏回过神来,当即怒吼一声:“死丫头,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吼着,就举起手中的藤条,朝着宋挽歌甩去。

宋挽歌转头,稳稳地将藤条接住,握在手中,一用力,直接将藤条抢了过来。

李氏被震得一个踉跄,差点趴倒在地,好在宋文秀及时回过神,扶住了李氏。

“挽歌,你这是做什么?”宋文秀当即怒吼。

啪!

宋挽歌扬起手中的藤条,朝着地上甩去,柔韧的藤条擦过地面,甩出了寸把深的坑。

宋文远等人的身体震了几震,双眼圆睁,盯着地上的坑,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大伯和奶问我,我倒是要问问二位,我爹娘犯了什么错,你们要动用家法?”

“你,你爹娘知情不报,将野参说成野草,故意隐瞒、隐瞒娘,想要贪了那东西!”周氏硬着头皮,结结巴巴地道。

宋挽歌冷笑不止。

“如果我没记错,第一个说那是野草的,可是大伯娘!说我爹娘要贪了那东西,更是莫名其妙,那东西本就是我未来夫婿送给我的,可不是送给宋家的?何来贪了一说?倒是你们现下如此兴师动众,分明就是想吞了我未来夫婿给我送的东西!”

宋挽歌这回是真的怒了。

说的话是丝毫不留情面,句句铿锵有力,气势慑人。

宋文秀等人都被她的气势震慑住了。

半晌,李氏反应过来,气急败坏地道:“你这死丫头,胡说什么?什么叫我们想贪了那东西?那东西即是送给你的,便是送给我们宋家的,本就该交由我来保管!”

“这样啊~”宋挽歌似笑非笑地看着李氏等人,只笑的他们毛骨悚然,“那若是没有了那东西,奶想来也不用保管了吧?”

李氏一愣,还未想明白宋挽歌那话究竟何意,就见她突然转身,朝着东屋走去,片刻后再出来,手里拿着的便是那棵野参。

李氏心底忽然慌乱不安起来,当即嚷了一声:“你要到哪去?”

见宋挽歌完全不理,赶紧招呼着让宋文秀扶着她,追了过去。

宋文远和孙晴对视一眼,也赶紧跟上……

第54章 喂了猪

昨日里,宋挽歌留下那话离开后,宋如娟再看眼前阴森的祠堂,便觉哪哪都恐怖,耳边竟还隐隐出现了幻听,吓的她想要回家,可刚动一下,那头野猪就冲她一阵龇牙咧嘴,逼着她跪了回去。

如此折腾了一宿,那是心力俱疲,轮到了天亮,才敢合上眼睛,缓会儿。

哪里知道,刚闭上眼睛没一会,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她转头就见宋挽歌冷着一张脸,怒气匆匆地朝着这边走来。

宋如娟吓了一跳。

这死丫头绷着这张骇人的脸匆匆跑过来想干什么?

一时间,宋如娟慌乱的不行。

却不曾想,她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就停在了那头野猪的跟前。

宋如娟有些被那眼神气到了。

她这分明是不将她放在眼里。

她刚想怒吼一声,就听门外传来周氏气急败坏的声音:“死丫头,你想干什么?”

“大伯娘,你们不是都稀罕这东西吗?我瞧着这东西就是个祸害,灭了它,也省的你们惦记。”

女子凉薄的声音传来,宋如娟抬眸,就见宋挽歌将什么东西,扔到了那野猪的嘴里。

野猪像是得了什么宝贝似的,吃的倍儿香甜。

门外传来她奶的怒吼:“臭丫头你疯了不成。”

于是她看到,她奶和她爹娘像是疯了似的,朝着那头野猪冲了过去。

她看的瞠目结舌。

奶,爹娘,疯了的怕不是你们吗?

那野猪是什么东西,你们想从他嘴里抢东西,那怎么可能?

三人齐齐扑倒在地。

而野参,已经被小乖咀嚼干净。

他瞥了一眼地上的几人,昂着头,骄傲地从三人的背上踩过,晃悠到了宋挽歌的面前,蹭了蹭宋挽歌的腿。

宋挽歌敛眉,脸上挂着嘲讽的笑,眼底透着凉薄。

宋如娟震惊地怒吼:“奶爹娘你们疯了吧?”

她也顾不得再跪着了,赶紧从祠堂跑了出来,去扶着三人。

哪想到,三人起来后,看也未看她,而是气呼呼地指着宋挽歌,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你、你——”

她到底干了啥事,至于你们三人这样?

宋如娟满目疑惑。

“你、你这败家玩意儿,竟然、竟然将那等好东西喂了、喂了这头畜生,简直、简直是暴殄天物,我们老宋家没有你样的不肖子孙!”李氏气的心绞痛,看着人都有些晕晕乎乎的。

宋文远和孙晴相携着赶过来,刚好听到这声怒吼。

两人虽觉那野参就这么喂了那野猪,确实可惜,可这样的东西没了也好,也省的他们惦记。

面对李氏的质问,宋挽歌并不觉得伤心:“奶,在你心里,我何时成过孝顺子孙?”

一句话,将李氏噎的说不出话来。

“你这死丫头,那等好东西,你宁愿喂了野猪,你都不愿给我们,你、你——”周氏“你”了半天,也不知该说什么。

宋如娟在一旁听的心焦不已,“你们谁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如今李氏几人,都在气头上,哪里有心思再理她?

倒是宋挽歌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没什么,就是喂了小乖点东西吃。”

李氏几人气的要吐血。

“不就是点破东西,爹娘你们也能紧张成这样?”

周氏转头当即呵斥一声:“你懂什么?那哪里是破东西,那可是百年野参!”

“什么?!!!”这回轮到宋如娟惊到了……

第55章 猪将军

宋如娟做梦都没有想到,宋挽歌随意丢尽野猪嘴里的,竟然是颗百年野参!

可是,她怎会有这等稀罕的东西?

“娘,你和我开什么玩笑,她哪里来的这东西?”宋如娟不信。

那等好东西,便是赵家都拿不出来,她凭什么有?

“是那野人送的。”周氏闷声道。

想到这点,他就越发郁闷。

下聘的时候,随手一砸就是二十两。去了山里一圈,就扛了一头野猪送来。如今随便送出的野草,竟然是百年野参!

凭什么二房随手抓来的野人女婿都能这般本事?

这一对比,周氏忽然觉得,和赵家的亲事,有些登不上台面。

虽说赵家在镇上,那是赫赫有名,可是呢?

如娟和赵家定亲也有些时日了,出了下聘那日,赵亦秋又送过什么?

“她哪里来的那等好东西?”宋如娟亦是吃惊。

转头再看宋挽歌时,嫉妒的眼都红了。

不过她在心里安慰自己。

能送出这等好东西又如何?

总归那是个野蛮人,长相丑陋不说,又冷冰冰的,哪里比的上亦秋风流倜傥都情趣?

可又一想,她竟然随手就将那等好东西人给猪吃,顿时又恨得牙痒痒。

李氏盯着那野猪半晌,终于想出了一个好主意。

“杀猪!”

这话一落,周氏和宋文秀的眼睛当即亮了起来。

对啊,可以杀猪啊。

那野猪刚将野参吞了,现下必然还没消化,将猪杀了,再将野参取出来,不就成了?

孙晴在一旁看的那叫一个瞠目结舌。

她万万没想到,李氏等人竟然这般不要脸,这等龌龊的主意都能想出来。

宋文远的脸色也极其难看。

宋挽歌却并不见慌乱。

她抬眸,微眯着眼睛,看着眼前荒唐的几人:“好啊,杀猪,我也不拦着,但凡大伯你们有本事,尽管来试试。”

宋挽歌说着,慢慢蹲了下来,轻抚了一下野猪头:“小乖,我决定给你换个名字,叫你猪将军,你看如何?”

她说着,目光一沉,轻拍了几下猪将军的脑袋:“去吧,猪将军,我等着你凯旋!”

利欲熏心,壮了怂人胆。

周氏扬声吼道:“臭丫头,这可是你说的,别后悔。”

“不后悔,你们若是能捉住他,莫说那野参归了你们,便是野猪肉也随你们处置!”

猪将军听了这话,丝毫不见胆怯,一双眼睛幽亮,他抖了抖身体,虎虎生威。

宋如娟在一旁瞧的震惊不已。

这猪收了她一夜,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这猪的本事。

这哪里是头猪,分明是狡诈的人!

她想阻拦几人,却见几人红着眼,朝那野猪扑了过去……

片刻后,宋如娟看着倒在地上,哀嚎呼痛、鼻青脸肿的几人,简直不忍去看。

那脸肿的模样,简直比不远处的那颗猪头更像猪头。

而猪将军不屑地瞥了几人一眼,还撅着屁股冲着几人放了一个臭屁,这才威风凛凛地走到了宋挽歌的面前站定。

宋挽歌挑眉看着几人,幽幽道了一句:“大伯,你们还要来吗?”

三人身体同时抖了抖,惊惧地看着那头野猪……

宋如清匆忙赶来,将狼狈的三人,扶回家中,猪将军仍旧守在门前,经此一役,宋如娟哪敢不好好跪着?

宋挽歌也随着父母回了家。

屋内,孙晴想着前世,叹息一声:“可惜了那根野参。”

“娘,看看这是什么?”

孙晴抬起头来,看着宋挽歌手里的东西,不是那棵野参还是什么?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

第56章 舍不得

这可是上百年的野参,可不是野草,是稀罕物。

她若为了她奶和大房,真将这野参喂了猪,多不值得!

所以,路上的时候,她将那野参换成了细长的红薯。

红薯的表皮与野参相似,隔着一段距离,看不真切,很难辨别,再加上那样紧张的情况之下,李氏根本没法留心。

她将红薯扔出去的时候,“猪将军”又接的快,一口将那东西吃了,李氏哪里还能知道,那究竟是野参还是红薯?

宋挽歌眼睛微微眯起。

嗯,猪将军真是好样的!

若不是它配合的好,说不定也就露馅了。

她将事情的经过,说给孙晴听。

孙晴听了,神情怔怔地看着宋挽歌,不知说什么好。

半晌才冷哼一声:“你奶和你大伯娘他们,就得这样收拾!”

想想那几人如今还蒙在鼓励,孙晴就觉解气。

正想着,孙晴就觉手里被塞了一样东西,低头一看,是那野参。

“挽歌,你这是干啥呀?”

“娘,这野参你收着。这是好东西,日后,你和爹有何头疼脑热的,兴许用得着。”

其实,她今日从堂屋冲出去的时候,是真的动了毁了这东西的念头。

只是临到了头,她却改了主意。

这么好的东西,她得给爹娘留着。

“娘不要。这东西你收着吧,这还是你眼尖认出来的。”

再说了,这东西虽好,可也是那个粗人送来的!

想到容焱,孙晴就有些来气。

“娘,过不了多久,女儿就要出嫁了,这东西是女儿给您和爹挣来的。日后女儿不能陪在您和爹身边,若你们遇到个事儿,女儿也未必能及时帮忙。你将这东西留在手里,就算不能自己吃,日后若是急着用钱,也能拿去卖了。”

孙晴原先还好好的,听到宋挽歌说这话,不免心酸起来。

“你这坏丫头,好好地说这个干啥?”她转过了头,偷偷抹起眼泪来。

女儿大了,迟早是要出嫁的,这道理她懂。

可——

她就是舍不得!

东屋里。

李氏和周氏两人躺在床上哀嚎。

宋文秀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可他是男人,哪里好意思像个娘们似的,躺在那里哼哼唧唧?

他抬头,看了一眼宋如清,让亲儿子瞧见老子如此狼狈的模样,他的脸色有些难看。

“如清,这里没你的事儿了。家里的事儿,你别担心,学堂还上课吧,赶紧去吧。”宋文秀出言支开他。

“爹,家里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我怎能安心学习?如娟究竟是怎么被罚的?那男人又是怎么回事?还有你们——”宋如清话说到一半,闭了嘴,他瞧着眼前几人的猪头模样,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昨夜睡觉的时候,被子掉在了地上,冻了肚子,今晨一大早,他就蹲茅房去了。

谁能料到,不过这会儿的功夫,他奶和爹娘就成了这等猪头模样?

不提还好,一提这事儿,周氏就来气,当即嚷了一声:“还不是那个——”脸上的伤口被牵动,周氏疼的龇牙咧嘴,五官都快移了位,后面的声音小了下去:“贱丫头!”

周氏转头,看着李氏,苦哈哈地道:“娘,咱们难道这就这么算了?那可是颗百年人参啊?”

想想,周氏就心底流血……

第57章 被拱了

父母和奶都在气头上,压根没空搭理他,宋如清在旁边听了半晌,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索性离了家,去了祠堂。

宋挽歌几人离开后,宋如娟本想跟着回去,可那头猪尽职尽责地要让她吐血,瞅见她要踏出祠堂,立刻横着眼睛瞪着她,别提有多吓人了。

这年头就连人都玩忽职守,你一头猪这么尽职尽责干什么?

她虽然跪着,可眼睛一直往外飘,心里急啊。

一会儿想到那野人竟能拿出百年野参,觉得这事儿荒唐,准是那野人偷来的。

一会儿想到父母那愚蠢的模样,明知道这野猪贼厉害,竟还和这野猪刚?

一会儿又想到宋挽歌那深寒的眼眸,冷冽的目光,忍不住打着哆嗦。

忽然,视线中出现了宋如清的身影,她像是瞧见了救星似的。

“哥!”

刚要站起来,就听那野猪鼻孔里出了几个粗气,吓得又跪了回去。

宋如清走到祠堂前,瞥了那野猪一眼,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饶了几步路,贴着门框进了祠堂。

宋如娟:“……”

哥,你要不要这么怂?

“究竟是怎么回事?”宋如清进了祠堂,不管三七二十一,张口便问。

她也是一头雾水好吗?

想想那个贱丫头,寻了一个野人,竟然都能拿出一颗百年人参,就气闷!

一时间有些火大:“我也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好吗?”

宋如娟以为宋如清问的是今晨的事。

“你连自己为什么跪在这里,都不知道吗?”饶是宋如清脾气不错,也被这接二连三的事儿弄得上了火。

宋如娟瞬间不说话了。

宋如清微眯起眼睛:“说。”

他奶一向偏袒他们大房,若非真的惹出了大事,被宋挽歌那丫头抓了把柄,她奶绝对不会罚跪,她更加不会如此老实地跪在这里!

“我、我将玉镯给摔碎了,故意陷害挽钰……”后面的半句,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小的像是蚊子叫。

“什么玉镯?”

宋如娟眼神怯怯地看了宋如清一眼。

在这个家里,除了她爹,她最怕的就是这个大哥了。

若是她说出来,只怕得被他打死,可她若不说,估计现在就要死!

“赵家送来的聘礼……”

“什么?”宋如清震惊。

在宋如清看来,自己这个妹妹,虽然不若堂妹挽歌聪慧漂亮,可也算是个明白人,却不曾想,竟然干出这等糊涂事来!

“宋如娟,你可真是厉害!我瞧着是罚的少了,你怎么不在这里跪死?”宋如清气笑了。

“哥,这事儿我原先都设计好了,绝对不会出错的,可我也不知道,那个贱丫头怎么就知道了,竟然还逼着我——”

“愚蠢!”宋如清冷冷扫了她一眼,转身就要走。

宋如娟一把扑过去,抱住他的腿:“哥,咱家就数你最聪明了,你不能不管我,若是真让我在这里跪三日,就算不跪死,也得去了半条命。哥,我是你妹妹,你亲妹妹啊~若是连你都不心疼我,谁还心疼我?”

宋如清闭了闭眼,深呼吸几口,到底是狠不下心来。

他转身,弯腰,打算将宋如娟扶起来,带着他离开。

却没注意,祠堂外,某头猪,正“摩拳擦掌”,瞅着他弯腰的瞬间,一撒蹄子,猛地冲了过去,一头拱到了宋如清的屁股上。

“哦~”

只听祠堂里,传出一声绵长的“销、魂”惨叫。

下一刻,宋如娟眼睁睁地见她哥从她眼前拱了出去,撞到了旁边的柱子上……

第58章 痴情一片

“大堂兄,你这是怎么啦?”

好说歹说,孙晴这才将那野参收下。

她刚将野参找个地方藏好,就听院子里传来宋挽钰的惊呼声。

宋挽钰可是拔高了音量喊得,恨不得整个村子的人都听见。

宋挽歌从屋里出来时,就见宋挽钰站在门口捂嘴憋笑,一双大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瞧见了喇叭腿,单手扶着屁股,朝着院内慢慢挪步的宋如清。

那姿势瞧着要多不雅就有多不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宋如清被谁给***了呢?

宋如清一路从祠堂回来,可都躲着人呢。

可谁让他那里疼的厉害,实在不能迈开腿走,只能这样一小撮一小撮地挪步呢?

宋挽钰的话,在他耳边响起的时候,他的脸瞬间涨红,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想他宋如清打小就生活在各种光环下,却不曾想,今日竟然被一头猪给毁了!

他瞪了宋挽钰一眼,扭头瞥见宋挽歌从屋里出来,一时没压住肚子里的火气,“还不是被她的那头——”

声音戛然而止。

若是让他们知道,他被一头猪顶了那里——

那他还要不要脸了?

“被我的那头猪怎么了?”宋挽歌眸光幽幽地瞥了宋如清一眼,忽然像是窥破了惊天大秘密似的,惊呼一声:“堂兄,难不成大伯娘这些年没给你娶媳妇,让你饥渴难耐,竟然忍不住对‘猪将军’下手,瞧你这模样——”

“是被猪将军给上了?”

宋如清整个人抖了三抖,差点没跌倒在地上。

他转头,神情怔怔地看着宋挽歌,眼睛睁的跟鸡蛋似的,仿佛不能相信宋挽歌竟然能说出这等惊世骇俗的话来!

宋文秀好不容易缓了会儿,觉得好受了些,打开门,就听到这话,当即惊在当场。

好半晌,宋如清才回过神来,呵斥道:“宋挽歌,你简直不知羞耻,胡说什么?”

宋挽歌眨眨眼,“我没说对吗?可是——堂兄,你脸红个什么劲。”

随后又是一阵惊呼:“莫非你瞧上我那猪将军,可猪将军不从你,所以你——”

天空降下一道闷雷,将宋如清劈的外焦里嫩。

他满面羞红,瞪着宋挽歌,气的说不出话来。

可宋挽歌偏偏不知收敛,一会儿唉声叹气地道了一声:“堂兄,你说你,怎就这么想不开呢?人畜不能相恋,这门亲事,大伯娘是不会同意的。”

一会儿又宽宏大量地道:“不过念在堂兄一片痴情的份上,稍后我就帮你劝劝猪将军,说不得猪将军还真同意与你好。”

一会儿又紧张好奇地问:“堂兄,猪将军的味道如何?是不是深得你心?往日里,我只在话本里看过,说男人的那地方也能插,据说感觉还不错,堂兄,你觉得舒服吗?”

宋如清瞠目结舌。

她说的绘声绘色,他想,若那故事里的人不是他的话,他都要信了自己对那头野猪“痴情一片”!

“堂兄,我原也不知道,你竟如此重口味,喜欢玩这个~”

宋如清一口老血喷了出去,紧接着身子软了下去。

竟是气晕了过去!

宋挽歌眨眨眼,一摊手,冲着门前呆愣的宋文秀道:“我只是跟堂兄开了一个玩笑,堂兄怎就晕了?”

宋文秀:“……”

……

第59章 钻出一个人来

宋家又是一阵忙乱。

宋文秀让宋文远去请大夫,不仅给几人看脸上的伤,还给宋如清看那里。

那大夫给宋如清瞧伤口的时候,神色一阵古怪。

他原就听说,如今的人,生活混乱的很,竟不知这宋家的儿郎,竟然也喜欢这个调调,瞧着那处的伤口,也不知道先前玩的有多猛烈。

大夫给宋如清看好伤之后,周氏赶紧上前询问:“赵郎中,如清的情况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碍,开几副药吃吃,就没事了。”赵郎中犹豫了一下叮嘱道:“宋兄,周妹子,有些话,我思来想去,还是与你们说说。如清这样下去不行啊,日后还得管管,就算他真的好这口,也得节制点,否则亏损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好这口?好哪口?”周氏一头雾水。

赵郎中皱眉:“周妹子,我是大夫,这事儿你可就别瞒着我了。其他的我也不多说,你们心里有数就成。”

赵郎中说着,留下药方,拎着药箱就离开。

周氏一脸懵:“文秀,赵郎中是啥意思?”

她转头看向宋文秀,却见宋文秀满脸黑线。

“啥意思?他说你儿子被人上了!”

“什么?”周氏傻眼。

半晌,周氏嘀咕一句:“文秀,你说男人跟男人,真的能那啥吗?”

宋文秀气的七窍生烟,差点没抬手,一巴掌将周氏给拍死。

“你乱七八糟的想什么?那丫头胡扯的话,你也信?”

宋挽歌姐弟俩听着东屋传来的动静,闷笑不已。

“姐,你前头说的那话啥意思?”宋挽钰仰头好奇地问宋挽歌。

他只瞧见大伯和堂兄被气的不轻,却有些听不明白,作为好奇宝宝,他自然要问个明白,哪里想到——

宋挽歌胡乱地揉了揉宋挽钰的脑袋:“小孩子家家的,瞎问什么?”

宋挽钰撇嘴:怎就允许你说,不允许我问了?

“你这丫头,一张嘴怎能那般没有遮拦,那么羞臊的话,都说得出口?”宋挽歌刚说完话,耳朵就被她娘揪住。

她转头,可怜兮兮地看着她娘:“娘疼~”

“现在知道疼了?你原先哪里知道这些?老实交代,那些话,你都是从哪里学到的?”

“是从堂姐那里学到的~”

嗯,好的东西都是她的,脏水反正往宋如娟和宋如清身上泼就对了!

她话落,就见她娘掐着腰,骂了起来……

闹了一早上,都没吃,李氏回过神来,就让孙晴去做饭。

这回宋挽歌也没拦着,孙晴也没拒绝,母女俩的想法都一样。

周氏若是顶着个猪头做饭,他们也吃不下。

恶心!

容焱走了,宋文远就没留在家里,去了镇上做活,顺道给宋文秀请个假。

早晨闹了这么一场,李氏和大房总算消停了会儿,半日里无事,念着“猪将军”这几日的功绩,她决定进山打些猪草,奖励它。

如今正值春日,正是猪草茂盛又鲜嫩的季节,宋挽歌进山没多久,就在一片树丛后的空地上,找到一摊好的猪草,她高兴地跑过去,挖着。

正挖着,耳边忽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她抬头,就见眼前的草丛耸动。

她心下大惊——

这可是近山,该不会窜出一头野猪来吧?

可不是哪头野猪,都像她家的那头通人性,懂人话!

这样的念头,刚从脑海中闪过,就见那草丛中,钻出一个人来……

第60章 那头猪不吃草,吃鱼

四目相对,大眼瞪小眼。

有那么几眨眼的功夫,宋挽歌是呆愣的。

回过神来后,她的第一反应,是抽了抽嘴角,而后满脸黑线。

对面的人也张着嘴巴,似乎会在这里瞧见她,也很惊讶似的。

随后,宋挽歌眼睁睁地瞧见他将嘴巴合上,然后若无其事地从草丛里走了出来,在她身侧蹲下。

她只觉面前蹲了座大山。

“你、来打猪草。”

“……嗯。”

请问,你是如何做到如此淡定地凑过来的?

宋挽歌瞥了眼身侧高大的男人,又转头看了看眼前的草丛。

就算山里没有人踩踏,春日里的草丛,也没多高,都不能没了她的膝盖。

他这样一个高大的男人,究竟是如何躲在这草丛里,她却没有发现的?

难道她眼瞎吗?

容焱见她一个劲地盯着那草丛瞧,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手里拿着根小树枝,不安地戳着地面。

昨夜里,刚下过小雨,地面还潮乎乎的,被他戳出一个又一个洞来,瞧着倒像是马蜂窝。

“猪草是喂那头猪的?”

宋挽歌仍旧盯着草丛,怎么都想不明白。

她转头,看着面前的男人,刚想询问,就听他突然冒出一句:“那头猪不吃草,吃鱼。”

宋挽歌:“……”

容焱:“……”

“你、你刚才说那猪吃什么?”宋挽歌怀疑地看着他,以为这回连她的耳朵都出问题了。

“那头猪吃鱼。”容焱按下心底的慌乱,说的一本正经,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吃、吃鱼?”

宋挽歌的神色有些古怪。

她听说过吃鱼的猫,吃鱼的狗,还从未听说过吃鱼的——

猪!

还没等她理清楚头绪,她就被男人拉了起来。

“我带你去抓鱼。”

说着,就拉着他,朝前走去。

宋挽歌盯着男人握着她的手,心道,这男人瞧着老实巴交,一副不通人情世故的模样,抓起姑娘的手来,却一点也不害臊!

不过——

那头猪真的吃鱼吗?

良久,宋挽歌才对自己道:行吧,姑且再信他鬼扯一回,他高兴就好。

宋家所住的村子,名叫秀和村。

村子紧靠着白山,在白山的附近,有条河,叫做白水河,养育了住在这附近祖祖辈辈的人。

容焱带她来的,就是白水河。

如今正值春季涨水,河水湍急。

容焱带她到了白水河后,就让她在岸边等着,他就挽起裤腿,下水摸鱼。

宋挽歌进山打猪草的时候,背了一个竹篓,也被他拿了过去。

她瞧见他那副模样,本想提醒他,这样恐怕打不到鱼,不过对上那双认真的眼睛后,将到了嘴边的话收了回来。

算了,随他高兴吧。

她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树林,旁边就有不少猪草,于是朝着那猪草走了过去。

她还是不太信他的瞎话。

向来吃素的猪,若是吃了鱼,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再说了,她打鱼也需要时间,她就趁机挖点猪草,省的待会儿那头野猪不吃鱼,掉他面儿。

然而,她走到林边,刚弯下腰,就听那人道:“好了。”

宋挽歌下意识回头,就见男人手里的箩筐中,满满一箩筐的鱼。

河边有其他村子的两户人家,也在打鱼,他们渔具准备的齐全,一网子下去,连半只虾米都没瞧见,却见不远处的小伙子,将箩筐往水里一放,不过眨眼的功夫,就提上来一箩筐的鱼,眼睛瞪的都跟铜铃似的。

兄弟,你的箩筐是金子做的不成?

宋挽歌眯起眼睛。

嗯,这群一定是傻鱼……

第61章 不用,它吃生的

这群鱼不仅傻,还各个长得膘肥体胖。

估摸着是吃撑了,变傻了,才撞进这个破箩筐里。

回去的路上,宋挽歌盯着容焱怀里捧着的一箩筐鱼,还有些回不过神。

秀和村山水好,人杰地灵。

前世的时候,她就常听村里的渔民说,白水河的鱼各个贼精,瞧见网子,碰都不碰,有那更精明的,瞧见别人钓鱼,将那鱼钩上的饵料吃了,却偏不咬钩。

那个时候,她也算是家中娇养的姑娘,就算家中日子不太好过,她娘也不会让她去外面风吹日晒,钓鱼这种事儿,自然没做过。

也没能证实那些渔民的说法,如今看来——

全是胡扯。

估摸着是那些渔民为了抬高鱼价,故意散播出来的谣言。

两人往宋家走去,一路上,有不少人探头朝着箩筐里张望,见那一箩筐的鱼,都暗暗吃惊。

张嘴想要询问两句,却对上容焱那张“凶神恶煞”的脸时,将到了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可那瞧着的眼神,别提多羡慕了。

“……娘,我回来了。”

到了家中,宋挽歌招呼了一声。

孙晴正在院子里纳鞋底,听到宋挽歌的声音,疑惑地抬头:“不是说去打猪草吗?怎么这会儿就回来——”

声音在看到容焱时,戛然而止,变得尖利起来:“他怎么来了?”

赶紧将鞋底收了,几步跑到宋挽歌面前,隔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宋挽歌尴尬一笑,将她娘推开:“娘,你别这样。”

她瞥了一眼容焱背后筐里的鱼,接着道:“我前头进山打猪草,碰到了他,然后他就带我去捉了鱼……”

孙晴顺着宋挽歌的目光望去,瞧见那箩筐里的鱼,登时吓了一跳。

嚯!

好大一箩筐的鱼啊!

他们没出去多大会儿啊,怎弄了这么一箩筐鱼回来?

“你、你们捉的?”

“……嗯,是吧。”她也有些云里雾里。

孙晴转头,瞪着宋挽歌:“你个臭丫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晓得我瞧不上他,想让他在我面前表现,特地弄了这么一箩筐鱼来,说是他捉的,好让我对他改观是不是?”孙晴将宋挽歌拉到一边,压低声音道。

宋挽歌:“……”

娘,我没有,我冤枉,那鱼真的是他捉的!

孙晴压根不给她机会解释,转头冲着容焱道:“你也别给我整这些花里胡哨的手段,我可不是好糊弄的。”

容焱:“???”

“娘,那鱼真的是他捉的。”

“臭丫头,还没嫁人呢,胳膊肘就往外拐了?帮着外人一起糊弄你娘?”

宋挽歌:“……”

好吧,她说什么她娘都不会信了。

其实,甭说她娘,若不是她当时就在场。

这事儿——

她也不信。

“娘,甭管这鱼咋来的,咱中午吃鱼。”

孙晴转头盯着那鱼,皱眉低喃:“败家的,买这么多的鱼,怎么吃完哦?”

宋挽歌趁着孙晴愣神的功夫,看向容焱,犹豫着问道:“要不要煮一下再给猪将军吃?”

“不用,它吃生的。”

宋挽歌的嘴角抽了一下,还是赶紧进屋拿了一个篮子,挑拣了几条鱼出来,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先前挖的那把猪草拿了,喊了容焱:“你陪我一起去喂猪吧。”

容焱点头。

“挽歌,你喂猪拎鱼干啥?”

孙晴疑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宋挽歌犹豫了一下道:“……娘,咱家那猪有点特殊,它可能吃鱼……”

孙晴:“???”

她听错了?

孙晴有些恍惚……

第62章 那猪真的吃生鱼!

去祠堂的路上,宋挽歌盯着篮子里的鱼,神色有些古怪。

她仰头,看向身侧的男人:“……你真的确定猪将军吃……生鱼?”

“嗯。”容焱应得十分坚定。

“好吧……”

说着,两人就到了祠堂。

春日的太阳,暖洋洋的,猪将军正趴在祠堂门口,懒洋洋的晒着太阳,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瞧着别提有多在意了。

忽略掉那猪的身体的话,宋如娟都觉得,躺在那里享受的,一定是个人!

是猪就算了,那鼻子却是属狗的。

远远的,宋如娟还没听到什么动静呢,就见那头慵懒的猪,忽然来了精神,猛然站了起来。

宋如娟吓了一跳,还当是那头猪发现她在偷懒,赶紧跪的挺直,却见那头猪,撒着脚丫子,往祠堂外跑去。

在他即将冲到院门前的时候,来了一个急刹车。

宋如娟回头,就瞧见了提着篮子过来的宋挽歌。

瞧见她,宋如娟心头就冒出一股火气,刚想站起来找她算账,却在瞥见她身侧的男人时——

怂了!

这男人怎么也来了?

宋如娟缩了缩脖子。

即便这男人什么都不做,只是站在那里,就虎虎生威,够吓人的了!

宋如娟毕恭毕敬地跪着,眼角的余光却在打量着外面的情形,两人进来后,完全没有过问她的意思,倒是和那头笨猪玩耍起来。

宋挽歌低头,看着在她面前撒欢的猪将军,很是无奈。

想着这两日,它着实辛苦了,弯腰,拍了拍它的猪脑袋:“猪将军,辛苦你了。所以我带了些吃的过来,犒劳你。”

猪将军哼哼了两声,两眼放光。

它很想说,它已经闻到了猪草的味道,又香又嫩。

宋挽歌抬眸,看了容焱一眼,犹豫了一下,将篮子里的猪草放在了一边,将一条活蹦乱跳的鱼,扔到了猪将军的面前。

猪将军:“……”

宋挽歌肉眼可查地瞧见了那副猪躯僵在了那里,耳朵都竖了起来,一双眼睛瞪得溜圆。

祠堂内,爆发出剧烈的笑声。

宋如娟捧着肚子,笑的快要喘不过气来:“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宋挽歌,你傻不傻,你见过哪头猪吃鱼的?真是没见过你这么蠢的!”

容焱抬眸看了宋如娟一眼,眼睛微微眯起,透着丝丝危险。

察觉到那目光中透出的冷冽杀气,宋如娟的笑声戛然而止,面上虽然不笑了,心里不知道将宋挽歌嘲笑成啥样。

“再瞪我,那头猪也不可能——”

宋如娟小声嘀咕着,只是她还没嘀咕完,就见原本呆愣在那里的野猪,竟然低头,啃起了地上的生鱼。

她惊得站了起来,一双眼睛瞪圆了。

“这怎么可能?”宋如娟的声音都变了调。

宋挽歌也吃惊不已。

虽然来时的路上,身侧的男人一直安利她,说猪将军吃生鱼,可她心里并不多信,刚才猪将军瞧见那鱼时,明显地呆住了!

你能想象一头猪被惊呆的情景吗?

可是这不过眨眼的功夫——

它竟然真的啃了起来!

猪将军竟然真的吃生鱼!

此时,宋挽歌的心情有些复杂。

她盯着猪将军瞧着,隐隐瞧出了些许的不对劲。

猪将军也好些时候没吃东西了吧,定是极饿的,可它既然吃鱼,吃的身体那么紧绷是什么意思?

简直就像——

如临大敌!

……

第63章 高兴坏了

一条鱼,半天也没啃完。

这速度,让容焱很不满意。

他微微皱了皱眉,悄咪咪地扫了猪将军一眼。

瞬间,猪将军身上的毫毛都竖了起来,张口,直接将整条鱼都吞了下去!

“那啥……猪将军连鱼刺都吞进肚子里了,没事吧?”宋挽歌瞧见刚才的一幕,有些一言难尽。

“没事,他惯常都是这么吃的。”

宋挽歌:“……”

她怀疑地瞅了身边男人一眼。

你确定?

你跟猪将军很熟?

容焱又悄咪咪地瞥了猪将军一眼。

猪将军立刻昂起了头,看着宋挽歌,瞧着那模样,像是问她要吃的。

宋挽歌犹豫了一下,又扔了一条鱼下去,被猪将军一口吞了。

“……那啥,我好像看到猪将军流泪了。”

“嗯,可能许久没吃过这么鲜美的鱼,高兴坏了。”

宋挽歌:“……”

嗯,那成吧。

她来的时候,从箩筐里挑了五条鱼出来,最后全部被猪将军吞进了肚子里,瞧着猪将军仍旧“意犹未尽”的模样,她犹豫了一下,将篮子里的那把猪草,拿了出来。

“……我原先也不知道,你竟然那么爱吃鱼,就没有拿很多过来,瞧你像是没吃饱的模样,这里还剩把猪草,你要不要吃?”

宋挽歌说完,就见猪将军的眼泪哗啦啦往下流。

她激动地抓住了容焱的衣袖:“你快看,猪将军怎么流了这么多眼泪,它不会生病了吧?”

祠堂内,宋如娟都觉得自己快要眼瞎了。

她想,今日的太阳一定是从西边出来的。

猪竟然吃生鱼也就算了。

那眼泪流的比人还要汹涌是怎么回事?

“它应当是觉得你对它太好了,它很是感动。”容焱睁眼说着瞎话。

宋挽歌僵了片刻,整理了一下心情,将手里的猪草,扔到了猪将军的面前,猪将军看着那猪草,撒欢似的,在院子里狂奔,奔了一半,一道冷冽的目光射在了它的身上,它立刻刹住了脚蹄子,拐了回来,一口一口的吃着,一边吃还一边流泪。

宋挽歌看着猪将军沉默了。

吃猪草吃成这样,只怕是很嫌弃这猪草了。

她家又不是大户人家,哪里能天天供得起它鱼吃,她原先还觉得,猪将军吃猪草,她还松了一口气,可眼下瞧着他吃这么难受,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说,往后她上哪里去天天给他弄鱼吃?

宋挽歌瞥了一眼身侧的男人。

祠堂里,宋如娟终于回过神来,嚷了一句:“宋挽歌,你个神经病,你不正常也就算了,就连你养的猪都不正常!”

想它一头猪,都有鱼吃,虽说是生鱼,可她一个人,从昨晚到现在,那是滴水未进!

这年头,人活的还不如一头猪!

宋如娟还要骂几句,解解恨,却听宋挽歌道:“堂姐,我若是你,就识趣点,省省力气,还有两天呢,若是我,都不知道怎么跪下去哦~”

宋如娟看着宋挽歌脸上的笑,恨得那叫一个咬牙切齿,她想破口大骂,容焱冷冽的目光,射在她的身上,她立刻闭了嘴。

宋挽歌,仗着男人有什么了不起,有本事你过来,咱俩单挑?

……

第64章 说晕就晕

宋挽歌懒得理会宋如娟,喂完了猪,她拍拍手,就打算走,却见猪将军贴到了她的腿边,一副极为不舍的样子。

她还当猪将军在跟她讨吃的,于是道:“我这回就带了这点东西过来,等晚上吧,晚上我多带些鱼给你过来,好不好?”

猪将军瞬间瞪直了眼。

“???”

他忽然跑开,在院子里打转跑了一圈,然后往外面蹿了出去,而后又跑了回来,如此反复几次,像是在表达什么。

宋挽歌皱了皱眉,不是很明白。

却见猪将军最后停在了容焱的面前,仰头看着他,泪眼婆娑的。

容焱:“……”

“他的意思是,他可以自己出去找东西吃,不用辛苦你……”

容焱话落,宋挽歌就见猪将军一个劲地点头。

先前的事儿太过震撼,现下瞧见猪将军竟然猛点头,她也不觉有什么稀奇。

或者说,现下有再稀奇的事儿,发生在猪将军身上,她都不会那么震惊了。

毕竟——

她家这头可是稀世罕见的野猪了!

“那成吧。”宋挽歌抬眸,瞥了宋如娟一眼,而后道:“等她睡着的时候,你出去找吃的就成。”

宋如娟的嘴角狠狠抽了几下。

宋挽歌,你说这话的时候,能背着点我吗?

猪将军立刻在院子里欢喜地打转。

宋挽歌抬眸,瞧着时辰差不多了,转头要走,却听耳边忽然响起一道声音:“哎呦,我不行了,要晕了。”

宋挽歌朝着那边望去,就见宋如娟将手往额头上一放,当即就晕了过去。

宋挽歌:“……”

还能再假点不?

她转头与容焱道:“我们走吧。”

宋挽歌的声音飘入耳中,宋如娟立刻火冒三丈,原先晕过去的人,一跳三尺高:“宋挽歌,你没听见吗?我要晕过去了,你竟然还走?我是你堂姐,你还有没有一点同情心了?”

宋挽歌回头,笑的一脸戏谑:“堂姐,你这不是没什么事儿吗?能蹦能跳,还能喊,哪里像是晕过去的样子?”

宋如娟被噎了一下。

“堂姐,好好的跪着吧,别再打什么歪主意,这几日,你是跪定了,不跪满别想出来!”

宋如娟气的要吐血,这会儿,她是真的要晕了。

宋挽歌不再理她。

她正要离开,这才发现,原先站在她身侧的人没了,她四下张望,就瞧见了正渐渐远离的身影。

“喂,那啥,你不留在咱家吃饭吗?”

男人停下脚步,隔着一段距离,远远地看着她。

男人身形颀长挺直,立于天地间顶天立地,那双眼眸幽沉黑亮。

她忽然觉得,他其实也挺好看的。

“今日你捉了那么多的鱼,就留下来一起吃吧。”她道。

男人没说话,沉默地盯着她,良久,转身离开,身影渐渐消失在憧憧房影之中。

祠堂内传来宋如娟的嘲讽:“瞧你那模样,跟八辈子没见过男人似的,那样的男人你也稀罕?”

宋挽歌转头,瞥了一眼宋如娟,而后幽叹一声:“堂姐,你可能还不知道吧,前头,我男人可是捕了一箩筐鱼,我娘说,今日给咱们做全鱼宴,只可惜啊,堂姐得在这里跪着,恐怕是吃不到了!”

话落,转身离开。

祠堂内,宋如娟气的七窍生烟。

“我呸,宋挽歌,你个小骚蹄子,你还没嫁他呢,就你男人,你可真要脸!”

回答她的,只有门前那头冲着她喷粗气的野猪……

第65章 吃的贼香甜

宋挽歌跟容焱走后,孙晴就拿了盆,在门口杀鱼,眼睛却时不时往祠堂那个方向瞟。

见宋挽歌回来,身后并未跟着容焱,她才气顺了点:“舍得回来了?那人呢?”

“娘,他又不是不识趣的人,晓得你瞧他不顺眼,就回去了。”

“算他识相。”孙晴哼了一声,瞥见那些鱼,又觉平白受了人家的鱼,有些过意不去,别扭地哼了一声:“你没留他吃饭?”

“没有。”

孙晴听到这话,当即瞪眼:“娘平日里是怎么教你的?你咋这么没有礼貌,人家好歹也送了咱这么多鱼,你咋能问都不问?”

宋挽歌瞧着孙晴凶神恶煞的模样,嘴里憋着笑。

孙晴吼完,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好你个死丫头,如今竟然敢糊弄起你娘来了。”

“娘,我这不是逗你玩吗?娘将我教的多好啊,这十里八村,没有比我更好的了,放心吧,我问了,只是他没来。”宋挽歌腆着脸,笑嘻嘻地道。

孙晴冷哼一声:“帮我洗鱼。”

她一边洗,还一边念叨着:“你说你们买这么多的鱼过来干啥,浪费钱,我看那人就是个大手大脚的,你还非要嫁给他,若不是如今这天还没那么热,这么多鱼放那不吃,岂不就坏了?”

“咋能坏的了,吃不了,晒了就是,鱼干也挺好吃的。”

东屋里,周氏歪着头,往外面张望,瞧见那母女俩有说有笑,心里忒不是滋味。

正看着,却听耳边传来李氏的声音:“瞧瞧我给挽歌找的夫婿,多好啊,三天两头往家里送东西,早晨大方的拿出棵野参不说,这眨眼的功夫,又送来了一箩筐鱼,可不像有些人,空有身份,除了那聘礼,可是连半个子儿都没见到!”

周氏转头,就见李氏正指着家里的鸡,奚落她呢。

她登时气的脸色铁青。

“娘,你也别在这里话里有话,那个野人是本事,那也是会讨好人的本事,只会送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往后,咱家若是真碰上事儿,我就不信,那野人能比亦秋管用?再说了,野参再好有啥用?还不是喂了猪?”

周氏甩下一句话,回了屋。

李氏翻了周氏一眼,转头见孙晴和宋挽歌看了过来,当即吼了一声:“瞧啥?有啥好瞧的,别以为你们是个好人。老二媳妇,今天中午的饭,你来做。”

话落,也钻进了屋里。

两人收回视线,宋挽歌冲着孙晴吐吐舌头。

“别看你奶,如今凶你大伯娘,她心里还是想着大房!”

可不是?

“娘,今日中午,我要吃你做的全鱼宴。”

“成,咱闺女想吃啥,娘做啥,做完了,咱娘俩先尝尝,让他们都吃咱们吃剩下的!”

别看李氏一副尖酸刻薄的样,可她的厨艺却是极好的,数遍整个村子,也没有比她更出色的。孙晴嫁进宋家前,虽会做饭,可也就平平,后来被李氏调教的多了,就养出了一手的厨艺,做出来的饭菜倍儿香,吃起来很是可口。

再加上今日的鱼,也很鲜美,做出来的更是好吃。

宋挽歌吃了一碗饭,还不觉得饱,去盛第二碗的时候,她改了主意,转头瞥见了旁边的食盒,盛了点饭菜,弄了些鱼,放进了食盒中,提着食盒走了出去,“奶,大伯,大伯娘,娘,你们先吃着,我吃饱了,堂姐还没吃呢,我去给她送点饭去。”

周氏正吃着饭,听到这话,一脸讶异。

这丫头今天怎么了?竟然主动给如娟送饭?

她心里虽疑惑,却也没阻止。

她可不想顶着一个猪头去给如娟送饭,被村里人笑话。

李氏应了一声,宋挽歌就提着食盒去了祠堂。

一阵香味传来,宋如娟的肚子叫的咕咕响,她转头,就见宋挽歌从食盒里拿出了饭菜,冲她一笑:“想来堂姐今日也是嫌弃我送来的饭菜的,我就不为难堂姐了,我自己吃吧。”

不等宋如娟开口,她就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吃的贼香甜!

宋如娟:“……”

……

第66章 怎么不撑死!

隔着一道门,宋挽歌吃的别提有多惬意,那砸吧嘴的声响极大,就算宋如娟想不听,也不可能。

鱼肉的香味,飘入鼻尖,勾的宋如娟馋的不行,一双眼睛盯着宋挽歌碗里的鱼肉,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碗里的饭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减了下去。

宋如娟直勾勾地盯着,不停的吞咽口水。

好汉在吃的面前都得低头,更何况她也不是什么好汉!

“宋挽歌,你将饭菜给我,我吃,你送来的东西,不吃白不吃!”

即便是吃,她也不想显得低声下气,眼睛瞟向他处,不看宋挽歌,端着态度。

“堂姐,你不嫌弃我的口水?”

话音传入耳中,宋如娟一脸嫌弃。

这要是搁在往日,她吃个屁,她不将那碗砸了就不错了。

可现下——

“不嫌弃。”宋如娟没好气地道。

“可那也不行。”

宋如娟听到这话,当即气了,立刻转过头来,怒气匆匆地瞪着她:“宋挽歌,你别太过分了,等我出去了,将这事情告诉奶,看奶怎么收拾你!”

“堂姐,你先别生气啊。不是我不给你吃,而是——”

宋挽歌将碗一摊。

宋如娟就见那碗空空如也,连一粒米都没给她剩下!

她不过端个态度的空儿,她就将剩下的饭菜全给吃了?

宋如娟震惊。

“宋挽歌,你饿死鬼投胎吗?”

宋挽歌嘿嘿一笑:“堂姐,真是不好意思,今日娘做的这鱼,忒香,我一时没忍住,就吃的多了些。”

她说着,伸手抚了抚自己的肚子。

宋如娟瞠目看着。

只见宋挽歌的肚子微微隆起。

她到底吃了多少饭!

宋挽歌像是看出了宋如娟的想法,微微眯起眼睛,一脸饱足后的惬意,慢慢地伸出了三个手指头:“不多,加堂姐的那份,总共吃了三碗。”

宋如娟气得直跳脚。

三碗还少?

她今天可一粒米都没碰!

“你怎么不撑死?”宋如娟气急败坏地道。

转念又觉得不对劲。

宋家这些年来,家里每日吃的米粮,都是有定数的,而且是以家中男儿为主,留给女孩儿的口粮并不多,她又怎么可能吃这么多?

就算她的那份被她吃了,也是不够的。

念及此,宋如娟的气稍稍顺了些,讥讽地看着宋挽歌:“挽歌,你就莫要诓我了,你咋可能吃三碗饭?你故意这样说,不过是想要气我,你当我不知道?”

宋挽歌眨眨眼,“堂姐,我怎会诓你?我是真的吃了三碗,就连挽钰今天也至少吃了两碗。”

“你莫要再说了,我不会信。”

“堂姐,我真的没有骗你。”

宋如娟冷哼一声。

鬼才信。

谁知——

“堂姐若是不信,我也没办法。说来,这还多亏了奶和大伯大伯娘他们,今日他们脸受伤,吃东西就难受,压根没吃多少,你也知道,奶不肯浪费粮食,就逼着我们吃,我娘我们仨也是没办法了,才吃了这么多。”

宋挽歌幽幽念叨,那模样像是吃了这么多饭菜,多委屈似的。

宋如娟看的瞠目结舌,眼睛都气红了。

她这是抢了大房的吃食,还跑到她面前来炫耀?

……

第67章 贼香

宋如娟气的想将宋挽歌狠狠收拾一顿,可刚起身,就见那头野猪凶狠地盯着她,吓得她一个哆嗦,只能隔着几步的距离,恶狠狠地盯着宋挽歌,只恨不得将她的脑袋盯出一个洞来。

宋挽歌眯着眼,瞧着宋如娟那气急败坏的模样,心底那是十分高兴。

“堂姐,我出来也有些时辰了,若再不回去,估摸着就要挨骂了,我走了,你好生跪着。”她说着,收拾了东西,就朝着外面走去。

“宋挽歌,你给我回来!”

身后传来宋如娟的喊声,她完全不理会。

笑话!

她当自己是谁?

她喊她,她就要听吗?

嗯,除非她傻了!

宋挽歌刚踏进宋家,就瞧见了站在院子里的李氏。

李氏现在瞧见宋挽歌,就气不打一处来。

“怎么弄到现在?”李氏没好气地问。

“堂姐吃完了饭,拉着我不让我走,与我说了好些话,说她知道自己错了,说她罚跪就是活该,多罚两日最好。”宋挽歌睁眼说瞎话。

李氏呆愣了片刻,而后怒道:“满嘴胡扯,你堂姐是我看着长大的,她怎么可能说那样的话?她不哭着求我让她出来就不错了!”

“原来奶知道堂姐是咋样的人啊~”宋挽歌笑眯眯地道。

李氏这才反应过来,这丫头是在套她话呢?

她怒气冲冲地走过去,一把将宋挽歌手里的食盒抢过来,打开看了一眼,见里面的饭菜都吃完了,一粒米都没剩下,不免有些心酸。

这么多年,如娟哪里吃过这等苦?

都是这丫头,没有她,哪里来的这么多的破事。

“你堂姐吃了,可说这饭菜如何?”

“贼香。”

不过,不是宋如娟吃的,是她吃的。

“你娘也就这点本事,做的饭还不错。我看——”

知道李氏接下来准没好话,宋挽歌直接打断:“奶,大伯娘伤的是脸,又不是胳膊腿,总不好顿顿让我娘来做,时间长了,大伯娘惫懒下来,可就不会将你放在眼里了。”

“不就是少做顿饭吗?哪里有这么严重?”

“谁说没有?奶,你瞧,昨日里,大伯娘不就敢给你甩脸色瞧了吗?以前她哪会?”

想到昨日里的事儿,李氏皱了皱眉。

宋挽歌一笑,不等李氏开口,她又道:“奶,如今入了春,昨日里又下了小雨,我今日进山的时候,瞧见不少野菜长得不错,菌子都冒了头,上午的时候,我与娘说了,下午我们去挖些野菜回来。”

“成,你们去吧,记得多挖点,吃不掉,咱还能拿去镇上卖了,换点米粮。”

“好嘞。”

李氏扭头,回了屋。

进屋后,才发现,她被那个丫头牵着鼻子走了,当即气得不行,转头想要去找她算账,又觉得这事儿让旁人知道,掉份儿,只好忍下。

她在屋里徘徊了两圈,去了东屋。

“晚饭你来做。”

“娘,咱不是说好,教训教训二房,让老二媳妇做吗?”

“少跟我胡扯,你当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这些年,你偷懒不想做活的日子还少吗?每回都打着来月事的名头,你见哪个人月事一个月来两三次的?”

周氏羞得无地自容。

这个老太婆今日吃错药啦?跑到她这里耀武扬威了?

周氏正想着,就听李氏哼道:“我让你做饭,是有我的打算。那人参你还想不想要了?”

周氏的双眸瞬间一亮:“娘,你是有什么注意了吗?”

……

第68章 野菜和菌子的祖宗家

挖野菜,不过是宋挽歌找的借口。

这两日,李氏心里憋着不少气,若是待在家中,李氏必然找各种理由,折腾孙晴。

只是宋挽歌没想到,会在山里,再次碰到容焱。

白山之广阔之深远,纵横绵延数千里,便是连白山附近最有经验的老猎手,也只说,他所踏进的深度,不足白山的十之一二。

可见白山究竟有多大。

可偏偏,她一日里,在白山中碰到了他两回。

宋挽歌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在她身上安了追踪器了。

她偷偷地觑了一眼她娘的神色,果见她娘的神色不太好。

突然,她娘忽然转过头来,瞪着她,虽然没有说话,她却明白了她娘那眼神里的意思。

你是不是和他约好的?

宋挽歌表示自己很冤枉。

容焱瞥了一眼母女俩的箩筐:“你们要挖野菜吗?”

“嗯。”宋挽歌见她娘不说话,只好应了一声。

“我知道哪里野菜多,还长得好,我带你们去。”

容焱说着径直朝前走去。

宋挽歌赶紧趁机解释:“娘,我真的不知道,怎会又遇上。不过现下不也挺好,就算是近山,也挺不安全的,有他在,咱就什么都不怕了。”

孙晴看了宋挽歌一眼,什么都没说,不过却跟在了容焱身后。

宋挽歌一喜,赶紧跟上。

一路上,孙晴都在打量着容焱,见他熟门熟路的样子,一时放下心来。

猛然间又想到,他说自己住在山中,瞥见他身上的衣衫,可能在山里走的多了,被树枝刮的,相较于昨日,又烂了不少。

“一个大男人也不知道收拾一下自己,又不是乞丐,整日里穿得这般破破烂烂的,像什么样子?”

“娘,正因着这样,他才要找个好媳妇,帮他收拾啊~”宋挽歌插了一句。

“死丫头,你也不嫌害臊。还好媳妇,你这是变着法夸自己呢?”

宋挽歌当即双眸一亮:“娘,你这是同意我嫁给他了?”

“我若不同意,你能不嫁吗?”

“自然不能。”

“那不就得了。”

母女俩正说着悄悄话,冷不丁冒出一道声音:“我明日就找媒婆,去您家定日子。”

孙晴唬了一跳。

宋挽歌:“……”

半晌,孙晴见容焱不走,一双黝黑的眼瞳,直勾勾地盯着她,怪骇人的,才隐约意识到,他这是在等她回答呢。

她勉为其难地点点头:“行吧。”

说完,又觉得自己答应的似乎太快,补了一句:“若是你日后敢欺负挽歌,我定饶不了你!”

“不会。”容焱看着挽歌,回答的坚定。

孙晴见不得他这副觊觎女儿的模样,仿佛只要她同意,他下一刻就能将宋挽歌吃了似的,赶紧挡在了宋挽歌的面前:“你不是说,要带我们去挖野菜的地儿吗?还没到?”

“到了。”

容焱说着,让开了身,孙晴就瞧见,他身后的洼地里,长着一大簇一大簇的野菜和菌子,且种类繁多,简直像是农人种下的。

她激动地握住宋挽歌的手:“挽歌啊,咱这回只怕是找到了这山里野菜和菌子的祖宗家了~”

……

第69章 菌子雨

宋挽歌也很震惊,不过却并没有多激动,相较于先前那一放一箩筐鱼的神奇,她觉得他能在山里找到这么一摊地方,还算稀疏平常。

毕竟他住在山中,常年在山里行走,知道一些旁人不知道的好地方,那也是正常。

只是让宋挽歌好奇的是——

面对孙晴的激动,容焱的反应太平静。

这可不像是女婿讨得丈母娘欢心后,该有的神情。

她隐隐能感觉到,他要娶她,并不是真的喜欢她,可若不是因为这,又是为了什么呢?

宋挽歌想不通,也就不去想,有些答案,终有一天能浮出水面。

她不过愣神的功夫,孙晴已经蹲起来开始挖野菜了。

这里的野菜不仅长得茂实,还很新鲜。

孙晴想,这恐怕是她这些年,瞧见的最好的野菜了。

宋挽歌见她娘去挖野菜,他就去采菌子。

容焱陪在她身侧帮忙,高大的身躯弯下腰来,蜷缩在一起,采摘菌子,瞧着有些滑稽。

她忍不住笑了。

容焱转头疑惑地看着她。

“你可真不适合采菌子。”她实话实说。

容焱盯着,怔怔地看着手里的菌子,似乎不太懂。

片刻后,又将目光落在宋挽歌的身上:“你笑起来很好看。”

生就的桃花眼,笑起来时,眉眼弯弯,唇边的梨涡浅浅。

很甜。

宋挽歌禁不住红了脸,将手里的菌子朝他丢去:“你还是别说话,采你的菌子吧。”

她话落,就见一个菌子砸在了她的胸前。

菌子鲜嫩柔软,砸在身上,其实并不疼,只是她没想到,他还敢冲她丢菌子!

简直不像话。

她捡起那菌子,就丢了回去,却见他稳当当地将那菌子接住,然后随手一捞,手中竟然是一把菌子,一扔——

天空降下了菌子雨。

那些菌子扑朔朔地落在她的身上。

隐约间,她还闻到了淡淡的泥土腥气。

宋挽歌一阵默然无语。

她现在只想干一件事,将他按在地上,咬死!

她盯着地上的菌子,愤慨的抬起头,几步走到他的面前,将箩筐里的菌子,从他的头上,全部倒了下去。

菌子雨里,她看到了男人轻颤的眼睫,那眼睫纤长,像是两把刷子。眸如点墨,幽沉黑亮。

他的眼睛生的是真的好看。

眉宇也很英气勃然。

再往下,就是一脸的大胡子,什么也窥探不到了。

她忽然有些后悔。

她其实不该那么欺负他。

孙晴听到动静,抬起头来,瞧见两人四周,落了一地的菌子,竟然还玩起来了,当即心疼的不行:“要死啦,哪里有你们这么糟蹋东西的?”

宋挽歌这才回过神来,赶紧蹲下来,将地上的菌子捡起来。

容焱也帮着捡。

一个不小心,两人的脑袋撞在了一起,碰的贼响。

宋挽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对上了男人的目光,竟噗嗤一声笑了。

而后,将手里的那把菌子,放在箩筐里,凑到他面前,低语一句:“我刚才跟你闹着玩呢,你没生我气吧?”

“没有。”

容焱说着,偷偷瞥了孙晴一眼,见孙晴没看过来,将手里的一把菌子,从宋挽歌的头顶扔下。

一阵菌子雨降落下来。

宋挽歌:“……”

她能收回先前那话吗?

……

第70章 还挺上道

宋挽歌盯着男儿清亮的眼眸,她觉得她若是生气,那就是给自己找气受。

他压根就不会气。

“不和你闹了,赶紧采菌子,被我娘瞧见,又要挨骂了。”

“嗯。”

男人轻应一声,果然低头认真采菌子。

可宋挽歌发现,就算她再快,也快不过他,那些菌子像是长在他手边似的,怎么也采不完。

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她才发现,竟然采了一箩筐菌子,沉甸甸的,有些重。

她再转头看向她娘,也是满满一箩筐野菜,可她娘瞧着还有些意犹未尽。

“娘,别采了。”宋挽歌道。

孙晴这才回过神来。

她瞥了一眼两人的箩筐,也明白了宋挽歌的意思。

若是野菜和菌子弄得太多,回去后,让她奶瞧见,只怕会生了疑惑,更甚者,会让他们天天来挖野菜采菌子,靠这个卖钱,可这里的野菜和菌子就算再多,也有采完的时候,且菌子不像野菜,过两日,说不得这里的菌子就要烂了。

“成,那咱们回去吧。”

“不能回去。”容焱忽然道。

孙晴看着容焱,眼底满是警惕。

宋挽歌惊了一跳,而后赶紧道:“娘,他说的对,咱们现在不能回去。娘,你想想,这才多大会儿啊,咱们弄了这些菌子和野菜,回去了,奶肯定也不会罢休。”

“是这个理。”

孙晴应着,可若让人一直觊觎着她女儿,她又有些不乐意。

“挽歌,咱们去山脚坐到太阳下山,再回家。”

孙晴说着,拉着挽歌就走。

宋挽歌下意识回头,却见原先站在身后的容焱,不知去了哪里,她左右瞧瞧,也没见到人影。

刚才不还在那里吗?

等到两人快出山的时候,她在前方再次瞧见了容焱。

不过这会儿,他不是空手站在那里的,他怀里还捧了一些东西,走近了,才发现竟然是些野果子。

“你不是走了吗?怎又冒出来了?”孙晴道。

容焱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野果子,送到了孙晴门前:“吃。洗干净了。”

宋挽歌往那里看了一眼,心道,他还挺上道,还知道找个大叶子垫着。

人家巴巴地跑来送吃的,且还是野果子,这等春日里稀罕的东西,就算孙晴不乐意见他,也忍不住给了一个好脸色。

“这果子瞧着挺新鲜,你从哪里弄的?”

“山里摘的。”

宋挽歌捏了一个,放进嘴里,而后双眸一亮,转头看着她娘:“娘,这果子好吃。”

孙晴没应。

宋挽歌拿了一个塞进了孙晴的嘴里,瞬间果汁在口中爆开,香甜可口。

孙晴的脸色瞬间好了下来。

“娘,您瞧,这也到山边了,咱们就在这里歇吧。”

孙晴这回没反对。

她坐了下去,宋挽歌坐在她的身边。

容焱规规矩矩地站着。

孙晴抬眸看了他一眼:“坐吧,既然追来了,我想了想,有些话,也该跟你说说。”

容焱正襟危坐。

“旁的也没什么,就是明日里,你过来的时候,稍微收拾下,别一直穿着这衣裳。”

一直到太阳落山,母女俩才从山里出来。

饶是如此,回到家中,李氏瞧见他们挖的野菜和菌子,还是惊了一下:“这些东西,你们是从哪里挖的?”

……

第71章 有猫腻

“我和娘进山没多久,就迷路了,可没想,竟还让我们碰到了一个好地方,这些野菜和菌子就是在那里挖来的,不过那地方不大,已经被我们挖的差不多了,回来的时候,又差点迷了路。”宋挽歌含糊地说着。

李氏一听,两人挖这东西,差点迷了路,又被挖完了,就没有再问。

晚上的时候,她亲自下厨,竟也没喊孙晴过去。

菌子和野菜本就鲜美,经李氏的手做出来,那自然更是没话说,一家人吃的和乐融融。

宋挽歌吃的快,很快就吃饱了,她本要站起来,将碗筷放回锅屋。

却见周氏见她站起,像是受惊了似的,赶忙道:“挽歌,今晚你堂姐那里,就不用你送饭了,我亲自送过去。”

宋挽歌顿住脚步,看着周氏,眸光中带着审视。

不过一个白日的功夫,周氏的脸可还没好,可这会儿她竟然主动要去给宋如娟送饭?

她看过去的时候,周氏似乎很紧张。

她直觉有些不对劲。

“嗯,成啊。”她打了一个哈欠:“今日进山走了不少路,我也是累了,晚上早些睡。”

周氏松了一口气,安心吃饭。

宋挽歌将碗筷放回锅屋。

宋家的规矩,周氏和孙晴轮流做饭,洗刷的活就落在孩子的身上,按道理,今日该是宋挽歌刷碗的。

不过却被周氏主动抢过了活:“挽歌,你不是累了吗?今日我来刷,就当是感谢你和弟妹给咱家挖了这么好吃的野菜和菌子。”

宋挽歌越来越觉得,周氏有猫腻。

她也没反对。

这等好事,可不常见,周氏乐意刷,就让她刷好了!

“那谢谢大伯娘了。”

宋挽歌转身回了屋。

她刚进屋,宋挽钰就凑了过去:“姐,你有没有觉得大伯娘不对劲?”

“嘘,晚上再说。”

“???”

姐,现在不就是晚上吗?

晚上,李氏也没折腾她,孙晴洗洗弄弄,也就早些躺下了。

等到宋文远也躺下后,她就将今日的事情与他说了。

宋文远听了笑的合不拢嘴:“我就说,他是个本事的,挽歌嫁他,绝不会错,你还不信?”

“光本事有什么用?我就觉得他靠不住,你瞧瞧他那模样,盯着挽歌,恨不得将她吃了。”

“媳妇娶回家,可不就是由吃的吗?”宋文远嬉笑着,翻身将孙晴压在身下。

孙晴面红耳赤,轻拍着他:“你下来,我还没跟你说正事呢,那小子说,明日寻媒婆来咱家商量……”

后面的话没了……

宋挽歌睡到半夜,忽然睁开了眼睛,她竖着耳朵,听了片刻,果然听到了外头有动静,当即悄悄下床,就见李氏、周氏和宋文秀悄悄出了院子。

她赶紧折回身,披了一件衣裳,就要走。

“姐,奶和大伯娘他们是不是行动了?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宋挽歌转头,见宋挽钰已经坐了起来,眼睛里满是兴奋,这可不像是刚醒的样子。

“跟来吧,不过得听我的。”

“嗯。”宋挽钰应着,赶紧跟在宋挽歌身后,姐弟俩一路跟着李氏,就到了祠堂前,正要跟进去,就见宋文秀匆匆从另外一边走来,身侧还跟着一人。

那人不是旁人,正是村里的刘屠夫。

姐弟俩赶紧躲在一边。

“文秀兄弟,你说你找我杀猪就杀猪,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怎挑大晚上的?”

刘屠夫的抱怨声传来,宋挽钰心中一惊。

“姐,他们要将猪将军杀了!”

宋挽歌赶紧捂住他的嘴巴……

第72章 杀猪取参

“什么人?”宋文秀立刻转头,朝着那边看过去,迟疑一下,抬脚走了过来。

宋挽钰被宋挽歌捂住嘴,一颗心狂跳起来。

忽然,一只黑猫从他们的头顶蹿过,发出叫声,落在了对面的草垛上。

“不就是只黑猫吗?文秀兄弟,大晚上,你别大呼小叫的,这里又是你家祠堂,怪吓人的。”刘屠夫抖了抖身体。

宋文秀没说什么,往那边瞧了两眼,没看到什么,又听祠堂内传来李氏的催促声,当即带着刘屠夫,进了祠堂。

祠堂内,宋文娟震惊地看着眼前一幕。

“娘,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周氏瞥了宋如娟一眼,低喃道:“这头猪留着就是祸害,不如眼下杀了,省的闹心。”

当着外人的面,她自然不能说,他们这般劳师动众的,不过是为了杀了猪取了猪肚子里的那颗野参。

“不是,娘,你们做这事儿,宋挽歌不知道吧?她明日起来,要是瞧见这猪没了,那还不闹翻天了?”

“闹就闹,咱还怕了她一个小贱丫头不成?”周氏说着又道:“这两日,你也没少挨这猪欺负,杀了正好,给你解气。”

猪杀了,她自然会觉得解气。

宋如娟抬眸,往院子里看了一眼。

黑暗中,那头野猪躺在地上,到这会儿了都没啥动静。

这野猪精明的很,怎这会儿睡死过去了一般?

不过饶是如此,她心里还是隐隐有些不安,许是这两日,被这野猪吓怕了。

“娘,我看还是算了吧,万一那野猪醒了,咱们这么多人,都吃不了兜着走。”

周氏听到这话笑了:“想醒?只怕没那么容易。”

宋如娟听出了几分门道。

周氏见刘屠夫在院子里,正和宋文秀低头商量怎样宰杀野猪,于是凑到宋如娟的耳边小声道:“你当我今日为何巴巴地要做晚饭?还送给那头猪吃?”

宋如娟瞬间反应过来:“娘,你在那吃食里动了手脚?”

“嗯。”周氏应了一声,一脸的得意。

宋如娟稍稍松了一口气。

难怪这野猪睡得这么沉。

这念头刚落下,她的眼皮猛然跳了几下。

她娘安排的很是妥当了,可不知道为何,她还是觉得心里不安。

她转头,将目光落在了那头野猪的身上,想着这两日,那野猪的精明样,简直比人还精。

黑暗中,她似乎瞧见了那野猪的耳朵动了一下,心底当即大惊,立刻惊呼:“爹,不要——”

宋文秀和刘屠夫商量好后,刘屠夫就提着刀,朝着那头野猪跑去。

按照商量,他们先将这猪头一刀砍了,剩下的也好下手。

刘屠夫过去的时候,李氏给宋文秀使了一个眼色,让他提防点刘屠夫。

所以当刘屠夫过去的时候,宋文秀也跟了过去。

刘屠夫盯着眼前膘肥体壮的野猪,两眼放光,忍不住感慨一句:“这野猪可真不错,做了这些年屠宰的活,还是头一回瞧见这么大的野猪。”

宋文秀听得有些着急,他本想说“你能别废话,直接动手吗?”可还没开口,眼角的余光从那猪头上瞟过,原本闭合的猪眼,忽然睁开了,黑暗中,幽亮的猪眼瞧着委实骇人。

与此同时,宋如娟的惊呼在耳边响起,宋文秀骇的跌坐在地,冒了一头冷汗……

“姐,他们要杀猪将军,咱们快去救猪将军!”

宋挽钰急着就要往祠堂跑。

“回来。你现在去了,能救得了它吗?”

“那咱也不能瞧着猪将军死啊?咱们去找爹娘。”

“爹娘这会儿都睡下了,别去打扰,先别急,看看再说。”

院子里,宋文秀跌倒,惊了众人,并未注意,门前,宋挽歌探出一颗脑袋,她微眯着眼,眼底带着几分深思。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她刚才瞧见,

——

猪将军甩了一下尾巴?

只是李氏等人,都沉浸在宋文秀的跌倒和宋如娟的惊呼声中,并未注意……

第73章 它又睁眼了!

“文秀兄,你咋地啦?”

“它、它——”宋文秀扬手指着野猪:“它刚才睁眼了。”

刘屠夫闻言,回头看了一眼,却见野猪的眼睛紧紧闭着,并没有睁开:“文秀兄,你胡说什么呢?这野猪睡得跟死猪一样,什么时候睁开过眼睛?”

刘屠夫说着,轻笑一声,还站了起来,用脚踢了野猪一下。

结果,什么反应都没有。

可不就像是死猪?

宋文秀也有些糊涂了。

难不成刚才他看错了?

祠堂里,宋如娟一把抓住周氏:“娘,爹没看错,那野猪不能杀,你快去阻止爹和奶。那野猪比人还精,他现在在装死呢。”

“放屁。野猪装死,笑话。猪可是天下最笨的,就算装死,它能装的多像?你没瞧见吗?刚才刘屠夫踢得那一下,可不轻,那野猪要是装死,还会乖乖躺着?再说了,我今日下的那药量,都能药倒十头野牛,别说它一头野猪了!”

周氏说完,见宋如娟还要说话,心底不满有些厌烦,心道,难不成如娟这几日跪在祠堂,都跪出了癔症?

宋如娟见劝不动周氏,索性从祠堂里跑了出去,抓着宋文秀的手臂:“爹,你刚才没瞧错,这野猪真的没事,你们快走吧,趁着这野猪没发飙,它要是发起飙来,咱们都完蛋!”

不等宋文秀说话,刘屠夫就笑哈哈地道:“如娟侄女,你这是说什么呢?不过就是一头猪,怕什么?别说他现在睡着了,就是他没睡,现下活蹦乱跳地站在这里,你叔我都能将它给宰了!”

宋如娟压根没理会刘屠夫。

许是这几日,和这野猪呆的多了,熟悉了这野猪的狡狯,她现在万分确信,这野猪根本没事。

可她苦口婆心说了半天,压根没有人信她的话。

李氏还一把冲过来,将她扯了过去:“你这丫头胡说什么?别耽误事。”

说着乐呵呵地冲刘屠夫道:“小刘啊,你动手吧,别信这个丫头的话,你的本事,我们都知道。”

“它又睁眼了!”

李氏话音刚落,就听宋如娟惊呼一声。

众人朝那野猪眼睛看去,闭的牢牢实实的,哪里睁开过?

“如娟,你胡闹什么?”

“奶,我没有胡闹,它真的没事,它是装的,奶,你就信我一回吧。”宋如娟急的快要哭了。

李氏只觉她怕是疯了。

如今她眼里只想着那颗野参,琢磨着,等将那野参取出来,她就立刻拿去卖,少说也能卖个几十两。

只要想到这点,她就兴奋的不行。

可这野参在野猪的肚子里,多耽误一会儿,都是要损耗的,眼下宋如娟在这里阻拦,惹得她心烦的不行,当即冲着周氏呵斥一声:“老大媳妇,你将如娟带过去。”

“如娟侄女,别怕,等我将这野猪的脑袋砍了,它就算装死也不顶用。”刘屠夫乐呵呵地道。

说完收起脸上的笑容,吐了两口唾沫,在掌心戳了戳,就打算提刀,将这野猪的脑袋砍下来。

却听耳边传来惊呼:“快跑!”

刘屠夫下意识朝着宋如娟看去,就见一道黑影从眼前闪过,半空中划过一个弧度,下一刻,威风凛凛的落在了地上。

那黑影不是旁的,正是先前躺在地上的野猪,而此时,那野猪嘴里正叼着半只血淋淋的耳朵。

刘屠夫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捂着自己的耳朵惨叫。

“啊——”

……

第74章 瞧不上她

宋家的几人完全被吓住了。

他们盯着那头野猪,忘记了所有反应。

幽冷的猪眼,从几人的身上扫过,而后——

他们瞧见那头猪竟然——

竟然将刘屠夫的耳朵给吃了!

那血淋淋的画面,刺激到了李氏等人,他们只觉胃里一阵恶心,差点没吐出来。

可此刻,相较于恶心,更多的却是恐惧。

他们惊恐地看着那头野猪,害怕袭来,脑子里只有一个反应。

这野猪竟然没事!!!

它竟然真的是在装晕!!!

此刻他们已经没法形容心底的感受了。

李氏反应过来,瞬间看向周氏:“老大媳妇,你是不是忘记下药了?”

“娘,我下了,我真的下了!”

那药量能药倒十头牛呢?可她也不知道,这野猪为啥还如此虎虎生威?

可这样的话,搁在眼前,显得着实没有力度。

李氏没有说,她先前其实很不放心周氏,故而,在周氏下药前,自己已经偷偷下过,可是——

莫非那卖药的给她的是面粉,而不是什么蒙汗药?

不然这野猪怎么没事?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咒骂那人卖假药,眼前的野猪忽然转过头来,一双幽冷的眼眸盯着她,她瞬间脊背发寒,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

祠堂内,传来宋如娟气急败坏的声音:“我先前就警告过你们,可是你们偏不听,现在好了?我不管了,你们招惹的祸害,你们自己解决。”

宋如娟一跺脚,赶紧躲到了一边,避难去了。

她刚挪开,就听院子里传来一阵惨叫,下一瞬,李氏被撞飞了出去。

“娘!”宋文秀惊呼一声,还处在震惊中,没怎么回过神来,眼瞧着李氏被撞飞,当即肝胆一颤,想要去将李氏扶起来,可还没等到他走到李氏的面前,那野猪就撒着蹄子,朝着他狂奔而来……

院子里传来一阵阵惨叫,宋挽钰心里心痒难耐,探着脑袋,想要瞧瞧里面的情形,却被他姐将脑袋按了回去。

“看啥看,没啥好看的。时辰也不早了,回家睡觉。”说着,不顾他的反对,宋挽歌就扯着他的手臂,往家中走去。

“姐,咱就这么走了,万一猪将军被欺负了咋办?”

“欺负不了。”

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

祠堂内,猪将军在连续解决了两人后,调转头,将目光落在了周氏的身上,只是它还没有什么举动,周氏已经吓得腿软,哭嚷着跌坐在了地上。

猪将军慢悠悠地溜达到了周氏的面前。

周氏泪流满面地道:“不是我,不是我,是院子里的那个死老太婆,都是她出的主意,她贪图那颗野参,这才想了馊主意,要来宰了你。猪大仙,求求你,饶了我——”

周氏瞧见猪鼻子正对着她喷气,她吓得话都不敢说了。

她眼睁睁地瞧见,那野猪微眯着眼睛,瞧了瞧她,然后——

一甩头,将她的脑袋撞在了柱子上,直接晕了过去。

宋如娟目睹了整个过程,吓得心惊胆战,眼睁睁地瞧着,那野猪将目光转向了她,她以为她怕是要落得和父母一样的结局,却没想到——

那野猪在离着她三步的地方,忽然躺了下去,闭上眼睛呼呼大睡——

一副瞧不上她的模样……

宋如娟:“……”

它这是什么意思!!!

第二日,一阵叫声,在祠堂里响起,将睡梦中的宋如娟惊醒……

第75章 因为你蠢

这几日折腾的太厉害了,昨晚见那猪躺下后,宋如娟抱着自己,窝在墙角瑟缩着,不知怎的,后来竟然就那么睡着了。

她是被一声惊喊叫醒的。

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瞧见了站在院子里,满面震惊的宋挽歌。

“堂姐,这是怎么了?奶他们——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昨晚,刘屠夫被咬掉耳朵后,猪将军就没再对他做什么,他瞅见猪将军将目光定在宋家人身上的时候,趁机跑了。

想他一辈子杀猪,却不成想,这回竟然跌在了猪手里。

杀猪不成,反被咬掉了耳朵,这事儿若是传入旁人的耳中,他还要怎么混?

因此,此刻,祠堂里躺着的,只有宋家人,当然,还有呼呼大睡的猪将军!

宋挽歌的那声喊叫,可不小,将左右的邻里都引了过来,他们瞧着院子里的人,指指点点。

宋如娟瞧着,面色变了又变。

此刻,宋挽歌已经踏进了屋里,关切地看着宋如娟:“堂姐,你没事吧,昨晚究竟发生了何事?”

宋挽歌发什么神经?

竟然会关心她?

她下意识看向祠堂外围观的那些人,耳边忽然想起一声低语:“堂姐,你说,左右乡邻瞧见眼前这一幕,会怎么想?”

“你故意喊的?你知道昨晚的事?”宋如娟惊恐地看着她。“你昨晚也在!”

“咋可能?”宋挽歌睁眼说瞎话:“不过奶和大伯娘他们为何出现在这里,动动脚指头都知道。他们怕是要杀了猪将军,取了它肚子里的野参吧?不过堂姐,你现在该担心的是这个吗?”

宋挽歌继续道:“堂姐知道昨晚的经过,可他们不知道啊,如今奶和大伯他们躺在祠堂里,鼻青脸肿的,你说,他们会不会猜,奶他们是宋家的不孝子孙,这是祖宗显灵,来教训他们来了?”

“放屁!那根本就是——”

“根本是什么?”宋挽歌含笑看着她。

那话到了嘴边,宋如娟却说不出来。

她怎么能说出口?

若是说,她爹娘和奶是被头畜生弄成现在这个模样,那还不得被村里人笑话死?

可若是不说——

“宋挽歌,你别忘了,你也是宋家人,奶和爹娘被笑话,你又能有什么好处?”她压低声音道。

“堂姐,知道你现在为什么会跪在这里吗?”

宋挽歌一笑,继续道:“因为你蠢。”

宋如娟气的浑身颤抖。

“直到现在,你还没明白吗?奶偏袒大房,在村里那是出了名的,如今大房和奶都在这祠堂里,我们二房却相安无事,你说,村里的人会怎么想?”

村里的人会说,李氏偏袒大房,大房欺负了二房,李氏却包庇纵容,没有当家人的样子,宋家的祖宗这才看不过去,出手教训!

“你——”

宋如娟气的说不出话来。

却见宋挽歌又道:“堂姐,你知道你平日里什么样子吗?”

宋如娟还没反应过来,她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下一瞬却见她忽然转过头,冲着众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麻烦各位叔婶哥嫂来帮个忙,帮我将奶和大伯娘他们扶回宋家好吗?”

宋如娟瞪眼!

她有那么做作恶心吗?

……

第76章 打听

李氏等人被人抬回宋家,宋如娟担心父母,本想跟上,可还没踏出祠堂,原本呼呼大睡的野猪,就竖起了脑袋,吓得她又退了回来。

她抬头,瞧见宋挽歌要出了祠堂,赶紧喊住:“宋挽歌,我爹娘出了这等事,我先回去,剩下的,我回头再跪成吗?”

“堂姐,这事儿你问我干嘛?若你真的那么有孝心,又有什么能拦得住你?”宋挽歌眨眨眼,一脸单纯无辜,说完,赶紧跟在众人的身后,回宋家去了。

祠堂里,宋如娟气的跳脚。

她说的那是什么话?

什么叫她真的那么有孝心,什么能拦得住她?

若不是她的这头猪,昨晚她就送爹娘他们回家去了!

她想发火,转头见祠堂的院子里,还站了两人。

那两人可是村里有名的长舌妇,专门在背后嚼舌根。

她当即将火气憋了下去。

那两人见宋如娟不走,立刻笑嘻嘻地走了过来:“如娟啊,不回家看你爹娘?”

“前两日,我犯了错,奶罚我在这里跪着,奶不发话,我又怎敢回去?”宋如娟可怜巴巴地道。

那两人接着就问:“呦,你犯了啥错,婶子竟要罚你在这里跪着?”

宋如娟脸皮僵了一下,含糊地道:“一点小错,不足为外人道。”

那两人也不再追问这事儿,她们现在心里最好奇的,可不是这个。

“那昨晚究竟发生了啥事,你奶和爹娘怎么会躺在祠堂里,还鼻青脸肿的?你家这祠堂——不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宋如娟的脸都绿了。

这两人还有完没完?

几人被抬回去的时候,宋文远和孙晴都大吃了一惊。

虽说孙晴不喜李氏,可到底是她婆婆,出了这样的事,她却也不能不管不顾,当即让宋文远去请大夫,又招呼着送他们过来的人。

“文远媳妇,你知道你婆婆他们这是咋地啦,一大早就躺在你们宋家祠堂,鼻青脸肿的。”突然,有个人拉住孙晴的手问。

孙晴也是一头雾水,可不管怎么回事,总不会是好事,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只笑而不语。

那些人见从孙晴的嘴里问不出什么,索性就离开了,只是离开的时候,仍旧是一脸的好奇。

众人离开后,孙晴见李氏三人并未醒过来,转头回了西屋,扯过宋挽歌就问:“你奶他们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直觉女儿一定知道这事儿。

不等宋挽歌回答,宋挽钰就急吼吼地道:“娘,奶昨晚他们给猪将军下药了,想要宰了猪将军,取了它肚子里的野参,不过猪将军忒聪明,他竟然装死,后来就将奶他们收拾了。”

宋挽钰人小鬼大,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很是兴奋,脸上隐隐还有些骄傲。

昨晚的事儿,他虽然没有亲眼瞧见,可眼下瞧着他们那副模样,他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猪将军可真是威武!

孙晴听到这话,气的不行:“你奶他们怎这般不要脸?”

宋文远拎着大夫回来的时候,就见李氏三人大咧咧躺在那里,孙晴也没在旁边伺候着……

第77章 一身大红

宋文远只觉有异。

可当着大夫的面,他什么也没说,只招呼了大夫给三人看诊。

三人不过是晕了过去,除了一些皮外伤,并无大碍,开了药后,宋文远将大夫送走,这才去了西屋。

一进屋,就见孙晴在儿女的床上坐着,脸色极其难看。

“这是怎么了?娘那屋里连个照看的人都没有。”

“看啥看,也不瞧瞧你奶和你哥干的啥糟心事。我就没见过像他们这么不要脸的!”孙晴气呼呼地道。

“咋滴啦?”宋文远一头雾水。

宋挽钰将先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宋文远听了也拧起了眉。

李氏醒来的时候,只觉浑身疼的厉害,她回想起昨晚的事儿,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上下摸索了一遍,见她还是完整的,当即松了一口气。

她左右瞧瞧,见这里是自己房中,瞬间放松了下来。只是当她意识到,屋内除她连半个人影都没有时,气愤的不行。

她喊了半天,都没有人回应,想要下床,却根本动弹不得,一时竟又气晕了过去。

西屋内。

气氛有些凝重。

宋挽歌瞅了爹娘一眼,笑嘻嘻地凑了过去:“爹娘,都别气了。咱现在生气,那不就是亏待了自己?说来,这回奶他们也没占到便宜,瞧他们现在的样,想想都滑稽。”

听到这话,孙晴噗嗤一声笑了:“你这话倒是说的没错,那野猪可真是本事,将你奶和大伯他们收拾成那样,真是解气。”

孙晴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忽然问:“不是说你奶给那野猪下了药吗?那野猪咋没事?”

宋挽歌被问住了。

这事儿她也琢磨不明白。

正想着,就听外面传来一道喊声:“婶子在家吗?”

孙晴一听那声音,当即坐了起来,“坏了,这一大早的,发生这等事儿,我将那小子今日要来定日子的事儿都给忘了。”

出了这样大的事儿,忙碌了一早上,谁也没顾上吃饭,这会儿更是顾不得了。

宋文远和孙晴赶紧走了出去,就见院门前,钱媒婆探着脑袋朝院子里张望,在她身侧,还站着一个人,手里捧了不少东西。

钱媒婆瞧见了宋文远和孙晴,当即笑嘻嘻地走进院子:“文远也在啊,正好,上回来提亲的时候,你不在家,今日也好好瞧瞧你未来女婿。”

她说着,冲着外面招手:“容公子,你快进来。”

钱媒婆并不知,宋文远已经见过了。

宋文远和孙晴笑笑,两人齐齐朝着外面望去,打眼就瞧见了容焱捧着的一堆东西。

然这第二眼——

孙晴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丢了脸面,好在宋文远拉了她一把。

她却顾不上,一双眼睛震惊地盯着一身火红的容焱。

宋挽歌从屋内出来,瞧见一身红衣的容焱,也有些傻眼。

她娘让他换身衣裳,却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实诚,穿了一套大红的衣裳过来!

他这是来定日子的,还是来迎亲的啊?

钱媒婆将宋家人的反应看在眼里,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这人低俗的品位,可跟她没关系。

她劝过来着,可没用!

钱媒婆满心的无奈……

第78章 什么是八字

婚姻大事,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按理说,来提亲定日子,都不该容焱出面,可他家就只剩下他一人,他若不出面,就没旁人了。

纵然如此——

自古以来,也没见谁家来定日子,穿着大红的喜服过来的!

众人瞧着容焱的面色,都极其古怪,可偏生他站在那里,淡定自若,一双眼睛清清冽冽,并未感到任何不自在。

钱媒婆自然也明白,宋家人心里在想啥,可容焱是她的主顾,即便她嫌弃这个主顾,嫌弃的要死,可既然收了人家的钱,这事儿还是要办的妥妥当当的。

“文远,孙妹子,你看,咱是不是进屋坐着说话?”钱媒婆硬着头皮,笑哈哈地道。

宋文远这才反应过来,偷偷掐了孙晴一把,孙晴回过神,笑着招呼着钱媒婆进屋。

容焱转头,看向站在西屋门前的宋挽歌,抬脚想要过去,却见她忽然退后一步,钻进了屋里,嘭的一声,将房门关上。

一时,他怔在了那里。

钱媒婆进屋后,见容焱没跟上,正眼巴巴地瞅着人家闺女的闺房瞧,顿时大惊。

哎呦喂,我的祖宗唉,宋家的姑娘是好看,可你也不能当着人家父母的面,那么眼巴巴地瞧着。

就算要瞧,你咋就不收敛点呢?

她保了这么些年的媒,也没见过这等心急的。

察觉到孙晴脸上露出的不满,她赶紧出去,趁着宋文远夫妇不注意的时候,压低声音道:“容公子,我知道,这宋家的姑娘长得可人,可这不很快就成你媳妇了吗?你再忍忍啊,起码当着这姑娘父母的面,别这样高调成吗?”

容焱点点头。

只是眼睛没收回,嘴里低喃一句:“她怎么不过来?”

钱媒婆差点跳脚。

自古以来,两家定日子,哪里有未出嫁的姑娘在跟前的?

这话钱媒婆没直接说,“她不好在场,她父母在就成。”

生怕他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钱媒婆赶紧将他扯进屋内。

见容焱规规矩矩坐下,没有再多言后,钱媒婆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个主顾虽说模样生的不好,有时候行为孟浪了些,可这规矩起来,却也端端正正,瞧着有几分气派!

钱媒婆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将目光落在宋文远夫妇身上。

她左右瞧了瞧,而后问:“怎不见你家老太太?”

孙晴轻咳两声。

夫妇俩虽然心里对李氏都有气,可当着外人的面,也不好编排李氏。

“我娘这两日身子不太舒服,现下还睡着,定日子的事儿,我们做主就成。”

“呦,既然不舒服,那可得好好休息。老太太如今年纪不小了,可要多注意。”

宋文远夫妇点点头。

钱媒婆从怀中掏出两张纸来:“那日离开你们家后,我也没闲着,就去给两个孩子合了八字,你们瞧,多合适啊。”

“什么是八字?”

耳边冷不丁地冒出一道声来,笑容瞬间僵在了钱媒婆的脸上。

宋文远接八字的手一顿,夫妇俩抬眸,满目错愕的盯着容焱。

他不知道什么是八字?

那这八字哪里来的?

……

第79章 我今年两千一百一十四岁

钱媒婆叫苦不迭,赶紧心虚地训斥道:“容公子,你忘了吗?前些时候,我问了你的生辰八字来着?”

她说着,趁容焱回答前,压低声音道:“你还想不想娶媳妇了?”

听到这话,他立刻将到了嘴边的话吞了回去,乖乖闭了嘴。

钱媒婆总算放心了。

其实,这话她也没说谎,前些日子,她是询问了他八字来着,可他说的那八字——

她记得,他回:“我出生后没多久,家中遇难,就和家人分开了,那个时候,年纪还小,根本不记事。我也不知道自己具体啥时候出生的,只知道我如今约莫几岁。”

她当时一听,记得年龄也成啊。

与是她问:“那你今年贵庚。”

“我今年两千一百一十——”

当时,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她打断:“停停停,你跟我瞎扯蛋呢吧?”

回想起前头的事,钱媒婆就不免有些无奈。

你说说,这人瞧着也挺老实的,怎有些话就满口胡扯呢?

因此,后来这事儿她也没再问,就根据情况,随便胡诌了一个极好的生辰八字,配了上去。

她自觉还挺满意,只是来时却忘了将这事儿与他说了。

疏忽啊~

宋文远尬笑两下,还是伸手接过了那生辰八字。

夫妇俩一看。

可是千古绝配的八字!

只是——

“你今年只有十八?”孙晴一时震惊没忍住,惊呼出声。

话出口,宋文远推了她一下,她才觉得自己有些不礼貌,立刻垂下了头,有些脸红。

钱媒婆面上也有些尴尬,她瞅了容焱一眼,见容焱似乎要说话,眼皮一跳,生怕他说自己两千多岁,那这宋家夫妇俩还不将他们当成傻子扔出去?

于是立刻抢着道:“孙妹子,容公子确实只有十八,不过是蓄了胡子,显得年纪大了些而已。”

孙晴尴尬地笑了笑:“钱姐姐,您别生气,我刚才没啥意思。我其实吧,是觉得他年纪小,怕他不稳重。”

孙晴话刚落,就听容焱蹦出一句话:“我今年不是十八,而是两千一百一十四岁。”

钱媒婆察觉到容焱要说什么时候,想要阻拦,还是晚了一步。

宋文远的手一抖,合八字的纸差点都抖掉了地上。

孙晴更是直接愣在了那里。

我的祖宗来呦,你这是纯心来拆我的台吗?

钱媒婆想哭的心都有了。

你说她不过就是想促成一桩喜事,咋就这么难呢?

她想,这回好了,怕是这门亲事要掰了。原先就是宋家老太太强逼着应下这门亲事的,如今这宋家老太太也不在,这夫妇俩咋还能乐意?

半晌,却不成想——

“哈哈哈……”宋文远狂笑不止,瞧着容焱,那是越看越满意。

钱媒婆被笑的一脸糊涂,却听宋文远与孙晴道:“你瞧瞧,你还嫌弃他不好,我瞧着挺不错,你觉得他年纪小,不成熟,他为了讨你喜欢,应是将自己说的这般老,你还不满意吗?”

孙晴没好气地白了宋文远一眼。

孩子他爹,你说啥傻话呢?

钱媒婆有些傻眼。

不是,他说的是真的,你们没看出来?

钱媒婆觉得,这宋文远的脑袋也有些不正常。

……

第80章 还不是因着太丑,想要遮遮

不过,不正常好啊,不正常才能促成亲事不是?

原先钱媒婆还有些担心,这亲事就这么吹了,眼下瞧见宋文远的反应,心底欢喜的不行。

估摸着,这亲事跑不了喽。

她原先提着的一颗心,现下总算放了下来。

“孙妹子若是担心容公子不够成熟,这点完全是多虑。我可以向你保证,容公子虽然模样长得寒碜了些,可对人,那是一等一的体贴,准是个会疼人,会过日子的!”钱媒婆凑到孙晴的面前,压低声音道。

孙晴嘴角抽了抽。

这钱媒婆说话还真是实诚!

他确实长得够寒碜的!

可——

他会过日子?

你怕不是骗我吧?

他会过日子,还花钱大手大脚的,昨日里买的那鱼,到现在都没吃完呢!

不过,说他会疼人。

这一点孙晴却无从反驳。

钱媒婆自然看出孙晴对容焱不太满意。

这也难怪,谁让人家女儿那是一等一的好,可她这主顾——

钱媒婆叹息。

也不知道这主顾胡子下面是怎样一般模样。

可她估摸着,好不到哪里去。

不然谁年纪轻轻就蓄了胡子?

那还不是因着太丑,想要遮遮。

孙晴不满意,可宋文远满意就成。

毕竟一个家当家做主的,还是男人!

“二位看看对这门亲事可有什么意见?若是没有,咱就商量商量日子?”钱媒婆试探着问。

这亲事早早定下,她心里也能舒坦些。

孙晴看向宋文远,宋文远爽快地道:“我瞧着挺好。”

孙晴还能说什么?

孩子他爹愿意,女儿愿意,她这个当娘的,能说不乐意吗?

当即钱媒婆就笑开了花,又掏出一个册子来:“这是我算的一些良辰吉日,两位瞧瞧,选哪天比较合适?”

出于客气,宋文远抬头,问了容焱一句:“你觉得哪日好?”

容焱瞥了一眼,扬手一指。

孙晴和钱媒婆愣是一跳。

你小子还真是迫不及待!

那日不是旁的,正是今日。

这份良辰吉日的册子,本就是她年前准备好的,谁家若是媒说成了,定日子,她就将这册子拿出来,供人家挑选。

钱媒婆又是尴尬一笑。

可宋文远却极为欢喜,“你小子不错,颇有几分当年我的风范。”

孙晴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他才收敛了笑。

轻咳两声,然后道:“不过这日子太急了些,我看就——”

宋文远刚要说话,屋内传来李氏的声音:“我瞧着就让挽歌和如娟同一日出嫁吧,也省的挑选。”

见李氏从屋内出来,宋文远和孙晴的面色立刻沉了下来。

宋家的主屋坐南朝北,堂屋自然在主屋里,几人先前说话的时候,李氏就睡在旁边的屋内。

前头的不少话,她都听见了,特地掐准了时间,小心翼翼地从屋内挪了出来。

钱媒婆一瞧李氏,骇了一跳,当即惊呼一声:“老太太,你这是咋地啦,怎弄成这般模样?”

李氏身体一僵。

这才意识到自己眼下鼻青脸肿的模样来~

心中恼恨:你怎哪壶不开提哪壶?

……

第81章 定在了同一日

李氏瞅着钱媒婆,想将她搓扁揉圆的心都有了。

可她总不好说,她是被一头野猪给拱了?

“昨日里走路的时候,不小心跌到了。”李氏挤出一抹笑容来,不过这小动作,都脸疼,可还忍着。

钱媒婆不是秀和村的人,一大早就来了宋家,自然没听说今晨的事儿。

这会儿听李氏这么说,只暗道,你老可真够会摔的!

她想到正事儿,立刻将闲心思给收了。

“老太太,将家里的两个姑娘,都安排在同一日出嫁,恐怕不好吧?”

“咋不好了?”李氏当即眉一横,一脸不悦。

“这不是怕冲撞了对方吗?”

“有什么冲撞不冲撞的,如娟都不怕,挽歌那丫头怕什么?”李氏说着,眼睛却盯着孙晴。

孙晴气不过,“娘,这事儿若是传出去,只怕要被说闲话。”

“说啥闲话?谁想说,就让他到我面前说,我都不怕,你怕啥?”

孙晴心知,李氏这是昨晚受了气,跑到这里来撒气呢。

只委屈她家姑娘,平白要受这等委屈。

她推了推宋文远。

宋文远当即道:“娘,我也觉得定在一起不合适,旁的不说,离如娟出嫁也没几日了,我们这边,好些东西都没准备,太匆忙了。”

“一个大姑娘出嫁,要准备啥?再说了,咱家又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多少穷人家,姑娘出嫁,不过是一个盖头了事。你们若是要准备,这不还有几日吗?又不是不成!”

孙晴气的差点没跳脚。

你这是嫁姑娘呢?

还是赶姑娘呢?

若不是有外人站,她今日当真想和李氏理论一番!

钱媒婆也有些尴尬。

屋内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凝重。

“我看成,我和堂姐‘姐妹情深’,若是能在同一日出嫁,传出去了,也算是一番佳话。”

两方正僵持着,宋挽歌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容焱的双眸陡然一亮。

瞥见他的目光,宋挽歌的脸皮抽了一下,迅速将目光移开,落在钱媒婆的身上:“婶子,就将日期定在四月十六吧。”

距离十六,也不过五日的时间。

“挽歌!”孙晴惊呼。

宋挽歌立刻走过去,压低声音安抚孙晴:“娘,女儿心里自有主意。”

孙晴自然知道,宋挽歌是有主意的。

可她前头,之所以反对这个日子,除了不想让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儿和宋如娟同日出嫁外,还想多留女儿些日子。

可——

她压根不在意。

她算是白养活她这么些年了!

既然宋挽歌自己都没意见,旁人也不好说什么,钱媒婆笑呵呵地,将这日子定下,又询问了些宋家的要求,就起身离开。

然她走了两步后,却发现容焱仍旧在那屋里坐着,钱媒婆脸皮抽了抽,赶紧钻进屋子,将人给拉走。

宋挽歌见他极其不情愿地被拉走,忍不住笑了,却听耳边传来她奶的斥责:“你们两口子可真是好,若不是我忽然醒来,难不成你们今日就要背着我,将这日期给定下了?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娘?”

……

第82章 脖子扭了

李氏是真的因这生气吗?

自然不是。

她不过是憋了一肚子的窝囊气,借题发挥呢!

“奶,瞧您说的,我爹娘自然是将你放在心里的,您先前不是晕着吗?这钱媒婆就带人来了,总要有个人招待,不能一直晾着人家不是?”

宋挽歌笑嘻嘻地道,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一脸好奇地问:“不过,奶,您和大伯娘他们怎会一大早晕倒在了祠堂里?还弄得——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李氏整个人抖了三抖。

“我、我”支支吾吾了半天,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竟然被宋挽歌给质问住了,当下吼道:“我干什么,要你过问?”

宋挽歌委委屈屈地道:“奶要做什么,挽歌自然没法过问,只是——”

“只是什么?”李氏瞪眼。

“只是奶,你没听到,外面那些人说的有多难听。”

“怎么说的?”李氏的脸色立刻不好了。

“我不敢说。”

“说!”

“那我说了,甭管我说什么,奶可都别生气。”宋挽歌抬眸,眸光怯怯地看着李氏。

“不怪你。”

“他们说,奶平日里尖酸刻薄,偏心的很,极其苛待爹娘,这事儿传到了地下,被祖宗知道了,所以,祖宗们才趁着夜色,将奶和大伯、大伯娘撸了去,狠狠地教训了一顿!”

“死丫头,你胡说什么?”李氏气的一拍桌子,跳起来就要打宋挽歌。

宋挽歌赶紧道:“奶,这可不是我说的,都是外面那些人说的!”

李氏的巴掌没有落下来。

倒不是因着宋挽歌的话,而是刚才的动作太大,扭伤了脖子,她嗷嗷叫了两声,疼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瞧那模样,李氏的脖颈似乎扭到了筋骨,整个头都歪到了左边,瞧着转不过来了。

那模样瞧着有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宋挽歌正憋着笑,就听李氏哀哀戚戚地嚷道:“文远,快来,我扭到脖子了,快来将我的脖子扶回来。”

宋文远愣愣地点头应着,手还没碰到李氏的脖子,李氏就疼的嗷嗷叫。

“你就不能轻点!”李氏眼泪婆娑地道。

“奶,你恐怕是扭到了脖子上的筋,爹那法子不管用,我倒是有个法子,很是管用。”

“什么法子?快用,怎就这么疼呢?”

不仅疼!

还累。

宋挽歌连连点头:“好,奶,你忍忍,先等会,我去去就来。”

李氏忍着痛,眼睁睁地瞧着宋挽歌转身跑了出去,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根擀面杖。

盯着她手里的那根擀面杖,李氏眼睛露出了几分惊恐,慌乱不安地道:“你拿擀面杖干什么?”

“帮奶正脖子啊?我听说,这么敲一下,就好了。”宋挽歌抓着擀面杖,狠狠地挥了一下。

李氏的双脸瞬间一白。

“不用了,去请——”

李氏的话刚说到一半,瞳孔瞬间放大,眼睁睁地瞧见擀面杖朝着她脸挥了过来!

只听咔嚓一声。

她的脖子回到了原位。

而她也光荣的晕了过去。

宋挽歌满意一笑,将擀面杖放在了桌子上。

宋文秀醒来,刚出屋子,就瞧见这一幕,当即面色一变,跑了过去,“娘,您没事吧?”

……

第83章 给她跪下了

“死丫头,你对娘做了什么?”宋文秀转过头,对着宋挽歌怒目而视,扬手就要打宋挽歌,却被宋文远挡住:“大哥,你这是做什么?”

宋挽歌躲在爹娘的身后,可怜巴巴地道:“大伯,刚才奶的脖子扭了,我那么做也知是为了帮奶,不信你瞧,奶现在的脖子好了。”

宋文秀完全听不进这话,转头呵斥宋文远:“老二,你看你教出的好女儿!忤逆不道,不敬尊长,去祠堂给我跪着!”

“我不跪,我又没做错什么。”宋挽歌道。

“你不跪是吧,老二不教训你,我这个做大伯的,今日就好好教训你。”

宋文秀话落,就见宋挽歌跑到了院中,大声道:“大伯,就算你要罚我,总该让我心服口服,挽歌实在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让你非要罚我!”

宋文秀又怎能说出什么错处来?

他也就是在野猪身上吃了一肚子闷气,想要借机撒气来。

可谁料,这丫头胆子如此大,不仅敢顶嘴,还跑到外面大声嚷嚷,他瞬间就火了。

“我是长辈,要打你,需要什么理由?”

宋文秀气红了眼,凶神恶煞地走到宋挽歌面前,使出吃奶的力气,扬起手,就要朝宋挽歌的脸上扇去,只是还没等他碰到宋挽歌,膝盖一疼,双腿一软。

众人只听扑通一声!

他竟然径直跪在了宋挽歌的面前。

“大伯,你这是干什么?就算您现在想明白,先头冤枉了我,可我毕竟是晚辈,您也不能给我跪下啊?”

耳边传来火急火燎的声音,宋文秀的双臂被宋挽歌捏在手中。

这一幕落在外人眼中,无疑是宋挽歌瞧见宋文秀跌倒,好心去扶他,可唯有宋文秀知道,她不过是轻飘飘地一捏,就将他吃奶的力气卸了去,捏着他的双臂,跟捏着玩似的!

宋文秀额头都流出了细汗,抬眸看着宋挽歌,满目震惊。

谁能想到,看似弱不禁风的人,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死丫头你——”

宋挽歌笑眯眯地看着他:“大伯,你想说什么?”手下的力道却家中了几分,疼的宋文秀龇牙咧嘴!

宋文秀恶狠狠地盯着宋挽歌,憋出一句:“我知道,你是为了娘好,先头是我错了。”

宋文远见宋文秀要打宋挽歌,心里那是气的不行。

那可是他的宝贝疙瘩,这些年,他都舍不得打一下,他凭什么打?

因此瞧着宋文秀冲过去的时候,他就火了,也赶紧跟过来,谁料变故突生,那巴掌不但没落在宋挽歌的脸上,宋文秀还给她跪下了!

宋文远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等到他回过神,再要过去时,就听到了这话。

他大哥竟然会认错?

他莫不是听错了吧?

宋挽歌笑呵呵地将宋文秀扶起来,从始至终都没露出凶狠的模样,只是松开手的刹那,宋文秀差点摔倒在地。

她是故意的!

宋文秀想再发火——

“嗯?”

到了嘴边的火气,瞬间被他吞了回去,讥讽一笑:“咱家谁都不若挽歌丫头孝顺!”

这一句,可谓说的咬牙切齿。

却不想——

“多谢大伯夸赞,应该的。”

宋文秀瞪眼,这丫头的脸皮简直比城墙还厚!

……

第84章 打得好

宋文秀心底憋了一肚子火气。

宋文秀心底憋了一肚子火气。

骂?

不如这个丫头嘴皮子伶俐。

打吧?

打不过!

他堂堂八尺男儿,力气还不若一个丫头!他在院子里憋了半天,这才想起李氏来,赶紧回了屋,临进屋前,瞥见站在一侧的宋文远,本想呵斥,却觉一道清冷的目光,落在了他的后背,到了嘴边的冷言冷语,就变得温柔了起来:“文远,你去请个大夫过来~”

本是气闷不已的一张脸,冷不丁地挤出笑容来,别提有多吓人了。

宋文远的嘴角狠狠地抽了几下。

大哥,你脸皮莫不是也抽筋了?

宋文秀说完,也不等宋文远回答,快步走进堂屋,将李氏抱回了屋内,瞧着那仓皇的身影,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宋文远皱了皱眉。

转头,瞧见宋挽歌时,瞪了她一眼:“别惹事,跟你娘回屋去。”

说完,就去请大夫去了。

宋挽歌吐吐舌头。

孙晴赶紧走过来,检查着宋挽歌的身体:“挽歌,你没事吧?”

刚才宋文秀冲过来的时候,她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娘,我好着呢。”

孙晴见她确实没事,一颗心这才松了下来,又想到先前的事情,念叨一句:“你说好端端的,你大伯怎就跪下了?”

宋挽歌无辜地眨眨眼。

她自然不会告诉她娘,那是她在使坏。

“娘,咱们回屋吧。”

先前那翻动静,宋家门外,站了几个看热闹的人,有些话,她不好说。

等到回了屋,她这才道:“娘,奶那一下,我故意打的。”

孙晴吃惊地瞪大眼:“死丫头,你不想活了?万一要将你奶打出个好歹来——”

“娘,您放心,我心里有分寸。再说了。谁让她那般偏袒大伯娘一家,就知道欺负你和爹,还想着杀了猪将军?”

孙晴沉默了会儿,而后狠狠地道:“解气!”

两人相视一眼,而后笑了。

笑罢,宋挽歌拉着她娘的手,认真地道:“娘,我有件事儿,想跟您说。”

“什么事儿?”

“咱分家吧。”

……

片刻后,宋文远将赵郎中请了过来。

赵郎中来了后,开玩笑道:“这两日,我都来你家多少回了,干脆住在你家得了!”

嘴上开着玩笑,看病可不含糊。

宋文秀想了想,将先前李氏扭了脖子,宋挽歌用擀面杖打了一下的事儿说了。

他是故意说的。

先前在那丫头面前,没有捞到半分好处不说,还当众出了丑,眼下,他就指望着赵郎中批判几句,他好寻着由头,教训宋文远一顿。

他想,他收拾不了那丫头,还对付不了宋文远吗?

却不成想,赵郎中听了,当即来了一句:“打得好!”

宋文秀:“……”

你怕不是那丫头派来的卧底吧?

……

孙晴听到这话,满目惊骇,等到回过神,迅速起身,快步走到窗前,左右看了看,见四下并无人后,迅速关上窗户,这才回到宋挽歌的身边,沉着面色道:“挽歌,这话你日后还是莫要再提了。”

……

第85章 说服孙晴分家

宋兆霖过世后,宋家一直是李氏掌家,每月里,宋文秀和宋文远的工钱,都要交到李氏的手里,这是李氏早些年,就定下的规矩。按理说,那钱交给了李氏,该由一大家人花,可李氏拿钱拿的爽快,可要是想从她手里掏出来,那是决计不可能的。

要说,宋文远每月工钱一两,交到李氏手里,交了这么些年,也不少了,可却没怎么见到钱影,也没见到李氏给二房置办过什么东西,每回宋文远有事去要钱,李氏都推三阻四,从不往外掏。

那钱能去了那里?

还不是补贴了大房?

大房可是有个宋如清,每年供养他读书,就要花掉不少银子。

前世,就是一直没分家,李氏一直拿二房的钱,去补贴大房,以致于二房一直被拖累,爹娘一辈子都过的清廉。

更可恨的是,他爹当年的事情,在挽钰身上重蹈覆辙。

那个时候,挽钰不过十二岁,瘦削的肩膀,就被李氏赶去做木匠,帮着家中赚钱,最后赚的银钱呢?

还是补贴了大房。

挽钰不读书,这都是她出嫁后的事儿。

她原先也是不知道这些事儿的,爹娘疼她,家里的烦心事,从不多与她说,她也是后来爹出事后,挽钰一时愤慨,指着她的鼻子大骂,才将这些苦水全部倒了出来。

如今只是想想,她就觉得心抽抽的疼。

宋挽歌深呼吸一口气。

如今重活一时,她绝对不能让二房再被大房拖累一辈子。

凭什么她爹娘辛苦赚来的钱,最后花在了大房的身上?若是大房是个懂得感恩的也就算了,可就算他们牺牲再大,大房那些人,也绝对不会记得他爹娘的恩情!

那就是些狼心狗肺的东西!

“娘,这家咱必须分!”宋挽歌眼底满是坚定,神情极其严肃。

孙晴有些被女儿的神色吓到了,她看着宋挽歌,仿佛不认识她一般。

“挽歌,你奶还在,若是我和你爹与你奶说要分家,且不管你奶同不同意,就算她同意,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也是要被戳脊梁骨的!你怎生突然冒出这个念头?”

秀和村约定俗成的规矩,父母健在,不可分家,否则那就是大不孝。

“娘,这事儿,我其实已经琢磨好些日子了,并非是临时起意。就算被人戳脊梁骨,咱们也不能再一起过了。娘,你想想,这些年,爹辛苦赚来的工钱,可都进了奶的手中,奶又往我们身上花了几分?”

孙晴不说话了。

花几分?

恐怕连一成都不到。

“若说,奶拿着那钱,都供了堂兄读书也就罢了。可事情是那样吗?从小到大,宋如娟穿着打扮,样样都比我好。你再看看挽钰,挽钰和如霖不过相差两岁,可这些年来,他的零嘴就没断过,挽钰平日里若是嗑个瓜子都要被奶教训一顿。就打这回的事,宋如娟都做出那等过分的事了,奶还打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若不是我拿赵家做要挟,奶能罚她跪祠堂?”

宋挽歌说着,握住了孙晴的手:“娘,不是我心狠,也不是我不孝顺,可这些的前提都是,咱活的好好的,若是咱都被人家逼到绝路了,听别人赞两句孝顺,又有何用?况且,这些年你忙前忙后伺候着奶,任劳任怨,也没见奶说你一句好!奶那一门心思都想着大房,就算咱做的再好,在她看来,始终不若大房!”

……

第86章 分家,一定得分

孙晴不是笨蛋,女儿的话,她怎能不懂,可若真就这样分了,她又觉得不好,骨子里,她还是个传统的女子。

她正犹豫不定,就听宋挽歌又道。

“娘,今日奶能为了宋如娟,不顾挽钰的委屈冤枉,他日,奶就能为着宋如清,逼着挽钰不读书,和当年爹一样不过十来岁就去做活!”

孙晴猛然一震。

这句话像是一块大石,重重地砸在她的心头,掀起巨浪。

孙晴不过是个小妇人,她嫁人后最为在意的不过就是丈夫和孩子。

旁人欺负她,她或许忍忍就过去了,可若是欺负她的孩子,她能跟他们拼命!

她清楚的明白,宋挽歌的这句话不是危言耸听,宋家的条件并不好,供养宋如清都很吃力,李氏又怎肯再供养宋挽钰?

估摸着是打算让宋挽钰读个一两年的书,认识一些字,也就罢了!

为了宋如清,放弃宋挽钰这种事儿,李氏一定能做出来。

想到那种可能,孙晴就禁不住害怕的身体发颤。

宋挽歌不在说话,只在一边看着,她知道,这些事儿她娘一定能想明白,她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她娘点头。

果然——

孙晴渐渐平静了下来,再抬起头时,眼睛一片清明,双眼莹亮。

都说护犊情深,为了儿女,就算拼了她这条老命,也是值了。

骂就骂吧,被戳脊梁骨就戳吧,落在身上,总归不痛不痒的。

再者,他们又不是真的不孝顺,只是不能为了别人,自己不活了,等日后他们的日子好了,再孝顺李氏也不迟!

“成,分家,一定得分!”孙晴念叨着,像是回答宋挽歌,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说完了她转头看向宋挽歌:“不过,你娘估摸着不会同意。”

“奶若是不同意,咱们就想办法逼着她同意呗?”宋挽歌眼底闪过一抹狡黠。

孙晴狐疑地看着宋挽歌。

晚些时候,李氏醒了过来,孙晴要去伺候着,却被李氏赶了出来:“你竟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你是纯心想将我气死是不是?老二,将你媳妇给休了,她生的好女儿,简直就是孽障!”

李氏的谩骂在屋内响起,孙晴就走了出来,她又不犯贱,她既不想她伺候着,她还不乐意呢。

孙晴出来后,也没回屋,扭头离开了宋家。

直到天黑,才回了家中。

这两日仍旧是周氏做饭,下午的时候,周氏就醒了过来,不过临到晚上的时候装死,没去煮,李氏就一直饿着肚子,在屋子里骂骂咧咧,吵着嚷着要见孙晴。

孙晴过去了,李氏带着孙晴就大骂:“要死啦,你这一下午都跑哪去了?我们宋家怎就娶了你这样的懒儿媳,连晚饭都不做?”

“娘,你咋忘了,这些日子,都该大嫂做饭的,要说懒,真正懒的也是大嫂吧?”

李氏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她怒瞪着孙晴。

不得了了,往日里一向温顺的儿媳,今日里竟然敢顶嘴了!

李氏回过神来,又是一阵咒骂,骂的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孙晴充耳不闻,还笑呵呵地道:“娘,我知道,我待在这里惹你生气,我就先出去了。”

说完,也不等李氏回答,就出了屋子,去了锅屋,做了两碗面须汤,端给了宋挽歌姐弟俩以及宋文远……

第87章 孙晴犯了大错

“娘还没吃吧?我去将这碗送给娘吃。”宋文远接过面须汤,就要去李氏那屋,被孙晴拦了下来:“这碗是给你的,娘那里我已经送去过了。”

宋文远听到这话,也没怀疑。

孙晴自嫁进宋家以来,就极为孝顺,甚少忤逆李氏,既然她说送了,那便是送了。

宋挽歌抬眸,觑了两眼,并未戳破。

她娘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宋文远喝了面须汤,孙晴就伺候着她早些睡下了。

主屋里,李氏连着两顿都没吃,骂了会儿,也就没声了。

周氏临睡到半夜醒来,肚子饿了,跑去厨房摸东西吃,却瞧见厨房被收的干干净净,就连米缸里的米也被收了起来,一时间,她气的不行。

翌日一大早,就跑到李氏的房中告状。

李氏拖着伤,跑过去一看,半缸米好端端地放在那里,一点也没少。

“要死啦,你纯心折腾我是不?你给我安分点,好好做饭,别成日里想着偷懒。”饿了一晚上的肚子,李氏的脾气可不好。

周氏有些傻眼,难不成她昨晚眼瞎了?

她告状没成,反被教训了一顿,憋着一肚子气。

转头往西屋瞅,想等着瞧见孙晴,逮着她好生训斥一顿,可等了半晌,也没见她出来。

莫说这会儿,便是连整个白天,她都没瞧见孙晴,中午的时候,周氏做好了饭,孙晴都没出来吃。

孙晴没出来吃饭,李氏等人并未去喊,反而想着,没出来吃正好,还省点口粮,给他们吃。

临到了傍晚,周氏已经做好了晚饭,才瞧见孙晴从外面回来。

“老二媳妇,你这一整天的去哪里了?”

谁知,她这话刚落,就见孙晴像是受惊了似的,整个人抖了几下,这才转头笑呵呵地与她道:“原来是大嫂啊,我还当是——我没去做什么。”

说着就仓皇地回了西屋。

下午的时候,宋如娟跪满了三日,周氏就去将她扶了回来。

跪了三天,又饿了几顿,宋如娟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双腿疼的更是直不起来,回来后,就躺在了屋子里。

晚上,周氏去给宋如娟送饭,越想这事儿,越觉得不对劲,就把这事儿告诉了宋如娟。

“娘,这事儿确实有些不对劲。二婶向来循规蹈矩,没事的时候,就待在家里,什么时候一整天都不见人?听娘的话,二婶当时看到你的时候,似乎很是心虚。”

“我也这么觉得。不过,你说你二婶去做了啥事?”周氏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惊站起来:“你二婶该不会去偷汉子了吧!”

宋如娟手一抖,差点没将碗里的粥洒了。

说她偷汉子,那自然是不可能,心里有鬼,却是真的!

她正愁抓不到二房的把柄呢,这就乖乖送上门来了,等她握住了这个,谅她宋挽歌还不过来乖乖与她跪地求饶?

这几日她可没少受气!

宋如娟觉得,自己扬眉吐气的机会来了!

“娘,你先别声张,这几日留心些,瞧瞧二房那边有啥东西。”

周氏将宋如娟的话记在了心里。

可她没想到,机会来的这样快。

第二日孙晴从外面回来,整个人神思不属,脸色极其难看,瞧着像是遇到了大事似的。

周氏心底警铃大作,瞧着她钻进宋挽歌的屋子,立刻跟着凑了过去,刚到,就听屋内传来孙晴的哭声:“挽歌,娘犯大错了!”

……

第88章 老妪

孙晴犯了大错?

周氏心中一喜。

这回可让她逮着机会了。

可等她再仔细听时,却又什么都听不到了。

房门忽然打开,宋挽歌出现在门前,笑眯眯地看着周氏:“大伯娘,你这是在干什么?”

被发现,周氏也不觉难堪,她直起身子,清了清嗓子,“没干什么,不过是饭做好了,来喊你们吃饭。”

周氏说着,试探着问:“我刚才怎么好像听到你娘在哭,没出什么事儿吧?”

宋挽歌的面色陡然一变,惊慌地问:“大、大伯娘,你刚才听到了什么?”手不安地搅动着。

这丫头慌乱成这样,准是有事,还是天大的事!

周氏的眼睛转了一圈,而后笑呵呵地道:“只听到你娘好像在哭,其他的没怎么听到,有什么不能听的吗?”

“大伯娘说笑了。”宋挽歌整个人一松。

孙晴从屋内走了出来:“大嫂啊,饭做好了是吗?我们这就去吃。”

周氏朝孙晴看去,见她脸上虽然挂着笑,可那一双眼睛却通红。

都这样了,还说没事,骗鬼呢?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往日里,咱们闹是闹的,可总归是一家人,若当真遇到了事儿,你们也别瞒着我,摊开来说,许能想到解决的办法呢?”周氏说完,巴巴地望着孙晴母女。

宋挽歌笑而不语。

孙晴低垂着头。

见从这两人嘴里套不出什么话,周氏没好气地道:“吃饭了!”

而后转身离开。

“娘,你先过去吃饭。”

“好。”

宋挽歌给孙晴递了一个眼色后,就回到了屋内,盯着桌上放着的洋葱,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

每日早晨,宋文远和宋文秀要去做工,因着起的早,并不和宋家人一起吃,而是提前吃了后就走。

周氏伺候了兄弟俩吃过饭,眼睛就盯着西屋呢,果然等两兄弟离开后没多久,西屋那边就有了动静。

孙晴从屋里出来,左右瞧瞧后,就偷偷摸摸的离开了,周氏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计,跟了过去。

一路跟着孙晴到了镇上,不过一迈眼的功夫,就没了人。

“嘿,平日里也不见她这么利索,怎说不见就不见了?”周氏念叨着。

这一路走来,也不曾停歇,一直追赶,到了这会儿,就有些渴了,刚巧瞅见旁边有个茶棚,既然人跟丢了,她也没执着,就坐下来喝了碗茶,顺便歇歇。

正喝着呢,就见一个老妪从斜路口扑了出来,摔倒在了她的脚边,她正端着茶碗喝茶呢,吓得她差点没将茶碗摔倒在地。

那老妪摔倒后,也不起来,许是太伤心,抱着她这个路人,就是一顿痛哭:“大妹子,你来给我评评理啊。我家中有三个儿子,原先都是孝顺的,老老实实在家中种地,日子过的还算踏实,可谁知,我那小儿子也不知道犯了哪门子的混,非要去做生意,还瞒着家里,借了利钱,赚钱也就罢了,可谁知,竟然赔了。”

“我那小儿子还不上钱,就追到了我家,逼着我还钱啊,一千两啊,我一个老婆子哪里还的起啊,这不是逼死我吗?无奈之下,我只好分家,将我那小儿子分了出去。那些人好歹不来逼我还钱了,却不成想,他们找到了我那小儿子,小儿子拿不出钱,被他们活活逼死了。我想害死儿子吗?那些人怎就能都怪我吗?”

这些管她啥事啊?

周氏有些不耐烦,刚想将这老妪踢开,那老妪忽然站了起来,疯疯癫癫地跑走了。

她转回头,想要继续喝水,余光一瞥,忽然又瞧见了孙晴,当即水也不喝了,赶忙追了上去……

第89章 染了赌,还借了利钱

这回周氏盯得紧紧的,可不敢掉以轻心,一双眼睛紧盯着孙晴,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眼瞧着孙晴要进了一个地方,她抬头一看,赫然便是赌场。

周氏心底大惊。

她来赌场干什么?

孙晴平日里一向循规蹈矩,一时间,周氏没往那方面想。

她正想着,却见从旁边冲出一人,扯过孙晴就往无人的地方拉,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宋挽歌。

想也不想,就跟了过去。

“娘,你昨日怎么答应我的,你难道忘了吗?”

周氏刚靠近,就听到了从巷子里传来的怒吼,她赶紧找个地方藏着,从她这个角度,只见孙晴低垂着头,掩面而泣,而站在她对面的宋挽歌,满面怒容,一双眼睛都气红了。

孙晴究竟做了啥?竟让这丫头气成这样?

“挽歌,你听娘说,娘也是不想的,可娘也是没有办法啊。”

孙晴抓住宋挽歌的手臂,想要解释,可宋挽歌根本不听:“你没办法?你所谓的没办法,就是明知故犯?娘,我将聘钱给你,是让你去将借的利钱还了,不是让你拿了再去赌的!”

刷的一下,眼泪就从宋挽歌的眼眶中落了下来。

躲在一侧的周氏,听到这话,心底大骇!

孙晴竟然染上了赌!

周氏一脸的难以置信,可瞧着那母女俩的神情,又不像是在作假。

就算他们作假,这里有没有外人,他们做给谁看?

周氏正想着,又听孙晴道:“挽歌,对不起,其实、其实我骗了你。”

宋挽歌立刻将目光射在了孙晴的身上。

那目光骇人的很,即使隔了一段距离,周氏瞧着都下了一跳。

“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宋挽歌冰冷着一双眼,看着孙晴。

孙晴似乎也被宋挽歌的神情吓到了,哆嗦着看着女儿,半晌才怯怯地道:“其实、其实我不是借了十两,而是借了一百两。”孙晴的眼泪哗啦啦地落了下来。

“娘,你疯啦?”尖利的嗓音都变了调。

“娘也不想的,你也知道,在家里,娘整日里忍气吞声,心里难受的厉害,偶然间,结识一个朋友,说是赌能发泄。起先娘赌了后,真的觉得舒畅了不少,那会儿娘还是赢钱的,可谁知——”

孙晴泣不成声。

古往今来,赌场就是个无底洞,常年在里面混的,又有几个是真正赢钱的?

“娘,你这回可是害苦了咱们,你就算将女儿卖了,也还不上那钱啊,利滚利,如今只怕女儿想法子凑出来一百两,也不够啊!”

周氏已经听傻了。

天哪,孙晴不仅染上了赌,竟然还欠了一百两的利钱!

没有谁,比周氏更了解赌有多骇人。

周氏的爹就是个赌徒,当年为了赌,差点将她娘和他们兄弟姐妹几个给卖了,好在她娘是个硬气的,这才保住了他们兄弟姐妹几个。

如今孙晴染上了赌,二房迟早完蛋!

周氏又想到那借的利钱,更是暗暗心惊,正想着,忽然瞧见一群人从眼前跑过:“那母女俩在那,过去将她抓住,若是不还钱,就将她如花似玉的女儿给卖了!若是女儿不够,听说那女人还有个侄女,就一起去绑了卖了!”

周氏听到这话,心底大惊,也顾不上其他,趁着那些人不注意,转身跑了……

第90章 不止一百两

宋家主屋里。

李氏觉得有些口渴,蹒跚着下床,想要倒杯水喝,刚喝了一口,就见周氏慌慌张张地跑进屋内,“娘不好了,出大事了!”

李氏的手一抖,一个激动——

呛住了。

她弯腰咳嗽,水从鼻子里流了出来,极其不好受。

“要死啦,等着去投胎,出了什么事,至于这么慌慌张张的?”李氏没好气地道:“家里整天一堆破事,喝个水,都喝不安生,一个两个都是讨命的鬼!”

李氏坐在凳子上,冷着一张脸。

周氏自知惹了李氏不痛快,可这个时候,也顾不得其他了。

“娘,不是儿媳慌慌张张的,是实在出了大事。老二媳妇染了赌了!”

“什么?”李氏震惊地站了起来,好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须臾又坐回位置,轻笑一声:“老大媳妇,你别瞎掰扯。老二媳妇那脾气,怎可能去赌?”

打死她,她都不相信。

她觉得,周氏这么说,不过是故意的,想要借由她的手,帮她收拾二房!将她当抢使呢!

“娘,我没骗你,我说的都是真话,今日里,我听得真真切切的。她不但将挽歌那丫头的聘钱给输了,还借了一百两的利钱!”

“你这样说,那更是不可能了。”

“娘,这样大的事儿,我怎么敢欺瞒您?”

李氏转头,见周氏说的认真,不像是开玩笑的模样,脸上的笑容渐渐没了,神情变得严肃了起来:“老二媳妇当真学会赌了?还借了利钱?”

“娘,这事儿是真的,我真的没骗你,这两日你身子不利索,老二媳妇天天早出晚归,我就瞧着不对劲,昨日傍晚,她回来后,就跑到挽歌那丫头面前好一顿痛哭,我越发瞧着不对劲,今日她走后,我就一路跟着,就见她和挽歌那丫头吵起来了。

我躲在一旁藏着,就听到了老二媳妇自己说,染了赌,借了利钱!”

轰隆一声,李氏再次站了起来,因着力气太大,坐着的凳子都被她带倒了。

只是这回,她脸上没有任何笑意,一双眼睛阴沉的可怕。

半晌,她忽然抬步,钻进了西屋里。

她在西屋里一顿翻找,最后在衣柜底下,一个隐秘的角落,寻到了一个小箱子,还特地上了锁。

李氏找东西,将那锁给砸开了,就瞧见了里面的东西。

不是孙晴藏得私房钱,也不是她的首饰,而是几张纸——

准确的说,是几张借据!

李氏脸色青绿,再怔愣了片刻后,哆嗦着手,去计算上面的数目,这一合计,可了不得。

那哪里是一百两,说二百两都不少!

“娘,老二媳妇竟瞒着家里借了这么多利钱,她竟然连那个臭丫头都骗?”

周氏话音刚落,就听院外传来一阵剧烈的敲门身。

突然传来动静,两人俱是吓了一跳,齐齐转头,朝着院门前望去,就听耳边传来一阵叫喊:“开门,赶紧开门,这里是孙晴那女人的家吗?她借了咱们的利钱,赶紧开门!”

霹雳咣当的声响从门外传来,屋内两人吓得缩着脑袋直哆嗦,压根不敢开门。

好在过了会儿,门外的声音没了,周氏哆嗦着走过去,透过门缝瞧了一圈,并没有瞧见人,许是觉得人不见了,走了。

李氏跌坐在地上,满面哭容:“那个该天杀的,竟然借了这般多的利钱,这是让咱们宋家人都为她陪葬啊!”

李氏正哭嚷着,冷不丁地听到周氏冒出一道声音:“娘,我倒有个主意。”

李氏抬眸,怔怔地看着周氏:“啥主意?”

……

第91章 分家(1)

回了宋家,宋挽歌左右瞧瞧,确定没人后,这才敢扶着孙晴进家门。

“老二媳妇,挽歌丫头,你们这是怎么了?回自己家都这么鬼鬼祟祟的,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吧?”周氏的声音冷不丁的冒了出来。

宋挽歌和孙晴吓了一跳。

“大伯娘,你说什么呢?我们能做什么亏心事?不过是估摸着奶还在睡着,怕打扰了她。”宋挽歌有些心虚地道。

说完,也不等周氏回答,就赶紧扶着孙晴钻进了屋内。

周氏赶紧凑过去听着,就听屋内母女俩道:“挽歌,你大伯娘不会知道了吧?”

“娘,这事儿连爹都不知道,大伯娘又怎会知道?放心吧。”

屋内响起一阵脚步声,而后是一阵霹雳咣当的声响,像是在翻找什么东西,而后孙晴松了一口气:“还在。”

“娘,你在看啥?”

“没、没啥。”

孙晴满腹心虚。

周氏轻笑。

先去他们看过后就江箱子放回去,找了个锁重新锁上,现在她自然看不出什么。

不过这个老二媳妇这回也是够狠的,竟然连自己的亲生闺女都骗!

周氏嘴角勾起一抹狡猾的笑,于是站在门边,扬声道:“老二媳妇,娘说,今日晚上等老二回来,有话与咱们说。”

屋内诡异的安静,想着里面的人定然被他吓了一跳,周氏就觉心中爽快,哼着小曲,去做饭去了。

中午草草吃了饭菜,下午的时候,孙晴没有再出来,倒是宋挽歌出了门。

周氏让宋如霖跟着,回来的时候,宋如霖心不在焉地说着:“堂姐出了家门后,就去找了几个村里人,问他们借钱,不过那些人都没借给她,堂姐似乎很着急。”

宋如霖说着,看向周氏:“娘,堂姐为啥需要那么多的钱?”

周氏的双眸一亮,越发确定孙晴借了利钱的事。

“小孩子家家的,别问这么多!”

周氏说着,扭头去将这事儿告诉了李氏。

要不是周氏拉着,她现在恨不得冲到孙晴的面前,劈头盖脸一顿打骂。

“娘,你就算现在冲过去,将老儿媳妇打死了,那也无济于事。也是我运气好,今日里出门的时候,偏巧遇到一个老妪,他儿子就是借了利钱,她家还不上,就和他那儿子分家了,后来那利民就不再找她了。”

周氏当时只是囫囵听得,到了这个时候,也只记得了这些。

想着日后,二房被人逼债的啷当模样,周氏就觉心底畅快!

最好如她爹一般,为了赌,卖儿卖女,让那丫头进了窑子,天天被男人骑!

让她还敢瞧不起如娟?

“娘且耐着性子,咱们不戳破这张纸,等老二文秀回来,直接说要分家,半分不提孙晴借利钱的事儿,免得日后传出去,旁人戳咱们的脊梁骨!”

“她自己干出那等要人命的事,难不成咱一家都要跟着她完蛋?旁人就算想戳咱们的脊梁骨都没理!”

李氏这声可不小,周氏生怕宋挽歌听到了,赶紧去门外瞧瞧,没瞧见人,这才回到李氏身边:“娘说的在理,可到底是小心驶得万年船!”

李氏没再说话,临到晚上,宋文远和宋文秀回来后,李氏立刻将送家人都喊到了跟前,就连最小的宋如霖都喊了过来。

“今日将你们都喊过来,是我有话要说,这事儿我琢磨许久了。”李氏的眸光从众人面上扫过:“咱们分家吧!”

……

第92章 分家(2)

此话一落,像是定时炸弹,忽然爆炸,炸的宋家众人都蒙了。

“不能分家!”在众人怔神的时候,孙晴第一个站出来反对,嗓音尖利的都变了调,瞧着慌乱不已。

瞬间,宋家人都将目光落在了孙晴的身上。

这些年,二房和大房的那张纸虽然没有说破,可任谁都明白,李氏的一颗心偏袒大房,好处都塞进了大房,按理说,这话说出来,最先反对的也该是大房的人,却不曾想,孙晴第一个跳了出来,这能不让人多想吗?

宋挽歌赶紧扯了孙晴一把,替孙晴解释:“娘的意思是,奶还健在,咱们若是这个时候分家,只怕会让人说闲话,所以绝对不能分!”

只是这份急切的解释,落在周氏和李氏的眼中,分明就是在为孙晴遮掩。

“娘,好端端的,怎想起分家了?”宋文远疑惑不解。

李氏斜了宋文远一眼。

要不是你媳妇做出那等混账事,我能想着分家吗?

不过这话,李氏到底没说出来。

“也没什么,不过就想着,趁我还在,早先将家分了,也省的日后我不在了,你们兄弟俩闹矛盾。”李氏正色道。

孙晴听得心惊不已,转头看着周氏,苦口婆心劝着:“大嫂,你快劝劝娘,咱咋能分家呢?”

周氏写了孙晴一眼。

想让我们替你背下债务?

没门!

宋挽歌瞥了大房的人一眼,忽然委委屈屈地道:“大伯娘,您现在想与我们分家,莫不是觉得——”

眸光从宋如娟的身上扫过继续道,“觉得堂姐日后嫁进了赵家,宋家跟着沾光,大房就能享福,怕我们占便宜,想要与我们撇清关系?”

周氏眼皮一跳:“死丫头,你胡说什么?我是那等人吗?再说了,如娟不过是过去做妾的,哪里比得上你,是给人做妻的?我是嫁女儿,可不是卖女儿,说什么占便宜?”

“既然如此,奶,咱们还是不要分家了!”

“对对对。”孙晴连连应和。

两人越是如此,李氏越觉得分家是对的。

宋文远和宋文秀瞧着眼前的情形,总觉得不太对。

就算要提分家,不该是二房的人提吗?怎是他娘先提了?

“娘,我也觉得这个时候分家不妥。”宋文秀回来后,周氏还没来得及与宋文秀说,宋文秀是不知道那事儿的。

她话刚落,就被周氏扯了一把:“文秀,咱就听娘的吧。”

宋文秀瞧着周氏。

你怕不是傻了吧?

这些年咱不知道占了二房多少便宜?若是此刻分家,日后还能占吗?

日后如清读书谁还能帮着分担?

可周氏完全没理会她,一个劲地冲她使眼色。

宋文秀也没瞧懂,还问了句:“你眼睛不舒服?”

周氏听到这话,都要气死了。

她咋就不明白她的意思呢?

“反正,这事儿,我们大房没意见,都听娘的。”周氏坚定地道。

“你大哥都答应了,你们呢?”

李氏将目光落在宋文远的身上。

“娘,您还是再想想。”

“想啥想,这么点小事,我难道都做不了主了吗?”李氏听到那话,当即发火。

“娘,我不想分家。”孙晴梗着脑袋嘀咕一声。

李氏气的拍桌子:“这个家还是不是我做主?既然是我做主,我说分就分!老大媳妇,将家里的地契房契拿来!”

“哎~”周氏欢喜地应着,将早先准备好的东西,拿了出来……

第93章 分家(3)

宋家如今手里的东西,大多是宋兆霖在世的时候留下的。

这些年,宋文秀两兄弟虽然也没闲着,可早先年,宋文秀读书,后来又来个宋如清,也就没有积攒下多少产业。

又或者,李氏手里有点钱,她不愿意往外掏。

最后拿出来的,不过是明摆着的六亩地,还有如今的房子以及五两银子。

“咱家如今,只剩下这么点银钱。我琢磨了一下,咱虽分家,还住在一起,你们不用搬出去,也免得外人说闲话。”

这些都是李氏打算好的,她不傻,自然也不希望旁人说闲话,琢磨了半晌,决定一家人还住在一起,只是一些吃的用的分开。

“家里的地呢,分成三份,你们兄弟俩各一份,我一份,每份两亩地。还有这五两银子,这银子不多,过些日子,如清又要交学费了,这银子就不给你分了。我跟着大房过,所以这地,就暂时由你大哥来管,你有意见吗?”

宋文远没说话。

李氏又道:“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我知道,老二心里觉得,我偏袒大房,将银子都花在了大房身上,日后你们自己当家,就知道钱不禁花。我这个当娘的也不狠心,你每月工钱少说一两,我也不多要,日后每月,给我半两,作为我的抚养费就成!”

你怎么不去抢?

孙晴听得瞠目。

在心中暗骂李氏不要脸,宋文远的工钱,一月不过一两,被她要去了一半,还好意思说不多要?

“娘,咱们还是别分家了。儿媳也知道您掌家不容易。”孙晴心里虽然生气,面上却仍旧演着戏。

李氏瞥了她一眼,没搭理她:“事情就这么定了。老大媳妇,将纸笔拿来,既然分家了,总要立个字据,以后也好有个证据,免得后悔。”

宋文远惊了一下:“娘,分家就分家,怎还要立字据?”

宋文远不明白,可宋挽歌心里却冷笑不止。

这当真是她的好奶奶啊,不管前世今生,可从未变过。

她要立字据,怕是那些利民不相信他们已经分家,想留着证据,和他们撇清关系。

不过正好,日后若是他们后悔,也省的她另想主意。

宋挽歌眼睛一转,勉强挤出一抹笑容:“奶,咱还是——”

不等她将话说完,李氏就呵斥一声:“我说立字据就立字据,哪里那么多的废话。”

她说着,逼着宋文秀将先前说的事情都写清楚,然后逼着两房的人签字画押。

孙晴握着字据,几日来紧绷的神经彻底一松。

分家了,真的分家了,日后,她咱也不用害怕会被大房拖累了!

若不是李氏几人还在,她真想高兴地抱着女儿。

宋挽歌也松了一口气。

从今往后,二房将自己当家做主!

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孙晴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她眨眨眼,再仔细看去,却什么都没有。

她皱了皱眉。

为啥心底有些不安呢?

周氏正想着,就听宋文远绷着一张脸道:“既然这家已经分了,娘若无事,咱们就先回去了。”

“等等。”周氏笑呵呵地看着宋文远:“二弟,你这么急作何?这有些东西分了,可有些东西,咱还没分呢?”

还有什么东西?

宋文远瞪眼。

孙晴也猛然回头瞪着周氏。

宋挽歌微眯起眼睛,眼底满是深思……

第94章 分,都分分

“大嫂,您说什么呢?这东西不都分完了吗?”

“谁说的,咱家不还有头野猪吗?”孙晴的话音刚落,周氏就道。

呵!

当真是不长记性呢?到了现在,竟然还打猪将军的注意!

宋挽歌眼底的目光冷了几分。

孙晴和宋文远的脸色也有些难看。

周氏刚说那话的时候,李氏也是糊涂的,如今听她这么一说,当即双眸一亮:“对,那头野猪还没分呢。”她清了清嗓子,“那头野猪,可是咱没分家前,家中的,按理说,也该分一分,对了,还有那二十两!”

宋挽歌心里冷笑不止。

呵!

她这个奶啊,当真是属周扒皮的。

还真是不将他们二房的东西搜刮干净,就不罢休啊~

她抬眸,微微眯起亚楠能,看着李氏,“奶,猪将军,是我未婚夫送与我的,可不是送与宋家的,还有那二十两可是我的聘钱!”

“你的聘钱怎么了?既然先前没分家,那就是属于咱们宋家的,还有那头野猪,也一样!”

李氏悄咪咪地想着,等将那头野猪弄到手,她就找人,将那猪杀了,大吃一顿,以报心头之恨!

她一心觉得,上回被那野猪折腾成那样,是那刘屠夫没本事,这回,她去镇上,请个顶本事的,她就不相信,她还对付不了一头野猪了?

听到这话,宋挽歌不但不生气,反而笑着道:“成,奶若是这样说,我没啥意见。”

周氏讶异抬眸。

这丫头怎这么轻松就答应了?

她眼皮一跳,总觉得有些不好的预感。

果然——

“既然我的聘礼都拿了出来,那堂姐的也该拿出来大家一起分分吧。”

“死丫头,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竟然想要贪图你堂姐的聘礼,你还要不要脸了?”周氏当即气的跳脚。

“我不要脸?那大伯娘说,将我的聘礼拿出来分一分就要脸了?凭什么我的拿出来了?堂姐的不能拿出来?咱要不要去村子里,找乡亲们好好理论理论?”

宋挽歌扬声道,声音清亮,掷地有声,一时间竟说的周氏无法反驳。

周氏的眼皮一跳,心里狂乱的不安起来。

她下意识看向李氏,当瞧见李氏的面容时,心底大骇!

她莫非真的要听了这丫头的话——

这样的念头,刚从脑海中话落,李氏的目光就落在了她的头上,她吓得浑身打了一个激灵,就听李氏道:“挽歌丫头说的不错,既然她的聘礼要拿出来,那如娟丫头的也该拿出来分一分!”

去你娘的死老太婆,你不愿意给如娟出陪嫁就算了,如今竟然连如娟的聘礼都要贪?

那一刹那,周氏想下毒药死李氏的心都有了。

李氏一个劲地冲周氏使眼色,周氏视而不见。

她会不清楚,李氏想说什么?

她怕是要告诉她,如今这是缓兵之计,先将如娟的聘礼拿出来,名义上给大家分分,最后还还给如娟,可她能不知道李氏的品性?

那些东西若是进了她的口袋,还能掏出来?

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周氏现在可算是明白了!

“娘,我瞧着还是算了吧,那毕竟是孩子的聘礼,要跟着陪嫁送出去的,怎好拿过来分了?”虽然心里不甘愿就这么放了宋挽歌,可为了宋如娟,她只能咬牙这么说。

却不知——

“别啊,大伯娘,说好了分一分的,怎能算了呢?”宋挽歌笑嘻嘻地道……

第95章 不乐意了

那二十两的聘礼加那头野猪,虽说也算不少,可到底还是比赵家送来的聘礼差些。

赵家光是那对玉镯,就值个二十两,虽说如今已经毁了,可剩下的东西,也值不少钱。

李氏不愿给宋如娟添嫁妆,周氏想让女儿嫁的体面,原先就打算好的,赵家送过来的聘礼,全都让宋如娟带回去,到时候她再添点,即便是去做妾,也是有面子的,女儿日后在赵家,也不会难过。

可一旦分,这大部分的东西,必然是要进了李氏的口袋,那如娟出嫁,还能剩下多少?

周氏差点没喷出一口老血,气得肝胆俱裂。

这个死丫头,就是要跟自己过不去是吗?

“宋挽歌,你什么意思?你嫁的不过是野人,那野人家中又无父母兄弟,要不要嫁妆无所谓。我嫁的可是赵家,岂能没有嫁妆?”宋如娟也气的不行。

“堂姐,你怎能怪我呢?这话原先可是大伯娘提的。”

宋挽歌眨眨眼,一脸无辜,而后又道:“不过,堂姐,你这话可不该说。”

宋如娟瞪眼。

她怎么就不该说了?

要没了嫁妆,她难道该忍气吞声吗?

“你这话的意思,是咱说咱奶贪便宜,想要吞了孙女们的聘礼吗?”

原先李氏见周氏忽然这么反对,还觉得奇怪呢,宋挽歌这话,可是点醒了她。

李氏瞬间脸如菜色,怒吼一声:“老大媳妇,如娟,你们俩这是什么意思?”

周氏和宋如娟的脸色一白。

宋挽歌慵懒地掀掀眼皮看了周氏母女俩一眼,乐的在一旁看戏。

宋如娟都快气疯了,她想砍死宋挽歌的心都有了,可偏生,却拿她没辙。

周氏嗫喏着,也不知道该怎样解释。

“好啊,当真是好啊,我一心为着你们大房着想,可你们倒好,竟然还——”

李氏话说到一半,忽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当即脸色有些难看,立刻回头看向二儿子,果然见二儿子宋文远的脸色极其不好。

这些年,李氏偏心,虽然有目共睹,可她从没承认过,却不曾想,今日竟然说漏了嘴。

“娘,孩儿现在忽然觉得,今日分家,这决定不错,不过挽歌的聘礼,是她的夫家那边送来的,这些年,我们这个两个做父母的,也没攒下钱,不能给挽歌丫头添陪嫁,所以,那些聘礼,等挽歌出嫁的时候,会原封不动地送回去!”

谁也别想动!

李氏的脸色一阵难看,“老二,你说什么?”

她很生气。

她虽然不喜老二,可这些年,老二对她也算是言听计从,从不曾忤逆她的意思,今日竟然敢当着一家人的面,驳了她的面子!

“娘,孩儿刚才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不想再多说一遍。”

宋文远脾气好,可不代表没脾气。他骨子里其实还是执拗的,若是决定的事,谁都不能动摇他!

今日这事——

他娘做的太过分了!

他若还不站出来,枉为人父!

“老二,你说什么呢?”宋文秀皱眉呵斥。

宋文远抬眸,“难不成大哥要将如娟的聘礼拿出来分?”

宋文秀一噎!

自然不愿意。

李氏瞧瞧这个,又看看哪个,气笑了:“好啊,当真是好啊,一个两个表面上装的多孝顺似的,心里压根就没有我这个娘!”

……

第96章 主动认错

李氏有些心寒。

她想着,老二也就算了,这些年,她确实亏待二房,怎连着老大都——

她这么多年,弄来的东西,可都进了大房,她到底哪一点对不起大房了?

“滚,都给我滚!我现在不想看见你们!”李氏梗着脑袋,猛拍着床。

宋文远看了李氏一眼,领着妻儿出了屋子。

宋文秀皱了皱眉,也一步垮了出去,“老二,娘让你走,你便走,是不是太不孝顺了?”

宋文远冷笑,反驳一句:“大哥呢?”

宋文秀瞪眼,说不出话来。

宋文远领着妻儿回了屋。

周氏从屋内出来,不满地念叨着:“你瞧瞧,老二如今像什么样子?以前我也没见他这样,自打孙晴嫁过来之后,他是越来越忤逆不道了,如今竟是将娘气成了那——”

宋文秀冷冷扫了她一眼,她将到了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蠢货!”他骂了一声。

周氏立刻竖起了眼:“你啥意思,你骂我干啥?”

她扯住宋文秀,却被宋文秀甩开,他瞥了主屋一眼,压低声音道:“你不是蠢货,你是什么?做事都不经过大脑的?你提挽歌的聘礼,就没想过你自己女儿也要出嫁?”

这事儿确实是她不对。

可那时候,她一心只惦记着那丫头的东西,哪里想这么多?

周氏委屈。

“这事儿先不和你算,你非要闹着分家,是怎么回事?”

周氏瞥了西屋一眼,扯着宋文秀往西屋去了。

西屋里。

回到屋内后,宋挽歌就直接给宋文远跪下了。

他还没从先前的事情缓过神,就见女儿给自己跪下了,一时有些怔神,等到反应过来,赶紧去扶:“挽歌,你这是干啥?快起来。”

“爹,我有错,我得给你认错。”

“什么错?站起来好好说,非要跪着?”

“分家的事,是我使计,迫使奶分的。”

“什么意思?”

孙晴叹息一声,走过去将宋挽歌扶起来,而后看着宋文远道:“你要打要骂,就连着我一起吧,这事儿我也有份。”

听到这话,宋文远更是糊涂。

这不是他娘主动提分家的吗?怎就和她俩有关系了?

母女俩相视一眼,宋挽歌乖乖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不敢有隐瞒。

这事情迟早有一天会真相大白,于其让别人来告诉他爹,让爹娘生了嫌隙,倒不如她主动交代。

她话落半晌,她爹都没有说话。

宋挽歌偷偷觑了一眼她爹的神色。

原先她还为自己能想出这等好主意暗暗窃喜,这会儿却有些隐隐不安。

“爹,我知道,您知道了,一定会生气,可这主意是我出的,您别怪娘,你要打要罚,就罚我吧。”

宋挽歌垂着头,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她爹最疼她,也最为心软,希望等会儿,少挨点打!

哪知她话落,宋文远真的抬起了手。

“爹,你真的要打我啊?”宋挽歌一缩脑袋。

宋文远哭笑不得:“知道怕?还乱给你娘出主意?日后你娘只怕要被你奶记恨上了!这一下,该打!”

说着,扯过她的手,啪叽就是一下。

“哎呦,好疼~”

……

第97章 你是女的,爹是男的

其实不疼。

一点也不疼。

她爹哪里真能下狠手?

她故意喊的。

孙晴听到了喊声,紧张地去检查她的手:“我看看,我看看。”

也没瞧见掌心被打红,转头就呵斥宋文远,也不分青红皂白:“你说你那么打孩子干嘛?也不知道轻点!”

宋文远摸摸鼻子,心里委实冤枉。

可媳妇那眼睛是瞎的,只能看到孩子,哪里能看得到他呦~

宋文远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将手递到孙晴的面前:“媳妇,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她疼,我也疼,你给我吹吹?”

“你那皮糙肉厚的,疼什么疼?滚一边去。”

宋挽歌捂嘴憋笑。

宋文远瞪了她一眼。

她这才收敛,与孙晴道:“娘,我不疼,我刚才喊着玩的,就想让娘多心疼我点。”

孙晴不说话了。

半晌甩开宋挽歌的手,憋出一句:“父女俩没一个好东西,都蔫坏,哼!还是我的钰儿好~”

孙晴转头去搂宋挽钰。

宋挽钰犹豫了一下,憋出一句:“娘,我都十岁了,是个小男子汉,你还是别抱我了。”

孙晴的身体一僵。

宋挽歌和宋文远笑开。

笑罢,屋内安静了下来。

几人听着宋文远训话。

“虽说咱如今分家了,可毕竟还住在一个院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这几日,娘的心情只怕不好,咱们能避则避。再者往后咱单出来过日子,家里的事情,还要媳妇你操点心。”

宋文远说着,提到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来:“后日,挽歌就要出嫁,时间仓促,咱也没来得及准备啥。媳妇,明日里,你就带挽歌去趟镇上,置办点东西。”

“嗯,这事儿我心里记着呢。”

“至于其他的——”

宋文远看着宋挽歌,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他这个时候才隐隐意识到,女儿真的要嫁人了~

宋挽歌隐约察觉到了她爹的情绪,挽着他的手撒娇:“爹,就算女儿嫁人了,还是您女儿,反正离得也不远,女儿会时常回家来看你们的~”

“你这丫头~”宋文远笑着,不说话了。

宋挽钰犹豫了一下,跑过去,搂着他另外一边的手臂。

孙晴不满地哼哧一声:“也不知谁说,自己是个小男子汉,不让我抱,可转头呢?”

“娘,那怎么能一样。你是女的,爹是男的。”

孙晴:“……”

屋内霎时一片欢声笑语。

东屋。

“你说的都是真的?”宋文秀皱眉,总觉得这事情不太真实。

“自然是真的。你娘都去老二房里搜过了,还在一个箱子搜出了借据,少说有两百两!那可是利钱,利滚利,谁能还得起?不分家,难道你想让咱们如清如娟都搭进去?”

“这事儿老二知道吗?”

周氏嗤笑:“她敢跟老二说吗?”

宋文秀眼睛一转,抬脚就走了出去。

“你去哪里?”周氏赶紧追出去,在门口碰到了宋如娟:“你怎么在这儿?”

她话音刚落,就见宋文秀走到了西屋门前。

屋内,宋文远正和孙晴商量着该给宋挽歌购置什么东西,就听门外传来宋文秀的声音:“老二,你出来一趟,我有话跟你说。”

……

第98章 偏要说

宋文秀要跟她爹说什么?

动动脚指头,都能想出来。

宋挽歌庆幸自己提前说了,否则,就算她爹应付过去了宋文秀,心里也会对她娘生出嫌隙。

“你大伯不会对你爹——”孙晴有些担心。

“娘,你别担心,我去看看。”

宋挽歌出了屋子,就碰到了宋如娟。

隔着几步的距离,宋如娟看着站在那里的女子。

这些日子,似乎不管什么时候,她都一脸平静,只那样安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就透着一种高人一等,她那样的自信,让她厌恶不已。

瞧着那张娇艳如花的小脸,她就恨不得划花。

可旋即,她就释然了。

生的再漂亮又如何?

终究没有享福的命。

嫁给一个山野丑夫不说,估摸着,很快,她便是连那样的人都嫁不不了了!

等到那讨债的来,叔婶拿不出钱,那些人就会将她抓进窑子里去,让那些臭男人作践,日后甭管是那些肥头大耳的商人,亦或者年岁足以做她爷爷的人,再者街上的流氓乞丐,但凡出得起银钱,都可以上她!

想到这点,宋如娟只觉心底痛快的不得了,连带着前些时候受的委屈都不算什么了!

她走到了宋挽歌的面前。

“知道我爹喊你爹想说什么吗?”

宋挽歌瞥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

“你就不好奇吗?”

“不好奇。”

这是实话。

若你都猜到了对方会干啥,还会好奇吗?

可这话落入宋如娟耳中,就成了对她的藐视。

宋如娟心底生出了几分怒意:“装,你就装吧,我看你还能装到什么时候。”

宋挽歌扫了她一眼。

她哪只眼睛看到她在装了?

宋如娟动动嘴,刚想说话,就被宋挽歌打断:“你别说,我不想听。”

宋如娟瞬间憋得脸如屎色。

她怒道,“你不想听,我偏要说。”

宋挽歌无奈。

你咋就那么贱呢?我都说我不想听了,你还非要说。

“宋挽歌,你以为你和你娘做的那些事,旁人都不知道?告诉你吧,我娘早就知道了!”

怎么样?

害怕了吧?

宋如娟脸上现出得意。

她盯着宋挽歌,生怕错过了她脸上任何的表情。

可让她失望的是——

“哦?我和我娘做了什么事?”宋挽歌笑眯眯地看着她,丝毫不见慌乱。

末了,听她叹息一声,又道:“堂姐,不是我瞧不起你,是你真的太笨。”

“宋挽歌!”

她刚吼了一句,就听宋挽歌又道:“堂姐,你如果想说,我娘染赌借利钱的事的话,那还是算了。”

宋如娟震惊。

她知道?

她知道还能这么平静?

宋如娟隐隐觉得不对。

宋挽歌忽然靠近她,在她耳边低喃一句:“因为——那是假的。”

浅淡的声音,伴随着女子低低的笑声,飘入耳中,却像是巨石,在她的心底激起了千层巨浪!

她、她说什么?

她说、她说那是假的?

那怎么可能?

宋如娟以为,这是宋挽歌故意诓骗她的。

这样的念头刚起,就听耳边传来一声哀叹:“堂姐啊,你和大伯娘不愧是一对母女。你说,你们都这么蠢,可怎么是好哦~”

宋如娟的脸色一白,眉眼阴沉:“你什么意思?”她没有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颤抖起来。

“我若不想个法子,让奶主动提分家,奶能同意吗?所以啊,就只能借由大伯娘的手喽?可我也没想到,大伯娘这么听话,竟然乖乖地按照我的计划来。啧啧啧,她这般听话,弄得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好了~”

宋如娟气的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去……

第99章 真响

到了这时,她即便是不知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也知道,她娘被宋挽歌给利用了!

可偏偏,她娘还不自知,此刻不知有多欢喜呢?

“宋挽歌,你果真是好样的,当初我还真是小看了你!”宋如娟冷笑,不过她也不慌:“不过那又如何?我这就去告诉奶,看奶怎么收拾你!”

“去吧,尽管去。反正这家也分了,还签了字据,若是闹起来,我就拿着字据去族里,找大家评评理。不过,到时候大伯娘怎么样可就不知道喽?”

“你什么意思?”宋如娟猛然回头。

“堂姐,我说你蠢,你还真就蠢上了。你那么大个脑袋,长着干嘛的?摆设吗?”

“宋挽歌!”

“成,咱不议论你的脑袋,今天我就好心给你解释一下。堂姐,你可别忘了,我娘染赌借利钱的事儿都是谁说的,若是奶察觉自己被骗,第一个会找谁来算账?嗯?”

自然是她娘!

宋如娟抖了抖。

她气得浑身发颤。

她算好了,从一开始就算好了,就等着她娘往里面跳!

所以没有染赌,没有借利钱,她更不会被卖!

噗!

宋如娟一时怒极攻心,竟然喷出一口血来。

院子里立时响起了一阵叫嚷声:“哎呀不好了,不好了,堂姐以为奶要吞了她的聘礼,竟然气的吐血,晕了过去!”

宋如娟瞪眼。

死丫头,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不等她开口说话,宋挽歌就蹬蹬蹬地蹿到了她的面前,在她反应过来之前,一个手刀砍在了她的脖颈上。

“你——”宋如娟两眼一白,直接晕了过去,口中扑朔朔往外溢着血……

宋家众人惊了一下。

李氏气的在屋里又是拍床,又是大骂。

周氏赶紧从屋里砖出来,瞧见宋如娟竟然躺在宋挽歌的怀中,心惊之下,赶紧冲过去,将她推开,将宋如娟搂在怀中。

瞧见女儿嘴里往外溢着血,当即吓得不行:“文秀,文秀,你快去请大夫啊?”

转头就恶狠狠地瞪着宋挽歌:“如娟先头还好好的,怎突然就吐血晕了?你这死丫头对如娟做了什么?”

宋挽歌看着周氏,委委屈屈地道:“大伯娘,我真的没做什么?堂姐刚才跑来找我说话,说、说奶就是个吝啬鬼,说她不给她添嫁妆也就算了,还想贪她的聘礼,一时说的激动,就吐血晕了过去……”

那声音可不小,说的周氏一个心惊肉跳,下意识向主屋看去,就见李氏像是一阵风似的,从屋里飞了过来。

啪!

一巴掌甩在了已经昏迷的宋如娟脸上,只将宋如娟的脸甩到了一边。

不过眨眼间,白皙的脸上现出了五个手指印……

女儿吐血昏迷了,还要被人狠狠打一下,周氏哪里能愿意?

当即将宋如娟甩到了一边,跳起来就和李氏打了起来。

宋家的院子里一阵鸡飞狗跳,婆媳俩撕扯着对方,毫不想让。

宋挽歌往旁边躲了躲,免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她摩挲着下巴,微眯着眼睛,看着倒在一边的宋如娟,心底啧啧。

刚才她被周氏甩出去那一下,可不轻。

嗯,咚的一声。

真响!

……

第100章 婆媳相处之道

宋家又是一阵人仰马翻。

等到好不容易将婆媳俩分开,宋文秀的脸上都挂了几道彩。

他碰了碰脸上的划痕。

“嗞~”

有点疼。

扭头看着脸被挠成大花猫的周氏,气就不打一处来:“你说你明知娘还气头上,你和娘计较什么?”

周氏心里也窝着一团火:“我和她计较?你是没看见,她刚才二话不说,冲过来就打如娟。她凭什么打?”

“那你就能跟娘打起来?”

周氏梗着头,不说话。

“后日女儿就要出嫁,你瞧瞧你现在这样子——”

主屋里。

李氏也是窝着一肚子火。

孙晴在旁边伺候着。

“你说说,这些年,我哪样不偏袒着他们,可他们呢?一群狼心狗肺的东西。”她现下也顾不得孙晴也在旁,只想快些发泄心底的怒火。

“娘,咱先不说这些,您身上有伤,先涂点药,免得感染。”孙晴赔笑道。

李氏瞥了孙晴一眼,见她手里端着的药膏,神情莫变,半晌忽然道:“没想到,到头来,还是你最贴心。”

孙晴的双眸幽然一亮。

原先李氏和周氏打架,她是不想掺和的,她巴不得两个人打的不可开交。

可挽歌劝着她过来,她原先还不明白,现在却明白了。

这些年,她为李氏做了多少事?

李氏何曾记过她的情?

却没想到,今日不过给她上个药,竟然得了她的夸赞!

孙晴听了,什么也没说,只是笑笑,给李氏安分地上药。

李氏越发觉得孙晴懂事,比周氏不知好了多少倍!

“挽歌的聘礼,就让她带过去吧,那人来提亲的时候,穿的破布烂衫的,估摸着家境也不多好。”

李氏能开口说这话,孙晴都觉得惊奇了。

不过除了这句,她倒也没说其他。

这么多年,她心里一直偏着大房,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转过来的,就算周氏和她打了一架,她对孙晴有了好感,可那心里还是向着大房的!

孙晴也不勉强,如今这样她已经满足。

给李氏上好了药后,就匆匆去找了宋挽歌,将这事情说了。

宋挽歌听罢道:“有些人,只有打她一下,再塞个蜜枣,她才会记得你的好。我奶就是典型的这种人。娘,以后你记着,平时呢,也别对我奶好,但凡我奶在大伯娘那处碰了壁,你就去瞧瞧我奶,给她端个茶倒个水送个饭啥的,保准奶会越来越记得你的好。”

“娘记下了。”孙晴应着,打量着宋挽歌:“明明你才是当女儿的,怎么比我这个做娘的还懂得婆媳相处之道?”

宋挽歌心底一个咯噔。

她娘看出啥来了?

“挽歌啊,有时候,娘觉得,自打那人来提亲那日后,你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孙晴低喃一声,拍了拍宋挽歌的手背:“可不管怎样,你都是我女儿。早些睡吧,明日还要去镇上。”

孙晴走了出去。

宋挽歌的眸光晃了晃,对着空气无声道,娘,女儿还是女儿,却不是从前的女儿了!

宋挽歌躺下睡了。

临睡到半夜,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一阵动静,她下意识睁开眼睛,就对上一双暗红的眼珠,吓得她睡意登时没了……

第101章 盖在了他自己的身上!!!

月亮从乌云后逃了出来,透过窗子,照进了屋内,皎洁的月光,将面前人的面容照亮。

她将到了嘴边的惊叫吞了回去,有些惊吓地爬了起来。

“你怎么会在这?”声音都变了调。

她说完,似乎意识到了有哪里不对,下意识朝男人的眼睛看去,黝黑的眼珠,像是黑曜石般闪亮,就连一点红血丝都没有。

刚才是她眼花了?

男人没回答她的话,而是伸手,扯动着她的被子,瞧着那模样,竟是要钻进她的被窝来。

宋挽歌吓了一跳,赶紧按住被角,一张脸涨的通红:“你干什么?”

她压着声音,生怕惊动了睡在旁边的挽钰。

男人也不说话,就盯着她的被子看。

宋挽歌想晕死。

他怎就这么不知道矜持?

他们还没成亲呢?

他就想——

“不可以。”

她坚定地拒绝。

男人伸出手,轻轻扯了扯被子。

宋挽歌忍不住翻白眼。

你一个大男人做这等小女儿家的动作,也不知道害臊?

可他还真就不知道害臊。

见她无动于衷,他也不扯了,只是睁着黑黝黝的眼睛盯着她。

宋挽歌被盯得有些心惊肉跳。

忽然,他站了起来,朝着她伸出了手。

她以为,他要强迫她了!

她都想好了,他要是敢强她,明日她就让他爹去找他退亲!

可谁知——

他拿走了她身上的被子——

一点也不害臊地躺在了她的床上——

将那被子——

盖在了——

他自己的身上!!!

宋挽歌躺在床上一副生无可恋状。

好半晌,她才回过神来,瞅着他。

你认真的吗?

他竟然扔给她一个笑容。

别问她,她怎么知道他在笑的。

她就是知道!!!

他三更半夜,跑到她的床边蹲着,占了她的床不说,竟然还抢了她的被子,想盖独被,是可忍孰不可忍!

宋挽歌扑了起来,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混蛋,占我的床,抢我的被,我掐死你!”

男人任由她掐着,也不反抗,最后她折腾的累了,躺在旁边休息,谁料到——

这回换男人扑了起来,掐住了她的脖子——

还笑!!!

请问,你几岁了?

还这么幼稚?

这边的动静,终于惊动了旁边的宋挽钰。

“姐,你怎么了?”

喑哑的声音,还带着几分睡意迷糊。

宋挽歌惊了一跳,赶紧扯过男人手里的被子,盖在身上,将男人的头按下去,生怕挽钰掀开帘子,瞧见她床上躺个男人。

“没、没什么~”

他的头要钻出来,又被她按了回去,如此几回后,他果然不往外钻了。只是——

喂,你在乱摸什么?

“哦。”宋挽钰应了一声,似乎又睡了过去。

等了会儿,没再听到宋挽钰的声音,她掀开被子,低头,就见男人的手捏着她胸前的那里,一双眼睛里,满是新奇。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他抬起头来,一脸询问,仿佛在说——

这是什么?

宋挽歌满脸黑线。

你别告诉我,你连女人的胸都不知道!!!

眼见着他要去扒她的里衣,她忍无可忍,一抬脚——

将他踹到了地上——

咚的一声巨响,宋挽钰猛地惊坐而起:“姐!”

……

第102章 给你摸

容焱揉着摔疼的屁股,就要坐起来。

宋挽歌听到耳边的动静,眼瞧着宋挽钰就要掀帘子,宋挽歌想也不想,整个人朝着后面砸去,耳边传来闷哼,她赶紧用手捂嘴男人的嘴,探出脑袋。

宋挽钰掀开帘帐,就看到了露出半颗脑袋的宋挽歌。

宋挽歌笑呵呵地道:“睡着不太老实,摔下来了。”

“……姐,你今年都十五了……”

宋挽歌:“……”

臭小子,能耐了,竟然敢鄙视你姐了!

“……这不是不小心吗?快去睡吧,我也困了。”宋挽歌说着,打了一个哈欠。

突然间,她瞧见宋挽钰的眼睛看直了,她猛然意识到了什么,赶紧将身后露出的半颗脑袋按了回去。

“姐,我刚刚好像瞧见了——”

“你看你,还没睡好,都眼花了!”宋挽歌赶紧道。

宋挽钰朝那边看看,确实没看到什么。

扭头又看了看屋内的门窗,见门窗都好好的,也就没多想,拉上帘帐,躺回了床上。

“姐,我睡了。”

“嗯,你睡吧,我去方便一下。”

宋挽歌话落,等了会儿,见宋挽钰没回答,赶紧扯过地上的男人,拉他往外走,走两步,就回头看看宋挽钰,见他没有醒来的迹象后,这才松了一口气,打开门,将人赶紧推了出去。

出门后,就开了院门,一路拉着他出了宋家,走出好远的距离,这才停下,气呼呼地看着眼前人:“你大半夜的,没事闯进我房里干啥?”

你这是流氓行径,你知不知道?

容焱没说话,只是盯着某处瞧,掌心里还残留着那柔软的触感。

软绵q弹~

宋挽歌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你看哪里呢?下流!”她鼓着脸,赶紧护住胸口。

容焱仍旧盯着那里,却道:“他们说,我要与你好好培养感情,前两日有事,没时间过来,恰好今晚无事,就过来了。”

面对那样赤果果的目光,宋挽歌想要晕死。

就算要看,你就不知道委婉点吗?

得,她明白,他向来不知道委婉为何物。

不过——

你不是说,你没父母兄弟吗?

他们是谁?

还有——

就算要来,你也别挑在晚上啊~

你知不知道,大半夜蹲在别人床头,会吓死人的?

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却在对上男人的目光时,什么都说不出来。

那双眼睛太平静,太干净,即便看的地方不对,却不含任何情谷欠。

她若是太在意,反而显得——

思想龌龊的那个是她了!

说说,世上还有这等事吗?

别人要看她胸,她不但不能不给他看,还得大大方方地给他看?

宋挽歌觉得憋闷。

她心情不爽,对他也就没好气:“如今看都看过了,你该走了吧,我也要回去睡觉了。”

谁知,她刚转身,手就被他拉住。

她扭头,有些不满地看着他:“有事?”

“可以让我再摸摸吗?”

操!

你能别问的这么直接吗?

宋挽歌当时就火了:“老娘凭什么给你摸?老娘让你摸,你能让老娘摸吗?”

男人愣了一下,而后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定似的,当着她的面,将上衣脱了,特别羞怯地看着她,“给你摸。”

宋挽歌:“……”

操他、奶奶的,怎么搞的她像是逼良为娼似的?

……

第103章 你不是外人

宋挽歌像是石雕似的,僵立在那里。

等到反应过来,立刻结结巴巴地道:“谁、谁要摸?”

真当自己是金子还是银子,人人都喜欢摸是吗?

春夜的风凉爽清透,可吹在她的脸上,却觉得热热的。

她转头,瞥了身侧的男人一眼,见他还敞着胸怀,忍不住翻个白眼。

就不怕将自己冻病了?

她瞪了容焱一眼,转过身,伸手胡乱地将他衣衫合上,近乎命令地道:“以后不准在别人面前敞胸露怀的。”

低低的笑声,钻进耳朵里,宋挽歌抬头,没好气地看着他:“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哪里知道——

“嗯,不在别人面前露,就在你面前。”

轰——

一道天雷从天空落下,砸在了她的身上,将她劈个外焦里嫩。

不是,她是那个意思吗?

对上男人干净的双眸,宋挽歌顿时觉得一阵无力。

“在谁的面前都不能露。”

“为什么?你不是外人。”

宋挽歌鼓着脸颊,恶狠狠地盯着面前的人。

她算是看出来了,他大半夜出现在她的面前,跑来看她是假,想要气死她才是真!

“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我怎么说,你怎么做就成。”

“哦。”容焱往她胸前瞥了一眼,略显失落地应了一声。

宋挽歌抖了三下,只当没有瞧见某人别有深意的眼神。

有时候,她真的怀疑,他压根就是装的不懂人情世俗!

“既然听明白了,那你回去吧,我要回去睡觉了,明天还要去镇上。”

她要走,他也没拦着,只是隔着几步距离,站在那里看着他,眼眸清澈。

春风拂面,带来夜晚的凉意。

想到这人为了见她大半夜来找他,可怜巴巴地蹲在她的床头,心底忽然又生出了几分心酸。

她微眯起眼睛,看着容焱,须臾,抬脚走了过去,在他的身侧坐下……

宋挽歌也不知道后来怎么就睡着了。

醒来,她躺在自己的床上,身侧没有半点容焱的影子。

窗外的天色已经大亮,屋内的一切和原先一样,仿佛昨晚不过是她做的一个梦。

孙晴的喊声从门外传来,她赶紧穿衣起身。

出屋的时候,刚好碰到从主屋出来的李氏,李氏见宋挽歌这个时候才起,张口就要大骂:“死丫头,太阳都晒——”

后面的话,被李氏吞进了肚子里,她才隐约记得,如今已经分家,而后悻悻地去了东屋。

孙晴赶紧凑过来,将一碗粥塞到宋挽歌的手里:“你大伯娘还没做早饭,估摸着待会儿两人又要吵起来。”

孙晴的话音刚落,果然东屋里传来李氏的叫骂。

以前没分家,李氏还能靠着孙晴做饭,如今分家了,她不想做饭都不成。

周氏被骂的狗血淋头,十分不快地从屋里出来,抬头就瞧见二房在喝粥,当即厚着脸皮凑了过去:“老二媳妇,你可不够意思,饭做好了,也不喊我们。”

她只当还没分家,一头钻进锅屋,想要弄口吃的,结果发现锅刷的干干净净,连一口锅巴都没给她留下。

“老二媳妇,你这是什么意思?”

“大伯娘,您忘了吗?咱已经分家了,这吃住都要分开算的,我娘连锅都给你刷好了,您想吃啥,自个烧。”

宋挽歌笑嘻嘻地道。

周氏的脸色都绿了。

她盯着宋挽歌那张可恶的脸,憋了半天,也没憋出一个屁来,最后只能认命煮饭……

第104章 猪车赛牛车

秀和村隶属桃源镇榆阳城。

从秀和村到镇上,若是走着过去,也不过是半个时辰。

若是坐牛车当然更快些,不过如今这牛车可是稀罕物,并非家家户户都有。

秀禾村的村头,住了一户姓牛的人家,祖祖辈辈靠编制竹箩竹筐簸箕等为生,他家里有牛车,原先宋文秀嘱托他帮忙载她们一程。

不过,孙晴几人吃饭的时候,牛二柱跑了过来。

牛二柱约莫二十出头,长得虎头虎脑,瞧着极为憨厚老实。

他挠着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婶子,真是不好意思,原先该带你们去镇上的,只是我爹突然身体不舒服,我大哥就载着我爹,去看病去了。”

出了这样的事,谁也不想,孙晴也没怪牛二柱,询问了一下他爹的情况,就让他回去了。

周氏正捧着碗,吃着饭,瞧见这一幕,不由得奚落:“这有些人啊就没那个命享福!”

周氏的话音刚落,就见宋挽钰气喘吁吁地从门外跑进院中,一脸兴奋地道:“姐,娘,你们快出去瞧瞧。”

这是怎么了?

孙晴一脸纳罕。

当下抬脚走了出去。

宋挽歌也好奇的跟了过去。

周氏心里也痒痒的不行,随着那母女俩身后,就跟了出去。

结果这一看——

不得了啊!

远远地,就瞧见一人赶着一辆“猪”车,晃晃悠悠地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没错,是“猪”车,不是牛车。

整个“猪”车和牛车相仿,只是那拉车的不是牛,而变成了两头雄壮豪迈的野猪!

周氏都觉得眼要瞎了。

她这辈子见过马车,见过牛车,更离谱的还见过狗车,却从来没见过“猪”拉车的!

她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的眼睛没花,震惊的嘴巴都要合不拢了。

今日这太阳怕是要从西边出来了吧?

孙晴也看的瞠目结舌。

宋挽歌反倒是最平静的那个,她不过抽抽嘴角,就接受了这样的事实。

反正,似乎什么事情和他沾上关系,都变得有些不寻常起来。

她习惯了!

牛车常见,马车虽然稀罕,也不是没见过,可猪车,不少人还是头一回见。

村里听到消息的,都跑出来瞧瞧,明明是极其滑稽的景象,可偏偏他们却不觉可笑,反而觉得,不管是驾车的人,还是那拉车的猪,都威风凛凛。

那猪像是懂人心似的,也没见驾车人怎样驱赶,就知道往哪里走,且走的极其稳当,瞧着竟是比坐了牛车还舒服。

最后那猪车,停在了宋家门前,村里的人瞧着,那叫一个一脸艳羡。

周氏脸皮抽搐。

你们莫不是疯了,对着一个猪车,也能羡慕成这样?

到处都是猪屎味,有什么可羡慕的?

然而,等到靠近那猪车,饶是她再不想承认,却也不得不承认,那猪车不但没有一丝的猪屎味,还飘着淡淡的香气。

操!

她怕不是还没睡醒,在做梦吧?

谁能告诉她,野猪的身上弥散的不是猪屎味,竟然还是花香?

竟然还有蝴蝶围绕着那猪飞?

周氏瞬间觉得,这个世界玄幻了。

宋挽歌回过神来,看着男人平静的双眸,试探着问:“你这是——”

“送你和丈——伯母去镇上。”

他话落,宋挽歌的耳边就想起几声猪哼哼,她转头,就见猪将军在原地撒欢,似乎想说什么。

容焱有些嫌弃地看了猪将军一眼,而后道:“她说,那是她男人小花……”

宋挽歌:“……”

你又知道?

……

第105章 小花

嗯,这辆猪车,并非是猪将军一个在拉,在她的旁边,还站着一头比她体型略大的猪,那头猪,昂着脖子,威风凛凛的,听到容焱的介绍,还昂了昂头,喷了喷鼻子,瞧着极其傲娇。

不过——

小花?

这什么烂熟的名字?

宋挽歌原以为,这是男人的恶趣味,胡诌的。

然而当她转头,就瞧见了猪眼兴奋看着她的猪将军。

得!

他估摸着说的是实话。

成吧,小花就小花吧,反正不过是一头猪。

她总不能和一头猪计较吧?

她轻咳两声,看向孙晴:“那啥,娘——”

不等她将话说完,孙晴就自己坐上了猪车,还极其兴奋地道:“嗯,我这还是头一回坐猪车呢,也不知道感觉咋样。”

她的屁股刚沾到车上,就双眸一亮:“呦,这车坐着可真舒服,这车上铺的什么啊,软绵绵的,竟是比家里的棉花坐着还舒服。”

孙晴这声音嚷的可大了,落入周氏的耳中,别提有多刺耳了。

她瞧着孙晴那舒服的模样,看着不像是装的,一双眼睛都嫉妒红了。

宋挽歌别开视线。

得,这回也不用她劝,为了气大伯娘,她娘就算不高兴,只怕也高兴,连容焱都不嫌弃了。

“挽歌,你还愣着干啥,赶紧上来,咱们可要去镇上的,别耽误时间。”

宋挽歌点头,顶着容焱的目光,走了过去,要上前的时候,他还伸手,要拉她一把。

她看了那手一眼,“不用。”

而后单手撑在车板上,就坐了上去,瞧着极其轻松。

容焱嘴角抽了一下。

“大嫂,你今日也要去镇上的吧,要不,我们载你一程?”孙晴得意地道。

周氏瞥了孙晴一眼。

不就是猪车吗?有什么好得意的?谁稀罕?

“老二媳妇,我就说,还是你心细,竟然还记得我要去镇上,你等着,我这就回去收拾一下,很快就出来。”周氏乐呵呵地说着,扭头进了屋子,再出来时,臂弯里挎了一个篮子,她将篮子放到了牛车上。

手按住车板,一阵柔软的触感传来。

仅那一下,她的双眸瞬间一亮。

哎呦喂,这牛车咋这么软呢?

她心底一阵兴奋,蹬着车轮,就要上牛车——

噗!

两头野猪忽然同时鼻子喷气,前蹄扬起,牛车晃了一下,周氏一个没站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哎呦~”她只来得及痛呼一声,就见那两头野猪,撒开了猪蹄子,朝着前方跑去。

周氏一时都看傻了眼。

宋挽歌的声音,从牛车上飘过来:“大伯娘,当真是不好意思,猪将军似乎不乐意载你,你还是自个儿走去镇上吧!”

周氏气得直跺脚:“你们给我回来!”

眼瞧着猪车卷着烟尘就要消失在视线内,周氏气恼地拍着大腿:“就算不载我,也将篮子还给我啊?”

留给她的,只有四周的哄笑声。

“嫂子,你这人做的可不咋地,就连你家那野猪都嫌弃你呢?”不知是谁,哄笑嚷了一句。

周氏气的脸红脖子粗,呸了一口,气呼呼地要回院子。

一脚刚跨进院子,就听身后传来一道声音:“这是咋地啦,怎围了这么多人?”

周氏回头,看到来人,双眸当即一亮:“娘!”

……

猪车一骑绝尘,竟是比牛车跑的快还稳当,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镇上……

第106章 翻白眼

桃源镇,虽说只是个镇子,可沟通南北客商,极其繁华,道路两旁商铺林立,商品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这就到了?”人到了镇上,孙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在秀禾村也生活了十几年了,从不曾像今日一样,这么快就到了镇上。

嗯,她家的这野猪,还真是本事。

“娘,下车吧。”

宋挽歌扶着孙晴从猪车上下来,孙晴看着立在车边的男人,见他又换回了前日里的那破烂衣衫,嘴角忍不住一抽。

不知道的,还当是她家的下人呢?

今日里,他替她撑了场面,驳了周氏的面子,孙晴心里高兴,对他不免也宽待几分。

“你也跟着我们一起来吧。”孙晴的声音虽然仍旧不冷不热的,可态度却好了许多。

容焱当即点头。

几人将猪车赶到了停车的地方,给了那看车人几文钱,让他帮忙看着车,三人就相携离去。

离开前,宋挽歌还隐隐听到身后人的议论:“你说这年头稀不稀奇,见过牛车马车,甚至是人车,还没见过猪赶车的?”

那是你们无知!

宋挽歌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转过头,冷不丁对上容焱的眼睛,吓了一跳。

谁知——

她就看到,他学着她的模样,翻了一个白眼……

宋挽歌:“……”

有趣吗?

呵呵,幼稚!

他们先去了成衣铺子。

如今这成衣,可不便宜,尤其是喜服,就算差点的,也得一两银子一套,有这个钱,扯了布,两套都能做出来了,且质量还比买的好。

可宋挽歌明日就要成亲,自然没有时间去做,孙晴只能狠心给女儿买套喜服。

孙晴原先给她挑的,是二两银子的那套,摸着质地舒服,上身效果也好,不过结账的时候,宋挽歌偷偷跑过去,与那掌柜说了几句话,让那掌柜将那喜服换成了便宜的那套,剩下的银子也没要回来,而是折了两套衣衫给了容焱。

孙晴瞧见了,也没说什么。

宋挽歌索性就让他进去,将身上的那套烂衣给换了。

容焱出来时,果然周整了不少。

宋挽歌给他挑的是长裤短衫,穿在身上显得人格外精神,瞧着倒是顺眼了不少,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那一脸的大胡子。

她琢磨着,等日后他俩成亲后,她一定想办法将那大胡子给去了。

出了成衣铺子,孙晴又带着她去了喜饼铺子,买了些喜饼和一些成亲用的东西。之后又去了一些其他的地方,等到从脂粉店出来的时候,隔着几步距离,宋挽歌瞧着等在那里的容焱,忍不住笑了。

男人生的高大,站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瞧见,此刻他面前的东西堆成了小山,只露出了半个脑袋,和两双眼睛。若单看这些,竟然觉得他长的很俊!

容焱似乎是察觉到了她在看他,然后冲着她——

翻了一个白眼。

噗!

这人还有完没完了?

她走过去,将一些东西,从他的手里接过,闷声道:“以后不准冲我翻白眼。”

“为什么?”

“你还翻得劲了是不?”

宋挽歌瞪他,容焱却并不生气,反而冲她一笑:“衣服,喜欢。”

她瞬间就没脾气了。

……

第107章 你杀人,我递刀

周氏很小的时候,父亲周永贵就染了赌,原先还小有家底的周家,被周永贵祸害了干净不说,最后却变本加厉,要卖妻女,周氏的母亲陶氏也是个硬气的,一怒之下,将周永贵扫地出门,咬牙将几双儿女拉扯大。

也因此,周氏兄妹几人对母亲陶氏极为敬重。

“娘,你怎么来了?”见到母亲陶氏,周氏高兴地迎了过去,握住陶氏的手。

“咋地?我外孙女要出嫁,我不能来看看吗?”陶氏瞪了周氏一眼。

“能,自然能。”

周氏接过陶氏手里的包袱,迎着她进屋。

陶氏先去看了看宋如娟,一见宋如娟竟然病倒在床上,一张脸立刻就耷拉了下来:“这是怎么回事?”

周氏的眼眶当即就红了,她喊了声娘,就将近日里所受的苦水,全部倒了出来……

宋挽歌和孙晴载着一车东西,从镇上回来时,远远地就瞧见了宋家门口坐着一老婆子。

瞧着约莫五十出头的年纪,很瘦,褶子像是树皮似的,盘虬在脸上。可瞧着很精神,一双眼睛炯炯有神,虽然是坐着的,也能看出这老婆子不矮。

这人不是旁人,正是陶氏。

陶氏瞧见宋挽歌他们回来,当即咧嘴一笑,“呦,瞧瞧,这是谁回来了,出手可真是阔绰,竟然买了这么大一车东西,值不少钱吧?”

周氏站在陶氏身后,挺了挺胸膛。

今日她娘过来了,有她娘在,谁都甭想欺负了她!

陶氏说着,扫了容焱一眼,眼底满是不屑。

果然和三儿说的一样,这男人除了个子高点,模样可不咋地。

三儿,是周氏的闺名。

陶氏又看了宋挽歌一眼,登时愣了一下。

宋挽歌很小的时候,陶氏曾经来过宋家一回,见过宋挽歌,那个时候,宋挽歌是个真的小丫头,虽然生的机灵可爱,可到底不过是个孩子。

却不成想这丫头竟然出落的这般好看。

竟是比她那外孙女好看不知多少!

陶氏惊了一下。

可不过转瞬就回过神来。

好看又如何?

还不是要嫁给一个山野莽夫,哪里有她家如娟嫁的好?

这一番打量,不过片刻,陶氏就将目光落在了那猪车上,瞧着那车上的东西,那叫一个双眼放光。

“三儿快来,瞧瞧文远她媳妇多体贴,晓得如娟明日要出嫁,特地去镇上买了这些东西,给如娟。你还愣着干什么?快来将这些东西都搬到屋里去啊?”

周氏能没跟陶氏说,宋挽歌和宋如娟同日出嫁?她能不知道,这些是二房买的陪嫁?

她自然知道,不过是在这里装糊涂呢!

孙晴在一边都惊呆了。

宋挽歌也在心里啧啧。

见过不要脸的,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硬是将别人的东西说成自己的!

就算陶氏不知道,周氏能不知道吗?

宋挽歌眼瞧着周氏应了一声,厚着脸皮蹭了过来,伸手就要搬东西,想砍人的心都有了。

她正想着,忽然有人递了一把刀过来。

她转头,看了一眼递刀的人,嘴角抽了一下。

兄弟,你能别用这么一副平静的神色突然递了一把刀子过来吗?

哦,不对,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你怎么知道我想要把刀?

嗯,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

你哪里来的这把刀!!!

……

第108章 无礼的要求

眼瞧着那厚脸皮的两人已经蹭了过来,宋挽歌也没空追究这把刀的来历,她接过容焱手里的刀,随手扔了出去。

锋利的刀刃,在阳光下散发出深寒的光,划过一抹优美的弧线,擦着陶氏的侧脸。

铮的一声,插进了猪车的木板里。

好巧不巧的,离着陶氏的指尖不过寸把距离。

陶氏僵在了那里,一双眼睛盯着指尖的刀子,眼睛都吓直了。

等到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双腿忍不住打哆嗦。

宋挽歌嘴角勾起一抹笑,慢慢悠悠地走了过去,将插在木板上的刀子拔起来:“陶姥姥,抱歉,没吓着您吧?都怪我,刚才一时没拿稳。”

陶氏缓缓抬起头来,见宋挽歌笑嘻嘻地看着她,说出的话是道歉的话,可那眼里却一点歉疚的意思都没有。

“丫头,你什么意思?”掏氏愣着一张脸,瞅着宋挽歌。

“陶姥姥,挽歌并没有什么意思。”她说着,看了一眼陶氏手下的东西:“大伯娘可能还没告诉你,我和堂姐同日出嫁,这些东西不是买给堂姐的,而是我的。”

那刀子飞过去的时候,周氏也惊了一跳,这会儿反应过来,当即怒喝一声:“死丫头,你想干啥?你想杀了我娘不成?我告诉你,你要是敢伤我娘一根毫毛,我都跟你没完。”

“大伯娘,您说什么呢?我尊敬陶姥姥还来不及,怎么会伤害陶姥姥呢?”

“丫头,你不用跟我来这招,我老婆子活了这么些年,吃的盐比你吃的米都多,你可吓不住我。你说这是你的东西,送点给如娟怎么了?如娟好歹也是你的堂姐。更何况,你嫁的不过是个山野莽夫,用的着这么体面的嫁妆吗?倒不如给了如娟,日后如娟在赵家混的好了,还能照顾你一二。”

呦,这是暗拿不成,换成明抢了是吧?

宋挽歌一扬眉:“陶姥姥这是非要拿着我的嫁妆了?”

“怎么?不行吗?你还当真能杀了我——”

陶氏的声音戛然而止,脸上的得意瞬间没了,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宋挽歌:“你这丫头,我不信你真的敢——”

抵在她胸前的刀子,往里捅了捅,陶氏隐隐感觉到了刺痛。

“陶姥姥,你看我敢不敢?”说着,又往里捅了几分。

陶氏吓得一动不敢动。

她万没想到,这丫头竟然真的敢!!!

一旁的周氏脸都气绿了,“臭丫头,你干什么?你快放了我娘!”

周氏话落,就见陶氏猛地向后退了一步,拍着大腿,开始叫嚷起来:“天哪,不得了了,外孙女要杀姥姥了,大逆不道啊……”

叫你一声姥姥,你还拽起来了,真当自己是我姥姥?你算哪门子的姥姥?

宋挽歌忍不住翻个白眼,有些不耐烦地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撒泼打滚的陶氏,喊了一声“猪将军”。

下一刻,众人就见那野猪摩擦着蹄子,虎视眈眈地盯着陶氏,一双眼睛散发着幽绿的光,撒着脚蹄子,就朝着陶氏跑去,身后还拉着木车。

陶氏起先还有恃无恐,满心以为宋挽歌断不敢这么对她,却见那野猪都快冲到了近前,也没有停下的意思,吓得一蹦三尺高,逃也是的钻进了屋里,指着宋挽歌破口大骂:“你谋杀啊?”

宋挽歌冲着陶氏眨眨眼:“陶姥姥,先前不是你吵着嚷着让我杀你吗?我这人这般孝顺,又怎不满足你呢?”

“说来啊,我长的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这等无礼的要求呢~”宋挽歌幽幽叹息一声,一副颇为发愁的模样……

第109章 她是装的

陶氏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宋挽歌,被气的心窝子疼:“我什么时候让你杀我了?”

宋挽歌眨眨眼,一脸无辜:“你不是说,你不信我真的敢吗?我这人吧,最受不得别人激我,陶姥姥的激将法虽然有点拙劣,可我吧,还是很没骨气地上了当。唉,我也颇为苦恼~”

你苦恼?

你怕是不知道有多开心吧?

还有,我什么时候用过激将法了?

就算用了,你咋就不能有骨气点吗?

陶氏觉得,自己都要被这丫头给气糊涂了。

眼瞧着来硬的对付不了宋挽歌,一抚胸口,呜呼哀嚎起来:“哎呦不行了,我这胸口疼的厉害,我怕是要不行了。”

周氏这会儿忽然激灵了起来,当即冲了过去,扶住周氏,一脸担忧地询问:“娘,你怎么了?你没事吧,你别吓女儿啊。”

她说着,还不忘转头呵斥宋挽歌:“臭丫头,你非要将我娘气死你才甘心是不是?”

“她没事。”容焱一脸平静地道。

冷不丁地冒出这样的声音,周氏的愣了一下,转头看向站在旁边的男人,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陶氏也愣了一下。

可她到底经历的多,比周氏先反应过来,提高了哀嚎的音量,“哎呦喂,我的头好疼~”

暗地里偷偷掐了周氏一把,周氏回过神来,立即怒目呵斥:“你说什么呢?我娘都这样了,你竟然还说我娘没事?你这话什么意思……”

在容焱冰冷的目光注视下,周氏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细若蚊蚋,一点力道也无!

陶氏听了,忍不住翻白眼。

没出息,你咋怂成这样?

容焱淡淡瞥了陶氏一眼,特别实诚地道:“她是装的。”

陶氏和周氏又是一僵,差点没喷出一口血来。

这事儿明眼人谁看不出来?

可用得着你这么直接的说出来吗?

宋挽歌闷笑不已。

忽然特别喜欢这男人的实诚。

容焱再次开口前,宋挽歌挪到了他的面前,抢先一步道:“你胡说什么呢?陶姥姥分明就是真的病了,怎么可能是装病?”

她明明就是装的啊?

容焱有些糊涂,不知她为何这么说。

孙晴也糊涂。

周氏也愣了一下,不过瞬间反应过来,冷哼一声:“死丫头,你总算说了句人话,既然你知道我娘病了,还不快——”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宋挽歌打断:“不过我有法子治好陶姥姥。”

周氏的眼皮当即一跳。

你有法子,你能有什么法子?

“等着。”宋挽歌说着,就钻进了屋里,再出来的时候,也没瞧见她有什么变化。

于是,周氏松了一口气:“臭丫头,你说你有法子,你的法子呢?”

“陶姥姥不是说她头疼又胸疼吗?我常常听说,对付这种病症针灸最是管用了。”

所以这丫头要给她娘针灸?

她怎么不知道这丫头何时学的针灸?

她还没来得及问,就见宋挽歌突然从身后拿出了一个锥子,就要往陶氏的身上戳。

周氏浑身的汗毛瞬间竖起,满目惊骇!

死丫头,不是说针灸吗?

你拿着个锥子是怎么回事?

下一刻,她就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嗷嗷叫,原本在她怀中装病的母亲,一蹦三尺高~

……

第110章 不过就是粗点

陶氏装着病,躺在周氏的怀中,自然看不到宋挽歌手里拿的什么,只听到针灸不针灸的,她还在琢磨着,脚就被人拿了起来。

下一刻,脚底一阵钝痛。

也不知她哪里来的力气,平日里穿鞋底的锥子,从她的脚底,一下子就捅了过去,将她的脚面捅穿,舀舀的鲜血瞬间就留了出来,染红了她的脚边。

陶氏一蹦三尺高,低头再看自己的脚面时,差点没直接晕过去,双眼含泪,指着宋挽歌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周氏都吓傻了。

宋挽歌像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似的,惊讶地道:“早些年就听人说,针灸是个好东西,先前我进屋的时候,翻了一遍,都没瞧见针,就看到了这锥子了,我琢磨着也差不多,不过就是粗点,就拿过来用一用,没想到还真的管用啊~”

周氏的身体抖了抖。

什么叫——

不过就粗点?

可她没想到,更气人的还在后头。

“娘啊,谁说医术难学的,我前头不过是听人说上一回,现下就用了,不也轻轻松松地就将陶姥姥给治好了吗?”

周氏的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你什么都不懂,你就敢用在我娘的身上?

你将我娘当什么了?小白鼠吗?

我娘那是装的,装的!你还真以为自己是神医了?

周氏光看看她娘那脚,都觉得疼。

“嗯,看来她是真的病了。”

一直不说话的容焱,冷不丁地冒出一道声音。

周氏气的想要吐血。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丫头还没嫁人呢,就和这男人一唱一和的,故意收拾他们呢?

陶氏疼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她盯着宋挽歌,恨不得在她身上盯出一个洞来。

半晌,将心底的火气压下,忍着脚上的痛,挤出一抹笑容:“丫头,你真是好样的,老婆子这些年,还没吃过什么亏,没想到今天却栽在了你的手里。”

“多谢陶姥姥的夸赞,不过我治好了你的病,你也别太感谢我,都是一家人,这是我应该做的。”

去你娘的一家人,谁跟你一家人?

“宋挽歌,你还要脸不?”周氏气的怒吼一声。

宋挽歌拍了拍自己貌美如花的脸蛋,很不要脸地道:“要啊,怎么不要?大伯娘,你瞧瞧我这脸蛋是不是生的白嫩又漂亮~”

陶氏冷冷扫了宋挽歌一眼,与周氏道:“三儿,扶我回屋。”

陶氏来了,宋如娟一心以为,她姥姥能帮他们出口气,收拾宋挽歌那个臭丫头,可谁知,却是被她娘扶着回来的。

瞧着陶氏那血淋淋的脚背,宋如娟骇了一跳:“姥姥,你这是咋啦?”

她病怏怏的躺在床上,听到院中的动静,原先也是想出去瞧瞧的,可奈何一下没起来,又跌回了床上,感觉身体像是被掏空了似的,只好耐着性子,等着好消息。

可谁料到,好消息没等到,却等到了娘俩这副惨样。

“娘,那死丫头咋就那么狠?”周氏没理宋如娟,她看着陶氏血淋淋的脚背,泣不成声。

“哭,就知道哭,哭有啥用?没用的东西,难怪被一个小丫头收拾了!”

娘,你有用。我也没见你捞到好处。

这话,周氏也只敢在心里想想,可不敢当着陶氏的面说出来,“娘,咱现在怎么办?您受了这么大的委屈,难道就这么算了?”

“咋能这么算了?这口气,我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我问你,你婆婆今日没在家?”

周氏被问了一下,这才想起,李氏也是在屋里的,只是闹了这么大动静,咋就没出来看看?

“好啊,这个老太婆想装蒜呢,没门!走,带我去见你婆婆!”

……

第111章 压腿

院子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李氏在屋里能没听见?

除非她聋了!

她听是听见了,不过愣是没出去。

虽说做了这么些年的亲家,李氏向来偏袒大房,可对陶氏却并不喜欢。

李氏不出去,一来是不想和陶氏碰面,二来是想借陶氏的手,收拾那丫头,躲在一旁看戏,也乐得清闲。

可她没料到,陶氏竟然这么不中用,三两下就被那丫头给打发了!

李氏精着呢,她晓得陶氏吃了这么大的亏,绝不会善罢甘休,定然会来找她诉苦,拉着她一副好姐妹的模样,她有些恶心陶氏那副做派,等到院子里安静下来之后,左右瞅了瞅,瞧见后边的窗户,就打算从窗户里出去,躲一躲这个烦人的陶氏。

可她没想到,这个陶氏来的这样快。

她的一条腿刚跨在窗户上,陶氏就风风火火地进来了。

登时她卡在了那里,出去也不是,不出去也不是。

陶氏也没想到,自己抹着眼泪水儿过来,瞧见的会是这样的场景。

她愣了一瞬,就反应了过来。

好啊,真是好啊,知道她要来,打算提前跑是吧?

“老姐姐啊,就算家门不幸,你也别想不开啊~”陶氏哭嚷着,就朝李氏扑了过去,一把扯住李氏的手臂,就将李氏扯了回来。

可李氏半条腿都卡在窗户上了,哪里能那么好扯回来的?

只听撕拉一声,似乎有什么撕裂了。

周氏下意识往李氏的裤裆看去。

嚯!

撕裂好大的一个口子。

露出了里面的红内裤。

瞧见那红内裤,周氏差点没喷笑而出。

还真没想到,她这个婆婆这么大年纪了,竟然还能这么骚气!

空气安静了片刻,回过神来,立刻闭上了腿,可那豁口裂的太大,哪里能挡得住哦~

李氏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半只脚都踏进棺材的人了,竟然还被人耻笑一回!

且这人还是陶氏!

顿觉羞辱的不行,一张老脸都羞红了。

陶氏闷笑一声,一脸歉疚地看着李氏:“老姐姐,我也没想到会——我刚才只是想救你来着。”她说着,别开头,挡了挡嘴,身体抖了抖,显然在憋笑呢。

李氏一阵脸黑,半晌回过神来,道了一句:“没啥。”

立刻跑到一边,重新找了一条裤子换上。

换好了裤子,李氏假装镇定地挪到桌子边,给自己倒了一碗凉水,冷静一下,清了清嗓子,这才一本正经地道:“我刚才不是想不开寻死。那啥,最近不是流行老年人该多锻炼锻炼吗?我刚才那是——那是压腿呢。”

陶氏哑然。

这李婆子还真能掰扯,压腿这样的瞎话,亏她能想的出来。

她也没拆穿,而是哭哭啼啼地道:“老姐姐,你就别糊弄我了,你家有那等刁蛮的儿媳和孙女,也不怪你想不开!”陶氏扑到李氏的面前哭诉。

李氏气的瞪眼。

她莫非聋了?

她都说了那是压腿,她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陶家妹子,你说的这话,我可就听不明白了?我的几个儿媳和孙女都极为孝顺,不知道你口中说的是谁?”李氏说着,看了周氏一眼:“莫非你是在暗示老大媳妇?”

周氏的眼皮猛然一跳,总觉得李氏瞅着她的目光有些骇人!

……

第112章 不准旁人说一句不是

李氏是不喜欢二房,也瞧不惯孙晴。

这两日也确确实实在宋挽歌身上吃了不少亏,心里有些憋闷。

她原先也想着借陶氏的手挫挫宋挽歌身上的锐气。

可这不代表,她就要帮着陶氏一个外人,来对付自家人。

她往日里虽然尖酸刻薄,可一向觉得,家丑不可外扬。

周氏找陶氏替她出气,这事儿她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陶氏想要借用她的手,来对付他们宋家人——

没门!

就算她宋家的人再不好,那也只能她来教训,凭什么让别人指指点点?

陶氏没想到李氏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先是愣了一下,而后笑着道:“老姐姐,你说的什么啊?三儿是我养大的,我自是了解的很,又怎会刁蛮?我说的自然是——”

“既然不是老大媳妇,那这家里就没有谁刁蛮了。”不等陶氏将话说完,李氏就打断。

陶氏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老姐姐,你这话什么意思?”

李氏斜了陶氏一眼,假笑一声:“陶家妹子这么聪明,又怎会不知我在说什么?”

陶氏气的站了起来:“老姐姐,我怎么听着你话里有话?你这是在指责我挑拨你们宋家人的关系吗?”

李氏笑笑,算是默认。

陶氏的脸当即就绿了。

“好啊,我算是看出来了,先前那院子里头发生的事儿,你不是没瞧见,你是在这里跟我装糊涂,故意包庇那丫头呢?”

陶氏指了指外面,又指了指自己的脚:“谁家的小辈,像你家那孙女那样,如此不尊敬长辈的,我不过就想从她那里,拿两件东西,给如娟添点嫁妆,她就对我要打要杀的,还将我的脚戳成这样。

往日里都说,蛇蝎美人蛇蝎美人,我原还不明白,今日我算是见识到了,你家那丫头长得是好看,可是那一颗心却是比蛇蝎还要恶毒!”

李氏瞅了一眼要是血糊糊的脚,忽然觉得胸口顺畅了不少。

起码和陶氏相比,她觉得那丫头对她还算客气的。

“陶家妹妹,你这怕不是恶人先告状吧?你说的没错,先前院里的动静,我都听见了,正因为听见了,我才知道,你这脚分明是我那孙女心善,想要给你治病,才弄成这样的。你瞧,你前头还躺在那地上,又是胸疼,又是头疼的,这会儿活蹦乱跳的,这不挺药到病除的吗?”

陶氏被噎了一下,好半晌都没说出一个字来。

她气不过,给周氏打眼色,周氏刚想替陶氏说话,就见李氏忽然转过头来,冷冷地呵斥道:“老大媳妇,你既已嫁进咱们宋家,可就是我们宋家的人了,以后咱们家的事儿,少在你娘面前唠叨,你娘年岁也不小了,免得真的气出什么病来,可就不好了!”

周氏的身体一僵,到了嘴边的话,瞬间吞了回去。

李氏这是在提醒她呢,她如今可是宋家的人,若是敢多嘴,就滚回周家去。

陶氏见李氏不过一句话,就吓得周氏屁都不敢放了,气得瞪大了眼睛。

她算是白养这个女儿了!

屋外,孙晴听到里面的对话,抿唇一笑,转身回了东屋:“挽歌,你可真是料事如神,你奶将那陶氏堵得,那是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

第113章 吱个声

她哪里就是料事如神?

不过是摸清了她奶的秉性罢了。

她奶那性子,虽然对着二房整日里尖酸刻薄,可若是旁人说宋家谁的不好,就算是二房,也不会乐意。

再说了,她奶想要借陶氏的手,挫挫她的锐气,这是一回事。

陶氏去找她奶,想要利用她奶来教训她,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陶氏是硬气,可她奶也不差,她若想掌控她奶,恐怕还不能!

孙晴兴奋的不行,转头还想说什么,眼角的余光一扫,豁然瞧见杵在那里的傻大个,当即吓了一跳:“他什么时候过来的?”

容焱没说话,看了宋挽歌一眼。

宋挽歌轻咳两声,压低声音道:“娘,他一直都在……”

“怎么一直站在那里,也不吱个声?”

孙晴嘀咕了一声。

她话音刚落,就听容焱“嗯”了一声。

孙晴惊了一下。

嗯?

代表什么意思?

宋挽歌有些想抚额。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

“娘,您不是让他吱个声吗?他吱了……”

孙晴:“……”

宋挽歌也有些尴尬。

有时候她都不得不佩服自己,竟然能明白他的意思。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

她忽然就想到片刻前,她想要把刀子,他就立刻递过来的情形——

虽然吧,看起来有些诡异,不过,不得不承认,这种有人懂你的感觉真好!

“前些日子瞧着,还挺会花言巧语的,现下怎就忽然这么呆板了?”

不过,也不知怎的,她今日看着他,觉得顺眼了许多。

她转头,瞧了瞧外面的天色,眼瞧着快要中午了,念着他今日里陪着他们逛了半日,又是接送,又是忙东忙西的,轻咳了两声,而后道:“快中午了。你——你中午也别回去了,就留在家里吃吧,我去做饭。”

宋挽歌的双眸一亮。

她娘这是——

“好。”容焱应了一声,声音听着格外平静。

她眼底的惊喜登时没了。

“喂,我娘都留你吃午饭了,你怎就不表现的高兴些?”

这是多大的改变啊?

容焱听到这话,盯着宋挽歌看了会儿,而后——

咧嘴,冲着她一笑。

那笑——

瞧着格外狰狞。

宋挽歌抖了抖:“……”

她错了,她就不该对他期望太高……

孙晴愣了一下,许是对容焱的态度有所改观,不但没生气,还捂嘴笑了:“还真没看出来,你可真逗。”

容焱看着孙晴喜笑颜开的模样,默默在心底记下。

嗯,丈母娘喜欢看他咧嘴笑。

宋挽歌:“……”

娘,您今天睡醒了吗?

宋挽歌本想着,等她娘出去后,她才好好说说容焱。

可孙晴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想起来,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可咋办?

再说了,这可是挽歌的闺房!

于是顿住脚步,恶狠狠地盯着容焱,扬手指到:“你,出来帮我做饭。”

宋挽歌听到孙晴说这话,惊得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

娘,你认真的吗?

你确定他做的饭你敢吃吗?

这样的念头刚从脑海中闪过,耳边就传来一道弱弱的声音:“我不会……”

即使隔着几步的距离,宋挽歌都能感受得到容焱紧绷的神经。

“不会可以学,谁天生就会?”

宋挽歌:“……”

娘,您不是开玩笑的吧?

……

第114章 容焱放了个屁

片刻后,她娘用行动证明,她还真不是开玩笑的。

容焱耷拉着脑袋,亦步亦趋地跟在孙晴的身后,时不时回头看宋挽歌两眼,投去求助的目光,察觉到孙晴转过头来,他立刻像是受惊的兔子似的,迅速回过头,站的挺直,瞧着像是个乖学生似的。

宋挽歌瞧见这一幕,忍不住掩嘴笑了,虽然觉得容焱一个大男人,被她娘逼着去做饭,瞧着有些可怜。可——

她咋就觉得他那么可爱呢?

嗯,她绝对是个坏女人。

鉴定完毕。

容焱再朝她看来时,她就假装没瞧见,如此几回后,他只能认命。

瞧着他偌大的身形,蜷缩在锅洞前,垂着脑袋,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宋挽歌忍不住偷笑。

容焱瞧见了,撇撇嘴,瞥见旁边的树枝,拿了起来,趁着孙晴不注意,戳着宋挽歌的屁股。

戳完了,迅速将手里的树枝扔掉,一本正经地坐在锅洞前,就是不去看宋挽歌。

一回,宋挽歌只当是自己的错觉,两回,宋挽歌还当是自己的错觉吗?

轮到第三回时,她也不回头了,只当没被戳,只红着一张脸,低垂着头,暗道,这人错哪里不好,偏偏戳屁股,故意的吧?

宋挽歌气急。

转头想要逮他个正着,可谁知,每回她回头时,他都能一本正经的坐好。

宋挽歌瞅着那张一本正经的脸,眼睛微微眯起,慢慢地转过了头,眼角的余光瞥见棍子再往这么戳过来的时候,稍稍往孙晴的面前靠了靠。

于是——

哎呀~

孙晴叫了一声。

当容焱发现自己戳错了人的时候,身体一顿,然后在孙晴转过头来的瞬间,将手里的树枝扔了出去,好巧不巧地——

落在了宋挽歌的手里。

宋挽歌眨眨眼。

刚才那速度太快,她压根都没看到,那树枝怎么就跑到她手里了?

而且——

还是这样端正的拿法,简直不像是被人扔过来的,而像是——

那树枝原本就是她拿在手里的。

孙晴下意识回头,就瞧见了宋挽歌手里拿着的树枝。

宋挽歌眨眨眼,再眨眨眼。

不是,娘啊,你听我解释,真的不是我拿树枝戳你……

“挽歌,你怎能拿树枝戳、戳娘的那、那里呢?”孙晴有些不好意思说,一句话说完,脸都憋红了。

宋挽歌想哭的心都有了。

如果她说,不是她做的,她娘会信吗?

显然不会信。

锅洞前,容焱微垂着头,一脸平静,一点干了坏事的忐忑都没有……

宋挽歌慢慢垂下了头:“娘,我、我错了……”

让你使坏心眼?

这回好了吧,自己栽了?

宋挽歌偷偷瞪了某人一眼。

某人一脸无辜,剪水秋眸澄澈又干净。

她恶狠狠地盯着容焱,牙齿磨得咯咯作响。

“什么声音?”孙晴有些奇怪地问。

“容焱放了个屁!”宋挽歌随口就答道。

说完,屋内的三人都愣了。

片刻后,孙晴羞红着脸呵斥:“你一个姑娘家,胡说什么呢?”

孙晴话落刚落,门外就响起一道声音:“呦,做饭呢,我也来帮忙~”

……

第115章 另有打算

时间倒回片刻前。

李氏当着陶氏的面,狠狠训斥周氏的话,传入陶氏的耳朵里,陶氏面色青白交加。

李氏这是啥意思?

她这是打她的脸呢!

她那话,可不光是说给她女儿听的,更是说给她听的,指责她一个老婆子,整日里没事干,管别人家的闲事呢!

陶氏气得那叫心里喷火。

可她这人强呢,就强在,能屈能伸!

成,就算她李婆子不帮她,她也有的是法子收拾那丫头!

“成吧,自然老姐姐执意这么说,那我也无话可说。不过老姐姐,我丑话可说在前头,错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你现下纵容包庇,往后还指不定要吃多少苦头呢?”

陶氏话里有话,李氏怎能听不明白?

她轻哼一声,压根就没当回事。

“三儿,扶我回你那屋,处理一下脚伤。”

周氏刚想动,就见李氏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她心里叫苦不迭,可陶氏是她娘,她总不能连亲娘都不认吧?

只好咬牙顶着李氏的目光,扶着她娘朝着门外走去。

哪知陶氏走到门前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回头看了李氏一眼,笑着与李氏道:“老姐姐,我难得来一回,今日中午,你就别动了,我来下厨,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陶氏这话,压根就不是询问李氏的,而是通知她一声,说完,也不能李氏回答,就让周氏扶着她走了出去。

出了屋子,周氏当即道:“娘,你这是干啥啊?你瞧瞧你的脚都伤成这样了,咋还能做饭?”

“这样就不能做了?当年你娘我一把屎一把尿将你们兄弟姐妹几个拉扯大的时候,更多的苦都吃过。这点小伤算什么?”

陶氏说着,不小心碰到了伤口,倒抽一口凉气。

既然不算什么?

你疼什么?

周氏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就听陶氏又道:“我还没说你呢,你瞧瞧你在你婆婆面前那怂样,我白养你这么多年了!”

陶氏没好气地伸手戳着周氏的脑袋。

“娘,我已经嫁到了宋家,日后毕竟要在宋家过日子的,我婆婆的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我若跟她杠起来,日后还能有我的好果子吃?”

周氏垂下头,又嘀咕几句:“再说了,她再如何不喜欢二房那几个,那也是她的亲儿媳亲孙女,你跑到她面前,想要告他们的状,能成功才怪!”

“嘿,我说你怎么这么不知好歹呢?我这么做究竟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你和我那外孙外孙女?”

“娘,我知道您为我好,咱不说这些,先给你上药。”周氏说着,瞥了陶氏的脚一眼:“娘,您还是别去折腾做饭了,女儿去就成。”

陶氏白了她一眼:“你懂什么,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道理。”陶氏顿了一下,补充一句:“你不是说,你们和二房分家了吗?”

于是就有了后来这一幕。

陶氏回到东屋,在脚上上了药,就忍着疼,立刻来了锅屋,瞅见在锅屋里忙碌的几人时,当即笑呵呵地道:“呦,做饭呢?我也来帮忙~”

……

第116章 不怀好意

陶氏会那么好心?

即便是太阳从西边出来,那都是不可能滴~

锅屋里,原先的和气氛围,瞬间就没了。

陶氏也不管她的到来,有没有冷场,眼睛一转,瞧见孙晴在切肉,当即两眼放光。

周氏除了有个已出嫁的妹妹外,家里还有两个弟弟,如今都已成家立室。周永贵早些年赌钱,那是半点家业也没给周家留下,陶氏平日里靠着卖豆腐,将几个孩子拉扯大,又如何能攒下东西?

所以这周家的日子过得远不如宋家。

来此之前,陶氏已经一个月没沾到荤腥了,眼下瞧见那红白相间的五花肉,就忍不住吞口水。

五花肉啊,红烧最是好吃,油汪汪的,肥而不腻,贼香!

当下,她的两腿跟装了风火轮似的,嗖的一下,就跑到了孙晴的身边,一把抢过孙晴手里的菜刀,嘴里还振振有词:“文远媳妇啊,我跟你说,这五花肉啊,这般炒菜,吃着没味,做红烧肉最是好吃。今日刚巧我在,就给你露一手。”

孙晴心底一阵气闷。

宋家的日子虽然过的好点,可一月也吃不了几回肉。

若不是女儿明日出嫁,她想做顿好的,给儿女吃,今日也舍不得买这些肉。

她都打算好了,配着菜炒,这样每道菜都能吃点肉味,炒一半,留一半,剩下的等晚上宋文远回来,再炒掉。

可陶氏倒好,二话不说,跑了过来,哐哐哐就将一整块五花肉给切成了肉块。

看的孙晴那是一阵心疼啊?

谁不知道五花肉红烧好吃?

可这不是没钱,想省着吃吗?

敢情这肉不是她买的,她切起来不心疼是吗?

她上前想要将菜刀夺回来,却被宋挽歌拉住。

“娘,咱还没吃过陶姥姥做的饭呢,今日就让陶姥姥露一手呗,咱们也好好学学。”

孙晴讶异地看着宋挽歌。

女儿这是咋地啦?

宋挽歌对着孙晴眨眨眼,当着陶氏的面,也不好说什么。

那边陶氏压根没注意到女儿的小动作,一心只想着,这红烧肉吃进嘴里,那是何等的美味。

过了会儿,周氏也过来了,陶氏瞧见了,赶紧让周氏去做饭。

分家的时候,李氏就将家里的米粮分好了。

李氏跟着大房吃,所以李氏和大房用一个米缸,二房这边另外用一个米缸。

虽说宋家有地,可耐不住人多,家里那六亩地每年产的米粮,压根不够宋家人吃,到了这个季节,上一季的粮食刚好吃完,这一季的粮食还没下来,是要去买米粮吃的。

昨晚分家的时候,家里的米缸就已经空了。

大房那边的米缸,是一粒米也没有。

二房这边,今晨宋挽歌和孙晴去镇上的时候,刚买回的米。

周氏去掏米的时候,瞅见那满满一大缸的米,就有些眼红。

宋家的日子不好过,平日里就算煮米饭,也是糙米掺着好米一起煮的,可眼前的那一缸,可是白花花的大米啊!

老二媳妇可真舍得,竟然买这等好米。

盯着那白花花圆鼓鼓的米粒,周氏真想挖两碗倒进他们的米缸里,可当着孙晴的面,她也不好做,因此,煮饭的时候,就多煮了两碗米。

这等好米,煮出来,就算没菜,她都能吃两大碗,今日,她就要一下吃个够本。

瞧着周氏一碗一碗往里面倒米,孙晴只觉得心在滴血。

照她这个吃法,那些米能吃几顿?

都分家了,还想蹭他们的吃喝,可要脸了?

……

第117章 这水里莫不是放了冰糖甜蜜饯了吧?

孙晴心里急的不行,嘴上却不敢当着陶氏的面,提分家的事情。

昨晚分家的时候,李氏就交代过了,有外人在的时候,绝对不能提分家的事儿。

她现下也就是吃了这等闷亏,有苦难言。

“娘,您帮陶姥姥和大伯娘的忙,这锅屋里有些热,我瞧着陶姥姥和大伯娘都累出了汗,我和容焱去给他们弄点水喝。”

宋挽歌说着,就拉起坐在锅洞前的容焱,走了出去。

孙晴看着宋挽歌离去的身影,那是一脸疑惑,实在琢磨不透,女儿在想些什么,不过她倒没说什么,只乖乖待在屋内,瞅见陶氏和李氏在哪里浪费她卖的东西时,她就心痛不已。

另一边。

宋挽歌拉着容焱从锅屋出来后,直接往外跑。

她原想着去找赵郎中,只是走到一半的时候,身后的人忽然不动了。

她转头,看着身后的人,有些急:“我们不能出来太长时间,不然会被怀疑的,得赶紧去赵郎中——“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容焱弯腰,从路边抓了一把野草,递到了她的面前:“这个。”

什么?

宋挽歌一脸糊涂。

容焱将那野草,在手里戳了戳,挤出两滴草汁来,然后道:“管用。”

宋挽歌的双眸幽然一亮。

“你知道我想干什么?”

容焱点点头。

宋挽歌盯着面前的男人,不知说什么好。

她都快要怀疑,他是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变得。

不过看着他手里的野草,她却有些怀疑,对上他坚信的目光,她决定相信他。

虽然吧,这人有些不靠谱,不过不得不说,他从来没让她失望过。

容焱张张嘴,刚想要说什么,就听她道:“既然这个管用,咱们就快些回去。”

容焱盯着被她拉住的手,心底划过一抹怪异的感觉,到了嘴边的那句“一滴草汁能拉倒一头野猪的话”被他抛之脑后……

宋挽歌匆匆跑回家中,趁着陶氏两人不注意,倒了两碗水,将草汁挤到了碗里,有些不放心的,又多挤了点。

然后一手端着一碗水,回了锅屋。

“陶姥姥,大伯娘,累了吧,来喝口水。”

周氏不过是淘个米,煮个米饭,并没觉得多累多渴,接过碗后,就没喝,放到了灶台上。

陶氏随手接过就喝了一口。

这一口,可不得了啊,双眸立刻发亮,“外孙女啊,你这水里放的啥东西啊,咋这么好喝,酸酸甜甜的,喝过之后,只觉浑身通畅~”

陶氏眯起眼睛。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自己的脚伤好像没那么疼了~

宋挽歌一愣。

下意识转头看向容焱。

你确定你给我的不是什么灵丹妙药?

容焱一脸平静,一副你相信我就好的模样。

“不过就是寻常水,哪里能放啥?”宋挽歌扯着嘴,笑呵呵地道,心里却在犯嘀咕。

周氏原先是不想喝的,只是听她娘这么一说,顿时对那碗水好奇了起来。

于是端起来喝了一口。

这一喝瞬间惊了。

这水里莫不是放了冰糖甜蜜饯了吧?

嗯,真是好喝!

等到周氏回过神来时,发现一碗水已经被她喝完了,且还意犹未尽:“挽歌丫头,你再去给我倒一碗呗?”周氏微眯着眼,惬意的不行,似乎还在回味先前那水的甘甜清冽……

第118章 发作

“我也要!”

周氏话音刚落,陶氏立刻补充一句。

宋挽歌嘴角抽了抽。

丫的,这两人还喝上瘾了。

我要是告诉你们,这是毒药,不是什么甘冽清泉,你们还敢喝吗?

宋挽歌瞅着这两人巴巴看着她的模样,咬牙道:“成,你们想喝,这可是你们自己要求的,怪不得我!”

陶氏和周氏虽然觉得宋挽歌的话有些古怪,可只当她们让这丫头伺候,这丫头不爽快,也就没多想。

宋挽歌转头又去弄了两碗水回来。

直喝到第三碗——

陶氏想的是有香喷喷的红烧肉吃,她得给红烧肉留点肚子。

周氏则想着,这样好的白米饭,可不是每回都能吃到,她不能光靠喝水,就喝饱了。

于是,虽然两人都还想再喝,可还是一咬牙忍下了。

这样的便宜,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占,那水却是什么时候都能喝。

两人美滋滋的开始做饭,只想着中午能有一顿大餐,几乎所有的活,都被两个人抢去了,宋挽歌在一边乐的自在。

只是有一件事让她颇为发愁。

瞧着这两人兴奋的模样,咋不像是有问题呢?

这样的念头,一直维持到饭菜都做好了。

眼瞧着周氏都要拿着碗吃了,宋挽歌心里有些急了。

她转头瞪了容焱一眼。

暗想,她就不该听他的,直接去赵郎中家,要点巴豆多好?

她还真的傻得以为,他真的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这样的念头刚从脑海中划过,她就看到容焱直勾勾地盯着陶氏两人,慢慢松了一口气。

她下意识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见陶氏的额头忽然冒出冷汗来。

噗~

一道婉转悠长而响亮的声音,忽然在锅屋内响起,空气中弥散着一股奇怪的味道,若不是有红烧肉的香味撑着,这锅屋里还不知道有多难闻呢~

周氏的脸上瞬间浮现了一抹尴尬。

她梗着脑袋,只当不是自己放的屁,夹着屁股,慢慢地朝着门口挪去。

可有一道身影,比她更快,迅速蹿出了屋子,周氏在愣了一瞬后,也紧随其后。

宋挽歌赶紧跟上瞧了一眼,只见两人直奔宋家茅房,到了后来,可能是实在忍不住了,周氏连形象都不顾了,直接用手捂着屁股,瞧着那模样,像是生怕有什么从后面窜出来似的!

宋挽歌终于忍不住捧腹大笑。

孙晴还一脸疑惑:“挽歌,那陶氏和你大伯娘是咋回事?”

“也没啥,就是在他们的水里放了点东西。估摸着一时半会儿,出不了茅房了。”

“按照那个量,得拉到半夜。”容焱道。

宋挽歌震惊。

那还不拉个虚脱了?

她也没想到,那药力会这么大,不过,她可不会同情他们。

这能怪她吗?

那水,可是她们要着喝的~

宋挽歌摊摊手,一脸无辜。

“娘,咱先别管他们了,你赶紧将锅里的米饭,用饭盆装起来,然后把锅给刷干净。”他说着,又对容焱道:“你帮这菜都端到西屋去。”

恰逢宋挽钰中午从学堂回来,瞧见要吃饭,就过来帮忙,四个人手脚麻利,很快就将锅屋里的东西收拾了干净。

进了西屋,孙晴想了想,盛了点饭菜给李氏送了过去。

宋挽歌也没阻拦。

今日她奶表现的不错,就当是奖励她奶的。

等到孙晴去了西屋后,宋挽歌转头看向容焱:“力气大吗?”

……

第119章 狗也是如是想的

宋家的茅房并没有建在院子里,而是在后墙根,搭了一个简便的茅草屋。

此刻,陶氏母女两人肚子里那可谓是翻江倒海,正争抢着唯一的茅坑。

陶氏的动作麻利点,抢在了前头,周氏守在外面,像是火烧了眉毛似的,不停地催促着:“娘啊,您快点不成吗?女儿要忍不住了。”

“你当我不想快啊,可我这不知怎的就拉不完了!”陶氏也痛苦的不行。

一阵汹涌澎湃窜上来,陶氏再也等不及了,眼睛一转瞅见了旁边的臭水沟,立刻跑了过去,蹲在了臭水沟里,脱了裤子,立刻解放了自己。

那一刹那,她只觉舒服的不行。

可这一蹲,却有些起不来。

隐约间,她察觉到一道目光的注视,转头的时候,就瞧见一条狗,正叉开腿拉屎,那动作和她有些相似。

那条狗拉屎也就罢了,还歪着头看她,一脸疑惑,那模样仿佛是在询问:你和我是同类吗?竟然也随地大小便……

周氏只觉自己受到了十万伏特的重创!

等到好些了,母女俩相互搀扶着回来时,还惦记着那饭菜呢,扭头就钻进了锅屋。

这一看,不得了啊!

煮饭的锅被刷的锃光瓦亮,连一粒米都没留下。

原先摆放米缸的地方——

空了~

只留下一个灰底印,那印子上还被人用树枝戳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仿佛在嘲笑她们的蠢笨。

“……”

母女俩僵了僵。

陶氏转头就朝着西屋冲去,气势汹汹!

嗯,她自以为的气势汹汹。

事实上,她拉的双腿酸软,走路都打颤。

到了西屋门前,她一用力,本想将那门推开,却没想到——

没推动。

门从里面给闩上了!

陶氏气得那叫一个两眼喷火啊。

她刚要大喊,就听里面传来宋挽歌的声音:“嗯,好吃,可真是好吃。娘啊,还真没看出来,陶姥姥这手艺还真不错。不过啊,我今天才发现陶姥姥不错,竟然主动要给我们做饭,还不吃。真是个大好人啊~”

陶氏被夸了两句,不免有些害羞,然而转瞬就反应过来。

那饭菜不是单做给你们吃的,我也要吃啊!

“外——”

“孙女”两个字还没喊出来,就觉肚子里一阵翻涌,她瞬间脸如菜色,也顾不得后面的话了,扭头就跑了出去。

可这回——

她的动作显然不如周氏快。

周氏抢占先机,占了茅坑,只是那裤子还没脱下,就被陶氏一把扯了出来,摔了个狗啃屎。

娘啊,咱们可是母女,咋能互相伤害呢?

肚子里一阵翻涌,她只能认命的,再次来到了那条臭水沟。

然后——

当她脱了裤子,再次瞧见在那拉屎的狗时——

真是操了娘了!

你怎么还在这里?

嗯。

狗也是如是想的……

没人还记得,东屋里还躺着个宋如娟呢。

眼瞧着快到饭点,宋如娟琢磨着,今日她姥姥过来,家里必然会做好吃的,可她左等右等,始终没等到人来送饭,倒是等来一个吃零嘴的宋如霖。

瞧着宋如霖在那边吃零嘴,宋如娟忍不住眼馋。

“如霖,给姐点吃。”

宋如霖瞥了宋如娟一眼:“不给,你都多大了,还问我讨零嘴吃,不要脸~”

宋如娟:“……”

吃过午饭,容焱就回去了。

等到晚上,宋文秀回来时,瞧见瘫倒在床上的祖孙三人,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

第120章 连顺序都排上了

周氏转头,苦哈哈地看了宋文秀一眼,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陶氏的腿都还抖着呢。

她瞧见宋文秀回来,当即抖着声音道:“女婿啊,你总算回来了,我饿,你去给我弄点吃的呗~”

一只颤抖的手,搭在了陶氏的肩膀上:“娘啊~你还敢吃吗?”

陶氏瞬间一个哆嗦。

宋文秀听着这两人的鬼声,脸色铁青。

宋如霖磨蹭到了宋文秀的面前,解释道:“姥姥和娘拉了一下午的肚子,这会儿都站不起来了。”

八岁的宋如霖不知忧愁,见陶氏和周氏这副模样,不但不替她们担心,还觉得好玩。

陶氏听到宋如霖这么一说,当下心底一阵激动:“都是那个臭丫头——”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陶氏的脸色大变,先前还躺在床上气息奄奄的人,迅速跳了起来,窜了出去,周氏紧随其后,“娘,这回你总该让我先了吧?”

宋文秀:“……”

连顺序都排上了……

宋文秀转头,看向赖在床上的宋如娟:“你还要躺到什么时候,起来做饭!”

爹,我昨晚都吐血晕过去了,你还要我做饭,还有没有良心了?

只是在触及到她爹深冷的目光时,宋如娟将到了嘴里的话,吞了回去。

宋如霖眼睁睁地瞧着她姐从床上爬了起来,惊讶的不行:“姐,你不是不能动吗?”

“瞎说什么?我有说不能动吗?”

那你还赖在床上一天?

昨晚宋如娟是被敲晕的,又不是真的气晕的,就算有些窒闷生病,也没啥大事,哪里就真就起不来?

不过是懒的起,想要躺在床上,被人伺候着。

她拖着沉重的脚步,满腹牢骚,挪到了锅屋,打开米缸的盖子,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米缸,气呼呼地回到了屋里,冲着宋文秀道:“爹,米缸里一粒米都没有,就算我再本事,也做不出饭来啊?”

明日里她就要出嫁了,谁家新嫁娘出嫁前,不是躺在家里,被人伺候着,可她倒好,还得做饭养活这一家人!

要不是她娘蠢,中了宋挽歌那丫头的奸计,吵着嚷着要分家,她至于干这些脏活累活吗?

“没米了?我昨夜不是让你娘去镇上买米吗?她今天一天都干嘛去了?”

宋如娟没说,宋文秀也想明白了。

还不是因着陶氏来了?

一时间,宋文秀对这个丈母娘,那是满腹怨言。

等到周氏回来,不一会儿,东屋里就传出吵架声。

一墙之隔,陶氏将两人的吵架声听得真亮,气的脸色铁青,当晚也顾不得腿软,拎起行李,就走了,走之前,还冲着宋家大门大吼一声:“一家什么人呢?以后你们宋家求我过来,我都不来了~”

周氏听到吼声,赶紧追出去。

“娘啊~”

陶氏已经拎着行李,走出老远。

宋挽歌和宋挽钰探出脑袋看热闹,转头时,对上李氏的目光,李氏冷哼一声:“别以为我没收拾你,你就得意。赶紧睡,明天还要出嫁,别耽误了吉时。”

“是,奶。”

宋挽歌笑嘻嘻地应着。

李氏翻了她一眼,哼了一声,嘭的一声,将房门关上……

第121章 只卖不借

大房没米,总不能一直饿肚子?

宋文秀没法,只能腆着脸,来二房借米。

“大哥,这米都是我今日里从镇上买来的,借恐怕说不过去,您若是想要,倒是可以拿钱,我卖你一些。”

孙晴听到门外宋文秀和宋文远说话,走出去道。

宋文秀气的虎目圆瞪:“老二,你这是啥意思?我还能贪了你的这点米不还吗?”

宋文远没说话。

宋挽歌也在屋内,听到这话,她插了一句:“大伯自然不会贪了这点米,大伯日后买了米还过来,与现在给钱,都是一样的,既然如此,大伯直接给了钱,不还省了麻烦吗?也省的大伯觉着欠着咱家的东西,心里过意不去不是?”

宋文秀被堵的无话可说。

要是按照以往,他决计扭头就走。

可这会儿天都黑了,若是二房不给,他上哪里借米去?

更何况,他也不想将脸丢到外头。

当即回了东屋,数了三十文钱过来。

她家这米,是好米,今日十文钱一斤买的。

孙晴拿了称,规规矩矩地称出了三斤来,一点不多,一点也不少。

宋文秀见孙晴那一把米都不愿多给的抠唆样,气的鼻子直喷火,提米离开前,冲着宋文远哼了一声:“瞧你媳妇那抠唆样,难成大器!”

孙晴听到这话,也不生气。

居家过日子,本就是扣扣索索省下来的,她要成什么大器?

她敢肯定,今日这事儿,要是调转个个,周氏定然会给她缺斤少两,她现在给他足称,那都是她大方了!

不过,往日里在一起过日子的时候,大房何时来求过她?眼下见宋文秀在她这里吃瘪,孙晴还是觉得挺开心。

“你瞧瞧你哥那样,活像是别人都欠了他似的。”孙晴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宋文远也没说什么,转头看着宋挽歌:“今日里让你买的东西,都买好了吗?”

“买好了。”孙晴脸上的笑容没了。

夫妻俩相视一眼,孙晴走到一边,拿了一个钱袋出来,递到了宋挽歌的面前,在宋文远的身侧坐下。

“挽歌,今日去镇上零零碎碎花了不少,如今还剩下这五两银子。花的那十五两里头,还有今日买菜和家里买米的钱,你也知道,昨日里,咱们刚分家,你奶一文钱也没分给你爹和我,我手里剩的银子不多。今日买菜和米的钱,你记在心里,等日后爹娘有钱了,再还你,这剩下的五两,你先拿着。”

宋挽歌看着那五两银子没拿。

这么些年,她爹的工钱,都交给了她奶,即便是日后,那工钱里每月也要除去半两银子给她奶,日子哪里就那么好过?

“娘,那菜钱和米钱,女儿也不要了,这五两银子,您也拿着,你们养育了女儿这么些年,女儿明日就要出嫁了,如今也没什么能力报答你们,这钱,就当是女儿孝敬你们的。”

“你这丫头,犯什么倔脾气,这钱,娘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娘知道你担心什么,可爹娘待在宋家,若是实在过不下去了,你奶也不会狠心对我们不管不问,反倒是你,日后要是出嫁了,也不知道——”

后面的话,孙晴说不下去了,捂嘴哭了起来。

养了这么些年的女儿,到底是舍不得啊!

宋文远叹息一声,宽慰孙晴,给宋挽歌递了一个眼色,让她先睡下。

宋挽歌出去的时候,隐隐听到爹娘的谈话声。

“女儿明日就要出嫁了,你说你这是干啥啊?这不是惹女儿伤心吗?”

“我也没啥,就是心里舍不得……”

宋挽歌眼底笑中带泪。

有爹娘疼的感觉——

真好!

……

第122章 小萝卜丁挽钰

宋挽歌回到屋里时,站在书桌边练字的宋挽钰忽然转过头来,看着她。

十岁的宋挽钰,已经颇具少年雏形,身量高挑,和宋挽歌不过差了半个头。

外人眼中的宋挽钰,向来都是安静腼腆的,可在宋挽歌的眼中,她这个弟弟其实是调皮的。

只是今晚的宋挽钰,格外安静。

他看了宋挽歌一眼后,就收回了目光,转头继续练字,只是那字写的,却有些不专心。

前世,宋挽歌出嫁的前一晚,宋挽钰跟她大吵了一场,最后连她出门,都没来看她。

那个时候的她,只觉得宋挽钰不懂她,小孩子脾气,可今日不知怎的,她更希望他能跟她大闹一场。

宋挽歌将手背到了身后,挪着步,走到了宋挽钰的面前,凑过去瞅了一眼那字,故意道:“写的可真丑。”

宋挽钰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她直接伸手,拿着笔,给他修改,末了盯着宋挽钰皱起的小眉头,还直接拿毛笔给他脸上画了一道,饶是他的脾气再好,也被宋挽歌惹毛了。

“姐,你这是在干什么?”他气鼓鼓地瞪着宋挽歌。

宋挽歌一副不在意地道:“没干什么啊?就是瞧着你可爱。”她笑嘻嘻地,拿着毛笔,又在宋挽钰的脸上添了几笔,将弟弟化成了小花猫。

宋挽钰愤恨地磨牙,都不用毛笔了,直接拿手占了墨汁,就往宋挽歌的脸上画去,屋内响起一阵哄闹声,良久之后,姐弟俩安静下来,靠在床边,喘气。

宋挽钰看着宋挽歌道:“姐,我今晚能跟你睡吗?”

她和挽钰差了五六岁。

当她还是个小萝卜丁的时候,她就带着她“走南闯北”。年幼的孩子,不知道天高地厚,骑着一把扫帚,就以为自己骑得是高头大马,拿着一根树枝,就觉得自己是战场上威风凛凛的将军。

那个时候的宋挽钰,萝卜丁一点大,走起路来,都晃晃悠悠,嘴里还流着哈喇子,扶着墙角站着,望着她,一脸崇拜。

眨眼间,当年的小萝卜丁都长这么大了。

前世的她,出嫁前哪里有这么多感慨,她一心以为自己要奔向幸福窝,回头来看,才发现,当年她遗忘了最重要的东西。

“好。”

宋挽歌笑眯了眼睛,很不客气地伸手,揉乱宋挽钰的头发,惹来他一阵暗恼:“姐,你明天都要出嫁了,能不能别这么幼稚?”

“我幼稚?也不知道谁刚才还嚷着要跟我睡呢?谁幼稚?”

“我就幼稚了,怎么滴~”宋挽钰抱着宋挽歌的手臂撒着娇。

当晚,宋挽歌做了一个梦。

梦到了小萝卜丁挽钰,站在西屋的墙边,流着哈喇子,双眼放光地看着她骑着高头大马,耍着长剑,自以为天下无敌……

醒来时,天还没亮,外面已经有了动静。

没过多会儿,一阵敲门声传来,随后响起孙晴的声音:“挽歌,该起了。”

“嗯。”

她从床上坐了起来,下了床,点了灯,转头,就看到了挂在屋内的大红嫁衣。

她穿好嫁衣,房门打开,就有人走近屋里,给她描妆画眉。

宋挽歌眼瞧着镜子里女子的眉眼渐渐精致清晰起来……

第123章 名副其实的“花”轿

戏本子里都说,什么八抬大轿,什么十里红绸,娶亲场面何等风光排场,可那都是大户人家摆出来的。

穷人家娶亲,哪里能整的出这样的派头?

条件好些的,也不过一辆牛车,挂上红绸,将新娘子接回去。再好点的,弄个唢呐,吹吹打打的来迎亲。

赵家算是给宋家面子。

虽然是纳妾,可却用的是娶亲的架势。

软轿唢呐,一样也没少,吹吹打打的到了宋家的门前。

可明眼人都知道,赵家之所以摆出这样的架势,倒不是因着宋家,而是因着宋家出了一个宋如清。

秀禾村有个规矩,家里姐妹出嫁,做兄弟的,要背着姐妹上花轿。

因此,宋如娟出嫁,宋如清自然会回来。

宋如清是凌晨的时候回来的,因着回来的太晚,还被宋文秀斥责了一顿。

不过大喜的日子,宋文秀也没多说。

赵家迎亲的队伍先到的。

只是来了之后,宋如娟却不愿意上花轿。

“如娟,你说你这个时候在闹啥?这迎亲的队伍都在外面等着呢?你该不会不想嫁了吧?”周氏有些气闷地看着宋如娟。

宋如娟哪里是不想嫁?

她只是在等。

等那个山野莽夫来迎娶宋挽歌。

她不过是想炫耀,想让宋挽歌瞧瞧,赵亦秋娶她的时候,多么风光,可她呢——

只能寒酸出嫁。

她就不信,那个山野莽夫迎亲的排场,能比赵家还大?

宋如娟正想着,就听到了外面传来的惊呼声,她下意识朝着外面看去,透过大开的门,当瞧见出现在门前的迎亲队伍时,一时怔在了那里。

不止宋如娟,便是连所有瞧见那一幕的人,都惊到了。

要说排场,还真没有什么排场。

莫说软轿,除了新郎官,连一个人都没有,唢呐什么的,那更是瞎话。

然而,众人却是确确实实被惊到了!

是没有软轿,是没有牛车,可有猪车啊!

关键那猪车上,竟然扎满了鲜花,那姹紫嫣红的花朵,瞧着倒不像是插上去的,似乎就是生长在牛车上的一样。

可要说生长,那花也太会生长了,竟是长成了一顶轿子的模样,三面环绕,只露出一面来,似乎等着新娘子坐进去。

这可真是名副其实的“花”轿。

且那花轿里面,还铺了一层东西,只瞧着,都觉得坐上去必定舒服的不得了!

光好看还不够,那花轿还香,并非是那种浓郁的香味,是很淡雅的香,让人闻着很舒服,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最为生气的是,那花轿的四周,迎来了各色各样的蝴蝶,围绕着花轿翩翩起舞,像是在庆贺这场亲事。

众人都瞧呆了。

他们很多人,都活了大半辈子,见过不少人家成亲,还从没见过这等低调到如此高调的迎亲方式。

宋如娟远远地瞧着。

对方没有喜庆热闹的唢呐,没有四人抬的大红软轿,只有身穿喜服,孤零零一人前来迎亲的新郎官,可偏偏,却让她嫉妒的发狂!

和那顶花轿相比,宋如娟忽然觉得,赵家那排场根本就——

没眼看!

……

第124章 出嫁

宋挽歌也被眼前的情形惊到了。

没有哪个姑娘不喜欢花。

若是有,那也一定是个假姑娘!

众人一时间都怔愣在了那里,忘记了要迎亲这回事,还是钱媒婆反应过来,嚷了一句:“赶紧迎新娘了~”

这群人里,最高兴的莫过于钱媒婆了。

前些日子分开的时候,她曾问过容焱,打算如何娶亲,当时容焱只让她迎亲这日,来宋家,其余的什么都没有说。

她想着容焱那性情,心里不知道有多忐忑。

眼下瞧见这阵仗,顿时乐开了花。

得,这主顾——

靠谱!

钱媒婆笑呵呵的,往后她再与人说亲,都能吹嘘一把,旁人若是知道了这情形,那生意还不大把地来找她?

钱媒婆的一句话,将赵家请来的媒婆也惊醒了。赵家那媒婆打了一个手势,让唢呐都吹起来。

一旁的赵亦秋瞧见这情形,登时瞪大了眼睛。

他有些怀疑,这媒婆到底是他赵家花钱请来的,还是这个山野莽夫请来的。

他怎么觉得,眼下这唢呐不像是替他吹的,倒像是替这个山野莽夫吹的呢?

想他堂堂赵家公子,竟然被一个山野莽夫给比了下去,他心底就是一阵气闷,连带着脸上那是半点笑意都没有!

家中同时嫁女,情况若是弄不好,本就有些混乱,再加上容焱这出场方式,太过让人震撼,一时间,不少人还以为,是来庆贺宋挽歌出嫁的呢。

赵家那媒婆竟是领着唢呐班子,跑到了宋挽歌门前吹了一通,闹了好大一场笑话,直到旁人提醒,这才反应过来,羞红着脸,跑到了东屋门前。

“你说说,这赵家怎么找的人,吹喜庆也能吹错地方?”周氏在屋里发着牢骚,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哄闹。

宋如娟下意识看向门外,却见那山野莽夫竟然直接抱着宋挽歌上来花轿,宋家门前,那是一群起哄的人。

她忽然就想到了,那人前来提亲那日。

宋挽歌点头之后,他便抱起她就要走。

那日瞧着,他那举动着实滑稽,可眼下——

虽然不想承认。

宋如娟知道,她心里很是羡慕。

再看赵亦秋——

竟是连宋家门都没迈进一步,直接等在了宋家门前,等着宋如清将她背上轿子!好似她家有啥脏东西似的。

宋如娟心底一阵气闷。

她怎就挑了这样一个夫婿?

可就算心底再多怨念,赵家的花轿已经上门,她也是不得不嫁的。

盖头盖下,两顶花轿,将宋家的两个姑娘接走了,一顶敲敲打打,由人抬着,朝着镇上而去,一顶蝴蝶环绕花香四溢,往白山走去。

走出好远,宋挽歌掀开盖头,回头望去,只见她娘窝在她爹的怀里哭哭啼啼,十岁的挽钰站在他们身侧,身形挺直,仿佛在说,姐,你安心嫁人吧,日后这个家有我撑着!

“你若想他们,我天天带你回来。”

宋挽歌正伤怀着,就听耳边响起一道声音。

她收回目光,美目一瞪:“想的美,都是嫁出去的女儿了,还带着夫婿天天回家蹭吃蹭喝,你好意思,我可不好意思?”

宋挽歌朝前望了一眼,“话说,你——咱家住在白山哪里?”

她这才想起,她这人都嫁了,竟是连丈夫的家住在哪里都不知道。

许久后,当她瞧见他所谓的“家”,很想哭着喊一声:娘啊,你闺女怕是被人贩子拐进深山里了……

第125章 没有屋子,只有山洞

春日里的和风,吹在脸上,温暖舒适,宋挽歌没感觉到任何寒意。

可是,那一颗心却像是坠入了冰窖似的。

哇凉哇凉滴~

虽然吧,她早先就知道,他一个人住在白山里,又无父无母的,日子可能过得不好,可她没想到——

连个能住的房子都没有!

好大会儿,她才稳住身形,转身,保持微笑,看着身侧的男人:“请问咱家的屋子在哪里?”

容焱没说话,而是抬起头,朝着前方看去。

宋挽歌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瞧见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口,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你别告诉我,那里就是咱家的屋子!!!

很显然,那里就是!

还不等她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男人已经走了过来,弯腰,将她抱起。

宋挽歌惊呼一声,赶紧抓住容焱的衣襟,僵着脸,眼睁睁看着快要进洞,她才反应过来,“我不要进去,我要回家,你这个大骗子,我要告诉爹娘,你骗婚!”

宋挽歌叫嚷着,眼泪就哇哇地落了下来。

她伤心啊。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么老实巴交的男人,竟然是个大骗子。

先前那般梦幻童话梦,瞬间在眼前破碎,变成了凄凉残酷的事实。

她怎么也想不到,旁人喊他一声“野人”,他还真就是野人~

这落差太大,宋挽歌有些接受不了,哭叫着捶打着面前的人,也顾不得去注意四周的景象了,她现在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那就是回家!

可不管她如何挣扎,都挣脱不了男人的怀抱,她一气之下,趴倒男人的脖子上就咬了一口。

耳边传来一声闷哼,下一瞬,她就察觉到自己落入了一方柔软的地方。

她愣了一下,也忘记咬了,睁开眼睛,看着周围的一切,一时竟然愣在了那里。

不曾想,这山洞里别有洞天。

明亮干净的山洞,和外面看起来的黝黑并不一样。

洞内摆放着一些家具,瞧着和寻常的农家屋舍并没有什么地方不一样。

不过让宋挽歌怔愣的却不是因着这个,而是——

这屋里摆设,和她在宋家的闺房几乎一模一样,便是连那柜子上的花纹都和家中的柜子别无二致。

只除了有关她弟弟宋挽钰的东西。

空气中隐隐飘散着新木的气息。

她打了一个哭嗝,眨眨眼,将眼睫上的泪水挤掉,更加清楚的瞧清了屋内的布置。

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

她转头看着站在旁边的容焱。

容焱眼睑低垂,梗着脑袋,脖子上的咬狠鲜红可见。

“你——”

听到她开口,容焱抬头,看了她一眼,“没骗你。”

声音里似乎带着几分沙哑,虽然音调平静,可她却从那音调里听出了几分委屈。

一张大胡子,几乎将脸上所有的神色遮挡,宋挽歌瞧不见他的神情,只看到了他微微皱起的眉头。

良久,他动了,走到宋挽歌的面前,伸手替她脸颊的泪水擦去,“别哭。”

而后弯腰,将她抱起。

宋挽歌赶紧揽住男人的脖子,略显慌乱地问:“你要抱我去哪里?”

“送你回家。”

那个家,自然指的是宋家。

“我都嫁给你了,这里就是我的家,你还想送我回哪里去?”宋挽歌慌乱地道了一句,说完别开视线,双颊却不争气的红了。

“送你——”容焱仅说出了两个字,而后意识到她刚才说了什么,瞬间双眸莹亮,盯着她的眼神灼灼……

第126章 只有两碗米

宋挽歌只觉脸颊烫的厉害,“你、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好看。”

她的脸更烫了。

“胡说什么呢?刚才哭的这么凶,妆都哭花了,哪里好看了?”

宋挽歌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略显歉意地道:“对不起,刚才,我只是——”

今日本是她大喜的日子,她满怀期待地跟着新婚夫君来到她的家里,连房子都没瞧见,只看到了一汪黑漆漆的山洞,这冲击太大,她先前一时接受不了。

所以才咬了他!

她伸手,摩挲被她咬的地方,有些不好意思地问:“疼吗?”

“不疼。”顿了一下,容焱又补充两个字,“皮厚。”

噗嗤一声,宋挽歌被逗笑了,她没好气地嗔他一眼:“哪里有人这么说自个儿的?”

容焱也不说话,只一个劲地盯着她看,双眸亮晶晶的。

宋挽歌被看的很是不自在,轻咳两声,这才意识到自己还被他抱着,拍拍他的手,催促道:“快将我放下来,一直这么抱着,不累吗?”

“不累,喜欢这么抱着。”容焱道。

既然那么喜欢抱着,那干脆一直抱着好了?

宋挽歌可不敢这么说,她敢打包票,若是她真的这么说了,他一定会一直抱着她。

“你放我下来吧,我想看看咱家。”

听到这话,容焱才将她放下来。

双脚沾地,她这才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来。

左右走动,看了看。

甭管如何,她既嫁给了这人,就该有做妻子的自觉。

正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甭管这人住的是茅屋陋室也好,琼楼玉宇也罢,她都不该嫌弃。而且,身为家里的女主子,她该将家里的底细摸清楚。

宋挽歌溜达了一圈,差不多将山洞的所有情况摸了清楚。

这山洞不多大,可五脏俱全,布置的也很妥帖,除了四周都是石头,倒是和寻常住家没啥两样。

家中该有的东西,可一点也都不少。

只不过转了一圈,也没瞧见米粮等东西,她转头看向容焱:“我没瞧见米粮,你往日里在山上,都是怎样生活的?”

宋挽歌话落,容焱迅速就走了过来,拉着她朝着一边走去,他在墙边摸了摸,竟然还摸出一个机关来,机关门打开后,露出一间石室。

“这里面都是米粮。”

耳边传来容焱的声音,宋挽歌下意识朝那石室里看去,瞬间有些脸黑。

良久叹息一声:“相公,我知道,我刚才哭,可能吓着你了。不过我也就是、就是一时没能适应,现下已经好多了。我既嫁了你,往后就不会再嫌弃你,甭管你贫穷也罢,富贵也好,咱们夫妻都同甘共苦。

所以,你真的不用在我面前打肿脸充胖子。”

面前人一副不解的神色,等到他转头,朝着石室内看去时——

那一刹那,宋挽歌觉得,他若是什么小动物,定然震惊的浑身都炸毛了,饶是他满脸的大胡子,她也看到了他张大的嘴巴。

那神情仿佛在说,明明有一屋子的粮食呢?跑哪里去了?

宋挽歌眨眨眼。

瞅着他那神情,她都要怀疑,这里原先确实有一屋子的粮食,只是她眼瞎,没瞧见~

不过虽然没有一屋子的粮食,却有一个粮缸。

她走过去,拿开盖子,就瞧见了缸底的两碗米……

第127章 她家的米邀着她家的钱去春游去了

宋挽歌盯着缸底的两碗米,忽然觉得有些心酸。

不过,两碗就两碗吧,至少还有点米不是?

不至于连一顿饭都吃不上。

她正想着,就听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原先这里真的有一屋子的米……”

容焱的声音在宋挽歌的注视下,渐渐小了下去。

她盯着他。

相公,咱家穷点就穷点,我不嫌弃。

真的!

宋挽歌冲着她咧嘴一笑:“相公,我信你。这里原先确实有一屋子的米,奈何那些米本事,搁在这里成了精,自己长腿跑了~”

“嗯。”

一道轻应传来,宋挽歌瞬间脸黑。

她这么说,他还真就应了?

是她疯了,还是他傻了,就听不出她是在开玩笑?

宋挽歌正神情古怪间,又听他道:“等会儿,我去问问。”

宋挽歌想抚额。

她现在特别想吼一声,这里深山老林的,就住着你一个人,你去问问,去哪里问问?

可她见他说的一本正经,也不好戳穿他,免得伤他的自尊心。

昨晚,她娘给她那五两银子,她最后也没拿,嫁过来之前,偷偷地将那银子,塞到了她娘的怀里,她现在有些后悔。

早知道留点就好了,至少能买点米,撑一段时间,再去想办法。

宋挽歌正想着,就听容焱又道:“我们还有钱。”

宋挽歌的双眸登时一亮。

她这才想起,他似乎不算穷,要知道,他来她家提亲的时候,可是出手就砸了二十两银子,当时就将她奶砸晕了。

容焱话落,就扯过她的手,往另外一边带,摸了摸,又摸出一个机关来。

宋挽歌嘴角抽了抽。

这山洞——

嗯,还真是别有洞天,到处都是密室。

她自然不会以为,这密室是眼前的人弄得,只琢磨着,估摸着很早以前,有个江湖大侠,流落在了白山里,瞧见了这么一个山洞,就当成了自己的洞府,在这里整出了这么多的密室。

“咱们有一屋子的银子。”

听到这话,宋挽歌忽然抖了抖。

回想到片刻前,他说他们有一屋子的粮食时的情形。

嗯,这话怎么听,怎么就这么不靠谱呢?

密室门开了,宋挽歌转头,朝着密室看去。

片刻后,慢慢别开头。

嗯,简直没眼看了。

室内中间的地板上,孤零零地躺着两个铜板……

这回不等她说,身侧人就已经察觉了。

她明显地感受到身侧人僵直的身体。

宋挽歌瞧着男人石化的模样,轻咳两声,走到室内,捡起地上的两个铜板,冲着他一笑:“其实吧,两个铜板也挺好,还能买一个包子吃,对吧?”

容焱似乎仍处在石化中,回不过神来,那双眼睛里明明白白的写着,这里原本有一屋子的钱,现在都去哪了?

“兴许,咱们的米觉得一直待在这屋子里太闷的慌,只有米出游又太无趣,于是邀着咱们的钱,嗯,那啥,一起出去春游去了……”

宋挽歌笑呵呵地说着。

说完,她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她这都说的什么啊?

傻了不成?

却没想到——

“嗯,有道理。”

宋挽歌震惊!!

你听不出我在胡扯八道吗?

你还有道理?

“不过没关系,咱们还有一屋子的菜……”

宋挽歌:“……”

亲,咱能不看了吗?

……

第128章 不是一般的穷

自然是不能的。

因为不等宋挽歌开口,容焱已经拉着她,奔向了另外一间密室。

可显然,那间密室的情况,和原先的差不多。

不,要更凄惨。

密室的地上只有几根烂菜叶子。

面对地上的那几根烂菜叶子,宋挽歌现在心里只有两种感受。

一是,他们家的密室可真够多的。

二是,这男人一点也不实诚,满嘴谎话。

可瞧着男人梗着脑袋,满脸不解地站在那里的模样,她又觉得他不是装的。

只好转移话题:“那啥,咱家的家具瞧着都是新的,哪里弄来的。”

从两人见头一回,到如今成亲,前前后后算起来,还不到十天。

她这重生一回,竟还赶上了时髦,玩了一回闪婚。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并未进过她房间几回,却将她房内的布置记得丝毫不差,还能将挽钰的东西剔除,足以见他的聪慧。

她盯着那柜子上的梅花,脑海中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这屋里的家具——不会是你亲手做的吧?”

她说完,盯着几步外的男人。

男人的眼睛很好看,清亮黝黑。

此刻,那双好看的眼睛,正盯着她,眸光澄澈。

不用他回答,她已经明白了。

得,这些东西,还真是他亲手做的。

心底莫名生出一股感动。

一个男人肯为一个女人花心思做这些,就算那个男人不喜欢你,心里也必定是在意你的!

“谢谢,我很喜欢。”

“你喜欢就好。”

容焱慢慢别开了视线,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感动归感动,可感动又不能当饭吃?

人既已经嫁给他了,就该跟他好好过日子。

这走了一遍后,她得出了一个结论。

她家很穷。

嗯,不是一般的穷。

别人家的新娘子,新婚当夜,都想着洞房花烛,春宵一刻。

可她倒好,就得考虑他俩未来的生计。

宋挽歌走到床边坐下,看着容焱,拍了拍床边的位置:“过来。”

容焱听话地走了过来,在她的旁边坐下。

男人高大的身形,坐下的刹那,就让她感受到了一阵压力。直到这个时候,她见到他心里还是有些怕的,可又不是那种怕。

她也说不清那是怎样的怕。

“我有些话想与你说。”

容焱看着她。

“咱家的情况吧……我也看过了一遍,大致有些了解,嗯,比想象中的差了——嗯,那么一点点。不过,我不在意这个,我既嫁给了你,就想日后与你好生过日子,家里没钱,咱们可以赚,没有粮食和菜,咱们可以赚了钱买,可咱们夫妻二人必须同心,不可相互隐瞒,知道吗?”

“那、若是隐瞒了呢?”

宋挽歌微眯着眼睛,审视着他:“你不会还骗了我什么吧?”

“没有,我就是问问。”表现的还算平静,只是那眼神却有些躲闪。

“若是骗,要看你骗了我什么,善意的谎言我是可以接受的。”

容焱瞬间松了一口气:“嗯。”

“还有,我这人呢,眼里揉不得沙子,日后若是你厌烦我了,就直接与我说,咱们和离就是,我绝对不会说什么,可你若是背着我,找了其他的女人——”

后面的话,宋挽歌没说,只是冷笑两声。

容焱忍不住哆嗦一下。

重活一世,她不只为男人而活,这世上有很多她值得珍惜的东西,她绝对要活的洒脱……

第129章 红烧一定很好吃

“不会有别人。”容焱道。

虽然宋挽歌觉得,男人说这话,大部分都是瞎话,可眼下听他这么说,她还是觉得很舒畅。

“以后家里的小事都由我管,若是碰到了大事,咱们一起拿主意,外面的事情,我都尊重你的意见……”宋挽歌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等到回过神来,这才发现都傍晚了,肚子饿的咕咕叫。

“刚才说的,你都记下了吗?”

容焱点头。

“剩下还有一些事情,等以后再慢慢与你说,我先去做饭,说了这多半会儿,我都饿了。”

今晨的时候,她就没吃,先前说事的时候,也没发觉,这会儿她才觉得,都快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她家的锅屋,在洞口不远处,单独劈开的一个小空间,且那灶台做的极好,烟囱就是将石壁打穿,洞口曲曲折折延伸到山洞外,既可以排烟,又不会被露雨。

宋挽歌瞧见的时候,还在心里感叹,这古人可真是厉害,也不知道那位大侠是怎样办到的。

不过这念头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她抛之脑后,现下最要紧的,还是填饱肚子。

她家仅剩的,也不过就是那两碗米。

还有,跟着婚车来的一些喜饼。

宋挽歌将那些喜饼拿过来,打算在锅里热一热,当做晚饭。

她去做饭的时候,容焱还在床边坐着,等拿喜饼回来,他却不见了。

偌大的山林,他若不在,她心里有些害怕,赶紧出去找他,连手里的喜饼都忘了放下。

她喊了两声,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心里就有些慌了,赶紧往外面找去。

刚走到洞口,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她转头,瞧见站在身后的男人时,当即就扑进了他的怀中:“你吓死我了?刚才去哪里了,怎么没瞧见你人?”

容焱垂眸,看了怀中女子一眼,伸手轻拍着她的后背:“别怕。”

这一声极缓,却带着安抚的力道,让她慌乱的心,平静了下来。

她这才瞧见他手里拎着山鸡。

“从哪里来的?”

“抓来的。”

宋挽歌听到这话,忽然就愣住了。

她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刚才是从后面冒出来的。

他从哪里抓的?

“有后门。”

宋挽歌的嘴角抽了抽。

这个山洞藏了这么多密室就算了,竟然还有后门?

不知怎的,她就问了一句:“几个?”

“两个。”

噗!

还真的不止一个后门!

“……算了,我还是去洗野**。”

“我帮你。”

刚来的时候,她有些被吓住了,就没太注意,这会儿接受了一切,才觉得,他们的“家”其实还挺漂亮的。家门前不少花花草草,离着不远的地方,就有一处山泉,山泉的旁边,还有一处水潭,那水清凉甘甜,味道极好。

容焱带着她过去的时候,水潭边蹲了几只正在喝水的野兔。

那野兔似乎也不怕人,瞧着他们过来,竟然也不闪躲。

这副景象,容焱平日里早已见惯,一时间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忽然,他见宋挽歌不走了。

他看向她,见她两眼放光,盯着那野兔,还当她格外喜欢那兔子,当下想问一句,就见她激动地抓住他的手臂:“相公,快看,好肥美的野兔。”

下一句是,“红烧一定很好吃。”

容焱的身体瞬间一僵。

他默默地垂下了头,将到了嘴边的那句“我抓给你玩”吞进了腹中。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宋挽歌总觉得,她那话落,那几只野兔像是瞬间被电击了似的,浑身炸毛,都成了虚影,不过眨眼之间,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宋挽歌砸吧砸吧几下嘴,甚为惋惜。

到了嘴边的兔子就这么没了~

唉~

……

第130章 赚钱很迫切

兔子没了。

没关系。

山鸡肉也很好吃。

宋挽歌到了水边,三两下将野鸡抛尸解体,然后用山泉水清晰干净。

隔着几步的距离,容焱一双眼睛,瞧着那血淋淋的场面,仿佛瞧见了自己躺在床上,被自家媳妇分尸的场景,他忍不住抖了抖,默默地回头,看了一眼躲在草丛里,瑟瑟发抖的兔子们~

他默默收回视线,转头看向宋挽歌:“你、喜欢吃野兔?”

草丛里的野兔们抖了抖,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野兔肉可香了,不过我刚才瞧着,白山里的野兔似乎有些精,估摸着不好抓。”

“……你若想吃,我明天抓来给你吃。”

容焱话落,宋挽歌总觉得四周有什么奇怪的身影,她抬头,朝着那边树丛看去,就瞧见一道道影子逃窜而去。

宋挽歌:“……”

她要是没看错的话——

刚才那群都是野兔吧。

话说,这山里的野兔,怎都躲在她家附近了——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他们跑的也太快了吧,仿佛下一刻他们就要被炸油锅似的。

宋挽歌闷声笑了,故意道:“行啊,等你将野兔抓来,我将那兔子的皮剥了,下了油锅,炸至金黄,再捞上来,放入水里,配上酌料红烧,定然极其美味。”

树丛里的那些野兔,逃得更快了。

这山里的动物,莫非都有灵性不成?

她笑着,转头看向容焱,却见容焱整个人都石化了。

她家相公这是怎么了?

“那啥,相公,你没事吧?”

“……没、没。”容焱伸手,将嘴巴合上,良久,像是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心似的:“明日我就去给你抓两只野兔来。”

“我开玩笑呢,你真的当真啦。兔肉是好吃,不过,瞧着他们那么可爱的样子,我又怎么忍心吃它们?”

容焱听到这话,松了一口气,可这一口气还没放下去,又听她道:“不过可以抓两只来养着,说不定我哪日心血来潮就想吃了呢?”

容焱身体瞬间紧绷。

宋挽歌实在想不明白。

他不是山里的猎户吗?那么大的野猪他都不怕,怎她说要吃个野兔,他就紧张成那样?

不过宋挽歌也没多想。

手里的山鸡已经清洗好了,她提着山鸡,回了家中,将山鸡剁成块,点了锅洞里的火,往锅里倒了油,等油热了,将酌料倒进锅里炒香,再把山鸡倒入锅里,翻炒至金黄,兑上水,开始煮。

孙晴的厨艺好,宋挽歌的做饭的手艺也不差。

嗯,这都多亏了李氏。

柴火炖出来的山鸡,贼香。

等到容焱从外面愣神回来,就闻到了山洞里弥散的香味。

他立刻钻进了锅屋,瞧见在灶台上忙碌的宋挽歌。

宋挽歌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他一眼,“快去弄点水洗手,很快就可以吃了。”

宋挽歌热喜饼的时候,考虑到容焱的大个子,琢磨着他的饭量定然不小,可她没想到,他的饭量如此之大!

眼瞧着,热的六个喜饼,五个都进了他的肚子,他还是一副我没吃饱的样子,宋挽歌很是无奈。

“那啥,今日可能做得有点少,明日里,我多弄点……”

嫁给了一个如此能吃的相公,宋挽歌瞅着家里缸底的两碗米,有些发愁。

她生平头一回意识到,赚钱是如此迫切的事……

第131章 洞房花烛夜

不过好在,他们住在这白山之中。

白山富饶,山里藏了不少好东西。

宋挽歌琢磨着,明日里去山里瞧瞧。

先前一连串的事情,让她忘了,今日是他们大喜的日子,等到吃过饭,洗漱好,闲下来之后,她才猛然忆起这事儿。

烛光里,他看着站在那边的男人,忽然变得羞怯起来。

今晚可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

她坐在床边,微垂着头,两颊粉红,不敢抬头看他,男人隔着几步的距离站着,始终没跨进一步,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宋挽歌托着下巴,开始打起盹来。

正睡得迷迷糊糊,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一阵脚步声。

她猛然一惊醒了。

睁开眼睛,就见男人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一步。

两步。

三步……到了近前,在床边坐下。

伸手,将她头上的簪子去了,一头飘逸的秀发,从背后垂落。

“睡吧。”

然后,她眼睁睁地看着他上了床,掀开被子,躺了下去。

宋挽歌眨眨眼。

今日确实是她的新婚之夜吗?

不过,她却松了一口气。

她虽嫁了他,可对他到底不算了解,若是他现在就要了她,她反而有些抗拒。

看着躺在床上的男人,宋挽歌轻笑一声,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宋家。

孙晴站在窗口,看着外面的月色,忍不住叹息一声:“也不知道挽歌怎么样了,有没有被欺负。”

宋文远嬉笑着走过去,伸手揽住孙晴的肩膀:“你就别瞎操心了,女人啊,总要被男人欺负几回,当年你我新婚之夜,我可不就将你欺负惨了?”

孙晴忍不住啐了他一口:“胡说什么呢?年纪一大把了,也没个正经。”

此刻,本该被欺负惨了的宋挽歌,却躺在被窝里,呼呼大睡。

原本以为在这如此陌生的深山老林山洞里,她会睡不着,可这一觉,她却睡得极为安稳,周遭暖意融融的,像是掉进了棉花团。

半睡半醒间,她似乎听到耳边传来一道声音:“你们将我的米和前弄到哪里去了?”

谁?

宋挽歌是被胡子扎醒的。

醒来,她已经将昨晚的那道声音给忘了,只是盯着戳着她的胡子,满心怨念。

很想挥舞着躁动的小手,将那一脸的大胡子给拔去。

不过,她还是克制住了她的手。

却没能克制住她的大脑。

她微眯着眼睛,看着容焱。

嗯,今日首要任务就是——

将他的大胡子给刮了!

……

相较于宋挽歌没有公婆,没人管,睡觉睡到自然醒,宋如娟就比较惨。

在宋如娟的印象里,赵亦秋一直都是个温润尔雅的大家公子,即便那日,他在野猪面前丢了脸面,她也都可以无视。

只是她没想到,新婚之夜,他竟然会如此粗鲁。

当晚,宋如娟过得可谓是极为痛苦。

本是期待万分的洞房花烛夜,对她来说,确是度夜如年,只盼着身上的人早点完事儿,她好睡觉。

等到那阵痛苦过去,她好不容易有些快感——

他完事了!

赵亦秋办完了事后,就躺在她旁边呼呼大睡。

宋如娟望着帐顶,却怎么也睡不着。

这明明是她盼来的亲事,可现在呢——

她却一点也不开心。

直到下半夜,她才睡着,可还没睡两个时辰,就被人喊醒,要去敬茶。

宋如娟睁开眼睛一看。

外面的天还没亮呢……

第132章 我的肉一点都不好吃

“唰唰唰”的磨刀声响个不停,容焱被这动静给吵醒了,睁开眼睛,迷迷糊糊朝着那声音的来处走去,就见宋挽歌蹲在灶台边,磨着一把小刀。

清晨的太阳透过石窗照在刀刃上,银白的刀刃泛着深寒的光。

她磨着刀,还时不时笑两声,那笑容瞧着诡异极了。

容焱深深地打了一个哆嗦,只觉脖子后面凉飕飕的。

他拔腿就想跑,女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相公,你醒了,来的正好。”

容焱硬着头皮,转过身,一眼就看到了笑嘻嘻地看着她的宋挽歌,微微转开视线,看到了她手里的那把泛着冷光的小刀。

他的瞳孔剧烈的颤栗着。

不过在宋挽歌的眼中,倒是没瞧出他这等变化,只见男人站在那里,一派平静。

她凑了过去,笑嘻嘻地问:“相公,你来瞧瞧,我这刀磨得怎么样?”

“……很好。”容焱艰难地开口。

“我也觉得我磨得不错。既然你也觉得好,那就让我动手吧。”宋挽歌笑眯眯地,就举着小刀,往容焱的面前凑。

她已经开始幻想着,将他的胡子割掉之后,会是怎样的一副场景。

她都想好了,就算再丑,她也认了。

大不了实在看不下去了,以后还让他将胡子续上就成。

可谁知——

“……我的肉一点都不好吃。”

忽然听到男人嘴里蹦出这么一句,宋挽歌愣住了。

她又不是螳螂,干啥要在新婚的时候吃掉自己的新郎?

不是,她有做过什么凶穷极恶的事情吗?

以致于让他以为——

她要吃了他?

“谁说我要吃你了?”

容焱没说话,瞥了一眼她手里的刀子。

宋挽歌这才知道,他是误会了。

可是就算误会,他怎么就觉得她要用这把小刀吃他呢?

她要真的有这个念头,也选把大的刀,用这小刀片肉,要多累啊?

嗯,不对。

她想这些干啥。

她又不是要吃他。

“相公,你误会了,我没有要吃你,就算要吃,我也先吃外面的那两头啊?”

正躺在洞外高坡上晒太阳的猪将军和小花听到这话,抖了抖,默默离洞口远点。

“我拿这把刀,是要给你剃毛的。”

宋挽歌觉得,自己这话说的没毛病,可谁料,话音落下的刹那,眼前的男人的身体都绷直了,双手护住了自己的身体,简直是她要将他怎么了似的。

不是,她要给他剃毛,他护住身体干啥?

难不成他以为她要给他剃体毛?

她又不是变态,给他剃体毛干啥?

男人身上要没点体毛,那不成了娘娘腔了?

宋挽歌纠正用词:“我是说,我想把你的胡子给剃了。”

容焱听到这话,瞬间松了一口气。

“我也没干过这事儿,待会儿我小心点,若是碰疼了你,你跟我说声。”宋挽歌见容焱并没有反抗的意思,就准备给他剃胡子。

这刀刚碰到胡子,就听他道:“这胡子能剃的吗?”

宋挽歌手上的动作僵在了那里,她转头看着容焱,神奇古怪。

他这话的意思,怎么听着这胡子不像是他的一样?

只是不等她多想,她就听到他道:“剃吧。”

宋挽歌生怕他待会儿反悔,当即也不犹豫,手起刀落,就开始给他刮胡子。

许久后,男人的胡子没了,露出一张光洁的面庞来,宋挽歌看着男人的一张脸,却愣在那里,久久回不过神来……

第133章 她男人俊若神祗!

男人的眼睛好看,如黑曜石般黝黑亮泽。

一双剑眉,彰显出了男儿身上的硬挺冷毅。

胡子下面的一张脸,既没有胎记,也没有任何疤痕,高挺的鼻子,深邃的五官,鲜红的唇。

每一处都仿佛经过了精雕细刻,完美到了极致。

经历几世,宋挽歌从来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要不是她自己亲自动手,一点一点给他剃的胡子,她都要怀疑,眼前的人被掉包了。

“容焱?相公?”

良久,宋挽歌回过身来,看着面前的人,有些不确定地喊着。

“嗯。”男人应着,变得是那张脸,不变的是那个眼神。

她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就算他是个丑八怪,她也不会嫌弃,可谁料,他一点也不丑,反而生的如此好看!

寻遍这十里八村,只怕没一个能抵得上他万一!

她这是捡到宝了吗?

“相公,你真好看。”

宋挽歌说着,赶紧拉着他,走到镜子前,让他照照镜子。

容焱对于他这副面容,似乎并不觉得惊讶,也没觉得自己有多好看。

不过见她高兴,他也就跟着笑了笑。

这一笑,宋挽歌只觉春暖花开。

娘啊,女儿想问你,本以为嫁了个丑八怪,转眼成了大帅哥,咋办?

“没你好看。”

宋挽歌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慢慢地睡下了头,红了脸。

别误会,不是害羞。

而是羞愧。

虽然她一向自恋,可也不得不承认,却比不得他。

原本想好的,今日起来后,就去山里转转,结果一个上午,她都在盯着他看,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晌午。

宋挽歌这才回过神来,寻来了两个背篓,和容焱出去巡山。

路上,看着陪在身侧的男人,她仍旧有些身在梦中的感觉。

忽然,她停了下来,猛拍了自己的脸颊两下:“不行,这样下去不行,太耽误事。”

她念叨两句,转头看向容焱:“相公,你掐我两下吧,让我清醒点。”

容焱没舍得掐。

宋挽歌自己掐的。

可那掐的人——

是容焱。

听到容焱呼痛,宋挽歌疯笑两声:“原来我不是在做梦。”

而后背着背篓,脚步轻快地朝前走去。

容焱:“……”

他揉了揉被掐的大腿,迟疑了一下,跟了上去。

不过好在,接下来的时间,宋挽歌总算恢复了理智。

相公不仅不是丑八怪,反而生的好看,宋挽歌很是高兴,可也知道,好看也不能当饭吃,他们如今最紧要的,还是要解决生计问题。

虽说她家没粮没钱,可地里位置好,容焱又对这白山极为熟悉,在他的带路下,不一会儿,两人就挖了两筐野菜。

其中一箩筐多为菌子类的,另外一箩筐都是山中的一些野菜。

她挖野菜的时候,并非是专捡一种,而是瞧见的每种野菜都挖了一些。

他们手里虽然没钱,可住在这深山里,没什么人涉足,野菜多,时下那些大户人家,正兴吃这些野菜野味什么的,她琢磨着,这是个发家的商机。

想着明日里,背着这些野菜去镇上先探探路。

不得不说,容焱是个好猎手。

来时,她也没见他带什么弓箭,不过趁她挖野菜的时候,离开了一小会,就抓了八只野鸡回来。

盯着那几只肥美的野鸡,她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将人家的野鸡窝给捅了……

第134章 无底洞

不过想想他先前抓鱼的本事,她也就释然了。

刚好她弄了不少菌子,回去的时候,野鸡炖菌子,想想那味道,宋挽歌都要流口水了。

出去不过半个时辰,两人满载而归。

回去后,宋挽歌盯着地上的野鸡,想了想,问了问身侧的男人:“依着你的胃口,你觉得自己能吃多少?”

容焱走过去,一下子将所有的野鸡都给拿了起来,抬眸的时候,瞧见宋挽歌满脸黑线,于是默默地放下了一只。

犹豫了一下,又放下了一只。

一狠心,又放下了两只。

手里只剩四只的时候,不愿意放了。

宋挽歌神情古怪地盯着容焱的肚子。

虽然吧,他是生的比她高大了不少,可这人的饭量也大的太离谱了吧?

那简直就是个无底洞!

宋挽歌叹息一声,走了过去,犹豫了一下,只留了两只野鸡,打算明日里去镇上询问一下价格,剩下的都交给了容焱,让他去山泉边,将那野鸡给处理了。

容焱拎着六只野鸡离开时,她特地抬头看了一眼。

他虽然仍旧面无表情,可那脚步瞧着却有些轻飘飘的,显然很开心多增加了两只野鸡。

“闷骚。”她嘀咕一声。

忽然觉得,将那剩下的两只野鸡都炖了也无妨。

不过她还是按下了心底的念头,她不能顾了上顿,不顾下顿。

她带来的那些喜饼,只够一顿吃的了。家里的那点米,考虑到容焱的饭量,顶多也就够喝两顿粥的,她得留点东西,明日里去镇上多少换点米粮回来。

容焱在山泉边处理野鸡的时候,宋挽歌就在旁边清洗今日弄来的野菜和菌子。

一部分清洗出来,留着今天吃,一部分清洗好了,留着明天卖,洗的干净,卖相好点,希望明日能卖个好价钱。

容焱虽然不会下厨,可处理起野鸡的动作却很麻利,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六只野鸡就被处理好了。

宋挽歌就将清洗野菜的活,交给了容焱,接过野鸡,去锅屋里剁好,开始点火下锅。

等到她将野鸡翻炒好,容焱已经清洗野菜回来,站在锅屋门口,眼巴巴地瞧着。

“洗好了,饿了吧,等会儿就能吃了。”

等到锅里鸡肉煮的差不多了,她就将清洗好的菌子下锅,菌子入锅后,香味和野鸡肉混杂在一起,勾的人直流口水。

容焱盯着那锅,眼睛都看直了。

这一顿饭,容焱虽然只吃了六成饱,可却极为满足。

晚上,躺在床上,看着身侧的男人,宋挽歌才恍惚的觉得,她是真的嫁人了。

她嫁的这个男人,虽然不多话,可有他在身边时,她会觉得心里无比踏实。

相较于宋挽歌新婚头一日的舒心安逸,宋如娟却觉得自己备受煎熬。

她一直梦想着,嫁进大户人家过好日子,可真正嫁过来,才明白,大户人家的日子,哪里好过?

这才头一日呢,婆婆和妯娌就给她来了一个下马威,她们口口声声喊的亲切,可分明就觉得她是个农家女,是个妾,根本就瞧不起她。

晚上回到房中,盯着自己被烫红的大腿,不争气的落下了眼泪。

那是她给大嫂敬茶的时候,大嫂故意打翻茶盏,烫的~

……

第135章 卖菜嘛~不急

农家里,卖菜要赶早。

五更天的时候,宋挽歌就起来了。

整个人还混混沌沌的,脑子里一直在琢磨着,她为何要起的那么早,手下的动作却不含糊,帮着容焱,将两个箩筐的菜,搬到了猪车上。

上车前,她朝着那猪车看了一眼,成亲那日缠在车上的花已经没了,她也没见容焱什么时候将那花给拆了的,心里还觉得可惜。

不过好看归好看,却不实用。

她家的猪车已经够引人注目的了,若是平日里,再坐着花轿去镇上,只怕都要引起众人围观了。

缠着的花虽然拆了,垫在猪车上的东西,却没去了。

宋挽歌爬上猪车后,容焱想了想,回山洞,又抱了一床被子出来。

“你抱着被子干啥啊?”声音里带着早起的沙哑。

“去镇上还有一段时间,你可以在车上睡会。”容焱说着,将被子盖在了她的身上,感受到了被子里传来的暖意,她觉得整颗心都暖意融融的。

不得不说,这那男人有时候还真是贴心。

容焱坐在车前赶车,宋挽歌躺在旁边,仰头看着他,星空下,男人的面颊俊逸,惑人的很。

她偷笑两声,将脑袋枕在他的腿上,准备小憩一会。

容焱低头,看了她一眼,又收回视线,看向前方。

其实,他家的猪车,根本不用他赶,就知道该往哪里去,不过,为了不让人觉得奇怪,他只好规规矩矩地坐在车前,做出赶车的架势。

好在他其实不一定非要睡觉。

许是和容焱呆的久了,就产生一种这白山里安静祥和的错觉,因此,并没有想到,天黑走山路,是多么危险的一件事情。

猪车在山林中穿梭,时不时遇上林中捕猎的狼熊虎豹。

驾车的男人,像是没有瞧见那些猛兽似的,神色平静地看向前方。

反而那些猛兽,在猪车经过时,纷纷蜷起了前腿,跪了下去,像是对什么俯首称臣。

宋挽歌只打算小憩一会,却没想到,竟然真的睡着了,还睡得极为舒坦。

醒来时,天色已经微微泛亮,他们快到镇上了。

可她却不想动,眼睛眯起一条缝,瞧着十分惬意舒适。

她家这猪车可真舒服,怕是皇帝的銮驾都比不得她家这猪车!

“咱们到了。”容焱说着,猪车慢了下来。

宋挽歌趴在猪车上,从被子里露出一颗脑袋,看着来往的人。

即便现在天色刚马虎亮,街道上已经有不少的人,不过大多都是摆摊的商贩。

他们将猪车停在看车的地方,将手里仅有的两文钱,先预付给了那看车人,然后背着两箩筐的东西,去了集市。

集市里和街道两边不同,人们为了赶早,买新鲜的菜肴,已经有了不少的人。

她也没急着卖,而是领着容焱,在集市里转悠了一圈,大约了解如今的菜价后,背着背篓离开了集市。

“怎么不卖?”容焱有些奇怪地问。

“不急。咱们就算等在这里叫卖,也卖不出什么价格来,而且还浪费时间,你跟我来,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桃源镇沟通南北客商,因此虽然这里不过是个小镇,却住了不少富贵人家。

而在这群富贵人家里,最有钱的,莫过于柳家。

柳家不仅有钱,还有权,柳家的老太爷,曾是先帝太傅,后来告老归乡,在桃源镇落了户。

到了柳家附近,宋挽歌让容焱背着箩筐,在原地等她,她就背着另外一箩筐的野菜和菌子并一只野鸡,去了柳家后门转悠。

等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见两个婆子从后院出来……

第136章 赚的第一笔钱(1)

两个婆子,一胖一瘦,瞧着身上的穿着,应当是柳家的大婆子。

其中一个婆子,边走还边抱怨着:“都怨你,昨晚非要请我吃酒,这回可好,起的晚了,若是买不到好的菜,可如何是好?”

“老姐姐,你就别怨我了,都是我不好,咱还是别耽误时间,赶紧过去吧,兴许还能买到些好的。”

宋挽歌听到这两个婆子的对话,赶紧走了过去:“两位漂亮姐姐,可是要去买菜?”

突然冒出个人来,两个婆子吓了一跳,她们抬头打量宋挽歌,见是个姑娘,且这姑娘生的着实好看,且这么好看又年轻的姑娘,竟然喊她们“漂亮姐姐”,一时间,两人都有些心花怒放,心底的那点警惕也就放了下来。

“姑娘,你有啥事,等我们回来再说成吗?咱们这赶着时间呢。”其中一个婆子和颜悦色地道。

宋挽歌并没急着说话,她将身上的背篓放了下来,这才道:“两位漂亮姐姐,你们看我这菜如何?”

两人略带狐疑地朝着那背篓看了一眼。

这一看,可不得了。

好大箩筐野菜!

瞧着就很新鲜味美。

她们两个在柳家的后厨干了好些年,野菜也见了不少,还没见过品相这般好的野菜,光闻着那味道,就知道菜品很好。

可不光是好,种类还很多。

除了几种野菜外,还有不少菌子。

菌子可是好东西,不仅吃着爽口,对身体还好。

且有好些菌子,还不是这个季节的,也不知道这姑娘是从哪里弄来的!

两个婆子盯着那箩筐里的菜两眼放光。

宋挽歌瞧着两人的神色,就知道这两个婆子对这野菜极为满意。

不等宋挽歌说话,就有一个婆子急切地问道:“姑娘,你这野菜可卖?”

“自然是要卖的,不卖的话,我也不会在这里专门等着两位漂亮姐姐。”

两个婆子相视一眼,顿时高兴坏了。

有了这一筐野菜,就算等会儿买来的菜没那么新鲜,他们也不会被主家骂了。

“姑娘,你这一筐野菜连着这只野鸡,我们都要,你说个价吧。”

“两位漂亮姐姐一看就是个识货的,知道我这野菜好。连带着这只野鸡,我原先打算卖个半两银子,可如今瞧着两位漂亮姐姐,我就觉得投缘,这样吧,我给两位姐姐打个折,三百文卖给你们,你们看如何?”

那两个都是常年买菜的婆子,对菜价可谓是了如指掌,这一筐野菜能卖个什么价,她们能不知道?就算再好,放在集市上,也差不多就卖个三百文,可她这话说的好听,两个婆子听着也欢喜,当下就同意了。

一个婆子将背篓里的野菜接过,送回后厨,另外一个给宋挽歌数钱。

等到那个婆子送了菜,背篓还回来,宋挽歌又从那三百文里,数了二十文出来,给了每个婆子十文:“两位姐姐每日起早给府内买菜也不容易,这点钱,你们拿去买口水喝。”

都是明白人,哪里瞧不出宋挽歌有话要说?

“丫头,这钱,我们收下,你有话不妨直说。”

宋挽歌不好意思笑了两声,然后道:“我家住在白山,家中以种野菜为生,这些野菜,都是我家种的,府上的主家若是觉得我家那野菜吃的好,就多给推荐推荐,过两日我会再来。”

……

第137章 赚的第一笔钱(2)

容焱百无聊赖地站在巷口,心里有些不放心宋挽歌,就往那边走了走,就看到了柳家后院门前的宋挽歌。

远远地,只瞧见她笑容满面,与那柳家的婆子说着话,他一时有些好奇,就放了耳力,去听他们的对话。

这一听,可不得了!

他竟然不知她竟如此爱吹牛。

他家什么时候种野菜了?

那野菜明明就是白山上长出来的。

不过——

容焱微眯起眼睛。

她也不算吹牛。

整座山都是他的。

她说,那些野菜是她家种的也没错。

眼瞧着她与那两人说好,要回来了,他默默退回原位。

等到她回来的时候,还故作不知地问:“野菜呢?”

“卖了。卖了三百文呢,虽然给了那两个婆子二十文,不过还有二百八十文。”宋挽歌喜滋滋地道。

这可是她重生后赚的第一笔钱。

“也没多少。”容焱发表自己的看法。

宋挽歌翻眼瞅他。

她真不知道,搜遍整个山洞,只有两文钱的人,怎么好意思说这话?

她忽然有些怀疑,他当初提亲的时候,那二十两是哪里来的。

难不成,她为了跟她提亲,将全部的家当都拿了出来?

这般想着,宋挽歌又有些感动。

虽然不知道这个男人为什么非要娶她,可他是个好男人!

容焱并不知道宋挽歌心里在想什么,他指了指身后的背篓:“为什么不一起卖了?”

“这个啊,另有赚钱的渠道。”宋挽歌神秘一笑。

俗话说的好,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赚钱也不能只靠一家。

柳家就算再是大户人家,再有钱,每日的吃的野菜,毕竟有限,难不成她每日就等着赚那三百文吗?

不,绝对不能。

她不仅要赚钱,还要赚大钱!

不仅要有钱,还要富可敌国!

既然是沟通南北的商镇,镇上的客栈酒楼就绝对不会少。在这众多的酒楼中,最为出名的就要数如意楼。

离了柳家后巷后,宋挽歌就怀揣着雄心壮志,去了如意楼。

早晨的如意楼,并不做生意,门口挂着歇业的字样,不过门却开着,有伙计在楼里打扫,掌柜子在柜台算账。

如意楼的掌柜子姓王,是个极其有“福”相的男人,自然,他的外形也正应了那个“福”字,长得那叫一个白白胖胖,让人联想到家里待宰的猪。

两人直接走到了柜台,王掌柜察觉到有人,抬头看了一眼,当即就是一愣,有些被两人的容貌给惊到了。不过如意楼身为桃源镇最出名的酒楼,南来北往,模样好的客人也见过不少,不过片刻就回过神来,低头继续算账。

“两位客人,咱们酒楼要中午的时候才能营业,若是想吃早饭,出门右拐,那边有个茶楼。”

“我们不是来吃饭的,我们是来卖菜的。”宋挽歌开门见山。

王掌柜愣了一下,然后笑了,不知是因着如意楼开门营业这些年,从未有人主动上门卖过菜,还是因着眼前的两人生的太好看,瞧着不像是买菜的。

不过长得好看的人,总是能给人好感,若是搁在往常,王掌柜必然就言辞拒绝了,可今日,他忽然有些心血来潮,他转头招呼了店里的伙计:“去将刘师傅喊来,让他来瞧瞧他们的菜。”

……

第138章 赚的第一笔钱(3)

不一会儿,刘师傅就从后厨出来了。

那是一个十分和善的中年男人,大抵做大厨的,每个都长得富态,这刘师傅也如此,不过他似乎挺爱笑,脸上始终挂着笑容,瞧着像是站着的弥勒佛。

如意楼是个大酒楼,每日生意火爆,所以每日,他都要早起,提前准备。

如意楼有专门买菜的伙计,他是如意楼的大厨,往日里只需要好好待在后厨备菜就成,今日忽然见掌柜子喊他出来看菜色,一时觉得稀奇,就出来瞧瞧。

“什么菜?”刘师傅走过来,笑呵呵地问。

王掌柜给他使了一个眼色。

刘师傅这才瞧见站在那里的宋挽歌和容焱。

“呦,好漂亮的两个娃~”

刘师傅的年纪,和宋文远差不多,他这句话,足以表现他对两人的喜欢。

他笑着走到两人的面前:“小夫妻吗?不过,看着挺登对。是你们俩要卖菜?菜呢,拿来瞧瞧,我可先说好了,咱们如意楼对菜品的要求很高,若是你们的菜入不得我的眼,我可绝对不会要。嗯,就算免费送给我,我也不会要!”

最后一句是玩笑,说着的时候,还故意绷起了脸,故作凶狠的模样。

不过他生就了一副喜感的面容,就算凶狠时,瞧着也和善。

“若是不好,我们也不会卖给您。嗯,就算您求着我们买,我们也不卖!”宋挽歌从善如流地开了一句玩笑。

将刘师傅和王掌柜都给逗笑了。

这小姑娘不错,他们瞧着喜欢。

不过刘师傅这个大厨可不是花钱买来的,他是有真本事,别看刚才嘻嘻哈哈,看着菜品的时候,却一点都不含糊,瞧着极其认真,一眯眯眼审视着篮子里的菜,眸光专注。

他看了菜后,良久都没有说话。

宋挽歌被他搞得都有些忐忑了。

难不成他觉得这菜不好?

正想着,却听刘师傅问道:“丫头这菜哪里来的?”

“家住白山,自家在山里种的。”

和跟柳家那两婆子一样的说法。

“多吗?”

“多。”宋挽歌面不改色地道。

“嗯。”刘师傅点点头,忽然就转头,跟王掌柜道了一句:“掌柜子,咱能换个供菜商吗?”

王掌柜听到这话,惊了一下。

要知道,刘师傅那可是对菜极为挑剔。

如今如意楼之所以有专门的买菜伙计,那就是因为很早以前的时候,楼里的菜都是由刘师傅亲自去采购的,只是他的要求太高,每回去了,总买不到多少菜回来。

可如意楼要经营,买的菜就那么点,怎么够客人点?

后来,他专门找刘师傅谈了一下,才有了后来的买菜伙计。

刘师傅虽然还对那菜挑挑拣拣,却不会不做。

眼下,刘师傅竟然说出这话,可见他对着菜是极其满意的。

不过这么大的事儿,他却做不得主。

刘师傅也明白这点,并未让王掌柜为难,而是转头,笑呵呵地与宋挽歌道:“丫头,这样吧,这些菜,我给你半两银子,今日我先用这些菜,做几道菜品出来,若是卖的好,我就与东家说说,让你家长期给如意楼供货,你看如何?”

长期供货,这正是宋挽歌的目的。

她也知道,大酒楼有大酒楼的规矩,不是酒楼里的大师傅和掌柜子说的算的,也不着急。

她家的菜好,她相信不愁卖。

“成。”宋挽歌很干脆地道。

王掌柜支了半两银子。

宋挽歌同样与他们道:“过几日,我再来。”

……

第139章 还不如胡萝卜味道好

不过是跑了两遭,就赚了七八百文钱,宋挽歌已经很满足。

离了如意楼,两人就去了米粮铺子,买了二十斤米,和三十斤面,这一下,银钱就去了大半。

又考虑到,明日里回门,她又去秤了些点心果子,而后又去扯了二十尺布。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七八百文就只剩下了五十文钱。

前世的时候,不管是出嫁前,还是出嫁后,她都没考虑过这些。

如今自己当家做主,才觉得这钱可真不禁花。

五更天起来,直到中午的时候,才回到了家中。

虽然也没走多少路,宋挽歌躺在床上,就是不想动。

她扭头,看向身侧的男人,将腿搁在了他的腿上:“相公,你给我捏捏腿呗?”

容焱点点头,就给她捏腿。

他的力道把握的很好,不轻也不重的,舒服地她都快要睡着了。

在沦陷前,她挣扎着清醒了过来,从他的身上跳起来:“我得去做饭了。”

中午的时候,宋挽歌做的野菜面。

面还是寻常的面粉揉成面团,擀出来的,可不知怎的,加了野菜后,就特别好吃。

她做了一大锅,自己吃了两大碗,剩下的都进了容焱的肚子。

许是容焱知道自己的饭量大,她家的锅都是那种大锅,那么大一锅面条,进了他的肚子,也没见他肚子鼓起来。

她真的很怀疑,他的肚子是怎么长的。

相比较起来——

宋挽歌揉着自己圆鼓鼓的肚子,实在没眼看。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怀孕三个月了呢~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不过有一点。

有个能吃的丈夫,她再也不用担心家里会剩饭了!

吃过饭,两人搬了椅子,坐在山洞前的树荫下享受午后的静谧时光。

宋挽歌和容焱说起了明日回门的事情。

见他神色平静,还当他没放在心上。

后来,她不知怎的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就见他捧着两颗碗口大的灵芝,蹲在床边。

见她醒来,他开口便问:“明日里,我们回家,给丈母娘和岳父送这个,你觉得如何?”

“你哪来的这东西?”

容焱听到这话,当即皱了皱眉,还以为她觉得这东西不好。

他想着,他就不该听他们的话,这根破草有什么好的?

“你若觉得不好,我再去找找其他的东西。”

她哪里说这东西不好了?

宋挽歌盯着男人手里的灵芝,一颗心都要颤抖了。

野生灵芝百年,不过长成拳头大小,这碗口大的灵芝,得要长多少年啊!

他一拿还就是两颗!!!

“这东西很好。”宋挽歌吞了吞口水道,她刚想说,只是太贵重,若是拿出去,让别人瞧见了,只怕要引起祸害,就听面前的男人道:“不过是根破草,有什么好的?”

谁告诉你这是破草的?

家有蠢夫,眼瞎,不识货怎么破?

在线等,急!

“……这不是破草。”良久,宋挽歌才忍下心底的怒意,道了一句:“这是灵芝。”

于是,她就看到,面前的男人极其嫌弃地看了一眼手里的东西。

“我以前天天吃,还不如胡萝卜味道好。”

宋挽歌怒。

牲口!

竟然拿灵芝和胡萝卜比!

这个败家玩意儿!!!

……

第140章 护食

宋挽歌活动着手指,很想将眼前的男人掐死。

将灵芝当胡萝卜吃,简直是暴殄天物!

她忍了好久,才将自己躁动的小手按下。

算了,他吃都吃了,她能拿他怎么滴?

不过这灵芝虽好,她到底没打算带回去。

楚国无罪,怀璧有罪!

上回不过一株野参,就在家里掀起了那等风波,若是让她奶和大伯娘知道,她带回了两支灵芝给爹娘,还不知道要惹出多少事端来。

不过,她也没打算将那两支灵芝拿去卖。

这等好东西,就得自个儿收着,等日后,说不定能用的着。

容焱见她当宝贝似的,将那灵芝收了起来,在后面道:“不用这么小心,你若喜欢这东西,我再给你去弄几支,后山那边到处都是。”

宋挽歌听听这话,笑了笑,并没有放在心上,只当他是在说大话。

她俩成亲那日,他也说,他家有一屋子的粮食,结果呢?

不过是缸底的两碗。

他还说,他家有一屋子的钱,结果呢?

地板上孤零零地躺着两文。

还说一屋子的菜——

这些她都不想一一列举了。

反正啊,这样的话,她以后听听就得了,不必放在心上。

不能送灵芝,却能送野菜。

这白山里的野菜好,不仅新鲜还味美,这不过两日,她就瞧出来了,虽然和寻常野菜一样的做法,可那做出来的味道,却比寻常野菜好吃了不知多少倍。

下午的时候,她就背着箩筐,和容焱又进了一趟山里,弄了一箩筐的野菜,期间容焱消失了一段时间,再回来的时候,怀里捧了不少野果子。

那些野果子,宋挽歌吃过,就是上回她和她娘进山的时候,他采的那种野果子,吃起来酸酸甜甜的,味道极好。

这个季节,水果可是稀罕物,她琢磨着,明日里带点野菜和野果子回去,再加上今日里去镇上买的点心,也算不错了。

晚些时候,容焱又出去了一趟,猎了两只野鸡回来,宋挽歌打算明日一并带过去。

晚上,宋挽歌煮了粥,挑了几个可口的野菜剁碎了,叠了菜饼吃。

她念着今日里,猪将军和小花送他们去镇上有功,菜饼出锅的时候,就拿了两块,一人分了一块。

她原先以为只吃生鱼的他们,不会稀罕这东西,却没想到,两头猪吃的倍儿香。

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宋挽歌回头,笑着与容焱道:“相公,快看,猪将军他们也吃菜饼。”

容焱顿下脚步,下意识看向几步外的两头猪,当瞧见那猪嘴里的菜饼,眼神瞬间阴沉了下来。

宋挽歌:“……”

她莫不是眼花了吧?

她怎么看到,猪将军和小花的猪毛都支棱起来了!

两头猪,像是被雷劈了似的,站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猪脸惊恐地盯着容焱。

猪将军它们似乎很怕相公……

虽然吧,野猪怕人,这看起来有些可笑,可是,宋挽歌也没觉得多奇怪,谁让容焱不是一般的男人?

他是猎户呢。

野猪怕猎户,这么一想,又很正常。

至于她相公为什么这么仇视这两头猪——

嗯。

宋挽歌品出了几分味道。

这是在护食。

宋挽歌站了起来,走到容焱的面前,“相公,知道你能吃,我今晚叠了两锅菜饼,保证够你吃。”

容焱听到这话,神色才缓和了些:“嗯。”

……

第141章 陪你回去便是

宋如娟虽然是嫁进赵家做妾的。

可赵亦秋如今并未娶原配,房里不过只有两个通房丫头。

她原先想着,她嫁过来后,在赵亦秋的房里,也算是个能做主的人,可等嫁过来后,她才觉得不是这么回事儿。

婆婆和妯娌不过对她是表面上的客气,相公赵亦秋嘴上应承着她,哄着她,扭头就将她的话抛在了脑后。

明日就是三日回门,今日里,吃完饭的时候,她不过就提了一嘴,就被尖酸刻薄的大嫂挤兑了一句:“呦,什么时候,做妾的三日回门,都得相公陪着了,这事儿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让桃源镇的人家笑话咱们赵家?”

婆婆王氏听到这话,抬头看她一眼,虽然没说她什么,却道了一句:“记着你明日回门呢,东西已经让管家给你备好了,明日管家就会给你送到院子去。”

半句也没提让赵亦秋送她的话。

她好歹也是嫁进赵家做了贵妾,明日归门,却没有丈夫陪着,这像什么话?

不知道的,还当她被赵家给休了呢。

她自觉面子上下不来,心里憋着气,回到房中后,就忍不住哭了。

晚上赵亦秋归家,来看她,她就哭哭啼啼将这事儿说了。

赵亦秋虽说是大家公子,可相较于那些混不吝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还是有些真本事的。白日里,他会去学堂读书,和宋如清算是同窗。

也正是因着如此,他才能认识宋如清,娶了宋如娟。

可他的才学不如宋如清。

赵家也没指望他能读出本事,考个状元,不过是想着他多读几年书,长长见识,日后回家打理家业。

宋如清在外面累了一天,回来后,见宋如娟哭哭啼啼,心里就有些烦。

诚然,美人垂泪,是很惹人心怜的画面。

可宋如娟才嫁进赵家几日,已经哭了三回了,他被哭的有些头疼。

不过还得耐着性子哄着。

“你说说,你嫂子是什么意思,我不就想你陪着我回娘家,好给你们赵家争争脸面,她就那样奚落我~”

陪你回娘家,能给赵家争什么脸面?

赵亦秋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没这么说:“好了好了,你就别伤心了,大嫂那么说,其实也没其他的意思,不过就是怕我耽误了学业。”

“又耽误不了多久,再说了,耽误了一日,我让我大哥抽个空,帮你补回来就是。回娘家,那可是头等重要的事,明日里若只是我一个人回去,那丢的可不是我的脸面,而是你们赵家的脸面。若是只我一个回娘家也就算了。

你可别忘了,我那堂妹,与我同日出嫁,明日她也要回娘家的,若是我被堂妹给比了下去,往后这镇上的人该怎么说赵家?”

原先赵亦秋也没将这事儿放在心上。

不就是一个做妾的回娘家吗?

他那日亲自去迎娶,已经算是给宋家面子了,回娘家作何让他陪着?

可宋如娟提到了宋挽歌。

赵亦秋忽然就想到,迎亲那日,被抢了风头的事儿,心底没来由升起一股怒气。

自己赵家的少爷,几次三番被一个山野莽夫抢了风头,这回,他一定要抢回来!

“如娟,你别伤心,明日我陪你回去便是。”

“真的?”

“自然是真的。”

宋如娟破涕为笑。

翌日一早,赵亦秋就清点了东西,陪着宋如娟回宋家……

第142章 这熟悉的开场白

这么多年,宋挽歌一直待在宋家,从没离开过,虽说出嫁不过两三日,孙晴却觉得女儿像是离开了很久似的。

晓得今日女儿要回来,她早早地就做了饭,吃过后,去白山脚下等着。

恰好宋挽钰今日休学,就陪着孙晴一起去了。

走到村口的时候,远远瞧着,一个人臂弯里挎着包袱,从小路朝着村子走去,那身形有些熟悉,像是陶氏。

她只看了一眼,也没在意,收回目光随着宋挽钰朝着白山下走去,等着。

太阳升到半空的时候,隐约听到了赶车的声音,宋挽钰朝着山林中张望,就瞧见了一辆猪车朝着这边行来。

那猪——

是他熟悉的猪。

只是那赶车的人——

宋挽钰有些迷惑了。

那野猪明明就是猪将军和小花,可是那赶车的人他咋不认识呢?

“挽钰,你快看,那是不是你姐他们?”宋挽钰正想着,他娘就扯了他一下,询问道。

显然他娘也有些弄不明白。

等到猪车离的近了些,两人看清了车上的情形。

只见那俊俏儿郎的身旁,还坐着一个姑娘,那姑娘生的美若天仙,此刻正和那儿郎有说有笑,不是宋挽歌还能是谁?

宋挽歌也瞧见了孙晴和宋挽钰。

等到猪车到了近前的时候,让容焱将车停了下来。

她刚想问一句“娘,你们怎么来了?”

只是这话还没说出口,她就被她娘猛地从猪车上扯了下来。

“挽歌,你这是怎么回事?”

孙晴的神色很是难看,想着女儿干的事儿,也顾不得有外人在场,当即阴沉着脸道:“你都是出嫁的姑娘了,怎还能和旁的男子拉拉扯扯?我问你,女婿呢?”

孙晴虽然觉得,容焱长得丑,配不上她家漂亮的姑娘。

可女儿嫁了就是嫁了,甭管丈夫好赖,既然选择嫁给这个人,你就得对他好,对他忠诚。

可谁想到,女儿出嫁这才两日,就勾搭了一个俊俏小子回来。

孙晴有些自责,她觉得自己这个做娘的没当好,让女儿走了歪路。

早知道,她就该拦着这门亲事,不该让女儿嫁了那人。

既然嫁了,如今又将那人弃了,这算是怎么回事?

这两日,宋挽歌已经适应了容焱不但不丑,长得还很俊这个事实。

因此,来时就忘了,她的家人还不知道这事情。

孙晴开口的时候,她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当即忍不住笑了。

她晓得,她娘这是误会了。

孙晴见她不但不觉羞耻,还笑,当下脸都黑了:“你知道自己干了啥吗?你还笑?你就不觉丢人。”孙晴说着,扯着宋挽歌就走:“你跟我回家去,回家我才好好教训你。”

宋挽歌好笑地扯住孙晴:“娘,女儿在你眼里,就是那样的人?女儿没有移情别恋。”

她说着,转头看向容焱:“瞧着我被娘误会,你很开心是不?你就不能吱个声?”

容焱犹豫了一下,走到孙晴的面前,喊了声:“娘。”

孙晴惊了一下。

这小子怎么和她那女婿一个样,上来就喊她——

咦?

这声音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还有这熟悉的开场白——

“娘,他就是容焱啊~”宋挽歌笑着道……

第143章 长得太好了

孙晴盯着眼前俊朗的男儿,好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她怎么都想不明白,那个貌丑无比的山野莽夫,怎么就变成眼前的俊小伙了?

“你、你真的是容焱?”

容焱点点头。

宋挽歌笑着道:“娘,怎么样?没想到你的女婿剃了胡子之后,长得这么好看吧?”

“呸,不害臊的丫头,哪里有这么夸耀自家男人的?”

“我这可不是夸赞,我这说的是实话。”

孙晴瞥了容焱一眼。

虽然她很不想承认,可不得不说,女儿说的是实话。

这男人生的是真好,只怕这世上都找不出一个比他更好的。

可就是——

长得太好了!

先头,容焱蓄着胡子,看起来丑的时候,孙晴不喜欢。

如今他变俊了,她也不怎么开心。

她现在反而觉得,原先他那副模样倒是不错。

如今这长得太好了,她就心里不踏实,她怕女儿镇不住这男人。

不过这些,她没当着容焱的面与宋挽歌说。

“娘,咱在这里愣着干啥,有啥话,咱回家说。”宋挽钰道了一句。

宋挽歌给他扔了一个赞赏的眼神,而后扶着孙晴上了猪车。

宋挽钰自个儿跳上去的。

宋挽歌是容焱扶上去的。

孙晴见容焱对女儿如此体贴,心里又稍稍松了一口气。

宋家两个女儿同日出嫁,在秀和村闹出的动静不小,因此,村里不少人都知道,今日他们回门。

闲来无事的村里人,就坐在村头等着。

正聊着天呢,就见一辆猪车过来了。

村里人都知道那辆了不得的猪车,因此一瞧那车,就晓得来人是谁了,只是当他们瞧见那车上的人时,却有些愣住了?

那个野人呢?

有急不可耐的婆子,已经开口道:“挽歌丫头回来了啊,瞧你娘多紧张你,领着你弟弟亲自去接你。不过,你男人呢?”那婆子说着,眼睛有意无意地从容焱的身上扫过,那意思再明白不过。

她早就看出来了,宋家这丫头,生的如此之好,怎能看上那等丑陋粗鄙的男人?这不,转头就勾搭上了一个俊俏的。

不过,这男人长得可真是好啊!

那婆子心里想着,盯着容焱的双眼放光,可心里对宋挽歌却不屑极了。

孙晴极讨厌那婆子的眼神。

她又不傻,怎听不懂那婆子的画外音,不等宋挽歌说话,就乐呵呵地道:“呦,婶子,你说啥瞎话呢?我这女婿可不就在这儿吗?”

哪儿?

他们可都没看到那野人。

只有——

瞬间,所有的人都将目光落在了容焱的身上。

就听孙晴乐呵呵地道:“不过也难怪大家伙都没认出来,我这女婿将胡子给剃了,我也差点没认出来。以前,我这女婿就是觉得自己长得太好,怕那些不三不四的妖精惦记,这才留了胡子,可如今不怕了,有了我家歌儿,他就觉得人生圆满了,这才将胡子给去了。”

孙晴说着,一脸的洋洋得意。

别以为她不知道,当初这门亲事定下的时候,他们不晓得在背后说的多难听,如今看他们谁还敢说半句不是?

孙晴瞬间有种扬眉吐气的快感。

宋挽歌看了她娘一眼,抿唇笑了。

猪车很快就到了宋家。

远远地,就瞧见宋家门前停了一辆马车。

显然,宋如娟已经到了……

第144章 她姥姥都过世过年了

“如娟打小我就看出来了,她是个本事的,如今瞧来,可不是这样吗?嫁了一个外孙女婿这等好夫郎,那可是咱们如娟八辈子修来的福分啊!”

几人还没踏进院子,就听到了陶氏的声音。

宋挽歌抬头,朝着堂屋里望去,坐在她奶旁边的,可不就是陶氏吗?

那日里,也不知道谁离开前,信誓旦旦地嚷着,再也不来宋家,这才几日的功夫,就忘了?

她说的话难道被狗吃了?

陶氏正说笑着,眼角的余光一扫,瞧见了孙晴几人,“呦,看看谁回来了,这不是挽歌吗?”

一句话,瞬间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几人的身上。

陶氏今日来,可是带着目的来的。

一来,自然是冲着赵亦秋来的。

她琢磨着,外孙女如今嫁进了赵家,她好歹是她姥姥,想着跟着沾点光,给家里那几个混小子寻一个好去处。

这二来嘛~

陶氏的眼睛微微眯起。

那日里,她回去后,越想在宋家的事情,越觉得窝囊。

她今日就要来找回面子!

陶氏话落,直接站了起来,迎了出去。

在坐的,除了李氏,可就数陶氏的年龄最大,她这个长辈都迎了出去了?

其余人又怎好站着?

当即都跟着站了起来,走了出去。

李氏斜了陶氏一眼,那是气不打一出来。

今日里明明是她宋家的姑娘回门,可陶氏以来,搞得好像是她孙女似的,这个老婆子,怎就那般不要脸?

李氏正生着闷气,就听院里传来陶氏的声音:“瞧瞧,这出嫁的闺女就是不一样,咱家挽歌真是越来越水灵了,显然被夫婿滋润的极好。”

陶氏说着,掩嘴笑了。

她这话可不是什么好话。

当着一个出嫁的姑娘,说这般混不吝的话,显然是骂宋挽歌是个妖精,专勾男人呢~

李氏站屋里听到这话,气的跳脚,恨不得冲到外面,撕烂陶氏的嘴。

“奶,大伯,大伯娘,爹,我回来了。”宋挽歌笑着,走进堂屋,长辈们都招呼了,唯独遗漏了陶氏,她说着,像是没瞧见陶氏似的,径直朝着堂屋里走去。

李氏心底的怒火,瞬间被冲散了。

她瞥了宋挽歌一眼,心里隐隐有些得意。

这丫头——

嗯,也不是好惹的!

陶氏一路来宋家的时候,就琢磨好了,等到来了宋家,宋挽歌回来的时候,她该说什么。

只是她精心准备了半晌的话,却没想到,最后打在了空气里,别人压根没有理会。

陶氏的面色一阵青一阵白。

她向来是个不肯吃亏的主,哪里能愿意:“呦,挽歌丫头出嫁了,本事是越发的大了,如今见了我这姥姥,都能不搭理了~”

宋挽歌原先确实不想搭理这陶氏,打算来个眼不见心不烦,可她没想到,这陶氏还蹬鼻子上脸了。

“咦,我倒是哪里来的声音,原来是堂姐的姥姥啊,我还当是什么烦人的苍蝇,在耳边嗡嗡叫呢。”

陶氏气的瞪眼。

这个死丫头,竟然骂她是苍蝇?

陶氏刚想回嘴,就听宋挽歌又道:“不过,您何时改了姓,我怎么不知道?”

陶氏正在气头上,猛然听到这话,当即一愣。

什么改了姓?

这丫头什么意思?

陶氏一头雾水。

“我记得我姥姥姓申,且都过世多年了。”

你算哪门子姥姥?

宋挽歌笑呵呵地道。

陶氏的眼皮一跳,一时没忍住,当即怒吼一声:“死丫头,你这是在咒我死呢?”

……

第145章 扯,继续扯

“您说什么呢?我只是在说我姥姥,又不是说您。”宋挽歌委委屈屈地道。

陶氏气的跳脚,想要再斥责两句,却被周氏扯了一把,她瞬间回过神,冷静了下来。

“原来这样啊,是老婆子我误会了,你看,挽歌丫头,你也不将话说清楚。”陶氏的脸上虽然挂着笑,可这话她说的却咬牙切齿。

她现在当真恨不得,将这丫头的肉切成块,生嚼活咽!

“妹妹回来了,怎不见妹夫?”赵亦秋冷不丁地道了一句。

因着陶氏,先前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了宋挽歌的身上,赵亦秋的这句话,倒是提醒了众人。

众人扫了一眼,并没有瞧见那个山野莽夫,倒是见宋挽歌的身后,站着一个俊朗的男子。

只见那男子生的俊眉修目,五官像是经过了精雕细刻一般,极近完美。

挺拔的身姿,挺立在那里,虽然身形清冷,却气质卓绝,仿若神祗降世!

好俊俏的男儿!

众人一时看的有些痴症。

没有人能将眼前的男人和原先那个“山野莽夫”联系起来。

“挽歌丫头,不是我说你,今日可是你的三日回门,你不带外孙女婿过来,而带了一个外人,这可着实有些不像话。”陶氏的眼睛都笑眯成了一条缝。

她正瞅着抓不住这个臭丫头的把柄呢?

却没想到,这个臭丫头自己送上门来了。

新婚不久,就在外面勾搭野男人,看她的一张嘴如何将她说的抬不起头做人!

她不仅要在宋家说,她还要出去说,直说的这个臭丫头在整个镇子都待不住。

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得罪她?

陶氏的一句话,将怔愣中的众人惊醒。

宋文远刚想走过去,询问个究竟,就听容焱喊了一声:“岳父。”

“挽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容焱的声音喊的不大,那声“岳父”被宋文秀的声音轻易盖了过去,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人听到了。

宋文远是里离得最近的,他咋能没听见?

登时,他愣在了那里。

咦,这声音怎就听着那么耳熟呢?

他抬眸,打量着眼前的小子,就见那双眼睛,看着人的时候沉稳冷静,若是在这样俊的一张脸上,再长上大胡子——

可不就是他那个老实女婿吗?

宋文秀怒吼一声后,就满目嫌弃的看着宋挽歌,仿佛她就是他们宋家的老鼠屎似的,想要立刻将她给踢出去。

只是还没等她回答,旁边就传来周氏的声音:“还能怎么回事?咱们挽歌丫头,那一向可是心高气傲,又怎能甘心嫁给那等野人?自然是不甘寂寞,重新给自己挑了一个呗?”

周氏虽然没明说,可这话里话外,都在斥责宋挽歌不守妇道的。

她原先还想和众人解释来着,可她现在不想解释了,她倒要看看,这群人还能说些什么?

“挽歌,原先我还不知道,你为何与我说那话,原来你心里早有打算。可你着实不该,不该与那人成亲后才——”宋如娟叹息一声,看着宋挽歌一副极为痛心的模样。

宋挽歌一扬眉。

扯,继续扯,看你们还能扯出什么来?

……

第146章 豆腐渣工程

宋如娟虽然嘴上那样说的,可心里其实并不痛快。

她的一双眼睛盯着容焱,只恨不得烧起火来。

这男人生的实在是太好看了。

她原以为她哥和赵亦秋,已经是长得极好的,可和眼前的男人比起来,那是连人家的一个脚趾头都不如。

先有一个山野莽夫宠着,如今又来了一个如此俊俏的儿郎,她宋挽歌何德何能?

宋如娟心底嫉妒的发狂,不停地扯着手里的帕子。

赵亦秋扭头的时候,瞥见了宋如娟的小动作,心下那叫一个气啊!

自己新纳的妾,却盯着旁的男人看直了眼,竟然还奚落旁人?

他瞧着,她宋如娟也好不到哪里去!

赵亦秋往旁边挪了挪,挡住了宋如娟的视线。

宋如娟一个激灵,瞬间回过神来,讨好地往赵亦秋的身上一靠,这才柔柔弱弱地抹着泪道:“说来,这事儿都怨我,那日里,你和我说,你不爱那野——妹夫,说是瞧上了旁人,我就该劝你退了那亲,也就不会——”

“堂姐,我怎不知,我何时与你如此亲厚了?这般掏心窝子的话,都与你说?”不等宋如娟说完,宋挽歌就打断她的话。

宋如娟有些愣了。

面对这么多人的斥责,她难道不该慌乱的不知分寸吗?

怎还能这般平静?

“堂姐,我怎么记得,出嫁前的一段时间,你一直都躺在床上养病呢?我又何时如你说过那话了?”

“自然是那日。”

“哪日啊?”宋挽歌咄咄逼人。

本就是胡诌的事情,宋如娟哪里能答得上来?

“具体是哪一日,我记不清了,反正你与我说过那话。”宋如娟一急,直接道。

傻子还听不出来,她刚才那话是胡诌的?

可在场的有几个人管的?

陶氏直接讥讽一笑:“挽歌丫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明明是你做错了事情,你还不承认,如今还有理了是不?”

她说着,转头冲着李氏呵斥一声:“老姐姐,你们宋家就是这么教女儿的吗?瞧瞧教出了什么货色,这种人要是搁在我们家,不用族里说话,我就直接将她给浸猪笼了!”

这话,可就有些恶毒了。

这分明就是想要宋挽歌的命啊!

宋挽歌的眸光微微眯起,透着冷厉的光。

宋文远听到这话,心里气的不行。

想要说话,被孙晴拉住了。

孙晴看了宋挽歌一眼,觉得女儿有主意。

李氏听了陶氏的话,心里也气,可她更气宋挽歌不争气。

若她洁身自好,又怎能被人抓住把柄?

一时间,你一眼我一语,指着宋挽歌就是责骂,什么难听的话都出来了。

在众人的斥责声中,宋挽歌懒懒地打了一个哈欠,瞥见了院子里摆放的水缸,慢悠悠地挪了过去,打算一脚踢坏水缸,给众人来个震慑。

只是有人比他更快。

轰的一声巨响传来。

宋家的一面院墙——

塌了!!!

一时间,院内所有的人都安静了下来,神情怔愣地盯着那面院墙。

最让宋挽歌感到无奈的是——

那个罪魁祸首也是一副吃惊不已的样子,瞪圆了眼睛,张大了嘴巴。

须臾,她听到那人低喃一句:“我不过就是那么轻轻拍了一下,怎么就倒了呢?”

而后回头,一脸无辜地看着她。

“嗯,不怪你,咱家这院墙,嗯,是豆腐渣工程……”宋挽歌昧着良心道。

……

第147章 打个招呼

众人的眼皮一跳。

轻轻地一拍?

谁家轻轻的一拍,有那么大的力道,一面墙都拍塌了?

豆腐渣工程?

当初,一头老水牛发疯,撞在了那院墙上,水牛都装晕了,也没见墙倒了,这叫豆腐渣工程?

悠悠的凉风,透过倒塌的院墙,吹拂在众人的脸上,众人只觉得心肝都在颤,各个的眼睛瞪的跟铜铃似的,眼底满是惊骇,想着那一拍——

若是拍在了人的身上——

那还了得?

还不被拍的骨头渣都不剩?

众人忍不住抖了抖。

这其中最为害怕的莫过于先前说的最凶的陶氏几人了。

这人是挽歌那丫头的姘头吧?

怎么能这么凶残?

他们前头那么说挽歌丫头,这人不会记恨在心,替挽歌丫头出气吧?

想到这人一掌下去,他们瞬间化为齑粉,被风吹散在空中的模样——

陶氏几人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口水。

宋挽歌原先想踢水缸,就是想震慑众人来着。

虽然踢的不是水缸,嗯,倒了院墙。

虽然这事儿不是她做的,不过结果一样。

她微眯着眼睛,浑身慵懒地站在那里,“陶姥姥,大伯娘,大伯,还有我亲爱的堂姐,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吗?不如一下子都说完吧。”

众人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李氏心里是有话说的。

好好的院墙,轰的一下,就这样在她的眼前倒了,这盖起来,要多少钱啊?

她心疼。

只是满腹牢骚,在对上容焱的眼神时,立刻吞了回去。

不过这一眼,她还瞧出了几分门道。

咦,她怎么忽然觉得这俊小子有点眼熟?

李氏正想着,就听宋挽歌道:“你们若是说完了,就该轮到我说了吧。”

这丫头想说什么?

众人只见,宋挽歌走到了容焱的面前,挎住了容焱的臂弯,极其骄傲地道:“他不是别人,就是我的相公容焱。相公,与大家打个招呼吧。”

哗啦一声。

容焱的一脚踢出。

宋挽歌有些想抚额。

得,这回连她想踢的水缸,他都替她踢了。

不过——

“……那啥,相公,我说的不是这种打招呼。”

“哦。”容焱应了一声,转头,清冽的目光落在众人身上,“我是容焱。”

宋挽歌一脸骄傲地转过头,就瞧见了众人惊惧的反应。

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默默地道了一句:“先前我说的打招呼,真的不是那种打招呼。”

骗鬼呢?

众人一脸不信。

得,这年头说实话,都没人信了。

不过,更让他们觉得不可相信的是——

那个粗陋无比的山野莽夫,怎就变成了眼前气质卓绝的俊俏儿郎了呢?

良久,众人才反应过来。

陶氏道,“挽歌丫头,你看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既然他就是外孙女婿,你咋不早说?”害的她在这里出丑!

不过这个死丫头,怎就这么好命?

随便捡来的一个野人,竟然也长得这般好看。

且不是一般的好看。

这等的好相貌,只怕整个国家都挑不出来几个。

她原先还觉得如娟的夫婿赵亦秋已经是顶好看的了,和他一比——

那简直是没眼看!

赵亦秋的眼睛已经瞪成了鸡蛋了。

他怎么就是那个野人呢?

原先,他在那个野人面前,唯一自得的好相貌,此刻也已经碎的七零八落。

比模样?

他只怕替他提鞋都不配!

……

第148章 他什么都没说

宋如娟更是嫉妒的眼都红了。

手里的帕子都被她扯得抽丝了。

她宋挽歌怎能就这么好命?

她原先还以为,至少她嫁的人,模样比她的好,可眼下瞧来,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她转头,见赵亦秋盯着容焱,简直都要留哈喇子了,一时间嫌弃的要命。

陡然间,她身体一抖。

下意识地瞧向赵亦秋,心底猛然升起一股可怕的念头。

听说时下的大家公子,都好男风,莫非——

宋如娟赶紧往赵亦秋的面前挪了挪,挡住他的视线。

视线被挡,赵亦秋刚想将宋如娟推开,猛然意识到宋如娟在想什么,瞬间脸黑成锅底。

这女人成日里都在想些什么?

宋挽歌他们,可不管他们在想些什么。

孙晴瞅着机会,上前握住李氏的手,笑呵呵地道:“娘啊,儿媳前些时候错怪您了,当初儿媳还以为,您给挽歌定下这门亲事,是为了那银子,现下瞧来,娘那是慧眼识珠啊!”

孙晴是故意说这话恶心李氏的。

直到现在,她对李氏还有气的。

这得亏挽歌的运气好,碰到了一个好的,若是运气不好呢?

那样的结果,她想都不敢想。

李氏又不是傻子,怎会听不出孙晴的意思?

可孙晴这话说的巧妙,她就算有气也撒不出。

正气闷着,就听陶氏来了一句:“呦,挽歌丫头啊,这都带了什么好东西啊?”

赵亦秋整个人瞬间一凌,脸上再次露出了笑容来。

他想着,这个野人生的好看又如何?

总归不过是山野莽夫一个,又怎能比的过赵家?

他为了压过这个野人一头,今日可是带了不少好东西过来!

赵亦秋正想着,忽然见那人瞥了他一眼。

他心头猛地一跳,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容焱已经帮着宋文远,将车上的东西搬进了院子里。

“并没有带什么东西,不过是拎了两只野鸡,弄了一箩筐野菜,呦,还有些野果子,这可是稀罕物,还有——”

“燕窝!”赵亦秋震惊。

这个住在山里的野人,怎能拿出这等好东西?

他原先还觉得,自己带来的东西,已经是顶好的了。

现在却觉有些脸疼。

论起稀罕,比不得那堆野果子,论起珍贵,哪里能比得过燕窝?

他带来的那堆破烂东西,简直不够看!

宋挽歌的眼皮也是一跳。

她现在有些牙疼。

他们不是住在山里吗?

他哪里弄来的燕窝?

不过震惊归震惊,她倒也没觉得什么。

这燕窝虽然是好东西,可好在分量不算多,和那两颗灵芝比起来,还是差远了。

宋挽歌转头,想问他,是什么时候将燕窝放进去的。

却见容焱盯着她爹手里的燕窝,眉头紧皱,眼底一脸嫌弃,自言自语:“那只恶心的老鸟,竟然趁着我不注意,又将自己的唾液塞进去了。”

“相公,你在说什么?”

冷不丁地听到这样的话,宋挽歌眨眨眼。

她听到了什么?什么老鸟?

宋挽歌话落,就见面前的男人,像是受惊的动物似的,浑身都炸了毛了!

“我什么都没说!”容焱立刻否认,而后别开视线。

宋挽歌:“……”

骗你媳妇呢?

你这个样子,还说你什么都没说?

……

第149章 走的什么狗屎运

不过,现在可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

宋挽歌趁着旁人不注意,偷偷在容焱腰间拧了一把,压低声音道:“等回家咱们再算账。”

容焱赶紧捂住自己的腰侧,觉得有些疼。

默默地梗着脑袋,盯着宋挽歌的腰侧瞧。

宋挽歌掐过后,就将目光落在了那燕窝上。

前世的时候,她虽然也吃过一些燕窝,可对燕窝其实没有那么了解,不过从赵亦秋的神色推断,这燕窝品级定然不错。

容焱瞥过视线,正想偷偷地在她腰间拧上一把,可手刚伸出去,就见宋挽歌从他的眼前走开了。

他手僵在半空中,眼瞧着她离她越来越远。

容焱抿唇。

末了。

见她在宋文远的面前停住,悄咪咪地往那边挪了挪。

只他刚挪过去,就见她又从他的眼前移开,走到了李氏的面前……

宋挽歌可没有注意到容焱的小动作,她从宋文远的手中,接过了燕窝,捧到了李氏的面前:“这是容焱昨日里在山崖边捡来的,我原还以为不过是破烂玩意,要不是姐夫刚才这么一提,我都不知道这是燕窝。”

赵亦秋听到这话,惊了一下。

破烂玩意?

那可是顶级血燕!

虽然只有那么一小块,可这等好东西,他这辈子可都没尝过,也不过是有幸见别人吃过一回!

随手扣来的破烂玩意,都能是顶级的燕盏!!!

这个“野人”究竟走的什么狗屎运?

赵亦秋正想着,就听宋挽歌又道:“听说这燕窝,有美容养颜、延年益寿的功效,不过就这么点,就孝敬奶吧。”

宋挽歌说着,就将手里的燕盏送了出去,那可是一点也不心疼。

陶氏在一旁看的,那叫一个眼热啊。

什么叫旁人家的孙女?

这就叫旁人家的孙女!

怎么她就没有这等好福气,能吃上这样好的燕窝?

旁人都说,她这外孙女婿嫁的好,可她也没瞧见,这个外孙女婿拿出什么好东西来。

周氏心里也有点发酸。

燕窝啊,她这辈子可还没尝过味道呢?她也想吃。

她总觉得,最近眼角都生出了好几条褶子,吃了这燕窝,说不定能消下去?

可想归想,周氏知道,这燕窝可没她的份,这等好东西,进了李氏的手里,还能掏的出来?

周氏撇撇嘴,瞬间瞧着赵亦秋,那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瞧瞧,别人顺手捡的东西,都比赵家送来的那堆东西不知好了多少!

这里面,最高兴的要数李氏了。

虽说吧,她向来不喜二房,也不疼这个孙女。

可再如何,宋挽歌可都是她孙女啊?

如今,她将这样的好东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送给了她,那可是倍儿长脸面。

李氏的一张嘴都笑的合不拢了,一个劲地道:“好好好,燕窝好啊。”她说着,冲着陶氏炫耀:“陶家妹子只怕还没尝过这等好东西吧?要不,等会儿,我让你尝尝味?”

任谁都听得出来,李氏这是客套话,故意跟陶氏炫耀呢。

陶氏咧嘴一笑,什么都没说,心里别提多不是滋味了!

众人心思各异,忽然就听宋挽歌来了一句:“不如,我现在就去弄点,让大家都尝尝这燕窝的滋味?”

……

第150章 猪是来补刀的

李氏正高兴着,忽然听到这话,心里就有些不高兴了。

臭丫头,听不出我那不过是客套话吗?这等好东西给旁人吃,她可舍不得!

“我就说挽歌丫头厚道,有这等好东西,还念着大家。”

李氏正想着,冷不丁听到周氏说话,瞪了周氏一眼。

这个没出息的东西!就知道贪她的东西!

眼瞧着周氏就要走过来,抢走她手里的燕窝,李氏赶紧将怀里的燕窝护好。

宋挽歌瞥了一眼,笑着道:“大伯娘,你别急啊,我还没说完呢。我原先想着,让大家尝尝味儿,可我又想着——”

宋挽歌将目光落在了赵亦秋的身上:“堂姐夫那是谁啊?那可是赵家的公子,镇上有头有脸的赵家,哪里又缺这等好东西?堂姐夫今日想必也带了不少好东西过来,想来大伯娘是瞧不上这燕窝的,这燕窝还是留给奶吧。”

李氏听到这话,气息瞬间顺畅了。

周氏的眼珠子都要瞪了出来。

赵亦秋今日确实带了不少好东西,可和这燕窝一笔,可就差了一截了。

可当着众人的面,她能说赵亦秋带的东西不好吗?

她能厚着脸皮说,她更稀罕这燕窝吗?

“挽歌丫头说的对,不就是点燕窝吗?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咱们如娟在赵家,那可都吃够了!”周氏死撑着。

宋如娟在一边瞧着,忍不住在心头骂她娘蠢。

宋挽歌当真想将那燕窝拿给大家吃吗?

要是真想,她就不会将那燕窝交给她奶了!

她这是耍这大家玩呢?

亏得她娘如此蠢,竟然还愿者上钩!

“那燕窝自然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如今都懒得吃了。”宋如娟扶了扶发髻,如是道。

赵亦秋的嘴角抽了抽,他斜眼看了宋如娟一眼。

还真是母女俩,这牛皮都吹破天了!

“不过就是点燕窝嘛,早知奶奶如此喜欢,我就也带了些过来了,每年我赵家扔出去的坏燕窝,都不知几何。”

赵亦秋笑着看向容焱,冲着容焱扬了扬下罢。

燕窝有什么稀罕的?

我赵家多的是!

却发现,那男人连个眼神都吝啬给他。

而是一门心思盯着宋挽歌的腰侧,不知在想些什么。

“相公,你在看什么?”

耳边传来宋如娟的声音,赵亦秋立刻收回视线:“没看什么。”

宋如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瞧见娇艳可人的宋挽歌,瞬间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混蛋,当着她的面,盯着宋挽歌那个贱丫头瞧,真当她是死人吗?

她一时没忍住,抬脚就朝着赵亦秋踢了过去。

“哎呦!”

冷不丁的,院子里响起一声惨叫,她吓得一哆嗦,一脚踢空,整个人失去了控制,朝着一处歪去。

眼瞧着近在咫尺的地面,宋如娟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摔倒前,她随手扯了一下,隐约觉得好像扯了一个人,下一刻,她摔倒在地,随后闷哼一声,赵亦秋就砸在了她的身上。

宋如娟被砸的快要吐血。

她手贱,摔倒前,非要扯个东西干啥?

院门前,原本眯着眼睛,惬意地躺在那里晒太阳的猪将军,忽然瞧见了院子里的情形,登时双眸一亮,快步跑了过来,撅着屁股,冲着宋如娟的脑袋放了一个屁。

噗~

一股熏天臭屁,扑面而来,宋如娟的脸都被熏绿了,差点没被熏晕过去。

她究竟做错了什么?

以致于这头猪这么记恨她!

她都如此凄惨了,它还要上来补刀?

……

第151章 你还敢嗯?

突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众人自然将先前那声惨叫给忘了。

院子里,惨叫的主人宋挽歌,此刻正憋红着脸,翻眼瞅着身侧左右看看装无辜的男人。

装,还装,你以为你装,我就不知道是你干的了吗?

想着他竟然趁她不注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掐她的腰,她就脸如火烧。

更可恨的是——

她想着,等回头再收拾他。

结果她一转头,他那手又悄咪咪的伸了过来——

她不过就拧他一下,他还记仇,掐上瘾了是不是?

幼稚!

宋挽歌懒得理他,别开视线。

于是,容焱又将手掐了上去。

可这回,她不叫了。

容焱皱眉:“你怎么不叫了?”

宋挽歌将心底的气闷压下去,冲着他挤出一个微笑:“哦,真是对不起,我忘了配合你。我该叫一下的对吗?”

“嗯。”

嗯?

你还敢嗯?

容焱,你给我等着,老娘现在不跟你计较,等晚上回家,你就给我吃草吧!

容焱抖了抖,颤巍巍地将手收了回来。

嗯,刚才他好像感受到了杀气。

“红烧一定很好吃。”

几日前,女子的话在耳边回荡,容焱忍不住吞咽了几下口水。

这一幕落在宋挽歌的眼里。

操!

明明是你在惹老娘,别一副被老娘欺负了的样子好吗?

“啊~”

一道凄厉的喊声,将宋挽歌的视线拉了过去。

她转头就见忍无可忍的宋如娟终于爆发了。

其余的人像是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似的。

周氏赶紧推了宋文秀一眼,让宋文秀去扶赵亦秋和宋如娟。

两人狼狈的起身,赵亦秋闻了闻身上,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身上还有股猪屁味,想着因着谁,他才在众人面前出了这样大的糗,一时间脸色越发难看。

什么将面子给找回来?

他今日就不该陪着她来宋家!

简直是吃饱了撑的!

李氏原本打算,今日借着赵亦秋的光,好好在二房面前炫耀一番,可没想到,却借着容焱的光,在大房和陶氏的面前炫耀了一番。

虽然和想象的有些出入,可好歹她也是挣了脸面。

不过,炫耀也是要适可而止的。

这个道理,李氏懂。

她眼瞧着赵亦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当即道:“老大老二,如娟和挽歌丫头好不容易回来,都别在这里站着了,领着他们各自回屋说话去吧。不过别说多,过会儿,老大媳妇老二媳妇,你们俩出来帮我做饭。”

宋如娟和宋挽歌三日回门,这可是宋家如今的大事,李氏早先就与两房打了招呼,是要在一块吃的。

两房的人应着,就各自领了人回了屋,赵亦秋的脸色这才好受了些。

当着爹娘的面,容焱的那些破事,宋挽歌也不好与他算账,只好压下。

几人回了东屋,宋文远就拉着容焱一个劲地瞧:“我原先就说,你是个好的,可不就让我说对了?”

宋文远说着,笑呵呵地冲着孙晴道:“挽歌她娘,如今你瞧咱这女婿,可还有哪里不满意的?”

孙晴听到这话,惊了一下。

这死人,怎么当着人的面,就这么口没遮拦的?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满意了?”孙晴不满嘀咕一句。

……

第152章 那男人怕不是人

瞅着周氏和宋文秀几人回东屋的时候,陶氏原想跟过去,却不曾想,被李氏拉住了:“陶家妹子,前几日,你来我家的时候,我都没能与你好好说说话,如今,咱也好好说说?”

说着,也不等陶氏回答,就强拉着陶氏,进了屋里。

两人坐下后,她就扯着陶氏的手,一副姐妹亲热的模样,只是那嘴上说的话——

陶氏着实不爱听。

“陶家妹子,我前几日就与你说,我宋家的几对儿女都是好的,我没骗你吧。你瞧瞧,甭管是如娟和挽歌,那嫁的都排场着呢。尤其是挽歌那丫头,平日里瞧着不怎么滴,可心里却也惦记着我这个老太婆呢,一出手,就将这等好的燕窝送给我了,我可得好好尝尝……”

陶氏在李氏那里,可是受了一肚子的窝囊气,好不容易寻个理由,从屋里出来了,一头就钻进了东屋。

宋如清这几日学堂有课,就没有回来。

东屋里,赵亦秋和宋文秀坐在宋如清的书房里说着话。

宋文秀也曾读过书,这么些年又在镇上做账房先生,见识还是有的,两人闲聊着。

赵亦秋见他这个岳丈对他极为恭敬,面色好了不少,渐渐将先前的事情给忘了。

另一头。

周氏正拉着宋如娟说着话,就见陶氏一头钻进了屋里,坐在了凳子上,开口就道:“真是气死我了。”

“娘,你这是咋地啦?”周氏多嘴问了一句。

两人就听陶氏发牢骚:“你说你那婆婆什么意思?是啊,她的两个孙女如今嫁的都不错,给她长脸了,可她至于在我的面前这么炫耀吗?怎么如娟是她的孙女,就不是我的外孙女了?还有那个宋挽歌——”

提起宋挽歌,她就来气。

母女俩原先都好好说话呢,一听陶氏提起宋挽歌,脸色也有些不好了。

宋如娟原想着,今日回门,能压宋挽歌一头,可谁想到——

到头来她竟然成了笑话!

“我就奇了怪了,他一个山野村夫,哪里就有这等本事?怎么能三番五次,拿出这些好东西?”

周氏是一点也不把陶氏当成外人,跟陶氏,那是掏心窝子,什么话都说。

之前宋家发生的一些风吹草动,她自然都跟陶氏说了。

陶氏对宋家的事儿,那是比自家事情知道的还清楚,眼下说这话,也就没什么奇怪的了。

宋如娟原先倒是没怎么想,眼下听陶氏这么一说,再将这前前后后的事情一联系,也隐约觉得这事情透着古怪。

“姥姥要不说,我还没在意。娘,你有没有觉得,那野人有些不对劲?”

“怎么个不对劲法?”不等周氏说话,陶氏就追问。

“姥姥,我原先在祠堂跪了三日,那野猪就在门口看了我三日,我只要一出祠堂,那野猪就跟知道似的,立刻对我凶神恶煞的。你们何曾见过猪这般的?那聪明的劲儿,若说它是个人,都不过分!”

顿了一下,宋如娟又接着道:“还有上回,娘你给那野猪下药的事儿。那么多药下去,那野猪一点事情都没有,这事情就不古怪?再者,娘和姥姥活了这么些年,何曾见过一个男人俊成那样的?还有咋家那院墙,谁能那么轻易就能将一面院墙推到啊?”

周氏和陶氏相视一眼,心底的念头呼之欲出!

那男人怕不是人!!!

……

第153章 一群怂货

宋家的老太爷过世的早,李氏这些年,为宋家里里外外的事儿,操碎了心,脸上的褶子那是一层又一层,李氏有时候对着镜子,看着镜中的老人,都在想,这些年,她怎么就活成了这般模样了呢?

陶氏走后,李氏就捧着燕窝,兀自看着,她摸着脸上那一层又一层的褶子,心想,这燕窝若是吃下去,说不定她也能年轻些。

嗯,她也不贪心,能像老二媳妇那般就好!

她兀自偷笑,然后将那燕窝当成宝贝似的,珍藏了起来,琢磨时间差不多了,就出了屋子。

她原想喊两个媳妇帮她做饭,走到院子里,瞧见那倒塌的院墙时,呆愣当场。

她怎么就将这事儿给忘了呢?

李氏一拍大腿,心底暗恼。

抬脚就要朝西屋走去,走到一半的时候,又顿住了。

想到那人轻轻一拍,那院墙就倒下的情形——

李氏抖了抖,扭头去了东屋书房:“亦秋和文秀说话呢~”她招呼了声,转头看向宋文秀:“文秀,你出来一下,我有话与你说。”

宋文秀点点头,“亦秋,这里是如清的书房,你俩都是读书人,这屋里的书,你都可以看看,我先出去一下。”

“您忙。”赵亦秋温润有礼。

宋文秀刚踏出书房,就被李氏扯到了旁边。

宋文秀见李氏弄得神秘兮兮的,于是问:“娘,何事?”

李氏将宋文秀扯到了院墙边,指了指:“你看这咋办吧!”

宋文秀皱眉。

这院墙是老二那边弄坏的,自然该由老二那边想办法,找他干啥?

“娘,我不过是个文弱书生,又不会砌墙,你将我扯过来,我能有啥办法?”

“我看你这些年读书都读傻了。你是我生的,你有几斤几两,我能不清楚?”李氏说着,闷声道,“我不是让你来砌墙的,我的意思是,你去跟文远说,这院墙是那野——孙女婿弄毁的,让他赔!”

总归不能让他们宋家吃这个亏!

宋文秀听到这话,吓了一跳。

娘嘞,你可打的一手好算盘!

你自己害怕那人,不敢去,就让我去?

我就敢了吗?

宋文秀瞅了一眼眼前的院墙,缩了缩脖子,装傻充愣:“娘,亦秋还在等我呢,他今日是客人,我总不好将他一个扔在书房?我先回去了。”

宋文秀说着,不等李氏开口,转身就走,瞧着那模样比兔子溜得还快!

李氏气得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她怎么就生了个这么没用的儿子?

李氏盯着院墙豁大的一个口子怔怔出神,冷风从豁口刮过来,整个人凉飕飕的。

良久,她兀自嘀咕一声:“少了半面就少了半面吧,反正家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可偷。以后出去,连院门都不用开了,省事!”

而后转身去了东屋,冷声冷气地将周氏喊了出来,转身再去西屋喊孙晴的时候,同样没啥好脸色。

只是在门开刹那,瞧见站在门前的高大男人,李氏抖了抖,脸上瞬间挤出一抹笑容来,到了嘴边的冷厉话语,瞬间变成了柔声细语:“孙女婿啊,你娘在吗?我来喊你娘帮我做饭~”

……

第154章 今日你可要多吃点哦~

几十年的媳妇,熬成婆。

当年李氏刚进宋家门的时候,她那婆婆也不是好相与的,那个时候她毕竟年纪小,只能任由婆婆摆弄,敢怒不敢言。

那个时候,她就发誓,等到将来她自己有了儿媳,她也要过过这把瘾。

因此,说是让周氏和孙晴帮她做饭,事实上,大部分的活,都是两个媳妇在做。

她不过搬个凳子,坐在门前指挥。

两个儿媳这些年也都被李氏调教惯了,做饭的手法,那是极其的麻利,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就炒出了十来个菜,且道道瞧着美味可口。

李氏其他的不行,倒是将两个儿媳都调教出了一手好厨艺。

一阵阵饭香从锅屋那边传来,宋挽歌转头看了一眼,而后瞧见在那边扳手腕的两人,实在有些无语。

她还真没想到,她爹平日里瞧着挺沉熟稳重的人,眼下竟然跟孩子似的,玩个扳手腕,都能和容焱玩这么长时间。

“姐,我怎么觉得爹想跟你抢姐夫呢?”挽钰插了一嘴。

宋挽歌瞪了他一眼:“小孩子家家的,胡说什么呢?”

“爹,今日里,咱家那饭菜怎么算的?”宋挽歌问她爹。

宋文远一听,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你奶昨晚就与我们商量好了,今日里那饭菜,咱们两家各出一半。”

这话听起来公平。

可其实并不公平。

大房的人多,两家各出一半,那是大房的赚了,她奶那心里到底还是偏袒大房的。

容焱正百无聊赖地和他岳父扳手腕。

其实他自己也觉得挺无聊。

明明和他扳手腕跟和小鸡扳手腕似的,他一个手指头,就能将他的手腕按到,却偏偏要装出一副吃力的模样。

他也累啊。

累的都冒汗了。

嗯,不过不是为了赢累的。

而是为了琢磨怎么输的不那么明显累的。

他正绞尽脑汁、苦思冥想的时候,忽然察觉到一道目光的注视。

他惊了一下,一阵失力。

嗯。

很完美的输了。

宋挽歌笑眯眯地看着他:“相公?”

“嗯?”

这声音有点甜,还很温柔。

容焱觉得自己有些承受不住,脊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我娘和奶他们的手艺很好,做的菜非常非常的好吃,今日你可要多吃点哦~”

“嗯嗯。”容焱连忙点头。

他很感动,没想到她不是要收拾他,而是让他多吃点。

他终于有那么一丢丢明白,人类为啥都要娶媳妇了。

媳妇对她真好!

宋挽歌听到回答,笑眯了眼。

谁说一家出一半,二房就得吃亏?

他们有容焱啊~

宋文远瞥见女儿脸上的笑,抖了抖,转头看向容焱,偷偷地问:“你媳妇平时对你都是这么笑的吗?

怎么看着这么吓人?

容焱回了宋文远一个眼神。

岳丈,那是你女儿,你不知道?

宋文远恍悟。

哦,对哦,她是他女儿!

可她从来不对他这么笑~

“姐,你笑的有些瘆人。”

充斥着阴谋的味道。

宋挽钰瞧着宋挽歌的模样,吞了吞口水。

宋挽歌白了他一眼:“小孩子家家的,你懂什么?”

宋挽钰:“……”

姐,咱就不能换个新鲜的词儿?

直到吃饭的时候,宋挽钰终于明白,他姐为啥笑的那么诡异了……

第155章 连个下酒菜都没有,喝个屁啊!

李氏是个好面子的,就算宋家的家底其实不怎么滴,在外人的面前,她还是要撑场面,她想着别的不行,一顿饱饭还是可以的。

所以,今日这午饭,她做的很多,是按照平日里一个人两人份的饭量做的。

她想着,哪怕是剩下了,也绝对不能让人吃不饱。

可她没想到,容焱竟然这么能吃。

宋挽歌早早的料想到,会是这般情景,所以盛饭的时候,特地给他爹娘和挽钰的米饭压的实实在在的,盛了一大碗。

她盛饭的时候,周氏还瞧见了呢,她不屑嗤笑一声,在心里骂宋挽歌蠢。

她能不知道宋挽歌打的什么注意?

不就是想多吃点吗?

可到底是小丫头,经历的事情太少。殊不知,要多吃,第一碗饭就要盛的少点,快点吃完,然后在别人第一碗还没吃完的时候,就盛第二碗。

因此,周氏给大房那边人盛饭的时候,每人就盛了小半碗。

二房的饭和大房的饭成了鲜明对比。

盛饭的时候,宋挽歌还好心提醒一句:“大伯娘,你就盛这么点,够吃吗?”

周氏嗤笑一声,压根没将宋挽歌的话放在心上。

直到此时,她才真正明白,宋挽歌那话是什么意思。

没错,她的方法是对的,可她万万没有想到,世界上还有这等能吃的人,且那吃法也着实太夸张了!

别人都是一口一口的吃,而他——

直接拿碗往嘴里倒!

看着那汹涌的吃法,周氏觉得自己眼要瞎了。

更让她觉得可怕的是——

那些饭菜进了他的肚子,就像是进了无底洞似的,怎么也不见他肚子鼓起来?

瞧着众人惊吓的模样,宋挽歌满意地笑了笑,从下面踢了踢他爹娘和挽钰的凳子,几个人瞬间回过神,赶紧扒拉碗里的饭。

开玩笑,还不赶紧吃,这碗里的饭菜等会还是他们的吗?

倒不是怕容焱会抢他们的饭吃,只是等大房那边的人回过神来,只怕会抢他们的饭吃。

不过愣神的功夫,一大锅的米饭,和那桌子上十几盘的菜,都进了容焱的肚子里。

赵亦秋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不过是喝了半盏小酒的功夫,桌子上的菜怎么就像是变戏法似的——

没了?

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口水,还有些没办法接受眼前的事实。

李氏的嘴巴惊讶的都合不拢了。

这、这也太能吃了吧?

容焱不光能吃,虽然吃的夸张了些,可那吃相却极为好看,简直就是个矛盾的综合体。

陶氏坐在坐上,怔愣地看着容焱,虽然也觉他太能吃,可另一方面,心里却兴奋异常。

他越是表现的如此反常,那就越能证明——

这人不是人!

好歹她没有来宋家白跑一场。

陶氏不过愣神的功夫,就见宋如霖将她的碗端了过去,将碗里的米饭,倒进了自己的碗里:“姥姥不吃,就给如霖吃吧。”

八岁的宋如霖,竟然是最先反应过来的那个,也是最机灵的那个。

他说完那话,不等陶氏反应过来,就扒拉碗里的米饭。

嗯,就算是白米饭,也比没吃的强!

其余人,也都反应过来,开始扒拉着碗底的米饭。

赵亦秋不过反应的慢了点,他的那半碗米饭,就被周氏厚着脸皮端了过去:“女婿吃酒,应当不吃米饭,咱不能浪费,这米饭我帮你吃了。”

说着,学着宋如霖,不等赵亦秋开口,三两下将半碗米饭扒拉进了肚子里。

赵亦秋气的手抖。

喝酒喝酒,连个下酒菜都没有,喝个屁啊!!!

……

第156章 只吃了两成饱

赵亦秋自认,自己这辈子喝过不少酒,可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么憋屈过。

他是一大早,就陪着宋如娟过来了,先前又折腾了一场,到如今,肚子早就饿了。

原先闻着那满桌子的菜肴,还挺香,想着味道一定很不错,琢磨着等会儿,可以好好尝尝,只是他刚喝了半杯小酒,拿起筷子,刚碰到菜上的油水,那盘菜就被人端走了。

他颤抖着手,将那筷子收了回来,放在嘴里舔了舔。

嗯,味道确实不错。

可是——

肚子里传来古怪的叫声,他满脸羞红。

随后又是几声。

他以为还是他的肚子在叫,抬头的时候,却见宋文秀对他尴尬一笑。

他这才想起,他这岳父和他一样,刚才不过是喝了半盏小酒……

在众人如痴傻般的模样时,耳边忽然响起一道声音:“奶,您亲自下厨就是不一样,看相公对你做的饭菜多没捧场。”

李氏的眼皮一跳,差点破口大骂。

他捧场?

他直接往嘴里倒的好吗?

他那样吃,能吃出什么味来?

她真是谢谢他的捧场了!

不过,他能别那么捧场行吗?

李氏摸着自己干瘪的肚子,想哭的心都有了。

她原以为自己今日做了那么多的饭菜,应当能剩下不少,谁知——

他们竟然没吃饱!!!

李氏尴尬一笑,饿的都没力气说什么了。

饭桌上一顿沉默。

众人盯着容焱的肚子,只恨不得将那肚子盯出一个洞来,好看看能不能漏下点饭菜。

你说说,你吃了那么多的饭菜,肚子怎么也不见长?

你对得起你吃下去的那些饭菜吗?

可不管怎么说,那饭菜已经被吃下去了,又不能吐出来。

静默。

诡异一般的静默。

良久,宋文秀端着手里的酒杯,冲着赵亦秋尴尬一笑:“来,喝酒喝酒。”

赵亦秋盯着手里的酒杯。

嗯,成吧,喝下去,也能垫垫饿。

赵亦秋刚想举杯,就听耳边传来一道疑惑的声音:“酒好喝吗?”

转头,就见容焱盯着那酒壶,两眼放光。

“不好喝!”宋文秀和赵亦秋异口同声地道。

开玩笑,要是他连酒都灌下去了,他们还喝啥?

“嗯。”

容焱应了一声,也没强求,将目光收回来,转头看着李氏:“奶,还没吃饱,还有吗?”

我妈了个……

此处省略一万字……

李氏差点没将容焱的祖宗十八代都诅咒了。

他都将所有的饭菜都吃了,竟然还好意思说这话?

亏得她脾气好,要不然她得暴走!

“相公,别吃这么多,免得积食。”宋挽歌笑眯眯地道。

容焱很实诚地回答:“不会积食,我只吃了两成饱。”

其余人想砍了容焱的心都有了……

宋挽钰听到那话,悄咪咪地呼了一口气。

幸好他姐先前给他们盛了那么一大碗饭,不然他不得饿死?

不过——

他姐夫真是英雄!!!

大英雄!!!

连吃饭都比别人厉害!!!

宋挽钰一脸崇拜地看着容焱,只差没顶礼膜拜了!

锅里空了,桌子上的盘子也空了,啥都没有了,这顿饭还吃什么吃?

周氏几人还好,稍稍吃了碗底的一点饭,还顶点用,陶氏那是一口都没吃,她偷偷地去锅屋里,舀了一碗凉水,垫肚子,眼睛透过窗子,瞅见坐在那里的容焱时,眸光微闪。

等从锅屋里出来后,她就寻了一个理由,出了宋家门,临走前,还给周氏打了一个眼色……

第157章 妖孽,哪里逃?

陶氏这人没旁的本事,就是自来熟,她上回来宋家的时候,闲来无事,找人闲聊,差不多将这秀和村附近的事情都摸个差不多了。

她出了秀禾村,就朝西走去。

秀和村的西边,有个红叶村,村东头住了一个老婆子,那是这十里八村最出名的神婆,但凡谁家有个妖邪鬼怪作祟的,都要请她去驱驱邪、做做法。

因着那老婆子姓丁,旁人都叫她丁神婆。

陶氏到了红叶村,就拐进了丁神婆的家中……

陶氏去找神婆这事儿,原先就是他们祖孙三人商量好的,因此,陶氏出去时,给周氏打那眼色,周氏一下子就明白了。

前头受了这么大的气,又没吃饱,周氏心里可是窝了一肚子火呢,眼下就盼着那丁神婆早点来,好将他们宋家这个妖孽给收了!

吃饱喝足,孙晴神清气爽,主动拦下了刷洗的活。

宋挽歌出去方便了一下,回来的时候,就瞧见了等在门前的宋如娟。

宋如娟见她走过来,当即道:“宋挽歌,今日你很得意是吗?”

宋挽歌看着宋如娟,不知道她来这等她,想干啥?

难道只是单纯地图嘴上痛快?

“你以为你那丈夫不是个丑陋的山野人,你就可以随处炫耀了吗?”

“堂姐,我家相公生的好,用得着我炫耀吗?”

“你——”宋如娟冷哼,“你很快就得意不起来了!”

宋如娟说着,放缓了语气,略显得意地道:“姐妹一场,我不妨好心提醒你一句,你那男人不正常。”

宋挽歌脸黑。

她看她才不正常。

这个宋如娟,莫非是饿晕了头吧?

“多谢堂姐提醒,不过呢,我也好心提醒堂姐一句。”

宋如娟疑惑地看向她。

“堂姐回去后,还是找个大夫,看看这里吧。”

宋挽歌指了指脑袋。

话落,哼着小曲,跨进了宋家院子。

宋如娟在风中凌乱~

她竟然骂她脑子不正常!

亏得她还好心提醒她!

她的好心简直被狗吃了!

“宋挽歌,我已经好心提醒你了,是你不听,待会儿,有你哭的时候!”

宋如娟想着。

新婚夫妻,成亲后,新娘忽然发现丈夫不是人,这消息,着实够劲爆,日后要出传出去了——

看她宋挽歌还如何做人!

任由她生的再美貌,只怕也没有男人肯要她了!

宋如娟越想越觉心中痛快非常。

咕噜~

肚子里传出不合时宜的叫声。

宋如娟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她快步走到锅屋,本想舀个两碗凉水来喝,不巧碰到偷偷喝凉水的赵亦秋。

夫妻俩见面,分外尴尬,须臾,赵亦秋板着一张脸,故作淡定地道:“你家这水和别处不一样,很好喝。”

“你说的没错!”宋如娟双眸一亮。

虽然宋挽歌心里不舍,可到底是要分别的。

她如今已经是嫁出去的姑娘,也不好一直赖在家里。

再说了,就算她想住一晚,宋家也没地方让她住。

总不好让容焱和她再挤在那一张小床上吧?

挽钰可还睡在那屋呢。

她琢磨着,等日后有钱了,就盖个大房子,将爹娘都接出去,到时候,他们想在一起多久就多久。

她原以为,最不舍他们走的是他爹娘,可没想到,他们要走,周氏比谁都激动。

周氏一见他们要走,当即拦着:“咋这就走了?再坐会嘛~”

周氏心里着急,怎她娘去了这么多半会儿,还没回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

周氏拦他们,他们更要走了。

周氏眼瞧着拦不住,宋挽歌和容焱已经出了院子,她赶紧给宋如娟使了一个眼色,宋如娟拉着赵亦秋,赶紧去拦着。

却不曾想,两人刚跨出院子,一盆黑狗血当头泼下,一道尖利的嗓音,在众人耳边响起:“妖孽哪里逃?”

……

第158章 江湖骗子

黑狗血泼来时,容焱眼疾手快,扯着宋挽歌往旁边挪了两步。

在两人的身后,就是急忙冲出来的赵亦秋和宋如娟。

哗啦一声,一盆黑狗血泼在了两人身上,将两人浇的那叫一个透彻。

赵亦秋那是一脸懵啊。

那黑狗血又腥又臭,熏得他隐隐作呕。

他还没反应过来,眼下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就见一个打扮的花里胡哨的老婆子,朝着他冲了过来,又是往他身上贴符咒,又是冲着他喷火念咒语。

“哦麻利麻利哄,玉皇大帝急急如律令,妖孽你速速给我显型!”

不知是赵亦秋懵,宋家的其余人也都蒙了。

宋如娟和周氏懵,那懵的是,成妖孽的那个怎么成了赵亦秋了?

其余人懵,是搞不懂眼下这是什么情况?

唯有容焱,盯着那婆子,眼底一片幽冷。

宋挽歌并没有注意到容焱的神情变化,只听那边丁神婆又嚷了一声:“神婆我开了天眼,看了他的真身,这人是个猪妖!”

赵亦秋脸已经黑成了锅底,拳头握的那是咔咔作响,额头的青筋突突突直跳。

丁神婆话音落下刹那,他忍无可忍:“去你娘的猪妖,你他娘的,你们全家都是猪妖!”

赵亦秋一向自诩读书人的好脾气,彻底崩塌。

他陪着宋如娟回门,在宋家受了一肚子气也就算了。

吃饭吃不饱,饿着肚子,他也可以不计较。

如今他娘的,走了一遭,连人都不是了?

赵亦秋突然发火,一时将丁神婆唬住了。

不过她行走江湖这么些年,很快就回过神来,指着赵亦秋就道:“你这个猪妖好生猖狂,不在山里呆着,却出来为祸人间,今日我就替天行道,收了你这妖精!”

丁神婆嚷着,从怀里掏出一把香灰,就撒到了赵亦秋的身上,耍着手里的桃木剑,像是耍把戏似的,在他面前跳来跳去。

赵亦秋觉得自己要气炸了。

他身边怎就这么多傻逼呢?

陶氏不过是憋了尿,出去方便了一下,回来就瞧见这情形,当即有些傻了眼。

等到回过神来,立刻去拉着丁神婆,“神婆大人,你弄错了,不是他,这是我的外孙女婿,踏踏实实的人,我说的是那边站着的那个!”

陶氏扬手指向容焱。

丁神婆暗道坏了。

自己这是弄错了人?

她左右瞧瞧,见众人都没反应过来,于是将矛头对准了容焱。

可是先前准备好的黑狗血没了,符咒也都贴到了赵亦秋的身上,就连那香灰都撒了出去,这可怎么办是好?

于是,她只能硬着头皮上,扬起手里的桃木剑,指着容焱:“妖孽,哪里逃?”

陶氏暗松一口气,赶紧给周氏使眼色,周氏立刻会意,紧张地嚷了一声:“他竟然是妖?我原先就觉得他的行为有些古怪,没想到竟是妖。神婆大人,请问他是个什么妖?”

“他是——”

丁神婆转头,一脸难以置信地盯着站在那里的男人,竟从男人的身上,看出了无数的影子。

她行走江湖这些年,自己有几斤几两,自己能不清楚?

那些不过是骗人的把戏,混口饭吃。

可她今日,竟然从眼前男人身上真的看出了原形来!

难道是修行这么些年,感动了上苍,赐了她一双慧眼?

她看着男人身后那只凶神恶煞双眼血红的兔子,立刻扬声道:“他是一只兔妖!”

可眨眼间,那物又变了,成了一头凶猛的老虎,她当即改口,“不对,他是一直虎妖!”

然她话音刚落,又变了,成了一条盘踞的大蛇!

“还不对,他是一条千年蛇妖!”

于是,接下来的片刻里,众人听着那丁神婆不停改口。

陶氏眨眨眼,想一掌劈死丁神婆的心都有了!

娘的,就算你是个骗子,你也演的敬业点吧,你这样一直改口,傻子才看不出,你是个骗子!

……

第159章 疯了

陶氏简直被这神婆蠢到哭。

早知道这个神婆那么蠢,她又何必劳心劳力地跑到红叶村,花钱将人给请回来,她直接披上麻袋,上阵不就好了吗?

其余人的面色也变化莫测。

那一个个脸上神情之精彩,都可以去开染坊了。

周氏瞧着眼前的情形,那叫个心里急啊!

要不是顾着这么多人在场,她当真想冲着陶氏吼一声,娘,你请的这是什么人啊?

陶氏去请人之前,可是问周氏要了一两银子。

眼下见这情形,周氏难免不多想,她觉得,定是她娘,故意找了一个江湖骗子过来,想要贪她的银子!

这般想着,周氏的脸色愈发难看。

宋如娟在一边,都傻了。

这和原先想的,怎么不一样啊?

众人正心思各异着,忽然听那丁神婆惨叫了一声,而后像是受了天大的刺激似的,忽然躺到地上,开始打起滚来。

片刻后,忽然来了一个凌空翻身,又好好的站在了那里,随后是又哭又笑,嘴里念叨着颠三倒四的话:“他是猪妖,他是兔妖,他是虎妖,他是蛇妖,他是狐狸精……哈哈哈,他不是妖,他其实是人,我才是妖!”

说着将手里的桃木剑往地上一扔,疯疯癫癫地跑走了。

陶氏瞧见这一幕,直接傻了眼,等到回过神来,当即嚷了一声:“丁神婆,你回来啊,咱这妖——”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身后传来一声怒吼:“陶氏!”

一直沉默的李氏,终于忍无可忍。

这个陶氏可真是好啊,三番两次地想要插手他们宋家的事情也就算了,如今还故意找人来想要污蔑她宋家的女婿,好好的一场回门宴,让她弄成了这般模样!

她真以为这是她周家啊!

陶氏的身体一僵,颤巍巍地转过头来,就对上了一脸凶神恶煞的李氏,她强迫自己挤出一抹笑容,委委屈屈地道:“老姐姐,您别生气啊。”

她说着,瞬间看向容焱道:“老姐姐,你要相信我,他绝对不是人,我这是怕你们家被这妖孽给祸害了,这才去请了丁神婆来捉妖啊!”

“捉的哪门子妖?”李氏冷笑:“陶氏,你莫非以为我是老糊涂了!我眼瞎啊,看不出那人就是个江湖骗子!还捉妖?我看你就是来我家作妖的!你才是那最大的妖怪!”

陶氏听到这话,脸色也难看了下来。

“真是好心当了驴肝肺,我真的是为了你们宋家好,这人分明就是妖孽,你们如今不将他除了,日后他要将你们宋家所有人都祸害死!”

宋挽歌在一旁听了半晌,总算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听了清楚。

见陶氏一口咬定容焱是妖,宋挽歌只觉好笑。

“陶家姥姥,你说我相公是妖,那你倒是说说,我相公是个什么妖?”

“他自然是——”陶氏想到先前那丁神婆的话,一时有些答不上来:“反正他就是个妖!”

“如陶姥姥所言,我家相公若是个妖,那姐夫就更是个妖了?”宋挽歌抿唇一笑:“我可听得明明白白的,那神婆冲过来的时候,可是清楚地说姐夫是个猪妖!”

陶氏被一噎,半晌愣是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第160章 李氏发飙

赵亦秋的脸都绿了。

他好好的一个人,活了一二十年,竟头一回听人说他是妖?

“我是妖?我要是妖,这里怕没一个是人的。也不去打听打听,我在镇上从小到大,镇上的人谁不认识我?我是妖?我竟然是妖?”

赵亦秋都被气笑了。

这是他今天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不!

是这辈子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陶氏,你安得什么心,你是巴不得我宋家家宅不宁是不是?”李氏气的暴跳如雷。

“我、老姐姐,我真的没有这个意思。老姐姐,你信我,他绝对不是个人。你想想,要是人咋能吃那么多的饭,还有——”

若是搁在往常,李氏或许会耐着性子,听陶氏说这些话,兴许还真能琢磨出几分门道来,可眼下——

她正气头上,又哪里能听的进陶氏的辩解?

“你给我滚,我们宋家不欢迎你!”李氏指着旁边地大道赶人。

周氏瞧见这情形,也愣住了。

周氏一直都知道,婆婆李氏并不喜欢她娘,可这些年,陶氏每每来宋家,李氏也都耐着性子,好声好气地和陶氏说话,何曾气成这样?

陶氏见宋氏要赶人,瞬间觉得脸上无光,转头向周氏求助。

周氏不是没瞧见陶氏的目光,只是她刚想替陶氏说话,就听身侧的宋文秀低语道:“你娘今日太过分了,你若敢替你娘说半句话,就收拾东西,跟你娘回家吧!”

宋文秀的言外之意,她若是敢替陶氏说话,就要休了她!

当即,她将到了嘴边的话,收了回去。

陶氏见女儿竟然不帮她,气不打一处来,转头瞥见赵亦秋身上的狗血时,许是人被逼迫到了绝境,总能灵机一动。

于是她道:“亦秋自然是人不是妖,亦秋并不怕黑狗血,可他就不一定了!”

陶氏扬手指着容焱。

他身上可是连一滴黑狗血都没有!

只是她没料到,李氏已经被气疯,根本听不进去她的话。

见她到了这个时候,还在这里栽赃陷害,赖着不肯走。

当即扭头进了院子,扛了一把扫帚出来,就往陶氏扑过去,“我让你这个赖脸婆子,脸皮厚的跟墙根似的,还在这里瞎扯蛋,好,你不走是吧,你不走,我将你打走!”

李氏来势汹汹,多年锻炼出的打人本事,那是一逮一个准,一扫帚下去,手背上都被扫出了红印,那是火辣辣的疼。

这个泼辣的婆子,还真下了狠手了!

陶氏气呼呼地想着。

眼瞧着李氏的扫帚再次扫来,她也顾不得其他了,当即扭头就跑了,边跑还不忘嚷嚷着:“你就算要赶我走,好歹将我的行李给我吧?”

她这话刚落,就见一个包袱砸到了她的脸上。

那包袱不是别的,正是她的行李。

是宋文秀进屋拿了出来,扔过去的。

陶氏气的差点没心梗。

人都赶她赶成这样了,她若还厚着脸皮留下来,那岂不是太掉份儿了?

当下捡起包袱,“三儿,娘就先回去了,等娘得了空,再来看你。”

李氏听到这话,直接将手里的扫帚扔了出去,陶氏吓得跳了一下,再不敢多言,抱着行李,灰头土脸地走了。

“不要再来了,咱们宋家不欢迎你!”看着陶氏仓皇离去的身影,李氏扬声道……

第161章 他们竟然以为你是妖

周氏眼瞧着她娘被赶走,那是屁都不敢放一个。

不过见她娘就这样被婆婆赶走,她心里还是有怨的,她觉得李氏一点也不给她娘留脸面。

正想着,就见李氏阴冷的目光扫了过来,她吓得当即一哆嗦,就听李氏道:“怎么?舍不得你娘?干脆你也回周家得了。”

“娘,您说什么呢?我既已嫁进宋家,那就是宋家的人了。再说这事儿,原先我也不知道啊。这事情都是我娘,她擅自做主,她也真是的,好好的,怎么会觉得侄女婿是妖呢?真是胡扯,我要知道我娘做了这样的打算,早早就拦着她了!”

周氏将责任推卸的一干二净。

婆媳这么些年,李氏又怎不清楚周氏的性子?

当即不确信地问:“这事儿你真不知道?”

“娘,我是真不知道,我要知道,我能不拦着?想来我娘她年纪大了,才干出这等糊涂的事儿。”

李氏轻哼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眼下陶氏走了,李氏这才渐渐冷静下来,再去琢磨这前前后后的事情,也隐约觉得容焱浑身上下不对劲。

莫非这小子真的是妖?

李氏正想着,就见容焱弯腰,将地上的桃木剑捡了起来,与宋挽歌道:“媳妇,这桃木剑真能辟邪?”

“兴许吧。”

“要是能辟邪,咱就将这桃木剑带着,放在家里挂着,咱们住在山上,一些不干净的东西比较多。”

“这主意不错。”

李氏松了一口气,将目光收了回来,冲着周氏道:“你娘真是混账,你瞧瞧,好好的,将咱们宋家弄成个什么样子?”

她给宋文秀递了一个眼色,让他去安抚赵亦秋。

“亦秋,进屋换身衣裳吧。”

赵亦秋心里窝着一团火呢。

他现在只想干一件事——

远离宋家!

因此宋文秀过来询问的时候,赵亦秋没好气,“不必了,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家了。”

说着看也不看其余人,直接上了赵家的马车。

宋如娟看了周氏一眼,连一句告别的话都没来得及和爹娘说,就顶着一身黑狗血,匆匆忙忙地跟了上去。

宋挽歌在一旁瞧着,心道,这赵亦秋和宋如娟还真是患难夫妻。

当众尿裤子出丑一起,如今还一起被泼黑狗血!

李氏知道,赵亦秋经此一遭,心里有气,可就算如此,也不该跟长辈甩脸色!

李氏心里的火气当即就上来了,眼瞧着赵家的马车离开,指着那马车就冲着周氏大骂:“你找的好女婿,瞧瞧这什么德行?”

骂完,就回了屋子。

周氏被骂,也不敢反驳。

眼瞧着李氏回了屋子,这才松了一口气,抬眸瞧见不远处站着的容焱时,心里就有些疑惑了。

难不成他还真是人?

可天底下哪里有长得这么好看的人?

且还那么能吃!

想到中午的饭菜几乎都进了这人的肚子,周氏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跟我进屋。”耳边传来宋文秀的话,周氏转头,对上那凶狠的面容,当即缩了缩脖子。

院门前,宋挽歌终于憋不住,扶着容焱的手臂,捧腹大笑:“哈哈哈哈……真是好笑,相公,他们竟然以为你是妖~”

容焱看着宋挽歌一点也笑不出来……

第162章 逗逗趣也是好的

孙晴没好气地瞅了一眼笑的前俯后仰的宋挽歌,“臭丫头,收敛点。要是让你奶听到了,准又出来冲你发脾气!”

她话音刚落,宋文远就接了一句:“我也觉得蛮好笑的。”

孙晴瞪宋文远。

你就是来拆我的台的吗?

宋挽钰凑了过去,摸了摸容焱手里的桃木剑:“姐夫,你们真要将这把剑带回去啊?”

容焱还没说话,就听宋挽歌道:“带回去。为何不带回去?就算不能镇妖辟邪,好歹每回瞧见这剑,都能想到今日这滑稽的一幕,逗逗趣也是好的。”

“听你姐的。”容焱妇唱夫随。

孙晴抬眸看了一眼天色。

被这么一闹,都快傍晚了。

“行了,天色不早了,你们要回去,还是赶紧的吧。”

孙晴倒不是在催着宋挽歌走。

她也很想留宋挽歌在家里住下。

可到底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谁说她上面没有公婆要伺候着,可宋家的地方小,若是宋挽歌单独留下还成,要是连着容焱一起留下,还真就没空。

宋挽歌收了笑,点点头。

“媳妇,咱们送送挽歌两口子吧。”

孙晴自然没意见。

路上,容焱和宋文远走在后面,孙晴和宋挽歌走在前面,宋挽钰人小鬼大,自告奋勇地接下来赶车的活儿。

猪将军和小花都聪明的很,她家那猪车即便没人赶,也能走的好好的,因此宋挽歌也不担心宋挽钰会从猪车上掉下来。

“这出嫁了,日后就要学着过日子,你男人瞧着就不是个会理家的,日后家里的事,你要多操心些,别还和在家当姑娘的时候似的,不懂事。”

其实,宋挽歌已经比其他人家的孩子懂事多了。

可大抵在父母的眼中,即便自家的孩子再好,还是有许多让他们操心的地方。

这些话若是搁在前世,她必然会听得不耐烦,只眼下,她却觉得好听,她巴不得多听她娘唠叨些事情。

三人一直将宋挽歌两人送到了山脚。

“成了,爹娘挽钰,你们回去吧。反正我和容焱就住在这山里,离家也没多远,日后得了空,我会时常回家的。等您和爹方便了,跟我说声,我来接你们也成。”

宋挽歌说着,揉了揉宋挽钰的脑袋:“我嫁了人,你就成了咱家的顶梁柱了,日后我不在爹娘身边的时候,你可得好好照顾爹娘,听到没有?”

“听到了,姐,你怎么比娘还要唠叨?”

“混小子,说什么呢?”宋挽歌和孙晴异口同声。

宋挽钰吐吐舌头,挺了挺胸膛:“反正我已经是大人了,定会将爹娘照顾好的。”

宋挽歌听了放心一笑,宋文远夫妇听了只觉欣慰。

“成了,你们走吧,爹娘就不留你们了,若是得了空,我就领着你娘进山,也去你们家认认门。”

“成。”

宋挽歌一口应下,上了猪车,容焱赶着车离开。

眼瞧着父母的身影瞧不见了,她这才回过头来,随后便想起一个问题。

若是她爹娘哪天当真心血来潮,跑到山里来认门,瞧见她的宝贝闺女竟然住在了一个山洞里——

想到那样的画面,宋挽歌忍不住抖了抖。

“相公,等哪天咱们赚了银子,还是盖两间屋子吧……”

容焱:“……”

……

第163章 家要被烧了?

两人回到山洞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折腾了一天,宋挽歌累的不想动,早在猪车上的时候,已经昏昏欲睡,等到了山洞,她从车上爬下来,迷迷糊糊就朝着床边走去,一脑袋就倒了上去。

身体和柔软的床接触,她舒服的想要喟叹,瞬间觉得,虽然吧,她如今住在山洞了,可这床是她这辈子睡过最好的床——

不!

应该说是她几辈子睡过的最好的床。

也不知道这床下面铺了什么,睡着竟然这么舒服,等醒来的时候,一定要好好问问相公。

容焱进山洞时,就瞧见了大咧咧躺在那里的女子,那四仰八叉的姿势,毫无形象可言。

他在床边,默默地站了会儿,然后小心地磨蹭了过去,在床边坐下,偷偷瞥了她一眼,试探地喊了一声“媳妇”。

话落半晌,也不见床上的人有回应。

于是,他伸出手指头,在宋挽歌的脸上戳了一下。

一指下去,滑门柔软,触感极好,一时忍不住多戳了几下。

宋挽歌睡梦中,觉得有些脸疼,她伸手挥了一下,“别闹。”

别过脸,继续睡去。

眼瞧着宋挽歌要醒来,容焱吓了一跳,赶紧将手收了回来,只是她动了动后,又没了动静。

他盯着她的睡颜,皱了皱眉,伸手推了一下:“媳妇,我饿了。”

“饿了去吃草,外面多的是。”宋挽歌无意识地嘟囔一句。

这句听来,不过像是睡梦中的一句呓语。

容焱朝着洞外看一眼。

山洞口,青草长得绿油油的,别提多好看了。

片刻后,他收回视线,低喃一句:“不吃,想吃媳妇做的饭。”

回答他的是宋挽歌清浅的呼吸。

容焱伸手又推了推她。

床上的人一动也不动,竟是比山洞外的那两头睡得还沉。

良久后,容焱站了起来,走到了锅屋前,盯着那灶台看了半晌,走了过去……

宋挽歌是被一阵浓烟呛醒的。

“着火啦~”醒来时,她还以为哪里着火了,猛地喊了一声,这才发现,整个山洞里弥漫着一层浓烟。

“容焱?”她喊了一声,呛的不行,赶紧朝着外面跑去。

经过锅屋的时候,瞧见在那白色的浓烟里,竖着的一个鬼影。

她赶紧跑进去,将鬼影给拉出来。

那个鬼影不是别人,正是容焱。

跑出山洞,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宋挽歌总算好受了些。

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只见滚滚浓烟从山洞里冒了出来。

看着那白色的烟蛇,宋挽歌有些傻眼。

她家锅屋那排烟系统那么好,这人究竟是怎么烧出那么大的浓烟的?

“你这是想要谋杀媳妇呢?还是瞧着咱家这房子不顺眼,打算烧了重盖呢?”

容焱也知道自己怕是做了错事,正低头反省着呢,听到宋挽歌这话,于是提醒一句:“这是山洞,都是石头,烧不毁。”

宋挽歌:“……”

她能掐死他吗?

然而,当她转头,瞧见男人狼狈的模样时,到了嘴边的斥责,变成了大笑。

今晚月圆,皎洁的月光将男儿的面容照亮,只见那原本光洁俊逸的脸黑一道白一道,成了大花猫。

“我就是怕你饿了,想做点饭,等你醒来吃……”月光下,男人的声音委屈极了。

可他也不知道,他明明学着她的模样做饭来着,怎就变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

第164章 媳妇,你好脏~

是她饿,还是他自己饿啊?

宋挽歌收起脸上的笑,盯着面前的男人看了半晌,哀叹一声:“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你不会做饭,那很正常,这没什么,不用伤心,再说了,谁一出生就会,不怕告诉你,当年我学做饭的时候,差点将家里的锅屋给烧了,也没比你好到哪里去。我奶气的差点没将我打死。”

“笨。”容焱毫不客气地取笑她。

宋挽歌斜了他一眼,没好气地伸手,捏了捏他的脸:“呦,你还好意思取笑我?”

“就笑。”容焱伸出两只手,学着她的样子,捏着她的脸。

其实不疼。

宋挽歌就有些生闷气。

这男人。

她不过就安慰他两句,他还蹬鼻子上脸了是不?

一咬牙,就加重了力道——

“媳妇,我疼~”

“知道疼就好!”宋挽歌哼了一声,不过却将手收了回来。

这一碰就碰了一手的灰。

她盯着他那花猫似的脸瞧了会儿,见山洞里的烟少了些后,就钻进了山洞里。

“你在外面等着我,我一会儿就出来。”临进山洞前,她道。

“哦。”

容焱乖巧地应了一声,默默地从宋挽歌的脸上收回视线,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黑乎乎的爪子。

嗯,他刚才好像又干了什么坏事。

他仰头看着星空,只假装什么都没干。

宋挽歌进去没多久,就出来了,出来时手里拿着一块巾帕。

她拉着容焱,走到山泉边,将那巾帕湿了水,替他将脸上的黑灰擦去。

黑灰渐渐没了,露出那张俊俏的脸来,宋挽歌又忍不住手痒,捏了一下,而后很满意地道:“我家相公生的就是俊俏。”

“我家娘子也生的好看。”容焱礼尚往来,眼睛偷偷地觑了一眼宋挽歌脸上的黑灰,默默移开视线。

“嗯,你家娘子我本来就生的好看。”宋挽歌毫不害臊地道。

说着,猛然发现面前人有些不对劲。

盯着他瞧了会儿,这才发现,他似乎一直将手背在身后。

宋挽歌有些狐疑地看着他:“相公,你将手背在身后干什么?难不成藏了什么东西?”

容焱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她越是如此,宋挽歌越是不相信。

她将他的手扯了过来,就瞧见了那黑乎乎的爪子。

“嘿,我还当什么呢?不就是一手的灰吗?你将咱家弄得那么乌烟瘴气的,弄得这一手灰也正常,没事,洗洗就成。”

宋挽歌大度地说着,然后给容焱认真地洗着手指。

山泉水清凉,沾到皮肤上,说不出的舒爽。

宋挽歌琢磨着,反正洗都洗了,不如也给自己擦个脸。

于是她拧了拧巾帕,就擦了擦脸,这一擦——

就见原本干净的巾帕,布满了黑灰。

眼角的余光,瞥见一道悄悄离去的身影。

“站住!”身影阴沉。

容焱吓了一跳,立刻顿住脚步,回头看她。

宋挽歌将手里的巾帕一扬,语气阴沉:“这是怎么回事?”

“媳妇。”

她倒要看看,他怎么解释!

“……媳妇,你好脏~”

宋挽歌整个人抖了抖,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他这个罪魁祸首,竟然还敢嫌弃她脏?

真是没天理了!

“容焱,你个混蛋,我要咬死你!”

……

第165章 烧了

容焱惊了一下,而后拔腿就跑。

宋挽歌眼瞧着,自己都要碰到容焱了,他却那么轻易地从她的指缝间溜走,那麻利的动作,整个人竟只剩下一道虚影,瞧着竟是比兔子跑的还快。

宋挽歌气呼呼地追了过去。

山洞里的浓烟已经散去。

宋挽歌捏着手里的巾帕,气呼呼地跑回山洞,就瞧见了乖乖站在那里,耷拉着脑袋的容焱。

容焱见宋挽歌回来,立刻委屈地道:“我错了……”

宋挽歌别在心头的火气,瞬间蔫了。

“你还知道错?你没错,是我脏,跟你有什么关系?”

宋挽歌别过头。

容焱磨蹭了过去,扯了扯宋挽歌,那模样跟个小媳妇似的,整的宋挽歌瞬间没脾气了。

耳边适时地传来一阵古怪的叫声。

容焱浑身一个激灵,瞬间反应过来:“媳妇,你肚子在叫。”

宋挽歌斜眼瞅他。

当她耳朵聋了吗?

不知道是他的肚子在叫?

在宋挽歌的注视下,容焱慢慢地梗下了脑袋,有些不安地搅着小手:“……是我的肚子在叫。”

宋挽歌瞬间觉得心头舒畅了。

转身进了锅屋。

只是在瞧见锅屋里的情形时,额头的青筋突突突直跳。

她是个爱干净的人,每日里做完饭后,必然会将锅屋整理的干净整洁,然而现在——

她家那锅屋简直就跟垃圾场似的!

宋挽歌想发火,却在瞧见身后梗着脑袋一副都是我的错的模样的容焱时,瞬间没脾气了。

她认命地进了锅屋,手脚麻利地将脏乱的屋子清理干净,而后开始做饭。

折腾到了现在,宋挽歌也不想太麻烦,打算做个疙瘩汤,两人填饱肚子就成。

宋挽歌做面疙瘩的时候,瞧见家中的木柴没了,就让容焱出去弄一些回来。

容焱当即点头,走了出去,抱着一堆木柴回来时,瞥见了猪车上躺着的桃木剑。

宋挽歌回来就躺下了,也就将那桃木剑忘掉了,并没有拿下来,因此,如今那桃木剑,仍旧放在猪车上。

他微眯着眼睛,盯着那桃木剑看了会儿。

而后走了过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似的,默默地将那桃木剑拿起来,放在了手里的木柴中,随着那木柴一同放在了他家的锅洞前。

容焱做了坏事,有些心虚,于是大咧咧地坐在了锅洞前,自告奋勇:“媳妇,你教我烧火吧。”

宋挽歌转头,看着他,再三询问:“真的想学?”

容焱很真诚地点点头。

于是,宋挽歌就让他往旁边挪了挪,然后教他烧火,等火起好了,就让他在火堆边看着。

起初的时候,宋挽歌还盯着,渐渐地,见他烧的也挺好,就没有在意了,开始忙着别的事情,只是偶尔回头看一眼,免得出事。

容焱见她不注意了,就将那桃木剑从柴堆里挑了出来,龇牙咧嘴地扔进了火堆里。

他自以为自己做的很好,却不曾想——

“相公,你烧的什么,我怎么瞧着有些眼熟?”

“……不知道,从外面随手捡来的。”容焱不动声色,将那剑柄往锅洞里推了推……

第166章 秃了

宋挽歌也没有再追问。

眼瞧着那把桃木剑,在锅洞里化成了灰烬,容焱幸福地眯起了眼。

当晚,容焱欢喜地吃了一大锅的疙瘩汤。

吃完了后,他盯着门前的那些青草。

他似乎越来越偏食了?

不过他心里一点歉疚感也没有,只瞥了一眼,就收了回来,将目光落在了床上的女子身上,走了过去,在她的身侧躺下。

晚上睡觉前,宋挽歌总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什么事儿。

她仔细想了一遍,始终没想起来,也就不去想了。

翌日,她是被自己惊醒的。

她终于想起来,她忘了什么事情!

容焱睁开眼睛,就对上了宋挽歌似笑非笑的面容,那脸上诡异的笑容,让容焱背后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还没等他弄明白,宋挽歌这是怎么了。

他的腰侧就被掐了一把。

他疼的嗷嗷叫!

“知道疼了?昨天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偷偷掐我,胆子肥了!”

“明明是你先掐我的。”容焱委屈。

宋挽歌被噎了一下。

一时竟找不出反驳的话来。

不过,这不是她主要问题,她今日最主要的问题,是要问清楚那燕窝的事儿!

“给我起来,坐好,我有事情要问你。”

容焱乖乖坐了起来。

“昨日里那燕窝哪里来的?还有你口中的老鸟是怎么回事?”

容焱刚想找个理由糊弄过去,就见面前的人凶神恶煞地道:“容焱,我可告诉你,你别以为随便找个理由,就能将我糊弄过去。我昨天可是听得真真亮亮的。你若是敢骗我,我立刻就收拾东西,回娘家去!”

“媳妇,你什么时候回去?我跟你一起回去。娘做的饭菜好吃。”容焱听到那话,双眸立刻一亮。

宋挽歌没好气地拍了他一下:“你还吃上瘾了是不是?我告诉你,你今天不给我交代清楚,往后都没得饭吃。”

容焱惊了。

他盯着宋挽歌看了半晌,而后慢吞吞地道:“你真想知道?”

宋挽歌斜了他一眼。

你说呢?

片刻后,宋挽歌知道了真相。

她见他一副不肯多谈的模样,还以为是什么天大的秘密呢?

原来他口中的那只“老鸟”不过就是一尾金丝燕,要说特别,也只能说,这只金丝燕的体型生的比一般的金丝燕要大上不少。

宋挽歌对金丝燕了解的不多,乍一见那如鹰大小的金丝燕时,也没觉得奇怪,只当是品种不同。

嗯,这个品种的金丝燕比较大而已。

那金丝燕一身鲜亮的羽毛,瞧着极为华丽,一双眼睛晶莹透亮,盯着人看的时候,瞧着竟像是有智慧似的。

不过有猪将军在前,她倒没觉得稀奇。

她如今只觉得,这白山灵气好,养育出来的动物,都特别有灵性。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金丝燕羽毛鲜亮,色泽好看,只是头顶那一块——

嗯,只有几根小绒毛,和她身上那鲜亮的羽毛比较起来,显得格格不入。

宋挽歌正想着,就见容焱朝着那尾金丝燕走了过去,手习惯性地撸着那燕子的脑袋:“媳妇,那唾液就是这只恶心的坏鸟吐的。”

宋挽歌嘴角抽了一下。

她合理地怀疑——

那尾金丝燕头顶秃了,就是他那只邪恶的小手——

撸的!

……

第167章 吃青草的鸟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宋挽歌竟然觉得,那尾金丝燕竟然冲着容焱翻了一个白眼。

随后,那燕子就从容焱的手底下飞了出去,片刻后,再回来时,嘴里衔了一块东西,落在了宋挽歌的肩头,用那脑袋,讨好似的,蹭了蹭她的脸颊。

有那么一刻,宋挽歌忽然觉得自己心领神会。

她摊开了手掌。

金丝燕就将她嘴里衔着的东西,放在了她的掌心。

那是一盏燕窝,品相竟是比她回门那日的还要好。

“这是送我的礼物?”

宋挽歌问。

金丝燕点点头,又讨好似的,蹭了蹭宋挽歌的掌心。

只是它刚蹭了一下,就有一只恶魔手伸了过来,拎着它的后颈,像是拎小鸡似的,将它拎了起来。

它在容焱的手里乱扑腾,嘴里发出惨叫。

容焱像是没瞧见似的,盯着宋挽歌手里的燕窝,一脸嫌弃:“媳妇,那是这家伙的唾液,别提多恶心了。你还是将那东西扔了吧。”

金丝燕听了这话,用爪子扒拉住容焱的手,狠狠地啄了几下,好像在骂容焱不识货。

宋挽歌瞧着有趣,她从容焱的手里,将那只金丝燕解脱出来:“你别这样拎着它,这么好看的鸟儿,都被你给揪秃了。”

宋挽歌说着,帮金丝燕顺了顺毛,那毛发柔软,摸上去很是舒服:“这东西是它的唾液不假,可却是好东西。”

她说着,伸手点了点金丝燕的脑袋:“小家伙,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金丝燕听到这话,欢喜的不行,耍着鸟翅膀,在地上扑棱了几下,而后一飞冲天,在他们的头顶盘旋,嘹亮的鸣叫响彻白山,十分悦耳好听。

许久,它才停了下来,落在了容焱的肩头,用尖嘴揪着容焱的耳朵,似乎想要表达什么。

容焱被她啄的不耐烦了,这才不情不愿地道了一句:“这只老鸟让我告诉你,她叫烟青。”

如今,她对他能知道动物的想法已经见怪不怪。

“烟青啊,好名字。”宋挽歌很喜欢这尾金丝燕:“你喜欢吃虫子吗?我去给你捉。”

烟青听到这话,刚想欢呼雀跃,就听身侧的男人道:“媳妇,不用这么麻烦,烟青比较挑食,她不喜欢吃虫子,她是一尾喜欢吃青草的好鸟!”

相公,你确信你没骗我?

宋挽歌怀疑地看着他。

容焱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似的,随手扯了一把青草,递到了烟青的面前。

宋挽歌总觉得那鸟在瞧见面前的那把青草时,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摆明了是一脸的抗拒。

然而——

她还是吃了。

“……嗯,行吧。”宋挽歌艰难地道。

有一头爱吃生鱼的野猪在前,如今有一只爱吃青草的鸟,宋挽歌也没觉得那么难接受。

忽然,耳边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宋挽歌眼睁睁地瞧着那尾金丝燕身体一僵,直接从容焱的肩膀上垂落下去。

宋挽歌惊!!!

“相公,烟青这是怎么啦?”

容焱眼疾手快,将烟青接住,然后伸手,将鸟嘴边挂着的一根青草扯出来,一派淡定地道:“没事。她是觉得这青草太好吃了,一时吃的急了,噎住了,很快就好。”

“嗯,那成吧……”

她怎么就觉得那么不对劲呢?

……

第168章 这善变的男人

烟青掀了掀鸟眼皮,精神有些蔫蔫地,它似乎想要站起来,抖索着翅膀,朝着宋挽歌走去,却被容焱一把捏住了脖子。

幽幽的目光,落在烟青的脖子上,烟青身体瞬间紧绷,男儿浅淡的声音传入耳中:“媳妇,你说燕肉红烧好吃吗?”

烟青头顶的小绒毛立刻支棱了起来。

鸟眼惊恐,瞪得溜圆。

残暴!

他竟然要吃她。

她扑棱着翅膀,想要从容焱的手里挣脱开,可无奈怎么也挣脱不了,身上的羽毛倒是掉了不少。

最可怕的是——

“虽然没吃过,可听说野生的鸟肉都不错,回去洗了拔毛,放在锅里翻炒,放上辣椒和酌料,应当很好吃。”

烟青的鸟嘴张的大大的。

整个鸟身子都僵在了那里。

若不是那颤抖的鸟腿,几乎要以为那是静止的画面。

宋挽歌被烟青的模样逗笑了。

虽然她早就知道,烟青能听懂人话,可眼下瞧见她这般活灵活现的表现,心里欢喜的不行。

她正笑着,忽然听容焱道:“嗯,我也觉得很好吃,我这就去将她的毛给拔了。”

“啊?”

宋挽歌抬头,见容焱当真一副要吃了烟青的模样,有些愣神。

“相公,你来真的?”

她以为他开玩笑,故意要吓唬烟青的呢,所以才那么配合他。

容焱看了宋挽歌一眼,一脸真诚,而后将目光落在了烟青的身上,那炙热的目光,仿佛现在他手里的那只鸟已经成了一盘红烧野味,只差没流出口水来了!

烟青的鸟身子都抖成了筛子。

“相公,我瞧着还是算了吧,烟青瞧着挺聪明的,留着她一条鸟命,平日里还能逗趣不是?”

“你喜欢?”清清冷冷的三个字,听不出其中的情绪。

“自然喜欢。”

“那咱们中午就吃红烧燕肉。”

宋挽歌:“……”

嗯,媳妇是他的,只能喜欢他一个,只要她喜欢的,都不能活着。

宋挽歌忽然心领神会,立刻改口:“不喜欢,不过是一只恶心的老鸟,春天了,还没事老掉毛,我怎么会喜欢这种东西?”

“嗯,那咱们中午吃了好了。”

“……我都说不喜欢了,怎么还吃?”

“不喜欢还留着干啥?”容焱理直气壮地道。

宋挽歌:“……”

似乎很有道理的样子……

宋挽歌瞅了烟青一眼,总觉得她在哀求她,她轻咳两声,劝容焱道:“那啥,相公,咱还是将烟青放了吧,你说怎么着,她还送了我见面礼,若是我们扭头就将她吃了,有点太忘恩负义了。”

鸟头猛点。

容焱斜眼看了烟青一眼,没说话。

宋挽歌快步走过去,从容焱的手中,将烟青抢了过来。

烟青落入宋挽歌的怀抱,立刻讨好似的蹭了蹭,一副我很娇弱的模样,倒在了宋挽歌的怀里,还用她的鸟嘴,示意宋挽歌替她顺顺毛。

容焱瞅着某只蹬鼻子上脸的老鸟,脑海中已经想出了千万种吃法。

对上那样的目光,烟青抖了抖鸟身,往宋挽歌的怀里缩了缩,寻求她的庇护。

“相公,你想吃肉的话,我瞧着咱家附近的野兔比较多,今日中午,咱们就捉点野兔,做红烧兔肉吃吧?”

容焱瞬间瞪直了眼,半晌吞吞吐吐地道:“……我不想吃肉了,咱们中午吃面条吧……”

宋挽歌:“……”

呵!

这善变的男人!

……

第169章 欺软怕硬的老鸟

宋挽歌本想将烟青放了,让她回归山林,可瞧着她躺在她的怀里,一副蔫蔫的、病入膏肓的模样,索性就将她带回了家中。

山洞前,猪将军和她男人小花,正躺在高坡上晒太阳,趁着悠闲的时光“谈情说爱”,偶然扭头时,瞧见宋挽歌和容焱回来了,猪将军正要撒着脚蹄子去迎接她的女主人,却在瞧见宋挽歌怀里的烟青时,浑身的猪毛都炸了起来!

宋挽歌当然也注意到了猪将军的神色,可猪将军平日里见到容焱时,也是那副惊恐的表情,因此,她只当是因为容焱,压根没往烟青的身上想。

她在四周转了一圈,也没瞧见什么合适的地方,最后将目光落在了猪将军的身上,忽然就想到了一件有趣的事儿。

世上有一种牛叫犀牛,还有一种鸟,叫犀牛鸟。

犀牛虽然皮肤很厚,可是褶皱的地方却很薄,常受到寄生虫和吸血虫的侵扰,而犀牛鸟就生活在犀牛的身上,以犀牛身上的虫为食物,合作共生。

嗯,虽然吧,猪将军不是犀牛,烟青也不是犀牛鸟,可她希望,他们也能合作共生。

于是,宋挽歌捧着烟青,将她放在了猪将军的背上。

那一刹那,猪将军的身体紧绷,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她求救似的看向容焱,容焱只当没瞧见。

原本蔫了吧唧的烟青,在爪子踩在猪将军背上的那一刹那,瞬间恢复了精神昂起了头颅,活脱脱就像是一个大将军!

宋挽歌摩挲着下巴,瞧着眼前的一幕,还挺满意。

“猪将军,给你介绍一下,这是烟青,往后她就是咱们的一员了,你和小花要好好和她相处,千万别欺负她。”

在宋挽歌看来,猪将军对与烟青来说,整个就像是庞然大物,自然是烟青弱小的身躯,比较容易被猪将军欺负。

猪将军仰头,巴巴地看着宋挽歌,很想要拒绝,只是她还没来得及抗议,就觉得自己的猪皮被尖利的鸟爪抓了一下,疼的她直哼哼!

烟青趁机跳到了猪将军的脑袋上,用自己的脑袋,蹭了蹭猪将军的猪头,像宋挽歌展示,他们相处的多么友好。

“看来我的担忧是多虑了,你们一定会像犀牛和犀牛鸟一样成为一对很好的朋友。你们玩吧,我还有些事情,就不陪你了。”

宋挽歌说着,转身朝着容焱走去。

容焱抬眸,平静地目光落在烟青的身上,就见那只欺软怕硬的鸟,在宋挽歌转身的刹那,一翅膀拍到了猪将军的身上,将猪将军拍的泪水涟涟,嗷嗷直叫!

然而,宋挽歌回头望时,她立刻抱着猪将军的脑袋,一副亲昵的不得了的样子。

“相公,瞧烟青和猪将军相处的多好。”

“嗯。”

容焱应了一声,眼睁睁地瞧着,那只虚伪的老鸟,凶神恶煞的,用自己尖利的嘴巴,啄着猪将军的皮……

这些,自然是在宋挽歌瞧不见的时候发生的。

每当她回头望时,烟青又恢复成和猪将军一副姐俩好的模样。

早饭,宋挽歌简单烙了些饼吃。

吃过了饭,她就和容焱去挖野菜去了。

容焱的饭量太大,眼瞧着家里买来的粮食没多少了,她还是要快点赚钱。

再加上,那边晾了也有两三日了,时间也差不多了。

……

第170章 突来横祸

上午出去了半个时辰,背了两筐野菜和菌子回来,下午的时候,两人又出去了一趟。

他们住的这附近,是白山的深处,便是经验老道的猎人都不敢轻易深入,寻常人更是不可能踏足。

因此无论是那野菜还是菌子,长得都是又多又好。

出去了两趟,弄了两箩筐的野菜和两箩筐的菌子回来,宋挽歌就没有再出去。

晚些时候,容焱出去了一趟,猎了一些野味回来。

难得的是,这回除了野鸡,竟然还有一只狍子。

宋挽歌很是高兴,原本打算明日将这狍子和这野鸡都带着,一并卖了,却在瞧见容焱盯着那狍子,眼底放光,似乎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一咬牙,决定将那头狍子留下来做晚饭。

那只狍子生的肥壮,约莫着,少说也有五十来斤,即便是清理后,也有三十来斤的样子,放在锅里烧恐怕不方便。

她心念一动,打算直接烤。

烤狍子的火堆,就生在了山洞前,整只大袍子,放在火堆上烤,她时不时翻动几下,渐渐的浓烈的香味,在山林中弥散。

宋挽歌隐隐听到四周草丛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只是等她转过头去时,却只看到了绿油油的草丛,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她事先就将狍子处理好了。

清洗干净后,她就将一些酌料塞进了狍子的肚子里,又在表皮上划了一道口子,刷了不少遍盐水。

等到肉色金黄的时候,香味越发浓烈。

容焱在一旁等着,时不时回头盯着那狍子肉看上一眼,虽然他什么都没说,可宋挽歌知道,他心里其实馋的不行。

就连猪将军和小花都凑了过来,猪眼盯着那肉,贼亮。

烟青站在猪将军的头顶,盯着那狍子肉,眼睛都看直了。

直到——

“大功告成!”

女子的声音,在暗夜中响起。

烟青立刻拍了身下的猪头一下,催促着她赶快过去。

容焱浅淡的目光扫过去,她立刻缩起了鸟脖子。

容焱挪了过去,站在宋挽歌的面前等着。

他满心以为,宋挽歌片下来的第一块肉是给他的,却没想到——

“想吃?”

别误会,这话不是对容焱说的,而是对烟青。

烟青受宠若惊,赶紧点头。

宋挽歌觉得鸟吃肉稀奇,就片了一块肉,放在了掌心,烟青立刻扑腾着翅膀,朝着心仪的肉飞了过去。

然而,她太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啪!

突来横祸。

一巴掌拍到了她的脑袋上,她成了垂直落体。

摔倒在地,还不忘撑了撑两只鸟爪子……

容焱只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从宋挽歌的手里捏起肉片,幸福的眯起了眼:“嗯,好吃。”

说着,眼睛转向那只狍子,“媳妇,我想吃狍子腿。”

“……哦,不过相公,我刚才好像瞧见烟青飞过来了,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没了?”

某只垂死挣扎的鸟,伸直了翅膀,仿佛像说,我在这儿呢。

下一刻,一个恶魔踢忽然降临。

只听哧溜一声,她就被踢到了后面的草丛中。

烟青:“……”

“媳妇,天黑,你可能看错了。”

某两只贪吃的猪,将刚才那一幕全看在眼里,默默地缩回了脖子……

第171章 连渣都不剩

难道她真的看错了?

宋挽歌狐疑地盯着容焱,见他毫无愧色,一脸坦然的模样,就收起了心底的疑虑,四下看了看,确实没瞧见烟青。

可刚才她还见烟青雄赳赳气昂昂地站在猪将军的脑袋上呢,怎么一眨眼就没了?

“猪将军,你们瞧见烟青了吗?”

两头猪,下意识瞟了容焱一眼,在对上那清冷的目光时,迅速摇头。

没有!

就算有,也只能是没有!

“媳妇,你不用担心她,她不用有事。”

容焱接着又道:“我想吃狍子腿。”

那烤的金黄的腿,不停地往外冒着香味,馋的他快要死掉了!

宋挽歌的注意力被拉了回来,瞧见容焱眼巴巴的模样,忽然被他的模样逗笑了。

这么大个人了,竟然还和孩子一样贪吃。

不过,她觉得他这副等吃的模样还挺可爱的。

宋挽歌将一条腿切下来,递到了容焱的手里。

容焱接过后,就往嘴里塞,那急吼吼的模样,生怕别人跟他抢似的。

“慢点吃,别烫了,没人跟你抢。”

容焱看了她一眼,本想一口将那腿塞进嘴里,可是在瞧见宋挽歌注视的目光时,只好斯斯文文的,一口一口地吃着。

等到宋挽歌转头片肉的时候,立刻将那腿塞进了嘴里,像是吃冰似的,再出来时——

脸骨头渣都没剩!!!

宋挽歌转过头时,就见容焱站在身后,眼巴巴地瞅着狍子,那模样仿佛回到了片刻前。

有那么一瞬,她愣在了那里。

嗯,在回想,先前她是不是递给过他一条狍子腿。

那只狍子,还架在烤架上,少了的一条腿,证明先前的那一幕,不是幻觉。

她确确实实将腿递给他了。

“吃了?”

“嗯。”

“腿骨呢?”

容焱瞬间惊了!!!

遭啦,吃的太急,将骨头给一并吞了!!!

他眼底惊恐。

面上却一派平静的胡扯八道:“……扔了。”

说完,赶紧转移话题:“好吃。”

可显然,这话题没转移成功。

宋挽歌看着面前的男人,有些震惊。

那么大一块腿肉,怎么才一眨眼的功夫,就吃完了?

他怕不是觉得不好吃,直接扔了吧?

“真的好吃?”

“好吃。”

“相公,你若觉得不好吃没关系,跟我说就是。”

咱也不能扔了吧?

容焱不解地看着她,看了会儿之后,又将目光落在了烤肉上,一副还想吃的模样。

宋挽歌将心底的疑惑压下,在容焱迫切的目光下,又切了一条腿,递到了他的手里。

这回,她是看着他吃的。

见他那急吼吼的吃相,她才确定,他应当是真的喜欢吃,那话不是说来敷衍她的。

不过,她忽然听到猪将军惨叫一声,转头看了一眼,再回头时,容焱的手里又空空如也。

宋挽歌眨了眨眼,确定不是自己的幻觉。

“……又吃完了?”

“嗯。”

请问,你是怎么做到吃的这么快的?

你吃的那么快,真的品出味道来了?

恐怕还如猪八戒吞人参果吧?

宋挽歌默默收回视线,她忽然觉得,她不仅低估了容焱的食量,还低估了他吃饭的速度……

“那啥,相公,吃饭的速度太快,对肠胃不好,咱可以慢慢吃,不急。”

“嗯。”

容焱应得很是畅快,宋挽歌听到却有些不放心。

“你真的懂?”

“嗯。”

成吧,姑且信你一回。

然而,当他再一次眨眼间,将一条腿解决时,宋挽歌才明白——

嗯,他其实不懂……

第172章 “英勇就义”

原先宋挽歌以为,那么大一只狍子,多少还是会剩下点,可托容焱的福,差点连骨头渣都没剩。

嗯,唯一剩下的那点骨头渣,还是宋挽歌吃剩下的。

可怜的猪将军和小花,巴巴地在烤架前等了一晚上,最后只能啃啃骨头。

不过,能啃上骨头,他们都觉得很幸福了,至少他们还在,不像某只坏鸟都不知道被踢到哪个犄角旮旯了。

这般想着,两头猪落下了幸福的泪水,却不曾想——

“相公,你也觉得猪将军和小花啃骨头很有趣是不是?”

“嗯。”

容焱应着,眼睛却盯着那些骨头,似乎想将那些骨头一并吃了。

猪将军和小花胆寒!

没天理了,这年头,连骨头都要跟他们抢!

“他们一定是将那骨头当成了玩具。”

猪将军和小花想哭。

是没肉了,他们才被迫啃啃骨头,不是想当玩具的~

宋挽歌可不知道他们的心声,只听容焱“嗯”了一声。

草丛忽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宋挽歌下意识朝着那边看去,就见消失了一晚上的烟青,拖着自己的翅膀,晃晃悠悠地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烟青,你回来啦,刚才你去哪里了?怎么现在才回来,烤肉都被我们吃完了。”

烟青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烤架,那叫个一脸绝望,生无可恋。

更可气的是——

“媳妇,烟青是只吃素的鸟。”

“嗯,我想起来了,她吃青草。”

宋挽歌四下看了一眼,拔起一把青草,递到了烟青的面前,和颜悦色地道:“吃吧。”

烟青终于支撑不住自己疲惫的身体——

“英勇就义”了!

“相公,快看烟青怎么了?”

容焱瞥了一眼,昧着良心道:“没事,激动的晕了过去。”

他说着,在宋挽歌碰到烟青之前,走了过去,拎着烟青的一条翅膀,将烟青拎了起来,扔到了猪将军的身上。

猪将军:“……”

“相公,烟青真的没事?”

宋挽歌有些不放心。

“没事。媳妇,你明天不还要去镇上吗?咱们早点睡吧。”

说着,不顾宋挽歌的反对,拖着她回了山洞。

进山洞前,她隐约瞧见烟青的翅膀似乎动了动,琢磨着她可能真的没事,也就不再担心。

这一日确实累了,回了山洞,洗漱过后,就躺在床上睡着了。

翌日,又是起的一大早。

只隐约听着有人道,“你睡着,这些事情我来干。”她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天已经马虎亮,而她睡在猪车上,在她的身后摆放着四个箩筐,里面堆着满当当的野菜,一侧还放了昨晚猎来的野鸡,男人坐在猪车头,侧脸清俊,目视前方,认真赶车猪车。

宋挽歌幸福的眯起了眼,将脑袋往暖和的被子里缩了缩,只觉自己幸福的不得了~

不过她再懒,也懒不了多久。

临近镇上的时候,她就从被窝里爬了出来,整理了衣衫后,坐在了容焱的身侧。

和上回来时不同的是,这回她没去市集,而是直接去了柳家后巷,仍旧让容焱等在旁处,她一手提着一个箩筐,就去了柳家后门……

第173章 一直等着呢

宋挽歌原以为,她要错过了柳家那两婆子采买的时间,可谁知,刚到后门,还没歇下脚,后门就开了,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从柳家急忙忙地走了出来。

“姐姐可是三日前来这里卖野菜的姑娘?”

小姑娘长得机灵可爱,梳着两个小绺,看着穿着,像是府里的丫鬟。

宋挽歌点点头:“如果府里这两日,没有其他来卖野菜的人的话,应当是我。”

“准是姐姐,错不了。我娘说了,那位来卖野菜的姐姐长得贼漂亮。”

宋挽歌眼睛一眯,“那就是我无疑了。”

小姑娘抿唇笑了笑:“我叫大丫,我娘是这府里的大婆子,就是前些日子,姐姐见到的其中一个,府里的主子,极爱吃姑娘送来的野菜。我娘这些日子,日日让我天不亮就起,在这里守着,生怕与姐姐错过了。”

大丫说着,瞅了瞅宋挽歌手里的箩筐:“姐姐今日带了好些菜过来呢。”

大丫盯着那箩筐里的野菜,两眼放光。

她是没吃过那野菜的,不过据她娘说,那野菜极好吃。

可就是分量太少,都供给府里的主子了,他们这些下人是没口福的。

“是带了不少,你们府里这些菜都吃的完吗?若是吃不完,你们挑够你们吃的,剩下的,我拿到集市上去卖。”

大丫听到这话,赶紧道:“吃的完,吃的完,再多都吃的完。瞧我,说的高兴,都将正事给忘了,姐姐,你在这里等我会儿,买菜的事儿,我做不得主,我去将我娘喊过来。”

柳府买菜一直以来都是两个婆子一起的,自从那日在后门遇到宋挽歌后,就变成了一个人,另一人在府内等着宋挽歌。

从大丫那里得到消息,大丫的娘杜婆子急吼吼地就赶过来了,瞧见宋挽歌箩筐里的菜,笑的都快合不拢嘴了。

“姑娘,你可是让老婆子我好等啊。你说说你,那日过来后,怎这些日子都不过来了呢?”杜婆子言语间有些责怪,可这责怪都是因着太喜欢宋挽歌送来的野菜了。

这野菜新鲜,味儿好,比谁家卖的都好,关键是,府里的主子喜欢吃。

“这不是家里有些事儿耽搁了吗?不然我早来了。那今日这些菜,姐姐还收吗?”

“收,多少都收,正等着呢!”

杜婆子笑呵呵地道。

她过来的时候,还带了两个男丁,等到将菜秤了重,商量好价钱后,就让那两个男丁将野菜送回了后厨。

杜婆子将银子给宋挽歌结了后,宋挽歌转身要走,杜婆子却没让:“姑娘,别这么急着走,老婆子有话与你说。”

宋挽歌等着。

“你家的菜好,咱们东家也爱吃,我琢磨着,咱府里日后的菜,都由你来送。你可愿意?”

她晾了柳家这么些日子,打的就是这个主意,怎能不同意?

杜婆子见宋挽歌点头同意,十分高兴,犹豫了一下又道:“姑娘,我瞧你家有野鸡,不知道有没有其他的野味,或者家禽类的也成,你也知道,您家的野菜就算再好吃,咱府里也不能日日吃素。”

宋挽歌的眼底一亮。

这可是个好兆头。

“野味是我家相公猎来的,不过打猎这种事情,也不能日日都能碰到,姐姐应当明白。至于家禽——我家确实没有,不过,我可以去养一些,只怕养出来,需要时间,不知道您家等得不?”

“等得,怎么等不得?姑娘尽管放心去养,我相信,你养出来的家禽定然比别家的好吃,等你养出来啊,我们柳家就要,若是卖不完,我姐妹在大户人家做下人的多,到时候就帮你推荐推荐。若是你家野菜供应的来,便是来这菜,我也能帮你推荐推荐!”

……

第174章 不能做到独份,却能是头一份

杜婆子是个热心的人。

得了她这话,宋挽歌也很高兴,只觉得自己遇对了人。

不过这扩大规模的事儿,她暂时不想,做什么,都得一步步来。

如今只有她和容焱两个人手,盲目扩大规模,只会应付不来。

推荐野菜的事,宋挽歌婉拒了,只说一步步来,不过养家禽的事儿,宋挽歌应下来,只是这事儿急不来,杜婆子也心知肚明,两人只是口头上达成了约定。

离了柳家,他们就去了如意楼。

如意楼的王掌柜见到两人,就跟见到活菩萨似的。

如意楼能在桃源镇屹立不倒,除了服务态度好,菜肴极佳外,最注重的就是菜的品质,这么多年,如意楼因着菜品的事儿,可是愁的不行。

供菜商一直都是令他们头疼的事儿,往往一个供菜商签下来,不到半年就得换。

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合心意的,他们自然不能放过。

那日里,宋挽歌和容焱离开后,刘师傅就用那些野菜,做了菜肴,那野菜好,做出来的味道更好,客人赞不绝口。

当日,刘师傅和王掌柜就将这事儿跟东家说了,很轻松就定下了供菜商的事儿。

可苦等了两三日,始终不见两人再来。

他们还以为,他们不会再来了。

因此,今日瞧见他们过来,那是热情的不行。

王掌柜也不多说话,让刘师傅过来看过菜的品质后,就拿出了早先准备好的书契。

“姑娘若是觉得合适,咱们就将这供货商的事儿给签下来,您看这上面的内容可有什么不妥?”

如意楼不愧是镇上最大的酒楼,给出的条件自然都极为丰厚,只是有一点——

宋挽歌眯起了眼睛:“其他的都还好,不过这点,我却不能答应。”

宋挽歌继续道:“我是个菜农,家里就靠卖菜为生。王掌柜子也该知道,这菜若是熟了,若是一直卖不出去,就会烂在地里,你让我只给如意楼供货,其余的菜卖不出去,该怎么办?”

如意楼是镇上最大的酒楼,每日里需要的菜量可不少,王掌柜原先只当宋挽歌他们是个小的供货商,家中种的菜,未必够供应如意楼的,可眼下听这话,他们手里的菜恐怕还不少!

王掌柜不得不承认,写下这样的条款,是他们的私心,有着这等好的菜色,这镇上的哪家酒楼,想要超越他们都不可能。

可若是签不下来,他也不强求。

都是做生意的,自然懂得生意人的心。

于是,他又拿出了另外一份书契。

这份书契上,给出的条件可能没那么好,不过少了只给如意楼供货那一条。

宋挽歌看了,觉得还算满意,就签了下来。

“掌柜子尽管放心,虽说我不能做到只供给您一家,我可以保证,但凡有个什么新鲜的东西,如意楼一定是头一份!”

“那姑娘的好意,我就笑纳了~”

得到宋挽歌这样的保证,王掌柜原先心底的那份不悦,也没了。

宋挽歌和他们商量了下,确定每日送的分量,至于养家禽的事儿,她暂时没说。

等到日后养成了,直接将东西拿过来,她就不相信,好东西他们能不要?

……

第175章 有了鸡鸭,谁来养?

今日,他们赚了足足一两半的银子。

可更值钱的,却是她怀里揣着的合同。

不过很快,这一两半的银子,也快见了底。

买了点米粮,又买了点猪肉,就只剩下了一半。

剩下的那一半,是她刻意留下的。

既然要养家禽,就不能只是口头说说。

下午的时候,她让容焱送她回了一趟宋家。

周氏正端着碗,蹲在门口吃饭呢,就瞧见猪车载着宋挽歌和容焱来了。

饶是已经瞧过了那猪车好多遍,眼下瞧来,周氏还有些受不了。

“呦,这不是挽歌吗?三天两头往家里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没出嫁呢?”周氏嘲讽一句。

宋挽歌听了一点不生气,反而盯着周氏的碗道:“大伯娘吃啥呢?还有吗?我家相公中午可没吃饱。”

周氏抬眸,就对上了容焱虎视眈眈的目光,她吓得立刻将碗抱在了怀中,生怕容焱跑过去抢了她的吃的。

宋挽歌嗤笑一声,进了院子。

孙晴已经听到动静,从屋里走了出来,瞧见宋挽歌也有些愣:“怎么忽然就回来了?”

宋挽歌走过去,拉住孙晴的手:“娘,我有话与你说。”

周氏瞧着那母女俩弄得神神秘秘的,就想凑过去听听,却在对上容焱的目光时,吓得脖子一缩。

“好吃吗?”冷不丁的,耳边冒出一道声音。

周氏赶紧道:“不好吃,一点也不好吃。”说着,三两下将碗里的饭扒拉进嘴里,钻进了锅屋。

踏进锅屋后,才后知后觉地道:“奇怪,我这么怕他作何?他难道能帮我吃了不成?”

西屋里。

宋挽歌将剩下的银子,递给孙晴。

孙晴讶异:“你这是干什么?”

“娘,我想托您一件事。”

“啥事啊?”

“您拿着这些钱,去帮我弄些小鸡仔小鸭仔回来。”

“你想养鸡鸭啊。那也不值几个钱,要不了这么多。”孙晴只当宋挽歌想喂几只自己吃。

却听宋挽歌道:“这些恐怕还不够。”

孙晴有些傻眼:“你喂这些鸡鸭干啥?”

“拿去卖。娘,我想做点买卖挣点钱。”

孙晴虽然一辈子在家,也没出去做活,可却觉得女儿家还要有自己挣钱的本事。

听宋挽歌这么说,还挺支持:“成,赶明儿,娘就去帮你问。挽歌,你跟娘说,你打算养多少。”

“我想先养个上千只,只是手里的钱不多,娘先看着,这些钱能买多少,就买多少吧。”

孙晴心里有了主意,不过没跟宋挽歌说。

“行,娘给你看着吧。”

宋挽歌和孙晴说了两句,也没多留,就和容焱回去了。

既然和那两家达成了约定,明日里还是要送菜的,她得赶着回去,多弄些野菜出来,只跟孙晴说,他们明日过来弄。

第二天,宋挽歌和容焱送了菜过来,就瞧见了她家门前堆着的上千只鸡鸭还有些鹅。

禁不住问了句:“娘,那些钱哪里能买这么多?”

“我琢磨这你给我的那五两银子放着也是放着,就都拿出来,给你卖了这些,你看够不够?”

“够,自然是够。”

李氏从屋里出来瞧见了,只瞥了一眼,倒是没说什么。

只是周氏在东屋门前,盯着那些鸡鸭仔看了会儿,心里纳罕,老二媳妇不是染赌,借了几百两银子吗?怎这些时候了,那些讨债的还没上门?竟还有钱买这些鸡鸭?

宋挽歌可不管他们在想些什么,将这些鸡鸭运回山上后,忽然开始发起愁来。

她原先想的好,养了鸡鸭拿去卖,可却忘了,这么多鸡鸭谁来养?

她和容焱每日里要忙着挖菜送菜,哪里有时间哇~

真是愁死了……

第176章 会放鸡鸭的猪和金丝燕

宋挽歌走了,周氏从东屋窗口探出头来,见孙晴坐在院子里摘菜,就凑了过去:“这菜是挽歌那丫头送来的吧,瞧着真是新鲜,比平日里咱们进山挖的那些,好多了。”

孙晴哪里不知道,周氏在她旁边磨磨蹭蹭,打的是什么主意?

不就是想让她分一点野菜给她吗?

她就不给!

周氏见她不答话,又道:“挽歌丫头送了这么多野菜过来,怕是两日都吃不完吧?”

若是吃不完,可就烂掉了。

“没事,我都想好了,吃不完,就用水焯一下,晒成菜干,等想吃了,拿水泡一下,味道也很好。早些年我出嫁前,我娘常这么干,嫂子知道这法子吗?”

周氏见孙晴一个劲地跟她装糊涂,心里气的不行。

这个老二媳妇,当真是越来越精明了!

眼瞧着骗不了野菜,她就在孙晴的旁边坐下:“这阵子怎么也没见你出去?”

“出去干啥?还是家里呆着舒服。”

“前段时间,不是瞧你老出去吗?”周氏笑呵呵地道:“那段时间你干啥去了?”

“没干啥。不是挽歌要出嫁了吗?自然是忙着给她添置东西。”

“怕不是那么简单吧?”

孙晴抬头,看着周氏:“嫂子想说啥,不妨直说。”

周氏拍了拍孙晴的手,一副情深意切的模样:“弟妹啊,我知道,赌钱这种事儿啊,确实很来劲,可还是少碰为好。你不知道,我爹当年——”

“大嫂,你说什么?我听不明白,你若是没其他的事情,我就去干活了,家里还有一堆衣服要洗呢。”不等周氏将话说完,孙晴就打断,话落端着野菜就走了。

周氏有些傻了眼。

她莫非是在跟她装糊涂?

她已经说得这么明白了她还听不出来?

周氏一怒之下,直接道:“老二媳妇,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染上了赌,还借了利钱!”

周氏以为,这话落后,孙晴会一脸惊恐地害怕跟她求饶,她就可借机要挟她,旁的不成,那些鲜美的野菜可就是她的了。

谁知——

“大嫂,你说什么呢?什么染赌,什么借了利钱?你怕不是烧糊涂了吧?要我给你请个大夫吗?”

“这事儿我都知道了,你还不承认?真是死鸭子嘴——”

周氏话说到一半,瞅着孙晴的神色,忽然察觉到了哪里不对劲,惊恐地低吼:“你压根就没有染赌,借利钱?”

声音都变了调。

孙晴一脸无辜……

宋挽歌本是坐在床边发愁,许是她家的床太舒服,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醒来时,已经到了傍晚,隐隐听到外面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

她下意识起来,朝着外面走去,就瞧见了眼前神奇的一幕。

山洞外,以烟青为首,以猪将军和小花垫后保驾护航,在他们中间,是黄灿灿的一群鸡鸭,他们晃悠悠毛茸茸的小身体朝着这边走来,秩序井然。

偶尔有一只小家伙掉了队,烟青立刻飞过去,用嘴巴将那只小家伙给拎回来……

容焱见她醒来,道了一句:“媳妇醒啦,烟青和猪将军他们放鸡鸭回来了。”

宋挽歌抖了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你、你说什么?”

……

第177章 做得好!

宋挽歌惊讶的长大了嘴巴,在呆愣了片刻后,抚了抚额头,有些自我怀疑地道:“那啥,相公,我可能还没睡醒,我再去睡会儿。”

她兀自调转头,走到山洞前的时候,忽然又顿住脚步,猛然回头,看着身后的那群鸡鸭。

烟青站在鸡鸭群的前头,竖着眼睛,朝着她看过来,身后的一群鸡鸭,都学着烟青的模样。

宋挽歌眨了眨眼,忽然转头,问容焱:“相公,这是真的?”

“嗯。”

容焱给了她最想听的答案。

那边的烟青,瞧见了宋挽歌,像是反应了过来似的,立刻扑腾着翅膀,朝着她飞了过来,眨眼间落在了她的面前,用自己的翅膀,抱住了宋挽歌的大腿,抬起头,眼巴巴地瞅着她,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想她一只神鸟,如今都被欺负的去放鸡鸭了,天理何在啊~

宋挽歌笑眯眯地看着烟青。

烟青还以为她对她的想法心领神会,却不想——

“做的好!”

鸟眼呆立!

不是这样的!!!

她要的不是这句话!!!

只是,还没等到她和宋挽歌神会贯通,一只恶魔手伸了过来,将她扔了出去。

“这只坏鸟,不能在咱家白吃白住,我就让她去放鸡鸭了。”

容焱说完,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宋挽歌。

宋挽歌默了片刻,像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似的,夸赞一句:“相公,做的不错。”

容焱眯了眼。

虽然他脸上并没有露出什么笑容,可宋挽歌就是知道他很开心。

“烟青啊,以后咱家放鸡鸭的活,就交给你了,你可不能让它们受到一点伤害哦?”

烟青还没来得及为自己遭受的不公默哀,就听到了这样的话,瞬间想晕死过去的心都有了。

她想再扑到宋挽歌的面前,撒娇卖萌装可爱,容焱一个冰冷的眼神扫过去,她立刻乖觉地点了点头。

宋挽歌眯起了眼。

嗯,真是一只不错的好鸟。

不仅会吐燕窝,还能替她赶鸭放鸡……

宋如娟回门的第二日,婆婆王氏就以赵亦秋身边没有个照顾的人为由,给他房里塞了两个丫鬟。

她亲自去见过,那两个丫鬟长了一副狐媚样,给赵亦秋研墨的时候,恨不得贴到赵亦秋的身上。

这哪里送的是丫鬟,分明就是送的暖房人!她才和赵亦秋成亲几日啊,婆婆王氏就这么亟不可待的塞人?

接连几日,赵亦秋都没来她房里了。

宋如娟心底是气闷的厉害。

每回到了晚上,她去找赵亦秋,都被他以学业繁忙给打发了。

宋如娟正在房中生着闷气,就听到下人的通传,说是她母亲来了,当即让人请了进来。

来人确实是周氏,见到周氏,宋如娟本想将心底的委屈与她说说,却不曾想,她来了后,倒是先跟她倒了一通的苦水。

“你说说,你二婶这是安的什么心?她这是故意诳我呢?巴不得咱们分家,少拖累她呢?”

一朝得知被诓,周氏气的那叫个心肝疼。

好在她还没傻到将这事情告诉李氏,左思右想,只能来找宋如娟,宋如娟心里本就有些烦,听到这话,更是烦闷的不行,说话的语气,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娘,这事儿你恐怕怨不得旁人,二婶什么性情,你能不清楚?当初是你自个儿撞上去的,如今你只能吃闷亏。”

周氏本还指望宋如娟安慰她两句,不曾想,她却说这话,当即脸色就有些难看了:“如娟,你啥意思?如今嫁个人,脾气见长啊,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娘?”

……

第178章 周氏闯祸

“娘,我如今心里已经够烦的,你还拿家里的这些事来烦我。我问你,你跟我说这些有用吗?事情已经发生了,我能怎么办?你若觉得心里不痛快,就想法子从二叔二婶身上讨回来,找我又没有什么用!”

宋如娟冲着周氏发了一顿火。

周氏心里憋闷的很。

母女俩一顿争吵,不欢而散。

从院子里出来的时候,周氏嘴里还骂骂咧咧。

她算是明白了,她养了头白眼狼,亏得她当初那么疼她,容不得她受半点委屈,好不容易将她娇养大,替她筹划,找了户好人家,嫁了人。本指望着能跟着享点福,却不曾想,福还没享受到,倒是先遭到嫌弃了!

周氏一路骂骂咧咧,送着周氏出去的下人,嘴角抽了抽。

到底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就是如此登不上台面,也难怪她女儿只是个姨娘。

周氏来时,是从赵家大门进来的,出去的时候,发现路有些不对,于是停下了脚步,问向身边的丫鬟:“我怎么记得,我来时不是从这里来的?”

那丫鬟看着她,笑呵呵地道:“您来时走错了门,宋姨娘不过是三少爷的姨娘,按照规矩,是不能从正门进的。”

言外之意,眼下送她出去,得走后门。

周氏听到这话,脸色当即就变了。

她是不懂这些规矩,只知道,做人就得堂堂正正地从正门走,走后门是啥意思?

“我又没做亏心事,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凭啥搞得偷偷摸摸地从后门离开?”周氏叫嚷着,不等那丫鬟反应过来,转个方向,快步朝着正门走去。

周氏旁的不行,记路的本事,那是一顶一的好,再加上她常年干活,脚程可不是一般的快,走起路来,步步生风,那丫鬟跟在后面,竟是没追上她。

眼瞧着周氏朝着正门走去,丫鬟的脸都吓得白了:“夫人,您不能从那边走,若是让老爷夫人知道了,奴婢可吃罪不起!”

周氏听见了压根不理会。

那丫鬟一急,就嚷了起来:“快,将那个婆子拦住!”

府里的下人虽然不知出了何事,一瞧周氏是个面生的,还以为她是个贼,当即就上前去抓周氏,周氏也灵活,七八个人愣是没抓住她。

混乱间,谁也没注意,从旁边的小径上,走来一位尊贵的妇人,那夫人云鬓珠钗、雍容华贵、衣着不凡,虽然人到中年,却保养的极好,瞧着极为年轻。

这妇人不是旁人,正是赵亦秋的母亲王氏,在她的身侧,还跟着大儿媳云氏。

云氏正跟王氏说着话,就瞧见一道影子冲了过来,眨眼间就撞在了王氏的身上,直接将王氏撞倒在地,压在了身下。

云氏在怔愣了一瞬后,惊叫出声:“娘,您没事吧?哪里来的疯婆子,还不快将她从娘的身上拉开!!!”

宋如娟听到消息,急匆匆赶来时,瞧见的就是这样一幕。

那一刹那,她差点没晕过去。

她这个婆婆王氏,本就不待见她,往后只怕要记恨上了。

可她能咋办?周氏毕竟是她娘,她也不能不管不问,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嫂子,这是我娘。”

云氏抓着周氏的手一顿,一脸吃惊地看着宋如娟……

第179章 不认命的下场

周氏最后还是被宋如娟从后门送了出去。

对此,周氏那是满心怨念。

“你说说你,好歹也是贵妾,怎混的连个丫鬟都不如?旁的就不说了,我来瞧你,竟然让我从后门出入,这若是传出去了,像什么样子?”

宋如娟自嘲一笑:“贵妾,也不过是个妾。”

以前,她也不懂,可如今,她却明白了。

贵不贵的,不过是个名头罢了,丈夫若是不宠着你,还不如府里的下人!

周氏被噎了一下,一时竟不知说什么。

她这才隐隐察觉,宋如娟怕是在赵府过的不如意。

“如娟,你是不是在赵家被欺负了?”

若是周氏刚过来找她时,就问这句话,宋如娟不晓得有多开心。

只是这会儿再问,她的心底却掀不起任何波澜。

“娘,往后里,你若是没事,就别往赵家来了,每月初五,我会让贴身丫鬟锦绣去云缎坊一趟,您若有什么事,就去找锦绣,与她说,亦或者,让大哥传给我也成。”

宋如娟说完,扭头就回了赵家。

后门合上,周氏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如娟,你这是什么态度?娘是在关心你,你瞧不出来吗?”

宋如娟怎能瞧不出来?

可相比较那点微不足道的关心,给她惹的麻烦更多!

今日里,她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婆婆王氏出丑,她还不知道要怎样折磨她呢?

她现在连自己都顾不过来了,又如何能顾得上娘家?

周氏在后门等了好大会儿,都没等来宋如娟的回应,气的差点没七窍生烟。

她心里窝着火,回到宋家时,晚上越想越憋火。

翌日醒来,刚好瞧见孙晴端着焯好的野菜,要去晒,瞅见从屋里出来的李氏,脑袋一热,到了嘴边的话,就脱口而出:“娘,我们都被老二媳妇骗了。老二媳妇装的好啊,她压根就没染赌,也没借利钱,她这是逼着我们张口要分家呢?”

“什么?”李氏惊!

……

烟青呆愣在原地,眼睁睁地瞧着宋挽歌和容焱回了山洞,心里那是拔凉拔凉的。

一道影子在身侧落下。

猪将军见烟青转过头来,给她递了一个“认命吧”的眼神。

烟青不甘心。

她扑腾着翅膀,就要往山洞里飞,想要再挣扎一下。

谁知——

她还没飞进山洞,一个石子就从洞里飞了出来,直中她的要害。

她凄厉的嚎叫一声,摔倒在地。

隐约间,听到洞内传来声音。

“相公,我刚才好像听到烟青叫了,叫声似乎有些凄惨,你出去看看。”

“不是烟青,是山里的其他野兽在叫,刚才那叫声有些难听。”

鸟嘴里,沁出一丝丝血迹。

鸡鸭仔们瞧见这情形,立刻扑腾着翅膀,跑到烟青的面前,它们原是打算将烟青扶起来,可奈何身体太小了,动作又极其笨拙,一个不小心,就踩在了烟青的身上。

烟青:“……”

走开啊,你们这群愚蠢的家禽!!!

烟青默默在心里嚎叫。

猪将军哀叹一声,投去一个同情的眼神。

转头看向小花,仿佛在说,瞧,这就是不认命的下场……

第180章 这拙劣的激将法

当晚,宋挽歌做了一个梦。

梦见容焱在和烟青说话。

烟青高傲着脖子,气愤地瞪着容焱,“我可是神鸟,你怎么能让我整天和那群鸡鸭为伍?”

容焱沉默了半晌,“你该不会放不好鸡鸭吧?”

烟青瞪大了鸟眼:“你胡说什么?我怎么会放不好鸡鸭?”

容焱站在那里,一脸的“我不相信”。

烟青气闷的不行。

她身为一只神鸟,引领百鸟,怎么可能收拾不了几只家禽?

“你竟然不相信?好,我就放给你看,我绝对会将那些鸡鸭养的白白胖胖!”

烟青哼了一声,扭着高傲的身体离开了。

气愤中的鸟,智商为零,嫣然不知道,自己已经中计。

容焱漠然地看了会儿,躺回床上……

这个梦做得太真实,睡梦中,宋挽歌忍不住咧嘴笑了。

只暗骂烟青这个蠢东西,这么容易就上当,这等拙劣的激将法,连三岁小儿都看的出来。

醒来时,宋挽歌忍不住将这事儿说给容焱听:“相公,我昨晚梦见烟青说话了。”

正在搬东西的容焱,听到这话,猛然回头,看着宋挽歌,一颗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了,“你、听到烟青说什么了?”

容焱紧张地吞咽口水。

宋挽歌讶异地看了他一眼,眨眨眼。

相公,你这么震惊干什么?

不过旋即,她就释然了,“相公也觉得烟青会说话很神奇对不对?我觉得我可能是傻了,怎么会做这样稀奇古怪的梦呢?”

“嗯。”

容焱偷偷松了一口气。

还好,她以为那是梦。

“不过,相公,梦里你那激将法真的很拙劣。”

容焱:“……”

“更可笑的是,烟青可真够蠢的,就那样都能上当。”

为了印证她的话,烟青可是鸡叫就起了,将那群懒惰的鸡鸭喊醒,赶出去吃东西,眼下,她刚放了鸡鸭回来,本想过来炫耀一番,就听到了山洞内传来的话。

蠢笨的烟青:“……”

更可恨的是——

“嗯。”

山洞内传来容焱的轻应。

烟青瞪大眼。

他竟然敢承认她蠢!

正气愤不已时,恰好容焱从山洞内出来,四眼相对,烟青刚要说话,就听耳边传来一道低喃:“你若养不好,也没什么,你没生过崽,养不好那些鸡鸭宝宝也正常。”

烟青:谁说没生过崽,就养不好宝宝了?她好歹也是一直母鸟好不好?

他不信,她还非要将这件事情做好了,等到她将那些鸡鸭养的肥嫩,看他还能说什么!

立志养好鸡鸭的烟青,哼了一声,高傲地扭开鸟脖子,昂首阔步地离开了。

鸟眼微微眯起。

她想,为了让那些鸡鸭崽子快快长大,她决定,再带他们去吃点东西。

烟青一心想着自己的养鸡鸭事业,就将先前在山洞里听到的那番话抛之脑后了,等到回过神来时,她已经又放了一遍鸡鸭,容焱已经赶着猪车,去镇上送菜去了。

她盯着眼前的山洞,陷入了迷之沉默。

她——

又一次被他激将法给刺激到了?

她到底该不该中这激将法?

这群鸡鸭她还养吗?

烟青几乎能想到,她若不养,往后那群死逼,定然会笑,“哈哈,烟青,亏你自诩神鸟,没想到连一群鸡鸭都养不好,你算哪门子的神鸟?”

烟青脸色铁青……

第181章 家里出了事

两人送过了菜,宋挽歌去了趟布坊,买了一些油布。

这油布,通常是用来做伞用的,能挡雨水。

他们住在山洞里,自然不怕风吹雨淋,可她如今养了上千只鸡鸭,鸡鸭小的时候,身体本就娇弱,哪里能吹风淋雨?

所以,她打算用这些油布,做个雨棚。

油布比寻常的布料要便宜些,可她养的鸡鸭多,雨棚自然不能做的太小,因此,这几日手里攒下来的银子,差不多都花在了油布上。

不过,宋挽歌并不心疼。

该花的钱,总是要花的。

回去的路上,遇到了同村的花婶子。

花婶子比她娘年纪稍长点,膝下有两双儿女,如今都已成家立室,日子过得不错,所以心宽体胖的,不过却是个极为和善的人。

她家就住在沈家隔壁,与宋家相熟。

她瞅着容焱,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先头的那个山野粗人,怎就成了面前的俊俏小伙?

不过,她也不爱打听这些。

瞧着宋挽歌如今过的不错,她也替她高兴。

“呦,咋买了这么多油布?”花婶子好奇地问了句。

“前些时候,我不是让娘给我弄了点鸡鸭吗?买了油布,想给家里的鸡鸭做个雨棚。”

宋挽歌想要喂养鸡鸭的事儿,花婶子是知道的,当初那些鸡鸭,还是她帮衬着孙晴弄来的。

“应该的,应该的。”花婶子笑着道,瞧着左右无人,收起脸上的笑容,凑到宋挽歌的面前道:“挽歌,今日你若是无事,就回家看看吧。”

宋家若是出了什么事,最先知道的,只怕就是左邻右舍了。

“我来时你娘家闹腾的厉害,不过我也不清楚啥事。”

她不是个爱嚼舌根的人,不过她跟孙晴的关系不错。那动静闹的大,她虽然有心关心,可到底是外人,别人的家事,她不好插手。

幸亏来镇上碰到了挽歌丫头。

“我知道了,谢谢花婶子告诉我,您先去忙吧,我这就回家看看。”

“成,你快去吧。”

花婶子说着,也不耽搁宋挽歌的时间,绕开了道,就让两人走了。

先前被容焱“拍”毁的那面墙,李氏已经找人修好了。

宋家的门从里面闩上了。

宋挽歌正琢磨着,该怎么进去时,耳边响起容焱的声音:“她在打爹。”

容焱这话说的含糊,不过宋挽歌瞬间就反应过来了。

她心里一急,想也不想,一脚踹到了大门上,只听咔嚓一声,门闩从后面断裂,大门打开,院内的情景暴露在眼前,她爹老实巴交地跪在地上,李氏正举着手里的棍子,要打她爹。

一旁,宋文秀冷眼看着,周氏那是一脸得意。

宋挽歌的眸光幽然变冷。

在李氏的那棍子落在宋文远身上之前,快步跨了过去,伸手将那棍子抢了过来,众人只听咔嚓一声。

手腕粗的棍子,在宋挽歌的手里断成了两截。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转瞬之间,宋家众人瞧着眼前的情景,怔愣当场。

好半晌,周氏抖着声音喊了一声:“你怎么回来了?”

宋挽歌幽冷的目光瞬间射在了周氏的身上……

第182章 年纪大了,记性不好

周氏的身体颤了颤,她下意识看向被踹开的门,眼底露出几分惊惧。

那门是这丫头踹开的?

她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

对上宋挽歌的目光时,她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往宋文秀的身后挪了挪。

宋文秀察觉到周氏的举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暗骂声没出息。

抬眸看向宋挽歌时,眼底多了几分怒意:“挽歌,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有谁家女儿归家,破门而入的?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这根本就是强盗行径!”

“强盗行径?”宋挽歌冷笑:“青天白日的,不知大伯和大伯娘在干什么坏事呢,非得闩门不可?若你们不闩门,我又怎会破门而入?”

周氏瞠目。

这还怪他们了不成?

“强词夺理!”宋文秀震怒,他瞥了宋文远一眼,讥讽一笑:“我们关门,也不过是在顾全你爹娘的面子!”

“大伯,你说这话,我更是不明白了。”宋挽歌的眼睛微微眯起,身上透着丝丝慵懒,唯有那眼底放出的光清冽逼人!

“我爹娘怎么就需要你们顾全颜面了?”

“你爹娘犯了大错,娘要家法伺候。不关门,你是想让全村的人都知道,你爹娘被罚家法吗?”宋文秀嗤笑着看向宋挽歌。

宋挽歌听到这话也笑了:“大伯,你说这话,我就更不明白了,我爹娘犯了什么大错,我怎么不知道?”

她说着,忽然将目光落在了李氏的身上:“奶,要不你来说说?”

李氏的心猛地颤了一下。

她还沉浸在她破门而入夺棍断棍的震撼中。

话锋忽然落到她的身上,她竟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

李氏“你”了半天,都没有下文。

她的手在抖。

她在害怕她。

虽然除了先头的那一翻震慑,宋挽歌并未再做过过激的举动,就连说话语气都不曾重过,可这样的宋挽歌,却让她觉得害怕。

“奶说不出来吗?”宋挽歌将视线重新放到宋文秀的身上:“还是大伯来说吧。”

宋挽歌说话的功夫,容焱已经走到宋文远的面前,要去扶宋文远。

宋文秀瞧见这情形,当即呵斥一声:“二弟犯了错,理应该罚,没罚之前,谁都不准扶起来!”

宋文秀这番话,用来震慑宋家人还可以。

用来震慑容焱——

那就是个笑话。

容焱不过抬头,淡淡瞥了他一眼,就将宋文远给扶了起来。

宋文秀瞧见这一幕,差点没气的七窍生烟。

他转头指着宋挽歌大吼:“你爹娘欺骗我们,试图离间宋家关系,逼迫分家,意图不轨,这还不算是大错?”

宋挽歌听到这话,掩嘴笑了:“哎呦喂,真是笑死我了,笑的我肚子疼。”

她笑着回头看向容焱,“相公,你有没有觉得很好笑?”

她不过就这么一问,故意气宋文秀等人的,没想到容焱会那么配合。

“呵呵。”两声假笑在院子里响起,宋文秀等人的神情变得有些诡异。

宋挽歌微微眯起眼睛,饶有兴味。

她忽然觉得,她家相公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

嗯。

呵呵。

真是好用的词~

“唉~到底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了,嗯,没关系,我能理解~”

……

第183章 打错了人

宋文秀听到这话,眼皮一跳。

年纪大了?

记性不好?

这丫头什么意思?

说谁呢?

想他宋文秀,如今正值壮年,男儿的大好年华,却被一个臭丫头说他年纪大?

宋文秀哪里能忍得?

“死丫头,你胡扯什么?文秀正值壮年,怎就年纪大了?”不等宋文秀说话,周氏第一个站出来不乐意。

宋挽歌眨眨眼:“我说错了吗?那大伯的记性怎就这么不好了?难不成提前得了衰老症?那更悲哀,明明年岁不算好,却记性不好了,大伯啊,我劝您,赶紧去药堂看看。”

宋文秀气的七窍生烟,他抬手就要打宋挽歌。

却忘了先前几回的教训。

手腕被宋挽歌轻易捏住。

宋文秀怒。

他使出吃奶的力气,脸都憋红了,也没能将那一巴掌打下去,反观宋挽歌,她轻轻松松就将他制住了。

“大伯,你看,我说你,你还不信。你一个九尺男儿,看着高大威猛的,力气还抵不过我这个柔弱的小丫头,你咋就这么虚呢?您这不是得了衰老症,是啥?”

周氏在一旁瞧着,也有些傻了眼。

她是不知道宋挽歌的力气有多大的。

她见宋文秀那巴掌迟迟都没落下去,就有些急了,也顾不得眼下还有旁人在,就嚷道:“文秀,你还愣在干什么?跟我狠狠教训这个丫头,让她满嘴胡话!”

宋文秀气得冲着周氏翻白眼。

你说的倒轻松,要是打的过,我早打了!

“你是没吃饭是吗?”

宋文秀被周氏鄙视了一把,心里更是气闷不已,额头的冷汗都落下来了,愣是连这丫头的一根头发丝都没碰到。

难不成,他真的像这丫头说的——

老了?

宋文秀的身体抖了抖,有些不愿接受这样的事实。

周氏在一旁瞧得急死了,见宋文秀迟迟没有动作,直接撸了袖子,冲了过去,闭着眼,扬起巴掌,就朝着宋挽歌扇去。

“啊,好疼哦~”

宋挽歌的喊声在耳边响起,周氏的心底一喜。

她就说,这丫头没那么难打,她这不就打到了?

她睁开眼睛,就对上了宋挽歌含笑的面容,那脸上哪里有什么巴掌印?连一丝一毫的红痕都没有。

周氏有些懵。

她掌下这结实的肉感是怎么回事?

她下意识朝着她的手望去,就瞧见了阴沉着面色的宋文秀。

周氏的手抖了抖。

“我怕大伯气的喊不出来,所以刚才那声,是替大伯喊的~”宋挽歌好心解释。

宋挽歌一直注意着周氏的举动呢。

所以,当她那一巴掌挥过来的时候,她微微侧了侧身体,顺便踢了宋文秀的腿弯一下,时机恰到好处,宋文秀的腿一软,生生挨了周氏一个巴掌。

这个蠢货!!!

两行线条从鼻孔落了下来,滴落在身上,瞥见那抹红,宋文秀想要一巴掌拍死周氏的心都有了。

周氏自知自己干了蠢事,却又觉得委屈,嗫喏了一句:“谁让你不中用,对付不了这丫头,我这不是想帮你吗?”

宋文秀怒火中烧,想也不想,一巴掌甩到了周氏的脸上,直将周氏整个人都甩的翻了过去,咚的一声,摔到了地上。

宋挽歌龇牙。

她瞧着都疼。

宋文秀大怒。

说他不中用?

看他中不中用!!!

不过打完,他有些愣了。

先前费九牛二虎之力都没挣脱,眼下怎就轻易挣脱了?

他下意识转头,就见宋挽歌一脸无辜地眨眨眼。

这丫头是故意的!!!

……

第184章 原来你是这样的人

周氏有些被打蒙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一张脸已经肿的老高了。

“你、你竟然下这么狠的手打我?”周氏眼泪婆娑地看着宋文秀。

宋文秀打完,就有些后悔了。

他也是气头上,才下了这么重的狠手。

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拉不下脸面去哄周氏。

他堂堂九尺男儿,打了媳妇,扭头就去哄,像什么样子?他的这张脸还要不要了?

宋文秀只当没听见,转头满面怒容地看着宋挽歌:“挽歌,你已经是嫁出去的姑娘,就不是咱们宋家的人,家里的事你没资格管。”

“大伯,你这话说的我可就不爱听了。大伯说的没错,我是嫁出去的姑娘,可我到底还姓宋。再者,你今日要打的若是旁人,我也不会管,可你打的是我爹娘。我若是这般不分青红皂白地让你将我爹娘给打了,日后旁人提起这事儿,定是要说我不孝,这等委屈,我如何受得了?”

“我将话撂在这里了,老二我今天非打不可!”

“既然大伯这么决绝,那我就要找奶好好论论理了!”

李氏心头一跳。

这好好的,怎又绕到她头上来了?

“大伯,我先前说你老了,记性不好,你不服气是不?”宋挽歌看了宋文秀一眼。

宋文秀冷哼。

“奶,我记得清清楚楚,那日分家可是大伯娘和奶你先提的,是也不是?”

李氏看着宋挽歌,满肚子狐疑。

不知道着丫头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

“是。”李氏照实说。

“既然是大伯娘和奶你先提的,又怎能说是我爹娘诓骗你们分家呢?我当时可也在场的,你们吵着嚷着要分家的时候,我爹娘还苦劝,是你们非要分的!”

“那也是受了你娘和你的蒙骗,我们才会要分家的。”周氏心里虽然埋怨宋文秀,可这个时候觉得正事要紧。

“大伯娘,你说这话,可委实冤枉。你说是我们诓骗了你,你倒是说说,我们如何诓骗的你们?”

周氏冷笑。

说起这事儿,她可一点都不怂。

“你们设计让我误以为你娘染赌,借了利钱,我这才与娘商量,要与你们分家,免得你们连累了咱们一大家的人。若非如此,我怎会——”

“大伯娘,我真没想到,原来你是这样的人~”不等周氏说完,宋挽歌就截断。

周氏傻眼。

什么叫她原来是这样的人?

“且不说,我娘染赌借了利钱这事,是不是你胡编乱造,单说,你便因着这,就要与我们分家,这可做的不地道,别说我爹娘,便是我听了,都觉得寒心。好歹都是一家人,你们怎能大难临头各自飞呢?”

李氏在一旁听得,眼皮一跳。

遭了雷劈了,这丫头的话若是传出去,那还了得,她岂不是要被别人戳断了脊梁骨?

可更心惊的,还在后面。

“大伯娘,我娘什么性情,旁人不清楚,咱自家人还不清楚吗?她那等老实人,又怎会去赌?你去跟奶说,娘染赌,还借了利钱,不知道安的什么心啊~”

周氏的心猛地一跳。

这丫头什么意思?

……

第185章 他们无情,休怪她狠心(1)

“老大媳妇!”李氏的喊声可不怎么友好,就连看着周氏的目光,都有些阴沉。

周氏惊得差点没从地上直接跳起来。

眼瞧着李氏的神色越来越难看,她赶紧道:“娘,你别听这丫头胡扯,她说这话,就是要给老二媳妇摆脱关系呢。那日里,咱们可是一起进的老二那屋,那些借据还是娘你亲自找到的呢~”

李氏听到这话,脸色更加难看。

这个周氏嘴巴怎么这么没门把,咋什么话都说?

她下意识朝宋文远和孙晴看去,果见两人的脸色有些不好。

就算李氏是宋文远的娘,可他毕竟已经成亲,连孩子都成亲了,她还擅自跑到二儿子的房中,去翻找东西,这事儿若是传出去,她的老脸还往哪里搁?

李氏瞅着周氏,那是气不打一处来。

“老大媳妇!”李氏冷冷呵斥一声:“你休要胡说,我什么时候去老二房中翻东西了?我是那等人吗?”

周氏没反应过来,只一心想洗脱身上的罪名:“娘,你咋就忘了呢?就挽歌出嫁的前两日,我陪你一起去的,你在那房里,翻了几张借据出来。”

李氏想晕死的心都有了。

她怎就有这么个愚蠢的儿媳?

宋挽歌瞥了周氏一眼,在心底闷笑不已,而后清了清嗓子道:“大伯娘,不是我说你,就算你胡扯,也不能往奶身上扯啊?奶是那等人吗?五六十岁的人了,还翻儿子的东西,那是人干的事吗?反正奶不会干,奶,你说是不是?”

李氏瞅着笑意盈盈的宋挽歌,心里是气闷的不行。

真当她听不出来?

这丫头嘲讽她呢~

可偏偏,这口气她还不能撒,只能憋着。

“还是挽歌丫头明事理。”

“娘,你咋不承认呢?”

“住嘴!”李氏冷冷呵斥一声:“我还没问,你是怎么知道老二媳妇染赌的事,你倒先往我这个老婆子身上泼脏水了!老大媳妇,你这是安的什么心?”

周氏哑然。

这个死老太婆,竟然这般不要脸,不承认那事儿就算了,还反问她?

事情究竟如何?

她不清楚吗?

“我是亲眼瞧见,老二媳妇被那些利民追赶,逼问要钱。哦,对了,当时你也在场,你还与老二媳妇生气,挽歌丫头,这事儿你可别不承认!”周氏轻哼,自以为自己可以翻身。

却不曾想——

“大伯娘,你莫不是昨晚没睡好,这种事都能胡诌的?你说我当时也在场,可我怎么不记得有这回事?”

周氏气的跳脚:“臭丫头,你跟我装糊涂是不是?”

“大伯娘,这事儿本就没有过,你这么凶干什么?莫非你是要逼着我认下?没有的事儿,我又怎能承认?”

宋挽歌委委屈屈地又道:“再说了,其实我有件事儿,一直不太明白。就算我娘染赌,借了利钱这事儿是真的,大伯娘怎就想到了分家呢?大家都知道,那些利民可都是狠辣的绝色,我可不认为,他们既然如此善良,只要我们分家了,你们就能与我们脱了干系~”

宋家众人一愣。

是啊,那些利民可不是好对付的,分家就能解决问题了?

那怎可能~

原先,谁也没想到这一茬,被宋挽歌一提,众人才觉这里头的不对劲。

纵然那日,李氏明明白白从二房的屋里搜出了借据,这会儿也觉得这事儿有些诡异,看着周氏的目光都变了。

“老二媳妇,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

第186章 他们无情,休怪她狠心(2)

李氏并没有大吼大叫,可周氏却听得心惊肉跳。

那日的情况紧急,她哪里会想的那么多?

只是听着那婆子那么说了,她就信了,眼下才觉这事儿荒谬,她信的更是荒谬。

她可以确定,自己根本就没有说谎。

可是这话说出来,谁信?

“我——”

周氏支支吾吾了半天,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打算将那日的事情说了,却听宋挽歌又道:“大伯娘该不会说,见人这么做过吧?”

“我——”

“这话一听就是胡乱编来的。奶,难不成那日大伯娘就是这般说服你分家的?”

李氏瞠目。

她一向偏袒大房,周氏说的话,她多半不会怀疑,因此那日周氏将这些事儿与她说了,她也就没多想,压根就没想过,这一切可能都是周氏胡编乱造。

周氏见李氏的神色变了又变,当下有些慌了。

“娘,你别听这丫头胡说,就算是打断我的一条腿,我也不敢骗你啊?我与你说的都是真的,那日我确实在路上遇到了一个老妪,那老妪家中就遇到了这样的事儿,他们分家这事儿才得以——”

周氏还没说完,就被宋挽歌打断:“大伯娘你不觉得这事儿太凑巧了些吗?您说遇到了一个老妪,那老妪姓甚名谁?”

不过是平白遇到的一个人,周氏又如何能答得上来?

“我——”

周氏“我”了半日,也我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李氏的脸色都绿了,身体微微发颤。

这些年,她从来都向着大房。

两房若是有个争吵,她都会偏帮着他们,不知对他们有多好,可如今呢?

她竟然敢诓骗她!

“宋挽歌,你吃屎啦,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周氏急的都要哭了,她冲着宋挽歌喊了一声后,赶紧与李氏道:“娘,您别信这丫头的话,她故意污蔑我呢。”

宋文秀的脸色也很不好,“娘,孩子她娘不是那样的人。”

“大伯娘自然不是那样的人。可奶、大伯,你别忘了,周家的那位姥姥可与大伯娘走的很近。”

宋挽歌并没有直说,点到即止。

谁都知道,陶氏是个不好相与的。

周氏向来听陶氏的话,周氏是想不出这等黑心的注意,可不代表陶氏想不出。

这法子,倒是很有陶氏的风格!

“宋挽歌,我干你大爷,你在这里乱编排什么?我们分家了,对我娘能有什么好处?你别在这里瞎扯蛋!”

宋挽歌扬眉。

在心里道了一句。

她大爷可不就是宋文秀吗?

要干就干去呗?

她还特意瞥了宋文秀一眼。

宋文秀隐约察觉到了什么,脸色铁青。

“陶姥姥一向心思多的很,我咋能知道他在想啥。可能就巴不得我家日子过的不好呗,想着离间咱们宋家的关系,到时候,在鼓捣大伯娘你,弄得大伯和奶撕破脸,再然后——”

她就可以名正言顺,住进宋家,主导大房了~

后面的话,宋挽歌没说。

李氏脚下踉跄,有些眩晕。

显然已经明白了宋挽歌后面的意思。

“老大媳妇,你可真是好样的,今日挽歌丫头若是不说,我还要被一直蒙在鼓里,只怕到时候被你们母女俩赶出家门还不知道呢?”

……

第187章 他们无情,休怪她狠心(3)

周氏急的都哭了。

她这回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娘,你别生气,我真没骗你,我娘也没那个意思——”

李氏正气头上,见周氏到了这个时候,还替陶氏辩驳,心中的火气更旺。

眼睛四处扫着,想要找趁手的东西,收拾周氏。

忽然,有人递过来一根棍子。

她看了递棍子的人一眼,微愣了一下,就朝着周氏走去:“今日我不好好教训你,你只怕眼里还没有我这个婆婆!”

容焱看着风风火火冲出去的人,默默退到了宋文远的身边,只当自己并没有做什么“好事”。

嗯,这年头,做好事不用留名,他也不图别人的感谢。

一棍子下去,周氏只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快被打出来了。

她不明白,原先不是要教训老二他们的吗?怎最后挨打的反而是她自己?

宋文秀愣了一下,赶紧跑过去拦着:“娘,您这是干什么?”

“老大,你别管,今日我非打死她不可!”

宋文秀见拦不住李氏,当即抬眸,向宋文远求救:“老二,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懒着娘?你真的要看娘将你嫂子打死不成?”

宋文远没动。

先前他娘要动手打他的时候,可不见他们动过。

“老二,你啥意思?”见宋文远不懂,宋文秀有些傻眼。

“大哥,你说的,犯了错,就该受罚,如今怎能因着这犯错的人是大嫂,就免除惩罚呢?”宋文远的声音冷冰冰的。

宋文秀不过愣神的功夫,周氏就挨了两棍子。

手腕粗的棍子抡在身上,那可是一点也不好受。

周氏疼的嗷嗷叫,苦苦求饶,这会儿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只管向李氏认错。

可她一认错,无疑是承认了她联合陶氏坑骗宋家的事儿,李氏更气,下手就越发狠了。

宋挽歌冷眼在一旁看着。

别怪她心狠。

若不是她赶来的及时,今日被打成这副模样的,可就是她爹娘。

要怪就怪她这个大伯娘不该存了害她爹娘的心!

周氏最后被打的昏了过去,李氏这才将手里的棍子扔了。

李氏这回是当真狠了心。

瞧见周氏被打晕了,也不心疼。

见宋文秀要去将周氏抱回屋,转头与宋挽歌道:“挽歌丫头,你们可是赶了猪车过来的。若是,帮奶一个忙,将这个不争气的东西,给我送回周家去!”

正弯腰的宋文秀听到这话惊了。

双眼圆睁,转头震惊地看着她娘。

宋挽歌也惊了一下。

她奶的意思是——

“咱们宋家,要不起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

“娘,你不能这样做,孩子他娘这些年跟着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算这回她犯了错,你就看在几个孩子的份上,原谅她一回吧?”

李氏气闷。

转头瞥见八岁的宋如霖,又想到出类拔萃的宋如清。

“没出息的东西!”她训斥了宋文秀一声,转身回屋,走到门前的时候,回头看了宋文远一眼:“文远,你过来,我有话与你说。”

宋文远瞥了宋文秀一眼,进了主屋。

孙晴有些担心,想要跟过去,却被宋挽歌拦住了。

宋文秀抱起周氏,狠狠瞪了宋挽歌一眼:“弄成这个样子,你满意了?”

“大伯觉得这事儿怪我吗?”

宋文秀没说话,可那神情已经表明一切。

他抱着周氏往屋里走去,即将踏进东屋时,忽然被宋挽歌喊住。

他原以为她要辩驳两句,却见她微眯着眼睛,深思片刻后道:“大伯,你日后多吃点羊鞭吧,对你的身体好。”

宋文秀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死丫头,在嘲笑他肾虚呢!!!

……

第188章 不小,嗯,很大

宋文秀黑着脸进了屋,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味道。

宋挽歌捂嘴偷笑。

还没等她笑够,耳朵就被人揪住了,耳边传来孙晴羞臊的声音:“死丫头,胡扯什么呢?羊鞭你都说的出来!”

她娘也太纯情了吧?

“娘,您轻点,疼~”

宋挽歌正跟着孙晴撒娇呢,耳边冷不丁地冒出一道声音:“羊鞭是什么?”

一时间,两人齐齐怔在当场。

容焱一双眼睛,盯着宋挽歌,寻求着答案。

饶是她的脸皮再厚,这会儿也被他盯红了。

孙晴瞥了宋挽歌一眼。

看你怎么解释!

宋挽歌有些无奈地摸摸鼻子。

她刚才说这话的时候,压根就没想到容焱,这会儿——

“咳咳,那啥,羊鞭是一种吃的。”她吞吞吐吐地道。

“好吃吗?”容焱问。

宋挽歌瞅着他。

就不能少问几句?

她敢保证,她若是说好吃,他今晚非让她烧给他吃不可。

她瞅着他好奇宝宝的模样,忽然生出了几分恶趣味。

她好像还没瞧见这家伙脸红过。

她偷偷瞥了孙晴一眼,将容焱拉到一边:“相公,你真想知道羊鞭是什么?”

容焱看着她。

他不能知道吗?

“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就是羊的***。”

宋挽歌怕她娘听见打她,特意压低了声音,可她却忘了容焱。

“***是什么?”

容焱这话声音虽然不大,可也不小,足够同呆在院子里的孙晴听到了。

孙晴听到这话,整个人抖了抖。

她是个传统的妇女,哪里能听自家女儿和女婿议论这个?

宋挽歌背对着孙晴,自然注意不到孙晴的神色,听容焱这么问,一时憋红了脸,她也不好意思说,只是朝着他的裤裆看了一眼。

这一眼看的她脸颊臊红。

可眼前人呢?

那神色压根就没变化过。

好一会儿,也没听到他说话,还当他没懂,正琢磨着,该怎样跟他解释的时候,却见他脸不红气不喘地道:“不小,嗯,很大。”

晴天一道霹雳降了下来,将宋挽歌劈的外焦里嫩。

她的脸红的快要爆了。

哪有人这般不要脸,竟然夸自己那里大的?

后面的孙晴更是惊了。

要死了,真是要死了,听听这两个孩子都在说什么?

她家挽歌丫头那么纯洁的姑娘,都被这人给带坏了?

她这个丈母娘都快听不下去了~

“真的很大。”怕宋挽歌不信,容焱又说了一遍。

宋挽歌轻咳两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要不,你摸摸?”

天哪,这是公开耍流氓吗?

眼瞧着容焱拿着她的手,就要往他那里摸去,宋挽歌惊到了。

见过耍流氓的,还没见过旁人逼着你耍流氓的。

她今日要真的在这里,公然摸了他那里,只怕要把她娘跟吓死!

“大,很大,我知道的,你的很大,不用摸。”慌乱之下,她赶紧道,说完了,才觉这话有多暧昧。

她都不敢去看她娘的脸色,怕她娘承受不了~

她今日总算知道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你说好好的,她非要动看他脸红的念头干啥?和他讨论什么大不大的?

“嗯~你知道就好。”某人满足地应了一声,丝毫不觉得脸红。

宋挽歌:“……”

孙晴惊了。

这男人怎能这么不要脸?

……

第189章 那悲悯的眼神

容焱见孙晴震惊地看着她,暗自琢磨了会儿,道了一句:“娘,我知道羊鞭是什么了。”

他说着,朝着东屋看了一眼:“大伯真恶心,竟然喜欢吃那东西。”

刚安顿好周氏,打算给周氏抓点药的宋文秀,刚从屋里出来,就听到了这话,当即抖了抖,心里那叫一个气闷。

他什么时候喜欢吃那东西了?

明明是那丫头让她吃的好吗?

你的记忆只有七秒吗?

呸呸呸!

他想什么呢?

他正值壮年,根本不需要吃那东西!

宋文秀心头火大,想出气,可是在对上容焱的目光时,瞬间就蔫了。

这小夫妻俩都是怪物,他都比不上那个丫头,哪里能对付的了他?

想到那日,容焱不过轻轻一拍,他家墙就塌了半边,他就忍不住抖了抖,将这口气咽下,硬着头皮从院子里经过,只当没听见。

可他打算两耳不闻,有些人却不打算这么放过他。

“媳妇,我听人说,以形补形,大伯喜欢吃那东西,是因为那里太小,需要补补吗?”

冷不丁地听到容焱问这话,宋挽歌差点喷笑出声。

呦,她家相公本事了,如今连以形补形都知道了。

“嘘,相公,这事儿咱们自己知道就好,别乱说。”

宋挽歌搞得神神秘秘的,可那声音一点都不小,宋文秀听得那叫一个真亮。

更气人的是——

“大伯真可怜~”

宋文秀心底叫嚣。

他什么时候说他那里小了?能别在这里瞎同情吗?

他不喜欢不喜欢,听不懂人话是吗?

他转头刚要呵斥,却瞧见了容焱的目光。

此时,他正用悲悯的眼神,盯着他的——

裤裆~

宋文秀差点没吐血而亡。

他深知和他生气,不过是自找气受,索性一闭眼,快步离开,只当啥都没发生。

心里这样想着,可到底不能当什么都没发生。

他气闷了一路,以致于到了刘郎中家,脱口而出:“给我开点补肾壮阳的药!”

“什么?”刘郎中吃惊地看着宋文秀,而后渐渐目光下移,眼露同情。

才三十多岁吧?真是没想到啊,瞧着身强力壮的,那方面却不行了……

宋文秀心底一堵。

“我、我说错了……”

……

主屋里。

李氏将宋文远喊进屋半晌,也没说话。

“娘,你有什么,不妨直说。”最后还是宋文远先开了口。

“文远,先前是娘误会了你和你媳妇。我也没想到你嫂子她竟然——”

“娘,您直说吧,别扯这些弯弯绕绕的。”

李氏笑了笑:“既然这误会都解除了,你媳妇也没染赌借利钱的,我看着分家的事——”

“娘,家已经分了。”

李氏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

“老二,你是铁定要分家了?”

“娘,当初咬定要分家的是您和嫂子,我也不过就是听了你的话,不管当初因何分了这家,分了就是分了,就没有再合起来的道理。”

今日也是挽歌的话,将他彻底点醒。

什么一家人,临到头了,他家有难,他娘和大哥一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和他们撇清干系。

宋文远的心有些凉了。

“娘,您放心,这家咱们虽然分了,可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是您儿子,大哥一家我不管,可你若是实在过不下去了,我不会少了您一口饭吃!”

“老二,你这是什么意思?”

宋文远起身,朝着外面走去,走到门前时,回过看了李氏一眼:“娘,当初分家的时候,你可是立了字据的,你若不想承认,孩儿也只好不孝,让族长瞧瞧那字据!”

话落,抬脚离开……

第190章 脸红了

身后,李氏惊了。

她万万没想到,当时为了撇清关系的字据,现在却成了分家的确凿证据。

李氏悔不当初。

可这世上哪里有后悔药可吃?

分了就是分了。

正所谓破镜难圆!

“老大媳妇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李氏气的捶着床。

宋文远自然是听到了屋里的动静,可他没理会,径直回了西屋。

西屋里,宋挽歌和容焱排排站,正在吃孙晴的教训呢。

“幸亏挽钰今日不在,要不然听了你们的话,像什么样子?你瞧瞧你们这姐姐姐夫的做的什么榜样?”

宋挽歌自知理亏,也不敢反驳,乖乖挨训。

见她爹回来,立刻喊了一声。

孙晴立刻将注意力放在了宋文远的身上。

宋挽歌借此机会,偷偷瞥了容焱一眼,见她比自己站的还老实呢,瞧着像是个乖宝宝。

似乎是察觉到宋挽歌看了过来,容焱也偷偷看着她。

那眼神亮亮的,宋挽歌直觉有些不对,可到底还是迟了。

眼瞧着他忽然伸过手,猛地抓住她的手,往他那里摸了一下,然后问:“大不大?”

轰的一下。

宋挽歌只觉有什么在脑海中炸开。

我是谁?

我在哪?

等到回过神来,她迅速将手抽了出来,只觉掌心麻麻的,根本就不记得自己干了啥,哪里还记得什么大不大的问题?

只含糊地应了一声:“大。”

就垂下了头,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宋文远进屋没多久,就瞧见了这惊世骇俗的一幕。

一时怔在了那里,就连孙晴关心的询问都没听见。

“我问你话呢,你听见没?你在看啥?”

孙晴回头朝着宋挽歌那边看去,只见两个孩子乖乖地站着,垂头认错,并没有什么异常。

“有什么好看的?”孙晴皱眉看着宋文远。

宋文远回过神来,轻咳两声,笑眯了眼。

他还真没看出来。

这小子还是个骚气的,嗯,比他年轻那会儿胆子大多了,会撩人,瞧,将他宝贝女儿羞成啥样了?

不错不错,有本事~

孙晴可不知道宋文远在想啥,只觉自家男人笑的有些春风荡漾。

她怕两个孩子瞧见学坏,偷偷在他腰间掐了一把,低语一句:“发什么骚呢?”

宋文远立刻回过神来,含糊地道:“娘没说什么,她有意将分家的事算了,我没同意。”

孙晴暗松了一口气。

她原先担心的也是这个。

“挽歌费心替咱们谋划,总不能让丫头的心血白费。”

宋文远看着不远处站着的宋挽歌,笑了笑,“成了,也没啥大事,就别折腾两个孩子了。”

“你爹都发话了,你们俩也别站着了,过来喝口水吧。”

“还是爹晓得心疼我~”宋挽歌如蒙大赦,立刻跑过去冲着宋文远撒娇。

见宋挽歌跳到宋文远的背上,容焱默默走了过去,将她的手掰扯下来。

宋挽歌有些懵,不晓得他这是啥意思,就听他道:“媳妇,跳我的。”

宋文远愣了一下,大笑开:“这小子吃醋了~”

宋挽歌羞红了脸,转头瞅了他爹一眼。

这有什么好笑的?

不知怎的,容焱竟也觉得不好意思起来,脸越来越红。

宋挽歌转头的时候瞥见了,一时看的有些痴了。

男人白皙的面庞上,晕开了一道色彩,像是傍晚天边的云霞,很是好看……

第191章 单纯宝宝秦念瑶(1)

宋家的事情解决了,宋挽歌也没急着回去。

她心里念着搭雨棚的事,可到底没有啥经验,就将这事儿跟宋文远说了。

宋文远虽然是个木匠,可家里这些搭棚子做工的活,无一不精通的。

几日的相处下来,宋挽歌已经知道,容焱虽然有些不通人情世故,可很聪明,学东西的本事更是厉害。

她就让容焱跟着她爹学,她去帮孙晴的忙。

今晨没起多久,家里就折腾了起来,弄到这会儿,孙晴和宋文远都没吃饭呢。

宋挽歌本想去帮她做饭,却被孙晴赶了出来:“这事儿我自己弄就好,你去屋里歇着吧。”

她无奈,只好从锅屋出来,瞅见旁边盆里堆着一些要洗的衣服,索性端着盆,去河边洗衣服去了。

容焱听着宋文远教导时,开了一个小差,就见宋挽歌端着衣服出门去了,他又将目光收了回来。

秀和村,村子不小,可从村头数到村尾,也不过就只有五口井,平日里村里人吃水,都会到离家近的那口井去打水。

不过那井里的水,都是用来饮用的,洗衣洗菜一般都是去河边。

“挽歌!”

宋挽歌正往河边走着,耳边忽然响起一道惊喜的声音。

她回头,就瞧见了身后快步朝着她走来的少女。

少女穿着一声乳黄的衣衫,年龄和她相仿,头上还别着一朵丝瓜花,笑起来的时候,唇边有两个浅浅的梨涡,眼睛眯眯,很是甜美可爱。

宋挽歌看着朝着她走来的少女,觉得是那么不真切。

“挽歌,你怎么了?不认识我啦?”

少女灵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宋挽歌才回过神来。

她不是别人,正是她好闺蜜秦念瑶。

如果说,她一辈子只有一个好友的话,那这个人必定是秦念瑶。

前世,她俩不仅是闺蜜,连命运都一样凄惨。

秦念瑶虽然不若她的模样美艳,却是那种极为耐看的姑娘,很是讨喜。

然而,便是这样的姑娘,先是被退亲,后好不容易嫁给一个贴心的相公,却被婆婆厌弃,最后生产的时候,难产而死。

宋挽歌始终记得,当年乍闻噩耗,心底多么悲痛,她并不相信,那么好的人就那么没了,她总觉得她离开的太过蹊跷,只不过那个时候,她已经自身难保,根本分身乏术。

宋挽歌从回忆中挣扎出来,看着面前的多年好友,露出一抹笑容:“瑶儿,好久不见。”

一句话落,眼睛却有些湿润了。

秦念瑶瞧见她这模样,笑了。

“挽歌,你咋啦,怎么还哭了?原来你这么想我啊,早知你这么想我,我就不去了~”

秦家的日子,也没比宋家好到哪里去。

前些时候,有人招工,说是去江南采茶,秦念瑶就和家里的两个哥哥,出门赚钱去了。

这一走,就是一个多月。

再回来时,却得知——

“挽歌,我听娘说,你已经成亲了。”秦念瑶的声音软了下去。

她昨日里回来,就听说了这个消息……

第192章 单纯宝宝秦念瑶(2)

宋挽歌和秦念瑶打小一起长大。

从很小的时候,宋挽歌的模样就比其他的孩子生的好,旁人都不愿跟宋挽歌玩。

只除了秦念瑶。

用秦念瑶的话说,她生的这么好,她不嫉妒,反而觉得高兴,日后出去了,对着旁人都能吹牛逼,我有个好闺蜜叫挽歌,那可是我们十里八村的大美人~

宋挽歌仍旧记得,当时她听了这话,笑了半天。

平日里温软的小可爱,怎就能说出这般不要脸的话呢?

年少的女孩子,总喜欢聚在一起,许下美好的祈愿。

当年秦念瑶就跟她说,日后两人要一起出嫁,却没想到——

“我原先还以为,我会比你先出嫁呢,却没想到——”秦念瑶的眼眶有些红了,末了,她将眼底的泪水憋回去,嗔怒道:“挽歌,你可真不够意思,成亲也不等我回来~”

“瑶儿,我——”平日里伶牙俐齿的她,这会儿忽然说不出一句辩驳的话。

“不过没关系,我原谅你了,谁让你是长得比我好看的宋挽歌呢?”她说着,笑了,笑的像是个小太阳。

哐当一声。

宋挽歌将手里的盆扔了,猛地抱住了秦念瑶。

秦念瑶有些愣住了。

她隐约觉得今日见到的宋挽歌有些不一样:“挽歌,你怎么了?是不是你夫家对你不好?”

昨日里归家,得知宋挽歌嫁人,秦念瑶是震惊的。

不用多想,她都能猜到,这亲事多半是李氏安排的。

只是不知为何,她就答应了。

眼下见宋挽歌如此,秦念瑶还当她受了委屈,心里也跟着难过起来。

她到底不过是个十几岁的丫头,即便知道,好闺蜜可能委屈了,却也是有心无力。

“挽歌,你别这样,你这样我心里也难受。”秦念瑶说着,声音都哽咽了。

就在她快要哭出来的时候,耳边传来闷笑声,抱着她的人身体抖成了筛子。

宋挽歌凑近她的耳边道:“傻瑶儿,我骗你呢,真是单纯的小宝宝,这就信了?”

她说着,捡起地上的木盆,端了起来,就朝着河边跑去。

秦念瑶反应过来,气的跳脚:“宋挽歌,你个坏蛋,看我逮到你了,怎么收拾你!”

秦念瑶脸颊气鼓鼓的,瞧着还真有点像包子。

“来啊~来啊~”宋挽歌挑衅道。

秦念瑶追了上去。

不过真追上了,她也没将宋挽歌怎么着。

而是盯着她端详了半晌,问了句:“挽歌,你真的没事吗?”

宋挽歌的眸光柔了下来。

她的瑶儿宝宝啊,便是被她惹生气了,第一个想到的,还是担心她,真是善良。

“你看我像是有事的人吗?”

“那你夫家——”

“好的很,正好他今日跟我一起来了,你等会儿若是有空,我带你去见见他。”

“他对你真的很好?”

“嗯,真的好。”

秦念瑶开心的笑了:“对你好就成。”

小姐妹俩在河边洗着衣裳说着话,秦念瑶洗完了,见宋挽歌还没洗好,就帮她洗,两人洗好了衣衫,正要离开时,远远地瞧见了一个俊眉朗目少年。

秦念瑶的双眸一亮,喊了一声:“二哥~”

……

第193章 我还以为她会成为我嫂子

秦家兄妹三人,老大秦念云如今已经成家,娶了媳妇小庄氏,是秦念瑶的表姐,小庄氏是个贤惠的人,很善持家。老二秦念恩,他和秦念瑶是孪生兄妹。

两人虽然一胎生出来,可许是那早出生的半个时辰,兄妹俩的性子天差地别。

秦念瑶讨喜可人,秦念恩却寡言少语、不苟言笑。

那沉闷的性子,瞧着压根不像是十几岁的少年。

宋挽歌虽然跟秦念瑶的关系不错,可和秦念恩却没说过几句话。

秦念恩正在插鱼,听到小妹的喊声,朝着这边看了一眼,当瞧见站在小妹身侧的女子时,眸光闪了闪,提着鱼叉,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嗯。”他应了一声,算是回应秦念瑶的喊声。

“二哥,这多半会儿的功夫,你就抓了两条鱼啊~”

秦念恩的水上功夫好,会抓鱼,村里人给他起了一个绰号“鱼娃”,平日里没事的时候,他就会来河边抓鱼。

自家吃不完的,就会拿去卖,也能补贴点家用。

宋挽歌看了一眼那鱼叉上的两条鱼。

虽说个头不算多大,却长得极为肥美。

她正看着,那鱼叉就递到了她的面前。

宋挽歌愣了一下,就听秦念恩道:“给你。”

宋挽歌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不用了,我只是看一下。”

她真的没有想觊觎人家鱼的意思。

秦念恩却没将鱼叉收回来。

秦念瑶瞥了一眼,道了一句:“二哥,挽歌是女孩子,你将鱼叉递给她,像什么样子?”

秦念恩愣了一下,反应了过来:“等等。”

他话落,走到了路边,寻找了片刻,挑出一根草,将鱼叉上的鱼去了,将那草从鱼鳃下面穿过,将两条鱼串到了一起,递到了宋挽歌的面前。

宋挽歌有些囧。

她真的不是想要这鱼。

“挽歌,你就拿着吧。你成亲的时候,我没在,也没送你什么,这两条鱼,就当是我们送你的礼物。”

“你倒是会算账,拿两条鱼就想打发我了?”

她嘴上这么说着,却将那两条鱼收下了。

主要是秦念恩一直举着那鱼,大有她不收下,他就不罢休的意味。

她是不知道这个沉默的少年在想什么,只想着收下这鱼,日后多照顾秦家便是。

见宋挽歌将鱼收下后,秦念恩就继续回去插鱼去了。

秦念瑶与宋挽歌道:“挽歌,我就不随你过去看了,我在这里等我哥一起回家,等回头我将衣服晾好了,就去找你。”

“成。”

她很干脆地道,说完端着衣服,拎着两条鱼就走了。

直到宋挽歌的身影消失,秦念瑶这才收回目光。

她看着河上沉着冷静盯着水面的少年。

春日的阳光撒在水面上,泛着粼粼微光。

“二哥,今天见到挽歌,我很开心。”

少年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化,像是没有听见似的。

可是秦念瑶也不生气。

“二哥,挽歌成亲了。”秦念瑶的眸光闪了闪,又补充一句:“我还以为她会成为我嫂子。”

刷的一声——

少年手里的鱼叉插进了水里。

秦念瑶叹息一声离开。

许是她多想了。

二哥其实不喜欢挽歌。

她端起衣裳离开。

河中。

少年盯着泛着涟漪的水面,怔怔发呆,半晌都没将鱼叉拔出来,一向百发百中的他,却将鱼叉插在了石缝里……

第194章 我媳妇将你给她的那鱼扔给猪吃了

宋挽歌端着衣服,提着鱼从河边回来的时候,容焱已经学会了怎样弄雨棚,站在宋家门前等着她。

他周围围了不少邻居,叽叽喳喳地问着什么,可他却像是没瞧见他们似的,眼睛看着前方。

视线里出现宋挽歌的身影时,他的双眸一亮,立刻迎了过去,将后面的那些姑婆阿姨抛在了身后。

好奇的众人在瞧见宋挽歌时,很识趣的离开了。

见她回来,容焱很高兴,只是在瞧见她手里提着的鱼时,愣了一下。

“相公,你来的正好,帮我提着鱼。”

宋挽歌说着,随手将鱼递给了容焱,就端着衣服去晾晒了。

容焱提着鱼,跟了过去。

宋挽歌晾着衣服,见他提着鱼在旁边站着,随口道:“我先前在河边洗衣服的时候,碰到了瑶儿,这鱼是她哥哥抓的,送给了我。”

宋挽歌本想说一句“你将这鱼交给娘,让她中午做了吃”,只是再转头时,发现容焱已经不站在那里了。

孙晴吃过饭后,瞥见了门前的两头野猪,想着这两头猪每日里也是辛苦,陪着宋挽歌东奔西跑的,就弄了点猪食给他们吃。

两只猪正吃的欢脱,忽然察觉到一道视线在注视他们。

猪将军下意识回头,就瞧见了站在几步外拎着两条鱼的容焱。

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然后就瞧见——

容焱走了过来,将那两条生鱼,扔到了他们的面前。

“吃了。”

猪将军:“……”

她刚才好像瞧见女主人拎来的这两条鱼……

深冷的视线,落在她的背上,她哆嗦了一下,一张嘴,将那两条鱼给吞进了肚子里。

宋挽歌端着空盆经过,刚好瞧见了猪将军嘴里的半条鱼尾。

那鱼尾瞧着似乎有些眼熟?

她愣了一下,刚想询问,就听容焱道:“媳妇,猪将军不乖。我刚拎着那两条鱼从这边经过,她扑上来,张口就将那鱼吞了——”

刚被逼着吞吃了生鱼的猪将军:“……”

宋挽歌身体僵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来:“许是好长时间,没能吃到生鱼了,猪将军有些熬的慌,不过就是两条鱼,吃了也就吃了。”

唉~

只可惜了人家的心意~

“媳妇,我瞧着猪将军很想吃鱼,我去河边捉点鱼回来。”

被逼着爱吃生鱼的猪将军:“……”

我没有,我不想吃~

可某人压根不想理会她的心声,得了宋挽歌的同意后,就从家里拿了一个箩筐,朝着河边走去。

到了河边,他四下打量了几眼,就瞧见了站在河边插鱼的少年,少年呆愣地盯着水里,也不知道在瞧着什么。

容焱径直朝着那边走去。

站在岸边审视了少年一会。

嗯,没他长得好看。

他媳妇喜欢长得好看的。

然后朝着水里走去,在少年的身边停了下来,伸手比划了一下,还不到他的肩头。

嗯,没他高。

他媳妇喜欢高大的。

原本正发愣的少年,忽然回过神来,瞥了一眼突然出现的高大男子,皱了皱眉。

他总觉得这突然出现的人有些奇怪。

他不是个争强好胜的性子,正打算往旁边挪挪,给这人让开道,就听旁边的人道:“我媳妇将你给她的那鱼扔给猪吃了。”

正在帮着孙晴摘菜的宋挽歌,猛地打了两个喷嚏。

孙晴担心地问:“挽歌,你别是受凉了~”

宋挽歌摸了摸额头。

没发烧啊?

她也没觉得那里难受啊?

……

第195章 秒的连渣都不剩

秦念恩看着面前的男人,神色有些古怪。

他媳妇谁啊?

他什么时候随便给人鱼了?

忽然,有什么从脑海中闪过。

秦念恩震惊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你是、挽歌的丈夫?”

容焱皱了皱眉,挺了挺胸膛:“挽歌也是你能叫的吗?”

秦念恩红了脸,也知道自己刚才的唤声有些不妥,心里担心会给她惹来麻烦。

“我、我不是有意。”

“我原谅你了。以后别乱叫。”

秦念恩点点头,却忍不住偷偷打量起眼前的人。

这是一个长得很好看的男人。

秦念恩自认自己长得不差,可和眼前男人一比,简直没法看。

而且他好看的一点都不女气,浑身上下都充斥着男儿气概。

如果说,他是战场上英伟勇猛的将士,那他连给他牵马的小将士都算不上。

他自愧不如。

忽然就想起,昨晚他娘提起这人时说的那话。

“这亲事是李婆子给挽歌挑的,原先啊,咱们都觉得挽歌是被逼着嫁给那男人的。你都不知道,那男人先前蓄着大胡子,两眼一瞪不知道多骇人,谁曾想,那男人去了胡子后,俊的不得了,娘活了这么些年,就没见过比他更俊的小伙子~”

她娘谈起他时,两眼放光。

他原先心里是不服气的。

自己不过出门一月,回来的时候却得知,心仪多年的姑娘嫁人了,他心里能好受?

可眼下见了这人——

秦念恩知道,他比不上他,就算十个他也比不上他。

不过,他也就只承认长相。

眼角的余光瞥见一尾鱼儿从他身边游过,唰的一下,手里的鱼叉射了出去。

他拿起鱼叉。

另一头插了一条肥硕的鱼。

这是他今日里,插的最大的鱼了。

他想,是他今日运气好,所以当这个男人出现的时候,来了这么一条肥硕的鱼!

他冲着这男人扬扬下巴。

他不如他长得好,却绝对比他本事!

哪知——

面前的男人淡淡看了他一眼,然后将背后的箩筐放下去。

下一刻,秦念恩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

他眼睁睁地瞧着,无数的鱼朝着这边游来,钻进了那箩筐里,箩筐捞出水面的时候,满满一箩筐的鱼,且各个都比他鱼叉上的那条肥硕。

这些鱼莫不是傻了吧?

“你——”

他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哼!”

容焱冲着他哼了一声,提着一箩筐鱼,傲娇地离开,成功的将秦念恩秒的连渣都不剩!

好半晌,秦念恩才回过神来,他掐了掐自己的脸。

是疼的。

可是就在刚才——

他面前怎会出现那么多的鱼?

不知怎的,容焱走后,秦念恩连半个鱼都没插到,倒不是他的技术退步了,而是往后半个时辰里,一条鱼都没从他面前经过。

真是中了邪了!

最后,他只能提着鱼叉上的那条鱼回家。

他破了自学会插鱼以来自己的记录。

嗯。

插得最少的鱼的记录。

就连秦念瑶瞧见了,都觉得吃惊:“哥,你今日怎么了?咋就插了一条鱼就回来了?”

秦念恩有些恍惚地转头,看着自家小妹道了一句:“瑶儿,我见到他了。”

谁?

……

第196章 情窦初开

秦念恩没有再说话,而是坐在一边,盯着鱼叉发呆。

小庄氏从屋里出来,见秦念恩一副神思不属的模样,转头钻进了屋里,扯着秦念云道:“你出去看看二弟,二弟好像有些不对劲。”

秦念云愣了一下,将手里的活放下了,出了屋子,就看到了坐在院子里的秦念恩。

老二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他看向秦念瑶,眼底带着询问。

秦念瑶摇摇头。

她也不知道。

秦念恩性子虽然沉闷,可甚少露出这般模样,秦念云觉得挺稀奇,他走到秦念恩的身边坐下,嬉笑着道:“莫非咱家的老二情窦初开了?”

他不过随口一说,却不曾想,一语中的。

秦念恩身体僵了一下。

可往日里,他都是这副不苟言笑的模样,秦念云没看出来。

母亲庄氏从屋里出来,秦念瑶瞧见了,念着先头跟宋挽歌的约定,就道了一句:“娘,挽歌回来了,我和她约好了,过去玩会,若是家里没啥事,我就去了。”

秦念恩听到这话,猛然抬起头,看了小妹一眼。

庄氏是个宽容的母亲,知道秦念瑶和宋挽歌关系好,就让她去了,还顺道去了屋里,将他们前些时候带回来的一些茶叶拿出来一包,让秦念瑶带过去。

瞧着秦念瑶离开,秦念恩这才收回目光。

秦念云是个粗汉子,心思也粗,并没有察觉到秦念恩的异样,倒是小庄氏心思细腻,隐约看出了什么。

“念云,来帮我看看这个怎么弄?”

小庄氏的声音传来,秦念云听出了这是妻子的暗示,于是起身,走了过去。

“咋啦?”秦念云问。

小庄氏没好气地戳了一下秦念云的脑袋:“真是白瞎了你那么好听的名字,这脑袋怎么就跟榆木疙瘩似的?咱二弟这怕是在伤怀呢?”

秦念云听得糊涂。

“你不都说咱二弟情窦初开了吗?”

“我就是随口一说。”

小庄氏憋笑,自家男人自己清楚,她也不为难他:“二弟怕是心里有人了。”

“谁?”秦念云觉得惊讶,想他像老二这么大的时候,还傻乎乎的什么都不知道呢。

那个时候就是个毛头小子,虽说小庄氏是他的青梅竹马,可那个时候,他是真的没动那方面的心思。

“你还看不出来啊?小妹走的时候,老二可巴巴地望着呢。”

小庄氏一语点醒梦中人。

“你是说老二瞧上挽歌那丫头了?”

见小庄氏点头。

秦念云皱眉。

老二的性子向来沉闷,什么事儿都搁在心里,若不是小庄氏这么说,谁能想到他早就看上人家了?

可惜——

他们不过离家一遭,那姑娘就成了人家的了。

若是早先知道这事儿,他也好跟爹娘说,爹娘定然会替老二去宋家提亲,谁说李氏未必同意,可保不准就同意了呢?

“挽歌丫头都嫁人了,他还在这里傻乎乎的惦记着,我去好好说说他。”秦念云要出去,被小庄氏拉了回来。

小庄氏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你咋能这么莽撞呢?挽歌丫头嫁了人,二弟不说,咱们且装作不知道不就成了?时间一长,二弟会忘了,你现在闯过去,你是让二弟承认呢?还是不承认?这事儿若是传出去,你又让挽歌丫头怎么做人?”

被小庄氏说教了一通,秦念云也觉鲁莽。

“那这事只能这么算了?”

“不然你还想咋办?只可惜我原先没瞧出二弟的心思,不然挽歌是个好姑娘,若是能嫁进咱们家——”

后面的话,小庄氏不说了,她也知道,说了都是白说,心里有些心疼这个小叔子……

第197章 秦念瑶见容焱

秦念瑶原先是不明白她二哥那话是什么意思。

只是在到了宋家后,就明白了。

宋家门前,宋挽歌正帮着孙晴杀鱼,容焱在一旁瞧着,时不时拿两条鱼,扔到猪将军和小花的面前,虐待起猪来,乐此不疲。

秦念瑶过来的时候,瞧见的就是这副场景,俊朗的男人半蹲在那里,身上都透出几分贵气来。

世上既然有这般好看的人!

秦念瑶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后,就瞧见了几人面前的一盆鱼。

那么大的一盆鱼,还活蹦乱跳的,瞧着各个新鲜肥美。

宋挽歌偶然抬头的时候,发现了秦念瑶,“瑶儿,你来了,快过来。”

“瑶丫头来了啊。”孙晴也笑着招呼。

秦念瑶有些恍惚地走了过来,盯着那盆鱼,有些回不过神:“婶,你们怎么买了这么多鱼?”

“瑶儿,这鱼不是买的,是相公去河边捉回来的。”宋挽歌笑着,看向容焱:“瑶儿,这是我相公容焱。相公,这是瑶儿,我最好的朋友。”

容焱抬头,看了瑶儿一眼,冲她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并没有多看。

秦念瑶也冲他一笑。

只是在盯着那盆里的鱼时,神色有些古怪。

她二哥人称“鱼娃”,可这些年,她也没瞧见二哥一下抓这么多的鱼回来。

而眼前那男人呢——

嗯,长的可一点也不像是会捉鱼的样子,也不知道是怎么抓这么多鱼的。

她正想着,就听孙晴道:“瑶丫头,别听挽歌胡说,他们逗我开心呢,这鱼多半是买来的,谁出门连半个时辰都不到,回来的时候就弄了这么多鱼回来?”

秦念瑶吃惊地长大了嘴巴。

“娘,我们真没糊弄你,这鱼真的是相公抓来的,你怎就不信呢?”宋挽歌苦口婆心。

奈何孙晴就是不信。

她也懒得再解释。

她见秦念瑶还站着,就让容焱去屋里搬个凳子出来。

等容焱离开后,宋挽歌凑到秦念瑶的面前道:“那就是我相公,不错吧?这回你总放心了?”

秦念瑶又看了容焱一眼。

原先坐着的时候不觉得,眼下男人站起来,才发觉男人生的真的很高大。

“嗯。”到底是闺蜜的相公,她一个未出嫁的姑娘,也不好意思多看,她收回了目光,看着那盆里的鱼:“挽歌,这鱼真的是你相公抓的?”

“嗯。”宋挽歌应着,想到先头秦念恩捉的那鱼,于是道:“我也是回来才知道,相公去捉了鱼。”

她撒了谎。

她总不能跟好闺蜜说,你哥送我的鱼,被我家的那两头猪吃了!

这话她说不出口。

“挽歌——”

“嗯?”

秦念瑶本想说“我哥可能见到你相公了”,在瞧见朝着这边走来的容焱时,她将这话吞回了肚子里:“没什么。你相公真本事。”

“前些时候,你不是和你两个哥哥去采茶了吗?咋样?”孙晴问。

“能赚些钱,补贴点家用。”

秦念瑶说着,这才想起她带的茶叶,递了过去:“这是我们从南方带回的茶叶,今年的新茶,送来点给婶和叔尝尝。”

……

第198章 原来也可以很多

孙晴笑着收下了。

秦念瑶也没在宋家多呆,和宋挽歌说了会话,瞧着宋家要做饭了,就寻个理由回家去了。

临走前,孙晴塞了好些鱼给她。

用孙晴的话说,这鱼太多了,根本吃不完,让她带些回去吃。

秦念瑶本想拒绝,可抵不过孙晴的热情,只好将那鱼收下了。

她领着鱼回家的时候,秦念恩还在院子里坐着。

小庄氏从屋里出来,瞧见她手里拎着的四五条鱼,惊讶的不行:“哪里来的这么多条鱼?难不成小妹如今也学会捕鱼了?”

后面一句自然是开玩笑,秦念瑶也听得出来。

“这鱼是挽歌相公捉的,他捉的多,吃不完,婶子硬是让我带些回来。”

秦念瑶话落,就见她二哥瞬间抬头看了过来。

平日里沉默的眸子,盯着她手里的鱼。

嗯,那目光有些——

古怪。

秦念瑶:“……”

他似乎不该将这鱼带回来。

……

宋挽歌压根不知道秦念恩对她的心思。

更加不知道容焱去找过秦念恩。

他们在家吃了午饭后就回去了。

雨棚要搭起来。

还得去挖野菜。

都是事儿,今日里已经耽搁了半日了。

临走时,孙晴给他们绑了几条鱼,让他们带上,宋挽歌也没拒绝。

她总觉得回去的时候,猪将军和小花的精神有些蔫蔫的。

于是转头与容焱道了一句:“相公,猪将军和小花没生病吧?”

她有些担心。

容焱瞥了两头野猪一眼。

“媳妇,他们是猪。”

猪都犯懒。

宋挽歌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这句话刺激到了,后来她觉得猪将军和小花速度快了不少。

照看上千只鸡鸭,烟青表示,就算她是神鸟,也要累瘫了。

午后,她趴在山洞前,惬意的晒太阳。

可却没享受多久。

她正昏昏欲睡时,就觉翅膀被踩了一下,一只小鸡仔在她的翅膀上乱蹦跶。

她懒懒地掀开眼皮,看了一眼,不想理会。

于是——

片刻后,数十只鸡鸭蹦跶到了她的头上。

宋挽歌和容焱回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山洞前快要被鸡鸭湮没的烟青。

猪将军和小花仅仅往那边瞅了一眼,瞬间就觉得,吃生鱼其实也没啥。

和烟青比,他们简直幸福的不要不要的。

这群小崽子,简直就是魔鬼!!!

烟青很想将身上的这群小崽子们都震飞,只是在瞧见宋挽歌时——

嗯,忍了。

她艰难地从崽窝里爬出来,顶着新款的造型——爆炸羽毛,一瘸一拐地朝着宋挽歌走了过去。

宋挽歌微眯着眼睛欣赏着烟青的新造型,末了语重心长地来了一句:“烟青,我刚发现你头顶的羽毛原来也可以很多的~”

烟青的身体抖了抖~

呜呜,想哭晕~

容焱瞥了烟青一眼,发现她今日瞧着顺眼多了,手一痒,忍不住走过去,将烟青拎了起来,撸了两下。

烟青在心底疯狂叫嚣。

想她一声青春靓丽的羽毛,还不都是他撸秃的!!!

“嗯,这样撸起来,舒服多了。”

容焱惬意地眯起了眼。

烟青想要翅膀掐腰,哼一声:气死!

……

第199章 大有作用

两人回了山洞后,简单收拾了一下,没耽搁多少时间,就背着箩筐去挖野菜去了。

烟青本以为,下午的时候,猪将军和小花回来了,能帮着她分担点负担,就算不能,起码她气闷的时候,也有了撒气的对象。

可谁知——

容焱一句:“媳妇,咱们下午要挖的野菜多,估计就咱们俩不好背,咱们弄个绳子,将两个箩筐拴在一起,放在猪将军和小花身上,让他们帮着咱们驮回来吧。”

宋挽歌也正为这事儿发愁呢。

听到这话,当然欣然应允。

于是,又只剩烟青一个留下来与这群小魔鬼战斗。

宋挽歌原先以为猪将军和小花得了这样的任务会提不起劲,却没想到,这两头猪像是撒了欢似的,在山林里奔跑。

猪将军和小花有灵性,平日里宋挽歌也不会拴着他们,都让他们自由撒欢。

这会儿去了山里也一样,她也不怕他们跑了,她隐隐觉得,他们不会跑。

宋挽歌和容焱挖野菜的时候,猪将军和小花就去林中随处转悠,临到两个人挖好了野菜,两头猪像是能感知一样就回来了。

箩筐背在背上,也不用人赶,就朝着山洞走去。

有了猪将军和小花的帮忙,两人今日挖了不少野菜。

很多野菜都是时令的,过了这段时间后,要么是老了不能吃了,要么就是没了。

这几日宋挽歌一直在想,怎样将这些野菜保存下来。

今日回娘家时,瞧见她娘晒的那些野菜,就动了念头。

除了那些野菜,还有不少菌子,趁着眼下多的时候,他们可以多弄些,风干了保存,日后等过了这个时节时,要吃的时候,拿出来用水泡一泡。

虽然味道不若新鲜的鲜美,可吃着别有一番味道。

而且有些野菜和菌子,不光可以吃,还有特别的功效。

就比如长裙竹荪和短裙竹荪可防止菜肴变质,防止肉类腐坏;浓香乳菇磨成粉末,拌入食物中,可以防止食物变馊。

类似于这等东西,她到时候可以制作出来,拿出去卖,甭管是酒楼还家里用,都是好东西。

这些东西,都是她前世用来打发时间,看的闲书,却没想到,如今却用上了。

而且,这些东西晾晒起来,也不费事,恰好她家山洞,有一处通风的好地方,用来晾晒这些东西正好。

当晚,宋挽歌煮了一大锅的鱼汤。

她做晚饭的时候,容焱见没什么能帮得上的,就出去了一趟。

回来的时候,带了不少野果子回来。

那些不省事的小崽子,可把她累坏了。

烟青放了一日的鸡鸭,瘫软在山洞前喘气,就瞧见容焱回来了,当她瞧见容焱背上一箩筐的野果子时,瞪大了眼睛。

不一会儿,山洞里,就响起某人邀功的声音:“媳妇,我采了一箩筐的野果子回来。”

“真的啊~相公,你真是太本事了,这些野果子你都哪里弄来的?我莫不是出现幻觉了吧?这是樱桃吗?”

烟青听到这话,气的不行。

这个总拿别人东西献殷勤的家伙!

她扑腾着翅膀,就要去打小报告,只是刚飞到锅屋门前,凌空一个石头,打在了她的脑袋上,直接将她打晕了过去。

锅屋内,容焱看着高兴的宋挽歌,难得有些害羞:“媳妇喜欢就好。”

眼角的余光瞥见某只坏鸟隐隐有醒来的趋势,他一脚将她踢飞。

烟青撞在旁边的石壁上,彻底晕了过去……

第200章 想吃了她

都说饱暖思**,宋挽歌觉得,这话说的一点也不假。

一大碗鱼汤下肚,整个人暖洋洋的。她吃的少,如今已经吃饱了,容焱仍在吃,她索性走到床边,拄着脑袋看着他吃。

容焱虽然吃的多,而且速度还快,可他也不知怎么做的,吃起东西来,斯斯文文的,很是好看。

她想着,那些豪门世家的公子哥也不过如此。

也不知道他一个人住在深山里,究竟是怎样养成这样的气质。

容焱吃着东西,不是没注意到宋挽歌在看他,可这鱼汤好喝,他就顾不上了,约莫吃了两成饱的时候,耳边传来咚的一声。

他下意识转头,就见原来拄着脑袋看他的人倒在了床上,嘴角还挂着笑呢。

他盯着那睡着的人看了会儿,走了过去,将她的姿势摆好,把旁边的被子扯过来,盖在了她的身上。

他也没立刻离开,而是盯着床上的人,眼眸幽沉,眼底翻着红光。

媳妇好香。

一时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啊,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一道尖利的声音传来,容焱转头,就瞧见了大咧咧闯进山洞,用大翅膀挡着眼睛的烟青。

只是她没挡好,羽毛中间露出好大的一个缝,那双圆溜溜的鸟眼,滴溜溜地转着,满是好奇。

容焱扯了扯被子,给宋挽歌盖好,走了过去。

就见那只老鸟不经他的同意,蹦跶到了凳子上,就着宋挽歌的碗,就想舔口汤喝。

只是嘴即将碰到那碗的瞬间,碗从眼前消失了。

烟青抬眸,气愤地瞪着容焱:“我养了一天的鸡鸭,又惨遭你如此残忍的对待,喝口汤如今你还吝惜?”

容焱没说话,将自己的碗送到了烟青的面前。

烟青满意地扬了扬头:“这还差不多。”

于是放下鸟嘴,喝鱼汤,吃鱼肉。

一口下去,瞬间惬意地眯起了眼:“怪不得人类都喜欢娶媳妇呢,容焱,你媳妇做的这鱼汤真是不错。”

烟青说着,见容焱进了锅屋,片刻后,再出来时,手里多了碗鱼汤,她盯着那碗,隐约有些眼熟。

她的嘴角抽了抽:“容焱,你那碗——”

“我媳妇的。”

烟青:“……”

“我现在总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娶了媳妇忘了娘。哼!”

“你不是我娘,我娘不是一只鸟。况且,你这样的,也生不出我这么俊的儿子!”

烟青瞠目。

真是气死她了!

眼角的余光瞥见放在一侧的野果子,撇撇嘴:“那个老畜生,平日里我问他要一个野果子吃,他都抠门的很,对你他倒是大方。我看你到时候将他家的野果子搬完了,你还咋办?你总不能让他种吧?”

烟青话落,就见面前男人的身形顿了一下,而后双眸一亮。

“好啊~”

她差点没站稳,从凳子上跌了下去。

等到稳当了后,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在心底暗道,老畜生,你别来找我啊,是你养的这小畜生太不是人!

烟青正闭眼念叨着,耳边冷不丁地冒出一道声音:“烟青。”

这还是他头回这么郑重地喊她。

“嗯?”烟青本没有在意。

“我想吃了她。”容焱幽沉的目光,落在了床上熟睡的女子身上,女子的顺眼柔和,丝毫没有察觉四周的危险。

咚的一声。

烟青还是摔在了地上……

第201章 偷亲被发现

烟青揉了揉摔疼的翅膀,跳到了凳子上,抬眸审视着容焱。

男儿盯着床上的女子,眼底流露出骇人的光,然而那光不过转瞬即逝。

一个鸟翅膀忽然拍到了他的脸上,烟青大咧咧地道:“混小子,你胡说什么呢?你个只吃青草的家伙,胡乱想什么呢?”

烟青的鸟眼眯起,除了她自己,没人知道,她刚才听到那话,有多心惊肉跳。

容焱收回视线,瞥了一眼碗里的鱼汤。

意思是他吃肉。

烟青的嘴角抽了抽。

而后爽朗地道:“嗯,你想吃了她,那也正常,男人嘛~”

容焱看向她。

“你媳妇那么漂亮,你整日里对着她瞧,肯定想和她那啥嘛~都怪我们几个没有准备,还当你自己会无师自通,等得了空,我就和那几个老家伙,给你找些书来,让你瞧了,你就明白了~嘿嘿……”

容焱总觉烟青笑的不怀好意。

“那我这个念头正常?”容焱问。

“正常,再正常不过了,男人的正常欲求。”

容焱没说话。

烟青又道:“我问你,你想吃了她,那你会吃吗?”

容焱摇了摇头。

要是搁在以前,遇到了他喜欢的东西,他就会一口吞了。

可是现在——

他刚才明明觉得媳妇很香,很想吃了她,却迟迟没有下口。

烟青见到这样的答案,暗自松了一口气。

没有人知道,她刚才有多紧张。

“这就对了嘛~所以你只是想,可你绝对不会吃。你瞧瞧,你要真将你媳妇吃了,以后谁还给你做好吃的?”

容焱豁然开朗,点点头,端起鱼汤喝了。

烟青见他不在纠结这个问题,暗暗松了一口气。

“你先吃着,我去瞧瞧那些小崽子。”走前,还不忘将那碗鱼塘给喝的一干二净,她拖着自己撑大的肚子,一边走,一边念叨着:“我就是劳碌命哦,好不容易将你这个小混蛋养大了,如今又要养这么多的小崽子~”

一双鸟眼,看着前方,幽沉晦暗,闪烁着别人瞧不懂的东西。

容焱抬头,盯着烟青笨拙地身体看了须臾,收回目光,将剩下的鱼汤解决完,然后学着宋挽歌平日里的模样,将碗筷收拾洗刷干净。

收拾好后,他本要去睡觉,却看到了堆在那里的油布,于是走了过去。

宋挽歌醒来时,外面的天还没亮,空气中弥散着潮湿的气息,她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正想着,就觉有什么蹭了蹭自己,低头,就看到了胸前毛茸茸的脑袋。

她嘴角抽了抽,将怀里乱蹭的人拨开,刚拨开,他又凑了过来,弄得宋挽歌一阵脸黑,可又觉得好笑,看着男人的俊脸,她忍不住戳了两下,戳完,她就笑了:“我怎就嫁了这么好的你呢?”

明知山洞里没人,她还是不放心地左右瞧了瞧,然后低头,亲了亲怀里人的额头,却不防——

他忽然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

宋挽歌在愣了一下后,立刻道:“我还没睡醒,我是在撒癔症。”

于是迅速闭上了眼睛,脸颊却烫的厉害。

天哪,她这是耍流氓被捉当场了吗?

宋挽歌正想着,就觉一抹温软贴在了额头上……

第202章 烟青,我媳妇亲我了

她猛然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人,眼底满是震惊,一颗心剧烈的跳动着。

“喜欢。”

容焱亲过她后,并没有像她一样鸵鸟似的闭上眼睛,而是睁着一双干净清亮的眼眸看着她,宋挽歌被那双眼睛盯得心里有些发慌。

半晌,红着脸,娇羞地垂下头,“你喜欢就好。”

话落,她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她说的这是什么话啊?

“媳妇,你能再亲亲我吗?”

宋挽歌的脸更红了,她恨不得拉起被子,将整个人躲在被子里。

于是,她真的这么做了。

可是她却忘了,他原先就睡得比她矮。

这么一拉,连他都被盖在了被子里。

幽暗中,两眼相对。

被子里的气氛越发诡异。

她只觉自己蠢的透顶!

她心慌意乱地将被子拉下来,露出脑袋,胡乱地道了一句:“天还早,再睡会。”

就闭上了眼睛。

眼睛刚闭上的刹那,忽然想到了什么,猛然掀开被子,跳了起来:“我想起来我忘记什么了?昨晚咱们没搭雨棚,咱家的鸡鸭淋了雨,怕是要生病!”

她叫嚷了一句,慌张地跑出山洞,因着心急,连鞋都没穿。

果然如她所猜,下雨了。

只是那些鸡鸭崽子并没有被雨淋。

山洞边,结实的雨棚里,一群鸡鸭挤在一起取暖,烟青和猪将军小花也窝在里面。有两只鸡仔觉得冷了往烟青的旁边凑了凑。

烟青掀了掀眼皮,嫌弃地看了那两只鸡仔一眼,却伸出大翅膀,将那两只鸡仔护在了温暖的翅膀下。

身侧传来脚步声,宋挽歌转头,“相公,这雨棚是你自己搭的?”

“嗯。”容焱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宋挽歌看着他的眼睛酌亮,忽然,踮起脚尖,捧着他的脸,就亲了一口,而后害羞地跑回山洞。

山洞外,容焱傻傻地站在那里。

良久,回过神来,收回目光时,刚好见烟青瞧着这边看来。

他想了想道:“烟青,刚才媳妇亲我了,你看见了吗?”

烟青气的要内伤。

她烟青不瞎,自然看到了,用得着再说一遍吗?

她不想回答,可他还没完没了了。

“烟青,我媳妇刚才亲我了。烟青,我媳妇刚才亲我了……”

烟青翅膀拍眼。

她养了他这么些年,咋不知道他竟然如此啰嗦招人恨呢?老天爷啊,快来收了这个魔鬼吧!大晚上的,她要睡觉要睡觉啊!

容焱见烟青不理她,于是走了过去,引起雨棚一阵叽叽喳喳。

他在烟青旁边找了一个空,一边撸烟青的毛,一边念叨:“烟青,我媳妇亲我了。”

烟青忍不住翻白眼。

“不就亲你一下,你至于这么高兴吗?”

容焱转头看她:“不,她亲了我两下。先前睡觉的时候,偷偷亲了一下,被我看到了。”

烟青:“……”

她不想和他讨论这个问题!

还有——

能别再撸她的毛了吗?

显然不能!

不过,好在容焱撸了会儿,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从雨棚里出来,进了山洞,就见宋挽歌蹲在床边洗脚,女子的足放在脚盆里,玉一样白。

容焱觉得,他家媳妇哪哪都好,就连脚都好看……

第203章 她男人疼她,她也要疼她男人

见容焱进来,宋挽歌不免想到先前的事,就有些不自在,脸颊好不容易降下的热度,又升了起来。

隔着几步的距离,容焱盯着她看了会儿,而后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触不及防,亲了她一下。

然后理直气壮地道:“媳妇亲了我,我也要亲媳妇。”

宋挽歌原本正害羞呢,听到这话,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心里却有些甜蜜。

“你昨晚搭雨棚,一定折腾到很晚,现在天色还早,你再躺会,等会去镇上的时候,我再喊你。”

“我不困。”容焱盯着宋挽歌的玉足:“媳妇,我帮你洗脚吧。”

说着,也不等宋挽歌拒绝,就蹲了下去,拿起了她的脚。

宋挽歌心里慌得不行。

她生的这么大,除了小时候,她不记事时,爹娘帮她洗过脚,还没有其他的人碰过她的脚呢。

眼下自己的脚被一个大男人握在手里,男人掌心的热度传过来,她慌得厉害,想要将脚抽出来,却抵不过她的力道。

“相公,我自己洗就成,不用你洗。”

总觉得让男人洗脚什么的这种事很羞耻。

在宋挽歌的眼里,爹娘的感情是很好的,可这么多年,她也没见他爹给她娘洗脚,倒是她娘经常给她爹洗。

在她的印象中,男儿心里就算再疼媳妇,可到底还是有些大男子主义,拉不下脸给媳妇洗脚。

可眼前的人不一样,他做着这些的时候,非但没有半分屈辱的感觉,似乎还很开心。

宋挽歌恍恍惚惚的看着,心里感动的一塌糊涂。

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脚已经洗好了。

容焱怕她冷着,将脚上的水擦了后,就将她的脚放进了被窝里暖着,然后端着水走了出去。

看着男人离去的身影,宋挽歌想,她当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今生能嫁给这样好的男人。

若是这辈子,她敢负了他,不用旁人动手,她自己就先解决了自己!

如此一番折腾,也差不多到了要去送菜的时间。

容焱回来时,宋挽歌已经穿戴好,往日里大多数都是他先起来,将菜搬上猪车,今日她帮着他一起弄的。

容焱要赶车的时候,她也没让。

“昨晚你搭雨棚,就睡得很晚了,今日还起的这么早,今天我来赶车,你睡会,等快到镇上的时候,我喊你。”

她不是个没良心的人。

她男人疼她,她自然也要疼她男人。

谁说就不允许女人疼男人的?

容焱拗不过她,只好乖乖躺下。

他其实并非一定要睡,往日里不过是陪着她,多半也是没睡着的,只是眼下这会儿,他却睡着了,睡得还挺踏实。

睡梦里,心窝暖暖的。

等快到了镇上的时候,宋挽歌见他睡得沉,也没喊醒他,一路赶着猪车,去了柳家后门。

下车的时候,叮嘱了猪将军和小花两句:“我去送菜,你们俩照顾好相公,若不是有危险,就别惊醒他了。”

两头猪乖巧地点头。

宋挽歌背着箩筐去了柳家后门,杜婆子早早在那里等着了。

“姑娘怎么才来?”

“今日下雨,路不好走,来的晚了些。姐,我今日带了点新鲜的东西,送给你们家主子尝尝鲜。”

宋挽歌说着,将野果子露了出来……

第204章 今天我也要吃肉

杜婆子瞧见那野果子,登时双眸一亮。

这时节野果子可是稀罕东西,更别说这等瞧着新鲜的野果子。

“呦,这可是好东西,你哪弄的?”

“姐,我自有我的门道。”宋挽歌没多说。

杜婆子也是个明白人,知道这是她赚钱的法子,不好与人多说,也就没问。

“不瞒您,这东西我那里也不多,今日这些,送给你们家主子尝尝鲜,若是你们家主子喜欢,咱们再商量价格方面的事情。您瞧如何?”

杜婆子听到这话,眼露精光,晓得这些野果子,宋挽歌想要卖一个好价钱。

不过她也能理解,这等稀罕东西,卖个高价,也是应该。

“要论起会做生意,还是你会。成,这东西我就先收着,今日里就给府里的主子尝尝,保准明日里给你带个好消息!”

宋挽歌笑笑。

杜婆子给宋挽歌结了钱后,她就回了猪车边,见容焱还在睡着,脸上露出笑容,赶着猪车去了如意楼。

宋挽歌并没有多带野果子,那东西毕竟是稀罕物,容焱虽然能采到,可也不会多,所以野果子,只送进大户人家,卖些高价格就成,酒楼这边就算了。

等宋挽歌从酒楼出来时,容焱已经醒了过来,正坐在猪车上等她。

回去的路上,容焱赶得车。

经过一处鞋摊时,宋挽歌让容焱停了下来,拉着他去买了几双鞋。

孙晴的女红不错,可宋挽歌没能遗传她娘的巧手。

缝补点东西,她还可以,可若是让她纳鞋做衣裳,她就没那本事。

其实要做,也不是做不出来,就是有些丑。

再加上,如今忙,她也没时间,索性就买现成的。

宋挽歌给容焱买了两双鞋,给自己买了一双,总共花了二百八十文。

今日里卖菜的钱,还剩下不少,她又去挑了几个陶罐,再去买了两个大缸。

这些缸缸罐罐的,都是用来储存干菜用的,用罐子保存干净,还不容易回潮。

怕将这个缸缸罐罐弄碎了,回去的时候,小心了不少,花了不少时间,等到了家,都快中午了。

宋挽歌将在镇上买的大骨头洗了剁成块,放在锅里煮着,容焱过来帮她看着火。

这两日,宋挽歌烧火的时候,他时常在一边看着,这会儿也看出了些许门道。

宋挽歌和了点面,做了些死面饼,在锅上蒸着。

没过多会儿,肉香在整个山洞里弥散,飘到了外面。

闻到香味的青烟挪着身体,进了山洞,跳到了容焱的肩膀上,巴巴地朝着那锅里望着。

容焱正填着火,忽然有滴液体滴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转头,嫌弃地看了烟青一眼。

哈喇子都流出来了!

趁着宋挽歌出去的空档,烟青用翅膀拍了拍容焱:“今天我也要吃肉。”

“没有。”容焱面不改色地道。

烟青吃惊地看着他:“你睁眼说瞎话呢?那么大一锅肉,我都看见了,你还说没有?”

容焱斜了她一眼:“说没有就没有。”

烟青冷哼:“你不让我吃,我就去告诉他们,说你娶的小媳妇,做饭贼好吃,让他们都来——”

吃你的喝你的!

后面的半句没说出来,被容焱捏住了嘴巴。

宋挽歌走了进来,奇怪地道:“相公,我刚好像听见其他人的声音了。”

容焱松开捏住烟青嘴巴的手,将她的口水往他身上蹭了蹭。

“没有人声音,只有这只恶心的鸟在叫。”

烟青很配合地嘎嘎叫了两声。

有些暗恨自己为啥不是八哥或鹦鹉呢?

那她岂不是不用这么憋屈了?

……

第205章 到了嘴边的肉飞了

不过很快——

烟青就不觉得憋屈了。

她生平第一回,与容焱平起平坐,一起用饭,还享受到了他容大爷的伺候~

想她烟青,伺候了他容大爷一辈子,一把屎一把尿,将容大爷拉扯大,多么不容易,瞧着他容大爷竟然给她夹肉,烟青感动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那是不可能滴~

烟青昂着胸膛,一副享受的大爷模样,见容焱将肉夹到了她的面前,她看也没看容焱一眼,肉香飘进鸟鼻子里,眼里就只有那肉了。

多香的肉啊,这辈子她都没吃过这么香的肉,看的她都快舍不得吃了——

不过这一会儿的功夫,宋挽歌端着菜从锅屋里出来,就看到了。

见容焱给烟青夹肉,宋挽歌可是惊讶的不行。

要知道容焱护食护的可厉害了!

旋即又想到,烟青是吃素的鸟,她快步走过去,在烟青的嘴巴碰到那块肉前,将那块肉拿了起来。

烟青心里瞬间升起腾腾怒火,她想要破口大骂,却在对上宋挽歌的面容时,将到了嘴边的话吞了回去,因为着急,还差点咬住自己的舌头。

“烟青,你是吃素的鸟,不能吃肉,这么乱吃东西,会生病。”宋挽歌说着,转头又斥责了容焱一句:“相公,不准给烟青吃肉。”

烟青:“……”

谁说她吃素了?

“嗯。”容焱应了一声,淡淡瞥了烟青一眼,夹了一颗野菜放在了烟青的面前。

烟青跟前的那棵野菜,抖了抖鸟身子,转头,凶神恶煞地瞪着容焱。

她要吃肉!她要吃肉!肉肉肉!!!

容焱眯起眼睛,伸手在烟青的脑袋上撸了一把,“乖,媳妇说你不能吃肉。”

嗯,是媳妇不让你吃,不是我不让。

容焱将目光落在那盘红烧肉上。

嗯,这盘红烧肉都是他的了!

宋挽歌可不知道两只的暗流涌动,而是拿了那块肉走到了山洞前,喊了一声猪将军。

烟青下意识回头,就见那块原本该是她的肉,进了猪将军那个大嘴里!

啊啊啊!

她简直要疯了!

到了嘴边的肉就那么没了不说,竟然还进了那头臭猪的嘴里,凭什么那头猪能吃,她不能?

烟青盯着猪将军的背,恨不得将那背盯出一个洞来。

猪将军察觉到一阵杀气,抬头瞧见烟青那凶神恶煞的眼神,赶紧扭头跑了。

烟青锋利的爪子,紧紧地抓着凳子,心底疯狂叫嚣。

那么快就吃了!简直暴殄天物,她品出那味道来了吗?

宋挽歌转身,见烟青眼巴巴瞅着猪将军,走了过去,拍了拍她的脑袋:“别看了,你是一只吃素的鸟,不能吃肉,下回记住了。吃青菜,这对你的身体好。”

宋挽歌强行将烟青的脑袋扳了过来。

嘴里嚼着青菜,一双鸟眼却看着桌上的那一盘肉,不能吃也就算了,还眼睁睁地瞧着——

宋挽歌的食量不大,那一盘的红烧肉,她也就吃了几块,剩下的全都进了容焱的肚子里。

烟青睁着一双鸟眼,瞪着容焱,不停地给容焱递眼色。

反正你吃那么多,也吃不饱,给我留一块,就给我留一块好不好?

最后都祈求上了。

可容焱却对她的祈求视若无睹,最后一块肉,塞进了他的嘴里,被他吞入腹中,看着那冒着油光的嘴唇,烟青想将那嘴啄烂的心都有了。

“媳妇,好吃。”

容焱不忘夸赞了宋挽歌一句。

“你若喜欢,我以后还做给你吃。”

“嗯。”容焱应了一声,转头瞥了一眼呆若木鸡的烟青:“媳妇,烟青好像吃饱了,可咱家那些小仔子还没吃呢~”

……

第206章 这些仔子格外聪明

烟青的身体抖了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容焱。

他不给她吃肉也就算了,如今还要剥削她,去让她赶那些鸡鸭,就算地主家的儿子也不待这么剥削人的?

哦,不对,不待这么剥削鸟的?

容焱说着,抬眸朝着山洞外看了一眼。

宋挽歌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瞧见了守在外面的鸡鸭仔子,瞧着像是饿了,不过那些小仔子却没进屋来,显然在忌惮些什么。

只是这一幕,落在宋挽歌的眼里,就成了别的意思。

她觉得,她家的猪和鸟聪明,就连她家养的鸡鸭仔子都和别处的与众不同。

这几日,她已经发现,这些仔子格外懂事,饿了也不会吃她家附近的草,那些草仍旧绿绿葱葱的,拉屎撒尿什么的,都去固定的地点,压根不用操心。

她原先还想着,雨棚搭建之后,那雨棚里必定都是鸡鸭的粪便,每日里需要清理,她又多了不少事,可今日从镇上回来一看,那雨棚里不但干干净净,还隐隐飘散着花香,弄得比人家里都干净。

这会儿,见他们饿了,自然不能亏待了他们。

“烟青啊,辛苦你去放鸡鸭了,放心吧,等下午我和相公出去挖野菜的时候,一定给你带你最爱吃的草,犒劳你。”

她不要吃草,她要吃肉啊!

烟青泪眼婆娑地看着宋挽歌,想向她传递她的想法。

可容焱压根没给她时间。

“媳妇,烟青好像吃撑了,我拎她出去。”容焱说着,提起烟青,就朝着山洞外面走去。

到了山洞外,见宋挽歌没有看过来,眼睛一眯,直接将烟青扔了出去。

一阵叽叽嘎嘎的响声,在山洞外响起,那些鸡鸭仔子,看到它们的娘被扔了出去,赶紧朝着那边扑了过去。

宋挽歌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见容焱回来,好奇地问了一句:“小仔子们怎么叫的这么欢腾?”

“知道烟青要带它们吃东西了,高兴。”容焱面不改色地道。

宋挽歌不疑有他,想到这事,问了一句:“相公,你那野果子从哪里采的,还多吗?”

容焱看着她。

宋挽歌继续道:“今日里,我拿了一些野果子,去了柳府,估摸着柳府的主子吃了咱们的野果子,会还想吃,如果野果子还有,应该能赚个不错的价钱。”

容焱的眼睛一亮:“那野果子能赚钱?”

“能啊,要是卖的好,比野菜可赚钱多了,不过,就是数量不多,而且不是每个季节都有,咱还是得靠着野菜赚钱。”

后面的话,容焱没听进去,只听到了前面的那句“比野菜可赚钱多了。”

宋挽歌絮絮叨叨说了会儿,见容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轻笑一声,就没再说,转头收拾碗筷去了。

下午的时候,他们如往常一样去挖野菜,不过这些时日,挖完了野菜回来,趁着宋挽歌做饭的时间,容焱总会出去一趟,再回来时,怀里就会捧着不少野果子回来。

每回烟青瞧见容焱怀里的那些野果子,都鸟眼圆睁。

这日,她好不容易瞅到了机会,将他扯到了一边,“喂,那个老畜生,护着他那些果子,比护着亲儿子还甚,他怎肯给你那么多?”

容焱抬头望天,装傻~

烟青气闷。

她算是白养这个小混蛋了~

容焱回去的时候,就见宋挽歌坐在床边,捧着一个罐子傻笑。

……

第207章 巨款

宋挽歌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傻站在那里的容焱,冲着他招招手,容焱走了过去。

虽然明知道这里不会有其他人,她还是四下瞅了瞅,这才将罐子里的银子都倒了出来。

“相公,数数。”

不用数,容焱只看一眼,就知道数量。

“十两三百二十六文钱。”容焱答。

宋挽歌听到容焱张口就答了出来,小小惊了一把,不过这会儿她正沉浸在这么多银子的喜悦中,并未在意。

“这是咱们这半月来攒下的银子。”

这对于如今来说,算是一笔巨款了。

要知道,她爹辛苦做工,一年也不过就赚这些钱,他们半个月就赚了这么多。这还是去除了平日里的花销剩下来的。

“不就这点~”

容焱撇撇嘴,瞅着那零星的钱,心里不太在意。

他可是有一屋子的银子,这都不够塞屋脚缝的。

“这可不少了。”

“我——”

“打住。”知道他要说什么,宋挽歌赶紧道。

她可不想再听他那一屋子银子的理论。

“相公,我有个事情和你商量一下。”

听到宋挽歌要商量正事,容焱立刻正襟危坐。

“首先呢,我要说,咱家这山洞很好,我很喜欢,也乐意在这里住着,并没有嫌弃的意思。然后呢,我想拿这点钱,重新在山里找处地方,盖两间屋子。”

宋挽歌说着这话的时候,小心翼翼的,生怕容焱不高兴。

她知道,这里是容焱生活了这么些年的地方,贸然这么说,很可能会让他觉得伤心。

可她是真的没有嫌弃的意思,这山洞很好,可万一她爹娘过来,只怕有些接受不了。

再者,这里是深山,若是她爹娘来找他们,也不方便。

所以她打算,在近山找块地方,盖个几间小屋,平日里,他们还住这山洞,毕竟这里挖野菜什么的都方便,等她爹娘来的时候,他们就住近山的屋子。

话落半晌,也没见容焱有回应,宋挽歌还当他生气了,刚想说“算了,咱们不盖了”,就听容焱道:“媳妇想要啥样的屋子?”

男人黝黑的眸子里满是诚恳。

看着他,宋挽歌不知说什么好。

“你不生气吗?”

容焱摇头:“为什么要生气?”

宋挽歌心里感动的无以复加。

她猛地抱住容焱:“相公你真好。”

容焱伸手,在她的脑袋上拍了拍:“乖~”

原本的好氛围,瞬间被他破坏了,宋挽歌看着他,没好气地笑了:“我夸你呢,你竟然说我乖,真是不会说话~”

容焱抿唇,而后道:“媳妇也好!”

宋挽歌噗嗤一声笑了。

一时手痒,没忍住,捏了捏容焱的脸。

随后——

她的脸被容焱捏了。

宋挽歌瞪眼,撸袖子:“好啊,敢捏我,来啊,互相伤害啊~”

良久,两人瞧着彼此被捏红的脸颊,乐了。

笑罢,她将容焱的手臂拿过来,枕了上去。

近山的小屋,在半月后完工了。

是个两排房的小院,坐落在山腰的一个高坡上。

院子不大,宋挽歌却很喜欢,围墙是用篱笆做的,在篱笆上爬满了花草,一进院子,就能闻到淡雅的花香,最让宋挽歌喜欢的是,院子里还有个花藤做的秋千。

出门站在高坡上,朝着山下望去,一眼就能看到秀和村,若是你眼力好,还能在那憧憧的房屋中,找到宋家的院子……

第208章 名正言顺的理由

当初提起要建屋子的是宋挽歌,只是包揽下这活的,是容焱。

建屋子的事儿,他一点也没让她插手,每日里搞得神神秘秘的。

虽然她心里也好奇极了,可手边的事情不少,就没顾得上。

她已经做好了失望的准备,却没想到,这屋子建的这么好。

瞧见他们新家的那一刻,宋挽歌简直要感动的哭了。

这简直就是梦幻中的天堂。

不过屋子虽建好,屋里的家具还不是很齐全。

宋挽歌没舍得再让容焱操劳,送菜过后,就回家一趟。

那些家具,她打算让她爹帮他们做。

两人到宋家的时候,远远听到了院子里传来的吵闹。

宋挽歌还当是大房在找二房的麻烦,进了院子之后才知,竟然是她奶在骂周氏。

李氏瞧见宋挽歌回来了,瞥了她一眼。

宋挽歌喊了一声奶。

李氏“嗯”了一声:“回来了,你娘在屋里呢。”

宋挽歌就领着容焱进了西屋。

孙晴已经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放下手里的针线活,迎了出来。

在宋挽歌和容焱进屋后,将房门给关了:“回来了,赶紧进屋来。”

孙晴说着,打量着宋挽歌,见女儿瘦了,有些心疼。

不过倒是没怪容焱,她知道他们如今在做生意,得操心,瘦了也是正常。

“娘,奶和大伯娘怎么吵起来了?”

“也没啥事,你也知道,你奶那性子,因着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寻着人的麻烦,你大伯娘今晨煮粥的时候,不过多抓了一把米,就被你奶骂了。”

孙晴说着,握住宋挽歌的手:“挽歌啊,我现在才发觉,当初咱们分家了,有多明智。”

分开了住,不在一起搭伙,平日里就算李氏瞧着她做的不顺眼,也不会多说什么,这些日子,她过的别提有多顺心了。

母女俩说了会儿话,宋挽歌就将正事说了。

“娘,我今日回来,想麻烦爹点事情。”

“有啥事,你就说吧。”

“家里的几件家具有些旧了,我想换一下,让爹帮我做几件家具。”宋挽歌说着,拿了十两银子出来,递给了孙晴。

孙晴见此,吓了一跳,赶忙道:“你这是干啥啊?你缺家具,我让你爹做就是,拿钱出来干啥?赶紧收着,家里如今不缺钱。”

“娘,这钱你先拿着,我要做的多,不能让你和爹给我赔钱不是?再说了,就算爹不要功夫钱,那木料什么的还要钱呢。娘要不肯收下这钱,那我就去找别人做去。”

孙晴听到这话,当即将钱给收下了。

那些家具,其实容焱也能做。

她特地跑过来,让她爹做。一来每日送菜,已经够累的了,不想容焱累着。二来也就是找个名正言顺的理由,给爹娘送点钱花。

她心里清楚,若是直接给,她爹娘只怕不要。

宋文远得等到晚上才能回来,孙晴知道宋挽歌他们等不到那个时候,就询问了一些具体情况,等回头宋文远回来,她再转告。

见事情办妥,宋挽歌就打算回去了。

孙晴忽然拍了一下脑袋:“瞧我,怎么将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挽歌,你回来的正好,今日里,孙家那边来人了,我估摸着,是来讨要瑶儿那丫头的。你要不要去看看,问问定在了什么时候?”

……

第209章 孙家要退亲

秦念瑶的亲事,是秦老太爷在世的时候,给秦念瑶定下的。

夫家是云河村的孙家。

云河村紧挨着秀和村,孙家也算是云河村的大户,孙家老太爷在世的时候,曾是县衙的师爷,颇有几分脸面。

老太爷后来不在了,孙家就有些没落了,不过孙家却出了一个出息的子孙——孙铭宇。

也就是秦念瑶的未来夫婿。

孙铭宇去年院生考试中,中了秀才。

而秦家,不过是秀和村的农家,家境谈不上多好。

原本,这两家是无论如何也凑不到一块去的。

巧就巧在,当年孙家的老太爷随着当时的县令下乡考察,无意中落水,正好被当时正在河边打渔的秦老太爷救下。

孙老太爷感念秦家的恩情,就定下了这门亲事。

这一晃就是十来年,两位老太爷也都先后不在了。

不过——

她明明白白记得,瑶儿前世被孙家退了亲。

宋挽歌的脸色立刻变得难看了起来。

孙家今日去秦家只怕不是定日子,而是来退亲的!

她心底大骇,也顾不上其他,抬脚就出了院子。

孙晴见此,愣了一下,而后笑了:“这孩子,打小就和瑶儿感情好。瞧,这会儿听了瑶儿的事,比她自己的事儿还上心呢。”

孙晴念叨了一句,催促着容焱跟过去看看。

宋挽歌快步朝着秦家走去,心里可不平静。

这年头,被退亲的女子,名声就坏了,就算你再好,恐怕也不会有好人家愿意娶。

前世的时候,秦念瑶就被累及了名声。

孙家退亲后,秦念瑶一直找不到好人家,一直到了十八岁,都没能嫁出去,后来给别人做了填房。

可即便如此,她那婆婆还瞧不上她,骂她是破鞋。

她那么好的一个姑娘,不该有那样的结局!

宋挽歌心抽抽地疼。

她握紧了拳头,咬牙,眼底一片坚定。

这一世,她绝对不会再让瑶儿过那样的日子!

“你们说什么?”

宋挽歌刚到秦家门前,就听到了秦念云的怒吼。

秦家原先势必也是以为孙家是来定日子的,因此,大门敞开,堂屋里除了坐着秦家和孙家的人外,还坐着秦氏族长,以示重视。

因此,宋挽歌走到门前,一抬头,就瞧见了堂屋里的情景。

秦念云双手握拳,脸上的青筋暴涨,要不是小庄氏拦着,那拳头只怕要揍到孙家人的脸上了。

秦念恩和秦念瑶的父母以及秦氏族长等人虽然没说话,可脸上也是毫不掩饰的怒意。

孙家人压根没将秦家人的愤怒放在眼里,见秦念云发火,孙铭宇的母亲吴氏丝毫不在意地道:“呦,念恩啊,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的,耳朵却这么不好使。”

吴氏说着话,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宋挽歌的目光从堂屋里扫过,并没有见到秦念瑶的身影,稍稍松了一口气。

只是这一口气还没松下去,就见吴氏冲西屋那边嚷了一声:“我说,咱家要退了你秦家的这门亲,听明白了吗?”

宋挽歌的眸光一冷,她下意识朝着西屋的窗口望去,就瞧见了脸色惨白抿唇站在那里的秦念瑶。

心,针扎似的疼~

心底的火气暴怒!

瑶儿是她的心肝宝贝,怎能允许他人这般践踏?

……

第210章 撑腰

双方父母议亲,女儿家避嫌,向来是不在场的。

秦家人觉得两个孩子年岁都不小了,孙铭宇年前又中了秀才,孙家人必然是来定日子的,因此,他们过来的时候,小庄氏就让秦念瑶回了闺房。

秦孙两家虽然有亲事在,可秦念瑶的父母担心外面人说秦家高攀孙家,惹得孙家不快,这些年甚少去麻烦孙家,孙家人不知出于何故,也很少来秦家。

论起来,秦念瑶与孙铭宇并不熟识。

年少时,大哥心里好奇,领着兄妹二人,曾经远远看过几回,印象中是个文质彬彬的读书人。

除此外,再无其他感受。

可亲事是长辈们定下的,秦念瑶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将来势必要嫁给这样一个人,因此,旁人提起这门亲事的时候,她心里也是娇羞的。

却没想到——

孙家竟然来退了她的亲。

她紧咬唇瓣,脸色惨白。

这年头,女子的名节何其重要,若是被退了亲,她这辈子怕是要被毁了。

她有些慌乱害怕,不知道自己将来该怎么办。

正六神无主的时候,一人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挽歌~”

秦念瑶原先觉得,即便是被退亲,她其实也没那么难受。

说白了,她和孙铭宇其实没啥感情,可这会儿见到宋挽歌,她却觉心里憋屈的厉害,眼泪不受控制地就落了下来。

她自问没做错过什么,孙家为何要退了这门亲?

宋挽歌伸手将秦念瑶脸上的泪抹去:“哭啥哭,有什么好哭的?”

宋挽歌的声音有些沙哑。

她替秦念瑶觉得委屈,心里却压着滔天怒火。

“瑶儿,我只问你一句,孙家你想不想嫁?”

秦念瑶有些愣了。

想吗?

她苦笑。

孙家的人都主动说不要她了,她嫁过去又能如何?

她秦家是穷,却也是有骨气的,既然别人不要,她为何还要嫁过去犯贱?

想明白这点,秦念瑶不哭了,她深呼吸一口气,将脸上的泪擦干,看着宋挽歌坚定地道:“挽歌,我不嫁。”

宋挽歌听到这话笑了。

不管是前世今生,她的瑶儿宝贝看着柔软好欺,可骨子里却也有自己的傲气。

“嗯,咱不嫁,可咱也不能这么跟孙家算了。走,姐给你讨公道去!”

宋挽歌说着,拉着秦念瑶走了过去。

秦念瑶其实不明白宋挽歌想干什么,可是有她在身边,她就觉得心里忒踏实。

堂屋里。

秦家人听到吴氏的那话,脸色铁青,还处在怔愣中。

“孙家婶子来的正好,你今日若是不来,咱们过两日也是要去找您的。”

女子含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众人下意识转头,朝着门前望去,就瞧见了出现在门前的美艳姑娘,在她的身后,还跟着秦念瑶。

秦家人见到宋挽歌,愣了一下。

秦念瑶的母亲庄氏,赶紧站了起来,朝着她走了过来,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挽歌丫头,你今日怎么回来了?家里正有事呢,我——”

孙家退亲,对秦家来说,毕竟是丑闻,宋挽歌和秦念瑶的关系虽好,可对秦家来说,毕竟是外人。

庄氏原想将宋挽歌和秦念瑶带出去的。

走过去时,却被宋挽歌按住了手,耳边响起她压低的声音:“婶子,瑶儿与我情同姐妹,今日瑶儿受辱,我不能坐视不管,你若信我,就让我说两句。”

……

第211章 退婚书

宋挽歌的眼睛里透着不容人拒绝的坚定。

庄氏到了嘴边的话,转了一圈,最后被她吞了下去,不过她还是有些犹豫。

秦念瑶走到庄氏的身侧,挽住庄氏的手臂:“娘,我信挽歌。”

庄氏冲着宋挽歌点点头。

宋挽歌松了一口气,转头看向孙家人,却见吴氏双眸放光地打量着宋挽歌:“这姑娘谁啊?长得可真标志。”

“我是念瑶的姐姐。”

秦念瑶和宋挽歌同岁,不过宋挽歌比她虚张两月。

听到这话,吴氏眼底却有些怔愣。

秦家这丫头什么时候冒出个姐姐了?

不过这丫头长得可真标志,若是换成她给她家哥儿做媳妇,她或许还考虑考虑。

吴氏想着,心里已经开始盘算了起来。

今日孙家来的,除了吴氏外,还有孙铭宇的爹孙中权,以及孙铭宇的叔婶孙中闵和林氏。

孙中权的眸光从宋挽歌的身上扫了一圈,皱眉问:“姑娘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其实也没啥,就是我妹子瞧不上那什么孙啥子来着?”宋挽歌看向小庄氏。

小庄氏瞬间心领神会,“孙铭宇。”

“哦,对,瞧不上你家那个孙铭宇,打算去退亲来着,可巧,你们就过来了。”

连人名字都记不住,可见有多不放在心上~

不知何时,容焱已经走到了宋挽歌的身侧,见她说了那话后,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补充了一句:“退亲的文书,我们都准备好了。”

“对,我们退亲的文书——都准备好了!”宋挽歌顺口道,话说了一半,才隐约察觉不对劲,声音都变了调。

她与屋内所有人的一样,都下意识看向容焱手里的那张纸。

黑白分明的纸张,清清楚楚的写着,秦家要退了孙家的这门亲,最神奇的是,那末尾已经有秦宝亮的签字和手印。

秦宝亮就是秦念瑶的父亲。

他盯着容焱拿出的退婚书,一双眼睛圆睁,惊讶的长大了嘴巴。

他什么时候写了这么一份退婚书了?

可若不是他写的,那上面的狗爬似的字迹,分明就出自他手,就算那字迹可以作假,可那手印怎么回事?

最为震惊的,还要说孙家的那群人。

此刻,孙家众人的神色,就跟吃了屎一样。

要说,孙家对这门亲事不满,那是由来已久,只是先前,孙老太爷还在世,他们不好违逆了长辈的意思,可若不是出了那事,这亲事原先他们也不会退。

然而,他们主动提退亲,那是一回事,被人退亲,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们秦家有什么?

他们孙家那么好,铭宇又中了秀才,前途一片光明,他们秦家凭啥要退孙家的亲?

竟然连退亲的文书都准备好了!!!

简直是日、了狗了!

宋挽歌不过震惊片刻,迅速反应过来,拿着那退婚书,就走到了孙家人的面前,笑眯眯地道:“既然咱们两家人都想退亲,那就劳烦几位叔婶,将这退婚文书给签了吧,从此后,也好两家各无干系,另行嫁娶。”

退婚文书上,可是清清楚楚地写着,是秦家瞧不上孙家,主动退了孙家的这门亲。

除非他们的脑袋被门夹了,才会签字同意!

吴氏气的脸都绿了。

“你们秦家这是什么意思?”

……

第212章 莫不是有什么隐疾?

秦家兄妹三人,唯有一个妹妹,还是老幺,兄弟俩一向宠着。

平日里,他们都舍不得碰她一下,又怎会允许旁人这么欺负了她?

乍闻孙家要退亲,秦念云气得火冒三丈。

这会儿见宋挽歌站出来这么一说,他瞬间乐了。

没错,他们孙家瞧不上他们,他们就能瞧上孙家了?

谁规定退亲只许男方退,女方就不能了?

“孙家婶子,咋地,那白纸黑字写的这么清楚,你看不明白是吗?婶子今年才多大啊,眼睛就花了,要不我帮你念念?”

秦念云瞬间觉得出了心里的一口浊气。

让这个死老婆子嘲笑他?

秦念云话落,秦念恩就走到宋挽歌的面前,拿过那张退婚书,一字不漏地念给孙家人听。

别看秦念恩性子沉闷,可平日里却疼秦念瑶,护起短来,也是丝毫不差。

孙家人气的脸都青了。

“你们秦家要退亲?”吴氏嚷了一声,因着震惊,声音都变了调:“你们秦家凭什么退亲?”

“吴家婶子,你这话说的好没道理,难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

“你、你们没有理由退亲!”吴氏气的都站了起来。

孙中权的脸色铁青:“你们秦家要退亲,总该给我们一个理由。”

这亲绝对不能由秦家来退。

若是传出去,他们孙家的脸面还往哪里搁?铭宇还不被人笑死?

一直坐在一旁的秦宝亮也渐渐听出了味道,正声道:“孙中权,你前头要退亲的时候,可也没说什么理由,眼下,咋地还问我们要理由了?”

“咋就没有理由了?我们来退你们秦家的亲,那理由不是明摆着吗?铭宇如今可是秀才,将来说不得还是举人状元郎,你家什么家境,不用我说,你们也该清楚,咋配得上我儿铭宇?倒是你们说不出理由——”

吴氏冷哼一声,后面的话就有些难听了:“我瞧着是你家这闺女不老实,干出了什么腌臜事,没脸见人了吧?”

吴氏说这话,本就是要气一气秦家人,却不曾想,话落刹那,耳边传来一阵笑声。

她当即脸就绿了,转头瞪着宋挽歌:“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瞧着她那模样,她就觉得火大。

宋挽歌眨眨眼:“都说知子莫若母,我今日才晓得。孙家婶子,您自己都对你儿子不自信,觉得瑶儿瞧不上你儿子,更遑论是别人?”

吴氏瞠目。

她是那意思吗?

她明明是说秦家女儿不干净,她什么时候对自家儿子不自信了?

宋挽歌好心解释:“你觉得瑶儿不老实,背着你们干了腌臜事,还不是对你儿子不自信,早就看出来瑶儿瞧不上你家儿子了?”

吴氏先头说那话的时候,秦家人是气的,可眼下听宋挽歌这么一解释,他们反而乐了。

可不是?

这不是在说瑶儿瞧不上他孙铭宇是什么?

宋挽歌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猛地凑到了吴氏面前,偷偷摸摸地问:“莫不是你家儿子有什么隐疾?”

吴氏整个人一抖。

“死丫头,你别胡说,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吴氏面目狰狞,怒瞪宋挽歌。

……

第213章 各个都这么可爱

“孙家婶子,你这是恼羞成怒吗?难不成——让我说中了?”宋挽歌惊讶地捂嘴了嘴巴,一副道破天机的模样。

吴氏气的五官都移了位。

孙家的其他人,更是脸色难看极了。

林氏瞅了宋挽歌一眼,冷哼一声:“都道小门小户的没个规矩,我今日才明白,一个黄毛丫头都能在这里,对着长辈们出言不逊了,你们秦家还真是好家教啊!”

宋挽歌好心帮秦家,秦家的人如何瞧不出来?秦家人原先心底顾虑,若是这门亲事真退了,秦念瑶往后的名声怕是毁了,可孙家欺人太甚,眼下却也顾不到这么多了!

“我们秦家的教养,哪里能比得上你们孙家?想当年,我爷爷拼了老命,将孙家的老太爷救了下来,老太爷感念我家的恩情,才定下这门亲。”

小庄氏冷笑:“可如今孙老太爷才过世几年,您们几个巴巴地跑来退亲,将他老人家的话当成耳边风。你们孙家可真是好教养啊!”

小庄氏心里都打算好了。

小妹的名声坏了,咱就不嫁,大不了他们这些做哥哥嫂子的,养她一辈子,也不能让孙家的这些不要脸的,将他们家给欺负了去!

今日他们若是同意了孙家的退亲,旁人还都以为他们秦家是好欺负的,往后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情来!

小庄氏挺了挺胸膛,瞬间觉得底气足了些:“都是痛快人,也别说二话,你们孙家不是瞧不上咱们秦家,不想结这门亲吗?那就痛快的将那退婚书给签了,然后离开秦家,从此咱秦孙两家老死不相往来!”

“哎~我说你们秦家的人,怎么一个个都这么泼辣?得亏咱家铭宇还没娶呢?这要是娶了,还如何了得,那整日里家里还能安宁吗?”

“对对对,我们都泼辣,赶紧的,将那退婚书给签了,然后立刻滚,瞧不见我们了,你心也不烦。”

小庄氏嫁进秦家,也有几年了。就算她没嫁过来的时候,那也是温柔娴静的姑娘,秦家众人都见过小庄氏这般蛮横的一面。

秦念云更是瞧的都傻了眼,仿佛头一回认识自己媳妇一般。

可他们震惊跪震惊,却觉小庄氏这般模样还挺可爱。

秦念瑶在一旁瞧着,都快哭了。

这回不是难过,而是感动。

人啊,只有真正遇到困难的时候,才能看清周遭的人对你的一颗心是真是假!

孙家人瞧见这一幕,都有些傻了眼。

这可跟他们原先想的不一样。

他们原先想着,若是去退亲,秦家的人不晓得怎样求着他们呢?

可眼下呢?

瞧着秦家人的模样,那是恨不得拿着扫帚,将他们赶出去!

“你们、你们——你们简直是泼皮无赖!”吴氏气的都结巴了。

“我们秦家可是正经的乡下人,可不比你们吴家,虽然身在乡下,可有着一颗住在镇上的心,算的上不正经的乡下人,自然是瞧不惯我们的做法。”

这话说着没错,可听着却透着几分古怪,尤其是,秦念云在说到“不正经”三字时,刻意咬重了语气,分明就是拐着弯在骂孙家呢~

宋挽歌站在一边,微眯着眼睛,脸上挂着玩味的笑。

嗯,瑶儿宝贝的家人各个都这么可爱~

第214章 风流韵事

孙家的人心肺都快气炸了。

良久,孙中权才压下心底的怒火,语气不善地道:“这退婚书,孙家不会签。这门亲事当年既然是我爹定下的,就该由我们孙家来退,还轮不到你们秦家做主!”

孙中权说着,眼底闪过一抹狠厉:“若是你们秦家冥顽不灵,执意不同意,就莫要怪我孙家不客气。我们也只能去县衙,请县太爷帮咱们两家评评理!”

孙中权敢这么说,那自然是有仰仗的。

如今桃源镇的县太爷不是旁人,而是前任县太爷的儿子。

当年孙老太爷可是在县衙做师爷,和县令的交情颇深,即便孙老太爷如今故去,孙家和县太爷的关系也不错,与县衙不少人都熟悉。

就算抛却这一层关系不论,但看孙铭宇。

如今的秀才爷,将来的举人更甚着是状元郎,前途不可限量。

反观秦家,那就是秀和村寻常农户。

这事儿若是闹到了县衙,县太爷不可能为了秦家,得罪孙家!

一时间,秦家众人的脸色就变了。

秦念云的眼睛都气红了。

这孙家的人好不要脸!

他现在真的想什么都不管不问,冲到屋里,直接将这群狼心狗肺的王八羔子给砍了!

屋内,诡异的安静。

孙中权得意一笑,将他们早先准备好的退婚书,拿了出来,“就算两家不结亲,当年秦家老太爷对我爹有救命之恩,我们秦家也不是那忘恩负义之人,今日你们和和气气将这退婚书给签了,我们孙家必然会念着你们秦家的恩情,日后你们秦家有难处,自然可以来孙家寻我们。”

他娘的,这群人竟然还有脸说他们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退了他家的亲,毁了瑶儿的名声,这是不忘恩负义的人能干的出来的事吗?

竟然还好意思提救命之恩?

一旁,宋挽歌也气的不行,正琢磨着要不要拿刀将孙家这群不要脸的砍了的时候,容焱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吴家二婶,你那外甥女长得不错。”

孙中权说了那话后,孙家几人正得意着呢。

在他们眼里,秦家就想是那锅里煮熟的鱼,蹦不起来了。

这退婚书,他们迟早是要签的。

冷不丁的,冒出这么一道声音来,几人瞬间大骇。

林氏更是手一抖,将手边的茶碗都碰掉在了地上。

茶碗落地,声音清脆,她也顾不得了,而是愕然抬眸看着容焱,一颗心狂乱不安。

他怎么知道,她有个外甥女?

这是偶然吗?

他还知道了什么?

宋挽歌的眼睛一眯。

孙家这几人的反应可不对。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前世,孙家退了这门亲后,没过多久,孙铭宇就迎娶了林氏的侄女小林氏为妻。

那个时候,秦孙两家已经退亲,提起孙铭宇的时候,她是满肚子怒火,有段时间,还曾特别留意过孙家的动向。

得知小林氏怀孕的时候,还在心里替秦念瑶不值。

只是那个时候没多想,如今看来,这事情处处透着不对劲。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小林氏嫁给孙铭宇,不过七月就诞下一子,当时孙家对外宣称,是早产,眼下看来,恐怕不是这么一回事。

想明白这点,宋挽歌勾唇一笑,摩拳擦掌,只恨不得现在就将孙家的这群人碎尸万段。

“今日这亲可以退,不过要退,也得由秦家来退,不然的话,就按照孙叔叔说的,咱去县衙找县太爷论论理。顺便啊——”

宋挽歌勾唇一笑:“也将咱们孙大公子的风流韵事说道说道。”

孙家众人眼皮猛然一跳……

第215章 一起娶了

“臭丫头,你可别在这里胡扯,咱家铭宇那德行仪表,是出了名的好,哪里来的风流韵事?你可莫要败坏我们铭宇的名声~”吴氏跳出来反驳,只是做贼毕竟心虚,她这话说的毫无底气。

“没有啊?那可就奇了怪了。”宋挽歌说着,转头看向容焱:“相公啊,前些日子,咱们是不是碰到了孙铭宇来着,他身边还有个姑娘,两人那关系可不一般。让我想想,他们俩是去哪里来着?”

“药堂。”容焱很配合地道。

“哦,对,是去药堂。相公你还记得,他们是去药堂干嘛来着?”

“看大夫。”

“是哦,看大夫,相公,你还记得那大夫说了什么吗?”

“嗯,大夫说,让他们小夫妻懂得节、制,好好安胎。”容焱脸不红气不喘地道。

一屋子里的人,听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各个臊的面红耳赤。

孙家人反应过来,气急败坏。

吴氏和林氏更是气的跳脚。

“你们莫要胡扯,铭宇(蝶儿)不是那样的人!”吴氏和林氏同时嚷道。

宋挽歌也没想到容易会那么说,翻眼瞅了他一下。

“想要知道是不是,这也简单,只要找个大夫,去吴家二婶的娘家,给您那侄女一看不就知道了?怀没怀这种事可跑不了,就算立时打掉,那也是能找到蛛丝马迹的。”

“你们说带着大夫过去查验,就能查验了,你们当我们林家是什么地方?”

“吴家二婶这是怕我们查出来,让人都知道,林家的女儿不知检点,未嫁之身,就私通外男,珠胎暗结吗?”后面的半句话,宋挽歌的音量提高了几分,一声比一声冷。

孙家几人听得心惊肉跳。

这事若是传出去,毁了小林氏的名声是小,毁了孙铭宇的前程是大!

孙中权此时气的不行,暗恨吴氏糊涂,竟然纵容儿子做出这等荒唐的事儿,如今可倒好,被人将把柄捏在了手里。

吴氏心虚地别开视线。

她也不想啊?

她转头,恶狠狠地瞪着林氏。

当初都是林氏成天在她耳边吹风,说什么男儿三妻四妾正常,她才对儿子和小林氏的交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能料到,林家贪心不足,竟然想让小林氏做正妻?

林氏察觉到吴氏的目光,别开视线,心底冷哼。

这事儿能怪她吗?

一个巴掌拍不响,要不是孙铭宇不老实,她那侄女就算想怀上,她一个女的能吗?

到了这个时候,倒是都来怪她了!

眼下秦家众人也回味过来了。

“好啊,我道你们这么巴巴的过来退亲,到底是为了哈,原来孙铭宇那小子搞大了人家姑娘的肚子,你们怕事情败露,就来秦家退亲,想娶了那家姑娘,竟然还敢这么理直气壮?”秦宝亮气笑了。

这会儿,孙中权也不像先前那样端着态度了,放低了身段,笑呵呵地道:“那啥,亲家,要不这样吧,咱们都别退了。瑶儿这丫头,我瞧着挺喜欢的,咱们定个日子,我就让铭宇将瑶儿娶进门。至于林家那姑娘——她毕竟怀了咱孙家的种,我孙家也不能不认,索性一起娶了。反正男儿三妻四妾的,也算——”

“去你娘的,你们孙家脸可真大!”

秦念云终于忍无可忍,暴吼一声,一拳头掏在了孙中权的脸上……

第216章 起了内讧

场面一度混乱。

小庄氏反应过来,赶紧去拦着。

孙家的人确实不是东西,秦念云打人也不对。

可他在气头上,小庄氏哪里拦得住?

孙中权的年纪大了,哪里是年轻气壮的秦念云的对手?不过这一会的功夫,就结实地挨了几下。

秦念云那是牟足了力气,拳头挥的,个个带着狠劲,还专挑脸打,打的孙中权脸廓疼,嘴里都隐隐泛着铁锈气。

容焱看着眼前的一幕,沉默了片刻,趁着他人不在意,偷偷挪到了孙家几人的身后。

孙家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秦家人的身上,压根就没有注意到身后人的小动作。

孙中林见大哥被打,哪里能愿意?

当即咬牙闭眼,抬脚朝着秦念云踹去。

嗷哦~

一阵凄厉的吼叫声,在堂屋里响起。

随后就是一阵扑通的声音。

孙中林心里得意,解气的不行。

这一脚他可是牟足了劲,不将他秦念云踹残,也要将他踹趴下,让他竟然敢在他们面前如此猖狂。

孙中林睁开眼睛,瞧着撅着屁股,趴在地上的人,他隐约觉得这人衣服有些眼熟,只是一时没想起来,还想补上两脚。

只是他脚抬了一半,却僵在了半空。

他挤挤眼,看着好端端地站在他面前的秦念云,“你怎么在这站着?”

他喊了一声,因着惊疑,声音都变了调。

他在这里站着,那被他踹趴下的是谁?

轰的一声,有什么在脑海中炸开。

孙中林立刻收回脚,脸色惨白地弯腰,扶起地上的人:“大哥,怎么是你?我明明踹的是——”

啪!

孙中权气得扬手就甩了孙中林一巴掌。

“蠢货。”他怒骂一声,嘴里喷出了血沫子。

孙中林这一脚踹的结实,孙中权也摔的结实,好巧不巧的,嘴巴磕到了凳子的横木上,将那凳子的横木都磕断了,脸颊上的肉,被他咬下一大块,浓郁的血腥气在唇齿间蔓延。

他打完了孙中林后,回头又甩了身后人一个耳刮子。

被打的吴氏有些蒙了。

她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孙中权:“好端端的,你打我干什么?”

为何打她?

要说,孙中林闭眼前,看的那可是明明白白,确定了孙中权站的位置,避免不会误伤大哥后,这才出的手。

兄弟多年,也养成了默契,孙中权察觉到了自家兄弟的意图,也注意着呢。

可谁料——

就在孙中林抬脚的刹那,忽然有人推了他一把。

他瞬间将秦念云给撞开了。

原本该踢在秦念云身上的那一脚,结结实实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谁推的他?

孙中权回头,他身后除了吴氏,还有其他人吗?

当时他怒火中烧。

“蠢婆娘!”孙中权忍着身心创伤,怒骂一声。

吴氏心里原本就窝着火呢,听到这话,当即也火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扑上去就扇了孙中权的脑袋一下。

“孙中权,你脑袋被门夹了?莫名其妙地打我不说,还骂我……”

堂屋里,一片谩骂哭叫声,谁都没想到,孙家竟然窝里讧了起来。

而那个挑起事端的罪魁祸首,此刻安安静静地站在宋挽歌的身后,看着眼前激烈的战局,面无波澜,似乎此事和他一点也没有关系……

第217章 同意由秦家退亲

孙家明明是来秦家退亲的。

可这亲退到了一半,莫名其妙自己打起来了。

这是要笑死人吗?

秦家众人,谁也没上前拉架,乐的在一旁看戏。

反倒是宋挽歌来了兴致,瞧见孙家的谁需要武器的时候,还在旁边给他们递了凳子什么呢。

孙家的几人都在火头上,瞧见忽然递到手边的工具,虽然愣了一下,可想也不想就打了出去,那股子狠劲,看的宋挽歌啧啧有声。

不知道的谁会以为这是一家人?

那狠厉的模样,分明就是仇家吗?

“我说,你们要打到什么时候?”

须臾,宋挽歌出声打断那边打的起劲的几人。

这孙家几人打的热闹,她可真不想管,可这退亲的事情还没解决呢,若是孙家人打的动不了了,那可如何是好?

孙家人浑身一个激灵,这才隐约反应过来,他们这是在秦家,今日是来退亲的,咋就自个儿打起来了呢?

一时间,各个羞愤不已。

等到反应过来,林氏当即嚷了一句:“是你们秦家搞的鬼,故意挑拨我们的关系!”

这时候,不将脏水往旁人身上泼,难道还自己惹一身脏水吗?

孙中权和吴氏也反应了过来,看着秦家人。

宋挽歌好笑地看着几人:“嗯,今日我可跟着吴家的几位叔婶学到了一项本事。往后啊,自己犯得错,就得往别人身上推~”

“往日里,总听人说,孙家的教养好,我今日算是明白了,孙家的教养是怎样的好!”小庄氏话里有话。

孙家几人各个气的脸色铁青。

“得亏今日看清了你们孙家人的嘴脸,如若不然,日后小妹真的嫁过去,还不知道怎样被你们欺负呢。”

“没错。”秦念云应和着小庄氏的话。

“孙家的,我瞧你们也别废话了,这亲事,由我们秦家来退,你将咱秦家的退婚书签了,就可以走了。”一直没说话的秦氏族长,这会儿也忍不住了:“我们也不是那多嘴的人,你签了这退婚书,他孙铭宇想娶谁,我们都不过问,我们也不会乱传他做的那等龌龊事。”

“我们铭宇没做过,你们传了也没用。”到了这个时候,吴氏还嘴硬:“你们秦家想退婚,绝对不成,这亲事得由我们孙家来退。”

“孙家婶子,你可要想清楚了。”宋挽歌似笑非笑地看着吴氏,“您这是打算连林家那位姑娘,和孙家的脸面,以及孙铭宇的前程都不要了吗?”

吴氏一时语塞。

孙中权咬牙,咽了一口血水,冷着眼,看着秦家人:“这亲事可以由你们秦家来退。”

“孙中权,你说什么呢?若是让人知道,铭宇被退了亲,你让他以后还怎么做人?”吴氏吃惊地看着孙中权。

“不然你能有什么办法?早知如此,你就该管好你儿子!”

“孙中权,你什么意思?那是我儿子,就不是你儿子了?你说我没管好,怎么不说他遗传了你——”

吴氏话说了一半,将后面的话吞进了肚子里。

宋挽歌眸光一亮。

她还以为又要听到孙家一件隐秘的事呢。

不过看来,这个孙中权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孙中权见吴氏没莽撞地将那话说出来,脸色这才稍稍好看了些,再次将目光落在秦家人身上:“不过,你们秦家得跟我们保证,绝对不能将铭宇的事透露出去,对外只宣称,亲事是早些年长辈定下的,如今觉得不合适,就取消了。”

……

第218章 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这要求,秦家人同意了。

秦家几人都不是背后说事的人,眼下,他们只想着尽快摆脱秦家这门亲,将这群人赶出去。

真是看看他们,他们都觉得恶心!

见秦家几人答应,孙中权松了一口气。

他走过去,拿起秦家的退婚书,在上面签下了名字,按了手印。

退婚书一式两份。

一份留在秦家,一份孙家拿着了。

原以为趾高气昂地来退亲,谁知却在秦家闹了这么一出大笑话,眼下他们也没脸待在秦家了,拿了退婚书后,就灰头土脸地离开了。

秦家众人皆松了一口气。

“这孙家的人,可真不是玩意!”秦氏族长忍不住怒骂,转头和秦宝亮说了两句,就离开了。

“我可怜的瑶儿啊,你咋就这么命苦呢?”秦氏族长一离开,庄氏想起这事儿,就不免心酸。

虽说如今是秦家退的亲,可秦念瑶的名声,到底是要受到影响的,往后想议亲,只怕也没那么好。

“娘,您就别伤心了,如今咱们早些瞧清楚孙家那些人的嘴脸,反倒是好事。咱小妹这么好,不愁找不到好婆家。”小庄氏安慰着。

几人又是一番劝说,才将庄氏安抚下来。

“挽歌,谢谢你。今日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秦念瑶走到宋挽歌面前,诚心地道。

庄氏摸了摸泪,这才想起宋挽歌来,她走到宋挽歌面前。

“挽歌丫头,你对我秦家的大恩大德,婶子这辈子都记得~”

庄氏说着,就要给宋挽歌跪下,宋挽歌赶紧扶着:“婶子,你这是干嘛啊?我也没做什么,婶子,瑶儿的事,你也别担心了,我跟你保证,我绝对不会让瑶儿的名声受到影响,且还会让她嫁的比孙铭宇更好!”

秦念瑶看着宋挽歌。

她总觉得她这话里有话。

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也不好多问,只好先压在心里。

退亲到底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甭管由谁来退,折腾了这么一场,秦家的人那是身心俱疲。

宋挽歌也不好在这里多呆,寻了一个理由,就离开了。

秦念瑶送她出门,这才寻了机会问:“挽歌,你先前那话是什么意思?”

宋挽歌看着她,没说话。

秦念瑶有些焦急地道:“挽歌,你千万别为我做傻事。如今这样的情况,我已经很满足了。”

宋挽歌摇头一笑,将秦念瑶抱在怀里:“傻瑶儿,你咋这么可爱呢?”

她的宝贝瑶儿这么好,她又怎能让孙家就这么算了?

宋挽歌的眼底闪过一抹冷意。

容焱似有所感,抬眸看了她一眼,又低下了头。

当日下午,被退亲的消息,传入还在学堂的孙铭宇的耳中。

他爹娘这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退亲的那个反倒是他了?

孙铭宇心底气闷,连夜回家,想要问个究竟,经过村里刘寡妇家的时候,他心里有些犹豫。

孙铭宇就是个典型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表面装得人模狗样的,实际上根本不是人。

除了小林氏,他还和刘寡妇纠缠不清。

再加上小林氏怀孕后,就不怎么让他碰了,他又年轻气盛,眼下心里烦躁,更是想的慌,略微迟疑一下,他就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不好啦,走水啦,快来救火啊~”

孙铭宇刚靠近,就听见院里传来的喊声,隐隐有些耳熟。

他一时没想起,抬头见刘寡妇的院子隐隐冒着火光,想也不想,就冲了过去,一脚将门踹开。

与此同时,衣衫不整的小林氏和孙中权从着火的屋子跑了出来……

第219章 爱是一道光,绿到你发慌(1)

孙家被退亲的事,传到林家,小林氏得知消息,收拾东西,就来了云河村。

然而,她却没去孙家,而是来了距离孙家不远的刘寡妇家里。

谁都不会想到,小林氏竟然和刘寡妇是熟识。

当年刘寡妇没出嫁前,就是林家村的人,小林氏年岁还小的时候,经常往刘寡妇家中跑,

她极喜欢这个长了她十来岁的姐姐。

只是刘寡妇命不好,嫁了人后,没多久,男人就没了。

她在婆家又被欺负,一个女人,如何生存?

一来二去,就走上了歪路。

不少云河村的男人都知道,刘寡妇平日里装的一本正经的模样,其实她家就是个暗门子。

小林氏和刘寡妇搭上,那完全就是个意外。

如今回想起来,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上这条路的。

只有一点。

小林氏有些恋父情结,那心里的人不是孙铭宇,而是孙中权。

孙中权平日里装的跟正人君子似的,也不是什么好人。

通过刘寡妇,一来二去,她就跟孙中权勾搭上了。

两人发生关系后,小林氏曾逼着孙中权娶她,孙中权从不正面回她。

其实小林氏心里清楚,孙中权不过是图她年轻新鲜,压根就没想过要娶她,他撂不下脸面。

小林氏一气之下,就勾搭了孙铭宇,而这边,她和孙中权却没断。

虽说她对孙铭宇没有感情在,可从屋里慌张跑出来,瞧见孙铭宇的那一刹那,她还是惊到了。

被惊到的,不仅仅是小林氏,还有孙中权。

他今日里其实是没打算过来的,可刘寡妇去给他送了信,若是他不过来,小林氏就闯进孙家,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

他一把年纪了,哪里能经受得住这个?

若是小林氏将这事情抖出去,他的这张老脸还要不要了?

于是,他就过来了。

再然后,禁不住小林氏的撒娇磨蹭,两人很快就滚到了床上。

可谁知,干柴烈火正烧的旺,屋里莫名其妙就着了火。

小林氏叫嚷一声,两人连衣服都顾不得穿,就跑了出来。

然后,瞧见了自家儿子。

数目相对,脸色那是分外难看。

“哪里着火了……”

刘寡妇慌慌张张从屋里出来,在瞧见院子里的情景时,声音降了下去。

天空猛地降下一道惊雷。

将她劈的那叫个外焦里嫩。

你说说,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老子偷人偷到儿子头上,还让儿子抓个正着?

刘寡妇捏了捏掌心的汗,不知该怎样化解眼前的尴尬,她下意识别开视线,这就瞧见自家屋子着气了火,她惊了一下,当即就嚷了一声:“着火了,着火了,快来救火啊!”

刘寡妇的嗓门那可是云河村出了名的响亮。

这一嚷,就将人给嚷了过来。

孙中权听到喊声,想要阻止刘寡妇时,已经来不及。

说来也奇怪,就算刘寡妇的声音响亮,可旁人赶来,也需要时间,谁料,她话音刚落,就有人提着水桶,匆匆跑了过来,只是来人在瞧见院内的情形时,惊讶的长大了嘴巴。

咚的一声,手里的水桶就掉在了地上。

那些人还没从眼前的一幕回过神来,就觉被推了一下,一人叫嚷着,朝着院子里扑去:“孙中权,你个该天杀的……”

……

第220章 爱是一道光,绿道你发慌(2)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孙中权的发妻吴氏。

傍晚的时候,孙中权说好友请他喝酒,出门去了。

吴氏见临到了晚上,孙中权还没回来,有些担心他,就在家门前等着。

正等着,听到刘寡妇家走水了。

她一向看不惯刘寡妇,就想跑来看热闹。

谁曾想,隔着人群,瞧见自家男人和儿子都站在院子里,且孙中权光着膀子,下半身就穿了一个大裤衩,他旁边还站着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

因着角度问题,她没瞧见那女子的模样。

可光这一幕,就足够让吴氏疯狂了,叫嚷着就冲了过去。

其实,孙中权早些年就犯过错,吴氏闹了一段时间,孙中权跟她保证,不会再出去偷腥,她后来见他果真老实了,就放下心来,好生过日子。

可谁料——

狗改不了吃屎!

他不是老实了,而是藏得更好了!

“你个混蛋,你说你去吃酒,你吃酒能吃到女人的床上来了?我倒要看看,是那个小贱蹄子不要脸,竟然来勾搭你!”

吴氏气红了眼。

然而,当她转头,瞧见站在孙中权旁边的女人时,愣住了。

她做梦都没有想到,那个女人会是小林氏。

还是怀了孕的小林氏!

那一刹那,一个可怕的念头从她的脑海中闪过。

她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她儿子的还是她男人的?

吴氏抖了抖。

恐惧像是黑暗似的,猛地袭来,气血一阵上涌,眼前一黑,差点没背过气去。

好在缓了会儿,眼前又恢复清明。

“孙中权,你还是不是人?你连你儿媳妇都上,你还要不要脸了?”

吴氏像个疯婆子一样,气的捶打孙中权。

四周的议论声传来,孙中权脸绿的发青。

他想要反驳,可压根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他和小林氏衣衫不整的站在这里,两人身上还带着欢愉的痕迹,只要不是眼瞎,都知道两人干了什么事。

“你如今知道了正好,反正中权的心里也没有你,你们俩和离算了,中权也好娶了我。”

小林氏也不要脸了。

自打她跟孙中权好上的那一刻起,她其实就没脸了。

眼下事情戳破,她反而觉得挺好。

吴氏听到这话,简直要气愤了。

“你个小贱人!”

啪的一巴掌,就甩到了小林氏的脸上,吴氏那一巴掌甩的狠,指甲划过小林氏的脸,直接带出了一道血狠,倒在了孙中权的怀里。

“中权,我肚子疼~”小林氏抬起头,一副娇弱的模样。

“你发什么疯?”孙中权怒了。

一巴掌将吴氏掀翻在地。

吴氏趴在地上,好半晌都没起来。

低低的笑声,从吴氏的唇齿间溢出:“好!好!好!”吴氏转过头,嘲讽地看着孙中权:“你可真是好样的,连你儿子的媳妇都碰,你还是不是人了?小林氏,你勾搭了儿子,又上了老子,你就不觉得恶心?”

吴氏这话让出来,没恶心到小林氏,倒是恶心到了孙铭宇。

孙铭宇对小林氏其实没多少感情。

可两人必定都要谈婚论嫁了,临到头,却发现,这女人放着年轻力壮的他不要,竟然看上了他老子?

更可恨的是,只怕连她肚子里的孩子,都是他老子的!

孙铭宇简直绿透了!

……

第221章 会说话的鸟

孙中权和小林氏的丑闻,在云河村平地炸起了一声雷,院子里,吴氏和孙中权、小林氏打做一团。

刘寡妇站在一边,瞥见自家烧起来的房子,都快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再这样下去,她家那屋子可就要毁了!

然而她喊着救火的声音,却被吴氏的叫嚷声盖过。

她气的一拍大腿,索性不管了。

她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无意识间,朝着院门前望去,登时愣住了。

呵!

好大的阵仗啊,这怕是将全村的人都给引来了吧?

从小林氏那一声走水到现在,也没多长时间啊?怎将全村的人都给引来了呢?

她有些发蒙,怎么都想不通。

可她更不知道的是,就连原先那一声“不好啦,走水啦,快来救火啊~”都不是小林氏喊的。

随后发生的事,有些措手不及,就连小林氏自己都将这事儿给忘了。

可有些人没忘。

刘寡妇家门前,有一片空地,空地并没种庄稼,只是堆了几个草垛,此刻,在那最高的草垛上,坐着两个人。

宋挽歌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瞧着那边的热闹,眼睛微微眯起,别提有多惬意了。

容焱坐在她的旁边,时不时趁她不注意,从她掌心里偷两颗瓜子,笨拙地嗑着,见她呱呱就嗑了一小把,他却一颗都没吃到嘴里,眉头拧在了一块儿。

过会儿,他将那粒瓜子偷偷扔了。

嗯,不是他不会嗑,一定是那瓜子不好,他要换一颗。

于是,他又趁着她不注意,拿了一颗。

结果——

过会儿,他又扔了。

不是他的错,一定是瓜子的错。

他要再拿的时候,忽然见宋挽歌转过头来。

他像是受惊了的兔子似的,整个人呆在了那里,手僵在了半空中,不知道是伸过去好,还是收回来好。

宋挽歌瞧着他的模样,委实有些无奈。

她捧了一把瓜子来,原本是打算好生看孙家的热闹的,可谁料——

某人在他旁边坐着,偏生不老实。

你说吧,他要吃瓜子,就吃呗,她又不会打他,还偷偷摸摸地拿,一副生怕她发现的模样。

最搞笑的是——

他那嗑瓜子的笨拙模样,让她都快瞧不下去孙家的热闹了,一颗心只注意他了。

容焱在僵愣了一瞬后,默默地收回手,一本正经地坐好,看着刘寡妇那边的院子,须臾后,似乎觉得不妥,又转过头来,与宋挽歌道:“瓜子一点也不好吃。”

容焱砸吧砸吧嘴,不愿承认自己笨,偷了这么多,一颗也没吃到嘴里。

“谁说的,瓜子可是天底下最美味的吃的~”哪知,他话落,耳边就响起一道声音。

容焱往右手边看,就瞧见了蹲在那里的鸟。

在那鸟的旁边,吐了一堆的瓜子壳,那些瓜子壳上,隐隐还能瞧见一些牙印。

他眼睛微微眯起。

嗯,好像是他先前扔掉的那些。

他是想说,他还不如他这只破鸟吗?

容焱有些手痒,想将旁边的鸟拍死,有些后悔今晚将他拎出来。

那只鸟见容焱看过来,眼底露出凶狠的杀意,当下扑腾着翅膀,落在了宋挽歌的怀里,嘴里还叫嚷着:“臭小子要杀我,臭小子要杀我!”

嗯,他就是今晚的大功臣。

“小林氏”的那声喊叫,包括后来云河村村民能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全都是他的功劳。

据他说,他是世界顶级聪明的鹦鹉,名唤晏修。

……

第222章 嗯,这只鸟有点聒噪

宋挽歌对鸟类,其实并不是太了解,仅仅知道,鹦鹉这种鸟,极其聪明,会说话。

前世的时候,远远听过一只鹦鹉背诗,那流光滑亮的羽毛,很是华丽。

眼下见了晏修后,宋挽歌才觉得,那只鹦鹉不及晏修万一。

晏修的身形大小,倒是和那只鹦鹉相仿,不过那一身幽蓝泛光的羽毛,让人一看,便觉他定然是鹦鹉中的贵族。

晏修不仅好看,嘴巴还极溜,与人相比,都不遑多让~

就连那行为——

宋挽歌看着埋在她怀里,就开始占便宜的鸟,一阵无语。

不过在她将他扔出去之前,容焱已经伸手,将他从宋挽歌的怀里提了出来。

“臭小子,你干嘛,我正和你媳妇亲热呢,你别打扰我,快放我下来,我要投入你媳妇的怀里。”

容焱嫌弃地瞅了晏修一眼,有些后悔将这家伙带到宋挽歌的面前。

“媳妇,我饿了,咱们今晚,就烤他吃吧。”容焱抬眸,看着宋挽歌,面不改色地道。

“我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宋挽歌微眯着眼,摩挲着下巴,一脸满意,似乎觉得容焱提了一个不错的主意。

听到这话,晏修立刻老实了。

只是他没老实多久,就又开始叽叽喳喳:“臭小子,你说你是不是嫉妒我嗑瓜子嗑的比你好,所以你才要吃了我?我要告诉你媳妇,你其实一颗瓜子都没吃到嘴里。”

容焱的身体僵了一下,下意识朝宋挽歌看去,见宋挽歌没看过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正琢磨着,该怎么让晏修闭嘴时,就见他媳妇,从他身上扯了一块布下来,走到晏修的面前,将他的长嘴给绑上了。

耳边清净了下来,宋挽歌觉得舒畅了不少,而后抬起头,看向容焱,淡定地道:“嗯,虽然吧,一只会说话的鸟很稀奇,可一只聒噪的鸟会让我忍不住想将他炖了,他好歹是咱们的大功臣,我怎能这么残忍?只好委屈他,暂时别说话了。”

“哦。”容焱应了一声,低头看了一眼,也觉这个主意不错。

宋挽歌抬头,见那边差不多到了尾声,于是和容焱道:“相公,天色不早了,咱们也早些回去吧。”

容焱应了一声,抱起宋挽歌,跳下了草垛。

来时,他们是赶着猪车过来的,不过怕目标太大,引起他人怀疑,就没让猪将军他们靠近,而是在近山的林边等着。

烟青放完鸡鸭回去时,没有瞧见容焱和宋挽歌,就寻了鸟类朋友问情况,于是就得知了容焱和宋挽歌去干“坏事”去了。

烟青听了,心底愤愤的不行,心道这两人干坏事,带着那两头猪,竟然都不带着她。

于是她急吼吼地就赶了过来。

烟青站在猪将军的脑袋上,昂首以盼,远远地,瞧见容焱和宋挽歌回来了,正要摆出一副高傲的脸,控诉这两人的罪行时,就瞥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当瞧见他被五花大绑的模样时,烟青瞬间乐了。

这谁啊?这不是晏修吗?怎沦落到这副凄惨的模样了?

待得几人靠近,烟青立刻跳到容焱的肩膀上,与晏修“眉目传情”。

晏修长了一张嘴,奈何被绑了,根本没法说话,可将他急的哦~

无奈之下,他也只能以眼神回应:那也比你这个放鸡鸭的秃子强!

……

第223章 晏修会种树

啊啊啊!

竟然敢骂她秃子!

烟青气的眼红。

猛地从容焱的肩膀俯冲下去,对着他的脑袋,就狠啄了下去,愣是从他的头顶,揪下一拙毛来。

要知晏修族类,头上都会长一簇华丽的羽冠,他们爱护那羽冠,比爱护自己的生命更甚,眼下羽冠被啄了几根,晏修简直要疯了。

他一用力,将绑在嘴巴上的布挣断了,破口就喊:“你这个老秃子,竟然敢啄我的羽冠,看我不咬死你!”

正得意的烟青,忽然听到这喊声,都忘记扑腾翅膀了,整个人僵在了半空中,鸟嘴长大,震惊地看着晏修,似乎不能理解他为什么能说话似的?

容焱看懂了烟青的意思,生怕她一冲动之下开了口,于是道了一句:“嗯,晏修说他是只鹦鹉……”

烟青听到这话,整个鸟身子抖了抖,差点没从半空中直接摔下来,沦落为鸟类的耻辱。

我呸,这个老畜生,睁眼说瞎话,竟好意思说自己是鹦鹉?

烟青一怒,挥舞着大翅膀,就朝着晏修拍了过去。

半空中,两只鸟打了起来。

容焱淡淡地看了一眼,就将目光收了回来,似乎对于眼前的场景,已经司空见惯。

转头时,却见宋挽歌盯着他,眼底满是探究。

“相公,我怎么忽然觉得,那日里,陶氏说的是对的?”

容焱的身体一僵。

“你说不定还真是个妖。”

“怎、怎么可能——”

他吓得满手心的冷汗,说话都有些结巴了,却听宋挽歌忽然又道:“我逗你玩呢。你怎么可能是妖呢?这个世上哪里会有妖,不过是那些江湖术士骗人的罢了。”

宋挽歌跳到容焱的面前,伸手挽住容焱的手臂。

容焱转头瞅了一眼那边正打的火热的两只鸟,默默地垂下了头。

为了转移宋挽歌的视线,容焱秉着牺牲他人,保护自己的宗旨,默默地道:“媳妇,你不是好奇我那些野果子是哪里来的吗?”

“怎么突然间提起这个?”

容焱转头,转头,瞥了晏修一眼。

宋挽歌的心头猛然一跳。

不会是她想的那个吧?

“那啥,晏修其实很厉害,他很会种树,那些野果子,就是晏修种的果树结出来的。”

宋挽歌:“……”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搂着的手腕,有些怀疑地看着他。

相公,你真的不是妖吗?

接触到那样的眼神,容焱吓了一跳。

他——

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

然而,只一眼,宋挽歌就将目光收了回来,特别心大地道:“那敢情好,等回去了,我就找根绳,拴在晏修的脖子让,让他帮咱家种果树。”

“嗯。”容焱特别开心地应了声:“我都想好了,咱家北边山头的那片地不错,可以全部用来种果树。”

拉车的猪将军和小花听到这话,听得瞠目。

什么时候,那片山头都成他们家的了?

论起不要脸来,这两还真是一对。

猪将军和小花默默叹息一声,勤勤恳恳的拉车。

不远处正打的火热的晏修,猛然打了两个喷嚏,只觉背后凉飕飕的,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嗯,他忽然生出一种将要大祸临头的感觉……

第224章 赚了一波好名声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昨夜里,孙家的丑闻,全云河村的乡亲,差不多都瞧见了,第二天,十里八村都传的沸沸扬扬的,就算孙家想要遮掩,也遮掩不住。

孙家的老太爷虽然过世了,可老太太还健在,她听到这等丑闻后,当即就气晕了过去。

事情传到了林家,林家都没等天亮,连夜摸黑,就将小林氏直接绑回了林家。

小林氏走了,可林氏还在孙家,她现在整个都没脸见人了。

原先,小林氏若是能嫁进孙家,林氏还觉得,日后她在孙家也有个能帮衬的人,可她做梦都没有想到,小林氏竟然能干出这等龌龊的事情来。

众人提起孙家这桩丑事时,难免会提到秦家。

原先,众人还觉,秦家主动退了孙家的亲事,有些奇怪,可眼下,却不奇怪了。

就算她孙家再好,但凡有点良心的,能将自家的闺女往那等火坑里送?

虽然眼下两家都退了亲,秦念云听闻了孙家闹出的丑事,仍旧气不打一处来。

“这孙家可真是恶心,得亏了先前退了亲,不然瑶儿若是嫁了过去,还不得被他们孙家糟蹋死?”

“成了,眼下咱们和孙家可没任何关系,以后谁也不准提孙家。”秦宝亮蹲在院子里,抽着旱烟,听到秦念云的话的话,说了一句。

转头的时候,见秦念瑶有些神思不属,还当自家闺女放不下孙家的亲事,就道了一句:“瑶儿,孙家的亲事,你也别放在心上,爹跟你保证,日后定然给你找个更好的。”

“嗯。”秦念瑶应了一声。

她其实并没有在意孙家的事。

她这会儿想到的是宋挽歌。

两家的亲事前脚退了,后脚秦家就出了事,还是如此惊世骇俗的丑闻,这未必太巧合了些。

旁人可能察觉不到,可她却知道,这事儿准是挽歌在帮她。

念及此,秦念瑶的心底一暖。

孙家出了这事儿后,就算旁人知道了,她是退过亲的人,也不会说她什么,反倒会怜惜气她来,觉得在这件事情上受到伤害的是她。

他们秦家能在得知真相后,退了孙家的亲事,且不对外乱说,这说明他们秦家人不错。

倒是秦家大嫂小庄氏私下里与秦念云说了一句:“这孙家出事的也太巧了。”

不过她也没多想,“可这事儿对瑶儿来说,是好事,等着吧,咱瑶儿生的这么好,很快就会有人来上门提亲的。”

不出小庄氏所料,转日就有媒婆上门了。

不过有了孙家的前车之鉴,秦家这回挑起女婿来,可是格外的慎重,前来提亲的人,他们都没轻易应下。

下午的时候,秦念瑶去了宋家一趟,原先询问孙氏宋挽歌的住处,去瞧瞧她,顺便谢谢她,却听孙晴道:“瑶儿啊,不瞒你说,挽歌当时亲事定下的匆忙,那时候家里有不少事情,你叔和我就顾不上去女婿家瞧瞧,如今只知道他住在白山里,至于在何处,我还真不晓得,这样吧,等下回回来,我让挽歌去找你,亲自跟你说说?”

秦念瑶虽离开了,孙晴却将这事儿记在了心里,晚上,宋文远回来后,她就将这事儿跟他说了:“文远,你明儿别去做工了,你说挽歌丫头和容焱成亲也有好些时候了,咱们做父母的,还没去他们家里坐坐,你明日就陪我去看看吧。”

宋文远想想也是,就点头同意了:“成。”

……

第225章 爹娘的突击检查(1)

夫妻俩商量好后,就睡下了。

翌日,天还没亮,夫妻俩就起了。

不过两人并没有去的太早。

偌大的白山,不知藏了多少危险,平日里就连熟练的猎户,都不敢独自进去,猎户们去打猎,都结伴而行,这样才能保证他们的安全。

夫妻俩自然不会贸然闯进白山。

再说了,就算他们进了山,也不知道闺女家在哪里啊?这贸然地找,要找到什么时候?

昨晚,夫妻俩就商量好了,在闺女和女婿回家的必经之路上等着,到时候坐着他们的猪车,一起回去,省事还省心。

这去了第一回,第二回也就认识路了,晓得怎么过去后,就不用再麻烦小两口了。

吃过了饭,老两口就在家中等着,等外面的天色亮起时,就拎了些东西,打算离开。

离开前,宋文远犹豫了下,还是将前日里买的半袋米粮背着了。

孙晴瞧见了,还笑他:“挽歌和女婿做生意,家里哪里就缺了这些口粮了,我们过去了,他们还能少了我们一口吃的?你背着这些干啥,死累赘。”

“咱俩临时决定过去,手里也没有能拿得出手的东西,背点粮食过去,他们也省的再卖了。”宋文远道。

咱们这些米粮就不是买的了?

不过这念头,她也只想想,倒也没说。

她其实也是疼宋挽歌的,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再者,家里的日子也并不多好过。虽说如今分家了,可宋文远每月里大半的工钱,都交给了李氏。

家里的吃穿用度,挽钰要读书,家里可没剩下几个钱。

宋文远其实知道孙晴在想什么。

他也没怪她。

她其实也是为家里着想。

“不过就这点米粮,这月我多做几个工,也就有了。再说了,挽歌不是给了咱十两银子,让我做家具吗?不过做几个家具,哪里用得着十两银子?你没瞧出来,女儿这是给咱送钱呢吗?女儿对咱这样好,不过就这点粮食,你还舍不得了?”

“我也没说什么?”孙晴低语一句。

她也觉得刚才自己那样想有些不应该。

咋地啦?

女儿出嫁了,就不是她女儿了?

不还是她女儿吗?

“这些米够不够,要不咱再背点面过去?”孙晴心思开阔了不少,问向宋文远。

宋文远笑了:“够了。我先前也就那么一说,你还真当女儿家穷的揭不开锅了?”

这话本就是他的一句玩笑话,却不想随后竟成了真。

老两口说了几句,就背着东西,去路口等着了。

到了路口,等了不到半个时辰,远远地就瞧见一辆猪车朝着这边驶来。

宋挽歌今日里买了不少瓜子,正坐在车上手剥瓜子呢,旁边的纸筒里,快堆满一纸筒的瓜子壳了。

容焱赶着车,时不时朝着宋挽歌那边看两眼,见她光剥了瓜子也不吃,心里好奇的不行,几次三番想要开口询问,话到了嘴边,就想起晏修奚落他的话,把到了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万一他问了,她媳妇问他要不要吃,那他不会嗑瓜子的事儿岂不就暴露了?

正想着,耳边就传来一道喊声:“挽歌,容焱……”

……

第226章 爹娘的突击检查(2)

容焱抬头,就看到了蹲在路边的岳父和丈母娘。

宋挽歌正低头认真的剥着瓜子呢,乍然听到她爹的声音,有些没反应过来,直到听到容焱道:“媳妇,爹娘在路边。”

宋挽歌抬头,也看到了孙晴和宋文远。

老两口见他们瞧见了他们,已经背着东西,走了过来。

“爹娘,是家里出了什么事了吗?”

宋挽歌完全没想到,她爹娘这是突然查访,专门在这里等着他们的,还当时家里出了大事。

“家里没出事,好着呢。是你爹今日休息,我想着闲来也没事,你和容焱又成亲有些时候了,我们这做爹娘的,还不知道你们住哪里,就打算去认认路。”孙晴笑着道。

话落,老两口只觉宋挽歌惊了一下,然后呆在了那里。

老两口愣了。

这是啥意思?

半晌,几人都没有再说话。

宋挽歌只觉晴天一道霹雳,劈到了她头上。

当初,在半山建了一处屋子,怕的就是她爹娘突然造访,虽说现在,那房子是建好了,可那屋里可是空的,别说是家具了,便是连一床被子都没有,她爹娘要是现在过去了,瞧见那副模样,她该怎么回答?

宋挽歌表面上还算镇定,可那心里已经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她正琢磨着,该怎样拒绝她爹娘时,就听容焱道:“好。”

宋挽歌瞠目看着容焱。

那一刹那,她想一巴掌拍死他的心都有了。

老两口听到这声,原先心底的疑惑,瞬间没了,笑呵呵地上了猪车。

宋挽歌僵硬地给爹娘挪了位置,将原先剥的瓜子也收了起来。

一路上,孙晴挽着宋挽歌的手,说着话,宋挽歌都含糊地应着。

她看着车上的爹娘,仍旧有些反应不过来,他们怎么就上车了呢?

等到回过神来时,她才发现——

容焱竟然走的是往山洞去的路!!!

“相公!”

宋挽歌猛地吼了一声。

不仅老两口吓到了,就连猪将军和小花都吓到了。

两头猪猛地停下了脚步,身上的毛都竖了起来。

倒是容焱还算平静,转头一脸疑惑地看着宋挽歌:“怎么了?”

“挽歌,你做什么大吼大叫的?”孙晴不瞒瞪她。

宋挽歌对着她娘赧然一笑,而后看着容焱,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来,不停地对着容焱眨眼睛:“相公,你走错路了,咱家不是走这条路。”

宋挽歌肉眼可查地瞧见了容焱的身子一僵,瞬间两眼瞪圆。

天哪!

宋挽歌想要抚额。

她就知!她就知道他将他们的新家给忘了!

过了良久,容焱机械地转过头,半晌都没合上嘴巴,显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走,回家。”机械的声音,从容焱的口中传出,两头猪默了片刻,也隐约察觉到了主人的意思,默默地转了头,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奔去。

片刻后,猪车在一处典雅的小院外停下。

老两口下了猪车,宋挽歌和容焱坐在车上,却迟迟没动。

见她爹娘看过来,宋挽歌犹豫着道:“爹娘,咱家其实没什么好看的,要不——”

你们还是回去吧。

这话到了嘴边,怎么都说不出口。

却见她娘嗔了她一眼,然后道:“都到家了,还不快下来,你爹和我在那里等了好些时候了,这会儿也累了,快让我们进屋歇歇。”

嗯,成吧。

宋挽歌艰难地挪下了车,到了院门前,掏出钥匙,开了院门……

第227章 她娘的少女心

当初院子建好的时候,宋挽歌就要求配上锁。

这里是山里,她倒不是怕小偷,而是这院子太好了,怕一些野兽闯进院里,破坏了院子。

其实她不知道,就算不锁,也不敢有野兽闯进来。

平日里,他们虽然不住在这里,可钥匙宋挽歌还是会随身带着,眼下倒不至于发生进不去门的事儿。

院门大开,瞧见院里的情形时,老两口惊了,尤其是孙晴,那可谓是两眼放光。

院子不大,却布置的典雅,院墙四周都是花墙,原先她在外面的时候,就瞧见了,可眼下进院子一看,更是让人惊叹。

院子的左侧,是一处菜园,里面眼下没种什么菜,右边有个秋千。

少女时代,孙晴做梦,就梦想将来要住进这样一处院落,却不曾想,眼下竟然瞧见了。

瞧见爹娘眼底的惊艳,宋挽歌越发想要扶额。

她几乎能想象,待会儿,爹娘瞧见那空荡荡的屋里,心里产生的巨大落差。

宋挽歌无奈望天,想哭的心都有了。

“媳妇,我要去方便一下。”宋挽歌正幻想自己悲惨命运的时候,听到耳边传来容焱的声音。

她甚至都没听清楚他说了什么,就点了点头。

“先前见你听说我们要来看看,那一惊一乍的,我和你爹还当你怕我们知道你过得不咋样,怕我和你爹伤心呢。这么好的院子,干啥还藏着掖着?”

宋挽歌哭。

娘啊,那是你没瞧见屋里呢。

等你瞧见屋里的情况,只怕说不出这话了。

宋挽歌强迫自己挤出一抹笑容赔笑。

好在,眼下孙晴忽然不急着进屋了,她盯着那秋千瞧了会儿,又见容焱眼下不在,也不怕掉了丈母娘的份儿,就走了过去坐下,“文远,快来推我一下。”

宋挽歌哑然失笑。

她还真没有想到,她娘还有这么少女心的时候。

“多大的人了,也不怕女儿瞧了笑话。”宋文远嘴上这样说着,还是走了过去,推了孙晴一下。

秋千荡起,孙晴心里高兴:“怎么?你没本事,让我享受一下,我沾沾女儿的福气,享受一下咋啦?”

宋文远无奈一下,也不和孙晴争辩。

宋挽歌站在一边,看着爹娘开心的模样,叹息一声,心道,干脆跟爹娘实话实说吧。

“爹,娘——”

宋挽歌刚喊了一声,就听屋里传来一阵巨响。

瞬间,几人的注意力都落在了那屋。

“咋地了?”孙晴的秋千也不荡了,赶紧朝着那边走去:“挽歌快开门,这屋里莫不是闯进了什么畜生,别让那畜生将屋里的东西给毁了!”

刚才那一声动静可不小,宋挽歌也被惊了一下,这会儿已经忘了屋里的情况,当下掏出药匙走了过去,将门打开了。

门开的那一刹那,宋挽歌只见一道白影,从后窗闪了出去,她眨了眨眼,却什么都没有看见,还当自己是出现幻觉了。

然而当她转头,瞧见屋里地上躺着的两床被子时,嘴角狠狠抽了几下。

嗯,那被子瞧着还有点眼熟。

可不就是猪车上的那两床吗?

耳边传来孙晴疑惑的声音:“刚才那阵动静是哪里来的?”

……

第228章 在岳父眼里他很穷

宋挽歌看了一眼开着的后窗,“是山猫。刚才我开门的时候,瞧见它蹿出去了。这事儿怪我,今早我离开的时候,忘了关窗户,才让这只畜生闯进了屋里。”

宋挽歌说着,走到床边,关窗户。

低头的时候,瞧见蹲在床边的男人,宋挽歌的嘴角抽搐了下。

更让她觉得无奈的是——

男人的怀里还真抱着一只白色的山猫。

宋挽歌:“……”

她能说,所谓的山猫,不过是她胡扯的吗?

默了片刻后,她只当什么都没看见,将窗户合上。

屋里,宋文远已经察觉了不对劲。

一眼看去,空荡荡的屋子,别说家具了,除了地上的那几床被子,连个床都没有。

他的脸色渐渐沉了下去。

孙晴还没反应过来。

转头的时候,见宋文远脸色不好,还当他被吓住了,嘲笑一句:“怎么?你还怕山猫啊?”

宋文远没理孙晴,而是眼神森然地盯着宋挽歌。

宋挽歌叹息一声,知道她爹是看出来了。

果然,这念头刚闪过,就听她爹道:“挽歌,这屋里的家具呢?”

宋挽歌正想要回答,就听容焱道:“扔了。”

容焱从外面走进屋子。

“扔了?”孙晴也瞧出了这屋里的不妥来,听到这话,当即惊了一下。

宋挽歌赶紧解释:“娘,是这样的。山里不是阴冷潮湿吗?咱家原先的那些家具,都霉的不行,前些时候,我说咱家的家具要换,就让相公将那些家具给扔了。爹,你忘了,前几日我还让你们帮着做家具呢。”

孙晴听到这话就火了。

“你这个败家玩意儿,就算霉了,拿出去晒晒,又不是不能用了。想扔的话,你也等你爹将新的家具做出来再扔啊?你瞧瞧,眼下你这屋里像什么样子?连——”

孙晴瞅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几床被子:“连个床都没有!”

宋挽歌和容焱低着头挨骂。

嗯,总比她娘知道真相好,反正也不过就是被骂两句,不痛不痒的。

可显然宋文远没有那么好糊弄。

他盯着两人瞅了一眼,转身走了出去,去锅屋转了一圈。

掀开缸盖,米缸是空的。

扫了一眼锅洞前,半根木柴都没有。

再看一眼锅洞,一点灰都没。

这哪里像是过家的样子?

宋文远回了屋子,见孙晴板着脸站在那里,显然还在生气,“容焱,你出来,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容焱看了宋挽歌一眼,走了出去。

荣挽歌有些担心容焱被她爹责难,想跟出去瞧瞧,却被她娘扯住了:“别担心了,他那么大的个子,你爹还能将他吃了不成?”

宋文远将容焱领到了锅屋,指着灶台,阴沉着脸问:“这是怎么回事?”

容焱半晌未答。

宋文远叹息一声,原想找个矮凳坐着,低头才发现,这屋里啥都没有,就蹲了下去,“容焱,我和你娘都不是嫌贫爱富的人,其实你原先跟我们说,你家里情况不好,我和你娘也不会说你什么。”

容焱看着宋文远。

岳丈大人觉得他很穷?

“爹,我——”

……

第229章 你不会嗑瓜子,你还骄傲了是不?

容焱刚开口,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宋文远打断:“行了,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你是个实诚的孩子,这院子布置的这么好,这灶一看就是没用过的,是为了娶挽歌,将手里头的钱都花光了吧?”

容焱为了娶宋挽歌,前前后后可拿了不少银子出来。就算是寻常人家,都未必拿的出来,更何况他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那灶也没用过。

想着这些日子,他们也不知怎么熬过来的,宋文远就觉得心酸,一个大男人,竟然蹲在那里,偷偷抹起了眼泪。

容焱看的有些沉默。

“等回头,我让你娘将那十两银子还给你们。你们这屋里的家具,我帮你们一件件添上来,也不要你们银子,就是费些时间。那银子你们拿着,买点米粮,将家里的缸填满。过日子啊,不图那些虚了吧唧的东西,将肚子填饱,才是要紧事。”

宋文远不停地说着,压根没跟容焱说话的机会,容焱也不好意思打断,直到两人出了屋子,都没寻到说话的机会。

临出屋前,宋文远还道了一句:“这是咱们男人之间的事,就别告诉他们女人了。”

容焱只好乖乖闭了嘴。

从锅屋出来,宋文远就喊了孙晴离开了。

因此孙晴并不知道他家锅屋的情况。

见父母就这么走了,宋挽歌心里有些奇怪,出言挽留,却听宋文远道:“行了,家里还有事,今日我和你娘就不留在这里了,如今认了路,等日后有空,我和你娘再来瞧你们。”

宋文远说着,就扯着孙晴离开。

宋挽歌让容焱赶车送他们。

宋文远同意了,不过却没让他们送多远,出了白山,就将小两口赶回去了。

路上,孙晴问宋文远:“怎就这么急匆匆的走了?”

宋文远道,“你没瞧见女儿家里还等着家具吗?正好得了空,我就赶紧给他们做,好将他们屋里的家具添上。哦,对了,等回头,还是将那十两银子给挽歌吧。”

至于为什么?

宋文远没说。

宋挽歌也有些奇怪。

她爹怎就说走就走呢?

等到两口子离开后,她问容焱。

却见容焱神情严肃地问她:“媳妇,我很穷吗?”

宋挽歌:“……”

你穷不穷,你不知道?

“不算穷……”宋挽歌昧着良心道。

“嗯,我也觉得我不穷。可爹好像觉得我很穷,他还说,我为了娶你,将钱都花光了。”

她想,她应当知道,她爹为啥这么急着走了。

回去的时候,宋挽歌对着他爹留下的半袋米,心里百感交集。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他爹那是真的疼她。

她默默地将这份恩情记在心里,锁上了门,和容焱回了山洞。

她并没有沉溺于此,她的家人如此疼她,这辈子,她更要好好的活着。

晚些时候,容焱采野果子回来,就收到了宋挽歌的一份礼物。

容焱捧着怀里的半袋瓜子仁,有些迷糊。

“相公,你不会嗑瓜子没关系,以后我嗑给你吃。”

容焱瞬间双眸一亮。

下一瞬,宋挽歌就见他忽然转身跑了出去,随后就听到山洞外,传来他好听的声音,“晏修,你看这是什么?这是我媳妇给我剥的瓜子仁,我媳妇说,我不会嗑瓜子没关系,以后她嗑给我吃。嗯,瓜子真好吃。”

宋挽歌羞。

晏修怒,斜眼瞅着容焱。

你不会嗑瓜子,你还骄傲了是不?

……

第230章 你这么不要脸,你爹娘知道吗?

容焱骄不骄傲,晏修不能确定,不过他可以确定,观音菩萨只怕给他下了紧箍咒。

容焱说完那话后,就挪了个小凳子,坐在了他的面前,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每当他吃一粒瓜子仁,他都要念叨一句“嗯,瓜子真好吃,”然后扭头看着他道:“这是我媳妇剥给我吃的。”

晏修觉得自己简直没眼看。

不就是有媳妇了吗?

值得这么在他面前炫耀吗?

他想扑腾翅膀离开,远离他的荼毒,还没动,就被容焱一巴掌按住了。

“不准走,等我吃完了,你才能走,不然晚上我就吃烤鸟肉。”

至于那烤鸟肉是谁——

晏修抖了抖,只好乖乖地站着。

他眸光一瞥间,瞧见烟青放鸡鸭回来了,鸟眼咕噜一转,冲着那边的烟青喊道:“烟青,快过来,臭小子有话跟你说。”

容焱盯着烟青,眼底乍然放光!

烟青的鸟毛竖了起来,总觉得有些不好的预感,拔腿就要跑——

可还是迟了一步。

容焱已经一个健步跨过去,像是拎小鸡仔似的,就她拎了起来,放在了晏修的旁边,和晏修并排站着。

“烟青,你看这是什么?”

烟青瞅了一眼。

不就是瓜子仁吗?有什么好看的?

或者说,这是给她吃的?

眼睛两眼放光。

下一瞬,就见容焱捏了一粒瓜子仁,放进了嘴里,砸吧砸吧嘴,“嗯,瓜子真好吃。”

然后特别骄傲地道:“这是我媳妇剥给我吃的。”

烟青仿佛受到了十万伏特的电击。

她想要趁容焱不注意飞走,就听旁边的大嘴巴嚷道:“烟青要飞走啦,烟青要飞走啦。”

“你也不准走。”

下一刻,她就被死死地按在了原地。

容焱满意的眯了眯眼睛。

而后又像是觉得少了什么似的。

眼睛一转,落在了不远处躺在坡上晒太阳的猪将军和小花的身上。

两头野猪察觉到了容焱的目光,浑身的毛一凌,下一刻,不情愿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晃晃悠悠地来到了容焱的跟前,躺了下去。

可仅这些,他还是有些不满意。

一抬眼,看向了那边的鸡鸭仔子。

于是片刻后,那些鸡鸭仔子互相推搡着,围在了容焱的面前,看着他一边吃着瓜子,一边念叨着:“嗯,瓜子真好吃。瞧见了没?这些瓜子都是我媳妇给我剥的。”

烟青看的瞠目。

暴君,这分明就是暴君,连这些鸡鸭仔子都不放过!

还有没有更残忍的!!!

“老畜生,都是你养出来的,你瞧瞧你将他养成什么样了?”

晏修白了烟青一眼,“搞得他不是你养的一样,死秃子。”

两只老鸟说着瞧瞧话,容焱一个眼神扫过来,他们立刻噤了声。

宋挽歌做好了晚饭,从山洞里出来,瞧见外面的情形时,愣了一下。

“这是——在干什么?”

宋挽歌眨眨眼,总觉得这场景,好像他们围在容焱的面前,在听容焱授课似的。

容焱听到宋挽歌的询问,回头与宋挽歌道:“他们瞧见我吃瓜子,觉得这瓜子好吃,也想吃,不过这是媳妇剥给我吃的,不能给他们吃。”

众动物心里怒。

明明是你强制我们留下,逼着我们看你吃,还不给我们吃,在我们面前不停炫耀好伐?

你这么不要脸,你爹娘知道吗?

自认为是容焱爹娘的两只鸟,互相看看,默默在心里道。

这不要脸的精神一定不随他们,随了那谁!

……

第231章 他和烟青一样

宋挽歌瞥了眼前众动物们一眼,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真的?”她试探着问。

“嗯。”容焱十分不害臊地道,“媳妇不信,可以问他们。”

宋挽歌下意识朝着那群动物们看去,就见一个两个都猛地点头。

宋挽歌:“……”

是烟青和猪将军太通人性了吗?

以致从山下抓来的鸡鸭仔子如今都能通人性了?

宋挽歌正想着,就见容焱走到了她的面前,颇有几分委屈地道:“媳妇,吃完了。”

宋挽歌看了一眼容焱手里空空如也的纸兜,原先那里放着的是她剥好的瓜子仁。

“嗯,等下回买了瓜子,我再剥给你吃。”

“嗯。”

宋挽歌明显地察觉到,家里的这些动物们似乎松了一口气。

她也没多想,想到做好的饭,于是道:“晚饭做好了,咱们吃晚饭吧。”

宋挽歌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回头看了晏修一眼:“哦,对了,我还不知道晏修吃什么呢?”

晏修的鼻子可灵了,早就闻到了山洞里冒出的香味了,听到这话,当即想说“他什么都吃”,可有人却快了他一步——

“他和烟青一样。”

晏修愣了一下。

什么叫他和那只死秃子一样?

“哦。”

他只听宋挽歌应了一声,就见她转身进了屋,他想要追过去解释,却被烟青用翅膀抱住了他。

晏修转头,就对上烟青恶心的笑:“没错,你和我吃的一样。”

哈哈,俗话说的好,独受苦不如众受苦。

良久后,晏修看着面前摆着的一捧青草,终于明白了那话是什么意思。

更让他觉得气愤的是——

那两头猪都吃的比他们好!

猪将军和小花也觉得意外,他们今晚竟然吃到女主子做的晚饭了!

两头猪生怕旁人跟他们抢似的,吃的狼吞虎咽,等晏修反应过来时,两头猪已经吃饭了。

晏修在一旁看的瞠目。

吃的那么快,也不怕噎着!

这些日子,烟青已经认命了。

她嘴里嚼着青草,转头见晏修一副不甘愿的模样,一翅膀拍到了他的脸上:“别看了,那小子护食的很,你吃不到的。”

“你怎么养大的?”

“呦,敢情他还不是你养的了?”

山洞外,瞬间上演了一场世纪鸟战!

山洞内,宋挽歌将一块肉夹到了容焱的碗里,猛然想起了那只山猫:“相公,原先被你抱在怀里的那只山猫呢?”

“跑了。”容焱埋头吃饭。

宋挽歌也没再多问。

只是想着,今日里多亏他,不然,那屋里连两床被子都没有。

这般想着,又给他夹了两块肉。

容焱美美地眯起了眼睛。

媳妇对他真好。

第二天,宋挽歌再去柳府送菜时,就瞧见了等在那里的杜婆子。

杜婆子到底是柳家的大婆子,这些日子因着饭菜做的好吃,得了主家的嘉奖,如今又升了位份,眼下整个后厨的事儿,都由着她来掌管,手里的事情多了,就忙不过来。

前些日子,宋挽歌来送菜的时候,都是大丫接的,因此今日瞧见杜婆子等在那里时,还有些奇怪。

“姐,你今日怎有空来接菜了?”

“哎呦喂,我哪里有空哦,你不知道,用了你家的菜后,主家对我可赏识了,眼下我手里的事儿,都忙不过来。今日是特地抽空来见你的。”

宋挽歌的眸光一闪:“可是有啥事?”

“我就知道你聪明。确实有事,还是天大的好事。我有个好姐妹,在镇上齐家后厨做管事婆子,过两日,她家要办喜事,正为选菜的事儿发愁,我向她推荐了你,眼下只问你,这生意做不做?”

……

第232章 大生意来了

做?

为何不做?

送上门来的生意,不做白不做。

眼瞧着天气渐渐热了起来,春日里不少菜马上就要过季了,她也想趁着这波菜下去前,大赚一波。

“你若同意,我就让人将我那好姐妹请过来,昨日里她来寻我,眼下就在府里。”

“做。姐帮我介绍生意,就算看在姐的面子上,我也不能辜负了。”

杜婆子笑呵呵地吩咐人,进府将人请了出来。

杜婆子的好姐妹姓蔡,旁人都称她为蔡婆子。

蔡婆子约莫四十来岁,是个模样精瘦的人,个子挺高,不过瞧着很精明。

她出来后,眼睛从那些菜上扫过,瞧着菜色不错,这才朝着宋挽歌走了过来,见到送菜的竟是这么个标志的姑娘时,双眸一亮。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若是蔡婆子是个一二十岁的姑娘,瞧见宋挽歌,或许会心生嫉妒,可她是个老婆子了,瞧见她这般标志的姑娘,只会觉得心里欢喜。

且这姑娘虽然生的标志,可却不花俏,素净的模样,让人觉得舒服踏实。

“你就是老杜说的宋姑娘吧?果然生的好看。你这菜,我也瞧见了,你打算要个什么价?不过我可将话说在前头,我们主家是要办喜宴的,那要的量可大的很,你这边能承受得住吗?”

“菜量蔡姐姐不必担心。”宋挽歌笑着道,“至于价格可能要比外面的那些菜高点。”

听到价格高点,蔡婆子有些犹豫。

在府里做管事婆子的,若是仅仅靠着府里的那点月奉,是活不下去的,因此他们多少都会从里面捞点油水。

宋挽歌这边价格要的高了,她捞到的油水必然就少。

杜婆子见她犹豫,当即帮衬着道:“老蔡,你犹豫啥啊?要我说,小宋的菜价格高点,那是应该的,也不看看质量摆在那里呢。再者,你若是将这酒宴办的好了,让宾客都满意,还愁主家不高看你一眼?”

杜婆子又以自身举例:“你瞧瞧我,我原先可就是个后厨的粗使婆子,眼下都成后厨管事了。”

她说着,拍了拍蔡婆子的手臂:“我可跟你说啊,主子们满意了,对咱们这些下人来说,可比什么都重要!”

蔡婆子听了,当下欣然同意,和宋挽歌敲定了价格后,又将送菜的时间约定了一下,并当场付了一半的定金。

宋挽歌接了钱,并没有沾沾自喜。

齐家是镇上的大户,这回办喜事,要的菜可不少,虽然拿银子的时候,心里是挺高兴的,可转头的时候,却犯了愁。

柳家的菜要送,如意楼那边的也不能少,再加上齐家——

回去的路上,宋挽歌陷入了深思。

嗯,不能仅靠她和容焱,得找帮手。

猪车都赶到山脚下了,容焱却听宋挽歌道:“相公,咱们暂且不回去,先去村里一趟。”

容焱将猪车停在宋家后,宋挽歌跟孙晴说了一声,就领着容焱,去了秦家。

周氏正坐在树荫下,和村里的几个婆子说着话,眼瞧着宋挽歌和容焱急匆匆走过,眼睛一转,就起身跟了过去……

第233章 选中了秦家

送菜的事,宋挽歌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是他爹娘,可她爹有正经的活,根本没空帮她,她娘倒是可以帮她挖菜,可送菜什么的,却有些勉强。

随之又想到了大房——

这个念头刚起,就被她抛弃了。

她就甭指望大房能帮她什么。

眼下最好的选择,就只有秦家。

秦宝亮和秦念云兄弟俩平日里也没啥正经的工作,不过就是找些零散的工作来做,如若不然,当初兄妹三人也不会去江南采茶。

且秦家的人,她都熟悉,而且性情好。

她都想好了,她不会让他们白干的,每月按量结钱,眼下虽然生意还不算大,可若是这回齐家的生意做好了,日后他们的菜不愁没买家,到时候将生意做大,总不会少了他们的工钱。

宋挽歌和容焱过来的时候,秦宝亮正坐在院子里抽着旱烟,心里有些发愁。

这些日子没啥零活可干,虽说还没到揭不开锅的地步,可眼瞧着秦念恩也不小了,手头里还没些银子,他有些心急。

秦念瑶在帮着母亲摘菜。

这些菜都是自家种的。

乡下人,平日里能省则省。

秦念恩在旁边调试鱼叉。

听到门外传来的脚步声,他下意识抬起头,就见宋挽歌走进了院子,泛光的眸子,在瞧见她身后跟着的容焱时,又暗了下去。

秦母庄氏瞧见宋挽歌来了,赶紧招呼道:“挽歌丫头来了。瑶儿,快去搬两个凳子过来。”

秦念瑶应了一声,去屋里搬凳子,庄氏起身去倒了两碗茶水过来。

容焱进了院子后,一直盯着秦念恩瞧,接过茶水后,他就磨蹭到了秦念恩的身侧蹲着。

秦念恩:“……”

他想干什么?

秦念恩不自觉紧张了起来。

见容焱盯着他手里的鱼叉,他很想将鱼叉藏到背后,脑海里回荡着那日,他一箩筐下去,就捞了一筐的鱼上来。

两人之间的气氛,呈现出了一种诡异的和谐。

宋挽歌见容焱凑到秦念恩身边的时候,还疑惑了一下。

他什么时候和秦念恩这么熟了?

庄氏的茶碗递了过来,她接过茶碗,将注意力收了回来。

“挽歌,你今日怎过来了?”秦念瑶问。

她还想去找她,跟她说声谢谢呢,可当着旁人的面,她不好开口。

宋挽歌喝了一碗水,直接开口:“瑶儿,婶,你们跟我就跟亲人一样,这话我也就不拐弯抹角,直接就跟你们说吧。”

呦,瞧着是要说正事了!

庄氏心里道。

秦宝亮也不自觉走了过来。

“是这样的,我在卖菜的事儿,想来你们也听说了。如今光靠我和相公两个人,有些忙不过来,所以我想请叔和秦家的两个哥哥去帮我的忙。”

庄氏和秦宝亮相视一眼。

秦宝亮道:“接着说。”

“那山里危险,就不让你们进去了,只要每日里,你们在山脚下等着接菜,接了菜后,送到买家那里就成,至于工钱方面,基本的工钱我给你们没人每月一两,另外还有分成,分成的话,咱就按一车菜二十文钱来提,每月具体能赚多少,要看能送多少车菜,你们看成吗?”

秦宝亮虽然没读过什么书,可这简单的账目,却会算的很。就算每天只拉一车菜,一月也是三十车,那光分成就有六百文,这可不少了,就算没有那提成,可还有一两银子的保底工钱呢~

这工钱可很是划算,不过——

“挽歌丫头,你的心意,我们心领了,不过这分成我们就不要了,工钱的话,也减半吧,你做点生意可不容易。”

卖菜可赚不了几个钱~

……

第234章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宋挽歌听到这话,心里很是感动。

算起来,她和秦家无亲无故的,秦宝亮竟然还为她着想,委实难得,也不怪有了这事儿,她会想到他们。

“叔,我并非故意照顾你们,我给你们这些,可能都是少的,不过眼下生意刚起步,等日后做起来了,再给你们提工钱。”

小庄氏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也从屋里走了出来,刚好听到宋挽歌这话,心里惊叹:这年头卖菜能这么赚钱?

“挽歌丫头,你若是忙不过来,让你叔和念恩他们过去帮你几日,都没关系,这钱不钱的,还是算了吧?”庄氏也觉宋挽歌是在特意照顾他们。

“婶,我今日来找叔和秦家的两个哥哥,可不是只想他们帮我几日的,我是想他们跟着我一起干。眼下可能生意还没那么好,不过日后,一定会做起来的,我绝对不会亏待了你们。”

一月每人一两银子,还有分成,这可不是亏待!

“就冲挽歌妹子这句话,不给工钱,我也跟着挽歌妹子干,挽歌妹子一瞧就是个本事的!”秦念云从屋里出来,兴冲冲地道。

那日里,秦念云见宋挽歌面对孙家人,毫不怯懦,还能应对自如,他就觉得宋挽歌不一般。

眼下听到这话,自然第一个出来支持她。

小庄氏也在一旁帮衬着:“我也觉得挽歌妹子靠谱。”

大儿子和大儿媳都这么说了,秦宝亮要还推诿,那就有些矫情了,于是也点头同意。

屋外,周氏听到这话,那是气的不行。

“好一个贱丫头,有这等好事,不先想到自家人,倒是想到了外人!”周氏冷哼一声,眼睛一转,回了宋家。

院子里。

宋挽歌道:“叔,你们也别急着同意,我这还有话要说。”

秦家几人看向宋挽歌。

“眼下我手里没那么多钱,给你们提供牛车,你们恐怕得自己出钱,弄辆牛车。”

这年头牛金贵,一辆牛车,少说也要二十两银子,这可不是随便就能拿出来的。

一时秦家几人都沉默了。

倒是秦念云道:“不就是辆牛车吗?我们买,俗话说的好,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我信挽歌妹子。”

“瞧这莽撞的小子!”秦母嗔了秦念云一眼,而后笑了。

“那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宋挽歌试探着问。

秦宝亮咬牙,“就这么说定了。”

不就一辆牛车吗?

若是他们跟着挽歌丫头做的好,一年也就挣上来了。

事情谈妥后,秦母去做饭去了。

秦家之前没送过菜,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宋挽歌就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说说。

秦念恩抬眸见他爹和大哥进了屋里,想要跟着过去,就听身侧的男人道:“你摆弄了这么长时间那东西,不是要去打鱼的吗?咱们去河边比捉鱼吧?”

秦念恩:“……”

他想拒绝来着,就见男人拿了一个箩筐,抬脚朝着院外走去,走到门前,见他没跟过去,还停下来等着他,那眼神仿佛是在嘲笑他没种似的。

于是,秦念恩挪着步子跟了上去。

片刻后,看着某人背着一箩筐鱼,百无聊赖地站在岸边等他,秦念恩低头,看了眼自己空荡荡的鱼叉。

心道:他一定是吃错药了,才会跟着他出来……

第235章 怀疑人生

回去的路上,容焱背着箩筐,走在前面,秦念恩垂着头,跟在后面,偶尔抬头,看到男人背后满满一箩筐的鱼,就有些内伤。

饶是他已经见了第二遍,还是有些不愿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些鱼都傻了不成?

送到他的嘴边,等着他吃?

宋挽歌在堂屋里,和秦家的父子俩商议着送菜的事情,秦念瑶在旁边也帮不上忙,就去锅屋帮娘和大嫂做饭,她端着扁子从屋里出来的时候,就瞧见踏进院子里的容焱和秦念恩,当即扬唇一笑:“二哥,你们回来啦。”

眼睛从容焱身上扫过时,还是觉得挽歌的相公好看的不可思议。

收回目光的刹那,瞧见了他背上的一箩筐鱼,惊讶的手里的扁子都掉了:“怎么这么多鱼?”

她下意识看向秦念恩,见他神色古怪,秦念瑶就猜到,这鱼多半不是她二哥抓的。

至于是谁——

她有些不确信地看了一眼容焱。

忽然就想到前些日子,她瞧见挽歌和婶子杀鱼的情形。

那时候,挽歌说那鱼是她相公捉的,她还不信,眼下——

小庄氏听到声音,从锅屋里出来,看了一眼,当瞧见那箩筐里的鱼时,也骇了一跳。

她本能的觉得,那鱼是秦念恩抓的。

主要是她觉得容焱太不像是会抓鱼的人了,那俊俏的模样活脱脱就是个大家公子,怎可能像是会抓鱼的人?

“小弟今天可真是本事,竟然抓了这么多的鱼。”

小庄氏话音刚落,就听秦念恩道,“……嫂子,那鱼不是我抓的。”

他抬头看了容焱一眼,眼神颇有几分幽怨。

那意思再明白不过。

小庄氏一时愣住了,有些回不过神来,倒是秦母插了一句,解了围:“容小子可真能干。”

秦母倒是见过容焱几回,可到底是外男,她也不好多问,眼下也只知道容焱姓什么,琢磨了一下,就喊了声容小子。

却见话音刚落,容焱抬眸看了她一眼,那幽沉的眼眸,骇了她一跳。

呦,挽歌这男人的眼神可真吓人。

秦母当即收回了目光,不敢再看,正琢磨着要退回屋里,就见容焱将那箩筐砸在了她的面前。

秦母被唬了一跳,一头雾水。

他这是何意?

秦母觉得有些腿软,很想向宋挽歌求救。

正想着,却见容焱从箩筐里挑了两条大鱼出来,然后看了看灶台。

秦母忽然有些心领神会:“你的意思是,这两条今日中午吃?”

“嗯。”容焱应了一声,将剩下的一箩筐鱼放在了一边。

秦母也不敢询问那剩下的鱼怎样处理,接了容焱递过来的鱼后,就拿着去处理了。

刚走了两步,却听身后传来男人的声音:“容小子。嗯,喜欢。”

秦母呆愣地回头,看了他两眼。

却见她说完那话后,去了堂屋,寻宋挽歌去了。

秦母噗嗤一声就笑了。

小庄氏走了过来。

秦母与她道:“挽歌这相公瞧着挺骇人的,不过人却不错。”

秦念恩听到这话,有些不满地看了他娘一眼:娘,你是没瞧见,他是怎么欺负你儿子的,不浪费一句话,就将你儿子虐的遍体鳞伤。

秦念恩低头看着手里的鱼叉,有些怀疑人生……

第236章 送你了

大致情况说好时,宋挽歌要离开,秦母留她吃饭,被她拒绝了:“今日就算了,我前头刚将猪车停家里,后脚就过来了,我娘那里,我还没交代呢。等改日得了空,再吃也成。”

宋挽歌说着,又叮嘱秦家几人,这几日没有牛车前,先在山下等着,她带着他们去认认路,等日后熟悉了,她就会放手让他们去送菜。

从秦家出来后,宋挽歌就回了宋家。

容焱是空手回的。

至于那箩筐鱼,就放在了秦家。

秦家锅屋里。

秦母看着那箩筐鱼,愣了一下,然后招呼秦念云过来:“挽歌和容小子离开的时候,鱼忘了,你给他们送过去。”

秦念云听了秦母的话,刚要背起那箩筐,秦念恩就走了过来:“娘,不用送了,这鱼……是他送给咱们家的。”

“你怎么知道?”秦母和秦念云异口同声。

“……他走时与我说的。”

秦念云听到这话乐了,走到小弟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念恩啊,大哥平日里瞧着你闷不吭声的,没想到你还挺本事,这多大会儿的功夫啊,就和容焱混的这么好了?”

好吗?

秦念恩怀疑地看了他大哥一眼。

他刚才说的,自然不是那人的原话。

男人的原话是:“我见你平日里捉鱼那么辛苦,磨了半天这叉子,连半条鱼都捉不到,那箩筐鱼就送你了。”

哥,你家弟弟被人鄙视了……

秦念恩动了动嘴,将到了嘴边的话吞回了肚子里……

宋家这会儿可不平静。

宋挽歌和容焱刚踏进宋家的大门,就听到了周氏阴阳怪气的话:“呦,挽歌丫头终于舍得回来了?我还当那秦家的屋子有多香,让你连自家的门都忘了呢?”

宋挽歌的眼睛微微眯起。

她隐隐察觉到了些许的不对劲。

周氏得意一笑:“快进来吧,娘在屋里等你好些时候了。”

宋挽歌踏进主屋的时候,发现她娘也在。

孙晴坐在一侧,脸色似乎有些不好,她见宋挽歌来了,给宋挽歌递眼色。

只是还没等她递完眼色,李氏就沉声道了一句:“挽歌丫头,你今日里回来后,去了哪里?”

“去了秦家。”宋挽歌如实道。

“去干了什么?”

宋挽歌瞥了周氏一眼,隐约明白了什么。

“没做什么。”

李氏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好一个没做什么!挽歌丫头,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奶吗?你当真以为我老糊涂了,这么容易就被你糊弄了过去?你大伯娘可都跟我说了,你去找秦家那帮人帮你卖菜去了!”

宋挽歌笑,“既然奶都知道了,又何必问我?”

“宋挽歌,你这是什么态度?”

宋挽歌斜了周氏一眼:“大伯娘,我什么态度,你不是看的明明白白吗?”

“你——”周氏怒,想要教训宋挽歌,却在瞧见她身边站着的容焱时,心里有些怂,当即冷笑一声道:“挽歌丫头,我倒是想问你一句。你卖菜需要人手帮,家里这么些人不用,你去找个外人,有钱送给外人花,这是何道理?”

“家里有人吗?在哪里?我怎么不知道?”

……

第237章 没找自家人,是为了自家好

周氏双眼圆瞪,一手掐腰,一手指着宋挽歌:“宋挽歌,你是瞎了还是傻了?咱家这么多人,你说没有?你将你爹娘和你大伯我们摆在何地?”

宋挽歌的眼睛一眯。

这个周氏竟然拿她娘说事。

“爹和大伯在镇上都有正经的工作,怎能帮我来送菜?我这一月也不知道能挣几个钱呢?莫非大伯娘愿意让大伯来跟着我喝西北风?”

周氏冷笑。

这丫头还唬她呢,亏得她机灵,跟了过去。

“挽歌,你这话说的可不实诚。我先头在外面可都听见了,你明明给了秦家那人每人每月一两的基本工钱。”周氏说着,转头冲着李氏道:“这还不止呢,咱家挽歌可是大方的很,除了这一两银子的基本工钱,还有分成呢!”

这一合计,每月就要给秦家人送三两银子去花!

三两银子啊,可不是个小数目!

“挽歌丫头,你大伯娘说的可是真的?”

“是真的。”宋挽歌承认的爽快。

“你给那秦家人这么多工钱,轮到我们自家人了,就喝西北风了?宋挽歌,你安得什么心?”周氏目光从孙晴身上飘过,眼底多了几分阴冷:“不知道的,还当你是他们秦家的姑娘呢!”

这话说的可就恶毒了。

周氏这话,话里话外可是指责孙晴不检点。

孙晴的脸色有些难看:“大嫂,你说什么呢?”

“我可没说什么?谁让你家闺女做事不凭良心,难免让人怀疑。”周氏撩了撩发,一副不在意地道。

宋挽歌听到这话笑了,从旁边拉了一把椅子,让容焱先坐,然后又给自己拉了一把。

而后抬眸,微眯着眼睛,看着周氏:“既然大伯娘想与我理论一番,那成,我就和你理论一番。”

“挽歌,你这可没有规矩,娘还没让你坐呢,你咋就坐下了?”

没规矩的丫头!

“奶何时说不让我坐了?村里人都知道,奶极为善待孩子,大伯娘刚才这话何意?是想让奶传出刻薄孙女和孙女婿的骂名吗?”

周氏傻眼。

她怎是这个意思?

她——

“在自己家,有什么不能坐的?”李氏哼了一声,冷眼看了周氏一眼。

周氏气闷,只好不甘愿的闭嘴。

“挽歌丫头,你说吧。”李氏道。

她就不信,她还能说出一朵花来不成?

“奶,我没找自家人帮忙,实则是为了咱家好?”

周氏听到这话,满目震惊。

这死丫头还要不要脸了?给旁人家送钱花,还是为了自家好?

周氏气不打一处来。

李氏侧耳听着。

宋挽歌瞥了周氏一眼,继续道:“其实,我知道,眼下大伯娘生气,实则是关心我,怕我浪费那个钱,正因为这样,这事儿我原先才没提。你说说,大伯有正经的工作,我若是提了,依着大伯和大伯娘的热心,还不当即就将那账房的工作给丢了帮我卖菜?”

周氏听到这话,就觉牙疼。

她什么时候说不要那工作了?

“旁的不说,卖菜的工作起早贪黑,又劳心劳力,都是粗活,大伯可是正经读书人出生,让大伯一个读书人,去干这等活,就算大伯乐意,我都不乐意。”

李氏点点头:“是这个理。”

……

第238章 还要你干嘛?

其实原先周氏与她说这事儿的时候,李氏就觉得不靠谱。

她其实觉得卖菜赚不了几个钱。

要是卖菜能赚钱,那还不所有人都去卖了?

这丫头给秦家那几人这么多的工钱,只怕是没经验,胡乱给的。

周氏眼瞧着李氏被说动,心里就有些急了:“娘,你可别听她胡扯,这丫头惯会狡辩。我也没说让文秀辞去账房的活。再说了,谁规定送菜的就得是男人?我和你娘就不成了?再不济,还有我娘家哥哥呢!”

宋挽歌嘲讽一笑。

周氏瞧见那笑,心底就是一火。

这丫头笑什么?

下一瞬,耳边就传来李氏的吼声:“好啊,老大媳妇,你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你将我说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我先前是不是与你说过,让你不准跟你娘家那群人来往?”

周氏打了一个激灵,瞬间意识到先前自己说了什么。

她委屈地抬眸,看了李氏一眼:“娘,再怎么说,那也是我娘和哥哥,你让我不与他们来往,这未免——”

“想和他们来往是吗?成,你现在就给我收拾东西,回娘家去!”

“娘!”

李氏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周氏立刻萎了,“我以后不提他们就是。”

她说着,想到宋挽歌,底气又足了:“就算没有我——我和你娘也能帮你送菜啊,不就是送点菜吗?这有什么难的?”

宋挽歌一扬眉,“大伯娘觉得不难?”

“自然。”

宋挽歌没说话,眼睛一转,扫向外面,瞧见了院子里的腌菜的大缸。

“大伯娘若是有本事将那菜缸举起来,我就让大伯娘送菜。”

周氏瞬间跳了起来:“宋挽歌你疯了,我哪里有那么大的力气,将那缸子举起来?”

那陶缸腌了一缸子的咸菜,少说也有一百来斤。

“大伯娘不能,我能。”

宋挽歌说着,走了过去。

片刻后,宋家的几个女人,就见宋挽歌单手轻轻松松地将那菜缸提了起来,一个个那神情跟见了鬼似的。

好半晌,周氏回过神来,叫嚷了一句:“能举起那缸子和送菜有什么关系?”

“每日里送的菜,可比这缸子重多了,大伯娘若是拎不动,怎么送?再者大伯娘嫌重,不乐意干,耽误了送菜的时辰,赔了钱,这笔账又怎么算?”

一连串的问题,问的周氏哑口无言。

宋挽歌换了一口气,又道:“再说了,送菜需要牛车,我找秦家人时,就与他们说好了,那牛车得他们自己准备,大伯娘如今能买的起一辆牛车?亦或者奶愿意出钱去买?”

“你不是有辆猪车吗?”

“若是用那辆猪车送菜,我要你干嘛?再者,我若当真将猪车给大伯娘,大伯娘敢赶着猪车进深山吗?你若不敢,我将猪车给了你,怎么将菜弄出山?”

“我、我——”周氏“我”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大伯娘若是能满足我上面提的所有要求,我就请你去做。可你能吗?”

“那、那也不能便宜了外人!”

“哦,我明白了,敢情大伯娘是想让我累死啊,大伯娘真是好狠的心啊!”

周氏的眼皮一跳:“你别胡乱说,我可没有那个意思!”

“那大伯娘是何意?”

“我、我——”

……

第239章 不敢用

周氏怎么也想不明白。

原先不是来讨伐她宋挽歌的吗?

怎么眼下倒成了她被逼问了?

“娘,你也说句话啊?”周氏求救似的看向李氏,原指望李氏能帮她说句话,却听李氏道:“挽歌丫头说的这话有道理。再者,她如今已经出嫁,我这个做奶的,也管不了这么多,她愿意请谁,给谁工钱,那是她的事。”

反正又不需要她掏一分一毫。

可若是老大要去——

那她家就要买一辆牛车。

如今供养如清读书都吃力,哪里来的银子去买牛车?

周氏傻眼。

娘,原先你可不是这样说的?

如今就连李氏都不帮着她,就算她再气,也没用,当下一跺脚,回了屋。

宋挽歌见周氏狼狈离开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李氏瞥了她一眼,心底冷哼。

让她这么折腾,折腾久了,迟早玩完!

他们宋家可不能给她陪葬!

“成了,你们也回屋去吧。”

宋挽歌扶着孙晴离开。

回了西屋,孙晴问:“挽歌,你真的给秦家人那么多工钱?”

孙晴虽然在主屋的时候,一直都没说话,可心思还是有些被周氏说动了。

宋挽歌看了她娘一眼,窥破了她娘的心思,然后道:“娘,我给那么多工钱,自然有我的道理,你可别被大伯娘带动了。你又不知道,大伯娘巴不得我们一家不好。”

做生意的事,孙晴也不懂。不过她看的出来,女儿和先前不一样了,如今格外有主意,她想了想,也就没有多问,转头将原先那十两银子拿了出来。

“这是你给你爹,让他帮忙做家具的钱,你爹让我还给你。”

宋挽歌看到那钱,嘴角抽了一下。

没收。

“娘,我知道你和爹在想什么,可我现在像是缺钱的样子吗?”

不像。

出手可就给秦家人每人每月一两银子的工钱呢。

“相公,你去帮我跟娘把把风。”宋挽歌转头与容焱道。

容焱转头,走到了门边。

宋挽歌这才与孙晴道:“娘,女儿也不瞒您。女儿如今送的那菜,都是山中的野菜,不过费些功夫,也不用什么本钱,眼下每日里,女儿少说也能赚个七八百文钱,等日后的生意做大了,赚的还要更多。”

孙晴的眸光一闪:“这么多啊!”

“嗯。我原先也想过,让你和爹去帮我的忙,可我又想,爹那好歹是手艺活,这么多年的手艺,不能就那么丢了,再者,万一日后我生意做失败了,还能仰仗你和爹一下。咱不能在一个盘子里摔死。至于大伯一家——”

顿了一下,宋挽歌才道:“女儿不敢用。”

孙晴明白。

其实做生意这种事,还是要外人帮衬着好,用起来顺手,账目也能算的明白。

这些道理,孙晴都懂。

“娘,您就尽管将心放在心坎里。我就你们三个至亲的人,相公又没有亲友,日后女儿要是过得好了,还不得逮着你和爹孝顺?”

孙晴听到这话乐了。

这是今日里她听得最舒心的话了。

“娘就知道,咱家挽歌不会忘本!”

……

第240章 当了

宋挽歌和容焱在家里吃了午饭,就回了山上。

周氏回了屋后,想想先前的事儿,心里就气的不能过,午饭都没吃。

傍晚的时候,宋文秀回来,周氏就将这事儿跟宋文秀说了。

宋文秀听了,眉头紧皱,没一会儿,就将宋文远喊了出去。

周氏的娘家哥哥前些日子被退工了,眼下在家中闲着,周氏心里还惦记着,让她哥哥去宋挽歌那里送菜。

她心里都打算好了,反正是那死丫头的生意,前期的时候,她哥哥手脚干净些,等得了那丫头的信任后,就偷偷抬点价格,赚点油水。

李氏不乐意听,她只好在宋文秀的耳边吹风。

眼下,宋文秀找宋文远,为的就是这事儿。

宋文远听到大哥的来意,笑了笑:“大哥,这事儿我恐怕做不得主,挽歌做生意,有她自个儿的主意,不若等下回,她回家了,你去找她说说?”

宋文秀气。

如果那丫头那里能说得通,他还用得着来他面前低声下气吗?

“你是她爹,你说的话,她如何不听?”

“女儿大了,管不住了,这事儿,大哥应当比我更有体会。”

如今周氏和宋文秀想要见宋如娟,可都要旁人代为传话呢~

宋文秀一阵气闷。

“老二,你这是不将我这个大哥放在眼里了?”

“大哥,你是我大哥,我自然是敬着的,可这事儿我也没办法啊?要不然,咱们去找娘说说?”

宋文秀身体一僵,冷哼一声,气急败坏离开。

宋文秀还是聪明的,他心里清楚,李氏眼下可极不待见周家的那群人!

见宋文秀离开,宋文远的目光也冷了下来。

不过他早已心寒了,眼下也没觉多难受。

秦家。

白日里,秦念云答应的爽快,可眼下一群人围坐在桌前,却有些犯难。

秦母将这些年家中的积蓄都倒了出来:“咱家如今就只剩下这些了。”

数一数,不过十两银子。离着买牛车,还差了一半。

小庄氏沉默了片刻,转头进了屋里,再出来的时候,捧了一个盒子出来:“我这里还有点。”

秦家人一瞧那盒子,就明白了。

那是小庄氏的陪嫁。

“不成,不能动你那东西。”

她东西还没放下呢,秦宝亮就道。

秦母也不赞同。

“爹,这些东西,我平日里也不戴,如今家里急需用钱,倒不如拿去当了,换些银钱回来。”

秦念云眸光一闪,握紧小庄氏的手。

小庄氏冲着秦念云一笑,继续道:“等日后,咱家有钱了,再将这些东西赎回来,不就成了?”

“芸儿,你还是将这东西收着吧,再说了,就算当了这点东西,也不够。”秦母道。

小庄氏原名庄芸。

“能凑点是点。剩下的,咱们也好借。”

“娘,就听媳妇的吧。”秦念云道。

秦宝亮和庄氏到底没同意。

翌日里,小庄氏偷偷摸摸去了镇上,将自己的陪嫁给当了。

死当。

赎不回来了。

为的就是多当那几百文钱。

小庄氏捏着五两银子从当铺出来时,心里并不觉后悔,反而觉得舒畅。

正打算回去,却瞧见了一家奇怪的铺子。

“收头发了,五百文一尺。”

……

第241章 她才是他心头最爱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这年头,是很少有人卖头发的,大部分人从出生时,就没剪过头发,要不是家里实在过不下去了,也不会有人动这个念头。

小庄氏曾听说过,这些人收了头发,大多会送到戏院给那些戏子用,或者有些达官贵人也会收走一些,其他的,她就不得而知了。

她遗传母亲,有一头乌黑秀丽的头发,长且直,她男人就很喜欢,没事的时候,会帮她梳头,虽然总是梳的乱七八糟的。

她嘴上说着斥责的话,心里其实挺高兴。

小庄氏忍不住笑了。

她在那摊位前,站了良久,走了进去。

再出来时,头上多了一块头巾,手里多了一两银子。

从那铺子出来,小庄氏回了娘家一趟,再回家时,已经到了傍晚。

远远地,就瞧见秦念云在路口等她。

她整了整头巾,确定看不出异样后,笑着走了过去:“相公,你怎在这里站着?”

“我等你回家。”

秦念云今日里随着父亲跟着宋挽歌去了一趟镇上,见到了宋挽歌卖菜的本事,才晓得卖菜原来这般赚钱,一双眼睛亮亮的,拉着小庄氏说着。

小庄氏听着,偶尔应承一两句。

她和秦念云打小就认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见他如此兴奋。

只是他忽然就不说了。

小庄氏抬起头,就见秦念云盯着她的头看。

她心底一咯噔:“怎么了?作何这样看着我?不认识我了?”

“阿芸~”秦念云喊了一声,忽然声音有些哽咽:“你怎么那么傻?”

小庄氏的眼睛一酸,再也忍不住,撇着嘴,低喃一声:“相公,我将你最心爱的东西弄没了~”

小庄氏扑到了秦念云的怀里。

一阵风吹过,将小庄氏的头巾吹掉了,露出一头短发。

秦念云瞧着那短发,只觉有些扎眼。

他喜欢妻子的头发,乌黑亮泽,垂落下来的时候,正应了那句青丝如瀑。

她以为她能瞒得住他,可怎么瞒得住哦~

从第一眼瞧见她的时候,他就察觉出了不对劲,所以特地捡着高兴的话来说,想要逗她开心,可到底还是没忍住。

秦念云将小庄氏紧紧搂在怀中,在她耳边低喃,“笨蛋,你才是我心头最爱。”

小庄氏哭的更大声了。

她的头发,不光他喜欢,她也喜欢。

如今,没了,她也舍不得。

可她不后悔。

真的不后悔。

只是心疼罢了。

良久后,小庄氏抹掉脸上的泪水,有些不好意思地埋在秦念云的怀里:“相公,让你见笑了。”

“笨蛋。”

小庄氏也没反驳,她从怀里将十两银子掏了出来:“相公,回去的时候,你就将这十两银子给爹娘吧。”

秦念云看着小庄氏手里的十两银子,不知道说什么好。

“爹娘的年纪大了,咱们做儿女的,不能让爹娘为着这点钱,低声下气的找人借钱,自打我嫁进咱家后,爹娘对我比对瑶儿都好,如今能替爹娘做点事,我高兴。”

秦念云没说话,盯着小庄氏的短发瞧。

小庄氏咧嘴一笑:“相公不觉得我短发的模样也挺好看吗?”

说完,她自己倒先不好意思起来,“其实也没啥可惜的,总会再长出来的。”

秦念云将她搂在了怀里。

夫妻俩回到家,就将那十两银子,交给了爹娘……

第242章 名声响了

养了二十来年的长发没了,秦家人又不是瞎子,怎能瞧不出来?

不过大家都默契的不去提,秦宝亮和秦母默默地将大儿媳的恩情记在心里。

不过值得高兴的是,他们都能察觉出来,秦念云和小庄氏的感情更好了。

转日里,秦宝亮和秦念云就去买了牛车。

小庄氏站在门前,瞧见家里新添的牛车,心道值了!

再去送菜时,秦念云和秦宝亮就是赶着牛车过去的。

宋挽歌瞧见了,也没多说,就将一些菜分到了他们的牛车上。

如此带着他们送了两日的菜,就放手让他们去做了。

齐家的喜事搁在五月二十六。

距离送菜的日子,不过五日。

宋挽歌抽了空,又去和蔡婆子对了一些需要的菜。

早先的时候,宋挽歌就与蔡婆子说过,如今他们家不能提供一些肉类的菜。

再次合计的时候,宋挽歌想到了容焱捕鱼的能力,就将鱼和一些野味添了上去。

蔡婆子瞧了,很是满意,就那么同意了。

回了家后,宋挽歌就和容焱忙了起来。

有了秦家几人帮忙送菜,她就不用下山了,每日里,只需容焱赶着猪车,将菜送给秦家几人就行。要不是怕将秦家人给吓到了,宋挽歌真的很想直接让猪将军将那菜送去得了。

容焱送过菜之后,上午通常不会回来,而是去秦家,拎着秦念恩去捕鱼。

秦念恩从村里人眼里的“鱼娃”,沦落成了捡鱼的小弟,虽然觉得憋屈,可对容焱的捉鱼能力,那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不过有一点,容焱却不如他。

他还可以做些笼子,捉虾。

容焱每日早晨,见他倒虾洋洋得意的模样,没好意思告诉他,他一箩筐下去,能捞一箩筐虾上来。

每日里,他们捉来的鱼虾,一部分送到镇上,一部分处理了晒成鱼干,还有一部分养着。

几日后,齐家办酒宴。

宾客们吃了那菜,可是赞不绝口,都是镇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平日里都在旁人面前端着斯文,可这日里,他们也顾不上什么斯文不斯文了,见菜上来,就争抢着吃。

吃完了,还回味无穷。

说来那菜瞧着,与寻常的做法没什么不同,可吃到嘴里,就是好吃,且吃过后,会觉得整个人通体舒畅,倍儿精神。

于是,各个主家回去后,就暗示了家中的管家一把。

能混上管家的人,可都精明的很,得了暗示后,就去了后厨,将主家的意思传达了:“听说齐家厨子做出来的饭菜,格外美味,你们在齐家可有熟识的人,若是有,就去打听一下,那些饭菜是怎么做的?”

一时间,镇上所有大户人家的后厨下人,都开始与齐家后厨的人套近乎。

蔡婆子觉得倍儿有脸面,不过三天,她就被人请去吃了五回酒,还有不少在后面排队呢。

且,主家对她酒宴办的极其满意,赏了她十两银子。

这可比她买菜十回捞的油水都多。

蔡婆子也是感恩的,得了这样的好处,别人问起时,自然也会帮宋挽歌美言几句:“嗨,哪里是咱家换了厨子。厨子还是原先那个,不过是换了菜商,别说啊,也不知道她家那菜是怎么种的,明明长得一样,做出来那味道,就是比别家的好吃。”

“真的啊?哪家啊,蔡姐,你也给我们介绍介绍呗?”

……

第243章 牛氏的如意算盘

宋挽歌原先就料到,齐家办酒宴后,她家的菜会卖的更好,却不知能好成这样!

多亏蔡姐的介绍,如今他们又揽下了十户送菜的活。

后面还有排队要买她家菜的呢,她考虑到如今的规模,就拒绝了。

就算那些户人家,不在意送菜的时间早晚,可她也没太多的人手帮忙。

饶是如此,如今他们手里的这些,都是分早晚两批送的。

好在她有先见之明,请了秦家的人过来,不然的话,如今她岂不是要忙傻了?

秦家父子几人近来忙得厉害,不过越忙,他们越开心,多拉一车的菜,他们就能多二十文的分成,那可都是钱,莫说早晚送,就是让他们送一天的菜,他们都乐意。

往常,宋挽歌和容焱起早送菜,旁人还未必能瞧见,眼下傍晚的时候也送,且秦家在村子里出出入入的,整日里回来脸上都带着笑容,这不免惹来旁人的眼红。

这年头,都是男人出门做工,除了农忙时节,女子大部分待在家里,缝缝补补,赚些散碎的银子,平日里没事的时候,喜欢三五人聚在一起东扯扯西拉拉,尤其是一些上了年纪的女人,那舌头更是长。

“文秀媳妇,我说你家那侄女咋想的,你自家人她不用,咋用了旁家的人?”说话的人是牛氏,四五十岁的年纪,有些嘴歪眼斜,一脸斑点,像是麻雀屎似的,密布脸颊,据说,早些年的时候,她脸上也是干净的,是后来生过孩子,坐月子时没调理好,就长了这一脸的雀斑。

她是宋氏族里的人,按照辈分,周氏还得喊她一声三婶,平日里,周氏没事的时候,就与这几人走的近。

牛氏的男人没啥本事,和秦宝亮一样,平日里做些零散的活,可他又不如秦宝亮勤快,懒散的很。

都说子肖父。

牛氏的三个儿子,都学了他爹,懒散的很,虽说一个两个都是大小伙了,就只想着等吃,不思进取。

她大儿媳嫁过来后,看透了她家一家人,没过一年,就跟着别的男人跑了。如今她那大儿子都快三十的人了,连个媳妇都没有。

因着受老大的牵连,另外两个弟弟,到现在也没成亲,连个女人的滋味都不知道。

牛氏心里愁啊。

周氏是个嘴巴没门把的,那日里在宋挽歌那边吃了苦头,寻了宋文秀去说,宋文远压根没理会,她心里觉得憋屈,就找几位长辈诉苦。

宋氏不少人,都知道宋挽歌缺人手,不用自家人,反而找了秦家人。

这事儿原先也没什么。

不过就是卖些菜,能赚几个钱?

他们原先都是这般想的。

可这几日,瞧着秦家忙进忙出的,不免就留了心。

牛氏几次经过秦家门外,都能闻到院里传出的肉香。

这秦家的日子,原先也不比他们过的好,这才几日的功夫,竟然吃了这么多顿肉了?

牛氏眼红的不行,就刻意留了个心眼。

跟着秦家父子几人,在山下蹲了几日,见一车一车的野菜往外拉。

光一个早晨,秦家就要来回镇上三次。

从周氏嘴里,她可是知道的,挽歌那丫头,一车给秦家提二十文的分成呢!

就算没有那一两的底钱,一早上可就赚了六十文!

牛氏惊了。

牛氏回家后,越琢磨这事儿,越难受,她想着,这事儿若是落在她家头上,那每个月少说也有五六两银子的进账,有了钱?还愁儿子娶不到媳妇?

于是,这日见了周氏,她就旁敲侧击……

第244章 败坏名声

“我怎么知道?”周氏没好气地道,“那丫头就属白眼狼的,一颗心往外长。”

“这事儿你娘就不管管?”

“管?她可管不住那丫头,三婶,你不知道,那丫头属螃蟹的,脾气横着呢?”周氏讥讽一笑,在外面败坏宋挽歌的名声。

牛氏的男人宋兆迁在家里辈分行三,因此,周氏称她一声三婶。

牛氏的眼睛一转,又道:“不能吧?我瞧着挽歌丫头脾气挺好的。”

“好个屁,那是那丫头会装。我跟你们说,你们可别出去乱说,那丫头可不怎么正经。”

众人一阵吃惊。

周氏继续道:“那个野人就是那丫头勾搭来的,不然你以为,怎么突然冒出一个人,跑到咱家里提亲?娘因着这事儿,可是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将她狠打了一顿。”

周氏眼睛一转,凑近几人耳边道:“那丫头成亲之前,就和那男人那啥了。”

几个妇人相视一笑,都明白了周氏话里的意思。

“我呸,我还当她是个好的,她没成亲那会儿,我瞧她生的标志,还想着,将她介绍给我那侄儿,当时知道她定亲的时候,我还懊悔晚了一步,这么好的姑娘就这么没了,得亏晚了这一步,不然我那侄儿岂不是要被戴绿帽子了?”

几个妇人坐在一起,说着宋挽歌的坏话。

周氏听着,心里别提多舒坦了。

牛氏瞥了那几人一眼,在心里暗骂一声没出息,将周氏拉到了一边:“挽歌那丫头不懂事,我们这些做长辈的,怎能袖手旁观?不说旁的,就单说眼下送菜这事儿,咱们自家人怎能让外姓人占了便宜,你说是不是?”

你算哪门子的自家人?

周氏瞥了牛氏一眼。

“我倒是想啊,可是说不通,再说了,三婶,你也知道,我家文秀是读书人,有正经的工作,若是让她去送菜,她哪里能乐意?那送菜的活,瞧着轻松,可累人的紧,得男人干。”

“你家没男人,我家有啊?”牛氏一激动,就将这话说了出来,说完了才意识到,自己说的太急了些,心思暴露了,有些尴尬地笑两声。

周氏又不是傻子,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哪里还不知道牛氏打的什么主意?

“侄媳妇,我也没啥意思,就是想着,咱宋家的钱,不能流到外人的口袋里。你回家,帮你叔说说,若是成了,到时候,婶子给你包个大红包。”

“三婶,你也知道,如今老二一家脾气大的很,根本就说不动,你与其来找我,倒不如去找我娘。”周氏说着,猛地拍了一下脑袋:“哎呀,都这个时候了,你瞧,我都将做饭的事情给忘了,三婶,我就不跟你说了,我得早些回去做饭。”

周氏说着,也不等牛氏回应,就拨开牛氏的手,扭头走了。

牛氏想抓还是迟了一步,看着匆忙离开的周氏,气的直跺脚:“太阳刚升到半空,你做哪门子的饭?”

她又不傻,怎不知周氏这是在找借口摆脱她呢。

周氏走出一段距离,见牛氏没跟上来,这才慢下脚步。

牛氏的话,倒是给她提个醒,凭啥这样的好处,落在别人头上?

她都快走到宋家了,忽然掉个头,朝着村外走去。

她娘向来有主意,这事儿她得找她娘商量商量……

第245章 魏氏

周氏到娘家的时候,哥嫂都在。

嫂子魏氏瞧见她来了,几步走到锅屋,端了一盆水出来,泼了出去。

好在周氏反应的快,连跳了几下,躲开了,饶是如此,她的鞋子也被溅湿了。

“嫂子,你这是干嘛?”周氏惊。

魏氏哼了一声,“你还有脸回来?咱们周家可没你这样的女儿,你瞧瞧你将娘气成了啥样子?上回娘从你家回来,卧床半月不起,花了好些银两,要不是我和你哥,我看你日后哪还有脸去见咱爹!”

“嫂子,我也不想的,都是我那婆婆太过泼辣。”

“你婆婆泼辣,你是死人吗?那可是你娘,你就眼睁睁地瞧着你娘被你婆婆作践?”

周氏被训得狗血淋头,心里委屈的不行。

一头是婆家,一头是娘家,她夹在中间,本就两边为难,难不成还真让她被休不成?

“成了,别骂她了,她也有难处。”陶氏听到动静,从屋里出来道了一句。

周氏见到陶氏,面上一喜,当即走了过去:“娘,我就知道,你还是心疼我的。”

魏氏没好气地瞥了周氏一眼,将手里的盆放回了锅屋。

周氏要搂着陶氏,被陶氏冷脸拨开。

周氏的手僵了僵。

“是在家里遇到什么事儿了吧?”

周氏原先打算直接跟陶氏说的,只是眼下,她决定换个说话。

她换上一脸笑容:“娘,女儿这次回来,是有好事要跟您说。”

“你能有什么好事?”魏氏哼了一声。

陶氏瞥了魏氏一眼,又收回目光:“什么好事?”

“女儿虽然嫁了人,可这心里还是念着家里的。大哥如今不是闲在家里吗?女儿眼下就知道一个极赚钱的活。每月一两银子的底钱,除此外,还有分成。”

“有这等好事?快说说,是什么工作?”魏氏听到这话,对待周氏的态度,立刻热络了起来,原本绷着的脸,也堆上了笑容。

周大郎原先是有份码头搬运工的活,只是前些时候,与人打架,丢了活,直到现在都闲在家里。

魏氏因着这事儿,都快愁死了。

周氏清了清嗓子,端起了态度:“我一路匆匆赶来,连口水都没喝,眼下渴的厉害。”

“我这就给你端茶去,前日里,我回娘家,带了点好茶叶回来,给你泡上。”

魏氏娘家也不富有,都是穷人家,哪里有什么好茶叶,也顶多就是能不能下口的问题。

不过甭管那茶水好不好喝,魏氏这态度大转变,就让周氏觉得舒畅。

等魏氏送了茶水过来,周氏又说自己腿走的酸了,弯腰敲着腿,魏氏立刻堆着笑道:“我给咱家妹子捏捏。”

周氏还要作妖,被陶氏瞪了一眼:适可而止!

周氏这才清了清嗓子道:“是帮我那侄女送菜的活。”

陶氏何等精明的人,一听这话,就听出了门道。

“你那侄女送菜的活,能让你哥去做?”陶氏微眯起眼睛。

自然不能。

周氏在心里回道,可面上去不是这么说的:“娘,我这不是回来,找你想办法来着吗?”

魏氏听到这话,当即不捏了:“好啊,我原先还当你真这么好心,原来这活压根就没谈下来,老三,你咋好意思说是给你哥找活?”

……

第246章 霸王硬抢送菜(1)

“嫂子别气。眼下虽然不是,可不代表以后不是?”

周氏说着,将宋挽歌请秦家人去送菜的事,一五一十地都说给两人听。

魏氏听罢怒道:“你这侄女可真不是东西,我就没见过她这样的,不照顾自家人,反而去寻外人来干活的,自家人还能坑了她不成?”

“我也是这样想的。”周氏说着,看向陶氏:“娘,你快想想办法,这等好的活,咱可不能落到外人手里。你不知道,秦家父子每日里少说会送五车菜出去,光提成可就有一百文钱。”

“这么多?”陶氏和魏氏都惊了。

“可不是?要不然我怎说这是好事呢?”

“这事好办。”周大郎原先在屋里呆着,这会儿听到这话,就从屋里出来了,“等明日里,那秦家人送菜,我就去将那送菜的活抢了,到时候我菜都给人送过去了,都是自家人,她也不好不给钱。”

“哥,那丫头可精明着呢,只怕没那么好对付。”

“她精明,你哥也不是傻的。再说了,你哥旁的没有,就一身力气,打架的本事也厉害,秦家的那几个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若她实在不给钱,咱们就找你家老二说理去!”

周大郎生的五大三粗的,又长得蛮横,别说打架了,光往那里一站,就够吓人的了!

周氏虽然觉得她哥这主意有点胡来,可却也没其他的法子。

前些日子,陶氏在宋家那般丢脸,有心想给宋家人一个下马威,让他们吃点教训,以后对她尊敬点,眼下,周大郎这么说,她自然没反对。

事情就这么说定了。

周氏怕周大郎一个人过去,镇不住场面,临走的时候,特地叮嘱道:“大哥,明日里,你过去,花点钱,多带几个人,先将活抢过来再说。”

周大郎平日里喜欢打架,兄弟还是有几个的,当下点头。

周氏离开后,他就将几个身体壮实打架厉害的兄弟,请到了家里,吃了一顿酒。

吃了酒,几人就在周家打地铺睡下了。

鸡叫一遍的时候,他们起了,操起了家伙,就朝着秀和村走去。

周氏心里藏着事,这一晚睡得兢兢战战,鸡叫两遍的时候,她立刻从床上爬了起来。

宋文秀听到了旁边的动静,嘟囔一声:“几时了,起的这么早?”

“我肚子疼,可能要拉肚子。”

“那你去茅房,别在屋里,弄得一屋子臭气。”

周氏含糊地应了,捧着肚子,赶紧出了屋子,去了院外,到了村口约定的地点,见周大郎已经领着四五个人蹲在那里了。

她走过去,领着几人去平日里秦家接菜的地方。

“大哥,我将你们带到这里,剩下的事儿,得你们自己来,我骗文秀肚子不舒服才出来的,这会儿得回去。”

“成吧,你回去吧,等着我的好消息。”

周氏应了,扭头就回去了。

回去的时候,脚步轻快,脸上带笑。

前段时间,她在宋家活的如此憋屈,眼下扬眉吐气的时候终于要来了!

周氏走了后,周大郎和他的兄弟,就找了附近的草丛蹲着。

没过会儿,一群人就瞧见秦家父子过来了。

周大郎的兄弟问:“周哥,咱们抢吗?”

“等会。”周大郎耐着性子道。

他是来抢活的,可不是当山贼,来抢牛车的。

又过了会儿,几人只见,一辆猪车晃晃悠悠从山上下来,借着月光,隐约能瞧见,那赶车的儿郎生的着实好看。

周大郎屏息凝神,蓄势待发,等到那猪车停下后,他发号施令:“兄弟们,上!”

……

第247章 霸王硬抢送菜(2)

容焱像往常一样,将菜送到山下,交给秦家人。

只是今日,似乎和平日里不太一样。

他的耳力超于常人,隔着好远的距离,就听到几个傻缺在窃窃私语。

等到他将车停下了,就听忽然有人吼了一声,几个傻缺就朝着这边冲了过来。

容焱淡定地瞥了那几人一眼。

媳妇,有人想抢他们的菜,怎么办?

锤死他!

他似乎听到了她媳妇这么说。

于是,他默默瞥了一眼猪将军和小花。

两头野猪浑身一凌,猪眼怒瞪,虎视眈眈地看着朝着这边冲过来的几人。

嗯,在他们眼里,那就是几个傻逼。

秦宝亮和秦念云被眼前的阵仗吓了一跳,还当是遇到了山贼,正琢磨着该怎么办呢,就见眼前三道影子冲了出去。

嗯,其中两道,是猪将军和小花。

另外一道——

没错,就是容焱。

他好长时间没和人打架了,有些手痒。

周大郎带着人冲出来的时候,忽然察觉到了几双幽亮的眼睛,他当下一愣,总觉得那几双眼睛里——

隐隐带着兴奋?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觉三道身影冲到了近前。

嘭——

一拳头抡在了脸上,他整个人被掀翻在地,两颗牙从嘴巴里蹦了出来,满口血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周大郎的兄弟们一惊,只是他们还没来得及从震惊中回过神,就被两头野猪给拱了……

一片惨叫哀嚎声响起。

不过瞬息之间,周大郎和他的兄弟们,就被掀翻在地,平日里他们自诩自己打架的本事厉害,可眼下他们竟然连对方怎么出手的都没看见。

秦宝亮和秦念云在一旁看的暗暗吃惊,看着容焱两眼放光!

挽歌男人的身手好厉害啊。

比戏文里的那些大侠都厉害!

等到回过神来,两个人颠颠地凑到容焱面前。

“容小子,你可真本事。”秦宝亮不吝夸赞。

“没啥。”容焱淡定地回,“他们太弱,还不如山里的兔子厉害。”

秦家父子:“……”

周大郎和他的兄弟们:“……”

操!

你比喻就比喻吧,好歹拿个厉害的动物,竟然拿那么弱鸡的兔子比。

你将我们置于何地?

几人只觉就算没被打,气也要被气死了!

“那眼下这群人该怎么处理?”秦念云问。

“打他们。”

还打?

周大郎和他的兄弟们抖了抖。

“竟然敢来抢我家的野菜,找死!”容焱恶狠狠地道。

周大郎惊。

兄弟,误会。

天大的误会。

他们不是来抢野菜的,他们是抢着送菜的!

只是这话周大郎还没开口,就见容焱走到了他的面前,“你是这群人的头?”

周大郎惶恐。

容焱一拳抡过去,他直接晕了过去,血从他嘴里窜了出来。

蹦的一声。

又一颗牙从他张开的嘴里滚落出来。

他起身,扫了其余人一眼。

“兄弟饶命,不是我们,都是他支使我们这么干的!”

“废话真多!”

秦念云抡起手里的棍子,一棍子下去,将那人打晕了。

这棍子还是这群人带来的。

他虽然不敌容兄弟厉害,可借助外力还是不错的。

他抬头,目光落在其余人身上,嘿嘿一笑:“我觉得容兄弟说的挺有道理的,敢抢咱们的野菜,就是找死,你说是不是?”

他问向那些“抢匪”。

干脆利落的几棍子下去,都晕了。

晕倒前,众人只有一个念头:他们不是抢匪!

秦宝亮站在一边,瞅着周大郎,隐约觉得眼熟,一时没想起,又赶着送菜,就不在多想……

第248章 提醒宋挽歌

周氏回去后,就没敢再睡,临到快天亮的时候,起来给宋文秀做饭,将宋文秀送走后,她就在家里焦急的等着,直到天大亮,也没见她大哥回来,她心里一喜,还当这事儿他大哥办成了,正打算回屋歇着,远远地瞧见,几人朝着她家走来,且那些人各个鼻青脸肿,瞧着像是暴徒。

她心下一骇,当即就想赶紧回院子,免得惹事。

“三儿~”

一道虚弱的喊声传来,隐隐像是她大哥的声音。

她驻足一看,有两个竟然挺眼熟的,好像是她娘家村里的人。

她心里一惊,赶紧走过去,就见周大郎被几个兄弟抬着,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哥,你这是怎么了?”

周大郎瞧见周氏。

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头一回想哭。

听到周氏这话,气的嘴里直喷血。

想他几个兄弟,被野猪拱了咬了,又挨了一棍子,都还能走,可他不过是挨了人家两拳头,如今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三儿,你可要替大哥做主啊~”周大郎说着,牙缝里直冒风……

秦宝亮送完两车菜回村的路上,猛然拍了一下大腿:“坏了!”

“爹,你这是怎么了?”秦念云奇怪。

“我想起那人是谁了。”

他就说那人瞧着眼熟,眼下忽然就想了起来,今早那抢匪,可不就是周氏的娘家哥哥吗?

秦念云没见过周大郎,可秦宝亮见过。

当年宋文秀成亲的时候,秦宝亮帮着接过亲,见过周大郎。

因着那周大郎的面貌生的骇人,他记得格外清楚。

不过这些年没见,周大郎的面貌多少有些变化,再加上先前天黑,他一时没认出来。

“那人是文秀媳妇的娘家哥哥!”秦宝亮惊。

秦宝亮不糊涂。

想清楚这些,也就明白为何周大郎会出现在那里,只怕是瞧着他们送菜赚了钱眼红,挽歌丫头那里说不通,这才想到了这等蛮横的法子!

秦宝亮琢磨了下,与大儿子道:“念云,等会儿这一车菜,你去送,这事儿我得跟挽歌丫头说说,那周大郎被打了一顿,铁定心里不服气,只怕要去宋家告状。”

秦念云也知事情的严重性。

原本客户都联系好了,他们的菜好,客户满意,也出不了什么乱子,他将菜送去就成,当下点头同意。

巧的是,宋挽歌刚好下山有事,坐着容焱的猪车,一起来的。

秦宝亮见了宋挽歌,就将这事情说了。

宋挽歌听了,没觉得意外。

她就说,周氏咋能就这么算了,原来还想着霸王硬抢活呢?

“秦叔,您放心,您尽管跟念云哥去送菜,这事儿我来处理。”

秦宝亮犹豫了一下道:“挽歌丫头,要不,这送菜的活,就让他们去做吧。”

他并不想让宋挽歌为难。

“秦叔,我找你们,你们就心安理得的做。其他的事情,我来处理。旁的且不说,就单说,我不让他们做,他们就来抢,这种人我可不敢招。”

秦宝亮也明白这个理,当下不再多说,只管去送菜。

不过两人临走前,宋挽歌与秦念云耳语两句,秦念云当即双眸一亮……

第249章 县太爷也稀罕她家的菜

眼见秦家父子的牛车消失,宋挽歌才收回视线,转头就见容焱眸光幽幽地盯着她。

咋地啦?

“不准。”

“???”

“媳妇喜欢他?”

谁?

“媳妇不喜欢我了。”

宋挽歌闷笑:“你这是怎么了?”

容焱也不说话,抬头看了牛车远去的方向一眼。

宋挽歌忽然就明白了。

他这是吃醋了?

“我不喜欢他,我只喜欢你。”宋挽歌眼睛一转又道:“我刚才离那么近和他说话,是因为那事情不能大声说出来。”

她说完,踮起脚尖,亲了亲容焱的耳朵,低语一句:“以后我不跟别人耳语了,我只跟相公耳语好不好。”

“嗯。”面上的表情未变,心里却有些飘飘然,被亲过的耳垂都红了。

“那——咱们现在去买两只鸡,回去红烧给你吃,好不好?”

“买五只,两只不够。”

宋挽歌有些无奈。

“好。”

谁让她男人太能吃呢?

宋挽歌现在都有些担心,等她家的那些鸡鸭崽子长大了,会不会都进了她相公的肚子里。

不过,她家的鸡鸭仔子似乎长得比别人家的鸡鸭仔子快点,不过养了一个月,眼下都有一两斤重了,若是按照眼下的速度长下去,再过一月,就能卖了,简直像是吃了生长素似的。

今日里,她特地从山上下来,就是想要再弄一批鸡鸭仔子。

等以后卖肉了,那肉得接上,眼下开始养,等手里的这一批鸡鸭仔子卖完,下一波刚好起来。

前些时候,她回了一趟娘家,将那贩卖鸡鸭仔子的商贩家地址要了过来,打算直接去跟他们联系。

他家的鸡鸭仔子不错,她想着,反正日后需要的地方多,就和他家签个书契,以后她家的鸡鸭仔子都由他家来提供。

那户人家住的地方离秀禾村不远,猪车跑的快,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地方,询问了同村的人,就找到了人家。

送上门来的生意,且宋挽歌要的数量大,他们没有不做的道理。

两家没商量多久,就将这事儿给定下了,书契什么的也签的干脆利落。

这家人姓云,住在赵林村。

一家人世代以卖家禽仔子为生。

家里人也都是老实人,人很是不错,书契签下后,他们还主动揽下了送货的活。

山里他们自然是不敢去的,宋挽歌就让他们送去山下,并定好每隔两月,就送一批小仔子,时间确定了,他们也好接货。

商量好后,宋挽歌琢磨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回了秀和村,临走时,从云家买了五只肥硕的公鸡。

时间掐的刚刚好。

她和容焱刚到村里就瞧见秦念云赶着牛车,从另外一条路上走来,车上还坐了些官吏。

宋挽歌见了人,从猪车上下来:“待会儿劳烦几位官爷,与我配合一下,等事成之后,我必定感谢几位官爷。”

“宋姑娘就不必客气了,我们是奉命办事。”为首的一名官差说着,轻咳两声,从牛车上下来,凑到宋挽歌,压低声音道:“来时,我们县太爷说了,姑娘若是当真感谢,那就将往县衙送菜的活给接了。”

那官吏笑呵呵地道:“姑娘放心,我们县太爷还说了,你若是没人手,也不打紧,县衙每日里派人来取就成,菜钱一分也不少你的。”

宋挽歌讶异。

她还真不知道,她家菜的名声都传到县衙去了。

县城虽说离着桃源镇不远,可这名声传的也太快了吧。

她不知道的是,齐家娶的就是县太爷表亲家的女儿,那日齐家酒宴,县太爷也是去了的……

第250章 猪队友

桃源镇分属中州府清河县。

月前,清河县的原县令,被调走了,重新来的这个县令姓吴,叫吴越。

吴越宋挽歌是记得的。

寒门出生,颇为清廉,前世的时候,他在清河县呆了五年,政绩不错,是个好官。

不过以前,她也只是听说,并没见过,眼下接触了,不得不说,给她的印象还不错。

这事儿若是换成旁人,只怕要以权施压,别说还派人来送,只怕直接强制她将菜送过去,分文不给。

不过是多了个客户,又不少她钱,人还亲自来取菜,这多好的事儿啊,宋挽歌当下就同意了。

几人商量好后,就往宋家走去。

宋挽歌和容焱刚进家门,就听周氏嚷了一句:“臭丫头,你竟然还敢回来啊?”

周大郎虎视眈眈地坐在那里,恶狠狠地盯着容焱,恨不得将容焱碎尸万段,好报早晨的羞辱。而在他身后,则站着他的兄弟,也各个虎目圆瞪,只是那鼻青脸肿的模样,瞧着有些滑稽。

呵!

好大的架势啊!

宋挽歌微微眯起眼睛。

“亲家,就是他,你说我见他忙不过来,一大早赶过来,好心帮他送菜,他却将我们打成这样?”

周大郎话落,给一个兄弟使了一个眼色,那兄弟站起来,脚一抬,就将周大郎坐着的凳子踢碎了!

周大郎一屁股坐在地上,气的吐血,转头瞪着自家兄弟。

你踢我的凳子干嘛?

那兄弟默默转过头。

不踢他的,难道还踢他自己的不成?

踢碎了,他坐什么?

周大郎气闷,转头见宋家的几个女人被吓住了,心里的火气降了不少。

他捡了块板子坐好,腿一抬,一副地痞流氓的样,问李氏:“亲家母,你看怎么办吧?”

虽说周大郎几人被打成了这般模样,可毕竟身手在那里呢,对付几个老弱妇孺还是可以的。

只是周大郎自以为威风凛凛,可落在宋挽歌的眼里——

一群傻逼!

还是说话牙齿漏风,嘴巴喷口水的傻逼!

“挽歌,你还不快来跟你周家舅舅道歉~”饶是如此,还是将李氏吓得哆嗦。

宋文秀和宋文远都去做工了。

家里一个男丁都没有,周大郎带着一群人进来,捏死他们,还不跟捏死蚂蚁似的。

李氏愤恨地瞪着宋挽歌。

这丫头就会给家里惹麻烦!

“宋家外甥女,听见没有?你奶让你们给我道歉呢。我这人好说话,也不为难你,我们被打成这样,好歹也赔个损失费,不多,每人二两银子就成。”

每人二两,那也有十几两银子呢!

怎么不去抢?

李氏听到这话,愤恨地看了周大郎一眼,在触及到周大郎凶神恶煞的眼神时,吓得一哆嗦,又缩回了脑袋。

周大郎话落,脸上挂着得意,他满心以为,宋家这么多人握在他手里,宋挽歌必定会乖乖将钱掏出来。

却不想——

宋挽歌叹息一声,幽幽道:“我原念着,抢菜其实也不是什么大的罪过,又是初犯,想着饶你们一回。可谁料——”

她满目悲悯地看着周大郎,仿佛周大郎眼下已经成了死鱼:“你自己找死。绑架可是大罪,就算我想救你,恐怕也不成了!”

宋挽歌话落,一群官吏拿着刀冲进了宋家,将周大郎几人团团围住。

周氏立时傻了眼……

第251章 喊什么?周贼人?

俗话说的好,民不与官斗。

甭管周大郎这些人,在宋家人面前耀武扬威的,眼下瞧见这些官吏,吓得腿都软了。

那官差头头直接就将刀架在了周大郎的脖子上。

那可是货真价实的大刀,阳光下,都泛着冷光,在稍稍往前点,可就要见血了。

周氏反应过来,惊恐地嚷了一声:“你们这是干什么?我大哥可没犯事,你们走错了吧?”

“大伯娘,你这话恐怕说的不实诚。刚才周大郎的话,我们可都听见了,他那是明明白白绑了我娘和奶,来要挟我,讹诈钱呢,若这都不算犯罪,那什么算是犯罪?”

宋挽歌说着,走了过去,将孙晴扶了起来:“娘,你没事吧?”

孙晴摇摇头。

她快走两步,到了李氏的面前,将李氏扶了起来。

周氏的声音再次响起:“宋挽歌,你胡说什么?我大哥何时绑了奶和老二媳妇了?还有,我哥的名讳也是你随便叫的吗?”

“我不喊他周大郎,我喊什么?周贼人?”

周氏气的咬牙切齿。

“我都说了,我先前不是抢菜,而是想帮你送菜,谁知道,还没开口,你家男人不分青红皂白,就将我打了一顿!”周大郎不服气的吼了一声,瞥见面前架着的刀,底气有些弱。

“周大郎,你说这话,难道不觉得可笑吗?你若是真的想帮我送菜,青天白日的来找我商量不成吗?你带了这么多彪形大汉,大晚上窝在草丛里蹲着,你说你是想帮我送菜,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周大郎:“……”

他不过一迟疑,就听宋挽歌道:“你瞧,连你自己都不信,我男人又怎么信?他见那么多人突然冲过来,没杀了你,就算不错了!”

“我又没说不信……”

“那就是信了?那成啊,等明日里,你找一车菜,我领着一群人去看看你,你觉着咋样?”

周大郎:“……”

他本就嘴笨,哪里能说得过宋挽歌?要是他嘴皮子利索,也不用动不动就跟人打架了!

周氏见大哥竟然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当即想要帮忙,就见宋挽歌的目光忽然落在了她的身上,她一哆嗦,到了嘴边的话,就被吓了回去。

“大伯娘说,周大郎没有绑架娘和奶,这话你说了可不算,得娘和奶说了算。”

宋挽歌说着,将目光落在了李氏的身上。

李氏先前被周大郎吓得,那可谓是心惊胆战,这会儿有人撑腰,当即挺直了腰板,怒喝道:“各位官爷,赶快将这人抓走,老婆子刚才差点没死在这群人手里!”

周氏听得那叫个目瞪口呆。

娘啊,我大哥可没动手打你,你怎么就死在他们手里了?你咋能这么昧着良心说话呢?

李氏可是有脾气的人。

宋家的人再不好,也只能她来说,周氏竟然勾结外人,恐吓自家人,这算怎么回事?

眼下,她想砍了李氏的心都有了。

她三番两次警告,可她呢?

将她的话当成耳旁风了?

这里是宋家,是他们周家人能随便撒野的地方吗?

……

第252章 动手打了官差

“臭老婆子,你说什么呢?我连碰都没碰过你,你可别胡扯!”周大郎气的差点蹿起来去打李氏。

官差头头将刀逼近了几分,他这才老实了。

“眼下我们还在这里,刀架在你脖子上,你都敢这么嚣张,更何况我先前没来的时候?”

官差头头厉喝一声,转头时,客客气气问宋挽歌:“宋姑娘,要不要带你家人去验个伤,赔个药费和精神损失费啥的?”

周氏惊了。

那丫头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对她这么客气?

周大郎也惊了:“我放你娘的臭屁!老子都说了,老子连碰都没碰她,赔哪门子的精神损失费和药费?老子先前说,老子被她男人打了,你没听见吗?老子和老子兄弟身上这么多伤,你眼瞎看不见啊?”

周大郎吼完,就被拍了一下脑袋。

“别开口老子,闭口老子的。我可没你这么不上窜的爹,你也生不出我这么俊的儿子?”

周大郎瞪眼:“你敢再打老子的头试——”

话还没说完,脑袋又被拍了一下。

“你这种暴徒,我打了又能怎样?”

“你——”

“你什么你?犯了错,你还有理了?”

周大郎和官差头头争执的时候,院子里忽然响起一道声音:“你们当真是县衙的官爷?你们有什么凭证?”

这丫头可有前科。

谁知道她是不是又像上回一样,找了几个人来演戏,故意蒙他们呢?

周氏越想,越觉得这很又可能。

否则,这些可是官爷啊,怎么可能对宋挽歌这个乡下丫头这么客气?

可这话落在周大郎的耳中,就成了肯定的意思。

这些人不是县衙的官爷。

他吐了一口唾沫:“好啊,竟然敢冒充官爷,看老子不揍扁你!”

周大郎抬起头,就揍了那官差头头一下。

宋挽歌见此,有些愣了。

她也没想到,周大郎竟然会没脑子成这样。

周氏更蠢,竟然敢问出这话来。

就算她胆子再大,也不敢找人冒出官差啊,那可是要坐牢的!

当然,殴打官差,那罪名更大!

片刻后,周大郎几人被揍趴下。

官差头头一抹嘴:“痛快,老子已经好久没这么痛扁人了。”

他说完,从怀里掏出腰牌:“睁大你们的狗眼,好好看看,老子是不是官差!”

其余小官吏们:“……”

老大,不是说好不说老子的吗?

周氏瞧见那腰牌,都要晕了。

完了完了这回完了,她将大哥害惨了!

原先那事不过是宋周两家的事,并不算大,只要李氏点头说没事,事情也就过去了,可眼下,周大郎几人将官差给打了,这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周氏瞧着情况不对,也顾不得面子了,脸色难看地走到宋挽歌面前:“挽歌丫头,大伯娘知道你是心善的。早晨的事儿真是误会,我昨日回娘家,将你的事儿跟娘家人说了,我大哥觉得你太辛苦,就想帮帮你,这才带了人过来,真的不是要抢你的菜,这事儿能算了吧?”

周氏不蠢,她看的出来,那些官差对宋挽歌的态度不错,她想着,只要她肯开口,她大哥兴许没事。

“大伯娘,知道是你娘家哥哥时,抢菜的事,我原先就打算不计较了。只想着给他说说理,怕他以后走了错路。可谁知——你娘家哥哥这般冲动,将官爷们给打了。这——”

宋挽歌勉强一笑:“恐怕得看官爷们的意思。”

……

第253章 她为什么要救?

这个臭丫头,摆明了不想放人,还说这么多冠冕堂皇的话!

眼瞧着周大郎要被带走,周氏也豁出去了,直接跪在了宋挽歌面前:“挽歌丫头,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和我大哥无关,你就行行好,与那些官爷说说,让他们放了我大哥吧?”

若是大哥真的被关进牢里,她娘和嫂子非揭了她身上一层皮不可!

宋挽歌一摊手:“大伯娘,你求我没用。你大哥打了官爷,这可是大罪,我不过是乡下女子,哪里有那么大的脸面,能让他们放了他?”

周氏心里隐隐也明白,可她如今是她最后的稻草。

见她真的不肯帮,她的脸色冷了下来。

“宋挽歌,你的心是蛇蝎做的吗?竟然见死不救?”

宋挽歌觉得好笑。

她为什么要救?

周大郎伙同人,要去抢她送菜的活,打的什么主意,她不清楚?

若不是她男人本事,秦叔和秦家大哥还不知道被打成什么样呢,往后她买菜的生意,只怕也要被周家人捏在手里!

除非她傻了或者疯了,才会救他们!

“大伯娘若是这么觉得,那挽歌也没办法。”

周氏又转头去求李氏。

李氏现在瞧见周氏,就觉心烦,一脚将周氏踢开,进了屋。

官差头头与宋挽歌道:“宋姑娘,这几个暴徒,我就带走了,往后每日辰时,县衙会来人取菜。”

宋挽歌含笑点头。

那官差头头就绑着周大郎几人离开了。

周大郎离开前,还冲着周氏喊:“妹妹救我。”

周氏听到求救声,立刻去求那官差,官差压根没理会。

眼瞧着周大郎被带走。

周氏眼前一黑,跪在地上,心道:完了!

对此,宋挽歌可一点都不同情。

若不这么做,下回还不知道周家人要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挽歌。”孙晴走了过来:“你咋知道周大郎在咱家闹事?”

她到现在还有些后怕,若不是女儿有先见之明,找了官爷过来,如今宋家也不知道要被折腾成什么样?

其实,就算没有那些官吏,也是不怕的。

有她和容焱在,绝对不会吃了亏。

她这么做,不过是有个名正言顺教训周大郎的理由!

“娘,这事儿是秦叔给我提的醒。他见过周大郎,想起周大郎后,就跟我说了。”

“呦,那可得好好谢谢你秦叔,若不然,岂不是让那万恶的周大郎得逞了?”

“嗯。”宋挽歌说着,看了主屋那边一眼,嘱咐孙晴:“娘,奶受了惊吓,你做点吃的,给奶送去吧。”

孙晴懂了宋挽歌的意思,当下点了点头。

宋挽歌想了想,和容焱去了秦家。

这毕竟是她宋家的事,宋挽歌怕周家人将秦家记恨上,他们把官差送来后,就让他们回家去了。

眼下正在秦家等宋挽歌的消息,见她来了,立刻迎了上去:“挽歌咋样了?”

“没事了。周大郎已经被抓走了。”

秦家人听到这话,松了一口气。

“你那大伯娘可真不是东西,哪里有这样对待自家人的?你这些日子没回来,不知道,你那大伯娘整日里没事干,在村里可说了你不少坏话!”秦母愤愤不平。

“如今周大郎进了牢里,还指不定要惹出什么事儿,你可要警醒点。”

“婶子,我知道了。”

……

牛氏刚从镇上赶集回来,瞧见周氏失魂落魄地跪在地上,心下一阵奇怪,就走了过去:“文秀媳妇,你这是咋地啦,怎在这里跪着?”

……

第254章 都听媳妇的

“这挽歌丫头也够狠心的,这事儿都干的出来。你娘也真是的,咋就不帮帮你呢?就任由那丫头胡来?”牛氏听了周氏说了事情的始末,说着。

可她嘴上这样说,心里却在嘲笑周氏。

当然,周氏跟牛氏说的,也不会是事情的真相。

“我娘一向偏袒老二一家,这些年,我和文秀不晓得忍了多少委屈,我都没跟外人说。眼下我哥哥好心帮她,她却让官爷将我哥哥抓走,我娘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三婶,我这心里难受啊。你说我哥哥要是出了事,我怎么跟我娘家人交代啊?”

李氏偏袒二房?

她和文秀受了委屈?

她真当她眼瞎不成?

村里谁不知道,李氏那一颗心都挂在宋家大房身上呢,这些年一直拿着二房的钱,补贴大房。

牛氏心里满是不屑。

面上又是一个样:“这回的事,你娘真是做的过了。不过你也别太伤心。那官爷也不能无故就将人关在大牢里。再说了,不还有如娟吗?如娟嫁的可是赵家,想你大哥出来,那还不是赵家一句话的事情?”

牛氏这句话可是点醒了周氏。

周氏也不哭了,当下就去了镇上。

瞧着周氏急吼吼离开的身影,牛氏冷笑:“我当初就跟你说,让你帮我在挽歌那丫头面前提这事儿,你偏跟我面前装疯卖傻,眼下落得这样的下场,能怪谁?活该!”

牛氏扶了扶发髻,扭头回了家去。

宋挽歌和容焱从屋拐走了出来。

看着牛氏离去的身影,宋挽歌玩味一笑:“原来还有这一出啊~”

容焱瞥了牛氏一眼,“小人!”

“相公,你说的没错,她就是个小人。不过,她也打那送菜的主意呢?相公说,咱们该怎么办?”

“都听媳妇的。”

“听我的啊?那成,咱们就去我这位三奶奶家坐坐吧。”

牛氏挎着菜篮子,回到家里,见家里没啥动静,还当丈夫和儿子都出去做活去了呢,等他放下篮子,见自家男人和儿子都躺在床上呼呼大睡,顿时气不打一出来,抓起竖在墙边的扫帚,就往床上扫去。

“我整日里替你们操心,想着给你们找活干,拉下脸来求人,可你们倒好,一天到晚就知道睡觉,在这里坐吃等死,一群大老爷们,你们还要脸不?”

父子几人被打的嗷嗷叫。

“娘,你别打了,疼。这不是没活干吗?”

“就是,要是有活干,爹和我们也不会躺着睡觉啊?”

“你们不去找,就有活干了是不是?”牛氏更气。

你说说她怎么就嫁了这样的男人,生了这么几个没用的儿子?

她一口气生了三个儿子,竟然还不抵人家一个外嫁的女儿管用!

“你们几个大男人,加起来竟还不如人家一个女娃管用,你们羞不羞?我看你们是想当一辈子的鳏夫是吧?”

“谁想当一辈子的鳏夫?这不是没钱,没人肯嫁给我们吗?”

“你们不干活就有钱了?那钱是大水漂来的?我看我还是打死你们算了,省的你们活着丢人现眼!”

牛氏话落,就听院外响起一道声音:“三奶奶在家吗?”

……

第255章 一言难尽

牛氏十六岁,嫁给了宋兆迁,随后五年,生了三个儿子。

大儿子宋如勇,二儿子宋如义,三儿子宋如笑。

旁人都道她有福气,可她有哪门子福气?

眼瞧着都快五十的人了,半点福气没享到,还得整日里替家里的几个男人操心,连个儿媳妇都没有!

村里人见了她,虽然面上笑呵呵的,背地里还不知道怎样嘲笑她呢。

那一刻,她真的想,干脆将家里男人打死算了,最后她一把火,自行了断,也省的活着累。

“娘,有人找你。”宋如义耳朵利的很,听到动静,赶紧嚷道。

牛氏举起的扫帚,僵在了半空中,她侧耳细听。

“三奶奶在家吗?”

咦?

这声音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宋如笑动作利索地跑到窗户边,往外面看了一眼。

“娘,是大爷家的那个漂亮侄女。”宋如笑两眼放光。

宋氏里,就数宋挽歌长得最好。

族里的不少小伙表面上装的正经,心里都惦记着,私下里没少yy过。

虽说宋如笑没成过亲,可眼下也二十四五了。

村里像他这么大的小伙子,孩子都读书了。

他也喜欢宋挽歌。

可他和大多数喜欢宋挽歌的小伙一样,也就只敢想想,知道宋挽歌那样漂亮的姑娘,根本瞧不上她。当初得知她竟然嫁给一个山里野人时,他心里还不服气来着。

直到后来,见那野人竟然变成俊俏儿郎了,他才歇了心思。

眼下隔着窗户,瞧着站在她面前的男人,宋如笑撇撇嘴。

不就生了一副好皮囊吗?

还不是得靠挽歌养着?

能比他强到哪里去?

村里人都说,宋挽歌在卖菜做生意,因此宋如笑想当然的以为,容焱并没啥本事,不过是靠着宋挽歌在养。

他心里已经将容焱定义为小白脸了。

牛氏可不知道三儿子怎么想的。

只是在听到宋如笑说是宋挽歌时,当下将扫帚扔到了地上,脸上立刻堆上了笑,走了出去。

那变脸的速度,让宋家父子四人为之震惊!

“挽歌丫头啊,你咋来了?快来屋里坐。”

宋家父子三人听到外面的动静,赶紧整理了一下,迅速跑到堂屋里,排排站。

那模样像是等着将军审阅的士兵。

宋挽歌瞥见了,愣了一下,差点没憋住笑。

容焱淡淡瞥了宋家几人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傻逼。

不过——

宋挽歌没踏进那屋。

宋兆迁父子几人懒散,糟蹋的很,以前牛氏还收拾,后来收拾的不如父子几人糟蹋的快,就懒得收拾了。

因此那屋里可不怎么好闻,一股子馊臭味……

好在这院子里还有一颗大枣树。

“三奶奶,我瞧着你家这枣树长得不错,就在院子里坐坐吧。”

牛氏的身体僵了一下,隐约明白过来,勉强一笑:“那成。”转头瞪了几个儿子一眼:“还不搬凳子?”

宋如笑的反应最快,迅速捞起一个凳子,放到了院子里:“挽歌,你坐。”

他不想喊她侄女,这样就差了一个辈分了。

宋挽歌瞥了一眼那凳子——

嗯,那啥,一言难尽……

第256章 套路牛氏

槐木做的板凳,结实又牢靠,多少年都不坏。

只是——

那板凳上面一层油污,乌漆麻黑的,都快要辨不出原本是用什么木料做的了。

“近来吃的有些多,我觉得自己好像长肉了,嗯,需要减肥,不坐了,站着就好。”

宋如笑隐约听出来,宋挽歌是嫌弃那板凳脏,直接拿袖子擦了擦:“挽歌,你一点都不胖,我觉得刚好,不用减什么肥,坐吧。”

宋挽歌很想翻个白眼,扔出一句:你傻吗?

她觉得,那板凳擦了还不如不擦,擦过后,更黑了。

这宋如笑的衣服是多久没洗了?

她觉得抖抖都能落下三尺灰来!

“不坐了,相公今晨还嫌弃我胖呢。”

容焱听到这话,刚想反驳,宋挽歌就在他腰间拧了一下,他立刻乖乖闭了嘴。

“现在丫头都讲究那个什么,以瘦为美,这叫那啥?哦,对了,叫时尚。我今日也赶回时髦,也不坐了。”牛氏笑呵呵地道。

心里却在笑宋挽歌傻。

有板凳不坐,竟然站着,站着多累啊?

可她有心奉承宋挽歌,脸上自然堆满了笑。

“挽歌丫头,你来找我,可是有事?”

这宋兆迁的家,宋挽歌有些待不下去,见牛氏这么问,就想着直接将话说了,早些离开。

“是这样的,三奶奶可知我如今在卖菜?”

“知道,知道,如今村里哪个不知道?要我说啊,咱们村这么多女孩儿,就数挽歌丫头最本事。”牛氏接着拍马屁。

可这马屁拍在了马蹄上,宋挽歌一点也不觉受用。

“如今我这卖菜的生意做的大,不少户人家都与我定菜,有些忙不过来。前些日子,我寻了秦叔帮忙,我奶将我训了一顿,说我也不请自家人。我这几日正琢磨着呢,觉得我奶说的对!”

牛氏心跳快了些。

莫非她今日过来——

“我想着,咱们宋氏一族,也就三奶奶您一家最靠谱,三爷爷和几个叔叔都本事,所以我就想着,请你们帮我送菜。”

牛氏得意,“挽歌丫头,这事儿,你来找我,那可是找对人了。不是我自夸,数遍咱们村子,也没有比我家男人和家里几个小子更厉害的,他们不仅一身的力气,还能吃苦老实勤快。”

牛氏说着昧良心的话,嫣然忘记了,就在片刻前,她还将丈夫和儿子骂的狗血淋头。

“听三奶奶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宋挽歌话锋一转:“不过这事儿也不是那么好干的。”

牛氏一惊:“挽歌丫头,你有啥话就直说。”

“送菜需要牛车,这事儿三奶奶该知道吧?”

“知道。”牛氏应。

“当初,我请秦叔过来做活的时候,就与他们说好了,那牛车得他们自己买,我不负责,眼下三奶奶这里——”

牛氏一拍大腿:“嗨,我还当什么事呢?不就是买牛车的事吗?挽歌丫头,你放心,咱既然都姓宋,就更不能搞特殊了去,免得旁人说闲话。这牛车,我们自己买。”

只要有活干,还怕赚不了钱?

那秦家的人傻,她可不傻,到时候——

牛氏心里已经打起了小算盘。

“不过,挽歌丫头,你三爷爷和几个叔叔啥时候去帮忙?那工钱——”

“三奶奶既然是自家人,我自然不会亏待了三爷爷和几个叔叔,工钱和秦叔一样。至于时间——”宋挽歌眼睛一转道:“买好了牛车,跟我说声,转日就能送菜。”

……

第257章 晕倒

这两月,宋如娟心烦的很。

婆婆王氏送到赵亦秋身边的两个丫头,简直就是狐媚子,将赵亦秋迷得团团转,他已经有半月,没踏进过她的院子。

因此,下人前来回报,周氏来找她的时候,她本不想理会,可又怕周氏找她真的有什么急事,就让人将周氏带来了。

周氏还记着上回来赵家的事情呢,怕惹宋如娟厌烦,这回她走的后门。

虽然她仍旧觉得,从后门进来,有些憋屈,可眼下有要紧的事,她也顾不得这些了。

宋如娟见到周氏,有些不高兴地道:“娘,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有什么事,每月初五到云缎坊给我丫鬟传话吗?你怎么亲自过来了?”

她话落,却见周氏扑到了她的面前:“如娟,娘这回闯大祸了!”

到底是自己母亲,也疼爱了她这些年,宋如娟见周氏这般模样,当即心软了:“出了什么事?”

周氏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了,一点也没敢瞒着。

宋如娟听到这话,气的不行:“娘,你都知道那丫头不好惹,还去招惹她?你说说,爹如今在镇上做账房,每月至少有一两银子的工钱,这活有什么不好,你非要贪那点便宜做什么?”

她怎么就贪便宜了?

周氏很想怼一句,可她心里明白,眼下她是求人办事,这话到了嘴边,又被她吞了回去。

“娘也不是非要贪那点便宜,就是瞧着你舅舅如今没活干,眼下有个好的,就想着帮你舅舅争取一下。可谁知——那丫头竟然这么狠心!竟是报了官,将你舅舅给抓了!”

周氏擤了一把鼻涕。

“这事情是这么简单的吗?”宋如娟冷笑:“舅舅那脾气,你不是不知道,还在他面前胡乱说话,殴打官差,那可是大罪!”

宋如娟冷下脸来:“这事情我帮不了。”

她如今在赵家的处境都自身难保了,哪里还有闲工夫管别人?

周氏扑通一声,给宋如娟跪了。

“娘,你这是做什么?”

“如娟啊,你姥姥和你舅娘的脾气,你是知道的,若是他们知道你舅舅出了事,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你早知道他们的脾气,你为何又要掺和这样的事?奶当初怎么说的?让你别跟他们来往,你听了吗?”

“如娟,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啊?那是你姥姥和舅舅,你怎能这样说?”

宋如娟气不打一处来。

“说来这事儿,都怪那丫头。可那丫头的心肠太狠,我在家的时候,都给她跪下了,她都不肯放过你舅舅!”

宋如娟原本是气周氏和周大郎鲁莽的,可眼下听了这话,又将罪责扣在了宋挽歌的头上。

想着若不是因着她,她也不会被如此冷落,宋如娟心里就愈发气闷,只觉呼吸都艰难了几分,她转头朝着窗外看去,一道刺眼的光线,照进眼里,脑袋一阵眩晕,她身体就软了下去。

“如娟!”

失去意识前,宋如娟听到了她娘担忧的喊声。

她——

这是怎么了?

……

第258章 宋如娟有喜

宋如娟醒来时,都过了中午,睁开眼睛,就见周氏坐在床边,脸上堆着笑。

她娘可真没良心,她都气的病倒了,她竟然还笑得出来!

“如娟,你醒啦,我扶你坐起来,厨房给你炖的鸡汤,你赶紧喝点。”周氏说着,接过丫鬟送来的鸡汤,端到宋如娟的面前。

原本肚子是饿的,可她瞥见那油乎乎的鸡汤,瞬间没了胃口,胃里隐隐作呕。

“娘,你将这鸡汤拿开,我不想喝,太油了。”

周氏听到这话,笑的更开心了:“你瞧我,一高兴就忘了,你如今有了身子,觉得这鸡汤油乎,这也正常。”

周氏说着,将那鸡汤送到了嘴边,三两口就喝光了。

这可是鸡汤啊。

熬了这么久,香着呢,哪里能浪费?

更不能让这些小丫鬟端了回去。

当她不知道吗?

若是让他们端回去,准进了她们的肚子里。

宋如娟可没空关心周氏的小心思,她在周氏说了那话后,就愣住了:“娘,你、你说什么?”

“傻丫头!”周氏用手指点了一下宋如娟的脑袋:“你要当娘了。”

周氏说着,傻乐道:“不过也难怪你不知道,我以前也没跟你说过。”

“娘,你说的是真的?”宋如娟有些激动。

“我是你娘,我还能骗你不成?你若不信,我问你,你最近可是时常作呕,没啥胃口?”

宋如娟点头。

“这些可不就是害喜的症状吗?”周氏说着又道:“大夫已经来看过了,说你已经怀孕两个多月了。你这傻孩子,连这几月来没来月事都不知道吗?”

宋如娟这几月确实没来月事。

可她的月事一向不准。

有时两月来一次,有时三月来一次,有时还会半年,她哪能往这上面想?

怀孕两个多月,算算时间,可不就是她刚嫁过来那会怀上的?

“你如今怀了孕,若是能生个男娃,日后看赵家谁还敢看不起你?”周氏说着,响起了一事:“哦,对了,我已经让人去通知姑爷了。”

宋如娟听到这话皱了皱眉:“娘,你怎么能擅自主张啊?”

“怎么?你怀孕这样大的事,都不通知姑爷,啥事通知姑爷?他是你男人,这事儿就该告诉他!”

宋如娟昏迷的时候,周氏已经打听过了,赵亦秋已经有半月没踏进她的房门了。

听到这话,周氏有些生气,她就琢磨着,帮宋如娟拴住赵亦秋。

恰好得知宋如娟的喜讯,就赶紧让人去通知了。

宋如娟听到这话,也觉周氏说的在理,当下不再多说,轻抚着小腹,脸上露出娇羞的笑。

周氏瞧着宋如娟的心情好了,就开口道:“如娟,你看你舅舅那事——”

“等亦秋回来了,我会跟他说说。不过这事儿,你也不能全指望亦秋,你再去找找哥哥,他兴许有法子。”

“成。”

宋如娟见周氏并没有走的意思,当下道:“娘,要没其他事,你就先回去吧,你一直待在这里,也不方便。”

周氏的脸皮僵了一下。

这是要赶她走?

周氏见宋如娟说完那话,不再理她,气的一跺脚,转身离开!

当真是有了孩子,忘了娘!

没一个好东西!

……

第259章 赶出家门(1)

周氏离开赵家,就去寻了宋如清,先是跟他抱怨了一顿宋如娟,将宋如娟有喜的事说了,这才将周大郎的事情告诉宋如清。

宋如清听罢,眉头紧皱。

他一向瞧不上周大郎。

在他眼里,他这个舅舅就是个无脑莽夫,一点本事也没有。

不过心里的这些想法,他是不会表现出来的。

“娘,这事情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你先回家。”

“如清,那可是你舅舅啊,你千万要将他救出来。”

“嗯。”

见宋如清应下了,周氏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对这个儿子,还是极其信任的。

折腾了这么一场,周氏其实饿了,不远处就有一家包子店,她想去买个包子吃,又嫌这边的包子贵,吞了吞口水,就忍下了,回了村子。

她心想,等回了家,她和面做点包子吃,比这外面卖的实在,还好吃。

只是她没想到——

李氏将她关在了门外。

“娘,你这是干什么啊?开开门啊?”周氏拍着宋家的大门。

“你还回来干什么?你娘家那么好,回你娘家去,你不是咱们宋家的人!”

周氏话落,院子里就传来李氏恶狠狠的声音。

周氏的脸色一白。

她原先就饿,这会儿听了这话,差点没晕过去。

“娘,您让我进去吧,咱们进去再说成吗?”外面已经聚集了些看热闹的乡亲。

周氏觉得丢人。

半晌没有声音。

周氏换个人喊:“弟妹,我知道你在院子里,你快过来,帮我开个门,我今早到现在可还没吃呢,眼下都快饿死了。”

“饿死了正好,省的看了让人生气!”这话是李氏喊得,顿了一下,她又喊了一声:“不准给她开门,今日你要是敢给她开门,你也给我滚回娘家去!”

后半句显然是对孙晴说的。

“娘,咱们有话好好说不成吗?”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院内再没了动静。

面对旁人的指指点点,周氏的脸皮臊红了。

她犹豫了一下,梗着脑袋,走开了。

她心里委屈的不行,眼下只想找人说说,她就想到了牛氏,于是朝着牛氏家里走去。

她想着,兴许牛氏还能收留她一下。

说来也巧,她刚到牛氏家门前,就见牛氏要出门。

瞧见牛氏,她笑着迎了上去,哪里想到,牛氏见了她,跟见鬼似的,竟然扭头钻进了院子里,还将大门给关了。

周氏的脸皮僵了僵。

犹豫了一下,她硬着头皮道:“牛婶子,你开开门啊?不认识我啦,我是文秀她媳妇,先前你还跟我说话呢?”

院子里,牛氏暗骂周氏不要脸。

她怎会不认识她?

她摆明了是瞧见她的,眼下却装作没看见,一头扎进了屋里,傻子都知道,她这是不想搭理她,她怎就没个自觉呢?

牛氏索性装作听不见,想着过会儿周氏也就走了。

周氏见牛氏不搭理她,心里不但不好受,还有些难过。

原先还好好的,怎忽然见了她扭头就走呢?

正想着,就听坐在路边乘凉的一个婆子道:“她现在哪里还想搭理你啊?上午的时候,挽歌丫头来过了,只等着她家将牛车买了,就能送给挽歌丫头送菜了。”

周氏的脸色一变……

第260章 赶出家门(2)

“好你个牛氏,有求于我的时候,对我低声下气,一个劲的赔笑脸,眼下你攀上高枝了,就不搭理我了?要不是我,挽歌丫头能请你过去吗?”

周氏虽气牛氏,可心里更气宋挽歌。

就连她牛氏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子,她都肯雇,怎她大哥就不成了?

“文秀他媳妇,你也别往自个儿脸上贴金,你是啥样的人,咱心知肚明。挽歌丫头瞧上我家,那是看上我那三个儿子本事,可和你没有半文钱关系!”

“呵!真是笑掉大牙了,村里谁不知道,你那三个儿子懒得很,横草不拿,束草不捏的,他们本事?真是天大的笑话!”

“就算如此,那又能怎样?你家大哥厉害,厉害的话,怎被官爷抓走了?”

周氏下意识转头看向先前说话的婆子,却见那婆子脸上挂着嘲讽的笑,一副看热闹的模样,羞愤欲死。

“牛氏,你最好记住你今日的所为,有你求我的时候!”周氏撂下狠话,转身离开。

她再不济,也比牛氏强,至少她的儿子比牛氏那几个不成器的东西,不知强多少倍。

周氏回到宋家时,宋家的大门仍然紧闭,李氏显然狠了心肠,不让她进去。

她只好在旁边等着。

肚子里饿的难受,她缩在一边,差点没晕过去。

好在那股子饿劲过去了,总算好受了些。

临近傍晚的时候,宋文秀回来,就瞧见了蜷缩在一边的周氏,他走了过去,皱了皱眉:“你在这里蹲着,像什么样子?”

周氏抬起头,瞧见宋文秀,登时就哭了:“文秀,你可算回来了,娘不让我进家门……”

初夏的风,吹在脸上,带着几分燥意。

宋文秀眉头紧皱:“出了什么事?”

周氏畏惧地看了宋文秀一眼,也不敢隐瞒,絮絮叨叨将事情说了。

宋文秀听罢,气的想踹死周氏的心都有了。

“你糊涂啊!你不知道娘眼下瞧见岳母他们不痛快吗?你还将大哥带进家里,大哥那性子,你不清楚吗?”

周氏委委屈屈地道:“文秀,我眼下知道错了,你进屋,帮我劝劝娘,让娘放我进去吧。”她伸手扯着宋文秀的衣角,可怜兮兮的模样。

“如今娘正在气头上,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趁着眼下还没天黑,你先回娘家,等过段时间,娘的气消了,我再将你接回来。”

周氏听到这话一惊:“文秀,你不管我了?”

“你惹出这样的祸事来,让我怎么管?”

“好啊宋文秀,我嫁给你这么些年,我任劳任怨,替你生儿育女,伺候你娘,你眼下就是这么对我的?”

宋文秀气,“成,你要是觉得我是这样的人,那就是这样的吧,这事儿我不管了!你自个儿想办法找娘赔礼去!”

宋文秀一跺脚,扭头回了宋家,敲了敲门,报了身份,李氏就给她来开门了。

周氏想跟过去,磨蹭进屋,被李氏一扫帚扫了出去。

周氏在院外等到天黑,也没见有人来请她回去,心底一阵憋闷,回了娘家。

魏氏还不知道周大郎的事呢。

她瞧着天都黑了,周大郎都没回来,就在门前等着。

然而她没等来周大郎,却等回了周氏。

“你来了,大郎呢?”魏氏问。

周氏看着魏氏,心底不安:“我……”

……

第261章 有眼无珠,难道不该打?

周大郎的事,周氏自然是瞒不住的。

若她还在夫家,这事儿还可以躲一躲,眼下她想躲都没地方躲。

她两眼一闭,跪在了魏氏的面前:“嫂子,我对不起你……”

周氏将事情说了,说的时候,自然将脏水都往宋挽歌的身上泼。

饶是如此,魏氏也气的不轻,恨不得拔了周氏的皮。

她就不该贪这个!

不过周大郎也没什么大事,因着赵家和宋如清的想办法周旋,半月后,他被从县衙放了出来。

只是整个人瘦了不少。

陶氏瞧见儿子,瘦成这样,定然是在牢中瘦了不少苦,心疼的不行。

“娘,这事儿咱绝对不能这么算了!”魏氏咬牙切齿地道……

周大郎被关在牢中这段时间,宋兆迁几人已经买了牛车,帮着宋挽歌送菜了。

如今人手多了,宋挽歌就给他们分了时间。

这月宋兆迁父子三人送早上的,秦家父子送晚上的,下月轮流来。

秦家父子对此没有意义。

倒是宋如勇提了一句:“让咱们父子几个送一天都成。”

宋挽歌看了他一眼,只当没听见。

这样一分开,就算多添了几家客户,每家赚的钱也没有那么多了。

宋兆迁有时候会跟牛氏抱怨几句:“你说挽歌丫头咋想的,那些活,光我们父子四人干都成,还要秦家那两人干啥?”

虽然每日里,两家送的次数一样多,可秦家人比他们少,每人分得也就多些,宋兆迁就觉得有些心里不平衡。

“你还真贪上那二十文了?”牛氏嗔怪。

“不图那分成,难道就等着领那底钱吗?”

先前,若是每月能有一两银子的入账,宋兆迁都觉得那是天上掉馅饼的事,可送了这半月的菜后,他忽然有些不满足了。

“自然不能靠着那底钱,咱可不能像秦家人,那么死脑筋。”

宋兆迁隐约听出了门道:“媳妇,你是有什么主意吗?”

牛氏一笑:“再等些时候。”

宋兆迁不再多问。

牛氏的三个儿子,可不知道爹娘在想啥。

他们反而觉得,只要拉半天的菜,挺好的。

而且工钱拿到的也不低。

宋如笑更是觉得,其实不给他钱也没啥,他就想多见见挽歌。

可大部分时候,她都待在山上,他是见不到的,都是他男人来山下送菜,瞧得久了,越发觉得他男人没本事。

这日里,和容焱交接菜的时候,宋如笑装肚子疼,没去送菜。

等到他爹和兄长离开后,他就跑到容焱的面前:“这些日子,我都将你研究透了!”

容焱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宋如笑的个子不高,还不到容焱的胸膛。

他研究他?

“你其实也没啥本事,不过就是个吃软饭的小白脸。”

他?

小白脸?

容焱的眼睛微微眯起。

“我劝你,识相点,就和挽歌和离了。”

“然后呢?”

然后——

宋如笑嘿嘿笑了。

自然是他娶了挽歌。

他都想好了,他稀罕她,也不怕别人说他乱辈,更不介意她嫁过别人。

宋如笑觉得,他是真的爱惨了挽歌,不然他怎能连她嫁过人都不介意呢?

竟然想跟他抢媳妇?

容焱的眸光一冷,活动了下拳头,直接朝着他的眼睛掏了过去!

“哎呦,你怎么打人啊?”

“有眼无珠,难道不该打?”

吃了熊心豹子胆——

更该打!

啥意思?

……

第262章 摔的

牛氏坐在院子里择菜,口中哼着小曲,就见宋如笑梗着脑袋回来了。

她有些讶异:“如笑,你咋回来了?”

往常这个时候,不是还在送菜吗?

宋如笑怕她娘瞧见,特地将头转了过去,闷声道:“我先前肚子不舒服,最后这一趟就没跟过去,是爹和大哥二哥去送的。”

“不舒服?咋地啦?”

宋如笑心底哭。

娘啊,你能少问两句吗?

“可能是昨晚冻到了。”宋如笑说着,就匆匆往屋里钻。

牛氏紧张儿子,当即就追问:“严重吗?娘还没问完呢,你这么急着进屋干啥?”牛氏站起来,两步走过去,将宋如笑扯住。

宋如笑没防备,被牛氏扯得踉跄,一张脸暴露在牛氏的面前。

牛氏骇了一跳,要不是他先前说话,那声音是她家老三无疑,她都要怀疑,她家老三被人掉包了!

“老三,你咋成了这副模样?”牛氏惊。

牛氏自认,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是村里的大美人一个。

后来嫁了宋兆迁,觉得宋兆迁的模样欠缺了些,以致于老大老二都随了他,长得一点也不俊,唯有老三和她最像,是三个儿子里最俊俏的。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老三是个五短身材。

不过这也没啥,人嘛,哪里有那么完美的?

而现在——

面前的那张脸,实在找不出一处俊俏的地方来。

脸上青青紫紫的一块也就算了,那眼圈周围还一圈青紫。

宋如笑听到他娘的询问想哭。

他虽然看不到眼下自己的模样,可动动脚指头都知道,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他回想片刻前的事情。

“有眼无珠,难道不该打?”男人冷淡的声音响起。

他平白挨打,自然心里很不爽。

“你别以为你是挽歌男人,我就不会打你,我还没爱屋及乌到那地步!”

“爱屋及乌?”男人的神色更冷了,“你说我是吃软饭的小白脸?觉得我没本事?”

“怎么?难道我说错了?”

男人忽然笑了一笑。

虽然他不想承认,可这男人笑的很是好笑,就连身为男人的他,都悸动了一把。

“敢和我比比吗?”

宋如笑心想,我还能怕你不成?

“比就比,谁怕谁?比什么?”

男人活动了几下拳头:“比打架。”

他当时其实就有些怂了。

眼前的男人个头,可比他高了很多,比打架,他能打的过吗?

可他也不是没打过比他高的,他两个哥哥都比他高,却都打不过他。

他当时想,为了爱情,拼了!

不过打之前,他道,“打架可以,不过咱们先说好,不能打脸,若是将我这张脸打坏了,挽歌定然会嫌弃我!”

那男人又是一笑。

宋如笑还没弄明白,男人笑容里的意思,男人的拳头就掏了过来,拳不虚发,拳拳落在了脸上。

不过眨眼的功夫,他就被打趴在了地上,他抱着脑袋,护着自己的脸,才使得脸没被打成猪头。

不过眼下,那脸和猪头也没啥太大的区别就是了。

“说好的不打脸的呢?”

男人打完了人,活动了下手脚,瞥了他一眼:“我什么时候答应了?”

更让宋如笑觉得气人的是,男人离开前,还拍了拍他的脸,“你该不会是大龄幼儿吧?和人打输了架,回家找爹娘告状的那种?”

他绝不是大龄幼儿!

宋如笑回过神来,瞧见一脸关心的牛氏:“我滚下山坡摔的。”

牛氏:“……”

你当你娘傻逼吗?

……

第263章 这打扮还挺独特

宋如笑已经想好了,打定主意不说,可他脑袋着实不如牛氏聪明。

牛氏不过三言两语,就将事情的真相给诓骗了出来。

牛氏得知,竟然是容焱打的之后,当下就火了。

当日下午,踩着最后送菜的时间,就扯着宋如笑过去了。

寻常时间,宋挽歌不一定在,可每日里最后一趟菜,她定会陪着容焱一起下山。

两人刚将菜交接给秦家父子,牛氏就怒气冲冲走了过来:“挽歌丫头,这事儿你怎么都得给我一个说法?”

牛氏说着,不满地看了容焱一眼。

这个男人模样生的不错,瞧着也斯斯文文的,没想到这么不是东西!

宋挽歌并不知道这事儿,是一头雾水。

“三奶奶,您这是咋啦,生这么大的气?”

牛氏将宋如笑扯到了近前。

宋挽歌一眼看过去。

嚯,好大的猪头啊!

“三奶奶,这位是——”

宋如笑想哭。

完了完了,他现在铁定很丑,挽歌都认不出他来了。

“……我家老三。”

宋挽歌:“……”

咳咳,她还真没认出来。

“那啥,三奶奶,如笑叔这打扮还挺独特的,我有些时日没下山,没想到如笑叔换造型了。”

宋如笑:“……这不是我换的造型。”

“什么造型?挽歌丫头,你可别在这里跟我装糊涂。我家如笑这是被你男人给打了!”

宋挽歌震惊。

是容焱打的?

她当即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三奶奶,话可不能乱说。”

她男人虽然有些不通人情世故,可不会随便打人,就算这真的是她男人打的,只怕也是宋如笑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被打也是活该!

“我可没乱说。”牛氏看向容焱:“我问你,我儿如笑是不是你打的?”

“是。”容焱承认。

牛氏得意一笑:“挽歌丫头,听到没?我可不是乱冤枉人。这事儿,你看怎么办吧?”

容焱没理会牛氏的话,而是看了宋如笑一眼,那目光仿佛在嘲笑他大龄幼儿。

宋如笑委屈。

真不是他跟他娘打小报告,是他娘太聪明!

牛氏原先还怕容焱不承认呢,心里还想着怎么逼着容焱承认呢,可他没想到,容焱这么快就承认了。

既然承认了,那这事就好办。

她原本以为,宋挽歌知道了后,必然会觉得理亏,想要弥补他们,她到时候只要顺势提出,来点医药费什么的就成。

没错!

她这么激动赶着寻来,就是想要讹些钱。

虽说如今她男人和几个儿子赚的也不少了,可人哪里有嫌钱多的,尤其是眼前有个比他们赚的更多的,她能不眼红吗?

然而——

“这样啊。”宋挽歌摩挲着下巴,半晌道了这么一句:“要我看的话,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吧。”

“还算你识——你说什么?就这么算了?”牛氏话说了一半,忽然反应过来宋挽歌说了什么,震惊的不行?

她没听错吧?她竟然说就这么算了?

他男人将她儿子打了,自己都承认了,她竟然说就这么算了?

她这么草率的决定,问过她的意见吗?

“挽歌丫头,你这么做可不厚道。”

宋挽歌幽幽叹息一声,悲悯地看了牛氏一眼:“三奶奶,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您和如笑叔好,您咋就不能明白我的心呢?”

……

第264章 有些小失望

牛氏惊得下巴都快要掉了。

她差点忍不住爆粗口。

她儿子被她男人打了,她来了一句就这么算了,竟然还说,这是为了他们好?

她怎就这么不要脸呢?

“你男人将我儿打了,想就此了事,那可不成,我把话撂在这里,今日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否则咱们去找族长说说理去!”

按理说,宋兆迁父子几人,在宋挽歌的手底下做活,牛氏没这胆子跟宋挽歌说话才对。

可当初,宋挽歌招工的时候,跟父子几人签了书契,那书契签的时间,可是半年。其中有一条提到,这半年内,雇佣双方,若是没有名正言顺的理由,随意中断雇佣关系,要按照亏欠时间的工钱的三倍赔偿。

容焱打了宋如笑,这是私事,算不得名正言顺的理由,就算宋挽歌想解除雇佣关系,也不行。

因此,牛氏才敢这么有恃无恐!

不过,眼下宋挽歌压根没有解雇宋兆迁父子四人的意思。

她也不怕牛氏。

“三奶奶,你确定要找族长说说?”宋挽歌说着,看向宋如笑:“如笑叔也觉得该找族长说说理?”

宋如笑抬头看向宋挽歌。

她知道什么了?

宋如笑有些慌了。

牛氏护短的很,她其实并不知道容焱为啥打宋如笑,只觉儿子被打,定然是容焱的不对。

可宋如笑却知道。

他不傻。

先前他和容焱说的那话,甭管哪句,若是让旁人知道了,他日后都没脸在村里呆着了。

“娘,咱们回去吧,我都跟你说了,没人打我,我是自己不小心,从山坡上滚下来摔的。”

牛氏瞠目。

她气的想打宋如笑。

却听容焱道:“是我打的。”

牛氏心底的气登时散了:“还算你老实。”

宋如笑却想哭,坚持道:“不是他打的,是我摔的。”

“是我打的。”

“不是!”

容焱走过去,当着几人的面,直接掏了宋如笑一拳,而后淡定地道:“是我打的。”

宋如笑:“……你没打我。”

宋挽歌:“……”

牛氏:“……”

你说这话,谁信?

牛氏反应过来,当即跳了起来:“真是没天理了。挽歌丫头,你瞧见了吧?你男人他当着我的面,都对老三动手了,你还敢说他没打我儿?”

宋挽歌:“……”

她好像从头到尾都没说,宋如笑不是她男人打的,是宋如笑自己非坚持说她男人没打他!

牛氏冷哼:“原先我还想着,念在都是自家人的份上,咱私下里解决就算了,谁料到你男人竟然这么猖狂。我跟你说,这事儿你不想去,咱们都得到族长那里评评理去!”

宋挽歌摸摸鼻子,下意识朝容焱看了一眼。

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好像瞧见——

他还挺高兴?

出了这样的事儿,明明该慌乱的是容焱和宋挽歌,可偏偏最为惶恐不安的却是宋如笑。

宋如笑见牛氏果真要走,当即就慌了,赶紧上前将牛氏拉住,大吼一声:“娘,我是骂他小白脸,没本事,劝他和挽歌和离,我来娶,他才打我的……”

宋如笑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他觉得丢人,忒丢人。

可眼下丢人,也比等会跑到宋氏族里丢人的强。

容焱顿住脚步,瞥了宋如笑一眼——

嗯,有些小失望……

第265章 没什么大不了?

牛氏吃惊地看着宋如笑,“如笑,你、你说什么??”

她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宋如笑慌忙看了牛氏一眼,立刻垂下头,不安地揪着衣角,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脸红的像是火烧。

他想去看宋挽歌的反应,可是又不敢。

牛氏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一跳三尺高,蹦到宋如笑的面前,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打骂:“混账东西,你竟然藏了这种心思?你还要不要脸了?挽歌她是你侄女,你想乱、伦,被族里人耻笑是不是?”

牛氏觉得,她现在都快没脸见人了。

若这事儿当真在族里捅开,她还有什么脸面活着?

她还真没有想到,她儿子对那丫头竟然抱着这样的心思。

你说你抱着这样的心思,也就罢了,竟然还傻逼地去挑衅人家男人?他不打你,他打谁?

她怎么就生出了这么蠢的儿子?

简直蠢的无可救药!

牛氏都快气炸了。

宋如笑也不敢反抗,任由牛氏打骂,心里却觉得,他喜欢宋挽歌没错。

村里不少年轻小伙,都喜欢她,可那些人却不敢说,他起码比他们还强些,他敢说!

要不是因着辈分,他早就跑到她家提亲去了。

宋如笑的这些想法,牛氏可不知道。

牛氏若是知道,非得被活活气死不可。

到底是自家儿子,先前又被打过,牛氏又怎会真的下狠手?

不过是做样子给容焱和宋挽歌看的。

她先前这么理直气壮地找人家算账,可眼下倒好,错在老三,你让她这张老脸往哪搁?

一时间,牛氏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宋挽歌。

不过,她心里还觉得,这事儿也不能全赖老三。

俗话说的好,一个巴掌拍不响。

要不是这丫头搔首弄姿,勾搭他家老三,老三怎会起这样的心思?

周氏说的果然不错,这个丫头不是什么好货色。

这话,牛氏却不敢当着宋挽歌的面说出来。

眼下,她转过头,笑呵呵地看着宋挽歌和容焱:“你看,我原先也不知道事情是这样,都是我莽撞,没问清楚事情,就来了。不过你放心,等回去的时候,我一定好好教训这小子,绝不让他再胡来!”

宋挽歌先前虽然看出,这事儿绝不错在容焱。

眼下得知真正原因。

嘴角狠狠抽了一下。

没想到这宋如笑竟然还对她起了心思。

竟然说容焱小白脸,觉得自个儿比容焱强?

她真的很想问问宋如笑,你哪里来的自信?

宋挽歌的眼睛一眯,透出几分凌厉的光来:“三奶奶,原先我说这事儿就这么算了,你却不答应,眼下我也觉得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牛氏心底一骇:“挽歌丫头,你瞧,你三叔他就是一时糊涂,你大人有大量,莫要与她计较,回去我好好教训,这事儿就过去吧啊?”

“三奶奶,我原先不知笑叔的心思,那还好说,眼下知道了,我可不能再留他给我做工。”

牛氏怕的就是这个。

“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今日里,如笑说能跑到我男人面前,让我男人与我和离,他日就能生出歹心,离间我们夫妻,又或者,他跑到村子里,将这事儿宣扬出去,毁了的可是我的名声。三奶奶还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

第266章 不会产生一丝一毫的感动

牛氏还真想这么说。

可这年头,女人的名节何其重要。

得亏宋挽歌如今嫁了人,她男人待她又好,了解她,并未多想,但凡他男人多想些,他们的夫妻之间只怕就要生了嫌隙。

又得亏她上面没有公婆,又不住在村子里,否则,她只怕要被人逼死。

这可不是危言耸听。

这年头,有多少女子因着名节被毁,最后被逼的活不下去,自行了断的?

牛氏虽然也知道这些,可心里却觉得宋挽歌咄咄逼人。

她想到那书契,挺了挺胸膛:“挽歌丫头,这可是私事,你就拿这个理由,将我儿赶走,恐怕说不过去!”

“三奶奶是执意护着如笑叔了?若三奶奶觉得这是私事,那也成,咱们就去族长面前说说。”

牛氏害怕了,可还嘴硬道:“你以为我这样就怕了?若这事儿传出去,最后毁的还是你的名声!”

宋挽歌轻笑:“三奶奶,我不妨告诉你,这名声什么的,我其实没那么在意,只要我男人信我,仍旧对我好,旁人的看法,和我有何关系?倒是如笑叔——至今还未娶吧,丢了活,若是名声再毁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娶得上媳妇,到时候没办法给宋家传宗接代,百年之后归去,不晓得宋家的祖宗会不会认他!”

牛氏的脸色一白。

宋如笑踉跄几步,走了过来:“我不做了。”

他原先说那话,真的没想那么多,眼下听宋挽歌和他娘争执,他才知道这事情的严重性。

“这可是娘辛苦给你弄来的活,你说不做就不做了?”牛氏怒。

“不做了,娘要做,你自己做,反正我不做。”

宋如笑说着,跑到了宋挽歌的面前:“挽歌,我是真心稀罕你,可我也知道,你瞧不上我,我先前说那话,其实没啥意思,可能——”

他看了容焱一眼,闷声道:“就是眼红他一个山野人也能娶到你!我——我以后不会喜欢你了!”

宋如笑咬牙说完,扭头就跑了。

也是近来给人送菜,他觉得自己赚了钱,才会自信心膨胀,才傻得在他面前说了那话,差点害了挽歌,也害了他!

“你给我回来!”牛氏气的跳脚。

宋如笑却没有理会,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牛氏转头瞪着宋挽歌。

宋挽歌道:“三奶奶放心,只要如笑叔离开,这事儿我不会告诉其他人,也不会牵连到他人,三爷爷和其余两个叔叔还可帮我家送菜!”

“你别在这里充好人了,你也不是什么好货色!”牛氏哼了两声,扭着身子离开了。

宋挽歌轻笑。

她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可能宋如笑的一番话,落在别人的耳中,会觉得感动,觉得他对她一片痴情。

可入了她的耳中,就像是附骨毒药。

她是个有夫之妇,这样的言语,只会让她陷入险境。

她心里不会产生一丝一毫的感动!

“打了宋如笑,心里痛快吗?”

容焱盯着她,半晌来了一句:“似乎打的有点轻了。”

以致于,他还能跑到他们的面前蹦跶。

宋挽歌笑:“相公,你咋就这么可爱呢?”

容焱眨巴眨巴眼,刚想说话,就听旁边冒出一道声音:“我也很可爱~”

容焱脸黑。

转头,就看到了蹲在树枝上看戏的两只蠢鸟。

嗯,他又想吃烤鸟肉了……

第267章 再多一只不太好

容焱眼中的两只蠢鸟自然不是别人,正是烟青和晏修。

前些日子,容焱用了当初对付烟青的同样方法,对付了晏修,骗了晏修去种果树。

烟青当时瞧着,晏修被容焱三言两语就激的去种了树,还在心里嘲笑晏修傻逼,嫣然忘记了,就在不久前,她也是同样的傻逼。

不过那事儿,她可不会跟晏修说,晏修问起时,她只高傲地昂了昂脖子:“是我自己愿意养这些鸡鸭仔子的!”

容焱打了宋如笑的事,旁人虽然不知道,可不妨碍当时有许多鸟坐在树枝上看戏。

烟青和晏修正哼哧哼哧地忙活的时候,就听到了鸟族的同伴在议论这事。

且那些鸟说的绘声绘色,听众犹如身临其境一般。

烟青和晏修听了,当即浑身一凌,立刻精神了起来。

什么?

竟然有个傻缺要跟那小子抢媳妇?

那小子有情敌了,那可是天大的好事啊,这等热闹,他们怎么能不去瞧瞧?

于是乎,他们放下了手上的活儿,生平头一回统一战线,来看戏。

当瞧见宋如笑那鬼般模样,五短身材时,两只鸟在旁边交头接耳,不过有外人在,晏修也没说人话,说的都是鸟语。

等牛氏和宋如笑离开了,晏修才敢开口。

这会儿,晏修和烟青已经扑腾着翅膀,一左一右落在容焱的肩膀上,两人还极有默契的,一人一边,用翅膀拍了容焱一下。

晏修嘲笑的话,随之脱口而出:“臭小子啊,你说你如今咋就那么没用呢?如今就连那种货色,都敢来跟你挑衅了。”

烟青不能说话,就在另一边不停点头。

她生平头一回,觉得这个老畜生说的话这么中听。

“那小子,我动根羽毛,就能让他扑腾不了!啊!”晏修惨叫一声,愤怒地瞪着容焱:“臭小子,你拔我羽毛干嘛?我的羽毛是很珍贵的,你知道不啦?”

“我看看这根羽毛能有多厉害!”

晏修:“……”

你不知道夸张吗?夸张!

容焱知不知道,他不清楚,不过眼下,他眼睁睁地瞧见,容焱将他那根鲜亮的羽毛扔在了地上,然后抬脚——

狠狠地踩在泥土里。

晏修:“……”

容焱转头,看向烟青:“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烟青立刻用翅膀,捂住了自己的嘴,然后扑腾到了宋挽歌的怀里,用翅膀扒拉着宋挽歌。

那模样仿佛在喊——

救命啊!

宋挽歌觉得好笑。

这明明是两只鸟,可很多时候,她都觉得,他们跟人没啥区别。

瞧着容焱似乎要从晏修身上拔毛玩,宋挽歌赶紧将晏修从他手里拯救出来。

“别欺负他了。”

晏修赶紧道:“对,不能欺负我。”

他话音刚落,就听宋挽歌又道:“家里有一只秃鸟就够了,再多一只不太好。”

烟青:“……”

她想哭。

晏修:“……”

他能说,他也很不开心吗?

“嗯。”容焱虽应了,可盯着宋挽歌手里的鸟,眸光有些冷,“媳妇,咱们回山里吧。晏修今日偷懒,还差五棵树没种。”

晏修惊!

每日十棵,他今日都种完了,怎么又多出来五棵?

他刚想抱不平。

一只魔手伸了过来,将他的嘴巴捏住了。

晏修:“……”

有种你放开我的嘴!

……

6第268章 不怕卖不掉

这事儿不光彩,牛氏自然不会到处张扬,可若是让她就这么算了,她心里也不痛快。

“宋挽歌,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当晚,宋兆迁回去的时候,牛氏就拉着他,在屋里说了半天的话,第二天一大早,牛氏就出门去了。

这日里,秦宝亮和秦念云来接菜时,发现宋挽歌竟然也下了山,竟还要跟着他们一起去镇上,两人就觉有些奇怪。

要知道,自打他们送菜后,宋挽歌就很少下山了,就算下山,也是跟着容焱坐着猪车一起,眼下怎要同他们一起去了?

秦宝亮心底没底,还在琢磨着,他们父子俩是不是做的不好。

都是有话说话的人,路上,秦宝亮就直接问宋挽歌:“挽歌,若是我跟你念云哥有哪里做的不好,你尽管跟我们说。”

宋挽歌听到这话,才知秦家父子误会了。

“秦叔,你和念云哥做的很好,别多想,我今日去镇上,是有其他的事儿。我家养的鸡鸭,眼下差不多能卖了,今日跟你们过去,就是想问问他们要不要鸡鸭,如果要,每日里又要多少,这些都得问清楚,记下来,日后才好送货。”

当然,她今日过去,还有其他的目的,只是这事儿暂且不能跟秦家父子说。

父子俩听到这话,总算松了一口气。

不过他这一说,她倒是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秦叔,念云哥,你们可认识什么忠实可靠的人,我想再雇几个人帮忙送菜。”

秦念云听到这话,当即道:“挽歌丫头,你是又想多添几个客户了?”

宋挽歌一笑,并没有正面回答。

“我觉得,找人就不必了,大不了每日里,我和爹多跑几趟。”

宋挽歌懂秦念云的意思。

虽说,他说这话,可能也是想多赚几个钱。可更多的,却是想帮她省钱。

多请一个人,每月她就要多付一两银子的底钱。

秦念云话落,秦宝亮就呵斥他一声:“你多什么嘴?挽歌丫头是个有主意的人,她这么说,咱们尽管帮她找人就是!”

秦宝亮说着,又跟宋挽歌道:“挽歌丫头,这事包在叔身上。”

“秦叔,念云哥,有些事,我眼下还不能多说,不过往后,你们自然会知道的。”

父子俩点点头。

一路再无话,到了镇上。

秦家父子搬运菜的时候,宋挽歌就去与那些客户商量,先是将她要卖鸡鸭的事情说了,不少人都听说,她在养鸡鸭的事。

她家的菜都这么好吃,心想鸡鸭的味道也不差,当下就同意先定一两只来尝尝,若是好吃,日后才长期定,有的更是尝的过程都免了,直接要求定下以后每日的量。

不过,她曾答应过如意楼那边,日后有什么好东西,他们必定是头一份,鸡鸭的数量也不算多,最先还要紧着如意楼来,所以这些散户,都有规定的量,每家每日最多不能订超过两只。

好在就算鸡鸭再好吃,他们也不可能每日都吃鸡鸭,总也要换换口味,他们都不会订的太多,有些人家更是隔一日再定两只。

宋挽歌对情况还是很满意的,虽然还没吃,她觉得她家鸡鸭的味道一定很不错,一点也不愁卖,再不济——

她家还有个能吃的!

等下一批鸡鸭长出来,这一批肯定不会剩下!

谈论好鸡鸭的事,她就和那些客户,说起另外一件事来:“过两日,我会再过来,这几日,若是咱家送来的菜,质量出现问题,别不好意思,到时候与我直接说就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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