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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妃逆袭手册》


楔子 围场选秀 京都奇景

围场选秀

天耀三十年八月十五团圆节,耀日王朝天子司徒圣感叹皇室子嗣凋零,下令膝下三位皇子广纳妃妾为皇室添砖加瓦。并且将三位皇子二皇子司徒赤,三皇子司徒越,四皇子司徒奕分别封为成王,齐王,永王。

天子下诏,三王妃妾从京都五大家族中挑选年轻貌美者优先入府,其余从民间层层筛选。

选秀声势浩大,地点设在京郊围场。三位皇子与五大家族候选人入住围场,由秀女展示才艺,供皇子欣赏挑选。这场选秀从八月直至腊月,历时近半年才终将人选定下。

成王司徒赤选独孤家长女独孤倾月为正妃,齐王司徒越选百里家百里香为正妃,永王司徒奕选东方家东方明玉为正妃。

天耀三十一年元宵佳节,天子再下诏令,三王之中,谁先诞下皇室子嗣即封为太子。自此宫院之中,暗潮涌动,风云渐起。

京都奇景

天耀三十二年六月初七,成王妃独孤氏因小产导致大出血,救治无效而亡。因这位成王妃在世时仁善治家,颇得成王府上下爱戴,以至于在她的葬礼上哭声一片。

在她出殡那日,原本晴朗的天气突然开始阴风肆虐,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六月天气温倏然降到与冬日无异,致使京都炎城百花凋零,树木在一日间落黄遍地。不仅如此,在那位王妃灵柩一出成王府大门后,顿时雷电轰鸣,一道接一道的雷霆仿若白色匹练一般在京都炎城上空不断肆虐,一场暴雨疯狂的席卷了整个京都。而那不断哀号的阴风中竟隐隐现出呜咽之声,像是在为这位王妃的逝世哀悼。

这种奇景直直持续了将近两个时辰,天才重新晴开。

一时间京都百姓议论纷纷。有人说这位王妃死的蹊跷定然是有冤屈。也有人说,这位王妃生前仁义大德,感动了上天,连上天都来为她哀悼送行。更有离谱的还说,这位王妃必定是天府使者,此番薨逝是要位列仙班回归正道。

一时间众说纷纭,竟将这位原本普普通通的成王妃说的好似神仙下凡一般。

躁动的人群很快连成一片,这件事也越发显得诡异起来。

第1章 惨遭毒打

天耀三十二年六月初二,成王府。

福玉轩里,轻纱幔帐之后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低泣之声。

丫鬟咏荷端了温热的洗脸水进来,轻轻撩开纱帐就瞧见自家主子那张泪痕满布的脸。

“王妃,您怎么又哭了?”

咏荷望着独孤倾月原本清丽的脸变得憔悴不堪,忍不住一阵心疼,上前规劝道:“王妃,您要保重身体啊!您都哭了一夜了,如此下去可怎么好?小郡主已经先去,您再伤心也于是无补啊!”

“咏荷,我一直觉得她没有死!前日她还在我腹中活蹦乱跳,为什么昨日我生下她后,她会气绝身亡?虽说早产,可她在我腹中一向健康,怎么会死呢?咏荷,我不相信!我不能相信!”

成王妃独孤倾月一身白色单衣,脸色却比身上的衣衫还要惨白。昨日凌晨她早产生下一女,却在半个时辰之后突然夭折。一夜神思恍惚的她此刻终于忍不住痛哭失声,整个人都陷入了悲恸之中。

“王妃,大夫说了,小郡主是因为早产身体虚弱,加上出生时不甚呛入羊水才导致夭折。王妃,您不要再多想了,好好保重身子,孩子以后还会再有的!小郡主与您缘浅,您千万节哀!奴婢已经将小郡主的尸身收敛好,放入冷箱,等娘娘好些,再给小郡主发丧!”

咏荷说着,也忍不住泪如雨下。这七个月来都是她在王妃身边伺候,看着王妃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逐渐有了胎动,她比任何人都要开心。

可没想到的是,还没等到足月,王妃就意外早产,小郡主生下不久就夭折了,这对王妃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孩子不幸夭亡,这是每个做娘亲的人都无法承受的打击啊!看着原本最最注重仪态的王妃一夜之间憔悴如斯,她这个做丫鬟的也是心痛如绞。

“孩子,我的孩子……”

泪水从眼角滑落,顺着独孤倾月凹陷的双颊滴在她紧抓着被衾的手上。

“王妃,奴婢求您了,别再伤心了!您的身子要紧。”

咏荷抬起衣袖拭去脸上的泪水,哽咽着劝道。

“王爷呢?”

独孤倾月的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无神的双眼突然有了些焦距,脸上带着些希冀转向咏荷。

她前日就阵痛频频,苦熬了一夜好不容易生下女儿却又夭亡,这时候成王不该在她身边吗?为何她连他的影子都没看见?

“王妃,”咏荷面有难色,顿了下才终于回答道:“王爷在无珍阁。”

“嗤。”独孤倾月忍不住惨淡一笑。

“王妃,王爷是因为珍妃娘娘身体不适才前去探望的!王妃生产时,王爷一直守在身边的!”

像是生怕独孤倾月多想,咏荷连忙解释道。

只是她并没有说完。王妃生产时,成王司徒赤确实一直紧张的守在福玉轩,可在看到独孤倾月诞下一个女婴时,便脸色阴沉的拂袖离开。

跟在独孤倾月身边多年的咏荷知道,这些事若告诉王妃,只怕王妃又要多想了!如今王妃还沉浸在丧女之痛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王妃,别再想了!奴婢扶您躺下休息一会儿吧!”

咏荷轻声劝着,小心扶着又陷入恍惚的独孤倾月躺下,轻轻为她盖好锦被,拉下床幔,这才轻手轻脚的退出寝室之外。

咏荷关好寝室的门,低声对门外的小丫鬟们道:“王妃身心俱疲,这两日你们要打起精神来,万万不可疏忽大意!”

“是!”

小丫鬟齐声福身应是,皆有些忐忑不安的望了望紧闭的门扉。

咏荷微叹了口气,刚要去小厨房看看给王妃的汤药煎好了没有,福玉轩的大门就‘砰’的一声,被人一脚踢开了!

“什么人?王爷!”

咏荷眉头一皱,刚要上前呵斥,就看到一个头戴金冠脸色铁青的男人大步跨了进来,正是成王司徒赤!

在他身后一群府卫一字排开,分站在两侧,个个脸色不善,似乎有什么大事就要发生了!

“奴婢参见成王殿下!殿下,王妃刚刚入睡……啊!”

咏荷立刻跪下行礼,不料却被成王司徒赤一脚踹开!

“滚!”在狠瞪了她一眼后司徒赤踹开寝室的门大步跨了进去。

“贱人!你干的好事!”

司徒赤一把将榻上脸色苍白的独孤倾月拽到地上,扬手就是一巴掌!

“啪!”响亮的耳光在屋内回荡,显见下手之人没有丝毫留情。

独孤倾月被打的头昏眼花,鬓发散乱,嘴角鲜血直流,半张脸登时肿了老高。她匍匐在地上,好一会儿才从昏眩中清醒过来,她抬头望向怒火中烧的男人,眼泪情不自禁就流了下来。

“王爷,妾身犯了何错?你要发这么大的火?”

“还敢装糊涂!我敬你是王妃,可你竟然为了一己私利,做出这样下作的事来!怎么?还要我将你的罪行亲口将之公之于众不成?”

司徒赤眼眸中燃烧着熊熊烈火,拳头握的嘎嘎直响,怨毒的眼神死死盯着独孤倾月那张清丽脱俗的脸。

“王爷,妾身入府两年从未有过行差踏错,王爷这番话从何说起?”独孤倾月捂着火辣辣的左脸,神情甚是无辜的望着成王司徒赤。

“独孤倾月!枉我当初立你为妃,我本以为你是个晓大义知进退的女人,可没想到到头来竟然是你这贱人坏了我的大事!今日我若饶了你难消我心头之恨!”

砰!

司徒赤抬脚狠狠踹在独孤倾月的左肩,独孤倾月的身子在地上翻了两个滚才狼狈停下。她只觉这一摔肚腹疼痛难忍,一股热流从身下缓缓涌出。

她下意识的捂住小腹,不意间却瞧见自己白色单裤上一片血红。

她早产后至今还见红不止,司徒赤这一脚,只怕更是让她的身子雪上加霜了!

为什么?自己痛失爱女,无人安慰也就罢了,为何还要承受这样的虐打?她到底做错什么啊?

满腹凄苦,她用尽力气爬起来,步履蹒跚的走到司徒赤身前,扑通便跪倒在他脚边,痛声道:“王爷!倾月素日为人您是知道的!就算您要定倾月的罪,也该让倾月死个明白啊!倾月早产卧床已经两日,王爷说妾身坏了你的事,这话从何说起?请恕倾月不能明白!”

独孤倾月脸上泪痕交错,心头有些恍惚。眼前这个男人是她的丈夫吗?

那个平日里温柔体贴,总爱腻着她甜言蜜语,时不时就送些小礼物讨她欢心的恩爱丈夫吗?

为何今日翻脸无情?那锋利的目光有如刀子一般割在她的心头,叫她疼痛难忍。

“你不明白?你这贱人!自己生不出儿子也就罢了,居然为了争宠故意谋害珍儿!你明里和善其实包藏祸心,暗中下手将珍儿腹中的胎儿打掉!你知不知道,那是个成了形的男胎!”

司徒赤毫不怜惜的一把揪起独孤倾月的衣襟,双眼赤红的瞪着他,那双原本深邃黝黑的眸子如今仿佛变成了恶魔的血口,张牙舞爪的向她扑将过来!像是要将她撕碎一般!

“王爷!”独孤倾月紧紧抓住司徒赤紧掐在她颈间的手,恳切的哀求道:“王爷,妾身绝对没有做过那些事,求王爷明察!”

“你还敢狡辩!是要我把证据都给你摆在眼前你才肯承认吗!独孤倾月!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啪!啪!”

随着清脆的声响,又是毫不留情的两巴掌轰了过来!

独孤倾月跌倒在地,鲜血不断的顺着嘴角流下来。她头脑昏沉,满嘴的血腥味道。

“殿下,殿下请息怒!王妃还病着啊!”被府卫阻挡在门外的咏荷,看到独孤倾月被司徒赤如此毒打,顿时心急如焚,拼了命的想要冲进去,可她一个弱质女流岂扛得过孔武有力的府卫?一时只得跪在门口,声泪俱下的哭喊着。

“你认罪吗?”

司徒赤嫌恶的看着趴在地上如一摊烂泥似的独孤倾月,眼里有掩饰不住的厌恶与憎恨。

“妾身不知何罪……”

独孤倾月微抬头,仰望着如天神一般的司徒赤,不!倘若他手里再握一把刀,根本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啊!

“不知何罪?好好好!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廷杖硬!来人!给我打!打到她肯承认为止!”

司徒赤大手一挥,立即便有府卫手持粗重的廷杖走了过来。

“给我打!重重地打!”司徒赤阴沉的低喝一声。

众府卫围了过去,可是你看我我看你,竟是谁也不敢下手。

独孤倾月平日为人和善,虽身为正妃,却从不摆主上的架子,对待下人也不颐指气使,总是以德服人。这几年在府里颇受爱戴,即便是这些府卫,也没少受她的照拂,是以如今看她这般惨状,竟是没有一个人忍心对她下手。

“混账!你们都聋了吗?胆敢违抗我的命令!”司徒赤一时暴跳如雷,他指着那群府卫厉声喝道:“还不动手?谁敢手下留情,就与她同罪!”

众府卫闻言,迫于无奈之下终于还是举起廷杖狠狠挥了下去!

“啊!……啊……唔……嗯!”

独孤倾月用力咬住下唇,直到嘴唇被咬的血肉模糊,还是抵不过那廷杖的重击,头一歪,很干脆的昏了过去!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咏荷再也看不下去,用尽全身力气冲破府卫的阻拦,狂奔到独孤倾月身前护在她的身上!

“滚开!狗奴才!”司徒赤面色一沉,一脚踹了过去,将咏荷踹翻在地,咏荷的额头砰的一声撞在桌角上,顿时鲜血迸流,当场昏死过去!

司徒赤连看都没看她,随即又转向独孤倾月。

“来人,给我泼醒她!”

司徒赤大手一挥,立刻有人提来一桶水,整桶泼向她的脑袋。

沁凉的井水刺激着独孤倾月,她苏醒了过来。

“贱人!你若现在认罪,我还可以饶你一命!”司徒赤僵冷着一张脸,喝道。

“妾身冤枉,妾身没做过,绝不承认!”

独孤倾月浑身血迹斑斑,脸颊贴着冰凉的地面动也不能动。原本柔顺的长发如杂草一般覆盖在她的脸颊,头部。并且每说出一个字,她的嘴角便会跟着流出一股一股的血沫。

“独孤倾月!这是你自己找死!”司徒赤双拳紧握,瞪着独孤倾月的眼神像要吃人!“给我继续打!狠狠的打!”

雨点般的重击再次轰了下来,撕心裂肺的疼痛让独孤倾月真想立刻死去。可是不行,她必须咬牙坚持下去,她是冤枉的!司徒赤今日这样毒打她,一定是受了蒙蔽,她一定要挺下去为自己申冤!

可是渐渐的,她的头脑混沌起来,已经感觉不到疼了,她只觉得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像是飞上了云端。

老天爷,她要死了吗?不!她不能死啊!凭什么是她死呢?她这一辈子从来没做过亏心事,为什么会落到这个下场?

第2章 含冤而死

独孤倾月,曜日王朝六大复姓世家独孤世家长女,自幼德才兼备,秀外慧中。

围场选秀被钦点为皇二子司徒赤正妃。入府两年来持家有道,连当今圣上都夸她贤良淑德,乃是女子典范。可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会落得如此凄惨收场!

她不知道轩辕无珍的孩子怎么会无缘无故小产,更不知道这件事怎么会莫名其妙的栽赃到她的头上?

轩辕无珍为什么要污蔑她?这个平素最爱对她撒娇讨好的成王侧妃,为什么说是她害死她腹中的孩子?

她待她不薄啊!初进成王府的时候,成王只宠她一人,是她耐心劝解,成王才开始雨露均沾。不然的话,别人哪有那个机会怀上皇家子嗣?

然而自己一片赤诚,换来的究竟是什么?轩辕无珍为什么要这样陷害她?

她不明白,难道就只是为了争宠吗?她并没有独霸成王,她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她?

而向来对她言听计从的成王司徒赤,又为什么翻脸无情,变得这样绝情绝义呢?

泪水不停的流淌下来,不甘心啊!

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丧女之痛尚未过去,竟然又遭遇这样的厄难?

“王爷!那贱人招了没有?”朦胧中,忽听一声悲愤之声传来。

轩辕无珍一身素服,由两个贴身丫鬟香雪,香竹搀扶着跨进门来。

“珍儿,你身子还没好,怎么到这里来了?”司徒赤原本凶恶的口气顿时软了三分。

“王爷,你要为妾身做主啊!是王妃害怕妾身生下儿子,抢了她的恩宠,才故意在妾身饮食中下药,导致妾身小产!王爷,你若不惩处王妃,珍儿也不活了!”

轩辕无珍甩开丫鬟,扑进司徒赤怀里大声哭诉着。

“可这贱人不识好歹!怎么都不肯承认害死我儿之事!”司徒赤连忙扶住轩辕无珍,皱眉阴沉道。

“王爷,她向来心高气傲怎么肯轻易低头?妾身有办法,一定能让贱人招认!来人!把那东西拿上来!”

轩辕无珍眼里闪动着恶毒的光芒,对身后的丫鬟一个眼色,香雪立刻从门外候着的丫鬟手里抱过一个锦被包裹,送到轩辕无珍面前。

轩辕无珍抓过那包裹,神色阴冷的走到独孤倾月身前蹲下。

“贱人!看看这是什么?”

独孤倾月缓缓抬起头,涣散的目光在看到那张绣着游鱼戏莲图样的小巧锦被后,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骨碌的爬起来,猛地哭喊着扑向了轩辕无珍!

“孩子!我的孩子!还我的孩子!”

轩辕无珍起身一个闪躲,独孤倾月狼狈扑跌在地上,却不肯甘休的奋力爬到轩辕无珍脚边,紧紧抓住了她的裙角。

“把孩子还给我!珍儿,我求你!孩子是无辜的!求你把她还给我!求求你!”

轩辕无珍轻蔑的扫了独孤倾月一眼,道:“只要你承认罪行,我就把她还给你!否则,休怪我心狠手辣!”

独孤倾月紧紧攥着轩辕无珍的衣角,悲戚道:“珍儿,你要我承认什么?我自己尚且背负着丧女之痛,又怎么会去害你的孩子?珍儿,你把她还给我,她已经死了!求你放过她吧!放过我的孩子……”

独孤倾月匍匐在地上,痛哭不止。

“少在这惺惺作态!你当我不知道?你嫉妒我肚子里怀的是男孩,所以处心积虑的下药打掉我的孩子!你这个恶毒的贱妇!你还不招认!你再不招认,我就让人把这死婴拿去喂狗!说,你到底认不认罪?”

轩辕无珍抓着那锦被高高举起,独孤倾月的一颗心也随着轩辕无珍高高举起的手悬吊而起!

“不!珍儿,我没有害你!真的不是我!不是我!你把孩子还给我,还给我!”独孤倾月苦苦哀求着,可轩辕无珍根本不理。

“哼!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来人!去把我兄长送过来的那只狼犬牵过来!”

“不!求你了!珍儿,不可以!放过我的孩子吧!求你了,珍儿!求求你!”

独孤倾月再顾不得身上的伤痛,拼了命的爬起来,跪在轩辕无珍身前,不断地磕头,直磕的头破血流,却不见轩辕无珍有一丝怜悯。

“滚开!你这个贱人!你要我饶过你的孩子,你可曾饶过我的孩子?我的孩子都已经成形了!那是个男孩,男孩!独孤倾月,是你害死了她!你该死!该死!”

轩辕无珍疯癫一般的嘶喊着,掐着锦被的手用力的一摔,狠狠将那死婴摔在地板上!原本就脆弱的婴孩当即被摔成血肉模糊的一团!

“不——”

独孤倾月肝胆俱裂,想要冲过去抱起自己的孩子,却被轩辕无珍一脚踹在后背上,死死的踩在脚下!

就在这时,轩辕无珍那条白色西域狼犬突然从门外冲了进来,一口就咬住了那团血肉。那狼犬似是几日未食,开始没命的撕扯啃咬死婴的骨肉,顷刻间碎肉横飞,鲜血流了一地!

“不——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救命啊!救命啊!”独孤倾月眼见着亲生骨肉被恶犬撕咬,目呲欲裂,拼命挣扎嘶吼着!

“贱人!你也有今天!这是你的报应!”轩辕无珍怨毒的盯着独孤倾月,胸中满腔的怒火在看到脚下人儿的惨状后,终于消弭了些许。

“王爷!王爷!求你,求你救救我们的孩子,她是你的骨肉啊!王爷!王爷!”

独孤倾月死命的挣扎哭喊着,眼见着亲生骨肉被轩辕无珍放出的恶犬一口一口连皮带骨吞进肚中,整个人仿佛被烈火焚心一般痛苦难当!

“王爷!”

眼见司徒赤一脸无动于衷,甚至满脸嫌恶的扭过头去,独孤倾月猛然生出一股力量,用力推开轩辕无珍,扑过去死死抱住了破烂不堪只剩下一团血污的锦被!

那狼犬舔了舔猩红的舌头,不知是吃饱了还是被独孤倾月的奋不顾身吓到了,在低咆了几声后居然没再上前掉头跑了出去。

“我的孩子!轩辕无珍!司徒赤!你们不得好死!我独孤倾月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啊!啊——”

独孤倾月怨毒的目光扫过高高在上的两人,凄厉的悲嚎声响彻整个福玉轩!而看到这惨绝人寰的一幕,在场的丫鬟下人都是忍不住一阵颤栗!

悲嚎过后,独孤倾月身子一软,再次昏倒在地板上。在她身下,血流成河,也不知是她的,还是她手中孩子的!

“贱人,起来!少给我装死!”

轩辕无珍几步走到独孤倾月身前狠狠的踩在她的脑袋上,一脚又一脚,直到鞋底染上大片血污,这才嫌恶的住了手。

“好了!珍儿,你踩死她也没用!我们的儿子也回不来了!”

司徒赤一把拉过虐待独孤倾月泄愤的轩辕无珍,恼恨的瞪了地上一滩烂泥般的人儿。

“王爷,王妃她恐怕不行了!”一个府卫上前探了探独孤倾月的鼻息,一脸惶恐的对司徒赤回禀道。

司徒赤沉着脸想了很久,还是抬手道:“去请个大夫来!”

“不行!王爷!这贱人害死我们的儿子,死不足惜!你还想要救她?我不答应!”

轩辕无珍见司徒赤心软,立刻怒目圆睁,出口反驳道。

“你以为我想救这贱人?我巴不得她死了干净!可她是独孤世家的人,她若死了,独孤世家岂能善罢甘休?”

“王爷怕她独孤世家,我可不怕!这贱人害死我的孩子,我绝不能轻易饶了她!王爷,这件事交给妾身来办!妾身绝不能这么便宜了她!”轩辕无珍眼眸中闪过一丝阴狠。

“你想怎么做?”司徒赤皱眉问道。

“王爷先回去歇息吧!珍儿自有主张!”

司徒赤又看了看地上的独孤倾月,眼眸中浮现出一股浓浓的厌恶,点了点头,道:“好!你爱怎样便怎样吧!”

说罢,转身带着府卫离开了福玉轩。

“来人,将福玉轩大门锁起来,不准任何人进出!”

轩辕无珍对着地上的独孤倾月狠狠的啐了口唾沫,阴冷的道:“独孤倾月,我绝不会让你死的那么容易!你就慢慢熬着吧!”

福玉轩的大门落了锁,所有的丫鬟下人全部被赶了出去,只剩下血泊中奄奄一息的独孤倾月。

入夜,一条黑影飞掠过廊檐悄无声息的潜进了福玉轩。

嗒,嗒,嗒。

黑暗中带着些许韵律的脚步声显得格外阴森,一丝亮光闪过,一个身穿紫衣身段窈窕的女人轻轻走到独孤倾月身前,伸手将她抱了起来,并且给她嘴里塞了一粒药丸。

独孤倾月幽幽转醒,费力的张开眼睛,模糊的看到一个人影,她蠕动着唇。

“秦妃……”

“独孤倾月,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即便你现在成这样了,头脑依然清醒。不像轩辕无珍那个蠢货,我只是略施小计,就让她成了一把锋利的匕首,一把了断王妃的匕首!”

“是你?”

陷入混沌的独孤倾月在这一刻突然明白了什么,可还不等她深入去想,眼前这女人就轻轻笑了出来。

“是我,王妃很惊讶吗?你应该老早就想到了才对呀!你这么聪明,怎么会想不明白呢?当初我劝你跟我联手对付轩辕无珍你不肯,那我只好联合轩辕无珍来对付你了!”

“为什么?”独孤倾月费力的吐出这三个字。

眼前这女人,名叫秦桑榆,是成王庶妃。因为容貌生的娇媚又擅长舞艺颇得成王宠爱。可是她曾和这女人交谈过,言语间依稀感觉到这女人对成王并不忠心,她还曾用言语暗示过她,既然嫁了成王就该安分守己,难道她是为了这个,才这样对付自己?

“算了!你都要死了!我就不跟你打哑谜了!我是不喜欢司徒赤,可是却必须在成王府站稳脚跟才行,所以一切能威胁到我的我都会清除,你也别怪我,你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也许只是你的命!天命不可违,独孤倾月,我今晚来,就是要给你送行的!”

独孤倾月眼神涣散的望着她,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秦桑榆淡淡一笑道:“刚刚给你吃的药丸,是断肠丹,你放心,明日日出之前你必死无疑!你应该感谢我,因为这样,你就不必再受轩辕无珍的折磨!其实若不是因为身不由己,我真的想跟你做朋友,你的个性我很欣赏,只可惜……”

说到这里,秦桑榆眼神黯淡了下,随即叹道:“罢了!不说了,最后一句,一路走好!”

身子再次被放回冰凉的地板,嗒嗒嗒的脚步声后,世界变得一片黑暗。

第3章 死而复生

“什么?你说她死了?”

正坐在凉亭里纳凉的轩辕无珍,听到丫鬟的禀报腾地站了起来,一脸不甘的瞪着前来禀报的香雪。

“是!死了多时了,尸体都散发出恶臭了!这时节,倘若再无人处理,只怕就要生蝇蛆了……”

“贱人!居然这么快就死了?”

将独孤倾月自生自灭的关了三天,本来还打算今日再去折磨她一番,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快就死了?

“把尸体给我扔到乱葬岗去!”轩辕无珍恨恨的道。

“那,倘若王爷问起来呢?”香雪担忧的道。

轩辕无珍眸光一闪,对香雪低声道:“去,派人找一个替身回来,要弄得像一点,不要露出破绽!”

“是,奴婢遵命。”香雪福了福身,退了下去。

“哼!独孤倾月,你想风光大葬?没那么容易,我偏要你暴尸荒野,尸骨无存!”

阴测测的声音从轩辕无珍嘴里吐了出来。

天耀三十二年六月初五,成王妃独孤氏因小产血崩薨逝,停尸三日后于六月初七发丧。

出殡之日,突发奇景,京都炎城狂风暴雨雷电轰鸣,气温骤降草木凋零,一时间百姓众说纷纭。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不到一日的时间,京城上下都在传这件事,就连皇宫都惊动了。

就在成王妃出殡奇景被传的沸沸扬扬的时候,齐王司徒越的府邸,不知在混沌中度过了多久的独孤倾月,被一股冰冷的刺痛袭击,猛然睁开了眼睛!

独孤倾月茫然的望着头顶的纱帐,一时不知自己到底是在做梦还是已经清醒?

“主子!您终于醒了?”一个带着几分惊喜的声音响起。

躺在床上的她吃力的想坐起身,却有些力不从心,床边一个陌生的小丫鬟连忙走过来扶起她。

她抬头望了望一室陌生的景观,有些茫然道:“我,我没死吗?我这是在哪里?”

“醒了吗?醒了就好!看来是王爷洪福齐天,让柔妃也沾了些福胤!”

屋内的茶桌旁端坐着一个一身织锦衣裙的女人,女人的脸十分柔美。她看着有点眼熟,可一时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你,你是?”独孤倾月疑惑的望着她。

那女人端起茶杯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视线里带着一丝狐疑瞥了过来。

“柔妃,你说什么?”

“柔妃?”是在叫她吗?独孤倾月看着对面那个女人,不明所以的反手指向自己。

“主子,您怎么了?”一旁的丫鬟也莫名其妙的看向她。

“主子?你叫我主子?你是谁?”

独孤倾月心中一阵诧异,眼前这个小丫头陌生得紧,怎么唤她主子?陪在她身边的不该是咏荷吗?这个小丫头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主子!奴婢是缘巧啊!”小丫鬟连忙回答。

“缘巧?”独孤倾月一头雾水。

“柔妃,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昏睡了一天,竟然连你自己的丫鬟都不认得了?”对面那女人又开口了,脸上却满是狐疑。

“我自己的丫鬟?”独孤倾月茫然的看了缘巧一眼,随即望向对面的女人问道:“她是我的丫鬟?我怎么不记得?这到底怎么回事?你又是谁?”

“主子,这是王妃呀!您不会连王妃都不认识了吧?”一旁的小丫鬟连忙提醒她。

“王妃?”

这个词莫名的让她的头脑刺痛了一下,一段段破碎的画面忽然从她脑中飞快闪过,像是一只只五彩斑斓的蝶。

她怔愣着,被脑中突然涌起的记忆震住了!

那是一个十分凄惨的画面。

一个头戴金冠的高大男人身边依偎着一个娇俏女子,神色睥睨。而在他们脚下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狼狈的趴在地上,满是血污的手紧紧拽住男人的衣角,却被无情的一脚踢开!

她的瞳孔倏然变大,脸色也在同一时间变得更惨白了几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才是成王妃不是吗?那眼前这个王妃是谁?司徒赤这么快就纳了新王妃?

不可能!轩辕无珍处心积虑的扳倒她,会这么轻易的让司徒赤另娶别人为王妃?

“主子,您怎么了?”丫鬟见她神情恍惚,不禁关切问道。

她下意识的看向一旁脸面清秀的丫鬟,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有些慌乱的道:“我怎么了?为什么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你叫我主子?你是谁?我又是谁?”

丫鬟一慌,急切道:“主子,您,您到底怎么了?您是齐王府的柔妃娘娘啊!您怎么会不记得?”

“齐王府?柔妃?”独孤倾月只觉一阵气虚,再顾不得其他,一把推开缘巧,冲到屋内的梳妆镜前。镜子里清楚的映出一个眉目如画,娇弱如柳的身姿,却让独孤倾月瞬间如遭雷击!

“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为什么镜子里不是她的容貌,而是别人?这个女人是谁?为什么她会在她的身体里苏醒?而她呢?原本的自己在哪儿?

端坐在椅子上的女人看着眼前这一幕,眸光几不可查的闪烁起来,她站起身,走到独孤倾月面前道:“柔妃,你真的不记得我是谁了?你再仔细看看,你真的不认得我吗?”

独孤倾月再次抬头看向面前这个女人,好眼熟!似乎在什么地方,她见过这样一张面孔!

她努力回忆着,脑中又有大片破碎的记忆被唤起:那是一片碧绿的大草原,在一顶明黄帐篷前,就是眼前这个身影,万分娇羞的将一个锦绣荷包塞进了一个笑容爽朗的男子手中……

围场选秀!

独孤倾月猛然清醒过来,而眼前这个女人就是——

百里香!

她是百里香!户部尚书百里风的爱女!京都六大世家之一百里世家的掌上明珠!

当年围场选秀,她不是被赐婚给齐王了吗?难道这里真的不是成王府,而是齐王府?而她,已经不是独孤倾月?

被这个认知震的回不过神,她只觉脑中一片空白。

她明明是成王妃独孤倾月,怎么会变成齐王府的柔妃?她记得自己被司徒赤怒斥毒打,之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难道,难道原本的她已经……

想到那个可能,独孤倾月脑中一阵昏眩。

不会的!她明明清醒的站在这里,怎么会?

“柔妃,你当真不认得我了吗?我是齐王妃百里香,而你,是齐王庶妃闵青柔啊!”

“百里香?闵青柔?我,我怎么想不起来?我的头好痛!”

面对百里香的坦言,一时还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的独孤倾月只得装作失忆的模样,掩饰内心的慌乱。

“主子……”缘巧看着独孤倾月的模样,忍不住心急如焚。主子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因为溺水伤了脑子,才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想到这儿,她连忙转身对百里香福了福身道:“王妃垂怜,我家主子一定是溺水伤了脑子,所以才得了失忆症!奴婢斗胆,求王妃娘娘传太医来为我家主子诊治,好让主子能尽快恢复!”

百里香眸光闪烁了下,随即浅笑道:“没事的,不必那么大惊小怪!柔妃大概是溺水之后受了些惊吓,稍后多喝几副陈太医开的散寒消惊的药,自然就会恢复了!”

“王妃娘娘……”缘巧还想说什么,却被百里香挥手打断了。

“好了,既然柔妃已经醒了,那就好好休养吧!我还要去伺候王爷下午茶,就不多陪你了!”

百里香再次瞥了独孤倾月一眼,径自起身离开了。

“恭送王妃!”

待百里香走出门外,缘巧才关上房门,回到独孤倾月身边。

“主子,您怎么也不说句话呢?好不容易王妃来一趟,你连个机会也不会把握!这下可好,您病成这样,连个太医都不能看,这该如何是好?”

独孤倾月还没有从百里香口中所得的消息中回过神来,对缘巧的的抱怨充耳不闻。

溺水?惊吓?散寒?

她似乎隐隐嗅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尤其是百里香临走时的那一瞥,分明带了一丝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

抬头再次望向铜镜中那张堪称绝色的容颜,独孤倾月在一瞬间明白过来,为何这身子的主人也是这样多灾多难。

在王府后院里,拥有这样的容貌,会被人嫉妒那是意料中事。如果她猜的不错,这身子的主人这一场溺水浩劫,恐怕跟那个居心不良的百里香脱不了干系!

以前她在成王府里,看多了这种情况,只是当时的她为了维持成王后院和谐,总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没让成王府闹出什么不可收拾的状况。

只是没有想到,自己一生为善,到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

是老天垂怜吧?她居然重生了!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借尸还魂?

突然间几个大字闪现在她的脑海。她在成王府冤死,而闵青柔在齐王府溺水身亡,因缘际会之下,她重生在闵青柔身体里,再世为人!

未出阁时,她酷爱读书,曾经在一些古旧典籍中看到过相关记载。那时她还颇有兴趣的研究过一段时间,没想到这种虚无缥缈的事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第4章 立志报仇

“主子,您可真是命苦!本来在齐王府就不受宠了,如今还得了失忆症!这以后的日子该如何是好?这两年您在齐王府,一味退让委曲求全,到最后得来的是什么?还不是无止境的欺压?奴婢求求您,别再这样懦弱下去了!为自己争口气吧!否则,您这条小命迟早葬送在别人手里!……”

“你叫缘巧是吗?”

独孤倾月抬起头,问向一旁兀自懊恼不休的丫鬟。

“呃?”一瞬间,缘巧被独孤倾月眼眸中那清冷的眸光镇住了。自家主子,何时有过这样凌厉的目光?

“我问你,你是不是叫缘巧?是我的贴身丫鬟?”独孤倾月再次冷静的问道。

“是,奴婢是……”

缘巧被那目光震慑住,再也不敢唠叨,不由自主的垂首乖乖回答。

“很好,现在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我。”独孤倾月端坐在梳妆镜前的绣墩上,神色凛然的望向缘巧。

“是,奴婢遵命!”缘巧立刻福了福身。只是心中的震惊却不能停息,她家主子怎么突然变得如此冷静了?难道溺水不仅让主子失忆,连性子都变了?

“我究竟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昏迷之前发生了什么事?你一一详细的告诉我。”

“是!”缘巧点点头,接着便将事情从头说来。

“这里是齐王殿下的府邸,主子您叫闵青柔,是阳城县知县闵昊之女。两年前围场选秀,您以不俗的姿容被选为齐王庶妃,只是因为您生性良善,不与别人相争,所以入府两年都未曾承宠。昨日您在镜塘不慎失足落水,还是王爷身边的魏统领恰巧路过才将您救了上来。您昏迷了一日才清醒过来,这期间王妃来探望了好几回。还好主子您洪福齐天,总算醒了过来。这就是经过,您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随着缘巧的叙述,独孤倾月逐渐了解了自己的新身份。

太不可思议了!原本的成王嫡妃竟然变成了齐王的庶妃!

她成了闵青柔,那独孤倾月呢?

想到此,她再次看向缘巧,目光中带着一丝迫切,隐在袖中紧握成拳的手都有些微微发颤。

“缘巧,你可知道成王妃独孤倾月?她如今怎么样了?”

“成王妃?”缘巧似乎很惊讶自家主子会提起这个名字,不过她还是如实的回答道:“回主子,成王妃小产薨逝,三天前已经下葬了!”

“你说什么?”独孤倾月倏然站起身,脸色一瞬间刷白。

“小产薨逝?”脑中轰然作响,独孤倾月喃喃道:“她死了?她竟已经……”

“是啊!这件事整个京都人尽皆知,那日成王妃出殡,还天生异象,连皇上都被惊动了呢!”

“天生异象?”独孤倾月立刻抓到一个关键词。“怎么个天生异象法?”

“哦,那日清晨还是天朗气清,可成王妃灵柩一出府门,忽然天昏地暗,电闪雷鸣,暴雨狂风,足足持续了两个时辰呢!等雨住风停,京都落黄遍地,百花凋零,连皇宫都不例外呢!”

“竟然有此种情景出现?”

“主子,此事千真万确,奴婢不敢撒谎。”缘巧立刻福身恭谨道。

独孤倾月猛然想起,古书典籍中曾经记载,但凡天生异象之地皆有不寻常之事发生,难道说,自己就是借助着这股异象之力,才达到了借尸还魂的效果?

独孤倾月缓缓的坐下来,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

果真如此的话,那就是天赐良机!老天让她再世为人,是给她机会替自己洗冤报仇!想到自己曾遭受的折磨,她就有一种剜心一般的疼痛!

前世的经历告诉她,身在王府后院,你越是表现的懦弱良善,越会被人陷害欺压!

自己和闵青柔就是最好的例子!

自己一生良善,却落个惨死的下场!而闵青柔,刚刚缘巧已经说了,她在王府里并不受宠。因为身份低微,她跟齐王府其他妃妾相比要更低下一点。又因为本身性格柔弱,每每受人冷眼嘲笑总不会反击,以至于她在齐王府十分孤立。受了欺负,也只能暗自哭泣,或者一个人偷偷到镜塘去对池中锦鲤倾诉委屈。

就是这样一个懦弱与世无争的状态,却依然逃不了被摧残的命运。

从刚才百里香的态度可以看出,她对她的欺辱根本是无所顾忌的!

明知道她溺水失忆,却故作不咸不淡的一语带过,而脸上那几乎掩饰不住的得意更是让人明了,她巴不得闵青柔出事!也许正是要如此,才能掩盖她的罪行。

从缘巧一句‘您这条小命迟早葬送在别人手里’可以看出,闵青柔在这王府里可以说是危机重重。

也许对于闵青柔来说,进入齐王府成为齐王庶妃并不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相反,她在这里的日子过的提心吊胆,步步惊心。如今落水身亡,对她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不过,既然自己借她的身体重生,自然不会忘记她的仇!从今以后她会做一个不再任人欺辱的闵青柔,为自己也为闵青柔讨回一个公道!

想至此,她抬头看向缘巧,轻而坚定的道:“缘巧,此番死里逃生,我是真的大彻大悟了!从今天开始,我要力争上游,不会再任人宰割!”

“主子,您终于开窍了!”缘巧闻言,喜极而泣,忍不住上前道:“主子您知道吗?奴婢这两年在您身边,陪您经历了多少惊险场面?要不是您运气好,早已经不知被她们害死多少次了!奴婢不求您能登上高位,只求您能自保!就像沈妃娘娘一样,不要处处受人欺凌就好!”

“沈妃娘娘?她是谁?”

独孤倾月,不!如今该叫闵青柔了。闵青柔疑惑的望着缘巧,又揪出一个陌生的名字。

“您瞧,奴婢一高兴都忘了!您不记得以前的事了!没关系,奴婢以后会慢慢告诉您的!”

因为闵青柔的开窍,缘巧高兴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一时间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她定了定神,才又开口道:“沈妃娘娘,名叫沈妙菱,与您一样,也是齐王庶妃。不过,沈妃娘娘的父亲是通政司参议,比您的身份要高很多。不过沈妃娘娘人很好,整个齐王府,只有她是真心待主子的,所以,她也时常来我们茯苓轩。对了,自从您昨日溺水昏迷,她也来探望了好几次呢!”

“原来如此。”

闵青柔点点头,倒是没有想到,居然还有人肯与她交好,这个沈妙菱日后倒是要好好了解了解。

“主子,您才刚醒,身体还很虚弱,还是躺下来多休息一会儿吧!”

缘巧见闵青柔脸色一直苍白不见好转,忍不住关心的劝解道。

“好吧。”

闵青柔微微点头,醒来就受到了这么多的冲击,她是需要时间静心的思量一下才是。

“主子,奴婢扶您到床上去,您小心。”

缘巧上前扶起闵青柔,小心将她扶到榻上躺下,又将锦被拉过仔细给她盖好,这才放下床幔,躬身退了出去。

闵青柔躺在床上,虽觉得身心俱疲,却始终不能入睡。

想起自己前生的经历,真是锥心刺骨。

当年一出围场选秀,让她们这些世家女子被定下了命格。

愿与不愿,岂是她们能够选择的?一道赐婚圣旨下来,她即便不愿成为那高高在上的成王嫡妃,也终究还是为了家族而妥协。

在成王府不到两年,她自认已经恪尽本分,可是谁会想到,她竟会是如此一个惨淡收场!

小产薨逝?

司徒赤与轩辕无珍为了掩盖他们的罪行,居然对世人撒下如此弥天大谎,简直无耻至极!

一想到当时的场景,独孤倾月就痛不欲生!

可怜她那一出生就夭折的孩子,最后还遭到轩辕无珍惨无人道的对待!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独孤倾月泪湿枕巾,紧紧握起的拳头,指甲深深的掐进肉里!

司徒赤,轩辕无珍,秦桑榆!这些人一个都跑不掉!既然老天让她活了过来,她必要他们血债血偿!

抹去脸上的泪痕,她努力平复下自己的心情,自己莫名重生齐王府,不知以后该如何生存下去?

醒来就看到百里香那副伪善的面孔,她就知道自己在齐王府恐怕也别想过得安稳!

成王府的浑水,她败得一塌糊涂,如今重新起步,她绝不能让自己再重蹈覆辙!

齐王司徒越,这个人当初在围场她是见过的,他是一个爽朗明快的男子。

当年围场选秀,她与他有过数次的接触。虽然那时他故作劣迹斑斑的模样,却还是被她轻易的看穿了内心。

只是她不知道,即便是这样一个内心正直的男子,他的后院居然也会这样血腥?难道他看不出百里香居心叵测,看不到闵青柔备受欺凌吗?

那样一个明朗男子,如何能容忍自己的后院如此藏污纳垢?

她真的不明白。难道是她识人不明?而皇家的男人全都是表里不一,冷酷无情之徒?

她清楚的知道,当日轩辕无珍小产司徒赤之所以会那样怒火滔天,是因为轩辕无珍的小产让他失去了做太子的机会!

皇家的男人,把权势看的比什么都重要。

想着自己日后可能要将终身再次托付给这样一个男人,闵青柔心里就无法遏制的冒出抵触。

怎么办?要在齐王府站稳脚跟,她唯一的依靠就是司徒越,可是那个司徒越,真的靠得住吗?

如果可以,她宁愿选择平民百姓,也不愿踏入皇室!

可是命运却偏爱跟她作对,她死而复生,竟然还是要冠上皇室司徒的姓氏!

不甘心,真是不甘心!

即便围场选秀时对齐王司徒越也有一定的了解,可她到底意难平。如果可以,她不想再与皇室有任何牵扯。可是要报仇,她就必须跟他们纠缠到底!

罢了!今生若不报此仇,她寝食难安!为了报仇她豁出去了!

自己要对付的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子,要报仇谈何容易?更不用说如今她身在齐王府,自身都难保!

看来只有在齐王府站稳脚跟,她才有机会谈报仇的事。

所以,争斗是在所难免了!为了复仇,她一定要好好计划一下,再不能糊里糊涂的过这下半生!

想着想着,身心俱疲的她终于还是迷迷糊糊的睡去。

第5章 不速之客

睡梦中,呼喊嘶嚎犹如战场上的铁马金戈一般践踏而过!

不知睡了多久,闵青柔猛然从梦中惊醒,还来不及擦去额头冷汗,就被门口的嘈杂声吸引了。

“梅夫人,我家娘娘身体不适,正在休息,请夫人改日再来吧!”

那是缘巧带着一丝祈求的声音。

“胡说!王妃明明说柔妃已经醒过来了,而且也没什么大碍,这样躲着不见人,是什么道理?”一个娇蛮的声音响起,若不是语气里那遮不住的跋扈,这个声音还是十分悦耳的。

“就是啊!既然柔妃已经醒了,就该出来见我们,这样推三阻四的,莫不是瞧不起我们姐妹吧?”

另一个尖细的声音带着几分刻薄响起。

“两位夫人,我家娘娘确实不舒服,喝了药,才刚睡下了!请两位夫人体恤,改日让我家娘娘亲自登门谢罪可好?”

“狗奴才!你给我滚开!”

缘巧的委屈求全似乎并没有什么效果。因为紧接着,房门就被大力踹开了。咣当一声,门板撞上门框又弹了回来。

两个锦缎华服的女人大喇喇的闯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趾高气昂的丫鬟,以及一脸焦急的缘巧。

在看到坐在桌几旁喝茶的闵青柔后,身形娇小的落梅夫人冷冷瞪向缘巧。

“死丫头!你不是说你家娘娘身体不适在休息吗?瞧她这满面红光的,哪里有生病的模样?分明是借辞推脱!”

“这,这……”缘巧看了看安静坐在桌前喝茶的闵青柔,一时无语。她也没想到主子这么快就醒了,而且不知什么原因,原本苍白的脸色竟然一片潮红。

“你们在门外大吵大嚷,我就算想睡还睡的着吗?”闵青柔兀自放下茶杯,冷淡的瞥了两人一眼,随即转向缘巧道:“缘巧,这两位是何人?为何在我门口大吵大闹?”

“我们是何人?呵……呵呵!柳姐姐,你听到了没有,她居然问我们是何人?呵呵呵……真是笑死我了!”

身材娇小的落梅夫人拿着香帕掩口笑的夸张,仿佛看到了什么滑稽的事。

“主子,这两位是王爷的侍妾,雪柳夫人,落梅夫人。”缘巧连忙上前对闵青柔介绍。

“哟!掉进镜塘都能大难不死,柔妃可真是好运气啊!”

“运气?我看是柔妃招蜂引蝶的功力深,居然还能让魏统领出手相救!果然是天生的狐媚胚子!”

身材高挑的雪柳出口就是阴阳怪气的嘲讽,根本就没给闵青柔留任何面子。而落梅更是一搭一唱,完全没有把闵青柔放在眼里。

见这两人言语如此无所顾忌的欺辱自家主子,缘巧连忙上前挡在闵青柔身前道:“两位夫人驾临,奴婢有失远迎,还请两位夫人恕罪!只是我家主子身体不适,恐怕招待不周!两位夫人要不……”

“你给我滚开!”

雪柳使了个眼色,身旁那两个鼻孔朝天的丫鬟立刻上前将缘巧扯到一边,而闵青柔那张柔弱的脸孔立刻展现在她们面前。

雪柳脸上立刻升起一丝嫉妒,哼!这个卑贱出身的女人,她凭什么拥有这么美丽的容貌?每次一看到她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她就恨不得上前将她的脸撕烂!

“身体不适?不就是掉进镜塘泡了泡水吗?有那么虚弱吗?”落梅看着闵青柔,一脸不屑的冷哼一声。。

“装什么装?在王妃面前演演也就算了,在我们面前你还是省省吧!假装失忆想要博取王爷同情,柔妃这算盘打的不错嘛!”

雪柳夫人更是一脸鄙夷的扫过闵青柔那张绝美的脸,出口的话更是恶毒。

“你们在说什么我听不懂!谁要博同情?我落水失忆,已经都不记得了!”

闵青柔看着这两个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神色冷淡的道。

“失忆?你蒙谁呢?想用这种手段争宠,真是笑死人了!”落梅嗤笑一声。

“是啊,你就别装了!再装就不像了!你还是老实说吧!假装失忆到底是为了什么?别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雪柳尖利的声音仿佛指甲划过玻璃,让人忍不住一阵鸡皮疙瘩。

缘巧眼见落梅雪柳又要无的放矢,用力挣脱两个丫鬟的钳制,上前抓住雪柳的手臂哀求道:“柳夫人,我家娘娘确实失忆了!自从醒来之后就一直头痛,请两位夫人高抬贵手,不要再刺激她了!”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了猝不及防的缘巧脸上,缘巧一个趔趄差点撞到床柱上。

“贱婢!你是什么身份,也敢教训我们?放肆!”

打人的是雪柳夫人,只见她一脸轻蔑的收回手,似乎对于扇人耳光这事早已经驾轻就熟。

“缘巧!”

闵青柔眼眸中闪过一丝愠怒,连忙起身扶起缘巧,关切声道:“你怎么样?”

“奴婢没事。”缘巧回了一声,接着扑通便跪倒在雪柳落梅二人跟前,连连叩首道:“两位夫人息怒!奴婢该死!奴婢知罪了!”

“滚开!我懒得跟你计较!”雪柳居高临下的睨了缘巧一眼,转身面对闵青柔,满脸鄙夷道:“柔妃就是这样教导奴婢的吗?竟敢教训主子,以下犯上,真是胆大包天!”

事情看到此处,就算闵青柔不知道这两个女人是谁,也清楚的知道了这两个齐王的侍妾根本就是来找茬兼落井下石的!

倘若在前生,她会以仁德包容她们,可是在死过一次之后,她终于明白,有些事和有些人是不能姑息的,否则,迟早成为祸患!

想至此,她站直身体凛然道:“柳夫人这话错了!缘巧只是因为我身体不适才对两位稍作提醒,忠心事主何罪之有?再说了,要说以下犯上,两位既是王爷侍妾,当知对我这个庶妃应当以礼相待!怎么说我也是王爷明媒正娶的妾室,你们算什么东西?进我寝室不敲门也就罢了,竟然还在这里大呼小喝,动手打我的婢女!我倒想问问,你们两个如此作为将府规置于何地,又将齐王置于何地?你们两个不将我放在眼里也就罢了,难道连王爷也不放在眼里?”

面对闵青柔毫不示弱的反击,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个,是以前那个懦弱的柔妃吗?以前那个被骂的狗血淋头却只会瑟缩着身子哭泣的胆小女人,如今竟然敢直言反驳她们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一场溺水,把她脑子淹坏了不成?

“你,你少胡说八道,血口喷人!”

良久,落梅第一个反应过来,连忙大声辩解道。

“我血口喷人?事实摆在眼前!我正在休息你们两个无故闯进来连声通报都没有,不只我和我的丫鬟看到了,想必被你们留在门外的丫鬟和我这茯苓轩的下人也都听的一清二楚!两位夫人还想怎么辩解?退一万步讲,纵然我身份再卑微,当初也是因为围场选秀奉了皇上的旨意入的齐王府,你们两个小小侍妾对我不敬就是对王爷不敬,对皇上不敬!这等罪名你二人可担得起?”

此话一出,落梅的脸几乎都要绿了!

这女人什么时候口才这么好了?这一顶大不敬的帽子扣下来,还不要了人命?

“你,你!你含血喷人!你休想污蔑我们!”

雪柳更是气的脸色发白,手指指着闵青柔抖的厉害。这个一直被她踩在脚下的贱人,如今竟然有勇气与她对骂了?

“污蔑你们?满院子的奴才都可以作证!我这寝室大门想必还留着你绣花鞋的脚印,怎么,柳夫人还想要更多证据吗?”

闵青柔一双美眸冷静异常,面对雪柳落梅的嚣张竟是无一丝惧色,这让一旁的缘巧只惊的下巴都掉到了地上!

她家主子,何时这样威武过了?

“还不走?莫非是想让我请王爷过来,再断个是非公道吗?”

闵青柔冷冷瞥了雪柳落梅两人一眼,径自坐回了床边。

“哼,少狐假虎威了!如果我猜的没错,你还是个处子之身吧?一个连承宠都不曾有过的庶妃,你要能请来王爷,我落梅两个字倒着写!”

落梅夫人嗤笑一声,讥讽的望向床前端坐的闵青柔。不知怎的,她突然觉得闵青柔变了好多,就连她如今的坐姿都与以前大相径庭。

以前的她,恨不得把自己缩进洞里去,总是唯唯诺诺的模样,可今天的她,就这么随意在床边一坐,甚至顶着一张不施脂粉的苍白病容,依然有一股贵气透露出来。

可是,怎么可能?是她眼花了吧?这个卑贱的柔妃不可能有那种与生俱来的气质!

“梅夫人,你,你不要太过分了!”

见落梅居然连闵青柔还是完璧之身的事都如此大张旗鼓的宣之于口,一旁的缘巧再也忍不住站出来维护主子。

“狗奴才!刚才那一巴掌还没把你打明白是吧!”雪柳柳眉倒竖,扬起手掌就又要轰上缘巧的左脸。

而且这一巴掌来势更凶,像是要把刚才在闵青柔那里吃的亏,全都补回来。

闵青柔眸光一凛刚要发作,忽听一道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低沉喝声响起。

“住手!”

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走进了寝室,不是别人,正是齐王司徒越!

“王,王爷!”

落梅雪柳回首一见这人,登时吓白了脸,忙不迭双双跪在这人身前。

王爷?闵青柔抬头,一眼就看到了一张俊逸非凡的脸,只是这张脸布满了酷寒,让人一眼望去竟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司徒越?

闵青柔愣愣的望着他,脑海中却忽然浮现一个模糊的身影。那身影与眼前这人缓缓重叠,差别只在于,记忆中那人嘴角总是挂着浅浅的温醇的笑意,而眼前这人却仿佛从万年冰窟中走出的冰雕一般。

为什么?眼前这人是司徒越?为何他与记忆中不同了?难道一场浩劫,让她的记忆也混乱了?

第6章 钦点侍寝

齐王司徒越扫视了在场众人一眼,随即将视线落在了依然端坐在床边的闵青柔身上。

“身子可好些了?”

司徒越的声音虽然比以前低沉了些,可却更加磁性好听,只是那语调里的僵冷让人不舒服。

他真的是司徒越吗?是以前那个明朗爱笑的男子?闵青柔惊疑不定。

“主子!”

缘巧见闵青柔呆呆望着司徒越出神,根本就没听到他的问话,不觉急出了一身冷汗!

忙不迭的跪下回禀道:“回王爷话,柔妃娘娘已经好多了,只是因为身体虚弱时常精神恍惚!所以,请王爷恕罪!柔妃娘娘不是故意要怠慢王爷的!”

司徒越望了望焦急的缘巧,又望了望一直目不转睛盯着他的闵青柔,并没有怪罪什么。反而是转身对跪在脚边的落梅道:“你刚才说什么?一个没承过宠的庶妃,不值得你尊敬是吧?那么,今晚柔妃来侍寝吧!这样,梅夫人起码的尊敬应该做得到了吧?”

“王爷!妾身知罪了!”雪柳扑到司徒越脚边,哀求告罪。

司徒越却是漠然冷哼一声,“你们如此不知礼数,败坏我齐王府的声誉!从今天起,罚去拂香苑闭门思过!没有本王的命令,不准踏出院门一步!”

此话一出,落梅雪柳立刻惨白着一张脸瘫在地上。

“王爷,妾身该死!请您饶恕妾身吧!妾身再也不敢对柔妃不敬了!王爷!”

落梅夫人害怕的爬到齐王司徒越脚边,伸手紧紧抓住他的衣摆,而一旁的雪柳更是惊惧的瑟瑟发抖。

“来人,将梅夫人,柳夫人带出去,送至拂香苑!”

一声令下,等于是判了两人死刑。

拂香苑,那是王府内的一间佛堂,但凡府内犯错的姬妾都会被贬至那里。那里位于王府西北角,偏僻荒凉,就如冷宫一般,只要进了那里,就别想再有出头之日!

“是,属下遵命!”

候在门外的魏辰风走了进来,一个眼色,身后的侍卫便将柳梅二人拖了起来。

“王爷!王爷饶了我们吧!妾身再也不敢了!王爷……”

哀嚎之声逐渐远去,闵青柔却在这一刻赫然清醒过来。

“王爷!两位夫人虽犯口舌忌讳,但罪不至此!”

回过神的闵青柔脱口说出的话竟然是这个!不过出口之后,闵青柔立刻就后悔了。这话她不该说啊!这不是在明摆着在挑衅司徒越的权威吗?

这个王府,他才是主人,她不过寄人篱下啊!怪就怪自己在成王府发号施令惯了,早已经形成了一套自己潜在的法则,这才会在齐王下令后脱口纠正了出来!

她怎么忘了?这是齐王府!

果然,司徒越目光转向她,微眯的眼眸中泛起一丝危险,让闵青柔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你不服?”沉沉的声音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我,我只是觉得,用一生常伴青灯古佛来做代价,对她们来说太过残忍!”

闵青柔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有勇气说出这些话的,不过她说完以后就再次后悔起来。

自己惨死复生,怎么又说出这般良善的话?殊不知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她若依然还保持悲天悯人之心,如何报仇?

更何况,自己一个不受宠的庶妃,有什么能力左右司徒越的决定?这是在给自己招祸啊!

闵青柔,你这个傻瓜!你忘了前世的教训了吗?还想再重蹈覆辙一次?

然而就在她不断鞭策自己的同时,司徒越已经一步一步向她走来,直到走近她身前一尺的范围,他才停下脚步打量她,而此时一直端坐在床边的闵青柔,也终于不安的站了起来,双手紧紧的绞在一起。

她屏息,等待司徒越的审判。

下巴就被一只大手擒住了,司徒越的手指有些粗糙,还有些冰凉,触在她柔嫩的肌肤上,带给她一种说不出的威胁。

“柔妃如果有意见的话,今晚可以来蒹葭殿进言,我等着你。”

司徒越的声音很轻很柔,尤其是最后那句‘我等着你’,几乎是用气音发出的。可是不知为什么,闵青柔只觉得冷。

可是不待她再做出什么反应,司徒越已经转身而去,只留下了一个让人深思的背影。

闵青柔心口一松,软软的跌坐回床上。

为什么?为什么这人与记忆中的那个人那么不一样了?

冰冷,阴郁,灰暗,像是一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物。冷的让人发寒,暗的让人忍不住心生畏惧。

司徒越怎么会变成这样?

“太好了!主子!主子你听到了没有?王爷要你今晚侍寝呢!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一旁的缘巧已经狂喜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可是她却高兴不起来。

“好消息?可是我怎么不觉得呢?”

她刚刚可是在言语上冲撞了司徒越,此刻被钦点去侍寝,还不知道会是个什么结局呢?

司徒越对她来说只是一个陌生的人,虽然有过几面之缘,可毕竟已经过了两年多,她对他并不了解。尤其是今日一见,她发觉司徒越跟以前有了很大不同。

以前的他,爽朗,阳光,可现在的他,虽然容貌未变,可却从骨子里透出一股阴寒。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有这么大的转变?

从嫁给司徒赤以后,她只在国宴时见过司徒越一次,那也是两年前的时候了。那时的他虽然也是满脸失意,却还没有如此阴沉。这两年,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前世的遭遇让她不想再这样轻易的把自己交给一个不了解的男人了。可是对于司徒越,她却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主子!你可千万不要这么想!”缘巧见闵青柔一副怏怏不乐的模样,登时急了,开始苦口婆心的劝解。

“主子,奴婢知道您的性子一向淡泊,不喜欢跟王府里的其他妃妾争宠!可是您要知道,要想在王府安安稳稳的生活,就必须有个倚仗!而在整个王府里,王爷无疑是最好的人选!只有得到王爷的庇护,主子才能平安的生活下去!”

闵青柔知道,缘巧说的一点都没错。想要平安度日,就要把别人握在手里。倘若被别人握住命脉,就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主子,你要想清楚啊!这次的溺水事件决不能再重演,您这次侥幸逃过一劫,下次还能保证同样幸运吗?主子,您一定要听我的话,不能意气用事啊!”

是啊,也许这就是命。就像是秦桑榆所说过的,天意不可违!她要报仇,一定要紧紧抓住司徒越这根救命稻草!

她不想再任人宰割!若是跟了齐王,自己报仇的路一定会更加顺畅。

但是,把自己交给一个陌生人,安全吗?

她要去侍寝吗?如果不去,她又该拿什么理由搪塞?

自己悲惨的遭遇告诉她,皇家的男人,重视权利胜过一切。她曾经天真的以为可以将心比心,可惜,她得到的却是无情的背叛!

皇室家族勾心斗角的场景处处可见,表面一片祥和,背后却都包藏祸心。

做了两年的成王妃,她是彻底的看清了这一点!

所以,如今的她不仅不能再做回从前那个温从善良的独孤倾月,更不能再随便将自己的心交付出去!

如果报仇一定要找一个倚仗,那么她势必要成为司徒越真正的妃子才行!可是除此之外,她绝不会再付出任何真心!

“缘巧,帮我准备一下吧!”

思来想去,似乎没有别的路可走。她纵然意外重生,可是一个弱质女流,又如何有能力帮自己洗刷冤屈?这种牺牲,只怕是必然了!

“主子!你想通了?”

缘巧却是欣喜若狂,不住的在房间里来回走动着琢磨。

“太好了!太好了!主子,奴婢马上吩咐下去给您烧水沐浴,要好好打扮一番才行!胭脂?还好还有些您进府时王爷赏赐的上品,平常舍不得用,如今可算派上用场了!对了,穿哪套衣服呢?黄色那件?粉色那件?还是绿色那件?哎呀,好像都有些旧了!可恶,因为您没有承宠,连月例银子和布匹都总是缺斤少两!不行!奴婢先去找找看,还有没有以前没穿过的新衣……”

缘巧絮絮叨叨,像个老妈子一般打点着一切。闵青柔疲惫的将头歪在床柱上,看着缘巧的身影,似乎看到自己的贴身丫鬟咏荷。

好久了,没有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她做成王妃的时候,为了符合身份,她舍弃了自己原有的生活习惯,一切都以成王为先,以成王府为先。

今生,再也不了!她只要做自己,做一回任性的闵青柔!

傍晚时分,当闵青柔收拾妥当,安静等候司徒越派人来接她侍寝的时候,茯苓轩又来了一位访客。

“姐姐,你没事吧?可把妹妹吓坏了!”

一个身着藕粉色衣裙,外搭一件浅绿色轻纱披帛的女人一进门就亲热的拉住她的手, 模样甚是关切。

“呃,你是?”闵青柔缓缓抽回被握住的手,有些尴尬的问道。

“姐姐你怎么了?我是妙菱啊!”沈妙菱一脸惊讶的望着闵青柔,似乎对于闵青柔的疏离很有些难以置信。

“沈妃娘娘,我家娘娘她失忆了!”

第7章 情同姐妹

一旁的缘巧对沈妙菱福了福身,轻叹了一声,无奈的回禀着。

说完之后,又回头对闵青柔介绍道:“主子,这位就是我跟您提到过的沈妃娘娘,与您十分亲厚,以前也经常来我们茯苓轩呢!您想想,有没有印象?”

闵青柔望着沈妙菱,柳眉微蹙的摇了摇头。

“唉!”缘巧一脸失望。看来她家主子一时半刻是恢复不了记忆了!

“失忆?怎么会呢?”

沈妙菱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她望了望一旁一脸沮丧的缘巧,随即又将视线调回闵青柔身上。

“姐姐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怎么会这样?”

“我也不知道。”闵青柔柳眉微蹙,无奈的对沈妙菱笑了一笑。“我醒来之后就这样了,什么都想不起来,也不知道自己是谁。”

“王妃不是请陈太医来过吗?陈太医怎么说呢?”

沈妙菱微抿了抿红唇,立即想起闵青柔落水后,恰好被王爷身侧的魏统领遇见,这才及时将她救起。也正因为这样少在后院走动的齐王才被惊动了,并下令要王妃请来陈太医,为闵青柔诊治。

“沈妃娘娘,陈太医根本就没等到我家娘娘醒来就被王妃打发走了!药方也只开了一副驱寒的。”

缘巧如实的回禀道。

“什么?怎么可以这么潦草?难道王妃不知道姐姐失忆的事吗?这可不是什么小病,应该跟王爷禀报一声才是!”

沈妙菱一听就有些急了,颇有些忿忿的道。

“王妃娘娘说,我家娘娘是因为溺水受惊才会如此,过两天自然就好!沈妃娘娘,您也知道,我家娘娘最是个省事的,平常就分外低调,这会儿失了忆,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姐姐别急,我一定会帮你的!稍后我去求见王爷,一定把姐姐的情况禀告给王爷!”沈妙菱十分仗义的保证道。

缘巧听了却是一脸喜色的道:“多谢沈妃娘娘!不过,现在已经不用了!”

“不用了?这是什么意思?”沈妙菱不觉奇怪道。

缘巧兴奋的笑道:“沈妃娘娘,王爷亲自驾临茯苓轩,指名要我家娘娘今晚去侍寝呢!”

“什么?”沈妙菱脸色微变,掩在袖中的手几不可察的抖了抖。

“沈妃娘娘!你怎么了?”

瞧着沈妙菱一脸惊愕,缘巧奇怪的唤了她几声。

沈妙菱立刻清醒过来,换上一副笑脸道:“这真是太好了!我是太高兴了!姐姐熬了这么久,终于有出头之日了!”

“可不是!终于盼到这一天了!主子这次是因祸得福了!”缘巧兴奋的接口道。

“那妹妹要恭喜姐姐了!”沈妙菱转身微笑着看向闵青柔。

“多谢!”闵青柔淡淡点了点头,却并没有太过激动的表情。

缘巧看了看自家主子,突然对沈妙菱福了福身,道:“沈妃娘娘,奴婢能求您一件事吗?”

“什么事?你说吧!”

缘巧是闵青柔的丫鬟,有事求她,想必这事必定是跟闵青柔有关。

缘巧看了眼自家主子,脸上泛起一丝犹豫,似是有些难以启齿,片刻后又像是下定了决心,开口道:“沈妃娘娘,您是伺候过王爷的,奴婢斗胆,想求您,求您教教我家主子,怎样讨王爷欢心?”

“缘巧!你混说什么呢?”

缘巧此话一出,闵青柔立刻羞红了脸,急忙喝止她,随后一脸尴尬的对沈妙菱道:“妹妹别听她胡说八道!这不是我的意思!”

沈妙菱听了掩口轻笑道:“姐姐不用害臊,妹妹明白的!姐姐素日胆子小,是怕伺候不好王爷,惹他生气吧?姐姐放心,妹妹一定把知道的都告诉你!”

“真的吗?奴婢叩谢沈妃娘娘!”

缘巧大喜过望,连忙跪下叩头谢恩。闵青柔却一脸尴尬无奈。

沈妙菱抬了抬手,“快起来吧!我自进府,也就跟姐姐投缘一些,我们两个不互相照应还有谁会照应咱们呢?”

说着,她起身走到闵青柔身旁,拉起她的手道:“姐姐得了恩宠,我是打心眼里高兴!只希望姐姐日后发达了,不要忘了妹妹就好!”

“呃,妙菱,我能这样叫你吧?”闵青柔也笑了笑,开口问道。

“嗯!姐姐,本该这样的。”沈妙菱也笑着点点头。

“虽然我把以前的事都忘了,可是你这样关心我帮助我,我真的很感激!你放心,不管以后我得不得宠,都会把你当亲妹妹一样看待的!”

闵青柔微笑着与沈妙菱的手握在一起,可是她却对自己升起一丝自厌之心。

她生平第一次说了违心的话,眼前这个沈妙菱,表面上看起来跟她情同姐妹,可是从刚才一些细微之处,她已经看到了端倪——她绝不可能是单纯的与她亲近。

前生经历的人太多,她清楚的知道女人的心理有多么复杂,恨只恨她当时被善心蒙蔽了眼睛,没让自己早点明白过来。

回首前生,那些在她身边周旋的人有多少让人一眼就看穿的破绽,她竟然完全忽略了。也许是因为当时的自己太过沉醉在成王司徒赤为她编织的美梦里,所以才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然而包裹在皮像之下的却都是一颗颗丑陋的心。如今回想起来,她真是后悔莫及。

不过,今生再也不会了!她不会再轻易付出真心,不管面对的是男人,还是女人。

“主子,您和沈妃娘娘好好聊聊。奴婢去给你们沏壶香茶来!”

缘巧福了福身,满心欢喜的去了小厨房,留下闵青柔和沈妙菱两人独处。

闵青柔很清楚,缘巧是怕她害羞,这才借故躲了出去,这丫头这样为她着想,也实在是个难得的奴婢。

侍寝,势在必行。可是她冲撞了司徒越,还真是该想办法补救一下。了解司徒越,是她现在要学的课题。缘巧无心的请求正中她的下怀,也许这个沈妙菱能帮上她的大忙。

想到此处,她垂下头,故作忧心的轻叹了口气。

“姐姐,你怎么了?王爷钦点侍寝,这是天大的殊荣,姐姐怎么不开心呢?难道姐姐不愿意侍寝?”沈妙菱看着闵青柔,忍不住小心的探问着。

闵青柔抬眸看了看沈妙菱,随即摇了摇头回答道:“并不是的,只是我刚刚言语无状,恐怕是惹了王爷不快。今晚去侍寝,也不知道王爷会不会怪罪?偏偏我又失忆,记不得王爷的为人,我担心此去是祸非福!”

“姐姐放心,有妹妹呢!妹妹会把王爷的一切告知姐姐,定不会让姐姐盲目瞎撞!”

沈妙菱拉住闵青柔的手,安慰道。

“妹妹!谢谢你!”

“姐姐又说见外话了!我们是姐妹啊,相互扶持本就是应该的!姐姐忘了?我刚入府的时候,因为识人不明,在丫鬟面前说了些不该说的话,被王妃一顿好打。当时没有人肯帮我说一句话,只有你肯为素不相识的我求情,结果还害的你跟我一起挨板子!姐姐,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你我姐妹原不该这样生分才对!”

听沈妙菱叙述,闵青柔才知道原来自己跟她还有这样一段过往,难怪这沈妙菱与她交好。也许就是那次无心的施予援手让沈妙菱开始亲近她。

这个沈妙菱,应该就是从那时候跟她越走越近的,只是她的居心也未必单纯。否则,不会听到她要侍寝,脸色就变得阴晴不定。

缘巧没有看出来,是因为沈妙菱掩饰的太好,若是以前的闵青柔想必也是看不出来的,可是现在的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单纯懦弱的闵青柔了。

她感受到了沈妙菱不同于表面的复杂,她的内心,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妹妹说得对!在这府里,我们本就渺小,不相互取暖,又有谁能暖咱们?”闵青柔幽幽叹息一声。

沈妙菱却突然掩口轻笑一声,“姐姐不用担心,今晚有王爷暖你,姐姐还愁什么?”

“你这丫头!别胡说!”闵青柔脸上一红,忍不住轻啐了沈妙菱一口。

沈妙菱又是一阵窃笑,随后正色道:“姐姐,王爷为人严谨持重,不苟言笑。但他也不是很难亲近,只要你小心别犯他的小忌讳,王爷也是很好相处的!”

“小忌讳?”闵青柔不禁好奇的问道。

印象中,司徒越似乎是个百无禁忌的人。待人随和,落落大方,他会有什么忌讳?

“嗯!比方说,他不喜欢女人碰他的右手。还有他书房里的画卷画轴是不许别人碰的。每个月十五的时候,王爷会一个人待在书房里,无论天大的事都不可以去打扰他。还有,关于饮食上的,羊肉是绝对不可以出现在王爷饭桌上的东西,而他每餐必不可少的就是一碟豆沙春卷!”

“他不吃羊肉?却爱吃豆沙春卷?”

闵青柔忽地抬起头来,脸上有难掩的惊愕。

“姐姐也觉得很奇怪吧?一个大男人居然爱吃甜腻的春卷。不过这并不重要,你只要记得不要碰触这些禁忌就好,其他的王爷就很随意了。”

沈妙菱看到闵青柔如此表情并不意外,当初她得知司徒越有这些怪癖时,也挺不能接受的。

饮食也就罢了,谁都有各自的口味喜好,可是不准女人碰他的右手是什么习惯?

她其实也私下打探过,可惜却没有人知道司徒越这怪癖是怎么形成的?

而相对于沈妙菱的司空见惯,闵青柔心里却突然泛起了一阵阵涟漪。

第8章 欲盖弥彰

春卷?他竟然爱吃春卷?怎么可能?在围场的时候那可是他最看不上眼的东西啊?怎么会这样?

而正好相反,羊肉是那时候他的最爱,不管是烤是涮还是煮,他怎么都吃的津津有味。如今,他的口味变化怎么就这么大呢?

看来人真的是会变的。两年的时间,他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司徒越了。

心里莫名有点失落,闵青柔甩了甩头,她这是怎么了?他有什么习惯,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只要依靠他在齐王府站稳脚跟伺机报仇就好,其他的根本不必多想!

“妙菱,太谢谢你了!如果没有你,恐怕我这一去还真是危机重重呢!”闵青柔感激道。

“姐姐客气了!这都是妹妹的小经验,希望能帮到姐姐!”

沈妙菱突然凑近闵青柔低声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而闵青柔的脸顿时红的跟熟透的苹果一般。

“妙菱,你……”闵青柔听了顿时一副羞愧欲死的表情。

沈妙菱扑哧一笑,道:“姐姐,到了蒹葭殿你要是还这么害羞那可就没人帮你了!”

闵青柔又是一阵脸颊发烫,随口回答道:“好了,我,我知道了!”

正愁不知该说些什么呢,就见缘巧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急声道:“主子,王爷派魏统领来接你了!快出去吧!”

两人一听,立刻双双站了起来,探头向外望去,院外早已经掌起灯火。两人一聊只觉片刻,哪里晓得时间流逝的这么快?

“妙菱……”

闵青柔看着沈妙菱还想说什么却被沈妙菱挥手打断,“姐姐别说了!快去吧!王爷最讨厌不守时的人了,你自己要保重啊!”

闵青柔这才点了点头,随缘巧一起走出了房门。

院里停了一顶软轿,四个手提灯笼的丫鬟和四个家丁垂首站立在一旁,轿子前还站着一个身着黑白相间色缎袍的人,正是魏辰风。

魏辰风见闵青柔出来,忙上前躬身道:“柔妃娘娘,属下奉王爷之命来接您,请上轿吧!”

“有劳魏统领!”闵青柔轻轻点了点头。

魏辰风看着闵青柔,眼眸里却流露出一丝几不可察的复杂情绪,随即拱手道:“属下不敢,柔妃请!”

说着,他掀开轿帘,请闵青柔上轿。

“主子别怕,千万小心啊!”缘巧上前扶闵青柔上轿,不放心的又叮嘱了一句。

闵青柔点了点头,放下了轿帘。

“起轿!”魏辰风吩咐了一声,四个丫鬟前面引路,四个家丁抬起轿子走出茯苓轩,一路往齐王司徒越所住的主殿而来。

等轿子走远了,沈妙菱才走出门口,望着那空无一人的小路,眼神蓦然变得黯淡起来。

齐王府的院落布局跟成王府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前厅,中堂,正殿,后院,家庙。

因为没有恩宠,她住的茯苓轩在后院最偏僻的地方,距离王爷的住所蒹葭殿有不短的路程。

王府各处廊道,院门,角门,甚至凉亭里都挂着灯笼,虽已入夜,府内却灯火通明。闵青柔不禁坏心的想道,这个齐王八成是个胆小鬼,要不然大晚上的弄这么多灯笼在院里做什么?

不过转念一想,不对呀,当初在围场,司徒越可是曾经在暗夜里一个人射杀了一头熊,那等胆识的男人又岂会怕黑?

想到这,闵青柔摇了摇头,自己又胡思乱想了!她忘了,如今的齐王殿下已经不再是当时的三皇子司徒越了。

人都是会变的,就像当初的司徒赤,那么彬彬有礼的一个人,她怎么也想不到他会对自己拳脚相加。

心情蓦地黯然起来,她如何能忘,自己是独孤倾月,不是闵青柔!她还有沉冤待雪,如今哪里有空闲分心去想别的事!

“柔妃娘娘,到了,请下轿吧!”

轿子终于停下了,魏辰风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轿帘也随之被掀起。

闵青柔收敛了心神,起身走出轿子,一抬头便看到殿堂匾额之上那劲秀飞扬的字体,竟是那么熟悉!

这是司徒越的字!

当年在围场,她见过司徒越写字,也十分欣赏他的字体。在所有皇子中司徒越算是最文武双全的一个,只可惜在所有皇子中他的生母是地位最低的一个,不然太子之位恐怕非他莫属!

“柔妃娘娘!柔妃娘娘!”

魏辰风见闵青柔呆呆望着蒹葭殿牌匾动也不动,忍不住再次催促道:“柔妃娘娘,王爷不喜欢等人,您快进去吧!”

“哦,我知道了!”闵青柔这才回过神,轻轻应了一声。

魏辰风微躬身,随后对丫鬟和家丁示意,其他人便一同退了下去。

“呃,我一个人进去吗?”见魏辰风恭敬侍立一旁,并没有上前送她进门的意思,闵青柔忍不住问了一句。

“自然是了!娘娘请放心!王爷并没有表面上那样冷酷,您无需害怕!”

魏辰风脸上再次浮现一抹复杂的表情,这一次,就连闵青柔都察觉出一丝异样。

这魏统领似乎有些怪异,从刚才他看她的眼神她就有些怀疑了。刚才她不过随口一问,并没有露出什么其他的神情,这人竟然多嘴的解释了几句,她可不认为这个与她应该没什么瓜葛的魏统领会这样帮一个主子的妃妾。

对了,缘巧好像说,她当初溺水是魏辰风救了她,这么说他们也不是毫无瓜葛?可这一切都是巧合吗?会有这么巧的事?他一个王爷的侍卫怎么会那么巧在内宅救下溺水的她?这事似乎大有可疑!

“魏统领,多谢你当日的救命之恩!不过我有些奇怪,我当日是在内宅溺水,你怎么会那么巧路过呢?”闵青柔微微福身,眼角余光却偷偷注意着魏辰风的一举一动。

果然,不等闵青柔说完,魏辰风便立刻退后一步,恭敬的拱手回答:“柔妃,当日属下是奉了王爷之命巡查内宅,才会恰好将您救起!身为下属,救您乃是职责所在,请柔妃不必多虑!”

闵青柔听了没有说话,眸光却是闪烁不定起来。

若刚才还有所怀疑,此刻闵青柔终于可以肯定了!这个魏辰风举止如此古怪,一定有问题!他这样刻意避嫌,倒更加有些欲盖弥彰了!

“柔妃,请进去吧!不要让王爷久等了。”魏辰风似是生怕闵青柔再多问什么,再次拱手催促道。

怀着满腹狐疑,闵青柔缓步走上台阶,推开了房门。

刚一进门,就差点被一道璀璨珠帘眩花了眼。闵青柔愕然驻足,却赫然发现将内室与外间隔开的竟是一面全部由宝石珠玉穿起来的珠帘!宝石的切面在灯光的映照下反射出耀眼的光华,几乎要让人陷入那美轮美奂的光彩中无法自拔。

“好漂亮的珠玉……”

闵青柔情不自禁的上前用纤白玉手轻轻拨弄着那些宝珠,珠子碰撞发出清脆的叮咚声,让她心底划过一道难以言喻的愉悦。

是巧合吗?

这里竟然有一面她极爱的珠帘?

前生在成王府里未免于被人诟病奢靡,她不敢做这样一面珠帘来挂。可是没有人知道,她爱极了珠玉,不是因为它们昂贵,而是因为玉质的温润,总让她有种说不出的爱不释手。

天生喜爱一种事物,就像天生喜爱一种食物那么简单。

“别碰那珠帘!关好门,进来!”

内室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喝斥声,司徒越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不悦。

闵青柔吓了一跳,连忙松了手,回身将门关好,小心走进了内室。

“以后没有我的吩咐不准碰那珠子!”

司徒越一身华贵的月白缎袍,衬的他颀长的身形更加俊逸挺拔,只是那一脸的阴沉坏了他翩翩的气度。

“不碰珠帘,我怎么进来啊?”闵青柔小声咕哝着,声音里带着些委屈。

“进出可以,不许随便乱摸那珠玉!”

“帘子挂在那里,不就是让人摸的吗?不喜欢别人碰,干嘛把帘子挂起来,收藏进珠宝盒岂不更好?”

闵青柔努了努嘴,还是忍不住抱怨了出来。

“你在教训本王?”

原本站在桌案前的司徒越忽地放下手中看了一半的画卷,转身向她走来,并且整个人散发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妾身不敢!”

司徒越越走越近,感受到强势压迫的闵青柔立刻忐忑不安的福下身去。

该死了!她竟一进门就没脑的触怒司徒越,这岂不是自寻死路吗?

“王爷!妾身知错了!请王爷息怒!”

闵青柔将身子压的低低的,虽然不是很情愿但还是强迫自己低头认着错。

好汉不吃眼前亏,这时候还是先保全自身为好!

“知错?哼,我倒看不出你哪里像知错的模样?”

司徒越走到她身前,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她。那种眼光,蕴含着一种‘你懂什么’的轻蔑,让闵青柔很不舒服。一股倔劲突然横冲直撞的升了上来!

“王爷若真宝贝这帘子,就不会将它挂在这里任人摆弄了!可见你也只是想炫耀,而妾身是真心喜欢这珠玉!如果珠玉有灵,恐怕宁愿让妾身这爱玉之人抚弄,也不想被当做一件玩物摆设在这里!”

冲口而出这些话,闵青柔再次后悔的想要咬掉自己舌头。怎么就这么忍不住呢?独孤倾月,你的修养去哪儿了?难道住进了闵青柔的身体,你就真的开始肆意放纵自己了?

齐王府与成王府又有什么区别?同样是王爷的女人,做成王的正妃尚且不得好死,做齐王的庶妃,难道会有更好的结局?

不小心隐忍,迟早都是一个死!独孤倾月,如此你又在肆意什么?难道你觉得这个司徒越会比司徒赤更怜惜你一些吗?

果然,司徒越的目光瞬间变得阴冷起来,甚至闵青柔都能听到,他拳头紧紧握起的咔咔声响。

闵青柔心中一凛,立刻跪倒在司徒越脚边,垂首告罪道:“妾身无心谬论!请王爷责罚!”

司徒越死死盯着跪在脚边的女人,不知为什么,怒火在心头翻涌却迟迟发泄不出。

要不是当日方政的一番预言,他岂会这样容忍一个女人?

看着脚边卑微跪着的女人,司徒越的思绪回到了三日前。

第9章 朝堂热议

三日之前,成王妃独孤倾月的葬礼,不仅轰动了整个京都,还震惊了朝堂。

第二日,朝中大小官员,不论品级高低几乎都不约而同的早早来到了奉天殿外,等候圣驾的同时,也不忘对昨日的奇景大加议论。

“陈大人,你听说了吗?成王妃昨日出殡,竟惹出天地异象,不知这是真的吗?”

今日一早才回京述职的同乐府知府刘大人一脸好奇的问着同袍陈大人。

“不只听说了,我还亲眼看见了!刘大人,你刚刚回京述职,自然是没有赶上那一幕!昨天百花凋零雷霆互击那一幕,简直骇人听闻!”

国子监祭酒陈大人也是连忙把自己所见所闻说了出来。

“可不是?这实在是奇闻啊!六月花谢,落黄遍地,还有那雷霆闪电,像是惹了天怒一般吓人啊!府尹大人,你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另一位工部侍郎朱大人也是连忙凑了过来,并拱手对一旁的京兆府府尹陆大人提出了质疑。

“各位大人,我也正为此事担忧呢!京都出现奇景,我身为府尹难保不被皇上追问!可我又不是钦天监管事,又怎么能解释的通这天象一事呢?唉……”

京兆府尹陆仓正为此事发愁,此时听大家问起,更是忙不迭的大吐苦水。

“据说那成王妃的灵柩一出府门,天地骤然变色,接着就是雷雨交加!虽说六月天天气说变就变也是常有的事,可是这满地落黄又该怎么解释?我一早进京看到满地残花败叶,满大街的侍卫们扫都扫不过来!这事太妖异,只怕圣上必定会追究!”

同乐府知府刘大人捋了捋山羊胡,也是眉头大皱的道。

“就是啊,这成王妃可是独孤大人的掌上明珠,据说贤良淑德,还是一个才女,连圣上都曾夸赞过她呢!没想到竟然如此命薄……”听了刘大人的话,工部侍郎朱大人也不无惋惜的道。

“唉!可惜可惜!如此之佳人陨落,也难怪连老天爷也为之感叹了!”祭酒陈大人也不觉连连叹息。

“老天感叹?我看这异象奇诡,说不定是什么不祥之兆!”

正在此时,一个身穿绯色朝服的年轻官员走了过来,这人约么三十上下五官端正相貌堂堂,只可惜嘴角挑起的那一抹轻浮弧度让他的气质染上了几分玩世不恭。

“诶!方大人年轻识浅!这种话怎么能胡乱说出口?”祭酒陈大人连忙阻止这人口无遮拦。

“难道不是吗?天生异象,事有反常即为妖!我看这里头不是有奇冤就是有奇祸!”

那个年轻的方大人挑了挑眉,继续无所顾忌的评论着。

“方大人,不可胡言乱语!这件事关乎成王的名声,你一个佥都御史,做好本职工作即可,胡乱妄议,小心惹祸上身!”工部侍郎朱大人颇有些严肃的教训道。

说起来工部侍郎朱明与这位年轻的方政大人品阶相当,只不过仗着年长一些总有些倚老卖老之嫌。不过,好在这个方大人并不拘泥这些繁文缛节,所以对于朱大人的言辞也是并不放在心上。

“这就怕了?朱大人的胆子未免太小了吧?京都出了这等大事,此刻只怕深宫内苑都已经人尽皆知。我敢打赌,这事绝不会如此轻易善了!”

方政一脸笃定,让身边几位大人连连摇头。

“方大人此言差矣!此事事关成王府,恐怕是没人有这个胆子胡乱说话的!你呀,就别唯恐天下不乱了!”

话说这个方政年轻气盛,虽说有些能力却过于自负,尤其是总爱一脸高深莫测,仿佛比别人看透多少似的。所以其他同僚对他的印象还是颇有些异议的。

“各位大人不相信我的话?那不妨拭目以待!我相信,这一切都只是个开始,好戏还在后头呢!”

方政耸了耸肩,对于其他人的不苟同不置可否。现在是没有人相信他,不过看下去自然见分晓!

正在此时,方政忽觉一道隐晦的目光射将过来,他心头微凛,不着痕迹的微侧过身去,眼角余光瞧见人群前方两个身着锦袍的男子,其中一个状似无意的向他瞥了一眼,随即又调开了视线。

看向他的这位男子相貌英俊,气宇轩昂,不是别人正是三皇子司徒越,如今堂堂正正的齐王。而在他身旁的是四皇子司徒奕,被封为永王。不过这位永王年纪尚轻,容貌清俊,身形也比齐王瘦削一些。

这两位王爷看来也是听了人们的议论许久,不过一个听的一脸深沉,一个听的兴趣盎然。

方政转回头,心下却是暗暗有了琢磨。

很快,圣驾驾临,文武百官按官职大小鱼贯而入奉天殿,而朝圣口号也洪亮整齐的响起。

“耀日王朝,如日中天!我主圣光,泽被天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

耀日王朝天子司徒圣已经年过半百,不过这并不影响他的威仪。只见他鼻若悬胆,虎目生威,虽然头发胡须皆已花白,却依然神采奕奕,威势迫人。

“圣上有旨,有本早奏,无本退朝!”

司礼太监受司徒圣示意,上前高呼后,殿下群臣立刻开始窃窃私语,但却并无一人上前奏本。

司徒圣扫了一眼殿下众臣,冷冷哼了一声,随即开口道:“我曜日王朝泱泱大国,竟然也没有一个敢说真话的良臣!”

司徒圣此话一出,顿时令文武百官一阵汗颜。

“昨日天生异象,夏日百花凋零,你们就没有什么可说的吗?微生太傅,你有何解?”

见殿下群臣依然沉默不语,司徒圣冷哼一声,目光射向站在首位的太傅微生烛。

微生烛上前一步道:“圣上息怒!关于昨日天生异象一事,恐怕京都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是此事事关重大,臣等皆不敢胡乱妄议,还请圣上明鉴!”

“你身为太傅都不敢说话,那还有其他人敢开口吗!”

司徒圣又是一声冷哼,抬手指向殿下群臣,大声喝道:“不就是跟成王府有关吗?你们就怕成这个样子?我养你们就是为了让你们阿谀奉承吗?事关成王府你们就一句话都不说了?倘若关系到朕,你们是不是都准备做缩头乌龟了?”

“皇上!请息怒!并非臣等不敢说话,只是这异象来的奇怪,也并没有确实证据证明此异象跟成王府有关,所以臣等不敢胡乱臆测!不过皇上如此圣明,定然可以公正裁度!”

文华殿大学士东方卓此时也站出来拱手奏禀。

“你们这群老滑头!就会说什么吾皇英明、圣明!哼,都是些明哲保身的家伙!朕给你们官位是让你们各司其职!言官不谏,刑官不罚,耀日国如何立足于天下,如何取信于百姓?一个天地异象,就让你们三缄其口,让朕以后还如何倚重你们?”

殿下众人面面相觑,皆是低下头去,谁也不发一语。天子怒火可不是谁都承受得起的,此刻沉默是金,多说一个字就有可能惹祸上身。

“说话呀!”见殿下一片静默,司徒圣更是怒意上涌,刀锋般的目光在大殿一阵扫视,越过司徒越司徒奕,最后才又质问出声:“成王呢?他府里惹出这么大事,他倒不见了人影!来人,给我宣成王上殿!”

“是!圣上有旨,宣成王上殿觐见!”立刻有司礼太监高喊着传下圣喻。

站在前头的轩辕长胜大将军,东方大学士彼此对视一眼,皆是默然无语,任由天子司徒圣大唱独角戏。他们可是深知皇上的脾气,这时候谁要敢站出来说话,指定要遭殃。

可偏偏在这时候,就有一个不怕死的声音冒了出来,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刚才与其他同僚打赌好戏还在后头的佥都御史方政。

只见他双手举起象牙笏板,脚步从容的走出群臣队列,朗声道:“皇上,臣有本启奏!”

“方政?”司徒圣怒意未消,扫了眼殿下那个品貌端正的年轻官员,几不可查的动了动眉毛,随即道:“你可是对天生异象之事有何看法?”

“噢……不是!”

谁知那方政顿了一下随即很干脆的否认了皇上的说法。

众大臣一愣,心道这个方政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司徒圣一听也登时气歪了鼻子,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怒道:“不是?不是你插什么嘴?出来搅什么局?”

“启奏圣上,臣另有一要事奏禀,请圣上容臣详述。”

方政躬身,不卑不亢的神情让人佩服。

“如此时刻,还有什么比昨日之事更要紧?方政,你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朕可是要拿你是问!”

司徒圣虎目一凛,对殿下那个不怕死的方政威吓道。

这个方政可是当初那一届科考的头名状元,不到五年时间就升到了佥都御史的官职,也的确算的上是一个良才,只可惜这人太过玩世不恭,跟他方政这个名字完全不搭扎。

“皇上说的是!臣若说的不对,皇上尽管将臣大卸八块,臣绝无怨言!”

方政仍是一脸的无所畏惧,直让殿下群臣皆为他捏一把冷汗。

“什么重要的事?你且说来听听,不过朕要警告你,若你所说之事属实,赦你无状之罪,倘若言不符实,朕可要判你个欺君之罪!”

司徒圣缓了缓口气,沉声道。

“是!臣谢主隆恩!”

司徒圣话音刚落,方政就长鞠一躬,直接谢了恩。

此刻殿下群臣皆暗中冷笑,这个方政不知天高地厚,仗着自己有些圣宠,居然敢老虎嘴上拔毛,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要知道司徒圣的性情十分古怪,既忌讳别人不说真话,又忌讳别人爱说真话,也正因为如此,深知他脾性的众首辅大臣才一致三缄其口,只等他自己将事情挑明才敢说话。

可是这方政竟敢往枪口上撞,看来是要吃些苦头了!

第10章 追加封号

“哼,你这恩谢的太早了!究竟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还不从实道来?”

司徒圣瞥了眼方政,身子靠向椅背。

就见方政郑重其事的清了清嗓子,换上一脸肃穆严谨的表情道:“臣启奏圣上,臣所奏之事不仅关系到皇室的威严,更关乎咱们曜日王朝的万载声名,这事若是不慎重处理,只怕会惹来天怒人怨,异象频发!还请皇上准臣之奏!”

“方政,你少给朕危言耸听!说重点!”

若不是在朝堂上,司徒圣还真想翻他一个大白眼。这个家伙平日里最是不得正经,今天倒是好,板起脸充起圣人来了!

这话要是微生烛或是东方卓来说严谨性没人会怀疑,可若是从这方政口中说出,那就直接变了一个味儿,恐怕只会让人当做笑谈。

一时间,各色目光全都投向方政,而方政却出乎意料的对站在首位的司徒越投去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司徒越一愣,刚要回避他的视线,却见他早已经不着痕迹的调转视线看向龙椅上的司徒圣。

接着他上前一步,高举笏板大声奏道:“臣启奏圣上,成王妃独孤氏贤良淑德,蕙质兰心,深受爱戴,乃皇室贞雅典范,且因为皇室延续后嗣身故,乃有功之臣,理应予以嘉奖,请圣上追封谥号以慰亡灵!”

他此番话一出口,大殿之内顿时一阵哗然。

原本安静站立在前头的司徒越浑身不自觉一颤,手掌下意识的握了起来。

祭酒司陈大人揉了揉耳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厮难得的一本正经,居然是为了一位女流讨封号?这又唱的哪一出?

这天生异象一事尚未平息,他这又是想掀起什么浪?难怪他刚才说,好戏还在后头,这家伙就是个惑乱的主儿!

“我当你是个直言谏臣,原来也不过是独孤家的说客!怎么,听说独孤卿家因为痛失爱女卧病在床,朕准他不来上朝,可没有准许他教唆别人来为独孤家出头!方政,你素日与独孤家并无深交,此番为他说话,可是因为天生异象对成王有所怀疑?”

龙椅上的司徒圣目光频频闪烁,顿了好一会儿才突然沉声发问。不过言下之意已经有翻脸的迹象了。

“没有!皇上误会了!臣之所以请皇上追封独孤王妃,一是因为臣身为都察院佥都御史,对有关风纪之事都应当秉公谏言;二是因为想要为皇上分忧。天生异象之事,古今皆有,若要究其根由,恐怕谁也说不清是非曲直。可倘若皇上下旨追封独孤氏,一来可以消除天象对人心的蛊惑,二来可以慰祭亡灵,安抚独孤大人一家;三来,更能洗脱成王受人质疑之嫌。此事一举数得,皇上何乐而不为呢?”

方政并没有被司徒圣沉下的脸色吓倒,而是逐一列举,有条不紊的说出了对独孤王妃追加封号的有利之面。在他说完以后,不只独孤圣,连底下群臣也都有了附议之声。

“皇上,臣以为方大人言之有理!天象一事,不可再渲染扩大,否则只怕有蛊惑人心之嫌。

京兆府尹陆仓第一个站了出来。心道方政这小子平常不怎么着调,今日这一招却走的奇。不过只要能早日平息风波,他都举双手赞同。而方政这一谏言正中他下怀啊!

“臣也附议!独孤大人一生清廉,为国家社稷出了不少力,如今痛失爱女,还请圣上降旨追封,以慰忠臣之心!”

“皇上,臣等附议!”

一时间群臣皆是叩首附议,为那个或许并未谋过面的独孤王妃振臂高呼。

方政垂下的脸上泛起一丝笑意,这结果他已经预料到了。接下来就要看皇上的决定了……

“启奏圣上,成王觐见!”

正在此时,成王终于姗姗来迟。

正犹豫不决的司徒圣,立刻调转视线大袖一挥道:“宣!”

不多时,一抬担架便将成王司徒赤抬上了奉天殿。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成王这又是演的哪一出?

只见成王一脸惨白之色,原本俊朗的面容因为孱弱的病体消去了全部颜色,只剩下让人看着不禁心生同情的憔悴。

“儿臣……叩见父皇!”

在侍卫的搀扶下,成王司徒赤艰难起身,气喘吁吁的跪倒在殿前,叩头拜向司徒圣。

“赤儿,几日不见,你怎么成了这幅模样?”

司徒圣眼见司徒赤这般模样不觉关切问道。

“父皇,儿臣……”

司徒赤一开口眼眶便泛红,哽咽了下才又艰涩道:“父皇请恕儿臣失礼之罪!儿臣因与独孤王妃伉俪难舍,伤心难抑,所以才憔悴如斯!”

“赤儿,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司徒圣见司徒赤因为独孤倾月之死哀伤至此也不觉重重叹了口气。

“父皇,儿臣有罪!请父皇降罪!”司徒赤突然叩首拜下,涕泪交加的痛哭道:“儿臣没用,没有保住皇嗣,也没能好好照顾倾月!我不仅愧对父皇,还愧对独孤家!父皇,请你惩罚儿臣吧!儿臣没用,儿臣愧为人父,枉为人夫!倾月为了儿臣吃苦受罪,儿臣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如今她不在了,儿臣伤心欲绝,只想随她一起去了!父皇,请恕儿臣不孝!儿臣没脸见父皇……”

司徒赤不知是否一时情动,竟在大殿之上哀声痛哭不已,殿内众臣眼见昔日高高在上的皇子如今竟变得如此落魄模样,不禁暗暗感叹。

原本天生异象,所有不利的谣言都直指成王司徒赤,可如今一见,司徒赤因为独孤倾月之死伤心至此,哪里还能让人升起半点怀疑?

人家夫妻二人伉俪情深,如今虽天人永隔却还是如此难舍难分,实在叫人慨叹啊!

司徒圣眼里也逐渐泛起一丝热意,不过他很快就将之压了下去,此刻还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

“赤儿,逝者已逝,你这样伤心也于事无补。你身为皇子,应收敛心神多为江山社稷着想,不可为了儿女之情堕落颓丧知道吗?”

“是……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听了司徒圣的话,司徒赤这才止住哭声,哑声回禀道。

“赤儿,你可知今日我宣你上殿所为何事?”

司徒圣见司徒赤缓过精神,这才轻咳一声,开口询问道。

“儿臣不知,请父皇明示!”司徒赤一脸茫然的望着司徒圣,神情不似有假。

“昨日你府上独孤王妃出殡引得天生异象,百姓议论纷纷,说是你府上有奇冤才会有如此奇景发生,这事你可知道?”

司徒圣目光微凛,望向司徒赤。

“天生异象?父皇是指京都百花凋零之事吗?儿臣还以为,那是百花感念王妃才会出现此等殉葬之象。没想到,百姓无知,竟然会做此猜想?”

司徒赤一脸无辜的神情,哽咽陈述道:“不瞒父皇,倾月生前最爱繁花似锦,对府里的一草一木都倍加珍惜。昨日落花遍地,细雨不绝,儿臣还道这天地万物皆有情,倾月这一走,竟也让它们无限眷恋难舍,以此景相送!只可惜人死如灯灭,倘若能让倾月活过来,就算让儿臣受千刀万剐儿臣也心甘情愿啊!”

说完,成王司徒赤再次止不住的痛哭起来。

“罢了罢了!看你如此模样,朕也不忍心。适才方卿提议,要对你那位独孤王妃追封谥号,我本还有些犹豫,如今看你如此模样,朕就准奏吧!”

“追封谥号?”司徒赤一愣,明显没有想到竟会有这一幕发生。

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立刻一脸感激的叩首道:“儿臣多谢父皇恩典!”

司徒圣点点头,捋了捋下巴上的一撮花白胡须道:“来人,将成王扶到担架上,好好送回王府休息吧!”

司徒圣见司徒赤难抑悲痛,便不再勉强将他留在大殿,吩咐人将他送回去了。

待成王退出大殿后,司徒圣对身旁的司礼太监道:“传朕旨意,即刻拟诏追封成王妃独孤倾月为耀日王朝孝义贤王妃!”

想了下他又补充道:“还有,其父独孤宇加封为敬国公,其弟独孤倾南升为左副督查御史。京都所有狱囚皆减刑一级,以为成王妃积善德。”

说完他利目再次扫向殿下群臣。

“众卿可还有什么异议?”

“吾皇圣明,臣等谨遵圣喻!”

天生异象,闹的沸沸扬扬,收的从从容容。不管怎样,这场风波终究还是会过去的。只不过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它只是茶余饭后的一场笑谈,而对于某些人来说,它却是一场刻印在心底里的浩劫。

退朝以后,方政脸带笑容的走出大殿,耳边还在回荡同僚对他惊险进言的敬佩与感叹,眼前却蓦然一花,一个高大身影挡住了他的去路。

“这位是……”

方政微抬起头,脸上却并没有多大惊讶。

“方大人,在下齐王府侍卫统领魏辰风。我家王爷请您借一步说话。”

魏辰风微侧过身,让方政看到在皇城一角等候的齐王司徒越。

“噢?齐王殿下?”方政抖了抖衣袖,笑道:“看来,我的午饭是有着落了!嘿,京都有名的吟味轩听说新进了一道八珍鱼头甚是美味,我今天是有口福了!那就走吧!”

方政不以为意的笑了笑,随即脚步从容的迈向齐王所在的方向。

在他身后的魏辰风很是惊讶了一会儿,原本他还以为这人不会答应的这么爽快呢!

不过还是王爷料事如神,他说这位方大人不会拒绝他的邀请,果然如此。只是不知道这位方大人心里是怎么想的?

听他刚才的口气,似乎是把王爷看成了一个送上门的冤大头了!不过,这饭,有时候是不能乱吃的!

第11章 屡次犯忌

那一顿饭,确实没有白吃。

从此以后,他麾下多了一个谋士,在争储之路上又多了一个帮手!

是的!争储!从两年前开始,这个念头便在他胸中徘徊。在犹豫了这么久之后,他终于下定决心要争储!

这个方政是个占星高手,对星象学尤其擅长。那日方政他将自己占星的秘密全部告知于他,并且也做了一个重大决定。那就是跟随他,齐王司徒越!

对于这个送上门的谋士,司徒越并没有给予全然的信任。

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方政再次透露了一个星象之秘。这个预言的内容是:杀伐奎木狼,筑基毕月乌。

方政说,在他齐王府内宅,有一个可助他成大事的‘贵星’毕月乌,而这个毕月乌七日之内有水祸。

于是他便派魏辰风日夜监测内宅动静,终于适时的救起了溺水的闵青柔。

只是这个女人是他的‘贵星’?他怎么看怎么不像!

一个柔弱到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女人,有什么能力为他筑基?

可是方政说了,这女人他必须留在身边,还必须保证她的安全,否则一旦她出了什么事,星象受到影响,那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了!

他相信了方政的话,然后也做了准备留这女人在身边。可是这女人看起来可蠢的要命,这才进蒹葭殿,就敢用如此言语顶撞他,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来这里是干什么的?

许久之后,司徒越紧绷的身体终于松懈下来。

这女人是来侍寝的,居然出言顶撞他,如果她是想用这种特立独行的方法引他关注,那倒是真是与众不同。

不过,大概也只能用这种方法安慰自己了,因为他实在看不出这女人有什么特别。

“你起来吧!”

司徒越挥手示意,接着再次回转到书案前,轻抚上先前那未看完的画卷。

“妾身谢王爷饶恕之恩!”

闵青柔不敢再放肆,恭恭敬敬谢了恩,这才起身,小心的走到桌案前垂首侍立。

司徒越自顾自的看着画卷,不再理会闵青柔,闵青柔只得一直站立一旁,不敢有所动作。

“去倒杯茶来。”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闵青柔神思都开始有些恍惚的时候,司徒越突然开口道。

“呃?哦!”闵青柔愣了一下,才恍然回神。在看到司徒越投过来不善的目光时,吓得立刻福了福身,改口道:“是!妾身这就去给您倒茶!”

这女人果然是没有伺候过人的,居然敢在他面前如此失态?如果那人说的与众不同就是指她与众不同的蠢,那他可真是呵呵了!

闵青柔走到茶桌旁,拿起荷叶莲花的釉下彩茶壶倒了一杯茶,捧在手里小心的走到桌案前奉上:“王爷,请用茶。”

“放下吧!”司徒越看也不看她,随口吩咐了一声。

闵青柔松了口气,撩起衣袖小心的将茶杯放在了桌案上。

可就在她要撤手时,忽然发现桌案上司徒越一直在看的那画卷居然就是传世奇珍《清明上河图》。

《清明上河图》啊!前世她遍寻不着,花了多少功夫就只为张大师这幅旷世之作!可惜,她与这画始终无缘!

如今竟在此处得见,怎不叫她惊喜?兴奋之下她手一抖,茶水猛地溅了出来,眼看就要弄湿那国宝级的画作!

“啊!小心!”闵青柔情不自禁的惊叫出声,想也没想的一把抄起那画卷,及时将它救出了危险之地。

而后咣当一声,因为她救画的举动,整个杯子都被她打翻在了桌案上!

“还好!还好!”

捧着完好如初的《清明上河图》,闵青柔庆幸的松了一口气。这等名画若是被她弄湿了,她可是罪孽深重了!

可愣了一下,她突然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却瞧见齐王司徒越一脸黑线的怒瞪着她,眼神凶恶的像是要吃人似的!

视线往下移,闵青柔清楚的瞧见司徒越抬起的右袖上沾满了茶水和茶叶,原来刚才她忙乱之中只顾着救画,竟将整杯茶水都倒在了他的袖子上!

内心无力的惊呼一声,闵青柔急忙放下手中的画,走到司徒越身旁,捧起他右手,用自己随身的绢帕帮他擦拭污渍。

“滚开!”司徒越却立刻嫌恶的一把推开了她。

没防备的闵青柔立刻被推倒在地上,怔愣了几秒,她才恍然明白过来。她刚才犯忌了!

沈妙菱说过,司徒越不准女人碰他的右手!虽然这脾气实在古怪,可谁叫他是王爷呢!

“王爷恕罪!妾身不是故意的!”闵青柔连忙跪在他身前,惶然叩首。

“恕罪?”司徒越冷冷的盯着闵青柔,这女人今晚犯了他好几个忌讳,她真的是那人口中的‘贵星’吗?

抬手甩了甩衣袖,满腹不甘的司徒越不无讽刺道:“我倒不知道柔妃还是个雅士,为了这《清明上河图》,连自己的夫君都不顾了!好!很好!我是该谢你为我保住了这名画,还是该罚你不敬之罪?”

闵青柔仰头望着司徒越,万分歉疚的道:“王爷息怒!是妾身该死!妾身看到这《清明上河图》一时惊讶失了手,请王爷责罚!”

“哼,笨手笨脚!真不知道你是怎么被选进王府的!”司徒越看来余怒未消。

他也不知自己为什么生气?是因为她犯了他的忌?还是因为她重视一副画卷胜过他?该死的女人!无论哪一条,都足以让她丢掉小命儿!若她不是那人口中的‘贵星’,他何必如此隐忍?

“是!妾身愚笨无知,请王爷不要跟妾身一般计较!”

“愚笨无知?你能识得《清明上河图》,这般说辞倒是自谦了!”

司徒越冷哼一声,见闵青柔仍旧跪在地上动也不动的模样,忍不住恼道:“还不起来帮我宽衣?你是在等我伺候你?”

“哦,是!”闵青柔慌忙站起身,满脸忐忑的走到伸开双臂等候的司徒越身前,缓缓将手伸向他的衣带。

站在他的身边,闵青柔才惊觉男女之间的差异,司徒越看起来瘦削,其实身体并不单薄,只是相比之下,他现在精瘦了很多,没有在围场选秀时那样健壮了。

不过尽管如此,当她将双手伸到他腰后替他解开腰带的暗扣时,整张脸还是无可避免的贴上了他的胸膛!她清楚的听到他的心跳扑通扑通的声音,一时间自己的心跳也开始不听使唤的跟着乱跳起来。

“姐姐,侍奉王爷有一个诀窍,那就是要主动,等到了蒹葭殿,一定要主动亲近王爷,那样才有机会呀!”

妙菱的私语回响在耳边,闵青柔只觉得耳根发烫。

侍寝,这就要开始了吗?

怎么回事?她这是怎么了?不过是个小小的侍奉动作,前生她可没少这样伺候成王,却从来没有过这种奇怪的感觉。

为什么?为什么面对司徒越,她竟然有种心悸的感觉?就像当初在围场,每次看到他唇角那抹不怀好意的浅笑,总会让她莫名的心跳漏上一拍……

“你是准备一直这样抱着我是吧?”司徒越冷飕飕的声音蓦地传进耳中。

闵青柔吓得连忙退后,而弄了好半天终于解开的腰带也顺势掉在了地上。

吧嗒一声,镶嵌在腰带上的一块上品白玉当即碎成两半!

司徒越扫过地上的腰带,随即瞪向闵青柔。他真想,现在、立刻就把这女人赶走!

这女人真不是普通的粗手笨脚!方政那混账是怎么测算的?这女人会是他成大事的‘贵星’?开什么玩笑?

弯腰捡起腰带随手丢在了寝室的屏风上,司徒越已经懒得再理闵青柔了,自顾自的走到床前开始宽衣解带。

闵青柔一脸羞愧的抚着额,可她真不是故意的!

惹毛他,无视他,犯他的忌,砸他的玉,真的都是无心之失!这糟糕的夜晚!她还想指望他的恩宠在齐王府站稳脚跟呢?怎么会故意惹他生气?只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弄到这个地步?

“王,王爷!”

尴尬的站立了许久,闵青柔才想起应该做些什么来弥补一下,可是才向前走了两步,立刻被司徒越喝止了。

“站住!不准过来!”

“呃?”

闵青柔轻咬着下唇,双手不自觉的绞在一起,一脸沮丧的垂着头,像个犯错的小孩子。

换衣服的同时,司徒越目光不经意的扫了过来,瞧见闵青柔一副委委屈屈的小媳妇模样,倏然顿住了动作。

不知怎地,冷硬的心竟忽然间被什么触动了似的。这画面好熟悉,依稀仿佛在什么地方也曾经看见过……

那年围场选秀,似乎也有过那么一个女孩儿,因为一些事惹到了他,他故意用计让她出丑,她当时一脸委屈沮丧的模样,就如今日一样!

低垂着头的闵青柔,视线里突然出现了一双男人的黑色靴子,她愕然抬起头,下巴却在瞬间被人擒住了。

随着司徒越左手的轻抬,她惶然的目光望进了一双深若幽潭的黑眸。那么鸷猛,那么深邃,像是要把人吸进去一般。

蓦然间,那双黑眸变得阴冷深沉,一股狂暴的血腥气突然充斥了他的眼眸。

捏着她下巴的手猛然开始用力,像是要捏碎她一般,随之司徒越冷酷的声音传进耳中。

“不准再做出这种表情!否则,我叫人将你拖出去乱棍打死!”

闵青柔倒退一步,情不自禁打了个冷战,一脸惊惧的点了点头。

许是她的表情取悦了他,司徒越终于放开了她,转身走回床边。

得回自由的闵青柔双腿不自觉一阵发软,刚刚那一刻,司徒越仿佛变成了地狱恶鬼,张牙舞爪的威胁着她!好可怕!

怎么会这样?当年围场上那个明朗男子,如今怎么会变成这幅模样?他究竟受了什么刺激?难不成也跟司徒赤一样,为了权势,将自己变成了一个恶魔般的人吗?

突然间,她憎恨权势超过了憎恨司徒赤。如果在平常人家,他们是否都不会变?而她的结局也不会如此悲惨吧?

第12章 初次承宠

“过来!”

低沉的声音还带着几分压抑的感觉,不过司徒越似乎已经恢复了平静。

闵青柔不敢怠慢,忙举步走了过去,却见司徒越一身白色单衣坐在床边,意图十分明显。

望着这一幕,闵青柔心情再次紧张起来。这个男人,算起来是她小叔,她该这样做吗?虽说斗转星移,如今已经是物是人非,可是带有前生记忆的她,心里还是有些坎过不去。

自己曾经是他皇嫂,如今若委身于他,岂不乱了纲常?尽管如今的身体是闵青柔的,她还是犹豫不决。

等的有些不耐的司徒越不善的目光再次扫了过来,微一侧头,示意她坐到他身边。

闵青柔犹豫再三,终于还是屈服在司徒越威慑的目光中,乖乖的坐到床边。

望着垂首坐在他身边的闵青柔,司徒越眼里突然浮现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光芒。

这女人是在抗拒吗?虽然她表面对他恭顺,可从她的肢体语言他轻易的看出她的不情愿。她居然不愿意侍寝?在他的后院之中,居然还有不稀罕他恩宠的女人?

蓦然发现这一点,司徒越立刻被挑起了兴趣。也许这个女人确实有点与众不同。方政说她是成大事的‘贵星’,那么,即便她再不情愿,他也要将她占为己有。因为只有这样,别人才没有可趁之机。

“你在等什么?难道侍寝也要我教你?”

等了半晌,依然不见闵青柔有所动作,司徒越隐忍了一个叹息,有些不耐的出言讽刺。

闵青柔这才抬起头,只是脸上已是一片嫣红。就是不知道是因为惭愧,还是因为害羞?

“妾身不敢!”

算了!事情走到这一步,她已经没有选择了!自己再怎么挣扎,终究还是无济于事,她如今是闵青柔,是齐王的妃子。侍寝是名正言顺的,也是莫大的殊荣,再犹豫下去,只怕就会祸事临头了。

闵青柔咬了咬牙,鼓起勇气伸出手,解开了司徒越单衣的纽扣。随着衣衫的敞开,一副精瘦的胸膛出现在她面前,也许是常年习武,他的肤色呈现的是一种浅棕色,而不是那种代表着奢靡的白皙……

闵青柔甩甩头,自己又胡思乱想了!不该对他生出什么念想,所有的男人都是靠不住的!她要靠的应该是自己!

见她解开自己的衣衫又停下了动作,一脸的懊恼无措,司徒越的耐心终于被磨光了!抬手将她头上的发簪一支支拔掉,她一头青丝便如瀑布一般倾泻下来。

闵青柔真的很美,尤其在这种时候,一脸无措的娇弱,在柔和的灯光下愈加楚楚动人,再加上那双盈盈水眸中那丝让男人看了心头发热的羞怯,司徒越终于开始正眼看这个女人。

感受到司徒越倾近的气息,闵青柔不自觉瑟缩着身子开始后退,脑中已经乱成一团浆糊。无数该有的不该有的情绪交缠在一起,让闵青柔有些害怕的颤抖起来。

“你在怕什么?”

汗湿的手突然被人握住,一丝沁凉透过司徒越的手掌传进她的体内。

“你的手,好冰。”闵青柔抬眸望向面前这个男人,眼眸中恢复了片刻清醒。

“那就用你的身体温暖我吧!”司徒越眸光闪烁,抬手挥落床幔,掩去了即将会有的一室旖旎……

冷,真的很冷。

司徒越的身体冷的像一块冰,让闵青柔忍不住怀疑,他到底是不是一个正常人?

一个正常人不可能有这样低的体温,若是常年保持这样的体温,他又如何能无病无痛的活到现在?

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啊?身上有那么多禁忌,脾气又是那么古怪阴冷。这个齐王莫非得了什么恶疾不成?否则,原本那样阳光的一个人,怎么会变成这样?

除了病痛,还有什么东西能这样消磨一个人的意志?

当年围场上意气风发的男子,究竟去了哪里?

不该想太多,可是如今她已是他的女人,她怎么能不去想?

前世遇人不淑,难道今生她还要让自己走上那条道路吗?她不晓得怎样让一个男人不薄情,可是她却知道,只有不付出真心,才能让自己不受伤害!

正想的出神,身旁的人突然动了一下,司徒越缓缓睁开了眼睛。

“什么时辰了?”他低哑的声音带着几分晨起的慵懒。

“呃,还不到四更天,王爷要早朝,还可以再睡一会儿。”闵青柔拉了拉被子,盖住自己裸露在外的身体。

“嗯。”司徒越低应了一声,翻身躺平将双臂枕在脑后,缓缓又闭上了眼睛。

闵青柔半支起上身,侧头望着司徒越,他的侧面线条轮廓分明,这是一张极其俊美的脸,只是曾几何时,他已经不似当年。

“王爷?”犹豫了许久,闵青柔终于鼓起勇气开口轻唤道。

“有事?”闭着眼睛的司徒越也是愣了片刻才回答。他知道闵青柔一直在看他,只是他早已经习惯了这种注目,又怎会在意?

他的身份,他的相貌,他拥有的权势,是所有女人都对他趋之若鹜的诱因,他倒也想知道,这个方政所谓的‘毕月乌’,究竟对他是怎样一种态度?

若她也只是这三者之一,那就真让他失望了!不过,也没什么所谓,只当自己又利用了自己一回罢了!

“呃,妾身有一事不明,王爷能否为妾身解惑?”闵青柔见司徒越没有回避也没有故作不理,连忙趁热打铁的问道。

“什么事?”

“你的身体,一直这样虚寒吗?”闵青柔斗胆问出心中所想。

司徒越闻言缓缓睁开了眼睛,他没有想到闵青柔关心的竟是这件事情。不过为什么?她是真的关心他的身体吗?

他侧头望向闵青柔,目光犀利。

“怎么?怕我有什么隐疾,传染给你?”

“不是!”闵青柔立刻摇了摇头,眉头微微蹙起。

“那么,是怕我死了,让你守活寡吗?也对,你年轻貌美,且才获恩宠,若我有什么不测,只怕……”司徒越的目光不仅愈加讽刺,更添了一丝不屑。

“司徒越!”

他为什么总爱猜忌别人?闵青柔倏然坐起身,双手紧紧抓住锦被,白玉般的手臂与垂在身侧的黑发形成鲜明对比。冲口而出的话语里怒意显而易见。

咚!

司徒越心口仿佛被人用重锤狠狠锤了一记,他目光死死的锁住闵青柔,身体也缓缓的坐起。

“你再说一遍!”他没听错吧?她竟敢直呼他的名讳!

惊觉自己再次失态,闵青柔立刻慌乱的垂下头去,不敢再对上司徒越的眼眸。

“妾身,妾身该死!请王爷恕罪!”

惊惧的告罪声拉回了司徒越的心神,刚刚那一瞬,他仿佛又看到那个身影……

是错觉吧?

眼前这个瑟瑟发抖的女人怎么会有她的影子?

愣了许久,司徒越忽然掀开被子,起身开始一语不发的穿衣。

“王爷!”

待闵青柔抬起头,司徒越的身影刚好消失在门口,咣当的关门声,仿佛一记闷棍敲在她的心上。

她轻咬了咬下唇,沮丧的垂下头。完了,她这该死的倔性子,怎么在司徒越面前就是压不住呢?明明在其他人面前她都是一派安然,怎么一遇到司徒越的挑衅,她就情不自禁的想反抗呢?

唉!

心事重重的回到茯苓轩,迎上来的缘巧见主子一脸沮丧,心一下子沉到谷底。

关起房门,缘巧迫不及待的追问了起来。

“主子,怎么样了?”

闵青柔蹙起眉,有些沮丧的摇了摇头咕哝道:“我好像惹恼了他。”

缘巧见了,顿时泄了气,忍不住问道:“主子,到底怎么回事?你得罪王爷了吗?”

“我……”回想起昨晚,还真是一言难尽。闵青柔轻叹了口气,甩了甩头道:“缘巧,你帮我准备热水,我想沐浴。”

昨夜初尝禁果,她身子还有些不舒服,实在没什么力气去想别的,算了!反正来日方长,她还有时间去补救。

“主子,你,侍寝成功了?”缘巧却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是啊。”闵青柔很无辜的点了点头。

“真的?太好了!”缘巧兴奋的差点蹦起来。可是高兴了片刻立即又想起一个问题。

“主子,既然你已经侍寝过了,那为什么又说惹王爷生气了?如果王爷生你的气,又怎么会留你侍寝?这到底怎么回事?”

“我也不太明白,反正,他没赶我走就是了!”

其实闵青柔也有些不懂,按理说她不仅屡屡犯他的忌,还摔碎了他的玉带,他应该大发雷霆才对。可是他没有,居然还准许她继续侍寝。扪心自问,她有这么大的魅力吗?

答案是没有。虽然她很美,可是她自认还没到能让司徒越昏头的地步。所以,这事大有可疑。

“主子,那结局到底怎样呢?”见闵青柔皱眉沉思,缘巧急的不得了。

能不急吗?这事可关系着主子日后的前途呢!

“好了!缘巧,这事以后再说,先去帮我准备热水吧!”

闵青柔不再多想,催促缘巧道。

缘巧虽心急,但见主子不愿说,也只得福了福身,下去准备沐浴的东西了。

很快,一个大木桶便被抬了进来,缘巧吩咐小丫头们放好热水,摆好屏风,这才躬身道:“主子,准备好了,奴婢来伺候您沐浴吧!”

“不必了!都出去吧,有事我会叫你!”

闵青柔摇了摇头,拒绝了缘巧的建议。

“是!主子,奴婢就在外面候着,有事您就吩咐。”

“嗯,去吧!”闵青柔点点头,缘巧这才带着一干丫鬟退了出去。

待众人退去,闵青柔这才解下衣衫,踏进了木桶里。

第13章 药膏有毒

香气袅袅,让整个房间都泛起了一丝氤氲。木桶中粉红色的花瓣,零落的洒在她白皙的肌肤上,晕染出一股别样的美。

因为热水的浸泡,身体的不适缓解了很多,闵青柔舒服的趴在浴桶边缘,有些昏昏欲睡。

昨夜的记忆一点一点的浮上心头,让闵青柔原本被热气催红的面颊,更加娇艳欲滴。

前生她曾为人妇,按理说对这种闺房之事并不生疏,只不过她素来不是纵欲之人,做成王妃时为和谐成王后院,还一直劝成王雨露均沾。所以她与成王成亲不到两年,欢爱的次数却屈指可数。

他们一直过的都是相敬如宾的日子,成王府事务繁忙,她一力操持,对当时的司徒赤还真有点冷落之嫌。想来司徒赤对她也是不满意的,只是当时的她完全没有察觉罢了。

也许一切都是命,她和司徒赤注定做不成长久夫妻,所以,当时的冷落,说不定只是自己潜意识的所为罢了。

其实司徒赤身上有很多问题是自己不能接受的,但因为当时已是成王妃,她也只得让自己努力去适应。

现在想起来,还真是可笑的紧。抛开一切不说,她对成王司徒赤有的也不过是一份身为*的责任罢了。

皇上赐婚,不是什么人都有的殊荣,但相反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抗拒的。

记得当时自己被钦点为成王妃时,心头却有些莫名的失落。不知怎的,她总觉得与司徒赤并不契合。可是圣命难为,皇上金口玉言,纵然她心有不甘,为了家族,也只有顺从的份了。

只是她没有想到,自己竟会是这样一个结局!倘若没有意外重生,她依然还在浑浑噩噩度日。倘若不是亲身经历了这诸多磨难,她也不会像今日这般清醒!

不了!再不要做那个温顺的木头人,今生的命运她要自己掌握!

“司徒越……”闵青柔低低呢喃着这个名字。

希望你不要像司徒赤一样负心薄幸,否则,我独孤倾月绝对会让你付出惨痛的代价!

一丝尖锐的冷芒从闵青柔的眸光中一闪而逝,这一刻,她身体里散发出的气势再也不似那个唯唯诺诺的闵青柔!

闵青柔没有想过,想要片刻清静居然也这么难。看来权势果真是好东西,至少它在你想休息的时候,可以给予你绝对的安静。

而没权没势,就只能乖乖的站在你不想见的人面前,听她说个没完没了。

“听说王爷昨夜召柔妃妹妹侍寝了!这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不过,妹妹可千万要保重身体,你才刚刚经历溺水,身子还不大爽利吧?倘若有什么不方便跟王爷说的,尽管跟我说就是!咱们同为姐妹,理应互相照应才是!”

王妃百里香,在听闻她被召去侍寝后,第一时间赶了过来,一番言语都在示好。不过心里怎么想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闵青柔故意装作一副怯懦害羞的模样,柔顺的垂着头不发一语。反正,她也并不想理她就是!

这个百里香,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闵青柔溺水身亡恐怕就是她的杰作。心肠如此歹毒,又岂会与她交好?

她甚至有些怀疑落梅雪柳就是她派来故意试探她的,只是她恐怕万万没有想到,会促成自己侍寝一事。

被赶去拂香苑的那两个女人,终究成了炮灰。百里香不会把她们救回来的,虽然不能一箭三雕,但去了两个跟她抢丈夫的人,恐怕她也是高兴的很呢!

不过,对于促成她侍寝一事,她只怕已经悔的肠子都青了吧?如今她刚回来她就巴巴的赶过来,要说能安什么好心,那真是天方夜谭了!

她只是有些纳闷,司徒越的眼光不差,怎么就娶了这样一个女人当王妃呢?以他的聪明,怎么可能看不出这女人的心机?

“王妃说的是,青柔能有幸伺候王爷是祖上积德,也是托了王妃的福气。若不是青柔溺水时王妃细心照料,青柔也没有这等机会伺候王爷!”

“妹妹说的哪里话?咱们都是自家姐妹,相互照料不都是应该的吗?”

百里香拉着闵青柔的手,一脸亲热的笑着。说话之间,突然凑近闵青柔低声耳语道:“妹妹初次侍寝,身子可是有些不适?”

闵青柔眸光微闪,故作娇羞的垂首道:“王妃,妾身还好。”

“妹妹不用害臊,都是过来人,我懂的。”百里香故作体贴的拍了拍她的手,随即对侍立在一旁的丫鬟道:“梦霜,把东西拿过来!”

名唤梦霜的丫鬟立刻走过来福了福身,奉上一个锦盒。

百里香将锦盒打开,只见里头放着一只鎏金雕花圆盒,一股异香从里面扑鼻而来。

“好香!王妃,这是什么?”闵青柔像是被吸引住了,情不自禁的凑了过来。

“这是王爷赏赐给我的养身膏,沐浴后涂抹在身上能令肌肤滑腻弹润,还持久留香。更重要的是……”

百里香突然压低了声音,一脸神秘的凑近闵青柔道:“将它涂抹在私处,有清凉消肿的功效,侍寝以后用它,再好不过了!来,送给你了!”

“娘娘,这东西这样贵重,妾身怎么敢收?”闵青柔连忙推辞。

“柔妃娘娘,这可是王妃的赏赐,你不收是不是看不起王妃啊?”一旁的丫鬟梦雪见闵青柔推诿,颇有些轻蔑的道。

“不!妾身绝没有这个意思!”闵青柔一听,急的连忙摇头解释。

“既然如此,那妹妹就是收下了?放心,我那里还有一瓶,妹妹尽管用就是!”百里香从善如流的接口道。

“那,妾身多谢王妃赏赐!”闵青柔这才接过那锦盒,恭敬谢恩。

“好了!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了,你好好休息吧!”

百里香一脸得逞的笑意带着两个丫鬟走出了茯苓轩。

“娘娘,你说她会用吗?”丫鬟梦霜忍不住问道。

“哼,王妃赏赐的东西,她敢不用?”梦雪立刻轻蔑的接口。

“是女人,就没有不爱惜自己身体的,她当然会用,不过到时候她自然会知道自己有多‘好看’!”百里香冷笑一声,不无得意的道。

“走吧,我还真等不及,她长一身烂疮的模样呢!”

阴测测的声音渐渐远去,躲在花丛后的沈妙菱这才现出身来。

她皱眉想了想,蓦然一惊,连忙脚步匆匆的往茯苓轩奔去。

奔至茯苓轩,见大门敞开,也顾不得让人通报,她一路往闵青柔的寝室飞奔而去。

“咣当!”

门扉被大力推开了,撞上墙壁又狠狠反弹了回来,重重的击打在沈妙菱的右臂上。

顾不上手臂的疼痛,沈妙菱隐约瞧见屏风之后,缘巧正拿着一瓶药膏准备给闵青柔涂抹,心头一惊,当即喊道:“姐姐!不要涂!”

接着人飞也似的奔了过来,一把打掉了缘巧手里的药膏盒子。

咣啷!药膏盒子掉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里头的药膏也一并洒了出来。

来的刚刚好!

闵青柔眸中微光一闪而逝,随即穿好外衣,故作惊慌的抬头问道:“妙菱,怎么了?你怎么这样冒冒失失的?”

“哎呀,王妃赏赐的养身膏!主子,你看!”缘巧一脸心疼的想要捡起地上的盒子,却被沈妙菱大声喝止了。

“等等!别动!”

“沈妃娘娘,你这是怎么了?这可是王妃赏赐的东西,倘若被王妃知道了,我家主子就遭殃了!”

沈妙菱看了看缘巧与一脸担忧的闵青柔,转身将房门关闭,这才重新回到两人面前。

“沈妃娘娘,你这是干什么呀?”

瞧沈妙菱一脸谨慎,缘巧忍不住奇怪的问道。

“去,倒一杯水过来。”沈妙菱一脸严肃的吩咐缘巧。

“妙菱,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闵青柔绕过屏风走到沈妙菱身旁,狐疑道。

“姐姐,你先不要问。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沈妙菱并没有正面回答,待缘巧端过水来,她掏出手帕,小心的捏着沾了沾地上的药膏,然后在茶水里晃了一晃。

粘在手帕上的药膏很快融化在水里,而茶杯里的水竟变得一片漆黑。

“啊!这,这是怎么回事?”缘巧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沈妙菱看了她们一眼,依旧用手帕垫着端起茶杯,将杯中水整个倒进了桌案上开的正艳的一盆凤尾兰中,那株凤尾兰当即蔫了下去,叶子和根茎全变成了灰褐色。

“药膏有毒!”

缘巧不敢置信的捂住了嘴巴,生怕自己会情不自禁的尖叫出声。

“妙菱,这,这……”闵青柔也是故作一脸后怕的模样,仿佛已经吓得不能思考。

“姐姐别怕!”沈妙菱连忙走过来扶住闵青柔,轻声安慰道:“还好我来的及时,姐姐还没有用它,否则,只怕姐姐会全身溃烂而死!”

“什么?”

闵青柔大惊失色,眼眸中立刻泛起莹莹泪光。

“王妃她为什么要送有毒的药膏给我?她到底想做什么?”

“姐姐啊,王妃她原本就嫉妒你的美貌,如今你得了恩宠,她更是容不下你了!你以后万万不可再如此粗心大意,否则,迟早死在她的手上!”

第14章 将计就计

沈妙菱一脸严肃的看着闵青柔,声音里带着不容忽视的告诫!

闵青柔惶然的点着头,双手紧紧绞在一起,可是当她的目光划过沈妙菱镇定的脸时,一丝精光从她眼中一闪即逝。

“姐姐,你先坐下,喝杯茶压压惊。”

看闵青柔像是吓坏了,沈妙菱连忙扶她到桌前坐下,并倒了一杯茶送到她手里。

“妙菱,幸亏有你,不然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闵青柔一脸的心有余悸,握着茶杯的手都有些发抖。

“姐姐,别怕,没事的。”沈妙菱安慰的拍拍闵青柔的肩。

“妙菱,你怎么知道药膏里有毒?”闵青柔抬头不解的问道。

“说来也巧,我正好想来看望姐姐,谁知听到她们主仆三人在窃窃私语,这才发现原来她竟然将赏你的东西下了毒,企图毒害你让你再也不能获得王爷的恩宠!这才急急忙忙赶来通知姐姐!”

“实在欺人太甚!虽说她是王妃,可也不能这样明目张胆的对主子下毒啊!主子,你不能再任她欺辱了,这件事一定要禀告王爷才行!”

缘巧义愤填膺的道。本以为主子得了恩宠,王妃行事会有所顾忌,谁知她竟然更变本加厉!

“不行!她既然敢这么做就一定做了周全准备,你贸然去告发她,王爷也未必会信!而她也必定会矢口否认,弄到最后说不定还会反咬你一口!”

沈妙菱立刻否决了缘巧的提议,并且冷静的分析着情况。“姐姐,你才获得王爷的恩宠,根基还不稳固,这时候与王妃杠上不是明智之举!”

“可是王妃这样对待我家主子,难道就这么算了不成?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只怕主子迟早会遭了毒手!沈妃娘娘,不是奴婢杞人忧天,而是早有前车之鉴!”

“缘巧,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沈妙菱立刻听出缘巧的话外之音,扭头询问着。

缘巧咬了咬牙,犹豫了片刻,还是将自己知道的实情说了出来。

“不瞒沈妃娘娘,我家主子溺水就是王妃的阴谋!她知道主子常常去镜塘赏荷喂鱼,所以就私下派人将主子推入镜塘!缘巧看的清清楚楚,可惜身份低微,即便我亲眼所见,也不能替主子申冤!可是如今主子已经得到王爷关注,现在正是反击的好时机啊!”

闵青柔低垂着眼睑,交握在一起的手下意识的紧了紧。

“这么说,她早就开始对姐姐下手了?”沈妙菱也是一脸阴沉。她确实没想到百里香这么快就按捺不住了。本来闵青柔突然溺水她就有所怀疑,只是没有证据,她也不敢胡乱揣测。现在听缘巧这样说,那就八九不离十了!

从入府的第一天开始,她就知道百里香嫉妒闵青柔的容貌,即便她根本不受宠,也还是容不下她。

“是啊! 沈妃娘娘,这院子里也就您跟我家主子是真正交好,这话我说出来,也就等于把命交到您手上了!请您一定要帮帮我家主子啊!”

缘巧知道,自家主子生性柔弱,根本就做不来勾心斗角的事,她把这事说出来就是想让沈妙菱为主子出头。当然,她是觉的沈妙菱是真心与主子交好,才会大胆把自己看到的说出来。

“好丫头!我知道你对姐姐忠心耿耿,你放心!姐姐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一定帮姐姐到底!”

“不要!妙菱,会连累你的!她是身份尊贵的王妃,我岂能斗得过她?她敢这样害我,必然也不会把你放在眼里!妙菱,我宁愿以后不见王爷了,这样她就不会再来害我了吧?”

沈妙菱的表态却让闵青柔连连摇头,并故意表示出想要退出府院争斗的意思。

“姐姐,恐怕已经晚了!”沈妙菱再次严肃的否定了闵青柔天真的想法。

“是啊,主子!如今你侍寝成功,恐怕王妃已经将你视为眼中钉了,加上她一直嫉妒你的容貌,只怕这次是再也不肯放过你了!”

缘巧这些年跟在闵青柔身边,倒是比她看的还要通透。

“那,那怎么办啊?难道,难道我就没有路可走了吗?退出也不行吗?如果,如果我没有这容貌了,王妃会不会放过我?”

闵青柔抚着自己的脸,眸中泪光盈盈。

“姐姐说什么混话?就算你这般退缩,她也未必肯放过你!姐姐,你只有自立自强才能保住性命啊!”

听闵青柔的语气,似乎升起一丝想要自残的想法,沈妙菱立刻严厉的斥责起她来。

而一旁的缘巧,也是诧异的看向自家主子。昨日面对落梅雪柳时的冷静犀利,怎么一日之间又变回了懦弱退缩?

缘巧有些糊涂了,满腹狐疑的望向自家主子。

“自立自强?”闵青柔抬起头,泪水涟涟的道:“我能怎样自强?我无权无势,又没有强大的家族背景,跟百里王妃根本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妙菱,我真的好害怕!我该怎么办呢?”

“姐姐!你别怕,还有我在,我不会眼睁睁看着她欺负你!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

沈妙菱表情坚定,目光诚恳,倒不像是作假。闵青柔暗自思量,这个对她如此情真意切的沈妃妹妹,究竟心里是怎么想的?

她是真的想帮她吗?为什么?

她很肯定沈妙菱心思并不单纯,可是这一刻,她的表情这样真诚,丝毫不像是虚情假意。难道她还有什么别的目的吗?一时间她竟有些迷惑了。

“姐姐,今日下毒之事虽说不宜贸然禀告王爷,但王妃她如此嚣张,我们也不能束手待毙!”

“那,那要怎么办呢?”闵青柔看着沈妙菱,眸光一闪。

“我们要想办法,给她一个警告!”

“沈妃娘娘,您就别卖关子了!您若有什么法子就说出来,奴婢一定全力配合!”缘巧一听连忙应和道。

“来,听我说,再过三天就是府里一月一次的家宴了,我们可以在那天做点事情!”

“家宴?什么家宴?”愣了愣,闵青柔不解的问道。

“家宴,算是王府比较热闹的一次大聚餐,这规矩是王爷定下的,但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但别的王府里并没有这个宴会,可见并不是皇室专有的。日子在每月十四,不论刮风下雨,都要照常进行,而且每次家宴王爷都会请京都最好的厨子,做最好的膳食呈上来。”

沈妙菱见闵青柔一脸疑惑,只道她溺水后记忆一直没有恢复,于是耐心解释着。

“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规矩?”听了沈妙菱的话闵青柔不觉皱眉低语。

这个司徒越,真是让人不明白。怪癖多也就罢了,规矩也这么多!

“虽说没有人知道原因,但在齐王府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主子,在这个宴会上,王府所有女眷都要出席,不管受宠的不受宠的。那天也是个十分特殊的日子,因为在家宴那一天,不管是什么人犯了什么错,王爷都会从轻处罚。”

缘巧见主子好像还是不太明白,也连忙为她解惑。

“缘巧说的对,若我们正面回击,只怕王妃受了气,百里家也不会放过我们。所以我们就要利用这一点,既能让王爷看清楚王妃的真面目,又不至于让她太过难堪。”沈妙菱点头道。

“这倒也是个办法,只是有一点,该怎样给王妃警告?”闵青柔微垂螓首,状似苦思,其实心下却在为沈妙菱冷静的心思惊叹。一个普通的妃妾焉能有如此心智?这个沈妃,不容小觑。

“姐姐,我打算在家宴上故意弄伤自己,然后你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拿出王妃给的药膏好心替我涂抹!只要我中了毒,即便王妃否认,不能定她的罪也能让她警醒,以后她知道你心有戒备,再对你动手也就会有所顾忌了!”

“这药膏你要用在自己身上?这怎么行?太冒险了!”闵青柔立刻反驳。

虽说这招将计就计沈妙菱用的极妙,但亲自试用这有毒的养身膏,却是一步险棋。沈妙菱真的会为了她做这样的牺牲吗?她很怀疑。

“放心姐姐,我学过几手拳脚,身体一向很好!而且我会事先找人将这药膏里的毒性中和一下,只要拿捏好分量,应该不会有事的!”

沈妙菱轻松的笑了笑。

“真的可行吗?要不就算了吧?万一出了什么危险怎么办?”

闵青柔故作一脸担忧的道。

见闵青柔又想打退堂鼓,沈妙菱连忙道:“姐姐,你就别担心了!这事就这么说定了!缘巧也会帮忙从旁打点一切的,姐姐放心!”

“主子,这次就听沈妃娘娘的吧!”见缘巧也劝,闵青柔只得点了点头。

“姐姐你把药膏给我,我要去做一下准备。”

“妙菱,你可千万要小心。”

闵青柔小心将养身膏交给沈妙菱,又不放心的嘱咐。

“姐姐放心就是!”沈妙菱取了药膏,便起身告辞离开了。

虽然表面答应了,其实闵青柔心里却有着另外的打算。这个家宴的确是个好利用的场合,不过到底能利用它做些什么,可就难说了!

在司徒越眼皮子底下耍小聪明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司徒越并不好糊弄,她必须要小心谨慎才行。

家宴如期而至。

正如沈妙菱所说,这一天府里果然是一大早便开始忙碌起来。

各院的主子们也被早早的通知要盛装出席准时参加宴会,地点设在中堂的乐味厅。

因为这是一个讨好司徒越最有利的日子,所以所有的妃妾无不使出浑身解数,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以期赢得司徒越的青睐。

一整天的忙碌,直到申时过半,宴会终于开始。

闵青柔望着那一桌桌的美味佳肴,在平日里见都见不到的菜色,心下也不觉十分惊讶。

这个齐王平日简朴的很,今日怎么如此铺张浪费起来?这整个宴席可堪称奢华了,处处可见金杯银盏,到底是因为这个宴会特殊,还是因为日子特别呢?

每月的十四,这个日子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呢?真是让人费解。

第15章 家宴风波

正当闵青柔暗自沉思的时候,各院妃妾都已经到来,甚至被禁足在拂香苑的落梅雪柳两位夫人也都来了。这更加让闵青柔疑惑起来,这个家宴就这么重要吗?居然连犯错的妃妾都有资格回来参加?

闵青柔不着痕迹的扫过那些人,只见百里香头梳飞天髻,髻上簪着一支缠枝牡丹点翠大发钗,鬓边还斜插着一支云鬓花颜金步摇,一身艳红色的锦缎衣裙煞是惹眼。红底金边的四合如意云肩,上头绣的是蕴含情意的蝶恋花。上衣襟口袖口绣着各式繁花,下身的裙子也是时下皇室女子最喜爱也最昂贵的百褶金丝裙。

其他妃妾也是各式各色,有穿以轻盈见著的烟影纱的,有穿以秀美出彩的素锦月华裙的,还有以俏皮华美见长的瑶仙凤尾裙的。

闵青柔却看的大皱眉头,这个齐王,居然有这么多的妃妾!除了王妃百里香,她和妙菱,落梅雪柳,居然还有这么多的庶妃侍妾?

闵青柔心情蓦然变坏,有些恨恨的在心里冷哼着。果然,男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什么家宴,根本就是个斗艳大会!

“姐姐,我们也过去吧!”

沈妙菱见闵青柔呆呆望着众人出神,还以为她是心里胆怯,于是体贴的拉起她的手走了过去。

为了应景,闵青柔与沈妙菱也稍作打扮了一下。

沈妙菱今日梳了一个灵蛇髻,发髻正中是一支镂空蝴蝶金钗,一侧插了一枚碧玉竹节簪,不招摇也不过分朴素,看上去分外灵动。

她上身穿着一件浅粉色的丝绸上衣,下身是一条宝蓝色的花鸟百褶裙,裙侧露出一小截玫红色的丝绸缎带,腰带一侧以绛红色的丝绦系着一块玲珑剔透的玉佩,以八宝璎珞为穗。整个人看起来柔美可人,与那些华服出席的妃妾相比,别有一番小清新的滋味。

而闵青柔则更简约,一袭月白色的绢纱长裙,外罩一件淡兰色的撒花褙子。发髻更是一袭不惹眼的低髻,用一支镂空兰花珠钗固定。

一条嫩黄色的腰带系住不盈一握的纤腰,两只精工绣制的蝴蝶在腰带尾端翩翩起舞,算是全身上下比较惹眼的了。

闵青柔两人相偕走到百里香跟前,福身行礼。

“妾身参见王妃!”

“免了!”百里香含笑的望了二人两眼随即对其他人道:“大家还不知道吧?前几日王爷已经召幸了柔妃,如今大家可又多了一个姐妹!柔妃妹妹年纪轻,你们这些做姐姐的以后可要多教教她,如何更好的伺候王爷!大家同为姐妹,要和睦相处,知道了吗?”

司徒越还未露面,百里香已经迫不及待的将闵青柔侍寝一事公之于众。这下。原本一心想要争芳斗艳的妃妾们顿时转了注意力,开始集体注目闵青柔。

闵青柔在心中暗暗冷笑,这位百里王妃深谙借刀杀人的手法啊!

心中虽这样想,她却福下身一脸羞怯的道:“多谢王妃体恤!青柔日后一定会听各位姐姐们的意见,好好伺候王爷,请王妃放心!”

“那就好!你听话能哄的王爷开心也便是为我分忧了!”

百里香故作轻松的舒了口气,又看向在场众人训诫道:“虽说王爷生性严谨,不苟言笑,可你们身为王爷姬妾,必然是要多费费心的!你们看看柔妃,病体初愈还费心照顾王爷,实在是辛苦!你们呀,个个神清气爽却只顾自己耍乐,让柔妃一个人负担这份辛苦实在不应该!从今天起,都打起精神来!小心伺候王爷,不准有一人怠慢!知道了吗?”

说着说着,百里香的矛头指向众人,可谁都听得出来,这可是挑事呢!不过人家说的冠冕堂皇在情在理,伺候王爷,可不都是妻妾们的本分?

“是!妾身谨遵王妃教诲!”

众妃妾听了百里香的话,顿时一个个将嫉妒的眼光投向闵青柔。

这个胆小怯懦的女人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能得到王爷青睐?这真是让人想不到的意外!

闵青柔进府近两年,见王爷的次数屈指可数,又加上性子胆小怕生,根本连话都不曾跟王爷搭过一句,怎么可能突然被召幸呢?

若不是这女人突然转了性,就是使了什么狐媚手段,否则,凭她怎么可能得到王爷垂青?

众人一肚子火,一个个目光不善的扫了过来,那热度差点就把闵青柔点着了。就连一旁的沈妙菱都感觉到气氛的压抑,不自觉握紧了闵青柔的手。

而闵青柔心里却是大翻白眼,不过为了符合自己的身份,她也配合的回给沈妙菱一个忐忑不安的表情。

“王妃,妾身有一事禀告!”

正当大家都将恶毒的眼光投向闵青柔时,沈妙菱松开闵青柔对百里香福了福身。

“噢,是沈妃妹妹啊,有什么事就尽管说吧!”百里香见沈妙菱说话,目光可疑的闪了闪。

“禀王妃,柔妃姐姐她自从溺水以后就失忆了,而且记忆一直都没有恢复,伺候王爷时也是战战兢兢。妾身斗胆,请王妃将此事禀报给王爷,也好让王爷请一位医术高明的御医来为姐姐诊治一下!”

“怎么?柔妃妹妹的失忆症还没有见好吗?那可真是麻烦了!”百里香目光频频闪烁,望着闵青柔的视线里掺了一丝似有若无的幸灾乐祸。

“不,不用了!妾身现在感觉挺好的,也用不着再麻烦王爷请什么大夫了!”

似是生怕惹什么麻烦,闵青柔神色慌张的摆了摆手。

“王爷日理万机,柔妃妹妹能体恤王爷辛苦那是最好!其他人,你们也都记着,不要什么大不了的事都去烦王爷,省得王爷烦心!”

“是!王妃!”众人又异口同声回答。

百里香很聪明,知道利用众人的反应来威慑闵青柔,让她知难而退。

此时所有人心里都一致对闵青柔升起一股轻视。这个闵青柔看来并不怎么讨王妃喜欢啊,性子又如此懦弱,能成什么大事?

“王爷驾到!”

说话之间,只听侍从一声高喊,司徒越这个正主终于姗姗来迟。

百里香与底下一众妃妾忙屈膝福身,与齐王司徒越见礼。

“妾身恭迎王爷!”

司徒越一身蓝色交领常服,前襟与袖口处皆有团龙图案,一条月白色的崭新玉带束在腰间,一条明黄丝绦,系着一只羊脂白玉玉佩,底下明黄流苏随着他稳健的步伐轻轻晃动,别有一番皇家威势。

他走到席位前扫了一眼众人,目光在浅淡妆束的闵青柔身上顿了顿,随即抬了抬手。

“都起来吧!”

“啊!”

偏就在众人鸦雀无声时,一个极其尴尬的惊呼声响起。

原来闵青柔不知被谁踩住了裙角,很是狼狈的扑跌在了地上。

“嗤!”人群中有人忍俊不禁的笑了出来。

“主子!”

跪在一旁的缘巧见状,忙不迭的起身将闵青柔扶了起来。

百里香循声望来,心里泛起一丝不屑。这个蠢货!亏她还将她当个对手看待,瞧她这副上不了台面的模样,还真是抬举她了!

“柔妃,你是怎么回事?王爷面前岂能如此失礼?”百里香立刻走了过来,板着脸训斥道。

“妾身,妾身……”

面对百里香严厉的斥责,闵青柔水眸中立刻升起一团雾气,颤抖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王妃恕罪!我家娘娘不是故意的!”缘巧连忙跪下一脸惶恐的替闵青柔告罪。

百里香脸带不屑的扫了眼缘巧,随后将目光定在了伏跪在地上的闵青柔身上。

“罢了,想是柔妃妹妹身子还不大好,缘巧,你就先扶你家主子下去吧,免得扫了王爷的兴!”

缘巧一听心中不由一阵着急,这不是摆明了要赶主子走吗?这个家宴可是个重要聚会,主子若是因此被驱逐,必定会被别人鄙视,那她还怎么在王府立足?

“慢着!”

就在缘巧心急如焚的想要求助沈妙菱时,一道低沉的喝声响起。

“王爷!”百里香立刻转身看向司徒越。

司徒越脸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像是很随意的道:“别为了这些小事耽搁了正事,马上吩咐开宴吧!”

“是!”

百里香见司徒越脸上似乎有些不耐,连忙转身对丫鬟梦雪道:“吩咐下去,马上开宴!”

“是!”

梦雪答应一声,随即下去吩咐了。百里香这才端起笑脸,柔声对司徒越道:“王爷,快入座吧!”

司徒越扫了眼依然跪在地上的闵青柔,冷淡的挥了挥手道:“好了!都入座吧!”

“谢王爷!”

众人福身谢恩,这才一一落座。而闵青柔从始至终没有再抬起头看司徒越一眼,不知是羞愧还是胆怯。

宴会很快开席,一道道烹饪精致的美食被端上桌,色香味俱全,不禁让人食指大动。不过此刻恐怕大多人心里想的都不是美食吧?

“王爷,您整日为国家大事操劳,妾身一介女流,不能帮上什么忙,真是于心有愧!今日是家宴,妾身敬您一杯,希望您能身体安康,心想事成!”

百里香提起镶着红绿宝石的银制酒壶,亲自为司徒越斟满了一杯酒,并恭敬的奉上。

“有劳王妃挂心!”

司徒越并没有推辞,接过酒杯与百里香共饮,神色依旧淡然,看不出喜悲。

“王爷,妾身也敬您一杯,祝您诸事顺心,百事无忧!”

此时又有一位妃妾站起身,大胆的向司徒越敬酒。

司徒越照旧没有拒绝,满饮了杯中酒。

“王爷虽事务繁忙,却也应该小心身子才是,妾身没有什么长才,只希望王爷累时,能为王爷抚上一曲清音,聊表妾身心意!王爷,请!”

“云妃的琴艺了得,本王会记得的。”

众人开始纷纷效仿,因为大家都知道,今日的王爷是最好说话的时候。若有什么心愿说出来,大抵都不会被拒绝。虽然日后王爷的承诺未必会实现,不过只这一瞬间的欢喜,也够她们炫耀好一阵子了。

连喝了好几杯,司徒越脸不红气不喘,丝毫不见一丝醉意,可见他的酒量也是蛮好的。

是啊!她早就该知道的。当年在围场她可是曾亲眼见他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豪爽,这点小酒对他来说不过是小儿科吧?

闵青柔暗暗想着,只拿眼角余光扫了司徒越两次,并不用正眼仔细瞧他。也正因为如此,她错过了他脸上一闪而逝的哀痛,以及一种浓的化不开的心伤。

她只是在想,你喜欢开家宴,左拥右抱让所有人都陪着你,那就开吧!反正她不会是其中一个。

阿谀奉承的话从来都是别人讲给她听,所以今生她也不准备来个颠倒。

她是默默无闻的闵青柔,不说话比较适合她的性格。

“柔妃,不想说点什么吗?本王以为你应该有话对本王说。”

低沉磁性的声音穿越众人落进闵青柔耳中,她这才恍然抬头,却看到一众妃妾均对她投来羡慕嫉妒恨的眼神,包括一脸不甘的百里香。

原来,不说话也有错啊?阿谀奉承还得从善如流不成?

第16章 无理羞辱

“柔妃,王爷在问你话呢?”闵青柔的怔愣让百里香立刻对她投去警告的一瞥。

这个闵青柔果然是蠢到了一定程度!所有人都费尽心思的在讨好,巴结王爷的同时,她却低着头神游太虚。简直是让人不敢置信!

更可气的是,因为是在场所有妃妾里唯一一个没说话的,居然幸运的被王爷点了名,果然是狗屎运!

“妾身,不知该说些什么?”

闵青柔缓缓地站起身,却是一脸无辜的模样。

“是吗?那么本王来提醒你一句,那夜在蒹葭殿你摔碎了本王的玉带,你说,本王该如何处置你?”

司徒越举起手中银杯,遥遥望向闵青柔。这女人一晚上都不发一语,跟其他卯足了劲讨好他的妃妾可是大相径庭。

以常理而言,经过那夜侍寝,就算不让她心惊胆战,至少她也不该如此平静才是。或许这女人还真是有点与众不同,但她以为冒犯了他司徒越,随随便便就能混过去吗?

“什么?柔妃摔碎了王爷的玉带?”

百里香一听立刻变得尖锐起来,转身指向闵青柔厉声道:“大胆柔妃!还不快过来向王爷请罪!”

闵青柔望着百里香头上闪烁的步摇,芊芊玉指上艳红的蔻丹,心头不自觉升起一丝躁意,硬是垂首站着动也不动。不过这在外人看来却像是被吓傻了一般。

“王爷息怒!王妃息怒!妾身相信姐姐是无心的,妙菱愿意代姐姐向王爷请罪!”

此时察觉不对的沈妙菱立刻站了出来,挺身挡在了闵青柔身前。

“沈妃,此事跟你无关,你退下!”百里香盛气凌人的喝斥沈妙菱,警告的眼神仿佛毒箭一般射了过去。

时过三日,她赏给闵青柔的养身膏不见作用,她早就有些心急了,如今逮到了闵青柔的错处,更加不肯放过她了。这个沈妙菱若是不识好歹,那就只能算她倒霉了!

其他人一见,均有志一同的选择漠视。得罪了王妃还有救,可得罪了王爷,那就只有死路一条!这时候谁上去帮闵青柔,恐怕都会跟着遭殃!

“王爷!求您饶了柔妃姐姐吧!她生性柔弱,绝不会是故意惹您生气的!王爷若是责罚,妙菱愿意替姐姐承受!”

沈妙菱不顾百里香冷眼,紧走几步扑通一声跪倒在司徒越身前,忧心如焚的哀求道。

“哦?你愿意替她受罚?”司徒越淡然的目光扫过跪在脚边的沈妙菱,冷冷问了一句。

“是!妾身愿意!”一接触到司徒越冰冷的目光,沈妙菱不自觉打了个寒噤,不过还是坚定的点了点头。

“你乐意?那你可曾问过本王乐不乐意?”

司徒越冷冷的望了沈妙菱一眼,随即调转视线望向闵青柔。

“柔妃,你过来。”

知道自己再也躲不过,闵青柔暗叹一声,乖乖的走到了司徒越身前跪了下来。当然,那些幸灾乐祸的眼光她就直接选择无视了。

不管怎么样,也不能让妙菱替他受过。她还摸不清司徒越的心思,也不打算用沈妙菱去试水。所以这次,她准备接招了。

“妾身知罪!”

闵青柔跪在司徒越身前,垂首告罪,一副乖顺模样。

“既然知罪,那便应该知道有过当罚!”司徒越用审视的目光望着低眉顺眼的闵青柔,心中暗道,他倒想试试她的底限在哪里?

“是!妾身愿意领罚。”依旧没有任何抵抗。

司徒越眸光闪烁,片刻后,他举起杯中酒一饮而尽,接着将空酒杯展示给闵青柔。

“很好!既然你也认同,那么今晚的宴会就麻烦柔妃委屈一下了!”

说到这儿,他转而看向众人:“你们,有什么自己喜欢吃的菜尽管吩咐柔妃就是!”

司徒越的意思是,在这隆而重之的家宴上,他要将闵青柔当丫鬟一般使唤!

沈妙菱当即变了脸色,就算闵青柔犯了错,也不该受到这样无理的羞辱啊!

而此刻在场的其他妃妾全都神色各异起来,有庆幸,有嘲讽,有轻视,也有幸灾乐祸。

司徒越再次望向闵青柔,可惜的是并没有发现她脸上出现恭顺以外的任何表情。

“王爷!”

沈妙菱刚欲说什么,忽觉一道锐利的目光扫射过来,司徒越的眸光仿似万年冰霜,冷的人浑身发抖,沈妙菱到嘴的话生生又咽了下去。

“王爷,既然柔妃犯错,何不让人将她带下去,免得扫了王爷的兴?柔妃胆敢冒犯王爷,实属大逆不道!自然没资格留在这家宴之上!”

百里香见司徒越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闵青柔身上,不觉心中妒忌非常,于是立刻开口建议道。

谁知司徒越却一脸淡漠的瞥向百里香,说出的话更是冷酷的叫人胆战心惊。

“怎么?王妃是不服本王对柔妃的惩罚吗?那么,王妃是想跟柔妃一起领罚不成?哦,我倒不知道,你们如此姐妹情深?”

百里香惊吓之余连忙起身跪倒在司徒越身前,迭声道:“妾身不敢!王爷息怒!妾身绝不敢有违王爷之意!”

“那就好,如果谁还有意见,可以跟柔妃一起领罚!”

司徒越扫了眼全场,众人皆鸦雀无声。沈妙菱咬了咬牙,刚欲说话,忽觉衣袖被人扯住,闵青柔一脸哀求的对她摇了摇头。

沈妙菱知道,闵青柔是不想连累她。可她心中却开始惴惴不安。怎么回事?王爷在家宴上一向对人宽容,怎么今日竟与平常大相反?

闵青柔只是不小心摔碎了他的玉带而已,又不是太贵重的东西,王爷怎么能下这么重的责罚呢?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忧心忡忡的回到座位,仍是放心不下的不断瞟向闵青柔,只见她低垂着头,侍立在司徒越身旁倒酒布菜,似是完全无力反抗的委屈模样,偶尔抬起头的瞬间,依稀能看到她眸中的盈盈泪光。

“柔妃,那个浇汁鱼头看起来不错!”司徒越盯着闵青柔低调的眉眼,目光闪了闪。他很想知道这女人是真的柔弱,还是故意装出这幅模样?

那夜在蒹葭殿,她的表现十分可疑。要不是他一再的产生错觉,他一定早就看透了她。

吃吃吃!吃死你!可恶的司徒越!

闵青柔在心里暗骂着,手下却乖乖的拿起象牙筷和青釉云纹碟夹了一块鱼肉送到他面前。

司徒越拿起筷子尝了一口,细细咀嚼了下随即对左侧坐着的百里香道:“鲜嫩爽口,王妃要不要尝尝?”

百里香立刻回以嫣然一笑,“王爷既然喜爱,那妾身自然也是喜爱!”

“是吗?那就麻烦柔妃了!王妃也极喜爱这道菜呢!”

司徒越淡淡回了一句,随即将目光转向闵青柔。

“是!”

闵青柔福了福身,走到百里香身旁,依样夹了块鱼肉送到百里香面前的碟子里。

“王爷,妾身也想尝尝!”

就在此时,一个甜腻娇柔的声音响起,众人抬头,却发现落梅一脸娇媚的望着司徒越。

闵青柔心中立即烧起一把火!这女人,都被打入冷宫了还不安分?贼心不死!这时候了还不忘踩她两脚,果真不是一般的恶毒!可笑她还对她升起同情! 果然,在这王府后院,善心是要不得的。

“好啊!”司徒越很是随意的应了一声,只是这下却让在场的人心头一阵警醒。

看来这个闵青柔是确实不得王爷欢心啊!一个犯了错的夫人都能随意使唤,即便侍寝了又怎样?身为庶妃又怎样?得罪了王爷,什么都是狗屁!

各院妃妾在落梅的带头下,也都开始肆无忌惮的使唤闵青柔。

“柔妃姐姐,我最爱吃酿豆腐了,麻烦你了!”

“柔妃妹妹,那个香辣蟹别具风味,最合我意了!”

“柔妃,那个龙井虾仁不错,夹过来尝尝!”

……

不管别人怎么使唤,闵青柔都只一意顺从,不敢有丝毫怠慢。

就在所有人都得意洋洋的享受这一切时,缘巧却是悲愤异常,主子身为庶妃竟然要替比自己地位还低的夫人端茶递水?如此羞辱怎堪忍受?

缘巧在一旁只看得干着急却无计可施。主子是怎么了?那日斥责落梅雪柳是多么的冷冽犀利?如今那份气势哪里去了?

可恨齐王不发话,其他人都肆无忌惮的糟践主子,这一场宴会下来,主子只怕是会成为王府后院的笑柄!

此刻心如火燎的缘巧只能将一切希望寄托在沈妙菱身上,希望她能想办法改变一下主子的处境!

沈妙菱自然也无法平静,她想不到事情会有如此出乎意料的发展!

可更让她想不通的是,司徒越并不是一个小家子气的人,为何今日却如此刁难闵青柔呢?难道闵青柔侍寝,还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不可能啊!闵青柔的性子她最是了解,一时紧张摔碎了王爷的玉带那是有可能的,可是也就如此而已了吧?她还有什么更大的本事让王爷如此针对她呢?

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沈妙菱也决定先将这个问题搁一搁,眼下先解了闵青柔的困境才是正途。

“柔妃姐姐,那道鸳鸯百合羹甚是清甜可口,可以麻烦姐姐帮我盛一碗来吗?”

沈妙菱突然抬起头脸带微笑的指着一道刚上桌还冒着热气的羹汤对闵青柔说道。

“嗤。”也不知是谁小声轻嗤一声,似是对沈妙菱此举十分不以为然。

刚刚沈妙菱还在为闵青柔求情,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这会儿竟也加入了羞辱她的行列。果然,在这府里根本就没有什么真正的姐妹,利益面前还不都是为了自己?这种人也只有闵青柔这个傻子会信吧?

闵青柔微抬起头,看到沈妙菱正望着她,眸中的意思十分明显。闵青柔知道,沈妙菱是准备依计行事了,可是她却有些犹豫起来,该不该让妙菱这样做?在司徒越面前耍弄心机只怕是有些风险的。

“怎么?柔妃连夫人都肯伺候,却不愿意让你这位沈妃妹妹使唤一回吗?也对,你们姐妹情深,这等场面确实尴尬!”

司徒越举起手里的酒杯,视线淡淡扫向闵青柔,眸中掠过一丝讥讽。

司徒越的话仿佛催化剂,一瞬间所有看好戏的目光都向她射来。

闵青柔暗咬了咬牙,司徒越!你给我等着!虽然心里不甘,却还是顺从的走到了沈妙菱跟前。

“有劳姐姐!”

待闵青柔拿起汤匙准备盛汤时,沈妙菱不着痕迹的对她使了个眼色。闵青柔会意的微点头,继续手里的工作。

她知道,等一下,要有事情发生了!

第17章 横生枝节

在闵青柔继续盛汤时,沈妙菱突然站起身对齐王司徒越福了福身道:“王爷,妾身听闻成王嫡妃小产薨逝,皇上因感念她与成王伉俪情深,特追封‘孝义贤王妃’的谥号,还特赦京都狱囚,不知……”

当啷!清脆的碗盘碰撞声响起,打断了沈妙菱的话语。众人连忙回头望去,却发现闵青柔竟失手将满满一碗羹汤打翻了!

“嘶!”闵青柔一声痛呼,右手忙握住了左手手腕。

“姐姐!”

这变故吓坏了沈妙菱,她连忙上前查看,却发现闵青柔手背手腕之处一片通红,分明是被热羹汤烫伤了!

“柔妃姐姐!你没事吧?”

沈妙菱心中暗暗着急。不是说好她来试药的吗?怎么闵青柔却把自己弄伤了?难道是怕连累她?

而此时的闵青柔脸色突然变得惨白,仿佛被什么惊吓到了,如石膏一般僵立当场!

孝义贤王妃?

脑中像是有千军万马踏过,轰然作响!沈妙菱的呼喊竟仿如在天外。

“还真是笨手笨脚的!难怪会摔了王爷的玉带!”

立刻有人脸带嘲讽的奚落道。

沈妙菱闻言立刻甩过去一个警告的眼神,而那人却是毫不在意的轻哼一声,分明是没将沈妙菱的威胁看在眼里。

很好!她沈妙菱会记住这笔账的!沈妙菱瞥了眼发话的侧妃云蓉,心中暗暗发誓。

“柔妃你也太不小心了!”

百里香见这里出了状况,也是望了过来,在看到闵青柔被烫伤后,只是轻描淡写的责怪了一句。

“可不是?要不是一天到晚神思恍惚的,她也不至于摔了本王的玉带!”司徒越嘴角挂着一丝讥诮。

原本陷入回忆泥沼的闵青柔,在听到司徒越凉凉的话语后,登时清醒过来,忍不住暗咬银牙。

混蛋司徒越!是还嫌她不够惨吗?

见人们一个接一个的对闵青柔冷嘲热讽,沈妙菱再也忍不住的出声道:“王爷!柔妃姐姐自从溺水后,身子一直都没好,而且还失忆了!就是因为忘了以前的事,所以她才会时常神情恍惚!摔碎王爷的玉带以及刚才的事绝对不是故意的,请王爷明察!”

“失忆?”司徒越眸光微凝,脸上掠过一丝惊讶。顿了顿,他微侧头对百里香道:“怎么本王没有听王妃提起过?”

“王爷恕罪!”听出司徒越话语里的一丝不悦,百里香立刻惶恐的站起身,一脸自责道:“都怪妾身思虑不周,以为柔妃不过是受了惊吓,过几日就好了!所以就没有将这件事禀告给王爷!”

司徒越看了眼百里香没再说什么,而是再次将目光转向闵青柔。见她神情呆滞的站在原地,像是没了魂一般,脸上似乎还带着些似有若无的……悲愤?

怎么会想到这个词?

司徒越皱了皱眉,开口道:“柔妃,你的手可还好?”

可是闵青柔并没有回过神,眼神空洞的站立着,像是没有听到司徒越的问话。

“主子!”此刻缘巧也再顾不得其他,连忙上前捧起闵青柔的手,在看到她被烫伤的部位都开始泛起小水泡时,当即跪倒在地回禀道:“王爷!我家娘娘手被烫伤了!”

司徒越想了想,沉声命令道:“来人!”

在门外伺候的魏辰风立刻走了进来,躬身道:“王爷,有什么吩咐?”

“去请陈太医过来!”

“不必了!”

魏辰风刚要领命退出,闵青柔却是突然清醒过来,抬头望向司徒越,在与他视线相接后主动走到他身前跪了下来。

“都是妾身粗手笨脚扰了王爷精心安排的家宴,请王爷恕罪!不过妾身不过是小伤,就不必麻烦请太医来了!”

闵青柔刻意用袖子掩住左手,神情平静的回禀道。

“是吗?把你的手抬起来给本王看看。”司徒越并不相信,那羹汤刚刚上桌,温度可不是一般的高,被汤汁烫伤若不处理恐怕会溃烂也说不定。

虽然他并不怎么喜欢这女人,可她是‘贵星’,可不能随意受伤,免得坏了他的气运。

闵青柔犹豫了下,还是轻撩起衣袖,将自己的左手展现在司徒越眼前。

“你确定不需要看大夫?”

司徒越看了看闵青柔皓白玉腕上那一片殷红水泡,微蹙了蹙眉。这女人看起来柔弱,忍耐力却不错,若换成别人这种伤只怕早就大呼小叫了。

一直垂着头表现恭顺的闵青柔此刻却突然抬起头,对司徒越浅浅一笑道:“妾身多谢王爷关心!真的不必叫大夫了!前日王妃赏赐了妾身一瓶养身膏,清凉消肿甚是好,因为太过珍贵妾身一直没舍得用,这次倒是派上用场了!”

说着她从袖中掏出日前百里香下赐的那瓶药膏,捧在手中展示给司徒越看。

缘巧和沈妙菱见闵青柔将那瓶有毒的药膏拿了出来,登时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闵青柔该不会想自己试药吧?事情突然有了变故,闵青柔想要顺势发展下去可能性极大!

沈妙菱心急如焚,闵青柔身子一向柔弱,只怕根本就经不起那毒性冲击!

心急之下,她双手死死的攥成拳头,目光也是眨也不眨的盯着闵青柔的一举一动。

“哦?这是王妃赏赐你的?”司徒越望了望那药膏,问道。

“王爷!”

闵青柔拿出养身膏,被吓坏的不只缘巧和沈妙菱,还有百里香!

这药膏她是动过手脚的,倘若被闵青柔大庭广众之下试出问题,恐怕即便她能够全身而退,也难免被人诟病!

最重要的是,她不能让自己在司徒越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这两年来,他们相敬如宾,她是正统的齐王嫡妃,不管他有多少妃妾,能与他举案齐眉的,只有她!也只能是她!她决不能让任何人破坏她的幸福!

百里香福身对司徒越道:“王爷恕罪!妾身得知您召幸柔妃,却并无赏赐,所以就自作主张下赐了一瓶养身膏给柔妃。只是并不是什么太过珍贵之物,没想到柔妃却贴身带着。不过柔妃是烫伤,用这种养身膏涂抹恐怕没有什么效用!王爷还是请个太医来为柔妃诊治一下吧!顺便也能好好查查柔妃的失忆症!”

“多谢王妃关怀!真的不用了,只是小伤,妾身用这药膏涂上几次,应该就没事了!”

闵青柔说着,打开了瓶盖,就要将药膏抹在自己手背上。

“慢着!”

百里香一急,上前一把拉住了闵青柔的手阻止了她。

“王妃,你这是干什么?”闵青柔故作一脸不解的看着百里香,似乎很奇怪她再三的阻拦。

百里香连忙放开闵青柔,有些责怪的道,“柔妃妹妹,虽说你伺候王爷不利,王爷罚的重了些,可你也不能这样赌气啊!身子是自己的,你这样糟蹋是诚心给王爷添堵吗?王爷惩罚你不过小惩大诫,你难道还想跟王爷记仇不成?”

“王妃说哪里话?是妾身犯错在先,王爷惩罚妾身也是应该的,妾身绝无怨言!否则,妾身刚才又怎会甘心伺候其他姐妹们?妾身只是自觉连番遭劫,不想再给王爷添麻烦了!溺水昏迷王爷已经劳动亲自探视,如今又被烫伤,若再请太医诊治实在劳师动众,请王爷体谅妾身一片赤诚之心,成全妾身吧!”

闵青柔跪在司徒越身前,先是对百里香解释,后又对司徒越恳求,言语之间十分恭谨,让人看不出丝毫破绽。

“可是……”

百里香刚欲再说什么,却被司徒越挥手打断了。

“好了!既然你坚持,那本王就成全你吧!辰风,不必去请太医了!”

“是!王爷。”魏辰风应了一声,躬身退了出去。

“多谢王爷成全。”

闵青柔谢过恩后,再次拿起那瓶药膏准备涂抹,这一次,不仅百里香,连缘巧沈妙菱也急了,眼见闵青柔的手指就要碰到那药膏,一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此时,忽听司徒越出声道:“等一下!”

闵青柔顿住动作,抬头,刚好捕捉到他眼眸中一闪而逝的一抹精光。

“王妃说的对,你侍寝未得赏赐,倒是我的疏忽了!来人,去库房取雪玉珍珠膏来赐给柔妃,那个养身膏确实品质太低了些!”

司徒越抬了抬手,立刻有人应声退去。不多时,便捧来一方锦盒,交到司徒越手上。

“这雪玉珍珠膏乃是西域龟兹国贡品,去腐生肌,对灼烫伤有奇效,而且也不会留下疤痕!虽说你侍寝不利摔了本王的玉带,但本王也罚过了!这药膏算是对你侍寝的补偿吧!”

司徒越抬了抬手,侍立一旁的丫鬟立刻将那雪玉珍珠膏捧起送到闵青柔手上。

“妾身谢过王爷!”闵青柔将原来那瓶养身膏收回袖中,小心翼翼的接过锦盒,才又道:“王爷,妾身手上有伤,只怕不能再继续伺候王爷和王妃,请准许妾身先行告退!免得扫了家宴兴致!”

“下去吧!”司徒越看了看闵青柔,抬手吩咐道。

“谢王爷!妾身告退!”闵青柔捧着锦盒站起身,在缘巧的搀扶下缓缓退出大厅。

闵青柔离开后,百里香一颗悬吊的心终于落地,不过庆幸之余又不免升起一丝嫉妒。那西域贡品向来只有她这个王妃有幸得到赏赐,没想到今日王爷竟为闵青柔破了例!

先前见王爷那样羞辱闵青柔,她还以为闵青柔不足为患呢,可这转瞬之间她又突然成了王爷心头肉,连那么珍贵的贡品也赐给她,怎能让她不气!

这个该死的柔妃!水淹不死她居然还成了她的心腹大患,看来她还得想别的办法好好收拾一下这个眼中钉!

第18章 讽刺嗜好

闵青柔在缘巧的陪同下回到茯苓轩,一路上不言不语,似乎有些心事重重。

缘巧不禁心下着急,莫不是刚才一场风波被吓坏了吧?

可是主子刚才表现的很是镇定,连她都分外惊讶,可一出大厅她又立刻这副神不守舍的模样,这又是怎么回事?

缘巧并不知道,此刻闵青柔的内心已经被沈妙菱无意中透露的消息炸开了锅!

孝义贤王妃?

嗤!

她在世时,没人明白她的苦,也没人怜惜她的痛!现在她没了,再给她这些虚名有什么用?

更讽刺的是,她的谥号居然是因为皇上感念成王与她‘伉俪情深’所得,多么的可笑!

这不是对她的赞颂,是对她的侮辱!什么狗屁的‘孝义贤王妃’,她不稀罕!

她冤屈而死,至死都不能瞑目!被人陷害,污蔑,早产虚弱还被毒打至死!司徒赤竟敢在神圣的朝堂上撒谎,说什么‘伉俪情深’!简直欺人太甚!

她独孤倾月发誓,此生若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主子,您别多想了!奴婢先给您上药吧!”

缘巧见闵青柔似乎一脸悲愤之色,还以为她在为刚才的事情委屈,忙扶她坐到床榻上,贴心宽慰着,并将司徒越赏赐的雪玉珍珠膏取出,替她用温水清洗过伤口后,又用玉板小心的一点一点的将药膏涂抹在她受伤的手腕和手背上。

她伤口的小水泡这时已经串联成大水泡,鼓囊囊的甚是吓人,抹药的过程中尽管缘巧很小心,可还是弄破了一些水泡。

缘巧看着都觉得疼,忙迭声问道:“主子,疼不疼?疼不疼啊?你忍一忍!很快就好了!”

可是闵青柔像是没听到缘巧的话,一语不发,似乎是根本没感觉到一丝痛楚。直到缘巧替她包扎好伤口,这才发现她的异常。

“主子,您别吓我!您到底怎么了?”望着闵青柔脸上绝望悲凉的神情,缘巧吓得面无人色。

此时,闵青柔终于有了动作,她抬起头,眸光中忽地闪现出一抹异样的坚忍光芒,用很轻很轻的声音道:“缘巧,你说,我能当上齐王妃吗?”

此话一出,缘巧登时吓瘫在了地上!

“主,主子?”

主子这是怎么了?这样锐利的目光,这样坚毅的神情,就好像那日面对落梅雪柳时的模样!

怎么回事?主子刚才的怯懦怎么又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不属于她的坚毅刚强?莫不是刚才在家宴上受了刺激?

也对!就算主子性格再柔弱,好歹也是官家千金,怎么可能受得了那样的羞辱?会有这样的转变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可是这并不是什么好事!主子的能力她太清楚了,她不可能斗得过百里香!

想至此缘巧突然扑通跪倒在闵青柔身前,恳切的道:“主子,奴婢斗胆,请听奴婢一言!”

“缘巧,你要说什么?”闵青柔看向她。

“主子,虽然王妃对您诸多欺压,可毕竟身份摆在那里!再说了,即便您要跟她斗,那也得斗得过啊!百里世家乃是咱们曜日王朝的六大世家之一,权倾朝野,你无权无势怎么可能是她的对手?这话可不要再乱说了,否则只会给您招来杀身之祸!主子,奴婢知道您心里苦,你想得到王爷欢心改变自己的处境没错,可是若想扳倒王妃自己上位,恐怕是难上加难!主子,您千万要三思啊!”

是啊,凭她一个小小的庶妃,怎么可能斗得过百里香?不过,如果加上一些外力,那结局就未必可知了!

闵青柔怎么会不明白缘巧的想法?不过,刚刚在家宴上,她已经看出一些端倪。

齐王司徒越不是一个好相与的角色。刚才在家宴之上他的所作所为,让闵青柔看到了这个男人的冰山一角。

他根本就是知道百里香的所作所为,可是却选择忽视!

他知道百里香隐瞒她的病情,却什么都没说;他也猜到百里香赐给她的养身膏有问题,却还是选择替百里香平息事端!

他将昂贵的西域贡品赏赐给她这个庶妃,不是因为她侍寝有功而赏她,而是想要警告百里香!警告她不要妄想挑战王爷的权威,在后院她可以为所欲为,可在他司徒越面前绝对不可以放肆!

可是,他有没有想过,他这样做对她会有什么样的影响?

百里香会因此更加恨她入骨,而她的处境也会更加危险!

恐怕他是想到了,只不过他却正打着以此来试探她的算盘!

是了!司徒越对她似乎存在着一股莫名的探究之意。宴会上的故意羞辱,以及赏赐她的真正目的,都是想探触她的底线罢了!

原来并不是她的错觉。这个司徒越似乎对她格外关注,可是为什么?一个不受宠的庶妃,对他有什么用?

这一点她实在想不通。不过这并不重要,相反,如果齐王真的对她有所图谋的话,她刚好可以利用这一点在齐王府站稳脚跟!

就是因为想明白了这一点,她才对缘巧说出那样的话,不过,只怕缘巧是被吓着了!不过无妨,她正好可以借此试探一下她这个贴身侍婢的真心。她以后要走的路凶险至极,如果不能保证身边人的忠心,她宁愿将她们剔除!

想至此,她起身扶起地上的缘巧,轻叹一声道:“缘巧,你起来吧!”

“主子?”缘巧一愣。

“我刚刚说的话不过一时意气,你不必当真!”闵青柔悠悠叹息,坐回了椅子上。“我知道自己无权无势,是斗不过王妃的。若不是今日王爷垂怜,恐怕即便我以身试毒,也动不了王妃分毫!只是缘巧,如果我不想再过这种整日被人欺压的日子,我又该怎么办?”

闵青柔神色黯然,似乎对自己无力反抗压迫而倍感沮丧,而她这种情形,让缘巧也无比心疼。

“主子,妃妾之间的争斗向来如此,比的是家世,是权利,没有这些东西,你就只能隐忍。”

“隐忍?隐忍就能保得平安吗?我以前连侍寝都不曾,百里香还不是不放过我?王府后院的争斗,是权利的比拼,也是人心的厮杀。在这里成功上位的人,哪一个手上不是沾满了血腥?而那些血,是我们这些无力反抗的人的鲜血!我们痛的时候,她们乐;我们挣扎的时候,她们在逍遥!缘巧,你告诉我,我是要做一个痛苦挣扎的鱼肉,还是做一个掌握别人命运的刀俎?”

“主子?”

缘巧再次被惊到了。她并不知道,自己这个柔弱的主子会说出这番话来。

她一直以为闵青柔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家碧玉,可没想到她对自己的处境看的如此通透。

“可是这条路太危险了!主子您真的不怕死吗?”

“就是因为不想死,不想不明不白的冤屈而死,才要去争去斗!缘巧,明日我会去跟妙菱说,将你送去伺候她!王妃视我为眼中钉,不会轻易放过我!你跟着妙菱,会比跟着我安全。”

“主子,您不要缘巧了?”缘巧惊愕的抬起头,声音颤抖的问道。

“傻丫头,我要走的这条路太过凶险,稍有不慎便会有杀身之祸!你我主仆一场,我不愿你跟着我一起涉险!身为齐王的妃妾,我有不得不争的理由,可你只是个丫鬟,只要忠心事主,不管在哪里,都不会有性命之忧!缘巧,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了!你若还当我是你的主子,就好好听我的话,去跟随沈妃吧!”

“主子!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缘巧满脸悲戚,没想到这个时候,主子先想到的竟是她!

闵青柔低叹一声:“今天在家宴上你也看见了,王爷喜怒无常,心思更是难测。即便我得了恩宠,谁又知道能持续到几时?更何况我已经得罪了王妃,她必然会想尽办法刁难我,到时我自身难保,你也会遭受池鱼之殃!缘巧,我虽忘了以前的事,可与你相处这几日,我却能感受到你是真心待我!妙菱说的对,在这府院之中,想要寻一知己实在太难!虽然你是个丫鬟,却叫我感念!你若还念我们主仆之情,就答应我好好保全自身!他日我若身陷囹圄,不求你为我申冤上诉,只求你为我收尸掩骨,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虽说是试探,可闵青柔到底还是硬不起心肠。说到最后更是黯然落泪,直教心性质朴的缘巧也不禁热泪盈眶。

“主子,缘巧不走!缘巧跟你去争去斗!就算日后为主子而死,缘巧也心甘情愿!”

缘巧咬了咬牙,突然紧紧抓住闵青柔的衣角,坚定无比的道。

“不必了!缘巧,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自身都难保,更无论说兼顾你!你跟在我身边只会被我连累,白白送掉一条性命!你走吧!我意已决!”

闵青柔狠狠咬了咬下唇,一把推开缘巧,不再看她。

“不!主子!缘巧不想走,求您别赶缘巧走!”跌在地上的缘巧立刻爬起来紧紧抓住闵青柔的衣角,呜呜痛哭起来。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小丫头的禀报声。

“柔妃娘娘,沈妃娘娘前来拜访!”

闵青柔一听,忙拭了拭眼角泪痕,转身对着外面道:“请沈妃妹妹进来说话!”

跪坐在地上的缘巧也忙擦了擦眼泪,起身侍立一旁,只是脸色依旧是一片灰暗。

片刻后,门被推开了,沈妙菱一脸担忧的走了进来,随手将门关紧。

“姐姐,你没事吧?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你要吓死妙菱吗?”

闵青柔离开宴会大厅后沈妙菱坐立不安,也许是闵青柔一场风波真的搅扰了王爷的兴致,没过多久司徒越也起身离席了。而其他妃妾在略坐了坐后都觉无趣也相继离开。

好好的一场家宴,竟史无前例的提前结束了。

沈妙菱急匆匆的赶来茯苓轩,却瞧见茯苓轩大门紧闭,叫人通报之后,这才进了院门。

第19章 再试魏辰风

“妹妹来的正好,我正有事与你相商。”闵青柔强打起笑脸,上前拉住沈妙菱坐到桌案前。

“姐姐,你的手怎么样了?”沈妙菱见闵青柔左手缠着纱布,忙关心的问道。

闵青柔摇摇头道:“没事,妹妹放心!”

虽说那个齐王不怎么招人待见,可他赐的那瓶雪玉珍珠膏可是好东西,就这一会儿时间,她手上的烧灼感已经消去了大半。

“姐姐,你糊涂啊!刚刚怎么能以身试药呢?那可是毒啊!一旦侵入人体性命堪忧,以后千万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了!”

“妹妹,危不危险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王妃对我步步进逼,我又总惹王爷不快,只怕这以后的日子更难!如今我只希望不要再连累更多的人,所以妹妹,请你收了缘巧,以后也不要再来茯苓轩!”

闵青柔看了看一旁黯然的缘巧,轻叹一声道。

“姐姐这是说什么话?你是想要与我们划清界限,自己一个人撑下去吗?”

沈妙菱望着闵青柔,一时惊疑不定。

“正是如此才能保全你们啊!王妃背后的百里世家不是我们惹得起的,明哲保身才是上策!妙菱,你听我一言,能保一个是一个!我是没办法,王妃已经视我为眼中钉,绝不可能放过我了!可你们不同,只要不掺和进来,自然能保的平安!”

“姐姐,你我情同姐妹,在这个宅院里我再没有别的可以信任的人!难道你要我眼睁睁看你去送死吗?不!妙菱做不到!”

沈妙菱眼中泛起泪光,固执的的回答道。

“主子!缘巧也不离开!”

此时,早已经听的泪流满面的缘巧再次扑了过来,扑通跪在闵青柔身前。

“妹妹!缘巧!你们……”闵青柔状似无奈的跺了跺脚,转身背对她二人。

转过身的闵青柔脸色却在一瞬间变得沉凝起来。

她已经决定要正式开启自己的复仇之路了。所以,她要绝对掌握身边人的情况,只有知己知彼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缘巧是个不可多得的奴婢,而沈妙菱,不管她接近她有什么目的,眼前都是她对抗百里香的最大助力!

她是懦弱的闵青柔,她是不可能斗得过百里香的。她就是要给人们这样一个印象,只有这样,在她扳倒百里香之后,才不会被人怀疑。才能有效的阻断百里世家的报复。

她故意撵走缘巧,疏离沈妙菱,就是要欲擒故纵。只要缘巧和沈妙菱站在自己身边,柔弱的闵青柔才有理由继续柔弱下去!而表相带给别人的欺骗,往往是最致命的!这是她前生积累下来的经验。

报仇的途中必定血腥异常,因为她要对付的不是普通人,而是很可能成为下一任储君的成王司徒赤,以及心机狡诈,用心歹毒的轩辕无珍。

这齐王后院的争斗不过是个开端,以后还会有更大的阴谋一点一点拉开序幕。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所以,她必须隐藏自己的实力,隐藏的越深越好。

三人僵持许久,终究是没有达成妥协。

闵青柔故意冷落缘巧,对沈妙菱也置之不理。可是不管她怎么做也打消不了她二人一意守在她身边的念头。

这正中她的下怀,如此一来,不用她筹谋,缘巧和沈妙菱也会乖乖的为她所用。

至于司徒越,她还要探探他的想法。

如果她的猜测没有错,司徒越还会继续试探她,并且继续观望。

她的本性,会很小心的不让别人发现,也会很不小心的让司徒越发现。

如果这就是司徒越试探她的目的,那么她复仇的机会便来了。

第二天一早,闵青柔刚刚在小丫鬟的伺候下梳妆完毕,就接到了司徒越请她去蒹葭殿共进早膳的吩咐。

闵青柔想了想,吩咐丫鬟替她换上了一身水绿色的衣裙,清雅的模样就像是微风中袅袅起舞的一弯柔柳,透着一股别样的弱不禁风之美。

在镜中看着自己的模样,闵青柔满意的点了点头。人长得美,果然是穿什么都好看。即便是素颜朝天,这闵青柔还是美的不可方物。

不过身上这件水绿色衣裙,一看就是半旧的衣料裁制而成。颜色都因为长时间的储存而有些晕褪。在闵青柔的衣柜里,多半也都是这种衣料的服饰。

正所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可以想见以前的闵青柔生活中是怎样受人欺压排挤。身为齐王庶妃,生活用度居然比不上个侍妾!

家宴之上她看得清清楚楚,就是落梅雪柳,衣饰首饰都比她光鲜亮丽的多。而她的柜子里,衣料都是最差的,首饰也多半是些不值钱的下品,就连敷脸的胭脂都是些奴婢们常用的货色,而且数量还不多!

前生做成王妃的时候,府内的用度是她一手打理的,她自然知道若是上头成心欺压,这里头会有多少猫腻出现。这个闵青柔,在整个齐王府里,活的比个丫鬟还不如!

如今她清醒,自然不可能让这种事情再继续下去,是时候该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了!

闵青柔在一个外漆有些斑驳的红木妆奁盒里捡了捡,挑出来几只品质最低劣的首饰佩戴在身上。照旧挽了一个素雅的低髻,别上了一支因为存放不当有些发黑的镂空银制珠钗,脸上也不敷脂粉,就这样出门了。

照旧是魏辰风领了人来接她,走在府内的幽僻小径上,闵青柔突然掀起轿帘,露出自己那张娇怯的绝美容颜,望想了魏辰风。

这个魏统领,她有意试探一番。不知怎么的,她总觉得他看她的眼神不对,像是一种夹杂着犹豫与自持的矛盾,让她忍不住升起一丝怀疑。

以闵青柔的性子来说,应该不会有胆子做出什么对不起齐王的事,何况这魏辰风看起来又是如此正派,若说他们有什么暧昧关系,她实在有点难以想象。

但是从魏辰风的眼睛里,她确实看到了一点东西,就算这位魏统领跟以前的闵青柔没有什么苟且之事,恐怕两人之间的关系也不是那么单纯。

不过,她倒是可以利用这一点,好好从这个魏统领下手,探一探司徒越的本性。魏辰风是司徒越的近身侍卫,对他的了解必定不同寻常,也许她能从他这里,套出什么关于司徒越的内幕消息。

“魏统领,我这样的装束会不会太失礼?”

闵青柔知道自己这绝美容貌对男人的杀伤力有多大,于是故作忧心的轻咬红唇微蹙蛾眉,表现出来的楚楚动人恐怕是个男人心尖都会为之狠狠一颤。

随侍在侧的魏辰风今日穿了一件黑色的曳撒袍,看起来十分精干。

他抬头望向闵青柔,眸中似有微光闪烁,随即他微一躬身,恭敬的道:“柔妃娘娘,你这样挺好的。”

“会不会太过寒酸了?王爷,不会介意吧?”闵青柔瞥了眼自己身上半旧的衣裙,眼里浮现一抹担忧。

“王爷为人低调,也不是一个注重外表的人, 穿着得体就好,没必要太过奢华。”魏辰风再次谏言。

闵青柔目光飞快的划过魏辰风,捕捉着他眼眸中一闪而逝的异样之色。

想了想,她抬手轻抓住轿帘,露出自己左手上包裹的纱布,有些不确定的又道:“是吗?可是昨日家宴之上金杯银盏,我只觉得自己格格不入,所以才会频频出丑。魏统领,王爷真的不会嫌弃我吗?”

“娘娘的手,还好吧?”魏辰风不着痕迹的瞥了眼闵青柔的左手,眼里划过一丝怜惜。

闵青柔自然没有忽略他这细微表情,于是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样道:“还是很疼,不过这是我自作自受吧!搅了王爷的家宴,王爷没有责罚,已经够宽容了。”

“娘娘不必如此自责,家宴,那不过是个噱头罢了!”

魏辰风眼眸中再次闪现出一丝异样,低声咕哝了一句,模模糊糊的语调随着轻风传进闵青柔的耳中,却让闵青柔心中一动。

这确实是个让她疑惑的问题,记忆中的司徒越随性的很,对皇家那些排场着装似乎并不上心。可是府内办家宴为什么会大相反?如果他真不喜欢华丽的东西,又怎么会让自己的妻妾打扮的那么招摇?

魏辰风用了噱头两个字,好意味深长!司徒越,他心里究竟埋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难道,他也像司徒赤一样,是为了得到权势?

这一点她倒是从来没有想过,司徒越也会对皇权有野心吗?当年的他是一个那么向往自由的人啊!

不过如今的他已经不似从前了!有这么大的转变也许正是因为这些年对皇权的追逐!

犹记得围场选秀之后,皇上下令三王之中,谁若率先诞下子嗣,便立为太子。从那时候起,恐怕几位皇子便开始有了角逐之心。其他的人他不知道,但是司徒赤可是卯足了劲儿在争取。

倘若不是因为这个,她也不会落到今日这个下场。皇权,对于皇家子孙,就这么有吸引力吗?

随着这个念头升起的还有一丝厌恶,却不知从何而起?

不过这并不重要,司徒越对皇权有野心,那更好!也许将来还可以成为她打击司徒赤的一把利器。

是时候好好表现一下了,她得让司徒越明白她是一个很好的合作对象。今日的早膳,就是一个展现自我的好机会。

她不仅要一点一点夺回属于闵青柔的尊严,还要让司徒越明白,她不是一个任人宰割的羔羊!

第20章 什么鬼东西?

如她所料,早膳果然并不止她一个妃妾到来,在场的除了王妃百里香,还有那个侧妃云蓉。

百里香今日穿了一件绯红的罗裙,外面罩着一件金丝线绣花的褙子,比昨日家宴上要随意了许多。发髻也是柔美的随云髻,斜插着一支流苏点翠金钗,整体看上去可是平易近人了许多。跟昨日华贵的装扮相比,今日的百里香似乎更多了一些妩媚的女人味。

而那位云侧妃似乎对黄色格外钟情,今日又是一袭鹅黄衣裙,典雅的单螺髻上点缀着几朵花钿,左侧还簪着一支飞蝶搂银碎花华胜,煞是光彩照人。

相比之下,她这身妆扮,可是寒碜的紧!不过这样才好,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样的反差会让司徒越更清楚闵青柔过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日子。

闵青柔眸光微微闪动,莲步轻移的走了过来,轻轻屈膝行礼。

“妾身参见王爷!”

司徒越抬头看了看闵青柔,眸光中几不可查的闪烁出一丝异样光芒,接着他抬手道:“起来吧!”

“妹妹来了,快过来坐吧!我和云妃妹妹来的早,都说了半晌话了!”

百里香过分的热情诡异的让人猜疑,闵青柔心中微微一动,立刻警醒了三分。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看来这个王妃娘娘是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了!

“青柔见过王妃,见过云妃姐姐!”闵青柔装作受宠若惊的模样福身见礼。接着又一脸歉意的告罪道:“王爷,王妃,云妃姐姐!妹妹来迟了,请王爷和姐姐们恕罪!”

百里香忙笑着招呼道:“妹妹太见外了,咱们都是一家人,快入座吧!马上就要传膳了!”

“谢王爷!谢王妃!谢云妃姐姐!”闵青柔连忙福身谢恩准备入座。

却不料云侧妃突然轻哼一声,道:“哟,我可担当不起!王爷传召,我们是不敢怠慢的!想是柔妃妹妹身子弱,所以才姗姗来迟吧!不过也难怪,妹妹难得有这样陪王爷用膳的机会,一时手忙脚乱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只是妹妹花了这么长时间,竟然就这副尊容来见王爷,不觉得失礼吗?瞧你这一脸苍白的病容,是想触王爷的霉头不成?”

说到这,云侧妃更是不屑的瞥了眼闵青柔素面朝天的模样。

闵青柔低垂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精光。她就知道这顿早饭不会吃的太舒坦!这百里香和云侧妃一个扮白脸一个扮黑脸,如果是成心想作践她,那还真打错算盘了!

想至此,她故意做出一副尴尬难堪的模样,轻咬住红唇啜啜喏喏道:“并非妾身故意怠慢,只是,只是茯苓轩的胭脂刚好用完了,所以妾身只好素面前来!妾身情非得已,请王爷王妃,还有云妃姐姐见谅!”

闵青柔此话一出,云侧妃立刻杏眸一瞪,斥道:“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是在指责王妃克扣你的月例和用度?”

“不!妾身不是这个意思!”闵青柔立刻惶恐的蹲下身,眸中闪动着盈盈泪光道:“只是妾身来觐见王爷,总不好,用下人的胭脂吧?如此还不如不施脂粉,免得污了王爷和姐姐们的眼!”

百里香望着闵青柔泫然欲泣的模样,心头不觉一阵冷笑连连。

好一个狐媚胚子!想告她的状,门都没有!

想到此百里香扬起一张笑脸,故作惊讶道:“妹妹莫不是在开玩笑吧? 端阳节王爷才下赐了一批螺子黛和玉簪粉给各位妹妹们,你这么快就用完了?妹妹年轻,不会打算也情有可原。我那里还有些,等一下我叫梦霜给你送过一些去!”

“就是!柔妃若平日节俭一点也不至于今日出丑!没得败坏了别人的胃口!”

云侧妃轻蔑的扫了眼闵青柔,出口的话可是没留一点情面。

闻听此言,闵青柔像是觉得难堪至极,直接双膝着地跪在了司徒越身前,轻轻啜泣道:“妾身自知不配陪王爷进膳,请王爷恩准妾身告退,免得妾身一身污陋,坏了王爷的食欲!”

“哼,你有自知之明最好!”

云侧妃得寸进尺的冷哼一声,脸上露出一丝得意之色。一早接到王爷请她共用早膳的命令,她欣喜若狂。可谁知来了才知道,王爷竟然还请了那个下贱的闵青柔。

那个女人身份低微,怎么配跟她们坐在一起?想起她那故作娇弱的狐媚样子,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是,妾身这就告退!”

闵青柔抬起头,眼眸中雾气盈盈,让人看了好不生怜。正当她起身要离开时,司徒越却突然开口道:“谁准你离开了?”

“王爷?”

闵青柔抬起头,看了看司徒越冷淡的脸色,随即怯怯的将视线移向云侧妃。

而司徒越也是将目光移了过去,淡然的脸色没变,说出的话却带着一丝冰冷。

“云妃最近越来越喜欢自作主张了!怎么,你觉得柔妃坐在那儿不合适吗?”

“妾身不敢!”

见自己的行为似乎惹得司徒越不悦,云侧妃连忙起身蹲跪了下来,不过还是有些不甘的道:“妾身只是觉得柔妃妹妹这番装束实在对王爷不敬,所以才斗胆揣摩上意!”

“哦,看来云妃对本王了解的很啊!”司徒越淡淡瞟了云侧妃一眼,随即转头对闵青柔道:“柔妃,既然云妃觉得你不适合坐在那里,那你就不要坐那儿了!”

蹲在一侧的云侧妃见司徒越竟然同意了自己的话,一时心头大喜。可还没等她高兴多久,就立刻被司徒越接下来的话泼了一桶冷水!

因为她清清楚楚听到司徒越说:“柔儿,你过来,坐我这里吧!”

说完,司徒越在百里香和云侧妃惊愕的目光中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腿。

王爷竟要这女人坐到他腿上?还用那么亲昵的称呼?

这个念头过后,两个女人眼中同时闪现出无法掩饰的嫉妒!

闵青柔倒一点也不意外,司徒越这么做无外乎是给她招黑,他是生怕她跟这两个女人打不起来啊!

不过这种恩宠还真是让人消受不起。

“妾身不敢!请王爷收回成命!”

闵青柔故作一脸惶恐,眼光不住的在百里香和云侧妃两人身上来回瞟动,像是生怕这两人会扑过来似的。

司徒越望了闵青柔一眼,随即端起桌上的酒杯状似无意的问身旁的百里香道:“王妃,本王的话云妃不听,柔妃不听,你听吗?”

百里香闻言心中一震,虽万般不愿却还是扬起笑脸对闵青柔道:“柔妃妹妹,王爷难得心情这么好,要我们姐妹随侍进膳,你是怎么回事?还不快到王爷身边去!”

“王妃,妾身一身粗陋,实在不配陪在王爷身边!”

闵青柔抬起右手,故意露出手上那只颜色斑驳品质低劣的玉镯,让司徒越与百里香看得清清楚楚。

百里香暗暗咬牙,脸上却强笑着道:“王爷都不嫌弃了,你在意什么?王爷叫你过去,你过去就是了!”

哪来那么多废话?要不是及时刹住口,百里香差点吼出来!

“你手上戴的什么?过来让我看看。”

司徒越似乎终于注意到闵青柔雪白皓腕上那支与之十分不相称的劣质玉镯,于是吩咐道。

闵青柔不再如刚才那般犹豫,立刻起身走到司徒越身前,将自己的右手伸到他面前。

“这是什么鬼东西?”司徒越盯着那支连奴婢都不会戴的劣质手镯,似乎很是怀疑它怎么会跑到自己的庶妃手上。

“回王爷,这是上个月梦雨送过来的东西,说是王爷赏赐,每位妃妾都有,还有这对翡翠滴珠耳坠,以及这个镂空嵌珍珠银钗,都是一并送过来的!”

闵青柔不再客气,将自己身上佩戴的那些劣质饰物一一呈给司徒越看。

司徒越扫过闵青柔手上那些东西,眼眸中闪过一丝怒意,抬头对一旁的百里香道:“王妃可要看看这些东西?”

“妾身该死!”

百里香看到闵青柔拿出来的那些东西,当即脸色就变了,再听到司徒越含怒的质问声,立刻起身跪倒在地,急声解释道:“妾身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怎么会送去给柔妃妹妹!当日王爷下赐的碧玉镯,紫玉镂金簪,还有赤金缠珍珠坠子,妾身是一一点过的才送去给各位妹妹的,绝不会出错的!”

“是啊,王爷!王妃管理府内用度一向公正廉明,柔妃也不知从哪里搜罗来这些破铜烂铁,怎么竟要污蔑王妃克扣妃妾们的赏赐!妾身相信王妃绝不会做这种事,请王爷明察!”

早就一肚子火的云侧妃,此刻立即与百里香站在同一战线,开口攻击闵青柔。

“王爷,妾身也觉得王妃不可能做出这种事,不过妾身确实没有收到王妃所说的那些东西!王爷若是不信,不妨让魏统领带人去查,看看妾身房里到底有没有那些东西!”

闵青柔重新将那些劣质首饰戴回身上,抬眸看向司徒越,眼里带着一丝不驯的光芒。

对于闵青柔的刻意显露,司徒越自然是没有忽略,这女人,果然不似外表那般柔弱!

“王爷!妾身没有做过那样的事,这两年妾身管理府内事物,从没有行差踏错,这些王爷是知道的!王爷,妾身冤枉啊!请王爷明察!”百里香上前抓住司徒越的衣袖,急声辩解着。

司徒越看了眼百里香,随即抬手将她扶起,“王妃不必着急,本王也觉得你不会做这种事。”

“多谢王爷!”百里香见司徒越信任自己,心头一喜。毕竟夫妻一场,司徒越又怎么会因为旁人三言两语就怀疑她?

闵青柔刚刚得宠就想陷害她,真是痴心妄想!

“柔儿,我觉得这事跟王妃应该没什么关系,你觉得呢?”

就在百里香欣喜之余,司徒越突然又转头看向闵青柔。

闵青柔眸光一闪,随即故作乖巧道:“王爷说的是,妾身也是这样想的!”

百里香正诧异这闵青柔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就听闵青柔继续说道:“姐姐自然不会做这等败坏声誉之事,不过府里下人就不同了!免不了有些恃宠而骄的,或是贪心不足的,顶着姐姐的名声去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说到这闵青柔故作自怜的低叹一声,“原本我也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可如今妾身受王爷眷顾,自然不能丢了王爷的脸!说不得,要求王爷替妾身做一做主了!”

第21章 不够格

“柔妃,梦雪梦雨皆是我贴身侍婢,绝不可能做出中饱私囊的事!这事恐怕其中有些误会,是不是妹妹自己身边的人出了错漏,而不自知呢?”

“到底是姐姐身边的人出了错漏还是妹妹身边的人出了错漏,一查便知!”

闵青柔看了百里香一眼,抬眸对上司徒越,眼里闪烁的光彩让人移不开视线。

“看来柔儿是真受委屈了!也好,就让魏辰风带人去查一查,看看那些东西到底去了哪里?来人!”

“王爷!……”

百里香还欲说些什么,门外的魏辰风却已经走进来拱手道:“王爷有什么吩咐?”

“去给我好好查一下,本王赐给柔妃的东西究竟去了哪里?”

说到这儿,司徒越转向闵青柔道:“哦,对了,你刚才说,这些东西是谁给你送过去的?”

司徒越指了指她手上的劣质玉镯。

“回王爷,一向都是王妃姐姐身边的梦雨送过来的。”

闵青柔淡淡眨了眨眼,说道。

“那好,辰风,就先将那丫鬟拉到刑讯房查问一番,若有什么发现再来回禀!”

司徒越沉思了片刻,便下了命令。

“是,王爷!”

“等一下!”

百里香突然出声阻止,随即走到司徒越身前福身道:“王爷,梦雨毕竟是妾身的丫鬟,还是让妾身跟着前去询问为好。若真查出她做了什么欺上瞒下的不轨之事,妾身决不轻饶她!”

“也好,那就劳烦王妃了!”司徒越看了百里香一眼,并没有阻拦的意思。

“妾身遵命!”

百里香再次福了福身,带着丫鬟梦雪梦霜率先出门去了,而魏辰风得到了司徒越的示意,也跟了上去。

“来人!传膳!”

发生了这样的事,司徒越似乎并不受影响,吩咐人传了早膳上桌,转而又看向仍然站立一旁的闵青柔,再次催促道:“柔儿,还不过来?”

闵青柔低垂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犹豫,随即抬头轻笑道:“王爷,还是让妾身在一旁伺候你吧!”

说罢,她主动贴近司徒越,并提起桌上的粉彩清风明月酒壶,想要借斟酒避开他,没想到才一靠近他身旁,就被他一把扯到了怀里!

“啊!”

闵青柔跌坐在司徒越腿上,双颊蓦地一红,忙不迭放下手中酒壶,抓紧了他的胳膊,以防自己出丑。

心里暗暗磨牙,脸上却故作娇羞的嗔道:“王爷!云妃姐姐还在一旁呢!”

说完,瞥了眼尴尬坐在一旁的云侧妃。

“那又何妨?”

司徒越的回答里带着一丝冷漠与高傲,眼光更是连瞄都没瞄云侧妃一眼,仿佛那里坐的不过是一具雕像罢了!

可面对司徒越这样的回答,闵青柔又开始在心里磨牙了。

混账司徒越!大庭广众之下他到底还想给她招多少敌人?是嫌她过得太逍遥了吗?

如果眼神能杀人,她已经被云侧妃恨毒的眼神杀死一百次了!混蛋!她还不想这么快对上这个云侧妃,一个百里香她还疲于应付呢,再加一个她岂不要忙死?

在心里怒吼两句过了过瘾,脸上却依然不敢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悦。

其实她真的很想推开司徒越,但前提是她得把这云侧妃赶走。没人在场,她才能肆无忌惮的在司徒越面前展示自己。

她眸光微转,突然抬起素手轻轻抚上司徒越胸膛,爱娇的道:“妾身听说云妃姐姐的琴艺了得,可还未有幸一闻呢!王爷,可不可以让云妃姐姐弹一曲,让妾身也好好学学呢?”

说这话的时候,她抬头看向云侧妃,果见她已经气的双颊通红,放在桌子上的手都紧紧握成了拳头。

闵青柔在心中冷笑一声,气吧!气的越厉害越好!

“你想学琴?”司徒越看向闵青柔,眉峰微微挑起。

闵青柔调回视线望向司徒越深邃无比的黑眸,浅浅笑起,不着痕迹的躲避了他探究的眼神。

“妾身无才无德,能得到王爷眷顾实在是万幸!所以,妾身想跟各位姐姐们学学才艺,也好日后为王爷解闷!”

“柔儿倒是有心。好吧,本王答应你就是!”

司徒越不再看闵青柔,转而对云侧妃道:“云妃,柔儿想学琴,你就弹一曲你最拿手的玉弦清音来让柔儿好好学学吧!”

对于闵青柔突来的这一出,云侧妃既惊讶又气怒。

贱人!她算什么东西?也敢使唤她?

可气归气,她却不敢反驳。如今这贱人得势,王爷这样宠着她,就算她说什么恐怕也无济于事。

见司徒越兴致不浅,云侧妃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起身应是。接着她对身旁侍立的丫鬟道:“翠珠,去将我的蕉叶琴取来。”

“奴婢遵命。”

翠珠应声下去取琴,云侧妃这才抬头望向闵青柔,故作羡慕道:“柔妃妹妹素来性子温和,不争不吵,平日在姐妹当中也是不显山不露水的,没想到一场大难之后居然因祸得福,真是让人羡慕!”

“姐姐不知道,妹妹向来信奉‘缘分’二字。缘分来了,挡也挡不住,缘分不到,即便再努力也是徒劳!”

闵青柔水眸微光潋滟,望着云侧妃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浅淡的居高临下之意,让云侧妃倍感威胁。

“妹妹说笑了,咱们既然能进齐王府,跟王爷自然都是有缘分的!只要王爷开心,就算不是日日陪伴在侧,妾身也是欢喜的!”

云侧妃这一番言语说的淡泊至极,倒显得闵青柔小家子气了。

闵青柔淡淡一笑道:“姐姐说的是,以前妹妹没受恩宠时也是这样想的!我们姐妹都该以王爷之忧而忧,以王爷之喜而喜,不该一味计较个人得失才对!”

闵青柔这一番话转的极巧,不仅将所有尴尬都化去了,还暗讽云侧妃吃不到的葡萄是酸的。

云侧妃一时气堵,还未再说什么,就见翠珠将蕉叶琴抱了过来,回禀道:“云妃娘娘,琴取来了。”

“那就开始吧!”

没容得云侧妃再说话,司徒越大手一挥吩咐道。

云侧妃只得坐到对面的琴室里,开始抚琴。

琴室与外厅隔着一道纱帘,琴音响起后,里头的人几乎听不到外厅的人究竟在说什么,而因为纱帘阻隔,两边的人也都只是能隐约看到彼此的身影。

云侧妃满腹不甘的抚着琴,时不时抬起头瞟两眼花厅内言笑晏晏的两人,心中越加郁闷,连带琴音走了调都没有察觉。

“这玉弦清音可是云妃拿手的曲子,柔儿可要好好听啊!”

司徒越一手揽着闵青柔纤细腰肢,一手端起酒杯,轻轻晃动着。

闵青柔侧耳倾听着,搭在桌沿的素手轻轻合着拍子,可不知为什么,那旋律总是与指尖的节奏合不上。

司徒越握着酒杯的手倏然顿住,盯着桌前那只纤白如玉的柔荑,一时神思恍惚。

这场景为何这样熟悉?仿佛在什么地方见过?

一股莫名的惆怅突然涌起,让司徒越忍不住抬起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佳肴美酒,还有清音美人相伴,生活如此惬意,为何王爷还是眉头紧锁呢?”

闵青柔这次看的很清楚,司徒越饮下杯中酒时,姿态落寞,神情抑郁,完全不像是在享受生活的样子。

“清音?她这技艺随便听听还可以,却难登大雅之堂!”

司徒越放下手里的酒杯,眸光扫过琴室里的云侧妃,随即落在闵青柔绝美的脸庞上。

“至于美人嘛,柔儿是在说自己还是再说她?”

“王爷觉得呢?”

闵青柔玉手轻搭上司徒越的肩,妩媚一笑道。

“嗯?若要本王评判,那柔儿可要好好表现才行!”

司徒越手臂微一用力,闵青柔娇软的身子便紧紧贴上他坚实的胸膛。

闵青柔双手本能的想要隔开与他的距离,可是眼角余光瞥了眼时刻注意着外间一举一动的云侧妃,原本想要推拒的双手顺势揽上了司徒越的脖子。

然后,她不意外的听到琴室传来一道尖锐的破音。

闵青柔低垂的眉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随即她抬起头,吐气如兰的挨近司徒越,以娇媚的声音回道:“妾身是王爷的人,王爷要妾身怎么做,妾身自然遵从!”

如她所料,司徒越听了这话,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变得索然无味。

“这话说的便没意思了!我这宅子里最不缺的就是听话的人!你该知道,越不听话的人,本王才越觉得新鲜!”

司徒越放松了手臂,似是对闵青柔失去了兴致。闵青柔趁此机会立刻起身离开了司徒越的怀抱,只是她逃的略微有点快,让司徒越心里再次升起一丝疑虑。

自己不是一不小心着了这女人的道吧?

她故意将自己说的平庸,难道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本性?

见司徒越表情变换,闵青柔连忙解释道:“新鲜只是一时,却不能一世!要想留的长久,就不能只保证新鲜,还要保证品质。”

司徒越的目光再次聚焦在闵青柔脸上,许久之后才轻声吐出几个字。

“你想要跟本王一世?”

听到这样的问题,闵青柔立刻察觉自己先前说错了话,忙娇笑着又添了一句:“一世怎么够?妾身但愿来生来世还能与王爷再续姻缘呢!”

司徒越脸上浮现出一抹极其明显的嗤之以鼻,似乎闵青柔说了什么笑话。

“一生一世?来生来世?”

司徒越嗤笑一声,脸色突然在一瞬间变得阴暗无比,“只要能遂了我的心愿,赔上永生永世又何妨?”

闵青柔目不转睛的望着司徒越。为什么?为什么看到司徒越这个样子,她竟然是这么难过?心口像梗了一块大石,闷的喘不过气来。

“你到底怎么了?你有什么心愿未遂?”

想着想着,闵青柔竟将疑问宣之于口,问出之后,闵青柔立刻发觉自己又失言了,可话已经出口,再难收回,只得硬着头皮迎上司徒越的审视的眼光。

司徒越缓缓抬起头看她,眼眸中的黯然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让人不敢直视的光华。

“柔妃想知道吗?”

闵青柔看着司徒越,默默点了点头。

可司徒越望着她,竟是史无前例的轻轻一笑,那笑容虽然浅淡,却仿佛日正当午的耀日一般,在闵青柔瞳孔中轰然炸了开来!

司徒越,笑了?

这是打从她重生见到司徒越以后,他第一次露出笑容,尽管他的笑容里掺杂了太多轻蔑与不屑,还是让闵青柔觉得太过久违。可惜她的震动还没维持多久,就被他下一句挑衅十足的话语气懵了!

司徒越收敛起那抹昙花一现的笑容,以极轻极其冷淡的声音道:“柔儿,想要知道本王的心愿,你还不够格!”

第22章 本性渐露

闵青柔眸光倏然一凝,接着她若无其事的提起桌上的酒壶亲自斟满了一杯酒递给司徒越,脸上却扬起一抹无与伦比的自信笑容。

“王爷这话说的为时过早,等王爷真正认识了柔儿,便不会再这样认为了!”

“哦?那柔儿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呢?”司徒越接过酒杯,手指不小心与闵青柔的手指相触。

一瞬间,不同的感受传进两人心里。

司徒越的感受是:温暖。

而闵青柔的感受却是:冰冷。

两人不约而同抬头看向对方,一丝莫名的火花激起,在两人之间飞快流转。

就在此时,只听琴室里嘣的一声,云侧妃手里的蕉叶琴琴弦竟然断了!

云侧妃吓了一跳,连忙走出琴室,跪在司徒越身前,一脸惶恐道:“王爷恕罪!妾身琴艺不精,扰了王爷雅兴!”

“云妃今天是怎么了?以往这玉弦清音可是你最擅长的曲子,怎么今日竟然会弹到断弦?”

司徒越看向云侧妃,语气里带了些淡淡的不悦。

“云妃姐姐,莫不是嫌弃妹妹嘴笨手拙,不愿意教授吧?”

没等云侧妃解释,闵青柔立刻接过话头,轻咬着唇瓣,一副委屈的模样道。

其实闵青柔早就知道,云侧妃根本就无心抚琴,破音断弦是迟早的事。

她故意做出和司徒越亲亲我我的模样,为的就是让云侧妃心神大乱,谈不成琴罢了。弹这玉弦清音需要平心静气,云侧妃此时心浮气躁,一首清音弹了个乱七八糟,不断弦才怪!

“柔妃!我怎么会那么做?你想多了!王爷——”

“好了!既然弦已断,那你便退下吧!”

司徒越打断了云侧妃的辩解,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是,妾身告退!”

云侧妃不敢违逆司徒越,纵有满腹不甘,也只得让丫鬟抱了断弦琴,满腹怨恨的离开了。

望着云侧妃努力压抑怒火不敢发泄的模样,闵青柔冷冷的笑了笑。

这两人想要作贱她,如今也算自食其果。死过一回的她,再也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欺负她!

司徒越望着眼前这个神色淡然还隐隐带着一丝冷酷的女人,跟刚才来时那副唯唯诺诺的模样真是大相径庭。

不过他并不奇怪,在他府院之中为了得到恩宠,耍手段,人前演戏背后捅刀子的事多了,也不差闵青柔这一个。

他只是有些烦,有些厌倦。他的‘贵星’若也是这流货色,还真是让他失望至极。

总该有些不同吧?就像她侍寝那日,她偶然显露出的小倔性,让他觉得那么熟悉,而那熟悉的感觉,又让他那么怀念……

“王爷在想什么?”

闵青柔回过身,就看到司徒越呆呆的望着她出神,那眼神里满是落寞的模样。

听到闵青柔的问话,司徒越立刻回过神,脸上带着些许狼狈,声音冷硬的道:“你也可以回去了!”

“柔儿是来伺候王爷用膳的,可王爷粒米未进,柔儿怎么能走呢?”

闵青柔见司徒越赶人,不仅没走反而从从容容的坐到了司徒越对面。

司徒越眼神微眯,不善的扫过闵青柔。“你没听到吗?本王要你马上离开!”

这女人竟敢违逆他的意愿?真以为自己可以恃宠而骄吗?

“妾身听到了,而且听的清清楚楚。”

闵青柔不紧不慢的回了一句,拿起筷子和小碟子,一边往碟子里夹菜一边道:“王爷刚才说了,喜欢不听话的女人留在身边保证新鲜,妾身不是正听从王爷的吩咐做个不听话的女人吗?王爷是要听话的还是不听话的,柔儿都做到了!这样王爷还有什么理由赶柔儿走呢?”

“你……”

闵青柔这番解释倒让司徒越无话可说了,他居然不知道,这个看起来柔弱的女人竟然这样伶牙俐齿!

“看来是我小看了你!”司徒越狠狠瞪着她。

很少有人能问的他哑口无言,这女人的聪慧机敏如果肯用在正途上,那还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良才!只可惜,一介女流,视野短浅。不过是在自己想倚仗的男人身上下功夫,对于他的争储大业,她的这些小伎俩根本毫无用处!

“多谢王爷夸奖!”

闵青柔嘴角弯起一个诱人的弧度,将手中的小碟子轻轻放在司徒越面前,柔声道:“王爷如此青睐真叫柔儿受宠若惊!王爷,用膳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你夹的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面对闵青柔的刁钻回应,司徒越冷淡的哼了声,刚要举起筷子用膳,就发现碟子里堆放的根本就不是自己平日爱吃的菜色。

“爆炒猪肝,肉末豆腐,秋梨蛋羹,这些对王爷的虚寒之症大有好处!来,王爷,多吃一些!”

闵青柔极尽热情的照顾着,脸上的温柔体贴恰到好处。

“本王没有病!无需你为本王操心!”司徒越冷哼一声,推开她夹过来的菜,目光却落在桌子边缘的那盘春卷上。

闵青柔手快的抄起那盘豆沙春卷,挪了个老远,接着一本正经的道:“王爷,古有蔡桓公讳疾忌医,结果落得病入膏肓无药可医的下场,王爷如此英明,却听不进妾身的谏言,难道王爷也想步蔡桓公的后尘不成?”

“你把本王比作蔡桓公本王不怪你,但你自比扁鹊不觉得太抬举自己了?小小一个庶妃,口气倒是大的吓人!”

其实司徒越对闵青柔已经有些兴趣了,只是让他不高兴的是,她不该拿他的虚寒之症做文章。

他眼睑微垂,任何跟‘她’扯上关系的人和事,他都绝对不允许别人亵渎!就算这女人是他的贵星也是一样!

“王爷需要的不就是胆大心细的人吗?妾身若是胆小如鼠,如何能为王爷效劳?”

闵青柔娇媚一笑,素手端起那盘豆沙春卷,亲自捧到司徒越面前,“王爷,春卷可以还给你,不过妾身夹来的菜你也要吃哦!妾身是为你着想,请王爷体谅妾身的一片苦心!”

说完,她亲自夹起一只春卷送到司徒越唇边,眸光中异彩流转。

司徒越看了她一会儿,最后还是张口吃下了她送到嘴边的食物。

闵青柔脸上露出一丝浅浅笑意,放下春卷,又夹了一片猪肝送到他嘴边,他也没有拒绝。

“王爷放心,柔儿听话又聪明,王爷以后有什么心事尽管说给柔儿听!倘若柔儿能帮上忙的,一定竭尽全力为王爷分忧解劳!”

闵青柔继续一口一口的夹菜到司徒越口中,尽心伺候的同时也不忘明白袒露自己的心迹。她就是要让司徒越知道,她一心巴望着他的恩宠。

“够了。”

司徒越突然开口,侧头避开了她继续送来的食物。

“你就吃这么少?难怪会消瘦至此!”闵青柔脱口而出,却忽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感觉到司徒越审视的目光射了过来,她连忙放下手中的汤碗,掩口轻笑道:“王爷饭量如此之小,都能跟妾身媲美了!我们女人家吃的少是为了保持苗条身材,王爷这是图什么?不管!这碗羹汤王爷一定要吃完,来,柔儿喂你!”

说罢,也不管司徒越簇起的眉头,再次端起那碗秋梨蛋羹,舀起一勺硬是塞进他的口中。

司徒越刚想要说话,就被闵青柔一口一口的蛋羹堵了回去。直到一碗羹汤见底,他才忍不住呛咳出声。

“咳咳!你想呛死我?”司徒越有些狼狈的吞咽下口中的羹汤。

闵青柔连忙掏出随身的香帕轻拭他嘴角的汤渍,眼中闪动着促狭的光芒:“瞧,王爷英明神武,小小一碗羹汤算什么?就算再来两碗,也照样喝的下!”

“你!”司徒越狠狠瞪向闵青柔,眼眸中有风雨蓄势待发。这女人胆敢戏耍他?

“王爷,您要罚就罚吧!不过妾身都是为你好啊!您身体康健了,妾身才有幸福可言!就算你不高兴,妾身也会一直这样做下去!王爷若是觉得妾身忤逆了您,妾身甘愿领罚!”

不待司徒越发作,闵青柔已经放下汤碗,蹲跪下身自动领罪。

司徒越看了看桌上的羹碗,以及每样都动了一些的菜色,眸中露出一丝惊讶。

貌似今天他真的用了不少饭菜。以往用膳,他顶多一两道菜动上几口,不管多少菜色,都是原封不动的撤回去,今日不知不觉中竟然被她加了饭量而不自知?

这个女人,果然是有些本事。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女人敢这样‘伺候’他!这样的女人,宠一宠倒是也无所谓!

“王爷……”闵青柔抬起小脸,委委屈屈的轻唤,一瞬间她似乎又回到刚才那个柔弱的小女人。

“哼,我若为了这个罚你,倒让人觉得本王不明事理。罢了,你起来吧!”

司徒越最终还是抬了抬手,饶过了她。

闵青柔立刻一脸欣喜的起身,并趁热打铁的道:“那王爷,妾身以后可不可以时常过来陪您用膳?”

见司徒越眉头微皱,闵青柔连忙又道:“王爷虽然今日听了妾身的话,只怕日后妾身不在身边,王爷又开始散漫,妾身可不放心!王爷,好不好嘛,让妾身以后时常来陪您?”

闵青柔走近司徒越,脸上带着些许红晕,轻拉起司徒越的衣袖摇晃着。

“你若真想来那便来吧!”

司徒越瞥了眼面前的小女人,却见她双颊微红,水眸流转,顾盼嫣然,说不出的美韵风流。尤其是她此刻一副妩媚撒娇的神态,就连向来心如止水的他也忍不住心中微动。

这女人真的很美,可是以前怎么未曾发觉?

司徒越想了想,他隐约记得这个女人。当初被选进府中时一副怯懦模样,同样的容貌,却没有如今这样灵动。

不知为何她溺水醒来后似乎跟以前大不相同,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玩偶突然被注入了灵魂。

司徒越簇起眉头,为自己所想的事感到无稽。

自从他听信了方政的预言后,他觉得自己越来越相信这些原本被他嗤之以鼻的东西。

筑基毕月乌。

这个女人是为他筑基而来。基,乃根本也。而他最根本的当然是他的身体。她这样关心他的身体状况,倒是恰恰符合了方政的预言。

这两年他的饮食每况愈下,百里香以及他身边的其他妃妾都想过不少办法,就是无法改善。也许这女人真的可以帮他?

他十分期待。

第23章 渐入佳境

魏辰风很快传来消息,司徒越下赐给闵青柔的东西,果然是半路被人掉了包,不过不是梦雨干的,而是底下一个粗使丫鬟起了贪念,见闵青柔天生懦弱,又不受宠,便偷偷换下她的首饰和其他用度,据为己有。

“王爷,都是妾身管理疏失,害妹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请王爷责罚!”

百里香跪在司徒越身前请罪,言词之间一副愧疚无比的模样。

“那个丫鬟呢?”司徒越接过闵青柔递过来的香茶,淡淡问了一句。

“回王爷,被关押在刑讯房,等候王爷发落!”百里香连忙回道。

“那就杖责五十,撵出府去吧!魏辰风,这件事你去办!”

司徒越微抬眼,吩咐一旁的魏辰风。

“是,属下这就去办!”魏辰风领命,退了下去。

百里香心头一凛,这本是后院之事,按理说这事应该交由她来办才是,可是司徒越却将之交给魏辰风处理,明显对她已经生出了不信任。

这次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她倒没想到,这个闵青柔竟然如此厉害,以前不哼不哈的也没觉得她有什么威胁,如今一出手不仅让王爷立刻将落梅雪柳打入冷宫,还这么快得了恩宠。

如今连她都不放在眼里,明目张胆的在王爷面前告她的状,还害她身边的人都差点栽进去。幸好她有先见之明,提前让梦雪去做了安排,否则,梦雨若真被查出点什么来,她这个主子也是难辞其咎!

贱人!早晚她要跟她算这笔账!

“王妃,本王将王府交给你管理是觉得你做事向来细心,只是没有想到即便这样还是出现了错漏。”

司徒越呷了一口清茶,眸光淡淡扫过百里香。

百里香连忙一脸惶恐的回道:“王爷,都是妾身的过错!妾身也没想到底下的小丫鬟居然如此大胆,妾身以后一定严加管教!”

“王府内人多手杂,会有一些不开眼的奴婢浑水摸鱼也是在所难免。万幸妾身只是丢了点首饰,没什么要紧。倘若还有其他的事情,带累到王妃就不好了!

闵青柔放下茶壶,状似随意的说了一句。

可百里香听到闵青柔的话,心头又是一凛。

“魏辰风,可还查到其他什么没有?”

果然,司徒越听了闵青柔的话,立刻蹙眉看向魏辰风。

“回王爷,并未查到其他什么。”魏辰风躬身回道。

闵青柔眸光微微一闪,莲步轻移,走到司徒越身旁,双手轻轻放在他肩膀,缓缓揉捏了起来。

司徒越本能的想要抗拒,却忽觉闵青柔微倾身凑近他耳畔,轻声道:“王爷,既然魏统领都说没什么其他的,那就不会有错了!快让王妃姐姐起来吧,地上又阴又冷,伤了姐姐身子就不好了!”

鼻间传来淡淡幽香,不是脂粉的香气,而是一股极其清雅的体香。很清爽,让司徒越向来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加上闵青柔柔若无骨的小手在肩膀的揉捏,竟莫名让司徒越放下了抗拒的意念。

司徒越微闭眼眸,竟似乎有些享受。

感觉到司徒越缓缓放松的身体,闵青柔唇角微微露出一丝笑意。双手缓缓游移,在他肩膀几处穴位上轻轻按压。

穴位按压能够缓解长期身体紧绷带来的疲倦,这司徒越虽看似悠闲,精神却无时无刻不在紧绷中度过。从他的反应来看,这方法对他似乎很有效。

“王爷,妾身也没受多大委屈,您就不要怪罪王妃了!您瞧,王妃姐姐还跪在地上呢!”

闵青柔再次倾身靠近司徒越,在他耳畔轻声低语,语气中更是带了些许娇媚撩人的意味。

站在一旁的魏辰风微抬眼望向闵青柔,眼眸里似乎露出一丝惊讶,不过转瞬之间便消失无踪,而他又面无表情的垂下头去。

司徒越这才睁开眼睛,看了眼依然跪在地上的百里香,这才抬了抬手,道:“王妃起来吧!既然是下人所为,与你并无干系。日后命人严加管教就是!”

“谢王爷!”

百里香这才松了一口气,起身抬头。可是,当她看到闵青柔依偎在司徒越肩膀,无比亲昵的模样后,眼眸中立刻闪过一丝嫉妒的火光。

王爷从不喜欢别人近他的身,除了侍寝,她平日里根本连碰都碰不到他!这不过才一顿饭的时间,王爷居然就为了闵青柔如此破例?真是气死她了!

胸中怒火奔腾,却不敢发泄,只得将手掌掩进袖中,紧紧握起拳头。

“王妃姐姐,都怪妹妹不好!为了妹妹的事,让姐姐劳心劳力。改日妹妹一定亲自登门谢罪!”

闵青柔直起身,看着百里香的目光却充满了居高临下的示威之意。

小人得志!百里香银牙暗咬,表面却装作一副歉疚的模样道:“妹妹,千万别这么说,管理王府本就是我的分内之事,让妹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姐姐真是于心有愧!你放心,你的一应用度姐姐稍后会立刻派人补上!”

“那妹妹就多谢姐姐了!”闵青柔立刻一脸欣喜的道,接着转头对司徒越道:“王爷,折腾了这半日,王妃姐姐还没用膳呢!还是让姐姐先下去休息吧!”

“王妃,你先去吧!”司徒越立刻挥了挥手。

百里香见司徒越居然对闵青柔的话言听计从,气的眼眶都有些发红了,却只能谢恩退去。

回到自己房里后,怒火无处发泄的百里香将桌上的茶具全都扫到地上,砸了个稀巴烂!

“贱人!等着瞧吧!你得意不了多久!”

“你刚才用的什么手法?”

待百里香走后,司徒越的目光才移向闵青柔。

“呃,王爷说什么?”闵青柔故作不解。

司徒越一把将她扯到怀里,眸光中泛着一丝寒意道:“别在我面前耍花招!”

闵青柔猝不及防的跌坐在他腿上,忙不迭的伸手揽住他的脖子。

明眸微转了转道:“王爷是在问,刚才柔儿给你揉捏的手法吗?”

闵青柔说完神色突然变的娇媚无比,吐气如兰的倾近司徒越低柔的声音带着一丝丝媚惑道:“王爷还受用吗?”

“柔儿身上果然还有很多本王不知道的秘密。”

司徒越盯着闵青柔无暇的脸庞,在那双泛着妩媚颜色的秋水之中,却似乎让他看到阵阵锋芒。

“王爷想知道还不容易吗?只要王爷一句话,柔儿立刻将所有秘密奉上。”闵青柔微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像是蝴蝶的翅膀般轻轻闪动着。

司徒越伸手挑起闵青柔纤柔下巴,以低沉磁性的声音道:“不急,我等着柔儿自己一件一件将外衣脱给我看。”

听了这暧昧的话语,闵青柔脸颊立刻泛起了一丝红晕,贝齿下意识的轻咬着红唇。心中却不自觉腹诽,这个司徒越果然不好糊弄!

自己刚才所使用的按摩手法的确不是普通手法,是当初待字闺中,在一本古籍中看到的。

古籍中记载,这种按摩手法是前人跟一位身毒人所学,颇有些效用,对于长期精神紧绷或是处于体力透支情况的人来说,具有很明显的缓解作用。

不过这手法很是孤僻,并不曾真正在曜日王朝流行,若不是她素来对诗书古籍感兴趣,也不会学到这一手技艺。

当初她时常为父亲解乏,父亲也十分受用,如今用在司徒越身上也是大见成效,看来她没下错筹码。

“王爷!”闵青柔故作娇羞的轻捶司徒越肩膀,随即起身轻跺脚不依道:“不来了!您欺负人家!”

说罢,也不等司徒越回答,转身便跑了开去。

司徒越见闵青柔离开,眼眸中却浮现出一丝迷惑之意。

手掌下意识的摩挲了几下,那掌心还残留着闵青柔娇躯的温度。为什么?他会在这女人身上感觉到一丝熟悉的气息?叫他莫名的恍了神,好像突然之间不记得自己。

“这便是‘毕月乌’的力量吗?”

明明是个让他最嫌恶的矫揉造作之女,为何他却莫名对她产生兴趣?

如果将来两人注定要绑在一起,这个现象应该算是好事。可是为什么,突然间他心里升起一丝自厌之气?

司徒越脸色微沉,倏然起身,大步往东南方向迈去。

“王爷!”魏辰风却疾步奔过来拦住他的去路,神色里带着一丝忧虑。

“今日已足两个时辰,王爷不可再去!”

“让开!”

司徒越脸色阴沉的怒斥一声,转身绕过魏辰风大步流星而去!

魏辰风眉头紧皱,重重叹了口气,还是紧跟了上去。

借故躲开的闵青柔,在远离司徒越的视线范围之后终于松了一口气。那人感觉太敏锐了,还好她并没有做什么太惹眼的事,否则怎么解释还需要一番说辞。

不过值得高兴的是,如今也算渐入佳境了。今日饭桌上的一通较量,也让百里香知道,以后这王府里可不会再是她一手遮天的时代了。

闵青柔崛起,谁若挡她的路,她就让谁变成炮灰!仇恨已经在她心里燃起熊熊烈火,她不会让任何人阻碍了她的复仇之路!

不过局面虽反转,她还得步步为营才是。经过今天一番暗斗,恐怕百里香已经气疯了!

今日吃了这么大一个暗亏,她不会善罢甘休的,不过没关系,她等着接她的招!

第24章 整顿茯苓轩

刚走到茯苓轩门口,缘巧便急急迎了上来,道:“主子,您没事吧?到底怎么回事啊?刚刚魏统领派人来查呢!说是王爷吩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见缘巧心急如焚,闵青柔淡淡笑了笑道:“哪里出了什么事?不过是我在王爷面前告了一状而已!”

“告状?告谁的状?”缘巧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主子何时这么有魄力了?

“还有谁?自然是那个无端克扣我用度的人!”

闵青柔在缘巧的轻扶下走进屋,坐在茶桌前。缘巧连忙提起茶壶,倒了一杯香茗递到主子手上。

“王妃?主子,您当真要跟她杠上了?”

缘巧一脸震惊。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想要在王府立足,就不能再继续软弱下去!”

闵青柔眸光中闪过一丝阴冷。随即她突然看向缘巧蹙眉道:“对了,我不是让你去跟妙菱吗?你怎么还不走?”

缘巧一听,立刻气恼的跺脚道:“主子!缘巧生是茯苓轩的人,死是茯苓轩的鬼!主子若再说赶缘巧离开的话,那缘巧干脆一头撞死算了!省的碍主子的眼!”

闵青柔低头啜饮着温茶,眸光微微闪烁。

“茯苓轩即将风雨大作,缘巧,我能不能保你还是未知之数!”

“主子,该是奴婢保护您才对!您别怕,奴婢和沈妃娘娘已经商量过了,绝不会让您孤军奋战的!要斗,咱们帮您一起斗!”

缘巧立即信誓旦旦的保证。

“缘巧,你当真决定好了吗?”闵青柔放下茶杯,抬眸望向缘巧,继续道:“你要知道,争斗少不了血腥,这条路可不是常人所能走的!”

缘巧想了想,还是重重点了点头:“主子!奴婢想好了!还是决定跟您走!”

“那好,从今天开始,我们就做好应战的准备吧!”

“应战的准备?”缘巧反问。

闵青柔站起身望了望窗外,“今日我让百里香颜面尽失,她不会善罢甘休的!说不准此刻已经在绞尽脑汁对付我!从现在开始,我们要时刻警醒,一丝一毫的错漏都不能,否则,必然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是,奴婢遵命!主子,那现在奴婢要做的是什么?”

闵青柔想了想,对缘巧道:“你将茯苓轩的下人都叫过来,我有话吩咐。”

“是!”

缘巧应声,随即退出门去,不大一会儿,茯苓轩的一众下人便全都被叫了进来。除了缘巧,还有两个小丫鬟,两个门卫。

相比其他人前呼后拥的情形,她这茯苓轩可是寒酸了不少。即便是落梅雪柳,身边还有两个贴身侍婢,她身边却只有缘巧。

“就这几人吗?”闵青柔蹙眉问道。

缘巧叹了口气,忿忿不平道:“主子,茯苓轩原本还有两个丫鬟两个侍卫的,不过后来见主子您柔弱可欺,便弃您而去,独自攀高枝去了!”

“哦,都有谁?”闵青柔微抬眸。

“一个叫念夏,一个叫司琴,念夏跟了落梅夫人,如今落在拂香苑,也是活该!司琴去了云侧妃那里,却不知如今怎样。两个侍卫,一个叫安九,一个叫长德。安九被调去看守府门,长德如今却在府库处看守库门。”

缘巧如实回答。

闵青柔听了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说完她又看向下首几个垂手侍立的丫鬟侍卫起身走到他们跟前道:“首先,很感谢你们对我不离不弃。接下来我要宣布的是,从今天开始茯苓轩正式整改!你们几个好好听着,以后我茯苓轩上下一体,倘若有人对我心存二心,我绝不会轻饶!当然,如果做的好,赏赐也不会比别的院落少!”

“赏赐?自己都寒碜的要紧,拿什么赏赐我们?”

闵青柔话刚说完,就听底下一个侍卫咕哝。

缘巧立即杏眸一瞪道:“大胆!荣泰你胡说什么?”

那名叫荣泰的侍卫却是没什么惧色,抬头拱手道:“柔妃娘娘,不是小人不信任您,您瞧您自己身上都没几件像样的东西,拿什么赏赐我们?实话跟您说吧,小人是没有门路,要是有也早走了,不会留在茯苓轩!”

“荣泰,你放肆!竟敢这样跟主子说话!”缘巧立时气的红了眼。

别人欺辱主子也就罢了,连茯苓轩的下人也这种态度,怎么不叫主子寒心?

缘巧刚要发作,闵青柔却是抬手制止了他,视线一转,落在了那个名叫荣泰的侍卫身上。

这人中等身材,相貌还算端正,就是脸上带着些许不耐烦与鄙夷的神色,让人觉得有些放肆。

“你叫荣泰?”闵青柔问道。

“回娘娘,小人荣泰,从柔妃娘娘住进茯苓轩的第一天起就开始伺候,不过娘娘素来胆小怕生,也不曾召见过几回,不记得小人也是常理!”

荣泰又拱了拱手,言语之间没多少敬意,倒是带着几分淡淡讽刺。

“荣泰!”缘巧立刻瞪了他一眼,指责道:“你不要以为你曾经在王爷身边伺候过,就如此目中无人!主子再柔弱,也是你的主子!你如此态度,对主子是大不敬!”

“哼,若不是因为念她是主子,我早就走了!”

荣泰却是毫不客气的回道。

“你!”缘巧一时气堵。

就是因为闵青柔生性懦弱,不仅其他院落的人对她无视,就连茯苓轩的下人也个个散漫。瞧着荣泰的无礼,其他三人也是装作看不见,一脸的不以为然。

这个主子是烂泥扶不上墙,有何所惧呢?

待在茯苓轩不走,不过是图个清静安逸,要不然谁会愿意跟一个没有前途的主子?

“缘巧!”

闵青柔喝止缘巧,看着荣泰轻笑了笑。

“荣泰,你过来。”

荣泰也不畏惧,一脸无谓的走上前。

“啪!”

可谁知他脚步还没站稳,一个响亮的巴掌声就毫不留情的轰上他的左脸!

众人一时全都呆了,闵青柔竟然动手扇人耳光?这个主子,以前可是连句重话都不会说啊!

“你,你打我?”荣泰也傻了!

“我打你,是你的荣幸!”

闵青柔微微一笑,那笑容却魅惑众生。她轻甩了甩自己发麻的右手,回身走到桌前坐了下来。

“知道你自己错在哪里吗?”闵青柔敛起笑容,冷冷扫向荣泰,声音仿若寒冰。

荣泰脸上浮现出清晰的五指红痕,呆愣愣的望向闵青柔。闵青柔一双水眸中锋芒毕露,居然让他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颤。

闵青柔冷笑一声,道:“这一巴掌,就是要让你记住,从今天开始,茯苓轩不会再任人欺凌!主子不会,奴才也不会!”

荣泰脸色微变,望着面色冷峻的闵青柔,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惶恐道:“奴才该死!请主子责罚!”

“该死?你哪里该死?”闵青柔望着伏跪下身的荣泰,又是冷冷一笑。

“奴才以下犯上,对主子无礼!请主子狠狠责罚!”

荣泰说完,咚的一声叩头在地上。

“哼,你倒是挺聪明!既然如此,那就掌嘴二十吧!”

闵青柔瞥了他一眼,毫不在意的道。

“是!奴才遵命!”

“啪啪啪啪……”

清脆的巴掌声接连不断的响起,震慑了在场众人。

这是怎么一回事?连缘巧都懵了!

这个荣泰,素来最是傲气,以前也从来不把主子放在眼里。他一直对主子的懦弱嗤之以鼻,今日竟然单凭主子轻飘飘几句话,就甘愿领罚?这人是突然转了性子?

狠狠扇着自己耳光,荣泰心里却翻起惊涛骇浪。

那犀利的眼神,冷凝的神态,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表现出来的!闵青柔这是开窍了!那股气势从心底里散发出来,绝不可能有假!

他等了这么久,这个主子终于是想通了!在这危机四伏的府苑,做一只柔弱惹怜的小白兔,只有被人烹宰的下场,只有挺起腰杆做人,才能有立足之地!

他不知道闵青柔这是受了什么刺激,不过他知道,恐怕从今以后这个主子再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踩一脚的主了!她要开始反击了!他从她眼底里看到了一份昂扬的斗志!

二十巴掌打完,荣泰嘴角渗出了血丝,可他毫不在意,抹了把嘴角,俯身叩拜。

“主子,奴才知罪了!请主子饶恕!”

闵青柔淡淡扫过荣泰,道:“你知道这二十个耳光是怎么得来的吗?”

“是奴才冒犯主子,罪有应得!”荣泰没有犹豫的回答。

“错!之所以让你掌嘴,是因为你说了影响我们茯苓轩的话!”

闵青柔冷凝的目光扫了眼全场,在荣泰一番耳光之后,其他几人全都噤若寒蝉,再没有一个敢露出不屑之色。

“我以前不愿与人争斗,却处处遭人刁难,连带整个茯苓轩被人轻视不屑。从今以后,我们茯苓轩的人再不可被人欺压*!要做到这一点,首先要把自己的心态摆正!荣泰,你刚才对我心存鄙夷言语冒犯我不怪你,毕竟是我以前的表现让你们失望!不过不管怎样,我都是你的主子,若连茯苓轩自己的人都看不起自己的主子,那还有谁能瞧得起你们?因为你们有一个连自己都鄙夷的主子,别人当然更愿意理所当然的踩上一脚!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这不过是自掘坟墓的蠢行罢了!以后,凡是我茯苓轩的人,若还心存此念,一律严惩不贷!”

“是,奴才(奴婢)遵命!”

闵青柔一番激励言词过后,连同缘巧在内,几个下人统统跪倒在地,齐声应和。

“很好,从今天开始,我要让大家知道,茯苓轩再也不是任人欺辱的角色!”

闵青柔握了握拳。战斗,正式开始。安内才能齐力攘外,她茯苓轩不需要蛀虫与叛徒,整顿内务是首要条件。

第25章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好了!都起来吧!”闵青柔抬了抬手,众人这才起身。

“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还有你!”

闵青柔指了指除缘巧荣泰外剩下的三人问道。

“奴婢静儿!”

“奴婢喜儿!”

“奴才东路!”

三人连忙躬身回道。

闵青柔点点头。“从今天起,缘巧为茯苓轩掌事丫鬟,负责茯苓轩内外事务。荣泰为茯苓轩侍卫总管,负责整个茯苓轩守卫安全。可记清楚了?”

“奴才(奴婢)遵命!”缘巧和荣泰齐声应答。

闵青柔接着又道:“东路,从今天开始,咱们茯苓轩的门户由你掌管,不论谁进门都要提前通禀,倘若放一个不相干的人进来,我唯你是问!”

“奴才遵命!”东路连忙上前领命。

“静儿,喜儿,今后你二人协助缘巧处理茯苓轩内外事务,不可怠忽职守!倘若被我发现行为散漫,我必重罚!”

“是!奴婢遵命!”两个小丫鬟立刻回应。

“好了,都下去吧!估计到不了傍晚,你们就有事要忙了!”

众人一听都有些疑惑不解,茯苓轩总共也就这几个人,几件事,会有什么要忙的?

“好了,都下去吧!”

闵青柔也不解释,挥手斥退众人,自己则走回内室,在梳妆镜前坐了下来。

镜中,一张绝世姿容上却带着冷冽的寒霜,在司徒越面前所表现出的娇媚此时早已经消失无踪,这才是真正的独孤倾月!

她将芊芊玉指划上铜镜中那张美颜,低低道:“独孤倾月,这一世,你将化身为魔,将你所受的痛苦,全部讨回来!”

很快,众人就知道闵青柔到底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因为不到傍晚,茯苓轩门外就来了大批人马。

百里香带着一众人浩浩荡荡的来到茯苓轩门外。东路开了大门,见是百里香,连忙躬身行了礼。

百里香毫无顾忌的一脚踏进门,笑着道:“柔妃妹妹可在?我将——”

还不待王妃再说什么,东路抬手便将她拦了下来,“王妃请留步!”

百里香脸色一变,跟在她身后的梦雪立刻杏眸一瞪喝道:“大胆奴才!王妃你也敢拦?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东路连忙躬身道:“王妃请恕罪!奴才负责茯苓轩门户,不敢怠忽职守!请王妃稍等,奴才这就去通禀!”

说完,扬声对院外伺候的静儿道:“静儿,快去禀告主子,王妃来访!”

静儿听了立刻掀帘进了屋。不一会儿,静儿走出来,到百里香跟前福了福身道:“主子吩咐,有请王妃!”

百里香看了眼静儿和闪身让路的东路,冷哼了一声,这才带人进了茯苓轩。

静儿将百里香等人带到外厅,喜儿奉上香茶,两人这才躬身退到门外。

闵青柔在缘巧的搀扶之下从内室走了出来,款款走到百里香面前,福身道:“妹妹见过姐姐!”

“半日不见,妹妹这茯苓轩规矩倒是大了!”百里香怒意未消,不觉冷哼出声。

闵青柔明眸微转,状似随意道:“姐姐治府那么严谨,尚还有丫鬟浑水摸鱼,妹妹这茯苓轩虽小,可也不能太过散漫,不然若让人钻了空子,那可就不好了!”

“柔妃娘娘虽然是为了管理好府院,可是未免有些矫枉过正了!刚才门口那狗奴才居然连王妃都敢阻拦!敢问柔妃娘娘,您这样吩咐是不是也太不把王妃放在眼里了?”

站在一旁的梦雪立刻犀利的反问道。

闵青柔闻言却是轻蔑的扫了梦雪一眼,冷笑道:“你算什么东西?我跟姐姐说话,也有你插嘴的份吗?姐姐,你觉得是妹妹的奴才放肆,我却觉得姐姐身旁的人,才更该好好教导!”

“你……”梦雪恼羞成怒,刚想上前却被百里香喝止。

“梦雪,还不退下!”

梦雪见状只得怀着满腹不甘退了回去。

“妹妹,梦雪这丫头心直口快,你可别放在心上!”

百里香强打起笑脸道。

闵青柔不屑的扫过梦雪,随即转向百里香道:“姐姐,妹妹自然不会跟个丫鬟一般计较,没得降低了自己的身份!不过妹妹倒是想奉劝姐姐一声,姐姐虽体贴身边人,可却不该宠的太过!否则人人都顶着姐姐的名号去办事,姐姐岂不成了冤大头?今日若不是王爷明查秋毫,姐姐岂不平白为那下贱丫头背了锅?姐姐,妹妹是为你好,以后可千万要三思啊!”

“多谢妹妹提醒!对了,这是王爷的赏赐还有一应用度,我已经按照王爷的吩咐一样不差的给妹妹送过来了!”

百里香心中气闷却无处发泄,只得飞快转移了话题。

闵青柔这才转身看向身后捧着东西的一众丫鬟,随即对缘巧示意道:“缘巧,好好清点一下。”

“是!”

缘巧福身应是,一一掀开那些赏赐清点起来。

百里香见闵青柔竟然当着她的面清点用度,不觉心中更是气堵。这算什么?摆明了是不相信她嘛!

她又不是笨蛋,难道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自己扯自己后腿吗?

闵青柔却是若无其事的道:“姐姐,喝茶吧!缘巧手脚麻利,很快就做完了!”

百里香见状只得闷头喝起茶来。

片刻后,缘巧清点完毕,上前回禀道:“回主子,奴婢已经清点好了。王爷的赏赐有上品玉如意一对,镂空飞凤金步摇一对,碧玉棱花双合长簪两只,上品红珊瑚手串一对,白银缠丝双扣镯一对,嵌宝石双龙纹金镯一对,金镶东珠耳坠一对,金镶红宝石耳坠一对,金碧莲花链两条,赤金宝钗花钿一盒, 溜银喜鹊珠花六朵, 碧玉滕花玉佩一对,洛羽紫檀香两盒,上品胭脂两盒,玉簪粉两盒,螺子黛两只,象牙篦一把,牛角梳一把,白玉孔雀衔花宫绦两条,羽浴红颜伞两把, 蓝语芊纱裙,紫燕纷月裙各两套,翠纹织锦羽缎斗篷一件,素锦鸳鸯绣鞋一双,云锦一匹,古香缎一匹,花素绫一匹,天香绢一匹,白银一百两,黄金五十两,另外还有王爷特别赏赐的鸣凤琴一把。对了,清单上还写着,王爷专门在京都寻了一个有名的厨子,送给娘娘开小厨房。还有还有!王爷还特地调来了四个小丫鬟,四名护卫供娘娘差遣!娘娘,王爷对您真是好呢!”

随着缘巧的回禀,百里香的脸也是越拉越长。

王爷这是要把整个王府都送给这贱人不成?居然一出手就是别人几倍的赏赐!还特地给她开设小厨房?要知道在整个齐王府里可只有她沉香殿有小厨房啊!就连云侧妃都没有这等殊荣,她一个庶妃居然得到这种恩宠?

真是野鸡变凤凰!

临出门前她只叫梦雪清点了一下,自己并没有多加留意,梦雪只说王爷太偏爱柔妃了,却没想到这贱人竟然能得到王爷这么多赏赐!

眼见百里香脸色暗沉,闵青柔心头却是冷冷一笑。

嫉妒吧!只要你嫉妒越深,越会按捺不住,到时候,她会毫不客气的将她推下王妃的位置!

她在她头顶作威作福了这么久,也该是得到些报应了!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从今以后,再没有她们想要的安生日子了!

“妹妹好福气,王爷这次可是出手阔绰!大概是妹妹今日太过惹人怜爱,王爷才会如此大方吧!”

百里香语气里充斥着浓浓酸意。

“姐姐说的对,妹妹生性懦弱,这些年被人骑在头上作威作福,连下贱的丫鬟都敢欺到我的身上!还好王爷心疼柔儿,知道柔儿受了委屈,这才送了些小礼物让柔儿开心!王爷说了以后缺什么尽管开口,只要有的,王爷都不会吝啬呢!”

闵青柔掩口轻笑,故意说的与司徒越暧昧情深,只把百里香气的双眼都要通红了。

“我还有事,就不陪妹妹闲聊了!告辞!”

百里香僵硬的站起身,甩袖走人了!

再待下去,她一定会被闵青柔这个贱人气死!小人得志!她就得意吧,早晚有一天她会让她笑不出来!

闵青柔看着百里香怒冲冲的走了,忍不住一阵冷笑。

百里香,你的好日子到头了!有我独孤倾月在,没有人能再让闵青柔受一点委屈!

“主子,这些赏赐现在要入库吗?王爷这次可真是大手笔!我们茯苓轩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缘巧兴奋的望着那些赏赐,激动的脸都红了。这么多年了,茯苓轩可是第一次这样风光!瞧王妃刚才那张脸,气的差点七窍生烟了!

“将这些赏赐挑出一半来,分发给茯苓轩众人,就说是我答谢他们多年不离不弃的奖励!”

闵青柔想了想,吩咐道。

“一半?主子,用不着这么大手笔吧?王爷是有这个挥霍的本钱,可咱们茯苓轩家底可不厚啊!”

缘巧闻言忍不住心疼的反驳道。

闵青柔却是淡淡一笑道:“放心吧!以后茯苓轩的赏赐只会越来越多!你照我的吩咐去办就是!还有,将这件事透露出去,让那些离开茯苓轩的人也都知道,如今茯苓轩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

“是!奴婢知道了!”

缘巧立刻应声。早就该这么做了,也让那些人知道,如今的茯苓轩可不比当日!他们这些人瞎了狗眼,押错了宝,如今后悔去吧!

缘巧福了福身,刚要退出去,就听闵青柔又道:“等等!”

缘巧连忙回身道:“主子,还有什么事?”

“你去挑几件好的东西,给妙菱送去!她为了我费心不少,我如今得势,自然不能忘了她!”

“是,奴婢知道了!”缘巧微一福身,这才退了下去。

第26章 送花探病

茯苓轩得势,很快传遍了王府每个角落。

闵青柔这几日大张旗鼓的在王府内游玩,赏花,摆酒饮宴,可谓是张狂到了极点。其他院落的主子们都知道她如今是王爷面前的红人,得罪不起,所以,即便心头恨得牙痒痒,也不敢出声,更不敢再去随意招惹这女人,否则,恐怕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听说这女人得势后,齐王大手笔的赏赐了她好多珠宝首饰,这女人居然拿出一半给了下人,果然是个蠢货!这等女人,即便得了宠又怎么样,早晚让自己的蠢给害死!

百里香这段时间特别安静,兴许是那日闵青柔一状让她心有余悸,反正这些日子任闵青柔怎么嚣张,她都没露过面一回。

不过这也正好给了闵青柔休养生息的机会,她利用这段时间,开始在王府各处安插人手,用司徒越给的赏赐,笼络了不少人心。她必须尽快布置好眼线,不能让人再轻易的设计谋害了去。

这日,天气晴朗,阳光普照。闵青柔正坐在花园凉亭里赏花品茗,缘巧从远处走来,低声向她禀报着这些日子,王府内的动向。

“主子,如今咱们茯苓轩在府内的地位跟以前可是大相径庭!就拿府库说罢,以前咱们的用度,都是最后一个才送到,现在不同了!那府库管事江延可是第一个就先将咱们的用度安置好,一刻都不敢耽搁!连王妃那里他都不曾如此用心呢!还有那几个瞎了眼的奴才,这几日也是不断托人打听咱们茯苓轩的消息,知道咱们茯苓轩如今翻了身,都巴不得想黏回来呢!我呸!想的倒美!当初离开茯苓轩时,怎么个趾高气昂的模样,如今见我们得了势想回来,门都没有!”

端着温茶轻轻啜饮的闵青柔,听了缘巧颇有些义愤的话后,只是轻轻笑了笑,并没有做过多评判。

“主子,这阵子王妃那里安静的很,奴婢听说王妃这几日身体不适,足不出户的在沉香殿休养呢!”

“是吗?王妃整日为王府操劳,看来是累病了呢!缘巧,找个时间我们得好好去探探病啊!毕竟在我溺水卧床的时候,王妃可是悉心照料了我许久呢!这份大恩若是不报,岂不叫人诟病?虽说我和王妃有些小误会,可这大体上还是要过得去的!”

闵青柔放下手中茶杯,柳眉微扬,轻轻笑着道。

“呃?主子,您真要去看王妃?依奴婢之见还是别去了!她这才消停了几日,您这时候送上门去,还指不定她又出什么幺蛾子呢?况且如今她身体不适,万一去了出了什么差错,那还不都推到咱们身上?”

闵青柔笑了笑,抬手从袖中掏出一方丝帕轻拭了拭嘴角,道:“没事的,我只是关心王妃的身体,去探望一下,能出什么事?”

“防患于未然啊!王妃那个人……”

“缘巧,我吩咐你给妙菱送的东西你可送过去了?”闵青柔突然打断了缘巧的抱怨,问道。

“呃,送过去了!”缘巧愣了一下,随即回答道:“我差静儿送过去的,听说沈妃娘娘还给了赏呢!静儿那丫头回来就欢天喜地的,八成是从来没得过别人的赏,乐的跟什么似的!”

“放心吧,以后这种事不会少了茯苓轩的人!对了,缘巧,昨日府库的张管事不是差人送来了一些猪肉吗?我好像听你说过,王妃挺爱吃的,她既然病着,想必也想吃些上口的东西。要不你叫咱们小厨房做些珍珠丸子,咱们带着去瞧瞧王妃?”

闵青柔明眸微转,对缘巧道。

“猪肉?我何时跟您说过王妃爱吃猪肉?”缘巧愣了愣,似乎有些不明所以,不过在看到自家主子似笑非笑的表情后,这才恍然大悟。不过却有些不情愿道:“主子你净想着别人了,人家可未必领情呢!”

“无妨,去探病总不能什么都不带吧?投其所好也是应该的!”

“是,那奴婢这就下去吩咐。”缘巧福了福身,这才退了下去。

闵青柔站起身走出凉亭,走到花园里一丛玫瑰花旁,避过尖刺轻轻摘了几朵。小心的用手帕包成一束,这才拿着回了茯苓轩。

回到茯苓轩后,她将玫瑰插进花瓶里,轻嗅了嗅那芳香的气味,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回身坐了下来。

半个时辰后,缘巧走进来回禀:“主子,珍珠丸子已经做好了,咱们现在就去沉香殿吗?”

算了算时辰也差不多了,闵青柔起身道:“走吧,咱们这就去探望王妃。对了,叫人将那瓶玫瑰花也拿着,鲜花清香怡人,能让人静心凝神,很适合在养病的人屋里放置。”

“主子你倒是有心,怕只怕人家根本就不领你这份情!”

缘巧撇了撇嘴,却仍是唤来喜儿捧起那瓶开的艳丽的红玫瑰,随闵青柔一起往沉香殿而来。

待到了沉香殿,叫人传了话,闵青柔在外等了好一会儿,才被传唤进去。

一进花厅,就瞧见百里香一袭素色衣衫,端坐在上首,而云侧妃却坐在下首的座位上喝着茶。

看来有人比她早到场啊!这个云蓉侧妃,心思果然也是细腻的,不过既然她来了,自然不会让她的目的得逞。

闵青柔想到此,莲步轻移,上前轻轻福身柔声道:“妾身给王妃请安!给云妃姐姐请安!”

百里香因为自己院落里的丫鬟被查一事被司徒越一通教训,连带被冷落了这么些时日,加上闵青柔得势,她心中早就一肚子火。尤其自己下赐毒药膏的事让她忧心忡忡,惊惧忧思之下,确实身体不适了好几天。

不过也正因为这场病,她才终于得到司徒越的原谅,今日一早她就派梦雪去请司徒越,而司徒越也没有再继续冷落她,答应了晌午过来陪她用膳,她心里这才好受了一些。

毕竟多年夫妻,司徒越怎么可能因为一点小事就怪罪她?顶多不痛快个几天也就罢了,如今她一病,情势立刻就好转了起来。

看着巴巴前来的云侧妃与闵青柔,她心中忍不住一阵得意。

在这个王府,她才是正牌王妃,凭她们怎么争宠,身份是摆在这里的!谁也别想夺了她的殊荣,也夺不走!

想至此,她轻蔑的瞥了眼闵青柔,随即才扬起一抹微笑道:“柔妃妹妹快别多礼了!都是自家姐妹,无需如此客气!”

而一旁的云侧妃却是撇了撇嘴,毫不领情的轻哼一声,阴阳怪气的道:“哟,免了吧!你如今是王爷身边的红人,我可受不起你如此大礼!我还怕折了我的寿呢!”

闵青柔闻言抬起头,一双水眸顿时雾气盈盈,委屈的道:“云妃姐姐还在生妹妹的气吗?那日妹妹确实不是故意的,也真的没有想到精于琴艺的姐姐会在王爷面前断弦出丑!都是妹妹的错!姐姐若是还有怨气尽管冲着妹妹发吧!只希望姐姐不要气坏了身子,那样妹妹就万死难辞其咎了!”

“柔妃!你!”

云侧妃见闵青柔当着百里香的面再次说出她出糗的事,顿时脸上挂不住,腾的就站了起来,右手情不自禁就扬了起来。

闵青柔见云侧妃一脸凶狠的模样,似乎是吓坏了,忍不住瑟缩着身子,后退了一步,脸色发白的道:“云妃姐姐,妹妹知错了,再也不敢了!请云妃姐姐看在王妃的面子上息怒!不要打我!”

云蓉看了看在上首端坐的百里香,虽然她没说什么,可是脸上的表情却有些不悦。毕竟这是沉香殿不是锁云阁,有她这个齐王妃在,要作威作福还轮不到她云蓉!

云侧妃这才强忍下心头怒火,恨声道:“看在王妃的面子上,我不跟你一般计较!”

说罢,这才回身坐回原位。

“好了!都是自家姐妹,何必如此针尖对麦芒呢?咱们都是为了王爷安乐,若是争风吃醋惹得王爷不快,可别怪本王妃不讲姐妹情面!”

云侧妃见百里香发威,也不再言语,而闵青柔却是乖顺的福了福身道:“是!妾身谨遵王妃教诲!”

说完,她又道:“听闻王妃近日身体不适,胃口不大好,妾身特地让新来的厨子做了一道家乡的特色菜珍珠丸子进献给王妃,还请王妃能够笑纳!”

说着,她微扬声对着门外道:“来人!”

缘巧和静儿立刻走了进来。闵青柔走到缘巧身旁,打开她手里提着的雕花食盒,里头放着一盘还冒着热气的珍珠丸子,糯米粒粒晶莹,丸子浑圆饱满,加上枸杞的点缀,红白相间,让人见了不觉食指大动。

百里香看了眼那菜肴,心中忍不住泛起一丝嫉妒,不过面上却不动声色道:“妹妹有心了!我身体并无大碍,妹妹无需挂心!”

闵青柔将食盒盖好,随即笑道:“王妃为王府操劳,妾身无才无德什么也帮不上,只能在小事上费费心,王妃不嫌弃就好!当时妾身溺水昏迷,若不是王妃照拂,妾身这条小命都不知能不能保?妾身时刻谨记王妃的恩德,能为王妃做点事是妾身之福!哦,对了!”

说到这,闵青柔又指了指静儿手里捧的玫瑰花,微笑道:“王妃这几日卧病休养,闷在屋里怕是不好,我见园里玫瑰开的正盛,便亲手折了几支来插瓶。玫瑰花香气浓郁,既能美容养颜又能使人心旷神怡,给王妃放在厅里添彩最好不过!王妃,还请笑纳!”

百里香望着闵青柔送来的东西,忍不住心头一阵疑惑,这女人打什么主意?几日前刚告了她一状,今日又来巴结,莫不是知道她得到司徒越原谅,特地来示好?

不过,现在她还不能明着翻脸,她下赐的那瓶养生膏还在她手里,倘若自己拒绝了她,惹得她狗急跳墙抖落出一切那就麻烦了!

想到这,她一笑道:“柔妃妹妹,真是谢谢你如此费心!正好,王爷待会儿要来陪我用膳,你就一起留下来吧!”

第27章 消火

“妾身多谢王妃!”闵青柔福身谢恩,却又有些为难道:“只是适才妾身已经约了妙菱妹妹一起用膳,恐怕不能留下来陪王妃了!请王妃恕罪!”

百里香闻言正中下怀,遂笑道:“无妨,你有事就去吧!就让云侧妃留下来陪我一起伺候王爷用膳也一样!”

“嗯,也对,云妃姐姐也有些日子不见王爷了,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对那日不小心断弦之事跟王爷解释清楚!这样,云妃姐姐也就不用再为那日的事耿耿于怀了!”

闵青柔故作天真单纯的道。

“柔妃说的也有道理,好容易碰到王爷,云妹妹你就留下来吧!”

百里香看了云侧妃一眼,故意大度的道。

“我的事,不劳柔妃操心!”

本来云蓉这趟前来就是借着探病的由头来会司徒越的,不过现在被人这么一说,她哪还能留下来?若留下来,岂不间接承认了自己连留住王爷的本事都没有?

跟王爷见个面还得在别人的地盘,这让她面子往哪里搁?小小一个庶妃都不屑为之了,她堂堂齐王侧妃又怎么能落于人后?

想到此,她转身对百里香福了福身道:“王妃身体没事就好,妹妹还有事,这就告退了!”

说完,也不多礼,故作从容的转身告辞而去。

闵青柔也福了福身,施施然告退而去。

走出沉香殿,闵青柔快步追上前面的云侧妃拦在她前面道:“姐姐,云妃姐姐留步!”

云蓉停下脚步,脸上带着不加掩饰的厌恶道:“柔妃想干什么?”

闵青柔见她一脸不耐烦,明眸一转,故作姿态的轻轻掩口娇笑道:“云姐姐好大火气!难怪那日弹不成玉弦清音!弹琴需要凝神静气,心烦意燥怎么能弹得好琴呢?听说姐姐的琴艺颇得王爷赏识,不过日后可千万保重,倘若这脾气不收敛一些,恐怕连这点吸引王爷的伎俩也保不住了呢!”

“你!”

云侧妃一听,顿时气的七窍生烟。这贱人叫住她就是想奚落她吗?她以为她是什么东西?

“柔妃,别以为你得了王爷宠就可以无法无天!我是侧妃你是庶妃,你想爬到我的头上撒野,做梦!”

心中怒火升腾,想也没想,抬起手就对闵青柔一巴掌挥了过去!

“啊!”

早有防备的闵青柔却是故作惊吓的连连后退脚下一歪扑通摔在地上,这一摔摔的奇巧,刚好避过了云侧妃的巴掌。

“主子!”缘巧一见,连忙和静儿要上前搀扶,却被云侧妃的两个丫鬟念冬拂秋横身拦住了。

“贱人!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撒野?”

云蓉一巴掌落空,登时怒火攻心,不管不顾的上前一把揪住闵青柔的头发,强迫她仰起头,接着右手一抬,眼见一巴掌就要扇在她的左脸上!

“住手!”

一声喝斥,及时打断了云侧妃的造次。司徒越阴沉着一张脸出现在两人面前,身后还跟着魏辰风。

云蓉一见司徒越驾临,连忙松开闵青柔,住了手,一脸惶恐的蹲下身行礼道:“妾身参见王爷!”

司徒越脸带愠怒的看了云蓉一眼,沉声道:“当着一大群奴才,云妃这是要做什么?”

“王爷,是柔妃冒犯臣妾,妾身不得已才出手教训!”云蓉连忙跪下身为自己辩解。

而此时缘巧和静儿也已经奔过来将闵青柔小心扶起。

闵青柔鬓发散乱,有些狼狈的依靠在缘巧身旁,一脸楚楚可怜的对司徒越娇声道:“王爷,妾身不过是见云姐姐心烦意燥,就随口劝了两句,没想到姐姐竟大发雷霆!王爷,妾身不是有意冒犯云姐姐的,妾身也不知道姐姐为什么会发这么大脾气!”

司徒越听了冷哼一声,看着跪在身前的云蓉道:“云妃最近确实有些心浮气躁,锁云阁朝阳,想是烈日灼心让云妃有些火盛!这样吧,本王近日正想抄些佛经进献给母妃,云妃就去拂香苑替本王抄录一本金刚经来吧!拂香苑清净背阴,正好可以消消云妃的内火!”

“王爷!”云侧妃一听,猛抬头望向司徒越,脸色一白,登时瘫坐在地上。

王爷要赶她去拂香苑?就为了这个贱女人?

“王爷!是妾身不好!您要罚就罚我吧!”

闵青柔见司徒越竟然罚云蓉去拂香苑抄经,立刻跪下为云侧妃求情。

假惺惺!跪在地上的云蓉银牙暗咬,心里毫不领情的暗骂了一句。

“柔儿,你想什么呢?本王是让云妃替本王尽孝心,等她抄完金刚经就可以回锁云阁了!说不定母妃一高兴,还会有赏呢!这怎么叫罚?”

司徒越瞥了眼闵青柔,不紧不慢的道。

闵青柔抬头对上司徒越带着些许审视的目光,立刻装作惶恐的垂下头去,不过低垂的眼眸中却闪过一丝微光。

“是!是柔儿说错话了!王爷恕罪!”

“好了,王妃还在等本王用膳,你们都退下吧!”

司徒越发落完这里的人,大手一挥,径自抬腿走人。

“恭送王爷!”

云蓉见司徒越离开,缓缓站起身,恨恨的哼了一声,道:“别以为你得了势就想为所欲为!王爷与王妃伉俪情深,就凭你一个小小庶妃,能翻起什么大浪?想左右王爷的决定,哼,痴人说梦!”

说完,一甩袖子,带着丫鬟走人了!

“主子,这云侧妃也太嚣张了!仗着自己是侧妃,不仅不把您放在眼里,还拿王爷王妃压您!”云侧妃走后,缘巧立刻气愤的说道。

而闵青柔只是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一派怡然的道:“她说的没错啊!谁能左右王爷的决定呢?”

望着沉香殿的方向,闵青柔轻轻露出一个妩媚的笑意。

王爷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即便是王妃,也做不了主啊!

她就是想看看,当王爷的意愿与王妃的相悖,所谓的‘伉俪情深’,还怎么演绎下去!

好戏,要出炉喽!

“咣啷!哗啦!”

一桌酒菜被司徒越掀翻到地上,一片狼藉!

司徒越僵直着身体,脸色铁青,目光如刀锋一般扫过百里香惊诧莫名的脸。

“王爷!”

感受到司徒越狂躁的暴虐,百里香一张脸霎时变得惨白!上前抓住司徒越的衣袖惶然道:“王爷息怒!妾身做错了什么?请王爷明示!”

“明示?”司徒越冷冷甩开百里香的手,面如寒冰。“你自己尝尝那道菜!”

菜?百里香的目光立刻落在地上摔成两半的雕花银盘。刚刚,她确实替司徒越夹了一个珍珠丸子过去,可还没等她再去夹别的,司徒越已经翻脸掀了桌!

怎么回事?难道这菜有什么问题?

这道珍珠丸子是刚才闵青柔送过来的,本来她是打算让人丢了的,可是这菜色确实新奇!王爷今日来用膳,自己小厨房又没什么新鲜菜肴,左右都是那几道,想着既然闵青柔敢大张旗鼓的送过来,自然不会笨的做什么手脚,于是便安心的让菜上了桌,可没想到,王爷还没吃就发了这么大脾气!

这菜究竟有什么问题?能让王爷如此大发雷霆的,莫非……

百里香蹲下身子,颤巍巍的伸出手去,捡起地上的一只糯米丸子,拿到嘴边轻轻咬了一口,可在下一刻,她的脸色突变!

“王爷!不是我!妾身冤枉!这不是妾身做的!”

百里香猛抬起头,心急如焚的一把抓住司徒越衣袍,扑通就跪在了他身前!

“王妃若是不想让本王来沉香殿说一声就好,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司徒越脸带寒霜,盯着地上的那几粒珍珠丸子,脑中忽然飘飞过无数破碎斑驳的画面。

“不是的王爷!妾身绝无此意!妾身冤枉啊!”百里香惶然解释着,眼中泪光积聚。

“冤枉?”司徒越强自压下胃里不自觉的翻绞,眸光如利箭一般射向百里香,冷冷嗤笑一声,“我知道你向来爱那东西,怎么?忍了这么久,终于忍不住了?”

司徒越一脚将那珍珠丸子踢了个尸骨无存,回身怒喝道:“没人让你忍着!你若不乐意,从今以后天天做这个也没人管你!魏辰风,回蒹葭殿!”

司徒越一通怒火后,抬腿就要走人!

“王爷息怒!妾身罪该万死!可妾身真的是冤枉的!那珍珠丸子不是妾身做的,是刚刚柔妃送过来的!王爷,是柔妃故意陷害我!是她,就是她!”

百里香泪流满面,一把抱住了司徒越的腿哭诉起来。

“别人陷害你?那也是你先陷害了别人!百里香,你若不乐意做这个齐王妃,本王明日就奏请父皇,废了你的嫡妃之位!你可满意了?”

暴怒之下的司徒越,哪里肯听百里香的辩解,抬脚就将百里香甩到一边!

“王爷!王爷恕罪!妾身知错了!妾身再也不敢了!求王爷宽恕!妾身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求王爷念在我们夫妻一场,不要去见皇上!王爷,求你了!求你饶了我这一次,妾身再也不敢了!”

此时的百里香百口莫辩,只是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求饶,一时间连额头都磕的红肿起来!

快步冲进来的魏辰风也被这场景吓了一跳,当他视线越过一片狼藉,瞥到地上花瓶碎片压着的几支红玫瑰后,立刻掏出一方绢帕递给了司徒越。

“王爷!”

司徒越没有接过那绢帕,只是冷酷的下令道:“王妃百里香无视府规,对本王不敬!禁足沉香殿半月,以儆效尤!”

说完,再也不看百里香痛哭哀求的脸,转身大步而去!

“属下斗胆一问,王妃到底做了什么?王爷会如此大发雷霆?”

魏辰风一脸严肃,拱手对百里香问道。

司徒越虽然平日不苟言笑,可却从未对哪个妃妾发这么大的火,到底王妃是怎么惹怒王爷的?

百里香闻言,一脸恨毒的指着地上的珍珠丸子道:“是羊肉!是闵青柔,这个贱人,居然敢如此陷害我!”

“羊肉?”魏辰风心下一惊,难怪王爷会……

他眉头一皱,随即对百里香道:“王妃还是赶快让人将这东西收拾干净吧!哦,对了,王妃,以后香气太过浓郁的花草不要放在屋里,王爷对花粉有些过敏!”

说完,又一拱手后,飞快的掠了出去。

“花粉过敏?”

百里香被魏辰风的话惊的又是一愣,随即像是想到什么,咬牙切齿道:“闵青柔,贱人!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怨毒的话语顺着沁凉的夜风飘了出去,回应她的却是满院的寂静!

第28章 打蛇打七寸

快步冲进来的魏辰风也被这场景吓了一跳,当他视线越过一片狼藉,瞥到地上花瓶碎片压着的几支红玫瑰后,立刻掏出一方绢帕递给了司徒越。

“王爷!”

司徒越没有接过那绢帕,只是冷酷的下令道:“王妃百里香无视府规,对本王不敬!禁足沉香殿半月,以儆效尤!”

说完,再也不看百里香痛哭哀求的脸,转身大步而去!

“属下斗胆一问,王妃到底做了什么?王爷会如此大发雷霆?”

魏辰风一脸严肃,拱手对百里香问道。

司徒越虽然平日不苟言笑,可却从未对哪个妃妾发这么大的火,到底王妃是怎么惹怒王爷的?

百里香闻言,一脸恨毒的指着地上的珍珠丸子道:“是羊肉!是闵青柔,这个贱人,居然敢如此陷害我!”

“羊肉?”魏辰风心下一惊,难怪王爷会……

他眉头一皱,随即对百里香道:“王妃还是赶快让人将这东西收拾干净吧!哦,对了,王妃,以后香气太过浓郁的花草不要放在屋里,王爷对花粉有些过敏!”

说完,又一拱手后,飞快的掠了出去。

“花粉过敏?”

百里香被魏辰风的话惊的又是一愣,随即像是想到什么,咬牙切齿道:“闵青柔,贱人!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怨毒的话语顺着沁凉的夜风飘了出去,回应她的却是满院的寂静!

魏辰风追出沉香殿,急火火的冲回蒹葭殿,却没有看到司徒越的身影。他心中一阵焦急,随即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飞快的往东南方向飞掠而去!

在王府东南处,伫立着一座硕大假山,假山正中有一个天然石洞。

王府里的人都知道这座假山之下别有洞天,可是除了王爷和侍卫统领魏辰风,这里是不准任何人进去的!

这里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敢问,因为曾经不小心踏足过这里的丫鬟侍卫,全都无一例外的失了踪。从那以后,便再也没有人敢踏足这里,即便路过也只是远远的便避了开去,仿佛避瘟神一般!

而此刻,一路追过来的魏辰风一头冲进了石洞里,片刻后,他架着脸色苍白的司徒越走了出来,脸上满是担忧。

“魏辰风,放我下来……”

微垂着头的司徒越突然轻轻唤了一声,想要挣扎着脱离魏辰风的扶持。

可是魏辰风没有放手,只是更加用力的架紧他,低声回道:“王爷恕罪,属下不能从命!”

说完,不由分说的带起他,一路选着僻静小路将他带离了假山石洞。

所有人都知道齐王司徒越有太多小禁忌,比如说不爱吃羊肉,从不让羊肉上桌。可是除了魏辰风,恐怕并没有别人知道,司徒越不是不爱吃羊肉,只是不能吃而已。

至于根由,那是一个冗长的故事了。

魏辰风服侍司徒越睡下,望着他越来越瘦削的脸庞,心中升起一股沉沉的无奈。

为什么?老天为什么要这样作弄一个人呢?当初的王爷是多么的明朗健康,可如今……

他像是个病入膏肓的魔物,脾气暴躁,性子阴沉,仿佛被可怕的瘟疫浸染了一般。

只要有一点关于‘她’的事,王爷就变得异常偏激古怪。要怎样才能拯救王爷?再这样下去,不用别人,王爷自己就会把自己折磨致死!

沉沉的叹息了一声,他放下床幔,缓缓退了出去。

彼时,茯苓轩。

缘巧匆匆的走进主屋,见闵青柔和沈妙菱用过午膳后,正坐在小厅里闲聊,走上前低声道:“主子,沉香殿出事了!”

闵青柔正小心将一只剥好的栗子送进沈妙菱面前的小盘子里,听到缘巧的禀报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的将栗子放下,轻声道:“妙菱,快尝尝这栗子,又甜又糯,保你爱吃!这是府库的张管事派人送过来的,还热着呢!”

“多谢姐姐!”沈妙菱接过盘中的糖炒栗子,轻轻拈起一粒放入口中,果然是香甜可口。

这东西,以前的茯苓轩可是没份分到的。不过现在闵青柔得势,这府库的人自然是急着巴结了过来。

“谢什么?你跟我还见外?”闵青柔不赞同的瞥了沈妙菱一眼,这才回过头蹙眉对缘巧道:“怎么了?我早上去探望王妃时不是还好好的,怎么会出事?莫不是王妃的身体不适又加重了?”

缘巧摇了摇头道:“不是!主子,听说王爷晌午在沉香殿陪王妃用膳,不知怎的突然大发雷霆,连桌子都掀了呢!”

“什么?有这样的事?”沈妙菱听了,顿时一阵惊讶,虽说王爷平日为人冷漠,可却并没有随便发脾气的时候。到底出了什么事?

按理说,百里香熟知王爷为人,断不可能做出惹恼王爷的事,王爷怎么会突然发这么大火呢?

“是吗?怎么会这样呢?”

闵青柔也是故意装作一脸疑惑不解的模样,接着又问道:“后来呢?王爷发完火就离开沉香殿了?”

缘巧听了再次摇了摇头道:“哪有这么便宜?听说王爷气的不得了,发了王妃好大一顿脾气,还将王妃禁足在沉香殿半月!这次王妃可真是惨了!”

闵青柔心中微微泛起一丝疑惑。本想借着这个由头试探一下司徒越的,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大反应!

司徒越体质太过虚寒,每次自己一靠近他,就仿佛挨着一座万年不化的冰山。这可不行,她还想倚仗着司徒越为自己报仇呢!他若出了什么事,她岂不是少了一个有力的靠山?

司徒越的身体,她一定得想办法帮他调养过来。以前在书中看到过,体质虚寒的人宜多吃羊肉。可是司徒越却偏偏不爱吃,这让她有些发愁。

怎么打破他的这个禁忌,让她着实苦恼了一阵。后来她发现,司徒越虽然不吃羊肉,但并不介意别人吃,当然是得在他不在场的时候才可以。

但妃妾们都知道司徒越这个喜好,所以喜欢吃羊肉的也都暗自隐忍着,实在嘴馋了,也是在司徒越不召幸的时候,让府库以送猪肉的名义送过来。

为了试探司徒越,她也让府库送来了一些羊肉,当然对外宣称的自然也是猪肉。不过用什么方法试探又成了一个问题,后来偶然从缘巧嘴里听说百里香特别爱吃丸子,尤其是羊肉丸子,但因为司徒越不喜欢,也因为常常伴在司徒越身边,她便强忍下了自己这个爱好。

这一发现却让闵青柔心头一喜,于是她让小厨房做了珍珠丸子,以探病为由给百里香送了过去。

她也想过百里香也许会将她送过去的菜肴给扔了,所以她才在百里香面前故意说是新来的厨子做的家乡拿手菜。她知道百里香本来对司徒越赏赐自己的事十分嫉妒,加上小厨房只有她这个王妃才有殊荣,如今怎么肯让她后来者居上?

这道菜,自然而然会被她拿出来招待司徒越,当然她绝不会说是自己送去的,不过正是因为这样,自己才能在出事后撇清干系。

不过,让她没想到的是,司徒越竟然会发这么大火,还好是面对百里香,如果是自己,只怕这刚得到的恩宠会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

即便百里香身后有百里世家撑腰,司徒越还不顾及颜面的将她禁足,可见这个禁忌在司徒越心里有多大分量!

还好自己没有亲自去挑衅,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虽然自己新近得宠,风光无限,可在没有根基稳固之前,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不过能让百里香吃些苦头也不枉她一番费心筹谋,这次之后,恐怕百里香想再跟司徒越没有一丝隔阂那就有点难了!

打蛇打七寸,这要让人痛,自然得揭开他最厌恶最禁忌的伤疤才能达到效果,这次试验,效果还真是出奇的好!

一来她试探出了司徒越对不吃羊肉这个喜好禁忌到了什么程度,以后若做些改善他体质的事情也有个借鉴。二来,能借此机会打击一下百里香,也是挺让人开心的!

还有那个云侧妃,活脱脱一个行走的炮仗,她不过随便撩拨两句,就让她按捺不住的爆发,真是让她有点失望呢!

这齐王府都是这种货色,相较于成王府的秦桑榆,那可是差了一大截!

想起秦桑榆,闵青柔眸光便突然阴暗起来。前世她死的时候,亲耳听到她的自白。也让她彻底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才走上那样一条绝路!

秦桑榆,你等着吧!你欠我的债,今生我一定会加倍讨回来!

“姐姐!姐姐!”

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闵青柔突然被沈妙菱关心的声音唤醒了。她抬起头,却看到沈妙菱目光中带着一丝莫名的审视,她心头一凛,忙笑着道:“怎么了?妙菱?”

“姐姐刚才想什么呢?想的那么出神?”沈妙菱状似无意的问了一句。

闵青柔脸色却突然暗淡下来,绞着手,一脸忧心忡忡的道:“妙菱,我,我有点害怕。”

“姐姐怎么了?怎么突然这样说?”沈妙菱眸中微光一闪,伸出手轻轻盖在闵青柔手上,却发现她紧握在一起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

“王爷这样喜怒无常,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也会得罪王爷而落个悲惨的下场!王妃这样身份背景尚且被禁足,若是换做我,只怕直接就会被送去拂香苑了!”

第29章 难测的心思

闵青柔说着眼眶里已经浮现盈盈泪光,泫然欲泣的模样煞是楚楚可怜。

“姐姐别这样杯弓蛇影,草木皆兵!王爷会发这么大脾气,一定是有原因的!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就将王妃禁足?你别怕,等会儿我派秋雨去打听一下,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姐姐放心,妹妹会保护你的!有妹妹在,绝不会让姐姐落到那种境地!”

沈妙菱一笑,安慰的轻拍着闵青柔的手。

“妙菱,我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本来,本来还说不拉你下水的……”

闵青柔一副惭愧的模样,眨巴了下眼睫,一滴晶莹的泪珠便滚落下来。

“姐姐!你看你,又说傻话了不是?”沈妙菱掏出娟帕轻轻为闵青柔拭了拭,这才笑着道:“姐姐日日忧思可不好,身子骨本来就孱弱,加上上次溺水都还没有好净,若再生出什么心病,岂不让妹妹担心死了?”

“唉!姐姐身体一直都是如此,有时候我自己都讨厌自己,倘若我有妹妹这副健康的身体就好了!”闵青柔轻叹一声。

确实,闵青柔这副身躯还真不是普通的柔弱。初醒过来时,她还真是有些不适应。前生的自己身体一向康健,闵青柔这副弱柳扶风的体态还真是让她头疼。

这闵青柔相貌原本就无双,加上这娇柔身姿,不用她故作什么姿态,只需一个蹙眉,一个低首,便自有一股妩媚风流。可以说这闵青柔跟前世的她差的太远。

一个娴静端庄,一个娇弱妩媚,端的是天差地远,不过也正因为她的体态,总给人一种病态的感觉,其实闵青柔知道,她并没有别人想象中那样柔弱。

以前的闵青柔她就不知道了,也许是因为性格懦弱才会给人那样的错觉。现在的她却是为了争宠故作柔弱。反正她是脱不了柔弱的标签了,不过也正好成为她的保护色。

“姐姐放心,我在闺中时身子也是不好,后来是我爹请了一位老大夫给我开了方子,身体这才慢慢调养过来。改日我将那方子拿过来,妹妹看一看,若觉得好也按着那方子吃上一年半载,这身子一定会如我现在一般康健!”

沈妙菱见闵青柔一脸无奈,想了想,给了一个建议。

“是吗?那就麻烦妹妹了!”闵青柔立时欣喜道。

“姐姐别跟我客气了!好了,我这就回去找找看,看那方子还在不在?倘若不在了,我就让我爹再去找那大夫开一张来。”

沈妙菱起身告辞,带着丫鬟秋雨离去。

闵青柔坐在桌前对缘巧招了招手,缘巧随即上前。

“缘巧,你可打听到王爷在沉香殿到底为什么发那么大脾气?具体原因是什么?”

缘巧见没有外人了,这才回禀道:“主子,刚才奴婢没敢说,是怕说出来传出去会牵连了咱们茯苓轩!王爷在沉香殿用膳,王妃居然将羊肉上了桌,这才惹得王爷当即掀了桌!”

“你是说……咱们送去的那珍珠丸子?”闵青柔眸光微闪,低声道。

“可不是?”缘巧凑上前有些担忧道:“我就说别去那沉香殿,主子偏不听!王妃看主子本就不顺眼,那面子上的事做也可不做也可!偏偏又赶上王爷过去,那羊肉丸子一上桌,焉能不出事?这事要是追究下来,主子你能脱得了关系吗?不过我也纳闷了,王妃难道没有发现那珍珠丸子是羊肉做的吗?那羊肉的气味跟猪肉可是不一样啊!”

说到最后,缘巧一脸疑惑不解。

闵青柔却是暗暗一笑,那珍珠丸子本来外面就包裹了一层糯米,糯米香味大大掩盖了羊肉的气味,加上百里香嫉妒心作祟,她又怎么能想到她闵青柔小小一个庶妃,竟然敢利用王爷的禁忌陷害她呢?

也许在她百里香心目中,她闵青柔还没有这个胆量吧?所以才毫不怀疑的将那盘珍珠丸子上了桌。

可没想到,对羊肉极其敏感的司徒越一眼就看了出来!

怪也只能怪百里香太过急功近利,想要借花献佛讨好司徒越,却偏偏弄巧成拙!

当然,那瓶玫瑰花也是功不可没。

司徒越对香气浓郁的花草过敏是极少人知道的,这件事闵青柔之所以知情,是因为当初在围场她亲眼所见。

不过司徒越这个小弱点似乎并不乐意让别人知道,所以她敢打赌,这齐王府除了与司徒越近身的魏辰风,恐怕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哦,不对!是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因为还有她独孤倾月啊!

司徒越闻到特别浓郁的花香会鼻子发痒,脾气暴躁,耐性变得极差,若不是当年在围场见过,她也想不到利用这一点来试探他。

不过不管如何,她想要知道的已经知道了,至于百里香,也只能怨她自己了!禁足半月对百里香来说也算严惩了,趁这段时间没有人打扰,她得好好把司徒越的身体巩固巩固。

“好了,别再想了!事已至此,再说什么也无益!等等看吧,也许王妃没有将我供出来,即便供出来了,王爷信与不信还是未知数呢!你就别担心了!”闵青柔轻描淡写的安慰缘巧道。

“怎么能不担心?主子,以后咱们可别做这种事了!有关王爷禁忌的事,真的很严重!虽然咱们不是有心,可若牵连下来,也是没好果子吃!”

缘巧却有些不苟同,脸上的担忧没有减去一分,苦口婆心的开始劝谏。

“好缘巧,我知道了!以后我会小心的,你都忙了一天了,快回去休息一下吧!呶,这个给你!”

闵青柔笑了笑,将手里剥好的一小袋栗子递给缘巧。

“哎呀!主子,你怎么能给缘巧剥栗子?”缘巧急得连忙推了回去。

“我和妙菱都吃饱了,这你不吃可就扔了,快点拿过去,别浪费!”

闵青柔故意板起脸道。

缘巧无奈,只得接过栗子,福了福身退下去了。

闵青柔见缘巧终于肯退下去,这才轻笑了笑。

缘巧太天真了,百里香受了那么大冤屈,怎么可能不把她供出来?只不过司徒越正在气头上,怎么可能顾及那么多?多半是直接先罚了再说!

被人挑衅权威,对于一个高高在上惯了的人是不能容忍的,尤其是这背后或许还隐藏着司徒越什么心酸故事也说不定?

当初在围场他对羊肉是多么的喜爱,闵青柔有理由相信,他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太好受的事,才让他性情大变。至于到底是什么事,恐怕还得慢慢研究。

一两次的试探不可能轻易探到底,不过为了能让司徒越改变这个习惯,把身体渐渐养起来,就算是逆鳞她也少不得冒一冒险了!

做得好的话,说不定以后就是通天坦途,做的不好,顶多被司徒越罚一顿。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闵青柔也渐渐看明白了司徒越的一些心思。

他确实对她有些莫名的偏颇庇护,但似乎并不是发自本心。因为每当她一副娇媚面孔亲近他时,他总是不由自主的显露出一丝厌恶。

厌恶?对于一个想讨好夫君的女人来说,她所做的一切不都是理所当然的吗?既然他可以接受百里香这样,接受云侧妃这样,甚至接受落梅雪柳这样,凭什么对她就格外不容?

更奇怪的是,即便他如此厌恶着她,还是对她偏心。就拿今日和云侧妃的事来说,他应该也猜出她是故意让他看见自己被云蓉追打的场面,这种妃妾之间的勾心斗角,没有谁对谁错,可他却只罚了云蓉。

不过,在她企图以言语对云蓉落井下石时,他又语带警告的为云蓉翻了盘。

司徒越到底什么意思?既然是要护着她,为什么不让她趁势把云侧妃扳倒?

难道除了百里香,他也顾忌云侧妃?这个云侧妃貌似并没有什么太显赫的家世背景,一个三品文管的女儿,应该不会让司徒越放在眼里吧?

想来想去都想不通,这个司徒越的心思还真是难测。以后行事,她要更加小心才是。

事实上,她确实太过小看司徒越。

在休息了半天后,司徒越终于醒过来。不过他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命魏辰风去传召闵青柔。

“王爷,你身体还有些虚弱,不宜操劳,不如改日再传柔妃吧?”

也只有魏辰风敢这样对司徒越谏言。

可司徒越却似乎打定了主意,依然有些发白的脸上带着些许掩饰不住的怒意,抓在床铺上的手都因为用力有些青筋毕露。

“不!现在就去传!她胆敢这样做,就要有承受我怒火的准备!”

“可也许那只是巧合罢了!”

魏辰风一脸忧心的看着司徒越,只要是关系到禁忌的问题,王爷都无法冷静对待。

司徒越也知道魏辰风所言不虚,这次在沉香殿误食羊肉,百里香说是闵青柔陷害她,可当时怒火盈胸,他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一下午他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说是休息,可在梦里都是沉香殿的场景。冷静下来一想,百里香的话也未必不可信,只是到底闵青柔是故意设计,还是碰巧无心,那就要将她叫过来问个清楚了!

没有人能挑衅他!就算是‘毕月乌’也不行!只要是关于‘她’的事,他不允许任何人拿来做文章!倘若真让他知道,闵青柔利用这个打击异己,他绝不会对她心慈手软!

第30章 罪名

“去,立刻去传柔妃!”

想到最坏处,司徒越怒火更盛,一手扶着床柱,忍不住喘息着轻咳了几声。

魏辰风见此情形,生怕司徒越一怒之下气坏了身子,只得拱手道:“王爷别激动,属下立刻去传柔妃过来!”

魏辰风退出司徒越的寝室,吩咐下人伺候司徒越更衣,又嘱咐下人去厨房端先前炖着的人参汤,这才唤人赶到茯苓轩请闵青柔。

茯苓轩门口,东路见魏辰风带着一顶小轿前来,忙对院内正在浇花的喜儿挥手示意。喜儿打远见到是魏辰风也是一阵欣喜,连忙放下手里的水壶,匆匆进去禀报。

自从闵青柔得宠,这魏辰风就三天两头上门,这次喜儿自然也不做他想,欢天喜地的进来禀报了闵青柔。

正准备用晚膳的闵青柔一听,顿时放下刚拿起的筷子,而一旁伺候的缘巧更是当时就变了脸。

“喜儿,你去告诉魏统领,我更衣后立刻就去!请他稍后。”

闵青柔脸上没什么特殊表情,只是轻轻对喜儿吩咐了一声。

喜儿退出去后,缘巧却急得团团转。

“要死了!怕什么来什么!定是王妃将您给供出去了,说不定还会添油加醋呢!主子,这可怎么办才好?”

“没事,我去去就回!你别瞎担心了!”闵青柔好笑的望了缘巧一眼。

“什么?主子您真要去啊?那怎么成?万一王爷迁怒您可怎么办?要不,您装病吧?就说早感染了风寒,可行?”

“缘巧,这六月酷暑,我去哪里感染风寒,你这谎话也太蹩脚了!”闵青柔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还真会掰,张口就来呀?这个缘巧,是急糊涂了?

“哎呀那怎么办?要不,我去请救兵吧?对,我马上去找沈妃娘娘!”

缘巧说着拔腿就要往外走,却被闵青柔伸手拉住。

“找什么沈妃娘娘?你是嫌我连累的她还不够?这次又没她什么事儿,你又牵扯上她!你是成心让我心里不安吗?”闵青柔没好气的斥责了一句。

“可是万一王爷怪罪下来怎么办?”

百里香贵为王妃都被禁足了,何况自家主子只是一个小小的庶妃?

“你就别瞎着急了!我自己有嘴,难道就不会辩解吗?王爷又不是个是非不分的人,难道会不问青红皂白就惩罚我吗?再说了,我又不是故意的,那盘珍珠丸子原本就不是给王爷吃的!等我解释清楚也就没事了!好了,别啰嗦了!快帮我更衣,我去去就回,不会有事的!”

闵青柔说着推了推缘巧,缘巧无奈只得伺候闵青柔换了衣裳,将她送上小轿,仍是不放心的看了许久才回了茯苓轩。

“缘巧姐姐,咱们主子真是有福气,王爷这隔三差五的就派人来接,这恩宠可是连王妃都比不上呢!”

喜儿见缘巧回来,上前欢喜的说道。

缘巧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就是啊!听说今日王爷在王妃那里大发雷霆,还狠狠惩罚了王妃!王爷这时候传了主子去,那意思还不是明的吗?哼,看以后谁还敢小瞧咱们!”

静儿也是过来与有荣焉的附和道。

“好了好了!快去把晚膳收拾了吧!别在这里叽叽歪歪的!你们不知道主子最讨厌别人嚼舌根了吗?”

缘巧蹙起眉,斥了一声,转身回房去了。

静儿和喜儿却是疑惑的对视了一眼,缘巧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发这么大脾气?

她们自然是不知道缘巧的担忧,缘巧也不可能跟她们说闵青柔的事。

闵青柔这一去就是半夜,缘巧在房里来回踱着步,越等越心焦,终于忍不住了,急匆匆的往沈妙菱的菱花居而去。

再说这边,闵青柔坐了小轿一路被抬到蒹葭殿这才停下,待闵青柔下了轿,魏辰风挥手斥退了其他人,这才拱手道:“柔妃请!”

说罢,竟是率先往前面带路而去。

闵青柔盯着魏辰风的背影沉思片刻,这才迈动脚步跟了上去。

今日司徒越果然不是接她来侍寝。以往几次侍寝,魏辰风从不跟进去,而是让她独自进去。

看来她要小心了!这个司徒越,应该是已经发现了一些不对劲,说不定正在里头等着审讯她呢!

小心的跟着魏辰风迈上台阶,来到司徒越的寝室门外,魏辰风这才停下脚步,隔着门板躬身回禀道:“王爷,柔妃到了!”

“进来!”

司徒越的声音响起来,只不过,声音比平时更形嘶哑。闵青柔眉头一皱,怎么回事?司徒越病了吗?还是在沉香殿被气坏了?为什么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

“柔妃,请!”

魏辰风推开门,看闵青柔脸上带着些许疑惑走进门后,也跟着进来,并将房门关闭。

进门后,闵青柔轻轻撩开珠帘,就看到司徒越一身藏青色常服,坐在外厅的桌案前等着她,脸上的表情格外的阴沉。

明显压抑的气氛让闵青柔更加警醒了一些,她莲步轻移上前福身行礼道:“妾身参加王爷!”

司徒越瞥了眼跟进来侍立一旁的魏辰风,眸光再次转回到蹲跪在自己面前一脸谦恭的闵青柔身上。

这女人,表面上恭恭敬敬,实际却胆大包天!从那日陪他早膳时他就该明白,为了争宠她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那日她故意在穿戴上用心,诱出府内用度被人掉包挪用之事,为自己喊冤,之后又故作跟他亲热,导致云侧妃妒火攻心之下断弦出糗。今日她又算准时机让他看到云蓉张狂追打她的模样,导致云蓉被罚去拂香苑抄经。这些他都可以不计较,凭她怎么去闹!可是她不该拿他的禁忌做文章,让他无端又想起那些不想面对的东西!

任何敢碰触那些过往的人都是对‘她’的亵渎!是罪不可赦的!更不要说利用此事做跳板,达到争宠的目的!

他若是就这么饶过她,胸口这团烈火如何熄灭?

去他的‘毕月乌’!他对她的容忍已经够多了!她不配得到他更多的宽容!

“你过来。”

司徒越坐在桌前一动未动,眼眸里却闪烁着山雨欲来的风暴。

这种眼神闵青柔一点都不陌生。前世司徒赤闯进福玉轩兴师问罪时,就是这种表情!

明知道自己上前很可能面对的会是司徒越的巴掌,但闵青柔还是起身,毫无惧色的走近司徒越,再次跪了下来。

“我问你,沉香殿的珍珠丸子,是不是你送过去的?百里香房里的玫瑰花是不是也是你折下送过去的?”

司徒越双手不自觉握成拳头,问完之后,目光一瞬不瞬的紧盯着闵青柔。

闵青柔顿了几秒,很快便抬起头来,脸色平静的回道:“是!全都是妾身做的!”

“啪!”

毫不留情的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了闵青柔左脸上。

饶是有心理准备,闵青柔还是被司徒越没控制的力道打的狼狈扑跌在地上。在扑倒的一瞬间,她看到站在一旁的魏辰风脸上露出一丝震惊与……心怜?

左脸火辣辣的疼,一丝鲜血从嘴角流淌下来,闵青柔一声不吭的爬起来,抹去嘴角的鲜血,再次跪在司徒越身前,轻声道:“王爷心里不痛快,想打想骂都随您!只是王爷,就算你准备打死妾身,也该有个罪名吧?”

不知为什么一巴掌下去,司徒越心头的怒火居然消弭了些许。不过闵青柔冷静的反应又再度让他怒火升腾。

她根本就知道他为什么发火,不然为什么能表现的如此平静?可恨的是她偏偏装作不知道,她到底目的何在?

司徒越瞥向闵青柔,声音里带着一丝僵冷道:“大不敬,这罪名够了吗?”

“大不敬?”闵青柔闻言却是轻轻笑了起来,“几日前王爷还跟妾身品茗赏花,下棋谈心,所谓不敬从何说起?”

“柔妃何必装糊涂?今日若不是你送去的那盘菜肴,王妃又如何能被禁足沉香殿?你身在茯苓轩还能掌控沉香殿的一切,柔妃好手段!”

说起这个,司徒越就不自觉怒气翻涌。

“王爷若是说今天的事,那妾身就更冤枉了!禁足王妃那是王爷亲自下的命令,在沉香殿不痛快那是王妃伺候不周,王爷平白无故说妾身大不敬?妾身今天是第二次见王爷,话都没多说几句就挨了王爷一巴掌,你让妾身如何能心服?”

闵青柔面色沉静,回答的有条不紊,竟没有半点被戳穿的慌乱。

“你要罪名是吗?本王就让你心服口服!”

闵青柔越是冷静,司徒越越是气愤。做下如此卑鄙无耻的勾当,她居然还能脸不红心不跳?他倒不知道,这女人除了胆大妄为,脸皮居然还如此之厚!

“魏辰风!你来解释给她听!”

司徒越突然抬头望向侍立在侧的魏辰风,吩咐一声后,这才将手握成拳头掩在嘴角轻咳了几声。

闵青柔望向司徒越,心中升起一丝担忧。从她进来就察觉司徒越脸色不太好,原来他是真的病了吗?

可是晌午在沉香殿门外见他,他还是好好的呀!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虚弱了呢?难道是因为那盘菜?

不可能啊!一盘菜而已,他顶多吃一口,察觉出是他不喜欢的东西,自然不会再吃了。即便心里厌恶,又能有多大影响呢?总不能看见不爱吃的东西就厌恶到病倒吧?

闵青柔思来想去也想不通,听着司徒越压抑的轻咳声,她突然有些后悔,她是不是不该试探他?

他突然病倒,会是她的缘故吗?

第31章 美男心计

魏辰风看了眼司徒越,眼眸中也是带上了一丝担忧。

在他看来,此刻的司徒越实在不适合传召闵青柔,他的身体太虚弱,应该先静养才是。可是王爷对什么事都可以不在乎,只有‘她’的事,哪怕有一丁点的关系,他都无法坐视。

这么多年他也劝了不知多少次,可惜,完全没用。在王爷眼里,这王府里所有的女人加起来,恐怕也比不上‘她’的一根头发!

“魏辰风!”司徒越见魏辰风犹豫,忍不住又沉声催促了一句。要不是他此刻喉咙痛的难受,他也不会让魏辰风代劳。

魏辰风知道司徒越的脾气,只得上前道:“柔妃娘娘,你可知道你今天送给王妃的珍珠丸子是羊肉做的?”

闵青柔心中一动,随即回答道:“我是听说王妃近日身体不适,所以才准备送些菜肴过去聊表关心。听下人们提起过王妃对羊肉丸子情有独钟,便叫小厨房做了一些,送了过去,这也有错吗?”

魏辰风却是蹙眉道:“整个王府都知道羊肉是王爷的禁忌食物,柔妃难道不知吗?”

“我自然知道,可那是送去给王妃的,况且为了避讳,我还特地吩咐厨子用糯米包裹掩去了羊肉的膻腥之气,也没有大张旗鼓的说明送的是羊肉丸子。可是细心的人一定会发现,毕竟羊肉和猪肉的味道还是有很大的不同。而且,我也并不知道王妃会把它拿出来招待王爷,这样也算是我的错吗?”

“好,就算这是巧合,那么,那瓶玫瑰花呢?”魏辰风再问。

“花?花怎么了?”闵青柔似乎有些不明所以,一脸疑惑的望向魏辰风。

“你当真不知道?”魏辰风追问。看闵青柔的模样,不像作假。难道真的只是一场误会吗?

不知怎么的,魏辰风竟然略微松了口气。

“知道什么?魏统领,你到底在说什么?”闵青柔一脸茫然的追问道。

魏辰风看了看司徒越,却见他轻轻对他点头示意。于是魏辰风不再继续解释,退了回去。

闵青柔见魏辰风退下,转而望向司徒越道:“王爷,难道你以为妾身是故意利用这个来陷害王妃吗?妾身承认,跟王妃确实有些小误会,可妾身从来没有想过要害谁!王爷若是不信,尽管将妾身发落,妾身绝无二话!”

说罢,俯身就是一叩首。

司徒越见闵青柔如此义正辞严,心头也微微冷静了些。难道他真的错怪了她吗?天底下有这么巧合的事?

不!绝对不是这么简单。

司徒越望着垂首跪在他身前的女人,心中暗忖,这女人没有表面上看到的那样无辜,尽管她一再申明一切不过是凑巧,可他还是对她不能全然相信。

玫瑰花的事或许真的是巧合,可是那盘珍珠丸子,他敢打赌她一定早有筹谋。不过此刻,她必然不会承认的,想要让她承认,恐怕还得另想办法。

想到这里,他掩着嘴角轻咳了一声道:“魏辰风,你先下去吧!”

他要自己一个人好好审审这女人。

魏辰风脸色有些犹豫,不过在司徒越坚持的示意下,他还是应了一声,退了出去,并将房门关闭。

而闵青柔从始至终没有再抬头看两人,只安静的跪在地上。

其实闵青柔知道,刚才不过只是个引子,真正的审讯恐怕才刚开始。司徒越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相信她?把魏辰风支走,说不定是要私下审问她了,她得想想,该用什么方法应对他?

“你起来吧。”

房间里静悄悄的,愣了一会儿,司徒越终于开口了。

抚着有些发麻的膝盖,闵青柔这才站起身。

“过来。”司徒越盯着她低垂的小脸,沉声道。

过来?她离他不过两尺距离,还怎么过去?

虽然有些不情不愿,闵青柔还是抬脚走到他身旁,近到他一伸手便能触摸到她。

然后,司徒越真的伸出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

她被迫扬起头,露出红肿的左脸上清晰的巴掌印。

“我从来不打女人,因为有人曾经跟我说过,女人体力上天生弱于男人,男人动手打女人就是恃强凌弱。”

司徒越说着,眼神突然变得有些幽远,当他看到闵青柔眼里果然浮现出一丝异样神色后,这才将心思从遥远的记忆中拉了回来,继续道:“可你让我破例了,你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

闵青柔没有回答,但心中已经明白,司徒越之所以打他是因为她碰到了他的痛处!

是的!打她,只不过是他被弄痛的本能反应。就像受伤的野兽在被人碰触伤口时,即便人们是善意的,也会让它们露出獠牙。

可他为什么要对她说这些?他在对她坦白吗?司徒越竟然对她剖析内心?这让她开始惊疑不定。

司徒越望着闵青柔的眼神突然变得怜爱,他轻轻抚上她红肿的脸颊,声音嘶哑的低叹道:“柔儿,你让我很痛,你知道吗?不管你是有心还是无心,你都碰触到了你不该碰的东西!”

闵青柔心中一动,突然感觉心口泛起一股火热。

不,她为什么会有心动的感觉?就因为司徒越对她袒露心迹吗?他肯将内心的感觉告诉她,是因为什么?信任她?还是……真的对她有那么一些些的喜欢?

突然间,她觉得自己心悸的厉害!因为司徒越的这番话,她居然有些难以自持。

她抬眸,小心的对上他深邃黝黑的眼眸,清楚的从里面看到一丝难掩的痛色。她情不自禁的抬手轻触上他有些苍白的面颊,轻声问道:“王爷,你的脸色为什么这么不好?你病了吗?”

“是,我病了。”司徒越低低呢喃,眸色突然间暗淡无比。“我不能见那东西,否则就会大病一场。”

“羊肉?”闵青柔不自觉脱口而出。

她只知道司徒越不爱吃羊肉,怎么如今竟然变成见了羊肉会大病一场?

她的本意是想试探一下他对羊肉到底有多抵触,如果可以改变的话,她还想以后用这种食材给他改善体质虚寒的病症呢!

可没想到,他居然会抵触到这种程度?这么说这场试探竟然弄巧成拙了?

此刻闵青柔心里真是万分懊悔,他的身体本来就虚,这样一折腾,也难怪他看起来这样虚弱了!

司徒越看着闵青柔惊疑不定的脸色,眸中有一丝光芒一闪而过,随即他微微点头,有些自嘲的道:“是的,因为以前一些不好的经历,我不能见那东西,也不能吃,一旦误食就会呕吐不止,直到将胃里的东西全都吐尽才能止!堂堂一个齐王殿下,居然有如此怪癖!连我自己都厌弃自己!柔儿,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在你心里,也是这么瞧不起你的夫君吗?你也觉得我的这些禁忌实在可笑是不是?”

“王爷!”

闵青柔心中一时触动不已,原来司徒越是因为一些痛苦的经历才导致了现在的禁忌,而她居然在无形中伤害了他!难怪他会大发雷霆,更难怪他会破例打了她!

心中涌起万千愧疚,她再次跪在司徒越身前,满心歉疚的道:“王爷恕罪!柔儿绝无此意!柔儿只是想改善王爷的虚寒之症,所以才无意冒犯!医书有言,多食羊肉对虚寒症有奇效,所以——”

“所以你才设计进献菜肴,假借王妃之手试探于我,想看看我到底能不能接受羊肉做膳食?好在日后拿捏好尺度,一步一步控制我的饮食是吗?柔妃好心计!”

闵青柔还没有说完,司徒越突然一把捏起她的下巴,冷冷的接过了话尾。

闵青柔不敢置信的抬眼,却看到司徒越原本充斥柔情的眼眸中早已经是满布寒霜,她只觉心口一阵烧灼,瞬间明白过来!

刚刚,他只是在耍她?目的只是想诱她说出真相?可恨的是,她居然轻易就信了?

他那动情的眼眸,自怨自艾的神态,居然全都是装出来的?

怒火在胸口熊熊燃烧,闵青柔气的七窍生烟,双手紧紧抓住司徒越的手腕怒骂道:“司徒越!你卑鄙无耻!”

居然对她使用美男计!这个司徒越,怎么可以这样恶劣?

“恼了?”

司徒越唇角勾起一抹邪魅森冷的弧度,这一刻仿佛一只地狱恶鬼一般笑的张狂。

“相比柔儿对我做的事,我已经对你太过客气了!不过你给我记住!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倘若你日后还敢造次,休怪我翻脸无情!”

司徒越甩开闵青柔,眸中射出的冷芒让人不寒而栗。

闵青柔狼狈的跌在地上,只觉得浑身上下都被烈火炙的生疼!

尽管知道她的初衷是为他的身体着想,他依然只在乎自己被冒犯了权威!这个人自私自利,奸诈狡猾,恶劣无耻,根本就不是当初的司徒越!

她太小看他了!

不,是她看错他了!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明朗豪气,阳光快乐的司徒越,而是一个彻彻底底的魔物!

从头到脚都泛着阴寒的魔鬼!

为什么?为什么司徒越会变成这样?为什么所有人都变得面目全非?

第32章 心病难医

熊熊烈火烧的闵青柔心口发痛,得知司徒越的真面目,居然会让她有刀割一般的心痛之感!她脑中轰然作响,再也保持不了平常心!

她抹去脸上不知何时淌下的泪水,起身面对司徒越,笑出一脸的嘲讽。

“王爷过奖了!跟王爷比起来,妾身这点小把戏实在难登大雅之堂!王爷英明神武,妾身的小心思岂能逃得过你的法眼?不过王爷如此英明,怎不知心病还需心药医的道理?难道王爷真想让这些可笑的禁忌跟着你一辈子吗?想要克服它,就得有勇气面对!倘若王爷连这点胆气都没有,那还真是让妾身失望!”

“你,你居然敢嘲笑本王?”

闵青柔的一番话成功的将司徒越原本平息的怒火再次撩拨起来!

司徒越腾地站起身,目光如炬狠狠的瞪向面前这个该死的女人!

“嘲笑你又如何?王爷有本事,就不要让妾身嘲笑啊?”

闵青柔毫不示弱的与他对视,眸中没有丝毫惧意,反而闪烁着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高傲之光。

“闵青柔!”

司徒越猛抬手,眸中如着了火一般散发出炽热火焰,可还不待他发作,喉口突来一阵奇痒,他忍不住掩口,不住的咳嗽起来。

闵青柔轻蔑的瞥了他一眼道:“王爷身体如此虚弱,还想做什么?还能做什么?连妾身都能轻易的将你欺负了去,您觉得您还能做什么大事?倘若没有身份的支撑,你现在也不过是一滩烂泥罢了!”

“住口,住口!”

司徒越喘息着,原本苍白的面孔又加剧了几分,只不过这次不是因为身体虚弱,还是被闵青柔气的!这个该死的女人!居然敢如此藐视他?她吃了熊心豹子胆了?难道她真以为他不敢动她?

“王爷身体不适,还是好好休息吧!妾身告退!”

闵青柔知道自己该退场了,这一场交锋,两人打成了平手!他戏耍了她,她也气死了他!很公平!

可是她想错了!当她伸手拉开门,脚还没踏出去,就被司徒越一把扯了回去!

“啊!”

闵青柔不防,狠狠的撞进一个坚实的胸膛上,鼻子都碰的发酸了!

“司徒越,你要干什么?”

闵青柔挣扎,不料却被司徒越死死钳制住,并开始将她往内室拖,闵青柔大惊,连忙奋力挣扎。

“你放开我!司徒越,你疯了!”

“惹了本王,想这么轻易的就脱身,做梦!”

司徒越的声音阴冷的仿佛从地狱传来。

不管闵青柔怎么挣扎,就是挣脱不开司徒越!她心头越来越慌乱,他不是很虚弱吗?怎么还有这么大力气?天,她失算了!面对一个暴怒的男人,她完全不是对手!

“魏辰风!魏辰风!”

无奈之下,闵青柔只得大声呼喊。

守在门外的魏辰风很快冲了进来,看到暴怒的司徒越大吃一惊!

这么多年了,司徒越还从来没有被人气到这种地步!即便白日在沉香殿那么怒火滔天,王爷也只是冷冷的下令,没有像如今发了疯一般的动手!

怎么回事?闵青柔到底说了什么话让司徒越如此疯癫起来?

“王爷!不可!”

魏辰风上前拉住司徒越,想要劝阻。没想到得到的却是司徒越暴怒的吼声。

“出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任何人进来!”

司徒越已经将闵青柔拖进内室,手一甩,直接将她扔到了床上!

咚!闵青柔的头刚好碰在床角上,一阵剧痛让她瑟缩起身子。

“王爷,你的身体还没复原,不可以——”

魏辰风焦急的劝阻还没说完就被司徒越厉声打断:“魏辰风!你是想留下来看本王怎样教训一个女人?”

“属下不敢!”

接收到司徒越刀锋一般锐利的目光,魏辰风心头一阵发寒,看了瑟缩在床上的闵青柔一眼,他一咬牙,躬身退了出去,并将房门紧紧关闭!

清除了障碍,司徒越的目光再次落在床角那个脸色发白的女人身上,心头莫名升起一丝快意!

她不是很嚣张吗?她不是盛气凌人吗?她不是胆大包天到连他都敢嘲笑吗?那他就让她再也没有一丝力气造乱!

他一把扯开自己的腰带,随即上衣也离了身。他裸着上身倾身靠近她,眼眸中邪魅横生,像是有魔物要冲破阻碍,蠢蠢欲动!

“你不是想要改善我的病症吗?那就将你的血肉进献给我吧!有你的温度在,我就不会再冷了!”

语毕,没有丝毫犹豫,猛地扑过去,将她压到了床上!

闵青柔瞪大的瞳孔中倏然闪过一丝光华,那是外头那珠帘,在灯光映照下反射到她眼底的光芒。

“邦!邦!邦!”

三更天了,靠在门口直打瞌睡的东路,忽听门外传来几声轻轻的敲门声。

东路立刻惊醒,忙起身拉开了门。

“主,主子?”

外头那人一身黑色斗篷将身体裹得严严实实,让东路一时看不清到底是不是闵青柔。

闵青柔微抬起头,让东路能瞧清她的容貌。东路这才上前搀扶起她,道:“主子,你可回来了!沈妃娘娘和咱们都等了半夜了!您没事吧?”

“我没事。”

闵青柔微微点头,在迈进门之前回头望了一眼,确定身后那隐约跟着的身影已经消失,这才在东路搀扶下走进茯苓轩。

“缘巧,喜儿静儿!主子回来了!”

随着东路的喊声,一群人从里屋走了出来。

缘巧,喜儿静儿,还有沈妙菱以及她的贴身丫鬟秋雨。

“姐姐!你没事吧?”

沈妙菱几步上前,一把握住闵青柔的手,关切的上下打量着她,只可惜闵青柔一身黑袍掩去了整个身形,根本看不出什么异样。

闵青柔微抬头,露出一抹浅淡笑容道:“我没事,劳妹妹担心了!”

“姐姐,你的手怎么这么凉?”沈妙菱敏锐的察觉出一丝异样。

闵青柔抽回自己的手掩在黑袍之下,这才微带着些羞意道:“王爷的体质虚寒,你又不是不知道,干吗大惊小怪的?好了,太晚了,我就不留妹妹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

闵青柔对一旁的缘巧伸出手,缘巧立刻走过来搀扶住她。而沈妙菱却眼尖的发现闵青柔手背上有一块明显的淤痕。

眼里泛起一丝怀疑,她刚想发问,就见闵青柔似乎十分疲惫的轻靠在缘巧身上,吩咐道:“缘巧,热水准备好了吗?我想沐浴。”

“早就准备着呢!主子,奴婢扶您进去!”

感觉闵青柔似乎比平时侍寝回来更加虚弱,缘巧连忙对静儿示意,静儿也急忙上前搀扶起闵青柔。

“妹妹,我没事,就是太累了!我们明日再聊吧!我就不送你了!”

闵青柔又抱歉的说了一声,这才由丫鬟抚着缓缓进内室去了。

沈妙菱望着闵青柔的身影,沉思了片刻,还是带着满腹狐疑离开了。

缘巧将闵青柔扶进内室,屏风后已经准备了一大桶热水,烟气袅袅,空气中弥漫着玫瑰花的馨香。

闵青柔坐在浴桶旁的椅子上,侧垂着头,身上的男式黑色斗篷仍然紧密的包裹在身上。

“主子,奴婢们伺候您宽衣。”

缘巧对静儿示意,两人上前要伺候闵青柔,却突然被闵青柔低声制止了。

“都出去吧!不用伺候。”

缘巧和静儿诧异的对视一眼,由缘巧上前道:“主子,您一夜劳累,还是让奴婢来伺候您吧!”

“不用,太晚了,你们去休息吧!我自己来就行。”

闵青柔侧过身,避开了缘巧伸过来的手。

缘巧心中更是诧异,自从主子与她推心置腹之后,还从没有什么事瞒着她。今日这是怎么了?

怀着满腹狐疑,她对静儿使了个眼色,静儿便随她一起退出门去了。

“缘巧姐姐,主子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奇奇怪怪的?”

站在门外,静儿压低声音问道。

缘巧又如何能回答她?只轻摇了摇头道:“静儿,你先去休息吧,主子这里我守着就行了!”

静儿隐忍了一个哈欠,这才道:“是,那我就先回去了!”

待静儿离开后,缘巧再次将目光望向门内,眼里充满了担忧。

她敢打赌,主子一定出事了!

可是闵青柔不让别人伺候,她也没办法,只能守在门外干着急。

屋里的闵青柔在斥退了所有人后,终于松了一口气,缓缓的将身上的斗篷解下。

斗篷之下,她的衣衫已破碎不堪,身体各处布满了让人触目惊心的淤痕。从脖颈到手脚,处处可见。有的青紫,有的殷红,还有的居然能看到清晰的齿痕。

司徒越仿佛一头野兽般肆意蹂躏着她,待他发泄完沉沉睡去,她已经体无完肤。

身体像散了架一般,浑身上下无处不痛。她从他身旁爬起,扯了他的斗篷裹紧自己,一步一步步履蹒跚的回到茯苓轩。

她知道,魏辰风一直在身后跟着她。可她不知道他是因为司徒越授意,还是发自本心。

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又惹恼了司徒越!不知道今晚这番惩罚性的发泄,能不能消了他心中火气?

从他诱她说出自己的意图后,她便有接受惩罚的认知了!

司徒越讨厌别人拿他的禁忌做文章,非常讨厌!

但因为是她,他只给了她一记耳光。倘若他内心的怒火不发泄出来,恐怕会对他的身体造成极大伤害。

所以,她故意激怒他,诱他发泄!

他有很严重的心病,长久的积郁已然成疾。倘若不发泄出来,迟早成为祸患!

第33章 致命伤

为了他的身体着想,她自愿做了靶子。既然他已经知道她的动机,却还是不打算原谅她,那么就只有苦情一途,能让他的心有些许软化!

司徒越的禁忌,果然是无人能碰。可是她碰了,想要全身而退,自然得有所牺牲!

希望今夜之后,他不再一味揪着她的错处,否则,失了他的恩宠,她只会一败涂地!

他怒,她让他打!他恼,她任他发泄!只要他的身体能好起来,那就够了!

他不能死,她还要靠他为自己报仇!在所有皇子中,也只剩司徒越能与司徒赤抗衡,她不能让这个助力从她手中丢掉,她的今生,她的下半辈子,全都押在了他的身上!不管要付出什么代价,她都要把他治好!

闵青柔褪去衣衫,梳妆镜里清楚的映照出她一身斑驳的伤痕,就像她千疮百孔的内心!

她强忍着疼痛,轻轻迈进浴桶里。灼热的水汽漫过她身体各处的伤痕,让她痛的冷汗直冒。

她咬牙坚持着,拿起柔软的毛巾,轻轻擦拭着身体上的淤痕。

清洗完身体,她换了一身干净的里衣,将身体上大部分的伤痕掩盖住后,这才轻声对门外道:“缘巧,你进来吧!”

一直守在门外的缘巧在听到闵青柔的传唤后,立刻推门走了进来。

“主子!怎么就这么坐着?小心着凉!”

一进门就看到闵青柔穿着一件单薄的里衣坐在梳妆镜前,缘巧连忙从衣架上拿了一件披风披在闵青柔肩上,关心的道。

还不待闵青柔说什么,走到近前的缘巧就忽然倒吸一口冷气,道:“主子,你,你的脸……你的身子……”

缘巧说不下去了!

她的视线从闵青柔依然有些红肿的左脸移到她淤痕满布的脖颈,再到襟口处,掩在里衣之下似乎还有更多伤痕。

缘巧捂住嘴,眸中瞬间蓄起泪花。忽而,她蹲在闵青柔身前,捧起她的双手,并且撩开她的衣袖,不意外的又发现大大小小的伤痕,那些青紫血印,斑斑点点的密布在闵青柔白皙的肌肤上,让人触目惊心!

缘巧再也忍不住啜泣出声:“主子,王爷他……他怎么能这么对你?”

“小伤而已,不碍事的。”闵青柔拉下衣袖,掩盖住满手的伤痕,轻轻安慰缘巧道。

“主子,别说了!奴婢先给你上药!”

缘巧心疼的直掉眼泪,连忙从柜子里拿出一瓶消肿止痛的药膏,小心的将之涂抹在闵青柔脖子上的淤痕处。

“嘶……”

药膏接触到皮肤,一股刺痛感传来,让闵青柔不自觉轻声吸气,紧咬住唇瓣的同时眉头也蹙起。

缘巧连忙轻轻替她吹着气,动作更轻柔了几分。“主子,你忍一忍!很快就不疼了!”

说完,眼眶又红了,忍不住埋怨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主子为什么不告诉缘巧?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会向王爷解释吗?那为什么还会发生这样的事?”

闵青柔因为疼痛脸色有些发白,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她轻声道:“王爷的禁忌岂是别人能轻易碰触的?即便我是无意冒犯,也难逃责罚!这点惩罚已经算是轻的了!只希望王爷能消气,我也就不白受这罪了!”

“主子,奴婢求您,以后万万不可再拿王爷的禁忌开玩笑!那是自己找死啊!即便是王妃都从来不敢碰触一丝一毫,你又怎么能全身而退呢?”

其实当初闵青柔吩咐她让厨房做珍珠丸子时,她就有些怀疑了。可是主子不明说,她也不好胡乱揣测,如今看来,主子是真的故意拿禁忌之事去做文章,能大难不死还真是造化!

“缘巧,你知道王爷的这些禁忌所为何来吗?”闵青柔抬手起手,任缘巧撩开她的衣袖为她继续擦药,心头又开始思忖。

“主子,王爷的事从来不许别人议论!除了他自己大概只有魏统领略知一二。其他人,就算是王妃也不敢问起半句。他的禁忌所为何来,没有人知道。只是从我进府以来,一直都是这样!”

缘巧一边细心的为闵青柔涂药,一边回答道。

“他的禁忌几乎已经成了一种病态,缘巧,你真的不知道半点缘由吗?”闵青柔不死心的又问道。

“主子,若你真想知道,缘巧以后留心去打探一下!对了,荣泰以前曾在蒹葭殿侍奉,也许他会知道一些什么,要不,明天我们叫过来问问?”

缘巧像是忽然想起什么,顿了下,这才继续为闵青柔上药。

“嗯,那也好。”闵青柔轻轻点了点头。

“主子,你到底为什么一定要去打探王爷的禁忌呢?这件事弄不好就会惹祸上身,这次的教训难道您还看不清楚吗?不管那禁忌之后有什么因由,那都是王爷的私事!既然王爷不愿意别人提起,咱们不碰不就行了?”

缘巧见闵青柔对此事这样上心,忍不住劝道。

“你不懂,这个禁忌对王爷影响太过巨大,如果不想办法拔除,我怕以后会成为王爷的致命伤!”

闵青柔紧皱眉头道。

“有这么严重?”缘巧诧异的反问:“可是这么多年了,王爷一直都是这样啊!奴婢也没察觉有什么不妥。”

那是因为争储之事还在暗处没有挑明。可是她知道,司徒赤野心勃勃,迟早会将储君之争搬到台面上,到时候任何一个瑕疵都有可能成为打击对手的利器,司徒越这个心病尤其危险!

“算了,不说这个了!你以后帮我留心打探这方面的事就好。对了,我受伤的事别对妙菱说,我怕她又为我担心。”

闵青柔幽幽叹了口气。

“知道了,主子。我扶您躺下吧,折腾了一夜,还是好好休息一会儿。”

缘巧替闵青柔上完药,扶她躺下,这才抱了那散落在地上的残破衣物退出门来。

当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室内,躺在床上的司徒越悠然转醒。

他深深吐出一口浊气,缓缓睁开了眼睛。

望着头顶白色的纱帐,他忽然有些怔忡。

昨日发生了那么多事,他竟然一夜好眠?此刻,睁开眼睛的他竟然完全没有虚弱之感,跟以往发病真是大相径庭!

他坐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发觉自己的力气又回来了,深呼吸几下,胸口居然也不若平常那般窒闷,神清气爽的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王爷!”

门外传来魏辰风的低唤。

“进来吧!”

司徒越掀开薄被刚要下床,不经意瞥到被褥上斑斑点点的血迹,不由一怔。昨夜的记忆猛然涌上心头!

他似乎……做了什么连他自己都无法想象的事!

昨夜被闵青柔一通讥讽,他怒到失去理智,居然发了疯一般强占了她!可是不知为什么,在她身上一通发泄之后,他好像轻松了许多。就仿佛……仿佛身体里的废物被清除出了体外一般!

怎么会这样?

正兀自发呆,魏辰风已经带着两个小厮进来伺候司徒越梳洗更衣。

司徒越的起居向来由魏辰风与两个小厮夏酉和肖木负责,除了侍寝,司徒越从不让别的女人近身,丫鬟也不例外。

原本魏辰风以为司徒越会如往常一般卧床不起,没想到进门之后却见到司徒越脸色已经恢复如常,居然没有一丝病态,着实让他诧异了半晌。直到司徒越的问话声传来,魏辰风这才猛然回神。

“呃,王爷,你说什么?”魏辰风略有些尴尬的问道。

“我问你,她什么时候走的?”

司徒越净了手脸,将毛巾丢给夏酉,这才走到屏风前伸开双手等肖木伺候他更衣。这空档他瞥了眼魏辰风,眸光中带着几丝不悦。

这家伙怎么回事?比他还会发呆?

魏辰风脸一红,忙上前回禀道:“回王爷,柔妃娘娘走的时候不到三更。”

司徒越顿了下,抬头道:“你有没有……”

司徒越虽没有说完,可魏辰风已经明白他的意思,随即回答道:“属下护送柔妃娘娘回茯苓轩才回来的!”

不过他有些奇怪,王爷不是在生柔妃的气吗?怎么又突然这样关心起她了?

司徒越点了点头,一夜沉淀之后,他的头脑突然清醒了不少。尤其是身体明显的好转让他心里莫名升起一丝异样,居然对那个女人再没有一点怒气。

“王爷,你的身体……”

很显然,一直贴身跟随他的魏辰风也察觉到了他身体状况的变化。

“已经没事了!”司徒越见魏辰风一脸疑问,只是挥了挥手,道:“先去上朝吧!回来再说。”

魏辰风点头,压下心头疑问,待司徒越换上朝服便跟着他一路往皇宫而去。

例行的朝会,并没有特别的要事。散朝之后,司徒越刚要回府,却见方政在出宫门的巷道上等着他。

司徒越对魏辰风使了个眼色,魏辰风便留在巷口守候,而司徒越独则自进了巷道。

方政见司徒越走过来,忙上前躬身拱手道:“参见齐王殿下!”

“免礼!”司徒越应了一声,望向方政道。“你可是有什么事?”

方政直起身没有急着回答,却是抬头打量了司徒越几眼道:“殿下气色不错,看来毕星已经初露头角。殿下,怎样?这个‘贵星’您可还受用?”

“差点没被气死。”

司徒越轻哼一声,语气里带着浓浓的不屑回道。

“呃?”方政微愕。不能吧?

他占星所得,明明是两相和谐,白虎星紫光微盛。这说明毕月乌已经在发挥作用,怎么跟齐王所言完全不同?

第34章 复仇烈焰

“这,殿下是否有些误会?”方政试探的问道:“臣占星所言,预示万事皆通,渐入佳境。这是好兆头啊!看殿下气色也应了这一预兆,应该不会有错才是!莫非毕星有何不敬之处?”

“不敬?确实有一些。不过本王已经教训过她了!”

司徒越再次轻哼一声。

这次方政是真糊涂了!这齐王到底什么意思?他跟毕星之间到底出了什么事?明明预兆一片祥和,怎么他听着齐王的口气却有些相爱相杀的意味?

不过,没出大事就好。这毕星可是齐王成大事的关键辅星,她可不能出了岔子。

“殿下,女人家总是事多,如果毕星有什么得罪之处您还得多担待才是!她是来为您筑基的,不管怎样您都得保证她的安全,否则坏了气运只怕于大局无益!”

方政再次申明。

“知道了!”司徒越似乎有些不耐,挥了挥手道:“可还有别的事?”

他对那女人还不够容忍?再忍,她就骑到他头上来了!在他的后院里,还没有人能让他如此厚待!还不都是因为她是‘贵星’?

“暂时没有,殿下放心,臣会时刻关注星象,一有异动,臣会第一时间通知殿下。臣先告退了! ”

方政回禀道,说完之后,左右查看了下,这才躬身退走。

司徒越看着方政消失在巷道那头,也转身缓缓的踱了出来。

方政说毕月乌显威?

难道这跟他的身体好转有关系?

那女人侍寝第一夜就关注了他体质虚寒的问题,如今为了深入探询,更是冒着大不敬的罪名顶风冒险,可结果却弄得自己一身伤痛。

倘若不是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化,她以为她做的这些能得到他的谅解?

蠢女人!他心中怒火虽歇,却又对她生出一丝莫名的恼意。

她若不是贵星,只怕此刻已经被他丢进王府地牢了!到底是什么让她如此无畏?总该有个理由吧?

方政说他必须保护她,否则会影响大局。所以无论多恼多气,他还是得宠着她。这个女人如此胆大妄为,又工于心计,恐怕以后齐王府是不能安宁了。

不过,齐王府本来也不安宁就是!妃妾们勾心斗角的事时有发生,只是以前的他从不在乎。

她们爱斗尽管去斗,只要不出大事,他也懒得理。可如今不同了,闵青柔参与进去了,她的生命安全关系到他的前途,他可不能坐视她被别人斗倒!所以齐王府的争斗,他这位宠妃注定是赢家。

只要她聪明,他会考虑让她的争宠之路顺畅一些,不过倘若她不听话,在保证她的安全下,他也乐意看她吃些苦头。

反正这女人胆大妄为惯了,磨一磨她的锐气也不错。

回到齐王府后,他便命魏辰风送了一瓶清凉消肿的雪肌膏去茯苓轩。那女人昨夜被他折腾去了半条命,今天能不能爬起来都是未知数。

不过他可没有半丝愧疚,相反,他只感觉到一股快意与舒爽。

倘若闵青柔知道司徒越对蹂躏她一事抱持着如此态度,恐怕会气的将他送来的雪肌膏给丢出窗外吧?

日上三竿,闵青柔才终于幽幽转醒。醒来以后,身体各处的痛楚再次不客气的袭来。

只是坐起身就疼的一头冷汗的闵青柔,咬牙暗骂司徒越,这个男人!昨夜简直跟禽兽无异!恨死他了!下手就不能轻点?害她现在连下床都有些困难!

“主子,你醒了?”

缘巧亲自捧着洗脸水进来,就看到闵青柔扶着床柱想下来,却是因为身上的伤痛的嘶嘶抽气。

缘巧连忙放下水盆,走过来扶闵青柔下床,小心的坐到梳妆镜前,并顺手拿了件披风披在她肩头。

“主子,怎么不多睡一会儿,您身体不适,该多休息的!”

“不睡了!我还有些事想问荣泰。缘巧,你替我把他叫过来。”

闵青柔拉了拉身上的披风,吩咐道。

“主子,身体要紧!这时候奴婢可不会帮您去传荣泰,除非你答应奴婢先养好身子!”

缘巧一如既往的劝解,虽然她知道闵青柔未必会听。

“我已经没事了!”果然,闵青柔立刻回答。

“没事才怪!”缘巧一脸‘你别骗我了’的表情,撅起嘴道:“主子,您就爱惜一点自己的身子吧!这样也不枉费王爷的一番厚爱!”

说着,她打开梳妆台上一个鎏金雕花的檀木方盒,从里面取出一个圆形的宝盒,捧到闵青柔面前。

“您瞧,这是魏统领刚刚送过来的,听说是东黎国的贡品,名叫雪肌膏。魏统领说清凉消肿效果特别好!奴婢帮你擦上它,有半日伤处就不会再痛了!”

“魏辰风送来的?这么说,是王爷的意思?”

闵青柔终于被吸引了注意,将那雪肌膏接过来,放在鼻间轻嗅了嗅,一股淡淡的清香夹杂着一丝清凉之感袭来。

“自然了!让我白担心了一夜!原来王爷还是心疼主子的!”

缘巧说着,将水盆端过来,将毛巾蘸湿,递给闵青柔。

闵青柔接过毛巾轻轻擦净手脸,这才将之递了回去。

缘巧将水盆端走,又折回来,拿起梳妆台上的象牙篦开始为闵青柔梳妆。

将手中的雪肌膏翻来覆去的端详着,闵青柔心里泛起一丝喜意。

看来司徒越已经不生气了!太好了!她果然押对了宝。

只要司徒越还肯罩着她,她在齐王府就可以再次称霸。百里香和云蓉暂时是会安静一阵的,趁此时机,她正好可以查查司徒越。

司徒越到底有没有争储的雄心她还有些不确定,不过即便她没有,她也会想办法让他生出这个念头!

为了报仇,她必须将他拉到同一战线。

司徒赤已经积极的在谋求子嗣,以达到被立储的条件,也许过不久,等轩辕无珍身子好些了,他就会再次让她有孕。

司徒赤一心巴望着能生下儿子继承太子之位,想必即便在她丧期也不会太过安分吧?既然他敢对外宣称与她‘伉俪情深’,那么她就利用这一点,让他好好的为她守一守身!

想利用儿子高升?做梦!

听说因为她的死,京都炎城引发奇景,所有矛头都对准了司徒赤,要不是身为皇子,恐怕早就被舆论淹没。

不过可惜,司徒赤一出苦情大戏蒙蔽了所有人,让他逃过一劫!不过只要他胆敢让轩辕无珍再次受孕,她一定会利用舆论好好的让他再吃上一壶!

司徒越这边,还要想办法引导他走上争储之路。可是该怎么做呢?

她对司徒越的了解仅限于围场选秀那些日子的接触,何况现在他又性情大变。以前的司徒越,她敢打赌他绝没有争储之心,可是现在嘛?在他深邃的仿佛望不见底的眼眸中,她总感觉到一丝阴谋与算计。

一个没有野心的人是不可能有这样的眼神的!就像当初的司徒越,明媚的像一道阳光,任何人都不会把他与阴暗的争斗扯上关系。

她有理由相信司徒越是有这个意思的,即便现在还没有显露,也一定在暗自筹谋。

不谈别的,以大局来说,倘若司徒赤当上太子,自幼出类拔萃的司徒越一定会被视为心腹大患。

这是所有前朝都曾经发生过的事,就连当今圣上司徒圣,当初也是踩着自己兄弟的尸体爬上如今的位置。不过在他继承大统后,就下令厚葬了曾经与他敌对的皇弟义王,以示仁德。

然而权势斗争毕竟残酷又现实,义王之子司徒元麒在司徒圣继承皇位的第五个年头就发动政变企图夺回属于自己父亲的尊荣,结果却一败涂地,被司徒圣手下得力大将轩辕长胜兵败属地凉城,最后终被满门抄斩!

皇室的争斗,从来没有仁义可讲。只要是威胁,那就一定要清除!如果心慈手软,只会给自己召来祸患!

自从世子元麒发动政变后,司徒圣就彻底寒了心,从此教诲皇子们时,便主张不可妇人之仁,而在所有出色的皇子们当中,司徒赤算是得了乃父真传!不仅心狠手辣,奸诈与冷酷也完全承袭了乃父之风!

在皇子之中除了年龄偏小的四皇子司徒奕,也只有司徒越没有受司徒圣影响了。

当然,那是两年前。如今的司徒越,她真的不敢断定了。

这些朝堂之事,她都是听父亲和胞弟提起的。那时心思单纯的她,并不曾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也会被卷入这些是非之中。

曾经的她只有一个梦想,就是找一个喜欢自己,自己也喜欢的人,平平凡凡的度过一生。朝堂的风云诡谲跟她不该有半点关系。可惜命运弄人,如今的她,居然也要开始素手翻天,搅动这一池污水!

她不想拨弄是非,可是自己的仇,一定要报!

就算日后被冠上妖妃之名,她也要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

自己无端被掌控的婚姻,自己曾经遭受的苦难,总归要有人来付出代价!

曾经也往深里想过,倘若当初皇上没有下旨围场选秀,她是不是就不会嫁给司徒赤?

倘若皇上没有下旨,以太子之位为奖励让皇子们绵延子嗣,自己是不是就不会被轩辕无珍和秦桑榆联手陷害?

秦桑榆说天命不可违!可她偏偏逆天的重新活了过来,那么她所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愧疚?

是他们负了她在先,那么就不要怪她打击报复!

第35章 大问题

命运作弄了独孤倾月,却成就了一个闵青柔。

从她醒来,复仇的火焰时刻都在她胸中燃烧,为了复仇,她可以牺牲一切!

至于司徒越,想到这个曾经在她心里有过一丝浅浅印象的男人,她心头却不由自主升起一丝歉疚。

恐怕这辈子是注定要欠他了!如果她是寿终正寝,如果她不是带着满腹仇恨醒来,说不定……

说不定她会愿意与他平平淡淡的共度一生。可是现在……

眸中的神色愈加暗淡,终至变冷。

“主子,穿这件吧!衣领高一些,颈上的淤痕就不会看出来了!”

缘巧帮她梳妆完毕,又伺候她用雪肌膏涂了一遍伤口,这才拿出一件金葱色直领苏绣月华锦衫和一件桃红色银纹绣百蝶度花裙给闵青柔换上。

平日的闵青柔并不太喜欢娇俏艳丽的颜色,所以这身衣服还真没怎么穿过,不过因为是直领,这次倒是派上了用场。

“主子,您穿这身衣服真漂亮!平日您就是穿的太素了,其实您应该多穿一些鲜艳的颜色,这才符合您的美貌啊!”

缘巧伺候闵青柔更了衣,一脸惊艳的上下打量着,嘴里不住的啧啧称赞。

怪道自家主子恩宠不断,这身姿这容貌,她敢说就是宫里的嫔妃们都比不上她家主子这倾城之色!

谁知闵青柔听了缘巧的话,却摇头叹息道:“唉!装拙扮丑都还会被人揪出来针对呢,更遑论打扮的光鲜亮丽?”

“怎么会?主子如今可是王爷身边的红人,谁敢针对咱们?”缘巧立刻不赞同的反驳道。

“怎么不会?登高跌重,这道理你可懂?爬得越高,摔下来就会越痛!不知道有多少人,明里暗里的觊觎着咱们呢!”

闵青柔长叹口气,对缘巧道:“虽然我如今得宠,看起来无限风光,可谁又知道这种风光能持续多少时日?”

缘巧听了也是一阵沉默,忽然又一拍手掌道:“对呀!只要主子给王爷生下子嗣,那以后就再也没有人能动摇主子的地位了!对对对!趁主子您现在恩宠正盛,一定要好好把握机会啊!”

闵青柔却是蹙眉摇头道:“哪有那么容易?缘巧,你可知道为何王爷成亲至今都没有一儿半女?”

“呃?”缘巧一愣,这个她哪里知道?

王爷的事,各院主子都尚且弄不清楚,更无论她一个小丫鬟呢!

“王爷长期体质虚寒,恐怕根本就难以绵延子嗣。我冒着大不敬的罪名试探王爷,无非也是想找到一个根治王爷身体的办法!可惜,王爷根本就不愿意透露缘由!”

闵青柔愁眉紧锁,这也是事实。司徒越的身体实在是个大问题,别说绵延子嗣,就是生命安全都是个未知数呢!

他若长期这样下去,怎么能不得病?一旦身染恶疾,那就再也与储君之位无缘!

她不能让司徒越走到那个地步!她一定得想办法让他好起来才行!

“主子,原来你是为了这个才去冒犯王爷!缘巧还以为,还以为……”

“以为我是故意要陷害王妃,扳倒王妃才这样做吗?”

闵青柔看了看缘巧有些惭愧的样子,轻道:“我也并不想对百里香赶尽杀绝,一来她背景强大,不是说扳倒就能扳倒的。二来,既然跟了王爷,当然得为王爷着想。儿女情长总是小事,为王爷绵延后福才是正途,如此才能长长久久不是吗?”

“主子说的是!虽然王妃处处与您为难,可如今她已经威胁不到您了!等咱们想办法把王爷的身子养好,您再为她添个一儿半女,到那时候就真的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缘巧想象的倒是一派好前景,只可惜现实可未必如她所愿。

单就司徒越的虚寒之症,那都是相当棘手的问题,更不要说别的。现下说什么都还为时尚早,有时间还不如多探究一下司徒越的秘密。

想到这,闵青柔对缘巧招招手道:“缘巧,你去把荣泰找来,我有话要问他。”

缘巧点点头,应声退了出去,片刻后荣泰便跟着她走了进来。

“奴才叩见主子!不知主子召见有何吩咐?”

荣泰恭敬的对闵青柔行了礼,闵青柔抬了抬手道:“免礼!荣泰,我交代你的事你可办好了?”

日前,她曾派荣泰去试探安九和长德,才得知这两人有意想调回茯苓轩。

那是自然了,如今茯苓轩得势,稍微有点头脑的谁不紧着巴结?他们两个自然也不例外。只是当初是他们叛离茯苓轩,如今想调回去哪有那么容易?

安九与长德得知当初比他们还低一等的荣泰如今竟然升了茯苓轩侍卫总管,眼红的不行。想法设法找到了荣泰,又是塞红包又是塞银子,求他一定在闵青柔面前为他二人美言几句。

荣泰本就得了闵青柔示意,如今正中下怀,便将二人想调回茯苓轩的意思告诉了闵青柔。

闵青柔得知以后,并没有答应将这两人调回来。不过却派荣泰送了一些赏赐过去给两人,并言明,只要二人诚心为茯苓轩办事,她自然不会亏待了他们。

收到赏赐的安九长德也终于放下心来。当初嫌弃茯苓轩没前途,自个儿攀了高枝。如今茯苓轩翻身,原先不得宠的主子如今成了王爷面前的大红人,怎么不叫他们胆战心惊?

这枕边风的厉害,安九和长德岂有不明白的?如今的闵青柔想到整治他们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所以两人才急急忙忙赶来示好。也亏得闵青柔虽然得势,性子还是跟以前一样柔弱,不仅没责怪他们还给了赏。

这也就是闵青柔,若换作其他主子,他们两人焉还能在自己地盘逍遥自在?这事可是让两人庆幸了好一阵,也幸亏当时远离了后院,没有去投靠其他主子,否则如今恐怕也会落得跟念夏一样,因为跟错了主子,落得个里外不是人的下场。

“你是说,念夏在拂香苑整日被落梅虐打?”闵青柔听了荣泰的回禀,眸中突然微微闪过一道天光。

“可不是?那日长德跟奴才说,他去拂香苑送供品,亲眼瞧见落梅夫人因为一点小事迁怒无辜的念夏,将她打的不成人形!”

荣泰一边回禀着,一边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闵青柔的脸色,在发现并无异状后,他这才继续说道:“念夏背叛咱们茯苓轩,得到这样的下场也是咎由自取!只可恨的是那落梅夫人!那日念夏被打,碰巧见到长德,可能想着以前都是茯苓轩的人,一把就扑了过来求救!结果被落梅夫人又是一顿奚落辱骂,让人强拖着将她关进了柴房。倘若她只是惩罚自己丫鬟也就罢了,谁知长德刚要走,就听到那落梅夫人嗤笑道‘贱人别得意忘形!早早晚跟我一样下场!’长德一听就来气了!这不是摆明了拿咱们茯苓轩以前的人当替身,间接的侮辱主子吗?长德气不过,又不好在拂香苑里跟人理论。回来后便将此事告诉了奴才。主子,念夏虽是咎由自取,但日日被落梅夫人当茯苓轩的替身虐待,说出去也有损主子的颜面!就算要惩罚,咱们茯苓轩的人也轮不到别人来教训不是?不如主子出面将那贱婢提了出来,要杀要宰您一句话,也省的在别处丢咱们茯苓轩的脸!”

闵青柔听了略一沉思道:“你是想让我把念夏救出来吗?”

感受到闵青柔略有些审视的目光,荣泰心头一凛,陪笑道:“救?那贱婢当初背叛主子而去,如今主子救了她是恩德,不救她是本分!奴才只是觉得长德说的对,与其让那贱婢在外面丢我们茯苓轩的脸,不如咱们自己处置了,也省的让人嘲笑!”

闵青柔微点了点头,“你们说的也有道理。以前茯苓轩的人,是个人都能欺负。可如今不同了,咱们怎么还能让别人带着有色眼光看我们?虽然念夏该死,不过毕竟也是茯苓轩出去的人,要打要杀也得我这个原主说了算,容不得别人越俎代庖,耀武扬威!这样吧,荣泰你带人去拂香苑,就说我有事吩咐念夏,将她带出来就是!倘若日后王爷问起来,也无需多嘴,只说是我的意思即可!”

“是,奴才遵命!”荣泰一听,眉间一喜回道。

“对了,荣泰,我还有几句话问你。”闵青柔抬手扯了扯衣袖,将自己不小心裸露在外的手背再次掩盖住,这才抬头轻道。

“主子有什么吩咐,奴才一定竭尽全力为主子效劳!”荣泰立刻拱手回应。

“我听说你以前是在蒹葭殿侍奉的,可是真的?”闵青柔突然话锋一转,问道。

“呃,是!奴才以前确实在蒹葭殿待过一段时间。”

荣泰不防闵青柔有此一问,愣了下,随即才回答道。

“那么,我问你几件事,你要如实回答我。”闵青柔眸光微微锐利了些许。

“是!”荣泰心头一凛,不敢怠慢的拱手回应。

“既然你在蒹葭殿侍奉过王爷,应该知道王爷身上的那些禁忌到底所为何来?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荣泰抬起头,略一犹豫,回道:“回主子,奴才并不知道王爷的禁忌因何而起,也不知道王爷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些禁忌。只是打从奴才进入蒹葭殿第一天起,就被魏统领告诫,绝对不可以犯忌,否则后果自负!”

闵青柔眸光一闪,看着荣泰又问道:“你在蒹葭殿的那段时间,王爷总共发病几次?又都是因为什么原因?还有,在你的所知里,王爷除了不能食羊肉还有什么禁忌?”

第36章 念夏投诚

荣泰听了,皱眉想了好一会儿才回道:“奴才在蒹葭殿的时候,并未见过王爷发病。至于王爷的禁忌,除了不喜食羊肉,不准别人随便动他书房的东西,还有就是每个月十五月圆之夜,他都会一个人宿在在念阁,无论春夏秋冬,从不更改。其他的,好像也没什么了!”

“就只有这些吗?”

“是啊,就只有这些。”荣泰点点头,忽又想起什么似的,挠了挠头道:“那个,主子,蒹葭殿似乎没有丫鬟侍奉,这个算不算?”

“没有丫鬟?”闵青柔闻言一愣。

“或者说,没有女人。”荣泰突然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呃,荣泰是个男子,对女人自然有些关注。奴才在蒹葭殿侍奉的那段时间,除了各院主子去侍寝之时,从来没见过其他丫鬟进入蒹葭殿。王爷身旁除了魏统领常年跟随,就只有两个小厮侍奉,一个叫夏酉,一个叫肖木。”

闵青柔陷入沉思,依荣泰所言,司徒越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不爱吃羊肉不是什么大事。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更是人之常情,每月十五一个人待在书房也许只是因为想念皇宫的母妃。所有事情都似乎没有任何破绽,可是为什么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呢?

她抬头看向荣泰,见他侍立身前,脸上并没有丝毫不妥,一时竟有些迷惑。

她挥了挥手道:“好了,你下去吧!先去拂香苑将念夏带回来,其他的以后再说!”

“是!”荣泰躬身退出房间,在房门关闭的一刹那,他抬起的眼眸里闪过一道可疑的光芒。

原本以为荣泰能给他带来一些线索,没想到又是一场空。

见闵青柔黛眉深锁,缘巧忍不住上前道:“主子别灰心,荣泰并不曾贴身侍奉王爷,不知道也不奇怪。待奴婢再去派人到王府各处打探一下,也许会有什么新发现也说不定。”

“也只能这样了!”闵青柔点点头。

幸好如今闵青柔得势,她们茯苓轩如今在哪里都吃得开,这也让缘巧办起事来容易很多。

她让喜儿静儿去找相熟的丫鬟探听消息,自己则打着笼络人心的名头去王府各处打探。可是不管她怎么打探,就是打探不出一点关于司徒越禁忌的事。好像所有人都不知道司徒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莫名其妙的禁忌,可又理所当然的接受了下来。

折腾了一下午,一无所获。缘巧失望的回到茯苓轩,将结果回禀了闵青柔。

闵青柔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大。这完全说不通啊?人都有好奇心,不可能对司徒越这么多的怪癖视而不见,除非……

闵青柔心中微微一动,除非是司徒越下了死命令!所以,整个王府里都没人敢提起关于禁忌的事。即便有知情人,为了保命,也绝不会吐口!

看来,她必须下记猛药才行啊!不过找谁试药呢?

“主子,荣泰求见!”

正想着,静儿进来回禀。

闵青柔抬头道:“让他进来。”

静儿福身退了出去,随后荣泰走进来,躬身行礼。

“主子,奴才已经将念夏接回来了!”

“哦,她怎么样?”闵青柔随口问道。

“回主子,不怎么好。念夏浑身都是伤,有鞭打有棍伤,还有锐物划伤,有的地方都化脓了!我去的时候,发着高烧昏迷在柴房里,到现在都还没醒!”

荣泰上前回禀,脸上虽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但闵青柔还是敏锐的从他语气里听出一丝担忧。

闵青柔看了眼荣泰,沉思了下道:“这样吧,先去找个大夫给她瞧瞧!至于怎么处置她,等她醒了再做决定吧!”

“是!”荣泰眸光微微亮了亮,躬身应了一声,立刻退了出去。

缘巧瞧着荣泰匆忙的身影,忍不住奇怪道:“瞧他这急匆匆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呢!”

“谁知道呢?说不定在他心里这真的是件重要的大事呢?”

闵青柔微微扬眉,嘴角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意。

“是啊,能为主子办的,哪件不是重要的大事?这荣泰还算识趣!自从主子得宠以后,他也是听话了不少呢?”

缘巧却误解了闵青柔的意思。

闵青柔淡淡一笑,突然对缘巧招了招手道:“缘巧,你过来。”

“呃?”缘巧一愣,凑到近前来,有些不解的问道:“主子有什么吩咐?”

闵青柔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了看门外,凑近缘巧耳畔,低声说了几句。

缘巧立刻瞪大眼睛,直觉脱口道:“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

说出口之后才忽觉自己似乎太大声了,立刻又压低了音量道:“主子,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闵青柔笑了笑,漫不经心的低头抚弄着自己袖口的梅花刺绣,回答道:“去做就是了!以后我再告诉你原因。”

缘巧虽然满腹狐疑,但还是点头答应一声,福了福身,退下去了。

念夏的伤势确实不轻,请大夫诊治以后,又昏睡了一天一夜这才清醒过来,烧也退了,人也恢复了些,只不过清醒以后还是战战兢兢,怕是被落梅夫人的狠毒给吓怕了!

“念夏,等会儿去见主子,要小心回话!你要知道,你这条命能捡回来,那是主子宽容!如今形势怎么样,你自己也清楚!别糊里糊涂的又摆错了立场!”

茯苓轩的西厢下人房里,荣泰一脸严肃的告诫念夏。

念夏生的倒是不错,相貌十分水灵,在所有丫鬟里还真能算得上出类拔萃。也就是因为这样,她素来心高气傲,当初就是不甘心待在冷清的茯苓轩,这才巴结上那时非常得宠的落梅夫人,一心想着有朝一日能麻雀变凤凰。

可没成想,这落梅夫人是个狠角色,又生性善妒。念夏调去她那里后,起初还可以,后来便处处被针对,最后更是落得被拿来出气的下场。

但凡一点小错,落梅夫人就逮住不放,将她往死里打。她知道一来是因为自己是打茯苓轩出来的,二来是因为落梅夫人嫉妒自己的容貌。

尤其是落梅夫人被赶去拂香苑,闵青柔突然得宠以后,念夏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这次倘若不是荣泰去的及时,恐怕自己一条小命就要交代在落梅夫人手里了!

想到这里,念夏忍不住悲从中来。哽咽的道:“我知道自己是咎由自取,柔妃主子还念旧情念夏感激不尽!以后我再也不敢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妄想了!这段日子我跟着落梅夫人吃尽了苦头,别说什么出人头地,就是普通丫鬟的好处也捞不到半分!我家里几次来人要钱,我东凑西借才凑了几两银子给我弟弟成亲使用!落梅夫人根本不把我当人看,要不是你们,我恐怕活不到现在……”

说到最后,念夏更是嘤嘤的哭泣起来。

“好了,你就先别伤心了!把药喝了吧!”荣泰将床几上的药碗端给念夏,又道:“等会儿主子传唤,你要先表个态!主子今时不同往日,你可要万万小心!”

念夏抹了抹眼泪,抬头看向荣泰,脸上满是凄苦。“主子会怎么处置我?荣泰,我有点害怕。”

“我不知道,主子如今可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柔弱可欺的主子,心思更是难测!念夏,要保命,只有忠心一途!”

荣泰蹙眉摇了摇头。

念夏听了,又是一阵胆战心惊。听荣泰的语气,自己这位旧主,似乎变了很多。自己此番死里逃生,不知面对的究竟是个什么未来?

念夏喝过药,静儿便来传唤,说闵青柔要见她。念夏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跟着静儿来到正屋。

一进门,就瞧见闵青柔端坐在小厅的茶桌前,而缘巧则侍立一旁,念夏连忙跪下叩头。

“奴婢叩见柔妃娘娘!”

这丫头倒是水灵,虽是一身素衣,脸色苍白,依然掩不住那清丽姿容。闵青柔上下打量了她两眼,只见她头挽着丫鬟髻,素珠点缀,只有腰间挂着的一只锦绣荷包略微带了些颜色。

闵青柔扫过那只锦绣荷包随即抬了抬手,道:“你就是念夏?起来吧。”

念夏遂抬起头来看向闵青柔,可是她发现,如今端坐在上头的闵青柔脸上没有半点怯懦的表情,神色淡然从容,跟以前的她真是大相径庭。

原来荣泰说的都是真的!这位旧主,似乎真的变了很多。

心头咚咚打鼓,她再次叩首道:“奴婢叩谢柔妃娘娘救命大恩!”

“你不必谢我,要不是荣泰为你求情,我是断不可能冒着得罪落梅夫人的危险,将你从拂香苑接出来!你该谢的是荣泰和长德!”

闵青柔素手半掩在衣袖中,视线在袖口殷红的梅花上扫过,随即落在念夏脸上。

“是!奴婢罪该万死,实在不值得娘娘如此厚爱!娘娘和大家对奴婢的恩情奴婢铭记于心,只希望娘娘开恩,让奴婢留在娘娘身边,有生之年能报答娘娘大恩!”

念夏泪流满面,又是重重的一叩首。

闵青柔看了眼念夏,随即将视线落在一旁垂手侍立的荣泰身上,接着道:“念夏,你要知道,茯苓轩今夕不同往日,想要回来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念夏抬起头,紧咬着苍白的唇瓣道:“奴婢知道!但奴婢已无处可去,倘若回拂香苑定然会被落梅夫人折磨致死!奴婢求娘娘垂怜,念在当初曾服侍一场,救救奴婢吧!奴婢日后必定尽心伺候,若有二心,甘愿遭天打雷劈之刑!”

说罢,身子匍匐而下,痛哭不止。

闵青柔眼里泛起一丝怜惜,似乎也是有些不忍,轻叹口气道:“罢了,你起来吧!虽说我溺水失忆,早就不记得当初的事了,不过既然有荣泰为你求情,那你就暂时留在茯苓轩吧!”

念夏没成想闵青柔竟然如此轻易就答应了下来,顿时大喜过望,又重重的叩了几个头,迭声的谢着恩。

“好了!缘巧,你将她带下去安排好住处,等身子好些了,再安排事务就是!”

闵青柔对缘巧吩咐,缘巧应了一声,带着念夏和荣泰一起退了出去。

第37章 梦中预警

烈日炎炎,身在茯苓轩的闵青柔却突然没来由的打了个冷颤。

一旁伺候的缘巧轻抚去额头的汗渍,上前劝道:“主子,进屋吧!这几日酷暑难当,当心受了暑气!”

闵青柔皱了皱眉,这才刚进七月,怎么就一阵一阵的冷意袭来呢?按理说这时节天气正热,没理由她老是会感觉到冷啊?

如此炎热的天气,她却老是想坐在烈日下,到底自己的身体怎么了?

闵青柔想了想,莫非是司徒越的虚寒症真的传染给她了?

不会吧?

那日不过是司徒越戏言,这虚寒之症,症在五脏,如何传染?

可自己这几日确实老是觉得莫名其妙的冷,难道是她这身子太过虚弱的缘故?还是她借尸还魂出现了后遗症?

不会呀,醒来之后,身体并没有出现过任何异样,没理由这么长时间了才突发异状啊!

“缘巧,你有没有觉得我最近有什么不对劲?”闵青柔抬头问缘巧。

“不对劲?”缘巧想了想狐疑道:“主子您是指什么?奴婢也没觉得您有什么不对劲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闵青柔也没个头绪,又怕是自己想的太多,也怕缘巧担心,于是站起身道:“没什么!好了,先回屋吧!”

缘巧扶起闵青柔,却发现她右手十分冰凉,不觉奇怪道:“主子,你手怎么这么凉?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啊?要不传个大夫来看看吧!”

经闵青柔刚才一说,缘巧顿时升起一丝疑惑。这大热天的,主子却一身清凉无汗,确实有些不对劲啊!

“也没什么,就别劳师动众了!”闵青柔摆了摆手,对缘巧道:“也许是以前溺水寒气还没除尽的缘故,你叫人煮些姜茶来我喝上几回,也许就没事了!”

“主子,你老是这样不爱惜身体!”缘巧摇头叹气。

闵青柔笑了笑,“扶我到床上躺会儿吧,倒是有些乏了!”

也不知是不是日头底下晒了许久的缘故,她竟然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觉。

“是!”

缘巧伺候闵青柔躺下,给她盖好薄被,这才出门去小厨房吩咐了。

闵青柔躺在床上,头才一沾枕,神思立刻恍惚起来,很快便悠然入了梦境。

恍恍惚惚的,她似乎来到了一个花园,园里开满了鲜花,可是却一个人都没有。

她缓缓的在花园里踱着步,走着走着,竟走到一大片梅花林里,望着满树红梅,她忍不住诧异。

真是奇怪了!这七月天怎么会有红梅盛开?这隆冬才开的梅花居然不合时宜的盛放起来,这岂不是奇事一桩?

闵青柔走进梅花林,小心的在花间穿梭。一股浓郁的梅花香袭来,让她有些神思恍惚,几乎要迷醉在里头。

好香!

闵青柔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眼睛,忍不住伸手去碰触那开的艳丽的梅花,想要折下一支来好好欣赏一番。可谁知当她的手碰到梅花瓣时,那满枝丫的梅花突然蔫了下来,顷刻间花瓣全变成了黑色!

闵青柔大惊,忙撤回了手,却在下一刻惊骇的发现,自己的五根手指指尖一片乌黑,还隐隐泛起黑气!

那黑气逐渐缭绕而上,慢慢侵蚀她的五指,手掌,皓腕,一路往上延伸而去!

一股剧痛蓦然袭来,她乌黑的右手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腐肉脱落,顷刻间只剩森森白骨!

“啊!”

闵青柔惊叫一声,大汗淋漓的从梦中惊醒。梦里可怖的场景让她浑身发抖,喘息不停。

“主子!主子你怎么了?”

缘巧匆匆闯了进来,焦急的询问道。

闵青柔脸色煞白,右手握紧拳头压在心口处,轻轻喘息道:“我做了一个噩梦!”

“噩梦?”

缘巧连忙拿了件薄披风给闵青柔披上,一边掏出绢帕小心的替她擦拭额头的汗渍,一边安慰道:“没事的,梦已经醒了,主子您别怕!

想着梦中隐隐带着些许暗示的场景,闵青柔脸色微变,缓缓抬起自己的双手。只见她一双素手白皙纤细,指若青葱,哪里有半点黑气?

“主子,你怎么了?”缘巧见闵青柔一脸呆滞的望着自己的双手,不禁奇怪的问道。

“缘巧,我刚刚做的梦好像有什么预兆!”闵青柔转头看向缘巧,神色严肃。

“预兆?主子您是指什么?对了,您到底梦到了什么?”

缘巧伸手探了探闵青柔额头,凉凉的,没发烧啊!怎么主子突然说起胡话了?

“缘巧,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刚刚在梦里,梦见一片梅林,可当我想折梅花的时候,梅花却全都枯萎了!而我也好像中了剧毒,整个右手都溃烂见骨,后来便惊醒了!”

闵青柔神色凝重的说出自己的梦境。

“不可能吧?怎么会有这样的预兆呢?”缘巧望着闵青柔一脸的不敢置信。“主子,梦都是由心而生,是不是这几日您烦躁不安,过于忧思了!”

“不,这几天我总觉得身上不对劲,今天又突然做了这样一个梦,一定有问题!”

闵青柔觉得,这是老天爷在提醒她!

“主子,您这是怎么了?这样躁动不安的?莫不是被暑气所冲,才这样焦虑吧?”缘巧有些担忧的问道。

闵青柔却是不回答,穿了鞋子下床,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像是在思考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闵青柔终于停下脚步,在梳妆镜前的绣墩上坐了下来,对缘巧招了招手道:“缘巧,我日前吩咐你的事怎么样了?”

缘巧想了想,回道:“主子,奴婢都照您的吩咐做了!念夏如今被安排在下等丫鬟房,做的都是厨房里粗使丫头的活,而且,奴婢也依照您的意思没有给她下发月银。可是,奴婢有些不明白,既然您不信任念夏,为何还要将她留在茯苓轩呢?”

“因为她还有别的用处!不过我倒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闵青柔冷冷哼了一声。

“主子,您,您说什么?”缘巧猛地抬起头,惊疑不定的问道。

主子在怀疑念夏?可是为什么?

“念夏投诚,我表面大度接受她,背地里却让你苛待她,你是不是觉得我是故意要报复她当初的背叛才让你这样做?”

闵青柔抬眼看向缘巧。

“念夏背叛主子,罪有应得!主子无论怎么做,缘巧都会支持。”

言下之意,是默认了闵青柔的说法。

“你错了!缘巧,念夏此次落难转投,绝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闵青柔淡淡眨眼,说出了一个大秘密。

缘巧顿时大吃一惊,道:“主子,你是怀疑念夏她是落梅夫人派来的奸细?”

“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即便她不是落梅派来的,心思也不单纯!”闵青柔眸光微冷的道。

“主子,您是如何得知的?”缘巧急忙问道。

“你记不记得,念夏那日来见我,腰间系着一只锦绣荷包?”闵青柔提醒缘巧。

“好像……她是带了那么一个荷包。不过,这有什么奇怪的,我们身上都有啊!”

缘巧拉起自己腰间的璎珞荷包,不以为意的道。

闵青柔摇了摇头,道:“我曾经见过荣泰也戴过一只一模一样的荷包,不过自从念夏来到茯苓轩,他的荷包就不翼而飞了!”

“什么?主子你是说荣泰和念夏私相授受?难道这两人……贱婢!我这就去找他们问个清楚!”

缘巧大怒,拔腿就要往外冲。

“回来!”闵青柔忍不住叹气,“你现在去有什么用?你没有证据,他们不会承认的!”

“荷包不就是证据吗?”缘巧不服气的道。

“一个荷包能顶什么用,他们可以找出千百个理由来解释!”闵青柔立刻驳斥。

“那怎么办?就由着他们败坏咱们茯苓轩的名声吗?”缘巧气愤道。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荣泰居然是这种人,实在可恶至极!他还知不知道自己是茯苓轩的人?

曜日王朝规矩甚严,宫内府内的丫鬟侍卫严禁私相授受,荣泰明知故犯,若被人发现了,茯苓轩都会被连累!

“当然不可能!我自有办法让他们不打自招!不过现下还不是揭发他们的时候,眼下还有件重要的事让你去做!”

“主子,您有什么吩咐?”缘巧疑惑道。

“我要查查看,我的身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闵青柔眸中闪过一丝冷芒。

“主子,难道您是怀疑念夏?”缘巧暗暗吃惊。莫非这念夏,果然是落梅夫人派来害自家主子的?

“念夏有没有问题,很快就会知道!”

闵青柔冷冷一笑,随即对缘巧招招手道:“缘巧,你过来。”

“是,主子!”

缘巧上前,闵青柔附身凑近她低声道:“你去念夏房里好好搜一搜,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记住,要先调开念夏,也小心不要被别人发现了,尤其是荣泰!”

“是,奴婢遵命!”

缘巧眸光一闪,应了一声躬身退了下去。

闵青柔眸光冷锐。

这念夏和荣泰有什么苟且她并不在乎,如果念夏安分,她会考虑让她平安的在茯苓轩待下去,可是如果是她自己不长眼,或是想耍什么花样,那就不要怪她心狠手辣了!

第38章 寒邪作祟

缘巧来到院子里,就见念夏与另外一个丫鬟正在浇花,她缓缓走过去,故作烦恼的叹了口气。

“缘巧姐姐?你怎么了?怎么唉声叹气的?”

另一个小丫鬟见缘巧过来,连忙起身迎了过来,念夏也跟着走过来。

缘巧故作一脸烦恼,道:“别提了!主子这两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心情烦躁,胃口也不好,还动不动就发脾气!我真是烦透了!马上就到午膳了,我都不知道让小厨房做些什么?”

“那怎么办呢?缘巧姐姐,要不让大厨做些家乡菜试试?”一旁的小丫头连忙出主意。

“不成!他那家乡菜主子都吃腻了!这方法指定行不通!唉!主子身体本来就虚弱,这要再不吃东西可怎么得了?”

缘巧立刻摇头否决,又是一阵叹气。

“缘巧,娘娘平常都喜欢吃什么啊?不如让小厨房都做一些,娘娘就是一样尝几口,那也能进些东西了!”

念夏见状,也是上前出谋划策。

缘巧看了看念夏道:“这倒也是个办法,只不过,主子平常也不挑食,喜欢吃的东西也不少,这要每样做一些,那得做到什么时候?”

念夏笑了笑道:“这也无妨,叫大家都去厨房帮忙也就是了!只要能为娘娘分忧,奴婢们定然尽心尽力!”

缘巧想了想,道:“如今也只能这样了!念夏,多谢你了!要不是你,我还发愁呢!”

“你太客气了!能为娘娘做点事是奴婢们的福气!缘巧,那我们现在就去厨房,告诉大厨做午膳,要不然时间可赶不及!”

念夏放下水壶,和另外那个小丫头对缘巧福了福身,这才一起往厨房而去。

缘巧点了点头,看着念夏的背影,转身往下人房而去。

下人都被支去了厨房,此刻下人房空无一人,缘巧悄悄进了念夏和另一个丫鬟的房间,在里面仔细翻找起来。

可是床铺柜子都被她翻了个遍,就是找不到任何可疑的东西,缘巧泄气的跌坐在床上。

难道主子猜错了?念夏并没有什么可疑?

无奈缘巧只得站起身,想要出去,可是忽觉脚下有些异样,她低头一看,脚下的一块地砖似乎有些松动。

她心中一动,蹲下身查看,发现床边被床幔遮掩的地方有好几块地砖松动了。

其实地砖松动也没什么大不了,这茯苓轩本就不像沉香殿和锁云阁那般华丽,主子的房间还好,下人房门窗地板时有破损的地方并不稀奇。

不过,关系到念夏,那就值得查一查了。

缘巧蹲在床边,小心的敲打着那几块松动的地砖,果然发现其中有一块声音异常。于是她小心的将那块地砖翻了出来。

地砖被搬开,缘巧赫然发现底下竟是一个小小洞穴,洞穴里头放着一个外漆斑驳的木盒,她将木盒抱出来,打开一看,发现里头是一块不规则的黄色块状结晶物,触手寒凉,也不知是什么。

这结晶物边缘有被刀削的痕迹,看来是被用过。

缘巧一时也瞧不明白个所以然,于是用手帕将那东西包裹好揣入怀里,然后又将那木盒放回地穴中,将地砖复原,这才走出下人房,在左右看看没人后,匆匆回了茯苓轩主屋。

“主子,你看这东西有没有问题?”

回到茯苓轩后,缘巧将刚才的事回禀给闵青柔听,并将那不规则的黄色结晶物从怀里掏出来,奉给闵青柔看。刚才揣了这东西一会儿,心口处居然一阵发凉,忍不住就隐忍了一个寒颤。

闵青柔就手看向缘巧捧过来的东西,一看之下脸色倏然一变。“这是……”

她猛抬头看向缘巧问道:“这东西从哪里找到的?”

“念夏床底下。”缘巧如实回答。

“好!好极了!”闵青柔脸上闪过一丝阴冷,“我说我近日怎么老是无端发冷,原来是这东西在作祟!”

“主子,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缘巧捧着那结晶物,手心只觉一片寒凉湿意,忍不住就又要打冷颤。

“缘巧,你快将这东西放下,捧久了是会伤身子的!”闵青柔脸色微急的吩咐道。

“啊?”缘巧一听,连忙将那结晶物放在桌上,身体上的寒意这才消减了几分。

“去找个木盒,将这东西隔离放好。我再告诉你这是什么。”闵青柔见缘巧放下那东西,再次吩咐。

缘巧闻言立刻找了一个朱漆木盒,将那东西放了进去,捧起时又是不意外的打了几个冷颤,装好后,将它放进了柜子的最底层,这才又回到闵青柔面前。

“主子,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如此阴寒?”缘巧使劲搓了搓手心,这才将那凉意驱散,抬起头不解的望着闵青柔。

闵青柔道:“这东西名叫‘血黄晶’,是用极地冰片,天山雪露,还有十几种寒性药材提炼制成,乃是至阴至寒之物!医典里有记载,此物可放置屋中用于夏日消暑之用,但不可佩戴。尤其是妇人及有孕妇人,严禁接触!否则,轻者寒邪入体,惊厥多梦,重者手足麻木,五脏俱损!”

缘巧一听,登时惊出一身冷汗!惊骇过后,又顿时升起一丝愤怒。

“这个贱婢!居然敢用这邪物谋害主子!我定要将这贱婢大卸八块!”

谁知闵青柔听了,却摇头道:“她?凭她还真没有这个本事!”

“这怎么说?主子,这可是我亲手从她床下挖出来的!”缘巧不解。

“这血黄晶虽是寒邪之物,可医典记载在药理上用途广泛,可这东西配置繁琐,原料昂贵,是极其珍贵的药材,价值更是不菲!普通人家可是用不起的!念夏一介贱婢,怎么会有这东西?如果我猜的不错,这血黄晶必然是落梅那贱人拿来让她谋害我的!”

闵青柔眸光闪烁,此刻终于明白,这念夏投诚,想必根本就是一出苦肉计罢了!

“主子,我们干脆将此事禀报给王爷,这样一来,落梅必然难逃制裁!”

闵青柔摇摇头道:“不行,这血黄晶是你偷偷取回来的,没有人赃俱获,怎么力证落梅有罪?”

“那我们就把念夏抓起来严刑拷打,让她招认!”缘巧道。

“那也不行!万一她死不认罪怎么办?到时候说不定落梅还会趁此机会反咬我们一口,进而翻身呢!我可不能这么便宜了她!”

闵青柔冷哼一声。

经闵青柔一提醒,缘巧顿时冷静下来,道:“还是主子想的周到,可是如今该怎么办?”

闵青柔想了想道:“缘巧,等会儿午膳后,你将念夏带来见我,就说她的主意让我胃口大开,我有重赏!”

“是,奴婢遵命!”缘巧知道,念夏这贱婢这次是逃不了了!

闵青柔却是心头冷笑,落梅身在拂香苑,心里却还是惦记着她这个姐妹,她若不投桃报李一番,还真是辜负了她如此用心呢!

她既然这么急着除掉她,那么她也就不客气了!

午膳后,念夏如期被带进来,缘巧回身关上房门,侍立在闵青柔身旁。

“奴婢叩见柔妃娘娘!”

闵青柔瞥了眼恭恭敬敬跪在地上的念夏,柔声问道:“念夏,你身体可好些了?”

念夏抬起头,脸带感激的道:“多谢娘娘挂心!奴婢已经没有大碍了!”

“哦,那就好。对了,在茯苓轩住的还习惯吗?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闵青柔面带微笑,状似关心的问道。

念夏心中微动,连忙叩首拜道:“回娘娘,奴婢一切都好!多谢娘娘照拂之恩!”

闵青柔点点头道:“念夏,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蒙王爷宠爱,咱们这茯苓轩又新添了许多生面孔,我一时也照顾不过来,要是有什么不照顾不到的地方,你尽管提出来就是!”

“娘娘!”念夏一听,连忙惊惶的叩首一拜道:“娘娘严重了!奴婢承蒙娘娘搭救这才捡回一条性命!奴婢能留在茯苓轩就是娘娘对奴婢天大的恩惠了!奴婢不敢有什么要求!”

闵青柔笑了笑,抬手道:“瞧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先起来吧!”

“谢娘娘!”念夏这才起身,垂首站立一旁。

念夏的不动声色让闵青柔再次肯定了心里的猜疑,这个念夏的心性如此隐忍,要说心思单纯那就是笑话了!不过,看来她想要引蛇出洞还是有些困难,那么,就只有换其他招式了!

“念夏,我听荣泰说,以前在茯苓轩你是领事丫鬟,颇有几分能力,如今让你做个下等丫鬟,倒是有些委屈了你啊?”

闵青柔见念夏不露半点破绽,眸光一转,笑着道。

念夏连忙福身回答道:“回娘娘,奴婢不委屈!奴婢能再回茯苓轩伺候已经是奴婢天大的福气了!不管娘娘让奴婢做什么奴婢都心甘情愿!”

闵青柔笑了,起身走到念夏面前,轻轻拉起她的手,在她略有些诧异的目光中缓缓道:“念夏,你是个聪明人,你应该知道,茯苓轩今非昔比,想要在茯苓轩有一席之地,自然需要为茯苓轩做些贡献才行。你明白吗?”

“奴婢……明白。”念夏垂首回答。

闵青柔见念夏没有装作不懂,叹了口气继续道:“唉,你也知道,如今我得势,多少双眼睛盯着我!论背景,我没有王妃强大,论才艺,我没有云侧妃多才多艺,论娇媚邀宠,我也及不上落梅雪柳。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第39章 招!

“柔妃娘娘,您有王爷的宠爱,这就足够了!”念夏微抬起头,轻声回道。

“够吗?”闵青柔微挑眉说了一句,转身走回茶桌前坐下,漫不经心的瞥了念夏一眼,轻道:“可让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依然有那么多人蠢得来自找麻烦呢?”

念夏心中微微一凛,强自压下心头的骇然,低头喏喏回道:“这,这……奴婢不知。”

“你不知?你怎么会不知?你这么聪明,既然知道王爷宠我,为何还敢做出这等忤逆犯上之事?念夏!你好大的胆子!”

闵青柔突然一拍桌案,眸光倏然凌厉的射向念夏。

念夏吓得立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奴婢不知娘娘是什么意思,求娘娘明示!”

“明示?好!那我就让你心服口服!”

闵青柔锐利的目光扫过念夏随即扬声道:“缘巧!把那东西拿出来给她看!”

缘巧立刻从柜子底下拿出那块血黄晶,打开来,拿到念夏面前。

念夏不看则已,一看之下,脸色骤变!浑身不可遏制的颤抖起来。

“缘巧,让她捧着。”闵青柔扫了眼脸色大变的念夏,轻轻吩咐了一句。

“是!”缘巧立刻将那血黄晶取出放进念夏手心。

一股沁凉的顷刻间传遍了全身,念夏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心头惊惧的同时,仍是强打起笑脸道:“娘娘,这是何意?”

“什么意思你不清楚吗?我问你,你可知你手上捧的是什么东西?”

闵青柔眸光犀利的扫向念夏。

“奴婢,奴婢不知……”

“你当真不知吗?”闵青柔厉声喝道。

念夏捧着血黄晶,寒气不断往她身体里侵袭,加上闵青柔的质问,她只觉浑身冰冷彻骨。可一想到自己还有把柄握在落梅夫人手里,只是咬牙强撑着道:“回娘娘,奴婢真的不知!”

闵青柔望着念夏,冷冷一笑道:“很好!你不知,那我就来告诉你!这东西名叫血黄晶,是至阴至寒之物,乃是体虚妇人的大忌!身体虚弱者若是贴身放置,不到半年必然寒邪入体五脏俱损!若是研磨成粉下入饮食之中,不用两月便可毙命!而这血黄晶,就是缘巧从你床底下挖出来的!”

“娘娘!奴婢冤枉啊!奴婢根本就不认识这东西,这东西也不是奴婢的!”念夏一听,连忙哭着辩解。

“不是你的?不是你的会在你床下发现?念夏,你还不说实话!你是不是怨恨我让你做了粗使丫鬟才想要用这东西谋害我?”闵青柔再次喝斥道。

“娘娘!奴……奴婢冤枉啊!奴婢……蒙娘娘大恩,才捡回一条性命,怎么会谋害娘娘?何况……那血黄晶那么昂贵,奴婢……奴婢又哪里有能力买的起呢?”

念夏浑身冷的发颤,哆哆嗦嗦的回道。

“你还想狡辩!缘巧,给我掌嘴!”

闵青柔对缘巧使了个眼色,缘巧立刻走上前啪啪给了念夏两个耳光。

缘巧没有留手,念夏双颊立刻被打的一片通红,鲜红的五指红痕清晰可见。

念夏不敢放下血黄晶,颤抖着身子跪伏下去,哭着道:“娘娘,娘娘饶了奴婢吧!奴婢真的不知道!”

“好个嘴硬的奴才!”闵青柔冷笑一声道:“我再问你!你既然不认得那血黄晶,又怎知它价格昂贵?说话如此前后颠倒矛盾,你又当何解?”

“奴婢……奴婢……”

一番犀利质问,念夏再也回不出一句话。

“哼!好个胆大包天的贱婢!”

缘巧见念夏被闵青柔质问的哑口无言,立刻明白闵青柔真的猜对了,这念夏果然有问题!

她顿时火冒三丈,上前对着念夏又是一阵踢打,一边打还一边骂:“忘恩负义的贱婢!要不是主子将你从拂香苑接出来,你早就死在落梅夫人手里了!你不知感恩就罢了!居然怨恨主子让你做下等丫鬟,对主子下如此毒手!贱人,我打死你!”

念夏一双手此刻已经被血黄晶的寒气侵蚀的又麻又僵,此刻哪还有力气躲避?只好由着缘巧打骂,只哭着求饶:“娘娘!娘娘饶命啊!奴婢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谋害娘娘啊!娘娘!奴婢冤枉啊!”

“缘巧,住手!”

闵青柔见念夏一直喊冤,一挥手制止了缘巧的打骂,神色冷峻道:“念夏,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机会!这血黄晶从何而来?到底为什么要谋害我?一一从实道来!倘若你还执迷不悟……”

闵青柔说到这里,突然起身走到念夏面前,蹲下身,轻轻抬起念夏的脸道:“我不打你,也不骂你,我会把这块血黄晶研磨成粉,悉数叫你吞下去!”

念夏望着闵青柔森冷的模样,一股寒意直透脚底!这次却不是因为血黄晶,而是因为闵青柔眼眸里散发出的阴狠之气!

“娘娘!娘娘饶命!奴婢……奴婢招认!”

闵青柔淡淡扫了她一眼,放开手,转身回了座位。

“说吧!你为什么要来谋害我?血黄晶到底从何而来?”

“是……是……梅夫人!”念夏终于说了出来。

缘巧恨恨的瞪了念夏一眼。这贱婢果然是奸细!

见念夏抖得厉害,却还是捧着血黄晶不敢放,闵青柔脸色却和缓了些。

她看了眼念夏,吩咐缘巧道:“把血黄晶先收起来吧!”

缘巧听了,这才上前,将念夏手里的血黄晶拿了起来放回木盒中,再次放到柜子底下。

血黄晶离手,念夏这才松了口气,一张脸煞白,无力的瘫坐在地上。

“好了,你现在可以说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原原本本的说出来!记住,我只给你一次机会,若是有不尽不实之处,你知道自己有什么下场!”

闵青柔坐在上首,语气淡淡的,可话里的意思却让念夏不寒而栗。

眼前这位旧主子,早已经不是当年懦弱的闵青柔!她明白今日若还有半点隐瞒,绝对比在拂香苑更凄惨!

“娘娘,奴婢不敢欺瞒!奴婢……招!”

念夏叩首一拜,终于开始缓缓的道出事情始末。

原来,事情是从长德进拂香苑送贡品偶然遇见念夏开始。

那日,念夏从长德口中得知,以前的旧主如今齐王府最得宠的妃妾闵青柔,竟然不计前嫌的接受了安九长德的请罪,还意外赏赐了两人。在拂香苑过得不如意的念夏便再次升起了歪念头。

念夏素来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因为有几分姿色,心里总有些麻雀变凤凰的念想。当初在茯苓轩虽然是个管事丫鬟,可奈何闵青柔不得宠,根本就见不到齐王,觉得前途无望的她便想尽办法巴结上了当时恩宠正盛的落梅夫人。

本想在梅园借落梅的东风有机会实现自己的愿望,没想到落梅可不似闵青柔那样柔弱可欺,在察觉到她的心思后,便处心积虑的破坏她。甚至将她贬为下等丫鬟,让她永远也见不到司徒越。

后来,念夏急了,私下买通了蒹葭殿的侍卫,打听到齐王的行踪,想要寻一次偶遇的机会。

没想到落梅早就有防范,一早识破了她的计划。结果她偶遇齐王不成,便宜了落梅,自己还被落梅夫人鞭打了一顿。

从此以后,落梅就对她如防贼一般,并且动不动就拿她出气。念夏每每被打的遍体鳞伤,但却因为被落梅拿住了收买蒹葭殿侍卫的把柄,一直忍气吞声。

那日她见到长德,心里又升起一丝希望。如今落梅落魄,闵青柔得势,她若是能再回到茯苓轩,岂不是又有了翻身的机会?

她知道如今茯苓轩的侍卫总领是荣泰,而荣泰早在当初就对她有好感,所以她便故意将自己说的很惨,因为长德也知道荣泰喜欢她,并且长德嘴碎,一定会把她的情况告诉荣泰。

所以一切如她所料,荣泰偷偷去见了她,她便借机哭诉了一番,心软得荣泰当然义不容辞的答应了她,这才有了后来荣泰向闵青柔求情,念夏被接出拂香苑的一幕。

不过,就在念夏以为自己脱离苦海的时候,噩梦再次降临。落梅派人送来了一块血黄晶,并威胁她如果不替她除去闵青柔,便将她曾经买通侍卫企图攀龙附凤的丑行揭露出来!如果是那样,那她便再没有活路!

无奈之下,她开始悄悄下手,将血黄晶一点点的切下来磨粉掺入闵青柔的饮食中。巧合的是她正好被安排在厨房做下等丫鬟,本来还为闵青柔这个安排心中不忿,这下倒正好方便了她行事。

只是让她想不到的是,自己这位旧主居然变得如此精明,竟然这么快就看出了破绽!此刻她真是再没有一丝念想,她知道,一切全都完了!

当然,叙述之中她没有说出自己买通侍卫意图攀附齐王的事,只说自己与蒹葭殿侍卫有染,这才被落梅拿住把柄,不得不受制于她。

她知道眼前这位旧主,绝对比落梅夫人更难应付!她不敢说出实情,是怕闵青柔与落梅一般嫉妒心盛,直接拿她出气!

“娘娘!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求娘娘饶奴婢一条贱命!奴婢从今以后愿为娘娘做牛做马,再也不敢有二心!”

听着念夏的自首,闵青柔双眸再次闪烁不停,心里也在一遍一遍估量。这件事,她需要好好思量一下,如果计划得当,不仅能将这些虾米小鱼一网打尽,说不定还能得到她最想知道的消息!

“念夏,念在你肯坦诚招认一切,你谋害我的事,我暂时不予追究!不过,以后怎么样,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娘娘!多谢娘娘宽宏大量!多谢娘娘饶命之恩!”

念夏简直不敢相信闵青柔居然如此轻易就饶恕了她,惊喜万分之下连忙叩首拜谢。

“好了!你先下去吧!”闵青柔似乎有些乏了,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是,奴婢告退!”念夏虽心有疑惑,却不敢多问,连忙躬身退了下去。

第40章 缘巧的打算

“娘娘,您就这么轻易饶了念夏?”

念夏走后,缘巧有些忿忿不平的问道。

闵青柔看了眼缘巧,无奈的叹道:“要不然还能如何?”

“主子,这贱婢居然敢如此谋害您,依奴婢看,就该把这件事告诉王爷!将这贱婢和那恶毒的梅夫人一同治罪!”

缘巧恨恨的道。

闵青柔脸色严肃的摆了摆手,道:“不行!万一落梅矢口否认,念夏再反口我们会得不偿失!”

“主子,奴婢实在不明白!刚才您怎么不让念夏将罪状写下来呢!”缘巧此刻才有些后悔。

“还不是时候。”闵青柔只回了这么一句,便陷入了沉思。

缘巧看着闵青柔,觉得自己越来越不了解这个主子了!主子到底怎么想的?难道这不是一个扳倒落梅夫人的好时机吗?主子为什么放弃不用?

“对了缘巧,念夏对我投毒一事暂时不要告诉沈妃娘娘,我怕她又为我担忧。”

顿了会儿,闵青柔突然出声吩咐缘巧。

“奴婢知道了!”

缘巧看了看闵青柔,又是一阵疑惑,她总觉得闵青柔似乎在规避些什么。

以前的闵青柔,一眼能看到底,可如今的她,越看,越让人觉得深不可测。

她知道主子溺水后性情大变,可是一个人的秉性乃是天生,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改动呢?

这一点,她很疑惑,也曾经跟沈妃娘娘提起过。但沈妙菱说,定是闵青柔溺水脑部受到刺激才会有如此转变。加上醒来之后,王妃屡次刁难陷害,便激起了她的潜在能力,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俗话说,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何况是活生生的一个人?百里香三番两次毒害,主子自己也说过,要想活命,只能抗争!

这样想着,加上沈妙菱的说辞,缘巧才终于压下了心中疑惑。

不管怎样,她是茯苓轩的人,只要闵青柔吩咐的她一定会照办。

傍晚时分,好些天不见踪影的沈妙菱上门拜访,着实让闵青柔一阵欣喜。

吩咐小厨房准备了一桌酒菜,两人准备好好说会儿话。

“妙菱,你可有好些日子不来了!最近都在忙什么?姐姐可想你想的紧!”

闵青柔望着沈妙菱,语气里带着些许埋怨。

“姐姐,妹妹何尝不想来?只是这几日忙着为姐姐找药方,这不就耽搁了吗?”

沈妙菱笑着回答。

“药方?”闵青柔微微一愣。

“姐姐忘了?”沈妙菱掩嘴一笑道:“瞧姐姐的记性,上次我不是说过有个补身的药方要给姐姐试试吗?这不,回去让丫鬟们一通翻找,就是不见了!没办法,我只好捎信让我爹爹又去找了那老大夫一趟,将姐姐的情况说了一遍,这不老大夫给开了一副药方,姐姐你瞧瞧,可有什么不妥?”

沈妙菱说着,示意身后的秋雨,秋雨立刻将一张药方呈了上来。沈妙菱这才笑着将药方交给闵青柔。

闵青柔接过药方,这才有些懊恼的道:“哎呀,你瞧我这记性!原来妹妹是为我忙去了,倒是我错怪了妹妹!妙菱,你可不要不要往心里去,姐姐就是太想你了!”

“姐姐!说什么呢!几日不见,姐姐怎么跟妙菱如此生分了呢?”沈妙菱不高兴的板起小脸。

瞧沈妙菱有些不高兴的样子,闵青柔连忙拉起她的手道:“妹妹说的是,咱们姐妹本不该如此见外才是!都是姐姐不好!”

沈妙菱这才噗嗤一笑道:“姐姐,我跟你开玩笑呢?你又认真了!”

“你呀!”闵青柔这才顿悟,无奈的嗔了她一句。

“姐姐,你的手怎么这么凉?不是夜里受了风吧?”

沈妙菱握着闵青柔的手,只觉她手掌一片湿寒,比前几日更加有过之无不及,不觉一阵担忧。

“沈妃娘娘,你不知道……”

缘巧刚要说些什么,闵青柔突然没来由的打了个冷颤。

沈妙菱见状,连忙问道:“姐姐,你这是怎么了?这盛夏酷暑怎么还打起寒颤来了?”

闵青柔脸上却忽然出现了一片可疑的红云,她抬头吩咐道:“缘巧,你去厨房看看,那姜茶煮好了没有?”

“呃?哦,是!奴婢这就去看看!”

缘巧愣了下,随即便想起闵青柔曾经吩咐她的话。念夏投毒一事关系重大,刚才她差点就这么说出口了!外头还有伺候的小丫鬟,这要是传出去可不得了!

再说了,主子说过这事暂时不能告诉沈妃娘娘,她怎么忘了?

“秋雨,你回菱花居将我用的那个暖手袋取来,姐姐体寒,如今用着正好。”

沈妙菱也似乎察觉出什么,于是将丫鬟秋雨也支走了。

缘巧退出去,将屋外的小丫鬟也一并唤走,此刻屋内再无闲杂人等,沈妙菱立刻一脸担忧的道:“姐姐,到底怎么回事?不过几日,你这身子,怎么越加不好了呢?”

闵青柔脸上浮现一丝赧然,犹豫了下才凑近沈妙菱低声道:“妙菱,你也知道王爷体质虚寒的事吧?”

“姐姐,这事凡是侍寝过的妃妾都知道啊,怎么了?”沈妙菱不解问道。

闵青柔叹息一声,脸上满是忧虑之色。

“妙菱,不瞒你说,上次侍寝之后,我的身体便十分不适!总觉得浑身发冷,就是这酷暑之时,也暖不过来!我有些害怕,你说王爷这寒疾会不会传染给我了?”

沈妙菱听了先是一阵诧异,随即好笑的回答道:“传染?这不大可能吧?这寒疾应是寒在五脏,如何能够体表传染?姐姐,你多虑了!”

“可是,我最近真的老是寒颤不断啊!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如果不是王爷的原因,那是怎么回事呢?”

闵青柔蹙眉忧虑道。

“姐姐,许是你溺水的寒气未散,才会体质羸弱!你就别胡思乱想了!”

沈妙菱松了口气,安慰的拍了拍闵青柔的手,笑着又道:“我给你的药方刚好是温补的,姐姐赶紧抓来吃,还有,每日让缘巧熬些姜茶来多饮几回,应该很快就会好了!”

闵青柔这才松了口气,感激的道:“还好妹妹颇通些医理,不然我还以为自己得了什么恶疾呢!”

“放心吧,有妹妹在,我一定会帮姐姐把身体调养好的!来,姐姐,多吃一些熟莲藕,这个性温,对你的身体有帮助!”

沈妙菱亲自舀了一碗莲藕排骨汤给闵青柔,并细心的解释道。

“嗯!谢谢你,妙菱。”

闵青柔乖乖喝下莲藕汤,低下头的时候,眼眸中却闪过一丝微光。

吃过晚饭,沈妙菱见闵青柔身子还是发颤,便吩咐缘巧伺候闵青柔早些睡下,也不许她送出门来。

闵青柔无奈,只得叫缘巧送了沈妙菱出来。

“沈妃娘娘,您慢走!”缘巧将沈妙菱送到门口,福了福身。

“缘巧,你家娘娘最近身体不适,你要留心好好照顾她。”

沈妙菱停下脚步,不放心的回身嘱咐着。

“留心有什么用?娘娘自己不用心,奴婢也没有办法!”

缘巧听了却是咕哝了一句。

“缘巧,你说什么?”沈妙菱心中一动,这缘巧怎么好像话中有话?

缘巧听了,看了看左右,忽然凑上前低声道:“奴婢知道,也只有沈妃娘娘你对我家娘娘是真心挂念。其他那些狼心狗肺的,也亏得娘娘仁慈,要我说就该撵了出去!我家娘娘就是太心软了!”

沈妙菱一听,顿时心生疑惑,缘巧这番话似乎有些出处。心中略一思量道:“缘巧,姐姐耳根软,性子弱,你应该从旁多劝解才是,别让她总是吃了亏不言语!”

“沈妃娘娘,不是我不劝,是我家娘娘太好心了!就拿念夏来说吧,当初茯苓轩势弱,她攀高枝就走了!如今在拂香苑落难,又巴巴的跑了回来,我家娘娘居然还既往不咎,真是让人着急!”

“念夏?你说的念夏,可是当初叛了姐姐去投了落梅夫人的那个丫鬟?”沈妙菱顿时脸色一变。

“不是她还有谁?”

“缘巧,究竟怎么回事?”沈妙菱立刻追问起来。

这几日她忙着找药方,府里的事倒没有多留心,没想到只这一疏忽,又出了问题!

“娘娘,念夏在拂香苑被落梅夫人虐打,便托人求救,我家娘娘一时心软就把她接了回来,这时还不知道拂香苑那位梅夫人怎样诅咒我家主子呢!”

缘巧忿忿不平的道。

“姐姐把念夏接回茯苓轩了?”沈妙菱眉头蹙起,忍不住道:“这种反复小人,姐姐怎么能再把她接回来?”

“谁说不是?可我家娘娘的性子您也知道,架不住别人一求情,立马心软了!别的倒还好,我只怕这念夏居心叵测,说不准什么时候又背后捅主子一刀呢!”

闵青柔不让她说出念夏投毒的事,可没说不让她提醒沈妙菱。她有自己的打算,沈妃娘娘这样聪明,还这样关心主子,只要她旁敲侧击一番,必定能让她起疑心。

只要沈妃娘娘心生怀疑,那就好办了!她再暗中动些手脚,不怕那个念夏不落网!

“缘巧,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沈妙菱眸光一闪,凑近缘巧低声问道。

缘巧听了,故作神经大条的道:“奴婢也没发现什么,就是看不惯念夏那副口蜜腹剑的嘴脸!才从拂香苑被接回来,立马就对主子表忠心!翻书也没她翻脸快!哼!”

沈妙菱听了,沉思片刻道:“这事我会帮你留心的!你放心,我绝不会让念夏有机会害到姐姐!”

“如此,缘巧就多谢娘娘了!”缘巧这才松了一口气福身拜谢。

“不用谢,姐姐的事就是我的事。好了,我先走了。”沈妙菱摆了摆手。

“沈妃娘娘慢走!”

缘巧送走了沈妙菱,心中这才舒坦了一些,迈着轻快的脚步回了屋。

第41章 缘巧的愤怒

自那日以后,念夏过得战战兢兢,生怕一时闵青柔反悔,将她揪出去问罪。

尤其缘巧一双冷眼老是时不时瞟过来,让她忍不住心惊肉跳,忐忑不安。

她这种情况很快引起了荣泰的注意,这日趁着午睡时间院内没什么人,伺候的丫鬟也都靠在门廊上昏昏欲睡,荣泰一把拉了念夏,躲到一处僻静的树荫下,询问起来。

“念夏,你这几日怎么回事,出了什么事吗?”

念夏这几日本就煎熬,此刻被荣泰软语关怀,眼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流了下来。

“念夏,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荣泰有些急了,再次追问道。

“荣泰,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念夏泪流满面,却不敢高声,只是捂着嘴不断啜泣。

“念夏,你先别哭!有什么事尽管跟我说,只要我能帮上的,一定帮你!”荣泰见念夏如此,忍不住有些心焦。

念夏这才止了哭泣,将自己受落梅胁迫不得已对闵青柔投毒的事说了出来,当然对于自己攀龙附凤之念依然是隐瞒未说,只说自己无意被落梅夫人撞见与蒹葭殿侍卫偶遇才被冤枉拿住把柄。

荣泰听了,却是一个头两个大。立刻斥责出声:“念夏,你好糊涂!主子救你脱离苦海,对你可算是仁至义尽,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呢?”

“荣泰,我也是一时糊涂!如今柔妃娘娘不发落我,也不知到底在打的什么主意?这几日我吃不好睡不好,就快被逼疯了!荣泰,你帮帮我,我该怎么办?”

“如今能怎么办?主子不发落你,定然是觉得手里的证据不足,不足以扳倒梅夫人!你此时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力证梅夫人下毒毒害主子,这样主子也许还会饶你一命!”

荣泰眉头紧皱,念夏这次真的是闯了大祸!自己的前景尚且堪虞,她怎么还能蠢的再做出自断后路的事来?她这脑袋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可是,可是这样一来,我也会被牵连的,弄不好就会跟梅夫人一起陪葬!不,荣泰,我不想死!”念夏却一脸惊惶,摇头否决。

“可你若不出来作证,不仅梅夫人不会放过你,主子也不会再信任你,到时候你两边不讨好,更是死路一条!如今主子得势,倘若你肯效忠主子指证落梅夫人,别的不说,主子至少会保你性命!然后我再帮你跟主子说情,那么你就有一线生机了!”

“真的吗?可是我怕梅夫人投鼠忌器,会说出我和蒹葭殿侍卫的事,那该怎么办?”念夏有些犹豫,前途未知,落梅和闵青柔她一个都得罪不起。

“虽然府里有明文规定侍卫丫鬟不可私相授受,可是你跟那侍卫并无私交,清者自清,你又何必害怕呢?到时候你矢口否认就是,她能拿你怎么办?况且,到那时,落梅夫人自身难保,哪里还能顾及到你!你就放心按照我说的做!这些日子一定要乖乖听主子的话,一旦将来事发,一定要死咬住落梅夫人不放!只有这样才能保住性命!”

荣泰再次苦口婆心劝解。

“那,那好吧!荣泰,到时候你一定要帮我!”念夏心念一动,伸手轻拉住荣泰的手。

“你放心,当初我就说过,不管你在何处,我的心总是向着你的。”荣泰也是反手握住念夏柔荑,深情相望。

“荣泰,谢谢你!”念夏连忙回避了荣泰的目光,抽回手低低道谢。

“好了!快回去吧,别让人发现了!”

荣泰轻推了推念夏纤肩,这才转身大步离去。

念夏望着荣泰背影,眼神蓦然暗淡下来。

有了荣泰的支持,念夏一颗心总算安定了些许,照常跟其他丫鬟一起干活,也不再理会缘巧敌视的目光。

这天,她刚从厨房出来,就见缘巧一脸不高兴的冲她走了过来,她连忙福下身。

“念夏,主子有事吩咐,你跟我来!”缘巧声音僵冷,让念夏忍不住有些忐忑。

跟着缘巧来到主屋,她连忙跪下给闵青柔行了礼,闵青柔一脸和善的叫她起身,丝毫看不出几日之前,她曾经那样疾言厉色过。

“念夏,我听荣泰说你做点心的手艺不错,尤其是鲜花饼分外拿手!如今玫瑰花事正盛,香气袭人,你去采摘一些来,到小厨房做一些玫瑰花饼,留下一些,剩下的你跟我一起带去给王妃尝尝鲜。王妃被禁足这么久,心中必定苦闷,我也该去看看她,聊表一下心意!”

念夏心中一凛,这位旧主子到底想做什么?为什么要她做点心进献王妃?真的是想慰问一下王妃吗?那可真是笑话了!

这府里的主子们暗地勾心斗角,她这次去,怕是想落井下石,看王妃的笑话吧?

虽揣摩到闵青柔的心思,念夏却不敢不从,只应声回道:“奴婢遵命!”

“主子,王妃如今被禁足,您去探望她不怕王爷生气吗?”缘巧对闵青柔的做法不解,立刻插嘴不赞同道。

闵青柔却笑了笑道:“王爷与王妃伉俪情深,一时口角又怎么会真的那么狠心将王妃禁足半月?我想王爷早就有释放王妃的心思了,只是拉不下脸。我这时候去做个顺水人情岂不显得我大度?”

“主子,您倒是心大,只怕人家可未必领你的情呢!”缘巧忍不住嗤了一声。

王妃百里香如今恐怕对闵青柔早已经恨之入骨,依缘巧看,闵青柔这次上门根本就是自讨没趣!

“放心,明日我会去请王爷一起去探望王妃,如果能化解两人之间的误会,那岂不是皆大欢喜?”

闵青柔笑了笑,转而对念夏吩咐道:“你去做吧,明日成与不成,还得仰仗你的玫瑰花饼做的好不好呢!可要用心去做,知道吗?”

念夏连忙回道:“是,奴婢自当尽心竭力!”

“退下吧!”

闵青柔斥退了念夏,瞧缘巧一脸不高兴的站在一旁,忍不住笑道:“怎么了?缘巧,你好像不高兴啊?”

“主子有了念夏,如今不需要缘巧了!”缘巧脸上写着不满,心里更是不舒服。

这念夏谋害主子,不仅没被罚,居然还受到重用。以前跟前跟后的都是她,如今主子要去沉香殿,居然点名让她跟着,这怎么能让她心服口服?

“你这傻丫头啊!”闵青柔却是摇头笑了笑,不过她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吩咐道:“好了,你先下去吧!”

见闵青柔居然没有任何解释,缘巧心里更加郁闷了,一脸不甘的退了出去。

走出主屋后,她走到庭院里的玫瑰花丛旁,忿忿的揪着绿叶泄愤。可一不小心就被枝叶上的尖刺扎了一下。

缘巧连忙缩回手,更加愤恨一把揪下一撮没刺的花瓣,刚要狠狠蹂躏一番,就看到念夏捧着一盘玫瑰花带着两个小丫鬟往厨房走去,心中更加气愤了!

泄愤的将玫瑰花瓣揉成一团狠狠摔在地上,缘巧心里的怒火就像满地残红,狼藉一片。

她就想不通了,那个念夏到底有什么好?怎么就让主子这样礼遇呢?

她明明想要毒害主子,主子怎么可以这样轻易就原谅她?莫非主子在打什么别的主意?可明明主子宠念夏都宠到这份上了,还能有什么别的意思?

昨天还听到荣泰在主子面前夸奖念夏厨艺好,今天就被派上了用场,主子难道看不出这两人在唱双簧吗?

越想越觉得不平,缘巧暗忖,一定要想个办法抓住这念夏的小尾巴,否则任由主子这样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对了!沈妃娘娘!

缘巧眸光一转,揪着花瓣的手渐渐停了下来。

她可以借沈妃娘娘的手让念夏现出原形,这样既不违背主子意愿,也能将念夏这个祸害除去!

“哼!等着吧!我绝不会让你继续得意!”缘巧望了眼厨房,转身离去。

做玫瑰花饼有些繁琐,因为玫瑰花要事先腌制一下,腌制成糖玫瑰才可做馅。

闵青柔命令下的突然,让念夏有些措手不及。还好是要明天才拿去沉香殿,不然她还真没时间做出来。

她将玫瑰花瓣和糖搓制成馅混合均匀放在一个瓷盆里,然后便离开了厨房,静等第二天腌制好备用。

第二天一早,念夏早早来到厨房,看到一夜腌制后,糖玫瑰果然散发出淡淡甜香味,她满意的点点头,开始做鲜花饼皮。

在闵青柔起身收拾妥当后,念夏也将玫瑰鲜花饼做好呈了上来。

闵青柔望着那表皮金黄酥脆散发着淡淡花香的玫瑰花饼,满意的点了点头赞道:“嗯,做的不错!”

“谢娘娘夸奖!”念夏连忙谦恭的福了福身。

“把我的馋虫都勾起来了,我先来尝一尝吧!”

闵青柔刚拿起玫瑰花饼,缘巧却匆匆奔进屋,见念夏在一旁伺候,冷冷的扫了她一眼,随即回禀道:“主子,王爷驾到!”

闵青柔一听连忙放下玫瑰花饼,吩咐道:“念夏,你先下去将玫瑰花饼装好,待会跟我一起去沉香殿。”

“是!”念夏福了福身,捧着玫瑰花饼退了下去。

“走,去迎接王爷!”闵青柔对缘巧示意了下,出门迎接司徒越。

闵青柔出了主屋,就见司徒越一身玄色常服,大步走了过来。这身常服胸口和两肩均用金线绣着团龙图案,奢华中透着无与伦比的尊贵,更衬得司徒越身姿挺拔,气宇轩昂。

当然,如果忽略他万年不变的冷面寒霜,那眼前这个人还真是让闵青柔心动不已。

可惜……

闵青柔心中微叹,上前蹲下行礼。

“妾身恭迎王爷!”

第42章 给你点热度

“起来吧!”

司徒越看了看蹲跪在身前的闵青柔,回答道。

闵青柔起身,柔声笑问道:“本该是妾身去见王爷才对,怎么王爷倒亲自来茯苓轩了?真是让妾身受宠若惊!”

司徒越上下打量了闵青柔一眼,见她一身浅玫红撒花纱裙,衬的她肌肤更加白皙晶莹。一条蕊黄色腰带系住盈盈一握的纤腰,身姿婀娜窈窕,淡淡脂粉的面容却比西子更胜三分,端的是叫人移不开视线。

忽然想起那夜掌下的柔软娇弱,司徒越竟然史无前例的胸口微微发热起来。

他上前一步,靠近闵青柔低声道:“本王是怕你走不到蒹葭殿。”

闵青柔抬起头,恰好望进司徒越深邃仿佛一泓幽潭的黑眸中,清丽的脸蛋上顿时飞起两朵红霞。

这人,居然大庭广众的说这个?

强压下心头狂涌的羞意,闵青柔故作娇媚的嗔了他一眼道:“王爷这是在跟柔儿道歉吗?如果是的话,那柔儿接受了!”

“道歉?本王为何要道歉?柔儿想多了吧?”

司徒越却是微微勾了勾唇角,冷淡的回道。

“既然不是的话,那王爷何必在乎柔儿有没有力气走到蒹葭殿?反正柔儿若是想见王爷,爬也是要爬过去的!”

闵青柔再次爱娇的瞥了眼司徒越,接着便低垂螓首玩弄起自己的小手指。

司徒越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只觉得心口的火热又加剧了几分。连他自己都有些奇怪,距离那夜也不过才几日而已,他竟然会有些想见她的冲动。

昨夜接到她派人传的话,今日下朝他便迫不及待的赶来了茯苓轩,在见到她之后,那股迫切的冲动居然未减分毫,真是太奇怪了!

莫非,他对这个庶妃动了心不成?

想到这里,司徒越脸色突然阴沉下来,刚刚升起的好心情也瞬间瓦解。

不会的!他不会再对任何人动心!一定是生理上的需求混淆了他的视听,才会让他觉得有心动的感觉。

司徒越再次恢复了一惯的冷淡,道:“柔妃想见本王究竟有何事?”

闵青柔见司徒越突然疏离下来表情,也是敛了心神,恭敬回道:“王爷请屋里小坐,妾身让人沏上一壶好茶,再细细回禀如何?”

司徒越看了闵青柔一眼,没说什么,抬脚往正屋而去,闵青柔笑了笑,随即跟了上去。

而缘巧和魏辰风也是快步跟上,在司徒越和闵青柔进屋后,两人关上房门,一左一右的在门外侍候。

“王爷,这是妾身叫人沏的荷叶清露茶,消暑生津,清甜爽口,您尝一尝!”

闵青柔亲自捧了茶盏伺候司徒越,司徒越接过浅尝了一口,只觉一股淡淡清香入口,让人心旷神怡。

他将茶盏放下,看向闵青柔道:“好了,茶也喝过了,柔妃有什么事尽管说吧!”

闵青柔美眸微光流转,轻启樱唇道:“王爷如今可消气了?”

司徒越闻言,抬眸望向闵青柔,“柔妃说的是哪一桩?”

“自然是……珍珠丸子……那一桩。”

闵青柔看着司徒越没什么变化的表情,这才小心翼翼的说出了口。

“既然已经事过境迁,那还提它做什么?”司徒越语气平平,听不出什么其他情绪。

“话虽如此,可妾身心里却不大舒坦呢!”

闵青柔站在司徒越身前,故作哀怨的叹息一声,双手轻轻的绞在一起,活像个受委屈的小媳妇。尤其是那张黯然的小脸,是个男人见了,都忍不住想要怜爱一番。

“柔妃为何不舒坦?”

司徒越努力压下心中蠢动的情绪,以淡淡的口吻道。

“妾身无心之过,却让王妃受了委屈。王爷,妾身想为王妃求个情,不知王爷肯不肯答应柔儿?”闵青柔轻蹙蛾眉,脸上浮现出些许歉疚。

“无心之过?柔儿是在说笑话吗?”司徒越轻哼一声。

不知为何,看到闵青柔这副矫揉造作的模样,司徒越竟然想嘲弄一番。

瞧他居然不客气的戳穿她的西洋镜,闵青柔忍住脸一红,随即无所谓道:“王爷既然气都消了,那还计较什么?”

她都这样低声下气求他了,他还是死不吐口,到底想怎么样?

瞧闵青柔小脸上全是不满,司徒越忍不住升起一丝逗弄的兴致。于是他微挑眉回道:“谁说我气消了?柔妃可不要太过自视甚高了!”

“你……”

闵青柔抽了抽嘴角,想发作的话又咽了回去。明眸一转,微笑道:“王爷若没气消,为何要差魏统领早早的送了雪肌膏过来?昨夜我不过不过派人传了句话,王爷又为何今早就巴巴的赶来我茯苓轩?柔儿可不敢自抬身价,倒是王爷,可不能太宠柔儿了呀,不然,柔儿可是会恃宠而骄的!”

说到最后,闵青柔的声音里带了几分得意,并且缓缓走到司徒越身前,双手微剪在身后,微倾身靠近他,媚眼如丝,吐气如兰。

司徒越的大手顺势揽上闵青柔的纤腰,微一用力就将她拉的更近,几乎偎进他的怀里。接着司徒越的声音也低低的在她耳畔响起。

“柔儿说错了!本王可没有巴巴的赶来!本王只是好奇……”

闵青柔感觉腰间的大手又勒紧了些,司徒越微凉的唇贴在她娇嫩的耳垂边仿似梦呓一般的呢喃:“柔儿又想玩什么花样?还需要本王陪你一起玩?”

闵青柔只觉浑身一阵酥麻,脸颊忍不住滚烫起来。被司徒越这样搂着,她依然感觉浑身不自在。

倒是司徒越的一句话,顿时让她有些恍惚的神智恢复了清醒。

对呀,她可不是真的想要跟他耳鬓厮磨,而是想让他同意跟自己一起去沉香殿。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还没开口,司徒越竟然已经看穿了她!

既然如此,那她还有什么可作的?敛了一身的娇媚之气,她立刻伸手想要推开他,没想到他却将她揽的更紧了。

“怎么?被我说中了?想逃了?”司徒越眸中闪过一道精光。

“王爷既然知道,何必如此消遣妾身?罢了!当我没说!”

闵青柔又伸手推他,可是一双柔荑却被抓住,随之传来司徒越嘲讽的声音:“翻脸比翻书还快!柔儿不觉得脸红吗?”

闵青柔却是不服输的仰头回瞪他:“脸红?脸红是因为血气上涌!王爷冷的像块冰,柔儿都快被冻僵了,血气翻涌不起来!”

“是吗?那我给你点热度!”

司徒越话音未落,手已经捏住闵青柔的下巴,随之凉薄的唇就重重压上她粉嫩柔软的唇瓣。

腾!这下闵青柔是真的脸红了!

“唔……”

使尽吃奶的劲儿才挣脱开司徒越的钳制顺利逃脱,闵青柔捂着自己的唇,又羞又恼的斥道:“青天白日的,王爷还……要不要脸?”

说完,却发现司徒越好整以暇的望着她,脸上没有丝毫羞愧之意,忍不住恨恨的跺了跺脚。

“柔儿既然有求于我,我自然得讨点好处了!天上可没有掉馅饼的好事!”

“如今好处也得了,王爷可以跟柔儿走了吧?”

闵青柔虽气恼,但还不至于气到发昏,赶紧抓住机会争取自己的权益。

“这样就想打发我?你当本王是什么人?残羹剩饭本王可不稀罕!想要我答应你的要求,那就拿出你的诚意来!”

司徒越眉峰挑起,望着闵青柔的神色带着些许似笑非笑的嘲弄。

残羹剩饭?他这是在形容她?

闵青柔原本红扑扑的脸蛋瞬间变得黑如锅底!

不过只是片刻,她便立刻恢复过来。莲步轻移,缓缓走向司徒越,眼神妩媚,声音娇柔。

“残羹剩饭,也架不住王爷爱吃啊!沉香殿满园飘香,锁云阁莺歌燕舞,拂香苑檀香袅袅,梅柳相依,这个个都盼着王爷一眼眷顾呢!王爷自己不喜欢,怪得了别人吗?”

闵青柔说完,已经再次走到司徒越身前,纤纤玉指伸出,轻轻点在司徒越心口。

司徒越低首,顺着那青葱玉指缓缓向上望向闵青柔那张绝美的容颜,眸中忽然添了几许深沉的颜色。

“柔儿果然有资格让本王正视。”

“只是正视吗?”闵青柔却故作失望的叹了口气,随即缩回手道:“柔儿还想给王爷更多一点的诚意呢,只是不知道王爷愿不愿意给柔儿这个机会?”

望着闵青柔一双秋水眸中散发出的淡淡锋芒,司徒越的眸色更加深沉了,盯了她许久,终于启口道:“既然柔儿如此诚心诚意,那本王也不能辜负了你的一番心意!今晚你就到蒹葭殿来陪本王用晚膳吧!记住,还是要一个人来!”

闵青柔眸光一亮。这司徒越是答应她了?

刚想再问些什么,却见司徒越起身道:“柔妃不是要为王妃求情吗?那就走吧!王妃被禁足了这么多天,想来也是闷坏了,就去沉香殿走走吧!”

“是!妾身还叫人给王妃准备了点心,王爷待会儿也尝尝吧,我这丫头的手艺不错呢?”闵青柔见司徒越起身,也欣喜的快步跟了出来。

“什么点心?”司徒越漫不经心的问道。

“玫瑰鲜花饼。”闵青柔嘴角露出一抹笑,回答。

可是司徒越听了,却是忽然停下脚步,防备不及的闵青柔一头便撞了上去!

第43章 委屈求全

“啊!”鼻子撞上司徒越后背,登时一阵发酸,闵青柔惨呼一声,倒退了一步。

“主子,您没事吧?”门外的缘巧见司徒越与闵青柔一前一后出来,刚要福身行礼,就见闵青柔出了这么一个大糗,连忙上前关心的问道。

“干嘛突然停下?”闵青柔捂着鼻子怒瞪司徒越。

司徒越缓缓回过身,盯着闵青柔看了好久。

又是巧合吗?这未免也太巧了吧!

闵青柔是真的不知道他对花香过敏的事吗?他怎么觉得未必?可是这件事他一直隐藏的很好,除了魏辰风几乎没有别人知道他的这个小弱点,为什么闵青柔三番两次中招呢?

“王爷怎么了?”闵青柔见司徒越神色有异,心中微微一凛,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司徒越瞥了眼她被撞得通红的鼻头,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便又转身继续往前走去。

闵青柔对候在一旁的念夏招了招手,这才跟上前去。

闵青柔说的没错,沉香殿的百里香被禁足这么多天,早已经满肚子怨气了!这些天她吃不好睡不好,想托人给娘家传信,犹豫了好几回又压下了。

毕竟是她犯了司徒越的忌讳才会被迁怒至此,这本是夫妻间的小吵闹,若就因为这样惊动了娘家,只怕事情越闹越大,会让齐王大丢颜面。想了想也只得作罢,乖乖的待在沉香殿没敢再兴风作浪,不过这日子也叫她郁闷的差不多了!

忽听下人来报,说是王爷驾到,百里香顿时一阵惊喜,看来司徒越还是心软了!

她连忙命丫鬟替她梳妆打扮,换了一身新衣,出来迎接。可没想到一进花厅就看到闵青柔一脸娇媚的跟在司徒越身侧,笑的伪善至极。

“妾身参加王爷!

百里香原本兴奋的心情一落千丈,忍下心中火气,她蹲下身行礼。

“免礼!”司徒越回了一声,便坐到上首座位。

“王妃姐姐受委屈了!”还不待司徒越说些什么,闵青柔就迎上前来,故作一脸关切的拉住百里香的手。

百里香却是毫不客气的甩开她道,“柔妃既然知道,怎地还有脸上门来?”

“姐姐教训的是!都怪妹妹一时大意,没有讲明给姐姐送过来的是羊肉丸子,害姐姐被王爷误会,妹妹罪该万死!”

闵青柔一脸愧疚自责,竟将当日的事挑明了说出来。

百里香闻言顿时更是心生气怒,冷冷道:“柔妃终于承认了!”

说罢,回身跪在司徒越身前,凄然道:“王爷,您听见了!当日之事妾身确实是冤枉的,求王爷明鉴!”

司徒越看了百里香一眼,淡淡道:“本王知道了,关于珍珠丸子的事,柔儿已经跟本王解释过了,这事以后不必再提!本王今日前来,就是解禁王妃的,这些日子委屈王妃了,从今日起,王妃可以回复自由了!”

“王爷,妾身委屈还是小事,可是柔妃明知王爷禁忌还故意拿此来陷害臣妾,分明有意针对臣妾!柔妃心肠如此恶毒,还请王爷重重责罚,还妾身一个公道!”

百里香见司徒越特意上门解除禁令,连忙抓住机会参了闵青柔一本。

谁知司徒越听了百里香的话却是神色微冷道:“王妃怕是误会了吧!柔妃不过是听说你病了,关心你才专门命人做了府里没有的珍珠丸子献上,这事,柔妃前日已经跟本王坦诚了!”

“王爷,那只是柔妃的一面之词!你怎可轻易听信?”

百里香受了十多天的禁足之气,如今重见天日,怎么可能轻易罢休?

面对百里香的不依不饶,闵青柔却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上前委屈诉说道:“王妃姐姐!妹妹不是有心的!妹妹听闻王妃姐姐甚是喜爱羊肉,可因为王爷的禁忌平日根本不敢让羊肉上桌,就是病中想吃一口顺心的美食也是不能!姐姐这样委屈自己,妹妹看着也是不好受!妹妹知道姐姐是顾忌着王爷,所以就让人做了珍珠丸子,用糯米香掩盖膻腥之气,想不着痕迹的给姐姐献上一点心意,可没想到竟然让王爷误食了!都是妹妹该死!可妹妹确实不是故意的!姐姐你一定要相信我!”

“柔妃!你少在我面前猫哭耗子假慈悲!我不会相信你的!”百里香见闵青柔一副娇弱无辜的模样就打心眼里恨得牙痒痒。

这个狐媚胚子,就是用这副嘴脸将王爷勾的魂都没了!

“姐姐,妹妹真的不是故意陷害你!当初我溺水还多亏王妃姐姐照料,妹妹感激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

闵青柔上前试图搀扶百里香,却被她狠狠推开。闵青柔没有防备,竟一个趔趄摔倒,额头好死不死的撞上了桌角!

“啊!”一声痛呼,闵青柔狼狈跌倒在地。

“柔妃娘娘!”垂首侍立一旁的念夏见状,忙放下手里的点心盒,奔过去扶起闵青柔。关切的询问道:“娘娘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

闵青柔痛的眼泪都流出来了,却强撑着摇头,原本嫣红唇瓣被咬的死白,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看了分外心疼。

司徒越立刻起身走到闵青柔身前,伸手撩开她额前的刘海,在看到她白皙光洁的额头上那块清晰可见的红肿后,脸色立刻阴沉下来。

他眼眸微微眯起,回身望着明显有些错愕的百里香,语气里含着愠怒道:“王妃!你自己心存私心企图借柔妃的手艺向本王邀功,却不料弄巧成拙,如今竟还不知悔改!你知不知道柔妃为了给你求情,特意来见本王百般劝说,本王是念在柔妃一片诚心才决定网开一面!谁知你竟如此不知感恩还倒打一耙,实在可恶!”

“王爷!你冤枉我了!我刚刚只是轻轻推了她一下,谁知道竟然会那么巧撞到桌角!王爷!妾身不是有意的!”

百里香连忙扑过来,拉住司徒越的衣袖急急辩解,可司徒越却冷冷的挥开了她!

“不必再说了!既然王妃屡教不改,那本王何必枉做好人!罢了!你就继续待在沉香殿思过吧!”

“王爷!”百里香闻言脸色顿时一变。

“王爷,妾身没事!都是妾身自己不小心!”

此时闵青柔也连忙走过来一脸恳切的道:“王爷若是因为柔儿再次迁怒王妃姐姐,那柔儿岂不是罪上加罪?王爷,您就看在柔儿的面上,别生气了吧!不然柔儿跟姐姐的误会永远都解不开了!”

闵青柔说着,微近身依偎在司徒越身旁,柔软的小手轻抚上司徒越的胸膛,轻轻拍抚着。

司徒越低头望向闵青柔,却发现她一双雾气朦胧的水眸中隐约闪过一丝可疑的光芒。她似乎完全不在乎司徒越的审视,只是微仰着下巴,一副小女人求宠的楚楚可怜的模样。

司徒越看着她,突然伸手揽住她的腰身,让她整个人紧紧贴在他身侧。

“王爷……”闵青柔脸颊上立刻飞起两朵红云,娇羞不依的垂下头去,垂下去的一瞬,眼眸中再次闪过丝丝光芒。

“柔儿这样求本王,本王的心都要酥了!”沉沉的低语带着些许暧昧,司徒越凝望着闵青柔,眼神透出万般怜爱。

贱人!

瞧着两人旁若无人的暧昧举动,百里香只恨得咬牙切齿!打着给她求情的名号,却分明是来给她下马威!

她想炫耀什么?炫耀她多么得齐王的宠吗?贱人!贱人!

早知道她当初就该让人将她摁在镜湖里溺毙!也不会在今天这般让她奚落羞辱了!

百里香怒气冲天,掩在袖中的手紧紧握拳,指骨握的都要泛了白。

她不会让这贱人继续得意的!绝对不会!只要先过了这一关,她有的是办法让她生不如死!

想到这里,她强压下满心的醋意和怒火,对司徒越叩拜道:“王爷!妾身知错了!是妾身误会了柔妃妹妹!请王爷恕罪!妾身确实是嫉妒王爷赐了柔妃小厨房,才想借着她的手讨王爷欢心!可是没想到却误犯了王爷的禁忌!妾身不是有心的!妾身只是想让王爷开心!求王爷看在妾身初心不坏的份上,饶了妾身这一次吧!妾身以后会好好反省,不会再辜负王爷的期望!”

百里香声泪俱下,言辞恳切。

闵青柔望着百里香这般模样,眸光中闪过一丝异样光芒。她小心推开司徒越,走到百里香面前扶住她一脸惶恐的道:“王妃姐姐,都是妹妹不好!都是妹妹的错!请姐姐原谅!”

“不,是请妹妹原谅姐姐!柔妃,是我误会你了,不过我也是为了王爷,你就看在王爷的面上原谅姐姐的一时糊涂吧!”

百里香看着闵青柔故作姿态,恨不得撕了眼前这女人!可是理智告诉她,不能冲动!

如今这贱人得势,王爷什么都听她的,她只有暂时服软,才能有一线生机!

“姐姐!姐姐切莫如此!妹妹担当不起!妹妹从来没怪过你啊!您快起来吧!”

闵青柔连忙要扶起百里香,百里香却是犹豫着看向司徒越。

闵青柔立刻会意,回头娇声对司徒越道:“王爷,您就看在妾身的面上,原谅姐姐吧!这本是小事,难道王爷希望我们因为这个弄得姐妹失和吗?若是王爷还没消气,那就将柔儿也禁足吧,柔儿甘愿替姐姐受罚!”

司徒越扫了眼跪在地上的百里香,终于是抬了抬手道:“好了!既然柔妃求情,那你就起来吧!这件事本王也不再追究,以后谁也不准再提!”

“是!多谢王爷!”闵青柔一阵欣喜,忙拉着百里香站了起来。

“多谢王爷!”百里香暗松了口气,这一劫总算过去了!

第44章 念夏有罪

“能跟姐姐冰释前嫌,妹妹实在太高兴了!”闵青柔一脸开心的望着百里香。

百里香虽心有不甘,还是装作愧疚模样道:“妹妹宽宏大量,实在叫姐姐汗颜!柔妃妹妹,以后我们姐妹齐心协力服侍王爷,再不心生嫌隙可好?”

“那自然是好!如此王爷就更宽心了!”

闵青柔一听,万分欣喜的转身拉过司徒越道:“王爷快上座,姐姐,你也坐!我让人做了点心,请王爷和姐姐一起尝尝鲜!”

说着,她对念夏招了招手道:“拿上来吧!”

念夏立刻将点心盒提了过来,小心的放在桌上,并打开了盖子,随之一股淡淡的玫瑰花香从里面传了出来。

司徒越看了眼那点心,身子几不可查的后移了些许。

“这是什么?怎么会有玫瑰花的香味?”

百里香当然闻到了那股花香,忍不住问道。

“这是玫瑰鲜花饼,用玫瑰花做的,外皮酥脆,蜜馅软糯,香甜可口,是我这丫头亲手做的!王爷,姐姐,你们快尝一尝吧!”

“玫瑰花做的?”百里香立刻看向司徒越,却见他神色淡淡的,与平日并没有什么不同。

不对呀!魏辰风说过王爷对花香过敏,可是为什么今日王爷却毫无反应呢?难道是魏辰风骗她?

想到此,她有些犹豫不定的望着司徒越,也没有伸手去尝点心的意思。

“本王不喜欢吃甜腻的食物。”司徒越看了闵青柔一眼,也没有动。

闵青柔用芊芊素手拈起一块玫瑰花饼送到司徒越面前,带着些许撒娇的口吻道:“王爷,您就尝一口嘛!这可是妾身的一片心意呢!”

司徒越眼眸微眯,隐约瞧见闵青柔潋滟的水眸中隐藏的那淡淡锋芒。他犹豫了片刻,伸手接过闵青柔手里的玫瑰花饼,轻轻一掰便分成了两半,一半递给了闵青柔。

“柔儿若陪本王一同吃的话,那本王就勉为其难!”

看似亲昵的举动在闵青柔看来却觉得司徒越真是狡猾的可以!这家伙,既然答应陪她来,竟然还如此小心!难道还怕自己给他下毒不成?

不过反正她也不在乎,所以看司徒越递过来半块点心,只是娇媚无比的笑道:“王爷既然有命,妾身自然遵命!”

说罢,扭头又拿起一块点心递给百里香,微笑道:“王妃姐姐,你也尝尝!若是喜欢的话,我再让这丫头去做!”

百里香接过点心,心里却又是忍不住一阵嫉妒。这个闵青柔到底哪里好?为什么王爷对她这样言听计从?

真是让人想不通!魏辰风明明说王爷对花香过敏,还警告她以后千万别在屋里摆放鲜花,可到了闵青柔这里,怎么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王爷连鲜花饼都肯吃了,这分明是偏袒这贱人!

想到这里,她张口咬住那玫瑰花饼,泄愤似的咀嚼起来。

“王爷,请!”

闵青柔挑衅的看向司徒越,也是张口咬向玫瑰花饼。

“王爷!妙菱求见王爷!”

正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随即沈妙菱焦急的喊声从门外传来。

“沈妃娘娘,你不能进去!”

百里香的丫鬟梦雨虽急着阻拦却还是没能拦住沈妙菱,只见沈妙菱带着缘巧和贴身丫鬟秋雨急匆匆的闯了进来。

“沈妃,你太放肆了!王爷在此,你岂可乱闯!”

百里香一见沈妙菱无缘无故闯进来,顿时一阵气怒,站起身指着沈妙菱喝道。

她如今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被司徒越禁足后,这小小的庶妃,一个个全都敢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闵青柔也就罢了,毕竟有王爷宠着,可这个沈妙菱是什么东西?也敢来她沉香殿撒野!

“妙菱妹妹?你怎么来了?还有缘巧?这是怎么了?缘巧,我不是让你留在茯苓轩吗?你怎么跟过来了?”

闵青柔望着闯进来的沈妙菱一行人,惊讶的问道。

“主子,奴婢有事回禀!”缘巧立刻跪下身回道。

闵青柔微蹙眉,“有事回茯苓轩再说,怎么追到这里来了?缘巧,你何时这么不懂规矩了!王爷还在这里呢!你们这么莽莽撞撞闯进来,还有没有规矩?”

“哼!我看是沈妃觉得我这个王妃被禁足,才敢如此放肆吧?可是你不把我放在眼里也就罢了,连王爷你也不放在眼里吗?”

百里香正愁没处发泄呢,此刻一腔怒火全喷向沈妙菱了!

“王爷,妾身罪该万死!可是妾身真的是有急事才贸然闯进来的!请王爷容禀!”

沈妙菱脸上并没有任何惊惶,走到司徒越身前跪下,恭恭敬敬一叩首。

“妙菱,有什么要紧事等回茯苓轩再说不行吗?你看,我特意让念夏做了玫瑰花饼,就是想跟王爷和王妃姐姐一同享用,你也来尝尝,等用完点心,我们再说别的好不好?”

闵青柔一脸惋惜,她可是好不容易弄出这样一场和谐画面,还真不想这么快就让沈妙菱破坏了呢!

她倒是没想到缘巧的动作还真利落,这么快就把妙菱请了过来。

“柔妃姐姐,这件事很重要,必须现在就说!这玫瑰鲜花饼姐姐就先放一放吧!”

沈妙菱看了看闵青柔,神色有异的扫了眼桌上那一盒散发着诱人香气的鲜花饼。

司徒越放下手中的糕点,看向沈妙菱道:“到底怎么回事?”

百里香见沈妙菱如此慎重,忍不住升起一丝狐疑,她看了看手里被自己咬掉一半的玫瑰饼,手一抖,直接将那半块点心丢在了桌上!

完了!该不会是……这点心有问题吧?

难道是闵青柔故意给她下毒?

心里刚升起这个念头,立刻又打消了!不对!

王爷也拿着那玫瑰饼,虽然还没入口,可如果不是沈妙菱突然闯进来,恐怕此刻王爷和闵青柔自己都已经将玫瑰饼吃下去了!

说闵青柔下毒害她还有可能,难道她还会毒害王爷和她自己吗?这根本说不通!

到底怎么回事?此刻百里香心里浮现出大片疑云。

“王爷,妾身匆匆赶来就是想告诉王爷王妃和柔妃姐姐,这点心不能吃,念夏在里面放了东西!”

沈妙菱此话一出,全场皆惊。

闵青柔第一个站起来,不敢置信的道:“怎么可能?妙菱,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念夏是我茯苓轩的丫鬟,不可能做这种事!”

“姐姐当她是茯苓轩的人,可惜她没把自己当茯苓轩的人!念夏她恩将仇报,下毒毒害姐姐,这是缘巧亲眼所见的事!”

“缘巧?”闵青柔立刻望向跪在一旁的缘巧,目光中带着些许愠怒。

缘巧抬起头,以为闵青柔因为她没有按她的意思隐瞒念夏的事而生气,连忙解释道:“主子,奴婢知道,您心肠好,不忍心见念夏被梅夫人虐待才做主将她从拂香苑接了出来,可是她根本就没安好心!因为奴婢亲眼看见她在您的饮食中下毒!”

“冤枉啊!奴婢冤枉!柔妃娘娘,奴婢没有!奴婢真的没有给您下毒!奴婢受您大恩,怎么可能恩将仇报呢?”

念夏一听,脸色顿时变得一片惨白,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贱婢!你还敢狡辩!你看这是什么?”

缘巧说着从袖中掏出只剩下小小一块的血黄晶放在地上,接着恨恨的道:“这就是从你房间里搜出来的!我亲眼看着你将这东西下入主子羹汤之中,你还有什么话说!”

司徒越扫了眼地上的黄色结晶物,微皱起眉道:“魏辰风,把那东西拿过来给我看看!”

侍立在侧的魏辰风立刻弯身将血黄晶拿了起来,可是入手之后却忽然眉头微皱。

走到司徒越三尺之前就停下脚步,将血黄晶捧着给司徒越过目。

司徒越见魏辰风举止怪异,又吩咐道:“拿过来。”

这次魏辰风却是没有听命的走上前,而是站在原地回道:“王爷,此物乃是血黄晶,至阴至寒,不宜近王爷身。”

“血黄晶?”司徒越眉头一皱,转而望向缘巧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从实说来!”

司徒越自然知道血黄晶是何物,可是这东西却实不该出现在王府后院!后院里全是女人,这东西又极其损阴,究竟是什么人胆敢将这东西带进后院?

“血黄晶?”百里香突然打了个冷颤,浑身莫名涌起一股沁人心脾的冰凉来。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王爷,还是妾身来说吧!”沈妙菱扫了眼跪地哭求的念夏,冷然道:“日前我去探望柔妃姐姐,从缘巧口中得知姐姐老是不停打冷颤,想这酷暑时节,怎么会莫名冷颤不断?所以我就很奇怪,后来缘巧告诉我,姐姐一时好心收了念夏,我便起了疑心,叫缘巧小心留意念夏的一举一动。”

“你为何独独对念夏起疑?”司徒越突然开口打断了沈妙菱。

沈妙菱立刻回道:“王爷有所不知,念夏这丫头原本就是茯苓轩的丫鬟,可是当初姐姐不得宠,她便巴结了落梅夫人而去,如今姐姐得势,她又装可怜让姐姐接了她回来!这种人岂会有什么好心?加上姐姐状况异常,我自然会怀疑她了!”

“对!启禀王爷,也亏得沈妃娘娘提点,奴婢才终于有机会揭露出念夏的真面目!这血黄晶就是证据!”

缘巧也出来力证念夏有罪。

第45章 中计

“缘巧,你在说什么?你说念夏用血黄晶毒害我?”闵青柔故作一脸不敢置信。

“主子,您就不要再替念夏隐瞒了!念夏对您下毒证据确凿,奴婢知道您心软,不忍苛责,可这是大罪!岂能轻易饶恕?”

缘巧忍不住再次劝道。

其实要不是主子心软放过念夏,缘巧也不会联合沈妃娘娘揭露念夏恶行!这个贱婢绝不能留在主子身边,就算事后主子怪她自作主张,她也要把这个贱婢以及她身后的罪魁祸首揪出来绳之以法!

“柔妃,果真有此事吗?”司徒越看向闵青柔。听缘巧语气,闵青柔似乎也知道此事。

闵青柔微蹙眉道:“这些日子,妾身无端冷颤连连,初时还以为邪风入体,所以并不在意。后来症状越发加剧,妾身也曾怀疑过这丫头,只是这丫头素来乖巧听话,厨艺也好,这次来探望王妃还特意献上自己做的鲜花饼!妾身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真的会做出这种事!”

“柔妃娘娘!救救奴婢吧!奴婢冤枉啊!奴婢对您忠心耿耿,绝不敢做出危害您的事啊!”念夏跪爬到闵青柔面前,痛哭哀求。

“念夏,血黄晶不是你能买的起的东西,如今你还是赶快将这东西的来处说清楚,否则,我也保不住你!”闵青柔轻叹一声,对念夏说道。

念夏此刻再想隐瞒也隐瞒不下去了,她咬了咬牙,叩首一拜道:“奴婢坦白,这血黄晶乃是梅夫人给奴婢的,是她要奴婢下入柔妃娘娘饮食之中,悄无声息的除掉娘娘!”

“狡辩!姐姐将你接出拂香苑,对你恩同再造!你就算再没良心也不该帮助落梅夫人毒害旧主!你要知道,梅夫人虽然被贬拂香苑可还是主子,你随意诬攀主子,那就是罪加一等!念夏,你还不说实话!是不是因为你怨恨姐姐将你留作下等丫鬟,心存不满才故意下毒毒害姐姐?”

沈妙菱利目扫过念夏,喝斥道。

“沈妃娘娘!奴婢说的都是真的!血黄晶真的是梅夫人给我的!是她叫奴婢给柔妃娘娘下毒,不是奴婢的意思!柔妃娘娘救了奴婢性命,奴婢再狼心狗肺,也不可能毒害娘娘啊!奴婢真的是迫不得已才听从梅夫人的吩咐给柔妃娘娘下毒的!”

念夏哭的哀戚,不住为自己辩解着。

“迫不得已?如何迫不得已?”沈妙菱立刻追问。

“这……”

念夏求助的看向闵青柔,闵青柔却轻叹一声道:“念夏,你还是如实说罢,不然你的罪名坐实了,恐怕再无翻身之日!”

念夏抹了一把眼泪,这才道:“奴婢是被梅夫人陷害与蒹葭殿侍卫私相授受,害怕梅夫人以此要挟,才不得已答应梅夫人将血黄晶下入柔妃娘娘饮食之中!奴婢自知罪该万死!但求娘娘念在奴婢身不由己的份上,从轻发落!”

说罢,泪珠滚滚,伏在地上呜呜痛哭起来。

“唉!你这丫头,怎么这么糊涂呢?”闵青柔恨铁不成钢的斥了念夏一句。

“柔妃,这丫鬟对你下毒,你不怨她怎么竟然还对她存着几分怜惜之心?”司徒越视线移向闵青柔,带着些许审视。

“王爷恕罪!”闵青柔立刻在司徒越身前跪下,坦诚道:“王爷有所不知,这丫头本是茯苓轩的丫鬟,可却在拂香苑长期受落梅虐打,妾身也是看她实在可怜这才私自做主将她接了出来!未曾向王爷回禀,请王爷责罚!”

“这等小事,无需向我禀报,你做主就行!只是这丫鬟被虐打又是怎么回事?”司徒越抬了抬手,对闵青柔自作主张一事并没有丝毫谴责的意思,倒是对念夏遭虐打一事多问了一句。

“这个,不防让念夏来说吧!具体原因恐怕只有她清楚!”闵青柔起身,扭头对念夏道:“念夏,如今有王爷为你做主,你还不将你在拂香苑的遭遇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是!”念夏见闵青柔自始至终为她说话,不疑有他,立刻开口道:“启禀王爷,奴婢在拂香苑伺候落梅夫人,却屡屡遭受虐打!并不是奴婢做错了什么事,而是落梅夫人嫉恨柔妃娘娘得宠,且因为奴婢曾经在茯苓轩伺候,所以才故意拿奴婢出气!奴婢无力反抗,被打的遍体鳞伤,幸亏柔妃娘娘派人将奴婢接回茯苓轩,否则奴婢早就死于非命了!所以,奴婢怎么可能毒害柔妃娘娘?奴婢说的都是真的,请王爷明察!”

念夏说完,伏在地上深深叩首。

司徒越听完,脸色立刻变得阴沉。扬声吩咐道:“魏辰风,立刻派人将落梅带过来!”

“王爷!落梅雪柳素来形影不离,此事恐怕雪柳夫人也脱不了干系,请王爷将她二人一并带来,也好当面对质!”

沈妙菱立刻谏言。

司徒越听了,看了眼沈妙菱,沉吟片刻吩咐道:“魏辰风,就将她二人都带过来吧!”

“是!”魏辰风立刻领命而去。

不大一会,落梅雪柳就被带到沉香殿。原本二人得知被王爷传召喜出望外,可进了沉香殿看到这等场面心中便同时咯噔一声,尤其是看到跪在地上泪痕斑斑的念夏,落梅心头更是忐忑不安起来。

“妾身参见王爷!”

落梅雪柳跪下行礼,司徒越扫了两人一眼,却没有叫二人起身。

“我问你,那丫头可是你的人?”司徒越望着落梅,眼神中透出些许冷漠。

落梅心头一凛,看也不看念夏,立即回道:“回王爷,是曾经服侍过妾身几天,不过前些日子也不知道耍了什么手段,就让柔妃强行接走去了茯苓轩!如今已经不算是我的丫鬟了!”

落梅故意强调‘强行接走’几个字,只可惜司徒越却是无动于衷。

“我听说这丫鬟在拂香苑受你百般虐打,可有此事?”司徒越目光微微凌厉的望向落梅。

“妾身冤枉啊!妾身怎么会做那样的事?”落梅一听连忙娇声辩解,一副委屈的模样,眼角余光还狠狠瞪了念夏一眼。

贱婢!居然敢在王爷面前告她的状,等她过了这一关,定要这贱婢生不如死!

“梅夫人,你就不要再狡辩了!念夏已经将她在拂香苑的遭遇全都说了出来!你嫉妒柔妃姐姐得宠,不服王爷将你贬去拂香苑!居然拿曾经在茯苓轩伺候过的念夏出气,差点将她毒打至死!拂香苑是何等神圣之地?王爷贬你去是让你静思己过,你不仅不知悔改还做出这等玷污佛堂的恶毒行径,你对得起王爷的一番苦心吗?”

沈妙菱一番犀利指责,让闵青柔和司徒越同时看了她一眼,两人都是心中一动,不约而同的想道:沈妙菱平日乖巧安静,没想到也有如此凌厉的一面,倒是让人惊讶!

“王爷!妾身冤枉啊!妾身从没心存怨怼!也没做过玷污佛堂的事!妾身一心在拂香苑修身养性,就是想有朝一日能得到王爷原谅!王爷!妾身对你的忠心天地可鉴!求王爷明鉴!”

落梅见沈妙菱一番言辞说的司徒越面带怒色,连忙扑过去抱住司徒越的腿痛哭哀求。

雪柳跟落梅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眼见没自己的事居然也被提了过来,就知道自己也早已经被这一群人视为眼中钉!

左右也逃不过,此刻连忙上前帮落梅辩解道:“王爷,妾身可以作证,这丫鬟是因为姐姐撞破了她企图攀龙附凤的丑陋心思,这才污蔑姐姐的!王爷,若您不信可以去提了蒹葭殿侍卫范英来问,一切便可真相大白!”

雪柳此话一出,念夏脸色立刻剧变,她跪爬到司徒越面前涕泪横流的辩解道:“王爷!奴婢绝没有如此心思!是梅夫人和柳夫人想要整治奴婢,故意设计陷害奴婢!奴婢冤枉!奴婢冤枉啊!”

“冤枉?你这贱婢自以为有几分姿色就妄想爬上枝头变凤凰,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

雪柳斜睨了念夏一眼,冷哼道:“王爷,这丫头心怀不轨,当初柔妃落魄费尽心思巴结梅姐姐,如今柔妃得势,又故技重施回到茯苓轩!哼,这种反口覆舌的无耻贱婢,别说她对王爷有肖想,就是没有也是死有余辜!”

“王爷!奴婢冤枉啊!是落梅雪柳夫人存心污蔑!王爷请看,奴婢有证据!奴婢身上这些全都是梅柳夫人虐打留下的伤疤!请王爷明鉴!”

念夏此刻再也顾不得其他,撩起衣袖将自己身上的累累伤疤展示给司徒越看,企图求得一丝关注。

司徒越瞟了眼念夏手臂上的伤痕,果然眼眸中更添了几分阴沉之色。

“王爷,事到如今您还看不清吗?这主仆几人分明是狗咬狗,自己将所做的丑事全都招认了出来!”

沈妙菱俯视着落梅雪柳念夏,冷声下了结论。其实不必她说,但凡有点头脑的人也已经明白其中的猫腻。

“落梅雪柳,本王问你们,念夏下毒毒害柔妃一事,可是你们指使?”

司徒越利目一扫,瞪向身下跪地的二人。

落梅心中一凛,忙回道:“妾身冤枉!妾身对此事毫不知情!是那贱婢污蔑妾身!王爷,您不能相信那个贱婢的话!”

“是啊!王爷,定是这贱婢为了讨好柔妃故意污蔑我们姐妹,请王爷为我们姐妹做主!”雪柳也立刻上前。

沈妙菱望着两人,冷哼一声,“那等毒物至阴至寒,且价格昂贵,试问一个丫鬟如何能得?梅夫人和柳夫人还想辩解,当王爷和我们都是傻瓜吗?”

“血黄晶虽然昂贵,可也是常用的药物,稍微有点手段的自然能够得来!光凭这一点沈妃就想定我们的罪,是不是也太草率了一些?”

落梅此话一出,沈妙菱顿时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雪柳脸色早已经一片惨白。

沈妙菱冷笑一声,“梅夫人既然对此事毫不知情,又怎知我说的那至阴至寒之物乃是血黄晶?不打自招!梅夫人还有何话好说?”

落梅闻听此言,顿时一阵晕眩。完了!她居然中了沈妙菱这个贱人的计!

第46章 还没完

“王爷!妾身是无辜的!都是落梅的主意,与我无关啊!是她嫉妒柔妃得宠,怨恨柔妃迷惑王爷,将她贬到拂香苑受罪,这才让念夏去毒害柔妃,妾身是逼不得已才听从落梅的摆布!王爷,求您饶了妾身吧!妾身知错了!”

脸色惨白的雪柳忽然扑到司徒越跟前,大声哭诉起来,竟是直接掀了落梅的老底!

“雪柳你!”落梅登时气的咬牙切齿。“贱人!亏我当你是姐妹,你竟然如此陷害我!提议用血黄晶毒害柔妃的是你,提议利用念夏下毒的也是你!如今你竟然全都推到我身上,简直无耻!”

“我无耻?是谁在拂香苑满心愤懑誓言要将柔妃除之而后快?是谁怨怼王爷有眼无珠受人狐媚?是谁怂恿我暗地里买回血黄晶,是谁要挟念夏投毒作恶?是你!落梅!你自己犯了大错还想拉我下水,你比我更加卑鄙无耻!”

闵青柔望着眼前原本情同姐妹如今为了保命却狗咬狗的一幕,眼眸中闪过一丝淡淡的冷芒,事情发展到现在,还真是顺利的的让人惊喜呢!

她微侧头看了眼已经看呆了的百里香,发现她唇色青紫,身体居然隐隐的在颤抖,忍不住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嘴角。

好戏,还没完呢!

此时司徒越神色也已经染上几丝不耐,后院的这一团乌烟瘴气,着实让他升起了浓重的厌烦。

他神色冰冷的望着跪在身前的几人,吩咐道:“魏辰风,传我命令!将落梅雪柳以及念夏全部带下去押入地牢,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视!”

“是!”

魏辰风刚要吩咐人将落梅雪柳等人拖出去,忽听一声痛苦的*,王妃百里香忽然浑身颤抖的道:“王爷,妾身……好痛苦!”

闵青柔挨的百里香最近,忙上前扶住她,却发觉她浑身不停地打冷颤,居然连站都站不稳了!

“啊!王妃姐姐的手……手……这,这是怎么了?”闵青柔托起百里香的右手,众人惊惧的发现百里香的右手五根手指的指尖居然隐隐泛起黑气!

“来人!快传御医!”

司徒越见此情景,立刻喝了一声。

“快去请周太医!”魏辰风也顾不得落梅雪柳,忙冲出去吩咐侍卫。

“王爷!”百里香突然一把推开闵青柔,踉跄扑进司徒越怀里,煞白着一张脸,指着桌上的玫瑰花饼道:“点心……有毒!柔妃……要害我!”

司徒越揽住百里香,抬头望向闵青柔,神色冷然。

“是你做的?”

闵青柔水眸中立刻升起盈盈雾气,跪下身连连摇头道:“不是!妾身根本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就是你……你想……毒死我!”百里香此刻仿佛处在冰窖之中,浑身刺骨冰寒,手脚几乎都要麻木了!

她怨毒的盯着闵青柔,恨不得将她撕成碎片!

此刻她终于明白,这一切都是闵青柔设计的,目的就是一箭双雕!可是此刻她手脚冰凉嘴唇舌头都要麻木了,根本就没办法说出真相!她只能恶狠狠的瞪着故作无辜的闵青柔,可却连咬牙切齿都做不到!

“绝不是姐姐做的!王爷想想,刚才若不是我和缘巧强行闯进来,姐姐和王爷就都吃了那点心,姐姐难道会自己毒害自己不成?”

沈妙菱立刻为闵青柔辩解。

“是念夏!王爷,一定是念夏!玫瑰鲜花饼是她做的!一定是她在里面下了血黄晶!一定是这样!服下血黄晶会让人通体生寒,我家主子最近都是这种症状!”

跪在一旁的缘巧此刻像是突然恍悟过来,愤怒的扑过去对着念夏就是一阵扑打!

“贱婢!你不仅毒害主子,还敢将这种毒物下在点心里毒害王爷和王妃!你到底是何居心?还不从实招来?”

“没有!我没有!不是我做的!奴婢冤枉啊!”念夏被缘巧暴打,一边躲一边不住哭喊着,此刻她的神情是真正的哀凄,再无半点造作!

“王爷,我知道了!”沉思了片刻,沈妙菱突然抬眸望向司徒越,回禀道:“念夏将血黄晶下在玫瑰花饼里,是想陷害柔妃姐姐,让她背上毒害王爷和王妃的罪名!而念夏之所以这样做,不用说一定也是受了落梅雪柳指使!只是她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就被揭破!”

“你胡说!我们没有!沈妙菱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样陷害我们?王爷,我们冤枉啊!我们没有!我们没有指使念夏毒害您和王妃!王爷!您一定要相信我!”

落梅雪柳此刻哭都哭不出来了,两张脸全都惨白如纸!

毒害闵青柔只是小事,毕竟闵青柔再受宠也不过是个庶妃,家世也不怎么样,即便东窗事发,也不过被关押而已。可是毒害亲王和王妃可就不同了,这可是忤逆大罪,是要交给刑部受审的!

这要去了刑部大牢,她们焉还有活命的机会?

此刻两人除了不停的叩头求饶,已经没有任何自救的办法了!

“来人!将落梅雪柳念夏交由刑部受审,不得有误!”

司徒越面色阴沉至极,他没有想到,不过是妃妾之间的小小争斗,居然会演变出如此场景,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是!”魏辰风立刻带人进来将不停哭喊求饶的三人拖死狗一般的拖了出去。

这时,太医周明也被请了过来,跪下行礼。

“臣参见齐王殿下!”

“免礼!马上给王妃诊治一下!来人,将王妃扶回寝室!”

司徒越抬了抬手,并吩咐道。

“王爷,是柔妃……要毒害……臣妾……”百里香还在作垂死挣扎,企图让司徒越看清楚眼前这女人的真面目,可惜司徒越只是皱了皱眉,就任由丫鬟将怀里的百里香扶进了内室。

此刻屋内只剩下沈妙菱和缘巧,以及依然跪在地上的闵青柔,司徒越锐利的视线扫过三人,最后落在闵青柔身上。

还不待司徒越发话,闵青柔就凄然道:“妾身自知罪该万死,不敢求王爷原谅!只求王爷将妾身一并送到刑部受审,妾身绝无怨言!”

说罢,俯身就是一拜。

“王爷!”沈妙菱闻言,心中一急立刻上前要说什么,司徒越却是轻喝道:“沈妃,你也闹够了!回菱花居去吧!”

沈妙菱心中一凛,从司徒越冷淡的口吻中,她分明听出一丝掩饰不住的冷意。她望了望司徒越又望了望伏在地上的闵青柔,终于还是咬了咬牙,对司徒越福了福身,缓缓的向门外走去。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听到司徒越冷漠的声音响起。

“柔妃识人不明,导致王妃被人毒害,从今天起关进柴房思过,以儆效尤!”

关进柴房?沈妙菱松了一口气,这才迈步踏出门来。

昏暗的柴房里,只有一盏小灯在摇摇曳曳,闵青柔缩在柴房的角落里,虽然身体打着冷颤,可嘴角却挂着一抹让人费解的笑。

门外传来轻微的响动,接着门锁咔的响了一下,门被打开了一条缝,一条人影闪身进来,手里抱着一条被子,还拎着一个篮子。

“主子!”

不用看也知道是缘巧。闵青柔微抬起头,轻声斥责道:“你这丫头,偷偷摸摸的跑来做什么?不怕被王爷责罚?”

“要罚就罚好了!反正奴婢在茯苓轩也待不下去!与其在那里寝食难安,还不如跟主子一起受罚!”缘巧声音里带着哭腔,眼眶含泪的放下食篮,又将棉被仔仔细细的盖在闵青柔身上。

主子身上寒毒未清,夜里不盖棉被是不行的,所以,冒多大风险她也要来!

“别说傻话了!你要是跟我一起受罚,那咱们主仆连个送饭的都没有,这三天岂不要饿死在这柴房里?”

闵青柔却是轻笑着摇头。

“不会的,就算咱们都被关了,沈妃娘娘也会来给咱们送饭的!”缘巧笃定的道。

“她倒是想来,怕只怕她自身都难保,又怎么有力气探望咱们?”闵青柔淡淡回了一句。

“自身难保?主子这话怎么说?沈妃娘娘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会自身难保?”缘巧不解的问道。

“没什么,你别问了,我说了你也不懂。”

缘巧看了看闵青柔,乖乖的没有继续追问,只是从食篮里端出饭菜,将碗筷递到闵青柔手里道:“主子,您将就用些吧!这两天要委屈您了!”

“委屈什么?有菜有饭,清静悠闲,我倒觉得这种日子挺不错的!”闵青柔捧起碗筷,笑着回答。

“主子!这都什么时候了?您怎么还笑的出来!”

望着闵青柔淡淡的笑容,缘巧真是无法理解。主子如今身陷囹圄,怎么一点都不担心呢?

“我一没饿着,二没冻着,我不笑,难道哭吗?傻缘巧。”

闵青柔用手里的筷子轻轻敲了敲缘巧脑门,津津有味的吃起碗里的白饭来。

缘巧呆愣愣的看着闵青柔,突然双膝一弯跪在闵青柔面前,眼眶一红,眼泪就吧嗒吧嗒掉落下来。

“主子,缘巧对不起你!”

“缘巧,你这是干什么?”闵青柔抬头,嘴里叼着一口青菜,呆萌呆萌的。

“主子,缘巧对不起你!是缘巧将血黄晶放进了玫瑰饼里!也是缘巧告诉沈妃娘娘,让她去揭穿念夏的!都是因为缘巧自作主张,才害得主子被王爷关进柴房里!缘巧错了!该被关进柴房的是缘巧才对!”

缘巧呜呜痛哭着,将自己的所作所为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第47章 我死不了

“缘巧,你胡说八道什么呢?”闵青柔眨巴了下眼睛,慢慢的吞下嘴里的青菜。

缘巧抬起头,泪痕斑斑的脸上满都是悔疚自责。

“主子,缘巧没有胡说!缘巧说的都是真的!那天我在念夏房里搜到血黄晶,可是主子却不肯将她治罪,缘巧不服!为什么明明知道念夏心怀不轨您还要放过她?您不是说过要做一个掌握别人命运的刀俎,而不是任人鱼肉吗?您若不硬起心肠如何掌握别人命运?既然您做不到心狠,那就让缘巧帮你!缘巧既然选择了跟主子争斗,那就不怕下地狱!”

“所以,在我吩咐念夏做玫瑰鲜花饼的时候,你就悄悄将血黄晶下入里面,接着在我带念夏去沉香殿的时候,你又通知妙菱去念夏房里搜出你事先放回去的血黄晶!我想你应该早就跟妙菱说过我最近老是冷颤的状况,妙菱对医理颇通,自然认得血黄晶。最后在千钧一发之际你和妙菱赶到,免除了我和王爷的一场灾难!可是王妃还是因为不小心食用了玫瑰饼而中了寒毒!本来服下一点血黄晶也没什么大的症状,可是你怕分量不够不足以显露征兆,所以下入了一半的血黄晶,这也是你白天拿出的那血黄晶只剩下小小一块的原因。我说的对吗?”

闵青柔放下碗筷,望着缘巧轻轻叹了口气。

闵青柔应该并不知情,可她所叙述的这一切就仿佛自己亲眼所见一般。

“对!”缘巧抹了一把泪,颓丧的点了点头。“可是我没想到的是王妃发作的这么快!我还没来得及说出念夏在玫瑰饼里投毒的事,王妃就毒发了!”

“后来你就干脆将所有一切都推给念夏和落梅雪柳,而妙菱的目的本也是她们自然会帮腔,这样顺理成章的坐实了梅柳毒害亲王王妃的罪名,被送进了刑部大牢!”

闵青柔再次接口。

缘巧点头。虽然明面上一切都是落梅雪柳的罪过,可说到底人还是闵青柔带去的!谋害亲王是何等大罪?闵青柔岂能逃过罪责?

可这一切主子都不知情啊!她虽然是为了主子好,可终究还是害了她啊!

“主子!奴婢该死!不该利用您探望王妃的机会做下这一切,让您无端遭受池鱼之殃!都是奴婢将您连累至此,奴婢这就去向王爷自首!”

缘巧说完,抹了把眼泪就要起身。

“站住!”闵青柔却是轻喝一声,阻止了她。

“主子!你别拦着奴婢!奴婢不能让您代奴婢受过!”

缘巧已经后悔的无以复加了,虽然如愿将落梅雪柳收拾了,可是主子也被连累的受了罚!即便这次替主子扳倒了落梅雪柳,她还是高兴不起来!

“缘巧,你回茯苓轩去吧!这件事不要跟任何人提起,连妙菱也不行,知道吗?”

闵青柔立刻伸手拉住缘巧,严肃叮嘱。

“主子!”

缘巧心急想要说什么,却忽然被闵青柔握紧了手。

“缘巧,你要是还想你主子安安稳稳的走出这个柴房,就立刻回茯苓轩去,什么都不要管!”

见缘巧一脸不甘愿,闵青柔忙又道:“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我跟你保证用不了三天我就会被王爷放出这个柴房!”

“这,这怎么可能?”缘巧一脸惊疑不定。

“我说能就一定能!好了,此地不宜久留,你快回去吧!”

闵青柔嘱咐完,便放开缘巧,轻轻推了她一把。

“主子!”虽然还是不敢相信,可是主子说的这样肯定,缘巧也只得站起身。

“对了,这个也拿走!”闵青柔将身上的棉被扯了下来,交还到缘巧手里!

“不行!主子您的身体……”缘巧一看立刻急了。

“放心!我死不了!你若把这东西留下,只怕才真是坏了我的事呢!”闵青柔连忙安慰道。

缘巧想不通,主子到底有什么办法让王爷网开一面?她瞄了瞄手里的棉被,忍不住暗忖,难道是苦肉计吗?

见闵青柔神色淡定,她忐忑的心才稍微安定了些,收拾了碗筷,抱着棉被和食篮悄悄又退了出去。

一更天时,齐王府的大门突然咚咚咚的被敲响了!

守门的安九瞌睡打的正酣,猛然就被惊醒了!暗暗咒骂一声,起身去开门。

夜半三更的,这是谁这么不开眼,居然来扰人好眠?真是倒霉衰的!

安九从门房里走出来,嘟嘟囔囔的走到大门处,没好气的问道:“谁呀?这大半夜的,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吗?”

奇怪的是,外头的人居然没答话,只是咚咚咚不停地敲门。

安九扒开门栓小心的开了一个门缝,道:“什么人?大半夜的敲门?”

昏黄的灯光下,突然闪过一道金光,安九定睛望去,差点没被吓的摔一个大马趴!

面前那块闪光金牌,清清楚楚刻着齐王两个字!王爷的令牌?安九的瞌睡登时全被吓跑了!

他连忙拉开门,一脸陪笑的对外面那个一身家仆衣衫手持令牌的高大汉子道:“这位大哥,您漏夜前来,究竟有何贵干?”

“奉我家大人之命,求见王爷!”

“见王爷?可是此时王爷恐怕已经睡下了!”

“我家大人说,此事十万火急,必须立刻禀报王爷,晚了,只怕后果不堪设想!请务必代为通禀!”

高大汉子收起令牌,一脸严肃的拱手道。

呃,这么严重?

安九听了,连忙将那汉子让进门开,重新上好门栓,叫醒了轮值的另一个门房,这才带着那高大汉子往蒹葭殿而来。

在蒹葭殿的外院门口,安九将高大汉子的话说给值夜的两个侍卫,并请他们通传。两个侍卫在看到高大汉子手里的金牌后,也是立刻进内院通禀。

片刻后,侍卫回来道:“王爷有请!”

高大汉子立刻跟了那侍卫进内院去了,安九探头望了望,隐约瞧见蒹葭殿内院里灯火通明,王爷似乎还未歇下的模样。

“看什么看?这里没你的事了,退下吧!”值夜的侍卫瞪了他一眼。

安九忙点头陪笑,慢慢转身往回走去。

再说那高大汉子随侍卫来到内院,就见魏辰风一身玄青长袍,手里握着佩剑,正伫立蒹葭殿门口沉思,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殿内灯火通明,齐王竟然这时辰了还未安歇?

“魏统领,人带来了!”侍卫上前拱手禀道。

魏辰风立刻抬起头来,看了眼高大汉子问道:“你是何人?求见王爷究竟有何要事?”

高大汉子立刻拱手回道:“魏统领,小人方信,是奉了我家老爷之命,前来给王爷送信的!”

“你家老爷是……?”魏辰风又问。

“佥都御史方政方大人!”方信回答。

“信呢?”魏辰风略一沉吟,便问道。

这人身份应该不会有错,王爷的金牌令只给亲信之人,这方政就是其中之一。

不过以往王爷与方政互通消息都是在皇城,方政并未动用过这金牌令,今日是怎么回事?居然半夜派人手执令牌来求见,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方信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函,却没有交给魏辰风,而是拱手道:“魏统领见谅!我家老爷有命,让小人务必将信亲手交给齐王殿下,还请魏统领通禀!”

魏辰风神色更是沉凝,方政如此慎重看来果真是大事。他看了看方信,没有犹豫的道:“你随我进来!”

“多谢魏统领!”

方信跟着魏统领进了蒹葭殿,就见厅内红烛高照,齐王司徒越坐在桌案前的太师椅上,手里拿着厚厚的一本书册,可看他神情飘忽幽远,似乎根本就没看进去。

“王爷,方大人派人来送信!”魏辰风上前回禀。

司徒越这才回过神来,眼眸中透出一丝惊讶,随即眉头皱起。

沉默了几秒,司徒越道:“带他过来吧!”

魏辰风得到司徒越首肯这才对一旁恭敬侍立的方信示意,方信连忙上前行礼道:“小人方信,叩见齐王殿下!”

“免礼!你深夜前来有何要事?”司徒越望向面前这个布衣家仆。

“奉我家老爷之命,将这封信亲手交给齐王殿下!”方信取出信函,高举过头顶,恭恭敬敬的奉上。

司徒越对魏辰风使了个眼色,魏辰风立刻上前接过信函交到司徒越手里。

“你家老爷还说什么没有?”司徒越一边拆开信函,抽出里面的信纸,一边问道。

“我家老爷要小的告诉王爷一句话:一切以大局为重!”

司徒越闻言,微停顿了下,随即展开手里的信纸,只见偌大的信纸上只有一行蝇头小楷,内容是:毕星有难,白虎显凶,大局堪虑,三思后行!

看完信件,司徒越心头就是一震。像是想起什么,抬头望向王府西南的膳房方向,一股不好的预感猛然升起!

砰!柴房的门被司徒越一脚踢开!

微弱的灯光下,闵青柔倒在地上,身上衣衫单薄,如一片被秋风扫落的残叶,瑟瑟发抖。

司徒越大步走过,一把将她抱起,却发现她手脚冰凉,脸颊却泛着潮红,分明是在发高烧!

司徒越没再多说什么,弯身将她横抱了起来,在大步踏出柴房的时候,沉声吩咐魏辰风:“去请周太医!”

“是!”魏辰风也知道闵青柔对王爷来说极其重要,不敢怠慢,立刻下去吩咐。

“王爷……”

司徒越抱着闵青柔一路直奔蒹葭殿,怀里的人儿不住的颤抖,忽然低低呢喃出声。

司徒越听到闵青柔的唤声,放缓了脚步,低头望向怀里娇弱的人儿。

闵青柔的双手忽然紧紧抓住司徒越颈后的衣衫,脸颊贴着他的胸膛,潮热的呼吸喷薄在他的胸前。

“柔儿好痛……好冷……为什么……”

闵青柔低语,断断续续的话仿佛梦呓一般,含混模糊。

“我要……报……仇……”

模糊的呓语过后,一滴眼泪从闵青柔眼角滑落下来!

司徒越猛然停下脚步,紧紧盯着怀里的闵青柔。

刚刚她说什么?她要报仇?

第48章 以退为进

如闵青柔所说,她死不了!根本用不着三天,只一夜时间,司徒越就轻易改变了自己的命令,将她从柴房接了出来!并且不是回茯苓轩,而是住进了蒹葭殿!

由于蒹葭殿没有婢女,司徒越更是连夜将茯苓轩的丫鬟调了过来,悉心照顾闵青柔。

周明也被连夜请了过来,替闵青柔诊脉之后,告诉司徒越,闵青柔的症状与王妃百里香一般无二,都是中了血黄晶的寒毒!

不同的是,百里香的寒毒虽然量大却还未深入,可闵青柔体内的寒毒却已经深入肌里,很显然,寒邪入体已经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了!

这让司徒越十分震怒,原本他对落梅雪柳胆敢下毒毒害自己和百里香一事还心存一丝疑虑,可如今不管她们有没有指使念夏在玫瑰饼里下毒,将血黄晶带进王府更将闵青柔毒害至此已经是罪不可赦!这次就算她们是冤枉的,他也绝不可能再给她们生路!

因为,伤毕月乌者,只有死路一条!

司徒越站在床前,看着躺在床上的闵青柔冷热交替,忽而脸泛红潮,忽而又变得煞白无血色,忍不住道:“周太医,柔妃还有救吗?”

周明对司徒越回禀道:“回齐王殿下,柔妃娘娘体内寒毒发作,高烧不退,微臣先开个退烧的方子给娘娘服下,等烧退了,再想法子祛除柔妃娘娘体内的寒毒。”

“她体内的寒毒,很深吗?”司徒越有些忧虑的皱起眉头。

周明点点头,回道:“主要是中毒时间太长了!寒邪入体必须时时注意保暖,娘娘之所以高烧不退就是因为寒毒发作时又令邪风入体,这才变得雪上加霜!今晚要小心,床前不能离人。娘娘冷热交替,热时要给娘娘用冷水降温,冷时要添衣加被。若明天烧退了那就过了这一关,若烧不退恐怕就有些棘手了!”

“那立刻开方吧,别耽搁了!”司徒越眉头愈加紧皱。

“是!”

周明依言开了房,司徒越叫人即刻去煎药,药熬好后,他亲自盯着缘巧让她将汤药喂给了闵青柔。

周明也没放走,而让他在厢房候着,直到确定闵青柔退烧后,让他再次诊脉确定无虞,又开好了祛除寒毒的方子,这才将他放出府去。此时已经是近四更天了。

“娘娘体内的寒毒太深,需要好好调养,否则落下病根对娘娘以后为殿下绵延后嗣之事影响极大!”

想着周明离去时所说的话,司徒越又是一阵眉头紧皱。

难道他当真冤枉了她吗?

他知道她故意邀他一起去沉香殿是有所图谋,也想过这一切其实都是她为了扳倒落梅雪柳耍的阴谋诡计!

可是会有人拿自己的生命做赌注来与人勾心斗角吗?这未免不可思议!

若是为了陷害别人连自己也搭进去,那她所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百里香毒发时,他确实怀疑过她,因为去沉香殿是她故意为之,玫瑰花饼也是她让人做的!

虽说后来沈妙菱带人揭露了念夏受落梅雪柳指使的真相,可他怎么都觉得闵青柔似乎早就知道这一切!可却装作不知道,还故意将念夏做的点心带去给百里香食用,目的就是报复百里香,让百里香中毒!

昨夜他抱她回来时,她迷迷糊糊的喊着报仇。所以他这个柔妃并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柔弱,至少她明白自己是身处在什么样的危机中,也懂得适时利用他的宠爱做些反击!

至于自己和她差点食用点心的事,他有理由相信,她只是想松懈百里香的戒心。毕竟毒害亲王的罪名不小,闵青柔就是胆子再大也不可能做这种抄家灭族的蠢事!

只要他吃了,闵青柔也吃了,百里香就没有理由不吃,她算准了这一切!完全就是一个幕后主使的姿态。

可沈妙菱和缘巧的力证,让她完美的将罪魁祸首的位置让给了落梅雪柳,自己却撇了个干干净净!

不,并不是干干净净!她也知道他一定会有所怀疑,所以在落梅雪柳被带走后主动请罪,但这个‘识人不明’的罪过可就轻多了!

她知道自己若是太过置身事外更惹人怀疑,所以干脆自行认罪,最后得到了被关进柴房的惩罚。

不过这招以退为进,用的确实妙!

可以说她已经是大获全胜了!一箭双雕,既解决了落梅雪柳,又重创了百里香,她应该在柴房偷偷乐才是!

在方政的书信还未到时,他依然还在生这女人的气!后院的争斗他可以无视,但是她胆敢加害齐王妃的罪名他却不能不过问,因为百里香身后还有个庞大的百里世家,如果他就这么轻易饶了她,日后百里世家必定不肯善罢甘休!那闵青柔就危险了!

他将她关进柴房,就是想要给她一个警告!警告她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

只是没有想到,这个警告到头来还是没有成功!她用自己的命威胁他,让他轻易就缴械投降了!

该说她聪明还是蠢?没有人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可是偏偏她做了!

为什么?她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这样冒险博同情值得吗?不过被关押几天,她的丫鬟不会让她挨冻受饿,她就这么娇弱?连这么一丁点苦都受不了?

不,她连自己的命都可以拿来筹谋了,怎么可能受不了这么点苦?那么,她就是故意演给别人看,让别人知道她有多得宠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等她好了,他不介意将她关进地牢好好反省反省!胆敢用自己的命威胁他,就该受点教训!

原因无他,只因她的安危关系着他的未来,他绝不允许这女人如此轻贱!从她成为毕月乌的那日开始,她的命就不是她的了!

“王爷,该去上朝了!”

魏辰风尽责的提醒打断了司徒越的思绪,他望了望躺在床上终于睡的安稳了些的闵青柔,点了点头,随魏辰风出了蒹葭殿。

巳时过半,折腾了别人一夜的闵青柔悠悠转醒,当她睁开眼睛看到头顶熟悉的纱帐,她嘴角不自禁勾起了一个迷人的弧度。

外头的阳光透过纱窗映照进来,洒落一室的温暖。

侧头望去,只见缘巧趴在床头不住的打瞌睡,她忍不住笑了笑,轻唤道:“缘巧……”

她的声音嘶哑,因为高烧不退,她喉咙又干又涩。

尽管闵青柔声音很低,缘巧还是立刻被惊醒了。她揉了揉发红的双眼,惊喜的道:“主子,您醒了?太好了!您终于醒了!”

“是啊,终于醒了!这一觉睡得我好不舒服!”闵青柔淡淡一笑,“扶我起来吧!”

缘巧连忙将闵青柔扶起,并拿了一个软垫让她靠在床头。

“主子,您烧了一夜,嗓子一定又干又痛,奴婢倒杯热茶给您!”

缘巧仔细给闵青柔盖好被子,这才转身到桌前倒了杯茶捧了过来。

“我自己来吧!”

闵青柔想接过茶杯,却被缘巧躲开了。

“主子,您身体还虚弱着呢!还是让奴婢来伺候您吧!”

说着缘巧将茶杯捧到闵青柔唇边,看她一口一口的将茶水喝了个干净,这才松了口气。

“主子,还要吗?”

闵青柔摇了摇头,喝过热茶以后,嗓子的不舒服缓解了不少,她这才松懈的靠回了床头。

“主子!您可把奴婢吓死了!昨天晚上奴婢来到蒹葭殿,看到您人事不知的躺在床上,还高烧不退,真是要急死了!”

“傻丫头!我不是说了吗?用不了三天我就会被接出柴房的,你担心什么?”闵青柔却是笑着安慰她。

“是!您神机妙算!可您没说是用这种方法被接出来呀!主子,你下次可别再拿自己的命开玩笑了!虽说这样一来,王爷确实原谅了您,可您这步棋走的也太险了啊!”

见闵青柔没事了,缘巧忍不住开始抱怨。

闵青柔笑了笑,没有多做解释。恐怕连司徒越也会认为她只是想博他同情,才故意使用苦肉计吧?

其实真正的原因只有她自己才明白。

“险中才能求胜,你瞧我不是赌赢了吗?王爷还是怜惜我的!不然也不会把我接到蒹葭殿。”

缘巧点头道:“这倒也是!您没瞧见昨夜王爷看到您倒在床上人事不知的模样,那表情冷的好像结了万年冰霜,简直太吓人了!”

“哦?看来王爷是被我吓坏了?”闵青柔忍不住顽皮的吐了吐香舌。

她模糊记得自己昏倒在柴房后不久,司徒越就破门而入,后面的记忆有些模糊,因为她是真的撑不下去了,就任由自己陷入了混沌中。

不过她知道,自己这出苦肉计已经解了柴房之灾。她有种莫名的感觉,司徒越需要她,绝不会看着她病倒不闻不问。

“可不是吓坏了?不仅立刻将奴婢和静儿她们调了过来,还亲自监督着周太医给您诊治,直到您退了烧才放了周太医回去!连上朝都差点耽误了呢!奴婢还从没见王爷这么关心过哪个主子呢?就是王妃那里,王爷也只是派人去问了两回,连面都没露呢!”

“是吗?”那百里香岂不是要气死了?后面这话闵青柔没有说出来,不过却是忍不住低头掩嘴轻笑起来。

“奴婢算知道了,如今王爷眼里心里只有主子您一人,王妃怎么样?还不是照样靠边站!就拿这次来说吧,奴婢还担心王爷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您呢,谁知一见您病倒,王爷立刻就心软了!恐怕王妃这会儿若是得到消息,鼻子都要气歪了吧!”

缘巧幸灾乐祸的道。

“嘘……”闵青柔见缘巧口没遮拦的,故意板起脸训斥:“你这丫头,莫不是被昨天的事吓昏了头,怎么突然在蒹葭殿如此胡言乱语起来?你是诚心让你主子无地自容是不是?王爷与王妃伉俪情深,怎么可能不关心她?再要胡说八道,小心我罚你去厨房烧火!”

“是是是!奴婢知错了!主子息怒!奴婢再不敢胡说了!”

缘巧立刻明白自己失言了,忙改了口。这里毕竟不是茯苓轩,这隔墙有耳,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闵青柔笑笑,这一劫总算安然渡过。苦受过了,接下来嘛,就等着收获吧!

自己这次故意让寒邪入体,可不单单只是为了演一场苦肉计!不过这一点,司徒越可能还不明白,不过,这人聪明的紧,肯定很快就会明白的!

第49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苦尽甘来,说的就是闵青柔如今。

病了一场,虽然差点把命给搭进去,不过司徒越却再也不敢大意。如今府里上下全都像捧瓷娃娃一般捧着她,谁也不敢怠慢,就差把她给供起来了。

阳光正好,闵青柔懒懒的躺在贵妃椅上,身上盖着薄薄的丝质锦被,以手支额,微闭着眼眸小憩。

珠帘轻轻被人撩动,发出叮咚悦耳的清脆声,缘巧走了进来,福身轻唤道:“主子,荣泰求见!”

闵青柔闻言,缓缓睁开眼睛,唇边露出一个极致魅惑的笑容,轻启朱唇道:“让他进来吧!”

说着,坐起身,斜靠在垫着软垫的贵妃椅上。

“是!”

缘巧应声退了出去,片刻后,荣泰便随她走了进来。

“奴才叩见主子!”荣泰跪下行礼。

“免礼!”

闵青柔抬了抬手道:“荣泰,你怎么过来了?茯苓轩一切可好?”

荣泰连忙拱手道:“回主子,茯苓轩一切安好,请主子放心!”

闵青柔微点头,望向荣泰道:“既然茯苓轩没事,那你今日过来有什么事?”

荣泰抬起头,脸上浮现一丝犹豫,顿了下,似是终于下定决心,双膝一弯跪在闵青柔面前道:“主子,奴才有一事相求,还请主子容禀!”

“荣泰,你这是做什么?有事尽管说,你在我茯苓轩尽心尽力,我能帮你的一定会帮!先起来吧!”

闵青柔故作惊讶,随即温和的笑着抬了抬手。

“主子,奴才知道您一向体恤奴才,奴才也愿意为主子肝脑涂地!只是奴才这次是想请您救念夏一命,求您看在奴才对您忠心耿耿的份上,帮奴才这一回!”

荣泰并没有起身,反而一口气将自己的要求说了出来,末了直接叩首在地上。

闵青柔望着伏在地上的荣泰,没有说话,脸上却泛起一丝为难之色。

“荣泰!念夏不仅用血黄晶毒害主子,还受梅柳夫人指使毒害王爷王妃,企图嫁祸给主子!这等忤逆大罪焉能饶恕?你既然对主子忠心,又怎能为她求情?”

生怕闵青柔又一时心软,缘巧立刻上前喝斥荣泰。

“主子!荣泰知道,念夏给主子下毒罪不可赦!可是她是迫不得已的,她是受落梅夫人要挟,才不得不听从她的命令!至于下毒毒害王爷王妃之事,奴才敢断定绝不是念夏做的!她没这个胆子!主子,奴才熟知念夏的为人,这其中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

荣泰急急解释。

“荣泰,念夏在玫瑰饼里下毒想要毒害王妃,借此嫁祸主子这已经是证据确凿的事了!王爷为此十分震怒,已经将她和梅柳两人送去刑部!这件事即便主子出面也挽回不了了!我劝你还是死了心吧!”

缘巧见荣泰执意要给念夏求情,忍不住一阵气怒。

荣泰看了眼缘巧却是并不理会,只是一个劲儿的对闵青柔叩首道:“主子,奴才求您了!奴才知道您一定有办法!只有您能在王爷面前说上话,奴才恳求您,求您饶过念夏一条贱命!只要您能答应奴才,叫奴才做什么奴才都心甘情愿!”

闵青柔看了看荣泰,这人极其聪明,也深谙上下应对之策,不过这次终究是要折在她手里。

也不要怪她,谁叫荣泰死不肯吐口呢?要不是如此,她也不会暗中设计,让念夏走到这一步。

“荣泰,你为什么如此关心念夏?”闵青柔轻抚了抚袖口,状似无意的话却是咚的一声敲在荣泰心上。

荣泰犹豫了下,暗咬了咬牙,还是如实回道:“回主子,奴才不敢隐瞒!奴才与念夏乃是同乡,未入府时便对她有情,只因府规严苛,不敢逾越,是以并没有知道我二人的关系!”

“原来是这样。”闵青柔微点头,随即道:“你肯对我坦诚,说明你对我还有几分忠心!不过你要知道,念夏如今被关在刑部大牢,这跟在王府地牢可是大不一样。想要救她,可没那么容易!”

“奴才知道,可除了主子,奴才想不到还有谁能救念夏!主子,奴才求你了!”

荣泰言辞恳切,脸上全都是焦急与期盼。

“你对念夏倒是有情有义。不过,你有没有想过,念夏为人,值得你这样为她吗?”闵青柔淡淡扫过荣泰。

“奴才知道,念夏以前心高气傲,入了府后做的净是些攀龙附凤之举!只是她现在已经悔改了,主子将她接出拂香苑后,她就曾经对奴才说过要痛改前非!主子,只要您能救念夏一命,奴才愿意做任何事!”

任何事?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闵青柔眸光微微闪烁,看了荣泰一眼道:“你真的愿意为了救念夏做任何事?”

“奴才愿意,请娘娘吩咐!”

闵青柔望向荣泰的眼神突然添了几分锐利,她轻道:“那么,就将你在蒹葭殿看到的全都说出来吧!”

“主子!”荣泰赫然一惊,猛抬头望向闵青柔,眼里充斥着不敢置信。

“别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你还想救念夏,那就乖乖回答我的问题。”闵青柔眸光越加凌厉起来,语气却更轻柔。

“主子,奴才……奴才……不能说!”荣泰吞吞吐吐了半晌,却只给了闵青柔这样一个答案。

闵青柔却是眼睛一亮。不能说?看来她猜对了,荣泰的确是知道些什么!

“不能说?”闵青柔轻轻笑了笑,抬手端起小茶几上青绿色的彩釉茶杯,送至唇边轻轻啜饮了一口。

“主子,奴才真的不能说!否则奴才性命不保!奴才贱命一条,实在不值得主子如此对待!求主子放过奴才吧!”荣泰向闵青柔跪爬了两步,万般无奈的哀求道。

此时他终于明白,恐怕当初自己说谎的时候主子已经看穿了他!只是主子心思细腻知道强逼也逼不出他的话来,所以才故意设下圈套,诱他上钩!

他就说自己一番苦劝之后,念夏怎么可能再去下毒毒害王妃?她不会这么蠢也没有这个胆子!这一切分明都是主子暗地筹谋,就是想要胁迫他说出真相!

可惜此时明白已经太晚了!

他太低估自己这个主子了!

“放过你?”闵青柔不禁失笑,轻撩衣袖放下茶杯道:“荣泰你在说笑话吗?你哪来的自信觉得我在针对你?倘若只是想迫你说出真相,还用不着这么麻烦!”

荣泰听了,脸色顿时一变,心头不禁升起惊涛骇浪!

自己这个主子到底在筹谋什么?她为什么执意要探究王爷的禁忌?如果只是想争宠,那更不应该去碰触王爷的逆鳞。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小心避讳那才是为妃之道,像主子这般背道而驰,究竟是为了什么?

“不要再猜了!那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

闵青柔冷淡的声音适时的提醒着荣泰。她起身走到荣泰面前,居高临下的道:“如今你该想的是,要保你的命还是要保念夏的命?”

闵青柔突然弯身看向荣泰,笑的分外诡异。接着抬起头,很是有些嗤之以鼻的道:“有情又怎么样?关键时刻,谁不是为自己的利益着想?就算今天你为了念夏豁出性命,又焉能保证他日念夏翻身不会为了再次攀附权贵弃你如敝履?人世间的情感最不牢靠!你若想赌一把,那就要有付出代价的自觉!”

荣泰依然沉默着,低着头,似乎在思量闵青柔话里的含义。

“不过你也不用太过害怕,既然你依附于我,我自然保你安全无虞,但前提是,不要隐瞒我任何事!比如说,你和念夏的私情,再比如说,你被调到茯苓轩的真正原因……”

闵青柔说到这里顿了下,接着再次看向荣泰道:“想必你被调到茯苓轩的这些日子,过得也不是太舒坦吧?时时刻刻担心被灭口的滋味是不是很难熬?呵呵!有些事唯一的出路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荣泰,还要我说的更明白一点吗?王爷想要你的命,那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那么简单!如今在整个齐王府,能保你的只有我!如果你肯对我坦诚,我不仅可以保住你的命,还可以顺手捞回念夏那条贱命!不过日后要不要跟她在一起,那就要看你自己了!我言尽于此,你自己好好考虑吧!”

闵青柔说完再次坐回贵妃椅上,也不看荣泰,径自端起茶杯,继续喝她的茶。

荣泰跪在地上,头垂得低低的,似乎已经没了生气。

闵青柔也不理,静静等着。她知道,迟早荣泰会低头。

不知过了多久,跪在地上仿佛已经化作石像的荣泰,突然缓缓抬起头,脸上浮现出一抹决绝。

“主子!荣泰从今以后,唯主子之命是从!”

荣泰双手高举对着闵青柔匍匐拜下,这一刻,他是真正决定要认了这个主子!

闵青柔微微一笑,笑容煞是明艳动人。她轻抬手吩咐道:“缘巧,你去门外守着,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人靠近!”

“是!奴婢遵命!”

缘巧瞧了眼荣泰,安静的退了出去。

第50章 地下冰室

缘巧退出门去,谨慎的四下望了望,见并没有其他闲杂人,心里这才略微松了口气。

她知道,此刻主子在房里正在跟荣泰讨论大事,绝不能让别人打扰。

缘巧坐在廊檐下,随时注意着院里的动静。

屋里,荣泰终于开始向闵青柔坦白自己在蒹葭殿曾经经历的事。

“蒹葭殿不用女婢,一来是因为王爷不喜,二是因为女人胆小又嘴碎,万一被她们看到王爷的异样,必定会走漏风声,这一点是绝对不可以的!王爷的秘密,谁知道了,谁就得死!”

荣泰回忆当时入蒹葭殿时,魏辰风说过的话,至今心头都在发寒。在后来事发后,他还能安安全全的待在茯苓轩,其实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王爷的秘密?”闵青柔立刻抓到一个关键词。

“对!王爷身上所有的禁忌,其实都是因为背后隐藏着一个秘密!这个秘密是王爷最大的逆鳞,凡是碰触到的,都会被无声无息的抹杀掉!”

荣泰说到这,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因为他曾亲眼看到魏辰风眼睛都不眨的杀掉两个侍卫,就因为他们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要不是当时他急中生智,恐怕他就是第三个被杀掉的人!

后来,再没有人见过那两个侍卫,甚至连他们的尸首都找不到!一想到素来沉默寡言的魏辰风下起手来那样狠戾阴鸷,荣泰就一阵胆寒。

闵青柔望着荣泰不自觉发抖的模样,就知道这事大有文章,于是立刻追问道:“王爷到底怎么回事?他那些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这个秘密,奴才真的不知!”

荣泰刚回答完,立刻看到闵青柔眸光倏然一冷,他连忙解释:“主子!奴才这次真的没有说谎!奴才只知道王爷所有禁忌的由来都是因为同一个原因,而这个原因除了魏统领,恐怕整个王府再没有一个人知道!”

“那你为什么被逐出蒹葭殿?你到底经历了什么?”闵青柔再次追问。

“那是半年前,我在蒹葭殿外院伺候了近一年,终于得到王爷赏识,将我调进了内院,在王爷身边伺候。本以为自己从今以后就要平步青云,没想到这竟是一场噩梦的开始!”

荣泰说着,忍不住又是一阵寒颤,看到闵青柔紧盯着他的眼神,强压下心头的冷意,继续道:“从那以后,我就经常看到平日冷静睿智的王爷无端发病,他会在月圆之夜一个人躲在书房里不吃不喝不说话也不睡觉,不停的翻看一本几乎要被他翻烂的书册,反复的看,不停的看!只要偶尔看到饭桌上少了一碟豆沙春卷,或是多出一盘跟羊肉有关的东西,他就会出现各种不适!呕吐,发烧,甚至神智不清的胡乱呓语!而在他出现这种症状之时,魏统领就会立刻将他带走!”

“带走?带去哪里?”闵青柔心头一紧,立刻问道。

“起初我也不知道,因为魏统领不许任何人跟着!直到有一次,王爷突然发了疯一般,将魏统领打到吐血,一个人冲了出去!魏统领可能真的没办法了,就叫了我们几个侍卫,一路往王府东南方向追去!”

“王府东南?”闵青柔诧异,似乎听缘巧说过王府东南处伫立着一座假山,可并没有其他院落,司徒越去那里干什么?

“王府东南,那里有一座假山,假山上有几个大大小小的石洞,魏统领带着我们直接钻进了正中间那一个!”

“接着呢?”闵青柔已经隐隐有些预感,这个假山石洞里隐藏的正是司徒越的秘密!

“我们钻进石洞,立刻被里头的温度冻的浑身打颤!原来石洞里头别有洞天,在这座假山之下,居然有一座地下冰室!”

“地下冰室?”闵青柔倏然站起身!

难怪司徒越体质如此虚寒,原来他竟常年流连在这座冰室里!

是的,她很肯定,司徒越一定时常去这座冰室!他虚寒的身体不是一朝一夕就造成的!他是常年待在那样的环境中,才将原本健朗的身体逐渐拖垮!

可是为什么?冰室里到底有什么?是什么让他眷恋不舍?

“荣泰,你在冰室里看到了什么?”闵青柔的语气里带上了几丝急切。

“奴才根本就没进到冰室里头,在通往冰室的甬道上,我们发现了神智混乱的王爷!魏统领冲上前抱住王爷,并让我们几个一起强行将王爷拉出石洞。可是王爷像是突然发了疯一般,见人就打,而我们几个全都被王爷踢飞了出去,有一个撞到假山上头破血流当场毙命!还有两个勉强爬了起来,却不敢再上前!此时王爷突然悲怆的仰天大吼起来!魏统领见王爷如此癫狂,不顾一切的冲上前,足足打了十几掌才将王爷击昏过去!原本我也想爬起来的,可是还没等我起身,打昏王爷的魏统领突然暴起,一剑就将那两个侍卫灭了口!”

荣泰深吸了口气,忆起当时情景,脸色都是变的苍白起来。

“后来呢?”闵青柔看着荣泰紧压在身侧的拳头都在微微发颤,沉沉的低问道。

“我当时害怕极了!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头撞上旁边的假山石,直接让自己晕了过去!还好魏统领为了料理那两个侍卫,并没我发现我的异样,这样我才逃过一劫!”

“后来,你便被调到了茯苓轩,再也没回过蒹葭殿?”闵青柔扫过荣泰心有余悸的脸。

“是!不过在走之前,魏统领来找我,只给了我一句话!”荣泰抬起头,眼眸里闪过一丝惊惧。

“他说什么?”闵青柔盯着他问道。

“出了茯苓轩,你就是个死人!”

荣泰打了个哆嗦。

闵青柔眼眸微眯,魏辰风这话,似乎别有深意?

“我知道,凡是触到过王爷秘密的人,都已经死了!若不是当时我昏过去,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如今我也该是个死人!”

荣泰直到现在,都庆幸当时自己的急智,要不是因此蒙混过了魏统领,只怕此刻他也早已经作古了!

闵青柔沉思了一会儿却突然道:“不对!”

“哪里不对?”荣泰听闵青柔突发此言,本能的回答,接着又急忙解释道:“主子,奴才句句属实!绝没有半句欺瞒主子!”

闵青柔却是摇摇头道:“我不是说这个,而是说,当时虽然你昏了,可是却并没有骗过魏辰风!而将你贬到茯苓轩,不过是画地为牢,将死刑改为无期流放!当时的茯苓轩在齐王府就如冷宫一般,自然是个流放的好去处!”

“那,那为什么魏统领不杀我?”经闵青柔一番解释,荣泰此时才终于恍然大悟。可却再次惊出一身冷汗!

这么说,他自以为逃脱了危险,其实小命根本还握在魏统领手上?而后来他安安分分待在茯苓轩即便念夏叛出也强忍着没有跟出去,竟是无意中救了自己一条命?

因为魏辰风随时都在盯着他,一旦他有什么异动,他便会毫不犹豫的对他下杀手?就像当年杀那两个侍卫一样?

想至此,荣泰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冰凉的地板上。

“主子!主子救命!荣泰还不想死!”荣泰咬牙撑起身子,跪爬到闵青柔跟前,一脸惶恐的哀求。

“怎么?现在怕了?自身都难保,还想要救念夏?荣泰,也幸亏你求的是我,若换做外头任何院落的主子,你必死无疑!你别忘了魏统领说过的话,出了茯苓轩,你就是个死人!”

闵青柔坐回原位,淡淡扫了眼荣泰。

“是!奴才懂了!求主子救荣泰一命!”荣泰忙回答。

闵青柔蹙眉沉思了片刻突然问道:“荣泰,你记不记得,当时王爷癫狂,嘴里究竟喊了些什么?”

直觉告诉她,司徒越很可能喊出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且这个秘密极其重要,说不定牵扯到司徒越的身家性命,否则,魏辰风不可能突然杀人灭口!

魏辰风这个人虽然她并不熟,可几次的接触,让她感觉这个人不像是个会滥杀无辜的人,除非……除非有什么逼不得已的原因!

“这个……”

荣泰仔细想了想,却怎么也想不起当时王爷到底喊了些什么,因为当时太过惊惧慌乱,他哪里还记得那些?

只依稀记得王爷当时表情特别痛苦绝望,而在他大吼出声后,魏辰风脸色大变,上前就将他击昏了过去,接着就利落的将那两个侍卫杀了!

而他因为太过震惊,完全不记得王爷喊了什么。

“算了,不记得也罢!只怕你若真想起来,离死期也不远了!以后也别再想了!好了,你回去吧!念夏的事,我会尽量帮你想办法,至于能不能保住她的命,就要看她的造化了!”

闵青柔见荣泰实在想不起来,也不勉强。她想知道的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从荣泰的坦白里,她已经对事情有了大概的了解,接下来,她会好好盘算一下,该怎么进行下一步。

“是!奴才叩谢主子!主子大恩,奴才没齿难忘!”荣泰再次恭敬叩拜。

“退下吧,我要一个人好好想一想。”

闵青柔挥了挥手。

荣泰躬身退了出去,房间里顿时变得悄无声息起来,仿佛刚才在这里,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第51章 还要什么

荣泰走后,闵青柔侧身卧回贵妃椅上,缩起双脚,陷入了沉思。

她早就猜到司徒越有病,从第一次侍寝开始,她就觉得他病的不轻。倘若没病,当初那样一个爱笑又开朗的人,怎么会变得这么阴沉?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那个地下冰室,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

她想要养好他的身体,可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司徒越这是心病,而这心药,她却没有。想要治愈司徒越,不容易,看来这事还得从长计议。

她不觉得自己还有多少耐心等下去,也许她现在该着手去做一些准备,为将来与司徒赤斗法做些铺垫。

司徒越的事需要慢慢来,欲速则不达。更何况,如果做的太明显,难保司徒越不会起疑心,万一到时候他看穿她的企图,不配合她怎么办?

暂时停一停脚步,也许会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也说不定。

想着想着,她竟缓缓沉入梦乡。

司徒越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画面。

闵青柔身姿柔美的斜卧在贵妃椅上,身上盖着一件团花绒毯,睡容恬静,仿佛画中仙一般。

司徒越缓缓走近,在她身侧坐了下来。

闵青柔真的很美,肤若凝脂,眉目如画,相较之下她比云蓉百里香更出色,尤其是近看,更是完美的如冰雕玉琢一般。

司徒越也有些好奇,为何这等美人,自己以前从没注意到过?难道真如方政所言,机缘未到,即便对面也不相识?

可惜,这样一个美人,却是心机深沉。想起她为了争宠做下的这些事情,司徒越微微动容的心又渐渐恢复平静,柔和的眼神也突然变得锐利起来。

她对人心的猜测十分精准,根本就不用她做什么,别人便帮她清理了一切障碍。

的确是个聪明的女人!她轻易扳倒了落梅雪柳,设计云蓉被罚去拂香苑抄经,更厉害的是,没动自己一兵一卒,就重伤了百里香!

如果他猜的没错,这场病,也是她设计好的!博他同情是一个原因,可若往深处想,她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

这女人这样敏锐,真发现什么其实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只是连他都敢利用,她是不是胆子也太大了?

真觉得他什么事都会宠着她吗?也许,他该让她明白,她想放肆可以,但绝不可以越过界限!

司徒越抬起手,指尖轻划过闵青柔的脸颊,缓缓下滑继而轻捏住她的下巴,望着她的眼神也变得幽暗深沉。

这个柔妃,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争宠吗?她连百里香都压过去了,还不满足?如今她在齐王府后院的地位已经稳稳占据魁首,可他却没从她眼中看到一丝满意的神情。

她那双剪剪秋水眸中,似乎隐藏着太多东西,让他看不懂也读不透。

可惜因为她与他的命脉相连,他却不得不护着她,护着这个居心叵测的女人。

总有一天他会弄明白的!

“总有一天……”他喃喃自语,停在闵青柔下巴的手刚要收回,就被人握住了。

“王爷……”闵青柔轻轻呢喃,蝴蝶翅膀般的羽睫轻轻眨动了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王爷今天的手好暖。”

闵青柔眨了眨眼,握着司徒越的手向上移了移,贴在自己温热的脸颊上。

“是吗?”

司徒越沉沉低语。他已经有三天不去冰室了,可是他的手还是比一般人的要凉。大概是闵青柔自己也中了寒毒,才会觉得他的手暖。

“王爷,妾身可以多握一会儿吗?”闵青柔坐起身,双手却没有放开司徒越,反而用期待的眼神仰头望着他。

“不怕冷你就握着。”司徒越轻扯了扯嘴角,不置可否。但他没有抽回手,也就是默认同意了。

“不怕,王爷的冷若分给妾身一半,那王爷就会觉得暖了!王爷暖了,妾身也就暖了。”

闵青柔眼波如水,泛着粼粼波光,嘴角一弯柔软的甜甜的弧度,叫人心醉。

司徒越有一瞬间的怔愣。

似这般甜蜜的情话,他听的多了,也从未动容过。可这次从闵青柔的嘴里说出来,他的心湖却莫名波动起来,激荡起淡淡涟漪不断蛊惑着他的神经。

“柔儿说的是真话吗?”

不知怎么的,他竟问出这话。

真是蠢了,这种建立在利益之上的话,即便是真的,又有什么意义?

问出口后,司徒越就后悔了,目光立刻移开不再望着那双能魅惑人心的眼眸。

“王爷若肯信任柔儿,任凭海枯石烂,柔儿也愿一生相随!”

闵青柔微怔了怔,似乎也是没有料到司徒越会问出这种话。不过她很快就回过神,拉起司徒越的右手,将自己的左手与他贴合,十指交缠,坚定的说出自己的誓言。

司徒越的目光再次移回,定定的落在闵青柔姣美的脸上。

这般誓言到底是真是假?他该相信她吗?

按理说,她是毕月乌,迟早她也是要依附在他身边的。可是,有些快了吧?

还是闵青柔知道了什么?她对自己的身份已经有猜疑了吗?

她让他给予她信任,他能给吗?

“柔儿知不知道跟着本王,可不是要享荣华富贵!说不准将来还会死无葬身之地!这样,你还想要本王的信任吗?”

司徒越忍不住开始试探。

心中有种隐隐的感觉,闵青柔已经察觉到了一丝异样,而且不仅不介意,似乎还十分乐意迎合。

可是为什么?

“死无葬身之地?”闵青柔放开司徒越的手,突然轻轻笑了,笑的一脸天真无邪。“王爷忘了吗?柔儿已经死过一次了!”

司徒越闻言眼眸微眯,她是说当初那场溺水?

“常人怕死,是因为恐惧死后无知的感觉。可死过一次的人又怎么会怕死呢?因为已经经历过一次,所以对那种感觉已经不再畏惧了!王爷,柔儿什么都不怕,柔儿只怕王爷的身子不好,柔儿的依靠便没了!”

“所以,我是否可以这样理解,你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我的身体?让寒毒深入自己体内,也是想要体会我的感受?以此来找到一个治愈我的办法?”

司徒越眸光如炬,紧紧盯着闵青柔。

闵青柔也回望着他,沉默了好半晌突然顽皮的眨了眨眼,轻笑道:“王爷,您没用尊称哦!”

司徒越似乎也才发觉自己的一时疏忽,脸上突然泛起一丝浅浅的狼狈,伸手捏住闵青柔的下巴,微恼道:“回答本王的问题!”

面对司徒越的恼怒,闵青柔却是毫不惧怕,伸出双手柔媚的揽上他的颈项,一寸一寸的靠近着他。

“王爷,身体是一切的根本,没有一个好的体魄,怎么跟人去争去斗呢?妾身正准备身体力行,好让王爷能明白呢!”

“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司徒越眸光微微变冷。

闵青柔脸色微微黯然,停下动作,不再暧昧倾近。片刻后,突然一歪头靠在了司徒越肩窝处。然后低低的不掺杂任何暧昧妩媚包装的正色言语从他颈侧传出。

“王爷,柔儿只想好好为自己活一回!”

司徒越微低头,望着近在咫尺的面孔,突然觉得此刻的闵青柔陌生的让人不敢相认。

“柔儿心中还有委屈吗?如今你已经今非昔比,还想要什么?”

总觉得闵青柔像个填不满的无底洞,他已经够纵容她了,可她却为何还不肯罢手?

是曾听到她在迷糊中说要报仇,但百里香的欺压,云蓉的奚落,她不是已经一一还回去了吗?可以说她的仇已经报了,难道她还想赶尽杀绝?

她应该不会那么蠢吧?百里香云蓉都是有身份背景的,跟落梅雪柳那种小角色可不一样!她若想连根拔除,只怕是异想天开了!

闵青柔深深吸了口气,从司徒越肩头起身,双臂松垮垮的搭在他肩膀上,微微一笑道:“柔儿还想要……”

说到这里,她突然倾身凑近他耳畔低低说了几个字,司徒越浑身一颤,不自觉的瞪向她,像在瞪怪物一般。

“你知不知道自己刚才说什么?”司徒越盯着闵青柔,仍然为她刚才的话震惊。

“柔儿吓到王爷了?”闵青柔爱娇的瞥了他一眼。

“这种话你也敢随便说出口?知不知道祸从口出?就凭这一句就足以抄家灭族!本王真该将你关入地牢好好反省!”

司徒越双臂一收,勒紧了闵青柔腰身。

“王爷舍得吗?”闵青柔抬头娇嗔道。

“你不就是吃准了我舍不得才敢如此放肆?柔儿,在本王的后院里,你还是第一个敢要挟本王的人!”

司徒越轻哼了一声。

“柔儿哪敢?王爷,柔儿本就是依附着您而活,只要您想要的,柔儿就会当做自己的目标去帮您完成!”

“你就知道我想要?”司徒越扫她一眼。

“只怕由不得王爷不要!因为就连皇上都在殷殷期盼着呢!”闵青柔状似无意的道。

“你说什么?”

司徒越却脸色微微一变,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柔儿没说什么呀!”闵青柔也诧异了下,随即道:“柔儿的意思是,只怕王爷身不由己。”

司徒越脸色这才和缓了些,点点头。“你倒是聪明。”

“妾身刚才的话让您想到什么吗?”闵青柔望着司徒越,突然像是想到什么。

“没什么,不过是被柔儿敏锐的心思吓到了!本王的心事全叫你猜了去,只怕本王日后不信任你都不行!”

司徒越语气里带着几分真假难辨的怨气,倒让闵青柔噗嗤一笑道:“王爷若觉得委屈,妾身请您吃饭向您赔罪可好?”

“不好,赔罪还可以,吃饭就免了!”司徒越微扬眉瞥了闵青柔一眼。

“为什么?”

“我怕你再上珍珠丸子!”司徒越一脸‘别想我再上当’的表情。

闵青柔脸一红,却微撅起红唇道:“王爷刚说要信任人家呢,这么快就变卦了?”

“非是本王变卦,而是柔妃心眼太多!摆一桌鸿门宴,又想求本王做什么?”

司徒越瞧了瞧闵青柔,不客气的戳穿她。

闵青柔心中一动,果然是瞒不过他!索性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的揪起他的衣袖撒娇道:“王爷,妾身想借您的金牌一用,可不可以?”

第52章 熟悉感

“你想去刑部大牢?”

司徒越看着闵青柔,立刻猜到了她的心思。

闵青柔故作无奈的叹了口气道:“还不是我手底下那个侍卫,哭着喊着求我救他心上人一命!您知道妾身最是心软了,哪里经得起他这般苦求?一时头脑发热就答应他了!王爷,您也不想妾身食言于一个下人吧?那样妾身以后如何让人心服?”

“你头脑发热?我看最清楚的就是你!”司徒越冷哼一声,接着又道:“那个侍卫要你救谁?那个给你下毒的丫鬟吗?你可知道,侍卫丫鬟私相授受是大罪,你竟也敢帮他们?两个都该死!”

闵青柔却是眸光一转,道:“那个侍卫是该死,可王爷都肯放他一马了,妾身自然也该上行下效啊!”

司徒越闻言不觉微愣,随即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眼眸一眯道:“你说的那个侍卫叫什么名字?”

闵青柔却是轻巧一笑道:“王爷觉得他会是谁呢?”

司徒越脸色沉了下来。他想他应该猜的不错,闵青柔说的那个人,一定是当初他唯一放过的那一个。

“他跟你说过什么?”司徒越声音沉甸甸的,像灌了铅。

“他什么也不肯说,而且也遵照吩咐没有踏出过茯苓轩一步。”

“什么也没说?”司徒越冷笑一声,眸中浮现一丝凶芒。“倘若他真的什么都没说,柔妃会答应帮他救心上人?”

“王爷生气了?”闵青柔抬手抚上司徒越胸膛,娇柔道:“妾身知错了!王爷的事,应该王爷亲自跟妾身解释才对,妾身不该借别人的口打探!王爷,若您还不能气消,妾身立刻将荣泰也送进刑部大牢,虽生不能同衾,死能同穴也算妾身成全他们了,您看可好?”

“过河拆桥你倒是快!”司徒越忍不住瞪她一眼。

“荣泰早就该死,王爷留他这么久也算便宜他了!至于念夏,即便没有毒害亲王,毒害亲王妃妾的罪名也能让她去掉半条命!两人都活的这样苟延残喘,还不如一起去死,倒还壮烈些呢!”闵青柔嘴角微勾,娇媚一笑道。

“你倒是不怕做噩梦!”司徒越忍不住又是轻哼。

“噩梦妾身已经做过无数回了,如今就算再做也不过就跟家常便饭一样!王爷,你还没回答妾身呢,是要这两人生还是死?妾身也好拿捏着劝说啊!”

闵青柔仰起下巴望着司徒越,笑的一脸无害。

“你还能劝人去死?柔妃好大本事!”司徒越轻嗤,却依然是从腰际解下一块玉佩递给闵青柔。“拿去,你爱怎么做怎么做,别把自己搭进去就行!”

“多谢王爷!”

闵青柔接过那块圆润白玉玉佩,惊喜的道谢。

这块玉佩可不是俗物,乃是皇子身份的象征。是天子司徒圣所赐,而这白玉也是曜日王朝西北附属小国山雪国的贡品,据说冬暖夏凉,极其珍贵。

白玉原本是一整块,后来被司徒圣命令工匠切割成四块,打磨雕琢成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神兽,分别赐给四位皇子,意喻尊贵的象征。

司徒越这块雕的是白虎神兽,不管是神态气势都栩栩如生,加上白玉本身的特性,让这块玉佩像是活物一般,散发着淡淡灵气。

闵青柔低头轻抚着那白虎玉佩,心中暗暗感叹,当初在成王府,她也多次见过司徒赤那块朱雀玉佩,不过总觉得那朱雀眼神过于凶猛,带着些许煞气,所以当时并不是太喜欢这个象征身份的东西。

不过司徒越这块就有些不同,握在手里让她有种无法言喻的安定感。

“王爷这玉一直随身戴着吗?”闵青柔轻问。

“父皇所赐,自然必须时时佩戴。”司徒越语气淡淡的。

“王爷不喜欢它?”闵青柔敏锐的察觉到司徒越的不以为然。

“喜欢不喜欢又能如何?终究不能随自己的愿!”

“那以后妾身帮您保管可好?入宫上朝时再佩戴,平日若是王爷不喜欢,妾身就把它藏起来,不让王爷看到如何?”

闵青柔将玉佩握在手里,抬头望向司徒越,建议道。

而司徒越只是看着她,没有回答。

“王爷是怕柔儿会弄丢了它吗?柔儿保证,一定会小心保管!王爷,可不可以?”

闵青柔拉起司徒越的手,轻晃了两下。

“禁忌都被你打破了,还有什么不可以?柔儿,你真让本王困惑。为何本王会一再纵容你?”

望着自己被拉住的右手,司徒越眼眸中却泛起一丝疑惑。他不喜欢女人撒娇,更不喜欢女人随便对他拉拉扯扯,可是自从闵青柔第一次侍寝打破了这个禁忌后,他身上的魔咒似乎就被她打破了!

她每次撒娇的拉他的手,他也不会像以前一样觉得反感,只觉得理所当然。如果只因为她是贵星的话,那么这是不是也太玄妙了?

他并不相信这世上有神鬼的存在,可是却因为方政的预言开始相信一些,在常人眼里似乎是无稽之谈的东西。

比如命数,比如缘分。

他与毕月乌相遇是迟早的事,他的命数也会因为她而改变。

而他,居然开始期待。

这是怎么回事?

他以前也觉得自己身边会有个女人,可绝不是像闵青柔这样表面做作内里深沉的人,可是自从遇见她后,他发现自己的命数似乎真的被改了!

这个女人,居然轻易就看穿了他的本质。

就在刚才,她倾近他耳畔,低低说的那几个字就是:我还想要,跟王爷去争储!

这女人居然知道他要争储?怎么可能?难道真如方政所说,毕月乌天生就是来为白虎星筑基的?他们注定是要纠缠在一起,相辅相成?

她费尽心机探查他的禁忌,为的是想治愈他的顽疾。她不惜以身试毒,也是想要跟他拉近距离。她做这么多,不是因为争宠,而是要做他身边的女人,陪他一路披荆斩棘!

说不震惊是假话,他无法不让自己对她侧目。这世上会有一个女人心甘情愿陪他赴死,不计任何回报吗?

他不相信。

那么,她到底是为了什么要依附他?为了家族?为了自己的未来?为了荣华富贵?还是为了将来有可能的那更高的地位?

他本以为她是个小女人,可她的野心却让他明白自己这次真的看走眼了!

无妨,他就拭目以待,她这个筑基贵星,能给他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王爷在问妾身吗?”闵青柔柔柔一笑,眸光流转间,略带些顽皮的话语脱口而出:“不然来做个选择题吧?用排除法来测一测王爷的内心!我来给你写答案,你来选!”

兴冲冲的闵青柔仿佛忘了自己的身份,小女孩一般的跳下贵妃椅,去案头取出纸笔,开始写着什么。瞧她时而抬头,时而沉思的模样,竟让司徒越突然感到莫名的熟悉。

“还有什么?”闵青柔喃喃自语着,蹙眉想了会儿,又开始认真的写写画画。

司徒越呆坐在贵妃椅上,视线焦灼在闵青柔身上,仿佛忘了自己的存在。

为什么这样熟悉?这样的动作,这样的神情,这样欢脱俏皮的模样,他依稀曾经在哪里见到过?

心口忽然莫名的抽痛起来,一下,又一下!不是错觉!

司徒越强自压抑着心头的翻涌,缓缓站起身,双脚仿佛灌了铅,一步一步,挪到闵青柔身前。

“哎呀!不许偷看!人家还没写完,要写完了才能看!”

正聚精会神的写答案的闵青柔察觉到司徒越走近,连忙伸手推了推他道。

司徒越看着白纸上被闵青柔半捂住的答案,依稀能看清那娟秀淡雅的字体,带着让他心念蠢动的质感,清晰的倒映进他的眼底。

“不用写了。”司徒越突然沉沉出声,脸色在这一瞬间变得晦暗不明。

“为什么?王爷不想知道——啊!”

闵青柔不解的抬起头,微嘟起红唇刚想说什么,忽然被司徒越一把拉起,紧紧抱进了怀里!

桌上的纸笔全都被扫到地上,被墨迹弄花的白纸上,依稀还能辨认出那一排排的答案中,那清晰的‘喜欢’二字!

是!是喜欢!

闵青柔身上,有他喜欢的东西!不因为她是贵星,不因为她是他的妃妾,只是因为她偶尔显露出来,不知道到底是故作姿态,还是真性情的举动,他真的很喜欢!

就算是假的,他还是喜欢!

那种久违的熟悉感,那种能挑起他内心最深痛感的东西,那即使闭上眼也难以忘记的情景,让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陷了进去!

他由起初的愤恨,恼怒,到平静,眷恋。

他突然感激上天,让他招揽了方政。如果没有方政,这世上应该不会再有闵青柔!

若不是方政提醒,闵青柔已经在当初的溺水中香消玉殒!他也不会发现,在闵青柔身上,竟然还存在着这样的惊喜!

果然,她注定是来帮他的!

此刻他更加确信自己没有信错方政,他果然给了他一个大助力!

“王爷……”弱弱的抗议从他胸口传来,可司徒越不仅不理,居然还加了手劲。

他这是要干嘛?杀人灭口吗?

闵青柔被司徒越搂的快要窒息了,她刚刚做了什么?为什么突然让他有这样的举动?

她可不想以这样尴尬的方式死去,于是开始拼命的挣扎。可是无论她怎么挣扎就是没办法摆脱司徒越的怀抱!

该死!他这是唱的哪一出?她做错了什么居然要被他闷死?

“司徒……越……”

她开始愤恨的喊,她好不容易活过来,才不想这么快就死!

“再叫一次!”

司徒越突然松开了手臂,用微凉的双手捧起闵青柔的脸,用低哑的声音命令着。

闵青柔愣住,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缓缓与她额头相抵,温热的气息扑在她的脸上,让她忍不住一阵战栗。

他眉眼低垂,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感觉到他捧着她脸颊的手在微微发抖。可是为什么?他这是怎么了?

“叫啊。”他低低催促,语气里带着一丝急切。

“司徒越,我唔……”

刚叫出他的名字,她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被他渴切的封住了唇,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像是整个人被卷进了一个巨大的漩涡,闵青柔再也不能思考。

好晕。

司徒越,是不是病疯了?

在感觉身子被抱起的时候,闵青柔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第53章 余生不再难过

闵青柔很头疼。

头疼到什么都不想干,只想躺着休息。

司徒越折腾了她一宿,比上次蹂躏她还要放纵。虽说昨晚他没有像那夜那样狂暴,却渴切的像是几辈子没碰过女人似的。

虽说这阵子她中了寒毒病着,也没听说他去过百里香和其他妃妾的院落,可他也不至于饥渴到这个地步吧?

一早他倒是神清气爽的走人了,可她却被累的跟块破布似的,爬都爬不起来!

老天!她两辈子加起来还没如此纵欲过,这个司徒越,把她的一世英名都毁了!

晨起听到他对外头伺候的丫鬟吩咐不要叫醒她时,她真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迷迷糊糊的又睡了不知多久,她才终于醒转过来。瞧着自己身上那些羞人的印记,她原本想唤缘巧的念头又被自己打消了。

好丢人!她要怎么出去见人?她还想今天去刑部大牢见念夏呢,这要是出去岂不被人笑死了?

反正司徒越也吩咐过不让人打扰她,她干脆懒床到底吧!

虽然累了一夜,可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她脑子里全是司徒越昨天莫名其妙的举动,她一遍一遍的想着,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让司徒越突然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可昨天她明明什么也没做啊!两人谈的好好的,他的令符她也拿到了,本来一切都很顺利,可偏偏在最后一刻出了这么一个岔子呢?

她搞不懂司徒越在想什么?

虽然第一次侍寝之时她就已经知道,自己这种牺牲恐怕在所难免,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把这事当做一件正经事来研究,这是不是也太奇怪了?

头疼,好头疼!

她不知道该怎样理清自己的心情,就是莫名的有些烦躁。

昨夜一场激情盛宴,她隐隐觉得司徒越好像对她多出了些什么情感。很轻很浅,也被他掩饰的很好,可她还是从他的肢体语言体会到了一些什么。

昨夜的司徒越,好温柔,身体也不再如平日那般冷的让她打哆嗦。他像是一瞬间从冰冷中脱离出来,整个人焕发了新的生机。

司徒越为什么突然又变了?她到现在还糊里糊涂。她相信人不会没缘由的突然改变,就是因为想不通,她才烦恼到什么都做不了!

该死!

不应该被这些东西困扰!还有很多事等着她去做呢!她的复仇之路才刚起步,怎么能任由这些无谓的东西羁绊住?

想到这里,闵青柔深深吐了口气,坐起了身。

“缘巧!”

她冲门外轻唤了声,早已经守在门外的缘巧立刻推门走了进来。

“主子,您醒了?”

缘巧走到床边,将床幔拉起,瞧见闵青柔一脸疲态,只着了贴身内衣的身子上到处都是青青紫紫的印痕,忍不住心疼道:“王爷也真是的!也不过几天没来,又把主子折腾成这副模样!主子您辛苦了!奴婢已经给您备了热水,还是泡个澡舒服一点!”

闵青柔强忍着身体的酸痛点了点头,任由缘巧给她披上外衣,扶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缘巧收拾好床铺,又吩咐让人抬了浴桶进来,加好了热水,这才斥退了其他人,自己留下来伺候闵青柔沐浴。

缘巧将闵青柔的发丝绾起,用发簪固定好,这才扶她到浴桶边,除去衣物,踏了进去。

木桶边缘搭着一块大毛巾,闵青柔轻轻靠在上头,微微闭上了眼睛。

“主子,泡一会儿就好,不要太久了!奴婢先去外间给您挑选衣物!”

缘巧看着半躺在浴桶里的闵青柔,躬身退到了外间。

闵青柔沐浴的时候不喜欢太多人伺候,尤其是承宠之后,身上那些斑斑点点的印记,总让她无端羞愧。

缘巧自然知道主子的性情,所以每次沐浴,她都会乖乖去外间等候。

换做别人,只怕还会因此大肆炫耀一番自己有多得宠,可闵青柔却不苟同,她从来不以为这东西有什么可算作荣耀的!

两情相悦,亲密的行为是美好的。可是若建立在各种利益条件之下,她却只觉得难堪。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这种观念不曾改变。

她没忘记自己是谁。前世的独孤倾月,是独孤世家的长女,一个德才兼备,秀外慧中的女子。

其实除了外人所看到的这些表象外,她自认不是一个太过刻板的大家闺秀。当年围场选秀,她曾经恣意过一段时间,毫无顾忌的展示着自我。

而那段时间,她常常见到当年的三皇子司徒越。那时候的司徒越年轻气盛,性格豪爽,每每与她见面都会斗嘴斗得面红耳赤。

表面上两人不合,其实在独孤倾月心里,对这个三皇子还是有些钦佩的。

她佩服他有胆气做自己,虽然身为皇子,却无拘无束。那时的他不屑权势富贵,不屑规矩身份,甚至不理世俗礼教,也不怎么避讳男女之嫌。

就仿佛一个江湖儿女,肆意张扬的让她眼红,也分外羡慕。

那段时间,她只觉得自己的心也快要跟着飞起来了。她竟不自觉的跟随着司徒越的脚步,一步一步,踩着他留下的印记而过。

他跟她谈古论今,谈诗词歌赋,谈各地风俗民情,甚至谈朝堂上的风云诡谲。他们总会有各自独特的见解,却又最终不谋而合。

他对皇权不置可否的态度总让她好奇,为何他能如此淡泊名利。

她向往大漠孤烟,长河落日的天高海阔,却每每让他嘲笑她是一只被关在笼中的金丝雀。

那时候的他们,彼此都单纯,没有想过太多复杂的东西,只是觉得投契,便多聊两句。

虽然围场选秀,本就是要撮合他们这些皇子与世家女子的姻缘,可两人却都非常默契的对此事只字不提。

也许他们两人都有自己的骄傲,尤其在碰到这样一个彼此相契的知己后,更加不肯放弃自己心中的执念。

直到后来,父亲告诉她她已经被内定为成王妃,她才突然发现自己错过了什么。可是除了默然接受,她已经再也做不了什么!

是的,直到现在她才突然发现自己是喜欢司徒越的,只是当时却因为心头过于骄傲而不肯率先吐露心迹。

倘若当时她有勇气表达,是不是一切都会改变?她不会进成王府,不会成为成王妃,不会因为争宠被轩辕无珍视为眼中钉,更不会无辜牺牲在司徒赤的野心之下!

闵青柔深深吸了一口气,睁开了眼睛。低头瞧着自己身上已经渐渐变淡的痕迹,脸颊还是不由自主的发烫起来。

成王府的噩梦已经过去了,等她报了仇之后,她会好好跟司徒越过日子。她半生不开心,只盼余生不再难过。

司徒越的性子虽然变了,可她感觉的到他的本质没有变。也许需要花很长时间才能再次恢复,不过她不介意用下半生去与他消磨就是。

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想起与司徒越在围场的时光,也许是昨夜的温柔缠绵打动了她的心,原本在成王府已经死去的心似乎在缓缓复苏。

在几经波折后她成了齐王妃,是上天给她这个机会吗?如果是的话,她一定会好好把握,不要让遗憾再次重演!

想通了之后,心里也终于舒坦了些。她唤来缘巧,更衣梳洗,再次恢复了充沛的精力。

“缘巧,荣泰有没有来过?”闵青柔突然问道。

“来过!一上午来了好几趟,欲言又止的!瞧主子没起身,自己识趣的就走了!”

缘巧一边为闵青柔梳发盘髻一边抽空回答道。

“那等会儿你去传他过来,等我收拾妥当,你和荣泰跟我出门一趟。”

闵青柔吩咐着。

“主子,您还要出门?您都这样了,还是先保重身子重要!其他的事,改日再说吧!”

缘巧一听,立刻就急了。

“我的身体没事,你照我的吩咐去做就是!”闵青柔摇摇头,示意缘巧不要太小题大做。

缘巧却一脸担心的道:“什么没事?您身体里的寒毒还没除尽,又感染了风寒。如今倒好,连王爷都来凑份子让您这样劳累,您的身子怎么可能受得了?不是奴婢说您,主子您就是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奴婢真后悔那夜听了您的话,没留在柴房守着您,虽说这样获得了王爷的原谅,可拿自己的身子冒险,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瞧缘巧唠唠叨叨的,闵青柔忍不住淡淡一笑。“缘巧,你都快成老妈子了!”

缘巧立时恼怒道:“主子你还有心情取笑奴婢?有这时间,还不如好好养养身子!”

“是,我记下了!明日你将妙菱送来的补药多熬几贴,我由一日一副改成一日两副还不成吗?”

闵青柔闻言没辙的摊了摊手。

“这还差不多!不过话说回来,也多亏最近一直吃着沈妃娘娘送过来的汤药,不然凭主子以前的身子,还真说不准能不能扛住血黄晶那邪物的寒气呢!阿弥陀佛!还好我们发现的早,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是啊,自从那日之后,妙菱再也没来过,也不知她怎样了?王爷当日发怒,妙菱也无辜遭了池鱼之殃,说起来还是我连累了她!改日你去挑些王爷下赐的好首饰,给妙菱送过一些去,也算是我答谢她费心寻药方的情谊了!”

“嗯,奴婢记下了!”缘巧将一只金丝八宝攒珠钗给闵青柔簪好,接着点了点头道:“好了,主子!”

闵青柔对镜自照,瞧见自己脸上终于恢复了一些颜色,这才点点头,道:“缘巧,去传荣泰过来吧!”

“主子,您还要传他啊?”缘巧听了,顿时一副‘你没救了’的表情,哀怨的叹道。

闵青柔噗嗤一笑,拉起缘巧的手道:“好缘巧,快去吧!有正事呢!”

缘巧无奈,只得福了福身,退了下去。

第54章 心火燎原

闵青柔乘轿来到皇城西的刑部,刑部尚书严龙一见齐王庶妃驾临,心中自然也清楚她是为什么而来,于是迎入了客室招待。

严龙摒退了左右,闵青柔也只留了荣泰和缘巧在身边。

严龙看了看荣泰和缘巧,拱手道:“不知柔妃娘娘驾临有何事?”

闵青柔淡淡一笑道:“我今日前来,确实有一事相求,还请严大人能够通融!”

“柔妃娘娘严重了!有什么事您尽管说就是!”

闵青柔闻言,故意轻叹了一声,道:“大人有所不知,齐王府出了这样的事,王爷也甚是头疼。不过说来说去这还是齐王府的家事,虽说国法有明言谋害亲王必须移交刑部公审,但毕竟受审的都是王爷的妃妾,而她们的唯一的目的也不过是为了争宠!这事还是由齐王亲自处理比较妥当。严大人,您觉得呢?”

“呃,柔妃娘娘说的是!只是下官身为刑部正位,若是公然违背朝廷律法,只怕会被人诟病!”

严龙为官多年,当然知道察言观色。闵青柔一踏进刑部大门,他就知道自己的麻烦来了。

闵青柔代表的可是齐王,这事若是处理不好,只怕会惹祸上身!可若一意听从,日后若是被查出来只怕自己的官位也是难保!

如今皇子之间虽然还没有太过明显的党争,可朝堂之上已经有些蠢蠢欲动的迹象。尤其两年前皇上亲下圣旨,哪位皇子先诞下皇嗣就立为太子,各王府都有了动向。

成王司徒赤为皇二子,按说太子司徒炎薨逝后,顺位继承人应该是他才对,可皇上也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就来了一出围场选秀,结果弄得朝野上下人心惶惶,也不知道这皇上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是中意二皇子司徒赤多一点,还是三皇子,四皇子更多一点?

皇上的心思谁也猜不透,可底下大臣们可就得小心翼翼了!这万一站错了位,可就完了!

这如今三位皇子,哪一个都得罪不起,可相反的,哪一个也不能太过亲近。否则万一被扯入党争之中,只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严龙虽然也是二品大员,可相较于户部尚书百里风,礼部尚书独孤宇,这等家世背景雄厚的皇亲国戚,那还是差着一大截呢!

所以,齐王府的面子要给,但给的绝对不能明显。不过这就让他犯愁了,说不得他还得小心探探这个齐王庶妃的意思。

想到此,他又是一拱手道:“柔妃娘娘,下臣也是有自己的难处,不过娘娘有何想法可以跟下臣说一说,倘若律法所容,下臣定当竭尽所能达成娘娘的心愿!”

闵青柔怎会不知这严龙的心思?如今朝堂之上正是多事之秋,谁会平白无故在这风口浪尖自己去撞枪口?除非是活腻了!

严龙是个老官场,自然将这铁律玩的炉火纯青。他这是既想卖齐王府人情又不想大张旗鼓被人发现,闵青柔两世为人,怎么会不明白?

于是她淡淡一笑道:“大人放心!这事不劳大人费神,只要大人准我进一趟天牢,其他的事大人完全可以按照律法来行!当然,我和王爷都会记得大人这份人情!”

“进天牢?这个……”

严龙一听却有些犹豫起来。天牢重地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轻易进去的。除非有手谕或是金牌,否则这天牢即便是一品大员也是不能随便进出的!

闵青柔虽说是代表齐王,可毕竟只是一个小小庶妃,况且没有任何信物,若这样让她进入天牢,只怕更会出大事!

见严龙一脸为难,闵青柔又是淡然一笑,从袖中取出一块温润白玉,小心递到严龙面前。

“严大人不必为难!请看此物,能否解大人之忧?”

严龙一瞧闵青柔手心那块白虎玉佩,当即脸色一变,站起身躬身就是一拜。

“下臣惶恐!”

白虎神佩那可是当今皇上赐给各位皇子的信物,曾经在社稷坛当作祭品供奉了三日三夜,据说已经生出灵气。

闵青柔能拿出如此圣物,说明她确实是齐王真正的心腹妃妾,那么他自然不敢再用对待普通皇子妃妾的态度对待闵青柔。

“严大人请起!”闵青柔抬了抬手,将白虎神佩收回袖中,道:“大人,现在可以通融了吗?”

“当然可以!柔妃娘娘,下臣这就带您去天牢!”

严龙恭敬一礼,随即挥手吩咐下属去安排。

托白虎神佩的福,闵青柔终于顺利进入了天牢,不过只有她一个人能进,其他人都被留在天牢外等候。

“主子,您一个人可以吗?”缘巧不放心的想要跟上去,却被天牢的守卫拦住了。

“放心吧!”闵青柔只是淡淡一笑,看了看一旁同样一脸担忧的荣泰,转身便跟着严龙进了天牢。

一进天牢,一股潮湿发霉的味道扑面而来。闵青柔微皱了皱眉,瞧见一路走来,各处牢房里关押的囚犯,均是狼狈不堪。有的脚上缠着沉重的锁链,脚腕已经被磨得血迹斑斑,有的身上的囚衣都已经看不出原本颜色,也不知被关了多久。偶尔传来几声仿似垂死般的*,在这暗无天日的牢房中更显得阴森可怖。

闵青柔淡定的走过一路,脸上没有丝毫胆怯,这让严龙忍不住暗暗心生佩服,看来这位齐王庶妃,果然不是一般人物!

这普通人进入天牢即便不害怕起码也会多少露怯,可这位柔妃娘娘仿佛在自家花园散步一般,从始至终没有一丝害怕的迹象。

严龙此刻也终于明白,为何闵青柔一介小小庶妃能够手握白虎神佩,果然这份气魄不是别人所能拥有!

“柔妃娘娘,前面就是关押犯人念夏的囚室。”

走了约么半刻钟,严龙带她来到一个窄小的囚室,囚室里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影匍匐在地上,冰凉的地面上铺着一堆杂草,杂草上也是血迹斑斑,还没走近闵青柔就已经闻到了令人作呕的血腥之气。

闵青柔抬起衣袖轻掩住口鼻,随即对严龙道:“严大人,我想单独跟念夏说几句话,不知可否通融?”

严龙略一沉思,爽快的答道:“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天牢内湿气太重,柔妃娘娘要快些才好,免得伤了凤体,那下臣就担待不起了!”

闵青柔点头道:“多谢大人!我只说几句话,很快就出去!”

“把门打开!”严龙看了看闵青柔,挥了挥手,便有一个守卫上前将牢门打开了。

“娘娘,下臣先到外室等候!”严龙拱了拱手,随即带着守卫退了出去。

闵青柔弯身进入牢房,而听到牢门被打开的念夏,奋力的从地上爬起来,一脸不敢置信的望着走进来的闵青柔,片刻后泪流满面的扑跪到闵青柔身前,嚎啕大哭起来。

“娘娘!娘娘救救奴婢!奴婢不想死!奴婢不想死啊!娘娘,奴婢是冤枉的!奴婢真的没有下毒毒害王爷和王妃!娘娘!奴婢真的没有啊!求娘娘救救奴婢!奴婢什么都愿意为娘娘做,只求娘娘救奴婢一命!”

闵青柔瞥了眼跪在脚边的念夏,轻轻蹲下身,扶住了她。

念夏一身囚衣因为受刑已经破烂不堪,身体上到处都是血污,有几处伤口皮肉翻卷,甚是可怖。原本挺漂亮的一张脸蛋也被鞭打出道道血痕,不复原本容貌。

此刻的她再也没有一丝傲气,再也耍不出一丝心机,这样,才是闵青柔所要的结果啊!

闵青柔轻抬起念夏的脸,略有些怜惜的叹了一声,眼神确实有些冰冷的道:“念夏,倘若当初你肯听荣泰的话,真心对我投诚,也不至于弄到今天这个地步!荣泰对你情深如斯,你却背叛他跟蒹葭殿的侍卫私通,在被落梅撞破丑事后又答应她利用荣泰回到茯苓轩进而对我下毒谋害!你说你冤枉?我怎么觉得被你蒙在鼓里的荣泰才最冤枉?”

念夏闻言,顿时一阵呆愣,浑身发冷的瘫在地上。

原来,原来柔妃早已经知道了这一切都是她和落梅雪柳串通的阴谋!原来她早就看穿了她!可是怎么可能?她自认没有露出破绽啊!

“怎么?觉得不可能?”闵青柔冷冷一笑道:“当初你来投诚,我就猜到其中必然有诈!你利用长德传信,利用荣泰对你的感情回到茯苓轩,这都可以原谅!毕竟人各有志,你喜欢攀龙附凤,喜欢荣华富贵,没人说你错!可你不该背弃一心对你的荣泰,无耻的勾搭蒹葭殿的侍卫!就凭这一点,茯苓轩也容不得你!”

“娘娘!奴婢知错了!奴婢罪该万死!奴婢是一时鬼迷心窍,才会相信了范英的蛊惑!娘娘,奴婢不敢隐瞒!是范英说他知道王爷的秘密,只要奴婢从了他,他就告诉奴婢!奴婢也是一时糊涂,才与他做下那等丑事!奴婢知道对不起荣泰!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娘娘!求您救救奴婢!奴婢真的知错了!”

闵青柔看着哭的一塌糊涂的念夏,起身冷然道:“救你?救了你让你再去勾搭王爷身边的人?念夏,你不觉得你太天真了?”

“不!奴婢不敢!奴婢再也不敢了!求娘娘救救奴婢!奴婢以后只听娘娘一人的!娘娘叫奴婢上刀山,奴婢不会下火海!救娘娘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在这里,我不要再受刑了!奴婢真的受不了了!”

念夏哭着爬到闵青柔脚边,双手无力的拽住她的衣角,闵青柔这才发现,念夏一双手似是被上过夹棍,指骨肿胀变形,血肉模糊,凄惨无比。

闵青柔淡淡扫过念夏,轻道:“念夏,想要活命,就照我说的去做!”

当初被司徒赤背叛,闵青柔痛彻心扉,所以至今她对花心滥情之人都极其痛恨。若不是荣泰求情就算念夏再惨,她也绝不会救她出天牢!

倘若这次之后,念夏还不能改过,那么她不介意亲手将她给了结掉!

复仇的烈焰已经燎原,沾者,杀无赦!

第55章 念夏厮人

约么过了小半个时辰,闵青柔终于从天牢里走出来。缘巧和荣泰一见,立刻迎上前去。

“主子!”

闵青柔淡淡一笑,随即对身后的严龙道:“大人通融之情,齐王定然不会或忘,请大人放心!我就先告辞了!”

“柔妃娘娘慢走!”严龙也拱了拱手恭敬相送。

出了刑部,荣泰迫不及待的凑上前来,问道:“主子,念夏怎么样了?她没事吧?”

刑部大牢最让人闻风丧胆的就是各种刑讯酷刑,念夏这一进去,指定要受不少的苦!

闵青柔却是淡然回道:“放心,她还死不了!不过受些苦是必然的了,进了刑部大牢,想要全身而退,那真是妄想了!”

“主子,求您救救念夏!”荣泰忍不住焦急的恳求道。

闵青柔看了眼荣泰,忽然道:“荣泰,倘若念夏骗了你,你还肯为她求情吗?”

“这……主子这是何意?”荣泰一脸诧异,不明白闵青柔为什么突然跟他说起这个?

“荣泰,念夏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单纯,从现在开始你好好考虑一下,如果你还是一意想救她,我会成全你!不过,日后如何,就看你自己的运气了!”

闵青柔说完,便在缘巧搀扶下上了轿子,不再理会荣泰,而荣泰一路沉默着,跟随闵青柔的轿子回了齐王府。

“主子,我,我还是想求您救念夏一命!”

回到茯苓轩,荣泰终于还是跪在闵青柔身前,说出了自己的最后决定。

“好,我会如你所愿。”闵青柔接过缘巧递过来的温茶,扫了荣泰一眼,淡淡回答道。

“多谢主子!奴才先告退了!”

荣泰起身一脸灰暗的转身要走,可闵青柔在呷了一口茶后突然又叫住他。

“荣泰,你不想知道念夏做过什么事吗?”

背着身的荣泰顿住脚步,垂在身侧的双手不自觉握成了拳头。

闵青柔知道此刻荣泰心里的天平在摇摆不定,却没有逼他,只是又呷了一口茶,静静的等着他的回答。

最终,荣泰抬起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主子,荣泰不愿多想了!这次救出念夏,奴才会将她带离是非圈,不会再让她有机会去犯错!”

“随你便吧!”

闵青柔看了眼荣泰,脸上没有多大表情,只是语气淡淡的挥了挥手。

“奴才告退!”荣泰又一拱手,躬身退了出去。

荣泰退出去后,闵青柔却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主子,你好像不怎么希望荣泰和念夏在一起?既然如此,您干嘛还要救念夏呢?”

缘巧也看出闵青柔极力想要说服荣泰放弃念夏,可荣泰那倔脾气,就是不松口。

闵青柔轻叹一声,“救念夏,不过是看在荣泰这人忠心又正直的面子上。可是念夏这人,绝对不是荣泰的良配!”

“主子,您是觉得念夏……对了!您刚才说念夏做过什么事?”

缘巧有些好奇的问道。

闵青柔放下手里的茶杯,道:“念夏一直存着攀龙附凤的心思,对荣泰不过是利用而已!她早已经与蒹葭殿的侍卫范英勾搭成奸,如今为了保命又死巴着荣泰不放!这等浪荡下贱厚颜无耻的女人,不仅玷污了齐王府的名誉,也配不上荣泰!只可惜荣泰对她情根深种,任我怎么劝他也不听!罢了,随他去吧!日后,他总有知道的时候!”

“主子,你怎知荣泰对念夏情根深种,又怎知念夏对荣泰虚情假意呢?”

缘巧有些不明白,这段时间,她倒也看出荣泰和念夏彼此有些情谊,具体怎样却不清楚,可主子怎么就能看的那么透彻呢?

闵青柔抬起头道:“缘巧,你还记得念夏身上戴的那个织锦荷包吗?”

“记得呀!主子不是说,荣泰也有一个,所以才断定这两人有染吗?”

缘巧有些不明所以的回答。

闵青柔摇了摇头道:“虽是一模一样的,可荣泰身上那个已经有些陈旧,颜色都有些褪了。念夏身上戴的那个绣布和绣线颜色却十分鲜艳,明显是新做出来的!”

“这有什么区别吗?”缘巧不明白。

“当然有区别!荣泰的荷包,因为他经常抚摸翻看都已经褪色了!可念夏那个荷包,虽然干净鲜艳,边角却有些发霉的迹象,明显是放了不知多久,根本就没被珍视过!单凭这一点就可以证明,念夏对荣泰根本就没什么感情,不过是利用他罢了!”

“主子观察入微,奴婢汗颜!”

缘巧一时惊讶不已,没想到主子心思竟然细腻到这种程度,居然连这么细微的地方都能看得到!

闵青柔冷淡一笑道:“不仅如此,自从念夏来了之后,荣泰便将自己的荷包取下再也不戴,那是因为怕被别人发现他和念夏的关系,给念夏召来祸端!可反观念夏,为了拉拢住荣泰为她所利用,故意将并不看重的荷包日日戴在身边装模作样!这种虚情假意,实在叫人不齿!”

闵青柔脸带寒霜,语气里也隐藏着一丝罕见的怒气。

“主子,念夏本就是个自命不凡的人,当初在茯苓轩她就一心想要麻雀变凤凰,自然是千方百计的施展手段达到自己的目的!她会利用荣泰也是意料中事!只是想不到,转了一个圈回来,她依然是死性不改!只可恨荣泰对她死心塌地,却成了她紧紧抓住的救命稻草!”

缘巧曾在念夏之下,以前也见识过她的所作所为,也甚是不苟同。不过那时她不过是茯苓轩的一个下等丫鬟,哪里有她说话的份?

那时她只是远远看着念夏对众人颐指气使,高傲的像是自己才是茯苓轩的正主。可就是这样还是满足不了她,终究是捡了高枝飞了去!

不过,也幸亏她走了,否则,也没有她缘巧如今与主子的这一场缘分了!

念夏落到如今这地步也是罪有应得,其实缘巧并不赞同闵青柔救出念夏,只是她觉得主子似乎并不是全因为荣泰才救念夏,她仿佛另有打算?

缘巧说不清,只觉得近来她是越来越猜不透主子的心思了!

闵青柔微微点头,道:“人若升起贪念,想要拔身出来可不容易。念夏已经陷进去了,想迷途知返谈何容易?越是得不到的,她心里就越想要的厉害,念夏就是害了心魔,才会私通蒹葭殿侍卫,企图爬上王爷的床!后来事迹败露,被落梅雪柳胁迫,无奈之下她又想方设法传递消息给荣泰,利用荣泰逃出生天!此女心机如此狡诈,叫人不耻!”

念夏厮人,绝对不是一个值得同情的主儿!要不是看在荣泰的份上,她根本不想搭理这个贱婢!她是死在大牢里还是被发配流放,根本就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死性不改的人,她不屑去救!

“主子,您是说念夏被虐打一事也都是念夏和落梅雪柳串通起来早就设计好的?”

缘巧更震惊了,她原以为念夏是真的受到了虐待,没想到竟是她演的一出戏!

闵青柔冷笑一声,“你还不清楚吗?长德说他去拂香苑送贡品碰巧看到念夏被虐打,那不是很奇怪?”

“这有什么奇怪?”缘巧不解。

主子打奴才,常有的事啊!

闵青柔眸光一闪道:“主子虐打下人,虽说在各院也是常有的事,可是落梅是被贬去拂香苑,本身就是戴罪之身,她再傻也不会这时候给自己招黑!她想虐打念夏出气,岂会弄得人尽皆知?可以想见其中必然有诈!刚刚在牢里我也已经跟念夏证实过了!是雪柳献计念夏配合落梅在长德面前演的一场戏罢了!投诚是假,借故来茯苓轩下毒才是真!”

“原来是这样!这贱婢果然心肠歹毒!”

缘巧一时义愤填膺,本来她偷偷在玫瑰糕里下血黄晶嫁祸念夏心里还有些过意不去,可知道这一切后,她便再也没有一丝愧疚了!

倘若念夏只是受胁迫还情有可原,可她居然也在幕后参与那就用心太过歹毒了!看来她故意陷害她还真是歪打正着,念夏根本是死有余辜!

“主子,这种人你还救她干吗?让她死在牢里算了!荣泰求情就让他求去,这种人根本死不足惜!”

缘巧忿忿不平的道。

“留她一条命,是为了安荣泰的心!”闵青柔淡淡道:“荣泰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如今我茯苓轩正是用人之际,倘若我不答应救念夏,只怕荣泰从此以后会对我有二心,为了一个贱婢,不值得!”

“兜来兜去,那贱婢还是沾了荣泰的光!”缘巧恨恨的哼了声。

“罢了!就先留她一条贱命,反正她以后也掀不起什么大浪。”

闵青柔冷哼一声,现下她还有重要的事要做,可没太多时间消耗在这个贱婢身上。

“缘巧,刑部我已经打点好,至于咱们府里也还是要做些安排,你现在就按照我说的去准备!”

闵青柔对缘巧招了招手,附耳对她说了些什么,接着又道:“你将这些告诉荣泰,他自然会尽心尽力去做!”

“是!奴婢知道了!”

缘巧福了福身,躬身退了下去。

第56章 山雨欲来

三日之后,刑部公审,落梅雪柳指使奴婢毒害亲王王妃证据确凿,因为涉及王府后院争宠怕损及齐*誉,严龙并没有依曜日王朝律法判二人斩首示众,而是判其二人发配边境旮旯谷,永世不得再回京都。

虽是流放,可这路途遥远,半路上会出什么事就不得而知了。

后来,闵青柔听缘巧说起,落梅连伤带吓,还没到边境就一命呜呼了!雪柳也没好到哪里去,据说在狱中被大刑吓破了胆,但凡看到铁制器具就吓得连滚带爬,浑身抽搐。在旮旯谷不到半月就疯了,被人锁进山洞,过着野人般的日子。

至于念夏,因为认错态度良好,加上本身是受梅柳胁迫,自己也算半个受害人,只被判去奴库为奴,并没有丢了性命。

荣泰求了闵青柔的恩典,偷偷将念夏从奴库换了出来,在京都近郊找了一处僻静之地悄悄安置了她,在将养了一月之后,念夏才终于从这番打击中回过神来。

清醒过来后,念夏还算乖巧,安安分分跟了荣泰过日子,似乎对以前的事忘的一干二净了。

这些都是缘巧打听来说给闵青柔听的,对于念夏的悔改,闵青柔却是不置可否,反而对落梅雪柳的下场有些唏嘘。

处在利益中心的女人都是悲惨的,被人牺牲利用,若是为了国家大事,也勉强算是为国捐躯了!譬如她,即便死了,还能封个孝义贤王妃,不就是因为她小产而死都是为了延续皇家血脉吗?

若如落梅雪柳这般,虽生前荣耀,却因坏了心思落得遗臭万年,那就真是得不偿失了!如今即便死了,也没人同情,还要遭受唾骂!不知她们在地下会不会悔恨进了齐王府,跟了司徒越,徒落得一生尽毁!

“唉!”

“主子,起风了!这天气越来越凉,还是进屋吧!”

庭院里,寂寞秋风,黄叶片片飘落,望着满院的萧索斑驳,无端让人心情恹恹,提不起精神来。

一晃就是三个月过去了。

这段时间齐王府里安静的可怕。王妃百里香因为寒毒卧床了一个多月才渐渐康复,可身子还是不大好。

百里世家派人来探望,得了司徒越的恩准,带了百里香回了娘家将养。而云蓉从拂香苑抄经完毕,便听闻了王府内的变故,顿时惊的难以置信。

后来又偶然看到闵青柔拿出白虎神佩在人前炫耀,当即吓破了胆!从此以后走路都刻意躲着闵青柔,再也不敢有丝毫放肆!

白虎神佩是什么东西?王爷能将这么贵重的信物交给闵青柔管理,说明他已经把闵青柔当做心腹,如今的闵青柔在齐王府才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呢!

她虽是侧妃,地位比她高,可却不敢再放肆。落梅雪柳心计不少,都落得如此下场,她若不谨慎,迟早也会步上她们的后尘!

在众人这般心态下,闵青柔也算是终于清净了。想着自己重生以来还没有回家去看看,这几日便是绞尽了脑汁想去独孤世家瞧瞧。可这事可难办,她如今是齐王庶妃,拿什么身份,什么理由去独孤家呢?一个弄不好,还会带累了母家牵扯进党争,那就得不偿失了!

对了,还需要提一提的是,如今的朝堂上已经风云渐起,朝中各大臣也都隐隐有了各成一派的迹象。

成王司徒赤麾下聚集了百里城,轩辕无涉,微生敏之这些年轻一辈的翘楚。

而永王司徒奕很早就因为脾气相投,与百里雄,微生朗之,还有轩辕无拘混在一起,十分交好。

只有司徒越,身边并没有任何人示好,却每每在朝堂上,总有一个亦正亦邪的佥都御史方政为他保驾护航,倒是叫人唏嘘不已。

对于这些隐隐有些党派分化的情况,也曾有人出言明谏,可却被司徒圣一句乐呵呵的‘年轻人,脾气相投常在一起聚聚耍乐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驳斥了回来,自此分化越趋严重,终于又有人上书谏言。

可皇上还没发话,方政就蹿出来蹦出一句‘皇上都不在乎了,你替他老人家着什么急,皇上英明神武,几位殿下什么心思皇上还不清楚吗?要你们这些长舌妇乱嚼舌根?’

惹得司徒圣抚着胡须哈哈大笑,还直言:方爱卿深得朕心啊!

自此以后,再无人上书谏言。

用方政的话就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人家皇上都沉得住气,你瞎蹦跶什么?多事!

就在朝堂中气氛愈加诡异时,齐王府里却平静的有些不寻常。不过,恐怕这也是山雨欲来的前兆吧!

这日,闵青柔正苦思怎么回一趟母家的良策,忽然外头有人来报,说柔妃母家来人来探望,被司徒越留在蒹葭殿了,要闵青柔立刻去蒹葭殿。

闵青柔不由一愣,这刚想着母家,母家就来人了?

“主子,听说闵大人升任了知府,这可是大喜事,说不得这趟来是来给娘娘谢恩的呢!”

不过就在她怔愣之际,缘巧一句话却让她回过神来。

“闵大人?”

闵青柔一脸错愕,猛然想起如今她是闵青柔,母家自然是闵家!可是刚刚,她却想到了独孤世家!

好在缘巧提醒的正是时候,要不然还真说不准出了什么岔子!

于是她对来禀报的侍卫道:“回禀王爷,我更衣之后即刻就去!”

“是!奴才告退!”侍卫躬身退去。

不待闵青柔吩咐,缘巧已经挑选好衣服伺候在侧,闵青柔笑了笑,对缘巧越来越熟练周到的服侍委实有些窝心了。

这些日子要是没有缘巧在身侧,她还真是有些手忙脚乱。缘巧和荣泰,一个主内一个主外,配合的天衣无缝,这茯苓轩虽然又添了许多人手,却还是被两人的默契保护的密不透风。

“主子,这云雁细锦衣和这软银轻罗百合裙搭在一起既亲切又不失礼,加上这件桃红色的缎织掐花外裳,您可简直美的像天上仙女一般!这番去了,又要让王爷看的眼睛都直了!”

缘巧伺候闵青柔穿戴整齐,捂着嘴偷笑。

记得上一次,闵青柔穿了一件淡紫色飘逸的挽风裙,在院里的桂花树下荡秋千,恰好被王爷看到了,一时竟挪不开眼。

她连忙扯了喜儿静儿退下,就见王爷急不可耐的将闵青柔抱进了房间。

她家主子就是天生丽质,穿什么都好看,什么衣服只要上了闵青柔的身,那都别有一番韵味,也难怪王爷越来越宠爱主子呢!

这几个月,虽然闵青柔搬回了茯苓轩,可王爷还是隔三差五就来,以前他来后院的次数屈指可数啊!

王妃百里香不在,他也不理云侧妃和沈妃,只是整日流连在茯苓轩,独宠闵青柔一人。

缘巧为主子欢喜的同时,也有些奇怪,按理说主子恩宠极盛,可肚子却总没有消息。这可让缘巧发愁了,难道真如主子所说,王爷身体虚寒,延绵子嗣困难?

可前几日还听闵青柔一脸惊喜的说起,王爷如今虚寒症正在减轻,真是可喜可贺!不过子嗣这事看来还真是急不得。

“缘巧!缘巧!”

闵青柔的唤声惊醒了沉思的缘巧。缘巧回神,这才发现已经到了蒹葭殿,连忙伸手将闵青柔从轿里扶了出来。

“傻丫头,发什么愣?”闵青柔笑着嗔了她一眼。

“呃,没事!没事!”

“没事就快扶我进去吧!免得王爷久等了!”闵青柔提醒。

“是,奴婢遵命!”缘巧连忙扶起闵青柔进了蒹葭殿。

蒹葭殿的会客厅里,司徒越坐在上首,底下坐着一位四旬开外的老者,一身青色交领常服,端坐在椅子上,神态恭谨。

“父亲大人驾临,柔儿没有出去远迎,请父亲大人恕罪!”

闵青柔一踏进客厅,立刻对着闵昊躬身施礼。闵昊一脸惶恐,连忙起身相扶。

“娘娘万不可如此!您如今身份贵重,该是我向您行君臣之礼才是!”

说着,闵昊竟是真的躬身一礼。

“父亲说这话就见外了!女儿哪有让父亲参拜之礼?”

闵青柔连忙搀扶起闵昊,借此打量了他几眼。这闵昊长得倒是仪表堂堂,人到中年却还能瞧出年轻时必定风流倜傥,也难怪会生出闵青柔这么美若天仙的女儿。

“娘娘此言差矣!如今娘娘身在齐王府,自当谨守身份,礼数上也是不能差了的!这里不比在家里,娘娘应当多顾及殿下的颜面才是!”

听了这番大道理,闵青柔只想翻白眼。

这话若放在前世,她定会当做金科玉律来遵守,可这辈子她破茧重生,绝不会再做一个规规矩矩的小女人,白白耽误自己一生!

所以,要她遵守礼数教条,还是省省吧!她要还是以前端庄贤惠的独孤倾月,也不能虏获司徒越的心了!

不过心里虽然这样想,表面还是一副恭敬乖巧的模样,道:“父亲教训的是!柔儿记下了!”

“快去参拜殿下,这次爹爹能升任知府,还是多亏了殿下的提携!”闵昊教训完女儿,便催促道。

“是!”闵青柔乖乖应声,施施然走到司徒越身前福身道:“妾身见过王爷!”

司徒越脸上并没有什么特殊表情,仿佛他们父女相见跟他毫无瓜葛。他安静的坐在上首喝茶,直到闵青柔施礼,脸上这才露出些许不同。

就在他刚想叫她起身时,闵青柔突然微微抬头,猝不及防的对司徒越抛去了一个极之诱惑的媚眼儿!

她嘴角噙着一丝俏皮的笑意,眼波如秋水长天,瞬间让司徒越怦然心动。

司徒越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随即压下胸口的翻涌,声音里带着一丝几不可查的沙哑道:“免礼!”

第57章 不仗义

“柔儿谢王爷提携父亲大人之恩!日后定当尽心伺候,以报答王爷大恩!”

闵青柔眸中水光潋滟,唇边笑意盈盈,此刻仿佛一朵春花灿烂,又如一弯皓月皎皎,真让司徒越有些目眩神迷。

这女人,又玩什么?大庭广众之下也敢公然对他挑逗调情,是故意的吗?

可这里除了他们两人就只有闵昊,难不成她是演戏给他看?可是为什么?在自己家人面前,她也不显露真性情?

司徒越心里忍不住升起一丝狐疑。视线胶着在闵青柔绝美的脸蛋上来回巡梭,企图找到什么破绽。

“咳!”

闵昊瞧这两人居然旁若无人的眉来眼去,登时一张老脸就微微泛红了起来,忍不住轻咳一声,拱手道:“殿下此番大力提携,臣感激不尽!过几日臣便可从阳城调来京都,到时一切安排妥当,再来叩谢殿下大恩!”

“闵大人不必客气,都是一家人,就不必拘礼了!本王已经命人准备了酒宴,闵大人就留下来与柔妃一起用膳吧!你们父女多日不见,也可以多聊聊!”

“多谢殿下体恤!”闵昊连忙起身拜谢。

瞧见司徒越说完便要起身,闵青柔却毫不顾忌的上前扯住他的衣袖,带着几分埋怨道:“王爷去哪儿?不留下来陪我们一起用膳吗?”

司徒越扫了眼闵昊当即皱起的眉头,回身对闵青柔道:“本王还有一些公务要处理,稍后再来陪你!”

闵青柔刚要再说什么,身旁的闵昊便躬身道:“殿下说的对!公事重要,娘娘,您不可为了下臣让殿下因私忘公,否则,下臣难辞其咎!”

闵青柔听了,只得松开了司徒越的衣袖,乖乖的回道:“是!父亲大人教诲,女儿铭记在心!”

瞧见闵青柔明明一脸不甘不愿,还要装出贤惠乖巧的模样,司徒越忍不住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柔妃好好和闵大人聊聊,本王处理完公务再来作陪!”

说罢也不理会闵青柔不满瞪向他的眼神,转身大步而去。

闵青柔又是狠狠瞪了那背影几眼,这才回过身,扬起一张笑脸道:“父亲请上座,女儿也好久没跟父亲团聚了,不知家中一切可好?”

闵昊连忙拱手回道:“回娘娘,家中一切都好,请娘娘不必担心。”

“父亲,此时王爷不在,你不必如此拘礼,快坐下吧!缘巧,快续茶!”

闵青柔一边吩咐着,一边在闵昊旁边的座位坐了下来。

刚端坐下来的闵昊立刻欠了欠身,不敢再正坐。闵青柔端起茶杯,装作喝茶的模样,低下头的瞬间却暗暗翻了个白眼。

司徒越那个家伙,太不仗义了?她暗示那么多次,难道他就看不出来她不想接待这位闵大人吗?

虽说这是她名义上的亲爹,可她是个失忆的人啊!面对着闵昊,跟面对着一个陌生人没什么区别,还要跟他一起吃饭,岂不难受死了?

更难受的是,这闵昊看起来一本正经又迂腐的有些令人发指,她真怕自己一不小心露出了本性,到时候若引起闵昊的怀疑那就大事不妙了!

“娘娘,下臣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闵昊浅饮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后,突然又拱手道。

“父亲有话直说就是,不必跟女儿如此客气!”闵青柔微笑道。

“那下臣便直言了!”闵昊想了想道:“娘娘如今身在齐王府,身份与以前大有不同,这言行举止都该注意分寸才是,否则,被人抓住了把柄,不仅有损齐王殿下的声誉,下臣也脸上无光!还请娘娘日后三思而后行!”

闵青柔一听,差点气歪了鼻子。闵昊是在说她举止轻浮,不仅污了他闵家门风还会带累司徒越吗?

这才第一面,他就给了她这么高的评价,果然是个好父亲啊!

闵青柔怒极反笑,“父亲,不知女儿哪里做的不好,让父亲有如此误会呢?”

“娘娘,恕下臣直言,娘娘身为齐王庶妃,应当注意身份,谨守礼节,不该以下犯上,更不该以言行惑主!殿下身为皇子,日后前途不可限量!若他日娘娘得享尊荣,也该以身作则,为天下女子典范才是!”

闵昊一席话,登时让闵青柔心中一暗。

注意身份?谨守礼节?为天下女子典范?

哼!

前世她样样都做到了!可结果却是惨死无人问津!

谨守礼节有什么用?做了天下女子的楷模又又什么用?还不是一样被人弃若敝履,像烂泥一样被人踩在脚下?

不提这个还好,提起这个闵青柔便怒火中烧。如今仇人还逍遥法外,她却什么都做不了!怎不叫她心中愤恨?

她若不娇媚惑主,如何拢住司徒越的心?她若言行守礼,司徒越又岂会多看她一眼?

什么都是自己挣来的!不争不斗,她早就化作镜塘里的水鬼,还能与他在这里闲谈叙旧?

不,闵青柔确实已经化作水鬼,只是闵昊并不知道罢了!他这样教训她,也许只是为了她好。毕竟闵青柔是一个懦弱无能的人,恐怕闵昊也深知自己女儿的这种脾性,怕她惹祸上身吧?

想到此,闵青柔心里的怒火才渐渐消弭了些许。

她平复了一下心情,刚想要说什么,一旁的缘巧却终于忍不住出声为闵青柔辩解起来。

“闵大人!您误会主子了!主子向来端庄持重,从来都是谨守本分。她在齐王府日子并不好过,若不略施些手段自保,焉能到今天这个地位?闵大人,您以为您的升任是怎么来的?还不是主子拼了命给您挣来的?”

闵昊一听,脸色微变道:“娘娘,这是怎么回事?莫不是您在府里发生了什么事?”

“缘巧,多嘴!”闵青柔侧头轻斥一声,随即笑着掩饰道:“父亲不必多虑,女儿很好,没什么大事!”

“主子!闵大人又不是外人,你还隐瞒什么呢?”缘巧立刻接口继续道:“闵大人您有所不知,主子在府里步步危机,好几次死里逃生!可是因为您官居外地,哪里知道府里的消息?如今好了,您调任宣府知府,咱们主子也总算有个倚仗了!”

“步步危机?死里逃生?娘娘,您在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闵昊不禁暗暗心惊,他从来没想过,闵青柔一个小小庶妃竟然也会被人如此针对?

“没什么事,父亲不必问了!都过去了!”闵青柔只是淡淡回了一句。

“娘娘,下臣此番前来,只觉跟娘娘生分了许多,莫不是娘娘怪罪下臣没能来探望娘娘,心中多有芥蒂?”

闵昊此时也终于察觉出这个女儿跟以前似乎有些不同了,只是哪里不同,他一时说不上来。

以前他来府里,这个女儿总是委委屈屈哭诉,几句话说不完,眼泪便开始泛滥。今日却从头至尾没流露出半点怯意,即便在齐王面前,都还肆意轻狂。这跟她以前可是大相径庭啊?

她到底在齐王府里发生了什么事?原本乖巧怕生的她,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妖媚风流?

“父亲多心了!女儿不过最近有些心烦,才会言语多失,女儿日后一定会谨言慎行的!”

闵青柔越是轻描淡写,闵昊越是好奇,一时有些心急道:“娘娘虽从小没了母亲,可跟下臣却十分亲厚。娘娘有何烦忧,不防说出来,下臣自当为您排解!”

闵青柔看了看闵昊,心中有些感叹。看来这个闵昊对女儿还是挺关心的,虽然管教的有些严苛,但还不至于到不分青红皂白的地步。

“主子,大人一番心意,您就别藏着掖着了!您只有大人一个亲人,受了委屈,不跟他说还能跟谁说呢?”

见缘巧又劝,闵青柔微微叹了口气道:“我不说,是怕连累父亲。父亲管好闵家就好,我的事,您也插不上手。”

“下臣现在升任了知府,又在京都地界任职,娘娘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说,下臣一定竭尽所能为娘娘排忧解难!”

闵昊拱手,神色十分坚定。

以前这种大话他也不敢说,因为身份低微,他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如今连升三级,也算平步青云,总算还能为自己的女儿分担一些。

听了这话,闵青柔露出见到闵昊以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轻道:“父亲初到京都,根基还未稳固,现在行事不宜张扬。倘若您真有心帮助女儿,那就好好在京都任职,日后女儿需要时自然会派人上门。”

闵昊这才点点头,拱手恭敬回道:“是,下臣定当谨记娘娘的话,请娘娘放心!”

“缘巧,吩咐下去传膳,父亲难得来一回,我也要替王爷好好尽一尽地主之谊!”

“是!”缘巧福身退去。

闵青柔带闵昊来到偏厅落座,很快便有下人摆置酒席上桌。

闵昊瞧见酒桌之上尽是些山珍海味,奢华异常,跟从前上门探望时又是一番光景,忍不住暗感欣慰,看来自己的女儿在齐王府是真的混出头了。

自己也该努力才是,不能扯了女儿的后腿。

闵青柔倒是无所谓,尽心招待着这位名义上的父亲,就如招待贵客一般。原谅她一时半刻还接受不了,尽管听出他对自己也是分外关心,还是对他生不出什么亲情。

一顿酒席下来,倒也算宾主尽欢,却没有几分亲情围绕。闵青柔亲自送了闵昊出门,看他上了轿子而去,这才折返回来,脸色却在瞬间变得乌云罩顶。

“缘巧,跟我去膳房!”

“主子,去膳房干嘛?”缘巧不明所以,难道主子刚才光顾着照顾闵大人,自己还没吃饱?

闵青柔却是眸中星芒闪烁,冷冷一笑道:“去给王爷做顿大餐!”

第58章 十全大补汤

“主,主子!我看……还是别去了吧!”

司徒越的书房在念阁外,缘巧望着门口站立的魏辰风,手一抖,差点把手里的汤碗都砸了!

天啊!主子可真敢!

这东西要是给王爷喝了,那王爷还不得七窍流血而死?

到底王爷是怎么惹到主子了,主子要这么干?刚才主子在膳房做汤的时候,缘巧差点把眼珠子都瞪出来!

也幸亏主子提前把膳房里的人都打发出去了,要不然估计整个膳房的人都得被吓死!

主子破天荒的亲自下厨熬了一锅汤,可里头的料,真是让缘巧不忍卒睹。

“怕什么?反正他吃了也会吐出来!”闵青柔无所谓的挥了挥手。

“主子,缘巧求你了!咱们还是别进去了!”

缘巧苦着脸低声哀求,看到魏辰风门神一般威武的站姿后更是吓得两腿打颤,一步都挪不动了!

闵青柔瞥了她一眼,随即伸手接过她手里端着的汤碗,道:“算了,你在这里等吧!”

说着,径自迈步往前走去,瞧那步履从容,哪有一点干坏事的慌乱?

“主子……”缘巧伸了伸手,还是没敢跟上去,只是焦急的望着主子的身影,一步一步迈上书房的台阶。

阿弥陀佛!老天爷一定要保佑娘娘啊!千万别出什么岔子!

走到门口的闵青柔立刻被魏辰风拦住了。

“柔妃娘娘,请留步!”

闵青柔扬起一抹微笑道:“王爷已经在书房待了半日了,也该休息一会儿。我熬了补汤,特地给王爷送过来,不会耽误太久的!”

“柔妃娘娘,今日十五,娘娘还是不要打扰王爷的好!”魏辰风尽职的提醒着。

十五?

闵青柔愣了一下,她倒是忘了。每月十五,王爷无一例外都是待在书房里,不见客的。

难怪今日他会将闵昊丢给她一个人招待,自己抬腿就走了!看来她是错怪了他。

他能出面招呼了一下闵昊已经很给她面子了,因为据说每个月十五这天,王爷的心情都是很低落的,不见客也不喜欢任何人打扰。

闵青柔低头看了看汤碗,原本心里盘桓不去的怒火消弭无踪。

她还以为司徒越故意的呢?害她一气之下还做了这个‘十全大补汤’伺候他!

“柔妃娘娘,您还是回去吧!王爷是不会见您的!”

见闵青柔端着汤碗不肯离去,兀自沉思,魏辰风还以为闵青柔是不甘离去,于是微提高了音量再次劝道。

虽然闵青柔也想留下来探寻一下司徒越的秘密,不过司徒越已经给足了她面子,她再得寸进尺,恐怕就真要惹他不快了。

说不得,这十全大补汤是白做了!不过,在她知道司徒越撇下她的缘由后,也已经决定原谅他,不跟他置气了。所以这十全大补汤自然不能再给他吃了。

呃,这十全大补汤料太足,虽然正适合司徒越这种体质的人食用,但喝多了也是不太好的!

想到这里,她对魏辰风微微点头,刚要转身离去,却不料房间里突然响起司徒越的声音。

“魏辰风,让她进来。”

司徒越的声音比平日更加低沉,语气里似乎也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疲惫感,让闵青柔心中不觉微微一动。

魏辰风却似乎比闵青柔更诧异,他不敢置信的对着房里道:“王爷,您是说,请柔妃娘娘进去吗?”

“让她进来。”

依然是沉沉的话语,但却真真切切的从房间里传了出来。

魏辰风沉思了片刻,终于还是闪身让开,并推开房门道:“柔妃娘娘请!”

闵青柔也是犹豫再三,最后抓紧了手里的托盘,迈步走了进去。待她踏进房间,魏辰风立刻将房门关闭。

在念阁,齐王司徒越的书房,据说从建成开始就没有第二个人踏进来过。这是司徒越的私人空间,只属于他一个人,除非得到司徒越首肯,否则任何人不得擅入!

今日,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司徒越竟然允许闵青柔踏入在念阁?

连魏辰风都百思不得其解。从前王爷不管怎么宠爱妃妾,从来没为谁破过例。可这一次,到底是怎么了?难道真是因为柔妃的身份吗?

魏辰风不敢松懈,紧紧握着手里的剑,凝神听着房里的动静,决定只要房间里有个风吹草动,他就立刻冲进去!

可惜,闵青柔进去以后,房间里并没有发出什么异常的响动,安静的像是羽毛掉进了平静的湖面。

而此刻进入房间里的闵青柔已经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她呆呆望着满屋子的书画,字帖,古籍……一件件,一幅幅全都是价值连城的珍品!还有的,竟是有价无市的孤本和善本!

闵青柔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她机械式的放下手里汤碗,开始一件件仔细观摩这些传世之作。

“兰亭贴?幽篁戴胜图?清明上河图?真草千字文?多宝塔碑?”

闵青柔越看越惊心,激动的心跳扑通扑通的,像是要从心口跳出来一样!

老天!这是书房吗?根本是个藏宝库啊!司徒越是从哪里搜集到这么多的珍品?

天啊!她前世最想看的书画,字帖,碑文,居然全都在这里了!她激动的真想大叫!

闵青柔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想要触碰那些字画,可是还没有碰到就突然被司徒越沉沉的声音打断了。

“不要动。”司徒越坐在桌案前,脸上带着淡淡的落寞。

闵青柔心头一惊,立刻回过神来。她怎么忘了?司徒越不喜欢别人碰他书房的东西。

闵青柔强忍着心头的冲动,缩回了手,只是眼睛还一直在那些书画上流连不去。

“你也喜欢这些东西?”司徒越又开口了,声音里竟罕见的夹杂了一丝微颤。

“嗯!我以前找过这些东西,可每一样都好难找!我找来找去还是差了好多!能找到的只有寥寥几本!王爷,你是怎么找到的!太好了!”

司徒越看着闵青柔的身影,心中突然一痛,喉口突然像被什么梗住了,有些艰涩的低声道:“她也很喜欢,你们果然很像,毕月乌,我的月儿……”

闵青柔还沉浸在惊喜之中,完全没听到司徒越在说什么。

望着异常兴奋的闵青柔,司徒越心情却是越来越不好,低下头,他拂过手下白纸上那一个一个端正的字体,喉间堵的更加难受了!

猛抬起头,他想喝口茶,冲一冲喉口的干涩,却忽然想起,自从上次闵青柔泼了他一身茶水,还差点弄湿了清明上河图,他的书案上便再也不放茶水。

四下观望,瞧见闵青柔端进来的汤碗,想也没想就端了过来,狠狠的灌了一大口。

补汤下肚后,他却突然觉得不对劲,望了望汤碗里所剩不多的汤渣,一股不祥的预感冲上心头!

“你在这里面放了什么?”司徒越站起身,一掌按在桌案上,指着汤碗对闵青柔喝道。

喝了汤之后,他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喉口开始泛起一阵一阵的反胃,熟悉的感觉告诉他,这汤碗里一定放了他不能吃的东西!

闵青柔才对一副小巧的珍品碑文看的津津有味,听到司徒越的喝声,吓了一跳,连忙回过身来,却一眼就瞧见被动过的汤碗!

闵青柔三步并两步的奔了过来,一把端起那所剩无几的汤碗看了看,气虚的道:“你,你怎么都喝啦?”

司徒越咬牙切齿的瞪着她,刚想再说什么,一阵反胃涌上喉口,他连忙冲到漱盂前猛烈的干呕起来。

“王爷!您怎么了?”

闵青柔连忙跟过来,一脸担心的扶住司徒越。

“呕!你在汤里……呕!放了……呕!……羊肉?”

司徒越扶住桌角,将刚才喝下去的补汤悉数往外吐,并断断续续的指控。

“不是羊肉!是……是羊鞭……”闵青柔将这个词说出口的时候,一张脸顿时飞红。

“羊……”司徒越不敢置信的抬头瞪着闵青柔,她真敢!

“呕……呕……”

还不等司徒越再说什么,他便再次控制不住的干呕起来!

“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我只是想跟你开个玩笑!真的!我刚刚没想让你喝的!哪知道我一回头你就……司徒越!你怎么样?对不起!你怎么样啊?”

闵青柔扶住司徒越,一边拍抚着他的胸口帮他顺气,一边焦急的解释着。情急之下,她连称呼都忘了改!

原本呕的难受的司徒越听到闵青柔的唤声,心头猛然一颤。

他缓缓的抬头看向她,看着因为愧疚担心颦蹙蛾眉,红润的脸颊也在瞬间变的苍白起来的闵青柔,因为误食羊肉升起的反胃居然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司徒越!司徒越!你怎么了?你说话啊!你别吓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看着司徒越突然直直盯着她发愣,像是傻掉一般,闵青柔一时惊惶无措,双手捧起司徒越的脸轻拍着,想要让他清醒过来。

可司徒越却像着了魔一般一瞬不瞬的盯着闵青柔,像是要把她看进心里一般。闵青柔见状更是担忧,贝齿不停的肆虐着自己嫣红的唇瓣,清亮的眸中也渐渐积蓄起大片雾气。

“司徒越,你醒醒好不好?……”闵青柔啜泣一声,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我没事……”

看到闵青柔落泪,司徒越总算有了反应,低低应了一声,随即伸出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小心拭去她眼角的泪。

“司徒越……”闵青柔眨了眨眼睫,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落下来,“你吓死我了!”

第59章 心火炙体

“怕什么?怕我死了?”

司徒越再次抬手轻轻为闵青柔拭去眼泪。可这一伸手却再缩不回来了。

因为此刻他虽不再反胃呕吐,可身体里却莫名蹿起一阵难言的燥热,尤其是抚着闵青柔柔嫩的肌肤,他小腹处猛然蹿起一股难以压抑的火热!

怎么回事?难道是因为那个汤?

他清楚记得闵青柔刚刚招认了什么!可是,不过几口而已,不至于这么大反应吧?还是,他对她本就有欲念?

胸口憋闷的要命,司徒越情不自禁的开始拉扯着襟口,企图消解一些身体的热度。可是没用,他的身体越来越热,甚至整张脸都变得通红发烫起来。

“该死!你到底在汤里放了什么?除了那个,还有什么?”

司徒越拼命压抑着身体里翻涌的*,放开闵青柔,起身走到桌案前,双手发抖的撑在桌案上。

闵青柔瞥了眼司徒越,当然也瞧见了他出现的异状。原本白皙的小脸突然变得火红无比,简直能跟司徒越媲美了!

她不自觉的向后靠了靠,背抵上墙壁才停下,小声的回道:“还……还有……鹿鞭,虎鞭,附子,鹿茸,巴戟天,淫羊藿,肉苁蓉……”

闵青柔越说越小声,说到最后,头差点垂到地上去。

而她喏喏出口的话差点让司徒越一瞬间崩溃!

他目瞪口呆,不敢置信的望向闵青柔。这女人疯了吧?

“你是想让我七窍流血而死是吧?”司徒越气虚的问道。

“我说了只是玩笑嘛……”

闵青柔靠在墙边,紧张的扯着自己的衣袖,看着司徒越整个人几乎要着火的模样,再也不敢上前。

那么多均补阳气的药材熬成一锅汤,谁喝了还不要了谁的命?

她本意只想让他尝一小口,报复一下他就好!反正里头有羊肉,他喝了也会悉数吐出来,可谁知道他竟喝了那么多!不过,他刚刚不是吐出好多吗?应该没什么大碍了吧?

“那个,你,你不是吃了羊肉想吐吗?你怎么不吐了?你快吐呀,吐出来就没事了!”

闵青柔好心提醒。

“吐?”

也是此刻司徒越才突然发现,自己这次居然没有像往常一样吐到什么都吐不出了才罢休!就在刚刚,闵青柔一脸担忧的喊着他名字的时候,他心里莫名的产生一股异样之感。他好像突然被治愈了!

怎么回事?怎么会发生这种匪夷所思的事?

司徒越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自己的心口,除了猛烈的心跳和越来越炽热的体温,他竟再没有一丝反胃的感觉!

他好了吗?

纠缠了他这么久的病症,竟然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好了?

他一时诧异的难以置信。

可是仅仅只是一会儿,身体里乱蹿的热流又开始侵袭他的神智,他微喘着望向缩在墙角的闵青柔,狠狠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眸中的欲念稍微褪去了些许,他这才道:“出去。”

“什么?”闵青柔愣愣的反问。

“本王让你出去!”

司徒越恼恨的瞪了她一眼。敢这么作弄他,还这样不知死活,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心软起来?自己这幅鬼模样还不是她害得?直接扑过去不就完了?他也不用再承受*焚身之苦!

可是……

可是不知怎么的,他竟然不想在这种情况下牺牲她!虽然这事他应该做的天经地义!但他就是不想!

“可是……你还没有把那汤都吐出来……”闵青柔不肯挪动脚步,她若走了,难道任他*焚身而死吗?

“不想吐了!”司徒越僵硬的回答。

“怎么会?你不是每次吃了羊肉都会吐的天昏地暗吗?”

“这是那个死人告诉你的?我看他是真想死了!”司徒越眸中冷芒闪动。

“王爷!”闵青柔连忙陪笑道:“王爷既然当初饶了他,就让他继续留在茯苓轩当个死人吧!我好不容易把他收服,我的茯苓轩如今没了他可不行!”

“那就割了他的舌头,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多嘴?”司徒越脸色黑沉。

“王爷!妾身错了!”闵青柔此刻再顾不得其他,奔到书案前急急道:“王爷您就看在妾身一心为您的份上,放过荣泰吧!您总不能让我茯苓轩有个哑巴侍卫总管吧?”

荣泰可还不能死,她如今用的最顺手的就是他和缘巧,要真让司徒越轻易杀了那才可惜呢!

“出去!”司徒越跌坐在椅子上,刻意远离了闵青柔。

不知是不是喝了那碗汤的缘故,他如今身体里每个细胞都敏感的要命!她一冲过来,她身上独有的馨香气息便扑面而来,撩拨着他所剩不多的理智。

“那,那你呢?”闵青柔瞧着他额头青筋都开始隐隐偾张,满脸愧疚的问道。

“不用你管!”司徒越恼怒的低喝。

“我,我不走。”

看着司徒越狼狈的强自压抑*的模样,闵青柔又是一阵内疚。既然祸是她闯的,那就让她来解决吧!

“我让你出去,你听不懂吗?”

豆大的汗珠开始从司徒越额头渗出,此刻他的五脏六腑都像在被烈火焚烧一般炙烤的生疼。

“王爷,发泄出来就好了,柔儿……柔儿帮你!”闵青柔脸颊发烫的低语,说完就要上前扶他。

“站住!不准过来!”司徒越猛然喝止她,深深的吸气吐气,只觉得自己的气息都滚烫的可怕。

“王爷……不愿意宠柔儿了吗?”闵青柔轻咬着下唇,不明白司徒越此时到底在执拗什么?

司徒越看着她,看了许久,突然撑起身体,踉跄的往门口走去。

不行!再这样下去,他真要撑不住了!他得找个地方冷静冷静!

“王爷!”

闵青柔想上前,又不敢上前,只得平行的跟在他身旁三尺的距离道:“王爷若是不要柔儿,那……那柔儿叫妙菱过来!”

“你给我闭嘴!”司徒越恶狠狠的回头瞪了她一眼,微喘着吐出的话竟也有些绵软无力。

“那王爷想怎么办?”闵青柔心急如焚。

“我去冷静一下……”

司徒越视线开始模糊,一步一步往门口探去,只要到了门口唤来魏辰风就可以了!

“冷静?”

闵青柔听到这个词,第一个反应就是司徒越要去地下冰室!

她立刻冲到他前面伸开手臂拦住他。

“王爷不能去!”

她好不容易让他身体有点起色,岂能再让他去冰室自残?

“让开……”司徒越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王爷不能再去那个地方!柔儿不让你去!”闵青柔固执的拦在司徒越身前。

“让开!魏辰风!”

司徒越用尽全身力气一把推开闵青柔,踉跄的扑到门口,刚要拉开门,就听身后响起一个决绝的声音!

“王爷若想让柔儿清誉尽毁,尽管开门!”

司徒越艰难回头,却赫然发现跌坐在地上的闵青柔已经将衣衫褪去,只剩一件红色肚兜蔽体的她暴露出上身大片白皙的肌肤。

司徒越猛然倒抽了一口冷气!

“王爷!属下进来了!”与此同时,门外却传来魏辰风焦急担忧的声音,以及门板被推动的声音。

“不准进来!”司徒越恼恨的低吼一声,砰的将房门紧紧关闭!

门外的魏辰风顿时愣了!到底屋里发生了什么事?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司徒越靠在门板上,咬牙切齿的瞪着闵青柔。

这女人非得折腾死他不可吗?

“妾身只要王爷安好!地下冰室不是久留之地,柔儿求您了,不要去!”闵青柔将褪下的衣衫抱在胸前,楚楚可怜的哀求着。

“地下冰室?”听到这个名字,司徒越混沌的大脑,猛然清醒了几分。

汗珠一滴一滴从额头淌下来,划过他模糊的视线,让他眼角一阵酸涩。

“连这个他也说了?该死!今晚我就叫魏辰风去了结了他!”

司徒越大口大口喘息着,此刻汗水疯狂的从他体内涌出,将他的衣衫全都打了个透。

体内的热气无处发泄,所以在拼命炙烤着他的身体时,也开始一点点转化成汗水从他毛孔中排泄出来。

也许正因为体内的热气有了出处,他才感觉弥漫在身体里的*竟然削减了些许。

“王爷!一切都是我做的!是我逼他说的!您不应该杀他,您应该先了结我!否则,日后还会有第二个荣泰,第三个荣泰!”

闵青柔一脸决绝。

“呵……”

好个胆大包天的闵青柔!好个无惧无畏的齐王庶妃!

司徒越不知道此时自己为何还能笑的出来?

“你处心积虑的打探本王的隐私禁忌,到底意欲何为?”司徒越紧紧盯着闵青柔,似乎从珍珠丸子事件开始,她便一步一步的在策划了!

直到念夏投毒,她逼迫荣泰说出真相,前后串联起来,他才终于明白,她一路所作所为,争宠只是附带的战利品,她最终的目的居然是打探他的禁忌!

可是为什么?他真的很想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如方政所言,只为他筑基而来?

闵青柔知道,事到如今也是该摊牌的时候了,再隐瞒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我只要王爷振作!不管那个地下冰室藏了什么秘密,柔儿只想请王爷忘了它!不要再为它颓丧,自暴自弃!”

司徒越眼眸一眯,“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王爷不会杀我!”闵青柔抬起头,脸上没有丝毫惊慌,“因为王爷喜欢我!不,或者说,因为王爷需要我!虽然我不知为为什么,可是柔儿感觉的到,王爷对我是不同的!”

“你倒是会自抬身价!”司徒越冷哼一声,却掩饰不住眼眸里的惊讶。

“是不是柔儿自作多情,王爷应该比我清楚!”

闵青柔垂眸,语气却是十分笃定。

因为大量的汗水将他体内的热度蒸发掉了不少,司徒越此刻神智已经彻底恢复清醒,虽然*还在翻涌,却已经无法再左右他的理智。

他看了看依然跌坐在地上的闵青柔,突然迈步走了过去,伸手将她抱了起来。

“王爷?”闵青柔吓了一跳,惊疑不定的抬头望向他。

“你不是要帮我吗?”

司徒越扫了她一眼,直接将她抱到书房内室,那里有一张供他看书累了休息的小床。

司徒越毫不客气的一把将她丢上了床,随即拉上了床幔。

第60章 烧柱高香

“王爷!”

被丢进小床的闵青柔立刻爬了起来,有些心惊的隔着床幔轻叫。

还没等她再问什么,几本书就被扔了进来,恰好掉到她怀里。

她拿起一看,《金刚经》?《妙法莲华经》?《楞严经》?《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闵青柔一阵愕然。

“念!”

一个气势迫人的命令。

闵青柔这才回过神,忙将衣服穿好,捧起那本《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读了起来。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司徒越坐在桌案前,努力摒弃着杂念,开始一笔一划的默写闵青柔所读的佛经。

“……色不异空,空不异色……”

司徒越写到这里,微闭了闭眼眸,随即又开始蘸墨疾书。

一整个下午,闵青柔都被司徒越强迫着反复读经。一本一本又一本,读到最后,闵青柔不看书册,几乎都能顺口说出了!

而在一遍一遍的自我鞭策之下,司徒越也终于将体内因为汤药过量衍生出的*压制了下去。

当司徒越停笔搁墨,外头的天色已经全黑了。

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只觉得这一场炙体之痛过后,一直虚寒的体内居然生出了几丝暖意。此刻他竟觉得浑身上下无比舒爽,比之前又轻巧了不知多少倍!

他站起身,动了动手脚,觉得自己这几年越加僵硬的身体也灵活了不少。

他不禁暗暗心惊 ,没想到闵青柔这一场恶作剧竟然让他的身体再次有了起色,不愧是筑基贵星!

本来心里的阴霾落寞,在这一刻突然渐渐消散。他走到床边轻轻撩起床幔,却发现闵青柔侧卧在床上,已经沉沉睡去,纤白小手中还握着那本《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他轻轻坐在床边,低下头瞧见她青葱玉指下掩盖的正是那句‘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忍不住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这女人想用身体解救他,不过,在了解到她身上与‘她’的相似之后,他便不愿再用任何方式亵渎‘她’,包括这种意外的和合。

当然,他意外的因祸得福,大概都是天意吧!

司徒越拉过薄被盖在闵青柔身上,接着起身走出房间。

“王爷!您没事吧!”

当他拉开门走出来时,魏辰风立刻紧张的趋上前询问。

“我没事。去拿一张棉被过来,今晚我要歇在这里!”

司徒越对魏辰风微颔首,并轻声吩咐。

“王爷你……”

魏辰风一脸诧异。刚才到底发生什么事,王爷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奇怪?

“对了,叫人做些晚膳送过来,也许她醒了会想吃。还有,”司徒越突然顿了顿,抬眸看向魏辰风道:“今夜有人陪我,你不必守夜!”

“王爷!”魏辰风更震惊了!

每逢十五,王爷都会有异状出现。今天是怎么了?自从柔妃进去之后,王爷就变得不正常!

先是唤了他之后又强行将他拒之门外,接着,向来在十五这天不饮不食的王爷居然吩咐做晚膳,现在居然还说要宿在在念阁不要他值夜?

王爷这是怎么了?

“魏辰风,我想以后,在我心里不会再有十五这个日子了!”

司徒越轻轻舒了一口气。

“王爷,你……难道你已经……”

魏辰风一时激动的握起了手掌,不敢置信的上下打量着司徒越。

司徒越唇边勾起一个淡淡的笑,“柔妃给我下了一剂药,效果还真是出奇的好!魏辰风,方政所言不虚,把柔妃留在身边,果然是个明智的决定!”

“恭喜王爷!得以清除宿疾,重获新生!”

魏辰风见司徒越竟然罕见的露出一丝笑容,忍不住一阵激动,单膝跪地恭贺。

“好了!我去沐浴更衣,帮我好好守着她!”

司徒越将魏辰风扶起,轻拍了拍他的肩。

“属下遵命!”

魏辰风立刻抱拳恭敬回应。

司徒越回头望了望房门,随即步下台阶,往蒹葭殿的主屋而去。

一觉睡到大天亮。

当闵青柔睁开眼睛时,只听到肚子咕噜噜直叫的声音。是的,她是被饿醒的!

好丢脸!

昨天读着读着经书居然睡着了,一夜梦里都是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什么受想行识,亦复如是,什么舍利子什么菩提萨婆诃……

司徒越是想让她出家怎么的?居然拿佛经来折磨她!

“缘巧!”抚着咕咕叫的肚子,闵青柔下意识的叫着,可是她突然想起这里是在念阁,是蒹葭殿里司徒越独立的书房,缘巧应该不会被允许守一夜吧?八成早被魏辰风打发走了!

想着她刚要起身自己下床找吃的,房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缘巧带着两个小丫鬟走进来,手里捧着洗脸水和一套换洗衣衫。

“主子,您醒了?”

闵青柔诧异道:“缘巧,你怎么在这里?”

“主子,本来昨晚魏统领已经把奴婢遣回茯苓轩了!可谁知一大早,王爷又派人叫奴婢来伺候!奴婢看到您居然睡在在念阁真是吓了一大跳呢!”

缘巧小心将毛巾沾湿递给了闵青柔。

闵青柔小心接过擦净了手脸,道:“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有什么大惊小怪?我的主子哎!这可是在念阁,是王爷的书房!从王爷大婚至今,还从来没让女人进过他的书房呢!就连王妃都不曾!王爷居然准许您宿在在念阁,还陪了您一晚上!这岂不是天大的殊荣吗?主子,王爷可真是把您疼到心坎里去了!”

闵青柔听了缘巧的话却是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道:“我看是我昨天的十全大补汤把他给补糊涂了!昨天莫名其妙的让我读了几个时辰的佛经,自己却……”

想到昨日司徒越宁愿让*焚身也不愿碰她的模样,她就一头雾水。这司徒越什么时候成柳下惠了?

以前办她办的可是干脆利落,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呢!这次倒是也利索,利索到活似她生了瘟疫似的躲了个老远!

究竟司徒越这是怎么了?

“主子,昨天那十全大补汤,您不会真给王爷喝了吧?”

缘巧猛然想起这事。

“呃,也没喝多少……”闵青柔含含混混的说着,想想昨天司徒越强自压抑*的模样,还真是让她看的都难受!

“没喝多少?我的主子!您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还好王爷没事,咦?不对呀,那汤药那么烈,怎么王爷喝了没事?”

缘巧好奇的打量着一身清爽得闵青柔。看主子这模样,昨夜似乎完全没发生什么事嘛!

“呃,大概是王爷体质太过虚寒,那汤药中的火性正好跟他身子互补了吧?”

闵青柔也觉得挺奇怪,这么烈性的汤药居然没把司徒越怎么样,这男人也太可怕了吧?

“嗯,只能这样解释了!不过主子,奴婢求您了,以后咱们千万别再干这种事儿了成吗?万一真把王爷弄出个好歹,受罪的还不是您自己?”

梳洗完毕,缘巧一边伺候闵青柔更衣一边又开始苦口婆心劝解。

“我知道了!又不是什么好东西,还能上瘾不成?缘巧,我想出府一趟。”

“出府?主子,您出府干什么?”

缘巧绑衣带的动作一顿,不解的问道。

“呃,有些闷了!不如咱们去普宁寺逛逛如何?”

自从醒来之后,她还没回过家呢!总想找个机会回家,可又没什么由头!

这几日,她忽然想起胞弟独孤倾南与轩辕世家的幺女无暇是有婚约的,每月十五无暇都会陪母亲去普宁寺斋戒三日,而独孤倾南也常常趁这个机会,去见见心上人。

以前她还常常取笑弟弟,干脆快些把无暇娶过来才是,可如今她小产薨逝,家中有丧必然不会再办喜事。这对有情人怕是又要熬上些时候了!

不过轩辕无暇这姑娘跟她堂姐轩辕无珍可是大不一样。性情温柔谦和,知书达理,最重要的是对倾南也是真心相许。

闵青柔这次就是想去碰碰运气,如果能遇到倾南最好,如果遇不到,结识一下轩辕无暇日后也便于行事。

“主子,无缘无故的怎么突然想去普宁寺?”缘巧有些奇怪。

“呃,去给自己烧柱高香,好让王爷早日升我的位分呀!”闵青柔胡诌一通。

缘巧却煞有其事的道:“也是!主子如今恩宠极盛,王爷也该晋一晋您的位分了!庶妃虽然也是妃,可跟您如今的状况还真有些不符!这王爷也真是的,不知道怎么想的!都这样宠着您了,怎么连个位分都舍不得给?不会是王爷忘了吧?”

“胡说八道什么呢?王爷立侧妃也可是要请示皇上下玉碟的,哪有那么容易,说晋升就晋升的?”

闵青柔轻斥一声。这缘巧想的也太简单了!司徒越是皇子,妃妾晋升哪有那么容易?没点家世背景,再没点功劳苦劳,随随便便就想平步青云,做梦呢吧?

不过她也并不在乎这个,她在乎的是司徒越真心真意的对待。苟活一世,惨死重生,她算是看透了!什么名分位分,通通都是狗屁!

即便现在她只是个庶妃,可这齐王府如今还不是让她横着走?连百里香都忌惮她三分了,她还怕谁?

所以说,有没有位分,一点都不重要!

第61章 这是怎么了?

主意打定,她让缘巧派人传了早膳过来,匆匆吃了几口,便去府库找了长德,让他安排马车准备出门。

长德自从被闵青柔收服后也是听话的很,很快就准备好了一切。

“柔妃娘娘这是要去哪儿?几时回来?”

看闵青柔在缘巧的搀扶下上了马车,长德忍不住问道。

“多嘴!主子的行踪也是你能问的?长德,你是忘了主子是怎么对你的是吧?”

缘巧立刻不客气的斥道。

长德连忙陪笑,“缘巧姑娘可别生气,奴才私自给您准备车马,这万一王爷回来问起来奴才可怎么交代啊!柔妃娘娘也怜着些奴才,奴才日后也能留着命给您办事不是?”

“少来!你那点花花肠子我还不清楚!长德,我可警告你,若是把主子的行踪透露出去,我要你好看!”缘巧凶巴巴的道。

“诶哟喂!缘巧姑娘,奴才哪敢啊!您就饶奴才一条小命吧!”长德连忙告饶。

“长德,若是王爷问起来,你就说我闷了去京郊落云山走走,很快就会回来,听到没有?”

闵青柔知道不给长德一个具体地点,他绝对不能心安,于是便如实说了。反正她是光明正大去的,所以即便司徒越或是别人知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哎!奴才记住了!”

长德答应一声,这才送了闵青柔出门。

京都近郊的落云山是一个好去处,空气清新景色宜人。尤其是入了秋,漫山遍野都是红叶,真叫人进了山,都舍不得下来。恨不得埋在那红叶中,化作那银月下的一缕花魂。

以前待字闺中时,她也常来这落云山。不过光明正大来的少,偷偷溜来的时候多。往往一来就迷醉在青山绿水之中,流连忘返。

不过如今可再没有那份怡然的心情了,她来,不过是为了制造一场巧遇罢了!当然,前提是老天爷愿意成全!

爬上半山腰的普宁寺,拜了佛,添了香油,顺便给天上诸神念叨了念叨司徒越的顽疾,让诸神抽空也眷顾他一眼。

这家伙,向来不信鬼神之说,半夜里一个人在乱葬岗喝酒都不来打颤的。如今脾气改了,也不知道这劣根性改没改?

闵青柔吩咐跟来的任留在寺里,自己则只带了缘巧悄悄的出了寺院后门,往落云山后山而来。

缘巧轻扶着闵青柔走过一条窄小的山道,又顺着羊肠小径来到一片幽静的小树林。

越走越僻静,缘巧望了望空无一人的山路,又听着耳边只剩下鸟鸣啾啾的声音,心里忍不住开始一阵发毛。

她有些紧张的咽了咽口水道:“主子,要不咱们回去吧!这荒无人烟的,万一要遇见歹人可怎么办?”

“胆小鬼!”闵青柔轻拍了缘巧头顶一下,娇斥道:“这里是佛寺,上山来的都是善男信女,哪里来的什么歹人?你别疑神疑鬼自己吓自己了!”

“可是这里这么偏僻,谁能保证歹人不会混进来啊?主子,咱们到底来这里干什么呀?”

缘巧越说越害怕,揪紧了闵青柔的胳膊道。

“不干什么,随便逛逛啊!”闵青柔不置可否的耸耸肩。

“主子,您别玩儿了!随便逛逛咱们干嘛到这里逛啊?这后山又没什么好玩的,咱们还是回去吧!”

“就是因为清净才来呀!缘巧,你别啰嗦了!快走,我们去前面看看!”

闵青柔拉起缘巧快步往前走去,拐过一个弯道,就见左前方一座巨大山石挡住了视线。闵青柔倏然缓下脚步,拉住缘巧躲在山石背后。

“喝!主子,你这是……”

“嘘!别说话,前面有人!”

缘巧吃了一惊,刚要发话就被闵青柔一把捂住了嘴巴。

“跟我来。”

闵青柔放开缘巧,小心翼翼的沿着山石边缘移动,缘巧紧跟在她身后,大气也不敢喘。

渐渐的,视线开阔起来,山石后面赫然出现两个身影,缘巧透过闵青柔的衣袖缝隙瞧去,发现那竟是一对丰神俊朗的年轻男女!

男子身形颀长,相貌甚为清俊,一身玄色长袍,腰间系着一条镂雕方形玉带,左侧腰间垂着一条银青色丝绦编结而成的璎珞,璎珞上嵌着一块清透洁白的玉佩。

而那女子一身淡蓝色衣裙,背对着闵青柔他们,站男子身前,微垂着头,却似乎十分忧伤。可光看背影就美的不可方物了,看来容貌也必定跟她家主子有一拼!

不过看这两人衣着明显不是普通人家出身,难不成是来此幽会的吗?

缘巧轻扯了扯闵青柔衣袖,小声道:“主子,你带奴婢来这里,该不会是为了偷瞧人家幽会吧?”

“嘘!别说话!先看看。”闵青柔立刻警告的看了她一眼,示意她稍安勿躁。

缘巧暗自腹诽,自家主子这什么癖好?

“南哥哥!”

正想再说什么,忽听山石后那女子突然开口说话,缘巧连忙噤声,与闵青柔一同探头望去。

山石之后,那女子忽然一脸哀凄的上前,声音娇柔的道:“南哥哥,这些日子你为何要避着暇儿?你可知道,暇儿心里有多难过?”

玄衣男子抬起头,可是望向女子的眼神却没有半点柔情,只透着一股淡淡的清冷。

“我上次就跟你说过了,请你以后没有重要的事不要再来找我!你似乎没把我的话听进去!还有,”

男子说着突然推开女子怯怯拉着他衣袖的手,冷漠道:“你我虽有婚约,但毕竟还未成婚,为了小姐清誉,今后还是不要如此称呼了!”

“南哥哥……”女子一瞬间眼眸里盛满泪花,声音也愈加楚楚可怜。

“够了!我相信我已经说的够清楚了!你好自为之吧!”

男子一甩袖子,毫不留情的转身而去。

女子呆呆望着他的背影,终于忍不住跌坐在地上,低低的啜泣起来。

而此时站在山石背后的闵青柔不知何时已经一脸寒霜。

这到底是怎么了?这两人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疏离了?

不可能啊!她小产之前倾南还去成王府看过她呢,她问起他和轩辕无暇的事,他还一副神秘的不肯说,不过脸上洋溢的幸福任谁都看的出来。

可这才不过几个月,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呢?

没错!在此幽会的这两人不是别人,男的正是独孤世家的独子,她的亲胞弟独孤倾南,女的则是当朝太尉轩辕常胜的幺女轩辕无暇!

倾南和无暇从小就认识,彼此情投意合,后来两家便给两人定下婚约,原本已经论及婚嫁。

可后来自己突然遭噩运而死,只怕此刻独孤世家尚还没有从沉痛中恢复过来。可是也不至于让倾南突然就对无暇如此冷漠了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越想越觉得蹊跷,她心头也不由自主蹿起一丝焦灼。

“主子,那位姑娘哭的好凄凉,要不咱们过去劝劝?”

缘巧见闵青柔光顾着沉思了,那个蓝衣姑娘却越哭越伤心,自己两人在这里干看着也太不道义了吧?

闵青柔这才回过神来,看着跌在地上的轩辕无暇,终于还是从山石后走出来,向她走去。

“小姐。”

轩辕无暇听到脚步声,立刻惊慌的擦去眼泪,想要站起身,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许是因为一时太着急,一不小心就把脚给扭伤了!

“啊!”轩辕无暇痛呼一声,抚着扭伤的脚,原本擦去的眼泪再次涌了出来。

“缘巧!”

闵青柔连忙对缘巧示意,缘巧立刻上前,小心的扶起轩辕无暇。

“你的脚没事吧?让我看看!”

闵青柔也快步走了过来,弯身想要撩起轩辕无暇的裙角想要查看。

没想到轩辕无暇却立刻避开了闵青柔,也推开了缘巧,一脸戒备的盯着她们道:“你,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怎么会在这里?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这位小姐,您误会了!我和我家主子不过路过这里,见你哭的这么伤心才想过来劝劝,可没什么恶意!”

缘巧见状连忙解释。

“路过?这里是普宁寺后山,人迹罕至,你们说路过,岂不是可疑?”

轩辕无暇虽然看似柔弱,可冰雪聪明,一看就知道眼前这主仆两人不是什么普通人。

“是挺可疑的!不过我们主仆二人来这里逛逛也没什么大不了,就是不知道小姐一个人跑到这人迹罕至的后山,还哭的如此伤心,是不是比我们更可疑呢?”

闵青柔轻轻笑了,上下打量着轩辕无暇,又道:“看小姐衣着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姑娘,想来虽不是皇亲国戚,也该出身官宦之家,怎么?小姐独自一人来这密林与情郎幽会,就不怕被人发现吗?”

轩辕无暇闻言,脸色顿时一变,心中暗自焦急。

不好,这对主仆定然是看到刚才她与独孤倾南见面的情景了!可是怎么可能?这个地方十分隐秘, 除了她和倾南根本不会有人知道啊!

见轩辕无暇吓得面无血色,闵青柔忍不住又想逗逗她,于是缓步走到她跟前道:“小姐放心,我们主仆二人不过路过此地,看到了一些美妙风景而已,其他的什么也不会说的!”

“你当然不会说,因为你不会有机会说出来!”

就在闵青柔刚刚说完这话,身旁人影一闪,颈间却突然一凉,一把锋利的匕首,带着些许冰冷的寒意贴在了她白皙的肌肤上!

第62章 不对劲

闵青柔的微笑僵在脸上,心里却开始腹诽。

臭小子,功夫倒是长进了不少!不过,能耐也长了,居然敢拿刀架在她脖子上?

不用回头也知道是独孤倾南,不过让她奇怪的是,他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看来他不过是表面冷漠,心里还是关心着无暇的。

“主子!”缘巧瞧见闵青柔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当下一惊,就要冲过来。

谁知独孤倾南一勒闵青柔脖子,匕首毫不留情的在她脖子上划出一道殷红的血口。

“站住!不许过来!”

缘巧立刻停下脚步,急得紧紧握起拳头,却只能干着急!

她说什么来着?来这鸟不拉屎的后山干什么?瞧,这不就遇见歹人了?

完了!主子身边一个侍卫都没带,这可不要了她的命吗?

“南……你,不要冲动!”轩辕无暇强忍着脚痛,一瘸一拐的走过来,担忧的劝道:“我看她们也不像是坏人,也许真是路过的,要不,你就放了她们吧!”

“是啊是啊,我和我家主子只是路过,什么也没看见,这位公子,请你放了我家主子吧!我家主子身子弱,可经不起折腾!”

缘巧立刻接过话口,迭声的哀求着。

“什么也没看见?”独孤倾南冷冷道:“你们刚才不是说,看到一些美妙的风景吗?如今我倒想让你们再多看一些!”

“不!公子,我们什么也不会说出去的!请您相信我们,我家主子生性善良,绝不会做危害你们的事!”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办法,缘巧只剩一个求字了!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独孤倾南不屑的瞥了眼缘巧。

“这……主子,您快说句话呀!”缘巧此刻真要急疯了!主子怎么也不言语?平常不是睿智着呢吗?这会儿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吓傻了吗?

缘巧说完这话,闵青柔终于有反应了,不过她说出的话却差点让缘巧吐血!

“这位公子搂着我半天不下手,不会是看上奴家了吧?你小情人还在这里呢,这样对我搂搂抱抱的,就不怕她吃醋?”

闵青柔一脸的闲适自在,哪里有一点命捏在别人手里的自觉?

“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你想死,我成全你!”

独孤倾南一听,差点没被气死!当即手一紧匕首就要狠狠划过她的脖子。

与此同时,闵青柔却突然一把按住他的手腕轻斥道:“来啊!你看你这一刀下去,会不会遭雷劈!独孤倾南!几个月不见,你书卷气没了,戾气倒增长了不少!怎么?出了翰林院,你去司马监了?驯兽去了?”

闵青柔连珠炮似的一通教训,当下让独孤倾南震惊莫名,手一抖,匕首居然就这么掉到了地上。

闵青柔趁机脱离了他的掌控,回身面对一脸见到鬼似的他!

独孤倾南不敢置信的瞪着眼前这个美妇人!

不可能!怎么可能?她刚才说话的语气,教训他的口吻,怎么那么像姐姐?

他是疯了吗?怎么会看谁都像姐姐?

“你……你到底是谁?你……你怎么会知道我是……?”

独孤倾南一脸不敢置信的指着她问道。

“我怎么会知道?”闵青柔扫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你化成了灰我都认得你!”

说完这话,立刻觉得不妥!她才刚死,倾南肯定还伤心着呢,她怎么能对他说这么忌讳的话?

果然,她说完这话,独孤倾南的脸色立刻阴晴不定起来。

闵青柔连忙又改口道:“独孤公子不用猜了!我不仅认识你,轩辕小姐也是认识的!国宴上咱们都见过,只是你们不曾注意过我罢了!”

“国宴?你到底是何人?”

独孤倾南总算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一定是错觉,眼前这美妇人跟姐姐相差十万八千里,他怎么会在刚刚把她误认成姐姐呢?

不过这美妇人参加过国宴,应该也是个有身份的,却不知她到底是何方神圣?

“公子!幸亏您收手收的快,不然就闯下大祸了!您知道吗?我家主子正是齐王府的柔妃娘娘!”

总算松了一口气的缘巧此时迫不及待的上前来揭破了闵青柔的身份。

阿弥陀佛!还是亮出身份吧!起码还有个保障啊!刚才那一幕,可是吓得她小心脏扑通扑通的呢!

主子这要要出了事,那王爷还不把她大卸八块了呀!

“齐王府?齐王殿下?”独孤倾南此刻也终于变了脸,而一旁的轩辕无暇也是吓坏了。她也没想到,自己碰到的居然会是齐王的妃妾!

“你当真是齐王殿下的……?”独孤倾南怎么也不敢相信。

“怎么还要让我拿出齐王府的白虎神佩给你瞧瞧吗?”

闵青柔说着,已经从颈间拉出一条项链,那项链下头坠的可不就是白虎神佩?

“都察院左副督御史独孤倾南给柔妃娘娘见礼!适才冒犯之处,请娘娘恕罪!”

独孤倾南一见白虎神佩,再不敢怠慢,忙捡起地上的匕首收起,躬身对闵青柔行礼。

而轩辕无暇也连忙福身道:“无暇见过柔妃娘娘!”

“快免礼吧!轩辕小姐你脚上有伤,不必如此!”

闵青柔连忙示意缘巧上前扶起轩辕无暇。接着她上下打量了独孤倾南几眼道:“不错嘛,官升三级,如今倒成了正正经经的督察御史了!看来你在翰林院做的不错!”

独孤倾南微抬头,怎么听着闵青柔这话带着几分阴阳怪气。他揣测不到她到底在想什么,于是再次躬身回答道:“皇上抬爱,倾南不敢居功!”

“主子,独孤世家出了个皇上亲封的孝义贤王妃,那可是一品诰命夫人!独孤公子当然不能再做个翰林院侍读,也就跟着升了三品御史,还有独孤大人,也被封了敬国公呢!”

闵青柔溺水之时刚好赶上独孤王妃薨逝,所以缘巧以为闵青柔是不了解情况,连忙解释了一番。

殊不知她这番解释,却像根刺一样扎进了闵青柔和独孤倾南心里。

闵青柔与独孤倾南居然不约而同的沉下了脸,还很有些默契似的同时给了缘巧一个冷嗖嗖的扫视。

缘巧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莫名其妙的望着场中突然有些僵冷的气氛,一脸的不明所以。

“啊,好痛,我的脚……”

此时,轩辕无暇的痛呼适时的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你的脚怎么了?”独孤倾南立刻将注意力转移到轩辕无暇的身上。刚才就瞧见她一瘸一拐的,还好他折返回来了,否则,一个人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呢!

“刚才不小心扭伤了。”轩辕无暇轻咬着唇瓣,低低回答。

独孤倾南没再说话,只是蹲下身,轻撩起她的裙裾,查看她的脚踝。

见独孤倾南伸手去碰触她的小脚,轩辕无暇却没有躲避,只是微垂着头,脸颊染上一片红晕。

闵青柔看了看两人,心里暗暗松了口气。瞧两人刚才见面一副冷漠疏离的模样,她还真有些担心,如今看来应该没什么大碍。至少这两个人对彼此的亲近感还是在的。

不然轩辕无暇也不会对她和缘巧一脸戒备,对独孤倾南却一点防范都没有。

独孤倾南在看到轩辕无暇脚踝处已经微微肿起时,立刻皱起眉道:“你的脚伤的不轻,还是赶快下山找个大夫吧!”

“山路不好走,我看还是独孤公子将轩辕小姐背下山吧!”

闵青柔立刻建议道。

“我……我可以……自己走。”轩辕无暇原本微红的脸颊变得更红了,羞得头都不敢抬起来,啜啜喏喏的反驳。

“你要是自己走回去,这脚还不废了?轩辕小姐,事急从权!再说了,你跟独孤公子不是本就有婚约吗?那还怕什么,大不了早日成婚就是!”

“柔妃娘娘……”

轩辕无暇一张脸快要着火了,抬头偷瞄了瞄独孤倾南,却见他脸色晦暗不明,也不知心里在想什么,一时更有些手足无措了!

“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独孤倾南望着闵青柔,脸上带着沉沉的疑惑。

“两位既有婚约,又如此郎才女貌,我又怎么能棒打鸳鸯呢?这种缺德事我可做不来!独孤公子,我身份都告诉你了,难道你还不相信我?”

闵青柔淡笑着望向独孤倾南。

独孤倾南望了她几眼,似乎在犹豫,片刻后终于点了点头道:“娘娘此番恩情,倾南定当铭记!”

“你好好对轩辕小姐,就是对我报答了!”闵青柔冲轩辕无暇扬了扬下巴。

独孤倾南却是淡淡道:“这个就不劳娘娘费心了!倾南自有分寸!”

说完,也不等闵青柔回答,径自走到轩辕无暇身边,弯身将她横抱了起来。

闵青柔瞪了眼独孤倾南的背影,暗骂了一句,臭小子!脾气越来越大!往日的温文尔雅哪儿去了?难不成升了官,架子也跟着大起来?若是他真这样,她还真得好好教训教训他了!

“主子,咱们我快走吧!这地方不是久留之地!”

缘巧见尘埃落定,松了一口气,连忙扶起闵青柔道。

闵青柔点点头,也与缘巧跟了上去。

回到寺里,闵青柔叫独孤倾南放下轩辕无暇,由她和缘巧送轩辕无暇回去了。

虽然两人有婚约,可这样偷偷相见被人发现了可不好,闵青柔向独孤倾南保证了一番,这才让他安心离开。

臭小子!犯疑心病了?怎么心思越来越重?

闵青柔微皱起眉头,见到倾南以后,她更加想回家看看了。不知怎么的她总觉得倾南有些不对劲,以前的他爽朗爱笑,对轩辕无暇也是温柔体贴,哪像现在,仿佛谁欠了他一万两银子没还似的!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第63章 佛理

闵青柔打发走了独孤倾南,将轩辕无暇送回普宁寺的厢房,见到了轩辕夫人。

轩辕夫人见女儿伤着脚回来,不禁大吃一惊,又是着急又是心疼道:“暇儿,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出去这一会儿还受伤了?”

“娘,没事的,就是不小心扭了一下,您别担心!不过,还好女儿巧遇了柔妃娘娘,不然女儿就要受些罪了!”

轩辕无暇自然没忘闵青柔隐瞒她与独孤倾南私会的恩情,于是说话之间全是向着闵青柔的语气。

轩辕夫人一听,连忙对闵青柔道谢。“柔妃娘娘,真是有劳您了!”

“夫人严重了!我也是无意中路过,碰巧遇到无暇小姐伤了脚!看来是我和无暇小姐有缘分,不然如何能这般巧遇呢!”

闵青柔微笑着回答。

“说的是,说的是!”轩辕夫人见这位齐王庶妃如此平易近人,也是连连点头。

闵青柔见状,知道是自己送轩辕无暇回来让这位轩辕夫人升了好感,于是立刻趁热打铁的道:“夫人,我跟无暇小姐颇投缘,你要是不嫌弃,日后我能不能请无暇小姐来我府上做客?我在府中也闷的无聊,难得有个说话的人!”

轩辕无暇一听,心中微微一动,这个柔妃娘娘,似乎对她颇有几分好感。不过,她们不过也就一面之缘,怎地倒像十分熟识的模样呢?

轩辕夫人倒没说什么,只是客气道:“能得柔妃娘娘喜欢,是暇儿的福分!若是娘娘喜欢,叫暇儿过去陪陪娘娘也是无妨的!”

“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闵青柔欣喜之余,立刻转头对轩辕无暇道:“无暇小姐,你可要快点把脚伤养好,我等着带你看看齐王府的玫瑰园,可漂亮呢!”

“多谢柔妃娘娘!”轩辕无暇礼貌的微笑道。

知道轩辕无暇对她还有些戒心,闵青柔也不置可否。

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时间了解,她也可以通过轩辕无暇多了解一下独孤家的事情。

套交情的事情进行的很顺利,当闵青柔兴高采烈的回到齐王府,迎接她的却是齐王司徒越的一张臭脸。

“谁准你出府的?”

司徒越满脸都写着‘我很不爽’几个字,让闵青柔立刻识趣的挥退了缘巧,免得小丫头遭了池鱼之殃。

经过闵青柔和司徒越这么多次的交锋,缘巧也知道自家主子的能耐,所以也不担心,立刻退了出来。

别看现在王爷一脸不爽,保证过不了一刻钟立刻被主子摆平了!这才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别看主子平常冷静睿智,一到了王爷面前立刻化作了娇柔小绵羊,把王爷迷的晕头转向。

这也是她偷偷观察,揣摩了多少回才终于明白过来的。

就说第一次吧!主子溺水后参加家宴,王爷虽然表面故意惩罚主子,实际却只是试探而已,最后连西域贡品都赏了主子!

再说第二次吧,主子试探王爷禁忌被发现,原以为不是禁足也要被抓去地牢受苦了,没想到一番怒火后,又是一瓶贡品送上门!

第三次,更离谱了!大庭广众之下,主子与云侧妃交锋,王爷直接就倒向主子,狠狠罚了云侧妃!

第四次,念夏下毒,连她都以为主子没救了,谁知主子一个苦肉计下去,王爷立刻就心软了!

这几个月下来,王爷是越来越宠爱主子!以前是隔三差五就来,这几天更是日日来茯苓轩报到,简直像一日不见主子就受不了似的!

所以说,主子怎么可能有事嘛!即便真有事,她也有本事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所以,她可以安心睡大觉去了,完全不必担心!跟了这样的主子,真是她这辈子修来的大福缘啊!

不提缘巧兀自沾沾自喜,单说闵青柔挥退了缘巧之后,司徒越立刻伸出手指勾了勾,霸气十足的道:“过来。”

叫狗啊?闵青柔真想翻个白眼。但知道此刻不宜反抗,因为司徒越在生气,倘若抗拒的话只怕会更加惹恼他。

于是,闵青柔扬起一抹柔媚的笑,乖乖走到他面前。可司徒越并不满意,手一伸利落的将她拉坐到自己腿上。

“王爷!大白天的!”

闵青柔娇羞的红了脸,嗔道,伸出手想推他却被他牢牢箍紧了细腰。

“去哪儿了?”

司徒越微微靠近她,深深吸了口她身上的香气,觉得自己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闷啊,出去走走。”闵青柔眸光微转,漫不经心的回答道。

“真的?”司徒越忽然轻捏住她的下巴,问道。

“当然是真的!柔儿骗您做什么?”

闵青柔目光闪烁了下,随即一脸娇媚的伸手揽上他的脖子。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经过府库管事,却让长德偷偷备了马车出门?”

司徒越轻哼一声,脸上显出些许不悦。“看来柔妃是不想让本王知道你去了哪儿!”

“怎么会?妾身不是让长德回禀王爷,妾身去落云山散心了吗?”

闵青柔立刻收紧了手臂,微扬起下巴,凑近司徒越讨好的笑道。

“落云山?这么说你是去了普宁寺?”

落云山唯一的去处就是普宁寺,不过他可不认为闵青柔真的只是去散心!

“王爷真想知道吗?”闵青柔眼里突然闪现一丝神秘的微光。

“如果你肯说实话的话。”司徒越也不是省油的灯,自然知道这女人又要跟他耍花枪。

“其实……”

闵青柔微扬起头,刚想说什么,忽觉下巴一紧,自己多灾多难的下巴就再次被他捏住!

她不觉气恼的想拍开他的手,还来?当她的下巴是面团啊,说捏就捏?

谁知司徒越的目光却突然阴沉起来,出口的话语也带了几分冷意。

“你受伤了?是谁伤了你?”

闵青柔愣了愣,望着司徒越紧紧盯着自己脖颈的目光,立即想起自己刚刚抬头,他一定是看到了她脖子上的那道血痕!

于是她连忙装作不在意的模样道:“不小心被树枝划到的!没事的!”

“树枝?”

这女人,当他傻吗?那道血痕,分明是被利刃划过造成的!

“是啊!上山的时候,不小心被树枝划到,这才留下了伤!王爷就别大惊小怪了,妾身以后一定小心!”

司徒越盯了她半晌,最终还是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你还没回答本王,去普宁寺干什么?”

司徒越没问那个,却是又揪起这个问道。

闵青柔忽然娇嗔的瞥了眼司徒越,道:“不是王爷要妾身去的吗?”

“本王什么时候要你去了?”司徒越微眯起眼眸。

“昨天王爷拿那么多本经书让妾身读,不就是想让妾身参悟佛理吗?

闵青柔故作无辜的问道。

参悟佛理?

他去他的!

她可真会解释!

他昨日*焚身,她是不是看的很爽?他是想用佛理压制体内的魔性!她当真不知道?很好,他正想跟她算这笔账呢!既然她自己提起了,别怪他借题发挥!

“王爷。”闵青柔敏锐的发觉腰间的大手微微紧了紧,她有点忐忑的想收回圈在司徒越脖子上的手,可还没动就被司徒越下一个动作吓了一跳。

司徒越手下一松,直接让她仰躺在了他怀里,接着俯身凑近闵青柔白皙柔嫩的颈侧,温热的唇轻轻划过她敏感的肌肤。

闵青柔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他想干什么啊?难不成昨天的火气还没消完?

“柔妃参透了什么佛理,不防跟本王讲一讲!”

司徒越的声音嘶哑低沉,他的唇眷恋的贴着她柔嫩的肌肤厮磨,热热的气息扑在她颈侧,没来由的让她一阵战栗。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却感受得到从他身体上传过来的热度。

真好!他的身体终于不再冷了!尤其这几日抱着她时,她明显感觉到他体温的变化。这是好现象,说明他正在一点点康复。总算没有白费她的一番苦心!

这些日子,周太医给她喝什么汤药,她就给司徒越送去一碗,厨房做什么补身的药膳,她也要缠着他喝几口才干休。看来是奏效了呀!太好了……

“啊!”

正想的入神,忽觉脖子被人轻咬了一口,还正咬在她受伤的部位,她忍不住痛呼一声,神思立刻被拉了回来。

“司徒越!”

她恨恨的抬起手,使劲捶打着他肩。

司徒越抬起头,漆黑的眸色里满是深沉的欲望之火。

他望着她气恼的模样,唇角忽然邪魅的一勾,猝不及防的压上她粉嫩的唇瓣,肆意的蹂躏起来。

“混蛋!唔……”

他又啃又咬,像是要将昨夜所受的罪全部发泄到她身上似的,闵青柔死命挣扎着,可偏偏身子被她箍了个死紧,动弹不得!只能任由他在自己唇间作乱,抵死纠缠……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闵青柔的意识都开始混沌起来,司徒越才放开她,将她重新纳入怀中,低低在她耳畔呢喃着:“月儿,我好想你……”

“王爷,您唤我什么?”闵青柔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司徒越在唤她……月儿?

神智一下子清醒过来,她心口怦怦乱跳。司徒越为什么要唤她月儿?难道他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了?

不可能!绝不可能!

闵青柔很快就推翻了自己的这个想法。司徒越不可能知道她的身份!她相信只要她不说,没有人能知道!

可是为什么?他为什么要唤她月儿?这个‘月儿’,又究竟是什么意思?

第64章 又一噩梦

“啊!”

正当她沉思时,颈侧又被人咬了一口!她立刻使劲推开司徒越,却瞧见他一脸不爽的瞪着她。

拜托,被咬的人是她哎!他凭什么瞪她?

委屈的捂着自己几番遭劫的脖子,闵青柔嘟起红肿的小嘴忿忿的回瞪着司徒越。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许久,终于在司徒越一声轻叹中画上句点。

随即司徒越不客气的命令传来过来。

“以后跟本王在一起的时候不准分心!”

原来他故意咬她是为了这个!这个霸道的家伙!身子已经是他的了,连别人想什么他也要管吗?过分!

一股怒火直冲脑门,闵青柔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一把抓起他的右手狠狠咬了下去!

然而预期的痛呼却没有响起,司徒越只是一脸似笑非笑的望着她负气的模样,眼眸中还可疑的闪现出一丝……温柔?

可惜,兀自发泄怒气的闵青柔并没有看到这昙花一现的情景,不然她一定会被吓到!

直到嘴里尝到淡淡的血腥味,闵青柔才惊觉自己在做什么!连忙放开司徒越的手,怯怯的缩着身子,爬下他的腿,后退一步紧紧贴在桌案前。

“你可真是一点亏都不吃!”

司徒越瞥了眼自己右手背上那两排深深的牙印,似笑非笑的扫过闵青柔忐忑的小脸。

闵青柔咬着下唇,一语不发。

该死!她怎么会做这么蠢的事?她该做的是讨好他,顺着他,不是跟他对着干啊!她到底在做什么?怎么会如此莽撞呢?

“王爷!妾身该死!妾身……不是故意的!妾身这就去拿药膏!”

闵青柔一脸愧疚忏悔,转身就要去拿药油,谁知却被司徒越一把握住了柔荑。

“不用了!”

“可是……”望着他血迹斑斑的手,她心里更内疚了。

“柔儿帮本王吹吹就好了!”司徒越却是淡定的很,完全没有受伤的自觉。

闵青柔愕然。他不是在说笑话吧!

“怎么了?嘴还痛啊?”司徒越可恶的调侃道。

“才没有!”闵青柔嗔恼的瞪了他一眼,蹲下身,小心的捧起他的右手,轻轻对着那伤口吹着气。

“柔儿。”

司徒越的声音突然又变得低哑起来。他抬手轻轻抚着闵青柔的脸颊,低低道:“答应本王,以后不要让自己再受伤!”

闵青柔心中微微一动,呵气的动作更轻柔了。

无端的心口泛起一股温热,慢慢的,慢慢的在身体各处散开。

按理说,司徒越对她这么好,她应该感到高兴,感到无比开心才对。可是不知怎么的,闵青柔就是兴奋不起来。

她心里总有一股不好的预感,像是山雨来时那般压抑与沉闷。

坐在庭院里的秋千架上,闵青柔将头懒懒的倚靠在绳缘,不知怎么的就闭上了眼睛。

恍惚中,她似乎又来到了落云山。

可这次却只有她一个人,她似乎站在落云山山顶,四周云雾缭绕,一股异香在她周身盘桓不去。

从山顶望下去,一片苍茫,绵延百里。不知怎么的竟让她升起高处不胜寒的冷意。

走在陡峭的悬崖边,她胆战心惊的望着脚底下的深渊,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来到这么一个地方?

悬崖峭壁上只有一座窄小的吊桥,不知不觉她已经站在中间了。忽然,一阵飓风猛烈刮过,吊桥剧烈的晃动起来,并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闵青柔一时心惊胆战,紧紧抓住两边的铁锁,大声呼救!

“救命!有人吗?”

随着她的呼救,雾蔼蔼的悬崖那头突然出现了司徒越的身影,她连忙大声呼叫:“司徒越!救我!救救我!我好害怕!”

然而司徒越并没有回应她,只是一脸冷漠的望着她,接着抬起手轻轻按压在吊桥那头的锁链上,锁链应声而断,闵青柔当即落下万丈深渊!

“啊!”

闵青柔惊叫一声,汗涔涔的从梦中惊醒。

“主子,你怎么了?”缘巧匆匆走过来,将一件披风披在闵青柔身上。

“我做了个噩梦。”闵青柔喃喃着,脑袋还没从梦中情景恢复过来。

“又做噩梦?主子,我这不过进屋拿件披风的时间,你也能睡着?还做了噩梦?”

天!她来去也就半刻钟啊!主子是不是也太神了?

见闵青柔满头大汗,缘巧连忙掏出绢帕小心的替她擦拭着。一边擦拭着一边关切的问道:“主子您又做什么噩梦了?”

闵青柔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着怦怦的心跳。

“我梦见我掉下了万丈深渊!”

“主子,奴婢听人说,梦都是反的!梦见掉下悬崖,说不定意喻着步步登高呢!”

缘巧收起绢帕宽慰道。

“你倒是会解释!”闵青柔瞥了缘巧一眼,这才转而展露出一丝笑颜。

其实她知道缘巧不过是怕她太过忧思,故意这样安慰她罢了!

所谓梦者,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自从重生以来,她更是深切的体会到了这世间的一切有太多说不清解不开的玄秘。

上次念夏投毒,要不是她对梦中预警起了疑心,焉能查出念夏的罪行?

恐怕此刻,她早已经一命呜呼了!

所以,她有理由相信,这次的梦也是有着什么预兆的!

她仔细琢磨着梦中的场景,悬崖,异香,吊桥,飓风,司徒越的冷漠,还有让人胆寒的百里苍茫。

隐隐的,她心头似乎明了了什么?

百里?异香?

莫非是指王妃百里香?

闵青柔心头微微一动,如果梦境是指百里香,那也能够解释。自己得意这么久,百里香肯定已经忍到了极限。这次回娘家养精蓄锐,说不定又会想出什么毒计陷害自己呢!

看来,她也该打起精神,不能总是沉湎于小女人的儿女情长中了。与司徒越的关系已经越来越密切,是时候扫平齐王府的所有障碍了!

百里香,我就等着看你有什么高招吧!

这一日上朝,户部侍郎吴雍上本参劾宣府知府闵昊,揭露出他在阳城当知县时,不仅收受贿赂,还贪赃枉法,私扣朝廷赋税,弄得百姓怨声载道。

司徒圣听闻自然勃然大怒,在查证事实后,立刻削去了闵昊的官职,并将他打入天牢。而这件事还让司徒越受到牵连,被司徒圣叫到御书房单独训示了一个时辰。

而二皇子司徒赤也故作兄弟情深的进言,说替司徒越辩解,说司徒越破格提拔闵昊只是因为宠爱府中庶妃缘故,应该不知道闵昊贪赃枉法之事,所以请父皇饶恕司徒越不知之罪。

本来司徒圣也没打算惩罚司徒越,不过经司徒赤这样一说,他倒不好就这么饶了司徒越,于是下旨命司徒越在家好好思过,今后行事不得再如此率性而为。

司徒越回到齐王府只字未提,并且还拦截下了闵昊托人捎给闵青柔的求救信。

只是闵青柔何等聪明,虽然身在府中不知朝中事,可司徒越三天没去上朝,她又怎么可能看不出一点端倪?

正想找机会去探询探询,缘巧却匆匆赶来,说王妃百里香已经回府,并且邀请各院姐妹齐聚一堂,要宴请众人。

闵青柔不得已,只得先准备赴宴。不过她还是私下派了荣泰去打探消息,这才带着缘巧静儿,一路往沉香殿而来。

酒宴摆在沉香殿东厢暖阁里,因百里香素日最是怕冷,这才刚进十月,便已经让人在东厢加了炭炉。

闵青柔一进屋,便见到云蓉,沈妙菱已经在座,如今加上她,齐王府各院妃妾算是都到齐了。

“妾身参加王妃!”

闵青柔见百里香上身穿着一件大红色镂金丝钮牡丹花纹蜀锦衣,下身着一条翡翠烟罗绮云裙,头绾凌云髻,髻上插着一支镂空飞凤金步摇,香腮朱唇,玉指纤纤,端坐在桌前,连忙上前福身对百里香见了礼。

“妹妹快请起!我这一病多日,咱们姐妹都生分了!来,快入座,今日咱们姐妹好好聚聚!”

百里香一脸热情洋溢,丝毫没有半点生涩之感。闵青柔只是暗暗好笑,这百里香的演技也够炉火纯青的了!

“多谢王妃!”

闵青柔谢过恩,这才由缘巧搀扶着坐在了下首座位。

“王妃您真是太客气了!您多日不在府中,可不知咱们府里如今可不比从前光景!”

云蓉冷笑一声,视线扫过闵青柔。

百里香故作惋惜的轻叹一声,道:“云妹妹说的是落梅雪柳两人的事吧?唉!我也听说了,她们被发配去旮旯谷,结果一个路途中病死,一个疯癫,想到曾经姐妹一场,多少也是为她们唏嘘啊!”

“王妃果然宽宏大量!梅柳两个贱人心肠歹毒,竟敢下毒谋害王爷,死不足惜!王妃也是受害人,如今怎么竟替她们惋惜起来了?这话若是被王爷听到,只怕会让王爷误会王妃呢!”

沈妙菱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

百里香闻言立刻笑着道:“沈妃妹妹说的是,虽然这两人下场挺凄惨,可那也是罪有应得!当初若不是沈妃妹妹举发,我如今还不知会怎样呢!妹妹这份情,姐姐一直记着呢!”

“王妃严重了,这是妹妹应该做的!能为王府除去这样的祸害,妙菱也算为自己积功德了!”

沈妙菱再次淡淡回答。

“可不是?沈妃向来聪慧,如今又举发了企图谋害王爷王妃的罪魁祸首,实在是居功至伟!只可惜啊,到头来自己没得几分好,倒给别人做了嫁衣裳!”

沈妙菱话音刚落,云蓉就嗤笑一声,冒出一句极具讽刺的话来。

第65章 刺激

闵青柔见云蓉一副拈酸吃醋挑拨离间的模样,也并不在意。吃不到的葡萄都是酸的,自己不得宠,也巴不得别人不得宠。她会趁机兴风作浪,也是意料中事。

不过,她倒没想到这个云蓉这么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前阵子被白虎神佩吓得门都不敢出,如今百里香回来了,她立刻又精神抖擞起来,照样和百里香一唱一和。

不过她以为她闵青柔耐性有多好?既然她这么不知死活,那她也绝对不会再跟她客气!

“云妃说笑了!揭发梅柳恶行只不过是妙菱无意之举,期间之事也都是机缘巧合,妙菱更没有存任何其他心思!能为王爷除害是妙菱的荣幸,妙菱并不敢奢求王爷会因此对妙菱另眼相看!况且,如今王爷身边有柔妃姐姐常伴,妙菱甚感欣慰!至于王爷无暇眷顾到你我,咱们也该平常心看待才好,不然若心里生了魔障,怕是从此要步上梅柳的后尘!”

不管云蓉怎么挑拨,沈妙菱都是一副淡淡的模样,仿佛能不能得到司徒越恩宠,对她来说根本就不重要!

“说的可真好听!我说沈妃啊,你就别自欺欺人了!咱们可都是一同进府的,虽说我现在也不得王爷欢心,可毕竟也曾风光过!你呢?进府两年,承宠的次数屈指可数吧?”

云蓉突然掩口做作的娇笑了几声,突然一脸神秘的转头对百里香道:“王妃您是不知道,沈妃也曾私下送过香囊给王爷呢!要不是偶然瞧见她大雨天站在雨里就为了让王爷收下那些破烂玩意,我还真以为沈妃对王爷根本就无心呢!”

“云妃娘娘,那不是破烂玩意!那是我家主子亲手做的香囊,里头装的是干薄荷叶,是给王爷提神醒脑用的!那不过是我家主子的一片心意罢了!”

妙菱的贴身丫鬟秋雨听云侧妃竟然如此羞辱自家主子,一时心急的辩解道。

“放肆!你算什么东西?主子说话也有你插嘴的份?沈妃,你就是这样教导你的丫鬟的?”

云侧妃眼一斜,不客气的喝斥道。

“秋雨,云妃说的对,这里自然没有你说话的份,还不道歉?”沈妙菱眸光一闪,立刻轻斥道。

秋雨虽心有不甘,但碍于主子吩咐,只得福身道:“奴婢该死!请云妃娘娘饶恕奴婢无状之罪!”

“哼,小小丫鬟也敢如此放肆!都说狗仗人势,你主子还没得势呢,你就迫不及待的想耀武扬威了?贱婢!”

“云妃,不过是一个丫鬟,你何必如此生气呢?”百里香见状,连忙出来劝解。

云侧妃不屑的扫过秋雨。“一介贱婢,只得我跟她生气吗?她也有这个资格?”

云侧妃趾高气昂的模样并没有让沈妙菱脸色变化多少,她只是淡淡喝着茶,只苦了身后的秋雨一副委屈的模样。

“啊,妾身见王妃神清气爽,看来王妃的

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真是可喜可贺!妹妹还没有恭喜王妃姐姐呢!”

闵青柔见场中气氛尴尬,也知道云侧妃是故意挑事。本来依照她的脾气该以牙还牙才对。可是这几天她心神不宁,加上前几天又做了那么一个噩梦,心里总有些不祥的预感,小心谨慎些总没有错!

百里香见一直闭口不言的闵青柔终于开口,立刻笑着回答道:“有劳妹妹挂心,我的身体已经没事了!这阵子辛苦妹妹了!听说这几个月都是妹妹随侍在王爷身侧,云侧妃为母妃抄经不得闲,沈妃也是个不爱说笑的闷葫芦。你能独得王爷恩宠也是必然的!王爷身边还是缺少像你这样能给王爷解闷的人!”

说的好像她就是逗人一乐的戏子似的,百里香言语里的讽刺她怎么会听不出?不过她还是不动声色,想要静观其变。

总觉得有点不对劲,百里香这时候回来,又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好像她这阵子受宠她完全不受影响似的!

百里香应该清楚,以如今自己的得宠势头,她的王妃地位可谓是岌岌可危!难道她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难道她没有想过,只要她稍微吹吹耳边风,司徒越就会轻易的将她捧上天吗?

不!虽然百里香不聪明,可绝对不会想不到。这事很不对劲!

闵青柔想着,眉头微微蹙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似乎有什么事已经发生,而她却不知道!

会跟司徒越几天不上朝有关吗?朝堂之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正当闵青柔满腹狐疑时,云侧妃突然掩口轻笑道:“王妃,只怕从今天开始,柔妃就没工夫陪王爷解闷了!”

“云妃!莫要胡言乱语!”

百里香故意装作不悦的想要阻止云侧妃说什么,可是云侧妃却轻蔑的冷哼一声道:“王妃,您何必还替她隐瞒什么呢!这事京都已经人尽皆知,早晚柔妃也是会知道的!”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王妃姐姐,请您告知妹妹可好?”

闵青柔已经猜到外面必定发生大事了!只是不知怎么的,有人将消息拦了下来,导致她如今一无所知!

是司徒越!闵青柔猛然明白过来!

一定是司徒越出了事!而且他出事必定跟她有关,不然,司徒越不会千方百计的封锁消息,不让她知道,可是到底是什么?

跟她有关的会是什么事?闵青柔思前想后,只想到一个可能,那就是——闵昊!

没错!应该是闵昊出了事!到底怎么回事?她急切的想要知道!

顾不得其他,她再次装作一无所知的模样,一脸不解的看向百里香。

“柔妃妹妹,这件事其实我不想告诉你的,因为王爷已经下了命令,不准任何人将此事透露给你知道!”

百里香故作为难的道。

“王妃姐姐,既然事关与我,我又岂能置身事外?请姐姐告诉妹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妹妹感激不尽!”

闵青柔站起身,走到百里香身前蹲跪下身,一脸诚恳的道。

“妹妹千万别这样!你执意要知道真相,少不得我顶着挨王爷的骂也要告诉你了!快起来!”

百里香故作怜惜的看着闵青柔,立刻起身将她扶了起来。

“王妃姐姐,到底怎么回事?”

“不瞒妹妹说,是你的父亲闵昊被查出贪赃枉法,私扣朝廷税收,已经被打入天牢了!”

百里香终于说出了闵昊的事情。

“什么?”

闵青柔表面上一脸惊讶,心里却道:果然如此!

难怪王爷会封锁消息不让她知道!因为他知道一旦她知道了必然不能坐视不理!可这事事关重大,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解决的,弄不好就会惹祸上身!

司徒越绝对不会坐视她出危险,唯一保护她的方法就是隐瞒不报!

可是,她当然不能坐视不理,不然,她怎么对得起死去的闵青柔?

虽然闵昊不是她亲生父亲,可既然她附身在了闵青柔身上,他有难,她绝不能袖手旁观!

“哼,你父亲贪赃枉法,被处置也是应该的!可坏就坏在皇上居然因此迁怒王爷,居然下旨让王爷在家闭门思过!柔妃,全都是因为你!要不是因为你在府中得宠,王爷又怎么会破例提拔你父亲?要不是因为提拔了你那个犯了事的父亲,王爷又怎么会无端被皇上责骂处罚!你就是个扫把星!都是你才会害得王爷落到被人耻笑的地步!”

云侧妃的话仿佛一记闷棍狠狠敲在闵青柔头上。

闵青柔心头顿时升起一片阴云。

该死!闵昊怎么会被查出贪赃枉法?不可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上次见他时,明明察觉到他并不像是一个作奸犯科似的小人,他怎么会被人翻出有前科?

更糟糕的是,这事居然连累了司徒越!怎么可以?倘若司徒越因此失了皇上的信任,她以后仰仗他争储,为自己报仇雪恨的事该怎么继续下去?

不!绝不能让事情如此演变下去!不行!她得去找司徒越!她得好好跟他商量一下,怎么解救闵昊与他自己!

“啊?怎么会?怎么可能?我父亲他不会做出这样的事的!一定是被人诬陷的!”

闵青柔立刻表现出一副委屈泫然欲泣的模样,道:“王妃,你们相信我,我父亲不会做这样的事的!绝对不会!”

“证据确凿,你还想辩驳什么?柔妃,我看你还是早点为你父亲准备准备吧!哼!”

云侧妃幸灾乐祸的道。

“不!不会的!不会的!”

闵青柔斯声喊道,一时泪流满面,接着眼一闭,居然就这么倒了下去!

“主子!主子您怎么了?”缘巧立刻上前搀扶起闵青柔。

“姐姐!”眼见闵青柔受刺激晕倒,沈妙菱也立刻奔了过来。

“柔妃妹妹没事吧?”百里香故作假惺惺的道。

第66章 漏夜求见

沈妙菱和缘巧扶着闵青柔回到茯苓轩,将她安置在床榻上,缘巧立刻要着人去请太医,可这时沈妙菱却拉住她说:“不用了!”

缘巧正纳闷,却见沈妙菱坐在床前,轻唤道:“柔妃姐姐,没事了!你快醒醒!”

缘巧刚想说什么,随即便见闵青柔轻轻吐出一口气,缓缓的睁开眼睛。她不禁惊喜道:“主子,您没事了?”

闵青柔坐起身,缘巧连忙拿了个靠垫给她垫在后背,嘴里情不自禁抱怨:“可吓死奴婢了!主子怎么说晕就晕呢!”

“你这傻丫头,姐姐不这么做,还不让王妃和云侧妃趁机定了她的罪吗?”

沈妙菱看着缘巧,忍不住轻笑道。

“这么说刚才主子是故意昏倒的?”

缘巧这才明白过来,狠狠捏了一把冷汗。主子也真是的,差点吓死她了!

“当然了!就你这丫头当真,你看妙菱都知道我是故意的!”

闵青柔无奈的摇头笑了笑。

“姐姐,你如今打算怎么办?”沈妙菱突然正色的问道。

闵青柔蹙眉沉思了下,回道:“也没别的办法了,我必须得去见王爷一趟!”

“可是万一王爷不见你怎么办?”沈妙菱有些担心。

既然王爷将此事瞒了下来,说明他根本就不想让闵青柔插手,所以闵青柔这趟去,不见得能见到司徒越。

“不见也得见,既然是我娘家的事,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妙菱,你帮我做做样子,等入了夜我便去见王爷!”

“好!姐姐放心就是!”沈妙菱点头答应着,又道:“姐姐不要过于忧思,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姐姐身子羸弱,先前的寒毒也不知道有没有除尽,自己千万要保重身体!对了,妹妹送过来的药方,姐姐可有按时服用?”

“喝着呢!一天一贴,没落下!沈妃娘娘你放心,有奴婢在,这事包在奴婢身上了!”

缘巧立刻回答。

主子向来不大爱惜自己的身子,她不盯着谁盯着?好不容易弄来这么好的方子,缘巧自然不能让它浪费了!这些日子,可是天天督促着闵青柔喝药呢!

“那就好!这药要持之以恒才能见效,当年我也喝了有一年多呢!”沈妙菱微笑着回答。

“妹妹费心了!姐姐都记着呢。”闵青柔拉住沈妙菱的手轻拍了拍。

“姐姐又见外了!你我姐妹何须如此?”沈妙菱却微蹙起眉头,故作不高兴的道。

“就是啊,主子!在这王府里也就沈妃娘娘是真正跟主子交好!”缘巧也立刻附和道。

“嗯,妹妹,上次念夏的事害妹妹被王爷迁怒,姐姐心里实在过意不去!这些日子不怎么见你出来,姐姐真是有些担心呢!”

闵青柔仔细望着沈妙菱,发现几个月不常见,沈妙菱居然清瘦了不少。

“姐姐,妹妹没事,王爷发怒,妹妹避着些也就是了!反正我也不得宠,王爷不高兴见到我,我不让他见到就是!”

“就是因为这样,你这段时间才不常来茯苓轩?你这傻丫头,若真为了此事生疏了你我的关系,那我以后只能让王爷少来茯苓轩了!”

闵青柔看沈妙菱有些黯然的模样,安慰的道。

“姐姐别糊涂了!王爷的恩宠岂是你说不要就不要的?好容易得来,怎么能轻易放手?姐姐莫要说傻话了,要是姐姐再这样说,妹妹日后再不敢来茯苓轩了!”

沈妙菱一脸着急的道。

“妹妹别急!我不过说说罢了!”闵青柔连忙回道。

“这才对!既然抓住了,就不能轻易放手,没得便宜了别人!”

沈妙菱这才松了口气。

“好了,妹妹就先回去,姐姐休息吧!有什么事,派人通知我一声就行!”

“好,妹妹慢走!”

沈妙菱知道闵青柔要她帮她制造病倒的假象,于是便起身出了茯苓轩。

“柔妃姐姐这一病,恐怕身子又要雪上加霜了!”

走出茯苓轩,沈妙菱带着秋雨缓步回自己的菱花居,一边走,一边感叹道。

“可不是?柔妃娘娘原本身子就不好,这次她娘家出事,还连累了王爷,对她的打击还真是不小!”

秋雨立刻接口回答。

“是啊!也不知道日后姐姐会怎样!若是真的因此失了宠爱,只怕姐姐再难熬下去!”

又是一声轻叹,沈妙菱道:“秋雨,快走吧!我们回去,再给姐姐找找补身的药方,不能让姐姐就这么倒下去!”

“是,主子。”

两主仆渐渐远去,而在片刻后花丛之后钻出一个身影,看了看两人背影,转身匆匆离开了!

“主子,千真万确!柔妃是真的倒下去了,奴婢看到,那沈妃急匆匆的从茯苓轩出来,一脸担忧的要回去给柔妃找药方呢!”

沉香殿里,负责打探消息的梦雪回来后向百里香回禀了看到的情况。

“这么说,柔妃是真的病倒了?”

百里香一阵欣喜,看来这步棋是走对了!从闵家下手,果然让闵青柔立刻就服了软!如今她又病倒,王爷再不见她,恐怕她挨不了多少时间就会垮了!

“病的好!哼,最好就这样一病不起,我就看不惯她那副狐媚样子!成天端着一张无辜的脸孔媚惑王爷!骚蹄子,她也有今天!”

云蓉更是恶毒的诅咒道。

“哼,只要王爷不理她,她就没了倚仗,到时候收拾她还不是轻而易举?倒是那个沈妙菱,平日不显山不露水的,手段倒是层出不穷!居然还颇通医理,要不是她,光凭闵青柔那个病秧子,也撑不到现在了!”

百里香冷哼一声,轻蔑的道。

“谁说不是?王妃,这个沈妙菱也得一并除了,不然恐怕日后也是个心腹大患!”

云蓉素来也跟沈妙菱不对眼,见百里香有此意,立刻趁机添油加醋。

“放心,她们一个都跑不了,想跟我们百里家都,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哼,一个小小芝麻官的女儿,也像麻雀变凤凰,做梦!”

百里香冷哼一声,这一次,她一定要把闵青柔扳倒,为自己当初中毒的事报一箭之仇!

当初自己因为吃了玫瑰饼中毒,不管后来事情怎么发展,她都坚信一定是闵青柔的诡计!所以,这笔账她会全算在闵青柔头上!

这次回娘家,她软磨硬泡,求着父亲给她做主!虽说父亲表面斥责她不识大体,不过背地里还是暗施手脚打击了闵昊。

有百里世家做后盾,就算闵青柔得宠又怎么样,照样被她拿下!

等着吧,迟早有一天,她要司徒越身边只剩她一个女人!

入夜,府里静悄悄的,安静的让人心里发寒。闵青柔换了一身暗玄青衣,披上一件黑色头蓬,在夜色掩映之下,悄悄来到蒹葭殿。

为了避人耳目,她什么人都没带,连缘巧都留在了茯苓轩。

“什么人?站住!”

刚到门口,蒹葭殿的守门侍卫便拦住了她。

闵青柔没有微抬头,拉出脖颈上的那块白虎神佩,两个侍卫一见脸色大变,连忙躬身闪了开去,连闵青柔的相貌都不敢细看。

闵青柔走进蒹葭殿,见主殿里灯火通明,司徒越果然还未休息。

魏辰风怀里抱着一把剑靠在廊檐下的柱子上,不知在想什么。

在闵青柔走近时,他立刻警觉,本能的横身挡在门口,轻喝道:“站住!

“魏统领。”闵青柔抬起头,让魏辰风露出自己不施脂粉的无暇娇颜。

“柔妃娘娘?”

魏辰风见闵青柔如此打扮,不禁吃了一惊。他步下台阶,望向她。

其实王爷早就预料到柔妃娘娘会来,只是他不知道柔妃娘娘竟会这般打扮而来。

不过王爷有命,这几天不见客,包括府内任何妃妾,尤其是闵青柔!

“魏统领,我要见王爷,请你代为通传!”闵青柔上前一步,低声道。

“柔妃娘娘请回吧!王爷不会见你的!”魏辰风尽职的回禀道。

闵青柔抬头望了望司徒越房间里摇曳的灯火,也不废话,从袖中掏出一方素白绢帕,面无表情的咬破自己的纤纤玉指,在上头写了几个字。然后将绢帕折起,交给魏辰风道:“你将这个交给王爷,他自然会见我。”

魏辰风望着闵青柔的举动,一时心惊不已。闵青柔镇定的模样让人诧异,果断决然的做法更是让他忍不住动容!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的心居然在顷刻间动摇,他一惊!忙收敛心神,接过闵青柔递过来的绢帕,转身走上台阶,轻轻敲了敲门。

“王爷,柔妃娘娘求见!”

“让她回去。”

过了一会儿,房间里才传出司徒越的声音。

“王爷,柔妃娘娘请属下转交一物。”魏辰风见司徒越果然不见闵青柔,暗叹了一声才又回禀道。

又是许久,久到魏辰风以为王爷不会再开口,正准备转身离开,房间里突然穿出司徒越的声音。

“拿进来吧!”司徒越的声音里明显带着几分无奈的低叹。

“是!”

魏辰风一阵诧异,顿了顿,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司徒越坐在案前,以手支额,脸色沉肃,不知在想些什么。听到魏辰风开门进来的声音,这才抬起头望向他。

“她又想干什么?”司徒越蹙眉问道。

“王爷,柔妃娘娘让属下将此物转交给王爷。”

魏辰风连忙将手中带着淡淡香味的绢帕呈给司徒越。

司徒越伸手接过,将绢帕展了开来。只是不看则已,一看之下,当即心头大震!

只见那素白的绢帕上,只有殷红的几个字:月儿求见!

月儿!

司徒越心中突然翻江倒海的澎湃起来!为什么她要用这个称呼?她到底知道了什么?

他是曾经在她面前呢喃过心中那个名字,可是她居然记住了,还知道这个名字对他非同寻常!

闵青柔的感知敏锐与心思细腻他是知道的,可是这一次却还是让他震惊了!

他突然间心绪烦乱,将那那血写的绢帕紧紧握在手里,站起身开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她还在外面吗?”

片刻后,他还是忍不住问魏辰风。

“是!不曾离开。”魏辰风立刻回道。

“让她进来!”

司徒越狠狠咬了咬牙,回身再次坐到桌案前。

第67章 心里有数

魏辰风躬身退下,走出门外对闵青柔道:“柔妃娘娘,王爷有请!”

闵青柔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她就知道自己一定可以压对宝!

“有劳魏统领!”闵青柔迈步走进司徒越的房间时,轻轻对魏辰风道了声谢。

“属下不敢!”魏辰风连忙躬身又退开一步。

闵青柔又看了魏辰风一眼,这才踏进了屋,随即房门被魏辰风关闭了去。

“妾身参见王爷!”闵青柔走进屋,见司徒越端坐在桌案前,于是上前下跪行礼。

司徒越没叫她起身,只是盯着她,沉沉的问道:“你到底还知道些什么?”

闵青柔明眸一转,微笑道:“妾身什么也不知道!”

司徒越见闵青柔居然就直接撇了个干净,不觉有些恼怒道:“本王要你说实话!”

闵青柔抬头望向司徒越,狡猾的一笑道:“王爷要柔儿知道什么,柔儿便知道什么。王爷不想柔儿知道什么,柔儿便一概不知!”

司徒越顿感一阵无力,这女人居然用这招?是打算死赖到底吗?

司徒越起身,几步便走到闵青柔跟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道:“你这般故意讨好,是为了让本王救你父亲?”

虽然自己吩咐不准任何人将闵昊下狱的事告诉闵青柔,但没有不透风的墙,他知道她早晚会晓得,所以也不再刻意隐瞒。

“父亲下狱,虽然柔儿心急如焚,可柔儿也不会为了闵家就全然不顾王爷!王爷放心,柔儿不会强求王爷,柔儿只求王爷准柔儿出府一趟,去天牢见父亲一面,于愿足矣!”

闵青柔说完,便是恭敬的叩首一拜。

对于闵青柔的表态,说不意外是假的!司徒越心头有些惊讶,若换做别人,只怕此刻哭着喊着也得求他救家人性命,可闵青柔却说让他保全自己?这是不是也太奇怪了?

是她在另外打什么主意还是真的胆怯了,不敢再求他救她父亲性命?

司徒越思虑片刻,伸手将闵青柔扶了起来。

“柔妃,本王会竭尽所能的照顾你父亲周全。”

闵青柔站起身,柔柔一笑道:“多谢王爷!”

倒完谢闵青柔却是又道:“不过王爷,妾身请您在父亲这件事上一句话都不要说!妾身自然有法子保全父亲!”

“你?你有什么办法?你可知道,父皇最讨厌的就是官员中饱私囊。这次你父亲被举发,轻则削官,重则流放,若有人再存心挑拨,危及性命也未可知!”

司徒越将事情的严重性告诉闵青柔,不想让她将来后悔,再回头埋怨他。

没想到闵青柔却只是淡淡一笑道:“王爷放心,妾身心里有数!”

“你真的有数吗?如果我不插手,恐怕你父亲会有性命之忧!”

司徒越再次皱眉提醒道。

“王爷放心就是,只要王爷准我去见父亲一面,其他的王爷就不用管了!”

“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司徒越看了闵青柔良久,终于还是问出口。

“既然他们想闹,那妾身自然得奉陪不是?不过闹到什么程度,那可不是他们说了算!既然他们想要妾身一家的命,那妾身也得让他们伤筋动骨不是?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倒想看看,这场交锋到底谁能笑到最后!”

闵青柔柔媚一笑,轻启樱唇吐出这样几句话来。

“举报你父亲的是户部侍郎吴雍,至于他为什么这么做,那就显而易见了!”

司徒越出声提醒。

其实不用司徒越提醒,闵青柔也已经猜到了!百里香兴高采烈的回府,还急不可耐的召了众人前去,不就是想在她面前耀武扬威,并趁机打击的她一蹶不振吗?

只是她小看了她闵青柔,虽然她还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但基本的情况已经了解。

百里香在王府里斗不过她,便跑回娘家兴风作浪。仗着尚书府的权势,找闵青柔娘家的晦气那还不是轻而易举?

只要闵青柔没了后盾,那百里香再收拾她还不是手到擒来?

闵青柔焉能不知道这个道理?虽然她跟闵昊没什么亲情,可既然托身在他女儿身上,那身为女儿的责任也该担负起来。否则,怎么对得起死去的闵青柔?

不过,规规矩矩的救人可就浪费了这么好的机会,他们既然下手这么狠,她也不介意狠狠还以颜色!到时候,还不知道损失大的是谁呢!

司徒越如此关心她还是让她比较欣慰的。如今他自身都重重忧患,居然还能说出要保全她父亲的话。这说明他是将她放在心上的,不管原因到底是什么,在这危难的时候他不弃她,她就已经很感动了。

想到这儿,闵青柔脸上漾起一丝柔情。她缓缓走近司徒越,微仰头甜甜笑道:“王爷故意隐瞒妾身父亲的事,是怕妾身卷进这团混乱之中,保不得自身安全吗?王爷这样关心妾身,妾身真是开心死了!”

“本王是怕你一时冲动,连累齐王府跟着你一起遭殃!”

司徒越故作冷淡的说着,语气里还隐约带着轻微的哼声。

“柔儿是王爷的人,自然以王爷为先!任何伤害到王爷和王府的事,柔儿都不会做!王爷尽管放心就是!”

闵青柔望着司徒越,笑容中带着一丝别样的深意。

“倘若闵家和齐王府的利益相冲,你也会选择齐王府?”

“对!”

闵青柔干脆利落的回答却让司徒越心头的疑虑越来越浓。

如果一个人连自己的本家都可以牺牲,那么她还有什么不能做的?

“当然,王爷放一百二十个心!柔儿绝不会让闵家成为王爷的绊脚石!相反,柔儿会让它成为助力,谁想要利用闵家打击齐王府,那就要有被还以颜色的准备!”

闵青柔的话似乎包含着什么不可言喻的意思,司徒越只觉脑中有什么飞快闪过,可转瞬之间便消失了,再要想起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王爷,妾身还有些事,就不多留了!这几日委屈王爷安心在府中静养,一切交给柔儿来做就是!”

闵青柔微笑着福了福身,就要退出去,却忽然又被司徒越叫住。

“等一下!”

“王爷还有什么吩咐?”闵青柔看向司徒越,见他像是在犹豫什么。

片刻后,司徒越终于抬起头道:“如果有什么难办的事,可以吩咐魏辰风。”

闵青柔微愣,随即展颜一笑道:“是!多谢王爷!”

“还、还有!”

闵青柔刚要举步,司徒越就又开口,可只说了两个字就住了口,脸上夜可疑的泛起一丝不自在。

“王爷?”闵青柔望着他,有些不明所以。

“没什么!你去吧!”

接收到闵青柔奇怪的眼神,司徒越却是一挥手,背过身去了。

闵青柔蹙了蹙眉,转身往门口走去,可刚走了两步,却突然回身,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扬起一个美妙的弧度。

望着司徒越的背影,她突然明白了什么。

她快步了走了回来,在司徒越还来不及反应时,伸手环住了他的腰,并将脸贴在他宽厚的背上。

“王爷,你放心!柔儿向你保证,柔儿一定会平平安安回来的!”

说完,狠狠收了收手臂,随即松开,这才离开了司徒越的房间。

直到闵青柔走了许久,司徒越才缓缓回过身来,脸上带着些许复杂的表情。

他是在担心她吗?怎么可能?

就算真的是,也只是因为他是毕月乌吧!

微叹了口气,司徒越坐回桌案前,只是脑中思绪却越来越理不清了!

闵青柔回到茯苓轩后,出去打探消息的荣泰也终于回来了,正和缘巧一起焦急的等待着闵青柔。

闵青柔将两人叫到房中,关紧了房门,这才问向荣泰道:“怎么样?都打听清楚了吗?”

荣泰立刻躬身回道:“主子,都打听清楚了!是户部侍郎吴雍参奏了闵大人一本,这才使得龙颜大怒,将闵大人下了狱!”

“这事我已经知道了!说说你还打听到什么?”闵青柔脸上并没有很惊讶,只是很平静的继续问道。

荣泰一愣,主子果然聪明,他这打听了一天才打听到这点消息,没想到主子去了一趟蒹葭殿,立刻就让王爷吐露出实情。

之前王爷不是一味瞒着主子吗?怎么这会儿又不瞒了?主子到底跟王爷说了什么,王爷居然这么轻易的就推翻了自己原本的决定?

此刻的荣泰越来越觉得自家主子太过神通广大了!

“不必惊讶,这事不难猜,户部尚书百里风那可是咱们齐王妃的亲爹,他怎么可能坐视自己的女儿受委屈而无动于衷?想必这户部侍郎吴雍参奏父亲就是他授意的!”

闵青柔冷笑一声。

“主子猜测的一点都不错!这户部侍郎本就是百里风提拔上来的,自然唯他命是从!这次王妃回娘家,想必是添油加醋的将主子的事说给了家人,百里风会因此派人陷害闵大人也是必然的!”

荣泰连连点头回道。

“话虽这么说,没有真凭实据,我父亲的冤屈可没那么容易翻牌!”闵青柔蹙眉沉思。

“主子!”荣泰突然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主子,奴才打听到一则消息,不知对主子可有用处?”

“说来听听!”闵青柔微微侧目,抬眸看向荣泰。

“是这样的,奴才的一个同乡,在尚书府做门房,奴才这些消息也是透过他打听到的。奴才封了一个大包给他,又请他吃了顿酒,他喝的醉醺醺的不小心对奴才吐露了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闵青柔心中一动,立刻追问道。

“他说近三个月,百里风经常漏夜出门,而出门之前总会接到一份不知道什么人送来的礼物。每次来送礼的人都不同,但每次礼物上都会有两条赤红色的妆饰丝带。这是我那同乡观察了好几个月才发现的,不过就在他对那丝带产生注意后,就立刻被府里的管事警告了!还被勒令倘若胡乱说话,那就等着脑袋搬家吧!要不是那天他喝醉了酒,这消息我也套不出来!”

荣泰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叙述了一遍。

“两条赤红色的丝带?”

闵青柔沉思着,这段时间党派似乎越来越明显了,百里风私下去与人会面,恐怕与党派之争脱不了干系!

会跟百里风私下见面的,除了成王还有谁?

两条赤红色丝带,不就是指二皇子司徒赤?

闵青柔眸光一闪,错不了!百里风只怕早已经跟司徒赤勾结在一起了!

第68章 再下天牢

“主子,百里风出去与人会面这件事会有什么可疑吗?”

“可疑大了!现在朝堂之中正是风云诡谲之时,但凡有些风吹草动,只怕都会引出轩然大波!荣泰,做得好!这消息很重要!我正好可以利用这件事来做个礼尚往来!”

闵青柔轻轻一笑,眸中闪闪发亮。

“可惜的是,不知道百里风到底去见谁?否则就能拿住他的把柄了!”

荣泰有些惋惜的道。

“你以为有了确凿证据就能告倒百里风吗?别天真了!百里世家可是曜日王朝的六大世家之一,当年可是跟司徒世家一起打天下的功臣!想要让他们伤筋动骨,除非谋逆大罪,否则绝不可能动他们分毫!”

闵青柔摇了摇头,脸色凝重的道。

“那就是说,即便我们知道他去跟谁私下会面,在朝堂上参他一本,也不见得能把百里风怎么样吗?那该怎么办?主子拿不住他的把柄,怎么救闵大人?”

荣泰立刻担忧起来。

“这本就是两码事!不过倘若将我父亲入狱,与百里风与人会面的事扯到一起,那就不同了!只要安排得当,定然能让他好好喝上一壶!”

闵青柔眸光闪烁,脑中隐隐有个计划开始成形了!

“可是这两件事怎么扯到一起呢?就算扯到一起,也不能证明闵大人是冤枉的啊!如果不能证明闵大人是冤枉的,那闵大人不是还要被判刑吗?”

缘巧立刻反驳道。

“用不着证明我父亲是不是冤枉的,只要把这两件事牵扯到一起,到时候自然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不证明闵大人的冤屈?

缘巧和荣泰对视一眼,两人面面相觑,根本不明白闵青柔到底是怎么想的!

难道主子不想救闵大人吗?这怎么可能?那可是她的亲生父亲啊!

闵青柔见两人一头雾水,笑了笑道:“有些事,不是说证明了清白就能翻案。相反的,倘若给对方来一招釜底抽薪,那么他为了自保自然会收手。到时候什么都不用做,也照样能达到目的!”

“主子,我们还是不明白!”缘巧和荣泰又是一阵傻傻对视。

闵青柔忍俊不禁的摇了摇头,“算了!不明白就不明白吧!你们按照我说的做就行了!荣泰,你过来!”

荣泰狐疑的上前,闵青柔微倾身,低低在他耳边交代了些什么。

“奴才知道了!请主子放心!”荣泰听完,对闵青柔拱了拱手,便退下去了。

“主子,您跟荣泰说了什么?”缘巧不解的看了看闵青柔,一点都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闵青柔却是懒懒的伸了个懒腰,笑着道:“夜深了!缘巧,准备休息吧!”

“主子!”缘巧撅起嘴,不满的嘟哝。

闵青柔走到缘巧身边,笑着拉起她的手道:“傻瓜!快回去休息吧!明天你要跟我出府一趟,还有的我们忙呢!”

“出府?不会又去落云山吧?”

缘巧立刻缩了缩脖子,一脸怕怕的模样。

闵青柔噗嗤一笑道:“去一个比那里有趣十倍的地方!”

比落云山有趣十倍的地方?

当缘巧跟着闵青柔走进刑部阴暗潮湿的牢房里时,只觉得阴风飒飒,耳边囚犯的*声仿佛野鬼呜咽一般让人汗毛根根倒立起来!

天,主子还能再坑人一点吗?居然说这地方比落云山有趣十倍?

她吓死了!这里阴森的像地狱!

原本还兴奋能跟主子一起进天牢呢!谁知道进来以后,她彻底后悔了!此刻她浑身紧绷的死死抓着闵青柔的胳膊,目光不住地四下警戒,好像周围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会随时跳出来掐住她的脖子似的!

“缘巧,你不用害怕。”闵青柔淡淡的声音传进缘巧耳中。

缘巧使劲咽了口唾沫,仍然紧张的四下警戒着。

“主子,您别怕!有缘巧在呢!奴婢知道了,你一定是因为害怕,才将缘巧拉开作伴吧?没事,没事!放心!奴婢不怕!”

缘巧的语无伦次让闵青柔忍俊不禁,侧头看了看一脸戒备的缘巧,她轻声道:“不害怕吗?不害怕干嘛抓我那么紧?缘巧,我的胳膊要被你掐断了!”

“啊!对不起!主子!”缘巧猛然醒悟过来,立刻松开了闵青柔。

可是突然传来一声惨嚎让缘巧有如一只惊弓之鸟般,立刻又紧紧拉住闵青柔,急急道:“主子!我们快走!有鬼!有鬼!”

“有你个大头鬼!”闵青柔没好气的伸手轻拍了拍缘巧脑门,轻斥道。

“主子!”缘巧惊跳,一脸哀怨的望着闵青柔道:“主子,人家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当然会怕了!你看看他们,好惨哦!”

一路走过来,牢房里的犯人形形*,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一个字:惨!

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这都还是状况比较好的。更有的身上套着沉重枷锁,浑身血迹斑斑,和老鼠蟑螂滚在一起的也不再少数。

空气中弥漫着发霉的,和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看的缘巧脸色发白,一阵恶心!

她不知道主子为何一点都不怕?像是这里悲惨的一切对她根本没有半点影响似的。怎么可能?主子素日是那么柔弱的一个人,连她都受不了的场景,主子怎么受得了?

“惨?”

闵青柔扫了眼左侧牢房里一个脚上带着沉重镣铐的囚犯,他坐在稻草铺的石板床上,双脚脚腕已经被镣铐磨得血肉模糊,走到哪里,哪里就会留下一片血迹。整个牢房里都是腐臭的味道,房间角落里甚至有老鼠在唏唏嗦嗦的啃食那人残留在地上的血肉。

这种场景委实诡异的让人心中发寒,只怕常人看了,没有不发毛的!可是闵青柔是什么人?

她不是一个正常人!

她是从死神手里逛了一圈回来的人!死都尝过了,还怕这些表象的东西吗?

当初她意识昏沉的躺在血泊里,整整三天三夜。她感觉到蚊蝇在吸食她的血肉,感觉到驱虫在她伤口处蠕动,她感觉到她的生命在永无止尽的血腥中一点一点流逝!

在她死前的那段时间,她的意识却分外清醒。

她知道自己要死了,她也知道自己将会死的有多惨!

死无全尸,这就是轩辕无珍要的吧?

要不是秦桑榆一颗毒药送了她一程,她相信自己会被蛆虫吃得只剩下白骨和尸囊才会彻底死去!

那是一种多么可怕的经历,没有人知道!

曾经经历过那样的事情,还有什么可怕的呢?是的!如今她什么都不怕!她以一个死人的面貌活在这个世上,若还能正常那就稀奇了!

所以说惨,恐怕没人经历的比她更惨了吧?那种痛苦,那种煎熬,不是常人能够想象的。所以,她醒来以后,唯一不变的念头就是报仇!

报仇!不惜任何代价也要报仇!

闵青柔闭了闭眼,努力平复下又开始翻腾的心火。

她恨毒了司徒赤,恨毒了轩辕无珍!想到此刻他们还在逍遥自在,她就恨不得亲手了结他们!

等着吧,司徒赤!你们不会得意太久了!很快,我独孤倾月的复仇火焰就要灼烧到你们了!

因为来过一次天牢,闵青柔这第二次进来就更容易了些。

当然,为了掩人耳目,她带着缘巧在大街上逛了一天,安静的喝茶,听书,仿佛没事人似的。直到夜幕降临,她们二人才换了装,披上深色斗篷来到刑部。

严龙一如既往的卖她面子,所以她和缘巧才这么顺利的进了刑部大牢。

狱卒将她二人带进大牢后,告诉他们闵昊被关押的牢房号,便退了出去。原因也无他,进牢门前,缘巧掏出一锭金子塞给了狱卒,那两个狱卒自然乐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上行下效,严大人都那么做了,他们也不怕被查出来。

只是进了牢房缘巧才开始害怕,让闵青柔一阵好笑。刚刚给狱卒赏银时,她可是十分的高傲呢,如今这副胆寒的模样,当真是让人忍不住叹气。

“主子,前面就要到了!”

眼见关押闵昊的牢房就到了,缘巧终于是松了一口气,握了握手心,全都是汗!

闵青柔点点头,与缘巧拐了个弯就看到迎面有一个独立的牢房,里头关押的正是闵昊!

“闵大人!闵大人!你怎么样?”

见闵昊趴在地上的稻草里,屁股上血迹斑斑,人也一动不动,缘巧连忙上前唤了一声。

闵昊听到叫声,艰难的抬起头,看到闵青柔那张美丽的脸庞时,诧异的连忙撑起身道:“娘娘!你……你怎么来了?”

“父亲,您受苦了!”闵青柔轻唤了一声,接着便示意缘巧用狱卒给的钥匙将牢门打开了。

两人走进牢房,一左一右将闵昊扶起坐在石板床上。

“闵大人,他们给你上刑了?”缘巧有些义愤的道。

“进了刑部大牢,还能全身而退吗?不过挨了几十板子,已经算是轻的了!”

闵昊因为身上的伤痛喘息着,额头都忍不住冒出冷汗,可见伤的不轻。

“父亲还撑得住吗?”闵青柔轻声问道。

“还……死不了。”闵昊惨白着一张脸,转头对闵青柔道:“你实在不该来这里!若是因此连累了你或是扯上齐王府,那我就更加罪无可恕了!”

“父亲别这么说,都是女儿连累了您!您替女儿受了罪,女儿怎么能坐视不理?”

她跟闵昊虽然不亲,可也能看出他对闵青柔是疼爱的。就算是自己偿还闵青柔的借体之恩吧,她怎么也要保全闵昊。

“娘娘,如今这事已经害齐王殿下受了罚,你不可再为了我做什么傻事!闵昊死不足惜,只希望不累及家人,那我就心满意足了!”

“父亲何必如此丧气?我们闵家也未必就走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闵青柔柔声安慰。

“不!户部侍郎吴雍是户部尚书百里风的人!如果我猜的不错,定是齐王妃有意要置你于死地,这才求了家人出面先治了哟,断了你的后路!”

闵昊并不傻,自从上次他听了闵青柔的话后,也终于明白了闵青柔在王府里的境况。可惜,京畿之地虽然离闵青柔近了,可离危险也近了!

虽然他一再小心提防,可还是让他们钻了空子,趁机陷害了他!说来说去,自己不过一个小小三品官,还是斗不过朝中的一品大员!而自己的女儿闵青柔,纵然生的再美再得宠,终究不能长久维持下去!

第69章 铺垫

“父亲,这些事我都知道,我也会想办法解决。你就放心在牢里养伤,若是刑部提审,只要是证据确凿的你就认,千万不要辩驳。”

闵青柔看着闵昊,叮嘱道。

“什么?不辩驳?可是那些事我根本就没有做过!”

闵昊一听当即就诧异的反驳了出来。

“若是有人存心陷害,管你做没做过,他们照样会证明你做过!证据不足的,您就敷衍含混几句,总之不要让他们有借口对你们用刑就是!”

闵青柔再次嘱咐道。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闵昊不明白,到底闵青柔在打什么主意?

“不让您辩驳是为了让您少受些苦,历来进了刑部大牢无论有罪没罪,必然重刑加身,这已经成了惯例。即便您认了那私扣赋税的罪名,最多也就是削官流放。但如果您不认,光是刑部的大刑就能要了您的命!”

更不要说,诬告父亲的人还有诸多手段,也许他们正是想利用刑部大牢的酷刑要了父亲的命也说不定!

他们只是诬告父亲贪污,可见并没有打算将父亲直接定死罪,但是如果父亲因为牢狱而死,那么就跟他们没什么关系了!

借刀杀人,这样的毒计,委实高绝!

不过,闵青柔偏偏不让他们得逞!他们告,她就让父亲认,反正也死不了人!等他们松下戒心,她再给他们狠狠一击!

“你是想让我先保全自身?”闵昊想了想,终于有些明白了。

“嗯,父亲这些罪名是不足以致命的,您放心大胆的认罪便是!到时候女儿会在其中做些周旋,自然能保父亲平安!不过这段时间势必要辛苦父亲了!”

闵青柔看了看闵昊有些苍白的面容,道。

闵昊点点头,一脸郑重道:“好!娘娘怎么说为父就怎么做!只要能帮助娘娘,不给扯娘娘后腿,受些苦也值得!”

闵青柔听了闵昊的话,心中也有些微微动容。虽然这个父亲官小人微,但为女儿的这片心却是让人感动的。

“爹爹放心,您受的苦,女儿会让他们加倍偿还回来!刑部这里我也会做些打点,不会让您受太多苦的!”

闵青柔破天荒的喊了一声爹爹。

闵昊自己入了狱,不怪她连累了他,还一心想着让她撇清干系,这样的牺牲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出的!

这说明,闵昊是真心为她好,父女亲情,他还是看的比较重的。

前世的独孤倾月对亲情格外看重,也正因为如此,皇上下旨赐婚,尽管她不痛快,却依然默默接受了。

如今重生后虽然对这个现成的父亲有些疏离,可经过这几次的相处,她已经慢慢在接受他了。

既然自己已经是闵青柔,那该尽的孝道也是必须要做的。虽然闵昊帮不了她什么,可是那份心却让她愈加冷酷的内心添了一丝暖意。

对于闵青柔这声爹爹,闵昊诧异之后,眼眸中也是泛起一丝闪闪泪光。

自从闵青柔进了齐王府,每次父女俩见面都是愁云惨雾。以前闵青柔不得宠,他没权没势也帮不上她一分一毫,每次见女儿哭诉在府中凄惨的境况,他都心如刀绞。曾经甚至还想过,倘若女儿嫁入平常人家也不至于如此凄苦。

这次突然被提拔官升三级,再见到女儿居然是天翻地覆的变化。他为此震惊了好久,也消化了好些天才接受这个事实。

但他也知道女儿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并不容易!多少明箭暗箭虽然女儿只字未提他还是从她丫鬟无意泄露出的消息看出了端倪。

不能给她分忧也就罢了,倘若再给女儿添乱,他实在觉得对不起她!

所以只要女儿有吩咐,他受再多的苦也心甘情愿!

“爹爹,这是些都是女儿带来的上品金疮药,效果都很好!爹爹一定要保重身体,其他的事就交给女儿来做!”

闵青柔吩咐缘巧将带来的药膏都交给闵昊,再次柔声安慰道。

“柔儿,你也要自己保重!在府里不要太过锋芒毕露,毕竟齐王妃背后还有一个百里世家,斗不过咱们明哲保身就是!不要顾忌为父,只要你过得好,为父在哪里都一样!”

闵昊眼含热泪,伸出手握住了闵青柔的手,这是这两年来,父女俩第一次交心。

“爹爹放心,女儿会的!这里不能久留,女儿要走了!”

闵青柔眼眸中也是泛起一起雾气。

“好好,你去吧!不用担心为父,为父知道怎么做!”

闵昊不舍的放开闵青柔的手,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对这个柔弱的女儿万般依赖起来。闵青柔刚才的话,让他升起了浓浓的安全感,他相信只要女儿在,他就一定没事!

闵青柔点点头,终于起身带着缘巧离开了牢房。

走出刑部大牢,闵青柔复又找到严龙,并吩咐缘巧将随身带来的礼物悄悄拿了出来。

“柔妃娘娘,你这是做什么?”

严龙望着桌上的一卷画轴和几个礼品盒,惊讶的问道。闵青柔不傻,就算是送礼也该私下送吧?

“听说尊夫人出身名门,知书达理且酷爱笔墨字画,我日前得了一副宝墨山水图,只是我眼拙识不得真假,这不,只得賟着脸上门求教严夫人来了!可否请大人转交,让严夫人帮忙替我辨别辨别?当然,我不能让夫人白忙活,我准备了一些小礼物,也希望严夫人能笑纳!”

“宝墨山水图?”严龙微微一愕。

宝墨乃是南锤小国南岩国的贡品,可是珍贵无比呢!这宝墨画,自己的夫人可是寻觅了大半年未果了!如今闵青柔竟亲自送上一副让她鉴别,到底是什么意思?

见严龙眸光闪烁,闵青柔故作哀求道:“大人,我知道这宝墨不好鉴别,我不着急!只要夫人能鉴别,就是一年半载我也等!大人,看在齐王的面子上,您就帮个忙吧!”

一年半载?这岂不是说要把这宝墨画送给他了?

严龙望着闵青柔,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难怪她敢明目张胆的将礼物拿出来,这般说辞根本不必掩人耳目!

不过对于闵青柔这般大手笔还是十分震惊的!这个柔妃娘娘办事圆滑周到,让你想拒绝都拒绝不了,说不得这次又得向着她办事了!

想了想,严龙故作大度的笑了笑道:“好吧!柔妃娘娘都这么说了,下官也不好推脱,这宝墨画我就帮您交给内子,让她帮您鉴别鉴别就是!”

闵青柔听了自然欣喜,又是道谢道:“多谢大人了!此番恩情必然后报!”

“娘娘太客气了!小事而已,娘娘不必挂怀!”

严龙连忙又拱手道。

“大人,我爹爹年迈,身体也不大好,在狱中恐有不便,还请大人稍微照顾一些,青柔感激不尽!”

“柔妃娘娘请放心,刑部大牢是有律法的,有我严龙在,必然不会让闵大人受冤屈!”

严龙也上道,立刻答应了闵青柔的请求。

“严大人,多谢!青柔这就告辞了!”

闵青柔微点了点头,这才带着缘巧离开了。

待闵青柔走后,严龙吩咐人将礼品和那副宝墨图一起带上轿子,打道回自己府了!

夫人为这宝墨画烦心了这么久,终于可以得偿所愿了!睡了这些天的书房,他今天终于可以搬回寝室了!

这样想着,严龙心里美滋滋的像被倒了一罐蜜糖。

有了闵青柔的打点,闵昊在大牢里的情况立刻翻了一番。牢房里被打扫干净,铺上了被褥,饭菜也从剩饭剩菜变成了热乎乎的一菜一汤。严龙还在巡查牢房时偷偷叫人给他留了些药油药膏。

当然这一切做的都极其隐晦,即便有人查也查不到什么。一副宝墨画价值千金,换这点小事还不是小菜一碟吗?

严龙只觉得自己跟闵青柔打交道真是爽极了!也打定主意,以后若是风向有变,自己就认准三皇子司徒越了!

只是他并不知道,闵青柔本就是打的这个主意!

宝墨画本来就不只是为了让他照顾狱中的闵昊的。她不过是想一步一步侵蚀严龙的内心,让他觉得跟她打交道特别合适,让他在以后争储白热化后,选择上能有一个先入为主的铺垫!

刑部大牢安排妥当后,闵青柔又开始策划反击。接下来的几日,她让荣泰打探了不少消息,然后一一分析后终于酝酿出一个完美的计划。

这一日,她亲自带着茯苓轩的丫鬟们采摘了许多玫瑰花瓣,留了一些风干备用,剩下的便让人做了糖玫瑰,准备让人再做些玫瑰鲜花饼。

缘巧一见那糖玫瑰,心理阴影当即扩大。心有余悸的道:“主子,又要做玫瑰花饼啊?”

闵青柔瞧了缘巧一眼,噗嗤笑了出来。“怎么?你怕什么?”

缘巧一脸沮丧道:“自从上次在糖玫瑰里放了东西,奴婢至今还噩梦不断呢!”

闵青柔笑着摇了摇头道:“缘巧你还是太善良了!不过你别忘了,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倘若我们没有发现他们的诡计,现在剩一堆白骨的就是我们!他们会对我们手下留情吗?”

闵青柔说到这里,又看向缘巧,“其实你心里也清楚,绝不会的!他们恨不得将我们除之而后快!所以,我们这么做,不过是为了自保而已,不需要有多大的愧疚!”

缘巧听了,也是点点头,“对,主子说的是!我不该对他们有什么歉疚,一切都是他们咎由自取!倘若他们不先下手害人,主子又怎么会设计他们?这府中争斗原本就是十分残酷的,稍微动摇,必然会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闵青柔拉起缘巧的手,有些歉疚的笑道:“缘巧,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对你说!当初我是故意不处置念夏让你着急的,我就是想看看你能不能为了我下狠手去对付落梅雪柳!后来看到你在念夏做玫瑰花饼的时候下入了血黄晶嫁祸她,也在关键时刻当机立断的选择攻击对手,我这才安心把你留在了身边!”

“主子,你是说……”缘巧听了闵青柔的话,果然脸色微变。

“王府内的争斗,是我把你拉下水的,我定要保你安全无虞。可是在你争我斗之中池鱼之殃是常有的事,若你心存仁慈,最后死的一定是你!我不愿见到你落到那种地步,所以逼你下狠心,才能保住你的性命!”

闵青柔脸色分外严肃。

第70章 决不食言

“主子……”

缘巧总算明白过来,原来自己所做的一切,全都在主子掌握之中!突然间,她觉得眼前这个主子,陌生的不敢相认。她是闵青柔吗?她竟然冒出这样一个念头!

以前的柔妃娘娘,是真正的懦弱无能,可现在的她,运筹帷幄,简直无所不能!这样的反差,是因为闵青柔死而复生,受了刺激吗?

为什么,她突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闵青柔自然瞧出缘巧心中的震撼,她松开她的手,微微叹道:“这只是开始,以后还会有更血腥的事情等着你去做!缘巧,我不勉强你,我以前说的话依然有效,你若不愿淌这浑水,我立刻将你送到妙菱那里去!妙菱很聪明,她手下的人不会出任何差错,你跟着她从此也可以过安定的生活!”

缘巧呆愣了许久,想了许久,最后还是跪在闵青柔身前道:“缘巧不走!缘巧若走了,主子一个人独立难支,缘巧既然跟了主子,绝不反悔!”

“那你要想清楚,从今以后你会有一个心狠手辣,诡计多端,且为了自己的目的也许会六亲不认的主子,你受得了吗?”

闵青柔没有伸手扶她,只是脸色更加凝重的问道。

缘巧咬了咬牙道:“奴婢知道!既然奴婢选择了这条路,那奴婢就不会后悔!”

闵青柔听了这才亲手将她扶起来,带着几分感动道:“好缘巧,委屈你了!”

缘巧眸中泛起点点泪光,“主子,缘巧委屈什么呢?缘巧这辈子能跟着主子轰轰烈烈大干一场,死了也值了!”

“傻丫头,我不会让你死的!我向你保证,有我在的一天就有你缘巧同在,决不食言!”

我独孤倾月发誓,绝不负你缘巧这番忠心事主之情!

闵青柔暗暗在心里发誓。

“主子,你的心愿就是缘巧的心愿,从今以后奴才跟你就是一颗心,只要您吩咐的,就算是沈妃娘娘,缘巧也绝不会犹豫半分!”

“傻丫头!我怎么会让你去做那么危险的事?现在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放心就是!”

闵青柔微笑,握着缘巧的手更紧了,与此同时也察觉到缘巧握紧了她的手。主仆两人相视一笑,从此刻开始是真正交心了!

“好了,现在要做正事了!”

“主子,做玫瑰花饼是想干什么?”缘巧望着一大盆的糖玫瑰,不解的问道。

闵青柔微微一笑道:“记得轩辕小姐吗?”

“记得呀,怎么了?”

“今日我就下贴,邀请她来齐王府赏玫瑰,尝玫瑰花饼。”闵青柔回答道。

“主子,闵大人如今身在大狱,你却有心情设宴招待客人,您还真不怕别人骂你!”

缘巧很是无奈的耸了耸肩。说实话,要不是知道主子早已经胸有成竹,她也会忍不住骂主子不孝的。

父亲在大牢里受苦,她却如此张扬行事,是成心为自己招黑啊!

闵青柔噗嗤一笑道:“骂自由他骂,人还是我人!我做什么,还需要向别人交代吗?”

缘巧想了想道:“主子,我知道,你是想借这场客约松懈王妃和左侧妃的戒心,然后再出奇制胜,对吗?”

闵青柔点点头,“说对了一半!还有一半,想听吗?”

缘巧已经真正与她交心,从今以后,她有什么计划都不会隐瞒她了。

“想!主子,您就教教奴婢,省的奴婢以后又糊里糊涂的做傻事!”

缘巧迫不及待的道。

她觉得自己主子,实在是太聪明,似乎每一步,每一个细节都能掌握的清清楚楚,她也想变得像主子一样睿智,这样以后便可以轻松应敌了!

“缘巧,其实并不是我有多聪明,只是习惯了观察入微,习惯了将身边每个人每件事都分析透彻,这样想要做什么的时候,自然脑中便有了一套法则。”

闵青柔怎么会不知道缘巧的心思,于是开始耐心的教导。

“观察入微,分析透彻?”

“对!要抓住每一个人的弱点,才能在对敌之时,立于不败之地!打蛇打七寸,就是这个道理!”

“嗯,缘巧懂了!”缘巧点点头,可随即又问道:“可是这跟您设宴邀请轩辕小姐有什么关系?”

闵青柔又笑了,轻道:“缘巧,你忘了我们在落云山看到的情况吗?”

“看到的情况?”缘巧有些迟疑的道。

当日,她们看到轩辕无暇与独孤倾南私下会面,可是这有什么关系吗?这两人是有婚约的,私下见个面,诉诉相思之苦也是人之常情。

“嗯,你想想,里头藏着什么玄机?”闵青柔试着引导。

“藏着什么玄机?”缘巧不明白了,一个简单的会面能藏着什么玄机?

“你忘了?轩辕无暇可是在哭,这代表什么?”闵青柔进一步提点。

“两人吵架了?”缘巧猜测道。

闵青柔点点头,“确实有这个可能,可是后来独孤倾南走了又回来,说明什么?”

“说明……”缘巧仔细想了想,道:“说明他虽然和轩辕小姐吵架了,但还是很关心她,怕她出事,所以走了又折回来?”

闵青柔笑着点头,“不错!这两人之间可能出了一点小问题!既然相识一场,我们自然得帮点小忙不是?”

“帮他们和解?可是,这对我们有什么好处?”缘巧有些东西想通了,有些又想不通。

“好处可大了!”闵青柔一笑道:“独孤倾南是什么人?如今他可是正正经经的都察院左副都御使,朝廷大小官员的风纪可都掌握在他手里呢!”

缘巧听了,顿时眼前一亮。“主子,您是想通过独孤公子,参那陷害闵大人的户部侍郎吴雍一本?”

闵青柔轻笑道:“何须参奏?只要独孤公子站出来说几句质疑的话,那么户部侍郎吴雍从今以后就得缩着脖子做人!只要他的品行出了问题,刚刚由他参奏父亲贪污一案自然也会受到质疑。到时候,不必别人说什么,父亲的冤屈自然可以洗刷!”

“好妙计!主子,您真是太聪明了!缘巧怎么就没有想到呢!”缘巧一拍手掌兴奋道。

可刚高兴了一下,随即她又想到一个问题,“主子,你就这么肯定独孤公子愿意出头帮咱们说这些话?”

闵青柔微微一笑道:“这个嘛,当初我们没有说破他与轩辕小姐私会的事多少让他承了些情,我想他应该会考虑帮咱们的!”

“那现在怎么做?”缘巧点点头问道。

闵青柔看着缘巧道:“先去让荣泰将念夏接过来做玫瑰花饼,然后再派人去太尉府下贴。明日我们要好好招待一下轩辕小姐。”

“念夏?主子还要用她?”缘巧一听立刻撅起嘴。

闵青柔忍着笑意,上下打量了缘巧两眼,道:“丫头,我怎么觉得你对念夏分外有敌意?该不会是你对荣泰……”

闵青柔带着几分暧昧的眼神上下扫瞄着缘巧,缘巧当下面红耳赤,使劲跺了跺脚羞恼的嗔道:“主子!你胡思乱想什么?奴婢才没有对荣泰有什么肖想!奴婢只是看不惯念夏虚伪的样子罢了!”

还真是越描越黑!闵青柔轻笑一声,也不戳穿她,道:“好了,不开玩笑了!快去给荣泰传话吧!”

“知道了,主子!那我下去了!”缘巧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荣泰得了命令,果然将念夏带回了齐王府。只是此时的念夏已经不再是当初明艳动人的俏丫鬟,一身粗布衣衫,挽着发髻,头上包着青巾,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农妇。

尤其显眼的是她左脸颊上一道赤红疤痕,应该是在刑部大牢受刑留下的,因为当时治疗不及时,终是落下了丑陋的印记。

几个月不见,她消瘦了不少,双颊凹陷下去,颧骨突出,再也没有当初俏丽的模样,此刻她虽然进了府,却几乎没有人认得她了。

“奴婢……不!民妇叩见柔妃娘娘!”

再次见到昔日旧主,念夏不禁泪流满面,只可惜如今物是人非,她再也不是当初的念夏。

闵青柔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念夏,当真是再无半点当初傲气的模样。她神色淡然的抬了抬手道:“免礼!”

“谢柔妃娘娘!”念夏连忙再叩首拜谢,这才小心翼翼的起身,垂首站立一旁,不敢抬头。

“念夏,抬起头来。”闵青柔轻声吩咐。

念夏闻言缓缓的抬起头,当看到闵青柔那细致绝美的娇容,想起自己脸上丑陋的疤痕,她顿时升起一股自惭形秽。慌忙捂了自己的左脸道:“娘娘恕罪!奴婢面貌丑陋,污了娘娘的眼!”

闵青柔扫了眼念夏道:“容貌不过是表象无需介怀,心地纯正才是真正的美。如今你既然跟了荣泰,那日后要好好跟他过日子,不可再存私心邪念,知道吗?”

“是!民妇谨遵娘娘教诲!”念夏连忙躬身回道。

“好了!今日叫你过来,是让你替我做些玫瑰饼,等会儿会有人带你去小厨房。你放心,只要你规规矩矩的,日后我自然不会亏待你!”

“是,民妇定然痛改前非,不让娘娘失望!”

念夏果然学乖了,再也不敢有任何肖想。刑部大牢的日子给她带来了巨大阴影,此刻只要能安稳过日子,她就心满意足了。

“好了,你先下去吧!”闵青柔轻抬了抬手。

“是,民妇告退!”

念夏退出去,正巧碰到缘巧走进来,二人一打照面,缘巧如今的风光让念夏再次感到无比自卑。

她慌慌张张福了福身,没敢抬头看缘巧的表情,便匆忙走了出去。

缘巧轻哼一声,快步走了进来。

“主子,都已经办妥了!帖子已经着人送去了太尉府,太尉府也回了话,说明日轩辕小姐会准时来赴约!”

闵青柔笑着点点头,“好!缘巧,我还有件事情要你办!”

“主子有什么吩咐?”缘巧立刻问道。

闵青柔一脸神秘的对缘巧招了招手,缘巧立刻趋上前。

“缘巧,我要你去小厨房,给念夏做的玫瑰饼里下点料!”

闵青柔倾身凑近缘巧,低低吩咐道。

“啊?”缘巧忍不住一哆嗦,“又下料?”

闵青柔见缘巧这般模样,忍不住轻笑道:“放心!这次不是什么毒药!”

说着,闵青柔从袖中掏出一张折的四四方方,似布非布,似纸非纸的东西交给缘巧,接着道:“告诉念夏,玫瑰饼做成一半黑芝麻一半白芝麻的。你将这东西放进其中一个白芝麻饼里,小心做好记好,知道了吗?”

“这是书信?是给独孤公子的?”缘巧想了想,倒是想通了这一点。

“你打开看看。”闵青柔笑着望向她。

可是待缘巧打开那东西,却发现上面居然一个字都没有,她立刻诧异道:“怎么没字这是怎么回事?”

闵青柔笑了笑,“等独孤公子看的时候自然有字了。好了,快去办,稍后我再跟你解释这其中的奥秘!”

“是,奴婢先去了!”缘巧听了,便放下心头疑惑,退了出去。

第71章 特殊礼物

第二日,将及辰时,太尉府果然用一顶软轿将轩辕无暇送了过来。前后跟着八名侍卫,四名侍女,没有过分张扬,轩辕无暇虽然心里有些意外,还是按照礼貌前来赴约了。

闵青柔亲自到大门口迎接,将轩辕无暇请到了茯苓轩。

“柔妃娘娘,您太客气了!让您亲自迎接,无暇怎么敢当?”

在花厅落座,闵青柔命人奉上了香茗,隔着袅袅茶香,她望向对面一身紫绡翠纹裙的轩辕无暇,那张素雅清丽的姿容,让人越看越喜欢。

“轩辕小姐不必太拘礼,就当在自己家好了!来,请喝茶!这是我亲自采摘的玫瑰花瓣泡出的玫瑰花茶,你尝尝可喜欢?”

面对闵青柔的热情,轩辕无暇只是有礼的一笑道:“多谢娘娘如此盛情!”

说着,端起茶盏,浅浅饮了一口笑道:“香气浓郁,味道清甜,真是上等的好茶!娘娘的手艺真让无暇佩服!”

“轩辕小姐你过奖了!不过,你能喜欢就好!”闵青柔微笑道:“咱们这齐王府里也没什么好东西,就是玫瑰花多,少不得我就当废物利用了!”

废物利用?

轩辕无暇却是低首浅笑,这柔妃娘娘倒是有趣,居然还敢说出这种话来?

要知道这玫瑰花可是得来不易,有些珍稀品种更是只有皇家才有,像他们太尉府大多都只是供人观赏的普通玫瑰,像这种能泡茶入口的也不过寥寥几株而已!

平常家里除非来了贵客,否则是不轻易拿来待客的,就是她也是很少有机会喝上一回呢!

所以听到闵青柔的话,轩辕无暇心里自然是有些感叹唏嘘。

不过她与这柔妃娘娘并不熟识,即便心里真有什么想法也不会说出来。

“轩辕小姐,我这里不仅有玫瑰花茶,还有玫瑰花饼,是我这里的小厨娘新学的手艺。我今天请你过来,就是想让你帮我参谋参谋,看有没有什么不足之处!”

闵青柔看了看轩辕无暇默不作声的模样,并不在意,仍是十分热情的询问道。

轩辕无暇这才抬头轻轻笑道:“柔妃娘娘太客气了!无暇无德无才,哪里能给娘娘参谋什么意见?无暇来娘娘这里白吃白喝,无暇才觉得实在不好意思!”

“你若真不好意思,那就跟我讲讲你身边有趣的事,如何?你知道,我在府里长日无聊,真的好想有个人说说话呢!无暇妹妹,呃,我能这样叫你吗?”

闵青柔一脸慈和的笑,有些期待又有些兴奋的问道。

轩辕无暇对闵青柔这份亲近也是深感意外,不过看她一脸诚意也不像作假,于是点点头道:“嗯,娘娘喜欢无暇,是无暇的荣幸!只是无暇不过一介普通女子,实在是高攀了!”

“说的什么话?你若不嫌弃,以后也唤我一声姐姐吧!闲暇的时候就过来陪我聊天,可好?”

闵青柔笑着拉起轩辕无暇柔若无骨的纤手。

“那……好吧!”

见闵青柔如此诚恳热情,轩辕无暇也不好拒绝,只得点点头答应了。

“太好了!以后我们就姐妹相称了!缘巧,快去叫人把玫瑰花饼端过来,让无暇尝尝鲜!对了,别忘了,再从库里挑几样上等首饰,我要送给无暇做见面礼!”

闵青柔一时高兴,连忙吩咐缘巧。

“是,主子!奴婢知道了!”

缘巧笑望着两人,福了福身退了下去。

“青柔姐姐,礼物就算了!我与姐姐投缘,常来常往就好,那些俗礼就罢了吧?”

轩辕无暇见闵青柔立刻就要送她东西,忙不迭的推拒着。

“诶,这见面礼还是要的!不过你放心,我答应你,以后就不跟你这么客气了,好不好?上次匆匆一别,我还没来得及好好与妹妹叙叙呢!今日你一定要多留一会儿,不然我可不依!”

闵青柔又是俏皮又是霸道的话,惹得轩辕无暇忍俊不禁,轻轻点了点头道:“好,都听青柔姐姐的!”

不知怎么的,原本对陌生人十分戒慎的她,居然莫名对闵青柔产生一股好感,只觉得跟她特别亲近,不像初识,倒像是认识了很久似的。

其实闵青柔也知道,轩辕无暇应该对前世的自己有些情感。因为那时她与倾南定亲后,两人都有些腼腆,彼此都放不开,于是自己就借着去普宁寺上香的机会,时常安排两人私下会面,这才让原本陌生的两人渐渐心生好感,一步步变得情浓。

当时的轩辕无暇对自己特别亲近,也时常送些新鲜有趣的礼物过来,如今看来是要颠倒过来了!

不大一会儿,缘巧便带着静儿喜儿进来,静儿手里托着玫瑰花饼,喜儿手里托着缘巧挑好的礼物,都放在了桌案上。

“无暇,过来尝尝玫瑰花饼,这鲜花饼不仅能美容养颜,还能疏肝解郁,对女孩家的身体也有调养的功效!来,尝尝看!”

闵青柔亲自拈了一块玫瑰花饼递给轩辕无暇,轩辕无暇连忙小心接过,送至唇边轻轻咬了一小口,慢慢咀嚼着咽了下去。

“嗯,皮酥馅香,果然是极好吃!”

轩辕无暇微笑的赞道。

“好吃就多吃一点!瞧你瘦的,姐姐看了都心疼!”

而轩辕无暇只是低头不语,虽然嘴角还带着笑意,可脸上明显带着些忧愁与伤感。

闵青柔爱怜的看着轩辕无暇,发觉她似乎比以前清瘦了不少,不知道会不会是因为跟倾南吵架的缘故?

不过让她奇怪的是,两人感情一向很好,怎么会突然吵架了?从那天的情形来看,应该是独孤倾南的问题,难道这小子因为自己的死,心情不好就迁怒轩辕无暇了?

闵青柔心中疑惑,很想问一问。可是人多口杂不好开口,她眸光微闪了闪,道:“无暇,王爷前些日子下赐了几支珠钗给我,你来帮我看看,我戴哪一支好看?”

闵青柔说着,起身拉着轩辕无暇往内室而去,在走进内室时她回头给缘巧递了个眼色,缘巧立刻会意,在两人进屋后,立刻对静儿喜儿挥了挥手,几人便悄悄退了出去。

“你瞧,是这支梅花琉璃钗好看,还是这个珍珠钗更大气一些?”

闵青柔将轩辕无暇拉进内室,从梳妆台上拿起两支珠钗比对着,一脸苦恼的询问着她的意见。

轩辕无暇仔细看了看那两支钗,微微一笑道:“无暇还是喜欢珍珠钗多一点,珍珠内敛又不失华美,也很能恰到好处的衬托出青柔姐姐的美!”

“嗯,我也喜欢这个!看来咱们眼光挺一致的!我瞧你头上这支也挺别致的,不知是哪家铺子买的?赶明我也让缘巧瞧瞧去!”

闵青柔突然抬头望着轩辕无暇发髻上别的一支宝蓝点翠珍珠钗,好奇的问道。

“呃,这个……我也不知道。”轩辕无暇听闵青柔问起头上发钗,不觉脸上微微一红。

闵青柔立刻像是明白了什么,一脸暧昧的笑道:“我知道了!这钗,是独孤公子送的吧?”

轩辕无暇一见闵青柔这么轻易就猜中,不觉脸上更是发烫,只是娇羞的垂下头不发一语。

“看来他对你挺好的!”闵青柔笑望着轩辕无暇,可随即又像是想起什么一脸狐疑的道:“可是,既然他对你这么好,那天你怎么会哭呢?无暇,是不是他欺负你了?你告诉姐姐,倘若真的是,姐姐替你去教训他!”

“不!他没欺负我!他……他……”轩辕无暇还真怕闵青柔一时义愤去做伤害独孤倾南的事,连忙摆手解释,可是又不知该不该说。

“他怎么了?”闵青柔故作好奇的问道。

“他……他只是心情不好。”轩辕无暇轻咬着唇瓣解释。

“心情不好?心情不好就迁怒你吗?真是岂有此理!”

闵青柔立刻义愤的道。

“不是的,成王妃薨逝不久,独孤家还沉浸在悲痛中。独孤大人因为女儿的死十分悲痛,已经卧床了好久,听倾南说今日才稍稍有些好转。如今独孤府的大小事全都是倾南在打理,他与成王妃又素日亲厚,心情烦闷对我说话冷淡了一些也是人之常情!我不会怪他的!”

轩辕无暇再次解释,对于独孤倾南突然的冷漠疏离,其实她心里难过不已,可是她问过他好多回,他就是不肯告诉她真正原因,只说自己无心于她,让她一阵心碎神伤。

可是又能怎么样?她一介弱女子,即便他真的有什么事,自己也帮不上忙啊!想至此,她的心情就分外郁闷了!

“哦,既然这样的话,不如我们想个法子,逗他开心一下,你说如何?”

闵青柔眸光微闪,开始为轩辕无暇出主意。

“逗他开心?可是怎样逗他开心呢?”

轩辕无暇何尝不想开解独孤倾南?只是不知从何下手而已。

“嗯,独孤世家向来以文采见长,那么,独孤公子平日最爱做什么休闲呢?吟诗?作画?抚琴?”

闵青柔一一列举着,一副冥思苦想的模样。其实她心里知道,虽然这些东西倾南都十分擅长,可是最喜欢的却不是它们,他最喜欢的事是……

“下棋!倾南最爱下棋了!他说过,以前最爱跟姐姐对弈,后来倾月姐姐嫁入成王府,他便常常感叹无对手,所以就自己一个人下棋呢!”

轩辕无暇也是立刻想起了这一点。

闵青柔微微一笑,轩辕无暇果然是了解独孤倾南的。

“那就好办了!我平日也跟齐王学过两手,这次姐姐就帮你一帮!”

“青柔姐姐要怎么帮我?”轩辕无暇不解的问道。

“咱们送一副残局给他,让他好好费一费神,只要他把注意力转移过去,自然心情就能开朗了,你说是不是?”

闵青柔立刻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轩辕无暇想了想,点了点头道:“这也是个办法,不过,倾南棋艺特别高,恐怕一般的棋局是难不住他的!”

“这个你放心,齐王的棋艺也不差,应该可以与独孤公子一较高下。不过,这棋盘我倒是想换个比较新颖的!”

轩辕无暇见闵青柔一脸神秘的笑,忍不住问道:“棋盘怎么换?青柔姐姐想做什么样的棋盘?”

闵青柔一笑,拉起轩辕无暇走出内室,从花厅里的桌案上拿起一块玫瑰花饼道:“以帛做棋盘,以玫瑰饼做棋子,还麻烦无暇你亲自上门,将这份特殊礼物送给独孤公子,可好?”

第72章 真病

“糕点棋子?”

这可把轩辕无瑕惊讶到了!这个柔妃娘娘是怎么想的?居然能想到这么新颖的招式?这可真是新奇极了!

“这么说,你是答应了?”闵青柔眸光一亮。

轩辕无瑕点点头道:“我试试吧,最近他都不怎么愿意见我,我也不知道他肯不肯收我这份礼。”

闵青柔想了想,也对!倾南这小子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突然对无暇这么冷淡,谁知道这礼物能不能顺利送到他手上?

说起来这倒是个问题。闵青柔冥思苦想,该怎么让倾南接受这份礼物呢?

“无暇,其实要让独孤公子收下你这份礼物并不难,只是可能要委屈你一下!”

闵青柔突然开口对轩辕无瑕道。

“哦?青柔姐姐有什么办法?”轩辕无瑕不禁问道。

“苦肉计啊!”闵青柔微微一笑道:“据我观察,独孤公子对你还是十分关心的。如果你愿意牺牲一下,说不定能让他吐露真心!一来可以顺利把这礼物送出去,二来也可以测试一下,他对你到底是真冷淡还是假冷淡?”

“你,你是要我骗他?”轩辕无瑕有些犹豫。

说实话她并不想用这种手段去试探独孤倾南,自从与他定了婚约后,她一直坦诚相待,她不想对他有任何欺瞒。

“不骗他如何能得知他的真心?无瑕,这并不是恶意的欺骗而只是善意的谎言!如果他是真心喜欢你,就不会介意这种小事!”

“我……好!我试试!”

轩辕无瑕犹豫了很久,终于点头答应了。

闵青柔见状心中微喜,连忙唤了缘巧将玫瑰花饼取来,亲自用绢帛勾画出棋盘,接着用黑白芝麻的玫瑰饼摆出一副残局,然后命人打包好交给了轩辕无暇。

做好了这份送给独孤倾南的大礼,闵青柔又带轩辕无暇去逛了玫瑰园,午膳时还特地吩咐小厨房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酒席款待她,饭后又留她说了好一会儿话,直到傍晚时分,才终于依依不舍的送她出了齐王府。

“无瑕,我多打包了一份玫瑰饼和玫瑰花茶,是送给伯母的,你回去替我向她问声好!哦,对了,这里有几件首饰,都是上好的,算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可一定要收下!”

看到闵青柔送了她这么多东西,轩辕无瑕原本想拒绝,可听了闵青柔的话只得又将拒绝的话收了回去,柔声道谢道:“那就多谢青柔姐姐了!”

“别客气!以后有时间就来我这里坐坐,也随时都欢迎你!”

闵青柔拉着轩辕无瑕的手依依不舍的嘱咐着。

“嗯,只要青柔姐姐不嫌我烦,我必定常常来做客!”

“怎么会?我巴不得你天天来呢!好了,起风了,快上轿吧!你身子弱,小心不要着凉了!”

闵青柔再三嘱咐着,看随侍丫鬟扶轩辕无瑕上了轿子渐渐远去,这才松了口气,带着缘巧回了齐王府。

且说,轩辕无瑕回家途中,思前想后,总是下不了决心装病欺骗独孤倾南,想来想去,她竟然决定不装病,而是打算真的生病。

她身子向来弱,平日总是小心翼翼才保得身体无恙,这回打定主意让自己病,于是夜里打发走了服侍的丫鬟,站在窗户前吹了半夜冷风,直到身子都冻僵了才爬上床。

瑟瑟发抖的缩在床角,也不盖被,就只穿着单薄的里衣,歪在床头睡了一夜。等早上丫鬟起来送洗脸水,这才发现轩辕无瑕早已经浑身滚烫倒在床头昏昏沉沉的了!

丫鬟吓坏了,忙不迭禀告了轩辕常胜和夫人。

轩辕常胜连忙着人请来大夫,替轩辕无瑕诊治,这才确定是受了风寒,开了药方,命人煎了药,这才安定下来。

轩辕夫人守在女儿床前寸步不离,直到女儿喝了药,意识终于清醒了些这才抹了一把眼泪责怪道:“瑕儿,你这是怎么了?你最近老是魂不守舍的,上次去普宁寺伤了脚,这才刚好些,怎么又感染了风寒!你这丫头,怎么就这么不让娘省心呢?”

“娘!是女儿不好,是女儿太任性!女儿对不起您!让您担心了!”轩辕无瑕一张娇美的脸蛋泛着几分苍白,轻靠在床头,满腹愧疚的道。

要不是为了独孤倾南,她也不会出此下策!她从小体弱,最是让娘亲放心不下,如今演这一场苦肉计,说不得又要让娘亲添上几分忧思了,为此,她深以为歉疚。

“傻孩子,别说傻话了!你快点好起来,以后你想做什么娘都依你!你瞧瞧,这小脸白的……”

轩辕夫人心疼的抚上女儿的脸蛋,原本红润的苹果脸如今竟变得没有一丝血色。

轩辕无瑕轻咬住唇瓣,眼眸中突然间雾气盈盈。

“娘,女儿想求你一件事,您帮帮女儿好不好?”

“这是怎么了?有话好好说,怎么就哭起来了?”

轩辕夫人一见女儿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当即吓坏了,忙不迭拉住女儿的手问道:“瑕儿,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去叫大夫过来?”

轩辕无瑕连忙摇头,拉住娘亲欲起身的动作,哽咽道:“娘,不要去,我没事!我只是……只是……”

说了一半,轩辕无瑕又住了口,只是低头默默垂泪。

“只是什么?瑕儿,你快说啊?你要急死娘亲啊?你有什么事就说,别光哭啊!”

轩辕夫人只记得团团转。

“娘!暇儿心里难过!可是瑕儿难以启口!娘,我该怎么办?”

轩辕无瑕突然投入娘亲怀里,委屈的嘤嘤哭泣起来。

轩辕夫人一看更是极了,连忙扶起女儿问道:“暇儿,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你说,只要娘能帮你的一定帮!”

轩辕无瑕抬起头,泪眼婆娑的道:“娘,自从成王妃薨逝以后,南哥哥就不理我了!我心里难过,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啊?你就是为这事弄出这一身病来?”轩辕夫人一听顿时愣了,随即又是好笑又是无奈道:“你个傻丫头!这是多大点事,也值得你如此糟蹋身子?真是个小傻瓜!”

“娘,南哥哥连见都不肯见我,他是不是,是不是讨厌我了?”

轩辕无瑕想到独孤倾南的冷漠,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扑簌簌的掉落下来。

轩辕夫人看着女儿委屈的模样,连忙抚着她的小脸安慰道:“傻丫头,别哭!不就是想见倾南那孩子吗?娘亲这就去独孤府一趟,让他来见你!”

“真的吗?娘,他,他会来吗?”轩辕无瑕立刻抬起头,惊疑不定的道。

“他敢不来!放心,有娘在,娘一定让你见到他!乖,你现在先躺下好好休息一会儿,娘这就去独孤府!”

轩辕夫人将女儿扶躺在床上,又嘱咐了几句这才起身离开。

“娘,对不起,谢谢你。”

等轩辕夫人出了房间,轩辕无瑕才轻叹了口气,带着些许歉疚呢喃了一句。

轩辕夫人也是个干脆利落的人,不喜欢拖泥带水,见到女儿那副委屈模样,也顾不得其他,登门就去见了礼部尚书独孤宇。她将一切告诉了独孤宇请他猜度。

“亲家公,虽说府上刚过了白事,我此刻说这个有点不合适,可是不能为了你女儿就白白让我女儿受委屈了呀!如今无暇为了倾南那孩子卧病在床,烧的浑身滚烫,我这个做娘的怎么看的下去?说不得为了女儿我也得找亲家公说道说道了!就算倾南心情烦闷,也不能拿我们无暇撒气,您说是不是?”

独孤宇因为痛失爱女卧病在床了好些日子,身体才好了些,没想到亲家突然上门说起这事,立刻一脸愧疚的道:“都是老夫教子无方,夫人,您不要生气!我这就叫倾南跟您去府上探望无暇,您稍安勿躁!”

说着,他立刻吩咐下人道:“去,将公子叫过来!”

“是!”

仆人应声退了下去,不大一会儿一身玄衣长袍腰系玉带的独孤倾南就走了进来。

“孩儿拜见爹爹!拜见伯母!”

独孤倾南见轩辕夫人居然在座,也是有些诧异,上前问道:“爹爹唤孩儿来有何事?”

“倾南,你立刻去挑些礼物带上,跟轩辕夫人过府一趟!”独孤宇吩咐道。

“去轩辕府?为什么?爹爹为什么无缘无故让孩儿去轩辕府?”

独孤倾南一听,立刻皱起眉头。

独孤宇见独孤倾南竟然犹豫,也是一阵诧异,这小子以前可不是这副模样!刚跟无暇定了亲,跑轩辕府跑的可勤了!都不用他吩咐,自己就三天两头的找借口去轩辕府。

可自从倾月过世后,倾南整个人突然就阴沉下来。以前爽朗爱笑的他突然变得沉默起来,似乎多了好多心事,有时候连他这个做爹的也猜不透他的心思。

况且,因为倾月的死他满腹悲痛,也无暇顾及倾南,直到今天轩辕夫人找上门来,他才发现这小子居然闯了这么大的祸!

“倾南,无瑕病了,你过去看看她吧!”独孤宇再次吩咐道。

“无瑕病了?”独孤倾南一听,顿时一愣。

“可不是?我刚刚出来的时候还烧的一塌糊涂呢!躺在床上哭成了泪人!这傻丫头,心里委屈,又不好意思说出来,我这是强逼着她她才说出了心事!倾南啊,女儿家心思重,你就过去安慰安慰她,好让她别胡思乱想,也算了了我一个当娘的心了!你看成不成?”

轩辕夫人知道,自己女儿这病是因为独孤倾南而起,这心病还需心药医,少不得她得拉下架子去说几句软话。”

“伯母,你严重了!小侄不敢当!”

独孤倾南见轩辕夫人如此低声下气,就知道这事不会有假,看来无瑕是真的病了!

自己这些日子一直对她不冷不热,想来也是真正伤了她的心,否则她也不会如此糟蹋自己的身子。

只是……唉!

“好,我这就去更衣,跟伯母回府!”

独孤倾南回房换了衣衫,带了礼物,与轩辕夫人一同来到轩辕府。

轩辕夫人知道自己女儿的心思,也不拖沓,带独孤倾南拜见了轩辕常胜之后,便让他一个人去了无瑕房间。

独孤倾南走到轩辕无瑕的闺房门前,抬起手,犹豫了很久才轻轻敲了敲门。

“谁?”屋内传出轩辕无瑕沙哑干涩的嗓音。

独孤倾南心头一紧,微叹道:“是我!”

第73章 收拾残局?

房间里静默了好一会儿,才传出低低的压抑的啜泣声。

独孤倾南又是无奈低叹,推门走了进去,走进房间后,他顺手便将房门关闭了。

隔着一道珠帘,独孤倾南隐约瞧见内室里轩辕无瑕半躺在床上,正挣扎想要坐起身。他连忙快步走过去,伸手将她扶住了。

“好好躺着,起来做什么?”

轩辕无瑕抬头望着他,一张苍白的小脸上还挂着泪珠。在抬头真切的看到独孤倾南后,她樱唇委屈的抿起,一双水眸又是泪光闪闪。

“躺了一夜,我想坐一会儿。”轩辕无瑕低低道。

独孤倾南没再说什么,拿过一个软垫放在床头,然后轻轻扶着轩辕无瑕靠在床边,并拉过锦被仔细的给她盖好。

“南哥哥。”轩辕无瑕见独孤倾南今日前来,不再表现的那么疏离,心头微微一暖,心道这场病还真的没有白得,果然让独孤倾南又恢复到当初的样子了。

“没喝药呢吧?先把药喝了!”

瞧见床头小几上放着还冒着热气的药碗,独孤倾南端起来坐在床边,小心用汤匙搅动着,然后舀起一勺轻轻送到轩辕无瑕唇边。

“南哥哥……”

“先喝药。”

轩辕无瑕想要说什么,却被独孤倾南用眼神制止了,她只好乖乖张口,任由独孤倾南将那药,一勺一勺的喂进她口中。

而原本苦死人的汤药,在独孤倾南温柔的动作下也变得不那么难以下咽。

很快,一碗药就喝完了,独孤倾南将药碗放下,拿起巾帕擦拭她嘴角残留的汤渍,动作轻柔像是生怕吓到她。

“南哥哥,”感受到独孤倾南久违的亲近,轩辕无瑕终于还是忍不住,双手急切的握住独孤倾南的手腕,眨巴了下蓄着泪珠的眼眸,轻轻哽咽一声道:“是不是瑕儿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南哥哥一直不肯见我?”

独孤倾南眼眸微暗了暗,缓缓放下手,想不着痕迹的避开轩辕无瑕,可惜轩辕无瑕紧紧拉着他的衣袖,固执的不肯放手,眼眸里也情不自禁的流露出一丝哀怜的乞求。

不小心触到轩辕无瑕的目光,独孤倾南终于还是心头一软,没再试图避开她,只任她拉着自己衣袖沉沉道:“我最近有些忙,所以会没时间陪你,希望你自己想开一些!或者你若不愿意等,那我们就解——”

‘解除婚约’四个字还没有说完,独孤倾南的嘴就被轩辕无瑕的小手掩住了。

“南哥哥,瑕儿愿意等!求你不要说这样绝情的话!”

轩辕无瑕轻咬住唇瓣,眼泪如断线的珍珠般滚落下来。

独孤倾南心中一阵叹息,但还是强迫自己硬起心肠道:“我们的婚期会无限期延长,接下来的日子我也没时间来看你,这样你还要等吗?无瑕,解除我们的关系,对你来说比较好!”

“不要!南哥哥,不要!无瑕什么都听你的,只求你不要丢下我!”

轩辕无瑕死命的摇着头,已经哭成了泪人,紧紧抓住独孤倾南的手因为伤心难抑,开始不自觉颤抖着。

看到轩辕无瑕这样伤心,独孤倾南心里也是一阵紧缩。可是不行,他不能心软!他要做的事危险系数极大,弄不好就会牵连整个家族,轩辕无瑕跟着她一点好处都没有!

“无瑕!你听我说……”

“不!我不听!”轩辕无瑕惶然的捂住耳朵,随即无比害怕的猛然投进独孤倾南怀里,紧紧抓住他的衣襟道:“南哥哥!不要丢下我!求你,不要丢下我!不要……”

独孤倾南的心经受着前所未有的考验,他抬起手想要推开轩辕无瑕,却只让她抱的他更紧。

“南哥哥,不要推开我!不管你要做什么,无瑕都等你!无瑕会乖乖的,不会烦你!无瑕会照顾好自己,绝对不会让你担心!南哥哥,不要抛下我,好不好?好不好?”

面对轩辕无瑕无底线的哀求,独孤倾南再一次缴械投降。

“那以后不许生病,不许掉眼泪,没有特别的事也不能来找我,你做的到吗?”

独孤倾南的要求简直无理至极,倘若闵青柔在此,一定狠狠乎他两个耳刮子!哪有这样欺负一个女人的?他还当真是吃定了轩辕无瑕啊!

可此刻的轩辕无瑕却什么也顾不得了,连忙从他怀里起身,抬起右手胡乱的抹去自己脸上的泪痕,迭声保证道:“我做得到!一定做得到!我保证不哭不生病,也不会烦你!”

独孤倾南重重叹息一声,还是忍不住抬起手抚上轩辕无瑕泪痕斑斑的小脸,以拇指一点一点拭去她脸上残留的泪痕。

“好,要记住你答应我的事,若是你做不到,我就会……”

“我一定做的到!”

不等他说完,轩辕无瑕立刻打断他,用力点头。

“躺下休息一会儿。”独孤倾南见轩辕无瑕脸色一直不好,忍不住道。

“南哥哥,我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所以,所以,我准备了一件礼物要送你!”

轩辕无瑕抬头望向独孤倾南,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他的脸色。

“我不要礼物,你只要乖乖养好身子就行!”独孤倾南微微皱眉,她该不会是为了见到他送他礼物,就故意把自己弄病吧?

“南哥哥!是我从齐王府带回来的,很特别,你先看一看好不好?如果不喜欢,不要也可以!”

轩辕无瑕急急的道,说着就要起身去取那盒玫瑰花饼。

“在哪里?我去拿。”

独孤倾南压下轩辕无瑕,轻声问道。

“在外间的桌子上。”轩辕无瑕忙指了指外室的茶桌。

独孤倾南起身走到外间,果然见到差桌上放着一个四四方方的点心盒,于是提起来走回内室。

“是这个吗?”

轩辕无瑕点点头,“南哥哥,你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是点心吗?”独孤倾南问。

其实独孤倾南并不爱吃这些甜腻腻的东西,不过为了安慰轩辕无瑕,他还是打开了那盒点心。

可是,没想到打开之后,他却在一瞬间变了脸色!

这是什么?独孤倾南惊诧的望着点心盒里的东西。

点心盒里居然以黑白芝麻点心做出了一副棋局,那棋局布阵分外眼熟,竟是当初姐姐未出阁时,曾经摆过的一副!

当时他费了三天三夜的时间都没有破解出来,姐姐还戏言,等他大婚时要将这棋局的解法当做贺礼送给他呢!

怎么回事?为什么这副棋局会出现在这里?不可能啊!这副残局应该只有姐姐和他知道才对!

独孤倾南拳头倏然握紧,回身力持冷静的望向轩辕无瑕,问道:“瑕儿,这点心是谁做的?这残局又是谁摆下的?”

轩辕无瑕见独孤倾南脸色明显变得紧张起来,也不敢隐瞒,连忙回道:“是昨天我去齐王府做客,柔妃娘娘给我的!她听我说你喜欢下棋,所以就摆了一副棋局,建议我当做礼物送给你,好解一解你的烦闷!”

“柔妃娘娘?”独孤倾南诧异的道。

怎么会是她?

独孤倾南心头泛起重重疑虑。从那日在落云山偶遇,他就看出这个柔妃娘娘不简单,她绝不是一个普通的皇子妃妾!

可是这副棋局怎么回事?为什么她会知道姐姐摆下的棋局?她又到底是什么人?

独孤倾南再等不急,大步走到床边坐下,一把拉住轩辕无瑕的手道:“无暇,你帮我做件事!”

“南哥哥要我做什么?”轩辕无瑕因为独孤倾南主动拉起她的手,一时脸上泛起红晕,被折磨了几个月的心也渐渐升起一丝暖意。

“别问,我说你做就是!”独孤倾南有些霸道的道。

“嗯,好。南哥哥说什么瑕儿就做什么!”

轩辕无瑕却毫不在意的乖乖点头。

独孤倾南让轩辕无瑕唤了人送来文房四宝,提笔写了一封书信,然后装进信封,又让轩辕无瑕在信封上署上自己的姓名,这才道:“无暇,叫人把这封信送去给柔妃娘娘,如果她有回信,立刻通知我!”

“嗯。”轩辕无瑕唤来丫鬟,吩咐让人将信送出去,并再三嘱咐务必亲自交给闵青柔。

丫鬟退出去后,轩辕无瑕忍不住问道:“南哥哥,怎么了?是不是这棋局有什么问题?你要是不喜欢的话,那就……”

独孤倾南望向轩辕无瑕,犹豫了下露出一个淡淡笑容道:“不!我很喜欢,无瑕,谢谢你!待会儿我会将它带回去,好好研究一下!”

“南哥哥喜欢就好!”轩辕无瑕松了口气。看来闵青柔这方法还真是奏效了!

几个月了,她都没再见到独孤倾南笑过。自从独孤倾月去世后,南哥哥也跟着伤心了那么久!今天他终于肯对她笑了!

她有些痴痴望着独孤倾南,着迷的沉醉在他嘴角那抹笑意中。

独孤倾南望着轩辕无瑕微红的脸蛋,痴缠的目光,心中也不禁微微一荡。

不过他很快收敛心神,上前扶轩辕无瑕躺下,轻声道:“你身子还弱,躺下休息一会儿吧!”

“南哥哥,你要走了吗?”

轩辕无瑕立刻不舍的伸出手拉住他。

“等你睡着我再走。”

独孤倾南轻抚了抚她恢复了些许颜色的脸颊,忍不住再次出口承诺,“乖乖养病,我明天再来看你。”

“真的?”轩辕无瑕心头一喜。

独孤倾南点点头,“睡吧。”

怀着满心欢喜,轩辕无瑕闭上眼睛,缓缓沉入梦乡。

而守在床边的独孤倾南却在一瞬间暗下了脸色。

闵青柔,到底是何许人也?她借无瑕的手送他一副残局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想要他帮她收拾残局吗?

闵昊的事情在朝堂上闹得沸沸扬扬,独孤倾南焉能不知?他也在观望,看着这件事到底会怎么发展?

还有几天,刑部公审就会出结果,到时候刑部尚书严龙会如实向皇上禀告实情,闵青柔这时候求助于他,是想让他替她父亲求情吗?

可是他与闵家素无交情,她就这么肯定他会答应她?

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这其中又究竟有什么因果?

独孤倾南一时迷惑至极。

直到回到家中,还在思考这个问题。

“倾南,无瑕怎样了?没事吧?”独孤宇见儿子回来,连忙问道。

“爹爹放心,无瑕只是偶感风寒,没有什么大事!”独孤倾南心不在焉的回答。

“那就好!要不是因为你姐姐……唉!如今你也该与无瑕完婚了!委屈无瑕了,倾南,以后没事你就常去探望探望无瑕,别让她生了别的心思!”

“我知道了,爹!”

独孤倾南说着,拎起那盒点心,往门外走去。

第74章 棋中有真意

“那是什么?”独孤宇忽然奇怪的望了眼独孤倾南手里的点心盒,不知怎么的,他竟觉得那点心盒分外熟悉。

“是无暇送我的点心,爹,你要尝尝吗?”独孤倾南犹豫了下,还是状似无意的回道。

独孤宇摆了摆手,“不用了!你去吧!”

独孤倾南这才拎着点心回了自己房间。而望着大厅里的空落,独孤宇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如果女儿还在,那该多好?

他犹记得女儿素白的纤手给他按摩肩膀的轻柔,记得女儿做的点心香甜可口,记得女儿泡的茶浓郁醇厚……

为什么老天爷这么残忍?就这么夺去了倾月的命呢?太不公平了!

他虽因此被加封敬国公,倾南也升了官,可是如果可以,他真想拿一切去换回女儿的命!

他好后悔!如果当初他有勇气替女儿拒绝了这门婚事,倾月是不是就不会死?

如果倾月嫁一个普通人家,是不是就会安稳的过一辈子?他对不起倾月啊!明明看出她并不乐意这门婚事,却没有坚持拒绝,反而劝说了她好些话,想起这些他就悔不当初!

是他把女儿推进了火坑,是他的错!

想着想着,又是老泪纵横。

独孤倾月的死对独孤家可谓是一个沉重的打击。独孤宇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从小没有娘亲疼爱,却生的分外聪明懂事。

自从独孤倾月成人,家里的大事小情都是她在管理,她把独孤家打理的井井有条。

当她的噩耗传来时,独孤宇整个人都是懵的,他完全无法想象,自己秀外慧中的女儿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死了?

他心胸不是没有怀疑的,可是对方是二皇子司徒赤,碍于皇家权势,他没办法再追究,可是倾南却不同。

他与倾月素来亲厚,自从知道姐姐突然小产薨逝的事情后,他整个人都变了,变得沉默阴郁,变得心事重重。

独孤宇知道,这些日子独孤倾南一直在私下查一些事情,可是他不想阻止。倾月死的太突然了,事情蹊跷可疑,表面上他没办法反驳什么,可心里却是不甘心的。

所以他放任倾南去查,他期望查不出什么,可是万一真的查出什么,那他就算搭上整个独孤家,也要为女儿讨回一个公道!

父子连心,独孤倾南也是这样想的!

自从姐姐死后,他一直难以相信,所以一直私下明察暗访。

姐姐有孕时他曾去探望过,太医也说过姐姐胎像稳固,并无异常。况且姐姐身体一向很好,并没有什么隐疾,平常更是连小病小痛也很少有,如何突然就小产?再说了,即便小产也不至于搭上性命,他不相信!他觉得这其中大有可疑!

所有跟姐姐有关的线索他都不会放过,可是人死如灯灭,有关姐姐的线索已经留下的不多了!

所以当他看到无瑕送给他的这副糕点残局,他是那么的震撼!

为什么闵青柔会知道姐姐跟他下过的棋局?一个齐王府的庶妃,她怎么会知道这些?她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从第一次见她,他就莫名的感觉到一股熟悉?

他迫切的想知道答案!

在焦急等待中,独孤倾南终于等到了闵青柔的回信。

依然是闵青柔的信,轩辕无瑕的署名。独孤倾南迫不及待的将信打开,却发现信上只有两行娟秀的字体。

可让他惊讶的不只是信的内容,更是那些字,跟姐姐的笔迹居然出奇的相像!

“怎么可能?”独孤倾南脸色一变,心里蓦然升起大片疑云。

他紧紧捏着信纸,只见信上写着:棋中有真意,破局觅芳踪。

这两句话的意思分明是说,要想弄明白一切,非得破了这棋局才行!所以说,这棋局里藏着什么秘密?

独孤倾南立刻走到那糕点棋局旁,开始研究起来。

其实这副棋局并不是他和姐姐对弈时所下的最难的一盘,姐姐生前曾给他留下过好多副残局,以前是因为贪玩没有认真去破解,现在静下心来想过以后,发现棋局之中似乎有着峰回路转的奇妙格局。

在研究了半天之后,他终于将这一残局破解了,也终于找到了这副残局所隐藏的秘密!

“关键竟然是这个?”

独孤倾南拿起边角上一个毫不起眼的糕点黑子惊讶道,然后他立刻发现了不对劲!

他狐疑的将那块沾着黑芝麻的玫瑰饼放在手心掂了掂,又拿起其他的玫瑰饼掂了掂,发现这块关键的玫瑰饼棋子居然比其它玫瑰饼分量轻了不少。

他想了想,放下其他的,单拿起那一块两手一掰,馅芯里果然露出一个油黄色的纸卷。

独孤倾南心中一动,连忙将之抽了出来,并小心展开来看。

只见上面果然依旧是闵青柔娟秀的字迹,并且信中写着她请他帮忙做一件事,希望他能答应。当然,这件事不会太过损及他的利益,只不过想利用他如今左副都御使的身份震一震朝堂上一些有心人罢了。

闵青柔信上并没有强求的意思,只说请他量力而为,末尾写着敬问独孤大人安好。

这让独孤倾南再次疑惑起来,既然闵青柔有求于他,为何不直接派人来送信,却要借无瑕的手?

她是想避嫌,还是想万一出了什么事能撇清干系?可是为什么她要问候爹爹?她与爹爹素不相识,为何要这样关心爹爹,还是别有居心?

独孤倾南想不通,这个齐王庶妃为什么突然找上他独孤家,还用这样隐晦的手段?她到底在图谋什么?

如今朝堂之上气氛诡异,皇子之间虽还没有明争,可已经蠢蠢欲动。尤其是他那个身为顺位继承人的成王姐夫,更是比任何人做的都明显!

他已经明目张胆的招纳了掌管十万禁军的金吾将军轩辕无涉,智谋家族的微生敏之,更有母系家族这边的百里城助阵,其势力可见一斑。对于争储一事似乎是志在必得!

其他人,如齐王司徒越,永王司徒奕,虽然没有大动作,可平日也都有自己结交下来的一帮好友相助,且个个都出身于朝中重臣之家。由此可见,三足鼎立是迟早的事!

闵青柔这时候上门求助,单单只是为了救她父亲吗?他并不认为,这背后到底有没有其他意思还真是不好说!

那么,他该帮她吗?如果帮了她,是不是意味着独孤家日后会被牵扯进党争之中,被打上齐王一党的标签?

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闵青柔,值得搭上独孤一家几十口的性命吗?

很明显不值得。可是一想到闵青柔知道姐姐那么多事情,还跟姐姐有那么多相似的地方,他就克制不住自己想要往前探究的心情!

不,他一定要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姐姐死的不明不白,他完全不相信成王司徒赤的那套假惺惺的说辞!也许闵青柔身上会有什么关键也说不定!

独孤倾南一咬牙,提起毛笔写了一封信,而信上只有四个字:如你所愿!

当闵青柔收到从轩辕府送过来的书信,打开后看到那几个字,淡淡的笑了。只是笑容里带着些许难以言喻的忧伤。

“主子,怎么样?独孤公子答应了吗?”缘巧关心的问道。

看主子的表情,似乎是成了!可是为什么主子看起来却是这么的闷闷不乐,为什么?

“答应了。”闵青柔恹恹回道,将手里的信纸反复看了几遍,似乎是犹豫着什么,最终还是将它折起来,放到烛火上点燃,放进火盆里看它烧成灰烬。

“主子,您怎么了?”

独孤倾南答应了主子的请求,这是好事!如果一切按计划进行,她们就能为闵大人翻案了。这是大喜事,可是主子竟然不高兴?

缘巧望着闵青柔呆呆出神的模样,心头泛起狐疑。

闵青柔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轻轻对缘巧道:“我没事,就是有些累。缘巧,你去吩咐荣泰计划可以照常进行了!”

“主子,奴婢稍后就去告诉荣泰。您若是累了,奴婢扶您去歇一会儿。”

缘巧看着闵青柔越加黯然的脸色,上前关心的道。

闵青柔对缘巧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轻拍了拍她的手道:“别担心,我没事。只是突然有些感触罢了!你去吧,接下来的事很重要,你告诉荣泰行事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能大意!这事若是败露了,弄不好就是杀身之祸!”

“知道了,主子!奴婢会提醒荣泰的!”

缘巧点点头,这才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闵青柔起身走回内室,本想到床上躺一会儿,走过梳妆镜时,看到铜镜里闵青柔那张绝美的面容,竟呆呆的望着,走不动了。

“你到底是谁?”闵青柔抚上自己的脸,喃喃自语。

“你是闵青柔,还是独孤倾月?不,你都不是,你只是一个想要报仇的冤魂!呵!独孤倾月已经死了,闵青柔也已经死了!你为了报仇连母家都可以牺牲,你的心根本是冷的!对不对?”

闵青柔突然满腹凄然,她跌坐在梳妆台前的绣凳上,吃吃的笑着。

笑着笑着,眼泪便滴滴答答掉落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

她捂住自己脸,伏在镜台前,终于呜呜的哭泣起来。

她知道自己那封信送出去会有什么后果。她也知道倾南一定会答应她的请求。

因为她知道,自己在家人心里是个什么地位。如果可能,他们会拼尽全力去救她!

她利用倾南对她的姐弟情,拉独孤家下水,因为她知道,独孤家对齐王司徒越来说是一个极大的助力!如果司徒越得到独孤家相助必定如虎添翼,那么日后争储就会更加有胜算!

司徒越不能败,败了,她幸运得来的这一世便没了意义!

老天让她重新活过来,不就是给她机会报仇吗?她已经豁出所有了,还有什么可顾忌的?

对,只有把司徒赤的真面目揭露出来,她这一世才不算白活!如果倾南知道,一定也会全力支持她吧?

所以她不该有愧疚。对,等她报了仇,她会找个机会告诉倾南一切真相,虽然已经不是独孤倾月,可她相信,爹爹和胞弟都会认出她的!

是的,血脉亲情,是什么也斩不断的,他们会体谅她的,不是吗?

第75章 成王府诡事

不管闵青柔有什么样的心理挣扎,独孤家还是被拖下水了。

朝会之上,严龙很快对宣府知府闵昊在阳城任知县时私扣国家赋税一案提交了结案申请。

案情详叙了闵昊在做阳城知县时确实曾经将朝廷收缴的赋税私自扣下,并虚报税费,人证物证俱全,闵昊被判流放北境幽州,案子结审。

对于闵昊只被削官流放,户部侍郎吴雍上书陈表,说是判的轻了。不过,严龙取证说闵昊私扣赋税不假,可数目并不大,其他小罪也都证据不足不足以判刑,所以只判了流放。

百里风对于闵昊没死在刑部大牢只被判了流放不置可否,也没有继续追究,毕竟他只是替女儿出口气,倒也没想过一定要斩尽杀绝。

倒是吴雍为了讨好百里风,又再三上书陈表,要求重判闵昊,可案中有好多细节不明,并且多是芝麻绿豆的小事,证据不足之下吴雍也无计可施。

天子司徒圣见吴雍紧揪着闵昊不放,也有些不耐烦了,大手一挥,直接定了案。

吴雍当然也看出司徒圣的不悦,再不敢说什么,案子终于了结。

闵昊被押解去幽州,闵青柔私下去见了一面,除了打点关系,也告诉闵昊放心去,她已经安排好一切,也许过不了多久他就会被官复原职。

经过这一场牢狱之灾,闵昊也终于明白,女儿如今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于是事事听从,也没有抱怨什么,跟着官差上路去了幽州。

闵青柔对父亲这一结果并不以为意,只是背地里开始私下着手去布置陷阱,这一次她的目标是司徒赤。

这一日,成王司徒赤与侧妃轩辕无珍在暖阁品茶,闲话家常。

“王爷,你可有几日不来珍儿这里了!倒是秦妃那里,这个月就去了好几次!”

轩辕无珍坐在铺着绒毯的美人榻上,涂着红艳蔻丹的右手轻端起茶杯,啜饮了一口,这才带着几丝埋怨的口吻轻道。

一袭姜黄色锦袍,腰系玉带,司徒赤依然是气宇轩昂的模样,跟司徒越,司徒奕模样有七分相似,只可惜却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此刻他端着茶盏,一脸若有所思,仿佛没有听到轩辕无珍的话。

“王爷!”

轩辕无珍见状,立刻撅起艳红小嘴,放下茶杯,起身走到司徒赤身前,一转身就坐到了他腿上,双手娇媚的揽上司徒赤的脖子,吐气如兰道:“王爷今夜来无珍阁可好?珍儿准备了您最爱喝的……鹿尾巴汤。”

司徒赤一手揽着轩辕无珍的细腰,一手放下茶杯,轻佻的勾起轩辕无珍的下巴,道:“珍儿越来越懂事了!不过……”

说到这里,司徒赤原本温柔如水的目光突然变得阴郁无比,说出口的话也是冷怒交加!

“就算喝再多的鹿尾巴汤,你生不出子嗣来又有什么用?”

语毕,一把就将轩辕无珍推倒在地。

“王爷!”轩辕无珍狼狈的跌在地上,连忙爬起来跪在司徒赤脚边,紧紧拽住他的衣角迭声叫道:“求王爷再给珍儿一个机会!珍儿一定会给王爷生下儿子的!王爷!你相信珍儿!珍儿一定会的!”

“滚开!本王已经给了你太多机会!你自己把握不住怪的了谁?”

司徒赤不耐烦的哼了一声。

“王爷!珍儿是前阵子小产身子虚才怀不上皇裔,最近珍儿已经找御医调养好了身子!求王爷再让珍儿试一次,这一次珍儿一定能替王爷生下儿子!”

司徒赤见轩辕无珍如此恳求,扫了她一眼道:“你真的找御医看过?”

“真的!王爷,珍儿这次敢打包票,一定可以怀上的!”

轩辕无珍重重的点头,恨不得掏心挖肺来保证。

司徒赤看了轩辕无珍半晌,终于对她伸出手。

轩辕无珍一喜,连忙将手放进司徒赤手中,任他拉进怀中。

“既然如此,那本王就再给你一次机会!不过你记住,这是最后一次!”

“是!珍儿一定尽心尽力为王爷达成心愿!”

轩辕无珍依偎在司徒赤怀中,立刻又变回媚眼如丝的模样。

司徒赤缓缓倾近轩辕无珍,刚想要一亲芳泽,谁知门外突然传来一声高喊:“王爷!奴才有重要的事禀报!”

司徒赤皱了皱眉,停下了动作。

“王爷!”轩辕无珍不高兴的撅起嘴。什么人这么不开眼,居然这时候前来打扰?

司徒赤横了他一眼,示意她回去坐好。

轩辕无珍无奈,只得起身乖乖坐回原位。

“进来!”司徒赤扬声道。

接着,府中总管刘德推门进来,手里还抱着一个扁长的小木箱,木箱上还放着一封信。

他走到近前,躬身道:“王爷,有匿名之人送来一封信,请王爷亲自拆阅。”

“匿名之人?刘总管,你也真是糊涂了!什么不三不四的人传来的消息你也敢送进来,我看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轩辕无珍一脸的怨气无处发泄,自然没给刘德什么好脸色。

司徒赤也是不耐烦的扫了刘德一眼,这家伙怎么回事,正是多事之秋,他还拿芝麻绿豆的小事来烦他,活的不耐烦了?

刘德跟着司徒赤最久,怎么可能看不出司徒赤的不悦,他当即放下木箱,跪下回禀道:“王爷,非是奴才不懂规矩,只是那匿名之人还送来这个箱子,箱子里有一件衣服……这,还是请王爷亲自过目吧!”

说完,就打开了那个木箱。

司徒赤目光淡淡的扫过刘德打开的木箱,可是下一刻,他的瞳孔突然缩成针尖大小!

而一旁原本一脸不屑的轩辕无珍在看到巷子里的拿件衣服后更是吓得手一哆嗦,花容失色的叫了出来!

“啊!有……有鬼!”

司徒赤腾地站起身,大步奔了过来,一把抓起木箱里的那件衣服。

那是一件淡蓝色的撒花拽地纱裙,衣服没什么特别,可重要的是,这件衣裙正是独孤倾月死前穿的那一件!

“这东西是谁送来的?”司徒赤脸色铁青的喝道。

“是一个小孩,说是在路边捡到的,不知是谁放下的!”

见司徒赤突然脸色大变,刘德冷汗都冒出来了!

可不是?王妃刚过了百七,就有人拿了她的衣服上门,他刚刚看到时也是吓得不轻!要不是知道此事事关重大,他还真不敢拿着这东西来见司徒赤!

“装神弄鬼!”司徒赤狠狠将衣服丢了回去。

这衣服一看就是新做出来的,岂能糊弄住他?不过到底是谁在恶作剧?目的到底是什么?

“王,王爷!”

轩辕无珍不小心扫了眼那衣服,立刻吓得调开视线,一脸恐惧的抓住司徒赤的手道。“是,是她!是她的冤魂回来了!”

“闭嘴!”

司徒赤狠狠瞪了轩辕无珍一眼,随即目光落在那封信上。

“把信呈上来!”

司徒赤一挥手坐回了椅子上,刘德连忙捡起地上那封信捧到司徒赤跟前。

“王爷请过目!”

司徒越接过信封,之间上头写着成王亲启四个字。他抽出信纸来打开,之间上头写着,今夜三更,城隍庙,然后再次被信上的字迹震惊了!

“怎么可能?”

那信上的字迹居然和独孤倾月的笔迹一模一样!如果是成心整他,不可能做的这么周全!再说了,模仿一个人的笔迹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鬼!鬼!一定有鬼!是她的鬼魂回来了!是她回来报仇了!”

轩辕无珍看到信纸上的字,吓得面无人色。紧抓主成王司徒赤的衣袖,浑身都开始瑟瑟发抖!

“轩辕无珍!”司徒赤厉喝一声。

这蠢女人!大庭广众之下也敢胡言乱语,也就这点胆子了!当初毒打独孤倾月的时候,怎么不见她害怕?

“我,我……王爷!珍儿没有胡说!要不是她,这衣服,这封信怎么解释?

轩辕无珍发抖的指着地上的衣服和司徒赤手里的信,脸色惨白。

司徒赤目光狰狞的望向轩辕无珍:“你若再敢胡说八道,妖言惑众,本王立刻把你关进地牢里去!来人,把珍妃送回无珍阁!”

司徒赤一声令下,立刻有两个丫鬟上前来,将轩辕无珍扶了出去。

“王爷!王爷!”

轩辕无珍虽满腹不甘,可是一看到地上那眼熟的衣裙,就吓得再也不敢多说什么,乖乖任人扶着回了自己院落。

“刘德,立刻把魏思明给我叫来!”

魏思明是成王司徒赤的近身侍卫。就如同司徒越身边的魏辰风,司徒奕身边的魏精武一样。魏氏兄弟同出一族,是天子司徒圣赐给几位皇子的贴身侍卫。

他们从小就跟在几位皇子身边,受过最严苛的训练,司徒圣曾经告诉他们,他们活在世上唯一的意义就是保护自己的主子。

魏思明跟魏辰风也不大一样,虽然他是司徒赤的近身侍卫,可对司徒赤并不亲近。相较魏辰风而言,魏思明更加阴沉内敛,惜字如金。每次跟在司徒赤身边,他都像根木桩一般,除非司徒赤有危险,否则绝不多说一个字,多做一件事。

这个人的内心更加难测,司徒赤并不喜欢他。可是因为魏氏兄弟是父皇所赐,所以尽管司徒赤并不喜欢这个人,但还是得留他在身边。

不过,唯一的好处是魏思明的武功在魏氏兄弟里是最好的,在整个曜日王朝几乎是无人能敌,就是护国将军轩辕无极都只能与他打个平手!

有这么一个强力护卫在侧,司徒赤的安全向来无虞。更重要的一点是,魏思明的嘴巴跟蚌壳一样紧,根本不必担心他会泄露什么机密。

曾经司徒赤也怀疑过,不过后来在他亲眼目睹自己害死独孤倾月时,他都一句话没说,他也就没什么顾忌了。

后来他也曾隐晦的试探过他,可是却只得到他一句冷冰冰的回答。

“属下的职责是保护殿下,其他的事一律不管!”

至此,司徒赤终于放心了。虽然这个贴身护卫跟他不亲近,可忠心却是可以信任的。有一把锋利的剑傍身,何乐而不为?

管他认不认同他的做法,反正只要他不背叛他就行!

魏思明走进来的时候,司徒赤刚刚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见过王爷!”魏思明面无表情,说着千篇一律请安的话。

“魏思明,今晚你跟我出去一趟!”司徒赤开口吩咐。

“是!”

魏思明知道,司徒赤平常不动用他,只有在感觉极度不安的情况下,才会让他随行。因为他可以保他平安。

地上丢着一件淡蓝色的衣裙,魏思明瞟了一眼,当即明白了司徒赤的不安所为何来。不过他并没有多说一个字,只应了一声,便垂首站立一旁。

第76章 陷阱

书信上说,要他今夜子时去城西老城隍庙一见。司徒赤虽然不怕,可对小命看的重,所以决定去,但还是带了四个侍卫以及魏思明。

子时将近,司徒赤来到位于大炎城城西的城隍庙,却发现此处空无一人。

这座老城隍庙荒废许久,并没有任何人看护,也正因为这个那人才会把他约到这里吧?

等了许久,就在司徒赤已经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庙外突然传来一些异动。司徒赤对其他人使了个眼色,其他人便飞快隐匿起来,司徒赤也闪身躲入佛像背后。

片刻后,一个年约四旬身着青色常服的男人走了进来,看模样竟是户部侍郎吴雍!

在他身后跟着四名护卫,他一进门便四下搜寻了一遍,接着对其他人道:“你们去门外守着,如果有人前来,立刻通知我。”

“是!”四名护卫躬身应是,随即退出去将房门关闭。

“怎么是你?你怎么会来这里?”

成王司徒赤一见吴雍,当即愕然,从佛像背后走出来诧异的问道。

吴雍见到司徒赤却没有半分意外,上前恭敬叩拜道:“下臣参加成王殿下!”

“吴雍,我问你!你怎么会在这里?那封信是不是你写的?还有那衣服,是不是你送去的?”

司徒赤见到吴雍心中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也顾不得其他,他上前一把拎起他的衣领质问道。

“信?衣服?”吴雍茫然回道。

“不是你?那你为什么会来这里?该死!你搞什么鬼?”

司徒赤脸色微变。

“呃?”

吴雍也愣了,成王为什么这么问?不是成王传信叫他来见吗?怎么如今却反问起他来了?

“说话!”司徒赤脸色又黑了几分。

“下臣……不是成王殿下要下臣来此吗?还说有重要的任务要交代?”

吴雍也懵了。他是接到成王府的传信,才来到城隍庙的!

本来就一心想要攀附上成王司徒赤的吴雍,今天上午接到司徒赤的信函还有些受宠若惊呢!毕竟这些日子,虽然他一直百里风手下办事,可他知道自己将来的主子不是百里风,而是成王司徒赤。

他早就想觐见成王了,几次跟百里风提起,可都被百里风以时机未到拒绝了,为此他心里还有点不是滋味,觉得百里风不信任他。

这次意外接到成王的邀约怎么不让他欣喜若狂?从下午他就在准备,想着成王这次召见一定是准备要委以重任了,没想到见面居然是这种情况!

“废物!你中计了!本王没有送信给你!”

司徒赤此刻终于想明白了!是有人故意设下陷阱,将他和吴雍引到这里来,然后再来个瓮中捉鳖!

不好!

心中暗叫不妙,司徒赤忙高声道:“魏思明!”

魏思明以及其他四个侍卫立刻闪身出来。

“此地不宜久留,马上离开!”

司徒赤话音未落,庙外突然传来一阵火光以及纷乱的马蹄声。

“里面的人出来!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守城禁军将城隍庙团团围住,大声吆喝着放话。

“走不了了。”魏思明望着外头火光,大概估算了一下,道:“外头至少也有百名禁军。”

吴雍捅破窗户纸向外望去,却见庙外来了大批手持火把的御林军,为首的正是御林军副统领姜鸿。

而他的那四个侍卫已经被御林军用刀架在脖子上,自身难保。

吴雍乃是一介文官,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当即就变了脸色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蠢货!你中了别人的计!还不明白吗?你收到的那封信根本就不是本王派人送去的!”司徒赤怒瞪吴雍。

“怎么可能?那信函之上有您的私印,还有您的亲笔署名啊!”

吴雍头脑嗡的一声,连成王都矢口否认了,那么就是说他真的被骗了?

怎么会呢?他看的清清楚楚,那封信上分明盖着成王私印,还有成王司徒赤的署名!

成王私印他是没见过,可是成王司徒赤的笔迹百里大人给他看过,他不会认错的呀!

“你说信上有本王的私印,还有署名?”

司徒赤脸色大变,这怎么可能?他的私印并没有很多人见过,见过的多半都是亲近之人,他想不出有谁会有这个胆子敢冒充他!

还有笔迹,这世上虽有很多擅长模仿的人才,可是模仿一个人的笔迹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

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捣鬼?他的目的又究竟是什么?

他转身看向魏思明道:“魏思明,有什么办法助本王脱困?”

“殿下想要什么结果?”魏思明抬眸望向司徒赤,仍是一张无表情的脸。

“还能要什么结果?不能让御林军发现本王!”司徒赤双手紧握成拳。

正是风口浪尖,如果被人发现他和户部官员在此私会,那结党营私的罪名是跑不了了!

“殿下想要全身而退,除非杀了这里所有人,然后您换上其他人的衣服,属下带您杀出去,兴许还能有希望!”

魏思明面无表情的回答。

司徒赤闻言,扫了一眼在场的四名侍卫已及脸色大变的吴雍,眼眸中闪过一丝几不可查的阴狠。

他清楚魏思明的本事,若带着他一个人突出重围也不是不可能,可是这里剩下的几个人,只要留下一个就必定会被查出线索,到时候同样撇不清。

可是,若是不逃,他又该拿什么理由来搪塞御林军?

看到司徒赤犹豫,吴雍差点吓破了胆!扑过来就跪倒在司徒赤身前哀求道:“殿下饶命!下臣一心为成王殿下效劳!求殿下看在下臣忠心耿耿的份上,饶下臣一条狗命!”

“滚开!”司徒赤狠狠踹了吴雍一脚,要不是他,他能陷入到如今这种困境?

饶了他?他若手上有把刀,当即就送他上西天!

“殿下!殿下饶命!”吴雍爬起来,不管不顾的一径磕头求饶。

也不知道哪个坑爹得给他送去绑着两条赤红丝带的信函,他这不就轻易相信了吗?

早就听百里大人说过,成王殿下向来以此种方法传信与他,所以他才没有起疑心。也没有详加核实私印与笔迹,就莽莽撞撞的跑来了!

他怎么知道这一切都是陷阱啊?此时他后悔莫及,心中阵阵惊惧,他该不会将小命交代在这里吧?

据说成王心狠手辣,牺牲他们保全他自己也不是可能的事啊!

“魏思明,再想个别的办法!”

司徒赤心急如焚,冲出去也难保不暴露身形,他不能冒险!

“没了。”

谁知道魏思明却眼皮都没抬的给了他这样一个回答。

“本王让你想!”司徒赤顿时火冒三丈,怒瞪魏思明,那眼光恨不得把魏思明生吞活剥了!

可惜魏思明根本无动于衷,仍是一千零一号的面无表情。

“属下的职责只是保护殿下安全,其他的属下爱莫能助。”

如果手里有把剑,他真想把魏思明捅个透明窟窿。

该死的!如今火烧眉毛了,他居然还敢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等回到王府后,他一定让他好看!

“哼!”

司徒赤狠狠哼了一声,背过身开始自己想办法。外头的喧哗声越来越杂,御林军似乎已经按捺不住,就要冲进来了!

忽然,司徒赤脑中闪过一道灵光,一个妙计立即成形。

“吴雍,你过来!”司徒赤回身喝了一声。

吴雍立刻连滚带爬的奔到司徒赤面前。

“要本王饶过你也行,待会儿你要这样……听明白了没有?”

司徒赤一把揪起吴雍衣襟,小声吩咐了几句。

“啊?可是,可是下臣岂不是会被……”吴雍面有难色,一脸的犹豫不决。

“你怕什么?有本王在,自然保你安全无虞!只要你帮本王顺利过关,本王记你一功!”

司徒赤紧紧揪着吴雍,目光如炬。

“是,下臣遵命!”

吴雍犹豫再三终于还是点头答应了!

不答应,死!答应了,也许成王一个高兴还能保他一命,看来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

“好了!别磨蹭了!马上准备!”司徒赤不耐烦的催促了一声,随即走到佛像面前,居然跪下拜起佛来。

魏思明见状,脸上罕见的露出一丝诧异。司徒赤到底是想干什么?

一旁的吴雍也不敢耽搁,撩起供桌上的黄色帘布,一骨碌就钻到了供桌底下。

“砰!”

就在吴雍刚刚隐匿好身形,大门就砰的一声被人撞开了!

“什么人在此捣乱?还不束手就擒!”姜鸿带着一众禁军冲了进来,却见成王司徒赤跪在蒲团上,一脸虔诚的祷告着什么!

“大胆!成王在此,谁敢放肆!”

一旁的四个侍卫连忙护住司徒赤,大喝道。

“成王殿下?您怎么在这儿?”

姜鸿吃了一惊。他怎么也没想到半夜三更在这城隍庙里的人居然是成王司徒赤!

司徒赤似乎完全不受外界影响,祈祷完,恭敬的对着佛像拜了三拜,这才起身故作惊讶的道:“姜副统领,你这是做什么?”

姜鸿连忙跪下叩拜道:“下臣拜见成王殿下!下臣是接到线报,说有人在老城隍庙蓄意破坏,以为是有歹人作祟,所以就来看看。没想到竟是成王,惊扰之处,还请殿下恕罪!”

“免礼!”司徒赤故作大度的上前搀扶起姜鸿道:“是本王疏忽了!漏夜前来没有提前知会一声,才会闹出这样的误会!”

姜鸿起身有些狐疑的问道:“敢问成王殿下,因何半夜三更来城隍庙拜佛?下臣职责所在,还请成王殿下体谅!”

司徒赤连忙和善的摆了摆手道:“无妨!姜副统领掌管着京都治安,过问此事也是理所当然!唉!实不相瞒,成王妃百七那日,托梦于本王,让本王来老城隍庙替她还愿,本王这才漏夜前来,替王妃还了一个遗愿!”

说到最后,司徒赤故作一脸伤心,还假惺惺的抬手做拭泪状。

“早就听说成王殿下与王妃伉俪情深,今日一见果真如此!人死不能复生,还请成王殿下莫要太过伤心!”

姜鸿也是个正直之人,见司徒赤如此模样,也是叹了口气,安慰道。

“唉!本王也知道不该执着于儿女情长,失了英雄气短。本王思念王妃的心情,只能倾诉于神佛了!”

司徒赤又是一阵惺惺作态。

姜鸿刚要点头附和,突然想起一件事。

“等等!不对啊!”

第77章 城隍庙事件

“怎么了?”司徒赤眸光一闪。

“外头有几个侍卫,并不是殿下带来的人!看来这庙里还有别人!”

姜鸿思忖了下,断然道。

“姜副统领,你是不是想多了?这庙也就这么大,哪里还有别人?”

司徒赤故意环顾了下四周,不解的道。

“殿下没见过其他人吗?”姜鸿还是觉得不对劲。

“没有啊,除了本王和本王带来的人,并没有其他人啊!”

司徒赤继续装糊涂。

姜鸿略一沉思,拱手道:“殿下,为了您的安全着想,下臣觉得还是搜查一下这座城隍庙为好!请殿下恩准!”

司徒赤微皱了皱眉,不过还是点头道:“你说的也对,那你就搜查一下吧!”

见司徒赤应允,姜鸿立刻大手一挥,御林军便四散而开,里里外外开始搜寻起来。

片刻之后,御林军回报,说并没有发现可疑之人。

姜鸿一时迷惑,难道真是他想多了?

正欲转身告退,忽见司徒赤身后的供桌下,布帘轻轻晃动,他立即抽出随身佩剑,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将司徒赤扯开,右手一扬,刷的一声将那布帘斩成两截!

布帘掉下之后,赫然露出供桌底下双手抱头隐藏着的户部侍郎吴雍!

“大胆!你是什么人?竟敢趁成王殿下来此之际,隐藏在供桌之下!说,你到底是什么人?意欲何为?”

姜鸿长剑一抖,就要对吴雍刺去!

司徒赤见此情景连忙大喊一声,道:“何方歹人,还不快出来!”

吴雍这才连滚带爬的滚了出来,迭声道:“姜副统领,别动手,别动手!是本官!”

吴雍放下双手,露出脸面。姜鸿一见顿时大吃一惊!

“吴大人,怎么是你?”

“呃,呵呵!是,是本官!”吴雍露出一个难看无比的笑容。

姜鸿收了剑,一脸奇怪的道:“我说吴大人,这半夜三更不睡觉,你这是干什么呢?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呃,这个,这个,本官不过闲来无事,来城隍庙拜拜!”

吴雍的理由实在牵强的让人发笑。姜鸿经历过这么人和事,自然不会相信他这番说辞。于是上下打量了他几眼道:“吴大人,我劝你还是说实话吧!不然,这事我可是要上报皇上的!”

一个从二品官员夜半三更跑到破旧城隍庙拜拜,说没有其他目的谁信?当他姜鸿是傻子不成?

“别,别!”吴雍连忙上前,急急道:“本官确实没有说谎,姜副统领,这是小事,何必要惊动皇上呢!”

本来吴雍官比姜鸿大不少,可现在被人拿住了小辫子,他再官大也嚣张不起来。此刻支支吾吾的,就是不知该作何辩解!

“小事?”姜鸿冷笑一声。“成王殿下的安危也是小事吗?吴大人,你还是如实说了吧!否则,莫怪姜鸿不讲情面,将您押解到大殿之上请皇上定夺!”

“成王殿下!求殿下开恩!救下臣一命!下臣只是想为殿下办事,求殿下看在下臣一片诚心的份上,救救下臣吧!”

吴雍无法申辩,却是突然跪倒在成王司徒赤身前哀求起来!

司徒赤一皱眉,退后了一步。

姜鸿见状立刻狐疑的转向司徒赤,拱手道:“殿下,看着情况,莫非您知道吴大人来这里的目的?”

司徒赤看了看吴雍,微微叹了口气,对姜鸿道:“素闻姜副统领为人耿直,这事本王也就不瞒你了!其实吴雍大人之前就跟本王示好过,也几次派人送礼,只是本王知道父皇忌讳朝臣与皇子结党营私,所以对于上门之人从来不假辞色!谁知道吴大人居然如此用心,定是打探到本王前来城隍庙,这才隐匿其中,求得一见!”

“原来是这样!”

姜鸿恍然大悟,扫了眼吴雍惭愧垂下去的脸,顿时升起一丝不屑。

又是一个企图攀龙附凤的昏官!

将姜鸿信了自己的说辞,司徒赤突然对姜鸿拱手道:“姜副统领,本王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姜副统领能够答应!”

见司徒赤如此谦恭,姜鸿连忙躬身回礼。

“成王殿下,有什么事就说吧!下臣实不敢当!”

“吴大人虽然有心攀附,但本王并无意收容,本王想经过此事之后,吴大人必定能够诚心反省!所以本王想请姜副统领给本王一个面子,饶过吴大人这一次!王妃生前常跟本王说要有仁善之心,得饶人处且饶人。适逢王妃百七,就算本王替王妃向姜副统领求个人情吧!”

司徒赤一道言辞分外恳切,其中又夹杂着些许对成王妃独孤倾月的敬意,让姜鸿也是动摇了。

他微微沉思了会儿,这才点头道:“好吧!看在成王殿下和已故王妃的面上,我就不将此时上报了!不过吴大人回去以后,可要好自为之,莫要再一门心思钻营,最终落个被后世唾骂的下场!”

姜鸿说话丝毫没有客气,不过他也有这个资格。虽说他官阶不高,可在皇城之内却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除了禁军统领百里城,就只有他和另一位副统领罗冲职位最高,挥手就能调动三万禁军。这样的权利,别说吴雍,就是成王司徒赤也要忌惮三分!

“是,是!姜副统领说的是!本官一定好好反省,多谢姜副统领高抬贵手!”

吴雍也是个知进退的人,也不管姜鸿位阶比他低,连忙拱手道谢。

“既然这里没事了,那下臣就先告退了!成王殿下,外头鱼龙混杂,还是早些回府为好!”

姜鸿对司徒赤拱了拱手,诚心劝解道。

“有劳姜副统领提醒!”司徒赤故作感激的拱手回礼。

“下臣告退!”

姜鸿一挥手,带着那百名禁军离开了城隍庙。

姜鸿离开后,司徒赤原本的一脸和善当即就变成了阴沉怒火。

“若不是本王机智,今日就要被你连累到身败名裂!”

见司徒赤当即变脸,吴雍连忙跪倒在地,一脸冤枉的回道:“下臣实在冤枉啊!下臣也不知道居然会有人冒充殿下来送信!而且还模仿的毫无破绽!殿下,这背后一定有人蓄意陷害,请成王殿下明鉴!”

“蓄意陷害?哼,你自己惹了祸,还想推给别人?吴雍,你个蠢货!”

司徒赤眸光一冷,怒斥道。

“殿下此言何意?”吴雍一脸茫然。

“你在朝堂之上死揪着宣府知府闵昊不放,连父皇都不耐烦了,你还不知道见好就收!这下好了吧?被人盯上了!此间事若是传出去,不要说你,就是本王都会被牵连!这次真是阴沟里翻船了!”

司徒赤越说越怒,恨不得再踹这吴雍几脚。自己这趟出门,原本是想看一看谁在背后捣鬼,没想到竟然会是这种结果!

偷鸡不成蚀把米!等他查出是谁在背后设计这一切,他一定要把他大卸八块!

“殿下该回府了!”

正想再问些什么,一直默不作声的魏思明突然开口道。

司徒赤心头微微一凛,他知道魏思明耳聪目明,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异动,于是立刻对吴雍道:“好了!此地不宜久留,先离开再说!”

“是!”吴雍连忙点头,对司徒赤拱了拱手,急匆匆的出了庙门。

司徒赤也带着魏思明等人急急离开了城隍庙。

待他们走后不久,一群闻讯而来的城中百姓,就赶到了这里。

“这老城隍庙荒废了许久,今日怎么突然灯火通明起来?”

“莫不是城隍爷显灵了吧?”

“真是的,刚刚还看到似乎星火点点,是不是有什么人来过啊?”

“怎么可能?这深更半夜的,哪会有人这时候来拜佛?”

“就是啊,根本不可能!!”

“我看就是城隍爷显灵!”

“对对!咱们明日还是来打扫打扫吧!”

众说纷纭,人们对这一奇怪情况都深以为惑。

而就在人们议论纷纷时,人群里几个人影悄无声息的转身而去。

翌日一大早,身在独孤府的独孤倾南,再次接到了闵青柔的信,信上只有四个字:万事俱备。

独孤倾南心中一凛,想不到闵青柔居然这么快就将事情办妥了。要知道这成王司徒赤可不是什么简单货色,要让他掉进陷阱还真不容易。

还有那狡猾的吴雍,也不知到底是怎么上了闵青柔的当?

心中还在狐疑,在上朝的路上,却已经听到了朝臣们在议论纷纷。

说是老城隍庙昨夜突发怪事,夜半灯火通明 ,还引起了众多百姓围观。有说城隍爷显灵的,也有说是有人背后故弄玄虚的,还有的说看到朝中官员去了城隍庙,总之是闹得沸沸扬扬。

独孤倾南不免有些佩服这位柔妃娘娘,运筹帷幄,居然丝毫不差。

她人虽在齐王府里,可计算的一切却好像亲眼所见一般,这个柔妃娘娘果然是个非凡人物。

有了朝臣们的热议,独孤倾南就更加

好应对了。

朝会中,果然有人将此事提了出来,不是 别人,正是佥都御史方政。

“启奏圣上,臣以为,城隍庙一事乃是有人故弄玄虚,恳请圣上彻查!”

“方政,你怎么知道有人故弄玄虚?哼,依朕看,是你故弄玄虚吧?”

司徒圣端坐在大殿上,斜瞥了方政一眼,轻哼了一声。

“臣冤枉!绝非是臣故弄玄虚,而是臣昨夜夜观星象,见紫微星星芒暗淡,泰阶星却隐有倾斜之意,臣断定必然有人在朝中暗弄风云,想搅得朝中不安!”

方政不卑不亢,一字一句陈述出来。

“那你的意思是说朝中有人搅动风云?你该不会又想旧事重提,说朝中有人结党营私吧?”

司徒圣对方政的说辞不以为然。

这家伙,他又不是钦天监,居然跟他谈起星象来了!

“回皇上,臣不是这个意思!臣只是觉得城隍庙一事发生的这样蹊跷,偏又赶上泰阶星斜,这若是没什么关系也就罢了,所若有关系,那可就是大事啊!”

“你少在这儿给朕危言耸听!”

司徒圣瞪了方政一眼,越说越像回事了!难不成他以为他真会相信他的鬼话吗?这个方政,嘴里根本没几句真话!

“启奏皇上,臣以为方大人所言极是,皇上应彻查此事,免得让有心人钻了空子,弄得朝纲败坏,朝中不安!”

司徒圣话音刚落,大殿之下,便有一清朗男音响起,众人循声望去,此人竟是刚上任不久的左副都御使独孤倾南!

第78章 事件扩大

“独孤卿家,你何出此言?难道你也知道什么内幕不成?”

司徒圣望了望独孤倾南正色问道。

独孤倾南上前回禀道:“皇上,臣并不知道具体情况如何,不过如今朝中怪异之事频发,不得不让人怀疑!前有怪异天象,今有怪异事件!古人有云,国家将兴,必有祯祥,国家将亡,必有妖孽!此事若不查清楚,恐怕会弄得人心惶惶!”

“臣附议!”

“臣也附议!”

独孤倾南话一说完,立刻有朝臣附议。

司徒圣见此情形,不觉沉思。

前些日子,朝臣纷纷上书说朝中有人结党营私,他没有理会。理由是,六大世家原本就交情深厚,年轻人性情相投,彼此之间多些联系并没有什么大碍。

只是今天这事有些蹊跷,看来并不像前些日子那样只是世家子弟之间的交流,这其中恐怕有重大内情。

“哈哈!独孤大人未免有些危言耸听!皇上,依臣之见,不过是人们捕风捉影,造谣生事罢了!”

此时,百里风突然站了出来,笑着回禀道。

“百里大人怎知这事是人们造谣生事?就算是捕风捉影,那也是有迹可寻才能捕捉的到!”

独孤倾南立刻反驳,说完又是高举笏板道:“皇上,臣以为,此事必须彻查清楚,不要放过任何一个企图搅乱朝纲之人!”

“独孤大人好大的官威啊!你上任不过月余,正史都未发话,你倒是先一步出尽风头!年轻人,还是不要太锋芒毕露的好!”

百里风看向独孤倾南,冷笑一声。

“百里大人教训的极是,下官受教了!只是下官初入官场不久,还不曾如大人一般学的周到圆滑,只是有疑问便要提出来!若只是从善如流,有疑不解,有问不提,那进都察院干什么呢?”

独孤倾南无惧无畏,昂然面对百里风回答道。

“好!好一个能言善辩的独孤大人!果然不亏是独孤世家的传人!皇上,看来我们这老一辈是该退场喽!”

百里风呵呵笑着,眼眸中却是闪烁起道道寒光。

“百里大人,这话放肆了!独孤大人年轻气盛,加上刚刚上任,有些傲气也是人之常情,百里大人何须跟晚辈一般计较?”

这时吏部尚书东方卓立刻上前调停。

这百里风平常也不是太过计较的人啊,今天怎么就跟一个小辈杠上了呢?还唇枪舌剑的,这会儿更是连皇上都带上了,这是怎么回事?

东方卓当然不知道,昨夜成王司徒赤从城隍庙回来,立刻私下去了一趟百里世家,将所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百里风。

原本还诧异司徒赤竟然不避嫌的亲自上门,在听了司徒赤的叙述后,他顿时觉得事情严重了!

“成王殿下,你是说有人故意成王妃的遗物诱你去城隍庙?”

百里风大吃一惊,难怪司徒赤会如此莽撞的漏夜前来,原来竟然发生了这么诡异的事!

“是!舅父大人,本王怎么想也想不通到底是谁在背后陷害本王!那人还利用我们的传信方式,将吴雍诱骗了过去,然后又故意引了巡夜的禁军副统领姜鸿前去,当时情况紧急,吴雍又无处隐藏,本王只得编了个谎,勉强搪塞了过去!只是这是若是传扬出去,恐怕对本王非常不利!”

司徒赤眉头紧锁,对于刚刚经历的一切还心有余悸。

“这么说果真是有人想要针对殿下!可是是谁如此熟知殿下的一切,居然还仿制了您的私印与笔迹!还有那互通消息的赤红丝带,以后殿下也不能再用了!”

百里风脸色沉凝的道。

“本王知道!这件事本王回去以后会好好彻查,对本王和独孤王妃的事都清楚的人并不多,府里定然出了内奸!”

司徒赤阴冷的道。

“这事也不见得就是成王府的人泄露出去的!成王妃过世时,殿下不是已经将她身边的人全都肃清了吗?”

百里风狐疑的问道。

“就是这样我才怀疑!应该没有人知道独孤王妃的事了,怎么还会有人送了她的东西过来故意诱骗本王?这一点是本王最想不通的地方!这根本不可能!”

司徒赤想起这事就觉得匪夷所思,独孤倾月生前身边伺候的丫鬟已经全都被他找借口收拾了,如今死的死,疯的疯,还有什么人知道独孤倾月横死的内情呢?

想来想去也没有一个头绪,司徒赤真是满腹烦躁。

“这事还得慢慢去查,当务之急不是此事,还有更重要的!”百里风却突然紧皱眉头提醒道。

“还有什么事?”司徒赤一愣。

“此幕后之人心思如此缜密,设计的如此天衣无缝,会让殿下如此轻易就脱身吗?只怕接下来还有更大的风暴等着殿下您!”

百里风身在官场几十年,怎么会看不透这一点?这幕后之人分明想借吴雍为踏脚石,打击成王司徒赤!

如今党争之事已经被提上朝堂无数回,因为皇上认为那不过是世家子弟的普通交流,所以根本没放在心上。

可是若是党争牵扯到朝臣那就另当别论了!毕竟六大世家之间既有联姻又有世交之情,常在一起并不是切莫奇怪的事。

但朝臣若私下与皇子会面那就只能是结党营私了!

这一点,恐怕就是那幕后之人得目的!

见司徒赤还有些不解,百里风这才道:“殿下还不明白吗?幕后那人是想借城隍庙一事扩大影响,给殿下扣上结党营私的罪名!”

“什么?”司徒赤终于明白过来,不觉心急如焚道:“舅父大人,这该如何是好?”

百里风蹙眉想了想道:“殿下,为今之计只有一条路,弃车保帅!”

“弃车保帅?”司徒赤心中一动,“您是说,将所有事都推到吴雍身上?”

“没错!这个蠢货,我再三告诫他不要轻举妄动,他却以为我私心不肯让他见您!如今倒好,恰好被有心人钻了空子,若要保住吴雍,我们自己就会被牵连,老臣还好,只怕殿下日后再得不到皇上信任!这事太过得不偿失,绝不能这样做!”

百里风看了看司徒赤,又道:“殿下,你那个谎一定要演好,说不准到时候还能派上大用场!如果皇上问起,你就拿这个回禀。至于吴雍,只能怪他自己倒霉了!”

司徒赤听了百里风的话,这才放下心来,又悄悄回了成王府。然后在府中安排好一切,就等着这事闹大了,自己好顺利应对。

百里风不亏是老谋深算,朝堂之上果然有人将城隍庙事件发酵扩大,并且要求皇上彻查。只是他没有想到力主彻查这件事的人竟然是独孤倾南!

到底是巧合,还是有心为之?百里风其实并不确定。

因为独孤家并不知道独孤倾月的死因真相,所以如果真的知道城隍庙一事牵扯到成王,独孤倾南应该是维护成王才对!毕竟两家是姻亲,独孤倾南没理由去陷害自己的姐夫啊?

百里风想不明白,独孤倾南到底是真的新官上任三把火,还是另有隐情?

不过不管怎么样,这件事看来是不可能不了了之了,因为他已经察觉出皇上对此事已经上了心。

“好了,都别争辩了!”

司徒圣大手一挥,制止了百里风和独孤倾南各执一词。

他扫了眼殿下众臣道:“既然此事可疑,那就传朕旨意命刑部彻查此事!”

“皇上!此事无需如此大费周章,只要将昨夜巡城禁军统领传来一问便知!”

独孤倾南见司徒赤下旨,立刻上前谏言。

“那就传昨夜的巡城禁军统领上殿回话!”

司徒圣听了独孤倾南的话,微微点头,随即目光看向殿下一身着朱红色朝服的青年官员道:“轩辕无涉,昨夜京都谁人值守?”

轩辕无涉,轩辕世家子弟,曜日王朝辅国大将军轩辕常赢长子,十六岁随父亲出征,单枪匹马大破敌军主帅,受封金吾将军,如今天下太平,被任命为禁军统领,掌管十万禁军,保护皇城内外安全。

轩辕无涉见皇上点名,立刻上前回禀道:“回皇上,昨夜御林军左副统领姜鸿值守!”

“立刻传他上殿!”司徒圣大手一挥,对身旁的司礼太监示意。

司礼太监一甩拂尘,立刻高喊:“圣上有旨,宣御林军左副统领姜鸿上殿!”

圣喻很快传了下去,姜鸿接到命令后不敢怠慢,立刻更衣前来奉天殿回话。

“臣御林军左副统领姜鸿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姜鸿一撩衣袍跪下给司徒圣行礼。

“平身!”司徒圣抬了抬手道:“姜鸿,昨夜京都可是你值守?”

姜鸿起身,恭敬拱手道:“回皇上,正是下臣值守!”

“那么你倒说说,昨夜老城隍庙一事究竟怎么回事?到底是天生异象还是有不轨之人作祟,一一详叙出来!”

司徒圣直接挑明了问出重点。

姜鸿微微一愣,没想到这事居然闹得人尽皆知了!

一早起来巡城,他就发现很多老百姓都在窃窃私语,细听之下竟然都是在议论城隍庙一事,他正纳闷呢?怎么一场小误会会闹得这么大呢?他还答应成王不再追究此事呢,没想到如今竟然是满城风雨,连皇上都传他来问话了!

“姜副统领,有什么事尽管说出来!此事弄得朝野不安,人心惶惶,皇上是决意要彻查的,不管是什么人在背后搞鬼,都不能轻易饶过!”

独孤倾南见姜鸿犹豫,立刻对他解释了几句。

“是啊,姜副统领,此事事关重大,姜副统领想清楚了再说,别被有心人钻了空子,到时候弄得朝野上下不宁那就不好了!”

百里风见状也是开口建议。

姜鸿瞥了眼两人,心知自己定是无意中卷进了朝野争斗,不过他这人素来耿直,有什么说什么,虚伪狡诈之事可做不来!

于是他拱手如实回禀道:“启禀皇上,并非皇上所想,昨夜城隍庙只是一场小误会,不是天生异象,也不是有人背后捣鬼。”

“哦,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司徒圣一听继续追问道。

“启禀皇上,昨夜乃是成王殿下为了替已故的成王妃还愿,才漏夜去了老城隍庙。不过……”

“不过什么?”

姜鸿说了一半住了口,众人都是齐齐望向他,连司徒圣也忍不住追问起来。

第79章 完美收官

姜鸿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成王殿下可能也没有想到,居然会有朝中官员打探到他的行踪,趁此机会前去巴结逢迎!”

“什么?你是说有朝臣与成王私下会面?简直放肆!”

司徒圣一听就怒了,当即一拍桌案喝道。

“皇上息怒!您也听到了,姜副统领说只是那朝臣一厢情愿,成王并不知情!还请皇上明鉴!”

百里风见司徒圣迁怒司徒赤,连忙帮其辩解。

“哼,他若不是平常露出招贤之意,别人焉会升起攀附之心?”

司徒圣听了百里风的话,虽然消减了几分怒气,但还是冷冷哼了一声。

接着又看向姜鸿怒声道:“姜鸿,那人到底是谁?还不如实回来?”

“这个,”姜鸿犹豫了下拱手道:“皇上,依臣之见还是让他自己站出来吧!”

“这么说,他居然还任朝中要旨?简直大胆!”司徒圣利目扫过殿下群臣,只见众人皆面面相觑,只有户部侍郎吴雍一头冷汗,战战兢兢的缩着身子。

司徒圣立刻喝道:“吴雍!还不给朕滚出来!”

“皇上饶命!饶命啊!”

吴雍此刻再也隐藏不住,连滚带爬的跪倒大殿前,高声呼喊哀求。

“朕早就名言不准朝臣结党营私,你居然胆大包天,明知故犯!来人,给朕把他拉出去砍了!朕看以后还有没有人敢无视法度!”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臣再也不敢了!求皇上看在臣一向忠心耿耿的份上,饶臣一条狗命吧!”

听到司徒圣的话,吴雍当即吓得面无人色,只是一个劲的叩头求饶!

此时独孤倾南却上前道:“皇上,吴雍结党营私,意图攀附成王,真是死不足惜!不过,他身为户部侍郎,经他手所办之事数不胜数,如此行为不检之人,必定还有更多纰漏存在!臣斗胆,请皇上彻查吴雍经手之所有事务,若无纰漏可免一死,若当真错漏百出,也算是死的不冤了!”

“准奏!”司徒圣略一沉思,立刻下了命令,“独孤倾南,朕命你为京都巡查使,联合刑部审查户部侍郎吴雍结党营私一案,不得有误!”

“臣遵旨!”独孤倾南立刻跪下接旨。

“皇上圣明!”

“还有!成王司徒赤因私忘公,行为不检,勒令家中反省,以观后效!退朝!”司徒圣望着殿下群臣,突然又补了一句。

群臣高呼,而原以为此事已经结束,正想跟其他人一起高呼的百里风,在听到司徒圣的喻令之后,生生将那几个字梗在了喉间。

再站起身,百里风一脸气怒,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而其他朝臣也都噤若寒蝉,心道这党争之事终于被搬上了台面,看来日后朝中是不能安宁了!

百里风狠狠瞪了眼若无其事的独孤倾南,大步走出奉天殿。

弄来弄去,此事还是牵连了成王!那幕后之人果然高杆,居然连天子司徒圣的心思也猜到了!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心机如此之深,朝野之中何时出了这样一个神机妙算的人才?这人不知是何背景,倘若日后他与成王为敌,只怕会成为成王的心腹大患!

城隍庙一事继续扩大。独孤倾南接了圣旨,协同刑部尚书严龙彻底将户部侍郎吴雍查了个清清楚楚。

这下不仅查出闵昊贪赃枉法一案,都是此人背后搞鬼,还查出之前吴雍经手的多次申报赋税,贡品入库等事项都有大批漏洞。

独孤倾南立刻命人详细调查,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丝毫不放过。结果这样一查,整个户部人人自危,连百里风都无可避免的被查出一些错漏。

不过百里风所犯的都是小事,上报以后只是被罚了半俸禄,吴雍以及户部其他官员就惨了!这其中吴雍首当其冲,因为他涉嫌虚报赋税,私扣贡品,贪污受贿等多达七八种罪,加上企图结党营私,直接被判了死刑!

其他人也多多少少,轻者罚俸,重者降职,户部大小十几名官员受到牵连,气的司徒圣在朝堂上大骂百里风,说户部被他搞得乌烟瘴气,还让他回家反省一个月,以做惩罚!

在吴雍被查出诸多罪行后,独孤倾南立刻上书,希望皇上对因为吴雍而被贬职或迫害过的人加以抚恤。

司徒圣没有犹豫就答应了,因此闵昊在转了一圈之后再次被官复原职,即日被召回了京都。

这场城隍庙事件在沸沸扬扬的闹了十天之后终于告一段落。司徒圣也命人张榜告示,将吴雍罪行昭告天下,令百官警醒。

而齐王司徒越也得到了解禁,结案第二天便上朝谢了恩。

下朝以后,司徒越匆匆回了齐王府,换下朝服后直奔茯苓轩。

闵青柔早已经通过荣泰打听到外面的一切消息,正当缘巧兴奋的告诉她吴雍已经被判斩首时,外头突然传来王爷驾到的声音。

端坐在贵妃榻上的闵青柔一听,立刻对缘巧使了个颜色,缘巧会意忙开门去迎接。而闵青柔却是没有起身,反而是侧身斜倚在贵妃榻上,一手支额,假装小憩。

缘巧才走到门口,门便被人推开了。司徒越大步走了进来,缘巧连忙跪下行礼。

“奴婢叩见王爷!”

“免礼!柔妃呢?”

司徒越一边问着人已经往内室而去。

“回王爷,主子正在里面小憩。”缘巧连忙起身跟上前去,回答道。

“怎么这时候休息?柔妃是有什么不舒服吗?”

司徒越闻言皱了皱眉,这才什么时辰,她居然在休息?

“回王爷,近日天气越发寒冷,即便主子穿着厚重还是不敌风寒,夜里总是冷颤不断,睡不安枕。这不,今日也是,才起身没多久就又觉得浑身又乏又冷,所以就躺在榻上略微小憩一会儿。”

缘巧连忙回道。

“怎么会这样?没有叫人请太医过来看看吗?”

说话之间司徒越已经走进内室,一眼就瞧见了贵妃榻上侧卧着的闵青柔。只见她缩着一双小脚,身上盖着一条绒毯,正自闭目小憩。未施脂粉的脸上白净无暇,更衬托出她的娇弱惹怜。

“王爷,已经传了太医来看过,可太医说,主子这是上次体内寒毒未清,伤着了元气,加上主子又向来体弱,所以才会畏寒怕冷。”

进了屋,缘巧立刻将声音放轻了些。

“是这样吗?”司徒越点点头,随即又蹙眉问道:“平常的补药不是都吃着吗?怎么竟一点都不见效?”

“可不是,太医也这样说来着,还建议主子食疗。因为汤药毕竟不能久服,还是食疗更长久一些。”

缘巧再次回答。

“这倒也是个办法,那柔妃如今都在服用哪些食疗的方子?”

司徒越小心坐到闵青柔身旁,轻声问道。

“回王爷,主子不肯用食疗的方子!”

说到这里,缘巧显露出一丝无奈和沮丧。

“为什么?”司徒越刚想伸手抚上闵青柔的脸,听到缘巧这话,顿时愣了愣。

“因为……”

“王爷!王爷何时来的?缘巧,你这丫头怎么也不叫醒我?”

缘巧刚要说出原因,闵青柔却突然被惊醒过来,见司徒越坐在自己身前,连忙起身,有些责怪的看向缘巧。

“主子,您夜里总睡不好,这才刚入睡,奴婢哪里敢打扰您?”

缘巧有些委屈的回道。

“那也不能怠慢了王爷啊!”闵青柔并不谅解,仍是埋怨的望着缘巧。

“好了,你别怪她了!自己身子虚就该好好将养着,这丫头也是为你着想!”

司徒越伸手拉起闵青柔的小手,发现她以前总是暖烘烘的手如今却有些湿凉,不禁皱眉问道:“你的手怎么这样寒凉?应该叫人再多生一个炭炉才是。”

“王爷,妾身没事的!妾身这屋子已经很暖和了,王爷不用再费心了!”

闵青柔连忙回道。

“什么没事?太医说了,主子的身子若是不好好调养,将来为王爷生育子嗣都会受影响呢!”

“缘巧!”

缘巧的小声嘀咕还是被两人听的清清楚楚,闵青柔双颊泛起一片红晕轻声喝斥,而司徒越却像是想起什么,愣愣的出着神。

生育子嗣?

不知怎么的,司徒越心里突然有股异样划过。

当初闵青柔身中血黄晶寒毒,太医周明就说过寒毒不清会让闵青柔身体受损,就连生育子嗣也会有问题。

他当时并没有重视,如今想起来,恐怕这还真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

因为,他突然想要子嗣了。这几年他没这心思,也因为身体的虚寒之症一直没让妃妾怀上子嗣。

有心也好无心也罢,如今他改变主意了,突然想要有个孩子了!人选当然是闵青柔,这段时间他对闵青柔越来越纵容,也越来越喜欢,如果能让她为自己诞下子嗣也是挺不错的一件事。只是她的身体……

“柔儿,既然太医建议你食疗,为何你不用?”

司徒越想了想,轻抬起闵青柔的下巴询问。

闵青柔微红着脸颊,目光有些躲闪的道:“没什么,妾身也只是觉得食疗也未必有用。”

“才不是呢!主子是因为……”

缘巧听了,一脸不苟同的刚想说出原因,就立刻被闵青柔打断了。

“缘巧,不许胡说八道!不然,我就把你赶出去做烧火丫头!”

“主子!”缘巧见状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司徒越看了看她主仆二人,分明是有事瞒着他,于是他放开闵青柔,转身对缘巧道:“你主子到底怎么回事?你详细说来,不必有所忌讳,本王恕你无罪!”

“王爷!你怎么这样纵容这丫头?”闵青柔一听,顿时有些急了。

司徒越却压下她躁动的身子,轻道:“本王若不纵容你这丫头说实话,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说完,也不理会闵青柔,径自对缘巧示意道:“说罢,到底是什么原因,你家主子不肯用食疗调养身体?”

缘巧得了司徒越的命令,自然不再顾忌,于是放心大胆的回禀道:“回王爷,只因那食疗方子里含有大量的羊肉配方,所以主子死活不肯用!”

“羊肉?”司徒越微微蹙起眉头。

而一旁的闵青柔也悄悄的观察着司徒越的表情,想要从中判断出司徒越如今对羊肉这东西到底还有几分排斥?

第80章 用心良苦

“是啊!府里人都知道羊肉是王爷禁忌,所以虽然太医说羊肉是体质虚寒的人最好的食疗方子,可主子就是不肯答应!”

缘巧瞧司徒越脸色微微有些变化,不觉有些紧张,不过还是大着胆子把话说完了。

“你是顾忌本王,才不肯采纳太医的食疗方案?”

司徒越略微沉思后,看向闵青柔。

闵青柔轻咬了咬唇瓣,抬眸满含情意的道:“王爷,若要妾身在身体和王爷之间做选择,妾身宁愿一直体虚,也不想失了王爷!若我日日进食王爷禁忌之物,反倒让王爷越加疏远,那即便妾身好了,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司徒越闻言愣愣看了闵青柔好久,直到闵青柔紧张的手心都冒出了些许汗渍,心中也越加忐忑时,司徒越突然垂首轻笑起来。

随即他认真的看着闵青柔道:“你这傻瓜,若是你身体一直不好,那将来谁替本王延续子嗣?”

“啊?”闵青柔只觉心口一阵触动,竟呆呆的望着司徒越那双深邃黑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一旁的缘巧却是大喜过望,王爷这话,岂不是代表王爷有意晋升主子的位阶?延续子嗣,这可是连王妃百里香也没有的尊容啊!真是天大的好事!

“奴婢恭喜主子!奴婢这就派人去请太医开食疗的方子,好让主子早日康复!”

缘巧福了福身,欢天喜地的退了出去,并关好房门。

“你这丫头倒是机灵。”司徒越看着闵青柔,评价了一句。

“都是妾身宠坏了她,王爷,您别介意!”闵青柔有些自责的道。

“怎么会?奴婢能想主子所想这是好事,证明她对你忠心,你有这样的丫鬟伺候,本王也很替你开心!”

司徒越淡淡一笑。

闵青柔痴痴望着司徒越嘴角的浅浅弧度,轻声呢喃道:“王爷若是以后常常这样对妾身笑笑,那妾身才是真的开心呢!”

“你若听话乖乖将身子养好,也许本王会考虑你的要求!”司徒越带着几分诱哄的语气分外让闵青柔脸红心跳。

“真的吗?王爷可不能哄骗柔儿?”

闵青柔微微靠近司徒越,扬起小脸希冀的道。

“决不食言!不过你也得做到本王要求的才行。”司徒越伸出手轻轻揽住闵青柔柔软的腰肢,微一用力,她整个身子便依偎进他怀里。

“那,那柔儿就舍命陪君子!”闵青柔将脸颊贴在司徒越胸前,小手轻轻在他胸前撩动着。

“舍命?”司徒越抬手握住闵青柔作乱的小手,有些好笑道:“你是有多不爱吃羊肉?竟然说出这两个字来?”

“羊肉又膻又腥,要柔儿吃那些东西无异于受刑。”闵青柔微撅起小嘴抱怨道。

“刚刚说的那么好听,该不会这才是真正不想用食疗的原因吧?”

司徒越眸光一闪,轻抬起闵青柔下巴。

闵青柔望着司徒越有些怀疑的眼神,轻轻道:“曾经有个人跟妾身说羊肉是世间最美味的东西,可是妾身一直克服不了自己去接受羊肉的味道,可是妾身也知道,不克服这些就品尝不到羊肉的美味。所以,妾身想试试了。”

“那人……是谁?”司徒越的眸光突然变得更加幽暗了。

闵青柔轻叹了口气,道:“是妾身小时候的玩伴。”

“青梅竹马?”司徒越的语气里隐隐带了些许酸意。

“王爷这醋吃的好没道理!妾身如今可是王爷的人!”

闵青柔感觉到自己的下巴又被捏紧了,不由娇嗔的望着司徒越道。

“他人在哪里?”司徒越竟然还不肯放松。

“他……他死了。”闵青柔望着司徒越,眼神微微暗淡了下来。

“死了?”司徒越狐疑反问。

“嗯,”闵青柔点点头,“好多年前就死了。”

司徒越看着闵青柔,像是终于放心了,这才松开了捏着她下巴的手。

“妾身想,也许一切都是如此,不经历苦痛难以尝到甘甜。王爷想要柔儿好起来,那柔儿就去尝试战胜自己!柔儿都已经经历过一次溺水的死亡恐惧,还有什么好怕的?羊肉而已,柔儿不会畏而不前的!”

闵青柔从司徒越怀里起身,甚是坚定的望着他。

司徒越看着闵青柔,眸光中也终于流露出一丝动容。

“柔儿要本王做什么?”司徒越觉得,闵青柔说这些话,就是说给他听的。

羊肉是他的禁忌,也是他的死穴,她以自身做榜样,就是想激起他的争强之心。这是改善他虚寒体质的进一步巩固吗?

她拿自己做试验品,为的就是帮他战胜自己内心不可驱除的魔障吗?

“柔儿自己尚没有把握打胜这场仗,如何能要求王爷做什么?王爷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等着看结果就行!如果柔儿真的失败了,只求王爷日后不要弃柔儿于不顾,那柔儿就心满意足了!”

原本以为闵青柔又会借机再进一步,让他撂下什么承诺,没想到她竟然什么都没要求。她只要他看着她,看着她怎样克服困难战胜自己。

司徒越沉默良久,终于是点了点头。

那次的心火炙体之后,他的身体虽然有了明显好转,可对于羊肉这个长期抵触的东西,他一时半刻还是不能接受。

闵青柔用心良苦,可是他却不能立刻就接纳她的意见,他很想跟她一起同甘共苦,可是面对心底的那份阴霾,他竟然没有勇气去面对。

面对她,他竟然有些自惭形秽。倘若闵青柔这次食疗真的成功了,他还有什么理由放纵自己?

难道还要他承认自己堂堂七尺男儿,竟然连一个柔弱女子都不如?

想来想去心里都不是滋味,可他就是开不了口答应与她一起尝试食疗。

心头隐隐泛起一丝恼意,他第一次被逼到如此进退两难的地步,眼前这个女人,不动一兵一卒,就轻易让他败北!

他不得不佩服她!

尤其是,想到不久之前她还策划了一场城隍庙事件,不仅让自己的父亲官复原职,还解了他的围,他就觉得闵青柔实在让人难以捉摸。

对了,他匆匆赶回来,不就是想问清楚这一切吗?

她当初就说过,让他什么都不要管。原本他以为,她会拿着他的白虎神佩去打点关系,好让闵昊少受一些苦。

没想到她竟然对闵昊判刑不闻不问,接着却在迅雷不及掩耳之际,打了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釜底抽薪,好高杆的反击策略!吴雍被砍头,整个户部被搅得天翻地覆,就连有着强势背景的百里风也破天荒的受到了父皇的谴责!更别提,成王因此被勒令禁足反省!

他的冤屈,闵昊的冤屈,全都一并讨回来了!并且稳赚不赔!

她是怎么做到的?他真的很好奇。

“柔儿,有件事本王想问你。”

司徒越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抬眸望向闵青柔。

闵青柔眸光一闪,心知自己含混了半天,终究还是躲不过,算了!只能见招拆招了!

于是,她故作甜甜的笑道:“王爷想知道什么?柔儿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是吗?那本王问你,你是怎么设计城隍庙一事的?你用什么方法将皇兄和吴雍诱骗过去?又是用什么方法将都察院两大悍将拉拢到你的阵营去的?”

司徒越知道,闵青柔每次做出这副娇媚表情,就代表她要耍心机了!不过这次他可不准备让她糊弄过去,她也别想再把他当傻瓜一样瞒着!

“呃……”闵青柔水眸中微光流转,心念刚动就被司徒越一把勒紧了纤腰。

“本王要听实话!别想再糊弄本王!”

威吓的语气让闵青柔微微一凛,叹了口气道:“好吧,既然王爷想知道,那柔儿说就是了!”

知道这回真的糊弄不过去了,闵青柔只得坦言。

“其实也没什么,想要打败一个人,抓住他的弱点就可以了!想要救回我父亲,靠权势倚仗是不可能的,毕竟这事皇上是知道的,所以倘若我用白虎神佩去刑部打点上下,不仅救不出我父亲,还会连累王爷一起被皇上责难!所以这么做肯定不行!”

闵青柔微微坐直了身体,开始详叙事情始末。

“当初父亲被吴雍陷害,虽然我知道父亲是冤枉的,可是我却没让父亲申辩,因为很可能有人在背后等着看我父亲被刑部大牢的酷刑折磨而死!”

“你是说百里世家?”司徒越看着她,接口道。

“不错!我想陷害我父亲入狱应该是王妃姐姐嫉妒我太得王爷宠爱,所以才打算给我一个下马威!让我也掂量掂量,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分量!”

“可惜她算错了,你不仅不是个任人搓圆捏扁的面团,还是铁板一枚,她想踢翻你,只不过让自己脚更痛罢了!”

司徒越轻哼了一声,虽然语气中有着几分嘲讽,可眼眸中显露的却更多是欣赏。

“妾身哪里是铁板,妾身是岩浆,谁碰到我,谁就得灰飞烟灭!”

闵青柔半开玩笑的话,让司徒越不觉心头一震,脱口问道:“那我呢?你也要我灰飞烟灭?”

“王爷是万年不化的寒冰,只怕我这烈焰熔浆还暖不过王爷的心呢!”

闵青柔半嗔半恼的瞥了他一眼。

司徒越不禁微勾起唇角,“看来我们是天生一对!继续说下去!”

闵青柔又是无奈的瞥了他一眼,随即开口道:“虽然我只是王爷的小小庶妃,可是抱歉我也是个有脾气的人,她怎么报复我都没关系,不该陷害我的父亲!既然他们有心断我后路,我又何必悲天悯人的对他们留手?”

闵青柔说到这里,神色变得冰冷起来,她继续道:“吴雍之所以上书弹劾我父亲不过是受了百里风指使,百里风背后效忠的人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成王!所以,想要为我父亲翻案,第一个要拔掉的就是吴雍!而拔掉吴雍最好的手段就是让他沾染上党争一事,永世不得翻身!”

“你怎知他一定会走这副险棋?要知道,那时虽有人几次提起,党争之事却没被父皇真正提上朝堂,在这个风口浪尖,吴雍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司徒越立刻提出质疑。

闵青柔却是一笑道:“我并不确定吴雍一定会去城隍庙,所以,这只是一招险棋!”

“什么?你未免也太过莽撞了吧?”司徒越愕然。

“富贵险中求,这是奸官的生存法则!王爷不知道吗?”

闵青柔仰头笑望着司徒越,说出的话却再次让他惊讶了。

第81章 奖赏

“这话是谁说的?本王怎么不知道?”司徒越一怔。

闵青柔笑了笑道:“书上说的啊!”

“什么书?会有这样奇特的言论?”司徒越不禁好奇的问道。

“《为官有道》啊!好像是一位名为方元老叟的人所著。”闵青柔歪头想了一下,回答道。

“方元老叟?”司徒越又是一怔。会有这么巧?

“怎么?王爷也看过这本书?”

闵青柔司徒越神色有异,不觉好奇问道。

“书本王没看过,不过方元老叟却是略知一二。”

司徒越淡淡点了点头。

“这么说王爷认识这位奇人?”闵青柔双眸晶晶亮,当年她还在闺中时,喜欢翻看古籍和奇闻异传,就无意中发现了这本书。当时看的津津有味,还曾跟父亲和胞弟一起探讨过,对这位方元老叟十分好奇。

不过从书册记载中她发现这位老人到如今应该已经将近一百五十岁了,恐怕早已经不在人世。可听司徒越这么一说,好像这人还没死,这下她的兴趣立刻被挑起了。

“王爷,可否跟妾身说一说有关这人的事?”

“你对他很好奇吗?”司徒越微挑眉望向闵青柔。

如果是以前,他会很惊讶她对这种人这样的事感兴趣,不过现在不这么想了。

经过这段时间相处,他终于发现闵青柔的真性情。

她根本就是一个表里不一的人!

表面娇媚柔弱,实际脑袋里的计谋比谁都多运筹帷幄,不过指掌之间。谁若是以貌取人,准会被她给坑死!

“嗯!王爷,这人说不定是个奇人!如果能得到这人相助,那将来成大事必定如虎添翼!”闵青柔兴奋的说着,忽然又停住蹙眉道:“可惜,算算他如今已经一百四十八岁了,不知道可还在人世?”

司徒越嘴角抽动了下,似乎想笑,却又忍住了,接着他看向闵青柔问道:“你真的想知道吗?”

闵青柔眼睛一亮,“王爷知道他的消息?”

“过来。”司徒越对她勾了勾手指。

闵青柔狐疑的看了看他,还是忍不住凑了上去。

司徒越微俯身靠近她耳畔,低低道:“关于他这个人嘛……保密。”

闵青柔一听立刻气鼓鼓撅起小嘴瞪向他,“王爷故意戏耍妾身?”

“本王可没那个闲心!柔儿,你还没告诉本王,你是怎么诱骗我皇兄和吴雍那个蠢材的呢!”

“我告诉你你也告诉我?”闵青柔眸光一闪,立刻交换条件。

司徒越故意拉长了语音道:“嗯……我考虑考虑。”

闵青柔一听就知道司徒越根本就是敷衍她,根本就没打算告诉她实话,于是嘴撅得更高了,不高兴的道:“妾身对王爷掏心挖肺,王爷连这点小事都不肯跟妾身分享,妾身觉得好委屈。”

“你委屈?本王觉得此刻更委屈的应该是王妃才对!本王是不是该去慰问慰问?”

司徒越语气里带着几分半真半假道。

“只怕王爷去了也是白去,王妃姐姐从上午回娘家,这会儿还没赶回来呢!”

闵青柔语气微酸的扇着风。

娘家为了给她出气反倒受了牵连,她当然得回去看一看。如今只怕还跟家人一起郁闷呢!

“这还不是拜你所赐?”司徒越似笑非笑的望着闵青柔。

“柔儿可不敢居功,是王爷英明神武,一身正气吓得所有邪魔全都让道!”

闵青柔笑的十分欠扁。

“你敢嘲笑本王?”

这件事根本从头到尾他都没参与,她这时候给他戴高帽,大力吹捧,不就是因为他不肯告诉她方元老叟的事情,存心跟他赌气吗?

可是,为什么他一点都不生气,还觉得分外雀跃?难不成他是在怀念她的小性子脾气?

久违的感觉突然让他的眼光又热切起来,他灼灼的盯着她,眸光如水又如炬。

闵青柔明显感觉到他的目光变得灼热起来,她知道他又将她看做心底那人了,她该趁此机会多套他一些话才对,可不知为什么,突然觉得恹恹的,什么心情都没了。

她垂下头,不让他继续再看她的脸,心不在焉的开口道:“我让荣泰去私下打听了一些事情,知道百里风一直跟成王秘密联系,所以就利用他们之间联系的手法去联系了吴雍。这家伙那么积极的陷害我父亲,无非也是想攀高枝,所以他很轻易就上当了!”

“你还是没有说实话,你怎么知道他们之间的联系方法?还有,我皇兄那里呢?你又是怎么骗他半夜三更去的城隍庙?”

司徒越蹙眉,对闵青柔的回避有些不悦,伸手挑起她的下巴,质问道。

闵青柔不客气的拉开司徒越的手,昂起下巴,故意学他的语气道:“这个嘛,保密!”

司徒越看着闵青柔,突然唇角一扯,轻笑了出来。

可是看到他笑,闵青柔却更恼了,忿忿的道:“你笑什么?笑我不自量力的跟一个地位显赫,权势滔天的王爷作对,笑我蠢是吧!告诉你,我都死过一次了,我现在什么不怕!我——”

“你知道吗?每次看到你跟我赌气,我都想……”

司徒越没说完的话,以行动代替了!

他倏然抬起她的下巴,唇狠狠压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小嘴!

司徒越吻她吻得好用力,像是积压了很久的渴望,突然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唔!司……司徒越!”

闵青柔用力挣脱他,并且跳起来离得他远远的!

不知怎么的,已经侍寝过多少回,都抵不过此刻的心旌神摇。她整张脸涨的通红,微喘着气,心跳扑通扑通的,浑身热气喷涌,像是要被他点燃了一般!

她惊慌的发现自己竟然会在他的吻中沉沦,恼他的同时也开始恼自己。

不可以啊!不可以对他动心!她只想利用他报仇!不想把心也搭进去!

“王爷还要不要听妾身说了?若是王爷不想听,那妾身也不说了,王爷请回吧!”

为了掩饰内心的慌乱,她故作忿忿的说道。

“当然想听!继续说啊!”

可惜司徒越并不上当,也不在意她突然间翻脸,坐正了身子,好整以暇的望着她。

闵青柔泄气的叹了一声,看来这人不问清真相是不肯走了!

她只得无奈的道:“我说了,抓住别人的弱点才能更好的打击别人。成王的弱点就是成王妃独孤倾月,想让他乖乖听话还不简单,送一件成王妃的东西过去,他立刻就屈服了!”

听了这话,司徒越的眸光却倏然变冷,问道:“你有成王妃的遗物?”

“我哪有成王妃的遗物?不过听说这位成王妃挺受人尊敬的,要打听她的事也不难!”

闵青柔的解释并没有什么破绽,独孤倾月生前确实柔度有加,颇受人爱戴,这也是事实。

司徒越点点头,算是认同了她的说辞,接着又问道:“然后呢?都察院的事你又是怎么做到的?”

“我让荣泰去打听过朝堂上的事情,听说朝堂上如今虽分化还不严重,但已经隐隐有些派别的意思了!王爷你虽然为人低调,可是仍然有人愿意追随于你,比如说,佥都御史方政。”

闵青柔说到这里顿了下,仔细查看了下司徒越的表情,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司徒越脸上一如既往的平静,没有什么波澜。

闵青柔失望的调开视线开始继续诉说,可是她没发现,在她移开视线后,司徒越眼眸才显现出一丝惊讶和探究。

“方政曾经几次在朝堂上为您说话,虽然并没有明确表达,但还是显露出了他的意向。所以我想,如果他看到陷害我父亲又牵连了王爷受罚的吴雍被人弹劾,一定乐意踩上一脚!”

“然后呢?你做了什么?”

闵青柔没有回答,却是笑的一脸狡诈的从脖颈处掏出当做项链佩戴的白虎神佩。

司徒越眸光微微一闪,立刻明白过来。她定然是拿这东西去给方政传话了!而方政本就是他的人,当然不会拒绝闵青柔的任何要求。

“好,我明白了。那独孤倾南又是怎么回事?哦,对了,我听说前些日子你请了轩辕太尉的千金来做客,该不会就是为了筹谋事吧?可是不对,虽说两家有姻亲关系,轩辕无瑕愿意替你送这个信,可你又怎么确定独孤倾南愿意答应你冒这个险?”

司徒越径自分析着,一旦独孤倾南为自己插手了这件事,很可能就会被打入他齐王司徒越的一党。独孤家跟皇兄可是关系不一般,独孤倾南就不怕皇兄怨怪他吗?

闵青柔听了司徒越的分析,也是赞赏的点了点头,看来他虽然闭门不出,也不是对所有事都不闻不问的,这番推测还真跟事实没什么差。

不过,任他再聪明,也想不到自己跟倾南的关系!

闵青柔笑了笑道:“王爷不必猜了!因为独孤倾南欠我一份情,所以才会答应帮我这个忙。”

“人情?”司徒越带着几分疑问望向她。

“对,上次我和缘巧去落云山,恰好遇到独孤公子跟轩辕小姐私下会面,不过为了轩辕小姐的清誉,我替他们隐瞒了这件事,所以他才会答应帮我!”

闵青柔解释。

“这么巧?”

“所以说这都是天意啊!天意王爷不会是孤军奋战!虽然您不愿意招揽任何人,可是有时候谋事在人,成事却在天!”

“成事在天?”司徒越望着她,淡淡道:“你倒是谦虚!依本王看,能成事全都在你!”

“哦,既然王爷这样认为,那妾身是不是可以要求些奖赏?”

闵青柔微微靠近司徒越,带着些许撒娇的口吻道。

司徒越也微微倾身与闵青柔相对,抬手轻点了下闵青柔的鼻头,道:“说了这么多,就是在这里等着我呢是吧?说吧,又有什么要求?”

闵青柔眸光微亮,笑道:“王爷果然英明!”

“少给本王戴高帽!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吧!”司徒越轻哼,可眼眸里却没有责怪,只有满满的纵容。

“呃,妾身希望王爷每十天来陪妾身用一次膳,成吗?”

闵青柔仰起头,笑的甜甜的。

司徒越却是轻拧了她鼻头一眼,道:“本王就知道你还不死心!好吧,你立了如此大功,我总不能视而不见,就依你好了!算是对你的奖赏!”

闵青柔闻言一喜,连忙站起来福身拜谢:“多谢王爷!”

第82章 百里世家

俗话说有人欢喜有人愁。

正在闵青柔因为自己大获全胜的事与司徒越尽享欢乐时,在京都户部尚书百里世家却又是另一番光景。

此刻百里一家主要人物全都聚在大厅里,个个脸色都不怎么好。

“贱人!一定是那个贱人搞得鬼!”

百里香一脸不甘心的咒骂道。

因为城隍庙一事,户部被查抄,多少官员被牵连,父亲在朝堂被皇上骂了个狗血淋头。百里香知道,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而那个人必定是闵青柔无疑!

“香儿,你就这么确定是柔妃吗?可我怎么听说你们齐王府这位柔妃娘娘,似乎是个懦弱无能的主?”

大厅里分主次坐着五个人,上首正位是户部尚书百里风。这百里风虽然已经四旬开外,可相貌却分外英俊,虽然人过中年却并不显老,乍一看就像是个而立之年的男人,与下首的两个儿子百里城,百里雄站在一起,就像是三兄弟一般。

百里城是百里世家的长子,百里香和百里雄的大哥,生的一脸斯文,其实脑袋里却精明无比。

百里世家祖上是以经商起家的,当年百里家先祖曾经助司徒皇室建立曜日王朝。所以,如今百里风才能以商人之身,坐上户部尚书的位置。

百里城身为百里家长子,并未在朝为官,而是接手了百里世家的产业,做了个名副其实的官商之子。

倒是二儿子百里雄,生的虎背熊腰,自小就喜欢舞刀弄剑,在护国大将军轩辕无极的麾下谋了个骁骑校尉的差事,整日跟军中那些莽汉子混在一起。

两个儿子性子南辕北辙,女儿百里香倒是花容月貌,如今也是堂堂正正的齐王妃。本该万事足的百里风却因为百里香在齐王府的处境,有些

犯愁了。

这商场跟朝堂上的争斗他还勉强能应付,可这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让他怎么帮忙?找人打压了一下闵昊,还弄巧成拙,是他太久没跟人争斗,还是如今的年轻一辈都太高杆了?

真是让人不胜唏嘘。

“爹,我都说不让您替妹妹出头您不听!看看,现在怎么样?偷鸡不成蚀把米吧?”

坐在下首的百里雄翘起二郎腿,口没遮拦的说道。

“二弟,怎么跟爹说话呢?香儿受了委屈,爹能不闻不问吗?出了这样的事,你不安慰爹也就罢了,你还说这种风凉话?”

百里城放下手中的茶杯,语带责怪的教训。

“就是!二哥你到底是不是我们百里家的人?你到底是不是我二哥?你到底站在哪一边?你到底帮谁?”

百里香也是一脸气愤的质问道。

“我谁也不帮!你们女人家斗来斗去的,真是烦死人了!将来我要是娶妻就娶一个,绝对不多娶,省的家里不得安宁!”

百里雄翻了个白眼儿。

“爹,你瞧二哥说的是什么话?我受了委屈,他竟然是这种态度。这也算是家里人吗?要家里人都像他这样,那女儿将来还有什么出路?”

百里香忍不住气呼呼的对百里风抱怨道。

“你既然嫁给了齐王殿下,那就该跟他好好过日子。整天跟人家其他的妃妾争来争去的,有什么意思?你要想站稳脚跟那就好好跟齐王殿下好好相处,你这样闹腾对你有什么好处?只怕齐王殿下会更加讨厌你!”

百里雄再次皱眉劝解。

“爹,你瞧二哥!他就会数落我,一点主意都不会给我出!我在齐王府被那个贱人下毒害得差点儿连命都没了,我岂能上盖善罢甘休?爹,我不管!反正你一定要在帮我想办法,我一定要把闵青柔那个贱人斗倒不成!”

百里香哪里肯依,拽着百里枫的手不断撒娇哀求。

“切,谁管你!到时候你自己不要后悔就行!爹,我去军营了!你们讨论吧!”

百里雄见劝说未果,直接翻了个白眼,站起身拍拍屁股走人了。

“哼!”百里香恨恨的瞪了百里雄的背影,两眼,又转头对百里风道:“我现在该怎么办?如果我现在就这样回齐王府,一定会被那个贱人嘲笑死的!”

“这……” 百里风有些犯了难,除了权势打压,他还真没能想出到底还能用什么方法帮自己的女儿?

百里城见百里风为难,于是抬头对妹妹道:“香儿,你二哥说的对!你想要在齐王府站稳脚跟,关键还是在齐王殿下。只要你能笼络住他的心,其他的就不是问题了!”

百里香闻言一脸委屈的道:“这个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可是齐王殿下现在已经被闵青柔那个狐媚贱人迷的气晕八素,我还能怎么办?”

百里城低头想了一下,道:“这样吧,我替你查查闵青柔这个人,看看能不能找出一些突破点,帮你扳回劣势。”

“大哥,闵青柔不过是个小知县的女儿,她有什么好查的?她不过是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才得到了齐王的宠爱罢了!”

百里香忿忿的道。

“这你就说错了!如果真如你所说的话,爹爹又怎么会吃这么大的一个亏?这个闵青柔说不得是个厉害人物,你可不要小看了她!”

对于百里香的话百里城却是不苟同,也许就是因为百里香太过看轻了闵青柔,他们这次才会输的这么惨。

“大哥,其实我也不是没有怀疑过闵青柔。这个闵青柔自从上次溺水死里逃生之后,突然变得十分精明起来。奇谋妙计,花样百出。就连我都几次三番的败在她的手下!要不是不相信这世上有神鬼之说,我还真怀疑她是不是狐狸精附体了呢!”

百里香闻言心里也是升起一丝狐疑。

“你是说她曾经溺水差点身亡,后来又活了过来吗?”

百里城突然问道。

“是啊,几个月前她掉进了府里的荷塘,昏迷了一天一夜才醒过来。哦,对了,我记得就是成王妃出殡那两日。”

百里香想了想回答道。

“是吗?”百里城道:“我倒是曾经在古籍中看到过,说是有的人在受到刺激时会激发潜在的能力。说不定这个柔妃娘娘是在溺水的时候,激发了大脑的潜质,所以才会变得如此精明厉害。”

“有这的事?”对于这种事,百里香并不理解。

百里城却点头道:“嗯,很有可能。”

“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她终究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庶妃!她想要骑在我的头上,我绝不甘心!”百里香又是愤愤不平地的道。

“好了,香儿,你就别生气了!让你大哥好好替你想想办法,你自己也别再闹性子了,赶快回齐王府去。好好跟齐王殿下沟通沟通,免得日久生疏了关系。”

百里风叹了口气道。

“好吧!”

百里香这才起身准备回齐王府了。不过走之前还是不放心地对百里城道:“大哥,你一定要帮我想办法哦!”

百里城点点头道:“放心,我会帮你好好参考一下这件事。你先回去王府去吧,一有消息我就马上通知你!”

“嗯,谢谢大哥!”百里香这才乖乖点了点头,终于转身离开了百里世家。

百里香知道大哥百里城一向精明,只是为人很低调。这次他愿意帮自己想办法,一定能好好让闵青柔喝上一壶!

哼,等着吧!闵青柔,你想在齐王府称霸,还早着呢!

且说百里香回到齐王府才刚刚安顿下就接到了齐王司徒越的传话,说回过来陪她晚膳。

百里香一时喜出望外,忙叫梦雪吩咐小厨房准备酒席。

看来是司徒越对她还是有情义的,不然不会在她家出了事之后,特意过来探望她。

吩咐厨小厨房做了一桌子拿手的菜肴,又一一亲自查验,没有发现王爷禁忌的食物,百里香这才放下心来安心,等着司徒越过来。

酉时刚过,司徒越便带着魏辰风来到了沉香殿。

“妾身参见王爷!王爷万安!”百里香连忙蹲下行礼。

“免礼!”司徒越看了眼一身素色衣裙的百里香,淡淡道:“王妃很少穿的这样淡雅。”

百里香见司徒越居然会注意她的穿着,不禁心下一喜。

看来梦雪的建议果然没错,百里香向来喜欢穿颜色鲜艳的衣服,觉得素色的丧气。可是闵青柔却特别喜欢淡雅的颜色,如月白,淡蓝,浅青之类。

梦雪就说,王妃何不效仿闵青柔,说不定能博得王爷喜爱的。毕竟司徒越对闵青柔的宠爱可是有目共睹的。

百里香本来刚开始是不肯的,她可不屑去模仿那个狐狸精!

不过后来想想也对,司徒越的性格一向沉闷低调,也许他确实不喜欢太过张扬鲜艳的颜色。自己这样做只是为了讨王爷欢心,跟闵青柔可没有半点关系。

这样想着,于是她便唤换了一身月白色的锦裙。没想到一见司徒越就立刻得到了他的关注。此刻百里香忍不住一阵雀跃欢喜。

“王爷,酒菜都已经准备好了,王爷里面请。”

百里香起身,温柔的笑着上前邀请。

司徒越点点头,大步走进了花厅。一进花厅,他就闻到了一股淡雅的清香。他本能的皱了皱眉,但是发现自己并没有过敏的情况出现。

他好奇的四下看了看,这才发现花厅里摆放着好几盘新鲜的水果,那些淡淡的清香就是这些水果发出的。

百里香见司徒越看向那些水果立刻解释道:“自从上次。魏统领说王爷对花粉有些过敏,妾身就再也不在屋里放鲜花了。不过屋里没有香也是不行,于是妾身就摆了些水果,这些清香虽不比花香浓郁,但也是非常宜人的。”

“嗯,你这办法倒是挺好的,不错!”试司徒越赞赏的点了点头。

“多谢王爷夸奖!”百里香满心欢喜的福了福身,伸出手扶住司徒越道:“王爷快请坐呀!我让小厨房做了很多您爱吃的菜,今日您要多吃一点啊!”

司徒越在正位坐下,抬头对百里香道:“有劳王妃费心!近日杂事繁多,本王对王妃倒是疏忽了!你的身体好些了吗?可还有什么不适?要是有什么不不痛快,就让人去请太医过来看看。”

百里香亲自执起酒壶给司徒越倒了一杯酒,笑着回答道:“妾身一切都好。多谢王爷关心!”

第83章 晋升侧妃

“嗯,还有岳父大人,他可还好?父皇也是一时太过震怒才会迁怒岳父大人!前日朝会之后,父皇还亲自将本王唤了去,让本王替他安慰安慰岳父大人!”

司徒越想起前日朝会后,父皇召见要他好好安抚百里风的事,心里就有些怀疑。

不知为什么,他一直觉得父皇对百里风有些莫名的忌惮,至于究竟是怎么回事不得而知。也许是当初曜日王朝百里世家的恩惠吧。

“多谢父皇!多谢王爷!父亲他在家静思己过,并没有半点怨尤,还请王爷代为回禀,请父皇不要挂心!”

百里香连忙回答。

接着她端起酒杯敬向司徒越道:“王爷,别说那些了!香儿敬您一杯,这些日子您受委屈了!香儿身为王妃,没能陪伴在您身边,实在愧疚!香儿自罚一杯,算是给王爷赔罪了!”

百里香说完饮罢了杯中酒,笑着对司徒越道:“王爷若是原谅香儿了,那就饮了这杯酒吧!”

司徒越看了看百里香,心知她因为与闵青柔争斗,无意牵连到了自己而感到愧疚,所以这次自己前来,她自然是要把握住机会求和了!

不过,百里香身为百里世家的幺女,素来有些小姐脾气,这次能这么迁就的对他温言软语还真是有些让他意外。

“过去的事就不用再提了,本王不会放在心上的!”

“多谢王爷!”

百里香满心欢喜,看来以前的事终于能翻篇了,她连忙殷勤的替司徒越夹菜倒酒,一边还热心的解释道:“王爷,妾身知道您爱吃春卷,就特意让小厨房的厨子去学了一手,您尝尝,格外酥脆呢!”

百里香夹了一个色泽金黄诱人,散发着淡淡甜香的春卷送到司徒越盘中。

司徒越几不可查的皱了皱眉,不过还是回道:“王妃有心了。”

“王爷说的哪里话?这些都是妾身应该做的!以前都是妾身太疏忽了!王爷的身体虚寒应该好好调养才是,以后妾身会多找些进补的食材。让王爷的身体能够尽快康复起来。”

百里香的转变让司徒越有些侧目,她这位王妃向来以自己为尊,还从来没有如此为别人着想过呢!今天这是怎么了?

不过他可没有时间去猜测她的心思,他今天来沉香殿是有事情要跟百里香说的。

司徒越突然轻咳了一声,抬头对正忙的不亦说乎的百里香道:“王妃,本王有件事要跟你说。”

百里香正忙着帮司徒越剥蟹壳,挑蟹黄,闻言也没有抬头就道:“王爷有事尽管吩咐,妾身一定会帮您办到的!”

“是吗?那就麻烦王妃了!本王想挑个日子晋升柔妃为侧妃,王妃就帮本王办这件事吧!”

吧嗒!

百里香手里的螃蟹当即掉回盘子里,她只觉心口有股怒火在燃烧!

敢情司徒越今日过来沉香殿就是要跟她提晋升柔妃的事?

胸口堵的难受,百里香强忍着不痛快,想起大哥百里城说过,小不忍则乱大谋,终于还是强行把火气压了下去。

她重新拿起盘子里的螃蟹,小心将蟹黄挑到盘子里端到司徒越面前,故作大度的道:“柔妃这阵子伺候王爷有功,晋升也是应该的!妾身会尽快准备好一切,给柔妃行晋升典礼。”

“那就有劳王妃了!”

司徒越眸光扫过百里香力持平静的脸庞,淡淡道。

“王爷,您最爱吃的蟹黄,妾身都帮您挑好了,您尝尝!”

百里香打起精神,再次伺候起司徒越。

司徒越用小汤匙舀了一小勺放入嘴中,点了点头道:“嗯,王妃这里的厨子做螃蟹是一绝,味道很好!来,你也坐下来尝尝吧!”

百里香见司徒越招呼她,终于展颜一笑,坐在司徒越身旁,小心的挖了些蟹黄放到嘴里。

司徒越望着百里香,越来越怀疑。百里香平日可是最讨厌海鲜类的东西,以前有海鲜上桌,她从来都不动筷子,今天不仅帮他剥蟹壳,坐下来陪他一起吃,还对他晋升闵青柔的事一点都没表现出不悦,真是不可思议!

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怎么突然就变得锋芒尽收呢?

直到离开沉香殿,司徒越还在思考这个问题,而魏辰风默默跟在他身后,也默默看着他在无意识之中就不自觉的走到了茯苓轩。

“我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当司徒越抬头看到茯苓轩的匾额,不觉微皱起眉头喃喃自语。

“魏辰风,你怎么也不提醒我?”

司徒越回头看了魏辰风一眼。

魏辰风却是一脸无辜的回道:“王爷不是要到茯苓轩来吗?从出了沉香殿,您就一直在向这边走!”

司徒越微愕,随即甩了甩头道:“算了既然来了,就进去看看吧!”

茯苓轩里还亮着灯火,看来闵青柔还没有睡下。

刚刚更换了寝衣准备休息的闵青柔,忽听静儿来报王爷驾到,闵青柔顾不得其他,连忙在缘巧的搀扶下出去迎接。

还没走出门口,司徒越就大步踏了进来,瞧见闵青柔衣衫单薄的出来迎接,立刻解下自己身上加厚黑色披风,罩上了她纤弱的肩头。

“外头天冷,怎么也不加件衣衫就出来了?”

司徒越将披风给了闵青柔,露出一身玄色锦袍。他轻搂了闵青柔的腰身将她带到了内室。又转头对一旁伺候的缘巧道:“快去吩咐让人加些炭火,把屋子里弄暖和一些,别让你们主子受寒了!”

“奴婢遵命!”缘巧连忙福身应是,退出去了。

司徒越将闵青柔搂到床边坐下,“这几天越来越冷了,你自己要小心珍重,别感染风寒了!”

“谁知道王爷这时候来?妾身才要上床休息呢!”

闵青柔瞟了他一眼,这人,要不是他突然闯进来,她也不至于忙乱的衣服也不加一件,就出来迎接。

“以后不必出去迎接了。”司徒越看了看闵青柔微微翘起的小嘴,抬手抚过她垂在身前的柔顺长发,目光里添了几许深沉。

“柔儿只是一个小小庶妃,王爷一再为柔儿破例,只怕柔儿承受不起。”

闵青柔脸上泛起丝丝红晕,抬头望向司徒越,眼里也是流露出几分喜悦与羞怯。

“柔儿,本王已经让王妃去拟策,决定晋升你为侧妃。很快,你就是拥有宝册的齐王侧妃了!”

司徒越将手指插入她柔软的发丝间,感受着指尖丝滑的同时,情不自禁的用手掌扣住她的后脑,轻轻将她推近自己。

感受到他的意图,闵青柔脸颊更红了,微垂下视线道:“多谢王爷。”

司徒越挑起她的下巴,审视着她脸上的表情。

“你不高兴?看来本王对你的晋升,是

自作多情了呢!”

察觉到司徒越语气里的悻悻,闵青柔立刻抬手捂住他的嘴,娇嗔的道:“王爷胡说什么呢?妾身最大的幸福就是王爷的宠爱,王爷晋妾身为侧妃,是妾身祖上积德!妾身怎么可能不高兴?”

“真的?”司徒越还是有些怀疑,不知怎么的,他竟然觉得闵青柔根本就看不上这些。

闵青柔自然也看出司徒越脸上的质疑与不悦,连忙伸出双手的缠上他的颈子,媚眼如丝的倾近他道:“当然是真的!不过,妾身不喜欢用说的,而喜欢用做的表达谢意,王爷可受用?”

闵青柔一边说着,一只纤白素手已经滑下他的肩膀,无比挑逗的在他的衣襟处轻轻抚弄着。

司徒越似乎被蛊惑了,双手扶住她的纤腰微一用力,便将闵青柔抱坐到了腿上。

隔着薄薄的寝衣,手掌下温热细腻的触感撩拨着司徒越,本来只是想过来看看就走的他,却情不自禁的搂紧了她,大手也不自觉的开始在她身上放肆的游移。

“王爷!”闵青柔羞红了脸,轻推了他一把,伸手去拉床幔,幔帐随之落下,也掩去了一室旖旎的春色。

翌日,当闵青柔睁开眼睛,身旁已经没有司徒越的身影。心里突然有些空落落的,她坐起身披了件外衣轻唤了缘巧进来。

“主子,您起来了?”缘巧带着两个小丫鬟端了洗脸水进来,走到床前,拉起床幔,开始伺候闵青柔更衣梳洗。

“王爷什么时候起身的?”闵青柔一边穿衣一边问道。

“差不多四更过半的时候,看主子睡得熟就没让惊动,自己穿戴了就带着魏统领回了蒹葭殿!主子好福气,王爷可是第一次在妃妾院落留宿呢!以前可都是派人唤了去蒹葭殿侍寝。”

缘巧帮闵青柔穿好外裳,绑着衣带,有些兴奋的道。

“这有什么好开心的?也值得你这样激动?”

闵青柔不觉轻斥了缘巧一句。

“主子,王爷为了您可是什么例都破了!怎么您一点都不在意呢?要知道这在全府上下都是没有的殊荣呢!这要是被王妃和云侧妃知道了,又该气的吹胡子瞪眼的说:不过一介小小的庶妃,嚣张什么?迟早也是步上梅柳的后尘呢!”

缘巧比手画脚讲述的惟妙惟肖,让闵青柔忍不住噗嗤一笑道:“你这丫头!唱大戏呢?不过,以后她们恐怕再也不敢如此嚼舌根了!”

“主子,您这是什么意思?”缘巧一愣,似乎嗅出主子话里有些另外的涵义。

闵青柔一笑道:“缘巧,咱们要熬出头了!昨夜王爷告诉我,要晋升我为侧妃,这侧妃可不比平常妃妾,是要下赐宝册宝印的,你开不开心?”

“什么?真的?”

缘巧手一抖,兴奋的差点没大叫起来。也忘了继续伺候闵青柔,双手不断互击着,在屋里来回踱着步子道:“太好了!太好了!主子您终于出人头地了!再也不用看别人的眼色了!天啊!这可真是大喜事,大喜事啊!”

瞧见缘巧无比兴奋的模样,闵青柔却是淡淡一笑,低头继续绑着缘巧没绑完的衣带。

也许,昨夜的司徒越质疑的正是这个吧?她应该像缘巧一样兴奋激动才合乎情理,她表现的太过淡然了,虽然后来故意用勾引他的手法糊弄了过去,但这一夜,她却觉得分外不舒服。

像是,像是被什么人出卖了一般!什么人呢?恐怕是自己吧!

闵青柔心头突然有些感叹,自己这是怎么了?分明是大喜事,为什么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她的地位越尊崇,以后报仇就会更加顺利,她应该高兴才对,不是吗?

司徒越给了她更加便利的条件,她的复仇之路已经在渐渐铺平道路,是时候该筹谋下一步了!

第84章 好自为之

闵青柔梳洗完毕,缘巧便叫人将早膳送了进来,闵青柔在小厅里的桌前坐了下来,看到一桌子膻味十足的羊肉食疗膳食,顿时一脸菜色。

极不情愿的举起筷子吃了几口,便再也吃不下了,于是放下筷子,有些泄气的看着满桌子菜肴,道:“唉!还夸下海口说要征服自己呢!这下恐怕是要让王爷失望了!”

“主子别灰心,这只不过是刚开始而已。慢慢您就会习惯了!其实这羊肉,有些菜肴做出来也不是很膻的。你不信你尝尝这个汤,这个没有什么味道的!”

缘巧盛了一碗汤亲自捧到闵青柔面前,你轻柔勉强接过,喝了小半碗酒再也喝不下了。总觉得喉咙里堵着东西,难受的紧。

不知怎么的,一看到这些羊肉菜肴,她就想起当年司徒越拎着的那一块带着血丝的半熟羊肉,让她忍不住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当年在围场,她可是领教过司徒越对羊肉有多热爱。

那时候他总爱逗她,尤其爱拿些半生不熟膻气浓郁的烤羊肉到她面前,惹得她怒目而视。

恍惚中,她又想起当年旧事。

朦朦胧胧中,她行走在黑暗之中。前方似乎亮起一点火光,引诱着她一点一点靠近。

她渐渐走近,看清楚那是一丛篝火,而在火堆旁边,一个男子半蹲着,手里拿着一只羊腿在烤。

羊肉只烤了五分熟,一股淡淡的膻腥味夹杂着肉香飘了过来。

独孤倾月抬手掩住口鼻,停下了脚步。她向来讨厌血腥味,对羊肉未熟时的膻腥也是敬谢不敏。可是当她准备抬腿走人时,那男子却忽然抬头对她一笑,借着篝火火光,她看到一张俊逸非凡的脸庞。

“怎么?向往着大漠孤烟的你,连这大漠人家普通的饭食都不能适应,如何去过那逍遥自在的生活?”

带着丝丝挑衅的揶揄口吻,让独孤倾月抬起的脚步又转了回来。

“向往逍遥自在的生活,也不一定非要茹毛饮血。这是两码事,而且也并不冲突,不是吗?齐王殿下?”

独孤倾月走到火堆旁也蹲了下来,不过还是用手帕掩住口鼻,离那烤羊肉有多远躲多远。

齐王司徒越眼眸中露出一丝莫名的笑意,随即道:“是,倾月小姐不食人间烟火,饿了食书卷清香,渴了喝花间露水,这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的爽快是凡夫俗子的活法,岂能污了小姐的眼?”

“司徒越!”独孤倾月一时气极,站起身恨恨的跺了跺脚。

“有何指教?”司徒越却扬起一张畜生无害的脸。

这人!骂人不带脏字,委实可恶的紧!

独孤倾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留下来,留下来跟这个讨厌的家伙呼吸同一片空气!莫不是自己有被虐症不成?

想至此,她扭头便要离开,却忽然被司徒越拉住手腕,紧接着,一支犹带着血丝的烤羊腿伸到她的面前,还有一张在篝火火光映照下,格外不怀好意的脸。

“饥即求食,饱即弃余。这才是真正逍遥自在的生活,倾月小姐,我正在向这方面努力呢!你我既然有一致目标,何不坐下来共同探讨探讨?”

“谁……跟你目标一致?”独孤倾月强忍着反胃的冲动,抬手甩开了司徒越的钳制。

“难道不是吗?倾月小姐追求潇洒写意的生活,可这一切都是要建立在填饱肚子的基础上,来吧!等你适应了茹毛饮血,那写意人生自然手到擒来!”

对于独孤倾月的抗拒,司徒越也不恼,抽出一把匕首,利落的削下一块带血丝的羊肉,用刀尖扎着送到她的嘴边。

“司徒越!你这个野人!呕……”

独孤倾月再也忍不住,一把推开司徒越的手,落荒而逃。

“哈哈哈……”身后传来司徒越可恶至极的笑声。

独孤倾月使劲的向前奔跑着,可是不知为什么,那淡淡的膻腥味却始终缭绕在她身侧,那么清晰,像是洗不去的烙印一般……

“主子!主子你怎么了?”

缘巧的叫声将闵青柔拉回了现实。

闵青柔回过神幽幽的叹息了一声道:“缘巧,去把汤药端过来吧!

闵青柔从桌前起身,懒懒的倚在贵妃榻上,吩咐缘巧道。

“汤药?”缘巧却是一愣。“什么汤药?”

闵青柔好笑的看着缘巧道:“缘巧,你傻了?当然是妙菱送过来的那补药,我每日必喝的那补汤啊!”

“啊,对了!”

缘巧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主子不说奴婢都忘了!这两日您才刚用食疗,整日食不下咽的,奴婢见您实在不舒服,所以就做主把那汤药暂时断了!主子,您现在想喝吗?如果喝不下的话不要勉强,补药而已断几天也没什么大碍的!”

“去叫人熬上吧!我喝的下。”闵青柔叹了口气,“你下去吧!我一个人眯一会儿。”

“主子,还是去床上躺着吧!”缘巧走过来劝道。

“不用了,我歇一会儿就起来。”闵青柔以手支额懒懒的将双脚缩上贵妃榻。

缘巧无奈,只得拿过厚厚的绒毯给闵青柔盖在身上,这才唤来两个小丫鬟将饭菜撤下去。退出了房间,轻轻关上了门。

闵青柔侧卧在榻上,闭目休息了好久才将胸口反胃的感觉压了下去。又忽然觉得头脑昏昏沉沉的提不起精神,不到片刻时间,就恍惚的沉入了梦乡。

梦里,她来到了一个满天星斗的草坪上。黑漆漆的天幕上繁星漫天,璀璨耀眼。

一个白发白袍的老翁,坐在星空下,仰望着满天星斗,捋着长长的白胡须,似乎在喃喃念叨着什么。

闵青柔的绣花鞋踩在草地上发出沙沙的声响,白发老翁很快就发现了她,并且回过头对她微微一笑。

“毕宿,你终于来了!”

“你在叫我吗?”闵青柔不明所以,不过还是走过去,站在了老翁身前。

白发老翁拍了拍身旁的草地,示意闵青柔坐下来,接着笑吟吟的道:“我不叫你,这里还有别人吗?本以为还得过些时候才能见到你,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了!”

“你在等我?为什么?等等,不对啊,我并不认识你,你怎么知道我?又怎么知道我会来?啊,也不对啊,我怎么会到这里来?这到底是哪里?我是在做梦吗?”

闵青柔惊疑不定的望了望四周,又将视线定在白发老翁身上。

“老人家,你到底是谁?你在这里等我做什么?”

白发老翁捋了捋长长的胡须,没有回答闵青柔的问话,却是意味深长的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也!毕宿,你已经历劫,却还未醒悟。白虎因你而堕魔,天道逆变,恐有大灾降世!你来看!”

白发老翁说着,指着西方天际,对一脸懵懂的闵青柔道:“那就是白虎星宿,你瞧它原本祥和的柔光已经隐隐带了几分黑煞之气,白虎星群散发的森冷光芒已经遮盖了周围大片星宿,比之南方朱雀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又怎么样呢?老人家,星象之学我不懂,能不能请你说清楚一点?”

闵青柔看着天际那散发着璀璨星芒白虎星群,有些疑惑的问道。

白发老翁轻叹了口气,指着白虎星宿里最耀眼的一颗星道:“你看到了吗?那就是你的守护星,如今虽然光芒耀眼,但却隐带黑煞之气,与白虎星宿的煞气首尾呼应,已经形成了大凶之象!”

“我的守护星?那为什么我的守护星会有黑煞之气呢?”

闵青柔惊疑的问道。

“所谓相由心生,这也是我召唤你来的目的!凡事不可强求,逆天改命只会带来巨大的灾难!”

“老人家这话我不懂?”闵青柔皱眉看着白发老翁,只觉得他的话里头句句透着玄机却又让人琢磨不透。

“天机不可泄露!我也不能对你说太多,只能提醒你一句,好自为之!万事三思而后行,不可鲁莽冲动!”

“老人家,你到底是谁?这天上的星象又究竟是什么意思?”

闵青柔忍不住追问。

“毕宿,你还不明白吗?白虎不是正星之命,逆天改命,会让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你要想清楚,到底该怎么做!”

白发老翁又是沉沉一叹,那一叹似乎包含了太多的忧虑与无奈。

“白虎星?白虎星是谁?跟我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他会万劫不复?你让我想清楚什么?”

闵青柔越来越糊涂了,根本不明白这老头究竟说的是什么?

“唉!毕宿,此时你身在局中,当局者迷,但愿你能早日清醒!不要等到酿成大错才后悔莫及!”

“酿成大错?后悔莫及?你到底在说什么?老人家,你能不能说清楚一点?”

闵青柔越发狐疑了,一个劲的追问。

可是白发老翁却只是摇头叹气,“我泄露的已经够多了,不能再多说了!为了我那徒儿,我要折寿十年,你们也要好自为之!去吧!”

白发老翁不等闵青柔继续再说什么,宽大的袖袍一挥,闵青柔便轻飘飘飞了起来,离白发老翁和那片草地越来越远。

“啊!”

失重的感觉传来,一阵天旋地转之后,闵青柔汗津津的从梦中惊醒。

她惊喘不休,仿佛还没从梦中的场景回过神来。

她怎么会做这样一个梦?梦里的白发老翁究竟是谁?

他是神仙?还是鬼怪?或者只是一个有道术的异人?

自从重生之后,闵青柔就再也不怀疑,这世上是存在很多光怪陆离的事情的。就算现在有人告诉她,天上有诸神,地下有恶鬼,她也不会有半分惊讶。

她仔细回想着梦中情景,却只记得白发老翁忧心忡忡的眼神,其他曾经说过的话却模模糊糊的忘记了一小半。

他好像叫她毕宿?还说什么白虎星会万劫不复?让她好自为之?可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白虎星到底是指谁?为什么白发老翁会这样劝告她?

那老翁又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知道她的事?

这一切都带着重重的迷雾,让她陷入了深深的迷惘之中!心底不由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惧,像是白发老翁的那句‘好自为之’像一记重锤敲在了她的心上!

第85章 踏雪折梅

在那场梦之后,闵青柔整整想了好几天,却还是没有想出什么头绪。

倒是与司徒越的关系越来越亲密,司徒越留宿在茯苓轩的次数也是越来越多。

这些是别人嫉妒不来的。百里香虽然咬牙切齿,可还是强忍着不甘心,为闵青柔主持了晋升典礼。

更让她气愤的是,这闵青柔得宠一个人晋升也就罢了。偏偏不知怎么哄得司徒越开心,将那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庶妃沈妙菱也拉了上来,直接让王爷下令去掉了那个‘庶’字。

从此以后,百里香又多了一个心头大患。说不气恼是假的,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她已经几次传话回百里世家,让大哥快点帮她想办法扳回一城,否则让这些狐媚子们继续猖狂下去,她这个王妃的颜面何存?

这日,她终于接到了百里城的传信,信中说他已经想到了一个好办法,能够好好的整治一下闵青柔。

百里香大喜,连忙将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发现大哥百里城的这个计划果然是天衣无缝,一时兴奋不已。

“闵青柔,你得意不了多久了!等着吧,这次一定要你好看!”

百里香望着茯苓轩的方向,恨恨的哼了一声。

这一日,梅园梅花初绽,王妃百里香邀了众院姐妹来梅园赏梅花。前几日下了一场大雪,映衬着红梅点点,让整个梅园仿佛人间仙境一般美轮美奂。

百里香在梅园设宴,招待着众人。热气腾腾的美食,加上美景分外动人心弦。

闵青柔一件素绒绣花袄,一件撒花纯面百褶裙,外罩一件软毛织锦斗篷,手里捧着一个小手炉,微欠身坐在百里香的左侧,脸上带着淡淡笑意。

其实闵青柔心里清楚,这一场宴会恐怕又是一场鸿门宴。百里香沉寂了这么久。恐怕终于是想到办法要对付她了,不过她也不惧怕就是。

如今她已经升为侧妃,在王府中又是最得宠的妃妾,自然有傲视群芳的资本。

“这梅园自打落梅走了以后荒废了许久,也亏得王妃不嫌弃,派人打理了起来,如今满园春色,真是美不胜收!还是王妃心灵手巧,不像落梅取了那么个晦气的名字,早晚被人摘了下酒!”

云蓉依然是那副傲气的性子,不过也只敢狐假虎威的去踩如今不在场的人,再不敢对闵青柔冷嘲热讽。

闵青柔虽然跟她一样身为侧妃,可受宠程度却是不可同日而语,云蓉也知道自己如今不是人家的一合之将,所以即便心里恨得牙痒痒也不敢表现出来,只得拿已经没了影的落梅撒气。

闵青柔自然不会将云蓉放在眼里,她思考的是百里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无缘无故在梅园设宴,究竟想干什么?

“来,姐妹们,这是我让人采集来的梅花上的雪水泡的茶,大家都来尝尝。”

百里香笑着,吩咐丫鬟们将雪水烹的茶一一给各位妃妾们斟上品香。

众人都是捧起茶盏浅尝,发现那茶水中果然带着淡淡梅香,甚是宜人。

“好香的茶水!王妃的手艺果然妙极!妾身真是佩服!”

云蓉放下茶盏,立刻巧笑倩兮的吹捧。

“云妃妹妹太过奖了!不过是雕虫小技,哪值得一提!”

百里香故作谦虚的道,看了看在场众人,又道:“姐妹们,今日邀大家来品茗赏梅,就是想跟姐妹们小聚一场,给大家解解闷。这冬日漫长,也没什么好玩的,不如咱们今天在这梅园玩个击鼓传花,谁输了,谁就亲自去摘几枝梅花来给大家插瓶,可好啊?”

无聊!闵青柔暗翻了个白眼,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只神色淡淡的,不应和也不反驳。

不过她不应和自有人应和。云蓉立刻就拍手称赞道:“王妃这主意不错,既能逗了闷子,又能赏了梅花,何乐而不为!”

“王妃若是有这等雅兴,妾身自然愿意奉陪。”

闵青柔有些微讶,没想到这种场合妙菱居然也愿意搭话了,倒是奇怪。

“菱妃晋升大喜,这性子都柔和了许多,以前在人群中都是默然无语,现在能跟大家融入一体,真是让人高兴!”

百里香故作欣慰的道。

“都是王妃平日教导的好,妾身这才慢慢改了那冷淡性子,以前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王妃不要跟妹妹计较!”

沈妙菱露出一个淡淡笑容。

“看妹妹说的,咱们都是一家人!都是为了王爷,应该相互体谅相互照应才是!好了,咱们来击鼓传花吧!”

百里香唤来贴身侍婢梦雪,叫人准备击鼓传花的东西,由另一个丫鬟梦霜蒙上眼睛做鼓手,其余的主子丫鬟都算数,轮流传话。

第一轮传过去,云蓉第一个中招,百里香笑着让她去园东折了一枝红梅过来。

第二轮传过去,沈妙菱中招了,也依百里香所说,去园西折了一枝红梅过来。

第三轮,居然是沈妙菱的丫鬟秋雨中招,也颠颠的跑去园中折了一大枝梅花回来。

第四轮,终于闵青柔也没逃过去。

百里香见闵青柔坐在贵妃椅上并没有起身的意思,笑道:“柔妃妹妹,我们可都是亲自去摘了梅花回来,你可不要耍赖,不然姐妹们可不依哦!”

闵青柔没有动的原因,是觉得百里香笑里藏刀,她觉得这击鼓传花就是给她设的局,就等她上钩呢!

其实她也不是怕什么,只是静观其变,万不得已了再出手也不迟。

“王妃,柔妃姐姐身子一向柔弱,这梅花还是让妙菱替姐姐去折吧?”

沈妙菱很快站起身,有些担心的看了眼闵青柔。

“也是,柔妃如今身价也不同了,万一劳动着累着了她,王爷岂不怪罪我们吗?我看,柔妃这枝,王妃还是免了吧!”

云蓉也是开口,语气虽不若从前那般尖锐,却也还是隐隐带着淡淡的嘲讽。

闵青柔哪里会听不出?却并不理会,只淡淡扫了眼云蓉没有回答。

“主子,还是奴婢去吧!您身体还没完全复原,岂可再去顶那风寒?”

一旁的缘巧见状,也是低声劝阻。

闵青柔淡淡笑了笑,却是忽然抚着座椅扶手站起身,笑道:“既然大家都摘了梅花,我哪有赖账的理由?也罢,我这就去给大家折一只回来!”

“等一下!柔妃。”“

此时,云蓉突然叫住了她,却又转头对百里香道:“王妃,我记得隔壁柳园也种了几棵梅树,其中还有一棵白梅,不如让柔妃就折几支白梅过来做点缀,红白相间,插瓶岂不更好看?”

“这……”

百里香正犹豫,缘巧忽然上前福身道:“王妃恕罪,我家娘娘身子向来不好,体内寒毒还未清呢!请王妃准许奴婢代劳去折那白梅花!”

“哟,瞧瞧缘巧这话说的?像是我们非逼着柔妃干什么似的!我们可没那么大胆!柔妃如今身子金贵,若是有什么闪失,惹得王爷动怒,我们可担当不起!唉,我看这击鼓传花,到柔妃娘娘这儿算是断了!”

云蓉故作唉声叹气的挑唆着,惹得缘巧不悦的暗自腹诽着。

这个左侧妃就是见不得咱家主子好!

闵青柔站起身,拉起斗篷帽子道:““缘巧,别说了!我若不去,恐怕人家会说我恃宠而骄,我可不想平白得这样一个大帽子!”

“柔妃,你若是身子不适,那就免了吧!在这园中让人随便折一只来充数算了!”

“王妃放心,妾身身体很好,折几支梅花而已,不在话下!诸位稍做,我去去就来!”

闵青柔裹好了斗篷,起身出了梅园,往隔壁的柳园而去。

柳园以前是雪柳的住处,现在跟梅园一样荒废了,只偶尔会有小丫鬟来打扫,平日是没人的。

闵青柔轻轻推开园门走了进去,在园子的东南角找到了那棵白梅。

她走到那棵白梅前,见树上果然也是有梅花次第开放了,于是挑了几支开的繁盛的,轻轻折了下来,抱在怀里,转身就要往回走。

可没想到一转身,就被身后的人影吓了一跳。

“喝!魏辰风,你……你怎么在这儿?”

闵青柔诧异的望着魏辰风,却见他罕见的穿着一身牙白的长袍,与白雪白梅几乎要融为一体了!

魏辰风没有回答,四下看了看,抬手塞给她一个小纸条,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闵青柔愕然,魏辰风唱的这是哪一出?莫名其妙怎么会塞纸条给她?

难道,难道是司徒越有什么吩咐?

狐疑之下,她打开纸条看了看,却见上面只写着一行小字:今夜子时,如约而至。

这是什么意思?王爷今晚子时要来?

不会吧?如果王爷要来必然光明正大的,怎么会让魏辰风传纸条给她?

不,这个如约而至的人应该不是指王爷!

那么,是指谁?她想了想忽然有些明了,难道魏辰风说的是自己?

可是魏辰风怎么会突然私下给她传信,说要见他?他到底想干什么?

闵青柔一时迷惑起来。

将纸条收好,她缓缓的往外走,脑中却思绪纷杂。

其实,从她溺水醒来,第一次见到魏辰风,她就有很奇怪感觉。

她总觉得魏辰风一看到她表情总是古里古怪的,可是又始终不明白他到底跟闵青柔有什么瓜葛?

好了,如今他竟然主动找上她,正好她可以借此来探寻一下,到底他和以前的闵青柔之间有什么关系?

第86章 柳园猫腻

当闵青柔怀抱着几枝白梅回到梅园时,百里香正和云蓉谈笑,而沈妙菱依然是脸带笑容安静的在一旁喝茶。

“哟,柔妃回来了!”

云蓉眼尖立刻就发现了怀抱白梅的闵青柔,瞧着她身姿曼妙,步态轻盈,雪瓣黄蕊的白梅映衬着她绝美的面容,就仿佛天上的仙女下凡似的,真个把云蓉嫉妒的无以复加。

“好妹妹,你可回来了!呀!这白梅果然漂亮!若是和红梅搭配还真是一绝呢!”

百里香也是笑着迎了过去,虽然心里也嫉妒,却没有像云蓉一样表现的那么明显。

沈妙菱也起身走了过来,关心的问道:“姐姐没事吧?怎么去了那么久?”

说着,上下打量了闵青柔两眼。

“我好好的呢,放心!”闵青柔笑着对沈妙菱点点头。

“可不是嘛!这踏雪寻梅可是多么惬意优雅的事?柔妃当然得悠悠闲闲的去做才符合意境啊!当然,若是再有一位可心的人陪在身旁,那就更妙了!”

云蓉掩口轻笑,语气里像是褒义,却隐隐含着一丝落井下石的意味。

“云妃说的是,早知道王爷要陪我过来时我就不该拒绝,倘若这会儿能让他陪我一起去踏雪寻梅,那才叫惬意呢!”

闵青柔淡淡笑着回了一句。

云蓉听了这话,立刻僵了脸色。就连一旁的百里香脸上都带了几分不自在。

百里香不是没请司徒越,只是司徒越推说有事不肯来罢了!

没想到到了闵青柔这里,请都请不来的人居然轻易被她打发了,这叫她们怎么不嫉妒?

“谁说不是?若是王爷在的话,柔妃这般美丽模样,只怕是要把王爷迷的得移不开视线了!”

尽管心里嫉妒,百里香面上还是不动声色,掩口轻声打趣道。

“是啊!真是可惜了!可惜那柳园荒芜很久,如今连个鬼影都没有!就算柔妃再美,也没人欣赏!”

云蓉语气里的酸气,就算隔着几十里都能闻到。

“这可不一定啊!云妃妹妹,说不定柔妃这一趟还真有什么奇遇呢!”

百里香笑着开玩笑道。

闵青柔闻言心中一动,目光淡淡的瞟过百里香。

“姐姐,快进来吧,外头可冷呢!”沈妙菱示意丫鬟接过闵青柔手里的白梅,接着拉起她有些冰凉的手将她拉进了暖阁。

闵青柔对沈妙菱笑了笑,接着抬头对百里香道:“那柳园如今确实荒凉,人是没有,蛇鼠却是横行!刚刚折梅花时,从围墙上蹿下来一只白猫,可吓了我一跳呢!”

“什么?柔妃,你没受伤吧!”百里香眸光闪烁,故作惊讶的道。

“没事,还好我躲得快,总算没让那畜生伤着!”闵青柔笑着回道。

“那就好,那就好!要是为了折梅花让柔妃受了伤,那我可怎么跟王爷交代!”

百里香一脸自责的道。

“王妃严重了!不过一只畜生,伤不着我的!”

闵青柔轻笑了一声,语气也是无所谓的样子。

“嗯,那就快进来吧!我们来插瓶。”

百里香没再说什么,招呼着大家凑在一起将折回来的那些白梅红梅插到花瓶里,每个院落分了一瓶。

百里香摆了宴席留大家用膳,可闵青柔最近一直在用食疗所以就没有留下来。独自带着缘巧回了茯苓轩。

当缘巧捧着一瓶插好的梅花跟着闵青柔回到茯苓轩,已经将近午时了。

“缘巧,将花瓶拿到你屋里去吧!”进屋前闵青柔吩咐。

“主子,这梅花挺漂亮的主子留在屋里观赏多好!”

缘巧忍不住抚着那盛放的梅花道。

“王爷对花香过敏,最是闻不得这些香气浓郁的花花草草,拿走吧!”

闵青柔淡淡扫了眼那梅花。司徒越对花粉过敏的事,百里香知道,她故意让大家折梅插瓶,不过是效仿她当初的手法罢了!

不过,想来这场鸿门宴也不是只针对她一人。她没有当场拆穿百里香,是因为看到妙菱对那梅花没什么兴趣,而云蓉却分外喜爱。这样也好,云蓉这个角色也该是退场的时候了。

“啊?主子,您说王爷闻不得这花香?”缘巧惊讶的问道。“那,那王妃还大张旗鼓的让人们去折梅插瓶?”

闵青柔冷笑一声,“傻瓜,你当她安了什么好心?”

“您,您是说王妃她是故意……”缘巧狐疑的问道。

“先把花瓶放好,回来我告诉你!”

闵青柔掀帘进了屋里,而缘巧将花瓶放到自己房间后又折回了主屋。

“主子,到底怎么回事?”缘巧一进屋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还能有什么?她不过想借着王爷这点没人知道的小禁忌,故意陷害别人罢了!她最近对王爷格外体贴,看来是想挽回王爷的心了!”

闵青柔一语道破了百里香的心思。

“原来如此!可是她想讨好王爷就自己想办法讨好嘛,干嘛弄这种手段陷害大家?”

缘巧恍然大悟,不过还有些事不明白。

闵青柔轻笑了一声,道:“也许,她也想知道,自己在王爷心中到底有什么分量!”

“这样就能试出来吗?”缘巧有些不解。

闵青柔看了看缘巧,没有回答她的问话,却是道:“试不试得出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谁房间里花香浓郁,王爷肯定就不回去!这样一来,她还不独占鳌头?”

“哼,果然是死性不改!”缘巧一脸忿忿的道:“就知道她消停不了几天!幸亏没有留在那里用膳,不然还不知道她会出什么幺蛾子呢!”

“她能出什么幺蛾子?不过是些雕虫小技,给我挠痒痒我都嫌轻了!她这些小伎俩,对付对付云蓉这个蠢货还可以,想轻易陷害别人,恐怕还差了点火候!”

闵青柔不屑的道。

“主子既然不怕,那为什么急匆匆的回茯苓轩来?主子您虽然拿食疗当借口,可奴婢知道,你对那食疗可是巴不得有借口不吃呢!”

缘巧奇怪的追问道。

听缘巧揭她的老底,闵青柔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这才回答道:“我回来是因为有件事想不通,我得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

“什么事?让主子这么困惑?”缘巧见闵青柔蹙起眉头,不由问道。

闵青柔看着缘巧,一脸神秘的压低了声音道:“你知道今天我在柳园见到了谁吗?”

“见到了谁?主子不是说,柳园根本没人,只有一只白猫,还吓了您一跳呢!”

缘巧努了努嘴,一脸不解的回答道。

“笨蛋!那不过是说给百里香她们听的,你怎么信了?”闵青柔忍不住敲了缘巧脑门一记。

缘巧委屈的摸了摸脑门,道:“都是主子戏演的太真了,奴婢还以为您真看见一只猫呢!”

听了缘巧带了些哀怨的语气,闵青柔忍不住叹气。“缘巧,你以后要学着隐藏自己的内心,做到人前三分话,要是你把什么都表现在脸上,会被别人轻易看穿。那么就会被别人轻而易举的找到弱点加以攻击,保护自己的第一要务就是喜怒不形于色,就算泰山崩于前也要面不改色,懂吗?”

“懂了,主子,以后缘巧会学的。”缘巧乖乖点了点头。

闵青柔这才松了口气。缘巧跟她走上这条路,她就得保证她的安全,教她这些是让她能够有能力保护自己,不能轻易就被人打垮了!

她和荣泰如今俨然已经是她的左右手,可是真正的大风大浪还没来!王府里的风波,对于日后的争储来说,充其量只是小涟漪,若是连这些都经受不住,等下了海,只怕顷刻之间就会被汹涌的波涛淹没!

“缘巧,今日我在柳园见到一个人,你猜猜他是谁?”

闵青柔道。

“是……王爷?”缘巧试探的问道,随即又觉得不对,“不,这几日王爷下了朝都会到书房去处理事务,最少也是午膳前才能有空闲来探望主子。可不是王爷,又会是谁?”

缘巧冥思苦想,却想不起谁会偷偷到柳园去见闵青柔?

“给你个提示,这个人能在后院自由出入,可以证明两点,第一,他有足够高的武功避开府中护卫,第二,他有进出的特权。你想想,府中谁符合这两个条件?”

“啊!我知道了!是魏——”

缘巧刚要吐出一个名字,忽见闵青柔神色严肃的摇了摇头,当即住了口,疑惑的问道:“他去柳园见您,难道是王爷想见您?”

“我刚开始也是这样想,可是后来一想不可能,王爷若是想见我,肯定会亲自来茯苓轩,或者光明正大的让魏统领过来传话。可是他竟然偷偷摸摸来到柳园,竟然还暗中告知,说今夜子时来见,这岂不可疑?”

“也对啊,魏统领怎么会私下去柳园见您?如果不是奉了王爷的命令,那又是怎么回事?”

缘巧越听越狐疑,可是一时也不猜不透是怎么回事。

“主子,您说,会不会是王爷想要给您一个什么惊喜,所以才派魏统领避人耳目,悄悄去柳园给您传信?”

缘巧想了想,忍不住开始猜测。

“我想希望是这样,可是我总觉得不对劲!”

魏辰风看她的眼神很不对劲,她清楚的记得,当她抱着白梅回身见到魏辰风时,他眸光中显露的惊艳与一丝复杂纠缠的情绪。

魏辰风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突然传信要与她私下会面?

他这次的举动如此不同寻常,会不会跟她以前的猜测有关?

这个魏辰风跟以前的闵青柔之间有什么牵扯?

“缘巧,你知不知道我以前还没得宠时,跟魏统领关系怎样?你知道,溺水之后我忘了很多事情,会不会我曾经做过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

“啊?这个……”

被闵青柔突然的问题问懵了,缘巧苦恼的挠了挠头道:“主子,这个奴婢真不知道!以前奴婢只是个下等丫鬟,根本近不得您的身,整天那些杂事都忙不完了又怎么会有时间打听主子的状况!您这个问题算是把奴婢难住了!”

闵青柔听了,却是陷入了沉思,也对,缘巧当初根本没可能近她的身,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那么到底魏臣风跟她怎么回事?

他找她,又究竟为了什么事?

第87章 私心

是夜,黑沉沉的。

茯苓轩的主屋里一盏小灯摇摇曳曳,昏暗的灯光下闵青柔的身影模模糊糊的倒映在雕花格窗上。

窗外忽然人影一闪,一个黑影静悄悄的出现在门口。。

侧卧在贵妃榻上的闵青柔掀开薄毯,坐了起来。

“主子?”正等的有些焦急的缘巧,身体立刻紧绷起来,紧张的问道。

闵青柔对缘巧轻扬了扬下巴,然后目光落在门口。

“来了?”缘巧无声的以口型询问。

闵青柔轻轻点了点头,示意缘巧去开门。

缘巧轻手轻脚的走到门边,小心的将门打开了一条缝,果然看到一个一身黑袍,连脸都遮去了半张的人影。

黑袍人微抬头,让缘巧清楚的看到了他的脸。

缘巧这才松了口气,低声道:“魏统领来了,进来吧!主子等你许久了!“

魏辰风点了点头,迈步走了进来,而缘巧并没有跟进来,反而是关上门守在了门口。

魏辰风深夜来访,万一被人发现了,这可了不得。所以她早早就打发了其他人,自己一个人守在闵青柔身边。虽然她不知道主子为什么冒险见这魏统领,不过只要主子觉得对的,她都会尽力为她保驾护航。

“属下见过柔妃娘娘。”魏辰风进到内室后,对闵青柔行了礼。

闵青柔抬了抬手道:“魏统领今日前来到底有什么事?你要知道,咱们这样见面可是非常可能落人口实的!”

“属下来,是想将这个还给柔妃娘娘。”

魏辰风从袖中掏出一方丝帕,躬身捧到了闵青柔面前。

闵青柔不觉狐疑,伸手接过那方丝帕,只见洁白的丝帕上绣着两只翩翩飞舞的蝴蝶。她翻看了下,不解的道:“这丝帕是谁的?为什么要拿给我?”

魏辰风抬起头,眼眸里显露出一起惊讶,“这丝帕是娘娘的,娘娘不记得了吗?”

“我的?”闵青柔诧异的看着魏辰风,“我的丝帕怎么在你手里?”

“娘娘……真的都不记得了吗?”

魏辰风有些怀疑的看着闵青柔,迟疑的问道。

“记得什么?魏统领,我当初溺水后失忆了,好多事都记不起来,你说的究竟是什么事?能不能说清楚一点?”

闵青柔越发狐疑了,不明所以的看着魏辰风。

她一直怀疑魏辰风对闵青柔有些特殊的感情,现在看来似乎真的有那么一回事,可是她又不是真的闵青柔,她怎么会知道?

“属下恳请娘娘,以后不要再派人来找属下!如今娘娘已经晋升为侧妃,在府中地位尊崇,已经不需要属下帮您做什么了!”

魏辰风抬眸看向闵青柔,不知怎么的,闵青柔觉得他的目光带着几丝冷淡,语气也刻意的疏离。

闵青柔愣愣看了他许久,像是终于明白过来道:“你说我派人找你?还拿着这方我根本已经不记得的丝帕?”

魏辰风突然单膝跪在闵青柔身前道:“娘娘,当初是属下该死!不该做出逾越之事!如今娘娘既然已经成为王爷最宠爱的人,就该忘了当初的事,一心一意对待王爷!”

闵青柔又是一愣,魏辰风这话,莫非他跟闵青柔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闵青柔心中忽然警铃大作。

看来魏辰风摆明了不相信她失忆的说辞,他是不是也认为她这么说,只是其他妃妾争宠的手段而已?

他一见的劝告加警告,分明不信任她!她有理由相信,即便他真的跟闵青柔有什么关系,这份关系在他心里的重要性也绝对比不过司徒越!

对!他今天来是来警告她的,警告她要安分守己,不要做出什么背叛司徒越的事!

他是为了司徒越,所以才会冒险来见她!

可是,他当她闵青柔是什么人?勾三搭四,浪荡无耻?

闵青柔有些愠怒,将那方丝帕随手丢回给了魏辰风,轻哼一声道:“我没有派人去找你,更没有让人拿着这劳什子的丝帕去要求你帮我做什么!魏统领只怕误会了!”

“娘娘?”

闵青柔矢口否认,这下换魏辰风诧异了!

“不管你信不信,魏统领,我再说一次!我溺水后失忆了!以前发生过什么事我都不记得了!如果有人冒充我给你传话,那绝对不是我的意思!”

闵青柔再次郑重其事的解释。

“柔妃娘娘,当真不是你吗?”

魏辰风的脸色终于微微变了,如果给他传话的不是闵青柔,那丝帕又怎么解释?他清楚记得,那丝帕就是闵青柔的东西!

“当然不是我!如今我在王府如日中天,我会笨的自毁前程吗?魏辰风!你脑袋进水了?”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魏辰风此刻已经是脸色大变!

如果不是闵青柔念着旧情让人给他传话,那究竟是怎么回事?一时间魏辰风神思混乱,再也理不出一个头绪!

“笨蛋!当然是有人故意陷害!魏辰风,你中计了!”

闵青柔略一思考,很快就想通了其中奥秘!

“什么?该死!”魏辰风惊出一身冷汗,猛然起身道:“不行!我得离开!我不能待在这里!”

既然是有人故意把他诱骗到这里,必然会来捉奸!如果被人发现他在闵青柔房里,他们两人都会就此毁了!

该死!他怎么这么笨?怎么就没有想到这是别人的诡计?

“站住!你以为你现在走的了?”

闵青柔看了一眼急得想要拔腿离开的魏辰风,轻声喝斥了一句。

“只怕现在茯苓轩外面已经布满了王妃的耳目,只要你一出茯苓轩,便会立刻被她的人逮个正着!”

“那,那该怎么办?”魏辰风急了,这事若是被人抖落出去,只怕他万死难辞其咎!

想到此,魏辰风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他不该一时冲动来茯苓轩的!他该死!虽然打着为王爷好的旗号,但其实就是对闵青柔还存着那么一点点当初的旧情!

魏辰风忽然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呛的一声就拔了出来!

“你干什么?”闵青柔一惊,当即站起身,冲过来阻拦住了他!

“我不能让王爷因我而蒙羞!为今之计,辰风只能以死明志!”

魏辰风咬牙道。

“蠢货!你死在茯苓轩,就更加百口莫辩了!你以为你死了就能保住王爷的声誉了吗?如果他们想要陷害我,会准备一百种说辞让人相信你和我有奸情!只要你人在茯苓轩!”

闵青柔一把打下了魏辰风的匕首,不客气的教训道。

“那该怎么办?我,我对不起王爷!”魏辰风一脸懊悔,真想狠狠扇自己几个耳光!

他怎么能这么不小心,轻易就落入了别人的圈套?

如果别人只是想害他也就罢了,可他们想害的是闵青柔!是王爷的声誉!他此刻即便是死了,也注定会连累王爷了!

该死!该死!

瞧魏辰风一脸懊悔自责的模样,闵青柔又是一声冷哼:“现在知道对不起王爷了?早干什么了?就算你真有什么私心,念着对王爷的忠心,也不该来茯苓轩!魏辰风,你这脑袋里到底装的是什么?”

闵青柔一通教训,让魏辰风再次羞愧难当,无地自容。

他确实对她存了私心,虽然只有那么一点点,可依然够他死一百次,一千次了!

“柔妃娘娘!求您帮帮属下!属下不能连累王爷!否则就算属下死了,也难以瞑目!”

魏辰风忽然再次跪了下来,一脸恳切的对闵青柔哀求。

闵青柔脸色依然冷静,虽然心里也有些焦急,可却没有表露半分。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事如果一个处理不好,她和魏辰风保不住也就罢了,司徒越也会遗臭万年!

被自己的下属戴了绿帽子,这是怎样的奇耻大辱?

不行!她得想个办法才行!

“魏辰风,你老老实实告诉我,你和我当初到底有什么牵扯?一个字都不要隐瞒!还有,是谁拿着丝帕去给你传的信,说过什么,一一详细的说给我听!”

闵青柔回身坐到贵妃榻上,神色严肃沉凝。

“是!”魏辰风此刻再也顾不得许多,连忙点头,将自己和闵青柔当初的事全都说了出来。

原来,当初闵青柔初进府时,性子柔弱也不得宠,常常受到别人的欺辱。

魏辰风偶尔跟着司徒越进后院,便对这个容貌绝美,性子却极其懦弱的柔妃升起了一丝怜惜之心!

因为是王府内的侍卫统领,他曾经暗中为为闵青柔解过几次围,后来闵青柔终于察觉了。也像溺水的人抓住浮木一般,紧紧抓住了魏辰风。

魏辰风曾经说过,如果有什么危急事,可以来找他。那方丝帕就是他们之间的暗号。

两年间,闵青柔也曾经找过魏辰风几次,但每次魏辰风都不会出面,只是派人略作周全,多少让闵青柔少受一些苦。

这便是他们之间的纠葛。

其实是因为魏辰风知道,闵青柔虽然身为齐王庶妃,却没有侍寝过,所以才会暗中帮助她。

直到闵青柔溺水,突然平步青云,成了名副其实的齐王妃妾,她便再也没有给他传过信。魏辰风也知道闵青柔再也不需要他了,所以也就把这事深深藏在了心里。

可那日突然有茯苓轩的小丫头拿着丝帕上门,说柔妃要见他,他虽然惊讶,但还是来了!

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一切居然都是别人设计陷害闵青柔的圈套!

“照你所说,是茯苓轩的丫鬟给你传的话,丝帕也是她给你的?你知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闵青柔听完问道。

魏辰风摇了摇头,他怎么知道其中有诈,根本就没有没有问那丫鬟的名字!

瞧魏辰风的脸色,闵青柔就知道他把这事疏忽了。忍不住冷哼一声喝斥道:“魏辰风,你可知罪?”

“属下罪该万死!”魏辰风羞愧的垂下头。

“你的确罪该万死!你既然知道我是什么人,就不该背着司徒越做出与他女人私会的事!即便当初你对我有恩有情,也该将这事烂到肚子里!如今被人发觉,若这事被人抖落出去,你我死不足惜,你让王爷以后如何做人?”

闵青柔猜的不错,恐怕魏辰风对这闵青柔确实有些情意,不然不会见到她的丝帕,竟然不问情由便冲动的决定来见她!虽然他说是来跟她说清楚以后要断绝来往的,可仍然是动了私心!

第88章 替罪羔羊

“属下罪该万死!日后娘娘怎样惩罚都好,还请娘娘帮属下这一次!”

魏辰风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如果任由事态这样发展下去,恐怕他也再无脸见王爷!

“别吵!”闵青柔沉思,飞快的理清着脑中的思绪。

魏辰风被设计进入茯苓轩,百里香一定会很快找借口来查问。

出去,魏辰风一定会被百里香事先埋伏的人逮个正着!不出去,百里香就会带人来个瓮中捉鳖!

怎么办?

如果不保全魏辰风,她很多办法让自己脱身,可是如果要保全魏辰风,那可就麻烦多了!

到底该怎么做?

魏辰风对司徒越来说可是个不可或缺的助力,如果他出了事,司徒越就相当于少了左膀右臂!

不,她得想办法保住魏辰风才行!可是该怎么做才行?

正冥思苦想之际,门外突然传来缘巧的敲门声,“主子,荣泰求见!”

“进来吧!”闵青柔眸光一闪,立刻回答道。

魏辰风一惊,想要躲避,闵青柔却道:“不用躲,荣泰不会说出去的。”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缘巧和荣泰一起走了进来。

果然,荣泰进来后看到魏辰风站在一旁,只是微微露出一丝惊讶,很快就恢复平静了。接着他拱手对闵青柔禀道:“主子,奴才有事回禀!”

“说罢,怎么了?”闵青柔抬了抬手。

荣泰看了眼魏辰风,继续道:“主子,刚刚我和一个护卫巡查逮到了一个丫鬟,她鬼鬼祟祟的在院外,定然有什么阴谋!”

“丫鬟,是谁的丫鬟?”闵青柔心中一动,抬眸问道。

“回主子,好像是王妃身边的丫鬟梦霜!一直在院外鬼鬼祟祟的,有个护卫听到了动静,于是我们就把她抓了进来!可是她死活不肯说来这里干什么,只是说路过!路过?那不是明摆了开玩笑吗?大半夜的,她路过咱们茯苓轩?我见她不肯说实话,于是就来请示主子,该怎么处置她!”

荣泰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闵青柔听了却是忽然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对荣泰道:“荣泰,去将她带来见我!”

“是!主子!”荣泰得了令,立刻退了出去。

缘巧不禁问道:“主子,这时候你见她做什么?”

“见她,当然是因为她能帮咱们渡过难关!算她倒霉,谁让她自己撞倒枪口上来?也怪不得我了!”

闵青柔眸光闪烁,一个计划已经渐渐在脑中成型。

“渡过难关?渡什么难关?主子你在说什么?”缘巧立刻诧异的瞪大了眼睛。

“有人故意设计魏统领,将他骗到茯苓轩来,企图陷害我跟魏统领有奸情!我正愁没有脱身之法呢!”

闵青柔冷笑一声。

“什么?魏统领来茯苓轩是被人骗过来的?主子,这可怎么办啊?如果被人发现魏统领和主子私下会面,那主子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缘巧一听就急了!

“我不是说了吗?正好来了个替死鬼,帮我挡着一劫!”

闵青柔淡淡一笑。

“主子,您想怎么做?”缘巧问道。

闵青柔没有回答她,却是扭头对魏辰风道:“魏统领,是不是只要能不连累王爷,你什么事都愿意做?”

魏辰风只犹豫了一秒,就立刻坚定的道:“是!娘娘要我怎么做,属下无不遵命!”

“好!”闵青柔点了点头,回身坐回贵妃榻上,“等会儿看我眼色,见机行事!”

“好!”魏辰风没有任何异议。

很快,荣泰便将五花大绑还堵着嘴的梦霜带了进来。

“主子,梦霜带到!”

“松开她的嘴!”闵青柔吩咐。

荣泰依言拿掉了梦霜嘴里的破布。梦霜立刻惊惶的道:“你,你们想干什么?王妃很快就回来救我了!你们别想对我怎么样!”

“我们不会伤害你,只要你老实回答我的话!”

闵青柔看了眼梦霜问道:“是谁派你来查探茯苓轩的动静的?她有什么目的!”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问也是白问!”

梦霜还挺嘴硬,什么都不肯说。

“哦?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闵青柔冷冷一笑,道:“是王妃派你来的!目的就是让你监视我茯苓轩,等魏统领一出院门,立刻通知埋伏起来的守卫抓捕魏统领,好坐实魏统领与我之间有奸情的事,是吗?”

梦霜顿时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闵青柔怎么可能全都知道?

“这没什么奇怪的!王妃早就看我不顺眼了,整个王府都知道!虽然她表面和善,其实早就恨得我牙痒痒了吧?哼,她设毒计害我,我岂能让她得逞?”

闵青柔神色泰然自若,一点都没有大祸临头的迹象。梦霜心里头忍不住一阵打鼓,不会吧?难道闵青柔已经想到了脱身的办法?

可是不应该吧?魏统领如今人可是清清楚楚的在茯苓轩,只要王妃带人冲进来,那闵青柔纵然有一百张嘴,恐怕都说不清了!

可是为什么她却一副不紧张的模样,她到底在想什么呢?

“我再问你,是谁拿着我的丝帕去给魏统领传信的?还有,那丝帕又是从何而来的?”

闵青柔厉声质问。

“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梦霜却只是一个劲儿的摇头躲避,怎么都不肯回答!

啪!缘巧上前给了她一个耳光,缘巧没有留手,打的梦霜眼冒金星,嘴角崩裂。

“贱婢!还不说实话?”

“我说了不知道!就算你打死我,我也不知道!”梦霜痛的龇牙咧嘴,却还是不肯招认。

闵青柔站起身走到梦霜面前,伸出纤纤玉手挑起梦霜的下巴,语气轻柔的道:“打死你?那多浪费啊?昨天我才去梅园赏了梅花,那梅花开的可漂亮了!红艳艳的煞是好看!不过我听人说,以人的骨血做肥,花儿会开的更艳!”

闵青柔说到这里,眼里的诡异阴森的光芒越来越盛。

而梦霜在听到闵青柔说‘以人的骨血做肥’的时候,一张脸登时变得惨白无比!

闵青柔当然明白自己的威胁已经起了作用,于是再次加了一把火,转身对荣泰道:“荣泰,将她给我拉下去剁了!然后跟花肥掺在一起送去沉香殿!然后再告诉王妃,就说这是我新得的花肥,特意进献给王妃养花!我倒想看看,你对王妃这样忠心,她能不能认出你?”

闵青柔的话还没有说完,梦霜就倒吸一口冷气,开始浑身打起哆嗦!等她说完,梦霜已经吓得瘫在了地上,惊惶失措的喊道:“不!我不要做花肥!我不要做花肥!不要!啊!不要!不要!”

“不想做花肥,就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说!是谁拿着我的丝帕去给魏统领传话的?”

闵青柔倏然转身一把掐住梦霜的下巴,逼问道。

“是……我,我不知道!我……”

“不知道?荣泰,把匕首拿过来,先挖了她的眼珠子去喂狗!”

梦霜还想垂死挣扎,不过在闵青柔一声冷冽的喝斥,荣泰利落地从腿间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后,立刻吓得再也撑不下去!

跪在地上,猛地给闵青柔磕头求饶道:“娘娘饶命!饶命啊!奴婢说!奴婢什么都说,求娘娘饶奴婢一条贱命!”

闵青柔这才放开梦霜,道:“说吧,把你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是!奴婢说,奴婢全说!是王妃让梦雪拿着丝帕去买通了茯苓轩的烧火丫头烟儿,让她去给魏统领传的话!为的是诱骗魏统领到茯苓轩,然后再带王爷一起来揭破,好坐实柔妃娘娘您红杏出墙的事情!”

“丝帕是从哪里得来的?还有,为什么王妃谁都不找,偏要污蔑魏统领?是不是有人对王妃说过什么?”

闵青柔毫不放松的继续道。

“这……奴婢真的不知道!奴婢只知道那丝帕是有人从府外送来的,王妃并没有说过来处!至于为什么会选魏统领,奴婢真的不知道!”

“荣泰!”闵青柔听梦霜说了不知道,当即又叫了荣泰一声。

梦霜吓得死死抱住闵青柔的双腿哭喊哀求道:“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奴婢说的都是真的!奴婢真的没有说谎!真的没有!”

闵青柔看了梦霜一眼,知道此刻的她已经濒临崩溃,不可能再说假话,看来她知道的也就这么多。

闵青柔想了想,刚想说什么,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静儿焦急的声音响起。

“娘娘,不好了!王爷正在派人在府内各院落搜查,说是有刺客!”

“什么?”

众人都是一惊。看来百里香已经开始行动了!

“主子,这可怎么办才好?”缘巧急了,上前焦急的询问道。

闵青柔眸光一凝,看向地上目光开始游移的梦霜道:“梦霜,你是不是觉得,只要王妃来了,你就有救了?哼,我劝你别做梦了!百里香没有那么蠢,你落在我手里,她还会信任你吗?我敢打赌,只要她见到你,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牺牲掉你!”

“不会的……”梦霜泪痕满布的脸难看无比。

“想要活命,就乖乖听我的话,到时候我保你一命,如果你想不开,自寻死路,那就怪不得别人了!”

闵青柔冷冷哼了一声。

梦霜瑟缩了一下,眼神立刻黯淡了下来。

闵青柔知道,自己的震慑再次奏效了。她不再理会她,而是转而对魏辰风道:“时间不多了!赶快准备吧!”

魏辰风不解的问道:“娘娘要我做什么?”

“既然他们要捉奸在床,那就让他们来捉!不过女主角要换一换了!”

闵青柔说着,目光落在了瑟缩在地上的梦霜。随即又抬头对魏辰风道:“要委屈魏统领帮忙演一出大戏,让他们好好看一看!”

“娘娘是说……”魏辰风顿时了然的看了看地上的梦霜。闵青柔的意思是,让梦霜做替罪羔羊!

虽然心里万般不愿,可是唯今之计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要能不连累王爷,他什么都愿意做!

“缘巧荣泰,赶快帮忙准备!”

“是!奴婢(奴才)遵命!”

在闵青柔的指挥下,梦霜被扒了衣服丢到床上,魏辰风也扯乱了衣襟,侧卧在床边。闵青柔和缘巧悄悄出了门,躲进了缘巧的房间,荣泰也吩咐了茯苓轩一众人,不许走漏任何消息!

当然,那个胆敢背叛茯苓轩的丫鬟烟儿已经被荣泰锁进了柴房里。

当一切刚刚准备就绪,茯苓轩的大门就砰的一声被人推开了!

第89章 自食其果

东路一见进门的正是司徒越跟百里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奴才给王爷王妃请安!王爷,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主子已经睡下了呢!”

“府里进了刺客,为了保证柔妃安全,要彻底搜查!来人,进去搜!”

百里香扫了眼茯苓轩,只见主屋里果然还亮着一盏烛火,她心中暗暗冷笑,闵青柔,这次还不逮你个现形!

东路见司徒越脸色沉肃,王妃百里香一脸心怀不轨,暗道,幸亏他发现的早,早早就禀报了主子,不然这要是让王爷王妃闯进来,主子又要吃亏了!

大批府卫冲进茯苓轩,整个茯苓轩都惊动了,顿时一盏盏灯亮起来,灯火通明。

“奴婢叩见王爷王妃!王爷王妃怎么这时候来了?我家主子她……”

缘巧堵在正屋门口,刚想要回禀什么,就被百里香厉声打断了!

“滚开!若是耽误了抓捕刺客,你担待的起吗?”

“王妃,茯苓轩并没有刺客,奴婢们也没有看见有人进来!”

缘巧连忙回道。

“有没有刺客,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柔妃人呢?”百里香冷乜了缘巧一眼,冷哼道。

“王妃,王爷,茯苓轩真的没有刺客,主子身体不适已经歇下了!缘巧一直守在门外,没看到任何可疑的人!”

虽然缘巧一再解释,可百里香根本就不理会。

“好了!有没有刺客,进去看看不就行了?来人,给我进去搜!”

“不行!”缘巧急得立刻横身拦在门口。

“死丫头!你敢拦着!”百里香冷笑一声,“既然没有刺客,你拦在这里干什么?里面除了你家主子还有什么人?还不从实招来!”

“没有!”缘巧立刻反驳,只可惜否定的太快,让人更加心生怀疑。

百里香见缘巧目光闪烁,心中更加笃定,缘巧在为闵青柔遮掩,于是立刻喝斥道:“大胆奴才!王爷的命令你也敢拦?活的不耐烦了?还不给我滚开!”

百里香对身后跟着的梦雪梦雨使了个眼色。梦雪和梦雨会意,立刻上前拉住缘巧想将她拽到一边去。

缘巧却是挣扎着扑到司徒越身前道:“王爷,这是主子的寝室,如果随便让侍卫进去搜查,主子以后怎么见人?请王爷三思!”

缘巧的话让司徒越也是眸光一凝,他看了眼正要冲进去的侍卫,抬手道:“谁都不准进去!”

“王爷!你别听这个丫鬟胡说!倘若真有刺客伤了柔妃那可怎么好?还是进去看看吧!”

司徒越想了想,点头道:“那就请王妃带人跟本王一起进去吧!”

百里香一想,不管谁进去,闵青柔这次是逃不了了!遂回答道:“是,梦雪梦雨!你们都跟我进去!”

“是!奴婢遵命!”

司徒越扫了眼身后众人,随即大步走上前推开了主屋的房门。

百里香紧随其后,而梦雪梦雨也松开缘巧,跟了上去。

缘巧站起身望着迫不及待进门查看的一行人,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

一进门,司徒越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香气,在吸了几口后,只觉心口灼热无比!他一惊,连忙屏住呼吸!

这是什么香他很清楚!心中顿时一沉,暗道闵青柔房间里怎么会有这种秽物?

“来人!掌灯!把窗户全都打开!”

司徒越吩咐一声,梦雪梦雨连忙又燃起几盏灯火,并将房间里的窗户全都打开来,屋里的香气才渐渐淡去。

“王爷!床上有人!”百里香突然惊呼一声,隔着纱帘,指着内室微微晃动的床幔道。

司徒越定睛望去,发现闵青柔的床上果然有人,并且还隐隐传来男人粗重的呼吸声以及女人压抑的喘息声!

司徒越顿时脸色一变,他怎么也没想到,进门来竟然会看到这场景!

“天啊!这……这究竟怎么回事?梦雪,梦雨!还不快去把那对狗男女给拉出来!”

王妃百里香眸中精光四射,兴奋的连心跳都快了好几拍!

“王爷!王爷恕罪!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此时,缘巧忽然冲了过来,一脸惊惶的解释道。

“你主子干的好事,你也脱不了干系!等办了你主子,你也逃不了!”

百里香一脚踢开缘巧就要上前拉开床幔。谁知,司徒越忽然越过她,大步上前,抬手就挥开了床幔!

只见床上,一对衣衫不整的男女纠缠在一起,正打得热火朝天!

“魏辰风?”司徒越愕然望着那伏在女人身上的黑衣男子,不是他遍寻不着的魏辰风还会是谁?

一时间他头脑一片空白,脑中想过千种可能,就是没想过闵青柔房里的人会是魏辰风?

这怎么可能?

心中一时怒火中烧,一把揪起魏辰风,可谁知魏辰风忽然扭过头来,双目赤红,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拳就挥了过来!

绕是司徒越反应不慢,仍是被魏辰风的拳风扫到了下巴,他只觉下巴顿时一阵刺痛!

“魏辰风!你疯了?”

连他也打,不是疯了是什么?

司徒越怒喝一声,反手一把扭住了魏辰风的胳膊。

魏辰风却像无感无觉一般,拼命挣扎怒吼像是一只负了伤的野兽一般!

“魏辰风,你给本王醒醒!”

司徒越见魏辰风双目赤红如炬,额头手臂青筋暴起,神志混乱不清,分明是被人下了猛药!

可惜,此刻的魏辰风被体内的*折腾的神魂俱失,哪里还听得到他的话?

不得已之下,司徒越抬起手掌狠狠的劈向他后颈,将他生生击晕了过去!

见司徒越将魏辰风打昏,百里香连忙吩咐梦雪梦雨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那不要脸的贱人拉出来!”

梦雪梦雨连忙奔到床边,一左一右将床上衣衫半褪,始终背对着众人的女人拉下了床!

可是待百里香一把揪起她的头发,将她的脸露出来时,顿时傻了眼!

“梦霜?怎么会是你?怎么可能?贱婢,怎么可能是你?”

梦雪梦雨也傻了眼,全都不敢置信的瞪着跪在地上狼狈不堪的梦霜!

司徒越也是一脸阴沉的盯着地上脸色惨白如纸的梦霜,刚刚盈满胸膛的怒火顿时消弭了大半!

“谁能告诉本王,到底是怎么回事?”司徒越扫了一眼全场,语气阴冷的道。

“王爷!奴婢该死!都是奴婢的错!奴婢不该一时心软答应了梦霜让她偷偷私会魏统领,都是奴婢的错!我家主子一点都不知情,求王爷明查!”

缘巧扑通跪在司徒越身前,痛哭解释着。

“柔妃呢?”司徒越扫了缘巧一眼,冷冷问道。

“我家主子她在奴婢房间里,因为这几天……”

“王爷!王爷恕罪!”

缘巧刚想说什么,一身白色单衣的闵青柔跌跌撞撞的奔了进来,还没奔到司徒越跟前就差点软倒了下去!

司徒越手快的探手抱住了她,在碰到她冰凉娇弱的身体时,立刻皱起眉道:“怎么也不加件衣裳就这么跑出来了?你身体还没好,这么冻着怎么成?”

司徒越说完,立刻解下自己身上的黑色水貂毛皮裘大氅,裹住了闵青柔娇弱的身躯。

“妾身该死!不知道王爷这时候驾临,所以就急匆匆的跑出来了!请王爷恕罪!”

闵青柔一脸可怜无辜的模样,扶着司徒越的手站了起来。

“手这么凉,你身边的丫鬟呢?怎么伺候的?”司徒越握紧闵青柔冰凉的小手,厉声喝斥道。

“主子!王爷恕罪!奴婢罪该万死!奴婢才刚要找披风给主子穿,主子等不及就已经跑出来了!”

这时静儿也抱着一件厚实的披风追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司徒越身前就开始请罪。

“王爷,是妾身不好,不关她们的事!王爷息怒!”闵青柔连忙伸出小手轻抚着司徒越的胸膛,柔声劝慰着。

“以后不准这样了!你的身子还没好,若再得了风寒可怎么得了?”司徒越低斥一声。

“是!妾身遵命!”闵青柔连忙乖乖点头,接着又道:“王爷这么晚了怎么会来茯苓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主子,府里来了刺客,王爷正命人到处搜查呢!可是查到咱们茯苓轩,居然……”

缘巧扫了眼狼藉的屋内,顿时说不下去了!

闵青柔像是此刻才注意到屋里的情况,震惊的瞪大了眼睛道:“王爷!这,这是怎么回事?梦霜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还有,魏统领怎么会被人打晕了?难道,府里真的来了刺客?”

“刺客?哼,本王看是自食其果!”

司徒越此时终于明白过来了!看来今天这场闹剧恐怕又是有人自导自演的。

听了这话,闵青柔故作惊讶的拉住司徒越上下打量,一副担心不已的模样道:“王爷到底怎么回事?真的有刺客吗?王爷伤到没有?”

“本王没事!不过王妃手下有个丫鬟受了伤,说是刺客往茯苓轩这边逃了,所以本王才带人来看看!”

司徒越望着闵青柔,淡淡解释。

其实早在百里香身边的丫鬟说刺客往茯苓轩逃了的时候,他就有些怀疑了。

至于在茯苓轩究竟会发生什么事,他并不在意,只是没想到这事竟然会牵扯到魏辰风,那么他就不得不问个清楚了!

“柔妃,你先回答我,你怎么没在自己房间,而去了缘巧房里休息?”

司徒越拉着闵青柔询问道。

“这……”闵青柔似乎有些为难。

“回王爷,是我家主子身子不适,今日用过晚膳后,就早早的歇下了!”

一旁的缘巧连忙回答。

“身子怎么了?”司徒越却是眉头一皱,关心的询问道。

“回王爷,还能有什么?主子这几日日日食疗之后都是如此!不是恶心反胃,就是烦躁不安。奴婢都快担心死了!劝主子停了食疗不要再吃了,她也不肯,说什么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求王爷劝劝主子吧,再这样下去主子的身体就要熬不住了!”

缘巧一脸丧气无奈,半带着些许抱怨道。

司徒越听了缘巧的话,不禁目光深沉的望向闵青柔,顿了下才开口道:“如果不舒服就不要食疗了!”

“不行!妾身虽然讨厌食疗,可这短短几天,已经发觉这食疗确实有效果!这时候停下岂不是半途而废?妾身很快就能为王爷踏平道路了,请王爷放心!”

闵青柔甜甜一笑,黑色的大氅衬的她的脸颊白皙晶莹,仿佛润透了的白玉!

司徒越望着她,心中微微动容,嘴唇动了动,终于在好几秒之后开口道:“明天我来陪你用膳。”

第90章 梦霜倒戈

“真的?”闵青柔顿时眼睛一亮,眸中闪烁的光芒仿佛夜空的星子一般耀眼夺目。

虽然司徒越答应过她十天陪她用一次食疗,可是她也知道他心里还是抵触的,所以并没有强求。

不过这次倒是正好歪打正着,居然让他答应了陪她用膳,不管待会儿发生什么事,有这个战利品,她也算够本了!

“不知羞耻的贱人!都是你干的好事!”

百里香在一旁看的很不是滋味儿。她可是来揪闵青柔的小辫子的,现在居然让她趁机在王爷面前卖弄风骚,跟司徒越你侬我侬,真是岂有此理!

一腔怒火无处发泄,扭头狠狠地给了梦霜一个耳光!

“王妃!奴婢该死!看在奴婢平日尽心伺候的份上,求王妃救救奴婢!救救奴婢啊!”

梦霜忽然抓住百里香的衣衫苦苦哀求起来。

“滚开!你这贱婢做出这等下贱之事,还敢让我为你求情?真是痴心妄想!”

百里香毫不犹豫的一把甩开梦霜,仿佛她身上有什么瘟疫似的。

百里香此刻根本连看都懒得再看梦霜一眼,所以也没有发觉被推到在地的梦霜眼里闪过一丝怨恨的光芒。

“王妃,奴婢伺候您这么多年,您就看在奴婢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救奴婢一命吧!”

梦霜还不死心,再次扑到百里香身前苦苦哀求,哭的涕泪横流,可惜百里香根本就毫不动容。

“丫鬟跟侍卫私通本就是死罪!你有什么脸让我给你求情?你这个无耻贱婢!我沉香殿没有你这样不要脸的丫鬟!”

“王妃……”梦霜伏在地上痛哭不止,可百里香只是冷哼一声,便再也不看她。

“王妃能给本王好好解释一下吗?为何你的丫鬟会出现在茯苓轩,还做下如此下作勾当?”

安抚好闵青柔,司徒越终于转回来质问百里香。

百里香连忙一脸委屈的跪了下来道:“王爷,妾身冤枉啊!妾身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妾身也不知道这贱婢是怎么勾搭上魏统领的!”

“魏辰风跟在本王身边多年,本王熟知他的性情,他不是一个好色之徒!刚进屋你们闻到的那股异香就是你这丫鬟给魏辰风下的*!魏辰风神智不清就是因为吸入了大量*,不然,他焉能连本王都打?都是你*出来的好丫头!”

司徒越冰冷的口吻让百里香心头一凛,连忙跪爬到司徒越身前,痛哭申辩道:“王爷!妾身管教无方,罪该万死!愿受王爷责罚!只是梦霜这丫鬟已经失踪了一天一夜,说不定也是被人陷害的!对,就是这样!”

说到这里,百里香又急急转向梦霜,道:“梦霜!你说,你怎么会到茯苓轩来?你说呀?是不是被人绑来的?你用手段勾引魏统领是不是也是别人教唆的?你快告诉王爷!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被人胁迫你的?”

梦霜垂着头,狠狠咬着嘴唇,愣了很久才终于抬起头,咬牙道:“不是!是我爱慕魏统领,故意将他诱骗到这里来还下了*想与他成其好事,没想到却被王爷王妃撞破了!奴婢罪该万死!”

“你……”百里香的目光毒蛇一般的盯着梦霜,怎么也不肯相信,她竟然会自己招认!

“你不在沉香殿怎么会莫名其妙跑来茯苓轩?你还不说实话?”

百里香不甘心,继续提醒着,想要梦霜说出实情。

当初她派梦霜带人监视茯苓轩的动静,没想到这丫头一去不回。因为急着捉闵青柔的奸,她也没在意她的去向,没想到她竟然是被闵青柔抓起来了,如今竟然还脱离了她的掌控!

百里香想要挽回梦霜,可是在经过刚才她无情的推卸责任后,梦霜已经再也不能信任她!

“回王爷,梦霜是奴婢留下来的。昨日傍晚的时候,她来找奴婢,求奴婢帮忙见一见倾慕已久的魏统领,奴婢一时心软就答应了!谁知道她一时糊涂,竟然对魏统领下了药!都是奴婢的错,请王爷责罚奴婢吧!”

缘巧这时也连忙再次澄清。

“是这样吗?”司徒越扫了眼梦霜,梦霜低头不语,算是默认了。

“王爷!这,这真是阴差阳错!妾身这几日在房间里用食疗,总觉得整个房间都是难以忍受的异味,所以这几天就一直睡在缘巧房里。看来是梦霜知道我房间里没人,才将魏统领诱骗进去的!你这丫头,纵然对魏统领有情意,也不该用这种手段啊!你也不小了,跟着王妃也不少年头了,倘若想嫁人,跟王妃求求情,难道王妃还会不放你出去吗?却偏要用这种手段,到头来害人害己!”

闵青柔又是惋惜又是感叹的道。

司徒越看了眼昏迷的魏辰风,又看了看梦霜,冷冷的吩咐道:“来人!将魏统领扶回房间,至于这个丫鬟,拉下去,重大五十杖,逐出王府!”

五十杖?那还不要了她的命?梦霜脸色顿时变得惨白无比。

立刻有府卫进来,将魏辰风扶了下去,接着就要将梦霜也拖下去。

梦霜连忙跪爬到闵青柔身前,悲痛欲绝的哀求着:“柔妃娘娘!奴婢知错了!求娘娘替奴婢求求情,奴婢再也不敢了了!求您了,娘娘!”

她知道,此刻只有闵青柔能救她!

闵青柔眸光微闪,一脸惋惜的看着梦霜道:“唉,你犯了这么大错,即便我为你求情你也逃不过责罚!梦霜,你只是一个小小的丫鬟,本身又无功无禄,我又能拿什么理由保住你的性命呢?”

梦霜听了,脸色微微有了些变化,似是犹豫了下,随即无比坚定的道:“柔妃娘娘,倘若奴婢有功,是不是可以免去一死?”

“有功?你有何功?””闵青柔不禁诧异道。

“当初柔妃娘娘溺水,是奴婢故意惊动了巡查的魏统领,柔妃娘娘才被及时救起,否则,娘娘必死无疑!这,可算是一件大功?可否抵去奴婢的罪责?”

此时的梦霜脸色异常冷静。

“你说什么?柔妃溺水是怎么回事?还不从实招来!”

闵青柔还没回答,司徒越已经震惊的一掌拍在桌案上,怒喝道。

“回王爷!柔妃娘娘当初在镜塘失足落水,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推她下去的!”

梦霜语出惊人,竟说出一个天大的秘密!

“什么?你说什么?怎么可能?有人要害我?是谁?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害我?”

闵青柔故意装作震惊无比,声音微颤的问道。

“是——”

“梦霜!休要再胡说八道!柔妃当初落入镜塘本是意外,你再胡言乱语,不仅自身难保,还会累及家人!”

百里香突然开口打断了梦霜的话,脸色变得分外难看。

“梦霜,王妃说的对,你一定要想清楚了再说,这可不是小事!”

闵青柔也站起身走到梦霜面前,随手拿过静儿手上自己的披风,盖在了冻得瑟瑟发抖的梦霜肩头,也遮掩了她一身的狼狈。

梦霜眼里闪烁起泪花,她跪在闵青柔面前感动的哭道:“柔妃娘娘大义!奴婢早就该将这件事说出来!”

说罢,她转身对司徒越叩首一拜道:“王爷!当初柔妃娘娘失足落水根本就不是意外!是王妃嫉妒柔妃娘娘的美貌,怕她日后跟自己争宠,所以才私下派了梦雨将她推落镜塘!奴婢虽然知道这是不对的,可惜人微言轻,不敢多说什么。只好在关键时刻,故意惊动了魏统领,魏统领惊觉以后,这才及时救起了柔妃娘娘!”

“什么?居然有这样的事?你说的可都是实话?”

司徒越一听,立时脸色一沉。

后院儿妃妾们的争斗他向来是知道的,只是没有想到,百里香会这样心狠手辣,居然只是因为闵青柔貌美就想将她置于死地!这种恶毒心肠实在是让人不齿!

“奴婢对天发誓,奴婢说的都是真话,绝无半句虚言!倘若日后王爷查出奴婢有一句谎话,奴婢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梦霜咚的一声叩在地上,额头都磕破了!

司徒越不觉怒火中烧,抬起头目光凌厉的射向百里香,怒道:“百里香!梦霜说的可是实话?你究竟有没有害过柔妃?”

见司徒越厉声质问,百里香心中一慌,连忙,哭着辩解道:“王爷,妾身素来洁身自好,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呢?您不要听这个贱婢胡说八道!这个贱婢自己做了丑事,还想污蔑妾身,实在是无耻至极!”

百里香说完上前啪的一声就给了梦霜一个耳光!目光阴毒的盯着她喝斥道:“贱婢!是谁指使你污蔑我的? 我待你不薄,你居然串通外人来陷害旧主,你到底居心何在?”

梦霜痛哭解释道:“王爷!奴婢绝没有受人指使!确实是王妃一直嫉妒柔妃娘娘的美貌和得宠,才屡次陷害柔妃娘娘!不只如此,以前柔妃娘娘不得宠时,也是王妃故意纵容丫鬟私扣柔妃娘娘的月例和用度,导致柔妃娘娘一直过着比奴婢还不如的悲惨日子!奴婢虽然知道柔妃娘娘受了委屈,可是碍于王妃的淫威,一直不敢说出来。这是府里上下都知道的事!如果王爷不信,可以派人去查,奴婢若有半句虚言必遭天打雷劈!”

梦霜说到最后指天立誓,力证百里香的罪行,只把百里香恨得牙痒痒,上前就再次扑打梦霜。

“贱婢!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没有害过柔妃!更没有教唆手下的丫鬟苛扣她的用度!都是你这丫鬟怨恨我不为你求情,才会故意污蔑我!贱人!我打死你!”

“王妃敢指天立誓的说一句自己从没害过柔妃娘娘吗?王妃做过的那些事,王妃自己清楚!”

梦霜虽然被百里香揪打,却还是不肯示弱的还嘴。

“贱人!我从来没有害过柔妃,你再敢胡说八道,我撕了你的嘴!”

百里香气疯了,一边扑打梦霜一边狠狠咒骂道!

“够了!堂堂齐王妃,竟如一个疯婆子一般撒泼打人?你还有没有身为齐王妃的自觉?如果你不能胜任王妃这个职位,那就退位让贤吧!本王没有你这样嚣张跋扈的正妻!”

司徒越见百里香疯了一般扑打梦霜一时,怒火冲天,狠狠喝斥道。

果然,听了他的话,百里香立刻听了手,却是回身扑过来,哭喊道:“王爷,您不能相信这个贱婢的话就这么定了妾身的罪呀!王爷您相信妾身,妾身没有害过人,从来没有害过柔妃呀!”

“你有!你不只想将柔妃姐姐推落镜塘溺毙,还送了有毒的养身膏给她,想将她毒死!你这种恶毒心肠的女人实在是人神共愤!”

就在这时,一个纤柔冷静的声音突然响起,接着,沈妙菱带着丫鬟秋雨走了进来,施施然对司徒越施了一礼。

“妾身参见王爷!”

第91章 揭老底

“起来说话!”

司徒越见沈妙菱前来,脸色微微和缓了一些道。

“谢王爷!”

“菱妃,你刚才说什么?”司徒越望向沈妙菱,狐疑的问道。

“回王爷,当初王妃送了养身膏给柔妃,妾身就十分怀疑,所以私下取得了柔妃姐姐的同意,拿了那养身膏去请人查验,发现里面竟然含有大量致人皮肤溃烂的毒药! 本来妾身早就应该把这件事说出来,可是柔妃姐姐心善,觉得王妃不可能故意害她,所以这事就拖了下来。没想到这次,她又耍手段想要陷害姐姐,妾身实在是忍无可忍!这才决定将此事揭发出来!”

沈妙菱说到这里,从秋雨手里接过那盒有毒的养生膏,捧到司徒越面前。

“王爷若不信,妾身可以亲自试验!秋雨!”

沈妙菱轻唤一声,秋雨立刻上前小心递给她一把匕首。沈妙菱接过匕首,撩起衣袖毫不犹豫的用匕首划过,她手臂顿时被划出一道浅浅血口!

“妙菱妹妹!你这是做什么?”闵青柔一见连忙奔过来捧住沈妙菱的手臂一脸心疼的道。

沈妙菱不回答,只是拿出养身膏,小心挑了一些涂抹在伤口处。

片刻之后,只见沈妙菱手臂的伤口突然飞快的开始恶化,血肉像被腐蚀了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起来!顿时原本只是小小一道伤口顿时变得无比狰狞可怖。

沈妙菱额头冒出了冷汗,她强忍着疼痛对司徒越道:“王爷!这养身膏乃是毒药所制,若是涂在身上,只怕全身都会溃烂!王妃用心之毒,简直令人发指!求王爷为姐姐做主,还姐姐一个公道!”

沈妙菱说完,已经痛的跪倒在地上!

“缘巧,静儿,快去打水拿金疮药!”闵青柔急忙扶起沈妙菱,急声吩咐道。

“是!”缘巧静儿连忙应声下去准备。

司徒越拿起桌案上那瓶养身膏,脸色阴沉的看向一脸色变的百里香,“这就是王妃代本王赏赐给柔妃的礼物吗?你可真懂本王的心思!”

咣当!

盛怒之下养身膏被司徒越狠狠砸向百里香,百里香本能的躲避了开,药瓶摔在地上,撒了一地!

司徒越冷笑一声,“原来王妃也怕!”

听了司徒越冷冷的嗤笑声,百里香顿时一阵羞愧,这不等于不打自招吗?此时的她真是想辩解都不知怎么说了!

缘巧和静儿很快打来热水,拿来了金疮药和纱布。闵青柔亲自动手给沈妙菱清洗了伤口,上了药,又包扎好,这才松了一口气。

“菱妃怎么样?”司徒越也起身走了过来询问道。

“多谢王爷,妾身没事!不过柔妃姐姐的冤屈,还请王爷做主!”

沈妙菱直到现在还是一心想着闵青柔。司徒越点头道:“你放心,不会让你白白牺牲的!”

说罢,他转过头对百里香道:“王妃,你是否可以跟本王解释清楚,那个养身膏到底怎么回事?”

百里香心头慌乱至极,连忙跪爬到司徒越脚边,紧紧抓住他的衣袖迭声道:“王爷,妾身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妾身也是一片好心!您相信我,妾身绝没有想过要毒害柔妃!”

“事到如今,你还狡辩!百里香,我问你,今天这事你又怎么解释?你说王府来了刺客,说刺客往茯苓轩逃了!可茯苓轩却是你的丫鬟在做下作事!究竟是真的有刺客,还是你故意安排下这一切,想要陷害柔儿?”

“不!王爷!妾身没有!妾身真的没有害柔妃!王爷和妾身夫妻多年,难道您还不清楚妾身的为人吗?妾身身为齐王妃,怎么会做出那种事?你不能相信那贱婢的一面之词,就随便怀疑妾身!妾身是冤枉的!妾身真的没有!”

百里香急急辩解着,此刻恨不得浑身是嘴,好让司徒越相信自己的清白。

可惜的是司徒越并不相信她的说辞,神色冷淡的甩开她,冷然道:“倘若你真的是清白的,你的丫鬟怎么会反口污蔑你?”

“王爷!梦霜那丫鬟平日就不检点,总爱跟侍卫勾三搭四,妾身曾经教训过她几回,想是她记恨妾身才故意污蔑妾身!下药勾引魏统领这种*之事她都做的出来,还有什么是她不能做的?王爷,您一定要相信妾身,都是这个丫鬟污蔑妾身的啊!”

“不是的!王爷!奴婢没有污蔑王妃!王妃很早就看柔妃娘娘不顺眼了!不仅三番五次的毒害,还总找机会给柔妃娘娘难堪!当初她派人推柔妃娘娘落水大难不死,她还不死心,趁娘娘体弱又教唆落梅雪柳前去挑衅!幸亏王爷您恰好出现,才让柔妃娘娘免遭羞辱!这次更是变本加厉!王妃不知从哪里得来柔妃娘娘的一方丝帕,让奴婢以此来将魏统领诱骗进茯苓轩,再坐实魏统领跟柔妃娘娘的奸情,好让柔妃娘娘永世不得翻身!没想到的是柔妃娘娘恰好不在房中,奴婢前来查探消息,却被神志不清的魏统领制住脱身不得,这才落得这般下场!”

岂料百里香刚说完,梦霜就立刻反驳起来,并且又爆出了王妃百里香干下的一些丑陋事!

梦霜乃是百里香的贴身侍婢之一,她的话别人自然都不会怀疑,加上闵青柔以前性情懦弱可欺,百里香做事向来百无禁忌,所以沉香殿很多丫鬟都知道百里香做过什么事!

此刻梦霜不顾一切的说破,百里香顿时脸色发白,气的浑身发抖。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身边跟了多年的丫鬟居然有一天会反咬自己一口!此刻她恨不得将梦霜撕成碎片,以泄心头之恨!

“贱人!你为什么要这样污蔑我?究竟是谁指使你的!你说,你说啊!”

百里香忍不住再次上前扑打梦霜,这次梦霜却不再沉默,而是奋力的反抗着,并且一边反抗一边道:“王妃做下的勾当,自己不清楚吗?您早就想独霸齐王,独霸整个后院!可是王爷对你不冷不热,对柔妃娘娘却是宠爱有加,你就是嫉妒柔妃娘娘!你不仅嫉妒柔妃娘娘,还嫉妒云侧妃,嫉妒菱妃,甚至嫉妒落梅雪柳!所以,虽然落梅雪柳帮你做了不少事,她们落难时来求你保命,你才置之不理!导致落梅雪柳一死一疯,下场凄惨!你心肠歹毒,根本不配做齐王妃!”

“贱人!贱人!我要把你挫骨扬灰!”

“哈哈哈!你要把我如落梅雪柳一般弃如敝履,就算是死我也要拉你做垫背!”

主仆两人唇枪舌剑,居然就此扭打在一起!百里香早已经气的失去理智,鬓发散乱,犹如一个疯婆子一般!

“来人!给我把沉香殿一干人等全部关进地牢,没有本王的命令,谁也不准探视!”司徒越眼见这一幕,早已经气的七窍生烟,一声令下终于让两人住了手!

“王爷!你不能这样对我!”百里香嘶声喊道:“我是百里世家的人,你不能把我关起来!”

“你是不是觉得本王天生就该怕你们百里世家,嗯?”

司徒越冰冷的目光射了过来,百里香顿时如处冰窖。“百里香!这话你对本王说说也就罢了!倘若传到父皇耳朵里,你们百里世家全族都会被你牵连!你自己好好想清楚!”

百里香这才惊觉自己说了僭越的言辞,连忙哭着哀求道:“王爷!妾身罪该万死!求王爷饶了妾身吧!妾身再也不敢了!王爷,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做好齐王妃,绝不再生事!”

“住口!本王不想再听你解释!来人,将王妃拉下去!”

司徒越毫不留情的再次下令,守在一旁的侍卫立刻上前,将百里香和梦霜梦雪等沉香殿的人一起拖出门去。

“王爷饶命啊!”

“王爷冤枉啊!”

顿时沉香殿主仆一干人全都哀嚎了起来!

梦霜也是惊惶的将目光望向闵青柔,闵青柔却是对她微微一点头,她这才放下心来!

“王爷息怒!”事情发展到这个时候,大局已定,闵青柔冷冷望了眼被拉出去的百里香,随即上前拉住司徒越略带着些自责的口吻道:“王爷莫要气坏了身子!王妃也许只是一时糊涂,受了什么人挑唆也说不定!平日里大家相处都还好,大概是这些日子柔儿太过依赖王爷,才让其他人心有不甘!王爷,是柔儿的错,柔儿日后一定会好好反省!”

司徒越轻叹一声,拉起闵青柔的手道:“此事与你无关,你不用再为王妃开脱了!本王素来知道王妃的脾气,只是一直纵容她。原以为她不过是小打小闹,出出气也就罢了!没想到她手段如此狠辣歹毒!这一次,本王绝不会再姑息她!好了,你歇下吧!本王去看看魏辰风!”

“王爷,您不用担心,魏统领一定不会有事的!”

闵青柔知道,魏辰风对于司徒越来说可不只是一个普通下属,所以连忙柔声安慰道。

司徒越点点头,又对一旁的沈妙菱道:“菱妃今日受苦了也回去好好歇着吧!王妃的事,本王会仔细查明,不会漏掉一个不法之徒!”

“王爷英明!妾身遵命!”

沈妙菱起身恭敬福身。

司徒越再次点点头,接着就带着一众侍卫离开了茯苓轩。

司徒越走后,闵青柔连忙走过来扶住沈妙菱,轻声责备道:“妹妹也太冲动了!试验药膏有好多种方法呢,何必以身犯险?你知不知道,姐姐刚才差点被你吓死了!下次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可以做这么危险的事了!听到没有?”

沈妙菱微微一笑道:“姐姐,这点小伤不碍事的!你不用担心!”

“怎么能不担心?你手上的伤口这么深,肯定会留下疤痕!女人家身上有疤,总归是不好的!”

“无所谓!反正我这一辈子也就如此了!”

沈妙菱脸色微微黯淡了些,说出的话却似乎别有深意。

闵青柔望着她,只觉得她满腹心事,却猜不透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妹妹,是不是因为王爷你才如此丧气?你放心,以后我会劝王爷多去你院里看看的!”

“姐姐多心了!妹妹不是要跟姐姐争什么!而是……唉!姐姐,你不要胡思乱想!我只跟姐姐亲厚,要是为了王爷跟姐姐生分,妹妹情愿不要王爷的宠!”

沈妙菱连忙道。

“妙菱,你……”

闵青柔心中一动,心里突然升起一个莫名的念头,难道沈妙菱心思并不在王爷身上?

第92章 百里城上门

司徒越回到蒹葭殿,先去看了看魏辰风,魏辰风喝过解药之后,总算清醒了。不过经过这一番折腾,他的脸色很不好。跪在司徒越面前忏悔自责,怎么都不肯起来。

“魏辰风,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去茯苓轩?”

司徒越对于梦霜的说辞半信半疑,尤其是百里香要她拿着丝帕去诱骗魏辰风更让他心生怀疑。

魏辰风跟柔妃到底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一看到闵青柔的丝帕就毫不犹豫的去了茯苓轩?

似乎百里香也知道这事,但司徒越并不想从她口中得知真相。

魏辰风是他的心腹下属,他必须让他亲口向自己坦诚。

魏辰风听到司徒越果然问起这事,于是满脸愧疚的叩首一拜道:“王爷,属下罪该万死!求王爷赐属下一死!”

望着只管认罚的魏辰风,司徒越不觉愠怒道:“就算要死,也要给我解释清楚再死!你跟柔妃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王妃会拿这事大做文章?”

“王爷!”魏辰风万分自责的道:“当初柔妃初入王府,因为不得王爷宠爱又生性柔弱,所以处处受人欺辱,属下曾经无意中替她解过一次围。后来,也许是柔妃娘娘被欺负怕了,偶尔受了欺负便会让丫鬟拿着自己的丝帕来求救,属下知道不该对柔妃娘娘出手相助,可是有时候王妃和其他人确实做的太过分了!柔妃娘娘在府里过得连个丫鬟都不如,属下实在看不过去!”

“就只是这样吗?你对柔妃没有其他的心思?”

司徒越其实很惊讶魏辰风会出手帮一个女人。

魏氏子弟个个武功高强,都是父皇亲自下令*出来给他们几位皇子做贴身护卫的。当初受到的训练可谓是极其残酷严苛,二十名魏氏子弟只挑出八名出类拔萃的,四名给了四位皇子,另外四名留在父皇身边。

他们个个都是铁铮铮的硬汉,且曾经被严令告诫必须做到冷酷无情,所以魏辰风等几个皇子护卫性情都极其冷漠,鲜少对什么人有所动容。

也所以司徒越对于魏辰风会帮助闵青柔才会感到十分意外。

如果不是闵青柔,他说不定还会考虑给魏辰风撮合一桩姻缘,可是对象是偏偏是他不能让的人!

倘若魏辰风对闵青柔有什么其他心思,只怕他们主仆之缘也算走到头了!

“王爷!”

果然,司徒越这句话问出,魏辰风立刻又是咚的一声叩首,惶恐道:“王爷明鉴!属下只知道柔妃娘娘是王爷的人,不管她受不受宠,属下都有责任保护!魏辰风此生只追随王爷一人!若王爷对辰风有所怀疑,辰风愿一死以明心志!”

说吧,竟然抬手就要击向自己的天灵盖!

“住手!谁准你自裁的?”司徒越及时制止住了他。

“王爷!”魏辰风望向司徒越,见他眼里闪过一丝无奈与惯常见到的信任,紧绷的心弦这才稍稍放松了些。

柔妃娘娘跟他说,不管他对她是不是有什么别的心思,都绝对不能承认!否则,他和司徒越必然再也做不了主仆!

原本他还打算向王爷坦诚,可是现在看来,确实被柔妃娘娘说中了!一旦他说出自己对柔妃娘娘存有半丝怜惜,哪怕只是一丝一毫,也必然会让王爷毫不犹豫的舍弃他!

王爷是个骄傲的人,他绝不会允许自己的下属跟自己的女人有半点不清不楚!

“魏辰风,你若还想继续追随齐王,那就把自己的心思烂在肚子里,不能透露一丝一毫,不然你我都死无葬身之地!”

这是闵青柔的原话,而他也听进去了!

所以,此刻王爷问起,他宁死也不肯承认自己有半点其他心思,只说做这一切,都只是因为王爷!

而且从今以后,这也会是他帮助柔妃娘娘的唯一理由!

“好了!你先休息吧!等本王查清楚了王妃的事,再行定夺!”

司徒越嘱咐了两句,起身离开了魏辰风的房间。

第二日,司徒越亲自提审了沉香殿一干人,将闵青柔溺水,百里香下赐养身膏,落梅雪柳上门挑衅,以及这次梦霜下药累及魏辰风的事,全都查了个清清楚楚!事实清楚明白,这一切都是百里香背着他做下的!

就在他决定了结此事时,百里城突然上门拜见,并且指名要见百里香。

对于自己这个大舅子,司徒越并没有太过亲热,只是客气的将他请了进来。

“齐王殿下,王妃可在吗?前些日子王妃身体有恙回家休养,家父十分惦念,想要求殿下一个恩典,准许王妃回娘家一趟,以解家父的思念之情!”

百里城坐在下首喝了口茶,淡淡的拱手对司徒越道。

司徒越眸光微闪,随即道:“抱歉,百里公子,王妃恐怕不能跟你回去了!”

“哦,莫非王妃身体又抱恙了?”

百里城一听,微变了脸色,追问道。

“那倒不是,只是府里发生了一些事,涉及到王妃,恐怕暂时她是哪里也去不了了!”

司徒越回答。

“什么?齐王殿下,在下斗胆,敢问王妃如今现在何处,可是还在沉香殿吗?”

其久等等不到百里香的消息,百里城就知道事情出了岔子。如今听到司徒越这样子说,更加确定了心中所想。

那日百里香回家对他提起王府的事,百般哀求让他替她出气。他身为兄长妹妹受了委屈,怎么能袖手旁观呢?

于是他便答应了下来。从那天以后,他便着人去查闵青柔的底细。可是查来查去都查不到什么可疑之处。

于是他又暗中派人去查闵青柔身边的丫鬟侍卫可闵青柔身边的人嘴风特别严,他派去的人什么话都套不出。就在他有些泄气的时候,无意中听一个小丫鬟说,闵青柔以前有个丫鬟,因为犯了事被刑部大牢公审过,现在被罚去了奴库。

他找到奴库,却找不到那个丫鬟,后来辗转托人打听,才终于得知了那个丫鬟的住址。

他找到那个丫鬟,从她手里花高价买来了一则重要的消息。百里香用来诱骗魏辰风的那方丝帕也是从那个丫鬟手里买回来的。

他为百里香设计了一套计划,让她按照计划实行,如果顺利便会轻易扳倒这个眼中钉。

但凡事都有意外,虽然他一再嘱咐百里香不要太过轻敌,做好万全的准备,可百里香并没有放在心上,结果导致功亏一篑!

两天很快过去了,百里香却音信全无,百里城料定计划必然出了变故,这才禀明了百里风,急匆匆的赶来了齐王府。

从司徒越的一番话中,他听出了自己那个王妃妹妹,恐怕此刻已经身陷囹圄!

“百里公子,王妃因为犯了府规,如今被关押在地牢之中,待本王了结了此事,百里公子再将她带走吧!”

司徒越如实回答。

“什么?”百里城一时震惊,“齐王殿下,王妃犯了什么事,您居然将她关进了王府地牢?地牢又阴又冷,哪里是人待的地方?”

“这也怨不得别人。王妃在后院屡生事端,这次更是连本王身边的人都不放过,难不成你还要本王视而不见?”

司徒越并没有半点客气,如实告知了百里城。

其实他也知道,这个百里城未必什么也不知道,只是也是一味护着自己妹妹罢了!

“怎么可能?”百里城心中虽然暗叫不妙,却还是故作吃惊的道:“王妃虽然在家有些任性,到还不至于是非不分!即便她心里有什么怨气,也不会拿王爷身边的人出气啊!齐王殿下,这里面是不是有些误会?王妃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哼,是不是误会,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司徒越冷哼一声,将提审沉香殿的一干人的供词以及一些物证拿了出来,悉数递给了百里城。

百里城接过这些东西,脸色一变,在一一看完供词后,百里城却道:“齐王殿下,事已至此,我也不想再多说什么!只求殿下让我去见见王妃,给她送些棉被!王妃前些日子才受了寒毒身体还未完全康复,如今被关进地牢里,只怕身子会吃不消!纵然她有万般错,也还是齐王妃,请殿下看在她服侍多年的份上,准许在下去探视!”

司徒越看了百里城一眼,他执意要去探视不知打的是什么心思?自己该不该让他去地牢?

这次百里香做的实在是太过分了!若不是中间梦霜一时私心出了岔子,恐怕此刻被关进地牢的就是柔妃和魏辰风!

这两人都是他身边不可或缺的助力,百里香胆敢将心思打到他们身上,也活该落到如此下场!

不管怎么样,这次他都决意要废黜百里香了!真正的战争就要开始,他绝不会留一个随时扯自己后腿的人在身边!这样的隐患,绝对不能留!

更何况,百里世家可是皇兄的拥护者,踏上争储的路后,他跟百里香便有了不可消除的隔阂。

当然倘若她安分守己,他也不会做的如此绝情,可惜这个百里香不知好歹,那也怨不得他无情了!

“本王准你去探视,但是百里公子要记住,王妃这次的罪过,本王不会轻易原谅!”

司徒越面色冷然。

百里城心头咯噔一下,他也看出司徒越眼眸中隐隐散发出的锋芒。司徒越如此决绝,难道,难道他还有什么其他心思不成?

百里城忍不住一阵狐疑,这个三皇子以前性情十分爽利,根本就不是个有心机的人。可是自从受封齐王和妹妹大婚以后,性情就突然变得十分冷冽。他虽不知道其中到底有什么原由,却也多少猜到,他的转变定然跟皇上赐婚有关。

当初围场选秀,京都六大世家的子弟都在其列,百里城当然也去了。自己妹妹百里香虽说心仪齐王,可这位齐王殿下却并没有表现的太过热衷。

他似乎对所有人都是一样的态度,没有过分亲近和过分疏离。不像成王司徒赤,当初可是铆足了劲头去亲近独孤倾月,以致于最后终于得偿所愿。

妹妹能够当上齐王妃,其实也是父亲大力游说皇上的缘故。可惜这位齐王殿下,似乎对妹妹并没有特殊照顾,至今都对妹妹相敬如宾。

在家中独霸惯了的妹妹,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受此冷遇?也所以会做些过分的事让齐王更加关注她也是理所当然。只是齐王对妹妹的做法,明显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包容。

这次是福是祸,还真是难说了!

第93章 转移责任

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百里城来到了王府的地牢,见到了被关押在里面的百里香。

“大哥,大哥,救我!我不想被关在这里!大哥,你快救我出去!”

百里香一见百里城顿时扑了过来,泪流满面的哭诉道。

“香儿,你怎么样?身体还好吧?冷不冷?饿了吧?大哥拿了棉被和吃的给你!”

百里城扶住百里香,满脸心疼的问道。

“大哥!你快救我出去!这里又阴又冷,到处都是蟑螂和老鼠,连张像样的棉被都没有,我实在受不了了!你去跟王爷说说情,让他放我出去好不好?我保证以后安安分分的,再也不惹他心烦了!大哥,你帮帮我!”

百里香哭的泪痕斑斑,好不可怜。这一趟牢狱之灾,她可算是吃尽了苦头!

平常在王府里过得是怎样养尊处优的生活?如今被关进地牢她才知道,天堂跟地狱究竟有什么差别!

百里城先是将崭新的棉被裹在百里香冻得瑟瑟发抖的身上,然后打开食盒盖子,将热腾腾的饭菜端给她,低声道:“妹妹,你先吃点东西,其他的事待会儿再说!”

百里香虽然心急,可还是听从了百里城的话端起饭碗。以前看都不看一眼的白米饭,如今却吃的分外香甜。平常总嫌肥腻的红烧肉,这会儿也觉得如绝顶美味一般。

百里城看了看她冻得有些红肿的手道:“瞧你的手都冻伤了!”

说着,他起身走到牢门口对带他过来的守卫道:“这位守卫大哥,麻烦你去帮王妃买些冻疮膏来。”

说完,便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塞给了守卫。

守卫慌忙推脱道:“百里公子,这,这可使不得!”

百里城却道:“她虽然被关进地牢,可好歹也是皇上亲封的齐王妃,这会儿齐王殿下一时之气将她关进地牢,也许气消了就会把她放出去了!如果她在牢里受了什么委屈,你们也不好交代不是?就麻烦大哥出去帮我买些冻疮膏来,我替王妃涂上就好!”

说着,硬是将银子塞给了守卫。

守卫听了,一来忌惮百里世家,二来也觉得百里城说的有道理。

虽然百里香被关进地牢,可身份还在,倘若将来她被放出去,说他们这些守卫什么坏话,那他们小命可难保!

如今不过是买个冻疮膏,相信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于是便点头答应了,将银子揣进怀中离开了。

守卫走后,百里城连忙走到百里香面前蹲下低声道:“妹妹,长话短说,到底怎么回事,你快告诉我,我好想法子救你出去!”

百里香一听,顿时委屈的眼泪直掉,啜泣着将事情经过告诉了百里城。

“没想到这个闵青柔心机竟然如此之深!”

听了百里香的叙述,百里城心头不禁大为震动。这个据说十分柔弱的柔妃娘娘,竟然心思如此缜密,反应如此灵敏!端端时间就能想到克敌制胜的办法,真是让人不可小觑!

看来是他轻敌了!

还有一点是他们这次计划失败的重要原因。那就是魏辰风。

魏辰风是齐王的侍卫,更是齐王的心腹,他太低估魏辰风在齐王眼里的位置了!

原想利用最亲近之人的背叛达到让齐王发怒彻底摧毁闵青柔的目的,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太过出乎意料!

也不能怪妹妹大意,是他小看了齐王和闵青柔的实力。虽然表面上这两人都是不显山不露水的角色,可内里却不是任人摆布的主!

百里城沉思,齐王似乎打定主意要判了妹妹的罪,如今想要救妹妹,只有找一个替罪羊出来,将所有罪过都推卸过去!

就算不能全部推卸,也要把主因转移才行,否则,这次妹妹就真的完了!

想到此,他低声问道:“香儿,在王府里,还有什么人对柔妃不对眼吗?我刚才试探过齐王殿下,看得出他这次是铁了心不会轻易原谅你,你必须为自己找一条出路,否则,日后恐怕难以翻身!”

“大哥,王爷真的不肯原谅我吗?不,我不相信!我跟他夫妻多年,他怎么可以这样绝情?”

百里香一听,顿时淌下泪来。

“香儿,这次是大哥思虑不周,不该牵扯上魏辰风!看来这个魏辰风对齐王殿下非常重要,你记住了!以后切不可轻易去动齐王殿下的人,因为我猜测……”

说到这里,百里城将声音压的极低,凑近百里香身前道:“齐王可能有争储之心!”

“什么?”百里香一惊,差点将手上的饭碗都摔在地上。

她忙将碗筷放到地上,拉住百里城的衣袖道:“大哥,你不是开玩笑吧?这怎么可能?王爷他生性最是淡泊,怎么可能去……”

无怪百里香如此震惊,当初围场选秀,她看上的就是三皇子司徒越的潇洒淡泊,也决定跟随他过平凡的王爷生活,根本就没有想过齐王会参与皇储之争!

“如果我的预感没错,他可能已经在暗中筹谋了!虽然还没有明显迹象表明他有这个心思,可是不得不防!妹妹,你知道,爹爹的心思在谁身上!倘若齐王真的走上那条路,你的立场就艰难了!你确定还要当这个齐王妃吗?”

百里城不无忧心的道。

“大哥,我已经是齐王妃了,不可能再改变!我一定要跟齐王走下去!”

百里香咬了咬唇,还是抬头回道。

百里城却摇了摇头,“香儿,你想跟他走,他却未必有心带你走!我看的出来,他的心思不在你身上!不如趁此机会离开齐王府,免得将来真的到那一天,你也被牵连!”

“万一你猜错了呢?万一王爷并没有那个心思呢?大哥!我不想离开王爷!你帮帮我!”

百里香却是固执的道。

百里城叹了口气,“好吧,现在一切都还不明朗,你想留下来就先留下来吧!不过自己一定要小心,切不可再生事了!眼下你要找一个替你顶罪的人,你想想,谁比较合适?”

百里香低头想了想,道:“府里其他有心思的妃妾都被料理了,现下除了云侧妃素来对柔妃不喜,也没有其他人了!”

“那就她了!你把她的背景告诉我,我去安排!”百里城点头道。

百里香默默点头,将云蓉的背景性情一应相关事情全都告诉了百里城。

百里城听了,立刻想出了一套应对之法,并嘱咐百里香该怎样做。

“好了!你再委屈几天,很快大哥就能将你就出去了!”

两人谈完,那守卫也恰好买了药回来。百里城给百里香涂上冻疮膏,又安慰了几句,这才起身离开了地牢。

百里香裹着棉被靠坐在坚硬的石榻上,心头惴惴不安。

王爷真的想要争储吗?大哥会不会看错了?当初在围场,司徒越是多么明朗的一个人,她一眼就喜欢上了他,再也移不开视线!

可成亲之后,她也多少发现了他的转变,也发现了他不少隐藏的秘密,可是她并不想说破。她只想跟他天长地久,只要他还愿意来沉香殿,她不介意他心里有别人!

可是为什么?老天爷要给她开这样的玩笑呢?父亲一心拥护姑姑的儿子上位,如果王爷也掺和进去,她该怎么办?

这一夜牢狱,百里香真是苦上加愁了!

缘巧匆匆回到茯苓轩,进屋对闵青柔禀报道:“主子,如您所料,事情果然起了变化!”

“哦?说来听听!”本来靠在贵妃榻上的闵青柔立刻坐直了身子,听缘巧禀报。

“主子,云侧妃突然跑去蒹葭殿向王爷自首,说一切都是她挑唆王妃做下的,请王爷放了无辜的王妃,自己甘愿领罚!”

“哼,果然如此!”闵青柔不觉了然的冷笑一声。

一夜沉淀,闵青柔思来想去,觉得这事绝不可能就这么了结。百里世家的人不会坐视百里香被司徒越轻易废黜,一定会想办法将她救出困境。

可如今证据确凿,如果百里香想要脱身,那就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找替罪羊。而这个替罪羊,最好的人选当然就是一直看闵青柔不顺眼的侧妃云蓉。

云蓉是鸿胪寺卿云尚的女儿,家世背景抵不过百里世家,只要百里世家略微施压,必定能够让其代替百里香做替罪羔羊。

不过,若是让百里香这么轻易就脱身那她之前所做的岂不都白费了吗?不能给她死灰复燃的机会!

一个齐王府已经消磨掉她太多的时间!她还有大仇未报,可不能继续陪他们玩了!

“缘巧,你过来!”

闵青柔对缘巧招了招手,附耳跟她说了些什么,然后眸色清冷的道:“记住了吗?”

缘巧立刻点头,“主子放心,奴婢知道怎么做!云侧妃不自量力,这次定要她有来无回!”

说完,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蒹葭殿里,云蓉跪在司徒越身前痛哭陈述。

“王爷,都是妾身的错!是妾身挑唆王妃对柔妃下手的!也是妾身在养身膏里面下了使皮肤溃烂的毒药毒害柔妃!那方丝帕也是妾身派人偷出来拿给王妃的!都是妾身做的!因为妾身看不惯柔妃狐媚的样子!她出身寒微,凭什么能得到王爷眷顾?妾身不甘心!妾身早就看她不顺眼了!所以才故意怂恿王妃除掉这个祸害!王爷!妾身知道自己不对,可是妾身都是因为想要得到王爷的欢心啊!求王爷看在云儿多年侍奉的份上,饶了云儿这一回吧!”

“当真都是你做的?”

司徒越并不相信云蓉的话,可是一夜之间,又多出了许多人证物证,证明百里香也是受人挑唆,并不是真的心狠手辣。

司徒越虽然觉得这事没有那么简单,可在证据面前,也不得不推翻了自己之前的判定。

“是!确实是妾身做的!与王妃无关!王妃原本不想跟柔妃为难,可经不住我再三劝说这才对她下了手!自从王妃被关进地牢后,妾身寝食难安,最后终于受不了良心的谴责,所以才决定出来澄清,请王爷明鉴!”

云蓉泪痕满布,神情却分外坚定。看来是打定主意将所有罪责揽下了!

“云妃,你要知道,就算你抗下所有罪责,本王也不能因为的一面之词就判定王妃无罪,这事,本王会仔细查明!魏辰风,立刻带人去锁云阁里里外外差个清楚,不准有任何遗漏!”

“是!”

司徒越一声令下,魏辰风立刻带人去了锁云阁。

第94章 借题发挥

云蓉瘫坐在地上,凄惨的一笑。

她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希望能替百里香挡去这一灾,也能让云家上下几十口不再受百里世家的威迫!

约么过了半个时辰,魏辰风便回来了,只是脸色有些怪异。他望了眼呆坐在地上的云蓉,将手里捧着的一个四方木盒放到了司徒越案头。

“王爷!”魏辰风并没有回禀,却只是拱手唤了一声。

司徒越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目光落在那个外漆有些斑驳的木盒上。

“这是什么?”司徒越问道。

魏辰风还是没有回答,反而将木盒又向司徒越推了推,并回道:“还是请王爷亲自过目吧!”

司徒越看了眼木盒,伸手拉了过来,一边打开盒子一边问道:“其他的事,查的——”

司徒越的声音戛然而止,在看到木盒里的东西后,他脸上浮现出一抹极其古怪的神色。接着,他顿了顿,接着问道:“其他的呢?

魏辰风看了看司徒越,回道:“据锁云阁的下人说,云侧妃平日对柔妃确实有诸多不满,言语之间常常多有辱骂之言。也曾经多次怂恿王妃对柔妃不要留情,挑唆的罪名是逃不掉了!还有养身膏的毒,丫鬟翠珠也供认不讳,说是云妃让她从外面偷偷买回来下在药膏里面的,王妃并不知情!还有柔妃的丝帕,翠珠也说是她买通了茯苓轩的丫鬟偷出来的。”

“这么说,真的都是你做的,王妃不过一时听信了你的谗言,才会犯下大错?”

司徒越看向跪坐在地上的云蓉,再次问道。

“是,妾身已经认罪!求王爷看在昔日情分上,从轻发落!”

说着云蓉眼泪再次流淌下来,脸上带着难以言喻的不甘与无奈。

“你这样痛恨柔妃,会做出这些事也无可厚非!不过,你确定都是你做的?这木盒里的东西,也是你做的?”

“是!都是妾身做的!不关王妃的事!”云蓉并没有细问木盒里是什么东西,只是一味的全都认了下来。

司徒越与魏辰风对视了一眼,然后吩咐道:“魏辰风,将木盒拿给她看!”

魏辰风躬身点头,捧起木盒拿到云蓉面前打了开来。

“王爷!我都说一切都是——”

云蓉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自己看到的东西吓到了!

她不敢置信的瞪着木盒里放置的两个布偶,那两个布偶一个是司徒越惯常的装束,一个是闵青柔惯常的装束,浑身都扎满了细针!居然是两个射偶人!这,这是曜日王朝最最憎恶的巫蛊咒术啊!

她颤巍巍的拿起那个男布偶,翻过背面,赫然正是司徒越的生辰八字!

“王爷!”

云蓉惨嚎一声,失手将布偶丢回了木盒之中,急急跪爬到司徒越身前哭喊道:“不是我做的!布偶不是我做的!真的不是妾身!妾身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诅咒王爷啊!王爷!妾身冤枉!妾身没有做过啊!”

“没有做过?”司徒越望着云蓉,冷笑一声道:“你刚才不是说一切都是你做的吗?怎么现在又不承认了?”

“不!不是的!真的不是我做的!我没有做布偶!我没有用巫蛊诅咒王爷!王爷您相信我,相信我啊!”

云蓉一见射偶人,早已经吓得魂飞魄散。历朝历代,对巫蛊之术都十分憎恶。用巫蛊之术害人的都会被判很重的刑,更不要说是害皇室子弟了!

一旦被发现,不只云蓉性命难保,只怕云家上下全都会被牵连,轻则流放,重则满门抄斩!

这种重罪,她怎么敢认?

迫于百里世家的威势,她不得不替百里香代罪,可是这等与谋逆相当的大罪,她绝不能代受!

“王爷!您相信妾身!妾身真的没有!真的没有!”

云蓉死死抓着司徒越的衣角,苦苦哀求着。

司徒越冷冷道:“要本王相信你不难,实话实说即可!本王问你,为何你前后言语矛盾,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若还想再隐瞒半句,休怪本王不念昔日情分!巫蛊害人是多大的罪你自己清楚,不要等到事情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再来后悔!”

“王爷……”

云蓉顿时瘫在地上,此时的她真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前有狼后有虎,她到底该怎么办?

思前想后,终于还是一咬牙,回道:“王爷,妾身坦白!一切都是百里世家安排的,为的就是让妾身代替王妃承担一切罪责!”

“岂有此理!”

砰!司徒越一掌拍在桌案上,怒道:“百里世家居然如此胆大妄为,真是太不把本王放在眼里了!”

“王爷息怒!”魏辰风见司徒越动了真气,连忙劝慰。“他们应该只是想保住王妃才出此下策!君臣上下有别,他们怎么可能如此放肆?自然是为了王妃啊!”

“王妃?哼,好个财大势大的齐王妃!本王真是领教了!魏辰风,给我取笔墨来,本王今日就要废了她!”

司徒越怒不可遏,当即就下了决断。

“王爷,千万不可如此冲动!”

魏辰风连忙劝阻。

“住口!本王心意已决!现在就上书父皇,废黜百里香!”

司徒越站起身,指着云蓉道:“百里香心肠恶毒,屡教不改!云蓉助纣为虐,串通百里世家,企图瞒天过海,替身顶罪,胆大妄为,绝不可恕!即日起搬进拂香苑,无召不准出苑半步!魏辰风,将她给我带下去!”

“王爷!王爷饶命啊!饶了妾身这一回吧!妾身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即便云蓉再哭喊哀求,也已经无济于事了!

司徒越此刻内心正燃烧着熊熊怒火,哪里还能听进她的哀求?

原本他并没有打算真的废黜百里香,毕竟百里世家是朝中重臣,不仅家资雄厚,对曜日王朝的贡献也是有目共睹。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轻易跟他们撕破脸!

实在是百里世家太过欺人太甚先是百里香为了一己私利陷害自己的心腹侍卫不成,如今竟然以权势威压找人顶罪。

他们当他司徒越是泥捏的不成?任人摆布?简直岂有此理!

若不是从云蓉房中搜出射偶人,他还真相信了云蓉的说辞,就这么轻易饶了百里香呢!

既然他们敢这样对待他,那就不要怪他手下无情!

司徒越想到这里,提起毛笔就要写废黜的百里香的休书,可是魏辰风将云蓉带下去后再次上前阻止道:“王爷三思!此刻还不是跟百里世家撕破脸的时候!”

“本王已经想的很清楚了!这个女人留在身边迟早是个祸害!魏辰风,你别拦我!”

司徒越挥开魏辰风上前阻拦的手,提笔就要写下去。

“王爷!你的大业尚未开始,此刻不能因为此事坏了名声!不然将来即便顺利上位,也会为人诟病!属下不能让您一时冲动,做下不可弥补的事!”

魏辰风紧紧握住司徒越的手,突然单膝跪地,苦苦劝阻道。

“魏辰风!她是怎么害你的你忘了吗?若不是老天庇佑,你我主仆焉还能再次共商大事?百里香私心极重,不是本王成大事的最好助力,相反,很有可能因此坏了本王大事!本王现在废黜她,对她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你让开!”

“王爷!”魏辰风被司徒越又一次甩开,咬牙刚要再次上前,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娇柔的声音。

“王爷且慢!”

人随声到,闵青柔掀帘快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同样脚步匆匆的缘巧。

“你怎么来了?”司徒越抬头看向闵青柔。

闵青柔不答,却是对魏辰风和缘巧示意道:“你们两个先下去吧!我陪王爷说说话!”

魏辰风松了口气,和缘巧一同退出房间,守在了门外。

刚刚他带云蓉下去时,就派人通知了闵青柔。不知怎么的,自从闵青柔助他脱困后,他对她的崇敬就愈加强烈了!

这一次的事件,他发现闵青柔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需要他暗中保护的柔弱女子了。她有诸多手段保护自己,还能连带帮助别人。

她把事情处理的恰到好处,让一切看起来是那么天衣无缝,无懈可击。他心里对她的敬意已经变成了一种信任,就像忠心于王爷一样,也开始对她付出忠心。

百里世家做出这样的事,王爷震怒,他觉得此刻能安抚王爷的只有闵青柔,所以他毫不犹豫就通知了她!

他也坚信,闵青柔一定会说服王爷,做出最明智的决断!

“王爷这是做什么呢?生这么大气?气大伤身,王爷若不嫌弃,跟妾身说说可好?”

闵青柔施施然走到司徒越身旁,轻柔的拿掉他手里的毛笔放回原处,又伸出柔软小手轻轻将他按坐在桌案前的太师椅上,语气里带着几丝柔意。

“柔儿,这事你别管!百里香这次做的太过分了!本王绝不能再纵容她!”

司徒越握起拳头,捶在桌案上。

闵青柔明眸微转,笑着拉起司徒越的手,一点一点掰开他的拳头,将自己的小手与他交握。

“王妃犯了错,王爷罚她是应该的!可是不能因为这些小事就冲动的决定废黜她!这样做会让人觉得王爷不明事理,无情无义!王爷将来可是要做大事的,端正的身姿才能赢得更多人的拥戴!此刻若为了一个百里香得罪了百里世家,那日后行事只怕会诸多磨难!王爷这么英明,难道真的想为了一个百里香,阻了自己前进的道路吗?”

司徒越看着闵青柔与他交握在一起的纤柔小手,一股异样划过心底,让原本盈满胸腔的怒意也消弭了些许。

“话虽如此,可是百里香屡教不改,居然还让娘家用权势威压,企图让云蓉顶罪!你知道本王在云蓉房里发现了什么吗?是写着本王和柔儿两个人生辰八字的射偶人!她不只想让云蓉顶罪,还想杀人灭口!必种恶毒行径,怎能饶恕!”

司徒越脸上的愤怒无可掩饰。闵青柔却是眸光闪烁了下,随即轻轻启口道:“王爷,您就没有想过,射偶人也许不是王妃和百里世家所为吗?”

“不是她还是谁?她是害怕云蓉不死,迟早掀了她的老底!如此心狠手辣,本王……”

司徒越说到这里,突然望着闵青柔掩口低笑的模样,不觉大为震惊道:“你……难道……”

第95章 敞开心扉

闵青柔突然放开手,起身在司徒越面前跪了下来。

“王爷恕罪!这事是柔儿做的,请王爷责罚!”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司徒越吃了一惊。

“妾身只是不想让王妃逃脱责罚而已!”闵青柔抬起头,轻道:“王妃犯了错,确实该罚!她想施手段逃避责罚,妾身自然不能让她如愿!不过王爷若因为此事废黜她却是不妥!”

“为何?她身为齐王妃,却屡教不改,搅得王府不得安宁,本王废黜她不是天经地义吗?”司徒越皱眉,发觉自己竟不能理解闵青柔的想法。

闵青柔轻轻摇了摇头,“王爷此言差矣!王妃虽然犯了错,但毕竟都是家长里短的小事!王爷若因此废了她,传扬出去必定会对王爷的声誉有损。别人会以为,王爷治家不严,连自己的妻妾都管不住!王爷若想日后成大事,最好不要让别人诟病!一丝一毫都不要!这样日后若真的顺利上位,才能赢得别人的拥戴和信任!”

司徒越听了闵青柔这话,望着她的眸光不自觉深沉了许多。

他对闵青柔伸出手,低沉的问道:“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

“王爷是妾身的天,妾身不为你为谁?”

闵青柔将小手放入他宽大手心,任他将自己拉了起来,并一路拉进他怀中。

“柔儿,你当真是为了本王吗?为什么希望本王去继承大统?”

司徒越微微倾近闵青柔,低低的问道。

闵青柔温柔的揽上他的颈子,柔柔笑道:“因为柔儿觉得,王爷坐上那九五之尊的位置正合适。既然王爷也有此意,妾身当然要鼎力相助,并且要让王爷无后顾之忧的坐上那个位置!”

司徒越盯着她,她眉眼脉脉含情,看不出一丝私心,可不知为什么他内心就是有些疑惑解不开。

他总觉得她的心思没有这么单纯,可是此刻他却不想再追究了!因为闵青柔的这番话,已经打动了他的心。

“好,听你的。”

“多谢王爷!”闵青柔展颜一笑。

“是本王该谢你!柔儿,你来到本王身边,帮本王办了不少事!你说,想要什么赏赐?”

司徒越淡淡一笑,因为百里香而起的阴霾心绪终于一扫而空。

闵青柔却是明眸微转,轻启樱唇道:“柔儿想要……王爷陪柔儿用膳!”

闵青柔此话一出,司徒越嘴角的笑容凝住,随之脸上泛起一丝不自在。

“柔儿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是吧?”

司徒越心里泛起一起苦笑。对于陪她食疗的话,他说过了多次,可是有意无意的却也黄牛了多次。

他虽并不是刻意逃避,却对于不必去面对感到庆幸。可是闵青柔似乎并不打算这么轻易就让他过关。尽管看出他的不情愿,仍然一次又一次的提起,害他想逃都无处可去!

“王爷答应妾身的!妾身已经等了好多回,难道王爷这次还要妾身空等吗?”

闵青柔收紧了双臂,凑近司徒越轻声低语。语气里带着几分委屈,几分撒娇。

望着近在咫尺的柔美脸庞,司徒越心中一荡,微低头用鼻尖轻碰上她的,道:“好,本王这次绝对不食言了,行了吧?”

闵青柔立刻欣喜一笑,抬头确认道:“王爷说真的?”

“真的!”司徒越无奈的点头。总觉得有点被赶鸭子上架的感觉。

“那好!妾身这就叫人去准备午膳!就在蒹葭殿好了!”

像是生怕司徒越又变卦,闵青柔立刻跳下司徒越的腿,欢天喜地的道。

“好,你做主吧!”

司徒越再次点头,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自己怎么突然变得如此好说话了?

他似乎不自觉的会对闵青柔心软,是因为她的身份,还是因为她身上有太多像‘她’的地方?

都有吧?

他需要她,也需要‘她’,有了‘她’,他才觉得生命不再匮乏,即便她跟‘她’举止性情有很大区别,可是她身上跟‘她’吻合的地方,已经足够让他庆幸,来到他身边的是她了!

对,他庆幸她与‘她’如此相像,让他在这条不归路上走的不那么孤单孑然,不那么寂寞。

午膳很快准备好了,一桌子果然全都是些羊肉食膳。

司徒越紧皱眉头的眉头,却在看到闵青柔强忍着反胃却还是拿起筷子夹菜的动作时,缓缓舒展开了。

他不知道她对羊肉抵触到如此地步,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还要日日食疗?这恐怕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吧?

如果单单只是为了他的话,她真是让他吃惊了!

“吃这个吧!”

司徒越想了想,夹了一片膻腥味道极淡的孜然羊肉片,给艰难下咽的闵青柔。并耐心解释道:“你若闻不惯膻腥味,这道孜然羊肉是首选,其次,红焖羊肉,红烧羊排,小炒羊肉都是比较不错的选择。至于羊汤与清炖的羊肉,膻味比较浓,等你能适应羊肉的味道后,再食用也不迟!”

闵青柔紧皱着眉头,夹起一片孜然羊肉放入口中缓缓咀嚼着,果然没尝到多少膻腥味道,只尝到浓郁的孜然香。

对孜然还可以接受的闵青柔跟顺利的咽下了嘴里的羊肉,这还是第一次不用皱着眉头食疗。

“来,再试试这个。”司徒越又夹了一小块红烧羊排到闵青柔碟子里。

闵青柔夹起小小咬了一口,仍然是在自己可以承受的范围,也是没费什么力气就吃了下去。

司徒越一边夹一边解释,并且还吩咐人将味道浓重的羊汤之类的菜肴撤了下去。

“以后食疗,要循序渐进,不能一蹴而就!实在不能接受的可以暂时不用上桌,等慢慢适应了再去尝试接受,这样就容易许多了!”

“王爷果然英明!往日主子总是吃几口就反胃,吃到一半就再也吃不下了!今天可吃下了不少呢!”

缘巧欣喜的望着这一幕,忍不住开口道。

“本身就不喜欢的东西,强行去接受确实很难!所以不能强来,越强来,身体越会抵触。慢慢品出它能让你接受的一面,自然就好受多了!”

司徒越夹起一片羊肉,犹豫着,终于还是缓缓放入口中,那淡淡的膻腥味入口,倏然勾起了他大片的记忆。

“王爷!你没事吧?”

闵青柔当然看到司徒越一瞬间转变的脸色,不禁紧张的询问道。

虽然知道这样强迫他有些不道德,可想到他带着这样的禁忌一辈子,对他日后的影响太大,闵青柔就强迫自己要硬起心肠。

司徒越的脸色复杂又痛苦,嘴里咀嚼着羊肉,却似乎比她还要食不下咽。

曾经最爱的东西,如何现在却变得让他痛苦不堪?他到底经历过什么?

闵青柔对缘巧使了个眼色,缘巧会意,立刻躬身退了出去,并将房门关闭。

闵青柔放下筷子,轻轻将自己的柔软小手盖在司徒越不自觉握紧的拳头上,柔声低语道:“王爷若是实在不想吃,就不要吃了!”

“本王没事。”

司徒越低头沉默了半晌,终于还是抬起头来,不过闵青柔却发现他的脸色居然染上了几分苍白。

让他面对自己的内心,就这么难吗?他到底在经历怎样的天人交战?又究竟是什么人什么事让他如此痛苦?

“王爷,是妾身不好!没有考虑到王爷的心情!王爷不想吃,就不要吃了!”

看着司徒越痛苦的模样,闵青柔终是不忍心,站起身走到他身旁,拿下他手里的筷子,心疼的望着他。

司徒越却突然惨淡一笑,抬头道:“那可不行!你总不能让本王承认,自己连一个女人都不如吧?柔儿,你能做到的,本王也能做到!”

司徒越却突然倔强起来,重新拿回筷子,一箸一箸的将菜肴夹进口中。

喉口像梗了一块大石,吞咽困难。每吃一口菜肴,他就想起当初的种种。心像被凌迟着,痛苦缠绕在周身,司徒越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神情越来越惨淡。可是嘴角那丝强装坚强的笑意却始终都在。

“司徒越!”

闵青柔心中一痛,本能的从身后抱住了司徒越的身体,想要与他一起承担那折磨他的痛。

司徒越呆住,每次闵青柔这样唤他,他就有种想要紧紧抱住她的冲动!

总感觉自己曾经失去的,渴望的,在这一刻突然又回到了手中,那么真实的被他握住!

就为了这一点,他甘愿对闵青柔放任纵容。纵容她在自己面前无所顾忌的触动他的伤疤。

换做任何一个人,他都不会原谅,也绝对会毫不留情的处置了!可是闵青柔却不同,她能带给他的太多了!

全都是他不能拒绝的东西。

他不管不顾的抓紧了她,给自己的理由是,她是毕月乌!是方政嘴里说的那个能帮他成大业的筑基福星!

是的,于公于私,他们都是要绑在一起的!他也庆幸能与她绑在一起。

“柔儿,我愿意去尝试面对!因为你愿意在前方为我铺路,我又怎么能再懦弱的止步不前?”

司徒越放下筷子,转身将闵青柔拉入怀中。

“王爷,我们一起努力,好不好?”闵青柔双手捧上他的脸,第一次与他正面对视。

“好!”司徒越郑重点头,经历当年的事后,第一次敞开心扉,也第一次对一个女人承诺。

第96章 领教了

结局可想而知。

因为闵青柔的背后捣鬼,百里香终于还是没能逃脱责罚。

司徒越以善妒成性,毒害妃妾的罪名将百里香拘禁在拂香苑,日日抄经念佛以恕其罪过,并修身养性。

百里城得知云蓉反口后,怒不可遏,上门质问云尚,云尚虽然忌惮百里世家,但更害怕担上大逆不道的罪名。于是将云蓉捎回来的消息,如实说了出来!

“什么?射偶人?你说齐王派人在云侧妃房里发现了写有王爷生辰八字的射偶人?这怎么可能?”

百里城吃惊不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百里公子,您何必跟我装糊涂呢?让蓉儿顶罪的是你,如今出了事不认账的也是你!你不要以为我云家就真的怕了你们,若是百里世家真的打算赶尽杀绝,我云尚就是拼了这条命也得跟百里世家磕一磕!”

云尚满脸怒容,气愤的是,都到了这个时候,百里城居然还装无辜!

“云大人!你误会了!巫蛊之事绝不是我百里世家所为!”

百里城连忙澄清。

“是不是你们所为,百里公子比我清楚!百里香是你们百里家的掌上明珠,蓉儿也是我的独生女儿!你们为了让蓉儿给百里香顶罪,不惜以权势欺压,如今更是做出这样的事来!我丑话说在前头,若是这事齐王追究下来,我必然不会让百里世家独善其身!来人!送客!”

都说兔子急了咬人,这回云尚也真是被逼急了!

在王府里挑唆是非那还都是小事,巫蛊谋害亲王那可是谋逆大罪!这种罪名他云家可担不起!

百里城也知道此时说什么云尚也不会相信了。不过他就纳闷了,巫蛊之事到底是谁做的?怎么可能他前脚刚说通了云尚,后脚就有人给他使了绊子?

这人竟然能猜测到他的意图?究竟是谁有如此精明的头脑?

想来想去都想不通,百里城悻悻的离开云府,回了百里世家。

“城儿,事情怎么样了?究竟能不能把香儿救出来?”

百里风一见百里城回来,连忙迎过来追问。

百里城叹了口气,摇头道:“不成!这次云家是铁了心不帮咱们了!香儿这次,恐怕真的不好再翻盘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云家怎么会突然变卦,上次你不是跟他们说的好好的吗?”

百里风不敢置信。这不过才几天时间,这个云尚怎么就出尔反尔了?

“唉!也难怪他变卦,齐王殿下居然在云蓉房里搜出了射偶人,云尚认定了是我们百里世家要杀人灭口,所以才会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不再买我们的账!爹,这巫蛊害人可是大罪,尤其害得还是亲王,云尚当然不肯替咱们承担了!不仅不替咱们承担,他还说倘若齐王追究此事,就把我们抖落出来!这下麻烦了!”

“怎么会这样?”百里风脸色一变,“到底是谁放了射偶人在云蓉房里,他到底有什么企图?”

“这个我暂时还想不通。”百里城摇了摇头,“算了,如今还是另想办法救香儿吧!总不能让她一辈子在佛堂渡过吧!”

“那如今该怎么办?有什么办法能帮香儿?”

百里风一脸焦急,连最有用的云家都指望不上了,还有什么人能帮香儿顶罪?

百里城想了想道:“这样吧,我再去见见香儿,看看还有没有什么人能助她度过难关!”

“也好,只是齐王未必能答应你见香儿啊!”百里风眉头紧锁,摇头叹气。

“爹爹放心,我自然有办法!”

百里城却似乎并不担心。他辞了父亲打马来到齐王府,下人通禀以后这才请了他进去。

百里城来到蒹葭殿,见魏辰风守在门外,看到他走进来,躬身一礼,道:“百里公子,王爷请您进去!”

百里城看了魏辰风一眼,微微颔了颔首,推门走了进去。

司徒越照例坐在桌案前看书,而让百里城意外的是闵青柔竟然在一旁伺候。

正小心的替司徒越研磨的闵青柔抬头见百里城走进来,连忙放下手里的研磨石,福身道:“王爷要见客,妾身就先告退了!”

司徒越抬头,刚想留下闵青柔,就听百里城突然拱手道:“这位想必就是柔妃娘娘吧?在下真是久仰大名!”

司徒越听的出百里城语气里的不善,忍不住微皱了皱眉,刚想说什么,闵青柔却上前一步,有些惊讶的道:“百里公子客气了!我不过一介妇孺,既不涉及商事,又不涉及政事,百里公子又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呢!”

“柔妃娘娘谦虚了!舍妹经常提起你,说你冰雪聪明,蕙质兰心,容貌又是府中之冠,在齐王府中可是仅次于她呢!”

百里城表面上笑的和善,眸光中却带着几分审视的光芒。

“我不过一个小小侧妃,如何能跟王妃相提并论?百里公子实在太抬举我了!对了!百里公子这次来是来探望王妃的吧?我刚才正劝王爷呢,王妃素日大度谦和,对府中姐妹都很照顾。 这次出了这样的事,其中必定有什么误会,一定要查清楚,万不能冤枉了王妃才是!”

闵青柔语气里带着几分惶恐与讨好的意味,让司徒越不觉微微侧目。

百里城的目光也是泛起一起疑惑,他看了闵青柔一眼,接着若无其事的转向司徒越道:“齐王殿下,我今日前来,是想求殿下让我见王妃一面!她经历了这些变故,必定心中苦闷,我是代表百里家来探望她的!”

“不行!”

没想到百里城话音刚落,司徒越就立刻拒绝了他。

百里城脸色一变,再次拱手道:“齐王殿下,就算王妃真的犯了什么错,您罚也罚了,总不能不让她见家人吧?就算是死刑犯也还有权利与家人相见,何况王妃犯的也不是什么不可饶恕的大错,殿下为何不允许我去探望?”

“百里城,本王为什么不让你见王妃,你应该比本王更清楚吧?你们百里世家为了给百里香脱罪,背地里做了什么,难道真以为本王不知道?云侧妃都已经招了,本王念在百里世家对社稷有功,不追究你们的责任,但你们也别以为这样就可以为所欲为!”

“殿下此言差矣!非是我百里世家为所欲为,而是殿下所作所为着实伤了王妃的心,这才让王妃一时糊涂做错了事!殿下扪心自问,就没有一点责任吗?这两年王妃在府中尽心尽力,为的就是讨殿下欢心!可殿下呢,不仅对王妃的付出视而不见,竟然还恩宠一个身份卑微的庶妃让她难堪,试问王妃心里怎么可能没有阴影?若说王妃犯错,恐怕王爷至少也要负一半的责任!王妃搅得王府不得安宁,可究其原因又究竟是怎样的?王爷难道真的不清楚?”

百里城字字犀利,居然毫不顾忌司徒越的身份,就这么质问起他来。

闵青柔本来微垂着头,听到百里城的质问,眸光顿时一闪。

“放肆!百里城,你真当本王不敢办你?”

司徒越眉峰一挑,目光冰冷的射向百里城。

百里城却是不怕死的冷笑一声道:“殿下当然有权利办我!但殿下也不要忘了,当初香儿被赐婚殿下,可是有圣下亲自下的牒纸。就算殿下真的要废了香儿,也必须上奏皇上才行!如此就将香儿弃之如敝履,百里世家绝不会善罢甘休!”

“百里城,你是在威胁本王吗?”司徒越眸光倏然变得有如万年寒冰,百里城的这番话可以当做挑衅了!

“王爷息怒!我想百里公子不过是想撮合王爷和王妃而已,绝没有藐视王爷,以圣上赐婚来威胁王爷的意思!王爷切勿多想了!”

闵青柔见司徒越动怒,连忙插嘴道。

百里城立刻望向她,并且冷哼一声道:“柔妃娘娘果然是冰雪聪明,对于别人的心思还真是了解的分外头透彻,在下领教了!”

其实百里城知道,闵青柔故意这样说,不过是提醒司徒越罢了,千万不要因小失大,一时意气中了他的激将之法!

此时,百里城心中对这个外表柔弱,心思却分外细腻的柔妃娘娘升起了一丝警惕。

这个闵青柔,绝对是个厉害角色!说不准巫蛊事件就是她捣的鬼!

刚刚差点被她蒙骗过去了!索性他故意激怒司徒越,这才让闵青柔显露原形!

不过也难怪司徒越宠她,她宁愿暴露自己也要维护齐王,这份忠心的确值得司徒越对她另眼相看。

“百里公子,齐王殿下与百里世家本是一家,何必因为王妃闹得如此之僵?王妃犯了错,王爷小惩大诫也就罢了,日后也不会放任王妃自生自灭!百里公子一时冲动虽快意,可也要为王妃的将来想一想!这次王爷不会与你计较,但百里公子也该多多自省才是!”

不待司徒越答话,闵青柔便又径自说道。

这番话给足了百里城面子,却也暗暗警告他,不要得寸进尺,见好就收,不然撕破了脸,对谁都没有好处!

百里城焉能听不出闵青柔话里的涵义,再次对她升起一丝忌惮来。

闵青柔说的不错,于公于私,此刻跟司徒越撕破脸都不是明智之举,他的目的是救百里香,不是弄个鱼死网破!

想到这里,他单膝跪地对司徒越请罪道:“齐王殿下请恕罪!我也是因为关心王妃

才会言语无状,请殿下不要与我一般计较!”

“哼。”司徒越望了望他,只是轻哼了一声。

闵青柔见状,连忙上前打圆场道:“王爷,百里公子不过是想见王妃一面,表达一下家人的安慰而已。王爷若不允许,岂非太过不近人情?”

司徒越望着闵青柔,心里虽然对闵青柔出言帮百里城说话感到不舒服,但还是反问道:“那依柔妃所见,本王应该放行了?”

“自然是不该阻拦的,王爷,不如让妾身带百里公子去拂香苑见一见王妃吧!这样既可以满足百里公子的要求,也不会让王爷为难,如何?”

对于闵青柔的要求,司徒越和百里城都是不自觉一愣。

不约而同的想道:她到底又想发什么主意?

不过,司徒越很快回过神来,抬了抬手道:“就依你吧!百里城,本王就准许柔妃带你去见一见王妃!”

第97章 命

闵青柔带着百里城往拂香苑而去。穿过一道月亮拱门,百里城停下了脚步,望着前头缓步前行的闵青柔,突然道:“柔妃娘娘,有什么事就说吧!百里城洗耳恭听就是!”

闵青柔回头轻笑一声,对一旁的缘巧示意了下,缘巧立刻福了福身,走到月亮拱门之外守候。

闵青柔折回来,走到百里城身前道:“都说百里世家大公子,有惊世之才,却偏偏不爱仕途爱铜臭,可是让不少人遗憾呢!”

“柔妃娘娘过奖了!在下不敢当!”百里城一拱手,淡淡回道:“倒是常听舍妹说,府里的柔妃娘娘是个柔弱胆小之人,今日一见,却完全颠覆了鄙人的想象!”

闵青柔见百里城毫不客气的拆穿自己的真面目,也不在意,仍是淡淡笑着道:“百里公子谦虚了!以公子的聪明才智,怎么会以为我是个柔弱可欺之人呢?大家都是聪明人,不妨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哦?柔妃娘娘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亮话可说?”

百里城眸光闪烁,心里立刻升起了警惕。

“百里公子也不用遮掩了,你虽不在仕途官场,却以你父亲唯命是从。如今朝堂之上风云暗动,储位之争迫在眉睫!你们父子保得是谁,不用我说出来了吧?”

闵青柔并没有丝毫闪躲,直接了当的就切入了中心。

百里城暗暗吃惊。这位柔妃娘娘未免太过大胆!这种话居然就这么说出口了?

闵青柔望着百里城诧异的脸色,又是一笑道:“百里公子也不必惊讶,我这次向王爷请命,就是想劝你一句,既然你百里世家保的是别人,那么就别搬石头砸的自己的脚!百里香留的齐王府,对你们百害而无一利!不过既然你搬出圣上御赐的牒纸,那百里香不留在齐王府也不行了!不过我劝你还是好自为之,妇人之仁,扯自己后腿的事可不是一个聪明人会做的事!”

听了闵青柔的话,百里城心中不觉一沉。暗暗道,这个柔妃娘娘果然厉害,虽然是个女流之辈,可却将官场朝中之事看得如此透彻!看来他日后行事必然要更加小心才是,这柔妃娘娘绝对不是一个好相与的角色!

“柔妃娘娘这话,在下有些听不懂。我爹虽在朝为官,可谨遵圣训,并未参与什么党争之事。而舍妹的事也不过是家常小事,柔妃娘娘如何能扯到储位之争?这倒是滑稽了!”

百里城矢口否认了参与党争一事,这也是他的狡猾之处。尽管事情已经十分明朗,他还是小心的不肯轻易对任何人吐口。

闵青柔也不在意,笑了笑道:“我言尽于此,百里公子还是回去好好想一想,王妃日后该在什么位置才能不被牵连!这事可不同于家常小事,弄不好就是灭九族的罪过!到时候,百里世家几代积累的家业,可就岌岌可危了!百里公子,前面就是拂香苑,我让缘巧带你去,请吧!”

闵青柔将自己想说的话都说完,也不啰嗦。唤回了缘巧,让她带百里城去了拂香苑,自己则独自回了茯苓轩。

“大哥!大哥你可来了!快救救我!快救我出去!”

本来坐在桌案前抄录佛经的百里香,一见缘巧带了百里城进来,立刻丢下手中的毛笔奔了过来,一把就抓住了百里城的手。

“百里公子一定有很多话要对王妃说吧,奴婢先告退了!”

缘巧识趣的福了福身退出了房门,并将房门关闭。

“香儿,你可还好?”

百里城拉住百里香上下打量了几眼,瞧见她除了清瘦了几分,倒也没什么其他的伤,心下多少有些安慰了。

“大哥,我没事!到底怎么回事啊?为什么王爷还是把我拘禁起来了呢?难道云蓉没有去负荆请罪吗?大哥,我到底还要在这里待多久?”

百里香一脸的焦急和委屈,迭声的问着百里城。

百里城叹了一口气道:“香儿,恐怕你要在这里多待一阵子了!”

“什么?我不要!”

百里香顿时脸色惨白,大喊道:“为什么大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不要待在这里!在这里每天都是抄经念经,我都要快被烦死了!”

百里城一把握住百里香的肩膀道:“香儿,你听我说!让云蓉顶罪的事败露了!齐王殿下已经知道了一切!他不会放你出去了,你这个齐妃以后也再没有什么前途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百里香不敢置信的瞪着百里城,突然揪住百里城的衣衫问道:“大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你不是说过会救我的吗?你不是说过我不会有事的吗?”

“香儿!”

百里城重重的叹了口气道:“不知道什么人将写有齐王殿下和柔妃生辰八字的射偶人放在了云蓉房间里,被魏辰风搜了出来!齐王殿下震怒,云蓉也再不敢替你顶罪,将一切都招了出来!如今她同样被齐王殿下拘禁在拂香苑里,自身难保!”

“射偶人?不可能!是谁干的?究竟是谁干的?怎么会出这种事?是谁要谋害王爷?是谁?”

百里香震惊的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

“依我看,这件事不是谁要谋害齐王殿下,而是有人要阻止云蓉替你顶罪!香儿你还想不出这个人是谁吗?”

百里城忍不住叹气。

他确实低估了闵青柔。这个柔妃娘娘,手段果然高明!不过让他疑惑的是,为何她不借此机会除掉香儿,却反而来劝阻他?

这一点,是他想不通的地方。这个柔妃娘娘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闵青柔!”百里香咬牙切齿的吐出这个名字。她就知道这个贱人一定不会善罢干休,一定会找机会落井下石!

“这个柔妃娘娘非常厉害,香儿,以后你尽量不要再跟做对了!”

百里城劝道。

“贱人!她就是个狐狸精!”一想到闵青柔那娇媚的模样,百里香就恨得牙痒痒。

“香儿,事已至此。如今再埋怨谁也无济于事!现下你想要脱身只有一个办法,不过要不要这样做你要自己拿主意了!”

“大哥,我该怎么做才能脱身?”百里香眼前一亮,连忙急声问道。

“这个办法就是,自愿放弃王妃的身份,向齐王殿下负荆请罪!”

“什么?不可能!”

百里香一听要让她放弃王妃的身份,顿时就急了!

“我是堂堂正正的齐王妃,谁也不能抢走我的位置!谁也不能跟我抢王爷!”

“香儿!”

百里城脸上带着些无奈,他也不知道自己小妹到底是着了什么魔,怎么就这样舍不下齐王呢?

“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齐王殿下对你根本就无心。纵然你是齐王妃又如何?他还不是照样冷落你,去宠幸闵青柔?”

“不!我绝不放弃王妃的身份!我才是他的嫡妻,谁也不能抢走我的身份!”

百里香固执己见,怎么也不肯听从劝解。

“香儿,你别再固执了!如今这个王妃做不做又有什么关系呢?他根本就不看重你,你何必一门心思的放在他身上?何况你也应该知道,将来咱们百里世家是要跟随谁的!你这样与他纠缠对你百害而无一利!弄不好将来还要受他牵连!香儿,大哥不止劝过你一回了,你自己要想清楚!”

百里城苦口婆心的劝解。

“大哥,我不会离开齐王府的,我也不会放弃王妃的身份!也许这就是我的命!既然当初皇上赐了婚,那我就是齐王的人,绝不会再更改!”

百里香却像是铁了心,执意不肯听从。

“香儿,难道你真想一辈子待在拂香苑,吃斋念佛吗?”

百里城实在没办法,只好拿出杀手锏。

“不……可是我舍不得离开齐王!大哥,我真的舍不得离开他……”

百里香摇头痛哭。

她何尝想待在拂香苑?可是若是跟离开齐王府,离开司徒越相比,她宁愿在这里吃斋念佛!至少她还能待在齐王府,待在齐王身边!

“唉!你这个痴丫头!”

百里城无奈至极,可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他原本打算让百里香自动让出齐王妃的位置,然后离开齐王府。可惜这痴顽的小妹不愿意这么做,他也没有办法!

恨只恨当初不该让小妹嫁进齐王府,让他们百里世家走到如今这个进退两难的地步!

命!也许真的是命吧!

“好,既然你心意已决,大哥也不勉强你!你自己要好好保重,以后大哥会常来看你!”

劝说未果,百里城只得妥协了。

“大哥,”百里香眼眶含泪,颤抖啜泣的道:“回去替我向爹请罪!女儿不孝,不能追随他了!”

“家里不用担心,好好照顾你自己就成!好了,我走了!”

百里城又嘱咐了几句,这才转身离开了。

百里城走后,百里香颓然的坐回桌案前,心里知道这一次,她真的是一败涂地了!

不过,虽然她输给了闵青柔,可是齐王妃的位置,她绝不会轻易让给她的!

百里香冷笑一声,虽然现在她输了,可未必就代表闵青柔赢了!

齐王身上还隐藏着一个很大的秘密,就不知道闵青柔将来发现了,表情会有多精彩?

“贱人!你以为王爷真的喜欢你吗?等有一天你发现真相的时候,我看你还笑不笑的出来!”

缘巧回来后,向闵青柔禀报了百里城离去时颓然无奈的模样,闵青柔就知道,自己的劝说奏效了!

虽然百里城矢口否认了一切,但其实他心里是有数的。闵青柔的话正好戳中了百里世家的死穴,这件事也一定会按照她的预想走下去。

百里香和云蓉被拘禁拂香苑,百里家和云家都没有再做任何举动,因为他们都知道,大局已定!

闵青柔在松了口气的同时,也继续开始同司徒越一起进行食疗。经过一个月的坚持,司徒越和闵青柔的身体都大有起色,不再虚寒孱弱,终于恢复了健康。

第98章 坦白

平静的日子向来很短暂,即便闵青柔想过舒心的日子,也没这个命去安稳度日。

齐王府的事既然已经趋于稳定,那么她就要着手报仇的事了!

司徒赤想要当太子,没那么容易!像他这种冷酷无情,自私自利的人,若是大权被他掌握在手中,那整个耀日王朝都要被他毁掉了!

不过,他的母妃是百里烟,背后有百里世家这个资本雄厚的家族支撑,想要把他拉下马,那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闵青柔想了很多方法,都不能有效的打击司徒赤,看来要对付司徒赤,还得一步一步来才行。

眼看就要到年下了,京都炎城的大街小巷都开始张灯结彩,准备迎接新年。就连皇宫中也开始布置,隐隐有了过年的氛围。

一场一场宴会开始紧锣密鼓的筹备。除夕夜的国宴,初三的大祭,初五的六大世家集宴,初八侧后轩辕梦雅的寿辰宴,十五的上元节宴……

这一溜排下来,又是一整个正月都不得闲。宫中御膳厨房忙的不可开交,内务府也是脚不沾地,今天给这个娘娘办差,明天给那个主子跑腿,真个是热火朝天!

这一年一度的年节,不仅是普天同庆的日子,更是宫中各位娘娘大显身手的时候。

平常皇上忙于政务,往来后宫并不频繁,如今年下宴会颇多,正是讨皇上欢心的大好时机,各宫主子们都铆足了劲儿,抓取好时机呢!

可在宫中西苑静澜斋,司徒越的母妃东方兰韵,却是安静的躲在屋里侍弄自己养着的十几盆凌波仙子,幽兰,一品红,还有盆景腊梅。

东方兰韵生性温婉,在所有宫妃中是最淡泊名利的一个,她最喜爱摆弄花草,所以整个静澜斋无论春夏秋冬,总是充斥着花香。

这次司徒越又从外地给她带回了几株极品的君子兰,让东方兰韵好生欢喜了一番。

“越儿,你又为母妃破费了!”东方兰韵一边欣喜的抚着那些开的极盛的兰花,一边照例带这些责怪道。

“母妃长日无聊,除了这些花草还愿意动些心思,儿臣也不知道能给母妃带些什么。”

司徒越站在兰妃身旁,看着母妃又有些清瘦的脸,眉头微微皱起。

“母妃好像又清瘦了。”

听了司徒越的话,东方兰韵摆弄花草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抬头笑道:“你这孩子啊,不要总是老想着母妃,母妃在宫中很好,不用惦念。”

“母妃若真的很好的话,为何总是日渐消瘦?儿臣该为您做些什么,才能让您开心一点?”

司徒越望着兰妃,深深叹着气。

东方兰韵抬头看着司徒越,淡然笑道:“越儿能时常来陪陪母妃,母妃就很开心了!”

司徒越看着兰妃,犹豫了下,终于开口道:“母妃,孩儿最近在食疗养身,效果很不错!所以就擅自做主,带了几种食疗膳食来给母妃品尝,希望母妃能喜欢!”

“食疗?越儿,你这食疗膳食是做什么用的?”东方兰韵听了,忍不住问道。

司徒越没有回答,却是上前一步,伸出双手握住了兰妃的手。

东方兰韵触及到司徒越温热的手掌,脸上顿时泛起一丝惊喜道:“越儿,你的虚寒症好了?”

司徒越点点头,“母妃,孩儿的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怎么会?你……这真是……到底是怎么回事?越儿,你真的……?”

东方兰韵一时激动不已,语无伦次的不知该说些什么。

司徒越的虚寒之症折磨了他这么多年,东方兰韵也不知道为他请了多少名医,费了多少心思,可就是治不好!

她也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有心病,恐怕不是普通药物可以治愈的。可是不管她怎么询问,这个倔强的孩子就是不肯对她说出心事!她为此操碎了心!

本来宫中岁月就分外熬人,加上这许多不能解的愁思,东方兰韵怎么不消瘦?

如今这是怎么了?不过端端数月,司徒越竟然奇迹般的好了起来,这怎么不叫她欣喜?

“越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快跟母妃说一说!”

东方兰韵一时惊喜无比,再顾不得摆弄花草。拉着司徒越的手坐到软榻上,迫不及待的询问道。

“母妃,孩儿这次来就是要跟母妃说这件事。孩儿最近宠幸了一个妃妾,名叫闵青柔,孩儿的身体,都是因为她的照顾,才日渐好转。”

“闵青柔?”东方兰韵有些茫然,她怎么不记得齐王府中有这么一个妃妾?

“对,她是宣府知府闵昊的女儿,出身并不显赫,不过为人却是极其柔雅谦和。”

闵青柔出身卑微,东方兰韵不知道她也是常理,不过从今天开始,她一定会忘不了这个名字了!

不为其他,只因为她有本事治好了司徒越!

“嗯,越儿,改日将她带来给母妃瞧瞧!”

东方兰韵觉得能改变自己这个儿子的女人,一定会有非常人所不能,所以,她十分期待与这个闵青柔的会面。

“好,那母妃要不要尝尝我们最近一直在用的食疗膳食?”

司徒越趁热打铁道。因为他知道,其实母妃也很喜欢羊肉膳食,只是后来得知他对羊肉抵触后,便再也没用过。

“那自然是要了!将那膳食呈上来吧,今日你就别走了,陪母妃用午膳吧!”

东方兰韵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发自内心的微笑。

儿行千里母担忧,司徒越能去了一个大病根,她这个做娘的自然万分欣喜。

“是,孩儿遵命!”司徒越欣然从命。

已经很久了,他们母子没有在一起用过膳,虽然隔三差五他就会进宫给母妃请安,但母子两人却没有深刻的交谈过,这一次,司徒越重新振作起来,让兰妃终于松了一口气。

“母妃,您尝尝这个烤羊腿,这是柔儿知道本王要来给母妃请安,特地找了最精于手艺的西蒙大厨所做,味道特别纯正!还有这个清炖羊骨汤,养元补气甚好!来,你尝一尝!”

饭桌上,司徒越亲自动手,为兰妃夹菜盛汤。东方兰韵享受着久违的亲情,不自觉就胃口大开。

“越儿,这真是太好了!你以前最爱这羊肉膳食了,可惜后来就弃之不用!如今能重新得回健康,真是可喜可贺!”

“母妃,羊肉能抵制虚寒,是柔儿耐心劝导孩儿,也不知费了多少心力,才让孩儿能重新接受它!”

想起闵青柔忍着对羊肉膳食的抵触,不畏艰难的为他前冲铺路,他心中就忍不住升起一丝温暖。

“嗯,这汤味道鲜美浓郁,真是好喝!回去替母妃告诉她:费心了!不过听你这么说,想必你这位妃妾也是对羊肉极其喜爱的吧?果然是天意,若非如此,她怎能让你如此宠爱?志趣相投,这才能走到一起!”

东方兰韵喝着儿子递过来的羊骨汤,在品尝着那久违的香浓味道时,也忍不住欣慰赞叹。

谁知司徒越嘴角却是扬起一丝淡淡笑意,摇头道:“母妃错了!柔儿不仅不喜欢羊肉,还抵触的很!初时用食疗,每顿必呕,总是吃到一半便脸色苍白,再也吃不下了!”

“什么?”东方兰韵闻言诧异道:“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还要食疗呢?难道她的身体真的孱弱到那种地步?”

司徒越再次摇头,脸上带着一丝柔意。

“母妃,她是为了孩儿!她说只要她成功克服了自己内心的障碍,就坚信孩儿一定也能做到!”

东方兰韵闻言再次惊讶了。这到底是怎样一个女人?这样痴心于越儿,难道真的是老天有眼,不忍心越儿受那么多苦,终于送了一个解语花给他?

“听你这么说,母妃真的很想快点见到她!究竟是怎样一个女子,竟然能做到如此无私?”

惊诧之余,东方兰韵想见闵青柔的心思更迫切了。

“母妃,孩儿这次来还有一件事跟母妃商量。”

司徒越望着兰妃惊诧的模样,再次开口道。

东方兰韵一愣,随即抬头问道:“还有什么事?”

司徒越顿了顿,说道:“孩儿擅自做主,已经将白虎神佩交给柔儿保管了!”

“什么?”东方兰韵一听,顿时手一抖,汤匙叮的一声掉回了汤碗里。

“你……你真的就这么信任她?”

强压下心头震惊,东方兰韵盯着自己的儿子,他应当知道白虎神佩代表了什么意思,他怎么敢轻易将那东西交给别人?

当初皇上下赐玉佩就是想要提醒几位皇子,谨记自己的身份。如今越儿私自将玉佩交于别人,不就是摆明了要抗旨吗?

他到底要做什么?难道……

东方兰韵心念未定,司徒越接下来的话已经给了他答案。

“母妃,孩儿心意已决,不会再更改!朝中除了舅父一家,还有一位是孩儿的谋臣,他就是佥都御史方政。母妃,孩儿知道您性子淡泊不愿意参与这些争斗,所以特意来回禀一声。请母妃珍重己身,不必替儿子费心!”

“傻孩子,母妃知道你心中苦闷!这些年母妃看着你消沉,心里真是万分心疼!如今你振作起来这是好事,母妃虽然身份低微,但不会扯你后腿的,你放心!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母妃会照顾好自己!”

东方兰韵轻叹一声,对于这个儿子,她本歉疚就多,如今他向自己坦言要争夺大位,她又如何能再袖手旁观?

少不得,以后行事要多为儿子着想了!

“多谢母妃!”

对于东方兰韵的豁达大度,司徒越分外感激。争储之事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一定要尽量安排好一切,让自己没有后顾之忧!

风雷涌动,是时候出手了!这一次,他不会再隐忍不发,当初失去的,他要一一夺回来!

早在两年前,他心里就隐隐有了这个冲动,只因为当时性格使然,没有付诸行动。

如今还要再等什么?

别人加著在他身上的痛苦,他都要讨回来!为了心中那份不能疏解的愤怒,他要化身为魔,去打击任何一个曾经给他伤害的人!

绝不容情!

第99章 巧遇

“主子,怎么不吃了?这几日我见您食疗已经不抵触了,怎么今日又是这种情况?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茯苓轩里,缘巧正伺候闵青柔用午膳,可却看到闵青柔吃了几口后就放下筷子吃不下了,以为她又不舒服了。

闵青柔摇了摇头道:“我没事,就是在想,国宴的时候,该送什么东西给皇上?”

“听说这年年国宴送贺礼,都是成王殿下兴起来的!说起来这皇上什么没见过?这个贺礼真是可有可没有!害的皇子殿下们一个个劳心劳力,送的太过奢华了吧,恐怕惹皇上教训,送的太过朴素了吧,又怕皇上看不上眼!咱们府里年年都是王妃操心这档子事,今年少不得是要轮到您来操心了!”

一说起国宴送礼这事,缘巧就有一肚子牢骚要发。

他们府里跟其他府里还真不一样,齐王从来不为此事费心,这事向来是王妃百里香在操办。而百里香为了讨皇上欢心,总是挖空心思弄些昂贵又不实用的东西进献上去。

齐王对此向来不置可否,不管皇上对这礼物满意还是讨厌他都没放在心上过。

不过听到缘巧一阵牢骚,闵青柔却是一阵苦笑。

其实这国宴送礼的歪风还真不是成王起的头,而是成王妃独孤倾月的主意。

想起这事,闵青柔就一阵感叹。

当初她还是成王妃,也知道成王总是想要讨好皇上,好稳固顺位储君的身份,于是她就想尽办法为他筹谋。

那年国宴,她和京都最巧手的三十名绣娘,熬了三个月的时间,为皇上做了一件锦绣龙袍。龙袍用了三百米捻金线,一百米孔雀翠羽,袍身总共绣了九十五个寿字,代表九五至尊,而且每个字符都是用金线织成。其外还绣有蝙蝠和如意纹,意喻福寿绵长。另外前身和后背还有九个团龙图案,龙身均为翠绿色,由孔雀翠羽织成,华贵大气。

当初为了做这件龙袍,她的眼睛都熬的出了毛病,一到傍晚或是阴雨天,看东西就模糊不清。

也正因为这次的献礼,成王博得了皇上的欢心,一度成为皇上最器重的皇子,可以说,差点就成了内定的太子人选。

而她也被皇上大加赞赏,被誉为曜日王朝女子典范。

只可惜后来不知怎地,皇上突然就不再勤于召见司徒赤,司徒赤无奈之下这才想要用子嗣让自己上位。

可天不从人愿,自己小产以后,轩辕无珍也没了孩子,司徒赤的美梦再次破碎!

当初她并不知道皇上为什么突然不再召见司徒赤,现在她才明白,原来是自己的姑姑独孤燕羽在宫中失了宠,皇上因此迁怒,才对司徒赤冷淡。

司徒赤自然把这笔账算到了她的头上,这才有了后来她悲惨的下场。

不过要不是因为这样,她也看不清司徒赤的真面目。都是注定的吧?

司徒赤为了权势抛弃她还不是她最怨恨的事,他恨的是他冷酷无情,不顾夫妻之情将她毒打至死也就罢了,居然眼睁睁看着轩辕无珍残害他们的亲生骨肉!

虎毒不食子!他司徒赤根本就连畜牲都不如!他哪里配做储君?

想到这里,闵青柔心中就燃起熊熊烈焰。

司徒赤,当初我能助你上位,如今也能拉你下马!等着瞧吧!这次国宴,就要你狠狠栽个大跟头!

转眼除夕就到了,在这普天同庆的大日子里,皇宫中车水马龙,真是热闹非凡。

闵青柔和司徒越三更就起身了,司徒越换上朝服,闵青柔也破天荒的换了一件华丽的礼服,两人乘坐轿辇从承天门进入皇宫,来到国宴开宴前夕皇子们暂时歇息的长宁宫,选了比较僻静的欣然居,暂时安顿下来。

跟随而来的还有沈妙菱,也一同被安置下来。司徒越自去了静澜斋给兰妃请安,闵青柔无聊之下找了沈妙菱,一同在长宁宫的花园里散步。

“姐姐近日气色好多了,听说您和王爷在用食疗养身,不知是不是真得?居然如此有效吗?”

沈妙菱看着闵青柔越加红润的脸色,忍不住问道。

闵青柔笑了笑道:“哪里会有那种奇效?这食疗不过是辅助而已,我这身子我看还是多亏了妹妹的补药方子才能好的这么快呢!对了,那药方里有几味药我总是凑不齐,上次缘巧费了好大劲才找到,这不又要吃完了!妹妹可有方法替我多找一些来?”

“姐姐怎么吃的这么快?上次我给你送过去的不是两个月的剂量吗?”

沈妙菱一愣,狐疑的问道。

“还不是因为王爷太心急?上次还说要主子担负起绵延后嗣的重任呢!主子觉的身子太单薄,这不就由以前的一日一帖改成了一日两贴吗?”

一旁的缘巧掩嘴偷笑。

“什么?姐姐这汤药是一日两贴的喝着?”沈妙菱突然脸色微变,面带焦急的问道。

“是啊,妹妹你这是怎么了?”闵青柔望着沈妙菱的脸色,表面上故作不解,眼眸中却闪过一丝微光。

“姐姐好糊涂!药怎能乱吃呢?你吃如此大的剂量,万一出了什么事,妹妹岂不是成了罪人?”沈妙菱一脸担忧的道。

“妹妹,不用如此大惊小怪!不就是多吃几贴补药吗?没事的!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

闵青柔故作轻松的回答道。

“话不是这么说!俗话说得好,是药三分毒!吃药一定要定时定量,不可以随便按照自己的意愿来吃,否则吃坏了身子后悔都来不及了!”

闵青柔微微一愣,随即笑着拉起沈妙菱的手道:“好妹妹,我知道了!我知道你都是为我好,我以后每天就吃一帖,绝对不再多吃了,行了吧?瞧你急成这个样子?”

沈妙菱这才松了一口气,似乎是犹豫了下,才又道:“姐姐,这补药我看还是停一个月再吃吧!”

“停一个月?妙菱,没这个必要吧?”闵青柔故作无所谓的道。

“必须停,姐姐,既然药材缺货,那这个月就别吃了!等下个月我找齐了药材,再给姐姐送过去!”

沈妙菱十分坚定的道。

“哦,那好吧!都听妹妹的。”闵青柔毫无异议的点了点头。

“姐姐……”

沈妙菱看着闵青柔,突然欲言又止。

闵青柔不解的问道:“怎么了?妙菱,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没,没什么!”一瞬间沈妙菱眼中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接着又很快消散。

“妹妹,你要是有什么难处尽管跟姐姐开口,姐姐能有今天多亏了有妹妹照拂!我们当初不是说好了吗?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一辈子都会记得妹妹对我的好!”

“姐姐……谢谢你!”沈妙菱眼里再次流露出一抹复杂情绪,轻轻唤了闵青柔一声,却只说出了一句感激的话。

闵青柔立刻亲热的拉起沈妙菱的手,笑道:“跟我还客气什么?走,咱们去前面看看!”

沈妙菱顺从的任由闵青柔拉起手,一起快步向前走去,可刚走了几步,却听到一阵咯咯咯的娇笑声,随即一个熟悉的娇斥声响起。

“死丫头!就你嘴甜!再拍马屁,当心我拧你的嘴!”

“珍妃娘娘,奴婢哪敢拍您的马屁!奴婢说的都是实话!我那主子如今整日沉迷练舞,什么都不关心,什么都不在乎!前日王爷去了,竟然还吃了闭门羹!把王爷气的拂袖而去!珍妃娘娘,您就放心吧!这成王府早晚还不都是您的天下?”

轩辕无珍掩嘴咯咯娇笑,“我说你家那主子不知是真傻还是假聪明,居然为了一本舞曲废寝忘食,连王爷都不要了!这正好,我还怕她不喜欢呢!你知不知道那本霓裳羽衣曲我费了多大心力才找到?她越迷越好,以后就王爷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轩辕无珍越说越兴奋,完全没注意到花丛后面还有人,就这么冒冒失失的撞了上去!

“啊!”

“啊!”

两声惊呼同时响起,轩辕无珍和没刹住脚步的闵青柔撞了个满怀,狼狈跌到地上!

“瞎了你的狗眼!竟敢往珍妃娘娘身上撞,活的不耐烦了?”

刚刚对轩辕无珍回话的丫鬟立刻狗仗人势的叫骂出来。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毫不留情的轰上了那丫鬟的左脸!

沈妙菱收回收,扫了眼捂着脸一脸不敢置信的丫鬟淡淡道:“瞎了眼的是你这贱婢!齐王侧妃柔妃娘娘在此,岂容的你这贱婢放肆?”

“齐王侧妃?奴婢该死!奴婢成王府秦妃侍婢寒梅给柔妃娘娘请安!”

那丫鬟听了沈妙菱的介绍,当即脸色大变,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齐王侧妃?齐王殿下的侧妃不是云蓉吗?什么时候变成你了?你说你叫什么名字?”

轩辕无珍很快被贴身丫鬟香雪扶了起来,整了整衣冠后,一脸惊讶的望向同样被缘巧扶起来的闵青柔。

“珍妃,这是齐王府的柔侧妃。”沈妙菱见闵青柔还未回过神来,便替她回答了。

“你又是谁?”

轩辕无珍看了眼沈妙菱。

“我是齐王府的菱妃。素闻成王府治府严谨,连皇上都曾交口称赞,只是没想到成王妃薨逝方才数月,这府里的丫鬟就如此没有规矩了!真是可惜啊,可惜成王妃死的太早,否则看到如今成王府这番光景,岂不寒心?”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轩辕无珍一听顿时脸涨得一阵青一阵白,满心不甘的怒瞪向沈妙菱。

“没什么意思,不过想奉劝一句,这奴才不能太宠了,否则哪天爬到主子头上叫嚣,丢了面子事小,若是败坏了名声,可再没有一个成王妃来费心挽回!”

“哼!成王府的事用不着你来插嘴!不过一个身份低微的小小妃妾,也敢来这里充大?”

轩辕无珍不屑的瞥了眼沈妙菱。

“珍妃,不好意思!妙菱妹妹心直口快,你不要介意!”

“哼,我才不会跟她一般计较!”轩辕无珍扫了眼一脸胆怯懦弱的闵青柔,从鼻中轻哼了一声。

“姐姐,我看也不早了,我们还是回去吧!免得王爷待会儿回去了,找不到我们再着急!”

沈妙菱不再看轩辕无珍,转头若无其事的对闵青柔道。

闵青柔乖巧的点了点头道:“那好,我们这就回去吧!”

“等等!”

就在两人举步要离开时,轩辕无珍突然喊住了她们!

第100章 兰妃有请

“珍妃,还有什么事吗?”

闵青柔连忙停下脚步,回头问道。

轩辕无珍不屑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趾高气昂的道:“柔妃撞了人,怎么连道歉都不会说一声就要走了?刚才还说我们成王府的人不懂规矩,我看你们齐王府的人也不过如此!奴婢不懂规矩可以教训,如果连主子都不懂规矩,那可真是要丢人现眼了!”

“明明是你撞了柔妃姐姐,怎么这会儿倒颠倒黑白,说姐姐撞了你?你不道歉也就罢了,还让姐姐跟你道歉?珍妃!你不要看姐姐好性子,就如此目中无人!”

沈妙菱毫不客气的反唇相讥道。

“想让我瞧得起,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就你们这种出身卑贱的侍妾,就算扶了正又怎么样?凭你们也敢跟我们轩辕世家叫板?哼!”

轩辕无珍从鼻孔中冷哼出声。

“不要以为自己是轩辕世家的人,别人就都怕你!如此嚣张跋扈,当心乐极生悲!”

沈妙菱沉着一张脸,冷冷的回道。

“你!你说什么?”

轩辕无珍气的浑身发抖,指着沈妙菱怒喝。

“好了好了!妙菱,别吵了!”闵青柔故作惊惶的拉住沈妙菱,接着转头对轩辕无珍道:“是我不对,不小心撞了你!我跟你道歉行了吧?”

“哼,少在这里假惺惺的装好人!我才没功夫跟你们一般见识!香雪,我们走!”

轩辕无珍怒瞪了沈妙菱一眼,狠狠推开闵青柔,带着香雪和寒梅气冲冲的离开了。

“啊!”

闵青柔猝不及防被推倒在花丛里,手掌跟皓腕,被树上的尖刺划出了好几道血痕。

“主子!”

“姐姐,你怎么样?”

缘巧和沈妙菱连忙扶起闵青柔,看到她手上的伤痕都是气愤不已。

“姐姐,你何必对那种人低头?那种刁蛮霸道的人,根本就不值得尊重!”

闵青柔低头看了看手上的伤痕,眸中闪过一道森冷的光芒,心中暗暗冷笑:轩辕无珍,新账老账,迟早我会跟你算清楚!

“就是啊,主子,这个珍妃实在是欺人太甚 !咱们就不该礼让她!”缘巧也是义愤填膺的道:“她是成王侧妃,您是齐王侧妃,身份上都是一样的,难道就因为她是六大世家的人,就要比别人高一头吗?”

“你算说对了,缘巧!”

闵青柔放下衣袖掩住手上的伤痕,说道:“六大世家是曜日王朝的中流砥柱,与皇室有多少错综复杂的联姻和瓜葛数都数不清,他们的背景原本就不是我们这些普通官宦人家可比。轩辕无珍会如此嚣张不可一世,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姐姐此言差矣!就因为六大世家功高盖主,才更应该修身自省才对!所谓树大招风,似轩辕无珍这般嚣张跋扈,目中无人,若是真传出去,还指不定会给轩辕世家带来什么影响呢!”

沈妙菱这番话,让闵青柔不由暗暗吃惊。没想到她竟然也有如此似男儿般的胸怀远见,倒是让她心中再次戒慎了几分。

原本闵青柔以为,沈妙菱表面与她交好,也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好暗中与她争斗罢了。只是没想到,几个月相处下来,她又有了一些新发现。

她觉得,沈妙菱似乎并不热衷讨好司徒越,对于受不受宠也看的极淡。

只是让她想不通的是,虽然沈妙菱自己不争不斗,却总是帮她与百里香等人斗智斗勇。虽然她从不刻意讨好司徒越,却似乎又对司徒越十分敬畏。

上次念夏投毒,沈妙菱前去揭发,最后百里香中招,她自动请罪,看得出沈妙菱原本是想替她求情的,可是司徒越却突然喝止了她。奇怪的是沈妙菱居然也听话的不再开口,并且从那天以后,几乎有半个月没再踏进茯苓轩。

这其中的玄机她至今没有想明白。沈妙菱实在不是一个任人摆布的主,可是她为什么要留在齐王府?

既然她对司徒越并无意,以她的性格,不应该想尽一切办法离开吗?她有理由相信,如果她想离开,必然有很多办法可行。可她为什么不走,她到底有什么图谋?

还有,她送过来的补药,她一直都知道是有问题的,不过因为正好为她利用,所以她才一直没有说破,这事连缘巧都不知道。

今日她故意透露自己服药过量的事,沈妙菱一脸紧张,极力劝阻她不可乱用。这让她再次疑惑了!

既然她对她居心不良,为何又如此关心她?到底她心里藏着什么秘密?而她在齐王府,又究竟扮演的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一个又一个的问题让沈妙菱的身份变得越加神秘起来。加上刚才她不经意流露出的远见卓识,让闵青柔越来越肯定,这个一直在她身边帮助她的好姐妹,背后必定隐藏着天大的秘密!

“算了,如今我们身在皇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宁愿吃些亏,也不能给王爷惹麻烦!好了,我们回去吧!”

面对两人的不忿,别有心思闵的青柔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便转身往回走去。

回到欣然居,缘巧立刻拿出金疮药想给闵青柔涂抹,可就在这时,门外却突然走进来两个宫女,进门福身道:“哪位是齐王殿下的侧妃闵青柔?”

闵青柔忙放下衣袖,走过来福身道:“妾身便是,两位姐姐有何吩咐?”

两个宫女对闵青柔又是一福身,左边那个微笑道:“兰妃娘娘有请,侧妃请随我们去静澜斋吧!”

闵青柔心中一动,随即立刻回答道:“是,妾身遵命!”

“主子,您的手……”缘巧连忙上前想要说什么,却被闵青柔打断了。

“不碍事!”接着转身对两个宫女道:“有劳两位姐姐带路!”

“主子,奴婢陪您一起去吧!”缘巧连忙上前搀扶起闵青柔。

没想到两个宫女对视一眼,却道:“兰妃有命,只请侧妃一人前去即可,其他人等不必跟随!”

缘巧一听,忍不住一阵泄气。心道齐王殿下这母妃也真是脾气古怪,怎地召见儿媳连个随侍的丫鬟都不让跟随呢?

“是,妾身遵命!”闵青柔点头,随即对缘巧道:“缘巧,你就暂时留在欣然居,不要到处乱跑,免得惹了什么麻烦,知道吗?”

“奴婢遵命!主子你自己小心!”缘巧也是关心的叮嘱。

闵青柔点点头,接着便随两个宫女出了欣然居,一路往东方兰韵所住的静澜斋而来。

丑媳妇见公婆,虽然不是第一次了,可见的人不同心情居然也不一样。

这一次,闵青柔居然隐隐有些紧张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前世去见成王母妃百里烟的时候,她也没觉得有多在意,只是稍作打扮,不失庄重的去拜见了一下,事后也没什么大印象。

如何去见司徒越的母妃,心里竟然不由自主的忐忑起来?

她以前就听人说过,司徒越的生母兰妃性情恬淡,为人低调,在宫中最是默默无闻的一个,要不是意外生下司徒越,也许这辈子也不会太受皇上的看中。

就是当初生下三皇子司徒越,位分也才从嫔晋升到妃,不若成王司徒赤的生母百里烟,一进宫就是妃位,生下二皇子司徒赤后更是晋为贵妃。

还有永王司徒奕的生母轩辕梦雅,因为轩辕世家战功赫赫,为曜日王朝开疆拓土功在社稷。所以她一进宫就直接被封了贵妃,生下司徒奕后更是晋升为侧后。

相较于其他两位兄弟,司徒越的生母身份最低,也所以即便在几位皇子中司徒越文才武略是最出类拔萃的一个,却并没有受到天子司徒圣的格外培养。

生母的身份地位,往往决定着皇子的命运。也幸好司徒越以前并没有争储的心思,否则,只怕此刻早就被心狠手辣的司徒赤盯上,并伺机除去了!

至于这位兰妃究竟是真的淡泊名利,还是避其锋芒明哲保身,那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前生的婆婆百里烟是个开朗豁达的美人,性格很强势,司徒赤的个性尤其随她。

但闵青柔并不是太喜欢前生这位婆婆,因为她总是从她故作爽朗的表情中看到一丝隐晦的精明算计。

闵青柔思量了很久,还是拿不定主意,究竟该用什么面目去见自己今生这位婆婆。心中低叹了一声,想来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侧妃请稍等,奴婢们进去通报一声!”

走了不短的路程,才终于到了静澜斋。这座宫苑十分偏僻,不若贵妃百里烟的瑶华宫,更比不上侧后轩辕梦雅的凤仪宫。

也不知怎的,兰妃虽然身在妃位,可宫邸却还不如一个嫔位的豪华,其中究竟有什么原因,恐怕只有当事人才知道了!

“柔侧妃,兰妃娘娘请您进去!”

不大一会儿,先前带她过来的其中一个丫鬟便出来回禀,并带她进了静澜斋的正厅。

丫鬟掀开厚厚的门帘,闵青柔走进厅飞快的扫了一眼屋里,就见一个容貌秀美,风韵清雅恬淡的宫装美妇人坐在榻上,榻上放着一只小方桌,方桌上放着几碟甜点,和一壶清茶。

而司徒越侧身坐在美妇人对面,似乎母子两人正在闲话家常。兰妃目光慈爱,司徒越脸上也是罕见的带着一丝淡淡笑意。

母子相见,居然如此简朴低调?再看兰妃屋里,几乎没有什么奢华的摆设,倒是花花草草尤其多,看来这位兰妃对花草甚为喜爱。

不过她注意到兰妃屋里的花草都是含苞待放的,而开花的也一律没有香气,心中明了兰妃必定也知道司徒越对花香过敏的事,所以才精心避了开来。

闵青柔为兰妃的细腻心思感到赞叹,同时也对她升起一丝敬意。能如此为人着想,想来不是一个心机深沉的人。她应该可以放心,司徒越这位生母,看来天性便是如此淡泊,并不是装出来骗人的。

“儿媳给母妃请安,愿母妃长乐无极!”

闵青柔上前,盈盈叩拜在地,态度恭敬有礼。

东方兰韵抬头看向这位身姿婀娜,容貌堪称倾国倾城的儿媳,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艳。

她竟不知道,越儿府中竟然还有一位如此绝色美人?

“快起来吧!以后来静澜斋,不必行此大礼!”

打量了闵青柔许久,东方兰韵才从惊讶中回过神来,这才抬了抬手,温柔笑着回道。

第101章 兰妃的真性情

“来,过来,让本宫好生瞧瞧!”

东方兰韵伸出手,笑着道。

闵青柔站起身,却是拘谨的不敢上前,只是偷偷瞟向司徒越。

东方兰韵自然瞧见闵青柔的小动作,不禁掩口笑道:“你瞧他做什么?他在这静澜斋也是要听本宫话的!来,快过来!”

闵青柔不觉脸上一红,忙又蹲跪下身道:“母妃恕罪!是儿媳怠慢了!”

东方兰韵轻笑了一声,转头对若无其事的司徒越道:“越儿,前些日子听你说你这位侧妃胆大心细,对什么都无惧无畏。怎么今儿我看着却不是那么回事呢?瞧她一身娇弱,可不像你嘴里的形容的那个女巾帼啊!”

司徒越瞥了眼跪在下面的闵青柔,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母妃,大概是柔儿第一次见您,被吓着了吧?”

“哦?难道母妃已经丑的不能见人了?不然怎么会吓到别人?”

东方兰韵故作愁眉不展的抚上自己的脸颊,幽幽的叹道。接着转头望向闵青柔道:“青柔,母妃真的很丑吗?”

“儿媳惶恐,请母妃恕罪!儿媳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母妃月华正盛,哪里丑了?是儿媳口笨嘴拙,惹了母妃不悦,请母妃责罚!”

闵青柔一听立刻双膝跪地,再次叩拜了下去。

“一入宫门深似海,这就是本宫不喜欢深宫的原因。不过是婆媳见面,在平常人家再普通不过了!如今却弄得像公堂对簿,好没趣!越儿,若你这位侧妃真是如此弱不禁风的话,那母妃可不敢跟她说话了!”

东方兰韵似乎带着几分怨气,又似乎是在开玩笑,总之让闵青柔心里咚咚的打起鼓来。

司徒越看了眼惶恐的跪在地上的闵青柔,随即转向兰妃道:“母妃要看柔儿的真性情也不难,将孩儿带过来的食疗膳食拿过来,保证一试便知真假!母妃觉得如何?”

司徒越此话一出,闵青柔的脸都差点绿了!

该死的司徒越!居然让她在兰妃面前用食膳,是嫌她不够丢人吗?

东方兰韵一听也是噗嗤一声笑了!

“你这孩子!就这么狠心折腾自己的妃子啊?你不是说她强用食膳都是为了你吗?如今你这样对她,岂不让她寒心?”

“那也顾不得了,既然母妃想要看她的真性情,她受些罪也是应该的!百善孝为先,就当她替孩儿尽孝了!”

司徒越语气格外轻松。

东方兰韵听了,却是没好气的斥了一句:“这话你也说得出口!倘若本宫真生出这样无情无义的儿子,以后你也别来静澜斋了!省的别人跟着你遭殃,却是给本宫添罪过!”

“孩儿是为了母妃着想,就算这法子不可行,可毕竟是孩儿的一片孝心啊!母妃这样说,孩儿真是无地自容了!”

司徒越的话带着几分委屈。

“你还委屈呢?本宫真是服了你!好了,别油嘴滑舌了!快去将青柔扶起来,本宫才不罚你!”

东方兰韵故意板起脸,一本正经的教训。

跪在地上的闵青柔此时才终于明白过来,敢情这母子两人在耍花枪呢!却让她站在中间被推开搡去,明白过来,闵青柔忍不住暗汗。原来这兰妃竟然也是如此调皮的一个人!

“是!孩儿遵命!”

司徒越淡淡笑着,终于不再跟母亲打太极,站起身走到闵青柔身前对她伸出手。

“柔儿,起来吧!你再不起来,母妃连本王都要赶走了!”

“多谢王爷!”

闵青柔将小手放入司徒越宽厚大掌中,任他将自己拉了起来。虽然语气中恭恭敬敬,可看向他的眼神中却带着几分嗔怪。

然而司徒越却视而不见,完全不理会闵青柔的怨气,闵青柔瞧着司徒越故作无辜的表情,忍不住气鼓鼓的,小嘴都不自觉的微微翘了起来。

东方兰韵自然没忽略掉两人之间暧昧的眼神交流,忍不住垂首低笑,心里也泛起一丝安慰。

自从当年皇上下旨围场选秀,几位皇子先后大婚,她就发现自己这个儿子变得越来越消沉!

不仅性情大变,更是屡屡增添怪癖,她一度为他担心的食不下咽,睡不安枕。没想到如今得了一个柔侧妃,居然将他从死气沉沉中解脱了出来,如何不让她欣喜?

越儿能得到这样一个知心人,她也总算了了一桩心事,心头的负担多少减轻了一些。

看这柔侧妃虽然生的娇媚风流,举止却并不轻浮,很是合她的心意,少不得她也得为越儿笼络笼络她的心了。

“青柔,初次见面,母妃没有什么好赏赐的,中秋时皇上赏赐了一对上品鸳鸯缠枝花纹白玉镯,就送给你做见面礼吧!来人,去把白玉镯取来!”

“是,娘娘!”

听到东方兰韵的吩咐,一旁随侍的丫鬟冰琴立刻领命而去,不大一会儿便捧来一个精致的描金漆檀木盒子,小心放在了东方兰韵面前的小桌上。

“青柔,你过来,母妃给你戴上,瞧瞧合不合适!”

东方兰韵打开盒盖,将白玉镯取出,对闵青柔招了招手。

闵青柔望了司徒越一眼,见司徒越对她微笑点头,这才施施然上前,福身道:“多谢母妃赏赐!”

说罢,轻撩起衣袖将手伸到东方兰韵面前。

“青柔,你的手怎么了?”

东方兰韵刚想将玉镯给闵青柔戴上,就看到她雪白皓腕上有好几道殷红的血痕,似是新伤,有的地方似乎还未干涸,于是立刻脸色一变,诧异的问道。

闵青柔连忙将手缩回,将袖子放下掩住伤痕,惶然道:“青柔该死!刚才不小心在花园里被树枝划伤的,后来母妃召见,来不及处理,惊着了母妃,请母妃恕罪!”

“是吗?”东方兰韵狐疑的望着闵青柔,对她的话似乎并不相信。“我看你端庄持重,怎么会如此不小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对母妃就不要隐瞒了!”

这时,司徒越也走过来,不由分说拉起她的手,撩起了衣袖查看。

“王爷!”闵青柔想缩回手,却被司徒越紧紧握住。

“到底怎么回事?”

司徒越看着闵青柔手腕和手心处的斑斑血痕,微抿起唇问道。

“真的是妾身不小心划伤的,王爷,您就不要再问了!”

闵青柔望向司徒越的目光中带了一丝恳求。

司徒越望着她,虽然没再开口询问,却是脸色阴沉下来。

“冰琴,快去取金疮药来,给柔侧妃上药!”

东方兰韵放下白玉镯,对一旁的丫鬟吩咐。

“是!”

冰琴福身退下,去取金疮药。

屋内再无别人,东方兰韵拉过闵青柔道:“青柔,实话对你说吧!本宫自入宫以来一直淡泊名利,也从不与人相争。不是因为性情懦弱,而是觉得相比名利,亲人的健康安全最重要!我只有越儿这一个儿子,本宫希望他过得好!倘若别人明白也就罢了,若真有什么不开眼的东西撞上来,本宫也绝不轻饶!你放心,只要是你和越儿的事,母妃就是拼了命也会护着,不会让你们受一点委屈!”

东方兰韵的一番话,彻底让闵青柔放下心来。看来这位兰妃也并非一个任人摆布的主,为了自己的儿子,她也可以变得工于心计,强势威严!

闵青柔立刻跪下拜道:“母妃放心,王爷和青柔都会好好照顾自己,不会让母妃操劳!母妃尽可以在静澜斋安心修养,其他的事,交给王爷和青柔就好!”

“好孩子!快起来!越儿果然没有看错人!母妃也很喜欢你!”

东方兰韵从闵青柔脸上看到一丝淡淡的坚韧不拔的气质,由衷的笑着点头。

闵青柔起身,抬起胳膊看了看自己手上的伤痕,轻道:“母妃放心,这点小伤不碍事!相比他们将要付出的,不值一提!”

东方兰韵眼眸里浮现一抹诧异,看来这个看起来娇弱的柔侧妃,可并没有表面那么柔弱可欺啊!

不过这正好,越儿有夺储的心思,如果得一个花瓶在身边,那还真是累赘。像闵青柔这样才算一个最合适的贤内助!

“你在花园里碰到了谁?手上的伤是谁弄的?”

看时辰差不多了,国宴即将开始,司徒越和闵青柔这才离开静澜斋,往欣然居而去。

走在御花园的幽静小路上,司徒越终于还是问出了口。

闵青柔抬头看了看司徒越,笑道:“王爷,妾身不是说了吗?是妾身自己不小心划伤的,跟别人无关,王爷就不要再问了!”

司徒越突然停下脚步,定定的看向闵青柔。

闵青柔走了两步,发现司徒越没跟来,连忙回头,却见司徒越正一脸深思的望着她,忍不住无奈的折了回来。

“还要妾身说明白吗?王爷想想不就知道了?”

闵青柔笑着拉起司徒越的手。

司徒越顿了下,低低开口道:“皇子们都被安排在长宁宫,四皇弟在临溪苑,二皇兄在雍华洲,我们在欣然居。虽然几处住所离得都不算远,但四皇弟为人爽朗,府中妃妾也都谦和宁静,即便与你遇上了也不会起什么冲突。倒是成王府中的人,听说个个傲气,你是遇到了谁,才惹了一身伤回来?”

闵青柔见司徒越分析的丝毫不差,微微点头道:“不巧的很,偏就遇到了那个傲气最盛的六大世家之后!唉,少不得得暂时认栽了!”

司徒越眼眸微眯,“轩辕氏?”

闵青柔点头道:“除了她还有谁?敢在皇宫里横冲直撞的,也就深有背景的人才做得出来了!”

“就算深有背景,不同的人也会有不同的表现,似她这般嚣张跋扈的六大世家虽然有不少,但祥和宁静,不与世俗相争的也不是没有!”

闵青柔闻言一笑道:“王爷明辨,妾身深有同感!不一杆子打翻一船人,是王爷明智!六大世家还有很多人,都是可以为王爷所用的!”

司徒越望着闵青柔,越来越觉得跟她契合了。

性格相近,想法也不谋而合,在这个世上,能找到这样一个红颜知己,实在太难得。

“就打算这么放过她吗?”司徒越突然问道。

闵青柔笑了笑,“不然怎么办?被狗咬了,还能咬回去不成?”

司徒越忍俊不禁的勾起嘴角,“这可不像柔儿的性格!”

闵青柔明眸熠熠有光,带着些许狡猾的意味道:“虽不能咬回去,但若能断了她的狗粮,想必她也是不好受的!”

司徒越闻言,一怔道:“你是不是又做了什么?”

闵青柔神秘一笑,道:“妾身替王爷给皇上准备了一份大礼,我想皇上一定会喜欢的!”

第102章 国宴风波(1)

一年一度的国宴终于拉开了序幕。

司徒越携闵青柔等一众妃妾赶至乾清宫,瞧见在乾清宫檐下设了中和韶乐,乾清门内设丹陛大乐,6在交泰殿檐下设了中和韶乐,乾清宫后檐下设丹陛大乐.承应宴戏的人也已经在宫内集合听候传谕.

宫殿监率所司设宴桌于宝座前,设皇后宝座筵席与彻座东,西南向稍后.左右设皇贵妃、贵妃、妃、嫔筵席,东西向,俱北上.

宴会这日,皇后仪仗由乾清门两旁门,引至交泰殿左右陈设.接着王妃、公主、格格、命妇由苍震门进入,在交泰殿外丹陛下排立.

宫殿监奏请皇后率领皇贵妃、贵妃、妃、嫔等位,众人全部身着礼服,会集在乾清宫东西暖阁,等候皇上还宫时起祝.

宫殿监见一切准备就绪,便奏请皇帝入宴,这时开始奏中和韶乐.乐止后,皇后以下各于位次行一拜礼,丹陛大越奏起.礼毕,乐止.皇后以下各入席安座。

天子司徒圣,一身明黄色的衮龙袍,端坐在宝座之上,扫了扫殿下众人,站起身大声道:“诸位卿家,今日是除夕盛宴,普天同庆!朕有感这一年来曜日王朝国泰民安,特命御膳房制作福禄糕点万斤,明日在长安大街派发,好与民同乐!今日国宴,众卿不必拘礼,尽管放开胆子开怀畅饮!来人,赐御酒!”

“皇上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今日除夕佳节,儿臣借此机会敬父皇一杯,谨祝父皇福寿安康,万事无忧!祝我曜日王朝千秋万代,父皇仁德,泽被天下!”

此时,成王司徒赤第一个站起来敬酒。

“哈哈哈!赤儿有心,来,咱们父子俩干一杯!”

司徒圣大笑,豪爽的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司徒赤面带微笑,也是爽快的仰头干了杯中酒,随即打铁趁热的道:“父皇,今日国宴,正是举国欢庆的时刻,儿臣知道父皇平素日理万机少有休闲,所以特备了一份小礼物,送给父皇!不求其他,只为博父皇开怀一笑!”

“哈哈哈!你有这个心,父皇就心满意足了!今年又带了什么新鲜花样给朕看啊?”

每年司徒赤都会挖空心思找一些新奇的东西做礼物进献给司徒圣,今年也不例外,司徒赤早早就准备好了一份独特的大礼!

“啪啪啪!”

司徒赤得到司徒圣首肯,立刻击掌三声高声道:“来人,将本王的礼物抬上来!”

司徒赤一声令下,很快便有几个太监将一架仿佛屏风似的东西抬了上来。

“赤儿,你是打算送朕个屏风吗?这倒是新鲜了!”

司徒圣望着那被一条红绫整个掩盖住的‘屏风’,笑着问道。

“父皇请稍安勿躁,儿臣立刻为您揭晓!”

司徒赤不无得意的笑着拱手。

“好!朕倒想看看今年你又找到了什么新奇东西给朕开眼!”

司徒圣呵呵笑着捋须道。

众人见司徒圣心情不错,都是松了一口气,几杯祝酒下来也都肆意了些许。

只见司徒赤挥了挥手,立刻有人将屏风缓缓的揭了开来。

众人都是凝神瞧去,却见一副气势磅礴的锦绣河山织锦屏风出现在眼前,那绣工卓绝,针脚细腻,屏风上的静物立体感十足,当真是一副上品绣屏。

“好一副山河绣屏!”

“绣工了得,真是栩栩如生啊!”

“是啊!这绝妙的针技恐怕只有北绣洛家才能与其媲美吧?”

众人都是大加赞赏,对这副山河图甚为推崇。

司徒圣瞧了眼那山河图,点了点头道:“这架绣屏的确技艺超群,看起来倒像是北绣名家洛羽的手艺。不过,听闻洛羽早年因精心研究绣技身染重疾,早在三年前就金盆洗手了,你这幅锦绣山河,又是出自何人之手?”

司徒赤见司徒圣询问,忙拱手回答道:“回父皇,实不相瞒,此绣屏就是出自洛羽之手!日前,儿臣亲自登门求教,洛大师感念儿臣一片孝心,于是答应出山,替儿臣做这幅绣屏。这幅绣屏最奇特之处,并不是在它的绣技,而在绣线之上。他所使用的线乃是一种罕见的变色丝线。白天看上去是一幅山河图,晚上灯光映照之下,就会变成一幅百鸟朝凤图,等入夜掌灯时分,父皇自然能见识到它的神奇!”

“哦?世间竟有此等绝技?那朕倒要好生瞧瞧才是!”

果然,司徒圣听了司徒赤的解释,立刻来了兴致,居然起身走下宝座,来到那架绣屏面前,仔细观看了起来。

“父皇,儿臣有个主意,不知父皇准不准?”

正在这时,大殿中响起一道清朗悦耳的声音,永王司徒奕满脸兴冲冲的拱手禀道。

“哦,奕儿有什么好主意?”司徒圣抬头看向司徒奕,并没有责怪他莽撞上前,反而笑吟吟的问道。

“二皇兄这架绣屏太吊人的胃口!大家都知道北绣洛羽的名头,更加好奇他再次出山会拿出什么样的作品来!不如让人取来夜明珠数枚,再以铜镜反射到绣架之上,看看会有什么效果!”

永王司徒奕说完,司徒圣却是哈哈一笑道:“你这小子!就属你鬼精灵!依朕看你就是耐不住,想要一睹为快是吧?”

永王司徒奕被拆穿,也不在意,爽朗笑道:“父皇,北绣洛羽已经多年不出山,如今二皇兄居然能请的他再次出手实在是难得!当年他的绣品每一件都价值万金呢!这么好看的东西,儿臣当然是垂涎三尺了!父皇就满足儿臣吧!”

司徒圣闻言呵呵笑道:“你这小子倒是不客气!也罢,就叫大家都开开眼!来人,去取夜明珠还有铜镜前来!”

司徒圣一声令下,立刻有宫殿监吩咐了一众太监取来几枚夜明珠还有数面铜镜。

永王司徒奕见状亲自上前指挥,将屏风放置在高台之上,再让众人调试好角度。

当夜明珠柔和的光芒被反射到屏风上时,奇迹发生了!

那幅锦绣山河图居然开始缓缓流动起来,片刻之后,一幅崭新的百鸟朝凤图便映入大家眼帘!

“嘶……”

大殿之上,众人都是一阵抽气,为这绝妙的一幕感到万分震惊。

“妙!果然妙哉!”

“不愧是北绣洛羽,居然有如此技艺!”

“还是成王有眼光,能力卓绝,若不是他,这等绣作焉能出世!”

“对!成王俊杰,慧眼识珠啊!”

殿下群臣顿时沸腾起来。有的赞叹北绣的绝技,有的夸赞成王的慧眼。

此时现在大殿前方的司徒赤一脸微笑,眼眸中有着掩饰不住的得意。

“儿臣也敬父皇一杯,愿父皇洪福齐天,曜日王朝万古长青!”

就在众人都沉浸在山河绣屏的震撼中时,司徒越突然起身,端起酒杯对司徒圣敬道。

司徒圣还在饶有兴致的看着那副百鸟朝凤图,闻言只是随意挥了挥手道:“

好,好!越儿有心了!”

见司徒圣对齐王司徒越如此冷淡,众人也都是心照不宣。这个三皇子向来低调,也不怎么受皇上看重,所以但凡宴会场合,他会抛头露脸的机会比成王和永王要少的多!

倒是永王司徒奕,对自己三哥还是十分亲热的,此刻他也是走上前,热络的对司徒越道:“三哥!你瞧二皇兄给父皇准备了这么好的礼物,咱们也不能落后啊!我可要先一步了,你殿后啊!”

司徒奕拍了拍司徒越肩膀,再次转身走到司徒圣面前,躬身道:“父皇,儿臣听母后说父皇为国事操劳,总是夜不安枕!于是儿臣便让人遍访玉器产地,终于让儿臣从西番过找到一种暖玉。据说这种暖玉枕在颈下会发热,就好像有人在按摩一般!儿臣让人打造了一只玉枕,特地进献给父皇!”

司徒奕说完,挥手让人将玉枕抱了上来,呈给了司徒圣过目。

司徒圣终于从绣屏上转回了身,他走到那玉枕前,轻轻抚上那打磨的与人体颈部十分吻合的枕面,微笑点头道:“还是奕儿贴心!”

说着,转头对坐在殿下的侧后轩辕梦雅微微颔首示意:“有劳侧后挂心了!”

轩辕梦雅连忙由宫女搀扶着起身,走到司徒圣身前施施然行礼道:“皇上,这都是臣妾该做的!奕儿如今大了,也懂事了许多,臣妾甚感欣慰!”

“嗯,还是你教导的好!”

司徒圣看了眼轩辕梦雅,点头道。

“皇上过奖了!臣妾实不敢当!皇上平日为国事繁忙,身体也要多多保重才是!皇上平日休闲太少,后宫也是不常来,臣妾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生活小事上费心了!”

轩辕梦雅望着司徒圣,语气里带着些许心疼。

“侧后所言极是!下臣深以为然!皇上,您应该听侧后的劝告,日后多抽出些时间来休闲才是!”

轩辕梦雅的话音刚落,殿下立刻有人接口禀奏了起来。

司徒圣不用回头也知道又是那个无厘头神经质的方政,于是转身走回宝座坐下,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道:“方爱卿,怎么哪里都有你的意见?也不怕惹人嫌!”

“皇上明鉴!臣脸皮厚,被人喷上那么几句也没什么大碍!何况,臣早就在皇上的金口之下练就一身铜皮铁胆,普通的攻击臣还不放在眼里呢!”

方政完全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让司徒圣气的直瞪眼睛。

“切!朕看你是没皮没脸!”

“皇上圣明!身为皇上的直言谏臣,当然得有不要脸的精神,否则怎么能为皇上办好差事呢?”

方政脸不红气不喘,真是把别人都要气乐了!

司徒圣忍不住笑骂道:“方政,今日国宴,你就别添乱了!朕准备了不少山珍海味美酒佳肴,还不够堵你的嘴吗?从现在开始,你只准吃喝,不准说话,听到没有?”

“哎哟!那还不把臣憋死啊!皇上,您饶了臣吧?臣还给您准备了一件大礼呢,你就不想看看?”

方政立刻做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让司徒圣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你也给朕准备了礼物?那朕可要好好看看了!”

原本司徒圣以及众人都以为方政又在开玩笑,谁知道片刻之后,方政却真的让人抬上来一座盖着红绫布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个什么鬼?

司徒圣不禁诧异道:“你还真准备了礼物啊!”

“回皇上,这可是臣的一片心意,请皇上过目!”

方政说着一挥手,叫人将红绫掀了开来!

第103章 国宴风波(2)

红绫一掀开,众人都是大吃一惊,原来这方政命人送上来礼物,居然是一座宅邸模型!

“皇上,臣知道您日理万机,为国事分外操劳,所以特地到官窑让人打造了一座休闲别院送给皇上,希望皇上喜欢!”

方政不卑不亢的躬身禀道。

“你,你居然用泥塑了一栋豪宅给朕做休闲?方政啊方政,朕真不知道你这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

司徒圣一时惊愕不已,脸上的表情说不上欢喜也说不上生气,反正很古怪就是!

“皇上容禀!臣还没说完呢!待臣一一向你介绍完这宅子的功用,皇上一定会喜欢的!”

方政一拱手,转身指着那宅邸模型开始介绍。

“这座宅邸,臣给它取名极乐宫。一进大门是一座浮雕九龙戏珠的影壁,影壁之后是第一进宅院,名为天福殿,意为天赐福祉。这天福殿正屋五间,分别是客堂,书房,茶室,画室,剑室。偏殿各三间,有休息室,洗漱室,用膳间。

穿过正殿往后走是第二进院,名为梨园春。是一座二层楼阁,与第一进院以走廊步桥连接。

第二进院与第一进院不同,正屋只有两间,但颇为宽敞。屋内建有一座戏台,为看戏休闲专属。

正屋两边建有专供伶人休息换装的化妆间,各式油彩行头陈列在柜台上,花色繁多的戏装挂满了整个换装间。

第三进院与第二进院相隔略远,因为这中间隔了一座园林。这园中亭台楼阁,假山池塘一应俱全。园中百花齐放,池中锦鲤成群,净莲传香。

第三进院,名为悦音堂。这里是一座小型歌舞场,可同时容纳百人同舞。”

随着方政的介绍,大殿上群臣的视线全都投射过来。

只见那舞场四周歌管声乐一应俱全。处处轻纱幔帐,曼妙清扬,仿佛一个个妖娆舞动的仙女在翩翩起舞。那场景意境,虽然只是泥塑模型,却仿佛能听到从那歌管之中传出来的靡靡之音。

这座泥塑园林简直堪称奢华了!除了当今圣上,还有谁敢建造这样的府邸?不怕被抄了家啊?

“这第四进院可就更妙了!名为百美轩,总共有厢房一十五间,间间连通。半月一个轮回,享人间至美!人生如此,世事如斯,妙哉妙哉!”

方政摇头晃脑的,只是话还没说完,司徒圣的脸色已经变得黑如锅底!

而大殿里的文武百官也全都一脸惊诧与鄙夷,这个佥都御史方政,居然敢私筑豪宅,惑乱君心!当真是脑袋不想要了!

虽说这只是泥塑模型,可有这想法就已经是大大的不对了!更何况皇上向来提倡节俭,素日自己和后宫的用度都还精打细算,如今方政竟然提出此等荒谬建议,岂不是故意给皇上难堪吗?

此等国宴重要场合,他送上这样的礼物,真不知他到底想干什么!

“方政!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罪?”

待方政介绍完毕,司徒圣一拍龙案,当即怒喝了出来!

“皇上,微臣惶恐!微臣只想给皇上建一休闲寓所,微臣不知罪在何处?”

方政却是一脸无辜的拱手道。

“哼!你可知道,这一座豪宅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财力?朕一向提倡节俭你不是不知道!虽然如今国泰民安四海升平,可这等奢靡浪费之风决不可长!你这座豪宅又是戏台又是歌舞场,居然还搞了个百美轩,简直奢靡至极!瞧瞧不过是一个泥塑,就处处雕饰豪华,金杯银器,倘若真造出这样一座宅邸,还不知道要消耗多少民脂民膏!”

司徒圣越说越怒,指着方政的鼻子骂道:“好你个无事献殷勤的佥都御史!朕今日若不摘了你的官帽,怎么堵住悠悠众口!来人!给朕将方政拉下去!”

“皇上息怒!”

大殿上的文武百官见司徒圣当场发飙,都是一阵惶恐,纷纷高呼劝慰。

然而谁也没有留意,就在群臣一片混乱之际,原本满脸得意的司徒赤却是面露焦急心虚之状,趁人不备,悄悄靠近一旁的轩辕无珍,低声耳语了几句。

而轩辕无珍听了,脸上显出几分疑惑,不过还是在司徒赤的强力示意下,召了自己的贴身丫鬟香雪低声吩咐了几句。香雪听后立刻悄无声息的退出了大殿。

“皇上请息怒!方大人年轻识浅,一时办了错事确实该罚,但念在他初衷不坏的份上,请皇上网开一面!”

”是啊,皇上!今日是除夕国宴,举国欢庆!为了一个方政坏了好心情委实划不来,再者,这方大人平素最爱胡言乱语,皇上也未曾当过真!虽然今日他好心办坏事,但皇上仁德大度,想必不会跟他计较吧?”

太傅微生烛,与大学士东方卓都先后开口为方政求情。

他们都知道虽然这个方政油嘴滑舌,惯爱胡言乱语,但却并没有什么坏心,他在皇上面前就像个不可或缺的开心果。没了他朝堂上可是沉闷的紧。

皇上对他一向也是容忍有度,今日在这国宴欢庆之时,方政突然冒出这么一出,恐怕也是因为一时兴起,凑热闹罢了!

皇上虽然这会儿气的吹胡子瞪眼,但事后还是会找借口把他召回来的,与其如此,还不如他们求个情,把这人给保下来呢!省的将来皇上还得把这苦差事再次扔给他们!

底下群臣见两大辅国重臣都开口为方政求情,也是纷纷附和着说起了好话。

可是就在人们好心为方政求情时,这家伙却一扬下巴,颇有些不屑道:“求什么情?求什么情?你们真当皇上是生我的气吗?当然不是!皇上如此震怒不过是怒这豪宅太过奢靡而已!皇上爱民如子,当然不可能劳民伤财的建造这样一座别院来独自享乐!方政又不是只会阿谀谄媚的大奸臣,怎么会不明白皇上的爱民之心呢!实不相瞒,方政进献这泥塑豪宅,为的不过是想让大家看到皇上仁德仁政的一面,何错之有?皇上,微臣一片赤诚之心,请皇上明鉴!”

方政一席话,当时就让所有人脸都差点绿了!什么人啊?敢情这是踩在别人头上拍皇上马屁呢,还真是高人一等啊!

此时全场为方政求过情的人都升起一股想要痛扁这家伙一顿的冲动!

“哼,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方政,你当真是此意吗?”

司徒圣这才恢复了脸色,却是没好气的扫了方政一眼,冷哼道。

“皇上圣明!臣不敢有半句虚言!为了这泥塑豪宅,微臣可是把整个京都都翻遍了,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这样一座宅邸!这才依葫芦画瓢,请人做了这泥塑出来,花了微臣一百多两银子呢!皇上,这银子您得给微臣补上啊!”

方政一本正经的打着自己的小算盘,直让宝座上的司徒圣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

“你这奸猾东西,这点钱也给朕明算!亏你说得出口!谁让你给朕准备礼物了?如今花了钱,竟然向朕来讨要!你还要不要脸?”

司徒圣指着方政臭骂。

“微臣当然要脸!可更想要命!这一百多两银子可是微臣一年的俸禄,皇上不补,微臣岂不要饿死了?啧啧,若微臣真为了给皇上送礼饿死,那岂不是要害皇上被天下人诟病!不!微臣绝不能这样做!所以,皇上您还是给微臣补了吧?”

方政说的头头是道,司徒圣听了,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也只有这家伙才敢说出这种话来!拿着歪理当正理,还道别人都跟他一样傻!

“方政,想让朕给你补上银子也行,你给朕如实回禀,这泥塑豪宅究竟是仿照谁家的府邸建造的?”

司徒圣略一沉思,抬头正色的问道。

“回皇上,微臣不知道。”方政立刻回答。

“不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司徒圣一脸不相信。

“皇上,臣看到的那府邸时,主人家并没在场,只有一个管事。而且那府邸还只是一个雏形,并没有如此细致。这泥塑豪宅是微臣依照那管事形容建造出来的,不过跟那原宅大同小异罢了!”

方政如实回答道。

“这么说,你并没有见到这宅子的主人,也不知道这宅子究竟属于谁了?”司徒圣又问。

“确实如此,不过有能力建造这么豪华别院的人肯定非富即贵,权势滔天,否则谁有这个胆子?”

方政耸了耸肩,不经意间说出了一句非常惹火的话。

在他说完这话时,明显感觉有好几道目光向他投射而来!可他只是若无其事的站立着,仿佛没有察觉别人异样的目光似的。

“那么那座宅邸到底在什么地方你总知道吧?”

司徒圣皱眉问道。

“这个微臣知道,就在京郊落云山一带,那环境真叫一个美!依山傍水,景色秀丽,若能在那宅邸睡上一夜,微臣恐怕就要美死了!”

方政回忆了下,一脸垂涎的回道。

“哼,美死?你若真敢睡进去,朕让你一睡不醒!”

司徒圣冷哼一声。随即面向大殿之下,扬声道:“传朕旨意,立刻查抄落云山极乐宫!倘若查出这府邸为谁所有,朕绝不轻饶!”

一声令下,有人欢喜有人愁!

坐在僻静角落里的闵青柔,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笑容,锐利的视线从刚才就一直在司徒赤的身上巡梭。

也许所有人都忽略了司徒赤的小动作,可是闵青柔看见了!

就在轩辕无珍的丫鬟香雪悄悄溜出大殿时,她也早已经示意缘巧跟了上去。

香雪还没踏出皇宫,就被埋伏在路上的缘巧一棍打晕了。缘巧将她拖进花丛,从怀里掏出在大殿上偷出来的御酒,系数灌到了香雪嘴中,然后将酒瓶塞进她怀里,飞快的离开了!

缘巧回到大殿,低声在闵青柔耳边禀报了一切,闵青柔点点头,远远望着似乎有些坐立不安的司徒赤,露出一个冰冷的微笑。

成王殿下,独孤倾月的复仇正式开始,你就等着接招吧!

第104章 国宴风波(3)

时至申时,国宴才终于宣布结束。

司徒赤携轩辕无珍等成王府之人匆匆回到雍华洲,轩辕无珍这才发现,出去办事的香雪竟一直未归。

“到底怎么回事?我交代你的事究竟办成没有?”

司徒赤脸上带着些许焦急,问轩辕无珍道。国宴时他不便离席,只能靠这些下人去传话。也不知道这些人牢不牢靠?

“王爷不要着急!香雪已经去传话了,相信很快就会回来!”

轩辕无珍虽然这样说,可心里也有一些着急,香雪这么久不回来,不会出什么事吧?

看王爷的表情分外着急,这件事一定很重要,万一搞砸了可就遭了!

听了轩辕无珍的话,司徒赤紧皱起眉头。这事若是办不成,他就要大祸临头了!

“禀成王殿下,禁军副统领姜鸿前来求见!”

两人正着急,门外突然有侍卫前来禀报。

司徒赤一听,顿时有如惊弓之鸟一般站起身,扬声道:“可知道是什么事?”

姜鸿?怎么又是他?

“回殿下,姜副统领说,要请轩辕侧妃去西苑认领一个丫鬟!”

“什么?”司徒赤脸色一变,扭头看向轩辕无珍,可轩辕无珍也是一脸惊疑不定。

认领丫鬟?难不成是香雪?怎么回事?香雪不是替她传话去了吗?

司徒赤见轩辕无珍脸色也是大变,狠狠瞪了她一眼,对门外道:“请姜副统领稍等,本王稍后就到!”

“是!”侍卫应了一声退下。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待门外没了声音,司徒赤再次怒瞪向轩辕无珍。

轩辕无珍连忙上前拉住司徒赤的手辩解道:“王爷!妾身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也……也不一定是香雪!”

“不是她还有谁?你就是这样为本王办事的?哼!”

司徒越毫不客气的甩开轩辕无珍,对一旁的小厮吩咐道:“收拾东西,回府!”

“王爷,那香雪怎么办?”轩辕无珍连忙道。

“一个贱婢,你爱领她回来便去领!不过本王警告你,倘若她招出什么对本王不利的话,别怪本王不客气!走!”

司徒赤说完也不等轩辕无珍,径自叫人收拾了一应物品先行回府了!

轩辕无珍此刻真是有苦说不出,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去领回香雪,这丫头知道她不少事,就这么丢下她不管只怕更要坏事!

于是她略做收拾,便去客室见姜鸿。

正在客室等候的姜鸿见轩辕无珍前来,连忙行礼道:“下臣参见珍妃娘娘!”

“免礼!”轩辕无珍故作平静的抬了抬手问道:“姜副统领,不知你找我有什么事?”

“回珍妃娘娘,臣奉命在国宴期间负责皇宫内苑的安全。在御花园巡查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可疑的丫鬟!那丫鬟醉的不省人事,臣给她灌下醒酒汤,这才知道原来她是珍妃娘娘身边的侍婢,名叫香雪,所以特来请示珍妃娘娘,是否要将她认领回去?如果娘娘不认领的话,臣就要以擅闯御花园的罪名将她处置了!”

“什么?香雪在御花园醉的不省人事?怎么可能?”

轩辕无珍并不是装作惊讶,而是真的惊讶!原本她是派香雪出去办事,没想到竟然变成这个样子!到底怎么回事?香雪怎么会出现在御花园?

“珍妃娘娘,你是否要去认领回她?”姜鸿望着轩辕无珍的表情,再次问道。

轩辕无珍连忙收起惊诧的表情,笑着回道:“有劳姜副统领替我找回丫鬟,实不相瞒,是我在宴会上有些不舒服所以让她回雍华洲替我拿要药油的,也许是这丫鬟迷了路,才跑到御花园去的!”

“既然如此,那就请珍妃娘娘随我走一趟吧!”

姜鸿看了眼轩辕无珍,虽然没说什么,但那表情十分清楚:骗鬼呢?就算是迷了路,可手里拿的不是药油,是御酒怎么回事?

哼,丫鬟侍卫偷喝御酒也不是没有发生过的事,这个珍妃娘娘还真当他什么都不懂啊?

轩辕无珍跟着姜鸿来到西苑刑房,就见香雪被绑在木桩上,嘴角挂着一丝鲜血,脸上有几道殷红青紫交错的巴掌印,其他的倒还好,看来是香雪搬出成王府这才没让刑讯房的人对她用刑。

她一见轩辕无珍进门,立刻大声哭喊起来:“娘娘,娘娘救我!救救奴婢,奴婢真的是冤枉的!”

“闭嘴!还想吃巴掌是吗?”刑讯房的管事立刻喝斥了香雪一声。

“宋管事,这是成王府的轩辕侧妃,这个丫头就是珍妃娘娘的侍婢!”

姜鸿上前给宋管事介绍。

原本一脸凶恶的宋管事立刻变了一副陪笑的嘴脸,走到轩辕无珍面前笑着参拜道:“奴才见过珍妃娘娘!”

“免礼!宋管事,香雪是我的侍婢,先前是我吩咐她回雍华洲拿药油,没想到这丫头不熟悉皇宫的路居然误闯到御花园去了!这才被姜副统领误抓回来。给你们添麻烦了,这点小意思,还请宋管事不要推辞!”

轩辕无珍走上前,命身边另一个丫鬟香云将一个银锭子塞进宋管事手里。

那宋管事得了银子立刻眉开眼笑道:“珍妃娘娘哪里的话?都是奴才们该做的!倒是姜副统领,要不是他,您这丫鬟这时候还躺在御花园里吹风呢!”

“我知道,姜副统领的这个人情,我日后必当后报!”

轩辕无珍说着,对香云又是一个眼色,香云立刻走到姜鸿面前,可她还没掏出银子,对面的姜鸿便退后一步,躬身对轩辕无珍拱手道:“这都是下臣分内的事,珍妃娘娘不必客气!既然人已经认领了,那下臣就先告退了!”

说完又是一拱手,也不多做逗留,转身离开了。

轩辕无珍脸上露出一丝悻悻之色,这个姜鸿,真是不识抬举!

“娘娘,刑讯房晦气,还是先带香雪回去吧!”

一旁的香云提醒道。

轩辕无珍点了点头,让宋管事将香雪松了绑,由香云搀扶着回了雍华洲。

“香雪!到底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出去传话吗?你怎么会跑到御花园去,还喝的酩酊大醉?还不给我一一说清楚?”

一回到雍华洲,轩辕无珍立刻严厉的质问香雪。

香雪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哭着回道:“娘娘,奴婢该死!可奴婢是冤枉的!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奴婢出了太和殿,原本想拿着娘娘给的腰牌出宫去传话,没想到半路上突然被人打了一棍,奴婢当时就昏过去了!后来发生什么事,奴婢全都不知道啊!”

轩辕无珍一听,一时惊诧道:“什么?你说你被人袭击?怎么可能?这是皇宫大内,怎么可能发生这样的事?香雪,你老实说!你是不是馋着偷喝御酒,才会误了本娘娘的大事?”

“不是的!娘娘!奴婢冤枉啊!娘娘交代的事奴婢怎么敢怠慢?真的是有人打昏了奴婢,奴婢才会耽误了娘娘大事!奴婢真的冤枉,求娘娘明察!”

“你没看到是什么人吗?是男是女?是胖是瘦?”轩辕无珍又问道。

香雪却一脸沮丧道:“没有!奴婢什么都没看见,才走了几步就被人从后面敲昏了!”

轩辕无珍听了,不禁沉思起来。

香雪跟在她身边多年,不可能会欺骗她的!可是在这皇宫大内,这么多侍卫和宫女太监眼皮子底下,香雪怎么可能被人袭击呢?

这事真的是太蹊跷了!那袭击香雪的人究竟是谁?又为什么把香雪灌醉丢到御花园?那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百思不得其解,轩辕无珍也烦了,遂挥了挥手道:“算了!收拾东西,先回成王府再说!”

香雪香云连忙点头应是,匆匆忙忙收拾好了东西,往成王府赶回去。

闵青柔带着缘巧,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轩辕无珍一行人身后。

“主子,香雪到底是去干什么?您让奴婢拦住她到底为了什么?奴婢不明白!”

缘巧有些不解的低声问道。

闵青柔却是淡淡一笑道:“好戏还在后头呢!缘巧,你就慢慢看吧!”

缘巧挠了挠头,最近主子的吩咐都十分古怪,她也不明白主子到底想做什么?

齐王府已经没有人能与主子争宠,原以为主子从此可以悠闲度日了,可没想到,最近主子越发忙碌了起来,让荣泰出府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她发现主子似乎在筹谋什么,因为主子的眼眸里总是会流露出那种深不可测的光芒。缘巧觉得,似乎有什么事在悄悄进行,而她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参与了进去。

“走吧,我们也该回齐王府了!”

闵青柔看着缘巧有些深思的表情,微微一笑。缘巧的嗅觉越来越灵敏了!不知是不是因为总跟在她身边办事的缘故,当初单纯的缘巧已经不再单纯,反而越来越工于心计。

闵青柔不知道这对缘巧来说到底是好是坏,不过,要跟着她去过争斗的日子,多些心计就会多一条生路!

“主子,咱们不等王爷一起吗?”缘巧搀扶着闵青柔往回走,有些不解的问道。

“王爷吗?估计他得待会儿再走了!”

闵青柔微微勾起嘴角,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

而此时在国宴结束,文武百官陆续出宫的时候,司徒越趁着人多混杂对方政使了个眼色,于是两人在魏辰风的护卫下再次会面了。

“泥塑豪宅究竟怎么回事?”

司徒越也不废话,直切问题中心。

方政却是哈哈一笑道:“殿下,这事臣还真是不知内情!您若真想知道,就回去问一问枕边人吧!”

方政说完,潇洒的摆了摆手,径自转身离去了!

司徒越望着方政的背影,紧紧皱起眉头。

方政说让他去问他枕边人,也就是说,这件事的背后主使者……是闵青柔?

可是,她突然弄出这一出到底有什么目的?不会只是想要让方政哗众取宠吧?

以闵青柔的性格来说,她绝不可能做这么徒劳无功的事,那么泥塑豪宅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内情?

司徒越虽然不知道实情,可他断定闵青柔肯定又在筹谋什么,于是他带着魏辰风匆匆赶回欣然居,却发现闵青柔居然先一步回府了!

她是故意躲他吗?

想着,他吩咐魏辰风收拾东西,也很快出了皇宫,回到齐王府。

第105章 过年

回到齐王府已经近酉时了,司徒越脚不沾地,直奔了茯苓轩。

一进茯苓轩,他就被满院张灯结彩的布置惊呆了!

只见茯苓轩院落里挂上了一排排的红灯笼,到处都是彩色纱幔与金银红三色花纸剪裁的窗花。

地上从门口一直到正屋铺着一条长长的红毯。

院子里的空地上一群侍卫丫鬟们围在一起放烟火,五色的烟火升上天空绽放出绚烂的美景后轰然落下,像是洒落漫天的星斗。

小院里飘荡着一股浓郁的饭菜香气,司徒越很清晰的就闻到了自己最喜欢的那个味道。

缓缓的踏过红毯,走到正屋门前,就见到闵青柔身穿一件雪白的银狐皮大氅,正笑意盈盈的站在门口迎接他。

“妾身参见王爷!”

待司徒越走近,闵青柔立刻福身拜下。

“这是你布置的?”

司徒越伸手将她扶起,一同望向院中喜庆的颜色。

“嗯!王爷喜欢吗?”

闵青柔眸中闪闪发亮,轻点了点头问道。

司徒越望着那处处透着欢乐喜庆的摆设,轻轻点了下头。“喜欢。”

“王爷,要过年了呢!今夜是除夕,我们一起熬百岁好不好?”

闵青柔握住司徒越的手,满是期待的征求着他的意见。

“熬百岁?那不是小孩子才会做的无聊事吗?”

司徒越眸中闪过一道促狭光芒,笑望向闵青柔。

以前还住在皇宫时,母妃每年都会带着熬百岁,那时候真的很新奇,每年都要熬过子时才肯入睡。

可自从出宫住进王府后,每年年节他都一个人待在书房里,寂寞会比平日更疯狂的侵蚀他。

他讨厌年节。因为没有母妃,没有他想念的人陪在身边。每过一年,他都觉得自己又失去了很多。

可是今年,柔儿在他身边,母妃前些日子的表态也让他觉得自己不再孤单。他终于可以不必一个人孤单的走过一年之终,为此,他愿意和柔儿一起熬百岁,做那自认为只有小孩子做的最无聊的事!

“王爷!谁说那是小孩子做的事?以前在家里,我每年都和父亲,弟……一起熬百岁呀!熬过子时就可以长命百岁!”

瞧闵青柔一脸兴奋的模样,司徒越也被感染了,抬手轻轻触上她红扑扑却带着些许凉意的小脸温柔一笑道:“好,你想熬,本王陪你就是!”

“多谢王爷!来,我们进屋去!我准备了好多好吃的!王爷快来看!”

闵青柔开心一笑,拉起司徒越的手将他带进了正屋。

正屋放了一张长桌,长桌上摆满了干鲜果品各式点心,以及一桌子的精致菜肴,其中桌子正中间摆放的一大盘烤羊腿肉还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屋里碳火烧的旺旺的,一进屋热气扑脸,让人倍感温暖。再加上食物的香气,让人满足的想要叹息。

司徒越从来没有这样过过年节,满心里都充满了激动和雀跃。

多少年了?他没有这样开怀过?今年因为闵青柔,他的人生似乎不同了!

闵青柔望着司徒越又是惊讶又是惊喜的模样,偷偷掩嘴一笑,解下自己的大氅搭在屏风上,又亲自上前替司徒越解下他身上那件黑色裘皮大氅放好,这才拉着他入了坐。

“王爷,今日只有你我二人,丫鬟奴才们我都放了他们自去玩乐,您想吃什么就只能吩咐柔儿了!”

闵青柔执起酒壶为司徒越斟满了一杯,又给自己斟满了一杯,然后才道:“王爷,今日除夕佳节,柔儿敬您一杯,祝您福寿安康,事事如意!”

司徒越笑着道:“柔儿敬酒,本王这杯定要干了!”

说罢,一仰头将杯中酒饮了个干干净净。

谁知酒水一入口竟尝到一股清甜,淡淡的清香缭绕在唇齿之间,让人回味无穷。

“好喝吗?”闵青柔歪头一笑,端着酒杯问道。

“这是果酒!是桂花酿?”司徒越淡淡笑道。

“是啊!果酒清甜不上头,烈酒伤身不宜多喝,今日除夕,明日还得早起进宫给父皇母妃请安,妾身当然不能让王爷放纵!”

闵青柔微翘起红润小嘴,娇憨的模样让人心头一荡,真想狠狠咬上一口。

“柔儿若当真不想让本王放纵,就不该引诱本王来!”

司徒越伸出手一把搂过闵青柔柔软的腰肢,将她拉坐在自己腿上。

“王爷!小心一点!”闵青柔连忙将手中酒杯稳了稳,这才娇嗔道:“是王爷自己要来,关柔儿什么事呢?”

“你这个小狐狸精!知道本王要找你问话,故意先走一步,引本王过来就是想让本王陪你熬百岁?”

司徒越微侧头在闵青柔耳畔低语,温热的气息扑在她耳畔,让她忍不住肌肤一阵发麻。

“王爷若不想陪柔儿,大可以转身就走呀!反正柔儿也拦不住您!”

闵青柔将手中酒杯放下,故作哀怨委屈的说道。

“你真的希望本王走?”司徒越伸手挑起闵青柔的下巴,语气中隐隐带了些微哼。

闵青柔明眸微转,狡猾的回道:“王爷不想走吗?”

“柔儿若不想本王走,本王便不走了!”

司徒越更是奸滑,再次将问题丢给了她。

“那就是说,柔儿想怎样,王爷就依柔儿咯?”

闵青柔笑的更甜了。

“你这小妖精!要的不就是本王这句话?”

司徒越望着闵青柔嘴角柔媚的笑意,轻哼着点上她小巧的鼻头。

闵青柔爱娇的揽上司徒越的颈子,吐气如兰的仰头倾近他道:“那王爷可不能再黄牛!今晚王爷要任我摆布咯?”

“那柔儿想要怎么摆布本王?”司徒越低头与她额头相抵,两人得脸孔只相隔寸许,彼此的呼吸纠缠,暧昧至极!

“首先嘛,不许谈公事!”闵青柔双手忽而抵上司徒越肩膀与他稍稍拉开了些距离。

司徒越闻言轻笑道:“你知道我要找你来问话,偏偏提出这样一个条件!也罢,本王今天认栽了,不问就是!”

反正早晚你也跑不了!司徒越在心里补了一句。

闵青柔听了,立刻笑着提出第二个条件:“还有,不许回蒹葭殿,不许回书房!”

“好。”司徒越万般宠溺的点了点头。

“最后嘛……”闵青柔嘴角扬起一个让人迷醉的弧度,“妾身要王爷陪我吃年夜饭,放烟花,熬百岁!还要……讲笑话给我听!”

司徒越越听脸色越古怪,听到最后更是没好气的捏了闵青柔嫩嫩的小脸一把道:“你这是诚心折腾本王啊!这前几样还行,不过最后这个讲笑话就免了吧!本王可不会讲笑话!”

“不行!王爷答应人家的,不可以黄牛!”

闵青柔却是撅起小嘴,不依的拉着司徒越的手摇晃。

“本王真的不会讲笑话!”司徒越无奈的摊了摊手。

“那……柔儿给您出个主意?”闵青柔美眸一转,忽然道。

“你想干嘛?”

司徒越觉得,闵青柔根本就是在算计他!这阴谋的味道好浓,偏偏他明明知道,还要往坑里跳!

“若王爷不会讲的话,那就悬赏吧!”

“悬赏?”

听了闵青柔的建议,司徒越就是一愣。

“大过年的,王爷不赏个喜钱,起码也给奴才们发发福利嘛!难道王爷想让下人觉得您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你可真会安罪名给本王!只有你才敢说本王一毛不拔!”

司徒越好气又好笑的望着闵青柔。

“那王爷到底答不答应嘛?”闵青柔再次使出杀手锏:撒娇。

司徒越只得没辙的妥协了:“好了好了!既然本王答应你了,那就都依你!魏辰风!”

司徒越扬声唤道,守在门口的魏辰风立刻走进来,拱手道:“王爷有什么吩咐?”

“将茯苓轩的下人全都叫进来,本王有事吩咐!”

魏辰风一愣,随即点头道:“是,王爷!”

片刻后,茯苓轩的侍卫丫鬟们全被叫进了屋,挨挨挤挤的站了半间屋子。

所有人都一脸战战兢兢的低着头,不知道司徒越突然传唤究竟为了什么事!

“呃……”司徒越望着一屋子奴才,脸上泛起一丝尴尬,突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一旁的闵青柔当然知道司徒越的不自在,于是笑着对一众奴才道:“大家不用紧张!今日是除夕年节,王爷要给大家封赏钱!不过这赏钱可不是随便就能得的!王爷出题,谁能讲出笑话逗笑大家,那就得一封赏钱!怎么样?谁要先来?”

底下一种奴才听了闵青柔的话,顿时面面相觑。

不是吧?王爷要听笑话?还要给赏?

真是难以置信!向来不苟言笑的王爷居然会这样跟奴才们玩笑?天要下红雨了吧?

“咳!魏辰风,去府库取银两来!谁若说的好,便当场赐赏!”

司徒越见底下众人全都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开口吩咐魏辰风道。

魏辰风心里虽然震惊不比别人少,但还是表现的一脸平静,应声领命而去。不大一会儿,便捧了一个小木箱回来,交给闵青柔。闵青柔打开小箱子,里头竟是满满的一箱碎银!

闵青柔随手挑了一块大的,举起来对底下的奴才们道:“好了,游戏开始!谁要这第一封银子?”

丫鬟侍卫们你看我我看你,这才相信闵青柔不是开玩笑,王爷今日看来是真要与民同乐了!

“主子,奴才来!”

荣泰拍了拍胸脯,第一个站了出来。

“好!就由你开始!”闵青柔随手一丢,将银子抛给荣泰。

荣泰接了银子,乐呵呵的揣进怀里,道:“主子,既然是过年节,那奴才就讲个跟过年有关的笑话吧!诸位听了!”

说罢两手一袖,有模有样的开始讲笑话!

“从前有一只黄鼠狼,三番两次到一户人家的鸡窝偷鸡都得手了。 谁知大年初一凌晨第三次偷鸡时被主人放的捕鼠夹夹住,黄鼠狼疼得直叫。 主人闻声赶来,气愤地对黄鼠狼说:“你叫什么叫?深更半夜窜到我家偷鸡,把你活捉是罪有应得,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黄鼠狼辩解道:“我真是冤枉啊,我来鸡窝不是偷鸡的。” 主人不解地问:“那你来我家鸡窝干什么,难道是与鸡约会?”黄鼠狼一本正经地说:“不,我是来给鸡拜年的。”

“噗!”

荣泰的笑话刚讲完,就有人忍俊不禁的噗笑出声。那丫鬟笑了两声又连忙捂住嘴一脸惶恐的跪下道:“奴婢该死!奴婢没忍住!”

第106章 爱笑的王爷

“快起来!都说是讲笑话了!能逗人乐的才是好笑话!荣泰,讲的好!你过来,这盘鸳鸯百花糕赏你了!”

闵青柔对跪下的丫鬟抬了抬手,接着又对荣泰招了招手,将一盘香气浓郁的糕点塞给了他。

“多谢主子!多谢王爷!”

荣泰领了赏,乐呵呵的归队。

众人一见封赏果然不假,都开始大着胆子上前讲笑话领赏。

东路第二个站出来接着讲笑话。

“一个人在沙漠里快要饿死了,这时他遇到了一个过路神仙。神仙说:“我只可以实现你一个愿望,快说吧,我赶时间。“那人连忙说:“我要老婆 ……“神仙立刻变出他的妻子,然后不屑的说:“都快饿死了还贪图美色!可悲!“说完就消失了。神仙走后,那人才声嘶力竭的喊出最后一个字:“……饼!”

“哈哈哈……老婆饼!”

“哈哈哈!”

众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我来讲一个!”缘巧也蹦了出来,开始手舞足蹈的讲起笑话。

“一天,一只麻雀对鸽子说:“你敢去打老鹰吗?”“当然敢了!”鸽子趾高气昂的说完就飞走了,过了一会鸽子飞了回来,身上的羽毛一根也没了!麻雀问:“出了什么事?”鸽子说:“那小子不服气,我光着膀子揍了他一顿!”

“哈哈哈!”

“哈哈哈……”

缘巧这个笑话实在太好笑了,!静儿喜儿笑的抱成了一团。荣泰笑得一个劲的拍着东路的肩,差点把他拍到地上去!

一时间,屋里热闹非凡,笑声连成一片,就连平常不爱笑的司徒越和魏辰风也开始忍不住别来嘴角露出笑容,而这笑容还是发自内心的。

“一群小动物们在关公庙前面闻到很臭的味道。蛇说:我这么小不会放这么臭的屁,一定是牛。牛说:我是吃草的不会放这么臭的屁。猪说:放屁的人一定会脸红。忽然关公冲了出来,把猪打飞说:说了多少次了,我脸红是天生的!”

“哈哈哈!”

不知谁又说了一个笑话,直把人笑的前仰后合。

众人一个接着一个讲笑话,桌子上的点心,美食很快分下去一大半。闵青柔一边听笑话,一边抽空将各种美食小点塞进司徒越嘴里,司徒越也毫无禁忌的照单全收了。

热闹温馨的气氛充斥在小屋里,就像是普通人家过年一样,简单而又快乐。

“鸭子和螃蟹赛跑,一起到达终点,难分胜负,裁判说:你们来个剪刀石头布吧! 鸭子当即大怒:妈的,算计我?我一出就是布,他总是剪刀!”

“哈哈哈!哈哈哈!”

“哎呀!我不行了!笑死我了!魏统领,看你平常连笑都不会,这会儿讲个笑话真能笑死人啊!”

缘巧扯着静儿给她揉肚子,笑的直不起腰来。

原来是魏辰风一时忍不住也讲了个笑话,把人们笑的东倒西歪,再没一个正经站立的。

闵青柔挨在司徒越身边,笑的眼泪都出来了。不经意抬头看向司徒越,却见他嘴角也是有掩不住的笑意,心知自己这次又做对了!

司徒越低头刚好捕捉到闵青柔爱恋的眼神,抬手轻拭去她眼角笑出的眼泪,低低柔柔的道:“原来柔儿不是想让本王逗你开心,而是想逗本王开心!”

闵青柔眨了眨眼道:“那王爷开心吗?”

司徒越重重点头,“这些年,本王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

闵青柔轻轻握住司徒越的手道:“王爷开心了,柔儿就满足了!王爷,柔儿没有骗你,你已经给了柔儿想要的快乐!”

“柔儿……”

司徒越低语,看着闵青柔,只觉得满心满眼都是难以言喻的满足。

正在此时,外头忽然一道火光冲天而起,随即一个绚丽的烟火在夜空中绽放开来!

随着这道焰火,整个天空开始热闹起来!一道接着一道绚丽的烟花在天空中争相开放,将整个黑色的天幕变成了一幅靓丽的风景画。

“子时了?王爷,我们去放焰火!”

闵青柔惊喜的站起身,拉着司徒越就往外面跑,众人也嘻嘻哈哈的跟着往外跑,一边喊着‘过年了’,一边还不忘往嘴里塞着刚得赏的甜点。

庭院的空地上,闵青柔拉着司徒越的手一起点燃了一组烟花,看着它们飞上天空,绽放出绚烂美丽的光芒,闵青柔只觉得世界上最美的景色莫过于此了!

司徒越望着闵青柔被火光映照的红扑扑的小脸,一时竟也是压抑不住心头激越。悄悄伸手揽住她的纤腰,将她裹进自己怀里,满心的快乐溢满胸膛,让他几乎都要恍惚起来了!

尽管知道她不是心中那个‘她’,可他却依然满足。今年的年节,他再也不用一个人了!

茯苓轩*笑,直至二更时分,缘巧才吆喝着一众丫鬟侍卫散了场,各回各屋睡觉去了!

“主子,不早了,您和王爷也歇下吧!”

缘巧指挥着众人收拾善后,又替闵青柔卸了妆,这才准备躬身退下去。

“缘巧,你也去睡吧,今晚不用值夜。”

闵青柔见缘巧连连打着哈欠,笑着吩咐道。

“是,多谢主子!”

闹腾了一夜,缘巧还真是有些累了。

“魏辰风,你也回去吧!明早再过来。”

司徒越也对魏辰风吩咐道。

魏辰风犹豫了下,摇头道:“王爷,属下还是在外面守着吧!”

“魏统领,你也折腾一夜了,回去休息吧!王爷在我这里不必担心!”

闵青柔走过来,站在司徒越身边,一同望向魏辰风。

魏辰风看了看闵青柔又再次看向司徒越,却见司徒越也微笑着点头,这才躬身回道:“是!属下遵命!”

说完,终于是放心离去。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能够信任闵青柔。这样一个娇弱的女人,偏偏能给人强大的力量。自从上次被她解救以后,他就再也没有怀疑过,闵青柔对王爷的忠心。

她绝对不会让王爷受伤的,也有能力做到。

屋里总算没人了,只剩下司徒越和闵青柔。

“过来。”司徒越坐在床边,对闵青柔伸出手。

闵青柔莲步轻移,款款走到司徒越跟前站定,却是顽皮的眨了眨眼,道:“王爷,你不该把魏辰风都赶走,瞧,现在连就寝都没人伺候了!”

司徒越微挑眉看着闵青柔道:“好像我刚才赶走魏辰风时,你帮腔帮的挺开心的!我以为这就是你的本意呢!怎么难道你帮我赶走魏辰风,不是为了亲自伺候本王吗?”

“哪有?妾身只是看魏统领太累了,所以才叫他回去休息嘛!折腾了一天,真的好累哦!王爷也休息吧!”

闵青柔立刻露出一脸无辜的模样,接着捂着小嘴佯装打哈欠,却是掩盖嘴角的偷笑,想躲开司徒越爬上床去,没想到却被他不客气的一把拉进怀里。

“啊!王爷!”闵青柔软软的跌进他怀里,娇声嘤咛了一声。

“现在还不能休息。”他凑近她,轻嗅着她发间的香,低语道。

“为什么?很晚了呢!”

闵青柔小脸微微有些发烫,窝在司徒越怀里突然就懒懒的不想动了。

“因为……本王还想再任你摆布一会儿!”

司徒越唇角勾起一抹暧昧的弧度,翻身将闵青柔压在身下……

“柔儿,你给本王太多惊喜了。为什么?为什么你这么像‘她’?是老天怜悯我吗?”

许久之后,司徒越低头望着在他怀里昏昏沉沉睡去的闵青柔,低低呢喃着。

“王爷……柔儿喜欢你笑起来的样子……王爷喜欢笑的是不是?”

怀里的闵青柔突然缩了缩身子,又向他靠近了些,无意识的呢喃着。

“柔儿,叫我的名字。”司徒越俯身轻吻着她的发丝,在她耳畔轻声要求着。

“越……司徒越……别走……”

闵青柔闭着眼睛,伸出雪白藕臂摸索着揽上他的颈,这才安心又满足的叹息一声,完全沉入了梦乡。

听着她喊自己的名字,司徒越心头却开始微微发酸,梗了许久,终于低喃出声:“你若是‘她’该有多好?”

这晚闵青柔睡得踏实,自从重生以来,她还从来没有这么好眠过。可惜的是四更天就要起来了,这踏实的一觉总归不能长久。

听到房间有动静,闵青柔终于醒来了。瞧见身边已没人,司徒越已经起来了。

她揉了揉眼,坐起了身。

“醒了?”

床幔被掀开一角,司徒越坐了进来,不过并没有拉开床幔。

“王爷,什么时辰了?”

感觉身上有些冰凉,闵青柔这才发现自己只穿着贴身内衣。她刚想拉高锦被裹紧自己,就被司徒越还带着体温的大氅盖在了肩头。

“快四更了,起来梳洗吧。若是困的话,马车上先凑合一会儿,等给父皇请了安,我带你去母妃那里休息一会儿再出宫来。”

司徒越爱怜的轻抚上闵青柔柔嫩的脸颊,轻声道。

“嗯,多谢王爷体恤!”闵青柔点了点头,强打起精神,唤了缘巧进来帮她梳洗。

缘巧带着静儿喜儿端了温热的洗脸水进来,三个人也是带着些许困意,隐忍着呵欠。

闵青柔笑了笑道:“吩咐大家今天大年初一,什么都不用做!等我和王爷进宫,你们全都回去休息吧!都养足了精神再说!”

缘巧和静儿喜儿一阵欢喜,连忙谢恩。

四更刚过,闵青柔便坐着马车与司徒越一起进宫去了,茯苓轩的人闹了一夜,全都听命的去睡回笼觉,这天清早,茯苓轩格外的安静。

“主子,咱们还来茯苓轩干什么?你当人家是姐妹,人家未必对你真心!听说昨夜王爷宿在茯苓轩陪柔妃过年,还玩什么讲笑话打赏,热闹了一夜!她这会儿怎么想不起主子您了?还说什么日后定不会忘了主子的姐妹情,分明就是虚情假意!”

茯苓轩门外,沈妙菱带着秋雨赶过来,却只看到闵青柔和司徒越进宫的马车消失在视线里。

今日是初一,皇子们都是要进宫给父皇母妃请安拜年的,以往都是百里香跟随,今日司徒越却只带了闵青柔进宫,对她的宠爱已经是不言而喻。

沈妙菱并不是嫉妒,可心头却还是不舒服。她黯然的望着已经空无一人的小路,转身往回走去。

“主子,您去哪儿?”秋雨连忙跟上去。

“今天是初一,怎么也要找个人拜年啊!既然王爷不在,那我就去王妃那里坐坐吧!”

沈妙菱说着,脚下一转,便往拂香苑而去。

第107章 为人作嫁

拂香苑,齐王府里最偏僻冷清的地方。当初落梅住过,雪柳住过,现在云蓉住进来了,她也住进来了。虽然满腹不甘,可是事到如今,她已经没有别的办法能留在司徒越身边了。

百里香放下手中的毛笔,轻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长长叹息了一声。

她太小看闵青柔了,才会输得一败涂地。如今想要留在王爷身边,还得用这种最屈辱的方法,内心的愤懑日益煎熬着她的心,她在拂香苑的日子真是度日如年。

想着自己在这里粗茶淡饭,还要每日抄经,受苦受罪,而此刻的闵青柔却和王爷亲亲我我,你侬我侬,百里香就忍不住暗咬银牙。

亲痛仇快,这种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头!

“禀王妃,云侧妃来访!”

正暗自失意, 忽听丫鬟梦雨来报。

百里香抬起头,不觉一愣,她怎么来了?难道,是来翻旧账吗?还是来落井下石?

百里香不笨,知道经过顶罪一事之后,本来跟她一样同仇敌忾的云蓉恐怕再也不肯跟自己站在同一阵线了!

不过,她若想借机奚落她,趁她落魄来踩上几脚的话,那就打错算盘了!她百里香虽然失势,可家族背景依然还在。跟她这个没什么背景的侧妃可不一样!

想到这里,百里香收起笔墨。起身在茶桌前坐了下来,这才对梦雨道:“让她进来吧!”

“是!”

梦雨答应一声,随即走到门口打开门,对门外等候的云蓉道:“云妃娘娘,王妃请您进去!”

一身鹅黄衣衫的云蓉虽然施了脂粉,却还是能看出比以前憔悴了不少。真正悲惨的其实是云蓉莫名被牵连,如今连最后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这些日子,她真是过得生不如死!

每天每天,她都觉得自己在拂香苑苟活着还不如痛痛快快一死!

原本当初嫁进齐王府,她想要的是光宗耀祖,给云家长脸增光,谁知道王爷总是对她不冷不热,让她懊恼不已。

不过尽管这样,偶尔能见到王爷,有侧妃的身份,她还是觉得挺满足的。倘若将来再能为王爷添上一儿半女,那她的人生就算圆满了。

可是自己的美梦却在一夕之间被打碎了!

什么都没了!

她从王爷愤怒的眼神里感到了一丝绝望。不知道为什么,王爷似乎从来没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不过也可以理解,任谁被人用巫蛊谋害,还能保持心平气和呢?可用邪术害人又不是她,凭什么自己却被无辜牵连,实在冤枉至极!

要不是为了给百里香顶罪,自己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凄惨下场!

这些日子她越想越觉得不甘心,在知道百里香和百里世家做了那么大逆不道的事,王爷居然都没有废黜她,只是将她像自己一样关进拂香苑后,她就更加不忿了!

凭什么?自己什么都没做就被关进来,而百里香犯了那么大错,却还能全身而退,她就一阵不平!就因为她是六大世家的人吗?

虽然知道自己不是她的对手,即便在这种处境下也未必能把她怎么样,但她还是选择在这大年初一过来,即便不能踩上百里香一脚,也要让她心里不痛快!

黄鼠狼给鸡拜年,大概说的就是云蓉这人吧?云蓉这次来不是来拜年的,是来送霉的!

“妾身参见王妃!”

云蓉走进来,福身给百里香见了礼。

“免礼!”百里香脸上带着惯常的礼貌笑容,只是现在更多了一分明显的刻意的高傲。

“多谢王妃!”

云蓉起身,打量了一眼屋内简陋的摆设,故作惋惜的替百里香抱打不平道:“唉!妾身真是替为王妃不平,堂堂一个齐王妃,居然要委屈在这种地方过年节!没吃没喝也就罢了,屋里连件像样的摆设都没有!这样落魄,让妾身看了都有些不忍心!王爷也真是的!就算不念夫妻一场,也该念王妃这些年对王府的功劳苦劳啊!怎么能罚王妃罚的这么重呢!”

百里香听了,冷淡笑了笑道:“王爷被贱人迷惑,对我误会至深,但我不会怨怪王爷的!总有一天,王爷会知道我才是对他最忠心的!那个贱人早晚会露出狐狸尾巴!”

云蓉看着百里香暗咬银牙的模样,心中也是冷冷一笑:就知道你表面说不在乎,心里却在乎的不得了!要不是这样,我还真报不了你陷害我们云家的仇呢!

巫蛊事件,她想来想去,还是觉得百里世家的嫌疑最大!威迫云家,让她替她顶罪还不行,还想趁机将她置于死地,难道不是想杀人灭口,让这件事死无对证吗?

这样陷害她,陷害云家,即便她斗不过百里香,惹不起百里世家,也要咬她一口让她见见血!

“王妃说的是!那个狐媚贱人,也不知道耍了什么手段魅惑王爷,居然让王爷那么宠她!听说最近这些日子,王爷夜夜留宿茯苓轩,还陪那贱人食疗,连一向不上桌的羊肉都重新入了口!想当初,因为一盘珍珠丸子,王妃就被禁足沉香殿,可如今呢?王爷可是日日陪那贱人煮羊汤烤羊腿的折腾,可没见王爷对那贱人有半点不满意!哼,依妾身看啊,王爷哪里是不喜欢羊肉上桌,根本是对人不对物!”

“你说什么?王爷陪那贱人一同吃羊肉?怎么可能?”

听到这个消息,百里香震惊无比!

“怎么不可能?我在拂香苑都闻到那股烤羊腿的味道了!难道王妃就半点闻不到那贱人的骚味吗?哼!也不知道使了什么狐媚功夫,硬是将王爷的禁忌给破了!”

说起这个,其实云蓉当初也有点不敢置信。毕竟不吃羊肉是王爷多年的禁忌,怎么可能为了闵青柔轻易就改了?

可是事实不容她不信!

翠珠亲眼看见府库里的人将一块块的鲜羊肉送进茯苓轩,而且没有半点避讳,这才赶紧回来将这消息告诉了她!

“不可能!怎么可能?”

百里香脸色大变,似乎对这个消息尤其不能接受!

云蓉看了她一眼,故作好心的安慰道:“王妃您也看开些吧!王爷如今有了新人,是想不起咱们这些旧人了!能怎么办呢?谁叫咱们没人家那撒娇使媚的功夫呢!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这种日子,还不知道什么是个头呢!”

原本云蓉是奚落百里香,可是说到最后,却是真正感到了一丝绝望!

百里香还有家族支持,也许还有翻身的一天,可自己呢?

云家是没本事让自己翻身的,这辈子恐怕自己是真的没什么指望了!

想到这儿,云蓉又嫉妒又愤怒,嫉妒百里香有家族撑腰,愤怒她肆意践踏自己,将自己连累到如此地步!

“你闭嘴!王爷不可能为了那贱人破了禁忌!绝对不可能!”

不知道怎么回事,百里香的脸色分外难看。就算她刚才故意气她的时候,她都没这样愤怒,怎么现在却突然脸色大变,发起飙了?

不过,都到这田地了,她还怕谁?她冷冷嗤笑道:“王妃冲我吼有什么用呢?有本事你去找那个贱人发飙啊!你有百里世家撑腰,总会有东山再起的一天!可我呢,恐怕这辈子就没指望了!我现在只要好好把这条命保住,其他的什么也不想了!”

百里香怒瞪着毫无惧色的云蓉,心知这贱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趟过来也不过是想给她添堵罢了!

嘲笑,奚落,甚至落井下石的踩一脚她都不在乎,如今到了这地步她还怕什么?

可是她这个消息却让她几乎控制不住慌乱了!

王爷居然为了闵青柔破了禁忌?

这怎么可能?

她历来知道,王爷的所有禁忌都是有缘由的!而那个缘由,她也在无意中发现了!那就是,王爷心里住了个女人!所以才对王府里其他妃妾,甚至她这个嫡王妃都不假辞色!

曾经她也嫉妒过,怨恨过,甚至想方设法要将那个女人从王爷心里赶走,可是全都失败了!

当初她意图探测他心里那个女人到底是谁时,司徒越直接甩门而去,然后三个月没踏进沉香殿,三个月没跟她说过半句话以后,她再也不敢造次了!

她断定那个女人已经在王爷心里扎了根,没有人能拔除,也没有人能代替!所以她终于打消了进一步探究的念头,将这事藏进了心里!

她相信这事王府里没有几个人知道,所以也就假装不知道,却小心避讳着王爷的禁忌,这才再次迎回了他的心!

尽管王爷对她还是不冷不热的模样,她还是很开心。因为知道府里其他女人也走不进王爷的心,而她身为王妃,只要将来为王爷添了子嗣,那就是最后的赢家!为此,她可以不在乎他心里有个别人。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她发现王爷每次想起那个女人时,都是落寞伤心的模样,所以她断定王爷心里的那女人一定是个不能见光的人!

不是已经嫁人,就是已经死了!不然权势在手的王爷不会一个人独自伤心!

想通后,她更加放心了!

有那样一个女人存在,倒是她的幸运了!至少在她没得到王爷的心时,其他人同样也得不到!而她的身份地位比其他人更有优势,她相信最后能陪在王爷身边的一定是她!

百里香一直抱着这样的想法,可是自从闵青柔出现后,一切都变了!

王爷突然转了性,向来不爱在后院逗留的他开始频频来往茯苓轩!她起初也以为他只是图了一时新鲜,可是今日听云蓉这样说,王爷对那贱人,居然动了真心吗?

不!她不能接受!

怎么可以?

她小心翼翼守候了王爷这么久,居然是给闵青柔做了嫁衣裳?这让她怎么甘心?

倘若王爷真的对她动了心,那她怎么办?就算她是王妃也再无力回天了!

这么多年相处,她太了解司徒越了!他根本就不在乎什么名分,倘若他真的为一个人动心,就算那人是个奴婢他也不会介意!

不!她不能让司徒越沉沦下去!绝不能!

“王妃!王妃!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百里香怪异的表情终于引起了云蓉的侧目,她上前迭声唤她。

百里香猛然回过神来,一把抓住云蓉的手道:“云妃,你想不想挽回王爷的心,想不想走出这个鬼地方?”

“呃?王妃,你说什么?”云蓉一愣,心头却浮起大片疑云。

“再信我一次,我帮你得回王爷的宠爱!”

百里香眸中闪烁出坚定不移的光芒。

第108章 好机会

“别开玩笑了!王妃,你帮我?你怎么帮我?你如今自身都难保,还说什么帮我?”

云蓉可不相信百里香会真的帮她,说不得又有什么阴谋!

“云妃,我都到这田地了,还骗你做什么?现在只要能让那贱人不痛快的事,我都会不惜一切代价去做!我已经被她害成这样了,还在乎什么?”

百里香惨然一笑,似乎真的已经到了逼不得已的地步!

“那,你要怎么帮我?”

云蓉半信半疑的问道。

百里香想了一会儿,道:“如今我们都被王爷罚在拂香苑不能出门,去找她们晦气是做不到了!不过想要让那贱人不好过,也不是没办法!”

“哦?王妃,你到底有什么办法?”

云蓉听了,忍不住凑到近前,低声问道。

百里香看了眼云蓉,挥手对身后的梦雨和云蓉身旁的翠珠道:“你们两个先下去!”

两个丫鬟福了福身,一起走出去将房门关闭。

百里香这才起身走到云蓉跟前,凑近她低声道:“云妃,如今你我在同一条船上,我不会骗你的!想要重新挽回王爷,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尽快怀上王爷的子嗣!”

“什么?”云蓉听了,忍不住嗤笑一声道:“王妃,以前在后院王爷都不来瞧咱们一眼,如今进了这拂香苑,更摸不到王爷的衣角了!想要怀上王爷的子嗣?根本是天方夜谭!”

“谁说咱们摸不到王爷的衣角?你忘了?每年正月初三,王爷都是要到拂香苑来家祭的!那不就是机会了?”

百里香立刻道。

“可是,到时候那贱人一定会跟来!我哪里有机会呢?”

云蓉立刻反驳道。

“你放心,到时候我会帮你拖住她!”

百里香眼眸中闪烁着一种算计的光芒。

“你拖住她?你怎么拖住她?她又怎么会听你的?”

不是云蓉不相信,而是如今对闵青柔而言,百里香根本不足为惧,她会懒得跟她废什么话吗?也许见都不愿意见她吧?

没想到百里香却是冷笑一声,“那贱人心里想什么我清楚的很!你放心,我虽然进了拂香苑,可要整治那贱人,手段还多的很!”

云蓉犹豫了下,还是微微点了点头。

她知道百里香说的也不假,毕竟她还有一个庞大的百里世家做后盾,想要办什么事并不是不可能。

“那好,咱们就这么说定了!等初三王爷来了,你就将我给你的*下在王爷的茶水里,然后与王爷成其好事!到时候若真得了一儿半女,记得在王爷面前替我说几句好话,有朝一日我能出了这拂香苑,也不枉我破釜沉舟帮你一场了!”

“你,你真的要帮我?”云蓉望着百里香,迟疑的问道。

事到如今,她还是有点不敢相信。百里香为什么要帮她?

“云妃,我知道经过上次让你替我顶罪的事你已经不相信我了!但我还是想要说一句,让你顶罪真的不是我的意思,都是我爹的意思,不过他也是为了救我实在没办法!我早就跟我爹说过,就算让你替我顶了罪,总有一天我也要把你救回来!”

百里香再次握住云蓉的手,一脸诚恳的道。

云蓉终于有些动摇了,忍不住问道:“那巫蛊的事……”

云蓉还没有说完,百里香立刻指天立誓道: “云妃妹妹,我发誓,倘若那事是我或是我百里世家做的,必叫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这次百里香的表情格外真实,因为真的不是她做的呀!

云蓉叹了口气,道:“罢了!看来那射偶人真不是你想要杀人灭口的伎俩!好,我再信你这一回就是!”

“云妃妹妹,我们能冰释前嫌太好了!如今我们同在一个屋檐下,应该同舟共济共渡难关才是!”

百里香说完,回身从柜子最底层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纸包,塞进云蓉手里低声道:“云妃妹妹,这是我托人从外面带回来的鸳鸯和合散,无色无味,等到了那天,你将它下在茶水里以忏悔之名端给王爷,王爷不会拒绝的!来,拿好,别弄掉了!”

“这……不会对身体有什么伤害吧?”

有了前车之鉴,云蓉也学聪明了。不肯再轻易相信任何人给的任何东西。

百里香知道要让云蓉完全相信她根本不可能,索性也不废话,直接将纸包打了开来,用指尖挑了些许白色粉末放进了嘴中。

“云妃妹妹,这下你放心了吗?”

云蓉见百里香竟然亲自尝试,也是吓了一跳,又见她吃下去除了脸色微红,什么事也没有终于放心了。

云蓉连忙将纸包重新包好收起,有些讪讪的道:“王妃姐姐别怪我多心,实在是妹妹如今真的再也输不起了!”

百里香笑着摇摇头,“云妃妹妹,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被王爷罚到拂香苑来,你怨怪我是应该的!但是请你相信我,这一次,我是真心要帮你,绝对不是骗你!”

“好,我相信姐姐!”云蓉这才点点头,终于放下心来。

拂香苑两个失势的女人终于在彼此坦诚的情况下暂时达成了一致,只是她们不知道,此刻门外的翠珠和梦雨,早已经被人捂住了嘴,缚住了手脚,动弹不得,只眼睁睁看着自家两个主子的秘密被沈妙菱听了个一清二楚!

沈妙菱原本是来拂香苑找平衡的,没想到好巧不巧居然碰到这两个女人在密谋‘大事’!

她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冷笑,对自己的贴身婢女秋雨和秋燕使了个眼色,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房门口。

梦雨和翠珠两人被丢在墙角,瑟瑟发抖的看着眼神冰冷的沈妙菱,吓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这个沈妃娘娘给人的感觉一直是深不可测的,她们在府里这么多年,也知道什么人好惹什么人不好惹,只是这次撞在沈妙菱手里真是倒霉透了!也不知道她会怎么处置她们?

两人正担心自己的小命不保,沈妙菱却突然从袖中掏出两粒药丸,对秋雨秋燕道:“将这药给她们吃下去!”

秋雨秋燕立刻从沈妙菱手里接过药丸毫不客气的塞进了两人嘴里。

“你们两人刚刚吃下去的药丸名叫断肠丹,三天之后就会发作,发作之时会肝肠寸断,七窍流血而死!”

沈妙菱冷冷扫了两人一眼,道。

“咳咳咳!”

梦雨和翠珠两人猛咳了起来,可怎么咳那药丸也咳不出来了!两人顿时吓得面如土色,扑通扑通,双双跪在沈妙菱面前哀求道:“菱妃娘娘饶命!饶命啊!饶了奴婢吧!”

沈妙菱看向两人,目光轻柔又危险。“想要活命就乖乖听话,三天之后我自然会给你们解药!不过……”

沈妙菱目光倏然变得凌厉起来,让跪在地上的两人一阵心惊胆战。

“倘若让我知道你们有半点异心,你们就等着肠穿肚烂而死吧!”

“娘娘!娘娘饶命!只要娘娘给我们解药,我们愿意听娘娘吩咐!任由娘娘差遣!”

两人哆哆嗦嗦的跪爬到沈妙菱面前,颤声表示。

“秋雨秋燕,我们走。”沈妙菱又看了两人一眼,径自带着人离开了拂香苑。

走出拂香苑,秋雨一脸激动的对沈妙菱道:“主子,太好了!这真是大好的机会啊!”

沈妙菱瞟了她一眼,笑道:“你这丫头,又想到什么了?”

秋雨连忙回道:“主子,您不是一直想要在王府站稳脚跟吗?只要趁此机会怀上王爷的子嗣,那就什么都不用愁了!”

“你是想让我效仿云蓉吗?你可知道,一旦我做了那样的事,柔妃姐姐一定再也不信任我了!”

沈妙菱的语气很平静,表情也看不出是喜是悲。

秋雨道:“主子,同为王爷妃妾,难道只许她争宠,就不许您去争吗?虽然柔妃娘娘对您也不错,可毕竟还是为自己考虑的多!您看昨夜她请了王爷去茯苓轩过年,何曾想到过您呢?不是奴婢多心,事实本就是如此?谁愿意与别的女人分享一个男人?独占才是她的本意!”

“秋雨,你别忘了!我如今能成为王爷正妃,还是姐姐在王爷面前说情才能顺利正名呢!”

沈妙菱又再次道。

“主子!您是托了柔妃娘娘的福才升了正妃,可那有什么差别吗?王爷还不是只去茯苓轩,对咱们菱花居看都不多看一眼?想要在王府中地位稳固,有什么比生下王爷的子嗣更有效?”

秋雨再次进言。她在沈妙菱身边伺候最久,心知自己这个主子性子不太热络,对王爷的宠爱也总是看的极淡。但她发现,主子也是希望在王府安稳立足的,只是不喜欢跟别人争来斗去。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比生下王爷的子嗣更好的办法呢?这次这个机会,她说什么也要说服主子把握住!

沈妙菱想了许久,才幽幽叹道:“是啊,只要有了王爷的子嗣,就不用再辛苦的去争斗了。”

“主子,这样的机会可不是常有,不能白白浪费了啊!您只要伪装成被王爷强迫,到时候就算柔妃娘娘这里也是能糊弄过去!下药的是百里香和云蓉,您不过是凑巧受害罢了!到时候把一切都推给她们,神不知鬼不觉!”

秋雨已经为自家主子想好了对策,她觉得这次对主子来说,真是一个翻身逆袭的绝佳机会!

而沈妙菱却只是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她并不想真的跟闵青柔过不去,不过这些日子确实吃狗粮吃的太多了!即便自己心不在齐王身上,可日日看到她与王爷这样你侬我侬,再联想到自己,连选择都没有的悲哀处境,她就忍不住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不平之感。

其实,就算她真的利用这次机会争一次也没什么不可。秋雨有句话说的很对,都是王爷妃妾,凭什么她能争她就不能呢?

不过为了日后好相见,她还是得想个万全的办法来谋划这件事。

撕破脸对大家都不好,如果可能她并不想跟闵青柔敌对,可不得已的争斗也是必然的,因为她必须要在齐王府有自己的位置!只是……闵青柔是她在齐王府唯一看的顺眼的人,她对闵青柔本来就有几分好感,实在不想就这么破坏了去!

为了这一份莫名其妙的好感,她已经做了很多不该做的事,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这一次,就再多做一点也无所谓,若能继续维持两人之间的关系那就最好,若不能的话……只能怨,一切都是命了!

第109章 心相印,难离分

这个年节无论对司徒越还是闵青柔都是一个全新的体验。在彼此相知相惜的前提下,一切似乎都过于美好顺利了,这让从死亡阴影里刚刚逃出来的闵青柔倍感不真实。

幸福来的太快,让她总有些不踏实的感觉。前生的梦魇还没过去,今生就糊里糊涂就又上了司徒家的船,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怎么这么草率就又搭上了一生呢?

“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发起呆来了?”司徒越抬手在闵青柔面前挥了挥,她竟然无感无觉。忍不住又叫了她一声:“柔儿!”

闵青柔这才回过神,抬头望向司徒越,一脸茫然的问道:“怎么了?”

司徒越看她傻呆呆的模样,情不自禁的笑道:“没怎么,就是在看一只小傻瓜在发呆!”

“王爷!”闵青柔立刻明白过来,忍不住娇嗔一声。“王爷这两日还不是闲的发慌,竟然取笑起妾身来了?”

“是啊,该做的事都被你做了,我不闲的发慌还能干什么?”

司徒越顺着她的话口回答,语气里却带着一丝揶揄。

“王爷这是在怪妾身多事了?那妾身以后谨言慎行就是!请王爷放心!”

闵青柔故作惶恐的福身一礼,差点让司徒越嗤笑出声。

“你呀!会乖乖的才怪!”司徒越拉起她,抬手轻点上她的鼻头。

这两日,在他锲而不舍的追问下,闵青柔终于对他坦白了除夕国宴上泥塑豪宅的事。

这事果然是闵青柔一手策划的!

她先是让方政效仿各位皇子在朝堂上给皇上进献礼物,之后又故意让他献出泥塑豪宅来抛砖引玉,目的就是要皇上发怒,揪出那所豪宅幕后的主人!

因为闵青柔知道,前生,在她死前三个月,司徒赤在落云山建了一所别院,虽然还没完全建成,可那豪华程度却可见一斑!

她也是无意中从酒后失言的司徒赤口中听到,当时就觉得分外不妥,本来想劝他不要再继续修建,谁知后来却发生了那样的事,她含冤而死,这件事也就再没有别人知道了!

司徒赤失言后脸上极其后悔,他也知道自己这个发妻本性正直,他建那样一所豪宅享乐,她当然会反感,所以后来便再也只字未提过。

现在想起来,她的死,也许不一定只是因为后院争斗,轩辕无珍没了孩子是一条,再有,司徒赤对她向来有诸多不满,因为她常常因为他过于奢靡的生活态度向他谏言,导致他十分反感,要不是因为她是独孤世家的人,恐怕司徒赤早就不愿意忍受她了吧?

她死了,便再也没有人约束他!他想建多少座豪宅,也没有人再有意见!所以她死的好,死的正合他意!

除了这样解释,她还能怎样为司徒赤找借口?

她无辜身死,亲生骨肉的尸身被残害凌虐,倘若没有理由,那司徒赤该是多么猪狗不如的人!尽管如今已经对他没有任何感觉,她还是不能相信他是那样一个天生冷酷之人!

他与司徒越同出一脉,性格却如此不同。他虚伪奸诈,司徒越却开朗热情。即便是现在改了性情的司徒越,还是跟司徒赤有本质上的区别,

她要报仇,也要好好跟司徒越过下去!这些日子,她改变了司徒越,司徒越也影响了她的观念。

她初醒来的时候,一心只想报仇,对所有人事都怀着戒心。可是成了司徒越的人后,她却再次敞开了心扉,因着以前对司徒越的好感,她渐渐的又开始升起希望。

司徒越跟司徒赤不一样,她能感觉的出来。她渐渐又将心交了出去,也怀着一丝美好期盼着未来。

这辈子,不能再有遗憾了!因为司徒越才是与她最锲合的人。

她相信,自己这次没有看错人!

“我说我的巾帼谋士,不妨跟本王说说,你这次会把事情闹到什么地步?”

司徒越笑望着闵青柔,语气里带着几分打趣。

闵青柔眼眸里闪过一道光芒,一脸狡猾的道:“王爷何必问我?这已经很明显了!昨日我们进宫你也看到皇上在御书房召见了谁吧?倘若查出实锤,轻则禁足罚俸,重则降级削爵!反正啊,成王这次是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就算找人代罪,他也不能独善其身!”

司徒越点点头,对闵青柔的预测十分赞同。的确,昨日父皇在御书房单独召见了轩辕无极,看来是把这件事交给他去办了!

至于为什么会是轩辕无极而不是轩辕无涉,司徒越想,恐怕父皇已经知道这座豪宅九成九是二皇兄所造!轩辕无涉是二皇兄的亲大舅子,因为有轩辕无珍这一层,若让他去办这事,只怕什么也查不到!

而轩辕无极就不同了,向来以正义耿直闻名的护国大将军,肯定是不会偏私的!虽然有点大材小用,但除了他,恐怕谁接到这个差都会挠头!

不过,这也表明了父皇要彻查这件事的决心,看来闵青柔故意让方政在朝堂上弄这一出出来,为的就是不让皇上有私下解决的意图。

“不过即便真的查出实锤,对二皇兄来说他也能想出千百个理由脱身!就算被禁足罚俸,也不见得能动摇他分毫!”

即便闵青柔的计划天衣无缝,却未必能对二皇兄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这一点,他不得不提醒闵青柔。

“妾身知道!成王在朝堂上党羽众多,就算被皇上罚了,也自然会有人给他求情!更何况,后宫还有一个百里贵妃给他撑腰呢!单凭一件小小的泥塑豪宅就想扳倒成王那还真是异想天开!我的本意也并非如此!这次,不过是试水!重要的是,从此以后皇上对他的好感会大大削减,这才是我的最终目的!”

闵青柔却是一笑,又道:“妾身不会想要一步登天,毕竟饭要一口一口的吃才香,路要一步一步的走才稳!”

司徒越赞赏的点了点头。他这位柔妃果然不是一般的女子可比,他越来越相信她是他的福星,是他争储路上的一大助力!

“柔儿,你是怎么知道,他造了那样一所宅子?”

司徒越望着闵青柔,突然问道。

“王爷,这并不难查。成王这人表面谦恭,实际性子却非常狂傲。如果按长幼顺序来说,他是太子的顺位继承人,他会建造那样一座宅邸来彰显身份,其实也是一种示威的做法!他要别人知道,太子之位非他莫属,他是势在必得!”

闵青柔知道司徒越一定会追问这个问题,不过她很巧妙的转移了司徒越的视线,避重已就轻的回答了他的问题。

“确实,他的野心由来已久。当初围场选秀时,本王就知道他已经存了这份心!他的所作所为,全都是为了那个位置在铺垫!不过,你这次揭露他的豪宅,倒是可以重重打击一下他的气焰!”

果然,司徒越没再继续追问原由,不过在叙述了自己的观点后,他却忽然又问道:“还有一点我不明白,你怎么知道方政是本王的人,还几次三番让他帮忙?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

闵青柔一笑道:“上次城隍庙事件,我托方政在朝堂上说话其实事先已经确认过他的身份了!”

“哦?你怎么确认的?”

司徒越十分好奇,闵青柔是用什么方法试出方政的真心的?

闵青柔抿唇一笑道:“也没什么,就是以王爷的名义给他送了一盘烤羊腿过去。”

司徒越闻言顿时对闵青柔一阵侧目,她居然能想出这个法子?

“然后呢?”

“然后,方大人当然会起疑心了!因为他知道王爷是不吃羊肉的,所以不可能派人给他送羊肉菜肴!可是给他送羊肉的人却知道王爷的禁忌,所以一定是王爷亲近之人!后来,他谨慎的见了我派去的人拿着白虎神佩后,便再没有半点怀疑!”

“所以,你至今都没有跟方政真正见过面,他也不知道让他做这一切的都是你?”

司徒越越发对闵青柔刮目相看了!

那个方政大概会以为,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主意吧?

闵青柔连面都没露,就收服了方政,简直是太让人震惊了!她若身为男儿身,不知是怎样的惊世之才!

“妾身身份特殊,怎么能出去与人接头?倘若顺利还好,若被人查到蛛丝马迹,妾身死不足惜,王爷的声誉岂不尽毁?若真是那样的话,妾身就算一死也难以赎其罪了!”

闵青柔摇摇头,任何可能伤害到司徒越的事她都不会去做,因为他已经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了!

她如今要做的是保护她,与他同仇敌忾,而不是肆意妄为,因为自己连累他受到伤害。

司徒越心下动容,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妃妾中还有这样一心为他的人!

他看多了宫中府中的争斗,没有硝烟却血腥异常。有人为了争宠无所不用其极,有人为了争宠连人性都可以抛弃!

多少无辜的人被牵连进去,又有多少见不得光的勾当在一副副正义的面孔下隐藏?

他从来不觉得那些人有什么真心可言!可是见到闵青柔以后,他忽然发现也不是所有人在争斗中都失了本性。

柔儿也斗,可是她斗得正,斗得直,斗得让他升不起反感,反而总会热血沸腾!

他发现自己越来越纯粹的喜欢她,越来越不因为她是毕月乌,不因为她是他的贵星而对她赞赏认同!

这么多年没有人能再让他产生这样的感觉。

她像极了‘她’,脾气性情,连做事的手法都让他格外感到熟悉,就好像她骨子里也有‘她’的灵魂一样!

好喜欢,好喜欢!

“柔儿,你为什么要帮本王做这些?”司徒越握住闵青柔柔若无骨的小手,肆意感受着那股醉人的心悸,低而轻的问道。

闵青柔微微一笑道:“因为王爷是妾身的天啊!妾身不能让天塌下来,妾身要与王爷一起,撑起这片天!”

闵青柔的回答再次取悦了司徒越,他伸手将她搂进怀中,紧紧的将她的小脸按压在自己心口。

“柔儿,答应本王,不论任何时候,都不要背叛本王,不要离开本王!”

闵青柔似乎也感到司徒越的一丝异样,他在害怕吗?为什么,他搂着她的手竟然在微微发抖?

“王爷,妾身是您的人,妾身不会离开您的!除非您不要妾身了,那妾身也只有一死……”

“不许说死!”

司徒越却突然搂紧了她,像是在恐惧什么似的,倏然打断了她所有誓言,猛地将她抱起压在床上,一次又一次的,霸道的向她宣示着主权……

第110章 调戏

清晨,闵青柔被鸟儿的叫声惊醒。不知怎么的,那原本扰人清梦的叽叽喳喳声,如今听来却分外悦耳。

因为睁开眼睛,看到身旁依然熟睡的司徒越,闵青柔突然觉得满心都是幸福感。

以前在成王府,她不敢贪睡。身为成王妃,她要主理府中事物,要打点成王的一切。她永远要在司徒赤醒来之前收拾好一切,永远要在他面前是一副端庄持重的模样。

所以是成王没福气吧,永远也没机会看到她现在这副娇媚入骨的模样,她的媚,只为司徒越一人展现。

闵青柔半坐起身轻轻趴在司徒越身旁看着他的恬淡睡容。

她长长的发丝从她雪白的肩头滑落,不经意间洒落在他的手臂上。闵青柔无所觉,只是依然痴痴的,呆呆的望着他,像是看他也是一种享受,就算这样看一辈子也不会生厌。

“司徒越,我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吗?为什么我总觉得自己还在梦里一样?如果这是梦,那就让我别醒来吧!现实太残酷,我真的宁愿这样跟着你一辈子,什么不要想,什么都不要做,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闵青柔看了司徒越许久,突然轻轻将脸颊贴上他的胸膛,聆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

感觉到胸口有凉凉的湿意传来,司徒越的意识渐渐清醒过来。

“柔儿?”他抬手抚上闵青柔的发,轻轻顺着她的发丝安慰道:“怎么了?你在哭吗?是不是昨晚我弄痛你了?”

听到司徒越的安慰,感觉到他大手的温暖,闵青柔泪流的却更凶了!

她默然流着泪,却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而哭?

与司徒越两心相知,她本该开心才是,为什么?她会莫名涌起一股悲哀?

感觉到闵青柔的异样,司徒越缓缓起身,轻轻将闵青柔推开,却发现她白皙的小脸上满是泪痕,神情悲伤不已,让他莫名的也跟着心痛起来。

“柔儿,你到底怎么了?”

司徒越抬手一点一点拭去她脸上的泪痕,柔声问道。

这些日子,不管她受什么委屈从来没有如此哭泣过。不管经历什么挫折,他也没见她有过一丝一毫的畏惧和退缩。

可是今天,他从她哭泣的脸庞上看到了一丝害怕,一丝难以言喻的惊慌。到底是什么事,能让她如此惊惧?

那么坚强的她,此刻却突然脆弱的像个瓷娃娃,好像一碰就会碎似的!

司徒越眉头紧皱,瞧见闵青柔只是默默摇头不言语,心口越加揪紧。

“柔儿,难道现在你还不信任本王吗?你有什么事,尽管说出来,本王一定能帮你解决!”

“王爷!”

闵青柔突然无比惶恐的投进司徒越怀里,用力的抱紧了他。

“王爷,妾身是怕,是怕有一天做错了事,王爷会像处罚别人一样处罚妾身!妾身不怕死,只怕到时候再也不能陪在王爷身边!王爷,你能不能答应妾身,不管日后妾身犯了什么错,都不要将妾身赶走?就算要妾身一死,也请王爷让妾身死在您身边!”

闵青柔呜呜痛哭着哀求着,莫名的恐惧萦绕心头,让她总有些不安。

司徒越却是皱起眉头,轻轻推开她语带责怪的道:“傻瓜!怎么突然说这种话?是不是因为昨夜被本王吓到了,所以才会说胡话?”

闵青柔却是摇头紧紧抓着司徒越的衣袖带着浓重的鼻音啜泣道:“王爷!妾身是说真的!你答应妾身好不好,如果妾身犯了错,一定要原谅妾身,一定不可以生太久的气,好不好?”

“好!本王答应你!但不许再哭了!也不许再说什么犯错,什么死不死的话!否则,本王就真的生气了!”轻抚上她有些冰凉的小脸,司徒越语气加重了些。

他一点都不喜欢闵青柔这个假设,他才刚刚尝到了一丝甜头,她怎么可以在这时候说出这么煞风景的话?

她到底在担心什么?

“是!妾身记住了!”

闵青柔深吸了好几口气,终于从刚才混乱的情绪中调整过来。

司徒越见她情绪稳定下来,这才松了一口气,却仍是不放心的道:“柔儿,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如果有的话,不要瞒着本王。本王说过就算你做错什么事本王也不会计较,难道你不相信本王吗?”

闵青柔连忙点了点头,道:“不,妾身相信王爷不会骗我!王爷,是妾身一时想不开钻了牛角尖,王爷不用担心!妾身已经想通了!”

“想通了就好!知不知道刚才本王被你吓了一跳?你可从来没在本王面前哭过,柔儿,以后再也不许哭了!”

因为他发现,闵青柔一哭,他竟然也会跟着心痛。

“嗯!妾身遵命!”闵青柔终于破涕为笑。接着望了望外头天色道:“王爷,快起身吧!今日还要到拂香苑家祭,不要耽搁了!”

“还不是因为你哭的稀里哗啦的,这会儿反倒催起本王来了!小磨人精!”

司徒越伸手轻拧了拧闵青柔因为哭泣隐隐有些发红的鼻头,揶揄的调笑着。

“王爷!”闵青柔脸一红,忍不住娇声不依的辩驳道:“分明是王爷贪睡,还赖妾身!”

“哈哈哈!”

司徒越一把搂过闵青柔,难得爽朗大笑起来。

待二人起身已经是将及辰时了,幸好缘巧机灵,已经将家祭一应事物准备齐全,省去了不少时间,二人更衣洗漱完毕,简单用了些膳食,便一同来到了拂香苑。

百里香和云蓉早已经更换了衣物等候多时,此刻见司徒越与闵青柔前来,连忙迎了出来,蹲跪下行礼。

“妾身参见王爷!”

“免礼!”

司徒越只淡淡回了一句,并没有多看两人一眼。

百里香见状却毫不在意的笑道:“王爷,妾身都已经叫人将祭堂打扫干净了!请王爷进屋上香!”

司徒越点了点头,回头牵起闵青柔的手道:“柔儿,跟本王进去吧!”

“是,王爷!”

闵青柔乖乖点头,脸上带着一丝甜甜的笑跟司徒越走进了祭堂。

百里香望着两人相携的身影,冷冷一笑。闵青柔,你就得意吧!早晚会有你哭的时候!

根据祖训,初三家祭以后,皇子要在家庙用一顿素斋,然后虔诚礼佛半日,直至傍晚时分才能回住所。

原本午膳过后,闵青柔是要陪在司徒越身边的,可是不知是昨夜太累,还是礼佛的声音太枯燥,闵青柔竟频频打起瞌睡,最后竟还差点一头栽进司徒越怀里。

司徒越连忙伸手抱住她,好笑的调侃道:“看来柔儿真是被本王累坏了!”

闵青柔顿时俏脸一阵飞红,不依的嗔道:“王爷就会取笑妾身!赶明儿妾身关了茯苓轩的门,看王爷还耍不耍贫嘴?”

司徒越却是一脸暧昧,凑近闵青柔耳畔邪魅低语道:“这倒是个好主意!不过,就怕柔儿力气小,关的不牢靠,挡不住本王的攻势啊!”

“司徒越!”

闵青柔双颊一阵火烧,咬牙切齿的低吼了一句。也不管多少下人在一旁看着,一把就将司徒越推了开,夺门而出!

司徒越稳住身形,抬头望着闵青柔仓惶奔出去的身影,轻笑了笑,对一旁的缘巧道:“缘巧,传本王命令,柔妃不必陪本王礼佛,让她去厢房稍事休息一会儿吧!”

“是!奴婢遵命!”

缘巧听了,知道王爷是体恤自家主子,连忙福身就要下去传话,司徒越却又嘱咐道:“将本王的貂皮大氅拿过去,外面天冷,别让柔妃受寒了!”

“是!”缘巧连忙又拿起架子上的貂皮大氅出门追自家主子去了。

待缘巧走后,远远隐在一旁的百里香和云蓉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的开始分头行事。

闵青柔跑出佛堂,捂着发烫的双颊跑到庭院的凉亭旁,深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终于将心口扑通扑通的狂跳压了下去。

该死的司徒越!

大庭广众之下,居然说出那么暧昧不明的话来!害她一张脸差点烧起来!

这个司徒越,性子不是已经变得寡言少语了吗?怎么一开口尽是些恶俗的东西?就像……就像当初在围场的时候!

他总嘲笑她故作端庄,还故意讲些暧昧不明的笑话来,让她羞得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好羞!也好……熟悉的感觉啊!

她好像又见到了当初的司徒越!爽朗,爱笑,总是一脸促狭,总是喜欢用暧昧的言辞气她,让她恼也不是羞也不是!

可是,她却爱极了这感觉!被自己的夫君调戏,她虽羞却羞得甜蜜!原来这就是当初司徒越想要对她表达的吗?

可是如果司徒越当初对她有这种想法,为什么还要眼睁睁看着她嫁给司徒赤呢?

可知道,那一场赐婚,毁了她一辈子啊!

突然有些感叹,她觉得世事弄人,总在不能挽回的时候让人幡然悔悟。

“主子!”

正暗自神伤,缘巧抱着貂皮大氅跑过来,给她小心的披好。

“你怎么来了?”闵青柔看到身上披的正是司徒越的大氅,忍不住心头一暖,伸手将之裹紧了身子。

“主子,王爷有命,让您去厢房休息呢!”缘巧一脸古灵精怪的笑,“还是王爷心疼主子,知道主子累坏了,这才放人了呢!”

“死丫头!你也来打趣我!”闵青柔脸上刚退下去的红晕立刻又浮了上来,羞恼的瞪了缘巧一眼。

“好了好了!主子,别气了!奴婢知错了!走吧,外头冷,奴婢扶您回厢房去!”

缘巧说着,笑嘻嘻的扶起闵青柔,准备回厢房,可是才转过身,就见百里香带着梦雨走了过来。

“柔妃妹妹好兴致啊!不陪王爷礼佛,出来陪我们这群不受宠的喝西北风吗?”

百里香如今身在拂香苑,也不再故作大度,卸去了王妃的光环,她也不过是个嫉妒吃醋的女人罢了!

闵青柔看了她一眼,神情立刻恢复冷然道:“王妃姐姐说笑了!妾身可没有姐姐的这等佛缘,妾身一介凡夫俗子,也就只配就留在王爷身边侍奉王爷罢了!”

“妹妹别谦虚了!这辈子能修的与王爷同床共枕,还不谢谢祖上积德?要不然,就凭你一个身份卑贱的小小庶妃,能爬上王爷的床吗?”

百里香不客气的讥讽让闵青柔脸色微沉。她知道,百里香根本就是故意来挑衅的!

第111章 兔死狐悲

“王妃姐姐,如今你人都在拂香苑了,居然还妄想兴风作浪?哼,妹妹真是替你忧心!这一次倘若再惹恼了王爷,他又会将您置于何地呢?哦,对了!上次王爷还曾问妾身,想不想再晋升一步,妾身这会儿还没回答王爷呢!王妃姐姐,您说,妹妹该怎么回答王爷好呢?”

闵青柔当然知道,对百里香来说,王妃的宝座比什么都重要,她都被打入冷宫了,还敢如此嚣张,不就是因为还占着王妃的宝座吗?

想要打击她,一句废黜的话就足够了!

果然,百里香听了闵青柔的话,当即气的浑身发抖,咬牙切齿的怒道:“贱人!我就知道是你在王爷耳边吹风!”

可闵青柔却一脸无辜的道:“姐姐这就错怪妹妹了!当初若不是妹妹拦着,姐姐这王妃早就做不成了!如今姐姐不谢妹妹,反而反过来埋怨妹妹,真叫妹妹心寒啊!”

“贱人!我当初就不该心软!就该早早替王爷除了你这祸害才是!”

百里香紧紧握起手掌,指甲深深掐进肉里,泛起一股钻心的痛楚!可是这痛却比不过心口被闵青柔奚落威胁所生的愤怒的万分之一!

“姐姐太客气了!试问姐姐何曾对我心软过?”闵青柔目光忽然凌厉起来,一步一步逼近百里香,“派人推我落水,亲自送我毒药,挑唆梅柳两个贱人落井下石,这还不够!居然还利用娘家势力,陷害我父亲,企图断我后路!事败之后,居然再次污蔑我和魏统领有染!王妃对我可真是尽心尽力啊!妹妹可要多谢你呢!”

“你……你果然什么都知道!”

百里香一时脸色巨变,却是恨声道:“即便都是我做的又如何?你这贱人一身骚气,狐媚王爷!我身为齐王妃,当然不能让你这骚蹄子坏了王爷名声!除了你是为王爷除害!我有什么错?再说了,你跟魏辰风那点龌龊勾当,你真当纸能包得住火?早已经有人将你的丑行说的一清二楚!”

闵青柔闻言眸光一冷道:“是什么人跟你说我跟魏辰风有染?”

关于当初百里香设计她和魏辰风的事,闵青柔一直心有怀疑。她一直想弄明白,到底是谁将这消息透露给百里香的?

按理说魏辰风和她之间的纠葛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就连缘巧都不知道怎么回事,还有谁会知道内情?

这件事她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还有那方绢帕,经缘巧确认,确实是她的东西。可是怎么会到了百里香手里?

百里香得意一笑道:“你想知道吗?我偏不告诉你!闵青柔,一旦王爷知道你和魏辰风的苟且之事,他还会宠爱你吗?哼!别做梦了!”

看到百里香一脸奸诈的模样,闵青柔心中微凛,看来百里香手里应该还有能证明她和魏辰风关系的其他证据,但到底是什么?

“王妃姐姐,我看您就不要再费心污蔑妹妹了!我和魏统领清清白白,自问问心无愧,就算你将这事拿到王爷面前,也证明不了什么!”

尽管心里狐疑,闵青柔还是故作一派淡然的道。

“是吗?”百里香却嗤笑一声,“倘若你真的问心无愧,那请问你的贴身帕子怎么会在别人手里?闵青柔,你再狡辩也无济于事!总有一天,王爷会看清你的真面目!”

“王妃姐姐说笑了!我这个人向来柔弱惯了,这王爷也是知道的!一时被人偷了帕子,偷了首饰什么的也是常有的事,难道你以为光凭一条手帕就能定我的罪吗?未免异想天开了!”

闵青柔冷冷一笑道。

“是吗?帕子不算,那思春的情诗算吗?倘若那情诗之中暗藏着奸夫的名字,你又能解释吗?”

百里香得意的冷笑。她当初没有将证据全都拿出来,就是留着后手,没准就是对闵青柔的有力一击!

闵青柔果然脸色微变。

居然还有情诗?她忍不住在心里暗骂:闵青柔这个混账女人!既然成了齐王妃妾,怎么还可以对其他人动情?

可是她忘了,当时闵青柔并未侍寝,在王府中又备受欺压,一时少女怀春,对屡屡为自己解围的魏辰风产生情愫那是理所当然的事!她现在与司徒越如此情深,自然忽略了这一点!

“怎么?说不出话了?哼,妹妹啊,你就盼着我早日出了这囹圄,说不定我心情一好,会把那东西还给你也说不定!”

百里香得意的嘴脸让闵青柔瞬间阴沉下来。她视线游移,却不经意瞧见云蓉端着一杯茶正往佛堂而去,她微微一愣,随即就要撇下百里香追过去。

百里香却飞快的挡在她身前,笑道:“妹妹别急着走啊,我还很重要的事想要跟你说呢!”

“让开!”

云蓉趁机去了佛堂,想也知道是想借机求情,得到王爷原谅,离开这冷宫一般的拂香苑,她怎么能让她得逞?

“柔妃妹妹,难道真的不想知道王爷的禁忌所为何来?府中东南假山石洞里那座地下冰室,究竟是为谁而建吗?”

刚要抬脚走人的闵青柔听到百里香淡淡的话语浑身就是一震!

地下冰室?百里香居然知道那座地下冰室?

闵青柔倏然回过头,死死盯着百里香道:“你到底知道什么?”

“我在王府三载,知道的自然比你多!你想知道吗?那就跟我来吧!”

百里香看着震惊无比的闵青柔得意一笑,转身就往自己房间走去。

闵青柔犹豫了下,对缘巧道:“缘巧,你去替我照顾王爷!”

缘巧自然知道主子的顾忌,于是福身应是,转身离去。闵青柔这才迈不动步子跟上了百里香。

其实闵青柔之所以选择跟百里香走,是因为云蓉虽也有些心计,但还不至于胆大包天的做什么。就算真的想做什么,司徒越也不会理睬她的。因为算准了这一切,所以她才放心的跟了上来,只是她不知道,就这一步失算,差点让她满盘皆输!

“我果然没有看错!妹妹对王爷果然不似其他妃妾那般,完全只是因为王爷的身份地位才会黏上来!”百里香将闵青柔引到自己房间,将梦雨斥退了去,自己倒了一杯茶,悠然自得的坐了下来。

“废话少说!你到底知道什么?爽快的一次说出来吧!”

闵青柔懒得跟她耗时间,直接了当的切入正题。

“妹妹急什么?我既然把这么大的秘密说出来,就没打算藏私!妹妹坐下来喝杯茶,听我慢慢的跟你讲一讲王爷的秘密!”

百里香啜了一口茶水,慢悠悠的将茶杯放下,微扬了扬下巴,示意闵青柔坐下。

闵青柔脸色阴沉的望着她,僵直着背脊坐了下来。

“你居然知道地下冰室?看来你对王爷也不是单纯的因为他的地位权势!”

闵青柔知道,真正想要得到司徒越的心才会不顾他的禁忌去探究一切,倘若只是一心讨好,那自然不会知道地下冰室这一内幕。

百里香对司徒越果然不同于其他妃妾,不过就是因为这样,才是她最大的威胁!

今生她已经认定了司徒越,所以前生轩辕无珍的事绝不能再重演!而唯一的办法就是独占司徒越,不让他再有别的女人!

她相信司徒越能够接受,因为他本性就不是一个滥情的人。可是再专情也架不住狂蜂浪蝶,倘若如沈妙菱那样,她还能接受,但似百里香这般心术不正的女人,她绝不能让她留在司徒越身边!

“废话!凭我百里世家在曜日王朝的显赫,还不需要联姻来巩固地位!对于王爷,我是真心真意的!”

百里香不屑的轻哼了一声,眼神突然变得迷离起来。

“当初他还是三皇子的时候,我就已经喜欢上他了!后来皇上下旨围场选秀,三皇子被封为齐王,我就打定主意,一定要坐上齐王妃的位置!”

百里香说到这里,突然漾出一脸甜笑,“那时候在围场,真是我此生最快乐的时光!因为我每天都能见到他,光明正大的对他表达我的情意。他性格那么爽朗,笑容那么明媚,我曾经着了迷一般的追随着他!”

百里香似乎陷入了当初的回忆,脸上的笑容久久不散。

闵青柔望着她,也想起当初围场上那个天真活泼的百里香。那时的她,确实总爱围着司徒越转悠,又送香包又送美食的,可惜司徒越不解风情,对百里香总是淡然有礼。

那时候自己也十分懵懂,根本不知道原来司徒越对自己和对别人是不同的!

只可惜……最后她却偏偏被赐婚给了司徒赤!一切都是天意弄人吧?

片刻之后,百里香终于也从回忆中清醒过来。

“我真的很高兴!因为我真的被皇上赐婚给了齐王!我可以做齐王妃了!你知道吗?那时候我真觉得自己拥有了全世界!”

“可是,”百里香兴奋的表情突然变得黯然起来,“可是成亲那天晚上,他却没来我房中!我一个人呆坐在新房里,哭的泪都干了!”

“我以为他去了别人的房间!齐王府女人不少,多才多艺的云侧妃,惯会使媚撒娇的梅夫人,身姿妖娆的柳夫人,冷艳孤傲的沈妃,还有一个倾国倾城的你!”

百里香眸光倏然变得怨毒无比!愤怒的吼了出来!

“为什么全都来跟我抢?是我先喜欢王爷的!她们算什么东西?一个一个不过是为了王爷的权势地位!王爷是我的,谁也别想抢过去!”

百里香泪流满面,将手掌按压在自己心口,一脸不甘心的道:“为什么王爷不明白?只有我才是真心对他的?他一个一个的召幸她们!最后才轮到我!凭什么?我才是齐王妃!她们那些卑贱出身的女人凭什么跟我争宠?我不甘心!”

“不甘心?不甘心又能怎样呢?难道还能让王爷一个一个休了她们?那只会让王爷成为天下人的笑柄!说他娶了一个醋坛子,一个不容人的妒妇!”

闵青柔此刻却心有戚戚焉,当初她做成王妃的时候,不也是这样走过来的?

幸运的是她没像百里香一样把心陷进去,所以现在除了恨,她已经对当初的司徒赤没有半点留恋了!

可是百里香却倒霉了!她将心都给出去了,换回来的却只有一室冷清!

她突然对百里香升起一丝同情,因为她对司徒越至少还有那么一点真心,可是为此变得狠毒丑陋真的值吗?

百里香的愤怒不甘,让她有种兔死狐悲的苍凉,这一世到底该怎样活,她突然迷茫了!

第112章 一夕之间

“是啊!我是齐王妃,我怎么能做出损害王爷声誉的事?为此,我忍了!可是,我忍下这一切,得不到王爷的半点垂怜,甚至从来也走不进他的心!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不是太过花心滥情,而是因为太忠于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就是让他不惜重金建造了地下冰室的那个人!”

百里香一拍桌案,愤怒的吼了出来!

“他没有一天不去冰室陪她,就算染上寒疾他都不肯罢休!凭什么?他凭什么对她那么好?他宁愿守着一具冰冷的尸体也不肯多看我一眼?到底为什么?”

百里香失控的大吼了出来,可她的话却彻底震惊了闵青柔。

“你说什么?那座地下冰室里,藏着一个死人?也就是说,王爷心里那个人,已经死了?”

怎么可能?她一直知道那座冰室里有让司徒越眷恋的东西,可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是一具尸体!

“当然是死人了!难道你以为活人能在冰室里待上三年之久吗?”

百里香冷冷的哼道,说完,脸色再次黯然起来。

“不过那又怎样呢?即便她死了,王爷还是不能忘了她!日日与她相伴,连自己的身子都不顾了!哼,也是一个贱人,死的好!”

百里香恶毒的诅咒着,居然连死人也不放过!

“你去过地下冰室?你见过那女人?她是谁?”

闵青柔再次追问。

“我可不想见那女人!那女人就是个霉星,谁见了谁死!凡是见过她真面目的人,全都被灭了口!无一例外!”

百里香说这话时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颤,司徒越在这件事上做的太狠,让她都忍不住升起一丝畏惧!

这也是她不敢再继续打探下去的原因,她怕即便是自己如果真的看到了那女人的模样,司徒越照样不会手下留情!

闵青柔却是嗤笑一声道:“王妃姐姐身份显赫,背景雄厚,也会有忌惮的事吗?不过一个死人而已,难道王爷还会真的为了她杀了百里世家的人不成?”

百里香却是脸色沉凝道:“别说百里世家,就是轩辕世家,微生世家,也挡不住王爷的愤怒!你是没有亲眼见过王爷癫狂的模样,我甚至都怀疑,就算是皇上站在他面前,他都会毫不犹豫的一剑刺过去!”

闵青柔心中也是震惊不已,听百里香的语气,明显对冰室那女人的身份也是十分好奇,可是她却选择不再继续追查。她又想起荣泰说过,当初也是因为不小心看到司徒越发狂才会被贬进茯苓轩。

由此可见,司徒越对这件事的态度已经狠绝到了六亲不认的地步!

那个女人到底是谁?司徒越就这么在乎她?

突然间,心里涌起一股酸意。

她知道自己能得到司徒越的喜欢,有一部分原因是她像那个女人。这点,她从司徒越的眼神中早已经看出来了。当初不在意,是因为自己也只是想利用司徒越报仇,可是现在,她将心失落在司徒越身上,怎么可能还不在乎?

她一定要想办法查出那女人的真实身份!既然已经认定司徒越,就绝不能让她像根刺一般,横在他们之间!

“你是怎么找到地下冰室的?”

闵青柔知道,百里香一定发现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所以才会知道了司徒越的那座地下冰室!

百里香笑了笑,狡猾的道:“想让我告诉你也行,你得答应我,将我弄出这鬼地方!否则你就永远别想知道那女人是谁!”

闵青柔看着她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愣了一会儿才道:“好!我答应你!只要你告诉我去地下冰室的秘密通道,我就向王爷求情让你离开拂香苑!”

“真的?你可不要骗我?”百里香顿时一喜。

“我骗你有什么好处?你觉得你现在对我还有什么威胁吗?”

闵青柔冷笑一声,倨傲无比的扫了眼百里香。

百里香虽气,却还是压下心头怒意道:“罢了!我就信你这一回!我告诉你,在王爷的书房在念阁里,有一条通往地下冰室的密道!”

闵青柔闻言一喜,原来如此!

然而百里香此时却露出一脸诡异的笑,闵青柔一愣,道:“你笑什么?”

“我笑,天下的女人都傻!都是飞蛾扑火的蠢货!你在这里为了王爷费心费神,可是王爷呢?此刻却在温柔乡里流连忘返!妹妹啊,你也别怪王爷,除了冰室那女人,王爷可还没对谁如此长情过!你也要看开些才好!”

百里香的假意安慰却让闵青柔心中警铃大作。她狐疑的望向百里香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想着云蓉一心想要挽回王爷,耍些小手段也无可厚非,王爷毕竟是个男人,能不能招架的住还真是两说呢!”

“你不用危言耸听,王爷的性格我了解,他不会对云蓉心软的!”闵青柔淡然回道。

“是吗?希望如此吧!”

百里香的话音刚落,门外突然传来缘巧焦急的拍门声。

“主子!主子不好了!”

闵青柔腾地站起身,快步走向门口拉开门。

“缘巧,怎么回事?”

“主子!王爷……王爷将云侧妃拖到厢房去了!”

“什么?”

闵青柔抬脚就要往外冲,身后却传来百里香得意的大笑声。

“太晚了!闵青柔,你也尝尝被背叛的滋味吧?你想独占王爷?做梦去吧!哈哈哈……”

闵青柔一时怒火攻心,狠狠瞪了百里香一眼,飞快的往厢房冲去!

“主子!太晚了!已经小半个时辰了!只怕现在……奴婢该死,奴婢没拦住云侧妃!”缘巧跟在闵青柔身旁,痛悔自责。

“为什么不早点来报?”闵青柔怒吼,一想到司徒越与云蓉纠缠的画面,她就觉得胸口有把火在烧!

“奴婢该死!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名就晕了,醒来就已经这时候了!”

再忏悔已经没用了!缘巧知道,这次主子是真的输惨了!

“主子,奴婢该死!都是奴婢误了您的大事!”缘巧呜呜痛哭,可再哭也已经挽回不了任何事了!

砰!厢房的门被闵青柔一脚踢了开!随即她就看到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云蓉!她愕然一惊,怎么回事?难道云蓉没有……

这时,内室床幔之后隐隐传来男女交杂的喘息之声,似是激情过后满足的叹息与轻喘。

她浑身的血液在一瞬间凝固下来,一步一步走到床前,抬手撩开了床幔……

大雪漫天,疯狂的渲染着天地间的万物,那样惨烈,那样悲壮,似乎在为这个冬天做最后的告别!

茯苓轩的门外,一个被漫天大雪覆盖的几乎成了一个雪人的身影,瑟瑟发抖的跪在冰冷的地上。

她长发披散,面白如纸,嘴唇却已经被冻得发紫。尽管身体僵硬的不听使唤,沈妙菱还是固执的跪在门口不肯起来。

“主子,回去吧!她是不会见您的!您这是何苦呢?又不是您的错,快起来吧!冻坏了身子是自己的,谁又怜悯过您一分呢?”

秋雨苦口婆心的劝解却没能让沈妙菱动摇,她仍是死死咬着牙跪在地上,大雪下了一天一夜,她也跪了一天一夜。不管秋雨怎么劝,也劝不动她。

秋雨气的直跺脚。

凭什么?主子有什么错?不就伺候了王爷一回吗?身为王爷的妃妾,难道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主子为什么要跪在茯苓轩给柔妃认错?难道王爷是她一个人的,别人都不能碰?

咯吱咯吱!

沉重的脚步声传来,一袭黑色厚重披风的司徒越,脸色冰冷的走了过来,身后的魏辰风尽责的给他打着伞遮去了漫天雪花。

他走到茯苓轩门口,却仿佛没有看到雪地里的沈妙菱,径自示意魏辰风去敲门。

魏辰风将伞强塞进司徒越手里,这才走上前轻敲了敲门。

“王爷!求王爷劝一劝主子吧?她已经跪了一天一夜了!再跪下去,真的要冻死了!王爷,求您可怜可怜我家主子,念在她侍奉您一场的份上,您说句话吧!”

秋雨扑跪到司徒越身前,痛哭哀求起来。

司徒越充耳不闻,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茯苓轩的大门。

他看到门开了,东路探出头来,魏辰风跟他说了什么,他却一脸为难的摇摇头,重新将门关闭了。

魏辰风一脸无奈,等了片刻,终于还是退了回来,对司徒越缓缓摇了摇头。

司徒越手一颤,覆满积雪的纸伞瞬间倾倒下来,孤零零的跌在他身旁皑皑的积雪之上。

昨日她还依偎在他身边,甜蜜的笑,哀怜的哭,娇嗔的埋怨。依稀还记得她气鼓鼓的模样,满面羞恼的说“赶明儿妾身关了茯苓轩的门,看王爷还耍不耍贫嘴?”

一夕之间,什么都没了!

她将他拒之门外,一眼都不愿再见他!

他想杀人想打人,却全都淹没在她冷漠的眼神中,缓缓沉寂下去!

柔儿,他的柔儿再也不肯原谅他了吗?

“王爷!求王爷开恩!求王爷……”

秋雨再次硬着头皮上前哀求,这次司徒越没有再装作看不见,反而是一步一步走到几乎要支持不住的沈妙菱面前,轻轻蹲了下来。

“痛苦吗?如果觉得撑不下去的话,就自我了断吧!”

司徒越的眼神比冰霜更冷漠,他抬了抬手,“魏辰风,把刀给她!”

一把泛着森寒的大刀丢在沈妙菱面前。

“王爷!王爷开恩啊!王爷饶命啊!饶了主子吧!她什么都没做错啊!她只不过替人受过而已!王爷,您不能这样对待主子!”

秋雨吓得面无人色,扑过来在雪地里一阵叩头。

“滚!”

可是得到的却是司徒越毫不留情的一吼。

沈妙菱深吸一口冷气,费力的抬起头,看到的却是司徒越仿佛结了冰的眼眸。

“怎么?拿不动啊?那就用这个吧?”

银光闪过,沈妙菱几乎冻僵的手里被塞进了一把匕首。

瞧瞧,这就是惹怒司徒越的下场!

沈妙菱轻轻的扯出一抹惨笑,青紫的嘴唇干裂出一道血痕。手掌无力垂下,匕首掉落在地。

“不想死,就别做找死的事!这是最后一次,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司徒越站起身,没再看沈妙菱一眼,转身大步离去。

然而,就在司徒越走出几步之后,茯苓轩的大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了。

第113章 心有灵犀

司徒越立刻停下脚步,不敢置信的回头望着走出来的东路。

“菱妃娘娘,我家主子请您进去!”

东路走到沈妙菱面前,躬身回禀道。

“秋雨……”

沈妙菱眼神蓦然一亮,原本死白的脸也焕发了一丝生机!她抬手唤来秋雨,在她的搀扶下,费力的撑起僵硬的身子,一步一步往茯苓轩挪去!

司徒越望着这一幕,手掌紧握成拳。

为什么?

为什么你连她都原谅却就是不肯见我?

柔儿,你到底想怎样?

“王爷!还是回去吧!”

望着再次关闭的茯苓轩大门,魏辰风极其无奈的劝道。

司徒越拳头握得嘎嘎作响,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心口仿佛有一腔烈焰在熊熊燃烧,痛苦难当!

忽而,他一甩袖,径直飞奔而去!

魏辰风一见那方向,当即脸色一变,没命的飞奔过去阻拦。

“王爷!您好不容易走出来!不能再去了!”

“滚开!”司徒越不管不顾,疯了似的往前冲,完全不理会魏辰风的劝阻。

发狂一般冲进地下冰室,司徒越扑在室内那具晶莹剔透的冰棺之上,隔着冰棺轻抚着那让他刻入骨髓的淡雅容颜,泪珠大颗大颗的掉落下来。

“为什么不原谅我?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醒过来!醒过来告诉我!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们都这样狠心!这样残忍的丢下我一个人?你起来,起来告诉我!回答我!我恨你,恨你!恨你……”

司徒越疯狂的握起拳头,一字一拳的击打在冰棺之上,可那万年寒冰所造的冰棺坚固无比,即便司徒越将指骨击打的血迹斑斑,还是没能撼动分毫!

“王爷!住手!别打了!住手!”

魏辰风冲了进来,用尽全身力气拉住司徒越,焦急的道。

“走开!我要问清楚!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司徒越泪流满面,发了疯一般的扑在冰棺上怒吼,双手还不停地捶打着棺盖,直到双手指骨血肉模糊,冰棺上也染上了大片血迹才终于渐渐罢手!

魏辰风在一旁看的痛彻心扉,这一幕他不知看过多少回!自从柔妃出现后,王爷再也不曾如此疯癫过,可是现在……

魏辰风摇着头,看着伤心难抑的司徒越,忍不住也是热泪盈眶。

这世间,原本能伤王爷的只有冰棺中的人,可是如今却又多了一个!到底王爷还要受多少苦难才能守得云开见月明?

真是连他都看不下去了!

“王爷!回去吧!”

见司徒越情绪渐渐平复下来,魏辰风才再次上前,轻轻扶起他。

司徒越缓缓抬起头,目光呆滞无神,他喃喃道:“魏辰风,我是不是要永远失去她了?是不是?”

“不会的!王爷!柔妃只是一时之气!她会原谅你的!一定会的!”

魏辰风立刻摇头回答道。

“是吗?”司徒越却忽然惨淡一笑,挥开魏辰风,踉跄往门外走去,可是还没走到门口,高大的身躯就轰然倒了下去!

“王爷!”

沈妙菱被带进一间客室,缘巧拿了一张熏得暖暖的棉被过来,给她裹在身上。僵冷渐渐消失了,被冻得惨白的脸色也恢复了些许。

沈妙菱望着从头到尾没跟她说过一句话的缘巧,委屈的啜泣道:“缘巧,是不是你也觉得我是个趁虚而入的无耻之人?”

“菱妃娘娘严重了!侍奉王爷是天经地义的事,您又没做错事,何必如此自责呢?我家主子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不会将此事放在心上的!娘娘,等你身子暖和些,就回菱花居去吧!主子说了,您老在门口跪着,会让人误会我们主子不容人!希望你看在昔日姐妹一场,别陷她于不义!”

缘巧这番话说的客气无比,不过沈妙菱已经听出那话里对她的意见与生分。

“姐姐终究还是不原谅我!”沈妙菱惨然一笑,忽又急切的站起身,用冰凉的手拉住缘巧恳求道:“缘巧,看在我们曾经也一起并肩作战的份上,你能不能帮我求求姐姐,让她见我一面!无论如何,我也要跟姐姐解释清楚!我真的不是故意背叛姐姐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菱妃娘娘,你的话我会帮你带到的,至于主子见不见你,那就不是缘巧能做主的了!您若是没事的话就赶紧回菱花居吧,奴婢还有很多事要忙,就先告退了!”

缘巧推开沈妙菱的手,冷淡的福了福身,转身离去了。

沈妙菱望着缘巧的背影,黯然的坐回了软榻上。

“真是不识抬举!不就是个丫鬟吗?傲的跟自己是个主子似的!她算什么东西,也敢这样跟娘娘说话?”

秋雨捧了一个小手炉来给沈妙菱暖着,一脸不屑的啐道。

“秋雨!缘巧是姐姐的心腹,当然会为姐姐打抱不平,这也是常理!”

沈妙菱深深吸了口气。

“那奴婢还为主子您抱打不平呢!她有本事,让王爷不要去召幸别人啊!这样摆谱给谁看?不就比您大了一级吗?等您怀上王爷的子嗣,这府里是谁的天下还说不准呢!”

“秋雨!闭嘴!”

沈妙菱突然目光凌厉的望向秋雨。

秋雨也自知失言,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一脸讪讪的回过身给沈妙菱倒热茶去了!

沈妙菱望了望窗外,灰蒙蒙的天色格外让人感到压抑。

她也知道闵青柔不会这么轻易原谅她,做这些不过也是做给别人看的。闵青柔如果真的想继续在王府立足,一定不会任由她倒在雪地里不闻不问。就算是为了王府的和谐,闵青柔这口气也一定会忍下去!

当然,这一切都是时间问题了!

“主子!您就该让她冻死在雪地里才好!奴婢真想不到,菱妃娘娘居然是这样的人!”

秋雨的话说的毫无顾忌,缘巧和茯苓轩的其他人当然都听到了。

缘巧怒火中烧,直接跑到闵青柔房里,恨恨的发起牢骚。

“冻死她又有什么用?已经发生的事情还能挽回吗?缘巧,别气了!一切都顺其自然吧!”

闵青柔呆呆摆弄着手里的茶杯,语气平静的不像是一个正在生气的人。

“主子!您别这样熬着,您想骂就骂,想哭就哭吧!您这样不吃不喝也不睡,这样压抑着自己,奴婢看了不忍心!”

缘巧上前,蹲在闵青柔身前凄声劝解。

“有什么好骂的?有什么好哭的呢?我如今是王府里的第一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王爷对我言听计从,宠爱有加,难道就因为他宠幸了一个别的妃妾,我就要不识大体的闹得王府不得安宁吗?”

闵青柔虽然这样说着,说的云淡风轻,可是放在膝盖上的手却已经紧紧握起,指甲深深嵌进肉里。

“主子!您不要这样!奴婢求您了!奴婢宁愿您发泄出来,也不要您这样煎熬着自己!”

缘巧不忍的看着她强忍心火的模样,一时心焦如焚。

闵青柔侧头望向缘巧,蹙眉道:“缘巧,我不能那么做!我若真那么做了,别人不仅会骂我,还会骂王爷!他们会说,齐王殿下,瞧你宠爱的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妒妇吗?还是醋坛子?是不是有了她,您就再也碰不得别人了?这世上哪有这么霸道的女子?想要独霸您一人?连自己的好姐妹都要嫉妒,都不准来分一杯羹?”

“主子!您才不是那样的人!是菱妃娘娘对不起您!是她背叛了您!”

缘巧抓住闵青柔的手,哭着辩驳道。

闵青柔却是摇摇头道:“怎么会呢?她素日那么与我交好,怎么会背叛我呢!这都是误会!你没瞧见吗缘巧?是拂香苑的那两个女人搞得鬼!是云蓉想要趁虚而入!是百里香故意拖住我!而妙菱不过是恰巧路过而已!是王爷被下了药强逼她的!她不是故意要背叛我的!你忘了吗?妙菱生性最淡泊,她从来不争不吵。她怎么会做那种事?她不过是被强迫的而已!”

闵青柔一句一句的解释,一字一字的分析,不知道是说给缘巧听,还是说给自己听!不知道是在为沈妙菱开脱,还是在为司徒越开脱?

她只觉得胸口闷的发紧,怎么都喘不过气来。

她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旋转,视线里只剩下她掀开床幔看到的那狼藉一片!

两具交缠在一起衣衫凌乱的男女,司徒越裸露的宽肩下,沈妙菱微仰头娇媚喘息着,那被司徒越紧紧压在身下的修长玉腿,还有勾住他脖颈的妖娆雪臂,无一不是她想忘也忘不掉的噩梦!

那一刻她只觉得天地都崩塌了!再没有一处可以容身的地方!

闵青柔猛地站起身,一脸惊惧的想要逃离那个噩梦,可是脚下才一动,一口鲜血猛然从喉口喷射出来!她眼前一黑,身子便软软的倒了下去!

“主子!”

耳畔,是缘巧胆战心惊的叫声!

砰!

茯苓轩的大门被人一脚踢开了!

东路腾地惊跳起来,刚想喊什么人?就被人猛地一拳打倒在地,当场晕了过去!

魏辰风不管不顾的冲了进去,直奔茯苓轩主屋,可是一进门却与一股大力冲撞在一起,差点双双摔倒!

“啊!”

惊叫声响起,魏辰风眼疾手快的一把抱住了对方,才让那人没有仰倒过去!

“瞎了你的狗眼!没看到……喝!魏统领!”

缘巧气急败坏的叫声终止于看到魏辰风近在咫尺的那张俊脸上。

“你……你怎么来了?不对!谁准你进来的?主子说了,蒹葭殿的一只苍蝇都不准放进来!”

缘巧猛地推开魏辰风,愤怒的大吼道。

“缘巧!王爷昏倒了!拜托你!让我见柔妃娘娘!只有她才能救王爷!”魏辰风一脸焦急的道。

“什么?王爷昏倒了?”缘巧当即愕然。

“缘巧,不管王爷和柔妃娘娘有什么不痛快,如今救醒王爷才是最重要的!让我进去见柔妃娘娘!”

魏辰风说完就要往屋里冲,谁知却被缘巧一把拽住衣袖。

“见什么见啊?主子也晕了!还吐了一口血!自身都难保了,怎么救王爷啊?”

“什么?柔妃娘娘她……”

魏辰风顿时呆住!这两人怎么一个晕都晕了?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心有灵犀?

“发什么呆呀?还不快去请太医!”

缘巧狠狠的瞪了魏辰风一眼,拔腿就往门外跑!

这次换魏辰风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

“你叫人将娘娘抬到蒹葭殿!我去请太医!”

第114章 放手

缘巧反手甩开魏辰风。

“主子才不会去蒹葭殿,你做梦去吧!”

“将他们放在一起诊治方便!茯苓轩离蒹葭殿太远,太医两头都顾不过来!缘巧,你到底想不想让你主子好?”

魏辰风立刻沉声喝斥。

“主子说了再不踏进蒹葭殿一步!我绝不会违背主子的意愿!”

缘巧坚定的回道。

“那我就将王爷带到茯苓轩!”

“不行!主子不想见王爷,不准王爷踏进茯苓轩!”

魏辰风刚说完,缘巧就立刻打了驳回。

“你左不行右不行,到底想怎样?难道真要看他们为彼此心痛死了才甘心吗?只有让他们在一起他们才能好!缘巧!你当真看不清楚吗?”

魏辰风猛地攫住缘巧双肩,掐得缘巧骨头都要碎了!

“放手!好痛!”

缘巧奋力挣扎,脸色都痛得发白了起来。

魏辰风这才松了手,却仍是阴沉的盯着她。

缘巧抚着发痛的肩膀,也是愤怒的回视着魏辰风。

两人你瞪我我瞪你,谁也不甘示弱。

“缘巧!主子又吐血了,怎么办?”

正在这时,静儿慌慌张张的奔了出来,焦急的道。

缘巧当时就急了,“魏辰风!你快让开!”

魏辰风却固执的道:“将王爷柔妃放到一起,我去请太医!”

“好好好!你想怎样就怎样!荣泰!东路!快过来!将主子送到蒹葭殿去!”

缘巧气的跳脚,对魏辰风的固执也是服气了!当即唤来荣泰和才清醒过来的东路,将闵青柔扶上轿子,一路飞快的送到了蒹葭殿。

太医周明很快被请到了齐王府,望着躺在床上双双昏迷的司徒越和闵青柔,他也是一脸惊诧。不过他做太医多年,知道有些时候该问的问,不该问的半句都别问,于是很快收敛起心神,为司徒越和闵青柔诊起了脉。

“太医,王爷(我家娘娘)怎样了?”

待周明收回手,一旁守候的魏辰风和缘巧迫不及待且异口同声的问了出来。

听到彼此的声音,魏辰风与缘巧对望了一眼,又同时望向周明。

“殿下嘛,气滞血瘀,痰迷心窍。柔妃娘娘呢,五内郁结,气血不畅。两人情况相似又不尽相同!魏统领,我先给他们针灸行气,然后再开方,抓药给殿下和娘娘服用!切记醒来后不能让两人生气,也不能过于激动,否则与身体无益!”

“是!我们知道了!有劳您了!”

周明嘱咐完毕,点了点头,拿出针囊为司徒越和闵青柔分别施针,待施针完毕,躺在床上的两人均吐出一口浊气,微弱的气息这才渐渐平稳起来。

周明见两人有所好转,便又提起毛笔来写了方子,交给魏辰风,又再三嘱咐了几句,这才离开了。

魏辰风与缘巧不敢耽搁,连忙吩咐下人抓药煎药,再服侍两人喝药,直忙到二更天,才终于完毕。

看着床上两人脸色逐渐恢复红润,魏辰风和缘巧两人这才抹了一把头上的汗,不约而同的跌坐在了椅子上。

“你去休息吧!我看着他们就好!”缘巧砸着发酸的肩膀,对魏辰风道。

“不行,万一王爷醒了,你一个人可应付不来!你去休息吧,我来看着他们!”

魏辰风摇头不肯走。

“主子若是醒了,你也不能伺候,算了!还是一起守着吧!”

缘巧不再坚持,而是建议道。

“好。”

魏辰风没有异议的点头答应了。

两人坐在外间的椅子上,小心翼翼的守候着。

直到天色将明时,缘巧终于支持不住趴在桌子上昏昏打起瞌睡。

魏辰风见状,将自己的披风盖在了缘巧肩上,接着轻手轻脚的走进内室查看司徒越两人的情况。

他走到床前,掀开窗幔,看到两人安稳的睡在一起,呼吸均匀,脸色也恢复了正常,终于是放下了一颗悬吊的心。

他弯腰将被子拉起,想给两人盖好,可是在拉起被子后愕然发现,锦被底下两人的手已经紧紧拉在一起。

魏辰风呆愣了下,这才将被子重新给他们盖好,放下床幔,退回了外间。

魏辰风坐回桌子前,深深叹了口气。

王爷和柔妃分明都在乎着彼此,可偏偏发生了这样的事。

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爷不是一个纵情声色的人,向来自制力也不差,怎么会轻易着了云侧妃的道呢?

而菱妃经过到底是凑巧还是预谋更是没有一点头绪。可是菱妃在茯苓轩外跪了一天一夜倒是让所有人都对她产生了同情。

不过在他看来这件事其实受害者还是王爷和柔妃。

可恨的是他当时不在王爷身边,否则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所有的事都该死的那么巧合!又巧合的毫无破绽,那他还有没有必要去查一查?

他赶到拂香苑的时候,事情已经结束,只看到王爷衣衫不整的在对菱妃咆哮,之后更是一脚将云蓉踩的吐血,发了疯一般让他将云蓉关进地牢。只怕此刻的云蓉也已经是九死一生了!

回到蒹葭殿后王爷便将自己关起来,然后便只听到满屋砸东西的声音。

茯苓轩更是关门闭户,任王爷怎么叫门就是不开。

一天一夜,王爷去了无数次,闵青柔就是不理不睬。后来菱妃也去拂香苑门口跪着,王爷才回了蒹葭殿,只是神情更加绝望。

他不敢问王爷,当时到底是什么情况。只是看王爷如此狂怒懊恼的模样,似乎是真的做错了什么。

可是不应该啊!王爷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

想来想去都想不通,魏辰风起身,决定去仔细查一查!他不能让王爷就这么消沉下去,如果柔妃真的因为这件事与王爷决裂,那两个人只怕从此都要毁了!

睡梦中,乱糟糟的,一片混乱。

司徒越正在佛堂礼佛,闵青柔巧笑倩兮的走进来,将一杯茶送到他唇边。他不疑有他的喝了下去,抬头的瞬间却看到闵青柔的笑脸变成了云蓉诡异的笑脸。

还来不及反应,他顿觉浑身燥热无比,像是被人扼住咽喉般喘不过气来,他情不自禁的开始拉扯自己的襟口。这时,闵青柔娇媚的声音传了过来。

“王爷,快来呀,柔儿等您呢!”

他再次抬头,就看到闵青柔一脸娇羞的向他招手,他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将她拉进怀里。

“柔儿,本王要你……”

他一把扯住她娇笑逃离的身影,迫不及待的将她拉进了厢房。

恍惚中,柔儿又不见了!他焦急的满屋寻找,却被人拉住,他回头瞧见云蓉纠缠的模样,毫不客气的挥手打晕了她!

他不要云蓉,他只要柔儿!

“王爷!”一声娇滴滴的轻唤。

司徒越猛回头,就见闵青柔坐在床边,一袭浅青月华裙,柔媚浅笑。他心头荡漾,情不自禁的走了过去……

蓦然清醒!他不敢置信的望着身下惊慌失措,羞愧难当的沈妙菱,一拳将床柱捶下一角!

“怎么是你?柔儿呢?为什么是你?”

他狂怒的吼,却只换来沈妙菱抱着锦被委屈的啜泣声。

“王爷!是您打昏了云侧妃,硬要主子侍候的呀!您忘了吗?您这是怎么了?”

沈妙菱的丫鬟秋雨,扑通跪了过来为其申诉。

“不可能!怎么可能?”

司徒越一脸惨白,一把揪住秋雨问道:“柔儿呢?柔儿在哪里?”

“柔妃娘娘见您召幸主子,便离开了!”

“滚!”

司徒越一把将秋雨甩了出去,抓起衣衫就往外冲,与匆匆进门的魏辰风撞到一起!

“魏辰风!你死到哪儿去了?”司徒越一把揪起魏辰风衣襟,暴怒的吼。

“在念阁起火,属下派人去救火了!”魏辰风望着满屋狼藉,根本就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滚!滚!全都滚!”

司徒越发了疯一般冲出去,拔足狂奔!

“王爷!”魏辰风抓起司徒越的黑色披风,没命的追了出去。

而原本坐在床上抱着棉被啜泣的沈妙菱微抬起头,眼眸中闪过一道微光。

“柔儿!柔儿你出来见我!”

司徒越发了疯一般的捶打着茯苓轩的门,可是却再也敲不开!

闵青柔怨恨的眼神仿佛毒蛇一般噬咬着他的心神,让他痛苦难当!

“柔儿!柔儿!”

司徒越猛然睁开眼睛!

下意识握紧的手掌中却摸到一个熟悉的柔若无骨的小手!

他愕然,侧头望去,不敢置信的望着身侧睡得安稳的闵青柔,一时竟然有热意涌上眼眶,浑身控制不住的微颤起来!

她不是不肯见他吗?不是再也不许他踏进茯苓轩了吗?为什么现在……?

他不敢相信她会这么轻易原谅了他!却庆幸,自己醒来她在身边!

望着她熟睡的模样,他从心底感到安慰!他什么也不求只求她还在他身边就好!

“柔儿……”

他低低呢喃,抬手将她搂进自己怀里。

“咳!咳咳!”

被惊醒的闵青柔不住的轻咳起来,司徒越抱着她坐起身,焦急的询问道:“柔儿,你怎么了?怎么咳的这么厉害?”

闵青柔缓缓睁开眼睛,在看到司徒越后却是开始奋力挣扎,想要推开他。

然而她此刻刚醒,浑身绵软无力,她只得喘息的叫道:“缘巧!缘巧!”

床幔立刻被人掀开了,听到咳声的缘巧奔了过来,却见闵青柔脸色煞白的在司徒越怀里挣扎着,想要下床。

她连忙上前扶住她,关切的道:“主子!您吐了好几口血,身子虚弱的很!您别乱动,还是躺下休息吧!”

“不!我要回……茯苓轩……”

闵青柔不顾一切的推开司徒越,迈步就要下床,可是脚还没沾地,一阵昏眩袭来,人就软软的往后倒去!

“柔儿!”司徒越一把抱住她,惊惧道:“柔儿你怎么了?”

“主子!主子!”缘巧也是情急道:“奴婢求您了!别再跟王爷怄气了!身子要紧啊!”

“放手……放开我……放手……司徒越……不要让我……恨你……放手……”

闵青柔却像是完全听不进去,只是拖着破败的身子,不断地推拒着司徒越,虚弱又痛苦的声音让司徒越心里一阵鞭打般的疼痛。

她不想看见他!他知道,她的痛苦源自于他,只要他在她面前,她就无法让自己平静!她想要一个人冷静,想要用时间一点一点的消磨掉对他的恨意,可是他又怎么能放她一个人自苦?

“柔儿!你听我解释!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司徒越强行握住她单薄的肩膀。

“好,你解释……只要你告诉我……你没有碰妙菱……我就留下来……”

闵青柔冷冷望着他,喘息着道。

“……”

司徒越被噎住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呵……呵呵呵!”闵青柔苦涩的笑,绝然的道:“放我走……不然……我死给你看!”

司徒越紧紧抓着她的纤肩,内心在痛苦的挣扎着。倏而,他放开她,背转过身吼道:“缘巧!送柔妃回茯苓轩!”

闵青柔一眼都没再看司徒越,在缘巧的搀扶下,一步一步的走出了蒹葭殿。

第115章 最后的诀别

闵青柔在缘巧的扶持下,一步一步走出茯苓轩。

“主子,您等等,我去让人抬轿子来!”

缘巧见闵青柔虚弱至极,焦急的道。

“不!”闵青柔却是紧紧抓住缘巧,摇头道:“缘巧,我不想碰到……蒹葭殿任何东西!你扶我……走回去!”

“主子!您这是何苦?”缘巧一时红了眼眶,只得扶着闵青柔一步一步踏出大门。

刚踏出大门,魏辰风迎面奔了过来,焦急道:“柔妃娘娘,您要去哪里?”

闵青柔抬头望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示意缘巧继续扶她走。

“柔妃娘娘,您不能走!王爷需要您!没有您在身边,王爷会撑不下去的!”

魏辰风焦急的解释着,挡在两人身前。

缘巧一见魏辰风,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瞪了他一眼道:“都是你出的馊主意!主子若出了什么事,我跟你没完!”

“柔妃娘娘,属下求您忍一时之气!您不在王爷身边,王爷又要去地下冰室自虐!您好不容易帮他走出来,难道真忍心看他再走回去?”

魏辰风一急,便将司徒越的情况全数说了出来。柔妃最关心的就是王爷的身体,如果是因为这个,也许柔妃娘娘会心软!

可是他料错了,这次闵青柔丝毫没有动容。她只是抬起头,惨白着一张容颜,声音的温度却比外头的冰雪还要寒人。

“你若想我死的快,尽管挡着!”

魏辰风浑身一颤,终于还是让开了路。

“哼!”缘巧恨恨哼了声,不再理魏辰风,径自扶着闵青柔缓缓离去。

柔妃娘娘,这次是铁了心要跟王爷决裂吗?

魏辰风心事重重的回到蒹葭殿,就见司徒越已经穿戴整齐,静静的坐在了桌案前。

“王爷!您怎么起来了?”魏辰风上前关心道。

“你去哪里了?”司徒越抬起头,脸色虽然还是有些苍白,但神情已经恢复如常。只是再次恢复成了没认识柔妃娘娘时的那个冷漠的齐王。

“王爷,属下去查了一些线索!”魏辰风见司徒越似乎已经没有大碍,于是拱手回禀。

“查到什么?”司徒越沉声问道。

他越想越觉得这件事太过蹊跷,自己平白无故被人设计,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是的!一定有人在背后主导这一切!

他确定自己被下了药,可是当初柔儿的‘十全大补汤’都让他熬过去了,为什么这次会轻易中招!

这其中一定另有隐情!

“回王爷!属下已经去地牢问过云侧妃了,她已经坦白交代,说是王妃授意让她药倒王爷成其好事,借此来翻身!而王妃就故意拖住柔妃娘娘,然后再让娘娘看到一切,以此来离间您和柔妃娘娘的感情!”

“百里香!又是她!”司徒越闻言,拳头狠狠握起。“这一次,本王绝不会再轻易饶了她!”

说罢,大踏步迈出蒹葭殿,直奔拂香苑!

“王爷!这事还有很多疑点……”魏辰风追了上去,但话还没说完,司徒越已经不见了人影!

魏辰风懊恼的暗骂一声,也快步追了上去。

砰!

百里香正自忐忑不安的在房里思量,房门突然被人一脚踢开了!

司徒越一脸阴沉的大步踏了进来,一把就掐住了百里香的脖子!

“王爷!王爷息怒!王爷手下留情啊!”

一旁的梦雨见状,吓得面无人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住的叩头求饶!

魏辰风追了进来,看了眼吓得战战兢兢的梦雨,上前拉住司徒越道:“王爷!王爷不要冲动!”

“滚开!今日我一定要她付出代价!”

司徒越暴怒的吼道。

“王……爷,妾身……犯了……何错?”

百里香双目暴突,张着嘴,舌头都伸出了半截!拼命想要掰开司徒越的手,却无奈根本就掰不开!她只得从嗓子里强挤出几粒声音,想要问清楚缘由!

“王爷!您要将王妃掐死了!快放手!王爷不可啊!”

魏辰风眼见百里香瞳孔涣散,一只手已经无力的垂下去,顾不得其他,用尽全身力气一掌拍在司徒越手臂上!

司徒越这才劲力一松,将百里香甩在地上!

“咳咳咳!咳咳咳……”

百里香头昏眼花,趴在地上拼命喘息咳嗽着。

梦雨在一旁看着这一幕,惊惧的浑身如筛糠,一时竟不敢上前搀扶百里香。

“你自己干的好事!你自己清楚!百里香,是你自己找死!休怪本王无情!”

司徒越目光如利箭一般射向百里香,随即怒声吩咐道:“魏辰风,替本王拟定奏章,本王要上书父皇,废了这贱妇!立刻去办!”

“不!王爷!您不能废了妾身!妾身是您的嫡妻!是皇上亲自赐婚!妾身与您三载夫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不能废了我!不能!”

才刚清醒一些的百里香听到司徒越这话,顿时大惊!顾不得喉咙的痛楚,扑到司徒越身前悲嚎着哀求!

“滚!”司徒越毫不留情的一脚将她踢开!

“不!王爷!你不能!你不能这样对我!妾身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您啊!您为什么还不明白?在这王府里只有妾身对您是真心的!她们图的不过是您的权势和地位!妾身是真心爱您的呀!您不能废了我!不能!”

百里香哭喊着,拽紧司徒越的衣衫。

司徒越回身,冷酷的道:“不能废你,那就休了你!百里香!从今天开始,你再不是我齐王司徒越的人,滚回你的百里世家!”

说罢,狠狠抽回自己的衣袖,大步离开拂香苑!

“不!王爷!不要休我!王爷!妾身求您了!求您开恩!妾身罪该万死!就算要妾身一辈子青灯古佛妾身也愿意,求王爷不要休我!王爷……妾身错了……求您开恩!求您!王爷……”

百里香跪爬到门外,可是司徒越已经大步走远。

“啊……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百里香痛哭失声,伏在地上悲嚎着!

司徒越这次是真的发怒了!

他第二日便向司徒圣上了陈表,奏明百里香在齐王府的种种恶行,最后还加了一条三年无嗣,彻底让司徒圣打消了劝和的念头。

于是司徒圣下旨收回了百里香齐王妃的宝册宝印,将她遣回了百里世家。

百里城来接百里香回府,就见她哭成了泪人。司徒越没有露面,只让魏辰风打点一切。

百里香苦求想要见司徒越最后一面,却终归是没有被准许,带着绝望心碎随百里城上了马车。

而在百里香走后不久,地牢里的云蓉便开始出现惊悸疯癫之状。魏辰风请示了司徒越,司徒越只是挥手让他看着办,于是第二日,云蓉也被一顶小轿送回了云家,名曰养病,实则也是废黜罢了。只不过司徒越没有像废黜百里香一样褫夺她的册印。

事情发展到现在,齐王府里已经百花凋零,一派萧索之象。

闵青柔以养病之由闭门不出。沈妙菱自大雪跪求之后也再没有上过门。

司徒越因为朝堂上的事,几乎整日都在宫中,要不就是私下去会方政,反正齐王府如今几乎成了死宅,半点声响都没有。

在经过十多天的调查后,泥塑豪宅一事终于水落石出,果然是出自成王府!

司徒圣大怒,在朝堂上怒斥司徒赤,司徒赤多方狡辩,最后还推出成王府管事刘德,说是他揣摩上意,派人私下建造,想给成王一个惊喜,借此讨好邀功!

尽管司徒赤推出多个人证物证,但因为都是下属之人,不足以取信。但因为那豪宅并未建造造成,也没有确凿证据证明建出来一定如方政那座泥塑豪宅一般奢华,所以司徒赤的罪名并没有真正坐实。

可是即便这样,司徒圣也以私生活不检点,治下不严,纵奴私造豪宅等诸多罪名将司徒赤予以严惩。

成王府总管刘德被直接砍了头,所有涉案人员,包括工匠,管事,供料商,无论有无官职身份贵贱一律被打到奴库受刑。司徒赤从亲王被降到郡王,生生比别人矮了一截。罚俸一年,还被禁足成王府自省一月,当真是损失惨重!

闵青柔这一计,直击司徒赤要害,将他自视身为顺位继承人的气焰,打压的一蹶不振!

司徒赤回到成王府气的几乎发疯,砸了屋里所有东西,大吼着让所有人滚。

轩辕无珍吓得躲在无珍阁不敢出来。秦桑榆只是冷冷一笑回去继续练自己的舞。

司徒赤颓丧之际,突然想起了独孤倾月。虽然那女人让他不满,可是在他失意之时她却总是能及时开导他,让他走出困境。

可如今……似乎在她死了之后,他就开始不顺起来!难道那女人他真的杀错了?

恍恍惚惚之间,他竟然来到早已经荒废了的福玉轩,就这么呆呆望着,一站就是一天!

听到荣泰从外面打听来的消息,闵青柔嗤笑出声!

没想到司徒赤这样一个无情无义之徒,居然也会想念她?不过她已经彻底看清他的真面目,他想念她,不过是因为此刻失意的时候缺个人安慰,而她,早已经不愿意再做那一人!

男人,都是薄情寡义的!

只有在需要你的时候才会甜言蜜语对你好!转过头,他就立刻搂了别人亲亲我我。

她独孤倾月,不需要这种人来为自己好不容易重新获得的生命添上败笔!

司徒赤不配,司徒越也不够格!

她歇了半月有余,身子终于是渐渐好起来了!可是心里那股闷气,却始终不能排解!

她小心翼翼奉上的心,终究还是被无情的粉碎了!她为自己这一世再次的痴傻懊恼!

说什么费尽心思治愈司徒越的寒疾是为了依靠他报仇,不过是她为自己的痴心找的借口而已!

从围场选秀开始,她的一颗心已经悄悄失落在司徒越身上了!乍然还醒她成了齐王庶妃,深藏在心底的痴念又冒出了头。

她以为司徒越跟司徒赤不一样,可是到头来得到的依然是被背叛的下场!

她后悔了!

也许老天爷给她这一世并不是为了让她谈情说爱,而只是复仇!除了复仇,她不该再奢求更多!

她可耻的想要鱼与熊掌兼得,结果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是老天在警告她吧!这一世她只应该为复仇而活,不该想要其他的!

司徒越,做最后的诀别吧!从今以后,与你相恋的闵青柔不在了!

我是独孤倾月,为复仇而来!

第116章 心结所在

转眼就过了正月,这一年的年节正是多事之秋,齐王府,成王府,连带皇宫里头都因为连番的不愉快闹得人人都没了心情,这个年节,也就草草结束了。

闵青柔身子好后,也不大出门,整日待在茯苓轩里。不过,她可不是什么都没做,她已经在开始着手计划对付司徒赤的下一步了。

从初三以后,闵青柔就再也没有单独见过司徒越。

皇宫里的一场场宴会,闵青柔也因为身体不适没有跟去。倒是沈妙菱,在府里没有女眷参加的情况下,她不去也得去。

司徒越对于她的跟随半句话都没有说,跟自由她跟,可却像根本没看到她这个人似的。可沈妙菱并不在意,在宴会场合应对从容,完全没有半点胆怯之意,倒像是见惯了大场面。

一个正月下来,沈妙菱在曜日王朝上层中混了个脸熟,朝中各大臣的家眷们都认识了这位齐王府大方得体的菱妃。

心中也都在暗暗猜测,难怪齐王会突然废黜百里香,原来后院中居然还有这样一位贤内助。

可究竟是不是贤内助,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别人怎么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后宫中的兰妃也终于察觉到了不对。

整个正月除了除夕国宴见过闵青柔后,她就再也没见到过她的身影。初时司徒越以她身体不适为由搪塞了过去,可后来,司徒越身边再没有闵青柔跟随,而是换成了沈妙菱,她就知道,事情严重了!

这日,司徒越进宫,她悄悄使了人去请他过来,打定主意一定要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司徒越在见到来请他的是母妃身边的贴身宫女冰琴,就知道再也瞒不过去了,心事重重的跟着冰琴来到了静澜斋。

“儿臣给母妃请安!”

司徒越进门,见东方兰韵正在给花草修剪枝叶,于是缓步走上前给她行礼问安。

“快起来!”

东方兰韵连忙将手里的剪刀放下,示意一旁的宫女端下去,这才伸手扶起司徒越,将他拉坐到榻上上下打量着。

“怎么这些日子不见,你又清瘦了呢?青柔是怎么照顾你的?她上次离开时,可是跟母妃保证过的!越儿,青柔呢?她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她……身子还没好。”

司徒越眼神黯淡,脸上也再没了笑容。

东方兰韵看到儿子如此模样,知道其中必有隐情。于是对冰琴使了个眼色,冰琴便会意的将所有宫女都带了下去,紧闭了门扉。

“越儿,你老实跟母妃说,你和青柔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何打从国宴开始,母妃就再没见过她的人影?后来你突然废黜王妃,一个默默无闻的菱妃又冒出了头,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东方兰韵斥退了身边人,迫不及待的追问起司徒越。

司徒越缓缓抬起头,声音沉重的道:“母妃,我和柔儿……恐怕再回不去了!”

东方兰韵一听,大惊失色。忍不住伸手握住司徒越的手,刚想发问,就愕然盯着他的手道:“越儿,你的手怎地又这样寒凉?”

司徒越避而不答,只是呆呆垂着视线,仿佛没有听到一般。

东方兰韵急道:“你这孩儿到底怎么了?还不快跟母妃说清楚?难道你到现在还要瞒着我吗?”

说到最后,东方兰韵的声音竟带了几分哽咽。

原本恢复如常的儿子,突然之间又变回了阴沉寡言的模样,她怎能不着急,怎梦不伤心?

司徒越见东方兰韵如此担忧焦虑,忍不住一阵热意涌上鼻龛。

“母妃,孩儿问您,您在宫中过的如何?”

“越儿,你为何突然问这个?”

东方兰韵一愣,不明白司徒越到底怎么回事。

“母妃,你回答我!看着父皇宠幸其他娘娘,您心里怎么想?这么多年您躲在静澜斋,是不是怨恨着父皇,不肯原谅他?”

司徒越有些急切的抓住东方兰韵的手,追问着。

“你这孩子!你父皇是九五之尊,三宫六院那是常理,母妃自打进宫就知道自己只是你父皇身边的女人之一,又怎么会怨恨呢?”

东方兰韵理所当然的回答,似乎并没有丝毫嫉妒之心。

“是吗?可为何柔儿不肯原谅我?”

司徒越沉痛的问道。

别说当日他身不由己,就算他真的宠幸别的妃妾,那也是天经地义!她既然以前不曾在意,为何现在却不能接受?

她将他拒之门外,不听他任何解释,他气的想打想杀,却找不到发泄的对象!

他将闷气憋在心里,几乎憋出内伤!这就是柔儿给他的惩罚吗?

他不是故意背叛她的啊!为什么她就不能原谅他?

“越儿,到底发生什么事?青柔为什么不原谅你?你到底做了什么?”

东方兰韵隐隐觉得,这件事似乎给了闵青柔很大打击,不然也不会让两人闹到这种地步。

“母妃,孩儿一时不查,被百里香设计陷害,宠幸了另一名妃妾,柔儿看到了就从此将我拒之门外,再也不理!母妃,孩儿不是故意背叛她的,可是她不听孩儿解释,关门闭户,已经一个月都不出门了!”

“就为了这事吗?”

东方兰韵诧异了,怎么可能?闵青柔看起来可不是一个会拈酸吃醋,嫉妒成性的女人,怎么可能为了越儿宠幸其他妃妾就将他拒之门外?

东方兰韵自然不知道,闵青柔是因为前世惨痛的遭遇,才会对司徒越的背叛如此在意。其实她闭门不出也不是完全气恼司徒越,她只是恨自己这一世不能生在平常家,依然要承受前世的苦痛。

她恨的是自己。她为复仇而来,却对司徒越动情,而不知情的司徒越不仅没有给她想要的安全,却又如司徒赤一般做下背叛之事。

她痛恨自己再次成为司徒家的儿媳,也痛恨自己不能断情,她痛恨命运捉弄,也痛恨自己无力反抗!

司徒越有一腔闷气,她又何尝没有?

她也想原谅司徒越,也想做一个识大体的齐王妃妾,可她不是闵青柔,她是独孤倾月!

她有自己的思想和原则,她没办法做一个随波逐流的女人!

可惜这一切,司徒越母子并不明白!

“母妃,难道儿臣真的错了吗?儿臣该怎样才能让柔儿原谅我?”

司徒越万分无奈,得而复失的感觉几乎让他再次崩溃,他连打击司徒赤成功的喜悦都还没有体会到,就深深的陷入了失去柔儿的恐慌中!

不!他不能失去她!

“越儿,倘若青柔真的是为了此事跟你怄气,那就是她的不对了!别说你是亲王,就算普通官宦人家,三妻四妾也是平常!你有多少个妃妾,跟对她的宠爱没有任何关系!她应该明白这一点!越儿,你不用为了此事苦闷,母妃这就将青柔叫过来,好好跟她谈一谈!倘若她当真不知进退,那留她在身边也无益!干脆放手——”

“母妃!”

司徒越突然打断了东方兰韵的话,脸色沉重的道:“柔儿不是一个普通妃妾,她必须留在儿臣身边!”

“为何?”东方兰韵诧异了:“你就对她这样情根深种?越儿,如果母妃记得没错,你心里还藏着一个人!难道那个让你性情大变的人你已经忘却了吗?或是,她已经被闵青柔代替了?”

“不!”司徒越立刻摇头,“她永远活在儿臣心中,谁也抹不掉!”

“那为什么……”

“因为柔儿身上有太多地方像她!”

东方兰韵顿时恍然大悟。“难怪你对青柔如此在意!这么说,你是把她当做心里那人了?”

司徒越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沉默半晌才又道:“母妃,并不只是因为这样,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柔儿是我的筑基贵星,所以她必须留在我身边!”

“筑基贵星?越儿,此话何解?”

东方兰韵一时疑惑不解。

“儿臣麾下谋士方政,擅长占卜,柔儿的崛起,便是他的预测。杀伐奎木狼,筑基毕月乌。这是方政占星所得。母妃,儿臣主星白虎,若要成大事,非得此二星相助不能成事!所以,柔儿不能离开儿臣,儿臣的命运与她息息相关!”

司徒越将方政预言告诉了东方兰韵,这件事事关重大,母妃想要让他放弃柔儿,可是他的命运早已经和柔儿连在一起,是不可能分开了!

“竟有此事?”东方兰韵大吃一惊。“越儿,方政的占星之术可信得?不是方士的信口胡诌之言吧?”

“儿臣素来则不信鬼神之说,可是此次方政所言,句句中招,次次应验!儿臣想不信都不行!”

司徒越对于方政的预言早已经深信不疑,因为从柔儿溺水开始到后来崛起齐王后院,均在方政的预料之中。

当初他还曾预言,说他会废黜百里香。他当时并不以为然,因为百里香再错,也终究是百里世家的人,后来百里香犯错,柔儿也是劝他不要冲动行事。可是终究,他还是为了柔儿将百里香给废了!

一切的一切,都是定数!可是他对柔儿,却完全没有把握!方政说过,毕月乌是生来为他筑基的,要他务必好好对待。可是如今柔儿对他不理不睬,他却只能望门兴叹,束手无策!

他到底该怎么办?不能放手,也得不到原谅,这就是他这些日子解不开的愁!

“越儿,若当真如此的话,那青柔的事就要慎重考虑了!”

东方兰韵听了,一阵沉思,半晌后,她抬起头,脸色凝重的道:“既然青柔对你大业有益,就绝不能任她自生自灭!越儿,如今要取得她的原谅,一定要弄明白她在意的是什么?倘若她在意你宠幸她人,你就要收敛心思一心一意对她!至少在大业未成之前,不可再节外生枝!但倘若她在意的是你的心,那你就要暂时把心奉上!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这时候最是不能意气用事!你放心,母妃也会帮你试探一下,看看青柔到底为了什么执意不肯原谅你!”

“母妃,柔儿是真心对我,其实儿臣不愿意利用她!可是她的身份注定是要为我所用,所以,儿臣才对她格外纵容!”

对于闵青柔的身份,他并没有打算告诉她。但他想她应该是不会介意这件事的,因为她曾明确跟他表达,要陪他一起去争储!

也就是说,她是自愿做他助力的!那么她是他的筑基贵星这件事,只会让她更高兴才是!

“这是应该的!成大事者,必须心性豁达。你对她宽容有度,她才甘心跟随于你。青柔身份特殊,你更该对她多些包容才是!”

“是,儿臣知道。”

“好了,别再为这事消沉了!母妃这就派人将她叫来,看能不能帮你探一探她的心结所在!”

东方兰韵拍了拍司徒越的手,安慰道。

“多谢你,母妃!”

司徒越微微松了口气,多日来的郁气多少疏解了些许。

但愿母妃能帮他探知柔儿的内心,这样他也能开诚布公的与她谈一谈。

第117章 原谅

母子一番长谈后,东方兰韵立刻派人去齐王府传话,让闵青柔入宫觐见。

闵青柔接到兰妃的传召后,并没有太多惊讶。她知道,自己和司徒越闹得如此僵,必然会惊动兰妃,而兰妃当然不会坐视不理。这趟进宫,只怕是非低头不可。

尽管知道结果如何,可她还是更衣梳洗,准备进宫了。

一个月了,他们对彼此的煎熬也够了!她知道司徒越一定疯了一般想见她,可她却恨不得永远不再见他!

因为见到他,就会想到那一幕!

想到那一幕,她就没办法让自己冷静!

唯一能让她冷静下来的,只有复仇!

这些日子,她一直在自我洗脑,她是为复仇而生,除了复仇,其他什么都不重要!

是的,什么都不重要,包括她的感情!

再次在心里重申后,她带着缘巧,迈步出了茯苓轩,准备进宫。

然而就在她准备上轿时,一个丫鬟跌跌撞撞的奔来过来,扑通一声就跪在了轿子前!

“柔妃娘娘,我家娘娘晕倒了!求您去看看她吧!”

闵青柔抬头,却发现来人正是沈妙菱的丫鬟秋雨。

“你家娘娘晕倒了,请太医就是,做什么来烦我家主子?秋雨,我家主子还有事,你赶快让开!”

缘巧一见是秋雨,立刻上前不客气的喝斥道。

“娘娘!柔妃娘娘,奴婢求您了!主子这些日子茶饭不思,就是想要见娘娘一面,求娘娘原谅!如今她汤药不进,日渐消瘦,求您看在与她往日的姐妹情分上,救救我家娘娘吧!”

秋雨不仅不让开,还苦苦哀求,像是打定主意不求到闵青柔心软不离开。

“秋雨!你再不让开,别怪我不客气!”

缘巧瞧见闵青柔脸色暗沉,心知她对沈妙菱还是心怀芥蒂,所以上前一把拉住秋雨的胳膊,就要将她扯到一旁。

“娘娘,求您了!我家娘娘也是身不由己,她是被王爷强迫的呀!王爷当时被云侧妃下了药,根本就认不得人,所以才会将她当成您!柔妃娘娘您素来与我家娘娘情同姐妹,当初晋升侧妃还不忘将我家娘娘扶为正妃,难道如今连这点都不能容忍吗?娘娘,奴婢求您了!您就去看看我家主子吧!再这样下去,她只怕撑不了多少时候了!”

秋雨一边哭喊着,一边奔到闵青柔面前跪下不住叩头,可怜的模样让人看了唏嘘不已。

闵青柔听到秋雨这番话,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神情幽远,默然了良久才终于道:“好了,你起来吧!我现在要进宫,要是没时间去探望妙菱妹妹。你替我告诉她,等我回来,我会去看她的!”

“主子!”

闵青柔这话一说完,缘巧立刻不服气的叫出来。

“缘巧,扶我上轿吧!”闵青柔看了秋雨一眼,将手伸向缘巧。

缘巧见状只得憋着满腹怨气扶闵青柔上了轿子。

“多谢娘娘!多谢娘娘!”

秋雨却是一阵惊喜,忙不迭的叩头拜谢,直到闵青柔的轿子走远了,她这才站起身,欢天喜地的回菱花居而去。

主子这招真管用,故意让她在柔妃娘娘面前提起当初晋升之事,果然让柔妃娘娘松了口!

也是啊,既然当初柔妃娘娘大度的可以将好姐妹的位分都升了,如今还能为一夜宠幸耿耿于怀吗?

倘若柔妃娘娘还是不肯谅解,说明当初并不是真心对她家娘娘好,只不过是做给别人看。柔妃如今可是王府里唯一的主事了,她若做事前后矛盾,必然会被人诟病。

所以主子说只要对柔妃提起当初晋升之事,必定能让她吐口,到时候她就算真不原谅自家娘娘,明面上也会做做功夫了!

只要大面上过得去,沈妙菱也不求别的了,事到如今,她也知道,她和闵青柔已经再回不到从前了!

是回不到从前了,从当初沈妙菱送补药方给她的那天开始,闵青柔就知道,迟早有一天两人会走上反目成仇这条路。

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事,她与她反目竟然会是因为司徒越。

是她看错了吗?当初明明察觉沈妙菱对司徒越并无意,会留在齐王府一定也是另有隐情。她没继续追查下去是觉得沈妙菱留在齐王府的原因并不重要,可是现在她不这么想了。

这次的事件让她看清楚一件事,那就是沈妙菱并不是不争不斗,而是在等待时机。她只是在等待一个能够一跃成神的机会,而百里香和云蓉那两个蠢货,恰好给了她这个机会!

这些日子她也想的很明白了,当日的事确实有很多疑点需要查证,她不能再逃避了。不能再一味沉浸在司徒越背叛她的打击中,她得把这件事弄清楚!

既然沈妙菱那么想见她,那她就去看看,她到底想让她看什么!

“缘巧,还生气呢?”

随接应的宫女走在宫中的小路上,闵青柔抬头望着一脸闷闷不乐的缘巧,忍不住问道。

“主子,奴婢哪敢?”

缘巧耷拉着脸,回道。

“还不敢?再不敢脸都拉到地上去了!缘巧,有什么不痛快说出来,别自己在心里憋着,小心憋出病来!”

闵青柔淡淡笑道。

“主子,您终于又笑了!”缘巧立刻惊讶道:“谢天谢地!缘巧这气也不算白生了!主子,您知道您多久都没笑过了吗?整整一个月了呀!”

“是吗?是过得挺快的。”闵青柔敛了笑容,淡淡道。

“奴婢还以为您准备一辈子都不笑了呢!”缘巧心有余悸的道。

“一辈子?我可没那么长情!”闵青柔嗤笑一声。

“主子虽这会儿这么说,可那会儿您知道吗?你就像天塌下来似的,那表情绝望的让人生寒!奴婢真担心您会撑不过来!”

“没有什么过不去的!”闵青柔抬手抚了抚衣袖,故作淡然道:“既然注定要待在帝王家,就必须学着想开一些,太认真了,受伤的只会是自己!”

“主子能想开最好了!依奴婢看这次兰妃娘娘传召,一定是想为您和王爷和解。到时候您不可不要再倔强,免得事情僵的不能收拾了!”

这些日子,主子的低落缘巧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可是身为齐王妃妾,这一点是一定要想开的。王爷不可能只有主子一个女人,主子若是想不开,苦的只有自己。

“我知道。”

闵青柔怎么会猜不到兰妃的心思?她早就知道自己这趟进宫来,一定会与司徒越和解,不管是真和解还是假和解,在兰妃面前是不可能再保持沉默了!

很快,宫女便将他们带到了静澜斋,闵青柔一进门,就看到东方兰韵坐在榻上,一壶清茶袅袅冒着香气,似乎在向客人展示主人的盛情。

“青柔见过母妃,愿母妃长乐无极!”

闵青柔蹲跪下行礼。

东方兰韵连忙招手道:“青柔,你来了?快起来,过来母妃这边坐!”

“谢母妃!”

闵青柔依言起身,走到东方兰韵对面坐下。

东方兰韵心疼的望着她,有些嗔怪道:“你这孩子,怎么跟越儿一般不会照顾自己?不过个把月不见,你们两个一个赛着一个消瘦,这叫母妃怎么放心的下?原本以为你和越儿在一起了,我也就不必担心了,怎知两个一样不让人放心!”

“是青柔的错!青柔没有照顾好王爷,请母妃责罚!”

闵青柔没有反驳什么,只是垂下眼睑,恭顺的请罪。

“青柔,你老实跟母妃说,你们两个是不是闹别扭了?怎么越儿来了也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本来笑容就不多,如今一张脸都快成苦瓜了!如今你来了也是这般模样,快告诉母妃,到底怎么回事?我也不问他,我只听你说!青柔,是不是越儿欺负你了?你告诉母妃,母妃帮你教训他!”

东方兰韵故作不知的询问道。

闵青柔抬起头,露出一丝淡淡微笑道:“母妃想多了,没有的事!只是最近我身子不适,王爷又忙于朝中的事,所以才会有些消瘦!是青柔的错,青柔回去后一定会好好照顾王爷!”

“你这孩子呀,我是心疼你,可不是心疼他!他一个大男人,没有把你照顾好才是该打!青柔,你身子没事吧?怎么就突然病了呢?难怪最近你都没跟越儿来看望母妃!”

东方兰韵拉起闵青柔的手,一脸关切的问道。

“青柔不过偶感风寒,现在已经没事了,请母妃放心!”闵青柔回答道。

“那就好!”东方兰韵故作松了一口气的拍了拍闵青柔的手道:“我还以为你跟越儿闹别扭呢!本宫这个儿子啊,最是不让人省心!以前没成亲时为了个女人,连性子都变了,如今好不容易和你在一起有了笑容,我本以为从此好了呢!没想到他又好一阵坏一阵的,不过我想也正因为如此,才说明他在乎你呢!”

闵青柔闻言,终于抬起头看向东方兰韵,迟疑的问道:“母妃,您是说,王爷以前曾经有过一个女人?”

“这个本宫也不清楚,你得去问他!不过青柔,你可不要介意,越儿这孩子向来重情,他若喜欢一个人,定然会喜欢到底,谁也拿他没办法!所以当初你们在一起,我才分外惊讶呢!他府里的其他妃妾,不过是随意敷衍罢了!当初围场选秀是他父皇的旨意,他总不能抗旨吧?可他心里有谁,你应该比我清楚啊!”

东方兰韵的话,让闵青柔沉思起来。兰妃为什么要对她说这些?

是想告诉她,虽然司徒越宠幸了别人,可那并不是他的本意吗?

她可不认为兰妃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的事,兰妃之所以这么说,应该也只是想替司徒越说情罢了。

不过,她说司徒越重情,说他对其他妃妾不过敷衍,是想为他开脱吗?还是司徒越借她的口告诉自己,他心里最在意的是她,其他人都不是他所愿?

其实她也知道司徒越不是一个滥情之人,只是当日之事,有很多事让她无法释怀,她又在气头上不肯听他解释,这件事才这么僵持下来!

想想是不可能,两人感情刚刚升温,他怎么可能突然转头去宠幸别人?被下药是身不由己,她只气他不能及时反抗,终究让她看到了那不堪的一幕!

“母妃,是青柔任性了!王爷身为曜日王朝的亲王,地位尊贵无比,他不可能事事都随心而行,青柔以后会多体谅他的,请母妃放心!”

深深叹了口气,闵青柔终于吐口,向东方兰韵表达了自己可以原谅司徒越的心情。

第118章 耍赖

“青柔,母妃就知道你是个识大体的好孩子!”

东方兰韵欣慰的笑着拍了拍闵青柔的手。接着扬声对内室道:“越儿,快出来带你的柔妃回府去吧!”

司徒越从内间走了出来,看向闵青柔。闵青柔也抬头望向他,见他果然消瘦了不少,脸上也没了当初的笑容,又变成死气沉沉的模样,忍不住暗暗叹了口气。

这场闹剧,还不明真假,却已经将两人折磨的不成人形。

为何来的?只叫亲者痛仇者快!

闵青柔缓步走上前,略带着些埋怨道:“王爷是多久没用膳了吗?这般模样来见母妃,是成心让柔儿挨母妃的骂吗?”

“你身子一直不好,我如何吃的下?母妃知道我不是成心,不会怪罪你的。”

司徒越见闵青柔终于肯开口对她说话,心口的郁气终于是稍解了些。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呀,都别呆站着了!母妃前日得了一些新鲜羊排,御厨做了一道特色奶酪羊排,味道甚是好!快来,今日谁也不许走,陪母妃好好用一顿膳食!”

在东方兰韵极力的撮合下,司徒越和闵青柔终于再次坐到一起,算是和解了。

席间,闵青柔也没有表现的多大抵触,大方的为东方兰韵和司徒越夹菜布饭,倒是司徒越仍然一声没吭,只是默默接受着闵青柔的照顾。

饭后,东方兰韵又拉着闵青柔闲话家常,说了好多悄悄话,直到傍晚时分,她亲自送了两人出了静澜斋,将闵青柔的手塞进司徒越手中牵着,这才放他们出宫去了。

上马车的时候,闵青柔借故搀扶缘巧,将一直被司徒越握在掌心的手抽了回来。

手中突然的空落让司徒越的心也缺了一角,可是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吩咐车夫出宫回府,便也静静坐进了车厢。

车厢里寂静无声,只听到外头马匹踢踢踏踏奔跑的声音,以及马夫偶尔催马扬鞭的啪啪声。

“柔儿。”

不知过了多久,司徒越突然低低开口:“那日我见到的人是你。”

“是不是我,重要吗?只要是王爷的妃妾,那都是理所当然。王爷不就是这样想的?”

闵青柔没有故作不懂。

当日的事,早就该说个清楚明白。如今她已能心平气和,自然不会再回避这个问题。

“你明知道不是如此。”司徒越回答。

他知道闵青柔是故意要这样说,因为看到自己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终究不是滋味,她还不能原谅他,在他们情意正浓的时候,突然就琵琶别抱,宠幸了别人。

他知道,她在意的就是这个。

“那么王爷能不能跟妾身解释一下,连十全大补汤都能熬过去的你,凭什么一杯小小的药茶就让您迷失了本性呢?”

闵青柔言辞犀利,终于抬起头正视司徒越,可是眸光中的不谅解却让司徒越深深感到挫败。

“我不知道,但我当时看到的确实是你!你的衣着装束,容貌发饰,我都一清二楚,我怎么会看错?可是我醒来以后,看到的人却不是你!”

司徒越试着解释,虽然连自己都觉得牵强,可事实就是如此,他不知道还能怎么解释?

“衣着装束,容貌发饰?”

听了司徒越的话,闵青柔脑中突然闪过些什么,随即飞快隐没。她沉思着,像是遗漏了什么,此刻突然想起来的模样。

“柔儿,我真的没想到那日的人是菱妃不是你,倘若我有一点点感知,绝不会让自己犯下那样的错误!”

闵青柔没有回答,脑中混乱的思绪突然在一瞬间清明起来。

“那日我跑出去以后,云蓉是不是来献茶请罪?”

闵青柔突然抬头,紧盯着司徒越问道。

司徒越看着她,微微点头道:“那几日我心情都很好,云蓉来请罪,我也没有小心戒备。喝下她的茶以后,我就恍惚起来。我好像看到你回来,于是便想伸手拉住你,可是你却溜了!我追你到厢房,云蓉却上来纠缠,我一时心浮气躁,抬手就将她打晕了!后来,你终于肯出来见我,我便迫不及待的扑了过去……柔儿,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当时看到的确实是你!”

闵青柔看着司徒越,看了许久,突然道:“王爷看到的不是我!是幻象!”

“幻象?”司徒越脸色微变。

“古籍中曾记载有一种药物名曰罂粟果,有催情致幻的功效,长期服用能令人上瘾,过量还会致人于死!王爷喝的茶中,必然被掺了此物!”

闵青柔神色微凝。她就觉得奇怪,以司徒越的自制力,怎么可能轻易被药倒?原来竟是此种邪物在作祟!

她一直认为司徒越虽然被下药,但与沈妙菱一事,究其原因还是因为潜意识不愿强力拒绝。否则,以他的自制力至少不会糊里糊涂与别人成事!

多日来她气的就是这个!男人的花心滥情是她厌恶不能容忍的!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被他沾惹的女人最后都会成为她的敌人,他可以有众多女人,但是得在她报仇之后!

大仇未报之前,她必须保证自己在齐王府的地位,任何一个有可能成为绊脚石的女人,她都必须事先剔除!

沈妙菱虽先前与她交好,可自从她送了她补身汤药之后,她就知道,迟早有一天两人会走到对立的地步!

只是她没有想到,这么快她的预感就成了真!沈妙菱还在努力维持表面上的和平,可是她已经不想再陪她演下去了!

“回头让魏辰风去查查吧!”闵青柔漫不经心的抚了抚自己的衣袖,淡淡道。

“嗯,我会让魏辰风去查!”司徒越脸色沉重的点了点头,接着他看向闵青柔道:“柔儿,若果真如此的话,你原不原谅我?”

“我原不原谅你,有那么重要吗?”

闵青柔侧过头躲避他灼热的视线,也不看他满是希冀的表情。

“柔儿,你当真忍心这样对我?”

司徒越紧紧盯着她逃避的侧脸,突然伸手抓住她掩在袖中的柔荑。

闵青柔立刻想要抽回,可司徒越却不肯放。两人一拉一扯,展开了拉锯战。

闵青柔忍不住气恼的回过头脸上带着些许怨气瞪着他道:“王爷请自重!”

“本王若不自重,你又当如何?”

司徒越猛的一个用力,轻易便将闵青柔拉扯进怀中,铁钳似的手臂紧紧箍住了她的腰身。

“司徒越!你这个无赖!”

闵青柔脸颊微微涨红,想要伸手推开他,却抵不过他蛮横的力道,只得握紧拳头捶向他胸口。

可换回的却是司徒越更加强势的拥抱,他将闵青柔紧紧按在怀中,下巴轻轻在她发顶摩挲,低喃道:“柔儿,本王好想你!”

一句情话,柔肠百转。

闵青柔的心像是被狠狠撞了一下,终于是不再挣扎,静静地依偎在他怀里。

马车依旧踢踢踏踏前行着,只是暗夜已经不再那么冰冷。

回到齐王府,已经近戌时了。

缘巧见马车停下,连忙走过去要搀扶闵青柔,谁知司徒越从马车走下来,也不等缘巧上前,伸手便将闵青柔抱下了马车。

缘巧揉了揉眼睛,还以为天黑自己看错了呢!仔细一瞧,发现司徒越怀里的闵青柔果真没有什么不悦的表情,这才发现,主子似乎和王爷和好了!

“王爷,妾身要回茯苓轩了。”

闵青柔提醒着,其实是想让司徒越放下她。可是司徒越听了并没有将她放下,反而是抱着她走进王府大门,径自往茯苓轩而去。

“本王送你。”

“王爷处理公务要紧,妾身可以自己回去。”

闵青柔轻揽着司徒越的颈子,其实很想下来,可是一大堆下人在后头看着,她想发作也不能。

“本王没什么公务要处理。”司徒越平静的回答。

闵青柔闭了闭眼,磨了磨牙。还是忍着没有再说什么,看来他是打定主意耍赖到底了,她茯苓轩的门,恐怕再也挡不住他!

一路将她抱回茯苓轩,司徒越竟然脸不红气不喘。看来他除了消瘦一点,身体并没有什么不健康,总算让闵青柔松了一口气。

她费了那么多心思才让他好起来,若他真这么轻易又垮回去,还真是让她失望了!

走到茯苓轩门口,司徒越终于将她放了下来。缘巧已经上前去叫门,两人则站在门口,静静凝望着彼此。

“主子回来了!”东路开门迎了出来,后头还跟着荣泰,静儿喜儿。

几个人笑望向闵青柔,当他们看到司徒越也在时,集体愣了一愣,当即明白了什么。

闵青柔抬脚就要迈进茯苓轩,司徒越突然拉住她的手道:“本王可否进去喝口茶?”

“茯苓轩茶拙,怕王爷喝不惯!”闵青柔想抽回手,却依然没能如愿。

司徒越紧紧握着她道:“苦尽甘来,那才是好滋味!本王就爱喝茯苓轩的茶,是苦亦甜!”

闵青柔回头嗔恼的瞪了他一眼:“王爷爱怎样就怎样!反正整个王府都是你的,由得王爷为所欲为!”

“你现在才明白?他们早都明白呢!”

对于闵青柔恼怒,司徒越并不以为意,只是淡淡的回答着。

闵青柔望了眼周围的下人,却见缘巧荣泰都笑望着她和司徒越,静儿喜儿东路更是低头捂嘴偷笑着,就连司徒越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魏辰风,也是一脸似笑非笑的望着他们。

闵青柔脸颊一阵发烫,扭头恼怒的对一群看戏的下人娇斥道:“愣着干什么?没听到王爷说要喝茶吗?还不快去烧水沏茶?”

“是!奴才(奴婢)遵命!”

众人忍不住又是一阵偷笑,忙不迭的奔进茯苓轩,各干各的差事去了!

司徒越心头一喜,刚要拉着闵青柔进门,忽听一声焦急的喊声道:“王爷留步!柔妃娘娘留步!”

这声音熟得很,不是秋雨还有谁?

闵青柔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侧身回头。

司徒越也是脸色一沉,一旁的魏辰风连忙喝道:“放肆!这里也有你说话的份?还不退下?”

“王爷!求王爷柔妃娘娘去菱花居看看我家主子!她呕吐不止,半条命都要脱去了!求求您王爷!”

秋雨悲声哀求,跪在两人面前不住哀求。

闵青柔脸色微变,询问道:“你家主子怎么了?”

“回柔妃娘娘,我家主子病了好些时候了!每日食米不进,顿顿干呕不止,怕是……怕是……”

秋雨抬头,有些紧张的望向司徒越,后面的话竟有些不敢说了。

“怕是什么?”闵青柔脸色更形阴暗,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

“怕是……有喜了!”

秋雨看了眼司徒越,终于是将实情说了出来!

第119章 强势又卑微的妙菱

司徒越闻言,第一个反应就是看向闵青柔。却见她也是第一时间瞪向他,狠狠的甩开他的手,皮笑肉不笑的道:“恭喜王爷!菱花居有喜茶等着王爷,妾身这苦茶看来王爷是喝不上了!恕妾身不能奉陪,缘巧!关门!”

说罢,气冲冲的吩咐一声,人便飞快的奔入了茯苓轩。

“砰!”

“柔儿!”

巨大的关门声,跟司徒越的叫声重叠。望着紧闭的茯苓轩大门,司徒越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魏辰风!”司徒越猛然低喝一声。

“王爷!”脸色也是极其难看的魏辰风立刻上前。

“传本王命令,菱花居奴婢言语无状以下犯上,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菱妃管教不严,纵奴放肆,从正妃贬为侍妾,即刻去传令,不得有误!”

司徒越说罢,看也不看已经吓瘫在地上的秋雨,怒冲冲的拂袖而去!

真是自己找死!

魏辰风冷冷看了秋雨一眼。

王爷费了多少心力,好不容易哄的柔妃回心转意,岂料这贱婢一句话就将王爷所有努力化为泡影!

打她都还客气了,王爷没有要她的命,已经很仁慈了!

魏辰风也是拂袖而去,这种不长眼的奴婢根本不值得可怜!

沈妙菱有孕,不被晋升反而遭贬,就连身边去报喜的丫鬟也被痛打,真是得不偿失!

当秋雨被抬回来的时候,沈妙菱正吐的昏天黑地。看着奄奄一息的秋雨,沈妙菱原本惨白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主子!凭什么?凭什么您有了王爷的子嗣还要被贬黜?柔妃什么都没有,却还是被王爷宠上天?您不能再沉默了!这太不公平了!您怀的是皇家的后嗣!凭她怎么得宠都不该挑唆王爷这样对待您!主子!这次您一定要为自己讨回公道!”

秋燕忿忿不平的抱怨道。

“秋燕,替我梳妆,我要去茯苓轩!”

沈妙菱神情坚毅,她确实不能再沉默了,为了自己肚子里这个孩子,再不甘愿,她也要与闵青柔对上!

“主子,奴婢遵命!”

秋燕一喜,知道主子这次是下定决心要争一争了!

沈妙菱梳装完毕,苍白的脸色也因为多施了几分胭脂红润了些许。她在秋燕的搀扶下来到茯苓轩,这次没有卑微的跪下祈求原谅,而是让秋燕上前敲门。

“不必客气,就说我要见柔妃,叫他通报!”

沈妙菱微微扬起下巴,望着紧紧关闭的茯苓轩大门。

秋雨果然上前,咚咚咚的敲了门,东路开门后见是她们主仆很是不耐烦的道:“菱夫人请回吧,我家主子不见客!”

说完,抬手就要关门。

“慢着!”

沈妙菱眸光冷然的上前道:“大胆奴才,我叫你通禀你便通禀!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菱夫人,奴才罪该万死!不过您如今身娇肉贵,还是回去歇着吧!万一有什么闪失,奴才可担待不起!”

东路皮笑肉不笑的拱手告罪。这个沈妙菱假意与主子交好,谁知趁虚而入,惹的主子差点一病不起,东路对她可没什么好印象。

“那就立刻去禀报你家主子,就说我要见她!”沈妙菱目光锐利的射向东路。

“菱夫人还是回吧!我家主子心情不好,不见客,尤其是不想见您,奴才就是给您通报了,您也见不着我家主子!奴才失陪!”

东路说完,再次伸手关门,谁知就在这时,沈妙菱眸光突然一凝,右手猛然抬起一挥,两道寒光擦着东路面门飞射而去,咚咚钉在门板上!

东路腿一软,差点跪跌在地上,一个趔趄扶住门板,定睛望去,门板上赫然插着两柄寒光闪闪的飞镖!

东路头皮顿时一阵发麻,再看向沈妙菱时,仿佛看到恶鬼夜叉!

“照我说的话去做,不然,下次飞镖射中的就是你的脑袋!”

沈妙菱举起右手,指间赫然又是两把银光闪闪的飞镖!

“是!奴才去通报就是!”

东路狠狠咽了咽口水,拔腿便往院内奔去。

天啊!这是那个一脸可怜相,跪在雪地里委曲求全的菱妃娘娘吗?她居然是个武功高手?

“主子!主子出大事了!”

东路飞奔进院,气喘吁吁的冲到正屋门前,大声喊了出来。

“东路!你嚷嚷什么?主子正休息呢!”

缘巧拉开门走出来,喝斥东路。

“缘巧,快通知主子,菱妃娘娘……啊不!是菱夫人杀进来了!”

东路语无伦次的道。

“啪!”缘巧不客气的敲了他一记。“胡说八道什么呢?什么打啊杀的?要死啦!说话这么颠颠倒倒的?”

“缘巧,让他进来!”

东路正要解释,屋里突然传来闵青柔的传话。缘巧瞪了东路一眼,这才闪身让他进屋。

“主子,东路有事禀报!”

“东路,出什么事了?”闵青柔坐在榻上,抬头望向一脸慌张的东路。

“回主子,菱夫人前来拜访!一脸煞气,说奴才若不通禀,就用飞镖把奴才的脑袋打的开花!”

“东路,你胡说什么?菱夫人一介弱质女流,也能把你吓成这样?”

缘巧轻嗤了一声。

“弱质女流?缘巧你是没有看见,菱夫人那一手飞镖绝技,擦着我的鼻尖就过去了!简直是武林高手!”

东路心有余悸的嚷道。

闵青柔神色一凛,目光倏然望向门外。门外,沈妙菱已经带着秋燕,如入无人之境般踏了进来。

“姐姐恕罪!妹妹不请自来,还请姐姐谅解!”

“菱夫人,你竟然擅闯我们茯苓轩?”

自从家祭那天之后,缘巧也对沈妙菱意见颇大,此时见她强闯进来,不觉微怒道。

沈妙菱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只是直直盯着闵青柔。

“你们都出去吧!我要和菱夫人好好说说话!”

闵青柔看了看沈妙菱,抬手对其他人道。

“主子,可使不得!菱夫人她的武功……”

东路一急,忙要劝阻。沈妙菱突然变成武功高手,留她跟主子独处,那可是羊入虎口!

“都出去吧!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准进来!”

闵青柔看着沈妙菱,再次抬手吩咐,说完,径自坐会榻上,一脸平静的执起茶杯,轻轻啜饮着。

缘巧起先也是有些迟疑,不过见主子如此平静,于是便对其他人使了个眼色,将一干人全都带了出去,并关上房门。

屋内没了别人,沈妙菱走上前默默坐在闵青柔对面。

“没想你我姐妹,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沈妙菱静静开口。

“听起来,妹妹似乎对今天这个结局极不满意啊?我还以为这一切都是妹妹要的呢!啊,对了,还没恭喜妹妹呢!终于如愿以偿的怀上了王爷的子嗣!从今以后,妹妹就算贬为奴婢,也能够地位稳固了!”

闵青柔放下茶杯,淡淡笑着望向沈妙菱。

“姐姐,我是不得已!我并不想跟姐姐争宠,可是身在齐王府,我必须要有自己的位置才行!”

沈妙菱低着头,痛声解释。

“位置?有没有位置重要吗?云蓉没有位置吗?早早被送走了!百里香没有位置吗?还不是照样被休回家?妹妹虽说在齐王府地位低些,可论地位稳固,百里香都不及你!因为我知道,你的心思没在王爷身上!你根本不会成为我的敌人!”

闵青柔说到这里,抬头冷冷望向沈妙菱。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偏偏要做那样的事?没有子嗣照样可以地位稳固,既然你无意于王爷,那为什么非要和他们同流合污?是为了背叛而背叛,还是只图了一时痛快?”

沈妙菱抬起头,默然道:“姐姐既然这样想我,我也不想辩驳!只希望姐姐能念在昔日妙菱曾帮姐姐分忧的份上,让妙菱肚子里的孩子能够平安生下来!他毕竟是王爷的骨血,难道姐姐真的要为了跟妙菱置气,担上残害皇裔的罪名?”

“残害皇裔?”

闵青柔闻言,突然轻轻笑了。

她起身走到窗户旁,轻轻抚弄着一盆只有绿叶的盆栽对沈妙菱道:“你知道这盆瓶兰为何始终无花无果吗?”

沈妙菱抬头望向那盆栽,一时疑惑丛生,缓缓摇了摇头。

“嗤!”

闵青柔嗤笑一声,眸中闪烁出一丝诡异光芒。

“那是因为,妹妹送我的补身汤药,有一半养了它!”

沈妙菱闻言,脸色顿时大变,缩在袖中的手掌禁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闵青柔望着沈妙菱明显的表情变化,冷冷笑道:“妹妹不想让我怀上王爷的孩子,我不怀就是!妹妹想借我的手除掉王府里其他有野心的女人,我帮你除就是!妹妹觉得我在利用你,那你又何尝不是在利用我?差别只在于妹妹要的是地位,而我要的只是王爷而已!”

“你早就知道……那补药有问题?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揭穿我?”

沈妙菱不明白,既然闵青柔一早就知道她心思不纯,为何还故作不知,为何还肯与她姐妹相称?

“因为我知道妙菱你确实有苦衷,你是真心对我!甚至在知道我过量服用你掺了避子汤的补身汤药后,严厉的制止了我!可是为什么,你明知道我与王爷情投意合,偏要利用云蓉请罪的时机做下让我无法原谅你的事?为什么?是因为自己身不由己,求而不得,还是因为嫉妒我和王爷可以美满,你却形单影只?”

闵青柔的质问字字犀利,仿佛针尖一般扎进沈妙菱心里!

“是!我嫉妒!我知道百里香和云蓉背后算计你,所以收买了她们身边的翠珠和梦雨,将云蓉端给王爷的药茶里掺了罂粟果!王爷喝了那茶水后,产生幻觉,以为我是你,所以才与我成其好事!可那又怎样?呵!闵青柔!难道只许你争不许我争?我也是齐王后院的女人!你在争斗的时候,就不该漏算了我!”

沈妙菱抬起头,眼泪瞬间滑落颊畔。

闵青柔看着泪流满面的沈妙菱,却只看到她内心满满的悲哀。

“妙菱,你不觉得自己可怜吗?为了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争斗,你到底想要的是什么呢?”

听到闵青柔的嘲笑,沈妙菱痴痴傻笑,突然无比愤恨的喊道:“我想要的是什么?谁又会在意我想要的是什么?为什么我生来偏偏是这样的命运?为什么我要待在一个不想待的地方?为什么面对心爱之人我求而不得你却唾手可得?我就是想让你不痛快,以此来找我心里的平衡!”

她抬手抹去脸上泪痕,以无比高傲的姿态望向闵青柔。

第120章 冰山一角

闵青柔却是冷淡笑着摇头。“你在作贱你自己!扪心自问,你真的想要为王爷生孩子吗?你如果只是为了让我不痛快,为了找平衡,你不觉得自己的牺牲太大了?”

“有了这个孩子,我便再也不用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

沈妙菱低喊。像在控诉什么,也像是在发泄什么!

“你留不住他的。”闵青柔面无表情的道。

沈妙菱闻言顿时心中一痛道:“姐姐就这样绝情?一点昔日的姐妹之情都不念,一点希望都不给我?”

“不是我不念旧情,而是……”

闵青柔突然垂下视线,片刻后终于抬头道:“妙菱,你肚里这孩子,恐怕活不到出世……”

“你说什么?”沈妙菱浑身的血液在这一刻都凝固了!

“妙菱,你难道不知道吗?王爷的体质一直虚寒,对孕育子嗣有极大的影响。前阵子我拖王爷一起食疗,连同平日服用的汤药都是阳火极盛之物,大夫早就说过,食疗阶段切不可孕育子嗣,不然阴虚阳火交互纠缠,会损及胎儿,即便生下来也多半是畸形或是残障!你不明因果,趁虚而入,恐怕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吧?”

自从食疗,闵青柔与司徒越都十分小心,因为大夫谆谆叮嘱,两人不敢大意。尽管司徒越说过想要她为他生育子嗣,可太医所言不能不顾,所以那阵子闵青柔一直喝着避子汤,司徒越也知道的。

只是没想到后来突然发生那样的意外,措手不及之下,彼此都忽略了这一点。

直到沈妙菱有孕,闵青柔才乍然想起太医的话。

沈妙菱听了,却可疑的像是微微松了一口气,让原本有些感叹的闵青柔再次升起一丝狐疑。

“姐姐,这个孩子我一定要留下!妹妹只求你一件事,请姐姐为我求情,让王爷恢复我的正妃身份,因为我不想我的孩子将来因为我的身份卑微被人嘲笑!姐姐,妹妹发誓,从此以后,绝不再与姐姐为难半分!求姐姐成全!”

说罢,沈妙菱竟是蹲跪下身,大礼苦求。

“妙菱,你没有听到我的话吗?你这个孩子即便生下来也是天残地缺,是不可能给你带来什么好处的!”

闵青柔诧异,为何妙菱执意要留下这孩子,甚至不在乎这孩子究竟有没有问题?

“姐姐!妙菱求你!求你看在昔日妙菱曾经对你有那么一分真心的份上,帮帮我吧!”

闵青柔定定望着沈妙菱,心里升起大片疑云。

沈妙菱为了留下肚里的孩子,居然如此苦求于她,这个孩子对她到底有什么意义?她根本就无意于司徒越,又怎会为了他的骨血如此卑微的乞求她?

不对!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闵青柔起身走到沈妙菱面前,轻轻蹲在她身前与她平视。

“妙菱,你老实告诉我,你肚子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闵青柔的话是用气音发出的,很轻很轻,听在沈妙菱耳里却如遭雷击!

沈妙菱脸色瞬间惨白,她不敢置信的抬头看向闵青柔,怎么也不敢相信她居然会猜到这一步!

“你说……什么?”

“你颇通药理,不可能不知道王爷现在的身体不适合孕育子嗣!可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你却偏偏做了这样的事,为什么?”

闵青柔紧紧盯着沈妙菱,继续道:“你一点都不担心你肚里的孩子有问题,是因为你知道孩子根本就没有问题!可是以王爷的体质而言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所以唯一的结论就是,孩子不是王爷的!是不是?”

沈妙菱的目光忽然变得闪躲起来,面对闵青柔的步步紧逼,她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慌乱。

“不!孩子是王爷的!他是我肚子里的一块肉,我舍不得他!不管他有没有问题,我都要生下他!”

沈妙菱慌乱的解释着。

“你确实舍不得他,但却不是因为她是你肚子里的一块肉,而是因为他的生父!你根本不喜欢王爷,甚至不愿意待在齐王府!你喜欢的是这孩子的生父,对不对?”

“不对!不是!我是王爷的妃妾!我怎么会背叛王爷?就算我对王爷没有如你一般的深情,也不会做出这种事!你不要乱猜了!根本没有的事!”

沈妙菱突然神色坚定的抬头道。

闵青柔望着她,眼里却全是不相信。

从她醒来,沈妙菱就一直在她身边,帮她争斗,帮她踩平绊脚石!

她看的出妙菱对司徒越并没有情意,却没想过她为什么要留在齐王府?她通药理,擅钻营,看事通透,甚至比她这个活了两世的人还要精明!

甚至,她今天才知道她居然还身怀绝技!

隐隐间,似乎有一个重大秘密在悄然让她掀起冰山一角!是什么?到底是什么?

“妙菱……你到底,是什么人?”闵青柔气虚的问道。

“姐姐!不要再猜了!知道的太多,对你没有好处!妹妹求你,你就当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不知道!是我背叛了你,为了在齐王府争得一席之地,故意设计怀上了王爷的孩子!求姐姐宽容大度,让我生下这孩子,至于王爷,妹妹绝不会再与姐姐争宠一丝一毫!姐姐,你相信我!相信我!”

沈妙菱突然不顾一切的抓住闵青柔,打断了她所有的猜想与问话。

闵青柔望着她,久久不能言语。

为什么妙菱不让她问?她到底是什么人?她为什么来齐王府?她的目的是什么?

“姐姐!妹妹求你!”沈妙菱突然双膝跪地,重重的对闵青柔叩拜下去。

闵青柔思潮起伏,一时不知该如何决断。

沈妙菱的身份似乎隐藏着一个极大的秘密!到底是什么?她该不该继续追查下去?

司徒越是要争储的,如果沈妙菱的身份不弄明白,将来很有可能是一大祸患。

思前想后,闵青柔还是决定继续追查下去,不过不能当着沈妙菱追查。从刚才她的焦急态度看来,她的背景一定隐藏着重大的秘密。若是强行揭破,会召来什么样的祸端谁也不知道!这个后果也许是她或者沈妙菱都承受不起的!

想到这里,闵青柔伸手扶起沈妙菱道:“好,我答应你!”

“姐姐!谢谢姐姐!谢谢姐姐!”

沈妙菱不住叩头,最后还是被闵青柔强行搀扶了起来。

“你回去吧!从今天开始,安心在菱花居养胎。以后齐王府有什么事,也不要插手!你以前是怎么隐匿的过日子,现在还怎么过!这样,你肚里的孩子,才能安安稳稳的生下来!”

“是!妹妹受教了!姐姐,妹妹这就告辞了,姐姐珍重!”

沈妙菱福了福身,转身往外走去,走了两步又回过头道:“姐姐,听妹妹一句劝,不要继续查了!你若想和齐王安稳度日,有些事不知道才最好!”

说罢,轻叹一声,忧心忡忡的迈步走了出去。

沈妙菱携了秋燕往外走,还没走出茯苓轩大门,就见司徒越大步冲了进来,她连忙放开秋燕,蹲跪下身。

“妾身参见王爷!”

“大胆菱夫人!竟敢强闯茯苓轩,你可还记得自己是什么身份?”

司徒越瞪着沈妙菱,冷怒道。

适才接到府卫禀报,说沈妙菱气冲冲的带人闯进了茯苓轩,他是怕闵青柔出什么事,便匆匆赶了过来。

对于沈妙菱,司徒越向来知晓她不简单!当初入府时,他就知道她背后有人在支持,但因为当时他正处在低潮时期,无心理会,便叫她一直留了下来。

此刻沈妙菱居然不顾暴露身份的危险施展出武功路数,必定是被逼到了一个不得不反击的地步!这样的沈妙菱,对于毫不知情的闵青柔而言是极其危险的!

“妾身一时情急,所以犯下错事,请王爷恕罪!”

沈妙菱并不辩驳,只是告罪。

司徒越微愣,刚想再说什么,身后突然传来闵青柔的声音。

“王爷既然来了,怎么不进来说话?外头冷,妹妹还身怀有孕,快让妹妹回去歇息吧!”

缘巧掀开厚重门帘,闵青柔迈步走了出来,走到司徒越身边,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

“柔儿,你没事吧?”司徒越回头,上下打量了闵青柔几眼。却见她安然无恙,似乎并没有什么异状。

“不过和妹妹闲话家常,会有什么事?王爷真是大惊小怪了!妙菱,快回去吧,小心身子!”闵青柔抬头望向司徒越,淡淡一笑。接着又对跪在地上的沈妙菱吩咐。

“是!王爷,姐姐,妾身告退了!”

沈妙菱躬身一拜,起身由秋燕搀扶着往外走去,自始至终没再看司徒越一眼。

闵青柔见沈妙菱走远,立刻收回了拉住司徒越的手,转身往正屋走去。

“柔儿,她有没有对你做什么?你不知道,沈妙菱她——”

“王爷!”

司徒越追了上去,想要解释什么,却被闵青柔打断。

她停下脚步,顿了下才道:“进屋说吧!”

说罢,也不等司徒越径自进了屋。

司徒越也连忙跟上,而身后的魏辰风和缘巧照例站在门口,小心守护着。

“柔儿,她真的没有做什么吗?”

进门后,司徒越再次不放心的追问道。

闵青柔看了看司徒越,没有回答反而是开口问道:“王爷似乎对妙菱身怀绝技的事并不惊讶?”

司徒越点点头道:“从她进府,本王就知道她来历不凡。只是我当初对府里的一切并不在意,所以就没有深入追查过。”

闵青柔听了,有些失望道:“原来如此!”

“怎么了?”司徒越看她神色有异,不觉问道。

“我还以为王爷会知道的更多一点,看来这事只有我自己查了!”闵青柔微叹。

“你要查妙菱的身份背景?”司徒越立刻想到这一点。

“必须查,妙菱的背后牵扯极大,弄不好会成为王爷将来成大事的祸患,不查清楚,难道要一直被人在暗处盯着吗?这种如芒刺在背的感觉可不好受!”

“你怎知她背景强大?她跟你说了什么吗?”司徒越疑惑的问道。

闵青柔想了想不答反问道:“王爷,柔儿想求您一件事!”

司徒越一愣。

自从两人闹别扭,闵青柔是第一次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

“什么事?”他缓缓问道。

第121章 该醒了

“求您晋妙菱为侧妃,让她得到应有的地位!”

闵青柔说罢,竟是盈盈对着司徒越跪拜下去。

“柔儿!”司徒越扶住她,可脸色却有些犹疑道:“你是在说气话吗?”

“不是!”闵青柔摇摇头,“妾身是真心想请王爷晋升妙菱,并不是气话!”

“为什么?”

在司徒越看来,他贬黜沈妙菱就是想让闵青柔心里舒坦一些。他越对沈妙菱不好,她应该越开心不是吗?

“她有身孕了,王爷不升反贬,天下岂有这样的道理?王爷是想让所有人都觉得,柔儿是一个嫉妒成性,狐媚惑主的女子吗?”

“你在意别人这样说你吗?柔儿,我怎么觉得你在意的并不是自己的名声呢?”

司徒越望着闵青柔,总觉得她虽然言语犀利,可却并不是一个如此伪善的人。

闵青柔脸上有丝被看穿的不自在,她没想到司徒越竟然是这样了解她。

她轻咳了一声,侧过视线不去看司徒越,然后故作淡然的道:“王爷想多了!谁会不在意自己的名声呢?妾身如今可是齐王府后院的主事,做事自然不能有偏差,否则岂不被人诟病?”

然而,她的话音刚落,司徒越便上前一步,倏然握住她的肩膀将她转了过来,紧紧盯着她澄澈如水的眼眸道:“是吗?你若真在意自己的名声又怎么会任由沈妙菱跪在你门前?你若真想维持自己在齐王府的声望地位,又怎么会宁死都不肯留在蒹葭殿?你怨恨本王,你的爱憎从来毫不掩饰!如今你要本王相信你为了自己的名声为沈妙菱求情,不觉得太牵强吗?”

闵青柔抬头对上司徒越的眼眸,“那王爷觉得妾身是为了什么?”

司徒越看着她,沉默了许久才道:“为了我。”

“为了你?”闵青柔柳眉微挑。

“当初百里香设计陷害你,险些致你于死地,你却劝我不要废黜百里香,理由是这样做会让本王被人诟病!如今你痛恨我宠幸了沈妙菱,却仍然不计前嫌的为她求情,是不想让本王被人谴责乖戾无情,对不对?从始至终,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本王着想!尽管这次本王伤了你的心,你还是坚持这点没变!柔儿,你心里一直有本王,一直在意着本王,对不对?”

司徒越紧紧握着闵青柔纤肩,手掌的热度透过衣衫熨烫着她的身体,以及……内心。

闵柔直直望着司徒越的黑眸,愣了好半晌才黯然道:“是啊,妾身早就说过,王爷是妾身的天,只可惜,王爷这片天,却不是妾身一个人的!”

“不会了!”司徒越突然将闵青柔搂进怀中,低低在她耳畔道:“以后本王只做你一个人的天,好不好?”

闵青柔心中倏然一动,仿佛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

“王爷说话算话吗?”

终于还是心软,闵青柔轻轻将螓首靠在司徒越胸前,抬手缓缓的圈住他的腰身。

“柔儿要本王发誓吗?”司徒越立刻举起右手,言道:“若本王有半句……”

闵青柔却抬手捂住了他的嘴,没让他说完后面的话。

“我相信王爷是个言而有信的人。”闵青柔抬起头,展颜笑道:“王爷,妾身从来也没怀疑过你。”

“是吗?那为什么将本王拒之门外?为什么不跟本王说一句话?为什么不愿意待在蒹葭殿养病?甚至吝啬的连一个笑容都不肯给本王?”

司徒越语气里带着难以言喻的郁闷,他抱着闵青柔,一步一步将她往后逼,直到她退无可退,一不小心跌在床铺上,他立刻趁势压了上来。

“王爷记得真清楚!”闵青柔仰躺在床铺上,真想翻个大白眼。

“是啊,你的事,本王每件都记得很清楚!你想赖都赖不掉!”

他双手撑在她身侧,俯视着她。

“妾身也没想赖啊!因为……本来就是你的错!我就是故意不理你!就是故意不开门,就是不要待在蒹葭殿!就是一个笑容都不给你!你待怎样?”

闵青柔突然伸出双臂紧紧勾住司徒越的脖子,冷不防抬起头狠狠在他颈侧咬了一口!

“唔!”

司徒越闷哼一声,控制不住的将头埋进她的肩窝处,气息粗喘的在她耳畔厮磨。

“柔儿,你原谅本王了吗?”

“不想再生气了……还有……好多事……没做……”

闵青柔闭上眼睛,喃喃的回答。

一夜温情,两人之间的嫌隙终于化解。

天将明时,闵青柔起身,穿了外衣坐在梳妆镜前。

镜中映出闵青柔妩媚娇柔的身姿,可那双水眸中却只有戚戚清冷。

她拿起桃花篦轻轻梳理自己微乱的长发,也像是在缓缓梳理自己的心。

怨与恨,不想再问了,风雨将至,全力迎击才是正途。

闵青柔望着镜中的自己,露出一抹魅惑众生的笑,低低呢喃道:“独孤倾月,你该醒了!”

窗外,黎明的曙光悄悄冲破黑暗。

司徒越果然听从闵青柔的劝解,重新恢复了沈妙菱的的身份,并还将她晋升一级成了侧妃。并派了专人伺候沈妙菱起居,还多拨了四个丫鬟去供她使唤。

府里依然还是闵青柔主事,只是大家都知道,恐怕这个菱侧妃才是齐王府未来的女主人。闵青柔虽受宠,可却并不曾受孕。没有孩子,在王府中终归会被轻视。

但这也不过是那些下人们私下议论的结果,至于司徒越,自从与闵青柔和好,待她比以前更好,不仅事事听从,还时常带她出席各种宴会场合,闵青柔也因为这个机会,结识了不少朝中官员的家眷,并且还时常在府中设宴招待。

转眼又是半个月,算算时间,司徒赤被罚家中思过的日子也已经过了,不过成王府如今却平静的如一潭死水,毫无动静。

这可不符合司徒赤的性格,吃了这么大的亏,他若不想着为自己扳回一城,还真是奇了!

闵青柔隐隐有种感觉,司徒赤的反击很快就要开始了!

这日,闵青柔在茯苓轩等司徒越下朝回来共进午膳,可谁知道直等到过了午时还不见人影。

心中正好奇,刚想着人去问个究竟,却见蒹葭殿一侍卫来回禀,说是朝中有大事,王爷被皇上留下议事了。

闵青柔这才放心。想了想,便让人做了些清淡的点心,带着来到了菱花居。

对于沈妙菱的背景,她一直没放弃打探。她先前已经派荣泰去沈妙菱母家查探过,可并没有什么破绽。看来要想有所突破,还得从沈妙菱入手。这次,她就是想要试探一下,看看自己这些日子心中所想,到底有几分真假!

沈妙菱自从有孕,害喜就十分严重,吃什么吐什么,整个人活脱脱瘦了一圈。不过好在她心情还不错,看起来倒也不至于太过狼狈。

“妹妹这两日饮食怎么样?”

闵青柔看着沈妙菱有些凹陷的双颊,亲手挑了几块小点送到沈妙菱面前。

“还是老样子。姐姐放心,我没事的,有孕之人皆是如此,等过了三个月,这状况就会减轻了!”

沈妙菱接过小点,笑着拈起一块就要放进口中。

“慢着!”闵青柔却忽然制止她,眸光微闪道:“你就这么吃了?不怕我给你下药吗?”

沈妙菱一愣,却是微微一笑道:“姐姐若是不想让我生下这孩子,手段多的是!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姐姐,你越是这么说,就越代表你不会对我怎么样!”

说罢,张口便咬了那小点一口,并微微点头道:“嗯,这桂花糕味道清淡,不若其他糕点那般甜腻,姐姐是哪里找到这样一个手艺精湛的糕点师傅的?”

闵青柔淡淡笑道:“歪打正着,发现了一个手艺不错的糕点师傅,不过这人妹妹也认识,熟的很呢!”

“哦?是什么人?”沈妙菱又咬了一小口,好奇的问道。

“念夏呀!”闵青柔眸光闪亮,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

果然,沈妙菱一听,手几不可查的抖了一下,脸色也变了。

“怎么?妹妹这会儿怕了?”闵青柔低头,漫不经心的抚了抚衣袖。

“姐姐,为何您还留着她?这个贱婢心机颇深,不能留!”沈妙菱放下手里的糕点,郑重的警告道。

闵青柔抬头,轻笑一声,道:“我知道!这糕点是我派人盯着她做的,不会有任何问题,妹妹放心吃就是!”

“姐姐,既然你知道她的本性,也防着她,为何还要留下这个祸患?”

沈妙菱不明白。

“这你就不用管了!总之,她不会翻起什么大浪!当然,如果她真的妄想再动什么心思,我也绝不会手下留情就是!”

闵青柔眸光微冷。

念夏自从跟了荣泰,言行举止收敛了不少,争强好胜的心似乎也死了。可是她知道,这贱婢绝对没那么容易放弃,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虽然她现在乖巧的过分,可闵青柔看的出来,她内心的毛毛虫时刻都在蠢蠢欲动!

“姐姐,莫要小看了这些不起眼的威胁!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有时候越是微小的东西越能让你一败涂地!”

沈妙菱再次劝告道。

闵青柔看向沈妙菱,一脸的深思。

“妹妹似乎对这人心测算极其擅长,又通医理,又懂武功。不知道是什么人将妹妹培养的这样完美?”

沈妙菱闻言,脸色又是一变,随即有些警告的道:“姐姐,你还是不肯死心?我劝姐姐不要再查了,否则,对你百害而无一利!”

“哦?”闵青柔闻言轻轻一笑,却忽然锐利的望着沈妙菱道:“看来,你背后的势力极其庞大,不然又为何让你如此忌惮?妙菱,当世能与三王媲美的只有六大世家!看来我猜的不错,你果然是六大世家其中之一派来监视齐王的,对不对?”

第122章 黑衣蒙面人

“姐姐!”沈妙菱抬起头,极力掩饰道:“姐姐不要胡说八道!我进齐王府不过是想借齐王的势力荣耀家族罢了!我是攀附权贵,是看上了王爷的地位权势!甚至学医理武功学测算人心也是为了能在齐王府立足!但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们沈家光宗耀祖,并不是姐姐所想背后有人指使!”

“是吗?那我问你,既然你想光宗耀祖,为何还胆敢做出偷天换日的勾当?你就不怕事情一旦败露,沈家会被牵连,诛灭九族?”

闵青柔眸光犀利。冒充皇裔,这是多大的罪名,倘若沈妙菱真的是一心为了母家,绝对不可能冒这样的险!

她若真想攀附齐王,就该像百里香云蓉一样跟她斗个死去活来。可是她不仅不斗还暗中帮她,虽然后来利用她的信任怀上了齐王的孩子,可闵青柔却从她言语中察觉到一丝异样。

她肚子里的孩子,绝对不是司徒越的!可到底怎么回事?

沈妙菱的言语如此矛盾,怎么可能骗得过她?

沈妙菱望着闵青柔,一时心乱如麻。她没想到闵青柔心思居然如此细腻,竟然能够从细枝末节推算出跟事实如此相近的情况来!

这个柔妃姐姐,实在有点可怕!

看到沈妙菱如此表情,闵青柔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你当然不怕,因为沈家跟你毫无瓜葛!就算真的事败诛灭九族,也跟你沈妙菱没有任何关系!你效忠的另有其人,一个能与齐王争锋,并且有资格争夺储位的主子!”

“姐姐!别说了!求你别说了!”

沈妙菱心神大乱,一把抓住闵青柔的手道:“姐姐!妙菱不过是个普通女子,没有什么大志,也没有效忠任何人!都是姐姐胡乱臆测,根本没有这回事!”

“是吗?如今朝堂之上争储之事已经被搬上台面!成王原本就是顺位继承人,可如今被贬降一级,他怎么会甘心?我说这阵子成王府怎么这么安静,原来他早就安插了人手在别人的府邸!”

闵青柔目光如炬,紧紧盯着沈妙菱。

“姐姐!妙菱对天发誓,绝不是成王府的奸细!姐姐,你真的误会了!妙菱只是一个因为反抗不了命运而不得不为了家族来齐王府的卑微女子,没有任何背景!请你相信我!”

沈妙菱急着解释道。

“是吗?那你老实告诉我,你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沈妙菱当即语塞。

“妙菱,我知道你对王爷无意,你也知道我并不想揭穿你!我在意的只是王爷的安危。就算你真的有情郎,与他珠胎暗结我也不会在意!但你若不说出来,就洗脱不了你的嫌疑!”

闵青柔看着沈妙菱,等着她的回答,可是沈妙菱只是一径沉默着,什么话也不说。

沈妙菱何尝不知道,闵青柔只是在试探她。做那么多假设,也只是想逼出她嘴里的真相而已!

不过,她也知道,只要不说话,闵青柔是不会把她怎么样的。所以如今她能做的只是沉默而已。

闵青柔见沈妙菱低头不语,也知道自己这一趟恐怕什么也问不出来。沈妙菱的意志还是比较坚强的,若不施些手段,恐怕是逼不出她的真心的!

想到这儿,闵青柔叹了口气道:“算了,既然你不愿意说,我也不勉强你!妹妹歇着吧!我走了。”

闵青柔说完站起身,缘巧立刻走过来搀扶住她往门口走去。

沈妙菱望着闵青柔的背影,神色复杂。

“主子,您真决定就这么放弃了?”

出了菱花居,缘巧扶着闵青柔,有些不解的问道。

主子可不像是一个会随便妥协的人,这个菱妃娘娘几乎要被主子逼出原形了,这时候主子突然刹住脚步,到底是为什么?

闵青柔却是淡淡道:“不放弃又能怎么样?似妙菱这样的人,是不会轻易招认的!想要从她嘴里套出话,哪有那么容易?走吧,我们先回茯苓轩!”

缘巧怀着满腹疑惑随闵青柔回到茯苓轩,脚还没站稳,闵青柔就让她叫了静儿喜儿来,并吩咐让她们收拾一间客房出来。

缘巧疑惑不解道:“主子,有客要来吗?为什么要收拾客房?”

闵青柔却是一笑,道:“不用问,到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到时候?”到什么时候?

虽然跟着主子也学了那么两手,可有时候缘巧还是跟不上主子的思维。

“缘巧,你去把荣泰给我叫来,我有事吩咐!”闵青柔坐在榻上,再次吩咐道。

“是!”

虽然还是不明白主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缘巧还是点头应是福身退下。

而闵青柔嘴角勾起一个颇具深意的笑容,轻轻的眨了眨眼。

是夜,静悄悄的。整个齐王府都被淹没在静谧的夜色中。

菱花居此时还亮着灯火,沈妙菱坐在茶桌前,盯着那摇曳的灯火呆呆出神,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忧心忡忡。

“主子,夜深了,歇下吧!”

秋燕过来轻声劝道。

沈妙菱恹恹的点了点头,刚要起身,突然窗外一道黑影闪过,沈妙菱当即警觉的喝道:“什么人!”

“砰!”

人影穿窗而入手中一把明晃晃的长剑直直对着沈妙菱刺来!

“啊!”眼见一道黑影扑过来,秋燕尖叫一声。

沈妙菱眸光一凛,一把推开身旁的秋燕,身子一个弯腰后旋,敏捷的躲过了来人的长剑!

躲过长剑后沈妙菱回身一看,只见秋燕被推倒时撞上椅角,当即昏死过去!

而那黑子蒙面人长剑一抖,再次向沈妙菱扑来,只不过这次他的长剑直取她的腹部,像是意有所指!

沈妙菱一惊侧身躲过,身形灵巧的与那人缠斗起来。可是接下来那人不打沈妙菱要害,招招冲着她的腹部进攻,意图很明显,是要取她腹中孩儿的性命!

沈妙菱越打越惊,不知道这人到底意欲何为?

在一个旋身架住他的长剑后,沈妙菱低喝一声道:“大胆!你这贼子!竟敢擅闯齐王府,活的不耐烦了!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来行刺我?”

那人眸光一闪,冷哼道:“你做的好事,难道以为主上不知道吗?主上有令,你肚子里的孽种留不得!”

沈妙菱闻言大惊失色,一张脸登时变得惨白!

“你……你到底是谁?”沈妙菱盯着黑衣蒙面人,颤抖的问道。

“叛主之人!你没资格知道!”

黑衣蒙面人再次冷哼一声,手腕一翻,极其阴狠的对着沈妙菱腹部就是一剑!

就在这时,院外突然传来喧哗声,是巡夜的府卫被惊动了,开始往菱花居冲过来。

黑衣蒙面人眼见情势败露,撤回长剑,但却还是冷冷哼道:“主上派你来做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识趣的就自己处理掉孽种,否则,到时候连你的性命都不保!”

说罢,也不停留,飞快的穿窗而去!

沈妙菱劲力一泄,当即瘫坐在地上,想着刚才黑衣蒙面人的话,一时心乱如麻,死死咬住了唇瓣。

“妹妹,妙菱妹妹!你怎么样?伤着哪里没有?”

待沈妙菱回过神,却见闵青柔一脸关心的望着她。

“姐姐!”

沈妙菱声音里带着难以言喻的惊惧,说话之间已经是泪光闪闪。

“妹妹!地上凉,小心身子,先起来再说!缘巧!”

闵青柔唤来缘巧,两人一左一右将沈妙菱搀扶了起来。

“妹妹,这到底怎么回事?”闵青柔将沈妙菱扶坐在椅子上,关切的问道。

沈妙菱抬起头,泪水滑落,想起刚才情形,只觉得一股委屈压抑不住,低低的啜泣出声。

“妹妹先别哭!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啊!”闵青柔有些急道。

可是沈妙菱却只是摇头不语,泪流不停。

闵青柔与缘巧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充满了疑惑。

“怎么回事?王府内怎么会出现刺客?”

片刻后,司徒越也被惊动了,匆匆赶来菱花居。一进门就见沈妙菱脸色惨白,泪痕犹在,而闵青柔则在一旁轻声安慰。

巡夜的府卫进来回禀道:“回王爷,奴才们正在巡查,忽然听到菱花居传来尖叫声,可等奴才们冲进来,就只看到一条黑影飞快的逃去无踪!至于具体情况,恐怕只有问菱妃娘娘了!”

司徒越闻言,皱眉望向沈妙菱道:“到底怎么回事?”

沈妙菱抬起头,泪光盈盈道:“妾身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正要休息,忽然有个黑衣蒙面人穿窗而入,用长剑想要行刺妾身!妾身根本来不及反应,要不是秋燕拼死保护,府卫又及时赶到,恐怕如今妾身已经成了他的剑下亡魂!”

“黑衣蒙面人?”司徒越一怔,一时也想不出到底有什么人会想要沈妙菱的命?

“王爷,这事以后再说吧!我看妹妹吓坏了,现在身子还在发抖呢!先传个太医过来瞧瞧吧!”

闵青柔有些忧心的道。

司徒越看了眼沈妙菱惨白的脸色,瑟缩的身形,倒还真是第一次看到她这副模样,于是点头道:“好,先传太医过来!魏辰风!”

说着一挥手,身后的魏辰风立刻躬身退下去吩咐了。

“王爷,妹妹这窗子破了,也不*全,要不让她先到我茯苓轩住一晚吧?等明日叫人修缮好了,再搬回来也不迟!”

闵青柔上前建议道。

司徒越看了看破了一个大洞的窗户,点头道:“也好!就让菱妃先去你那里吧!”

司徒越吩咐人收拾了一下,抬走了昏倒的秋燕,简单收拾了沈妙菱的衣物,便让闵青柔将她接到了茯苓轩。

很快,客房便收拾妥当,闵青柔吩咐静儿喜儿将沈妙菱扶到床上,由匆匆赶来的太医周明一番诊脉。

诊脉过后,确定沈妙菱与肚里的胎儿皆无恙,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司徒越看着闵青柔,心中有满腹狐疑,本想叫她问个清楚,可她却拉着沈妙菱安慰个不停,他想了想只得放弃,命人送了周明出府,自己也回了蒹葭殿。

第123章 多走几步

“菱妃需要安静休息,你们都退下吧!”

闵青柔斥退了所有丫鬟,连缘巧也没留下,屋里只剩沈妙菱和她两个人。

“妹妹,如今已经没有别人,你还不肯说实话吗?今夜到底怎么回事?你武功不弱,难道当真没看见那人的真面目吗?”

“姐姐,我……”沈妙菱神色复杂,欲言又止,。

“府里守卫向来森严,怎么可能被人轻易闯进来?妙菱,真的有人要行刺你吗?那人到底是谁?”

闵青柔见沈妙菱仍是低头不语,眸光一闪,试探的问道:“那人你认识?”

“不!我不认识!”沈妙菱反射性的回答道。

“不认识?那么就是说府里真的来了刺客?可是为什么?你只是府里的一个普通妃妾,就算行刺也应该行刺王爷,怎么会是你?”

闵青柔立刻犀利的提出质疑。

沈妙菱神色惊疑不定,有些慌乱的避开闵青柔的审视。

闵青柔望着她许久,缓缓的启口道:“是你背后那人?”

沈妙菱一慌,连忙摇头。

闵青柔却立即追问道:“不是?倘若不是的话,又有什么人有理由刺杀你?”

顿了顿,她又道:“看来你到齐王府的所作所为,他都看在眼里,只怕你珠胎暗结根本没经过你背后主人的同意吧?”

沈妙菱无言辩驳,她真的不知道闵青柔竟然如此聪明,居然什么都猜到了!想起黑衣人的话,她就心急如焚。

她假借齐王之名怀孕,难道已经被他发现了?

怎么可能?自己很小心的测算日子,做事时也自认毫无破绽,他怎么可能知道?

可是如果他不知道,还有什么人有理由来除掉她肚子里的孩子?

沈妙菱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心寒,他就那么绝情?连这点希望都不给她?

闵青柔见沈妙菱神色颓然,惶惑不安,继续道:“妙菱,如果我猜的不错,你是想借怀孕来改变自己的现状吧?你厌恶这种生活,想要摆脱这种不能自主的命运!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背后的人,会同意你的决定吗?”

闵青柔看着沈妙菱不自觉紧紧握起的手,继续道:“你对王爷毫无爱意,但却偏偏要将自己的一生耗在齐王府,你也痛苦也挣扎,可是却无力反抗!妙菱,你故意借王爷的名义怀胎,其实是想做一次抗争吧?你想赌一把,想看看你背后的人容不容得下你肚子里的孩子!如果这孩子能留下,恐怕就是你一生的慰藉了吧?”

“但你想过没有,既然你是带着目的来到齐王府,他们就绝不会让你脱离掌控!即便我不把你怎么样,恐怕你这孩子也保不了多久!”

“不会的……”

沈妙菱终于被闵青柔连番的说辞攻破了心防,痛苦的摇头啜泣着。双手更是不自觉的抚上自己依然平坦的小腹,维护意味十分浓厚。“我为他们做了那么多事,他不会……”

“不会?若真不会的话,就不会有人来行刺你了!不,应该说,除掉你肚里的孩子!”

闵青柔不再刺探,直截了当的说出事实。

“姐姐!”直至此刻,沈妙菱的心防终于完全卸下,压抑的痛哭道:“他说不准我留着肚子里的孩子!为什么?为什么连这点希望都不给我?我真的不明白……”

闵青柔见状,坐到床边轻轻按着沈妙菱的肩劝慰道:“妙菱,你我都是女人,对女人来说,一辈子最重要的不过是有个好男人疼爱自己。你既然喜欢的另有其人,何必将自己的一生浪费在齐王府?女人的幸福是要自己掌握的,既然你走出了第一步,何尝再多走几步?你聪明绝顶,又身负武功,能做的比我们这些普通女子更多!此刻正是你翻身的好时机!名利不过是过眼云烟,把握好自己的人生才不虚此行啊!”

沈妙菱终于缓缓抬起头,有些惊疑不定,又有些希冀的问道:“我……我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你连他的孩子都有了,难道还没有勇气对他表白?虎毒不食子,难道你这腹中孩儿的生父,当真是那么绝情绝义的人吗?”

“不,他不是……可是……”沈妙菱摇头,可是心情却越加复杂起来。

她应该尝试吗?可以尝试吗?倘若他当真那般绝情绝义,她又该何去何从?

闵青柔见沈妙菱已经开始动摇,反而不再劝说,只是故作惋惜的叹息一声,道:“唉,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反正如果是我,我是不会轻易放手的!”

说完这句话,闵青柔轻拍了拍沈妙菱道:“好了,你休息吧!我先走了!静儿喜儿在外头伺候,有事你就吩咐她们!”

沈妙菱听了,也只是黯然的点了点头。

闵青柔起身走出了客房,守候在门外的缘巧立刻跟了上来。

“让静儿喜儿伺候菱妃,我们先回去吧!”

“是!”

缘巧福身应是,对身后的静儿喜儿道:“小心伺候菱妃!”

静儿喜儿连忙福身应是。

缘巧跟了闵青柔回到主屋,见闵青柔坐在茶桌旁的榻上,连忙上前倒了一杯热茶递给她,这才迫不及待的问道:“主子,这到底怎么回事?您是怎么知道菱妃会被行刺的?还有,府里安全有魏统领掌握,怎么可能被刺客混进来?”

缘巧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白天主子让她提前收拾了一间客房,如果主子不是早知道菱妃娘娘会遇刺,又怎么会让她收拾客房?可是问题又来了,主子怎么知道菱妃会遇刺?

还有一点更让人不解。魏统领武功高强,王府的部署又是他一手安排的,刺客到底是怎么混进来的呢?

闵青柔接过热茶,轻轻啜饮了几口,这才抬头道:“百密一疏,魏统领也不见得没有敌手!这也恰好证明了妙菱背后的人的确不是庸手,而妙菱被刺,唯一的解释就是杀人灭口!”

“主子,这么说,您怀疑行刺菱妃娘娘的是她背后的人?”缘巧惊讶道。

“是啊,不然还能有谁?”

“主子,缘巧不懂。您不是一直想知道菱妃背后到底是什么人在支持吗?为何不趁此机会问个清楚?”

“不用问,很快,他自己就要现形了!”

闵青柔淡淡一笑,放下了茶杯。

“主子,您到底是什么意思?”缘巧挠挠头。

闵青柔刚要回答,门外突然传来荣泰的声音。

“主子,魏统领求见!”

“魏统领?”缘巧顿时一阵惊讶,魏统领这时候怎么会来?

“让他进来!”闵青柔对门外回道。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魏辰风走进来躬身拱手道:“柔妃娘娘,王爷让属下来接您!”

闵青柔笑了笑,就知道司徒越睡不着,一定有一肚子问题等着问她。

于是她起身道:“那就走吧,我要不去,恐怕王爷自己要过来了!”

“是!”

魏辰风侧身给闵青柔让路,缘巧也连忙拿了厚实的斗篷给闵青柔披在肩上。

一顶软轿很快将闵青柔抬到蒹葭殿,缘巧搀扶闵青柔下了轿,小心扶着她走上台阶。

魏辰风走到门前回禀:“王爷,柔妃娘娘到了!”

“进来!”屋里立刻传来司徒越的声音。

“缘巧,你留下吧!”

闵青柔示意缘巧守在门外,自己一个人进了屋。

屋内,司徒越正坐在桌案前皱眉沉思,看到闵青柔走进来,立刻起身迎了过来。

“冷吗?”

司徒越伸手握住她的小手,将之包裹在自己掌心。

“王爷若真心心疼妾身,干嘛还让妾身走这一趟?”

闵青柔忍不住嗔他一眼。

“原本本王是要自己过去的,可是想想菱妃在你那里,还是把你接过来的好。”

司徒越替闵青柔解下斗篷搭在架子上,拉着她的手坐到桌案前。

“王爷是有什么大不了的事,非得连夜问妾身?明天再问不行吗?”

闵青柔眸光流转,明知故问道。

“这个本王要问你了!柔儿,你没有什么话对本王解释吗?”

司徒越望着闵青柔,并没有直接问,而是间接引导道。

闵青柔却偏不给他一个痛快,一脸无辜道:“难道柔儿做了什么事让王爷不开心了?怎么柔儿想不起来呢?”

说罢,还故作沉思的蹙起蛾眉。

司徒越见她故意跟他耍花枪,不再客气,伸手捏住她的下巴道:“菱妃遇刺,到底怎么回事?”

“王爷!这事不是该问妙菱吗?怎么反倒问我?”

闵青柔立刻不服气的反驳。

“问她?恐怕她自己还被人蒙在鼓里!”

司徒越就是有种感觉,今晚发生的这一切闵青柔肯定脱不了干系!最近他已经太习惯了她的谋测,府里内外的人和事,基本都已经在她掌握之中。

“王爷的意思是怀疑妾身咯?难道王爷觉得是妾身招来刺客行刺妙菱的吗?可是王爷不想想,妾身一介柔弱妇孺,从哪里招来那武功高强的刺客呢?”

闵青柔立刻反问道。

“这也是本王想知道的!”司徒越有些挫败的看着闵青柔道:“柔儿,别糊弄本王!本王知道这事你一定是知情的!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不许瞒着本王!”

闵青柔见司徒越有些微恼,伸手轻轻揽上他的颈子,娇柔笑道:“王爷真想知道吗?那咱们来交换一个条件!”

“你又想干什么?”司徒越有些无奈的松开她的下巴,转而揽住她的纤腰。

闵青柔灵眸微转,一笑道:“王爷,请你把魏统领借给妾身用几天!”

司徒越闻言,脸色微变。

第124章 前缀

“你要干什么?”

司徒越有些戒备的问道。

闵青柔见他如此模样,忍不住没好气的道:“王爷觉得妾身能干什么?自然是请魏统领帮忙监视妙菱!难道王爷还在因为上次妾身被百里香陷害与魏统领有染的事耿耿于怀吗?倘若真是如此,那便作罢吧!不需要魏统领,妾身自然会想别的办法!”

司徒越有些讪讪的,虽然并不怀疑闵青柔和魏辰风的清白,可一旦这两人扯到一起,他总觉得心里不舒服。

“好,让本王答应你也行,你得将你的计划告诉本王!”

司徒越想了想,这才道。

闵青柔收回揽住司徒越脖子的手,神色忽而变得冷淡道:“王爷以为妾身来这里做什么?如果妾身想要瞒你,根本不会来这一趟!”

不知是不够了解,还是不够信任,司徒越对她总是怀有一丝迟疑。闵青柔很早就发觉了,只是一直强迫自己忽略。

不过自从初三家祭之后,她就越加看淡了。信任是彼此相互的,司徒越给予她几分,她便回报几分。

“柔儿,本王不是不相信你,而是……”司徒越动了动唇,想要解释什么,忽然觉得有些苍白无力。

闵青柔垂首默然了片刻,忽然抬头轻笑道:“王爷不必解释了,妾身都明白!您不是想要知道真相吗?妾身这就告诉你!”

“柔儿……”

司徒越抬手想要拉住她,可是闵青柔站起身,不准痕迹的避开了他的手势,司徒越望着自己缓缓垂下去的手掌,心底微微泛起一丝失落。

“王爷应该知道,如今争储之事已经被搬上台面,想必要不了多久事情便会越演越烈!妾身上次借方政的手揭破了成王私造豪宅一事,想必此刻他已经恨上了王爷!虽说方政没有明面上表达效忠您,可经过此事,成王也必定将他打到您这一派!您要小心了!这阵子成王府安静的异常,恐怕成王不久就要实施反击了!”

闵青柔走到窗前,定定的看了窗棂许久,这才开始缓缓诉说。

“已经开始了。”

不过闵青柔话音刚落,司徒越的声音便在她身后响起。不知何时,司徒越已经走到她身后,静静望着她。

“开始了?”闵青柔立刻回头,诧异问道。

司徒越点头,“今天上朝,青州巡抚上奏,青州今年大荒,暴民四起,已经有几股势力纠结在一起占领了青云山,暴乱一发不可收拾,请父皇出兵镇压!”

“青州暴乱?怎么可能?青州虽连年灾荒,可朝廷每年都会有赈济款拨下去,也从来没有出现过暴乱的事啊?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突然发生暴乱?”

闵青柔一阵诧异,去年她还曾和成王一起代皇上巡视,那里虽然破落简陋了些,可百姓基本都能三餐温饱,试问此种情况又怎么会发生暴乱?

“本王也很奇怪,但青州巡抚说的有板有眼,并且还带了一面暴民的反叛大旗,上面画着后羿射日图,而他们临时纠结起来的军队就叫做羿军!”

司徒越脸色沉凝,想起在朝堂上青州巡抚的一番激烈表述,心中就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羿军?后羿射日?咱们是曜日王朝,他们却偏要射日,如此大逆不道,看来这些暴民当真是恨极了朝廷!”

闵青柔暗暗心惊,可是心头还是疑云不解。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这些原本良善的百姓突然暴起成了暴民叛军?

这事太过悬疑,一定要查清楚才行。只是就怕皇上听了青州巡抚的上表会不问青红皂白的出兵镇压,到时候必定是一场血腥屠杀!

“王爷,皇上可有表态?”

闵青柔有些担忧的问道。

司徒越点点头,父皇将我们三王和几个朝中重臣传到御书房,问我们的意见,微生太傅和独孤大人都主张派钦差大臣亲自到青州了解情况再做定夺,可辅国大将军轩辕常赢和百里风都主战,并提议立即派兵镇压以免后患无穷!”

“事情还没有查清楚,怎么能如此草率出兵?倘若那些暴民只是被逼无奈,一个安抚使派下去就能解决问题,兵连祸结,遭殃的都是老百姓!皇上呢?皇上答应了吗?”

闵青柔有些心急的道。

司徒越摇摇头,神色也是有些忧虑。

“父皇起初没有答应,可是二皇兄突然请缨,说是愿意做这个安抚使,并请皇上派金吾将军轩辕无涉一同前往青州,查证事实,若只是流民无奈,就以朝廷的名义加以安抚,但若真是暴民趁机犯上作乱,就立即剿灭!”

“成王请缨?”闵青柔一听,当即摇头道:“不妥!只怕成王去了,事情更加会一发不可收拾!”

司徒越道:“本王也是这样想!二皇兄一心想要戴罪立功,重得父皇信任,青州那边的实情恐怕不会那么轻易被他传回来!他必定会想要利用此事,重新翻身夺回自己的尊荣!”

“就是怕这个!成王心术不正,此去不知又要害多少百姓陷于苦难之中!不行!我也要去青州看看!”

闵青柔想了想,果断的下了决定。

“不行!你不能去青州!”

谁知司徒越立刻打了驳回,并且口气丝毫不容商量。

“为什么?”闵青柔立刻抬头望向司徒越。

“青州如今暴民作乱,太危险了!你不能去!”

“那些暴民也许只是些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灾民!一定要查出真相才行!”

“他们连反叛大旗都公然树立起来,可见对朝廷已经恨之入骨!倘若被人发现你的身份,你会有什么下场你知道吗?”

“左不过就是一个死!就算搭上我的命,我也一定不能让成王的阴谋得逞!”

闵青柔见司徒越一意阻拦,气怒之下冲口说出一句极其敏感的话来!

说出口,她才发觉自己失言了!抬头望向司徒越,果然发现他的目光忽而变得深沉起来。

“你就那么恨成王?”司徒越突然开口问道。

闵青柔自知说错话,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她只得硬着头皮道:“成王若是借此事翻身,下一步危险的就是王爷了!他心胸狭窄,绝不会放过王爷的!更何况王爷还是他争夺储位最大的竞争对手,他怎么可能放过您?我想要破坏他的计划,不过是为了王爷而已!”

“是吗?可是为何本王却觉得你对成王似乎格外仇恨?柔儿,你似乎对成王十分了解?”

司徒越定定望着闵青柔,似乎是想要从她脸上搜寻出什么可疑的东西。

“王爷说笑了!妾身对成王的了解完全来自于王爷平日的表述,以及荣泰从外间带来的各种传闻。”

闵青柔淡淡的回答。

“光凭传闻就判定一个人的性格,柔儿是不是太武断了?”

“确实有点,可是任何对王爷不利的人和事,我都会提前为您排除!哪怕事实不尽如我所料,也必须要未雨绸缪!”

司徒越盯着闵青柔,轻轻问道:“柔儿真的是为了本王吗?为何本王觉得,你还有很多事都没有跟本王分享呢?”

闵青柔听了,却忽然柔媚一笑。“说的是呢!王爷不也还有很多事都还瞒着妾身吗?”

司徒越闻言,眼神立刻变得阴暗了几分。像是被人触到了逆鳞,突然将全身都紧绷起来一样。

司徒越的情绪变化,让闵青柔也瞬间变得心情烦乱起来。她一直知道自己在某种程度上替代了司徒越心中那个人。说不介意是假的,可是为了对付司徒赤,她不想计较太多!

但如今司徒越如此不信任她,甚至一步步试探她,她又怎么还能保持淡然?

两人皆有不可说的秘密,谁也不愿意坦诚。那么就当普通伙伴一样彼此隐瞒下去吧!反正她如今也不再天真的抱有什么幻想。

他日司徒越若真登上大位,身边会有更多更多的女人围过来,她要的,恐怕司徒越这辈子也给不了!

当日那句‘从今以后本王只做你一个人的天’,也权当一句美丽的谎言,听听罢了吧!

“本王以前的事,跟你并无瓜葛。说与不说,也没有任何意义!倘若你执意以此为借口质疑本王,那本王也无可奈何!”

闵青柔掩在袖中的手掌深深掐入肉里。

司徒越这么说,根本就是在告诉她,不要无理取闹,我的事不用你管,你若执意不肯罢休,那就爱怎样怎样吧!

这种话看似淡然,实则无情至极。闵青柔只觉胸口有股炽热的火焰在燃烧,她垂着头侧身努力忽视着司徒越的言语,一遍又一遍,直到胸口的烈焰不再翻腾才转过身来。

“王爷说的是,妾身受教了!”

再面对司徒越,闵青柔笑靥如花,可是看在司徒越眼里,却分外刺目。

“柔儿,本王希望你能理解我,除了她,你是这个世上本王唯一在乎的人。”

司徒越上前一步,伸出手不容闵青柔拒绝的将她揽进了怀中。

这算坦诚吗?这是司徒越第一次对她提起心中那个女人,可惜闵青柔只觉得分外悲哀。

唯一在乎的人。好美丽的一句誓言,若这话没有前缀该多好!

闵青柔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眸里已经没了痛苦,只剩下清冷的淡然。

她抬手抚上司徒越胸膛,轻道:“王爷,柔儿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你!你知道吗?储君之位不只成王一个人在觊觎,还有别人同样在暗中筹谋!”

第125章 暖不过来了

司徒越闻言,诧异的推开她,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指的是谁?”

“我指的是谁?王爷不是已经猜到了吗?您这样防着她,难道不是对她有所质疑吗?”

闵青柔淡然一笑,司徒越会唤她来蒹葭殿,就是为了避人耳目,而这个‘人’是指谁,已经是心照不宣的事了!

“本王是质疑她,可却没有想过,她会有那样的背景。本王一直以为……”

见司徒越蹙眉犹豫,闵青柔立刻接口道:“一直以为她不过是为了攀附权贵,为了在齐王府后院争斗中占得一席之地,才学了武功学了谋略,学了医术,是吗?”

司徒越微微抿起唇,他确实没有想过沈妙菱会跟争储之事扯上关系。

“你怎么能确定菱妃跟争储一定有关系?有何证据吗?”

虽然怀疑,司徒越还是忍不住问道。

“妾身跟你借魏统领就是想要给王爷一个证据!如今妙菱已经被逼到绝路上,接下来她一定会铤而走险,等她真正下了决定时,就是我们揭破她背后势力的时候了!”

闵青柔眸光晶亮,一时让司徒越恍然明白过来。刺客之事恐怕真的是闵青柔给沈妙菱设的圈套,为的就是引出她背后的人!

“你怎知菱妃一定会去见她背后的主人?”

这一点司徒越还是有点想不通。

“因为她做了违背她主人意愿的事情!”闵青柔立刻给了他答案。

“违背她主人意愿?你是说……”

司徒越没有说下去,可心里已经明白。沈妙菱进府多年,也曾被他恩宠,只是却从未如初三那日一次就中,成功的怀上他的孩子。这样刻意的举动,任谁都会怀疑,只是他一直没有想到罢了!

“假设妙菱背后的势力是要与王爷一争高下的,那么妙菱被派来齐王府只有这么几个目的。第一,监视您的一举一动。第二,严防您身边的妃妾顺利为您延续后嗣。第三,在您有企图争储之心时,可以里应外合,将您的计划打破,彻底粉碎您的希望!她学医,学武,学谋,刚好可以胜任这几个任务!”

闵青柔将自己的分析讲给司徒越听,可司徒越立刻又提出一个质疑。

“你怎知她在严防其他人为本王延续后嗣?”

闵青柔看了眼司徒越,愣了下才道:“当初我溺水醒来,身体虚弱,是她从外面给我寻来了补药方子,让我长期进补。”

“然后呢?”

“补药方里含有致人不孕的药剂,而那几味药,都是妙菱从外面带回来送到茯苓轩的!”

闵青柔再次回答。

司徒越脸色瞬间阴沉下来,难怪那几个月他虽然宠幸柔儿回数不少,她却一直没有任何消息!

有一阵子,他还曾经希望她为他生下子嗣,没想到一切早被人算计了!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司徒越沉声问道。

“感染了寒毒之后。”闵青柔垂下眼睑,低低回了一句。

“恐怕被下药的不止你一个,就连当初的百里香云蓉,甚至梅柳两人,恐怕都曾被她掌控的死死的!”

司徒越眼里带着几许愠怒。

“是啊,若不是她存心破坏,只怕如今王爷已经儿女成群了吧?”

闵青柔抬起头淡淡一笑,可是那话里怎么听都透着一股酸意。

“没关系,以后想要,我们有的是机会!当初本王体质虚寒,也没有打算要后嗣,现在身体好了,也没有那么多顾虑了!”

司徒越伸手轻轻拉起闵青柔,问道:“柔儿,你愿意为本王延续后嗣吗?”

闵青柔低头,望着两只握在一起黑白分明的手,却只觉一阵突兀的心痛。

她有些黯然的缩回手,背过身去轻道:“这等重责大任,柔儿怎么担得起?如今王爷大业未成,谈后嗣太早了!等哪天王爷登上大位,会有许许多多女人争着为王爷延续后嗣!到时候妾身也可以松一口气了!”

司徒越望着闵青柔落寞孤单的背影,抑制不住心口一阵一阵抽痛。

忽然,他大步走上前去从闵青柔身后紧紧抱住了她,低低挨在她的耳畔道:“本王只想要你替本王生孩子!若是你不愿意,本王情愿一生……”

“王爷!”闵青柔飞快打断了他的话,皱眉轻斥道:“不要胡言乱语!”

“柔儿,你还是很在乎本王是不是?我知道!我知道你能体谅我,是不是?”

司徒越收紧手臂,紧紧锁住她娇弱的身子。

闵青柔沉默不语。

不知该说什么,也不知能说什么。她只觉得心乱如麻,一股股复杂的情感不断纠缠着她。

她闭上眼,深深的吸气,再吸气。

“柔儿,留下来陪本王好不好?”司徒越开口要求,渴切的唇已经控制不住在她透着馨香的颈间厮磨。

“你不回答,本王就当你默许了……”

司徒越的大手已经迫不及待的伸向她的衣带,轻轻一扯,她的衣衫便敞了开来。

温热的大手探入其中,小心的探寻着她娇软的身子。闵青柔浑身不住的颤抖起来,软软的靠进司徒越坚实的胸膛。

“柔儿,我从来没有这样喜欢一个人……”

司徒越一把抱起闵青柔,将她抱入内室,轻轻放在床上。

那么,她呢?

闵青柔很想问。可是喉口像梗了一块大石,怎么也说不出话来。沉浮之中,任由司徒越炽热的温度淹没了自己……

刚过三更,闵青柔便起身了。一夜噩梦纠缠,昨夜的欢爱没给她更多的踏实感,反而让她越来越惶然。

她一身素色的中衣,汲着鞋子如游魂一般缓缓走到外间,抬手轻轻抚上那面珠帘。

珠帘依旧,只是那串串珠玉却仿佛失了光华,就连声音也变得不那么清脆,低哑暗沉的让人心口发闷。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只是当时已惘然……”

闵青柔一粒一粒抚摸着那珠玉,一字一字念着自己曾经最喜爱的那首诗,心里的愁绪却越发泛滥起来。

司徒越不敢置信的瞪着眼前这一幕!

好熟悉!

当年‘她’也曾这样抚摸着串串珠玉,这样颦蹙蛾眉的念着这首诗!

是巧合吗?如果是巧合,为何会这样巧?

不可能!不可能!

司徒越的心湖,像是突然被人丢下一块大石,惊起滔天巨浪!

他神不守舍的下床,一步一步走向闵青柔,脚步轻而浅,像是生怕惊动了她一般!

“月儿……”

他情不自禁的唤出声,想要看清楚看明白,他眼前的人到底是谁!

闵青柔倏然回过头来,却见司徒越神情恍惚的走向她。

“王爷。”

闵青柔的唤声像是突然打破了禁制,让司徒越猛然清醒过来!

已经伸到闵青柔面前的手缓缓垂了下去,眸光也在一瞬间暗淡下来!

“你不是她,她从来不唤我王爷……”

司徒越失魂落魄的转身走回床边,无力的躺了回去,仿佛死了一般,再无声息。

闵青柔的眼泪,在司徒越转身的那一刻倾泻如注。泪水流下来,划过她的嘴角,让她尝到浓浓的咸涩的滋味。

月儿……

这才是他心里那个女人!

她算什么呢?大概只是一个让他慰藉心灵的替身罢了!

昨夜的柔情蜜意,一瞬间化为泡影。所有的誓言谎言也仿佛在冷风中支离破碎。闵青柔只感觉一阵阵冷意沁透心田,呆呆的往门外走去。

“柔妃娘娘?”

“主子?主子您怎么衣服也不穿就跑出来了!”

守在门外的魏辰风和缘巧诧异的道。

闵青柔不答,只是一步一步缓缓的向前走着,仿佛没有看到两人。

“主子!”

缘巧一急冲进正屋拿起架子上的厚斗篷就追了上去。

“主子,快披上吧!小心受凉!”

缘巧将斗篷披在闵青柔肩上,可闵青柔却伸手推开了,嘴里还喃喃道:“穿再多又有什么用?他在你心里放了一块冰,又放了一块!暖不过来了!暖不过来了……”

“主子!”望着闵青柔失魂落魄的模样,缘巧心焦如焚,只得跟着她,一步一步往茯苓轩而去。

“王爷!”

魏辰风望着好好的一个人,进去时还神清气爽,可出来时却落寞萧然,三魂去了七魄的模样,顿时一阵郁气难平!

冲动之下他也冲进屋却见司徒越平躺在床上,脸上是掩不住的愤恨与悲伤。

他看多了司徒越如此表情!每当王爷又想起冰室里的人,他便会变成这副模样!

“出去。”司徒越闭着眼,不耐烦的回道。

“恕属下不能从命!”

魏辰风却是单膝跪地,一脸不忿的道:“王爷!您清醒一点吧!她人都已经没了,为什么您还是不能放下她?您到底要折磨自己折磨柔妃娘娘到什么时候?柔妃娘娘为您做了多少事?受了多少苦?您当真是铁石心肠吗?”

“闭嘴!出去!本王不想听!出去!”

司徒越腾地坐起身,目光阴沉的盯着魏辰风吼道。

“你不想听!我偏要说!为什么您还不能看明白?到底谁对您才是真心真意的?柔妃为了您的虚寒症,做了多少努力?您都知道吗?为了疏解您体内的郁气,寒气,她拿自己的身体当引子,任您糟蹋!为了让您接受食疗,她故意设计自己染上寒毒,一步一步,引导您,开解您,就为了让您能心甘情愿的接受治疗!她强忍着自己对羊肉的不适,豁出性命去给您开路!您到底看见没有?”

第126章 礼尚往来

“那是因为她是毕月乌!她是本王的筑基星!她天生就该为本王付出!这是她的命!”

司徒越怒喝,随手抓起床上的衣物狠狠摔在地上。

“命?王爷若真相信命,就不该为了一个死人,违背本心的去争什么储?您扪心自问,您真的想要那个位置吗?您只是想为那个女人报仇而已!”

“魏辰风!闭嘴!”

司徒越倏然起身,一个箭步冲到魏辰风身前,狠狠揪起他的衣襟!

望着狂怒的司徒越,魏辰风只是苦笑一声。

“为了一个女人,您把自己变成了魔!纵然柔妃娘娘只是您手中的棋子,可她毕竟为您付出了那么多!您难道就不能体贴她一分吗?王爷,她也只是个女人啊!”

“她既是本王的女人,就该本王说了算!本王是要疼爱她还是折磨她,都不准她反抗!”司徒越发了疯一般怒吼!

“王爷!她不是地下冰室那个死人!她有感觉!她会恨你的!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王爷,你醒醒吧!”

魏辰风沉痛的抓住司徒越的手,痛心的劝道。

司徒越盯着魏辰风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他踉跄的后退几步,眼神狂乱的指着魏辰风道:“你为什么一直为她说话?啊?为什么?是不是因为你跟她有染?魏辰风!我早就该知道,你跟她就是有一腿是不是?你见了她的手帕就偷偷来见她,你早就跟她勾搭在一起了是不是?”

“是!我是怜爱柔妃娘娘,可却没有任何不轨!我们清清白白,天地可鉴!当初她备受欺凌我只是看不过出手帮了她几次!她以绢帕做信物向我求救,我不忍心拒绝!王爷若硬是认定我与柔妃有染,那便是了!”

望着神志不清胡言乱语的司徒越,魏辰风却没有隐瞒,将自己和闵青柔的事全盘说了出来。

“魏辰风!你好胆!本王的女人你也觊觎,该死!”

司徒越突然冲上前,一拳挥在魏辰风下巴上!

魏辰风扑倒在地上,嘴角鲜血直流。

打完之后,司徒越还不肯罢手,一把揪起他疯狂摇晃的吼道:“你喜欢她是不是?很好!本王就将她赐给你!不过要等她帮本王成就大业以后,等着吧!一个棋子而已,丢了就丢了!本王成全你们!”

两人纠缠在一起,魏辰风只是痛心的望着司徒越,丝毫不还手,而司徒越却像发泄一般对魏辰风发了疯般的吼叫!

而此时,站在门口,不知何时折返回来的闵青柔早已经泪流满面。她身后的缘巧更是惊的目瞪口呆,望着屋里癫狂的司徒越,吓得呆若木鸡,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直到司徒越发泄够了,颓然的跌回床铺上,这场闹剧才终于停歇。

魏辰风抹了把嘴角的鲜血,刚想从地上爬起来,一只纤细的手臂便搀扶住了他。

魏辰风抬起头,赫然发现竟是闵青柔那张绝美的脸,心头一时慌乱,连忙推开她的手道:“柔妃娘娘!属下自己可以起来!”

说罢,强撑着身上的伤站了起来。

闵青柔却是淡淡一笑,上前再次搀扶住他,道:“怕什么?王爷都将我赐给你了,还有什么好避讳的?辰风,我扶你回房疗伤!”

“柔妃娘娘!你……怎么……”

魏辰风悚然一惊,她到底听到了多少?该死!柔妃娘娘怎么会去而复返?

“辰风,回房吧!回房我再细细告诉你!”闵青柔说罢,看也不看床上的司徒越,扶起魏辰风就往门外走。

“站住!”仰躺在床上的司徒越猛然站了起来,怒视着相携的两人。

闵青柔立刻回头,一脸淡笑道:“王爷还有什么吩咐?不过有什么吩咐恐怕辰风此刻也做不了了!还请王爷委屈一晚,等明早我们再来伺候!”

说罢,福了福身,转身继续扶着魏辰风往外走。

“站住!谁准你们一起走?”司徒越怒吼,眼眸中充满了暴虐的情绪。

“王爷,刚才妾身在门外听的清清楚楚,您已经将妾身赐给辰风了!那我们一起走有什么问题?难道王爷想要出尔反尔,说话不算话吗?”

“柔妃娘娘,不是的!王爷刚才神志不清,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您不要当真!”

魏辰风强行抽出被闵青柔挽住的手,心急如焚的解释道。

“哦?是吗?可我看王爷清醒的很啊!王爷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吗?那妾身来复述一遍吧?”

闵青柔放开魏辰风,一步一步走到司徒越跟前,仰头一派天真的道:“王爷说,妾身是棋子,想丢就丢,想送就送,妾身是您的筑基星,天生就该为您付出!妾身为您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妾身的喜乐都在您一念之间,等妾身帮您完成大业,还要将妾身送给一直恋慕的魏统领。妾身好感动,对王爷真是感激不尽!能为王爷做事是妾身这辈子的荣幸!王爷,妾身说的对吗?”

司徒越一瞬间脸色惨白,高大的身形晃了晃,扶着床柱缓缓坐了下来。

为什么?他为什么会说出那种话?不!那不是他说的!不是!

他怎么了?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竟然会怀疑自己的心腹侍卫?他竟然会把柔儿拱手送人?不!那不是他!不是他!

“柔儿……”他胆战心惊的伸出手,可是却再也触不到闵青柔的小手,她只是用冷淡的眼神,冷冷的盯着他。

“怎么?王爷还没腻了妾身吗?还要妾身再陪您几天?呵!也好!反正咱们是各取所需,您要争储,柔儿帮您争储!柔儿要报仇,也还得仰仗王爷呢!”

“报仇?”

司徒越倏然抬起头,紧紧盯着闵青柔。

闵青柔却是温柔一笑道:“柔儿没告诉王爷吗?柔儿的姐姐是被成王害死的!柔儿之所以要帮王爷争储,就是想要利用王爷帮我扳倒成王,替姐姐报仇!既然王爷如此坦诚,那柔儿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呢?也算是礼尚往来吧!”

“你的意思是说,你所做的一切,包括为本王调养身体,为本王争储筹谋,都是因为想要打击成王,为你姐姐报仇?”

司徒越的脸色倏然阴冷了十几度,他缓缓的站起身,寒冰一般的视线射向闵青柔。

“不然王爷以为呢?妾身冒着生命危险为王爷踏平前行的道路,难道不该索取些报酬吗?您真当我是个什么痴情女子吗?呵!太好笑了!这天底下哪有那么多痴男怨女?没有利益图谋,谁会不计报酬的对另外一个人好?王爷,这么浅显的道理您还想不通吗?”

“柔妃娘娘!您到底在说什么?什么报仇?什么利益图谋?娘娘,王爷只是一时伤心,不是真心说那些话的!您不要信以为真,不要故意用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来跟王爷怄气啊!”

魏辰风大步冲过来,焦急的为司徒越解释。

可此时面对面站立的两人,哪里还听的进他的话?两人彼此眼中都布满了冰霜,只是死死的盯着彼此!

曾经的美好甜蜜,曾经的承诺保证,此刻仿佛都成了一出笑话。曾经一起走过的日子,一起享受过的岁月静好,都在这一瞬间碎成片片,散落在两人周身,再也拼不出半点美好!

“滚。”

司徒越眼眸中透着森冷的光芒,缓缓吐出这样一个字。

闵青柔只是讽刺的扯了扯嘴角,毫不留恋的转身而去!

“王爷!你要三思啊!柔妃娘娘只是故意气您!你不要当真,不要相信她编造的鬼话!”

魏辰风上前,焦急又心痛的劝道。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两个人明明彼此都在乎着对方,为什么要这样互相伤害?

他以为闵青柔出现,会是治愈王爷的一剂良方,没想到竟然成了摧毁王爷的毒药!

“滚!全都给我滚!滚出去!”

司徒越发了疯一般将桌案上的东西全都扫到地上,发了狠一般的吼道:“魏辰风!从今以后你不再是蒹葭殿的侍卫统领,不准你再踏进蒹葭殿一步!否则,休怪本王无情!”

“王爷!辰风生来就是追随王爷的,王爷要让辰风去哪儿?王爷,属下知错了!求王爷收回成命!王爷,辰风求您了!”

魏辰风绝望的跪了下来,可是无论他怎么苦求,司徒越都无动于衷!

无奈,魏辰风只得带着颓丧的心情,走出了蒹葭殿。

夏酉和肖木再次回到司徒越身边伺候。自从闵青柔出现后,这两个司徒越的贴身侍从已经隐匿了好一阵子。

这次回来,看到魏辰风被赶出蒹葭殿,而王爷脸色更是阴沉的可怕,两人内心虽吃惊不小,但谁也不敢多问一句,只尽心伺候着。

这时候多做事,少说话才是正途,这是他们在司徒越身边伺候多年懂得的道理。

魏辰风在蒹葭殿门外一跪就是一天,一天水米未进,加上身上被司徒越失手打出的伤,他的脸色很不好。

可是没有司徒越的命令,蒹葭殿的侍卫谁也不敢出手相扶,众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却知道,司徒越这次是真的发怒了!

日渐黄昏,神情已经有些恍惚的魏辰风突然听到细碎的脚步声传来,动了动发僵的脖子,他费力的抬起头,却看到缘巧手里抱着一件黑色披风,向他走来。

“缘巧……”魏辰风低低叫了一声。

缘巧走到近前,蹲下身,将手里的披风盖在魏辰风身上,轻道:“魏统领,我家主子请你过去一趟!”

“不,我不能离开……我要等王爷原谅……”

不待魏辰风说完,缘巧突然低声打断了他道:“魏统领不必担心,主子说了,她有办法帮您回到王爷身边!”

“真的?”魏辰风心头一阵激动。

“嗯!主子是这么说的!魏统领,我扶您起来,跟我去茯苓轩吧!”

“好。”魏辰风终于点头应允。

缘巧小心扶起魏辰风,一步一步往茯苓轩而去。

第127章 太自私

“回王爷,魏统领被柔妃娘娘身边的丫鬟缘巧带去茯苓轩了!”

缘巧扶走魏辰风后,立刻有侍卫前来向司徒越禀报。

坐在桌案前的司徒越眸色一冷,拳头紧紧握起。

“王爷,是否要奴才去茯苓轩传话……”

侍卫小心翼翼的询问着,不仅手心黏腻,额头都要渗出冷汗了!

唔,王爷从来没有这样生气过,居然连贴身的魏辰风都赶了出去!魏辰风跟在司徒越身边时间最长,连他都被贬谪,他们这些底下的人,又怎么能不胆战心惊呢?

“不必了!他爱走便走,谁也不准去茯苓轩传话!”

司徒越怒喝一声,拳头握得嘎嘎响。

“是!奴才遵命!奴才告退了!”

侍卫一头冷汗终于冒出来,忙不迭的回了一声,匆匆退了出来。

待侍卫关上房门,司徒越一拳狠狠捶在桌案上。

该死!你们就这么迫不及待的给本王难堪?魏辰风!闵青柔!本王绝不会轻易原谅你们!绝不会!

魏辰风被扶到茯苓轩,进屋见了闵青柔。闵青柔坐在榻上,脸上很是平静,没什么特殊的表情。仿佛之前那些震撼,丝毫没有给她任何影响。

可是缘巧知道,并非如此,闵青柔从昨天晚上直到现在心情都处在一个极度低潮的状态。安静的可怕,也让缘巧分外忧心。

闵青柔打量了魏辰风几眼,轻声吩咐道:“缘巧,扶魏统领去客房,荣泰已经准备了热水和衣物,还有饭菜。沐浴更衣后用些饭菜,将身上的伤处理一下,再扶他过来见我!”

魏辰风闻言连忙摇头,对闵青柔道:“柔妃娘娘,我没事,我好的很!现在就说吧!”

闵青柔却是回道:“你这个状态只会坏事!去好好休整一下,接下来,我还有重要的事请你帮忙!”

魏辰风微愣,见闵青柔脸色郑重,思索了一下,也不再坚持,点头道:“那好,属下待会儿再来拜见!”

虽然他有一肚子话想问闵青柔,可闵青柔说的不错,自己这情况实在不好,调整好状态才能去做更多的事。

一番休整之后,魏辰风总算恢复了些许以往的精神,他再次来到闵青柔面前时,闵青柔终于嘴角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

“很好,任何时候都要保持自己的状态,你是司徒越的贴身侍卫,如果你垮下去,司徒越就危险了!”

魏辰风抬头看向闵青柔,对她没有丝毫敬语的直呼王爷名讳有些诧异,迟疑的问道:“柔妃娘娘……不恨王爷吗?”

闵青柔闻言冷淡一笑道:“恨,是相对于爱来说的,我对司徒越已无半点爱意,何来恨之说?”

“柔妃娘娘,其实王爷说的那些话,都不是出自本心的,属下很清楚他的性情,他对您绝对不是单纯利用!”

魏辰风以为自己这样解释会让闵青柔有所动容,谁知道闵青柔脸上表情居然没有半点变化,冷漠的像是一切都跟她无关似的!

“是不是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与他有同样的目标!我助他登上储位,他助我报仇雪恨,我们各取所需,完全没有任何问题!其实说开了也好,免得一直彼此做戏,累的身心俱疲!”

闵青柔语气十分淡漠,抬手轻抚着自己的衣袖,漫不经心的说道。

“柔妃娘娘,难道您说报仇是真的吗?”

魏辰风望着闵青柔,神色有些复杂。

他以为闵青柔那么说不过是故意气王爷而已,可是现在看来,似乎并非如此。

“当然是真的!你以为我当时只是负气之言吗?”闵青柔轻嗤一声道:“从我溺水醒来,就下定决心,再也不让别人欺负我!我的仇,要报!我姐姐的仇,我也要报!因为姐姐的原因,我对成王府了若指掌,所以当我知道王爷有争储之心时,便开始利用我所掌握的消息,帮王爷踏平前进之路!只要王爷登上储位,成王必灭!到时候,我姐姐的仇就能得以洗血了!”

“姐姐?据我所知,闵昊闵大人只有您一个女儿,您何来的姐姐?又怎么会被成王害死?”

魏辰风不明白,闵青柔怎么突然就冒出一个姐姐来了?

“是我的结拜姐姐,至于她跟成王的恩怨,你不必知道!你只要知道我跟王爷有同样的敌人就行了!”

闵青柔并没有深入解释,只是淡淡的一笔带过。接着,她看向魏辰风问道:“我问你,王爷所言我是他的筑基星是什么意思?为何他说我生来注定是为他付出的?”

“柔妃娘娘,这……”

魏辰风有些犹豫,这件事他该不该说?

“魏辰风,既然王爷都将此事宣之于口,你就不用再隐瞒了!就算你不说,我也有办法知道!”

魏辰风闻言,顿时蔫了下去。他知道闵青柔说的没错,她有很多方法知道真相,选择问他不过是取了最直接的一条路而已。

顿了下,魏辰风重新抬起头,如实回道:“佥都御史方政方大人乃是王爷的谋臣,想必娘娘已经知道了!”

闵青柔闻言点了点头,“这个我知道。”

“方政不仅是王爷麾下谋臣,还是一个占星高手,他曾预言:杀伐奎木狼,筑基毕月乌。言下之意是说,王爷若想成大事非得此二福星相助不可!当初娘娘溺水就是方政预测出来的,所以王爷才命我盯紧后院,在第一时间将娘娘救了起来!”

“杀伐奎木狼,筑基毕月乌?”闵青柔喃喃念到。

“不错,王爷主星白虎,您是白虎星宿毕月乌!毕宿,生来就是为王爷筑基而来,是注定要留在王爷身边为王爷效力的!”

魏辰风的话着实震撼了闵青柔,她站起身缓缓走到窗前,望着外头黑沉沉的夜色,思潮翻涌!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是这种身份?也就是说,她和司徒越是注定要绑在一起的?

难怪刚醒来时,她一直觉得司徒越在没有理由的维护她,原来竟是因为这个原因!

可是,听缘巧说,司徒越对以前的闵青柔根本没半点关注,这又怎么解释?难道说,司徒越的筑基福星不是闵青柔,而是重生后的她?

“方政还预测过什么?”沉思过后,闵青柔转过身再次问道。

魏辰风却是摇摇头:“没了!方大人说,时机还未到,天象尚不明。只有毕宿光芒闪烁,意喻着它正崛起!还要王爷多多辅助,将其纳入自己麾下!”

想了想,魏辰风又道:“对了,上次娘娘感染寒毒,被王爷关进柴房里危在旦夕,也是方大人夜观天象发现毕宿星芒萎靡,有大灾之象,才及时让王爷将您救起!”

闵青柔听了,心头更是微惊。看来这个方政,还真不是普通的术士。

蓦然,她想起自己曾梦见的那个白髯老翁,他曾唤她毕宿,还说白虎星因她堕魔会万劫不复,让她凡事三思后行,好自为之!

她当时并不知白虎星是指司徒越,现在想来却终于明白了!

司徒越的守护星是白虎,她的守护星是毕宿,所以她注定是为司徒越付出的,也注定要跟他走上争储之路!

可是白虎因她堕魔又是什么意思?司徒越争储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冰室那女人!这是昨日她从魏辰风嘴里听到的!

她这才明白为什么原本性情淡泊的司徒越会突然决定争夺储位!可那冰室里的女人到底是谁?又是怎么死的?她和司徒越有什么纠葛?这一切的一切就好像谜团,困扰在她心头!

“魏辰风,王爷心里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忍了半晌,闵青柔还是没忍住,终是问出心中最想知道的事。

“娘娘恕罪!属下不能告诉你!这件事关系到王爷的名誉与身家性命,属下就算是死,也绝不能吐露半个字!求娘娘不要问了!”

魏辰风闻言果然脸色大变,突然跪在闵青柔面前,恳切的道。

闵青柔望着他,片刻后,微叹一声道:“罢了!我不勉强你!你起来吧!”

当初荣泰就说过,凡是看到冰室那女人的人,全都被灭了口。百里香也曾经说过,她不想见那女人的真面目,因为见了就会死!她还说,不管是谁,就算是皇室中人,只要碰触到这个秘密,司徒越都会毫不留情的抹杀!

她以前还抱着怀疑,现在听魏辰风这样一说,似乎真是如此!而冰室那女人,必然有个不能被揭露的天大的身份!

这事看来只能以后再说了!

想了想她看向魏辰风道:“魏辰风,你想回到王爷身边吗?”

魏辰风心中一喜道:“柔妃娘娘,缘巧说您有办法让王爷原谅我,是真的吗?”

闵青柔看了他一眼,道:“我早就跟你说过,任何时候任何情况都不要承认跟我有任何瓜葛,否则你和司徒越的主仆情分也就尽了!你为何不听?”

“我……属下……”魏辰风惭愧的低下头,不知怎么的隐瞒王爷这件事他总是觉得心里有梗,每每面对王爷时,总会愧疚难安,所以在王爷神志不清再次质疑他时,他便全盘说了出来。说出来心里痛快多了!

“你觉得愧对司徒越,所以即便知道不应该,还是想坦诚!你是一吐为快了,司徒越却陷入两难之中!魏辰风,这件事你做的太自私!”

闵青柔瞥了魏辰风一眼,不客气的训斥道。

“属下知错了!”魏辰风单膝跪地,羞愧的在闵青柔面前垂下头去。

“罢了!事已至此,再说什么还有什么用?你起来吧!”

闵青柔淡然的抬了抬手。

魏辰风起身,颓丧的站在闵青柔身前。

他后悔了!不该不听柔妃娘娘的劝告,如今自己被逐出蒹葭殿,该何去何从?

当初他被皇上赐给齐王时便已经被明令告诫,位在人在,位无人亡!他此生注定是王爷的护卫,王爷若不要他了,他只有死路一条!

“娘娘,求您帮帮属下!属下不能离开王爷!”

魏辰风满脸恳求的望着闵青柔,如今他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闵青柔身上了,希望她能有办法让自己重回司徒越身边。

“办法不是没有,只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去做?”

闵青柔看了魏辰风一眼,道。

“愿意!只要能让属下回到王爷身边,属下愿意做任何事!”魏辰风毫不犹豫的回答。

“豁出性命也无所谓吗?”闵青柔再问。

“是!”

“那就好!”

闵青柔说完这句话,便不再言语。魏辰风一头雾水,忍不住问道:“柔妃娘娘,您要属下做什么?”

闵青柔看了他一眼,问道:“你的本职是什么?”

魏辰风想也没想就回答道:“保护王爷!”

“答对了!所以,你要做的就是这个!”闵青柔道。

“可是,可是王爷现在不需要我保护!”魏辰风不明所以的看向闵青柔。

闵青柔冷冷一笑道:“他会需要的!而且我保证,很快就会了!”

魏辰风从闵青柔冷冽的眸光中看到了一丝算计,可他并不明白,闵青柔到底又在筹谋什么?

第128章 暗夜相见

沈妙菱几天几夜都没有睡好,在茯苓轩住了三日,今天终于搬回了菱花居。

可是她依然睡不着。闵青柔的话,让她心神不宁,坐立难安。

她该放手搏一搏吗?为了自己的幸福自己的未来?

沈妙菱颓丧的跌坐在椅子上,想着自己这一生到底该何去何从?

其实从她进入齐王府之后,她就知道,自己已经再没有资格去喜欢一个人。不出意外,她的一生都会被困在齐王府。

可是意外偏偏来了!

不能爱人的她偏偏喜欢上了一个不能爱的人!这是她人生中的重大失误,却也是她人生中最美丽的错误!

她不知不觉就陷进去了,再也拔不出身。而鬼使神的,她居然放胆迈出了一步!

她使手段怀了他的孩子,并且准备假借齐王之名,将这个孩子生下来!

她本以为天衣无缝,可谁知,竟被人察觉了!不仅闵青柔轻易猜到她的意图,就连‘他’也不顾她是他的人,派人来除掉她肚子里不该有的这个孩子!

可是这个孩子,她真的很想留下来!因为是‘他’的呀!

闵青柔说的的对,她这辈子唯一的慰藉恐怕就是这个孩子了!也许,她见‘他’一面,求求‘他’,‘他’会答应让她留下这个孩子!

这个念头在闵青柔脑海里已经来回反复的出现了无数次,可是她还是下不定决心去见‘他’!

她害怕,她怕‘他’真的那样绝情,不肯给她留任何希望!

她该怎么办?怎么办?

“妙菱,女人的幸福是要自己去争取的,既然你已经踏出了第一步,何尝再多走几步?”

“妙菱,你聪明绝顶,比我们普通女子能做的更多,把握住自己的人生才不虚此行啊!”

闵青柔的劝告言犹在耳,沈妙菱的心开始剧烈挣扎起来。

“女人的幸福是要自己去争取的……”

“把握自己的人生才不虚此行……”

“是啊,我有武功懂医理,我能做很多很多事,为什么我不能选择我喜欢的人呢?为什么我连生下他的孩子都不可以呢?不,我不甘心!”

沈妙菱喃喃自语着,忽而,她站起身,冷凝的望着窗外。

“不拼一次,怎么对得起自己?就算失败了,起码自己努力过,日后也不会后悔!”

似是想通了什么,沈妙菱脸色冷静了许多,一改前几日的惶然困惑,眼神都变得睿智无比。

她起身走到屏风后面脱下自己身上累赘的衣衫换上了一袭黑衣劲装,熄灭了屋中烛火,走到门口静等了一会儿,察觉到四下无人后,悄悄从门缝里探出去,以极其轻盈的身姿飞身跃上了屋顶,瞬间飞去无踪。

“魏辰风,跟上她!确定目的地后发信号给我,我随后就到!”

望着屋顶那很快就没了踪影的沈妙菱,闵青柔对一旁的魏辰风说道。

同样是一身黑衣装束的魏辰风脸色凝重的点点头,道:“知道!属下一定会盯紧她!”

说罢,他脚下一点,也是飞身上了屋顶,追着沈妙菱的身影而去。

“缘巧,我们走!”

魏辰风走后,闵青柔也是迈步离开。

“主子,咱们去哪儿?回茯苓轩吗?”缘巧搀扶住闵青柔准备往茯苓轩而去。

谁知闵青柔却道:“不,去蒹葭殿!”

“蒹葭殿?主子,您不是和王爷……”缘巧说了一半,就看到闵青柔脸色顿时暗淡了好几分,连忙憋住了后面的话。

片刻后,闵青柔眸光再次转亮,淡淡道:“感情没了,合作还在!我们走的是同一条路,难道还能视而不见吗?走吧,今晚还有的瞧呢!”

闵青柔解释完,带着缘巧一路往蒹葭殿而来。

到了蒹葭殿门口,两个侍卫立刻拦住了她,并道:“王爷已经歇下了,请柔妃娘娘回吧!”

这几天司徒越心情特别恶劣,尤其是晚上,一夜一夜的在房间里看书,谁敢打扰,必定招致一顿臭骂!所以,蒹葭殿所有人如今全都战战兢兢,生怕有个什么意外,又遭了池鱼之殃!

这个柔妃娘娘似乎突然失了王爷的宠,现在王爷连她的名字都不让随便提,否则就是自找死路!

如今她突然上门,他们自然不会让她进去。

“正屋还亮着灯,王爷分明还没休息!你们怎么能睁眼说瞎话?”

缘巧从半开的门缝里瞧见蒹葭殿正屋灯火通明,立刻不服气的反驳道。

两个侍卫脸一红,却还是硬着头皮道:“我们怎么说瞎话了?王爷心情不好,早就吩咐了不准别人打扰,柔妃娘娘还是请回吧!”

“是不是只有王爷的命令你们才会听?”闵青柔看了眼两个侍卫,淡淡问道。

“当然!若无王爷之命,我们断不敢放您进去!柔妃娘娘,你还是……”

其中一个侍卫刚要说什么,就见闵青柔从颈侧拉出一块温润玉佩,放在掌心对他们道:“白虎神佩在此,你们还敢拦着吗?”

两人一见闵青柔素白掌心中那块白虎玉佩,登时脸色一变,扑通跪倒在地。

“奴才不敢!”

闵青柔收起白虎神佩,不再理会两人,迈步走进蒹葭殿,身后缘巧轻哼一声也立刻跟上。

走到正屋门口,闵青柔示意缘巧上前去敲门。缘巧立刻走上台阶,咚咚咚敲了几下,可是屋里却没有丝毫动静。她只得抬起手,准备再多敲几下,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极其暴虐的声音传了出来。

“滚!谁也不准来打扰本王!”

缘巧吓了一跳,情不自禁的后退一步,转头看向闵青柔。

闵青柔没有说话,只是从容不迫的走上台阶来到门前。正当缘巧以为她要亲自敲门时,闵青柔却是抬起纤纤玉腿,一脚将门踢了开!

砰!

门板撞上墙壁又反弹了回来,闵青柔踏进门,冷冷的道:“王爷好大脾气!只不过,似乎发错人了!”

“怎么是你?”司徒越一见闵青柔,脸色立刻又难看了几分,恶狠狠的盯着她道:“谁准你进来的?

“妾身也算是王府的女主人之一,如何不能进?”闵青柔淡淡回了一句。

“很快就不是了!等本王大业成就,你就只是一个卑贱的下人之妻!”

司徒越怒吼。可是说出这些话,心里却像打翻了五味瓶,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下人之妻虽然卑贱,但起码是唯一,而做王爷的妻妾虽然地位尊崇,却永远是之一!相比之下,妾身更愿意选择前者!王爷如此体谅妾身心情,妾身感激不尽!不过,如今妾身还是齐王府的侧妃,当然有权利进出王爷的房间!更何况,王爷当初轻易将白虎神佩赐予妾身,不就是因为妾身是您的筑基贵星,想让妾身有更大的能力助王爷成就大业吗?”

司徒越望着闵青柔从颈侧拉出白虎神佩,眼神倏然变得冷冽起来。

“只可惜本*错了你!”

“王爷此言差矣!虽然你我恩爱全无,但买卖不成仁义尚在,柔儿不会弃王爷于不顾的!妾身如今还未被贬黜,那自然要好好行使自己的权利,为王爷大业多谋些福祉,王爷大业成时,柔儿的仇也可以得报!这么算来,帮王爷就是帮我自己,何乐而不为?”

“够了!你来到底为了什么?”

对于闵青柔将对他的好全部加上条件以后,司徒越只觉得满心愤怒。他觉得自己受骗了!在经过那么多美好的事物后,偏偏让他看到了她最丑陋的一面!

她不是纯粹因为喜欢他而付出,而是想利用他的权势为自己报仇!

他情愿她是为了荣华富贵,为了贪慕虚荣,起码也算有几分真心!可是利用,沾染了这两个字,什么都成了泡影!

闵青柔淡淡一笑道:“王爷不是想知道妙菱背后到底是什么人在主使吗?鱼儿已经上钩了,很快魏辰风就会传来消息,王爷就等着看好戏吧!”

“她当真出府了?”司徒越脸色阴沉。

“是啊,她当然会去,因为这是她唯一能翻身的机会了!有时候棋子也是要好好安抚的,一不小心反咬一口,会让主人也十分不好受的!”

闵青柔意有所指的话让司徒越脸色更加难看了。他那日脱口而出的棋子恐怕已经深深让她记恨上了!

“魏辰风跟去了?”司徒越又问。

闵青柔点头,“我让魏辰风去跟踪妙菱,妙菱身手不凡,她背后的主人恐怕也不是庸手!这府里除了魏辰风,恐怕没有人能胜任这个差事!不出意外,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那就等吧!”司徒越没有反驳什么,重新坐回桌案前安静等候。

沈妙菱出了齐王府一路飞掠,直到了城西一座看似十分破旧的宅院这才飞身落了下来。发出信号后,便走进一间客房,点燃烛火安静等候。

而紧随其后的魏辰风在看到沈妙菱落入宅院后,立刻发信给闵青柔,接着自己便悄然落在屋顶,估算了下沈妙菱所在的房间,小心抽掉屋顶的瓦片,屏住呼吸凝神查看。

小半个时辰后,一道黑影闪过,悄无声息的进入沈妙菱所在的房间。

魏辰风心头一凛,刚才瞧沈妙菱的身手已是不弱,如今这人恐怕更在沈妙菱之上!自己若和他相比,恐怕也只是不相伯仲,这人到底是谁?

黑影一身黑衣劲装,身形高大,可以看出是个男人,只是他黑巾覆面,只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眸,让人微微警醒。

“公子!”沈妙菱一见那黑衣人立刻跪下叩拜。

“你可知罪?”黑衣人眸光冷冷扫过沈妙菱,刻意压抑的声音晦暗不明,让人辨不出他本来的声线。

“奴婢知罪!”沈妙菱立刻垂下头去。

“如今正是风口浪尖,你无故传信与我私下会面,可知会担多大风险?”

黑衣人明显有些不悦的喝斥道。

“奴婢知道不该这样做,可是奴婢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禀告公子!”

沈妙菱一脸凄然,卑微的恳求道。

黑衣人看了她半晌,才终于道:“起来吧!有什么事要禀告?”

“谢公子!奴婢……奴婢……”沈妙菱拱手拜谢,缓缓起身,却是有些难以启齿的望着黑衣人。

黑衣人望着沈妙菱,眸光有些不耐烦,“到底有什么事?你当我有时间陪你在这里耗?”

沈妙菱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衫,紧张的手心都冒了汗。忽而,她一咬牙,扑通又跪在黑衣人面前,神色坚定道:“回公子,奴婢有身孕了!”

黑衣人倏然转头望向沈妙菱,声音冷冷的道:“你入府所为何来,你忘了吗?该怎么做?你自己清楚!”

听了这话,沈妙菱一颗心顿时沉到谷底。明明知道他一定不会让她留下这个孩子,可她还是不肯相信!即便他已经派了人警告她,她还是想要亲口听他说出来!

第129章 还有援手

“公子!孩子不是齐王的!是……是公子的!”

沈妙菱望着冷漠的黑衣人,突然上前抓住他的衣袖,鼓起勇气坦白道。

空气似乎在一瞬间凝滞,黑衣人眼眸中明显露出一丝惊讶,而身在屋顶的魏辰风也是惊的差点暴露身形,连忙凝神屏气!

“你说什么?”黑衣人眸光冷冽的望向沈妙菱。

可是沈妙菱这次却不惧怕了!也许是豁出去了吧!

她跪爬两步,双手紧紧握住黑衣人的手,凄声道:“奴婢罪该万死!国宴之时,奴婢给您下了药,才得此一胎!求公子怜悯,让奴婢留下这个孩子!”

黑衣人紧紧盯着沈妙菱,眸中似乎闪过一丝犹豫,片刻后他却漠然抽回自己的手,吐出冷酷无情的三个字:“不能留。”

“公子!”沈妙菱双手扑空,一瞬间泪流满面。“求求您!妙菱什么也不要,只求公子能让我留下他!公子,奴婢求您了!求求您!”

可是无论沈妙菱怎么痛哭哀求,黑衣人也无动于衷。只是冷冷的道:“你应该知道主上派你到齐王府到底为了什么?你这样做等于背叛主上!这事若是被主上知道,别说你肚子里的孩子,就算是你也性命难保!所以,这个孩子绝对不能留!”

“公子!您真的这么狠心吗?他是你的骨肉啊!妙菱自知身份卑贱不配成为您的妻妾!可是我已经假借齐王之名给了他一个正统的身份,他对主上的大事没有任何影响!求您让我留下他!求求您了!”

沈妙菱再次痛哭哀求。

她这一辈子都没做过真正为自己的事,这次她真的是豁出去了!

“不行!主上若是知道此事,你我都难辞其咎!这个孩子一定要处理掉,而且不能拖延!否则,若这事传到主上耳里恐怕……”

“公子,主上已经知道了!”

沈妙菱垂下头,一脸颓丧的道。

“什么?”黑衣人一听顿时浑身一震。

“前几日,有黑影卫前来警告奴婢,要奴婢自戕谢罪!奴婢……奴婢真的舍不得这个孩子!所以才来求公子!公子,求您救救妙菱,救救我们的孩子吧!不然,妙菱必死无疑!”

沈妙菱说着,呜呜痛哭着跪伏在地上。

“怎么可能?”

黑衣人一瞬间眸光闪烁,“主上知道了?还派出了黑影卫?多久之前的事?为什么我不知道?”

“就在……三日之前。”沈妙菱抽泣的回答道。

“三日之前?”黑衣人微微一愣随即斩钉截铁的道:“不可能!黑影卫一直都是大公子在掌握,如果黑影卫出动不可能不知会他!可三日之前我一直都跟大公子在一起,根本就没有收到任何通知!”

“可是三天前分明有人来刺杀我,还说我做下叛主之事,要除掉我肚里的孩子!不是黑影卫又会是谁?”

沈妙菱闻言也是一阵愕然,抹了抹脸颊上的泪,想了想,将当时情况说了出来。

“如果主上知道了你背叛他,就不会只是除掉你的孩子那么简单!你以为自己有多重要?主上不会把你放在眼里!”

沈妙菱脸色变了,“如果不是主上,那会是谁?”

黑衣人沉思片刻,倏然一惊道:“遭了!我们中计了!”

“公子,到底怎么回事?”沈妙菱还想不出其中缘由,一脸茫然的问道。

“有人假冒黑影卫刺杀你,为的是让你相信自己已经被逼上绝路,从而铤而走险来见我!而目的……”

黑衣人凝神静听,忽然一飞冲天,穿破屋顶而出,在空中一个旋转落在屋顶,与猝然躲避后退了好几步的魏辰风临风对立。

“你到底是什么人?还不解下黑巾?”魏辰风被发现行迹,心中暗暗吃惊,这人的武功和警觉好高,居然这么短的时间就发现了他!

“哼,有本事就自己来摘!”黑衣人并不多话,刻意压低嗓音哼了一声,一掌就对魏辰风挥了过去。

魏辰风一凛,侧身躲过,也是无所畏惧的上前与他缠斗在一起。两人武功不相伯仲,一时间难分难解,竟不能分出胜负!

就在这时,终于想明白自己是中了闵青柔的离间之计,她还故意将自己当成诱饵引公子出来,为的就是查清楚她背后的势力到底是谁!

她终于明白了,可也晚了!

当她也飞上屋顶瞧见魏辰风后,犹豫了许久,最后终于还是一咬牙,冲了上去,与黑衣人一起斗魏辰风。

二打一,魏辰风逐渐落入颓势。他一边险险躲过两人配合的天衣无缝的招式,一边怒喝道:“菱妃娘娘,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王爷一向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背叛王爷,跟这黑衣人混在一起?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你要听他的命令!”

面对魏辰风的质问,沈妙菱充耳不闻,只是发了狠的出招,为的就是想快点捉住魏辰风,不能让他泄露半点公子的事情!

她一时大意,害了公子!若是被人发现公子的身份,她万死难辞其咎!她做梦都想和公子在一起,做梦都想和他有个孩子,可是此刻,她却痛恨自己一时冲动,让公子陷入这样的困境!

魏辰风武功不弱,在他力拼之下,两人联手都没有很快将他擒住,不过他已经渐渐左支右拙,眼看就招架不住了!

黑衣人似乎跟沈妙菱是同一个心思,不肯多说一句废话,只是招招凶狠攻向魏辰风的要害!

又缠斗了片刻,魏辰风终于支持不住,一不小心中门大开,被黑衣人一脚踢中胸口摔了下去!

砰的一声,魏辰风重重跌进客房里砸碎了数张桌椅!在倒地后更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黑衣人那一脚没有留手,已经让魏辰风受了严重内伤!

黑衣人和沈妙菱也飞身回到屋内,望着吐血倒地的魏辰风,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是你自己撞上来,休怪我心狠手辣!”

黑衣人抬起手掌,眼眸中闪过一丝阴狠,缓缓走向魏辰风。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们到底有什么……图谋?咳咳!”

魏辰风捂住胸口,想要站起来,可内伤过重,他连站起来都困难了!

“你想知道我是什么人?”黑衣人嗤笑一声,眸光一冷:“去问阎王爷吧!”

说罢,手掌带着一股强势劲风,就要拍向魏辰风!

魏辰风一脸惨白,而望着他的沈妙菱眼里也露出一丝不忍,可是最终她还是选择了没动。因为魏辰风若不死,死的就是她和公子!两者权衡,她也只能保全自己和公子!

而就在此时,门外突然火光冲天!纷乱的脚步清晰的传进黑衣人和沈妙菱耳中。

黑衣人脸色一变,怒道:“该死!你还有援手!”

魏辰风知道,他等的人终于到了!心中一阵安慰,抹去嘴角的血迹,勉强站起身道:“你逃不了了!还是束手就擒吧!”

“我先杀了你当垫背!”黑衣人剑眉一竖,手掌就要狠狠拍上魏辰风天灵盖!

可沈妙菱却死死拉住他,焦急道:“公子!来不及了!你快走!我来挡住他们!”

“想走!没那么容易!”

魏辰风突然大喝一声,原本重伤的他因为援军到来又爆发出战斗力,不顾一切的冲过去,死死缠住黑衣人!

“找死!”

黑衣人也是双拳一握,毫不客气轰向魏辰风!

砰砰几拳魏辰风被轰的连连倒退,脸色更形苍白,像是随时都可能倒下去!

“公子!不能再打了!你快走!再不走就走不了了!”沈妙菱上前拦住发了疯攻打魏辰风的黑衣人,急得几乎要抓狂。

“这个人不死,你我都会暴露,绝不能留下他!”

可惜黑衣人依然故我,脚下一个飞起,魏辰风被他一脚踢中腹部,再次狂喷出一口血,蹬噔噔倒退了十多步,终于一屁股跌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砰!与此同时,房门突然被人撞开了!司徒越与闵青柔带着大批卫兵闯了进来!

“魏辰风!”

司徒越一见魏辰风吐血倒地,脸色惨白,几乎就此去了一条命,眼眸中立刻闪过一道阴冷光芒。

闵青柔连忙奔过去扶起他道:“魏统领,你怎么样?还撑得住吗?”

魏辰风重重喘息着摇了摇头道:“还……死不了……”

“你休息一下,接下来的事交给我们就好!”闵青柔沉声道。

她猜到妙菱背后这人一定不是庸手,可还是没有想到,居然连魏辰风都不是对手!还好他们来的及时,否则魏辰风一条小命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这人到底是谁?居然如此心狠手辣!看魏辰风的伤势,这人明显没有半点留手,存心致魏辰风于死地!

不过也难怪,魏辰风看到了他本尊,他自然不能留活口!只可惜如今不能如他所愿了!

闵青柔命人扶起魏辰风站到一旁,随即目光税利的扫向黑衣人。

“阁下还想逃吗?我劝你还是省省力气吧!”

谁知黑衣人却是冷冷一笑道:“就凭你们想要困住我?做梦!”

说罢,双拳一握就准备大战一场。

可是沈妙菱却突然冲过来指着闵青柔怒道:“闵青柔!我看错了你!你竟然利用我陷害公子!你故意让人假扮刺客行刺我,为的就是让我产生危机,从而求助公子!你根本不是为了我,而只是利用我!”

听了沈妙菱的指控闵青柔却是淡淡一笑道:“妹妹此言诧异!我若不这么做,你又怎么知道你在他心里的位置?你这么喜欢他,不惜做出偷龙转凤的事怀上他的孩子,可是他呢?他给了你你想要的答案了吗?没有吧!也许他根本不在乎你肚子里到底是谁的孩子,一样不肯留!妙菱,你好傻!这种人他也不过是利用你,你还要维护他吗?”

闵青柔的话一针见血的刺中了沈妙菱的内心,她心里顿时一阵痛苦挣扎。

对!闵青柔说的对!公子根本不在乎她怀了他的孩子,她也不过是他效忠主上的一颗棋子而已!

“妙菱,只要你袖手旁观,我保证说服王爷让他留下你肚里的孩子!你们母子可以安然在齐王府度过后半生!”闵青柔突然柔声对沈妙菱劝慰,说到这里目光转向黑衣人,神色冷淡道:“不过这个人,我就不能放走他了!”

沈妙菱又是一阵挣扎,该怎么做?怎么做?她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一时竟是难以抉择!

“妙菱,你当真要背叛我,背叛主上?”

黑衣人眼见闵青柔三言两语就让沈妙菱心思动摇,在震惊的同时也不得不佩服眼前这女人的谋智!

“公子,我……我真的很想留下这个孩子……”

沈妙菱神色复杂的望向黑衣人,脸上带着一丝恳求。

黑衣人紧紧握起拳头,道:“好!等我脱险,会帮你将此事承担下来!”

“真的?”沈妙菱心中一喜。

闵青柔暗叫不妙,飞快的对司徒越使了个眼色!

第130章 我错了吗?

司徒越立即上前,冷不防一把勒住沈妙菱的脖子!沈妙菱不防司徒越有此一招,居然完全没有反抗的就被制住了!

“住手!你若再负隅顽抗,就别怪我们手下无情!”

闵青柔微昂起头,冷冷望着黑衣人。

“公子!”沈妙菱希冀的望向黑衣人。

黑衣人望着这一幕,明显犹豫了下,可是很快他就恢复了漠然。

“棋子而已,死了一个,还有很多个!”

这句话一出口,沈妙菱的脸色顿时一片惨白,眼泪也情不自禁的流了下来。

“是吗?一尸两命,你倒是看的很开!妙菱为了你,不惜豁出性命冒险,可你呢?负心薄幸!”

闵青柔说到这里,缓步走到沈妙菱面前道:“如此之主,你还要跟吗?我是骗了你,可是若非如此,你能看清你在他心里到底是个什么位置吗?棋子而已!妙菱,到底该怎么活,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罢,她抬手拉住司徒越的手臂,示意他放开沈妙菱。

司徒越看了闵青柔一眼,这才缓缓放开沈妙菱。而沈妙菱果然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是呆呆的站在原地,默默流泪。

“想不到齐王府里还有你这样一位女巾帼!我还真是小看了你!不过无妨,今日将你收拾了也不晚!”

黑衣人因为沈妙菱的叛变似乎也隐隐升起一丝怒意,双眼寒光闪烁,盯着闵青柔。话音一落,探手便向闵青柔的脖颈抓来!

闵青柔心中一凛,刚要躲避,忽觉一股大力将她扯到一旁,司徒越已经冲上前与黑衣人缠斗在一起!

“司徒越!你小心!”闵青柔踉跄后退,稳住身形这才抬头大喊了一声。

“王爷……”

被搀扶着的魏辰风见司徒越力战黑衣人,却也是跟他打了个不相上下,心中微微有些着急。

“你们,不用管我!快去帮王爷!”

“是!魏统领!”

司徒越带来的府卫一哄而上开始围攻黑衣人!

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纵然那黑衣人武功不弱,也逐渐在司徒越和大批府卫的围攻下渐渐支持不住,身上还不小心被司徒越的宝剑划出几道血口!

“妙菱,你当真要背主另投?”

黑衣人此刻也是一脸焦急,若是自己真的被司徒越逮住,那祸就闯大了!

“公子……”

沈妙菱被黑衣人气急败坏的大喝惊醒,她抬头望向黑衣人,脸上终于露出一丝不忍,然而就在她刚想上前帮忙时,闵青柔突然拦在她身前道:“妙菱!你要想清楚,你救了他,不仅你自己的命不保,你肚里的孩子更不能活!他根本不在乎你们母子,这样的男人值得你为他付出一切吗?”

“我……可是我……”沈妙菱一脸痛苦挣扎,手掌握起,指甲深深陷进肉里。

“妙菱!你还不出手!真要看我死吗?”

黑衣人已然完全处于下风,一边惊险的躲过司徒越越来越凶猛的狠招,一边大声向沈妙菱呼救。

“姐姐!对不起!我不能看着他死!”

沈妙菱忽然一掌推开闵青柔,飞快的冲进了战圈之内!

“妙菱!”闵青柔一个踉跄,再回头时,脸色就是一变。

沈妙菱冲进战圈,不管不顾的扑到黑衣身身前,而此时司徒越的长剑正以势不可挡的态势狠狠刺向她腹部!

“啊!”

沈妙菱痛呼一声,瞪大了眼睛望着近在咫尺的司徒越惊愕的脸,软软的倒了下去。

“妙菱!”黑衣人伸手扶住沈妙菱,却见她脸色惨白,腹部血流不止!

“来人!给我把他拿下!”

司徒越松了长剑,冷冷的下了命令!

十几名府卫立刻又冲了上去!

“公子……”沈妙菱抬手想要去握黑衣人的手,可是看到大批府卫围攻过来的黑衣人却突然甩下沈妙菱,在司徒越和闵青柔震惊于沈妙菱受伤还反应不过来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速突破重围,逃离而去!

被甩在地上的沈妙菱眼前一片朦胧,瞳孔越来越涣散,迷茫,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哀……

终究,她还是被当成弃子被丢下了吗?呵……

沈妙菱缓缓闭上眼睛……

“该死!还是被他逃了!”

司徒越望着黑衣人逃去的方向,狠狠握了握拳。

“妙菱!妙菱!”

闵青柔奔到沈妙菱面前,却见她已经陷入昏迷,腹部和下身淌出大片鲜血!

“司徒越!快叫大夫!她还不能死!”

司徒越望了眼浑身是血的沈妙菱,伸手招来府卫将她抬回了齐王府。

“大夫!她怎么样?”

齐王府菱花居。

太医查验过沈妙菱后,摇头道:“孩子是肯定保不住了,失血过多,命能不能保住还是两说!看这几天能不能熬过去吧!唉!”

闵青柔听了,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当沈妙菱冲过去替黑衣人挡剑的时候,她就知道,妙菱这次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失去了孩子,对妙菱来说无意于比死亡还要痛苦!孩子是她的希望,她所有的勇气都放在了这个孩子身上,只可惜在黑衣人弃她而去的那一刻,她的希望全都破灭了!

可是事已至此,又能怎么办?

“算了!尽人事,听天命吧!”

闵青柔收敛起悲悯的心情,淡淡的说了一句,便走出了房间。

“功亏一篑。”

司徒越也走了出来,送走了太医周明,来到默默站在花丛前的闵青柔身旁。

“未必。”闵青柔抬头看了眼司徒越,静静道。

“看来你有发现?”司徒越轻问。

“你跟那黑衣人过手,没有察觉出有点怪异吗?”闵青柔看向司徒越,问道。

“怪异?”司徒越细细想来,恍然道:“他似乎是左撇子!出拳出掌之时都习惯右辅左!”

“这个人一直在掩饰自己的习惯,可是在妙菱倒下去的那一刻,他本能的露出了破绽!”

闵青柔却是摇摇头,提醒司徒越道。

司徒越闻言,再次回忆了一下,似乎隐约想起沈妙菱倒地时,左撇子的那人却第一时间用右手搂住了沈妙菱!也就是说……

“他不是左撇子!他只是想迷惑我!”

闵青柔点点头,“他习惯用右手,但左手同样能用,说明他是左右手同时可用!这种人,可不多见!”

司徒越细细想来,却想不出有什么人有这种特性。

“其实范围已经缩到很小了!除了六大世家曜日王朝恐怕再也找不到这样的能人!”

闵青柔说完,看到司徒越直直望着她的眼神,道:“王爷不必惊讶,这才是柔儿真正的本性!以前王爷看到的不过是假象而已,从今以后,柔儿便是这个样子给王爷看了!”

“你真的是闵青柔吗?”司徒越望着她,只觉得她越来越陌生。

谁知闵青柔听了,却是柔媚一笑,一步一步走到司徒越面前,直到离他只有半尺的距离,她才停下脚步,轻轻吐出几个冰冷的字眼:“不,我是王爷的筑基福星——毕月乌。”

“你全都知道了?魏辰风告诉你的?”司徒越沉下脸。

“还需要别人说吗?王爷不是已经说的清清楚楚了吗?如果我还天真的以王爷的妃妾自居,恐怕还真是辜负了王爷的期望不是?”

闵青柔纤手搭上司徒越肩膀,轻轻凑近司徒越耳畔。

呢喃的话语带着馨香掠过司徒越鼻间,却让他一阵心冷。

他缓缓推开她的手,淡漠的回了一句:“你知道就好。”

闵青柔望着司徒越的背影,突然怒气盈满胸腔。

他就没有半丝愧疚?对她,他真是狠心的可以!

“希望妙菱能够平安醒过来,这样我们还能知道的更多一些!司徒越,你现在知道了吗?跟你争夺储位的不止有司徒赤,还有别人!而剩下的还有资格争储的人,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知道是谁吧?”

“不会是四皇弟!他对储君之位没有半点心思!”

司徒越皱起眉头反驳。

“好笑!齐王殿下当初对皇位不也是淡如白水?可如今呢?还不是一样想要将之握在手里?皇家的男人,权势永远大过一切!”

闵青柔的话语里带着浓浓的怨恨。

司徒越微微侧目,为何他觉得闵青柔似乎对他很了解?她以前在齐王府最是默默无闻,难道都是装出来的?

“总之,我不认为妙菱背后的主人会是四皇弟!”司徒越再次重申。

“是吗?永王司徒奕有绝对的优势争夺储位!他的生母是身为侧后的轩辕世家千金轩辕梦雅,轩辕世家如今可是掌握着曜日王朝大半的兵马,他想要掌控,甚至在各个王府渗透自己的人脉,那不是不可能的事!”

“四皇弟不会做这种事!”司徒越却怎么也不愿意相信。

因为心中的‘她’,他已经与二皇兄司徒赤反目,可是向来与他亲厚的四弟司徒奕,也会是这样一个口蜜腹剑的小人吗?不!他不相信!

“我知道你不会相信,但事实已经很明了!司徒赤如今自身难保,又急着去青州平叛立功,是无暇顾及其他的,如今也只有永王府还在暗处!除了他,我想不出还有谁还有资格和能力与你们争储!”

“我不相信四皇弟是这种人!”司徒越还是不肯相信,他完全想象不出司徒奕那张憨实爽朗的笑脸扭曲成阴险是什么模样?那根本不成立!

“我曾经也不相信你会争储,我也以为你喜欢的是逍遥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可事实证明,一切都有可能!我们眼里看到的,往往跟人们心里想到的差了太远!”

闵青柔这话是有感而发,只是司徒越听了,心里却再次升起大片疑云。

“你……为何我觉得你对以前的我很是熟悉?”

“熟悉?谈不上?只是很倒霉的见识过您的风度而已!司徒越,我言尽于此,信不信由你!等妙菱醒过来,一切就会真相大白了!”

闵青柔说完,再也不看司徒越,转身走出菱花居,回自己的茯苓轩去了!

司徒越望着闵青柔隐含怒意的模样,总觉的她对自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怨恨!

不是因为他把她当棋子利用,而是好像他曾经骗过她似的!

可是有吗?他怎么不记得?

自从两人决裂之后,他还没有这样深刻的想过他与闵青柔之间的事。

那天清晨她哭着扑进他怀里喊着让自己原谅她的时候,他就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了!

柔儿说的原谅,难道是说利用他为姐姐报仇的事吗?

可是在她知道自己也在利用她为心中那个‘她’报仇时,她是彻底寒心了吧?

到底是他该原谅她?还是她该原谅他?

只怕这事再也说不清了!

两人都负了彼此!

曾经在一起的柔情蜜意,甜宠心醉,全都没了!在他把她误认成‘她’,清醒后冷漠撤回手得那一刻,她恐怕已经再也原谅不了了吧?

“月儿,我错了吗?”

司徒越仰头,看着天际那细如柳叶的弯月,低低呢喃着。

第131章 互相利用

沈妙菱背后的人到底是谁,终究还是查不出来了!

因为在沈妙菱清醒后的第二天,菱花居一场大火,烧掉了所有线索!

浓烟直冲云霄,呛鼻的煤油味道充斥在空气中,待人们发现,大火已经来不及救援!

闵青柔和司徒越赶到现场时,菱花居已经成了一片火海,下人们汗流浃背的浇过去的水,仿佛助兴一般,只让火焰跳跃了几下,便完全没了作用!

大火整整烧了一夜,菱花居里的人无一生还。天将明时,火势终于渐渐减弱,忙碌了一夜的人们又继续加了把劲,终于将大火全部扑灭了。

在到处浓烟的废墟里,人们找到了几具烧的面目全非的焦尸,不知哪具是下人的哪具是沈妙菱的。

闵青柔走过去,仔细望着那几具残破焦尸,在其中一具焦尸手腕上看到一只烧的有些变色的雕花银镯,随即蹲了下来。

她认得这银镯,是妙菱平日常戴的,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低低对着那具焦尸道:“妙菱,你就这么决绝是吗?明知道我不会逼你,还是选择走上这条绝路?或者,你的孩子没了,你的心也死了,便觉得活着再没有什么意义?”

司徒越望着那一夜之间夷为平地的菱花居,心头也是微微震动。他同样没想到沈妙菱会这么做,他一直知道沈妙菱是有问题的,但这几年她在齐王府除了阻止了别人替他延续后嗣,倒还真没有做过太不可饶恕的事,所以他一直没对她下手!

只是在闵青柔揭破她的身份后,只怕她也觉得自己在齐王府再也待不下去了吧?

“传命下去,厚葬菱花居众人,其家属各赐白银一百两。菱妃以皇子侧妃服制下葬,沈家赐银五百两。”

司徒越吩咐众人后,转身离开了菱花居。闵青柔站起身,再次望了望那断壁残垣的菱花居,转身离开了。

离开菱花居,两人的脚步不约而同的走向魏辰风的住所。

司徒越走的很缓慢,不知是有心事,还是在犹豫不前。闵青柔很快越过了他,在经过他身边时故意问了一句:“王爷要回蒹葭殿吗?”

司徒越停下脚步,抬头盯着闵青柔的背影,微握紧了拳。她明知道这条路是去魏辰风住处的,还明知故问!

闵青柔似乎知道司徒越的心思,走了两步也是停了下来,回头带着淡淡嘲讽笑道:“哦,王爷是要去看魏辰风?魏辰风这样背叛你,你还能不计前嫌,真是让妾身佩服!果然是做大事的,这种气度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比的!”

“本王从来没怀疑过魏辰风对本王的忠心!”

司徒越重重解释着,似乎是想为自己的行动找个合理的借口。

“哦,也对!王爷历来待魏统领情如兄弟,所谓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女人嘛,不喜欢了换一个就是,兄弟喜欢,也没什么舍不下的!妾身明白!走吧,正好妾身也想去看看魏统领伤的怎么样了,不如一起吧?如何?”

闵青柔望着司徒越,眼里闪烁的却是挑衅的光芒。

“有何不可?”

司徒越嘴硬的回了一句,便大步向前走去。

闵青柔嘴角勾起一丝浅薄笑意,也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魏辰风的房间。

魏辰风那日受伤不轻,已经卧床好几天了。大夫瞧过,说是内伤颇重,差点就伤及心脉了!还好魏统领身强体健,挨过了这一劫。如今要做的是好好休养,这样身体才能完全康复。

这几天司徒越也想了很久,那日冲动之下,他确实说了很多气话。如今想来,虽不至于后悔莫及,但也觉得自己的决定有欠妥当。

可是当时话已经说出口,如今怎么收回?尤其是当他知道闵青柔对他也不是纯粹的感情后,他心里原本的愧疚也消去了一半。

既然两人都是彼此利用,索性也不要谈什么真心了,所有的情感都该收敛起来,好好的完成大业才是正途!

这样想着,也便不再计较太多。魏辰风是他的左膀右臂,他若真为了一个女人弃他不用,那还就是他不明智了!

魏辰风躺在床上,脸色还十分苍白。在床旁边的案几上放着一碗汤药,但已经没了热度。

原本呆呆的躺在床上的魏辰风见司徒越和闵青柔一同来探视,连忙从床上起身,跪下叩拜。

“属下叩见王爷!柔妃娘娘!”

“你身上还有伤,不用多礼了!”

司徒越抬了抬手。

“魏统领,你的伤怎么样了?身子还好吗?”

闵青柔不避讳的上前扶起魏辰风,一边关心的询问。

魏辰风连忙推开闵青柔,退后一步,躬身回禀道:“属下没事,请王爷,柔妃娘娘放心!再过几天,属下就可以自由活动了!”

“没事就好。”

司徒越望了眼闵青柔缓缓收回的手,僵硬的回了一句。

“王爷!”

魏辰风突然上前一步,跪在司徒越身前道:“属下自知罪该万死!不敢求王爷原谅,只求王爷看在昔日辰风尽心伺候的份上饶了属下这一回,让属下回到您身边吧!属下是为了保护王爷而生,若王爷弃之不用,属下还不如一死!求王爷成全!”

说罢,双膝着地,对着司徒越就是重重一叩首,神情是前所未有的恳求与悲悯。

司徒越望着他,沉默了许久。最后终于还是开口道:“你如今这个样子,回到我身边又能做什么?”

听司徒越如此说,魏辰风脸色顿时一变,王爷真的不要他了吗?

想到此,魏辰风心里一阵悲怆,上前紧紧抓住司徒越的衣衫苦苦哀求道:“王爷!求王爷饶了属下吧!属下今后再也不会对王爷有一丝一毫的异心!求王爷开恩!王爷!属下追随您这么多年,属下不能就这么离开你!求王爷开恩!”

然而任凭他怎么哀求,司徒越还是不肯言语,他只觉一阵绝望浮上心头,颓然的跪在地上垂头痛哭。

闵青柔见状,端起床头几上的汤药送到魏辰风面前道:“你不喝药,伤怎么会好?你如今这个样子,让王爷怎么留你?就算留下你,你又能帮王爷做什么?王爷不日就要去青州,你这身子,恐怕是赶不上了!”

“王爷要去青州?”

听了闵青柔的话,魏辰风浑身一震,猛地抬起头来看向司徒越。

朝堂的事魏辰风很清楚,王爷决定去青州一定是去揪成王的小辫子。这一趟必定凶险,他不在王爷身边怎么行?

“王爷!请王爷让属下跟你去青州!”

魏辰风连忙恳求。

“你身体养不好,什么都免谈!本王可不想带个废物在身边!”

司徒越视线瞥过闵青柔,最后冷淡的落在魏辰风脸上。

“是!属下一定会好起来!很快好起来!我喝药,我马上喝药!”魏辰风一听顿时一阵狂喜,转头接过闵青柔手里汤碗,一口气就喝了个精光!

接着放下汤碗连连对两人叩首道:“多谢王爷开恩!多谢柔妃娘娘!”

“好了,你好好养伤吧!本王还有事,先走了!”

司徒越挥了挥手,迈步离开了魏辰风房间。

“柔妃娘娘,这次多亏了您!属下能再回到王爷身边,真是感激不尽!属下无以为报,请娘娘受我一拜!”

看着司徒越走出门后,魏辰风却突然再次对闵青柔拜了下去。

“不必谢我!我不过是想要利用你们帮我报仇而已!司徒越没了你这个左膀右臂,实力会大大削减,这对我来说可不是好消息!所以,你也不必太感激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自己!”

闵青柔却是淡然回道。

魏辰风抬起头,却是缓缓的道:“娘娘不必故意这样说,属下知道您对王爷还是有真心的!属下不会看错!您和王爷都不是冷酷无情的人,只是……只是都习惯把心藏起来而已!”

闵青柔听了,心头微微一动。只淡淡说了一句‘你休息吧’,也迈步离开了房间。

出了魏辰风的房间,闵青柔顺着院中走廊直走,穿过花园来到一个凉亭前,却见司徒越正站在凉亭的柱子下等候。

她没有故意避开,而是走上前,直截了当的问道:“王爷是在等我吗?”

司徒越也没有拐弯抹角,看着她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要去青州?”

他还没来得及跟她说自己的打算,两人就突然决裂了,可是她还是猜到了!

“你不让我去,自然是打算自己去!这有什么难猜吗?青州一行危险至极,王爷可要小心了!”

司徒越眸光一闪,突然质问道:“你让魏辰风拼死力敌沈妙菱背后之人,就是想让他戴罪立功?你早就知道那黑衣人武功高强,根本就不可能轻易被俘,你做这一切不过是想让我有借口将魏辰风重新收回身边?”

闵青柔看了眼司徒越淡淡道:“王爷不让妾身去青州冒险,妾身自然也不能让你一个人前去!除了把魏辰风送回您身边,我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帮您了!”

说到这里,她又加了一句道:“王爷可不要误会,我这么做虽然是为了王爷的安全着想,但一切的前提都是我还需要王爷帮我报仇!王爷这时候可不能出事,否则妾身的倚仗可就没了!”

原本心里有些感动的司徒越,听了闵青柔后面的话,心里顿时又升起一股怒气来。

他冷笑一声道:“你放心!本王还没那么不堪一击!你放心倚仗就是!不过你也记好了,想要投靠本王,就把你筑基辅星的功效发挥到最大!说不定本王一个高兴,还会多留你在身边

几天!”

“是吗?那就多谢王爷了!”

闵青柔立刻从善如流的福身拜谢道:“妾身在齐王府做惯了高高在上的主子,若日后跟了魏统领做个普通女子,说不定还真不习惯呢!王爷苦心,妾身感激不尽!”

“你知道就好!不必拜谢!”

司徒越似乎怒了,袖袍一挥,扬长而去。

闵青柔望着他僵直的背影,也是微微握起了拳头,抿紧了唇。

青州之行,她是不能跟他去了。因为她要留下来,趁司徒越不在成王府,好好查探一下自己当初的死因。

到底是因为府苑里的勾心斗角,还是因为司徒赤的野心?她的仇,她孩子的仇,总要有人来承担责任!

当初她被成王毒打,轩辕无珍陷害,奄奄一息的时候,秦桑榆又送了她一粒断肠丹,她心里一直疑惑不解。

明明知道她必死无疑,为何还要冒着毒杀王妃的罪名给她一粒毒药?她可不认为她是真的怜悯她,想要给她一个痛快!

而且这个秦桑榆也会武功,居然还躲过了府卫!

她的背后一定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一次,她要查个清清楚楚!绝对不放过任何一个!

第132章 好姐妹

因为有了希望,魏辰风又有了动力,药吃的勤了,身体恢复的也快了。

也就四五天的时间,内伤便恢复了一半。本来司徒越打算再让他休养几天再启程,可是青州那边突然传来消息,说是羿军不理朝廷安抚,偷袭刺杀成王司徒赤,两军已经交兵,大战迫在眉睫!

听到这个消息,司徒圣大怒,即刻下了圣旨,要成王大军全力剿灭暴民。

司徒越和闵青柔听到这个消息,便知道事情不好了。若是等到司徒赤将羿军全部剿灭,这件事就成了定局。

于是也等不及魏辰风伤势全好,司徒越便带着他急匆匆的出发去了青州。

而闵青柔在他们离开后,立刻开始着手派人调查成王府的事。

她知道成王府的总管刘德有一个坏毛病,酒喝多了爱乱说话。于是便让荣泰乔装打扮以套交情的名义去结识了刘德,并且带了一壶宫中御酒将刘德灌了个七荤八素,将成王府的消息套了出来。

荣泰回到齐王府,立刻向闵青柔回禀了一切。

“主子,都打听清楚了!成王府如今也就珍妃和秦妃两位主子分庭抗礼,其余的侍妾女婢全都上不了台面!虽然成王偶尔也会召幸,但奇怪的是,竟没有一人能成功有孕!所以成王几乎已经放弃了用子嗣登上太子宝座的念头!”

“哦,是吗?”

闵青柔听了,心下有些狐疑,司徒赤正当壮年又不像司徒越一样体质虚寒,怎么会次次皆不中,老是没有子嗣呢?

看来必定有人从中作梗!轩辕无珍的嫌疑最大,她生不出孩子,必定也不愿意别人生下成王的孩子,她那小性子,阴毒的脾气她可是清楚的很!

“荣泰,我让你打听的人你可打听到了?”闵青柔想了想,突然问道。

其实关于成王府,她已经没有任何感情,可是如今还有一件事放心不下,那就是她的贴身丫鬟咏荷,这个丫鬟也是从她进府便尽心伺候,忠心耿耿,就如如今的缘巧于她一般无二。

只是不知道她死后,司徒赤到底将她怎么样了?

“回主子,奴才也用话套了,可是关于成王妃和她身边人的事,那老东西口风却死紧,怎么也不肯多说一个字!只含含混混的说成王妃下葬后,她院子里的人全都被遣散了!那个咏荷也不知去向!”

“不可能!”

闵青柔脸色一沉,司徒赤绝不可能如此轻易放过咏荷!当初咏荷是亲眼看到司徒赤毒打她的,咏荷如果没有被杀人灭口,那么就一定被关起来了!

可是司徒赤会将她关在哪里?

地牢?刑房?家庙?

不,这些地方太显眼了!会很轻易被人发现。那么司徒赤到底会将咏荷关在哪里?

闵青柔冥思苦想,可一时却想不出个头绪。她只得摆了摆手,对荣泰吩咐:“荣泰,你先下去吧!有事我再叫你!”

“是!”荣泰躬身退出去,留下闵青柔一个人心事重重的紧锁着眉头。

不知过了多久,缘巧终于回来了,进门对闵青柔福了福身,道:“主子,您交代的事都办好了!奴婢已经去太尉府送了信,轩辕小姐也已经回复,说是愿意明日与主子一同去落云山礼佛。”

闵青柔闻言微微点头,道:“好,快去帮我准备好一应物品,明日你随我去落云山。”

当然,约轩辕无暇只是幌子,她真正想约的其实是独孤倾南。

此刻,她如愿的在后山两人第一次相见的地方见到独孤倾南,心下才微微放松了一些。

“柔妃娘娘,不知今日叫倾南过来有何事?”

轩辕无暇很聪明,知道闵青柔找独孤倾南一定有事,于是便在缘巧的搀扶下远远的避了开去。

独孤倾南望着这位既熟悉又陌生的柔妃娘娘,心头一时涌起大片疑惑。

闵青柔望着独孤倾南迷惑中还带着几分戒备的模样,轻笑了笑道:“今日叫你过来,是想还你一个人情。当日你在朝堂上帮我,我很感激。”

“柔妃娘娘不必如此!当日我在朝堂上抨击吴庸,一时看不惯吴庸的作为,二也是答谢你为我和无暇隐瞒之情。算起来,我们已经扯平了!”

“我帮你隐瞒和无暇的事不过小事一桩,相比朝堂政事实在不值一提!不过我还是想冒昧的问你一句,为何你愿意帮我?你应该知道,那件事牵连到了成王,一旦你帮我说了话,等于是跟成王反目,站到了齐王的阵营,你就不怕皇上判你个结党营私?”

独孤倾南望了闵青柔一眼,缓缓道:“结党营私?朝中迟早是派系割据,皇上又岂会不知?他若忌讳这个,当初就不该围场选秀,以储君之位为奖赏鼓励三王为皇室增添子嗣!这其中本就掺杂着利益争斗,谁又能说出什么?”

“即便如此,你该帮的也该是成王才对,毕竟你姐姐是成王妃,你为何不理亲疏远近,反其道而行?”

闵青柔又问。

其实她也猜到了一些,独孤倾南是受她影响。当初她还是成王妃时,对成王司徒赤的好多做法都不赞同,甚至反感。

但这些事毕竟是私事,她也不好对别人讲,只是倾南来探望她时,她才略略提起一些,对自己这个胞弟表达一下自己的郁闷之情。

倾南心思是通透的,怎么会不知道姐姐的心情?当初圣上下旨赐婚,他就觉得姐姐委屈了。姐姐是一个知书达理之人,当时为了家族牺牲了自己的婚姻。他一直希望成王能好好对待姐姐,让姐姐幸福,可是没想到姐姐最后竟是这样的下场!

对于姐姐的死,独孤倾南一直心存怀疑,不仅怀疑司徒赤对姐姐的忠心,更怀疑姐姐的死因。自从姐姐死后,他一直在暗中追查前因后果,他不相信姐姐是因为小产而死。姐姐身体一直健康,不会这么轻易就死的!

可是他查了几个月,当初伺候姐姐的丫鬟侍卫全都被遣散了,有的搬走,有的不知去向,这让他更加怀疑起来。

这是巧合吗?他笃定姐姐的死一定隐藏着巨大的秘密!

可是,他却无从下手。

自从姐姐死后,他就很少再去成王府。如今府里物是人非,所有的线索全都断了!

这阵子他一直在苦恼怎么继续追查下去,成王为了暴民之事去了青州,这是一个大好时机!但是,成王府还有一个武功高强的魏思明,据他所得的消息,成王这次前去青州并没有带上这个贴身侍卫,而是让他留守在成王府,看来司徒赤也是在防着别人剿了他的老巢!

可正在这时,他却接到了这位柔妃娘娘的传信,说要与他共商大事。他也不知她所谓的‘大事’是指什么?

不过自从上次无暇带了那副残局给他,他对这个柔妃娘娘便起了莫大的关注!

为何她会有姐姐生前与他对弈的残局?难道她也知道姐姐什么事?她到底是什么人?真的只是齐王府一个普通妃妾吗?她的言行举止都透着一股莫名其妙的熟悉,独孤倾南心中隐隐有些感觉,这个柔妃娘娘,一定和姐姐有什么关系!

所以他来了。

在闵青柔问出这等关乎身家性命的问题时,他也没有犹豫就照实回答道:“我姐姐不明不白的死在成王府,成王给的理由我不相信!要我助他争储,除非他能给我一个让我信服的理由!”

“成王妃小产薨逝,这是众所周知的事,你为什么会怀疑你姐姐死的不明不白?”

闵青柔只觉得鼻龛发热,她这个弟弟对她从小就亲厚,如今两人阴阳相隔,他当然受不了这个打击。他会不接受她的死是意料之中的事,可是她想知道,倾南到底还有几分清醒?

独孤倾南看着闵青柔,似乎从她微微回避的视线中看到一丝可疑的泪光。

她哭了吗?为什么?因为他的话?还是因为姐姐?

他盯着她,低低的道:“我和爹爹接到成王府送来的消息,便匆匆赶了过去。本来还想和姐姐见上最后一面,没想到,成王竟然已经因为天气炎热,将姐姐入殓封棺了!我要开棺,他百般推诿,借故拖延。后来圣旨一下,我们便再无力回天,只得跟着出了殡!后来,我借口去收拾姐姐遗物,到姐姐住的福玉轩去查探过,可是那里人去楼空,什么线索都没留下!可越是这样,我就越是怀疑!成王为什么不让我开棺?分明心里有鬼!可怜姐姐为成王府尽心尽力,最后只徒留住一个虚名!而我和爹爹更是连姐姐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独孤倾南说到最后,眸中泪光闪烁,握起拳头狠狠捶向一旁的大树树干!

“倾南……”闵青柔一时控制不住的泪流满面。

独孤倾南却是深吸口气,倏然回过头来紧紧盯着她道:“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们独孤家的事?你对我姐姐的死这样关注,这样了解,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还有,为什么你会有姐姐送我的残局?你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独孤倾南的质问让闵青柔恢复了些许冷静,她深深吸了口气,抬手抹去眼角的泪道:“倾南,实话告诉你,其实我就是你姐姐——”

“你说什么?”独孤倾南悚然一惊,不敢置信的瞪着她道。

“你姐姐的好姐妹!”

闵青柔咬了咬牙,还是补充了一句。

“不可能!姐姐如果曾与你相交,我怎么会不知道?”

独孤倾南根本不相信。这个柔妃娘娘之前他一直未曾听闻,姐姐也从来没跟她提起过。她说和姐姐是知心好友,这怎么可能?

“我和你姐姐是私下交往,彼此惺惺相惜,却又因为身份而彼此隐瞒了下来。我们都知道,将来我们很可能走上敌对的立场,所以,我们约好了不向别人透露,所以别人根本不知道我们的关系!连成王与齐王也不知道!”

“我不相信!这是你的一面之词,你是不是想用这个取信于我?你今日邀我前来,到底又想做什么?”

独孤倾南明显不能接受这套说辞。

“信不信由你!你姐姐的事我都知道,我也知道她嫁入成王府根本不是她的本心!她突然薨逝,我更加怀疑!她身体一向康健,没理由一次意外就没了性命!我原本想派人去找当初贴身伺候她的丫鬟咏荷,可是这丫头却在你姐姐死后不知所踪!我怀疑她被成王关在什么地方,所以想请你帮我去查一查!”

“你也在查我姐姐的死因?”独孤倾南震惊,难道这位柔妃娘娘这么没有说谎?她真的和姐姐是倾心至交?

如果不是感情深厚的话,谁又会冒这么大的风险去为一个已经死去的人打抱不平?

“是,我看得出来,倾月的死对你们独孤家是沉重的打击,如果不能让她的沉冤昭雪,岂不枉我们一场相交?”

第133章 昔日旧主

“柔妃娘娘,不会是想要借我姐姐的事来打击成王,从而为齐王铺路吧?”

独孤倾南望了闵青柔许久,突然眸光锐利的射了过来。

“就算是,与你又有什么影响呢?你也知道成王不是个心性耿直的人,若是他继承了曜日王朝大统,只怕会是咱们曜日王朝的灾难!”

闵青柔并没有回避这个问题。

独孤倾南却驳斥道:“成王不合适,齐王就合适吗?齐王这几年性情大变,喜怒无常,早就不复当初明朗的个性!他做了曜日王朝的主,也未必是天下之幸!”

“可能与成王抗衡的就只有他!”闵青柔立刻反驳了回去。

“你忘了还有永王殿下?他的生母是侧后,背后更有轩辕世家的重兵支持,若说实力,谁又能比得上他?”

独孤倾南也毫不示弱的提出自己的观点。

“你错了!永王虽有实力,却没有争储的野心!不想当将军的士兵永远也成不了一个好的士兵!永王便是如此,倘若他也争储,最后败的一定是他!”

“那照你说,只有齐王才是最合适的储君人选?永王根本成不了气候?”

独孤倾南换了一种说法,想要确定闵青柔的观点。

“不,永王没有争储的心思,可他身边的人未必没有!”

闵青柔却又摇头,这下独孤倾南糊涂了,她到底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当初曜日王朝还未建立时,轩辕世家也曾经和司徒世家角逐过皇室吗?”

“什么?你……你怎么知道?”

这个独孤倾南真的不知道!

“你姐姐告诉我的。”闵青柔淡淡望了眼独孤倾南。

“姐姐,姐姐告诉你的?”

独孤倾南彻底震动了!这等宫中密斗,姐姐是怎么知道的?她竟然将这种事都告诉了闵青柔,说明两人真的已经到了生死至交的情谊!不然,姐姐不会连没对他说过的事,却轻易说给了这个女人!

闵青柔望着独孤倾南慨叹一声道:“你姐姐聪明绝顶,她早就知道成王野心勃勃,可也知道成王心术不正。可那是她夫君,她又能如何?当初还曾一心一意想要帮成王上位,没想到成王的大业未成,她却……所以,我很怀疑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小产而死?这其中必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情!”

“可是如今什么线索都断了,根本查不出什么蛛丝马迹!姐姐身边的丫鬟一个都找不到,该怎么查?”

独孤倾南又是一拳捶在树干上。成王已经把一切证据都销毁,如今他根本不知道还能找谁?

“有一个人,或许可以帮我们!”

闵青柔抬眸,脸上闪过一丝异样神色。

“谁?”

独孤倾南想不出成王府还有什么人可问?

知情的,全都被成王掌控着,不敢说的,不能说的,说不出来的不在少数!这说的出来,又没被灭口的还有谁?

闵青柔微启口,缓缓吐出一个名:“成王近身侍卫……魏思明。”

“他?”独孤倾南立刻摇头,“这人我见过,出了名的愚顽固执,还自以为是的死忠!他不会背叛成王的,就算他知道成王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恐怕也只会帮他隐瞒!这人是绝对的铁板一块,踢不动也烧不化!要不是因为他驻守着成王府,我早就进去再探查了!”

闵青柔听了,却是突然露出一丝浅淡笑意。

“是人就会有弱点,魏思明也不例外!他可不是什么铁板,只是当初被司徒赤寒了心而已!你帮我去联络他,我自有办法让他为我所用!”

“你有办法说动魏思明?”独孤倾南有点不敢相信。

闵青柔点点头,“你私下去找他,告诉他,有一个他很想见的人,我可以帮他找回来!”

“那我该怎样跟他提你?”

独孤倾南想了想,又问道。

闵青柔垂下视线,思索了片刻道:“你就说,昔日旧主曾承诺他的一件事,如今可以兑现了!”

“昔日旧主?”独孤倾南望着闵青柔,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魏思明的主人是成王,闵青柔自比旧主,到底想暗示魏思明什么?

“你不用多想,照我的话去做就是了!不出意外,他会跟你来见我的!”

见闵青柔如此肯定,独孤倾南虽然有满腹怀疑,却还是点了点头。

“好,倘若真能查出我姐姐的死因,让我做什么都行!”

闵青柔听了这话,眉头却是微微一皱。

倾南为了她的事,性情变了很多。不再单纯明朗,谦和温柔,更多的是一种愤世嫉俗的尖锐。

她不喜欢倾南变成这模样,像是失了本心,入了魔道一般!

唉!

她越来越迷茫,自己重生一回到底是为了什么?报仇吗?是的!

可是除了报仇呢?她已经不能再做任何事了吗?

“主子,太晚了!该歇下了。”

缘巧走到呆坐在榻上的闵青柔身旁,轻声提醒着。

闵青柔愣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抬起头道:“缘巧,跟着我你后悔吗?我如今跟王爷貌合神离,恐怕日后纵然地位尊崇,也得不到实质的快乐!你跟在我身边,只怕是连你也要误了!”

“主子,你今天怎么了?突然变得这么感慨起来?奴婢当初就说过不后悔!是生是死是好是坏,都由它去!缘巧不在乎。缘巧在乎的是跟着主子的这段时间,缘巧一直很开心!主子不曾对不起缘巧,缘巧也不会怨怼!主子别想太多了,不止奴婢,荣泰,东路,静儿喜儿都是如此!咱们跟着主子,生死都是主子的人,绝不会反悔!”

闵青柔闻言,伸手轻轻握住缘巧的手,感激的道:“谢谢你!缘巧。”

“主子说的哪里话?缘巧能为主子做事已经很开心了!不求其他,主子快别说这些生分的话了!”

缘巧也是紧紧握住闵青柔有些冰凉的手,劝解道:“缘巧知道,您跟王爷之间只是误会,你们都还是念着彼此的!主子,听缘巧一句,好好跟王爷谈一谈,事情说开了就什么隔阂都没有了!”

闵青柔却是苦笑一声,“恐怕没那么容易!我原本以为王爷愿意接纳我说明已经抛开了心结,谁知道他还是放不下心里那个人!为了那个女人,他宁愿去争夺自己原本并不想要的储位,这是怎样的感情?因为我跟那女人有点相像,他就轻易接纳纵容我的一切,这又是怎样的包容?他对那女人太好了!我好嫉妒她!也好想知道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缘巧,我没办法视而不见!”

说到最后,闵青柔一阵心酸,又是一声无奈长叹。

“主子,您别伤心!您不是跟奴婢说过吗?那女人已经死了,她再好又有什么用呢?到最后陪在王爷身边的不还是您吗?”

缘巧轻轻拍抚闵青柔的肩安慰。

“我却宁愿自己是他想念的那人!”

闵青柔深深叹息了一声,“算了,以后再说吧!如今最重要的还是成王府的事。”

“主子,奴婢有一事,不知当问不当问?”

缘巧顿了下,突然有些犹豫的问道。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要管成王府的事?”闵青柔抬头问道。

缘巧立刻点点头。

闵青柔已经猜到了,缘巧从她醒来一直跟在她身边,她跟成王府从来没什么瓜葛,对独孤倾南的那套说辞也肯定骗不了缘巧,所以缘巧很纳闷,主子到底为什么要淌成王府这浑水?

“第一,我对成王妃这个人很敬重,不想她死的不明不白。第二,如果查出成王妃是被人害死而不是小产而亡,成*誉必定大大受损,这对齐王登上储君之位非常有利!所以,当我知道独孤倾南有这心思时,便决定帮他一把,也算是帮齐王铺路吧!”

“原来如此。”缘巧点点头,对闵青柔的话深信不疑。

“主子,您好像很关心成王府的事,我记得当初您溺水清醒后第一个问的就是成王妃。主子,难道您以前真的和成王妃有过私下交往吗?”

缘巧一边帮闵青柔卸下头上的钗环,一边随口问道。

闵青柔淡淡点了点头道:“是啊,我以前确实跟她有过几次交往,不过都是私底下的,并不为人所知。”

“哦。”

缘巧点头,扶闵青柔坐到床边,接着便放下窗幔道:“主子,休息吧,奴婢在外面守着您!”

闵青柔突然拉住缘巧的手道:“缘巧,倘若我不再是你的主子,你还会跟随我吗?”

缘巧一愣,随即笑道:“主子说什么呢?您怎么会不是奴婢的主子?缘巧认了您,您就一辈子都是!”

“你这傻丫头!”

闵青柔摇摇头,虽然她隐瞒了缘巧很多事,可这丫头对她还是忠心耿耿,甚至不管她说什么她都不曾怀疑。

“奴婢跟了齐王府最聪明最尊贵的柔妃娘娘,哪里傻了?”

缘巧故作不服气的回道。

“那是,你这丫头傻人有傻福,等这次王爷回来,我跟他说说,成全了你和魏统领如何?”

闵青柔突然一笑,慧黠的对缘巧眨了眨眼。

“主子!你胡说什么呢?”

缘巧脸颊顿时涨红,有些气急败坏的跺了跺脚道。

“我胡说吗?也不知道是谁这阵子来回往跑魏统领那里跑的勤,又是送药又是送补品,难道不是对人家有意思吗?”

闵青柔促狭反问。

“才没有!奴婢还不都是为了主子嘛!主子不是跟奴婢说想让魏统领跟王爷去青州吗?魏统领伤的那么重,不好好养伤怎么去的成?”

魏辰风被黑衣人打伤后一直卧床不起,于是闵青柔便派了缘巧过去伺候。起初魏辰风当然不肯,可是在闵青柔跟他说了缘由后,他这才答应了让缘巧照顾。

这些日子,送汤送药,缘巧可没少忙活,魏辰风能好的这么快,缘巧也功不可没。当然,从这些日子,她也看出缘巧对魏辰风有些好感,于是便兴起了撮合的念头。

“缘巧,你也不小了!也该为将来打算一下。我和王爷未来的路不好走,说不准一时成败就带累了谁!你若跟了魏辰风,好歹将来有个依靠,我若不在你身边了,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闵青柔拉住缘巧,低低诉说着。

缘巧既然跟了她,她便有责任给她找个好的归宿。魏辰风虽是侍卫,但却是皇上御赐给皇子的,有五品的官阶,缘巧若嫁了他也算是从奴婢变了主子。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归宿了!

倘若日后自己和司徒越出了什么事,至少缘巧还有个倚仗,不至于沦落惨境。想想现在早作安排也是正确的。

缘巧听了却是眼圈一红,道:“主子,缘巧不嫁人,缘巧跟着您,生同生死同死!您将来若真有什么万一,缘巧就跟了您一起去!”

“傻瓜,我也只是说说而已!也不见得我和王爷就会输!不过提前做些安排,到时候也少连累无辜而已!况且,你当真不喜欢魏辰风吗?来,坐下,我可要好好审审你!”

闵青柔笑笑,拉着缘巧一同在床边坐了下来。

第134章 一言为定

“主子,您就别取笑奴婢了!”

缘巧坐在闵青柔身边,扭捏的道。

“我可不是取笑你。缘巧,我是说真的,你告诉我,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你若真对魏统领没意思,那我再给你找别的!”

闵青柔是打定主意要给缘巧找人了,缘巧见状只得点头道:“主子,别再为奴婢费心了!奴婢都听主子的!”

“那好,这事就这么定了!”

闵青柔说通了缘巧,这才放下心来。

不知怎么回事,她总有种不好的预感。提前安排一些,日后出事时,也就少忙乱一些。接下来若是一忙,她只恐怕再也不能分心了。

独孤倾南很快传来回信,魏思明果然答应了与闵青柔的见面。地点依然是在落云山。

这一日,闵青柔再次带着缘巧上山礼佛。听主持讲经论道直至日落西山才回到客房休息。

入夜,闵青柔加了件厚披风,悄悄与缘巧出了门,往后山而来。

后山老地方,独孤倾南已经在静静等候,见闵青柔主仆二人前来也不多说什么,直接将他们带到了后山一个隐秘的山洞里。洞里燃着篝火,一个看起来膀阔腰圆的壮硕男子蹲坐在火堆旁,他的左手握着一把长剑,右手正在往火里添柴。

“魏侍卫。”

魏思明站起身,望着独孤倾南身后跟进来的两个身披黑色斗篷的女人,然后视线定格在前面那个女人身上。

闵青柔伸手掀开斗篷,露出那张绝美的脸。魏思明望着她,眼里却浮现一丝疑惑。

“你是谁?为什么你会知道我的事?”

魏思明直直盯着闵青柔,怀疑的问道。

“你不认得我,我却认得你。”闵青柔淡淡一笑,越过魏思明,走到火堆旁坐了下来。

“不用拐弯抹角了,有话直说吧!”

魏思明眉头一皱,回身望向火堆旁的闵青柔。

“不用着急,你想知道的事,我会一一为你解答!”

闵青柔抬手将一根木柴放进篝火里,抬头望向魏思明。

说完这话后,她又转而看向独孤倾南轻声道:“独孤公子麻烦你带缘巧到洞口帮我看着些,我有些话想单独对魏侍卫说!”

“柔妃娘娘,你确定不需要我在场?”

独孤倾南自己都有点不相信,他在关心这个柔妃娘娘吗?这个女人神神秘秘的,总让他莫名其妙的升起奇怪的感觉。

闵青柔对独孤倾南投去一个安慰的眼神,笑道:“独孤公子,魏侍卫虽然武功高强,但却不是一个会胡乱出手的人,你放心就是。”

“好,那你们慢慢谈,我去洞口帮你们把风。”

独孤倾南这才点点头,和缘巧一前一后站到洞口去了。

“你到底是谁?”

独孤倾南走后,魏思明再次迫不及待的追问了出来。

这女人给他的感觉很奇怪,又熟悉又陌生。他看着她那张倾国倾城的脸,确定自己以前并不认识她,可是那些熟悉感从何而来?

“我是齐王府的柔侧妃,魏侍卫没见过我,但我却认识你。”

闵青柔淡然一笑。

“昔日旧主,何解?”魏思明盯着她,问道。

“当初有人曾承诺过你一件事,但现在她不在了,所以托我帮她兑现这个承诺。但是,”闵青柔说到这里顿了下,才又道:“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魏思明有些迟疑的问道。

“我帮你找到你要找的人,你帮我找到我要找的人!”

闵青柔看向魏思明,淡淡道。

“你要找什么人?”魏思明皱了皱眉,心头却暗暗吃惊,这个齐王府的柔妃娘娘,为什么会知道成王府这么多事?

闵青柔抬头看着魏思明,许久后,终于缓缓吐出一个名字:“咏荷。”

魏思明的瞳孔立刻缩紧,盯着她问道:“你为什么要找她?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总之,你帮我找到咏荷,我就帮你找到你想要找的人!”

“你怎么知道我在找人?你跟她到底什么关系?”

魏思明越来越疑惑,当初的事知道的人极少,为什么这个柔妃娘娘会这么清楚?

“你说的‘她’是指谁?”闵青柔微挑眉问道。

“何必明知故问?”魏思明道,脸上的疑问显而易见。

“成王妃独孤倾月。”

闵青柔轻轻吐出这个名字,然后看到魏思明的脸色微微变了变。

“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疑问,但我只能告诉你,我跟独孤倾月有很密切的关系,她的事我全都知道,其他的你就不要问了!既然她答应过你帮你找到梨秋,我就一定会帮她达成这个承诺!”

闵青柔郑重的对魏思明道。

魏思明僵直的身体缓缓蹲了下来,他望着面前跳跃的篝火,觉得自己死了多年的心忽然也开始跟着蠢蠢欲动。

“你知道……秋儿在哪儿?”

问出这话的时候,魏思明握剑的手在微微发抖。

当年,为了这事,他差点背弃成王司徒赤,是独孤倾月苦劝,并承诺帮他找回梨秋,他才勉强答应留下来。

梨秋,是成王府的一个舞姬,因为舞跳的好被成王下属从地方搜刮过来进献给了成王,但是成王司徒赤并没有好好珍惜这个可怜的女人。反而在腻了之后,准备将她当礼物送给别人以达到利益交互。

也是孽缘伊始,冷漠无情的魏思明偏偏就喜欢上了这个舞姬。当时还是独孤倾月的她,也已经看出这个成王侍卫对梨秋的与众不同。她很同情两人,于是在得知成王司徒赤想将梨秋送给朝中一位六旬权臣做小妾时,极力劝阻,并婉言向司徒赤表达了魏思明和梨秋的事情。

没想到司徒赤表面应承,私底下却暗暗将梨秋送去了那权臣府邸任他将梨秋一番糟蹋,梨秋被送回来时,神情恍惚,几乎失了心智。

当时她愤而质问司徒赤为何如此做,既然答应了成全魏思明,为何还将梨秋送去交易?

可司徒赤却满不在乎的道:“一个卑贱的舞伶而已!能为本王效力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如今我放她自由,便宜魏思明了!”

独孤倾月当时真是气的不轻,她真的想不到司徒赤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说出这样的话!对于自己忠心耿耿的下属,他竟然如此鄙视,他到底有一副怎样的心肠?

梨秋回到成王府后一病不起,后来更是莫名其妙失了踪。然而司徒赤对此事却毫不在乎,还故意对魏思明安慰道:“一个被玩腻了的贱人而已,以后本王送你一个更好的!”

魏思明至此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一怒之下就要离开成王府,就算违抗圣旨也不愿再为司徒赤效命。

独孤倾月苦劝良久,并承诺他一定会帮他找回梨秋这才让魏思明答应留下来。

闵青柔惨淡的笑笑,那时候的自己真是太傻,为了这样一个自私自利,冷酷无情的人,居然鞠躬尽瘁,还妄想他能明白自己的苦心!

她现在才明白,司徒赤根本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魔鬼,为了他自己的权势地位他可以牺牲任何人!

后来,经过她苦心寻找,终于让她找到梨秋了!

让她愤怒的是,司徒赤竟然将梨秋秘密送到了地方上一个窑馆去惨度余生!

她将梨秋接了出来,好生安顿了下来,但梨秋不肯再见魏思明,觉得自己肮脏的身子不配跟着他。

独孤倾月架不住梨秋哭求,只得暂时将她的消息隐瞒下来,想着日后再慢慢开解。只是没想到,还没等她再做什么,就被轩辕无珍陷害一命呜呼!

“你知道咏荷在哪儿吗?”

闵青柔问这话的时候,声音也不自觉微颤了起来。

魏思明望着闵青柔许久,终于点了点头。

“你带我见秋儿,我帮你救咏荷。”

“好,一言为定。”

闵青柔点头。她知道魏思明一定会答应她,因为梨秋对于他,就像咏荷对于她那般重要。

第二日,闵青柔便带魏思明来到京郊一个偏僻的小村落。心性冷硬的魏思明在一座碧瓦红墙的小院里看到那个头包青巾,宛如一个普通农家女的身影后,竟然微微湿了眼眶。

“你……你……怎么……?”

梨秋回身看到静静伫立在门口的魏思明,失手打翻了手里的菜篮,篮子里的青青绿菜撒了一地。

魏思明喉口滚动了下,大步走了进来,走到梨秋面前,伸手将她搂进了怀里。

梨秋泪流满面,靠在魏思明眼里,哭的肝肠寸断。

自从被成王妃安置在这里后,已经一年多了,她再也没见过任何人!

没有人再来打扰她,也没有人再来欺负她,她的日子恢复了平静,除了心底偶尔还升起些牵念,她再无所求。

前半生有如噩梦一般,后半生她能这样安稳,还求什么呢?

可是老天终究还是怜悯她,居然将魏思明送了过来!她做梦也没有想过,自己这辈子还能见到他!

两人相拥痛哭了许久,终于恢复了些心情。

梨秋连忙追问:“你怎么会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是齐王府的柔侧妃带我来的。”魏思明回答。

“齐王府的柔侧妃?她是谁?她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梨秋惊讶的望着魏思明,她在这里的事,只有成王妃知道啊!

“你不认识她?”魏思明诧异道。

梨秋茫然的摇摇头:“不认识啊!”

“你怎么可能不认识?她是受成王妃之托,带我来找你的!”

魏思明回答。

“原来是王妃所托。”梨秋这才明白过来。转而又问道:“王妃她还好吗?我已经很久没见过她了!自从她将我送到这里,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派咏荷来给我送些钱物。可是近半年来咏荷一次都没来,还好王妃以前送的东西都还有很多,我也不缺什么。”

魏思明的眼神却蓦然黯淡下来。

他根本不知道独孤倾月安置了梨秋!他若早知道的话,当初绝不会坐视成王那样毒害王妃!

梨秋失踪后,他的心也跟着死了!他一度认为梨秋已经被司徒越秘密处死了,而当初承诺他的话,不过是为了笼络他做出的幌子罢了!

所以,他恨成王,也恨独孤倾月!才在司徒赤和轩辕无珍陷害她时选择了漠视。

而当初,司徒赤处置咏荷时,他也是知道的。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袖手旁观的两个人,却是救梨秋性命的恩人!

此时此刻,他才万分懊悔,如果他当初他出手救下独孤倾月,说不定他早就和梨秋团聚了!

是他误会了成王妃!

“思明,王妃呢?她还好吗?”

梨秋见魏思明神色有异,忍不住抓住他的衣袖问道。

“王妃她……已经薨逝了。”

魏思明抬起头,低低道。

“什么?王妃她怎么会……”

梨秋眼泪顿时流了下来,不敢置信的望着魏思明。

“半年前,王妃小产大出血而死。”

魏思明低下头,黯然回道。

“当真是小产而死吗?魏侍卫,我想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成王妃到底是怎么死的!”

一道浅淡声音响起,闵青柔走了进来。

第135章 误会

“你,你是谁?”

梨秋望着走进来的两个人,像是一主一仆。前面的女人容貌极美,身旁的丫鬟相貌清秀。瞧她们的气度打扮,都不像是普通人,可梨秋并不认识她们。

“秋儿,这位就是齐王府的柔侧妃,就是她带我来找你的。”

魏思明对梨秋介绍。

“梨秋见过柔妃娘娘!”

梨秋见状,连忙擦了擦脸上泪痕对闵青柔福身施礼。

“不必多礼!”闵青柔抬了抬手,随即微笑道:“见你安好,我也就……我是说,成王妃也就放心了!我现在将魏思明带过来,也算是了了她当初的一个心愿!”

梨秋听了,眼泪又是止不住流下来,轻声啜泣道:“到底怎么回事?王妃她怎么会死呢?她身体一向很好,怎么会突然就……”

说到这,她难过的再也说不下去。

“这事,恐怕你得问魏思明。在场的人只怕没人比他更清楚了!”

闵青柔看了看梨秋,视线落在脸色晦暗的魏思明身上。

梨秋立刻转向魏思明,痛哭着问道:“到底怎么回事?王妃到底是怎么死的?思明,王妃对我恩重如山,我竟然连她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我真是该死!她半年没派人来,我早该知道出了事!可是我一个弱女子,什么都做不了!王妃的大恩大德,我该怎么回报?”

魏思明扶住伤心痛哭的梨秋,低低道:“你放心,王妃的恩德,我一定会替你报答!”

说着,他抬起头对闵青柔道:“柔妃娘娘,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吧!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至于咏荷,我大概知道她被成王关在什么地方,我马上带你们去找!”

“咏荷怎么了?为什么成王要把她关起来?”

梨秋推开魏思明,不解的追问着。

半年不见,她竟不知道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成王妃死了,她的贴身婢女咏荷被关了起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秋儿,你失踪以后,又发生了很多事!王妃和轩辕侧妃分别有孕,但后来王妃突然小产,轩辕侧妃的孩子也莫名其妙没了!成王和轩辕侧妃认定是王妃谋害了轩辕侧妃,将她一顿毒打拷问,王妃才不治而亡!可是成王怕独孤世家生事,对外宣称王妃是小产血崩而死!这才瞒过独孤世家和众人,将王妃下了葬!”

“什么?你说王妃是被成王毒打而死?”梨秋不敢置信的瞪着魏思明,突然狠狠推开他怒道:“魏思明!你既然什么都知道,为什么不救王妃?你知不知道,要不是王妃救我,我此刻早就被人糟蹋死在窑馆里了!是成王对不起你,不是王妃!王妃不仅救了我,还成全了你我!你见死不救,你怎么对的起她!魏思明,你还是人吗?你的良心呢?你怎么可以这样?你到底还要愚忠到什么时候?”

梨秋一边哭一边骂,最后更是上前疯了似的捶打着魏思明,魏思明自知做错了事,后悔莫及,只是定定的站在原地任她打骂也不还手。

直到梨秋打的没力气了,也哭的没力气了,魏思明才扶住她发颤的身子,沉痛解释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以为是她和成王串通起来骗我,我以为他们早就把你秘密处死了!所以我痛恨他们,也才对王妃的事袖手旁观!”

“你混蛋!王妃对我们怎么样你当真不知道吗?要不是王妃极力周旋,我早就被成王送人了!她费了那么多心血才将我们撮合到一起,不惜得罪成王也要成全我们,你竟然眼睁睁看着她被人陷害而死!你走开!我不想见到你!你这样无情无义,我永远都不想再见到你!”

梨秋用力推拒着魏思明,痛哭失声。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救命恩人居然就这样死了!死的不明不白,如此冤枉!

她对不起王妃!魏思明若不是为了她,也不会见死不救,她一想到这些,就觉得死都不能原谅自己!

“秋儿!我当时真的以为你死了!我万念俱灰,我不知道王妃救下了你!如果我知道,我怎么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她被人陷害而死!我知道错了!我一定会想办法弥补的!”

“怎么弥补?人都已经死了?你还能让王妃活过来吗?魏思明,你走!我再也不要见你!我愧对王妃!我要剃度出家,一辈子守在佛前,为王妃念经祈福!你走!你走!”

梨秋知道真相后,彻底失控了!一边哭喊着要出家,一边奋力的推打着魏思明。

而闵青柔此时早已经是泪流满面。

自己当初被毒打至死,不是没有怨恨过。府里那么多人,那么多双眼睛,哪里有不透风的墙?可是没有一个人为她出头!她怎么不寒心?

她做成王妃时,自认对得起成王府里每一个人,从上到下,从主子到奴才,她没有一个不照拂过。可她出了事,除了咏荷,竟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她说一句话。

魏思明有一身武功,他想知道的什么不能知道?可在她出事的时候,她却连他的影子都没见过!她早就猜到,魏思明一定对她产生了误会,认为她明里招揽他,实际上早已经和成王一起害死了梨秋,所以才对她袖手旁观,任由她含冤而死!

事实证明,她猜测的果然没错!魏思明打心眼里怨恨她,所以在她遇害时才不闻不问!

如今看着梨秋因此不原谅他,她只觉得一阵感叹。倘若当初她早一点告诉魏思明梨秋还活着,也许自己还有一线生机!

可是当时梨秋精神萎靡,整个人恍恍惚惚,就算告诉魏思明也不见得有什么帮助,还有可能让魏思明彻底和成王决裂。所以她隐瞒了一段时间,只是没想到就是因为太为成王着想,却因此害了自己一条命!

“好了!事情都已经过了这么久了!现在埋怨谁都没有用!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为成王妃洗刷冤情,不能让她不明不白的就入了土!”

闵青柔抹去眼泪,走上前拦住梨秋,严肃的道:“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到咏荷,咏荷是洗刷成王妃冤情的唯一证人!魏思明,你到底知不知道咏荷在哪里?”

“我尽力试试!”魏思明放开终于冷静下来的梨秋,点头道。

当初因为误会,所以并没有刻意去探知成王将咏荷等人送去了哪里,不过凭一些蛛丝马迹,和对成王司徒赤的了解,他应该能找到一些线索。

“魏思明,找不到咏荷,你就别回来见我!若是王妃冤屈不洗,我没脸跟你在一起!”

梨秋说着,又是呜呜的痛哭起来。

“我一定会找到她的!秋儿,你放心,我知道自己误会了王妃,我一定会尽我全力替王妃洗刷冤屈!”

魏思明也连忙保证。

“好了,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找咏荷!晚一天,咏荷就多一分危险!”

闵青柔早已经等不及,司徒赤心狠手辣,她也不知道他到底把咏荷关在了哪里?更不知道咏荷受到了怎样的折磨!她只想快点找到她,结束她的苦难!

在魏思明的全力探查和闵青柔的重金诱惑下,他们终于从成王府一个守门侍卫嘴里查到了关于咏荷的消息。

原来当日咏荷并没有被司徒赤处死,而是下令关进地牢。因为司徒赤想从咏荷嘴里知道,独孤倾月到底知道他多少秘密,可是任凭司徒赤严刑逼供,咏荷却什么都不肯说。

司徒赤一气之下,让人将她丢进京郊的一家下等窑馆,准备让人狠狠凌虐一番。但好巧不巧,就在咏荷即将被鸨娘找来的一群流浪汉施暴时,天降雷霆居然将窑馆劈成了两半!

而那日,正是成王妃独孤倾月出殡之日!

一时间窑馆火光冲天,将企图施暴的一干人全都吓得屁滚尿流,慌不择路的逃离了!

窑馆的鸨娘怕没法给成王交代,就故意说咏荷被雷劈死了!而其实她却将咏荷收在窑馆,当了个端茶递水的杂役。

这事本来没人知道,可偏偏成王府那侍卫正是此处老家,曾回来在窑馆无意中瞧见过咏荷,这才知道原来咏荷并没有死。

但他并没有禀报成王,因为当初独孤倾月对府中侍卫都很好,还经常派咏荷下发赏赐给他们,所以他对咏荷有些好感,冒着杀头的危险将此事隐瞒了下来。不过他能做的也就如此了,其他的他也帮不上忙。

咏荷在窑馆里过得并不好,鸨娘动不动就虐打她,除了不要她性命,没让她接客外,咏荷几乎什么罪都受了!

听了侍卫的诉说,闵青柔内心如火烧一般疼痛。心里对司徒赤的痛恨更是达到了一个顶点!

她没有片刻迟疑,立即带上魏思明,缘巧荣泰一起坐马车赶到了炎城西郊的窑馆,踹门就闯了进去!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来我们寻乐坊来闹事?”

浓妆艳抹的老鸨奔了出来,一抬手叫出了四五个彪形大汉,将闵青柔等人团团围住。

“娘娘,你们尽管去找人,这些废物交给我!”

魏思明冷冷扫了眼那几个大汉,眼皮都没抬一下,长剑一挥,一道寒光过后,四五个大汉全都哀嚎着倒在了地上。

老鸨尖叫一声,眼一翻就要昏倒在地。

“老东西,你敢晕过去,我把你剁了喂狗!”

荣泰上前左右开弓啪啪就是两个耳光,打的老鸨立刻清醒过来,扑通一声就跪在几人面前痛哭哀求:“饶命啊!大爷饶命啊!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您老就饶了我这条狗命吧!”

闵青柔上前,怒声质问道:“我问你,咏荷在哪里?”

“咏荷?我不知道谁叫咏荷呀?姑娘,我们这里没有叫咏荷的姑娘,真的没有!”

老鸨一脸惊惧的回道。

“啪啪!”

荣泰又是两个耳光,打的老鸨嘴角崩裂,鲜血直流。

“老东西,再不说实话,先把你眼睛挖出来,再把你舌头割了!”

“大爷!姑奶奶!我真的没说谎!我们这里真的没有咏荷!真的没有!别挖我眼睛,别割我舌头!我真的不敢说谎,真的不敢!”

老鸨趴在地上,不住叩头求饶。

闵青柔看着那老鸨,知道她已经吓破了胆不敢说假话,想了想问道:“半年前,有人给你送了一个姑娘过来,长得圆脸大眼睛,体态偏瘦,有没有这样一个人?”

“圆脸……大眼睛……有!有!”

老鸨猛然睁大眼睛,哆哆嗦嗦的道:“不过,不过她不叫咏荷,叫阿猪……”

“阿珠?”闵青柔愕然问道。

“是……猪狗的猪,送来的人说,就把她当猪狗一般使唤就行了!”

“岂有此理!”

闵青柔一时怒火攻心,手掌紧紧握起,指甲深深陷进肉里,咬牙切齿的瞪着老鸨,想要吃人一般。

缘巧见状抬手又是两个耳光,这次直接把老鸨打昏了过去。

第136章 借尸还魂

“找!立刻给我找!就算把这窑馆掘地三尺,也要把咏荷找出来!”

闵青柔怒声喝道。

魏思明,荣泰,缘巧立刻分散开来,驱着窑馆里的人四处寻找咏荷。

很快,在一间窄小的耳房里,他们终于找到了正在吃东西的咏荷。

当众人推开门,就闻到一股难闻的腐臭之气,一个衣衫破旧褴褛的瘦小人影蹲在墙角,手里捧着一个发了霉的馒头慢慢啃着。

她的头发蓬乱,裸露在外的双臂上都是伤痕,有的还化了脓。大概屋里的腐臭都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

在这料峭春寒之时,她的脚上的鞋子还露着脚趾,明显被冻得红肿溃烂的脚还翻着令人不忍卒睹的红肉。

闵青柔一步一步走进去,而听到异响的咏荷缓缓抬起头来,却让闵青柔一瞬间止住了脚步!

咏荷的左半张脸上全是丑陋的伤疤!

看得出来是被烫伤的,已经不知过了多久!

闵青柔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来,可是泪水却顺着她的手掌流淌下来。

这是她的咏荷吗?当初那个温柔贤淑,最懂得体贴人的咏荷吗?

她站在那里,望着被摧残的不复原貌的咏荷,撕裂般的心痛让她忘记了一切。

“咏……荷……咏荷!”

闵青柔哽咽难语,在使劲压下喉口的哽咽后终于喊了出来!

可是咏荷望着她,眼里却闪过一丝戒备,她瑟缩着身子靠在墙角,喃喃回道:“我不是咏荷,我是阿猪……”

“你不是阿猪!你是咏荷!”

闵青柔冲过去,捧起她的脸,抚着她右边那半张没有毁容的脸,痛哭着低喊道:“咏荷!我终于找到你了!”

可是咏荷却慌乱的推开她蹲在墙角道:“不,我是阿猪!我不是咏荷,我是阿猪!阿猪……你是谁?你是谁?我不认识你,不认识你!”

“不,咏荷!你是咏荷,我怎么会认错你?咏荷,你看看我,你不认得我了吗?这天底下谁都可以不认得我,只有你不可能认不出我!咏荷,你看看我!”

闵青柔强行捧着咏荷的脸让她看着自己,泪水模糊着视线,她依稀看到咏荷眼里透出的迷惑。

“你是谁?你是谁?”咏荷看着面前这张陌生的脸庞,却不知为何有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她目不转睛的盯着闵青柔,像是想从她眼睛里看到什么。

闵青柔见咏荷如此表情,知道她已经有些感觉,可却需要更多的证据。于是她抬起手,遮在咏荷额前轻声念道:“王妃,起风了,您的五彩缂丝银鼠披风还福玉轩,奴婢给您取过来!”

说完这句,她放下手再次自说自话回答道:“别了,那件衣裳太招摇,我穿了不自在,去拿那件素锦披风来,我倒穿的合身些!”

缩在墙角的咏荷听了这些话,当即浑身一颤,一双眼睛瞬间瞪了老大!她不敢置信的望着闵青柔,颤巍巍的伸出脏污的手,抚上闵青柔的脸颊。

“你……你……你是……”

咏荷颤抖着,却怎么也说不出心中那个名字,只是眼眶里的泪开始疯狂的往外汹涌!

闵青柔重重点头,伸手将咏荷紧紧搂住,哽咽低语道:“咏荷,我来晚了!你受苦了!我带你走,马上离开这里!”

“王妃?我在做梦吗?我在做梦吗?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吗?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咏荷泪流满面,一遍一遍呢喃着,重复着,不敢相信这一切。

“咏荷,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先带你离开这里!缘巧荣泰,快扶咏荷起来!”

闵青柔擦去脸上泪痕,深吸口气对着身后的两人吩咐。

“是!主子!”缘巧和荣泰立刻走过来,小心扶起咏荷。

咏荷一跛一跛的走动着,闵青柔这才发现她的右腿还有伤,根本不能走路。还不等她发话,荣泰立刻会意的弯下身,将咏荷背了起来。

“主子,先离开吧!动静太大,万一惊动官府就不好了!”

闵青柔点点头,和魏思明等人一起飞快离开窑馆,上了马车,飞驰而去。

闵青柔将咏荷带回了齐王府,命人给她梳洗沐浴更衣,还请了大夫来给她疗伤看病。

咏荷平日里不知受了那老鸨多少虐打,混身下上都是伤。不过除了右腿和左脸上的伤因为时间太长难以治愈之外,其他外伤都在悉心调养下逐渐好了起来。

闵青柔在茯苓轩给她单辟了一间房让她好好修养,在将养了四五日后,咏荷的精神终于恢复了正常。

这日,闵青柔刚起身,咏荷便来拜见。闵青柔忙将她叫进屋来,拉她坐在了茶桌。

缘巧知道主子对咏荷格外重视,亲自奉上茶盏,便推出去守候在门外。

“咏荷,身子怎么样?可好些了?”闵青柔拉住她,关切的询问道。

“您……您真的是……?”

咏荷脸上带着疑惑,望着闵青柔,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明明是两张不同的脸,为何会让她这样熟悉?那日被救起来时她精神恍恍惚惚,如今清醒过来,却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闵青柔苦涩一笑道:“连你都不敢认我了吗?也是啊!这世间光怪陆离之事虽也存在,可似我这般借尸还魂之法,我自己接受尚且用了一段时日,又怎么能勉强你当下接受?”

“借尸还魂?”

咏荷跟在独孤倾月身边最久,对于她的思想言论也最了解,当初她爱看奇闻异志,看过之后也总爱讲给自己这个贴身丫鬟听。

没办法,谁叫她和司徒赤性格不合?她的这些爱好,在司徒赤眼里就是无稽之谈。只是司徒赤肯定没有想到,自己竟然真的应了奇闻中的事!

闵青柔深深叹息一声,“当日我被司徒赤毒打而死,本以为会就此一命呜呼。谁知道当我再次醒来,居然成了齐王府的柔妃。我当时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又活了过来!但我想,这是老天爷给我机会让我报仇!所以,我很快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开始在齐王府一步步站稳脚跟!”

“王妃……”

咏荷百感交集,望着闵青柔泪光涌动。此时她才真的相信,眼前这人确实是自己当初侍奉过的主子独孤倾月!

“咏荷没用,救不了您!什么也帮不上,只能眼睁睁看着您含冤而死!王妃,奴婢没用!”

咏荷扑通跪在闵青柔身前,痛哭失声。

“快起来!是我没有早点找到你,平白让你受了这么多的苦!”

闵青柔拉起咏荷,心疼的望着半张脸毁容的她,内心愧疚万分。当初醒来,沉湎于成为司徒越枕边人的兴奋中,终归是忽略了自己的仇。如果她早一点清醒,也许咏荷就可以少受一点苦!

“王妃,奴婢没事!一点小伤,奴婢撑得住,王妃不用因此内疚!奴婢这辈子还能与您相见,已经死而无憾了!”

咏荷抹去眼泪,万分感慨的道。这半年她虽然过的生不如死,可是想到王妃的冤屈未洗,她就咬牙撑了下来。她知道,自己是唯一能证明王妃冤屈的人,自己绝不能死!

闵青柔轻抚着咏荷的鬓发,破涕为笑道:“以后不能叫王妃了,你就同缘巧荣泰一般唤我主子吧!他们都是我的心腹,不过他们都还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咏荷,接下来我们要开始反击报仇了,你可准备好了?”

咏荷重重点头:“主子,咏荷早就盼着这一日呢!”

“好,你先在茯苓轩安心住下来,以后有什么安排,我会通知你!”

闵青柔拉着咏荷,将自己醒来这半年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讲给了她听,咏荷听的入神,也听的皱眉。

她觉得闵青柔和齐王莫名决裂,实在是有些不值。

“主子,既然你心里有齐王殿下,又何必计较那么多呢?既然齐王殿下心里那人已经死了,您又何必那么介意呢?当初您身在成王府,与成王心性不投勉强凑成堆那是没办法,如今遇到了真心喜欢的人,怎么能就这样轻易放弃呢?主子,别因为一时之气,误了自己一生啊!”

也只有咏荷是真心为她着想。闵青柔也知道咏荷说的对,可是心里那道坎,她总是过不去。一想到司徒越拿她当棋子当替身,她就冷静不下来。

“这事再说吧!眼下先说报仇的事,趁成王不在府中,我们要搜集到足够的证据,然后在适当时机将此事揭发出来!司徒赤去青州平乱,等他回来之时,我定然要送他一份大礼!”

闵青柔眼眸中闪过森森寒光,这一次,她一定要司徒赤再也不能翻身!

有了咏荷的助力,事情进行的更加顺利了!咏荷熟知独孤倾月死前的情况,当时为独孤倾月和轩辕无珍看病的大夫,伺候的丫鬟,府里进献的汤药出处,全都被查的一清二楚。

原来当时,是有人一直在独孤倾月的饮食中下药,才会导致她不足月便小产。而轩辕无珍的饮食中同样被人下了药,才会在最后流产。

不过这下药之人手段极其高明,居然没有留下任何线索,要不是咏荷强行记忆起当时的药方,又请大夫去查证,他们根本就查不出汤药被人动了手脚。

大家想来想去,也想不出到底是谁在背后捣鬼。正当人们一筹莫展时,缘巧一句话惊醒了闵青柔。

缘巧说:“主子,这下药之人必定也是为了在成王府争一立足之地!你瞧,成王妃有孕,轩辕侧妃有孕,成王正盼着有子嗣能继承储位呢,这不管哪个生下孩子都是成王府的功臣,那其他不怀孕的妃妾还能有一席之地吗?依我看,从成王府其他妃妾查起才是正途!”

闵青柔顿时一惊,她怎么忘了?成王府还有一个向来神秘的秦桑榆呢!

这个女人身怀武功,背后必定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存在!一定要好好查一查。

想到这里,她迫不及待的对缘巧道:“替我更衣,我要出门一趟!”

“主子要去哪里?”缘巧虽然不解,不过还是利落的找出闵青柔的衣裳,服侍她更衣。

“落云山!”

如今的落云山后山已经成了她的大本营,重要的决策几乎都在落云山后山这个山洞里完成。这次也不例外,闵青柔召来魏思明,独孤倾南,咏荷,针对秦桑榆这个女人展开了一场大讨论。

“你说秦妃有问题?”

魏思明听了闵青柔的质疑,陷入了沉思。

“这个女人武功高强,行事诡异,她进成王府必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怎么知道她会武功?”独孤倾南有些不解。

“成王妃曾经告诉过我,这个秦桑榆很不简单。”闵青柔再次搬出这个当借口。在场的人除了咏荷,还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份,暂时她也还没打算说出来。

咏荷也立刻帮忙圆场道:“是的,我也曾经听王妃跟我提起过,秦桑榆表面纤柔,不显山不露水,其实深藏不露!我想,她背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背景也说不定!”

第137章 借刀杀人

“那要怎么查?既然她武功高强,普通人定然奈何不了她!”

独孤倾南皱眉道。

“那就要劳烦魏侍卫了!”

闵青柔眸光微闪,望向魏思明。

“出手可以,但要向什么方向走,还请柔妃娘娘示下!”

魏思明想了想,回答道。

闵青柔沉思了会儿,道:“要揪出秦桑榆的狐狸尾巴,可以用一招连环计!既然我们怀疑当初成王妃和轩辕无珍的孩子都是她下的手,那干脆就把这件事情坐实!然后借轩辕无珍的手揭破此事,秦桑榆狗急跳墙,一定会对轩辕无珍下手,到时候我们就能一举揭破秦桑榆的真面目!”

独孤倾南听了立刻点头道:“此计甚好!不过要怎样坐实秦桑榆的罪行?”

闵青柔美眸微转,对魏思明道:“秦妃身边有个丫鬟名叫寒梅,你去将她带出来,我自有办法让她去给轩辕无珍通风报信!”

“寒梅?好,明日这时,我就将她带到这里给柔妃审问。”魏思明立刻点头应允。

从王府中带走一个人对魏思明来说并不难。尤其司徒赤临走之前将王府安全交给了他,更便于他行事。

当他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准备给秦桑榆送舞衣的寒梅打昏带出王府时,秦桑榆还不知情的在舞房里练舞。

寒梅从昏迷中醒过来,就见自己被五花大绑,嘴也堵住了,登时吓了个半死!

魏思明和独孤倾南暂时回避了起来,只有闵青柔和缘巧主仆二人面对寒梅。

“呜呜……”寒梅满脸惊惧,不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闵青柔对缘巧使了个眼色,缘巧便上前拿开了堵住寒梅嘴巴的破布。

“啊……”

寒梅大口大口喘着气,然后戒备的望向闵青柔主仆,“你……你们要干什么?”

“怎么?不认得我了?”闵青柔淡淡扫了寒梅一眼。

寒梅战战兢兢的望了闵青柔几眼,随即跪下道:“奴婢寒梅,叩见柔妃娘娘!不知奴婢犯了什么错,娘娘要将奴婢绑了过来?”

闵青柔冷冷一笑道:“你主子做了什么好事,你会不知道吗?寒梅,你最好老实交代,不然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你可要掂量一些!”

“娘娘!奴婢不知道您在说什么?我们主子一向只爱歌舞,对其他事从来不上心!奴婢真的不知道主子犯了什么错?”

寒梅听了连连叩头回道。

“少装糊涂了!你的主子秦妃涉嫌谋害皇家子嗣,你这个贴身丫鬟会什么都不知道?寒梅,你还不从实招来!秦妃到底是怎么毒害成王妃和轩辕侧妃腹中的孩儿的?再不招,休怪我对你用私刑!”

闵青柔对缘巧一个眼色,缘巧立刻上前左右开弓狠狠给了寒梅两个耳光,只打的寒梅眼冒金星!

“娘娘,奴婢冤枉啊!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奴婢虽然是秦妃的贴身丫鬟,可秦妃做什么事从来不跟奴婢说!秦妃做的事跟奴婢无关啊!娘娘饶命,饶命啊!”

寒梅哭着扑在闵青柔脚边,不断哭喊哀求。同时更是大惊失色!

当初成王府里发生的一切,成王可是严禁任何人外传的,为何这个柔妃娘娘会知道的一清二楚?

外人都只道成王妃是小产薨逝,而轩辕侧妃也是因为意外流产。这其中内情成王府以外的人都不应该知道啊!到底怎么回事?

就在寒梅满腹惊疑不定之时,闵青柔又开口了。

“哼,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秦妃这个人城府极深,对身边的丫鬟从来不信任!你就是因为秦妃的不信任,所以才倒戈向了轩辕无珍!还常常将秦妃的消息报告给轩辕无珍!寒梅,你背主另投,倘若被秦妃知道了,你觉得她会放过你吗?”

“奴婢……奴婢……”

寒梅百口莫辩,可是让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这个齐王府的柔妃娘娘,对成王府的事这么清楚?居然还拿这个胁迫她!

在秦妃那里得不到重视,总觉得没有出头之日,寒梅这才时不时向轩辕无珍献媚,想着有朝一日能被调到无珍阁伺候。

她也是吃定了自己主子除了跳舞什么都不关心,所以才如此胆大妄为!她从来没想到自己主子竟然做过这样的事,更没想到竟会被一个外人拿住把柄!

此刻她两面不是人,招也不是不招也不是!倘若招了,秦妃有罪必然牵连与她,倘若不说实话,被秦妃知道她背主另投,她也难逃一死!

秦妃这人虽然表面淡然,其实性子十分阴冷,寒梅每每想起她那双冷嗖嗖的寒眸,都忍不住打冷颤。

也就是因为摸不透秦妃心思,她才觉得这个主子不好伺候,所以她才有了二心,投机取巧的去巴结爱听奉承话的轩辕无珍。

只是没想到,如今却被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柔妃娘娘洞悉了一切!

“柔妃娘娘,您饶了奴婢吧!奴婢跟您远日无冤近日无仇,您何必跟奴婢这样计较呢?奴婢知道,上次在皇宫是奴婢瞎了眼,冒犯了娘娘,请娘娘大人有大量,饶了奴婢这一回吧!”

想来想去,寒梅觉得闵青柔拿她开刀,不过是因为国宴前夕,自己在御花园无意中冲撞了闵青柔,所以才招来这等祸端!如今要保命,看来只有听从命令一途了,否则,自己恐怕难逃一死!

闵青柔冷淡一笑。这个寒梅可不笨,她知道巴结轩辕无珍给自己谋个好前途,当然也知道如今自己在什么样的处境中,该怎么做才能保命。

不过这正中下怀,她要的就是她的听话。

“寒梅,要想让我饶了你也容易,帮我办件事,背主另投的事我就当没看见。还有你主子做下的那些勾当,日后若被揭发出来,我也保证不牵连你!不过,倘若这事你办不好,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闵青柔走到寒梅面前,低头俯视着她,眼眸中散发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冰芒。

“是!奴婢全听娘娘的!请娘娘示下!”

寒梅连忙叩首。

“很好,你起来吧!缘巧,给她松绑!”闵青柔吩咐一旁的缘巧。

“是,主子!”

缘巧立刻上前,解开了寒梅身上的绳子。

寒梅这才站起身,揉着被绑的发僵的手臂。

“娘娘,您到底要奴婢做什么?”

闵青柔看了她一眼道:“你不是想离开秦妃,到无珍阁伺候轩辕侧妃吗?我就给你一个机会!”

“娘娘,这话怎么说?奴婢不明白,请娘娘明言!”

寒梅心头有些惊颤。这个柔妃娘娘到底想干什么?

“我已经查出,当年成王妃和轩辕侧妃小产,都是秦妃下药谋害,既然你声称自己全不知情,我就不追究你的责任了!不过,我要你将这个消息透露给轩辕无珍,然后挑唆她去揭发秦桑榆,你可做的到?”

闵青柔缓缓说出自己的计划。

这分明是借刀杀人!

寒梅心中暗暗胆寒。这个柔妃娘娘到底想干什么?既然手里有证据,为什么不自己出面揭发秦妃的罪行?她让她去挑唆轩辕无珍到有什么企图?

虽然心里有大批疑问,可寒梅却不敢反驳,命捏在别人手里,她还能怎么样?就算明知道这个柔妃娘娘居心不良,她也反抗不了半分!

“娘娘,奴婢愿意帮您办这件事,可是光凭奴婢自己一个人根本成不了事啊!虽然奴婢也曾经向轩辕侧妃示好,可是她也未必就会轻信奴婢,万一到时候她怀疑奴婢的居心,秦妃又得知奴婢背叛她,奴婢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闵青柔知道,寒梅找诸多借口,不过是想给自己留条后路,不过此刻却由不得她了!

“寒梅,你要想清楚!当初轩辕侧妃对失去肚里的孩子可是恨的咬牙切齿,你去告发秦妃,对轩辕无珍来说是一大功臣,你弃暗投明,她定然会保你一命!但你若执意效忠秦妃,到时候事发,秦妃会管你的死活吗?该怎么做,还用我教你吗?”

闵青柔立刻又对寒梅分析利害关系。

寒梅沉默下来。

闵青柔说的很对,秦妃冷漠,对自己背主的行为定然难以原谅。自己一心巴结轩辕侧妃,此时倒正是好时机!

当初府里的人都知道,轩辕无珍就是因为没了孩子,才挑唆成王将成王府毒打至死!她对失去孩子的恨,可以说是排山倒海的!若是知道当初害她没了孩子的其实是一直闷不吭声的秦妃,她定然不肯善罢甘休!

秦妃虽然城府极深,可轩辕无珍可是有轩辕世家做后盾,再怎么也不会输给一个无权无势的秦妃!自己巴着轩辕侧妃总比跟着一个不重视自己的秦妃强,所以,这步路,还是可行的!

思前想后,寒梅终于打定主意,点头道:“好!柔妃娘娘,奴婢答应您,帮您做这件事!不过您也要信守承诺,保证奴婢的安全!”

“你放心,有魏侍卫在,你还怕自己会出什么事吗?魏思明,你可以出来了!”

闵青柔瞥了寒梅一眼,淡淡回答道。

寒梅听到魏思明这个名字,当即倒抽了一口冷气!再看到倏然出现在山洞里的冷峻身影,心头又是一阵胆战心惊!

天啊!魏思明居然也在为这个柔妃娘娘办事?她到底是何方神圣?向来冷漠寡情的魏思明,连成王的命令有时候都不听呢,居然会心甘心情愿为她驱使?

“娘娘放心,她在府里的一举一动我都会注意的,不会出什么意外!”

魏思明如此保证。

这话也同时在警告寒梅,别想耍什么花招,否则,魏思明要她的命,那就跟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娘娘,请娘娘放心!奴婢一定会尽心尽力为娘娘办好此事!”

寒梅吓得腿软,扑通一声跪在闵青柔跟前,再也不敢升起半丝其他心思。

“好!你在府中行事,魏思明会接应你,也会保证你的安全!好了,现在先回府去吧,有事我会让魏思明向你传达!”

闵青柔挥了挥手,示意魏思明将她带走。

“是!奴婢告退!”

寒梅颤巍巍的起身,跟着魏思明出山洞去了。

“主子,你就这么当她回去,您确定她会听话吗?”缘巧有些不放心的上前。

闵青柔淡然一笑道:“你放心,魏思明的影响力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承受的了的!寒梅这丫头很聪明,她会听话的,因为不听话的下场,她看的见!”

“柔妃娘娘,接下来是不是该我出场了?”

这时独孤倾南也走了进来,问道。

闵青柔抬头看向他,轻轻点头道:“你和无瑕找个名目去趟成王府,见证这一切的发生!不过千万要注意安全!秦桑榆有武功,要保护好无暇!”

说到这里,闵青柔微皱起眉头道:“本来不想将无瑕牵扯进去,可是成王府你不能去的太突兀会引人怀疑,只好委屈无瑕涉险了!”

独孤倾南微点头,“我知道,我会保护好她!”

第138章 仇,一定要报!

独孤倾南回去以后,便跟轩辕无瑕说了自己和闵青柔的计划。

“南哥哥,你真的要帮她吗?”

轩辕无瑕有些担忧的问道。她觉得独孤倾南太轻信了闵青柔。

虽然她也不讨厌这个柔妃娘娘,她还帮了她和南哥哥很多,可是对付成王这么大的事,弄不好是要杀头的,她能相信她吗?

独孤倾南点点头,“我一直怀疑我姐姐死的不明不白,如今柔妃娘娘有办法揭破此事,我一定要全力配合!因为帮她就是帮我自己!”

“南哥哥,你为什么这么相信她?你并不是一个鲁莽的人,可是我觉得你对柔妃娘娘却太过轻信了!她一句话,你就这样赴汤蹈火,万一,万一她存了什么坏心怎么办?”

“我觉得她不是那样一个人。”独孤倾南摇头笃定的说道,说完,他望着轩辕无瑕有些黯然的小脸轻笑道:“怎么?吃醋了?”

轩辕无瑕脸一红,不依的轻捶了独孤倾南一下,娇嗔道:“南哥哥,人家说正经的!你却取笑人家!你……讨厌!”

说着,羞答答的垂下了头。

独孤倾南望着轩辕无瑕娇羞的模样,心口微微一荡,忍不住伸手轻轻握住她的纤肩道:“无瑕,等我把这件事查清楚以后,我们就成亲好不好?姐姐在世时,一直盼着我早日成家立业,可惜那时我贪玩,没把姐姐的话放在心上,让姐姐留了遗憾!我现在想弥补了,无瑕,答应我好不好?”

听他说成亲,无瑕忍不住又是一阵脸红心跳,轻咬着嫣红唇瓣低低嗯了一声,却怎么也不肯抬起头来。

独孤倾南笑了笑,伸手揽住她的纤细腰肢将她纳入怀中,下巴搁在她的发顶,轻嗅着她淡淡的发香低低解释道:“不知为什么,我觉得柔妃娘娘好熟悉好亲切,无瑕,我总觉得有些古怪,可我又不知道哪里古怪!我想弄明白这一切,你能理解我吗?”

轩辕无瑕乖乖的依偎在他怀里任他搂着,听他对自己诉说心事这才微微抬头道:“南哥哥,只要你想做的无瑕都帮你做,你相信的人无瑕也相信!我知道你一直想念倾月姐姐,柔妃娘娘温柔谦和真的很像她!我也很喜欢她!我相信她不会骗我们的!”

独孤倾南点头,“是啊,她确实很像姐姐!她说和姐姐曾是至交,可我觉得她没有说实话,但她一定跟姐姐有着莫大的关系!姐姐连棋局都教给她了,说明对她很信任!我相信姐姐不会看错人,所以我才信任她!”

“南哥哥,那我们该用什么理由去成王府呢?我这个堂姐,虽然以前在闺中时常一起玩耍,可如今她贵为成王侧妃,我已经很少去拜见了呢?”

轩辕无瑕微蹙眉问道。

独孤倾南想了想,“明天我去挑些上好的首饰和胭脂水粉送过来,咱们就以送礼的方式上成王府,顺便告诉她咱们快要成亲的喜讯。这样一来,她一定不会有怀疑。”

轩辕无瑕乖巧的点点头,道:“好,无瑕听你的。”

“无瑕,明日去成王府也许会有些危险,记得要紧紧跟着我,知道吗?”

独孤倾南突然脸色严肃的说道。

轩辕无瑕知道独孤倾南是担心她,一时心头发热,轻轻将头依靠在他胸前,低低道:“有南哥哥在,无瑕什么都不怕!”

“委屈你了!”独孤倾南搂紧她,微叹一声。

轩辕无瑕摇头,“能帮南哥哥做点事,无瑕很开心!而且……而且,我们很快就要成亲了,南哥哥还要跟我分这么清楚吗?你的事就是瑕儿的事!”

独孤倾南伸手轻挑起轩辕无瑕的下巴,瞧着她红的诱人的小脸,嫩若娇蕊的唇瓣,忍不住低头,热热的亲吻了上去。

要不是姐姐死的突然,他还不知道珍惜。无瑕对他这样倾心,等姐姐的事查清楚后,他第一件事要做的就是娶她过门。

曾经他因为查姐姐的事想要放弃她,不过现在才发现,自己真的舍不得放手。

无瑕也是个善解人意的,不管他怎么冷漠以待,她都不肯放手。正因为她的执着,两人才能走到今天,他若是再辜负她,就太没良心了。

离开太尉府,独孤倾南去城中百珍楼选了几样上品首饰和胭脂,让人加了精致包装,准备明天去成王府。

谁知一回到家,就被父亲独孤宇叫住了。

“南儿,你来我书房,我有话问你!”

“阿正,帮我把这些东西拿回房间去。”

独孤倾南将手里的大包小包交给家中小厮,吩咐一声,这才来到书房。

“爹,你找我有什么事?”

“南儿,你坐下。我问你,你最近在忙什么?”

独孤宇有些疑惑,这阵子独孤倾南往外跑的特别勤。每天早出晚归的,他实在是有些不放心。

自从女儿死后,这个儿子就变得阴沉起来。两姐弟平素感情极好,倾月葬礼上要不是他极力压着,只怕倾南会在成王府闹起来。

可是成王是什么人?成王府又岂是他们能招惹的起的?他也不是怕什么,只是女儿已经没了,若是儿子再出什么事,他也活不下去了!

所以,尽管心里对女儿的死也是有诸多怀疑,他还是不敢轻举妄动。可是倾南不同,他一心要查清楚她姐姐的死因,当时成王不让开棺倾南已经恼了,要不是圣旨来的及时,只怕已经闹起来了。

“爹,孩儿没做什么,只是和同僚们一起谈谈督察院的事,您不用担心。”

“南儿,你别骗我了!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在查你姐姐的死因?”

独孤宇看着儿子,严肃的问道。

独孤倾南一愣,眼神闪烁了下。“爹,你别问了,孩儿有分寸!”

“南儿!”独孤宇却是一把抓住独孤倾南道:“爹不许你再查了!就算查出来又怎样?难道你还能斗得过成王吗?”

“斗不过也要斗!难道就让姐姐不明不白的冤死吗?我做不到!”

独孤倾南脸色突然义愤起来,拳头紧紧握起,恨声道。

“你姐姐已经死了!难道你还要为父连你都失去吗?南儿,如果你再有什么闪失,你叫为父怎么活?”

独孤宇瞬间老泪纵横。

他才刚刚从丧女之痛中走出来,伤口都还没有结痂,这时候若是儿子再出什么事,他真是撑不下去了!

他上前紧紧抓住独孤倾南的手臂,痛声道:“南儿,听为父的话,别再查了!万一将成王逼到狗急跳墙,连你的性命都会不保啊!”

“不行!姐姐死的仓促,成王连尸首都不肯让我们看,就是想掩盖他自己的罪行!我绝不能善罢甘休,姐姐的仇,我一定要报!”

独孤倾南不肯罢手。姐姐是多么温柔,多么贤淑的一个女人,居然被成王和轩辕无珍联手害死!当他从咏荷口中得知真相后,他气的几乎要发狂!

他真恨不得冲进成王府去将轩辕无珍碎尸万段!

可是柔妃娘娘拉住了他,并狠狠训斥了他一顿。他还清楚记得她当时严厉的模样,和姐姐真的好像!

“站住!你敢踏出这个门,就永远别想为你姐姐报仇!我发誓绝不会让咏荷为你出面作证!魏思明,给我拦住他!”

当时,听了咏荷的叙述,得知姐姐小产后被成王毒打,被轩辕无珍陷害至死,他瞬间崩溃了!不管不顾的就要冲出去找成王和轩辕无珍拼命!

可是闵青柔却立刻喝止了他,并让魏思明堵住了门口。

“滚开!我要为我姐姐报仇!我姐姐死的那么惨,我绝不可能坐视!滚开!滚开!”

独孤倾南发了疯一般对着魏思明击打过去,可是魏思明得了闵青柔的命令,就是不肯让开!

虽然独孤倾南也习武,可跟魏思明可差了一大截,他当然冲不破魏思明的防线。

气急败坏的他只得回身指着闵青柔愤怒道:“你凭什么管我?你是什么人!别以为你说自己是姐姐的知交我就会相信你!你还不是想利用我打击成王,给齐王登上储位铺路!我告诉你,你若不让我去给姐姐报仇,我就将齐王的野心抖落出去!咱们鱼死网破,谁也别想威胁我!”

“好啊!你去啊!我不拦着你!你去杀了轩辕无珍!杀了成王!我倒想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别说成王府守卫森严,你根本进不去!就算你进去杀了轩辕无珍,轩辕世家会放过你吗?成王身边向来大批侍卫保护,你还没靠近他自己就先被抓住了!谋杀亲王是什么罪你不清楚?弄不好连整个独孤世家都会被你牵连!你这个混蛋!独孤大人才没了女儿,痛不欲生,你不顾后果任意妄为,有想过他的感受吗?你谋杀皇子是为不忠,枉顾老父是为不孝!像你这样的人,就算你为你姐姐报了仇,你姐姐会开心吗?她只会因为有你这种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弟弟感到羞耻,感到心寒!你去啊!你去啊!独孤倾南!你若踏出这个门,就不配做独孤家的儿子!不配做独孤倾月的弟弟!”

闵青柔伸手揪起独孤倾南的衣襟,狠狠的斥骂道。

独孤倾南却颓然垂下头,蓦地,狠狠握起拳头砸向门框!

砰!

门板居然生生被他捶了一个洞!

不过闵青柔一番话后,他却再没有勇气踏出这道门。

闵青柔的顾虑跟父亲的顾虑一样,虽然他知道了姐姐冤死的真相,可是要怎样为姐姐洗刷冤屈,怎样为姐姐报仇,却不是冲动就能达成的!

否则,姐姐的仇报不了,还会牵连家人。

“倾月的仇,一定要报!可是怎么报,一定要好好计划!光有咏荷一个人证不行,物证,其他人证都要有!还有在暗中做手脚的秦妃,必须提前拔除掉!否则,这事却被揭发出来,遭殃的还不知道是谁!”

闵青柔的冷静分析也彻底让独孤倾南冷静下来。

“拔掉秦妃以后,如果能查出她的幕后之人最好,如果查不出,我们行事就更加要谨慎。倾南,你要在适当的时机,向皇上提出彻查秦妃谋害成王妃和轩辕无珍肚子里孩子的事,记住!不是彻查独孤倾月的死因,而是请皇上彻查秦妃谋害皇裔的事!皇上对皇裔一向重视,一定会答应彻查!只要皇上答应彻查,就一定可以查出更多的证据!”

“嗯!到时候再求皇上开棺验尸!姐姐的尸身上一定存在更多证据!”

独孤倾南听了,也是点头赞同。

“嗯,这倒也是个办法。”

闵青柔刚想再说什么,魏思明突然插嘴道:“开棺验尸就不必了!”

闵青柔和独孤倾南都是一愣,异口同声的问道:“为什么?”

魏思明抬头看了两人一眼,略带着些愧疚道:“因为……棺材里的人,根本不是成王妃!”

“你说什么?”

不只独孤倾南和闵青柔,就连咏荷也是大吃一惊。

第139章 死无葬身之地

“不可能!棺材里怎么可能不是王妃?魏侍卫,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咏荷冲上前,一把就抓住了魏思明。

魏思明却是一脸惭愧道:“对不起!我当时不知道王妃救了梨秋,所以看到轩辕无珍派人将王妃的尸身丢弃到乱葬岗后,选择了漠视!”

说完,魏思明垂下了头,一副忏悔的模样。

“乱……葬……岗?”咏荷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眼泪已经控制不住的流淌下来。

“你说我姐的尸身被丢在乱葬岗?”

独孤倾南更是无法接受,姐姐到底做错了什么?居然落的死无葬身之地的凄惨下场?

刚刚压抑下去的怒火登时又冲上云霄。

他再也控制不住,冲上去对着魏思明就是一拳!

砰!

独孤倾南的铁拳狠狠地击中了魏思明的下巴,魏思明这次没有躲避,一个趔趄撞在门板上!

可是还没完,独孤倾南打完之后又冲上去揪住魏思明的衣襟怒吼道:“混账!姐姐对你不薄,你竟然眼睁睁看着姐姐暴尸荒野?魏思明,你该死!你去死!”

当独孤倾南再次举起拳头想要痛揍魏思明时,他的手却被人用力握住了!

“够了!你若再这样冲动,我便取消你参加这个计划的资格!”

“你凭什么取消我的资格?我姐姐含冤而死,我有绝对的权利为我姐姐讨回公道!”

独孤倾南这次没有隐忍,狠狠甩开闵青柔怒道。

“你有权利?那我告诉你,我绝对比你更有权利!放手!不然,你姐姐的仇,免谈!”

独孤倾南狠狠地瞪着闵青柔,他很想反驳,可是他却知道这个女人真的有能力阻止他为姐姐报仇!

从一开始,所有的事情都是她一手策划的,连魏思明她都能收服,还有什么人是她不能摆平的?

她的手段太厉害了,他不得不投鼠忌器!

“舅少爷,你就听柔妃娘娘的吧!她说的对!事情已经这样了,你现在就算打死魏侍卫,王妃的尸身也找不回来了!”

就在这时,咏荷也奔了过来,泣声劝道。

独孤倾南胸脯一起一伏,再次狠狠压抑下心头的愤怒后,他才缓缓放开了魏思明。

“为什么连你也这样说?你是姐姐的贴身丫鬟,难道你不想为姐姐报仇?”

独孤倾南不明白,为什么连咏荷也帮闵青柔说话?

“舅少爷,以后你会明白的。”

咏荷没有解释什么,只是微微叹了口气,这才转身回到闵青柔身边。

“乱葬岗?哈哈哈……姐姐一生为成王府尽心尽力,没想到最后却落到这般下场,为什么?为什么?我要去乱葬岗,把姐姐的尸身找回来!”

独孤倾南满腹苦闷,忍不住又是一拳捶向门板。而毫无悬念的,门板又被他捶了一个洞。

接着,他拔腿就要往外冲!

“站住!独孤倾南!”

闵青柔一声叫喊,顿时让独孤倾南停住脚步。为什么?难道连他找回姐姐的尸身都不行?

独孤倾南恶狠狠回头:“姐姐的尸身,我一定要找回来!这次就算你拿什么威胁我,我也绝对不妥协!”

可是闵青柔这次却没有再反驳,只是走到独孤倾南面前,轻声道:“乱葬岗腐尸太多,你若执意要去,记得做好防护,免得沾染了尸毒!”

说罢,又对默然站立一旁的魏思明道:“魏思明,你带独孤公子去找,不管找不找得到,傍晚之前一定要回来!记住没有?我们还要计划秦妃的事,不能耽搁太多时间在这上面!”

“是,柔妃娘娘!”

魏思明立刻拱手。

独孤倾南深深的望着闵青柔,心里一时不知是个什么感觉。

他忽然觉得这个柔妃娘娘又冷酷又亲切,让他又熟悉又陌生。

然而独孤倾南和魏思明在乱葬岗找了一天,却始终没有找到独孤倾月的尸首。

独孤倾南连乱葬岗里的白骨都查看了,却没有发现一具跟姐姐吻合的尸体。

绝望之下,他只得黯然的和魏思明回来了。

已经半年了,也许姐姐的尸首被野兽叼走吞噬,也许已经风化成为尘土。

时间太久,想要找回独孤倾月的尸身,哪有那么容易?

“算了!也许这就是天意!”

闵青柔望着独孤倾南黯然沮丧的模样,幽幽的叹了口气。

她半生为人,却没想到自己最后居然落得这样一个下场!司徒赤,你等着!这笔账,我定然要你加倍偿还!

“都回去休整一夜,明天正式开始我们的计划!倾南,明日你去轩辕府,和无瑕商量好去成王府,最好拿你们的婚事做由头,这样才不会让人起疑!”

闵青柔说完又转向魏思明,“魏思明,等倾南和无瑕上门,你就配合寒梅去轩辕无珍那里揭破秦桑榆的罪行!”

闵青柔见众人点头,继续道:“寒梅揭破秦桑榆罪行后,轩辕无珍必定去兴师问罪!到时候你们见机行事。魏思明,你要盯紧秦桑榆,不能让她伤害到任何人,还要想办法逼出她的真面目!当然,绝对不能让她逃了!制住秦桑榆以后,倾南就立刻进宫,请皇上彻查秦桑榆谋害皇孙的罪行,大家都明白了吗?”

“知道了!”众人闻言一致点头。

商议定了以后,独孤倾南便依照闵青柔所说联系好了轩辕无瑕。

不过对于和无瑕成亲一事,独孤倾南却是真心的,但既然姐姐的事已经查了一半,就一定要查清楚,这样他才能安心和无瑕成亲。

父亲的担忧他是明白的,在他冲动时,闵青柔也有同样的担忧,并且比父亲更加强有力的阻止了他。

他知道自己如今是独孤家唯一的希望,父亲绝不可能眼睁睁看他出事,于是犹豫了许久还是决定跟父亲坦白。

“爹,我已经知道姐姐当初是怎么死的了!也掌握了一定的证据,我现在正和齐王府的柔妃娘娘一起策划为姐姐报仇的事!你放心,孩儿记得自己的身份,绝不会莽撞行事!”

“你,你说什么?你姐姐……难道真的不是小产后血崩而死?”

独孤宇手掌微颤了下,艰涩的问出口。

独孤倾南眼含热泪,双拳紧握,哽咽道:“那不过都是成王糊弄我们的障眼法罢了!姐姐身体一向很好,怎么可能一次小产就丢了性命?姐姐之所以送命,是因为轩辕无珍诬陷姐姐毒害她腹中胎儿,成王一怒之下将她毒打至死!”

听了独孤倾南的话,独孤宇整个人都呆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女儿的死竟然有这么大的隐情!

独孤倾南想起姐姐的冤屈,喉口像梗了一块大石,流着泪道:“姐姐不仅痛失爱女,在身心都受创时,还被成王毒打,轩辕无珍诬陷!甚至,甚至最后,连尸首都被他们丢到乱葬岗!我去找了一天,连姐姐的尸首都没找到!”

“什么?……什么?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独孤宇已经是老泪纵横,原来女儿死的这样惨!

“为什么?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的女儿?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到底为什么?”

独孤宇泪流满面,紧握起拳头,一拳一拳捶在自己心口,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减轻心口那阵阵割裂的疼痛。

“爹!是他们害死了姐姐!姐姐死的好冤屈!就算豁出这条性命,我也要为姐姐讨回公道!我不管什么轩辕世家,什么成王,什么二皇子!我只知道我的姐姐没了!都是他们害得!我一定要让他们付出血的代价!爹,求你成全!”

独孤倾南跪在独孤宇身前,紧紧握住独孤宇的手,咬牙誓言道。

“好!”

独孤宇眉间突然闪现出一股坚毅之色,重重的点头道:“报!月儿的仇!我们一定报!就算豁出我们独孤氏一家,也要他们血债血偿!”

“多谢爹爹!”

独孤倾南听到老父的承诺,重重的对他叩头一拜。

“好孩子,该怎么做?你说,爹爹能帮上什么,爹爹一定去做!”

独孤倾南擦去眼泪,深深吸了口气道:“爹,齐王府的柔妃娘娘,是我们的盟友,她说要帮我为姐姐洗刷冤屈,我们已经计划好了!明日就让害姐姐的仇人,原形毕露!”

“柔妃娘娘?她是什么人?她为什么要帮我们?”

独孤宇也擦掉眼泪,听独孤倾南这样说,却是一时迷惑不解。

独孤倾南微皱了皱眉头,道:“爹,柔妃娘娘说她和姐姐曾是至交好友,但我并没有听姐姐提起过她!我很怀疑她只是为了齐王当上储君才会故意这样说,为的是打击成王,好为齐王铺路!”

“你是说,齐王有争储之心?这……这怎么可能?”

独孤宇大吃一惊。

齐王司徒越性情向来淡泊,也从来没露出对皇权的兴趣。可反观成王司徒赤却因为是储君顺位继承人总是露出对皇权志在必得的野心。

可如今听独孤倾南这样一说,似乎齐王也在暗暗积蓄势力,等待时机一展宏图。

“爹,如今的齐王,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齐王了!据说自从被封王之后他便性情大变,也开始暗中筹谋,想要伺机取得储君之位!而这位柔妃娘娘又是个绝顶聪明之人,她运筹帷幄,完全不输男人!而且她对成王府极其熟悉,对姐姐的事更是一清二楚!详细到让我都惊讶!”

独孤倾南说到这里,从书房的柜子里拿出一副棋局残局对独孤宇道:“爹,你看,这幅棋局就是柔妃娘娘托无瑕带给我的!可是爹你知道吗?这棋局残局是姐姐生前摆下的!我费了好多心力都没能解开它!姐姐还曾经说过,要把这个残局作为贺礼在我大婚的时候送给我!我真的想不通,为什么柔妃娘娘连这个都知道?”

“是吗?你说的都是真的?那,那个柔妃娘娘长什么样子?你没问她是怎么认识月儿的吗?”

独孤宇也是万分惊讶,忍不住追问道。

“我问了!可是她只是说自己和姐姐是私下交往,外人并不得知!至于她的容貌,可以说是倾国倾城,甚至比姐姐还要美三分!”

独孤倾南说完,又皱了皱道:“爹,不知怎么回事,我对柔妃娘娘有种特别的熟悉感,我总觉得她跟姐姐很像,莫非她说的都是真的?她真的和姐姐相交过?”

独孤宇皱眉不语,他没见过这位柔妃娘娘,他也猜不透她到底是什么心思。不过小心使得万年船,还是谨慎一点好。

“男儿,既然她愿意帮我们,那也省了我们不少力气,不过你千万要小心,遇事不要莽撞,多留个心眼!不要被别人利用了还不知道!”

独孤宇不放心的叮嘱。

“爹,我知道,我会留心的。明天我们的计划是这样的……”

独孤倾南放低了声音,将他们的计划详细的告诉了独孤宇。

独孤宇闻言也是点了点头,“果然好计策!那就按照你们的计划行事吧!爹爹会随时关注你们,帮你们做好后续工作!”

第140章 送礼

成王去了青州,轩辕无珍暂时没了念想,也就安静了许多。

可是这日却又一个稀客上门。轩辕无珍正百无聊赖的在无珍阁摆弄自己新买回来的首饰,丫鬟香雪来报,说是太尉府轩辕小姐拜访。

轩辕无珍一愣,心道,这个堂妹素来与她并不太亲厚,怎么今日来拜访她?

狐疑之下,她抬了抬手对香雪道:“请她进来吧!”

“主子,左副督察御史独孤大人也跟着一起呢!请他们一起进来吗?”

香雪福了福身,又问道。

“独孤大人?哪个独孤大人?”轩辕无珍又是一愣。

“回主子,就是王妃的弟弟独孤倾南独孤公子啊!”

“王……”

轩辕无珍没说完就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

自从独孤倾月死后,她起先还不怎么觉的,可自从有匿名之人送来独孤倾月的衣衫后,她就开始战战兢兢。

总觉得自己当初没有查证就将丧子之痛系数撒在独孤倾月身上是有些武断了,所以她越来越后怕。

可是人死都死了,还能怎么办?如今她一提到独孤倾月这个名字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这会儿听香雪说独孤倾南来了顿时一脸戒慎的道:“他怎么来了?王妃已经不在了,他还来干什么?难道……难道是来兴师问罪的?”

“主子!您多想了!王妃是小产而死,独孤公子怎么会来成王府兴师问罪?八成是陪轩辕小姐来的!”

香雪见轩辕无珍一副惊弓之鸟的模样,立刻小心翼翼的开解道。

连她都看得出主子这般做贼心虚的模样,别人又怎么会看不出?这种模样若是被成王看到了,恐怕又是一顿臭骂!

自己主子做下好事,又不敢承担!整天一惊一乍,若不是她从旁提醒,早就露馅了!

“陪无瑕?他为什么陪无瑕?不,他一定别有居心!”

轩辕无珍却似乎突然之间钻了牛角尖,完全慌了!

香雪忍不住暗暗翻了白眼,主子再这样下去,指定出问题!

“主子,您忘了?独孤公子和无瑕小姐是有婚约的,自然是能够陪她前来拜见的!”

尽管不齿主子这般胆小模样,香雪还是尽职尽责的提醒道。

“婚约?对了,我怎么忘了,他们两人有婚约呢!这么说,不是独孤倾南发现了什么来兴师问罪,而只是陪无瑕来坐坐?”

轩辕无珍这才放下心来。

“是啊,主子。这次两人前来,说不定是有喜讯通知您呢!”

香雪连忙又道。

“嗯,那就请他们一起进来吧!将他们带到花厅,我更衣后就出去见他们!”

轩辕无珍点点头。

“是!”

香雪福身退了出去,然后吩咐人将独孤倾南和轩辕无瑕迎了进来,带到花厅奉上了香茶。

“独孤公子,轩辕小姐,我家娘娘正在更衣,很快就会出来了,请两位稍等!”

香雪说完,将茶水递过去道:“独孤公子,轩辕小姐,请用茶!”

“香雪,珍妃娘娘如今身体可好!自从她小产以后我只和母亲来探望过一次,实在也是怕叨扰了休息,所以才不敢来打扰!”

轩辕无瑕端起茶水轻饮了一口,放下茶杯,问道。

香雪对轩辕无瑕福了福身,回道:“轩辕小姐,我家娘娘如今身体已经恢复了,没什么大碍,请小姐放心!”

“这就好。来之前,母亲还一直让我代为问候,知道珍妃娘娘无碍那她老人家也就安心了!”

轩辕无瑕笑着道。

“哟,无瑕妹妹来了?不知道你会来,真是怠慢了!”

这时,一阵叮当环佩的清脆声响,轩辕无珍从内室走出来,笑着招呼轩辕无瑕。

“无瑕见过珍妃娘娘!”

“下臣参见珍妃娘娘!”

轩辕无瑕和独孤倾南见轩辕无珍出来,都站起身施礼拜见。

“快起来!快起来!都是一家人,何必多礼呢!”

轩辕无珍故作亲热的拉起轩辕无瑕,然后又看向独孤倾南一脸惋惜的道:“独孤公子也别客气了!自从姐姐走了以后,我这心里头总是难过伤心。姐姐那么好的人,老天爷怎么就那么不开眼呢?”

独孤倾南暗暗磨了磨牙,袖中的拳头紧紧握起,片刻后才又强自压抑着松开,故作一脸平淡的道:“劳娘娘挂心了!是我姐姐没有福气。”

轩辕无珍瞧独孤倾南的模样,虽然有些遗憾伤感,却并没有什么尖锐的怀疑,所以心里也终于放下心来。

“来,别客气了,都坐下吧!”轩辕无珍拉着轩辕无瑕坐到美人榻上道:“无瑕妹妹,你可好久没来了!姐姐正想你想的紧呢!怎么,这次来,是不是有什么喜讯跟我分享啊?”

说完,还故意暧昧的望了眼一旁的独孤倾南。

“娘娘,您别取笑我了!”轩辕无瑕立刻红了脸。

“哟,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轩辕无珍掩嘴轻笑道:“你和独孤公子是打小就定下的婚约,如今两人都大了,也是该把喜事办了!”

“娘娘!”轩辕无瑕娇羞的垂下头,偷偷看了独孤倾南一眼,却见他脸色淡淡的,并没有不悦的表情,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瞧,还害羞呢!”轩辕笑着看向独孤倾南。

独孤倾南看向轩辕无珍,起身拱手道:“娘娘,其实今天我陪无瑕过来,一是想探望娘娘,二就是想禀告娘娘一声,我和无瑕准备年底成亲了!”

“是吗?那是好事啊!”

轩辕无珍微微惊了一下,随即看向无瑕道:“妹妹,姐姐可要提前恭喜你一声了!”

“娘娘……”无瑕轻咬着红润唇瓣,垂着头不敢抬起来,声音更是弱的低不可闻。

“哎呀,好妹妹,别害羞啊!你能嫁给独孤公子这样的青年才俊,才真是郎才女貌呢!这可是天作之合!”

轩辕无珍虽然嘴上恭喜着,可心里却总觉得酸酸的,也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轩辕无瑕能得到独孤倾南全心全意对待,而反观自己,虽然贵为皇子侧妃,却还要和好多女人分享成王,想想就觉得不舒服!

她和轩辕无瑕容貌相当,却偏偏没有轩辕无瑕那般娇柔身段,让人一看就有种想要保护的冲动。瞧无瑕出门,独孤倾南这般保护姿态,她就不由自主升起一丝嫉妒。

“娘娘,无瑕哪有您这等天福?有成王庇佑,娘娘比谁不幸福?无瑕怎能和您相比?”

轩辕无瑕微红着脸抬头道。

“这也是,成王也不是一般人能伺候的!若不是咱们这般世家的女儿,哪里有资格进成王府?”

轩辕无珍被轩辕无瑕这般奉承说的高兴,一时又有些得意忘形的骄傲起来。

“娘娘,我陪无瑕去百珍楼挑选了一些上品首饰,无瑕想起很久没来拜见娘娘了,于是便也替您挑选了一些,还请您不要推辞!”

“你们太客气!你们两个要成亲了,应该给无瑕多置办一些才是,怎么倒给我送过来了?”

轩辕无珍一向喜欢首饰和脂粉,每每缠着成王讨要,如今一听两人竟然从京都百珍楼给她挑了首饰送来,自然是心花怒放。

“来人!将给娘娘的礼物拿过来!”

独孤倾南吩咐一声,立刻有随侍的丫鬟将一盒脂粉和一盒首饰捧了过来,并打开给轩辕无珍过目。

轩辕无珍侧头一看,果然是百珍楼的上品,有几个花样还是百珍楼今年才出的新品,价值不菲呢!

“你们两个真是太客气了!我这里首饰多着呢,成王抬爱,总是三天两头赐些好东西过来!我戴都戴不过来呢!”

尽管看到那些首饰十分欣喜,轩辕无珍还是故作不在意的道。

“娘娘,我知道这些平庸的东西入不了您的眼,也知道成王府好东西多的是。不过这些都是我和无瑕的一片心意,还请娘娘能够笑纳!”

独孤倾南拱手道。

“是啊,娘娘,你就看在无瑕这般诚心的份上,收下吧!”

轩辕无瑕立刻帮腔。

“好好好,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我收下就是了!香雪,将这些收下吧!”

轩辕无珍拍了拍轩辕无瑕的手安慰,接着又道:“不过,既然你要成亲了,我也不能让你空手而回。香雪,去将我那对鸳鸯白玉镯拿过来!”

轩辕无珍吩咐着,带香雪将那玉镯捧过来,便对轩辕无瑕解释:“这个是除夕时成王所赐,上品羊脂白玉,正好送给妹妹!”

说着,便将那对白玉镯轻轻套进轩辕无瑕白玉无瑕的皓腕。

“多谢娘娘!”轩辕无瑕立刻道谢。

“客气什么?咱们都是一家人!”轩辕无珍立刻笑道。

两人又闲话了一些家常,轩辕无珍见天色不早了便留两人在府里一起用午膳,酒席准备好后几人刚刚落座,突然从无珍阁外慌慌张张的冲进一个人来,还没到门口就被看守的侍卫拦住了!

那人一阵焦急,不管不顾的大喊道:“珍妃娘娘,珍妃娘娘!奴婢是寒梅,奴婢有要事禀报!”

轩辕无珍正招呼独孤倾南和轩辕无瑕用膳,听到门口的喧哗,立刻皱眉道:“香雪,去门外看看,到底什么人在喧哗?”

“是,主子!”

香雪福身退了出来,走到门口却看到被侍卫拦住的寒梅,心中不觉好奇上前道:“寒梅?你怎么这时候来了?有什么事吗?”

说实话,香雪对这个寒梅有些不感冒,总觉的她刻意讨好轩辕无珍,有威胁她地位的意图。

“香雪妹妹,我有重要的事要禀报珍妃娘娘!你让我进去,我要见珍妃娘娘!”

寒梅一脸焦急,大声道。

香雪看了看她,皱起眉道:“主子正在招待客人呢!你有什么事,稍后再说吧!”

说着就要转身回屋,可寒梅却大喊道:“香雪妹妹!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禀报娘娘,不能耽搁呀!你让我进去见娘娘吧!”

“什么大不了的事?惊扰了娘娘待客,凭你是什么人,也别想得到娘娘原谅!寒梅,别以为你为主子做了几件事,就把自己当无珍阁的人了!”

香雪见寒梅不肯走,有些不耐烦的喝斥道。

“香雪妹妹,不是的!这件事很重要!真的很重要!是关于珍妃娘娘当初流产的真相的!我知道娘娘一直痛心失去孩子,难道你不想知道到底是谁害死娘娘肚子里的小世子的吗?”

“你说什么?”

寒梅的话终于将香雪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香雪转身走到寒梅身前问道:“你可不要胡说八道!这件事事关重大,造谣生事,你可要受责罚的!”

“香雪妹妹,我绝不是胡说八道,我有证据!你让我进去见珍妃娘娘,我一定会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清楚的!”

寒梅再次恳求。

香雪微皱眉沉思了会儿,这才道:“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回主子!”

香雪知道,轩辕无珍一直对自己流产的事耿耿于怀,虽然当时把一切罪过推给了王妃,可香雪知道,轩辕无珍并没有独孤倾月害她胎儿的证据,而当时王妃之死,也不过是因为成王的怀疑而已!

第141章 血债血偿

香雪走回花厅,见轩辕无珍正热络的招呼轩辕无瑕两人,走过去福了福身道:“主子,寒梅来拜见,说是有事禀报!”

轩辕无珍正开心,闻言不在意的挥了挥手道:“叫她改日再过来!我今天要好好招待妹妹,谁也不能打扰!”

“娘娘,您要是有事就去吧,我们不打紧的!”

轩辕无瑕与独孤倾南对视一眼,笑着道。

“会有什么事?那丫头守着个不受宠的主子,不过没事跑过来献殷勤罢了!不用理她!”

轩辕无珍满不在乎的回道。说完,对着香雪道:“还不快去打发了她!没了扰了我的兴!”

香雪犹豫了下,却是走上前,凑近轩辕无珍耳边,低声耳语了两句。

轩辕无珍听了,却立时脸色大变,瞪着香雪道:“你说什么?此话可当真?”

“主子,这样的大事,奴婢怎敢欺骗您?”

香雪压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凝重。

独孤倾南握着酒杯的手微颤了下,强自压抑下心头震动。

轩辕无珍想了下,随即勉强对轩辕无瑕两人笑了笑道:“无瑕妹妹,我有点事,去去就来!你们稍等!”

说完,吩咐一旁的丫鬟小心伺候,便带着香雪推门走出去了。

轩辕无珍走出去后,独孤倾南望着她的背影,拳头紧紧握起。

轩辕无瑕见独孤倾南情不自禁的泄露情绪,默默将小手盖住了他的大手,轻声道:“南哥哥,想是出了什么急事,我们等等娘娘吧!”

独孤倾南回头望了轩辕无瑕一眼,知道她是担心自己一时冲动现在就冲过去,于是微微点头道:“好,我知道。”

且说轩辕无珍出门后立刻让香雪将寒梅带到了西厢房召见。

寒梅一进门便扑通跪在地上,大声道:“娘娘,奴婢有重要大事禀报,还请娘娘恕奴婢莽撞之罪!”

“好了!你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轩辕无珍心头焦急,也不在意的挥手催促道。

“是!娘娘容禀!”

寒梅见轩辕无珍听到关于自己当初流产的事,果然急不可耐,立刻叩首一拜道:“娘娘,奴婢无意中发现您当初小产,跟秦妃有关!”

“此话当真?你可有证据?”

轩辕无珍眸色一冷,脸色阴沉的问道。

“是!奴婢有证据!奴婢偷听到秦妃和打理秦妃身体的孙大夫说,要他送避子的汤药过来,分量还要加重!奴婢起先以为,是秦妃自己沉迷舞蹈不想要子嗣所以才向大夫要避子汤药,可谁知道,一转头却发现秦妃派人将这些药掺进了娘娘平日常喝的玫瑰清露里头,这才觉得蹊跷!后来,经奴婢确认,秦妃确实一直在给娘娘下药!而娘娘当初怀的小世子很有可能就是因为这样而没的!”

“好!好个贱人!原来竟是她一直害我!我说我怎么一直都怀不上王爷的孩子?原来她早就在暗地里给我使了绊子!表面上装的不在乎,故意让我和独孤倾月斗得你死我活,谁知道她才是坐收渔翁之利的那个人!贱人!我决饶不了你!”

轩辕无珍听了寒梅的禀报,当即气的七窍生烟,一掌拍在了桌案上。

“主子,您先别激动!这事事关重大,一定要查清楚才能做决定,否则万一弄错了,王爷那边恐怕不好交代!”

香雪瞥了眼寒梅,上前劝阻道。

寒梅见香雪阻挠,立刻又上前一脸恳切道:“娘娘,奴婢对您的忠心天地可鉴,绝不敢有所欺瞒!娘娘,您想想,要不是秦妃谋害,小世子如今已经出生了!王爷顺位成为皇太子,您就是理所当然的太子妃啊!可这一切,全都被秦妃破坏了,这样恶毒的主子,奴婢不愿意跟随!娘娘,奴婢早就有意跟着您了,您是知道的!这次奴婢冒着生命危险向您揭发秦妃,只求您能看在奴婢忠心的份上收容奴婢,除此之外,奴婢别无所求!”

说罢,寒梅又是叩首重重一拜。

轩辕无珍此刻胸中烧起熊熊烈火,再也听不进香雪的劝告,咬牙切齿道:“这个贱人!我一定要为我的孩子报仇!香雪,寒梅,你们两个跟我去秦妃的玉笙居,我要撕破这贱人无耻的假面具!”

“主子,万不可冲动!独孤公子和轩辕小姐还在花厅等您呢!您这时候怎么能去玉笙居?娘娘,你要三思啊!”

香雪见轩辕无珍气的当即就要找秦妃算账,连忙上前劝阻,还把轩辕无瑕二人搬了出来。

岂料,她刚说完这话,寒梅就突然又开口禀道:“娘娘!奴婢还有一事禀报!”

“什么事?”轩辕无珍果然立刻被吸引过来。

“回娘娘,奴婢去查过,不止是您,就连王妃,也一直被秦妃下药,当初王妃无故小产,也是秦妃做下的好事!”

“什么?”轩辕无珍彻底震惊了!

当初独孤倾月小产,她一直以为是她太操劳才导致的,后来自己孩子无端没了,她立刻就怀疑到她身上,以为独孤倾月嫉妒,所以派人打掉了她的孩子!所以才会挑唆成王要了独孤倾月的命!没想到这一切竟然都是秦妃的阴谋!

砰!

正在这时,房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了!独孤倾南脸色阴沉的大步踏了进来,一把就揪起地上的寒梅厉声质问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我姐姐和她肚里的孩子都是被人害死的?”

“大胆!独孤倾南!你竟敢偷听我们说话!”

轩辕无珍愣了愣,随即指着独孤倾南怒声质问。

随后匆匆跟进来的轩辕无瑕连忙对轩辕无珍解释道:“娘娘!是我见您有事,所以就和南哥哥来告辞!南哥哥不是故意要偷听的!他是听到成王妃的死因一时激动,请娘娘恕南哥哥无礼之罪!”

说罢,紧张的福身一拜!

“说啊!我姐姐到底是怎么死的?”

独孤倾南像是一瞬间红了眼,完全不理会旁人,只是揪着寒梅一径怒喝追问。

“南哥哥,你别着急!让她好好说。寒梅,你快将你知道的告诉南哥哥!”

轩辕无瑕心中焦急,忙走过来拉住独孤倾南权慰。

寒梅也像是被这突发状况吓坏了,脸色一片苍白,待听到轩辕无瑕的声音这才醒悟过来,哆哆嗦嗦的回道:“回…回独孤公子,王妃,王妃小产是秦妃恶意下药所致!王妃和她腹中的孩子,都是秦妃害死的!”

“混账!”独孤倾南怒火冲天,一把丢开寒梅就要往外冲,轩辕无瑕忙拉住他。

“南哥哥,你别冲动!”

而此时,原本听到独孤倾南提起独孤倾月死因提心吊胆的轩辕无珍,看到寒梅将所有罪名全推到秦妃身上,这才放心下来。

又见独孤倾南义愤填膺的要找秦妃算账,立刻站起身大声喝道:“独孤倾南!你给我站住!这里不是独孤家,是成王府!此刻容不得你放肆!”

独孤倾南却毫不畏惧的回头,一双眼眸里充满了暴怒的颜色。

“我姐姐死的冤枉!今日谁敢拦我为姐姐报仇,就别怪我下手无情!”

“娘娘,南哥哥和成王妃姐弟情深,成王妃无辜冤死,南哥哥才会如此激动愤怒,请娘娘不要怪罪!”

轩辕无瑕一脸焦急的对轩辕无珍解释道。

“就算是秦妃作乱,也容不得你来做主!这是成王府!只有成王能做主!”

轩辕无珍再次喝斥。

“哼!娘娘能忍下杀子之痛,倾南忍不下杀姐之仇!娘娘若怕了,尽管待在这里!等倾南收拾了那贱人,再来向娘娘请罪!”

说罢,独孤倾南一甩手奔了出去,直奔秦妃的玉笙居。

“独孤倾南!”

“南哥哥!”

轩辕无瑕再也忍不住,连忙追了上去。而轩辕无珍也在一阵气怒后,按捺不住的追了出去。

在出门之前她飞快吩咐香雪道:“香雪,快点派人通知轩辕世家,就说独孤倾南大闹成王府!”

如今成王不在府中,她可不能让独孤倾南任意妄为。

“是!”

香雪望着匆匆奔出去的轩辕无珍,也连忙要去搬救兵,谁知原本一脸惊吓的寒梅突然挡住了她的去路。

“你干什么?”

香雪望着寒梅,愕然道。

“不干什么,只是想让香雪妹妹待在府里,哪里都不要去!”

寒梅淡淡瞥了香雪一眼。

香雪一愣,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退后一步,指着寒梅道:“贱婢!你故意引主子去找秦妃麻烦,你到底有何居心?”

“这个,就不劳妹妹费心了!”

寒梅冷冷一笑。

“贱婢!我这就去禀报主子,揭穿你的阴谋!”

香雪警戒的往门口奔去,然而寒梅瞧着她却是冷冷一笑道:“你走的了吗?”

果然,香雪刚冲到门口,魏思明就突然出现,一掌劈向她的颈侧!

可怜香雪还没看清眼前的人是谁,就白眼一翻昏了过去!

魏思明将香雪拖到房间里,反锁了起来,这才对寒梅道:“做的不错,跟着来吧!”

说罢,转身往秦妃的住所奔去。寒梅松了口气,也跟了上去。

独孤倾南先一步奔到玉笙居,听到舞房歌管声乐,冲过去一脚就踢开了舞房的门!

砰!随着门板被踢开,声乐戛然而止,而正翩翩起舞的秦桑榆也立刻停了下来。

她望向独孤倾南,脸色一沉道:“怎么是你!你好大的胆子!虽然你如今仗着你姐姐的福荫官升三级,可再怎么说也不过臣子,成王府可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秦桑榆的冷静让独孤倾南更加清楚的知道这个女人的不简单。看来柔妃娘娘说的没错,原来成王府后院,最厉害的一个竟然是她!

“秦妃!我问你,我姐姐是不是你害死的?她肚里的孩子是不是你派人下药打掉的?”

独孤倾南大步上前,不管不顾的指着秦桑榆怒喝出声。

秦桑榆眸光一闪,挥手对身旁的声乐婢女们道:“你们都下去!”

“哼!做贼心虚了?秦妃,我姐姐身体一向很好,要不是小产怎么会突然亡故?你为了争宠陷害我姐姐,今日我独孤倾南就要你血债血偿!”

独孤倾南拳头握得咔咔直响,紧紧盯着秦桑榆,像是随时都要扑过来将秦桑榆撕成碎片!

其他下人女侍,见此情形,顿时花容失色的做鸟兽散!

“独孤倾南!你胡说八道什么?是谁告诉你我害死王妃的!我一定要将她碎尸万段!”

秦桑榆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握起,也是一脸愤怒的回道。

“什么人?是你身边的走狗!是她亲口告诉珍妃,你长期给我姐姐和珍妃下药,才会让她们先后没了孩子!秦桑榆!就算我不杀你,珍妃也不会放过你!你害死我姐姐,我今日就要为我姐姐报仇!”

秦桑榆一听,顿时脸色大变,随即咬牙切齿道:“寒梅!这个贱婢!”

她早就知道这个贱婢一直对珍妃献媚,没想到她竟然背主另投,真是该死!

秦桑榆心念未落,就见独孤倾南猛地向她扑了过来,看那擒拿手势,竟是要直取她的咽喉要害!

该不该还手?此刻她行迹已经暴露,若不还手,只怕会命丧当场!

第142章 狗咬狗

独孤倾南盛怒之下似乎完全没有留手,手掌带着劲风直直向秦桑榆袭来!

秦桑榆本能的绷紧了身体,紧紧盯着独孤倾南的手掌,在他离她不过半尺距离时,她身形倏然一转,敏捷的躲过了独孤倾南的擒拿手!

独孤倾南一招落空,登时愕然!回头再看向秦桑榆时,眼里更是冷芒乍现!

“你居然会武功?秦桑榆,还我姐姐命来!”

独孤倾南不管不顾,红着眼又扑了过来。

秦桑榆也不再束手,不客气的与独孤倾南对战起来!

不过让独孤倾南震惊的是,这个秦桑榆武功之高,居然与他不相伯仲!

这女人到底什么来历?闵青柔的话又浮现心头,这个秦桑榆背后必定隐藏着巨大的秘密!

而正在独孤倾南与秦桑榆交战之时,轩辕无珍和轩辕无瑕也赶到了,看到此种场景,顿时大吃一惊!

“南哥哥!小心啊!”

轩辕无瑕见独孤倾南与秦桑榆竟然大打出手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

而轩辕无珍更是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望着秦桑榆。

“秦妃……她竟然是个武功高手?”

看她与独孤倾南对战居然能不落下风,就知道这个贱人是个深藏不露的主!

看来寒梅说的不错!这个秦妃早就蓄谋已久,在背后不知道干下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

“娘娘!出了什么事?”

这时,魏思明也赶来了!看到独孤倾南居然和秦桑榆过招,故作惊讶道:“那不是秦妃娘娘吗?属下这就去救!”

说完就要去阻止独孤倾南。

谁知轩辕无珍却飞快的叫住他道:“慢着!魏思明!秦妃身怀武功,还暗地里谋害了王妃的孩子,导致王妃小产而死!独孤公子一时激动才要与他拼命!快,你帮独孤公子擒住她!”

魏思明明显一愕,不过还是很快恢复过来,点头道:“是!属下遵命!”

说完,飞快上前与独孤倾南并肩对付起秦桑榆。

有了魏思明助战,秦桑榆很快落了下风。她心中一急,脸色也沉了下来。

“魏思明!你不要听珍妃一面之词!根本没有的事!是她污蔑我!贱婢寒梅与她串通一气故意扯出这套谎言,为的就是清除异己,在成王府一人独大!”

秦桑榆险险躲开两人的招式,急急的解释道。

魏思明和独孤倾南联手她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对手?再这样下去自己恐怕真的就要栽了!为今之计只有抖落出一切,才能保住自己性命!

“胡说八道!分明是你蛇蝎心肠,暗中对我和王妃姐姐下药,才害得我们双双没了孩子!秦桑榆,你罪大恶极,还想狡辩!做梦!”

轩辕无珍一听,立刻大声反驳道。

秦桑榆满头香汗,狼狈架住魏思明强力一击冷喝道:“轩辕无珍,王妃究竟怎么死的成王府里人人皆知!你挑唆王爷毒打王妃还想将王妃的死推到我的身上?简直无耻至极!”

说罢,转头对又要扑杀过来的独孤倾南道:“独孤倾南!你要为你姐姐报仇就去找轩辕无珍!你姐姐小产以后本不会送命,可是轩辕无珍却污蔑她害死了自己的孩子,挑唆王爷将王妃一顿毒打,这才让王妃送了命!”

独孤倾南冲过来的势头戛然而止!他一脸不敢置信的瞪着秦桑榆,好像被她吐露的实情震惊了!

他缓缓的转头望向轩辕无珍,一字一字的问道:“她说的,到底是是不是真的?”

轩辕无珍一听,秦桑榆居然将她卖了,当下脸色就是一变!又见独孤倾南阴沉的目光仿佛利剑一般射了过来,心头更是猛然一凛!

她连忙上前辩解道:“独孤倾南!你不要听这个贱人胡说八道!我跟王妃姐姐向来亲厚,这是府里上下都知道的事!不说别的,光说无瑕这一层关系,我也不可能污蔑你姐姐啊!这贱人城府极深,又善妒成性!她就是想要挑拨你我的关系,想让你和无瑕结不成亲!独孤倾南,你千万不要相信她,她是血口喷人!”

独孤倾南凌厉的目光再次转向秦桑榆,似乎是相信了她的话。

“独孤倾南,你也知道,皇上下旨,三王之中谁能率先诞下子嗣,就立为储君!成王早就顺了,谁能生下儿子,谁就是太子妃!你姐姐怀的是个女儿,可轩辕无珍怀的却是个儿子!她自己不小心流产,破灭了做太子妃的美梦,她当然会拿你姐姐出气!你别以为轩辕无珍是什么良善之辈,她表面对你姐姐谦恭有礼,其实背地里一直阳奉阴违!”

秦桑榆也不是好相与的角色,立刻就又不甘示弱的反驳了出来。

独孤倾南看看轩辕无珍,又看看秦桑榆,似乎也开始迷惑,到底是谁说的是真的,谁说的是假的?

轩辕无珍见独孤倾南似乎因为秦桑榆的话有些动摇了,连忙拉住轩辕无瑕的手道:“无瑕,你也不相信我吗?我是你的堂姐啊!你和独孤公子又有婚约,再怎么说我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来!你相信我!都是秦妃在污蔑我!”

“娘娘,我是相信你,可是……”

轩辕无瑕说了一半,看向独孤倾南阴沉的脸色后,便一脸为难的闭口不言了。

轩辕无珍见状,连忙又转向独孤倾南道:“独孤倾南,秦妃深藏不露,隐匿在成王府这么多年,难道你不觉得蹊跷吗?她背后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且她谋害皇室后裔,证据确凿,你身为督察御史,绝不能放了她!”

说到这里,轩辕无珍又是厉声道:“魏思明,快将秦妃抓起来!”

“是!”

原本停住的魏思明这才又开始向秦桑榆出手。

“魏思明,府里的一切你不知道吗?王妃被害时,你也在府中!我就不信你什么都不知道!要说责任,你不也是见死不救?哼,如今想要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你们哪个又能问心无愧?”

秦桑榆气喘吁吁,魏思明武功太高了,她怎是他的敌手?如今只能

秦桑榆的话让魏思明一阵微惊,没想到她连这个都知道!看来这个女人果真是隐在暗处,伺机而动!

“秦妃,如今成王殿下不在府中,珍妃娘娘的话就代表成王!恕属下无礼了!”

魏思明不为所动,下手依然毫不留情。

轩辕无珍听了,顿时松了一口气。虽然轩辕世家的援兵迟迟不到,不过只要有魏思明在,那就不成问题了!

“独孤倾南,你真的不想为你姐姐报仇了?你知不知道,珍妃不仅诬陷你姐姐,将她迫害致死,而且在她死后,还将她的尸体扔到了乱葬岗,暴尸荒野!当初风光大葬的根本不是你姐姐独孤倾月,你那可怜的姐姐,如今已经尸骨无存了!独孤倾南,你要你姐姐死不瞑目吗?”

秦桑榆明显已经支持不住,险之又险的躲避着魏思明的攻击,还不忘继续游说独孤倾南。

该死的轩辕无珍!就算死,她也要拉她做垫背!

独孤倾南听了这话,脸色更是惊疑不定起来,他紧紧握住拳头,看向轩辕无珍厉声喝道:“珍妃,她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我姐姐到底是怎么死的?当初成王府风光大葬的,到底是不是我姐姐?”

“不是!独孤倾南,都是没影儿的事!都是秦妃这贱人想要活命故意这样说的,你千万不要相信!”

“贱婢!你还不过来,把珍妃怎么害死王妃的事说出来!我素日待你不薄,此刻你就这样回报我!你别忘了,你老家的爹娘还是我一直接济呢!今日你若说出真相,我对你背主另投之事既往不咎,不然,我若逃出去,定然要你一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秦桑榆知道自己已经撑不了多久了!她急中生智,扭头对缩在角落里的寒梅大喝起来。

“主……主子……”

寒梅也像是被吓到了,她望着秦桑榆,脸色苍白,眼神惊惧。

自己这个主子素来深沉,深藏不露不说,头脑也是十分精明。她此番被逼到绝路说出这番话来,定然会说到做到!

如果秦桑榆逃脱,她的性命,她爹娘的性命必然不保!她该怎么办才能两边不受威胁?

“寒梅,你不用怕!这贱人罪大恶极,逃脱不了!你放心,你的父母我会帮你照顾!从今以后你就是我无珍阁的人了,谁也动不了你!你尽管放心大胆的说实话!”

轩辕无珍见秦桑榆竟然将主意打到寒梅身上,立刻调转视线笼络寒梅!

“奴婢!奴婢……啊!”

“说!是谁害死我姐姐!到底是珍妃还是秦妃?你胆敢隐瞒一个字,我要你血溅当场!”

独孤倾南眼见珍妃秦妃两人狗咬狗,都想将罪名推到对方身上,不禁暴怒,倏然出手一把掐住寒梅的脖子!他的手臂青筋毕露,双眼赤红,明显已经陷入狂暴之中!

“寒梅,你快说实话啊!”

轩辕无珍也看出此刻独孤倾南已近暴走边缘,连忙催促道。

“寒梅,你知道我的手段!你最好想清楚!”

秦桑榆一个闪神,差点被魏思明一掌击中!她狼狈滚到一旁,抬手冲天发了一个信号!

魏思明眼眸一眯,惊道:“你竟然还有同党?”

说罢,他再不留手,出手更加凌厉起来,只把秦桑榆逼到了死角!

“独孤……公子,奴婢……您饶了奴婢吧!奴婢真的不敢说!奴婢谁也得罪不起!求求您高抬贵手,奴婢一家的性命全在奴婢手上了!求您饶了奴婢吧!”

寒梅一脸凄楚,倏然跪倒在独孤倾南面前哭喊哀求着。

听到她的话,轩辕无珍和秦桑榆两人双双变了脸!寒梅虽然什么都没说,可她这种模棱两可的话却将两人都出卖了!

可秦桑榆已经没工夫再理她,在魏思明的逼迫下已经是节节败退,眼看就要被擒拿住!

而轩辕无珍却在独孤倾南和轩辕无瑕怀疑的目光中忐忑不安,心中暗骂香雪,为什么这时候还请不来轩辕世家的救兵?

独孤倾南放开寒梅,狠狠地瞪向轩辕无珍,“我姐姐的死,我当然要差个水落石出!等捉住秦妃,我立刻进宫请皇上彻查此事!珍妃娘娘好自为之吧!”

说罢,扭头加入战圈!

而已经是强弩之末的秦桑榆,被魏思明和独孤倾南两大高手围攻,当即再无还手之力!一个趔趄被踢翻在地,眼睁睁看着两人的拳掌向自己轰了过来,一时脸色惨白!

然而就在魏思明和独孤倾南要一举擒住秦桑榆时,一道黑影闪电般的出现,在千钧一发之际挡住了两人的攻势!

终于来了!

独孤倾南和魏思明两人一惊,立刻对视一眼,彼此心中都出现了闵青柔的叮嘱!

“我猜,秦桑榆背后必定还有人指使,若能引蛇出洞,很好!若不能,务必擒住秦桑榆!不能让她逃了!”

如今,果真如闵青柔所说,秦桑榆幕后之人果然出现了!

第143章 杀人灭口

独孤倾南和魏思明对视一眼,两人立刻做出反应,飞快的包抄住了黑衣人!

黑衣人一把拉起秦桑榆,可正准备逃脱时却发现魏思明和独孤倾南已经将他的退路堵死了!

他眸光一闪,将秦桑榆护在身后,二话不说,飞快的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与独孤倾南两人对战在一起!

“你是什么人?跟秦妃什么关系?”

独孤倾南一边进攻一边对黑衣人怒喝。

可是黑衣人并不作答,只是一味的想要突破重围将秦桑榆带走。可惜的是,魏思明的武功就已经跟他不相上下了,再加上独孤倾南见缝插针,他应付还可以,但想要带走秦桑榆却有点难!

此时的秦桑榆也是一脸苍白,她也看出黑衣人想要安全把她带走困难重重。于是大声喊道:“公子,你走吧!不要管我了!”

“闭嘴!”

岂料,黑衣人却毫不领情,冷喝了一声,继续与两人缠斗。

魏思明见黑衣人居然不慌不乱,心下也是有些惊疑,于是向独孤倾南使了个眼色,并将目光落在秦桑榆身上。

独孤倾南立刻明白过来,一个虚招晃出圈外,反身往秦桑榆的方向扑了过去。

秦桑榆一惊,狼狈的想要闪身逃脱,可是接连几次被魏思明击中,她已经受了不轻的伤,此刻不要说独孤倾南,就是一个普通侍卫,恐怕她也无力抵挡!

说时迟,那时快,独孤倾南一个箭步冲到秦桑榆面前,手掌一伸直直便向秦桑榆的脖子掐了过来!

黑衣人急急撤身想要护住秦桑榆,可是魏思明却在这一刻突然出招凶猛异常,死死缠住了他,让他再也腾不出手救秦桑榆!

电光石火之间,独孤倾南的手就紧紧掐住了秦桑榆的脖子!

“还不住手!再不住手,我就扭断她的脖子!”

独孤倾南狠狠掐住秦桑榆对黑衣人大声喝道!

秦桑榆脸色登时涨得通红,双手紧紧抓住独孤倾南的手臂想要阻止他的狠手,可惜有心无力!

“公……子……救……我……”

秦桑榆大睁着眼睛,从喉咙里挤出这几个字!

黑衣人见秦桑榆被擒,猛然大喝一声,出手突然凌厉了无数倍!魏思明一时竟被逼入了下风!

眨眼之间,黑衣人便摆脱了魏思明的纠缠,闪电般的扑向秦桑榆!

独孤倾南以为黑衣人要救走秦桑榆,连忙一闪身从背后挟持住了秦桑榆,想要让黑衣人就范!岂料,黑衣人扑了过来,猝不及防的一掌狠狠击在秦桑榆胸口!

噗!

秦桑榆一口鲜血喷了出去,连她身后的独孤倾南都被黑衣人这一掌震得登登倒退了了好几步!

而秦桑榆不敢置信的瞪着在给了她一掌后飞速穿窗逃离的黑衣人,终是软软的倒了下去。

“混账!居然杀人灭口!”

独孤倾南怒喝,想要追出去却忽然被秦桑榆死死拽住。

“滚开!”独孤倾南正想踹开她,却见她趴在地上,口中不断吐出鲜血,显然已经是内伤严重,马上就要一命呜呼了!

“我去追!你看着她!”

魏思明急急喊了一声,嗖的也跟着穿窗而去!

独孤倾南望着魏思明的背影,这才蹲下身扶住秦桑榆,喝道:“你主子已经弃你而去,你还不说实话!你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秦桑榆眼神涣散,拽着独孤倾南衣衫的手也缓缓垂了下来,显然已经不行了!

独孤倾南见状,立刻屏息运气,一掌按在秦桑榆后背,给她输过去一丝真气。

秦桑榆体内真气接续,这才有了力气开口说话,可是依然是断断续续。

“天……天……命……不……可……违……”

秦桑榆费力的抬起沾满了血迹的手,在地上开始缓缓的画着,可是画了几下,便再也没力气,终于浑身力气一泄,将这口气咽了下去!

“秦桑榆!秦桑榆!”

独孤倾南叫了两声,可是秦桑榆再无声息。他知道,秦桑榆心脉已经被那黑衣人凌厉的一掌震碎,再也活不过来了!

独孤倾南望着倒在地上的秦桑榆,默然无语。没想到最后,线索还是断了!

秦桑榆一死,想要查出她背后的主使之人那就更加困难了!如今他只希望魏思明能追上那个黑衣人,不过那黑衣人武功不在魏思明之下,恐怕是即便魏思明追上他也没能力拦下他!

想到这里,独孤倾南顿时眉头大皱,他伸出手翻开秦桑榆的右手,想看看她刚才到底在画什么。

谁知,翻开她的手掌后,竟然是一个古怪的图形。那图形像个龙头,又像个怪兽,秦桑榆似乎还没有画完,看上去缺了半个身子,独孤倾南一时也猜不出她画的到底是什么?只是一径的皱眉沉思着。

很快,魏思明就回来了。独孤倾南连忙站起身,问道:“怎么样?”

魏思明歉然的摇摇头:“那人轻功了得,我没追上!”

“该死!”独孤倾南恨恨的捶了门板一拳。

“南哥哥,你别这样!”

轩辕无瑕见独孤倾南一脸愤怒,连忙上前劝阻。

“她死了?”

魏思明看了眼地上的秦桑榆,也是大皱眉头。

“死了!心脉已经被震碎,那黑衣人出手倒是毫不留情!她连话都没说完就咽气了!”

独孤倾南愤的道。

狡猾的黑衣人知道秦桑榆若落在他们手上必定会威胁到他的安全,竟然狠毒的将秦桑榆灭了口!如今秦桑榆一死,只怕真是再也查不到什么了!

这招弃车保帅,真是使得太阴毒了!

“她临死前有没有说什么?”魏思明抬头又问。

“天命不可违!”

独孤倾南回答道。

“这是什么意思?是说,她早就知道自己会死吗?”

魏思明有些不明白。

可是独孤倾南只是摇摇头,又道:“她画了一个东西,你看看认不认得?”

独孤倾南指了指秦桑榆手下那个不伦不类的图案。

魏思明走过去,蹲下来查看了片刻,也是一头雾水的问道:“这是什么东西?看上去好像是个什么标记?”

“我也不知道,不过可能跟幕后之人有关系!”

独孤倾南想了想,转身对轩辕无瑕道:“无瑕,把你的手帕给我!”

轩辕无瑕立刻掏出自己的白色绢帕,递给了独孤倾南。

“南哥哥,你要做什么?”

“我把它拓印下来,也许这会是什么重要的线索也说不定!”

独孤倾南将白色绢帕小心的铺盖在秦桑榆所画的图案上,片刻后血迹浸染,地上的图形便原原本本印在了绢帕上。

独孤倾南拿起绢帕小心的放在桌案上晾干。

“现在该怎么办?”魏思明走过来问道。

独孤倾南望了眼魏思明,然后将目光落在已经完全吓呆了缩在角落里的轩辕无珍。

“珍妃娘娘,成王府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成王不在,下臣必须要禀告给皇上!请珍妃娘娘好好准备一下,等皇上传召吧!”

说罢,对轩辕无瑕道:“无瑕,我先送你回家,然后就进宫去觐见皇上!”

“独孤倾南,这事不用惊动皇上吧?这是成王府的私事,自然该由王爷来做主!王爷这两日也该回来了!何不等王爷回来再做定夺?”

轩辕无珍终于回过神来,听独孤倾南说将成王府的事禀告皇上,登时就急了。

成王府出了这么大乱子,若是皇上下旨追究,只怕成王府谁也逃不了!这事绝不能闹到皇上面前,否则连成王都会被牵连!

成王去青州本就是戴罪立功,若凯旋归来,自然得到嘉奖。可若在这时候成王府出了事,那不是扯了成王后腿?成王定然要气疯了!

轩辕无珍可以想象,知道这一切后,司徒赤会是多么暴怒!这事若是被皇上彻查起来,只怕连独孤倾月的死都要瞒不住了,怎么办?

为什么她的救兵还不到?香雪这贱婢请个人怎么久?

正在轩辕无珍心急如焚时,独孤倾南却是冷喝一声道:“珍妃!秦桑榆隐匿成王府,背后有什么目的不得而知!可是她残害皇家后裔证据确凿,勾结外人包藏祸心也是不能否认的事实!我一定要向皇上禀明,彻查此事!”

“独孤倾南!你不能禀告皇上!这事必须交给成王处置,这是成王府的事!”

轩辕无珍连忙急道。

“成王如今不在府中,这等大事自然要禀告皇上!珍妃,请你不要阻拦!”

独孤倾南说完,拉起轩辕无瑕就要走人。

轩辕无珍连忙奔过去,拦住他道:“独孤倾南!我说了!这事我会禀告成王让他来定夺,你为什么执意要禀告皇上,莫非你想恶意陷害成王不成?”

“珍妃娘娘!你这话说错了!下臣不过秉公办理,下臣身为督察院督察御史,有权利监管京城中对皇室不忠不义之人!秦桑榆谋害皇裔,绝不可轻饶!我进宫面圣请皇上彻查此事有什么错?珍妃为什么要阻拦我!莫非,秦桑榆所说的都是真的?你真的曾经陷害我姐姐,所以才不让我追查下去?”

独孤倾南的话来势汹汹,彻底让轩辕无珍哑口无言了!此刻她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只恨自己没有武功,奈何不了独孤倾南!

“娘娘,此事下臣一定要禀告皇上,请娘娘好自为之!无瑕,我们走!”

独孤倾南说完,再也不理轩辕无珍,紧紧拉着轩辕无瑕大步离开了成王府!

轩辕无珍一时心急如焚,转头对魏思明喊道:“快!快去快马传信给王爷!发生这等大事,请王爷马上回来!”

魏思明看了轩辕无珍一眼,淡淡道:“那就请珍妃赶快去写信吧!”

“对!我去写信!我马上写信让王爷回来!”

轩辕无珍慌了手脚,一边说,一边往外奔去,差点被门框绊倒!

看着她狼狈的身影,魏思明对缩在角落的寒梅使了个眼色,寒梅立刻追上前去,搀扶住了轩辕无珍。

“娘娘,奴婢扶您走!”

“好!好!快扶我去书房!我要给王爷写信!”

轩辕无珍六神无主,任由寒梅扶着她往书房而去。

当轩辕无珍颤抖着手写完书信后,寒梅故作贴心的扶起轩辕无珍,道:“娘娘,奴婢扶您去休息会儿吧,您放心!信稍后我会拿给魏侍卫!”

“好,好!”

轩辕无珍疲惫的点了点头,便由寒梅扶着她回了无珍阁休息。

寒梅伺候轩辕无珍躺下后,立刻回书房取了那封信,交给了魏思明。

“魏侍卫,这就是珍妃写的信。”

魏思明接过信,展开看了看,随即道:“好,没你的事了!你去继续监视珍妃即可。”

“是!”

寒梅点点头,乖乖的听话离去。

而魏思明拿着信,匆匆离开了成王府,一路往齐王府而来。在走到齐王府后院时,施展身手,几个纵跃便落进了齐王府内院。

第144章 进宫

茯苓轩内,闵青柔正皱眉沉思,估算着这时候成王府的事应该有结果了。可是不知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有消息,她思前想后觉得事情一定是有了变化,于是心里不自觉忐忑起来,正在她忧心忡忡的时候,缘巧走了进来道:“主子,魏侍卫来了!”

闵青柔心中一喜,忙道:“快请他进来!”

说罢,她安坐在榻上,等着魏思明来见。

魏思明很快走了进来,拱手见礼道:“柔妃娘娘!”

“不必多礼!怎么样?结果如何?”

闵青柔迫不及待的询问道。

魏思明眼神一暗,有些歉疚的道:“对不起,柔妃娘娘!是我没用,让秦桑榆幕后之人逃了!”

“那秦桑榆呢?”闵青柔握起拳头,追问道。

“死了!”魏思明黯然道。

“死了?”闵青柔微惊。

魏思明点了点头,“是被她主子灭了口!本来我想挟持她捉住那黑衣人,谁知道那人竟然那么狠辣,一掌就将秦桑榆打的心脉尽断,吐血而死!”

“秦桑榆已经暴露了身份,留着自然没什么大用!看来那人也知道,如果秦桑榆落在我们手上他们的真面目就藏不住了!”

闵青柔也是暗暗惋惜,真是可惜了!若是秦桑榆活着,她一定能让她吐露幕后之人的身份。这更说明了那幕后之人的确高杆,早已经料到了这一切!

“算了,事已至此,再想别的办法吧!对了,倾南呢?”闵青柔立刻想起这一点。

“独孤公子打算送轩辕小姐回家后就进宫面圣,向皇上禀明这一切。”

魏思明连忙向闵青柔说明了独孤倾南的打算。

“那轩辕无珍呢?”

闵青柔眸光一闪,轩辕无珍一定不想让独孤倾南将这件事闹到朝堂上。

“柔妃娘娘,珍妃想要尽快通知成王让他回来主持大局,这就是她写给成王的信笺。”

魏思明说着,从袖中掏出信,呈给了闵青柔。

缘巧接过信笺,转交给闵青柔,闵青柔展开来看了看,眸光一闪道:“哼,你想让他回来,好啊,那就让他回来吧!”

说完,将那封信原封不动的递回给魏思明道:“将这封信送出去吧!”

魏思明一脸不解的道:“娘娘,真的要将这封信送出去吗?”

“为什么不送?成王府出了这么大事,他这个正主不在那还有什么好玩的?他回来才更好!这次,我定然要让他好好吃上一壶!”

闵青柔说到这里,抬头道:“魏思明,你回去以后,妥善安排好秦桑榆的尸体,等倾南上奏皇上,就按照我们的原定计划进行!”

魏思明见闵青柔胸有成竹,于是点点头道:“是!那我先回去了!”

闵青柔抬了抬手,魏思明这才退了出去。

待魏思明走后,闵青柔起身,缓缓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眸光罩上一层寒霜。

“司徒赤,我们的恩怨也该是了结的时候了!这一次,被踩在脚下的绝不会是我!”

缘巧退了出去,咏荷走了进来。她走到闵青柔身旁,却轻轻叹了口气。

“主子,其实奴婢并不想你这样执着于报仇。”

闵青柔回身,望着咏荷一脸忧心的模样道:“前世是我遇人不淑,没有看清司徒赤的真面目,这次我不会了!我一辈子为成王府劳心劳力,可结果却是司徒赤给的死无葬身之地!咏荷,我做错了什么?”

闵青柔说到这里,凄楚的一笑道:“天知道!我以为我的真心换不来真心,起码还能换来一丝怜悯。可笑的是,他连对我的半分怜悯都没有!你知道吗?当我被他踩在脚下,奄奄一息的时候,什么尊严,什么期望全都烟消云散!我算什么?不过是他司徒赤往上攀登的一颗踏脚石而已!踩过以后,他便再也不会多看一眼!我死的好冤!你让我怎么甘心?”

闵青柔越说越愤怒,几乎压抑不住自己的激动情绪。

狠狠地吸了一口气,她这才又道:“杀身之仇,我一定要报!不只为了我自己,还为了我的弟弟和爹爹!倾南为了我的死,性情大变,原本那样爽朗爱笑的一个大男孩,如今阴沉又钻营!我的老父,痛失爱女,身心俱疲!而我与他虽近在咫尺,却连一声爹爹都不能叫,连一份心都不能尽!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因为司徒赤!我不会放过他,绝不会!”

咏荷望着闵青柔眸中散发出的凶戾光芒,一时只能深深叹气。

难道只有独孤倾南变了吗?原本的独孤倾月,自己那个善良又宽容的王妃又何尝不是变得面目全非了?

当初的贤良已经随着她身体的消逝而消失,宽容的心也变得再也容不下一丝沙尘。这样真的好吗?

她还记得当初主子跟她说过,她其实喜欢平平淡淡的生活,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人,盖一间小屋,两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没事的时候可以下下棋,写写字,兴起的时候也可以一起出门策马驰骋。

那是她曾经向往的自由自在的生活啊!如今,她都忘了吗?

主子如今满脑子都是报仇,都是怎么整垮自己的敌人,她的心已经被墨浸染了,再也不负清明!

“主子,奴婢能求您一件事吗?”咏荷默然了许久,突然上前对闵青柔跪拜了下去。

“咏荷,有事你就说,如果我能做到的一定为帮你做!你我主仆,不必如此多礼!”

闵青柔连忙扶起咏荷。

咏荷扶着闵青柔起身,望着闵青柔关心着自己的模样,内心升起一丝感动。主子唯一没变的恐怕就是对自己的爱护了!

“主子,奴婢求您,等齐王回来后,好好跟他谈一谈!奴婢知道您对齐王殿下是真心的喜欢,不要再错过了!奴婢不求别的,只求您能幸福安稳的度过这一生,于愿足矣!”

闵青柔听了,却是沉默不语,眼神也渐渐黯淡下来。

跟司徒越和好?她也想啊!只是他心里的人根本不是她,她又能怎么办?

如果她不是她,她只是齐王的一个妃妾,也许她不会计较那么多!可是重生以后,她时时刻刻记得自己是独孤倾月,她不想再做任何人的附属,任何人利用的工具!

虽然她喜欢司徒越,可如今的司徒越也已经不再是当初的司徒越了!

“主子,求您答应奴婢!”

咏荷见闵青柔犹豫不答,再次焦急的跪下恳求道。

“咏荷,你别这样!”

闵青柔望着咏荷,突然之间她有些惶然。好像走夜路的人突然迷失了方向,不知下一步她到底该往哪里走?

她该和司徒越和好吗?还是继续坚持她复仇的路,将司徒越利用到底?

她能放弃报仇吗?

不!答案是否定的。

现在的她,还放不下仇恨。

所以,她给不了咏荷承诺。

“主子!”咏荷脸上都是心痛的表情,望着闵青柔,眼眸中充满了祈求。

终于,闵青柔还是心软了。她扶起咏荷,轻轻叹息道:“好,我答应你!我会好好想一想,会找机会试着和司徒越谈一谈,但是,我不保证我们能谈和!”

“多谢主子!”咏荷终于破涕为笑。她相信,只要主子愿意谈,一定会尽最大努力去谈好。

独孤倾南送了轩辕无瑕回了太尉府,正想往皇宫而去,却突然被人拦住。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独孤宇。

“爹?你怎么来了?”

独孤倾南诧异的望着爹爹。

“倾南,事情怎么样了?”独孤宇将独孤倾南拉到暗处,迫不及待的问道。

独孤倾南看着爹爹,将成王府发生的一切叙述了一遍。

“竟然是真的?月儿真的是被他们害死的!”

听到最后,独孤宇已经是老泪纵横。

为什么?他的月儿那样善良,那样贤惠,为什么成王要这样残忍的对待她?

想到女儿居然死无全尸,独孤宇就觉得心脏被人挖去了一般疼痛难忍。

“爹,您别伤心!我这就进宫,将成王府的事禀报给皇上,一定要借这件事将姐姐的冤屈揭发出来,为姐姐报仇!”

独孤倾南也是热泪盈眶,他抹了一把脸,神情坚定的对独孤宇道。

“南儿!”独孤宇却忽然拉住了独孤倾南的手,道:“为父去!”

“爹,孩儿去就行了!这件事我要详细禀报给皇上,让皇上彻查!”

独孤倾南摇头。

“不!”独孤宇摇摇头,“南儿,成王是皇上的亲生骨肉,他怎么可能凭你的一面之词就轻易去查抄皇子的府邸?只怕你这样去了,也只是徒劳无功!”

“那,那怎么办?”独孤倾南顿时一愣,随机道:“管不了那么多了!如今不管怎么样我都要进宫一趟,就算皇上不相信,我也一定要坚持到底!”

独孤倾南刚要转身离去,独孤宇却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神情悲痛的道:“南儿!为父也豁出去了!今天,无论如何,我们父子都要让皇上还我们独孤家一个公道!”

“嗯!”独孤倾南重重点头。

“南儿,你先进宫,为父随后就到!”

“好!”

独孤倾南不疑有他,对父亲拱了拱手,转身大步而去!

在他走后,独孤宇眼眸中却散发出一股破釜沉舟的坚毅之色。

“月儿,如果你在天有灵,就保佑你的老父和弟弟吧!”

深深吸了一口气。独孤宇缓缓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手掌一翻,锋利的匕首立刻在他右手臂上划出一道血口!

接着他大踏步往皇宫的承天门而去!

独孤倾南匆匆赶到皇宫,让太监禀报以后便在御书房外等候。

皇上今日兴致不错,在御书房的偏殿跟贵妃下棋,这几局下来正赢得兴起,忽听太监禀报:“皇上,督察院左副督察御史独孤大人前来觐见,说是有重要的事启奏!”

司徒圣正想着下一步棋怎么走,手里举着棋子愣了会儿,将手中黑子下到一个里面极妙的地界,这才道:“嗯?左副督察御史?是独孤倾南吗?”

“回皇上,正是他!”太监回答。

“他怎么来了?这个年轻的独孤大人,可不是朕这里的常客呢!”

司徒圣笑了笑,半开玩笑的道。

“哎呀!臣妾这下可要全军覆没了!”

司徒圣刚说完,贵妃百里烟就一脸懊恼的道:“皇上棋艺精湛,臣妾甘拜下风!算了,妾身十盘十输,真是无脸再下了!”

“哈哈哈!”司徒圣见百里烟自动认输,忍不住哈哈大笑道:“贵妃莽撞了,你瞧,这还有一颗活子,只要这颗活子突破重围,那就是一片大好前景!”

司徒圣说着,拿起百里烟的一颗白子笑着对她解释。

百里烟却撇了撇嘴道:“这般曲折心思,臣妾可做不到!皇上睿智英明,臣妾哪里会是敌手!以后啊,臣妾叫赤儿来跟您下,臣妾可再也不敢跟您下棋了!”

“哈哈哈!”司徒圣听了又是一阵大笑。推了棋盘,这才转身道:“好了,棋也下完了,让独孤倾南到御书房来见吧!”

第145章 落血陈冤

“小李子,这独孤倾南匆匆忙忙的,究竟是为了什么大不了的事?”

百里烟也站起身,状似漫不经心的道。

“回贵妃娘娘,奴才也不知道,不过看独孤大人一脸焦急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太监小李子连忙躬身回禀。

百里烟眸光一闪,转而望着司徒圣道:“皇上,您下棋也累了,臣妾亲自去给您沏壶好茶来,让您舒缓舒缓!”

“嗯!小李子,走吧!”司徒圣答应一声接着往御书房而去。

“是,奴才遵旨!”

小李子立刻上前搀扶住司徒圣,而百里烟则带着贴身婢女,往御茶房而来。

“微臣独孤倾南,叩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等了一刻钟终于见到皇上,独孤倾南连忙跪下行礼。

“平身!”司徒圣看了看独孤倾南道:“独孤爱卿,有什么事这样急匆匆的来见朕?”

独孤倾南闻言,立刻拱手道:“皇上,臣有一事请求,请皇上恩准!”

“哦?有什么事?说来听听!”司徒圣心情正好,饶有兴致的问道。

独孤倾南却是再次跪下道:“微臣恳请皇上,恩准微臣彻查成王府秦妃谋害皇室后嗣一事!”

“你说什么?谁谋害皇嗣?给朕说清楚一点!”

司徒圣一听立刻变了脸,追问道。

“回皇上,当初围场选秀,皇上曾经亲下旨意让三位皇子殿下为皇室添砖加瓦!微臣姐姐有幸成为成王妃,并与成王侧妃先后怀上了皇室后嗣,谁知道微臣姐姐突然小产,而轩辕侧妃也莫名没了孩子!原以为一切都是意外,谁知日前成王府秦妃的贴身丫鬟告密,说微臣姐姐和轩辕侧妃小产都是因为秦妃长期给她们下药所致!所以微臣便和轩辕侧妃一起去找秦妃对质,谁知道秦妃却突然发难,想要逃离!原来她不仅武功高强,背景还十分神秘强大!好在成王府侍卫魏思明及时拦住了她,可惜的是,突然冒出一个黑衣人将秦妃杀人灭口,之后逃去无踪!秦妃身怀高强武艺,隐匿成王府多年,定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并且她在临死之前,反口说微臣姐姐之死是轩辕侧妃和成王殿下串通诬陷谋害,微臣一时也难辨真假!可是可以肯定的是,微臣姐姐小产致死之事定然有内情,微臣恳请皇上准许微臣彻查此事,还微臣姐姐一个公道!”

独孤倾南说完,深深的叩首一拜。

司徒圣听了,却是沉思起来,眸光闪烁不停。

片刻后,他抬起头问道:“独孤爱卿,这些事不都是成王府的私事吗?你怎么会知道?”

“回皇上,微臣本与轩辕太尉之女轩辕无瑕有婚约,而成王侧妃轩辕无珍正是无瑕的堂姐。前几日微臣见父亲因为微臣姐姐的故去始终恹恹不欢,便商量着与无瑕早日完婚,也为独孤家消一消愁苦。无瑕见微臣送去的东西正是轩辕侧妃喜爱之物于是便要求微臣一同去成王府送些礼物过去,顺便将这好消息告诉轩辕侧妃。谁知道这时,秦妃的丫鬟突然闯进来告密,微臣这才知道,原来姐姐当初小产竟还有天大的隐情!皇上,微臣姐姐一生为成王府尽心尽力,如今成王不在府中,微臣只好求皇上为微臣姐姐做主!求皇上恩准!”

独孤倾南也知道司徒圣一定会问清楚前因后果,所以就将闵青柔计划好的一切详细的叙述出来。

果然,司徒圣听了没再质疑什么,不过也没有立刻下旨,只是蹙眉沉思着。

“你是说成王妃小产薨逝事有蹊跷,是被人所害?而那个什么秦妃武功高强隐匿在成王府暗中谋害皇嗣?既然她是罪魁祸首,为何又牵扯到成王和成王侧妃身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成王妃到底是秦妃所害还是被别人所害?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

司徒圣皱着眉,像是根本弄不明白独孤倾南到底是什么意思。

“回皇上,此间内情,微臣不敢轻易下定论!所以微臣才斗胆请皇上下旨,让微臣彻查此事!”

独孤倾南立刻又道。

“皇上!”

司徒圣刚要回答,一身华贵牡丹锦袍的百里烟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宫女手中还捧着一盏冒着热气的香茗。

百里烟走到司徒圣跟前,福身拜了一拜,这才端过宫女手上的茶盏亲自捧到司徒圣面前,温柔浅笑道:“皇上,这是臣妾亲手泡制的参茶,不仅生津止渴,还能令人神清气爽,您尝尝!”

独孤倾南见百里烟来到御书房,心中微微一凛,忙叩首拜道:“微臣叩见贵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

“免礼!”百里烟一脸和善笑容,抬了抬手。

司徒圣接过百里烟递过来的参茶喝了一口,轻轻点了点头道:“嗯,还是贵妃的手艺,朕喝着舒爽!不错!辛苦贵妃了!”

“皇上您说的哪里话?臣妾别的帮不上,也就能为您做这些小事了!唉,您日理万机,千万要保重身体啊!”

百里烟故作担忧的蹙眉叮嘱着。

司徒圣笑着拍了拍百里烟的手背,道:“放心!朕身体好着呢!”

说罢,转头又对独孤倾南道:“独孤卿家,你说的事,朕要考虑一下!毕竟这都是成王府的私事,如今成王不在府中,这事不好定夺!等成王回来,朕自会下旨让成王彻查此事,给你们独孤家一个交代!”

独孤倾南心头一沉,刚要说什么,就听百里烟一脸惊讶的问道:“皇上,赤儿怎么了?他府上出了什么事吗?”

“独孤爱卿刚刚上奏,说成王府的秦妃谋害皇嗣,居心不良,不仅害死了朕未出世的皇孙,背后还有高人指使,要朕恩准彻查此事。但朕觉得成王不在府中,这事不好让别人做主,毕竟这事关成王后院之事,还是等成王回来再做定夺为好!”

司徒圣微皱着眉头道。

“什么?竟有此事吗?”百里烟一阵诧异,抬头问道:“独孤卿家,这事可有确实证据?这可不是小事,事关成王的声名,一定要查清楚才行!”

“回贵妃娘娘,此事证据确凿,人证有秦妃的贴身丫鬟寒梅,物证有从秦妃住处搜出来的破淤堕胎的药物,秦妃虽然被她幕后之人灭了口,可她曾经与微臣和成王府侍卫魏思明交过手,我们都能证明她确实包藏祸心,企图对成王府不利!”

独孤倾南见百里烟对此事上心,连忙回答道。

果然百里烟听了,脸色凝重起来。

司徒赤可是百里贵妃的亲生儿子,听到有人对他不利,她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这么说,这个秦妃已经死了?但她的幕后之人却逃去无踪?”

百里烟立刻追问道。

“回贵妃娘娘,确是如此!当时我和魏思明联手,没想到还是让那黑衣人逃了!”

“什么?秦妃幕后之人竟然如此神通广大?魏氏兄弟可是皇上亲自赐给皇子的贴身侍卫,武艺当世少有敌手!到底是什么人如此大胆?”

说到这里,百里烟转头对司徒圣道:“皇上,这事一定要查清楚才行!万一这秦妃幕后之人要对赤儿不利,那赤儿岂不危险了!”

“怎么?贵妃也同意独孤卿家的意见吗?”司徒圣看了百里烟一眼,问道。

“皇上,臣妾的意思是,立刻快马召赤儿回府,这事还需赤儿亲自处理才行!”

百里烟回道。

司徒圣点点头,“朕也是如是想,但赤儿如今在青州平乱,恐怕一时半刻抽不开身!”

“就是因为赤儿在外头才危险,那个秦妃幕后之人也不知到底是何人,有什么目的?万一他跑到青州去,赤儿岂不腹背受敌?皇上,臣妾恳请您立刻下旨召赤儿回京都来!”

独孤倾南垂首不语,皇上和贵妃说来说去,不过是担心成王,他们根本就不关心姐姐是否冤屈!

独孤倾南心中虽然有怨气,但却无法发泄出来。如今他还需要皇上的旨意为姐姐平反,此刻还不是冲动的时候!

“皇上!微臣再次恳请皇上,恩准微臣彻查此事!秦妃谋害皇嗣,绝不能轻饶!而她背后的势力更有可能是对朝廷对皇室不利之人!臣身为督察院御史,有责任揪出朝中的奸佞之人,为曜日王朝除害!”

“皇上,臣妾以为,此时最重要的还是先召回赤儿!他的安全最重要啊!”

百里烟也不遗余力的进言。

司徒圣见独孤倾南和百里烟各执一词,沉思了片刻还是道:“贵妃说的对,成王的安危为先,还是先召成王回京,此事再做定夺!”

“皇上!”

独孤倾南一听,立刻急了!可是刚想说什么,就被司徒圣挥手打断了!

“好了,独孤卿家,你的心情朕了解!不过,此事事关成王府,成王不在,谁也不能随便私自处置!这事就这么定了!独孤卿家还是先下去吧!”

独孤倾南见司徒圣并不采纳自己的意见,一时只能干着急,可惜他再不甘心此刻也做不了什么!正当他咬牙想要再次冒着触怒龙颜的危险进言时,御书房外突然传来司礼太监的高呼。

“皇上!启禀皇上,出大事了!”

接着太监英万便慌慌张张走了进来,扑通跪倒在地道:“皇上,不好了!独孤大人一路从承天门落血陈冤,此刻人已经到奉天殿外,只是恐怕要撑不下去了!”

“什么?”

众人闻言皆是大惊!司徒圣腾地站起身,脸色严肃的望着门外。

而独孤倾南更是整个人都懵了!

“落血……陈冤?”

爹爹居然落血陈冤?

一股急火登时冲上心头,独孤倾南顾不得圣驾在前,大吼一声:“爹!”

踉跄的起身,直奔奉天殿而去!

司徒圣也是立刻走了下来,厉声喝道:“立刻去请太医,误了时辰,朕要你们人头落地!

百里烟眼见司徒圣大步而去,连忙也跟了上去。

落血陈冤,这可是宫里最严酷的一种诉冤之法了!

曜日王朝的条律之中明言,凡曜日王朝子民,如有重大冤情上诉,可从承天门落血陈冤,中途任何人不得阻拦!

这个落血陈冤就是一路用自己的血诉说冤情,路上血不能断,直到见到皇上为止!

可是鲜少有人用这种方法诉冤,因为落血陈冤之人,从来都是九死一生!从承天门走到内宫那可是不短的距离,即便是身强体健之人,也没有那么多血流啊!

可独孤宇今日竟然选择落血陈冤,看来是真的豁出性命了!到底是什么事,让独孤宇如此决绝?

司徒圣携众人赶到奉天殿外,就见独孤宇浑身是血,脸色惨白的倒在殿外的台阶上。独孤倾南扑了过去,紧紧的抱起独孤宇呼喊道:“爹!爹你醒醒!爹,你怎么可以这样做?爹,你快醒醒!”

第146章 父子同心

独孤宇睁开浑噩的眼睛,看到近在眼前的独孤倾南,喃喃道:“为你……姐姐……申冤……”

说罢,头一歪,昏死了过去!

“爹!爹你醒醒!醒醒啊!”

独孤倾南忍不住热泪盈眶,为了给姐姐报仇,爹爹真是连命都豁出去了!

“快来人!将独孤尚书抬到殿内,立刻请太医诊治!”

司徒圣见此情形,也顾不得其他,一声令下,太监侍卫全都围了过来,七手八脚的帮助独孤倾南将独孤宇抬到大殿内的暖阁里。

太医院的太医全都被叫了过来,由医术最精湛的院判程益亲自诊治。

程益先是取出一枚大还丹让独孤宇服下,接着让人脱下独孤宇的衣服,清洗了伤口,然后涂上上好的金疮药止血。这才让人将他扶到暖阁的榻上,自己则立即去开方子。

落血陈冤的人,都是因为失血过多才会一命呜呼,而这独孤大人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浑身上下都是自己割出的刀伤,要说体无完肤也不过分!

要不是独孤宇平日身体健朗,只怕此刻早就撑不下去了!

“程益,独孤卿家怎么样?”

司徒圣坐在暖阁外间的榻上,关心的询问正在写药方的程益。

程益放下笔,拱手回禀道:“皇上请放心,臣已经给独孤大人服了大还丹,性命无碍!只是这一身的伤必须要好好将养了!刚才为独孤大人诊脉,发现他五内郁结,依臣看应该是前阵子成王妃过世给独孤大人打击太大,所以才会如此虚弱!臣再开一副开胸理气的药,给独孤大人调理调理!”

司徒圣听了这才放下心来,点点头道:“万英,立刻派人去御药房抓药,所有药方都用最好的,一定要让独孤卿家快点好起来!”

“是,奴才遵旨!”

司徒圣身旁的大太监万英立刻领命,接了程益递过来的药方,转身下去吩咐了。

“程益,独孤卿家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司徒圣望了望暖阁内问道。

程益道:“回皇上,独孤大人很快就能醒过来了!等独孤大人醒过来,服了汤药,再派人送回府将养,此刻他伤势沉重,不宜乱动!”

“嗯,朕去看看!”

司徒圣起身,百里烟连忙起身跟上,一同进了暖阁内间,望向床上的独孤宇。

独孤倾南正守在床边,为父亲清理身上的血渍,见皇上和贵妃进来,放下手中沾血的毛巾行礼。

“微臣见过皇上,娘娘!”

“免了!别多礼了!独孤卿家怎么样?”司徒圣抬了抬手,问道。

“回皇上,血止住了,气息也稳定了!只是父亲最近身体一直不好,此次怕是伤了元气,难以再恢复如初!”

独孤倾南眼含热泪,他匆匆赶来宫里,真的没有想到父亲居然会做出这样决绝的事!倘若他知道的话,他定然不会让父亲受这样的苦!

落血陈冤,应该他来做才是!父亲早就猜到皇上不会轻易答应他彻查成王府的事,所以才会用这样的方法逼皇上就范!

司徒圣蹙眉,走近床前,望着独孤宇苍白无血色的脸轻道:“独孤卿家!独孤卿家,你可还好?”

独孤倾南回身跪在床,也是轻唤道:爹,你怎么样?爹,皇上来看你了!你醒醒啊,爹!”

片刻后,独孤宇幽幽的吐出一口气,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皇上……求皇上为臣做主……”

独孤宇意识渐渐清醒过来,他看到司徒圣近在眼前,顾不得身体上的伤痛,挣扎着就要坐起身。

“爹,您别动!您身体虚弱不能乱动!”独孤倾南连忙扶住父亲。

“独孤卿家,有事慢慢说,朕一定为你做主!”

司徒圣见独孤宇如此激动,连忙出声安抚。

“是啊,独孤尚书,你现在身体十分虚弱,先养好身体才是正途!”

一旁的百里烟立刻附和道。

“不!皇上……臣恳请皇上……为微臣女儿申冤……月儿死的冤枉啊!求皇上彻查,还我女儿一个公道!”

独孤宇激动万分,根本不顾及身体上的伤,硬是由独孤倾南扶着起身,对司徒圣叩拜起来!

“独孤卿家,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朕朕一定会为你做主,先起来!来人,快将独孤卿家扶起来!”

司徒圣挥手,立刻有两个太监上前,帮独孤倾南再次将独孤宇扶回床上。

司徒圣望着独孤宇,蹙眉道:“独孤卿家,你说要朕为成王妃洗刷冤屈,到底怎么回事?”

“皇上,倾南今日去成王府,居然意外发现月儿的死因蹊跷!求皇上彻查此事,还我女儿一个公道!否则,月儿地下有知,必然死不瞑目!皇上,臣求您!一定要恩准此事!臣就只有这一个女儿,如今不明不白去了,叫臣情何以堪?皇上,求您为臣做主!”

独孤宇老泪纵横,痛哭失声,伏在床铺上一径恳求。

此种场景,真是让在场之人心酸不已!

“独孤卿家,适才独孤倾南已经向朕详述过原委,但此事涉及赤儿后院家事,所以朕想等赤儿回来再做定夺!唉,可如今你落血陈冤,朕实在不忍!罢了,此事朕恩准彻查!不过,这事毕竟牵连你独孤家,独孤倾南不适合做主审!这样吧,朕就让刑部严龙主审此事,大理寺协助调查,独孤倾南可全程参与,你看可好?”

司徒圣想了想,今日独孤宇落血陈冤,若是不答应彻查此事,只怕独孤宇一条老命必然要交代在这里,为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了!

“多谢皇上!”

独孤宇听了,这才放下心来,叩首拜谢。

“微臣叩谢皇上!”

独孤倾南心头一喜,也是立刻跪下谢恩!

刑部主审这是正途,独孤倾南也没意见。况且自己可以全程参与,姐姐的冤屈一定能查清楚!

“好了,你安心休养!朕先回御书房了!”

“臣恭送皇上!”

独孤宇和独孤倾南双双叩拜。

司徒圣安抚下独孤宇,便携着百里烟出门去了。

走出暖阁,百里烟有些不高兴的道:“皇上,您还看不出来吗?咱们这位亲家是倚老卖老,分明是用性命要挟您,去插手赤儿府上的事!赤儿才是成王府的主人,如今他还没回来,您就让人查他的王府,这要是传出去,赤儿还怎么服众?”

“爱妃,朕也知道这事确实有些不妥,但独孤一家对朝廷社稷有功,朕不能枉顾他的意见!他痛失爱女,心情不畅,爱妃就迁就一些吧!毕竟她的女儿是在成王府过世的,于情于理赤儿都难辞其咎!如今赤儿府上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倘若朕不答应彻查此事,必定让独孤一家心寒!少不得这次要委屈赤儿了!爱妃,朕的苦衷,你可要多体谅!”

司徒圣看了看百里烟,轻叹了一声。

“是,臣妾遵旨!”

百里烟虽然不悦,但皇上都这么说了,她还能怎么样?

“爱妃,你放心,朕已经派人快马加鞭的通知赤儿即刻回府,这件事事关重大,他还是尽快回来比较好!”

司徒圣见百里烟还是一脸不快,于是安慰的拍拍她的手。

“真的?还是皇上英明!臣妾多谢皇上!”

百里烟一听这才喜笑颜开,福身拜了一拜。

“好了,朕还有事就不多陪你了!万英!”

司徒圣扶起百里烟这才唤来万英,回御书房去了。

而此刻在暖阁里的独孤父子两人彼此相对,都是一阵感叹。

他们终于成功说服皇上了!虽然过程艰险,父亲还因此差点送命,但这件事终于还是要被搬上台面了!

“爹!你怎么这么傻?这种事,应该让孩儿来做才是!”

独孤倾南望着父亲依旧苍白的脸,万分心痛的责怪道。

“傻孩子,咱们独孤家如今只剩你一根独苗,你要好好保重自己,为咱们独孤家延续香火!危险的事爹来做,你不能冒险,如果你出了什么事,咱们独孤家岂不断了香火?”

独孤宇躺在床上,幽幽叹着气。

“你早就猜到皇上不会轻易让我彻查此事对不对?”

独孤倾南想起父亲的劝告,这才明白,恐怕当时父亲就已经下定决心要这么做了!除了以命相拼,还没有什么办法能让皇上妥协!

刚才在御书房,独孤倾南就决定倘若皇上执意不答应,他也要以死相谏,迫使皇上一定要答应彻查此事!

只是没想到父子俩想到一起去了,但父亲的方法明显更高杆一点,虽然极其冒险。但一个朝廷重臣落血陈冤,这可是轰动朝野的事!独孤宇的血散落皇宫,这可是众目睽睽之下,这样一来,即便皇上偏袒成王,也非得给独孤家一个交代不成!不然只怕这事会引起轩然大波,甚至弄不好会让朝野动荡!

不过,好在有惊无险,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是唏嘘不已。

“孩子,爹的身体不要紧,待皇上下旨以后,你就去刑部听审,务必要查清楚你姐姐的死因!我可怜的月儿,就这么不明不白去了,如今为父若不能为你报仇,枉为人父啊!”

独孤宇说着说着,眼泪又落了下来。

“爹,您要保重身体!您放心,这次,姐姐的冤屈,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独孤倾南紧握拳头,誓言道。

倘若独孤倾月知道老父和弟弟为了给她诉冤,居然如此牺牲,不知作何感想?

礼部尚书独孤宇紫禁城落血陈冤的事,很快便传遍了京都炎城大街小巷。这事也成功引起了朝臣和百姓的关注,人们议论纷纷,热度几乎不亚于当初成王妃出殡天生异象的场景!

而这一刻,天生异象之事,再度被人们提起,并且还有人想起佥都御史方政的话,成王妃之死,有奇冤!

荣泰从府外回来,匆匆奔进茯苓轩。

“主子,出大事了!”

正在茯苓轩等消息的闵青柔腾地站起身,望向气喘吁吁的荣泰。

“怎么回事?”

“荣泰,你别着急慢慢说!主子这都等了半天了,坐立不安的,这才刚坐下呢!”

缘巧见荣泰急慌慌的进门,连忙上前道。

是的,这一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闵青柔心神不宁。虽然她相信倾南的办事能力,但这件事牵扯到成王,皇上那边并不好应允。

她不知道倾南有什么办法能够说服皇上,但却知道一定不是那么容易!所以她才担心。

“主子,皇上已经下旨,要刑部和大理寺彻查成王府的事,并且还准许独孤公子全程参与!”

荣泰狠狠喘了口气,这才将打听到的事说出来。

“真的?”闵青柔听了顿时大喜过望,倾南果然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她缓缓坐回榻上,一颗心这才安定了些。

“独孤公子办事稳重,我知道他一定能够将此事办成,接下来……”

闵青柔话还没有说完,荣泰就突然摇头反驳道:“主子,这次还真不是独孤公子的功劳,而是独孤尚书从承天门一路落血陈冤,这才让皇上答应了彻查成王府的事!”

“你说什么?”

闵青柔脸色倏然剧变!人腾地站起,因为激动,差点趔趄摔倒!

第147章 真实身份

缘巧飞快上前扶住闵青柔,望着她瞬间变得惨白的脸色,顿时急道:“主子,您这是怎么了?”

谁知闵青柔却一把挥开她,冲过去抓住荣泰嘶声吼道:“你说独孤尚书落血陈冤?他怎么样了?他如今怎么样了?”

“主……主子……”荣泰一时惊惧,竟是半天说不出话来!

闵青柔从来都是淡淡然然的,此刻的她却仿佛疯魔了一般,眼睛急得几乎都要赤红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主子听了独孤尚书落血陈冤的事就变成这副模样?

“主子!”

正在这时,咏荷突然泪流满面的从外面冲进来,一把拉住闵青柔道:“主子,您别急!独孤大人没事,已经被皇上救下了!”

闵青柔闻言身子一软,差点就跌坐在地上,咏荷和缘巧连忙上前将她扶到榻上安坐。

缘巧一脸焦急的望着闵青柔血色全无的脸,急道:“主子,您这是怎么了?您别吓奴婢呀!”

“主子,您,您到底……”

此时的荣泰,眼里也显露出一丝疑惑与深思。

闵青柔深吸了口气,强压下心头立刻冲去独孤府的冲动,缓缓道:“咏荷,去关门!”

咏荷看了看闵青柔,脸上浮现一丝犹豫。

闵青柔见她没有动,再次催促道:“去吧!”

咏荷这才点头,回身去将房门紧紧关闭。

“主子,你这是……?”缘巧和荣泰均是一脸不解的望向闵青柔。

“都过来吧!我有话对你们说。”

闵青柔坐回榻上,脸色似乎有些疲惫。

荣泰和缘巧面面相觑,不知道闵青柔为何突然出现如此表情?

“主子,您有什么事尽管跟奴婢说,奴婢能帮您办的一定帮您到底!”

缘巧见闵青柔如此慎重,还以为闵青柔有什么重要的事要交代。

“是啊主子,奴才跟了您这么久,您还不能相信奴才吗?您放心,不管什么事,奴才都会尽心尽力为主子办好!”

荣泰也是上前道。

闵青柔望着他们两人,缓缓摇了摇头。

“荣泰,缘巧,你们跟了我时间也不短了,虽然我知道你们对我是绝对忠心的,但有些事,我还是隐瞒了你们!”

闵青柔看着两人,缓缓的开口。

“主子,你这话什么意思?您隐瞒了我们什么?”

缘巧顿时一阵惊讶,主子连对王爷的心情都告诉她了,还有什么能隐瞒的?

闵青柔再次看了两人一眼,这才道:“我确实隐瞒了你们一些事情,但我在说之前我要再次向你们确认一下,你们真的决定从此跟着我吗?我接下来要说的事,只要你们听了,那从此以后你们的性命便吊在了悬崖边上。现在告诉我,你们还要听吗?”

缘巧和荣泰对视一眼,都是坚定的点点头道:“主子,您说吧!我们早就下定决心跟着您了,不管发生什么事,绝不更改!”

“好!”闵青柔点点头,神情严肃的道:“既然如此,我便将我真实的身份告诉你们,希望你们不会太惊讶!”

“真实身份?”

缘巧和荣泰又是一阵愕然。

莫非主子背后这有什么强大的背景不成?就像当初的菱妃一样?

“缘巧,记不记得我溺水醒过来之后,曾经问过你,成王妃怎么样了?”

闵青柔抬头望向缘巧,轻声道。

缘巧立刻点头回道:“记得呀!主子您溺水伤了头脑,所以失去了记忆,您还问了奴婢很多关于自己以前的问题,奴婢也都告诉您了?这,有什么不对吗?”

“没什么不对!只不过我并不是失忆,而是,”闵青柔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这才缓缓的吐出几个字:“借尸还魂!”

“借……借尸还魂?”

一瞬间,荣泰,缘巧全都瞪大了眼睛,呼吸都差点忘了!

“怎么……怎么可能?”

荣泰觉得,自己像是被人扼住了脖子。

“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能!一个已经死掉的人,怎么可能再活过来?这种鬼神之说,我虽然不驳斥,但向来也没有全然相信过!只是没有想到,这种光怪陆离的事竟然会发生在我的身上!”

闵青柔微微苦笑,当时自己醒来,那惊讶也不亚于现场任何人啊!

“这么说,主子您……你不是闵青柔,而是……”

缘巧怎么也不敢相信,更是说不出口。

“主子,您是……成王妃,独孤倾月?”

荣泰气虚的后退了两步,扶住了身后的椅子。

“那……那柔妃娘娘呢?”缘巧糊涂了,倘若眼前这位主子是独孤倾月,以前的闵青柔又当如何了?

“自然是溺水身亡了!”闵青柔轻叹一声。

“啊?”

缘巧也是震惊不已,一时难以相信闵青柔所说的话。

“主子,您该不会是想要试探我和荣泰的真心,才故意编造出这样离奇的事,想要考验我们吧?”

缘巧想了又想,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你和荣泰跟了我这么久,我连咏荷都让你们见到了,难道还有必要隐瞒别的吗?咏荷可以证明我说的都是真的!她跟在我身边最久,虽然我改换了容貌,但她还是轻易就认出了我!”

闵青柔望着一旁安静侍立的咏荷,眼里流露出一丝暖意。

“主子,既然您是成王妃,得此机缘重生改命,为何不回成王府,而要留在齐王府呢?”

荣泰望着闵青柔,十分不解。

“我当然不能回成王府了!一来我这身子是柔妃的,既然如今是齐王妃妾,又怎能再回成王府?再者,”

闵青柔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才又道:“外间都道我是小产而死,其实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我是被轩辕无珍污蔑谋害她腹中胎儿,又被成王毒打成重伤,最后被秦桑榆一颗穿肠毒药送上了黄泉之路!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主子,您受苦了!”

闵青柔叙述到这里,咏荷早已经是泪流满面,主子的境遇实在让人痛心,为什么那么善良的一个人却要遭到这样的厄运?

“原来,成王妃的死竟然有这样的隐情?”

荣泰总算回过神来。

他这才明白,为什么主子会知道成王府那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每次派他去打探消息,只要按照主子说的去做,绝对百试百灵!他一直觉得主子神机妙算,聪明绝顶,原来竟然是有这样的内情!

“所以,主子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替自己报仇?您当初对王爷说是为了报仇才帮助王爷争夺储君之位,原来都是真的?”

缘巧也终于回过味来,但回想当初主子和王爷相处的过程又似乎并不是全然的利用?主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当然不是了!主子对王爷是真心的,只是因为王爷……”

“咏荷!”

闵青柔飞快打断了咏荷想要解释的话,看了看有些疑惑的缘巧道:“如今成王府之事被下旨彻查,正是我翻身洗雪冤屈的好时候!我原本想亲自查出证据为自己报仇,但我父亲为了给我申冤,甘愿受千刀之刑,我怎能不闻不问?现下我要去独孤府探望父亲,这搜集证据的事就要交给你们了!”

“主子,您放心去吧!我和荣泰一定会帮您找到足够的线索和证据,为您报仇洗冤!”

“好!拜托你们了!”

闵青柔望着三人,心中升起深深感激。有仆如此,夫复何求?

闵青柔将自己的事情合盘托出后,又将齐王府的事情详细向缘巧荣泰解释了一遍,并摘出重点要查的对象,一一告知。将一切交代完毕,这才换了衣裳,带着咏荷悄悄赶去了独孤府。

到了独孤府,咏荷上前去敲门,开门的是独孤府的老管家胡忠,只见他一脸黯然哀伤,似乎是在为什么事担忧。

“这位姑娘,您找谁?”

“胡管家,我家小姐想求见您家老爷,不知您可否通报一声?”

咏荷望着年前这张熟悉的脸庞,没敢叫忠伯,而是生疏的唤了一声胡管家。她也知道自己如今这模样,恐怕胡忠已经认不出她了!

当初她也时常跟主子回独孤府,只是物是人非,如今她的容貌变了,主子的容貌也变了,这老管家再也认不出她们!

果然,胡忠狐疑的上下打量了咏荷两眼,确定自己并不认识这姑娘后,有些歉然的道:“姑娘,实在不好意思!我家老爷卧病在床,不能见客,请您改日再来吧!”

说罢,便要退回去关上大门。

“忠伯!求您通融一下,我家小姐就是知道独孤大人生病了,所以才特意来探望,请您为我们通报一声,拜托您了!”

咏荷见胡忠要关门,情急之下喊了出来,并阻挡住他关门的手势!

胡忠愣了一下,似乎有些奇怪,为何这位姑娘好像认识他似的?不过他还是婉言回绝道:“姑娘,不是我不替你通报,实在是我家老爷如今身体不适,昏昏沉沉的还发着高烧,实在不能见客!您家小姐的心意,我替老爷谢谢了!我看您还是……”

“独孤大人在发高烧?他怎样了?请了大夫没有?”

闵青柔听到此处,再也按捺不住的走了过来,急声问着,眼里更已经是泪光闪闪。

“您是……”

胡忠更疑惑了,眼前这位小姐眼生的很,可为何听到老爷重病在床如此焦急?她到底是什么人?为何如此关心老爷?

“忠伯,这就是我家小姐!求您通报一声,让我们进去吧!”

咏荷见闵青柔上前,生怕她一个情绪控制不住,在这大门口就暴露了身份,连忙再次恳求道。

“这……”胡忠却是万分为难。

公子早就交代过,老爷需要静养,任何人上门都要婉拒,这大半天他已经拒绝了好几拨前来探望老爷的客人了!

第148章 无力

“忠伯,独孤公子可在家?”

闵青柔知道忠伯是为了父亲好,所以对他不通融的态度并不恼怒,只是又问道。

“我家公子当然在家,老爷身体不适,就是公子吩咐不见外客的!”

忠伯见这位容貌倾城的姑娘这样固执,无奈叹了口气道。

“那好,麻烦您,将这个东西拿给独孤公子,他看过之后自然会见我的!”

闵青柔说着,从脖子里拉出项坠交到了忠伯手上。

“这是……?”

忠伯诧异的望着那块虎形玉,一时忍不住升起疑惑。

“忠伯,不要再问了!将它拿给你家公子就是!”

要不是熟知忠伯为人,闵青柔是不可能将白虎神佩拿出来的。

“好吧,那您稍等,我马上去给你通报!”

忠伯说罢,关了门,进院通报去了。

不大一会儿,大门再次被打开了,却是独孤倾南亲自迎了出来。

“柔妃娘娘,您怎么来了?”

闵青柔看了眼身后一脸惊讶的忠伯,低声道:“进去再说吧!”

独孤倾南一愣,连忙闪身将闵青柔两人让了进来。

闵青柔进门,望着熟悉的院落,一时间心里竟泛起一丝酸楚。她从来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回家,竟然是这种境况!

熟门熟路的走到家中的会客厅,她望着家中没有改变的摆设,一件一件的抚过那些桌椅,茶具,花瓶……竟是舍不得放手。

“娘娘,请坐。”

独孤倾南一脸深思的望着闵青柔,许久之后,在看到闵青柔眼中泛起点点泪光,转身悄悄拭去的时候,他这才缓缓开口。

“独孤公子,不必客气了!我来府上是为了探望独孤大人的,不知他现在怎样了?”

闵青柔平复了下心情,开口问道。

“多谢娘娘关心!家父落血陈冤的事恐怕娘娘已经知道了!他失血过多,如今还在昏睡中。”

“大夫可说什么了?会危及性命吗?刚才忠伯说他高烧不退,如今怎样了?烧退了吗?”

闵青柔一脸担忧,迫不及待的追问道。

独孤倾南又看了她一眼,才缓缓道:“太医已经看过了,开了几副补气养血的方子,说需要静养。高烧是因为外伤,吃过药,烧已经退下去了!”

“我想去看看他!”

闵青柔冲动的说道,说完又觉得自己或许急切了,连忙在独孤倾南狐疑的眼神下改口道:“我是说,如果方便的话,可不可以让我去看一下独孤大人?”

独孤倾南顿了一下,道:“柔妃娘娘,你的心意我会转达家父的!只是家父现在昏睡着,不方便见客!请您见谅!”

“我只看一眼!只要看到他没事,我立刻就离开!绝不会打扰到他的!独孤公子,你就让我去看看他吧!”

闵青柔见独孤倾南拒绝,连忙焦急的恳求道。

“柔妃娘娘为什么一定要见家父?我说了,他现在在休息不宜见客,请娘娘回去吧!”

独孤倾南见闵青柔执意要见卧病在床的父亲,不禁一阵气怒。

她到底有什么目的?为什么一定要见父亲?

独孤倾南想不明白,父亲如今都已经昏迷不醒了,他还有什么能为她所用?这个柔妃娘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她那么聪明,一定早就知道他进宫请皇上彻查成王府之事不会顺利,而她必定也早已经想到,只要是为了姐姐的事,父亲一定会倾尽全力去帮忙!

他终于想通了!这一切恐怕都在她的算计之中!如今父亲为了这事身受重伤,她又假惺惺的来探望,不就是因为愧对他吗?

她这样焦急的想要见父亲,恐怕只是觉得自己利用了他们独孤家而已!

“如果我一定要见独孤大人呢?”

闵青柔见独孤倾南执意阻拦,不觉也开始心生怒气。

“恕我不能答应娘娘的要求!娘娘还是请回吧!”

独孤倾南也是一样固执的脾气,也不解释,但就是不答应。

闵青柔气极,一言不发,抬脚就往门外走。独孤倾南一愣,连忙追上去想要阻拦,谁知却瞧见闵青柔居然熟门熟路的往父亲的房间走去,顿时一阵愕然!

怎么可能?她怎么会知道父亲的房间在哪里?如此熟稔,就好像来过一样?

就在独孤倾南一愣神的时间,闵青柔已经走到独孤宇的房间,抬手就要推开房门。

“慢着!”

独孤倾南飞快的冲了过去,一把抓住了闵青柔的手。

“你怎么知道我父亲的房间在哪里?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你不仅对成王府的事知之甚详,对我们独孤府也是了若指掌?你到底有什么目的?是不是齐王特地安排你来挑拨我们独孤家与成王的关系?你说和我姐姐是至交好友,根本是编造出来的,而目的就是利用我们独孤家扳倒成王,好为齐王争储铺路?我父亲落血陈冤你早就猜到了是不是?你早就算到我们独孤家为了给我姐姐报仇会不惜一切代价是不是?”

原来她在倾南心里竟是这样一个不择手段的人!

面对独孤倾南的质问,闵青柔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直直的望着他。

“你就这样想我?”

“是柔妃娘娘一直在这样引导我!如果是我猜错了,那柔妃娘娘可否解释一下,你为什么对成王府和独孤府都这样了解?甚至,你知道我跟无瑕的事,知道我跟姐姐的事!不要再说什么是姐姐告诉你的,姐姐已经死了,死无对证!我要你给我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你究竟有什么目的?到底想干什么?”

独孤倾南紧紧抓住闵青柔,低吼道。

够了!他已经等不及要揭破她的真面目了!她令人捉摸不透的举止困扰了他太久了,他今天一定要问清楚!

“我说了,我跟你姐姐关系密切,她的事我都知道!你信也好不信也好,这都是事实!”

闵青柔再次重申。

“是吗?那就是说你只是要帮姐姐报仇,没有半点私心了?柔妃娘娘,你身为齐王妃妾,恐怕这话说出去谁都不会相信吧?我可不会相信,有人会为了帮别人搭上自己的性命!你利用独孤家,不过是想打击成王讨好齐王,好稳固自己在齐王府的地位!闵青柔,我以后不会再轻易相信你了!”

独孤倾南越想越觉得事情就是这样,他从头到尾都被这个精明无比的柔妃娘娘算计了!

“舅公子,不是这样的!”

此时,咏荷见姐弟两人居然闹出如此误会,终于忍不住上前拉住独孤倾南解释道:“主子不是那样的人!舅公子,你一定要相信她!她绝不是在利用独孤家,她怎么会做那样的事!独孤大人受伤,她的痛不亚于你啊!舅公子,你不能这样误会她!”

“一派胡言!咏荷,我姐姐对你不薄,你背主另投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来指责我?你凭什么?难道就因为她救了你,你就将我姐姐对你的好一笔勾销了?你还有没有良心,你还是不是个人?她到底用什么收买了你?你要这样袒护她?你还知道你是姐姐的丫鬟吗?她给了你点好处,就让你变成忘恩负义的狗腿了?”

“独孤倾南!你给我住口!”

闵青柔见独孤倾南居然连咏荷都不放过,肆意辱骂,忍不住狠狠抽回手,一巴掌扇了过去!

“啪!”

独孤倾南猝不及防之下被闵青柔狠狠打了一个耳光!

打完以后,闵青柔也呆了!愣愣望着自己的手,突然间鼻子一酸,眼泪便落了下来!

她居然打了倾南!

她打了自己的弟弟!他是她从小疼到大,没舍得说过一句重话的亲弟弟啊!

母亲死的早,她对这个弟弟亦母亦姐,疼到骨子里,连一个手指头都没动过啊!她怎么舍得打他呢?

闵青柔望着独孤倾南,眼泪哗哗的往下流。

“倾南……”闵青柔伸出手想要抚上独孤倾南被打红的左脸,却被独孤倾南躲开了!

而此刻的独孤倾南,心头竟然涌起阵阵惊慌!

为什么?为什么看到闵青柔对着她流泪,他会这样难过?

他到底是怎么了?这个女人利用他,算计爹爹,害爹爹受了这么重的伤,他还犹豫什么,心软什么呢?

他怎么可以因为她的眼泪,就忘了自己是独孤家的人呢!

“啪!”

独孤倾南突然狠狠回手又打了自己右脸一巴掌!

“倾南!”

闵青柔阻拦不及,眼看着独孤倾南右脸也通红起来,眼泪顿时流的更凶了!

“不许这样叫我!你没有资格这样叫我!”

独孤倾南低吼,神色复杂的望着闵青柔。

闵青柔闭上眼睛,深深的压抑着心口的无力。

亲人在眼前,她却不能认!谁能体谅她的心情?

倾南没有错,他不明真相,当然会怀疑她的居心,他保护自己的家人,有什么错呢?

想到这里她压下心头的无奈与伤感,轻轻道:“独孤公子,我是诚心诚意想要探望独孤大人!如果你是怀疑我别有居心,那这白虎神佩我可以交给你,等我看完独孤大人,你再还给我也不迟!”

闵青柔扯下先前独孤倾南递还回来的白虎神佩,再次送到独孤倾南面前。

独孤倾南望着闵青柔,心思起伏不定。

是他猜错了吗?她真的只是关心父亲?

可是为什么?她是齐王妃妾,跟独孤家毫无瓜葛,她用什么立场看望父亲?

他早就看到闵青柔一身素衣,她这样掩人耳目的来独孤府,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可既然不想被别人知道,她又为什么一定要来?

独孤倾南真的不明白!

第149章 替倾月尽孝

“舅公子,求您了!让她去吧!你怎么打骂奴婢奴婢都愿意受着,只求您不要为难主子!奴婢求您了!让主子进去吧!”

咏荷扑了过来,跪在独孤倾南面前痛哭哀求。

“我可以让你进去,但你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独孤倾南紧紧盯着闵青柔,握起的手掌竟开始微微颤抖。

“什么问题?”闵青柔抬起头,望着面前这张曾经让她疼爱至极的脸庞。

“你要用什么身份进我父亲房间?”

咚!

像是被人狠狠敲击了一下心房,闵青柔泪水又情不自禁流下来。

“倾月死了,你就当我是姐姐吧!我替倾月来尽孝,这答案你可满意?”

闵青柔缓缓说出口,独孤倾南的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他踉跄后退了两步,神情仓惶的扶住了走廊上的柱子。

闵青柔轻叹一声,小心推开门,走了进去。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独孤倾南还在震惊之中回不过神。

闵青柔的话,分明带着不可言喻的意味。会是他想的那样吗?

“舅公子,你还看不出来吗?连奴婢都看出来了!你真的感觉不出来吗?”

咏荷听到闵青柔刚才的话,就知道她已经不想再刻意隐瞒,所以在闵青柔进去以后,起身走到独孤倾南面前,轻声提醒道。

独孤倾南闻言,转过头来望着咏荷,脸上还是布满了不敢置信。

“她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要这样引导我?或者,她根本就是个邪魔,已经将你的心也腐化了?”

“不!不是奴婢的心腐化了!是舅公子你的心因为王妃的死变得偏激了!你曾经对人单纯的信任已经没有了,王妃死后,您变得猜忌多疑,您已经不能相信任何人了!这不是王妃想看到的!舅公子,用心看一看,你能看到更多的东西!”

咏荷是独孤倾月的丫鬟,跟了独孤倾月多年。独孤倾月生前所有的思想理念咏荷都清楚,她看到现在的舅公子,甚至是化身为闵青柔的独孤倾月,他们都已经因为报仇的事变得面目全非。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已经不再有!她为主子深深痛心,主子自己尚且是当局者迷,又怎能说服舅公子相信她?

舅公子的猜忌是对的,放在任何人身上都会这样想!可主子对他的不信任却感到悲哀,毕竟是血浓于水的亲人啊,走到今天这一步,主子应该也有所警醒了吧?

咏荷望着陷入恍惚中的独孤倾南,深深的叹了口气,不再言语了。

闵青柔走进独孤宇的房间,熟稔的掀开隔帘,进到内室之中。

独孤宇躺在床上,脸色虽然恢复了一些,但看上去还是十分虚弱。

望着缠绵病榻的父亲,闵青柔鼻间一酸,眼泪瞬时流淌下来。

她轻轻走到床边,蹲下身伏在父亲身前,哽咽低语道:“爹,女儿不孝!女儿来看你了!”

她伸手,紧紧握住父亲干瘪枯瘦的手掌,在他裸露的手臂上缠满了纱布,纱布上还残留着斑斑血迹,让闵青柔泪止不住的落下来。

“都是女儿不好!女儿对不起您,若不是为了女儿,爹爹也不会受这种剐身之痛!爹,您快点好起来,女儿宁愿不要报仇了!爹,爹……”

闵青柔伏在独孤宇身前低低呜咽起来。

“嗯……水……”

独孤宇被一阵低低的哭泣声惊醒了,他只觉喉咙一阵火烧般的疼痛,张开嘴,只发出微弱的*声。

“爹!”

闵青柔一惊,连忙擦去眼泪,起身在茶桌上倒了一杯热茶来,小心的扶着独孤宇的身子,一点一点的喂他喝下了茶水。

喂完水之后,她放下茶杯,又小心翼翼的扶独孤宇躺了下来。

“您怎么样?好些了吗?还有哪里不舒服?”

陌生的问候,让独孤宇有些疑惑,他缓缓睁开眼睛,看到面前这个美貌女子,有些懵然道:“你……你是何人?”

闵青柔的眼泪差点再次流下来,她吸了吸鼻子,柔声笑着道:“独孤大人,我是齐王府的柔妃,令公子想必应该跟您提起过我吧?”

“齐王府?您就是南儿说的那位柔妃娘娘?老臣……”

独孤宇一听,挣扎着就要起身。

闵青柔连忙压下他,急声道:“别动!您浑身是伤,不能乱动啊!”

“柔妃娘娘大驾光临,咳,咳咳!下臣……失礼了!”

独孤宇因为挣扎起身的动作扯动了身上的伤口,脸色顿时又白了几分,气息也开始紊乱起来。

“不!是我来的仓促,您不必介怀,好好躺着就是!”

闵青柔将独孤宇扶躺在床上,习惯性的伸手在他胸前轻轻顺着气。然而片刻后她就发现独孤宇一脸震惊的望着她,她的手缓缓的僵住了。

她怎么忘了,父亲以前犯咳疾的时候,她总是这样替他顺气。她习惯了的动作,不经思考就做了出来,只怕是要吓坏爹爹了!

“呃,那个,独孤公子说您失血过多,血气不畅,所以我想替您顺顺气!对了,您还没喝药吧,我去给您端过来!”

闵青柔有些慌乱的起身,到外间的茶桌上去端药。

独孤宇望着闵青柔的背影,心头的震撼渐渐消失,应该只是巧合吧!

“药有些凉了,我叫人给您热热,您稍等一会儿!”

闵青柔走到门口拉开门,见独孤倾南和咏荷还在外面,便道:“独孤大人的药凉了,去热一下!待会儿我喂他把药喝下!”

咏荷接过药碗,道:“主子,交给我就好,您去陪陪独孤大人吧!”

闵青柔点点头,望了眼只是默默看着她却没有出言反驳的独孤倾南,转身又进屋去了。

独孤倾南愣了会儿,也跟着进了屋里。

“爹,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独孤倾南走进内室,见闵青柔守在床边,爹爹一脸疑惑的表情,于是上前轻声问道。

“南儿,爹没事!都是皮外伤,休息几日就好了!对了,快请柔妃娘娘去前厅坐吧!病人的屋子难免晦气,别让娘娘染了什么不好!”

独孤宇轻舒了口气,缓慢的对独孤倾南道。

虽然面前这位柔妃娘娘看起来平易近人,可他还是觉得有些别扭。毕竟不是家人,自己这副模样实在失礼,所以才嘱咐独孤倾南将闵青柔带走。

“独孤大人,想必我的事,独孤公子也跟您说过了!成王妃在世时,我们很是要好,您不必把我当什么皇子妃妾,只当我是个晚辈就好!”

“这……有些不妥吧!”

不知怎么的,独孤宇对这个柔妃娘娘并不太反感,但是他们素未谋面,她这样热情反而让他有些不自在。

“爹,姐姐的事上,柔妃娘娘帮了我们很大的忙!您不必跟她客气,就当她是自己人吧!”

独孤倾南望了闵青柔一眼,开口道。

闵青柔闻言心下微讶,怎么不过片刻,独孤倾南居然肯帮她说话了?

刚才在门外他不是还一副不信任的模样吗?是什么让他有了这么大转变?

“南儿,柔妃娘娘千金贵体,不可乱了章法,快请她到前厅去吧!为父没事,不必为为父担心!”

独孤宇不明所以,还以为是独孤倾南太过担心他的身体,所以才不肯离去。

独孤倾南微动了动嘴唇,刚想说什么,咏荷却在这时候端了汤药进来,道:“主子,药热好了!”

闵青柔连忙起身将药碗端了过来,坐到床边。

“独孤大人,你身上有伤,不宜劳动,让我来为您喝药吧!”

“这,这怎么使得?老臣不敢劳动娘娘!”

独孤宇见状,一脸惊讶的连忙推辞。

为什么?他怎么觉得这个柔妃娘娘举止这样奇怪?

独孤倾南望着闵青柔,想要看看她到底能有什么借口说服父亲?

只见闵青柔端着药碗轻叹道:“独孤大人,不瞒你说,我与成王妃情同姐妹,倾月在世时一直感叹嫁入成王府,不能时常在您膝下尽孝。如今她不在了,就让我替她完成这个心愿吧!大人,难道您连倾月这个小小的愿望都不能满足?”

独孤宇闻言,眼眶顿时湿润起来,想起自己那冤死在成王府的女儿,心里就是一阵抽痛。

“月儿,都是为父害了你……”

独孤宇浑浊的老泪落下,想起当初皇上赐婚,倾月恹恹不欢的模样,他就悔不当初。

他早就该猜到女儿对这门婚事是抵触的,只是为了家族利益,她牺牲了自己的幸福而已!

“不!您不要这样自责,倾月跟我说过,她嫁进成王府是心甘情愿的!只是遇人不淑,偏偏跟了成王那样一个无情无义之徒!是司徒赤负了她,不是您的错!你千万不要自责!”

闵青柔说着,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拭去独孤宇脸上的泪痕,软语安慰道:“倾月没有怪过任何人,她只恨成王为了谋取皇权,不念旧情,所以她要我替她报仇!大人,您一定要振作起来,快点好起来!这样倾月在地下才能安心啊!”

“对!我要快点好起来!月儿的仇还没报,我不能让她死不瞑目!”

独孤宇终于止住悲痛,点头答应道。

“来,喝药吧!喝完药,好好休息,我每天都会替倾月来看您,您可不能偷懒,让倾月失望,知不知道?”

“好,好,我喝药。”

独孤宇在闵青柔的引导和诱哄下,乖乖的喝下了汤药。

待药喝完,独孤倾南又将父亲扶着躺下,而闵青柔则是跪坐在床榻前,伸手轻轻搓抚着独孤宇的掌心。

熟悉的按摩手法让独孤宇泛起一丝舒心的感觉,随即昏昏沉沉的又安睡过去。

听到独孤宇传来均匀的呼吸声,闵青柔这才停下,将他的手小心掖入被中盖好。

第150章 公堂正审

“主子,大人已经睡着了,咱们也该回去了。”

咏荷望着闵青柔依依不舍的模样,轻声开口提醒着。

闵青柔这才起身,抬头的瞬间却瞧见独孤倾南审视的眼神仿佛要看透她的内心。

她故意忽视过去,低叹一声,对咏荷吩咐道:“回去吧!”

说罢,抬起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的走出独孤宇的房门。

“柔妃娘娘,我有一个问题,你能不能回答我?”

一路沉默的送闵青柔走到大门口,在她即将要上轿子的时候,独孤倾南却突然开口。

“有什么话就说吧!”

闵青柔知道,此刻独孤倾南心里一定充满了疑惑,她的言行举止无一不透露着她的真实身份,只怕倾南已经有所觉了。

不过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太过离奇,要让倾南接受,只怕需要更多的证明。

“曾经有人跟我说过,炎城西山上有一种特异的灵蛇,能够验证人是不是在说谎。你可知道为什么那灵蛇能够测谎?”

闵青柔闻言,视线垂了下来。

果然,倾南开始试探她了。

当初还在闺中时,她对奇闻异事十分感兴趣,曾经冒险去西山抓捕能测谎的灵蛇。这种事,当然少不了独孤倾南保驾护航。蛇抓回来后,经过反复的实验,她终于弄明白了灵蛇测谎的真伪。而这件事,也只有姐弟俩才知道。

“灵蛇体内有一种特殊毒素,对普通人并没有伤害,可是对于精神紧张的人却有极大杀伤力。说谎的人会下意识的精神紧张,所以才会中灵蛇之毒。灵蛇之所以能测谎,就是因为这一特殊原因。人们不明情况,还以为是灵蛇神异,其实所有的事都是有一定根据的。”

听了闵青柔的话,独孤倾南脸色立时变了,迫不及待的追问道:“你为什么会知道?”

“因为……”闵青柔看了独孤倾南一眼,转身由咏荷扶着上了轿子。坐进轿子后,咏荷并没有放下轿帘,因为她知道,主子的话还没有说话。

“我曾经亲手做过这个实验!”

话音一落,独孤倾南脸色登时一片苍白。

他踉跄后退了一步,抬头望向轿中脸色晦暗不明的闵青柔。

“我知道,成王府的事已经交由刑部尚书严龙主审了,明日你会去刑部听审吧?记得有什么消息,要第一时间通知我!咏荷,我们走!”

轿帘放下,掩去了闵青柔一脸的哀伤落寞。

回家,重生以后她最想做的事终于达成了。可是,为什么她却觉得更加难过了?

“主子,您别难过了!如今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那我们就一定要继续坚持下去!独孤大人的牺牲不能白费,您一定要冷静下来,认真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做!”

咏荷跟在轿旁,忠心的谏言。

她知道主子此刻心里一定很乱,可是现在正是紧要关头,不能松懈。她的提醒就是想让主子不要因为现在亲情的牵念,疏忽了防备。

现在才是重要关头,成王府的事马上就要被搬上台面,成王也应该很快就会被召回京都来。这是一场硬仗,成败与否就看这一举了!

“我知道!我会好好调整情绪的。”

轿子中传来闵青柔深深的吸气声。

刑部很快开始审理成王府的事,成王府相关人员都被提审到了刑部公堂,包括轩辕无珍。

皇上下旨,即便是出身六大世家的轩辕无珍也不敢放肆,乖乖的站到了刑部公堂受审。

刑部尚书严龙坐在正堂,大理寺卿钟顺和左副督察御史独孤倾南分坐两旁。

严龙一拍惊堂木开始正审。

“珍妃娘娘,请你现在详述一遍成王府秦妃谋害皇嗣一事。”

轩辕无珍是第一次上刑部公堂,心情难免紧张,她努力压下心头忐忑,握了握汗湿的手,这才缓缓开口,将寒梅告密,自己上门质问,以及独孤倾南恰巧撞破此事,将秦妃逼出真面目一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原来如此,这么说,秦妃此人居然背后还有主使之人?”

“应该是的!秦妃被魏思明和独孤公子围攻时,出现过一个黑衣人,可惜那人武功高强,连魏思明都抓不住他!而且如今秦妃死了,恐怕这人是谁也没办法查证了!”

轩辕无珍回道。

严龙听后点点头,“嗯,这事本官会派人继续追查。现在先说秦妃谋害皇嗣一事,独孤公子说,亲口听秦妃的丫鬟寒梅告密,说是当初成王妃小产以及娘娘流产都是秦妃暗中下药所致,是不是?”

轩辕无珍点头回答:“确是如此!此事有寒梅和常给秦妃看病的孙大夫作证!”

严龙一拍惊堂木,喝道:“来人!传丫鬟寒梅,大夫孙成!”

“是!”

立刻有衙差下去,将候在外面的两个人证带了进来。

“寒梅,本官问你,秦妃暗中谋害成王妃和轩辕侧妃腹中胎儿一事你可知晓?”

寒梅跪在大堂之上,恭谨回道:“回大人话,奴婢知道!奴婢就是偷听到秦妃和孙大夫的话才发现此事!秦妃如此大逆不道,奴婢不敢隐瞒,于是便将此事禀报给了珍妃娘娘!奴婢还偷偷观察过,秦妃是派玉笙居的丫鬟采菊给两位娘娘下的药。”

“寒梅,你所说的话是否属实?这是刑部公堂,倘若你有半句谎话,那就别怪本官手下无情!”严龙怒目一瞪,喝道。

寒梅俯身一拜道:“回大人,奴婢所说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甘愿受大人任何责罚!”

“嗯!”

严龙听了与大理寺卿钟顺和独孤倾南对视一眼,钟顺和独孤倾南都是点点头。

与其他两人交换了意见,严龙再拍惊堂木,对堂下战战兢兢已经是一身冷汗的孙龙喝道:“大胆孙成!你可知罪?”

“大人!草民知罪!求大人开恩!开恩啊!草民都是被秦妃胁迫,草民根本不知道秦妃做下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否则就算是借草民十个胆子,草民也不敢将避子汤拿给秦妃娘娘啊!”

孙成此时仿佛已经被吓破了胆,只会磕头求饶!

“这么说,秦妃确实用你给的避子汤下在了成王妃和轩辕侧妃的饮食中,这才导致她们二人双双小产?”

严龙再次确认。

“草民冤枉啊!草民虽然拿了避子汤给秦妃娘娘,可草民根本不知道她用在哪里!求大人开恩!求大人饶过草民吧!”

孙成吓得浑身哆嗦,哭喊着申诉道。

“这么说,寒梅所说属实,你确实拿了避子汤药给秦妃?”

“……是。”孙成终于是垂下头供认不讳。

“来人,带丫鬟采菊!”严龙又是一声令下。

很快丫鬟采菊便被带了上来。采菊是一个又瘦又黑,相貌平庸的丫鬟。平常在府里做的都是粗活重活,很不起眼,没想到她竟然也被秦妃收买了。

“大胆采菊!你可知罪?”严龙惊堂木狠拍。

谁知这个采菊竟然丝毫没有畏惧,神色平静的叩首一拜道:“大人,奴婢知罪!奴婢全都招!是秦妃定时给奴婢避子汤,让奴婢下在两位娘娘的饮食之中,这才让两位娘娘小产!奴婢自知罪该万死!但求一死!”

严龙见这采菊竟然如此冷静倒是吃了一惊,不过还是多问了一句:“你确定你所说的都是实话?没有半句虚言?”

“是!”采菊十分坚定。

“好!来人,让他们三人画押!”

严龙一声令下,立刻有衙差将将供词拿过来让寒梅孙龙以及采菊画了押。

“秦妃谋害皇嗣,罪证确凿,其罪当诛,但因秦妃已死,此事正式结案!”

“慢着!”

严龙刚要宣布其他人罪状,独孤倾南突然站起身,道:“此案还有内情,我要求彻查!”

“独孤大人,你这话什么意思?”

严龙有些不解的道。

独孤倾南拱手道:“严大人,我姐姐身体一向很好,虽然被秦妃下药小产,但绝不致死!她的死事有蹊跷,请大人明察!”

“这……独孤大人,你说成王妃之死事有蹊跷,不知可有证据?”

严龙想了想问道。

独孤倾南立刻回道:“不瞒大人,当日我在成王府追问秦妃,将她逼得走投无路,她亲口说出我姐姐的死是被人所害,根本不是因为小产血崩!”

“什么?竟有此事?独孤大人,你可否说的详细一些?”

严龙顿时吃了一惊。

“独孤大人,你身为案中被害者家属,参与此案已经是皇上格外开恩,如今若是无凭无据,说话定要三思而后行!”

大理寺卿钟顺皱起眉头,提醒道。

“严大人,当时秦妃说这话时,成王府多数人在场,并且还有轩辕太尉之女轩辕无瑕和成王府侍卫魏思明可以作证,大人若不信可以将他们传上来一问便知!”

严龙听了这话,沉思了片刻道:“来人,传轩辕无瑕和魏思明上堂!”

很快,轩辕无瑕和魏思明都被带到堂上,两人恭敬施礼,严龙这才问道:“刚才独孤大人说,秦妃死前曾爆料说成王妃是被人所害,可有此事?”

轩辕无瑕看了眼有些忐忑不安的轩辕无珍,轻声回道:“回大人,秦妃确实说过这话。”

严龙又看向魏思明,魏思明也是一拱手回道:“确有此事!”

“这么说是真的了?”严龙惊讶,随即回头对独孤倾南问道:“独孤大人,不知秦妃所指出的害死成王妃的是什么人?”

独孤倾抬头望向轩辕无珍,目光阴沉如墨,一字一句的道:“不是别人,正是侧妃轩辕无珍,以及……成王殿下!”

“什么?”

此话一出,全场皆惊!

第151章 开棺验尸

“独孤倾南,你可不要胡言乱语!成王殿下与成王妃伉俪情深,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来?”

大理寺卿钟顺拍案而起,怒喝道。

“伉俪情深?”

独孤倾南嗤笑一声,“我姐姐死的不明不白,出殡那日我们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成王若不是做贼心虚,又怎会将我姐姐匆忙入棺,连面都不让我和爹爹见?”

“独孤倾南,王爷是因为当时天气炎热怕王妃的尸身腐坏,这才早早将王妃入殓!你不体谅王爷的苦心也就罢了,居然还如此歪曲事实!虽然王爷如今不在府中,也不能任你如此污蔑!”

一旁的轩辕无珍听了,脸色顿时一变,立刻出言反驳。

这时严龙也看向独孤倾南道:“独孤大人,这事事关重大,你一定要考虑清楚再下决定!毕竟成王殿下乃是皇子,污蔑皇子可是重罪!虽说秦妃说了那样的话,但未必不是她胡诌一通来陷害成王与轩辕侧妃的,你可要想清楚再说!”

独孤倾南望了眼在场众人,他知道告皇子是多么严重的事情,在场之人哪个不是心存顾虑?这弄不好可就是掉脑袋的事,谁敢疏忽大意啊?

不过,姐姐的仇,一定要报!不管多少人反驳,他都不会打退堂鼓!

想至此,独孤倾南昂首道:“严大人,倾南所说没有半句虚言,请大人明察!秦妃当时被逼到绝路,怎么会说假话?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隐匿在成王府中,必然知道更多的秘密!可惜她死了,没有办法再查证一切,为今之计,只有开棺验尸,才能查明一切真相!”

“开棺验尸?”严龙一听,立刻皱起眉头。

死者为大,入土以后,很少有人再开坟掘出来,这对死者可是大大不敬!如果不是有必要非这样不可,一般人是不会这么做的!

独孤倾南这样要求,难道成王妃的死真的有重大冤情?

轩辕无珍一听独孤倾南居然要开棺验尸,顿时脸都白了!若是被人知道坟墓里埋的不是独孤倾月,那就完了!

“独孤倾南,王妃姐姐才死了半年你就要挖坟掘墓,你到底有什么居心?你是成心让王妃姐姐在地下不得安宁吗?她可是你的亲姐姐!”

“就因为她是我的亲姐姐,我才不能让她死不瞑目!我姐姐到底是小产而死,还是被人害死,只要让仵作验过尸身,定然能够真相大白!”

独孤倾南激昂陈词。

“不行!严大人,我绝不同意开棺验尸!”

轩辕无珍也不示弱,直接打了驳回。

“你不允许开棺验尸,分明是心中有鬼!轩辕无珍,莫非秦妃说的都是真的?是你污蔑我姐姐害你流产,挑唆成王将我姐姐毒打致死?”

“独孤倾南,你无凭无据,不要血口喷人!”

独孤倾南和轩辕无珍各执一词,两人谁也不让谁!

“啪!”

严龙一拍惊堂木,厉声道:“好了!这是刑部公堂,纵使你们官再大,也不得如此放肆!”

“威……武!”

底下一众衙差立刻齐声呐喊!

独孤倾南看了眼轩辕无珍,闭口不言。而轩辕无珍也是悻悻的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钟大人,他们两人各执一词,你看这事该如何裁决?”

严龙想了想,还是侧头对大理寺卿钟顺询问起意见。

钟顺想了想道:“这事事关重大,不是你我能决定的!如今成王不在府中,这事还得请皇上裁夺才行。成王妃毕竟是皇上亲封的孝义贤王妃,这要开棺验尸,皇上不同意谁敢胡乱造次?”

钟顺虽不是成王一党,但对皇上十分忠心,所以这时候自然就将裁夺权转到了皇上身上。

还有一点是,只要搬出皇上,谁也不敢反驳什么了!

果然,他说出这话,独孤倾南和轩辕无珍谁也没再反驳。

严龙见此情形,于是道:“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定了!秦妃谋害皇嗣之事结案,秦妃既然已死那便不再追究,将涉案人员孙成,采菊押入天牢,听候发落!至于,成王妃死因一案,因情况不明,暂时押后审理。待明日上朝奏明皇上以后,请皇上裁夺!退堂!”

严龙说完,一拍惊堂木,宣布退堂。

独孤倾南扫了眼轩辕无珍,随即对严龙,钟顺拱了拱手,这才大步离开了刑部衙门。

轩辕无珍这才放下了心,走出大堂坐上成王府的轿子,却没有回成王府,而是吩咐轿夫往轩辕世家而去。

来到轩辕府,轩辕无珍迫不及待的找到了父亲轩辕常赢,急急追问道:“爹,大哥可有消息了?”

“还没有,不过我估计也快了!前些日子,你大哥传回消息说,暴民已经清的差不多了,很快就能凯旋而归!你放心,成王应该很快就能回来了!”

“哎呀!怎么还不回来?再不回来就要出大事了!”

轩辕无珍一听,急得直跺脚。

轩辕常赢不觉疑惑道:“怎么了?今日公审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唉!今日公审,秦妃的案子倒是结了,可独孤倾南又揪出那贱人临死前反咬我们一口的话,硬是要将成王妃开棺验尸!”

轩辕无珍气急败坏的道。

这个贱人秦桑榆真是死也要作乱,害的她无端受这样的胁迫。

“开棺验尸?这独孤倾南疯了不成?独孤倾月可是皇子妃,皇上还亲自赐了封号,等于是一品夫人头衔!这是能说挖坟就挖坟吗?”

“谁说不是?可是这独孤倾南像是铁了心,哪怕冒着大不敬的罪名也要开棺验尸!幸好,大理寺卿钟大人打了驳回,严龙说明日要上朝奏请皇上,请皇上裁夺!这可怎么办才好?”

轩辕无珍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万一在成王没回来之前,此事被揭露出来,只怕成王必然会对她大发雷霆!

“爹,你快帮我想个法子,千万不能让皇上答应此事!”

轩辕常赢蹙了蹙眉,安慰道:“你也别太着急,开棺验尸又不是小事,皇上未必会同意的!再说了,即便开棺验尸又能验出什么?尸身都已经腐烂了,就算真有外伤谁还能看出来?你就别这样担心了!”

“哎呀!爹,你不知道,棺木里的根本不是独孤倾月,而是我让香雪从外头找来的一个替身!”

“什么?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轩辕常赢又是一阵错愕。

“哎呀!总之说来话长!当初我怀胎七月突然流产,本以为是独孤倾月嫉妒我怀了儿子,才对我下的毒手,所以我才挑唆成王,让他打了独孤倾月一顿,本是想出气,谁知道她竟然就一命呜呼了!当时正在气头上,我又怕独孤家的人看到尸体会起疑心,便偷偷让香雪找了个替身回来,让王爷提前入了殓。谁知道现在才发现,我的孩子竟然是秦妃这贱人害的,原来一直都是她在暗中捣鬼!八成这贱人也是想借我的手除掉独孤倾月!可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晚了!如今最重要的就是不能让人发现棺木里的不是独孤倾月,否则,女儿就死定了!

当初,独孤倾月小产后,秦桑榆就曾对她说过,让她小心王妃会因为嫉妒对她下毒手。但她并没有放在心上,直到后来失去孩子,她才瞬间怒气勃发,将一腔怨恨系数撒在了独孤倾月身上。

如今想来,这一切都是秦桑榆的阴谋吧?

轩辕无珍也很后悔,后悔当初没有查清楚就轻易相信了秦桑榆的挑拨离间,但现在木已成舟,要想逃脱罪责,只能硬着头皮不承认了!

“珍儿,当初知情的人可都处理了?没有遗漏吧?”

听了轩辕无珍的叙述,轩辕常赢沉思了片刻问道。

“都已经处置了!当时看到独孤倾月被打的人都被王爷借口不是发配流放就是直接灭了口!这事事关重大,我们哪里敢疏忽?”

轩辕无珍连忙回答。

“那就好,也就是说,没有人知道棺材里的人不是成王妃,更没有人能证明你和成王殿下曾经对成王妃施暴!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轩辕常赢舒展眉头道。

“可是,凡事都有个万一呀!万一开棺验尸,验出棺木中的人不是独孤倾月,那怎么办?”

轩辕无珍还是担心这个问题!

“哪有那么容易?你放心,明日上朝我也会劝皇上不要准许开棺验尸,不过,万一皇上真答应了也没关系!提刑司的仵作我认识,我会提前对他打好招呼。”

轩辕常赢安慰女儿。

“爹,真的没事吗?我还是很担心!”轩辕无珍仍是不敢松懈。

“你放心!就凭我们轩辕世家,就算真的查证到你犯了错,保我们也会把你保出来!别担心了!”

“那,谢谢爹!我先回成王府了,如果大哥传回消息,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轩辕无珍舒了一口气,这才起身离开轩辕府。

待轩辕无珍走后,轩辕常赢立刻唤来小厮,悄悄从后门出去,往提刑司而去。

这件事确实牵扯太大,看来他得做好完全准备。

虽说开棺验尸对死者大不敬,皇上不一定会答应,但做好完全准备还是必要的。

第152章 以命博弈

第二日的朝堂上,司徒圣一进金銮殿就发现气氛不同寻常。他虎目扫向殿下众臣,看到居然连向来爱出风头的方政都安安静静的待在角落里垂首不语,仿佛睡着了一般,忍不住一阵诧异。

“诸位大臣,有本早奏,无本退朝!”

司礼太监刚喊完殿下立刻有人高呼道:“启奏圣上,臣有本上奏!”

司徒圣抬头望去,却见上奏本的不是别人正是独孤倾南,遂问道:“独孤倾南,你父亲身体如何了?”

独孤倾南手持象牙笏板,躬身回禀道:“回皇上,家父身体已经没有大碍,请皇上放心!”

“嗯,那就好!”司徒圣捋了捋胡须,点点头,接着又道:“对了,你说有本要奏,究竟是为了何事?”

“回皇上,臣是为了成王府公审一案有本上奏!”

独孤倾南抬头回答。

“哦?严龙,公审一事审的怎样了?可有结果了?”

司徒圣眸光微微一闪,转而看向刑部尚书严龙。

“回皇上,秦妃受人指使隐匿成王府伺机谋害皇嗣一事已经查明,证据确凿,但因为秦妃已死,所以此案暂时告一段落。涉案人员已经被关进大牢,等候皇上发落!”

“是吗?既然证据确凿,那就绝不可赦!谋害皇嗣是重罪,传朕旨意,所有涉案者一律问斩,以儆效尤!”

司徒圣浓眉一挑下了命令。

“臣遵旨!”

刑部尚书严龙立刻领命。

顿了下,司徒圣又看向独孤倾南道:“既然此案已经了结,那你又为何事上奏?难道你对公审有什么意见?”

独孤倾南立刻躬身回道:“回皇上,并非微臣对公审有意见,而是秦妃死前又爆出,我姐姐并非死于小产,而是被人谋害!”

“什么?此话当真?”司徒圣一脸惊讶。

“回皇上,臣不敢妄言!但秦妃死时成王府多人在场,她信誓旦旦的说自己虽然下药致我姐姐小产,但却不足以致命!而我姐姐之所以会死,是因为轩辕无珍误会我姐姐因为嫉妒谋害她腹中世子,才故意挑唆成王殿下将我姐姐毒打而死!”

独孤倾南此话一出,朝堂之上顿时一阵哗然。

这怎么可能?

当初成王妃小产薨逝,成王可是伤心欲绝,怎么可能是他害死了成王妃?

“独孤倾南!无凭无据,单凭一个罪人的胡言乱语,你怎能如此污蔑成王殿下?你可要想清楚,诽谤皇子是多大的罪过!”

别人还没说话,百里风第一个站出来怒声斥责道。

“要证据,很简单!只要皇上恩准刑部开棺验尸,必然真相大白!我姐姐是死于小产血崩,还是被人谋害一查即知!”

独孤倾南毫不畏惧,拱手面对司徒圣。

“开棺验尸?独孤倾南,你疯了不成?成王妃可是皇上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你竟然想要掘墓挖坟?简直大逆不道!”

这时,又一个人站出来驳斥,不是别人,正是轩辕常赢!他瞪着独孤倾南,声音里还带着浓浓的愤怒。

“对啊!开棺验尸可不是小事,可不能因为一点捕风捉影的事就莽撞行事!”

“嗯,此事需要慎重考虑!死者为尊,如果没有一定的把握,还是不要轻易动坟。”

朝堂上的众臣也都议论纷纷,但多半都持反对意见。

司徒圣利目扫视全场,很快让大殿里的喧哗销声匿迹。

他轻哼了一声,这才看向独孤倾南道:“独孤倾南,你可知道,开棺验尸是多大的事?若是你没有其他证据佐证此事真伪,那开棺验尸的事也便不要再提!”

见司徒圣果然打了驳回,百里风和轩辕常赢都是暗暗欣喜,看来独孤倾南这次的上奏是不会有结果了!

“启禀皇上,除了秦妃死前说过的话,臣还掌握着一样重要证据,但未免有人毁灭证据,臣现在还不能说!只要皇上恩准开棺验尸,到时臣自然会将证据呈上!”

就在百里风和轩辕常赢暗暗窃喜时,独孤倾南却上前一步,躬身禀奏。

此话一出,众人又是一阵面面相觑。

独孤倾南竟然还有证据?莫非成王妃之死确实是被人所害吗?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独孤倾南,朕知道你跟成王妃姐弟情深,她骤然去世给你们独孤家打击很大!朕也知道你对成王心存怨怪,觉得是成王没有照顾好你姐姐!但你不能因为迁怒就随便扯谎污攀成王!朕可以恩准你开棺验尸,但你必须立下军令状,倘若验尸结果证明成王无辜,你就必须承担起诽谤皇子罪名,你可愿意?”

司徒圣沉思了许久,终于开口说话了,只是他的话音一落,殿下众人又都是神色各异!

皇上居然答应了独孤倾南开棺验尸?

如果验尸证明成王有罪,只怕成王的地位是保不住了!

可是如果证明成王无罪,那独孤倾南就必死无疑,因为诽谤皇子可是死罪!

所以说,这是一场性命与性命的博弈,谁输了,谁就死!

就在所有人都为独孤倾南捏了一把冷汗时,独孤倾南却昂然回道:“皇上,臣愿立下军令状,倘若证明成王与轩辕侧妃无罪,臣愿一死以报圣恩!”

说罢,跪下就是一叩首。

殿下顿时就是一阵抽气声!这独孤倾南若不是豁出去了,就是一定手握着重要证据!

想到这,轩辕常赢和百里风脸色都变得不好看了,倘若独孤倾南真的握着什么重要证据,那就糟了!

“皇上请三思!开棺验尸影响极大,弄不好会破坏咱们曜日王朝的气运,一定要慎重考虑啊!”

百里风连忙又上前谏言。

“是啊,皇上,开棺验尸对死者极为不敬,万一引得怨气横生,只怕于咱们曜日国的风水有碍!”

轩辕常赢也拼命力劝。

司徒圣看了看殿下跪着的独孤倾南,又看了看其他人,随即将目光落在微生烛身上。

“微生太傅,你素来明了风水气运之说,依你看,这开棺验尸一事,可不可行?”

微生烛低头沉思了一会儿,似乎在默念什么,接着抬头道:“皇上金口玉言,既然说过的话自然不应该再更改!但是开棺验尸确实有碍皇朝气运,尤其被告人还是一朝皇子!皇上,微臣算过,三日之后是天吉日,百无禁忌,若是在那日恩准开棺,那就没什么要紧了!”

“好!那就这么定了!独孤倾南,立刻立下军令状,三日后开棺验尸!”

司徒圣果然采纳了微生烛的意见,下了命令之后又看向众臣道:“此事既然事关皇子,三日后朕会亲临现场辨别真相!”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独孤倾南下朝后,便立刻赶回家中,想要讲这个好消息告诉父亲。

谁知一进家门,就看到咏荷端着一碗汤药,正要走进父亲房间,独孤倾南忍不住皱起眉头。

这几日,闵青柔每日都会来独孤府,虽然是便衣素服,但还是或于惹眼了。

“咏荷,我来吧!”

独孤倾南走过去,接过了咏荷手里的汤药。

“舅公子回来了!”

咏荷福了福身。

“嗯,我爹怎么样?”独孤倾南问道。

“放心吧,一日好过一日!独孤大人身强体健,这点外伤很快就会没事了!”

咏荷微笑回答。

独孤倾南点点头,忽然又问道:“她……在屋里?”

独孤倾南口中的她,自然是指闵青柔。

咏荷点点头,“主子怕独孤大人闷得慌,所以从书房拿了本《异闻录》给大人讲解,两人谈的可投机呢!”

“嗯,你休息一会儿吧,我把药端进去!”

独孤倾南对咏荷示意,接着端着药碗推门进入了房间。

一进房间就听到独孤宇沉沉的低笑声,独孤倾南循声望去,就看到父亲半靠在内室床榻上,身后垫着软垫,而闵青柔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本书,嘴角带着一丝浅笑,似乎正在讲解什么。

她的声音低柔婉转,十分好听。这画面,这场景,让独孤倾南有些恍惚,似乎看到了那一年父亲生病卧床,姐姐守在床边细心伺候的模样。

独孤倾南静静看着,突然有点不想打破这种熟悉的氛围。

“南儿,你回来了?怎么不进来?”

独孤宇很快发现了呆立在外间的独孤倾南,笑着出声招呼。

独孤倾南这才回过神,端着汤药走过去,轻声道:“爹,该喝药了!”

闵青柔放下手里的书册,很自然的接过独孤倾南手里的药碗,舀起一勺,一边轻轻吹着,一边小心翼翼的送到独孤宇嘴边。

“来,喝药了!小心烫啊!”

闵青柔动作轻柔,让独孤宇又是漾起一抹笑容。

“你这丫头啊,我手都没事了,自己喝药都行了,以后不用劳动你喂了!”

“大人又见外了!如今我可是替倾月伺候您,女儿伺候父亲那是天经地义!你若再跟我客气,我可要不高兴了!”

“好,好!我不说了,行吧?”

独孤宇张开嘴,一口一口喝下闵青柔喂过来的汤药。喝完药后,闵青柔放下药碗,又拿出绢帕细心的擦拭着独孤宇嘴角的药渍。

独孤宇望着眼前这个乖巧女娃,忽然有些热意涌上眼眶,忍了许久,终于还是脱口道:“你若真是我女儿多好……”

闵青柔擦拭的手一顿,独孤宇也意识到自己说了冒昧的话,连忙笑着道:“哎,人老了,想的就是多,你别介意啊!”

闵青柔垂下的眼眸中也是泛起一丝泪光,不过很快她就将激动的情绪压了下去。

“独孤大人,如果您不介意,就把我当成您的女儿好了!我跟倾月一样,都会一辈子孝敬您的!

第153章 相认

看着父亲落泪,闵青柔心里也是一阵悲伤,眼眸里不由自主泛起泪花。

独孤宇见自己又惹得闵青柔如此,连忙转头看向独孤倾南岔开话题问道:“南儿,公审如何了?可有结果了?”

独孤倾南点点头,“秦妃谋害皇嗣罪证确凿,她与涉案人员都已经被皇上下令判了斩刑。但她的幕后之人因为线索断了,只能不了了之,暂时搁置了!”

“那你姐姐的事……”

独孤宇听完独孤倾南的话,忙不迭的又追问道。

“姐姐的事事关成王和轩辕世家,严龙不敢做主,所以今日朝堂之上我上奏了皇上,请他恩准开棺验尸,皇上也答应了!微生太傅说三日后是天吉日,适宜开棺而不影响曜日国风水,所以三日后,姐姐的死就能真相大白了!”

独孤倾南说的云淡风轻,但闵青柔却微微皱起了眉头。

事情真的这么顺利吗?为什么她觉得有点不对劲?

闵青柔看了看独孤倾南低垂的眉眼,晦暗不明的脸色,放下药碗,柔柔笑着道:“说了半天话,您也乏了吧?我扶您躺下休息一会儿!喝了药需要发汗排毒,这样身体才能好的更快!”

“嗯,那好!”

独孤宇现在对闵青柔的话言听计从,乖的很。

闵青柔扶他躺下,替他盖好被子,拉上床幔,这才看了独孤倾南一眼,以眼神示意他跟自己出来。

两人出了独孤宇的房间,来到了偏厅里。闵青柔看着沉默不语的独孤倾南问道:“你跟我老实说,皇上是不是提了什么条件,才答应让你开棺验尸?”

饶是有些心理准备,独孤倾南还是被闵青柔的心思细腻吓了一跳。但他还是力持镇定的道:“没有,哪有什么条件?”

闵青柔却柳眉一挑道:“还骗我?开棺验尸这么大的事,皇上怎么可能轻易答应?不要说皇上,就是朝堂上的众臣,恐怕也没有一个人肯赞同!事关皇室,开棺验尸是会破坏风水气运的,你若拿不出一点有说服力的理由来,皇上绝对不会如此轻易就答应你!你说,你到底答应了皇上什么条件?”

面对闵青柔的质问,独孤倾南却死不吐口,仍是倔强的道:“根本没有的事,你不要胡思乱想了!是皇上体恤我们独孤家,才会答应的!”

“说谎!皇上再体恤六大世家,也不会拿皇家的风水气运做人情,给你这么一个大便宜!除非……”

闵青柔眸光一闪,猛然急喝道:“你立下了军令状?”

独孤倾南眸光一凛,没有说话。

闵青柔却知道自己猜对了!她有些气急败坏的道:“独孤倾南,你好糊涂!不能开棺验尸,我们还有很多办法为倾月平冤!可你立下军令状,一个稍有不慎,你的性命就丢掉了,如此得不偿失,太不值得了!”

“为了我姐姐,我做什么都觉得值得!如果不能开棺验尸,光凭咏荷一个人的证词根本就不能把成王和轩辕无珍绳之以法!事实胜于雄辩,只有让人们看到事实,才能让司徒赤哑口无言!”

“你觉得他们会眼睁睁看着你验尸成功吗?一旦他们背地里做了手脚,你就死定了!你是独孤家唯一的儿子了,你怎么能让自己身处这样的险境?你有没有想过你躺在床上的父亲?他豁出性命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不让你涉险!可你呢?你想过他的感受吗?倘若连你都离他而去,他该怎么活?”

闵青柔大声质问着,眼睛里流露出恨铁不成钢的情绪。

独孤倾南望着她,许久没有说话,只是这样直直的定定的看着她。

“你在关心我吗?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们独孤家?你到底……为什么?”

望着独孤倾南突来的质疑,闵青柔只是深深叹了口气。

“我说了,我跟你姐姐……”

“别跟我说什么情同姐妹那一套!我不信!姐姐生前从来没有对我提起过你!如果你们情同姐妹,我不可能不知道你的存在?我起初以为你是为了帮齐王夺位才跟我合作,可是这几天我看到你照顾我父亲,我不这么想了!”

独孤倾南突然有些紧张起来,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握成拳头。

“是吗?那么,你觉得有什么不同?”

闵青柔心中一颤,终究,还是瞒不过倾南的眼睛。

他对她太熟悉了!尤其这阵子因为父亲的伤,不自觉的真情流露,她这个胞弟怎么可能还会糊里糊涂?

“咏荷跟我说,让我用心去看,我用心看了!”

独孤倾南继续说着,拳头握的更紧了,掌心里却泛起大片濡湿。

“然后呢?你看到什么?”

闵青柔神色忽然变得迷离,视线的焦距已经不在独孤倾南脸上。

“你不是柔妃娘娘!”

你不是柔妃娘娘!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敲在闵青柔心上。

“那我是谁?”

闵青柔望着面前这张布满了期待和莫名紧张的脸,轻轻问道。

“……姐?”

独孤倾南嘴唇蠕动着,颤抖着,许久许久,才终于气虚的吐出一个不确定的字眼。

闵青柔微仰起头,泪水滑落颊畔。

“我没有你这样的弟弟!笨的要死!居然用性命去换姐姐的清白!你知不知道,若是被爹爹知道,他会多么伤心?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对于独孤家来说有多么重要?你知不知道……”

“姐!”

独孤倾南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这次很清晰很肯定的再次叫出口!然后,在闵青柔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伸手紧紧抱住了她!

“姐!姐姐!是你吗?真的是你吗?我是不是在做梦?”

独孤倾南将脸埋在闵青柔肩头,呜咽痛哭。

“倾南……倾南!我的弟弟!”闵青柔也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抚上他的背。

两人抱头痛哭,哭了许久许久,才终于从重逢中的激动中清醒过来。

独孤倾南终于止住泪,他推开闵青柔,上下打量着她道:“姐,你为什么会变了模样?”

闵青柔拭去颊畔的泪水,轻叹道:“记不记得当初姐姐曾跟你说过的借尸还魂?姐姐大抵就是这样重新活过来的!”

“借尸还魂?你是说,你死以后,灵魂附在了这位柔妃娘娘身上?那这位柔妃娘娘呢?她去了哪里?”

独孤倾南一脸惊诧莫名。

“可能已经死了吧!当初闵青柔溺水而亡,正巧赶上我出殡,记不记得当时天生异象?我想就是这股力量让我重生了吧!”

“原来竟是这样!倘若不是亲眼所见,我真的难以置信!”

独孤倾南气虚的摇摇头,当初姐姐爱听奇闻异事,可他总觉得那是无稽之谈。鬼神之说,总是被人们传的神乎其神,他向来嗤之以鼻,可是这次由不得他不信了!

“姐,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我好高兴!你知不知道我和爹有多想你?”

独孤倾南再次抱住闵青柔,兴奋的道。

“倾南,姐姐也想你们!可是我一醒过来就成了齐王庶妃,面临着府院里的勾心斗角,无暇顾及其他!况且我改头换面,如果不是熟稔至极,谁还会认得我?所以我才耽搁了这么久才来见你们!”

“哦,我知道了!我们第一次在落云山见面,是你故意巧遇的?”

独孤倾南放开闵青柔,拉着她的手坐在椅子上,迫不及待的追问起她当初的事。

闵青柔笑着点点头,“当初我老是拉你去落云山找无瑕,所以就故意巧遇了一下,没想到你这小子居然那么狠,差点一刀解决了你姐姐我!”

“啊!”

独孤倾南想起当时察觉有人发现自己和无瑕私会,当时就升起了杀心!可是他万万没想到,这个人竟然是姐姐!

好玄!他差点就对自己姐姐下了杀手!一想到他曾用锋利的匕首抵着姐姐的脖子,他就一阵后怕!

“姐!你怎么不提醒我?我当时差点伤了你!”

独孤倾南有些不满的嚷道。

“你小子能伤到我?别抬举自己了!”闵青柔翻了他一个白眼。不过虽然这么说,当时倾南眼中透出的戾气确实吓到她了。

“姐,你活着的事要不要告诉父亲?”

独孤倾南忽然想起这件事情。

闵青柔抿了抿唇,道:“还是先不要告诉爹爹,我的大仇还没报,往后也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先看看再说吧!”

“可是爹爹一直为了你的死很伤心,身子都弱了很多!”

独孤倾南有些不忍心的道。

“跟成王的争斗还没结果,这时候我不能松懈!而且,万一哪天……”

闵青柔没有说下去,可是独孤倾南却有些明了了,立刻伸手拉住她道:“姐!不会的!我不会让你再出事的!”

闵青柔笑笑,抬手轻抚着独孤倾南的脸庞道:“放心,既然活过来了,哪有那么容易再出事?姐姐还想在你大婚时,把那盘棋局给你解开呢!”

独孤倾南顿时展颜一笑,“说话要算话,你要是食言了,我就不成亲了,我出家当和尚去!”

“胡说八道!臭小子,你成心气姐姐是不是?”

闵青柔抬手打了他肩膀一下。

独孤倾南嘿嘿笑了两声,不再言语了。

姐姐回来了,真好!他又可以做回以前的独孤倾南了,单纯,无忧无虑!

闵青柔望着自己这个终于又变回来的弟弟,心下终于有些安慰了。

自己与他相认,不知是好是坏,不过能看到他恢复以往的笑脸,她真的很开心!

第154章 暴怒

自从闵青柔和独孤倾南相认后,独孤倾南没事就往齐王府跑,一待就是一天,赖着就是不走,就连闵青柔都拿他没办法。

不过,幸好府里如今也没有别人,闵青柔也就任他胡闹了。

闵青柔还是每天都去独孤府照顾父亲,不过并没有跟父亲挑明就是。她觉得父亲现在还很脆弱,不适合接受这么惊悚的消息,还是等事情都解决了再告诉父亲吧!

“姐,你就让我一步嘛!我都输了三盘了!”

明日,就是开棺验尸的日子了,独孤倾南在安排好了一切事宜后,又跑来齐王府,缠着闵青柔陪他下棋。谁知道一连下输了三盘,就开始耍起赖了!

“不行!举手无悔大丈夫,下棋怎么能悔子呢!”

闵青柔不客气的拍了独孤倾南想要伸过来偷渡的手一下,没好气的轻斥道。

“好姐姐!我的沉鱼落雁,倾国倾城的柔妃姐姐,你就让我一子,一子就好啦!”

独孤倾南继续耍赖,最后干脆走过去,直接从闵青柔身后抱住了她,威胁道:“不让我就不撒手!”

“你呀,淘气!还不放手?这里可是齐王府,虽然司徒越不在,你也不能如此放肆!”

闵青柔宠溺的拍了他额头一下,轻斥道。

“就算他在我也不怕!反正他要敢对我不好,你一定会站在我这边,对不对?”

独孤倾南终于放开她,却又拉了凳子挨在她身边坐下,头凑近她谄媚的笑着。

“对!谁惹得起你!你现在可是我最看重的人!谁敢欺负你,我绝不放过他!”

可不是,若是倾南有什么闪失,她怎么跟父亲交代?

“我就知道!”独孤倾南顿时一喜,喜滋滋的将头靠在了闵青柔肩膀处。

闵青柔望着挨在自己身上的弟弟,笑着摇了摇头。

这小子,在外人面前都是一副冷漠大男人模样,只有在她面前才会表现的像个大男孩,傻乖傻乖的模样!

正暗自无奈,忽觉一道锐利的视线扫射过来,那目光冷若寒霜,居然让闵青柔一瞬间汗毛倒竖!

闵青柔身体倏然紧绷起来,她缓缓转过头,就看到一张熟悉至极的脸!

不知何时出现在茯苓轩里的司徒越,脸色已经阴沉到了极点!

他在青州为了他们共同的敌人拼死对抗,而她却在这里跟别的男人亲亲我我搂搂抱抱?

她还知道自己是谁吗?纵然他一时口不择言伤了她的心,纵然他对不起她,她也不该以这种方法报复他!

该死!

司徒越垂在袖中的拳头握的咔咔直响,阴沉的目光仿佛毒蛇一般纠缠着闵青柔。

很快,独孤倾南也发现了司徒越,立刻起身退了一步,与闵青柔隔开了距离。说是说闹是闹,毕竟闵青柔如今身份不同,没人的时候还可以,人前是必须要保持距离的。

只是该死的!齐王殿下什么时候回来的?他又到底看到了多少?看他的脸色,估计是全看到了!这可怎么办?

独孤倾南偷瞄向姐姐,却发现原本温柔的她,此刻眼神却异常冰凉冷漠,像是不认识站在对面死瞪着她的那个男人。

“咳,臣独孤倾南拜见齐王殿下!”

独孤倾南愣了许久,才终于想起要施礼。可是司徒越只是冷冷看了他一眼,什么话都没说。

“倾南,你先回去吧!”

闵青柔突然侧过头,低声对独孤倾南道。

“可是……”

独孤倾南有点担心,看齐王殿下的模样,像是要吃人的模样!他这时候走了,齐王会不会迁怒姐姐?姐姐会不会有事?

“你放心,我能应付,快走吧!你待的时间越长,他就会越生气!”

闵青柔再次道。

那是当然了,这种场面,几乎跟捉奸在床没什么区别了!那个男人看了不火大?

独孤倾南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遥遥对司徒越拱了拱手,转身从另一边离开了茯苓轩。

“你没话对本王说?”

独孤倾南走后,两人彼此对视,不知过了多久,司徒越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了!只是声音怎么听都带着一丝咬牙切齿。

“王爷想让我说什么?欢迎王爷回家?还是,恭喜王爷凯旋而归?”

闵青柔缓缓抬手,将手中握的几乎潮湿的一枚黑子落在了棋盘上。

哒!一声轻响过后,是司徒越重重的脚步声,携带着像是要将地板踏破的声势!

闵青柔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司徒越一把扣住了后脑,接着唇舌被猛烈侵蚀!司徒越像是要发泄满腔怒火,肆意狂暴的蹂躏着闵青柔的唇瓣,就连唇舌间尝到了一丝血腥味也不肯放手!

“司徒……放……”

闵青柔只觉得嘴里一阵血腥味,难过的几乎要呕出来!她抬手胡乱捶打司徒越的身体,想让他放开她,可是司徒越像是疯了一般死死扣住她,怎么也不放手!

闵青柔头脑一阵晕眩,抬起的右手下意识的抓紧司徒越的左臂,却感觉掌心一片粘腻。

她赫然一惊,意识突然清醒了过来!然后她缓缓举起自己的手,看到自己那掌心一片血红。

“你……你受伤了?”

她气虚的问道,顾不得嘴里的疼。

司徒越离开了她些许距离,扣住她后脑的手改而紧捏住她的下巴,沉沉道:“我死了不是更好?刚好可以成全了你!”

“王爷!”

司徒越高大的身体突然摇晃了下,闵青柔忙不迭的扶住他。这才发现,他阴沉的脸色带着几许苍白,明显是受了不轻的伤!自己刚才胡乱捶打,一定是碰到他的伤口了!

“王爷,你受伤了,先坐下再说!”

闵青柔要扶他坐下,可司徒越却突然抬手挥开了她,满眼都是怒意。

“滚开!不用你假惺惺!”

说完,步履蹒跚的往茯苓轩外走去!

“王爷!”

闵青柔连忙追了上去,伸手再次搀扶住他。

司徒越恼怒道:“我叫你滚你没听到吗?本王不用你扶!”

“王爷若想死也得等帮我报了仇再死!我已经在京都把一切都铺垫好了,就差王爷这东风!你想不刮完了就走,门都没有!”

闵青柔一时脾气上来,拽起司徒越的胳膊就搭上自己的肩,强行架起他的身体就往蒹葭殿就走!

“你……”司徒越怒瞪着身下的女人。

该死!这女人一如既往的可恶!趁他有伤就如此放肆!可是现在的他,真的无力反抗!

之前在青州受了伤,后来接到方政的传信又快马加鞭的赶了回来,人和马都累的精疲力尽,可瞧瞧迎接他的是什么?

他的柔侧妃光明正大的在齐王府里偷人,他不该狠狠的发一顿火,将这对奸夫*处死才对吗?

为什么?为什么他却只能自己跟自己呕气?

闵青柔将司徒越扶回蒹葭殿,已经累的满头大汗。她顾不得擦汗,连忙唤了人打水拿药,这才走到司徒越身旁查看他的伤势。

“你的手受伤了?严重吗?”

闵青柔望着他血迹斑斑的左臂衣袖,,有些担心的问道。

“死不了!”

然而回答她的是司徒越僵冷的声音。

闵青柔叹了口气,压下和他顶嘴的冲动,将水盆和毛巾拿过来,这才伸手去解他的衣衫。

“挺熟练嘛,看来最近没少做!怎么?嫌弃魏辰风地位低微,又迫不及待的勾搭上独孤倾南?既然你那么喜欢他,本王将你赐给他好了!”

司徒越望着面前那双素白小手,想象着她依偎在独孤倾南怀里的模样,一股怒火就冲上心头。

闵青柔一时气堵,真想将脱下来的外衣狠狠再丢回他的脸上!不过她还是压下了心头火气,软语温言的回道:“多谢王爷美意!妾身功夫还不到家,看来还得在王府里多练练才能出师!王爷放心,既然王爷有心栽培,那妾身定然会好好学!”

说话间,闵青柔又将司徒越的中衣和单衣都脱了下来,露出他精瘦的上身。

可是看到他左臂上缠的纱布已经全被染红,闵青柔立即变了脸色。

他这伤口到底有多严重?怎么会流这么多血?

“闵青柔!”司徒越听了她的话差点气的七窍生烟,拳头紧紧握起,一拳捶在桌案上!

而随着他的动作,他的左手臂顿时又冒出一大股鲜血!

该死的女人!她是成心想让他死的快点是不是?

“王爷!”

闵青柔连忙拉住他的手,道:“王爷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还谈什么将来成大事?”

“我的身体怎么样?不用你管!”司徒越性子一起,硬是挥开她的手。

闵青柔一个趔趄,差点被他推倒在地。

闵青柔起身,扑通一声跪在了司徒越身前,“妾身知罪了!王爷息怒!只要王爷不生气,妾身甘愿受任何惩罚!”

司徒越跟自己呕气,不肯治伤,这怎么可以?如今正是紧要关头,司徒越可不能倒下!

成王马上就要回京了,他们之间的战争一触即发,他此刻若带着伤,对他来说可是非常危险的!

“任何惩罚?”司徒越唇角勾起一丝冷酷的弧度。

“是!”闵青柔低头回答。

“很好!那就让我看看,我走的这段时间,你都学到了什么本事!”

司徒越猛然一把拉过闵青柔,将她压在了身下……

一阵狂暴的激情过后,司徒越终于累及沉睡过去。

闵青柔拖着疲惫的身子下了床,端来水盆,拿来毛巾,小心的清理着他的伤口,然后重新给他包扎上药,做完这一切,这才长长吐出一口气。

望着司徒越沉睡中安静的脸庞,她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抚上他的脸。

第155章 爱?不爱?

沉睡中的他,安静无害。不会对她吼叫,不会拿含怒的眼光瞪着她,更不会无所顾忌的蹂躏她的身体和自尊。

她望着他,心口有些微酸。

其实她真的很喜欢他,可惜他喜欢的却另有其人!一想到这点她就忍不住痛彻心扉!如果当初她不嫁给成王,是不是两人不会走到这种地步?

她能感觉到当时的司徒越对她也是有意的,只是两人都没有挑明。可惜天不从人愿,她嫁给了司徒赤,而他,也经历了另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恋。

她好嫉妒那个女人!

非常嫉妒!

尽管那女人已经死了,可依然稳稳占据着司徒越的心。也正因为她死了,她才觉得更加悲哀,因为她没办法跟一个死人争!

她到底是谁呢?她是怎样一个人?为什么会让司徒越如此眷恋?

她突然间对她非常好奇,她很想知道,自己到底输给了怎样一个女人?

忽然想起百里香说过,在司徒越的书房在念阁里,有一条通往地下冰室的密道,闵青柔心中一动,悄悄起身走出了房门,来到了在念阁。

在念阁里的摆设除了书画就是书册,闵青柔费了好一会儿功夫,终于在北墙一排书架的底部发现了机关。

那是一个巴掌大小的旋钮,暗阁也只容一个手掌伸进去。

闵青柔站起身警戒的四下望了望,在发现没什么异响后,这才重新蹲下身,伸手扭动了那个旋钮开关。

咔!咔咔!

随着旋钮的转动,书房里一个靠墙的书架突然打开了,露出了背后一个黑黝黝的暗道。

闵青柔顿时一喜,连忙起身闪身走了进去。

密道里虽然燃着长明灯,但光线昏暗,而且分外阴冷。闵青柔想,应该是这里连通着地下冰室的缘故吧!

她沿着密道,小心的往里探着,密道很长很幽深,越靠近冰室,温度越低。

约么走了一刻钟时间,密道终于到了尽头,闵青柔走出去一看,发现又是另外一条通道,这条通道比书房那条宽,一头隐隐有些光亮。

闵青柔猜想,她应该是到了王府东南的假山石洞了!而这条密道另一端,肯定是地下冰室了!

心情忽然激动起来,连身上彻骨的寒意都消减了几分。

她沿着这条密道缓缓的进入,又走了约么半刻钟的时间,密道尽头出现了一道石门。

闵青柔的心猛然噗通噗通狂跳起来!

这就是冰室了?

司徒越心里那个人,就藏在这里?

她突然有些忐忑起来,她该不该进去?所有人都说,见过那女人的人都活不了,即便是身为世家之女的百里香都不敢造次!

倘若她进了冰室,司徒越会不会杀了她?

心中犹豫着,闵青柔的手缓缓抬起,迟疑的握住了石门旁边的那个旋钮。

咬了咬牙,闵青柔用力扭动了开关。

咔!咔咔……

持续的声响过后,石门被打开了!闵青柔震惊的望着这座四周放满了冰块的巨大冰室,愕然巡视着,然后在冰室尽头发现了那口晶莹剔透的冰棺!

还没踏进去,已经是寒意逼人!闵青柔深吸了口气,迈步走了进去。一阵冰寒袭来,闵青柔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伸出手抱住自己,不住搓抚着自己的手臂,以减轻身体的寒意。

一步一步走向那具冰棺,闵青柔已经能模糊的看到冰棺中的女人穿着一袭水蓝色烟纱撒花裙,体态窈窕,想来定然也是个容貌不俗之人。

身份背景不说,光是这身姿已经让人有些心动了,难怪司徒越如此痴迷与她!

闵青柔一步一步向前走着,在距离冰棺不到十米的时候,脑中突然出现荣泰惊惧的模样。

“王爷所有的禁忌都是因为背后隐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而王爷的秘密,谁知道了,谁就得死!”

她迈动的脚步倏然挺住,然后她又想起百里香的话。

“凡是进入到冰室的人,全都被无声无息的灭口了!”

“别说什么百里世家,轩辕世家,就算是皇上站在他面前,恐怕他也会一剑刺过去!”

这女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能让司徒越如此癫狂?连人性都要丧失了?

闵青柔望着不远处那具冰棺。心里头在天人交战,要不要过去?

一方面她迫切的想知道司徒越心里那个人到底是谁?另一方面,荣泰百里香的话却在脑中不断闪现,警告她不要轻举妄动!

挣扎了许久,闵青柔终于还是决定放弃不看了!既然司徒越如此严密的保守这个女人的秘密,证明这个女人的身份定然不能见光,也许一旦见了光,就会牵连司徒越的身家性命,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被灭口!

思来想去,还是算了!此刻正是争储之战的紧要关头,若真为了这么一个女人节外生枝,那就得不偿失了!况且,明天她还要去看开棺验尸的结果,恐怕无暇分心。反正她已经死了,又能阻碍她多少?

这样想着,她脚步有些僵硬的走出了冰室。

低头沉思的闵青柔没有发现,门口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正以鹰般鸷猛的眼神望着她。

“吓!”

当闵青柔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一柄泛着寒光的长剑,直指她的咽喉!

“司徒……越!”

闵青柔脸色苍白,不知是因为冰室里温度太低,还是被司徒越冰寒的眼神吓到了!

“你就这么急着想要死吗?是厌倦了和本王在一起的日子?还是狠毒到连一个死人都容不下?你知不知道,凡是看到过她真面目的人,本王都决不能饶!”

司徒越冰寒的眼眸里缓缓泛起一丝戾气,手中握着长剑一步一步将闵青柔又逼回了冰室!

“我……我根本没有……”

“没有什么?没有嫉妒她?还是没有在意过本王将你当做她?说谎吧?你若不在意,就不会千方百计的找来这地下冰室!”

剑尖泛着冷意,一寸一寸的抵上她的肌肤,她只觉一股寒意顷刻间从头到脚,浑身血液都要凝固了!

她清楚的感受到了司徒越眼里的杀意!他居然想要杀了她吗?因为她看了冰棺里那个女人?

原来百里香说的都是真的!为了这个女人,他真的谁都可以牺牲!

她突然痴痴的笑了!

她输了!输给一个死人!输的好惨!

原本对司徒越的痴情在这一刻,终于完全断绝了!

他说的还不够清楚吗?他只是把她当做替身!至始至终,他心里只有冰棺里的女人!

终究,这一世还是要为人所负吗?

她好不甘心!

闵青柔凄凉的笑着,感觉自己的心脏在这一刻四分五裂,痛的无法形容!

她缓缓闭上眼睛,轻声道:“司徒越,后会无期!”

话落,一滴泪从她眼角滑落。泪珠闪出一抹幽光,落在了泛着白芒的剑身上!

司徒越心头狠狠一颤!望着面前这张惨白娇美的容颜,往事一幕一幕浮上心头。

“王爷若真宝贝这帘子,就不会将它挂在这里任人摆弄了!可见你也只是想炫耀,而妾身是真心喜欢这珠玉!如果珠玉有灵,恐怕宁愿让妾身这爱玉之人抚弄,也不想被当做一件玩物摆设在这里!”

初相识时,她怯怯喏喏,只偶尔才会展露真性情。

初次侍寝,她碰他的珠帘,摔他的玉带,还差点毁了他的名画。他本该大发雷霆,却还是心软的原谅了她!

只是因为她是毕月乌吗?不,也许从那时候起,他就对她升起了莫名的情愫。

后来熟悉了她的性情,才知道她根本是扮猪吃老虎,外表柔弱,实际将一切都算计在掌中。

她设计百里香,设计云蓉,甚至设计他!

在他知晓她的真面目决定讨厌她时,她却用实际行动告诉他,她耍手段做下一切,都是为了他虚寒的身体。

为了他的虚寒症,她用自己的身体做药引。在发现他抵触治疗时,故意让自己染上寒毒,为的就是与他并肩作战!

他当时真的感动了!除了心底那个‘她’,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让他那么喜欢那么动容!

他甚至想过要与她天长地久!

可是命运就是爱捉弄人,一场误会让他们从此离心离德,原来他们彼此都在利用彼此!

他要利用她贵星的身份成就大业,而她要利用他的权势为亲人报仇!

到底谁对谁错已经分不清,只是这一刻,原本冷酷的心为何有了融化的迹象?

所有进入冰室看到‘她’的人,他全都毫不留情的抹杀了,可是面对着闵青柔,他的长剑却怎么也刺不下去?

他是怎么了?难道他对她动了真情吗?

他不是只想利用她吗?他不是只把她当替身吗?

为什么?为什么这一刻他下不了手?

原来他一直在欺骗自己吗?他早就舍不下这个女人了?

不!他爱的不是她!他爱的女人此刻躺在冰棺里,他发过誓,地老天荒也不会背叛她!他怎么可以爱上眼前这个女人?

司徒越头脑突然混乱起来,汹涌的情感分成两派开始疯狂拉锯。

一个声音叫他动手,一个声音叫他留情!

他握着剑柄的手不住颤抖起来,终于在某一刻狠狠将剑甩下,怒吼道:“你不是想要见她吗?那你就在这里陪她一辈子吧!”

说罢,猛然转身冲出冰室,并很快按下了旋钮开关。

“司徒越,我真的没有………”

第156章 冰室锁心

司徒越狂奔回了蒹葭殿,脸色苍白的扑跌在床铺上。这一番折腾,他的伤口又开始流血,头脑混乱,意识也渐渐不清,他整个人都陷入了混沌中。

“王爷!王爷!王爷你醒醒!”

傍晚时分,处理完善后事宜的魏辰风终于赶了回来,可是看到司徒越满身是血的趴在床边,差点吓得魂飞魄散。

“柔儿……柔儿……别恨我……不要恨我……”

昏迷中的司徒越不断呓语,魏辰风心急如焚,忙将他扶躺在床上,又吩咐人赶紧去请了太医。

太医周明匆匆赶来,为司徒越诊治以后,发现他只是因为失血过多有些虚弱,其他倒并无大碍。于是处理了他的伤口,又开了一副补气养血的药方,便离开了。

魏辰风吩咐人煎了药,喂司徒越喝下,见他呼吸平稳,也不再呓语,这才松了一口气。

抹了把额头的汗,望了望外头已经暗下来的天色,心头这才升起一丝疑惑。

怎么回事?为什么王爷会满身是血的趴在床上?

算算王爷也不过比他早回来几个时辰而已,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柔妃娘娘呢?王爷回府,她不可能不知道,她怎么会任由王爷一个人伤重昏迷呢?

还来不及多想,门外就传来缘巧的声音。

“魏统领!魏统领你在吗?”

魏辰风连忙奔出去却见缘巧有些焦急的上前道:“魏统领,王爷是不是回来了?主子她是不是在这里?王爷没对主子怎么样吧?主子她是冤枉的,她不是有意让王爷难堪的!”

“你刚刚说什么?什么娘娘是冤枉的?什么不是有意的?王爷是回来了,可是柔妃娘娘并不在这里!”

魏辰风有些疑惑的回道。

“没在这里?那主子去了哪里?”

缘巧一时更心急了。

“缘巧,你先别着急,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你知不知道,我刚刚回府居然看到王爷一身是血的倒在床铺上,没人理会?娘娘怎么会放王爷一个人自生自灭?”

魏辰风想不通到底怎么回事。

“你问我?我哪里知道,我也才刚和荣泰一起从外面回来!谁知静儿说,王爷突然回府,看到独孤大人在府上做客,掠了主子就回了蒹葭殿,我正担心主子会不会出什么事呢!”

缘巧解释着,一脸的焦急无奈。

“什么?怎么可能?王爷自己都受了不轻的伤,还快马加鞭的赶了一日一夜的路程,回到府里应该已经精疲力尽了,怎么可能把柔妃娘娘怎么样?”

“那,那主子到底去哪儿了呀?”

缘巧急得直跺脚。

“你先别急,王爷现在还没醒,等他醒了我再去问王爷,他应该知道娘娘的下落。”

魏辰风安慰道。

“也只能这样了!”

无奈之下,缘巧只得和魏辰风一起守在蒹葭殿等司徒越醒过来。

还好,不过个把时辰,司徒越便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看到魏辰风守在床边,神色黯然的起身下了床。

“王爷,你感觉怎么样?”

魏辰风连忙上前扶他坐到椅子上,并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给他,这才关切的问道。

“本王没事。”司徒越的声音死气沉沉的,让人听了有种异样的感觉。

“王爷,缘巧在外面等着,想要求见您问一问柔妃娘娘的下落,她说上午柔妃娘娘跟你回了蒹葭殿,可她现在还没回茯苓轩,不知娘娘去了哪里?”

司徒越端起茶杯的手几不可察的抖了下,随即又若无其事的将茶水放了回去。

“魏辰风,传膳。”

“哦!”

魏辰风本能的答应了一声,可是突然觉得不对劲。

柔妃娘娘不见了,王爷居然还吃得下饭?这……这是怎么回事?

“王爷,娘娘不见了!你是不是知道……”

“我说,传膳!”

司徒越突然提高了音量,打断了魏辰风的话。

魏辰风一时愕然,心里猛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王爷……”

“别再让本王说第三遍!”

魏辰风刚想说什么,就看到司徒越阴森的目光射了过来。

“是!”

魏辰风连忙答应一声,转身退出房间。

“魏统领,怎么样?王爷醒了吗?他怎么说?主子到底去哪儿了?”

见魏辰风出来,仍然在外面等候的缘巧立刻趋上前来急急问道。

魏辰风摇摇头,“王爷什么也不肯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什么?连王爷都不知道主子去了哪儿吗?可是静儿明明说主子跟王爷走了呀!”

缘巧一时情急,一把就抓住了魏辰风的手。

“我也不知道!王爷一句话都没说,只是让我传膳!”魏辰风紧皱起眉头。

“什么?传膳?”缘巧愕然,随即有些气愤道:“主子下落不明,王爷居然还吃得下饭?”

其实魏辰风比缘巧更疑惑,倘若柔妃娘娘出了事,他不应该这样无动于衷才是!

虽然王爷一直强调自己只是拿柔妃娘娘当工具当替身,可他看的出来,王爷对柔妃娘娘是有真感情的。

因为和柔妃娘娘在一起的时候,王爷总是不自觉笑出来,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愉悦,不是轻易能装出来的。

可是为什么王爷今天会表现的异常冷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柔妃娘娘去哪儿了?

直觉告诉他,王爷一定知道柔妃娘娘的下落,只是不知为什么不肯说而已!

“缘巧,你再和荣泰去府里找一找,看能不能找到柔妃娘娘?王爷这边,我再试着问问,有什么消息我们再交流。”

魏辰风想了想,对缘巧劝说道。

“好吧!那我先走了!”

缘巧也没其他办法,只能听魏辰风的了。

其实魏辰风支走缘巧也是想私下问司徒越,他心里的疑虑因为缘巧的话越来越大,他很担心王爷一时糊涂,做错什么事!

膳食很快传了上来,望着那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羊肉佳肴,司徒越却没有一点胃口。

他举起筷子,夹了一片羊肉入口,却只觉入口艰涩,味同嚼蜡。

怎么会?这是他最喜欢的食物,为什么如今却食不下咽?

甚至比当初接受食疗时还要难吃千万倍?

他不死心的举箸,每个菜都尝了一口,却还是尝不出任何味道!

“去拿酒!”

他放下筷子,沉声吩咐魏辰风。

“是!”

原本非常关心司徒越身体的魏辰风出乎意料的没有拒绝,反而很快为司徒越取来一个小酒坛,并亲自为他斟满了一碗酒。

司徒越端起酒碗,仰头灌下一大口,可是酒水入喉,却完全尝不出半点酒味,仿佛喝的是白水一般!

他心情更加颓丧起来!

“倒酒!”

司徒越开始一碗接一碗的喝,可是不管喝多少,他都尝不出任何味道,这让他心情愈加烦乱起来。

喝到最后,他几乎怀疑起自己是不是失了味觉?

“为什么?……为什么?”

司徒越抓着酒碗,深思混乱。

“王爷难道还不明白吗?”

此时,一直冷眼旁观的魏辰风突然开口了,说出的话却让司徒越一颤。

他缓缓抬起头来望向魏辰风,“明白什么?”

“没有柔妃娘娘,您再喜欢的东西也变得厌恶!没有柔妃娘娘,您再饿也会食不下咽!没有柔妃娘娘,你连酒和水都分不清!王爷!您还不明白吗?您根本就放不下柔妃娘娘!王爷,您到底把柔妃娘娘怎么了?您快说出来!不要等到不能挽回才后悔莫及啊!”

魏辰风一撩衣袍跪在司徒越身前。

“水?我喝的……是水?”

司徒越捧着酒碗,似乎完全不能相信。

“王爷!柔妃娘娘到底在哪里?到底发生什么事?您快告诉属下!”

魏辰风抓住司徒越无力垂下的手,焦急的追问道。

“柔儿……被我锁在地下冰室了!”

司徒越突然捂住脸,痛苦的回道。

“什么?”

魏辰风一时心胆俱裂,上前一把抓住司徒越道:“王爷!多久了?你把娘娘关了多久了?”

“三个时辰……”司徒越喃喃回答,神情灰败至极。

“王爷!您疯了!”

魏辰风再也顾不得其他,放开司徒越,飞也似的奔到假山石洞!可是当他穿过通道开到冰室门口,发现机关旋钮已经打不开石门,应该是司徒越把石门锁死了!

“柔妃娘娘!柔妃娘娘!你在里面吗?你听得到吗?”

魏辰风急得拍着石门大声呼喊,可是里面却没有半点声响。

“该死!”

魏辰风心急如焚,又飞快的奔回了蒹葭殿,见到司徒越仍然呆呆坐在桌前,忙上前扶住他的肩膀道:“王爷,石门的钥匙呢?快把钥匙给我!再晚娘娘就要没命了!”

“钥匙……柔儿!”

司徒越的脸被痛苦扭曲了,眼泪大颗大颗掉落下来。

“柔儿!你为什么要去地下冰室?为什么要逼我杀你?为什么?”

“王爷,你说什么?娘娘去了地下冰室?那,那她……看到了冰棺里的人?”

魏辰风震惊。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王爷一副天塌下来的模样!原来柔妃娘娘居然犯了王爷最大的忌讳!

可是,可是……

难道王爷真的要杀了娘娘?不!娘娘对王爷来说至关重要,王爷怎么下的了手?

“王爷!钥匙呢?钥匙在哪里?柔妃娘娘不能死!她的命运和你息息相关啊!”

魏辰风再次心急如焚的追问。

“回来的路上,不知掉在哪里……”

司徒越抬起头,泪湿的脸上布满了绝望。

“什么?那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魏辰风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踱着步,没有钥匙,他该怎么打开石门?当初那座地下冰室可是用坚固无比的岩石所造,没有钥匙,根本打不开啊!

第157章 身份之谜

“魏统领,我们到处找过了,可是找不到主子啊!”

缘巧匆匆回来,在门外急急的拍门呼叫。

魏辰风连忙开门迎了出去,一脸复杂的道:“不用找了!缘巧!”

“不用找了?这么说,你找到主子了?主子在哪儿?”

缘巧顿时一喜。

“是啊,魏统领,您快告诉我们,这茯苓轩的人都快急死了!”

台阶下跟来的荣泰也是焦急的道。

“柔妃娘娘在……地下冰室里!”

魏辰风咬了咬牙,还是说了出来。

“你说什么?”

荣泰第一个喊了出来!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跟地下冰室扯上关系,会有什么下场!

“地下冰室?那不是王爷的禁忌之地吗?主子怎么去了那里?那她现在怎么样?魏统领,你说呀!”

缘巧一时心乱如麻,抓住魏辰风的胳膊,焦急的摇晃道。

“娘娘私入冰室,被王爷……锁在里面了!”

魏辰风分外无奈的回道。

“什么?”荣泰当时就吓得脸色发白了,“地下冰室酷寒无比,主子身体那么虚弱,怎么受的住?”

缘巧一听,顿时一阵晕眩,不顾一切的抓住魏辰风道:“魏统领,求你救救主子!求你了!”

魏辰风痛苦的摇头道:“不是我不救,可地下冰室被王爷锁死了,钥匙也不知掉在哪里!没有钥匙,那千斤重的石门谁也打不开!”

“那怎么办?主子会冻死的!魏统领!你想想办法,你快想想办法!”

“没有办法!那冰室并没有其他出口,除了打破那道石门,谁也救不出娘娘!”

“主子!主子……”

缘巧一听,登时就瘫坐在地上。怎么会这样?

“魏统领!都察院的独孤大人和方大人求见!”

正在几人心急如焚的时候,院外突然奔进来一个侍卫,禀报道。

方政怎么来了?

魏辰风猛抬头,方政向来不名正言顺的来拜访,除非有紧急的事情,今天怎么会?

魏辰风顾不得多想,一挥手道:“请他们进来!”

“是!”

侍卫退下去,很快方政与独孤倾南便一前一后,脚步匆匆的奔了进来!

“魏统领,我要求见王爷!”

两人迫不及待的走上前来,异口同声的道。

发问后,两人忍不住对视一眼。

“王爷现在……柔妃娘娘她……”

魏辰风先是望了方政一眼,随后又看向独孤倾南。

“柔妃娘娘怎么了?她可安好?”

独孤倾南心中一凛。他去而复返,就是因为担心姐姐!

回到家中后,他左想右想不是滋味,总觉得齐王不会轻易饶了姐姐,可又不敢冲动的跑回来,怕惹起更大的误会。

可是晚膳后,他越来越坐立难安,终于还是忍不住悄悄溜出家,往齐王府而来。谁知道在大门口遇到了同样一脸焦急的方政。

两人谁都顾不得寒暄,急匆匆的叫了门,这才进了齐王府。

“魏统领,事情紧急,你赶快带我去见王爷,迟了就出大事了!”

比起众人的焦急,方政脸上更多的是凝重!

“方大人,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冒险来齐王府呢!”

魏辰风忍不住狐疑道。

“哎呀,待会再说!快带我去见王爷!”

方政急了,抓起魏辰风就往蒹葭殿主屋冲!

“王爷在不在里面!我有重要的事跟王爷说!”

“在,可是……”

魏辰风还没有说完,方政已经推门走了进去,而身后的独孤倾南,缘巧荣泰也都跟了进来。

进屋之后,就见司徒越坐在桌前,神情恍惚呆滞,仿佛三魂丢了七魄一般。

“王爷!”

众人看到司徒越的模样都是大惊,方政上前唤了一声,司徒越竟充耳不闻。方政不觉焦急的问道:“魏统领,王爷他这是怎么了?”

魏辰风沉痛道:“王爷亲手将娘娘锁进了地下冰室,一时接受不了,所以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地下冰室?”方政疑惑不解。

“那是一个冷库,极寒无比!石门被锁死了,而娘娘……已经被困在里面三个时辰了!”

“什么?那你还不去把娘娘救出来!她是王爷的辅星!她若没命了,王爷也活不成!魏辰风,你怎么能王爷这样胡来?”

方政一听,当即就吼了出来!

而一旁的独孤倾南脸色更是刷的一下就白了!不顾一切的冲过去一把揪住司徒越,砰的一拳就挥了过去!

“滚蛋!司徒越!你把我姐姐怎么了?你还我姐姐!”

“王爷!住手!”

魏辰风大惊,连忙上前扶起被打倒在地的司徒越,并牢牢将他护在身后。

而方政也是一把扯住独孤倾南,吼道:“够了!救人要紧!打架能解决问题吗?还有,你刚才说什么?谁是你姐姐?”

“还能有谁?当然是柔妃娘娘!”独孤倾南吼了回去。

“独孤公子开什么玩笑?你姐姐不是成王妃独孤倾月吗?怎么成了柔妃娘娘?”

方政有些愕然。

“柔妃娘娘就是我姐姐独孤倾月,我姐姐也是柔妃娘娘!司徒越,你杀了我姐姐,我宰了你!”

独孤倾南双眼通红,死死瞪着司徒越,恨不能立刻扑过去痛揍司徒越的模样!

“你说谁是独孤倾月?谁是你姐姐?”

还没等独孤倾南扑过去,司徒越却突然清醒过来,猛然拨开魏辰风一把揪住独孤倾南的衣襟,急切的问道。

“还有谁?就是被你害死的柔妃娘娘!司徒越,你这混账!我姐姐好不容易活过来,你居然……你还我姐姐!”

独孤倾南说着,眼眶已经含泪,反手也揪住司徒越的衣襟,愤恨的吼道。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司徒越的脸色却在一瞬间惨白,神色惶然的喃喃念着!

魏辰风也费了好大劲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个名字对王爷来说影响有多大!

他连忙上前拉住独孤倾南道:“独孤公子,你不要胡说八道!柔妃娘娘怎么会是你姐姐?她是闵昊的女儿闵青柔,不是独孤倾月!成王妃小产薨逝,早已经化作白骨!你不要刺激王爷了!王爷承受不了!”

“谁有功夫刺激他?姐姐被成王和轩辕无珍联手害死,幸亏老天保佑,让她借尸还魂在柔妃娘娘身体里重生!她好不容易活过来,竟然又被你们害死!司徒越!你们司徒家没有一个好人!放开我!我要杀了他!”

独孤倾南疯了一般挣扎,却被魏辰风死死扣住。

“独孤公子!你冷静一点!你姐姐还没死!”

这时,原本陷入沉思的方政突然开口劝道。

独孤倾南浑身一震,缓缓放松了力道。“你说的是真的?”

方政脸色严肃的点头,随即道:“大家都冷静下来听我说!如今毕星有难,白虎堪忧,我们应该先救出毕月乌星,再谈其他!”

说到这里,方政转头对脸色已经白的仿佛透明的司徒越道:“王爷!你得振作一点!告诉我,石门还能打开吗?”

司徒越抬起头望着方政,眼眸里充满了惊疑道:“你也相信他的胡话?他说柔妃是独孤倾月?怎么可能?”

对于这个惊悚的消息,司徒越完全不能相信!

“很有可能!”

然而方政却给了他一个非常肯定的回答,并讲述了缘由。

“毕星出世时,天生玄异之象,有破魂附体的征兆出现!独孤倾南说柔妃娘娘是成王妃借尸还魂而生,百分之八十就是了!王爷,不管她是不是独孤倾月,她都不能死!你快想办法打开石门,否则毕星就真的没救了!”

刚刚他夜观天象,发现毕星光芒敛尽,微弱到几乎看不清,而白虎星群戾气环绕,隐有破壁崩盘的危险!

这说明毕星有难,白虎更是岌岌可危!而且这次的势头明显比上一次更加严重!所以他才亲自赶到齐王府查看情况!

“真的?她是独孤倾月?她竟然是……不!不!你不能死!不能死!”

司徒越喃喃念着,猛然大吼一声,疯狂的冲出蒹葭殿,往地下冰室而去!

“王爷!”

魏辰风立刻飞奔着追了上去,而其他人也忙不迭的追了过去。

司徒越奔到地下冰室的石门前,发了疯的捶打着石门。可是石门已经被他锁死了,任他怎么捶打也纹丝不动。

“王爷!你冷静一点!”魏辰风冲过来,拉住司徒越,瞧见他拳头捶打的血迹斑斑,忍不住道:“你就算把手打残了也打不开石门的!我们另想办法,你别急!别急!方大人说了,娘娘还没死,我们还有时间!”

司徒越这才冷静下来,喃喃道:“对!还有时间!还有时间!”

他扶着石门坐了下来,努力压下心口的慌乱,开始让大脑冷静的思考。

这道石门本来扭动外面的旋钮机关就可以打开了。因为司徒越经常来这里所以这暗锁平常并没有使用过,但今天他一气之下将石门锁死,钥匙也在恍惚中丢失了。所以想要打开这道门真的是难如登天!

不过当初设计这道石门时,他也考虑过钥匙丢失的可能性,所以还有一个办法可以开石门,但需要多人合作。

一人强行扭动机关旋钮,待石门稍微松动,合几人之力强行将石门抬起,将闵青柔救出来后再关门即可!

虽然这方法笨拙,但却是如今唯一可行的法子了!

想到这里,司徒越腾地站起来,对众人道:“有个办法可以开石门,大家听我指挥!”

“什么办法?”

其余众人全都围了过来。

第158章 合力破门

“方法就是强行将石门抬起来!”司徒越看了眼众人,开始发号施令:“方政,你去扭动机关旋钮,按住不要放手!缘巧去拿一张棉被过来!其余人跟我一起抬石门!”

“是!”

魏辰风,独孤倾南,荣泰全都围了过来,捋起袖子准备动手。

方政立刻上前按照司徒越指示的方法扭动机关按钮,但因为石门被锁死,旋钮受到压力,扭动非常困难,方政使出吃奶的劲儿,绷得额头上青筋毕露,这才将旋钮扭动!

随着旋钮的转动,沉重的石门发出咔咔的声响,开始缓缓的上升。司徒越蹲下身一点一点的将手指伸进去,接着是半个手掌,最后整个右手都伸进去了,然而就在其他人也准备试着伸进手掌去托举石门时,方政突然手一滑,旋钮立刻倒转了回去!

“王爷!”

魏辰风眼疾手快,一把将司徒越拽了出来!下一秒,石门轰然落下!

众人惊出一身冷汗!

再晚一点,司徒越的右手就要废了!

“方政!你搞什么鬼?一声不响的松手,王爷的手差点被压断了!”

魏辰风急了眼,当即冲方政怒吼起来!

“我……真的抓不住了嘛!”

方政一脸尴尬。他也不是故意的,这机关旋钮被施加了压力,不进就退,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哪里摆的平这东西?

一旁的荣泰见状,上前对司徒越道:“王爷,不如让奴才来试试吧!方大人是文官,力气不足,奴才重活干的多,力气大!”

司徒越也看出方政压不住那机关旋钮,于是点头道:“好!你和方政换位,我们再试一次!”

“是!”

荣泰答应一声,走到旋钮前,使劲对手心吐了口唾沫,这才扭动起机关旋钮。

方政走到石门前,回头看到荣泰扭动旋钮明显比他轻松很多,不禁汗颜!

唉!惭愧!要不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呢!

咔咔!咔咔咔!

随着荣泰扭动旋钮,石门再次缓缓升起,司徒越见石门露出缝隙,迫不及待的又要伸手进去,却被魏辰风抢先一步!

“王爷!我先来!”

魏辰风蹲下身,飞快将右手伸进石门底部,稳稳的托住了石门。

“荣泰,你撑得住吗?”

司徒越抬头望向荣泰,见他虽然也是青筋毕露,却并没有方政那般力竭之像。

“王爷,我撑得住!”

荣泰咬紧牙关,死死扣住旋钮。

“好!荣泰,等会儿我们托起石门,你就随着我们扭动旋钮,知道吗?”

“知道了!”荣泰憋着劲回答。

“现在!大家开始,一起托起石门!我数一二三,大家一起用力!一,二,三!”

司徒越喊到三,几个人一起用力,巨大的石门居然被托起了半尺距离。与此同时,荣泰手中的旋钮也跟着扭动了半寸。

一股酷寒猛地侵袭而来,让托住石门的四人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原本冒出的冷汗,此刻几乎都要凝成冰霜贴在脸上了!

“再来!一,二,三!”

众人歇了口气,司徒越再次发号施令!如此反复了四次,石门终于被抬起了半人来高!

而所有的人在这一刻,都被石门沉重的分量压的青筋毕露。

“王爷!快去救……娘娘!”

魏辰风用肩膀抗住石门,憋着劲费力的道。

“你们撑得住吗?”司徒越看向其他三人。

“撑不住也要撑!别废话了!快去!”

独孤倾南狠狠咬着牙关,直憋的满脸通红。

“那我放手了!你们小心!”

司徒越缓缓放松了身体的力道,石门在他松手后倏然下降了三寸!

“啊!”

魏辰风大吼一声,气运丹田,死死撑起石门,独孤倾南和方政连忙也使出浑身力气拼命支撑起石门。

司徒越松了手,一个翻身就进入到了冰室里头。

进入冰室,他立刻起身四望,搜寻闵青柔的身影。很快,他就在冰棺不远处发现了倒在地上蜷成一团的闵青柔。

他箭步冲了过去,一把抱起了她!却发现闵青柔浑身僵冷无比,脉搏和气息几乎都探不到了!

“柔儿!柔儿!”

司徒越肝胆俱裂,紧搂着她大声叫道。

“王爷!快点,我们……撑不住了!”

就在这时,魏辰风焦灼的喊声传了过来。

司徒越回头一看,只见石门已经下降到两尺左右,魏辰风三人个个脸涨的通红,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他连忙抱起闵青柔,再不敢耽搁,拼命的奔到门口,将闵青柔先送了出去,随即自己才钻了出来!

“主子!主子你怎么样?”早就在一旁等候的缘巧立刻将棉被拿过来裹住闵青柔的身体。

司徒越出来后顾不得其他立刻上前托起石门,其他人憋着的一口气这才吐了出来!

“我数一二三,一起放手!”司徒越对三人说完,又侧头对荣泰高喊:“荣泰,你准备好了没有?”

“准备……好了!”

荣泰也已经快要到极限,话都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好!听我口令!一,二,三!放手!”

司徒越大喊一声,众人同时卸下重担,从石门底下钻了出来!

砰!

石门落地,巨大的声响震的石室都是一颤。

再看众人一个个都因为脱力跌在地上,呼呼的喘着气!

司徒越顾不得休息,起身爬到闵青柔身前抱起了她。

“柔儿!柔儿!醒醒!醒醒!”

司徒越热泪盈眶,望着闵青柔一副了无生气的模样,他只恨不得打死自己!

“姐!姐……”

独孤倾南也爬了过来,费力的拉住闵青柔的手,可是在察觉到她的手已经被冻的僵直时,独孤倾南吓得一骨碌爬起来,扑到闵青柔身前,拍着她毫无温度的脸道:“姐!姐?你醒醒!别吓我!快醒过来!醒过来!”

“主子,主子您醒醒!醒醒啊!”缘巧泪流满面,不住的搓揉着闵青柔的身体,企图让她回复一些温度。

“王爷!得赶快请大夫!不能耽搁下去了!不然柔妃娘娘就撑不下去了!”

喘过气的众人都围过来,望着闵青柔气若游丝的模样,都是一脸焦灼。方政看了眼悲痛的司徒越,果断的谏言道。

司徒越这才止住悲伤,连人带被抱起闵青柔,一边大步往蒹葭殿而去,一边喊道:“魏辰风,快去请太医!”

“是!”

魏辰风立刻答应一声,飞快的往王府大门奔了过去。

众人此刻谁也不敢松一口气,也都匆匆跟上司徒越的脚步,一起回道蒹葭殿。

“来人!快去熬姜汤,打热水,拿暖炉,再多拿几床棉被来!”

司徒越大吼着吩咐,将闵青柔放到床上,伸手解下她的外衣,扯掉已经有些发冷的棉被,重新换了一床新的棉被将闵青柔裹了起来,抱进怀里。

“柔儿!醒过来!快醒过来!”司徒越将脸颊贴上闵青柔冰冷的面颊,惊惶的低唤着。

很快,暖炉拿来了,热水拿来了,棉被也拿来了!

独孤倾南用暖炉将被子烘的暖暖的,然后再拿给司徒越裹住闵青柔。缘巧则用滚开的水泡过毛巾,不断擦拭闵青柔的手脚和身体各处。

接着荣泰也端着姜汤走进来,缘巧立刻接过汤药,蹲在床前,一口一口的喂给闵青柔。

可是姜汤灌不下去,全都顺着她的嘴角流了下来!

“柔儿,喝下去!喝下去你就好了!”

司徒越轻抚着闵青柔的脸,不住的唤着,可是闵青柔却没有任何反应。

见此情形,司徒越的心痛缩成一团,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来,落在了闵青柔的脸颊,嘴角。

“柔儿,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只要你醒过来,我什么都答应你,什么都依你!好不好?好不好?”

司徒越紧紧抓住闵青柔肩膀,可是任他怎么说,怎么晃,闵青柔就是没有半点清醒的迹象。

“主子,你快喝一点吧!快喝下去!”

缘巧急得头发都要白了,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汤水一滴不剩的从闵青柔嘴角淌下来。

“主子……”

缘巧绝望的垂下手,呜呜地痛哭起来。

“再去盛一碗来!”

司徒越望着怀里的闵青柔,突然沉声说道。

缘巧惊疑的抬起头,看了司徒越沉凝的脸,点点头,起身又去盛了一碗姜汤回来。

“给我。”

司徒越望着那冒着热气的姜汤,对缘巧道。

缘巧迟疑的将汤碗递了过去,司徒越接过,端起碗一口喝下半碗姜汤,随即对着闵青柔的唇压了上去。

缘巧瞪大了眼睛,其他人也是震惊的看着一幕。

司徒越一口一口的用嘴喂闵青柔喝姜汤,闵青柔终于不再吐出来,咽了下去。与此同时,棉被热水也起了作用,闵青柔的身体不再僵直,终于有些软化的迹象,只是脸颊依然苍白没有血色。

片刻后,魏辰风终于带着太医赶来。太医为闵青柔号了脉,脸色却极其难看。

“大夫,她怎么样了?还有救吗?”

司徒越抬起头,紧紧盯着太医周明。

其他人也都凑上前来,忐忑不安的等着周明的回答。

“娘娘身体已经冻僵,虽然体外肌肤因为暖被回温,可体内还是一片冰寒。必须继续为娘娘复温,但不能复温过度。否则很容易引起血管扩张,血管扩张后,血液压力飞速降低,人就会陷入假死状态,假死时间一长,那就会真的醒不过来了!”

第1599章 深情不悔

“那,那要怎样复温?”独孤倾南迫不及待的追问道。

“复温有两个步骤,第一,温水浸泡,第二,人体导温。”

周明拿出银针在闵青柔身体穴位上施了几针,接着才继续解释道:“温水浸泡,顾名思义要用温水浸泡身体,水要不凉不烫,温度适宜。将患者的躯干、颈部放入热水中,四肢和头部露在水外,让患者的体温由内到外慢慢恢复。至于人体导温,就是用人与人裸体贴合的方法为患者回温。人体的温度是恒定的,所以不会有复温过度的问题出现。”

“大夫,不能用药吗?”独孤倾南有些着急。

周明却摇头道:“急不得!体温不回复,汤药到了体内效果也是微乎其微,必须要等到患者恢复了正常体温脉搏和呼吸,才能再用药!再说了,如果体温恢复不了,只怕患者也就醒不过来了!看今晚吧!如果娘娘能够恢复体温那就有救,如果恢复不了,只怕……”

“不会的!”

司徒越脸色苍白的抱紧闵青柔,低吼道。

“王爷!事不宜迟,赶快照太医说的做吧!”

魏辰风在一旁劝道。

司徒越这才点点头,魏辰风连忙吩咐叫人准备浴桶热水,一切准备妥当之后这才对司徒越道:“王爷,可以了!”

“王爷,奴婢来伺候主子吧?”缘巧立刻上前要扶过闵青柔,可是却被司徒越躲开了。

“你们都出去吧!我来!”

“王爷,还是让缘巧……”

“出去!”司徒越打断了魏辰风的话。

魏辰风也知道,在独孤倾南道出闵青柔的真实身份后,王爷就再也放不了手了!

他深深叹了口气,对其他人道:“都出去吧!”

方政看了看司徒越,第一个走了出去,接着是荣泰,缘巧,独孤倾南。

虽然独孤倾南很想留下来,可是身份摆在那里,为了姐姐的名声,他也只得不甘不愿的退了出去。

周明又嘱咐了几句也退了出去,魏辰风关上房门,将司徒越和闵青柔单独留在房间里。

待所有人都退出房门,司徒越才放开闵青柔,将她扶躺在床上,解去她的衣衫,将她抱进了浴桶中。

司徒越蹲在浴桶旁边,用温热的水一遍遍冲刷着闵青柔的身体,慢慢为她回温。

“柔儿,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为我做了那么多事,我却辜负了你!”

“柔儿,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的身份?如果你早点告诉我,我们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柔儿,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爱你?原来我以为我只是利用你,直到把你锁起来,我才发现,原来我的心也被一并锁住了!”

“柔儿,快点醒过来!你要打要骂都随你,我只求你不要不理我!不要这样沉默的对待我!”

“柔儿,什么要把你送人的话都是气话,都不是出自我的真心!我怎能舍得让你离开我?我舍不得……”

“柔儿……柔儿……”

司徒越一句一句,一声一声,不断的在闵青柔耳边诉说着自己的痴情。

感觉水凉了,就再加一些热水,如此反复,约么过了一个多时辰,闵青柔苍白的脸旁终于浮现了一丝血色。

抚着闵青柔泛起一丝红润的脸颊,司徒越喜极而泣,揽住闵青柔的纤肩与她额头相抵。

“柔儿!你好了?是不是?我知道你舍不得我!我知道你一定不忍心抛下我!”

司徒越控制不住的痛哭出声,压抑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任泪水洒在闵青柔的脸上身上。

许久他才恢复过来伸手将闵青柔抱出浴桶,小心的擦干她的身体,将她抱到床上,盖好被子。

接着,他脱去自己的衣衫,赤着身子上床,拉起被子将闵青柔搂进怀里,用自己的体温一点一点温暖着她。

“月儿,你介不介意我这样叫你?你真的是我的月儿吗?你可知道我等了你多久?”

司徒越将下巴抵在她的发顶,轻轻摩挲着。

“月儿,你知不知道,从很早以前我就喜欢上你了!我喜欢你渊博的知识,喜欢你风趣的谈吐,喜欢你豁达的心性,喜欢你的一切一切!”

“你记得吗?当初在围场,那段时光是我这一生最快乐的日子!我多么希望时间能够永远停留在那里!那样,我就能永远和你在一起了!”

“月儿,当我知道你被赐婚给了二皇兄,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多绝望吗?我能看出你虽然微笑的站在皇兄身边,可眼里却带着一丝落寞。你知不知道,我好想把你抱进怀里,好好疼你,呵护你?”

“我挣扎过,也曾经强迫自己放弃过,可结果弄得自己一身伤不说,还染上了怪癖!我知道你不喜欢羊肉的味道,但在围场上却故意用羊肉欺负你!其实你不知道,我只是想看你慌乱的模样,想知道,你会不会因为惊慌失措就不小心撞到我怀里来?”

“月儿,记不记得你说过,你喜欢吃冰镇的水果?所以我在王府建了一座冰库,只要你想,随时都可以吃上冰镇的水果。”

“月儿,我好喜欢你!可是我当我鼓起勇气向父皇求恩典时,你却已经与我失之交臂!月儿,是不是老天故意惩罚我,惩罚我放不下自己的骄傲,终究注定要错失自己所爱的人?”

“你知不知道,这么多年我有多寂寞?没有你在我身边,我生无可恋!”

“月儿,当得知你被二皇兄毒打致死可知道我心里如烈火焚烧?倘若知道他会这样对你,当初就算牺牲一切,我都会将你夺回来!”

“我要得到权势,我要为你报仇!我要夺走所有属于司徒赤的东西,我要让他为错待你付出代价!”

“可是月儿,我不知道你会以这样的方式回到我身边,我竟然认不出你!我真该死!你打我吧!我伤了你那么多次,辜负了你的一片痴心,你不生气吗?快醒过来打我,我绝不还手!”

“月儿,醒过来!只要你醒过来!我宁愿放弃权势,放弃一切!”

“记不记得我们一起过的年节?那是我这辈子过的最开心的一个年节!你说过,我们还要一起过好多好多年节,你怎么可以失信?醒过来!我生气了!”

“月儿,回答我!回答我……”

司徒越泪流满面,一遍遍说着曾经的过往,一遍遍诉说着自己的深情。

躺在他怀里的闵青柔,手指几不可察的动了动。

混沌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牵引。闵青柔只觉视线里白茫茫一片,她缓缓前行着,不知道自己来到了哪里?

“这是哪儿?我怎么会到这里来?”

她喃喃自语,想看清楚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可四周模模糊糊的,什么都看不清,只看到一团一团白色的雾气。

“毕星,你该回去了!”

空荡荡的四周突然响起一个苍老又慈祥的声音。

“谁?谁在说话?”闵青柔四下观望,却不见什么人。

“唉!痴儿!此念执着,这是你的业障!

前方的雾气突然消散了,视线里出现一片绿草地,一个发须皆白的老人盘腿坐在那里。

闵青柔走过去望着那个有些熟悉的身影道:“老人家,是你?”

这老头不就是上次她梦里梦见的那位吗?

“你倒还记得我!”白发老翁捋须笑道。

闵青柔想了想,似乎也并不很奇怪自己会见到这老翁,她也盘腿坐下,笑着道:“老人家,大概是我们有缘,所以才会又见面!”

“缘?”老翁笑了笑,道:“殊不知,缘即是孽。你见到我,是因为你的业果未满,所以,回去吧!等你和白虎的宿世因缘功德圆满,我也就了了一桩心事!”

“白虎?”闵青柔听到这个名字,心情蓦然黯淡下来。

“我现在知道了,您说的就是司徒越吧?我跟他情分已经尽了,只怕从此以后,只能各奔东西!”

“非也非也!你当知置之死地而后生,拨开云雾见月明!白虎已经顿悟,毕星你也该努力才是啊!”

“老人家,你说什么?为什么我还是不明白?”

对于老翁的话,闵青柔迷惑不解。

“执念便是业障的根源,你若不能及早醒悟,会累及白虎!毕星,回去吧!好自为之!”

老翁慈爱的笑了笑,抬起手轻轻一挥,闵青柔的身体便飘飞了起来,而老翁离她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终于完全消失不见了……

“白虎……业障……不回去……执念……”

就在司徒越不断诉说的时候,怀里的闵青柔突然打了个冷颤,接着开始断断续续的呓语起来。

司徒越一惊,连忙低头望着闵青柔低声叫道:“月儿,你醒了?”

然而回答他的依然只有闵青柔的低低呢喃。

司徒越这才发现,闵青柔并没有真正清醒,只是陷入了梦境之中。

“月儿!月儿!”

司徒越有些担忧的叫着闵青柔,见她依然没反应,忍不住伸出手掌,紧紧握住了她的素白柔荑。

让司徒越惊喜的是,闵青柔不仅脸色恢复了红润,手掌的温度也恢复了。他摸了摸她的脉搏,也强韧了不少。

他兴奋的紧紧搂住她,享受着这失而复得的美好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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