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妃打脸日常 - xp1024.com
《宠妃打脸日常》


第一章 重生

夜色静静地笼罩着大地,白天的尘嚣随着时间慢慢地归于寂静,再不复见。

索绰络·云汐静静地躺床上,双眼略显空洞地盯着隐在黑暗中的红色帐幔,久久不能回神。

她明明已经死了,那一场大火是她亲手放的,烈火吞噬一切的场景更是历历在目,怎么等到她再次睁开双眼,她就回到了十岁那年到庄子上避痘(天花,也称见喜)时候呢?

十岁那年啊……

事隔多年,她以为除了那铺天盖地的恨意,其他的一切她都已然忘记了,可现在想想她才发现,不管是幼时的困惑不甘还是之后经历的种种痛苦,都让她觉得记忆犹新。

避痘虽然并不意味着死亡,可是天花这种病不说让人闻风丧胆,却也让人无比的忌讳。毕竟时至今日,不仅尚无有效的办法可以治愈,且传染性又大,所以一般发现有人见喜,采用最多的方法便是避。

若别人家遇上这种事,躲都躲不及,生怕被牵连,真可谓是能少搭上一个算一个。可她家倒好,为了一个见喜的索绰络·云绮就得牺牲没有见喜的索绰络·云汐,还牺牲得这般毫不犹豫、理所当然,这如何能不叫她心寒。

云汐想着她被送到庄子上来的时候,哭得撕心裂肺的场景,可她玛嬷发了话,她阿玛、额娘碍于孝道不好吱声,大哥又尚在军营,可谓是鞭长莫及,唯有年纪尚小的弟弟阿纳呼占(意为谦)一直拉着她的手不让她走。

想到这里,云汐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好似油煎火烤,难受得想哭,却又流不出半滴眼泪来。

“格格,可是醒了?大格格那边又派人过来了。”大丫鬟绿袖轻轻喊了一声,言语间带着一丝气愤。

云汐微微支起身子,目光定定地看向绿袖,眸光复杂却又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之意。

绿袖是打小就在她身边侍候的大丫鬟,对她最是忠心。性子稳重细致却又相当护短,只要涉及到她的利益,不说寸步不让,却也是据理力争,为此没少得罪了云绮,以至于几年后被被云绮寻了个错处给发卖了出去。

她记得等到自己有能力寻到绿袖时,她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了,当时她最大的心愿就是再见她女儿一面,可就连这样一个愿望她都未能替她达成。

这一次她再不会让云绮有机会伤害她和她身边的任何一个人了。

“这次又是为了什么事?”云汐坐起身,双手微微拢了拢身上的薄被,轻声问道。

“回格格,据过来传话的小丫头说大格格在屋里闹得厉害,谁劝都不听,一直闹着要见格格。”绿袖看着云汐苍白的面容,满脸的担忧,却又不得不实话实说。

“是吗?那曲嬷嬷就没有出言阻止吗?”云汐闻言,倒不觉得奇怪,依云绮的性子,没直接让人将她拖进她的院子里去,就已经是十分客气的了。

临到庄子上来时,她的好玛嬷可是连侍候自己多年的陪嫁曲嬷嬷都派来了,可见她有多重视云绮这个嫡长孙女。

到庄子这些天,庄子里里外外都是这位曲嬷嬷在打理,要说她连这点事情都处理不了,云汐可不相信。唯一的可能就是她纵着云绮折腾,顺着云绮的心意想就此毁了她!

“格格,曲嬷嬷根本就跟大格格是一伙的。大格格能闹成这样,曲嬷嬷可没少出力。”提及曲嬷嬷,绿袖一脸的不满。

云汐闻言,表情微怔,待回过神来,一脸的苦笑。她如何不知曲嬷嬷在这其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可她能有什么办法呢!

不管是在府里还是在这庄子上,能管事的从来都不是她。再者,就凭她玛嬷对云绮的偏心和对曲嬷嬷的信任,她纵使有万般委屈,那也只能硬生生地咽下去,谁让她阿玛不受重视,而她也不受宠呢!

说来,云绮若是真有个意外,她要是一并葬生于此,倒也罢了,可要是云绮死了她还活着,怕是没什么好果子吃。当然,云绮若是安安稳稳地闯过了这一关,那也是曲嬷嬷用心侍候的结果,跟她这个被动被发配到庄子上来的人毫无干系。

“罢了,不管曲嬷嬷出没出力,依着大姐姐的性子,我若是不走这一趟,她只怕是不会善罢甘休吧!”云汐长叹了一口气,伸手对着绿袖招了招,示意她侍候自己起身,“好了,别说这些了,帮我更衣吧!”

“格格,可是你这身子……”绿袖看着云汐越来越苍白的小脸,脸上尽是犹豫之色。

她只要一想到自家格格是被云绮带累才来的庄子,心里就止不住地埋怨老夫人糊涂,云绮心黑,曲嬷嬷狠毒。明明是大格格见喜又不是自家格格见喜,非得一起弄到庄子上来。来了也就来了,这大格格不好好养病就算了,还一个劲地折腾,自家格格好些天都没能睡个安稳觉,这样下去,自家格格就是个铁人她怕是也撑不住,何况她还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

“我没事。”云汐伸出双手,由着绿袖侍候,等穿好衣服,她便扶着绿袖的手往外走了出去。

上一世她被云绮谋夺所有,含恨而终,灵魂因这铺天盖地的恨意滞留人间,四处飘荡,见证了历史的变迁,也接触到另一个不一样的文明世界。

那是一个新时代,那里的一切都让她觉得新奇,亦觉得美好,只恨自己没能生在那样一个年代。

不过,即便如此,她还是从那个文明时代学到了许多东西,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都让她明白一个非常浅显的道理——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

嫉妒这种东西,没有缘由,只要心里落了种子,即便不浇水不施肥,也一样能长成苍天大树,而云绮对她便是如此,毫无理由地将怨恨和各种算计强加在她的身上,续而谋夺她的一切。

时间正值初秋,秋老虎正肆意地展现它的能力,好在庄子周边因着诸多林荫的关系,比之京城倒是多了几分凉爽,少了几分闷热。

云汐打开门正往外走,刚到房门口,借着月光,便见院子里站着三个年轻男人,再看他们手中明晃晃地提着刀,不由得惊得脚底一软,差点就瘫坐在地上。

“格格,发生什么事了?”扶着云汐的绿袖见她身子一软,眼看就要坐在地上,下意识地伸手搀着云汐,待抬头看清院子里站着的三个男人时,她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随后下意识地挡在云汐身前,强装镇定地对着他们呵道:“你们是什么人?天子脚下,竟敢提刀私闯民宅,你们眼里还有王法吗?”绿袖看着三人,心里暗自懊恼,之前过来时怎么就不多带些人。

“这位姑娘,我们并不是坏人,而是半途遇上歹人,被追杀至此,万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还望姑娘能助我们一臂之力。”其中个子最高的那人见着两个小姑娘,不由得缓了缓语气道。

“你们不是坏人,那你们干嘛提着刀就往里冲!”绿袖看着他们这凶神恶煞的模样,胸口一阵起伏,小脸更是涨得通红,颇有一种虚张声势之感。

第二章 意外

“你们不是坏人,那你们干嘛提着刀就往里冲!”绿袖看着他们这凶神恶煞的模样,胸口一阵起伏,小脸更是涨得通红,颇有一种虚张声势之感。

云汐看着不远处的三个男人,心思斗转之间,便知她们两个弱女子是不可能斗得过眼前这三个大男人的,帮与不帮根本不是她们说得算。若真的闹翻了,等到庄子里的人发现再赶过来,她们怕是连身体都凉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先稳住他们,然后再见机行事。

垂着眼睑,云汐的目光紧盯着那闪着寒光的刀,她心惊的同时也在努力地回想当年庄子上是否还发生过别的什么事?

细细回想,云汐发现记忆中她似乎真的有听绿袖她们提及过一些闲话,说是某天深夜有自称是官府的人过来搜查,说是追查逃犯。当时她年纪尚小,再加上家人类似于抛弃的举动和云绮各种胡搅蛮缠的闹腾,疲于应付的她根本就没有精力再去关注其他的事情。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她重活一世的关系,这些人竟没像上一世那样选择躲藏或者逃走,而是选择直接闯进庄子里来。

想到这里,云汐不由得伸手拉了拉绿袖的衣袖,抬头看向对面站着的三个人道:“庄子上有避痘的人,你们若是不介意的话,就先进来吧!”

云汐攥着拳头,深身僵硬地侧过身子给他们让出一条道来。

开口的那人听了云汐的话,表情微怔,似没有想到还会有这么一出,下意识地便看向被他们护在中间的那个年青人,面色稍显犹豫。倒是被护在中间的那个年青人一点都没有犹豫,直接就点了头,他便又继续道:“那就有劳两位姑娘了。”

三个人搀扶着进了云汐的房间,借着屋里的灯光,云汐快速地扫了三人一眼,见为首的年青人伤得最重,身上的衣服好几处都被划破了,伤口处正不断地往外淌着血,其他两人还算好,身上虽然也有伤,却没有为首的年青人来得重。

云汐瞧着他们这副样子,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的同时,又转头对一旁的绿袖吩咐道:“别惊动其他人,去打点水,再拿点金创药过来。”

为首的年青人闻言,抬头看了云汐一眼,见她瑟缩着身子站在那里,整个人看起来异常的单薄,她面色惨白,透明的好似随时都会消失一般,双手紧攥着自己衣服,眸子却非常的干净,带着一丝纯真以及对未知的防备,乌黑柔顺的长发简单地束在脑后,配合着她精致的小脸,显得格外地楚楚可怜。但就是这样,她还能在最短的时间里迅速而冷静地做出应对,这让他眼里不由地划过一丝赞赏。

“多谢这位姑娘仗意相助,来日艾某必有厚报。”艾公子收回视线的瞬间,略显虚弱地冲着云汐拱了拱手。

“厚报什么的都不重要,还是先处理一下公子身上的伤势要紧。”云汐应了一句,抬头的瞬间看着犹犹豫豫,还不肯离开的绿袖,不由得出言催促道:“快别磨蹭了,这位公子受伤不轻,你快去快回,记得别让曲嬷嬷她们发现了。”

绿袖满脸担忧地点了点头,转身走到门口的时候,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原地的云汐,见她点头,她这才不由得加快脚步往外走去。

云汐心中虽然不安,但是她看得出来,这三个人的身份都不简单,先不提那两个貌似侍卫的男人,就说这年青公子,单单就他身上这一身由金丝织锦缎做成的长袍和腰间的玉佩,怕是没多少人能用得起吧!

这样的人不管是好还是坏,都不是她一个不受宠的小格格能得罪的。为了避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她只能装傻充愣,帮着他们渡过这一劫,以求他们能看在自己帮忙的份上,将此事就此揭过。

毕竟她一个闺阁少女,不管年纪大小,让人知道她屋子里藏着三个大男人,不管是什么样的原因?她怕是都活不成了吧!

艾公子看着云汐小小年纪,做事却极有章法的模样,心里不由得猜想她是哪家的格格。——格格这个称呼,只有满人家才会用,而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明明没有见喜,却在这庄子上避痘,难道说是陪着长辈又或者陪着兄弟姐妹过来的?

想到这里,艾公子对于云汐的观感不由得变得更好了。不过现在并不是考虑这些事情的时候,想到外面还有一群逆贼在追踪他们的下落,他不由地冲着身旁的年轻男子,吩咐道:“巴彦,你先出去把外面的痕迹收拾一下,再把信号放出去。”

“是,奴才去去就来。”被称之为巴彦的年轻男子冲着艾公子打了个千,又看了站在艾公子身后的巴克什一眼,见他点头,他这才弯身猫了出去。

云汐听到‘巴彦’这个名字时,眼神不由得闪了闪,却什么都没有做,连头都没抬。

绿袖去得快,回来得也快。她一进屋便下意识地往云汐的方向看去,见她依旧站在原地,不由得松了一口气。随后她将端来的水和药放到一旁,目光看向站在艾公子身后的巴克什,轻声问道:“这位大哥,水和药都放在这里了,你看……”

巴克什看了一眼艾公子身上的伤,此时他伤口上的血早已渗透了衣裳,端是看的骇人,这个时候按说他该防着眼前这两个素昧平生的姑娘,亲自动手侍候自家主子。可是他怎么看都觉得自己一个糙老爷们实在不适合干侍候主子这样的精贵人的活,便下意识地道:“有劳两位姑娘。”

云汐一听这话,便知他话中的意思,即便心里有些抗拒,可显然她们并没有选择,所以她利落地上前几步,伸手拿起铜盆盘的布巾,看着艾公子轻声道:“艾公子,你若是不介意的话,就让我帮着你简单地处理一下伤口吧!”

“姑娘客气了,能得姑娘相助已属万幸,何谈其他。”艾公子爽朗一笑,然后主动伸出自己受伤的胳膊。

绿袖看着径自动手的云汐,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再看目光紧紧盯着她们的巴克什,也不敢吱声,只是老老实实地帮着云汐打下手。

云汐虽然心乱如麻,却努力镇定,今天的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了,她整个人还有些懵懵的,大有一种还没有彻底回神的感觉。

绿袖看着抖着手帮着艾公子清洗包扎伤口的云汐,眼眶不由自主地红了。

艾公子将这主仆两人的神情看在眼里,思绪微转,以为她们是害怕,正想安抚两句,谁知这个时候巴彦从外面回来了。

巴彦进来的时候很小心,周边的人都没有被惊动。眼见艾公子身上的伤都已经处理好了,他下意识地看了正帮着艾公子包扎的云汐道:“多谢姑娘相助。不过在下过来的时候,庄子东边闹得厉害,也不知道该不该提醒姑娘一声?”

第三章 交锋

巴彦进来的时候很小心,周边的人都没有被惊动。眼见艾公子身上的伤都已经处理好了,他下意识地看了正帮着艾公子包扎的云汐道:“多谢姑娘相助。不过在下过来的时候,庄子东边闹得厉害,也不知道该不该提醒姑娘一声?”

云汐一听庄子东边闹得厉害,心知这是云绮做给她看的,她那样的人,面上装得再无害,这心也是黑的。再有曲嬷嬷在一旁帮着出谋划策,她若是不如她们所愿,今夜怕是难得安宁。另外,她这屋里还躲着三个大男人,若是因为她不顺着云绮的意而被发现,云绮她们可不会帮着她遮掩,到时不说云绮她们,不管是族里还是府里怕是都不会任她继续活着影响其他姐妹的名声。

果然,一如上一世一样,云绮作为她的宿敌,就是见不得她安好呢!

“多谢提醒,有些事情的确该我处理。”云汐嘴角僵硬地扯出一抹笑意,随后看向一旁的绿袖道:“绿袖,收拾收拾,然后扶我去大姐姐那边看看?”

“是。”绿袖看着云汐纤细单薄的身子,眼里的泪水一下子就落下来了。

艾公子瞧着这一幕,虽然没有吱声,不过在两人出去之后,不管是出于自己的安全考虑还是好奇心,艾公子还是第一时间示意巴彦跟了上去。

云汐由绿袖扶着,两人深一脚浅一脚来到东边小院,院子里回荡的都是云绮的尖叫和指责声,云汐即便没有仔细听,却也知道云绮话中那个无情无义的人指的是她。

也对,凭什么得天花受罪的人是她云绮而不是她云汐呢!

对于某些人的脑回路,对,那个世界似乎就是这么形容的,就是再重活一世她依旧不能理解,但是也绝不会再像上一世那般默默承受一切。

人蠢一世就够了,再继续蠢下去的话,就真对不起老天爷给她的这个机会了。

“三格格可算是来了?您瞧您这架势,倒象是三格格您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大格格有病在身,心神不宁又虚弱,会想要三格格的陪伴也在情理之中。可从晚膳到现在,老奴不知道派了多少人过去请三格格,可三格格就是不来,放任大格格一个人在屋里都哭红了眼,真真是可怜极了!”曲嬷嬷一见云汐过来,迎上去两步,冲着她行了一礼,整个人看似有礼,可眼里的轻视和不屑却丝毫不掩。

再听她嘴里的这番话,夹枪带棒的,完全不提天花可能带来的危险,一个劲地就知道指责云汐不懂事,不体贴谦让病重的长姐,这颠倒黑白的事儿一向都是她最擅长的。

“曲嬷嬷说得是,大姐姐这病确实厉害,没见过喜的人指不定这一进去就出不来了。”云汐扫了一眼看似恭敬的曲嬷嬷,慢声细语地说道:“知道的人肯定会体谅曲嬷嬷的一番苦心,可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曲嬷嬷有多不待见我这个三格格呢!”

曲嬷嬷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僵住了,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后退两步,干笑两声道:“三格格是主子,老奴怎敢不待见自个的主子……”

“但愿曲嬷嬷是真的明白这其中的意思,至于大姐姐,还是曲嬷嬷多顾着点的好,毕竟大姐姐这病得安心静养才行。”云汐轻笑一声,斜了曲嬷嬷一眼,继续道:“玛嬷会派曲嬷嬷过来就是因为我年纪小又没见过喜,怕照顾不周,这才对曲嬷嬷委以重任。现在曲嬷嬷却一心只把目光放在我身上,这怕是有些不妥吧!”

曲嬷嬷张着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她可以说是从小看着几位格格长大的,对她们的性子也有一些了解。眼前这位三格格虽然是三房嫡出,打小便是美人胚子,规矩才艺都很出众,只是这性子柔柔弱弱的,怎么看都不像是能拿事的,所以一直不怎么得老夫人的眼。可谁能想到平日里胆小懦弱,轻易不同人争执的她居然也能说出这样一番犀利的话来。

“曲嬷嬷要是没有别的事,还是先进屋去陪陪大姐姐吧!虽说我这个做妹妹的陪着大姐姐过来养病是应该的,但是这天花毕竟不是普通的病症,没有经历过天花的人多少还是得注意一些的好,这一点从曲嬷嬷将庄子里没有得过天花的人调开就能看出曲嬷嬷为人做事还是有分寸的!”云汐语调很轻很柔,一字一句虽然没有明确地指出曲嬷嬷的私心和错处,却是实实在在地在敲打她。

曲嬷嬷此时的感觉就好像是被人剥干净的衣服一样,所有想法和打算都无所遁行,脸上火辣辣的疼,好似云汐说得不是话,而是打在她脸上的巴掌。

一时间,原本在庄子上说一不二的曲嬷嬷顿时变得狼狈不堪,最终只能应声回了上房。

云汐转头的瞬间对上绿袖亮晶晶的双眼,不由得轻笑道:“还愣着干嘛!扶我回去休息吧!”

“格格!”

“怎么了?是有什么话要说吗?”云汐看着异常高兴奋的绿袖,突然觉得上一世的自己真是傻得可怜,明明事实都摆在眼前,她却用了一辈子才看清。

“没有。奴婢就是太过诧异了,不过格格的转变实在是太好了,以往就是格格性子太好了,才会让曲嬷嬷这些奴才忘了谁才是真正的主子。”绿袖见云汐看向自己,不由得一声感慨。

主子的脾气好,他们这些奴才的日子才好过,但是太好了,也会让那些不知足的奴才坏了性子,爬到主子头上来。

“以后格格就得像刚才那样,该怼的怼,该教训的教训,也不至于一再地让人看低。”绿袖只要一想到云汐受得那些苦,眼泪就不由得一滴一滴地往下掉。

她哭,是因为心疼她家格格小小年纪的便要承受那么多不公正的待遇,明明自家格格人美、心好又孝顺,可偏偏就是有人就见不得她好。

云汐听了绿袖这些话,眼眶微红,心里也不由得一阵酸涩。她何尝不知自己所受的待遇是不公正的,可是上一世的她总想着大家都是一家人,能让就让,再如何也不至于害了她的性命。

可结果呢!他们做得一切比杀了她还要令她痛苦。

“放心吧!以后我不会再任由他们欺负了。”云汐看着随意的语气里却带着一丝坚决。

“格格心里有数就行。”绿袖吸了吸鼻子,思及自己比自家格格还大两岁,却这般不经事,不由得红了脸。

云汐却不知她心里的想法,此时的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事情,她努力地回想,在庄子上时除了有自称官府的人找上门来之外,是否还有其他的事情发生,可是她怎么想都想不起来,她总觉得自己忘掉的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第四章 喧闹

等到曲嬷嬷进门,蒙着面纱的云绮便匆匆迎了上去,不用看脸,仅从她这双眼睛便能看出她此时的心情一定不美好。

“曲嬷嬷,你怎么才回来?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本格格依你所说闹了这么久,云汐那该死的丫头到底来还是不来?”云绮语气里透着一丝尖锐和不满,明显是对这样的结果不满意。

“大格格,三格格怕是没有以前那么好对付了?”曲嬷嬷皱着眉头说道。

“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是想说那个窝囊废还知道防备了不成?真是好笑!她不会以为她端起做主子的架子就真的能越过我这个长姐了吧!”云绮挑了挑眉,摆明了不信曲嬷嬷说得话,她只要一想到云汐从前的那些软弱的举动和作派,便觉得曲嬷嬷这是在夸大其辞,借此掩饰自己的过错。

曲嬷嬷瞧着大格格这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心里莫名地觉得着急,有心争辩,可一想到大格格那霸道的性子,不由得住了嘴。她心里盘算着也许今天这一出只是一个意外,毕竟这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另外她要真就此事挑得大格格相信了,这三格格又变成了往日那副软糯的性子,到时倒霉的只怕就是她自己。

也罢,让她再观察观察,看看到底是自己大惊小怪,还是那位三格格真的变了性子?

“大格格说得是。这事的确是老奴太过大惊小怪。不过依着大格格的计划,咱们还是先稳住三格格为先,毕竟老夫人只是让三格格陪着过来,没说一定让她跟大格格住一起。”曲嬷嬷上前两步,来到云绮身边,轻声细语地解释道。

“也对!虽说云汐的性子软弱可欺,但真要闹起来,让周边庄子上的人知道,怕是也不好收拾,还是先不动声色的好,反正我受过的罪她都得一并尝尝,最好毁了她那张讨人厌的脸!”云绮看了曲嬷嬷一眼,提及云汐,她眼里便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丝狠色,姣好的面容更是因为嫉妒而变得扭曲。

云绮打小就被捧着长大,性子甚是刁钻霸道,这眼里自然就容不得别人比自己好!然而云汐打小就比她长得好,学东西也比她快,这叫她怎么容得下她。

“大格格!”曲嬷嬷打断云绮的话,“有些话大格格还是等事情办完之后再说,毕竟比起三格格,大格格的名声更重要,莫辜负了老夫人的期望。”

“行了,这些我都知道,可是……好好好,我不说了,曲嬷嬷,名声归名声,可该做的事情依旧要做。”云绮一脸敷衍地看了曲嬷嬷一眼冷声提醒。

“大格格放心,老奴已经有所安排了。”曲嬷嬷瞧着云绮这模样,也不再提醒劝慰,毕竟这府里不管嫡出庶出,眼下看着能帮着恢复索绰络府往日荣耀的还就只有眼前这位大格格。毕竟单单只有容貌,没有心计手段,那是很难在后院或者后宫占据一片天地的。

府里的老夫人也好,大老爷他们也罢,会如此着重培养大格格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云汐回到院子里,扫了一眼半倚在炕桌上休息的艾公子,再看站在两边,随时警惕的巴彦和巴克什,扶着绿袖的手,不动声色地在一旁的美人榻上坐下了。

从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到现在,虽然只是短短几个时辰,可是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满脑子乱哄哄的,总有些捋不清楚的感觉。

对于老夫人他们,她心里是有怨的,毕竟同为孙女亲人,不说一视同仁,却也不该眼睁睁地看着云绮毁了她的一生;对于云绮,她心里更是有着掩饰不住的恨意,好在今天她们并没有见面,否则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心中的恨意,伸手掐死那个祸害。

当然,真正让云汐顾忌的不是她会掐死云绮,而是她没得手便让周边的下人给拦下来了。因为她太清楚了,但凡涉及家族利益,她都是那个被轻易能被舍弃的人。

伸手按了按隐隐有些发疼的额头,抬头的瞬间,正想让绿袖给她倒杯水,却不想对上的却是艾公子略显复杂的眼神,“艾公子可是有什么需要吗?”

“没有,都是我等扰了姑娘的休息。”艾公子看着云汐那张还没完全长开的小脸上满是疲惫,唇上更是没有一丝颜色,心里微叹了一口气,再思及巴克什说得那些话,眼里不由得闪过一丝怜惜。

他原本是想将这屋里发生过的事情全部告诉她的,可是一瞧着她这副疲惫不堪的模样,话到嘴边反而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后院阴私,总是避免不了的,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不过一对小姐妹,便已然到了这你死我活的地步,真是……

“无事。”云汐刚说完,便听见外面一阵嘈杂声,眼里滑过一丝了然,云汐不由得看向一旁的绿袖道:“绿袖,出去看看,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是。”绿袖冲着云汐行了一礼,脚下步覆匆匆地往外走去。

巴克什和巴彦对看一眼,巴彦就想出去,云汐见状,不由得出声阻止道:“公子还是再等等的好。”

“我得去看看,说不定是咱们的人到了?”巴彦闻言止住脚步,目光看了门口一眼,语气显得有那么一丝不确定。

“那万一要是公子你们的敌人呢?我看公子还是等我的丫鬟回来再做打算吧!”云汐看了外面一眼,轻声劝道。

巴彦一听,点了点头道:“姑娘说得对,一切就麻烦姑娘了。”说罢,巴彦转身回到艾公子身边,继续守着。

不过,两人身上的气势瞬间变得不一样了,整个人蓄势待发的,仿佛下一刻有一丝不对,他们就会提刀冲出去一般。

云汐拢了拢身上的衣服,正想起身瞬间,见绿袖步伐匆匆地走了进来,不由得出声问道:“怎么样?是什么人在门外喧闹?”

绿袖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一下呼吸,急声道:“格格,外面的那些人自称是官府的人,说是追击歹人路过这一带,他们是过来搜查抓捕的。”

云汐听了绿袖的话,转头看了艾公子他们一眼,见他们脸上的表情不对,心里暗道糟糕:她记得是有人自称官府的人过来过,不过听绿袖的意思,这些人虽然自称官府的人,但是一个个恶声恶气的,又没穿官府的衣服,一看就不是好人,这样的人肯定不会是来救艾公子他们的。

云汐微微沉吟片刻,然后深吸一口气问道:“曲嬷嬷怎么说?”

“一说起这个奴婢就生气,明明格格年纪小又是女眷,根本就不该接触外面那些人,可偏偏曲嬷嬷非说格格才是正经主子,这种事得看格格的意思。”咬着牙,绿袖一脸气愤地道。

“好了,早该知道的事情。”云汐长叹一口气,扶着绿袖往外走去。

眼见她们出去,站在艾公子身边的巴彦这才开口说道:“主子,看来这位小格格过得真不容易,不仅家人狠毒,就连这奴才也胆大包天,没个规矩!”

第五章 搜查

“主子,看来这位小格格过得真不容易,不仅家人狠毒,就连这奴才也胆大包天,没个规矩!”

艾公子将手中的茶盏放到一旁的炕桌上,眼里闪过一丝冷意道:“若非有人在背后撑腰,这些奴才又如何敢以下犯上,往主子头上爬。说穿了,还是规矩的问题!”

“主子说得是,只是主子为何不让奴才提醒小格格,刚才有人往她院子里塞那些‘脏东西’呢!”巴彦有些不解地问。

艾公子看了他一眼,深吸一口气,才道:“人家的家事,能提醒却不能拿出来说,爷瞧着那边有笔墨,你去取来,爷写封信,也算是感谢她的相助之恩。”

相对于巴彦和巴克什的直来直往,艾公子的行事显得更为圆滑婉转,可以说是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也不为过。毕竟谁也不能保证这事闹出来,对方不会因为恼羞成怒而赶走他们。

云汐可不知道艾公子的打算,她到庄子门口时,曲嬷嬷正带人跟对方交涉,云汐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不过仅仅看双方的表情就知道交涉并不算成功,那一触即发的样子,隔着老远就能感觉到。

云汐上一世没出来,自然是不知道曲嬷嬷是如何说服这些人的?不过单看现在的情形,她就知道这姿态怕是不能低,不然他们这边一旦露出一丝一毫的怯意,这些人怕是就要直接提刀冲进去了。

若是这庄子里只有云绮一人,云汐巴不得这些人闹,可是她房里真真正正地躲着三个大男人,不管这群人的目的是什么?她却是不敢直截了当地让人进去的。

“三格格,这些人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想往里闯,这里头可都是女眷,如何使得?”曲嬷嬷一见云汐过来,眼里闪过一丝心虚,随后解释两句,悄然退后几步,明显是想把麻烦交给她来处理。

云汐如何能不知道曲嬷嬷的用意,都说人老成精,像曲嬷嬷这样精明的人又如何愿意承担风险。

云汐看着眼前这些举着火把聚在门前成包围状的十几个大汉,大部分都身着粗布短衫,手里拿着的武器也十分地繁杂,刀枪棍棒样样都有,一看就知道不是官府的人。云汐知道他们敢这样明目张胆地凑上来,肯定也是有所依仗的,曲嬷嬷定然是看出什么来了,不敢同对方硬碰硬,这才选择甩锅给她,指望着她来解决这件事。

“小姑娘,你是这庄子里主事的人?我们是官府里的人,一路追踪歹人到此,为了确保大家的安全,这才上前打扰,还望姑娘能配合!”为首的大汉见着曲嬷嬷的举动,不由地上前两步,出声说道。

若云汐还是上一世那个胆小懦弱的她,或许会被现在这个场面吓得腿软哭泣,可惜她不是,所以她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哭泣,相反地她会撑住这个场面,解决这些麻烦。

“各位既然是官差,那么就应该知道这后院女眷是不能轻易惊扰的,特别是这庄子上还有避痘的人?”别看云汐娇娇软软的模样,可说出的话却带着十足的冷意。

“避痘?你的意思是这里有人得了天花?”为首的大汉一听这话,不由自主地退后两步。

这年头,谁不怕死。别看他们这些人都凶神恶煞的,好似什么都不怕,其实他们比谁都珍惜自己的小命。

“对。若是各位官爷不介意,我们倒是愿意配合?”云汐现在的年纪虽小,可是做事却一点都不显得稚嫩,毕竟上一世她再怎么受冷落,那也是当了好些年的当家主母的。

曲嬷嬷没想到云汐这么爽快地对这些人大开方便之门,不由得有些讶意地道:“三格格,大格格……”

“曲嬷嬷可别忘了,这些官爷可是说了,附近有歹人,谁知道这些歹人犯了什么罪。他们若是没有闯进来还罢,若真是闯进来,谁来护着我和大姐姐的安危,你吗?”云汐面色一冷,语气不善地看向她道。

“这……”

“好了!这件事就按我说的办!”云汐冷眼瞄了曲嬷嬷一眼,转身看向那个为首的大汉,语气简练地道:“这位官爷,所谓平时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我敢保证这个庄子没有进过陌生人,我也就不怕你们搜。只是丑话说在前头,这天花毕竟是绝症,又十分容易过人,所以我先打个招呼,你们看着办事!”

“这位姑娘说得是。”为首的大汉明显不愿意就这样离开,可真让他进去搜,他也不愿意,谁知道这天花是真是假?转头的瞬间,为首的大汉看向身后的两个大汉,呵道:“你们两个进去看看!”

被指中的两个大汉心里不愿,却又不敢违抗为首这个大汉的命令,只得畏畏缩缩地上前两步,摆着一副‘等着别人带他们去看’的模样。

“曲嬷嬷,你带着这几位官爷四下看看。”云汐不咸不淡地看了两个大汉一眼,转身对一旁的曲嬷嬷吩咐道。

曲嬷嬷神情微怔,显然是没有想到云汐会把这事交给她,不过瞧着云汐脸上的表情,她倒是没像之前那样百般推辞,而是十分自觉地便领着两个大汉往庄子里走去。

云汐见状,看了身旁的绿袖一眼,绿袖会意地点了点头,退后两步,不着痕迹地跟在曲嬷嬷身旁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云汐的话起了作用,还是天花的威力太大,反正两个大汉一路上倒也老实,跟着曲嬷嬷他们身后,虽说不仔细,却也是里外都看了一圈,出来之后,直接对着为首的大汉摇了摇头。

为首的大汉目光闪烁,虽然怀疑,却一脸爽快地笑道:“多谢姑娘配合,既然我们要追得歹人不在,那便告辞了。”

云汐淡淡地点点头,语气平静地道:“既然如此,曲嬷嬷,替我送送各位官爷。”

“是。”曲嬷嬷看着面色冷凝的云汐,不由得老老实实地应声。

云汐不打算再像从前那样憋屈的活着,自然不会再跟曲嬷嬷客气,毕竟她做得再好,再懂得进退,也没人记得她的好,与其如此,那她还不如振作起来,让他们都尝尝什么叫厉害!

不过转身的瞬间,云汐也清楚这些人怕是没那么容易相信她刚才的话,所以这些人即便是退了,怕是也不会走太远。

快步回到自己的院子里,看着坐在炕上的艾公子,云汐很直接地道:“艾公子,外面的人应该是来抓你们的,刚才虽然闹了一出,不过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没有完全相信我刚才的话,所以随时都可能会回来!你们得做好准备!”

“姑娘放心,我们的人应该就快到了,只要他们不是立马冲进来,一切就还有转圜的余地。”艾公子闻言,沉吟片刻,挥手的瞬间,站在他身后的巴彦已经悄然出去了。

而站在他身后的巴克什也下意识地将手放在身旁的佩刀上,看样子他们心里都清楚,接下来要面临的是什么!

若那些人真的依云汐所说的那样突然打转回来来个突然袭击,那他们就只能拼命;若那些人心有疑虑,杀个回马枪只为试探,他们倒是可以拖延一番,一旦救援的人到,不用云汐他们费心,艾公子的人就能将外面那一群人给收拾干净。只是不管是那种方法,云汐似乎都讨不了好。

第六章 离去

正想着外面再次传来一阵喧闹,云汐面色微变,刚想起身便听一旁的艾公子道:“姑娘不必担心,只等着巴彦回来即可。”

云汐一脸了然地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艾公子的真实身份,但是她也能猜出几分。不过即便知道对方来历不一般,她也没想跟对方沾上什么关系。

先不提他们认识的过程,就算她年纪尚小,但是男女七岁不同席,弄得不好,这名声该毁得依旧得毁,特别是她身边环绕的大多都是别有用心之辈。

正想着,房门突然被推开了,云汐微微一惊,随后见巴彦匆忙进来,在艾公子耳边低语几句,艾公子低声交代几句,巴彦便像来时一般又匆忙地离开了。

“姑娘,之前在下便说过,姑娘若是相助,在下必定厚报!”艾公子站起身来,目光看向不远处的云汐,语气平静地道。

“艾公子不必客气,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再则,艾公子没有让人进来,就已经是对我的感谢了。”云汐嘴角微扬,浅笑盈盈间,两个小梨涡不自觉地出现在脸颊上,端是甜美动人。

云汐不用想也知道依着艾公子的态度,定然是来救他们的人到了,至于那些人为什么没有直接进庄子,明显是得了艾公子的吩咐,这对她而言,明显是一种保护,不管眼前的艾公子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做出这样的吩咐,云汐都承他的情。

艾公子仔细打量云汐脸上的表情,见她眼神干净纯粹,心里不由得一阵好笑,也许真的是朝堂上的事情太过让人费心,他已然开始下意识地怀疑身边的每一个人了。

眼前的这个不过十岁的女孩子,再早熟再沉稳,也不过只是想要安安稳稳的活下去,至少在他得到的信息里,她从不曾主动去伤害过任何人,就像一只小猫,亮着爪子,不是为了伤人,只是为了自保。

想到这里,艾公子不由得想到小时候的自己,那时的他同她一样,小心翼翼地面对一切未知的危险,努力应对也不过是为了好好地活下去罢了。

眼前的女孩眉眼弯弯,侧着脸时,透过窗户透进来的月光落在她脸上,映衬着她原本苍白的皮肤更显剔透,那模样娇娇软软的,莫名地让艾公子的心为之一动。

这一刻艾公子只觉得心中柔软,只觉得眼前的小姑娘格外地合他的眼缘,若不是时机不对,他倒是有心帮她一把,可惜现在的他可谓是麻烦缠身,纵使有心也无力。

“这都是在下应该做的。”艾公子轻应一声,冲着云汐点了点头,随后举步往外走去。

云汐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回过神的瞬间,看向一旁的绿袖道:“绿袖,去外面看看,别让曲嬷嬷他们发现了。”

“是。”绿袖点了点头,小心地迎了上去。

云汐走到炕前,小心地坐下,整个人好似松了一口气一般,靠在炕桌上,耳边隐约地还能听到震天的马蹄声从大到小慢慢地消失。听到这声音,云汐便知道艾公子等人怕是已经离开了。至于那些打着官府名义四处搜查的人,不用想也知道,运气好便能脱身,运气不好,那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等到一切都回归于平静,云汐正想着等绿袖回来之后便回床榻上去休息,毕竟今天这一天,她真的是太累了,若是不好好休息休息,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能将脑子里那一团乱麻给捋顺当了。

起身的瞬间,云汐身子微晃,一个踉跄竟不小心将一旁的炕桌给撞动了,低头的瞬间,竟发现炕桌下放着一块玉佩和一封信。

伸手拿起信件和玉佩,云汐的手指轻轻抚摸着玉佩上的纹路,双眼微眯,虽然她不清楚艾公子留下玉佩和信件的原因,但是她觉得对方应该是出自一番好意。打开信件,一目十行,等云汐看完上面的内容之后,心里一阵冷笑,端看信上的内容,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云汐的目光从信件上移到手中的玉佩上,听艾公子的意思,是以玉佩兑现一个承诺。虽然她没想过麻烦对方,不过对方一番心意,她收着就是,毕竟她自己也不能保证未来有一天,她是不是会用上这个。

“格格,你在看什么?”绿袖从外面进来,看着盯着手中玉佩发呆的云汐,不由得问了一声。

云汐回过神,看着站在面前的绿袖,将手中的玉佩交给她道:“绿袖,将这块玉佩好好收着,压在妆奁的最下面,别让人发现了。”

“可是……是。”绿袖张了张嘴,想到外面的情形,转而说道:“格格,艾公子他们已经走了,曲嬷嬷他们虽然听到了动静,却没敢出去查看。”

“那就好。”云汐应了一声,目光落在手中的信件上,“绿袖,我记得你幼时好像是出过天花吧!”

“回格格,奴婢到格格身边侍候前是见过喜的,万幸是熬过来了。当时,二夫人觉得奴婢还算有福分,便将奴婢调到了格格身边侍候。”绿袖听了云汐的问话,很是自然地说道。

云汐点了点头,声音很轻地道:“绿袖,在没有回府之前,这院子里的一切,不仅是你和连翘,我身边侍候的人都得好好看着,以免有人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云汐微微凝神,她就说自己似乎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现在想想,可不就是这么回事么?

上一世的这个时候,她在庄子上时,明明她也好,她身边侍候的人也罢都少有靠近云绮的院子,按理会被传染的应该是在云绮院子里侍候的那些人,可偏偏在云绮院子里侍候的那些人都没事,侍候她的人却得了天花。

那个时候的她虽然没有在意这件事,却也有些印象。现在想想,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若不是云绮暗中使坏,就是曲嬷嬷做得安排,只是不知中途出了什么差错,以至于她在稀里糊涂间逃过一劫。而这一世又因为意外遇上艾公子等人,再次让她逃过了一劫。

但是逃过一劫又能怎么样?

依着云绮的性子,她肯定是不会这么容易罢休的,她那个人表面装得再贤惠温柔,实际上心狠手辣又自视甚高,做事向来不顾后果,这一次不成,心里还不知道憋着劲想着下次怎么使坏呢!

为了以防万一,她不仅要防范,还得想办法给她一个教训,总不能吃亏永远是别人,她就一直端坐在高处看着别人痛苦挣扎吧!

“啊?”绿袖一脸诧异,随后好似想到什么一样,点头应声道:“格格,该不是大格格她们又做了什么事吧!”

第七章 居心

“啊?”绿袖一脸诧异,随后好似想到什么一样,点头应声道:“格格,该不是大格格她们又做了什么事吧!”

云汐也没想隐瞒,她既然想着要改变,这身边的人自然是瞒不过的,不过艾公子留下的信件她觉得还是越少有人看到越好,否则她这个‘私相授受’的罪名怕是跑不掉了,所以她一边将手中的信凑到烛火前烧掉一边三言两语地将信里的内容说给绿袖听。

绿袖一听云汐的话,小脸上满是惊愕,似没有想到大格格竟会对自家格格下此毒手。若说之前种种只是小女孩之间的矛盾,那这又算什么呢!

“格格……大格格,大格格怎么可以这样?”绿袖一脸惊愕过度的模样,似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云绮的所作所为了。

“她硬是求着玛嬷把我一起送过来不就是打着这个主意吗?只是我好命,在庄子上呆了这么久也没被传染上,这叫她心里如何能过得去?”云汐轻笑两声,眼里飞快地闪过一丝讥诮。

在没有彻底见识到云绮的狠毒之前,谁又能想到这样一个年纪小小又柔柔弱弱的女孩子竟有着这样一副黑心肠。

“可……可也不能这样啊!好歹格格也是她的妹妹啊!”绿袖被这个事实吓得都有点口吃了。

“呵呵!妹妹?绿袖,你可曾见过有那个姐姐日日都盼着自家妹妹去死的?”云汐一声轻笑,笑声里满是讽刺。

什么姐妹!

说穿了,云汐倒是真把人当成姐妹在看,而云绮从头至尾都只把她当成对手又或者敌人在看,否则自家姐妹,怎么就随时都想着要害死自己的妹妹呢!

“格格,那咱们该怎么办?难道就一直这样被动挨打吗?”绿袖看着她家格格惨白的面容和复杂的表情,眼圈不由得又红了。

“当然不。既然云绮不把我当妹妹,那我何必把她当姐姐。你打发人去打听打听大姐姐院子里的动静,不管是吃的喝的还是用的,又或者是庄子里刚被提上去侍候的,都打听清楚了。”云汐说这些时,眼里不由得闪过一丝算计。

她这个人看着软弱,可一旦认清了事实便不会再像过去一样盲目地任人摆布了。云绮既然千方百计地想她死,那她自然也不必跟她客气。

云绮既然让人往她院子里藏‘脏东西’,那就说明她的病比自己想象中的好的快。不过这倒是给了她一个机会,出痘的话,保养不当,这脸上多多少少都会留下一些麻点,若是男人,倒是无所谓,可若是女人,选秀时便会成为所谓的缺陷。她记得在她们来庄子上时,玛嬷曾将好不容易得来的雪肌膏交给曲嬷嬷,防得就是怕是云绮因着天花的关系落下疤痕。

若她在这上面做文章,仔细一想,倒是十分容易,毕竟她滞留人间千年,经历了那样一个信息爆炸的时代,有些东西即便上一世她不曾接触,可漫长的时间也让她学到了不少东西。

到时她倒是要看看她索绰络·云绮没了那张脸是否还能像从前一样得玛嬷的宠?又是否能还能像从前一样让舒穆禄·巴彦念念不忘?

“格格放心!奴婢这就去办!”绿袖眼睛一亮,顿时来了精神,她家格格一直退让才使得大格格她们越来越得寸进尺,现在她家格格开始振作起来了,那就证明她家格格不会再白白地让人欺负了。

“还有,别让曲嬷嬷她们发现,毕竟有些事情在没有办成之前,咱们还是小心为上。”云汐瞧着绿袖这振奋的样子,不由地提醒道。

“格格放心,奴婢谨记格格的吩咐。”绿袖用力的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好了,今天就这样,下去休息吧!”云汐挥了挥手,然后一身疲惫地往内室走去。

绿袖满脑子都想着怎么办成云汐交代的这些事,便叫了连翘进来侍候云汐休息。

等到屋里再次恢复一片寂静,云汐原想着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自己可能会因为想要捋顺思绪,又或者想要算计云绮而辗转难眠,却不想,才躺下去没多久,她便直接进入了梦乡。

也对,从睁开双眼的那一刻起,重生的喜悦和惊愕还未散去,便接连受到各种惊吓和刁难,为了不让自己被算计,她可以说是耗尽心力。

此时的她真的是太累了,也是时候好好地睡上一觉了。

次日,没有人打扰的云汐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睡醒后的云汐精神好了许多,脑子里的那一团乱麻似的思绪似乎也因着精神好的关系被捋顺了不少,至少庄子里发生过的那些事情她都已经想起来了,不会再因为没有防备而显得惊慌失措。

绿袖等人早早地守在屋外,一听到屋里的动静便推门而入,依次端着洗漱用具走了进来,服侍云汐起身。

云汐用过早膳,正准备问一下云绮那边的情况,连翘就走了进来,说是曲嬷嬷来了。

“曲嬷嬷可是有什么事吗?还是说大姐姐那边又有什么吩咐?”云汐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曲嬷嬷,显然是没有想到她会这个时候过来。

“是大格格,前几天大格格身上的痘就发出来了,这几天已经全部结痂了,老夫人之前给得雪肌膏也用上了,而且上午大夫也来看过,说是没事了。三格格,你看你是不是去看看大格格?”曲嬷嬷看着端端正正坐在桌前的云汐,心里罕见地多了一丝犹豫。其实她会过来,除了云绮的吩咐之外,曲嬷嬷最想知道的大概是昨夜她让人藏到这屋里的东西有没有被发现?

云汐眼里泛过一丝冷笑,她就知道云绮是不可能消停的。这不,昨天才往她院子里塞了‘脏东西’,今天就忍不住想直接拖她进内室了。

“曲嬷嬷的意思是大姐姐已然全愈了吗?若是这样,何必让我再走一趟,咱们直接收拾收拾回府不就好了吗?”云汐单手拖腮,目光清亮地望着曲嬷嬷,丝毫不退让。

“这……”曲嬷嬷有些勉强地笑了笑,随后又道:“三格格,这要回府,怕是要等大格格脸恢复如初吧!”

“恢复如初?曲嬷嬷的意思是大姐姐的病根本就还没全愈?既是如此,曲嬷嬷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让我去大姐姐的屋里,到底是何居心?”云汐一听她这话,心里一阵冷笑,面上却天真懵懂,好似真的不懂她的用意一般,问得直截了当。

曲嬷嬷看着根本不上当的云汐,整个人显得有些焦虑,明显她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在云汐这个往日上不了台面的三格格身上连吃两次亏。

“三格格说笑了,老奴能有什么居心?老奴不过就是希望大格格的病能好得更快一些!”曲嬷嬷干笑两声道。

“是吗?既然是这样,那就劳烦曲嬷嬷好好照顾大姐姐,而不是总往我这小院里跑。”云汐说罢,直接端起手边的茶盏。

曲嬷嬷见状,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是该走还是该留。大格格交代的事情她还没办成,可这三格格明显不像从前那般好糊弄,若早知道她会夹在中间这般为难,她说什么都不会跟着来庄子的。

云汐一点都不在意曲嬷嬷心里是否为难,微微抬起头,目光看向踌躇不前的曲嬷嬷,唇角微勾,她云绮上一世能成功谋夺她的一切,不就是仗着自己是长房嫡女,长得不差,才艺过关,又有心计手段吗?

那这一世她就把她云绮身上的这些标签一点一点地都给撕下来,且看这个寄予了全府希望的贱人还有何面目张牙舞爪地随意决定别人的命运!

“曲嬷嬷,我身体不适,需要休息,大姐姐那边就麻烦你多多照顾了。”这一次云汐是直接开口送客。

第八章 可趁之机

“怎么样了?云汐那个贱丫头呢?怎么没跟着你过来?”云绮坐在梳妆镜前,看着从外面走进来的曲嬷嬷,却没有看到自己要见得人,语气不善地道。

“大格格,这三格格是真变了!老奴说了又说,劝了又劝,她咬紧了自己身体不适,老奴总不能以下犯上把人给强拉过来吧!”曲嬷嬷一脸为难地表示自己是真的尽力了。

曲嬷嬷这一次算是真正感受到了云汐的难缠,若说之前她还有些轻视,甚至瞧不起云汐的话,那么现在她是真的摆正了心态,用一种全新的眼光去审视她了。

作为后院的老人,曲嬷嬷经历过的事情绝对不少,若说第一次是她太过于轻敌才吃了亏,那么这一次她不会还以为云汐先前的改变只是一时的运气。都说不可轻视后院的任何一个人,但她到底是被这好日子给养浮了,否则也不会连续两次栽在云汐的手上。

云绮听了曲嬷嬷的话,冷冷一笑,有心找茬,却也碍于曲嬷嬷是老夫人派来的,动作举止间还是有所收敛。但是该问责的地方,她也不会就此放过。

“是吗?”云绮语气不善地看了曲嬷嬷一眼,似想什么一般,看向她问道:“那件事办得怎么样了?别告诉我人你哄不过来,东西也没弄进去?”

云绮根本就不在乎曲嬷嬷为她办事到底花了多少心思,做了多少准备,甚至有没有为此而受委屈,她要得从来都只是一个结果。

在她眼里,奴才就是奴才,为主子尽忠是应该的,没有所谓的委不委屈,只有办不办得成的事。

“哪能啊?那东西老奴昨夜就已经让人给藏到三格格的院子里去了。”曲嬷嬷对于这件事还是很有自信的,毕竟这庄子上的人都是她安排的。

“那最好,这一次两次的,啥事都办不成?曲嬷嬷,你说我该怎么跟玛嬷说呢?”云绮抬起头,目光满含警告地看了她一眼。

曲嬷嬷一愣,整个人怔了一下,随后一脸讪笑地道:“大格格放心,老奴定然是全心全意为大格格办事的。”

“嬷嬷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就好。”云绮目光轻蔑地看了她一眼,也不再多说,但她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曲嬷嬷身子一震,一张老脸顿时变得无比难看,她虽说是奴婢,可这些年下来,因着府里老夫人倚重,在府里的地位早已不像从前那般,任人呼喝。不说云绮他们这些小辈,就连大老爷都给她两分薄面。久而久之,曲嬷嬷这心气就高了,开始忘了自己奴婢的身份,隐隐有些把自己当主子看了,否则她也不敢在面对云汐时那般的放肆。

之前她忌惮于云绮得宠,好几次被云绮责骂都忍着,可是次数多了,她这心里难免会有疙瘩,如此侍候起来自然也不如之前那般尽心了,也正因为如此,倒是让蓄势待发的云汐抓住了机会。

云绮倒是没有察觉到曲嬷嬷的变化,其实就算察觉到了,她也不会在意,毕竟她连自个妹妹的命都不放在眼里,何况只是曲嬷嬷这样一个奴才的感受。

云汐的院子里,绿袖脚步轻悄地走进内室,冲着云汐见了礼,侧身坐到美人榻旁的脚凳上,低声说起这几天打听来的结果。

“格格,奴婢按你的吩咐细细打听了大格格院里的消息。还真别说,里头的矛盾不少。就拿大格格跟前的巧烟和巧语来说,巧烟跟奴婢一样,都是熬过天花的,自然是在大格格跟前侍候,而巧语没有便在外面侍候。这两人之间本来就一直在别苗头,之前是巧语占上风,而现在是巧烟占上风。两人表面上没闹,私下里却已经是势如水火了。”绿袖将自己打听来的消息一一说给云汐听。

这攀比,不只限主子,丫鬟这些奴仆中的竞争更加地激烈,甚至残酷。

“曲嬷嬷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自打那天从咱们这里回去后,行事再不像往日那般精细,对于巧烟和巧语之间的矛盾,就好似没看见一样,时不时地还挑唆两人闹。现在大格格那院子里乌烟瘴气的,分成好几派,这才给奴婢可趁之机。”绿袖说着说着,一脸奇怪地道。

云汐淡淡地应了一声,心里却清楚,依着云绮那样自私霸道的性子,在府里,有玛嬷,有大伯父他们压着,更有整个京城的贵族盯着,她就是不想装也得装,可到了这庄子上,没有了这些管束她的人,她怕是就没以前那般好说话了。而心气甚高的曲嬷嬷早就忘了作为奴才的本分,这两人凑到一起,会闹翻也是迟早的事,只是她没有想到会为得这么早!

“大格格所用的药方以及每日饮食都打听出来了,格格,这有什么用吗?”绿袖有些不明所以地望着云汐问。

“没什么大用?不过却可以为自己出上一口气,让大姐姐也尝尝被人算计的滋味。”云汐听了,淡然一笑,她总不能告诉绿袖,这是她重生之后走向复仇的第一步吧!

“出气?怎么做?”绿袖见云汐招手,立马附耳过去,等听了云汐的吩咐,不由得连连点头,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深,明显想让云绮倒霉并不只有云汐一个人。

“格格就放心吧!奴婢保证把这事给办妥了。”绿袖听了云汐的吩咐,不由地拍着胸脯保证道。

云汐淡淡地点头,然后轻声道:“行事不要太过急切,这件事咱们得慢慢来,毕竟离回府还有一段时间。”

“是。奴婢明白。”绿袖冲着云汐行了一礼,转身笑着出去了。

云汐抬头的瞬间看着站在一旁的连翘,将她眼里的惊愕纳入眼底,不由得迎着她的目光,低声道:“怎么了?是在担心我吗?”

“格格,奴婢只是觉得格格突然之间变了许多?”连翘迟疑地看了她一眼,吞了吞口水,又道:“从前遇上大格格或者曲嬷嬷等人的刁难,格格肯定是选择忍让的?可这一次……”

“这一次怎么了?是不是懂得反抗了,不再坐以待毙了?”云汐眉梢微挑,面色平静地道。

云汐想着上一世的遭遇,心里一阵苦涩,认真算起来,她已经死过一次了。若是这样的她还不懂得反抗,那只能说她该死。

“格格!”连翘看着云汐脸上的表情,不由得跪了下来。

“起来吧!”云汐伸手将她扶了起来,随后轻笑两声道:“你和绿袖她们几个,打小就跟在我身边,我是什么性子,你们是最清楚的。可是这泥人还有三分土性,何况我还是个人。这一次,不管是谁的意思,结果都一样,那就是让我来陪着云绮一起死。”

第九章 麻点

“起来吧!”云汐伸手将她扶了起来,随后轻笑两声道:“你和绿袖她们几个,打小就跟在我身边,我是什么性子,你们是最清楚的。可是这泥人还有三分土性,何况我还是个人。这一次,不管是谁的意思,结果都一样,那就是让我来陪着云绮一起死。”

“格格!”连翘被她嘴里的话吓得双眼圆瞪,“你怎么能这么想?老爷和夫人他们其实也不想的……”

“不想这样?都把我给送过来了?那他们要是想怎样?还不得把我抽筋扒皮?”云汐轻轻拍了拍连翘的手,冷笑一声,继续道:“你也不用为解释,阿玛和额娘有无奈我懂,可是却不能接受。都是索绰络家的女儿,凭什么一个得天花,一个就得陪着死!阿玛和额娘要孝顺我可以理解,但是他们的孝顺凭什么要拿我性命来成全?”

若他们的孝顺就是拿她的命去还,那当初他们为何还要生下她,直接弄死不是更省事!更何况她早就为此死过一次了?再来一次,谁都没资格再让她再次赴死?

“格格,是奴婢想岔了。”连翘觉出云汐满腔的失望和悲伤,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她只想着自家格格变得同过去不一样了,却忘了自家格格那般温柔的一个人,若不是被人逼到绝境,又何至于像现在这般在绝境中挣扎着求生存。

“不是你想岔了,而是大姐姐从头到尾就没想让我活,你们应该都看的很清楚,玛嬷他们从来就没把我放在心上,在他们看来能给索绰络家带来荣耀的只有大姐姐一人。我也好,二姐姐也罢,若是无事,未来好与不好,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若是有事,那我们就必须心甘情愿地成为云绮的垫脚石,为她牺牲一切。”云汐看着连翘,语带讥诮地道。

连翘看着云汐,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府里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老夫人的偏心那是偏到胳肢窝里去的。她对几位少爷还算好,稍有偏心却不至于太过,可对几位格格,那真真是云泥之别。

“我不知道大姐姐为何一直都视我为眼中钉,但是她的敌意我一直都知道,却从来不曾计较,只当是姐妹间的玩笑话,可这一次不一样,她那是下狠手想要置我于死地!”云汐不想自己狠下了心,身边的人却一直摸不着状况,便将之前的事情一并都说了,更清清楚楚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连翘没有想到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还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特别是听说有人把那‘脏东西’藏到他们院子里时,她顿时觉得自家格格若不狠下心来,这一院子的人都有可能会死。大格格的心肠之狠,想想都让人觉得胆颤心惊!

“格格,那奴婢该怎么做?”连翘想着绿袖这些日子的积极奔走,再想想自己刚才对自家格格的质疑,不由得一阵愧疚,待转回神来,又想着要积极表现。

“事情我都给绿袖交代清楚了,你多配合着她,毕竟这一次陪我过来的只有你们两人,一起出动,怕是要招人眼,所以绿袖不找你,你就尽量地帮着她打掩护。”云汐见她转过弯来,也不再多说,仅仅只是提醒几句。

这件事云汐没想让太多人知道,至于绿袖和连翘,若不是上一世的种种,她又如何知道这几个丫头对她有多忠心。

连翘点头,这庄子里到底不是她们说得算,而自家格格虽然是个主子却不管事,绿袖一个人行动,若是没个人掩护,被抓到把柄的话……连翘白着一张脸,看了云汐一眼,嘴唇有些发抖,她不敢再往深想,也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她们多年的姐妹,就算明面上被分成一等二等的,可是自家格格待她们都一样,绿袖和绿萝待她们也十分地好,事事都照顾着她们,所以她从来没有想过取而代之,就更不可能想她们出事了。

“格格,你放心,奴婢一定会帮绿袖姐姐打好掩护的。”连翘抖着唇,认真保证道。

云汐看她这样,就知道她是被吓到了。不过她心里也清楚,她身边侍候的这些人,都没经过什么事,要想让她们很自己一样立起来,不是一时半会的事。另外,等到回府,她怕是还得想办法清理一下自己院子里的人。

若说绿袖她们四个都是忠心的,那剩下的人里可有好些个是不老实的。

上一世她身边忠心的人一个个的都没什么好下场,倒是那些留下来的,一个个助纣为虐,若非如此,她又怎么可能绝望到只能用一把火来结束所有。

接下来的日子云汐试着将脑子里有些凌乱的记忆细细梳理一遍,不知道是不是时间太长了,有些事情她已经忘记,只剩下些许浅淡的回忆。不过好在她在那个文明世界里看到过很多新的讯息,也许这些东西不能改变她的人生,但是却能增加她的筹码,让她不至于被动挨打,却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

她索绰络·云汐可以接受失败,却不接受那般窝囊地任由命运,不,应该是任由那些打着亲人名头的人摆布。

连翘自打那天云汐同她说了那些话之后,便一改往日爱玩爱闹的性子,变得做事精细起来。

“格格,绿袖姐姐回来了。”连翘将茶盏放到一旁的炕桌上,轻声提醒道。

云汐回神,看着手边的茶盏,伸手捧到手心,透过茶盏,感受到热水的温度,手心略微有些刺疼,她却没有放手,只是轻声道:“让她进来吧!”

绿袖从外面进来,冲着云汐行了一礼,然后上前两步,低声禀报道:“奴婢这些天一直盯着大格格的院子,今儿个曲嬷嬷让人传了大夫,奴婢暗自打听了一下,说是大格格脸上落了不少麻点,连雪肌膏都没能消除!”

“嗯,可有打听大夫怎么说?”云汐这些天休息的好,思绪也理清了,整个人神情气爽的,比起之前多了几分娇美从容。

“打听了,大夫说这很正常,然后曲嬷嬷又说了雪肌膏的事,还让大夫看了药渣,问这些药和雪肌膏会不会有冲突之类的?”绿袖说起自己在云绮院子里打听的那些消息时,眼里不自觉地闪过一丝快意。

“结果呢?”云汐一脸的了然,她就知道依着云绮的性子,遇事从来都是无理搅三分,特别是现在她脸上还留下了麻点,她若是不闹,她反而要觉得奇怪了。

第十章 办法

“结果呢?”云汐一脸的了然,她就知道依着云绮的性子,遇事从来都是无理搅三分,特别是现在她脸上还留下了麻点,她若是不闹,她反而要觉得奇怪了。

“结果自然是什么都没有查到,大夫还说雪肌膏难得,是去疤的圣品。”说到这个,绿袖特别佩服自家主子,仅仅只是在大格格常吃的菜肴里加了一些配菜,就能达到这样的效果,真是太意外了。

在云汐决定动手的之前,她就已经预料到这个结果了。

她说过她会将云绮身上那些值得她骄傲又或者别人看重的标签一点一点地撕下来,而现在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她清楚地记得自己吃过的那些苦,受过的那些罪,这一次上天既然让她回来,不管是索绰络府也好,舒穆禄府也罢,她都要搅得天翻地覆,让他们不得安宁。

“格格?”绿袖看着怔怔出神的云汐,轻唤一声。

“我没事,你接着说。”云汐回过神,冲着绿袖笑了笑,面色淡然沉静,一点都不像十岁的孩子,这让绿袖不自觉地就红了眼。

“哦……大夫都这样说了,曲嬷嬷自然不好再拿雪肌膏说事,毕竟这雪肌膏是老夫人给的,她一直在这上面打转,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在怀疑老夫人的用心呢!没法,曲嬷嬷只得让大夫将屋里屋外,甚至厨房都检查了一遍,此举闹得整个庄子里的人都人心惶惶的,可闹到最后却什么都没有查出来。”

云汐听得很认真,虽然她心知曲嬷嬷根本就不可能查到任何有关的东西?要知道她从头到尾就没有出现在人前,即便派绿袖她们过去,也不过是在适当的时候给了适当的意见,而且那些被当成意见加到菜里的东西还都统统被云绮吃进肚子里去了,她倒是想看看曲嬷嬷能查出点什么来?

当然,这并不表示她从此就高枕无忧了,谁让从小到大,好事都没她的份,黑锅永远都是她来背呢!

别看曲嬷嬷让大夫看雪肌膏好似在怀疑老夫人,其实她不过只是想借此证明这雪肌膏只有主子才认识,又或者说主子才能接触到,而这个庄子上除了云绮这个受害的主子之外,就只有她这个万事不管的主子了。

是了,一般到了要背黑锅的时候,府里老的小的都会想起她索绰络·云汐,又或者索绰络·云蕾。可能是她比较碍云绮的眼,所以大部分的黑锅都是她来背,至于云蕾,大多数的时候更像个隐形人,除非必要,可能连背黑锅这种事情都少有人能想得起她来。

只是这一次,她不会再给她们这样的机会了。至于硬栽,那也得栽得有理有据才行,毕竟她也好,她院子里的人也罢,这些天可没谁去过云绮的院子呢!

云绮坐在梳妆台前,整个人凑到镜子前,细细打量着自己脸上不知道怎么留下的麻点,越看就越觉得碍眼,越看就越觉得心烦。转过身的瞬间,云绮目光冷厉地看着候在不远处的曲嬷嬷以及巧烟,面色阴沉,一副好似随时都会爆发模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不会留下任何疤痕吗?那这些麻点算怎么回事!”云绮张嘴的瞬间,声音高扬而尖锐。

在来庄子之前,云绮可是听的清清楚楚,玛嬷说钮钴禄家的格格就曾出过天花,用了雪肌膏后,一点印记都没留,选秀时更是直接便被封为妃子,丝毫没受影响。云绮本想着有雪肌膏在,肯定不会有问题,却没想到这药照吃,雪肌膏照抹,最后这麻点还照留。

别说脸上,就是她身上也有好些,一想到这个,云绮就恨得咬牙切齿。

为什么得天花的人不是云汐这个贱人而是她?

再思及即将到来的选秀,云绮不由得攥紧拳头,整个人微微颤抖,从小到大,她就立志要进宫,即便对表哥有着几分情意,但这并不能阻止她进宫的决心。

明明一切都近在眼前,可是现在她该怎么办?她是绝不会放弃这近在眼前的机会的,更不会让云汐她们有出头的机会,她绝不容许自己的地步受到任何的威胁。

“都说话啊!难不成这一下子就都变成哑巴了!”云绮猛地转过身,目光死死地盯着离她最近的曲嬷嬷,咬牙问道:“曲嬷嬷,你说本格格脸上这麻点到底该怎么消除?”

曲嬷嬷缩了缩脖子,抬头瞄了一眼云绮脸上的神色,陪笑地说道:“大格格,这兴许只是一个意外。大夫也说了,雪肌膏是上好的去疤圣品,只要坚持抹,过段时间说不定这麻点就消……”

“我要得是确定无疑的结果!”云绮厉声打断曲嬷嬷的话,“曲嬷嬷,本格格这次还就告诉你了,若本格格这脸上和身上的麻点不能消除,你们这些人一个都讨不了好。别忘了当初到庄子上来时,玛嬷说过什么!我好你们就好,我若不好,你们都跟着一起陪葬!陪葬!都听懂了吗!”

云绮越说越激动,整个人显得有些歇斯底里,这模样吓得曲嬷嬷一声都不敢再吭,巧烟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云绮脸上的烦躁之色越来越浓,明年就要选秀了,她脸上的麻点若是不能消,虽说可以报病换到下一界再选,可这不仅要承担风险,还有可能错过得宠的机会。

别看云绮在家霸道刁蛮,可她心里也自有一番计较。她比谁都清楚自己在府里立足的原因。若她不能给家族带来任何的荣光,那么不用说以后,就是现在的这一切她都守不住。再者后宫不比其他地方,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后宫的女人只会越来越多,而位置也会越来越少。可以说越迟进宫,机会就越少,她不愿意眼睁睁地看着机会从自己面前溜走。

“说话!”得不到回应的云绮忍不住一声怒吼,吓得屋里屋外侍候的奴才们都把头扎得跟鹌鹑一样。

曲嬷嬷看着怒红了眼的云绮,脑子里一片空白,眼瞧着事情越弄越糟,她不由得看向云绮,柔声劝道:“大格格,你的意思老奴都明白,但是事情已经这样了,咱们不如再用几天观察一下?还有这消除疤痕的办法,老奴也会想办法多打听的……”曲嬷嬷说到这里,不由得顿了顿,垂下眼敛,脑子里闪过一个画面,可脸上却显得有些为难,似有些拿不定主意地道:“其实有些去疤的方子就是太过偏门,有效归有效,就怕大格格不能接受?”

“什么法子?”云绮一听有办法,脸色顿时变得好看不少,只是语气还很生硬,“行了,你先把法子说来听听,至于接不接受那都是我的事。”

第十一章 偏方

“什么法子?”云绮一听有办法,脸色顿时变得好看不少,只是语气还很生硬,“行了,你先把法子说来听听,至于接不接受那都是我的事。”

曲嬷嬷见云绮这般急切,就知道这一次不拿点真本事,怕是很难过关了。

云绮一看曲嬷嬷这架势,以为方子里掺了什么违禁之物,目光不由得扫过一旁的巧烟,低斥道:“没眼色的东西,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到外面守着。”

“是。”巧烟看着一脸不耐的云绮,转身出去的同时,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今天她算是又成功地躲过了一劫。

自打大格格发现脸上出现麻点之后,整个人就变得异常地暴躁,若说以前她动手掐人什么都是在暗地里,那么现在不仅一切都转移到了明面上,就连这动手的方式也发生了变化。若说从前只是责骂和掐人拧人的话,现在则是拿簪子直接扎人了。

外面侍候的还算好,她这个贴身侍候的看似风光,实际上可以说是首当其冲,现在的她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好肉了,自然不想再挨罚。

“好了,这里只有你我二人,嬷嬷便放心说吧!”云绮抬头看向曲嬷嬷,语气里带着一丝急切。

曲嬷嬷眼里闪过一丝挣扎,抬头看向一脸急切的云绮,不由得上前几步,低声说了几句,因着声音太小,守在门口的巧烟也没听清,只是隐约听了个‘紫什么’的。

云绮听了曲嬷嬷的话,并不觉得有什么难以接受,相反地她更关注药方的作用,“这个真的能去疤吗?”

“老夫人年轻时有一位闺中姐妹因玩闹摔伤了额头,上面留下一道很是明显的疤痕,后来想了许多办法都未能去除,直到机缘巧合之下得到这个偏方。原本只是抱着一丝希望,谁知仅仅只是花了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那道疤痕便再难看出痕迹。那位夫人同老夫人说起时,老奴听着觉得新鲜便记下了,只是这药方需要长期服用,又是偏方的,故少有人知。”曲嬷嬷一脸为难地看着云绮一眼,皱着眉头解释道。

这去疤美容的圣品雪肌膏都不能做到完全去疤,何况她这个偏方。只是眼下这个情形,即便曲嬷嬷心里拿不准,表面上装也得装出一副有用的模样来,万一……对,她说万一要是大格格也和那位夫人一样,成功去疤,她就算没有功劳,也能捡上一份苦劳吧!

“不管行与不行!我都得试试!”云绮抚着自己的脸颊咬牙道。

在云绮看来,容貌便是优势,若貌若无盐,她凭什么一飞冲天,说不定她连这皇宫的大门都进不去。

当然,就算没有进宫,嫁给宗室也不可能仅靠所谓的家世品德。

没瞧见么?这后宫后院里但凡是得宠的都是长得好看的,就连她阿玛,不也宠那些姨娘多过于她额娘么?说穿了,家世再强,品德再好,没有容貌的话,不管是进宫或者嫁给宗室,那也不过是一时的风光,而她索绰络·云绮要得可不仅仅只是一时的风光,她要得可是一世荣华。

这偏方瞧着不靠谱,可她也不傻,这么多的丫鬟,随便拎一个出来,试试效果不就知道了,难不成还真让她自己亲自尝试不成!

曲嬷嬷虽然不是打小就侍候云绮的,可因着云绮自小长在老夫人身边,倒也有几分了解,眼瞧着她下定决心,不由地陪笑道:“大格格既然是打定主意要尝试,那老奴便让人去准备,毕竟那东西也不是说有就有的。”

“什么打定主意要尝试?”云绮厉声斥了曲嬷嬷一句,随后一脸冷笑地道:“药这东西岂能乱吃,先找个丫鬟试一下,若是有效,我再吃!”

“大格格说的是,这药的确不能乱吃,找人试试……也是应该的,都说小心使得万年船。”曲嬷嬷一脸讨好地应和。

倒是站在门前的巧烟听到这话,一张小脸顿时变得煞白,唯恐自己就成了那个试药人。

“既然明白,那这件事情便交给嬷嬷去办。”云绮脸色微缓地看了一眼曲嬷嬷,转身的瞬间再次坐到梳妆台前,手指轻抚脸上的麻点,双眼微眯,眼里满是精光。

曲嬷嬷心里打着小九九,面上却低应一声,随后冲着云绮行了一礼,转身往外走去。

曲嬷嬷知道大格格的意思,却没想去折腾那些小丫鬟,这倒不是说曲嬷嬷心有多善,而是她这段时间已然被云绮折腾得有些怕了,实在是不想再平地起波澜,闹出一些有的没的,所以她没拿小丫鬟开刀,而是询问谁身上有疤,万幸有个小丫鬟胳膊上因着小时贪玩留下了一道疤痕。

她知道这偏方虽偏,却也是经过验证的,她只盼着小丫鬟也能像那位夫人一样,吃了这药后能消除疤痕。

云汐手头上的人不多,能信任的也就是自己带来的两个丫头,所以做起来难免有些束手束脚的,不过她也不在意,反而经常让绿袖和连翘拿点吃食什么的去笼络一些年纪尚小的小丫鬟和小厮,让他们帮着注意云绮院子里的动静。

这不,先前绿袖才说云绮在院子里闹得厉害,可这没一会儿,就有个叫红菱的小丫头过来传信,说是曲嬷嬷不知道是要买什么东西,竟然表示要亲自出门一趟。

“可有让人跟着?”云汐一面让连翘给这个叫红菱的小丫头拿些点心一面柔声问道。

“有,我……不是,奴婢让柱子哥一起跟去了。格格可别看柱子哥年纪小,可是他却是我们这些人里脑子最灵活的人,有他出马,一定能把事情给打听清楚了。”红菱不过六七岁的小丫头,接过连翘给的点心,说了几句便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连翘见状,张嘴想提醒红菱两句,好让她不在云汐面前失了规矩,却让云汐给制止了。

庄子里长大的小丫头到底不比府里那些从小被调

教着长大的丫头,规矩上也就知道一个大概,甚至因着少有接触主子的关系,根本就不会用。不过云汐现在要得并非是懂规矩的丫鬟,她现在要的就是小丫头的机灵和实在,不然一点蝇头小利,如何能打动人心。

“是吗?那他要是把曲嬷嬷所买的东西都给打听清楚了,我赏你们一人五百个大钱。”云汐将手边的点心往前推了推,一脸笑意地道。

“格格,真的吗?”红菱一听五百个大钱,不由得张大了嘴,若不是她反应够快,这嘴里的点心都快要掉出来了。

“对,若柱子把消息都打听清楚了,格格我赏你们一人五百个大钱,若是只打听了一个大概,赏你们一人两百个大钱。”云汐瞧着小丫头可爱的样子,不由得多说了一句。

“谢格格赏。”红菱倒也不拘多少,一听有赏,便觉得非常地高兴。

云汐笑了笑,摆手让连翘带着红菱出去了。

第十二章 主动

“格格,那个叫柱子的小厮回来了,此时正和红菱一起在外面候着,格格可是要见上一见?”连翘从外面进来,冲着云汐行了一礼,轻声说道。

连翘之前一直不明白格格为什么让她们接触庄子里的这些小丫头和小厮,习惯了府里那些弯弯道道,她自然会把自己摆在上方,等着那些小丫头小厮主动往她这边凑。可惜这里不比府上,很多事情并不如她们所想,看似她受了委屈,不过等到她们从他们嘴里套出各种消息时,她才明白格格提及的所谓的‘地头蛇’的作用到底体现在哪里?

她们这些人看着好似比庄子上头的小丫头小厮来得地位高待遇好,可实际上她们人生地不熟的,就算是想打听消息,别人也未必肯对他们说真话。

别看庄子里侍候的人规矩不如他们,其他地方,人家一点都不比他们傻,做起事来更是一个比一个精。别看你问话时,人家什么都说,可你真真想打听的却不一定有。

别说什么都是为主子做事,说功劳归谁,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小九九。可能说他们双方之间虽然同属一批主子,可实际上早就成了两个团体,也许主子的命令能让他们妥协,却不一定能探究真相。

而这些刚被挑选进来侍候的小丫头小厮就不一样了,他们年纪小,规矩也不怎么样,甚至才刚被送到主子身边,或许不受重用,却实实在在地是庄子上的人,跟庄子上的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只要方法得当,不仅可以收用,还能打听到他们想要的消息。

“叫他和红菱一起进来。”云汐点了点头,示意连翘把人领进来。

云汐之所以没有顾虑,那是因为她平日里便让连翘和绿袖同这些小丫头小厮来往,至于她自己,因着想从中挑选几个得用的人,也时常以逗趣为名见一些小丫鬟小厮的,云绮和曲嬷嬷她们都知道,却从不在意,这反而给了云汐机会。

云汐心知自己手边得用的人太少,而庄子里头除了绿袖和连翘,她根本不敢重用其他人,就是这些小丫头小厮,在没有得到她的认可之前,也不过就是打探收集一些消息,其他的在她没有一定的实力之前,她亦不敢轻易收用。

“是。”连翘冲着云汐行了一礼,转身出去便将等在外面的红菱和柱子给领了进来。

可能是这些日子时常会从云汐这里得到一些打赏和点心的关系,红菱和柱子对云汐的态度还算亲近,并没有觉得害怕。两人冲着云汐行了一礼后,云汐点头示意他们坐下,并没有急着问题,相反地让连翘上了点心和茶水,等他们情绪放松后才开始问话。

“如何?可打听清楚曲嬷嬷要买的是什么东西了吗?”云汐一脸笑意地问道。

“回格格的话,奴才打听清楚了。”柱子的规矩明显学得比红菱好,这也难怪他年纪小小的就能在这庄子里吃得开。

“哦!”云汐眼里闪过一丝惊喜,目光望着柱子道:“那你将你打听到的事情一一道来我听。”

“是。”柱子一点都不怯场,三言两语地就把自己打听到的事情给说了。

云汐听着他的话,不由地攒起了眉头。这些东西初听都知道是药材,可合在一块到底是做什么用的却是不得而知。不过云汐对此并不介意,据她猜测,这东西要么是用来害人的,要么就是云绮拿来去疤的。

曾经云绮等人一再地拿她的容貌说事,大意都是暗指像她这种容貌绝丽的女子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那现在她倒是想看看,没了容貌,她是不是就能有个好下场。

“还有一样东西是曲嬷嬷亲自去买的,奴才不知道,不过曲嬷嬷去买东西的那个人家奴才打听清楚了,据说那家人世代都是稳婆,手艺非常好。”柱子说到这个的时候,小脸上带着一丝暗红和一丝不明所以的疑惑。

云汐眉梢微挑,眼里闪过一丝精光,表面上却显得十分地平静,“能知道地方就行,至于曲嬷嬷到底买了什么?这个我会让人打听的。”

“是。”柱子倒也没细究,点点头,这事就算是过去了。

云汐瞧着柱子的表现,连连点头,她现在需要的就是会办事的人,眼前的柱子虽然年纪小,不过稍加培养,日后怕是会有些造化。至于一旁的红菱,年纪尚小,性子也没定,倒也看不出什么来,不过小丫头尚算机灵,嘴巴也严,倒也不错。

“你们做得很好,以后若是再遇到相似的事情,尽管先记下,打听清楚,格格我有赏。”云汐说完,挥手示意绿袖给两人一人五百个大钱和一包点心。

两人接过绿袖给得钱和点心,一脸的喜色,随后千恩万谢地跟着连翘走了。

绿袖见状,不由地上前两步,轻声问道:“格格,这些东西分开来奴婢都知道,可合在一起奴婢怕……”

“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有些事情是防不住的,不管大姐姐又或者曲嬷嬷想做什么?咱们只要心里有数,就不怕她们暗中算计。”云汐眯着眼,心里盘算着是不是该同云绮见上一面了。

重生至今,云绮倒是千方百计地想着拉她见面,而云汐却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拒绝见面,不过时间过了这么久,云绮已然熬过天花,她这个妹妹自然得走上一趟,不说嘘寒问暖,最起码得好好看看云绮顶着那张满是麻点的脸,是否还一如过去那般跋扈嚣张?

这一番话说得绿袖连连点头,这暗地里的算计,总是有苗头的,她们多加小心,不说完全避免,却也不至于像从前那样总是被动挨打,“格格说得是,只是以大格格的性子,怕是不会善罢甘休,特别是大格格脸上留下麻点后,脾气变得更加暴躁了,别说院子里的那些小丫头,就连贴身侍候的巧烟也未能幸免,奴婢听红菱说巧烟私下里可没少打发她去买药油。”

“哦?那岂不是说大姐姐院子里如今是人心浮动了?”一听绿袖说到云绮对身边丫鬟动手的事,云汐眼前一亮,心里隐约有了一丝想法。

“的确如此。”绿袖话锋一转,又道:“另外奴婢还听红菱说起巧烟哭着说什么后悔。至于巧烟后悔什么?奴婢暂时也不清楚,只是让红菱多注意点。”

绿袖将自己打听来的事情一一说了,见云汐一脸深思的模样,便知她是将自己说得话听进去了。

“格格,奴婢原是想亲自去一趟大格格的院子,看看巧烟她们,可是大格格院子里现在闹得厉害,曲嬷嬷也不再像从前那般敷衍,奴婢若是过去,她们怕是会多想,所以……”绿袖欲言又止,明显是有些拿不定主意。

云汐看着一心为自己打算的绿袖,心中一暖,随后嘴角微扬,脸上扬起一抹甜甜的笑容道:“无事,到庄子上这么久了,我也是时候该见见大姐姐了!”

“格格!大格格的病……”绿袖下意识地想阻拦,似想起什么又住了嘴。

云绮的天花已然痊愈了,接下来真正该让人头疼的是她脸上的麻点,都闹成这样了,她家格格若是还没动静,难免会让人觉得她这个当妹妹太过凉薄。

“绿袖,该来的总是会来的。大姐姐这病虽然尚未痊愈,却也没了威胁,即便我不主动过去,大姐姐也会派人过来的,与其被动等待,还不如来个出其不意,至少咱们还掌握着一定的主动权。”云汐说这话时,眼里不自觉地闪过一丝冷意。

第十三章 见面

云汐既然决定去见云绮,就不会给她反应的机会,毕竟这庄子里头管事的从来都不是她,所以次日用过午膳,她便带着绿袖和早就准备好的一些点心直接去了云绮的院子。

可能是云汐来得比较突然,不说院子里的其他人,就是曲嬷嬷也被云汐的突然到来给吓了一大跳。

“老奴给三格格请安。”曲嬷嬷看着站在院子前面的云汐,先是一怔,然后一脸从容地冲着她行了一礼。

她这些天因着云绮脸上的麻点,可谓是忙得脚打后脑勺,一时之间倒是忘了这庄子里还住着一位三格格。若是从前,她怕是要举双手欢迎她的到来,而现在曲嬷嬷心里却没底。如今的大格格脾气喜怒不定,三格格亦不再像过去那般好掌握,她也不知道三格格此番前来到底是好还是坏?

“免礼。”云汐看了一眼初显老态的曲嬷嬷,便知她们这日子是真不好过。

“三格格这是……”曲嬷嬷心里虽然犹豫,却也不敢再像过去那般轻慢,开口的瞬间,已然示意一旁的巧语进去禀报。

云汐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在府里时,云绮进她们的院子,那是想来即来,想走即走,而她们进云绮的院子,就得经过云绮的同意。此举虽然霸道,可谁让云绮受宠,而她们就那般不起眼呢!

“之前因着天花的关系,我一直未能过来陪伴大姐姐,现在大姐姐病愈,我自然是要来探望一二了。”云汐说这话时,看向曲嬷嬷的目光似笑非笑。

曲嬷嬷脸色微白,她是聪明人,自然知道云汐这样的态度是为什么?

站在院子里做事的丫鬟婆子们个个低眉垂眼的,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可曲嬷嬷就觉得这些人心里都在嘲笑于她。

这种类似于被人无声嘲笑的举动让曲嬷嬷心里平白添了几分邪火,有意发作,却碍于云汐这个主子而不得不忍耐。

室内,云绮坐在梳妆台前,葱白的指尖挑着些许雪肌膏细细抹在脸上,动作轻柔细缓,小心异常。

云绮看着镜中的自己,容貌清秀可人,头发乌黑似瀑,怎么看都觉得动人,只是这脸上的麻点,硬生生地破坏了一切。在她看来,她现在所承受的一切都是该是属于云汐的,而不是她。

“大格格,三格格在门外求见。”巧语看着坐在梳妆台前的云绮,声音微颤地禀报。

云绮转过身,目光冷厉地看了巧语一眼,随后又回身拿起一旁的面纱戴上。

“你是说云汐?”云绮语气不善地问了一句。

“是。”巧语声音微弱地应道。

“那就让她进来吧!”云汐的名字让云汐心中的怨恨不自觉地加深。

“是。”巧语轻应了一声,转身的瞬间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

自打云绮病愈,巧烟也好,巧语也罢,日子都不好过。若说两人之前还想着一争先后,那现在她们反而是更怕在云绮面前出头。

云汐得到巧语的回话后,便直接带着绿袖往内室走去。等到云汐进来时,只见云绮脸上蒙着一层轻纱,如梦似幻的,一时间不仅看不见她脸上的麻点,相反地还增添了些许朦胧的神秘气息。

倒是好想法。

“大姐姐安。”云汐虽然瞧不见云绮的脸,但是因着前世今生的种种算计,她直觉得云绮脸上隔着面纱也明晃晃地让人感觉她脸上标着‘贱人’这两个字。

不过她现在倒是有些庆幸她回来之初没有急着同云绮见面,不然那满腔的恨意要如何安放,她又如何能像现在这样笑对云绮的算计。

“三妹妹终于来了,我还以为我这一病便让三妹妹视我于蛇蝎,再也不敢靠近了呢!”云绮看着云汐如初春桃花一般明艳俏丽的脸,强忍着内心的不愤好不容易将眼里的厌恶收好,可这生硬的语气却出卖了她的内心。

她的病目前为止可以说是痊愈了,可是她受了这么多罪,云汐却什么事都没有,这叫她如何甘心。

有的时候她都在想到底是上天太过厚爱她,还是那些奴才行事不够周全,毕竟不管是明面上还是私下里,她的动作可不少,可效果却一点都没达到。末了,她这个有雪肌膏的人脸上居然留了麻点。想到这里,云绮眼里不由地闪过一丝狠色,看向云汐的目光,不自觉地变得阴冷起来。

云汐抬头的瞬间,触及云绮眼底那一抹阴冷,心中没由来地一紧。她心里极为清楚,云绮可是时时刻刻都恨不得她去死。别看云绮平日里总是一副端庄大方的模样,实际上她脾气暴躁的很,而此时她却按捺着自己的脾气同她的交好,有道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里面一定有诈!

之前云绮数次邀请她过来不成,后又往她院子里塞‘脏东西’,其目的无非就是想让她染上天花。因着艾公子的关系,她恰巧躲过一劫,再加上她暗地里回击,云绮能忍到现在还不动手,说实话已经超出她的意料之外了。

“大姐姐说的是什么话,妹妹只是听从大夫的吩咐,不忍打扰大姐姐静养。这不,妹妹一听说大姐姐痊愈,便带了些大姐姐喜欢的点心过来探望大姐姐。”云汐轻笑地将食盒放到桌上,还带着些许婴儿肥的小脸上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看上去无比的纯真。

云绮的眼睛一点点地眯起,目光看向巧笑万分的云汐,“是吗?那倒是我想岔了,三妹妹之前的种种举动不是避着我而是关心我啰!”云绮收敛起脸上的笑容,面色微冷地坐在云汐对面,目光紧紧地盯着她道。

云汐却没有像从前一样抢着认错,相反地她慢慢地吐了口气,坐到云绮身边,动作轻柔而优雅地将带来的点心一一拿了出来,摆到桌上。一举一动,从容而又优雅,一点都不像孩子,相反地给人一种绝世佳人,遗世而独立的绝美感。

像云绮这样自私跋扈的人,是永远不会去管别人有多为难的,她只会想自己受了多少委屈,而她竟然把这样的人当成姐姐对待了一辈子,甚至碍于亲情,任她夺走一切,甚至是她的这条命……

从前如何云汐已然不想再追究了,但是现在她肯定是不会再任由云绮摆布算计的。

“大姐姐真会说笑。”云汐将所有的点心都摆好,然后将食盒交给一旁的绿袖,然后轻声笑道:“大姐姐身体不适,妹妹自然不能打扰,而且大夫也说了,天花这种病,稍有不慎就会影响一生,妹妹怕影响大姐姐,这才一直拒绝曲嬷嬷。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大夫既然表示大姐姐已经痊愈,那妹妹自然得过来探望一番了。”

第十四章 虚实

“大姐姐真会说笑。”云汐将所有的点心都摆好,然后将食盒交给一旁的绿袖,然后轻声笑道:“大姐姐身体不适,妹妹自然不能打扰,而且大夫也说了,天花这种病,稍有不慎就会影响一生,妹妹怕影响大姐姐,这才一直拒绝曲嬷嬷。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大夫既然表示大姐姐已经痊愈,那妹妹自然得过来探望一番了。”

话音一落,云汐不由得伸出手,拿起一块点心送到云绮的面前。

云绮看着云汐脸上清清浅浅的笑容,略带婴儿肥的小脸粉粉嫩嫩的,配上两瓣浅粉色的唇瓣,显得极为好看,却也极为刺眼。

“三妹妹有心了。”云绮眼神阴冷地看了她一眼,接过她手中的点心,淡淡地道。

云汐见云绮拿着点心却不吃,心里一阵冷笑,面上却一脸笑意地拿起另外一块点心放进自己的嘴里。

云绮果然一如从前,一面死命地打压她,一面又小心翼翼地防着她,可能就是这样,她才能轻易地谋夺她的一切。不过从现在开始,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她不再是那个傻乎乎的以家族、亲人为先的傻子了,她的内心除了满腔的仇恨,还有对未来的期盼,所以她不会蠢得在自己羽翼未丰之前就让云绮抓着自己的把柄。

再者,她又不用雪肌膏这些东西,就是吃了又能如何?反而是云绮,看似聪明,实际上现在的她也不过只是一个内心阴狠,手段粗糙的小妖精罢了!

“大姐姐的病既然痊愈了,那咱们什么时候回府?”状似无意间,云汐突地轻笑地问道。

提起回府,云绮心里又是一阵烦躁,她脸上的麻点一日不消,她一日不想回府。可是她心里也明白,她是拖不了太久的。

“再等些天,等我的病情完全稳定,咱们再回府。”云绮盯着云汐,“三妹妹想必也不希望我的身体出现什么问题吧!”

云汐对上云绮微冷的双眼,没有吱声。

“三妹妹这些天也跟着受累不少,趁着还没回府,三妹妹也好好养养身子,免得回了府,看着三妹妹这纤细羸弱的样子,大家还不得以为我这个做姐姐的没有照顾好三妹妹。”云绮话中带刺,大概是不想云汐再在这个问题上打转。

“大姐姐说的是。”云汐倒也没想同云绮争辩,她心里清楚同云绮争辩,本身就是一件自找麻烦的事。

她这一次过来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打探一下云绮的虚实,探听一下那些药的作用和回去的时间。听红菱的汇报,曲嬷嬷似乎并没有将那些药拿到厨房去,而是选择在院子里熬制,且还是避着人。如此,她反而更加好奇这些药的作用了。

她吩咐红菱盯紧曲嬷嬷以及那个负责熬药的小丫鬟,想借机看看结果,谁能想到云绮要面对的问题似乎比她想象中来得还要多,甚至压力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大。

这样的转变除了让云汐觉得惊讶之外,更多的是惊喜。上一世的她可以说是被各种压力包围着长大的,而给她这些压力的人都披着一层‘亲人’的皮,现在当这些人将目光和压力投向云绮时,她只能说上天有的时候其实还是公平的,至少在绝望之中,给了她机会,亦给了云绮相同的体验。

“不过大姐姐的病既然好了,就该给府里去个信,毕竟玛嬷他们可是日日都在为大姐姐忧心呢!”云汐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云绮的眼神显得十分地无辜,可眼底却飞快地闪过一丝算计之色,看样子是准备伺机而动。

“这件事情我自有主张,倒是三妹妹瞧着比刚来庄子上瘦了不少。”云绮答非所问,嘴上说着类似于关心的话,可双眼却透着实实在在的警告。

自打她脸上留下麻点,曲嬷嬷就一直琢磨着要往府里送信,若不是她早有安排,此时这信怕是早就送回府了。可能玛嬷以及阿玛他们会帮着她想办法,但一旦确定她脸上的麻点消除不掉的话,她敢肯定接下来受重视的一定是云汐,而不是她。

想到这里,云绮目露凶光,看向云汐的目光里满含恶意。

云汐注意到云绮的目光,眼神懵懂,心里却暗自冷笑,只一个眼神,她便能猜出云绮心中所想。云绮打小就容不下她,事事针对她不说,偏又要装作一副好姐姐的模样,没得让人腻味。以往是云汐不懂得反抗,而现在她既然不再在乎那些随时都可以舍弃她的亲人,也就不会再被她看似亲密实则算计的表面所迷惑。

上一世她心盲了眼瞎了,才会看不清,以至于被谋夺一切,痛苦而死,这一世她既然看清了亦不在乎了,她一个滞留人间几百年的老鬼还斗不过眼前这个装模作样的小妖精么!

“是吗?那倒是多谢大姐姐的关心了。”云汐轻笑两声,也不继续跟她呛。

倒不是云汐突然又意识到所谓的姐妹之情了,而是就目前的情况而言,她还不适合同云绮彻底翻脸。

云绮受宠并非一天两天,再加上她阿玛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子、索绰络府的当家人,只要他还在,玛嬷就不可能放弃索绰络·云绮来捧她索绰络·云汐,所以与其打草惊蛇给自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云汐宁可忍这一时之气。

反正一切都才刚刚开始,以后有的是机会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云绮看着一脸娇憨,好似什么都不懂的云汐,银牙暗咬。原本她还想着趁着这个机会刁难云汐一番,最好是能借着这个机会毁了她那张讨人厌的脸,可谁能想到她还什么都没做,就被她气了个倒仰。

当然,她并没觉得云汐能把自己气成这样是源自于她的改变,而是将此当成了一次意外。毕竟云汐从前懦弱的形象太深入人心了,仅这一件事情便让人改变对她的印象,着实有些太难为人了。

“好了,我累了,三妹妹的心意我领了,至于其他事情我自会处理。”云绮的目光从云汐娇嫩秀丽的小脸上划过,内心刚刚有所平静的心情瞬间又变得烦躁起来。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大姐姐休息了。”顿了顿,云汐又轻轻柔柔地说道:“我记得玛嬷有让曲嬷嬷带雪肌膏,有了这等难得的去疤嫩肤的圣品,想必等到回府时,大姐姐的风采必胜往昔。”

“嗯。”云绮轻哼一声,不管结果如何,她都不可能在云汐面前露出一丝怯意。

云汐见她这副拿乔的模样,目光轻轻扫了一眼云绮手中拿着的点心一眼,一脸的意味深长。

第十五章 斗法

曲嬷嬷一直守在门外,等到云汐离开后,她快步进了内室,看着坐在桌前细细品尝点心的云绮,不由得冲着她行了一礼,道:“大格格,三格格过来是……”

“她过来不过是为了打听回府的时间,不过在我的容貌没有恢复之前,我们是不会回府的。”云绮想到自己脸上的麻点,拿着点心的手微微用力,那点心便一下子碎成了粉末,散落一地。

“打听回府的时间?”曲嬷嬷一脸深思,明显她并不相信云汐走这一趟只是为了这点小事。

“不然你以为她还能做什么?这庄子里不说里里外外都是咱们的人,可也不是她的人。咱们想要做的事,不说一下子瞒得密不透风,却也不是她说打听就能打听得出来的。”云绮一脸语气讥诮地道。

对于自己地位,云绮还是很有自信的。

曲嬷嬷抬起头,目光看向云绮,她心里是认同云绮说法的,毕竟偏方的事情仅她和云绮两个人知道,而且这药还是她的她亲自去买的,连贴身侍候云绮的巧语和巧烟都不清楚,何况是偏居一隅的云汐。

“大格格说得是,的确是老奴多想了。”曲嬷嬷略带几分紧张地看了云绮一眼,见她的注意力又放在了点心上,她这才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

事情到了这一步,她也想有个结果,可惜时日太短,药效尚不算明显,让她连个正当的借口都没有。而每日都用雪肌膏的云绮,一如从前,脸上的麻点没有丝毫的变化,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大格格脸上的麻点好像一点没变,不,不是没变,好像是变得更加明显了。

不过这种事情即便不是错觉,曲嬷嬷也不可能当面告诉云绮。可是一想到马佳氏的打算,曲嬷嬷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得给老夫人送个信。

作为马佳氏的陪嫁,曲嬷嬷也许不是马佳氏唯一的心腹,但是她绝对是最了解马佳氏想法的人,而正因为了解,她才更不敢耽搁。

“格格,情况怎么样了?大格格怎么说?”出了院子,绿袖不禁有些着急地问道。

对于云绮和曲嬷嬷,绿袖始终都是防备的,在她看来吃亏受委屈的永远都是云汐,即便她有在反抗,那也仅仅只是一些无伤大雅的小打小闹,而非像云绮她们那样,出手狠毒,直接就要人命。

云汐抬起头,一脸笑意盈盈的模样,无端让绿袖有些紧张的心慢慢归于平静,“一如我所想,大姐姐短时间内是不打算回府了,但曲嬷嬷应该不这么想?”云汐回头看了云绮的院子一眼,她可没错过临走前曲嬷嬷那复杂的目光。

绿袖微微一怔,回神的瞬间下意识地用帕子掩着嘴,一脸紧张地问道:“那曲嬷嬷会把消息传回府吗?”绿袖顿了一下,“不对,依着大格格的性子,应该不可能让曲嬷嬷的如愿吧……格格的意思是她们会闹起来?”

绿袖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云汐脸上的表情,见她脸上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心里稍安,显然眼下的情形对于她们而言是十分有利的,若是能把握机会,指不定还有坐收渔翁之利的可能。

“大姐姐这人容不得别人逆她的意,可是曲嬷嬷却有着不得不逆大姐姐意的原因,这样的两个人凑在一起,生出芥蒂,闹出矛盾不过是迟早的事。之前在发现大姐姐脸上留下麻点的时候,我想曲嬷嬷就想过给玛嬷传消息,只可惜大姐姐快她一步,掌握了先机,这才有了现在的局面。可是这种局面又能持续多久,毕竟我们不可能一辈子呆在庄子里,而呆在府里的玛嬷他们也不可能一直不为所动!”云汐拽着手中的锦帕,目光望着远处浅蓝色的天空,目光微闪。

有了上一世的经历,云汐自然要比别人更了解自己身边的人。族里、府里的那些人有多渴望恢复往日荣光,这一点从他们能轻而易举地为了云绮牺牲她就能看出他们的意愿有多强烈。

云绮现在的问题看着大,可只要不是毫无办法,她相信玛嬷等人是不可能轻易放弃于她的,所以不管云绮的结局会怎样?她们都不可能一直在这里停留。

“可大格格不肯让曲嬷嬷传消息的话,曲嬷嬷难不成还能逆了她的意不成?”绿袖想着云绮那让人头疼的脾气,觉得曲嬷嬷这事不管做与不做,都没有好果子吃。

“曲嬷嬷会不会逆着大姐姐的意我是不知道,但是立场不同,选择自然也不尽相同!”云汐想到两头为难的曲嬷嬷,脸上的笑容不由地变得更深了。

曲嬷嬷作为帮凶,云汐虽然不至于亲自出手对付于她,却也不会善待她。正因为如此,云汐从醒来的那一刻开始就不遗于力地在给云绮挖坑的同时一并坑了她。不然,这一直狼狈为奸的两人又怎么可能这么快就产生芥蒂,甚至闹出不可调和的矛盾来。

当然,这并不是全部,这其中隐藏的还有她对于她玛嬷,不,应该说是对于整个索绰络府深深的恶意。

绿袖虽然不懂云汐话中的意思,但是她大概能猜到一点,那就是大格格和曲嬷嬷之间的矛盾会变得越来越激烈,而这矛盾还有可能会继续发展,最终由主子和奴才的矛盾渐渐转换成主子与主子之间的矛盾。

日子不急不缓地又过去了半个月了,此时距离云汐她们离府差不多也有近三个多月了,侥是天花这种类似于绝症的存在,只要一开始成功挺过来了,后期就算身体再怎么需要调养,这么长的时间也够了。

这段时间云汐一直冷眼旁观,看着云绮和曲嬷嬷斗法,看着两个人的矛盾和芥蒂越来越深。她原本还想着找个机会再推上一把,却没有想到她的玛嬷手脚这么快,不,应该说到底是姜还是老的辣。尽管云绮想了诸多办法,可最终还是曲嬷嬷略胜一筹。

这不,府里接到消息后,她玛嬷便直接派人过来,可真真是一点都不耽搁。

云汐得到消息后便带着绿袖直接赶了过来,等见到来人,她还是不自觉地吃了一惊,眼角的余光瞄到云绮脸色铁青的脸,心里没由来的涌现出一股幸灾乐祸的情绪。

被派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马佳氏身边的最为倚重的苏嬷嬷,由此可鉴,马佳氏想要云绮回府的决心。

第十六章 回府

苏嬷嬷和曲嬷嬷一样,同为马佳氏的陪嫁嬷嬷,表面上瞧着曲嬷嬷这个贴身侍候的似乎更受宠信,可实际上管着库房和睦元堂上下的苏嬷嬷才更受马佳氏的重用和信任。一般时候,苏嬷嬷很少出现在人前,跑腿送信一类的事情大多都是交给曲嬷嬷的,可若是马佳氏将事情交给苏嬷嬷,便意味着此事毫无转圜的余地,一如现在。

苏嬷嬷和曲嬷嬷之间的关系算不上融洽,两人同为奴婢,或许追求不同,但是不想屈居人下的想法肯定是一样的。

往日,两人没有利益冲突,所以两人的关系尚算和谐。而现在,曲嬷嬷对于苏嬷嬷的到来是心喜的,毕竟她费尽心思传回去的消息,就是为了能回府。

“老奴给三格格请安。”苏嬷嬷见云汐过来,规规矩矩地冲她行了一礼,举止规范,态度更是恰到好处,让人挑不出一丝瑕疵来。

“苏嬷嬷有礼了。”云汐嫣唇微抿,微*着她点了点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苏嬷嬷曾教过她们规矩的关系,云汐此时的规矩更显方正。

相较于苏嬷嬷的古板,曲嬷嬷虽然更会讨好人,但她的讨好也是分人的,真论起来,曲嬷嬷不仅人缘比苏嬷嬷差上许多,就连地位也没她想像中来得稳固,至少云汐不会莫名针对苏嬷嬷,但是逮到机会却是一定会坑曲嬷嬷。

现下她玛嬷既然直接派苏嬷嬷过来,那就说明云绮脸上留有麻点的事情她已知晓,而且不怎么同意云绮的处理方式。而云绮不懂马佳氏的用意,再加上曲嬷嬷在她们斗法上略胜一筹,她心中不愤,便在见面时就直接将苏嬷嬷给怼了。

这可真是一出好戏!

苏嬷嬷不知云汐心中的想法,却将云汐的举止看在眼里,眼睛微微眯起,眼底不自觉地闪过一丝满意。虽然她的态度上没有任何的变化,但是看向云汐的目光明显更为柔和。转头的瞬间,她再次看向云绮,目光却不禁地冷了两分,语气更是直白:“大格格的意思,老奴就不懂了。老夫人因着大格格的病日夜忧心,积劳成疾,大格格的病既然已经痊愈,老奴劝大格格回府有何不对?”

无视云绮脸上的面纱,苏嬷嬷的话说得简单又直接,明显刚才云绮的行为和举止让她心生不满,所以此时此刻,她也没想给云绮留什么情面,话里话外,意思明了,就差没直接指着云绮的鼻子骂她不孝了。

这年头,名声比性命还重要。男人尚且不敢背上这顶不孝的大帽子,何况云绮一个女人。

云绮面纱下的面容一阵扭曲,心里暗骂苏嬷嬷狗奴才,但是面上却不敢再跟她对着干,毕竟这不孝的帽子真扣下来,别说她现在拥有的一切,未来她可能连站的地方都没有了,毕竟此时此刻苏嬷嬷代表的就是她玛嬷,她能发牢骚,却不能真的跟她对着干。

“苏嬷嬷的意思我明白,稍作收拾,我们明天回府。”云绮咬着后牙槽,一字一句地说道。

云绮的话音一落,周围瞬间变得寂静起来,不说曲嬷嬷,就说云汐也被她吓了一跳。云绮为了不回府做出的一系列举动她可是一一看在眼里,甚至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不惜同曲嬷嬷翻脸,两人斗智斗勇,好不热闹。

别看两人现在还维持着表面的平和,可实际上两人的关系早已势如水火,可就这样云绮依旧坚持不回府。而此刻苏嬷嬷才过来,她便这般爽快利落地答应了,云汐想曲嬷嬷心里,怕是不好想吧!

果然,云汐一回头,便瞧见曲嬷嬷一张老脸已经黑的不能再黑了。

也对,就算是曲嬷嬷传的消息,但是同作为马佳氏的陪嫁嬷嬷,曲嬷嬷因着贴身侍候的有关系,在府里备受追捧,而苏嬷嬷因着性格的关系,倒是少有冒头的时候。这样的对比,早就让曲嬷嬷浮了心,她连云汐这个主子都不放在眼里,又如何会在意苏嬷嬷这个只是相处多年的竞争者。

可现实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她明显能感觉到云绮,不,应该说众人对她和苏嬷嬷的区别,而这种区别让她觉得恼怒却又无可奈何,但有一点是可以确认的,那就是她对云绮的怨愤在不断地增长。

说穿了,此时此刻的曲嬷嬷一心认为她会有这样的遭遇,全是因为云绮的‘无理取闹’。

云绮表面妥协,心里同样恨毒了曲嬷嬷,觉得若不是她往府里送消息,她又何至于落到今日对苏嬷嬷一个奴才妥协的地步。

云汐可不管云绮和曲嬷嬷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龌龊,对她而言,能将整个索绰络府搅成一滩浑水,对她而言就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

索绰络府的老夫人马佳氏,也就是云绮和云汐的亲玛嬷,一听云绮她们回来,面上一喜,连忙指挥身边的大丫鬟迎了出去。

当然,马佳氏迎得是她最疼爱最看重的孙女云绮,而非一直被忽略,甚至连生死都不在乎的孙女云汐。因为她一直很清楚,能让索绰络府重拾往日荣光的只有她着重培养的云绮,至于庶出的云蕾和胆小懦弱的云汐,可担不起这个大任。

把人迎了进来,瞧见戴着面纱的云绮,马佳氏脸上的神情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

当初云绮送到庄子上之前,她就担心会出现这样的状况,才会特地让曲嬷嬷她们带上雪肌膏,按说依她的安排,这一切应该万无一失才是,为何云绮最终还是落了疤?

身为索绰络府最受宠爱的大小姐,云绮的归来肯定是受瞩目的,索绰络府上上下下不少主子都被马佳氏叫来了。相较被众人围住嘘寒问暖的云绮,云汐这儿就显得冷冷清清,若不是还有一个阿纳呼占围着她,她怕是要落得一个无人问津的地步。

不过,对此云汐并不在意,对她而言,这府里除了她信任的几个人外,上上下下的主子下人在她眼里跟牛鬼蛇神没什么两样,与其被他们所围绕,她宁可一个人清清静静的。

云汐看着站在不远处小心翼翼迎合讨好阿牟(意为伯母)舒穆禄氏的额娘西林觉罗氏,眼里满是冷笑。

如果说阿牟其一家心怀鬼胎,行事心狠手辣又阴毒,那么她的阿玛额娘,不,两者之间还是略有区别的,她的阿玛就是传说的包子,为了所谓的孝义和名声,凡事都只懂得逃避,私下里再想法补偿,而她的额娘却不是,她虚荣偏心,凡事都以眼前利益为主,不仅拖她后腿,还喜欢助纣为虐。

第十七章 清理(一)

如果说阿牟其一家心怀鬼胎,行事心狠手辣又阴毒,那么她的阿玛额娘,不,两者之间还是略有区别的,她的阿玛就是传说的包子,为了所谓的孝义和名声,凡事都只懂得逃避,私下里再想法补偿,而她的额娘却不是,她虚荣偏心,凡事都以眼前利益为主,不仅拖她后腿,还喜欢助纣为虐。

若说上一世她还有怒其不争的怨愤,那这一世的她不怨了,也不愤了,淡漠地看着他们,犹如陌生人一般,早已失了亲近之心。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她的阿玛额娘如此,她亦如此,反正上一世她已经用自己这条命还了他们的生养之恩,所以这一世,不管他们是想要孝顺还是想要助纣为虐,她都不可能再委屈自己,去成全他们了。

云汐其实也不想这样,但是有些事情一旦看清了,再抱有遐想,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好在阿玛额娘不靠谱,大哥和小弟却是实实在在地对云汐不错,只可惜两人年纪尚轻,手中又尚无权柄,而且事事都依赖于府里的安排,所以很多事情他们根本就插不上手。但是他们的的确确是尽其所能地维护过云汐,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

这对于云汐来说就够了,她其实要得并不多,只是想要有人愿意站在她这边,为她讨上一份公道,她其实就很满足了。

“怎么还没回去?”云汐看着坐在对面的阿纳呼占,轻声问道。

“反正回去也是一个人,还不如在这里多陪陪姐姐。”阿纳呼占摇了摇头,表示不想回去。

阿纳呼占比云汐小三岁,今年七岁,别看小家伙年纪不大,却十分聪慧,读书习武都很有天赋,不说阿玛额娘,就是玛嬷对他也很是看重,所以平日里小家伙在府里不说横着走,却也无人敢欺负。

除开她阿玛额娘的愚孝、懦弱和盲目,大哥也好,小弟也罢,对云汐其实真的很好,两人为了她也做了不少事,只可惜上一世的她太过于懦弱,而云绮和巴彦又太过于心狠手辣,以至于到最后连累得大哥小弟一生碌碌无为。

这一世,她不会再这么傻了,因为她清楚地知道纵容敌人就是对自己心狠,而她再也不想连累真正关心自己的人了。

“既然不想回去,那就留在栖云轩用晚膳吧!”云汐也没想赶他走,这是她最亲近的弟弟,她不愿意拒绝他,也不愿意再看到他为了自己而受委屈,恍然隔世,她想做的仅仅只是回报他们对自己的真心。

“好啊!好啊!”阿纳呼占一听云汐愿意留他用膳,不由得点头叫好。

云汐瞧着他这孩子气的模样,不由得伸手摸了摸他光溜溜的小脑门,一脸的温柔。

作为满族八大姓之一的索绰络一族如今的确不如从前,但是昔日的底蕴还在,再加上索绰络府事事都喜好彰显老牌世家的作风,府里不管是规矩还是生活都一如往昔,甚至更显奢靡。

别看云汐不受宠,可是在用度上却无人苛扣,从这一点上不难看出索绰络府的底蕴。但是索绰络府如今可不像从前那般得圣宠,也就是说若无人能挑起这一府的重担,就以马佳氏他们这种消耗的方式,落入末流,也是迟早的事。

云汐在府里的确不受宠,阿玛额娘也不靠谱,可管家的舒穆禄氏会动心思,却也不至于在用度上苛扣于她或者其他人,再加上有阿纳呼占在这里用膳,这饭菜不说要什么有什么,却也十分丰富。

姐弟二人围桌而坐,绿袖、绿萝在一旁侍候,按理应该不会有纰漏才是,可有些人看似老实,却总是迫不及待地想毁了她。

“三姐姐,小心!”云汐还没回过神来就已经被一旁的阿纳呼占给拉开了。

那一盆热汤不说滚烫却也相差不离,若真是一下子泼到她身上,就算救治及时,怕是也难以恢复往昔的模样,毕竟这雪肌膏不是大白菜,说有就有。而且就算有,马佳氏又怎么可能轻易给她,至于云绮,依她的性子,就算这雪肌膏对她毫无用处,她宁可扔了也不会拿来救云汐。

云汐一脸心有余悸地站在一旁,刚才那一刻,若不是阿纳呼占反应快,她怕是又要重蹈覆辙了吧!

“来人啊!把这个贱婢拉出去,重打三十大板!”阿纳呼占看着洒了一地的汤水,再思及刚才的惊险,不由地出声道。

连端个菜都端不好,还置主子于险境,这样的奴才留着有何用。

“格格息怒,四爷息怒,奴婢只是一时大意,还请格格和四爷恕罪。”那打翻汤水的丫鬟突地傻了一下,等反应过便直接跪地求饶。

眼前的丫鬟名叫小环,是云汐在庄子上便划分到不可信任的行列里的丫鬟之一。原本云汐还没想这么快清理这些人,却不想她们这般迫不及待地主动跳了出来。

也罢,与其费尽心思地算计,还不如送上门来的简单。

“息怒?你让爷如何息怒!今儿个要不是爷反应快,三姐姐怕是就让你烫了个正着。狗奴才,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还要你何用!”阿纳呼占沉着脸,目光紧盯着跪在下方的小环,冷哼一声,明显是不想轻饶,“都愣着干什么!爷还使唤不动你们了,等着爷请你们动手吗?”

阿纳呼占一声呼喝,不说绿袖等人,就是门外的婆子们亦陆续走了进来,将小环押了出去。

云汐表情淡漠地看着这一幕,并未阻拦。以往都是她太拿不住事了,才会让这些人一个个的都不把她当一回事。先不提她们侍候自己时用不用心,就从她们毫无顾忌地传递消息,甚至对她下手就不难看出,这些人眼里早就没有尊卑。以

小环抬头看向云汐,满脸的祈求,也许是过去的云汐真的太过放任她们,以至于她到这个时候还觉得自己做得是一件小事,是值得被原谅的。但是等到小环被两个婆婆架住手臂的那一刻,她不由得身子一震,犹如被雷击中一般,心里的寒气直往外冒,目光更是虚闪。

此时此刻,小环怕是才真正认识到自己的处境。

“格格,格格,求你饶了奴婢吧!奴婢真的是无心的,格格——”小环高声求饶,也许仅这一刻,她才打从心里将云汐当成自己的主子。

“还愣着干什么!堵了她的嘴,拖下去!”云汐眼睛眯了眯,转身的瞬间拉着阿纳呼占往一旁的炕边走去,根本就不理会小环的求饶。

第十八章 清理(二)

“还愣着干什么!堵了她的嘴,拖下去!”云汐眼睛眯了眯,转身的瞬间拉着阿纳呼占往一旁的炕边走去,根本就不理会小环的求饶。

云汐简简单单的几句话,不只是砸在小环的心上,更是砸在整个栖云轩所有下人的心上。

“姐姐,你这院子里的奴才侍候的根本就不用心,还是换了的好。”阿纳呼占从小就聪慧过人,也许他不懂后院的弯弯道道,但是身边的奴婢侍候的尽不尽心,他还是能看出来的。以往他三姐不吱声,他就算想管也不好管,这次正好趁着有人生事,将这栖云轩好好地清理一下。

对于云绮和云汐之间的关系,他能看出不对,却不能插手,毕竟名义上都是他姐姐,他就算有心偏向云汐,也得顾及马佳氏等人。而现在好不容易有办法帮云汐一把,他又怎么可能放过。

院子外,板板到肉的声音一下又一下地传到耳边,可不管是云汐也好,阿纳呼占也罢,都不为所动,仿佛根本就听不到一般。径自吩咐安嬷嬷和绿袖她们做事,至于其他人都被云汐要求去院子观刑。

云汐冷眼瞧着,即便有着上一世的记忆,她清楚地知道那些人不尽心,但是此时此刻,她却觉得除了安嬷嬷她们,最好是将其他人一并换了,毕竟依着她的打算,与其让那些心怀鬼胎的人占据位置,还不如让她培养自己的势力。

有了阿纳呼占的帮忙,云汐直接整个栖云轩里侍候的人都给换了一遍。其声势之浩大,可谓闹得人尽皆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向乐于找她麻烦的云绮仿佛得不到消息一般,一直没有动静,其他人亦没有动静。

“姐姐,日后该立的规矩要立,免得有些奴才不知分寸,吃里扒外。”闹了这么一出,阿纳呼占怎么可能看不出小环此举是受人指使,他不吱声只是不愿意在这个节骨眼上闹,毕竟马佳氏等人能容他闹,却不会容云汐闹。

“小孩子不要操这么多的心,姐姐若是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又怎么会顺着你的意思清理这栖云轩。阿纳呼占,姐姐不傻,姐姐之前只是不愿意伤大家的心,可大家却只想要姐姐的命,所以姐姐不能坐以待毙啊!”云汐长叹了一口气,语气里满是感慨。

阿纳呼占低下头,沉默不已。

他知道云汐说得没错,这整个府里,包括阿玛额娘在内,的确无人在意姐姐的性命,否则他们如何能将一个好好的人和一个见喜的人一并送到庄子上去。

明明自家姐姐温柔孝顺,知礼友爱,可偏偏这府里的人就是容不下他,他不知道这其中到底隐藏了什么样的原由,可他心里明白他并不愿意看着自己的姐姐一直被欺负。

“既然如此,姐姐就不要再像从前一样纵容别人欺负自己。”阿纳呼占抬头看向云汐,一字一句说得十分认真。

有些东西是相互的,一如他和三姐姐,他们除了一母同胞,平日里相处也好,自然会更在乎对方,而大姐姐他们,即便有着血浓于水之情,但是不是一路人,终究难以走到一起去,所以阿纳呼占根本不喜欢同他们一起,甚至有时还会觉得排斥。

再者,他年纪尚小,即便聪慧,也不可能面面俱到,行事多少还是带了些孩子气。

“阿纳呼占说得对,姐姐好不容易才死里逃生,所以再不会像从前一样任人欺负。”云汐紧紧地握着阿纳呼占的手,认真地道。

以往云汐会主动顾全所谓的大全,可现在她要顾全的除了自己,便只有大哥小弟的未来,至于其他人,吃了她的给她吐出来,拿了她的都给她还回来。

等送走阿纳呼占,云汐再看院子里新挑选过来的下人,并没有给什么下马威,而是直接交由安嬷嬷她们处理,至于未来如何,端看日后的表现。

“格格若是觉得累了,不如早些歇息吧!”一旁的安嬷嬷看着反常的云汐,有心询问,却不知道怎么开口,最终只能劝她去休息。

作为云汐的奶嬷嬷,安嬷嬷自认还是了解云汐的,可是自打云汐去了庄子一趟后,她发现眼前的格格依旧是原本的格格,却又不是记忆中的格格。思及去庄子的原因,她心里好一阵心疼,直觉得这样的改变才算正常的,毕竟这人经历了那样的事情,若是一点没变,那才真叫奇怪。

云汐抬头看着样貌年轻却一如记忆中那般关心自己的安嬷嬷,眼眶微微有些发红,声音更是有些哽咽地道:“嬷嬷,我不累,我就是心里有些难受罢了。”

对,她只是有些难受,难受她的付出没有一人领情,生里逃生亦得不到半点安宁。所谓的事事都以大局为重不过束缚她的一个借口罢了,即便她付出了一切,换来的亦不是感激,而是嘲弄。

今天从她动手清理掉这栖云轩的那些牛鬼蛇神开始,她才发现自己这才算是真正地重生了,就好式一个仪式,让她正式地告别了过往那个愚钝、天真的自己。

“格格可是身子不适,要不要老奴唤大夫过来瞧瞧?”安嬷嬷关心地看着有气无力的云汐,轻声问道。

“无妨。”云汐身子微微动了动,坐到美人榻上的瞬间伸手拿起一旁的靠枕抱在怀里:“嬷嬷,有些事情我不想解释,但是有一点嬷嬷应该看得出来,那便是我不可能再如从前那般认命地接受他们强加在我身上的一切了。今天栖云轩的这一出,不用查也知道是大姐姐又或者阿牟的手笔,我知道她们容不下我,却从未过她们会这般急切想要的命。借着这个机会,我将栖云轩上下清理一番,就是不愿意再让人往这里面伸手,所以日后还请嬷嬷多费些心思,别再让那些牛鬼蛇神有机会钻进来了。”

她既然选择动手就不可能再停手,有些东西既然注定是站在对立面的,那就不要再纠结所谓的情谊,更不要再想什么退让,因为纠结和退让只会给自己和身边的人带来灾难。

“格格……”安嬷嬷面色微怔,看向云汐的目光稍显复杂。

刚才自家格格和四爷一起惩治小环时,四爷就不说了,府里上下都护着,年纪虽小,却从不吃亏,端是护短,府里少有人敢得罪,而自家格格,性子软,遇事少有主见,可这次却意外地坚定,做事干净利落的好似换了一个人。她原本还有些担心自家格格此举不过是顺势而为,现在看来自家格格怕是早就下定了决心。

如此也罢,往日的一切她不是不想争取,而是碍于自家格格没这个心思,现在自家格格既然不再顾及,那她这把老骨头还有什么好怕的。

“格格放心,老奴明白。”对上云汐清清亮亮的眼眸,安嬷嬷轻轻地点了点头,语气郑重地看着她应道。

“嬷嬷能明白我的心意最好。”云汐将安嬷嬷的神情看在眼里,却没有再做解释。

有些事情她能解释一次,却不会再解释第二次,再者她的命运她再不想交于别人来主宰,所以动手是迟早的事,而清理栖云轩仅仅只是第一步,至于第二步,自然是要好好回报一下她的好姐姐了。

云绮既然这般迫不及待地想毁她的容,那她必然是对恢复自己脸上的麻点有着很大的信心了。如此,她若是不动手帮上她一把,怕是对不起她这处心积虑的安排。

第十九章 请安

次日,当云汐被安嬷嬷从睡梦中叫醒时,一时还有些回不了神,等到洗漱过后,她才算是真正回过神来。

之前在庄子的日子,甚是悠闲,即便她需要应付云绮的算计和曲嬷嬷的胡搅蛮缠,但是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归她自己支配的。习惯了那样的生活方式,她倒是忘了在府里每日都是要按时去给玛嬷请安的。

前面就提过索绰络府一如从前,注重规矩,所以这晨昏定审只有马佳氏取消的,没有她们说不去的。

“三格格,老夫人唤你过去,说是有事要问你。”云汐刚用过早膳,正准备动身去睦元堂,就见绿袖领着马佳氏身边的大丫鬟秀玉走了进来。

“知道了,我马上就过去。”云汐点了点头,稍做收拾便随秀玉往睦元堂走去。

过去的路上,云汐心里便有了猜测。昨天她闹出那么大的动静都未能引来云绮等人,而今日还不等她过去请安,她玛嬷就把人给派过来了。由此可鉴,真正急的不是她,而是想算计她的人。

也罢,依着云绮的性子,不闹出点动静的来就不是她了。

“给玛嬷请安。给阿牟请安。给额娘请安。给窝克请安。”见到上座的马佳氏,以及舒穆禄氏等人,云汐心里并没什么特别的想法,可见着早早便过来的西林觉罗氏,云汐这心里不由地堵了一口气,怎么都咽不下去。

舒穆禄氏和云绮只是她的阿牟和堂姐,她们算计她,陷害她,甚至谋夺她的一切,她都能理解;李佳氏和云蕾也是她的窝克和堂姐,她们选择明哲保身,不参与她亦能理解;可西林觉罗氏是她的亲额娘,为什么作为她的额娘,她每每都在最关键的时候选择站在她的对立面,还帮着舒穆禄氏和云绮劝她,似乎是嫌她死得还不够快。

每每思及此,云汐心里都会不自觉地生出一股怨气,也正是这一股怨气让她明知云绮她们的算计,却选择冷眼旁观一切,而不是在适当的时候拉西林觉罗氏一把。

“庄子上的事情,我都听曲嬷嬷和苏嬷嬷说过了,云汐,这一次多亏了你,云绮才会能这么快好转。”马佳氏看了站在堂中的云汐,此时她身着一件水红色的旗装,精致耀眼,眉眼弯弯,一双眸子干净剔透,声音更是甜软动人,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人无比心动,可思及云汐的软懦的性子,马佳氏眼里不由得滑过一丝失望。

听了马佳氏略带夸奖的话,云汐的眼睛不由得眯了眯,然后看了一眼坐在她左侧的舒穆禄氏一眼,见她一脸深思的模样,不由得心中一紧,她这位好阿牟怕是又要耍什么花样了。

“额莫克(意为婆婆)说得对,这段时间在庄子上多亏了云汐。”舒穆禄氏开口附和道。

西林觉罗氏看着这一幕,嘴角不由地弯了弯,明显是在高兴马佳氏和舒穆禄氏对云汐的夸赞。

可这一切落在云汐眼里却满是讽刺,她额娘似乎永远都只能看到表面的一切,其他的,不管是她的委屈,抑或是她的痛苦,她都视若无睹,这让云汐觉得心寒的同时,也越发地憎恨这些所谓的亲人。

若不是他们的野心和算计,她或许还会有不一样的未来,她也好,她的兄长小弟也罢,都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而她身边的人也不会一个个连个善终都没有。

这一世,她终不会再像上一世那般放任他们谋夺自己的一切,更不会再让他们享受原本属于他们兄妹的血汗。

“可惜云绮这脸上却落了麻点,也不知道日后能不能好,特别是选秀在即,这可如何是好?”舒穆禄氏再次开口,虽然没有直接指责云汐,却将云绮脸上留有麻点不能参加选秀的帽子一一扣在了云汐头上。

马佳氏闻言,脸上的笑意也不由地收敛起来,明显对于这件事她还是很在乎的,甚至是愤怒的。毕竟她对于云绮是寄予厚望的,而此时却毁在了正当时,这叫她心里如何能没有想法。

云汐一见马佳氏变脸,便知道舒穆禄氏打着什么样的主意。即便她心里清楚明年的选秀会取消,他们的打算有没有这事都会落空,可她怎么可能明言。有什么事情能比看到自己的仇人陷入绝境更令她开心的。

当然,这也不表示她就愿意背这个黑锅。

“阿牟说得是,大姐姐脸上的麻点的确让人觉得遗憾,可是在庄子上时我一个没得过天花的人自然不能陪伴在大姐姐左右,倒是大姐姐每日闹着让我过去,倒是我害怕自己染上天花分散了大夫的注意力,一直未曾过去,却不想最后还是连累了大姐姐。”云汐收起脸上的笑容,声音软软糯糯的,像个无助的小猫儿,耷拉着脑袋,一脸愧疚地道。

马佳氏不是喜欢彰显她的公平大度么?舒穆禄氏不是喜欢展现自己的端庄贤慧么?那她不激烈争辩,不沉默背锅,而是选择直接示弱,将所有责任都揽在身上,那她们又该如何应对?强行扣压,又或者当着众人的面不分青红皂白地将脏水泼在她身上么?

“……”舒穆禄氏被云汐的话堵得一愣,明显没有想到昔日总是沉默的小丫头,这一回竟转变了态度。

“曲嬷嬷,这是怎么回事?”往日是云汐性子柔弱不懂得反抗,舒穆禄氏和云绮说什么就是什么,马佳氏也习惯了事事都踩着云汐,而今云汐转换了态度,她自然不能再像往常一样了。

曲嬷嬷抬头看向云汐,对上她淡漠的眼眸,心里没由来地一紧,再思及庄子里的种种,到底是对云绮的愤恨占了上风,“回老夫人的话,三格格的确劝过老奴,让老奴好好侍候大格格静养,以免病情反复,可……”

曲嬷嬷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言下之意却昭然若揭。

外面的人可能不知云绮的真性情,可整个索绰络府的人却是清楚的,纵使云绮平日里表现再好,这脾气禀性众人还是了解的。

“云绮,这你怎么解释?”马佳氏的目光转向一旁蒙着面纱的云绮开口。

“绮儿,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玛嬷问你也是为了关心你?毕竟这一趟你也没少受罪,大家都是心疼你的。”舒穆禄氏眼见情况不妙,不由地对云绮使了个眼色。

云绮深吸一口气,压下内心翻腾的怒火,微微放缓了声音,对着马佳氏道:“玛嬷,孙女突然发现得了天花这种病,心中害怕,自然会想让三妹妹陪在身边,可三妹妹……当然,孙女能体谅三妹妹的选择,毕竟天花这种病的确是要人命的,可是孙女心中害怕,怕自己难以回来,才会更想要三妹妹陪伴的……”

眼瞧着云绮双眼含泪,一副要哭不哭的可怜模样,马佳氏也不禁有些迟疑。这事真算起来谁也没错,原本之前让云汐陪着去庄子就已经惹得风言风语了,她若再将这错安在云汐这丫头的头上,真传出去,她这张老脸怕是要丢尽了。可若要她以此来斥责被她疼了十几年的云绮,她又有些不舍得。

“额莫克,这事说起来只能算是造化弄人,怪不得别人!”突地,坐在舒穆禄氏下手的西林觉罗氏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既打破了满室的寂静,也给马佳氏等人台阶下,只唯独没有考虑过云汐这个女儿的委屈。

第二十章 助纣

“额莫克,这事说起来只能算是造化弄人,怪不得别人!”突地,坐在舒穆禄氏下手的西林觉罗氏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既打破了满室的寂静,也给马佳氏等人台阶下,只唯独没有考虑过云汐这个女儿的委屈。

这一下子,除了云汐,屋里的人都暗自松了一口气,明显云蕾她们是不打算掺和这件事,所以从头至尾跟凑数似的,根本就不开口,而马佳氏和舒穆禄氏的目的虽然没有达到,却也趁机免去了两难的危机。

云汐眼角的余光瞄了一眼还颇为自得的西林觉罗氏,抬头看向马佳氏道:“玛嬷,其实只要大姐姐没事,云汐也就别无所求了。”

云汐的话音一落,纵使马佳氏再偏心,这心里也难免会产生些许奇异的愧疚感,别开双眼,颇有一种不想同她对视的意思。

“玛嬷知道你是个好的,也明白你的心意。”马佳氏轻应一声,转头看了曲嬷嬷一眼,低声吩咐几句,等她拿来一个紫檀木的匣子,便又对着云汐道:“这是玛嬷年轻时戴过的,现在玛嬷老了,就给你拿去玩吧!”

“谢玛嬷。”云汐收回看向马佳氏的目光,缓缓伸手接过曲嬷嬷手中的匣子。

若是从前,云汐得了什么好东西,定然是会拿出来同云绮以及云蕾分享的,但是现在她早已看透了这些人,自然不会再拿自己的好心给别人当驴肝肺。可惜有些人总觉得别人的付出是理所应当的,给她是应该,不给她就是错,而云绮恰好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事实上云绮倒不是看上云汐手里那点东西,有舒穆禄氏掌家,又有马佳氏相护,她从小到大要什么好东西没有,现在这样也不过是眼瞧着自己吃了亏,见不得云汐好罢了。

“三妹妹不先看看玛嬷到底给得什么好东西吗?虽说玛嬷的东西都是好东西,可是我们也想趁机开开眼界啊!”云绮见云汐没有分给她们的意思,不由得开口说道。

云汐转头看向云绮,因着面纱的关系,她看不清云绮脸上的表情,但是从她的眼睛里,云汐却能看到云绮的不甘和愤怒,这样的反应倒是有趣。

从前只有她受委屈的份,今儿个倒是难得让云绮吃鳖,不过瞧着她一副不肯善罢甘休的模样,云汐也没想再像过去那般称她的心,而是一脸俏皮地道:“玛嬷给的东西自然是好的,不过这一次妹妹却不想同大姐姐和二姐姐一起分享,因为这可是玛嬷特意给我的,我得好好保留玛嬷的这番心意。”

云汐故作娇憨地看向马佳氏,带着婴儿肥的脸上满是对她的孺慕之情,侥是马佳氏偏心,此时她也不得不承认,云汐的这番重视让她觉得心里十分熨帖。

“好了,好了,你三妹妹既然喜欢,你这个当大姐姐的就不要再闹她了。曲嬷嬷,去将那个装着珍珠的匣子拿来,让这三个丫头一人挑一套。”马佳氏瞧着此时气氛正好,她便顺势而为,明显是想揭过这一桩所给的补偿。

“是。”曲嬷嬷应声,转身又进了内室。

相较于云绮的不在意和云汐的伴装出来的喜欢,排行第二的云蕾就是真高兴了。依着她庶出的身份,马佳氏连她阿玛都选择无视,何况是她。正因为如此,平日里总像小透明的云蕾才会觉得惊喜,而少有冒头的李佳氏脸上也少有地露出一丝喜色。

云汐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却没吱声,毕竟相比云绮的阴毒,云蕾的明哲保身反而更让人觉得可贵。

等曲嬷嬷再次捧着一个大匣子出来时,云绮当仁不让地第一个迎了上去,等她打开匣子,看着里面的三套珍珠首饰,云绮连吱都没吱一声,便将最大的那一套珍珠首饰给选走了,云汐虽然对马佳氏的东西并没有什么兴趣,可一想到她现在处境,她也不推辞,仅仅只是看了云蕾一眼,便将那套粉红色的珍珠首饰给挑走了。

云蕾见状,不由得有些诧异地看了云汐一眼,毕竟从前云汐做事都是十分谦让她这个姐姐的,可这一次她似乎忘了她这个姐姐了。

等拿过被挑剩的那套珍珠首饰之后,云蕾低头回到原位,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如果说一开始气氛紧张,那么经过这类似于‘祖孙和乐’的场面后,屋里的气氛明显和谐多了,至少没人再闹所谓的矛盾,你吹我捧的,好不热闹。

好不容易结束请安,云汐便直接带着绿袖准备回栖云轩,谁知才走到半路,她额娘西林觉罗氏就追了上来。

看着西林觉罗氏那副慈爱的面容,云汐没觉得亲近,相反地觉得无比地陌生。

回想上一世的种种,若说平日里被拖后腿只是让她心有怨言的话,那真正让她觉得心寒的大概就是她被云绮和巴彦联手坏掉名声时,她理所当然的抛弃。

明知不是良缘,却因为害怕她的名声会影响到大哥小弟而选择逼她就范,之后更是无视她的求救,任她落入痛苦的深渊,这样的额娘如何让她再亲近的起来。

“云汐,你大姐姐好不容易病愈归来,脸上又留了麻点,心情不好,你就多让着点?别像刚才那般不懂事。”眼瞧着只有两人独处,西林觉罗氏一扫之前在睦元堂的小心翼翼,说起话来显得张扬不少,言语间更是带着明显的责备之意。

“好不容易?让着点?不懂事?”云汐抬头看向对面的西林觉罗氏,嘴角微微扬起,好勾勒出一抹讥诮的弧度。

今天这一遭,明显是舒穆禄氏母女撺唆马佳氏来兴师问罪的。若不是她抢先占了先机,云绮脸上留有麻点的事和她昨天清理栖云轩,换掉一大部分下人的事都会成为她头上的罪名,到时她这个好不容易才死里逃生的人不仅要背黑锅,还会落得一个不友爱姐妹、跋扈刁蛮的名声。

就这样,她的亲生额娘不想着维护她,却想着让她被动地接受一切,云汐思及此,不由怒火中烧。

“对啊!你看看你,平日里明明很懂事的,今儿个却跟吃错药一般,事事都跟你阿牟和大姐姐对着干,你说你闹这么一出,得罪了你阿牟和大姐姐,以后要让你额娘在你阿牟面前如何自处?”西林觉罗氏似没有看到云汐突变的表情一般,径自数落、埋怨,一字一句间,没有一丝关怀,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她自己的无奈。

云汐垂下眼敛,敛去眼底满满的冷意。

如果说,只有让她不断地受委屈,甚至是自动成为垫脚石才能让她所谓的额娘觉得舒服的话,那么她宁可她不舒服。

“是吗?额娘若是觉得这样就不能自处?那额娘还是另谋他法,让自己活得更自在些,毕竟我这个好不容易才死里逃生的女儿,已经不懂得什么叫懂事和退让了!”已经经受了太多的委屈和痛苦,即便眼前这个女人是她的亲生额娘,她也不想再继续妥协了。

第二十一章 为虐

“是吗?额娘若是觉得这样就不能自处?那额娘还是另谋他法,让自己活得更自在些,毕竟我这个好不容易才死里逃生的女儿,已经不懂得什么叫懂事和退让了!”已经经受了太多的委屈和痛苦,即便眼前这个女人是她的亲生额娘,她也不想再继续妥协了。

上一世她所受的委屈、痛苦,以及她的死,什么恩都报了,且,眼前的西林觉罗氏根本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很多东西都是相互的,亲人之间的付出也一样。她从来没有享受过她这位‘好’额娘的关心和维护,自然也就不可能再如从前那般为了她而委屈自己了。

“云汐,你这是说得什么话?额娘说这些都是为你好?”西林觉罗氏一脸惊讶地望着眼前娇娇软软的女儿,明明以前她就这种事教训她的时候,她的反应虽然沉默,却从来没有不会反驳,更不会像现在这样反抗,“你这是中了什么邪,先是跟你阿牟她们对着干,现在又跟我这个额娘对着干,你这是想干什么!”

“我能干什么!我不过就是不想再委屈自己!大姐姐好不容易回来,难道我就容易吗?我一个没得过天花的人陪着她这个得天花的人去了庄子,难不成还有错了?或者在你的眼里,我就该为了她们,或者你的为难去死才对吗?”云汐语气淡漠地看着西林觉罗氏,一字一句诉说的仿佛不是自己的委屈,而是在陈述自己的困惑。

对,云汐的确有着满腹的困惑?

她不懂,阴狠毒辣如舒穆禄氏都知道要维护自己的女儿,为何看似温柔的西林觉罗氏却这般狠心,不仅没有关怀和维,还总是助纣为虐。

“额娘嘴里说得永远都是别人的不易和自己的难处,可额娘可曾看过我的难处,哪怕只有一次。我不知道额娘嘴里的难处是什么,但是我知道从此以后我都不会再为那些不相干的人退让半步。”以前是她自己不懂思考,没有主见,所以西林觉罗氏说什么她就信什么,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落得那般下场,其实也怪不得人。

重活一世,她绝对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偏听偏信,为了不值得的人牺牲自己。

“这一次庄子之行,额娘明显就是拿我的性命当人情,我虽然没有死,却也历经艰险,好不容易活下来,那该还的也还了。再者,这事本就不光彩,要是传出去,不管是索绰络府,还是额娘自己,怕是都落不了好。”说到当日种种,云汐唇角不由地扬起一抹冷笑,长睫微眨,看不清眼底真正的情绪。

西林觉罗氏能想到的永远都是她自己,也许除此之外,她还能考虑阿玛、大哥和小弟,但绝不会考虑云汐的感受。

正因为如此,云汐才会毫不留情地怒怼西林觉罗氏。

要不是她们之间还有那么一层母女关系在,云汐怎么会放任西林觉罗氏提这种要求,又怎么会一再地容忍于她。

“有些事情,大家心里明白就行了,没必要闹得人尽皆知。但谁也不是傻子,天生就该吃亏,额娘有心讨好大房,可以,自己伏低做小便是,只要不拉着我一起就行。之前种种,我不想说得太明白,但也绝不会再像从前一样委屈自己的,迁就你!”该是她索绰络·云汐的,她绝不放手,不是她索绰络·云汐的,她也要抢到手,反正这府里从来就没有所谓的公平。

“胡闹!”眼瞧着一直乖巧顺从自己的女儿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仅张牙舞爪,还伶牙俐齿地堵得她无话可说,西林觉罗氏不由得伸手捂着胸前,一副被云汐气到的样子,“这都是谁教你的,简直就是目无尊长!”

以前她觉得女儿不会说话,不会讨额莫克欢心,白长了一副漂亮脸蛋,可今天她倒是能说会道了,可说出来的话却能气死人。

“目无尊长?”云汐嗤笑一声,看向西林觉罗氏的目光满含讽刺,“额娘这话说得亏心吗?这府里若母慈便子孝,可事实如何?你心里不清楚吗?再说了,一个人若经历了生死,很多事情便自然而然地就看开了,就好像刚才的那些话,不需要别人教我,我就能自己看明白想清楚。”

“你……”西林觉罗氏伸手指着云汐,却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事实上在西林觉罗氏的心里,云汐还真不算一回事,她的死活她亦不在乎,否则她也不会答应云汐陪云绮去庄子上去的事。

“好好好,你长大了,翅膀也硬了,也不再听额娘的话了是吧!但是额娘还是要提醒你,这府里做主的不是你阿玛,也不是你额娘,很多事情由不得我们,自然也由不得你,你额娘如此小心翼翼地迁就你阿牟是为什么?还不是为了你们!”看着云汐神色淡漠的样子,西林觉罗氏知道,她再怎么说她都是听不进去的。

也罢,与其浪费口舌,跟她争论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如先把事情弄清楚。

“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好的,至于你的事情你自然也知道该怎么处理。”云汐见西林觉罗氏眼珠微转,便知她心里又有了别的盘算,心中一阵冷笑,语气也显得更为冷漠了。

在她认清了西林觉罗氏这个额娘的自私和偏心后,她便再没对她抱过任何的期望,而西林觉罗氏本身倒是比她做得更彻底,偶尔亲近,都是有目的地想利用她去讨好舒穆禄氏和云绮。

如此,云汐自然不可能再像上一世那般为了所谓的母女之情,一再退让,甚至是委屈自己以求认可。

“好,咱们先不提刚才的事,就说昨天你和你四弟为何要在院子里闹了一场,还换了不少的下人。云汐,你说你怎么这么冲动,什么事情不能好好商量,非得闹成这样。”西林觉罗氏这一开口,什么错都成了云汐的,这让云汐觉得失望的同时也颇有些意尽阑珊。

为什么别人的额娘都懂得维护自己的女儿,她的额娘就只会将所有的错处都扯到她头上呢?!有的时候云汐自己也怀疑,自己是不是一出生就被西林觉罗氏给调换了,可想到西林觉罗氏那只会窝里横的性子,她又觉得她没个胆子做这种事。

“那依额娘的意思,这件事情又该如何处理呢?”云汐抬头望向西林觉罗氏,声音依旧平稳,但是语气里却再无一丝情感。

她额娘开口不问她做这件事的原因,却一心只怪她闹得动静太大,这要么是她帮着舒穆禄氏她们打听的,要么就是舒穆禄氏她们以此埋怨过她,她来问明原因的,反正不会是她良心发现,突然知道关心她这个女儿了。

要知道她同云绮一道被送到庄子上时,她阿玛还摆着一脸的愧疚张嘴安抚几句,而她却是连吱都没吱一声,还拦着阿纳呼占,不让他通知大哥,更不让他上前阻拦。

“不过是犯了些许小错的下人,你看着责罚一番便是,没必要一动手就换掉一大批的人。”西林觉罗氏顿了顿,苦口婆心地劝道。

“所以呢?”云汐挑眉看着她问。

西林觉罗氏对上云汐满是冰寒的眼眸,到嘴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她说这些也不过是想让她多注意一点,别再继续闹腾。这府里突然换下人,还一换好些个,没人注意也就罢了,有人注意的话,谁知道会传出什么闲话来!她可不愿意因为这个被额莫克责怪,被舒穆禄氏疏远。

“也就是让你以后多注意点,别动不动又是打又是卖的,女儿家还是温柔些的好……”西林觉罗氏对着云汐的双眼,不知怎地,很多话都说不出口了。

“额娘怎么不继续说了?”云汐语气淡漠地望着西林觉罗氏道。

她这样还不叫温柔,她真不知道什么才算得上温柔了,也许她就是太温柔了,所以但凡她有一丝不顺他们意的,他们就会一起动手讨伐于她。

“我……”西林觉罗氏看着不悲不喜的云汐,只觉得无话可说。

她也是一片好意,不希望云汐太过任性抬致舒穆禄氏他们的不满,要知道阿尔哈图前程未定,婚事又尚在寻觅之中,若是因为她而影响到阿尔哈图的婚事和前程,那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云汐瞧着西林觉罗氏一脸讪讪的模样,无意再同她争辩,“好了,我累了,想回去休息了,至于我怎么做事我自有分寸,额娘以后只要管好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就好。”

“逆女!”西林觉罗氏看着云汐径自离去的背影,良久才挤出这么一句话来。

云汐可不管西林觉罗氏是什么样的心情,此时的她只觉得心累。

如此母亲,让她如何尊敬的起来。

“格格。”绿袖看见自家格格一脸失魂落魄的模样,有些担心地唤了她一句。

“我没事,就是有些累了,想一个人静一静,别让人来打扰我。”云汐丢下这句话,便头也不回地进了屋子。

进了内室,云汐原本挺直的脊梁在这一刻也不自觉地弯了下来,她难受地伸出双手紧紧环抱着自己,鼻子发酸,声音略显呜咽,却流不出一滴眼泪来。

难怪她上辈子会输得那么惨,连她额娘都帮着别人拿她当垫脚石,这也难怪她一招即中,便再不能翻身。

以前是她太傻了,即便心有怨言,却依旧选择相信,现在想想上一世的她但凡有一丝怀疑或者反抗,也许结局不一定美好,但绝不会满腹遗憾。

今天的一切虽然来得突然,不过她心里早有准备,毕竟从睁开眼睛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自己不该对这府里除开大哥小弟之外的人抱有任何希望,所以自然也就不会因为今天的一切而太过于失望,可到底西林觉罗氏的举动还是气得她心疼。

她明明是她的亲生女儿啊!可为何她却能冷眼,不,应该说亲手将她推入深渊,甚至打趴了她给云绮垫脚,亦让她成为索绰络家唯一的牺牲品!

一想到西林觉罗氏的种种劝导,云汐突然觉得自己也许是真的对这些人太好了,才会让他们理所当然地认为她就是那个该牺牲的人。

云汐咬着牙,身子不由得缩成一团,既然西林觉罗氏还巴望着她做一个‘听话’的好女儿,那她自然也该成全西林觉罗氏这个助纣为虐的‘好’额娘。

第二十二章 奔波

西林觉罗氏和云汐之间所发生的事情,舒穆禄氏和云绮可不知道。不过从睦元堂离开之后,原本还压抑着自己的怒火的云绮一进屋便满是委屈地拉着舒穆禄氏埋怨了起来。

“额娘,刚才你怎么能这般轻易地放过云绮那个小贱人,你明知道我这脸上之所以会留下麻点,有一半的错都是源自于她!”云绮从来都不会反省自己的问题,在她看来出了问题,那都是因为别人没有把事情做好。

回到府里之后,云绮满心满眼都想着报复,除开曲嬷嬷这个新近敌人,她心里最恨得还是云汐。若说从前她只是因为云汐比她长得好,那现在就是见不得她那张娇美无暇的面容,两相对比,麻点对无暇,云绮心中的怒火就止不住地往外冒,恨不得直接划花云汐的脸,以泄心头之恨。

今天这事,完全是云绮向舒穆禄氏告状之后的结果,只是事情并没有像她们预想的那样发展。以至于云汐不仅没有受斥责和惩罚,相反地还得了夸奖和奖赏。

“行了!今天这事实属大意,云汐那个小丫头倒是真换了性子,伶牙俐齿的,倒是学聪明不少。”舒穆禄氏想着云汐今儿个的表现,双眼微眯,握着云绮的手也不由得微微用力,“这次的事情你先放下,现在最重要的事是怎么消除你脸上的麻点,其他的事情都可以暂且先放下。”

“额娘,你不明白,这口气我是真的咽不下去。先不提云汐,就说曲嬷嬷,不过一个狗奴才,居然也敢跟我别苗头,她真以为自己是玛嬷的人,就可以不把我这个大格格放在眼里的吗?”云绮只要想到自己狼狈回府的原因,就恨得直咬牙。

若不是曲嬷嬷暗自行事,也许她现在还在庄子里头养病,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狼狈地任人议论自己脸上的麻点。

舒穆禄氏瞧着歪缠着自己不放的女儿,嗔了她一眼道:“额娘知道你受了委屈,但是事有轻重缓急,你自己也说了,曲嬷嬷提供的那个去疤的偏方似乎已经有了效用,你脸上的麻点若是用雪肌膏消不掉的话,最终还是得用上那个方子,你在这个时候动了她,岂不是自找麻烦吗?”

她说这些除了陈述事实,也是在教自己的女儿如何做人做事?不过是一个奴才而已,忍一时之气,日后可就不仅仅只是出气这么简单,她一出手那就直接要了对方的命。

“额娘……”云绮拉着舒穆禄氏的手,一脸快哭了的模样,她从小到大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回府之后,她总觉得这满府的人都在看她的笑话,笑她连个奴才都管不住。

“好了,今天的事情已经惹得你玛嬷不满了,你若是再闹,最终只能是让自己吃亏。”舒穆禄氏瞧着丝毫不见收敛的云绮,眼眸微瞪,语气里隐含着一丝警告和怒意,明显是不满云绮的表现。

“你心里应该清楚,你能有今天的一切,除了你阿玛是嫡长子的原因之外,就是盼着你能入宫,可你现在脸上留了麻点,连入选都成了问题,你还有心思想别的。”舒穆禄氏是越说越生气,最后一个没忍住,不由地伸出手戳了云绮白净的额头好几下。

想到他们多年的栽培可能成空,舒穆禄氏不禁觉得眼前阵阵发黑。好在,这一切都不是没有挽回的余地,不然别说云绮这个女儿,就是她自己也得吃挂落。

今天的事情会出这样的差错,舒穆禄氏也没有完全放在心上,只当是之前将云汐强行送到庄子上的事情惹得她心生逆反,却丝毫没有想过这人一旦生了逆反之心,就再难像从前那样顺服了。

“可是……”云绮嗔怒一叫,满脸的不情愿。

“可是什么可是!你这孩子,怎么就不懂额娘的一片苦心呢!”眼瞧着云绮还闹,舒穆禄氏的脸色陡然变得难看起来,眼里满是不悦。

看到舒穆禄氏责怪的目光,云绮心里不愤,却也知道自家额娘说得在理,“额娘说得我都懂,可是这口气我一日不出便一日难以安宁。”

说到她脸上的麻点,云绮本人比谁都在意,可是这件事明显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云绮自然是想借此先出一口气了。

只可惜她玛嬷似乎并不如过去那般事事都站在她这边,细细一想,她也能明白,无非就是她这张脸的问题,毕竟选秀在即,云汐那贱丫头还小,倒不是问题,反而是同年的云蕾,明年要一起选秀,若她不能入选,玛嬷他们的目光一定会放在云蕾的身上,可她不管从那方面考虑,都必不会让云蕾那个小贱人入选。

“你明知道你才回府,又因脸上留有麻点的关系惹人注意,若把事情闹大,你还真不怕你脸上留有麻点的事传得人尽皆知呢!”舒穆禄氏被云绮气得够呛,昔日她还觉得自己女儿挺聪明的,可现在看来,还不成气候。

选秀在即,她不能改变原本定好的计划,但是她一定得让她的女儿顺利入选。

“那……那我到底要怎么办才好嘛……”云绮一想到自己受得罪和脸上的麻点,这眼泪就不自觉地落下来了,看得舒穆禄氏心疼极了。

“算了,你再耐着性子等等,等风声过了,额娘定会想法帮你出气的。”舒穆禄氏看着一点委屈都受不得的云绮,心里琢磨着自己是不是把她宠太过了。

毕竟以后不管是入宫还是嫁人,别人可不会像她这般事事都顺着云绮,到时她若还是这个性子,怕是有苦头吃。

“那额娘一定要记得啊!不管是云汐那个小贱人还是曲嬷嬷那个狗奴才,一个都不能放过!”云绮话语里满是怨气,一想到她脸上的麻点,她就恨不得撕了那两个人。

说完,云绮径自坐到一旁,捏着帕子一阵好哭。

“放心,你所受得委屈,额娘将来一定会一一为你讨回来的。”舒穆禄氏心疼地看了云绮一眼,眼眸冰寒。

今日这一切都是她太过大意才让云汐那个贱丫头占了上风,等风头过了,她定会将她踩到泥里,再不能翻身;至于曲嬷嬷那个老东西,她不就是仗着额莫克的宠信么?可再得宠信也不过是个奴才,等她找个适当的由头,到时是卖还是杀还不是她一句话的事。

“云绮,你得记住,凡事都要沉住气,太过冲动只会让人钻空子,一如今日。”舒穆禄氏轻抚着云绮的脑袋,轻声教导她。

听到舒穆禄氏说得这些话,云绮的第一个反应便是不耐,可随即她又点了点头道:“额娘,我以后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舒穆禄氏微微垂下头,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看向云绮的目光更显柔和。也许是因为她只有云绮这一个女儿的关系,她即便觉得太过爱护云绮,却也舍不得改。不过没关系,离选秀不是还是近一年的时间么,她可以慢慢教,只要有她在,她自然会护得女儿周全的。

“额娘,你说这雪肌膏为什么对我没用?还有曲嬷嬷拿出来的那个偏方,差不多大半个月了,虽然能看出些许效果,可能不能消掉我脸上的麻点,谁也说不准啊!”云绮很快就将注意力转到了自己身上。

虽然她恨曲嬷嬷恨得咬牙切齿,但是涉及自己的前程,她还是愿意多花些心思的。可怕就怕雪肌膏无用,偏方也不管用。

“雪肌膏难得,也许是还没到火候,你先继续用,至于曲嬷嬷那个偏方,也让那小丫头继续用,反正不差这点时间,若效果真的好,你再用也不迟。”舒穆禄氏自然是不可能让云绮冒险的,但是涉及云绮的容貌,她也不会错过任何有用的办法。

“女儿明白。”涉及自己利益,云绮还是十分用心的。

雪肌膏被称之为去疤的圣品,可惜她一点作用都没看到,不然她又何必把目光投向曲嬷嬷提供的一个偏方。

“额娘,除了这些,你还得帮女儿想想其他的办法?”云绮蹙着眉头,有些担忧地道:“我这脸上、身上的麻点虽小,却也不是看不到。”

平日里她可以敷粉遮挡,可选秀的时候谁能让她敷上一层厚厚的脂粉去遮挡脸上的麻点。

“会的。”舒穆禄氏一脸笃定地说道:“不只是额娘,就连你阿玛也会帮着你想办法的。”

说到这个,舒穆禄氏的语气更显坚定,毕竟比起她,她家老爷才是最希望云绮出人头地的那一个。而且全府上下在云绮身上投入了那么多的心血,她敢肯定没人会想在这个当头放弃。

正因为如此,舒穆禄氏才会这般胸有成竹。

“额娘,那这件事女儿全仰仗你了。等女儿恢复容貌,选秀成功,定会让额娘风风光光地接受别人的夸赞。”云绮说这话时,想到她阿玛的几个宠妾,不禁握着舒穆禄氏的手,一脸认真地道。

舒穆禄氏一脸爱怜地摸了摸云绮的脑袋,思及后院那些妾氏庶子,心里想要治好云绮的心更加迫切了。

有了目标,舒穆禄氏自然就更加用心了,而她用心的结果就是将云汐以及曲嬷嬷等人统统抛到了一边,全力为治疗云绮脸上的麻点而奔波。

第二十三章 选择

云汐原本还防着舒穆禄氏母女再动别的心思,却不想一连半个月,她们都没有任何的动静,等云汐派人打听到舒穆禄氏的动向后,脸上的笑容怎么都止不住。

从庄子里回来之后,云汐想对付云绮虽然没有在庄子里时那样方便,不过却也不是毫无办法。

这整个索绰络府是舒穆禄氏当家不假,可是这偌大的府邸,舒穆禄氏也不可能事事都亲历亲为,再者,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有钱能使鬼推磨。云汐虽然不受宠,可到底是个主子,再加上她阿玛自觉愧疚于她,这段时间没少给她银子或者首饰。另外,她大哥阿尔哈图人虽然没有回来,却给她送了不少的东西。

有了这些东西,云汐即便不能大肆收买府里的下人,可是透过绿袖她们几个到厨房套一下关系还是可以的,毕竟她一没让人下药,二没让人动手,只是动动嘴皮子,调整一下菜色,这有什么错!

老天爷终究还是长眼的,云绮自己得了天花,还想拉她当垫被的,那她就毁了她的脸,让她再无前程可言。这一切听起来合情合理,没有任何不对。

上一世云绮凌驾于众人之上,肆意地主宰别人的人生,那么这一世她倒是想看看没了美貌,没了府里人的宠爱,云绮是否还能像上一世那般高高在上,舒穆禄·巴彦又是否还能像上一世一样口口声声说爱云绮,甚至不离不弃地守在她身边,为她付出一切。

云绮越是过得不好,云汐心里就越是觉得舒坦,每每只要想云绮会活得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见不得人,云汐就觉得心情大好。

这不,用膳的时候,云汐甚至因为这个原因而多吃了一碗饭,害得安嬷嬷生怕她撑着,还特地让厨房备了山楂水。

云汐不可能告诉别人她这些天心情大好的原因是因为云绮倒霉,舒穆禄氏无暇分身,所以这种事情她只能一个人藏在心里暗乐。不过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云绮不来上课,她和云蕾显得更自在些。

往日里,有云绮在,授课的先生大多会以云绮的进度为准,不管是快于她的云汐还是慢于她的云蕾都很受影响。现在这样正好,云汐有时间回顾从前所学,云蕾也有时间巩固自己所学。

因着两人年纪相差正好隔了一界选秀,关系倒也过得去,不说多亲密,至少不会像云绮那样势如水火。

不过有的时候越是对比就越是容易生出嫌隙,云汐自幼聪慧,学什么都比常人快上一步,再加上重活一世的关系,表现越发亮眼,基本上先生只要开口夸奖,必定是提她。以往有云绮在,云汐和云蕾都属于不冒头的,没有利益冲突自然也就没有矛盾,而现在瞧着同是一个平面上的人,突然就被分出了高低,这心里难免会有想法。

别看云蕾平日里沉默好似一个隐形人,实际上她的好胜心很强,只是有云绮压在上面,并不突显罢了。现在云绮不在,她那点想要冒头的小心思不说显露无遗,明眼人也都看在眼里。

眼瞧着云汐冒头,云蕾心里自然会觉得不舒服,学业上比不过,身份又高不了,剩下的也就是酸上几句,使使小性子。

云汐对云蕾的印象很浅,从小到大,她们即便一起上课却少有接触,与其说是姐妹,不如说是带着一丝血缘的陌生人。

上一世云汐被迫嫁给巴彦时,云蕾已经嫁人了。可能是府里对她本来就没有抱太大期望的关系,宫里来了消息说取消选秀,她和云绮虽说都等了三年,可等到三年后,选秀再度搁浅之时,云绮还撑着不嫁,她倒是她额娘李佳氏相看了一个家世品貌都还算不错的人家嫁了。

云汐还记得云蕾出嫁之时见到的新郎官,虽然只是匆匆一眼,可长得还算不错,再加上身份相当,倒也不算辱没云蕾。至于后来,云蕾过得好不好?云汐是不知道,不过她想云蕾过得再不好,可能也会比那时的她来得快活。

现在,云蕾同云汐闹脾气,使小性子,云汐也没怎么理会,径自放任,这倒让云蕾本人觉得有些无趣了。

下了课,云汐从书房回来,正打算进屋沐浴换上一身衣服,谁知才进屋,还没来得及吩咐,便听丁香进来禀报,说是她大哥过来了。

云汐一听,立马站起身来,脸上带着一丝喜色,语气激动地道:“快,快把大少爷请进来。”

丁香看着如此高兴的云汐,冲着她行了一礼,便弯身出去了。

等阿尔哈图进屋时,云汐一见阿尔哈图,便不由地红了眼眶,嘴唇微颤,似有千言万语,却最终只化为一句:“大哥。”

阿尔哈图看着比过往更显纤细的云汐,也不自觉地上前两步,眼瞧着云汐落泪,他不由地伸手抹去她脸上的泪水,轻声安抚道:“好了,快别哭了,有大哥在,以后再不会让人伤害你了!”

云汐轻轻‘嗯’了一声。

她大哥可能不是什么精艳绝伦的人才,可是他对云汐的维护却是真正做到了倾其所有。这也是为什么西林觉罗氏会阻止阿纳呼占通知他的原因,因为他若知道府里要将没有见喜的云汐同见了喜的云绮一起送到庄子上,肯定会闹得天翻地覆的。

且,上一世,阿尔哈图为了云汐甚至推了原本已经定好的婚事,不为别的,只是不想让云汐嫁给巴彦。可惜阿尔哈图做得彻底,却有一个拖后腿的阿玛和额娘,若非如此,上一世的云汐不至于落到那般下场,而自己也不至于因此毁掉大好的前途。

索绰络府一直自诩满族八大姓之一,是老牌世家。可惜当家人从根子上就坏了,再有一个犹如搅屎棍一般的云绮在这其中挑事,云绮也好,阿尔哈图也罢,如何还能得到帮助。就这样,族里众人不分敌我、排除异己的架势和手段,致使底蕴尚算深厚的索绰络一族彻底走了下坡路,而云汐他们兄妹三人也因为他们自私自利成为了牺牲品。

在云汐心里,她大哥和小弟都是受她连累才失了大好的前程,虽然他们没有丢掉性命,可是也失了原本的一切。要知道比起索绰络府里那些成天想着走捷径的人,他们才是真正脚踏实地做事的人,无奈他们都不是当家人,即便有心,却也无力去改变早就偏离轨道的一切。

“这次的事情大哥都知道了,你受委屈了。”阿尔哈图伸手摸了摸云汐的头,语气里满是心疼。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玛嬷他们居然会做出这种灭绝人性的决定,明明这天花一出就意味着可能已经搭进去一个人了,他们怎么能明知有危险的情况下,还将云汐同云绮一起送到庄子上去呢!

云汐微微点头,并不急着诉说自己的委屈,事实上她早就不觉得那是委屈了。

“之前大哥在营中不能回来,不能为你讨一个公道,现在大哥回来了,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们将此事就此揭过。”阿尔呼图只要一想到自家妹妹可能回不来,就不自觉地握紧拳头。

“大哥的心意我明白,可这件事情已经揭过了,那就不要再提了。但是我心里清楚玛嬷他们之所以会有那样的决定?不是因为云绮真的害怕需要人陪,而是因为我们没有权力,无法拒绝别人的安排,最终便只能任人摆布,即便即将到来的是死亡,也只能认命接受。”云汐拦着阿尔呼图不是因为她不委屈,而是她不想因为这个搭上自家大哥的前程。

有些事情经历了一次,若还不能看清楚,那她也就不值得她大哥用一切去维护她。虽说她心里万分委屈,可与其白白搭上自己和大哥他们,她宁愿忍辱负重,积蓄力量,等到羽翼丰满之后再出手。

“这……”阿尔哈图一脸怔愣地望着云汐,他不得不承认云汐的话说得没错,可是要让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妹妹受苦,他又觉得自己做不到,“云汐,就算如此,大哥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这般糟蹋你!”

云汐见阿尔哈图一脸不赞同的模样,反而露出一丝微笑道:“大哥不必觉得对不起我,其实我们心里都清楚,即便你闹了,也不一定能改变现状,反而会让自己陷入尴尬的局面。与其撕破脸皮,闹得大家都不愉快,还不如隐忍不发,等到有实力的时候再为自己正名。”

阿尔哈图看着如此善解人意的妹妹,心里更加地愧疚,“都是大哥无能,若大哥能再聪明一点,再能干一点,也许你就不必遭受这么多的委屈。”

若说以往的他们都将云绮和云汐之间种种举动看成女孩子之间的玩笑的话,那么此时此刻,阿尔哈图心里对于云绮,不,应该说对于马佳氏以及做主的大房所有人都起了芥蒂。也许男人粗心,可再粗心,也不可能任由别人去搓磨自己在乎的人,即便他们都是亲人,可也有着亲疏远近之分。

“大哥一直都很好,真的不必因为我而否定自己。再说了,有些事情并不是我们能选择的,就好像出身、父母,以及我们现在的处境。有些事情我虽然不懂,但是却能分出好坏。从前我不争不抢不怨,不是因为我不愿意,而是因为阿玛额娘不允许,可是我顺从了他们,他们却轻易地抛弃了我。”深吸一口气,云汐目光定定地看向坐在对面的阿尔哈图,对上他的双眼,认真地道:“大哥,我也算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所以我不想再像从前一样,为了别人,一再地委屈自己,甚至当一个任人摆布的傀儡。”

“嗯。”阿尔哈图看着有别于从前那般懦弱的云汐,良久才点了点头道:“你既然有了自己的选择和目标,那就一直坚定地走下去,不要回头,亦不要再像从前那般一味地为了别人牺牲自己。”

云汐一听他的话,一双眼睛熠熠生辉,好似天上的星辰。

“真的吗?难道大哥不会觉得我不孝吗?”云汐看着他们,一脸郑重地问。

第二十四章 未雨

“真的吗?难道大哥不会觉得我不孝吗?”云汐看着他们,一脸郑重地问。

自古以来,子女孝顺父母本就是天经地义之事。即便他们满人没有汉人那般讲究,可是基本的尊卑孝义还是有的,再加上入关之后,先帝以及当今圣上大力推崇儒学的关系,引得世家大族争相效仿,做出诸多改变。即便大多时候他们都学得不伦不类,甚至为此闹出了不少笑话,但就是因为如此,之后才会更显严苛,尤其是针对她们女子。

云汐算是这场变故之中的受害者,她能理解索绰络府急于改变的想法,却不能接受他们肆意牺牲别人的作风。

也许有人要说享受了属于世家大族带来的荣华富贵,自然就得为此而付出。可事实并非如此,而且她也并没有享受到世家大族给予的宠爱和维护,她能感受到的永远是冰冷的抻用以及肆意的摆布,甚至是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强行夺走原本属于她的一切。

此时坦白,不是为了策反阿尔哈图,让他同自己一起对抗总是拖后腿的父母,而是想给他提个醒,毕竟之后的她一旦动起手来,伤得不可能只是大房,有可能还会让父母跟着吃挂落。

当然,若是西林觉罗氏聪明一些,还是有可能避开的,可惜她不仅不聪明,还非常地喜欢自作聪明。

“傻瓜……孝顺不是用自己的委屈来表达的。”阿尔哈图声音一哽,认真说道:“比起从前,大哥宁愿你像现在这样,懂得为自己多考虑。”

云汐的眼泪‘哗’的一下就流下来了,“大哥……我真的没有想过要去伤害谁,可是我没有办法啊!我想活着,开开心心的活着,但是他们谁都不愿意成全我啊!”

“既然如此,那你就自己成全自己。”阿尔哈图看着哭得不能自己的云汐,心里酸酸的,无比的自责。

自打他收到云汐被送到庄子上的消息之后,他真的想了很多。从以前到现在,他认真回顾往日的一切,细细思量,才发现这表面看着和谐无比的家其实存在着很多问题,即便是他阿玛额娘也没有他想像中的那般完美慈爱,否则自家妹妹怎么可能轻易被送走。

他无意评判自己阿玛额娘的所作所为,但他心里清楚,自家妹妹的选择没错,甚至她一个孩子根本就不该承受这些痛苦。

小丫头从前不知道为自己打算,他就是想帮,能动手的地方也少,而现在她懂了,知道自己要什么了,那他自然会努力帮她,毕竟这女儿家总是比男儿活得更辛苦,若连他也冷眼相待,她岂不是活得更艰难了么?

“大哥,我其实……”

“你什么都不用别说了,大哥理解。”阿尔哈图看着吞吞吐吐的云汐,以为她又心软了,不由得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也许在他心里,最害怕的不是云汐的改变,而是云汐从前的懦弱和顺从。

“妹妹,有些事情大哥不能说得太明白,不过你若有什么需要大哥帮忙的,便让人去找外门的周福,他是大哥的人,他知道该怎么做。”阿尔哈图轻声说道。

“好。”云汐见他细细叮咛,也不推辞,扬起一抹笑意,答应的非常干脆。

兄妹俩说了一会儿话,有府内的,也有阿尔哈图在府外以及营中的一些琐事。

云汐有心了解外面的时局,她心里清楚,三藩之乱渐起,局势会变得越来越复杂,到时还在营中的阿尔哈图若无意外,是一定会被派出去的。上一世因着西林觉罗氏的干预,阿尔哈图未能是战场,最终也没能得到建功立业的机会,这在之后便成了阿尔哈图心里一个打不开的结,而这一世,云汐即便知道战场危险,却依旧想帮着他实现这个愿望,因为她心里清楚,若是不能让阿尔哈图亲自走上一趟,即便再重来一回,他心里依旧会有一个解不开的结。

与其让他守着这个心结过一生,她宁愿他亲自走上一趟。

“你能明白就好。”阿尔哈图看着云汐黑白分明的大眼和笑意盎然的精致面容,直觉得这世上再没有比云汐更好的妹妹了。

“大哥,虽然妹妹少有外去,不过上次去庄子以及这些天听到一些风声,便有一事想问哥哥?”云汐抬起头,双眼直视阿尔哈图,“如今三藩以乱,战事突起,怕是短时间内不会平静,哥哥可是想上战场,一展抱负?”

“我……”阿尔哈图面色微怔,似没有想到云汐会问这个,目光微闪,想避开云汐的双眼,无奈云汐坚持想要一个答案,他这才老老实实地说道:“我的确有上战场的意思。男儿志在四方,三藩之乱发生的虽然突然,可是对于我来说,却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这些年,咱们二房一直隐在大房身后,事事都以大房为尊,可最后大房却根本不把二房的付出当成一回事。自打知道你被送到庄子上后,我就想着要做点什么?不说出人头地,至少也得让大房知道顾忌。若说之前是因为没有机会,那么现在机会来了,我自然要把握这个机会。”

阿尔哈图说到自己的打算,语气显得又急又快,神情更是带着些许激动,从这里不难看出他有多想改变现状,又有多想成为家人的后盾,云汐睁大眼睛看着他,眼底闪过一丝心疼,面上却带着一丝支持的神色道:“大哥,你的意思我都懂,你不用这么着急!”

“我只是……”阿尔哈图看着云汐脸上支持的神色,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从入营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我要想干出一番事业来,便只能靠自己,而不是靠阿牟其,所以不管是在营里还是在家里,从不敢懈怠。”

有些事情他不说不代表他心里没底,阿牟其对他的确不错,可是他终究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他行事间难免会有保留,甚至因为他阿牟其没有嫡子的关系,对他隐有打压。他为了不让家人担心,一直未曾表现出来。

但是进入侍卫营后,他便一直想着要拼上一把,以此脱离阿牟其的掌控,而三藩之乱就是他遇到的最大的机会。

从云汐被送到庄子上后,原本还有些犹豫的他瞬间下定了决心。他觉得大房的人能轻易决定他妹妹的生死,那有一天也能轻易决定他们二房任何一个人的生死,而他并不想把自己和亲人的性命交到别人的手上,所以他才更需要证明自己,取得成就,以撑起这个家。

云汐垂着眼敛,她一直以为大哥想上战场只是因为自己雄心壮志,而现在她才知道原来她大哥是为了他们而将来才动了上战场的心思,一时间,云汐眼里不由泛出一丝泪意来,“大哥的心意我明白,只是战场上刀剑无眼,大哥有没有想过这有多危险,再者,这事要是让额娘知道,她肯定会大闹一场?到时大哥不用说去了,怕是这侍卫营也待不下去了。”

上一世可不就是因为西林觉罗氏的一场大闹,不仅让阿尔哈图失去了上战场的机会,就连这侍卫营也未能待下去,之后他阿牟其以西林觉罗氏的意愿为借口,彻底压制了阿尔哈图这个嫡长孙的未来。

阿尔哈图以手握拳,掩饰地咳了一声,有些难堪地道:“这个事情可以先瞒着额娘他们,等事情都安排好,他们就算不同意也不可能阻止我了……”

云汐闻言,不禁瞪大双眼,明显她是没有想到她一向老实上进的大哥也有这样狡黠的一面。

“好了,妹妹,大哥这也是没有办法,至于府里,阿玛额娘他们你不用管,阿纳呼占也已经懂事了,就是你自己,得多加小心。”阿尔哈图面色微红,人却努力正经地叮嘱云汐好好照顾自己。

“大哥放心,我省的。”云汐早就转换了性子,自然不可能再像从前一样,为了别人的事情为难自己。不过思及她接下来的计划,她不由得看向阿尔哈图道:“大哥,若是方便的话,给我安排两个得用的管事吧!”

“管事?妹妹可是缺银子?”阿尔哈图说罢就要掏自己的荷包。

云汐看着他这样子,不由按住他的手,轻声道:“大哥,我并不缺银子,我缺得只是得用的人罢了。”

“妹妹可是有什么别的打算?”阿尔哈图看着面前还带着婴儿肥的妹妹,开始有些不懂了。

闺阁中的女孩子,未嫁人之前少有接触外面的机会,出门大多都是走亲和上香,像云汐这样明明白白地表示自己要做些什么事的?他还是头一回见。

“对。我现在虽然不缺银子,但是谁也不能保证我日后不会缺银子。府里的下人捧高踩低已属常态,不管是我想自保还是为自己的将来打算,都不可避免地要用到银子,就算我现在的积蓄尚够,可时间长了,怕是也难以支撑,我这算是未雨绸缪。”云汐单手拖腮,双眼静静地看向阿尔哈图,实话实说。

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云汐若想搅浑索绰络府这滩浑水,且,在这其中获得利益,那就必定得具备资本。而府里的月例,以及各种赏赐什么的基本只够平日里花用。之前云汐年纪小,再加上性子弱,少有花销,倒攒了不少,可接下来,她既然想闹事,那就必定要给人好处,是矣,这原本的积蓄看起来就显得单薄了。

“那你是怎么打算的?”阿尔哈图明白她说得都是事实,所以也不多说,很直接地以行动表示支持。

第二十五章 绸缪

“那你是怎么打算的?”阿尔哈图明白她说得都是事实,所以也不多说,很直接地以行动表示支持。

阿尔哈图从来就不是那种思想迂腐的人,他既然能选择支持自家妹妹在外置产,自然就可能拿所谓的规矩来说事,甚至他还会帮着自家妹妹打好掩护,以免她被发现,从而丢了自己的积蓄。

他不想把府里的人想得太过龌龊,却也不可能将他们想得太好,毕竟很多事情其实已经摆在明面上了,他不可能自欺欺人地认为这些能漠视他妹妹生死的人会容忍她妹妹变强。

至于管理产业这种事,他也有自己的想法,他妹妹若是不会,他便先让信得过的人管着,再把卖身契交给云汐。

当然,人家做得好,他们自然没二话,做得不好,直接发卖了,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心疼。

云汐看了一眼阿尔哈图,见他脸上一脸坦然相对的模样,直接道:“我打算先用手里的积蓄买个庄子,剩下的再弄上一间铺子,若是有合适的,最好是能弄个茶馆。”

有着上一世的记忆和滞留人间几百年的见闻,对于如何赚钱,云汐也是有自己的想法和打算的。

“你买庄子,大哥倒是理解,可这茶馆,似乎并不是什么挣钱的行当!”阿尔哈图到底是在外面跑动的人,平日里跟着同僚一起也去过不少地方,自然会比云汐更了解外面的一切。

“我自有办法,大哥就不必担心了。若之后我不能让茶馆的生意好起来,便依你所言,再转做其他的行当。”云汐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整个人看起来异常的乖巧,让人不自觉地内心塌陷,怜惜满满。

阿尔哈图瞧着她这副模样,倒也没有斥责,反而一脸鼓励地道:“既然你想试试,那大哥便帮你把庄子和茶馆先买下来,至于你要怎么做,大哥都支持你,即便真的做不好也没事,一切都有大哥在。”

阿尔哈图说这话的同时,心里也琢磨着自己手中的银子是不是能给云汐再置办点什么。

“哥哥,真的很感谢你能相信我!”深吸一口气,云汐绞着手中的帕子,朝着阿尔哈图微微一笑,她不笑的时候会给人一种淡漠疏离的感觉,可一旦她脸上有了笑容,便会让人觉得无比的亮眼夺目,大有一种直击人心之感。

“傻丫头,你跟大哥客气什么!”阿尔哈图缓缓吐了口气,看着越*亮的云汐,将内心突然涌上来的心疼慢慢压了下去。

他在府里尚且不能事事都顾上她,那他一旦不在府里,她又该怎么办?

“府里除了周福,我再给你安排两个得用的小厮。”作为府里的嫡长孙,阿尔哈图还是有些许特权的。

“好。”云汐轻应一声,明显阿尔哈图提到的这些都是她目前最需要的,所以她也假装客气地搞什么推辞。

对于局势走向,云汐心里清楚,却不好说出来。毕竟这个年代的人虽然相信鬼神之说,却也不是什么都相信,依她这种情况,一个不好,指不定就被划到妖怪的行例里,一把火给烧了。

阿尔哈图这里,她不可能一下子说得太清楚,不过她会分批提醒他,让他心里有个准备,毕竟这三藩之乱,别看吴三桂等人闹得厉害,可实际上最终取得胜利的还是当今圣上,所以云汐得给阿尔哈图提个醒,必要的时候让他耍些手段也是很重要的。

“大哥,你上战场之事,妹妹不拦你,但是你既然要去,那就得多了解战场上的情况,甚至是战场所处的位置以及地域风俗,毕竟战事瞬间万变,多做些准备对你和你一起并肩作战的人都有好处。”云汐这话说得有些隐晦,不过意思却表达的很清楚。

“我明白。”阿尔哈图点了点头,心里也因着云汐的话产生了些许想法。

“那就好。”云汐菀尔一笑,不再多说。

她可以冷眼看着西林觉罗氏他们自找罪受,却不能眼看着阿尔哈图上战场而无动于衷。对于她自己要在索绰络府搅风搅雨的事,她可以藏一半说一半,但涉及阿尔哈图的安危,她可是丝毫不敢放任的。

阿尔哈图有心想在自己上战场之前将云汐交代的这些事情办妥,所以休沐这几日,他基本上都忙得不见人影,阿纳呼占虽然小有抱怨,却没拦着,反而是一心盼着儿子回来的西林觉罗氏好几次都拦着阿尔哈图,母子俩因着出不出门的问题,差点没吵起来。

好在阿林再怎么糊涂,也估计阿尔哈图这个儿子的将来,他自己虽然只是个从三品闲职,可必要的交际还是不少的,所以遇上这种事情,他还是选择支持儿子的。

被训斥一顿的西林觉罗氏虽然心有不甘,却也不敢再继续闹腾,毕竟对于阿林这个丈夫,她还是有些惧怕的。再者马佳氏听到风声也骂了她一顿,如此境遇,她心里就是有再多的不满也只能压在心里。

云汐对于西林觉罗氏对训斥的事情完全无感,听到跟没听到一般,根本没像从前那般还特地过去安慰,此时的她正卖力地当文抄公。

她既然有心在外置产,自然就得努力想办法,至于当文抄公这种事,她连自己血缘上的亲人都不是个个都在乎,还在乎抄那个文明时代的各种文章。

别闹了!

当然,若是那个时代的人真的能过来,她倒是认了。可惜并非所有人都有可以重来一次的机会,所以即便是不择手段,她亦不会再像上一世那般被动承受一切痛苦。

上一世她嫁人根本就是云绮他们的算计,事发突然,府里又在意名声,所以一切都显得匆匆忙忙的。甚至于连她的嫁妆都是临时凑的,何谈其他。

在这样的情况下,云汐既然能管好舒穆禄府,那也能管好现在置下的庄子和铺子。

至于大房那边,云汐肯定是要瞒着的,不然真叫他们发现,先不提这些产业,就说马佳氏他们,先不管给她扣上什么样的罪名,但她心里清楚,这事一旦露了痕迹,她便再难有翻身的机会。

即便重活一世,云汐也清楚她不具备跟家族抗衡的能力,除非她能保住上一世的缘分,嫁给恭亲王,又或者另有奇遇,嫁给别的有权有势之人,否则,想要自己做主,怕是难上加难。

阿尔哈图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虽然忙里忙外地帮着云汐置产,却行事却十分地小心,甚至每每出门都会做一些遮掩,若不是追根究底的话,一时怕是很难查清楚这些事情来。

云汐的积蓄并不算太多,虽然她有心将首饰等物件一并拿出去,可阿尔哈图却不愿意,只道说不够的他来添上便是。云汐无意就这种小事同他争辩,但是她心里却隐隐开始为自家大哥和小弟打算起来。

毕竟他们兄妹三人上一世的结局都不怎么好,这一世云汐可从来没有想过再把自己或者兄长弟弟的前程再次交给他们。既然不打算依靠家族力量,那就必定要靠自己,而这庄子和茶馆便是他们最终开始的力量。

栖云轩。

阿尔哈图带着满身的疲惫来到栖云轩,事情一经办妥,他也不自觉地松了一口长气。毕竟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了,等回到营中,不管是训练还是上战场,他都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关注家里的一切,所以有些事情他自然是觉得早点办成早点安心。

“大哥,这脂粉铺子和身契?”云汐翻了一下阿尔哈图给得给得契纸,发现除了她交代的庄子和茶馆,居然还有脂粉铺子和身契,一时间不由得有些怔愣。

“这是大哥的一点心意,毕竟这战役谁也不知道要打多久,你身边多些傍身的东西,我也能安心些。”阿尔哈图到底是男人,想事情和做事情都显得更为实际些。

正如阿尔哈图所想,战事一起,谁也不能保证自己就一定能完好无损的回来,更不能保证战役所耗时间的长短,所以有备无患,多做些准备,他自然也能更放心一些。

“谢谢大哥!”云汐对于多一个铺面其实没有多大的想法,但是阿尔哈图的各种考量却让她觉得无比的窝心。

“这些铺子都是直接从别人手上买过来的,生意尚可,只换了管事的人。账本什么的每月十五会由周福送过来,你有什么安排也可以直接让周福去办,若是想亲自过去看看,最好是让阿纳呼占陪着一起去。”阿尔哈图这也是帮着云汐想出门的办法。

虽说满人家的女儿并不像汉人家的女儿那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便是到底无法像男子那般随意。再有府里的情况复杂,以往因着阿尔哈图是嫡长孙的关系,二房即便有些许不如意的地方,却也还算不错。可这一次阿尔哈图打算瞒着府里的人上战场,那余下的情况就不一样了,毕竟谁也不能保证府中众人的态度不会因为他的自作主张而发生变化。

再者,大房和二房的矛盾其实早已存在,不过是碍于玛嬷还在,族里又有规矩,才维系着暂时的和平,而这种和平只要稍有不对就会被打破,阿尔哈图不愿意等到一切皆成定局才想着奋起对抗。

正因为如此,他才会事事都帮着云汐考虑好,甚至是安排好。

“我明白。”云汐双眼看向阿尔哈图,眸光也跟着发亮。

云汐只要微微动动脑子,便知阿尔哈图的这些安排意味着什么?她一个女子,且在府里还不受宠,不管是用人还是做事,都比别人来得困难,所以不管是银子也好,身契也罢,对她来说都是一种保障的手段。

阿尔哈图看着眼前巧笑盈盈的云汐,不由爱怜地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大哥不在的日子,你和阿纳呼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那大哥也要好好照顾自己,还有我说得那些东西,大哥也得多注意,毕竟打仗这种事,有的时候也跟天气、地域以及环境有关。大哥若是掌握了这些,也算是掌握了先机。”云汐抬头看向阿尔哈图的话,再次提醒他的同时,也将自己找来的一些书籍以及摘禄交给他,以免他再废大量的功夫。

她是支持阿尔哈图上战场,但是她的举动并非只是想要让阿尔哈图去拿命去拼那份功绩,她只是不希望他再次产生心结。

“其实,比起功绩,我更希望大哥能完好无损地回来。”

第二十六章 疯狂

“其实,比起功绩,我更希望大哥能完好无损地回来。”

对于真正在乎你的家人而言,你本身比那些外物来得更重要,一如阿尔哈图之于云汐,除了兄长的身份,阿尔哈图何尝不是云汐活下去的一个精神支柱。

若是没有阿尔哈图和阿纳呼占,当善良和恶意交替,过往和现实冲突,那深入骨髓的痛苦和仇恨迟早会压垮云汐的脊梁,崩塌她的意志,让她失了目标,丢弃原则,满心只想着毁灭一切。

所以当云汐睁开双眼的瞬间,她会想要报复,却也因为他们而紧守自己的底线,这不是因为她不恨了,而是她不想让自己在乎的人陷入两难之中。

阿尔哈图虽然不知道云汐心中所想,可是只要看着云汐略带着婴儿肥的小脸上扬着灿烂的笑容,他便觉得自己做再多的事情都是应该的。

他这般努力,除了想要光明的前程之外,最大的心愿就是想要自己的家人都能过上更好的生活。

“放心吧!大哥还想看着云汐和阿纳呼占好好长大呢!”揉了揉她头顶的软发,阿尔哈图一脸笑意地道。

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弟妹,他都得完好无损地回来,否则就他阿玛额娘的性子,怕是保不住他们。

因着阿尔哈图休沐时间就这几天,能在有限的时间内把事情全部办妥就已经算是侥幸了。他现在过来将事情交代一遍,又引得云汐见了几个小厮,也是为了以防自己不在的情况下,云汐震不住这些人,凭白让人给欺负了。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用心在外办事,云汐也用心再为他的安全想办法。

不管这些书籍和摘禄是否有用,阿尔哈图都会珍惜,所以接过来时,态度显得十分地郑重。

云汐对此不好多做解释,但能做的她都做了,剩下的端看老天爷的安排和阿尔哈图自己的努力了。就这样看着阿尔哈图离去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云汐眼里的泪水就这样没有预兆地落了下来。

她真的没有想到大哥都猜到她对他是有所隐瞒的,他也不计较,甚至还事事都为她考虑周到。回想醒来之后的种种,云汐想也许她真的该加快脚步了,毕竟谁也不能保证阿尔哈图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府中不会出现其他的变故。

上林苑里,云绮看着盒子里最后那点雪肌膏,这一整瓶用下来,她脸上的肌肤的确看起来白皙娇嫩了很多,可是这并不能让她觉得开心,因为越是她脸上的皮肤越是白皙,那麻点就越是看得清楚。

舒穆禄氏为此没少打听去疤的良药,云绮为了去掉这脸上的麻点,也没少跟着折腾,可大半个月又过去了,麻点不但没有消,相反地显得更加明显了。

啪——

砰——

上林苑里的瓷器一样样地被云汐摔在了地上,此时她早已没了世家贵女的风范和气度,眼中满是疯狂,她身边只要是能被砸的东西此时都被她给砸了,满地的碎片也无法消除她内心的怨恨,口中的谩骂更是一句比一句难听,声音更是越发地尖利,“废物!都是废物!这些药都算什么!本格格喝了一碗又一碗,受了这么多罪,凭什么还一点效果都没有!为什么得天花的不是云汐那个贱人,为什么同去庄子,她却能完好无损的回来!本格格却只能带着一脸的疤痕回来!”

巧烟和巧语远远地站在一边,她们看着云绮疯狂的举动,却是一句也不敢劝。

自打他们从庄子回来,虽然有舒穆禄氏在旁劝着,可是云绮的脾气却是越来越不好了,比起在庄子上还要厉害几分,弄得整个上林苑的丫鬟们都胆战心惊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轮到自己倒霉了。

这些日子以来,先是侍候多年的齐嬷嬷被送走,两个小丫鬟被杖责发卖,这才短短半个月的时间,上林苑就有三个被送走或者发卖,这让院子里侍候的人都不自觉地吊着一颗心。

巧烟和巧语见云绮对待自己的奶嬷嬷都丝毫没留情面,她们两个大丫鬟自然就更不敢在她面前讲什么情面了。而且就云绮现在发怒的次数和手段,别说她们,整个上林苑的人都犹如惊弓之鸟,如非必要,只怕没人想出现在她面前。

可惜巧烟和巧语都是贴身侍候的人,别人能躲,她们却是一点都不敢躲,因为稍有不对,打骂只会更重,甚至惹急了云绮,她们还可能像那两个小丫鬟一样被发卖。

此时云绮一喝完药就又发起脾气来,两人没法,只得派书棋去请大夫人。

劝导这种事情在眼下已经不适合她们这些奴才来做了,而且依着云绮的霸道专制的性子,能劝得了她的人也就只有舒穆禄氏一人了,其他人不管说什么换来得都是一顿好打。时间长了,又有齐嬷嬷的例子摆在哪里,这自然而然也就没人敢再挑战这个了。

其实她们也很奇怪,明明别人不管是受伤还是天花留下的疤痕,只要有雪肌膏的,就没听说过有问题的,可到了云绮这里,似乎这药膏体现出来最好的效果就是嫩肤,至于去疤的效果,她们是真的一点都没有看到。

如今整个上林苑里满满都是紧张的氛围,每个人都提心吊胆的,好似从前那对生活的美好向往,现在都已经被云绮的疯狂消磨得差不多了,剩下的更多是认命。

云绮却不知道这些,摔摔打打好一阵的她似乎是终于累了,上前几步,坐到梳妆台前。上面摆着的梳妆镜都是从西洋回来的精品,可以清楚地看到人脸上的一切,而正因为如此,她好不容易压下的怒火,又再次涌了上来。

正当她双手拿起镜子准备摔到地上的那一刻,舒穆禄氏正好走了进来,一见她这个举动,不由得怒斥一句:“你这是干什么!还不快把东西给我放下!”

舒穆禄氏看着满室的狼籍,再看缩在墙角的丫鬟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去疤的事情本就不是一时半会能达成的,她为此不知道劝了她多少次,可是根本没用,云绮这丫头根本就听不进去,每每都是当面答应,背地里闹得更凶,她为此做了不少遮掩。但是今儿个不只是自家老爷开了口,就连马佳氏也召她去问了话,言语间透露出来的都是对她们母女的敲打。

不提她所承受的压力,就说她再这样下去的话,别说去不去疤,就是去了疤,指不定也保不住马佳氏对她的宠爱。

“你说你在闹什么!你这是要闹得人尽皆知,闹得宠爱皆失才肯罢休吗?”

云绮此刻根本就无法理解舒穆禄氏的苦心,她一心只想着自己的委屈,“额娘,我闹什么你难道不清楚吗?雪肌膏都用完了,可我这脸上的麻点却越来越明显!还有你说得那些偏方我也用了,可是一点效果都没有,你叫我怎么办嘛!”

“这个没用就用另一个!若是连自己都放弃了,你还指望别人为你做什么!”舒穆禄氏看着此时形象全无的云绮,眼里满是失望。

她的女儿不该是这样的,即便她的女儿不能成为了别人眼中的‘四全姑娘’,可至少也该是人人称赞的大清贵女。

可现在呢?

眼前这个歇斯底里的丫头可还有半点记忆中那优秀的模样?

“额娘,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每次我只要看到镜子里带着麻点的自己,我就忍不住想要发怒!忍不住想要毁掉一切,包括我自己!”云绮摸着自己的脸颊,脸上带着一丝灰暗。

舒穆禄氏看着云绮这个表情,心中一紧,连忙安抚道:“雪肌膏没效,额娘找得偏方也没用,不是还有曲嬷嬷说的那个偏方吗?之前不是说已经有点效果了吗?你再等两天,额娘让大夫看看那丫头,若是确认有用又不伤身的话,你便开始吃!”

云绮眼里灰暗和疯狂都让舒穆禄氏觉得心悸,她生怕自己再责备几句,云绮就真的做出什么傻事来。

她可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啊,她连自己的心都可以掏给她,又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伤害自己呢!

这个时候,一旁的巧烟轻巧地上前两步,轻声细语地道:“夫人,格格,昨儿个奴婢去看过桃叶,她胳膊上的疤痕的确淡了不少。不如现在让大夫来看看,若大夫说没事,格格也好尽快恢复美貌。”

舒穆禄氏看着面露喜色的云绮,赞许地看了巧烟一眼,“好了,既然是有效果了,那便让大夫过来看看那丫头。”

巧语看着得了赞许的巧烟,心里却一点都不妒忌,眼见自家格格终于安静下来了,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冲着舒穆禄氏和云绮行了一礼,转身出去请大夫和找桃叶去了。

不一会儿,巧语便将大夫和桃叶都带了进来。这段时间,云绮已经收拾好了情绪,屋里自然也收拾干净了。一切的一切看着似乎都非常地美好,完全看不出之前这里究竟发生过什么事。

等到大夫给桃叶看过疤痕且诊过脉后,云绮眉头微挑,抢先问道:“怎么样?她身体可有不适,这疤痕能不能消除?”

第二十七章 祸害

“怎么样?她身体可有不适,这疤痕能不能消除?”

舒穆禄氏看着如此急切且不知分寸的云绮,责怪地看了她一眼,随后看向面前的周大夫,试探地问道:“周大夫,这药方……是否管用,你可直说,若是不成,我们也好再想别的办法。”

周大夫眉头一皱,索绰络府大格格得天花且脸上留有麻点的事情他略有耳闻,毕竟索绰络府收集去疤药方时的动静并不小,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对方还真找到了去疤的良方。

当然,单看效果和诊脉,他是无法得知药方的成份的,不过瞧着这个小丫鬟的身体状况,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

巧烟看了看周大夫脸上那一脸深思的表情,双手不自觉地攥紧手中的帕子,心里更是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冲动,若这方子无效,她怕是又要倒霉了。

“周大夫,您倒是说话啊!这方子到底……”巧烟此刻的声音明显带着一丝颤抖。

“哦!此方并没有什么问题,这位姑娘的身体不错,疤痕看着也淡化了许多,想来继续用原来的方子的话,假以时日这疤痕应该是可以消除的。”周大夫回过神,有些不好意思地拱了拱手,如实说道。

云绮眼睛一亮,整个人身子前倾,若不是舒穆禄氏拉着,她都要直接冲过去了,不过此时她的情绪依然显得有些激动,“周大夫,你说得这是真的吗?这个药方真的可消除疤痕?”

对于云绮而言,她已经经历了太多太多的失败了,这可能是她最后一博的机会了,只要有一线希望,她都要抓住。

“格格放心,此方确有消除疤痕的效用。”周大夫再次确定地说道。

舒穆禄氏打赏了周大夫和桃叶后,便直接示意巧烟和巧语将人送走,母女俩留在室内说话。

“云绮,既然这个方子有效,那你便从明天开始用。不过你这脾气也要收敛一些,戒骄戒躁,毕竟选秀在即,不管是入宫还是嫁人,都不会再有人像额娘这般照顾你,而你若是一直都这样的脾气,额娘只能说你前途堪忧……”舒穆禄氏并不想在这个时候给云绮泼冷水,但是选秀在即,她不得不提醒她。

之前她便意识到自己对于云绮的宠爱太过,只是碍于云绮脸上的疤痕,有些话未曾说出口,而现在既然已经找到了有用的方子,那其他的事情也要一并提上案程。

云绮一听,不由得皱着眉头,冲着舒穆禄氏撒娇道:“额娘说的话我都懂,可是现在不是还在额娘身边嘛,而且额娘也说了,等到选秀之后,不管是入宫还是嫁人,怕是就没有现在这般自在的日子,难道额娘连最后这一个松快的机会都不给女儿吗?”

舒穆禄氏一脸爱怜地看着抱着自己胳膊的云绮,抬手轻抚她白皙的小脸,她脸上的麻点的确有些碍眼,可在一个母亲的眼里,她的孩子无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都会是最好的。

“绮儿,不是额娘不想疼你,而是现在的你还不能独挡一面。你脸上的麻点既然能够消除了,那明天额娘就得把教养嬷嬷请入府来,毕竟这宫里的规矩和禁忌只有宫里的人才最清楚,额娘可不希望你因为准备不充分而被别人当成棋子,又或者碍了贵人的眼被撂了牌子。”舒穆禄氏也是有自己的野心的,若云绮脸上的麻点不能去除,那她会禀持谁也不便宜谁的想法,将这早就请好的教养嬷嬷辞退了,而现在云绮脸上的麻点已经有消除的办法,那让三房占点小便宜也不是不可以。

反正她请来的教养嬷嬷最终只会对她的女儿用心,至于三房那边,她可不相信一个样样都不如自己女儿的臭丫头只是旁听就能夺了属于自己女儿的前程。

“额娘的意思我明白,我会好好学的。”云绮想着自己这一波三折的参选之路,下定决心要出人头地。

虽然她心里对于表哥还有些不舍,可是这份不舍并不能阻止她前进的脚步。

“格格。”上林苑那边送走周大夫之后不久,绿袖便来到云汐的耳边,低语了几句话。

云汐嘴角微微上扬,她一直知道舒穆禄氏母女俩都不是省油的灯,她们若是想做成一件事,那必定会千方百计地达到自己的目的。

原本她还想着雪肌膏因着自己的关系不能奏效,其他偏方十之八

九全部都是骗人的把戏,却不想最终还是让她们找到了有用的方子,而这个方子还就是曲嬷嬷拿出来的那一个。

难怪有句话叫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而云绮可不就是一个大大的祸害么?

“格格,现在大格格脸上的麻点可以消除了,咱们该怎么办?”眼见云汐一点反应都没有,绿袖不禁有些着急了。

早知道曲嬷嬷说得这个偏方有用,当时在庄子上时她就该想法捣乱,不给她们继续使用的机会。

“格格,这个方子咱们也知道有那些药材,能不能……”绿袖想到雪肌膏的事,不由得轻声问道。

看着绿袖一脸急切的模样,云汐笑了笑,在这后宅之中,万事都是有关联的,想要独善其身,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当然能,可是咱们却不能这么做。有那个小丫鬟在,咱们若是做不到一起动手脚的话,那就有暴

露的危险,我可不想赔了夫人又折兵。”挥了挥手,云汐理智地选择止步。

她做不到连累无辜,且依她现在的本事根本做不到不留一丝痕迹,到时真让舒穆禄氏查出点什么来,她怕是很难再有翻身的机会。毕竟此时的云绮已经被她逼到了近乎疯狂的一个地步,若她依旧毫不退让,她若不是走向毁灭,便是奋起将别人毁灭。

云汐想依着云绮那样跋扈又自私的性子,怕是不会允许她有丝毫超越她的可能,所以到时她若想着毁灭的话,她想她一定会拉上她吧!

“可是……”眼见多日的安排一朝化为乌有,绿袖心里可是万分地着急,再者她一心想为云汐讨回公道,自然不会觉得仅仅只是一些麻点就能抵消从前的一切,“既然这事不行?那格格可有想过从别的方面下手?”

绿袖是个认死理的丫鬟,她认定了云汐这个主子,自然事事都站在她的角度为她着想。现在她觉得云汐受了委屈,需要讨一个公道,那就会一直将此事执行下去,直到她觉得云汐不再委屈为止,而在此之前,她是不会收手。

对于绿袖这种认死理的行为,上一世云汐可能会觉得有些难办,而这一世云汐却只会觉得贴心。

“放心,就大姐姐那种凡事受不得委屈的性子,以后机会多得是。”云汐转头看着绿袖挑了挑眉,嘴角扬起一抹笃定的笑意道。

“真的吗?”看着自家格格一脸笃定的模样,绿袖却显得有些不敢相信。

大格格的性子的确受不得委屈,甚至跋扈刁蛮到了极点,可是她身边还有大夫人他们啊,为什么自家格格就这么有把握呢?

面对绿袖的疑惑,云汐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解释。

上一世的种种好似还在脑海里回旋,这一世她占了先机,又因为云绮的关系,滞留人间几百年,见识了那样一个信息爆炸的年代,她要还斗不过她,那就真是对不起老天爷的一番心意了。

“好了,这件事就此揭过,之后即便去厨房,说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要再提菜色,等一切都过去了,咱们再做打算。”云汐说这些也是因为她手头上的确还有不少事情要做,她暂时顾不上云绮她们,而云绮她们想必亦顾不上她,“外面庄子上和铺子上的事情怎么样了?”

“回格格,一切都依格格吩咐的那样开始停业整顿了。”绿袖虽然不懂云汐停业整顿的用意,却还是尽心尽责地回答。

“那就好。”云汐点了点头,起身的瞬间看着外面阴沉沉的天空,感慨道:“这天看起来是要下雨了。”

上一世她被云绮他们逼得走投无路,甚至嫁给不想嫁的人,且,被他们毁了一生;这一世,她要把云绮嘴里的‘好姻缘’推还给她,成全他们所谓的‘真爱’。

“的确是要下雨了,这天真是说变就变。”绿袖不知云汐话中有话,附和地应了一句。

“是啊!这天说变就变了啊!”云汐一语双关,脸上的笑容灿烂甜美,然后眼眸深处却有着化不开的冰寒冷意。

她的报复即将展开,从现在开始,她会努力将上一世的难堪、痛苦以及绝望,统统都还给索绰络府里每一个伤害过她的人。

那些产业以及她培养的人,都会成为她手中的利刃。

绿袖跟在云汐身后,看着她甜美灿烂的笑容,不知怎地,只觉得所有的一切都不及她家格格的心情好来得重要。

至于上林苑那边,虽然丢掉这次的机会显得有些可惜,但是她相信依她家格格的智慧和才华,一定会再次抓到机会,使劲打大夫人她们母女的脸的。

“巴彦给老夫人请安。”突如其来的请安以及那熟悉却又陌生的男声像一盆凉水直接泼到了云汐的头上。

第二十八章 想起

“巴彦给老夫人请安。”突如其来的请安以及那熟悉却又陌生的男声像一盆凉水直接泼到了云汐的头上。

云汐真的没有想到这个人会毫无预兆地在出现在她面前,下意识地握起拳头,她只觉得自己浑身僵硬,好似血液都一下子停止了流动。

这是她上一世的丈夫——舒穆禄·巴彦,那个最初让她们都觉得是个友善的大哥哥的人,后来却成了她心中无时无刻想要消灭的恶魔。

云汐攥紧手中的帕子,努力压抑内心翻涌的怨恨,嘴角上扬着礼貌的微笑,眼眸深处却藏着化不开的冰寒。

抬眼看向站在屋子中间的巴彦,云汐这才发现被她视之为恶魔的男人,原来长得这般清秀,说话举止甚至颇有大家风范,难怪那个时候府里的人都不相信他连同云绮一起算计于她。

也对,当时的她除了一张长得好看的脸,似乎再无长处,而当时的巴彦虽然不是什么惊艳绝伦之辈,却也算是有为青年,否则她也不会在嫁给他之后想着认认真真同他过日子,可惜她的万般努力却抵不过云绮的一句话,最终只能落得举火*的下场……

“好好好,快起来。”马佳氏一脸慈爱地看着巴彦道。

自打舒穆禄氏嫁入索绰络府后,两家来往甚密,关系自然也节节攀升,所以巴彦平日里没少过来索绰络府。只是不知道近一段时间为何没来,而现在又突然过来了。

巴彦同马佳氏以及舒穆禄氏等人客气几句,正准备坐到一旁时,便感觉到一抹陌生的注视,下意识地转头望去。目光所到之处,见到的却是一个长相精致绝伦的美丽少女,她脸上扬着一丝灿烂可爱的笑容,瓷白的肌肤以及那双犹如星辰一般的眼瞳,都让人不自觉地深陷,特别是她歪着小脑袋望着他的时候,他竟没由来的觉得一阵心软。

这对于巴彦来说绝对是个新奇的体验,毕竟从小到大他目标明确,除了表妹,他再难对谁心软,即便是他亲妹妹,也不过如此,可此时此刻他却对一个陌生……不,仔细打量,他突然发现让他心软的不是别人,而是一直被云绮挂在嘴边的‘敌人’——二房的嫡女索绰络·云汐。

其实对于云汐,巴彦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一是因为云绮不喜他与府里的其他女眷有太多的接触,他也就远远见过几回,二是每次见面,云汐也好,云蕾也罢,都低着头,再加上他也没心思打探,所以一直没怎么注意对方的样貌,现在真见上了,他才发现原来表妹的两个妹妹,不,应该是这个叫云汐三妹妹,竟长得如此漂亮可爱。

云绮原本见到巴彦过来,也很是高兴,谁知一抬眼竟见巴彦目光痴痴地看着云汐那个小贱人,那表情明明就是被云汐所惑。

“表哥这是在看什么?难不成是认不出三妹妹了不成?”云绮原本得到良方的好心情瞬间消失不见,反而是这段时间被养出来的讥诮和刻薄在此刻表露无遗。

巴彦神情一滞,眼睛里透出一丝怒意,抬头的瞬间,触及她脸上的面纱,想到她病愈才没多长时间,脸上又因为留有麻点吃了不少苦头,心里隐隐有几分不忍,片刻,便收起眼里的那一丝怒意,声音温柔地道:“之前未曾看清两位妹妹的容貌,今儿个突然看清,反而有些不敢认了。倒是表妹,身体如何了?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说到底,一眼的惊艳还不足矣抵消云绮在巴彦心中的份量,毕竟年少艾慕,这份感情在没有一个确切的结果之前,不说轰轰烈烈,却也带着一种不管不顾的坚持。

云绮和巴彦是表兄妹,打小就在一起玩耍,长大后虽然互生情意,却没怎么表现出来,这一点从上座的马佳氏和舒穆禄氏的态度上便能看出。相反地两人对于云绮和巴彦这种近乎于亲热的相处方式并没有多加关注,明显只当他们是哥哥妹妹式的手足之情。

“既然巴彦过来小住,你便好好招待。”马佳氏自然不可能屈尊去招待一个小辈,但是该有的态度她还是有的。

“儿媳明白。”舒穆禄氏明显对于马佳氏重视娘家侄子的行为而感动高兴。

云汐心乱如麻,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想面对还是故意忽略,似乎从睁开眼睛之后便忙着找云绮的麻烦,倒是忘了在她悲惨的人生中,舒穆禄·巴彦占得比重也并不小。有的时候她甚至在想,是不是月老忘了她的那根姻缘线,才会使她落得那般凄凉的下场。

浑浑噩噩的从睦元堂里出来,云汐久久未能回神,她倒不是对巴彦还心存什么幻想,而是遗憾此刻的她并不能一下子对付这么多人。

当然,要她放弃对巴彦的怨恨是不可能的,她宁可玉石俱焚也不会再给他和云绮逃脱的机会,可真要她下手,先不说两府之间的距离,就算巴彦在府里小住,她连见面都是问题,又何谈对他下手。

思及此,云汐突然开始有些懊恼老天爷为何不让她再晚两年回来,若她年纪再大一些,就算不像上一世那般让恭亲王一见倾心,最起码也可以借着婚事为自己谋划谋划。到时,有个可以当靠山的男人在她身后,她行事也能方便些。

“哈欠!”正坐在乾清宫里处理政务的康熙突然打了一个喷嚏,那样子实在有损他一国之君的形象。

“皇上,可是身体有所不适?”梁九功一见康熙打喷嚏,不由得立马上前,送上干净的手帕的同时,语气里满是紧张和关怀。

康熙接过染九功递到面前来的手帕,微微擦了擦有些发痒的鼻子,面不改色地冲着他挥了挥手,随后将手中的手帕放到一旁,伸手正准备拿一旁的折子,却不知道怎么地想到了当时在庄子里有着一面之缘的云汐。

当时的康熙并没问过云汐的名字,对她的身份也不算清楚,只知道是满人家的女儿。等回了宫,他倒是有吩咐底下的人去查,可是这段时间不管是沙俄还是三藩都让他焦头烂额的,局势越来越紧张,以至于他根本没有时间再过问这件事。此时再想起来,他才发现那个犹如小猫一般伸着爪子想要保护自己的小丫头不仅没有随着时间被他遗忘,相反地她的面容似乎变得越来越清晰了。

“龙一。”康熙轻唤一声,原本只有他和梁九功的大殿里突然出现一个黑衣人。

梁九功看着突然出现的大殿内的龙一,不自觉地缩了缩肩,他知道,这是他不能碰触的一面,即便看见也只能当没看见,否则最终倒霉的还是他自己。

想到这里,梁九功忙垂首敛目地当自己不存在。

“朕让你查得那个庄子上的人,可查清楚了?”康熙看也不看跪在下方的龙一,径直问了一句。

龙卫是康熙接手大权之后,暗地里训练的一只暗卫,人数不多,但个个都是精益求精。龙卫的名字全由数字命名,分四个堂口,武堂是专门负责康熙的安危,影堂是专门负责收集整个京城的消息,夜堂是专门训练新人以供接替,最后一个便是刑堂,专门处置犯错的龙卫。

龙一是武堂的堂主,也是康熙的影子,暗中保护康熙的安危。上次康熙遇刺虽然实属意外,不过那天的刺客人数着实不少,龙一以及后来赶来的龙卫拼死相护,这才使得康熙有脱身的机会,否则有那么多的刺客,康熙如何只受轻伤,还能由两个御前侍卫护着离开。

当然,最后他们虽然没有完全解决那些刺客,不过康熙不在,他们想脱身,着实不难。等到他们找到康熙后,也不便露面,不过他们还是把庄子以及云汐的长相都给记了下来。

等到康熙吩咐的时候,他们连庄子都没入,仅在庄子周边便将基本信息给打听清楚了,之后结合这些信息又将整个索绰络府查了一遍。只是康熙不提,他自然也不敢提,只是将这折子收在身边,等着康熙开口。

“回主子的话,都已经查清了。”龙一说罢,从怀里掏出一个折子,双手呈上。

一旁的梁九功见状,立马上前几步,目不斜视地取了折子呈到康熙手中,然后再次退到一旁,老实的有些过分,这要是让他那些徒弟看见,一个个的下巴怕是都要落到地上了。

康熙没吱声,直接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接过梁九功送到面前的折子,然后打开,细细看了起来。

当时康熙就能看出来那个小丫头的日子并不好过,否则也不会在没有见喜的情况下一并被送到庄子上去。可等康熙看过折子上的种种信息之后,眉头却是越皱越紧,明显这里头的事情比他想象中的来得更加复杂。

他本以为那样的结果只是两个小女孩不舍引起的,现在看来这根本就是家族内斗。若说东风西风互斗,倒也不算事,可从这上面不难看出东风的确一直想夺倒西风,而西风明显无力还击,甚至……说穿了,就是无能。

“就这些?”康熙想着那小丫头当时的表情,觉得她不该是那种坐以待毙的人。

“前些天还有消息传来,这位小格格的大哥为她在外面购了一个庄子,一间茶馆和一间脂粉铺子。目前这些都处于整修状态,是否赢利,尚不清楚。”龙一平淡没有起伏的声音再次响起。

一旁的梁九功却不自觉地支起了耳朵,当然,他关注的并不是康熙和龙一的对话,而是屡次被提到的那位小格格。

作为内侍,梁九功要做的便侍候好康熙这个主子,而女人也是他们讨康熙欢心的一个手段,否则就他一个无根之人,哪里会花那么多的心思去钻研女人。说到底,他给这些女人机会,是为了讨康熙欢心,也是为了互利互惠,毕竟帝心难测,谁也不能保证自己这一辈子都能顺风顺水啊!

“朕就知道这小丫头不会坐以待毙,任人欺负的。现在看来小丫头倒是很有心思。”康熙将折子合起来放到一旁,嘴角微微扬起,明显比起那种任人欺负不懂反抗的人,他更喜欢云汐这种坚强独立懂得为自己打算的人。

第二十九章 顺势

“朕就知道这小丫头不会坐以待毙,任人欺负的。现在看来小丫头倒是很有心思。”康熙将折子合起来放到一旁,嘴角微微扬起,明显比起那种任人欺负不懂反抗的人,他更喜欢云汐这种坚强独立懂得为自己打算的人。

龙一没有吱声,只是沉默地跪在下方,等着康熙吩咐,却没想到下一刻康熙只是挥了挥手,示意他离开。

见状,龙一立马起身,隐入黑暗。

康熙盯着手边的折子看了好一会儿,纵然他有心去看看这个叫索绰络·云汐的小姑娘,明显他现在的情况并不允许。不管是沙俄还是三藩,种种问题都让他无暇分身,再有太皇太后盯着,别说他去探望这个小姑娘,怕是连出宫都不可能。

不过小丫头的兄长既然想趁着这个机会建功立业的话,他倒是可以给个机会,若对方是个可造之才,他自然不吝于提拔,若对方毕竟毫无能力可言,那他也不会浪费机会去选择一个废物。

前朝后宫,他都要主宰,所以他需要主建新的势力来分散世家对八旗的掌控,也需要人来牵制太皇太后在朝堂上的势利,而这些在旗的年轻人以及透过科举选上来的汉人就成了他的首选。

康熙想着,提笔的瞬间,他突然开始有些期待他们再次见面时,小姑娘脸上的表情了。

“哈欠!”

“格格,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昨儿个不小心着凉了?”眼见云汐打了个大喷嚏,绿袖不由得一脸紧张地上前两步关心道。

云汐的身体一直不算好,在庄子上不说大病一场,可也着实消耗了不少心神。回府之后,虽然小心调养,但是身体的亏空岂是这么容易就补回来的。

眼看着时间一天天地过去,云汐不仅没有因为调养而长肉,相反地看着更加纤细了,似乎连脸上的婴儿肥都开始跟着消退了,这看得安嬷嬷等人心急不已,所以平日里也特别关注云汐的健康。

“我没事,放心吧!”云汐用两手轻轻揉了揉自己的鼻子,解释道:“只是鼻子有些发痒罢了。”

自那天在睦元堂见了巴彦对云汐的关注之后,不知道是云绮变了性子,还是她突然改变了想法,又开始重视起自己这个青梅竹马的表哥了,原本该回来上课的她突然又不回来了,甚至是暂住在府里的巴彦,也轻易不再出现在她们的面前了。

云汐对此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相反地她巴不得云绮能多和巴彦相处,最好两人一下子突破界线,生死相许,也好成全她打从一开始就想将两人凑到一起的想法,毕竟渣男配贱女,那才是绝配。

可是总有些事情是超出云汐想法的,比如当她真的将云绮和巴彦抛到脑后,专注于庄子和铺子的生意时,她这栖云轩倒是迎来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的一位客人。

“格格,巴彦少爷求见。”绿萝皱着一张小脸过来汇报,看她的脸色就知道她并不希望这位公子出现在栖云轩。

“你说谁?巴彦?!”一听到这个名字,云汐眸光一闪,眼里满是意外。

她以为依着云绮的性子,定会将巴彦看得死死的,一如上一世为了达到她的目的,将她死死地困在一方小院中,直到她举火*一样,那是绝对的强势。现在巴彦居然能越过云绮的安排,到她这个栖云轩来,这到底是意外还是别有用心?

别说一见钟情这样的鬼话!云汐根本就不信,上一世她花了那么多的心力想要打动巴彦的心,她相信他一定是有动摇的,但是再多的动摇也比过得不到以及云绮这个旧情人为他许下的前程。

如此,现在云汐亦不会认为巴彦突然找上门来,仅仅只是想要拜访她?

“快快有请。”云汐仅仅只是沉吟片刻,便让绿萝把巴彦给请进门来了。

当然,云汐不可能明知道有问题还将巴彦请到屋里去,好在她这小院虽然不大,却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虽然当初这石桌石凳是阿纳呼占硬要加上的,但是此时此刻,云汐却无比感激他的先见之明。

“冒然来访,还请三表妹不要介意!”巴彦走进栖云轩见到云汐的瞬间,眼里不自觉地闪过一丝惊艳。

“大表哥客气了,只是大表哥为何没有邀大姐姐一起过来坐坐呢!”云汐之所以称呼巴彦为大表哥,仅仅只是因为他是舒穆禄府的嫡长孙,再加上舒穆禄氏的关系上,尊称一句表哥既不失礼又显得恰到好处。

巴彦见云汐一抬手,便自觉地在她对面坐下了。

眼前的女孩给了他一个全新的印象,以往巴彦总觉得这世上长得最好看的最优秀的莫过于他表妹云绮,可是在见过云汐之后,他突然发现真正长得好的人有很多,只是他自己没有注意到罢了。

另外,让巴彦觉得意外的是仅仅只是一面,眼前这个精致漂亮的小姑娘竟在他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大事,毕竟不是所有让他印象深刻的他都会去接近,但是云绮并不知道这些,依她霸道的性子,她很自然地将巴彦当成了她的所有物,所以她自然也会要求巴彦不管是眼里还是心里都应该只有她一个。而巴彦重新认识到云汐的存在,因为好奇下意识地夸了云汐一句,便使得因着脸上留有麻点而产生的敏感心思的云绮对他的占有欲瞬间升到了顶点。

有的时候,越是阻拦就越容易激起对方的逆反心理,特别是巴彦这个年纪的少年。不说可以为爱要生要死,闹上一场还是可以的。

这不,当云绮的咄咄逼人和各种无理的要求磨去他所有的耐心之后,他便将目光再次投向了引起他兴趣的云汐身上,这才有了今日他主动找上门来这一幕。

“表妹每天都要学习规矩,我不好打扰。”巴彦的手放在石桌上,坐姿挺直而规矩,语气客气而有礼,颇有名门风范,让人不自觉地会生出一丝好感来。

云汐笑了笑,眸光微闪,却不追究他嘴里的话究竟是真是假。毕竟经历了上一世,她再不可能相信眼前这个男人,所以不管他嘴里的话是真是假,她都只是听听而已,并不会当真。

“也对,选秀在即,大姐姐一心想为府里争得荣光,会用心准备也在情理之中。”云汐一脸理解地点了点头,话里话外的意思好似句句都向着云绮,可实际上却是从另一方面拆了云绮的台。

“争得荣光?”巴彦嘴角的笑意微微一怔,原本惬意的表情在这一刻也变得有些僵硬起来。

看到巴彦这个表情,云汐眼里闪过一丝笑意,点头应道:“对啊!府里上下对大姐姐都抱有很大的期望,大姐姐不管是有幸入宫或者被指婚宗室,都是家门荣光啊!也对,这毕竟是我们的家事,大表哥不知情也是情有可原的。”

上一世的云绮无时无刻不在表现她对巴彦的深情,那这一次她倒是要看看当所有的一切都摆在明面上,又失去了所谓的‘不得已’,这两人所谓的‘真爱’还能走到哪一步。

“是吗?”巴彦此时笑得有些勉强,想来对于云绮的野心他也并非没有察觉。

云绮之前在巴彦心目中的形象那真真是完美无暇,可以说在年少艾慕的巴彦心里,无人能比云绮更得他的心意。可是当蒙在两人之中的那一层轻纱开始隐隐被人掀起来时,一切隐藏在下面的真相就开始慢慢浮出水面了。

自然,这真相不可能一下子就暴

露出来,也不可能就因为云汐的几句话就摧毁一切,她只是在一切可能暴

露的情况下帮着他们掀开了那层轻纱,让他们不得不去面对所谓的真相而已。

云汐从巴彦的眼里看到了一抹怀疑的神色后,心中很是高兴,滞留人间那么多年,又经历那样一个信息爆炸的年代。即便那些所谓的《厚黑学》、《心理学》她并没有学得太透彻,不过拖那些小说电视剧的福,挖坑什么的学得不要太熟练。

“是啊!其实我很佩服大姐姐的,为了府里的荣光,严格要求自己,不管是才艺还是规矩,都学得很好很好,这也难怪玛嬷和额娘她们总是用大姐姐来鞭策要求我们呢!”云汐犹如黑曜石一般的眼眸微转,突地看向巴彦道:“大表哥既然住在府里,想必应该常见大姐姐才是,到时大表哥可得多劝着点大姐姐,让她以自己的身体为重。”

云绮一心想着要飞上枝头,而此时的巴彦明显还没有以后的野心勃勃,这样的两个人,意念不同,想法不同,甚至连追求的东西也不同,若是这个时候的他们出现冲突,云汐想场面应该会很精彩。

“三表妹说的有道理,大表妹确实是太辛苦了。”巴彦语音不详地回了一句,心里却实实在在地打起了小盘算。

若说之前只是因为云汐的话产生一丝怀疑的话,那么现在结合云绮的一些举动,巴彦心中的那一丝怀疑就已经开始变成发散思维,甚至开始自行脑补一切了。

可以说,这人一旦选择脑补,那后面的坑不用别人挖,他们也会自行挖下去的,而且会挖得越来越深。

“原来大表哥也感觉到了。”云汐摆出一副‘知己’的表情,对巴彦的尴尬视而不见。

如果说上一世的她恨巴彦把云绮看得太重,以至于忽略了她所有的努力和她的孩子,那么这一世,她反而要感谢巴彦把云绮看得重,不然的话,她就是说破了嘴,巴彦又能相信她几分。

“啊!”巴彦虚应一声,满脑子都想着云绮的种种举动,以至于他没有注意到云汐脸上一闪而过的算计。

“你们在干什么!”

第三十章 而为

“你们在干什么!”

云汐原本看着心不在焉的巴彦,还想着再添上一把火,最好是能将云绮的打算一并摧毁,甚至是将云绮和巴彦死死地绑在一起,却没想到还不待她开口,突如其来的一声怒吼便打破了这里还算良好的相处氛围。

抬头望去,云汐看到怒气冲冲的云绮时,心里一阵欢呼,直觉得连老天爷都在帮她。

“大姐姐,你来啦!我刚才还在问大表哥,你怎么不一起过来呢……”云汐雪白的双颊上绯红一片,看向云绮的目光带着一丝‘激动’,那种急于解释的举动反而让云绮觉得她是在掩饰对巴彦的企图。

“够了!谁是你大表哥,这是我表哥,以后没事不要乱叫!”云绮的怒火那是隔着面纱都能透出来。

巴彦看着声音尖锐、动作粗鲁的云绮,眉头不由得皱得更紧了。若说之前他仅只是怀疑,那么此时此刻巴彦便觉得云绮的举动都是在阻止云汐将那些实话说出来。

这一瞬间巴彦甚至开始怀疑他们之间所谓的感情到底是他自以为的,还是从头到尾就是一个骗局?

“表哥,我们先回去吧!”云绮转头的瞬间,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放缓了声音道。

巴彦既然在心里确认云绮的举动都是在掩饰之前的谎言,态度自然而然地就变了,“表妹,三表妹说的没错,我过来不过是找她聊聊天,你没必要发这么大的脾气!”

听到巴彦说得话,云绮整个身子都震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更是难看到了极点,“表哥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为她开脱还是在指责我?”

“我不是在指责你,也不是在开脱什么,我只是在告诉你实情,而且作为姐姐,你应该懂得爱护妹妹!”巴彦看着她,表情认真地又说了一句。

云汐站在一旁,听了巴彦的话,不着痕迹地翻了一个白眼,什么爱护妹妹?嘴上说得好听,一旦涉及利益,怕是最先对所谓的妹妹动手的人就是他舒穆禄·巴彦。

目光瞄到云绮脸上的面纱,云汐心念一动,自打她醒来,就没见过云绮的真面目。虽说她已经找到了去除麻点的良方,不过眼下应该还没有完全去除才是,不然就云绮的性子,怕是早就得意开了,而非像现在这样老老实实地蒙着面纱。

若她顺势让巴彦看到云绮脸上的麻点,会不会就让云绮在巴彦心中的美好印象彻底崩塌了呢?

“呵!说得好听,没有开脱,没有指责,那你为什么要站在她这边?”此时的云绮可谓是怒火中烧,颇有一种全世界都背叛她的感觉,所以她一扫之前温柔的态度,变得霸道起来。

“我……”巴彦对上好云绮犀利的双眼,眉头不由得皱得更紧了,可到嘴的话却没有说出来。

他们表兄妹相处多久,巴彦就哄了云绮多久,而刚才他会指责云绮,除开云汐暗地里的挑拨和云绮霸道的态度之外,更多的是巴彦内心深处对云绮的不信任。

转头的瞬间,巴彦看着一旁缩着脖子的云汐,心里对于云绮的不满又深了几分,可思及这里是索绰络府,巴彦最终还是将满腹的怀疑和怒火压了下去,柔声道:“好了,这一切都是一个误会。表妹,我们先回去,这事等一下我再向你解释。”

云绮看着走向自己的巴彦,见他伸手,不由得甩了一下,却没想到动作过大,直接甩到了巴彦的脸,那‘啪’的一声让整修栖云轩的人都愣住了。

云汐也是一惊,不过下一刻她便上前几步,来到了云绮的身边,“大姐姐,有话好好说,你……你怎么能打大表哥呢!”

这话听着好似在为巴彦鸣不平,可实际上却是火上浇油,让原本愣在当场的巴彦迅速回神,并且面对自己被云绮打了一巴掌的事实。

好吧!要说打了一巴掌听着确实有些言过其实,可是这举动在别人看来,就是如此。

“表……表哥——”回过神的云绮有些发愣地看着自己的手,抬头的瞬间对上巴彦无比难看的面容,上意识地上前,拉住巴彦的衣服,想阻止他离开。可就在此时,不知道是她太急了,还是怎么地,身子突地失衡,猛地便朝巴彦的方向扑去。

巴彦怒火中烧,从小到大,别说被打,就是被骂都少有,而现在他实实在在地被打了一巴掌,不说有多疼,单这面子上就过不去。正想拂袖而去,却被云绮扯住了衣袖,再转身便见她直接扑了上来。

原本这也没什么,可是抬眼的瞬间看到云绮脸上那还没有彻底消失的麻点,他整个人再次愣住了,甚至他还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这一刻彻底地碎掉了。

“你……你的脸……”巴彦一脸震惊地望着她,似有些说不出话来。

云绮伸手摸了摸脸,没摸到面纱,不由‘啊’的一声尖叫,随后捂着脸,连滚带爬地从栖云轩里冲了出去。

云汐看着还坐在地上,一副久久不能回神的巴彦,眼里闪过一丝嗤笑,她就知道他们所谓的‘真爱’,其实不过是利益叠加而来的幌子,骗得只是她这种直肠子的傻瓜罢了。

“大表哥,你没事吧!”云汐一脸担忧地看着他问。

回过神的巴彦眼里还带着一丝惊惶,但是在女孩子面前,他还是要面子的,所以即便心思凌乱,却依旧装作若无其事地起身,“我没事,不过表妹那边,我想我应该过去看看!”

刚才的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了,以至于巴彦本身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云汐要达到的目的都达到了,自然不可能挽留巴彦,所以摆出一脸理解的表情,轻声道:“大表哥说的是,大姐姐今儿个可能是不舒服,才会闹出这些事的,所以大表哥多担待些。”

“她若是能有三表妹这般善解人意,那就好了。”巴彦明显对于刚才那一巴掌还有些芥蒂。

云汐也不再劝,她提起之前的事情,不过就是给巴彦提个醒,别让他忘了云绮刚才做得那些好事。

“格格,闹了一场,就这样算了?”绿袖看着巴彦离去的背影,不由得靠近云汐问道。

云汐收回目光,一脸好笑地看向绿袖:“不让他离开,难不成还留着他一起用晚膳吗?”

刚才的一切可以说是顺势而为,不管是巴彦和云绮的突然出现,还是两人之间的矛盾,云汐可谓是功不可没。

没瞧见云绮和巴彦刚才闹得有多起劲吗?虽然闹这一场不见得能让两人分道扬镳,不过产生芥蒂和隔阂是一定的。即便将来真如她所愿地将这两人凑到了一起,想必巴彦也不会再像上一世那般处处都以云绮的心意为先。

小说里不是都这样写得吗?误会过后,感情会变得更加甜蜜,可甜蜜过后,现实会抹杀所有的美好,让一切都变得面目可憎。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人家说到底才是真正的表哥表妹,你家格格不过是个顺搭的,就算这其中真闹出什么误会,最终被责怪的还是你家格格我,所以他们离开这里,不管是和好还是继续,对我而言都是最好的选择,最起码闹得太过了,咱们不至于被迁怒。”云汐话中有话地看了院门口一眼,心情颇好地转身回屋了。

云绮和巴彦从本致上来说是一样的人,他们一样的自私,一样的狠毒,甚至一样的自以为是。他们这样的人只容得自己去辜负别人,却容不得别人背叛自己,而现在云绮和巴彦之间都有一种对方背叛了自己的既视感。

两人一前一后地离开栖云轩,前者觉得自己被辜负,而后者则觉得自己被欺负,反正都没什么好心情,再加上两人都是娇惯着长大的,谁又肯轻易认输。

巴彦有心告辞回府,但是他的教养容不得他不告而别,所以会过来上林苑也仅只限于知会云绮或者说舒穆禄氏一声。

云绮听巧烟说巴彦过来,避而不见,自己把自己关在房里生闷气。

若是以往,巴彦可能会放下身段去哄云绮开心,但是现在他介意那一巴掌,更介意云绮脸上的那些麻点。

“这是怎么了?”舒穆禄氏过来,见着站在云绮房门外的巴彦,却不见云绮的身影,再看云绮房门紧闭的,还以为表兄妹俩是在闹小脾气,不由地笑着打趣了一句。

其实除开这个时代以进宫为荣的思想外,舒穆禄氏心里其实也动过撮合云绮和巴彦这个侄子的想法,只是因着她没有儿子的关系,底气不足,尚不敢反抗马佳氏以及自己的夫君的决定,这才歇了心思。

不过,眼瞧着两人的感情好,她也不阻止,毕竟选秀这种事有的时候也需要几分运气,万一真不成,巴彦也可以是一个好人选。

云绮在房里听到舒穆禄氏的声音,满腔的怒火以及被看到麻点后的羞辱感瞬间混合成一股强烈的委屈,使得她打开门的瞬间,一头扑进舒穆禄氏的怀里,放声大哭,“额娘,表哥欺负我,表哥联合云汐那个小贱人一起欺负我!”

“你这丫头又在胡说什么?你表哥自小就维护你,他怎么可能欺负你!莫不是有什么误会?”舒穆禄氏搂着哭得泣不成声的云绮,虽然心中因着云绮的眼泪而对巴彦产生不悦的情况,不过因着之前她便存了将云绮娇宠太过的想法,所以只一瞬间,便以为现在这种状况都是因为一时的误会而引起的。“有误会怕什么?说开便是,哭成这样,没得让人笑话。”

第三十一章 变数

“你这丫头又在胡说什么?你表哥自小就维护你,他怎么可能欺负你!莫不是有什么误会?”舒穆禄氏搂着哭得泣不成声的云绮,虽然心中因着云绮的眼泪而对巴彦产生不悦的情况,不过因着之前她便存了将云绮娇宠太过的想法,所以只一瞬间,便以为现在这种状况都是因为一时的误会而引起的。“有误会怕什么?说开便是,哭成这样,没得让人笑话。”

“可是额娘……”云绮被舒穆禄氏这么一说,倒也回过神来了。

她和巴彦到底是打小一起长大的,双方之间还是很了解的。若说之前她一下子被嫉妒和怒火冲昏了头脑,那么之后种种说是意外也好,无心也罢,却是实实在在地打了巴彦的脸,特别是那一巴掌。

“好了,你这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什么误会是不能解开的?”

“是表哥的错,他明明答应过要陪我的,可是等我学完规矩去找他,却发现他去找了云汐那个贱丫头,表哥明明知道我讨厌云汐那个贱丫头的,却还同了她一起,我一时不愤……”说罢,云绮被泪水打湿的双眼不自觉地望向了巴彦。

巴彦对上云绮这楚楚可怜的表情,原本内心翻涌的怒气在这一刻竟慢慢开始消散了,虽说那一巴掌的确有损他的颜面,不过少有人见到,再者之前他的确说过要陪云绮这种话,一时间,他大男人的心态反而让他产生了一丝羞愧感,“姑姑,这事的确存有误会,而且侄儿也的确有错,是侄儿不该同表妹斗气的。”

“你这孩子,这是说得什么话,云绮这丫头是什么性子,姑姑还能不清楚吗?”舒穆禄氏轻笑一声,安抚地看着巴彦道:“她这丫头历来是个霸道性子,但凡是她看中的和觉得重要的,都巴得紧。你自小和她一起长大,她是什么心思你还不懂吗?好了,不过是一点小误会,闹过就算了,没得伤了感情。”

巴彦心里虽然依旧觉得不舒服,可舒穆禄氏的这些话直说得羞愧无比,最终也只能是顺势揭过,冲着云绮行了一礼道:“表妹,表哥在这里给你陪不是了。”

云绮见巴彦给了自己台阶下,也不再闹脾气,上前两步,伸手拉着巴彦的衣袖道:“表哥,我也有不对,我不该那般冲动的,不过你都答应只和我好了,怎么可以去找云汐呢!”

“是我的不是,以后再不这样了。”巴彦此时满心满眼都是云绮,哪里还记得云汐。

“好了,我有事跟你们说,先进屋吧!”舒穆禄氏见两人和好,脸上的笑容不由得深了几分,随后又夸了几句,便领着一双小儿女进了屋。

她这个时候过来正是因为收到消息,说是二房的长子阿尔哈图上了战场,她家老爷现在正头疼,她也觉得心烦。若是早点看出苗头,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副两难的境地。

当然,战场上刀剑无眼的,回不回得来全凭天命。但是凡事都得做两手准备,万一……她是说万一阿尔哈图回来了,就凭马佳氏那凡事都以索绰络府往日荣光为先的性子,肯定会舍大房而就二房,到时他们该怎么办?难不成真退居二线,将现有的一切拱手相让不成?

不,即便她舒穆禄氏没有儿子,可谁能保证她以后生不出儿子,再说了即便她生不出儿子,难不成她还不能抱个儿子养在身边。反正只要能把一切留在大房,能给她女儿留下一丝助力,她便绝不放手!

“额娘,你说得可都是真的吗?”云绮在巧语的侍候下,进净面换了一身衣服出来,一听舒穆禄氏的话,不由得狠吃一惊。

“姑姑!”巴彦也被吓了一跳。

作为大房的亲戚和云绮的竹马,巴彦自然也有自己的小算盘,舒穆禄府也有着自己的打算,否则谁愿意让自家的长子跑别人家来献殷勤。

“我也是刚得到的消息,若是阿尔哈图还没有起身前往战场,咱们想法将他拦下便是。可事实是他已经前往战场,据说还意外得了皇上的青睐,若是一去不回倒还罢,若是就此建功立业,咱们大房危矣!”舒穆禄氏面色难看地说道。

云绮到底只是女流,再加上此时年纪还不大,学得多是内宅手段,面对府外的事情,只能说是束手无策,茫然回神,两眼直直地看着舒穆禄氏问道:“额娘,那我们该怎么办呐!”

“姑姑,若是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请尽管吩咐!”巴彦站起身,一脸肃穆地道。

“好好好,这事虽然并不容易解决,但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咱们一起联手,总会想出办法来的。不过,这些日子你们多注意一点,在没有确切的消息传来之前,别跟二房发生不必要的冲突。特别是云绮你,不要再招惹云汐!”舒穆禄氏一脸郑重地看向云绮,明显是在警告她这段时间不要闹事。

“额娘。”云绮一脸惊诧,她自小到大欺负云汐都成了习惯,突然让她对云汐客气,这叫她怎么能接受,“我和云汐之间的关系早已势如水火,您叫我客气?我要怎么才算客气啊!总不能让我去讨好她吧!”

“你这个傻丫头!额娘委屈谁都不会委屈你,云汐那边,讨好是不可能的,不过你却不能再像从前那般事事找云汐的茬。若是觉得这样都不行,便直接来个眼不见为净,相安无事便可。”舒穆禄氏瞧着云绮那委屈的模样,不由地抚着她的后背轻声交代几句。

云绮心里虽然不愿,却也知道情况特殊,由不得她使性子,“我明白了。”

“姑姑,你这是想先瞒着二房?”云绮看不出来,巴彦却一下子就看出来了。

“对。这事尚无结果,咱们在军中又没有适用的人,能做的就是等待机遇。若是恰好成事,那日后如何端看咱们的选择,若是没有成事,二房那边得势却也怪不得人。”舒穆禄氏可不是一般的精明,她这样打算也是为他们大房留一条后路。

巴彦微微点头,看样子他也觉得眼下舒穆禄氏的处理方式最好。

舒穆禄氏看了一眼还在闹小脾气的女儿,原本还想安抚几句,不过碍着巴彦在,她不好提选秀之事,便只捡着府里的其他事情交代一遍,为得就是做好两手准备,争取不让大房陷入被动的局面。

接下来的日子,整个索绰络府似乎显得格外地和谐,无论是喜欢压着二房、三房的大房,还是打着小算盘的二房和三房,似乎一下子都安静下来了。

云汐虽然怀疑这其中暗藏着什么她不知道的用意,但是在她的猜测没有得到证实之前,她是不会轻易动手的。毕竟这个时候,不管是庄子还是铺子在经过她的整顿之后,都已经顺利走上了轨道,她不能因为一个猜测便毁了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切。

“格格,你说得那些种子,京城这边尚少,要买的话估计也得等到下一季才能种上,茶馆和脂粉铺子的生意自开业后就不错,近来业绩更是节节攀升。”安嬷嬷拿着账本过来的时候,脸上满是笑容,整个人瞧着比从前年轻不少。

云汐听了她的话,脸上的笑意明显变得真实不少。别看她对于现代的那些知识都很有信心,可是在结果尚未出来之前,她心里其实也是有些忐忑不安的。

“那就好,至于庄子上的作物,先跟往常一样,等我说得那些种子买回来再做打算。”云汐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安嬷嬷的安排。

因着上一世的那些记忆,云汐不说生而知之,却也先于众人预知了很多事情。但是未来之事瞬息万变,她重生以来,单单只是在庄子上便发生了诸多变数,何况未来还有着那么多的可能。简单地说,就府里近来的一切也大有不同,她若以此为全能,任意算计于人,若是成功还罢,若是失败,她接下来的下场怕是并不比上一世来得好。

早智者妖,过慧者亡。

如果被人知道她有先知之能,但凡有点野心的人,要么用尽手段,将她囚于身边利用,要么除之而后快,以免她为他人所用,或者影响局势。

为了避免自己成为别人争夺或者除之而后快的目标,云汐不得不小心为上,事事都思虑再三才做打算。

“那前不久挖出来的温泉呢?格格真要选在那一块种菜吗?”安嬷嬷语带试探地问。

在安嬷嬷看来,这菜哪里不能种,用温泉地未免太过于浪费了。

云汐一脸无奈地笑了笑,双手捧着茶盏,轻呷一口,润了润喉道:“恩。就选这一块,这天眼瞧着冷了,估计没几天就要下雪了,到时这块地会派上大用场。”

不要以为大棚蔬菜什么的只有现代有,古代其实也有,只是这个时候的老农会觉得此举有违天和,所以动手的人较少。但是需求却一点都不少,云汐当时之所以抢先让她大哥买小汤山这一块,就是打算借这个先机给自己的未来打个底。

“格格若真是想试试的话,那便先试试吧!”安嬷嬷怕云汐吃亏,却更怕云汐再像从前那般唯唯诺诺地,凡事都看别人的眼色行事。

安嬷嬷的谨慎都源自于对云汐的关心,毕竟这庄子、铺子花光了云汐所有的积蓄,甚至是阿尔哈图的积蓄,这就由不得她不用心了。

云汐看着略显迟疑的安嬷嬷,也不多说,有些事情是需要时间来证明的,比如庄子和铺子的发展,又比如她独立自主的形象。

她不能给身边的人足够的信心,那是因为她做得还不够,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她相信安嬷嬷再不会有这样的质疑和担忧。

“那一切就麻烦嬷嬷多费心了。”云汐轻应一句,低下头的瞬间已经伸手拿过账本开始对账了。

第三十二章 免选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一转眼便到了次年的三月。

这近半年的时间里,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索绰络府里总体上来讲还算平静,只除了过年之前,西林觉罗氏偶然得知阿尔哈图上战场的事情后在府里大闹了一场。

以往西林觉罗氏绝对是事事都顺着舒穆禄氏的,可是此事事关长子性命,不管她是出自于对儿子的关心还是担忧二房的未来,她这次倒是真没给舒穆禄氏半点脸面,而舒穆禄氏从来都是不吃亏的性子,这两人一对上,整个索绰络府不说乌烟瘴气的,却也乱成一团。

云汐冷眼看着,她那位好阿玛一直没露面,不过眼瞧着西林觉罗氏一出接一出地闹腾,便是这都是他的功劳。否则就西林觉罗氏那点脑容量,怕是做不到这环环相扣的局。

说穿了,这事她阿玛也觉得恼怒,毕竟阿尔哈图作为索绰络府孙辈中的嫡长孙,优秀而又孝顺,可是他们二房的希望,现在突地上了战场,二房的人自然会以为是大房算计的。如此,他们要是还能客气,怕是这府里就没有他们一家的位置了。

当然,这种事情只要有马佳氏在,闹上一场也不算大事,只要不捅破了天,不,应该是说大房二房还孝顺听话,就没有马佳氏不能处理的场面。这不,眼瞧着西林觉罗氏那巴掌就要煽到舒穆禄氏的脸上去了,马佳氏却很是时候地开口阻止了。

当时眼看西林觉罗氏被呵止,云汐恨不得自己亲自上阵,直接给舒穆禄氏一巴掌,直接将这虚伪的假象打破。可惜这姜终是老的辣,大房、二房和三房有自己的小算盘,马佳氏自然也有自己的小算盘。

若说大房和二房争得是未来,三房想要的是翻身,那马佳氏想要的便是整个索绰络府的荣光再现,这样的她如何能容忍这个家就此四分五裂。

西林觉罗氏闹了一场,虽然没有得到什么好处,却是实实在在地打了大房的脸,两方不说闹得从此再不往来,短时间内却也难以恢复和谐往来,这样便使得索绰络府的新年过得异常的清冷。

府里因着二房闹了一场的关系,大房往日的威严陡然下降不少。好不容易等到翻过年来,大房可是卯足了劲想借着选秀一事重振往日的威严,便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云绮的身上。

之前便说曲嬷嬷拿出来的那个偏方有效,云绮私下里也一直用着,只是碍于云绮一直戴着面纱的关系,谁也不知道她脸上的麻点到底有没有完全消除。

“格格,大格格的方子,奴婢已经查清楚了。”绿萝过来的时候,脸色微微有些泛青,似有什么东西让她觉得难受一般。

“你这是怎么了?脸色如此难看?是方子有问题?还是又有人欺负你了?”云汐看见绿萝不算好看的脸色,眉梢微挑,声音微微上扬。

“不是!”绿萝见云汐有所误会,急忙摇头,眼见云汐眉梢微落,神情一松的样子,她心中一热,有些难为情地道:“格格,是那方子……”绿萝有些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显然有些说不出口。

云汐看着绿萝这张不开嘴的模样,不由得有些愕然,什么样的东西才能让她这般难以启齿,难不成云绮用得那个偏方还有什么犯忌讳的东西不成?可看绿萝的表情,明明是恶心而不是害怕啊?

“到底是什么东西?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你直言便是。”云汐自认接受能力强,所以一串话问得又快又急。

绿萝咬了咬唇,虽然她不想脏了自家格格的耳朵,不过这东西,一般人真的难以接受,即便是用做治病之用。

“格格,奴婢让人查了那个稳婆家,当初曲嬷嬷去她哪里买的不是别的,而是紫河车。”

云汐一个怔神,紫河车啊……她想过很多东西却没有想过这个,毕竟这个东西在这个年代,大多数的人都接受不了,觉得脏的同时,甚至感觉有违天和。所以即便有人要用,也如同云绮这般,私下里偷偷用,只是她怎么不知道这东西还有去疤的效用?

“我知道了。”云汐面色如常地吩咐一句,转身便进了书房。

当初因着不确定效果,她没有及时让人查明,现在就算查出来了,也过了搞事情的最佳时机。不过鉴于舒穆禄氏母女俩那得瑟的模样,想必此方去疤的效果不错,甚至不弱于雪肌膏这种圣品,她觉得她有必要记下来,说不定那一天她就用上了呢!

随着选秀的时间越来越近,云汐就越是频繁地叮嘱绿袖她们多盯着点栖云轩,别一个没注意,便让奇奇怪怪的东西出现在了栖云轩里头。

绿袖她们见云汐如此严肃的样子,再看大房、三房为选秀的事情严阵以待的架势,自然是不敢懈怠,几人合力,直将栖云轩围得犹如铁桶一般,水泼不进。

云汐之前曾连同阿纳呼占一起发卖了一批被舒穆禄氏等人收买或者说侍候不尽心的奴才,之后又挑了一批新的奴才,有安嬷嬷她们的严格要求,这些人一时半会的倒也不敢生出外心来。

再者,云汐的生意在大半年的时间里已然走上了正轨,先不提冬天云汐借着温泉庄子里的果蔬大捞一笔,就说茶馆和脂粉铺子里,有云汐收纳和提供的话本、手工香皂等物,就足够让她的铺子扬名了。

现在云汐手里不仅不缺银子,就连原本的两间铺子现在也扩展到了四间。

不过,因着阿尔哈图上前线和云绮她们选秀的事摆在前面,倒是没有人注意到云汐的变化,甚至没有人注意到往日里总是像影子一样的她,现在已经开始逐渐走到人前了。

眼瞅着三年一度的大选马上就要开始了,整个京城似乎都因此而动了起来,相比三藩之乱带来的阴霾,选秀就像是阳光一样给人以希望。就在所有的人都抱以希望的时候,云汐好整以暇地等着这些人一起迎接失望。

其实选秀会被取消也是有先兆的,单看这焦灼的战局,皇上这边明显吃亏不少,宫里太皇太后甚至还率先减少自己的用度来支持前线,就这样的局面,皇上若还有选秀的心思,她只能说对方要么心太大,要么就是一个贪图美色的昏君。

很显然,当今圣上不是昏君,甚至颇有谋略,而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为了选秀这种事而耽误自己的大业。

要知道没有大选,还有一年一度的小选,这宫里可不缺温柔小意的美貌女子,所以免选是迟早的事,只是在没有消息出来之前,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忽略了这种可能。

这不,就在众人翘首以盼地等着选秀开始的时候,一个消息,如同热油锅里泼了一盆凉水似的——瞬间炸开了锅。

太皇太后下懿旨,暂免选秀,逾岁者可自行婚配。

选秀暂时搁浅,这对于不想进宫的女子来说,无疑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可对于那些有心入宫,且想飞上枝头的女子而言,这无疑是晴天劈雳。

云绮是索绰络家重点培养的贵女,不管是族里还是府里对她都抱以希望,若非如此,也不会连云绮脸上留有麻点也是想办法帮着治疗而不是直接放弃。现在倒好,一切准备就续,迎来的却是免选,这不仅让索绰络·巴图鲁气得一嘴的燎泡,就连身子一向硬朗的马佳氏也不堪打击地直接病倒了。

“额莫克,这三年一度的大选,这次不成,还有下次,咱们可不能因为一点意外就放弃希望啊!”舒穆禄氏看着倚地床头的马佳氏,轻声细语地劝着。

舒穆禄氏语气里那样的自信,好似三年后的大选,云绮立马就能选上一般。

“话是这样说,可三年的时间,宫里宫外的局势可以说是瞬息万变,到时再进宫,怕是想出头就没那么容易了。”马佳氏一声叹息,越是细究这脸上的愁容便愈发地深了。

皇上如今年纪尚轻,子嗣尚少,宫里能上得了台面的妃嫔就那么几个,依着云绮的条件,只要能得太皇太后的青睐,且能顺利生下小皇子的话,这后宫定会有她一席之地。可若是等到三年之后,别看这一界没有选秀,但这宫里从来都不缺女人,不管是妃嫔还是宫女,到时但凡有生下子嗣,肯定都会有封赏,到时就算云绮入了宫,可要想成功冒头怕是就没那么容易了。

“这……”舒穆禄氏倒是想夸云绮,可云绮的容貌摆在哪里,她不可能闭着眼睛把人夸得人上有地下无的,可要说才艺,满蒙汉三种语言都会,却也不是唯一,读书识字,琴棋书画,那也要有机会才能展示。这样一想,似乎要想冒头,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一旁的西林觉罗氏看着这一幕,心里却觉得无比的痛快,别以为她从前一直捧着舒穆禄氏就代表她没有野心。她会那样也不过是迫于形势才对她低头的,而现在她儿子都让他们算计的上了战场,她还有什么好客气的。若是最后阿尔哈图没事倒罢,若是真有个三长两短的,她一定跟大房没完。

“大嫂这话说好像大姐儿一参选就一定能进宫似的,倒不是我要贬低说自家人,而是觉得与其在这里夸大海口,还不如脚踏实地地想法子帮着大姐儿多培养一些优势。”西林觉罗氏装模作样地挥了挥手中的帕子,一脸故作关心地道。

第三十三章 争辩

“大嫂这话说好像大姐儿一参选就一定能进宫似的,倒不是我要贬低说自家人,而是觉得与其在这里夸大海口,还不如脚踏实地地想法子帮着大姐儿多培养一些优势。”西林觉罗氏装模作样地挥了挥手中的帕子,一脸故作关心地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舒穆禄氏面色难看地瞪着西林觉罗氏,似乎她再抵毁云绮一句,她便要跟她拼命。

西林觉罗氏看着舒穆禄氏这个样子,不仅不害怕,还一脸得意地继续道:“我什么意思!我什么意思都没有啊!我就是实话实说。毕竟咱们都是自家人,自家人能有多少斤两,难不成自家人还不清楚吗?”

单论容貌,这府里,不,应该说整个京城怕是都少有人能和云汐相提并论,即便现在的云汐尚显稚嫩,但仅从她越发俏丽的容貌上不难看出未来的她一定会成长为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若说从前云汐总是显得没有存在感,可是现在西林觉罗氏却觉得云汐犹如脱胎换骨一般,整个人都变了,变得越来越耀眼了。

“再说了,如今战事紧迫,两方斗得你死我活的,谁也不知道这战到底会打多久?虽说现在的旨意是这一界免选,可谁能保证下一界会不会也免选,有道是有备无患,与其到时完全失望,还不如把目光投向更有可能的人。”

“你——”

“都给我闭嘴!”马佳氏一声怒喝打断了两人的争锋相对,抬眼的瞬间,眼眸微微有些浑浊,目光却显得十分地锐利,直看得舒穆禄氏和西林觉罗氏都不甘愿地闭上了嘴。

可是这并不表示马佳氏没有把西林觉罗氏的话听到心里去,虽然她也气西林觉罗氏的乌鸦嘴,但不可否认的是她说得这些话也不是全然没有道理。

就是因为如此,马佳氏才更犯愁!

为了恢复索绰络府往日的荣光,马佳氏真的付出了很多,甚至在两个儿子之间,孙子孙女之间都分出了三六九等,可以说只要谁有可能实现她这一心愿,谁就能被她捧在手心里。

可是现在一直被她捧在手心里的云绮却遭遇免选,三年之后也不知道是否还有机会,反而是云汐,年纪尚小,随着年纪渐大的关系,容貌越发地动人,如此看来可能性确实很大。

二儿媳说得没错,有备无患,若下一界还是免选,那她便只能帮着云绮和云蕾琢磨适合的婚事,到时不管是嫁宗室还是嫁世家,以联姻的方式合作是必须的,可最终能不能对家族有利,却需要时间来证明。

“好了,我累了,你们都下去吧!”马佳氏挥了挥手,一脸兴味索然地示意她们都出去。

舒穆禄氏看着马佳氏这模样,心中着急,却又没有办法,最终只能狠瞪西林觉罗氏一眼,转身带着云绮走了。

西林觉罗氏得意洋洋地扫了舒穆禄氏一眼,拉着一旁的云汐,也跟着走了。

李佳氏带着云蕾跟在最后,眼里的眸光闪烁,似在算计些什么。

云蕾看着一前一后离开的大房和二房,再思及马佳氏的态度,不由得伸手抓住李佳氏的手道:“额娘,难道我们就一直这样认命吗?”

从小到大,就因为她是庶出,样样都得捡云绮她们不要的,事事都着让着她们,所有的委屈都只能是她自己受。

凭什么!

就因为她是庶出,她就活该受这些罪吗?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熬到选秀,她原想着若是可以,不管是进宫还是得一门好婚事,总之她会让府里的人对她另眼相看的,却不想到头来她什么都没有得到。

“蕾儿,咱们不认命又能怎么样?原本你要是一朝能被选在君王侧,也许咱们三房还能在这府里占得一席之地,可现在一切都被打回了原点。”李佳氏苦笑地拍了拍云蕾的手背,又道:“你别看大房和二房斗得厉害,可是一旦咱们冒头,他们肯定会摒弃前嫌,一致对向我们,所以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之前,额娘只能说尽量帮你找个好人家,不让你再受额娘受过的苦。”

李佳氏原就是小门小户出身,家世一般,手段也一般的她,教不出特别有野心的儿女来,但是她也不让自己的孩子轻易受伤害。

“可是额娘,我真的好不甘心啊!”云蕾咬着唇,泪水一滴一滴地往下掉。

李佳氏也明白这种感受,可是形势比人强,他们三房没有这个能力一举掀翻大房和二翻,所以他们就只能老老实实地选择偏居一隅。

另一边,云汐被动地被西林觉罗氏拖着走,母女俩离开睦元堂后,路经花园时,西林觉罗氏找了个偏僻的角落,这才松开云汐的手道:“你这丫头,以后精明点,刚才那样的机会你就该懂得把握,没得浪费我为你争取来的机会。”

“然后呢?”云汐挑眉,一脸嗤笑地看了西林觉罗氏一眼问。

先不提到她逾岁时还免不免选,就说她自己,根本就没有入宫的想法。上一世仅仅只是一个恭亲王府,一个索绰络府和一个舒穆禄府便让她心神俱疲,甚至还搭上了一条性命。这一世她只想要掌握自己的命运,尽量过简单一点的生活。

至于索绰络府想要恢复往日的荣光,那关她什么事?他们既然从来没有将她放在心上,也没有给过她温暖,她又何须为了他们来牺牲自己。

不过就是待价而沽的利益交换,谁愿意谁去,反正她是不会愿意的。

“然后?然后当然是讨得你玛嬷的欢心,趁机取代云绮的位置,等到选秀之时再一鸣惊人,为府里为你阿玛额娘争口气啊……”西林觉罗氏语速又快又急,整个人看起来相当地激动,甚至言语间还带着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云汐冷眼看着自说自话的西林觉罗氏,脸上带着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语带讥诮地道:“可我凭什么要为你们争这口气?就凭你三番五次地连同大房一起要我的命吗?”嗤笑一声,云汐有的时候也不明白西林觉罗氏为什么总是听不懂人话。

“这……”西林觉罗氏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决绝的云汐,小小的人儿就站在她对面,如黑曜石一般的大眼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红唇轻抿,那目光却带着不容人置喙的决绝。

她甚至隐约地能感觉到,如果真有那么一日,当云汐对她失了所有的耐心,她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将她舍弃,一如当初大房提出让云汐去庄子陪云绮时,她毫不犹豫的选择一样。

这个念头让西林觉罗氏心里没由来地一惊,颇有一种遍地生寒之感。

云汐静静地看着西林觉罗氏,微微垂下眼帘,遮住眼底那一闪而过的阴霾。

上一世,她经历了太多太多的事情,来自于亲人给予的绝望一点一点地将她淹没,直让她觉得这世间再没有什么是美好的。

不,也许是有美好的,比如她的孩子降生的那一刻,承载了她所有的希望,可最终也给予了她最大的绝望。可以说百般折磨,千般痛苦,都抵不过失去孩子时的撕心裂肺,所以从那时起,她就再也不是别人以为的那个单纯善良的孩子了。

她虽然尚有原则,内心却阴暗一片,对待敌人时,她多疑、猜忌,甚至狠毒。

她所有的善良都已经被磨得一干二净了,现在之所以没有对西林觉罗氏下手,不过是碍于她还有在意的人罢了。

她不想让大哥和小弟看到她的狠毒,也不想让他们因为自己而陷入两难之中,否则上次她同西林觉罗氏类似于摊牌的对话后,她就该毫不犹豫地像坑大房的人一样坑她,甚至于处理她。

西林觉罗氏之于她,其实真的什么都不算了,即便披着亲生额娘这层皮,也无法让她产生丝毫的亲近或者心软,所以她要是老实,云汐倒是可以当作没看到她,可偏偏她就是蠢得无可救药,一直上蹿下跳地利用她来找存在感,她之所以一直没有动手,不是心软,不是忌讳,而是尚没有腾出手来。

“云汐,之前那些事情,额娘也是迫不得已,你知道的……”西林觉罗氏攥紧手中的帕子,一脸着急地想要解释,可对上云汐满是冰寒的眼眸,剩下的话她突然说不出口了。

西林觉罗氏打小就被自己的母亲教育着要为家族奉献一切,可以说她一个满人家的女儿活得比汉人家的女儿还要规矩。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这一系列的要求她可是真真正正做到了实处,也正是因为这样,她对于云汐历来就不怎么在乎,轻慢委屈是常态,关键时刻被推出去也没有一丝不舍。

云汐闻言轻笑出声。

“额娘,我就问你一句,你自己相信你说得这些话吗?”

西林觉罗氏被这一句话给问住了。

这种事情早就摆在明面上了,不说西林觉罗氏自己,就是外人也把她的态度看在眼里,她真要说一句‘相信’,怕是连她自己都觉得亏心。

可事已至此,她又能怎么样呢?大房百般欺负他们二房,如今他们二房好不容易有了反击的机会,他们却不懂得抓住……

这怎么想都让人接受不了,特别是她只要一想还在战场上拼命的长子,便咬牙冲着云汐道:“云汐,你就算不为我和你阿玛着想,难道也不为你大哥着想吗?他现在一人独自在战场上拼命,你若是有能力,你为什么不想着帮他一把,啊?!”

云汐闻言,瞬间变了脸色,之后她便无意再同西林觉罗氏争辩,而是选择直接带着绿袖回了栖云轩,她一脸平静的样子就好像之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第三十四章 盘算

安嬷嬷看着站在屋外犹如陀螺一般转个不停的绿袖和绿萝,便知自家格格之前去睦元堂请安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否则依着自家格格的性情是不可能这般突然地将自己关在书房里。

眼瞧着快到午膳的时间了,自家格格却丝毫没有从书房里出来的意思,想来要么是自家格格还未想通,要么就是她遇到的事情相当地棘手。

“格格……”安嬷嬷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伸手敲了敲门,只是屋里一直没有回应,安嬷嬷担心,便直接推门而入,入眼的便是自打从睦元堂回来就一直坐在书桌后发呆的云汐。

云汐听到安嬷嬷的声音,回过神,见她站在不远处,一脸担心地望着自己,不由得缓了缓神色。

“嬷嬷可是有什么事吗?”云汐轻声问道。

“格格,该用午膳了。”安嬷嬷因着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所以遣词用句都显得十分地小心。

“都这个时辰了?”云汐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脸上带着些许讶意,明显她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一坐就坐了半天。

安嬷嬷看着明显还没有晃过神的云汐,不由地轻声劝道:“格格,没有什么槛是过不去的,即便真的现在解决不了的难题,那也仅只是一时没有找到解决它的办法。说不定等一段时间,格格便想到解决的办法了也说不定,所以格格现在实在没有必要为难自己。”

眼前小小的人儿,在别人家里都还是依偎在额娘身边撒娇呢,可她家格格小小年纪不仅要学着为自己打算,还得抵挡外面那些阴谋诡计。

“嬷嬷说得对,没有什么槛是过不去的,也没什么难题是解决不了的。”云汐缓了缓心神,觉得自己简直有些魔怔了。

若是她大哥在,怕是也不会希望她这样为难自己的,不过有一件事她得重视起来。今天经过西林觉罗氏这么一闹,她怕是再不能像从前一样躲在人后了,就算是为了稳住云绮的地位,云汐想舒穆禄氏怕是也要忍不住对她动手了。

虽然云汐并不知道舒穆禄氏会用什么方法来对付她,可自打她重生,很多事情都已经偏离了原本的轨道。她自己虽然趁机积蓄了一定的势力,再有府中马佳氏隐隐开始转变的态度,不说天时地利人各,却也占了大半,她就不信这样她还斗不过她们。

“格格……”

“嬷嬷,我饿了,摆膳吧!”云汐似想通了一般,笑着吩咐道。

安嬷嬷见云汐脸上又恢复了往日的笑容,她不由得也多了一丝干劲,转身的瞬间,立马吩咐绿袖她们摆膳。

相较于栖云轩里的好氛围,上林苑的气氛可是一点都不好,至少过来的两个主子都没点笑意,其他人自然也不敢冒头了。

“额娘,玛嬷这是什么态度?难不成就因为这一界选秀被搁浅,她就笃定下一界也一样吗?又或者她是觉得错过这一界,我即便下一界能参选,也不可能再有大前程,所以转而想要支持云汐那个贱丫头了吧!”云绮抿着唇坐在桌前,双手捧着茶盏,不知道是忍无可忍,还是已经忍不住了,不由得抱怨起来。

舒穆禄氏心里如何能不气,云绮能听出来的疑问,她自然听得更清楚明白。可是马佳氏是她额莫克,她就算有怨有恨,也不可能指着她的鼻子骂。但是一想到西林觉罗氏那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的行事作风,舒穆禄氏眸色翻腾,直觉得自己若是再不教训教训二房的人,改明儿个她们就不是口出狂言,而是直接爬到他们大房的头上来拉屎撒尿了。

“好了,不管你玛嬷怎么想,又怎么做,咱们心里都要有个底。再说了,就算二房的人想越过咱们大房,不是还有你阿玛挡在前面吗?”舒穆禄氏脸色黑得好似要滴出墨汁来。

虽说她对自己的女儿有信心,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一如这次,事发突然,谁也没个心理准备。再者,宫里没明确地表示下一界也免选,那她们就只能等着,暗中琢磨着,可一旦有了结果,她们也不必像现在这样毫无应对之法,手忙脚乱地连个应对都没有。

“额娘,那依你的意思,女儿应该怎么办?”云绮一心想要飞上枝头,原本失去机会就够让她觉得难受了,现在还被疼她的玛嬷浇了一盆凉水,顿时整个人好似失了水份的鲜花——枯了。

“还能怎么样?一面等着一面想别的办法。”舒穆禄氏虽然生气,可理智仍在,再加上又是真心疼爱女儿的,不由地问道:“绮儿,若是不能参选,你是准备嫁给你表哥,还是……”

“额娘,你说什么呢!”云绮声音陡然拔高,明显心里另有打算。

面对巴彦,云绮的确不想放手,可是一想到荣华富贵,她又觉得不拼上一把着实对不起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而且比起这些,她更接受不了云汐她们对她的超越,所以她一定要站在顶端,再像从前那样,一直压制她们。

她可以比不过别人,但一定要将云汐她们给压下去!

“虽然表哥很好,可是额娘更不容易,那些姨娘庶子满心满眼的都想压过咱们母女,女儿如何能让他们得逞。”云绮意识到自己的急迫,不由地转了方向,色厉内荏地痛斥起姨娘庶子的嚣张。

面对云绮的维护,舒穆禄氏的眼泪不由得落了下来,她做这么多事还不是希望她们母女都能过得更好,可惜天不从人愿,她这些年喝了那么多药也没能再有身孕,倒是这后院的小妖精一个接着一个地进,一个接着一个地生。

“好了,这事暂且放下,不管你阿玛现在是什么心思,咱们母女都得做好两手准备。巴彦那边暂且先这样,选秀的话端看宫里的安排,至于你的婚事,咱们也许可以事先打探一番,若是有适合的,咱们也好先占一个先机。”舒穆禄氏伤感片刻,便擦干眼泪,打起自己的小算盘了。

不愧是做了这么多年当家主母的人,此举可是方方面面都给她算计到了。

“嗯。”云绮连连点头,明显是暂同舒穆禄氏的决定的,“额娘,那云汐那个小贱人呢,咱们就这样放过她吗?”

云绮只要一想到二婶那个得瑟的表情,脸色就不自觉地发青。明明她才是应该被众人捧在手心里的人,凭什么云汐一个窝囊废能跟她抢。

“放心吧!你二婶会得意,无非就仗着老大在战场上有建功立业的机会,云汐那丫头恰好又年纪较小等得起,不说老大,就说云汐这丫头,那样的性子,咱们还能收拾不了,到时我倒是要看看她还能张狂到几时。”舒穆禄氏冷笑一声,心里暗自盘算着怎么给二房添堵。

云绮双手握拳,心里同样冷笑不断,若云汐老实,她倒是无意跟她计较,可惜她不老实,那她又何必顾念姐妹之情,直接将人送上绝路,一了百了得了。

有了决定,舒穆禄氏自然是要动起来的,可惜免选带来的一系列变故却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这不,舒穆禄氏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她家老爷交代了一大堆的事情,这忙里忙外的,一时到又将对付二房的事给放下了。

云绮在一旁看着,颇觉不满,可眼见舒穆禄氏实在抽不出时间,她便想着亲自动手对付云汐。

免选的事情一出,影响的可不只是索绰络府一家,其他参选的人家也一样,特别是外地的秀女,千里迢迢地进京,等来的却是这样一个结果。这不管是她们还是她们身后家族,明显都不能接受,所以一时间拴婚成了常态。

虽然整个京城的气氛都因为免选的事情显得有些低迷,更在不经意间打破了很多人的小算盘。不过老话说得好,上有策政,下有对策。秀女不能进宫,可是还能各种婚配,只要逾年的,达不到下一界参选条件的,现在都可以动起来了。

毕竟入宫是同天子联姻,而婚配却也能同宗室、世家联姻。由此可以看出,东边不亮,西边亮,总之这边亏了,那些世家大族的人总会从其他方面补上来的。

免选之事,索绰络家虽受影响,却也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倒是族中有好几个秀女逾年。这不,族里因着此事找上门来,事关索绰络一族,马佳氏这病也就病不下去了,稍稍休整两天,她便主动将这事给接过手来了。

别以为族里分枝众多就一定不团结,老一辈的虽然顽固,可也有顽固的好处。单看这族里给女儿家们安排婚事的举动便知他们也不是一点都不为这些女儿考虑的。

马佳氏素来喜好彰显自己的公正大度,现在接手这件事,自然也想办得漂漂亮亮的。

于是乎,舒穆禄氏又成了接锅侠,人选、家世以及人品都归她来调查,而马佳氏只负责挑出适合的人选交给族中定夺。这事儿都让舒穆禄氏做了,可这好处全让马佳氏捡了,这也怨不得舒穆禄氏心里有想法了。

可这种事情,整个索绰络府里只怕只有舒穆禄氏才会在意,其他人冷眼旁观,巴不得舒穆禄氏倒霉,又怎么可能帮她说话。

不过马佳氏也并非只坐享其成,她的其他方面其实还是有明显的改变的,比如对待云汐的态度转变甚大,以前对云汐课业没有要求的,现在的要求都很高,直接比肩云绮不说,马佳氏还特地为云汐请了教养嬷嬷,甚至最后还将云汐阿玛请来的舞蹈先生留了下来。

如此种种,不仅使得云汐在府里的地位瞬间上升,还让以往那些捧高踩低的奴才们真正正视了云汐的存在。

第三十五章 自作

“格格,大格格过来了。”连翘站在门外,低声道。

云汐眼神一冷,偏头的瞬间开始猜测云绮过来的原因,要知道自打免选之后,府里看似平静,实际上变化颇大,特别是大房和二房,两房的地位虽然不至于调换过来,却也有了显著的变化。

大房只要有巴图鲁这个当家人在,他们二房就不可能取而代之,不过眼下二房的地位却有了明显的上涨,至少那些捧高踩低的下人再不敢怠慢他们二房的人。

“她过来做什么?”云汐看了连翘一眼问。

“大格格的意思是来寻格格一起去上课的,还说她对跳舞也有兴趣,想着现场观摩一番。”连翘老老实实地回道。

云汐听到云绮对跳舞感兴趣的话时,神情不由得怔了怔,脸色瞬间变得很是古怪。

云绮的琴艺不错,棋艺也算过关,书画诗书虽然没什么特别显眼的地方,却也算得上略知一二,再加上满蒙汉三种语言,她着实算得上多才多艺。可唯有这舞蹈,当初就是因为云绮自己学得不好,不仅她没继续学,还不让她和云蕾继续学。现在她突然说感兴趣,这其中要是没有猫腻才真叫奇怪了。

虽然云汐有心避开云绮她们母女,甚至一再敲打栖云轩的下人以确保自己不中招。但是此时此刻,人家都找上门来了,她若是不见,指不定又要招人话柄了,“好了,去请大格格进来吧!”

“是。”连翘瘪了瘪嘴,心里虽然不愿,却也只能听从云汐的吩咐。

室内。

绿袖见云汐让大格格进来,不由得语带担忧地道:“格格,大格格此番前来,明显是别有目的,格格怎么不让人打发她走呢?”

如今大房和二房之间明显就处于敌对状态,双方之间针锋相对,就差没撕破最后那张脸皮了,这会儿大格格突然上门示好,怎么可能会有好事?

云汐看着绿袖这副提心吊胆的模样,不由一阵好笑,“我自然知道她没安好心,可是我今儿个把她打发了,明儿个她再来,我又该怎么说。都说躲得初一,躲不过十五,既然她有心示好,那必然是有目的的,与其因为太过决绝的态度而背上一个不敬爱手足的罪名,还不如大大方方的等她出手!”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这都是明摆着的事实。之前我额娘当众博了阿牟的面子,又踩着云绮把我往上抬,她们心里若是一点疙瘩都没有,是不可能的,现在这般也不过就是想借机算计一把,好敲打敲打二房。”

绿袖见云汐说得有条有理的,不由得长叹一声,“那格格也得多注意些,别让大格格给绕进去了。”

“放心吧!你家格格再不会像从前那般任他们欺辱了。”云汐看向绿袖,娇俏一笑。

她会让人将云绮带进来,自然也是有所打算的。她虽然不知道舒穆禄氏憋着什么样的坏招准备对付她,但是一味地躲藏并不能解决问题,所以她主动接受云绮的示好,将她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看她们到底打着什么样的主意。

可是她却没想到舒穆禄氏近来因着免选和族中逾年秀女婚配的事情忙得没有时间算计她,所有的一切全是云绮的自作主张。

云绮进来的时候,一眼便瞧见云汐身上穿着一件粉色旗装,那料子是玛嬷刚得的冰丝云锦,她要了好几次都没要到,却没想到是给了云汐这个贱丫头,一时间云绮脸上的表情不仅僵硬,还显得特别的难看。

“三妹妹可真是好手段,这冰丝云锦,姐姐我可是求了玛嬷好几次,玛嬷都没有答应,却不想是给了三妹妹。”云绮早已习惯了府里但凡有点好东西都紧着她的行事作风,此时一见自己没得到的东西云汐却先得到了,那点儿城府瞬间便散了。

“大姐姐这话说的,若早知道大姐姐想要,妹妹定然会直接给大姐姐送去的。”云汐看着喜怒形于色的云绮,心里突然有些感慨,自己上一世怎么会栽在这样一个眼皮子浅的蠢货手里。

也对,上一世的这个时候,云绮顺风顺水的,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而她又一味地只知道忍让,会有那样的结果其实也不奇怪。但是当她从上一世的泥潭中脱离出来,她才越来越觉得当时的自己到底有多傻,而现在的一切又有多难得。

明明一切都摆在眼前的啊!

那样的自私又自大的行事作风,她怎么会认为这样的人会把她当成亲姐妹来看呢?

云绮冷哼一声,虽然没听出云汐话里隐藏的感慨,但态度却很明显不如进来时那般友好了,一如从前,带着一丝高高在上和一抹睥睨众生,“还是不必了,我岂会缺了这么点东西。”

云汐听了云绮的话,虽然觉得怎么听都不顺耳,不过这样的云绮才是她熟悉的那个云绮。说实话,摆着一张笑脸硬跟她装亲热的云绮,她看着都觉得别扭,何况是相处。

“也对,大姐姐历来便是府里最得宠爱的,自然是要什么有什么了?”云汐轻笑一声,示意一旁的绿袖收拾收拾,准备出去上课。

她的舞蹈课是单独排的,先生只教她一人,云蕾有兴趣也仅仅只去过两次,可能是坚持不住,又或者是跟不上进度而变得兴趣缺缺,反正之后便再没去过。倒是云绮,之前一次未去,现在突然过来表示有兴趣,云汐自然不可能推迟,只能尽心尽力地带她走上这么一趟。

不过,也仅仅只是走一趟,顺便再看看她们到底打着什么样的主意?

一行人一前一后地出了栖云轩,一路上云绮没有同云汐说话,云汐自然也不可能主动上去自讨没趣。

当然,这仅仅只是云汐的想法,而云绮心里却暗自又给云汐记了一笔,认为云汐的这种淡然处之是翻了身便不把她这个大姐姐放在眼里的做法。

教云汐跳舞的是秦先生,以前是教坊名伶,面冷心热,机缘巧合之下从良嫁人,又因为相公重病的关系,拖人寻了这专门教授贵女舞蹈的活计来养家。

云汐对于秦先生的态度一直都很友好,甚至是尊敬,并没有因为她的过往而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学习时也非常的用心,再加上她对舞蹈的喜爱和一些见解,使得她同秦先生之间的相处非常地和谐不说,两人还隐隐有种视对方为知己的感觉。

秦先生见云汐过来时,刚想开口打招呼便见着她身后的云绮,思及府里那些传言,秦先生也不好再对云汐做出热络的表情,微垂着眼敛,态度显得平淡而又不失礼。

“先生好。”云汐冲着秦先生行礼的那一刻,趁着抬头迅速地冲着她眨了眨眼。

秦先生见她这俏皮搞怪的模样,差点笑了声来,好在她反应够快,及时忍了下来,“格格既然过来了,那便先回忆一下昨日课上的内容,再重新跳上一遍。”秦先生说话的时候,努力做严肃状,这才没让云绮看出不对来。

接下来,云汐简单地介绍了一下云绮,毕竟认识是一回事,她的态度又是另一回事。

“先生不必顾虑我,我只是过来看看而已。”在人前,云绮绝对是规矩守礼、端庄大方的。

秦先生见状,连忙低声回道:“大格格可随意看,若是有什么想问的,还请不吝赐教。”说完后,秦先生礼貌地欠了欠身,转头便看向已经换好衣服的云汐,示意她开始。

云汐的年纪不大,骨头尚算柔软,再加上她的条件不错,又有心向学,即便学舞时日尚短,可凭着努力和领悟力,短时间就学得有模有样了。

云绮看着舞姿优美,一举一动间更引人注意的云汐,眼中一冷,虽然此时云汐的舞姿还不算耀眼,却也有模有样,假以时日,往日这个没有被她放在眼里的妹妹,一旦成长起来,就不只是威胁她的地位,而是直接可以取代她的存在了。

好在她们已经决定毁了她,在她还没有成长起来之前毁了她的话,这府里不管是庶出的还是尚未长成的,都不可能成为的她的威胁。即便最后她未能入宫,那她也得让整个索绰络府以她而重,而不是以别人为重。

一曲舞罢,云汐稍稍拢了拢舞衣的云袖,莲步轻移,冲着秦先生行了一礼道:“请先生指教!”

秦先生看着认认真真,并未受大格格的到来影响的云汐,心中暗自点头,纵使云汐的表现并不是最好的,但态度却是让人认可的,所以在讲解时,秦先生丝毫没有藏私的打算,可以说是倾其所有来教授。

云绮冷眼看着秦先生为云汐讲解,虽然她听不懂,可是是夸奖赞赏还是批评不认可她还能分清的,而明显现在的情况是云汐比也想象中的表现的好,也就是说真让她成长起来了,不只是她,他们大房怕是也要麻烦了。

越是观察,云绮就越是笃定她们之前的决定才是最适合的。

可惜她额娘手头上的事情太多,根本分不出精力来对付二房的人,不然的话,她也不会自己找上门来。

原本她还觉得算计云汐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现在看来,简单归简单,前提是要如何取信眼前的这两个人,不然的话,她怕是很难有机会对云汐下手。

不行,她得回去再琢磨琢磨,至少再过来时,她得想到办法才行。

“我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而且这些舞蹈对于我而言似乎也有一定的难度,是否学习我也得郑重的考虑一下,所以今儿个我便先回去了。”眼瞧着秦先生的指导和讲解告一段落,云绮便上前一步,选择告辞。

云汐有些不敢置信地看了云绮一眼,她原本还想着云绮过来是不是会做点什么?却不想她竟然只是在这里转了一圈,便选择回去了。

这举动倒是颇让人觉得耐人寻味呢!

“那大姐姐想好了便过来,咱们一起学舞,也好有个伴!”云汐故作期待地应了一句,实际上却没有丝毫的挽留。

云绮因着心中有事,倒也没有多说,只是心不在焉地应合两句,便带着巧语离开了。

“三格格,大格格此番过来这是……”秦先生看着站在门口不停地对着云绮离去的背影挥着小手的云汐,轻咳一声,问道。

第三十六章 主张

“三格格,大格格此番过来这是……”秦先生看着站在门口不停地对着云绮离去的背影挥着小手的云汐,轻咳一声,问道。

云汐转过身,伸手的瞬间,拉着秦先生到一旁的圆桌前坐了下来,轻声解释道:“这次可能要给先生添麻烦了。”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府里请我过来也没说只教一位格格,上次二格格也过来尝试了一下,现在大格格有此举也无可厚非。。”秦先生看着娇娇软软的云汐,听着她软糯糯的话语声,心里没由来得一阵心软。

秦先生自打嫁人便想着要生一个女儿,可惜事与违为,新婚头几年,她接连育有两子,夫家十分高兴,她自己却觉得遗憾。后来她相公重病,公婆年纪渐大,她一心只想着如何撑起这个家,倒是再没想过生女儿的事了,不过这并不妨碍她见着别人家娇娇软软的女儿眼馋。

自打出来当先生,秦先生辗转也教了不少贵女,家世有高有低,模样有好用坏,脾气更是有大有小,不过能让她发自内心喜欢的却只有云汐一个。

“先生说得哪里话,我大姐姐就算只是过来尝试一下新鲜,某些时候她也可能会给先生添些麻烦,到时还请先生不要介意。”云汐说这话时,眼里不自觉地闪过一丝冷意。

她一直在等舒穆禄氏母女出手,但是她们好似一直没拿定主意一般,一直拖到现在。

刚才看云绮的表情,似乎是有所决断,只是不知道她想从那方面下手。若只是想毁了她的话,上一世她利用巴彦毁了她的名声,而这一世,时间尚早,她本人能不能参选还是一个未知数,一半一半的几率,她大概还舍不得用巴彦来赌。这样一来的话,那云绮就可能选择直接冲着她来。

“你呀!年纪小小的,也不要事事都自己扛,能依靠着点别人就依靠,别让自己太累了。”秦先生看着云汐娇娇软软的模样,心里莫名地觉得心怜。

在应聘进索绰络府之前,秦先生也是有打听过索绰络府的基本情况的,毕竟她接了这任务,便得负责把人给教好了。可是这打听来打听去的就只有大格格如何好?二格格和三格格却少有评价,外人不会深想,从教坊出来的秦先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都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虽说将这些贵女同教坊的人相提并论有些轻辱,可是真算起来也没什么不同,大家争先恐后想要得到的都是那名声最响,待遇最好的头名,为此相互算计,彼此倾轧,一场大戏不要唱得太精彩。

而这索绰络府明显是大房压制二房和三房,否则凭什么这么多格格,就一个大格格能有好名声好待遇,而其他格格都声名不显呢!

“谢先生关心!我没事的。”云汐因着秦先生的关心,心中一暖,嘴角的笑容也越发地真挚起来。

偶尔能得到别人的一丝真心对于云汐来说实属难得,至于其他的,她早就已经不想了。

那个时代有句话说得不错,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只有靠自己才最好。

之前察觉到云绮的不对,云汐便暗自吩咐绿萝,让她派人注意点上林苑的动静,看看云绮到底打着什么样的鬼主意。

“格格。”傍晚云汐回到栖云轩,绿萝便过来了,在云汐耳边低声说着上林苑的动静,“大格格回去之后,一直都没有动静,直到晚膳时分,才让巧语去角门,着人买了些巴豆粉。”

“我知道了。”听了绿萝的话之后,云汐淡淡地点了点头。

很明显,云绮着人买巴豆粉绝不是因为自己肠胃不适,或者只是想开一些恶劣的玩笑,她此举定有深义。

只是,云汐总觉得这事不像舒穆禄氏的手段,太过粗糙浅湿了。

云汐想着云绮突然上门的种种,再思及她突然说学舞又突然离开的事,蓦地,云汐想到了一种可能。

“绿萝,从今天开始,你和绿袖跟在我身边,不仅要盯紧巧语她们,还得适时地将我和大姐姐的茶水、吃食调换一二。”云汐左思右想,最终也没能想出一个好办法,最后只能叫过绿萝,依一惯的谨慎地对她吩咐几句。

“格格放心,奴婢明白。”绿萝对于自家格格的吩咐一点都不意外,而且她甚至恶意地希望大格格自食恶果,在人前出丑。

云汐的做法虽然略显保守,不过目前为止,这却是最好也最有效的做法。因为云绮若是在她眼皮子底下动手的话,也只有她自己和身边的人才有这个机会化解。

虽然这里面肯定还暗藏着其他的东西,不过云汐并未深究,她以为这指不定只是来自于舒穆禄氏母女的一个试探也说不定。

到了次日,一如云汐所想,云绮一到时间便直接到她这栖云轩来了,美其名曰是为了促进姐妹之间的感情,一起学习,实际上到底是为了什么,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大姐姐来得可真早。”云汐一见时云绮,不由得笑着打了个招呼,心里却不由自主地吐槽。

她们一起长大,也在一块学习各种课业,可事实却是云绮永远都是最后到的那一个,而她和云蕾永远都是等着她的那两个。现在倒好,为了算计她,不仅不迟到,还早到,她该夸她有长进吗?

“如今我可没有三妹妹这般让玛嬷重视,所以这课业一减少,时间上自然就比过去来得更加好安排了。”云绮一面想在同云汐交好,近而算计她,可一面又因为云汐得到的宠爱而嫉妒她,时不时地张嘴就刺她两句。

绿袖和绿萝快速地闪过一丝不满,看向云绮的眼神也略显不善,只是因着稍有收敛的关系,并没有让云绮察觉到。可一旁的巧烟却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只是她并没有吱声,这不是她对自家格格不忠,而是现在的她再也不愿意因为表现而惹火烧身了。

“大姐姐客气了,玛嬷由始至终最看重的都是大姐姐,大姐姐又何必自谦呢!”云汐客气一句,明显是没有将她云绮的酸言酸语放在心上。

倒是云绮听了这话,自以为云汐是服软了,神情中隐隐带着一丝自傲和得意,然后这一路上也算是消停了。

云汐见状,隐隐松了一口气,若云绮这一路总是这样话中带刺的,她真的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直接怼回去。

一如昨天那般,云汐和云绮到的时候,秦先生已经等在哪里了。可能是云汐之前打过招呼的关系,这一次秦先生再见云绮,并没有觉得惊讶,相反地态度十分地平和,亦十分地从容。

双方打过招呼之后,秦先生便示意两人预先换好舞衣,之后才道:“昨儿个三格格并没有学习新的舞蹈,今儿个大格格过来,正好可以从新舞开始学。”

云绮听了秦先生的话,一脸满意地点了点头,觉得这个秦先生会来事,知道她要来上课,便没有教云汐新内容。

云汐将云绮的表现一一看在眼里,却没有吱声。在她看来,云绮越是这般她就越容易算计。若说这心计手段是历练出来的,那上一世她成了云绮成功的垫脚石,这一世云绮亦要变成她通往成功之路的垫脚石,如此,才算是真公平。

“好了,既然两位格格都已经准备好了,那咱们就开始上课吧!”秦先生在她们来之前便换好了舞衣,现在提醒一声,便甩着衣袖道:“此舞名唤惊鸿舞,是唐代宫廷舞蹈,唐玄宗宠妃梅妃的成名舞。”

惊鸿舞着重于用写意手法,通过舞蹈动作表现鸿雁在空中翱翔的优美形象,是极富优美韵味的舞蹈,舞姿轻盈、飘逸、柔美。

秦先生能成为名伶,亦能在现在轻松地驾驭先生这一职,甚至于打出自己的名号,便可看出她的舞蹈功底之深厚。

云汐还好,跟着秦先生学了那么久,自然是知道秦先生的本事的,而云绮因着是首次接触,难免会有些震惊,心里甚至还因此而产生别的想法。

一曲舞罢,秦先生微微平缓一下自己有些急促的气息,微微笑问:“两位格格觉得此舞如何?”

“先生舞姿飘逸柔美,甚是动人。”云绮抢先一步说完,还挑衅地看了云汐一眼。

云汐见状也不生气,很明显她没有将云绮当成自己的对手,亦不觉得她会一直坚持下去,便笑道:“一如大姐姐所说,先生的舞姿优美轻盈,柔美动人。”

“马后炮。”云绮嘴角微微一勾,语气里满是讽刺。

明显她觉得云汐这评价是学她,而非她自己有所悟,所以心里隐隐觉得得意,觉得云汐根本就比不过她。

云汐将云绮的神情一一纳入眼底,即不反驳亦不解释,甚至在很多时候都捧着云绮,甚至是纵着云绮的脾气,把她往高了抬。

秦先生将一切看在眼里,也没有多说,相反地在适当的时候还会帮着云汐一起捧云绮几句,让明明学了三天连惊鸿舞的动作都没有记全的云绮都开始自以为自己学得不错了,甚至在舞蹈方面略有天赋了。

云汐也不揭穿,只是在云绮过来学舞的第二天开始会借口练武多留上半个时辰,以此来巩固自己的学习,而非因为云绮的介入便直接将自己的课业落下。

天知道为了抬高云绮,她这几天不仅要跟云绮的进度,还得装得比她差,不然她如何能养浮云绮的心思,让她花更多的功夫做这无用功呢!

一晃眼,十天就过去了,云绮自以为这些天来来往往地已然得了云汐的信任,便开始着手准备起算计云汐的事情。

“格格,真的要这样做吗?”巧烟有些为难地看着云绮。

“不这样做难道你能让云汐那个贱丫头心甘情愿地如同过去一样活得像影子么?”云绮目光冷凝地看了巧烟一眼道。

“奴……奴婢明白。”巧烟惧于云绮的淫威,只能顺从地点点头,依着云绮的吩咐去做。

第三十七章 出丑

又到了上课的时间,云汐和云绮一起练舞,云汐对舞蹈有一定的悟性和天赋,学起舞来通常都是事半功倍,而云绮在这方面似乎略显木讷,有种努力过后也难以明白精髓的感觉。

都说人的天赋是不同的,若说云汐在舞蹈上有天赋,学得快,学得精,那云绮的天赋可能就是在琴艺上了。可惜此时的她并不知道这些,不过十来天的时间就已然被云汐忽悠的将重心放在了练舞上,而不是琴艺上。

十来天的时间,云汐私下里已经学起其他的舞蹈了,而云绮才堪堪将惊鸿舞学会。舞跳得虽然完整,甚至是中规中矩,却跟飘逸柔美完全搭不上边,秦先生好几次都想劝她放弃了,可是碍于云汐的请求,她每每都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云绮倒是不知道这些,她自我感觉良好,旁观的人不是有心隐瞒就是无意说出实话,所以云绮便这样花着大把的时间练习她根本就很难掌握精髓的舞蹈。

练习了差不多快一个时辰后,云绮和云汐便同秦先生一起坐到一旁休息,一旁的巧烟抢先跑去泡茶。

绿萝表情微怔,冲着绿袖使了一个眼色,随后编了个理由跟在巧烟身后出去了。

巧烟一路鬼鬼祟祟地跑到茶水间,泡茶时更是将院中烧水的小丫头给支使了出去,绿萝避着人躲在暗自打量巧烟的一举一动,直到见她将一个纸包里的粉末洒到右边的茶盏里后,然后将茶盏一一摆放在托盘之上,那杯放了药的茶正好就摆在最前面,见状,绿萝便转身往回走。

一如自家格格猜想的那样,大格格真的是迫不及待地想对她下手呢,而且刚才那下到茶里的究竟是不是巴豆粉还两说。为了她家格格的安全,这茶无论如何都得换。

这厢巧烟做贼心虚地端着三杯茶往回走,谁知半道竟遇见了绿萝。虽然她们因着主子的关系一直都是处于对立的状态,平日里言语间有冲突,可到底是打小一块长大的,多少还是有几分情意,何况现在的云绮再不像从前那般,脾气变得十分暴戾,以至于主仆离心,这反而让巧烟她们几人的关系比从前亲近了几分。

“巧烟,就你一个人去倒茶啊?”绿萝故作关心地问了一句。

“是啊!巧语要在大格格身边侍候,就只能我来了。对了,绿萝,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啊!”巧烟做贼心虚,害怕自己做得事被人发现,所以就算绿萝没问,她也忍不住试探一二。

绿萝岂会不知她是在试探,便笑道:“我这两天正好葵水来了,凡事都很是不便,又不能耽搁主子的事,所以趁着你去泡茶的时候,我就找个借口去了一趟净房。”

巧烟一听,顿时松了一口气,葵水这种事情,她们都有相同的经历。那几天的确很不方便,但她们到底是做奴才的,不可能因为自己不适就影响主子的事,所以就算难受,她们也只能咬牙坚持。

“既然如此,到时你若是想要去净房,便打个招呼,我们帮你掩护”

“巧烟,多谢你了。”绿萝笑着应了一句,心里因着巧烟的关心产生了一丝愧疚,不过思及云汐受得那些苦,她又硬起了心肠,等到快到屋子前时,她装作肚子疼,趁着巧烟不注意将摆在最前面的茶盏和左边的茶盏调换了一下。

进了屋,眼见秦先生还在讲解练舞时应注意的一些事项,巧烟和绿萝便一前一后地冲着几人行礼,随后巧烟上前时,绿萝也跟着上前。巧烟见状,神情颇有些紧张,下意识地便将最前面的茶盏端起放到了云汐面前,而绿萝仿佛没有发现她的紧张一样,伸手端起左边的茶盏放到了云绮的面前。

云绮本来就等着巧烟下手,整个人一直心不在焉的,根本就没听清秦先生到底说了些什么。当她见到巧烟地来时,双眼一亮,之后又见巧烟快速地将茶盏放到云汐面前,便以为那便是有问题的茶,一时间觉得当真是老天爷都在帮她的忙。

不过,就算如此她也没有擅动,毕竟她要并不只是让云汐出丑。她心里清楚,只要她玛嬷还觉得云汐有用,就绝不会让不利于她的传闻泄露出去的。可若是她让云汐变成一个废物的话,那今日这一出闹剧就会成为压倒云汐的最后一根稻草。

端着茶盏,云绮见云汐喝下,这才放心地轻抿几口,润了润有些干涩的喉咙。

“秦先生,咱们也休息良久了,不如再练一会儿吧!”云绮见云汐又喝了两口,不由得笑着提议道。

云绮为了今天这一幕可是准备许久,也许她不能要了云汐的命,不过断了她的腿,毁了她的名声却是能做到的。

“也好。”秦先生看着突地变得积极起来的云绮,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虽说这些天云绮表现尚算良好,可要说积极,她着实算不上,而今天突然就换了个态度,别说云汐,就是秦先生都觉得这其中有猫腻。只是碍于她的身份,她不好多说,只是在点的瞬间,对着云汐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多加小心。

云汐见状,冲着秦先生点了点头,然后扬着唇角道:“大姐姐说得是,咱们的确休息很久了。”

秦先生见云汐应声,便坐到古琴之后,为她们伴奏。

她们练的舞还是那支惊鸿舞,但对比却十分地强烈,巧烟和巧语她们看得比谁都清楚,可却十分默契地选择没有不开口。

惊鸿舞既然以飘逸、优雅和柔美为主,那舞蹈的动作明显带点大开大合的意思,只是音乐缓慢而柔和,临场表现起来,只要有心思,想出彩确实不难。摆着云袖,云绮伸出腿的瞬间,眼角的余光便见云绮假模假样地‘啊’的叫了一声,整个人便故作不稳地往她腿上扑来。

云汐眉头微挑,她原本还想着依着云绮的性子,怎么可能就只想让她出出丑呢?原来真正的杀招摆在这里。

一个旋身,云汐原本是可以顺利闪到一边躲开云绮的,可她眼里闪过一丝暗芒,随后便好似受到惊吓一般,一个踉跄,整个人便反向云绮扑去。

云绮因着想要算计云汐的关系,整个人都扑了过来,可是云汐旋身正好躲过,使得她一下子跌倒在地,动作狼狈,正当她转头想要发怒的时候,便见云汐直直地朝着她扑了过来,一声尖叫,两人便瞬间跌做了一团。

“大姐姐,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只是你刚才不知怎地就扑了过来,我一慌就绊到了脚,我……”云汐语无伦次地想要解释,脸上更是一脸的惊慌,但眼眸深处却带着一丝得逞的冷笑。

别以为她刚才那一扑仅仅只是想给云绮一个教训,实际上她扑倒云绮时也用了巧劲,否则刚才那‘咔嚓’一声是哪来的,绝不会是她这个完好无损的人断了胳膊和腿吧!

“滚开!”云绮此时已经分不清是腿疼还是肚子疼了,可云汐还按着她的腿。

“大姐姐,我只是担心你!”云汐两眼噙着泪,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端是让人心怜。

门外,因着刚才云绮的尖叫声,引来了不少下人,他们虽然没有看到全部的过程,不过也能依着眼前的场面以及云汐她们的对话猜测和编造出各式各样的版本。

再有,别看府里传出去的都是云绮如何如何好,可实际上,她是什么样的脾气,内院侍候的人心里都明白。只是碍于舒穆禄氏的手段,一个个都不敢说实话罢了。

秦先生在一旁,自然有看到云绮妄图算计云汐的那一幕,原本她还担心云汐会因为心软而放纵云绮,却没想到这丫头倒是给了她一份惊喜。

够果断也够狠心,简直太符合她的喜好了。若她有一个女儿,定然希望能养得像云汐这般,看着娇娇软软的,让人见了就恨不得抱到怀里好好搓揉一番,但是遇上麻烦什么的,行事果决,且知道好歹,不会因为无用的同情心而放任伤害你的人,更不会因此给自己带来无穷无尽的麻悔。

毕竟这世上,良心这种东西是挺好的,但不一定每个人都有,又或者每个人都有,但是却不一定会用在你身上。

“还愣着干什么!先把大格格扶到一旁坐下,再抬个软轿过来,送大格格回去,对了,再请个大夫。”秦先生斥了一旁呆愣中的巧语她们一句,随后高声吩咐周边的下人去做事。

原本围在这里的几个下人眼见云绮那一脸难受的样子,就知道受伤不轻,一时间都不敢再看热闹,纷纷依照秦先生的话动了起来。

云绮原本觉得腿疼得不行,肚子虽疼,相比之下却轻微不少,她便以为是云汐撞到她的时候也撞到了肚子,可是现在她却觉得肚子越来越疼,而且不是那种疼,是想要去净房的那种疼。

“都闭嘴,巧烟,扶我去净房,快啊!”云绮听到自己肚子传来一阵咕噜噜地一阵声响,整个人顿时面红耳赤,觉得无比的羞耻,张嘴的瞬间一阵怒吼。

她不敢相信自己要是在这个时候出丑,她玛嬷,又或者她阿玛他们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来。

“是是,奴婢马上就来。”巧烟知道自己扶不住云绮,便同巧语打了个手势,两人架着云绮刚起身,还没有走出屋子,便听到一阵放屁声,而且还不只一下,顿时屋里的气氛变得无比的尴尬起来。

云绮这一刻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但是她没办法,“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走!”

云汐站在一旁,看着云绮这般狼狈的样子也没有穷追猛打,而是借机将院子里的下人都给遣散了。她倒不是同情云绮,而是不想留有把柄,毕竟相比于云绮类似无脑的算计,她更担心舒穆禄氏的阴狠毒辣。

虽然她心里略有疑惑,不过此时此刻她大概能猜出这次的事情全是云绮的自作主张。不然的话,依着舒穆禄氏的老谋深算,她如何能这般轻易地反击回去。

第三十八章 支身

睦元堂里,舒穆禄氏正跟马佳氏说着几个族中少女的婚事,人选都已经定下来了,双方也开始交换庚帖,若无意外,近两年内便可以直接办喜事。当然,若是双方愿意,今年就办喜事也不是不可以。

“老……老夫人,大夫人,不好了,大格格刚才练舞的时候摔伤了腿……”守在门外的秀玉接到消息,自然不敢隐瞒,进屋便直接将事情给说了。

舒穆禄氏一听这话便知她女儿定然是没有沉住气,瞒着她对云汐出手了,只是不知道这中间出了什么差错,以至于自己受了伤。

“额莫克,这件事情尚不清楚前因后果,不如先让儿媳去看看情况。”舒穆禄氏咬了咬牙,冲着马佳氏行了一礼,红着眼睛请求道。

“也好。”马佳氏闭了闭眼睛,最终还是点头准允了舒穆禄氏的请求。

得到允许之后,舒穆禄氏也不再耽搁,抬脚就往外走去。

直到舒穆禄氏出了睦元堂,马佳氏才睁开眼睛,冷哼一声,眼里带着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看到马佳氏这个表情,一旁的苏嬷嬷选择保持常态,并不劝抚。倒是另一边的曲嬷嬷,眼珠乱转,似在打什么不该打的主意。

苏嬷嬷瞄了她一眼,便能猜到她打着什么样的主意。对于这种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苏嬷嬷历来都选择近而远之。不过苏嬷嬷心里知道,这次的事情大夫人一旦处理不当,老夫人便会借此发难收了大夫人手中管家的权柄。

苏嬷嬷心里一阵感叹,都说风水轮流转,以往即便老夫人知道大夫人利用手中权柄打压二房、三房的事,为了大局,也都默认了。但是现在老夫人一心想做两手准备,对于可以撑回军功和可以给府里带回大机缘大少爷和二格格,老夫人是铁了心想等一个结果,而大夫人和大格格却被养浮了性子,一心只顾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的荣光,倒是忘了这后院真正做主的人是谁了?

这事大夫人要是聪明就该就此揭过此事,不然真正吃亏的可不一定是那位渐渐成长起来的三格格。

舒穆禄氏可不知道这些,心急如焚的她走到半路才知道云绮已经被送回了上林苑。没法,她只得打转往上林苑走去。等她到了上林苑后,看着躺在床榻上昏睡的云绮,这眼里的泪意便再也止不住了,那种心痛让她恨不得以身代之。

“巧烟,巧语,你们是怎么侍候大格格的,既然让她受这么重的伤!”舒穆禄氏不看秦先生,亦不看一旁的云汐,张嘴就问起两个丫鬟的不是来。

“夫人恕罪!”巧烟和巧语也不争辩,‘咚’的一下直接跪地求饶。

她们心里清楚,与其推卸责任,还不如直接承担自己的过错,即便今儿个的一切都是云绮自己作死造成的。但主子有错,她们当奴才的又能怎么办,只能认命啊!

云汐瞧着舒穆禄氏那指桑骂槐的架势,心中冷笑,若是从前能忍她也就忍的,可是现在她既然不打算忍了,自然不会给舒穆禄氏栽脏的机会,毕竟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她可不是从前连个目光都得不到的影子了。

“阿牟,大姐姐受伤这件事,我也有一定的责任,若是当初我不让大姐姐跟我一起学跳舞的话,也许她就不会受伤了。”云汐上前两步,冲着舒穆禄氏行了一礼,满脸的自责看似在说自己的不是,实际上却暗指云绮愚笨。

一旁的秦先生听了这话差点笑出声来,这哪里是道歉,这分明就是在吐槽云绮太蠢,不过是学个跳舞,居然也能让自己受伤。

“大夫人,这件事我也有责任,没能照顾好两位格格,还请恕罪。”秦先生不可能让云汐承担一切,特别是在看到舒穆禄氏的蛮横无理后,便更不能让她将这盆脏水泼到她学生身上了。

面对如此自责的秦先生和云汐,一旁侍候的奴才都觉得这应该只是一场意外,毕竟跳舞什么的,嗑嗑碰碰的,再所难免。

舒穆禄氏听着这些小声的议论,再看面色苍白还在昏睡中的云绮,心里恨毒了云汐和这所谓的秦先生。不过是个低下的舞伶,让人叫上一声先生便忘了自己卑贱的出身,甚至还不知所谓地跟云汐那个贱丫头搅到一起,指不定就是这两人合谋害得她女儿。

愤怒中的舒穆禄还不知道自己无意间已经窥得真相,但现在的她却不能动这两个人,特别是在没有搞清楚事情经过的情况下,她若是冒然出手对付这两人,落在马佳氏的眼里,怕是会觉得她这是在对于她重视云汐产生不满的一种挑衅。

“就秦先生和云汐的为人,我相信这件事多半是一个意外,都说人有旦夕祸福,秦先生和云汐想必也不希望发生这种事的。”舒穆禄氏轻轻将云绮脸上的碎发理了理,一脸的端庄大度的模样。

“我就知道,阿牟一定是最明事理的。既然如此,我和秦先生就不打扰大姐姐休息了,明天我们再过来探望大姐姐。”云汐扬着一抹甜甜的笑容,软糯糯地看着舒穆禄氏道。

“好……”听到这句话,舒穆禄氏一口银牙都快咬碎才挤出一个‘好’字来。

“秦先生,时辰也不早了,我们先走吧!”云汐冲着舒穆禄氏行了一礼,率先往外走去。

秦先生看了一眼被舒穆禄氏,瞥见她眼底的怨毒,心中一禀,行礼退出去后,上前几步,同云汐并排,“你呀!何必逞这一时的口舌之利,大夫人今儿个在你这里吃了亏,来日肯定会想办法从别处再讨回来的。”

“那又怎么样,我即便什么都不做,她们依旧不会放过我,与其一直被压迫,还不如在自己能反击的时候,把她们打到疼,打到再也不敢对我伸手。”云汐微微歪着脑袋,看向秦先生,淡粉色的唇瓣微微上扬,眼睛里闪烁一丝异样的光芒,就好似她现在面对的不是麻烦,而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秦先生看着面前娇娇软软的女孩,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道:“不管你是怎么想的,至少应该以自己的安危为前提,毕竟这些人若是真的不值得你在意的话,那就更不应该再为她们而伤害了自己。”

“先生的话一直很得我心。”云汐轻声呢喃一句,随后亲自将秦先生送出了府。

等到晚膳的时候,云汐正准备用膳,就见绿袖一脸兴匆匆地走了进来,凑到她耳边轻笑地说了几句。

“格格,上林苑那边又闹起来了,说是大格格发脾气的时候不小心从床上摔下来把原本刚接好的腿又给摔断了,现在大夫人正忙里忙外地让人去请大夫呢!”

“又摔断了,那岂不是更不好治了。”云汐双眼一亮,显然是没有想到云绮会这般作死,她都还没有出手,她就快把自己作死了,这惊喜来得不要太突然。

绿袖一脸笑意盈盈地一边帮着云汐布菜,一边又道:“自然是不好治了,奴婢还没去上林苑就已经听到大格格的惨叫声了,想来这断腿之痛确实是常人难以忍受的。”何况还是短时间内连断两次。

云汐虽然高兴,可她心里清楚,云绮越是凄惨,舒穆禄氏再出手时就越是狠毒,依着她现在能力,对抗一番不难,可要完全挡住她的算计却不容易。除非她那位好玛嬷愿意在这个时候出手维护她,不然接下来的日子她怕是不好过。

“老夫人那边如何?有没有什么动静?”云汐眯着眼,明显是想看看睦元堂的反应。

“回格格的话,睦元堂那边暂时没有任何动静,不过奴婢发现曲嬷嬷倒是偷偷地找过大夫人,至于她跟大夫人说了些什么?奴婢就不得而知了。”绿袖说这话时,语气里带着一丝愤恨,明显是恼怒曲嬷嬷的行为。

“是吗?那先让人盯着她,至于睦元堂那边,看来是需要一点刺激才能把人推到前面来了。”云汐淡淡地点了点头,眼波流转间,轻微的勾起唇角,眼底却平静无波,甚至透着一丝冷意。

绿袖‘啊’的一声,显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云汐说得话是什么意思,等回过神来,她一脸不确定地问道:“格格,你准备怎么做?是要对大格格动手吗?”

云汐闻言,一脸好笑地道:“动她干什么?我要做得是让玛嬷站在我前面,挡住舒穆禄氏,最好是让她们再打起来,那样我们就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做准备。”

绿袖神情一震,明显她心里也是明白的,云汐一个人的势力,到底还是太单薄,若是一个不对,让府里的人发现她在外置产的话……想到这里,绿袖忍不住抬起头道:“格格,你不是说如今咱们羽翼未丰,不便站到人前么?”

“我是不想站到人前,可总有人逼着我往前走。”云汐面色微沉地道。

这些年她遭受的那些委屈就先不说了,就说她重生之后,一心只想着自保,从来没有特地想过去挡谁的路,可偏偏她不动手,这府里众人却一次又一次地利用种种理由逼得她动手。

往日荣光,富贵前程,两房势力之争,这些都与她何干?

她只想摆脱上一世的悲惨命运,护着大哥小弟一世安稳,可总有人要破坏她的计划,对她百般算计。

上一世的那些事情也就罢了,可如今这些人呢,只要利益当前,他们谁也不会有半点忏悔之心,只会用所谓的家族大任、亲人间的感情来诱她入局,进而谋夺她的一切,最后再要了她的性命,这同上一世相比不会有任何的变化,可他们真当她索绰络·云汐这般好欺么?

如果隐忍退让不能确保她的未来和兄长小弟的前程安危,那她便支身入局,将所有人都给扯进来。

她索绰络·云汐早就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她不怕事,若说之前是她不愿意把事情做得太绝,那现在他们既然一次又一次地想着算计她的一切,那大家便各施手段,看看最后到底是谁奈何得了谁!

“对了,我给大哥写得信可有发出去?”

第三十九章 入局

“对了,我给大哥写得信可有发出去?”

绿袖闻言连忙低声道:“格格的信还没有发出去,白里少爷明天才走。”

“那我再写一封信,你让白里大哥给一并带给大哥。”云汐说着起身往书房走去。

府里众人只道阿尔哈图被当今圣上看重,调往前线,却不知道阿尔哈图私下里一直都有跟云汐联系,只是两人联系的方式一直都很隐秘,且次数不算多,否则云汐也瞒不到现在。

进了书房,云汐站在桌前细细研墨,随后提笔给阿尔哈图写信,信中她不仅没有隐瞒自己的目的,还将之后的打算也一一阐述。

她不愿意欺骗阿尔哈图,虽然她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性子,不让自己冷漠、猜忌,甚至是狠毒的一面展现在他面前,但是该算计的,该对付的,她都得提前给阿尔哈图做个铺垫,毕竟她一直以来她都没有想过再为索绰络府争得丝毫荣光,甚至是放过那些曾害过她的人。

上林苑里,舒穆禄氏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拿着勺子给云绮喂药,这一举一动满是小心,可惜云绮此时却什么都顾不得,因为她整个人疼得厉害。

“额娘,我真的好痛,好痛!”云绮靠在引枕上,清秀的面容因为疼痛的关系而显得有些扭曲。

舒穆禄氏用力握紧手上的药碗,力道之大,几乎要将这药碗给捏碎了。好半晌她才压住内心的怒气,柔声安抚云绮道:“绮儿,乖,把这药喝了,你等一下就不疼了。”

“怎么可能不疼?额娘,这次我不仅被云汐那个贱丫头害得断了腿,还因此而出了大丑,你让我日后还怎么出现在人前啊!”云绮满脸的阴云,眼里怨毒更甚。

舒穆禄氏见云绮一脸狰狞的模样,‘砰’的一声将手中药碗砸在了地上。

“额娘……”满心怨恨的云绮原本还等着舒穆禄氏帮她讨回公道,却不想舒穆禄氏竟突然当着她的面发难,一时间倒是弄得她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闹够了没有!从庄子上回来到现在,你自己说说,你做得那些事,有那件是上得了台面的。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但凡你要动手,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都得知己知彼,可你是怎么做的,庄庄件件都马糊了事,就连这一点小事你都做不好,你说你还有什么用!”舒穆禄氏脸色凝重,一开口便直指重心,可以说是毫不留情。

若是以往,云绮肯定会闹,但是对上舒穆禄氏满是冰霜的眼眸,她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自打出生到现在,舒穆禄氏有多宠云绮,长眼睛的人都看到了,真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可以说没有什么是不顺着她的。可就是这样一个人,此时却毫不留情地数落她的错处,这想不震住云绮都不行。

云绮小心翼翼地开口道:“额娘,你怎么这么凶啊!”

“凶!”舒穆禄氏豁然抬头,目光似剑地瞪着她道:“我不凶,你能知道自己错在什么地方吗?”

“我……”云绮欲言又止,明显到现在她都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做错的地方。

“你什么你!就你现在这样,你还想进宫,想为家族争得荣光?”舒穆禄氏见状,满眼阴沉,看向云绮的目光也不似从前那般骄傲,更多的是失望,“我告诉你,就你这样的心性,这样的手段,以及这样的脾性,我宁愿你老老实实地嫁给巴彦,也不愿意你去送死。”

宫里那些人可都是人精,就她女儿这样的性子,一旦进去还不得被生吞活剥了。

她细想着之前的种种,去庄子之前,府中事事都被她握在手里,自然不会有人同云绮做对,等她习惯了被人捧着的日子,稍有不顺,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能有多少自制力。

不过她也有问题,她不该明知自己太过娇惯,还舍不得将她扳过来,要知道不管是入宫还是嫁人,这后宫后院就没有一处是平和的。虽说吃亏才能成长,但有些地方有些事情一旦入局,指不定吃得不是亏,而是丢了小命还不自知。

她从来都不敢期盼未来云绮入宫或者嫁人之后,别人都会顺着她来,所以趁着她吃亏的这个当头,引她正视自己的问题。

这次的事情她已经问清楚了,无非就是云绮太过轻敌,安排又太过草率,再加上她自己不够机灵,以至于算计不成反而搭上了自己。

当然,舒穆禄氏也不全然相信云汐的无辜,虽然云汐往日懦弱的性子的确深入人心,但是近来西林觉罗氏上蹿下跳的可没少折腾,自然而然地,舒穆禄氏无限散发自己的思维,将此事直接由两个小姐妹的矛盾上升到了大房和二房之间的争斗。

舒穆禄氏越想脸色越沉,整个人端坐在床榻边,一动不动的,似陷入了深思。

云绮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舒穆禄氏的脸色,见她脸色比先前还难看,顿时什么都不敢说了。她知道自己这一次真的太冲动了,任性妄为,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能掌握一切,最后怎么样了,不仅没能害了云汐那个贱丫头,反而让自己受了大罪。

“额娘,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犹豫再三,云绮还是决定先认错。

不管结果如何,她都得先把自家额娘给哄好了,毕竟已经失去马佳氏的大半重视,她在府里的地位早已不如从前,现在若是再让她额娘失望,她以后怕是就真的抬不起头来了。

“绮儿,你是我唯一的女儿,我做得一切都是为了你。”舒穆禄氏抬手轻抚云绮的脸,片刻,她才咬牙道:“正因为如此,我不能再放任你胡闹了,所以接下来的日子,额娘会好好教导你,你也一定要好好学。”

“是……”云绮对上舒穆禄氏不留半点温度的双眼,心里没由来一紧,随后喃喃应道。

舒穆禄氏见状,觉得自己女儿再任性,养伤期间也能消停一些,所以离开上林苑时,她又将巧烟她们在内的所有下人都给敲打了一遍。

半个月后,苏嬷嬷从外面进来,便匆匆忙忙地进了内室。

睦元堂里,马佳氏脸色晦暗地靠在床头,闭瞌着双眼,一副似睡非睡的模样。若是平常,苏嬷嬷肯定不会上有打扰,可是现在她却顾不得许多,越过一旁的曲嬷嬷,凑到马佳氏声音,低语两句。

“老夫人,大少爷来信了。”

马佳氏猛地睁开双眼,目光一阵闪烁地看向苏嬷嬷,“当真。”

自打阿尔哈图去了战场后,马佳氏便陷入了矛盾当中,她一面担心这个嫡长孙会出事,一面又盼着他能立下大功,毕竟这索绰络一族当初也是在战场上建功立业,甚至走向辉煌的。现在好不容易有小辈愿意走这条路,她明明应该支持的却又略显迟疑。

“这是老奴刚刚拿回来的。”苏嬷嬷说着便将放在袖子里的信给拿了出来,双手呈到马佳氏面前。

马佳氏接过苏嬷嬷手中的信后,不由地坐起身来,等打开信,一目十行地将上面的内容一一纳入眼底,不由得高声叫好,“不愧是咱索绰络家的孩子!”

一旁的曲嬷嬷看着高声叫好的马佳氏,虽然有心探究写信的人,可眼下马佳氏正在兴头上,她也只能伸长了脖子,先观望着。

“老夫人,这事要不要告诉大老爷和二老爷他们?”苏嬷嬷会有此一问,也是间接地提醒马佳氏府中近来的一些情况。

自打大格格摔断腿后,大夫人可没少借着管家给二房使绊子,这半个月来,二夫人为此都哭闹了好几次,老夫人碍着大老爷,对此事采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但现在大少爷既然在战场上屡立功劳,那等战事结束后,这二房怕是就要起来了。

“不,先别说,这事先容我想想。”马佳氏的目光盯着手中的信,吩咐一句后,不由地伸手揉了揉眉心,明显是有些为难。

大房和二房如今的关系是越发地不好了,虽然两个儿子还敬着她这个额娘,但是这老大媳妇和老二媳妇,天天斗得跟乌鸡眼似的,她虽然没有明着偏向大房,那睁一只闭一只眼的态度其实就已经摆明她的态度了。

苏嬷嬷瞧着老夫人这为难的样子,也不好多说,毕竟这都是主子之间的事情,她一个奴婢干涉太多的话就容易得罪人了。

不过依她对老夫人的了解,这一次她怕是会偏向二房,毕竟这整个府里,不管是大老爷,还是二老爷和三老爷,那都是借着先辈们的恩荫入得朝,不说才华过人,却也守成有余。可索绰络家现在要得并非守成之人,而是懂得开拓的人。现在大少爷一下子就冒头了,且还做出了成绩,这样的功绩摆在老夫人面前,就由不得她不对二房偏心了。

“老夫人,既然如此,要不要老奴去吩咐几句,暂且将这信件的事情给压下来。”

“不用了,这会子怕是该知道的都知道了。”马佳氏眼色一厉,心思斗转间明显是不打算再继续放任舒穆禄氏了。

苏嬷嬷什么都说,表情平静,心里却是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

次日请安时,舒穆禄氏果然侧面试探了几句,问得便是昨天那封信的事,苏嬷嬷当时便目光隐晦地看了曲嬷嬷一眼,而马佳氏倒是十分理解舒穆禄氏的作风,三言两语地便借此事挑起舒穆禄氏的刺来,一旁的西林觉罗氏直觉得这样的机会难得,直接就闹起来了,简直可以说是马佳氏的神助功。

舒穆禄氏被这样指责,当然不甘心了,“额莫克,咱们府里的用度都是依着规矩来的,即便这期间有些地方儿媳做得不到位,却也努力了。”

“怎么就努力了?大嫂,你说这话,你良心都不会痛吗?”西林觉罗氏惊叫一声,立马开始翻旧帐,“咱们不说从前,就说前天,前天阿纳呼占说想吃鱼,厨房硬说没有,好吧,没有就没有,可为什么云绮那边一说要就有了。照你这意思,这索绰络府所有的一切得先满足你们大房,接下来才是额莫克,最后二房、三房才能捡剩下的么?”

第四十章 被动(求支持,求留言,求花花)

“怎么就努力了?大嫂,你说这话,你良心都不会痛吗?”西林觉罗氏惊叫一声,立马开始翻旧帐,“咱们不说从前,就说前天,前天阿纳呼占说想吃鱼,厨房硬说没有,好吧,没有就没有,可为什么云绮那边一说要就有了。照你这意思,这索绰络府所有的一切得先满足你们大房,接下来才是额莫克,最后二房、三房才能捡剩下的么?”

西林觉罗氏这话可是一句一个坑呐,即便舒穆禄氏不想承认,也难保马佳氏不会多想。

“二弟妹说得什么话!这满府的东西当然都是先紧着额莫克了和几位爷了,至于其他的,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云绮有伤在身,每日我都提前吩咐厨房准备鱼汤、骨头汤什么的,这自然得先紧着她了。二弟妹若是有需要,提前吩咐一句便是,难不成厨房的采买还能无视你的吩咐不成。”舒穆禄氏瞄了一眼坐在上首的马佳氏,见她面色黑沉,立马反驳,短短几句话就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了。

“你……”

“好了,都别说了。”马佳氏呵斥一句,脸色显得十分难看。

舒穆禄氏和西林觉罗氏对看一眼,两人眼里都满是怨毒和不愤,若不是有马佳氏在,她们只怕就要打成一团了。

云汐站在一旁,不仅将舒穆禄氏和西林觉罗氏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就连坐在上首的马佳氏的表情她也一一看在眼底。原本她还怕马佳氏不能下定决心入局,现在瞧着她这表情和作派,想来她大哥的来信是起作用了。

也对,相较于守成的大房,蓄势待发的二房明显更有希望达成马佳氏的宏愿,在这样的情况之下,马佳氏就算不完全偏向二房,也会在行动上有所表示,比如压制舒穆禄氏,抬举二房,努力让两房处于一个平等的地位上。

“不过是一件小事,着实没必要吵作一团。”马佳氏面色难看地扫了几个媳妇一眼,目光锐利且带着一丝警告,让舒穆禄氏等人不自觉地瑟缩一下。

“额莫克说得是……”舒穆禄氏到底还是忌惮于马佳氏这当婆婆的威严和手段,所以即便心里气得要死,面上也强忍着心中怒意应和她的话。

她能感觉到马佳氏的不满,谨慎起见,她不自觉地收敛周身的锋芒,变得事事都开始以马佳氏为主。

马佳氏原本是想借着西林觉罗氏的闹腾,顺势而为,收了舒穆禄氏手中的管家权,却不想舒穆禄氏竟这般警觉。一时间即便马佳氏城府颇深,也不好直接对舒穆禄氏动手。

“你行事素来都有分寸,但是巴图鲁和阿林都是我的儿子,有些事情我虽然不挑明,但是不代表我默许了。”马佳氏出言敲打,也是恼怒于舒穆禄氏的不配合。

舒穆禄氏咬碎一口银牙,有心反驳却也知道现在不是时候。她心知马佳氏定然是动了夺权的心思,她若硬怼反而给了对方机会。

她恨西林觉罗氏的胡搅蛮缠,更恨马佳氏的心狠,可她也知道,此时此刻,她要做得是保住她在府里的势力,从而才能保证她这个长房太太的地位。

舒穆禄氏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冷厉地看了西林觉罗氏一眼,态度谦逊地对着马佳氏低声道:“额莫克说得是,媳妇明白,日后定当谨记额莫克的教诲。”

马佳氏闻言,轻轻地点了点头,“行了,我也累了,你们没事就先退下吧!”

暂时寻不着舒穆禄氏的错处,马佳氏也懒得再在她身上花心思,不过心里却打定主意要找个机会跟自家大儿子谈谈。

舒穆禄氏听了马佳氏的话,眼神微冷,表面上却不得不一如从前那般奉诚马佳氏。别看她是大夫人,且掌家这么多年,可实际上,她能做主的事情并不多,遇上大事最终还是得找马佳氏商量,谁让她家老爷孝顺呢!

哼,与其说是孝顺,还不如说他的心思根本就没放在内院上,一门心思想着往上爬的人,怎么可能不摆出一副忠义的模样来,毕竟当今圣上可是一再强调‘以孝治天下’呢!

西林觉罗氏和李佳氏等人眼见舒穆禄氏吃鳖,心里均是一阵暗喜。

云汐静静地看着卖力讨好马佳氏的西林觉罗氏和李佳氏,一笑置之,虽然有些可惜现在没能达到她的目的,不过她相信依马佳氏的手段,这事迟早是要达成的。

从睦元堂出来,舒穆禄氏便直接去了云绮的上林苑,见着躺在床榻上的云绮,挥手示意屋里的人出去,随后才算是松懈下来一般,整个人有气无力地坐到她床榻边。

云绮看着一脸愁云惨雾的舒穆禄氏,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声音里更是带着一丝不确定地问道:“额娘,你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舒穆禄氏看着乖巧体贴的云绮,原本惊怒的心情好歹平缓了些,见她脸色还是很苍白,不由地开口道:“的确是发生了一些不算好的事情,不过这些额娘都会想法解决的。”

云绮皱着眉头,缓缓坐起身看向舒穆禄氏道:“额娘,你不是说有些事情需要我自己去学习,去面对吗?那你现在什么事情都瞒着我,那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学会面对?”

“那好吧!你都这样说了,额娘若是再瞒你,岂不是阻了你未来的路。”想到马佳氏今日的一些举动,舒穆禄氏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疼。

“那额娘倒是说说,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云绮偏着头,静静地等着舒穆禄氏开口。

她养伤这段时间,被舒穆禄氏重金聘请留在她身边的白嬷嬷(之前的教养嬷嬷)就帮她分析过府里的各种情况,甚至是她受伤的经过也一一分析过。若说之前不明就理的她还认为自己受伤只是意外的话,那么现在她就算心里依旧看不起云汐,却心知二房并没有她想得那么简单。

虽然此时的云绮依旧任性,但比起之前却是沉稳不少。可能在阴谋诡计这方面,她天生就有这样的天赋,即便觉得委屈,却也能很快地理解,甚至是运用。

舒穆禄氏一听她的话,便想到马佳氏想趁机夺了她的管家权,一时间,面色发黑,整个人都不好了!

“还能是什么?无非就是二婶趁机闹事,而你玛嬷也不知道是老糊涂了,还是心里另有打算,竟想顺着她的意思夺我的管家权!”

“什么!玛嬷要夺额娘的管家权!”云绮一脸惊愕地望向舒穆禄氏,一脸的荒唐。

怎么会这样……

自打她额娘在她四岁的时候接了管家权到现在,玛嬷可不只一次夸她额娘做事周全,现在突然要夺权,难道是有什么她们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吗?

这段时间有白嬷嬷的教导,云绮不说脱胎换骨,却也非吴下阿蒙,所以一听到舒穆禄氏要被夺权,她不由得联想到之前马佳氏的一些变化,一时间云绮身子微颤,紧握着掌心,脸色瞬间失去了血色。

“这怎么可以!”

“这当然不可以,额娘察觉不对,已经将事情遮掩过去了,但是额娘担心你玛嬷会有别的手段。”舒穆禄氏倒是不怕马佳氏找茬,她就怕马佳氏不走寻常路。

“额娘的意思是玛嬷会从阿玛那边下手?”云绮拉着舒穆禄氏的衣袖,有些担心地问。

白嬷嬷之前就说过,免选这件事看似突然,其实也不是毫无预兆,而且真算起来是同战事息息相关的,若战事不停,下一界会不会继续免选,谁也不能保证。但她不想这样放弃,她还想拼上一把,谋得一切。

思及此,云绮浑身轻颤,手心几乎要掐出血来,若非她还有一丝理智在,她差点没忍住直接像从前一样破口大骂起来!

“对,你玛嬷打得可不是这个主意吗?”舒穆禄氏冷笑一声,嘴上这样说,心里却莫名地有些担忧。

“那额娘,我们该怎么办?难道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玛嬷收回管家权,任由二房坐大?”云绮垂下眼睑,遮住眼底的愤怒和不甘。

“当然不,不过你阿玛那人你也知道,他的一颗心早就叫后院那些狐狸精给勾去了,就算咱娘俩再委屈,他也不会关心,但你玛嬷若是不满,他就会一个劲地指责咱们,所以额娘才会忍着一时之气,选择先顺着你玛嬷,可这事要是不解决,咱们迟早还是得把管家权给交出去。”舒穆禄氏话音一顿,言语间虽然有怨愤,可更多却是忧虑。

云绮听舒穆禄氏这么一说,心里虽然依旧觉得不愤,但她心里清楚这件事不是现在的她可以处理的,毕竟得宠和掌家是两回事,再加上她早已不如过去那般得马佳氏的宠爱,即便能说上话,怕是也没以前那般管用了。

“那额娘准备怎么办?玛嬷会有这样的想法,这其中定然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原因,或者说是被忽略的事情,这个事情既然能影响玛嬷的决定,那就一定会很重要。若是咱们解决不了,这管家权,怕是就得直接奉上了。”云绮突然想到这一系列的事情都发生得太过突然了,她这边没有收到消息,她额娘那边不该也没有收到消息才对。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了,之前门房说有收到阿尔哈图寄来的一封信,信是由苏嬷嬷亲自拿回去的,至于内容暂时不清楚,不过从曲嬷嬷那不清不楚的形容和你玛嬷的种种表现上不难看出阿尔哈图怕是立了大功了。”云绮这么一提,舒穆禄氏一想便想到了问题所在,“也罢,只要阿尔哈图不死,这变故迟早会来,只是咱们太过掉以轻心,这才陷入了被动之中。”

“额娘,那我们该怎么办?”云绮伸手抱住舒穆禄氏的胳膊,有些不甘地道:“玛嬷现在肯定是下定决心了,否则她也不会向额娘下手啊!”

第四十一章 背后深意(求支持、求花花)

“额娘,那我们该怎么办?”云绮伸手抱住舒穆禄氏的胳膊,有些不甘地道:“玛嬷现在肯定是下定决心了,否则她也不会向额娘下手啊!”

云绮突然想她玛嬷的为人,别看她玛嬷平日里总是摆着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实际上索绰络府上下,皆畏惧这位手段了得的老夫人。例如此刻,她们明知马佳氏有意要夺管家权,她们也只能迂回行事,而不是选择直接对上。

“你说得有道理,你玛嬷那人一向都以索绰络府的利益为先。现在相比大房,二房明显能给索绰络府带来荣光!”舒穆禄氏眉心一跳,若说之前只是太阳穴‘突突’的疼,那么现在她只觉得全身都疼得慌。

虽然她娘家人对她历来支持,可是这种支持也是有条件的,她轻易不想动用。

“如果是这样,那咱们能不能想办法让大哥回来?”云绮此时才发现一切都已经脱离了她的掌控,她希望的事情一件都没有办成,反而是她不希望发生的事情,接踵而来。

“可是他人在军中,甚至是千里之外的战场上,咱们就算想做点什么也没办法啊!”舒穆禄氏压抑内心的忧虑,一脸无奈地道。

“额娘,那我们怎么办,就这样坐以待毙吗?”云绮紧紧地抱着舒穆禄氏,此时此刻她才开始觉得害怕。

以前她真的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一朝免选,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不会的,额娘会想到办法的,一定会想到办法的。”舒穆禄氏拍着云绮的背,说这话也不知道是在安慰云绮还是在安慰自己。

“嗯。”云绮轻应一声,心里却莫名地觉得不安。

正因如此,云绮才没有继续说下去,甚至下意识地开始收敛自己的行为。也许白嬷嬷说得对,要想出人头地,就得先把眼光放长远,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直局限于索绰络府,又或者说云汐她们。

正如舒穆禄氏所担心的那样,马佳氏一旦下定决心去做某件事,那她就一定会想办法做到,特别是当她觉得阿尔哈图可能成为整个索绰络府的希望时,她这种举动就变得迫切起来了。

“瞧瞧,瞧瞧你的好夫人,做事如此小家子气!我提几句她还不高兴,这是想选择吗?”马佳氏沉着声,侧脸望着坐在下方的巴图鲁,可以说是抓着机会就给舒穆禄氏上眼药,也可以说她没达到自己的目的,便一刻不会罢休。

“老夫人,大夫人年轻,行事难免会有不周全的地方,老夫人慢慢教导便是。”曲嬷嬷上前两步,自以为聪明地和起了稀泥。

马佳氏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算压住气,若非如此,她定要怒斥曲嬷嬷的没眼色。

要知道,马佳氏对于曲嬷嬷的不满由来以久,可以说从云绮从庄子里回来开始,马佳氏对于曲嬷嬷的办事能力就显得相当不满了,只是这人越老越念旧情,她总想着曲嬷嬷只是能力差点,现在看来,怕是早就生了外心了。

“巴图鲁,你是索绰络家的当家人,这个家理应你做主。之前你和你媳妇明里暗里打压二房、三房,额娘并不觉得你有错,毕竟你是当家人,就该有当家人的样子。但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阿尔哈图既然立起来了,那咱们就不该再像从前那般对二房,特别是他有望让整个索绰络家重入皇家的眼,那你就应该支持他,因为支持他也是为你自己铺路。”马佳氏一提这事就不由得想到阳奉阴违的舒穆禄氏,每每想到她花了这么长的时间都不能将管家权收回来,就不由得觉得两边的太阳穴胀痛得厉害。

“让额娘操心了,这都是儿子的错。”面对马佳氏的指责和劝抚,巴图鲁虽然没有强辨,但是心思却在不自觉的时候转了好几圈。

“只要索绰络家能好好的,你也能好好的,我就是花再多的心思也值得。”马佳氏长叹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略显凝重,“你和老二虽然都是额娘的儿子,可是额娘历来倚重你居多,只是你媳妇不争气,一直未能给你生下嫡子,老二那边能力不够,却生了一个好儿子。若是这索绰络府一直都这样,也就罢了,可是现在机会就摆在眼前,你可不要糊涂啊!”

苏嬷嬷站在一旁没有吱声,只是默默地为马佳氏倒了一杯茶。

索绰络家这些年大半的心思都放在大房的所有人身上,即便现在老夫人下意识地开始捧着二房,那也仅仅只是出手压制大夫人和大格格,其他人该是怎样还是怎样,这些都在苏嬷嬷的意料之中。

只不过,苏嬷嬷一想到变化越来越大的三格格,这心里就莫名地有些发紧。

那不是一个十岁的女孩应有的样子,即便是让人另眼相看的大格格,也没有三格格来得让人注意。

“额娘的意思,儿子都明白。既然额娘都已经打算好了,那额娘说怎样就怎样吧!”巴图鲁点头,虽然他心里略有些不快,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他的儿子的确比不过老二的儿子。

“我知道最近府里发生了很多事情,不管是你媳妇还是你女儿,都显得有些心浮气躁,想来都是免选影响了她们。”马佳氏冷哼一声,明显她对于舒穆禄氏母女的表现很是不满。

“那依额娘的意思……”巴图鲁知道,自家额娘说得其实没错,不过是免选,他的妻女却这般不济,那以后再发生别的事情,她们又该如何?

“云绮不是受伤了吗?既然受伤了就该好好养养。你媳妇一向宠爱云绮这个女儿,那便先歇歇,专心照顾云绮,一切等云绮伤好再说。”马佳氏很快就说出了自己的打算,显然,她心里早就有了这样的一个决定。

“一切就依额娘所言。”他的妻女的确不经事,而且阿尔哈图现在也的确受重用,若是没有意外的话,他未来的功劳会越来越大,与其成仇,还不如事先做好打算,让对方记着他的好,两者相较,巴图鲁对马佳氏的安排也就没有意见了。

很快,巴图鲁就把马佳氏的决定同舒穆禄氏说了,舒穆禄氏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却还是被巴图鲁的决定伤了心。

听到这个消息,云绮没忍住抱着舒穆禄氏哭了一场,若不是白嬷嬷劝着,她怕是就要闹到睦元堂里去了。

舒穆禄氏虽然没哭,却也是满腹的心酸,他们这多年的夫妻,她处处都为他打算,他倒好,真有什么事却半点都不懂得维护她,还一副都是她错了的模样,这让她如何能不寒心。她这些年的苦心经营,为得是什么?

相较于舒穆禄氏母女的心酸和哭泣,云汐仅仅只是一声嗤笑。

“格格,这下好了,大夫人没了管家权,以后她也好,大格格也罢,都不能再害你了。”安嬷嬷怕是对此最为高兴的一个人。

“好什么。玛嬷虽然夺了阿牟的管家权,可实际上她的心还是偏向大房的,否则为何只是夺权,而不是清算,说穿了,她也观望,在等待。若是我大哥不能达到她心中的期望,又或者我或者大姐姐有一个能达到她的期望,那日后这大房和二房该怎样还是怎样。”云汐语气略带不平地说道。

相比于大房和二房的处境,马佳氏表现出来的态度,很明显还是偏向大房的,她只想着索绰络府的荣光,却没想过她大哥可不像其他人那样安享太平,而是拿命再拼前程。

“怎么会这样?”不只是绿袖一脸懵懂的模样,绿萝也一样,一副弄不清状况的样子。

看着绿袖她们脸上的表情,云汐轻轻摇了摇头,若不是她玛嬷他们有着太多的门道,上一世的她又如何会落到那样的地步。

“说到底,阿牟其才是索绰络府的当家人,不管事情好坏,玛嬷都得站在他那边。最多就是大哥或者阿纳呼占以后出息了,大房和二房可以平起平坐,再多谁也不要想。这样的局面,看似是在维护二房,实际上却是处处都在为大房谋划。”云汐长叹了一口气,心里只觉得玛嬷马佳氏好算计,看似打压大房,实际上却连大房的后路都考虑清楚了,“此举既安抚了大房,也抬高了二房,可以说是一举两得。”

绿袖她们对看一眼,心里原本那一丝喜悦在这一刻,似乎算不得什么了。

“既然太夫人还是偏向大房的话,又何必收了大夫人的管家权,这不是本末倒置吗?”绿袖觉得她有些搞不懂老夫人的做法了。

云汐笑了笑,这后院的女人心思复杂且门道又多,要真那么好解释,哪里还会有这么多的是非。

若不是她在人间滞留几百年,又见识了那样一个信息爆炸的现代社会,以她的年纪和阅历,怕是也很难看清她玛嬷此举背后的深意吧!

“只要大姐姐身上还有一丝可能,玛嬷就不可能放弃。而二房这边,大哥只要没事便注定前途无亮,玛嬷一心想要光复门楣,这样的机会她如何能放弃。玛嬷此举除了要安抚二房,也是要敲打阿牟,让她知道这个家还不是她能做主。”就马佳氏的这番用心,舒穆禄氏可能不理解,但是云汐知道,她那位阿牟肯定是心知肚明的。

说白了,玛嬷为了平衡两房的关系,也是拼了。

想到这里,云汐的心变得更硬了,她做了这么多,她大哥甚至拿命在外面拼前程,亦不能让她玛嬷正视二房,那他们又何必再处处留有情面。

“老夫人这样,那格格,咱们又该如何应对?”绿袖她们一听云汐的话,便觉得不管是整个二房,还是云汐自己,都命运多舛。

“不用着急,就这次的事情而言,还是有利于我们的。只要玛嬷有顾虑,咱们就还有机会,而且她一心为大房着想,就算阿牟其能理解,可阿牟能不能理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云汐轻声笑了笑,舒穆禄氏和云绮两辈子都没吃过什么苦,受过什么罪,历来都只有她们打压别人的时候,现在突然被打压,她们这心里要是一点想法都没有才怪。

“格格真的是长大了。”一直没有说话的安嬷嬷说这句话时,脸上带着一丝欣慰,可眼里更多的却是心疼。

这个年纪的女孩,谁不是呆在父母身边撒娇,可她家格格却为了生存,不得不早早地为自己打算起来。

第四十二章 头面

一如云汐所想,马佳氏虽然开始正视二房,可比起大房,二房的地位还远远不及。而且马佳氏私下里也花了不少心思比较大房二房之间的距离和未来发展的可能。

从儿子的数量上来说,三房都是一样的,区别只在于嫡庶和各自的教导;女儿的话,大房多一个庶出的,可现在年纪尚小,暂且不论,就说云汐他们三个,除开嫡长的云绮和三房的云蕾,现在最让马佳氏关注的大概就是云汐了。

“老夫人,老奴刚才去打听了一下,三格格的确如老夫人所想的那样,各种表现都不俗,甚至大部分的课业远超大格格呢!”云汐近来的种种表现,都让苏嬷嬷不得不正视她的存在。

马佳氏要的是一个能帮得上索绰络家的孙女,这个人无论是谁,只要能发挥作用便好,但对于苏嬷嬷来说,她只需要在清楚自己主子是谁的前提下明哲保身,而非像曲嬷嬷那样,野心勃勃,连自己是什么出身都忘了。

“另外,老奴也仔细问了一下各位先生,三位格格中,大格格和二格格各有所长,而三格格不管是规矩,还是才艺都是名列前茅,老夫人您说,这三格格以前莫不是在藏拙?”苏嬷嬷说着自己从几位先生那边打听来的结果,脸上不由地带着一丝赞誉。

马佳氏听着苏嬷嬷的话,脸上多了几分凝重,对于云汐的重视似乎又多了几分。

“哦?那依你的目光,觉得三丫头如何?”马佳氏睨了苏嬷嬷一眼问。

“几位格格自然都是好的,哪里容得老奴来置喙。”苏嬷嬷即便真有想法,也不可能当着马佳氏的面说出来。

“你这老货,专会挑好听的话说。”马佳氏见苏嬷嬷不开口,倒也不勉强,只是想到三个孙女,她这眉头就不自觉地蹙了起来。

老大云绮,长相清秀,心机手段都有,可就是太过娇惯,做事略显冲动,有点顾头不顾尾。老二云蕾和老三云汐从前被云绮打压,表现便变得十分地不显眼,她也没注意,所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可自打老三云汐这个丫头冒头后,她才发现原来这个被她忽略的小丫头,心思手段都不错,比之云绮更能沉住气,且模样妍丽,少有人及,若是好好培养的话,日后这前程怕是也少有人及,至于老三云蕾,小心思一堆,模样也还不错,就是显得有些上不了台面。

“都是老夫人的后辈,自然都是好的。”苏嬷嬷笑呵呵地说道。

“不过现在说这些都还太早了,以往大丫头瞧着不错,可最后还是出了错,现在三丫头冒了头,我虽然看着高兴,却也不想一下子闹得人尽皆知,所以还是先观察着看看。”马佳氏想着被埋没的云汐,这心里对于舒穆禄氏的不满又重了两分。

“老夫人考虑的周详。”苏嬷嬷放在云汐身上的目光的确是越来越多,但是她心里清楚,不到关键时刻,老夫人能做得只是维护,太过偏心的举动是不可能的。

“不是我考虑的周详,而是三丫头以前的性子实在是太软了,凡事都不掐尖。”

若是云汐在这里的话,听了马佳氏的话,就知道马佳氏真正想说的是:她的性子太软太绵,凡事逆来顺受,难成大事。

“老夫人说得是,不过近来老奴却发现三格格变化颇大,也许这人长大了就跟过去不一样了。”苏嬷嬷想着云汐近段时间的种种表现,嘴里的话一时变得略带深意。

果然苏嬷嬷的话音一落,马佳氏的目光就不由自主地闪了闪,“三丫头若真是懂得藏拙的话,那从前倒是我这个老婆子太过小看人了。”思及云汐的种种变化,马佳氏眼里不由得闪现出一丝喜气来。

马佳氏一心为索绰络府打算,每一个能带给她希望的孙子孙女,理所当然地都会受她重视。

“你说得不错,这人长大了的确是同过去不一样,咱们不能拿老眼光看人,而且当年潭柘寺的慧安大师也曾说过,我是个有福气的,会享孙女的福。”马佳氏想着昔日旧事,脸上的表情不由得变得复杂许多。

她一直认为,慧安大师口中的那个能让她享福的孙女是大丫头云绮,而现在发生的种种事情都让她不得不开始怀疑这个能让她享福的孙女到底是不是云绮了?

云绮的优秀的确毋庸置疑,但是看云汐的表现,她又觉得两人之间的差距太过明显,一如从前她看云绮和云汐一样,瞬间有了高低,不然她也不会怀疑自己当初的想法?

“老夫人的福气厚着呢!”苏嬷嬷见马佳氏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附合地说道。

“但愿吧……”听到苏嬷嬷的话,马佳氏心里想要维护二房的心思不由地又重了几分。

“这些年老大媳妇一直利用管家权打压二房,云绮那丫头也拼命地打压二丫头和三丫头。也是我那个时候糊涂,没有查清楚,就一个劲地纵着云绮,让三……二丫头和三丫头吃了不少亏。我库房里不是还有一套红宝石的头面吗?我瞧着很适合三丫头,你到时给她送过去吧!至于二丫头,库房里那匹云锦不错,给她吧!”

一听马佳氏这吩咐,苏嬷嬷便清楚地分辨出了其中的区别。

三位格格里,以往大格格最受重视,而现在三格格年纪最小,却是后来者居上,至于二格格,从头至尾都是被捎带的那一个。

当然,嫡庶之间区别虽大,三房一家也并非老夫人的血脉,这其中会有差别再所难免,但若是这位二格格足够优秀的话,也是能扭转局面,可惜她本人能力平平,就算相貌不错,可这上面不是还是有一个相貌更出色的云汐么?

这人呐,有对比就有比较,待遇高低有的时候也是因此而产生的。

至于那套红宝石头面,那是老夫人嫁妆里的精品之一,十分难得,别说送人,就是她自己也只戴过几次,大格格看见后,好几次开口想要都让老夫人给拒绝了,但是苏嬷嬷知道,这头面以及其他的东西都是老夫人准备给大格格未来当嫁妆的,毕竟当初的老夫人对大格格的期望可是很大的。

但一想到,大格格可能连选秀都赶不上,这些东西自然就不可能像从前打算的那样全部都给她了。

无论如何,苏嬷嬷都是希望老夫人能达成她的愿望的。

“依老奴看,有老夫人这样一位慈爱的祖母,才是几位格格们的福气。”苏嬷嬷性子虽然木讷,可真动起嘴来,那逗趣拍马的本事可一点都不比曲嬷嬷来得差。

曲嬷嬷这些天被马佳氏调离身边,专干一些跑腿的活,苏嬷嬷知道原因,却一句话都没说。一个连自己主子是谁都搞不清楚的人,她不认为这样的人能安然无恙地走到最后。

当然,曲嬷嬷并不知道自己那点小算盘早就让人给看清了,她一心认为自己是马佳氏的心腹,会被罚到这里来肯定是苏嬷嬷尽了馋言,等她想到办法,她一定会再回老夫人身边的,至于那些看低她的小贱人,到时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苏嬷嬷可不知道曲嬷嬷将所有的责任都安在她头上了,此时的她领命带着人捧着大堆的东西往栖云轩去了。

栖云轩里,云汐听绿袖说到苏嬷嬷带着大堆的东西过来时,眉头微挑,心里颇为讶意,却也觉得理所应当。

马佳氏历来就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不管她现在打着什么样的主意,云汐可以肯定能让她下血本的,定然是她或者说二房有什么方面是符合她心意的,不然依着马佳氏的性子,怕是不会做出这么明显的举动来。

想归想,云汐就算心里对马佳氏的现实早就了然于心,所以并不觉得伤心,相反地为了让她和大哥有成长的余地,她就算心里不舒服,面上却还是一脸热情地迎了出来。

“可是玛嬷有什么事要交代?苏嬷嬷让人过来通知一声便是,怎么还亲自跑上一趟?”云汐看着苏嬷嬷严肃的面容,声音软软懦懦的带着一丝客气和关心。

“老夫人惦念三格格,特地命老奴给三格格送些东西来。”苏嬷嬷瞧着云汐柔弱却俐落的行事作风,眼里闪过一丝欢喜。

云汐对着苏嬷嬷露出一个明亮的笑容,心里却明白,府里的局势是真的变了。以前舒穆禄氏主持中馈,为了打压二房,用度上虽然不会苛扣,却也不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特别是云汐,吃穿的确不愁,可想要点好东西,却是千难万难。

若非云汐私下里有置产,且产业越来越大,指不定她现在就真的要靠苏嬷嬷送来的这些东西来缓解自己的处境了。

“有劳苏嬷嬷了。”虽然云汐真的不缺这么点东西,但是她也不会再像上一世那样傻傻地将到手的东西再推回去,平白便宜了云绮他们。

苏嬷嬷同云汐客套几句,便回睦元堂伺候马佳氏了,谁让现在的曲嬷嬷已然不得马佳氏信任了呢!

等苏嬷嬷离开之后,云汐和安嬷嬷轻点了一下苏嬷嬷送来的东西。药材、补品、面料以及那套红宝石的头面。

这套红宝石头面虽然不是上一世云绮戴过的最贵重的,却是让她印象最深刻的。

伸手拿起头面中的发簪,嘴角不由得嗤笑一声。

这发簪虽是马佳氏之物,可最终还是落到了云绮手中,而且还成了她和巴彦的定情之物。上一世她无数次看见巴彦一个人拿着这只发簪深情凝望,旁人更是连碰都不准碰。

记得有一次,巴彦奉命出行,整理行礼之时,她看到这只发簪,她本是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能让巴彦如此宝贝,却不想仅仅只是碰了一下,恰巧进来的巴彦就跟疯了一样,骂她心胸狭窄、思想阴暗……反正只要是不好的词在那一刻都被他用在了她身上。

那时她心里便知巴彦心里从来就没有她,特别是在之后几天,云绮戴着那套红宝石头面过来时,她还有什么不知道的。那个时候,一切的一切无不向她在表面,他们是有私情的。

只可惜当时她已经明白的太晚了,那时的她不仅已经嫁了,还有了巴彦的孩子。

那样的处境,云汐当时只觉得整个人都处于一个崩溃的状况,若不是恭亲王身份够尊贵,她想就云绮和巴彦那无耻至极的性子,肯定会闹出见不得人的丑事来。只是即便有人能震得住他们,云汐和她的孩子也没能讨到什么好,也许这就是上天对她的懦弱给予的最大的惩罚。

第四十三章 五年后

那样的处境,云汐当时只觉得整个人都处于一个崩溃的状况,若不是恭亲王身份够尊贵,她想就云绮和巴彦那无耻至极的性子,肯定会闹出见不得人的丑事来。只是即便有人能震得住他们,云汐和她的孩子也没能讨到什么好,也许这就是上天对她的懦弱给予的最大的惩罚。

没想到上一世摧毁她内心的红宝石头面,这一世竟然落到了她的手上。云汐毫不怀疑,若是这件事情被云绮知道的话,定要气得她吞血三升。

可惜这个消息她不仅不能亲自宣扬,还得暂时压下来,不过这并不表示她会放弃任何一个报复云绮的机会。

这头面首饰是干嘛的?是用来戴的。

不要跟她说什么上一世的事情还没有发生,这一世她就不该千方百计地报复,她只知道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云绮等人都欠她的。

与云绮再次交战,云汐心里有一个明确的认知,那就是只要是属于她的东西,不,应该说是只要是进了她口袋的东西,不论大小贵重,只要是给她索绰络·云汐的,又或者是云绮可能得到的,她都要想法抢过来。

上一世她什么都让了,连自己的命都丢了也不能让他们满足,那么这一世,她便什么都不让了,把东西统统收入自己囊中。如此一来,这前世今生倒也做到了所谓的公平公正。

云汐看了看时辰,瞧着就快到自己练舞的时间了,也不再多说,只是吩咐安嬷嬷和绿袖她们将东西理清造成册子,收到她的私库里,便一如从前那般带着绿萝去秦先生那边上课了。

云汐可不会因为马佳氏的一丁点示好便忘了过去,她心知马佳氏此举的真正动机,所以她并不会因此而打乱自己的脚步。相反地她时刻谨记自己曾经受过的那些痛苦,努力强大自己,将虚无的希望渐渐变成实质的盾牌。

马佳氏等人都不明白云汐心里真正的打算,还以为云汐的改变是缘自于她的示好,殊不知云汐心里是另有打算,这才顺着她的心意做出亲近的举动来。

时光匆匆如流水,这一转眼便是五年过去了。这五年里发生了不少事情,若非马佳氏手段老辣,这府里大概连表面的和谐都难以维持。

淅沥沥的小雨一连下了好几天,屋外走廊上到处都湿淋淋的,来往侍候的丫鬟婆子们不是顶着伞,便是匆匆忙忙地快步跑过。

此时身穿着青色衣裳的绿袖匆匆从外面跑了回来,收起雨伞的瞬间,还能听到雨滴落在地上的声音。守门的丫头见她过来,立马眼明手快地替她送上帕子和热茶,绿袖接过帕子,刚擦了几下,准备再喝口茶,便见连翘从屋里走了出来,一见她便笑道:“绿袖姐姐,格格刚才还说起你,你这就回来了。”

绿袖一听云汐找她,也顾不得喝茶,拿着帕子胡乱又擦了两下,便同连翘一起进了屋。

这几年,云汐的习惯改变了很多,以前她的作息以及各种习惯都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可自打两年前再一次免选后,她便不再让人在屋里点熏香,就连花也放得少了,取而代之的是各式各样的水果,这让整个屋里都透着一丝丝水果的清香,给人一种清新自然之感。

绿袖进来时,快她一步的连翘和丁香一起打起帘子,屋内的人不少,却显得非常地安静。绿袖一眼便看到坐在梳妆台前的云汐,目光交汇之际,绿萝正好将簪花为云汐戴好。

此时的云汐刚好穿戴完毕,十五岁的她已然有少女纤细窕窈的身材,俏生生地站在那里,清丽无双,却又多了几分端庄乖巧之感。

绿萝在一旁先净过手,这才低声吩咐一旁的丁香她们将早膳端过来,侍候云汐用膳。

这几天,因着大格格闹着要去潭柘寺上香的事情,别说自家格格,怕是连老夫人也没能休息好。

云汐可能是没有睡好的关系,胃口不算太好,勉勉强强喝了一碗粥,便让人将早膳给撤下去了。

绿袖见云汐用完早膳,立马上前两步道:“格格,昨儿个大老爷去了睦元堂一趟,待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才出来。”

这五年的时间,舒穆禄氏从一开始想方设法地想要夺回管家权到现在‘与世无争’,也是经历了一番挣扎的。两年前宫里在选秀来临之际便提早下旨通知免选不说,就连下一届选秀是否会顺利举行都变得无法确定。总而言之,依着宫里的意思,选不选秀端看战事结果,若没有另行通知的话,一旦逾年,秀女便可自行婚配。

此时的云绮和云蕾已经十七岁了,等到明年,就算宫里下旨选秀,她们的年纪也正好逾岁,除非府里为她们求得恩典,否则的话她们便只有一条路,按照府里的安排,老老实实嫁人。

如今的舒穆禄氏手中无权,又不得巴图鲁的宠爱,整个人就好似一个空架子一般,别看闹得凶,实际上她都踩着线,在马佳氏能容忍的范围内争取自己利益。再次免选之后,舒穆禄氏的态度比之从前收敛了不少,毕竟事实已经摆在眼前,就算她再自大,也不会认为索绰络府会为了她女儿而付出所有。

为了不让云绮的婚事不被轻易定下,她很是聪明地选择了蛰伏。

“可有打听到玛嬷的决定?”云汐往外走了两步,到门前时顿了一下,偏头的瞬间看向正撑伞的绿袖,笑着问道。

绿袖上前两步,为云汐撑伞,步伐不紧不慢地落后云汐一步,“有,听睦元堂的人说,老夫人决定三天之后去潭柘寺礼佛。”

既然决定去潭柘寺,表面上看是无可奈何顺了云绮的心意,可实际上却是马佳氏和巴图鲁这对母子之间达成了什么共识,说不得这所谓的礼佛就是为了替云绮相看人家也说定。云汐顿时心中有数,也不再开口。

之所以云汐会让绿袖打听这些事,不为别的,都是因为大房和二房,不,应该说再加上一个三房之间的争斗越来越激烈了。

以往大房因着掌家人是巴图鲁的关系,一直压制着二房和三房,再有马佳氏在一旁调节,虽然三房之间矛盾重重,却也相安无事。可这五年里,先是阿尔哈图上战场带起了二房,后是李佳氏的兄长得重用,这一出接一出的,反而是从前的大房寸步未进,几乎可以说是垫底了,这也难怪大房会狗急跳墙。

大房如今虽然不再关注选秀,不过云绮的婚事却成了重中之重,现在不只是舒穆禄氏,就是巴图鲁对此也十分上心,否则依他万事不管的性子,怎么可能亲自去找马佳氏说情。说穿了,就是巴图鲁因为二房和三房的发展产生了危机感。

所以这一次去潭柘寺,若是没有别的打算的话,巴图鲁是不可能帮着舒穆禄氏说话的。别看舒穆禄氏同娘家走得近,可真到了有事的时候,没有好处,舒穆禄氏就是遇上事,舒穆禄家不也是冷眼看着么?

巴彦对云绮还算不错,看着颇为情深。若说免选之前是索绰络府吊着他的话,那免选之后,明显是舒穆禄府吊着云绮他们了。说这两家有情谊,还真是夸奖他们,明明利益为先,却非得摆出一副情深意重的样子来,没得让人觉得可笑。

从栖云轩出来,云汐并不像云绮和云蕾那样先去自己额娘那边,她一向和西林觉罗氏不亲近,这一点府里的人大多心知肚明,只是并不戳穿罢了。唯有西林觉罗氏自己,一直觉得她们只要是母女,就能无条件地包容对方的一切,即便她提得要求再过份也一样。

西林觉罗氏这人一向没什么自觉,做人做事向来只从自己的角度出发,从来不曾考虑过云汐的感受,甚至她从来都看不懂云汐的冷脸,即便这一刻被怼,下一刻她遇事还是会往云汐身边凑。

这让云汐一度有些崩溃,可西林觉罗氏再对不起她,至少对于大哥和小弟还是真心的,即便是为了他们,她也不能对她动手,最多便是视她于无物,然后在适当的时候敲打她,让她知趣。

云汐到睦元堂的时候,便见苏嬷嬷站在门前,看那样子似乎等了好一会儿了,只是不知道等得是谁?

这几年,曲嬷嬷算是彻底被马佳氏边缘化了,而苏嬷嬷便成了马佳氏的左膀右臂,其次便是秀玉和秀琳两个大丫鬟。云汐跟她们相处还算不错,至少在她的目的没有达成之前,她并没有让索绰络府的任何一个人察觉到她心中的恶意。

苏嬷嬷一见云汐过来,脸上立马露出欢喜的笑容,撑着伞,她大步迎了上去,“老夫人刚才还念叨着三格格什么时候会来,这不,老奴才出来,三格格便过来了。”

“玛嬷怎地这么早就起了?是不是昨夜又没睡好?”云汐见苏嬷嬷靠过来,便顺势站到她的伞下,同她一起往廊下走去。

苏嬷嬷一听云汐这关切的语气,眼里闪过一丝欣慰,“老夫人操心大格格和二格格的婚事,这人选一直没有定下来。”苏嬷嬷语气微顿,随后才道:“昨儿个大老爷过来,说是他替大格格挑了合适的人选,相看过后,便可直接定下。”

苏嬷嬷的话音一落,云汐目光微闪,垂下眼睑的瞬间,掩去眼里的那一丝讶意,轻声道:“哦?既然是阿牟其看中的人,那定然是极好。”

第四十四章 尖酸

巴图鲁此人算是索绰络三兄弟里最为凉薄的一个,能力不算大,心却一点都不小,这一点从上一世他明知云绮顶替了她的姻缘却依旧纵容这一点上不难看出。可惜他们父女都是志大才疏之辈,做事往往都是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别人。

现如今二房和三房虽然还没有取代大房的地位,却也不再像过去那般,事事都以大房为首,特别是二房,阿尔哈图这几年在战场上的功劳越积越多,也越来越受重用,只要不出意外,三藩之乱的战争结束后,他肯定是会成为索绰络府小辈中的第一人。到时大房注定要被二房所压制,这让原本占据主导地位的大房退出主场,心中感受可想而知。

儿子不长进,那就只能指望女儿嫁得好,毕竟免选已成事实,巴图鲁有心无力。

虽然云汐不知道巴图鲁为云绮挑中了谁,可依着巴图鲁的性子,这人的身份定然不俗。如今大房的地位不比从前,巴图鲁想要寻求合作,以此抬高大房的地位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巴图鲁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如何压制二房和三房这件事上,这样的他又能替云绮找什么好人家,说白了,只要对方家族势力够强,甭管是纨绔子弟还是绣花枕头,只要能帮上他的忙,他都会将云绮给嫁过去。

这样看来,比起将云绮嫁给巴彦,巴图鲁的安排反而显得更妙。到时就算云绮不愿意,舒穆禄氏有异议,怕是也做不了这个主,毕竟真正当家的人是巴图鲁,而非她们。

屋里马佳氏正倚在美人榻上,双眼微阖,脸上的神色灰暗,整个人看起来显得苍老了许多。听到动静,马佳氏睁开双眼,看到云汐进来,不由地缓了缓神色道:“你来了。”

云汐和马佳氏之间的关系很微妙,说亲近,两人各有心思,说不亲近,两人又好像站在同一个阵营里,时时一起对阵舒穆禄氏母女。

轻呷了一口茶,马佳氏坐起身,云汐见状,不由地在她身边坐下,单这一个举动便能看出她们目前还站在同一阵线上,至少马佳氏对于云汐还没有起戒心。

“你阿牟其相中了皇后的兄长纶布。”马佳氏见云汐坐下,看了她一眼道。

云汐闻言,嘴角不由地扬了起来。她说苏嬷嬷怎么一早就在院门口等着自己,原来马佳氏是想借她的口探探她阿玛,不,也许是她大哥的口风。从某一方面来说,马佳氏这也是把云汐当成了自己人在看。

当然,云汐就算知道马佳氏在示好,也不会真心以对,因为她心里清楚,但凡是涉及索绰络家的利益,这亲情自然而然地便弱了几分,就算会有犹豫,可最终会被牺牲的人还是她。所以为了不再失望,云汐从睁开双眼的那一刻起,就知道这索绰络府里,除了阿尔哈图和阿纳呼占,其他的人都不值得她再付出丝毫的真心。

“皇后娘娘的兄长,一等承恩伯的次子,身份贵重,同大姐姐倒也相配,可是孙女听说他早几年就已经成亲了,难道阿牟其是想……”云汐的话虽然没有说完,可要表达的意思却是相当地清楚了。

马佳氏闻言,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脸上的神色也越显难看,很明显,她之所以犹豫,也是不想索绰络家的嫡长女给人做妾。

这是妻还是妾,也得看对方的身份,皇后的兄长的确身份贵重,可还不至于让他们索绰络家彻底放下尊严。

正想着,门口传来一阵响动,随后便见舒穆禄氏母女、西林觉罗氏以及李佳氏母女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她们的样子,应该是在门口遇上了。

马佳氏哪怕脸色难看,那也仅仅只是一瞬间的事,待舒穆禄氏他们进来之后,她早已恢复了往日的精明,甚至是这精神气,看着都同之前有了天壤之别。

舒穆禄氏等人冲着马佳氏行了一礼,等马佳氏抬手,几人便顺势坐了下来。站在舒穆禄氏身边的云绮看着这‘祖孙情深’的一幕,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酸涩之色来。

“我说怎么没有见到三妹妹的人呢,原来三妹妹这一大早就已经独自一人过来玛嬷这边了,还真是孝顺呢?”云绮比之从前的确长进不少,可是因着连番免选关系,整个人变得阴沉沉的,张嘴不是挑刺就是讽刺,尖酸的让人厌烦。

马佳氏原本对她还余有几分感情,觉得入宫不成,至少还能嫁个宗室,反正只要谋划到位,这婚事总不会太差。可惜云绮的表现却越来越让她觉得失望,若非这嫡长女的名头和这些年付出的心血,马佳氏指不定早就点头应允巴图鲁说的这门婚事了。

索绰络府如今呈现两极化,大房的气运一再下滑,而二房、三房的气运接连上涨,这样的对比如何叫马佳氏不焦心。可她不能因为偏心就毁了二房、三房的气运,若是可以,她倒是希望大房能找到属于自己的气运,然后三房合力,共同恢复索绰络府往日的荣光。

可惜巴图鲁本人不争气,能力也有限,偏偏还怕死,这不行那不敢的,又想走捷径,这不就将主意打到云绮身上去了。只是事情并非马佳氏她们所想的对方先看上的云绮,而是巴图鲁自行讨好,主动将自己的女儿送上门去给人相看,所以说这事能不能成,最终还得看对方赏不赏脸。

此时云绮脸上虽然带笑,但是眼中的嫉妒却毫不掩饰地透了出来,说话语气更是尖酸,听得上座的马佳氏眉头都皱了起来。

马佳氏对于云汐先不提是真宠爱还是假疼爱,可至少现在她是重视云汐的,毕竟在已长成的孙女之中,现在唯有云汐还有参选的希望,在没有确定最后的结果之前,她是不可能放弃云汐的,一如当初不到最后一刻她都不曾放弃云绮一样。

可是她好脸面,重规矩,云绮这样的作派简直就是丢人现眼,哪里还有半点大清贵女的模样。

云汐看着云绮这尖酸刻薄的模样,再看马佳氏紧皱的眉头,心情没由来的大好,说话间对于马佳氏也多了一些奉承,“玛嬷如此疼爱我们,我们这些做孙女的自然要从孝顺一些才是。”

听了这话,马佳氏脸上不由得缓了缓神情,脸上更是露出今天的第一个笑容来,“你们的孝心玛嬷都知道,玛嬷就盼着你们都能好好的,个个都能光耀门楣。”

云汐眉梢微动,她想这一番话里,也许只有最后一句马佳氏说得最为真挚。

云绮想开口,却被舒穆禄氏抢了话头,“额莫克说得是。”

这几年马佳氏对舒穆禄氏这个儿媳是越来越不满意,连带着对云绮这个嫡长孙女的喜爱也淡了不少,等到免选的旨意下了之后,她的态度就变得更为明显了,否则云绮也不可能一下子变得如此阴沉尖酸。但是马佳氏到底还是护着云绮的,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至少她没有像上一世那样选择直接放弃云汐,而是琢磨着帮云绮度过这个难关。

眼下舒穆禄氏配合,她也不想再多说什么。潭柘寺之行是已经定好的,对方到底是什么用意,还得相看之后再做决断,毕竟他们索绰络府比之如日中天的赫舍里府还是差了许多的。

此事不管是成还是败,马佳氏心里都打算着要好好琢磨一下云蕾的婚事,别看她对三房的态度不冷不热的样子,可真要能用上,她也是丝毫不会手软的。

“三天后,我打算带着三个丫头去潭柘寺上香,一来是还愿,二来也是想让慧安大师帮着这三个丫头看看面相和姻缘。”马佳氏一说到慧安大师,便想到他说过的那个预言,心里对于云汐的期望也不由得又重了两分。

若说之前马佳氏对于云汐就是慧安大师口中那个有福气的孙女还抱有几分怀疑的话,免选的旨意一下,她便百分之百地确定了。现在既然要去潭柘寺里上香,她自然也想再次证实一下慧安大师曾说过的预言,毕竟已经连续两届免选了,她这心里没底啊!

舒穆禄氏对于去潭柘寺的事情心知肚明,不管她家老爷和马佳氏是什么想法,她反正是不同意的,所以她便想着借着这潭柘寺上香的机会把云蕾,又或者云汐给推出去。都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女儿不能得到的,她自然也不会让其他人得到,因此她顿了顿便一脸讨好地看向马佳氏道:“额莫克不如也带着儿媳一块去吧!到时不管有什么事情,儿媳都可以为额莫克分忧解劳。”

舒穆禄氏这话一说出口,马佳氏便猜到她去潭柘寺的目的了,当下脸上的笑容就淡了几分,语气更是带着一丝冷意道:“不过是去寺中上香,能要你分什么忧,解什么劳?”

舒穆禄氏没有料到马佳氏会拒绝的这般直接,不过为了女儿,她就是拿热脸一再贴马佳氏的冷屁股,她也忍了,“额莫克是有福之人,自然是无忧无难,儿媳说这些也不过就是想凑个热闹,还望额莫克能成全。”

云汐挑眉看着舒穆禄氏这低声下气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有些羡慕云绮,羡慕她有一个如此在乎自己的额娘。

马佳氏没注意到云汐脸上那一丝细微的神情变化,她只顾着在心里暗骂舒穆禄氏没眼色。去潭柘寺相看,依着马佳氏的安排,这事肯定是不能成的,毕竟索绰络家的门楣不能因为云绮一个人而毁于一旦。再者,舒穆禄氏这个没眼力见的,行事太过自我,有她掺和进来,这事指不定会变得更麻烦,她便语气淡漠地回绝了舒穆禄氏,“不用了,有云绮、云汐他们就够了,你自个儿有什么事就去做什么事,不用替我操心。”

第四十五章 苦情牌

“不用了,有云绮、云汐他们就够了,你自个儿有什么事就去做什么事,不用替我操心。”

舒穆禄氏闻言,面色一僵,脸上残留的讨好以及期盼的神色瞬间消失无踪,显然舒穆禄氏也没有想到自己都做到这一步了,马佳氏还会拒绝,甚至是拒绝的毫不犹豫。

这简直就是把她的脸面扔在地上反复贱踏。

舒穆禄氏胸口一阵起伏,虽然她表面上不敢多说什么,可是心里却气得肝儿疼,再结合之前的那些恩怨,此时的舒穆禄氏算是彻底恨上马佳氏这个婆母了。

不过就算如此,舒穆禄氏也并不打算放弃自己的打算,她女儿的终身大事自然得她来把控,凭什么他们嘴一张一合的就决定了。更何况巴图鲁还打着那样的主意,她唯一的女儿啊,怎么可能给别人做妾!

云汐一直注意着舒穆禄氏,自然有将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怨恨看在眼里,不过她并不在意,别说舒穆禄氏是恨上马佳氏,就是恨上她自己也无所谓,毕竟她们之间的恩怨早就到了无法化解的地步,现在只是再添一笔,对她来说真心没什么影响。

这就是敌人——时刻都不忘看对方的笑话,捅对方刀子。

“有额莫克在,定然是什么问题都没有了。”西林觉罗氏说话的瞬间,手肘轻轻撞了一下身旁的李佳氏,而会意的李佳氏立马附和,两人完全不理会舒穆禄氏难看的面色,一个劲地奉承马佳氏。

云汐瞧着这样的画面,嘴角不自觉地勾出一抹微深的弧度来。

这才是索绰络家真正的姿态,*味浓,人人对立,明明像一盘散沙,却硬是要被堆成所谓的堡塔。瞧着好似非常坚固,可实际上满是裂痕,甚至随时都有倒塌的可能。

舒穆禄氏原本就是一个主意大的人,否则又怎么会养出主意更大的云绮来呢!现下事关云绮的终身大事,马佳氏又未能如她所愿,她嘴上不说,心里定然也打着别的主意。

果不其然,打定主意的舒穆禄氏一旦转换了想法,对于马佳氏的拒绝便显得不以为忤了,“既然额莫克不需要儿媳在旁侍候,那儿媳就只能自行走一趟潭柘寺了。”

马佳氏脸上的笑容一凝,看向舒穆禄氏的眼神越发地冰冷,抬手的瞬间拿指尖轻揉自己的额头,闭口不言。

屋里的气氛好似瞬间冷了下来,一旁的西林觉罗氏和李佳氏看到这样的情景,脸上都不自觉地露出一丝幸灾乐祸的神色来,就在她们等着看好戏的时候,外头传来丫鬟婆子请安的声音,随后帘子被打了起来,紧接着巴图鲁便大步走了进来。

巴图鲁身形高大,留着八字胡,一张脸虽然长得俊秀,却因为双目无神而给人一种畏首畏尾的感觉。

“给额娘请安。”巴图鲁环视一周,拱手冲着马佳氏行礼请安。

马佳氏心中有气,说话语气便不自觉地显得有些冲,“请什么安,我都快被人给气死了,还安什么安。”

巴图鲁看着满脸怒色的马佳氏,还以为她是在气自己一意孤行,不由地软了态度,解释道:“额娘,有些事情儿子也是无可奈何,毕竟这都是为了咱们索绰络府着想啊!”

马佳氏见西林觉罗氏等人都竖着耳朵的样子,心里长叹了一口气,知道这事不宜当着众人的面谈论,便抬手对着西林觉罗氏她们道:“好了,我跟大老爷有事相商,你们没事就先退下吧!”

舒穆禄氏等人闻言,不管是心中不愿,还是好奇不舍,此时都不好再留。

“额娘,事情都已经定下了,您总不能让我凭白得罪人吧!”巴图鲁瞧着马佳氏这态度,很是聪明地选择打苦情牌。

“我就是不想让你得罪人,这才答应带着三个丫头去一趟潭柘寺。云绮是索绰络家的嫡长女,身份贵重,就算免选,这婚事也不能差了。你让她去做妾吗,你这是把索绰络家的脸面丢在地上踩。”马佳氏看着冥顽不灵的巴图鲁,不由疾言厉色地道。

巴图鲁想听得不是这些,他这也是被逼无奈,总不能让他眼睁睁地看着大房逐渐被二房和三房所取代吧!

“额娘,儿子不让云绮去,难不成还能让云蕾去不成!”巴图鲁语气不善地道。

“让她去又如何?”马佳氏一脸理所当然地道。

在她眼里,这府里的一切大房二房能争,三房却不能争,可以说她留着三房仅止是想要一个贤惠大度的名声,而且她自认这些年没有亏待他们,现在正用得上他们三房,他们三房自然理所当然地要付出了。

巴图鲁神情微怔,待回神不由一脸欣喜地看向马佳氏道:“额娘此话当真?”

“那是自然了。”马佳氏点了点头,偏头的瞬间又道:“你是索绰络府的当家人,这府里你说了算。三房不过是庶出,做妻做妾都不会引来太大的注意,你若实在想要拉拢赫舍里家,将二丫头推出去就是了。”

云蕾相较云绮,长相更出众些,气质稍显柔弱,又没主见,做大户之妻稍显不足,做妾的话,谁又能挑出毛病来。

“额娘既然这么说了,那儿子便回去安排,舒穆禄氏那里也提点几句,以免她坏事。”巴图鲁这几天不仅是在马佳氏这里吃了挂落,就连昔日一直安份的舒穆禄氏也跟他闹,这让他颇有些焦头烂额的感觉。现在好了,事情能解决了,他自然也高兴了。

马佳氏听了这话,冷笑出声,明显对于刚才舒穆禄氏顶撞她的事情还颇为在意。她自打当上这老夫人,从来还没谁这样当面撂她的脸子,偏偏这个从前让她还算满意的大儿媳就撞上来了。她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冷淡地道:“那你把话跟她说清楚,以免她总是一副除了她,这府里其他人都要害了她们母女的模样。”

对于舒穆禄氏的不知好歹,马佳氏可以不追究,但不可能不计较,她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怎么可能跟自己的儿媳妇低头。如果是她错了倒也还罢,可偏偏舒穆禄氏不知好歹,总觉得这世上只她一个明白人,这叫马佳氏如何能咽得上这口气。

巴图鲁倒是没有想到这其中还有这种事情,一时间倒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当着马佳氏的面,巴图鲁连连称是,明显他这心里对于舒穆禄氏也是不满的。

马佳氏瞧着巴图鲁这作派,倒也没多说,只是嘴角露出的几分冷笑明明白白地表明了她对舒穆禄氏的不满。

这一大清早的闹得满肚子气,马佳氏摆了摆手让人离开后,又侧身躺回榻上了。她的确心疼儿子,虽说巴图鲁不中用,可到底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不能不管,却也不能放任。谁知劳心劳累还不得半点好,怎么不气人。

苏嬷嬷送走巴图鲁后进来便见马佳氏脸色黯然,且还带着一丝未消的怒意,不由地轻声劝道:“大老爷总是能明白老夫人的苦心的。”

马佳氏眼皮都没抬一下,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一句话都没说。那毕竟是她的儿子,就是再不好,她也不可能说,最多就是在心里记舒穆禄氏一笔,认为会有今日的结果都是她这个当妻子的没有把事情弄好。

苏嬷嬷见马佳氏不说话,嘴唇翕了翕,最终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默默地帮着马佳氏换了一杯热茶,等着她自己想通。

巴图鲁从马佳氏的院子里出来就直接去舒穆禄氏的院子,舒穆禄氏因着心中有气,对巴图鲁的态度颇为冷淡,巴图鲁见状,脸色一变,估计是刚刚在马佳氏那边受了气,心气不顺,说话便更显难听,“收起你这副嘴脸,爷今儿个还就告诉你了,爷的女儿嫁什么人只有爷说得算,你就是再不愿意也给爷憋着,否则别怪爷不给你留脸面!”

“你……”舒穆禄氏抿着嘴唇,一脸的不愤,可对上巴图鲁冰冷的表情,到底是心有顾及,不由地咬了咬牙,忍着一口气道:“我就云绮这么一个女儿,你送她去做妾就是要我的命!”

“行了!爷早有打算,而且额娘对此事也不同意,之所以额娘会选择带三个丫头一起去潭柘寺,那也是想让云蕾代替云绮,至于这事情成与不成,最后端看二少爷给不给脸。你把云绮当成宝,人家二少爷还不知道看不看得上眼呢!”巴图鲁不耐烦地瞪了舒穆禄氏一眼,语带警告地将事情大致上解释了一番。

明显巴图鲁对于马佳氏还是尊敬且孝顺的,毕竟这么多年以来,马佳氏的确一直护着他,凡事想着他,不然就他自己怕是很难将这偌大的索绰络府支撑下来。当然,这次的事情即便是他一时冲动做下的,即便他明知有错,他也做不到坦然面对,所以他便习惯性地将错推到别人身上,让别人给他收拾烂摊子。

舒穆禄氏闻言一怔,很显然她没有想到这事马佳氏居然是持反对的态度,若早知道,她先前也不可能明摆着跟马佳氏起冲突。不过事情都已经这样了,要她道歉是不可能的,但是往后免不了要伏低做小一番。

“这事二房没意见?”事关女儿的终身大事,舒穆禄氏自然是要再三确认一番了。

“他们能有什么意见,就算二弟妹的兄长升了官,难不成还能为了一个小丫头片子跟咱索绰络府翻脸不成!”巴图鲁横了舒穆禄氏一眼,觉得昔日端庄大方的她变得越来越小家子气了,半点当家主母的气派都没有,这语气就更显不耐了。

“爷说得是,有爷和额莫克在,这事自然是水到渠成了。”舒穆禄氏扬着一张笑脸,张嘴的瞬间不仅捧了巴图鲁,就连马佳氏也一并夸了。

巴图鲁对舒穆禄氏,若说从前是敬重,那么现在也就那点面子情。之前因着云绮的事情,两人算是闹得不可开交,而现在事情解决了,他自然也不打算继续留在她这里。

“行了,爷过来就是为了通知你一声,免得你到时莽莽撞撞地坏了额娘的事。”

“老爷这是去哪儿?”舒穆禄氏见巴图鲁说着就打算起身离开的模样,不由地问了一句。

巴图鲁脚步一顿,想到自己的打算,不由得轻咳一声,一脸不自然地道:“爷还有公务要办,自然是要去书房。”

“既然是公务,那妾身就不耽搁老爷了。”舒穆禄氏一听,眼里闪过一丝难堪,嘴唇动了动,最终才挤出这么一句话来。

她明知巴图鲁是找借口去后院找那些狐狸精,可表面上却不得不装作一脸不知情的模样,笑着将巴图鲁送走。

只是这事做是一回事,接受又是另一回事。舒穆禄氏越想越生气,她只要一想到巴图鲁面对自己时的不耐,就不由得将桌上东西全部都是掀了下去。劈哩啪啦的一阵瓷器摔在地上的声音,惊得门外守着的碧玉和碧莲都吓了一大跳。

两人大着胆子推门而入,还没看清,便听见舒穆禄氏一声怒吼‘都给我滚出去’,两人顿时吓得面无人色,慌忙退了出去。

第四十六章 变了

而此时回到栖云轩的云汐坐在书桌后,提笔给阿尔哈图写信。

绿萝在一旁帮着云汐磨墨,绿袖不用说,肯定是带着丁香出去打探消息去了。今儿闹了这么一出,府里众人肯定是各有打算,他们倒是不怕这些人起心思,而是怕有些不长眼的人又把主意打到云汐身上来。

云汐也正是因为这个才没有阻止绿袖她们,此时写信也是为了让阿尔哈图对府里诸事有一个大致的了解,毕竟现在的索绰络府可不比从前,双方剑拔弩张的,没有一点准备,指不定就要吃大亏了。

“格格,大少爷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绿萝看着磨好的墨,一边将手中的墨碇放好,一边问道。

云汐摇了摇头,写字的手微微顿了顿,随后又继续,直到将信写好,才道:“这战事一日不结束,大哥怕是一日不能回来。”据她所知,这仗得打到康熙二十年,也就是说还需要三年的时间,阿尔哈图才能回来。

这几年,阿尔哈图虽然一次都没有回来,却没少让人送信和东西回来,再加上他屡立战功,别说府里,就是他阿玛阿林也受益匪浅。至于巴图鲁等人,不说其他,单单就这声望提高就让他们受用无穷。

若是没有阿尔哈图,单单只有巴图鲁他们兄弟三人,这索绰络府还是得像上一世那样继续衰败下去。就云汐上一世的记忆来看,就算上一世云绮嫁到了恭亲王府,这索绰络府也没得到什么好处,反而是舒穆禄府巴上后来的钮钴禄一族后,发展的越来越好了。

不过这一世,变故诸多,似乎二房这边的变化最大,不,应该说是李佳氏的娘家变化最大,上一世李佳府波澜不惊,一直未有变化,而这一世李佳府竟比舒穆禄氏更早攀上了钮钴禄一族,这样的结果还是真出乎人意料之外呢!

“那去潭柘寺……”绿萝偏头看向云汐,语气里带着一丝担忧。

“咱们到时小心一点便是。”云汐偏着头看向窗外,表情明显带着一丝凝重。

她比谁都清楚潭柘寺之行意味着什么?

马佳氏不同意云绮为妾,那么她与云蕾之间就必定要产生一个牺牲品。此时她年纪尚小,还能参加选秀,马佳氏定然不会将主意打到她身上,那最大的可能就是云蕾。

“可是……”绿萝还想说什么,突地便见绿袖从外面走了进来。

云汐看了绿袖一眼,等着她开口,绿袖也不耽搁,三言两语的便将各处打探来的消息一一禀报给云汐听。

云汐闻言,嘴角微微往上勾了勾,果然不出她所料,马佳氏也好,巴图鲁也罢,都将主意打到了云蕾身上,甚至是舒穆禄氏也默认了这一切。

“大姐姐那边怎么样?可有什么动静?”

“据说大格格近来往舒穆禄府送了好几次口信,似乎都没有得到回音,心情很是不好,今儿个从老夫人的睦元堂回去后,又忙着让人去送信了。”绿袖说着云绮那边的情况,云汐闻言,不由得露几分感兴趣的笑容来,“又去送信了?”

“是。”绿袖轻应一声,语气里透着一丝不屑,她一个丫鬟都知道男女有别,云绮一个格格却明知故犯,还始终往人身上贴,真是太不要脸了。

云汐单手撑着下巴,嘴角的笑容越显深邃,想来就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上一世将巴彦耍得团团转的云绮,这一世居然也会深陷于情网?

当然,这也可能是云绮的一个计谋,毕竟相较上一世,这一世的她少了许多选择不说,就连宠爱也被她分走大半,可谓是处境堪忧。

“既然如此,让人盯着便是,我倒要看看这舒穆禄·巴彦和大姐姐之间是怎样一个情深意重!”云汐红唇微抿,神情中透着几分期待。

上林苑那边,云绮根本就没有见到巴彦上门,相反地巧语她们带回来的消息千篇一律,无比的敷衍。云绮就算再傻,她也回过神来了。

以往巴彦对云绮可以说是千依百顺,前几年就算因着云绮脸上的麻点产生了些许想法,但后来云绮治好了脸,巴彦的态度又和从前一样,云绮自然不会多想。只是自打再次免选之后,巴彦到索绰络府的次数可以说是急剧减少,现在更是十天半个月难得上门一次。原本云绮还以为是自己之前的一些举动惹怒了巴彦,现在想想,怕是巴彦心里有了别的打算?

想到这里,云绮再也坐不住了,起身便往舒穆禄氏的院子急急走去。

舒穆禄氏房里的碧玉进来通传,话还未说完,云绮就已经自行闯了进来,然后一下子扑到舒穆禄氏怀里,痛哭出声,“额娘,表哥变了,他变了……”

舒穆禄氏半抱着云绮,一听这话,立马摆手,示意碧玉和碧莲到门外守着。

巴彦和云绮的事情她虽然乐见其成,可是事情拖了太久,她大哥和嫂子的态度又显得有些暧昧,她便知事情有了变化。只是当着云绮的面,她不好说出来,再者她现在在府中的地位尴尬,就更是不敢跟兄嫂翻脸了。

“云绮,我的儿,你怎么还不明白?今时不同往日,这变得人又岂止你表哥,其他人还不都一样。”舒穆禄氏想着巴图鲁之前的举动,眼睛不禁有些发红,将云绮放开,她冷哼一声继续道:“自打再次免选后,额娘为了你将来能过得好,其实就向你舅母透露于结亲的意思,你舅母百般推托,额娘也不好再勉强,最终便只能作罢。额娘原想着这时间长了,你也不见巴彦,这事就过去了,却不想你这痴儿竟还没看穿!”

云绮不傻,相反地她颇有心计,若说之前因着种种压力造就了她阴沉的性子,那么此时此刻,舒穆禄氏的剖析就好似当头棒喝,彻底地打醒了她。

若是云绮真同巴彦生死相许,此时恐怕是要死要活,可惜她对巴彦有情,却更看重自己的利益,所以仅仅只是一瞬间,她便端正了自己的心态,改变了自己的心意,“额娘,这事你怎么不早点说呢!”

“你这孩子,额娘不说也是怕伤你的心。现在这样也好,巴彦这孩子护不住你,你舅舅舅母也并非真心对你,与其等你嫁过去之后再后悔,还不如现在看清了,让额娘再给你找一门称心如意的婚事。”舒穆禄氏感叹一番,言语间带着一丝劝慰。

“称心如意?”云绮低声呢喃一句,随后抬起头脸,面色坚毅却语带心酸地道:“到了这个地步,咱们还谈称心如意!额娘,我不想再屈居人下,更不想再像现在这样被人以各式各样的理由拒绝。”

这下子,不止是云绮本人,就连舒穆禄氏本人也是满腹的心酸。

“你这孩子,说得什么话……”

“能说什么话,只是说了些实话罢了。”云绮越想越觉得委屈,想她打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自出天花到免选,她的人生便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就好似所有的好运都用光了一般,剩下的便是种种不如意。

想到这儿,她内心对于巴彦的那点儿不舍慢慢地消失了,往日的情分也被满腔的屈辱所替代。

“额娘,现在他们看不起我,将来我一定会让他们跪着求我!”她不会就这样算了的,她的人生就应该是站在顶端,她不会认输的,绝不会。

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云绮此刻也是真的下了狠心的。

知女莫若母,云绮打着什么样的主意,舒穆禄氏一看便知。但是舒穆禄氏并没有阻止,相反地她很支持云绮的决定,夫家的态度也好,娘家的做法也罢,伤得并不仅仅只是她女儿,就是她自己也觉得心寒不已。

“云绮……”

“额娘,你不必再劝我,我意已决。”云绮冷笑一声,心里却越发地坚定自己的想法。

舒穆禄氏还想说点什么,可想到巴图鲁糊里糊涂定下的婚事,她觉得不管云绮有什么样的打算,都得先把这事解决之后再做打算,毕竟这潭柘寺之行只是计划,还未有结果,她得做好两手准备才是。

说到底,舒穆禄氏并不是完全信任马佳氏和巴图鲁,这两人到底有多凉薄,没人比她更清楚。而正因为清楚,也才不得不严阵以待。

她赌不起啊!

她就这么一个女儿,事关她的终身大事,她如何能让别人插手。

舒穆禄氏想到这里,一个信息从她脑海里闪过,她不由得心念一动,忙伸手握着云绮的手道:“也罢,你和巴彦之间原本就是兄妹之情,成与不成都好说,对你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至于你的婚事,额娘突然想起一件事,这指不定就是你的机缘。”

云绮一听舒穆禄氏的话,面色一喜,声音不由得变得急切起来,“额娘说得是什么事?”

“稍安勿躁,这件事额娘还得再确定一番,若是消息无误,这次去潭柘寺,咱们便可以好好运作一番。”舒穆禄氏拉着云绮坐到椅子上,脸上带着一丝算计说道。

“那额娘确定了记得提醒女儿一声。”云绮攥着手中的帕子,语气决绝地道。

舒穆禄氏看着女儿的表情,心里满是心疼,可她心里也明白,这种事情她们母女已然是没了选择。做妾是万万不行的,委曲求全也不是上策,与其事事都依着别人的意思办,那还不如放手一博,指不定时来运转,事情一下子就成了呢!

第四十七章 机缘

三天后,马佳氏依言带着云绮她们三姐妹一起前往潭柘寺,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一再被拒绝的舒穆禄氏最终还是跟着一起过来了,看她殷勤的态度,想必此行也是费了不少功夫的。

云汐他们一行人到潭柘寺的时候,已然是巳时(9:00-11:00,又称隅中等)了,此时来潭柘寺上香的人并不算多,再加上他们过来之前便派人到寺中打过招呼,所以这一路倒也平静。

下了车,寺门前迎客的小沙弥便双手合十地迎了上来,“索老夫人,师父已为贵府众人安排好了歇息的厢房,里面也备好了斋饭,小僧这就带各位过去。”

“多谢小师傅,只是不知道慧安大师今儿个可见客?”马佳氏的目光温和,嘴角略带一丝笑意地问道。

满人家的夫人格格一般在外都是用简化的姓氏,像马佳氏便会冠以夫姓,简称索老夫人,而非索绰络老夫人。

“寺中来了贵客,须得师父亲自接待,师父让小僧转告索老夫人,明日可为施主解惑。”小沙弥微微弯了弯腰,将事情原委一一告之。

马佳氏笑着点了点头,并没有再多问,不过她心里还是打定主意等一下派人去打听打听情况。

这潭柘寺是京城最大最古老的寺院之一,慧安大师即为寺中主持,佛法高深,能让他亲自接待的人本就不多,如今来者却能让慧安大师推掉她的邀约亲自迎接,想必身份无比贵重。

再思及他们过来了潭柘寺的打算,马佳氏转头眼含警告地看了舒穆禄氏一眼,随后看向一旁的云绮她们叮嘱道:“刚才那位小师傅口中的贵客,身份怕是不简单,在没搞清楚对方的身份之前,你们三个要多加注意,以免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是。”云绮三人虽然不清楚所谓贵客的身份,不过马佳氏竟然特意吩咐了,她们听着便是。

云绮满心满眼都放在舒穆禄氏说得机缘上,虽然她心里并不清楚对方的身份,不过一听贵客二字,她的心思就不由自主地活络起来,即便对方不是她额娘所说之人,也有可能成为她的机缘也说不定。

一旁的云蕾向来跟云绮不亲近,云绮又总是自持嫡长女的身份,所以两人之间一向保持距离,轻易不交流。像现在这样,遇上疑问,云蕾往往只会拉着云汐一起商量询问,“三妹妹,玛嬷说得贵客到底是谁啊?”

云汐闻言轻轻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能让慧安大师亲自接待的,想必身份也不简单。虽然不知道会不会跟咱们有交际,可多注意一点总是好的。”

云蕾看了云汐一眼,见她一脸认真的模样,重重地点了点头道:“三妹妹说得对,是该多注意一些。”

云绮回过神,看了一眼凑在一起说话的云蕾和云汐,又扫了一眼马佳氏脸上的疲惫,嘴里虚应几句,便打定主意用过斋饭之后出去逛逛,指不定一不小心偶遇、邂逅了寺中贵客就成就了自己的机缘也说不定。

马佳氏不知云绮心中所想,就着秀玉送来的热茶漱了漱口,等擦过多脸与手之后,她才看了众人一眼道:“好了,别的话都先别说了,先用膳吧!”

云绮等人这次倒是什么话都没说,很是规矩地坐到桌前,慢斯条理地在马佳氏动筷之后开始用膳。

马佳氏到底是年纪大了,今天这一路奔波的她早就累了,一路又累又饿的,现在既然不急着同慧安大师见面,她自然不会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去应对。这不,刚用完膳,马佳氏便出言叮嘱几句,之后就直接去厢房休息了。

舒穆禄氏母女明显是另有打算,再加上马佳氏不在,她们真的可谓是装都懒得装,紧随其后地选择了离开。

云汐和云蕾明显也没想跟两人有什么交流,再加上情况不明,所以两人都很自觉地选择了回房。

走进寺里给安排的厢房,云汐四下打量一番,寻了个靠窗的地方坐下,绿袖及时地送上热茶,云汐轻呷一口,抬头的瞬间看了绿袖一眼:“去打听打听,今儿个到潭柘寺上香的都有那些人留宿寺中?”

绿袖拿着托盘的手微微一顿,听了这话,神情颇有些意外地看了云汐一眼。

能成为主子身边的一等丫鬟,大多都是聪明人,有些话不必说完,她们就能猜出主子话中的意思。

刚刚到潭柘寺前,马佳氏说的那些话,绿袖她们都听在耳里,记在心里,原本她们还打算私下里去打听,却不想云汐竟主动开口了,这让绿袖一脸的讶意,“格格在担心什么?”

云汐冷笑一声,顺手将手中的茶盏放到一旁的几岸上,“这潭柘寺里有贵客是一定的,但是这贵客里是不是有那不怀好意的就说不定了?”

依着马佳氏和巴图鲁的打算,赫舍里家那位二少爷是一定会出现的,最多就是时间的问题。上一世的云汐少有出门,各府女眷大多都是闻其名而不识其人,这一世她连手帕交都没一个,又何况是外男的身份。

“不怀好意?不可能吧!”绿袖等人听了这话,不由得大吃一惊。

潭柘寺好歹是昔日的皇家寺院,世家勋贵女眷出入的地方,在这里就算是那些纨绔子弟想闹事也不得不先掂量一下,何况是堂而皇之地打世家女眷的主意。

听说这寺院里还有不得了的贵客,真闹出什么事来,到时怕是不好收场吧!几个丫鬟明显有些不敢置信,但是依着云汐这几年的变化,她们心里清楚,她从来都不是无的放矢之人,绿袖忍着心中的担心,应了一声便出去了,倒是绿萝忍不住问道:“格格,既然知道有问题,你怎么不同老夫人说呢?”

云汐单手托腮,目光透过绿萝看向窗外的绿意,冷笑道:“有些事情说了也白说,与其浪费口舌,还不如先掌握先机。”

若是舒穆禄氏没把主意打到她身上倒罢,若是她无视马佳氏的警告,将她推到人前呢?云汐对自己这张脸还是很有信心的,否则上一世的巴彦口口声声说着爱云绮,又为何要同她生儿育女呢?

说穿了,巴彦也是一个普通男人,垂涎美色自然也就成了正常的行为。

至于云蕾,能拉一把她肯定是要拉她一把的,不提什么姐妹之间,就单论坑舒穆禄氏母女这件事她本人就显得无比的热衷。

绿萝等人见云汐闭上双眼,好似睡着了一般的模样,都不敢再出声打扰。

等到绿袖回来时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云汐就好似掐准了时间一样,她一进来她便正好睁开了双眼。抬眼的瞬间,目光正好落在绿袖身上,“打听到了?”

绿袖应了一声,冲着云汐行过礼后,便凑到她身边的脚榻上坐下:“奴婢去打听了一下,不管是上香的还是准备留宿的都有些许信息,反而是慧安大师亲自接待的贵客,无人知晓?”

云汐没有出声,闻言仅仅只是眉头紧皱,绿袖见状,也不耽搁,接着又道:“倒是大夫人和大格格,似乎在找什么人?”

听了这话,云汐瞬间坐直了身子,目光带着一丝锐利,“找人?可有打听清楚她们在找什么人?”

绿袖离云汐最近,此时也是最能感受云汐情绪的人,她垂着眼睑,只觉得自家娇娇软软的格格每每只要涉及大夫人她们,就会变得越来越强势。就像此刻,她莫名地觉得自家格格周身似乎都弥漫着一丝杀气,虽然知道不是针对她的,可却莫名地让她紧张,“奴婢花了些银子,得到的消息并不完全,隐约可以判断出大夫人她们好像在打听恭亲王和佟家,可能还有别的,只是时间太短,奴婢尚不能确定。”

“无事。”云汐勾了勾嘴角,淡笑道:“派人盯着她们,只要她们不是打我的主意,一切都不必理会。”

她似乎太过高看这一世的舒穆禄氏和云绮了,仅仅只是遇到这样一点挫折,就让她们失了斗志。也对,上一世的她们真可谓是一路顺坦,没有任何的波折,而这一世她断了她们的前路,也灭了她们的后路,难怪她们会主动找寻新目标了。

可惜这目标岂是她们说找就能找到的,先不说对方身份尊贵,由不得她们挑拣,就算真的有让她们挑拣的机会,她们又凭什么认为别人会在她们挑拣之后,同意这种荒谬的事情。

是云绮长得美若天仙么?还是索绰络家有什么值得别人谋算的?

不是,都不是,而是她们仗着自己得意时,一个劲地将那无辜之人当成自己的垫脚石。

云汐眼里闪过几分冷意,抬手的瞬间,半掩着红唇打了个哈欠:“行了,我先歇会儿,有事等醒来再说。”

绿袖她们闻言,立马上前替云汐将脱掉的绣鞋放到一边。

大半个时辰后,云汐起身,几个丫鬟侍候她穿戴妥当后,云汐正想问问马佳氏那边的动静,便见丁香面色难看地走了进来。

“这是怎么了?”

云汐转过头看了丁香一眼,丁香下意识地冲着云汐行了一礼,闻言恨声说道:“格格,大夫人那边派人过来吩咐,说是让你和二格格不要随意在寺中乱窜,以免冲撞了贵人。”

云汐挑眉,她倒是不知道舒穆禄氏还有马后炮的习惯。

说是得罪贵人?其实是怕她和云蕾因为擅自行事而坏了她们的好事吧!

也对,赫舍里家的二少爷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到时若是云蕾被别的贵人看中,又或者闹出其他的事情来,她们的算盘怕是就要落空了吧!

毕竟被阿玛‘卖’出去的人是云绮,云蕾至多就算是一个倒霉的替罪羊,他们把算盘打得如此精细,却忘了这人的意志是不会以他们的要求为转移的,至少像她这样的人,最想看到的绝对不是云绮过得好。

一般来说,像他们这样的世家是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毕竟脸面这种东西就是再虚无,那也是世家勋贵,不,应该说是世人眼中必备的物件。

舒穆禄氏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想借着马佳氏困住她们,可她偏偏不吃他们这一套。该不该出去凭得是她自己的选择,而不是他们的意见。

第四十八章 再遇

云汐虽然有被舒穆禄氏突如其来的举动恶心到,但是她早已不是从前那个懦弱天真的小女孩了,她知道什么样的选择对自己好,也知道做什么样的事情才能改变自己的人生。

作为八旗贵女,身份越高意味着责任越大,但身份不高不低也意味着人生会显得无比的尴尬。被贵人看中可能是最简单地能改变人生的一种方式,可她却不想走一条路。

前世今生,她都是被动接受一切的人,这一世她好不容易有了可以选择的机会,即便最终不能逃出这个圈子,至少她能选择一个护得住自己,或者说能护得住他们孩子的人。

舒穆禄氏和云绮心思阴毒又贪婪成性,她们若是想要算计什么,就必定会不择手段,而她不想再成为她们手中所谓的棋子,那么她就必定不会如她们所愿。

云汐想到这里,不由地抿了抿唇,看了绿袖一眼道:“二姐姐现在何处?”

绿袖看了一眼缓步走到门边的云汐,垂首回道:“二格格原本是打算过来找格格的,不过大夫人派去的人说了刚才的那些话后,二格格便转身回房了。”

绿袖的话一说完,云汐的眼皮就垂了下去:“看来二姐姐对于阿牟还是相当忌惮的,也许她有意识到什么,但是仅仅只是意识到并不能改变她的处境。”

“格格……”

“也罢,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有些事情在没发生之前,咱们还是当不知道的好。”云汐走到院子里,看着远处的美景,突然觉得为了不相干的人辜负这眼前的美景,那才是她真正的损失。

潭柘寺距今已有一千多年的历史,是京城最古老的古寺之一。潭柘寺位于京城西部门头沟区东南部的潭柘山麓,寺院坐北朝南,背倚宝珠峰,周围有九座高大的山峰呈马蹄形环护,宛如在九条巨龙的拥立之下。高大的山峰挡住了从西北方袭来的寒流,因此这里气候温暖、湿润,寺内古树参天,佛塔林立,殿宇巍峨整座寺院建筑依地势而巧妙布局,错落有致,更有翠竹名花点缀期间,环境极为优美。

云汐带着绿萝和丁香沿着小道慢慢往前走,从她选择偏僻的林荫小道上不难看出她真的只是不想辜负这片美景,而非因一时之气拿自己的未来开玩笑。

这京城贵人何其之多,索绰络府即便有着往日的荣光撑着,也不过是一个没落世家罢了,对普通人还行,对上真正掌着实权的世家勋贵,那真不够看。

转了一圈,眼见不远处有个凉亭,便想着过去坐坐,却不想还没到亭子前,便遇上老熟人——云绮。

真是,这人还真是经不起念叨。

“你怎么出来了?”云绮看着云汐出现在自己面前,脸上的笑容顿了顿,瞬间消失无踪,说话的语气更是带着明显的质问。

她好不容易才说服额娘让她一个人出来逛逛,谁知还没走多远,就遇上了云汐,难道她额娘只记得派人去警告云蕾,没警告她。不,不可能,最大的可能是云汐这个贱丫头无视她额娘的警告,自己跑出来的。

“三妹妹,你难道忘了玛嬷和我额娘的吩咐了吗?万一冲撞了贵人,你承担的起吗?”云绮瞪着双眼,一脸口沫横飞地伸手指着云汐的鼻子,大声斥道。

云汐看着云绮指向自己的手指头,‘啪’的一下打在她的手背上,“大姐姐可能不知道,当一个人拿一根手指指着别人的时候,还有四根手指是指着自己。”

云绮压根儿就没想过云汐会对自己动手,以至于被打了个正着,手背上传来的火辣辣的痛楚,疼得让她内心中的怒火越扬越高。

云汐目光淡漠地看着云绮,半点没有退让,甚至眼里还透着一丝警告。

云绮张嘴想骂,可触及云汐眼里的警告,不知怎地她咬着唇,将到嘴的话都给咽了回去,随后强忍着怒火道:“你管我几根手指指着自己,我就问你,为什么不在厢房呆着?”

“大姐姐在问别人之前,怎么不先审视一下自己。”云汐轻笑一声,声音软软糯糯地道:“这潭柘寺风光正好,大姐姐能来赏景,我为什么不能来?玛嬷的确说过要多注意,可是却没说一定不能出来,至于阿牟,是她当家吗?”

别看云汐声音平缓,软糯动听,可说出来的话却好似一把把的尖刀,尽往云绮的痛处戳。

云绮皱着眉,她只顾着找云汐的茬,倒是忘了今时不同往日。她不再是索绰络府最受宠爱的格格,她额娘也不再是索绰络府的当家人,甚至连选秀的机会她也硬生生地错过了。不只是这样,就连她以为一生都不会抛弃自己的表哥,似乎也生了二心。咬着嘴唇,云绮只觉得内心恨意翻涌,那一阵接一阵的恨意都快要将她淹没了。

好在手指上的疼痛始终让她保持着一丝清明,不管之前如何,以后她一定会翻身的,也一定会让这些辜负她的人后悔,后悔当初为什么要薄待她,放弃她。

“你——”

“我如何?我有说错吗?没有,所以大姐姐你也别总是在我面前摆出一副自己好似主子一样的嘴脸,我不吃这一套。”云汐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转头带着绿萝她们继续往前走。

巧语和巧烟见状,对看一眼,两人都下意识地缩着脖子,抿着唇,退后一步,等着云绮开口,而不是像从前那般上前劝慰。

其实自打她们从庄子上回来之后,除开巧语和巧烟,云绮身边的丫鬟前前后后都换了好几批了,她们虽然不想被换,却也不想被打,所以渐渐的她们很少再开口劝慰云绮,更多的是选择沉默以对。

“还愣在哪里干什么!回去!”回过神的云绮瞪了巧语她们一眼,扬声道。

云汐急着想要躲开云绮,步履匆匆地专挑偏僻的位置走,等到她停下步伐时,才发现自己似乎走得太远了,甚至周边的环境陌生的让她弄不清楚自己到底在什么方位?

一旁的绿萝和丁香回过神,也是一脸的苍白,她们只顾着跟在云汐身后走,倒是忘了注意周边的环境了,真是该死!

潭柘寺作为历朝历代的皇家寺庙,即便现在当今圣上因着种种原因未曾驾临,这里依旧修得很是壮观,占地更是广阔,甚少出门的云汐自然不可能熟悉这里。即便她接触过那个信息爆炸的文明时代,但是接触和身临其境那完全是两回事。

“格格,咱们好像迷路了?”绿袖四下张望,入眼的景色都很陌生,而且位置也显得十分地偏僻。

“不是好像,根本就是迷路了。”云汐听了绿袖的话,一脸苦笑地附和一句,颇有种苦中作乐的感觉。

这一停下来她便觉得双腿发软,虽说平日里云汐也有锻炼身体,但是像现在这样急匆匆的走这么长一段路,那还真是首次。此时此刻,云汐真的很庆幸自己平日里练舞锻炼两不耽误,不然她现在肯定会瘫坐在原地等人来寻。

“那怎么办?”丁香有些害怕地道。

“还能怎么办?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然后再四处看看,指不定半道遇上寺中的僧人,便能顺利回去了。”云汐拿着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轻声细语地道。

绿萝和丁香对看一眼,轻应一声,便跟在云汐身后,三人走了一小段路正好瞧见一个凉亭,见里面无人,便抬走准备进去稍作休息。谁知云汐刚坐下便听到一阵脚步声,抬头望去,便远远地瞧见一行人朝这边走来。

原本云汐是想趁机问一下回去的路,但是一见对方一行人阵仗颇大的模样,她不禁想到玛嬷说得贵客。为了避免麻烦,云汐打消了问路念头,正当她想着避开的时候,对方已然走了过来。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姑娘?”一个低沉又富有磁性的男声陡然响了起来,语调微微上扬,昭示着主人的好心情。

云汐听了这句类似于熟人之间打招呼的话,不由地抬头望去,为首的年青人相较他们第一次见面时显得成熟许多,但是云汐还是能一眼认出他便是昔日闯进庄子里的艾公子。

在此之前,云汐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再次相见,而且当初她就猜到艾公子的身份不简单,今日一见,果不其然,这阵仗,这架势,可不是普通世家勋贵能有的。

“原来是艾公子,真是好久不见。”云汐微笑着起身,随后冲着行了一礼。

康熙看着眼前的云汐,鹅蛋脸,干净又清澈的双眼,唇瓣微弯,未语先笑,一身如玉一般的雪肤,身着的一件浅紫色边饰的粉红色衫,发饰简单却恰到好处,俏生生地站在那里,端是清丽无双。康熙微微勾了勾嘴角,从第一眼见到这个小姑娘开始,他便知道她是个不可多得美人胚子,却不想长开了的她竟会如此地绝美动人。

这算是不辜负他的期待吗?

“若是姑娘没什么事的话,一起坐坐吧!”他说完,也不等她回答便率先越过云汐往凉亭里走去。

等云汐反应过来时,他人已经坐在凉亭里了,她根本就没有拒绝的机会,最终只能跟在康熙身后进了凉亭。两人面对面地坐着,面前放着茶水和点心,若不是场合不对,云汐都想问这些茶和点心是哪里来的了。

其实依着云汐的想法,她是不想跟康熙有过多牵扯的,这一点从她将对方送得玉佩压在妆奁最下方就能看出来她其实是一个很怕麻烦的人。可是真遇上了,她也不可能摆出一副不认识对方的模样来拉开距离,最多她就是客套几句,顺势再拉开距离,毕竟这样显得不那么得罪人。

康熙看着坐在对面却始终不肯抬头的小姑娘,身子微微前倾,原是想逗逗她的,可倾身的瞬间,一丝鼻若有似无的水果清香让他精神一振。

对于香料,康熙其实并没有特别的喜好,不管是他自己还是针对后宫的嫔妃,他从来都不曾表现出明显的喜恶,但事实上他本人对于味道浓郁的香料并不算喜欢,甚至还有些反感,这在某种程度上甚至影响到他对嫔妃的宠爱。

当然,这种事情他是不可能开口说明的,至多就是他能接受的多宠几次,不能接受的少去几次,反正不会委屈他自己。

“你就打算一直这样低着头不理我吗?”康熙为了拉近两人距离,可是连自称都直接转换成我了。

第四十九章 关怀

“你就打算一直这样低着头不理我吗?”康熙为了拉近两人距离,可是连自称都直接转换成我了。

云汐闻言,抬头的瞬间正好对上康熙的目光,瞧见他眼底暗藏的笑意,她不由地垂下眼睑,“怎么会不理公子,而是太过讶意,反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康熙听了她这话,表情微怔,随即才想到他们之间就算算上这一回也堪堪才见了两面,这样的他们还真算不上熟。想到这里,康熙嘴角勾出一抹轻笑,目光看向云汐道:“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不过既然遇上了,就说明咱们之间还是有缘分的。”

他不会告诉她,他之所以出现在这里不全是因为她,却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

这几年沙俄和三藩的事情让他颇为头疼,好在老天爷总是站在他这边的。虽然每件事都不可能做到尽善尽美,却也在他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现在沙俄的问题解决了,三藩的问题要解决也只是时间的问题。再加上他有事要找慧安大师,恰好又得知她会过来,这才挑了这个时间出宫。只是康熙还没来得及想法将她引出来,就遇上了,这样的结果让他想不认为他们有缘都不行。

“一别经年,你我再见,姑娘难道就没什么想问的吗?”康熙笑问。

他们之间,他倒是清楚地知道她是谁,也知道她这几年都做过什么,但是她对他却是一无所知,甚至可以说除了他说得那些话,她什么都不知道,甚至他若不出现在她面前,她怕是都要忘了他这个人了。

这一刻,康熙心里开始有些不平,就好似一个闹别扭的孩子想要追求公平一样,希望云汐也像他关注她那样关注他。

云汐在见到康熙的那一刹那,她最大的感触是意外,至于想问的问题,那还真没有。

“我与艾公子萍水相逢,过往的一切只能说是意外,既然是意外,又何必要追究原因呢!”云汐声音软糯而平静,显然她打从一开始没想过挟恩图报这种事。

她心里其实明白庄子里遇上的这个意外从某种程度上或许能达成她的心愿,可她却不想因此和对方产生太深的纠葛。一是她不确定对方的身份到底有多高,怕因此惹来不必要的灾祸,二来是她自己能做到的事情,不想借助他人之手。

有些事情或许别人只要一句话就能达成,可是这一句话之后,结果是否如她所愿,却是谁都不能保证的。

“救命之恩岂是一句意外可以代过的。往日没有遇见,今儿个遇见了,爷自然想问问,你可有什么想完成的心愿?”小姑娘软糯糯的声音好似羽毛一般从他的心间掠过,轻轻的,痒痒的,让人莫名地觉得眷恋。

云汐被他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微微侧了侧身子,轻声道:“心愿?”

“对,但凡是爷能做到的,都可允你。”康熙说这话时,语气里包含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宠溺。

云汐感受到康熙语气里那陌生的好似关怀的情绪,不由得抬头看了康熙一眼,眼圈微微有些发红,“谢谢公子的一番心意,不过我的心愿还是想自己来完成。”

她的仇她还是想自己报,毕竟有些东西说不清亦道不明,与其冒险相信别人而置自己于险境,她宁愿花更多的心思和时间去完成这件事。

康熙闻言,眼神渐渐变得凌厉起来,他的目光落在云汐身上,看着少女脸上浅淡恬静的表情,思及他看过的那些有关于她的折子,嘴唇紧抿,还算和谐轻松的气氛渐渐的就变得凝固起来了。

凉亭外候着的绿萝和丁香根本就听不清康熙和云汐之间的对话,即便偶尔能听见一两句,却也模糊不知其意,但是两人之间的气氛她们却是能明确感觉出来的。眼见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好,丁香不由有些担心地看向绿萝问道:“绿萝姐姐,咱们要不要过去保护格格?”

“别胡说,格格没叫咱们,咱们就先不要动。”绿萝看了一眼丁香,嘴上这样说着,目光却片刻都没有离开过云汐。

凉亭外的人都因着康熙的举动不自觉地屏着呼吸,云汐都能感受到来自于这些人身上散发紧张,正想开口解释,却见他轻抚拇指上的扳指道:“倒是爷多事了。”

他本以为只要他肯帮忙,她就该心喜若狂地接受,现在看来,眼前这个看似娇娇软软的丫头还有着一副硬骨头。

目前的局势由不得他任性,很多事情都需要再三斟酌,甚至是眼下他说要帮她,也不是说说就行,毕竟他也不能保证她提出的要求他是否就一定能做到。

人人都以为贵为一国之君便能为所欲为,可实际上很多事情并非他们想得那般简单,就好似云汐今儿个因着仇恨而提出对付索绰络家大房的要求,他也不可能仅凭她这一句话就将索绰络家大房给处置了。

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索绰络家到底是老牌世家,即便现在的地位不如从前,那也不是说动就能动的。倒不是说他们有多大的能耐,而是世家勋贵之间的关系盘根错结的,他若冒然动手,难免不会让其他世家产生危机感,续而走到他的对立面,到时别说帮她达成心愿,就是他这个皇帝也颇为难做。

“不,我很感激艾公子的好意,我已经很久不曾体会到别人真切的关怀了。”云汐的嘴角微微翘了起来,看向康熙的目光比先前多了一丝亲近。

从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开始,除了她大哥和小弟,她的处境之艰难,根本就容不得她去计较这些,能走到今日,她早就不再期盼除她大哥和小弟以外的人的真心了,可谁知艾公子一个只见过两面的陌生人竟给予了她真切的关怀。

真是可悲又可笑!

“是吗?”那康熙一脸讶意地看了眼前的女孩,突然觉得胸口发闷,且疼得厉害。

“恩。若艾公子只是想要感谢我的话,这些就够了。”云汐看看天色,知道再耽搁下去,马佳氏他们怕是就要派人来寻了,不由地站起身道:“天色也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不然玛嬷他们该担心了。”

康熙看着起身离开的云汐,想再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等他想到怎么开口时,不仅佳人已然走远,这边一起过来的恭亲王常宁也带着人匆匆赶了过来,“皇……三哥,你出来怎么不招呼一声,害得弟弟找了你好久。”

“你若是不躲在屋里睡觉,怎么可能不知道朕有出门。”康熙一脸好笑地看了满脸是汗的常宁,随后冲着一旁的巴克什点了点头,巴克什会意,随后朝着云汐离开的方向赶去。

匆匆离开的云汐原本还暗怪自己太过心急,没能问一下回去的路,谁知正当她们不知所措的时候,巴克什过来了。遇上相熟的人,云汐高兴的同时也暗自感激康熙的体贴。随后在巴克什的带领下,云汐他们很快就回到了熟悉的地方。

绿萝看着巴克什离开的背影,心里莫名地有些担心,今天的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而刚才那位公子一看就是身份不一般的人,可她思来想去的,竟怎么想不起自家格格什么时候认识了这样的人。

云汐有注意到绿萝和丁香脸上的疑惑,可她并没有解释,再者绿袖知情,她们回去一问,肯定会知晓的,不需要她开口。回屋后,云汐换了一身衣裳,还不待她吩咐,马佳氏那边便派人过来请她过去一起用晚膳。

“格格……”

“没事,在没有明确免选之前,就算我有什么地方做出格了,玛嬷想必也是不会怪罪的。”云汐脸上带着笑意,安抚地拍了拍绿萝的手,率先往外走去。

绿萝点了点头,随后她和绿袖跟在云汐身后,陪着她往马佳氏的院落走去。

云汐过去的时候,舒穆禄氏母女也好,云蕾也罢,都已经到了,一行人里似乎就只剩她没到了。

马佳氏见到云汐,眼里不见探究之意,不过她的话里却透出些许询问之意,“她们说你出去了,怎么样?潭柘寺的风光是不是很迷人。”

“景色的确很美,中途遇上大姐姐,聊了两句,之后四下走了走便回来了。”云汐捧着茶盏,轻呷一口,心中冷笑,“倒是让玛嬷和阿牟担心了。”

马佳氏笑了笑,她见云汐这副轻轻松松的样子,便知她虽有出去,却没有遇上什么事。这几年的相处,她对云汐也有几分了解,知道她是个聪慧的,行事也非常地有分寸,轻易不越矩。倒是云绮这边,一举一动都挑着云汐的错处说,却没提她自己出去的目的,这事可是显得有些不对劲儿。

难得出来一趟,她不愿意把气氛弄得太僵,再有同赫舍里家二少爷相看的事,她就更不愿意闹出乱子来了。抬头的瞬间,叮嘱两句,便直接示意苏嬷嬷摆膳,屋里的人见状,也知马佳氏的用意,一个个摆出一副融洽的样子,背地里每个人心里都住着一只鬼。

云汐看着胃口不佳的马佳氏,知道她肯定是又想到什么为难的事了。不过云汐却不想为其分忧,甚至从某个角度上,云汐觉得马佳氏的烦恼多半都是她自找的,毕竟都孙女,还硬是要分出一个三六九等来,那也就怪不得这些孙女会生出别的心思来。

今天偶遇艾公子的事情太过突然,她虽然没有任何心理准备,但是能说出自己的心里话也不错,至少她不用再担心有人会为了‘报恩’而自作主张地帮着她做决定。

她心里清楚三藩之乱一直要持续到康熙二十年才会结束,而免选自然也要持续到那个时候,到时她的日子或许不会像现在这般自在,但是凭着她自己的谋划,凭着她大哥的努力,她相信她再怎么样也不会落到像上一世那样沦为云绮的垫脚石。

只是偶遇恭亲王这种事,她觉得这一世就不必了,免得为难自己,也恶心了别人。

用完晚膳,众人陪着马佳氏说笑一番,差不多到快掌灯之时,才告辞离开。

云蕾好似有什么话要说,从马佳氏的屋里出来便一步一趋地跟在云汐身边,云汐见状也不多说,而是主动邀她一起去了自己所住的厢房外的一个凉亭。

“二姐姐,这是怎么了?是遇到什么难处了吗?”两人相对而坐,云汐望着态度踌躇的云蕾,主动开口询问道。

第五十章 戳穿(一)

“二姐姐,这是怎么了?是遇到什么难处了吗?”两人相对而坐,云汐望着态度踌躇的云蕾,主动开口询问道。

云蕾听了这话,脸上强撑的笑意渐渐地收了起来,抬头看向云汐,眼圈微红,声音里透着一丝不甘和哽咽:“三妹妹,你可知玛嬷带我们到潭柘寺来的真正用意吗?”

“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云汐一听这话,便知云蕾肯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下午时分,她出去之后,云蕾要不就是去了马佳氏那边,听到了什么?要不就是碰见舒穆禄氏母女中的谁,抑或是她们直接找上云蕾说了什么?这两种可能都有,但明显前者的可能性更高一点。依着云汐对舒穆禄氏母女的了解,真要发生第二种情况,多半是云绮遇上什么不顺心的事情,直接将云蕾当成了发泄的目标。

这其实并不是什么值得讶意的事情,要知道在云汐没有改变之前,不管是云汐还是云蕾都是云绮的出气筒。虽然现在的云汐和云蕾都有改变了,但是云蕾相较于云汐还是有些区别的。

这样的区别不仅仅只是来自于嫡庶身份,还有她们自身的性格问题。

云蕾见云汐这样,只当她不知道,张嘴的瞬间,这眼泪就流了下来,“三妹妹,庶女就该被当成垫脚石吗?”

云汐木着一张脸,没有出声。

这件事情她给不了云蕾答案,因为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不管是嫡女还是庶女,能掌握自己命运的人都太少了。

她已经被人愚弄了一辈子,现在彻底地醒悟过来才知道如何反抗那些不公正的待遇,而云蕾,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都比云汐来得幸运,比如相比于云汐不负责的阿玛额娘,她的阿玛额娘好歹还知道心疼她这个女儿,懂得事事都护着她。现在她既然发现不对,那么接下来就看她自己怎么选择了,若她真的不愿意,也并不是没有办法,毕竟她阿玛和额娘对她还是很看重的,并不像她阿玛和额娘,只要被人随意糊弄两句,他们就连证实都不需要,直接选择舍弃她。

从潭柘寺到京城,距离并不远,只要云蕾想,完全可以派人去通知她阿玛额娘,现在她找上她,这用意云汐不想恶意揣测,却会不自觉地带上一丝戒备。

“二姐姐,有些事情既然发生了,那么是与不是,端看自己的选择。我不像大姐姐,有全府的期望和宠爱,也不像你,有阿玛额娘的维护,我只有我自己,所以我想要的比什么都简单,我只是想要一个不管出了什么事都能相信我护着我的人……”云汐看了云蕾一眼,态度带着些许疏离,声音微微显得有些颤抖,但语气却十分地淡漠。

云蕾俏脸涨红,欲言又止,有种被人看穿的窘迫感,又有一种不甘于被人摆布的愤恨,两种情绪交杂在一起,让她产生一种不知道该如何自处的惊慌感。

“三妹妹,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就想找你说说话。”云蕾看了云汐一眼,眼中含泪,一脸怯生生的模样。

云汐冷笑一声,直截了当地道:“二姐姐,不管你是有什么目的,还是真的只是想找我说说话,我只知道作为受害者,你最应该想到的是如何去解决这件事,而不是将这件事转嫁到别人身上。”

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了,被戳穿的羞耻感让云蕾的眼泪也流得更凶了,“三妹妹,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能这样曲解我,我只是……真的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云汐见她这样,不欲与她多说,正想起身,云蕾不由得伸手拽着云汐道:“三妹妹,你就算是可怜可怜我,这事真的来得太突然了,我真的没有办法,下意识的只能找你,我真的没有想要伤害你的意思,我只是想找你帮帮忙而已。”

云汐看了一眼哭得整张脸都涨得通红的云蕾,嘴角牵了牵,冲着云蕾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应该知道,能救你的人只有你阿玛和额娘,我,不,就算现在整个二房能与大房平起平坐,却也不敢轻易忤逆玛嬷。玛嬷决定的事情,不是你,也不是我能改变的。”

云蕾应了一声,嘴唇翕了翕,片刻之后才道:“三妹妹,我先前就已经让人给阿玛和额娘送过信,只是我不知道他们能不能赶来,才会想要得到你的帮助。毕竟你还要参加选秀,阿牟她们就算打你的主意,玛嬷也不会同意,所以我才会……”说到这里,云蕾不由地双手捂脸,崩溃地哭出声来。

云汐见云蕾这样,知道她是吓坏了,却不能原谅她的算计。

都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自己都不能接受被人当成垫脚石的命运,却可以毫不犹豫地转嫁到她身上来,她该说自己天生就是一个被人当垫脚石的人吗?先有云绮,后有云蕾,难道她就长得这么好欺负?

两人相对无言,云蕾一番痛哭后,抬头的瞬间见云汐神色凝重的模样,也不敢说话,只得静静地坐着,内心一阵心乱如麻。

她一开始根本就没有想过算计云汐,而是从马佳氏的院子里出来,在回去的路上遇上云绮,她的一句抱怨让她想到论美貌,这里只有云汐在她之上,而且云汐尚未选秀,就算被看上了,到时选秀要是皇上也看上她了呢?

有些事情不能想,一旦想了,就再也收不回来了,特别是在为自己打算的时候。

“二姐姐,你的心情我明白,但是我帮不了,更何况是在这种情况之下。”云汐长叹了一口气,抬头的瞬间看向云蕾,语气冷淡且带着一丝疏离。

若说之前的云汐只是将云蕾当成一个同病相怜的堂姐的话,那么现在她就直接将她划到了不可相交的无关人士里。

亲人并不意味着没有节制地索取,她连自己的父母都能推开,何况一个隔房的堂姐。说穿了,这一世的云汐可以善良,也可以大度,却唯独不能像上一世那般没有原则地接受一切命运或者他人的算计。

“三妹妹,我知道你怪我,可是我也没有办法啊!”云蕾看着冷着脸的云汐,强撑的一丝希望瞬间倒塌,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变得萎靡了几分,眼泪更是掉个不停。

云汐坐在一旁,一句话都没说,就这样静静地坐着,直到云蕾哭够了,没法了,然后起身离去了,她还依然静静地坐在原地。

夜晚的潭柘寺很静,这个时候也许看不到白天那古树垂荫,鲜花遍地的美景,却有着佛音缕缕,紫烟袅袅的静谧。

绿袖和绿萝看着坐在凉亭里久久不曾动弹的云汐,虽然她们没有听清楚两个格格之间的对话,不过她们心里清楚,一定是二格格提了什么不该的要求让她家格格为难了,否则就她家格格的脾性,是不可能任由二格格哭着离开而不出声的。

“格格,夜深了,咱们回去吧!”绿袖看着一动不动的云汐,轻声劝道。

“绿袖,你说这人想要安安稳稳地过日子怎么就这么难呢?”云汐抿着唇,目光静静地望着远处,周身萦绕着一丝挥散不去的哀伤。

她从睁开双眼到现在,一直努力改变,致力争取,就是想要改变上一世那不公平的对待和凄惨的命运,却不想在前路尚不明朗的情况下,就连上一世没对她出过手的云蕾也上来凑了一脚。亏得她还在心里琢磨着等舒穆禄氏母女出手时帮上她一把,谁知她倒是警觉,察觉事情的不对后,各种手段齐上阵,甚至连她也一并算计进去了。

绿袖一脸心疼地看着云汐那纤细的身子,嘴唇翕了翕,想安慰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别看二房在府里的地位上升不少,甚至是自家格格在府里的待遇也提高许多,但真正算起来,她们能在府里过得安稳其实跟老夫人她们没有半点关系,说白了就是大少爷的努力和格格赚来的那些银子。

“也罢,还有一年的时间,到时你家格格我想办法让大哥给我挑一户还算不错的人家嫁了,这索绰络府的一切就都与我无关了。”云汐说这话时,眼底不由得浮现出一丝水光。

没有女人会不希望自己有个强而有力且维护自己的娘家,可是云汐却不奢望了,索绰络府之于她,有比没有更可怕,他们从来不会帮她,遇上事情不仅不帮她还会帮着别人一起打压她,这样的的娘家,可不是没有来得更省事么。

当然若是她大哥能真正掌握索绰络家的话,她倒是不介意他为自己撑腰的同时打压一下云绮。

“格格,这种事情怎么能是你自己来呢!”绿袖和绿萝听了云汐的话,都被吓了一跳。

“为什么不能自己来?玛嬷他们都盼着我能入宫或者嫁入宗室,为家里争得荣光,可这岂是他们说怎样就能怎样的,而且这后宫、后院,美人何其之多,没有家族的支持和一定的手段,谁能确保自己就能安稳地活下来。”云汐虽然没有入过宫,也没有参与过妻妾争斗,但一个云绮就已经够她受的了,更何况是那么多的女人,“我不求荣华,不求富贵,只求一个凡事都信我且能护着我的人。”

绿袖和绿萝对看一眼,眼里满满都是心疼,她家格格受了那么多的委屈,是该有个人一心一意地护着她。

一时间,主仆三人就这样静静地呆着,直到月上柳梢,云汐才起身,由绿袖扶着回房休息。只是她们没有注意到,在不远处拐角假山边,还有人静静地站在那,将她们的对话全部纳入了耳中。

“只求一个信你且能护着你的人么?”那人一阵长叹之后,低声呢喃一句,语气里带着一丝感慨。

随后片刻,站在拐角假山处的男人便带着身后的一行人慢慢地离开了,似乎只留了一丝叹息在风中。

云汐倒是不知道这些,次日一早,当她起床收拾好后,从厢房里出来便见着守在屋外的云蕾,这一刻,她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不过瞧着云蕾那副怯生生的神情,她原本想说点什么的,最终却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往前走。

有些事情既然发生了,或者说已经伤了别人,那就不可能当成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至少云汐做不到对云蕾毫无芥蒂,但也不可能因此而伤害云蕾,最多就是无视云蕾的存在。

等到两人过去马佳氏那边时,还没有进门就听到一阵说话声,听马佳氏和舒穆禄氏的声音,似乎在争论什么,等到走近,听到李佳氏的声音,她就知道好戏真的要上场了。

第五十一章 戳穿(二)(求关注、求支持)

李佳氏夫妇得到云蕾让人送过去的消息后,可是一夜未眠,两人可是城门一开就直接往潭柘寺这边赶来。路上半点不敢耽搁,终于夫妻俩在天亮之前赶到了潭柘寺。

李佳氏夫妇俩一进潭柘寺就直冲着马佳氏所住的厢房而来,按说有舒穆禄氏她们在,多罗隆应该避讳一二才是,可是云蕾送来的消息让他们觉得太过愤慨了,以至于多罗隆对于舒穆禄氏的那点尊敬在此刻也算是完全消失无踪了。

马佳氏起身没多久,舒穆禄氏母女就来了,三人话说没两句,李佳氏夫妇就来了。这样的情况出乎马佳氏和舒穆禄氏母女的意料,而李佳氏看着她们一副好似在商量什么的情景,嘴唇紧抿,一双眼睛里恨不能喷出火来。

与李佳氏不同的是多罗隆什么都没说,仅仅只是站在那里,便能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愤怒和不甘。只有在对上马佳氏的目光时,才有所收敛,面对舒穆禄氏母女时则一副恨不得扑上去将人撕碎的模样。

“老三,你们怎么过来了?可是府里出了什么事?”马佳氏见到李佳氏夫妇,纵使心里暗自叫糟,面上却一派平静,努力做到镇静自若。

她打算拿云蕾顶替云绮的事情,嘴上说得那般强硬,心里却清楚,这事不能闹大。正因为如此,她才会先带云蕾她们过来,就等着赫舍里家的二少爷看上了,再以家族利益,以大局为重来逼三房答应。谁知事情还没办成就露了风声。

马佳氏对于多罗隆这个庶子的态度始终都是淡淡的,谈不上亲近,也说不上苛待,整体上来讲还算好,毕竟很多世家的当家主母不是苛待、捧杀庶子,就是养废、打压庶子,像多罗隆这样的,真的算不错了。

可能就是因为这样,多罗隆对于马佳氏还是存着几分感激的,否则这么多年他不可能一直敬着马佳氏,甚至因为他而对大房多番忍让。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大房还是将主意打到他们三房身上了,若仅止是钱财什么的,多罗隆也就忍了,可是拿他女儿当垫脚石,那就看他们有多大的本事了。

“回母亲的话,府中无事,而是儿子有事要向母亲禀报。”多罗隆冲着马佳氏拱手,说话间,客气有礼,往日的那一丝敬意却再无踪迹了。

马佳氏一直都不怎么在意多罗隆,再加上她心里担心多罗隆会将事情闹出来,一时之间就算多罗隆陡然改变态度,她也很难察觉,甚至她的注意力都放在他说的话上,“什么事情这么急着要向我禀报?”

“哦,就是云蕾的婚事。”多罗隆扬着一抹笑容道。

马佳氏一听这话,脸色一沉,一旁的舒穆禄氏更是脸色巨变,若是在此事之前,云蕾嫁什么人他们真的一点都不关心,是好是坏都没关系。但是现在云蕾的婚事事关云绮的终身,他们如何能接受。马佳氏倒是能沉住气,可一旁的舒穆禄氏却急了,声音更显尖锐地道:“婚事?什么婚事?这种事情不应该是由额莫克来决定的吗?!”

尚不知情的云绮被舒穆禄氏的举动吓了一跳,“额娘,你干什么啊!”

“老大媳妇,你在做什么?”马佳氏一见多罗隆和李佳氏突变的脸色,心里暗叫不好。

一旁的李佳氏看到这样的情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舒穆禄氏刚才的态度就已经十分明显了,打什么样的主意,一看便知,李佳氏不由冷笑了一声:“大嫂这是在急什么?之前免选过后,我便就云蕾的婚事请示过额莫克了,额莫克也说了这事随我们心意。这不,我们拜托我大哥把人选找好了,自然是要来通知额莫克一声了。可大嫂你这么着急干什么?难不成我们云蕾的婚事还跟你有关吗?”

有关,怎么可能没关,舒穆禄氏一张脸涨得通红,心里更是无数次地叫嚣,可是表面上她却只能扯着嘴角,露出一抹皮笑肉不笑的弧度道:“怎么可能没关系,作为云蕾的阿牟,我自然是要关心一下她的婚事了。”

“是吗?那还真是让大嫂操心了。不过云蕾的婚事差不多已经定下了,依我大哥的意思,将此事禀报给额莫克后就算是定下了。”李佳氏眯着双眼,一脸似笑非笑的盯着她道。

明显李佳氏是不信她说得这些鬼话,若说几个小丫头毫不知情,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那他们这些知情人就不必再打所谓的哑谜了。

被堵得说不出话的舒穆禄氏脸色一白,修剪整齐的指甲因着太过用力直接戳破了的手心,带出点点鲜红。

“怎地如此突然,之前来上香时也没见你们提及。”马佳氏抿着唇,眼底暗藏着一丝不悦,嘴角更是不满地往下撇。

赫舍里家的二少爷今天就会过来潭柘寺,到时他们总得要推出一个孙女来交差的。若说云绮因着长房嫡女的身份不能轻易推出去,那么云汐这个还有着无限可能的孙女也是不能随便牺牲的,至于云蕾,明明是最好的人选,可现在她若是不顾三房的意愿将人推出去,依三房强硬的态度,怕是不好收场。

云绮做妾,索绰络府是笑话;三房若是因此闹得太过,索绰络府也是笑话,在这样的情况下,纵使见识过不少风浪的马佳氏,此时也有些左右为难了。

屋外,云汐倒是想继续看好戏,无奈守在门口的秀玉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两人,不待她们走进,她便直接迎了上来,“二格格,三格格,老夫人正等着你们呢,快进去吧!”

屋里的气氛太过紧张,他们这些下人也很是担心,而云汐她们的到来显得恰是时候,这如何能不让她们的态度变得殷勤起来。

“孙女给玛嬷请安。”云汐和云蕾一起冲着马佳氏行礼问安,待马佳氏示意免礼,两人倒是很规矩地站到了一旁。

屋里的气氛明显不对劲儿,虽然马佳氏神色平静,可仔细看不难看出她眼底的不悦之色,至于舒穆禄氏和李佳氏,两人跟斗鸡似的,都快打起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云汐看着这样的情景,眼角的余光不由得扫了一眼双眼含泪一脸感动的云蕾,心情复杂,但更多的却是羡慕。

是的,不管是对云绮还是云蕾,她其实都是羡慕的,羡慕她们有人护着,不至于像她,明明阿玛额娘都在,却无一人能给她关心和爱护。

“阿玛,额娘,你们既然来了,不如我们一起去上香吧!”云蕾见到父母,内心原本慌乱的情绪一下子变得稳定下来。

舒穆禄氏闻言,哼了一声,一脸咬牙切齿地道:“事情都还没说完,扯这些有的没有的做什么!”

马佳氏看着胡搅蛮缠的舒穆禄氏,不由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示意她收敛一些,毕竟有求于人的是他们而不是三房。尽管事情还没有发生,可是真撕破脸皮,吃亏的还是他们自己。

“罢了,既然来了,就先一起用膳吧!等用过膳,再一起去见见慧安大师,让大师帮着三个丫头算算姻缘。”马佳氏伸手按按额角,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灰败。

舒穆禄氏有些担忧又有些心疼地看了一旁还不知情的云绮一眼,强忍着心中的不快,然后拉着女儿一起往用膳的厢房走去。

李佳氏不知马佳氏和舒穆禄氏她们的计划,但是她的想法很直接,那就是将自己女儿一直绑在身边,即便那赫舍里家的二少爷来了,她不是大房,任他看中又如何?

忍了这么多年,就因为自家老爷是庶出,便要处处忍让,好不容易她娘家出了头,她还没摆上架子,他们倒是把主意打到她女儿身上了。哼!真要是谈不下去,分家便是,反正错不在他们,他们怕什么!

云汐无意插手此事,特别是在云蕾将主意打到她身上后,她便打定主意冷眼旁观了。她本想着李佳氏夫妇赶不过来,她便适时地推上一把,帮着云蕾把事情闹出来。到时三房要是将事情闹大,他们二房指不定还能借着机会捞上一把,将大房的气焰彻底打压下去。

这个时候,大多都是父母在世,俱不分家。特别是世家勋贵,讲究底蕴和传承,不到万不得已,都是一大家子一起过的。当然,这里面也有例外,比如一府双爵,又或者兄弟各自的官位都很高之类的,再不就是嫡庶分枝等。除这些以外,闹分家的定然都是撕破脸皮或得闹出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的。

总而言之,分家从那一方面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但是对于备受打压的人而言,分家却是他们唯一可以得到解脱的一种方式。

“额娘,你刚才都在干什么?云蕾的婚事定了就定了,你那么着急干什么!”云绮眼见舒穆禄氏举止怪异,不由得低声问一句。

舒穆禄氏听出云绮语气里暗藏的责怪,一口老血恨不得直接吐出来,但思及她们到潭柘寺的目的,还是耐着性子道:“我……绮儿,这事你不要管,总之额娘做得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云绮听了这话,很是不耐地撇了撇嘴道:“你总是这么说!”

云汐将母女俩的对话纳入耳中,不由得勾了勾嘴角。果然,这种万事不知,却又能坐享其成的感觉真是让人觉得无比的碍眼。

“云绮啊,你额娘不说,窝克说。”李佳氏瞧着云绮这副毫不知情的样子,心中一阵冷笑,舒穆禄氏把她的女儿当宝,把别人的女儿当草,那也就怪不是别人戳穿一切了,“这次到潭柘寺来,不仅是为了上香,还是为了给你相看赫舍里家的二少爷。”

“李佳氏!”舒穆禄氏一声厉喝。

李佳氏却毫不在意,径自说道:“对了,这位赫舍里家的二少爷可是取过正妻的,云绮要是被赫舍里家的二少爷看中,那是要嫁过去当妾的。”

李佳氏这句话一说完,马佳氏也好,舒穆禄氏也罢,都是一脸的青白交加的模样。

马佳氏不说话,只是长叹了一口气。舒穆禄氏则一脸慌张地拉着云绮的手解释:“绮儿,别听你窝克乱说,这次来潭柘寺的目的,额娘先前就跟你说清楚了,你只要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好,不能听她的挑唆。”

第五十二章 挑唆

“绮儿,别听你窝克乱说,这次来潭柘寺的目的,额娘先前就跟你说清楚了,你只要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好,不能听她的挑唆。”

舒穆禄氏的话刚说完,一旁的李佳氏便笑了起来,笑声略显尖锐,且透着一丝不屑,“挑唆?这样的本事还是大嫂比较拿手,像我们这样没本事的也就只能是说说实话。”

马佳氏见状,看了多罗隆一眼,明显是希望他能阻止李佳氏,不要闹得太过。可惜马佳氏之前的打算就算是再老实的人也忍不了,所以多罗隆就算接触到了马佳氏的示意也只当是没看见,任由李佳氏折腾。

之所以多罗隆不开口,不是他不生气,而是他一个大男人的,不好跟一个女人,还是自己嫂子的女人争来吵去。

云汐瞧着脸色阴沉的厉害的马佳氏和舒穆禄氏,心里暗道一句活该。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巴图鲁唯利是图,云绮心狠手黑,这对父女互坑对方,那简直就是替天行道。

可惜马佳氏并不这么认为,相反地她的见解同巴图鲁一致,区别仅在于马佳氏更为精明一些,还有些顾虑,而巴图鲁见识浅薄,又急功见利,不然怎么可能频频出昏招,害人又害己呢!

“好了!都别吵了,这里是佛门净地,你们不要脸,我这个老婆子还要脸呢!”今日多罗隆和李佳氏不给她脸面,偏偏她还有气无处发,马佳氏有心收拾残局,舒穆禄氏却一个劲地拖后腿,忍了又忍,马佳氏最终还是忍不住怒斥几句。

云绮两眼通红,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懵懵的,似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她虽然不明白她额娘的举动意味着什么,却能猜想到这其中隐藏着什么?

之前在府里她听到过一些流言蜚语,说什么她阿玛要将她送去做妾,当时她只觉得可笑,她身为索绰络家的嫡长女,让她去做妾,那其他人又能有什么好出路。可现在她不得不相信这个流言并非只是流言,而是确有其事。

“额娘,府里传言是真的,阿玛真的要送我去做妾?!”此时的云绮猛地抓住舒穆禄氏的胳膊,神情显得无比的激动。

别看云绮年纪小,身形纤瘦,可力气着实不小,舒穆禄氏被云绮抓得很疼,她下意识地想甩开云绮的手,可是对上云绮通红的双眼,感觉到她内心的愤怒和不敢置信,一向巧舌如簧的她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旁的李佳氏却丝毫不让,抬头的瞬间,扫了一眼马佳氏,又看了一眼舒穆禄氏,甩着帕子道:“这还能有假,毕竟今儿个可是云绮和赫舍里家二少爷相看的日子,而且地点就在这潭柘寺。”

他们拿她李佳氏的女儿当替身,还得看她李佳氏愿不愿意,真当他们三房是软柿子,想捏就捏。

云绮一脸要哭不哭地紧盯着舒穆禄氏,似乎是想要一个答案,但舒穆禄氏的表情早已说明了一切,只是她固执地不愿意相信,非得让舒穆禄氏给她一个答案,“额娘,我在问你,这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舒穆禄氏看着仿佛变了一个人的云绮,刚刚还狡辩的她,此刻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绮……绮儿,不管你阿玛如何决定,额娘都是会帮你的,你别这样好吗?”

云绮闻言,浑身打了个哆嗦,刚刚还一脸倔强的她此时不由得露出一抹可笑至极的表情来,目光打过一旁站着的云蕾和云汐,见她们一个满脸鄙夷,一个面无表情,只觉得自己成了这里最可笑的人。

被云绮抓住胳膊的舒穆禄氏看着很是不对劲的女儿,再顾不得胳膊上传来的痛楚,反手抓住云绮的手道:“绮儿,你放心,额娘一定不会让你做妾的,索绰络家也不可能任由嫡长女给人做妾的。”

屋里的气氛变得越来越紧张,云汐瞧着这剑拔弩张的情景,心里却暗自嗤笑。说什么不做妾,其实还不是对方身份不够高,若今日要来相看的是宗室王爷,舒穆禄氏肯定不会提什么妾不妾的,相反地还会积极热心地促成此事。

说白了,还是嫌赫舍里家二少爷的身份低啊!

云汐经过前世今生对舒穆禄氏母女的了解,深知这两人的禀性,可偏偏这样一对贪婪成性的母女,却总是要在人前装得情深意重。

马佳氏瞧见李佳氏夫妇脸上的不屑和防备,再看舒穆禄氏母女越来越没眼力劲的闹腾,一双眼睛里不由得透出冷色,“够了,不管你阿玛和额娘有什么样决定,今天这件事都是要解决的。正如你额娘所说,索绰络府不可能出一个做妾的嫡长女,所以这相看定是要想法让赫舍里家二少爷主动放弃的。”

“这要怎么让人放弃……”云绮正要开口,一旁的多罗隆便点头说道:“这件事既然是大哥决定的,那就由母亲和大嫂商量着解决,至于云蕾和云汐,就由儿子和李佳氏照看着,这样一来,母亲和大嫂也可以专注一些,不用分心。”

舒穆禄氏闻言,身子一僵,对上多罗隆冷漠的双眼,只觉得自己的打算都被看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马佳氏的脸色也变得一阵铁青,这种被人明摆着防备的感觉,颇让人觉得憋屈,可却又说不出一个不字来。

当多罗隆伸手拉着云汐往外走时,李佳氏也赶忙拉着云蕾跟了上去。

云汐倒是没有想到多罗隆这个额其克在这个时候还不忘拉自己一把,要知道昨天晚上他女儿还想着怎么将这一切转嫁到她身上呢!也罢,有些事情不能一概而论,三房一家虽然有些小算计,可他们到底还算是有底线。

眼睁睁地看着多罗隆他们离开的马佳氏和舒穆禄氏看着这一幕,气得浑身颤抖。

这事怎么说都是她们理亏,若强行阻止,指不定三房就直接选择跟他们撕破脸了,到时恐怕不用多少时间,他们索绰络府就变成了整个京城的大笑话。

一旁的舒穆禄氏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她原本还想着没有云蕾就拿云汐顶上,反正就美貌而言,少有人能比得过云汐,那位赫舍里家的二少爷既然贪色,就绝不会错过云汐,至于马佳氏那边,到时米已成炊,她难不成还能为了云汐一个小丫头片子,直接弃了他们大房不成。可万事都想到舒穆禄氏却没想到多罗隆会直接给她来了一招釜底抽薪,让她无招可使。

“额莫克,咱们现在怎么办?”想不到办法的舒穆禄氏不由地将目光投向了坐在上首的马佳氏,似乎是想让她拿个主意。

今日多罗隆夫妇突然前来虽然打乱了她们原本的计划,她觉得只要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他们也不是不可能接受。但是舒穆禄氏倒好,一个劲地插嘴,那模样仿佛一切都是应该的,闹得三房态度越发地强硬,这让马佳氏心里对舒穆禄氏的埋怨瞬间升至最高点。现在再听她这话,马佳氏的语气不由得变得满是埋怨。

“怎么办?你不是很办法吗?一个劲地说个不停,看来是比谁都有办法了。”

舒穆禄氏原本就有些心虚,现在被马佳氏这么一指责,这才算是回过神来。思及自己的急切和焦躁,不由地软了声调:“还请额莫克恕罪,儿媳只是太过于担心,这才失了分寸。”

马佳氏皱着眉头,现在事情乱成一团,她既不能勉强三房,也不能轻易得罪赫舍里家,思来想去,那便只有想法让云绮惹了赫舍里家二少爷的厌恶,让他主动弃了这门婚事。

“罢了,这事先不与你争辩。云蕾和云汐这两个丫头是指望不上了,那么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赫舍里家的二少爷主动推掉这门婚事。”

舒穆禄氏应了一声,马佳氏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觉得这是舒穆禄氏在向自己低头。

云绮咬着唇,虽然此时她心绪凌乱,但是她心里清楚,此时能帮得上她的就只有马佳氏和舒穆禄氏了,她若不想被送去做妾,就只能按她们说的做。

今天的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了,她心里也明白定是玛嬷她们的打算落空了,不得已才想着算计赫舍里家的二少爷。毕竟能让她阿玛主动开口送她为妾的人,身份肯定是不差的,事实上仅仅只是听姓氏,云绮心里就能猜出一个大概,若不是为妾,不用她阿玛说,她也会答应,毕竟那是皇后的娘家,太子的外家啊!

光是想想就知道赫舍里家未来的前途是不可限量的,但是仅只是为妾的话,赫舍里家未来走得再远,她一个妾又能得到多少好处。

“玛嬷,这件事您怎么说孙女便怎么做。”

马佳氏屋里的事情云汐他们是不可能的知道的,一行人从马佳氏的院子里出来,多罗隆原本是想找一处僻静的地方跟云汐她们说说话的,可惜寺里上香的不管是贵人还是百姓都不少,要想要僻静的地方,除非是特别交待,否则这一时半会还真不好找。

云汐瞧见多罗隆犹如无头苍蝇一般的举动,便知他有话要交代,只是没找到适合的地方,便上前两步,凑到他身边小声道:“额其克,我所住的厢房外有一凉亭,若额其克有什么事要交代的话,咱们可以去那边坐坐。”

多罗隆听了这话,一脸赞赏地看了云汐一眼,“如此甚好。”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云汐所住厢房的那个凉亭,云蕾看着这个凉亭,便不由自主地想到自己昨夜的那些打算,一时间只觉得脸颊发热,颇有种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云汐的感觉。

“绿袖,上茶。”云汐见多罗隆他们坐定,抬头的瞬间对身旁的绿袖吩咐道。

绿袖和绿萝对看一眼,冲着几人行了一礼,然后连同其他侍候的人一起退到了凉亭外。

之前的事情不管他们知道多少,现在几位主子明显有话要说,而且还不想让他们知道,他们若是连这点眼色都没有,也就不配占据主子身边最重要的位置了。

第五十三章 多罗隆

“云汐,今儿这事想必你也应该猜到了一个大概,额其克没多少本事,也阻止不了你玛嬷他们的决定,所以能做的仅仅只是给你提个醒。”多罗隆见下人们都退了出去,这才以手握拳地掩唇轻咳两声来做开场白。

他一个庶子,在府里的地位不显,官职也一般,想要往上升必定是要经过两位嫡兄的。若只是一步半步的,他们肯定不会阻拦,指不定还会帮上一把。但是一旦他的官职要赶超他们时,依二哥那性子,他相信是不会阻拦的,但大哥却一定不会让他如愿。

这些年他小心翼翼地混着日子,虽然没想出人头地,却想安稳一世。至于对云汐这个侄女,男人大多粗心,又不常在后院,接触甚少,不代表一点都不关心。

到底男人和女人不一样,对于家族和血脉还是看重的,即便只是侄子侄女。

“多谢额其克。”云汐抿唇轻笑,脸上带着些许感激。

对于三房,云汐原本是打定主意远离的,特别是在云蕾将主意打到她头上后。可是现在多罗隆下意识的拉了她一把让她觉得自己可能一开始就想错了。她只想着要复仇,却忘了复仇所需要的力量仅靠她自己还是很难达成的,若是懂得团结身边有用的力量,事情明显能变得简单很多。

大房一直打压二房和三房,不是因为巴图鲁多有本事,而是因为他继承了爵位,又有马佳氏的支持,二房、三房才轻易不敢反抗。不是因为巴图鲁有多得人心,而是他们都不想一顶‘不孝’的帽子直接扣在他们的脑袋上。

此时李佳氏缓过神来,也不再像之前在马佳氏屋里那般尖锐了,眼见云汐软软糯糯的模样,不由叹了一口气道:“真是半点都不能松懈。”

云蕾闻言,不由得撅着嘴,语带哭腔地拉着李佳氏的手道:“可不是嘛!昨天阿牟和大姐姐一个劲地阻止我们出门,我还以为她们是怕我一不小心冲撞了贵人,现在想想,她们那样做只是怕我听到风声。若不是我提早一些去玛嬷的院子,也不会知道她们竟打着这样的主意。”

她阿玛是庶子不假,可她也是被阿玛额娘捧地手心里长大的啊,凭什么就要给云绮当垫脚石。

说到这件事,多罗隆和李佳氏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李佳氏更是恨声道:“大房他们无非就料准了咱们不敢闹,不过他们若真敢拿我的儿女开刀,那我也敢跟他们拼命。”

“额娘……”云蕾见李佳氏如此维护自己,不由得哭倒在她怀里。

云汐看着李佳氏他们母女情深的画面,心里虽然羡慕,表面却一脸微笑地劝道:“额其克和窝克一片拳拳爱女之心,不管是谁都不能否认的。”

“云汐说得这是哪里话,你……”李佳氏被云汐这番话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过思及不着调的西林觉罗氏,李佳氏突然觉得自己不羡慕了,之前她总觉得云汐够优秀够懂事,日后定会有大前程,而现在看着事事都得靠自己,凡事还得看他人眼色的云汐,她突然觉得自己女儿就这样也好,至少过得轻松快乐。

云汐见李佳氏后半段没说完也不在意,这是明摆着的事实,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窝克不必在意,这种事情我心里早就明白了。”

李佳氏伸手轻轻拍了拍云汐的手背,眼里满是怜惜,“你这孩子就是太懂事了。”

多罗隆见李佳氏一直说这些有的没的,脸上略有不耐,便开口打断了她们的对话,就今天他们过来的目的说了起来。

大房打什么样的主意,得什么样的好处,多罗隆都可以不在意,但是这个前提不是拿他的儿女来牺牲。虽说刚才他们已经清楚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可谁能保证舒穆禄氏他们不会狗急跳墙。

“赫舍里家的二少爷什么时候过来我们都不清楚,不过你们两个尽量避着点,免得到时被牵连。”多罗隆也不说舒穆禄氏他们会打两人的主意,只用了一句牵连就将一切都给带过了。

“额其克(阿玛)放心,我们明白的。”云汐和云蕾齐齐应声,再三保证。

多罗隆见两人乖乖巧巧的,这心不由得放了一半。他不能阻止母亲和大哥他们,但是他可以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带着女儿(侄女)远离他们的计划。没谁是应该为谁牺牲的,阿尔哈图的奋发让多罗隆看到了一丝希望,他年纪尚轻,儿子也还算优秀,所以他早就打算好将女儿的婚事敲定后,便带着儿子额尔赫一块去战场,拼一拼自己的前程。谁知他还没提这事,大房就将主意打到了他女儿身上,真是可笑!

他多罗隆再没出息,也没想过拿自己的女儿去换前程,而他大哥不仅想了,还做了,最后甚至还将主意打到了别人女儿的身上,简直就是无耻至极。

打定好主意,云汐示意绿袖去打听一下马佳氏那边的情况,又让丁香去外面打听一下赫舍里家的二少爷是否有到潭柘寺来,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们既然不想沦为云绮的垫脚石,那就一定会要先了解情况。

多罗隆看了一眼云汐,见她脸上扬着甜甜的笑容,一脸天真无邪的样子,说出的话却句句都落在实处,心里不免一阵感慨。

他本以为阿尔哈图有本事,阿纳呼占够聪明就已经是二房的运气了,现在看看二房这唯一的女儿也不容小觑,至少他见过的女孩中,没有一个能像她这样聪慧沉稳有主见。这样的结果无不在宣示着一个结果——二房这是真的要起来了。

云汐不知道多罗隆心中的想法,她现在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接下来所谓的相看上。对于这件事情,她心里是矛盾的,她既不希望这件事成功,又希望这件事成功。

要说她最恨的人是谁,也许别人会猜是舒穆禄氏母女,可事实上她最恨的是巴彦的不作为。

明明不爱她却又顺应云绮的计划算计她;明明没那个心思,却给了她身份和孩子;明明身负责任和义务,却在最后又同时要了他们母子的命。这样的男人太过自私自立,与其说他爱云绮,不如说他只是舍不得自己曾经在云绮身上的付出的那些心血。

这样的男人,不可能去想别人付出了多少,只会计较自己付出了多少,也正是因为这样,他觉得值得的,往往会让他身边的人过得无比的难过。

云汐作为那个过的十分难过的人,心里要是没有怨气和恨意是不可能的,况且这一世的巴彦也没有那么老实,所以云汐才会在一开始想把巴彦和云绮两人凑到一起,让他们互相折磨。谁知中途巴图鲁插了一脚,将赫舍里家的二少爷又扯了进来,那样的纨绔子弟,上一世在那样的情况下都没能出头,这一世想必也不会有什么作为。

如此,两种结果对云汐来说,都是不错的选择。成与不成,其实没多大的区别,但是当舒穆禄氏他们将主意打到云蕾身上开始,她便知道有些人,别说两辈子,就是再给两辈子,依旧是狗改不了吃屎。

“情况怎么样?”云汐还没开口,有些心急的云蕾就已经忍不住抢先开口了。

绿袖看了云汐一眼,见她点头,便如实说道:“老夫人那边暂时没什么动静,倒是赫舍里家的二少爷已经到寺里来了,只是他好像是遇上了熟人,两人打了个招呼后,便直接去了后院的禅房。”

云汐听她这样一说,也颇为意外,扫了多罗隆他们一眼,见他们也是一脸疑惑的模样,不由得拿帕子压了压嘴角,问道:“可知对方是什么身份?”

“回格格,奴婢不知,奴婢本是想过去打听打听,谁知周边守卫森严,根本不能靠近,就连那位赫舍里家的二少爷的态度似乎也很是恭敬,奴婢怕冲撞了贵人,便想着先回来问问格格意思。”绿袖说这话时,神情里透着些许谨慎,明显是对要打听的人的身份有所忌惮。

“既然是身份了不得的贵人,那咱们避着便是。至于那位赫舍里家的二少爷,先不管他,等他跟玛嬷他们接触再说。”云汐点了点头,抬头的瞬间望了望天色,眼见已近中午,不由得看向多罗隆道:“额其克,时辰也不早了,不如咱们用过午膳再做打算。”

多罗隆一听,不由得点了点头。他们几人在这凉亭里一坐就是一个上午,茶水是没少喝,但是点心什么的,没有专门准备,在寺里也不是想吃就能有的,再加上早上吃得是素斋,根本就不扛饿,现在云汐一提,他们不禁都觉得有些饿了。

相较于云汐他们的自在,马佳氏他们是真心等的心焦,而他们等得赫舍里家的二少爷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过。

赫舍里·纶布作为皇后的兄长,即便皇后已逝,可仅凭一个太子,他就不缺巴结自己的人。他这个人才华不显,本身也没什么上进心,身上挂着一个闲职,日子那是真过得无比快活,认识他的人都知道,斗鸡养狗的,他不怎么喜欢,唯独喜欢美人。索绰络·巴图鲁是主动凑上来讨好的人之一,听他将自己的女儿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他这才动了心思。

说定一个日子,地点就在这潭柘寺,这不,一大早的纶布就往潭柘寺里赶,不为别的,就是想看看这巴图鲁口中如花似玉的女儿到底有多美。谁知他人才刚到潭柘寺,美人没有看到,却遇上了恭亲王,这还真是让人意外呢!

第五十四章 恭亲王

恭亲王常宁乃先帝第五子,康熙的亲弟弟,身份贵重,性格直爽,人缘颇好,在一干宗室子弟中颇为受欢迎。当然,恭亲王也颇得康熙的信任,虽然比不得裕亲王福全,却也算得宠。

康熙作为皇帝,想要出宫那必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毕竟他的安危事关江山社稷,就算他自己任性,太皇太后也由不得他任性。

不过这几年因着三藩之乱的关系,战事频发,战局多变,康熙这个皇帝自然不可能只坐在宫里等消息。从被云汐救下的那一年开始,康熙每年都会在特定的时间抽上几天出宫,到外面探探情况。一是想看看自己治理下的天下是什么样的,二是为了接触招览一些有识之士,为其效力。

别看康熙面对汉人一向采取一边拉拢一边打压的政策,可真遇上有才华的人,康熙还是希望为他所用的,毕竟这天下之大,仅仅只靠他们满人是不可能完全掌握的。

这次出宫,康熙原是悄悄出行的,谁知他才到宫门口就遇上了准备进宫的常宁,兄弟二人一番争论,最后康熙拗不过常宁这个弟弟死皮赖脸的纠缠,便只能任他跟了上来。

到了潭柘寺之后,康熙虽然有见云汐的意思,却没想这么早,谁知他同这丫头之间的缘分比他想象中来得深。

云汐留给康熙的印象很深且很好,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想要关注她。也许是因为救命之恩,又或许是因为她异于常人的表现,再或许是他们有着相似的经历,反正太多太多的原因让他选择关注她,甚至于在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关注她已经成了他的一种习惯。

按说像云汐这样容易影响他情绪的人,他应该除之而后快,不让她成为自己的弱点,但是此时的康熙还远达不到上一世的狠辣,现在的他年轻气盛,还带着一丝逆反心理,太皇太后越是阻止,他越是想要尝试,而云汐就是那个让他挑中并且打破原则的人。

此时的康熙并没有想到自己日后会深陷其中,但他骨子里的霸道和自大让他相信自己的能掌控一切。

常宁跟在康熙身边,自然是想保护康熙的安危,可惜康熙太过随性,闹得他常常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在寺里四处找人。

今儿个康熙倒是没有一声不吭地出门,可是常宁反而有些坐不住了,带着人在寺里散心,却不想竟撞见了熟人。

“奴才给王爷请安。”纶布见着常宁也是一脸的懵副,他是来看美人的,却不想半道有撞见恭亲王。

“起嗑。”常宁抬了抬手,看着纶布一脸老实的模样,原是想转身就走的,可想到康熙那边用不上他,不由得觉得有些无聊,于是他便将主意打到了纶布身上。

纶布被常宁的邀约弄得有些回不了神,这位爷平日里看着好相处,可不是他们这圈子里的人。就算他姐姐是皇后,可他们之间着实没什么交流,顶多就是认识,真没什么交情,现在这样装成一副熟识的模样,他压力好大的好伐。

莫名被拽到后院禅房的纶布是真的很想告辞,他是来相看美人的,不是来陪伴大男人解闷的。

常宁才不管纶布脸上的表情如何,他就是想找个人解闷,可惜撞上来的只有纶布一个,没办法,他不选他都不行。

就在两人尬聊的这期间,看完奏折的康熙听到外面的动静,不由地看了身旁的梁九功一眼,问:“外面是怎么回事?老五又在闹什么夭蛾子?”

对于常宁这个弟弟,康熙是宠爱的,也是无奈的,虽然他一直自诩兄弟情深,但是他、福全和常宁之间的关系还是很好的。福全作为兄长,最为沉稳,而常宁作为弟弟,举止略显跳脱,若非如此,康熙这次出行,也不可能被他硬给赖上。

“回皇上的话,恭亲王半道遇上赫舍里家的纶布大人,便将纶布大人给请了过来,两人正在隔壁院子里续话。”梁九功见康熙问起,丝毫不敢隐瞒,便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

康熙沉吟片刻,思及他昨夜让人查过的折子,想到那个小丫头就是因为纶布才差点又被算计了,不由地皱了皱眉头,“去让人把他们两个叫进来。”

“嗻。”梁九功冲着康熙行了一礼,转身的瞬间,不禁再次掂量一番云汐在康熙心中的份量。

都说已逝的孝诚仁最让皇上的满意,而佟佳贵妃最得皇上的心,但事实是皇上对孝诚仁皇后也好,佟佳贵妃也罢,似乎都没有想象中那般用心。反而是这位没有进宫的索绰络格格,皇上用心非常,却又丝毫没有纳入后宫之意,这其中用意倒真让人琢磨不透。

梁九功对于康熙的命令那是一点都不敢耽搁的,一出房门,便直接招来自己的徒弟小德子,示意他去请恭亲王和纶布。

此时的小德子年纪虽轻,却十分地机灵,说话做事都颇让梁九功满意,这才将人提到身边。别看平日里只归跑跑腿,可关键还得看是替谁跑腿,所以现在的小德子即便没有飞黄腾达,但日子过得确实不错。

“奴才给恭亲王请安,给纶布大人请安。”小德子一进隔壁院子,便态度恭敬地冲着两人先行了一礼。

常宁一见小德子,便知他是康熙身边的人,这态度上便多了两分谨慎,“可是二哥有什么吩咐吗?”

“回王爷的话,皇上让王爷和纶布大人过去。”小德子老老实实地回道。

“可知二哥是为了什么事吗?”常宁一边起身一边问道。

小德子看着如此跳脱的恭亲王,一脸的哭笑不得,“回王爷的话,奴才不知。”

常宁见什么都问不出来,也不在意,甩着手中的扇子便直接往康熙所住的院落走去。而他身后的纶布却是一副好似被雷劈过的模样,整个人呆呆愣愣的,明显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康熙。

话说依纶布的身份,叫康熙一声姐夫也是使得的,但是他不敢。一是因为康熙积威已深,二是他有自知之明,并不认为自己一个纨绔子弟能得康熙青睐,至于三嘛,他今儿个到潭柘寺来的目的不纯,怕康熙知道斥责于他。

但是即便如此,他也不敢违了康熙的命令,只是这小腿一个劲地哆嗦,让他没勇气面对啊!

“奴才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常宁和纶布一进屋子,便自动冲着坐在上首的康熙行礼问安。

“平身。”康熙看了一眼老老实实跪在下方的常宁和纶布,语气随意地应了一声。

对于常宁,康熙是拿他没法,而且他也没犯啥事,倒是纶布,虽然他的打算同云汐的关系不大,可到底还是牵扯到她了。若非那丫头精明,真被推出去,他虽然也有办法为她解围,可到底于名声有碍。可以说云汐过得越是艰难就越让康熙觉得心疼,续而就越是让他挂心。

纶布作为赫舍里氏的弟弟,康熙自然是有所关注的,可惜他们兄弟二人都不是什么有才之士,老大长索还好,至少还有守成之姿,而老二纶布,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纨绔,否则他怎么可能闹出这种事来。

“谢皇上。”纶布站起身,抬头的瞬间,快速地瞄了康熙一眼,一脸谄媚地笑问道:“皇上怎地出宫了?”

康熙抬头看了他一眼,思及他来此的目的,眼里的笑意不由得淡了些,虽然他来此的目的不一定是为了那个小丫头,但是康熙只要一想到那个小丫头有可能会被陷害而成为纶布的妾氏,他便觉得心里不舒服。不过康熙到底是当皇帝的人,即便觉得不快,也将思绪隐藏的很好:“怎么?朕要出宫,还得先通知你一声?”

纶布一听康熙这话,以为康熙是被自己的话给激怒了,不由得小腿一软,再次跪了下来,“皇上息怒,奴才不是这个意思,奴才只是担心皇上的安危,还请皇上明查。”

“行了,朕知你心意。”康熙瞧着他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心里嗤笑一声,直接道:“朕的安危不用你操心,至于你来这里的目的,朕也知晓。”

“皇上恕罪,是奴才孟浪了。”纶布一听康熙知道他来此的目的,额头上的冷汗直冒。

他说怎么他一进这潭柘寺就撞见恭亲王了,续而又被皇上给召了过来,原来是他倒霉正好撞上了。这样看来,索绰络家的那个小娘们根本就是个灾星,还没见面就这样克他,这见了面娶回家,他还不得倒霉到底?

罢了,这世上美人千千万,索绰络家的这个再美他也不要了。

康熙嘴角弯了弯,看纶布脸色巨变的模样,继续道:“朕政务繁忙,少有管束你们,但这不表示你们就要不思进取。”

“奴才谨记皇上教诲。”面对康熙的教诲,纶布讷讷应声,一点都不敢敷衍。

身为八旗子弟,皇上的大舅子,纶布纵使纨绔,却也是有脑子的,而且皇上的教诲也不是谁都有资格听的,他能听倒不是因为他有什么过人的才华,完全是因为他妹妹和太子。

“既然明白,就别三天两头地在外乱窜。”康熙随口说了一句,抬手便示意他出去。

“嗻。”纶布闻言,立马老老实实地应声,半点不敢违抗。

一旁的常宁却是看得津津有味,而且看向康熙的眼神里还带着一丝戏谑。虽然他不知道事情的经过,不过就刚才的那些谈话而言,他二哥定然是看上什么美人了。

“行了,爷跟二哥还有话要说,你先出去待着吧!”常宁摆手说了一句,然后将目光投向坐在书桌后的康熙身上。

纶布不敢多留,见康熙也摆手,他立马往外走去。

康熙对上常宁眼里那戏谑的眼神,便知他是看出了些许端倪,他虽无意同他分享自己对云汐的看法和感觉,但是对于报恩这件事,他却想问问他的意见。

第五十五章 福气

潭柘寺里,一直等待的马佳氏等人,可以说是都饿着肚子在等纶布派人过来,可惜纶布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般急色,且一来又遇上了能治他的人,就更没心思管他们了,所以马佳氏他们等了也白等,康熙那边不说放人,他们就是等到天荒地老,也见不着人影。

“什么?你再说一遍?”马佳氏有种自己听错的感觉,明明是来相看的,怎么可能因为遇上熟人而将此事搁置了呢!

难不成对方发现他们的计划了?不可能啊,他们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呢,即便是算计,也还没来得及换人啊!

舒穆禄氏也是一脸的诧异,虽然她是真不愿意自己的女儿被这位赫舍里家的二少爷看中,可是这样虎头蛇尾的处理方式也不是她想要的啊!这种感觉根本就好似一颗心被吊在半空中,要上不上,要下不下的,让人更觉得难受。

“额莫克,现在怎么办呐?”舒穆禄氏看向马佳氏,一脸的焦急。

“还能怎么办?继续等着,等赫舍里家的少爷从后院的禅房里出来再做打算。”马佳氏语气不快地道。

马佳氏是真心觉得这一趟诸事不顺,不管是多罗隆他们的到来还是赫舍里家这位二少爷的不理不睬,如此种种,好似都在跟她做对一般,让她颇有一种被人触了霉头的感觉。

舒穆禄氏听了马佳氏的话,自然也明白她话里的意思,这事她们本身就处于被动的地位,自然就只能等别人做最终的决定了。只是她心里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到底哪里不对劲,这一时半会的她也想不明白。

不过不管想不想的明白,这事暂时就这样了,这位二少爷现在不出来,等会还能不出来。再说了,依着她们的安排,明日才会回府,不过因着今儿个多罗隆夫妇突然过来的关系,还有这位二少爷异于常人的表情,指不定会推迟回府也说不定。

马佳氏不知道是不是被纶布这样不吭一声直接将他们冷落一旁的行为给激怒了,还是这两天思虑太重,情绪显得相当不好,若不是有苏嬷嬷在一旁安抚,指不定她真能气出一个好歹来。

舒穆禄氏母女却不管这些,母女俩最关心的就是这件事情到底该怎么解决,那位纶布少爷不出现,就代表这事一直没结果。再看马佳氏那副不中用的样子,舒穆禄氏只好带着云绮回自己所住的厢房。

云绮满腹的担忧,她不在乎舒穆禄氏他们拿谁顶替自己去做妾,她要得仅仅只是一个确切的结果。

“额娘,咱们现在该怎么办?那个二少爷一直不露面,不管是无意于我还是有事耽搁,这对我们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云绮语气激动,明显她就算不愿意为妾,却也高傲地不愿意承认自己吸引不了男人。

舒穆禄氏看着一脸急躁的女儿,示意她扶自己去内室,等遣退了丫鬟,她才看向云绮道:“额娘自然知道这不是好事,而且你额其克他们的突然过来,本身就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起来。他们现在碍于你玛嬷没有闹起来,可回到府里,这事肯定不会这么简单就算了,所以咱们得加快脚步,最好是在最短的时间内定下你的婚事。”

她语气冷厉,云绮被她盯得紧张,不由得握着帕子乖顺地道:“可是这婚事并不是咱们说定下来就能定下来的啊!”

舒穆禄氏见她冷静下来,不由的松了一口气,她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眉头紧皱,“你说的这些额娘也知道,不过这潭柘寺里的贵人应该还在,额娘派人打听过了,恭亲王的确在这寺中,等额娘查清恭亲王的位置,到时你想法争取,定要让恭亲王愿意娶你。”

舒穆禄氏声音低沉,语气里却透着一丝兴奋,明显从她得到的消息中她看到了另一种可能,毕竟比起纶布,恭亲王的身份可高了不只一点半点。

恭亲王作为先帝的第五子,皇上的亲弟弟发,无论从那方面说起都甩纶布一条街,若是能得他青睐,到时别说他们索绰络府,就是舒穆禄氏府也得一改往日的慢怠,求到他们面前来。

“恭亲王?额娘的意思是说……”云绮反应过来,脸上也透着一丝激动。

“对,虽然恭亲王早已娶了正妃,可是他毕竟是王爷,你若是能得她青睐,一个侧福晋的位置总跑不掉吧!”每每只要动起歪脑筋来,舒穆禄氏这脑子可是转得比谁都快。

事实上只要不是涉及云绮的安危,舒穆禄氏的脑子还是很好使的,否则就云汐百般打压的情况下,她也不可能落到如今这个地步还能在索绰络府里待得好好的。

“亲王侧福晋……”云绮轻声呢喃一句,明显是对这个身份有所向往的。

“对,亲王侧福晋。”舒穆禄氏一脸激动地应道。

这个时候没有侧福晋扶正的先例,一般正室去逝,都是续娶继福晋,没有扶正侧福晋的规矩,不过若是手段了得,侧福晋也一样能当家,这才是舒穆禄氏想要看到的。

另一边的云汐他们可不知道舒穆禄氏母女打得主意,他们用过午膳,得到纶布进了后院禅房后一直未曾离开也显得十分地讶意。他们原本还以为这事就算要费上一番功夫才能解决,却不想人家直接来了一个避而不见。

“这是什么意思?到底是看中了还是没看中,又或者是有其他的打算?”李佳氏一脸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

这赫舍里家的二少爷明显是不按牌理出牌,可不管满意还是不满意,总得给个话,就这样一直吊着他们,算是怎么回事?

云汐也没有想到事情会有这样的神发展,亏她还想着到时要怎么补刀,现在看来会玩手段的并不仅只是他们,人家玩起手段来同样是666。

只是不知道这赫舍里家的二少爷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到底是突然改变主意了,还是另有打算?莫名地云汐竟想到了那位艾公子。不过仅仅只是一瞬间,她就把这个可能性给否决了,毕竟对方根本就不知道他们的打算,又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出手。

她真是脑子坏了,尽想些有的没的。

“这件事看来是没那么容易解决了,至少这位二少爷并不如咱们想得那般没脑子。”多罗隆皱着眉头,谨慎为上的他难免想得有点多。

云汐听了这话,心里暗自琢磨一番,觉得多罗隆说这话也有些道理。她为了自保尚且要装出一副软弱乖巧的模样来,对方为什么不能为了别的事情而装出一副纨绔的架势来呢!只是她有点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选在这个节骨眼上发作,难道是被他们激怒了?又或者他遇上的那个人正好是他的敌人或者对手?

“额其克说得对,在赫舍里家二少爷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之前,咱们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李佳氏和云蕾对看一眼,两人重重点头,明显他们对此事也不能放心。

等云汐他们一行人打定好主意之后,多罗隆和李佳氏便直接选择了留宿,想来此事一日不了,他们对马佳氏等人也一日不会放心。

回到房里云汐挥退了绿袖他们之后,一个人躺在床上,静静地发呆,她总觉得这件事情没这么简单,可又找不到任何的疑点。可以说不到这位赫舍里家的二少爷亲自露面,他们永远别想知道为什么?

另一边的常宁也被康熙的问题给难住了,他本以为就是一场风花雪月,却没想到这其中还掺杂了救命之恩。

若只是一般的女子,只要身份相当,符合条件,把人接进宫就是最大的恩典。偏偏这位对他二哥有着救命之恩的女子画风如此的清奇,不求荣华,不求富贵,只求一个在任何情况下都能信她且护着她的人。

这要求看似简单,可实际上却难上加难,毕竟这人心隔肚皮,嘴上说好好的,可心里怎么想谁知道。

这简直就是奇女子。

“现在你还想说简单吗?”康熙挑眉看着脸上原本满是戏谑之色的常宁,见他这副为难的表情,他这心里着实痛快。

他不计较兄弟之间偶尔开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但是莫名地他却不想拿云汐开玩笑。

“的确不简单。”常宁摆摆手,有些后悔自己先前的莽撞了,“不过二哥,既然你不能保证别人能一直信她且护着她,那你把她接进宫得了,你自己信她护着她的话,不比别人来得强。”

“这……”康熙神情微怔,不可避免的,他感觉到自己对这个提议产生了心动的感觉。

对于云汐,他有怜惜有心疼,亦有想要维护的心思,可却从未想过接她进宫,不是不想,而是莫名地不想委屈她。

常宁不懂康熙的这种心思,在他看来,能进宫是多大的福气,而且有康熙这个皇帝护着,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没有,有什么好拒绝的。

“二哥,你这是在犹豫什么?进宫是多大的福气,而且还有你亲自护着。”

“是这样吗?”他到底还是不想勉强她的。

“当然,那么多的女子想进宫还不能进呢!二哥给了她这样的机会,也够维护她,若这样还不行,到时二哥再帮她达成心愿,那不是两全其美。”常宁摆摆手,一副完全不明白康熙在犹豫什么的模样。

而康熙原本就是一个很有主见的帝王,他或许会因为顾及云汐的想法而犹豫,但是他一旦下定决心,这世间就没有他不能办成的事。

第五十六章 一见

纶布被康熙训斥几句,原是想回家同阿玛和叔父说说这件事的,却不想之后恭亲王直接将他给留下了。

往日里他留宿花街柳巷时,一去好几天都不会回府,现在不过是在寺中过上一夜,着实没人会担心他。至于他让人送信回去,说实话,没有皇上和恭亲王的允许,他亦不敢。毕竟皇上的安危摆在这里,若是因为他而走漏了风声,从而给皇上带来危险,他是万死难恕其罪。

可就这样待在寺里,他又待不住,这不,用过晚膳,他本是想借机出去逛逛的,谁知刚出门又撞上了恭亲王,这一人行立马又变成了二人行。

常宁对于美人也是喜欢,不过他这人没有什么特别的喜好,宫里赐下的他基本上都是一视同仁,个别偏好的会宠,却不会做得太过,这一点倒是让他后院安宁不少。

当然,他现在同纶布一起逛寺院,说是为了看美人,其实更多的是为了打发时间。只是他不知道他无心于美人,可有美人早就盯上了他。

这个美人自然是指云绮,舒穆禄氏自打打听出恭亲王所在的院子后,便派人悄悄盯着,只要恭亲王出来,就直接通知她们。

这不,等了近一天,恭亲王终于出来了,舒穆禄氏如何能不激动,如何能不开心。

“绮儿,快,快,好好梳洗打扮一番,不说一见钟情,最起码也得给恭亲王留下一个好印象。”此时的舒穆禄氏不像一个额娘,反而更像花楼里的老鸨。

云绮双颊微红地坐在梳妆台前,一边让巧语、巧烟帮着自己梳妆,一边指挥碧玉和碧莲给自己挑选衣服。可以说此刻,云绮是感谢舒穆禄氏的,若不是她强烈要求自己带这么多的东西,现在她怕是想打扮都没得打扮了。

白嬷嬷站在一旁,相对于舒穆禄氏母女的急切,她反而是这里最为冷静的人,所以在云绮的装扮上她也算是最有发言权的人。相较于舒穆禄氏母女要求的贵气,白嬷嬷更倾向于让云绮打扮得清丽可人些!

“嬷嬷这是何意?”云绮见自己的要求屡次被白嬷嬷所否定,心里虽然会觉得不高兴,但为了能成功吸引到恭亲王的注意力,她不得不耐着性子询问白嬷嬷原因。

“夫人,格格,虽说贵气端庄的打扮够吸引人的注意,可是还有什么能比皇家更贵气的。恭亲王作为亲王,什么样的富贵没见过,而且这里是寺庙,打扮高贵难免会惹人话柄。”白嬷嬷一边说话一边将两件浅色的衣裙给挑了出来。

舒穆禄氏闻言,眉头微皱,细细思量之下,对白嬷嬷的话也颇为赞同,“绮儿,白嬷嬷说得没错,既然是来寺中上香的,那就得平心静气,咱们还是打扮简单些的好。”

云绮想着云汐每每打扮简单却更显清丽绝伦的样子,心中暗恨,却也不得不依着她们的意思。毕竟舒穆禄氏有阅历,白嬷嬷则是在宫中待过的老人,不说对各位贵人都了解,可知道的总是比他们多一些的。

事实上比起浓妆艳抹,云绮更适合清清淡淡的妆容。虽说云绮是堂姐妹三人中容貌最不出色的,可并不表示她长得就不好看。可以说索绰络家的基因还是不错的,不说个个都绝美动人,却也长相秀丽。

平日里云绮为了突出自己的地位,穿着打扮多是怎么隆重怎么来,现在突然打扮清浅,反而给人一种清新淡雅的感觉。

厢房这边,多罗隆和李佳氏嘱咐云汐和云蕾几句,便回去休息了。两人昨夜一夜未眠,今儿个又强撑着精神等了一天,此时实在困得不行,再有云汐相劝,两人也就不再坚持了。

云蕾看着面面俱到的云汐,心里也很是佩服。之前因着种种原因一直没能跟她道歉,现在好不容易两个人单独相处,她觉得自己还是应该真诚地向她道个歉。

“三妹妹,昨天的事情是我不对,我不应该因为自己心里没底就想着把你给拽上。我知道自己做得一切对你肯定有伤害,不过我保证以后我遇上事一定如实跟你说,咱们一起想办法,而不是觉得你能躲过或者解决就推给你。”云蕾咬了咬牙,很是认真地看着云汐道。

云汐看着一脸真挚的云蕾,倒也没多说,她不会因为她这一番话就彻底改变自己的想法,当然也不会仅因这一次就事将她当成自己的敌人。

“事情既然已经过去,那就不要再提了,以后遇事咱们一起商量便是。”云汐表现得再强硬,她的心还是软的,至少她从没有想过让云蕾过得不好。

“三妹妹,谢谢你!”云蕾见云汐这般大度,高兴之余也为自己的那点小心思而羞愧。

云汐见她这样,也不好再说其他,两人聊了一会儿,眼见天色不早了,云蕾准备回去,云汐想了想便决定再送她一程。云蕾闻言,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谁知当两人出了厢房不远,便见着云绮带着巧语往一边走去,看她的样子,显然是经过精心打扮了,云汐可不信没事云绮会穿成这样在这个时间往外跑。

“三妹妹,大姐姐穿成这样是要去干嘛?”云蕾看着云绮的打扮,颇有一种她脑子坏了的感觉。

“寺中贵人不少,看来咱们大姐姐是另外找到目标了。”云汐一脸嗤笑,之前绿袖说舒穆禄氏母女在找什么人,她就猜到这母女俩肯定是在打什么主意,现在一看,果不其然,只是不知道谁才是那个倒霉鬼。

“啊?她怎么敢?赫舍里家二少爷的事情到现在还没有解决,她就想着再去招惹别人。她难道忘了,那位赫舍里家的二少爷可还没离开潭柘寺呢,她这般迫不及待的,要是一不小心撞上人家二少爷,那可真是一出好戏呢!”云蕾说这话时,语气显得有些难以置信,可更多的还是对云绮的不满和鄙夷。

满人入关之后,虽然不是什么都学汉人,但这女儿家的名声之类的却是越来越注重。虽然说满人家的姑奶奶没汉人家的闺女那般柔柔弱弱,可行事端是光明正大,像云绮偷偷摸摸的还真是少有,这也难怪云蕾会一脸鄙夷的表情。

“她有什么不敢的?她无非就是想攀上一个身份贵重,让赫舍里家的二少爷不得不吃这个哑巴亏,又或者她觉得咱们两个终有一个会妥协。”云汐虽然不知道云绮的目标是谁,不过正如云蕾所说,这真是一出好戏,“也罢,既然她都不怕丢人,那咱们为什么要舍了这一出好戏?走,一起跟过去看个究竟。”

“也好。”云蕾似乎早有此意,只是碍于云汐不好说出来,现在云汐一提,她立马响应。

云绮要拿她们当垫脚石,那她们可以趁机坏了她的好事。她倒是要看看,到时当事人都撞在一起了,她再拿什么解释。

云绮可不知道自己身后还跟着两条尾巴,一路脚步欢快,小脸晕红,那模样就好似她要会的是情投意合的情朗,而非立志要拿下的目标。

云绮依着舒穆禄氏的交代站在恭亲王必经的路口旁,直到听到脚步声,这才假装没有注意到一般走了出去,然后双双撞成一团。

“你们是怎么走路的,没瞧见爷几个从那边过来吗?”被撞了个正着的纶布因着没有防备,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整个人摔得不清,疼痛让他原本有所收敛的脾气瞬间暴露无遗。

云绮也被撞得不轻,因着有巧语扶着,倒没摔到。虽然她心里对于自己被骂显得有些恼怒,不过思及自己来得目的,云绮不由抬头看了一眼,见面前站着两位公子,从衣着打扮上根本看不出对方的身份,这让她有些踌躇,不过却不妨碍她执行自己的计划。

常宁看了一眼打扮清新的云绮,见她柳眉微皱,贝齿轻咬着嘴唇,一脸我见犹怜的模样,伸手拉了坐在地上的纶布一把,“好了,人家一个女孩子都没叫痛,你一个大男人计较什么。”

纶布伸手拍了拍身上的来尘,抬头的瞬间正好对上酝酿好情绪的云绮的盈盈水眸,泪光点点,欲语还羞,“天色昏暗,小女又急着回去,一时冲撞了公子,还望公子不要见怪。”说罢,她还向纶布和常宁展露一个淡淡的微笑,好似歉意又好似安抚。

“没事,爷就是摔了一下,有些急了。”纶布摆着手,一脸颇不好意思的模样。

云绮咬着嘴唇,哽咽地道:“多谢两位公子谅解。”

“不谢,不谢。”纶布望着面前雅致温婉的云绮,不由地主动开口道:“天色昏暗,不如由我送小姐回去吧!”

云绮分不清两人的身份,不过她能确定其中一人便是她要找得恭亲王,至于另一人,她虽然不知身份,不过能和恭亲王一起的,身份肯定也不一般。所以稍作推辞之后,她便点头答应下来,“那就麻烦两位公子了。”

在需要讨好的人面前,云绮总是表现得相当地得体,仪态十足,雅致温婉,端是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纶布原本是想自己送云绮回去,顺便再打听一下佳人的身份,谁知对方一开口就将恭亲王给带了进来,他倒是有心展示自己的男子气概,可恭亲王却不是他能指使的。正当他想帮常宁推脱时,竟意外地听常宁道:“天色也不早了,既然要送这位小姐回去,那就快点吧!”

“好。”纶布一脸高兴地应声,随后立马招呼众人,准备送云绮回去。

第五十七章 钟情

躲在暗处的云汐和云蕾看着云绮那作派,两人简直是叹为观止。

“三妹妹,这还是大姐姐吗?”云蕾看着不远处那个雅致温婉的云绮,不敢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双眼,颇有一种认错人的感觉。

云汐轻笑一声,只觉得不远处的这个云绮开始慢慢同记忆中的那个云绮重叠了。她记忆中的云绮就该是这样的,在外总会装成一副无害的模样,对内却是心毒手黑,做起事来更是不择手段。

“当然是。只是从前的我们还不值得她费这些心思。”

“若是这样的话,那我还是宁可她不对我费这些心思的好。”云蕾猛地摇头,可能是用力过度的关系,不小心往一旁倒去。云汐因着她的举动不小心往外踏了一步,虽然动静不大,可是云汐总觉得有人看到她了。

“有目标的算计,谁也不愿意用在自己身上。不过总有傻子会上当,你没瞧见那个摔倒在地的公子似乎对大姐姐很是满意吗?”云汐小心地望了望不远处,见对方一行人打转准备送云绮回厢,不由地拍了拍云蕾的肩膀道:“行了,咱们快往回退,不然被撞到了,可是很得罪人的。”

云蕾看着那样的画面,觉得真对上的话,的确够让人尴尬的,便点了点头道:“也好,反正该看的都看了,就是不知道对方是什么身份。”

云汐挑了挑眉,觉得不管是什么身份都好,反正上当的都是自讨没趣的,“管他什么身份,等大姐姐得手了,咱们自然就知晓了。”

“呀,他们过来了,三妹妹,咱们走慢了,还是避一避吧!”云蕾见一大堆人过来,不由惊慌地拉着云汐的手,轻声叫道。

“行了,这边。”云汐也不想偷窥被人逮到,所以拉着云蕾躲到了树丛后。

好在夜黑风高的,她们几个女孩子又瘦又小的,不动的话,倒也不至于让人发现。可是云汐总觉得那个高个子的公子总是有意无意地往她们藏身的地方看,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纶布不知情,满心只想着怎么讨好眼前的佳人,原本他还怕自己寻得话题太无聊,却不想对方那般捧场,等到到达云绮所住的厢房时,纶布满心满眼都只有云绮一个了。

云绮心里暗暗得意,虽然没有用上她所学得那些诗词歌赋,不过瞧着对方眼里的爱慕,她便知自己的计划成功了一半。不过旁边那一位公子,从头到尾都没说上两句话,即便她找话题,对方也少有搭理,这让她颇为挫败。

如此,她心里也暗自希望同她攀谈的才是她要找得恭亲王。

“好了,天色不早了,咱们也该回去了。”常宁瞄了一眼猫在树丛中的几个小姑娘,虽然只是惊鸿一瞥,可是却让他明白什么叫一眼万年。

虽然他并不清楚那位姑娘的身份,不过她们既然跟着眼前的这位姑娘,想必都是一起的,只是关系并不如他们想得那么好。

也罢,小姑娘之间总是会有这样那样的矛盾,闹些小别扭不仅不让人觉得厌烦,相反地倒是让他觉得无比的有趣。

云绮攥紧手的帕子,原是想再说点什么,不过瞧着对方一副急着离开的样子,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抿着一丝浅浅的笑意,看向两人,一脸歉意地道:“给两位公子添麻烦了,多谢两位公子,我已经到了。”

“小姐客气了,在下赫舍里·纶布,小姐若是有事,可尽管派人来寻我。”纶布见常宁要走,也不好再多留,只是临走之前自报家门,想来这一见钟情在他心里还是占了不少份量的。

云绮闻言,花容失色,整个人就跟被雷劈过一般,愣在当场,良久不能回神,这倒是给了三步一回头的纶布一个错觉,觉得云绮也是同样舍不得他。

常宁倒是没注意到这些,只是经过那个树丛时,听到里面清浅的笑意,也不自觉地扬了扬唇,虽然他并不知道对方在笑什么,但是他就是觉得心情不错。

树丛中的云汐和云蕾等到人走远后,两人还捂着唇吃吃地笑。别人不知道,她们可是见证了这一场乌龙的诞生。

“三妹妹,我这下子放心了,我再不担心那位赫舍里家的二少爷会看上我了。”云蕾此时毫无形象地坐在草地上,单手捂着唇,一张小脸憋笑憋的通红。

“我也是。谁也没能想到咱们大姐姐费尽心思,最终却是送上门去了。亏得玛嬷和阿牟还想尽办法帮她回了这门婚事,现在想想,缘由天定,大姐姐同这位二少爷是真有缘分。”云汐弯着双眼,脸上露出一个粲然可爱的笑容,心里打着鬼主意,脸上却纯真无邪的不像话。

她原本还以为这事会就此结束,谁知转折一个接一个,还一个比一个精彩。

看来这一世云绮同巴彦之间依旧没有缘分,可跟这位赫舍里家的二少爷却是非常地有缘分。此时此刻,云汐倒是真切地希望两人能百头到老了。

而转身回院子的常宁和纶布在回去之后都做了同样一个举动,那就是让人打听那处厢房住得到底是那家人。

次日一早,云汐起身梳洗过后,便踩着点去给马佳氏请安。等到了马佳氏所住的厢房前,遇上等在门外的多罗隆一家,不由得点头打了个招呼。

多罗隆夫妻和云蕾见着云汐都很高兴,眼瞧着他们眼底藏都藏不住的笑意,云汐便知云蕾已经将昨夜的事情告诉他们了。

也对,云绮自寻死路为大家解忧,这样的好事自然是要一起分享才会觉得更快乐!

四人对看一眼,齐齐微笑,显然都明白对方的心思。

等到苏嬷嬷出来的时候,舒穆禄氏和云绮母女俩才堪堪过来,这让苏嬷嬷多看了一眼。眼见舒穆禄氏和云绮脸色苍白,精神萎靡的模样,不由得大吃一惊。

其实就算是赫舍里家二少爷的事情没有解决,可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可舒穆禄氏母女的模样,怎地好似一副要大祸临头的样子,没得让人看了晦气。

马佳氏经过一夜的休息,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端庄,行事也不像昨日那般毫无章法,整个人看起来无比的雍容得体。

想来,马佳氏这一夜也不仅仅只是在休息,还是在反省。毕竟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雨,她若是连这点事情都承受不住,也枉为索绰络家的隐形当家人了。

舒穆禄氏看着这样的马佳氏,好几次想开口,可又碍于多罗隆他们在而闭上了嘴。事实上连她都没有想到恭亲王竟然会跟纶布在一起,两人对伴而行,使得云绮闹出了这样的乌龙。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据云绮的描述,真正看上她的人是纶布,恭亲王明显没看上,如此纶布若真像云绮说得那样对她有意,昨夜回去之后肯定会派人打听云绮的身份,到时就算她有心想把这事推到云蕾和云汐的头上,怕是人家也不相信。

真是,明明恭亲王就在眼前,可为什么半途要杀出一个纶布来。

马佳氏不舒穆禄氏和云绮心中的想法,她虽然知道纶布还在寺中,不过对方一直没有递消息过来,那她也不可以一直等着,毕竟她得罪不起的可不仅仅只有她一个。

“等一下,你们三姐妹随我一起去见慧安大师。”马佳氏拈着手中的佛珠,认真叮嘱。

“是。”云汐和云蕾齐齐应声,而心不在焉的云绮只是下意识地跟着她们的动作做,看样子还没有从昨夜的打击中回过神来。

云蕾和云汐看着她这样子,不仅不觉得同情,相反地眼里溢满笑意。若不是顾及马佳氏他们在,两人怕是又要像昨夜那样瘫坐在地上,放声大笑了。

说了几句,三人便随着马佳氏一起见了闻名已久的慧安大师。慧安大师跟云汐想象中的得道高僧相去甚远,没有仙风道骨,亦没有满嘴禅机必现,反而像个普通的老和尚,慈爱可亲,这感觉还真是让人觉得意外。

云汐原本还以为马佳氏会拉着她们三个给慧安大师一一相看,然后慧安大师就她们三人的命格说上一堆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谁知慧安大师的动作到快,仅仅只是盯着她们三姐妹看了几眼,便冲着马佳氏点了点头,马佳氏转头便示意她们都退出了禅房。

这速度不由得让云汐觉得诧异,在她的记忆里,不管是上一世还是在现代,似乎解个签也不只这点时间吧!

当然,云汐即便心里有感慨和疑问,她也是不敢说出口的,毕竟人家是得道高僧,手段异于常人也是有的。她若无端指责,先不提那些信徒,怕是头一个饶不了她的就是马佳氏。

云蕾见云汐没说话,顿时也不想了,反正她阿玛和额娘都说了,这次回去便让她舅舅把她的婚事给定下来,到时不管是谁,都别想再把主意打到她头上。

而云绮,整个人一直都是这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她现在满脑子都想着要怎么摆脱赫舍里·纶布,对于算命什么的根本就不关注。

舒穆禄氏看着一直不在状态的云绮,拉着她走到角落,低声提醒道:“绮儿,有什么事情你先放下,额娘会想办法帮你解决的。”

“可是……”云绮只要一想到昨夜的情景,便觉得整个人生都是灰暗的。

“没有可是,你要相信额娘不会让你做妾的,死也不会。”舒穆禄氏咬着牙,眼里透着一丝狠厉。

第五十八章 所谓天命

禅房里,慧安大师端坐在杭上,目光盯着毫不犹豫转身离开的云汐的前影,眸光微闪,双手合十间的瞬间,看了一眼马佳氏道:“阿弥陀佛,施主这次前来可是想问三位小姐的前程?”

“还请慧安大师指点迷津。”马佳氏双手合十,一脸的虔诚地道。

“阿弥陀佛,施主心中已有答案,又何必再问。”慧安大师想着刚才看过的面相,身子微弯,明显是心有触动,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对马佳氏明言。

“这……”马佳氏愣了一下,随后满脸惊地对着慧安大师行了一礼,“多谢大师指点。”

马佳氏这一趟过来,除了是想解决云绮相看的事情,再就是想问问慧安大师当年的预言,毕竟这一趟诸事不顺已然弄得她开始有些怀疑人生了,坚持过来一是为了安心,二也是要个结果,看看之后的路到底该怎么走。

这次的事情已然闹得三房离心,就算勉强掩盖过去,也不可能再像从前一样,所以她得先行做好打算,以免到时真的撕破脸皮,那她这一辈子的心愿怕是就再难完成了。还好慧安大师终究还是给了她想要的答案,即便这一趟依旧未能解决云绮相看的事情,但是只要云汐能出人头地,她就有足够的底气去应对大房和三房。

大房那边她打从心底是维护的,可若是大房一直都是这样的气运,那也就怪不得她将希望统统都放到二房身上,至于三房,能处便处,不能处,那也不怪她心狠,直接将他们逐出府外。

慧安大师看着陷入沉思的马佳氏,也不打扰,静静地等她回神。差不多一柱香的时间,马佳氏回神,看着闭目念经的慧安大师,马佳氏客气两句,便起身告辞往外走去。

云汐等人见着马佳氏出来,也不多说,一行人回到厢房,原是打算收拾东西准备回府的,却不想众人刚刚坐定,便听外面有人来通报,说是赫舍里家的二少爷来了,想见大格格一面。

顿时,整个屋里的人都是一愣,特别是舒穆禄氏母女,两人面色惨白,一脸战战兢兢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人家是打上门来抢人呢!

马佳氏愣了一下,待回神,看着进来禀报的丫鬟,问道:“赫舍里少爷是什么意思?是要单独见大格格,还是怎地?”

“回老夫人的话,外面那人送来这张帖子,说是赫舍里少爷请大格格一块赏花。”小丫鬟倒是个伶俐的,三言两语将话说清楚了不说,还将送来的帖子一并呈了上去。

马佳氏打开手中的帖子,发现对方十分用心,那模样好似十分满意云绮一般,这让她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抬眼望去,见云绮缩着身子,一副死也不去的表情,眉头不由得皱得更紧了。

“云绮……”

“我不去,我不去,玛嬷,我不去见他。”云绮只要一想到这一见就要将她的人生给定下来,她就觉得这事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

“够了,去与不去,这事都是要解决的。之前我就跟你说过,若是躲不过,你便做些赫舍里少爷不喜欢的举动,惹得他厌恶,让他退了这门婚事便是。”马佳氏瞧着云绮这副没出息的样子,不由得将手中的帖子狠狠地摔在一旁的几岸上,扬声斥道。

“我……”云绮看着怒不可遏的马佳氏,到嘴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云蕾看着说不出话的云绮,张嘴就想把昨夜的事情给说出来,好在云汐反应快,拉了她一把,不然昨夜她们跟在云绮身后看好戏的事情怕是就要露馅了。云蕾被云汐拉了一把也就回过神来了,歉意地看了云汐一眼,她下意识地后退两步,就怕自己刚才的行为被人发现。

舒穆禄氏和云绮的心思都没放在云蕾他们身上,自然不会注意到他们的不对。不过目前她们母女要面临的是躲不掉的问题,所以犹豫再三,舒穆禄氏还是把昨夜的事情给说了。只是内容稍稍有所不同,比如明明是云绮自行找上门的,这里就变成了偶遇,明明是云绮打人家的主意,这里就变成了赫舍里少爷一眼看中云绮,这话说得不情不愿的,可句句都是云绮才貌双全,受人欢迎的。

这脸皮还真是不一般!

“什么!那现在你们想怎么样?难不成你们还指望人家眼神不好,能错把云汐或者云蕾看成云绮吗?”马佳氏一脸恼怒地瞪了两人一眼,直觉得两人太不安分。

“额莫克,这事谁也不想的,毕竟潭柘寺这么大,谁也没有想到云绮只是散散心就遇上了啊!”

“我不管你是散心遇上的还是自行撞上的,现在事情走到这一步,我已经没办法了,你们自己看着解决吧!”马佳氏揉了揉额头,再不看舒穆禄氏母女两人,搭着苏嬷嬷的手往内室走去。

舒穆禄氏和云绮看着转身就走的马佳氏,两人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一丝担忧,抬手想阻止马佳氏离开,可惜马佳氏并不理会。

多罗隆瞧着这一幕,对着李佳氏和云汐使了一个眼色,四人很是时候地退了出来。虽然他们很想看舒穆禄氏母女倒霉,可是为了看戏惹得一身腥那就不好了。

先不管舒穆禄氏母女会怎样打算,也不管云汐他们怎么样避免跟舒穆禄氏沾上关系,就说慧安大师这边,马佳氏他们刚走,慧安大师禅房里便多出了一位公子,而此人正是康熙。

倒不是康熙有意要偷听慧安大师接见其他客人,而是康熙来得太巧,最终只能避到隔壁,等着慧安大师接见完马佳氏再出来。

对于天命这种东西,康熙向来只信一半,因为相比天命他更相信人定胜天。从他计划打败鳌拜开始,他就知道天命这种东西其实就是一种手段,端看你怎么用,而并非是强加在自己身上,从而影响自己的判断。

这几天他住在潭柘寺里,除了接见一些人外,另外就是为了了解民生。毕竟战事并不仅仅只看战场上的表现,还得看后方稳不稳定。

不过让康熙没有想到的是自己一时心血来潮,竟然发现在云汐身上居然还有慧安大理由的预言,这倒是让他觉得有些讶意。

预言这种东西,虽然也有个别是真的,便大多都是用来宣扬名声所用,并不值得当真,不过涉及云汐,康熙觉得自己倒是有兴趣打听打听。

“听大师之言,这三个姑娘里莫不是还有一个有什么大福气不成?”康熙一脸好笑地摆弄着手中的扇子,漫不经心地问道。

就像常宁所说,这天下还有什么地方的福气能比宫里的福气更大,之前他是没想通,等他想通了,他自然不会再允许其他人来觊觎自己的女人。

“阿弥陀佛!这天下自然没有什么地方的福气能比得上皇家,但是这福气对于众生而言往往有着不一样的见解。刚才三位姑娘,说是有福气,其实也不过那位三姑娘。此女本应五福俱全,是难得的好面相,可不知道中途出了什么问题,这位三姑娘的命运波折不断,若是遇不上真正能护住她的人,其下场堪忧。”慧安大量看着坐在不远处的康熙,语带深意地道。

康熙听了这话,把玩着扇子的手微微一顿,明显他也没有想到慧安大师语锋一转,竟跟他扯上了关系,这感觉有些突然,但话的内容却让康熙心里颇为不悦,特别是在听到那句下场堪忧时,康熙周身不自觉地缭绕着一丝淡淡的杀气。

“哦?何以见得。”康熙撑开扇子,目光锐利地盯着慧安大师问道。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慧安大师见康熙侥有兴致的模样,却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不肯再继续说下去。

康熙心中恼怒,却又拿眼前的这个老和尚没有办法,不过就算他不说,他也有办法改变那个小丫头的命运。

对待敌人,或者说对待站在他对立面的人,康熙从不手下留情,可是面对云汐这个娇娇软软的小丫头,他总是会不自觉地对她心软。若说之前他只是想完成她的心愿以报她对自己的救命之恩,那么现在康熙是真的想将她纳入羽翼之下了。

也许有些人天生就有这样的缘分,一如云汐之于康熙,明明只见过两次,却总能让康熙对其牵肠挂肚。

“你这老秃驴,每次说话都留一半。也罢,朕从来不信天命这种东西,即便真的有,朕也要将它打破,那个小丫头若真的要有人护住才能五福俱全,那朕护着她就是。”康熙一手持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掌心,语气冷厉而坚持。

“阿弥陀佛。”慧安大师看着康熙离去的背影,并不阻止,相反地脸色平静,唯有眼底深处带着一抹不为人知的精光。

禅房外的常宁一见康熙出来便迎了上去,正想开口,便瞧见康熙冷着一张脸。常宁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直觉告诉他,这个时候最好什么都不要问。

康熙见常宁一脸识相的模样,大步往自己所住的院落走,半道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从昨天就一直跟在常宁身边的纶布,“纶布人呢?”

“回二哥,纶布给那位索绰络家的大小姐下了帖子,说是……”常宁见康熙问起,不仅将纶布的行踪给说了,还将昨夜的乌龙也给说了,思及那个娇娇俏俏的少女,常宁脸上的表情突然变了,他之前不知对方的身份,一直鼓动二哥将人纳进宫,现在他发现自己心仪之人也是索绰络家的格格,若是他喜欢的同二哥看中的没有冲突还好,若是同一个人……这一刻,常宁的心情突地变得无比苦涩起来。

“还有这回事。”康熙在了解云汐的过程中,便对索绰络家的人没什么好感,现在听闻一直欺负云汐的大姐闹出这种事来,只觉得好笑,并没有想管闲事的打算。

之前他出手敲打纶布,只是为了不让这种破事牵扯到云汐,现在既然对事对人,他自然没有必要再多此一举了。

常宁看着并不怎么在意的康熙,语带试探地问道:“二哥,你的救命恩人是索绰络府的几格格?”

第五十九章 求而不得

常宁看着并不怎么在意的康熙,语带试探地问道:“二哥,你的救命恩人是索绰络府的几格格?”

康熙转头看了常宁一眼,轻笑一声,拿着扇子轻敲他的脑袋一下,“她叫索绰络·云汐,排行老三,是个有着水一样的人格的小丫头,无论遇上什么事,在什么样的情况之下,她总能做出最适合的仪态。”

简单来说,那就是一个小狐狸,总能找到对自己最有利的一面。

常宁一听名字,脸上的笑容就不自觉地垮了下来,他就说像二哥这样的睿智的帝王,眼光怎么可能会比他差。他都能一眼看中她,他怎么可能会看漏。可是为什么他的胸口闷闷的,还带着一丝针扎一般的疼,难道是因为这是第一个让他感觉心动的人吗?

康熙转头的瞬间,看着垮着一张脸的常宁,倒是没有把他和云汐想到一块去,毕竟两人没有交际,再者,一见钟情什么的对于康熙来说明显是一句不太可信的废话。可他们都忘了,求而不得往往会让人加深原本只是一时悸动的感情。

“你这是怎么了?想去看纶布的笑话,还是你小子又闯了什么祸不敢告诉朕。”

“没……没有,都没有。”常宁扯着嘴角,努力想要做出一副自然的表情,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他就是有点笑不出来。

康熙却以为常宁是在跟他搞怪,不由得摇了摇头道:“行了,有什么事情就做去吧!朕这里不用你陪。”

“嗻。”常宁应声,他察觉到自己古怪的反应,想着再去见一见那位三格格,他不相信仅仅只是惊鸿一瞥,连长相都没有彻底看清楚的人会让他如此心痛难受。

常宁转身的瞬间,决定先去纶布那边看看,仅仅只是打听的他并不清楚索绰络家的纠纷,更不知道云汐姐妹之间的龌龊,还以为她们就跟普通的堂姐妹一样。

等到常宁过去的时候,想不到办法的云绮重新梳妆打扮后,一改往日华丽的风格,变得越来越向小白花靠近了。云汐见到她赴帖时的装扮,心里也是颇为感慨,谁能想到上一世以艳丽华贵为喜好的云绮,这一世竟走起了小白花的路子呢!

也罢,这人生总得有借有还才是。以往云绮直来直往的让云蕾和云汐吃了不少苦头,现下她既然要走‘善良’的小白花路线,那逮着机会,云汐肯定会让她吃尽苦头的。

纶布见云绮过来时,心情显得激动而又复杂,要知道没见面之前,他可是把云绮划到了灾星的行列,可谁知仅仅一天他就被自己打脸了。

眼前的少女身姿窈窕,娇媚如花,柔弱温婉,一举一动都让人怜惜不已。纶布感到胸口猛然跳动一跳,这一刻,他真切地感受到来自于内心对她的悸动。

“冒然约小姐前来,还请小姐不要见怪!”纶布努力做出一副潇洒的模样,言行举止间一改往日的随意,多了几分彬彬有礼的温文尔雅。

云绮看着眼前的男子,长相俊秀,身姿颀长,面色白皙,比不了巴彦的孔武有力和硬朗,却也有着几分属于自己的温柔俊秀。若他没有娶妻,云绮根本不会这么纠结,但事实是他早已娶妻,而她却不想为妾。

在梳洗打扮的时候,云绮思索良久,她既然不想为妾,却又不能拒绝纶布,那么她唯一的办法就是让眼前这个男人迷上她,续而为了娶她而想法腾出正妻之位。

她可不管是他是和离,还是要了对方的命,反正她想要得到的便一定要得到,不管用什么样的手段,她都只能站在高处,而不是跪在下方,等着别人来主导自己的命运。

“不,我听额娘说,这次过来潭柘寺原本就是为了跟公子见面,只是阿玛并未说明。先前额娘一番解释我才知与公子见面的目的。”云绮抬起欲迎还拒的水眸,轻轻咬着下唇,“公子,云绮誓不为妾,所以还请公子见谅。”

“这……”纶布一脸错愕,他本以为见面之后,一切便水到渠成,谁知云绮竟然不愿为妾,这下子,他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的嫡妻也是大家之后,为人端庄贤惠,也不争风吃醋,遇上阿玛责怪,也知道帮他说话,而且他们还有一儿一女,这叫他怎么可能狠得下心。

眼前的云绮的确温婉可人,也甚得他心,但是要求却让他十分为难。

“我是真心倾慕小姐,只是家中发妻亦是贤惠之人,断不会与你为难,还请小姐能体谅一二。”纶布思索再三,最终还是希望云绮能够退让。

事实上若不是他倾心于云绮,他只要直接找上巴图鲁,还管她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可是……”云绮微微垂着粉面,好似对纶布有意,却又不知该如何面对的样子,“还请公子不要误会,我不为妾并非我贪恋嫡妻的名份,而是我答应过我额娘,这一生不为妾。”

从远处过来的常宁正好听到这段话,眉梢微挑,明显觉得这话满是漏洞。什么这一生不为妾,难不成选秀被指婚,难不成还因为这莫须有的誓言就违抗圣旨不成?

云绮注意到走过来的常宁,触及他眼里的不屑,她好似也察觉到自己刚才的话有些方过其实了,这一瞬间她原本泛着桃花的面容一下子好似充血一般羞得满脸通红。

“小姐放心,在我心中,你与我正妻毫无分别,而且我可以保证,你在府中的地位和待遇也与正妻一样。”纶布说到这里,不由地伸手拍了拍胸膛,明显是想让云绮相信他的诚意。

云绮见状,整个人都变得略显僵硬,想推辞,却不知道该从何处说起。

她想要的不是这个结果,做不成嫡妻,她便什么低头给人当妾。说是地位和待遇都一样,可是几句话的事,谁能保证是一辈子。

眼下这样的场景,她是进退两难,颇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婚姻大事,虽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什么都不能保证,她凭什么要嫁,而且据她了解,纶布那位夫人不仅地位稳固,还为生有一儿一女。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若是嫁过去,谋划得好还行,谋划得不好,整个赫舍里府的东西都跟她无关。

“既然是来相看的,只要对眼,这婚事就相当于成了,哪里还有这么多有的没的。”常宁行事向来爽直,最是见不得人拐弯抹角。

云绮一听这话,眸子微暗,心中更是暗骂这位恭亲王总是出现得不是时候,“是我的不是。”

“哪里的话,是我不能给小姐最好的一切,让小姐受委屈了。”纶布一见佳人黯然神伤的模样,不敢针对常宁,便主动将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啊。”云绮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纶布一眼,又瞄了一旁的常宁一眼,谁知正好对上他的目光,瞧见他眼底的嘲弄,下意识地摇头道:“不,不是你的错,只……只是造化弄人。”

“怎么能说是造化弄人呢?上天给机会让我们相遇,我便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云绮想像从前那般任性地强调自己想要一切,阻止纶布继续将他们扯到一起,可惜她说得每一句暗含拒绝的话到了他面前都变成了欲拒还迎,这让云绮觉得很无奈。再有恭亲王在一旁时不时地刺上两句,云绮觉得若是再找不到机会,这事指不定就这样定下了。

“纶布,男人是得宠着自己中意的女人,但是也不能宠得她们不知进退,眼大心空。”常宁没见到想见得人,也无意在这里搅和,会开口劝上一句,也不过就是看在这两天相处的情分上,换个人,他连看都懒得看上一眼。

“这……”纶布对于常宁的一片好心还是领的,只是现在他满脑子都是云绮,自然怎么看她都觉得好,半点都舍不得委屈她。

常宁看着他这表情,自然知道他的想法,也不多说,转身的瞬间便直接走了。

云绮看着常宁离去的背影,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有些不甘。明明她的目标就是他,可他却连给她一个眼神都欠奉,这样的男人不是她不想掌握,而是她根本就无法掌握。反而是眼前这个男人,满心满眼的都是她,她倒是肯定自己能掌握,却无法接受妾的身份。

“公子很好,是我福气不够。”云绮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噙着丝丝情意,语气中满是自责和不舍,就好似造成今天这种局面都是她的错一般。

“怎么会……”纶布被云绮说得心都痛了,整个人手无足措的,一副不知道该从何下手的模样。

“公子,你我有缘无份,以后还是不要再见了。”云绮瞅着机会,双手捂脸,一副伤心至极的模样,飞奔而去。

纶布看着云绮飞奔而去的身影,上前追了几步没追上,不由一脸怅然若失的模样。以前他总觉得那些书生伤春悲秋的都是自找麻烦,等到他遇上让自己心动的人,却又不能在一起时,才发现即便未到春秋,这心伤依旧啊!

第六十章 无耻

云汐回到厢房便直接指挥绿袖她们开始收拾,虽然她过来潭柘寺时并没有带多少东西,不过东西虽然不多,却十分的琐碎,为了确保不漏掉什么东西,云汐觉得她需要先行把东西都给收拾一遍。

云绮的事情是什么结果她已经不再关注了,这件事情闹到这个地步,结果已经很明显了。只要那位赫舍里少爷对云绮上心,那么这门婚事就推不了,至于这名份,别以为赫舍里家那位能把后院治理的井井有条的嫡妻就是好欺负的,有的时候,越是贤惠端庄的人其实越有手段,只是在没有越过她划得底线时,她一直保持碰上那份从容,可一旦越过了,谁输谁赢谁能保证。

这个时代的夫妻不像现代那般,自由发展,合则聚,不合则散。他们只要成亲,那便是一辈子,除了死,谁也不能取代对方。当然,有那些玻璃心的女人遇点挫折就一心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管不顾,照云汐看来,这种人会被取代也无可厚非,但有些女人为母则强,不为男人,仅仅只是为了孩子,她也能守住原本就属于她的名份、地位以及孩子。

她听说这位赫舍里二夫人有一子一女,名声不错,可以说是交口称赞,这样的人她可不相信没手段。

“格格,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咱们什么时候动身啊!”绿袖看着都整理出来的箱子,又同其他人一起认认真真地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遗漏,便走到云汐身边问道。

“估计要再等等,你们可别忘了,大姐姐的问题不解决,咱们谁都走不了。”云汐神情慵懒地躺在美人榻上,声音娇娇甜甜的,还带着一丝睡意。

绿袖和绿萝对看一眼,两人神情里都透着一丝无奈。这大格格就像一个祸根子,这府里的麻烦都能跟她扯上关系。

几人正说着,突地有丫鬟过来通知,说是要准备回府了。云汐闻言,立马坐起身来,虽然她不知道云绮和赫舍里少爷之间的问题有没有解决,不过从这要求离开的速度上看,她想这问题一如她所想,还没有彻底解决。

“还愣着干嘛!收拾收拾,咱们要回府了。”

“是。”

等到云汐出门的时候,多罗隆他们都已经收拾好了,一行人等在屋外,想必也是在等云汐。明明都是一家人,可是却连这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了,也不知道该怪谁。

索绰络家的马车驶出潭柘寺时,云汐根本就不知道找了她许久的恭亲王常宁一直站在不远处看着她。从见到她的那一刻到她离开,常宁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有人说一见钟情,常宁原觉得这话可笑,可现在他才发现当一个男人对女人产生兴趣时,那便是一段感情的开始,只是这段感情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原本常宁只是想再见云汐一面,想着至少要把这个让他心动的女人看清楚,但是越是清楚,他就发现自己的心情越是难受,也越是后悔当初的自己为什么要撺唆二哥将她纳入后宫。

虽然现在一切都还没有进行,但是他心里清楚,一旦二哥下定决定,这件事即便还没未动手,但结果却早已成了必然。

这算是报应么?

离开潭柘寺的云汐对这些都毫不知情,毕竟在她的规划里,进宫从来都不在她的计划之中,毕竟别人不知情,她心里却清楚自己是参加不了选秀的。但是让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因着恭亲王的劝说和慧安大师的意味不明的几句话,她的人生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回到府里,马佳氏便以身体不适为由,直接回了睦元堂,看样子她是不打算再管云绮的婚事了,而舒穆禄氏母女面色惨白,神情黯然,却偏偏没有吵闹,单这一点就让人觉得意外,可不管是多罗隆他们也好,云汐也罢,都无意深入探索,所以在马佳氏离开之后,他们也各自回了自己的院落。

这一次的潭柘寺之行明显并不愉快,马佳氏和大房的目的没有达到,三房和大房之间就算没有彻底撕破脸皮,但在一定程度上却是真正站到了对立面。至于二房,云汐可不认为阿林和西林觉罗氏那样的一对不负责任的父母会因为她而跟大房对着干,别忘了,他们这对夫妻从头到大尾就不曾对她用过心,每每都是伤害造成之后,一个事后愧疚,而另一个似乎从来就没把她当过数。

云汐对此早已习惯,所以并没想过让他们帮自己讨回所谓的公道。说穿了,与其把希望放在那两个人身上,还不如她自己动手来得快。

离府这几天,即便有安嬷嬷等人帮着她管理铺子和庄子,可有些事情最终还是需要她自己来拿主意,所以云汐即便知道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府里还会有一场大戏,她却没有时间跑去凑热闹。

这一次的事,大房不管是针对三房,还是拖累二房,反正打得都不是好主意。若是他们聪明,懂得在事情刚被发现时示弱,且问题又能顺利解决的话,索绰络府指不定还能恢复往日的平静。但是最可惜的是舒穆禄氏他们根本不懂得低头为何物,明知有错,还总是摆出一副所有人都该为他们牺牲的模样来,矛盾自然就变得越来越深了,而现在就算有马佳氏出马,可单凭她几句话,想必是不可能解决的。

这样的情形怎么看似乎都是一个好机会,可她不能插手,至少在阿尔哈图没有安然无恙地回来之前,她不能仅凭自己的意愿去决定一切。毕竟她只是一个女儿家,最终还是要嫁出去的,而阿尔哈图是他们这一辈的嫡长孙,如今又颇有才干,未来指不定他就是索绰络府的当家人。

她不能在他没有选择之前,就将这一切都给毁了。

“格格,要不要先休息休息,等会再处理那些账本。”绿袖见云汐一回来便直接往书房的方向走,不由得出声劝了一句。

她们这些丫鬟都知道云汐过得累,一个个地都拼命地学一门手艺,不管是管账、厨艺,还是医理、药膳和调香,反正只要是能用上的,她们都尽心尽力地去学,为得就是想帮云汐分忧解难。

“没事的,回来的路上眯了一会儿,现在精神正足,等看会儿了,要是觉得累了再休息不迟。”云汐笑了笑,脚步不停,明显是不打算去休息了。

一旁的绿袖看着这样的云汐,一脸心疼的同时,又忙不迭地开始帮着云汐打下手。

云汐笑了笑,并没有拒绝,相反地还会适当地抽时间指导绿袖,让她能更好地掌握处理账本的一些诀窍。

虽然她这些诀窍都是从那个文明时代学来的,不过能把那个文明时代的知识拿到这个时代来发光发热,从根本上来说,也是上天的旨意,否则这人死了也就死了,还谈什么恩怨情仇。可上天既然让她回来了,且还让她见识了那个时代,那就必定有它的用意,即便她并不明白上天的用意是什么,可这并不妨碍她利用自己所知道的一切让自己的生活变得更好。

桌上的账本堆了好几堆,云汐即便有绿袖在一旁帮忙,也是忙到半夜才算是堪堪处理完毕,可就是这样,她依旧还剩下不少事情没有处理完毕。

安嬷嬷中途过来过两次,眼见云汐忙成这样,她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决定迟一天再将事情报过去,反正这些事情她也衡量过,只要不是特别急的,推上一天,应该也没有关系。

次日,忙到半夜的云汐一大早便起来了,倒不是她睡得有多好,而是每天到这个时候,她都得起身去睦元堂给马佳氏请安。就算绿袖她们再心疼云汐没有休息好,也不得不一到时间就将云汐给叫起来。

没有睡饱的云汐撑着眼皮正准备起身去洗漱,谁知她还没开始,丁香就跑了进来,说是睦元堂那边传来消息,今儿个不用她们这些小辈去请安了。云汐闻言,直接倒回床榻上,继续睡觉。绿袖她们见状,也不打扰云汐,一个个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等到云汐睡饱了起身已经是日上三竿了,等她慢腾腾地洗漱完毕后坐到梳妆台前由绿袖帮着梳妆时都已经是快要用午膳的时间了。不过栖云轩里云汐最大,她不在意这个,其他人自然也不会特别指出来。

云汐透过镜子看着为自己梳妆的绿袖,手里拿着一支白玉簪子,一边把玩一边问候在一旁的绿萝:“可知先前是为了何事不让我们去请安?”

“回格格的话,似乎是为了赫舍里家二少爷相看的事情,据说赫舍里家二少爷派人过来送了不少礼物,还直言心仪大格格。大老爷对此甚是恼怒,甚至还责怪起二老爷他们擅自去潭柘寺发,搅和了他们原本的计划,使得他进退两难。”绿萝说这事时,表情虽然没什么变化,可眼神里却透着一丝对大房的鄙夷。

想攀龙附凤其实并不算什么错事,这世道人人都活得不容易,能有一个让自己活得轻松一点的办法,腆着脸,弯下腰也并非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可偏偏有些人想攀龙附风,却一点都不想付出,甚至还想着别人帮着腆下脸,弯下腰,再奉上女儿给他们当人情,若人家不愿意给拒绝了,他们不仅不反省,还觉得事情没有达到他们预期的效果,都是别人不够尽心!

无耻到这个地步,大房也算是世间少有。

云汐拿着簪子的手一顿,脸上带着一丝讶意,“哦?我阿牟其不是一心想拉拢赫舍里家么?现在如了他的愿,他反而两难了?这倒是个奇事!”

第六十一章 解释

云汐拿着簪子的手一顿,脸上带着一丝讶意,“哦?我阿牟其不是一心想拉拢赫舍里家么?现在如了他的愿,他反而两难了?这倒是个奇事!”

明明这事是可以解决的,就昨夜在潭柘寺的种种,云汐觉得赫舍里二少爷原本是放弃了这门婚事的,可云绮作死,偏得往上凑。这不,人家如她所愿看上了,她反而觉得不满了。

也对,或许云绮真正看上的是赫舍里二少爷身旁的那位公子,虽然云汐没有特意让人去查,可远远望去,她总觉得有那么一丝熟悉,但又想不起来到底在什么地方见过。不过能被云绮这般用心的,这身份肯定也是不一般的。

面对这种种的乌龙,云汐总觉得潭柘寺里的这些变故都跟那位艾公子有关,虽然她本身也没什么证据,却莫名地觉得就是这么一回事。

“原本老夫人是想借此机会从中说和,让大老爷和三老爷和好如初,就此揭过此事,可大老爷一来就嚷嚷着三老爷不安好心,害他失了机缘。这可把三老爷气得够呛,顿时两人就吵起来了,最后也不知道怎么地,二老爷也掺和进去了,只是跟从前不一样的是二老爷这回没站在大老爷那边,而是站在三老爷这边,这场面可把老夫人给气坏了。”绿萝说这话时,手舞足蹈的,明显是有看笑话的嫌疑。

栖云轩的丫鬟们都有受云汐的影响,云汐对整个索绰络府都不怎么亲近,甚至行事再不像从前那般事事维护,她们耳濡目染的,慢慢地对索绰络府的归属感也就弱了。再加上大房一再算计云汐的关系,这群小丫鬟们可不个个都在心里盼着大房倒霉么。

云汐对此并不阻止,甚至还有放任的意思。不是她不顾大局,而是她打从心底就想着要将大房给推翻了,取代了。抱着这样的一个想法,她自然是希望大房越倒霉越好,又怎么可能主动为他们解决麻烦。

说穿了,云汐只要自己身边的人对自己够忠心,亦懂得分寸,其他的适当放纵也没什么关系。事实上她私下里也观察过,几个丫鬟虽然喜欢看点热闹,可从不在外乱说,即便是私下讨论也很注意分寸,就这样她还管,她就真是闲得没事干了。

至于大房和二房之间的矛盾,还有她阿玛的变节,通过在潭柘寺里跟多罗隆的相处后,这样的发展云汐是真的一点都不意外。她这位额其克其实是个难得的聪明人,以往不争不抢,估计是顾及马佳氏这个嫡母,也是顾及自己的庶子身份。可是泥人还有三分土性,被逼到这份上了,他但凡还有一丝血性都不可能忍。

事实上多罗隆还真没忍,且在适当的时候将阿林也拉进了战场,逼着他跟自己一起对抗大房。现在大房对上联手的二房和三房,别说巴图鲁就是个绣花枕头,即便不是,他也不可能斗赢。

云汐不怪多罗隆拉她阿玛进战局,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表态是一件很重要的事,何况她也好,她大哥也好,做了这么多事,可不是为了让大房坐享其成。

等到云汐用过午膳,正打算去书房处理剩下的事务时,便听丁香来报,说是云蕾在外面求见,云汐眉头微挑,对着丁香点了点头,示意她将人请进来。

她们堂姐妹三人现在的关系就预示大房、二房和三房之间的关系,而且有了在潭柘寺里的相处,云汐和云蕾之间的关系再不好也比同云绮来得亲近。

“三妹妹,我阿玛和额娘让我过来跟你解释一下,他们拉阿牟其一起对抗大房的事……”云蕾虽然不知道自家阿玛为何要向云汐一个晚辈解释这种事,却记住了一句话——以后的云汐一定会比他们都出息。

按说她应该觉得嫉妒的,可云蕾有个优点,那就是听父母的话。再者就在潭柘寺里相处的这几天里的感受以及她阿玛额娘的种种分析,她本人也能感觉到自己同云汐之间的差距。若只是一点点,她或许会觉得不服气,但是差太多了,也就由不得她不服气了。

云汐见她过来居然是就今天上午的事情来做解释的,还真吃了一惊。她这几年虽然积蓄了不少势力,但都在暗地里,府里就算有人吃了亏,也少有正式她的。却不想仅仅只是相处两天,她这位额其克就已经把她同他自己放在了一个台面上,这样的迫力还真不是谁都有的。

都说和聪明人说话最省力,云汐觉得和聪明人做交易也特别省事。

“这事我知道,二姐姐也不必一直放在心上。”云汐微笑地点了点头,将绿袖端过来的茶水往她面前推了推,“来,二姐姐,先喝茶吧!”

云蕾看着笑意盈盈的云汐,以为她还在生气,不由得咬了咬唇,双手却不自觉地握着她的双手,表情急切且声音哽咽地道:“三妹妹,我阿玛真的是被逼的没办法了,才这样做的,你要知道我阿玛是庶出,很多东西都由不得我们,但是阿牟其他们太过分了,他们根本就没有把我们当成一家人,总觉得我们就应该为他们牺牲。其实我阿玛之前就打算要带着我哥一起上战场,像大哥一样拼个前程,你不要生他的气好不好?”

云汐看着哭出声的的云蕾,却将重点放在了多罗隆要上战场的事上:“等等,二姐姐,你刚说什么?额其克要带额尔赫去战场!”

“恩。”云蕾一脸泪水地点了点头,“阿玛说大哥都能拼命为二房和自己挣一个前程,他们为什么不能?”

云汐听了她的话,神情微怔,上一世阿尔哈图没有去战场,多罗隆父子也一样,而这一世阿尔哈图打破了僵局,寻求向外发展来强大自己,这样的改变似乎也激励了别人。云汐虽然不知道这样的改变是好还是坏,但是她心里清楚,只有二房和三房都站起来,她才能把大房彻底地踩下去。

“额其克有没有说他们打算什么时候动身?”云汐想着若是可以,拜托大哥照应一下也可以。

“我没问,不过听阿玛的意思,好像是准备把我婚事定下来之后再走,好像是准备同舅舅他们一起出发。”云蕾抹着泪水,将自己知道的事情统统都告诉了云汐。

云汐看着只顾着哭,却丝毫不曾防备她的云蕾,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也许正因为云蕾的普通,才会让她安稳一世,又或者是傻人有傻福,“是这样吗?二姐姐,你先回去,等一下我过去拜访,有些事情我想亲自和额其克谈谈。”

云蕾看了一眼表情严肃的云汐,明显有些不懂,但还是顺从地应道:“好,那我现在就回去跟阿玛说。”

云汐捧着茶盏,手指微微收拢,“记住不要透露风声,大房如今独木难撑,肯定会再找理由拿捏二房和三房,咱们要是走错一步,就是给了他们机会,所以二姐姐,直到大姐姐婚事定下,你都不能再给她找茬的机会。”

既然一时半会的动不了巴彦,那她就先将云绮给毁了,堂堂嫡女给人做妾,这索绰络府的门楣的确低了不少,可她从没想过要嫁高门大户,所以毁与不毁,其实对她而言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若后期她大哥愿意顶门立户分出去,那这索绰络府跟她就更没关系了。

别跟她说什么大局为重,若所谓的大局只是要牺牲她,那这大局对她而言也就没了任何的作用。

“啊!难道这事还要继续吗?”云蕾瞪着一双杏眼,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云汐,似乎没有想到这件事情还有后续。

云汐看她这样子,觉得有些事情她还得提醒她一番,不然他们这些人都稳住了,云蕾这里却出了问题,那岂不是给了云绮机会。

“二姐姐,现在的情况是赫舍里少爷看中了大姐姐,而大姐姐不愿意就此妥协,毕竟她历来就心高气傲,如何会愿意做妾。她可能会想法让赫舍里少爷随她的心思,也有可能在咱们不知情况下,毁了咱们其中一个的名声,从而代替她。”云汐手指轻抚着茶盏的边沿,轻声说道。

“怎么能这样?”云蕾明显是有些不能接受。

“为什么不能这样。之前他们不是已经决定拿你或者说我去顶替大姐姐,只是中途起了变化,他们不得不放弃而已。”云汐冷笑一声,很直接地将事情摊在云蕾面前,让她面对事实。

什么一家人?

有需要了,便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地哄着他们牺牲所有;没需要了,他们便成了拖累,肆意打压,全不顾血脉之情。如此家人,也由不得他们不动其他心思。

云蕾听了云汐的话,想到自己差点就被大房拿去顶替的事,心里对于大房的怨气不由得又深了几分,“三妹妹说得对,我虽然不知道大姐姐还会耍什么花招,但是我决定在阿玛他们出发之后去舅舅家住上一段时间,直到她定亲为止。”

她惹不成,难不成还躲不起吗?她就不信了,她都躲到李佳府了,云绮还能算计她。

云汐却不管这些,大房想拿她和云蕾当垫脚石,她就偏偏要让他们有计无处施。云绮不想当妾,就得让她和云蕾当妾,那她还就偏偏让她当妾,而且还是一辈子都翻不了身的妾。

第六十二章 名单

送走云蕾之后,云汐进了书房,提笔给阿尔哈图写了一封信,若是从前她定然不会这么做,但是现在她既然是想将大房彻底踩在脚下的话,那她就必须让三房同二房一样站起来。

上一世整个索绰络府除了大房,二房和三房的下场其实都算不上好,特别是二房,因着她的关系,大哥小弟都被她连累得失了前途,一家子可以说是跌落尘埃,而三房有大房压着,想要出头,怕是都不被允许,至少巴图鲁还在时是不可能了。这一世,二房因为她的改变,致使阿尔哈图率先出击,占据先机,三房因此而动了心思,现在大房又自行作死,逼得双方对立还不知收敛,长此以往,这一大家子怕是很难再住在一个屋檐下。

她想马佳氏可能就是意识到这一点,才会卯足了劲儿帮大房,可惜大房不争气,机会摆在眼前也不珍惜,相反地一个个的尽打歪主意,最后害人不成反而己。

云汐将信上的墨迹吹干,随后小心地折好放入信封,随后唤来连翘,让她送出府去。等做好这一切,云汐微微思索一二,又回到桌岸边,拿起笔又写了一封信,随后才让绿袖准备些许礼品,然后一同往三房所住的清晖院走去。

索绰络府作为满族八大姓之一,该有底蕴还是有,单看索绰络府的府邸就能看出往日的辉煌。之前索绰络老老太爷还在世时,府里也算是人丁兴旺,可到了老太爷这一辈,也不知道是之前的杀戮太重还是怎地,府中人丁渐渐凋零,等到了巴图鲁他们这一代,府中儿朗嫡庶加起来长成人的也只他们三兄弟,其他的都夭折了,倒是这姐妹人数众多,只是碍于都是庶出,嫁出后便少有回来了,仅仅只有多罗隆的妹妹七姑姑还有来往。

可能是因为马佳氏没有女儿的关系,等到这些庶出的女儿全部嫁走后,索绰络府空了大半。巴图鲁他们成家后,不管是夫妻感情甚好,还是广纳姬妾,这子嗣方面依旧平平,所以在住这方面,马佳氏也没亏待三房。

其实这么多的空院子,挑那个都一样,最多也就是距离远近。马佳氏真要在这种小事上较劲,她也不可能当这么多年的家,更不可能帮着大房压制住二房和三房。

可惜马佳氏费尽心机,大房却只重眼前利益,根本看不到她的努力和用心,甚至一次又一次地将马佳氏送到他们面前的机会推出去。就这样,大房不败,谁败。

李佳氏听云蕾说云汐便来拜访,便一直在门口等着,现在一见她过来,立马就迎了上去,“云汐来了,快进来,你额其克一直在书房等你。”

“让窝克费心了。”云汐态度亲近地冲着李佳氏行了一礼,寒暄几句,便直接去了书房。

李佳氏看着云汐离开的背影,再看这桌上摆着的礼物,心里也是一阵感慨。谁能想到昔日总是被云绮那丫头欺负的小可怜,转身一变就成了眼前这聪慧耀眼的俏佳人呢!

“云蕾,以后要多跟你三妹妹亲近,她是值得你结交的。”李佳氏沉吟良久,拉着女儿的手轻声叮嘱道。

“额娘放心,我会和三妹妹好好相处的。”云蕾重重点头,她或许不精通算计,但她懂得听家人的话。

书房里,云汐和多罗隆面对面地坐下,可能双方都知道自己想说什么,所以并未玩什么拐弯抹角的把戏,而是直接就二房、三房合作对付大房的事情展开对话。

反正都是摆在明面上的事情,云汐也不想装什么好人,讲什么血脉亲情,要知道上一世的她可是死在这些讲究血脉亲情的亲人手中呢!

“额其克既然打定了主意,那我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不过额其克要是放心的话,可以将额尔赫送到大哥那边去,毕竟大哥那边都是同龄人,机会较多。”云汐说着便将放在袖子里信给拿了出去,递到多罗隆面前。

多罗隆接过手中的信,表情一扫之前的平静,略微带着一丝激动。别人不知情,他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阿尔哈图如今可不比从前,他的功劳大了,机会多了,认识的人自然也不一样了,能跟在他身边,额尔赫不说瞬间出头,可只要把关系网打在这里,还怕日后不出息。

“多的话我就不说了,额其克只说日后但凡你有什么吩咐,额其克也好,额尔赫也罢,整个三房倾力相助。”多罗隆抬头看向她,声音郑重地承诺道。

“额其克放心,既然二房和三房已然联手,那就应该共进退。”云汐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礼貌周到不让人为难,却让人付以真心。

她说话时声音细细的、柔柔的,还带着一丝软糯,举止间优雅大方,恰到好处,但说出来的话却每每都正中红心,让人信服。多罗隆想着那日在潭柘寺时,他对云汐的评价,若说之前他还有所保留,那么现在他相信只要给她机会,她定然会成为掌控一切的人上人。有她在,就算他这次一去不回,想必她也会看在他手中这份名单的份上,对妻儿多加照顾。

多罗隆从来就不是一个拖泥带水的人,否则他不会说放弃就放弃,说捡起就捡起。现在他打定主意要以此为妻儿寻得庇护,那就不会继续犹豫,“五日后我会带着额尔赫一起赶往前线,这一去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这里有份名单,除了我这些年埋下的暗棋,还有些是我额娘家族里的人,若有一天你能进宫,这些人便能成为你的助力。”

云汐笑了一声,伸手接过多罗隆手中的名单,然后直接收了起来,“额其克就不怕我到时翻脸不认人吗?”

一样一句话,让多罗隆眼里闪过一丝紧张之色。

虽说他做这样的决定也是因为相信自己的眼光,可毕竟事世无常,谁也不能保证未来云汐就一定会履行承诺,“那就当我看错人了。”

云汐看着如此洒脱的多罗隆,不再多说,只是郑重地点了点头道:“既然额其克如此信任于我,那我也不能让你失望。”

多罗隆得了她的应允,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神情里透着一丝感激。云汐却不再多留,站起身,直接告辞回去了。

李佳氏送走云汐之后,转身直接来到书房,看着坐在书桌后一脸沉思的多罗隆,有些不解地问道:“老爷为何这般信任云汐,她除了聪明些,漂亮些之外,并没有什么异于常人的地方啊!”

多罗隆睁开双眼,目光直直地看向站在书桌前的李佳氏,随后叹了一口气道:“你以为仅仅只是因为潭柘寺的两日相处就能让我托付所有吗?不,昨天回来之后,我派人查过云汐,不查不知道,一查才发现这丫头年纪不大,本事却不小。”

“怎么说?”李佳氏一听这话,原本不怎么好奇的她现在反而好奇起来了。

“细节我就不说了,我只说这丫头名下的产业不比咱们少。”多罗隆相信能在短短几年之内布下这么大一个摊子的人,绝非常人。

李佳氏一脸惊愕,随后似想明白了自家老爷的用意一般,点了点头道:“老爷放心,妾身会好好守着咱们家,等着老爷和额尔赫一起凯旋归来的。”

上林苑里,云绮正在屋里小憩,院子外的婆子看着外院小厮送来的大堆礼品时,眼里不自觉地透着一丝眼热和贪婪,逐问了一声,说是赫舍里二少爷送来给大格格,婆子不敢耽搁,转身便去请示云绮了。

屋里休息的云绮听说纶布派人送来大堆礼品,阴沉着一张脸,扬声道:“都给我扔出去,扔出去!”

传言的丫鬟怯生生地站在原地盯着她看,一时进退两难,颇有一种不知所措的感觉。

一旁的白嬷嬷见状,不由地出声劝道:“格格还是让人将东西先拿进来的好,现下大房式微,不宜得罪赫舍里家。”

云绮恼怒,却又不得不对现实低头,“行了,还杵在这里做什么,去把东西都给搬进来。”

小丫鬟得令,立马行礼往外走去,那模样跟身后有鬼在追赶一般,跑得飞快。

云绮看了她一眼,心中怒火中烧,却又毫无办法。之前在潭柘寺,她以为自己出个难题,再微微示弱,便能将此事揭过,却不想才一天的时间,这纶布就派人送来这些东西。

“嬷嬷,我明明已经将话说得够清楚了,不为妾,不为妾,他怎么还是听不懂呢!”云绮激动地怒吼,吼得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白嬷嬷看着她这副模样,不由地伸手扶着她,轻声劝道:“格格,既然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了,那咱们就得努力让事情变得对自己有利。虽说历来没有扶正的妾,可只要足够受宠,妾也是能当家的啊!”白嬷嬷说这话时,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白嬷嬷的话让云绮微微愣了一下,随后尖叫一声,将白嬷嬷推到一旁,“妾怎么能跟嫡妻比,就算能当家,那也是名不正言不顺,我索绰络·云绮,自小金樽玉贵地长大,凭什么要低人一等去做妾。明明做妾的人就该是云汐和云蕾两个贱丫头。”

第六十三章 懿旨

“妾怎么能跟嫡妻比,就算能当家,那也是名不正言不顺,我索绰络·云绮,自小金樽玉贵地长大,凭什么要低人一等去做妾。明明做妾的人就该是云汐和云蕾两个贱丫头。”

白嬷嬷虽说挨了打,却并不生气,像云绮这样的身份的确不该为妾,就算真做妾,那也得看身份。像赫舍里家,权势涛天,富贵不断,但对上皇家还不是什么都不算。说穿了,这世上唯一值得女人当妾的,只有皇家,因为那是一个能制订礼法的地方,什么身份仅凭当今圣上一句话,根本就没有所谓的限制。

“格格慎言。”白嬷嬷看着云绮越发粗鲁的举动,脸色微黑。

云绮看着面色难看的白嬷嬷,不仅不退让,相反地直接伸手掀了桌子,上面摆放的各式礼物瞬间掉落在地,散落得到处都是。

舒穆禄氏午睡刚起,这两天她是真的头疼至极,所有的一切都跟她对着看,可谓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让人焦头烂额的同时,想处理却又不知道从何下手。梳洗完毕,她便听吴嬷嬷说起赫舍里二少爷派人送来礼物的事,她暗叫不好,等到她赶到上林苑时,云绮可不就已经大发雷霆,闹得没边了么?

虽说她能理解女儿心中委屈和不愿,但是这事实属巧合,再者也不是完全没有转机,根本不需要像现在这样歇斯底里地闹腾,眼瞧着她一副收不住的模样,舒穆禄氏不由地拿起一旁的茶盏掷于地上,厉声喝道:“闹什么闹!事情还有转机你就闹成这样,那是不是事情成了,就你当面死在我这个额娘面前啊!”

她为了推掉这件婚事劳心劳力的,且一再保证,她却跟什么都没听进去一样,闹个没完没了。现在老夫人和老爷都撂担子不管了,她一个内宅妇人,若是从前当家,还能支使别人去办事,可是现在,她不仅不当家,手头上的银子也有数,纵使有万般想法也支使不开。

现下二房和三房联手,摆明了要针对大房,她忙得焦头烂额的,好不容易抽空小憩一会儿,云绮便又故态复萌,闹成一团,舒穆禄氏此时不仅觉得太阳穴‘突突’的疼,就连心口儿也痛得厉害。

“额娘……”云绮虽然被舒穆禄氏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回过神,却一脸委屈地看着她,似乎是想她这里得到安慰。

舒穆禄氏却不再像从前那般安慰于她,甚至冷笑了两声,只是到底碍于云绮是自己唯一的女儿,这才没有说出难听的话来。

她顿了半晌,才道:“你说,你往日学得那些东西都学到哪里去了,难不成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你明知大房如今处境尴尬,不比从前,你不想法改变,却一个劲地在这里闹腾,你这是想拉着整个索绰络府给你陪葬不成。”

白嬷嬷眼皮一垂。想起了昨夜云汐让人送来的银票,白嬷嬷话没说完,眼角的余光瞧见舒穆禄氏眼中的阴霾,当下心中一凛,话锋猛地一转,“格格,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你忍一时之气,不管是先稳住赫舍里二少爷,还是另做打算,最关键的就是要稳。”

舒穆禄氏一听白嬷嬷这话,心中疑虑顿消,“白嬷嬷说得对,凡事稳中求胜,现在处境对咱们越是不利,咱们就越是要稳。”

舒穆禄氏没指望云绮能帮着大房解决危机,她只要求她别再给她添乱了。

若是从前,舒穆禄氏是不惧分家的,甚至她巴不得分家,可现在大房除了一个爵位,什么都没有了,而二房蒸蒸日上,三房蓄势待发,真把他们分出去,要是过得不好还罢,若是过得越来越好,他们大房就是一个明摆着的笑话。

“云绮,这赫舍里少爷这边,你继续应付,只要你咬牙不为妾,他也拿你没办法。至于你的婚事,额娘再帮你相看相看,等找到合适的,你再跟赫舍里少爷摊牌。”舒穆禄氏冷笑了一声,并不觉得如此安排有什么不对,谁让对方不能许以正妻之位呢!

白嬷嬷垂着眼睑,再没有开口,任由这母女俩凑在一起自说自话。若说从前她还盼着跟着云绮沾光的话,那么现在她已经不想这些了。

两天后,当多罗隆表示要上战场时,马佳氏错愕,二房众人一阵吃惊,至于大房这边,反对声不断,可多罗隆岂会因为他们而改变自己的意愿。

“此事早已定下,文书儿子也已经收了,三日之后便随大队开拔上路。”多罗隆看着这屋里各式的嘴脸,心绪平静,再不受任何影响。

马佳氏看着不为所动的多罗隆,心绪难平,却又无从说起。现在想想,当初她就该暗地里把事情给办了,等到现在,事情越闹越大,甚至脱离了她的掌控,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想再收拢这些时,她已然无能为力了。

巴图鲁倒是想继续叫嚣,这一个两个的都去战场,若是死了也就罢了,若是个个都拼出前程来,他又要如何自处。目光转身马佳氏,见她面色黯然,竟莫名地有些心虚,只是想到大房的利益,他又开口说道:“额娘,这战场上刀剑无眼,有一个阿尔哈图就够让人担心的了,现在三弟和额尔赫再去,岂不是让人更加担心。”

多罗隆笑了一声,拱手说道:“多谢大哥关心,只是这事已定,再无更改,今日就当是向各位道别了。”

多罗隆自上次的事情之后,也算是看透了马佳氏以及大房一家。若说从前他把他们当家人,那现在他仅止是将他们当成无关紧要的人,能客气上几句无非是因为这三房还在府里生活,至于其他,他不觉得需要听从他们的意见。

云汐看着从容自若的多罗隆,再看一脸束手无策的巴图鲁,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实力悬殊,结果很明显,再继续争论下去也不过是徒增笑料罢了。

“行,事情继续已经定下了,那你们父子到了战场上也得多加小心,家里就无须担心了。”马佳氏明显比巴图鲁看得透,知道此事无解,便直接卖了三房一个好。

“多谢母亲。”多罗隆冲着马佳氏行了一礼,临出睦元堂时,却深深地看了云汐一眼,直到云汐点头,他这才放心离去。

之后几天,云汐虽然知道大房因着多罗隆要上战场的事情闹得很是厉害,可终究什么目的也没达成。等到多罗隆父子出发之后,云蕾便火速被送去了外家,据说是要相看,但其用意为何,大家心知肚明。

大房现如今和二房、三房成了敌对,二房、三房顶多就是不再像往常那般事事都顺从,而大房却上蹿下跳地处处钻研,为得就是抓二房和三房的把柄。可惜二房除了一个不管事的阿林,其他人连出门都少,而三房更妙,一屋的女眷孩童,想找事都不知道找谁,这下子倒是让大房唱了好一阵的独角戏,直到赫舍里二少爷上门,大房这才把目光转移到了别处。

以前全是大房看别人的笑话,现在深陷泥潭,想拉拢的拉拢不了,不想拉拢的甩也甩不掉,这还真是一报还一报。

府里的人一少,事情自然就少了,再加上不如往昔那般相处融洽,府里一时间安静不少,就连一直上蹿下跳的大房,闹了一段时间后,慢慢地竟也归于平静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云汐一边依着自己原先的记忆调整手头上的生意,一边将所有的积蓄拿出来做了一件大事,那就是买了海船,与人合作弄了船队去跑船。

云汐不知道自己未来会怎样,但是她心里清楚无论什么时候,银子都是不可缺少的。她不寄希望于索绰络府,也不寄希望于自己的阿玛额娘,所以她就得想尽办法去赚取更多的银子,不只是为了她自己,也为了大哥和小弟。

都有兜里有银心不慌,她可不能让兄长小弟以及自己因为缺了银子而走岔路,更不会因为缺银子而让人算计到底。

海船的生意风险颇大,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血本无归,但云汐最终还是这样做了。海船生意一般的收益是在半年到一年之间,根据距离远近来算,云汐初入这一行,挑远的路程肯定不会太长,可就在她满心欢喜地等着海船回归时,一个消息,犹如轩然大波一般在整个京城炸开了。

太皇太后下了一道懿旨,命八旗各部筹备选透事宜!

这突如其来的选秀旨意,当真是把云汐吓得够呛,明明才康熙十八年,距离三藩之乱结束还有两年的时间,依着她的记忆,要恢复选秀,最起码还要往下一界才是,怎么突然就变了呢!

被惊得脑子一片空白的云汐,再也顾不得自己的船队是否能赚来大把的银子了,她此时最想知道的大概就是这个消息到底是不是真的!

绿袖她们看着面无人色的云汐,都担心的不行,她们比谁都清楚,云汐从未想过入宫,所以这选秀对于别人而言是好事,对她而言可能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第六十四章 未雨绸缪

云汐还没从绿袖她们口中得到答案,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马佳氏居然亲自过来她的栖云轩了,看到笑得跟菊花一般的老脸,云汐多年来一直笃定的事情竟在这当口给了她会心一击。

她此时正时十六岁(虚岁),正在待选之列,而云绮和云蕾都已经是安全过关了。

“慧安大师说得不错,还是三丫头有福气的,一下子就等到选秀了。”马佳氏上下打量云汐一番,看着她华美娇艳的小脸,眼里满满都是野心。

马佳氏语气里欢喜,那是不透过言语也能感受到,从这里不难看出她对于选秀的期盼到底有多深。

云汐‘呵呵’笑了两声,着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一心认定自己会免选,所以完全没有把心思放在这上面,一心一意就想着能凭船队赚多少银子。现在到好,选秀来得猝不及防,她到现在都还一脸懵逼的状态。

马佳氏能亲自过来,那就证明这消息不假,只是这次选秀到底是顺势而为,还是出了什么她不知道意外?要知道因着三藩之乱的关系,连续几届都没有选秀,期间才致使不少宫女出身的嫔妃得宠、上位,而今突地发生变化,不知道到时改得是她的命数,还是别人命数?

选秀的消息公布之后,整个京城似乎一下子就热闹起来了,甚至比之过年还要热闹几分。

云蕾对于云汐能参加选秀还是很羡慕的,倒不是她想入宫,而是选秀相当于八旗秀女的一个标准,对他们的婚事有着一定的指向性,没能经历过的永远不会明白参选者的苦,而参选过的有时也会羡慕那些没参选却过得平安顺坦的。

“三妹妹,你这是怎么了?最近我看你精神越来越不好,难道是大姐姐为难你了吗?”云蕾坐在云汐对面,手里拿点心,边吃边问。

在云蕾看来,整个府里能给她们带来伤害的就只有大房,能欺负她们的也只有云绮,再加上选秀的事情,她想着云绮是不是心有不甘,偷偷跑来寻云汐的晦气了。

“没有,她现在忙着应付赫舍里二少爷,想着能不能通点关系,让她参加选秀。”云汐单手托腮,对于云绮努力折腾的举动,她其实也是十分佩服的。

历来选秀逾岁者能再次复选的,不是家里有人的,就是得了什么恩典的,反正不会是无缘无故就能达成的。

索绰络府底蕴虽在,却已然不能再跟其他世家勋贵相比,再加上宫里无人,想要达成此事,除非舍大利来打动贵人?但巴图鲁历来就不是个大方的,特别是近一年,变化颇大,比起之前更是多了一丝吝啬,这样的他如何可能为了云绮付出所有。

云绮倒也乖觉,这近一年的时间把赫舍里二少爷哄得服服帖帖的,要什么给什么,云汐本以为到了这一步,两人这婚事便可以定下了,谁知宫里突然下旨选秀,这下子,云绮这心怕是立马就死灰复燃了。

“这怎么可能?就算赫舍里二少爷是元后的兄长,可他也管不到宫里去吧!”云蕾满脸错愕地道。

云蕾说得没错,赫舍里二少爷就算是元后的兄长,他也管不到宫里去。可别忘了,这宫里不仅有太子,还有赫舍里庶妃。只要他卯足了劲头帮云绮,云绮的心愿也不是不能达成。

“凡事都有例外,端看这人到底傻到什么地步?”云汐其实还挺想知道这赫舍里二少爷能云绮做到那一步呢!

“这倒说不准,毕竟这赫舍里二少爷对大姐姐是真的好,说是百依百顺都不为过。”云蕾说到这个,也是一阵感慨。

这女人虽然都盼着能遇到自己的良人,可那是在君未娶,妾未嫁时,反之,都不会有好结果,特别是为妾。

“百依百顺是不假,可大姐姐真要把别人当傻子,那她就有得苦头吃了。”云汐可不认为单凭赫舍里二少爷这个纨绔子弟就能办成此事,只要他敢用不该用的势力,那就一定会惊动了他阿玛噶布喇或者叔父索额图,到时赫舍里二少爷会倒霉,云绮也好不到哪里去。

别以为上位者都是心胸宽广之辈,其实有的时候上位者更多的是藐视生命。赫舍里二少爷的命对于赫舍里家来说或许重要,可云绮的性命在这些人眼里其实真算不了什么?只是她自己总觉得很重要,所以才会不断地作死,以证明自己的存在。

随着选秀之日越来越近,云汐的日子也越来越不好过。虽说上一世她学过规矩,但是别人根本就不知道,她亦不好开口,所以只能从头再学一次,这倒是惹得请来的许嬷嬷夸了她好几次。

马佳氏对此非常高兴,对云汐也更加重视,仿佛整个索绰络府再没人能比云汐参选更重要,这让云汐有些发愁。不过夜深人静之时,她细细思索,发现当今圣上的后宫似乎没有姓索绰络氏的嫔妃时,这才算是安心几分。

这一日,云汐依旧如平日那样跟着许嬷嬷学规矩,期间还兼顾着说一些宫中的忌讳。

许嬷嬷是个不苟言笑的人,但做人做事相当地有原则,云汐对她颇有好感,所以在一定程度上对她也颇为优待。

上一世云汐学规矩只不过是顺搭,嬷嬷是谁她已经记不得了,而这一世得了马佳氏的重视,一应都是最好的,她反而觉得没什么太大意思。别人都一个劲地夸她,觉得她会有大前程,可许嬷嬷在她身边却一个劲地提醒她,在宫中,须得小心谨慎才能安安稳稳地去,平平安安的回。

许嬷嬷看着早已将规矩学完却依旧认认真真练习的云汐,嘴角忍不住微微扬起一抹笑意来。眼前这个小格格,娇娇软软的,一看就吃不得苦,可实际上她很有韧性,一言一行但凡遇上不妥,只要她指出,她便会随之改过,以后再不会犯。这么多世家勋贵的格格,只有她让她教得最为轻松。

许嬷嬷从来不是多嘴的人,不过在府里这些日子,她渐渐地也察觉到这位小格格的处境,看似受重视,其实也不过是想利用她得到更多而已。许嬷嬷这些年在宫里见过不少,就是她自己也被人这般利用过,可能就是这样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让她对云汐多了两分亲近,蝗时不时地会同她说一些宫里忌讳和事例。

其实,许嬷嬷心里清楚这些早就超出了她教授的范围,但是感受到云汐对她的感谢,她又觉得自己不过是动动嘴而已,当不得什么。

“三妹妹,三妹妹,出事啦,出大事啦!”门外,云蕾人未到声先到,话语间更能听到一丝惊慌。

云汐看了许嬷嬷一眼,起身往外迎去,见着匆匆忙忙跑过来的云蕾,不由地伸手扶住她道:“二姐姐做甚这般慌张?”

许嬷嬷见云汐没有避着她,却也还是自觉地退到一旁,垂首敛目的,当什么都没听见。

云蕾抓住云汐的袖子,语气急切,看似慌张却又透着一丝欢喜道:“三妹妹,你知道吗?正如你所说,大姐姐这次是玩出火来了。赫舍里家派人过来商谈婚事了,听说是索额图大人亲自派得人,阿牟其和阿牟连声都不敢吭,大姐姐想闹,让阿牟给拦住了。”

云汐一听,乐了,“那婚事可定下了,按说只是做妾的话,应该没什么需要准备的吧!”

云蕾点点头,一下子笑出了声,“做妾的确没什么需要准备的,不过人家到底还是给了索绰络府脸面,让云绮做贵妾,甚至还摆酒。”

“贵妾?摆酒?闹了这么长时间,大姐姐也就得到这两样。先前我就说了,咱们府里都不肯花费那么大的精力,何况是赫舍里府。别看今日她算是倒霉了,可她若是乖觉,好好哄着赫舍里二少爷,指不定未来还有好日子过,可她若是还不警觉,搅风搅雨的,以后有她受的。”云汐语气淡漠地道。

“是吗?不过我觉得依大姐姐的性子,这事还有得闹腾。”云蕾吐了吐舌,明显是不相信云绮会老实。

“闹与不闹都是她自己的事情,只要她再没精力算计我,其他的我倒是不在乎。”云汐理了理袖子,轻声道。

可话是这样说,云汐心里却觉得事情不会这么容易就过去。云绮历来就是个窝里横的性子,她不敢对赫舍里家做什么,但一定会对她做什么?毕竟依她的性子,她是看不得其他姐妹过得比她好的。

一如上一世,云绮担心恭亲王娶她,便冒名顶替,甚至算计她的名声和清白,这一世她得以参选,而她却只能做妾,这样的对比,她若是没有丝毫的想法,云汐倒是要佩服她的心性了。

“三妹妹说得对,大姐姐最见不得咱们过得比她好,现在她要做妾了,定然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咱俩讨到什么好处,那咱们接下来的日子还真多加小心才是。”云蕾说这话时,心里也很是没底,甚至她心里都开始考虑要不要再去舅舅家住上几日,等云绮发嫁了再回来。

云汐瞧着警醒起来的云蕾,嘴角微弯,她倒不是有多好心,她只是不希望再成为云绮的垫脚石。

昔日云绮一直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那这一回她便让她清楚明白地知道贵妾这身份再好,也压不住她和云蕾。

第六十五章 以其之道

上林苑里,一进门就能听到一阵阵让人头皮发麻的重物落地和瓷器碎裂的声音,舒穆禄氏站在门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她之前就提醒过云绮,做事要有分寸,在得知她想参选时,她的确也有那么一丝心动,但过后却也明白,这都是不可能实现的。

府里的情况没有人能比她更清楚了,云绮第一次选秀之前,他们就动了不少关系,只是后来免选,那些关系即便都没有用上,可用了就是用了,不可能不算数。现在若他们真想把云绮给塞进去,怕是就要动老本了,到时成了还好,若是不成,他们这一房怕是就要彻底败落了。

舒穆禄氏这一年来真的是卯足了劲头帮着云绮出谋划策,可惜她够拼命,她的女儿不一定配合,阳奉阴违的,以至于越陷越深,最终尘埃落定,再无选择。

赫舍里家的人走后,她心里虽是不愿,却挡不住巴图鲁的决定。好不容易巴图鲁走了,她才赶过来,只是这门还没进,她就能感觉到云绮满腔的愤怒和不甘。

可这怪谁呢?

推门而入,还不待舒穆禄氏开口,便听到云绮的谩骂声,“去死,去死,都去死,索额图那个老混蛋,凭什么决定我的婚事,一个贵妾就想决定我的一生,想得倒美!”云绮越骂越气,越气火就越大?可恨她还不能当面发作,居然还得认命地应允感谢他的决定。

“闭嘴!你这是想死,还是想拉着所有人一切死!”舒穆禄氏一听云绮的话,立马怒喝一声,转头的瞬间将所有人都给遣散了,再让心腹守着门,她这才走了进去。

云绮看着怒不可遏的舒穆禄氏,有些不安地缩了缩脖子,思及她之前的劝抚和警告,她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蠢事。

“额娘,我不甘心,凭什么云汐那个贱丫头就能参选,而我只能做妾。”云绮抱着头,只觉得全世界都在跟自己作对,这一个又一个的消息早就将她砸懵了。

她总觉得胸口都堵着一股气,要上不上,要下不下,难受得紧。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想要毁了所有的一切。

“那也是你自己折腾来的,额娘早就跟你说过,既然不想做妾就要把难题摆在纶布面前,让他知难而退。可你倒好,一面给难题,一面还吊着人家,让人家给你做事,你以为你是谁,你阿玛都不敢做的事你做了,索额图没要你的命,那都是看在纶布的面子上了。”舒穆禄氏看着云绮这副没出息的样子,似乎所有的耐心都散了,说起话来丝毫不留情面。

一番话说的云绮哑口无言,可是当着舒穆禄氏的面,她却不想就此认输,甚至因着她的话,她内心的戾气不断滋生。

可恶!为什么这样的命运要落在她头上,若是当时云蕾和云汐两个贱丫头不闹那么多事,说不定此事早就了了。可现在呢,她们一个婚事自主,一个要参加选秀,可以说个个都比她的好,这让本就满心不甘的云绮更加愤恨。

可就是这样,她额娘也不站在她这边,还一个劲地指责她,可她就算是知道自己错了,她又能怎么样了?

“额娘,我不甘心啊!就算我要认命,我也要拉着云汐一起陪葬。”云绮看着站在门口的舒穆禄氏,双眼通红地吼道。

舒穆禄氏看着云绮恨得通红的双眼,心里也颇是难受,犹豫再三,她最终还是决定顺了自家女儿的愿。毕竟二房如今已经爬得够高了,若是云汐入宫或者嫁入宗室,他们大房怕是就真的要被彻底打压下去了。

“你想怎么做?你得知道你玛嬷现在有多重视云汐,这府里府外可都盯着呢!”舒穆禄氏拉着云绮走到一旁的炕上坐下。

“还能怎么做?让云汐不能参选,让她不得好死!我得不到的,她们谁也别想得到。”云绮面容扭曲,一字一句寒碜怨毒,字里行间更是希望云汐不得好死,这才算是称了她的心意。

“好了。不管你想怎么做,这一次你都得听额娘的,再不能像之前那般任性妄为。”舒穆禄氏听了她的话也是一惊,选秀的秀女出事也是有技巧的,她能帮着女儿了云汐,却不能任她乱来毁了整个索绰络府。

云绮看着态度强硬的舒穆禄氏,想着自己现在的处境,心里虽然恨得咬牙切齿,可她也不得不诚认,做得太过,指不定她自己也逃不过。不过只要能毁了云汐的青云之路,让她下半辈子过得比自己还惨也不错。毕竟做得太过的话,依着她玛嬷和阿玛的性子,也有可能直接剥了她的皮,这可不是她想要的。

舒穆禄氏看着慢慢冷静下来的云绮,心里还略有不安,现在的她已经让女儿的自作主张给作怕了。明明是大好的形势,最终却落到这步田地,若非她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她都想换个人培养了。

“云绮,有些事情额娘可以帮你,但有些事情额娘不能帮你,你最好记住了,不管你是为妻还是为妾,娘家对你而言都是一个靠山,你若做得太过,日后真要遇上什么事,即便额娘还在,怕是也帮不到你。”舒穆禄氏的双眼死死地盯着云绮,语气冷淡且没有一丝波动。

若说云绮之前还有一丝敷衍的话,那么现在舒穆禄氏的态度就不得不让她正视,毕竟她也不想日后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她心里清楚,大房如今不比从前,她那些庶兄庶弟一个个的明摆着都靠不住,即便她阿玛还有爵位在,可明显什么忙都帮不上,日后真有什么事,指不定她还得靠二房和三房。

“好,我答应额娘所有的计划都等你答应了再动手,但是额娘也要答应我,一定不能让云汐那个贱人出头。凭什么我费尽心机不能参选,而什么都不用做就能走上这条青云路。”云绮语气怨毒,眼神疯狂地道。

舒穆禄氏静默了下来,目光静静地盯着眼前的云绮,看着她头发散乱,犹如疯婆子一般的模样,虽然心疼,却也无奈。

“云绮……”等了好一会儿,舒穆禄氏才开口唤了她一声。

“额娘想说什么?”云绮抬头对上舒穆禄氏的双眼,态度坚持,丝毫不肯退让,似乎毁了云汐就是她嫁去做妾唯一的要求。

“这件事情额娘既然答应你,那就必定会为你做到,但是你答应额娘的,额娘也希望你能做到,你得明白,人要懂得给自己留后路才能走更远。”舒穆禄氏虽然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闹出事来,但是她最终还是选择了自己的孩子,如今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巴图鲁又是个靠不住了,那她就只能选择做这件事让自己的女儿安安心心地嫁过去。

赫舍里府不是他们能得罪的,对方上门时说得那些话里明显透着一丝警告和威胁,舒穆禄氏知道他们若是再敢玩什么花样的话,云绮这条小命怕是就真的保不住了。

云绮沉默良久,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毕竟没了舒穆禄氏的支持,单凭她还没动手就已经让人给发现了。

别看这索绰络府人不多,可是势力却盘根错节,以往有舒穆禄氏掌家,得以收拢大部分的势力,但是这几些年由马佳氏掌家,很多东西就直接变了,她可以在上林苑里逞威风,却不可能再像从前一样在整个索绰络府里逞威风了。

傍晚,云汐坐在屋里,听着绿袖说着从府里各处打探来的消息,神情不由得有些恍惚,一如她所想,云绮从本质上来讲还是那个自私自立,阴狠毒辣的云绮,不管事情怎么变,她依旧是那个手狠手辣,见不得别人好的她。

好在她未雨绸缪地先在舒穆禄氏和云绮的院子里安插了人手,不然的话,依着她现在琐事缠事的处境,就算到时能应对云绮的算计,怕是也要吃上些苦头。

“格格,大夫人和大格格这又是想对你动手,咱们要不要先下手为强,破坏她们的计划啊!”耳边传来绿袖的询问声,云汐稍稍回神,下意识地摇了摇头,让自己的思绪变得更清醒些。

绿袖和绿萝在一旁心急如梦,眼看云汐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两人恨不能越过云汐直接对云绮出手,直打得她们再不能算计自家格格。可是她们也就能想想,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在一旁提醒云汐早做决断。

“格格,大夫人和大格格心思歹毒,她们可不只是说说而已,你得拿定主意,防备着她们啊!”绿萝见状,也不由得提醒一句。

云汐看着两人担心自己的模样,心中一暖,随后轻笑道:“你们的意思我都明白,不过这事还得再等等,最起码咱们得知道她们到底打着什么样的主意,又做着什么打算,这样才好应对不是。”

绿袖和绿萝心中一喜,知道自家格格不是没有想法,而是想近一步了解情况后再做打算,顿时两人不由得连声应是:“格格说得对,是奴婢太过心急了。此时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话,就算揭穿了,她们也会狡辩。若是有了真凭实据,她们就是想不承认也不行。格格放心,奴婢一定会把事情查清楚的。”

“事情要查,你们也要多注意,毕竟阿牟和大姐姐到底还占着一个主子的身份,想要为难你们还是很简单。”云汐虽然想将舒穆禄氏母女打落尘埃,但是她从未想过拿身边人的安危去换。

“是,格格。”绿袖和绿萝听了云汐关切的话,两人都很是感动,心里更是下定决心要好好做事以报她家格格的恩典。

第六十六章 还治其人之身

有些事情既然注定要发生,那仅仅只是阻挡,并不一定能如愿。云汐自打知道云绮要对付她之后,并没有因此而变得惶惶不安,相反地她相当地从容镇定,每日认认真真地学习规矩,按时练舞,甚至还会抽一定的时间练练她喜欢簪花小楷。

这倒不是她看不上云绮,而是她心知有舒穆禄氏在,她们真要算计亦不会太过简单,更不会再像从前那般,粗粗安排一番了事。正因为她心里明白这事不可能这么简单就进行,才需要更加沉得住气。

若仅仅只是舒穆禄氏母女的为难她都招架不住,那么未来不管她嫁给谁,怕是也难有安生日子过。

之前云汐是想将自己的心意透给阿尔哈图,让他帮着自己挑选一门合适的亲事。可现在选秀照常进行,依她的家世,她大哥如今的成就,她是万万不可能落选的。那到时她即便不入宫,也得嫁给宗室。

这后宫和宗室后院的,有几个是干净的,到时不管她愿不愿意,该争的还是得争,该斗得还是得斗,最多就是看被选中的那个男人是否护着她罢了。

自选秀的懿旨下了之后,整个京城的风向都变了,原本平静的湖面底下暗涌不断,无论是世家还是勋贵,个个都是打着自己的小算盘,盘算着能借此次选秀捞得多少利益。

自从赫舍里家派人来将云绮的婚事给定下后,马佳氏对于大房也好,云绮也罢,态度都冷淡起来了,这无疑是让府里的人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大房失宠了,连带着云绮也开始不受人待见,对她的婚事也明显地怠慢了许多,若不是有舒穆禄氏在操持,恐怕云绮的嫁妆被苛扣的更多。

若说娘家是日后的依靠,那嫁妆就是一个女人安身立命的东西,舒穆禄氏在管家时时常捞些油水,这除了花用之外,更多的是想给云绮攒更丰厚的嫁妆。虽然舒穆禄氏打算的好,中途却出现了意外,等到没了管家权,大房的开销不说成问题,但她手头上的银子却是处于消耗状态的,特别是在云绮这么能折腾的情况下。

虽然马佳氏没有咄咄逼人地断了大房的路,但是她那恨不得把云汐都捧到天上去的态度却深深地刺痛了舒穆禄氏和云绮的眼。母女俩自从达成共识后,表面上好似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婚事上,实际上母女俩暗地里一直做着准备。

从想伸手入宫致云汐被撂牌子到让云汐受伤,种种打算都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原因而失败,最后云绮将目标定在了毁掉云汐的名声上,舒穆禄氏不同意,可到底拗不过自己的女儿。可是事情定了,这人选却让她们犯了难。

要说云汐同人私相授受,那也得有确切的证据,用下人什么的,她们自己都觉得可笑,何况是别人。再说云汐本人,连门都甚少出,更别提同那些少爷公子凑到一块了,真要说跟她有过接触的也仅仅只有一个巴彦,这让舒穆禄氏有些为难。

巴彦再不好,那也是她侄子,她可以怨怪责备,却不能轻易算计。可云绮却不这么想,自打巴彦置他们往日的情谊于不顾后,云绮便恨上了巴彦,同纶布在一起时,可没少黑舒穆禄府,只是这些她都没让舒穆禄氏知道罢了。

“云绮,这事咱们再商量商量,巴彦到底是你表哥啊!”舒穆禄氏一脸为难地道。

云绮一脸冷笑地看了舒穆禄氏一眼,直接道:“就是因为他是我表哥,我才选他的啊!额娘难道想说云汐还配不上表哥么?别开玩笑了,表哥是不错,可是云汐也不差,再者额娘难道不想让舒穆禄府和索绰络会之间的联系更紧密些么?”

云绮这话一下子就戳中了舒穆禄氏的软肋,娘家的冷淡让她颇为心伤,好几次想要改变,无奈却没有办法。若是真的能利用此事让两家再度绑在一起的话,或许她就能拿回管家权也说不定。

“额娘,你要想清楚,这次机会若是错过了,又或者表哥的婚事定下了,你再想打主意可就没这个机会了。”云绮声音轻缓,带着一*惑。

舒穆禄氏想反驳,但更多的却是心动,“可你表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曾过来了。”

云绮挥了挥手,转头的瞬间看向窗外,如今美景依旧,却是物是人非,“女儿马上就要嫁人了,额娘借此邀表哥过府,想必他应该不会拒绝才是。”

“那就试试吧!”舒穆禄氏皱了皱眉,最终还是应允了。

就在舒穆禄氏和云绮商量各种安排的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站在不远处的白嬷嬷悄悄出去了一趟。

用过午膳的云汐得到消息时,哪怕她再傻,也知道云绮这又是想用上一世的方法对付她了。如此也好,都说以其人之身还治其人之道是一件公平公正的事,现在有了这个机会能让她还回去,说到底,也算是上天对她的一种补偿。

她啊!真的很想让云绮体会一下上一世她体会过的绝望呢!

“她们可有说什么时间吗?”云汐把玩着手中的扇子,轻声问。

“回格格,说是三日后请巴彦少爷过来小住,至于什么时候动手,奴婢就不得而知了。”绿袖小脸微皱,明显对于没能回答上云汐的问题而感到羞愧。

云汐倒是不在意,毕竟这种事情要真是一下子就能打听清楚的话,她反而要怀疑消息的真假的,“取一百两银票给白嬷嬷,就说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她拉拢白嬷嬷只是一个契机,没抱太大的希望,谁知仅仅只是几张银票就让白嬷嬷彻底地倒向了她。也对,大房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云绮的性子也越来越难侍候,而白嬷嬷之所以会留下,奔得是大前程。现在前程没了,自然是银子最为要紧了,反正她又没签卖身契。

“格格,大夫人她们这么毒的心思,难不成咱们就等着她们算计吗?”绿袖的性子沉稳归沉稳,可前提是遇上的事情不要涉及云汐的安危。

“当然不,既然大姐姐想坏我的名声,那我不如先成全了她和赫舍里二少爷,反正他们就要成亲了,把这洞房花烛提前一些,想必也没人会在乎。”云汐冷冷的笑,双手摆弄着手中的团扇,轻声细语的,眼里却透着一丝轻蔑之色。

不管是定亲的还是成亲的,这亲密举动都得避着人,不然便会被人冠上轻浮的名头。云绮想像上一世那般把她推给巴彦,毁了她的名声,断了她的前程,抑或者借此逼她以死来证清白。那她给她戴上一顶轻浮浪荡的帽子也不算大事,毕竟她还没有毒辣到将她和巴彦凑一起,再邀赫舍里二少爷过来捉

奸呢!

说到底,她手下留情不是为了云绮,而是为了自己,她既然躲不过选秀,那就得在可以争取的范围内为自己争取,而不是因为怨恨连累自己,给那些贵人留下一些不好的印象。

云汐细腰挺得笔直,脸上的神情更是意味深长。

之前满是担忧的绿袖和绿萝听了云汐的打算之后,都一脸喜不自禁的模样。

她们就怕自家格格又像从前一样顾念亲情,放任大格格她们,现在好了,格格终于要反击了,她们倒是要看看被人当成笑话后的大格格是不是还能像现在这样嚣张。

云汐见她们这副恨不得立马就去做坏事的模样,一脸的哭笑不得。不过既然已经打算好了,那该准备起来的还是得准备。

赫舍里府这边,纶布从外面回来便接到门房送来的信,一看是云绮送来的,纶布那嘴都恨不得裂到脑后去。抬手的瞬间,便直接赏了门房一锭银子。

而送信来的门房拿着手中的银锭,一脸喜笑颜开,心里更打定主意,等下次这个送信的小丫鬟再来,他一定不收她的钱,直接帮她送信。

云汐这边一边做自己的事,一边沿着得到的消息重做安排,可以说她的每一个安排都是冲着舒穆禄氏母女的计划去的,可以说她的每一步都是为了克制对方。

她既然打算毁了云绮的名声,那就没想过给她留太大的余地。当然,要是云绮还懂得什么叫羞耻心的话,也许到时候她仅仅只是让人看个笑话。

巴彦入府后的第二天天色阴沉沉的,好似要下雨,但这雨又一直未曾下下来,给人一种颇为压抑的感觉。

“看这天色,怕是要下雨了。”许嬷嬷看着外面的天色,低声呢喃一句,抬手的瞬间拿着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

云汐坐在窗前,看着天空中那一股风雨欲来之势,淡淡一笑,看着许嬷嬷道:“嬷嬷日后有什么打算?若是没有,不如就留下吧!日后我为嬷嬷养老送终。”

许嬷嬷擦汗的动作一顿,表情微僵,眼里带着一丝水气。若是能有一个容身之处,她又何必辗转于各府之间。眼前的小格格眉目如画,眼神认真,明显不仅仅只是说说而已。

“格格……”

“嬷嬷可以先考虑考虑,我欣赏嬷嬷为人,知道嬷嬷凡事严格要求是为了我好,也喜欢嬷嬷行事风格,所以思考再三才对嬷嬷提了这个要求。”云汐看了一眼犹豫不决的放嬷,语气轻柔地道。

许嬷嬷低着头,一直没有说话,云汐也不催。这事她考虑良久,因着选秀的事情,到时不管是入宫还是嫁人,她都不可能将所有人都给带过去,最起码安嬷嬷是不能带的,她外面这么多的生意全赖安嬷嬷帮着打理,她若是带她一起入宫或者嫁人,日后怕是不好行事。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出现,她便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许嬷嬷。

许嬷嬷此人虽然不苟言笑,却是真正的面冷心热,对人对事认真负责,若有她在身边,云汐想未来她会少不少的麻烦。

第六十七章 闷亏

外面的天色越来越暗,那风云变幻的速度,颇有一种乌云罩顶的架势。

突地,头顶上空传来阵阵闷雷声,云汐抬头望去,只见这原本还算亮堂的天色瞬间变得暗淡起来了,冷风中夹杂些许温润之感,预示着大雨就要来了。

刚才还算好,仅仅只是让人感觉有些压抑,而现在随着‘轰隆隆’的一阵雷声,只觉得一阵水气扑面而来,瞬间大雨倾盆。

云汐望着窗外的大雨,丝毫不在意那敲打在窗檐边的雨水溅在自己身上,突地,一个闪电落下来,那光透过窗户映照在她脸上,将她的小脸衬得惨白惨白的,甚是渗人。

“这场雨来的邪门,下得也邪门,也不知道是不是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一旁的连翘因着门口吹来的风打了个寒颤,嘟囔两句抬头的瞬间见绿袖瞪着自己,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忙吐了几口口水以示自己吐掉晦气。

“格格,今夜雨大,天气也凉了,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许嬷嬷虽然没有给云汐回复,但对她的关心却是一点都没变。

“给赫舍里二少爷信上的时间可是今夜亥时(21:00-23:00,又称人定、夤夜)。”云汐摇了摇头,看着许嬷嬷脸上的担忧,她不由地将绿袖她们都招了过来,“别看今夜雨势颇大,可不失为一个动手的好时机。”

她的手指轻轻敲打着窗沿,外头的雨越下越大,她虽然不再开口,但屋里众人都不算觉地绷紧了神经,等待消息。

若云汐猜错了时间,今夜所有的一切都将白费,甚至还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若她猜对了时间,云绮等人必将为他们的恶毒心思付出应有的代价。

不知道过了多久,雨渐渐地越下越小了,远远地便见一个小丫鬟撑着雨伞从远处急匆匆地跑了过来。等进了走廊,收了伞,她不由地跺了跺脚,冲着屋里唤了一声‘绿袖姐姐’,绿袖依言走了出来,小丫鬟一见,立马上前两步,低声道:“大格格那边有动静了,赫舍里家二少爷也来了。”

云汐一听,原本敲打窗沿的手指瞬间停了下来,整个人倚着窗沿边上瞬间笑出声来。

她会给赫舍里二少爷定这个时间,并非因为她有什么夜观天象的本事,而是恰巧听安嬷嬷说膝盖疼得厉害,恐有大雨,她结合一下自己掌握的信息,这才挑了这么一个时间。只是她没有想到老天爷配合就算了,云绮也这么配合。

呵,上天到底待她不薄,否则这一切怎么就恰好都赶上了呢!

不过这情况倒是符合上一世的安排,那个时候的她好似也是在一个雨夜出得事,当时所有的人都将罪责安在她头上,非打即骂,甚至任由她被丢在雨中。

那时的可没有谁心疼过她,更没有人想要知道真相,所有的人都只是顺水推舟地坐自己的利益出发。这一次,她倒是要看看,换了一个人,他们是不是还是同样的态度。

绿袖回首望了一眼,见云汐没有说话,不由地转头问道:“巴彦少爷那边可有动静?”

云汐闻言,也不由地看向站在门口的小丫鬟。

这两个人可还不能这么快就撞到一起,他们要见面,最少也得等云绮和赫舍里二少爷诉完衷肠,滚作一团之后。不然她拿什么给人家扣帽子,又拿什么来奚落云绮,难道要说人家已经定亲的两人最好不要见面吗?

他们满人可不是汉人,很多时候只要在礼法之内都是可以接受的,像这种已经定了名份的未婚夫妻,不管是妻还是妾,一起出游,一起见面什么的,其实真算不上什么大事?但云汐要的可不仅仅只是让云绮丢脸,她要的是让她也体会一把那种百口莫辩的绝望。

可惜的是两人有了婚约,若是没有婚约,指不定云绮在赫舍里二少爷心中的地位瞬间就毁了,一如当初的她,可能是太容易得到了,即便有着倾城美貌也不让巴彦正眼瞧上一眼。

云绮对云蕾也罢,云汐也好,都没什么感情,可以说在她眼里,云蕾和云汐就是她的垫脚石,否则她也不会如此算计两人都还没有一丝愧疚之意。

舒穆禄氏的想法同云绮差不多,事实上除了她女儿,索绰络府里没人能让她放在眼里。像这种算计之事,从前她连云汐的命都能算计,何况现在只是算计云汐的名声。

只是行事之前,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事情已经开始了,那就不能回头了,所以她只得稳住巴彦,并且在他喝得茶里下了药。

“记住了,等一会儿人一送来就直接将他们关在一个房里。”舒穆禄氏临回自己院子里时还一再强调。

上林苑这边,白嬷嬷依着云汐的安排,很是时候地将下了药的茶端给了得意非凡的云绮,随后找理由遣开了巧语和巧烟,然后直接唤人将已经等了片刻且同样喝了茶的赫舍里·纶布给请了过来。

在这样得意非凡的时候,突然见到纶布,云绮的心情可想而知。在她的计划里,纶布是不该出现的,毕竟她算计的是云绮和巴彦,不是她自己。纶布的出现显得太不合常理,“你怎么会在这里?”

“当然是你让我来的啊!”纶布看着装扮浅淡的云绮,只觉得眼前这人越看越美,而身体却是越来越热。

云绮瞧着直愣愣地朝着自己扑来的纶布,有心要躲,却发现门被锁了不说,她的身体好像也变得有些不太对劲了。然后,她一个闪躲不急,便被纶布搂进了怀中,感觉到他的双手在自己的身上游走,云绮明明是想拒绝的,可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欲拒还迎的暧昧之音。

白嬷嬷站在房门外,听到里面传来的女人尖细的尖叫声时,嘴角不由得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这位索绰络府的大格格容貌虽然略显清秀,不是那种一眼就能吸引别人目光的,但是够聪明,手段也不错,关键是心肠够狠,否则白嬷嬷也不可能同意留下来。可惜这位大格格终究少了那么一丝沉稳和运气,以至于胡乱出手惹了不该惹的人,最终丢了前程不说,现在连这名声怕是也保不住了。

也罢,既然已经决定拿了银子走人,白嬷嬷自然不可能继续守在原地等结果,转身的瞬间她对着躲在墙角的小厮挥了挥手,随后快步隐于黑暗之中。

栖云轩里,安嬷嬷守在门口,看着被抓住的小丫鬟,阴沉着一张脸,显然是对舒穆禄氏母女的所作所为厌恶至极,却碍于云汐的名声不好将事情闹大。

“嬷嬷。”云汐连看都没看那个被堵着嘴绑起来的小丫鬟,整个人平静的让人害怕。

雨后的温度骤降,夹杂着些许湿气的冷风吹在身上,不由地让人觉得浑身发凉。

云汐不经意地抬起手,那纤细娇嫩的手掌因着温度陡降的关系微微有些发紫,可此时的云汐根本就感觉不到冷,而且现在她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在自己的计划上,“客院那边怎么样了?上林苑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绿袖等人一听云汐问的是上林苑和客院的情况,都不由地竖起了耳朵,为了不让旁人查出此事同栖云轩有关,这次计划安嬷嬷安排的全部都是生面孔不说,且与栖云轩扯不上任何关系。

安嬷嬷上前两步来到云汐身边,低声道:“格格放心,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云汐轻笑了一声,转头看向夜幕,外面的雨越来越小了,看样子,要不了多久便会停,“正好趁着现在,嬷嬷看着时间将这满府的人都给叫醒了!”

安嬷嬷表情微微有些迟疑,“格格,如此一来,指不定会对格格的名声有所影响,到时影响了选秀……”

“去吧!”云汐摇了摇头,丝毫不为所动,她想要的是能护着自己的人,可现在一切都已经被改变了,那么接下来要看的是宫中那些贵人们的决定,而不是她的选择。

再说了,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她只要身份上高过云绮,那她就赢了,其他的可以依着最终的结果再做决断。

安嬷嬷看着这样的云汐,顿了半晌,随后深吸了一口气,趁着夜色出去了。

舒穆禄氏刚回到院子里,见着一块过来的巧语和巧烟时,一脸的诧异,连声询问几句后,也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脸色大变,然后便带着人往上林苑赶去。谁知她才出了院落便听到一阵尖锐的叫嚷声‘有贼人闯进府啦,快来人啦,抓贼啦’。

“贼人?府里怎么可能会有贼人?”舒穆禄氏想到自己的安排,不由得加快脚步往上林苑赶,等她赶来时,见着上林苑里那乱糟糟的情景时,心里‘咯噔’一声,顿时有种不妙的感觉。

果不其然,等到她弄清事情的经过后,才知道所谓的贼人正是纶布的小厮达春。瞬间舒穆禄氏就知道她们这是算计不成反被人给算计了。

第六十八章 反应

屋里正抱在一起颠鸾倒凤共赴巫山的云绮和纶布可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事,药效发作的两人,那真是什么都不顾,紧紧地纠缠在一起,做着最原始的交流。直到有人闯进来时,两人才算是被惊醒一般,一个抱着被子尖叫,一个慌慌张张地穿着衣服,那场面倒也算精彩。

舒穆禄氏看着这一幕,整个人若丧考妣,一副不知道该怎么收场的模样。

马佳氏来得比巴图鲁早一些,看到这样的场面,她气得满脸充血,指着缩在床榻上的云绮,浑身气得颤抖。

相比西林觉罗氏的看好戏,李佳氏的冷眼以及舒穆禄氏的木然,马佳氏到底是掌了多年的家,再加上心系索绰络府的名声,所以不管心里有多气,她不仅第一时间将人给疏散了,还下了死令,谁敢拿这事嚼舌根了,一经发现,全部杖毙。

云汐来得时间不早也不晚,正好赶上马佳氏发威。虽说作为内院女眷,遇上这种事都不该一个劲地往前冲,但是瞧见马佳氏那雷霆手段,云汐心里一阵冷笑。目光扫过不远处胡乱套着衣服站在一旁的纶布和抱着被子缩在床榻上的云绮,原本还带着一丝余温的心瞬间凉了个彻底。

“三妹妹,大姐姐不是不愿意嫁给赫舍里二少爷吗?怎么两个人突然之间就滚到床上去了?”云蕾看着这剑拔弩张的场景,脸色微微有些发白。

云蕾的疑惑也是索绰络府其他人心中的疑惑,别看婚事已经定下了,但是云绮先前还闹着说不嫁,可转个身就这样了,是不是太心急了点。

云汐笑了笑,一脸不以为意地道:“谁知道呢?也许大姐姐同赫舍里二少爷之间早就情投意合了也说不定。”

现在的她是真的不介意在云绮身上多泼点脏水,反正这类似于‘捉奸’的场面府中上下大部分人都看见了,马佳氏虽然第一时间遣散众人,并且就此事敲打众人。可有些事情越是阻止,传得越快,他们总不可能为了云绮那寥寥无几的名声就打死发卖府里大半的下人吧!

别以为下人的命不值钱就可以随便动,一个两个的还能找个借口对付了,一下子换成府里大半的奴才,那是想不引人注意都不行。

如此一来,哪怕明知今天这一出可能另有隐情,云绮还不是照样要吃这个闷亏。

管她是不是愿意?只要她进了套,整盆的脏水泼下来,就算要洗,那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洗掉的。更何况这事已经闹到这份上了,府里怎么可能任由她来影响其他人的名声,就算舒穆禄氏愿意,马佳氏也这样想,西林觉罗氏和李佳氏可不会罢休。

当然,云汐也不可能给他们这个机会。上一世,他们如何对她的,这一世她即便不能完全做到,但也不会给云绮翻身的机会。

有别于其他人,舒穆禄氏这个当额娘的是除云绮这个当事人之外最为痛心的,原本女儿低嫁就已经是剜她的心了,现在这样,那简直就是要她的命。

“绮儿,快别哭了,你玛嬷现在都气疯了,你若是再哭再闹,只能是让自己更被动。”舒穆禄氏双眼通红地看着抱着被子嚎啕大哭的云绮,眼见众人此时的注意力不在她们母女身上,不由地小声劝道。

云绮闻言,看了一眼仿佛要吃人的马佳氏,不由得死死地咬着牙,咽呜地将到嘴的哭声给咽了下去,可是这眼眶中的泪水却是怎么都止不住。

她对纶布是什么观感,她心里一清二楚,若是没有目的,她是绝不可能让他占到半点便宜的。可是现在她什么好处都没得到,就把自己给搭进去了,这以后她还能怎么办?

“额娘,这事有古怪?”云绮想到自己之前好似中邪一般,控制不住地往纶布身上蹭,就觉得自己一定是上了别人的当。不然就算她有意于纶布,也不可能将此事闹得满府皆知才是。

“额娘知道?但是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舒穆禄氏想着客院的巴彦,目光止不住地看向同云蕾一块站在走廊边的云汐。

依她们的安排,闹出这种丑事的根本不该是云绮,而是站在一旁的云汐。

“可是额娘,事情都闹成这样了,我们还能解决吗?”云绮吸了吸鼻子,双眼瞪得大大的,神情中透着一丝惊慌。

舒穆禄氏的目光越过半掩的门落在站在门边的纶布身上,神色莫名,若是可以,她恨不得纶布就此消失,但是事情已经不是她能控制的了,且不管云绮如何,她们准备算计云汐的事却是半点都不能泄露。

“这次额娘也不确定了。”舒穆禄氏听着巴图鲁的咆哮声,语气满是无奈地道:“云绮,这事不管如何?你要记住,一定要哄住赫舍里二少爷,只有哄住了他,才能护住你自己,不然他要是改变了心意,你就只能是被送进家庙了。”

不管事情是怎么发生的,结果已经摆在眼前的,舒穆禄氏心里清楚,就刚才马佳氏和巴图鲁那气急败坏的样子,即便有再大的气那也是不可能对着纶布发的,那这气最后就只能是撒在云绮和她身上了。

丢了这么大的人,府里众人肯定会怪云绮坏了府里名声,云绮不管是嫁还是不嫁,这府里都不可能再有她的位置。

“额娘……”云绮心中大恸,舒穆禄氏却抓紧她的手道:“别哭了,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为了让自己的日子好过一些,你哄好赫舍里二少爷,你玛嬷他们那边就交给额娘来处理。”这也是她唯一能为云绮所做的,再多的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做到了。

她这一生就这么一个女儿,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她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让她过得更好。现在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她已然没有办法再把已经偏离的轨道重新拉回来了,所以目前最好的结果就是顺利让云绮嫁人,至于嫁人之后,不管好也罢坏也罢,都只能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云绮低垂着头,似六神无主一般,舒穆禄氏强忍着一口气,“好了,额娘先出去,你赶快收拾收拾。”

外面原本渐渐变小的雨势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又慢慢地变大了,雨滴打在屋檐上的,发出沉闷的声响,让人没由来地觉得压抑。

云绮低应一声,眼神直愣愣地看着舒穆禄氏的背影,双眼一热,原本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顿时又往外流了。

马佳氏无意让云汐和云蕾两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参与这种丑事,所以还不待两人张嘴,她几句话一说,就直接让人将她们送回各自的院落了。

栖云轩里,云汐坐在炕上,手里捧着一杯热茶,轻呷了一口,温热的茶水让她有些冰冷的身体慢慢地有了一丝温度,但是却没有丝毫的睡意。

上林苑那边,云汐还没来得及给云绮上眼药就被打发了,这让她心中颇为不甘。不过离开时见到站在上林苑门口的巴彦,见他浑身湿淋淋的,一脸的狼狈,云汐可没有丝毫的心疼,相反地借着云蕾的口将云绮和纶布的事情给说了。看到巴彦脸上闪过一丝被背叛的羞愤时,她突然觉得云绮的下场如何都比不过巴彦的痛苦来得更让她觉得痛快。

“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吧!”巴彦一脸的不敢置信,嘴唇一张一合的,良久才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云蕾快人快语的,那是丝毫都不给巴彦想象的余地,“能有什么误会,不就是大姐姐和赫舍里二少爷两情相悦,情不自禁吗?”

“是吗?”巴彦咬着牙,满脑子都是往日的回忆,此时的他有悔有恼有怒亦有恨,他以为他会不在意的,但是到底还是没那么容易接受云绮另爱他人的事实呢!

云汐看着巴彦略显扭曲的面容,头一次觉得是个神助功,瞧巴彦那面无人色的脸,还真是情深意重啊!

她之所以让人换了舒穆禄氏给巴彦准备的药,就是想让他亲眼看看云绮此时的丑态。可惜两人到现在已经不是从前那情比金坚的状态了,否则今晚这场大戏可没这么容易就散场。

要知道两虎之争,那是必有一伤。现在倒好,所谓的‘真爱’直接退场,也许会有不舍,却不会因此而产生你死我活的冲动。不然,巴彦和纶布真打起来,那场面才叫真正的精彩呢!

可惜啊可惜!

“格格,夜深了,要不你先早点休息,上林苑那边的动静,老奴明日再详细告诉你。”安嬷嬷没有一同去上林苑,但上林苑的一切她都心知肚明,眼瞧着云汐回来,她不由得上前一把将云汐的手握住,触及她手上的凉意,不由轻声劝道。

她眼里带着一抹坚持,直到云汐点头,安嬷嬷脸上不由得露出些许欢喜之色,随后转身吩咐绿袖她们铺床,侍候云汐就寝。

“格格放心,老奴定会让人盯紧上林苑的一举一动的。”临睡前,安嬷嬷怕云汐不放心,还特地又说了一遍。

云汐看了她一眼:“我相信嬷嬷的,嬷嬷也早点休息吧!”

安嬷嬷看着云汐脸上的关心,脸上不由得浮现出几分笑容来:“格格放心,老奴省得。”

第六十九章 恶毒(一)

一夜好眠,等到云汐睁开双眼之时天色微亮时,可能是雨依旧在下的关系,天色比之平日里暗了不少,而此时的雨下得非常的细小,相比昨夜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云汐起身梳洗,神情从容,举止不慢不急,甚至在用完早膳之前,云汐都没有开口询问过有关上林苑的一个字。

倒是安嬷嬷,看着一点不受影响的云汐,主动开口说道:“格格,昨夜巧烟和巧语两个丫头被杖毙,满院的奴才都被叫去看了。”

云汐点了点头,在她让白嬷嬷引开这两个丫鬟时,她就想到她们两人的下场不会太好,被杖毙也在意料之中,谁让她们跟了这么个不着调的主子呢!

上一世她们跟着云绮捧高踩低、做尽恶事,那这一世因着云绮丢掉性命,那也算是一报还一报。

“赫舍里二少爷已经离开了,不过听说今日就让人上门,过几天便将大格格接过府去。”安嬷嬷皱着眉头,显然她并不同情云绮,甚至觉得就这结果而言还是太便宜她了。

云汐对此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她选秀在即,云蕾的婚事初定,若真不管不顾地处置云绮,那就不是马佳氏了。

半晌之后,云汐便带着绿袖和绿萝去了睦元堂给马佳氏请安,原本云汐以为依着昨夜那一顿闹腾,马佳氏今天会免了请安的,谁知等她一到睦元堂,就直接被苏嬷嬷给迎了进去。

等到云汐进去之后,看着相互依靠在一起的舒穆禄氏母女,眉头微挑,却并不急着开口。她想马佳氏会在这个时候让她进来,却不见西林觉罗氏和三房的人,定然是舒穆禄氏母女察觉了什么?想借此讨回公道,又或者说泼她一身脏水,让她也失了宠爱。

看到云汐的那一瞬间,云绮满脸愤恨地瞪着云汐,双手微抬,一副要扑过来的模样,好在舒穆禄氏反应快,一下子将她抱住,才算制止了她接下来的举动。

“大姐姐这是何意?可是觉得自己委屈了?”云汐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神色平静,丝毫不以为忤。

云绮满是怨恨的双眼死死地瞪着云汐,嘴上没说,可她心里的确觉得委屈。

明明该承受这一切的人是云汐这个小贱人,可偏偏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一一落在了她身上。

“难不成三妹妹觉得我不应该委屈吗?”双眼通红,云绮一脸仇视地望着她问。

心头隐隐有些后悔自己动手之前没有再三确认,以至于最终进了别人的陷阱而不自知。自打巧语和巧烟被仗毙后,她便心绪难平。倒不是对两个丫鬟有多在意,而是不甘于自己就这样被别人算计了却还不自知,直到一切都尘埃落定,才发现事实。

云汐点了点头,身子稳稳地坐下,伸手的瞬间将丫鬟送来的茶盏捧在手里:“该委屈难受的人,可不是大姐姐你。”

她轻声细语地说着,语气里却透着一丝漠然和冷意。

她捧着茶盏,轻呷一口热茶,茶盖和茶杯碰撞发出一声轻响,她抬起头,纤细的腰肢挺得笔直,坐姿如贵女典范一般,目光似笑非笑地对上云绮满是仇恨的目光,“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想必没有人比阿牟和大姐姐更清楚。只是老天有眼,让作恶的人先尝到了苦果。”她的语气温柔软糯,且还带着一丝从容,可她凌厉的目光却让人不敢直视。

云绮被她说得一愣,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做何反应。等回过神来,整个人却呆若木鸡,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一时这屋里的气氛顿时变得幽冷起来。

直到马佳氏进来时,舒穆禄氏和云绮都没能从云汐这里讨到她们想要公道,与马佳氏提过的那些话,也好似根本就没有起到半点作用,连带着她们自己还被马佳氏给训斥了一顿。

都说人老成精,马佳氏一开始就没打算为舒穆禄氏讨什么公道,毕竟比起已经废了云绮,正要参加选秀的云汐有着无限的可能。别说这事跟她无关,就是这事真是她做的,她也会当没看见。

但是听她们这么一说,事情似乎还真有内情。

这样一想马佳氏的脸色就更难看了,她只道舒穆禄氏母女心意难平,却不知道她们还胆大包天地想算计云汐,若是从前她定然不会有什么想法,可是现在她心里难免会觉得不快,甚至觉得她们是在同自己做对。

只是骂她们一顿那是轻的,真要是她们的算盘打成了,马佳氏生撕了她们的心都有了。现在这样也好,云汐能轻而易举地破了这样的局,还让舒穆禄氏母女无话可说,这样的心计,这样的手段,不管是入宫还是嫁入宗室,怕是都能占得一席之地。

想到这里,马佳氏反而没之前那般气舒穆禄氏母女的算计了。

从前的云汐总让她摸不着头脑,这心呐一直吊在半空中,现在知道她有能力有手段且还能为云绮留一丝余地,马佳氏高兴的同时,心里也稍稍有安慰。

她就盼着索绰络家能像个铁桶一样,水泼不进,然后重获往日荣光。不说成为八姓之首,也不能再掉落尾端,甚至到了被人遗忘的地步。

从睦元堂里出来,云汐看着舒穆禄氏母女脸上的表情,嘴角微扬,完全不掩饰自己的欢喜。

绿袖看着离开的舒穆禄氏母女,低声问道:“格格为何不乘胜追击呢?”

舒穆禄氏母女离开时的表情难看极了,那一脸屈辱不甘的表情让人看得着实痛快。

云汐摇了摇头,她没有继续打压舒穆禄氏母女不是因为她忌惮于谁,而是不想自己受牵连。昨夜那一出好戏,看似落幕了,可她却是剑指巴彦。

他要前程,要权势,那她便先将他认为属于他的人或者物都统统打散,让他知道他认为爱着他的,其实一直都只不过是在利用他,而他想要争取的,费尽心思也不一定能得到。

但是有些话她不能说的太透了,毕竟现在的她还不能掌握全局,有很多事情能想却不能做。不然她昨夜动手的时候就不只是让巴彦看到那丑陋的一幕,而是让他深陷其中,不能脱身。

另外,巴彦此人虽然没有什么长远的目光,但是野心够大,心也够狠,若是不能一次除掉他,那最好不要动手,否则他会像疯狗一样紧咬着对方不放。

云汐可不想被他咬住,所以她宁可忍着心中的恨意一步一步的来,也不想再因为这些人而受半点委屈。

像他们这样逐渐走向没落的世家,不缺金银珠宝,不缺荣华富贵,缺的是底蕴和荣耀。

回到上林苑里,云绮满脸的不甘,现在的结果比之她们反应过来自己可能被云汐算计后还来得让人猝不及防。

明明被害的人是她,可是到最后为此而受责难的也是她。

“额娘,怎,怎,怎么会这样……”被打击的良久都回不了神的云绮,实在是不能相信最终的结果会是这样?

舒穆禄氏虽说心中愤恨难当,但是含怒之下依旧选择平缓自己的心情,清理自己的思绪。这件事云绮可能看不穿,可结合云汐的那些话,她也能猜出一个大概,只可惜她昨夜太过急躁,直接将巧语和巧烟给杖毙了,不然她定要问出一个所以然来。

只是现在后悔也晚了,再有巴彦的事,此时的舒穆禄氏只觉得头疼,不,是浑身都疼。

“事已至此,现在就算知道事情跟云汐那丫头有关又能如何?”舒穆禄氏眼中闪过一丝杀意,此时此刻,面对自己和女儿被一个小丫头算计的事实,她真恨不得回到过去,直接将那丫头给结果了。

那丫头也是个命硬的,昔日百般算计也未能伤她一根汗毛,现在想想,终是她太高估自己,也太低估了对方。舒穆禄氏闭了闭眼,深呼了一口气。

“可,可是我就只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夺去原本属于我的一切吗……”云绮浑身哆嗦着,明显是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换句话说她根本就输不起。

事情都到了这一步,舒穆禄氏也无心再去安抚云绮的情绪了,毕竟这件事不管她们接不接受,都已经摆在这里了。

“她夺去的这一切是不是你的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以后该怎么办?”舒穆禄氏明显比云绮更懂得看清局势,也更为识实务。

刚刚还闹腾的不接受一切的云绮,此时就像一个疯子一般,歇斯底里地叫道:“以后,以后,我还有什么以后——”

婚事都订了,连个反悔的机会都没有,谋划的机会更没有,她还能怎么办啊?

没有婚礼,没有嫁妆,一顶小轿直接将她抬进赫舍里府,就这样的结果她怎么接受,恐怕现在的她在其他人眼里就是一个笑话。

“额娘,我求你,不要让我这么草率地被嫁出去,我求你……”瘫坐在地的云绮此时才开始意识到不管自己闹与不闹,都已经改变不了她被放弃的事实了。

第七十章 恶毒(二)

“额娘,我求你,不要让我这么草率地被嫁出去,我求你……”瘫坐在地的云绮此时才开始意识到不管自己闹与不闹,都已经改变不了她被放弃的事实了。

舒穆禄氏闭了闭眼,强忍下心中的酸涩,任由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往下掉。

她不愿意,难道她就愿意吗?可现在满府的人都把她们母女当笑话看,更甚至连她的侄子巴彦,从昨晚的一场闹剧之后,再见她便是一脸的沉默,她原以为他发现了什么,又或者要借此问什么,谁知他只是看了云绮一眼,随后一声不吭地直接离开了,就这样,她还指望谁能维护她们母女俩。

到了这一刻,索绰络府上下怕是都放弃她们母女俩了,包括舒穆禄氏自己在内,这不得不说是个天大的笑话。

索绰络府发生的这些事情很快就被写成折子送进了宫。乾清宫内,康熙看着被龙卫呈上来的折子,长叹了一口气。

自打从潭柘寺回来后,他便想法促成选秀之事,也许真的是太长时间没有选秀了,也许是他身边侍候的人都不符合皇玛嬷的心意,另有常宁恰是时候地敲边鼓,这事还不等康熙正式开口,太后太后便已经主动开口提及了。

为了不让太皇太后察觉到自己的用心,康熙按捺住内心一丝欢喜再三推辞,任由太皇太后再三劝慰,这才将此事拍板定案。

他原本以为事情定下了,他便能顺势将她纳入羽翼之下,现在看来情况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不过她的心性手段倒是给了他一个全新的感受。

原来那个娇娇弱弱的小丫头并非良善可欺之辈,惹急了,那也是一只敢于向人亮爪子的小野猫。

“皇上,佟贵妃在外求见。”有内侍进来了,却不敢打扰沉思中的康熙。梁九功凑过去,细语几句,随后皱了皱眉头,眼见康熙看过来,这才低声说了一句。

康熙合上手中的折子,看了一眼梁九功,语气淡漠地道:“就说朕还在忙,让贵妃先回去。”

听了这话,梁九功再不敢有半点犹豫,躬着身飞快地退了出去。

原本他以为那折子里提到的女子就算再重要也不会比位份最尊的贵妃娘娘重要,但是现在他敢肯定对方的身份也许不比贵妃娘娘高,但在皇上心里的位置一定比贵妃娘娘更重。

这后宫的嫔妃,别看得宠的好似就那么几个,可是皇上的态度却是一直不偏不倚的,根本让人看不出他真正的心意。

殿外,佟贵妃带着宫女候在不远处,眼见梁九功出来,不由得笑着迎了上去,“梁公公,皇上可是让本宫进去。”

“回贵妃娘娘的话,皇上政事繁忙,请贵妃娘娘先行回去。”梁九功说这话时,语气相当地客气。

佟贵妃攥着帕子,嘴角略显抽搐,脸上的笑容更是不自然,可最终她还是笑了笑,将带来的参汤交给梁九功,然后转身走了。

“娘娘……”彩月站在一旁,轻唤一声。

“给本宫盯着,看看皇上今天翻哪个贱人的牌子。”佟贵妃坐上轿辇的瞬间,咬牙切齿地吩咐道。

“是。”彩月看着佟贵妃这副愤恨的模样,再不敢问,只低头应了一声。

康熙可不知道这些,他现在满心满眼都是云汐的事情,哪里顾得上佟贵妃在想什么,而且在女人方面一向任性的他即便知道这事也不会在意,所以等到敬事房送牌子过来时,他无心应付,便直接点了卫氏来侍候。

此举康熙没觉得有什么,却让佟佳氏彻底恨上了卫氏,也让太皇太后坚定了选秀的决心。

索绰络府里,云汐可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给纳入羽翼之下了,此时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云绮的婚事上。

不知为何,她一直很执着于上一世自己所受的罪和吃过的苦,每每只要一对上云绮,就会不自觉地陷进这个怪圈里,琢磨着怎么让她也尝尝自己受过的罪和吃过的苦。

那夜之后,即便有马佳氏勒令府中众人不得议论此事,但有的时候越是想阻止就越是阻止不了。别看府里的人表面上都闭紧嘴巴,但私下里传云绮的闲话的人却是一个接一个,只是相较上一世的她,到底还是客气了几分。

也对,上一世的她不说众叛亲离,却也相差不离,遇上那样的亲人,她何该倒霉。

云绮再差,她还有一个护着她的额娘。不过事情到底闹得难看,即便赫舍里二少爷有意为云绮做脸,但仅凭他一人之力,怕是也有心无力。毕竟云绮不是正室,时间安排又紧,拜堂什么的云绮就不用想了,能办上几桌已属难得,再说嫁妆,舒穆禄氏倒是有心大办,可惜以云绮的身份,怕是受不起,且,赫舍里府也不会任由她去打正室的脸。

面对这样的结果,云绮这下子算是里子面子都没了。眼瞧着云汐满意,云绮却快疯了。她这辈子最见不得大概就是自己被云汐比下去,特别是见到满府上下都嫌弃嘲笑她而讨好宠爱云汐时,她再也忍不住,在自己发嫁的前一天冲进了栖云轩。

“大格格,你这是想干什么!”站在门口的小丫鬟一见着来势汹汹的云绮,立马上前挡住她的去路。

以前云绮娇纵的时候,尚且横冲直撞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现在她不管不顾了,自然也就更不会把人放在眼里了,何况眼前这个阻拦她的还只是一个小小的丫鬟。

云汐坐在炕上,手里拿着一把剪刀,正在修剪花枝,听到外面的动静,连头都没有抬上一下。

“格格。”许嬷嬷见云汐不欲理会的模样,不由得提醒一声。

这云绮对于满府的人而言不再是高高在上的主子,而是一块滚刀肉,难啃的紧。

“没事。”云汐抬头看了许嬷嬷一眼,又继续之前的事情。

听到这个回答,许嬷嬷还想说什么,可还不待她开口,云绮就已经冲了进来,看那样子好似要找云汐拼命一般,引得众人严阵以待,半点不敢松懈。

“大姐姐这是作甚?”云汐笑了笑,小脸半掩在鲜花中,端是人比花娇。

被一众丫鬟拦着云绮看着这一幕,双眼通红,双手更是不自觉地向前,看那架势好似想要扑上去抓花云汐的脸。

云绮恨她恨得咬牙切齿,别说只是抓花云汐的脸,若是有机会,她甚至想直接掐死她,一泄心头之恨。

她挣扎着想要推开这些丫鬟,无奈对方人多,单凭她自己的力量,根本就动不了云汐分毫,这才是让她最为挫败的地方。

“行了,放开我,我不会对你们主子动手的。”她嘴唇动了动,目光望向坐在原地连动都没有动一下的云汐,对着绿袖她们吼道。

“怎么?大姐姐这是没事找事,特地到我这栖云轩来耍脾气吗?”云汐冲着她笑了笑,站起身的瞬间并没有放下手中的剪刀,而是拿着剪刀慢慢地靠近云绮。

云绮看着云汐手中的剪刀,那刀面上的寒光莫名地让人觉得危险,不过她并不相信云汐敢对她动刀:“什么叫没事找事,我看你是心虚不敢面对我吧!”

她身上所有的不幸都源自于云汐这个贱丫头,若不是她,她怎么可能会输。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己能站得更高,走得更远,可惜一步错步步错,她高估了自己在玛嬷心中的地位,也低估了现实的残酷,更小看了云汐这个贱丫头。

额娘说得对,云汐也好,云蕾也罢,都是表面老实,内里恶毒的,她早该除了这丫头,不然她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下场。

可惜她明白的太晚了,所有的一切都已经不是她耍脾气就能改变的了。

“是吗?我为什么要心虚?难道就因为你要做妾?还是说你算计的那些我没有像从一样被动接受?”云汐说得轻描淡写的,仿佛云绮只是一个闹脾气的孩子。

云绮本以为自己来质问,云汐就会认错,但是现在这样算什么?她那云淡风轻的表情又算什么?想到这里,云绮突然感觉浑身发凉,身体更是轻轻打颤,整个人踉跄一下,若不是一旁的绿袖眼明手快地扶了她一把,她怕是直接就坐地上了。

这不是她认识的那个云汐,她到底是谁?

“你住口!”云绮嘴唇哆嗦地怒吼一句,“你到底是谁!你不是云汐,云汐怎么可能会像这样恶毒!”

“我不是云汐,那我是谁?”云汐轻笑一声,手指沿着剪刀的边缘慢慢移动,眼里却透着化不开的寒意,“恶毒?大姐姐觉得我应该像从前一样,任由你欺负、践踏,甚至去死,那才是我对不对?那才不算恶毒对不对?”

云汐大笑出声,整个人缓步向前,云绮见她靠近,哆嗦一下,身子猛地往后退了几步。

“可惜啊!这人终究是会变的,特别是在知道有些人天生就是狼心狗肺的畜生之后,那该算的账就一定要算!”云汐凑到云绮面前,轻声开口:“因为有些人天生就不值得别人去付出,再则我们之间可不是恶毒不恶毒的关系,而是从头到尾都隔着一条命。”

第七十一章 恶毒(三)

“可惜啊!这人终究是会变的,特别是在知道有些人天生就是狼心狗肺的畜生之后,那该算的账就一定要算!”云汐凑到云绮面前,轻声开口:“因为有些人天生就不值得别人去付出,再则我们之间可不是恶毒不恶毒的关系,而是从头到尾都隔着一条命。”

绿袖她们听了云汐的话,一个个都忍不住红了眼眶,昔日种种,她们不说,不代表她们都忘了。

“……”面对绿袖她们怒目相对的面容,云绮满头大汗,原本嚣张的她此时再也嚣张不起来了,身子轻轻颤抖,颇有一种进了虎穴的错觉。

当年她得天花,可不就是打着拉云汐一块去死的主意么?

她本以为事隔多年,这事早就应该过去了,没想到云汐这个贱丫头不仅没有忘记,还记得清清楚楚的,甚至一样一样地等着跟她清算。

“从前我没有能力,便只能任由大姐姐踩在自己的头上。可现在不一样了,我有能力了,那么我怎么可能还像从前一样任由大姐姐你骑在自己的头上撒野。”若不是上天的指示,她一个已经死掉的人,又如何能了再次睁开双眼,“所谓一报还一报,昔日你是怎么对我的,那我便怎么对大姐姐。”

云绮抖着唇,冷汗从她白皙的脸庞上一直不停地往下滑,双手因紧张而握成拳,“你这是在威胁我吗?说什么报应?还不如说你自己自私毒辣,见不得人好!”

“威胁你?不不不,我这是在认认真真地告诉你,昔日你站在高处,便理所当然地踩着我,那就不要怪我爬到了高处就踩着你。”云汐目光柔和,表情平静地望着云绮:“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天道循环,报应不爽,你看你所有想要算计我的,现在都一一应在了你自己身上,这样还不算报应吗?”

她说这话时,语气犹如耳畔细语,可落在云绮的耳朵里,却犹如风刀霜剑,刺得她心生惧意不说,心绪更是乱成一团。

“真要是报应?那我现在就不应该是站在你的面前,而是应该去地府报道了。”云绮不承认,也不认输,她觉得自己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只是运气不好,筹谋不深,而不是因为云汐比她强。

对,所有的一切都是人为,根本就不可能是上天的旨意。

“不,就是因为我想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报应,才不想让你去死。”云汐看着一脸倔强的云绮,不仅不觉得生气,相反地很是高兴地道:“看大姐姐这话说的,死多简单呐,生不如死才有趣呢,不是吗?”

她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要了云绮的命,她经历过的那些痛苦,那些绝望,怎么可能因为重活一世就全部抹掉。

上天既然让她回来,肯定不会是想让她因着云绮再赔上一生,所以她珍惜这个机会,努力获得幸福的同时,也让那些害过她的人都知道什么叫恶有恶报!

“你……”第一次,云绮觉得云汐不如想象中的那般窝囊,甚至她是可怕的,也是要人命的。

满屋的人都齐齐瞪着她,那目光好似尖刀一般落在云绮的身上,她却好似感觉不到一般,直愣愣地望着云汐。

云汐看着她一副话未说完的模样,嘴角的弧度越扬越高,看到她笑起来时,梨涡浅浅,分外可爱。

“大姐姐这是生气了?可大姐姐有没有想过过往的你强加在我身上的痛苦可不仅仅只是生气就能排解的。”她们之间隔着不仅仅是一条命,还有她被欺骗的感情。

那样的结果她也有责任,谁让她那般懦弱愚蠢呢!

可是作为亲人,她可以无视,可以置之不理,却不能因为她的自私而理所当然地谋夺属于她的一切。

“那……”云绮望着云汐眼眸里的冰寒,语带推托地道:“那关我什么事?你要是不愿意,你说啊?你既然不开口,就表示你愿意了,那你还怪别人干嘛?”

这样的事情对于云绮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她一向自持嫡长女的身份,凌驾于众人之上,更何况她又不仅仅只是欺负过云汐一个。

也就是说,在她看来,欺负云汐他们并不算大事,相反地她得了便宜还觉得人家贱,天生就该被她欺负。

至于别人心中的委屈,她根本就没有想过,又何谈愧疚。

在此之前,云绮一直都认为她无止境的索取是正确的,只要她想要,别人就得给,不管是东西也好,别人的性命也罢,只要是她能用上的,就没有她不能要的。

云汐看着云绮那副‘错全在别人身上’的表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像云绮这样的人,自私到了极点,心里能容下的也不过就是一个她自己而已,别人的痛苦对她而言,又算得了什么?

“是啊!关你什么事呢!”云汐缓缓地开口,云绮却因她的话愣了愣,随后她以为自己说得才是正理。

作为索绰络府的嫡长女,她本就该凌驾于众人之上,受尽宠爱,而云汐他们明显就是应该付出的那一方,这十几年不都是这样么?怎地突然就变了呢!

“现在你的名声被毁,被送去作妾,又关我什么事呢!”云汐含着笑意的话语,突地在云绮的耳畔响起,引得云绮浑身一僵,可云汐却好似没看到一样,继续道:“说白了,你受宠时便凌驾于众人之上,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那现在我受宠,我也把快乐建立在你的痛苦之上,不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云汐的情绪一直都很平静,甚至声音温柔至极,但是她说的每一句话与其说是怨恨,不如说是诅咒。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寒意,让原本觉得世界应该围着她转的云绮脑子发懵。

她明明是来指责云汐的恶毒的,但是此时此刻,化身恶毒的人似乎就是她自己。她只要抬头,这屋里所有看向她的目光都带着鄙夷,若是从前,她定然不会饶了这些人,可是现在她只觉得冷,一种被寒冰包裹后,透进骨子里的冷。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总之你欠我的,我都会一一讨回来的。”吼出这句话,云绮一脸狼狈地转身往外跑去。

同来时一样,匆匆而来,现在又匆匆而去,自以为厉害,殊不知她所作所为在别人眼里只不过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绿袖看着跑出去的云绮,脚步一抬,直接追了出去,在院子里正好看见摔倒了又爬起来的云绮。但是整个栖云轩的人,没有一个扶她一把,就这样直愣愣地看着她跌倒、爬起,再离开。

“格格,大格格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绿萝问了一句,随后所有人都看向云汐,明显她们也搞不懂云绮过来这里的原因。

云汐却直接摆摆手,又坐了回去,慢斯条理地继续修剪自己的花枝。

她们这对姐妹注定是要成为敌人的,云绮落得今天这般田地都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云绮算计她,她便想法将所有的一切都还给她,让她自己品尝自己种下的苦果。以后她若入宫,她们之间的种种便暂且告一段落,她若嫁宗室,那她便依着从前的计划,将她以及那些算计陷害过她的人一起送进地狱。

“格格……”许嬷嬷看着好似完全不受影响的云汐,莫名地觉得担心,别人可能没有注意到,可她却能察觉到云汐只要对上大格格,不管表面有多平静,周身都会缭绕出一丝彻骨的恨意。

她可不相信这仅仅只是姐妹间的打闹能形成的。

“嬷嬷,有些事情是上天注定的,谁欠了谁的,注定就要还给谁!”云汐拿着剪刀的手微微顿了一下,说话的瞬间,拿着剪刀的手又恢复的修剪的动作。

若上天没有注定,又为何会让死去的她重活一世。

次日晚上,云绮便被一顶小轿直接抬进了赫舍里府,府里除了舒穆禄氏,基本上没有谁会觉得不舍,相反地一个个的都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毕竟不管是选秀还是嫁人,这名声都不能差,而云绮闹出那样的丑事,就算他们家秘而不宣,可谁能保证就一点风声都传不出去。还是嫁了的好,就算到时真有什么流言蜚语的,人都嫁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云汐对于云绮嫁人之后日子并不关注,她心里清楚,就云绮那样的性子是不可能老实的,而赫舍里家也不是她能掌握的,所以最后也许还轮不到她动手,云绮就把自己给作死了,这样,她想必会很失望吧!

没了云绮的索绰络府显得安静许多,舒穆禄氏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那天之后,便很少再出现在人前了,即便是去给马佳氏请安,也仅仅只是走个过场,少言少语,甚至面对西林觉罗氏和李佳氏冷嘲热讽,也全然装作没有听见,这样的结果倒是有些出乎云汐的意料之外。

她本以为没了云绮,舒穆禄氏会过得毫无顾及,现在看来,没了云绮,舒穆禄氏反而变得越来越不好对付了。

第七十二章 参选

时间一转便到了进宫选秀的日子,天刚蒙蒙亮,云汐便打扮好坐上府里早就准备好的骡车,准备入宫参选。

今日是满军上三旗大选的日子,即便身份尊贵,可只要参选,就得依着宫里的规矩来,并不是身份高就能随心所欲。

选秀的流程大概有三道:海选、初选和最终的殿选。前两条都不算难,只要不谎报年龄、身体又没有大问题,且是处子之身,便能过关。

云汐上一世没经历过这些,这一世心性沉稳不少,再加上马佳氏有心想让她爬得更高,可没少花心思打点,所以前两道关卡,云汐都过得十分轻松。

不过初选这关的过程再简单也让人觉得难为情,云汐出来的时候,小脸晕红,再难保持那副云淡风轻的稳重模样。

至于最后一轮的殿选,说是殿选,但选阅的地点却未必是殿宇。不过地点到底在哪里,对于她们这些秀女而言,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真正让她们在意的,说穿了还是选秀的结果。

原本云汐以为在这中宫无主的情况下,这次选秀肯定是由位份最高的佟贵妃主持,却不想初选过后,领路的太监便直接带着她们一路往慈宁宫的方向走去。

云汐虽说没进过宫,可是她的魂魄滞留人间几百年,不说事事都清楚,但该去的不该去的,她都去看过,不说事事都熟悉,至少比旁的秀女而言,知道的更多一些。

难道这次选秀真是太皇太后的意思?

若真是这样的话,在慈宁宫倒也没什么值得惊讶的了。

其实也不怪云汐这么想,虽说选秀素来都是由皇太后乃至太后太后做主的,但是皇太后在后宫历来没什么存在感,而太皇太后早前便退居慈宁宫,摆出一副万事不管的模样,现下元后以及继后又接连亡故,很多人便下意识地以为主持选秀的会是如今位份最高的佟贵妃,谁知事情突然来了一个大反转,这难免会让人多想。

这一路走来,一路从顺贞门到慈宁宫,可以说是穿越了大半个紫禁城,直把众秀女累得直喘气。云汐心里暗笑,都说骑马射箭是大清贵女必备的技能,现在看来,这个技能已经随着大清入关慢慢地被所谓的琴棋书画给取代了。

至少云汐自己能骑个马就算是不错的了,射箭神马的也就只是想想。若非她平日里有坚持练舞,现在怕是也要像这些秀女一样,大汗淋漓,粗气频喘了。

“请众位小主稍后,奴才这就去将通过初选的名单呈给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请各位小主在此等候召见。”领路的太监停下脚步,躬身说道。

云汐听了这话,心里暗自猜测这次选阅秀女的是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再多也就是佟贵妃等一系列嫔妃陪同选阅,而皇帝并不在此列。

索绰络家在先帝时还有人入选进宫,只是最终没能站住脚,便已经淹没在这芸芸众生之中了。而到了现在,宫里再无姓索绰络的妃子,这倒是让云汐少了几分担心。毕竟有人在宫里就意味着家族之间有安排,所有的一切都不会依着她的心意而定。

想到这里,云汐不由得打量了一下周遭,这次通过了海选和初选的秀女还有近六十人,其条件就不一一细述了,反正能挑进来的,家世都摆在哪里,长相的话,即便没有倾城美貌,最起码也是五官端正,至于打扮,那无一不是精心妆扮,华美得体。

只是这年纪大小不同,若是没有经历过那个文明时代,云汐肯定不会有其他想法,可现在她真心觉得自己一个十五六岁的尚且只是孩子,那十二三岁的,就更不用说了。

不过这些都不是她能改变的,毕竟就连她自己的命数,现在都是掌握在别人手中的。

只盼着她这次能被指个好点的宗室子弟,不说爵位高低,只要人品过关,懂得尊重维护人的话,她想自己应该会过得不错。

回过神,云汐抬头的瞬间发现有不少秀女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脸上。这样看来,她这张脸在某些时候也算是优势。只是这女人看女人跟男人看女人是不一样,她或许真能因为这张脸而得偿所愿也说不定。

这一批秀女当中,长相突出的并非只有云汐一个,但是家世容貌俱上乘的还真是一个都没有。可以说有家世的没容貌,有容貌的没家世,十全十美这种事,有的时候还得看天时地利人和呢!

很快,殿选就开始了,每六个秀女一轮,被太监叫着名字进入慈宁宫大殿。

云汐的家世一般,所以轮到她的时候差不多已经是快收尾了,排在后面的也没几组了。她同另外五个秀女齐齐走进慈宁宫大殿,一起敛身参拜。这一系列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没有半份涩滞,从这里不难看出,规矩方面,大家都是下了苦功的。

“平身。都抬起头来。”云汐听到一个低沉而苍老的声音响起,这才同其他人一起起身,并抬起小脸。

坐在上首的太皇太后已经六十多岁了,身上穿着一件石青色平金缎绣万寿篆文的吉服,看着略显随意,却不失端庄。皇太后的打扮和太皇太后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仅仅只是颜色上稍稍比太皇太后的来得艳上一些。

至于分两旁坐着妃嫔,从座位的高低大致上能猜出身份,不过云汐对这些并没有太关注,毕竟她并不认为自己能顺利进宫。

太皇太后坐在上首,目光一一扫过几个秀女,若非宫中已经许久未曾选秀,她又实在不愿意皇帝宠幸那些身份低贱的宫女,特别是那卫氏。她倒不担心其他,就怕皇帝会被美色迷了眼,重复先帝犯下的错误,不然,这尾后的一些秀女她肯定会交由佟佳氏她们来处理的。

只是一想到身份低贱的卫氏、乌雅氏力压宫中那些身份高贵的嫔妃,太皇太后眼里便不自觉地闪过一丝不悦,随后她看秀女时,目光更多地是放在秀女的容貌上。

太皇太后的目光扫了一圈,最终落在了云汐的脸上,便问:“左边第三个秀女,叫什么名字?”

云汐一惊,忙屈膝道:“回太皇太后的话,奴婢索绰络·云汐。”

太皇太后身边的苏麻喇姑低头瞅了一眼秀女名单,低声道:“是索绰络·阿林的嫡长女,其兄正是皇上近几年提拔的人。”

云汐见太皇太后没再出声,心里不由得有些紧张。若想被指一个好去处,不入太皇太后的眼是不成的,可太入太皇太后的眼,那也不见得是件好事。毕竟太过喜欢的话,那有多半可能是要被留在宫里的,那可不是她想要的。

太皇太后沉吟片刻,随后又出声问道:“在家可曾读书?”

云汐闻言微怔,心里虽然有些不安,嘴上却老实地回道:“回太皇太后的话,奴婢只是略微认得几个字。”

太皇太后闻言,目光扫了一眼云汐,见她一脸谦逊的模样,脸上露出一个还算满意的笑容。

云汐见太皇太后不再开口,心中略显忐忑,生怕自己什么地方做得不对就得罪这位大佬了,谁知太皇太后突然就将目光转到了另一位秀女身上,这一举动让绷着神经的云汐也不知道是喜还是悲好。

不过被询问的只要不是她一个,那就证明太皇太后会突然点她的名只是一时兴起,并不是对她不满,这样的结果对于心有打算云汐而言,已经算是最好的了。

等到殿选完全结束已经是傍晚时分了,秀女们面色各异,有面带欢喜的,也有面带忐忑的,更有红着眼眶,却强忍着泪意的。说到底,这些都还是一群未长大的孩子,不说每个人在家里都是金樽玉贵的,却也没像现在这样连哭都得先憋着。

而云汐,虽然不至于像这些秀女一样忐忑,却也不敢做出什么出人意料的举动来。毕竟宫中规矩森严,一不小心落得可不是脸,而是自己或者全族人的命。

上三旗殿选结束后,剩下的就是回家等消息了。她们这些人,要么选为嫔妃,要么指婚宗室,剩下的若是什么旨意都没有,那就是落选了。

云汐倒是不介意落选。可是她心里清楚这种结果一半一半,所以她也没想就此去挽救些什么。毕竟尽人意听天命,能做的都做了,结果如何她都不会再觉得遗憾。

等到云汐坐着骡车回到索绰络府时,天色已经一睡漆黑了。不过等到云汐进府门时,才发现这偌大的府里,不该在的,该在的似乎都等着她呢!

“如何?选秀的结果怎么样了?你表现得好不好?”云汐一进门,马佳氏、西林觉罗氏等人便迎了上来,西林觉罗氏冲在最前面,一见云汐,张嘴就一堆问题。

云汐进宫一整天,水米未进,整个人都快饿晕了。她原本还想着回来就算没一口热饭可吃,至少也能有一口热水喝。现在倒好,这些人眼里只看得到既定的利益,对于她的身体状况却是丝毫不关心,甚至还挡了她的去路,一心就想着选秀的结果是否符合他们的打算。

瞧着,这一个个的眼睛瞪得老大,个个都盼着她能说出一个四五六来。

“额娘这话问得倒是稀奇,这表现如何,结果如何端看太皇太后的心意,我一个秀女能做什么!”云汐嗤笑一声,整个倚在绿袖的身上,手脚显得有些无力,因着天气的关系,她现在不只是饿了、渴了,还手脚冰凉,累得不行。

第七十三章 记名

“额娘这话问得倒是稀奇,这表现如何,结果如何端看太皇太后的心意,我一个秀女能做什么!”云汐嗤笑一声,整个倚在绿袖的身上,手脚显得有些无力,因着天气的关系,她现在不只是饿了、渴了,还手脚冰凉,累得不行。

西林觉罗氏被云汐怼了个正着,一时颇有些灰头土脸的感觉,惹得一旁被招来的舒穆禄氏一阵冷笑。

这选秀可不只是仅凭一张长得好看的脸就能闯出大前程的,她的云绮不能一朝飞上枝头,那她也不会希望这索绰络府的其他人能飞上枝头。

马佳氏看着云汐微微发抖的身子和惨白的脸,这才恍过神来,“行了,先让三丫头回去休息,至于选秀的过程,明日再问。”

云汐一听马佳氏的话,也不再多说,强撑着身子冲马佳氏行了一礼,这才由绿袖她们搀扶着回了栖云轩。

回到栖云轩的云汐很快就吃上了热饭热菜,这索绰络府里也许其他人都只关心她参选能带来的种种利益,但也能真心对她的人,比如此时不过十二三岁的阿纳呼占,正像个小老头一样细细叮嘱她用膳。

“姐姐先喝汤,等胃暖了再用膳。”阿纳呼占细心地盛了碗汤放在云汐面前,示意她先喝汤。

云汐也不多说,喝完一碗热汤后,整个人这才感受到一丝暖意。

阿纳呼占不急着问选秀的事,又拿着筷子开始帮着云汐布菜。姐弟两人一个帮着布菜,一个安心用膳,既然一字未说,却显得无比的温馨。

等到云汐吃饱喝足后,姐弟俩移步到炕上坐下,阿纳呼占这才问道:“姐姐今儿个在宫里选秀可还顺利?”

云汐抿了抿唇,轻声细语地道:“顺利,你姐姐我又没想过入宫,怎么可能会同别人起是非。倒时殿选之时太皇太后问了我两句,不过我不是特例,所以玛嬷他们的期望大概是要落空了。”

在宫里时,她这张脸虽然惹得不少人说酸话,可那也仅止是说说酸话,没想过进宫的云汐自然不会与之计较。

“只要姐姐好好的,其他的都不是问题。”这几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再加上阿尔哈图上战场的事情,使得阿纳呼占在短时间内迅速成熟了起来。

若说之前的阿纳呼占只是觉得云汐委屈的话,那么经过这么多的事情之后,以前有些看不透的事情现在他都看透了。为了不让云汐再受委屈,他年纪小上不了战场却可以用功读书,考取功名。

云汐见他事事都维护自己的模样,不由得暖心一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光脑门道:“你这孩子,说得都是什么话,这要是让玛嬷他们听到了,又该说你的不是了。”

阿纳呼占听了她的话,皱着眉头道:“这有什么好说的,难不成姐姐不好他们才觉得高兴吗?”

云汐看着还只是个孩子就被迫长大的阿纳呼占,心里微微有些愧疚,若不是她,也许大哥不会去战场上博命,而阿纳呼占也不会被迫长大。

“阿纳呼占,以后不管有什么样的想法,记住都不要轻易宣诸于口又或者表现在脸上。”云汐不好说家人的不是,只能从侧面教导他。

阿玛额娘她是指望不上了,至于阿尔哈图和阿纳呼占,她也不敢太指望,并非不相信他们,而是不希望他们因为自己,最后还是会落得同上一世一样的下场——颓废一生。

阿纳呼占看着一脸严肃的云汐,知道她这都是为了自己好,不由地点了点头道:“姐姐,你放心,我都明白的。”

云汐并没有留阿纳呼占太久,一是她今儿个是真的太累了,二是时间太晚,阿纳呼占即便是弟弟也不好在她这里多留。

这个夜晚,索绰络府能安然入睡的人并不多,一个个的都在心里琢磨着云汐选秀的结果。有盼着好的,自然也有盼着不好的,众生百态。

云汐可不管其他人是睡的好还是睡的不好,她本人是真睡得好,一夜好眠,好容易才算是把精神养了回来。

等到了早上,云汐梳洗完毕,便直接去了睦元堂给马佳氏请安,她心里清楚,她若是拖得太久,这满府的人怕是会直接跑到栖云轩来。

果然,一进睦元堂的大堂,看着满屋的人,云汐心中一阵冷笑,面上却丝毫不显。

云汐上前两步,冲着马佳氏道:“给玛嬷请安。”

马佳氏抬了抬手,等云汐起身后,也不再假装客气,很是直接地问道:“三丫头,来,先说说你昨日选秀时的情形?”

云汐见马佳氏这般急切,倒也爽快,直接将昨天的情况重说了一遍,特别是说到太皇太后问她话时,不只是马佳氏,就是其他人的眼睛都不自觉地亮了几分。

“玛嬷,太皇太后也不只是问了我一个人。”云汐这也是提醒马佳氏,不要想太多。

马佳氏沉吟片刻:“这倒不是玛嬷要想太多,而是轮到你选秀时,已然是快要结束的时候了,若太皇太后真没有别的意思,那应该是不会开口询问才是,毕竟这前面可有不少的秀女。”

马佳氏越说越觉得有可能,心里暗自估算了一下,觉得这次云汐就算不能入宫,也很有可能会被指个不错的宗室。

马佳氏思及此,脸上的忧虑尽去,笑容也变得更加真切起来,“好了,既然已经选完了,那结果如何应该是早就定下的,咱们且等着吧!”

云汐看着一脸满意的马佳氏,也没多说什么,昨天才选了上三旗的秀女,剩下的还有下五旗、蒙军旗和汉军旗,等到大选结束,最起码还需要七八日,至于结果,估计还得等到大半个月后。

西林觉罗氏听了马佳氏的话,却以为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这态度不由得有些飘了,“额莫克说得是,我们云汐一看就是有大福气的人,一定能为咱索绰络府带来荣光的,不像某些人,却只会败坏门风。”

李佳氏闻言,也忙道:“二嫂说得对,这人呐不能只看开头,还得看结尾。”

舒穆禄氏看着一次比一次用力踩自己的西林觉罗氏和李佳氏,心中冷笑。不过是小人得意罢了,等结果出来,他们大失所望时,就别怪她狠狠踩上几脚了。

“好了,有些事情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马佳氏提醒一句,这事也就算是就此揭过了。

若是从前,她定会为舒穆禄氏讨一个公道,但是现在舒穆禄氏也好,已经嫁人的云绮也罢,都已经失宠于她,她不可能再为了她们让其他人离心。

从睦元堂里出来,云汐原是想去找秦先生练舞的,谁知云蕾不知怎地一下子就跟了上来。

“二姐姐可是有什么事要找我吗?”云汐看了追上来却不开口的云蕾,主动问道。

云蕾一愣,表情有些诧异,却明显因为她的问话而松了一口气,“三妹妹,你真的会被选进宫吗?”

云汐闻言低低地笑了两声:“二姐姐,若是可以,我倒是不想入宫。”

“三妹妹,你怎么会这么想?入宫当娘娘多风光啊!而且你这般容色,若一朝选入宫中,必定会得皇上宠爱的。”云蕾皱了皱眉头,一脸不解地望着云汐,表情中带着一丝疑惑,似在判断云汐的话是真还是假。

云汐淡淡地看了云蕾一眼,轻声道:“二姐姐倒是对我很有信心呢!”

有些话云汐连身边人都不告诉,何况是对少有交心的云蕾。她心中的打算不管如何?至少表面上她不能表露出丝毫不愿,否则传了出去,惹了不必要的灾祸,头一个倒霉的就是她自己。

唉,她这个活了两世的人,虽然看透了很多事,但归根结底,她只要还活在大清朝,就得依着大清朝的规矩去做。何况她所能倚仗的其实也不过就是先知,至于以色侍人,明显不能长久,那就只能盼着被指婚宗室,好歹还多一丝选择和自由。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蒙军旗和汉军旗的选阅也就此落下了帷幕,无数的秀女和云汐一样,都在静候消息,等待着未知的命运。

云汐本人还没有怎样,马佳氏和西林觉罗氏她们倒是先行忙碌起来了,看着她们一脸欢喜,一脸期盼的模样,明显是等着云汐雀屏中选,为家族带来荣耀。

又是一日请安,云汐刚到,便听到马佳氏略带喜气地道:“三丫头确定被记名了,接下来就看旨意了。”

云汐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她并不认为仅仅只是那样简单的两句对话就能让太皇太后记住她这个人,除非太皇太后心里有什么打算,又正好能用上她,否则她最好的结果是嫁入宗室,入宫的希望并不大。

“额莫克,这可是个好消息!只要记名了,哪怕最后不能进宫,那也能指婚宗室,云汐果然是个有福的。”西林觉罗氏攥着手中的帕子,喜形于色,一副恨不得天下人都知道的样子。

若是以往,马佳氏定要斥她两句,但是现在马佳氏本人都难掩内心的喜悦,还如何去喝斥西林觉罗氏。

云汐站在一旁,苦笑地咧了咧嘴,心里却不自觉地祈求上天,能让她得偿所愿。

第七十四章 贵人

乾清宫里,康熙看着梁九功呈到面前的折子,听着他说起云汐在选秀时的表现,嘴角的笑意便不自觉地上扬。

他就知道这丫头历来就是个本分且没有野心的,但她想要什么她心里却比谁都清楚,只是她的处境不允许她想太多。但若是觉得她好欺负,那就完全错了,小丫头伸出爪子来,那是必定要让人受伤的,这一点从她整治她的阿牟和堂姐上就能看出。

当然,康熙这人骨子里就是那种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的人,他原本就是看云汐哪哪都好,自然她做什么他都觉得对。别说现在云汐只是整治两人,让两人吃些暗亏,就是她真要了两人的命,他私下里怕是还要为她遮掩一二。

再者,这宫里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般平和,虽说康熙已经将云汐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可是云汐若是真的一点手段都没有,又要如何能在这偌大的宫廷中活下来。

“太皇太后可有记她的名?”康熙想着心中的打算,眼里闪过一丝精光,面上却不露分毫,甚至连语气也相当地随意。

“回皇上的话,索绰络小主的确是被记名了。”梁九功躬着身子,态度恭敬地回道。

作为皇上身边的心腹大太监,他要急主子之所急,想主子之所想,主子看重的他就得看重,主子厌恶的他绝不能亲近。就好像现在,别人会以为皇上的态度随意,可他心里清楚,这位索绰络小主是不能小看的,可以说只要入宫,日后定会有大前程。

当然,前提是这位小主脑子够清醒,不然下场指不定跟那几位主子娘娘一样——表面光。

康熙脸上带着笑意,目光看着手中的折子也不出声。

整个大殿的无比的安静,似乎除了呼吸声,便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太皇太后可有什么安排?”康熙问了一句,梁九功有些摸不准他心头的想法,却仍是老实回道:“奴才不知,不过慈宁宫那边倒是派人过来招呼过一声,说是让皇上得空过去一趟。”

康熙心里暗自琢磨片刻,便知太皇太后此举定是为了同他商量选秀的结果,也就是预定进宫的人。

“什么时候的事?”康熙看了一眼梁九功,淡淡地问道。

这次秀女选阅,可以说完全是为了云汐一人,只是明面上不能说破。康熙自幼由太皇太后教养不假,忌惮独宠也不假,但是他并没有意识到云汐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

“回皇上的话,一个时辰以前,只是皇上当时正忙,奴才便没有开口。”梁九功低声说道。

“哦,没开口。”康熙淡淡地说了一句,梁九功却是小腿一软,整个人便跪在了地上,“皇上恕罪,是奴才不该自作主张。”

康熙看了梁九功一眼,收敛了笑容:“既然知道,那以后就不要再犯……”

跪在地上的梁九功听着康熙未说完的话,身子不自觉地一僵:“奴才遵命。”

梁九功相信再有下一次,别说这大总管的位置,就是他这条命,怕是都不知道能不能保住了。

“起来吧!”康熙淡淡地看了梁九功一眼。

“谢皇上。”梁九功站起身,退到一旁的瞬间,他才发现自己背上的冷汗早已浸透了衣裳。

此时的康熙却不管梁九功在想什么,起身的瞬间,直接往慈宁宫的方向走去。

慈宁宫里,太皇太后一见康熙过来,脸上的笑容不自觉地便深了两分。这不,康熙才甩袖子准备请安,她就连连说免礼。

不过此时的康熙早已非那个事事都需要别人挡在面前的小小孩童了,此时的他虽然已经是一个二十六岁的青年了,但是性情沉稳如中年人,一副深不可测的模样,让谁都不敢小看。

“皇帝瞅瞅,这些秀女中可有中意的?”太皇太后笑呵呵地将记名的秀女名单递给康熙道。

康熙心中虽然早有论断,表面却不露分毫,很是随意地扫了两眼道:“孙儿身边不缺人伺候,留哪几个,皇玛嬷看着拿主意便是。”

太皇太后对康熙这并不上心的表现还是满意的,但是思及康熙身边侍候的那些人,眉头微皱,“事隔几年才恢复大选,宫中又久未进新人,这次还是多挑两个吧!”

康熙眯了眯细长的丹凤眼,语气随意却透着一丝清冷:“皇玛嬷做主便是,孙儿没有异议。”

太皇太后见康熙没有反驳,顿时一张脸笑成了盛开的菊花:“这次选秀,当真有几个不错的秀女。”说话间,示意康熙看手中的名单。

康熙心里清楚,他若表现得对谁特别在意,那么不管对方身份如何,太皇太后都不会让对方进宫,所以康熙从主导这次选秀到现在,他都未曾透露出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

太皇太后见康熙那副并不上心的样子,心里微微有些着急,为了避免卫氏、乌雅氏这出身低等的奴婢冒头,她不得不多挑几个秀女入宫。

以往她怕皇帝重女色,总教他要平衡,但是这并不表示她就愿意看到出身低贱的奴才爬到贵女头上去。再者,卫氏、乌雅氏如今得宠的势头瞧着颇让她心有不安,为了不再出一个董鄂氏,她不得不让后宫呈现百花齐放之状。

“嗯。”康熙应了一声,并没有多说什么,太皇太后见状,显得颇有些无奈,最终只得接过康熙手中的名单道:“既然皇帝将此事都交由哀家来办,那哀家便多挑几个入宫来侍候皇帝,毕竟卫氏、乌雅氏等人的出身着实太低了。”

太皇太后说完,端起一旁的茶盏,喝了两口又放了回去,举止平缓,似在等康熙的反应。

康熙面色平静,举止从容。太皇太后一看,便心中有数。

选秀一事,是她主意,也是给皇帝的一个考验,她针对的并非是卫氏和乌雅氏,可以说卫氏也好,乌雅氏也罢,太皇太后都没有放在眼里,她做这些的主要原因,看得只是皇帝的一个态度。

“既然如此,那这人选,哀家便看着定了。”太皇太后说了一句,康熙敛去眼底的一丝精光,淡淡地道:“皇玛嬷看着拿主意便是。”

不管太皇太后有没有选中云汐,康熙都会想办法促成此事。那个丫头若是没有人给她撑腰,怕是就只能张牙舞爪,故作坚强了。另外,只要一想到她会被指给别人,他这心里就莫名地觉得不舒服。

康熙眯着眼睛,垂首敛目的瞬间,隐去眼眸中的一丝凶光,“这选秀之事已然落幕,新人位份皇玛嬷看着给。”他倒不是不想给那丫头一个好位份,而是太过特别,反而容易让她置身险境。

太皇太后点了点头,排在前头的大多都是跟政治挂勾的,比如赫舍里氏,汉军旗的袁氏,而排在后面的自然是太皇太后挑选出来的美貌秀女,用以分散康熙对卫氏等人的宠爱。

“朕记得屡次立下战功的阿尔哈图也是出自索绰络家,就不知道他跟皇玛嬷说得这个秀女是否有关系。”康熙说这话,明显是不想让人知道他和云汐认识的事,但又想因此而太过于委屈于她。

“哀家看过,是嫡亲的兄妹。”太皇太后听了这等话,眉头微微皱了皱,随即又松开了,她要得就是能分散皇帝注意力的新人,若是跟皇帝身边得用的人扯上关系,似乎更有存在感,“再者,这索绰络氏出身也算不错,兄长又是皇帝得用的人,那便册为贵人,也算是提前给个恩典。”

三藩之乱来得突然,又闹得厉害,这一晃几年过去了,战事不仅未曾结束,相反地越显焦灼,适当地安抚将士们也是一种怀柔手段,更何况太皇太后心里还有别的打算,所以不用康熙开口,她便自行给云汐抬了位份。

康熙的目的达到,态度上自然也变得更为谦和,倒不是说康熙不孝顺,而是太多太多的因素让他已经不敢再全然信任以前这个曾经护着他的皇玛嬷了。若非如此,仅仅只是让云汐进宫,他又何必花这么多的心思。

十来天之后,内务府管领太监便前往索绰络府宣旨。

索绰络府得到消息,均是一脸惊喜的模样,备好香案,府中上下齐齐跪在地上聆听圣旨。

“朕惟治本齐家、茂衍六宫之庆。职宜佐内、备资四德之贤。恪恭久效于闺闱。升序用光以纶綍。咨尔索绰络氏,柔嘉成性……兹仰承太皇太后慈谕,以册印封尔为贵人,则五月初一入宫。尔其祗膺晋秩、副象服之有加。懋赞坤仪、迓鸿庥之方至。钦哉。”宣旨的太监扬着尖细的嗓音宣读完圣旨后,满脸笑容地冲着站在最前方的马佳氏道:“恭喜老夫人了。”

马佳氏示意巴图鲁接过圣旨后,立马将准备好的红包塞给传旨的太监,脸上更是客气地道:“劳烦公公路这一趟了。”

传旨太监接过红包,拇指和食指细细一拈,感觉到薄薄的一张,这脸上的笑容不由得又灿烂几分,“老夫人客气了。”

云汐跪在地上,心里百味杂陈,她本以为自己可以得偿所愿的,谁知在毫无预兆之下,她就成了贵人,这转折还是真是……

第七十五章 实事求是

云汐跪在地上,心里百味杂陈,她本以为自己可以得偿所愿的,谁知在毫无预兆之下,她就成了贵人,这转折还是真是……

“三妹妹,恭喜你了。”云蕾将云汐扶起来,脸上带着几分欣喜,显然她也觉得云汐入宫不仅能给府里带来荣光,就连她也觉得腰杆子顿时硬了不少。

云汐回过神,看着府里一片喜气洋洋的模样,可以说是欲哭无泪。她说不清自己是幸运还是倒霉,不过入宫一事对她来说,好坏各半,好在入宫日期不算太紧,她倒是有时间可以好好筹谋一番。

毕竟这深宫峥嵘,可不是仅靠一张长得好看的面容就能成就的,至于帝王宠爱,要有,却不能信,毕竟这后宫从不缺美人,能争得一席之地是本事,想要独得恩宠,云汐只能说没有金钢钻就别揽瓷器活,她可不认为自己还有这荣幸。

云汐无心去管马佳氏他们打着什么样的主意,经历了那么多,她是不可能将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手上的,所以不管马佳氏他们做了什么准备,那也只是他们的,并不是她赖以生存的。

入宫一事并不在云汐的预计之中,她之前的种种安排都是基于自己被指婚宗室来安排的,现在这样,只能说是意外中的意外,所以一切都得重新安排。

“多谢二姐姐。”云汐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正想打转回栖云轩,就见马佳氏等人瞬间围了上来,看着她们脸上的笑容,云汐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了。

“三丫头放心,玛嬷会将一切都为你打算好的。”马佳氏伸手拍了拍云汐略显冰凉的小手,脸上的笑意无比灿烂,仿佛整个人都年轻了好几岁。

“对对对,有额莫克在,一定会为你打算好的。”西林觉罗氏甩着帕子,那一脸骄傲的模样,仿佛要进宫不是云汐,而是她自己。

云汐听了她的话,露出眉心浅浅的皱褶,随即松开,目光略过西林觉罗氏,看向马佳氏细声细气地道:“孙女听玛嬷的。”

“好好好。”马佳氏心里高兴,一扫往日黯淡,整个人可以说是神采飞扬。此时见云汐乖巧听话的模样,不由得更为欢喜。

一旁被忽略的西林觉罗氏有心突显自己这个为人母亲的功劳,可惜这里并没有谁愿意看她表演,再加上云汐无意应酬,马佳氏等人又各有心思,稍稍寒暄过后,这满屋的人也就自动散了。

下午时分,云汐用完午膳便直接进了书房,现下她手头上的事情不多,但是因着这一道圣旨,很多事情都需要重新斟酌了。

若是她被指婚宗室,即便嫁人那也是在宫外,就算不能时时出府,却也有正常的交际;入宫的话,一切都不一样了,别说见她的兄长小弟要经过皇上的恩典,出宫什么的,基本上得看受宠与否,她可没忘当今圣上是位很喜欢出游的人。

还没影子的事,云汐不想过多地揣测,但是该做的安排她还是会一一做好的,毕竟入宫之后,她人在宫中,没办法再像现在这样直接指挥,那么她就只能安排自己信得过的人去管理这些产业。

当然,若是有解决不了的事情,还可以找她大哥阿尔哈图和小弟阿纳呼占。

她身边的人,安嬷嬷云汐是一定不会带进宫的,毕竟这宫外的产业安嬷嬷最为熟悉,而安嬷嬷对于云汐又最是忠心,有她在,她就算进宫也能放心些。至于许嬷嬷,前几天她刚表示要留下来侍候她,谁知这圣旨一下,嫁人就变成了入宫,所以这心意,她肯定是要再次确认的。

毕竟那样一个四四方方的地方,并非所有人都愿意进去。

南方战场那边,阿尔哈图收到云汐的信后,眉头皱得紧紧的,他原本想着只要自己再努力一点,再用心一点,未来就能成为妹妹的依靠。可是现在他妹妹若是进宫了,他就算爬得再高还能高过皇上去。

也罢,皇恩浩荡。不管之前他是怎么想的,现在他都得比过去更用心,不说未来官拜一品,却也要成为皇上的心腹,让皇上多多少少因为顾念着他而善待自己的妹妹。

这头阿尔哈图刚许下宏愿,索绰络府这边就上演了堪比生死离别的场面。

“格格,就不能让奴婢等人都随着你一起入宫吗?”连翘和丁香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脸上满是不舍,说话间,眼神里透着些许的哀求。

安嬷嬷倒是接受云汐的安排,倒不是她不想陪着云汐一起进宫,而是她觉得自己的年纪大了,帮也帮不了几年了,与其到时候拖累自家格格,还不如留在宫外帮着格格打理产业。

只是格格这一进宫,她们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相见。

“好了,格格也是无奈,这入宫凡事都是讲规矩的,格格也是为了你们好。”安嬷嬷说这话,也是不想她们把气氛弄得太僵,有些事情连主子自己都身不由己,何谈他们这些奴才。

云汐听了这话,脸上也不由地露出些许无奈来,“若非我在宫中实在是无人可用,我宁愿你们一个都不要跟着我进宫。”

仅这一句话,便让连翘她们都红了眼。

她们心里都明白云汐说的这些都是真话,也是为了她们好,可是就是因为这样,她们才更加不愿意离开。

虽说入宫是皇恩浩荡,是光宗耀祖,是天大的喜事,可是那是针对想要进宫的秀女而非她家格格。她家格格历来就不是那种争强好胜之人,即便是对抗大夫人、大格格,那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可是现在一入宫门深似海,到时那真是不想斗也得斗,这叫她们如何能放心得下。

想到此处,连翘和丁香的泪水不由得变得更加汹涌了。她们不敢让云汐为难,但心里却是无比的难过。

“奴婢知道格格是为了奴婢们好,可是越是如此,奴婢等人就越是不放心格格呀!”连翘一张嘴,这泪水就直接掉了下来。

“傻丫头,有些事情是上天注定的,强求也没有用。再说了,你们在宫外也不一定帮不上我,可别忘了这宫里做什么都得要银子,所以我入宫之前会将你们的身契都还给你们,以后你们便跟在安嬷嬷身边做事,要是遇上心仪的人,安嬷嬷会替你们办上一份嫁妆,让你们风风光光地嫁人。”云汐说到嫁人时,手中的帕子不自觉地攥紧,也许她心里对于自己两世都没能有一个完整婚礼有着些许执念,但是有些事情并非她意志为转移。

连翘和丁香见事情再无转圜的余地,两人很是敬重地跪地向云汐行大礼,由此可以看出她们主仆的确情深。

一旁的许嬷嬷看着这一幕,心里百味杂陈,一时竟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原本她会答应留在云汐身边,也是为了能有一个容身之处,却不想这位格格竟有这样的福气,直接被选入宫,且还一入宫便封了一个贵人的位份,这样的恩宠可以说是宫中少有。要知道这宫里除了特别几个身份贵重的妃子,大多数嫔妃都是从庶妃慢慢熬起的。

庶妃是什么?

庶妃多指未正式册封,没有名号的妃子。虽然庶妃之间的地位差距较大,可说白了是皇上的妾室,却没有一个正规的名份。即便实际地位和享受待遇并不低,但在已经册封的妃嫔面前,多少还是矮了一节。

这一刻许嬷嬷的心情是矛盾的,既不想拒绝这样一位善待奴婢的主子,却又不想再回到深宫之中去。

照理来说,她之前就已经答应过的云汐,不管再发生什么突发状况,都容不得她来说不,但是面对深宫,回想那些在宫里的日子,她就不自觉地倒吸一口凉气。

是荣是辱,最终看得还是自己的主子,她是否要为此而赌上一把?

云汐抬眸的瞬间,便将许嬷嬷晦暗莫明的神色纳入眼底,她什么都没说,等着她自己决定。若她拒绝陪她进宫,她亦不勉强,她若愿意,那她也必不负她。毕竟深宫禁苑,危机重重,与其带一个不情不愿的人,还不如带全心全意忠于她的人。

安嬷嬷瞧着许嬷嬷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知道她有话要和格格说,附和地安抚几句,也就将几个丫鬟一起领着出去了。

云汐等她们走后,目光直直地看向一旁的许嬷嬷,细细地说道:“许嬷嬷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许嬷嬷对上云汐恬静的面容,心中忐忑,却也还是问了一句,“格格,老奴倒是愿意随你一起入宫,只是老奴想知道格格的打算,是心比天高?还是……”话未说完,但许嬷嬷的态度却非常地明显。

她肯再次入宫,冲得是云汐这个人,若云汐够聪明,倒也不枉她陪着一起冒险,若云汐急功近利,眼高手低,那她也不会明知山有虎还偏向虎山行。毕竟这人说到底都是自私的,能活着还是实事求事一点的好。

第七十六章 马佳氏心思(一)

“格格,老奴倒是愿意随你一起入宫,只是老奴想知道格格的打算,是心比天高?还是……”

“心比天高如何?明哲保身又如何?嬷嬷原就是宫里出来的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在这偌大的皇宫里,想要活得好,就要得宠,想要活安逸,也要得宠,最后,想要平安到老,还是要得宠。只是这得宠要在什么度,那端看各人造化。”云汐心里很清楚,就她这个身份,努力往上爬是必须的,毕竟她重活一世,不是为了再次让人拿捏搓磨的自己,至于爬到什么位置,她觉得看得就是她谋划的结果,以及那一位的心意了。

别说她没有雄心壮志,她可是很清楚当今圣上实非善茬,不然怎么可能立了三任皇后,三任皇后都不得善终呢?

不,应该说当今圣上的女人少有能得善终的,就算表面风光,实际上如何,其实也能从中猜到一二,而她并不认为自己就是那个特别的,所以她更实事求是一些才是。

“是老奴多心了。”许嬷嬷听了云汐的话,咬了咬牙,很直接地跪在了地上。

跟一个聪明睿智的主子和跟一个表面聪明实际愚蠢的主子,那是有很大区别的,许嬷嬷之前未出宫前,曾在皇太后的妹妹淑惠妃跟前侍候。别看淑惠妃只是个太妃,可她跟皇太后是一家,即便不受宠,宫里也没几人敢小看。

只是淑惠妃到底只是一个太妃,即便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对她不错,这日子好不好过只有自个心理清楚。

宫里前几年闹得腥风血雨,淑惠妃虽然没受牵连,却也屡受波及,日子再不复往日的安宁。正因为如此,许嬷嬷才心生去意。可谁能想到离开宫廷几年后,有朝一日,她居然还有机会再次回去。

当然,能说出这样一段话,云汐就不是淑惠妃那样只懂得逞嘴皮子威风的人,也许这一次她不会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宫女,而是一个能管事且风光的管事嬷嬷。

云汐坐在炕边,摇了摇头:“嬷嬷的顾忌没错,这一去,谁也不知道前路如何,你会有顾虑很正常,事实上我也有顾虑,只是我没有选择,所以我只能想办法让自己在宫里的日子过得更好一些。”

说到底,她的命运已然被决定了,皇家岂是她能拒绝的,且索绰络家又怎么可能放弃这送到面前的机会。

“嬷嬷能随我一起入宫是我的幸事,虽然我不能保证什么?但只要嬷嬷于我忠心,那我便于已嬷嬷真心。”云汐眯着双眼,虽然没有直接承诺给她什么,却也给了自己最大的诚意。

能有一个熟悉宫廷各种情况的人跟在她身边,她这一头扎进去,也不至于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毕竟宫中诸事她本身都是一知半解的,与其像只无头苍蝇一样撞得头破血流,还不如预先就做好准备。

“谢主子。”这一刻,许嬷嬷态度郑重地冲着云汐行大礼,就此坐实了她们主仆之名。

五月初一这个日子看似还有很久,可实际上要做的事情远远比想象中来的多。

原先府里的所有人都认定云绮会出人投地,给她准备的嫁妆那是真的无比丰厚,但事情突然出现反转,委身于妾的云绮自然没有资格得到那些东西,相反地是最终得到这一殊荣的且是他们从来都没有指望过的云汐借此出了头,这就有些尴尬了。

那些原本是给云绮准备的东西因着她做妾,自然都没派上用场,现在云汐摆明了就是索绰络家的贵人,他们自然不可能直接将这些东西转给云汐面前,刺她的眼。再者,云汐入宫也用不上那些物件,需要最多的大概就是银票以及银子了。

到了宫里,万事都得用银子开路,特别是低位份的嫔妃,没有银子,这日子大概还不如一个受宠的宫女嬷嬷,又何谈光耀门楣。

为了不让云汐心里有疙瘩,马佳氏和巴图鲁商量之后,便将原先准备的这些东西一一变卖,甚至从产业里划出部分铺面庄子,准备交由云汐自行打理,可以说只要云汐给力,索绰络家便会集中所有的一切去支持她。

“去看看,东西可有准备好?”马佳氏侧头冲着一旁的秀玉吩咐道,秀玉应了一声便直接出去了。

苏嬷嬷将刚倒好的茶放到马佳氏手边,想了想又有些忍不住了,她这是真心为自己主子考虑:“老夫人,您这样大肆为三格格准备银子,不仅抽用了铺子里的现银,还划了部分店铺以及庄子,大老爷那边怕是不愿吧?”

若是入宫的人是大格格,大老爷这心里肯定不会有其他想法,但是现在人选换了,这问题就也就随之而来了。

大房和二房、三房之间的关系原就很僵硬,甚至可以说是急剧往下,再有大格格做妾的事,这大房的声誉可以说是所剩无几了。这次三格格入宫,老夫人抽取府中大部分银票鼎力相助,看得出来大老爷并不愿意,却也强忍着没有说话,毕竟比之大格格,这大房还有儿子呢!只是这次老夫人又是在铺子里抽取银子,又是划出铺面和庄子的,说不定大老爷心里已经有了疙瘩。

“朝英啊!”马佳氏头也不抬,伸手端起手边的茶盏,轻呷了一口,沉吟片刻,才慢慢地说道:“你说的这些我又何尝不知,只是我不能放弃这个好不容易才得来的机遇,要知道从先帝到现在,咱们索绰络一族在后宫是一个妃嫔都没有,好不容易现在出了一个,就是赔上我这把老骨头,我也得把她给供出来。”

老大只看到眼前的利益,却没有想过要做这索绰络家的当家人,首先就要懂得开拓进取,若连基本取舍都做不到,那这个家怕是就真要完了。

“三丫头不是个简单的……”马佳氏突然说了一句,吓了一旁的苏嬷嬷一跳,“老夫人,您……”

“若是一点苗头都看不到,我为何要护着三丫头。她心中有怨气我明白,但这里到底是她的家,她可以不在意我这个老东西,不在意老二两口子,却一定会在意老大和老四这两兄弟。”马佳氏说得这般掷地有声,明显是很笃定这个事实的。

苏嬷嬷一听,连连点头,云汐和两位少爷之间的感情那是一看便知,绝无虚假。至于二老爷和二夫人,别人怎么看她不知道,但每次请安时,苏嬷嬷都能发现云汐看向他们的目光里根本不含一丝暖意。

对,可以说这整个家里,能让这位三格格放在心上的人着实不多。

马佳氏好似没有看到苏嬷嬷脸上的那一丝复杂之色,自顾自地长叹了一口气道:“我不求她不怨我这个老东西,只求她能看在老大和老四的份上,重振索绰络府。”

对于云汐心里的怨气,马佳氏没想去消除,反而是希望能随着时间让它自行消散,毕竟这宫里宫外根本就是两回事,她相信依着云汐的聪慧,应该明白一个强而有力的娘家能给她带来什么……

苏嬷嬷愣了一愣,倒是没有想到马佳氏能想的这么开,她原本还以为马佳氏会找三格格谈谈心什么的,现在看来,老夫人这是把所有的一切都摆在三格格的面前,让她自己选呢!

也对,这入宫之后,万事不由己,没有家族支持的人,仅靠宫里那点例银,怕是连日子都过不好,何谈得宠。

往年府里对于三格格的确有所亏待,特别是大格格得宠之时,那真正是恨不得三格格去死,只是三格格命大,这才一路走到了今天。现在倒好,三格格一朝飞上枝头,别说大夫人大格格了,就是二夫人自己也一改往日对三格格的不重视,主动送了好些东西去栖云轩。

可惜她现在才想要表现对三格格的关心都已经晚了,有些隔阂一旦形成,那可能是一辈子都消除不了的。

“想来三格格是明白人,一定能明白老夫人的一片苦心的。”苏嬷嬷想了想,低应了一声道。

听到苏嬷嬷的话,马佳氏捧着茶盏的手微微顿了顿,茶盏中的茶水微微往外溅了些许,打湿了她的手掌以及衣袖。一旁的苏嬷嬷见状,忙接过马佳氏手中的茶盏,随后又拿着干净的帕子替马佳氏擦拭干净手中的茶水。

“但愿如此吧!”马佳氏点了点头,看着被擦拭干净的手,淡淡地说了一句。

苏嬷嬷见她不再说话,忙转移话题,主动说起给三格格准备的银子。因着三格格只是一个贵人的位份,能带进宫的东西很有限,能带进去的人也很有限,所以他们准备归准备,却不会让她一次性全部带进宫。

位份低而银子多,这对三格格而言怕也不是一件好事。

马佳氏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苏嬷嬷的安排。

如今索绰络府满府上下谁不知道自家三格格要入宫了,以后便是主子娘娘了,若是再有点机缘,指不定日后还能为嫔为妃,那是有大造化的人。就凭这一点,不说府里的主子,就是那些奴才,也一个比一个老实。

第七十七章 马佳氏心思(二)

如今索绰络府满府上下谁不知道自家三格格要入宫了,以后便是主子娘娘了,若是再有点机缘,指不定日后还能为嫔为妃,那是有大造化的人。就凭这一点,不说府里的主子,就是那些奴才,也一个比一个老实。

俗话说的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作为索绰络府的下人,他们自然是希望主子能越来越好了,毕竟他们的命运跟主子的身份地位也是息息相关的。现在云汐可以说是一朝飞上枝头,这些下人不说个个都谄媚,但也没什么人敢在这个节骨眼上触云汐的霉头。

不说府里的长辈,就说府里的那些堂兄弟堂姐妹,一个个的往日里都瞧不见人影,即便见面,也不会给云汐好脸色。现在到好,一个个跟商量好的一般,都跑到栖云轩来套近乎,这个送点东西,那个套点近乎,直闹得云汐颇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她不说胸怀宽广,却也爱恨分明,她不会接受这些所谓兄弟姐妹的示好,却也不会因为他们过去冷漠而忌恨他们。

说穿了,云汐从头到尾都将他们当成一群没有过多交际的陌生人,所以她不会因为他们的亲近而心喜,亦不会因为他们的漠视而伤心。

倒是云蕾这姑娘,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自打从潭柘寺回来之后,她来她这栖云轩的次数就多了,等到圣旨下来,她就来得更加频繁了。

云汐对此倒也不阻止,也许潜意识里,她还是渴望别人关心的,即便这些关心的背后依旧带着些许目的,但只要有着一分真心,她都不会主动推离。

“三妹妹,你听说没有,大姐姐明儿个要回来。”云蕾一进门就拉着云汐的手坐到炕上,然后叽哩咕噜地便将自己打探来的新消息说完了。

绿袖等人闻言,一个个都是一脸戒备的模样。倒是云汐微微一笑,细声细气地道:“二姐姐过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消息吗?”

就是这种漫不经心的语气,跟当初在潭柘寺里一模一样,却让云蕾莫名地觉得亲近,觉得安心。

“是啊!依着大姐姐的性子,她若是回来肯定是要来找你的麻烦的,我可不愿意你被她欺负。”云蕾自打潭柘寺那次后,每每只要提及云绮,那必定是咬牙切齿、同仇敌忾的表情。

云汐每每瞧见她这个样子都会觉得好笑,但更多的是亲近,“你不是也说了吗?我现在可是娘娘了,她若是欺负我,岂不是自找没趣。”

云蕾一听她的话,回过神来便笑道:“对啊!我怎么忘了这个,你是娘娘,而她只是一个妾室,若她对你不敬,那就是以下犯上,你完全可以碾压她的嘛!”

云蕾一脸兴奋地说完,双眼亮晶晶地望着云汐,似在等她附和自己。

“对啊!所以二姐姐要担心的不是我,而是大姐姐。”云汐攥了攥手中的帕子,轻笑道:“不过,我想阿牟应该会劝着点大姐姐的,毕竟以下犯上也不小事。”

云汐心里很清楚,依着云绮那见不得别人好的性子,听说她要进宫肯定是要来闹的。毕竟这是她曾经的期许,也是她飞上枝头的宏愿,现在所有一切都变成她索绰络·云汐的,云绮心中的想法可想而知。不过依着舒穆禄氏的性子,大概会拦着她吧!

可这些谁知道呢!

云汐可不管舒穆禄氏有怎样的苦心,云绮心中又有什么样的愤恨,她只知道她们不惹她,她暂时也无暇去顾及她们,可她们若是不知分寸,硬要惹她,那她也不会跟她们客气。

云蕾皱着眉头,脸上露出懊恼的神色,可随即又恢复了原样,且眼里还带着一丝幸灾乐祸,“你以为阿牟拦得住吗?”

云汐愣了一下,随后一脸淡然地笑道:“也对,不过拦不拦住都跟我们没有关系,反正到时候真正吃亏的不是我们。”

云蕾一听,脸上顿时露出雀跃之色,看得出来就算云绮出嫁了,她对于云绮的怨气也依旧没有消散。

许嬷嬷一脸面无表情地站在云汐身旁,眼中露出些嘲讽之色。

她入府时间虽然不长,却也知道这位大格格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虽说都是一块教养的,但俗话说得好,一样米养百种人,三岁看到老,大格格那样的德性,怕是这辈子都改不了了。

不过,这都不是她要担心的。那位大格格若是在这索绰络府里,有人护着还罢,到了外面,别看现在还好,以后怕是要吃大亏。

许嬷嬷心里虽然瞧不上云绮,但嘴上却不愿意说这种是非:“格格进宫在即,还是不要为这种小事费心的好。”

在许嬷嬷看来,云汐日后的路会走得更远,根本没有必要同大格格这样的人多做计较,特别是在她自甘堕落地闹出那等丑事之后。若真的是要计较,往后只要云汐一句话,自然会有前仆后继地为她办事。

如今的索绰络府,三房不说各自为政,却也算是两两对立,大房和二房、三房之间的矛盾并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解决的。即便现在有老夫人压着,可是一旦老夫人去了,又或者自家格格在宫里的情况不怎么好?这大房定然会将分家之事提上案呈,到时三房之间怕是有得闹,毕竟这大老爷也不是什么眼光深远之人。

“嬷嬷放心,她不主动挑衅,我也没必要把时间花在她身上。”云汐一脸平静,明显此时的她是真没心思搭理云绮。这入宫的事情一定,她要做事情多了,哪里能顾上云绮。

虽说马佳氏真的为她做了不少准备,可是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有些东西,云汐还是相信自己。

第二天,云汐收到马佳氏让苏嬷嬷送来的妆奁,看着里面放着的五万两银票和两块玉佩,一阵沉默,至于苏嬷嬷说得后续送进宫的东西,云汐并没有细问,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这一天,云汐都没有再开口,整个人显得有些沉默。

许嬷嬷她们见云汐脸色不算太好,也没打扰,很自觉地把空间留给她自己,毕竟这是主子之间的事情,她们这些奴婢不好插手,也插不上手,所以就只能等她自行想通。

云汐其实也不是钻什么牛角尖,她只是太明白马佳氏的打算了,心里莫名地觉得无趣。从她睁开眼睛到现在,一直都想着怎么摆脱索绰络府的人,甚至想着阻碍他们发展的同时报复一下舒穆禄氏母女以及巴彦等人,让他们也体会一下自己曾经的痛苦。

看着手里的两块玉佩,那熟悉的花纹让云汐原本笃定的想法略有些松动。她不得不承认马佳氏打着一手好算盘,更准确地掐住了她的命脉。

她的确可无视这府里其他人的命运,唯独阿尔哈图和阿纳呼占是她放不下的。而这玉佩,虽然不是他们从小就戴在身边的,但其用意云汐还是第一时间就看出来了。

要让她放弃报仇是不可能的,不过为了阿尔哈图他们放他们一马却还是可以的,毕竟她从头到尾就没想过要马佳氏他们的命。不过现下她要奉召入宫,未来如何,云汐真的不敢想,但是她心里清楚,要达成一切的前提就是她得先一步保住自己这条命,否则其他的都是扯淡。

隔天一早,云汐前去向马佳氏请安,谁知刚到睦元堂,就见着站在睦元堂外面的云绮,看样子也不知道是刚回来还是昨天回来了,今儿个来请安,反正就在这大门前,想不看见都不行。

云绮一身茜红色旗装,满头的珠翠,不知道的还以为哪家的福晋呢!

“没想到大姐姐这般勤勉,什么时候回来都不耽误大姐姐给玛嬷请安呢!”云汐看了她一眼,见云绮比起从前少了几分稚嫩,多了几分妩媚世故,便知她在赫舍里府的日子看似好过,其实也没想象中那般舒坦。

不过,云绮能说回就回,这证明她在府里还是很得纶布宠爱的,否则一个妾氏,如何能在府里府外,来回自如。

云绮冷笑地看了云汐一眼,语气不善地道:“比不过三妹妹,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

自打‘嫁’到赫舍里府后,云绮才明白什么叫日子难过。

纶布的福晋完颜氏并不像表面上表现的那样温柔可人,折腾人的手段那是一出接一出,只不过碍于纶布对她的宠爱,行事多少还是有几分收敛,但就是这样她也不觉得自己的日子有多好过。

可就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云汐这个小贱人既然被选入宫,甚至一进宫就被封为贵人,这让她如何能接受!

没有多想,她就求了纶布,说是想她额娘了,今儿个一早就急急忙地赶了回来。不为别的,就算是恶心云汐一把,她心里也能好受一些。

“大姐姐这是在暗示自己嫁得不好吗?”云汐神色平静,没有因为云绮的讽刺而恼羞成怒,相反地倒是一句话就将云绮气得脸色都变了。

“你在说谁嫁得不好?”她上前一步,冲着云汐嚷道。

第七十八章 祸根子

“你在说谁嫁得不好?”她上前一步,冲着云汐嚷道。

她会有今天怪谁?若不是因为云蕾和云汐这两个小贱人破坏了她的计划,今日该入宫的就是她,被封为贵人的也是她。

“说你。”云汐扬着唇,目光直直地看向云绮,丝毫不避讳地看着她,笑意盈盈,恬静淡然,仿佛她只是说了一件很小的事情。

云绮原本就是受不得激的性子,特别是在特别嫉妒云汐的情况下,一听她这话,整个人一下子便朝着云汐冲了过去,“我嫁得不好怪谁?还不是你心肠歹毒,才害得我毫无退路!”

‘啪’的一声!

云汐一巴掌直接甩在云绮的脸上,看着她被打偏的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道:“大姐姐以后说话最好先过过脑子,无端往人身上泼脏水也是会遭报应的,毕竟谁歹毒谁知道!”

“我不跟你计较不是因为我怕了你,而是我不屑于跟一个纨绔子弟的妾氏一争高低。”云汐的声音轻轻缓缓的,说出的话却让云绮瞬间变了脸色。

她的脸颊因着这一巴掌变得通红,隐约地还能看到指印,可她还来不及反应,就感觉整个人被云汐冷厉的目光盯了个正着,一时间,一向无法无天的她竟莫名地生出几分心虚来。

可是云绮的自尊却不允许她在云汐面前示弱,哪怕此时的她是真的心虚,甚至察觉到了两人之间不可跨越的距离,她也死死地瞪着云汐,不肯捂脸,更不肯退后半步。

“你当你还是索绰络府的嫡长女吗?不,你只是一个妾,一个连台面都上不了的妾,这样的你凭什么对我大呼小叫?别忘了,我是皇上亲赐的贵人。”云汐看她这个样子,轻笑了一声,那嘴角微勾的弧度,那不同于从前的高傲以及随着身份变化而产生的一丝贵气都让云绮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若说身份地位是与生俱来的,容貌美丑是无法更改的,那气质修养却是需要细心教养和时间才能慢慢形成的。这一点就云绮而言,怕是一辈子拍马也赶不上云汐!

哪怕此时的云汐还没有进宫,但她所拥有的一切也是云绮穷其一生都不可能得到的。云绮真以为自己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索绰络家的嫡长女吗?即便她是,她也休想靠着这个身份再次横行。

井底之蛙,真以为天老大,地老二,她就是所谓的老三了。

云绮被云汐身上的气势所慑,若说之前她只是觉得有些喘不过气的话,那么现在她只觉得身子轻颤,甚至连小腿都开始有些发抖了。

云汐将云绮那没出息的样子纳入眼底,内心嗤笑一声,直觉得上一世的自己太过窝囊,既然会被眼前这个欺软怕硬的东西给害了性命,真是……

听到外头的动静,马佳氏示意苏嬷嬷出来打听一下情况。苏嬷嬷依言出了内室,谁知一出来便见云汐一巴掌甩在云绮的脸上,那情景倒是一下子把苏嬷嬷给镇住了。

不管云绮有多作,但不可否认的是她一直是府里最受宠的一个,即便她做了那么丢人的事,府中众人对她也不过是冷嘲热讽,何曾像云汐这般两句话不到,便直接上手了。

云绮神情狼狈,脸上被打得地方虽然火辣辣地疼,可这些都及不上满院的下人看她的目光。但最让她在意的还是云汐脸上的笑容,这种笑容比那一巴掌更让她觉得难受。

眼圈发红,此时的云绮简直是委屈到了极点,泪眼迷蒙中她见苏嬷嬷一脸恭敬地上前,没有阻止,没有为难,而是直接将人请进了屋。

云绮维持着刚刚冲向云汐的姿势,被人拦着,此时她都不用照镜子,就能清楚地知道自己此时的处境有多可怜。

“你是贵人又如何?贵人还不是一个妾!”她有些口不择言地吼道:“你若是真有本事,你当什么妾啊!你当皇后啊!”

满院子的人都被云绮这大逆不道的话吓了一跳,有几个胆小的甚至已经直接瘫在了地上。

云汐转过头,目光淡淡地扫了云绮一眼,冷笑道:“真没想到大姐姐嫁人之后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连皇上的圣旨都敢质疑,真是好胆量!”

这一句话如同一个无形的耳光直愣愣地打在云绮的脸上,让云绮刹那间变了脸色,也瞬间回过神来。顿时,整个人冷汗淋漓,再不敢有半点放肆之处。

云汐说的话不仅将她定了罪,就连赫舍里家也被牵扯进去。若是从前,她定然不会怕,但是现在,让云绮咬牙切齿的是这人在屋檐下就不得不低头,赫舍里家当家作主的不是她,她可以闹小性子,却不能扯赫舍里家下水,否则赫舍里家的人半点犹豫都没有,就会直接将她给处置了。

回想初进赫舍里家时,她那位婆婆说得那些话,云绮相信云汐若是真的要治她的罪,不说赫舍里家,就是索绰络家,怕是也无人再敢帮她了吧!

想到这里,云绮身子微微后退两步,她身旁的丫鬟眼明手快地扶着她,她顺势由两人搀扶着,倒也没再闹腾,只是那微微颤抖的身子无不在昭示她内心的不甘和恐惧。

云汐可不管云绮到底是不甘还是害怕,此时的她已经进了内堂,那放下的帘子隔绝了所有的目光,仿佛两个世界,一高一低,一贵一贱,看似再无交际却又藕断丝连。

进屋后的苏嬷嬷上前几步,凑在马佳氏的耳边简单地说了刚刚发生的事情。

马佳氏本以为两人只是言语冲突,却没想到云绮竟那般大胆,居然张嘴就敢质疑皇上的旨意不说,还敢往云汐身上泼脏水。若是这些话传了出去,别说云汐了,就是他们索绰络家怕是也要失了皇家的信任。

至于云汐打云绮的那一巴掌,马佳氏真想大呼一句‘打得好’,就这点脑子,还敢学人家争风吃醋,真是可笑至极。

“那个孽障呢!怎么不让人把她给我撵出去。”马佳氏气得直拍桌子,明显敢置索绰络府不义的,都是为她所不容的。

云汐看着怒火中烧的马佳氏,虽然没有火上浇油,却也半句未劝。在她看来,云绮会回来多半就是为了找她的不是,既然她都不想让她好过,她疯了才会为她求情。

事实上若是能让云绮失了索绰络府的庇护,她是非常乐见其成的。虽说索绰络府本身还不具备同赫舍里府对抗的资本,但赫舍里府和索绰络府之间又怎么可能为了一个云绮而撕破脸,最多不过就是有事索绰络府不插手,让云绮好好品尝一下任性妄为的苦果。

“老夫人,大夫人带着大格格过来了。”秀玉站在门口,轻声禀报道。

马佳氏闻言,不由自主地看了坐在一旁的云汐一眼,见她神色平常,不由地暗自松了一口气,她就怕云汐多心,继而让这段时间的努力全部白费。

“让她们进来。”马佳氏冷哼一声,道。

等到秀玉将舒穆禄氏和云绮迎进来时,打头的便是怒气冲冲的舒穆禄氏。这不,舒穆禄氏刚冲着马佳氏请过安,便直接将矛头指向了云汐。

“额莫克,有些事情我知道云绮有错,但是再大的错,也不该由一个妹妹对自己的姐姐动手,您看看,您看看,云汐这丫头将云绮给打成什么样了?”舒穆禄氏一来就见到了被打的云绮,顾不上问清事情的经过,就直接带着云绮进来讨公道了。

马佳氏看着舒穆禄氏这恨不得冲着云汐过去的模样,一声怒喝,“放肆!老大媳妇,可是我这个老婆子对你太过放纵了,才让你没上没下,指着贵人的鼻子叫骂。好好好,就你这样,也难云绮没个分寸,当初就敢质疑皇上。这事要搁我这,别说只是打了一巴掌,就是把人给打死了,那也是为皇上尽忠。”

她这话里话外可是丝毫没给舒穆禄氏母女留颜面,更甚至直接揭了表面这层皮,将事实全部都摆在了他们的面前。

在此之前,若说马佳氏对云绮还有一丝怜惜的话,那现在就只剩不耐,毕竟再深的感情也不足矣支撑她去付出所有。以前她只当云绮气量狭小、容不得人,那么现在她只觉得就云绮这个性子,根本就是一个祸根子。

没有哪个当家主母会喜欢一个祸根子,即便云绮曾是马佳氏最宠爱的孙女也一样。

“额莫克,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云绮怎么敢质疑皇上。”舒穆禄氏说这话时,不经意地看了云汐一眼,明显是想说这是云汐的栽脏。

“敢不敢不是你说的,而是她说的,这满院子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我不管你是什么想法,大丫头既然已经嫁人了,那就该以夫家为重,而不是没事就往娘家跑。”马佳氏着重强调‘夫家为重’这四个字,就说明她这一次是彻底放弃云绮了,甚至是将她摒弃在索绰络家之外,真正做到了什么叫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额莫克……”舒穆禄氏一脸不敢置信的望着马佳氏,颇有种自己听错了的感觉,可马佳氏等的态度却实实在在地说明了她的态度和决心。

第七十九章 延禧宫

五月初一那天,云汐早早地就起了身,不是她心情激动,也不是她满腔期盼,而是她不敢开罪宫里的人,从而给太皇太后等人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马佳氏等人,不,应该说整个索绰络府的人都早早地起来了,不管真心或者假意,该到场的都到场了,包括前几天叫嚣着要跟云汐你死我活的舒穆禄氏。

府里为她打理的妆奁很是丰富,该给的银子一点都不小气,衣服首饰除了原先的更是抓紧时间为她打了一批新的。至于陪同进宫的人选,一如从前,除了许嬷嬷,还有就是绿袖和绿萝两个大丫鬟。

许嬷嬷先不说,单就绿袖和绿萝,那是打小就伺候她的,忠心耿耿。

云汐不管心中如何想,面上还是依着规矩拜别家人。

眼见天色微微亮了起来,门房那边便来人通知,说是内务府派来接人的轿子已经到门口了。一屋子人立马起身,簇拥着云汐往外走。

可能是因为云汐进宫便是贵人的关系,内务府的人还算客气,排场也还算气派,至少不是那种随随便便一顶小轿,悄无声息的就把人给抬走了。

之前云绮回府闹腾,就是为了下云汐的面子,来平衡一下自己内心的不甘,可谁愿意惯着她呢!

这不,云汐的一巴掌,马佳氏的一句‘以夫家为重’直接将她划到索绰络家之外,就算舒穆禄氏心里埋怨,可现在的索绰络家已经轮不到她来拿主意了,且二房因着云汐和阿尔哈图的关系,地位蒸蒸日上,再不复往日的事事以大房为尊的软弱模样。

没办法,舒穆禄氏最终还是将云绮给哄走了,至于私下里母女俩是怎么说的,那就是她们母女俩的事了,反正马佳氏也好,云汐也罢,谁也不在意她们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若是舒穆禄氏够聪明,这府里可能还有她的一席之地,若是她还要继续陪着云绮折腾,未来可能就真的是一顶轿子直接将她送进家庙了。

告别府中众人,云汐临上轿之前摸了摸阿纳呼占的头,却忍着泪意什么都没说,随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就这样转身上轿了。

有别于选秀时单靠两只脚走路,此时坐着轿子的云汐,心里也略显忐忑,不知道自己这一朝进宫,最终会被分派到哪个宫里。

等到轿子停下来,许嬷嬷扶着云汐出来,低声道:“格格,这里是延禧宫!”

云汐抬头看了一眼延禧宫的宫门,还没等她开口,便见一个身穿七品太监服的三十多岁的太监迎了上来,“奴才王贵,给贵人请安了。”

“有劳王公公久等了。”云汐一脸微笑地客套一句。

此时天色大亮,太阳透过层层宫墙照在人身上,暖暖的,格外地舒服,可云汐本人却一丝暖意都感觉不到。

延禧宫的主位是荣嫔马佳氏,和她玛嬷还真带了点亲戚关系。只是两家来往并不算多,由此可见,她会被分派到这里,其实跟她玛嬷一点关系都没有。当然,也可能她马佳氏想了别的办法替她讨了这个恩典也说不定,毕竟有的时候,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亲不亲戚的其实都一样。

云汐原本也没想跟荣嫔拉什么关系,即便现在的她已经不复早年的恩宠,但云汐相信只要她心中还有一丝想要获得宠爱的念头,那她们就注定是敌人。既然注定要会成为敌人,那就别谈什么亲戚关系、姐妹感情,平淡处之,最为恰当。

云汐心中想着,扶着许嬷嬷的手迈进了延禧宫的门槛,径直往正殿走去。

延禧宫前后两进院,前院正殿五间,配殿东西各三间,黄琉璃瓦歇山顶,檐下施单翘单昂五踩斗栱,龙凤和玺彩画。明间的前后檐开门,次间、梢间都是槛墙、槛窗,门窗采用双交四椀菱花槅扇式,殿宇高大宽阔,巍峨华丽。

荣嫔马佳氏,五品员外郎之女。其家世门第在众多嫔妃中并不算出挑,但她是最早伺候康熙的嫔妃之一,资历深厚,且生养极多。只可惜,生得多,死得更多,如今存活的只有三阿哥和二公主两个。

大约是频繁生养的缘故,也可能还包含了丧子丧女等一系列的打击的缘故,荣嫔看上去比实际年纪显老。即使此刻她脸上的妆容细致,也遮不住眼角眉梢的细纹。不过荣嫔的底子不错,五官精致柔美,气质甚佳,想来年轻时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只是,大凡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弛,爱弛则恩绝,这大概是宫中所有女人的宿命,荣嫔不能免俗,宫里其他人女人不能免俗,云汐想她自己亦不能。

云汐回过神来,便见着端坐在扶手椅上的荣嫔,云汐莲步轻移,上前几步,冲着她行了一个万福礼,“臣妾索绰络氏给娘娘请安。”

荣嫔一脸温和地打量云汐几眼,眼底闪过一丝惊艳的同时,忙抬手道:“不必多礼。之前就听宫里的人谈及此次选秀出了几个绝色佳人,此时一见妹妹,果真不假。”

云汐表情一滞,心里因为荣嫔的话‘咯噔’一下,竟有些拿不准荣嫔对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态度了?

要说荣嫔这姿态也算温和,偏偏说出来的话却带着一丝酸意,这……

“索绰络贵人真是好颜色。”荣嫔身旁的一位身着青绿色旗装的女子,看样子二十四五,模样清秀,看妆扮似乎也是嫔妃。但是这说话语气比之荣嫔显得更酸了。

云汐心里一阵哭笑不得,面上却做出一副惶恐的表情:“娘娘说笑了,娘娘仙姿玉貌,岂是臣妾能比,倒是娘娘身边这位……”

荣嫔被夸了几句,倒是没再像先前那样酸言酸语,轻笑道:“这位是住在西配殿的李庶妃。”

“李姐姐好。”荣嫔未曾仔细介绍,云汐也不敢拿大。

宫中现有位份的嫔妃其实并不多,除去贵妃佟佳氏和钮钴禄贵妃之外,也就荣嫔马佳氏、惠嫔纳喇氏、僖嫔赫舍里氏、敬嫔王佳氏、安嫔李氏以及端嫔董氏七个嫔,不提贵人、常在、答应等低位份的嫔妃,其他均为庶妃。

宫中庶妃很多,家世卑微者与家世门第不俗者各一半,前者居多,且大多都很容易被皇帝遗忘,而后者,涉及朝堂决断,位份不好定夺,便先放在一旁,以待来日再加封。由此可见,庶妃这身份虽不明确,活动性却不小。在你不能保证自己永远高人一筹的情况下,多客气几分还是有必要的。

虽然这位李庶妃从衣着打扮上明显能看出是前者,但云汐却不敢小看宫中的任何人。

“贵人安好。”李庶妃见云汐客气,不由地笑了笑,忙回了一个万福礼。

荣嫔见状,暗自点头,她顾及族中安排是一回事,嫉妒云汐美貌又是一回事,但这些并不会成为她针对云汐的理由。

后宫佳丽三千,得宠的,不得宠的,论起美貌,那真是一个比一个出挑,她若真是因为一点嫉妒就出手,那现在也轮不到她这个家世背景并不算出挑的她来当这一宫之主。

“好了,你们日后都住一个延禧宫,往后亲近的机会还多的是。今日索绰络妹妹才初入宫延,想必也累了,今儿个你便好好歇着,待明日本宫再带你去各宫拜见。”荣嫔笑着道。

“多谢娘娘照拂。”云汐再度给荣嫔行了个万福。

荣嫔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太过客气,然后又道:“内务府送来的人都在东配殿等着,你自己去看看便是。”

云汐无视李庶妃眼里的艳羡,客气两句,便跟着领她进来的王贵往外走去。

这位李庶妃着实有些小家子气,说话行事不算大气,但就这初次见面来看,延禧宫看起来还算清净,听王贵的意思,整个延禧宫除了主位荣嫔,张庶妃和玉答应外,就只有她这个新进的贵人了。

人少了好,人少争议少,这对初入宫廷的云汐而言,无疑是一件幸事。

到了东配殿,云汐进去便见着候在门前两侧的两个宫女和四个太监。依贵人的定例,她应该有四个宫女侍候,不过因着她带了绿袖和绿萝,这人数便自然而然地减了两人。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只要不是出头鸟,云汐并不想追根究底。

“给贵人请安,贵人万福金安。”两个宫女四个太监一见云汐,便齐刷刷地跪了下来,齐声冲着她请安。

云汐扫了一眼,语气淡谈地问道:“你们都叫什么名字?”

一旁的王贵一听这话,连忙为云汐一一指着点名,两个宫女,年纪大一点的十八岁,叫巧英,年纪小一点的叫绿芙,十六岁了,听名字倒很合适呆在她身边。两人都是十二三岁小选入宫的,这样一算,也算是宫里的老资历了。

四个太监,年纪最大的三十出头,叫王全安,两个十七八岁的,分别叫李成、于清和,还有一个一团孩子气,才十三四岁,名叫刘喜。

云汐点了点头,仔细记下名字,笑着对王贵道:“今儿个劳烦王公公了。”说着,目光扫了一旁的绿袖一眼。

第八十章 安顿

云汐点了点头,仔细记下名字,笑着对王贵道:“今儿个劳烦王公公了。”说着,目光扫了一旁的绿袖一眼。

绿袖见状,上前一步,一脸笑意地从袖子里掏出一张银票塞给王贵。

王贵不动声色地收在袖中,然后打了个千,笑道:“贵人今儿个也累了,奴才就告退了,还请贵人好生歇息。”

云汐点了点头,目光看了几个太监一眼,站在最前方的王全安立马笑着凑了上前,笑着将王贵送出了东配殿。

云汐见状,也不急着开口,而是等着王全安回来之后,这才一脸和颜悦色地说道:“行了,你们都起来吧!”起身的瞬间,云汐看了绿萝一眼,示意她给这些人打赏,至于规矩,她觉得有许嬷嬷在,这些人的规矩总归是出不了错的。

别看这些人现在都是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可云汐心里清楚,真要收服这些人为自己所用,仅仅只是给甜头还是不行的,所以不管是打一棒子还是给颗甜枣,都是不可缺少的手段。

荣嫔的态度,云汐是看破却不说破。她心里清楚人家给她几分脸面,不可能仅只是因为她玛嬷的关系,也许还有其他她不知道的原因,毕竟她们同在一个宫殿的话,也算是同一战壕里的同盟,互相帮忙总比互相捅刀子来得强。

不过,荣嫔目前还有一儿一女,就凭这个,她就立于不败之地,所以只要她不对自己出手,云汐定然不会同她撕破脸皮,至于延禧宫里的其他人,保持一个表面的和谐,对他们来说应该就是最好的选择。

进了内室,绿萝上前一步,前前后后地帮着云汐将里面又收拾了一遍,而许嬷嬷则被留在外间调理那些宫女太监及打探一下宫中的消息。

这宫里头连颗石头都长了眼睛和耳朵,云汐可不认为自己那两下子就能应付全场。

没进宫时,她心中忐忑,进宫之后,她也没有因此而获得平静,相反地从正殿里出来,她这眉头就越皱越紧。

她知道宫里这几年可不比从前,早年皇上的儿子不是这个死就是那个亡的,夭折率之高,闹得皇上都不敢将儿子留在宫中抚养了,由此可见这宫中的水有多浑。听许嬷嬷的意思,前几年宫中大肆清洗,问题较之前少了很多,这一点从四阿哥出生便养在宫里就能看出一二。

对此,云汐虽然心下稍安,却并不因此就失了原有的警惕之心。

眼见许嬷嬷挑帘而入,云汐抬眼看了一眼候在一旁的绿袖,绿袖会意地屈身行了一礼,随后打帘而出,守在屋外。

许嬷嬷上前两步,冲着云汐行了一礼,开口道:“贵人,这几个人尚且用得,只是这来历,背后是否有人,还有待观察。”

宫里的人,不能以常理论之。每个人或许都有无奈,但每个人都可能会利用或被利用,可以说为了活下去,宫里其实才是最不能论情的地方。

不管是亲情、爱情、友情或者恩情,反正只要是感情,在这里都不可靠,因为利益诱惑太多,总有一样是会打破现有的局面,分化原有的一切。所以这主仆情分什么的,不到最后,谁也不能完全放心地去信任谁。

许嬷嬷的话摆明了就是提醒云汐,这些人看似个个都得用,但实际上个个都还不能用。

云汐听了她话,一脸了然,明显心里早有准备:“既然嬷嬷觉得还有待观察,那便先瞧着,得用便用着,不得用便找个机会收拾了。”

“老奴明白。”许嬷嬷点头颔首,随即说起了宫里的基本情况。

如今是由佟贵妃管理宫务,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看似不拿事,但真要出手,别说佟贵妃,怕是皇上也得退让三分。

这也就是说,别看佟贵妃够风光,实际上凡事都还得瞧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的脸色。

绿袖和绿萝都是得过许嬷嬷提点的,自然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两人嘴上不说,心里却打定主意要多盯着这几个人,好好观察观察,看看他们到底打着什么样的主意。

云汐坐在桌前,低垂着头,双手捏着帕子,低声问道:“其他人可有动静?”

“回贵人的话,荣嫔娘娘那边倒还好,倒是李庶妃和住在后殿的玉答应小动作频频。”许嬷嬷人虽未出去,但是该打听的该知道的她都已经弄得差不多了。

她这话一说完,绿袖和绿萝便皱起了眉头,神色间带着一丝愤愤不平的怒色,倒是云汐自己似毫无所觉一般,轻笑道:“既然如此,那便先不管她们,咱们初入宫廷,倒也没什么怕人看的。”

“贵人,难道咱们就一直这样放任她们?”绿萝一想到这些人都不怀好意,这心里不由得有些郁郁不快。

在府里自家格格的日子就不好过,到了这宫里,这日子依旧不好过,她每每只要思及自家格格所受得那些苦,就恨不得将那些欺负格格的人都给撕碎了。

云汐瞧着绿萝这愤愤不平的样子,知道她是一番好意,不由语带安抚地道:“稍安勿躁。这宫里规矩历来繁杂,李庶妃也好,玉答应也罢,都是这里的老人儿,她们敢这么做肯定就不怕咱们闹,咱们与其为一点小事闹得人尽皆知,还不如冷淡以对,待寻个适合的时机,再给其一击,干净利落地把人给收拾了。”

比起宫里的其他嫔妃,李庶妃和玉答应不过就是跳梁小丑,不值得她们花太多的心思。

许嬷嬷看着沉稳恬静的云汐,心下稍安,她就怕自家主子冲动,现在看来,自家主子年纪虽小,性情却十分地稳当,想来未来就算不得皇上喜爱,也能保住自个。这样的结果对她一个孤老婆子而言,其实也算是求仁得仁了。

“贵人说得对。宫中行事最忌冲动,一点小事只要不影响大局,盯着便是,无需要事事都与其计较。”许嬷嬷看了绿萝她们一眼,轻声提醒。

“是。”绿萝和绿袖齐声应是,明显两人有把许嬷嬷的话听进去。

云汐见状,也不再多说,吩咐几句,便领着许嬷嬷她们开始重新规整内室里的东西。虽说她入宫带得东西不多,但该收拾的总得收拾出一个样子来,另外这屋里的东西再好,没过她们的手,她们谁都不能放心。

康熙可不知道自己暗地里的准备并没能博得佳人欢心,此时在乾清宫处理政务的康熙好不容易才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情,再有南方送来的捷报,他此时的心情可想而知。

新人入宫,一般都由掌事嫔妃着手处理,康熙这边派人来说上一声也就算完事了。若是换个人,也许康熙听过就算了,若是有兴趣关注一二,无兴趣便丢掉一旁,但是换成云汐,他就算不是时时刻刻将人放在心上,这心里却也无比挂念。

“索绰终贵人现在怎么样了?可安顿下来了?”康熙转着手上的扳指,漫不经心地看了一旁的梁九功一眼,低声问道。

梁九功被康熙这一眼看得腿直哆嗦,“回皇上的话,索绰络贵人已经在延禧宫的东配殿安顿下来了,侍候的人也一并送过去了。”

“恩。”康熙低应一声,就在梁九功以为这事就这样过去的时候,康熙又开口吩咐道:“她爱吃素菜,口味清淡,让御膳房看着备上,找个适当的时机,送过去。”

康熙的心思整个都在云汐,他既然打定主意不让她受委屈,那自然就不可能只是花心思给她挑个宫殿,送几个奴才就完事了。

“嗻。”梁九功看着转过头的康熙,伸手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心里暗忖自己有准备,否则刚才这话要是答不上来,他这顿板子肯定挨上了。

话说他以为自己已经够看重这位索绰络贵人了,现在想想,还得再重两分。

内务府一般都是按照位份高低送不同等级的食材,贵人的份例就那些,能搞出什么花样来。不过有康熙的吩咐,那就完全不一样了,食材任挑,菜色任选,只有索绰络贵人满不满意的,没有说不能满足的。

很快,就到了中午,因着延禧宫嫔妃甚少,云汐的位份又仅次于荣嫔,她的午膳很快就送过来了。

一共六道菜,三荤三素,菜色丰富,口味清淡,并不像许嬷嬷说得那样,饭食多油腻。

许嬷嬷见云汐一脸疑惑地望着自己,她心里也莫名地觉得震惊。宫里贵人的份例她是清楚的,菜式如何,不说一清二楚,却也略知一二。但眼前这些东西明显不是一个贵人能享用的,就是荣嫔自己,也不是想吃什么就有什么,何况云汐一个贵人,这菜色明显不是贵人能用的,难道这背后还有什么她没想到的事情?

好吧,虽然宫里规矩繁多,但是遇上站在高处的那几位,这规矩就不再是规矩。思及宫中那些琐碎的消息,许嬷嬷看了一眼容貌绝丽的云汐,心里大概能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第八十一章 各宫拜见(一)

自打许嬷嬷同意陪着云汐一起进宫后,她就寻了个时间,联系了以前的那些老姐妹,不管是出了宫的还是继续待在宫中的,多联系一下感情总是没错的。

像她们这样的人,不管是选择出宫还是选择继续待在宫里,大多不是没了亲人,就是有家不能回,为了生存,她们往往会形成一个又一个的小团体,互相帮助,达到共存的目的。

许嬷嬷重回宫廷这一点可能有些出乎其他人的意料,但是同属于一个团体,消息都是互通的,只要在不违背当初立下的誓言的前提下,都是可以告诉她的。

太皇太后厌恶辛者库出身的卫常在和宫女子出身的乌雅贵人并不是什么秘密,毕竟因着卫常在的关系,太皇太皇可是连惠嫔都冷落了,由此可见,太皇太后对于卫常在的不喜有多深。再者,这次选秀除云汐之外,上三旗下五旗中除开一些早就记名的,被挑中的均是颜色出众的秀女,人数虽然不多,却能从中窥得一二。

许嬷嬷伺候云汐用完膳,绿袖忙将泡好的茶端了过来,递到云汐的手边。云汐接过茶盏,打开茶盖,轻嗅一下,淡淡的茶香缭绕在鼻间,让人不自觉地放松下来:“这茶沏得不错。”

“回贵人的话,这茶是王全安沏得的。”绿袖老实回道。

“王全安?恩。既然泡得好,那这差事就交给他吧!”云汐这话一出,绿袖和绿萝便对看一眼,随即点了点头。

别看这泡茶的活儿好似简单,可不是信任的人,还是很难接触到的。云汐这次主动提及让王全安负责泡茶,未尝没有借此试探他的意思。

宫里各种势力盘根错节,云汐一个后来者,想要在里面插一脚,没有靠山是不行,但没有人手更不行。靠山什么的,一时半会的谁又能找到,且就算是找到了,对方肯不肯给大腿抱又是一回事。为了不当出头鸟,不做别人眼中的炮灰,云汐自然得先积蓄力量,而这被内务府送到她身边的人就成了她的机会。

她需要人手?

收买别人的人为自己办事并不妥当,那就只能选择自己培养人手。

宫里的宫女太监虽然都是有定例的,却也并非所有人都是有主的。世家勋贵为保家族富贵或者说平安,往这紫禁城里送的可不仅仅只有女儿,还有眼线、暗桩。正因为如此,云汐才会挑许嬷嬷,且带着绿袖和绿萝进宫。

她可不希望自己的心腹是别人的眼线或者暗桩,她只要确保身边最亲近的人是自己的人,那她就能放开手脚去做别的事情。

即便她无心为索绰络一族争得荣光,但这并不表示她就愿意被人踩在脚下。可以说上一世她受了太多太多的苦,这一世她虽然依旧不能左右自己的命运,但只要还有选择,她就不会轻易放弃。

许嬷嬷听了云汐的安排,心里暗自点头,明显她是认同云汐的安排的。

这些太监宫女各有来处,不管是犯罪被贬还是无依无靠,又或者费尽心机努力一博,都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些人用心不纯。为了避免被人算计,观察以及试探都是必不可少的,而得到答案的前提就是给这些人机会。

“贵人,其他人的差事……”许嬷嬷轻声问道。

“嬷嬷看着安排便是。”云汐听了她的话,抬头的瞬间,扬起一抹娇俏动人的笑意,细声道。

新人入宫,绿头牌还没这么快制好,云汐自然不用侍寝,所以这进宫的第一天,云汐过得尚算安逸。

一夜好眠,清晨一早,云汐梳洗妥当便去了正殿给荣嫔请安。

荣嫔作为一宫之主,云汐去请安自然是份内之事,况且昨日荣嫔还说过今日要带她去各宫拜见,不管云汐心里怎么想,这面上她都得摆出一脸感激地模样随荣嫔一起去各宫拜见。

现在宫里位份最高的便是景仁宫的佟佳氏,是皇上的嫡亲表妹,即便永寿宫的钮钴禄氏也享有贵妃的礼遇,但两人的地位看似相当,却也有着高低之分。

延禧宫在景仁宫的西面,路途极近,所以并没有花太多的时间,两人便到了。原想着她们离得近,当属第一个来访的,谁知刚到便见远远地瞧着有人从景仁宫离开。

“看来有人比我们来得更早。”荣嫔看着正离去的宫妃,淡淡一笑。

云汐看了一眼,虽然她并不认识对方,但是从对方的穿着打扮上,不难看出对方的目的同她们是一样的,而且那位年轻的宫妃想必同她一样也是刚入宫的新人。

选秀结束后,马佳氏倒是让人打听过选秀的结果,像赫舍里氏,不仅所有人都盯着,且宫里也不好随意安排,最后听说是以庶妃的身份进的宫,而同云汐一样被册封为贵人的,似乎只有汉军旗的袁贵人。

云汐瞧着那离去的身影,猜想对方估计就是袁贵人无疑,毕竟身份再低,就没有过来拜见的必要的,至于她身边那位,就不知道是那位嫔主了。

“好了,咱们也该进去了。”荣嫔招呼一声,云汐立马跟着荣嫔一起被请进了景仁宫。

景仁宫虽与延禧宫毗邻,宫苑规格也肖似,但是景仁宫内里着实比延禧宫奢华,不管是殿前花草,还是殿内摆设,都昭示着主人的喜好。

佟贵妃是康熙十二年入的宫,初入宫廷也是庶妃,直到康熙十六年才被册为贵妃,如今也不过十九岁。只是不知道佟贵妃是怎么想的,打扮十分老成,一脸的浓妆,满头的珠翠,使得她整个人看起来凭白老了几岁不说,就连这容貌也让人有些看不清。不过从轮廓上看,即便不是绝色佳人应该也是小家碧玉。倒是侍立在佟贵妃身旁的这位宫妃,衣着素净,妆容恰到好处,云汐冷眼瞧着,觉得这位倒是比佟贵妃这一身盛装打扮来得更加出色。

这对比,这心计,怕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贵妃娘娘,臣妾带新进宫的索绰络贵人特地来给您请个安。”云汐一见荣嫔上前见了万福,她立马跟上。

佟贵妃扫了一眼云汐的脸蛋,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没想到这一界选秀,挑得都是绝色佳丽,前有袁贵人娇媚可人,后有索绰络贵人清丽绝妍,这后宫还真真是百花齐放呢!”

云汐见状,忙道:“贵妃娘娘过奖了。”

佟贵妃抿唇一笑,目光轻轻扫了一眼侍立在她身旁的女子,语气带着一丝轻讽,“本宫只道这后宫中卫氏容貌绝色倾城,乌雅氏温婉娇俏,现在看看,新妹妹们的容貌也是一个比一个漂亮呢!”

云汐一听,心中微怔,没想到这看似温婉动人的女子,竟是生了四阿哥胤禛的乌雅贵人。难怪佟贵妃的话中含酸,语带轻讽,字字句句还透着挑拨,想来佟贵妃针对的并不只是云汐,而是这后宫之中所有容貌妍丽的宫妃,也可以说是得宠的和有可能得宠的宫妃。

“贵妃娘娘太客气了,乌雅妹妹可是贵妃娘娘一手提拔的,乌雅妹妹能得圣宠,那说明贵妃娘娘有眼光。”荣嫔突地开口,语气浅淡平静,可说出来的话却十分打脸。

果不其然,佟贵妃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容瞬间敛去大半,眉目间甚至带着一丝怒色。就在此时,她身旁的乌雅贵人一脸微笑地道:“荣嫔姐姐说笑了,贵妃娘娘不过就是瞧着索绰络贵人娇俏可人,打趣两句罢了。”

佟贵妃有了台阶下,脸然稍霁,随后便示意宫人将赏赐端了上来,“索绰络贵人年轻娇俏,合该多多打扮才是。”

云汐看了一眼一脸温柔小意的乌雅贵人,心中暗自警惕,这种时候还能把佟贵妃哄得一愣一愣的,难怪最后这乌雅贵人会成为最后的胜利者。低头的瞬间瞄了一眼那敞开的锦盒,以及里面的一对白玉镯,云汐心中暗道,看来这佟贵妃不只是喜欢华丽贵气的装扮,出手也十分地阔绰!就是不知道是她嫁妆底子厚还是管理宫务好处多了?

“多谢贵妃娘娘赏赐。”云汐谢过恩,双手接过锦盒,面上却没有太多的表情。

佟贵妃也不知道是刚才被气着了,还是不想再继续面对她们,直接一句乏了,便让她们退下了。

荣嫔倒也知趣,直接就带着云汐往外走去,半点不多留,从这里可以看出佟贵妃这个贵妃娘娘并不怎么得人心呢!

好在佟贵妃并不是中宫,云汐等人并不需要日日请安,不然的话,就佟贵妃这气性,怕是见一次就要折腾一次,其手段心性着实粗糙。倒是那位乌雅贵人,心性手段比之佟贵妃可高了不只一点半点,这样的人,若是不对上还好,一旦对上,怕是很难对付吧!

荣嫔见云汐一直不说话,还以为她是心中担忧,不由提醒道:“你也不必紧张,贵妃娘娘虽然身份尊贵,皇上也确实常去景仁宫,但留宿景仁宫的次数却不多。”

第八十二章 各宫拜见(二)

云汐一愣,再思及佟贵妃最终的结局,倒也不觉得惊讶。毕竟佟贵妃要是真的得宠,才十九岁的年纪,怎么就同惠嫔一般,提拔一个乌雅氏来固宠呢!

“多谢娘娘提醒。”云汐冲着荣嫔福了福身子,一脸的感激。

荣嫔淡淡地应了一声,嘴上没说什么,但是看云汐的目光却显得更为柔和了。

接下来,云汐跟着荣嫔去了永寿宫。相比佟贵妃的景仁宫,永寿宫的奢华可以说是毫不逊色,但是比起佟贵妃的喜好彰显,这位钮钴禄氏喜好更显直接。

这不,话没说两句,钮钴禄氏便直接给了赏赐将把她们给请出去了。

站在永寿宫门前,云汐一脸懵懵地望着荣嫔,“这位贵妃娘娘还真是特别。”

“比起佟贵妃,钮钴禄贵妃看似不好相处,实际上却更好应对。”荣嫔一脸笑意地说完,又道:“以后你就知道了,只要你不惹钮钴禄贵妃,她也不会来对付你的。”

“是。”云汐扯着嘴角笑了笑,心里却对宫里这些高位份的嫔妃有了基本的认知。

可以说占据高位的都是不得宠的,即便得宠那也是表面光,至于为什么?只要看那些得宠的都是低位份的,云汐大致上就能猜到当今圣上的用意。

平衡之道有的时候可不仅仅只用于朝堂,后宫也一样,毕竟前朝后宫,看似没有关联,实际上两者是紧密相连的,这一点端看高位份无宠爱,低位份却放肆宠,就能看出当今圣上这一手平衡之术玩得真真好。

想到这里,云汐忽然觉得自己也许应该再重新梳理梳理自己的思绪,上一世她死得太早,即便灵魂滞留人间,可她关注的似乎都是跟她有关的人以及她感兴趣的事,宫里宫外,很多事情她也就稍稍听了一耳朵,细节并不算清楚。

等到很久以后,她再来关注时,这些曾让她觉得熟悉的人已经统统变成了书上的人物,那样短短的几行叙述又能让她了解多少。

回到延禧宫后,荣嫔看着一脸乖巧地跟在自己身后的云汐,眼里闪过一丝满意。她不管云汐会被指到这延禧宫是因为自己的安排还是别人有意为之,她只盼着她不是那惹事生非之人。

若是从前,荣嫔肯定会想着借着云汐的美貌引来皇上,琢磨着怎么复宠,但现在,她一心只盼着她的三阿哥能健健康康地长大成人,其他的,不管是位份还是宠爱,端看皇上心意,她却是一点都不想再折腾了。

当然,就目前为止,云汐的表现还是让她满意的,所以临分别前,荣嫔特意提醒道:“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都不喜欢打扰,所以宫中嫔妃一般初一十五才会去请安,到时你跟着一起过去便是。”言下之意是,除了这两位,宫里也就两大贵妃需要请安,其余各宫都不过是嫔位,没必要让她领着特地跑上一趟。

“是。”云汐对此并无异议,况且她本人既没想拉帮结派,也没想谋划什么后位,所以同嫔妃之间的关系,能过得去也就行了。

回到东配殿,云汐端着茶盏坐在院子前,目光透过那层层高墙望着远处的天空,嘴角莫名地扬起一丝笑意来。

“贵人,宫里的情况,老奴都打听得差不多了……”许嬷嬷看着一脸恬静的云汐,细细说起自己打听的结果。

云汐听她分析宫里的局势,目光却依旧望着远处,甚至目光中还透着一丝渴望。

毕竟在她看来,进宫从来都不曾出现在她的计划里,可是事情往往都是出乎意料之外的。像是现在,她想自由,偏偏进了宫,她以前怎么会觉得选秀会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呢!

云汐的眉头微微一皱,一旁的许嬷嬷却将她这一瞬间的变化直接纳入眼底。顺着她的目光,望着不远处的那片天空,虽然她什么都没有看到,却能明白她这个目光中包含着什么样的用意。

宫里太多的嫔妃都露出过这种目光,可是一旦入宫,无论从前怎么想,日后都不能再想了。

“格格,这宫里的女人首先要学会认命。”许嬷嬷轻声说道。

云汐点了点头,却没说话,只是将目光收了回来。许嬷嬷见状,眼神微闪,嘴角微微往上勾了勾,也不再提这件事了。

两人再开口,便说起了宫中的其他嫔妃,如今争得厉害的除了佟贵妃扶持的乌雅氏,惠嫔扶持的卫氏,剩下的便是宜嫔郭络罗氏几个相对比较年轻的嫔主。光是卫氏和乌雅氏就分去了皇上一大半的宠爱,剩下的人数众多,可得宠的几率却十分小,这不得不说也是一种讽刺。

好在云汐从来没有想过争宠,有了上一世的遭遇,这一世云汐对于男女之情,夫妻之爱着实没有什么期待,她唯一想做的无非就是弥补上一世的遗憾,顺便再报上一世的仇。

有些东西,可能会随着时间反复的冲刷而消失,但是仇恨不会,相反地仇恨这个东西会随时间慢慢地被刻进灵魂。

灵魂不灭,恨意不消。

“不,作为这宫里女人,永远都不要认命,一旦认命,就等于放弃一切的可能。我虽然没有多大的野心,但是却绝不允许别人一直踩在我的头,左右的人生。”云汐放下茶盏的瞬间,起身往屋里走去。

这一世的她再不是上一世那个懦弱不懂反抗的受气包了,现在的她懂得反抗,懂得争取,甚至懂得毁灭。

如同云汐所想,新人进宫,并没那么快被召幸,只是知道是一回事,心急得宠又是另外一回事。这不,一如云汐所想,急着冒头的那都是要吃亏的。

等到云汐去给荣嫔请安时,就听李庶妃说起宫里这几天疯传的一些争风吃醋的笑话。其实新人急于得宠并不值得可笑,真正可笑的是想得宠却不知道该怎么争。

荣嫔看了一眼不为所动的云汐,心里倒是多了几分亲近:“放宽心,这新人入宫,皇上就算现在不召幸,之后也是会召幸的。”

她这是在宽慰云汐,让她不要太担心。

云汐应了一声,对此倒没甚在意,陪着说笑几句,也就告辞了。人家母子相聚,她就算再没眼色,也不会像李庶妃那样杵在那里碍别人的眼。

三阿哥胤祉此时不过三四岁的年纪,白白胖胖的,看着甚是可爱。云汐进宫这几天,瞧见过两次,却一次都没有往前凑。不是她不喜欢孩子,而是她不想给别人可趁之机。

这后宫仅有的几位阿哥,个个都是宝,做得好的确能博得荣嫔好感,可一旦出了什么事,就算不是你的错,你也不一定能撇得干净。

与其多做这些无用功,还不如一开始就拉开距离。

正想着,眼角的余光瞄到李庶妃也从主殿里走了出来,云汐立马加快脚步,拉开距离。

对于这位李庶妃,云汐是真心不喜欢,嘴碎、爱占小便宜都算了,最让云汐受不了的,便是她总喜欢把自己当成小白菜,那副全世界她最惨的表情,看得她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上一世的云汐悲观了一辈子才发现所谓的悲观、愁苦,不过是自己无能时给自己找的借口和安慰罢了,而这一世,她不想再重复上一世的悲剧,所以她一直乐观地面对一切。不管遇上什么事情,都尽力想办法去解决,而不是悲观被动地接受一切。

两个观念不同的人走到一起,连个相同的话题都没有,她们能培养什么情分。

“找个安静的地方,咱们出去坐坐。”云汐轻声说了一句,许嬷嬷望着李庶妃的身影,了然地点头道:“老奴知道有一处地方十分清净,平日里也少有人去,贵人不如去那边坐坐。”

“也好。”云汐应了一声,快步往外走去。

后云汐一步出来的李庶妃,看着云汐迅速离去的背影,还没张嘴,就见人已经走远了,一时间不由气得直跺脚。

“跑这么快干嘛!有鬼在追啊!”李庶妃有心想追,无奈云汐走得太快,她根本就追不上,一时间气愤难当,难免会说些不好听的话。

云汐可不管李庶妃是什么想法,又说了那些难听的话。这一世的她不想再委屈自己,除非对方能让她不得不委屈自己,否则她是不会一再给对方脸面的。像李庶妃这样的人,若不是她才刚进宫,她肯定不会选择避开,而是直截了当地拒绝对方靠近。

许嬷嬷口中那个安静的地方离延禧宫并不远,介于两个宫殿之间,位置很是偏僻,少有人走动,一般在这里活动的,大多都是地位低下的粗使,像云汐这样寻清净的,还是第一个,所以这一时半会的,倒也难引人注意。

此处的亭子并不大,不过地处却十分宽阔,云汐举步前行,裙摆飞扬,好似要乘风而去一般,让不远处看着这一幕的人情不自禁停下脚步,甚至有种想要上前两步,伸手将人留住的冲动。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巧露过的恭亲王常宁。

第八十三章 兄弟之间

恭亲王常宁和裕亲王福全平日里虽然少有在后宫走动,但是每隔几天两人都会进宫专程给太皇太后以及皇太后请安。今儿个常宁进宫就是为了给太皇太后她们请安,回程的路上想穿个近道,谁知正好遇上过来这边的云汐。

外臣与后妃,身份本就尴尬,常宁遇上这种事,第一个反应就是避开。可是无意间的一瞥,发现站在亭中的人是云汐时,站在角落的常宁不由得目光怔怔地望着这一幕,久久不愿挪开。

好在他身边仅带了一个近侍,且是他的心腹,不然就他现在这个表现,还不知道要传出什么闲话来呢!

当然,常宁心里的确有些放不下云汐这个让他初次心动的女人,偶然遇到,目光紧盯着不远处凭栏而立逆光微笑的云汐,心中感慨万千,可不过一会儿,他便强行将头转开,随后转身往乾清宫的方向走去。

既然已无可能,他自然不可能仅凭自己内心的那一丝不舍做出伤害了对方的事情来。

常宁想起潭柘寺里康熙问他的那些话,心中一阵悔恨,却已是无路可退。想来康熙已经将这事给忘了,可常宁却记得清清楚楚。他每每只要一想到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将自己钟情之人亲手送进了宫,常宁心中就一阵闷疼。

但既然是他阴差阳错间决定了她的命运,那么他就不可坐视她被其他人欺辱。他自然是不可能左右皇上的决定,但是他可以从中周旋,使得她以后的生活能过得更轻松一些。

云汐倒是没有发现恭亲王的存在,其实就算发现了,她也不会有太大的反应,最多就是当恭亲王走岔了道,招呼一声也就算完了。

有些人有些事,错过一世是巧合,错过两世,那只能说是有缘无分。

“这个地方不错,的确很适合躲清净。”云汐看着一旁的许嬷嬷笑道。

李庶妃入宫多年不得宠,也不得佟贵妃的青睐,日子的确不怎么好过,但是荣嫔脾气温和,对李庶妃等人也从不苛待。若李庶妃懂得珍惜,她以后的日子就算不是大富大贵,至少也无人刁难,但她若是一直这般见人便诉苦,一副被人苛待的模样,那总有一天会被荣嫔给踢出延禧宫。

“贵人喜欢就好。”听了云汐的话,提议过来的许嬷嬷一脸的笑意,明显她对于能为自己的主子尽心而感到高兴。

只是碍于她们出来的突然,什么都没有准备,以至于桌面上空荡荡的。不过她们谁也不曾在意这些,毕竟云汐出来不是为了散心,而是为了避开那些不想见的人,若李庶妃聪明,就应当懂得适可而止。

当然,若是她不聪明,或者装作不聪明,云汐也不可能一直纵着她。

都说新人入宫就该有新人的样子,但是云汐并不想因为新人这个身份就委屈自己,她野心不大,本事也不强,但这并不表示她就好欺负。

仔细想想,这一世她真的做了很多准备,只是这样的准备似乎还不足矣应付这宫中的是是非非。不过她并不担心,一是她身边有许嬷嬷这个熟悉后宫的老人,二是就目前为止,她还不算最引人注意的存在。

通过许嬷嬷的分析,她心知太皇太后对于如今最为受宠的卫常在和乌雅贵人多有不满,挑她或者说其他颜色姣好的秀女,为得就是分散皇上对她们的宠爱。只是皇上是否中意,那就得看天意,不,是看皇上的圣心了。

乾清宫这边,康熙听到梁九功的禀报,面上平静,眼里却闪过一丝了然。点头应允之后,他将手中批好的折子放到一边,抬头的瞬间,见到走进来的常宁,眼里闪过一丝无奈。

对于几个兄弟,康熙自认还是了解的,二哥福全稳重自持,行事进退有度,五弟常宁,性子跳脱,却也对他谦顺有加,其他几个弟弟暂且不谈,但有一点他心里清楚,这几个人一向都是无事不登三堡殿。

他们来宫里请安,一向都是去完慈宁宫便直接出宫,会来他这边,无非就是两种可能,有事求他,又或者太皇太后有吩咐。

临想到近来他连续数次召幸卫氏的事,康熙眼里闪过一丝厌烦之色。相较于年幼时的依赖和有心无力,现在已然成长起来的他明显不再需要别人为他拿主意,特别是这种后宫小事。

相较于为了女人不要江山的皇阿玛,他明显更看重江山。且,卫氏等人身份低微,又从未被她放在心上,这样的人能翻起什么风浪来。但太皇太后不明白,且事事都要以她的想法为先,这让康熙颇为头疼,却又无可奈何。

常宁可不知道康熙心中的想法,行礼问安之后,没见康熙叫起,不由地抬头望去,便见康熙表情冷凝地盯着手中的折子,眉头微微紧皱,他倒是有心开口,却又担心说错话,一时也不知道是起还是不起?只能尴尬地跪在原地。

等到康熙回神,才发现常宁已经在下边跪了近一柱香的时间了,开口叫起的瞬间,康熙不由地揶揄道:“你这个小子平日里滑溜的很,今儿个怎么就这般老实了。”

“奴才一直都很老实,只是皇上一直都不相信。”常宁见康熙语带揶揄,一如平常的模样,不由地又贫起嘴来。

事实上,不管是福全还是常宁,面对康熙这个弟弟(兄长)时,表现再亲近也守着一条线,轻易不会越矩。不然的话,康熙如何能容得下他们,而他们又如何保证自己的地位。

说白了,他们算计康熙,康熙何尝没有猜忌他们,大家互退一步,都站在安全线内,这才是长久的相处之道。

康熙瞧着他这模样,只觉得亲近,说起话来也随意了几分,“说吧,可是太皇太后有什么吩咐?”

常宁一听康熙这话,立马大呼一声‘皇上英明’,随后小跑步凑到康熙身边,笑道:“二哥,皇玛嬷说来说去,无非就是那些话,这不用弟弟开口,你也应该明白了。”

虽说太皇太后是长辈,可如今康熙才是当家人,常宁不可能因为太皇太后几句吩咐就直愣愣地冲着康熙喊,这样是不对的,那样不好的。这可不是孝顺,这是找死。

康熙勾了嘴角笑,“行了,朕还不知道你,说吧,皇玛嬷要你转达的是什么话?”

常宁见康熙不避讳,也就不遮掩了,痛快地道:“皇玛嬷让奴才来劝劝二哥,让二哥雨露均沾。”常宁这话说的真是十分地尴尬,这种事情不管是后宫的谁来说都显得自然,到了他这个大男人的嘴里,怎么听怎么别扭。

一旁的梁九功听了这话,眼睛一闭,直当自己不存在。

康熙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他就知道是这样,不过瞧着常宁一脸尴尬的表情,他倒也没多做追究,毕竟这种事情不是他能左右的。

常宁察觉到康熙神情中透出的一丝不耐,便转了个话题,说起他半道遇上云汐的事。当然,他不可能直言云汐的身份,只说是康熙有福了。

像这种类似于打趣的话,康熙并不在意,但是他莫名地就想到了云汐。这些天,他之所以没有召云汐侍寝,不是因为他不再关注她,而是不想让她成为众矢之的。

这次入宫的秀女,除开赫舍里氏外,云汐和袁贵人身份最高,若是从前,他定然以国事为先,先召袁贵人侍寝,以示恩宠,推恩于袁家。可现在他心里在意云汐,自然就不想她落后于人,且依云汐的家世,先于袁氏也不无不可。

最重要的是太皇太后想必也是希望他能将注意力放在云汐他们的身上的,毕竟因着卫氏和乌雅氏的关系,可是没少出手。只是每次出手都十分地隐秘,而康熙这边不好因为女人的事情跟太皇太后较劲,所以不管愿意还是不愿意,他都给了太皇太后几分薄面。

说来,这后宫宫女出身的嫔妃着实不少,只是能爬上来的不算太多,如今打头的便是乌雅氏和卫氏,至于太皇太后让人安排的,却是一个都没有,这也难怪太皇太后心中不悦,一直念叨了。

“行了,这些朕都知道,太皇太后那边朕会看着办的,至于你,也定定性子,日后好帮着朕办事。”康熙回过神,敲打常宁一句,这事就算是到此为止了。

“奴才遵旨。”常宁笑呵呵地应了,等到出了乾清宫,他这脸上的笑容就挂不住了。

以前他总想着跟二哥福全一样得皇上信任,但是现在眼看着就要得到了,他反而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了。说不清是个什么样的感受,常宁只知道他这心里难受的不行。

出宫回府后,心情难以纾解的他将自己关在书房里一天一夜。谁也不知道他在里面干什么,但是等他再出来,就仿佛是忘了一切,看着好似跟从前一样玩世不恭,但办起事来,却是认认真真,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康熙这边,看似没有动静,但到了晚上,却没再翻卫氏或者乌雅氏等出身低微的嫔妃,而是直接翻了云汐这个刚摆上牌子的新人。

第八十四章 侍寝(一)

用过晚膳的云汐原本是想练上一小会儿字后再看看书便歇下的,谁知这字帖不过临了一半,便见许嬷嬷一脸喜色走了进来,说是皇上翻了她的牌子。

云汐一脸呆愣,她想过侍寝,却从来没有想过一切会来得这么快?

许嬷嬷见云汐一脸呆滞的模样,不禁莞尔,在这宫里,不怕事情多,就怕不受宠。她侍候太妃那么多年,见多了后宫嫔妃起起伏伏的画面,得宠时的风光无限,失宠时的窘迫失落。现下,自家主子能得宠,那就想办法谋得这份宠,甚至保住这份宠,不说独得宠爱,最起码要在皇上心里占据一席之地。

云汐脑子有些木木的,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好在许嬷嬷是经过事的人,手脚又利落,片刻就将云汐重新打扮了一翻,等到云汐坐上接人的轿子时,许嬷嬷忙上前往刘仁忠手里塞了一张银票,“一切还请刘公公多指点。”

“贵人客气了。”刘仁忠是敬事房掌事太监,平日里没少受人巴结,但他心里清楚,这宫里想顶替他的人数不胜数,所以他行事相当谨慎,该收的他一点都不含糊,不该收的他也不碰,遇上这些嫔妃小主,不管得宠还是不得宠,面上带着两分笑意总是没错的。

云汐心里一阵忐忑,别看她活了两世,可对于男女之事其实并不算熟,但是她心里清楚,侍寝这种事宜早不宜迟。若真是被皇上所遗忘,她以后的日子怕是就真不好过了。

事到临头,也只能是硬着头皮上了。

从延禧宫到乾清宫的路并不算远,不过两刻钟的功夫,轿子便落地了。

过来伺候云汐侍寝的除了许嬷嬷,还有分到她身边的宫女巧英。许嬷嬷原就是宫中的老人儿,宫中规矩谙熟老练,至于巧英,都是刚分到云汐身边的,不说百般试探,这考验一二还是有的,而现在便是考验巧英的时候。

乾清宫的前殿是专供皇帝处理政务的地方,嫔妃没有允许是不能随意进入的,而后殿才是皇帝晚上歇息且召幸嫔妃的地方,所以刘仁忠直接就将她引去了后殿。

因着侍寝之前都要沐浴更衣,所以云汐并没有太多的想法,一路低头跟着刘仁忠往前走,等到她再次抬起头时,却发现自己没到偏殿,而是来到了后殿正殿前?

“公公,咱们不是要先去偏殿淋浴更衣吗?”云汐一脸懵懵的表情,明显有些反应不过来。

“回贵人的话,这都是皇上的吩咐,贵人先请进去吧!”刘仁忠弓着身子,语带恭敬地道。

云汐站在殿前犹豫了片刻,这才举步往里走,才进门,便见一个身穿六品蟒缎服的太监迎了上来,冲着她打了个千儿:“奴才李德全给贵人请安了。”

之前云汐就让人打听过各宫太监的名号,没别的意思,仅仅只是防着见面不识人,无端得罪了人。在这宫里,没有所谓的君子之说,看得就是权和势。云汐野心不大,却不代表她傻,而且就算云绮遭了报应,可巴彦不是还好好地活着,一心琢磨着怎么奔他的光明前程吗?

那样的男人,只要有机会,就会不择手段地往上爬。可她却不想再让他有任何如意的地方,婚事也好,前程也罢,他上一世能为了自己所谓的前程、真爱,毁了她和她的孩子,那么这一世,她有了能力,就不怪她心狠手辣,让他也尝一尝什么叫绝望痛苦。

当然,这一切都建立在她的位份够高,地位够稳固,所以该争的她还是要争。

李德全如今也不过二十出头,年纪不大,相貌清秀,口齿伶俐,举手投足间都让人有一种被捧的感觉,这也难怪梁九功后来被赐给太子之后,顶上来的是李德全而不是别人。

“皇上在里头等着贵人呢,贵人里面请。”李德全笑着往前迎了两步,领着云汐往里走。

他们这些御前的人看着风光,实际上行事要比其他人更为谨慎,否则行差踏错一步,丢得不只是脸,还有可能是命。

云汐见御前的人都候在门前,她自然也不好叫许嬷嬷她们跟着进去,吩咐两人在外头候着,便跟着李德全往殿中走去。

乾清宫前殿如何,云汐不算清楚,后世看到的资料已然瞧不出从前的华丽,而现在她亦没有亲眼见过,不好评价。不过单这后殿来说,地方宽阔华丽,相比后宫嫔妃所展现的雍容华贵,乾清宫展现出来的就是大气深沉。

踏进内殿的时候,看着左右侍立的太监宫女,一个个的俱是低眉顺眼的模样,就知道能被挑出来到乾清宫伺候的,那都是规矩不差的。

李德全走到东面的珠帘前,便自主地停下脚步,冲着云汐打了个千,示意她往里走。

云汐心下了然,冲着李德全点了点头,便自行上前掀开帘子往里走去。李德全候在珠帘外,好似个木头一般,一动不动。

珠帘后是东次间,面积和摆设同妃嫔宫中的没有太大的区别,最多就是地方更大一些,装扮上更为华丽一些。

云汐抬头望去,只见康熙正盘腿坐在榻上,一手拿着奏折,一手拿着朱笔,看样子似乎在处理政务?但真正让云汐感到奇怪的是她竟觉得眼前这人略显眼熟,别看从她这个角度望去,只能看到对方一个半侧面。

云汐心中一阵疑惑,想开口,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莲步轻移,还没走几步,便对上一双含笑的丹凤眼眸,瞬间,云汐一声惊呼,“艾公子!”

康熙看着她一脸惊愕的表情,眼中含笑,伸手对她招了招手,语气温柔地道:“是朕。”

云汐深吸一口气,压下内心的惊慌,俯身行礼问安,“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过来。”康熙看了她一眼,薄唇微启,嘴角带笑,可说出的话却带着一丝不容质疑的霸道。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和云汐单独相处,但是每次见面,眼前这个小丫头都能给他不一样的感受。从初见的冷静从容到再见的平和淡然,此时的她依旧没让他失望。

少女规规矩矩地站在他面前,眼眸微垂,姿态优雅,神情从容而淡定,似乎除了初始的那一丝惊讶,她就猜到了所有。

不骄不躁,镇定如初,颇具大家风范。

只是不知道她的这份镇定是源自于对他的信任,还是无知者无畏?思及此,康熙突然觉得眼前的小丫头更有意思了。

以前他怎么会认为女人除了传递香火和解决生理需求之外,再无用处呢?

也是,这后宫的女人,千篇一律,不管身份高低,目的都是一样的。嘴上说着爱他,实际上却千方百计地想借着他往上爬。就是当初的元后赫舍里氏,即便压抑着内心的渴望,却挡不住眼中的贪婪。若不是如此,他如何会赋予她所有的信任,从而致使他失去那么多的儿女。

旁人以为他爱重元后,实际上他恨毒了这个毒妇,但却不得不为了皇室的名声以及朝政稳定而选择妥协。可以说康熙的处境在某一方面同云汐有着微妙的相似,不过他的身份比云汐来得高,选择比云汐来得多。

潭柘寺一行让康熙打定主意要护着这个小丫头,他以为自己这么做,多半是因为救命之恩,其次才是因为她这过人的美貌,现在瞧着他其实在第一次相见之时,便已经对她另眼相看了。

瞧瞧她这从容淡定的模样,难怪入宫这些天,不管是宫里的老人还是新进宫的新人,一个个的为了得到他的宠爱,花样百出,倒是这个小丫头,入宫这些天,半点动静都没有。

“坐。”想到这里,康熙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云汐道了谢,却发现周遭既没有椅子,也没有绣墩,唯一空出来的位置就是康熙身旁的长榻,眉梢微挑,随后向前两步,在康熙身边缓缓坐下了。

康熙看着挨着自己的云汐,再看她略显疏离的态度,不由地放下手中的折子和朱笔,嘴角的笑意微微发冷,明显是不满意她的表现。

“这些日子在宫里过得怎么样?可有遇到什么难处?”康熙转头看向她,四目相对间,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就拉近了。

云汐抬头的瞬间,才发现两人之间的距离竟隔得这么近,身子微微往后挪了挪,才道:“谢艾……皇上关心,臣妾一切都好。”

云汐咬着唇,虽然改口改的及时,但她心里却明白,很多事情早有预兆,只是她自己没有注意而已。

艾公子?爱公子,也对,取爱(艾)为姓,在外行事的确更方便些,何况当时的情景,也容不得康熙自报家门。

康熙看她的神情,将手往她面前一伸,“真的好吗?”云汐望着面前的手掌,虽然不懂他话里的意思,却将小手放进了他的大掌之中。

“行了,朕换个说法。”康熙目光紧紧地盯着她,“对于入宫,你心里是怎么想,朕不想听那些废话,而是想听你的真心话。”

第八十五章 侍寝(二)

“行了,朕换个说法。”康熙目光紧紧地盯着她,“对于入宫,你心里是怎么想,朕不想听那些废话,而是想听你的真心话。”

康熙声音不大,守在外面的李德全没听见,但云汐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明显康熙想要的不仅仅只是云汐的顺从,他还想要她的心,此时他拿话试她,也是想证明她对自己亦有意。

云汐眉梢微挑,心里微微有些讶意,但还是按捺住内心的疑惑,实话实说:“说实话,臣妾是真的很意外,可能是从来没有想过进宫的关系,这一切来得十分突然,也略显无措。若是没有进宫的话,不管是被指给谁,臣妾想借着自己的那点小聪明和几分手段,就算找不到真心维护自己的人,也能为自己争得一块清净之地?”

她话没说完,身子突地向前,整个人直接趴在了康熙的怀里,鼻子撞在他结实的胸膛上,而康熙则半抱半揽地顺势将她搂进了怀里,“那朕可是你要找得那个能维护你的人?”

康熙身上淡淡的龙涎香因着他的举动迫不及防地窜入云汐的鼻中,她少有跟人亲近时候,身子下意识地想要往后仰,无奈康熙却不允许,他微微用力,两人便贴得更紧。

“为什么不说话?”康熙伸手捏着她精致小巧的下鄂,目光落在她被撞得微微有些发红的鼻头,目光暗沉。

云汐身子微微有些发僵,良久才道:“只是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康熙点了点头,却丝毫没有放开她的意思,拇指轻抚她嫣红的唇瓣,举止亲昵而暧昧,这倒是让原本镇定的云汐不由地红了脸颊。

“那就想想再说。”康熙看着满脸红晕的少女,眼中含笑,相比镇定自苦的云汐,他明显更喜欢手足无措,带着一丝窘迫的她。

云汐顿了顿,抬头看了康熙一眼,虽然她与他之间的确有着可以称之为救命之恩的情分,可这种情分对别的人还能光明正大地拿来提要求,对康熙,云汐可不认为可以。不过康熙的态度显得有些奇怪,若说他心悦于她,她可不相信短短两次见面就能一诉衷肠,但可以确定的是他对她是有好感的。

康熙看着怀里这个安静乖巧的少女,眼神透着一丝愉悦,见她垂着小脑袋不说话,也不催促,相反地他觉得这软香玉怀也颇让人觉得享受。

“可曾想明白?”康熙等了一会儿,目光盯着云汐道。

云汐因他的话而抬起头来,眼见康熙不错眼地盯着她看,那眼神好似追逐猎物的猎人,危险而又深邃,云汐微微垂眸,嘴上轻声说道:“皇上是不是能维护臣妾的人,这应该问皇上自己。”

康熙一听这话,便忍不住笑了。

此事还真是他才能拿定主意的事情,也确实只有他自己才清楚。这后宫嫔妃众多,势力盘根错结,无比复杂,作为一个帝王,他也有他的考量,对云汐他会维护,有却不一定能周全。

她之所以会说这句话,想来她是想明白了这一点,否则她完全可以选择敷衍他。可她明知道这些,却选择说实话,这倒是成全了康熙想要迫使她诉真心的目的。

“臣妾不想说那些好听却全无用处的话,只是臣妾既然有缘走到皇上身边,那便珍惜这缘分。”云汐倚在康熙怀里,轻声细语,却也算是实话实说。

康熙作为帝王,云汐上一世未曾有机会了解,所有的事情都不过是听来的闲言碎语,有好有坏,却无法证实是否与真相有关,至于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是真不了解,毕竟她听得最多的仅止是他的功绩,而在那个文明时代透过各种方式了解的都是他与众多嫔妃之间的纠葛。也许那些故事都带着夸张成分,但有一点却是相同的,那就是康熙能稳坐皇位,除了那些拥护他的人外,他那诡密莫辨的心思,心狠手辣的手段都占了很大的原因。

她想给自己的下半生谋个好去处,找个能依靠且能震住那些牛鬼蛇神的人,避免再次重蹈覆辙,康熙未必不是一个好人选。

康熙听她说得实在,眉宇间闪过一丝愉悦,更甚者一阵笑声从他的喉间穿过,使得整个胸膛都略显震动,“爱妃说得对,既然有这缘分,咱们都应该珍惜这份缘分。”

他低头望着她,云汐对他这话虽有疑惑之处,却没有继续追问。不管她是因谁入得宫,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追根究底并不能改变现状,与其让自己难受,还不如压下那一丝好似被人算计的难堪,微笑面对。

康熙看着云汐精致娇美的脸蛋,感觉到缭绕在鼻间的幽香,都引得他不自觉地想探一探,埋首在她的颈窝轻嗅:“真香。”

云汐没有想到康熙会突然做出如此亲密的举动,心没由来地漏了一拍。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一世练了舞的关系,还是许嬷嬷私下里帮她调养的关系,她这一世不仅身娇体柔,还特别的敏感,康熙不过是轻蹭她的颈项,她这身子便直接瑟缩起来。

“皇上,臣妾是不是应该先到偏殿沐浴更衣吗?”云汐有些心不在焉地支吾道。

康熙感觉到她话中带着的一丝颤意,朗声大笑,“朕倒是真没想到朕的汐儿竟是这般心急?”

“不……不是,臣妾只是……”回过神的云汐只觉得脑子乱成一团,想到自己刚才说得那些话,不由地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别看这一世的云汐好似面对什么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可是这男女之事,她就算活了两世,还经历了那个文明时代的洗礼,但实致上她还是一个生手,毕竟上一世的巴彦可没有这个兴致同她甜言蜜语,她看过的那些电视小说也不可能让她有所实践。

强压着内心的那一丝羞涩,语气中不由地带了些许委屈的呜咽。

康熙听了还以为她是太过害羞所致,不由地亲了亲她微颤的眼睫,轻声哄道:“好了,朕不笑你了,不过天色着实不早了,随朕去寝殿安置吧。”

“是……”云汐垂着眼睑,语调中那还带着呜咽的余音,莫名地让人心儿一颤。

康熙的眼眸随之慢慢变黯,目光中闪过的炙热好似火山熔岩一般,好似要将人给融化了,这样的热情让云汐的身子瞬间变得僵硬起来,宛若一只提线木偶,乖乖地被康熙牵着走进了里头的梢间。

绕过藏青色的闱帐,这才算是到了乾清宫后殿正殿的寝殿。

云汐看着里头傅设的地毯,闻着里面淡淡的檀香味,原本有些凌乱的心思才算是稍稍平复了些。抬头的瞬间,映入眼帘的一片明黄,等看清大红宫灯照耀下的拔步床时,云汐只觉得心跳得厉害。

“别怕……”康熙将她环抱在怀中,低声呢喃的瞬间,他已经将她扑仰在床榻之上了。

云汐感觉到他灼热的气息喷洒在自己的耳根处,一张晕红的小脸不由得有些发烫,双眼雾煞煞的一片朦胧,脑袋更是像装了浆糊一般,只能顺从用莲藕般的手臂缠上他的颈项,任他施为。

感觉到怀中这个娇人儿的顺从和无措,康熙一阵低笑,但入眼的美景却让他的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真是个要命的妖精!”

云汐何曾听过这样的话,扭身的瞬间,她不由又羞又恼地用噙着一汪春水似的眼眸瞪了康熙一眼,明显是在埋怨他。

康熙原本念着她是初次,想着更怜惜她几分,谁知这娇人儿一入怀,他才发现这女人并非如他所想的都一样,至少他怀中这个娇美可口,甚合心意。

云汐却不知康熙心中所想,此时的她疼得冷汗涔涔,虽然她心里想着顺从,可身体的疼痛却让她本能地想要逃离。正在兴头上的康熙如何能放过这到嘴的美味,挣扎间,他一把吻住她呼痛的娇唇,将她所有的拒绝直接吞了进去。

许久,等到云雨尽收,云汐娇软的身躯依偎在康熙宽阔厚实的胸膛中,她低低喘息着,原本有些发懵的思绪开始逐渐恢复清明。

原来男女之事并非她所想得那般让人觉得厌恶或者痛苦,那滋味,还不错,至少比起上一世那满是屈辱的感觉而言,这一次至少让她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感觉。

也许,有的时候,愿意与不愿意之间,人与人之间,产生的感觉是天差地别呢!

不过皇上这吻,不,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啃,直到现在,云汐都觉得自己的双唇,麻麻的,带着些许疼痛感。

许是想得太入神了,香肩被大掌揽过也不自知,直到一句“可还好?”入了耳,云汐这才恍然惊觉自己失了神。

“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云汐有些无措地垂下眼睑。

康熙轻笑两声,将她摁到怀里。云汐顺从地在他怀里蹭了蹭,娇软的身子便缩进了他的怀中。

康熙一脸释然地笑了笑,双手捧起她满是红晕的小脸,低头吻住她的唇。

第八十六章 侍寝(三)

康熙一脸释然地笑了笑,双手捧起她满是红晕的小脸,低头吻住她的唇。

云汐没有防备,自然被吻了个正着,只是吻她的人没有任何技巧,显得略为粗鲁,唇齿一阵碰撞,带来些许疼痛感,让云汐觉得难受却又不敢抗拒。

有句话怎么说来,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么?

上一世云汐和巴彦之间虽然是夫妻,亦做过夫妻之间最亲密的事,但是亲吻却是一直都没有。这倒不是巴彦不愿意,而是云汐自己不愿意。她抗拒自己被算计的婚事,即便想要妥协,但是该有的坚持她还是有,特别是在得知巴彦和云绮的关系之后,她再未让巴彦近过身。

滞留人间那么多年,特别是遭遇那个文明时代时,很多东西都冲击了她的思想,给她展现了一个完全不同于她想象中的世界。那样一个时代,别说亲吻,就是那些爱情动作片她都看过,虽然时间相隔有些远,但是这吻技好坏,她还是看得出来了。

虽然她没试过,不过顺从一些,配合一些,想来她也好,康熙也罢,都能少受些罪。于是她红唇微张,顺从地迎接他的侵占,直到两人舌尖相触,少女软软蠕蠕的香舌顿时引起了康熙深厚的兴趣。顿时,你追我赶的,相互纠缠,直到两人都快喘不过气的时候,康熙这才松开云汐。

康熙舔着自己的薄唇,眼中含笑,他突然发现,嘴对嘴的亲吻,并不像他想得那样难以让人接受……只是目光扫过她小巧精致却微微红肿的嘴唇,心中暗道,刚才似乎太过用力了些……

云汐依偎在康熙的怀里,双眼微瞌,明显是有些疲惫了。

“汐儿……”康熙突然唤了一声,吓得云汐一个激灵,睁开双眼。

不是云汐不喜欢温情,而是她对康熙的认知太少,就算他们做了男女之间最亲密的事情,但归根结底,他们依旧只是见过两面的陌生人。

“皇上……”云汐抬头看着环抱着自己的康熙,神色有些恍惚。

康熙看着怀里有些恍神的小女人,知道她对自己还有些生疏,也不勉强,但却不喜欢她对自己的忽视,不满地咬了咬她娇俏的耳垂,看着她因吃痛而晕起水雾的愤怒眸子,轻笑道:“朕知道你对朕还有些生疏,不过来日方长,朕总会让你相信的。”

云汐表情微怔,似没有想到康熙会说这些话,双眼对上他略带柔情的眼眸:“皇上的心意臣妾能感受到,只是臣妾打小就不是那讨人喜欢的性子,明明不得宠爱,却娇气任性……”说到这里,云汐不由得自嘲两句。

她再不想过迁就别人的日子,也不想再过任人摆布的日子,所以从醒来的那一刻起,她努力对自己好,亦努力去谋划她能谋划的一切。

康熙定定地看着她,眼中沉淀着她看不懂的神色,殊不知她所有的一切他都知情,甚至内心深处弥漫的都是对她的心疼。

“早年我便想,若是可以,我必要寻个真心维护我的人,过自己想过的生活。无论是粗茶淡饭还是患难与共,我都将陪他,甚至因为他对我的好而爱他胜过我自己的生命,大约以后我们会过平凡而简单的日子,也许没有现在的富华富贵,但是可以彼此厮守到老。只是如今……”云汐想着刚才的一切,脸颊微红,明显是不习惯于在人前剖析自己的心理。

话音未落,男人醇厚的气息便瞬间将她笼罩,他的吻吞没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甚至他的热情直接燃烧了她的理智,让她再想不起自己之前的那些打算。

桌上半燃的烛火轻轻跳动两下,发出噼哩啪啦的声响。

诚然云汐说这些话是为了固宠,为了博得康熙的好感,但实际上这些话大半都是真的。

她一开始的确只是想为自己谋一个安稳的下半生,继而在这个基础上报复那些害过她的人。也许这样的人生不会有轰轰烈烈的爱情,但是平平安安地过一生却是足够了。

康熙抚着她光洁的背部,观她神色不似作假,心中莫名地因她这番话而有所震撼。这后宫之中的每个女人,不管是在他面前俯低做小还是温柔犹如解语花,说白了都只是想得到他的宠爱,也许个别有看重他这个人的,当不可否认,利益是在他这个人之前的。

长臂环着云汐纤细的腰肢,微微用力,两人之间顿时再无一丝缝隙,“朕说过,朕会护着你的。”

云汐安安静静地偎在康熙的怀里,声音软糯地应了一声,声音轻得几乎听不到,脸颊又埋在康熙怀里,一时间,也不知道她是明白还是不明白。

康熙叹了一口气,扬声唤了一声,待热水准备好后,他也不吱声,直接抱着云汐往偏殿走去。事实上,被抬到乾清宫的嫔妃,都是在侧殿接受康熙的宠幸,宠幸完毕,也是留在侧殿休息,而康熙自己会回主殿去睡。

今日,康熙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在翻了云汐的牌子之后,他便直接让人将她带到主殿,不仅在这里宠幸了她,甚至还亲自抱着她沐浴、休息。

罢了,就当是他没有经过她的允许就自主作张将她纳入宫的补偿吧。若是没有他的干预,依着她的心智能力,怕是很容易实现她的愿望,找个爱她的男人,生儿育女,厮守到老。

只是……

康熙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不可否认知道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后,他心情是复杂的,但就算是这样,他亦不会就此成全她!他看上的女人,且能让他为之心动的女人,这一生便注定只能属于他!

翌日,天色蒙蒙亮时,梁九功进来便看到四处散乱的衣物,虽说昨天值夜的不是他,但仅看这地上的衣物,他就能猜到这新入宫的索绰络贵人不一般。

之前种种虽说让他不自觉地重视起她的存在,却也不至于还没见面就急着凑上去讨好。当然,该示好的时候他肯定会示好,说不准那天这位就成了主子娘娘呢。

“皇上,该上早朝了。”梁九功小心翼翼地挪动两步,靠近床榻,隔着床帐轻声叫道。

“什么时辰了。”床帐中传来一道刻意压低的熟悉嗓音。

梁九功一听康熙刻意压低的嗓意,不由得将自己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回皇上,已经五更了。”

帐中微微一阵晃动,隐约地能听到一道娇柔的女声,那软软糯糯的语调好似羽毛一般挠得人心痒痒。别说康熙,就是梁九功这个无根之人都听得意动,这也难怪皇上态度不一般了。

“天色尚早,你好好休息。”听着康熙如此温柔的语调,梁九功心里一阵哆嗦。

果然,这位索绰络贵人在皇上心中的地位真心少有人比。宫里都说乌雅贵人和卫常在有多得宠,可他们这些近身侍候的人心里都清楚,皇上只是把她们当成一个解闷的玩艺儿,根本没有所谓的感情,最多只有两分对美人的怜惜。

等到帐子从里面被撩开,康熙光着身子走出来,梁九功立马上前侍候。之后伺候梳洗的宫女太监鱼贯而入,一柱香的时间便为康熙换上了一件完好的龙袍。康熙理了理袖口,走到门口时回头看了一眼,却什么都没说。

殿外守着的许嬷嬷和巧英睡了个圄囵觉,精神都显得有些萎靡,不过两人反应都不慢,一见康熙出来,立马下跪行礼。

“奴婢给皇上请安。””

“起吧!你们是侍候汐儿的嬷嬷和宫女?”康熙看了两人一眼,淡淡地问道。

“奴婢是。”许嬷嬷和巧英听到康熙对云汐的称呼,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一丝喜色。

“好好伺候你家主子。”康熙淡淡地吩咐几句,目光扫过去却在巧英的身上停留了一下,这才带着梁九功等一众内侍逐渐走远。

许嬷嬷和巧英站起身,进屋之后没听到里面的动静,两人都没说话,只是低眉顺眼地守着,但是相比之前,两人的精神却是无比的亢奋。

差不多一个时辰后,云汐自睡梦中醒来,精致绝美的小脸上透着些许红晕,慵懒的神情中透着些许独属于女人的妩媚,扬声唤来许嬷嬷和巧英,“先侍候我起身,然后收拾收拾,回延禧宫。”

“可是……”巧英有些踌躇,明显是不明白云汐为何这般急着离开。

“没有可是,这样做才是最好的选择。”云汐语气浅淡地道。

虽说,在这乾清宫多待一刻便昭示着多一分荣宠,但云汐却不想在这个时候招别人的眼。她已经在新人里面拨得头筹,更依着过往的情分在康熙心里留下印记,可以说收获满满。

她进宫之初便从许嬷嬷这里得到不少关于后宫的忌讳,进宫之后,又听许嬷嬷分析过宫里的情况,别看宫里现下后位空悬,好似人人都有机会。可实际上若非身份尊贵、家世了得,那个位置又岂是谁都能坐的,别忘了太皇太后还安安稳稳地活着呢。

第八十七章 安排

她进宫之初便从许嬷嬷这里得到不少关于后宫的忌讳,进宫之后,又听许嬷嬷分析过宫里的情况,别看宫里现下后位空悬,好似人人都有机会。可实际上若非身份尊贵、家世了得,那个位置又岂是谁都能坐的,别忘了太皇太后还安安稳稳地活着呢。

外界传闻颇多,说什么康熙纯孝,但云汐知道当今圣上能掌权,祖孙二人之间肯定也是有一番较量的,至于较量的结果如何?看太皇太后退居慈宁宫,便窥得一二。

当然,这样的结果并不代表康熙就高枕无忧了,朝堂上康熙可以提拨新人,增加自己的话语权,但是后宫内苑,他定然不会放任。只是想要彻底掌控,怕是没那么容易。

三藩之乱对于康熙而言是机会,一个收拢大权达成一统,且让他摆脱掌握的机会。

而现在康熙明显还没有彻底掌握一切,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家世背景都不算出众的云汐着实不适合露头,即便康熙一再承诺会护着她也一样。

“听贵人的,在宫里凡事适可而止,恃宠而骄是大忌。”许嬷嬷看了巧英一眼,继续侍候云汐梳洗,至于云汐身上那些青青紫紫的印记,许嬷嬷细细看了一下,发现都是吻痕,眼里的喜色更重几分。

“是。”话说到这份上,巧英要是再不懂,她也就不配再留在云汐身边了。

殿外候着的李德全倒是将这些话听得分明,他能越过那么多的小太监被梁九功收为徒弟,肯定是有过人之处的,否则很难在这乾清宫里站稳脚跟。现下听了云汐的话,他心里门儿清,觉得这位索绰络贵人不比一般妃嫔,看的倒是比旁人更长远些。

殿内,云汐简单地收拾一番,换好衣衫便带着自己的东西同昨日一样,坐着敬事房的轿子回了延禧宫。

既然回来了,少不得要去给荣嫔请个安。

荣嫔见云汐回来的时辰,脸上的神情倒没有太大的变化,“本宫瞧着你也累了,回去歇着吧!”

“多谢娘娘。”云汐见荣嫔一脸关切的模样,不管是真心或是假意,此时的她都承她这份情。

回到东配殿,云汐喝了一碗燕窝粥后便直接回房休息去了。

昨夜是她的初夜,本是不该如此放纵的,谁知身经百战的康熙竟那般经不起撩拨,硬是将她从里到外吃了个遍,不,是好几遍,以至于这一夜过去,她身上的酸痛依旧。好在康熙对她还是有着几分怜惜的,而她本人时常都有锻炼,如此,这才没有使她第一次侍寝就伤了身子。

一觉醒来已是午后,神情慵懒的云汐趴在床榻上好一会儿才起身唤来绿萝她们进来侍候。抬头的瞬间,云汐见进来的不只是绿袖,还有许嬷嬷,不由地问道:“嬷嬷怎地不去休息?”

“谢贵人关心,老奴刚起来没一会儿。”许嬷嬷见云汐关心自己,脸上的笑意不自觉地深了几分,不过思及她进来的目的,不由地又道:“贵人,老奴这个时候过来就是为了跟你说说巧英。”

云汐微微一怔,之前她打定主意试探巧英,却没想到仅这一次就让对方露出了狐狸尾巴,这还真是……

“嬷嬷,她在乾清宫可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许嬷嬷听了云汐的问话,眉目舒展,低声说道:“不,昨天半夜老奴察觉到动静,见巧英偷偷起身,怕她做了什么不该做事,连累贵人,便偷偷跟了出去,谁知竟发现巧英正跟御前的李公公说话,只是距离有些远,老奴没听清他们在说些什么,但老奴想这御前的人,都是皇上的人,岂能那般轻易能被收买的。这样一想,老奴肯定这巧英是皇上派来的人,贵人且用着便是。”

许嬷嬷说这话也是有依据的,前几年宫里大清洗,腥风血雨的,不管是有问题的还是没问题的,但凡是有所牵扯的不是丢了性命就是被清理了出去。可就在那样的情况下,这乾清宫能让人买通的也不过是外围的几个小太监,何况现在皇上大权在握,但凡有点脑子的,怕是都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干出背主的事,那唯一的可能就是巧英背后的主子是皇上。

云汐心中一凛,巧英若真是皇上的人,她倒不担心了。

这宫里的女人相互算计,那都是想置对方于死地。可康熙一个皇帝,真想跟个嫔妃计较,着实不需要花那么多的心思。现在他既然把人送到她身边,想来他之前说的那些维护并非只是一句空话。

“巧英若是皇上的人,那其他人呢?”云汐想了想问道。

“贵人所说的确有待商榷,若是皇上真的有插手的话,那这些人应该都没有问题。”许嬷嬷说这话也并非只是为了安抚云汐。

在这个宫里能得皇上特殊关照,且还做得这般隐秘的,那就证明是皇上放在心里的。不管皇上是出于什么原因做得这些安排,那都证明自家贵人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不一般。许嬷嬷回想今早在云汐身上看到的那些吻痕,心中一阵了然。

“贵人进宫之前可曾见过皇上?”许嬷嬷支吾地问了一句。

云汐想了想,便将之前同康熙的两次见面给说了。有些事情,她不便在人前说起,但是她身边的人却没有必要隐瞒,毕竟她们站在同一条线上,若是连这点信任都没有,何谈以后。

“啊,原来皇上就是那位艾公子啊!”绿袖一脸的诧异,明显是没有想到这中间还有这么一出。

“嗯。昨夜见到皇上时,我也吓了一跳,不过更多的是庆幸,毕竟是熟悉的人,亲近起来显得更容易些。至于被送到我这里来的太监和宫女,虽然不知道是不是都出于皇上的安排,可该试探的还得试探,一切以小心为上。”云汐明显并没有因为这个发现而失了警惕之心,相反地她行事更加谨慎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不能因为皇上的安排就失了谨慎之心,毕竟这宫里,能人不少,谁也不能保证自己这里的人会一直忠心。

说白了,不是云汐自己的人,她到底还是信不过。

“老奴明白。”许嬷嬷看着云汐这个态度,倒也理解,是皇上的人不可怕,可怕的是皇上根本不打算在你身上花心思。

至于皇上安排的这些人,忠心于谁,的确还需要确定,毕竟这宫里有着太多不得已的选择,许嬷嬷可不希望因为她们的疏忽,给云汐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

乾清宫,下朝后的康熙依旧如从前一般选择先处理送上来的奏折,只是当他拿起折子的那一瞬间,手微微了顿了一下,“她……是什么时候离开好乾清宫的?”

梁九功原本就是人精,一听康熙说得这个‘她’,立马就猜到是谁了,于是低声回道:“皇上,奴才听小德子(这里指李德全)说,索绰络贵人在您上朝后不久就回延禧宫了。”

康熙一怔,明显是没有想到她会走得这么早,“她没用早膳吗?”

昔日他召幸嫔妃,就是他认为最善解人意的乌雅氏都换着法地拖延在乾清宫的时间来彰显自己对她的宠爱,偏偏这个小丫头总是这般出乎意料。

“回皇上,索绰络贵人梳洗完毕,就直接离开了。”梁九功见康熙神色莫名,心没由来地少跳了一拍,难道他猜错了,这位索绰络贵人其实并没有他想象听那般得皇上心意……可皇上的种种举动都表现出他对这位索绰络贵人的与众不同啊。

康熙并非梁九功所想的那般是在生气,他只是想到云汐在潭柘寺里说得那些话,又思及她昨夜的那些告白,心里颇为感慨,似乎这个小丫头想要一直都很简单。不管处境是艰难还是顺畅,她都坚持一颗本心,而这种坚持恰恰是这宫中最为缺少的,只盼着她不要改变。

其实,康熙心里也是有过担忧的。

他想报恩不假,但他对云汐的动心亦不假,否则,依他一国之君的身份,想做什么不能成,非得用这种方式报答,说白了,他心里对于云汐早就动了心,只是他自己碍于面子一直不肯面对罢了。

康熙心中一阵叹息,若说之前他还担心云汐会变的话,那么现在他竟开始有些希望云汐能像后宫那些嫔妃一样,多一点心思了。

倘若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人,他必会以满满的宠爱来回应她的这份情意,只可惜他不是一个普通人,所以他能做的是把住自己的心,尽量地护着她不受委屈。

侍寝之后升位分是一件很普通的事,但是云汐此时已然是贵人,再往上走便是嫔,康熙虽然对云汐早有安排,却也不至于让她一进宫就升到嫔位来招人的眼。思及慈宁宫的那位,康熙想有些事情他还得慢慢来,否则后方不稳,亦不利于他在前方收拢权柄。

“梁九功,给朕拟旨。”康熙淡淡的一句,便让包括梁九功在内的人都忙了起来。

第八十八章 慈宁宫请安

等到云汐梳洗完毕,正好听到李德全奉旨带着一系列赏赐到延禧宫的东配殿来,这时机倒是赶得刚刚好,倒不至于让云汐有失礼的地方。

新人侍寝后只要没有意外,一般都会有赏赐,这也算是后宫不成文的规定,别看李德全扯着嗓子念了一堆的赏赐,但是比之侍寝之后升位分的人来说,云汐这样倒是没怎么引起后宫诸位妃嫔的注意。

但是这样的结果对于云汐一个新人来说,还算不错,不说有多突出却也不至于落后,且当今圣上在位分这方面并不算什么大方之辈,没看见进宫多年的荣嫔等人熬了这么多年都只一个嫔么?她要是进宫侍寝一次,便升为嫔,怕是不用后宫这些嫔妃动手,太皇太后第一个就能结果了她。

如此甚好,赏赐重些,能找出很多原因来解释,比如她伺候的不错,她兄长立功,抑或是看在她是太皇太后亲点的……等等原因,都可以分散别人对她的关注。

行礼谢恩之后,云汐大方打赏,不只是李德全,其他跟过来的宫女太监都得了赏。此举不说获得众人好感,至少也能留个面子情。

待送走李德全后,云汐便直接吩咐许嬷嬷他们将康熙赏赐的这些东西登记造册。至于她自己,自然是该干什么该什么去了。

云汐侍寝算是给新人承宠打开了局面,接下来,隔了不到两天,袁贵人便被翻了牌子,至于赏赐,云汐没多做打听,据绿芙说比她差上几分,至于是几分,云汐并不感兴趣。然而,相比卫常在的连续被召幸,云汐她们这些新人的光芒很快就被掩盖了。

在后宫,新人承宠得赏,真算不上什么大事,真正会被后宫嫔妃当成大事的,大概就是有人持续得宠,分去了她们原有机会。

于是,后宫那些原本放在云汐她们新人身上的目光‘刷’的一下子再次转回了卫常在身上,至于乌雅贵人,那一直都是一个聪明至极的女人,懂得怎么趋利避害,懂得躲在别人的背后争得更多的好处。

这不,卫常在便成了后宫所有嫔妃的共同抵制的敌人,若不是依着卫常在的身份,根本没有资格给太皇太后等人请安,她的日子怕是更难过。

云汐看着这样狼狈的卫氏,突然感觉到身份高低以及有人维护和没人维护之间的区别到底有多大了。恍然间,云汐对于康熙不由得多了几分依赖。

几日之后,当云汐再去给荣嫔请安时,荣嫔直接便直接告诉她,今儿个是去慈宁宫请安的时间。

云汐微微一怔,回神之后这才想起荣嫔之前说得那些话,于是乎她便老老实实地跟着荣嫔一起往慈宁宫去了。

她们抵达慈宁宫的时候,里面正热闹的紧,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二位自然不必多说,肯定是被众人追捧的对象,而佟贵妃、钮钴禄贵妃以及其他部分嫔妃都陪坐一旁,一眼望去,千娇百媚,佳人成行。

与荣嫔一起上前,云汐先是给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郑重请安,又给两边的贵妃请了万福,最后再与一众嫔主们互相问好,等到一通繁琐的礼数过后,荣嫔作为嫔主自然能落座,而云汐这个贵人还没资格有座位,即便累也只能老老实实地站在荣嫔身后。

不管是在慈宁宫,还是在其他地方,列座次序一直都是有讲究的,除开左右之分,还有上位者的喜好之分,就说挨着太皇太后坐的是钮钴禄贵妃而不是位尊的佟贵妃,便能看出太皇太后的喜好。

落了座,荣嫔便笑着道:“老远就能听到太皇太后在殿中的笑声,也不知道今儿个是有什么喜事?太皇太后说说,也好让臣妾跟着高兴高兴。”

钮钴禄氏虽然不好相处,却也不是一直都摆冷脸,至少在慈宁宫,她一直都是笑容满面的样子,原本她长得艳丽妩媚,现在一笑,当真是美艳动人,“宜嫔有喜了,这可不就是天大的喜事吗?”

宜嫔郭络罗氏就坐在钮估禄氏旁边的绣墩上,此时娇艳如花的小脸也带着难掩的喜气和笑意,“最近一直觉得身子不大舒坦,原本以为是春困犯懒,谁知太医来诊平安脉,竟是诊出了喜脉。”

“那可真是天大的喜事!自*雅贵人生了四阿哥,宫里已经很久没再传过喜讯了,这的确是件值得高兴的大喜事儿!”荣嫔神情微怔,随即便笑着附和道。

云汐心中也暗自吃惊,据她所知,康熙最为宠爱的便是宜嫔郭络罗氏和德嫔乌雅氏,后期即便有密嫔等汉妃,但是从地位上来讲,还是前两位更让人重视一些。若说乌雅贵人生得是四阿哥,那宜妃肚子里这个应该就是五阿哥了。

后世有不少YY康熙和康熙儿子的小说,云汐当时好奇也看过一些。别看上一世的她对宫里宫外的消息都不甚了解,可拜那些小说所赐,宫里大致上发生过什么事,那些嫔妃有生养,她还是清楚的。但是现在她这个上一世从未在宫中出现的人入了宫,便意味着打乱了原有的安排,所以从前的一切会如何都已经不重要了,剩下的一切会如何最终还得看她们各自的本事。

“宜嫔入宫多年,一朝有喜,当真是可喜可贺,其他诸位妹妹也得加把劲儿,为皇上开枝散叶。”佟贵妃虽然难掩酸意,但是开口的瞬间却又为宜嫔拉足了仇恨。

宜嫔相比荣嫔等人的资历低上一些,可也算得上宫中的老人儿,她一朝有喜,而同时段进宫又或者先于她进宫的人却都还没有喜,被佟贵妃这么一提醒,艳羡与妒忌夹杂在一起,如何能不让人动其他的心思。

太皇太后听了佟贵妃的话,眼里闪过一丝不喜,随后笑着对宜嫔招了招手,然后自自己的手腕上取下一个凤血镯套到她手上,道:“这凤血镯是哀家的心爱之物,如今你有了身孕,哀家就赐你这个镯子,给你添添福气,只盼着你能为皇帝再添一个阿哥。”

宜嫔闻言,眼里闪过一丝欣喜,随后忙屈膝谢恩,“谢太皇太后恩典。”

眼瞧着众人对宜嫔的嫉妒更深,太皇太后不由地将目光转向了云汐,“索绰络贵人上前来。”

云汐被叫得一愣,她本以为自己就是一个充数的,毕竟论出身论家世,新进宫的赫舍里氏都比她高出不只一节,同行的袁贵人娘家又得重用,就算她大哥在战场上受赏识,那也绝对没到能让太皇太后重视的地步,谁能想到……吃惊之余,云汐疾步上前,屈膝行礼,“臣妾索绰络氏给太皇太后请安。”

太皇太后看着她规规矩矩的模样,满意地点了点头,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苏麻喇姑。苏麻喇姑见状便捧了一个盒子走到云汐面前,将那个锦盒打开,里头是一套白玉头面,看那质地和做工就知道上属珍品。

“这套白玉头面是内务府新制的,今日哀家赏赐给你,望你日后好生服侍皇帝。”太皇太后不急不缓地道。

云汐屈膝谢恩,双手接过赏赐,“谢太皇太后赏赐,臣妾谨遵太皇太后教诲。”

殿内的嫔妃瞧着这一幕,一个个表情各异,有嫉妒的,有羡慕的,也有神情晦暗不明的。一时间,倒是没人开口,可别人不开口,一向风风火火的僖嫔却不会不开口,不管她这性格是真心爽利,还是故作爽利,人家都将这羡慕和嫉妒摆在了明面上,就算有人觉得心里不舒服,也不可能当众跟她闹。

“这索绰络贵当真是好福气,刚入宫就能得到太皇太后赏赐的,新人承宠又拨得头筹,真真是让人羡慕呢!”僖嫔捏着帕子,一脸艳羡地说道。

听这语气,似嗔似酸又似妒,意味不明,含义却不少,不知道的还以为云汐得了多大的好处,以至于原本原本情绪还算平静的众嫔妃,瞬间都将目光落在云汐身上,一个个眼神不善,似琢磨着要怎么来给她一个下马威呢!

云汐微微扬了扬唇,一脸娇俏地道:“僖嫔娘娘过奖了,比起乌雅贵人和卫常在,臣妾不过是讨了个巧,沾了宜嫔娘娘的光,得了太皇太后的赏赐。”

这一两句话的功夫,云汐便将僖嫔套在她头上的种种名头一一甩了出去。

的确,相比乌雅贵人和卫常在,她这才初次侍寝的人真心不算什么,再有宜嫔有孕之事在前,她这赏赐,着实不算什么。

虽说云汐这话一下子得罪了宜嫔、乌雅贵人和卫常在,但是打散了其他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再有太皇太后会突然表现出对她的青睐,云汐可不信是自己得了对方的喜欢,而是她容貌够出色,与卫氏有得一拼。另外,宜嫔有孕,拉她出来可以更好地分散后宫众嫔妃落在宜嫔肚子上的目光。

大家都是好算计,可云汐不傻,她懂得权衡利弊,也知道轻重,但这并不表示别人欺到她面前了,她还得继续忍。

“哟,看索绰络贵人这小嘴利的。”僖嫔眼见云汐上来就直接甩锅,微微愣了一下发,随后又甩着帕子道:“虽说这乌雅贵人和卫常在的确得宠,但是索绰络贵人也不甘人后啊!瞧瞧,皇上给了大把赏赐,太皇太后又给了赏赐,这在咱们这些人里,可是少有的。”

第八十九章 针锋相对

“哟,看索绰络贵人这小嘴利的。”僖嫔眼见云汐上来就直接甩锅,微微愣了一下发,随后又甩着帕子道:“虽说这乌雅贵人和卫常在的确得宠,但是索绰络贵人也不甘人后啊!瞧瞧,皇上给了大把赏赐,太皇太后又给了赏赐,这在咱们这些人里,可是少有的。”

说罢,僖嫔拿着帕子掩唇轻笑,那模样好似说了什么天大的秘密一般。

云汐看着一个劲地往自己头上泼脏水的僖嫔,心中一阵冷笑,她倒是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这位嫔主了,但是对方真要找事,她也不会怕。

有时候,这人越是往后退就越是让人觉得好欺负,这一点上一世她就悟透了,这一世是绝不可能再继续纵容对方了。

“听僖嫔的意思,那僖嫔娘娘宫里的袁宫不是更得宠。”不过就是一前一后的关系,能相差多少。

荣嫔见云汐直接扫了僖嫔的脸,倒也不生气,相反地出言说道:“索绰络妹妹说得不错,僖嫔妹妹和袁贵人的确更得宠些。”

话说到这,殿内众嫔妃不由地想到皇上近两日似乎还召了僖嫔侍寝呢!

僖嫔被荣嫔和云汐的话堵了个正着,此时的她即便是满腔怒火,却也不好再废口舌。不然,这满殿嫔妃记恨的不是索绰络贵人,而是她自己了。

太皇太后到底是年纪大了,眼瞧着这些妃嫔吵成一团,一个个含沙射影、针锋相对的,一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们在想什么的模样,着实让人看了碍眼。轻斥两句,随后嘱咐宜嫔好好养胎,便摆手让嫔妃们退下了。

出了慈宁宫,云汐跟在荣嫔身后,倒也没什么心气不平的意思,毕竟嫔妃之间针锋相对很是平常,除个别心胸狭窄的,多数都不会把这种事情放在心上。毕竟抬头不见低头见,闹得太僵,于她们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

不过,就今天这事,云汐心里也不是一点想法都没有,至少她心里清楚太皇太后的喜好是根据身份来划分的,至于手段,那的确相当了得,连话都不需要说几句,就能引得大把人为其办事,这份本事,至少现在的云汐还办不到。

但是只要太皇太后还用得着她,想必在某些时候亦会给她提供机会,至于相护,她如何会将这种希望放在一个利用她的人身上。不过她家即便没落了,但出身摆在这里,只要她不失宠于康熙,且能早日生下一儿半女的,倒也不怕以后过得不好。

“不要太担心,僖嫔这人历来都是个争强好胜的性子,今日她的举动虽然稍显奇怪,但也就是逞逞嘴皮子上的威风。”荣嫔见云汐一直不说话,还以为她心里担心,不由地出言宽慰两句。

“谢娘娘,臣妾明白。”云汐冲着荣嫔行了一礼,心里清楚,面上却不显山露水。

僖嫔是什么样的人她不关心,但是对于莫名针对她的人,她若没这个能力还击还罢,若是有能力,她也绝不会对其客气。

“索绰络贵人倒是真厉害,才入宫就得了太皇太后和皇上的青睐不说,还伶牙俐齿地堵得僖嫔都没话说,这本事还真是让人意外啊!”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不仅拦住了云汐她们的去路,还引得其他人驻足。

慈宁宫里那一幕都让人清楚,这个新入宫的索绰络贵人可不好欺负,那张小嘴利得足矣伤人。只是让她们都没有想到的是僖嫔才刚刚败退,这佟贵妃居然就找上门去了,这发展还真是有些出乎意料呢!

云汐一愣,目光看向面露挑衅之意的佟贵妃,颇有一种日了个狗的错觉。

从她进宫到现在,虽说只见过佟贵妃两面,可一步都不曾踏错,这位有必要跟个疯狗一样总逮着她咬吗?

“贵妃娘娘客气了,真正有福气的不是臣妾,而是诸位娘娘,毕竟能入宫侍候皇上,本身就是一种福气。”云汐心中不耐,面上却做出一副谦逊的模样,轻声细语地回道。

“哼,嘴上说得倒是好听,就不知道私下里是怎么想的,这人呐,着实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佟贵妃看着云汐那如花美貌,冷哼一声道。

云汐见状,目光不由得转向佟贵妃身后的乌雅贵人,瞧见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得意,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明显眼前这位贵妃娘娘又让当枪使了。这样看来,这位乌雅贵人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般无害,不过是嘴上带了两句,这立马就挑唆着佟贵妃还回来,这心够毒的。

“是啊!知人知面不知心,就是不知道娘娘可清楚自己身边的人是不是都是忠心。”云汐看了一眼乌雅贵人,话中有话地道。

佟贵妃一脸难看,误以为云汐这话是在讽刺她捧起乌雅氏的事,不由得尖声道:“本宫怎么对待身边的人,不用你来教。”说罢,佟贵妃眼中带着狠色,目光慢慢地扫过云汐和站在身边的乌雅氏。

感觉到自己被迁怒的乌雅氏一阵懊恼,她只想着给云汐一个教训,倒是忘了佟贵妃那多疑的性子,忙陪笑道:“贵妃娘娘说得哪里话,您是贵妃,又是皇上的表妹,身份贵重,凡事自然以娘娘为尊,岂容他人置喙。”

乌雅氏这么一说,佟贵妃脸色渐缓,明显佟贵妃争得只是一时高低,并不是真的记恨云汐到了除之而后快的地步。倒是乌雅氏此举,颇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意思。

“哼!就怕有些人不知道什么是分寸!”佟贵妃见云汐不吱声,似少了兴致一般,一脸高傲地扬长而去。

荣嫔看着站在原地不说话的云汐,轻叹了一口气,劝道:“她就是这样,见不得别人好,又看不清事实,这才屡屡被乌雅贵人挑唆。皇上屡次夸乌雅贵人清丽如兰,可这后宫谁不知道她那阴毒性子。”

她会这样说,明显也是在乌雅贵人这里吃过亏的,不然不会这般清楚乌雅贵人的手段。

“多谢娘娘教诲,臣妾谨记。”云汐屈膝道谢,一脸的感激。

荣嫔会说这些,也仅仅只是想卖云汐一个好。虽说云汐入宫时间不长,但她算是看出来了,太皇太后此举是想捧着她同卫常在等人争宠,虽说皇上不一定吃这套,但是她想依着云汐这般品貌,皇上就算不动心,也会有几分喜爱。

如今,云汐承了她的情,日后她们不说守望相助,至少也有几分情分,“好了,时辰也不早了,咱们也该回去了。”

“是。”云汐点了点头,然后随着荣嫔一起回了延禧宫。

今日请安不说阖宫嫔妃尽在,却也占了大部分,这日这殿内殿外的闹剧,虽然未能压下最出风头的宜嫔,却也让后宫诸位嫔妃记住了云汐这个人。不管这些人对她的印象如何,但她们都清楚这位索绰络贵人看似娇俏绵软,实际上却不是个好欺负的。

回到东配殿后,云汐便直接回了内室,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衫,便歪在美人榻上小憩。

自打知道巧英是康熙派来的人后,云汐只要出去,必定都会带着她,又或者绿芙,至于王全安等人,云汐初步可以肯定几个小太监都没什么问题,想来他们即便不是康熙的人,也是经过康熙的挑选的,所以安全上还是能保障的。

许嬷嬷是宫中的老人,宫中情况她比谁都清楚,虽然说之前她侍候的是太妃,可就因为她站在是非圈外,所以才能比别人看得更清楚,行事也变得更谨慎。

今天的事情发生的有些突然,不说被乌雅贵人挑唆的佟贵妃,就说僖嫔,突然针对让人颇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嬷嬷怎么看今儿个的事?”云汐倚在美人榻上,单手托腮,神情中透着一丝随意。

许嬷嬷瞄了巧英一眼,见她竖起耳,不由地说道:“依老奴看,僖嫔娘娘会突然针对贵人,要么是因袁贵人之故,要么是皇上在僖嫔娘娘面前夸了贵人也说不定。”

“哦?”云汐微怔,似觉得这样的理由有些可笑,“真没想到外表大大咧咧的僖嫔竟会因为这点事情就针对于我,这倒是让我有些好奇皇上到底夸了我什么?”

这后宫诸多嫔妃,皇上嘴里夸过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若仅仅只是因为一句夸奖就这般小提大作,她倒是要开始怀疑皇上嘴里的那一份维护到底有多少含金量了,毕竟无子无女就能封僖嫔为嫔的话,那份喜爱定然不少。

也对,她该寄予希望的不是皇上的喜爱,而是她对皇上的那份救命之恩,毕竟这后宫中能让皇上喜爱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远的不说,就说眼前,乌雅贵人、卫常在不都是皇上喜爱的人吗?

如此的博爱,她明知道却还生出一丝情愫来,着实不该。

许嬷嬷听了云汐的话,脸上也一阵尴尬,她能帮着主子分析情况,却不能越矩,探听主子们的私事。说实话,她心里也讶意,而这份讶意不仅仅是对僖嫔的冲动,还有对佟贵妇的愚蠢和乌雅贵人的心计。

“不管皇上夸了贵人什么?老奴只能说今日之事,最该让贵人警惕的不是冲动的僖嫔,也不是被挑唆的佟贵妃,而是不声不响就将矛头指向贵人的乌雅贵人。”许嬷嬷缓缓说道。

第九十章 心思各异

“不管皇上夸了贵人什么?老奴只能说今日之事,最该让贵人警惕的不是冲动的僖嫔,也不是被挑唆的佟贵妃,而是不声不响就将矛头指向贵人的乌雅贵人。”许嬷嬷缓缓说道。

论起手段,这佟贵妃也好,僖嫔也罢,怕都不是这位乌雅贵人的对手。

今日自家贵人不过是言语间捎带了她几句,就让她直接记恨如斯,甚至直接挑唆佟贵妃过来找麻烦,这样的人不是对手还罢,一旦成为对手,怕是就真的要不死不休了吧!

“嬷嬷说得是,初见乌雅贵人,那温婉的形象还停留在我的脑海里,谁知道不过短短数日,她便亲自打破了我的幻想。也许在这后宫之中本就容不下天真的人,但是我亦不希望这后宫之中都是这心思恶毒之辈。”云汐苦笑地摇了摇头,整个人突地趴在了美人榻上,神色黯淡,颇有些提不起精神来的模样:“我原本以为只要保持本心,不主动争夺,便能换来一方安宁,现在看来,有些东西不是你不争不抢,别人就肯放过你的,即便你只是说了一句实话,而这句话只要不如人意,那便会惹来祸端,一如今日。”

“贵人无须这般伤心,乌雅贵人会这般肆无忌惮,也不过就是仗着皇上的宠爱罢了,凭着贵人这般品貌定然会得到皇上喜爱,到时贵人只要略施小计,亦能置她于困境之中。”许嬷嬷见状,目光扫了巧英一眼,随后连声安抚。

她这些话都是说给巧英听的,乌雅贵人敢挑唆佟贵妃出手,无非就是仗着皇上的宠爱,仗着自己生了四阿哥,否则她如何敢这般直接地对上云汐。既然乌雅贵人不把她家贵人放在眼里,那也就怪不得她们想法在皇上面前给她上眼药了。

“但愿吧!我只希望日后这种争端能少点,我的日子能安宁点。”云汐没有多说,只是神情显得有些意尽阑珊。

云汐不出声,许嬷嬷和巧英也不好再开口。许嬷嬷是点到即止,而巧英虽然有心相劝,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不过她既然已经被送到了云汐身边,她自然就是盼着云汐能得宠的,所以今日这些消息,她定会一丝不漏地全部传过去。

各宫之中的消息,一般没什么特别之处是不会禀报给康熙听的,毕竟身为一国之君,康熙要做的事情太多了,不可能事事兼顾。但是梁九功心里清楚,这索绰络贵人对于皇上的意义不同,所以有了她的消息,他自是不敢隐瞒,直接就给呈了上去。

康熙之前因着种种原因失去了太多的孩子,对于目前只有四子的他而言,子嗣还是很重要的,所以看到宜嫔有孕时,康熙还是很高兴的,但是看到僖嫔、佟贵妃以及乌雅氏刁难云汐的事情时,他的眉头不由自主地就皱得紧紧的。

僖嫔会闹,这在他的意料之中,谁让云汐养刁了他的胃口,以至于在宠幸僖嫔时情不自禁地叫了一声‘汐儿’,那一刻他也十分尴尬。可乌雅氏这算怎么回事,他知道她有几分心机手段,却不想一直在他面前装得无欲无求的人,转过脸居然是这副模样。不得不说,康熙心里对于乌雅氏是很失望的,原本他还考虑是不是要一起封她和云汐为嫔,现在想想,康熙觉得这事还是暂且放下的好。

至于佟佳氏,康熙还是了解的,她这人妒忌心强又喜好争强好胜,但近两年比过去收敛不少,可性子受不得激,细细想想,他倒是有些明白佟佳氏过去闹出的那些事情都有谁的手笔了。

“汐……索绰络贵人那边有什么反应?”康熙拧着眉头看了梁九功一眼,冷声问道。

“回皇上,索绰络贵人倒没做什么,不过奴才听说索绰络贵人的心情很不好”梁九功说这话时,眼神微闪。

在这宫里,一向都是以实力为尊,一个小小的贵人被刁难了,能有什么反应,难不成以下犯上,闹得不可开交?

康熙听了这话,神情微愣了一下,随后便皱起眉头来。

梁九功抬头小心地看了他一眼,见他不说话,也不好再吱声。

后宫之中,不管是有人相护还是无人帮忙,想要活下去,就不能太天真。尤其是像云汐这样新进宫的嫔妃,不管原先的身份有多尊贵,容貌有多绝色,到了宫里都得重头再来。别以为其他嫔妃一进宫就这般风光,实际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处。

这位索绰络贵人的确得皇上心意,但越是得皇上心意的人,磨难往往越多。梁九功瞧着康熙眉心微拧的样子,心里也是一阵为难。

“朕之前就曾对她说过,定要护着她,却不想这话音才落,便有人急着跳出来打朕的脸了。”康熙淡淡的开口,话虽然不是对着梁九功说的,可大殿之中只有他和梁九功等几个心腹。他这话说得神色平淡,没有起伏,却让梁九功等人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一丝杀意,这使得梁九功等人心里顿时掀起了涛天大浪。

“皇上?”梁九功脸上带着些许失措之色,办事一向老道的他竟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现下三藩未平,前朝后宫的权力也并非都握在朕手中,很多事情朕都不能顾及。”康熙越说语气越平淡,可越是这样梁九功的心跳就越快,颇有一种暴风雨要来临的感觉。

跟在康熙身边这么多年,梁九功虽然不能摸清康熙心中所有的想法,却也能凭借这察颜观色的本事猜测到几分,而依着他对康熙的了解,有些事情发生了,皇上也发了火,那就意味着过去了,可他越是平静就意味着发怒之时越显可怕。

这样想来,梁九功突然觉得这佟贵妃也好,僖嫔乌雅贵人也罢,都作得一手好死。

“现三藩局势渐好,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有些事情该解决的还是得解决。”康熙说这话时,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对于僖嫔,康熙原本还有着几分愧疚之心,而这份愧疚不因别的,都是因为元后的作为使得僖嫔失了作为母亲的权力。再者,僖嫔行事一向明朗,也算得上后宫一股清流,所以康熙在某些时候也是纵着她的,但是这份纵容到此刻就算是结束了。

再说佟贵妃,康熙前面也说了他了解佟贵妃的性子,知道她是被人当成枪使,虽气却没想象中那般责怪于她。倒是这乌雅氏,若是之前她最得康熙心意,那么现在,康熙以前有多满意她现在就有多厌恶她。

若是乌雅氏知道自己因着一时的痛快而失去了进位的机会和康熙的欢心,不知道会不会后悔自己逞那一时的威风。

康熙正准备放下折子的瞬间,看到后面几行字,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越是长大他就越是不能忍受自己受制于人,即便这个制约他的人是太皇太后也不行。

当初先帝病逝之时,为防太皇太后独揽大权,便挑选了鳌拜等辅政大臣与其相互制约。可惜先帝谋划虽好,变故却多,而且权力这个东西是会让人上瘾的,不管是太皇太后还是鳌拜等人,初始他们可能都还记得自己职责,可时间长了,私心滋生,事事往往都会以自己的角度来出发,这不仅使得康熙处处受制,也让朝政变得无比的混乱。

太皇太后想继续增加皇室和蒙古的联系,早年康熙年纪尚小,实力不显,便只能选择蛰伏,好在鳌拜索尼等人亦有私心,两人斗法,倒是让康熙捡了个便宜。不然,他此时的后宫怕是同先帝一样,满是蒙军旗秀女。

可就算如此,太皇太后也没能死心,近几年因着不曾选秀,他们祖孙之间倒是没什么冲突,可现在选秀一旦恢复,他相信太皇太后肯定会卷土重来。

之前宫中清洗,虽然有子嗣被害和打压世家勋贵以及前朝余孽的意思,但也有压制太皇太后的心思。只是碍于孝道和太皇太后手中的权柄,康熙不敢做得太过,只得仔细谋划,甚至利用后宫嫔妃分划她手中的权力。

后宫经历两次大清洗之后,康熙收拢了不少势力,对宫中的控制也加强许多,但是太皇太后手中的势力他却少有碰触。为牵制太皇太后,康熙明知表妹佟佳氏不是适合的人选,却依旧将后宫大权交予她。一来是明知太皇太后不喜佟佳氏,二是想借着佟佳氏的手更近一步地收拢后宫各方势力。

康熙百般算计,也算是居安而思危,本着将祸患消弭的态度一路前行。

但是太皇太后明显也打着别的主意,她挑云汐等人入宫说是分化他对卫氏和乌雅氏的宠爱,但实际上除了不想让他将太多的心思放在嫔妃身上,就是想借此缓和二人之间的关系,以期在下界选秀之时,能多挑几个蒙军旗进宫。

“既然太皇太后都说索绰络贵人好,那今晚就让索绰络贵人侍寝。”康熙眯着双眼,嘴角露出一抹淡漠的笑意。

第九十一章 吴嬷嬷

“既然太皇太后都说索绰络贵人好,那今晚就让索绰络贵人侍寝。”康熙眯着双眼,嘴角露出一抹淡薄的笑意。

他看重的人,并且给予过承诺的人,又岂是谁都能动的。

虽说作为皇帝,不管是大权在握还是大权旁落都由不得他任性妄为,可他真要下定决心护着一个人,那绝对是能做到的。

对于云汐,他的感情是复杂的,不管是救命之恩,还是心动之举,在他没有狠下心来之前,他都会护着她。这一次的事情虽小,时机却不对,云汐隐忍不发,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康熙心里都承她的情,记她的好。

至于其他人,康熙不需要亲自对付,只要他记了对方的仇,不需要多做什么,仅止是不加理会不够对方喝一壶。

梁九功一听康熙这决定,心里微微有些诧异,但这也让他认定了一个事实——索绰络贵人果然是皇上放在心尖上的人。

“奴才遵命。”

当太皇太后得到康熙召幸云汐的消息时,满意地点了点头,她到了这个年纪,按说该颐养天年才是。但是有些东西她终究是放不下,所以即便知道一直握着手中的权柄会闹得祖孙不和,她依旧坚挺。只是为了不引起皇帝的反弹情绪,她时不时地会退上一步。

别以为她只会退让,事实上她对后宫的掌控力就算大不如前,可该知道的她都知道。只要皇帝不事事都逆着她的意,她也不会过度插手,但是这后宫嫔妃,她却希望皇帝能多亲近身份高贵的满军旗,或者说蒙军旗的嫔妃,至于像卫氏和乌雅氏一类宫女出身的嫔妃,她看不上,也不会允许对方坐上高位,继而丢了皇家的脸面。

要她处理这两人其实不难,就算皇帝有意见,只要她坚持也不是办不到,但她却不愿意为了两个低贱的奴才同皇帝生分。

太皇太后勾了勾嘴角,捧着茶盏,转头看向一旁的苏麻喇姑,眼角眉梢带着一丝满意道:“哀家笃定皇帝会给哀家这个脸面,现在看来,皇帝虽然翅膀硬了,可到底还是顾念这份祖孙之情的。”

为了大清江山,她愿意退让,可为了她的威信,为了科尔沁,她又必须以贵女为由,让皇帝接纳和宠幸蒙军旗的秀女。

苏麻喇姑顿一片刻,忍下心中想要规劝的冲动,笑着道:“皇上虽然有自己的心思,但是对于格格你还是孝顺的。”

苏麻喇姑虽然是侍女,可她同太皇太后的情分却不一般,所以她在称呼上一直都同别人不一样。

太皇太后抬起头来,嘴角的笑意因她的话而变得更深几分:“你说得对,皇帝作为一个帝王,他该有自己的心思,只是哀家到底放不下科尔沁啊!”

她这一句话说得苏麻喇姑鼻子发酸,此事他们强求不得,之前先帝因此事与主子生分,最终母子俩反目成仇,现下她真的不想这祖孙俩也因此事闹翻。

“格格,有些事情咱们顺其自然便是,太过强求对格格也好,对皇上也罢,都不是好事。”苏麻喇姑最究还是忍不住劝了两句。

现在已经不是从前了,大清江山已然稳固,对科尔沁,不,是对整个蒙古已经不如从前那般倚重,她们太过强求只会让一切变得更糟。

太皇太后如何能不明白这些,她只不过是不甘心罢了,不然她怎么可能为了科尔沁跟自己的亲生儿子闹翻,说到底,都是造化弄人。

“苏麻,有些事情不是我想放下就能下的。”太皇太后沉吟片刻,这才一脸叹息地道。

“格格……”苏麻喇姑看着一脸黯然的太皇太后,心里也莫名地一阵叹息。

要说她对科尔沁没有感情,那是假话,要说她没支持过太皇太后的决定,也是假话,可要说她不想维护皇上,那绝对是假话。可是有的时候人有着太多的无奈,即便她内心里希望大家都好,可事实却并非如此。只希望事情能像她想得那样,这对祖孙都给彼此留一丝余地。

相较于太皇太后的满意,后宫其他人收到消息时,那真真就是众生百态。

若说之前康熙觉得佟贵妃、僖嫔和乌雅氏打了他的脸,那么现在佟贵妃也有同样的想法,觉得自己的脸的被云汐给打了。得到消息的瞬间,她保养极好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中,整个人更是气得一阵发晕。

好一个索绰络氏!

不过是得了太皇太后的青睐,就哄得皇上另眼相看。每每思及自己不得太皇太后喜爱,佟贵妃就不由得一阵气苦。明明她已经够讨好对方了,可对方就是不把她放在眼里,就知道安排那些狐狸精跟自己争宠。

最让她伤心的是皇上表哥根本就不懂她的心意,虽然给了她贵妃之位,可她要得根本就不是什么贵妃之位,而是后位。

候在一旁的乌雅氏心中一惊,莫名地感觉到一丝不安。今儿个在慈宁宫,她因着云汐的几句针对而挑唆佟贵妃反针对于云汐,谁知偷鸡不成蚀把米,硬生生地把自己给赔了进去。

从慈宁宫回来,佟贵妃虽然没有打她骂她,但是光是让她候在一旁侍候就让她吃足了苦头。

若不是早上先用过早膳,中途又找借口吃了几块点心,她此时怕是早就倒下了。

可她能怎么样呢?

只要她不想放弃皇上的宠爱,不想失去四阿哥这个护身符,她就得忍,一直忍到皇上愿意许她高位,任她脱离景仁宫,不然就是再难受,她也得把这苦果给咽下去。

乌雅氏的确是个能忍的,从一开始佟贵妃挑选宫女侍候皇上一样,她心有成算却偏偏不急不慢,表现出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这不,其他的人都被刷下去了,只有她一直走到今天,为什么?就因为她把准了佟贵妃的想法。

瞧,昔日佟贵妃是那么的骄傲,好似皇上眼里心里都只有她一般,把所有人都不放在眼里。可实际上呢,皇上的确看重她,但却不喜欢她,否则为何来了这景仁宫也只是宠幸她而非佟贵妃自己呢!

说穿了,太过想当然都是会遭报应的。可是她本人就是喜欢自欺欺人,不肯面对事实,以至于一个又一个的机会送到她面前,现在,她位份有了,宠爱得了,但她的四阿哥要怎么办呐!

乌雅氏按捺住心中的想法,思及今儿个是十五,不由语带挑拨地道:“娘娘,皇上这也是无可奈何,毕竟太皇太后的意思摆在哪里,而索绰络贵人又……”

佟贵妃也不出声,冷眼望着她看,目光中的寒意十足,明显她怒火中烧的佟贵妃是把乌雅氏的挑拨当成嘲笑了。

若佟贵妃大吵大闹,乌雅氏还不会担心,可是瞧着她越来越冷的面容,原本还带着微笑的乌雅氏,不仅笑意收了,就连脸色也渐渐地变得有些白了。她慢慢地垂下眼睑,额头更是沁出细密的汗珠,心里琢磨着要怎么才能转移佟贵妃的怒火。

“娘娘,是奴婢多嘴了。”她有心表现,却不想佟贵妃这次却不吃她这套了。

佟贵妃侧了侧身子,双手攥紧手中的帕子,听着乌雅氏自称奴婢,眉梢之间的戾气稍缓,语气讥诮,“你的确错了。皇上的事情岂容你来置喙。”

什么无可奈何,说白了,都是太皇太后那个老东西的错,否则皇上表哥岂会在这个时候召幸索绰络氏那个贱人。

虽说她不是中宫,可是每逢初一十五,皇上都会来她的景仁宫,即便不是宠幸她,那也是给她做脸,可现在这般,当真是打她的脸。

“是,奴婢谨记娘娘吩咐。”乌雅氏轻声应道。

一旁的吴嬷嬷冷眼瞧着,佟贵妃可能没有把云汐的话听进去,但是一旁的吴嬷嬷却是听进去了。从慈宁宫回来之后,吴嬷嬷就琢磨着要怎么揭开乌雅氏的真面目。先前没有寻到缘由,她不好开口,现在见乌雅氏再次挑拨自家娘娘冲动行事,吴嬷嬷生撕了她的心都有了。

“娘娘大度,不愿与乌雅贵人计较,可是贵人却一再忘了分寸。有些话老奴不便说得太过明白,但是贵人这挑拨的言语,是想让娘娘同皇上生分吗?”吴嬷嬷说这话时眯着双眼,语气冷漠而带着一丝恼意。

吴嬷嬷作为佟贵妃的奶嬷嬷,自然是事事都向着她的,即便佟贵妃大多时候都是不听劝的,这并不妨碍吴嬷嬷对佟贵妃的维护。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佟贵妃一心想借着乌雅氏博得康熙的关注,可吴嬷嬷却觉得乌雅氏将原本属于佟贵妃的那点关注统统都给抢走了。吴嬷嬷私下里可没少劝佟贵妃,可惜佟贵妃当着她的面答应的好好的,一见其他人受宠,又故态复萌,再有乌雅氏的挑唆,佟佳氏整个人就变得更加尖酸刻薄起来。

如此恶性循环,事情就变得更糟了。

这次针对索绰络贵人的事,虽然只是一个引子,却让吴嬷嬷动了心思,下了决心。

“生分?嬷嬷这话是什么意思?本宫怎么可能会同皇上生分?”佟贵妃一听吴嬷嬷这话,不由地高声道。

第九十二章 翻脸

“生分?嬷嬷这话是什么意思?本宫怎么可能会同皇上生分?”佟贵妃一听吴嬷嬷这话,不由地高声道。

吴嬷嬷见佟贵妃一脸惊慌的模样,不由地扶着她坐下后,耐心解释道:“娘娘,之前老奴私下里劝过你不少,只是娘娘并没有放在心上。现在事情到这个地步,老奴也不想娘娘总是被人利用或者左右。”

吴嬷嬷说这话时,乌雅贵人眼神微闪,她也不知道吴嬷嬷怎么突然就摆明态度开始挤兑她了。但是她心里清楚,若再由着吴嬷嬷说下去,她以后的日子怕是更不好过。

“嬷嬷说得是,奴婢的确应该感谢娘娘。”乌雅氏低眉顺眼地应着,心里却觉得屈辱万分。

若是从前,乌雅氏肯定不会有这种想法。但是随着她的位分越来越高,她的心自然也越来越大,想法亦越来越多。若非为了以后,她又何必放任自己受这份罪。

“对,贵人是要感谢娘娘,可惜贵人每每都只是口头上的花花,转过身便仗着自己了解娘娘的脾气,挑着娘娘与其他嫔妃一争高下。”吴嬷嬷说到这里,感觉到佟贵妃的呼吸越来越粗重,明显是动了真怒,但她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道:“也许娘娘心里的确对于其他人得宠很是不高兴,但还不至于一点容人之量都没有。但是现在,因着贵人的功劳,娘娘几乎将整个宫里的嫔妃都得罪了一遍,相反地倒是贵人,名声甚好,颇得人心。”

吴嬷嬷越是往下说,乌雅氏脸上的表情越僵,脸色越白,她以为自己做得够隐秘,却不想她的所作所为一直都被吴嬷嬷这个老东西看在眼里,且佟贵妃似乎也相信了她的话。

吴嬷嬷说到这里,佟贵妃目光如鹰隼:“乌雅氏,本宫倒是小瞧了你,好,你很好!”

“娘娘,奴婢没有,吴嬷嬷可能是对奴婢有什么误解。”乌雅氏屈膝冲着佟贵妃行了一礼,面上满是惶恐。

“误解?老奴对贵人没有任何误解。从贵人被挑出来侍候皇上开始,贵人可以说借着娘娘的顺风,一种走到今天。原先老奴以为你所有的怨都是来自于被娘娘抱养的四阿哥,现在瞧着,似乎并非只是如此,贵人应该是一心往上吧!”吴嬷嬷看着能屈能伸,心中警铃大作。

佟贵妃气得身体紧绷,面色一阵扭曲,看向乌雅氏的目光满是狠色,“本宫算是看出来,乌雅氏,你不就是以为本宫离了你就再找不到旁人来吸引皇上的目光了吗?那本宫就让你瞧瞧,没了你,本宫还有大把大把的人可以推上去……”

“至于四阿哥,那是皇上许诺本宫的儿子,就算是你生了他,他也只能叫本宫额娘。”佟贵妃气到浑身打颤,而乌雅氏却不敢对上佟贵妃的双眼,心里直琢磨着到底要怎样才能逃过一劫。

现在的她虽然是贵人,娘家在内务府也能帮上一二,可是真要甩开佟贵妃自立门户,明显还不到火候。

“娘娘,请你相信奴婢,奴婢虽然有些小心思,但是绝对不可能背叛贵妃娘娘的。”乌雅氏有些语无伦次地解释,甚至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意,已经许久未曾下跪的她直接跪地请罪。

“哼!背叛?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还值得用背叛这个词。你不过就是本宫的一条狗,心大了,就敢张嘴咬主子。”佟贵妃怒极反笑,目光扫过乌雅氏那张微微有些扭曲的脸,冷声道:“你拿本宫当枪使,那接下来本宫就把火力对向你,让你尝尝什么叫自食恶果,滚!”

她说完,扶着吴嬷嬷的手往内殿走去。

跪在地上的乌雅氏看着佟贵妃离去的背影,心知不妙,可目前能帮她脱离困境的只有皇上一人,可现在皇上翻得是索绰络氏的牌子。看来,她若想脱困,首先就得想法先引皇上过来。

延禧宫里,荣嫔等人得到消息时,正坐在一起喝茶续话,相较于李庶妃那又嫉又羡,还满口酸话的举动,荣嫔似乎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既然皇上召你今夜侍寝,那你便早早回去准备吧!”荣嫔看着越说越不像话的李庶妃,直接出言打断她的话,示意云汐回去准备。

云汐站起身,冲着荣嫔行了一礼,转身带着许嬷嬷回东配殿去了。

对于皇上突然点她侍寝,云汐本人一点都不觉得讶意,虽然新人入宫,皇上只要给脸,肯定是要将新人的牌子都翻上一遍的。不过,事无绝对,皇帝本身就是一个任性的存在,再加上一个同样任性的太皇太后,她们这些新人可不就只能随波逐流吗?

李庶妃看着连个眼神都没给自己的云汐,一脸不高兴地看着荣嫔,低声抱怨道:“娘娘,你看她,一点都不把人放眼里,确实是得宠就不一样了。”

荣嫔看着又嫉又羡,还有些不知所谓的李庶妃,心里一阵冷笑。一个享着答应份例的庶妃需要谁把你放在眼里,“行了,本宫乏了,没事退下吧!”

李庶妃接连遭受冷遇,直觉得脸面挂不住,顾不得行礼,直接转身走了。

荣嫔瞧着她这作派,心里一阵厌恶,起身回内殿的瞬间,心里琢磨着或许是她真的太过放纵她了,以至于让她忘了自己本分,“乔嬷嬷,让人把宫规给李庶妃送去,就说是本宫的意思,让她把规矩好好熟悉熟悉。”

“嗻。”乔嬷嬷低声应道。

东配殿这边,云汐回来后,许嬷嬷便直接让人送来热水,不管自家贵人到乾清宫要不要沐浴,在出这东配殿之前,她都得保证自家贵人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贵人,热水都准备好了。”许嬷嬷扶着云汐的手,轻声道。

云汐笑了笑,扶着许嬷嬷的手进了内室的净房。

靠着浴桶,热水让云汐有些紧绷的思绪渐渐放松下来。今天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以至于她脑子里乱成一片。似乎整个宫里没有人不打着自己的主意,就是云汐自己也不可否认她想往上爬,但是这才踏出一步就遭遇种种刁难和算计,不得不说她真心觉得有些累。

康熙的态度她还有些拿不准,特别是在猜到太皇太后的打算后,她便知道自己已然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境地。

若是她顺着太皇太后的意愿走,分散了康熙对卫常在和乌雅贵人的宠爱,那她就成了太皇太后的眼中钉,若她不顺着太皇太后的意愿走,那太皇太后必定会觉得她无用。对于一个无用的人,上位者并不需要做什么,仅仅只是摆出一个态度就能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如此,她不仅要做一个选择,还得把一个度,一个不得罪太皇太后且不引来康熙反感的度。

只是她想得很好,但真要做起来却很难。

晚上,等到敬事房的轿子过来,云汐依旧带着许嬷嬷和巧英一起去了乾清宫。

因着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一次云汐倒没有因为被领到后殿主殿而觉得讶意。当然,她心里也清楚,康熙或许对她特殊,但这种特殊却是建立在康熙对她有意,且还顾念着那份救命之恩的情分上。

有了上一世的经历,云汐不会因为康熙的另眼相看就把自己摆在高处,觉得自己无比特殊,无人能比。相反因着上一世的种种,这一世的云汐已经很难轻易地去相信一个人了,何况还是在皇宫这样的一个地方。

进了殿内,没有瞧见康熙的人,云汐也不急,转了一圈,便懒洋洋地坐在炕上,等李德全送上茶水和点心,云汐也仅仅只是点了点头。

等到李德全等人全部退了出去,云汐捧着茶盏,看着那呈金黄色的茶水,嗅着那浅浅的茶香,小小地抿了一口,清爽中带着一丝微苦,还有一丝回甘。不愧是皇上喝得茶,不像她那贵人份例,看着不错,却没得挑,且数量有限,喝完之后还得自己拿银子去换。

说到银子,云汐不得不说她的顾虑是正确的,这宫里处处都要银子,若真的是靠那点份例过活,她想自己的日子肯定是一团糟。

乾清宫前殿,就在康熙准备回后殿的时候,外面送来急报,事关战事胜负,康熙自然不敢怠慢。

三藩之乱自打康熙十二年开始到现在已经打了好几年了,局势从一开始的被动到现在的主动,可以说照现在的局势继续走下去,最后取得最后胜利的一定是他们。

果然,送来急报算不上好消息,但也不是什么坏消息,康熙看过之后很快就给了批复,毕竟战事在即,容不得他犹豫。

这一系列的事情处理完毕之后,康熙便带着梁九功回了后殿。想到云汐,康熙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意来,也不知这小丫头被独自留在殿内会做些什么?

想到她喜欢练舞的事,康熙突然有些期待自己进去时能看到不一样的画面了。

第九十三章 夜话

康熙带着满腔的期待自殿外走来,本以为能看到佳人翩翩起舞的画面,谁知入眼的却是小丫头一脸熟睡的模样。

小丫头半倚半靠着炕桌,睡得很是香甜,嫣红的小嘴微微开启,呼出略带茶香的气息。康熙凑近了去看,才发现小丫头并不像其他嫔妃那般,侍寝时总是带着一层厚厚的妆,即便是被康熙称之为解语花的乌雅氏也不例外,她仅仅只是比众人浅淡一些,但眼前这个小丫头脸上干干净净的,却让他看得异常顺眼。

指尖轻触她柔软的脸颊,那细腻嫩滑的触感让康熙神情微怔,他当然知道眼前这个小人儿有着一身如玉般的雪肌,后宫佳丽三千,却无人能出其左右,即便是容貌绝丽的卫氏也一样。

若说这后宫的嫔妃都是一幅幅上好的工笔画,巧妙而又精细,那么眼前这个小丫头就好似一幅泼墨画,随性而又洒脱,似能容纳所有浓艳素淡之色,让人越是了解就越是着迷。

云汐被康熙的举动扰得侧了侧身子,小手‘啪啦’一下打在康熙的手背上,声音响亮,不只是康熙吃了一惊,就连睡梦中的云汐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等她睁开双眼,看到站在面前的康熙,还有他通红的手背时,心中一惊,下意识地想起身请罪,也不知道是保持这个睡姿时间长了,身子舒展不开,还是太过惊慌,使得她站起身的瞬间便直直地朝康熙扑去。

康熙见状,立马伸手将她揽到怀里,看着她脸上的惊慌,哑然失笑,“放心,朕没怪你。”

云汐咬了咬嘴唇,从睡梦中惊醒的她还带着些许鼻音:“谢皇上。”

听到她软软糯糯的声音,康熙便不自觉地笑出声来。

眼前的这个小丫头似乎并不如他一开始所想的那样聪明、镇定。思及之前种种,逆境中成长的她看似冷静自持,聪明端庄,可实际上却是一个娇娇软软,且需要人维护的娇人儿罢了。

相比后宫那些养尊处优,丝毫委屈都受不得嫔妃,眼前这个小丫头不管是在怎么样的情况下,都安然自苦,也许这就是逆境中成长的人与备受宠爱的人之间最大的区别。

康熙微笑着,搂着她坐回炕上,大掌把玩着她柔若无骨的小手,掌心那滑腻的触感让他忍不住轻捏两下。

云汐哪怕是再沉稳再冷静,被人这么抱着,也不可能毫无感觉。她本以为这一次会比上一次更简单,直接就可以进入主题,然后睡上一觉,第二天就直接拜拜回延禧宫。谁知康熙每次招她侍寝都是一副兴致颇高的模样,这虽然是机会,却也让云汐有那么一丝接受无能。至少在她还没有琢磨清楚自己要以什么样的姿态来面对太皇太后和康熙时,她觉得身体交流比精神交流来得更轻松一些。

不过,这个她只能想却不能说,毕竟有些话的确不怎么好宣之于口。

好一会儿之后,康熙好似才回过神来,他低下头,看着乖乖巧巧地容在自己怀中的娇人儿,身姿玲珑娇软,颇让人爱不释手,“怎么不说话了,是在埋怨朕冷落了爱妃。”

云汐眼里闪过一丝诧异,若说之前她没特意去注意康熙的称呼,那么现在她开始有些疑惑了,毕竟依着她现在的这个身份,爱妃这一称呼还真用不到她身上。

“怎么会?皇上政务繁忙,大局为重,这一点臣妾还是懂的。”云汐不知康熙的用意,语调绵软,说出的话却是中规中矩。

按理说她应该想着怎么邀宠才是,但是几次相处下来,康熙亲近的态度反而让云汐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下手了。

“你可以信任朕。”康熙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叹息,想来他对于云汐对自己的生疏还是颇为在意的。

“真的吗?”云汐思绪复杂,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她不是无知少女,天真无邪,认为所有人都是好人。但她也不会因为上一世的种种,便认为这世上再无好人。

她内心的伤痕虽深,可她却不会因此而仇视所有人,所谓冤有头债有主,该找谁她找谁。只是康熙的态度让她颇有些不知所措,不管是先前还是现在,她发现自己似乎越来越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了。

康熙见她一脸小心翼翼地望着自己的模样,轻笑一声,“难道朕还跟你说假的吗?”

“有啊!谁知道皇上说这些话是不是在哄臣妾玩呢!”云汐说着,目光望向康熙身后的辫子,不由地伸手把玩。

康熙瞧着她这看似放肆,实则亲近的模样,眼神更显温柔,就连嘴角也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朕若真想哄着你玩,定然不会说这些。”康熙猜到她心中所想,不由地直接回道。

她顿了片刻,轻声问道:“那皇上说这些话又是为何?难道皇上就不怕臣妾恃宠而骄,闹出乱子来吗?”

单就今天所发现的事情,她不相信皇上不知情,而且就她再次侍寝的事情,肯定又刺了不少人的眼,到时一个两个的,肯定不会有好话,而她不想委屈自己,那必定是别人让她不痛快,她就让别人陪着她一起不痛快。

云汐这样说除了是给自己一人台阶下,也是为了试探康熙的用意,谁知康熙一脸笑意地望着她,眼中甚至带着些许委屈之色:“汐儿,朕并不担心你恃宠而骄,朕真正担心的是你总这样游离在朕的怀抱之外。”

一向霸道专制的康熙露出这种表情,甚至以这种类似于委屈抱怨的口吻说起这话时,云汐只觉得无措,脑海里一片空白,微张着嘴儿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朕的心意难道表现得还不明显么?”他一脸柔情地模样反而让云汐觉得难以招架。

瞠目结舌。

云汐从来没有想过康熙会以为这样的面貌同自己说话。说实话,她宁愿康熙冷淡,一如初见时那般,也比现在这样,让她不知所措的好。

一时间小脸晕红,一股热气直往脸上涌,她倒是极力想要做出镇定的模样来,但是眼睛却怎么也不敢再往他身上看。

康熙看着她双颊晕红的模样,不由一笑,大掌握着她的小手,轻捏细揉地把玩。不过他也算是见好就收,以免逗得太过,失了佳人的好感,于是他神色一正,道:“今天的事情朕都知道的了,朕说过,会一直护着你的,所以谁敢你委屈,朕就让谁难过。”

他说到这儿,揽着她细腰的手臂微微用力,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变得更近了,他将下巴靠在她的肩上,笑道:“以往朕觉得这后宫的女人最好还是要有心机,因为在朕顾及不到的地方,她们能保护自己和孩子,但现在朕却觉得这女人也许还是少点心机的好,太多的心机,也许最后都用在其他女人和孩子的身上。”

他说这些话,并不只是借指僖嫔和乌雅氏,而是大致地概括一下后宫的女人,并且提醒云汐要懂得保护自己。

其实,只要后宫的女人不对他的子嗣动手,她们是否会争得你死我活的,他其实一点都不在意。

云汐双颊微红,倒是有把他的话听进去,“皇上的意思,臣妾明白,只是皇上真的能允许臣妾对这后宫的嫔妃动手吗?”

“动手?”康熙的目光紧盯着她,是要她给一个明确的答案。

云汐见他一脸正色的模样,眼中的羞涩之色渐渐散去,“对,我这个人其实不喜欢口舌之争,若有人一定要拿话刺我,我宁可给其耳光,也不愿意争论和隐忍。”

康熙听她这话,顿时哑然失笑,大掌轻捏她的柔若无骨的小手,“仅止是这样动手,朕倒是觉得无碍,其实朕的底线是子嗣。”

那是他的底线,可以说只要云汐不越过这个底线,他会一直护着她。

云汐想到自己的孩子,虽然缘分很是短暂,但是这一世她总想着要生很多很多的孩子,围着她叫额娘,而她能带着他们一起玩耍。可以说康熙的这个举动不仅没有让云汐觉得难受,相反地他将她从上一世的绝望和痛苦中拉了出来。

“这样很好。”云汐没说得太明白,那是因为她也有自己的处事方法,不可能以康熙的行事为准则。

云汐虽然没有直接回答,但是康熙看得出来云汐是那种非常有原则的人,而这样的人往往比其他人更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康熙很少对女人用心,他考虑最多的都是大局,委不委屈并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反正事后他都会给她们想要的一切。至于云汐,她从一开始就对他无所求,从头到尾要的都只是一个能护得住她的人,他既然答应了,自然就会想法做到。

后宫里的女人们会有争斗很正常,一般只要不触及他的底线,他是不会管的,但是这并不表示他不知道。可云汐是他言明要护着的人,即便那些女人不知道,可自打他给了承诺之后,云汐代表的就不再只是她自己,还有他的脸面。

所以不管对方是有心还是无意,动了她,也就不怪他还回去。

第九十四章 色胚

殿内一片寂静,良久之后,云汐微微动了动身子,原是想起来的,却不想动作太大,以至于脚上的花盆鞋一下子掉了下来。

康熙看着云汐一脸窘迫的模样,微眯着双眼,一脸笑意地看着她,“汐儿,你真美。”

云汐微愣,似乎是康熙转移话题的速度太快了,她有点跟不上他的节奏,这让她觉得有些不高兴,扭着身子便想穿鞋。

“别动。”康熙的手臂环着云汐的纤腰,声音透着一丝沙哑,明显云汐刚才的举动擦出了火花。

“皇……皇上……”云汐对上他幽深的双眼,感觉到他红果果的侵略感,没由来地觉得紧张。

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鼻间缭绕着属于彼此的气息。康熙的目光落在她细嫩的脖颈处,不由地一口咬了上去。

云汐嘤咛一声,忙求饶道:“皇上,别咬了,唔……”

感觉到康熙细细啃咬着她脖颈处,脖子一向敏感的云汐顿时化成了一滩水,直接靠在康熙的怀里.

康熙看着怀里那娇娇软软的地娇人儿,一双眼睛好似蒙着一层水雾一般,氤氲而柔美,想不让康熙心动都不行,“好,朕不咬,朕亲亲可以吧!”

“皇上……”她仰着头,红唇微抿:“皇上明知道臣妾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告诉朕,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康熙紧紧地盯着她,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火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脖颈处,挑起一片红晕。

云汐羞红了脸,恼羞成怒间,一双小手不由地拉着他的大掌,送到嘴边就是一口。

康熙有些惊愕地看着手上的牙印,浅浅的一片,并不疼,却好似印在了他心里。他伸手轻抚她细嫩的脸颊,低头的瞬间吻住她小巧精致的红唇。

在云汐之前,康熙从来不吻女人,即便是再漂亮的女人他亦不屑于用嘴去亲吻。在他看来,身为帝王,不只是臣民要以他为尊,这后宫的女人亦然。但是遇上云汐之后,有些事情就变了,比如亲吻,以往他不只是不吻女人,也不许女人吻他,后宫嫔妃心中都清楚,倒也无人敢放肆。直到上次她侍寝时,他无意中的一吻让他彻底迷上了她唇间那一抹淡淡的茶香。

他抵着她的后脑勺,薄唇霸道地攻略城池,丝毫不许她逃离自己的掌控。

云汐在他越来越熟练的亲吻以及霸道的掠夺下,直接缴械投降,只能任他予取予求。

殿外,再听不到说话的梁九功伸手打了个哈欠,对着一旁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转身往偏殿那边走去。

若屋里还有说话声,梁九功是不敢退下的。不过现下屋里传来的是男女欢好的声音,梁九功就知道今夜已经没他的事了,所以他觉得自己可以趁机小睡一下,这样才不耽误他明天用更好的精力伺候皇上。

不得不说梁九功的判断还是有几分根据的,康熙对云汐的特殊,整个乾清宫里的人都知道,但却没有丝毫风声传出去,由此可见他的重视。

次日,等到云汐被许嬷嬷从梦中唤醒时,康熙如同上次一样已然不在身旁,想来应该是上朝去了。

“几时了?”云汐总觉得自己并没有睡多久,问话间,大眼微眯,颇有种似睡非睡的感觉。

“已经卯时末了,贵人该起身了。”许嬷嬷一脸怜爱地望着她,见她睡眼朦胧的模样,虽然知道她没睡好,但是昨天的种种都容不得她们不注意。

云汐忍不住蹭了蹭怀里的被子,整个人显得有些无力。昨夜的一切历历在目,她之前只以为康熙经不起撩拨,现在看来康熙就是个色胚,里里外外、翻来覆去地将她吃干抹净好几遍。

她已经不记得他们昨夜到底折腾到什么时候才歇下,但是云汐觉得自己估计连两个时辰都没睡到,不然向来少有赖床的她,不可能一直睡到许嬷嬷来叫醒她。

撑着身子,云汐原是想自己坐起来的,可是一动她便觉得全身都疼,好在许嬷嬷扶了她一把,不然她指不定会重新躺回去。

云汐的肤色雪白如玉,只一个淡淡的印记就会变得尤为明显,何况昨夜康熙闹了那么久,这印记只会更深,不会太浅。

由许嬷嬷扶着到偏殿梳洗完毕后,云汐换了一身浅粉色的旗装,领口和袖口以浅紫色裹边绣云纹,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不少,只是身上还隐隐作痛。

没有多做耽搁,云汐梳洗过后,便忍着身体的不适坐着敬事房的轿子回了延禧宫,也许是她的脸色太过难看,她去见荣嫔时,荣嫔直接就让她回去休息了。

云汐身体着实有些不适,所以也没跟荣嫔客气,只是回去的路上遇上过来请安的李庶妃。

“索绰络贵人安。”李庶妃迈着步子走到云汐面前,行礼问安间,声音里透着些许讨好,也不知道是在打什么主意。

此时时辰尚早,天色才刚亮了不久,按说还不到请安的时候,这李庶妃便急急地过来了,可想而知,她并不是冲着荣嫔来的,而是冲着云汐来了。

云汐此时满身疲惫,可以说无心应付李庶妃,原是想客气两句便直接离开的,谁知节庶妃竟摆出一脸兴致勃勃的模样,好似要与促膝长谈的一般,让云汐耐心尽失。

李庶妃见自己都这般俯低做小了,云汐还一副不冷不热的模样,李庶妃脸上的笑容便显得有些狰狞起来了:“索绰络贵人果然是得宠了就不把从前旧人放在心上了。”

她眉眼中透着些许阴暗之色,声音里更是带着诸多指责,就好似她凑上来,云汐没有接招就有多对不起她一样。

云汐眉头微挑,眼里闪过一丝不耐,随后一脸笑意地反问:“旧人?李庶妃说得这个旧人是你吗?可我怎么就不知道你跟我有旧呢!”云汐的目光落在李庶妃的脸上,眼神却不像从前,而是明明白白地透着一丝不屑。

之前她不曾理会李庶妃,觉得烦了便躲出去,也算是给她留些许颜面,谁知她的忍让倒成了她放肆的借口,挡了自己的去路不说还指责她忘了旧人。

真是可笑!

“若是我们真有什么关系还罢,可我们有关系?我欠你的吗?你凭什么指责我!”云汐抬起头,下巴微微抬高,目光不闪不避地盯着李庶妃看。

之前还摆着一脸‘你欠了我’的表情的李庶妃听了云汐的话,不由地抿紧了嘴唇,整个人绷得紧紧的,说不出话来。

她没有认清自己的身份,从之前到现在,一直对云汐有着诸多要求,云汐未曾当面拒绝,她便觉得自己的索取是理所应当的。一旦云汐开始拒绝,她便觉得云汐欠了她的,从头到脚都对不起她。

“你说这些无非就是想掩饰自己的心虚,我们同住延禧宫,又是姐妹,你得宠了,我来恭喜你,你怎么这副爱理不理的模样,难道不是看不起人吗?”李庶妃只要一想到自己入宫多年还只是享答应的份例,这心里就无比的委屈,再看刚入宫的云汐,不仅入了太皇太后的眼,还得了皇上的宠爱,她如何能不嫉恨。

许嬷嬷见李庶妃越说越不在理,不由得脸色一变,正想开口,却见云汐冷笑一声,径直往外走去。

“你站住,你把话说清楚再走!”李庶妃看着这一幕,顿时怒火中烧,厉声吼道。

她已经不再年轻了,也耗不起了,再这样继续沉默下去,她这一辈子都别想再有任何发展了。她不想就这样认命,特别是在看到云汐轻而易举地得到宠爱时,心中想要得宠的念头便疯狂滋生,直到此刻,再也压制不住。

以前她去东配殿,不管云汐愿意还是不愿意,都会顺着她,此刻她连口都还没开,云汐就直接拒绝了,顿时心中戾气横生。

“我让你站住,你听到没有!”

云汐连脚步都不停停顿一下,像是压根儿就没有听到李庶妃的叫嚣和威胁一般,闹得李庶妃不得不快步追了上去,续而挡在她面前。

“李庶妃,你以为你是谁呢,一个庶妃,让我一个贵人站住,还得把话给你说清楚?”云汐冷笑地看了她一眼,语气讥诮地道:“你以为你是谁,是荣嫔娘娘吗?”

她说完,直接越过李庶妃,往东配殿走去,徒留李庶妃站在原地,一脸的青白交加。

刚刚她闹了一场,云汐却丝毫不经情面,如此,她的离去也致使李庶妃变成了一个笑话。李庶妃看着云汐离去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怨恨。

明明都是同住一个宫殿的嫔妃,为何就不能帮她一把。

她没想跟她争皇上的宠爱,仅仅只是想要一个机会改变自己的处境,若是可以,最好能有个一儿半女的,这后半辈子也好有个依靠。

但她没有想到她找上云汐时,不止没能得到她的帮助,还被她奚落一番,一时间,李庶妃指尖陷进掌心里,半晌之后,冷哼一声道:“等着瞧,我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第九十五章 惊变

这里的事情被人报到荣嫔耳里,荣嫔不由得皱了皱眉,她道李庶妃只是性子不讨喜,现在看来她不仅仅只是不讨喜,还眼大心空,不知所谓。

虽说她自己也是由庶妃一路走到今天的,但是她心里很清楚,李庶妃年纪时不得宠,现在不说人老珠黄,却也相差不离,这样的她要是不死心且还想争宠,其实也没什么不对,毕竟这宫里有的时候不争就意味着彻底被遗忘。但是她要争是她的事,她凭什么认为别人就应该把机会让给她?

这摆明了就是强人所难,没事找事。

她这个延禧宫一直很平静,后殿的玉答应因着几年前小产的事,一直没有缓过来,性子也越发地沉默了,但至少人家不多嘴不惹事,还时不时地为三阿哥做点衣服尽尽心。为此,荣嫔对于玉答应还是相当满意的。

至于李庶妃,之前虽然爱占点小便宜,最起码还知点分寸,现在倒好,年纪越大越不知分寸。

乔嬷嬷看着皱着眉头的荣嫔,不由地问了一句:“娘娘,这事您看要不要管……”

“不必去管。”荣嫔摇了摇头,虽说时日不长,但她看得出来云汐在这延禧宫不过是个过客,说不准那天她就直接进封为嫔,搬出去了。

之前云汐过来请安时她就发现她的脸色不算好,想来是没休息好,而这李庶妃又没眼色地堵了人家的去路,这换她也不会给她好脸色,何况李庶妃还口口声声指责对方的不是。

荣嫔垂着眼睑,目光自门外收回,明显是不准备管这事,就不知道是由着云汐处理,还是想借此处理掉李庶妃。

回到东配殿的云汐,再也绷不住直接倒在了床榻上,她现在真的只想好好地睡上一觉,不管是谁,她现在都不想理会。

天大地大,现在睡觉最大。

“贵人……”许嬷嬷看着扑倒在床榻上的云汐,轻唤一声,见云汐没有回应,不由地上前两步查看了一下,见她瞬间睡着,这心里不禁有些埋怨皇上的粗鲁了,“贵人睡了。”

巧英等人听了这话,不由地放轻手脚,小心地伺候她脱身,且为她盖好薄被,放下帐幔,这才齐齐退了出去。

“李庶妃那边,暂且先这样,等贵人醒了再做决断。”许嬷嬷怕绿袖她们意气用事,出了内室,不由地轻声提醒道。

绿袖和绿萝最是见不得云汐受委屈的,两个丫头自打进宫可谓是尽心尽力。不管是各方消息还是东配殿里这些新进宫女太监的安排,她们都认认真真地依着许嬷嬷的吩咐去做。若非如此,东配殿不会在短短月余的时间内就稳定下来。

绿袖和绿萝听了许嬷嬷的话,神情略显不愤,但最后两人还是选择了妥协。毕竟这里不是索绰络府,她们若真的做了什么,不说自己是否再劫难逃,真要连累了自家贵人,她们才是真正的万死难恕其罪。

“嬷嬷,你说这些人怎么就这么见不得贵人好呢?”绿袖一脸难过地问道。

听了这话,许嬷嬷不由地怔了怔,长叹了一口气后,她看向绿袖和绿萝道:“这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何况还是在这利益充盈的后宫。”

绿袖和绿萝倒是想争辨一二,但是她们心里都清楚,有些事情并不是争羸了就真的羸了。

等到云汐睡醒时,已然是下午了,神情慵懒的云汐没急着起,而是睁着一双大眼望着头顶的帐幔静静发呆。

今日李庶妃的举动虽然突兀,却也算是给了云汐一个彻底拉开两人距离的机会。之前她碍着荣嫔情面,不想把事情闹得太难看,对李庶妃是一忍再忍,甚至为此时常避出去,却不想她这样的忍让换来得却是对方的理所当然。

真是可笑!

不过此事到此也该有个了断了,毕竟她对李庶妃本就没了耐性,她要是没来这么一出,云汐指不定还得头疼怎么将事情摆到明面上来说呢!

云汐扬声唤了绿袖一声,这次跟进来侍候的除了绿袖,还有绿芙。别看云汐一直没怎么用绿芙,但是她却将绿芙交给绿袖来带,从这不难看出她对绿芙的认可。

“贵人,茶炉上还温着燕窝粥,你要不要先用点。”绿袖一边侍候云汐洗漱,一边关心道。

御膳房基本上是为皇上服务的,各宫都有一个大厨房,只是一日三餐都得按时取用,可以说是过时不候。当然,若是拿着银子过去,则又是另一回事了。

绿袖为了让云汐睡醒就能直接用膳,便花银子弄了两个小茶炉,一个专门烧水泡茶,一个则经常用来给云汐温粥或者各式补汤。

“再等会儿吧!”云汐刚起来,一点胃口都没有。

梳洗完毕,云汐总算是有些精神了,四脚酸麻的感觉让进宫之后再没跑过舞的云汐稍稍舒展一下筋骨。

宫中嫔妃,想必都各有长处,云汐这舞是跑给自己看的,也是锻炼她身体用的,唯独不是取乐于人的,所以她从未想过在人前跳舞。

接连跳了两支舞,云汐流了一身汗,之前的洗漱就像玩闹一般,又重新来了一遍。

绿袖瞅着心情明显好上不少的云汐,嘴角的笑意也不由地深了许多,做起事来也更有劲了。

等到许嬷嬷进来的时候,云汐不仅填饱了肚子,还有闲暇到书桌后临字帖了。许嬷嬷看着满脸恬静的云汐,便知她是真的没将李庶妃的事情放在心上。

其实她也能理解,一个享着答应份例的庶妃,着实不需要云汐这个御赐的贵人费太多的心思。真要论起来,该担心的是李庶妃自己才对,毕竟真论起来,她那行为也算得上以下犯上。

云汐听到许嬷嬷提及李庶妃,轻笑一声,道:“她要闹便让她闹,我瞧着荣嫔娘娘并不想继续留她在这延禧宫,她若是被撵出去,大家都清净。”

许嬷嬷听了这话,怔愣了片刻,思及荣嫔的态度,她心知自家贵人说得十之八

九是真的,应了一声道:“贵人说得对,有些人既然自寻死路,也怨不得别人。”

云汐轻笑一声,对于李庶妃的生死,她着实是不在意,这后宫的嫔妃太多了,日后还会不断地有新人入宫,她若是什么人都抱以同情心和怜悯心,那她也就不配继续在这宫里活下去。

可让荣嫔和云汐都出乎意料的是在她们都以为她会继续闹下去的时候,李庶妃反而安静了。虽说每每见到云汐依旧会怒目相视、冷嘲热讽,但云汐不把她放在眼里,荣嫔亦不给她脸面,最终闹不下去的也是她自己。

转眼便是六月的光景,云汐入宫也有两个月了。在这两个月里,新人陆陆续续地都被翻了牌子,新晋嫔妃之中,自然是云汐侍寝次数最多,足有六次,仅次于卫常在,这倒是让人颇为惊讶,其次便是袁贵人,足有三次,不仅高于同时段进宫的其他的常在答应,还力压其他嫔妃。

太皇太后似乎很满意云汐的表现,接连两次请安,不说次次都有赏赐,却也是两次之中有一次,其几率远远高于其他人,这不仅让其他嫔妃笑脸相迎,还让一向不喜同其他嫔妃相交的钮钴禄贵妃亲口相邀,这样的改变连云汐自己都觉得有些受宠若惊的同时,更多的是惶恐。

另外,最让人觉得讶意的大概就是乌雅贵人的失宠,她原先是仅次于卫常在的存在,每月侍寝数仅比卫常在少个两次三次的,也算得上宫中翘楚。这样的人就算真惹了皇上不快,那也仅止是减少侍寝的次数,而非像现在这样,接连一月,一次侍寝都没有。

要知道康熙一向标榜仁爱,对大臣、后妃一般都持宽容的态度,可以说不管是新欢还是旧爱,他一直都是游刃有余的,不说一个都不冷落,却也没有做过这般彻底的举动。而且依着乌雅贵人之前的势头,谁也没有想过她会有这样下场。

云汐心里有过猜测,但又觉得这个想法太过于戏剧。毕竟她与康熙的情分再深,似乎也比不过为康熙生有一子的乌雅贵人,难道就因为乌雅贵人算计了她一回,便让嘴上说着帮她讨回公道的康熙给直接被冷落了。

这样的结果未免有些儿戏,但事实似乎又真是这样。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有乌雅氏在前面挡着,原本就少有侍寝的佟贵妃和僖嫔,不被翻牌子似乎就并不那么惹人注意了。

云汐扒拉着手指头算了算,好像……欺负她的三个人,全部都得到了教训……

当然,这所谓的教训仅止是目前而已,而且云汐也没想过能维持多长的时间。毕竟当时她们不过是逞口舌之快,并没有伤到她分毫,而她也不认为自己有重要到让康熙瞬间放弃三个嫔妃的地步。

为了随便背锅,云汐让许嬷嬷去查查事情的来胧去脉,谁让有些事情看起来太过巧合,巧合到她都怀疑是不是有人从中做梗了,才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第九十六章 伴驾

许嬷嬷得了云汐的吩咐,私下里动用了不少关系,甚至在某些事情上动用了巧英,因为她心里清楚,只要不涉及子嗣,查探些消息,不管对方的主子是不是皇上,都愿意给点方便的。

果不其然,不过短短两日的功夫,这事情的来胧去脉就被捋清了,而事情的经过看得许嬷嬷这个宫中老人都暗叹造化弄人。

“贵人,事情已经查清了,一如你所想,乌雅贵人会落得今天这个地步,确实不只是皇上的手笔,佟贵妃也出了不少力。”许嬷嬷想着佟贵妃和乌雅贵人这对原本的主仆如今走到针锋相对的这个地步,也颇为感慨。

都说不作死就不会死,佟贵妃性子太急又听不得人劝,再加上养虎为患,好处没得到,反而给自己竖立了一个坚实的敌人,这事做的。好在佟贵妃醒悟的还算早,这要是乌雅贵人再往上爬,到时她就算是有心也无力去收拾一个嫔妃。

这不,虽然不清楚主仆俩到底是为何翻得脸,但是你来我往的斗得好不欢乐,而皇上刚好借此冷落两人,最终便将云汐给捧了起来。

云汐闻言,不由得哑然失笑,她就说康熙突地冷落乌雅贵人,乌雅贵人为何没有采取措施挽回宠爱,原来是没有时间去挽回,这倒是件新鲜事。

“这样说来,倒是我的运气。只是这佟贵妃和乌雅贵人之间的矛盾到底是能调和还是不可调和,若是能调和,想来乌雅贵人还能借机再进一步,若是不可调和,就算乌雅贵人娘家在几务府有不小的势力,也难以对抗佟家这么多年的准备。”云汐自打那天松了松筋骨后,这练舞便再次成了她每天必做的事。

“贵人的意思是乌雅贵人会就此沉寂下去?”许嬷嬷有些不确定地道。

云汐云袖轻摆,在空中划出一抹好看弧度,“怎么会?依乌雅贵人的手段,除非皇上彻底对她死心,否则一旦她逮到空隙,还是会卷土重来的。”

“那到时贵人岂不危险?”许嬷嬷有些担忧,这乌雅贵人可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当初仅仅只是捎带两句便让她迫不及待地撺唆佟贵妃来找自家贵人的麻烦,若是让她知道她今日失宠之事同自然贵人有关,到时遭了她的记恨,“贵人是否要动手直接将这乌雅贵人打落尘埃?”

云汐听了许嬷嬷的话,不由轻笑出声,“打落尘埃?嬷嬷的想法虽好,但此时的我根本做不到,而且我瞧着皇上对乌雅贵人还有意呢!”

听了这话,许嬷嬷不由呆了呆,“莫非,皇上还会继续宠幸乌雅贵人?”说完这句话,许嬷嬷的身子不由地抖了抖。原本就是一个劲敌,再得宠,自家主子在宫里的日子怕是要艰难几分了。

云汐快步旋转,那云袖就如飞花一般耀眼,可云汐眼里的冷意却越来越重。

在这宫里的日子越长,她的心就越觉得冷,康熙对她的确喜爱,可是这并不足矣让他忘了别人。有好几次,云汐都想问为什么接连几次都不曾选秀,怎地到了这一界便突然决定选秀了,可话到嘴边,她却怎么都问不出口。

也许她内心深处是害怕知道真相的,又或许是她对康熙的博爱让她觉得惶恐。

一舞跳罢,云汐缓缓起身,一个甩袖便将云袖拽到了手里,“为什么不宠?难道你们以为皇上会为了我一人而弃这后宫三千佳丽吗?”

“可是……”一旁久未说话的绿袖闻言不禁有些急了,“贵人,就算不得独宠,可皇上也不能给贵人树立这么一个劲敌啊!”

“绿袖——”许嬷嬷低喝一声,绿袖心有不甘却也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

“怕什么?”云汐笑了一声,举步往净房走去的同时,一旁说道:“这后宫之中原本就没有所谓的平淡日子,得宠的要受针对,不得宠的便慢慢消失在人前,总之,这得宠与不得宠都不能让人安宁。”

听了这话,不只是许嬷嬷和绿袖,就连一旁的巧英也怔愣了片刻,明显她们都没有想到云汐会把事情看得这么透。

下晌,康熙点了云汐伴驾,云汐稍作收拾便带着绿袖和巧英去了乾清宫。

如今,三藩局势渐稳,康熙这个皇帝似乎也有玩乐的兴致,之前卫常在伴驾游御花园,现在云汐这个贵人伴驾乾清宫,不提其他,仅从这顺序就能看出谁更受宠。

来到乾清宫时,康熙正在前殿面见大臣,云汐熟门熟路地直接进了后殿的正殿。

据云汐所知这后殿正殿少有嫔妃过来,里面的东西大多都是属于康熙自己的,而今倒是有不少东西是属于云汐的,比如她的字帖、衣裳等。

寻了平日里习惯的位置坐下,云汐望着不远处的博古架发呆,康熙进来的时候,云汐即便听到了脚步声,也未曾回头。

康熙看着单手托腮,一脸神游的模样,冲着正要开口的梁九功摆了摆手,随后大步走到她身旁,挨着她的坐下,“爱妃这是在看什么?难不成是这博古架上有什么东西比朕还吸引爱妃。”

云汐转头看着康熙那并不算英俊的面容,目光有些怔愣,一时间竟有些回不了神。她没有出声,康熙倒是自行笑了起来:“好看么?”

云汐恍然回神,随后一声轻笑道:“好看啊!难道皇上不让臣妾看吗?”

康熙看着她这副娇俏的模样,像是想到什么一样,眉头微皱,待回神,他已然伸出手,连给她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将她直接拖进了他怀中。云汐眼前一晃,那熟悉的龙涎香便直接将她包围,康熙的眉眼瞬间出现在她眼前,下一瞬间直接吻上了她的红唇。

他的目光幽暗,带着一股侵略之态,让云汐本能地想要推开他,而一向霸道的康熙竟头一回顺从地被推开了。

云汐原本早就习惯了康熙的亲近,但是却不喜欢他带有掠夺的侵占,她头上的流苏因着她的举动从脸颊边扫过,刷刷作响。她刚开口想要说点什么,顿了半晌的康熙又低头将唇压了上去。

云汐被他圈在怀里,脸颊滚烫,感觉就要像这样被他所吞噬了。

这实在是有些吓人。

明明她刚才说得那些话仅仅只是玩笑,并没有任何不妥之处,怎地就惹得他狼性大发,此时康熙像是要表达什么一般,整个人就好像是着了魔,不断地攻占城池,让她躲无可躲。

云汐轻喘着气,见他还要低头,不由地伸出双手搂紧他的脖颈,将脸埋进他的颈窝,“等等,皇上,臣妾这是做错了什么吗?”

她的声音因着喘息的关系显得有些含糊不清,吐出的热气喷洒在他的脖颈处,带来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让康熙忍不住在她肩上亲了好几口,而这种强烈又出乎意料的热情让云汐身子微微轻颤。

她虽然是过来伴驾的,但是她没有想过康熙会这般不按牌理出牌,难道是她之前说得那些话已经传到了他耳里,让他觉得不悦了吗?

但是那都是事实啊!

感觉到他的吻不停地落在她的颈项间,一下比一下重,渐渐地搂在她腰间的大掌似乎不再满足于这样的亲密,开始拉扯她衣服,云汐一惊,忙握着他的大掌,急声道:“皇上,这是白天。”

“那又如何?朕想要你,想让你知道朕的决心。”康熙低沉的嗓音里透着一丝无奈,甚至是难过。

云汐轻轻颤抖着,身子微僵,颇有种回不过神来的感觉。她真的有点不明白康熙的这种情绪从何而来,难道就因为她说了他对乌雅贵人还尚有喜爱,又或者是她无所谓的态度伤了他作为帝王的自尊心?

“皇上。”云汐靠在康熙怀中,任由他的吻缓缓落在自己的脖子上。

“汐儿,朕到底该拿你怎么办?”他低唤了一声,嘴唇擦过她精致小巧的下巴,神情中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霸道。

云汐的目光落在他脸上,见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目光带着十足的侵略性,那一瞬间,云汐觉得脸颊火热,心里发慌,总之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不明所以的窘迫之中。

“皇上这话到底是何意思?”云汐柔声问了一句,康熙原本握着她小手的大掌微微用力,直引得云汐一阵轻呼。

康熙见她轻呼出声,不由自主地松了松手,却依旧没有放开她。

从正殿过来,便听梁九功说了云汐在延禧宫的事,那些话她并没说错,对于乌雅氏他的确还有着几分眷恋,毕竟她是老四生母,就算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却不想仅仅只是这样一个举动,会惹来她这般猜想。

乌雅氏此人给康熙最大的印象就是善解人意,每每有什么事,不用他出声,她便能做到恰到好处,这让康熙对她颇有几分好感,再加上佟佳氏抱养老四的关系,他心里总有种愧疚于她的想法。

可以说,康熙对于乌雅氏的印象极佳,若没有她和云汐的矛盾,不可否认,乌雅氏会成为他最宠爱的女人之一。

“汐儿,有些东西朕不得不顾忌,但是朕一定会护着你。”这是他对她的承诺。

第九十七章 各怀心思

“汐儿,有些东西朕不得不顾忌,但是朕一定会护着你。”这是他对她的承诺。

云汐没有出声,目光只是停留在被康熙握着的那只微微有些发红的手掌上。

若说刚才她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那么现在她已然明白康熙这不同于以往的态度和举动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想让她相信他对自己的心意,想让她相信他给的承诺,却也想让她退上一步,让乌雅贵人能有一个喘息的机会。这样矛盾的要求的确可以把人逼疯,但她没觉得感动,却觉得有些心底发寒。

虽然之前她就知道康熙很是博爱,不管是对卫常在还是对后宫的其他女人,现在得宠的,抑或是从前得过宠的,他都是有情分的,所以他一边想着左拥右抱,一边还想着妻妾友好相处。

果然,男人都是贪婪的动物,不管是上一世遇上的巴彦,还是这一世遇上的康熙,都没有人能给她一个全心全意。

今日这样的情况,她根本就没有选择的权利,尤其是康熙这般明显的态度,她若是拒绝,怕是要在他心里留下一个不知好歹的印象。

康熙感觉到云汐的疏离,看着不着痕迹地拉开距离,置于她腰间的大掌微微用力,翻身的瞬间,直接将她置于身上。

她原本挽好的发瞬间散开不少,甚至有些细小的珠环因着康熙的动作散落四周,一张精致绝美的小脸上还带着些许惊慌之色。

“不准躲开朕!即便你心中不愿,朕宁愿你拒绝,也不愿意你把话藏在心里,然后拉开彼此的距离。”康熙拧着眉,双眼紧盯着她的眼睛,不允许她有丝毫闪躲。

“臣妾没有躲。”她小声地说着,脸上故作镇定,目光却有些闪烁。

康熙看着言不由衷的她,一阵苦笑,他牙齿紧咬,双眼微眯,看着她压抑的双眼,康熙忍了又忍,神色阴情不定,他身体紧绷,撑在云汐两侧的手臂,将她牢牢地困在了自己的怀中。

云汐看着康熙这个模样,心不禁地越跳越快。她脑海里莫名地想过曾在那个文明时代看过的一本小说,内容其实并没有太多的新意,但是其中有一个出场不多的人说了一段话。

他说一见钟情很唯美,就好似一个青苹果一般涩中带甜,它能让你在短期内为一个人微笑、哭泣,甚至是疯狂,但这些都是片面的,因为你只是将那个人想象成自己心目中最完美的形象而已,若是哪天稍微有点不满意的地方,这个裂痕就会出现。然后随着时间的逝去,裂痕越来越大,两人也渐行渐远。

但日久生情却不一样,与其说是爱情,不如说它是一种习惯,就好似吃饭喝水一样,她的生活中已经有了他,无法割舍,无法摒弃,就好似鱼儿跟水的关系,鱼离开了水,它会死,而她的生活离开了他虽然不会死,但心却死了。

所以一见钟情这种事,很浪漫,但不一定长久。日久生情这种事,很难却更难分开。

云汐想也许她之于康熙就是一见钟情的存在,而乌雅贵人虽然达不到日久生情这个境界,却已然是一只脚踏在了里面,否则依着康熙的性子,如何会在处理乌雅贵人这一点上,摇摆不定。

康熙伸手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的目光不得不落在他的身上,看着她沉默的样子,他似想到了什么,低头轻吮她的唇瓣。

“既然没有躲,为何能看都不敢再看朕一眼,你不说朕好看的吗?那现在朕就在你面前。”感觉到她的抗拒,康熙突然间不好再说什么了。

说她胆子小,当初遇上他时,她就敢无惧刺客,一心为他周旋,说她胆子大,这会儿又因为他而吓得指尖都在哆嗦。

他叹了口气,起身的时候看着她脚上的鞋子都掉了,整个人缩成一团,让人看了好气又好笑。

既然怕他生气,为何又要犟着脾气跟他作对,虽说他并非是在生她的气,但不可否认的是他是真的在为她和乌雅氏之间的问题而头疼。

云汐见康熙坐到一旁,撑起上半身的瞬间,身子快速地往旁边缩了缩。

康熙瞧着她这样子,长叹了一口气,眼见她老老实实地坐在原地,他不由地朝她伸出手来。云汐见状,一连深吸了好几口气,才鼓足勇气将手置于他的掌心之中。

康熙看着她这犹如小奶猫试探外界是否危险的小心模样,不由地握紧她的手掌,拉到自己身边,可能是觉得她这不如从前那般随意的模样有些碍眼,索性拦腰一把,将她抱进了自己怀里。

云汐虽然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但这两个月里,她早已习惯了他这种随时做出这种亲密动作的举动了。若非今天的康熙异于平常,表达出来的要求又是她不能接受的,她倒是真愿意陪着他胡闹一场。

只可惜他说得再好再动听,她亦不敢给自己树立这么一个敌人。

不是云汐要这般看得起乌雅氏,说起来比之乌雅氏,卫氏显得更为得宠一些,但是她心里清楚卫氏没有乌雅氏这般心机手段。

当然,云汐并不是说卫氏没有心机手段,而是相比乌雅氏,卫氏出身注定受人诟病。即便她得宠,能得到的也很有限。

“皇上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臣妾就算做不到也会学着去无视的。”云汐垂下眼睑,心里却想着还好她够警醒,还没有将一腔信任全部托付给康熙,不然日后她真要中了招,不是丢命,就是失去她最在乎的东西。

康熙伸手将她脸颊旁掉落的一缕发丝轻别到她的耳后,看着她这努力压抑内心委屈的模样,心中一阵愧疚。他要求她不变,却又给她树立敌人,这样的做法还真是不够地道的。

“汐儿,朕……”康熙叹了一口气道。

“皇上可是觉得乌雅贵人无辜,或者说无害?”云汐想了想,觉得这事指不定也是一个机会。

乌雅氏得不得宠她其实没那么在意,先前的失望过后,原本慢慢变得火热的心现在已经慢慢地冷了下来。但她可以接受她承宠却不能接受她如历史发展一般为嫔为妃,甚至成为最后的胜利者。

除非云汐这辈子活不长且没有孩子,不然只要乌雅氏上去了,她就注定会倒霉的,毕竟就康熙这性子,感情是一回事,宠爱别的女人又是一回事。

说穿了,什么是真正的感情?也许他从来就没有想过,何谈懂?

“不,朕只是顾念以往的情分想给乌雅氏一条退路,毕竟她现在的日子并不算好过。”想到正跟乌雅氏斗成乌鸡眼一般的佟佳氏,康熙心里其实是恼怒的。

“不好过吗?可在臣妾看来,包衣出身的乌雅贵人居然能跟佟贵妃你来我往地打成平手,这倒是让人不敢觑。”云汐装作不经意地直指矛头,就是想借此断了乌雅氏的后路。

她不会明明白白地告诉康熙,她介意的是乌雅氏的位分,她只会在适当的时候借着机会,让康熙自己看清乌雅氏的真面目。

那样柔柔弱弱的一个女人,真耍起手段来,那可不比他这个皇帝差。

“这……”康熙听了这话,表情一怔,明显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他只道是乌雅氏聪慧,现在看来她能跟佟佳氏打成平手的话,仅仅只是聪慧,怕是做不到这一步。

佟佳氏是什么性子,他知道,佟佳氏手里有多少势力,他不说一清二楚,也了解一个大致上,再说她贵妃的位份,条条都是碾压乌雅氏的存在,可就这样还偏偏让乌雅氏将局面打平,这从侧面说明乌雅氏手中的势力不弱。

云汐将头别开,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复杂,但该说的话她还得说完,“皇上现在还觉得乌雅贵人不危险吗?对于皇上,也许她只敢谋宠,但对于像臣妾这样的对手,也许她谋得就是命。”

她深叹了一口气,靠在康熙的怀里,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良久才抬起头来,眼见他眉头紧锁的模样,不由地转身跪在他的双腿间,双手捧着他的脸,直接吻上她的唇。

康熙被云汐的举动吓了一跳,等反应过来,他一手揽住她纤细的腰,一手按着她的后脑勺,化被动为主动,直吻得她喘不过气来。

“汐儿,你这样会让朕想要把你直接吞掉的。”他气息不稳地凑她脖颈间,有一下没有一下地吻着,可能是不满足于这样的亲密,他突地将她抱起,大步往床榻走去。

层层丝幔被康熙放下,两个交缠在一起的人越来越紧密,远远看去,好似只有一个人。

门外守着的梁九功听着里面的动静,心里狠吃了一惊,等反应过来,便狠狠敲打周边的侍候的人,以免他们泄露了消息,丢了自己小命不说,还连累他。不过话说回来,这位索绰络贵人还真有一套,他还从未见过皇上白天时宠幸过谁呢!

那一天云汐直接留宿乾清宫,宫里虽然有不少酸言酸语,可比起独领风骚的卫常在,云汐也就让人酸上几句,不至于刁难。

第九十八章 卫氏有孕

转眼又到了去慈宁宫请安的日子,云汐依旧是同荣嫔一起,虽说她们现在的交流越来越少,不过二人的关系尚自不错。有的时候云汐也会陪着日渐熟悉的三阿哥一起玩闹,那感觉让她觉得放松,也莫名地拉近了她和荣嫔的距离。

两人到慈宁宫的时候,大部分的人都已经到了,她俩一如从前,不早不晚,但是一眼望去却还是能看出些许不同来。

比如僖嫔,自打那次针锋之后就再没给过云汐好脸色,若是遇上机会,冷嘲热讽不断,不管是不是会被云汐打脸,反正乐此不疲;比如佟贵妃,脸色稍显憔悴,却一如从前那般高高在上,只是身后站着的再不是乌雅氏,而是另一个长相同乌雅贵人相当的柔柔弱弱的女子,听荣嫔说那是佟贵妃新提拔的春答应;最后再说站在角落里的乌雅贵人,打扮比起从前稳重不少,脸上妆容再不像之前那般浅淡,同其他宫妃再无两样,看样子耗费心思的也不只是佟贵妃而已。

说来也对,佟贵妃心机手段的确不如乌雅贵人,但是人家出身好,资源多,没反应过来之前,被阴几把有可能,但一直被阴就不可能了。毕竟后宫大权尽在佟贵妃手中,乌雅贵人娘家就算在内务府里做得再好,佟贵妃只要觉得不行,该换的还不是一样要换,该走的还是一样要走。

“看来佟贵妃和乌雅贵人是彻底闹翻了。”云汐见荣嫔看向自己,不由地轻声说了一句。

“可不是。”荣嫔显然对此也是有关注的,“若再早点,这贵妃娘娘还有少得罪几个人,可现在看来,这贵妃娘娘完全不懂得什么叫吃一堑长一智。”

荣嫔说这话单指佟贵妃识人不清,当初选乌雅氏没用心,现在挑这个春答应又不用心。别看这位春答应长得娇娇柔柔的,一副好说话的样子,实际上那也是个内里藏奸之辈。若是佟贵妃一个控制不住,这位将来也不比乌雅氏好对付。

“娘娘说得是,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有的时候还是想清楚了再做。”云汐挑了挑眉,一脸的了然。

荣嫔刚想说话,就见惠嫔带着卫常在走了进来,脸上闪过一丝讶意的同时,也带着几分看好戏的架势。毕竟这宫里后妃谁都知道卫常在也好,乌雅贵人也罢都不怎么得太皇太后的心意,且比汉军旗的妃嫔更甚。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惠嫔居然不管不顾地将卫常在给带过来了,荣嫔不得不说这惠嫔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昔日冒着大不违向皇上举荐卫氏而惹得太皇太后不喜,现在还虎嘴里拨毛,把卫氏带来刺太皇太后的眼,真是好胆识。

“哟,荣嫔和索绰络贵人说什么悄悄话,闹得我这心呐,好奇的紧!”僖嫔既然选择针对云汐,就是冲着出气去的,谁知这气没出成,反而惹了皇上不喜,这让她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云汐看着屡败屡战的僖嫔,当下也没客气,直接道:“既然僖嫔娘娘也说了是悄悄话,那就是不想让人听见,娘娘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僖嫔握紧了拳头,目光看向云汐道:“大家都是姐妹,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难不成是什么抵毁旁人的话?”她将云汐的话忍了下去,继续道:“若只是肯定是没什么事能让荣嫔姐姐和索绰络贵人谈论的,而能让两位谈论怕只有……”

僖嫔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是这殿内自认为能让人嚼舌根的几个人都纷纷瞪起了双眼,特别是佟贵妃,看那模样似乎是随时准备发飙。

云汐抬头看了僖嫔一眼,没有犹豫,直接怼道:“原来僖嫔娘娘这么清楚啊,想来私下里可没少讨论。”云汐这话一出,佟贵妃等人看向僖嫔目光便显得不善起来,可云汐并没有因此就闭嘴,反而继续道:“之前我同荣嫔姐姐说得是延禧宫修缮之事,却不想僖嫔娘娘会想这么多。”

此时的僖嫔就像一只打不死的蟑螂,害不了人却恶心人。

荣嫔听了云汐的话,心里略一思索,嘴角便微微扬了扬,笑着对僖嫔道:“僖嫔妹妹既然这般关心我这延僖宫的琐事,那没事时,僖嫔妹妹多来转转。”

僖嫔拽着手中的帕子,一口银牙差点咬碎,她明明是想让云汐没脸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搬起石头砸得总是自己的脚。

就在大家以为僖嫔会闹起来的时候,太皇太后和皇太后来了,一众嫔妃再顾不得看好戏,齐齐上前请安。

太皇太后就好像完全不知道殿内有过争吵一般,笑着唤起,目光扫了一眼殿内的人,见到惠嫔身后的卫常在,眼里闪过一丝寒意,随后又将目光移开了。

如同平常请安一般,众嫔妃都想着法地捧着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高兴,就想着说不定什么时候一下子得了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的青睐,也能就此让皇上另眼相看。

这嫔妃得宠历来都是常事,这个得宠,那个失宠的,均是常态,并不值得太皇太后关注。但事关太皇太后的喜好,被抬举或被敲打都是存在的。

“宜嫔最近如何?身子可还好?”太皇太后的目光落在坐在下首不远处宜嫔身上,心情似乎还不错,便面色和蔼地关心了一句。

“回太皇太皇的话,臣妾之前几天还吐得厉害,这两天吐得少了,胃口也好了不少。”宜嫔笑着回道。

太皇太后笑着点了点头道:“过了头三个月就算是稳当了。”说着,太皇太后看了一眼惠嫔身后的卫氏,语气平淡地道:“惠嫔,哀家这慈宁宫也不是什么脏的臭的都能进来的,你若不明白,那就回你的承乾宫去,等想明白了再出来。”

仅一句话,太皇太皇便直接禁了惠嫔的足。

“太皇太后,臣妾擅做主张带卫常在来也是不得已,还请太皇太后容禀。”惠嫔一听她太皇太后这话,立马起身上前两步道。

“哦?有什么不得已,哀家听着。”太皇太后表情淡淡的,明显对卫氏的事情不怎么上心。

惠嫔瞧着太皇太后这漠不关心的神情,心里暗自后悔自己怎么就昏了头了,明知太皇太后不喜欢,还强接了这茬,“卫常在有孕了,臣妾就想着既然是喜事,就应该过来说一声。”

云汐听得一愣,别人不知道,她可是很清楚的,宜嫔之后,有孕的应该是乌雅贵人,现在卫常在有孕?随即,云汐想到了自己,也许正是因为她的到来打乱了原本的节奏……

太皇太后也是一惊,随后道:“有孕?这可是真的。”

惠嫔见太皇太后问起,还以为太皇太后是对这事感兴趣了,于是啪啦啦地将事情的经过给说了。惠嫔说得兴起,却没有发现太皇太后的脸色越来越黑,等到她发现的时候,太皇太后看向她的目光已经不只是不喜,而是厌恶了。

“既然卫氏有喜,那就将这个消息禀明皇帝,让他看着做主吧!”太皇太后说这话时,眼里闪过一丝狠色。

卫常在从来都是一副柔柔若若的模样,就算云汐自诩自己容貌过人,也不得不承认卫常在其貌当得上倾国倾城四个字。这样的美人很难不叫人心动,如此也就难怪康熙近乎独宠于她了。

被点名的卫常在也不知道想到什么,突地便跪到了殿中,一脸祈求地看着太皇太后道:“奴婢求太皇太后垂怜!”言下之意便是希望太皇太后能让她保住这个孩子。

云汐一脸诧异地看着又跪又求的卫常在,心想这乐子闹大了。不管这孩子来得是不是时候,又或者说受不受期待,单卫常在这个举动就很容易让人误会是太皇太后不让她生!

太皇太后沉着一张脸,连看卫常在一眼都不曾,就直接让人把卫常在给拖了出去,至于带卫常在来的惠嫔也没讨到好,直接禁足两月。

云汐看着这一幕,心里暗叹一口气,若说之前她还盼着自己能早点有个一儿半女的话,那么现在她开始有些庆幸自己没那么早有孕了。单看卫常在这架势就知对方并非没有野心,而是身份低微让她不敢展露自己的野心,但是从她怀孕这一点上不难看出她的打算。

母以子贵么?

有了这么一张闹剧,太皇太后也没心情再说笑了,直接挥了挥手,便让她们散了。

“娘娘对这事怎么看?”云汐同荣嫔一起回去的路上,不由地开口问道。

“偷鸡不成蚀把米。”荣嫔说完这一句后,转头看了云汐一眼,继续道:“惠嫔也好,卫常在也罢,都打得一手好算盘,但是她们都忘了,这宫里真正做主的人是皇上。”

云汐听了这话,微微一愣,随后笑道:“娘娘说得对,皇上才是那个做主失,他若真要让卫常在有孕,怕是不会等到现在。”

说到这里,两人对视一眼,莞尔一笑,明显她们都明白对方话里的意思,也能猜到问题之所在。

第九十九章 调查

云汐回到东配殿后,还没来得及让绿袖关注乾清宫的动向,就听说皇上大发雷霆的事,明显云汐也好,荣嫔也罢,都猜中的事实。

卫常在野心勃勃,想通过孩子来摆脱自己这个有宠却无权的尴尬局面,却忘了她的一切都是康熙这个皇帝赋予的,一旦她惹怒了康熙,别说其他,现在她能拥有的这些能不能保住都还是一个问题。

有的时候颠倒了主次,又或者高看了自己,也是会吃大苦头的。

不过,云汐心里也略有些不安,她清楚太皇太后扶持她的原因,可现在卫常在作死,乌雅贵人又被冷落,那摆在明面上的宠妃就只有她一个了。她可不认为太皇太后会因为她的出身就容忍她继续得宠,如此,她也算是遇上危机了。

要她把康熙往外推是不可能的,要她把别的女人推到康熙面前就更不可能了。受那个文明时代的影响,她的想法有了很多的变化。虽然她失望于康熙不能给她一个全心全意,但是命运让她入了宫,她就得在可能的情况下为自己谋一份好前程。

若只有高位分才能高枕无忧,那她便谋个高位分;若只有权力才能让她达成所愿,那她便谋得权利;若只有忘情弃爱才能永享太平,那她便把自己的心藏得严严实实的,戴上面具去面对所有。

接下来的几天,宫里的气氛很是古怪,卫氏有孕似乎并没有人心生欢喜,相反地好似给人增添了什么难题。

康熙接连几天都未曾翻牌子了,看得出来康熙的心情很不好,而爆出孕事的卫常在不仅没有得到任何的封赏,相反地还沉寂了下来。

“贵人,荣嫔娘娘请你过去喝茶。”巧英站在一旁,轻声回禀道。

坐在炕头的云汐回过神,便站起身来,理了理衣衫,便直接带着巧英往正殿走去。

等云汐到的时候,荣嫔正哄着三岁的三阿哥玩,白白胖胖的三阿哥早就跟云汐混熟了,一见她进来,立马晃着小短腿跑到她面前来,奶声奶气地道:“贵人安。”

云汐抬手刮了刮三阿哥的鼻尖,轻笑道:“三阿哥安。”

荣嫔见云汐和三阿哥一问一答的说得高兴,脸上的笑容也深了不少,等到两人续完旧,荣嫔便示意奶嬷嬷将三阿哥给抱了出去,而她自己则拉着云汐的手到桌前坐下,“宫里的消息你可都听说了。”

“娘娘指得是那方面?”云汐轻声问道。

“本宫刚得到消息,卫常在现在已经交给惠嫔照看,至于她的绿头牌已经撤下来了,依着太皇太后对你的重视,接下来一众嫔妃之中,你应该是最得圣宠的。”

云汐听了荣嫔的话,笑得有些干涩:“娘娘这话说得尚早,若我真像卫常在那般得宠,头一个容不下我的就是太皇太后。”

荣嫔一愣,随即似想到什么,瞬间明了,“倒是想岔了。”

“不,娘娘是一番好意,这我还是明白的。不过近来卫常在闹了这么一初,短时间内皇上应该没有这个心思。只是等到这件事落,太皇太后怕是……”云汐叹息不止,话虽未说完,意思却表达得很明白。

“的确,自打你入宫,卫常在承宠次数的确少了些。之前只当是新人入宫分散了皇上对她的宠爱,现在看来虽然结果一样,却让你的处境很是被动。”荣嫔思及从前的自己,也是一阵叹息。

卫常在的确是仙姿玉貌,但眼前的云汐却也国色天香,美不胜收,这样的两个美人,她一个女人都忍不住多看两眼,何况是皇上这个大男人。

“你能清楚自己的处境就好,在这宫里,不得宠不成,太得宠更不成,这其中的度,你自己要记得拿捏好。另外,就是趁早生下一儿半女的,将来也好有个依靠。”前面那几句话算是劝告,后面那一句话算是荣嫔的切身体会。

“谢娘娘。”云汐听了荣嫔这些话,不由站起身来,郑重其事地向她行了一个万福礼。

从进宫到现在,云汐虽然知道荣嫔无意争宠,但是却也不敢深信于人,可此时此刻,荣嫔敢对她掏心窝子,劝她几句,她就算不回以真心,也得谢她这份心。

荣嫔见她这样,忍不住笑着拉她坐下道:“我也是看咱们脾气相投,多说了几句废话,你听听就罢。”

“是。”云汐闻言并不多说,只是顺从地点了点头。

屋外的蝉鸣声不绝于耳,天气更是一天比一天热,云汐这几天不仅胃口不好,就连睡眠也不太好,半夜总是会从梦中惊喜,短短六七天,云汐便憔悴了不少。

荣嫔以为是自己之前说得那些话吓倒她了,心生愧疚,让人送了不少补品过来,惹得云汐脸红,却又不知该怎么解释。

后宫嫔妃的平安脉一般是半月一次,距离上次诊平安脉还没几天,而云汐说是不舒服,其实也可以说是天气变化太大。若是因为这样专程叫一趟太医,落在别人眼里估计有些小提大作,为了不冒头,云汐硬是没让许嬷嬷她们去请太医。

许嬷嬷心里虽然担心,可她心里也清楚,卫常在的事闹得这快半个月了,皇上都没翻牌子,可想而知,皇上心里有多气愤。明知皇上心情不好,还闹出点动静来,这不是惹祸上身是什么!

是了,这生病对于后宫嫔妃来说,已经是一个固定的手段了,她们知道是真,可别人不知道啊,到时真引起什么误会来,她家贵人可是有嘴都说不清了。

可就在云汐扒拉着手指等诊平安脉的时候,宫里突然传出一则消息——卫常在小产了,这个消息一如之前卫常在有孕一般让后宫再次炸开了锅。

每个人都在猜测是谁暗地里动了手的同时,心中亦暗喜少了一个竞争者。不管是有孕还是小产,身子调养期间可都是不能承宠的,如此一来,原本得宠的扒拉着怎么争宠,原本不得宠的琢磨着怎么得宠。一时间,原本安静下来的后宫,突然之间又再次热闹起来了。

乾清宫里,康熙面无表情地看着龙卫传回来的情报,捏着折子的手青筋毕露,心中宛若刀割一般,难受得不行。从卫氏有孕到小产,也不过就是十来天的功夫,但这十来天却足矣让他派人查清楚事情的来胧去脉。

卫氏有孕让他很是震怒,卫氏小产让他觉得难受的同时又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总之,心情颇为复杂。

卫氏也好、乌雅氏也罢,康熙可以说还是很维护的,可是正是这两个让他觉得放心的女人都用事实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

康熙将手中的折子看了一遍又一遍,良久,他好似接受一般,将整个人靠进了龙椅的阴影中,仿佛一头受伤的野兽,阴沉而压抑,浑身上下缭绕着危险而又可怖的气息。

他无如何都没有想到,在乌雅氏之后,卫氏也会因为野心而算计于他,还有太皇太后!不管卫氏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他所期待的,那都是他的骨肉,可太皇太后却毫不犹豫地下了手。

一直以来,他敬着太皇太后一来是因为国本,二来是因为小时候她对自己的恩典和维护。自登基以来,他不说事事都顺着太皇太后,最起码这后宫诸事他少有武逆的地方。唯一不顺她的意的,也许就是看上了卫氏和乌雅氏。

但就算如此,他对她也是一再安抚,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太皇太后会对他的子嗣动手,要知道他现在不过四子,在没长大之前,谁也不敢保证。就算宜嫔有孕,可谁知道是男是女,以后如何?

太皇太后这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若非他因着元后的关系,逐渐收拢后宫权柄,也许他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他一心敬重的皇玛嬷竟是这般狠心之辈。

他真的不敢相信,那个从小护着他、教养他的皇玛嬷竟是这般蛇蝎心肠。

难道真的要事事都顺着她,选她看重的人,宠她看重的人,且让她看重的人生下子嗣,才能让这后宫一派安宁吗?

康熙心中悚然一惊,不知怎地,他突然想到先帝的死,虽然先帝是死于天花,但是这病到底是始于人为还是意外,似乎并没有人想过。毕竟太皇太后作为先帝的亲生额娘,就算再狠也不至于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动手,可真要说不可能,那现在又算什么?

康熙心中进行剧烈的拉锯战,一边是想要相信太皇太后,认为她只是不希望打破祖制,一边又觉得能对自己子嗣下手的人,指不定当初还做了其他的事情,比如除掉先帝。康熙沉着脸坐在龙椅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桌案,相比从前的沉稳和从容,此时的康熙内心凌乱,脑子都快乱成一团糨糊了。

最终,犹豫片刻之后,康熙最终还是选择唤来了龙卫,示意他们调查先帝死因,与其他在这里胡思乱想,还不如拿证据说话。若一切都是他的臆测,那他不可能为了一个卫氏而对太皇太后动手,但一切都是真的,那他必定要为先帝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

第一百章 疑心生暗鬼

梁九功站在一旁,偷瞄了一眼康熙那阴沉到了极点的神情,心中忍不住颤抖。那份折子里到底写着什么他虽然不清楚,但据他的猜测,十有八

九跟卫常在小产有关。

话说卫常在每次侍寝之后,他们都会依着皇上的吩咐送上一碗避子汤,并且看着卫常在喝进去。按说在这样严密的安排下,卫常在是不可能有孕的,可偏偏她就是有孕了。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看似老实的卫常在其实并非表面看起来那般老实。

避子汤做假是不可能的,乾清宫里伺候的人上上下下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何况他们这些近身侍候的。既然避子汤没作假,那有问题的就只能是卫常在。毕竟他们可以盯着卫常在喝药,却不能守着她,直到药效发挥,所以她会有孕,定然他们一转身,她便第一时间把喝进去的避子汤给抠出来了。

这样的举动,一天两天的没发现也正常,可这么久了都没让人发现,那便说明卫常在并非表面上看起来那般柔弱,那心计就是梁九功都不得不佩服,不然卫常在凭什么暗度陈仓。

可是有心计亦有手段,那就把事情做得彻底一些,只发挥一点算什么,闹了这么大一出,结果肚子里的没保住不说,还惹怒了皇上,失了宠爱,甚至连累他们这些伺候的人。天知道单这几天,乾清宫里杖毙了多少奴才,闹得人心惶惶的,就是梁九功自己也好几次差点撞到枪口上。单就这些,不说皇上心里是否记恨卫常在,梁九功却知道乾清宫里的奴才包括他自己,都恨毒了卫常在。

眼瞧着龙卫们接二连三地又送来好几份密折,梁九功越看这心就跳的越快。之前那几份折子已经看得皇上脸色阴沉沉的不说,周身那压抑的气息一瞧就知道这是皇上爆发的前兆,若这些折子里的消息再不好,接下来整个宫里怕是又是掀起一阵腥风血雨了。

想到前几年的两次清洗,老成如梁九功,此时也不由地白了脸。

康熙看着刚送来密折,若说之前那几份折子查得是卫氏有孕和小产的过程,那么面前这几份密折,查得就是后宫的嫔妃。他倒是要看看,除了慈宁宫的那一位,这后宫还有多少人背着他动过手。

随着一行行一字字映入眼帘,康熙只觉得自己的心一点点地沉了下来。‘砰’的一声,康熙终于还是忍不住爆发了,御案上所有的东西都被康熙一把掀到了地上,噼哩啪啦地发出一阵碰撞的声音。

梁九功等在殿内侍候的人,一见康熙发怒,立马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甚至连呼吸的声音都不自觉地压低,生怕自己一个小心,皇上就迁怒到他们身上来的。

有前面被杖毙的人做警示,乾清宫里伺候的人上至梁九功,下至太监宫女,个个都提心吊胆的,谁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凑到康熙面前表面,此时他们想得更多的是换班的时间能早点到。

康熙喉咙里发出一声声压抑的怒吼,双眼腥红,目光更是死死地盯着不远处散落一地的折子,内心的怒火却是怎么都压不住。

卫氏有孕原来碍了那么多的人的眼,后宫那些嫔妃的手段虽然不算激烈,却也小动作频出。可以说除了个别几个嫔妃没有动静之外,能插手的都插手了,只是还不等效果出来,太皇太后便一举定了乾坤。

好!真好!

之前他倒是小看了后宫这些女人了,突地康熙一个挥手,隐在黑暗之中的龙卫便瞬间出现在了殿中,“去,将后宫所有的人重新给朕梳理一遍,朕倒是要看看一次清洗不成,二次清洗不净,三次清洗……朕倒是要看看还有多少残余势力能供这些人驱使。”

梁九功闻言,原本瑟瑟发抖的身子这会儿抖得更厉害了,原本还算清醒的脑子此时也有些混沌了。恍然间听到一个沉闷的声音,即便没看到,梁九功心里也清楚这后宫真正的风暴已悄然来临,就不知道这一次能挺过去的有多少人。

康熙坐回龙椅上,面无表情,之前的愤怒好似全部消失殆尽一般,看似平静却又让人觉得无比的压抑。而此时康熙心中充斥的只有满满的猜疑和不信任,甚至之前残留的一丝对于太皇太后的维护和理解现在也顿时消失无踪了。

康熙此刻的心情可以说是非常地压抑,无论他心里有多么的愤怒,表面上依旧得维持原有的模样,毕竟他要顾虑的不仅仅只是太皇太后手中的权柄,嫔妃的娘家,还有他的几个儿子。这些想法和选择交织在一起,使得他内心被欺骗耍弄的难堪和屈辱更甚。

他往日里一直认为自己就算没有掌握全局,却也控制了大半,特别是三藩局势渐稳让他颇有些志得意满。眼瞧着后宫关系和谐,即便有一些小矛盾,也可以说是无伤大雅,不足为奇,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仅卫氏有孕便能扯出这么多事来。

很快康熙就整理好了自己的思绪,这近半个月来,他一步都未曾踏进后宫,就是因为他想把事情都给弄清楚。毕竟除了后宫诸事,朝堂之上也有着很多的事情等着他去处理。

康熙自问对太皇太后也好,后宫嫔妃也罢,不说个个尽心,也算是不错,即便有喜恶之分,却也没有无端出手对付过谁,最多就是斥责几句。可他却忘了帝王的不喜对于后宫嫔妃而言就意味着日子不好过。

康熙作为帝王,只要表面和谐,暗地里如何,他不是不清楚,而是不想打破常规,凡事只要能过去,他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放任了。但是他忘了这人心是很难满足的,有了这个,便会下意识地想要得到那个,一旦平衡被打破,一旦心态失衡,欲望也会变得越来越大,从而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他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放下警惕,竟然忘了祖宗的规矩,听不进别人的劝告?

康熙越想就越觉得自己之前的种种行为太过于任性自傲,以至于忘了从前的教训。虽然他心里因着太皇太后对卫氏下手的事而疑心生暗鬼,生出了猜疑,但是此时回想从前的种种,在后宫诸事上,他到底没有全盘否定太皇太后之前说过的那些,甚至越是琢磨越觉得太皇太后的某些顾虑也是有道理的。

若说之前康熙还因为卫氏的出身而对她们心存怜惜的话,那么现在这份怜惜慢慢地都被脑补成了各种阴谋诡计,原本想要为卫氏打算的心思不是淡了,而是直接消失不见了。

论起薄情,谁能比帝王更薄情,何况康熙本人对卫氏、乌雅氏之流即便有怜惜,也还没到非卿不可的地步。

说白了,宠一个女人和爱一个女人是有着很大的区别。

康熙此时回想起自己当初的那些打算,颇觉得可笑,一向自诩精明的他,现在居然被一个出身低贱的女人玩弄于股掌之中,不但毫无察觉,还让她爆出有孕的消息,这样的举动要是换了别人,康熙肯定不只是将此闲置一旁,概因他对卫氏还存着几分感情。

康熙感觉自己已然是弄明白了事情的来胧去脉,觉得卫氏之前的老实、柔弱都是装的,都是为了达到她的野心和目的故意做给他看的。若不是他太过小看后宫的嫔妃,也不会闹出这么多事情来。

显然,康熙这么想除了是迫切地想要一个自我安慰的理由外,还需要一个承担怒火的对象,而卫氏是引起所有事故的源头,理所当然地,她也很不幸地成为了这个目标。

对于卫氏,康熙的确迷恋,但仅仅只是这一年多的宠幸还不至于让他被美色迷惑到不可自拔的地步。

“梁九功……”康熙那仿佛透着寒冰的声音突然在大殿中响起。

“奴才在,皇上有何吩咐?”梁九功闻声连忙拖动自己已然跪得麻木的双腿,膝行几步到御前,俯身听命。

“把这些东西都给朕烧了。”康熙看了一眼散落一地的折子,冷笑一声,站起身道:“去延禧宫。”

经过这一连串的刺激,这后宫的嫔妃中,康熙怕是有绝大部分暂时都不会想见了,好在云汐没让他失望,除了打探一些消息,云汐但凡有动作,那都是别人先欺上门的,而且一如她之前所说的,能动手就不张嘴,说穿了,就是小打小闹,给别人一点教训,这在康熙眼里,那是绝对的纯良。

“嗻。”梁九功身子微微一抖,大声应了下来的同时,心里莫名地感慨,这种时候,皇上一不提宜嫔、郭贵人,二不提乌雅氏等人,唯独就想着这位索绰络贵人。从这里不难看出皇上是真对这位索绰络贵人上了心,说不定她会是第三个贵妃也说不定。至于为什么说是第三个,因为佟贵妃也好,钮钴禄贵妃也罢,都不得皇上喜爱,所以梁九功压根就没想过两人中的谁会成为第三任皇后。

梁九功眼瞧康熙已经走到了殿门口,顿时一溜烟地站了起来,随意拍了拍衣袖和下摆,将烧折子的事交给李德全,至于他自己,自然是快步跟上去伺候了。

第一百零一章 是危机也是机会

康熙御驾到达延禧宫的时候,荣嫔心里一惊,牵着三阿哥的小手就出来了,荣嫔一见康熙,也顾不得其他,直接屈膝行礼:“臣妾给皇上请安。”

“胤祉给皇阿玛请安。”三阿哥见荣嫔行礼,不由地奶声奶气地冲着康熙行礼道。

“都起来吧!”康熙看了荣嫔一眼,语气淡漠地道。

若是从前,康熙肯定会顾及荣嫔的感受,但是此时的康熙心情并不算好,且目的相当明确,若不是有三阿哥在场,他怕是连一句安抚都没有就直接走人了。

“娘娘……”乔嬷嬷看着站在原地的荣嫔,再看已然转身往东配殿走去的康熙,轻唤一声。

“我没事。”荣嫔收回目光,一脸若有无思地回了一句,转身牵着胤祉往殿内走去。

事隔半个月,一直未进后宫的皇上,一踏进后宫就直接来了延禧宫,这让她吃惊之余,更多的是担忧。毕竟这半个月,宫里气氛诡异,别说她这个嫔,就是佟贵妃等人都不得不夹着尾巴做人,这样的结果反而最好的。

荣嫔倒是有心想提醒云汐一二,毕竟在这宫中能让她觉得处得来的人并不多,而云汐恰好是其中之一。可惜皇上来得太过突然,而她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

只盼着皇上这次来,是好事而非坏事。

康熙到东配殿的时候,云汐刚刚吐完,许嬷嬷正侍候她漱口,那模样着实狼狈,却不想一抬头就见到康熙站在门前。康熙也没有想到自己过来会看到这样一个场景,眼前的云汐脸颊削瘦,面色惨白,好似风一吹就会倒的模样,着实让康熙脑补一阵。

“汐儿这是怎么了?”康熙上前两步,扶着正要行礼的云汐,心里一阵感动,原来在他不知情的时候,还有人暗自为他担忧。这样一想,康熙原本抑郁的心情顿时畅快不少,挥了挥示意许嬷嬷等人出去,这才牵着云汐的手到炕上坐下,“身子若有不适,切莫讳疾忌医。”

“臣妾估计是有些受凉了,略有不适,等会儿小憩片刻便好。”云汐同康熙分两边坐在炕上,中门隔着一个小巧的炕桌,却不妨碍他们续话。

云汐打量康熙几眼,见康熙眼圈泛青,嘴唇微微干裂起皮,就知道这半个月难过的不只是后宫诸多嫔妃,康熙本人也好过不到哪里去。

也是,被自己宠爱的女人摆了一道,心里能舒服才怪。

“皇上就算国事再繁忙,也得多注意点自个的身子。”云汐说着站先前许嬷嬷端来的燕窝送到康熙面前,柔声道:“这是刚炖好的燕窝,皇上若不嫌弃,便先用一点,暖暖胃也好。”

康熙心中一暖,云汐总是这般细心体贴,对他亦是真心付出而不求回报,而其他人看似关心,却总是打着关心他的借口要求良多。以往他只当所有人都这般,现在看来是他太过粗心,以至于忽略了真正关心的自己的人。

“说到这燕窝,朕倒是真饿了。”康熙看着面前的燕窝,轻笑一声,这才想起因着折子的事,他已然是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

康熙平日里很少吃燕窝,但是此时此刻,不知道是心境的问题还是饿久了的关系,他突然觉得往常觉得味道寡淡的燕窝,原来滋味也不错。

“要不臣妾给皇上做碗阳春面吧!”云汐突地说道。

“阳春面?爱妃难不成还会下厨?”康熙一脸惊讶地望着云汐。

后宫的嫔妃说是下厨,实际上都是动动嘴皮子,然后由着旁人代劳,康熙对此心知肚明,却从不做要求。可此番轮到云汐时,他竟莫名地有些期待她能亲手为自己做上一碗阳春面。

“臣妾虽然不至于样样都会,但是简单地做碗面条还是可以的。皇上不若先小憩片刻,臣妾去去就来。”云汐笑了笑,起身的瞬间便直接往外走去。

说到下厨,上一世的云汐一开始是为了讨好巴彦学的,只是还没等她用上,就发现了巴彦和云绮的丑事,后来她虽然会下厨,却只是给她的孩子做菜,至于巴彦,她连面都见得少了,何谈其他。这一世遇上康熙,即便得不到一个全心全意,能得到几分真心的维护也不错。

荣嫔是延禧宫的主位,云汐要用厨房肯定得跟她打一声招呼,荣嫔本人虽然没有出现,不过却让乔嬷嬷过来回了话。云汐见状只是笑着点点头,转身便去了延禧宫的小厨房。

她心里清楚,康熙半月未进后宫,一来这延禧宫,去的却是她的东配殿,而不是荣嫔的主殿,这换谁心里都不舒服。不过,云汐不会因为荣嫔心里不舒服,就直接把康熙给劝走,说到底,康熙的宠爱才是她在后宫安身立命的根本。

做一碗阳春面并不要多长的时间,等到云汐带着两碗阳春面回来的时候,康熙便笑着道:“有爱妃陪着朕一起用,肯定更加美味。”

云汐没吱声,只是从托盘上端上一碗面直接放到康熙面前,之后端了自己的那一碗。她小口小口地吃着,就怕中途自己会因胃口不适起反应而坏了康熙的胃口。只是不知道是她精神太过紧张还是这清淡的面条恰好合了她的胃口。总之,这一碗面是安安稳稳地吃完了。

“爱妃的手艺不错,这碗阳春面做得清淡爽口,正合朕的胃口。”康熙说这话时,脸上的笑容颇深,明显不是嘴上说说而已。

“合皇上的胃口就好。不过臣妾瞧着皇上一脸疲惫的模样,不如皇上进内室小睡一会儿吧!”云汐转了转眼珠,瞧着康熙一脸疲惫的模样,不由地出声劝道。

“也好。”康熙点了点头,起身的瞬间拉着云汐一起进了内室。

云汐原本只是想陪着康熙躺一会儿的,谁知这一躺下去,精神不自太好的她竟然直接睡着了。

康熙侧头看向云汐时,原是想说点什么的,谁知一转头便见云汐熟睡的样子,顿时康熙一阵失笑,闭上双眼的瞬间,他原本紧绷的情绪瞬间放松下来,一下子便进入了梦乡。

等到云汐再醒来时,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而身旁的康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云汐坐在床榻上,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康熙来得太过突然了,她根本就来不及打探消息,而且康熙身上缭绕的一丝不愉以及眼底尚未消散的怒气都让她不自觉地绷紧神经。

好在康熙并不是对她有意见,不然她这里不会这般安静,只是康熙满意了,她怕是要成为众矢之的了。

扬声唤来绿萝,起身梳洗后才得知康熙走了差不多半个时辰了,说是有紧急军务,云汐也没多想,洗漱过后,才唤来许嬷嬷,打探乾清宫的消息。

许嬷嬷见状也不敢隐瞒,直接道:“老奴没让巧英去,而是找了以前认识的人,据说乾清宫近来换了不少奴才,皇上在来延禧宫之前还大发雷霆。”

“哦?可有打听到是为了什么事情?”云汐虽然知道康熙一定会追究卫常在小产的事,但是她没有想到康熙会这般重视,更让她觉得讶意的是康熙事后头一个来的居然是她这东配殿?

云汐转了转眼珠,想起康熙眼底那一丝挥之不去的怒意,就知道这事情怕是还没完,至于这所谓的紧急军务也好,其他消息也罢,若是闹不出什么大动静,想来这后宫的嫔妃都不太可能转移视线。

“回贵人,具体老奴不知,不过听说涉及慈宁宫。”许嬷嬷说到慈宁宫时,不自觉地压低了嗓音。

云汐微微一愣,明显对于这个结果十分地讶意,一脸若有所思地道:“难道卫常在小产是慈宁宫的手笔?”若真是这样,那她怕是真要小心了,太过受宠不仅是后宫嫔妃眼里的眼中钉,还是太皇太后眼里的肉中刺,这日子怕是真不好过?

许嬷嬷听了云汐的话,眉头不由地皱了皱,沉吟片刻之后,似想到什么一般,“贵人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太皇太后不是普通人,心机手段以及眼界都不同常人,现在想想,能将此事做得毫无破绽的,这后宫的确只有太皇太后一人。”

以往许嬷嬷还在太妃身边侍候的时候,来来去去的也见过不少事,现在想想,若是得宠意味着成为太皇太后的眼中钉,她反而没有之前那般期盼着云汐得宠了。

云汐对于许嬷嬷的分析还是相信的,但也不会因此便放开所有:“嬷嬷说得对,这后宫能做到这一点的的确只有太皇太后。当然,也不乏有人推波助澜。之前我与卫常在之间承宠次数可谓是伯仲之间,那时我便心生担忧,且卫常在小产之后,荣嫔娘娘便提醒过我,太皇太后容不下的并非是卫常在这个人,而是她过于得宠。”

云汐的声音平缓而清淡,起伏不大,却正中要害,许嬷嬷回神,一脸担忧地道:“贵人的意思是太皇太后会对贵人动手?”

第一百零二章 太皇太后心思(三章齐发)

“贵人的意思是太皇太后会对贵人动手?”

“不,不是对我动手,而是对于后宫所有太过得宠的嫔妃动手。”云汐这话的意思很明白,太皇太后容得下百花齐放,却容不下一枝独秀。

“可是贵人,如今形势已变,卫常在小产,皇上怕是已对太皇太后起了疑心吧!”毕竟她们都能看透的事情,皇上不可能不知道。

云汐轻笑一声,她可不就盼着康熙跟太皇太后对立吗?

太皇太后掌控后宫的时间太长了,从她除掉孝献皇后这一手便能看出她对于独宠有多么忌惮。

“起疑心是一定的,况且卫常在就算身份微贱,她也是皇上最为宠爱的嫔妃,且她肚子里的孩子不仅仅只是她的孩子,还是皇上的血脉,而太皇太后不仅毫不犹豫地对她动了手,还特地留了痕迹让皇上知道。她认为这是对皇上的一种告诫,可在我看来这就是一个解不开的死结,也是我立足于后宫的机会。”云汐话中有话,听得许嬷嬷心中一震。

的确如此,云汐虽然得宠,可是到底只是入宫不久的新人,很多事情可以说是由人不由己,而现在当一切进入混乱时,便一如她所说,是危机亦是机会。

“贵人说得是,任何事情都有双面性,只是不知道贵人想助那一边。”许嬷嬷说这话时,表情严肃,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

“嬷嬷所言差矣,太皇太后和皇上之间的争斗,咱们那一边都不能插手,却要努力把水搅浑。都说水至清则无鱼,咱们可不就是这水里的鱼嘛,为了活下去,咱们不说处心积虑,至少也要懂得见缝插针,毕竟谁也不想死啊!”云汐一脸意味深长地道。

慈宁宫里,太皇太后正在苏麻喇姑的服侍下,摘去头上的饰品,洗去脸上精致的妆容。瞬间,太皇太后便从雍容华贵的中年贵妇变成了面色憔悴的老妪。太皇太后似乎早就接受了自己容颜老去的事实,只是并不想面对,所以屋里的铜镜早就撤下了。

“皇上应该猜到了对卫氏动手的人就是哀家,原本哀家还想着皇帝知道一切以后定会冲到这慈宁宫来找哀家讨个说法,却没想到皇帝出了乾清宫,头一个去的居然是延禧宫,这倒是让哀家觉得小看了索绰络氏这个贵人呢!”太皇太后把玩着手中的双头凤钗,一脸若有所思地对着身后为她梳发的苏麻喇姑道。

之前乌雅氏有孕已经让太皇太后很是不喜了,只是前面还有个卫氏挡着,她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驳了皇帝的面子,再加上佟佳氏的关系,她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乌雅氏生下了老四,再后来见到乌雅氏被冷落,她便直接将此事抛之脑后,谁知在这个节骨眼上,看似老实的卫氏却闹出了夭蛾子。

太皇太后能容忍康熙宠爱卫氏,却不能容忍皇室血脉被人玷污。之前她瞧着康熙每每宠幸卫氏都赐了汤药,虽然心里对卫氏的身份颇为膈应,她也仅止是扶持其他嫔妃与其争宠,而不是直接对其出手。却不想这卫氏倒是个心大的,这才不过一年多的时间,就已经忍不住私下里行动了,她以为自己有孕就能改变一切,孰不知皇室尊严是不容挑衅的。

太皇太后忍了几日,本是想等康熙自行处理的,谁知康熙一直未有动静,好似就此放任的样子,太皇太后这才动手布局后果断出手,她既然敢出手就不怕康熙跟她闹。

“索绰络贵人是格格挑中的人,不管是出身还是容貌,都是一等一的好,皇上会惦记也在情理之中。”苏麻喇姑一听太皇太后这语调,便不由自觉地抿了抿唇,挑着好话说。

这后宫诸事,苏麻喇姑一向很少掺和,即便是奉太皇太后的命令,行事也算温和,可以说能留一线是一线,为得就是不想太皇太后和皇上争锋。可是双方立场不一样,很多时候她也是有心无力。

太皇太后放下手中凤钗,低头的瞬间,嘴角噙着一丝微笑道:“怎么?苏麻是怕哀家对付索绰络氏,引得皇帝不满?”她看着苏麻喇姑脸上的担忧,不由地叹了口气道:“哀家知道你是不想哀家和皇帝之间的关系闹得太僵,但是苏麻,哀家若是不替科尔沁打算,就再没人能为科尔沁打算了。至于索绰络氏,一个小丫头罢了,只要她聪明,哀家还不至于死盯着她不放。”

苏麻喇姑听了太皇太后的话,也叹了一口气,“格格,卫常在怀得终究是皇上的骨肉。”

太皇太后冷笑地哼了一声:“皇家血脉不容玷污,乌雅氏有孕,哀家已经因着皇帝和佟家退了一步,若哀家现在再退,这宫中的奴才怕是都要动这不该动的心思了。”她说罢,看着苏麻喇姑欲言又止的神情,继续道:“哀家这孙儿啊,是个拥有真正帝王资质和心性的人,他自信又多疑,霸道又敏感,所以哀家每每行事都只是在最关键的地点下一笔,唯有这次,哀家没有给他留余地。”

“哀家不是不想给他留余地,而是不能给他留余地,这后宫有那么多出身高贵的嫔妃,哀家就不相信皇帝一个都看不上。”太皇太后冷笑地抚了抚自己花白的鬓发,“只要皇帝习惯了这些出身高贵的嫔妃,那么偶尔在其中穿插几个科尔沁出身的嫔妃,想来也没那么难接受。”

苏麻喇姑点了点头,对比她们好言相劝,这种带点引诱的行为确实更容易达到目的。

“若是可以,哀家并不想让皇帝为难,可惜他同先帝一样倔强,唯一让哀家觉得欣慰的是皇帝比先帝更懂得筹谋,而不是意气用事。”想到已经逝去的儿子,太皇太后眼里闪过一丝伤痛。

那是她寄予了全部希望的人,可惜最终让她绝望的也是他。现在想想,还是她太过娇惯,且让董鄂氏那个贱人逮着了空隙,不然她的儿子不可能这么早就逝世。每每想到这里,太皇太后心中的恨意就更重,若不是她的身份摆在这里,她怕是会不管不顾地让整个董鄂氏一族为她的儿子陪葬。

“格格,皇上总有一天会明白您的苦心的。”苏麻喇姑低声劝了太皇太后一声,随后搀着她起身往床榻边走。

太皇太后慢慢地坐到床榻边,看着正在为自己脱鞋的苏麻喇姑,低声道:“苦不苦心,哀家并不在意,真正让哀家在意的是皇帝的态度,若这次卫氏有孕的事还不能让他醒悟,那哀家就必定得再拉一个出来。”言下之意,这个被拉出来的人不是乌雅氏就是云汐。

乾清宫里,康熙看着手中的折子,原本舒展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这些折子均来自于战场,目前战事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可以说接下来这一仗便预示着三藩之战的最终胜利会偏向谁。

虽然目前战事焦灼,不过随着吴三桂的死,整个战局都偏向了朝廷,现在只剩吴三桂之孙吴世璠顽强抵抗,而其他人已然没了从前的坚定,这对于康熙而言,也算得上是一个好消息。

康熙放下手中的折子,伸手拿过御案上的朱笔,沉吟片刻,最终提笔在折子上写下一个准字。因着这些来自于西南战场的折子,康熙手头上的事情一下子增加了不少。若说之前是康熙无心召幸嫔妃的话,那么现在就是他想召幸嫔妃也得预先处理完手头上的这些折子。

康熙无意间的一个举动,可是让后宫不少人都改变了原有打算,包括只是暂时放过云汐的太皇太后。至于后宫众嫔妃,心情是矛盾的,她们既希望有人能打破现有的局面,让康熙像从前一样召幸嫔妃,又高兴于云汐没有她们想象中的那般得宠。

说白了,这些人只是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好,又巴不得能跟在别人身后喝点汤。

竖日,云汐看着这来来去去好几波打着串门子的理由来看她笑话的嫔妃,心里嗤笑一声,这些人都以为她失宠了,殊不知康熙昨夜已经直接派人过来解释过了。从这里不难看出康熙对她并无改变,而是真遇上事了。

别看云汐在这些嫔妃面前装作一脸失望的模样,其实她心里对这样的意外十分满意。毕竟相比太皇太后和其他嫔妃而言,她这个新人小打小闹还行,真对上,吃亏的还是她自己。好在上天的确够眷顾她,就在她认为自己要倒霉的时候,康熙居然放弃翻她的牌子,不管是何原因,都恰是时候地解除了云汐的危机。

面对这样的转变,许嬷嬷不仅没有因此而放心,相反地更加积极奔走,想来她心里清楚,相比于云汐的说一不二,太皇太后行事似乎比从前来得更加阴晴不定了。与其等到太皇太后突然翻脸,还不如一开始就做好准备,这样不管遇上那种情况,她们都能有个退路。

云汐并未阻止许嬷嬷的举动,相反地她内心其实比许嬷嬷更为急切。昨天康熙过来,她突然呕吐的举动一下子便止住了,当时她还以为真是自己半夜着凉后引起的不适,可今天她闻见鱼汤的味道后便再次吐个稀哩哗啦时,她便知道事情已然超出了她的预算。

第一百零三章 百忍成刚(三章齐发求支持)

后宫嫔妃除非特殊情况,是不可能避孕的,那可是大不敬。云汐本想着上一世她隔了几年才有孕,这一世也不可能这么快,却忘了这一世她懂得自保,还有许嬷嬷她们帮着调养,她这身子早已今非昔比了。

为了避免自己有孕后招来不必要的麻烦,云汐直接招来许嬷嬷和绿袖,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贵人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这卫常在的事情还没落幕,贵人便爆出有孕,到时肯定会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到时就算太皇太后就此罢手,其他人怕是要盯着贵人不放。”许嬷嬷皱着眉头,心里又喜又忧,犹如百味杂陈。

“那现在怎么办?这诊平安脉就这几天。”绿袖脸色一变,语气里带着几分忧虑。

宫里不比其他地方,就算延禧宫干净,荣嫔待自家主子也不错,但谁能保证自家主子有孕后,荣嫔还能一直如此。

云汐看了绿袖一眼,示意她冷静一点,“绿袖,别这样,有些事情是躲不过去的,咱们得想办法让皇上重视这个孩子,主动护这个孩子。”云汐想着昨天康熙因着军务从延禧宫离开的事,不由得眯起双眼。

上一世的事情她能记住的并不多,基本上记忆清晰的都是一些大事,大事……云汐双手不自觉地置于平坦的小腹间,这一瞬间,她突然想到六阿哥似乎是乌雅氏所出,目光不由得看向许嬷嬷道:“嬷嬷,你让人暗中查查乌雅贵人,看看她有没有怀孕?”

“贵人的意思是乌雅贵人也有可能身怀有孕?”许嬷嬷一惊,眼里透着一丝不敢置信。

她以为乌雅贵人会被打压,一是得罪了佟贵妃,二是皇上有意为自家贵人出气。现在看来,指不定是乌雅贵人发现自己身怀有孕,从而退居幕后,借机养胎。

“这件事我还不能肯定,不过依着乌雅贵人之前的行事,这也不是没有可能。”云汐确实还不能确定这件事的真伪,一切尚属她的猜测。

对于乌雅氏,云汐一直都是防备的,即便两人之间的矛盾仅仅只是源自于言语上的冲突,但是因着种种原因,她们都不可能放过对方,所以在能坑对方的情况下,云汐是一定不会跟对方客气的。但凡康熙提及乌雅氏,云汐虽然不会直接针对乌雅氏,可话里话外都会向康熙强调她的心机,甚至借着卫氏的事,将两人绑在一起,恶心康熙的同时,也让康熙打从心里恶心她。

当然,若是乌雅有孕,且顺利生下六阿哥的话,事情又另当别论的。毕竟比起嫔妃,康熙明显更注重子嗣。

一个四阿哥已然让康熙对乌雅氏另眼相待了,若再加一个六阿哥,乌雅氏未来的路即便有她在里面搅和,怕是也阻挡不了多少吧!

“既然如此,老奴这就去打听。”许嬷嬷的动作很快,出了东配殿,便找了个借口直接去了内务府找昔日的老姐妹顺嬷嬷。

顺嬷嬷是针线上房的管事嬷嬷,同许嬷嬷是同乡,亦是同一批小选入宫的宫女,两人从入宫便相互扶持,虽然后来许嬷嬷选择了出宫,但是两人的联系一直都没断,等到许嬷嬷再次入宫,顺嬷嬷嘴上不说,心里却十分高兴能再见到以前的老姐妹的。

这宫里,连颗石头都长心眼,顺嬷嬷和许嬷嬷都是宫中的老人儿,自然知道厉害,如此也就更加珍惜身边能够信任的人。只是这宫里的人向来身不由己,即便顺嬷嬷和许嬷嬷关心匪浅,面上两人相见都得找个正当的理由,私下里两人却是轻易不见面。这样的相处方式并不妨碍她们之间的交情,相反地因着这份相互理解而让她们之间的联系变得越来越紧密。

“你怎么突然过来了?”顺嬷嬷看着许嬷嬷急急忙忙的样子,一脸地惊讶,她近来可没听说延禧宫那边有什么不对啊!

许嬷嬷闻言,轻叹了一口气,四下张望,便伸手拉着顺嬷嬷到了角落一个无人处,轻声道:“老姐姐,你可知景仁宫乌雅贵人的消息?”

顺嬷嬷一听,身子微微一颤,声音不由地压低几分道:“怎么回事?你家主子可是又跟这乌雅贵人对上了?”

“虽然没有再对上,但是两人之间的恩怨却不是说解开就能解开的。”许嬷嬷微微摇了摇头,这后宫嫔妃相互倾轧本就是常态,没有恩怨都能斗个你死我活的,何况是有了恩怨的。

“消息是有,却是不多。近来虽然发生不少事,但是佟贵妃对于乌雅贵人以及乌雅贵人的娘家都一再出手打压,内务府里乌雅家的人可是有不少都落马了。按说依着乌雅贵人的性子,不该冷眼旁观才对?但是这段时间乌雅贵人却安静得让人觉得奇怪?”顺嬷嬷回想着这段时间乌雅贵人不同以往的举动,脸色瞬间严肃了起来。

许嬷嬷闻言,便知自家主子可能是猜到真相了,这乌雅贵人可能是真的怀上了,“看来我家主子倒是真猜中了。”

顺嬷嬷闻言,表情微微放缓了些,低声道:“虽然这乌雅贵人送洗的东西是齐全的,但是咱们心里都清楚,这里头要做点手脚很容易。不过乌雅贵人若真的有孕,且还能在佟贵妃的万般打压之下保住这个孩子,那日后可不容小觑。”

这后宫的嫔妃,虽说之前没有包衣封嫔的先例,但这并不表示就没人打破此例。说白了,这事端看当今圣上的心意,他若愿意,别说包衣封嫔,就是封妃,那也是可以的。

许嬷嬷同顺嬷嬷对看一眼,两人心里都清楚,这事虽然还没有爆出来,但十之八

九是真的。若非过早察觉,等到乌雅贵人坐稳了胎,这后宫里怕是又要风云再起了。

许嬷嬷有事从来不瞒顺嬷嬷,只要顺嬷嬷问的,她都会如实回答,而现在她这边既然确定了乌雅贵人有孕,她们就必定要做一番准备,而有些事情根本就绕不过顺嬷嬷,早早地打个招呼,以后也更好行事,“老姐姐,这之后怕是有些事情要麻烦你了,我家主子也有了。”

说着便小声说了一下自家贵人的打算,反正也不害人,只是想占一个先机,这种事真算不上什么。

“你家主子倒是个心善的。”顺嬷嬷在宫里待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像云汐这般有原则有底线的嫔妃她至今为止只见过一个,且还是一个下场不怎么好的。想到这里,顺嬷嬷也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行了,仅仅只是配合你们占个先机还是可以的。”

“那就多谢老姐姐了。”得到答复,许嬷嬷也不耽搁,打了个招呼便回延禧宫去了。

不管是她还是顺嬷嬷,出来太久都容易让人起疑,所以一般她们说完话,便会立马分开,不给别人任何可趁之机。

云汐此时一个人坐在书桌后,表情凝重,脑子里却一阵翻腾,不是因为难受,而是想着要怎么改变自己的现状。

若她的猜测没错的话,乌雅氏可能已经怀了六阿哥,只是消息没有爆出来。若她先一步爆出有孕,一定要有一个适合的机会,最起码不能惹得太皇太后不满,还得让康熙对她上心,不然就凭她自己,还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

当然,除此之外,她最好是成功算计乌雅氏一把,不说动她的孩子,但也不能让她再借着孩子往上爬。她可是记得就在今年,乌雅氏会单独被康熙册封为嫔,等等,今年……云汐突地想起今年,也就是康熙十八年,似乎还发生了一件大事。

她记得下个月二十八日中午,整个京城都会处于地龙翻身的险境,据说乌雅氏会成为四妃之一,似乎就是在这个时候救了康熙一命。这事是真是假,云汐无从判断,不过既然她遇上了,就不可能再给乌雅氏立功的机会。

就在云汐盘算着怎么布局时,许嬷嬷进来了,并且将打探到的消息一一告知云汐。

“真没想乌雅贵人这般厉害,在佟贵妃这般打压之下,她还能把自己有孕的事瞒得紧紧的,真是不简单。”云汐伸手抚了抚鬓发,一脸嗤笑地道。

依着许嬷嬷打探回来的消息,不难猜出乌雅氏现在的处境并不好,毕竟她不过一个贵人,而佟贵妃却是掌着后宫大权的贵妃娘娘。在这样的情况下,别说只是她的娘家人在内务府当差,就是整个内务府都是她乌雅氏一族的,只要佟贵妃还能做这个后宫的主,这人还不是她说换就换。

可是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乌雅氏还是将消息瞒得严严实实的,若不是云汐有着先知的能力,又特别关注她,真等到乌雅氏有孕的消息爆出来,她就算是有心也无力回天了。

“贵人说的是,这乌雅贵人的确有两手,别看现在乌雅一族备受打压,可一旦她这胎保住且生下来的是个阿哥,不说乌雅贵人自己,就是这乌雅一族也会跟着更进一步。”许嬷嬷垂着眼睑,轻声应和的同时,心里也不得不佩服这乌雅贵人的心性。

所谓百忍成刚,说得就是乌雅氏这样的人吧!

第一百零四章 投其所好(三章齐发求支持)

“贵人说的是,这乌雅贵人的确有两手,别看现在乌雅一族备受打压,可一旦她这胎保住且生下来的是个阿哥,不说乌雅贵人自己,就是这乌雅一族也会跟着更进一步。”许嬷嬷垂着眼睑,轻声应和的同时,心里也不得不佩服这乌雅贵人的心性。

所谓百忍成刚,说得就是乌雅氏这样的人吧!

云汐闻言心里微微一笑,这乌雅氏可不就生了一个阿哥吗?虽说这六阿哥没能长大成人,可乌雅氏的运气是真心不错,不然这么多的包衣宫女,怎么就她率先打破先例了呢!

“不管她生的是不是阿哥,会不会再进一步,我只知道我需要做的就是让皇上坚信包衣不能封嫔的规矩是没错的。”云汐想着她和乌雅氏那点冲突,心里莫名地觉得好笑。

一开始她只是警惕乌雅氏,毕竟对方是最后的胜利者,她在没有完全掌握自己的命运之前,她很难有这个魄力和决断去对付对方。不过让她没有想到的是乌雅氏的心眼居然这么小,不过捎带几句,竟然就直接报复上了,这样的结果还真是让人觉得无语。

不过,对方既然都打上门来了,云汐自然也不会跟她客气,毕竟此时的乌雅氏还不是最后的胜利者,而且谁能保证她这个变数不会影响到最后的结果。

许嬷嬷瞧着神情笃定的云汐,动了动唇似乎是想要说点什么,可是思及皇上对她的态度,她觉得此事也并非不能成。后宫佳丽三千,从得宠到失宠虽然只是一线之间,但是看惯了后宫起伏的许嬷嬷还是可以看出一丝不同的,且这三藩之战还在继续,只要抓住机会,一个祥瑞还是可以轻而易举地造就的。

可是她并不知道云汐拥有先知的能力,更不知道她内心做着怎样一个大胆的决定的。

“嬷嬷在宫里可有相熟的医女,只要会诊脉就成。”若是想知道结果又不想让其他人知晓自己有孕,就只能找一个懂医术的人来先确认她的情况。

许嬷嬷一听云汐这话,就知道她是想先将这个消息瞒下来,不过就目前的局势而言,她本人也是倾向于隐瞒的,毕竟宫里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过复杂,人心浮躁之下,谁也不能确定这个消息曝光之后,会引起怎样的骚动。

“老奴倒是认识一个懂诊脉的,只是现如今她只是一个做洒扫的粗使。”许嬷嬷说起这个人时,心情略有些感慨,他们这一辈的人能走到今天都不容易。别提风光与否,只要还活着,就已经算是有大本事的人了。

宫中近几年清洗频繁,有问题的人的确清理了少,可是没有问题却被牵连的人也有很多。他们那一辈的人,为了活下去,出宫的出宫,避其锋芒的避其锋芒,至于剩下的死的死,散的散,能安然无恙地留下的已然没有多少了。

许嬷嬷不是那种喜好伤春悲秋的人,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风雨雨,她心知这人能活着就是最重要的,至于其他的,只要活着,终究是会得到的。

“她在哪里?”云汐知道许嬷嬷在这个时候说无关紧要的话,便直接问其出处。

“回贵人的话,此人名唤顺心,跟老奴是同一批进宫的宫女,后被选入太医院做了医女。虽说只负责抓药和拿药,但架不住她聪明好学,太医院的太医有时也会指导一二,时间一长,她也就学成了一身还算不错的医术,只是后因元后之事被牵连,罚到了辛者库,这几年才拖了关系出来,现如今在永和宫里当洒扫。”许嬷嬷见云汐问,就知道她是打算起用她,便将事情的来胧去脉一并说了。

永和宫啊!

云汐挑了挑眉,别人不知道,她心里却清楚永和宫日后可是乌雅贵人的地盘,不过现在正空着,日后是谁的就得看康熙的意思了。

“既然嬷嬷觉得她的可靠,那便寻个由头,将她调过来侍候,反正这东配殿多一个粗使宫女也无人会在意。”云汐语气浅淡,说出来的话却许嬷嬷觉得无比窝心。

她这般卖命为得是什么?还不是希望主子好了她能好,虽说她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可谁不希望自己得信任、受重用。

“老奴这就去办。”许嬷嬷冲着云汐行了一礼,随后转身走了。

果不其然,等到顺心被调到东配殿后,便寻了个时间为云汐诊脉。虽说脉象不显,但大致上已能确认有孕。这种事情换成太医,也许云汐只能得到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但是落在顺心头上,却是丝毫不敢欺瞒。

云汐得到想要的答案后,心情颇为复杂,她盼着自己能有孩子,又害怕自己保不住这个孩子,这样的结果让她的心情略显急躁,毕竟相比于乌雅一族在宫里的势力,索绰络家在这方面根本给不了她任何帮助,即便当初她从额其克多罗隆那里得到了一份名单也一样。

那份名单并不算多大的势力,不过用得好,倒是会给她带来很大的帮助。但她不想轻易动用,不然再遇上危险,她又该何去何从?

趁着每月初二宫女探亲假的机会,云汐示意绿袖联系上安嬷嬷,再让她送信给正在战场上的阿尔哈图,让他注意战场局势,若有变故,尽量用最快的速度给她送来消息。

阿尔哈图接到信后,得知云汐有孕,心里也十分地担忧。府里是什么样的情况他比谁都清楚,可能在银子上他们不会亏待他妹妹,可这人脉,他想即便玛嬷有意,他阿牟其也不会愿意坐视他们二房继续坐大,所以他妹妹想要保住这个孩子就必定要费上一番心血。

祥瑞这个东西,嘴上说是信则有,不信侧无,可事实上大多数人明知是假的却依旧深信。阿尔哈图虽然不信这东西,却希望有人能相信他妹妹说的祥瑞,毕竟那关系到他妹妹和未来外甥的安危。

“阿尔哈图,看什么这么认真?是家里有什么事吗?”白里撩起帐帘,从外面走了进来,抬眼便看着对着信纸发呆的同僚。

其实,与其说阿尔哈图和白里是同僚关系,不如说他们是一起经历生死的结拜兄弟。要知道若不是阿尔哈图,他早就不知道被埋到哪里去了。现在两人好不容易闯出一点明堂,若真要出什么事,他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阿尔哈图环顾四周一番,见帐外没什么动静,语气慎重地道:“我妹妹有孕了,但是宫中形势并不利于她,她想借机打探一下战局,若是咱们打胜,她好借机给我外甥弄个类似于祥瑞的身份,不说让人忌惮,至少能保他们母子平安。”一席话说罢,顿时让原本有些吊儿郎当的白里也皱起眉头来。

“若是这样,我先探探消息,然后准备准备,到时这八百里加急的信,我一定让人先送到咱妹妹手上。”白里眯着双眼,大掌抚着略显光滑的下巴,眼珠微转,明显已经开始打起主意来了。

别看他职位不大,可正好管着送信的事,到时换上他的人,这信一前一后的,也不过就是一个顺序问题。

“这事还真只有你能帮忙。别看我妹妹现在是个贵人,可是这偌大的宫里,一个贵人还真算不了什么?”长叹了一口气,阿尔哈图心里其实从未想过让自己妹妹进宫,可阴差阳错之下,想进宫的没能进宫,不想进宫的反而进了宫。

“放心吧!咱妹子一看就是有福之人,到时顺利生下小阿哥,定然会为妃为嫔。”白里虽然同云汐见面次数不多,相处时间不长,但仅从他为云汐送信,云汐便给他亦准备了一份同阿尔哈图相同的东西,就足矣证明她有将他当成兄长,那他自然也得把她当成妹妹一样呵护才行。

东配殿里,云汐收到阿尔哈图回过来的信,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开始琢磨着适当的时机。

祥瑞这种东西,要么得康熙的心,要么顺康熙的意,说白了,就是投其所好。

乌雅氏如今已经怀孕近两个月,也就是说没有意外的话,她会瞒过下个月,而她自己的话,却不可能一直瞒下去,所以她仅仅只能找一个好时机,寻一个好理由把这个消息曝出来,且还不能太久。

自打康熙那天从延禧宫离开之后,又恢复了之前不入后宫的状态,想必军情紧急,的确是有大事要发生,这一点从她大哥送来的信上可以确定。这样的情况让后宫其他后妃觉得焦急的话,云汐本人却是莫名地松了一口气。

毕竟身怀有孕的话,康熙若真的翻了她的牌子,召她的侍寝,除非她说实话,否则她根本不可能拒绝康熙的求欢,从这一点上看,她目前的情况还不如蛰伏的乌雅氏。

正想着,绿袖从外间匆匆走了进来,在云汐耳边嘀咕几句,声音不大,却可以从她的表情中看到一丝幸灾乐祸。

“主子,佟贵妃今儿个也算是得偿所愿了。”绿袖说这话时,眼里都透着一股笑意。

第一百零五章 取舍

“主子,佟贵妃今儿个也算是得偿所愿了。”绿袖说这话时,眼里都透着一股笑意。

云汐表情慵懒地靠在引枕上,抬眼看了绿袖一眼,一脸淡然地道:“看来佟贵妃是忍不住了,也对,明明是贵妃娘娘却让乌雅氏一个贵人耍得团团转,能忍这么久已经很不容易了。倒是乌雅氏,她的举动就显得有些微妙了,有孕在身却认命罚跪,又或者她这是想做给皇上看?”

佟贵妃为难乌雅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像现在这样直接罚跪乌雅氏倒还是第一次,且一罚就是两个时辰,乌雅氏若是真跪足两个时辰,她肚子里的孩子怕是保不住,可若是不跪足,佟贵妃定然是不会罢休的!

“哼,依奴婢看,这个乌雅贵人定是打着别的鬼主意,当初有了四阿哥她才能被册封为贵人,现在再有孕,奴婢觉得她至多也就是做做样子,别说两个时辰,指不定这半个时辰都没有,人家就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绿袖就是看乌雅氏不顺眼,当初她家贵人就说了两句实话就让她记恨上了,随即便煽动佟贵妃给她主子难堪,每每思及当时的情景,绿袖便恨毒了乌雅氏。

“看你这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乌雅氏怎么得罪你了呢!不过你倒是说对了,依着乌雅氏的性子,这个时候怕是早就晕了,到时佟贵妃定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好在皇上最近一直很忙,根本就顾不上这后宫的争端,所以乌雅氏这算盘怕是又白打了。”云汐一脸悠哉地从一旁的水果盘里拿了一颗葡萄放进嘴里,她对乌雅氏的打算心知肚明,只是时不予她乌雅氏,这要换个时间,恐怕还能得康熙怜惜,可现在康熙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西南战事上,能注意到她才有鬼。

“贵人说得是,皇上日理万机,哪里有时间注意这点小事。”许嬷嬷附和一句,心里暗自感慨这乌雅氏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又或许是佟贵妃的步步紧逼,已经逼得她无路可退了。

绿袖一怔,随后回过神来,一阵欢喜地道:“可不是,皇上是谁?那可是真龙天子,要以天下为己任,怎么能因为这种小事而分神。”

云汐轻笑一声,可不就是这样吗?若康熙真无聊到时刻去注意后宫嫔妃争风吃醋这种小事,他这皇位怕是也坐不稳当。再说了,乌雅氏在康熙心中的地位早已大不如前,若她早早曝出有孕,此时康熙指不定还会看在子嗣的份上斥责佟贵妃几句,但事实是她将这事隐瞒下来了,而佟贵妃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即便做了什么,那也情有可原,乌雅氏这次算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到时白跪一场都不说,真伤了她肚子里的那块肉,哭得还是她自己。

“即便如此,贵人亦不能大意,这乌雅氏摆明了是想借此抹黑佟贵妃,续而得到皇上的怜惜,而佟贵妃此人又受不得激,老奴怕她恼羞成怒下,逮着谁都动手……”许嬷嬷对于云汐现在的处境很是担忧,他们现在不仅仅只是人手不够,就连这东配殿里侍候的人也不全是得用之人。

“嬷嬷无须担心,佟贵妃就算真的恼羞成怒,那也只会针对乌雅氏,毕竟冤有头债有主,得罪她的人离她又那么近,她怎么会拐着弯的跑这么远来触我的霉头。”云汐一脸老神在在的模样,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就算佟贵妃真要找她的麻烦,她也不会干站着任她欺负。

云汐目前对自己的身体情况不说了若指掌,却也有相差不远,相比上一世的意外以及好似溺水的人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心情,此时的她即便有些焦躁,却能平稳地想法为自己和孩子争取谋划最有利的位置。

“贵人,乌雅贵人晕倒了?”门外,巧英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表情显得有些尴尬。之前,听绿袖说起这件事时,她还觉得自家贵人说得有些太过了,现在瞧着,这乌雅贵人可比她想象中的有心机,只是真要抹黑佟贵妃,时间能坚持长一点吗?

“乌雅贵人可是聪明人,比谁都要懂得取舍。”云汐因着不想让康熙知道乌雅氏有孕,在巧英等人面前,她说话一向都是说一半留一半。

许嬷嬷看着巧英略显抽搐的嘴角,嘴角扬起一抹略带深意的笑容,轻声道:“可不是,这位乌雅贵人做事历来都是目标明确,想来这次也一样。”

云汐看着眉头略皱的巧英,点到即止,续而说起其他事情来,话里话外,说得最多的就是想念家人。毕竟这宫女探亲仅每月初二,依她的安排是不可能等到下个月初二的,再者她手中无人,消息没办法及时送到宫外,而宫外亦不方便送进来,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借由康熙的怜惜,让马佳氏帮着传递消息。

后宫嫔妃面见命妇也是有规矩,若是为妃还好,每逢节目,打个招呼还能见上两面,可云汐不过一个小小的贵人,若无皇上或者太皇太后的恩典,她想见家人,那还真是一种奢望。

乾清宫里,康熙批完折子,端着茶盏略坐休息时,耳畔还有梁九功轻声禀报各宫的消息的说话声。

例如佟贵妃罚跪乌雅贵人,乌雅贵人不足半个时辰就晕倒的事情,例如云汐思念家人的事情,反正各式各样的都会挑着说一些,主要是看人,其次才看事。

“乌雅贵人如何了?”康熙语气淡漠地问道。

“回皇上,并无大碍。”梁九功并没说乌雅氏不让请太医的事,他只当这是乌雅氏的苦肉计,并没放在心上,毕竟这后宫嫔妃争宠,惯常用得就是这苦肉计。

康熙心中冷笑,他原本还想着过段时间再给乌雅氏个恩典,不说化解她和云汐之间的矛盾,至少也不让她的日子太难过,却不想她倒是心思多,不等他出手,便算计起佟佳氏来了。思及云汐总是念叨得乌雅氏心思太重,之前他只是听过就算了,而现在想想,倒是觉得有理。

后宫嫔妃玩些小把戏争宠啥的,康熙历来都当情趣,互相倾轧什么的,只要不说人命,他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当不知道的,可若是有人越了他划出的那道线,自以为聪明地算计他时,那也就怪不得他绝情了。

不提乌雅氏,就说云汐思念家人的事让康熙颇为为难,倒不是他不愿意成全云汐,而是云汐真正重视的家人唯有她两个兄弟,而后宫这个地方,男子轻易不能进入,所以康熙考虑再三,最终还是点了马佳氏进宫。虽然不能让她见两个兄弟,但是通过马佳氏让她了解一下家里的一些情况,这也算是安她的心。

梁九功见康熙仅问了乌雅贵人一句,却给了索绰络贵人这样的恩典,孰轻孰重,一眼明了。

索绰络家接到消息的瞬间,一个个都有些晕晕乎乎的,显然他们都没有想到云汐进宫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得到这样的恩典。要不怎么说一入宫门深似海呢,这大部分的嫔妃那真是打入宫后便终生再难见家人一面。若是世家勋贵还好,逢年过节进宫面圣,隔着老远还能瞄上两眼,可更多的却是老死宫中再无见面的机会。

但是现在云汐进宫不过两个多月,居然就能让皇上开口给这样的恩典,那说明什么?说明她在宫里很得宠。

马佳氏本以为云汐就算入宫了,想要得宠也要费上一番周折,没想到这么快就入了皇上的眼,要知道如今的后宫最为得宠的除了卫氏和乌雅氏,其次就是郭络罗氏等人。话说这人数也不少,原本她以为云汐进宫就算要露脸怎么也得一年半载的,现在看来情况比他们想得要顺利的多。

想到这里,马佳氏直接笑眯了眼,等送走过来送口信的太监,她忍不住想自己这多年的夙愿说不定真的会因为云汐这个孙女而完成。

“看来三丫头的确是出人意表,额娘的心愿看来是能达成了。”巴图鲁表情微怔,回过神后,扯着一抹笑容,乐呵呵地说了几句好话,但是谁都能看出来他这是对口不对心。

“那是当然,依着云汐的容貌,怎么可能不得宠爱。”西林觉罗氏历来就是个张扬的,以往被舒穆禄氏打压狠了才算是收敛着性子,如今眼瞧着二房要起来了,她这性子可是越来越张扬了,每每开口,就恨不得把一切功劳都套在自己头上。

舒穆禄氏对此仅以冷笑回应,云汐在宫里过得再好,也跟她们母女无关,与其拿热脸贴别人的冷屁股,她还不如当什么都没看见。

眼瞧着大房和二房不对付的模样,马佳氏心里长叹了一口气,语带敲打地道:“好了,有些话我老婆子不想多说,你们心里也有数,闹得太过也不见得就能让你们得到自己想要的。”说罢,便挥手示意他们都散了。

第一百零六章 马佳氏进宫(二更求支持)

眼瞧着大房和二房不对付的模样,马佳氏心里长叹了一口气,语带敲打地道:“好了,有些话我老婆子不想多说,你们心里也有数,闹得太过也不见得就能让你们得到自己想要的。”说罢,便挥手示意他们都散了。

巴图鲁冷哼一声,率先离开,阿林和多罗隆对看一眼,很是默契地往外走去。至于几个女眷,虽有心打听消息,无奈马佳氏并不配合,最后也只能跟着离开。

马佳氏看着转身离去的儿子媳妇,心里很是不得劲,明明是件好事,可到他们面前偏偏就成了吵架的由头。她心里清楚,自打二房和三房不再像从前那般百般忍耐之后,一切就变得不一样了,别看表面上还算平和,其实私下里一个个都斗得跟乌鸡眼一样,她心里难受归难受,却无法阻止。

不是她不想改变这种局面,而是这人一旦生了旁的心思,就再难遏制他们心中的贪念了。

现在三丫头在宫里的情况听着好似还不错,可到底是什么情况,不亲眼看到,马佳氏也不敢妄下定论。正想着,苏嬷嬷突然走了过来,说是云汐身边的安嬷嬷求见,马佳氏猛地回神,眼神微闪,“她来做什么?”

苏嬷嬷微微摇了摇头,明显她也不知道安嬷嬷过来的原因。

“算了,先让她进来吧!”马佳氏沉吟片刻,便低声吩咐了一句。

苏嬷嬷轻应一声,转身便出去将齐嬷嬷给请了进来。齐嬷嬷一进来便恭恭敬敬地给马佳氏行礼请安,整个人并没有因为脱离索绰络府而有所改变,“老奴给老夫人请安。”

“你可是遇到什么难处了?”马佳氏抬了抬手示意她起身,一脸疑惑地问道。

她可是知道三丫头进宫之前便将安嬷嬷等人的身契还给她们了,之后几人便直接离开了索绰络府,她亦没再关注她们,谁知今天宫里才来消息,安嬷嬷便找上门来,这就由不得马佳氏为不多想了。

“回老夫人的话,老奴今儿个过来是帮格格送信的。”安嬷嬷面色平静地抬起头,脸上带着一丝浅笑,整个人不卑不亢的,倒是让马佳氏高看两分。

马佳氏一听,立马想到进宫怕没这么简单,不由地问道:“信?什么信?”

安嬷嬷见状也没跟马佳氏绕什么弯子,直接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来,上前两步,交到了苏嬷嬷的手里,道:“这是格格找大少爷打听的消息,说是希望老夫人能尽快送到格格手上,以免耽搁了时机,予格格不利!”

马佳氏瞥了一眼苏嬷嬷呈上来的信件,并没有伸手接过,而是看向安嬷嬷问道:“三丫头可有话让你带给我?”

安嬷嬷抬头看了一眼马佳氏,轻声道:“回老夫人的话,格格只说了一句,让老夫人进宫之后再详谈。”

话说到这份上,马佳氏也不好再问,反正明儿个进宫,到时该问什么问什么,她相信只要这三丫头还需要索绰络家的帮忙,就一定不会隐瞒她。想到这里,马佳氏点了点头,也不多留安嬷嬷,直接让苏嬷嬷送了出去。

马佳氏心里对这封信的内容其实是很好奇的,要知道她比任何人都想知道云汐的处境以及她现在近况,但是涉及宫廷,她又不得不小心行事,毕竟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她已然是不可能再做云汐的主了。

“朝英,你说这三丫头到底打着什么主意?难道是遇上了什么解决不了问题,这才去信给阿尔哈图么?”马佳氏疑惑地看了一眼苏嬷嬷手中的信,脸上透着一丝猜测。

苏嬷嬷不敢擅自揣摩主子的想法,只好避重就轻地道:“说不定贵人遇上的是喜事,只是这事还需要筹谋一番。”

马佳氏若有所思,赞同地点头:“这话不错,依三丫头如今的位份的确有诸多不便,想要站得更高,自然就得费更多的心思,毕竟这后宫佳丽三千,想上位,绝不可能仅靠美貌。”

苏嬷嬷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对于马佳氏这些话还是认可的。不说后宫,就说这后院,除非只有一个女人,又或者有一个能震得住所有人的主母,否则后宫也好,后院也罢,就没有不争的。

马佳氏摩挲着手腕上的玉镯,淡淡地道:“宫里的情况咱们一知半解的,不如其他人家了解,不过就今儿个这事,不说皇上有多宠爱三丫头,至少也是把她放在心上的。以后等三丫头生了一儿半女的,不说为妃,一个嫔位总是逃不掉的。”

苏嬷嬷点了点头,应声道:“老夫人说得对,依着三格格的聪慧,日后定有大出息。”

“不管是不是大出息,只要她能在宫里站稳脚跟,那我便是拼了这条老命也得助她一臂之力。”马佳氏那是打定主意要助云汐的,除非日后云汐爬不上去,又或者府里其他孙女有更大的能耐,否则马佳氏是不可能改变主意的。

翌日,马佳氏早早地便起来准备了,除了安嬷嬷送来的那封信,还有之前给云汐准备的好却没有全部带进去的银票。

作为命妇,马佳氏自然不可能是头一次入宫,只是随着家族的没落,她的位置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往后挪。若说以前她不仅能得太皇太后的问话,还能跟亲王命妇们拉拉感情,可曾几何时,这些慢慢地都开始变得遥远了,她想太皇太后以及那些亲王命妇怕是早就忘了还有她这号人吧!

这次进宫,因着不是太皇太后的懿旨,她只需到佟贵妃那边走上一遭,打个招呼便是。而佟贵妃正跟乌雅氏斗得欢,没时间理会,所以直接让人将马佳氏给领延禧宫去了。马佳氏对此倒也不在意,等拜见过荣嫔之后,便由人领去了东配殿。

东配殿里,云汐瞧着行礼的马佳氏,忙伸手将人给扶了起来,笑道:“玛嬷这是做甚?这里又没有外人,无需这般。”

“礼不可废。宫里人多眼杂,小心一些总是好的。”马佳氏要得只是云汐的一个态度,见她对自己亲近,还以为云汐已然放弃已往的成见了,脸上的笑容显得更深切了几争。

“玛嬷说得是,这宫里的确不比在家里,事事都要小心。”云汐笑了笑,并没有坚持,迎着马佳氏进了内室。

绿袖和巧英适时地将茶盏和点心放到炕桌上后,便自觉了退了出去,这一幕让马佳氏看得连连点头。只是目光扫过云汐明显有些削瘦的脸颊时,不免有些担忧地问道:“贵人怎么瘦了这么多,可是有什么不适的地方?”

“这正是我想法请玛嬷进宫的原因。”云汐轻笑了一声,目光落在马佳氏的脸上,压低声道:“玛嬷,我已经有孕了,虽然不知是男是女,可依我现在的位份,很难保住这个孩子,所以我必须请大哥帮忙,给这个孩子弄个祥瑞的名头,以保他能安然降生。”

她从打定主意到现在,每一步都是经过细细思量的,可以说她的布局并不算多深奥,但在这宫里,越是简单的东西越是容易被人忽略,这才让她一路顺当地走到现在。

马佳氏一听云汐说有孕,整个人当场就怔住了,若不是一旁的苏嬷嬷扯了她的衣袖,她怕是还有些回不过神来。这不,一等马佳氏回神,便两眼紧紧地盯着云汐道:“这胎坐得稳不,还有什么事,但凡是玛嬷能帮上的都行!”

不管是阿哥还是格格,只要云汐开个好头,日后他们索绰络氏一族都有一个好盼头。之前那些族老还一直埋怨,认为她不该全力支持云汐一人。现在可好了,等到云汐生下孩子,进了位份,谁还敢指责她的不是,到时他们不说一举超越其他人,至少不辜负这满洲八大姓呐!

“对了,这是苏嬷嬷让我给你捎进来的信,这应该是老大回给你的。还有这些银票,你都收着,该打点的打点,该用的用,没了就让人捎信过来,玛嬷再想办法给你送进来。”马佳氏伸手拍了拍额头,然后从袖子里抽出事先放好的信和银票交到云汐手中。

云汐笑了笑,接过马佳氏给得信和银票,细细收好,才道:“玛嬷放心,即便是为了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我也得努力在这后宫谋得一席之地。”

马佳氏拍了拍云汐的手,一脸感叹地道:“玛嬷知道你是个有成算的,只是这女人一旦嫁了人,不管是入宫还是在后宅,一生都逃不过一个斗字。你要记住你的枕边人是皇帝,他不可能只有你一人,这后宫三千佳丽,还有源源不断的新人,所以你得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能留住又是什么?玛嬷不想给你出什么主意,但是该提醒的还是得提醒。后宫争斗,不论手段高低、输赢如何,记住没有万全的把握,千万不要动子嗣这一块。”

云汐看着马佳氏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突然觉得自己还是小看了马佳氏,如此也难怪昔日这索绰络府都是她说的算,说到底她即便胸襟不大,却也还是容下了额其克,从这里不难看出她的聪慧。若上一世她能早早地看透这一点,敢于争取,也许她就算不能出人投地,最起码也能像二姐姐那般嫁个还算不错的人家,平平安安地活到老。

第一百零七章 所谓福气

云汐看着马佳氏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突然觉得自己还是小看了马佳氏,如此也难怪昔日这索绰络府都是她说的算,说到底她即便胸襟不大,却也还是容下了额其克,从这里不难看出她的聪慧。若上一世她能早早地看透这一点,敢于争取,也许她就算不能出人投地,最起码也能像二姐姐那般嫁个还算不错的人家,平平安安地活到老。

可惜她明白的太晚了,对事情总是看不透彻,又一味地期待别人大发善心,最终只能被现实伤得体无完肤才幡然醒悟。

“玛嬷说得孙女都明白,皇上毕竟是君王,他心中最重要的是江山社稷,不是儿女情长,所以孙女会好好把握自己的。”云汐笑了笑,一脸认真地道。

面对云汐的保证,马佳氏心里是心慰的,她就怕云汐心里总想着那些有的没的,最终害了自己亦拖累了家族。眼见云汐明白自己说得那些话,她也不再多说,续而同云汐说起了阿纳呼占的事。

无论是为了家族还是为了自己,马佳氏都会想法子将云汐和索绰络家紧紧地联系在一起。若云汐心里只记挂阿尔哈图和阿纳呼占,那她便让他们兄弟撑起索绰络家的门庭(事实上现在能支撑索绰络家门庭的也就阿尔哈图),让云汐不得不帮着他们。

果然,一听小弟的事情,云汐的神情明显变得更加关注了,话也更多了。除此之外,云汐也就问了一下多罗隆一家的情况,至于她阿玛和额娘,马佳氏说了一句一切都好,她也就顺势揭过了。

马佳氏见云汐根本不问老大和老二家,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三丫头对他们呐还是有怨言,不过有也好,没也罢,马佳氏心里清楚,有些事情是急不得的。

“这宫里头的事情咱们干涉不了,但是但凡是玛嬷能做到的,你派人递个消息,玛嬷一定想办法为你做到。至于阿纳呼占,你不要担心,我会把他安排好的。”马佳氏看着云汐的双眼,轻声说道。

云汐听了心里很是高兴,她就怕阿尔哈图和她不在,阿纳呼占得不到照顾,毕竟他们那对父母,从来都只知道顾自己。虽说比之云汐,更重视阿纳呼占一些,但是他们的生活他们根本管不了。

说实话,有时候云汐觉得他们三兄妹只是性格上出现问题,而不是长歪,已然是上天保佑了。

因着见面的时间有限,云汐也没多跟马佳氏说宫里的事情,倒是一旁的苏嬷嬷半途借着去净房的借口拉着许嬷嬷说了好一会子的话,云汐明明瞧见了,却也当没瞧见一般,她心知她想知道宫外的事,马佳氏也想知道宫里的事,为了彼此都安心,她们很是默契地忽略了对方的一些小动作。

许嬷嬷同苏嬷嬷说了会儿话,眼瞧着时辰就快到了,却不见贵人召唤,她不由地同苏嬷嬷打了个招呼,进屋提醒道:“贵人,老夫人出宫的时辰快到了……”

马佳氏闻言,面色一变,她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她甚至还来不及问云汐的计划,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她看重的没出息,不看重的倒是出息了,却也跟她生分了,不然她何必连这点事情都得拐弯抹角地打探。

也罢,虽然没能探出云汐的计划,可她的打算她差不多是知晓了。只要这丫头有分寸,玩点小把戏又如何?只要能护住她肚子里的孩子就行。

送走马佳氏后,云汐便拿出先前收好的信件,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瞧见信中的内容,云汐的嘴角不由地扬起一抹笑意。她就知道她大哥是不会让她失望的,西南一如她所猜想的那般得到了胜利,而且这次的胜利不同以往,可以说是奠定三藩之乱胜利的基础。

云汐瞧着上面写得日期,对于白里的好意还是心领的,若非白里在这其中插了一手,指不定这消息就直接送进宫来了,不过依着她玛嬷的意思,这信是昨天收到的,耽搁了一天,那就说明这信今天就会送进宫,那她必须得在信被送进宫之前让康熙知道她有孕的消息,否则这消息真送进来了,她之前的那些布局也就白费了。

“许嬷嬷,请太医来,就说我身体不适。”云汐将手中的信交给一旁的绿袖,见她烧掉,这才转头看向一旁的许嬷嬷吩咐道。

许嬷嬷一听云汐吩咐的话,便知她是要出手了,立马应声出去找王全安跑一趟太医院。

康熙那边得到消息时,稍作犹豫,最终还是动身来了延禧宫。不得不说,云汐在康熙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情况下正慢慢地占据他的心,否则依着康熙的心性,是不可能放下手中的政务去探望后宫嫔妃的。

要知道当初不管是前期元后赫舍里氏,还是后期的乌雅氏卫氏,都未曾让他放下过手中的政务,而现在的他却为了云汐一再破例。

康熙到延禧宫东配殿的时候,太医已经来了,正在帮云汐把脉。众人一见康熙带着一串人马过来,太医也顾不得把脉,退后一步就想行礼,袖子还没甩开,康熙就已经开口了,“好了,这个时候就别在意这些虚礼了,先帮索绰络贵人诊脉。”

“嗻。”太医应了一声,复又将手放到云汐垫了丝帕的手腕上。

云汐看着赶过来的康熙,心里还是有些感动的,毕竟康熙这段时间可是一步都未曾踏进过后宫,而现在却因为她请了太医而专程过来,这样的举动不说深情厚谊,却也是相当用心的。

“奴才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索绰络贵人这是有孕了。”太医原本还怕这索绰络贵人真有什么病,从而连累自己,却没想到是这样的好事,跪下的瞬间,这贺喜的声音可比之前来得精神多了。

“哈哈哈——”康熙怔了一下之后,放声大笑,随即大掌一挥,连声叫赏,明显对于这个消息他是意外的也是满意的。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这些事情不断地消磨着康熙的耐性,谁也不知道他能忍到什么时候,而这个消息从某种程度上缓解康熙精神上的压力。

许嬷嬷等人都极为知趣,康熙一说赏,他们便一股脑地全部跪了下来,同声贺喜,这让康熙原本高兴的情绪再上一个台阶。

而就在此时,李德全急匆匆地赶到延禧宫的东配殿,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急切,这让原本还算好的气氛瞬间又变得凝固起来。

云汐坐在炕边,相比其他人的紧张,她反而多了一丝期待。若是没有什么意外的话,李德全手里拿着的这份折子应该就是西南捷报。

云汐就是要借此让康熙相信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是有福的,即使他(她)尚未出生,亦不知是男还是女,只要这一系列的好事都砸在他(她)头上,一旦康熙认可,那旁人谁敢说他(她)没有福气。到时康熙对这个孩子的喜爱和重视就是这个孩子未来最大的保护伞。

康熙肃着一张脸,接过李德全呈上来的折子,细细看过之后,脸上的笑容比之前更深了几分,康熙挥了挥手,太医等人鱼贯而出,随后康熙坐到云汐身边,大掌握着她的小手,语气激动地道:“汐儿,我们的孩子真是福星,你看太医才诊出来,西南便传来捷报,朕可以肯定这孩子定然是旺朕的。”

“皇上,臣妾才刚怀上,是男是女都未曾可知,如何能担得起皇上这番夸奖。”云汐目前的能力有限,对付其他嫔妃尚且吃力,如何敢因为有孕而碍了太皇太后的眼,所以她要得仅仅是康熙的态度,而不是后宫所有人的关注。

“什么当得当不得的,朕说当得就当得。这西南战事焦灼许久,朕心里一直都很焦急,谁知朕的儿子这般给力,还没出生就给朕带来好运。”康熙笑了笑,大掌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她依旧平坦的小腹,神情温柔且带着一丝期盼。

听着康熙说得这些话,云汐嘴角的笑意更显温柔,她要得就是康熙自行将这所谓的福气都套在她肚子里的孩子头上,只要康熙看重这个孩子,肯护着她,她就有信心将这个孩子生下来。

都说骨肉亲情,可这感情若是不相处,慢慢地也会变得生疏,特别是这皇家的孩子,受重视和不受重视可是有着翻天覆地的不同。若是现在她不趁着机会加深这个孩子和康熙之间的联系,未来等到这后宫的孩子多了,她的孩子又拿什么在这后宫立足。要知道不是她得宠她的孩子就一定得宠的,遥想那些电视剧里把宜嫔刻画的多得宠,可这老九还不是一样不得宠。

说穿了,这心中比重占多少,不是由她们这些嫔妃决定的,而是由康熙自己决定的。

而康熙一向是管生不管养,除了一个太子胤礽,能让他花心思的孩子真的很少,即便是大阿哥、三阿哥和四阿哥,他也不过就是抽空管管,交流什么的,不要想太多。

“臣妾肚子里这个孩子有不有福臣妾不知道,但是臣妾知道这个孩子对皇上是十分依恋的。”云汐靠在康熙怀里,轻声说道。

“朕的儿子自然是亲近朕的。”康熙一脸得意地道。

云汐也不扫兴,转而拿胎教说事,康熙听着新鲜,心里颇为意动,只是让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的是他自己会一直坚持到了最后。

第一百零八章 盟友

因着康熙事隔近一个月的时间,两次进后宫都是去的延禧宫的东配殿,这如何能不让人测目。

这不,太医一离开,云汐有孕的消息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就已然传遍了整个后宫,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对这个消息倒是挺高兴的,就算太皇太后有别的心思,可她心里还是倾向于出身高贵的嫔妃来孕育皇家子嗣的。且,有孕即意味着不能承宠,这么长的一段时间,她完全有时间扶持另外一个宠妃来分散康熙对云汐等人的宠爱。

有了这样的想法,太皇太后自然不可能再跟云汐一个小小的贵人多做计较。

景仁宫里,乌雅氏刚喝完燕窝就得到这么一个消息,整个人都有些傻了,怎么会这样?她本来算计好再过几天就曝出自己有孕的消息,以此来牵制佟贵妃,续而引起皇上的关注和怜惜。可是谁能想到这索绰络氏进宫不过两个多月,竟然在这个当头有孕了,而且随之而来的还有西南捷报,这样的结果让乌雅氏捶胸顿足,后悔不迭。

早知道有这样的操作,她何至于花这么多的心思隐瞒自己有孕的事实。现在能怎么办,有索绰络氏在前,她这个紧跟其后的怕是得不到什么关注和好处。如此,她就必须再琢磨一个好时机,最起码不能让索绰络氏独领风骚。

不提乌雅氏内心的不甘和算计,景仁宫主殿的佟贵妃如今也是满腔的怨恨,虽然她已经抱有了乌雅氏所生的四阿哥,但是这毕竟不是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再怎样她这都有着一丝遗憾。

可就是这样,她也没能得意多久。这不,宜嫔有了,这刚入宫没多久的索绰络氏也有了,偏偏就她怎么都怀不上。

可惜这种事没人能回答她,所以当延禧宫的消息传过来时,她直接掐断了自己漂亮的指甲,甚至连养得白白胖胖的四阿哥也再不能让她觉得可爱,甚至觉得尤为碍眼。等奶嬷嬷走后,佟贵妃手一抬,便直接掀了桌上的茶盏。

该死!凭什么后宫这些女人一个接一个地怀,一个接一个的生,只有她苦熬这么多年都不能生,甚至只能抱养乌雅氏那个包衣奴才所生的儿子,凭什么!

佟贵妃趴在桌上,心里一阵酸涩,明明她才是最爱皇上表哥的人,为何皇上表哥辜负的人也是她?

佟贵妃是什么想法,宫里无人关注,倒是安静许久的延禧宫突然因着云汐的有孕而变得热闹非常,只是这种热闹与荣嫔这个正主无关。云汐本人倒是觉得无比尴尬,毕竟这后宫她除了跟同殿的荣嫔有一点交情之外,其他人那真是连话都没说上几句,何谈其他。用那个文明时代的话来形容,她们这不叫相处,叫尴聊,且尴尬得她都不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而就在她左右为难的第二天,康熙便翻了袁贵人牌子,这个消息一传开,所有人的目光瞬间从云汐身上拉开了。

比起别人有孕,后宫的女人自然是更希望自己有孕,毕竟比起宠爱,明显位份和子嗣更让她们看重。若康熙一如之前那般不翻牌子,她们自然是要蹭蹭云汐的热度,看看能不能借此获得康熙的青睐,但是现在康熙重新踏入后宫了,她们自然不可能再把心思放在云汐身上了。

于是乎,原本夺人眼球的云汐立马被抛之脑后,而异军突起成为第一个侍寝对象的袁贵人自然而然地就成了后宫众嫔妃的眼中钉肉中刺。

云汐得到这个消息时,神情微微一怔,随即便恢复了正常。她自进宫的那一刻起就知道,这宫里什么都可以当真,唯独感情不可以。虽然康熙隔了一天才翻牌子,但是这举动依旧让云汐觉得心凉。

也许是经历了那样一个文明时代的关系,她的思想再不像上一世那般顽固守旧,甚至比其他女人都要懂得爱自己。也许是因为她上一世活得实在是太窝囊、太憋屈了,以至于扭曲了她的性情,改变了她的看法,所以这一世的她若是没有得到真心,她怕是再不可能像上一世那般全心全意地为别人付出了。

接下来的几天,康熙连续翻了好几个嫔妃的牌子,后宫原本被打乱的步调开始慢慢地恢复往日的平静。

云汐却不这么认为,可能是康熙每天都会抽半个时辰或者一个时辰过来给她肚子里的孩子做胎教的原因,她比其他人更靠近康熙,也更能感受到他的情绪变化,可能就是因为这样,她总觉得现在所有的平静都好似暴风雨前的宁静。

对于其中的缘由,云汐虽有打探,消息却不多,这让云汐很是在意,但是康熙的举动又让她觉得有些感动。她的确打着拉近康熙和肚子里孩子关系的主意,胎教什么也是她事先提出来的,但是这件事要办成,她以为最起码还需要一段时间,甚至是费些心思,谁知康熙竟然这么配合。

“嬷嬷,皇上可是又去了东配殿?”荣嫔听着外面的动静,一阵苦笑,如今皇上的宠爱都给了这些进宫不久的新人,也不知皇上是否还记得她们这些旧人。

荣嫔倚着引枕上,双眼直直地望着门外,神情显得非常地落寞。自打云汐诊出有孕,这延禧宫的热闹似乎就再与她无关了。别人如何,荣嫔其实一点都不在意,但是她很在乎康熙的态度,即便她再不复往日那般得宠,甚至康熙也少有在她这里留宿,她亦希望他心里是有她的,来这延禧宫也仅仅只是为她,或者是为了她的儿子。

可事实是他早忘了从前的一切,每每过来便直奔东配殿,似乎早就忘了她才是这延禧宫的一宫之主,更忘了她的三阿哥。

“娘娘,皇上定然是担心索绰络贵人年纪小不懂得照顾肚子里的孩子,这才多用了些心思,毕竟皇上历来都十分重视子嗣。”乔嬷嬷站在一旁,满心忧虑,唯恐荣嫔钻牛角尖,不由轻声细语地劝道。

“本宫明白,本宫不过是一时感慨罢了。”荣嫔笑了笑,收回自己的目光,看样子似乎真的只是一时感慨,但她心里到底怎么想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乔嬷嬷看着径自出神的荣嫔,不由地张口说道:“娘娘若真是想见皇上,不如就去东配殿,反正索绰络贵人年纪轻,对怀孕一事肯定有诸多不懂的地方,娘娘借此过去走上一趟也不无不可。”

荣嫔坐起身,目光隐晦地望了东配殿的方向一眼,随后垂下眼睑,语气淡漠地道:“有皇上在,就算真有不懂,那也轮不到本宫说话。索绰络氏是个难得的聪明人,她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也懂得适可而止,不然的话,嬷嬷以为这后宫的嫔妃怎么这么快就将目光投向了别处。”

荣嫔之所以选择和云汐交好,就是因为她笃定云汐不会止步于贵人,而到她这延禧宫来也不过就是走个场子,这样的人她不想得罪,即便内心无比嫉妒,她也努力按捺那蠢蠢欲动的心。因为她比谁都清楚,一个值得信任的同盟远比一个危险的敌人来得划算。

“佟贵妃的胆子够大,心也够狠,只是不太聪明,她倚仗就是皇上表妹这重身份,若是有一天她磨光了皇上对母族的宽容,那她以后的日子指不定比本宫还难过。”荣嫔冷笑一声,单手端起一旁的茶盏,轻声道。

乔嬷嬷这次倒是没有接口,她自然知道佟贵妃做得那些事有多愚蠢,甚至后宫嫔妃都冷眼看着佟贵妃作死,时不时地还推波助澜一把,还不是想消除她的优势。可惜她急功近利,总想着凭着那一点表哥表妹的情分一举登上后位,以至于忽略了什么才是后宫立足的根本,最后才落得现在这样不尴不尬的地步。

“娘娘,话是这样说,可是该争取的咱们还是得争取,毕竟娘娘还有三阿哥啊!”秋心见乔嬷嬷不出声,不由地有些着急地道。

“放心吧,索绰络氏不是乌雅氏,她心里明白着呢!”荣嫔心里清楚,她若是想跟云汐保持这份情谊,那她就不能去东配殿,而云汐若真的看重这份情谊,就不会眼睁睁地看着皇上去别处。

荣嫔放下手中的茶盏,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黯然,没有谁天生就会算计,只是他们面临的一切逼得他们不得不去算计。她的确不再受宠了,可是她却不能放弃,她还有一儿一女还有家族,所以不管怎么样,她都得想法往上爬。

云汐虽然不知道荣嫔的心思,可却一如荣嫔所说,并不想失去她这个盟友。可是让云汐开口劝康熙去荣嫔处,云汐也张不了这个口,不过以三阿哥为借口的话,间接送点福利还是可以的,至于其他的,那就看荣嫔自己是不是能把握了。

康熙到底还是在乎现存的几个儿子的,听云汐说三阿哥想他,他本人又在延禧宫,从东配殿到主殿,也不过几步的路,是矣,康熙隔上一天两天的也会去荣嫔那边坐坐,偶尔会留宿,此举倒是让乔嬷嬷她们认可了荣嫔之前的决定,之后对东配殿的人也关照不少。

一时间,延禧宫的气氛显得无比的和谐,就连康熙都夸了好几次。

第一百零九章 乌雅氏来访

自打云汐确诊有孕之后,但凡她入口的东西都要经绿萝的手,就算她同荣嫔是盟友,但也做不到事事都信任对方。再者这延禧宫的厨房就算是荣嫔在管,可谁也不能保证就没有人半途做手脚,所以该防的云汐依旧会防。

这后宫的女人天生就敌人,即便自己得不到那也不见得会希望别人得到。

云汐并不知道自己的饮食用度一应都有康熙的干预,其实就算是知道,她也不会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康熙身上。毕竟康熙手头上有着太多的事情要办,不可能将目光放在她一个人的身上,所以她必须要懂得自我保护。

如今已是七月中了,离地龙翻身要发生已然没有多少时间了,云汐倒是有心想做点什么?可是这种事情光听着就让人觉得匪夷所思,她就算冒险说出来,也未必会有人相信,而且一个不慎,指不定还会为自己惹来不必要的祸端。

比起那个文明时代,这个时代的局限性太大,各种各样的规矩限制了人们的思想,也限制了人们的眼界。若没有上一世的经历,云汐或许会反抗,但不会胆大包天地想法从后院中脱离出来,努力掌握自己的命运。

“嬷嬷,信可是送出去了?”云汐倚在窗边,一如在索绰络府时那般,没事时总喜欢望着远处那抹蔚蓝。

“回贵人,信已经送出去了,这会子怕是已经快到大少爷手中了。”许嬷嬷虽然不懂云汐为什么要这个时候冒险给西南战场的大少爷送信,但是她明白云汐会这么做一定是有她的原因的。

跟在云汐身边的时间越长,许嬷嬷心中的感受就越深,眼前这个少女别看年纪轻轻的,可是这心思并不是一般人能摸透的。

“那就好。”云汐嘴角微扬,她这次不仅仅只是给她大哥送了信,安嬷嬷那边她亦送了信。

当然,她不可能直言那一天什么时辰会地龙翻身,她只是隐晦地提及钦天监测出最近恐有灾难发生,让他们做做准备。其他人云汐是顾不上,可是她自己的庄子以及周边的人,相信的更好,不相信的真出了什么事,那也怨不得别人。

尽人意听天命,能救一个算一个,只希望老天怜悯,能让更多的人逃过一劫。

许嬷嬷瞧着一脸恬静地继续望着远处发呆的云汐,嘴张了又张,最终还是一句话都没说。作为一个奴才,她应该相信自己主子的决定,插手太多容易犯忌讳,何况她这位主子并非那种空有美貌却没头脑的人。

康熙近来的心情不错,自打云汐有孕之后,他可以说是事事顺心,这让他对云汐肚子里的孩子不免又多重视两分。再有云汐说得胎教,康熙花在这个孩子身上的心思就更多了,以至于他一天不来看看摸摸问问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即便云汐有孕时日尚短,可他总觉得能见证小家伙慢慢长大的过程也是一个非常奇妙的过程。

云汐对于康熙的关心那真是来者不拒,特别是得到乌雅氏准备借机在康熙面前来一出‘意外’来透露自己有孕的消息后,云汐要做的事情明显更多了。

好在许嬷嬷拉拢人的手段老练,进宫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她不仅同以往的旧识都联系上了,还把这些人慢慢地拉拢了过来。若非如此,云汐怎么可能这么快得知乌雅氏的打算,又如何借机挑起佟贵妃的不满,续而拖延乌雅氏的计划。

只要拖过了二十八日这一天,乌雅氏这一胎怕是再难像上一世那般得康熙的喜爱,当然,也就不存在早夭这一说,这样的结果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眼下距离七月二十八日也不过三四天的时间,距离越近,云汐要做得事情也就越多。若说之前她仅仅只是想保住自己和肚子里的这个孩子的话,那么现在越是了解这深宫峥嵘,她就越是感觉人手的重要性。

她可以不利用这些人手去谋害皇嗣,可若是有人不长眼地惹到她头上来,她也不至于被动挨打,毫无还手之力,所以她到底还是动用了她额其克给的名单。

这份名单的人数并不算多,三十多近四十个人,几经清洗居然还有三十人隐藏得好好的,并且在各个宫殿占据了一定的位置。由此可见,这些人的实力不容小觑,只要给他们机会,他们定然能再进一步,而立马要到来的地龙翻身就成了他们最好的博弈的机会。

康熙近来的心情一直都处于一个愉悦的状态,各宫不论新欢旧爱,那是一个都不冷落,最让人觉得意外的大概就是被冷落许久的卫常在终于打破了之前的沉寂,重新进入了后宫众人的视线,只是相比从前的盛宠,现在的康熙对她似乎少了以往的那一点特殊。

对,就是特殊。

别看卫常在身份低微,可康熙对她还是相当维护的,至少吃穿用度上,卫常在是高于所有常在的,甚至大部分的贵人也不一定有她这待遇。而现在康熙虽然打破之前对她冷落主动召她侍寝,次数还不少,但是过往的那些维护统统都消失了。由此可见,卫常在的美貌依旧吸引康熙,但是她的所作所为也成功地在康熙心里种下了一根刺。

有了卫常在的重新得宠,明显着急于曝光自己有孕的乌雅氏自然不可能再坐等康熙自动上门。若说卫常在的优势是美貌,那乌雅氏的优势就是善解人意。可是现在她连康熙的面都见不到,她还怎么突出自己的优势。

没法,谁让佟贵妃不得宠,她自己又翻了船呢!

现如今的康熙就好似遗忘了景仁宫的存在一般,连以往看在佟家面子上的忍让以及每月固定的初一十五两天到景仁宫的规矩都不顾了。急得佟贵妃借着送汤的名义去了乾清宫好几次,可就这样,康熙也仅仅只见了佟贵妃一次,就这样乌雅氏哪里还敢指望佟贵妃。

思来想去,乌雅氏最终还是将主意打到了备受康熙宠爱的云汐身上。

云汐也没有想到乌雅氏会这般厚脸皮,要知道率先撕破脸皮的可不是她,而是乌雅氏自己。现在乌雅氏突然就调转过来,摆出一副‘咱们是好姐妹’的神情就直接上门来了,这场景看得云汐自己都直犯尴尬不说,更让云汐觉得皱眉的大概就是乌雅氏挑选的这个时间。

七月二十八日临近中午,这早不来晚不来的,偏偏就挑了临近中午这个时间过来,看来乌雅氏过来并非临时起意,而是早有预谋呢!

“贵人,现在怎么办?”许嬷嬷脸色有些不好看地望着云汐问道。

“还能怎么办?先请她进来呗。”云汐思索片刻,不由地对一旁的绿袖低声吩咐道:“绿袖,去请荣嫔娘娘过来,记得让荣嫔娘娘带上三阿哥,就说皇上也想三阿哥了。”

这人都已经到这东配殿门口了,她总不能挡着不让对方进来吧。宫中嫔妃行事历来婉转,即便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当面也不可能闹出来,都是私下里找后账,除非真的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否则谁也不想让康熙见到自己歇斯底里的一面。

再说对于乌雅氏这个人,云汐从来都不敢小看,且她相信乌雅氏会挑这个时间过来,定然是做足了准备的,若她现在不见对方,对方肯定也会找借口在这延禧宫一直等着康熙过来。若康熙不过来还罢,一旦过来,就算康熙信任于她,怕是也少不了那怜香惜玉的心思,毕竟之前让康熙那般恼怒的卫常在,如今不也一样又恢复侍寝了么,何况乌雅氏算计并不是康熙本人,而是她这样一个小小的贵人。

为了不让这段时间的准备白费,云汐觉得若是不能赶走乌雅氏的话,那再坑乌雅氏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反正是她自己送上门来的,怨不得人。

“索绰络贵人有喜以来,我还不曾亲自道贺,今儿个过来虽说有些晚了,但还是想一表心意。”乌雅氏被引进来后看着容光焕发的云汐,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妒忌,面上却做出一副温柔的模样,细声细气地说着客气话。

“乌雅贵人有心了。”云汐微笑地冲着乌雅氏点了点头,嘴角含着温柔的笑,轻声道:“巧英,给乌雅贵人上茶。”

云汐面上平静,心里却有些着急,她把人都拉到她这个东配殿来了,到时康熙若不来,她指不定就真的要功亏一篑了。

正想着,荣嫔带着三阿哥过来了,云汐笑着起身,乌雅氏随后,众人又是一番见礼,随后便围着屋里的圆桌坐了下来。

相较于云汐的了然,乌雅氏见着荣嫔的瞬间,眉头不自觉地一蹙,心里一阵不悦,她知道云汐这是防着她呢!可是她有什么办法,有求于人,她就得低头,即便她心里清楚对方并不欢迎她,她还不是一样要笑着同荣嫔她们你来我往地打机锋。

可越是这样,乌雅氏就越盼着康熙能早点过来。

第一百一十章 以身相护

荣嫔从见到乌雅氏的那一刻便知道云汐请她过来的原因,若是从前她是定然不会多管闲事的,可是面对云汐的事,她却很难做到袖手旁观。

这段时间云汐虽然没有明着将皇上推到她这里来,但是她的确因着云汐的关系重获宠爱,就连三阿哥也得了皇上不少关注,父子俩原本略显生疏的关系经过这些天的相处,明显比之前亲密不多,荣嫔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承云汐的人情的。否则,她不会一听绿袖的邀请,就毫不犹豫地带着三阿哥过来了。

眼下见着嘴上不留情,目光却频频望向门外的乌雅氏,荣嫔还有什么不明白。

“乌雅贵人倒是好雅兴。”荣嫔嘴角含笑,语气里却透着一丝讽刺,“宫中姐妹来道贺时,偏偏就不见乌雅贵人的身影,反而是索绰络妹妹孕期反应颇大需要好好休息时,乌雅贵人便一路闯了进来,这举动还真是与众不同呢!”

荣嫔对乌雅氏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敌意,反正没有她乌雅氏,也会有其他人,她若真学着佟贵妃一个一个地恨过去,她怕是连现有的一儿一女都保不住了。不过有一点是不可否认的,那就是经选秀进宫的嫔妃从根本上还是看不起包衣出身的嫔妃的,所以荣嫔平日里并不怎么搭理乌雅氏,只要她不主动犯到她面前,别说用这种语气说话,就是多看一眼都嫌碍眼。

作为延禧宫的一宫之主,荣嫔也是有自己骄傲的,而云汐既然是这延禧宫的人,那乌雅氏不管有什么目的,只要踏进这延禧宫,就得跟她这个一宫之主打招呼,像现在这样目的不纯又把别人当傻子看,荣嫔能给她好脸色才怪。

乌雅氏看着语气不善的荣嫔,这才意识到心急的自己忽略了什么,不由地起身冲着荣嫔行了一礼道:“倒是妹妹太过心急,失了礼数,还请荣嫔姐姐不要怪罪才是。”

话说到这份上,是对是错,其实并没有多大的意义,而荣嫔抓着这点不放,无非就是希望乌雅氏能自觉一点,起身离开。可惜有些人的脸皮历来就比旁人生得厚,明知不受欢迎,可为了达成目的,不管别人说的多难听,她都能自行忽略。

“怪罪是不敢,只望乌雅贵人能像体贴皇上那样,体贴体贴索绰络妹妹,让她不至于身体不适还得像现在这样强打着精神坐在这里招待乌雅贵人。”荣嫔这人看似好说话,可真要怼起人来,那也不比后宫的任何女人差。

云汐对于乌雅氏被怼,那是一点都不介意,别人都不管她的死活了,她自然也不会傻得同情别人是不是会伤心,况且荣嫔这般,都是为了她,她要是阻止,那才是真正的里外不是人呢!

康熙倒是不知道这些,近来云汐的胃口是真的不怎么好,虽然脸色不错,却也让他颇为担心。云汐的膳食从入宫就由御膳房负责,只是康熙做了手脚,而云汐又知实情,所以一直到现在都没人发现。现在云汐有孕,康熙让御膳房下了不少功夫,可惜效果不佳。

为此,康熙将过来延禧宫的时间尽量固定在午膳或者晚膳期间,这样有他陪着云汐用膳,不说其他,至少能让云汐在膳食上有更多的选秀。今天也一样,进了延禧宫他便习惯性地往东配殿走去,谁知他一进东配殿,就听到荣嫔说得这番话。

顿时,康熙心里对于乌雅氏的不满瞬间就升起来了。

自打云汐有孕,康熙可以说是每天都来,云汐是个什么样的情况,除了太医就他最清楚,所以听了荣嫔说得这番话,他第一个反应就是支持,第二个反应是觉得荣嫔不错,至于第三个反应便理所当然地认定乌雅氏真的越来越不懂事了。

“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荣嫔三人一见康熙进来,立马起身,冲着康熙行了一礼,一旁玩耍的三阿哥见康熙过来,也很是乖巧地凑了过来,奶声奶气地向康熙请安。

“平身。”康熙应了一声,看着一脸孺慕的三阿哥,伸手拍了拍他的小脑袋,看着他笑眯了眼的模样,心里软软的。

“谢皇上。”三人齐齐应声。

乌雅氏看着心情好似不错的康熙,心里一阵窃喜,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机会,正想着要上前表现一番的乌雅氏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见康熙伸手牵着云汐,同荣嫔一道坐到了桌前,这一左一右都有人的,她这要怎么表现?

乌雅氏又急又气,眼神哀怨地看了康熙一眼,脸色微白,心里更是觉得委屈。明明卫氏算计皇上本人都能被原谅,为何她不能。

事实上乌雅氏到现在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冷落,一开始她以为是自己同佟贵妃争锋惹得康熙不喜,可随后即便她收敛自己的举动也未见康熙心软,这心里便开始有些慌了,甚至觉得是不是太皇太后借着卫氏失宠一事连带着打压她。现在卫氏复宠,她自然是想借机翻身,殊不知康熙所有的不满仅仅只是源自于荣嫔刚才说的那一席话。

“皇上,臣妾今儿过来,其实是……”乌雅氏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先解释一二,谁知这话还没有,便听到一阵慌乱的叫声,随后只觉得脚下的地好似都在震动、翻滚,桌上的碟盏倒得倒,掉得掉,茶水、点心以及瓜果滚落一地。

乌雅氏‘啊’的一声惨叫,也不知道是太过慌张还是地龙翻身的动静太大,她一下子摔下了凳子,整个人懵了一下,待听到有人尖叫大喊着‘地龙翻身’时,摔在地上的乌雅氏也顾不得其他,手脚并用地爬了起来,目光看向一旁的康熙,正想扑过去,无奈身子难以平衡,若不是她身旁的嬷嬷眼明手快地扶了她一把,她怕是又要摔回地上去了。

“发生什么了?”荣嫔还有些发懵,不过作为一个母亲,她还是下意识地将一旁的三阿哥给揽进了怀里。

“地龙翻身了,快,快跑——”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大,抬头的瞬间都能看到宫人四处逃散的画面。

云汐坐在康熙的身边,有些反应不过来的他因着有康熙相护,倒是没有摔着,不过瞧见这样的画面,再看屋里乱成一团的模样,她便知灾难已然来临,剩下的全凭天意。想到这里,云汐不由地看向乌雅氏,做好一定准备的她可没有忘记上一世的乌雅氏似乎凭此奠定了自己在康熙心中的地位,甚至让她肚子里的六阿哥成了众人嫉妒的存在。

目光扫向一旁,眼瞧着略显狼狈的乌雅氏正冲着这边扑来,云汐下意识地回头,见着一旁的多宝阁上摆着的各式古董,不管大的小的都因着震动而摔了下来,其中摆在最上方一个偌大的花瓶正从上面掉落,看方向正好砸向康熙的脑袋,云汐心中一惊,亦顾不得多想,整个人便扑向康熙,下一刻整个花瓶直直地砸在她的肩背上,让她闷哼出声。

康熙到底是帝王,反应颇快,从屋里发生地动之前,他便下意识地握紧云汐的手,将她护在身旁,眼瞧着一切都不是错觉,正想带着云汐他们一起逃离时,只听见‘啪嗒’一声响,脸色一变,转头见云汐被砸了个正着,这才发现端倪,可眼下的情形并不允许他多做计较,下意识地他伸手将昏迷的云汐抱在怀里,目光扫了荣嫔和她怀里的三阿哥,厉声道:“还愣着干什么,都跟朕出去。”

荣嫔见状,也顾不得其他,双手紧紧地抱着被吓哭的三阿哥往外跑。

乌雅氏看着被康熙拦腰抱就往外跑的云汐,紧咬着牙,心里恨得不行,却只能调转方向跟上去,毕竟她还不想死啊!

刚才的一幕是她好不容易等来的机遇,原本以为是上天给她表现的机会,可这索绰络氏就好似她的克星一般,还不等她出手就夺了她的机会,更让她怨恨的是她不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表现,就连皇上临逃命的时候都没看她一眼。

捂着肚子,乌雅氏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被康熙抱在怀里的云汐,心中恨意翻涌,但脸上却是什么表情都不敢有。

她比谁都清楚,这个时候人心浮躁,且索绰络氏又因救驾而受伤,她若敢在这个时针对于她,别说其他人,头一个容不得她的就是康熙。

康熙抱着云汐来院中的开阔地,延禧宫的花草并不算多,摆设中规中矩的,此时倒是带来的不少的便利。康熙将云汐护在怀里,看着她紧闭的双眼,内心焦急,面上却不得不按捺住这股焦急,安抚四周逃散和宫人。

有了康熙的高声指挥,原本慌乱的宫女太监好似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慢慢地冷静下来了。一个个听着吩咐老老实实地呆在开阔地,再不像之前那般犹如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撞。

只是延禧宫里安稳了,宫里其他地方,不,应该说是整个京城都还处于地动山摇的状况之下,他纵使想做点什么,此时也不敢轻举妄动。

康熙见这样的情景,看着以身相护而陷入昏迷的云汐,内心的焦急越甚,但却无从选择,只能静静等待。

第一百一十一章 白眼狼(一更求支持)

在灾难面前,人人平等,毕竟灾难不会因为身份而区别对待,所以此时此刻,不管是宗室皇亲,还是平民百姓,都疲于奔命,甚至命丧当场。

之前云汐心软,想借着钦天监之名提醒一下别人,索绰络家、白里家以及云汐名下那些庄户,因着云汐的安排和提醒,几乎没有伤亡,而一些小心为上的人,亦从中得到实惠,至于那些面对这种消息摆出嗤之以鼻的表情的人,不说个个殒命,却也为此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针对地龙翻身这一类的灾害,除了避,似乎到了那个文明时代,也没有什么有效的方法。这也是为什么云汐哪怕城府再深,也不禁会害怕灾难来临的主要原因。

她预想过很多,却没有想过各种事情都存在变故,不会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她想过很多,甚至想过坏了乌雅氏的运道,却没有想过自己会因此而受伤。好在她伤得是肩背,不是头颅和肚子,否则就她看重孩子的劲头,定然是过不了自己心中的那一关。

“汐儿,你醒了,身子还有那些不适的地方?告诉朕,朕让人去找太医。”康熙感觉到怀里的人微微动了一下,不由地低下头,入眼的便是满脸泪水的云汐,顿时不由地有些慌了。

他可没有忘记在他们从殿内撤出来时,云汐以身相护替他挡下的那个花瓶。若是没有她,那个花瓶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直接砸在他头上,那真是非死即伤。

“……皇上……”云汐抬起头望向他,眼中有着淡淡的水光,残留着些许惊惶的痕迹,眼神略显涣散,好一会儿才算是彻底回神。

“汐儿,可是吓着了?不怕不怕……有朕在,一定会没事的。”康熙揽着云汐,让她倚在自己怀里,大掌轻拍她的背,原是想安抚她的,没想到他的手才碰到她的背,就听她一阵痛呼,顿时他也想到她受伤的地方了,“可是朕弄疼你了?”

云汐靠在康熙怀里,微微摇了摇头道:“皇上……我没事……只是有一点点疼而已……”云汐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微颤,明明疼得厉害,面上却强忍着不想让康熙太过担心,毕竟这样的情况之下,别说找太医,就是保命都存着一丝运气在。

康熙看着脸色惨白的云汐,也知道她定然是受伤不轻,可就是这样,他怀里的这个傻丫头还强忍着疼痛反过来安抚他。这一瞬间,康熙心里满满充斥的都是云汐对他的深情,但此时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千言万语最后都只化作一声呢喃:“傻丫头……”

荣嫔护着三阿哥待在一旁,整个人心思凌乱,看着乱成一团的延禧宫,她突然有些感激云汐,若不是她派人来将她和胤祉叫去东配殿,现在不管是她自己,还是胤祉,下场都不知道会怎么样?

跟性命和儿子相比,宠爱似乎就不那么重要了。眼瞧着云汐以身相护才换来现在这一切,荣嫔突然觉得争与不争,她其实就已经输了。

原本康熙对云汐就不一般,这下子再加上一个舍身救驾的名头,日后不管云汐生男还是生女,总之一个嫔位,不,也许一个妃位是跑不掉的。毕竟相比她们,她还是鲜嫩的花儿,还有着无限的可能。

相比荣嫔的心平气和和认命,不远处的乌雅氏可以说是对云汐恨之入内。可以说康熙越是重视宠爱云汐,她就越是深恨,甚至内心隐隐觉得云汐会有这样的待遇全因那救驾之情。她只要一想到这所有的一切原本都该属于她的,心里便不由地对恨毒了云汐。

要知道当时那样的情形,所有的不对都是她先发现的,而且她已经扑过去了,只差一步,只差一步,这救驾的功劳便属于她,到时不管保不保得住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她相信皇上都不会亏待于她的。可是现在一切都没了,索绰络氏这个贱人直接夺了她的机会,更毁了她的复宠之路。

虽说一切都是不可预知的,但是眼瞧着康熙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云汐身上,乌雅氏心里的怨恨便不由自主地滋生,然后成倍增长。

眼瞧着康熙抬起头,乌雅氏下意识地收敛自己眼中的怨恨,目光看过去时,感觉到原本地动山摇的摇晃感似乎在慢慢减弱,乌雅氏不由地扶着秋嬷嬷的手上前两步道:“皇上,好像停了。”

云汐一听乌雅氏这话,认真感觉了一下,发现震动的确变小了,虽然时不时地还会来那么一下,但是比之先前的地动山摇,此时的动静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云汐的肩背受伤不轻,甚至脖颈处还带着些许挫伤,若非如此,当时她也不会一下子就陷入昏迷。现在一切都趋向于平静,康熙作为皇帝自然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做,云汐就算再傻,也知道这个时候以伤绊住康熙那就是与整个后宫为敌。

“皇上,臣妾已经没事了,皇上不如先去看看其他怎么样了?臣妾和荣嫔姐姐在这里等着皇上回来。”云汐看了一旁的荣嫔一眼,细声细气地劝道。

荣嫔牵着儿子的手,听了云汐的话,心知她的用意,不由地附和道:“索绰络妹妹说的不错,皇上应以大局为重,这里有臣妾在,皇上就放心吧!”

康熙见状,目光担忧地看了云汐一眼,见她一脸安抚地冲着自己点头,康熙咬了咬牙,转身带着梁九功往慈宁宫的方向赶去。

乌雅氏看着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就转身离开的康熙,再看凑在一起说话的荣嫔和云汐,眉眼间带着几分狠戾,眼神中更是透着化不开的恨意。

云汐转头的瞬间,正好对上乌雅氏满含恨意的双眼,四目相对间,乌雅氏先是一怔,随后便快速地收敛了脸上的表情和眼中的恨意,可侥是如此,云汐还是将她的表情统统纳入眼里,甚至是记在了心里。

别人不清楚,云汐却知道乌雅氏是怎样的一个存在。先不提她睚眦必报的性格,就她心狠手辣、事事能忍的行事风格,这宫里谁都比不过她,可以说乌雅氏就好似一条躲在暗处的毒蛇,瞅着每一个可以攻击别人的机会,这样的人即便无仇也得防范几分,何况被她记了仇。

所谓百忍成刚,上一世的乌雅氏可不就凭此成了最后的赢家么?不过一个对自己亲生儿子都那么狠的女人,对待敌人又能好到哪里去。

想到这里,云汐不由地眯了眯眼,看向乌雅氏的目光也由此变得不善起来。

刚才的情景,云汐看的清清楚楚了,荣嫔却什么都没有看到,不过凭着她的本事,单从云汐的表情中也能看出些许端倪来。毕竟就是同一阵营的她面对康熙对云汐的温柔,那也是心生嫉妒,何况是一开始就抱着别的目的过来的乌雅氏。

“如何?瞧出什么来了?”荣嫔摸着三阿哥的小脸,看着他恢复平时的活力,脸上的笑容明显深了许多。

“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这还没做什么就已经恨上我了,我要是真做点什么?那还不把我剥皮抽筋,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云汐笑了笑,语气里透着一丝讽刺。

刚刚的情景云汐可不认为自己有错,当时的情景,若真是等着乌雅氏来救,康熙怕是要砸个正着,到时不管康熙受伤轻重,她们几个都别想有好日子过。再说了争宠斗艳各凭本事,不管输赢都是只能怪自己做得够不够好,而不是成功了便得意,失败了便将所有错误全部都归纳到别人身上,这样的人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危险的。

“这一点看佟贵妃就知道了。”荣嫔看了一眼偷偷瞪着她们的乌雅氏,脸上露出一抹冷笑。

虽说佟贵妃早就因为乌雅氏成了全宫的笑话,可这并不表示宫里的其他嫔妃就认可乌雅氏的做法。毕竟像她们这样的妃嫔,年纪越大机会越少,迟早是要扶持新人的,可谁也不想自己花了大把的心思,最终却被反咬一口,甚至是取而代之。

两人对视一眼,随后很是默契地看了不远处的乌雅氏一眼,其中用意不言而喻。

乌雅氏没瞧见荣嫔和云汐那别有深意的目光,此时的她闭了闭双眼,手搭在自己的肚子上,身体明显觉得不适,可眼下这个情况,根本不容她选择。且她是真的有孕在身,别说刚才摔得那一跤,就说这连番的惊吓和不断翻涌起伏的情绪,都给她的身体造成了不小的负担。

“贵人,你没事吧,咱们要不要想法传太医过来看看?”秋嬷嬷看着乌雅氏蹙紧的眉头和苍白的面容,很是担心地问道。

乌雅氏看了秋嬷嬷一眼,再看乱成一团的延禧宫和惊惶未定的宫人,摇了摇头道:“宫里现在乱成一团,即便我想传太医,太医怕是也赶不来,而且在这个当头,若是让人知道我身怀有孕,那不管是我还是这个孩子怕是都有可能保不住。”

第一百一十二章 小产(二更求关注)

乌雅氏看了秋嬷嬷一眼,再看乱成一团的延禧宫和惊惶未定的宫人,摇了摇头道:“宫里现在乱成一团,即便我想传太医,太医怕是也赶不来,而且在这个当头,若是让人知道我身怀有孕,那不管是我还是这个孩子怕是都有可能保不住。”

一旁的秋嬷嬷闻言,脸色突变,似想通什么一般,嘴唇微颤地道:“贵人说得是。”

眼下全宫上下,不,应该说整个京城都因地龙翻身的事情陷入恐慌之中。虽说乌雅氏怀孕已快三月,可遇上这种事,遇上别有用心的人,所有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因为他们要的只是一个可以顶罪的人。

这种事情别说乌雅氏,秋嬷嬷也见多了,毕竟宫里不少太监宫女可没少被各宫主子当成替罪羊。而正因为他们都明白,所以才会害怕。秋嬷嬷知道这话不能再提,一旦让其他人听到,不说乌雅氏,她自己怕是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便再不出声了。

乌雅氏看了秋嬷嬷一眼,“扶我到旁边坐会儿,我这肚子突然有点疼。”

秋嬷嬷看了乌雅氏一眼,见她捂着肚子,搀着她同时,身子下意识地挡在前面,不让荣嫔她们注意到乌雅氏捂着肚子的动作,殊不知她们的一举一动早就落在了云汐的眼里。

云汐冷冷地瞄了她们主仆一眼,勾了勾嘴角,却好像没有看到一般,转头的瞬间,径自同荣嫔说话。别人不知道,她却清楚依着乌雅氏的精明,她是肯定不会在这个时候让人知道她有孕的,毕竟平日里这位乌雅贵人看似老实,实际上也不是什么善茬,得罪的人亦有不少。先不提那些位份低的,单就是一个佟贵妃,抓住这样的机会,肯定是要置她于死地的。

只是云汐即便知道内情也只能放过这个机会,毕竟她得用的人不多,若是现在仅为一个乌雅氏就露了底牌。

而正这个时候,李德全带太医过来了,一边给云汐诊脉,一边通知他们一起迁往宫外开阔处,暂作休整。至于后续安排,依情况而定。

云汐之前被砸晕了,就算很快缓了过来,这心里也十分担心是否会影响到肚子里的孩子。只是情况特殊,她不便开口,现在康熙既然安排太医过来,云汐自然不会推迟,得知肚子里孩子没事之后,云汐这才放心地同荣嫔稍作收拾,随后在李德全的维护下随着大部队一起出了宫。

这次受灾过广,动静太大,不说云汐,整个京城的人怕是都还处于惊惶之中。到了宫外一处开阔处,扎营休整,帐篷什么的依旧依着位份来定,而云汐身份不高,不过因着有康熙照顾,倒也能分得一处单人帐篷,虽然不大,却足够自在。

等到傍晚夜幕降临时,所有人都安顿了下来,云汐因着有孕的关系,并没有喝药,而是让绿萝拿着药油慢慢替她搓揉。反正太医也说了,她没有伤到筋骨,当时会昏倒,大部分是因为受了惊吓。

云汐觉得着也差不多,反正没砸到要害,不过单她脖颈和肩背上的大片青紫就有她的苦头吃。擦完药油,云汐疼得满脸的冷汗,抖着身子在绿袖她们的服侍下,刚躺下,便听到外面一阵嘈杂,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贵人,你先歇着,老奴去看看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许嬷嬷听着外面的动静,眉头微皱,轻声安抚云汐几声,见她苍白的面容好转不少,起身的瞬间嘱咐绿袖她们几句,这才往外走去。

云汐满身疲惫,肩背处也疼得不行,整个人只能侧着睡,着实辛苦。

绿萝见云汐没有休息的意思,便从一旁的茶炉上倒了杯热水给云汐,云汐捧着茶盏喝了半杯,整个人明显舒服不少。依她现在的状况,想要好好休息,怕是不易。先不说现在的条件,就说这么多的人都集中在一起,摩擦肯定比在宫里多,矛盾自然也就更多了。在这样的情况下,云汐能好好休养才怪。

差不多一柱香的时间,便见许嬷嬷从外面回来,看她脸上的表情似乎遇上不是什么坏事。云汐看了绿萝一眼,绿萝她们便会意地退了出去。

“嬷嬷,外面可是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云汐眯了眯双眼,身子趴在引枕上,神情慵懒,语气带着一丝漫不经心,明显她心里对于外面发生的事情已经猜到了一个大概。

许嬷嬷一听云汐这话,便知她猜到了大概,不过事情明显比她们想象的还要厉害几分,“老奴刚才出去打听了一下,说是乌雅贵人小产了。”

“小产?”云汐一脸诧异地坐起身,她原本以为乌雅氏至多就是动了胎气,然后闹出有孕的消息,引得佟贵妃等人动了什么小心思,却没想到乌雅氏会直接小产。

许嬷嬷见云汐也吃了一惊,这才知道她可能想到了乌雅氏会出事,却没有想到乌雅氏会小产,不由地轻声说道:“是的,据说刚歇下没多久,乌雅贵人身下就见红了,当时让传了太医,可惜耽搁太久,已经救不了回来了。”

云汐听了这话,不由地叹了口气,她倒是忘了贵人位份太低,并非每个人都能有单独的帐篷,而乌雅氏会小产,指不定也是因为没有单独空间供她使用,以至于耽搁太久,才闹出这等祸事来。

“乌雅氏的确聪明,可惜就是太聪明了,顾及也太多了,才会落到这个地步。”乌雅氏聪明,满腹心机,又想得太多,若她能早少点顾虑,多顾着点肚子里的孩子,早点传太医,也许就不会有今天这一出了。

许嬷嬷点了点头,她还是很同意云汐说得这些话的,这乌雅贵人可不就是太过自作聪明才走到这一步的么,“贵人说的是,这种事情多半都看对方的选择,乌雅贵人的心太大,要的也太多,所以事事都要算计,算计太过,以至于失去的反而越多。老奴刚才回来时,不仅只是打听了她那边的消息,太皇太后等人的那边的动静,老奴也打听了一下,消息早就传过去了,只是太皇太后那边一直都没有动静,倒是佟贵妃过来奚落了乌雅贵人一番,闹得有些难看。”

云汐听到这里,也明白之前的那些嘈杂声是源自什么了。不过佟贵妃此举虽然有些小人,但是乌雅氏之前的所作所为也高不到哪里去,这两人纯属针尖对麦芒,都不是什么好人!至于太皇太后和康熙为什么不插手,想来是这次地龙翻身的事情太大,这一时半会的,光是处理后续和安抚百姓就已经让他们忙得不可开交了,哪里还有精力去管已经小产的乌雅氏。

相比云汐的泰然处之,已经被救回来的乌雅氏却是真正的元气大伤,这一次她不仅失去了肚子里的孩子,据太医的意思,她最起码三四年都不能有孕。在后宫,除了皇帝不让生的女人,其他的女人若是不能生,就意味着失去了往上爬的机会,而乌雅氏能走到今天,除了她本身的手段之外,最主要的就是她生了四阿哥。

现在她若是不能生,那就意味着近几年之内,不管她是否得宠,大封后宫这种事都不会有她,毕竟康熙上头还有一个太皇太后在,若没有适当的理由,原本就让太皇太后不满的乌雅氏凭什么越过那些正经秀女为嫔为妃。

再者,佟贵妃也不是真正的傻子,她只是太过于在乎康熙,性子又急,这才被乌雅氏牵着鼻子走,一旦她反应过来,乌雅氏从前的那点小技量也就不管用了,不然佟贵妃怎么可能一直压着乌雅氏打。说白了,她这是在为自己找回场子,在向所有人证明,她佟佳氏才是乌雅氏的主子,即便乌雅氏再得意了,到了她面前,那也是她的奴才。

从这里不难看出,失去孩子的乌雅氏不仅没能讨到半点好处,还断了自己一条后路。

“难不难看那都是她们主仆之间的事,与人无关。若乌雅氏真有本事,别说只是三五年不能有孕,就是七八年不能有孕,总有一天她还会爬起来的,至于佟贵妃,她若真是聪明,就不可能在这个时候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云汐轻笑两声,身子微动,换了个姿式,动了动有些发麻的身子,又道:“现在太皇太后也好,皇上也罢,若不是一个不想管,一个没精力管,她怕是不能像现在这般得意,所以说佟贵妃要是继续这般,迟早有一天,她会把自己逼向绝路的。”

云汐这话并非无的放矢,上一世的佟贵妃虽然为后,却只做了短短一天的皇后,从这里不难看出康熙对她着实不满,只不过碍于那点血脉之情,这才在她临死之前成全了她。而现在因着云汐的关系,佟贵妃和乌雅氏过早地交恶,两人你来我往的,消耗的不仅仅只是她们手中的势力,还有康熙对她们的耐性。

“若是这样,佟贵妃和乌雅贵人闹了一处,岂不是得不偿失?”许嬷嬷稍稍思索一番后,轻声开口。

第一百一十三章 放任

“若是这样,佟贵妃和乌雅贵人闹了一处,岂不是得不偿失?”许嬷嬷稍稍思索一番后,轻声开口。

“得不偿失倒不至于,毕竟有些事情端看各人选择,佟贵妃若是觉得打压乌雅氏是值得,那就是值得的。至于乌雅氏是不是深恨佟贵妃,那就是她自己的事,她若有本事,上天入地也是她自己的事,她若没本事,就只能怪自己人心不足蛇吞象,最终造成这样的结果。”云汐对佟贵妃和乌雅氏那是一点都不同情。

“贵人说的是,各人有各人的选择,因果循环,理应如此。”许嬷嬷附和一句,明显是赞同云汐的观点的,“不过老奴觉得乌雅贵人吃了这么大的亏,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云汐闻言,轻笑一声,抬手瞬间,说道:“嬷嬷这话倒是不假,之前在延禧宫,这乌雅氏可不就是恨上我了么?不过这宫里谁都不是傻子,会坐等着她去报复。”

上一世乌雅氏的确算个人物,以一介包衣封嫔封妃,最终还成了皇太后。可这又如何,今时不同往日,她索绰络·云汐虽然不算什么人物,却也懂得什么叫先下手为强。

“那贵人准备怎么办?”许嬷嬷见云汐心有成算,这心不由地放下不少。

“不怎么办?皇上虽说是个怜香惜玉又重旧情的人,但是也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之前卫常在私自算计皇上,皇上看似原谅,但却再不像从前那般信任和优待对方了。乌雅贵人虽然没有明目张胆地算计皇上,但是在这个当头,她小产之事经佟贵妃那么一宣扬,即便大家不全信,却也会因此而忌讳几分,到时乌雅贵人即便有四阿哥傍身,也比不得从前。”云汐纤细的食指来回转动着手腕上的玉镯,嘴角微扬,一脸的意味深长。

云汐之所以这么笃定,并非是因为她有先知之能,而是结合了这一系列的事情之后下得结论,毕竟康熙此人宠爱美人归宠爱美人,但为人多疑又自傲,容不得瑕疵,否则若干年后,他为什么会以辛者库贱妇来称呼卫氏。而相较于宠爱还次于卫常在的乌雅氏,在这个当头她不仅没有救驾还闹出小产这种事,说康熙心里没有一点疙瘩,谁信!

虽然今天的一切都超出了云汐的预想,不过事情的发展明显对她更有利,且间接地达成了她的目的。一个不得太皇太后喜欢和康熙重视的贵人,保住孩子也许还有翻身的可能,可惜乌雅氏太过贪心,为了利益不顾肚子里孩子的安危,最终落得偷鸡不成蚀把米的结果,那也只能说是罪有应得。

“贵人说的是,皇上即便怜香惜玉,却恩怨分明,乌雅贵人最大的错不是小产,而是自作聪明。”许嬷嬷听了云汐的话,了然地点了点头。

近三个月的身孕,要说乌雅氏不知情,谁能相信。

云汐略显复杂地闭上双眼,心情犹如打翻的调味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尽管她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可她心里清楚,即便没了乌雅氏,也还会有别人,所以她得时时保持着一份警惕之心,护好自己,亦护好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不多时,云汐便带着复杂的心思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许嬷嬷见云汐闭上双眼,并没有急着离去,而是等到云汐睡熟,她才放轻手脚慢慢地走了出去,见到守在门外的绿袖她们,不由地嘱咐几句。

乌雅氏那边发生这种事,寻常人都会暗骂一声晦气,何况她家主子还身怀有孕。现在所有人的注意都被佟贵妃和乌雅氏吸引过去了,他们只要低调一些,这一时半会的还不至于有人来找他们的麻烦。

别看她们现在呆在宫外,好似比在宫里来得宽松,可实际上范围越大,危险越多,特别是在这种陌生的地方,人员复杂,来来往往的,可比在宫中更容易被人算计,所以她们要比平日里更加谨慎才是。

绿袖等人对此毫无异议,且有了乌雅贵人的前车之鉴,她们哪里还敢放松,而且现在的情况的确如许嬷嬷所说,非常地复杂。他们谁也不能保证这些嫔妃当中就没有人将目光把风向云汐,所以该注意的他们都得注意,以防万一也是好的。

夜深了,整个营地慢慢地变得安静下来,太皇太后对于营地里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对于佟贵妃和乌雅氏之间的矛盾也一清二楚,但她根本就不在意。对于卫氏和乌雅氏,太皇太后从一开始就表明了态度,她不满意这两人,亦不想让她们延续皇室血脉。之前卫氏有孕,她果断下手,现在乌雅氏有孕,还不等她下手便直接小产,说来倒是省了她不少事。

消息传来,太皇太后之所以没有过问,而是放任佟贵妃行事,便是不想在这个敏感的时刻引得皇帝不满。毕竟上一次她对卫氏下手已经让皇帝不满,这次她若是再沾上关系,到时可就真是有口说不清了。

太皇太后对于皇帝还是很看重的,即便她心有算计,但这并不表示她对皇帝不满。且乌雅氏自己作死,她又何必上赶着自找麻烦。

苏麻喇姑站在一旁,看着坐在床榻边上看书的太皇太后,轻声劝道:“格格,夜深了,你还是早点休息吧!”

太皇太后抬头看了苏麻喇姑一眼,开口问道:“苏麻,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皇帝可有去看望乌雅氏?”太皇太后一开口,便直接冲着康熙的处事态度去的,这说明她关心的并不是乌雅氏如何,而是康熙的态度如何?

苏麻喇姑闻言,眉眼微垂,轻声道:“格格,皇上一直到现在都还待在御帐里,这次地龙翻身损失巨大,伤亡亦不小,乌雅贵人那边,皇上怕是顾不上。”

太皇太后听了这话,神情微怔,待回过神,想到今天发生的种种,不由地沉下脸来:“钦天监都是吃干饭的,这次要不是近期修缮过各宫宫殿,宫里伤亡怕不只是这些。宫里尚且如此,这宫外……也难怪一向对乌雅氏有所偏颇的皇帝会顾不上。”

苏麻喇姑听了这话,明显愣了一下,康熙对乌雅氏有偏心她是知道的,毕竟乌雅氏的确会做人,若不是她心太大,也许太皇太后不会为难她,佟贵妃亦不会仇视她,甚至康熙还会一如既往地照顾她。只可惜人心不足,这人呐,要得越多得到的就越少。

这不,乌雅氏有孕在身,硬是不说,闹到最后,不仅小产,还没落得一分好。

“格格,那现在怎么办?”苏麻喇姑轻声问。

“还能怎么办?等着,哀家就不信皇帝真的一点都不介意乌雅氏的所作所为。”太皇太后冷笑数声,明显是选择继续放任。

太皇太后在后宫斗了近一辈子的人,佟贵妃和乌雅氏打着什么样的主意她能看不出来。可是她即便心知肚明却依旧放任,就是想让皇帝知道,这出身低贱的嫔妃都是不知足的,老祖宗定下的规矩都是有道理的。

苏麻喇姑看着冷着一张脸的太皇太后,心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明明是一件可以说清楚的事情,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慢慢地就成了太皇太后和康熙之间的矛盾。她倒是有心化解这一切,无奈两个当事人都不配合。

如今,地龙翻身事出突然,宫里宫外都乱成一团,她纵使有心想趁这个机会解开两人之间的心结,却也无力在这个时候将两人拉拢到一起,这还真是……

营地里一处小帐篷里,乌雅氏自打被发现小产,原本同她一起的贵人便搬了出去,现下这个帐篷里只住了她自己,这倒是给了她足够的空间,只是付出的代价着实太大了。

帐篷里,乌雅氏披头散发地靠在床上,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眼窝深陷,完全没有平日里精心装扮清丽婉约、精致美丽,如今的她满脸的憔悴,唯独一双眼睛里满是疯狂和怨毒:“佟佳氏这个贱人、蠢货,除了会落井下石之外,她还能干什么!她不就是仗着自己是皇上的表妹么?等到皇上彻底对她失了耐心,我倒是要看看她的下场能比我好多少!好多少!”

“贵人,贵人,你别这样,你千万得顾着自个的身子啊……”秋嬷嬷看着满脸憔悴的乌雅氏,一脸的不忍,可事情已经发生了,再这样下去也不可能有所改变啊!

“顾着身子?嬷嬷,你没听见太医说的那些话吗?我三到五年之间最好是不要有孕,否则不仅保不住孩子,还有碍寿数。就这样,我还凭什么跟别人争!”乌雅氏猛地抬起头,目光紧紧地盯着秋嬷嬷,声音里透着一丝绝望,看样子一向能忍的乌雅氏,此时也被现实打击的失去了方向。

“贵人,你振作一点,只是三五年不能有孕,不是一辈子不能有孕。”秋嬷嬷看着一脸绝望的乌雅氏,不由地抓住她的双手,病急乱投医地安抚道:“再说了,贵人还有四阿哥啊,虽说是抱给佟贵妃在养,但是这玉牒并没有改啊!”

第一百一十四章 风起云涌

“贵人,你振作一点,只是三五年不能有孕,不是一辈子不能有孕。”秋嬷嬷看着一脸绝望的乌雅氏,不由地抓住她的双手,病急乱投医地安抚道:“再说了,贵人还有四阿哥啊,虽说是抱给佟贵妃在养,但是这玉牒并没有改啊!”

“是啊,我……我这是气糊涂了……我还有四阿哥,四阿哥是我的儿子,我亲生的儿子!佟佳氏那个贱人就算有心阻止一切,可她一个没有生养过的女人又岂能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母子亲情。对,只要我还活着,我还没有放弃,我就一定能找到翻身的机会,还有那个索绰络氏,别以为我不知道她打着什么主意,她以为自己夺了我的机遇,就能高枕无忧,不可能,我一定不会如了她们的愿的!”乌雅氏就好似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整个人激动到语无伦次。

乌雅氏从来都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她的野心注定她不会轻易认命,更不会止步于前。她此时的处境是真的很不好,不说四面楚歌,却也算前途黯淡,再有佟贵妃在一旁虎视眈眈,也难怪她会变得如此颓废。好在她也不是完全绝望,就像秋嬷嬷所说的,她还有四阿哥,只要这玉牒不改,四阿哥就是她的儿子。

秋嬷嬷见乌雅氏振作起来,也不敢再说其他,不管后面的路有多难走,只要她不放弃,总能走下去的,“是是是,贵人说的是,只要有四阿哥在,皇上就不可能置贵人于不顾,而贵人也可趁机调养好身子。反正以后的日子还长呢,谁输谁赢,不能过早地下定论。”

“嬷嬷说的不错,不到最后,谁能轻言胜负。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要稳住局面,不让佟佳氏将脏水泼到我身上。”乌雅氏收拾好心情,整个人又恢复了以往的精明,脸上的灰暗顿时消褪不少,原本苍白的面容上慢慢地也有了一丝血色。

另一处的营帐里,装饰简单却精致,比之其他嫔妃的营帐,这个营帐称得上奢华,但这个帐篷的主人却并不满意,甚至此时的她并不高兴。

乌雅氏小产的事情虽然让她觉得高兴,但是结果却并不能让她的满意。

若说之前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话,斗了这么长时间,乌雅氏是什么样的人她现在可是一清二楚,而正因为如此,她才恨不得乌雅氏去死,只是小产……那都是便宜她了。

皇上和她不说是青梅竹马,却也是关系亲近的表哥表妹,她一直记得小时候的他们相处是那样的快乐,这么多年来,皇上早已刻进了她的心里。她一直以为自己会成为皇上的妻子,可是事实是她进宫之初,一直都是身份尴尬的庶妃,虽说现在被封为贵妃,可是这终究只是妃而不是后。

每次她听说皇上留宿别处时都会心如刀割,为了留住皇上的心,她不得已才在身边侍候的宫女里挑中了乌雅氏,可是她没挑到帮手,倒是养了一只白眼狼,她忘了是谁给她的一切,甚至想着越过她,这让她情何以堪。

“娘娘,你心里若是过不去,那便拖着乌雅氏,毕竟她才小产,正是需要休息的时候,到时拖坏了她的身子,她这一生怕是就要老死在这个贵人份位上了。”吴嬷嬷看着心情不好的佟贵妃,心里一阵心疼,嘴上却不断地为她出着主意。

若当初佟贵妃能把她的话听进去,她们也不会让乌雅氏走到今天这一步,这根本就是养虎为患啊!当然,这种事情虽然已经发生了,但吴嬷嬷没想就此刺佟贵妃的心,所以她只能在尽可能的情况下帮着佟贵妃消除这个隐患。

“怎么说?”佟贵妃心中一喜,连忙看向吴嬷嬷,明显此时的她已经到了完全容不下乌雅的地步。

也对,乌雅氏的存在已经让佟贵妃意识到自己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只要有乌雅氏在一天,她就要被后宫众嫔妃笑上一天,面对这样的事实,她如何能不想要乌雅氏的命。

吴嬷嬷见佟贵妃把她的话听进去了,不由得松了一口气,随即小声帮着佟贵妃分析事实因果。吴嬷嬷大概是想着能借此将乌雅氏打压下去,也算是了了佟贵妃的一桩心事。之后佟贵妃再集中心思,努力讨好皇上,争取早日登上后位,到时再想要乌雅氏的命,肯定会比现在来得更简单。

佟贵妃越听越觉得吴嬷嬷的话有理,她想打压乌雅氏不假,但却拿不准康熙真正的用意,不过若仅止是拖垮乌雅氏的身子,即便康熙知道了,那也只能怪乌雅氏沉不住气。

搬到宫外的日子其实很单调,虽然暂时安全了,可是时不时地余震依旧让人心有余悸。为了众人安危,康熙也不敢轻易下决断回宫。而养尊处优的嫔妃们对于野外扎营的日子,一开始除了惊吓还有着几分新鲜,可时间长了,这不方便那不方便的,抱怨声就不自觉地多了,而佟贵妃和乌雅氏之间的争斗反而成了她们唯一的消遣。

这厢佟贵妃巴不得置乌雅氏于死地,那厢乌雅氏恨不能把佟贵妃的名声踩在脚下,两人你来我去的,再加上太皇太后的放任,整个营地的流言蜚语似乎都因二人而起,又只围着二人而转。

云汐自打从宫中迁出来,就一直待在帐篷里养伤。倒不是说云汐有什么顾虑,而是她的身上的伤限制了她的行动。另外,比起有太皇太后相护的宜嫔,云汐这个小小的贵人明显份量不够,说白了,就是震不住场子。若有人心有怨气,起了什么不好的心思,虽然不至于放弃对有后台的宜嫔伸手,但是柿子挑软的捏,而她这个小贵人正好就成了最好的突破口。

这就是现实。

为了能早日全愈,也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云汐自然不可能主动跑出去招别人的眼,特别是在佟贵妃和乌雅氏斗得你死我活的当头。

“嬷嬷,佟贵妃和乌雅氏都闹成这样了,整个营地可谓是风起云涌,那挑事的、看好戏的,一个个的可都没安好心,就这样太皇太后居然没动静?”云汐自然知道仅仅只是佟贵妃和乌雅氏的矛盾还不足矣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可是总有那么一些人喜欢躲在暗处,推波助澜,等到适当的时机再钻空子。

云汐双手捧着一碗刚炖好的甜汤慢慢地喝着,她这几天的变化颇大,也不知道怎地,胃口突然变好了不少,只是口味变得十分奇怪,一会儿喜酸不喜甜 ,一会儿喜甜不喜酸了,反正一天好几变,现在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爱吃什么了。

“佟贵妃和乌雅贵人之间的仇怨基本上就是解不开的死结,老奴这几天一直派人注意两边的动静,别看乌雅贵人同佟贵妃好似势均力敌的模样,可奴才觉得这一回佟贵妃是真的聪明了一回,至于太皇太后,怕是有其他的考量,这才一直静观其变。”许嬷嬷想着这几天发生的各种事情,一阵感慨地道。

“听嬷嬷这么一说,不管是太皇太后还是佟贵妃,举动都显得有些耐人寻味呢!”云汐笑了笑,将空了碗递给一旁的绿萝,她的吃食一向都由绿萝经手,从宫里迁到营地之手,她连茶水点心都得绿萝经手才动。

这茶水吃食归最易动手脚的,而整个营地看似井井有条的,可实际上却是各自为政,除开太皇太后和康熙的营帐,其他人包括佟贵妃在内,谁不是别人算计的目标,更何况她这个比宜嫔还显眼的靶子。

“太皇太后的想法历来都让人琢磨不透,倒是佟贵妃这一次抓住了机会,旁人只看到佟贵妃紧缠着乌雅贵人不放,可真计较起来,不管这一次是输还是赢,得利的都是佟贵妃本人。”许嬷嬷经常帮着云汐分析宫里的情况不假,但她为人谨慎,从来不说大话,这也是云汐信任她的原因之一。

云汐听了许嬷嬷的话,微微一怔,等反应过来,不由地扶着许嬷嬷的手,起身在帐篷里活动手脚,随后绕着帐篷转圈,“嬷嬷看得着实透彻,不过佟贵妃此举并不算聪明,至多就算是歪打正着,让乌雅氏吃了一个哑巴亏。”

云汐从来都不敢小看这后宫的任何一个人,虽说佟贵妃是真蠢,可她身边侍候的人却不蠢。之前若说是乌雅氏表现太好,迷惑了佟贵妃的心,让她一意孤行地将将乌雅氏捧上了位。那么等到她醒悟,又或者说被人点醒之后,她或许依旧急功近利,或许会更加偏激,但是当她把所有的手段都放在乌雅氏的身上时,即便不能将乌雅氏一举打落尘埃,却也能轻易地毁了她的根基。

乌雅氏能从包衣到贵人,这里面故然有她的算计,可说到最终成全她的不是她的温柔体贴、善解人意,而是她生了四阿哥。现在她陡然小产,身子本就不好,佟贵妃适时地拖着她,不给她好好休养的机会,怕是也无从拒绝,只能硬着头皮应战。

“佟贵妃就算是歪打正着,那也够乌雅贵人受的。有的时候不管办法好不好,关键是管不管用。”许嬷嬷嘴角微抿,语气带着一丝警醒。

第一百一十五章 避其锋芒

“佟贵妃就算是歪打正着,那也够乌雅贵人受的。有的时候不管办法好不好,关键是管不管用。”许嬷嬷嘴角微抿,语气带着一丝警醒。

若这事只是佟贵妃自己的主意,那可以说是歪打正着,可若是她身边人的主意,那可不是歪打正着,而是正打正推、恰到好处的筹谋。遇上这样的对手,实力不强时,就只能避其锋芒,而不是正面开怼。

云汐这次倒是没再接话,她心里清楚许嬷嬷的担忧是有必要的。佟贵妃虽蠢,可她却有坚实的娘家,只要是有利于她能登上后位的,那些人肯定什么都可以做。而她仅仅只是一个家族没落的一个小贵人,自然不是对手,所以为了避免佟贵妃将目光投到她身上来,云汐肯定是要做点什么的,比如把水搅得更浑。

“嬷嬷说的有道理,办法好不好,管用就成。这佟贵妃虽然没有什么大本事,却有一个过硬的娘家。她若不针对我还好,一旦针对我,就算皇上肯护着我,我怕是也要吃上一番苦头。”云汐自然明白佟贵妃多有威胁性,不然她跟佟贵妃对上时,就不会只是挑拨佟贵妃和乌雅氏的关系了。

都说打蛇要打七寸,在没有能力对付佟贵妃之前,云汐自然是暂避锋芒,不过让她心里难受的,最简单最直接地办法居然是要帮乌雅氏一把,这选择还真是……

云汐走到帐篷门前,纤细的手轻轻撩起门帘,带着些许热度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让她不由地眯了眯眼。不论这后宫的人迁到什么地方,掩藏在背后的肮脏以及卑劣都不会消失,只有还有一丝利益,不管位份高低,这些人都会前仆后继,争个你死我活。云汐最初并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成为这里面的一员,更没想过要跟这些人一争高低,但是当她身处宫廷时,她就不得不学着保护自己。

上一世她已然尝够了被人算计欺辱的痛楚,这一世她再不想拿自己的人生去丰富别人的生活,所以不管她是什么样的处境,她都不可能再像认命,即便她现在的所作所为会伤到别人,她也再所不惜,毕竟能来蹚这趟浑水的,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贵人,你……”许嬷嬷看着神色莫测的云汐,刚张嘴就让云汐给打断了。

“嬷嬷不必再说了,有些事情虽然我不愿意做,但是却绕不过。与其为难自己,甚至懦弱逃避,还不如一开始就正视一切,想办法把有利的一面对向自己,说什么绝路,不过是不敢继续往前的借口罢了。”云汐面色清冷地望着远方,放下帐帘的瞬间,她清冷的声音再次在帐篷里响起,“即便这前面是万丈深渊,我也要亲自跳下去看看是否真的无路可走才甘心。”

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后退即是死路,既然如此,她凭什么要守着那些没用的规矩让自己难过,让别人开心。

云汐其实并不是什么悲观之人,更不是那种迎风流泪的柔弱女子,她只是习惯了听从,又太过在意规矩,才束缚了自己。而今,有了上一世的教训,又有那个文明时代的种种信息,她的思想就算再守旧,经历几百年的冲刷,也该被影响改变了。

且,后宫不比其他地方,嫔妃众多,势力盘根错节,不说这些人一个个的都丧心病狂,却也心机深沉、心狠手辣,让人不得不防。

近来虽说有佟贵妃和乌雅氏的争斗吸引嫔妃们的注意,但是借机往云汐这里伸手的也不在少数。好在云汐谨慎,吃食用具样样注意,本人也基本不出帐篷,间接地避免了不少麻烦,否则依着这些人层出不穷的手段,云汐自己怕是也不能保证自己就一定能全部躲过。

至于康熙那边,若是之前,云汐可能还抱有一两分希望,但是现在,云汐可不相信忙得脚打后脑勺的康熙还有这个功夫照顾她。

“贵人既然有了决断,那老奴定然全力以赴,为贵人效劳。”许嬷嬷看着面露坚毅之色的云汐,冲着她行礼说道。

一如云汐所想,康熙这边是真的忙的不得了,自打那天从延禧宫离开,康熙便进入了一个抬头就是事,低头就是问题的怪圈之中。好似一场地龙翻身就将以往所有隐藏的问题全部引发了,不管是宫里还是宫外,朝堂还是民间,一股脑地全等着他处理。

救灾虽然是当务之急,其他事情也不便拖延。康熙虽然已派遣官员核实灾后情况,但是事情比他想得还要严重,且地域之广,损失之大,让他颇为头疼。太皇太后虽然带头削减自己的用度和份例,后宫跟风者不在少数,可这对于康熙而言无遗是杯水车薪,不提也罢。唯一能让康熙庆幸的大概就是借着此次事件,他提拔了不少自己得用的人上位,这让他手中的权力再次增加,地位也更加稳固。

但伴随着诸多好处而来的还是很多坏处,比如某些朝臣叫嚣的罪己诏,就让康熙无比的恼怒。

年轻的帝王骄傲而又睿智,一直以自己的各种成就为荣,可现在仅仅只是因为天灾,他就得在这些朝臣的逼迫下低下高贵的头颅,这对康熙而言,的确是一件无比恼怒且不能接受的事情。

好在康熙对于朝堂的掌控力最终还是为他争得胜利,不然这罪己诏一下,康熙日后但凡再遇上这种事,怕是都得先矮上三分,这可不是他想要的。

好不容易将事情大致处理好,原本该呆在御帐里休息的康熙却在入夜之后,带着梁九功悄悄地来到云汐休息的帐篷,只是他来的时候云汐已经睡着了。康熙将许嬷嬷和绿袖她们都赶了出去,一个人坐在云汐床前近半个时辰,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良久之后才轻手轻脚地躺在云汐身边,搂着她好好地睡了一夜,翌日一早天还未亮便起身离去,没有惊动任何人。

若不是早膳时许嬷嬷将此事告诉云汐,云汐还真不知道康熙半夜竟悄悄地过来了。不过康熙为何会半夜过来,云汐却一点都不想知道,对她而言,康熙的宠爱很是必要,至于他宠爱自己的原因,云汐觉得没有细究的必要。毕竟知道太多对于目前的她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且现在的她不想因为了解而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可惜有些事情却并非云汐能左右的,康熙手头上的事情虽多,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切都慢慢地趋于安稳,再加上康熙的强势,朝堂之上敢于跟康熙作对的大臣很少。于是乎,康熙又恢复了每日午后过来云汐这里的习惯,虽然每次待的时间长短不一,却能看出康熙对她的重视,此举倒是让那些蠢蠢欲动的嫔妃们暂时收敛了手脚。

云汐知道这些都不过是暂时的,依着后宫嫔妃的想法,只要得宠的不是自己,那都是敌人。好在卫常在现在复宠了,袁贵人亦因着侍寝变得异常地高调,不然云汐养胎的小日子可不会这般惬意。

云汐的帐篷不大,摆设以及各方面条件都不是拔尖的,即便有康熙暗地里照顾,那也仅仅只是比其他人好一点点。可就是这样,也不妨碍康熙往她这里跑。好在没有留宿,否则别说整个营地的嫔妃,就是稳坐钓鱼台的太皇太后,怕是也要对她动手了。

云汐侧卧在美人榻上,头枕在康熙的腿上,双眼微闭,看似在休息,实际上却竖着耳朵听康熙念书。康熙手中持着一本书,语气熟练地念着书上的内容,声音柔和,吐字清晰,相比面对朝臣和嫔妃时的正经模样,此时的他温情实足,好似一个普通的疼爱妻子的丈夫和期盼孩子出生的父亲。

“皇上怎么不念了,臣妾可是记得皇上说过每日至少要陪臣妾一个时辰的。”云汐见康熙突然停了下来,不由地睁开双眼,目光对上康熙略带戏谑的双眼,不由面带娇嗔地道。

康熙看着云汐面露娇嗔的娇俏模样,眼神带着一丝宠溺,举止间甚至还带着一丝纵容,“朕只是想问汐儿可要换一本书听听,毕竟一直念《孝经》,不只朕的儿子会腻,汐儿想必也会觉得无趣。”

云汐对于康熙这种类似于调戏的捉弄行为很是无奈,她从来不曾想过康熙还有这种恶趣味,她虽然不知道康熙同其他嫔妃相处时的情景,却能猜出这是对她的亲近。如今的康熙的除了正式场合会以姓氏来称呼她,私下里一直唤她‘汐儿’,这让她从不知如何反应到泰然处之,也是经过了一番心里挣扎的。

她不过一个小小的贵人,想必康熙就算想要试探也不至于找她这种无依无靠表面光的嫔妃,所以除了初始的不安,时间长了云汐也就放下了,反正只是一个称呼,不提其他,至少表示康熙对她比别人多一份亲近之心。

“只要是皇上念得书,不管是哪本,臣妾和肚子里的孩子都不会觉得腻,就怕皇上会觉得麻烦,不肯继续念……”云汐掩嘴一笑,顾盼之间,风情无限。

第一百一十六章 知己良伴

“只要是皇上念的书,不管是哪本,臣妾和肚子里的孩子都不会觉得腻,就怕皇上会觉得麻烦,不肯继续念……”云汐掩嘴一笑,顾盼之间,风情无限。

康熙瞧着云汐这俏丽多姿的模样,不由地握紧她的手,语气轻浅地道:“汐儿,朕既然答应了要陪着你一起培养孩子的各种兴趣,那朕就一定会做到。之前因着情况特殊,朕没有精力兼顾,毕竟朕要统领这万里江山、千万百姓,就只能克己自强,严格要求自己,甚至有的时候还会因为各种政务而忽略你和孩子。但只要朕能抽出时间,朕就一定会将之前的事情一一捡起来……”说这些话时,康熙语气里有愧疚亦有无奈。

虽然现在的他已经掌握了大部分的皇权,但这并不表示他就直接控制所有,朝堂之上虽以康熙为尊,但是各方势力涌动,一旦遇上利益分割,若他这个皇帝不能给他们足够的利益,他们这些人又有谁是真正将他这个皇帝看在眼里的。

刚亲政的狼狈不堪还历历在目,即便一切都已经过去,但这也成了康熙心中最大的痛处,他之所以这般严于律己,事事认真学习,为得便是让这些朝臣知道,纵使他年轻气盛,却也实力兼备,容不得人小觑。

云汐微微侧了侧身,双手搂着康熙的坚实的腰,静静地听着康熙类似于发泄的倾诉,默默地充当一个合格的听众。她知道像康熙这样自尊心极强的人,并不需要别人的劝慰,他要的只是一个能让他放心倾诉的对象。她不知道自己充当这个对象是好还是坏,以后康熙想起时会不会因此而迁怒于她,但是她心里更清楚,有些风险她必须冒,否则她永远走不进康熙的心,更不可能成为康熙心中无人可取的知己良伴。

比起未来运筹帷幄的那个康熙大帝,此时的康熙才刚逐步走向成熟,前期的压力和现今的局面造就了他内心感情的压抑和理智的脆弱,一旦三藩之乱的问题正式解决,这一次的地龙翻身带来的种种问题就此揭过,康熙便会快速蜕变,成为云汐记忆中那个意志坚定的帝王。

可是不管怎么说这对她而言都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遇,只要她能贴近他的心,并在他的心上刻上自己的印记,那未来不管是已逝的赫舍里元后,还是宜妃等一系列宠妃,她相信两相对比,她都具有压倒性的优势。

“汐儿,朕不会负你的。”康熙絮絮叨叨地倾诉了一大堆,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让云汐的心猛烈地跳动起来,她虽然有意争夺康熙心中的位置,却从未想过康熙会把真正的感情放在她身上。

康熙看着神情怔愣的云汐,不由地伸手扶着她的肩膀,将她抱起来,双眼紧盯着她的眼眸:“汐儿,朕给你的承诺并非一时虚言。”他的眼神认真而直接,透着一股子执拗。

云汐从康熙的眼神中看到了认真,她心里明白,依着康熙的性子,着实没有必要用这种事情来忽悠一个女人。后宫佳丽三千,只要康熙愿意,任何女人都会沉浸在他给的温柔之中,只是他似乎一直紧守着那条线,从未越过,而今他突然越过这条线拉住她的手,她怎么可能一下子便欣然接受。

康熙没有想到自己真心的承诺换来的只是一阵沉默,从八岁登基到现在,后宫里除去一开始给过他希望的赫舍里氏,少有人符合他的期望,后来赫舍里氏生产去逝,所有康熙遇上的女人里便只有云汐符合他的期望,甚至给了他别人给不了的温暖。

从初遇到现在,康熙对云汐的了解越多占有欲便越强,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对云汐的情感已然强烈到独占的地步了。而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不接受她的沉默,目光满是掠夺,似一头随时会吞噬猎物的雄狮,专制霸道又独裁。

她对他的心意他从不怀疑,一个能以性命维护他安危的女人,要说心里没他,他是不信的。康熙心中将云汐同这后宫所有的嫔妃相比之后,才发现这后宫之中能毫无保留地为他付出一切的女人,从头到尾都只有云汐一人,这让康熙再不能将云汐当成一个普通的嫔妃来看待,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唤她闺名而不是位份的原因。

“汐儿若是有什么想法,尽可以告诉朕,在朕面前,你无需担心,只管说出自己的想法就好。”康熙握着云汐的手,语气温柔却带着一*惑。

云汐却不敢当真,不过因着康熙的执拗,她只能微垂着头,故作羞涩地小声道:“只要皇上心里有臣妾,其他的其实都不重要。”说罢,嘴角微抿,小脸通红,那娇羞的模样更显动人。

康熙看着欲语还休的云汐,顿时乐得眉开眼笑,“朕一直都知道汐儿同其他人不一样,所以自你入宫到现在朕一直都不想勉强于你,而是希望你能心甘情愿地接受这一切。”

云汐垂着头,眼里闪过一丝复杂,面上却一脸温柔地道:“皇上的心意,臣妾都明白。”

康熙搂着云汐,满脸的笑意,大掌把玩着掌心的小手,指腹轻轻摩挲着指下那柔嫩的肌肤,神情中透着一丝满足。

云汐窝在康熙怀里,双眼微闭,神情温柔而淡然,心中却略显惊惶,想着康熙说得那些话,她有喜悦,亦觉得激动,可更多的却是彷徨。上一世的种种还在脑海里浮现,这一世她即便能感觉到康熙的真心,却碍于他的身份,不敢轻易踏出那一步。

悠闲的时光总是比想象中过的快,等到康熙回过神来,已然过午了,眼瞧着陷入睡梦中的云汐,康熙拉过一旁的薄被替她盖上,掖了掖被角,看着她恬静的睡颜,目光一寸一寸地从她身上溜过,以一种君王巡视疆土般占有的眼神盯着她看,誓要将她纳入自己羽翼之下,拘在手心之间。

睡梦中的云汐似被他的目光所影响,不自觉地缩了缩身子。

康熙见状,下意识地收敛自己的眼神,但是他心中的占有欲却并没有因此而收敛,相反地越来越强烈。

自那天后,康熙真的是说到做到,不仅每日午膳前后过来云汐这边,而且同云汐肚子里的孩子的沟通互动更显认真,且不用云汐提意见,康熙本人就主动开始了一系列的规划。相比之前云汐粗略的意见,康熙主动起来,明显规划的更为细致。

云汐对此没什么意见,她从开口提及胎教开始,为得就是要培养康熙和肚子里孩子的感情,对于过程其实并不在意。至于太子,她暂时没有想过让自己的孩子去取代,但是这并不表示她会让自己的孩子沦落到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康熙宠爱其他的阿哥,而他只能远远地望着,求而不得。

她自己是个没有父母缘的人,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即便选择不同,结果却一直未变,可能就是因为这样,她更不想让自己的孩子重复她的过去,品尝她内心的遗憾。

“皇上先喝口茶,歇歇再念。”云汐见康熙念了好一会儿都不曾停下,不由地端起一旁的茶盏递到他的手边,轻声说道。

康熙顺势接过她手中的茶盏,轻抿一口清茶润了润喉,随后放在一旁,笑道:“朕不累,倒是你,朕听说你这几天的胃口都不怎么好?要不要朕安排太医过来看看?”康熙望着云汐略显苍白的面容,此时的云汐唇色极淡,丝毫没有前些天的粉嫩和好气色。

“不用了,昨儿个太医就过来看过了,臣妾无事的。”云汐微微扬了扬唇,轻声笑道。

康熙点了点头,放下手里的书,转而说起这几天发生的一些事情。作为帝王,营地里发生的事情他不说细枝末叶样样清楚,却也都知道一个大概。佟贵妃和乌雅氏之间的矛盾,由来已久,以往乌雅氏善解人意,让他颇为中意,他自然不介意抬举乌雅氏,可之后乌雅氏似乎便开始得意忘形了。

她算计佟佳氏,康熙并不太在意,他对母族有感情不假,却也不想任其继续坐大,所以从某方面来说他甚至是纵容乌雅氏坐大以达到平衡。但乌雅氏也好,卫氏也罢,明显都越了线。

他挑选的棋子都只能捏在手心,任他摆弄,而不是逆了他的意,想那些不该想的,做那些不该做的。

“汐儿若是有什么事,直接让巧英去找梁九功。”康熙到底还是怕她吃亏,言语间就算没有挑明,大致上也表明了巧英的出处。

云汐愣了一下,似没有想到康熙会把巧英的身份点明,她本来以为他和她之间对于这件事的态度都是心照不宣,却不想康熙似乎并不担心她知情。

“巧英是皇上派来的人,那其他人呢?也是皇上安排的吗?”她不相信康熙只送巧英这一个人来,要真是如此,他根本不必费这种心思。

相比荣嫔等人,她身边的人明显都很干净,做事也很有条理,明显不是内务府随意挑选的,而且就她这一批进宫的秀女,身份虽然各有不同,但是想在宫里培养心腹又或者得用的人,那可不是一时半会能上手的,明显她这里的人根本就不需要她费心。除了一开始因为不信任而产生的防备和之后做出的一系列考验,这些人很快就走上了正轨,每个人做事都相当有一套,根本不需要云汐费心调

教。

“巧英是梁九功一手调

教出来的,其他人则是让李德全安排的,身世干净,没有太多牵扯,这样你用起来会比较放心。”康熙眼含笑意地望着云汐看,目光中有着化不开的柔情。

第一百一十七章 帝王之爱

“巧英是梁九功一手调

教出来的,其他人则是让李德全安排的,身世干净,没有太多牵扯,这样你用起来会比较放心。”康熙眼含笑意地望着云汐看,目光中有着化不开的柔情。

他自打决定让云汐进宫起,就暗地里开始安排一切,可以说这后宫佳丽三千加在一起都没有云汐来得让他用心。

“怎么,是这些人不得用么?若是这样的话,朕让李德全帮你换一批。”康熙话里的意思很清楚,用的不好便换,不必勉强自己,更不必委屈自己。

“皇上……”云汐低垂着头,长长的睫毛犹如扇子一般一眨一眨的,好似要眨进人心里去。

康熙的目光由始至终都在她身上,瞧着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由地轻笑道:“在朕面前,你可以畅所欲言。”

“不……不是,这些人就是因为得用才让臣妾觉得奇怪,毕竟臣妾在这宫里无依无靠……”

“你的靠山就是朕。”康熙目光锁着她,一脸认真地道。

“是,可是在此之前,臣妾并不清楚,甚至颇为惶恐,毕竟在府里臣妾并不受重视,在宫里亦没有可以保护自己的能力……”

“朕说了,你的靠山就是朕,只要有朕在,朕就能护着你。”康熙打断云汐轻柔的诉说,语气霸道又专制,似想借此证明他的心意。

“我是说进宫之前……”云汐才开口就再一次地被他打断了:“朕说会护着你就一定会护着你。”

面对康熙的霸道宣言,云汐是退无可退,随即小声道:“对,有皇上在,臣妾的确不必太过费心,但是皇上若是不在,臣妾又该如何自处?”

云汐的话太过直接,一时间倒是把康熙堵了个正着,他素来霸道自傲,一度以为后宫经过两次清洗,再加上他的人已然渗透了后宫各院,一切都在掌握中,但是仅一个卫氏就让他素来自得的御下之术被现实打击的支离破碎,随后龙卫呈上来的密报更让他觉得触目惊心,甚至为此还扯出了先帝的死因之谜,若不是突然遇上这地龙翻身,他安排的第三次清洗怕是早就开始了。

对于后宫争艳,初始康熙还是有些自得的,只是随着各种弊端的出事,他再不敢像从前那般放任,而现在他在云汐身边他自然是敢保证她的安全,可他心里也清楚,身为一国之君的他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在,所以她的顾虑是很有必要的,毕竟他们之间很快还会有孩子。

“是朕考虑欠妥。”康熙重重地握了握云汐柔若无骨的小手,抬头的瞬间对上她清亮的双眼,嘴唇翕了翕,发现再多的言语都只是掩饰。

云汐似察觉到康熙的无奈,小声地轻应一声,“皇上的心意臣妾记在心里,只是皇上日理万机的,臣妾着实不想因为自己而成为皇上的负担。”

漂亮话人人都会说,云汐也一样,她抗拒康熙的感情却又不得不依赖于这份感情。有的时候,连云汐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去适应,不,应该说接受康熙给予的这一切。

康熙顿了顿,低头望着她的道:“你从来都不是朕的负担。”

“可是……”云汐抬头看了康熙一眼,轻应了一声,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康熙目光一转,正好对上她满是认真的眼眸,嘴角微扬,突地伸手将她揽到怀里,“没有可是,对于朕而言,你跟后宫所有的女人都不一样。”

云汐倚在他的怀中,鼻间缭绕着熟悉的龙涎香,这让她又慌又乱,下意识地咬着下唇,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的这份情谊。

世间最美莫过于帝王之爱,可帝王之爱亦假,云汐想相信却又不敢相信,她真的很怕自己全身心地投入之后,到头来,得到的却是浮生若梦,虚无缥缈的一番自作多情。

日子不急不慢地过着,转眼便是一个月过去了,在余震彻底消失之后,皇宫修缮的事情便提上了日程。有损毁的那便修缮,没损毁的那便加固,总之,为了康熙、太皇太后、皇太后以及后宫嫔妃阿哥们的安危,这些都是十分必要的过程。

在此期间,龙卫似乎也查到了一些有关先帝病逝之前的陈年旧事,虽然消息不多,可从已掌握的信息上看,当时的太皇太后与先帝之间的关系势如水火,就差撕破脸皮,不,可能已经撕破脸皮了,只是想知道结果还需要更多的信息来证明。若非这一次临时起意,恐怕康熙不仅只是数十年都被蒙在鼓里,可能是一辈子都被蒙在鼓里,不会对太皇太后产生怀疑和警觉,直到太皇太后为了利益跟他再次对上。

虽说太皇太后近些年收敛不少,可是康熙心里清楚她对于往后宫里塞蒙古嫔妃的主意一直未曾打消,但今时不同往日,大清虽然依旧需要同蒙古合作,却不必再像过去那般依赖他们。太皇太后一个劲地想拉近大清和科尔沁之间的联系,但康熙并不想再重蹈先帝的覆辙,所以他很早就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和态度,可没想到太皇太后当面答应的好好的,私下里的小动作却多的不得了。

不过康熙好歹还是念着太皇太后的面子,没有当面跟她闹,只是暗地里调查和想法收拢皇权,此时事情进展颇为缓慢,这也是康熙不想惊动太皇太后的关系,再者宫里宫外还有不少事情需要他处理,趁此机会,康熙觉得针对后宫的第三次清洗可以正式展开了。

有别于其他人的无知无觉,一直暗中留意营地动静的云汐不说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却也能察觉到几分不同来。

原本安静的营地因着康熙的关系瞬间变得紧张起来,那些因为云汐有孕而蹦跶的欢快的嫔妃此时都噤若寒蝉,尤其是斗得正欢的佟贵妃和乌雅氏,虽然康熙没有直接针对她们,但是察觉到不对的两人却有致一同地选择暂时停手。

而太皇太后这边,依旧没什么大动静,就好似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一般,呆在帐篷里,等着康熙的安排。这举动看似正常却又透着一丝诡异,就好似一切都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越是没有动静,发作起来就越是厉害。

云汐对此不作评价,她相信太皇太后就算再厉害,也不敢在这个当头戳皇上的心窝子。之前卫氏的事情已然是触及底线,现在若是再过于干涉康熙的决断和行动,双方的矛盾会立刻升级,想必这是太皇太后不愿意看到的,所以才会在这个当头选择蛰伏。

比起营地里连呼吸都显小心翼翼的嫔妃,云汐的小日子称得上滋润。如今的她在康熙的照拂下,不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至少无人打扰,可安心养胎。

吃得好睡得好且没有人打扰,云汐的气色自然也越来越好,康熙看得高兴,私下里每每让御膳房琢磨一些新菜给云汐送过去,好让云汐换着口味多吃些东西。这样的待遇可是两宫太后和皇后都不曾享有的,而现在云汐一个小小的贵人却提前享受到了。

半个月后,宫中修缮完毕,以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为首的后宫嫔妃陆续迁回宫中,云汐排在中间,倒也没引起什么注意。

回到东配殿后,康熙明显更加忙碌了,召幸后宫嫔妃的次数明显不多,但是次数最多的依旧是卫常在,这让后宫的其他嫔妃再次将她视作眼中钉肉中刺,佟贵妃更是当众将卫常在申饬一顿,闹得人尽皆知。

由此可见,卫常在得宠到底碍了多少人的眼。

不过,这些都不是云汐该关心的,毕竟卫常在并非表面看上去那般柔弱,且,从宫里到宫外,再从宫外回到宫里,卫常在瞧着柔弱无依,可进进去去的,不管是嫔妃还奴才,都有消失的,可她不是还活得好好的么,反而是那些找茬的嫔妃,想尽办法却没有占到任何便宜。

所以说,人不可貌相!

看似柔弱的,说不定是食人花,看似坚强的,也许只是表面光。

日子一天天过去,随着肚子越来越大,云汐的心思更多地转向了肚子里的孩子。相较于其他人对于孩子的渴望,云汐珍惜的心情更甚。从来没有得到过,就不会知道失去时是怎样撕心裂肺的痛,而云汐正是因为失去过,才比别人更珍惜肚子里这个来得突然却备显珍贵的孩子。

眼瞧着天气渐渐转凉,虽说请安这事仅止每月初一十五,可对于云汐一个嗜睡的孕妇而言,早起却是相当要命的一件事。

时间一晃,便到了十五,这是回宫后的第一个十五,也是回宫后首次请安,虽然不年不节的,云汐却是丝毫不敢大意,所以早早地便起来了。云汐同荣嫔一起到慈宁宫的时候,时辰尚早,不过慈宁宫外却已有不少嫔妃到场,由此可见,这些人都很重视回宫后第一次请安。

好在太皇太后并未让人等太久,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苏麻喇姑便从里面出来了。佟贵妃和钮钴禄贵妃上前两步,寒暄几句,便率先跟在苏麻喇姑的身后往殿内走去。

第一百一十八章 晋位

好在太皇太后并未让人等太久,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苏麻喇姑便从里面出来了。佟贵妃和钮钴禄贵妃上前两步,寒暄几句,便率先跟在苏麻喇姑的身后往殿内走去。

云汐跟在荣嫔身后,规规矩矩的倒也不引人注意,毕竟真要论起引人注意,谁能比宜嫔的肚子和卫常在的得宠更让人侧目,基本上两人一出现就瞬间吸引了大殿里所有人的目光。

经历出宫回宫之后,嫔妃之间的相处氛围明显有了改变,这倒不是说她们之间的感情如何,基本上可归纳为合作、敌对以及仇视。云汐有孕或许碍了不少人的眼,但是在她前面有人站着,那就不至于成为最直接被攻击的目标。

佟贵妃和钮钴禄贵妃带着所有嫔妃同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请过安后,依旧像从前那般坐在各自的位置上,宜嫔等人也一样,云汐自觉地站在荣嫔身后,心里只盼着请安能早点结束,却不想这个时候太皇太后却直接点了她的名。

“苏麻,索绰络氏既然有孕,那就给她一个绣凳。”太皇太后突如其来的话让大殿里所有嫔妃的目光顿时都落在了站在荣嫔身后的云汐身上。

“谢太皇太后恩典。”云汐不知太皇太后是何用意,但面上她只能规规矩矩地道谢,甚至是老老实实地坐在一旁。

佟贵妃冷眼看了云汐一眼,随后又将目光放在了不远处的乌雅氏身上,看着她越显憔悴的面容,心中冷笑,自以为能取代主子的奴才都该被教训,她还就不信了,一个包衣奴才还真能爬到她头上去。

想要在四阿哥的面前当慈母也得看她愿不愿意,别说以往关系尚可时,她都不愿意让乌雅氏亲近四阿哥,何况是现在撕破脸皮了。

“太皇太后向来体恤人,这是臣妾等人的福气。”佟贵妃脸上带着几分讨好地说道。

可能是刚刚迁回宫的关系,也可能是太皇太后有别的打算,这会儿竟没有给佟贵妃脸色看,相反地语气和睦回了一句,就这场面,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关系多好呢!

一时间,慈宁宫里可谓是一派和乐融融的景象。

佟贵妃难得在太皇太后这里讨得一个好脸色,一时间脸上的笑容更显灿烂,正当她想着再接再厉时,便听到底下人禀报,说是康熙来了。

这一瞬间,满殿的嫔妃,不管是位份高低,不管心情如何,一个个眼波流转,满含柔情。嫔妃们为何一个个这般积极地跑来慈宁宫请安,一则是为了巴结太皇太后,二则就是盼着能在这儿碰见康熙。

虽说并非每次都能遇见,可只要能遇见,那就有表现的机会,有机会就有争取的可能,这让得宠的高兴,让不得宠的期盼。

康熙大步走进殿内时,两侧嫔妃齐齐屈膝请安,姿态之优美,大概所有的美都集中在此刻表现了。

康熙扫了两侧一眼,见着云汐脸色颇好的模样,心里暗自放下心来,随后忙着给太皇太后和皇太后打了个千儿:“给皇玛嬷请安,给皇额娘请安。”

太皇太后笑着道:“皇帝今儿个怎么下朝这么早?”

康熙上前坐到太皇太后身旁的紫檀木扶手椅上,苏麻喇姑立马奉上一盏康熙常喝的茶,康熙端着茶水冲着苏麻喇姑点了点头,轻呷了一口,这才笑道:“朝上事情都处理的差不多了,孙儿特意过来给皇玛嬷说一声。”

太皇太后闻言,表情欣慰地点了点头:“那就好,那就好,朝堂上的事情皇帝自个拿捏就是了,哀家放心。”

这次地龙翻身,影响颇大,整个京城都受到了波及,受难的不只是百姓,皇室宗亲以及官员也有,所以不管是安抚还是收尾都很是棘手,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处理好,这说明康熙已然成长为了一个合格的帝王。只是在这宠爱嫔妃的事情上,太皇太后眼底闪过一丝冷光,目光扫过下方坐着的嫔妃,目光最终落在了云汐身上。

云汐的出身太皇太后还是满意的,即便家世没落,底蕴也不是包衣奴才能比得上的,若非卫氏得宠的厉害,就单论云汐这姿色,太皇太后就不得不警惕。好在康熙虽然宠爱却没太过,只是这卫氏,到底是个祸害。

康熙不知太皇太后心中所想,但对于太皇太后不插手朝政的态度还是十分满意的,“也不只是这样,孙儿今儿个过来,还有事同皇玛嬷相商。索绰络氏身怀皇嗣,又救驾有功,朕准备给她晋一晋位份。”

这话一出,殿内的嫔妃们,那个心里不是酸溜溜的。云汐一个刚入宫不久的贵人,短时间内怀有皇嗣就算了,现在还摊上了救驾之功,这是多大的功劳啊,哪怕未来就算是失宠了,就凭这救驾二字,这后宫,不,应该说是在皇上心里怕是也有着一席之地吧!

相较于众嫔妃心中的嫉妒,隐在众人身后乌雅氏就是愤恨了。这原本都是她应得的,就是因为……因为这索绰络氏,她想要都失去了不说,连她可能的孩子也没了,可就是这样,得到安慰的却不是她,相反地是夺了她一切的索绰络氏,不仅有孕有宠,还能晋位。

她好不甘心,真的好不甘心!

这一刻,乌雅氏所有理智都被嫉妒所吞没,甚至于她的心也开始慢慢地变得扭曲起来。

太皇太后老脸上的笑容因着康熙的这一句话瞬间敛去大半,云汐救驾的事情她听康熙提及过,只是当时情况危急又乱成一团,她倒也没做处理,原是打算赏赐一番便就此揭过的,却不想时间一长给忘了,现在再被康熙提起,倒是有打她这张老脸的嫌疑。

云汐将太皇太后以及众嫔妃的神情一一纳入眼底,眼瞧着气氛僵硬,不由态度谦顺地道:“皇上能安然无恙都是皇上福泽深厚,臣妾岂敢贪功?”

太皇太后见云汐如此识趣,脸色较之前舒缓不少,“你倒是个懂规矩的,不过这救驾之功的确当赏。”

救驾之功若是不赏,以后还有谁肯为皇家卖命。要说不怕死那都是骗人的,最起码太皇太后是越老越怕死,否则她不会万事都选择推恩,更不会想方设法地养身。

康熙见云汐这般懂事,心中更显怜惜,笑道:“皇玛嬷说得对,有功就得赏。”

佟贵妃见太皇太后和康熙的注意力都放在云汐身上,心中酸意更甚,正准备开口的瞬间,瞄到乌雅氏那双好似要喷火的眼睛,原本到嘴的话又给吞下去了。她性子虽急,却也不蠢,此刻她即将乌雅氏当成死敌,那自然是乌雅氏倒霉她高兴,乌雅氏越是难受她越是满意。

若索绰络氏仅只是凭身怀有孕和康熙宠爱晋位,她定要阻拦一番,可是她是凭这救驾之功,且还能让乌雅氏难受的话,她就是做一次顺水人情又何妨。

相较于佟贵妃的突然开窍,对云汐存有心结的僖嫔就不同了,即便她的心结并不是云汐的错,却是她内心的痛,她过不了这个槛,那就只能跟云汐死磕,即便她因此备受康熙冷落亦不悔改。此次见康熙要给云汐晋位,一想到一个刚进宫不久的新人就要同她平起平坐,僖嫔的脸色便有些挂不住了。

“皇上,这索绰络贵人进宫还不足半年,这么快就封嫔,怕是不足矣安抚人心吧!”僖嫔见其他人都不开口,不由地有些沉不住气地说道。

康熙看着一脸倔强的僖嫔,若是从前他肯定会欣赏她的耿直,但是现在他只觉得厌烦。当初他忘情地叫错名字也是意外,为此他虽然没再翻僖嫔的牌子,却也给了不少赏赐,甚至对于僖嫔暗地里挑衅云汐的事也容忍再三,但是时间长了,那点小愧疚早就散了,相对的却是对一再忍耐她跋扈行为的云汐的愧疚。

“朕与太皇太后说话,什么时候容得你来插嘴!”康熙沉着脸,怒喝出声。

僖嫔见康熙丝毫不顾她的颜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呵斥于她,小脸顿时涨得通红不说,甚至连眼眶都微微有些发红。

佟贵妃见状,眉头微挑,却并不开口,毕竟僖嫔也好,乌雅氏也罢,都是她的对手,她没必要为了别人惹得皇上迁怒。

钮钴禄贵妃历来不得康熙喜爱,平日里她对宫中嫔妃也很是冷淡,甚至说话都不客气,但是对于康熙她其实是很用心的,甚至是带着几分讨好。可是康熙似乎并不吃她这一套,对她的冷淡也从未有过改变,这让她很是苦恼。

“索绰络贵人不仅诞育皇嗣有功,还救驾有功,这两样不管是那一样,都当得起嫔位,只是她如今有孕在身,行册封礼怕是太过劳累,不如待她生了阿哥,皇上再加封不迟。”反正这宫里多一个嫔少一个嫔都跟她没多大关系,与其像僖嫔这样吃力不讨好,她还不如爽快一点,借此在康熙面前刷刷好感。

康熙表情有些意外地看了钮钴禄氏一眼,语气虽淡,但看向她的目光里却难得地多了一丝柔和,“贵妃说得有理,不过只是嫔的册封,并不算多繁琐,一切从简便是。”说罢,康熙看向太皇太后:“皇玛嬷以为如何?”

太皇太后见康熙如此坚决,便知他心意已决,她若横加阻拦,也不过是将他们祖孙的距离拉得越来越大,与其闹得不可开交,还不如随了他的心意:“既然皇帝已经拿定主意,那一切就依皇帝所言。”说着,太皇太后的目光忍不住多看了云汐两眼,见她低眉顺眼的,倒也不再多说。

第一百一十九章 封号

太皇太后见康熙如此坚决,便知他心意已决,她若横加阻拦,也不过是将他们祖孙的距离拉得越来越大,与其闹得不可开交,还不如随了他的心意:“既然皇帝已经拿定主意,那一切就依皇帝所言。”说着,太皇太后的目光忍不住多看了云汐两眼,见她低眉顺眼的,倒也不再多说。

说来说去,太皇太后会答应也是因为云汐的出身的确不错,再加上这救驾之功,她就算现在不答应,以后还是要答应的,与其推开皇帝,还不如现在就卖个好,让索绰络氏记住她的恩典。

云汐见太皇太后答应,眉梢微挑,她记得上一世的这个时候单独被册封为嫔的只有乌雅氏一人,现在虽说依旧只有一人,人选却从乌雅氏换成了她索绰络·云汐,这不得不说命运很是奇妙。

眼瞧着太皇太后松口,殿内的所有嫔妃都不由地将目光转向了云汐,此时这些人的心情复杂极了,虽说大家都预料到云汐会有封嫔的一日,可谁也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最受不了这一切的大概就是乌雅氏了,此时她双眼充血,若不是还有一丝理智在,她绝对会跳出来为自己讨一个公道的,明明这一切都应该是属于她的……

康熙见太皇太后点头,不由一脸笑意地道:“既如此,此事便这样定下了。”

既然太皇太后和皇帝敲定了,那这事就是板上钉钉的了,一时间,嫔妃们忙着贺喜云汐,殿内又是一片和睦欢快的景象。

云汐扬着嘴角,客气地同人道谢,心里却无限感慨自己的好运。

荣嫔看着态度略显拘紧的云汐,不着痕迹地拍了拍她的手,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容。云汐见状,忙微笑以对。

佟贵妃心里虽酸,不过此时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乌雅氏身上,眼见乌雅氏恨得双眼泛红,不由笑咯咯地道:“乌雅贵人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对索绰络贵人封嫔有什么怨言吗?也对,你资历也不浅,还育有四阿哥,的确是功劳不小,也理应赏赐。”

佟贵妃这话一出,殿内包括太皇太后、康熙以及众嫔妃的注意力都齐齐转向了乌雅氏,乌雅氏面色一怔,脸上还残留着一丝愤恨,即便她反应够快,却也让不少人将她脸上的愤恨看得一清二楚。

钮钴禄氏历来看不起包衣出身的嫔妃,此时对于乌雅氏这无端的嫉恨更是看不上,“宫中嫔妃册封,看得就是家世门第。索绰络贵人出身大族,又身兼诞育皇嗣和救驾之功,自然是当得起嫔主之位。至于有些人,诞育皇嗣本就是嫔妃之幸,若真非要借此来彰显自己的功劳,未免有些不知好歹。”

乌雅氏脸色一僵,嘴唇翕了翕,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钮钴禄氏最讨厌的无非就是那些得宠且孕育子嗣却依旧不知足的人,天知道她多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可有些人却不珍惜,相反地将孩子当成筹码,着实可恨。

“若乌雅贵人觉得自己诞育皇嗣是功,且该封嫔,那臣妾只能说这人心未免太过不知足了。”钮钴禄氏一张嘴,那话可是丝毫不给乌雅氏留余地。

听了这话,乌雅氏一脸惶恐地跪在地上,“太皇太后,皇上,臣妾从未如此想过,还请太皇太后、皇上明察。”

乌雅氏心里恨毒了把自己推到前面来的佟贵妃以及火上浇油的钮钴禄氏,她即便心中有恨,那也是针对抢了她际遇的索绰络氏,岂敢对太皇太后、皇上表示不满。

“明察就不必了,哀家还就把话撂这了,嫔妃孕育子嗣是本分,若有谁认为这是功劳,那哀家宁可换个人,也不愿意拿位份去强求。”太皇太后眯着眼,看向乌雅氏的目光冰冷无比,且包含一丝杀意。

康熙看了一眼跪俯在地的乌雅氏,到底还是顾念往日情分,什么都没说,但是心里对她的看法不免又落了一层,再不复往日的信任和满意。

云汐冷眼看着,这佟贵妃真心不是个好相与的,为了打击乌雅氏,那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倒是难为这乌雅氏了。不过这钮钴禄贵妃的态度颇为奇怪,看样子也不像是要拉拢她,但说话行事却透着一股子交好的意味,这倒是个奇事?

回到延禧宫,云汐并没有急着回东配殿,而是同荣嫔坐在院子里的凉亭中续话。此时的天气算得上秋高气爽,夜晚有些虽有凉,白日里却很是清爽。

荣嫔端着茶盏,抿了一口热茶,目光打量着云汐如花儿一般娇嫩的面容,心里一时感慨良多,比起她,她真有一种自己一把年纪都活到狗肚子里的感觉。从进宫至今,她可是做了近十年的庶妃,生育五子一女才熬到了嫔位,而眼前的云汐入宫不过几个月,没想到就要封嫔了,这对比,还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从你进延禧宫开始,本宫就知道你在这延禧宫的日子不会太长,却没有想到来得会这么快。”荣嫔语带感慨地看着云汐,眼神里透着一丝复杂。

云汐见状,忙道:“臣妾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康熙会有单独册封她为嫔的想法,毕竟在此之前,她每日都能见到康熙,但康熙却一点口风都没露,这真的是吓了她一跳。

“你也不必想太多,毕竟这位份是你拿命拼来的,旁人可羡慕不来。”想到那天的种种,荣嫔此刻还心有余悸,“而且本宫还欠你一声谢谢,那天若不是你,本宫也好,胤祉也罢,怕是都不知道会遭遇什么样的危险。”

“即便没有我,荣嫔姐姐和三阿哥也会化险为夷的。”云汐嘴角微扬,实话实说。

荣嫔却不知这样想,她放下手中的茶盏,语气认真地道:“看上去是这样,但实际上本宫也好,胤祉也罢,甚至连那不知感恩的乌雅氏都是沾了你的光才化险为夷的。”

那样的情况下,若是没有一个主心骨,谁能保证自己不丢命、不受伤。虽说这宫里伤亡人数确实不多,可受伤的并不在少数,听说还有进宫的大臣直接被砸死的,就这样谁能保证自己不是那已经伤亡的少数之一。

云汐不想把这功劳揽自己身上,毕竟比起宫外真正得了她实惠的人,荣嫔等人也不过是巧合之下才凑到一起的。可是不管云汐怎么说,荣嫔都认定是她的功劳,最后无法,云汐只能认下荣嫔给的功劳。

等回了东配殿后,云汐稍稍小憩了一会儿,等她醒来,康熙已经过来了,此时正坐在炕上,手里拿着一个红封皮的折子,看得入神。云汐这些日子同康熙相处多了,整个人也变得随意了几分,起身之后,没有行礼,倒是直接凑了过去,才发现康熙看得正是底下拟定的封号。

康熙转头,见着一脸好奇的云汐,也不等她请安,直接揽着她坐到自己身边,笑道:“既然醒了,那汐儿便来瞧瞧,这几个封号,你喜欢哪个?”

云汐窝在康熙怀里,目光落在折子上,只见上面写了四个字:德、昭、宣、良。

这四个封号似乎大多都是有主的,德字就不必说了,良字似乎是卫常在的,至于这个宣字……她依稀记得是康熙的某个嫔妃的,只是这些信息并非她上一世的记忆,而是来自于那个文明时代,所以只是大致有个印象。

那个时代的信息太过发达,YY能力更是强大,用他们自己的话说,整个大清都被他们给玩坏了。

而她,一个时代的旁观者,别的东西没得到,各种信息却是见识了不少,若真以‘真爱’定论,皇上的真爱还不少。依主流,不是佟贵妃就是乌雅氏和卫氏,再不然便是赫舍里元后,再说那些杂七杂八的,便是后世由着官员进献上来的,反正不会是她这个淹没在历史潮流的索绰络氏。

“这些字的意头看起来都不错。”云汐的目光落在那个昭字上,心里琢磨着康熙似乎应该也许没有以昭字为封号的嫔妃吧!

康熙注意到云汐的目光,嘴角微扬,眼里闪过一丝戏谑,手指指着排在折子的第一个德字道:“朕觉得这个德字不错,汐儿觉得如何?”

云汐一脸黑线,她才不要做德嫔,虽然这一世早已同上一世不一样了,可她总觉得德嫔什么指得是乌雅氏而不是她,她可以住永和宫,却不想被人称之为德嫔。

“好了,朕不逗你了。”康熙看着瘪着小嘴的云汐,好笑地摇了摇头,他倒是不知道这个德字有什么不好的,竟让云汐这般排斥,“既然不喜欢这个德字,那这个昭字如何,意为光明美好之意。”

云汐这次再没说话,封号不比宫殿,那是一生的印记,也许未来这就是彰显她存在的方式,而这宫殿,谁也不能保证自己就是永久的主人。

康熙抬手轻轻刮了一下云汐的俏鼻,轻声道:“既然这封号拟定了,那汐儿便挑个日子搬到永和宫去吧!”

“永和宫?”云汐微微一愣,她原本以为康熙在封号上问了她的意见,在选择宫殿搬迁上,定然也会询问她的意见,却没想到这次康熙根本就不按牌理出牌,直接就给决定了,这还真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呢!

“对,永和宫。”康熙会挑永和宫,一则是它离乾清宫近,二则是重新修缮过,地段条件相比其他宫殿而言都更好一些,“等汐儿搬到永和宫,朕去看你也更为方便些。”

“嗯。”云汐闻言,露出一丝温婉的笑意,也不再多言,算是默认了康熙的安排。

第一百二十章 迁居永和宫

翌日,康熙便下了旨意,晋贵人索绰络氏为昭嫔,命钦天监择册封吉日,赐昭嫔居永和宫。

这道旨意一出,云汐只需等底下的人将永和宫收拾妥当,再挑个良辰吉日,便可挪宫了。面对这样的消息,别说性情因着嫉恨而扭曲的乌雅氏了,就是佟贵妃等人心里也酸的不行。

昔日她们册封时,皇上可没这般用心,今日索绰络氏册封,皇上可谓是样样都给想到了,如此,她们到底是要说云汐足够得宠呢,还是说这救驾之功的份量够重呢!

因着云汐有孕在身,册封礼虽然有被推迟,时间却不长,酌情考虑之后被安排到了下个月。那时云汐怀孕满三月,这胎也算是坐稳了。不过即便没有行册封嫔,但圣旨已下,宫里众嫔妃就算心里再酸,也不敢跟康熙唱反调,故而众人一致改口,称呼云汐为‘昭嫔’。

这几日,延禧宫里十分热闹,不说其他宫里的那些嫔妃,就说之前总跟云汐唱反调的李庶妃,自打云汐被封为昭嫔之后,她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对着云汐百般讨好,一副深怕云汐跟她算总账的模样,让云汐哭笑不得。

当初云汐对李庶妃的确厌烦,但却没有想过要跟她一较高低,所以只要李庶妃老实,云汐也并非要跟她计较那些小事。倒是荣嫔,态度一如往昔,并没有因为云汐晋封就改变态度,这倒是让云汐松了一口气。

云汐并非是想跟荣嫔成为什么知已好友,或者玩什么亲如姐妹,她想做的无非就是少一个敌人,多一个帮手,毕竟多一个敌人可比交十个朋友来得麻烦。

这一晃,一个月的时间便过去了,十月初五,黄道吉日,宜搬迁。天气也甚是晴好,清爽宜人,不躁不热,还带着些许凉风。云汐看着都收拾妥当的行礼,去延禧宫正殿辞别荣嫔,然后搬去了永和宫。

永和宫正殿相比延禧宫正殿丝毫不逊色,可能是刚刚修缮过的关系,看起来更显华丽高阔,院中花草摆设甚少,明显是等着她这个刚刚走马上任的主位之位来拿主意。

永和宫之前虽然没有主位,东西配殿和后殿却住着一位布贵人和刘、王两位庶妃。这三位都是早年进宫的旧人了,年岁比之荣嫔也相差不了多少。其中布贵人兆佳氏,早年曾生养过皇五女和硕端静公主,后被晋封为贵人。至于刘庶妃和王庶妃,两人都算是无子无宠的老嫔妃了,性子寡言内敛,据许嬷嬷从顺心嘴里打听到的消息,这三位都不是什么惹事的人。

云汐对此倒是松了一口气,她就怕永和宫里有像李庶妃那样看不清形式又爱折腾的人。她并不是不能处理这些人或者事,而是单纯地不愿意为了这种事情去费心思。

“臣妾给昭嫔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布贵人、刘庶妃和王庶妃得到云汐已经搬过来的消息后,三人立急急忙忙地便赶来正殿请安。

“免礼。”云汐看着三人温敦老实的模样,态度很是温和,并没有如其他人一开始就给她们来个下马威以彰显自己的地位和权利。

布贵人等人小心翼翼地打量云汐几眼,眼见云汐并没有新官上任就烧三把火的意思,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

云汐担心永和宫里的其他嫔妃不老实,布贵人她们又何尝不担心云汐这个主位不好相处,要知道相比云汐这个有主动权的主位,布贵人她们更显被动,不说万事不由己,可想过得舒服,云汐这个主位的关照还是很重要的。毕竟宫里的奴才惯会捧高踩低,不受宠且手头上没有银子,受宠一点的常在、答应都敢在她们嚣张,何况云汐这个主位。

云汐见状,也不为难三人,只是唤绿袖将她准备的茶叶送予三人,算是安她们的心。毕竟这后宫茶叶用度都是有数的,不是想要就能有的。虽说用银子买可以,但布贵人她们明显不像是有着充足银子傍身的人。

送走布贵人她们之后,云汐这才有兴致打量永和宫。虽然她知道永和宫是刚刚翻修过的,但是其他宫殿也是有修缮的,不过她这里似乎改动的更大一些,殿檐、墙壁以及家具摆设都是重新绘制粉饰和增添的,材料上成,做工精细,一看就知道是精挑细选的。

看样子,康熙所说的修缮不仅仅只是外围,这殿内也下了不少功夫的,就是不知道这屋里的摆设是她作为嫔妃应有的份例还是出自于康熙的私库了。

也对,得宠与不得宠之间的区别可不仅仅只是口头上的一句话。

中午时分,云汐刚吩咐人备膳,康熙便带着梁九功过来了,云汐见状,立马起身相迎。

“给皇上请安。”云汐刚屈膝准备冲康熙行礼问安,便被他扶了起来。

“朕说过,私下里不必讲究这些虚礼。”康熙扶着她的手臂,轻声说道。

云汐抬头飞快地看了康熙一眼,见他眼中含笑地望着自己,不由地嘟囔道:“皇上,礼不可废。”

“好好好,朕说不过你,但是汐儿,朕不希望你像后宫的其他妃嫔那般因着规矩而疏离朕。”康熙握紧她的手,语气浅淡却带着一丝无奈。

云汐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康熙,她没有想到康熙会说这样的话,毕竟以康熙的身份,财富、地位、权势,他是样样不缺,而她一个小女子,除了些许姿色再无其他,她何德何能可以得到他的真心。

“算了,先不说这些。”康熙牵着她的手走到炕边,只是这次他没有同她相对而坐,而是他坐在炕上,她坐在他怀里。

康熙喜欢云汐身上那若有似无的淡淡清香,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样的香味,却每每让他流连忘返。她在他的面前,就好似一只毫无防备的小兔子,天真无邪,看似没有危害,好似随时都能被他吞吃入腹,但关键时候又会出小爪子。

“这永和宫可喜欢?”康熙低头的瞬间轻啄她粉嫩的唇瓣问。

“嗯。永和宫很好,能看出来花了不少心思。”云汐小脸微红,却还是忍不住点头,明显是很满意永和宫的布置。

世家大族的女儿不管家世没落还是其他,基本的眼光还是在的,况且云汐活了两辈子的人,若是连这点眼光都没有,她也就不配走到这一步了。再说了,这屋里屋外的用料摆设,一眼就能让人看出不凡来,要说不满意,那也得先找出理由来。

康熙打量一下四周,见细节处着实花了不少心思,而云汐本人也喜欢,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次宫中修缮之事,并非是全宫大动工,而是就地龙翻身造成的问题进行翻修,除了永和宫,其他的宫殿其实都只是依着各自损耗进行修缮,基本上没有花多大的功夫。反而是永和宫,因着康熙一句话,内务府可是下了大功夫,可以说一众嫔妃所住的宫殿之中,永和宫能排前三。

正说着,绿萝进来禀明说是膳食已经备好了,云汐点了点头,示意她们上菜。

等到两人坐到桌前,还不待梁九功等人上前侍候,便直接被康熙给挥退了。这段时间,但凡康熙到云汐这里用膳,那必定是以云汐为先的,这一幕要是传出去,还不知道引起多少人注意呢!

不过云汐行事却很有分寸,她心知自己现在得到这一切都源自于康熙对她的宠爱。只要康熙还宠着她,她做什么似乎都是理所当然的,可一旦康熙不再宠她,或许今日种种都会变成她的罪责。

上一世的种种还经常在脑海里浮现,云汐做不到忘却,亦不想因此而将康熙推开,所以她会试探,亦会分辨,只要确认康熙的底线,她也好把握一个适当的度。

“朕瞧着你这肚子倒是越来越大,人反而越来越瘦了。”康熙想到因着怀孕日渐圆润的宜嫔,再看依旧苗条,不,应该说纤瘦的云汐,心里琢磨着是不是等用完膳再让太医过来瞧瞧。

云汐将康熙夹到碗里的菜吃完,抬头便听到他的感慨,不禁笑道:“皇上这可就说错了,臣妾可没瘦,而且一天比一天吃得多,指不定再过上一段日子,皇上就该嫌弃臣妾长得胖了。”

“长点肉好,朕倒是觉得有肉抱起来更舒服。”康熙伸手刮了刮云汐的俏鼻,凑到云汐耳畔,轻声道。

云汐闻言微愣,回过神来更是一脸的哭笑不得。

谁能想到高高在上,甚至是骄傲的不行的康熙私下里竟是如此的闷骚。

康熙转过头,目光与她对视,见到她一脸怔愣的模样,轻声笑了起来,似乎是被她的神情所取悦,“好了,朕不说了,汐儿,来,多吃一点。”

“皇上就会捉弄臣妾。”云汐嗔了康熙一眼,随后夹了康熙喜欢吃的菜放进他的碗里,催促道:“皇上也多吃些,朝堂的事情臣妾是不懂,但是臣妾看得出来,皇上这些天定然没有休息好,这眼里都是血丝。”

第一百二十一章 自保之道

“皇上就会捉弄臣妾。”云汐嗔了康熙一眼,随后夹了康熙喜欢吃的菜放进他的碗里,催促道:“皇上也多吃些,朝堂的事情臣妾是不懂,但是臣妾看得出来,皇上这些天定然没有休息好,这眼里都是血丝。”

别看云汐这些日子都以养胎为主,甚少关心外面的事情,可是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许嬷嬷都会打听清楚然后当成故事说给她听。结合上一世的种种,再加上那个文明时代的信息,外面的发生的事情她大致上都能猜出来,只是不论事情好坏,都不是她一个后宫嫔妃能插手的。

不过后宫里的细微变化,她还是有关注的,只是对方没有触及她的利益,又或者底线,所以她并不想多管闲事,更不想因此而树敌。

从他们自宫外搬回宫后,宫里明显少了一些熟人,又多了一批新人。若这不是康熙动手清洗,那么就是太皇太后以及各大世家暗地里又打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主意。是前者,云汐只能说天助她也,毕竟康熙对她尚算信任,且在平等的环境之下,她更容易发展自己的势力;若是后者,那只能说她运气不佳,往后行事得更加小心谨慎,处境说是步步惊心也未尝不可。

“朕无事。”康熙看着她一脸担心的模样,心中一暖,虽然这种类似于关心的话他每天都在听,可真正能触动他的心的,只有眼前的她一个,“放心吧,事情差不多已经快解决了。”

西南捷报早已注定三藩之乱的最终结果,现在的吴世璠也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虽然平定一切的时间无法确定,可康熙心里清楚也就是这两年。

至于后宫再次清洗的事情,他假意查后宫嫔妃,借此打消太皇太后的疑心,私下里却加快手脚清理别人在宫里安插的眼线和暗桩,续而换上自己的人手。在这样的情况下,康熙的举动虽慢,却有效地稳住了太皇太后,即便在不知情的状况下动了太皇太后的人,也有借口就此揭过。

只是时间不多,康熙得在太皇太后反应过来之前一举定乾坤,行事难免会有些急迫,他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掌握皇权,如此自然也会损失不少人手,这对于他而言是不小的压力,毕竟龙卫的培养隐密且花费大,损失一个都能让他心疼良久,何况还是好几个。

云汐有孕在身,为了确保她和孩子的安全,康熙不得不再三注意她身边侍候的人,以免让别人钻了空子,以至于后悔莫及。

“解决了就好。不过事情再多,皇上也得注意休息,毕竟这养身还是皇上自己预先提出来的。”云汐吃了六七分饱后,便不再吃了,而是盛了一小碗汤,捧在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喝着。

康熙的打算云汐多少能猜出一二,只是具体她并不知情,毕竟她身边得用的人就那么几个,身边还有康熙派来的,行事多少有些不便。为了避免给康熙留下一个心机深沉的印象,云汐行事尽量采用阳谋而不是阴谋。

事实上她的决定是对的,康熙不怕她使小性子,也不怕她对付别人,更不惧她恃宠而骄,只是这所有的前提是她符合他内心的预想。

只是云汐是人,且还是一个活了两世才学会如何掌握自己命运的人,这样的她明显不可能事事都以康熙的想法为先,可想而知他们之间要想做到真正的相知相爱,恐怕得熬过一个漫长的时期,经得住再三的考验,甚至是学会对对方坦白,不然他们之间还有的耗。

“汐儿这是在将朕的军。”康熙扬了扬眉,眼中笑意乍现,望向云汐的眼神温柔细腻且带着一丝宠溺。

云汐垂下眼睑的瞬间,目光闪烁,嘴角却恰到好处地扬着一抹笑意,“若皇上不那么让人担心的话,也没军给臣妾将。”

“这倒是。”康熙自然明白云汐话里的意思,触及云汐嘴角那一丝带着小得意的笑意,他不由地想起他们初次见面时,她犹如小猫一般的举动,小爪子举得高高的,只为了自保。那现在没有遇到危险她依然举着小爪子,那是不是说明她是将他放在心里,才会这般维护呢!

这一刻,外面的纷争、阴谋以及苦恼都散了个干净,他眼里心里只放得下眼前这个犹如猫儿一般的女子。他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对她抱着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但他清楚不管她是喜也好,怒也罢,甚至是耍着小心机,他也不会觉得厌烦,相反地更觉得喜欢,还有一种想要继续探索的冲动,康熙便知道自己的完了。

他该阻止这种情绪继续滋生的,但莫名地他明知是错却依旧想要继续错下去。

当天晚上,康熙直接宿在了永和宫。云汐知道这是她成了嫔,当了一宫主位的好处,而且康熙此举也是在给她的体面。

日子一天天过去,每天坚持过来的康熙第一次亲眼目睹且亲自参与了一个女人怀胎的全部过程,从最开始的孕吐不适到后来的种种不便,以往仅仅只是问候和给些赏赐就算了事的康熙第一次了解到原来女人怀胎生子是这样的不易,这样的情景不由地让康熙想起了自己的生母。

康熙在某方面同云汐一样,都是那种没有父母缘的人,他们的区别仅在于康熙的父母都死了,康熙对两人的孺慕之情尤在,而云汐的父母虽然活着,却跟死了没什么两样,云汐对这两人不抱任何想法。

好在两人即便心里各自都有着自己的小心思,可到底没有宣之于口,不然的话这不同的想法可能会造成很大的分歧,甚至影响到两人的感情也说不定。

一转眼到了年底,云汐的肚子也差不多七个多月了,而宜嫔更是快生了,宫里各方关注,太皇太后不知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在免了云汐和宜嫔请安之后,特地地将后宫嫔妃敲打了一番,三令五申表示一切都以皇嗣为重。

太皇太后能毫不犹豫地对卫氏肚子里的孩子下手,云汐可不相信太皇太后真有那般看重她们肚子里的孩子。不过不管她是出于什么样的打算或者心态敲打的众人,云汐都不可能像宜嫔那般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要知道后宫那群女人暗地里可没少给她使绊子,而太皇太后明明知情,却依旧每逢请安必要她到,这样的要求可没少让她吃苦头呢!

不过这事有好也有坏,太皇太后自以为是的举动虽然让她吃了不少苦头,甚至费了不少心思,但好处就是加深了康熙对太皇太后的不满和防备,也加深了康熙对她和孩子的愧疚和重视。

如今她这个月份,连动都困难,何谈其他。为了顺利生产,再小的威胁她都要防范于未然,再麻烦的事情她都要解决妥当,努力做到不让任何人有可趁之机才是她最好的自保之道。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很多人都说瑞雪兆丰年,但他们却忘了这天太冷了,很多百姓可能都熬不过这个冬天,又何谈兆丰年?不是云汐要悲悯天人,而是她本身的经历笃定她会对上天心怀敬畏的同时,也想借此给她肚子里的孩子积福。

不管她这一胎是男孩还是女孩,她都盼着这个孩子能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地长大,至于其他,端看孩子自己的选择。

“事情办得怎么样?”云汐半倚半靠地侧躺在炕上,神情慵懒地听绿袖念书,抬眼的瞬间瞧着从外面走进来的许嬷嬷,不由地出声问道。

“回娘娘,老奴已经同安嬷嬷通过气了,她近来也做了不少安排。只是到底能力有限,娘娘还是不要多想的好。”许嬷嬷一脸语重心长地道。

云汐身子重了,不能劳神,只能量力而行,毕竟这天下受苦的人多了,哪里能帮得过来。许嬷嬷不是没有善心,而是看得更清楚而已。

云汐岂能不知许嬷嬷话里的意思,她这样做无非就是想换一个心安,至于善名什么的,她并不需要。毕竟小范围的善名只是宣扬自己,大范围的善名落在别人眼里就有可能是别有用心,她可不想好心办坏事,置自己和孩子于险境之中。

既然如此云汐做事向来都是点到即止,她可不会傻得让自己成为出头鸟。她现下已临近生产,虽然前面还有一个宜嫔挡着,可谁能保证自己就一定安全,这段时间,她们可没少处理那些暗地里想算计她的人。她让安嬷嬷他们着手安排,帮着周边的人度过这个冬天,也不过就是想安自己的心罢了。

“嬷嬷放心,我省得。”云汐点了点头,目光转向门口,目光显得有些深远而又幽长。

许嬷嬷见云汐一脸深思的模样也不再多说,她心知云汐并不是一般人,她有主见有心计亦有自己的思量,不然她也不可能入宫短短几月便越过这后宫的大部分嫔妃,一跃成为昭嫔,更不会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顺利保住的孩子,甚至将永和宫慢慢地围成一个水泼不进的铁桶。

“娘娘心里有数便行,至于宫外的事情娘娘就不要操心了,倒是这宫里,娘娘就快要临产了,咱们还是多准备准备吧!”许嬷嬷说这话时,眼里闪过一丝忧虑,明显她是担心有人在云汐生产时打着不该打的主意。

第一百二十二章 争风

“娘娘心里有数便行,至于宫外的事情娘娘就不要操心了,倒是这宫里,娘娘就快要临产了,咱们还是多准备准备吧!”许嬷嬷说这话时,眼里闪过一丝忧虑,明显她是担心有人在云汐生产时打着不该打的主意。

云汐闻言,面色稍显凝重,虽然她趁着入住永和宫的当头做了不少准备,更甚至借着康熙的手拔除了不少暗桩,可真要说到万无一失,她怕是也没有这个底气。

如今宫里最为得宠的人依旧是卫氏,每个月侍寝次数最多的就是她,其次便是袁贵人等一系列姿色出众的新人,至于剩下的嫔妃平均一个月能分上一到两次就算是不错的了,有的人甚至好几个月才轮到一次。这样两极化的对比着实引起了不少嫔妃内心的怨气,时间长了,抱怨就多了,矛盾自然也就更多了。

为了争得康熙的宠爱,后宫嫔妃那真是没有一刻是闲着的,遇上了嘴上打机锋,没遇上暗地里想法使绊子,反正只要能得到利益,她们做再多的事情也是心甘情愿的,谁让这是宫里的生存之道呢!

宜嫔和云汐因着身怀有孕的关系,早早地便被撤了绿头牌,按说这嫔妃之间的争宠应该扯不上她们,但是真论起来,子嗣在后宫嫔妃眼里可比宠爱来得更重要,毕竟以色侍人者,色衰而爱驰,而子女却可以成为她们以后的依靠。

如此,面对宜嫔和云汐,后宫嫔妃很难有人不眼热,只是碍于太皇太后以及康熙,很多人都不敢把事情做得太明显,但是这家族以及利益之间的互相倾轧,迫使有些人不得不把主意打到宜嫔和云汐身上。

相比有太皇太后和家族庇护的宜嫔,云汐明显看起来更好欺负,即便她有康熙的维护,可康熙为了平衡后宫的关系,自然不能做得太明显,如此,云汐便理所当然地成了后宫诸位嫔妃的目标,一个类似于泄愤一样的存在。

云汐不想管那些人心里到底怎么想,她只知道有些事情与其一个劲地麻烦康熙,还不如自己学会处理,毕竟依着康熙的身份,他要处理的事情太多,根本顾不上那么多,可以说是照顾得了一时,照顾不了一世。为了确保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的安危,云汐也没少出招,近来因着临近产期,她更是特地将沉寂许久的乌雅氏给提溜了出来。

不是云汐想给乌雅氏机会,而是自打后宫有人不断地在暗地里冲着她使绊子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该动手了。不管是用什么办法,她都得转移这些人落在她身上的注意力,特别是在她即将临产的当头。

宜嫔和云汐有孕相隔不过月余,时间相差不算太大,宜嫔这胎会生儿子不假,但云汐更害怕因为自己的关系而改变这一切,毕竟卫氏、乌雅氏的命运都接连发生了改变,她亦怕宜嫔肚子里的孩子会变,所以她必须竖立一个靶子,吸引众人的目光,而容貌秀丽又手段不凡的乌雅氏明显就是最好的人选。

“乌雅氏那边如何了?”云汐坐起身子,双眼望向许嬷嬷,神情里透着一丝认真。

“回娘娘,乌雅氏虽然蛰伏良久,但是野心依旧,她表面上看似老实,私下里却接连给皇上送了不少东西。”许嬷嬷将打听来的消息一一说给她听,只是说到乌雅氏讨好康熙时,言语就显得收敛许多。

云汐冷笑一声,语气里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郁气:“不必说了,自打皇上重新宠爱卫氏时,本宫就知道乌雅氏若是不死,总有一天,皇上还是会宠爱于她的。”

“娘娘,皇上心里终究还是有你的。”许嬷嬷看着云汐,见她一脸复杂的表情,不由地出言劝道。

“有没有本宫,其实都不重要。有的时候这人要懂得满足,本宫打小就不受父母宠爱,几经生死,很多东西都已经看淡了,随缘便是,不多做强求。”云汐语气清淡地道。

既然乌雅氏注定是要复宠的,那她也不过是顺势推了对方一把,让她更快地出现在人前。她相信以乌雅氏的手段心机,想要让康熙心软,绝不难事,只是云汐倒是想看看康熙是否会像对卫氏那般对乌雅氏。

有宠无爱,仅凭这一点,后宫的嫔妃们已经嫉妒得不行了,若是再掺点其他的因素,这些女人怕是恨不得生吃了乌雅氏吧!

别以为这些女人心有顾忌就不会出手,要知道宜嫔也好,云汐也罢,身后站着的可是太皇太后和康熙,可这些女人暗地里还不是一样出手了。云汐冷眼瞧着,但凡这后宫里的女人还有心,那就没有不斗的。

万事皆有因果,昔日乌雅氏利用她,想借她达到目的,那么现在就别怪她在后面推她一把,让她成为别人眼中的靶子。

景仁宫里,被佟贵妃百般打压的乌雅氏此时满头大汗地站在正殿门口,明明已经摇摇欲坠,却丝毫不敢离开半步。

不是乌雅氏终于被佟贵妃给打服气了,而是佟贵妃有四阿哥在手,乌雅氏不得不低头。

佟家和乌雅家的实力那是天差地别,佟贵妃和乌雅氏的位份亦是一个天一个地,乌雅氏没了康熙的宠爱,会输那是迟早的事。

“乌雅贵人,贵妃娘娘说了,四阿哥睡了,就不请你进去了,请回吧!”正殿里走出一个宫女,一脸高傲地睨了乌雅氏一眼,随后甩下这句话,转身走了。

站在殿外的乌雅氏,脸上的笑意渐渐收了,微微活动一下有些发麻的手脚,整了整身上的衣裳,目光冰冷地扫了那个宫女的背影一眼,转身带着冬春举步回了西配殿。

乌雅氏一回来,秋嬷嬷便立马迎了上去,伸手扶着她一边往里走一边吩咐冬梅去打水。乌雅氏坐在炕上,秋嬷嬷站在她的身旁替她揉肩松骨,动作十分熟悉,可见今天这种情况并非第一次。

乌雅氏闭着双眼,双腿传来的痛楚让她柳眉微皱,稍作休息之后,她才睁开双眼,看了秋嬷嬷一眼道:“嬷嬷,你说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一个头!”

秋嬷嬷拧干了帕子小心地为乌雅氏洁面,“佟贵妃就是打定主意要折腾贵人,否则她不会一再地以四阿哥为借口将贵人引去。”

从乌雅氏出了月子之后,佟贵妃可以说是想方设法地折腾她,乌雅氏有心反抗,无奈此时的她居于下方不说,乌雅一族在内务府的势力更是被清除过半,可以说是元气大伤,再继续下去,恐怕就得自包衣世家里除名了。

为了家族,亦为了自己,乌雅氏不得不妥协。

当然,妥协并不表示乌雅氏就选择直接认命了,相反地她私下里做了很多准备,比如挽回自己在康熙心中的地位,比如如何争得圣宠,比如如何成为四阿哥心中的慈母……总之,她为了复宠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正如佟贵妃亦想方设法地想要除掉她一样。

稍稍恢复些许元气的乌雅氏不紧不慢地端起一旁的茶盏,轻呷了一口茶水,才长叹了一口气道:“她能做的也就只是这些,若非佟家势大,嬷嬷以为她何德何能可以成为贵妃,又如何能这般肆意打压他人。”

说穿了,家世门第才是根本,佟贵妃越是得意,乌雅氏就越是希望自己的家族势大,若非如此,她凭什么要一再受佟贵妃的奚落而不敢反抗。

秋嬷嬷沉吟了片刻,才出声说道:“贵人既然知道,那就更应该明白,皇上的宠爱才是你的立身之本,在没有足够的实力之前,贵人便只能……”

乌雅氏的目光落在秋嬷嬷身上,看着秋嬷嬷欲言又止的模样,她冷笑一声道:“只能夹着尾巴小心做人。”

秋嬷嬷听乌雅氏这样一说,不禁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小心翼翼地道:“贵人既然明白,那老奴也不好再多说,不过这宫里起起伏伏的,若不是一棒子打死就必定会再有复宠的机会,贵人也一样。”秋嬷嬷的语气显得有些小心,但说的话却很是实在,“老奴的意思是,贵人现在虽然艰难些,可一旦熬出来,日后如何,还不是贵人说的算。”

一旁的冬梅和冬春在一旁听了,齐齐点头。她们都是乌雅氏的心腹,家族也依附着乌雅家,自然也就希望乌雅氏以及乌雅家能够越来越好。

佟贵妃得理不饶人,做事向来不得人心,她自以为身为皇上的表妹便可为所欲为,殊不知她的举动一直都在消耗康熙对她仅剩的那一点情谊。乌雅氏就是因为发现了这一点,才会拿佟贵妃当枪使,不用别的,只为让她成为自己的垫脚石。只是没想到遇上云汐,以至于阴沟里翻船,落得这般下场。

“嬷嬷说的对,只有熬出来,才有我说话的份。否则别说佟贵妃,就是昭嫔也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夺走我的一切。”乌雅氏将手中的茶盏重重地置于炕桌之上,脸色冰冷,语气更是带着一股子愤恨和杀气。

第一百二十三章 相对

“嬷嬷说的对,只有熬出来,才有我说话的份。否则别说佟贵妃,就是昭嫔也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夺走我的一切。”乌雅氏将手中的茶盏重重地置于炕桌之上,脸色冰冷,语气更是带着一股子愤恨和杀气。

对于佟贵妃她若只是想要取而代之的话,那么对于云汐,乌雅氏便是真正恨到了骨子里。佟贵妃越是为难她、打压她,她就越是迁怒云汐,恨她夺走了属于自己的机遇。此时的乌雅氏在面对云汐时,就好似钻进了死胡同里,想法日渐扭曲,若之前只是不甘、仇视,现在的她已然变得无比的偏执,笃定云汐拥有的一切都应该是属于她的。

可以说云汐过得越是风光,她心中的恨意也就越重。

乌雅氏此时也不说话,她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要提醒自己,她想要的是什么?

“最近宫里的情况如何?永和宫那边可还安宁?”胸口起伏不定的乌雅氏好不容易才算是恢复了冷静。

“回贵人的话,永和宫那边,昭嫔明显早有提防,不管是其他人的眼线还是咱们派去的暗桩都一一被拔除了。咱们若真想要做点什么,怕是不易。”想到自己的安排,秋嬷嬷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想当初她可以拍着胸脯向乌雅氏保证自己一定会把事情办成的,可如今别说事情没办成,就是那些人手怕是也很难保住。

乌雅氏听了她的话,不自觉地握紧拳头,眼睑微垂,良久才出言道:“嬷嬷不必为此而自责,昭嫔再怎么得意也就是这一两年的时间,即便她生下阿哥又能如何,在这宫里,从来都不只是得宠便能站稳脚跟的。”

在成为嫔妃之前,乌雅氏就知道想要在这后宫里活得风生水起,要么手中有权柄,要么地位够崇高,又或者家族背景够厉害,除此之外,还得看个人心机手段,是否会把握机会,不然即便得宠那只是一时的风头。

后宫里那些得宠的妃嫔还少吗?可真正能走到最后的又有几个。

“既是如此,贵人可是有什么打算?”乌雅氏越是安慰,秋嬷嬷就越觉得自己这张老脸烧得慌,又羞又气,胸膛起伏,好一会儿才算平静下来,“昭嫔那边看似固若金汤,可也不是毫无破绽,咱们手头上的人虽然不多,可是这后宫的其他嫔妃也并不一定就希望她能安然生下子嗣来。”

秋嬷嬷这些话说得又快又急,不知是急于表现,还是想借此洗刷之前的失误,这一股脑的可谓是有什么说什么,似想借此戴罪立功,又似想证明自己是真的实力。

可惜她们看到的都只是表面,却忘了云汐一个家族势力不显的小贵人在短时间内能晋升为嫔,且能安然走到现在,本身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客观地说若不是云汐藏有底牌,那就是有靠山,且还不是普通的靠山,否则她如何能一步一步地走到现在。难道真的只是她有运气,又或者恰巧夺了乌雅氏的机遇么?

当然不是,若仅仅只是乌雅氏的机遇,云汐根本走不到这个嫔位,说穿了,种种诱因加在一起,才有了现在属于昭嫔的风光。

“话是这样说,但咱们这位昭嫔却并非想象中的这般简单。”乌雅氏规规矩矩地坐在椅子上,周身散发着些许优雅,再不复往日当宫女时的规矩和老实,“她一定有着我们不知道的底牌,否则凭什么她一个入宫不过三月的贵人就直接晋封为嫔。”

说到底,乌雅氏心里还是认定云汐的这个嫔位是属于她的,否则不会一直耿耿于怀。

秋嬷嬷看着乌雅氏,叹了一口气:“昭嫔有没有底牌,老奴是不知道,不过贵人若是抓住机会,倒是可以一举夺得皇上对昭嫔的宠爱。”

先不要说昭嫔还没生,就是生了,不是还要坐月子么,趁着这空当,只要运作得当,有什么宠爱是抢不来的。

俗话说得好,这世上就没有男人是不偷腥的,况且这后宫的女人原本就是皇上的,他想宠爱谁都是理所当然的。同理,这后宫的女人想法博取他的宠爱那也是名正言顺的。

乌雅氏转头看向窗户外面,虽然入眼的景色很少,甚至视线最多只能触及小小的一块地面。

秋嬷嬷见她不说话,只当是她想通了,也不再多说什么,原是想劝乌雅氏早点休息的,却不想还不待她开口,佟贵妃便再次派人过来,说是请乌雅氏过去用晚膳,顺带着见见四阿哥。

“佟贵妃这又是闹得那一出?”秋嬷嬷一脸怒色,明显是没有想到佟贵妃居然这般得寸进尺。

“不管她闹得是那一出,这一趟我都必须去,不过嬷嬷得帮着我做一件事……”乌雅氏眼里闪过一丝恨色,随后招秋嬷嬷过来,在她耳边细语几句,这才起身整了整衣服,带着冬春去了正殿。

秋嬷嬷看着乌雅氏离去的背影,转头看向冬梅,续而低声吩咐几句,随后匆匆忙忙地往景仁宫外面走去。

景仁宫正殿里,佟贵妃既然召了乌雅氏过来,就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她近来最大的乐趣不是赏花亦不是赏景,而是用各种方法打压和折腾乌雅氏。

宫女们鱼贯而入地摆着饭菜,佟贵妃就坐在上首,静静地看着,乌雅氏过来,她也不让坐,只是让人将年纪尚小的四阿哥给抱了出来。

乌雅氏站在一旁,目光自打四阿哥被抱出来便一直盯着,怎么也挪不开,佟贵妃脸上露出些许讥讽之色,眼里闪过一丝得意,心里暗忖,这乌雅氏再能算计,最终还不是被她给治得服服帖帖的。

贵妃的份例是比一般嫔妃来得奢侈的,且佟贵妃本事就掌着宫权,她想吃什么完全不用费心,只需要吩咐一句,自然会有人做好给她送来。

乌雅氏心知佟贵妃此举就是为了折辱于她,可她却没有办法反抗,目光扫向不远处被奶嬷嬷抱着的胤禛,小小的人儿,还什么都不知道,可她身为母亲,却不得不想法自降身份侍候佟贵妃用膳以拉近自己和儿子之间的距离。

佟贵妃看着自发走到自己身后侍候的乌雅氏,眼里闪过一丝得意,随后将乌雅氏指挥得团团转,专门挑那些离得远的菜让她夹,不仅如此,她嘴里还一个劲地教训,仿佛乌雅氏不是贵人,依旧是从前在她身边侍候的包衣奴才。

乌雅氏老老实实地依着佟贵妃的举止行动,即便她心里觉得委屈,但是她相信总有一天她会翻盘的。

乾清宫里,康熙批完手中的奏折,梁九功便轻手轻脚地上前几步,一边侍候一边询问康熙的打算。

一般情况下,康熙若是没有处理完公务的话,多半会直接选择在好乾清宫单独用膳,若是像现在这样恰好处理完手中的公务,少数会独自用膳,多数会召平日里宠爱的妃子一起用膳,又或者去那些得宠的嫔妃宫里用膳,反正选择颇多。为了不坏了康熙的兴致,梁九功一般都会询问康熙的意思再做决断。

“去永和宫。”康熙想也没想,直接道。

别看后宫里有两个孕妇,可真正能让康熙时时挂心的只有云汐一个。即便宜嫔的产期在云汐之前,康熙也只是三五不时地去看看,而不是像去永和宫那般,一日不落地去报道。

自打太医说了昭嫔娘娘的产期就在下个月后,皇上就一直处于一种十分焦躁的状态。梁九功好几次都见着皇上批折子的时候发呆,折子上写着昭嫔的名字,梁九功每每都不敢点出来,就怕会惹得皇上恼羞成怒。

眼下一听康熙说永和宫,梁九功半点不敢怠慢,立马转身吩咐其他人准备御辇。

兴许是因为梁九功太过想当然的,以为这宫里不会有人不长眼地跟昭嫔一争高低的时候,偏偏就有人想方设法地跑来劫人了。

这无缘无故的,怎么可能有人在康熙的必经之路上说这些闲话,而且话里话外都是指责佟贵妃的不是,突显乌雅贵人的可怜。这里面明显有问题,他在一旁看的一清二楚,有心提醒,无奈康熙却动了其他的心思。

康熙对于女人是大方的也是苛刻的,一如外人形容的那样,他骨子里一直都有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的意念。不管是卫氏还是乌雅氏,他心中有疙瘩不假,可要说就此将她们打入冷宫却也还不至于。

他宠卫氏又不给卫氏提供庇护,就是对她最大的惩罚,而对于乌雅氏,他一直未曾拿定主意。这里面有他往日对她留有的好印象,也有其四子的作用,但这些并不能让康熙完全放下所有的成见,所以他才会明知佟贵妃为难乌雅氏而视而不见。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佟贵妃居然越来越过分,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这让他颇为恼怒。

虽说乌雅氏有错,可罪不至死,佟氏此举未免太过小家子气了。

“去景仁宫。”康熙沉吟片刻,最终还是打算去景仁宫看看。

梁九功一听这话,只觉得双腿沉重得迈不开腿。明明好好的一切,现在闹成这样,也不知道昭嫔得到消息后,会不会把这一切都记在他头上,天知道他是想劝皇上来着,可惜皇上这心里还没有完全把乌雅贵人抛之脑后呢!

第一百二十四章 劝

自打云汐准备把乌雅氏推到人前后,就知道康熙总有一天会想起她的。只是让云汐没有想到是康熙这么快就对乌雅氏上了心,且还是在来永和宫的路上,这样的转变让云汐脸上的笑容变得浅淡了不少。

许嬷嬷她们瞧着云汐脸上神色莫名的样子,心里都不由地长叹了一口气,她们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怨康熙的做法的。不过比起康熙,她们更加看不惯乌雅氏的做法,所以她们心里都琢磨着有朝一日,定要给乌雅氏一点厉害尝尝。

别以为嬷嬷宫女没有大本事,可实际上真正难缠的都是小人物。

仅仅只是些许的时间,云汐便恢复了正常,随后拿着一本《孙子兵法》给肚子里的孩子念了起来。康熙有意将云汐肚子里的孩子培养成文武全才,所以准备了不少书籍,《孙子兵法》是其中的一本,康熙念得不多,反而是云汐本人没事就给孩子念。只是念着念着,云汐就倚着炕桌发起呆来,她之前翻开的是哪一页,此时仍停留在哪一页。

就是她头脑再清醒,心里再明白,在面对感情时还是会对此产生些许期待来,只是每每这些期待都会被康熙的举动硬生生的打断。

许嬷嬷放缓了脚步,走到云汐身边,只是还不待她走近,云汐便回过神来,她并没有转头,而是将目光继续放在书页上,轻声问道:“嬷嬷可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云汐并不会时时自称本宫,在人前,该端着架子和身份时,她不会玩所谓的平易近人,而在人后,面对许嬷嬷等人,她大多都以‘我’来自称。这样的举动看似简单,却少有人能放下架子,来拉近自己与旁人之间的距离。

许嬷嬷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伸手将云汐手上的书拿过来放到一旁,“娘娘,老奴知道有些事情不该老奴一个奴才来插嘴,但是有些话老奴想了想,还是跟娘娘谈谈的好。”

云汐闻言,不由地抬头望向她。

不知道是不是太过紧张的缘故,许嬷嬷脸上带着些许薄汗,明显她会开口也是经过一番思想斗争的。

“娘娘……”许嬷嬷一脸尴尬地看着云汐,到嘴的话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云汐平静地笑了笑,伸手握住许嬷嬷的手,让她坐在一旁的脚榻上,便见许嬷嬷深吸了一口气道:“这些话原不该是老奴来说,可是见多了这为爱痴狂的女子,老奴觉得自己或许应该劝劝娘娘。”

将这话说出口,许嬷嬷原本紧张的情绪一下子缓和了不少。

云汐一听她这话,便知自己刚才的举动让她们担心了。

对于康熙,云汐的感觉一直都很复杂,他对她是真的很好,却又难以给她一份完整的感情。若云汐没有见识那个文明时代的一切,也许这三妻四妾,不,应该说是三宫六院,都不足矣影响到她,可是事实是她见识到了那个时代的美好,心里亦渴望一份完整的感情。

从进宫到现在,康熙给她感情好似专注,好似情深,却从来都不是唯一,所以她有心动,亦有抗拒,最终强忍着内心的渴望,努力分清现实,只是每每康熙的温柔都会让她沦陷,等到看清现实,她又会不断地提醒自己,要坚守本心。

许嬷嬷看着云汐这模样,心里不由地一阵心怜,“这年少慕艾本就平常,娘娘少不经事,会心动也在常理之中,但这后宫却容不得情深。”

云汐心里是清楚这一点的,所以她一直都在提醒自己,甚至是克制自己,哪怕是挣扎,却也不允许自己沉沦其中,被嫉妒所左右。

“我知道嬷嬷是担心我。”云汐握着许嬷嬷的手,眼眶微红,神情带着些许依恋。

上一世也好,这一世也罢,真正对她好的人并不多,能留在她身边的人就更少了。云汐珍惜每一个对她好的人,这也是为什么她总是会因为康熙的温柔而产生动摇的主要原因。

许嬷嬷是中途才来到云汐身边的,虽然主仆二人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却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默契和信任。从决定留在云汐身边开始,许嬷嬷看着满脸稚气的少女一天天变得娴静沉着,聪慧内敛,明明应该觉得高兴,但她却莫名地感觉心酸。

想想她过往的那些经历,或者说从许嬷嬷了解的那些事情上看,云汐懂事的让人心疼。在她这个年纪,那个少女不是天真无邪,即便是那跋扈嚣张,那也得有人宠着才行,而眼前的这个少女为何样样都不落下乘,不是因为她天性如此,而是因为她什么都没有,她才要比旁人努力更多去争取。

“娘娘历来聪慧,行事往往比旁人更懂得自制,但这情之一字不是懂得自制就能克制的。”许嬷嬷想着这后宫中动了真情却一个个都没有好下场的嫔妃,长叹了一口气。

她不希望云汐走到那一步,因为这人一旦动情,就会产生独占欲,续而做一些连自己都无法控制的事情。

“老奴不想抹掉这人间的真情,可这宫里最容不得便是这真情,特别是当今圣上心怀天下,要得太多,能给得又太少,老奴不希望娘娘迷失自己,更害了自己。”许嬷嬷红着眼眶,轻声说道。

她能走到今日,本身就不容易,旁人只道她运气好,却不知她能走到今天到底都付出了多少。

别家儿女绕在父母膝下时,她在想法摆脱困境;别人在嬉笑玩耍时,她在想法改变自己的生活。康熙遇上她时,她正处于危难之中,可就是这样,她不仅要保住自己还得保住康熙。

云绮总是自傲地认为自己应该凌驾于云汐之上,认为云汐为她付出一切都是应该的。可这世上哪有无缘无故的付出,她能将云汐当成垫脚石,凭什么别人就不能将她当成障碍给除了。

“嬷嬷放心,我虽然心动,却知道皇上心里从来都不只有我一个,所以与其迷失了自己,还不如把握好分寸,既不远离也不深陷。”云汐有些难受地笑了笑,身子微微倚着一旁的炕桌,眼神慢慢地归于平静。

她是真的很想有一个全心全意对她好的人,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遇到什么状况,都能无条件地相信她、维护她。可惜的是虽然有这么一个人出现了,但是却不可能给她所谓的全心全意。

两人说了许久的话,眼瞧着云汐不停地打呵欠,许嬷嬷也不再多说,因为她看出来了,云汐虽然在意却并不会因此而难为自己或者针对别人,这样其实就已经是最好的状态了。

景仁宫那边,佟贵妃也没有想到康熙会突然驾临,且就在她将热汤打翻的那一刻,康熙就进来了,这样的时机未免巧合的有些过分。

康熙也没有想到自己会看到这样一幕,特别是听到乌雅氏叫痛的那一刻,他的目光扫过乌雅氏通红的手背,眉头紧皱,看向佟贵妃的目光颇为不善。

佟贵妃面色尴尬,明显不是因为愧疚,而是在乎她在康熙心中的形象。她的目光扫了一旁的乌雅氏,见她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心中恼怒,却不得不收敛自己的脾气,冲着康熙请安。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佟贵妃一带头,其他人立马反应过来,跟在她后面冲着康熙行礼问安。

康熙虽然恼怒于佟贵妃的做法,却也没想因为这事而打她的脸,“平身。”

佟贵妃见康熙并未帮乌雅氏讨公道,心情微缓,原本挤不出笑脸的脸此时笑成了一朵花。她心知皇上突然前来肯定是乌雅氏的计谋,一如从前那般,事事都算计着她,不是把她当枪使就是为了抹黑她。

两人斗了这么久,佟贵妃就算不聪明,听身边的人分析多了,大致上也看透了不少,毕竟她只是冲动,不是没脑子。

时至今日,她虽然再次着了乌雅氏的道,可是她宁可让后宫的其他妃嫔占便宜,也不让乌雅氏得一丁点的好处。

“吴嬷嬷,乌雅贵人既然受伤了,那便传个太医给她看看,以免不小心留了疤痕,那本宫的罪过可就大了。”佟贵妃看着欲言又止的乌雅氏,也不等她开口,便直接出言送客。

乌雅氏眼里闪过一丝羞恼,想开口却发现康熙眼中的不耐,这一刻她只觉得自己备受冷落,无比狼狈。

一听佟贵妃开口,她就算有心诉苦,却也只能冲着两人行礼,然后沉默地选择离开。

“皇上可曾用膳,要不臣妾让人重新准备一下?”佟贵妃缓步走到康熙身边坐下,轻声细语,一扫之前的跋扈,给人一种温婉的感觉。

康熙瞧着眼前的佟贵妃,神情有些恍然,明显是想到了从前。那时的佟贵妃温温柔柔的,行为举止优雅端庄且带着几分俏丽,最让康熙觉得欢喜,曾几何时,眼前的人竟变得这般陌生,以至于康熙都开始认不得了。

“让人准备吧!”眼瞧着佟贵妃殷殷期盼的神情,康熙鬼使神差地应下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宜嫔生产

康熙好不容易过来景仁宫,且还愿意留下来同佟贵妃一起用膳,景仁宫的宫人们自然都想着好好表现一番,佟贵妃更是如此,只可惜康熙本人却没有同佟贵妃联系感情的意思。

依着宫里的规矩以及份例,皇上与贵妃的份例十分可观,凑在一起数量可观。

相比于永和宫里的亲近和自在,景仁宫明显让康熙觉得压抑,再有之前的种种,康熙若非一时心软,是不可能坐下来陪着佟贵妃一起用膳的。

佟贵妃有心趁着这个机会挽回一下自己在康熙心目中的形象,顺便再拉近一下彼此之间的感情,谁知康熙并不接茬,那种敷衍的态度让佟贵妃胸口堵着一口气,要上上不去,要下下不来。她这人打小娇惯着长大,行事向来都由着自己的性子,可是当着康熙的面,她却不敢放肆,只能强迫自己做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来,这倒是顺利让康熙留下了,但是康熙对她的态度却没有丝毫的改变。

可恶!可恨!乌雅氏那个贱人,若不是她算计,她怎么会落得这样尴尬的局面。而且在这个节骨眼上,她不但不能找乌雅氏的麻烦,还得对乌雅氏关怀备至,这样的选择让佟贵妃恨不得把乌雅氏给生撕了。

就在佟贵妃快要忍不住内心愤恨的当头,景仁宫外传来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让她更为烦躁,语气自然也就好不到哪里去了,“吴嬷嬷,外面在吵什么!难道不知道本宫正和皇上一起用膳么?”

吴嬷嬷一听佟贵妃这满是怒火的声音,心里暗自叫糟,不过她也顾不得跟来人纠缠,毕竟这事真要耽搁了,不出事还好,一旦这宜嫔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三长两短,那可不是几句话就能推脱的事。

“到底怎么回事?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佟贵妃看着放下筷子的康熙,知道他在这景仁宫是待不长了,不由狠狠地瞪了吴嬷嬷一眼。

“皇上息怒!娘娘息怒!不是老奴办事不利,而是宜嫔娘娘要生了,老奴着实不敢耽搁,只是翊坤宫的管事姑姑等不及老奴来禀报,在门口就直接就嚷起来了。”吴嬷嬷跪在地上,张嘴诉说事实的时候顺便给翊坤宫的管事姑姑上了上眼药。

“行了,既然宜嫔要生了,那朕便去看看。”康熙听了一惊,对于宜嫔生产虽然有些讶意,却也不算意外,毕竟太医之前便说过,时间就在这前后。

佟贵妃闻言,面色微怔,待回过神来,不禁一脸的苦笑。她原本还以为是乌雅氏闹出什么动静,想借此吸引康熙的注意,却不想宜嫔竟会选在这个当头发动,这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康熙好不容易才来她这景仁宫一回,留宿、用膳曾几何时已然变得弥足珍贵,可就是这样,还有人想方设法地来夺她的机会。

“臣妾陪着皇上一起去看看吧!”佟贵妃看着康熙抬脚往外走的模样,想了想走到他面前道。

康熙并没有拒绝,嫔妃生产,他不可能一直在那里等着,所以有佟贵妃这个掌着宫权的人坐阵,明显更好办事,便点头同意了。

永和宫里,云汐迷迷糊糊间被绿袖给叫了起来,整个人明显不在状态,可绿袖顾不得这么多,很是着急地说道:“娘娘,娘娘,快醒醒,翊坤宫的宜嫔娘娘发动了,太皇太后、皇太后都已经过去了,皇上想必也在路上了,娘娘也快起身准备过去吧!”

“什么!宜嫔发动了?不是还没到日子吗?”被吓了一跳的云汐猛地眼开双眼,一双大眼死死地盯着绿袖,明显有些意外。

算算日子,应该还有半个月才是,这突然生产,难不成是出了什么意外?

“回娘娘,此事千真万确,如今整个翊坤宫的人都忙得团团转呢!”绿袖一边说一边扶着云汐起身,而她身后的许嬷嬷等人,则立马拿来衣服,侍候云汐换洗。

云汐的身子虽然笨重,可还没到完全不能动弹的地步,且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都亲自去了,她一个嫔有什么理由不去,“既然如此,那咱们也快点准备一下,不说提前到,至少不能最后一个到。”

许嬷嬷她们也知道这种事情是躲不过的,与其慢慢吞吞的惹人话柄,还不如端正态度,不说做到最好,最起码不能让人挑出错来。

等到康熙和佟贵妃一前一后地坐着步辇到达翊坤宫时,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居然已经到了,有两人坐阵,原本略显慌乱的翊坤宫很快便变得井井有条起来,这倒是让心系子嗣的康熙松了一口气。

康熙等人坐下不久,一众得到消息的嫔妃也一一赶了过来,云汐挺着大肚子过来时,不算早也不算晚,倒也没人在这个时候发难,倒是太皇太后,也不知道她老人家是怎么想的,竟突然开口让人给云汐搬了一把椅子,这让云汐一脸的受宠若惊。

只是宜嫔的尖叫声颇为渗人,作为过来人的孝庄以及生过孩子的嫔妃们,自然是不会被吓到,而没生过孩子的嫔妃瞧着这阵仗,一个个小脸惨白,也不知道是被宜嫔的叫声吓到了,还是被生孩子这件事给吓着了。

云汐上一世生过孩子,自然不会怕,不过为了避免被太皇太后等人看出端倪来,她面上一直做出一副紧张的模样频频朝着产房的方向张望,一双素手更是绞得跟麻花一样,那模样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她这表现‘正常’。

康熙坐在太皇太后身旁,梁九功低声同他说着什么,等他抬头时,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嫔妃,最终落在云汐身上。眼见云汐一脸紧张害怕的模样,康熙不由地朝她投去安抚的眼神,眼见她一脸放松的模样,康熙满意一笑。

为了确保宜嫔和孩子无事,康熙自然是要问清宜嫔发动的原因,知道没有问题,康熙自然就不再关注这方面的问题了,毕竟宜嫔生产的日期虽然提前了,但也还在太医给出的日期内。

这一晃半个时辰过去了,康熙瞧着依旧高声尖叫的宜嫔,明显是不打算继续等下去了,“皇玛嬷、皇额娘,这里有太医照顾,你们还是先行回宫休息吧!”

的确,嫔妃生孩子,别说太皇太后、皇太后,就是康熙也没有一直等着的习惯。想当初赫舍里元后生产,太皇太后、皇太后和康熙也不过是坐了一两个时辰,现在宜嫔生产,几位能过来瞅两眼,坐上半个时辰,已经足以证明宜嫔得宠了。

佟贵妃心里虽然恼恨宜嫔发动的不是时候,但是在太皇太后他们面前,她还是想表现一番的,“太皇太后、皇太后、皇上请安心,臣妾自会在此照应。”

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的年纪都不小了,能在这里坐半个时辰已经是给宜嫔撑腰了,至于康熙,那从来都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等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走后,他倒不是自己一个人离开,而是拉着云汐一起离开。

云汐吃了一惊,明显没有想到康熙会在这个时候带上她,不过人家孩子爹都不在意了,她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自然就更不可能守在这里了。毕竟她挺着一个大肚子,着实累得慌,能休息的话,她是绝对不可能逞能的。

佟贵妃留下来那是为了好好表示,且展示一下自己的贤惠,可其他人着实没必要。这不,康熙带着云汐一走,其他人也就各自找借口散了。

回到永和宫,康熙搂着云汐稍作休息,这才拿起书给云汐肚子里的孩子做胎教。云汐对此不予置评,明显经过今天的事情之后,她比过去看得更开了。

康熙可能是半道打转去景仁宫的关系,心里略显心虚,以至于并没有察觉到云汐的不同,只是在读书、同她肚子里的孩子互动时,比过去更殷勤几分,一直陪着云汐用完晚膳。换作平常,康熙一般做完胎教便会直接离开,今儿个的康熙也不知道是真没事,还心里有事,总之多陪了云汐一段时间。

云汐知道生孩子一般没那么快,不过依着宜嫔康健的身子,云汐原本以为入夜时分,她就该生下来的,却不想康熙用过晚膳离开永和宫时,宜嫔那边还直迟迟没有消息。如此看来,宜嫔这头胎并不好生,只是云汐并没那个精力等,所以送走康熙之后,早早地便歇下了。

第二天云汐才起身没多久,正打算用早膳时,便见王全安飞快地跑了进来,宜嫔生了,是个小阿哥。

云汐拿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这命运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明明卫氏、乌雅氏以及她本人的命运都发生了变化,可是转到宜嫔这里,原本已经偏离的轨道似乎又转回去了。

云汐轻抚自己隆起的小腹,眼里闪过一丝暗芒,若宜嫔生得这个孩子是五阿哥的话,除非她生一个女儿,否则她肚子里的这个便是上一世那个早夭的六阿哥。

上一世的六阿哥到底是为什么早夭她并不清楚,但是有一点她很清楚,那就是她的儿子容不得别人动其分毫,否则她就算是倾其所有,也要灭其所有,以儆效尤。

想通了这一点,云汐也不再纠结,淡然地吩咐几句便开始用早膳,毕竟她能饿,她肚子里的孩子可不能饿。

第一百二十六章 精心准备

自宜嫔生下五阿哥后,太皇太后以及皇太后大加恩赏,康熙亦有重赏,这使得宜嫔顺势成了后宫最受瞩目的存在。

看到如此风光的宜嫔,整个后宫的风向好似突然之间就变了,原本各宫嫔妃争宠还算比较含蓄,至少明面上少有人会撕破脸,但是这几天宫里的嫔妃好似受了刺激一般,一个个都变得急切起来,手段频出,言语激烈,瞧那样子,似乎今儿侍寝,明日就能像宜嫔那样生一个大胖小子。

云汐生产在即,自然是不可能冒头的,甚至为了转移注意力,甚至连乌雅氏都给提溜出来了。至于之前半道让乌雅氏将康熙劫走这件事,虽然云汐嘴上不提,心里还是觉得有些疙瘩的,但形势比人强,她心里就算有再多的不满,她也只能帮着乌雅氏重获宠爱,走到人前。

原本云汐是希望乌雅氏能再次有孕的,这样一来,宫里的注意力就不会再集中到她身上,可不知道是不是乌雅氏上一次小产伤了身子的关系,侍寝半月都不见她有任何动静,倒是前不久只侍寝一次的戴佳氏出乎意料地爆出了有孕的消息。

有了戴佳氏的意外吸睛,云汐自然不会再帮着乌雅氏夺宠,相反地她开始扶持新人,因为她心里清楚,一枝独秀不是春,百花齐放春满园。

这后宫动静越多,大皇太后和皇太后就越是满意,毕竟这两人想看到的正是百花齐放而非一枝独秀,至于康熙本人,有美人陪伴,且子嗣绵延,压力顿减,自然是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了。

但对于后宫嫔妃而言,有孕这种事只要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那都不算喜事。若说宜嫔有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做靠山,她们不好动,云汐有康熙维护,她们动不了,那一个戴佳氏凭什么能有孕。

好在前面不久之前,康熙便对后宫进行了第三次清洗,别看动静不大,可被清理的人却是一点都不少,各宫嫔妃均有损失,可见力度之大。而在这个时候身怀有孕的戴佳氏在无形之中倒是得到了不少庇护,但凡她有几分本事,而其他嫔妃又没有倾尽所有,想必要护住这个孩子并不算难事。

云汐生产在即,阵痛明显,想必也就是这几天了,这样的情况让云汐不好再想其他,而是将整个心思都放在了准备上。

宜嫔生产看似安全无忧,可实际上也是险象环生,只不过有些东西并没有放在人前,才让人以为她一切顺利。可真计较起来,宜嫔怕是和她一样,生产之前便做了诸多安排,甚至求了太皇太后帮忙坐阵,否则依着后宫嫔妃互相倾轧的手段,哪里可能让宜嫔这么容易就过关。

当然,太皇太后明显也不是什么善心人,她的帮助都带着一定的功利性,甚至可以说若不是有利可图,休想让她多看一眼。而有宜嫔在前,云汐对太皇太后的作用自然就不像从前那般大了,所以她生产时,她是一点都不寄希望于太皇太后会看在孩子的份上来给她坐阵。至于康熙,虽然对她有心,但表现太过对她而言也是一种麻烦。

面对后宫种种倾轧以及家族之间的争斗,云汐是万不敢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的,所以近来她脑子里浮现得全是针对各种阴谋的防范手段。

晚上用过膳,云汐一如平日里那般,扶着绿袖的手到院子里散步,相较之前,时间延长了些许,不算多,她刚好可以承受。

这几天,后宫里所有的注意力都让重新得宠的乌雅氏和突然爆出有孕的戴佳氏给吸引了,坐月子的宜嫔也好,即将生产的云汐也罢,都顺势退居二线,这对于二人来说明显是一件好事。

“事情都准备的怎么样了?”云汐缓缓地走着,目光看着慢慢被黑暗所吞没的紫禁城,语气浅淡,甚至带着一丝漠不关心,就好像她会问这个问题,仅仅只是突然想到一般。

“许嬷嬷都已经安排妥当了,永和宫里的人都已经排查过,没有可疑的人,布贵人以及两位庶妃那边也打过招呼,暗地里也派人盯着了,不怕她们耍小心思。”绿袖轻声禀报许嬷嬷的一系列安排。

云汐点了点头,正想开口,肚子传来的一丝抽痛让她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好在也就是这一阵,她这些天已然习惯了,甚至还隐隐开始期待起这个孩子的到来。

“娘娘,怎么了?”绿袖见云汐不出声,又停下脚步,不由担心地问道。

“我没事,就是肚子刚刚有些抽痛,想来是这个孩子也忍不住想要早点跟咱们见面了。”提到肚子里的孩子,云汐脸上的神色便不由自主地变得柔和起来,浑身更是散发着一股母性光辉。

因着云汐有孕的关系,院子里都做了一定的安排,只要云汐想休息,根本不必在意天气是否寒冷。

这一转眼便是三月了,天气渐暖,芳草萋萋,一派生机勃勃之色。在这样的时节生产,对于孕妇或者孩子来说还算不错,若是夏日,光是坐月子怕是就要让人产生一种不敢恭维的感觉来,特别是她面对的还是康熙,那般邋遢的情况下,她如何敢于将自己糟糕的一面展现在他面前。

别以为男女之间熟悉了,形象就不重要了,很多时间决定输赢的恰恰就是你在对方心中的形象。

结束散步,正准备回去休息的云汐,走到半途,肚子又传来一阵抽痛,可同平常不一样的是她感觉到腿间一阵温润,那瞬间,她便知道自己这是真的要生了。

乾清宫里,康熙还在批折子,而偏殿里还有他点名侍寝的卫氏。别看云汐即将生产勾得康熙心绪不定的,一天跑两三趟还嫌不够,若不是太皇太后言语间表现出了不满,康熙怕是要日夜驻守永和宫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翻了牌子,却无心去睡美人。

梁九功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为了能第一时间得到永和宫的消息,他可是专门派人盯着那边,一旦有什么动静,他们这边肯定会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这不,有的时候,不管是人还是事,都是经不起念叨,才想着永和宫,永和宫那边就传来消息,就是昭嫔娘娘发动了,接到消息的康熙也顾不得其他,带着梁九功就直接往永和宫赶,完全忘了偏殿里还有一个等着他宠幸的卫氏。

此刻的康熙满脑子都只有一个念头——云汐要生了,相较于宜嫔要生时的淡定,此时康熙的情绪明显更为紧张,特别是在听到云汐那压抑不住的痛呼声时,这断断续续的痛呼可比扯着嗓子尖叫更让人觉得揪心。

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到底还是来了,两人可不像之前去翊坤宫那边,早早地就过去了,而是等着所有人都到了,她们才姗姗来迟。

当然,依着两位现在的地位,别说她们只是姗姗来迟,就是不来,也没人敢说什么。

许嬷嬷镇定自若地指挥着永和宫里的宫人做事的同时,也将在场的人的神情一一纳入眼底。若说之前她还有一丝侥幸,觉得太皇太后会看在血脉的份上帮自家娘娘一把,现在看来,倒是她多想了。

相比宜嫔的主动,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仅仅只是在永和宫里打了个转便直接起身回宫了,这样的态度使得在座的嫔妃脸色各异,许嬷嬷想若不是皇上还在,这些人怕是都要忍不住使出各种手段来对付自家娘娘了。

要知道一个小阿哥对于后宫嫔妃,抑或是对她们背后的家族意味着什么,大家心里可都明明白白的。

康熙可不管这些,送走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之后,他整个人就在院子里打转转,本来就烦得不行,这以佟贵妃为首的嫔妃还凑在一起虚情假意地说着风凉话,什么希望昭嫔福大命大,听得康熙一阵恼怒,随后康熙直接开口将这些人都给撵走了,此举看得永和宫里的宫人们好不解气。

什么福大命大?

他们家娘娘福气大着呢!好端端地咒人家,不撵她们撵谁!

产房里,云汐努力克制自己想要放声尖叫的念头,她心里清楚,与其把力气都花在大喊大叫上,还不如多忍着痛,把力气用在生孩子上,可是有些痛真的是为常人所不能忍,云汐若是不信念够强,心念够坚定,她此时怕是要同宜嫔一样,叫得撕心裂肺了。

“昭嫔怎么不叫?她是不是有什么事啊!”康熙瞧着屋里端出来的一盆盆血水,手里满是冷汗,心里头更是憋得慌,说不清是什么样的感觉,却让他莫名地产生了一种害怕失去的恐惧感。

不管是当初的元后生产还是之前的宜嫔生产,那嗓门儿都让他印象深刻,甚至觉得烦躁,如今换成云汐,他反而害怕她没有动静了。

梁九功这个时候也紧张到不行,他伺候了康熙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康熙这般失态的模样。他倒是知道,这女人生孩子是要花大力气的,但是很多人都用在了大喊大叫上,而昭嫔娘娘明显比那些人都聪明,知道力气该花在什么地方,但是这种事情让他一个太监如何同康熙解释。

“有皇上在这里守着,昭嫔娘娘和小阿哥定然会平安无事的。”梁九功看着坐立不安的康熙,轻声说道。

“自然是要平安无事。”康熙瞪了梁九功一眼,原本转圈的动作一顿,扬声吩咐道:“梁九功,让思嬷嬷进去看看,朕要确保昭嫔母子安然无恙。”

第一百二十七章 思嬷嬷(二更)

“自然是要平安无事。”康熙瞪了梁九功一眼,原本转圈的动作一顿,扬声吩咐道:“梁九功,让思嬷嬷进去看看,朕要确保昭嫔母子安然无恙。”

“嗻。”梁九功应声而去,只是转身的瞬间,他心里也为康熙的举动咋舌。

别看皇上这句话说得简单,可是这话里的思嬷嬷却不是普通人,那可是皇上的奶嬷嬷。别说宫里的奴才,就是嫔妃,那也是敬着她老人家的。

近两年,思嬷嬷的年纪渐大,皇上不忍她过于劳累,便早早地安排思嬷嬷荣养,不过思嬷嬷不肯接受,坚持要伺候康熙,康熙拗不过她,只得在乾清宫给她安排了一个管事嬷嬷的位置。只是位置是有,却无人敢让这位祖宗做事,所以别看思嬷嬷担着一个管事嬷嬷的位置,实际上跟荣养没什么两样。现在皇上下令让思嬷嬷去产房,由此可见,这后宫佳丽三千,表面看着再得宠的,内里怕是都没有昭嫔在皇上心中的地位重呐!

云汐可不知道康熙的安排,更不知道他内心的想法,此时的她完全是吸取了上一世生产的经验,努力配合接生嬷嬷的话做,并不像宜嫔那样大喊大叫,顶多就是实在是忍不住了才叫上两嗓子,以此刷刷自己存在感,让康熙知道生孩子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产房里负责接生的两个嬷嬷虽说都是康熙挑的,在此之前,康熙挑了四个送来。云汐相信康熙挑的这些人必定都是事先查过底的,可是为了自己和孩子的安全,云汐还是让许嬷嬷再次查了查,最终剔除了两个有些拿不定主意的,剩下的这两个就算暂时得用,可在这产房里,依旧还是有绿袖和绿萝亲自盯着她们。

若非如此,云汐此刻怕是不可能这般安心,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康熙半途居然又将加了一个嬷嬷进来,瞧着两个接生嬷嬷的态度,云汐即便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却也明白对方一定不是身份普通的嬷嬷。

有这位嬷嬷坐阵,产房里明显更为安稳了些,倒不是说这两位接生嬷嬷先前不用心,而是有这位嬷嬷盯着,她们两人似乎更倾向于表现,这倒是让云汐更为放心了些。

康熙在外面等着,眼见思嬷嬷进去之后便没了动静,整个人急吼吼的,跟等待妻子生产的普通丈夫没什么两样。待在外面的许嬷嬷将一切看在眼里,长叹一口气,也不知道这样的情景到底是好还是坏?

相比于宜嫔的长时间生产,注重锻炼的云汐明显更为顺畅些,在近四个时辰的时候终于生了。当时她爆发的一声惨叫可是把康熙吓了一哆嗦,险些从椅子上摔了下去,好在他反应够快,不然康熙这下子肯定是要闹笑话。

云汐听到婴儿洪亮的哭声时,眼角的泪水再也忍不住落了下来,她的孩子终于又回到她的怀抱了,即便这一世同上一世再不相同,但她始终相信上天能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也定然会将她的孩子一并还给她的。

门外,康熙站在门口,看着接生嬷嬷抱出来的襁褓,看着被包裹着的小小婴儿,粉嫩的小脸带着些许微红,但是却能从他的哭声中听出是个身体健壮的小阿哥。

“奴婢恭贺皇上大喜,昭嫔娘娘给皇上生了个健壮的小阿哥。”接生嬷嬷很是机灵跪下,高声贺喜,永和宫里往来的奴才见状,也都机灵地跪了下来,齐声高呼:“奴才恭贺皇上喜得贵子!万岁万岁万万岁!”

“好好!说得好!赏,统统有赏!”康熙看着襁褓中的小娃娃,顾不得什么抱孙不抱子的规矩,伸手就将襁褓接了过来,动作僵硬,却抱得有模有样,由此可见,康熙对小太子那是真用了一番心思的。

小宝宝现在可不知道什么叫争风吃醋,小嘴咂巴着,一努一努的,好似在寻找熟悉的味道,又或者母亲的怀抱。可康熙不知道,他瞧着小宝宝这直往他怀里凑的小模样,只觉得不愧是他和云汐的孩子,天生就知道亲近他这个皇阿玛。

等待多时的太医瞧着康熙这高兴地模样,主动上前要求为小阿哥诊脉,有别于从前小阿哥身体不好时的小心翼翼,此时的太医那是一万个愿意,毕竟从刚刚那震天响的哭声就能听出,这位小阿哥是顶顶健康的主。

结果不出所料,别看小宝宝还是皱巴巴的小猴子样,浑身红通通的,可是这脉象无比有力,可想而知,这孕期里是真的养得不错,若不是场合不对,身份不对,太医都想凑上前去问问,昭嫔娘娘到底是怎么养胎的了。

康熙见太医满口夸赞小阿哥身体康健的话,顿时喜得见牙不见眼,看向怀中的孩子的神情更显喜爱。

思嬷嬷从内室出来,正好将康熙的表现看在眼里,朝堂上的事情她不懂,但是生活上,思嬷嬷绝对是有发言权的,她一路陪着康熙走到现在,要说连他的喜好都不清楚,那她这个奶嬷嬷也不配得到康熙的信任。

从康熙出宫避痘到掌权,这一路走得多艰难思嬷嬷不说,但是她知道康熙的性子是经过千锤百炼的。这样的他不会轻易心动,可一旦心动,绝对会把人捧到心尖上,而这位昭嫔明显就是让康熙心动的人,否则这么多的嫔妃,怎么康熙就能一直守着这位昭嫔直至生产呢!再说了这也不是康熙的第一子,可看康熙的神情,却好似刚当阿玛一样,仅这两点,思嬷嬷就不敢小看这位昭嫔娘娘了。

“皇上,小阿哥刚刚出生,这天太凉,还是让老奴先抱进去吧!”思嬷嬷瞧着康熙高兴的样子,虽然不想破坏,不过三月的天虽然渐渐转暖,可对于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而言还是有些凉的。

康熙虽然满腹不情愿,却也明白思嬷嬷说的话才是正理,天色渐晚,天气微凉,有时连他们这些大人都得多加一件衣裳,何况是自己怀里这个刚出生的小宝贝。不想儿子生病的康熙,只好小心翼翼地将襁褓递给思嬷嬷,那依依不舍的模样看得思嬷嬷哭笑不得。

此时的产房已经收拾好了,满室的血腥味还未散尽,可能是云汐不放心的关系,屋里并没有点香料,而是放了一些水果在屋里,味道虽然清淡,却十分自然。

刚生产完的云汐虽然十分疲惫,却没有睡,简单地用温水擦拭一下身子后,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裳静静地倚在床头。眼见思嬷嬷抱着襁褓进来,双眼猛地一亮,下意识地便伸出手来,动作微大,差点没探到床外去,吓得思嬷嬷快步上前,将襁褓放到了云汐的臂弯里。原本思嬷嬷还想着云汐年纪尚轻,想指点她几句抱孩子的方法,谁知还等她开口,就见云汐熟门熟路地抱起了孩子,思嬷嬷也没多想,只以为她没进宫前,家里有年纪尚小的弟弟妹妹或者侄子侄女。

云汐动作轻柔地抱着怀里的孩子,目光落在可爱的小脸上,只这一眼,她就知道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宝贝就是她的孩子没错。虽然小家伙的长相有了些许变化,但是那感觉告诉她,这就是她的孩子。

没人知道孩子对她意味着什么,几百年的孤独和悔恨,日日夜夜折磨着她,从回来的那一天起,她就时时筹谋着如何积蓄力量,如何挽回一切。上一世的种种她不想再去追究,而这一世但凡有谁敢把手伸向她的孩子,她绝不会对其手下留情。也就是说,之前面对敌人她尚留有几分余地的话,那敢于动她孩子的人,她必定会想方设法地取其性命。

“对了,还没请教这位嬷嬷怎么称呼?”云汐满脸温柔地看着直往她胸前拱的孩子,低头亲了亲他的小脸,抬头的瞬间见着思嬷嬷,这才想起之前绿袖说的,客气地问道。

“嬷嬷若是不介意,唤老奴一声思嬷嬷便是。”思嬷嬷冲着云汐行了一礼,瞄见刚才那一幕,不由地拍了拍手,外面早就候着的三位奶嬷嬷便鱼贯而入地走了进来。三位奶嬷嬷都是内务府包衣出身,更是康熙经过层层考验之后挑选出来的,自然是绝对的忠心:“这是皇上亲自挑选的奶嬷嬷。”

云汐有心喂养,可惜此刻却是无奶可喂,只能将怀里的孩子交给奶嬷嬷喂。虽然她曾在那个文明时代看到过孩子由母亲亲自喂初乳最好,可是她现在完全没有奶,根本就喂不了孩子,只能退而求其次。至于规不规矩,云汐其实一点都不在意,跟她的孩子比起来,规矩不过就是摆设罢了,有用的时候拿出来,没用的时候便束之高阁。

“既然是皇上亲自挑选的人,那本宫自然是信任的,小阿哥交给你们,定要好好照看。只要小阿哥好,本宫定有厚赏。”云汐在生产之前就定了一套章程,这些东西全是来自于那个文明时代,她若自己喂孩子,定然是照着这个章程来调养,若是不能喂,那挑选出来的奶嬷嬷就必定要照着这个章程行事,她可不想她们吃了乱七八糟的东西,最终害了她的孩子。

第一百二十八章 乱局(一更)

“既然是皇上亲自挑选的人,那本宫自然是信任的,小阿哥交给你们,定要好好照看。只要小阿哥好,本宫定有厚赏。”云汐在生产之前就定了一套章程,这些东西全是来自于那个文明时代,她若自己喂孩子,定然是照着这个章程来调养,若是不能喂,那挑选出来的奶嬷嬷就必定要照着这个章程行事,她可不想她们吃了乱七八糟的东西,最终害了她的孩子。

“娘娘放心,奴婢等定然全力照顾小主子,绝不敢有一丝懈怠。”三位奶嬷嬷丝毫不敢大意地小心回答,先别说眼前这位昭嫔娘娘,就是旁边这位思嬷嬷,她们也是不敢随便得罪的。

丢了差事是小,连累一家大小,那才事大。

云汐点了点头,将怀里的孩子交给一旁的思嬷嬷,再由思嬷嬷交给一旁的奶嬷嬷,眼瞧着孩子被抱到隔间,她脸上的疲惫就变得更明显了。思嬷嬷见状,也不敢多留,安抚两句,便往外走去,态度果断地让云汐侧目。不过即便是如此,云汐已然没有力气去思量其用意,等她躺下的那一刻,双眼一闭,便直接沉入了黑甜的梦乡。

确认云汐睡着之后,绿袖守在一旁,而绿萝去了隔间,不管那些奶嬷嬷再怎么好,没有自己人盯着,她们都难以做到真正放心。

守在外面的康熙倒是有心想跟云汐说两句,可惜思嬷嬷一句‘昭嫔娘娘已经睡着了’就让他打消了原本的念头,随后依依不舍地回了乾清宫。因着再过不久就要上朝的关系,康熙简单地洗漱一番便直接在正殿歇下了,而偏殿里的等着他的卫常在就这样静静地等了一夜。

没有人知道卫常在心里在想什么,只是隔天当卫常在从乾清宫离开时,双眼红肿,神情憔悴,明显是一夜未眠。

也对,在那样的情况下,真要睡得着,这心该有多大。

随后昭嫔生了个小阿哥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后宫,顿时无人再去关注卫常在,嫔妃们一个个摆着一脸羡慕嫉妒恨的模样,恨不得生了小孩子的就是自己。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到消息时,态度就显得平和多了。宫里有小阿哥出生,她们高兴归高兴,却不会再像从前那般在意了,毕竟不管是什么只要是多了都不会再像从前那般金贵了。

“没想到这昭嫔倒是个有福气的。”太皇太后扶着苏麻喇姑的手坐到一旁,语气随意地说道。

“格格才是真正的有福之人,若不是格格庇佑,这宜嫔和昭嫔怎么能接连生下两个身体康健的小阿哥。”苏麻喇姑最是知道太皇太后的心意,张嘴几句恭维便逗得太皇太后笑得无比开心。

虽然昭嫔有孕她真没费什么心,可她到底还是看在孩子的份上,纵着皇帝去为她坐阵。再说宜嫔,那真是她一路护下来的,可不就是沾了她的福气么。

“哀家对于皇帝的血脉还是很看重的,宜嫔和昭嫔都是好的,生下的小阿哥也十分康健,这让哀家很是满意。”太皇太后虽然心思重,算计多,但从根本上来讲她还是看重康熙血脉的,可以说只是不触及她的底线,她一般是不会动手的。

她一直自豪于自己‘黄金血脉’的出身,对于身份血脉一直都很看重,否则她也不会明知卫氏怀得是皇帝的子嗣,却依旧对她动手。

苏麻喇姑见太皇太后的心情不错,言语间也帮着云汐说了几句好话。

其实相较于太皇太后有目的性地看人,苏麻喇姑对于云汐的观感还是不错的,再加上康熙有意无意的牵引,她虽然不会直接反对太皇太后的话,却也会顺从康熙的意愿,尽可能地在适当的时候帮着云汐说上几句好话,一如现在。

“苏麻说的也有道理,这昭嫔出身名门,为人还算平和,倒也不是那种喜欢折腾闹事之辈。”太皇太后点了点头,认真思索一番,发现昭嫔此人还真是老实的过分,入宫快一年了,也没主动算计过什么人。

别看太皇太后心计深沉,但越是这样的人越是喜欢简单,像宜嫔能得她的青睐,那不仅仅只是因为宜嫔的性子讨喜,懂得讨好人,更多地是因为宜嫔直接。

对,别以为太皇太后真的看重宜嫔什么,说到底不过就是看多了阴谋诡计,想换个口味罢了。

苏麻喇姑的话虽然不可能让太皇太后一下子改变对云汐的看法,可至少太皇太后对她的观感好了许多,再不会一想到靶子,就直接把她提溜出来,这不得不说也是一种进步。

之前宜嫔生五阿哥时,洗三场面办得不算大,却也中规中矩的让人挑不出毛病,现在云汐生得六阿哥办洗三,场面看似同五阿哥办得没什么两样,但细节处最能体会其用心。这两个月两次洗三,相较于从前皇子们难以养大的囧境,这一前一后诞生的五阿哥和六阿哥可为康熙挣了不少脸面。

太皇太后和康熙本就是要脸面的人,之前宗室皇亲可没少拿子嗣说话,那表情好似皇家的孩子都难以长大,可现在呢,从大阿哥到六阿哥,一个比一个健壮,谁还能说皇家的孩子长不大。康熙高兴之余,当场便给五阿哥和六阿哥赐了名字,五阿哥还好,赐名胤祺,寓意吉祥、美好,含祝福之意,虽让人羡慕,倒也不至于太在意,而六阿哥赐名胤祚,寓意为福,也寓意君主之位,让一直面无表情坐在一旁的佟贵妃等人瞬间变了脸色。

虽说太子名份已定,但是不到最后谁能保证坐上那个位置的就一定是太子。在场的嫔妃,但凡有儿子,这脸色都不好看,毕竟她们膝下的阿哥都没能让康熙另眼相看,倒是让昭嫔的后来居上,这换谁都不乐意。

“朕瞧着朕这第六子就是个有福的。”康熙似乎意识到不妥,张嘴的瞬间将‘祚’这字的寓意定为福而不是君主之位,除了阐述自己的立场,更多的是想护得胤祚周全。

太皇太后见康熙这态度,心里虽然有些不好想,但也没有紧抓着这个不放,毕竟太子已经成了太子,并非一个名字就能替代的。

景仁宫里,相较于在正殿里恨的咬牙切齿,摔弄打砸的佟贵妃,西配殿里的乌雅氏虽然安静,但眼里的怨恨和嫉妒却好似要从眼里溢出来一般。

“凭什么!凭什么上天要这样对我,明明这一切都应该是属于我的,六阿哥应该是我的孩子才对,可是现在呢?一切都成了索绰络氏那个贱人的!嬷嬷,我不甘心呐,我不甘心呐!”此时的乌雅氏坐在炕上,双手扭成了麻花状,整个人呜咽出声,哭得厉害,却不敢发出声音,这便是寄人篱下的苦处,不只不敢砸东西泄愤,就连哭也只能偷着哭。

秋嬷嬷站在一旁,看着眼大双眼呜咽不断的乌雅氏,一句都不敢劝,自家贵人自打小产之后,脾气就越发喜怒不定了,完全没了从前的睿智和从容。

这些日子以来,她想方设法地开导,就是希望她能走出眼前的这个怪圈,树立新的目标,像从前一样,谋而后动。可惜每次劝抚之后,表面看着有用,但一旦永和宫里传出什么风声,是坏消息还罢,若是好消息,乌雅贵人就会像现在这样死命地钻牛角尖。

说实话,在秋嬷嬷看来,昭嫔能得今日这一切都是她的本事,即便很多人都说她是靠运气,可运气本身也是实力的一种。

在昭嫔崛起之前,尝尽甜头的乌雅氏早已忘了自己的出身,变得有些眼高手低、急于求成,甚至容不得别人说她的不是,以至于因着几句捎带的实话便同昭嫔交恶。之后又想利用昭嫔复宠,这打算虽好,谁知竟遇上了百年难遇的地龙翻身,这下子不要说达到目的了,连肚子里的孩子都没保住,以至于使得筹谋以久的她功亏一篑,落到这步田地。

事发之后,又有佟贵妃频繁打压,不仅使得乌雅一族的势力被清洗殆尽,就连她们这两年埋好的眼线也被清了个干净,如今她们根本就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情报。好在皇上对贵人还留有几分情谊,不然她们的处境怕是更加艰难。

“贵人既然不甘心,那就应该像之前那般想办法复宠。”秋嬷嬷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对,复宠!只有复宠才能让那些欺辱我的人得到报应。”乌雅氏心中打定主意,又恢复了往日从容的姿态,擦掉脸上的泪水,伸手理了理自己略显凌乱的鬓发,表情越显平静。

秋嬷嬷见乌雅氏因着自己的一句话突然恢复正常,心里莫名地有些不安,生怕她又是间歇性的,甚至有可能又把主意打了正当宠的昭嫔娘娘身上,不由地小声问道:“贵人,可是有什么打算?”

她近来是真的被喜怒不定的乌雅氏折腾的有些怕了,之前她根本无法想象睿智多谋的她会变成现在这副连事实都不敢面对的胆小模样,这真的还是那个让他们寄予全部希望的人吗?

她开导她很多次了,每次的作用都不大,想来在她心里,昭嫔已然成为一个过不去的槛,又或者说是心魔。对方一日不除她一日不会罢休,这样的结果让她心中忧虑更深,毕竟皇上对昭嫔的宠爱是看得见的,再加上一个六阿哥,怕是不好对付啊!

乌雅氏可不知道秋嬷嬷心中所想,不过即便知道,她肯定会附和一句——昭嫔的确已经成了她的心魔,一个不得不除的心魔。只要有一丝机会,她就一定会想法除掉对方。

“打算?暂时没有,不过也许很快就有了也说不定。”乌雅氏眼神闪烁,脑海里回想得全是今儿个洗三时的画面。

第一百二十九章 福宝(二更)

“打算?暂时没有,不过也许很快就有了也说不定。”乌雅氏眼神闪烁,脑海里回想得全是今儿个洗三时的画面。

“什么意思?”秋嬷嬷突然有些搞不懂眼前这位主子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昭嫔福气太大,一个人独享不好,还是分一分的好。”乌雅氏说这话时,语气冰冷而危险,明显没安好心。

秋嬷嬷心中一寒,随后语带希冀地望着乌雅氏道:“贵人的心思老奴明白,只是太过突然容易出事,不如咱们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不,有些事情我可以忍,但有些事情我不能忍,尤其是索绰络氏享受着原本属于我的一切,这最让我不能忍,所以她现在有多风光,以后我就让她有多落魄。”乌雅氏眉梢微挑,目光含着煞气道。

秋嬷嬷看着乌雅氏犹如恶鬼一般狰狞的面容,直觉得她真的是着魔了。明明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却偏要拗着一件小事跟人拼命,若是能顺利把人给打落尘埃倒也罢了,若是没有……秋嬷嬷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心里想着昭嫔反扑会造成的种种后果,她莫名地心生怯意,张嘴的瞬间不由地轻声劝道:“贵人,昭嫔此时即得皇上宠爱又刚生了个小阿哥,地位稳固,贵人若是不能一招致命,老奴劝贵人还是不要轻易犯险的好。”

乌雅氏眉头微皱,她急于报复,倒是真没有想过这些,毕竟昭嫔的确受宠,比之她从前更甚,她若真要动手,多半不能如她所愿,甚至还有可能将自己置于险境,此举着实不妥,但却挡不住她内心的恨,“若能置昭嫔于死地,我就是犯险也心甘情愿。”

秋嬷嬷见状,心渐渐冷了下来,贵人已然不知道自己要什么,更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

这昭嫔进宫还不到一年,便有了今日这番成就,这样的人若真凭着运气走到这一步,那她只能说对方是上天选中的人,而这样的人怕是更不好对付吧!

永和宫里,云汐正处于坐月子的状态,女人坐月子是一件非常难受的事情,要求众多且还需要一一遵守,云汐虽然在那个文明时代看到过不一样的办法,但是她却不想借此做出一些引人注意的事情来,最多也就是避着人拿温水擦擦身子。

当然,这些事情她一直都做的很小心,没想到最终还是让一直没有离开永和宫的思嬷嬷给发现了。

“娘娘,老奴知道这坐月子不能洗头洗澡的确实很难受,但是这都是为了娘娘的身体着想。”思嬷嬷看着犹如小孩子一般窘迫羞涩的昭嫔,眼里难得地露出几分无奈来。

她起初会过来完全是奉康熙之命,之后瞧着康熙对昭嫔母子的重视,她便动了几分心思,一则是想看看这昭嫔到底有什么能耐能让一直在女色放纵却从不动心的皇上动了凡心,二则是想让于是无后顾之忧。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表面看着优雅动人的昭嫔,私下里却是个真性情的女子。

有别于后宫那些依着皇上喜好而改变自己的女子,眼前的昭嫔明显只是在做自己,该强时强,该弱时弱,该狠时狠,活得自我。这样的人连她这个在宫里待了一辈子的老婆子都觉得喜欢,皇上会因此而动心似乎也理所当然。

“嬷嬷说的有理,可是这浑身都是汗的,稍微擦一擦应该也没什么。”云汐能说服自己身边的人,可对上思嬷嬷一脸严肃的模样,她原本理直气壮的话似乎多了一丝小心虚。

对于思嬷嬷,云汐一开始并没多做关注,只以为是康熙临时派来侍候她生产的,等她出了月子,可能就会离开。可是前两天她问起时,才知道这位思嬷嬷并非一般的嬷嬷,是康熙的奶嬷嬷,虽然只是其中之一,却是康熙最为亲近的一个,这样的人别说她了,怕是佟贵妃等人也不敢随意使唤。

若是思嬷嬷真要留下来,她怕是不知道要怎么安排啊!

康熙将思嬷嬷派来的目的很简单,那份重视到现在还让云汐觉得感动,要知道这宫里能让思嬷嬷侍候的人也仅止康熙自己,其他人,包括当年的赫舍里元后都没这个荣幸,倒是云汐她莫名其妙地拥有了。

这运气,云汐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好还是坏,不过单看思嬷嬷将那些奶嬷嬷们治得服服帖帖的样子,云汐想这外有许嬷嬷,里有思嬷嬷,坐月子期间她还真是一点都不用操心呢!

放松下来的云汐很快就将自己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胤祚身上。只是祚这个名字到底太过张扬,不过康熙已经赐名就不会更改,所以云汐私下里给胤祚取了个小名叫福宝,希望他是个真正的有福气的孩子,后来康熙得知时还特地夸了两句。

上一世的胤祚会早夭,她想除了跟这个名字有很大的关系之外,更多的还是因为乌雅氏。别看乌雅氏从宫女到妃子,一路走得顺坦,风光无限,可实际上起点太低,心态很容易失衡,而乌雅氏的心态明显就失衡了。

别看人前人后的乌雅氏都表现出一副大方得体的模样,可实际上乌雅氏很忌讳别人提她的出身,正因为在意她才会想的更多,以至于做事瞻前顾后、力求事事完美却又没有能力兼顾一切,最终只落得失去六阿哥。其实这还不是最糟的,最糟的是乌雅氏不能承受这份失去,转而将所有罪责都推到了四阿哥身上,以至于母子失和。

这样的结果,她只能说乌雅氏够狠却不够果断,不然依她的心机手段,要护住一个六阿哥,完全不是问题,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以为能得到更多往往失去的也就更多。

有别于乌雅氏的事事争先,云汐明显更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所以一旦确定安全,她便自然而然地将心思都放在了福宝身上。除了她没有母乳可以喂养孩子这一个遗憾之外,洗澡、换衣服、换尿布等等一系列的事情她都亲力亲为,这让照顾胤祚的奶嬷嬷们除了喂奶,几乎无事可做。

而小福宝本身就是一个很可爱的宝宝,小身子白白胖胖的,且不爱哭,每天依依呀呀地好似在跟人说话,那模样不只是让云汐心中软成一片,永和宫上下无人不喜欢他。

思嬷嬷也一样,好几次抱着福宝时都说福宝跟康熙小时候长得一样,云汐见状倒也不多说,可实际上福宝除了那双细长的凤眸之外,其他地方都更像她,也不知道思嬷嬷是从哪里看出来像康熙的。

“娘娘,小阿哥已经喂好奶了。”奶嬷嬷抱着已经熟睡的福宝走了进来,云汐点了点头,将福宝接了过来,低头的瞬间看着吧唧着小嘴睡得正香的福宝,眼里满满都是宠爱,“好了,你们也下去休息吧!”

“是。”奶嬷嬷闻言,也不多做逗留,冲着云汐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这些天不说这些奶嬷嬷,就是思嬷嬷也习惯了云汐面对福宝的大小事情亲力亲为的举动,虽然这说出去似乎有失规矩,但母子天性,就连康熙从思嬷嬷口中得知此事后,不也只是沉默片刻便允了吗?

思嬷嬷原本是想叮嘱云汐依规矩办事的,现在瞧着依偎在一起的母子俩,她轻叹一口气,把想说的话都给咽了回去。既然劝不动,那就让太医跑勤一点好了,誓必保障昭嫔娘娘的身体康健。

而康熙并没有因为福宝出生便改变之前每日必至永和宫的习惯,每天下朝之后给两位太后请安,便雷打不动地直奔永和宫,虽然他不能进寝殿的内室,但为了能让康熙和孩子接触,云汐让人在外隔了几扇屏风,虽不能见面,但可以说说话,逗逗孩子。

福宝被云汐养得白白胖胖的,一看就让人喜爱,何况还是先入为主且投入了大量感情的康熙。康熙虽然有些遗憾于见不到云汐,但能隔着屏风聊聊天,逗逗孩子,这对康熙而言也算是一种全新的体验,趣味十足。

对比事事都按规矩办事的宜嫔,事事都不依规矩办事的昭嫔明显更让康熙费心,可康熙一点也不恼,反而甘之如饴,越来越用心。由此可见,会哭的孩子有奶喝并不是一句空话,而是一种相当实在的话。

“汐儿,福宝就快要满月了,这满月宴你有什么想法?”这天康熙依旧隔着屏风跟云汐说话,且也习惯了称呼胤祚为福宝,只是相较之前总是将话题放在福宝身上,这次康熙却是突地就转了话题,说起了满月宴。

云汐虽然看不见康熙的表情,心里却觉得有些不对,依着康熙对福宝的喜爱,必然是要为他大办满月宴的,现在这般,云汐猛地想起五阿哥似乎到现在都还没办满月宴,心里一阵冷笑。康熙对福宝的宠爱怕是引来这后宫嫔妃的诸多不满,同样生有小阿哥的宜嫔更是如此,不然她不会连自己儿子的满月宴都拿来凑数。

“臣妾能有什么想法,有两位太后和皇上做主,臣妾自然是没有异议。”云汐不想就此事跟康熙吵架,所以只能故作不知,且尽量用平常的语气跟康熙说话。

第一百三十章 搅弄风雨

“臣妾能有什么想法,有两位太后和皇上做主,臣妾自然是没有异议。”云汐不想就此事跟康熙吵架,所以只能故作不知,且尽量用平常的语气跟康熙说话。

“朕是想知道你的意思如何?毕竟福宝满月,你这个当额娘的可不能缺席,朕想着热闹一些也不错。”康熙说这话时,语气略显心虚,明显是在试探云汐的态度。

云汐心中有气,这五阿哥和福宝明明是相隔一个月,按理这满月宴早就该办了,硬生生地拖到现在,不就是想打她的脸么?恐怕这里头不只是有宜嫔的不满,还有太皇太后的手笔吧,毕竟那位最是见不得别人得宠,仿佛这世上除了她们科尔沁的女子,其他人都是渣渣。

之前福宝洗三,康熙赐名,相较五阿哥的名字,福宝的名字太过引人瞩目,以至于惹来不少人嫉妒的目光。之后康熙每日必至永和宫,不管是为了看望云汐还是为了看望福宝,这落在旁人眼里都是滔天的恩宠,特别是康熙还把思嬷嬷给派了过来。

云汐抱着什么都不知道还径直冲着自己笑得口水直流的福宝,心中冷笑,面上却一副体贴地道:“能热闹些自然是好的,臣妾听说五阿哥也未办满月,不如就一起办吧!”

若此事太皇太后真的插手了,那她必定会想法加深她与皇上之间的隔阂,反正别人不想她好,那她肯定也不会处处给别人留后路。

“汐儿真的愿意?不会觉得委屈了福宝么?”康熙眼里闪过一丝讶意,目光落在云汐身上,似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毕竟满月宴对孩子来说是很重要的。

“有什么可委屈的,五阿哥是福宝的兄长,同他一起举办满月宴,只能说他们兄弟情深,以后必定兄友弟恭。再者,这宫里宫外,很多地方都要用银子,之前太皇太后便率先削减自己的用度,臣妾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嫔妃,却也希望能为皇上分忧。”云汐话里话外都是以康熙为重,一番识大体的行为让康熙心中无比熨帖。

后宫这么多嫔妃,肯主动积极地为他着实的人真的不多,大部分响应圣谕提倡节俭,也不过是做个样子给他看,而不是真的为了减少他的负担。如今国库确实不丰盈,不管是天灾还是战事,只要遇上,那银子如流水一般,根本没个数,所以康熙现在遇事再不像过去那般大手大脚了。

“汐儿事事都为朕考虑,可惜有些人却一个劲地想着怎么拆朕的台。”康熙语气冷凝,眸色冰寒,言语间都透露着对某些人的不满。

云汐闻言愣了一下,很快便反应过来,然后用略显忧虑的口气道:“臣妾虽然出不去,却也听说了一些事情,这满月宴不管是谁提的,说不定初衷也是为了皇上分忧啊!”

话音一落,云汐便听到屏风之后康熙的叹气声,心里顿时就明白自己这几句话类似于火上浇油。国库不丰是事实,却也不至于连两个满月宴都办不起,当然康熙也不是不愿意两个儿子一起办,他其实更多的是不满自己的提议被人否决。

他知道之前洗三宴上的一时冲动,把他的第六子福宝给推到了人前,但是他打从心里便认为福宝是旺他的。即便这太子之位有胤礽,可是亲王之位呢,他可从来没有想过把自己的儿子养成纨绔子弟。可惜他的一番苦心却只有云汐一个人明白,其他嫔妃更多地是将孩子当成邀宠炫耀的工作,这让他不满的同时又颇为懊恼。

相较于云汐的体贴和退让,太皇太后的叹息以及宜嫔那满是委屈的泪眼不仅没有让康熙觉得愧疚,相反地心生不满,说到底,不过是得到的多了,这心也就大了。

康熙在心里对比一下云汐和宜嫔对待孩子的态度,愈发地觉得宜嫔太过在乎利益,没有慈母胸怀,心里难免会有几分失望。不过宫里大多嫔妃都这样,不管是碍于规矩还是碍于利益,行为举止千篇一律,会让康熙觉得失望,却不会让康熙觉得不妥。但偶尔出现一个不一样的,一旦入眼,那便是他心中的白月光。

“他们到底打着什么样的主意朕其实很清楚,之所以会顺了他们的意,不是朕不气,而是眼下再经不起任何波澜了,所以只能先委屈汐儿和福宝了。”康熙的目光看向屏风处,虽然他依旧看不到人,可是他心中的感动和愧疚却越发地深了,心中更是暗暗决定以后要好好补偿他们母子。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云汐也不想再追究。与其因为这种事跟康熙闹别扭,她还不如抓住机会多刷点好感。太皇太后打着什么样的主意她是不清楚,不过她能从自己积累的那些知识和信息中推测出一个大概,再不济上一世她还知道五阿哥被皇太后抱养的事实,单凭这个,就知道这后宫的水比她想象中的深。

云汐无意再跟康熙聊这件事,便唤奶嬷嬷将福宝给抱了出来,小家伙越长越可爱,白白胖胖的,见人就笑,别说康熙这个当阿玛的,就是永和宫上下,那个不喜欢这个活泼爱笑的小胖子!

相比其他阿哥的规矩,康熙明显更喜欢被云汐放养的福宝,小家伙胆子大,又活泼,闹起脾气来哪管抱着他的是谁,该尿的尿,该呼巴掌的呼巴掌,这让习惯了儿女在面前规规矩矩的康熙颇觉新鲜的同时,也喜欢和福宝相处,每每看着福宝咯咯直笑的可爱模样,康熙便觉得成就感十足。

这不,父子俩你来我往地玩了好一会儿,直到福宝玩累了犯困,康熙这才让奶嬷嬷抱回内室给云汐,至于他自己说了几句安抚的话,这才心满意足地回乾清宫处理政务去了。

送走康熙之后,云汐找来许嬷嬷,面色有些难看地吩咐道:“嬷嬷让人去打听打听,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五阿哥的满月宴会推迟?”

虽说这事一听就知道是太皇太后和宜嫔闹出来的,可云汐不相信事情这般简单,毕竟这段时间她行事低调,努力降低自己和福宝的存在感。按说就算有人注意也不会引得太皇太后参与进来,除非有人在这背后搅弄风雨,想渔翁得利。

时间一晃就到了福宝满月的日子,云汐也出了月子,后宫那翻起的喧嚣似乎才刚刚开始。若说后宫最为得宠的是卫常在、袁贵人之流,那风头最盛的便是生了五阿哥的宜嫔。她虽然还没有恢复侍寝,但是有太皇太后在后面撑着,又有五阿哥傍身,自然是春风得意。

满月宴还没有开始,宜嫔便跳了出来,看那架势,若不是宫权握在佟贵妃手中,她怕是就要亲自着手准备一切了。对于这种情况云汐并不嫉妒,相反地乐见其成,她如今根基尚浅,又有福宝要护,顾虑太多,尚不敢放开手脚,有人能挡在前面,这对她来说不可谓不是一件好事。

这次的满月宴是两位小阿哥一起办,场面自然要热闹些,太皇太后、皇太后欣然到场,宗室皇亲以及其福晋们,还有有诰命在身的夫人们此刻齐集一堂,就等着这次满月宴的主人宫——两位小阿哥到场。

后宫嫔妃,在场很多人只听过没见过,宜嫔也好,云汐也罢,均属于传说中的宠妃,外人传得跟天仙一般,引得无数人好奇。趁着这次满月宴,倒是有不少人是想来见识一下传说中的宠妃到底是何等的漂亮。

有太皇太后撑腰,宜嫔自然要在前面打头,而且经过精心装扮后的她姿容的确不俗,艳光四射的模样几乎闪花了在场所有人的眼。而云汐心知太皇太后想捧的是宜嫔,倒也没想同对方一较高下,打扮虽然简单,可过人的美貌依旧引得不少人频频侧目。

身姿稍显丰韵的宜嫔看着比自己后一个月生产的昭嫔,似乎除了增添了一丝成熟韵味之外,昭嫔的身姿比怀孕之前更显窈窕,这个发现让宜嫔几乎咬碎一口银牙。

作为康熙的宠妃,没人会希望别人比自己更得宠,往常宜嫔自持身份,看不上宫女出身的卫氏和乌雅氏,不屑与之比较,而同位份的又独属她最为得宠,她会自视甚高也在情理之中。可就在她以为自己会一直这样下去的时候,昭嫔的出现打破了她的想象,甚至对方的表现更为出色,她自然而然地便生出了一丝一较高下的心思。

她们一前一后有孕,又一前一后地生产,她本以为生产之后,昭嫔必然会容色顿减,而早于昭嫔一个月生产的她肯定会恢复的比她好,届时她肯定能从昭嫔那里将皇上给抢回来。可是现在看着昭嫔那比之前还要美上十分的模样,这让她怎么抢?

宜嫔这段时间在后宫最为风光,因着太皇太后撑腰,有五阿哥傍身,风头正盛,哪怕康熙给云汐生的六阿哥赐了那样一个让人忌惮的名字,也没让宜嫔退怯。可此时此刻,云汐一出场仅凭这简简单单的一身装扮便将她的引以为傲的容貌给比了下去,这叫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佟贵妃等人虽然眼热于康熙为两个小阿哥举办的满月宴,不过这皇子满月一向都是单独举办,这次凑在一起,说没有猫腻,怕是谁也不信,所以佟贵妃等人与其说是在凑热闹,不如说是在等着看好戏。

第一百三十一章 攀咬

康熙已经整整一个月没有见过云汐了,如今乍然一见竟觉得心跳加速,颇有一种怦然心动之感,就好似毛头小子见到了心上人一般,有种手足无措之感。虽然康熙很快就回过神来,但是云汐却是实实在在地惊艳了康熙,让康熙眼里再容不下他人。

因着今儿个是五阿哥和六阿哥的满月宴,作为孩子的额娘,宜嫔也好,云汐也罢,都得出现在人前。

相对于进宫多年的宜嫔,云汐这是第一次出现在宗室面前,不管印象好坏,至少她不再是默默无闻,且能轻易被人忽略的对象。

康熙虽然没有突出云汐,却也没有让宜嫔独占风头,可以说他处事尚算公平,可态度却一点都不公平,至少那些会来事的都看明白了,宜嫔和昭嫔,明显昭嫔更得圣心。

云汐站在康熙身边,目光所到之处,便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心中暗忖,她不出头不冒头,却在关键时候由康熙亲自彰显了她的地位,这样的举动就算太皇太后不满却也不能怪罪于她。毕竟导致这一切发生的就是她本人,她能勉强康熙改变决定促成这件事,却不能要求康熙去维护她看重的人。

云汐对于太皇太后一直都采取防备的姿态,从未想过讨好接近,更别提为其所用。之前种种若说万般都不由她的话,那么一旦她有机会,她必然会走出属于自己的路,而不是别人一早就安排好的路。

宜嫔的脸色自打康熙握住云汐手的那一刻就变了,四周赤果果的打量让她花容惨淡。虽然她早就做好准备,可是在她看来,会被比下去的不该是自己,可惜天不从人愿。她有心想占据主位,让自己的儿子成为众人焦点,可惜康熙看似一视同仁的举动却表面了他的态度。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不仅不能露出一丝半点的嫉妒和不满,还得笑意盈盈地配合行事,这感受犹如钝刀子割肉,不会死却生不如死。

当一切都准备妥当,作为后宫长辈,太皇太后张嘴说了几句,便准备开席了。

五阿哥胤祺和六阿哥胤祚一前一后地被抱了进来,虽然前头已经有了四个阿哥,甚至其中还有一个太子,但是对于皇室而言,四个阿哥真不算多,而且没长大成人,那都不算数,所以不管是第五还是第六,都还是引人注意的,特别是这一场满月宴还是来自于太皇太后和康熙的亲自授意。

胤祺虽然比福宝大上一个月,不过两个小宝宝放在一起还真让人看不出大小来,而且真要比起来,福宝更显精致可爱,白白胖胖的很是招人喜爱,而胤祺长得亦很可爱,但是比起福宝来说,明显瘦弱了些,没有福宝来得活泼好动。

云汐微笑地从奶嬷嬷怀里接过孩子,福宝到了额娘的怀里也不闹腾了,乖乖巧巧用那黑葡萄似的眼睛打量四周,明明还看不清,可瞧他张着小嘴啊啊直叫的样子,还以为他正盯着你跟你说话呢!

“小阿哥长得可真精神,一看就是咱们大清的巴图鲁。”站在宗室之中的常宁第一个开口,话里话外虽然没有点明夸得是谁,但是一听他的话就知道他夸得是谁。

面对如此机灵的福宝,常宁心中一阵苦涩,从云汐出现的那一刻起,他的目光就一直围绕着她,只是碍于他们的身份,他做得十分隐晦罢了。

都说旁观者清,别说常宁是局外之人,就算不是,太皇太后的态度已然这般明显了,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原本这种事情不该他这个外臣插手,但是遇上她,他就忍不住想要帮她一把,所以两位小阿哥一被抱上来,他便第一个开口夸赞,虽然他说的是实话,但是从根本上讲,这话其是有博了太皇太后的意思。

康熙眼神赞许地看了常宁一眼,明显对于常宁夸他儿子的事情很是满意,而其他人见康熙高兴,也纷纷开口夸起两位小阿哥来。一时间,整个满月宴热闹非凡,太皇太后也好,康熙也罢,都显得十分地满意和高兴。

只要皇帝高兴,其他人陪再多的笑脸那都是值得的,再说宗室皇亲,虽然言语间有些夸张,但是他们希望爱新觉罗家能兴盛却真心的,所以在夸赞两位小阿哥时,他们明显更为真心一些。

“六阿哥长得好又有福气,想必将来会有大出息!”突然一个突兀的声音出现,那话中有话的言语让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这句话初听没什么,可这语调阴阳怪气的,内含挑拨之意,明显是拿胤祚的名字做文章,在这个当头,明显不算好话。

常宁原是想帮云汐一把的,毕竟她会面临这些刁难,有一大半的责任在他,若非他多嘴,也许她不会面对这些刁难,而他与她之间也会有一个不同的未来……常宁回过神,伸手拍了自己额头一下,示意自己不要胡思乱想。抬头的瞬间,见兄长福全一脸惊讶地望着自己,他不由地讪笑两声,小声道:“二哥,这话不能忍。”

“你又闹什么!”福全看着转过头的常宁,想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咱们爱新觉罗家马背上得天上,皇上的阿哥们自然都是文武双全,个个出息,福晋可瞧好了,别看走眼!”常宁冷眼盯着那出言不逊的命妇,一脸不客气地反驳。

虽然常宁没有点明对方的身份,可在场的人谁不认识谁。出言不逊的不是别人,正是同宜嫔有亲的安亲王福晋博尔济吉特氏,这个身份这个姓氏,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太皇太后和宜嫔身上去。

安亲王福晋在圈子里不算是那种多话的人,可以说还有些笨嘴拙舌,说话不中听,平日不是什么受欢迎之辈,却也不像此刻这般尖锐,就好似故意闹事一般,很难让人不多想。

太皇太后那是历经三朝元老了,从太宗到先帝再到康熙,什么样的场合没见过,哪里能因常宁几句话而动摇,倒是宜嫔,到底经得事少,还没有以后的沉稳,突地被这么多人盯着,很难不心虚。

可就是因为她这一丝心虚,众人便认定了太皇太后的用意,亦认定了这一场闹剧都是郭络罗一族的野心,这宫里有嫔妃的,难免不把防备算计的目光投向他们。

马佳氏的诰命不低,无奈家族不显,难得进宫一趟,却不能冒头,甚至不能凑近看一眼六阿哥,心里难免觉得可惜。不过对于云汐,她还是无比满意的,可以说这个孙女所做的一切努力都超出了她的想象。

之前就算她进宫,大房和二房三房之间的矛盾越显尖锐,就在她认为自己要压制不住他们的时候,云汐封嫔的消息为她争取到了机会,且动摇在大房,等到云汐生了六阿哥之后,不用她开口,大房、二房和三房便迅速摒弃前嫌,又走到了一起。

不是他们之间没了矛盾,而是他们看到了共同的利益。

家族才是他们立足的根本,以前是没有希望,所以他们各自为政,而现在云汐和六阿哥成了他们的希望,他们自然是要努力一把了,毕竟这满族八大姓,谁都不肯居于人下。

今天马佳氏进宫,原是想带着舒穆禄氏和西林觉罗氏一起来的,可惜这两个都不是省心的,思索再三,为了不给云汐添麻烦,她终究还是决定一个人进宫。谁知这才开席没多久,这麻烦就找上门了,瞧着这安亲王福晋完全不把他们索绰络一族放在眼里的模样,马佳氏心中恼怒,却也无能为力。

云汐静静地站在康熙身旁,见康熙看向她,不由微微一笑,那淡雅如兰、落落大方的举动落在那些宗室福晋和命妇眼里,倒是博得了不少好感。

康熙安抚地拍了拍云汐的手,转头看向安亲王福晋,语气冰冷地道:“既然安亲王福晋醉了,那就退下吧!”此话一说,全场瞬间如死寂一般,这是要把安亲王福晋赶出场呐!

安亲王福晋博尔济吉特氏也没有想到康熙居然丝毫不留情面,直接命人将她赶出去,若她今儿真被赶出去了,来日她还有何颜面同其他福晋交往。瞬间,博尔济吉特氏甩开来扶她的嬷嬷,转头对着太皇太后跪下:“太皇太后,臣妾不过是说了一句实话,竟落得这般下场,难道这后宫之中凡事都当以昭嫔母子为先么?”

云汐闻言,眸色冰寒,她没有想到都到了这般田地,这位安亲王福晋还想着坑她一把。

什么叫后宫之中当以他们母子为先?

她是皇后么?不是。胤祚是太子么?也不是。既然他们母子只是普通的嫔妃和阿哥,那整个后宫凭什么要以他们为先,说这话的人明显是想要置他们母子于死地啊!

云汐垂下眼睑,敛去眼里那冰冷刺骨的目光,原是不想同宜嫔计较,如今看来竟是没有必要了,这世上有一种人打一开始就应该将她踩在脚底,踏进泥里才能永绝后患,所以云汐的语气虽轻,说出的话却犹如刀子一般闪着寒光:“福晋说的是实话,恭亲王说的就不是实话,皇上觉得福晋醉了,福晋不仅没有将皇上的话听进去,相反地无故攀咬本宫和六阿哥,难道这后宫嫔妃与阿哥什么地位、什么身份是福晋一句话就能决定先后的?”

第一百三十二章 谁厉害

云汐垂下眼睑,敛去眼里那冰冷刺骨的目光,原是不想同宜嫔计较,如今看来竟是没有必要了,这世上有一种人打一开始就应该将她踩在脚底,踏进泥里才能永绝后患,所以云汐的语气虽轻,说出的话却犹如刀子一般闪着寒光:“福晋说的是实话,恭亲王说的就不是实话,皇上觉得福晋醉了,福晋不仅没有将皇上的话听进去,相反地无故攀咬本宫和六阿哥,难道这后宫嫔妃与阿哥什么地位、什么身份是福晋一句话就能决定先后的?”

“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博尔济吉特氏再蠢也知道这话不能应。

“没说过,那福晋为何这般笃定整个后宫当以本宫和六阿哥为先,难道这只是因为皇上刚才那一句‘福晋醉了’便使得福晋发了酒疯?胡言乱语?”云汐一脸不解地盯着她问。

“我……”博尔济吉特氏一阵语噎,似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常宁看着不慌不忙的云汐,心中欣赏更深两分,说话间,上前两步,拱着手,一脸讥诮地说道:“昭嫔娘娘这话说的有理,咱们爱新觉罗家的爷们都在,那么多双眼睛都没能看出来的事,安亲王福晋倒是好眼力,一眼就看出来了?”

在场的宗室王爷一听常宁这话,一个个看向安亲王福晋目光都透着不满,甚至连带着对太皇太后也颇有微辞。

“俗话说的好,饭可以乱吃,这话却不能乱说,醉了就是醉了,无端撒泼,丢得可不只是博尔济吉特氏的脸,还有咱爱新觉罗家的脸。”一位老王爷很是不满地张嘴斥道。

太皇太后看着这顿时反转的局面,再看被批得连头都抬不起来的安亲王福晋,心里暗骂一句蠢货,虽然心里不愿,可她清楚这围不解,事情只会闹得更难看,到时丢人的怕不是昭嫔,而是她这张老脸了。

“既然安亲王福晋只是醉了,那便下去休息吧!”太皇太后语气淡淡地道。

康熙和在场的宗室们眼见太皇太后一句话就想揭过此事,不由地都冷了脸。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凡事都像安亲王福晋这般胡乱攀咬,日后这宫里宫外还有什么规矩可言。

“这事怕不是一句醉了就能揭过的吧!若说这昭嫔娘娘和六阿哥厉害,本王倒觉得宜嫔娘娘和五阿哥更为厉害。瞧着场面,多热闹,可比先前引人注意多了。”另一位老王爷目光看似浑浊,实际上却意有所指。

今天这一场闹剧,到底为何,其实大多数人都看出来了,只是这郭络罗一族的吃相太过难看,难免让人有些看不过去了。

后宫争斗历来平常,但凡族里或者府里有人进宫的,今日还是朋友,明日可能就是敌人。今天宜嫔和昭嫔碰到一起,要说两人一点矛盾都没有,谁相信,所以面对这冲突,一开始众人倒也没多想,只当是宜嫔看不过昭嫔得宠,想找回场子。

可惜事情并非他们所想,人家张张嘴,就直接扣大帽子,一出手便想直接置人于死地,若今儿个让他们得逞了,来日他们是否就把这一招用在他们族里或者府里出身的嫔妃身上,顿时在场的嫔妃以及宗室福晋等人看向宜嫔的目光都变了。

这么赤果果的挑拨,这般险恶的用心,当真是其心可诛啊!

康熙更是怒火中烧,他明明已经顺了太皇太后的意,选择委屈云汐母子而迁就他们。可是就这样她们还觉不够,还想着置云汐母子于死地,特别是安亲王福晋那几句话,若非他了解云汐的性子,怕是连他都要怀疑云汐的用心了。

“宜嫔的确厉害,朕之前倒是小看她了。”康熙转头冷冰冰地看了宜嫔一眼,直看得她心惊胆战,不敢直视。

太皇太后瞧着眼前这个僵局,心里也是一阵恼怒,看向安亲王福晋的目光更是恨铁不成钢,不过几句话的事情竟硬生生地让她弄成了这番局面。

在场的没一个是傻瓜,不是几句话就能打发的。刚才的闹剧虽然没有她直接授意,可就她愿意捧起宜嫔这一点,那这事就算不是她授意也有她的意思在里面。人人心中都有一杆秤,太皇太后既然愿意当宜嫔的靠山,那必定是因为宜嫔有用。现在这事闹得直接冷场,不说皇帝,就是宗室王爷看她的目光也带着一丝不满,这事闹得……

康熙没想因为这场闹剧而毁掉两个儿子的满月宴,所以别有用意地斥了宜嫔一句后,等康熙回过头来已经恢复了平淡的模样,笑着举杯与在座的人共饮。

在场的见康熙主动圆场,一个个都很是捧场地举杯一饮而尽,随后笑呵呵地说笑,好似刚才的事情完全没有发生过一样,很快就恢复了热闹。不过他们心里都清楚,依着康熙的性子,这事怕是没完,先不提安亲王福晋,就是宜嫔,那也要吃排头,毕竟刚才的事情的确闹得有些过了。

被皇上捧在心尖上的人,仅仅只是嘴头上的编排都有可能让皇上不悦,何况刚才那一番算计可是想要对方的性命呢!众人瞧着康熙这态度,心里都暗自盘算开了,这安亲王府也好,郭络罗一族也罢,怕是都把皇上给得罪了,以后来往可得看着点,免得好处没捞到还直接开罪了皇上。

接下来的时间里,在座的嫔妃、福晋命妇迅速分为几派,但有致一同的却是她们都不同安亲王府以及郭络罗氏一族的几位福晋搭话。而之前同他们交好的,均是一脸的尴尬,这搭话不是,不搭话也不是,真真是两头为难。

反观云汐以及马佳氏这边,热闹非凡,不管是想结交的还是有心刷好感的,此刻该表现的都表现,该奉承的都奉承,让原本没什么存在感的马佳氏瞬间找回了从前的感觉,一时间把命妇外交发挥得淋漓尽致,不一会儿就同从前那些疏远的宗室福晋再次拉近了距离。

云汐仪态端庄地坐着,与凑上来的福晋、命妇们聊天。因着相互之间都不算了解,双方说话都只是点到即止,即便偶尔会说到一些敏感话题,也是心照不宣地停在恰当的地方。如此,你来我往的,聊得倒也还算投契,至于她们到底达成了什么,那就只有她们自己才清楚。

太皇太后坐在上首,她身边不缺讨好她的人,但是今儿个闹得这一出把她这张老脸都丢尽了,太皇太后哪里还坐得下去。满月宴过半,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便直接起身离开了。往常康熙肯定是要挽留一方的,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做给其他人看,可是这次康熙仅仅只是客气就直接作罢了。

在场的众人从中看到了康熙对云汐母子的重视,也看到了他对太皇太后左右后宫的不满,一个个心里都有了计较。

云汐冷眼看着,太皇太后虽然根基深厚,可她忘了康熙早就不是那个依靠她才能立足的小小孩童了。现在的康熙是一个权倾朝野的皇帝,他有野心、有能力,亦有抱负,这样的人如何能容忍别人一再地对他指手划脚。

目光淡淡地扫过那一众嫔妃,目光恰到好处地同人群之中的乌雅贵人对了一个正着。

乌雅贵人被云汐的目光看得心中一惊,但表面上还是镇定自若地冲着云汐点了点头,言行举止都恰到好处。

云汐也好似恰巧看过去一般,脸上带着些许浅笑,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的温婉大气,只是垂下眼睑的瞬间,那眼底的冰寒却难以融化殆尽。

满月宴结束之后,云汐虽然没能跟马佳氏说上话,不过今儿个虽然惊险不断,却也有着不小的收获,毕竟今天这一出打消的不仅仅是宜嫔的气焰,还有太皇太后那张自以为是的老脸。其实若只是在言语上为难云汐几句,她倒不至于这般计较,可惜人家要得从头到尾都是他们母子的性命。

云汐之前便说过,但凡有人敢动她的孩子,她必定会倾其所有,取对方性命。

现在她能力有限,动不了太皇太后,亦动不了宜嫔和安亲王福晋,但是咱们来日方长。只要她还活着,总有一天,她会将这些人踩到脚下,踏进泥里,以泄这心头之恨。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再有,这件事情并非表面这般简单,那躺在黑暗之中的毒蛇,自以为挑拨成功,还想渔翁得利,那她必定就得先让她尝尝什么叫失败的滋味,毕竟有些人若是打得不痛,她永远不知道什么叫教训。

云汐同康熙一起回到永和宫时,已经是月上中梢了,两人稍作梳洗后,并排躺在床榻上,康熙一开口,那字字句句都透着愧疚。

“皇上说的什么话?臣妾虽然生气,可这事跟皇上无关,只是这安亲王福晋心思太毒,若只是臣妾还罢了,福宝还那么小,他们怎么就……”云汐说这话时,那是真觉得委屈,她的孩子,好不容易才回到她身边,可这些人却迫不及待地想要夺走,她若不坑他们一把,她誓不为人。

第一百三十三章 云汐打算

“皇上说的什么话?臣妾虽然生气,可这事跟皇上无关,只是这安亲王福晋心思太毒,若只是臣妾还罢了,福宝还那么小,他们怎么就……”云汐说这话时,那是真觉得委屈,她的孩子,好不容易才回到她身边,可这些人却迫不及待地想要夺走,她若不坑他们一把,她誓不为人。

“安亲王福晋,不,应该是安亲王这些年越发地放肆了,原本朕还想着慢慢分化他在军中的势力和威望,现在看来,朕得加快速度,多提拔一些青年干将,免得有些人自以为掌了军权,就可以不把朕放在眼里。”康熙虽然清楚安亲王福晋的举动有可能是来自于太皇太后的授意,但他笃定这种事情是绕不过安亲王的,所以不管安亲王在这其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康熙都狠狠地记了安亲王一笔。

云汐听着康熙话里的愤怒,身子微微往康熙怀里钻了钻,感觉到他的手臂揽在她的肩,不由地小声劝道:“事情都过去了,皇上不要因为这不相干的人气坏了自个的身子。”

康熙揽着云汐肩膀的胳膊微微紧了紧,沉默片刻,才叹着气道:“汐儿,有些事朕的确需要退让,但有些事朕不能再像那样一直往后退,朕怕再退下去,就没有朕的位置了,所以要清洗的也许不仅仅只是后宫,还有朝堂。”

这次云汐没有出声,涉及朝堂她是不会轻易开口的,哪怕她心里有想法,甚至因着那个文明时代而拥有不同于这个时代的见解,但她不可能当着康熙的面去说。

遥想当年的太皇太后,可不就是因为插手政事太多而遭了太宗和先帝忌惮么?她以为自己有本事,能辅佐太宗和先帝,可结果了呢?一个疏远了她,一个恨毒了她。虽然之后太皇太后有所反省,在面对康熙时进行了调整,可是习惯了掌控权势的她哪里舍得放下。

若非太皇太后一直把着手中的那些势力,以康熙对她的孺慕之情,他们祖孙二人绝对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不过这样的局面对于云汐却是一件好事,她或许不能动太皇太后,但是她可以抓住空隙,迅速破坏他们祖孙之间那原本就已经少得可能的感情。让他们彻底地撕破脸皮,到时康熙也许不会要太皇太后的命,但她相信那样的结果比要了太皇太后的命更让她觉得痛苦。

所以云汐只会做那个被康熙放在心尖上的女人,而不是被他忌惮的对象,所以什么事情她都能插上一手,唯独朝堂上的事情她不能沾手。

“皇上说得这些,臣妾都不懂,不过皇上做什么臣妾都会支持皇上的。”云汐握着康熙的手,轻声道。

“朕的汐儿一直都是这般善解人意。”康熙似乎也没想从云汐这里得到什么回就去,不过不可否认的是云汐的安抚让他原本怒火中烧的内心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云汐埋首于康熙怀里,隐去眼底的恨意,压抑内心的不甘,她相信在适当的时机,她一定能让那些想要踩着她上位人摔个大跟头。

次日,云汐起来的时候,康熙已经如往日一样去上朝了,云汐随口问了几句,知道康熙已然用过早膳,精神也不错,她便不再纠结,由着巧英的服侍下起身了。

自打生产之后,云汐每每起床的第一次事就是问福宝,小家伙虽然不是由云汐亲自喂养,但云汐花在他身上的时间却是最多的,可以说用心比之康熙更甚。

知道福宝还在睡,云汐梳妆完毕,便起身往正殿准备用膳,今儿个不是初一亦不是十五,云汐不用去请安,自然就不会早早地起身,若不是有福宝在,她定然是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肯起身的。

永和宫里的小厨房里有着康熙挑的厨子,手艺很好,做得菜很合云汐的胃口。原本这厨子是为了云汐坐月子特地准备的,云汐出了月子后,康熙不提,云汐自然不会将这好福处给推出去,而这厨子也很是聪明,知道云汐得宠,那是变着花样给云汐做好吃的,这可彻底丰富了云汐的饭桌,让云汐每次都吃得无比高兴。

要知道不管是贵人还是嫔,份例固定,菜色也固定,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吃那几样,是个人都觉得厌倦,能有改变对于云汐来说的确值得高兴。

等云汐用完膳,福宝便由思嬷嬷抱着福宝过来了。从云汐出了月子,思嬷嬷不仅没有离开,相反好似已经决定留下一般,不仅自动随福宝一起搬去了西侧殿,还主动接手了福宝的大小事物,那些奶嬷嬷更是被她管得服服帖帖的,这让云汐很是讶意,也略显为难。

思嬷嬷是康熙的奶嬷嬷,也是乾清宫里的管事嬷嬷,她虽然处于半荣养的状态,但是其地位还是十分稳固的,至少康熙对她的态度有别于奴婢,甚至带着一丝敬意。这样的人若是选择留在她这永和宫,肯定是利大于弊,但是云汐并不希望永和宫里有特殊,不,应该说即便有特殊,那也只能是她的孩子,而不是别人。

福宝就是她的心尖尖,没出月子前,她带着福宝睡,思嬷嬷虽然没有阻拦,可言语间还是有提醒的。这虽然是好意,但云汐并不想接受,要知道就是现在,只要康熙不翻她的牌子,她都是抱着福宝一起睡的。她不想理会后宫所谓的规矩,她只想好好护着她的孩子,所以从思嬷嬷怀里接过福宝后,她便直接表明了想跟思嬷嬷谈谈的想法。

“哦、哦哦……”一感觉到云汐的气息,原本安静的福宝就立马变得活跃起来,叫声不断,好似在要求额娘陪他说话。

“额娘的宝宝这是想额娘了么?好好好,额娘一直抱着你和思嬷嬷说话好不好?”云汐一见福宝便眉开眼笑,而福宝一到额娘的怀里,胖胖的小脸上立马呈现笑意,手舞足蹈的,好不欢乐。

思嬷嬷看着这黏糊的母子俩,菀尔一笑,目光看向云汐他们母子那相似的笑脸时,更是忍不住笑出了声,她还从来没有见过宫里有那对母子像他们这样黏糊的。

“娘娘有什么话就说吧!”笑过之后,思嬷嬷抬头看向云汐,轻声道。

云汐对思嬷嬷的笑意并不在意,可以说只要有福宝在,永和宫里很少有不被逗笑的,云汐见得多了,并不想事事都计较,所以只要不是恶意的取笑,她都不计较。

“既然嬷嬷这般直接,我也不好拐弯抹角,今儿个我只是想探探嬷嬷的想法,看看咱们之间的观念有没有什么冲突?”云汐正正脸色,一脸认真地道。

思嬷嬷看着云汐一脸开诚布公的模样,倒不觉得反感,反则直接道:“好,那娘娘说说自己的是什么想法?对老奴又有什么要求?”

“其实我对嬷嬷没有什么要求,皇上竟然能派嬷嬷过来,那必定是无比信任嬷嬷的,而我今儿个之所以想同嬷嬷谈谈,主要是想说说我和福宝的事。”涉及自己和孩子的相处,云汐可是一步都不可能退的。

在宫里,阿哥至多在她身边呆到六岁便会迁至阿哥所,格格的话,稍微可以晚一点,但这对于云汐而言,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她不溺爱孩子,却很宠孩子,且因着自己童年不愉快的经历,她总想着给自己孩子最好的一切。既然时间这般短暂,那她肯定会想为自己的孩子多做一些事。

“我知道嬷嬷之前提醒我福宝跟我一起睡的事,并不合规矩,但是我不想改,也不愿改。我只想在我还能和孩子在一起的时候,给他最好的一切。”云汐将手指伸到福宝的小手里,感觉到他用力握住自己的手,那一刻,她真的觉得自己拥有了全世界。

思嬷嬷还以为她要说什么,原来是说这个,一时间思嬷嬷颇有些哭笑不得,“娘娘一脸严肃地找老奴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嗯,就是为了这个。因为我本人并不喜欢别人对我说教,为了不产生冲突,我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配一下嬷嬷。”云汐认认真真地说完,又开始逗怀里的福宝玩了,母子俩就这样你一声我一声,玩上半天也不会觉得无聊。

“若是这样,娘娘放心,老奴绝对不会干涉娘娘的。”思嬷嬷一脸好笑地道。

“干涉什么?”康熙一进屋就见着云汐兴致勃勃地抱着福宝说话,母子俩一个说话一个应的,配合的还挺好,只是那情景让人看得忍俊不禁。

“给皇上请安。”云汐见是康熙,起身微微福了福身子,毕竟她怀里抱着孩子,不便行礼。康熙也不在意,伸手就将福宝给抱到怀里,那动作熟练标准,一看就知道没少抱孩子。

康熙在云汐生福宝之前,也就抱过大阿哥和太子,且次数很少,等到云汐生了福宝,康熙动作生涩,好几次都抱得福宝不舒服,最终哇哇大哭。康熙想亲近福宝,自然就得学着怎么抱孩子,有思嬷嬷突袭教了几次,他倒是越来越像样了。

云汐看着跟福宝玩得开心的康熙,心里忍不住地翻了个白眼,这位爷总说她慈母多败儿,依她看他就是想跟她抢孩子。

思嬷嬷瞧着这两位哄着孩子玩得开心的模样,很自觉地行了一礼,带着屋里的人一起出去了。

康熙见思嬷嬷等人都退下后,不由地抱着福宝坐到云汐身边,云汐瞧着他这模样,伸手为他端了一杯茶放到他手边的炕桌上,随后抱过福宝,低头亲了亲,听着他咯咯的笑声,一脸的满足。

康熙端着茶盏呷了一口,润了润有些干涩的喉咙,这才出言说道:“太皇太后病了,苏麻刚才去乾清宫请朕,说是希望朕能安抚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病了?什么时候的事?臣妾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云汐一脸惊讶地望着康熙问。

康熙笑了笑不接口,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太皇太后病得不是身体而是心,她这是想逼他低头。毕竟昨儿个他的举动可以说是下了太皇太后的脸面,太皇太后心里不好想,便以此为借口来要求他。若是之前他肯定会低头,但是现在一如他昨夜所说,他已经不想退了,也不能退了。

“汐儿,太皇太后这是想让朕低头。”康熙喝了一口茶,语带冷笑地道。

第一百三十四章 联手

“汐儿,太皇太后这是想让朕低头。”康熙喝了一口茶,语带冷笑地道。

云汐微微一愣,语气略显诧异地道:“皇上的意思是太皇太后是因为昨天的事情在责怪皇上?那该低头的不是皇上,而是臣妾,若不是臣妾不懂事,皇上或许不会像现在这般为难……”云汐一脸自责的看着康熙,眼眶微红,泪水仿佛下一刻就要落下来。

康熙看着如此自责的云汐,眼里划过一丝心疼,放下手中茶盏,他蹭到云汐身边,环着她的肩柔声道:“这根本就不关你的事,那样的情况下,你要是懂事,你和福宝怕是都活不长。朕可不想为此而失去你和福宝。再说了,太皇太后就是笃定朕要以孝治天下,不会轻易动她,她才会如此肆无忌惮,至于宜嫔,到底是不懂事,没吃苦头,才一个劲地上蹿下跳。”

康熙昨儿个就派人去查过安亲王福晋,想知道到底是谁授意于她的,却没有想到查来查去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不仅没让他消了疑心,相反地更加坚定了他的想法。

在康熙看来,这宫里能够抹去大部分痕迹的人并不多,太皇太后便是其中之一,而其他人就算有能力,可得不到好处,他们凭什么要冒险帮别人。说穿了,这件事情的源头还是在胤祺身上,宜嫔以为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那般用心地帮她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因为她们贼心不死,想着将更多的阿哥掌握在他们自己的手里。

哼!知道太子由他亲自教导,不可能随他们的意,胤禔和胤祉又由惠嫔和荣嫔教养,亦不可能亲近她们,再加上他不肯纳蒙八旗的嫔妃入宫,这主意就自然而然地打到有孕的宜嫔身上去了。

别看她们现在还没动作,且事事都一副为宜嫔打算的模样,其实她们是在等,等宜嫔主动求上门去。

“那怎么办?皇上以孝治天下,若真是和太皇太后对上,这……”云汐一脸担心地看着康熙,即便她心里清楚这其中的关窍,但事情的关键还看康熙自己的选择,她不想干涉,更不想因此而让康熙对她产生怨言。

康熙冷哼一声,语气讥诮地道:“能怎样?她不就是想逼着做个选择么?可朕偏偏不如她意。”

太皇太后越是这样,康熙的反骨就越盛,原本他还想着下一届选秀挑一两个蒙八旗的秀女一尝太皇太后的心愿。但是现在康熙心里打定主意,要让她们明白,用尽手段算计来的不一定都是能如她们所愿的。

云汐见康熙一副铁了心的模样,虽然不知道他心里做了什么决定,可她清楚,他们祖孙之间的事情她只能在暗地里推波助澜,却不能当着康熙的面说上一句不好。反正就现在的状况,他们祖孙之间的问题已经变得十分尖锐了,要对上,那只是迟早的事。倒是因为昨天的事情渔翁得利的乌雅氏,她以为自己藏得深,却忘了这宫里连个石头都长了眼睛,何况是人。

在动用手中名单获得乌雅氏挑拨宜嫔对自己动手的事实之后,云汐心里就打定了主意,要给乌雅氏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她不是认为自己聪明么?不是觉得自己手段了得么?那她倒是要看看她到底有多大的本事能让板上钉钉的事因为她而改变。

“这件事终究还是跟臣妾有关,皇上为此而受累,让臣妾颇为愧疚。”云汐垂着眼睑,轻声细语地向康熙道歉。

“傻丫头,你才是受害人,你受了那么多的委屈也不见那些人有丝毫的愧疚,你愧疚什么?依朕看,你就该像昨夜那边,大胆地怼回去。”说到昨夜,康熙倒是觉得敢于亮爪子的云汐更显动人。

云汐瞧着莫名变得有些不正经的康熙,这话突然就说不下去了,不过她心里既然有了主意,那就必要做到,不然就算她昨夜逃过一劫,但影响尤在,她可不希望之后被人翻出来。

“说到这些,臣妾倒是要感谢几位老王爷还有恭亲王的仗义直言,不过因着臣妾是女眷,这事还得皇上来。”云汐想到帮了自己的恭亲王,心里怪怪的,虽然感激,但是因着上一世的纠葛,她其实并不想同他有太多的牵扯。

不过云汐有一点好,那就是她向来都是爱恨分明之人,今日帮了她的,终有一日她会还回去的。

“好,这事交给朕。”康熙笑了笑,十分爽快地应了。

云汐解决这些琐事的隔天就听到太皇太后病倒的消息,佟贵妃以及钮钴禄贵妃等人带头求见都被拒绝了,唯独宜嫔得以入内,这样特殊的待遇可没少让佟贵妃等人眼红。不过云汐并不凑这份热闹,她想这个时候太皇太后最不想见的大概就是她了。

景仁宫里,佟贵妃正倚在榻上看话本子,吴嬷嬷便进来禀报,说是照嫔来了。

“她来做什么?”佟贵妃将手中的话本子丢到一旁,守在一旁的兰心立马将话本子收了起来。

“回娘娘,昭嫔娘娘有事同娘娘相商,还说娘娘若是知晓了,定然会觉得欢喜。”吴嬷嬷表情奇怪地看着佟贵妃道,明显连她都不知道云汐在打什么主意,但是又怕真的错过什么,只得进来禀报,看看佟贵妃是什么意思?

佟贵妃眼中带着些许复杂之色,沉吟片刻后,点头道:“去请昭嫔进来。”

虽然佟贵妃不知道昭嫔打着什么样的主意,不过她们之间有一点是可以确认的,那就是她们有一个共同的敌人——乌雅氏。

乌雅氏近来风头正盛,不说一下子回到从前,却也一跃成为了这个月侍寝最多的三个嫔妃之一,瞧那架势似乎就要超过近段时间颇为得宠的袁贵人了,这可不是佟贵妃想要看到的。

云汐进来的时候,佟贵妃主动迎了上去,态度之热情,明显是心态发生了很大的转变,从一开始的等云汐同她合作到主动想和云汐合作,可想而知,乌雅氏给她的压力着实不小。

云汐没有因为佟贵妃的热情而忘形,行过礼后,两人相对而坐,炕桌上摆着精致糕点,兰心更是恰是时候地送上热茶。

“本宫从来就不是那种喜欢拐弯抹角的人,昭嫔此次过来想必并不是来找本宫喝茶聊天的吧!”佟贵妃张嘴就直奔主题,此举看得一旁的吴嬷嬷直想捂脸。

云汐眼里透出些许淡淡的笑意,佟贵妃既然都挑明话题了,她也就顺着她的意思开口:“贵妃娘娘说得不错,臣妾这次过来不为别的,只是想确定一件事?”

佟贵妃见她如此识趣,脸色稍缓,只是语气依旧带着些许强硬:“什么事?你直说。”

云汐看了佟贵妃一眼,眼神透着些许冷漠道:“臣妾想知道娘娘是否想将四阿哥记到自己名下?”

佟贵妃听了她的话,表情一愣,随后一字一句道:“你是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就是想助娘娘得偿所愿。”云汐这话一说出口,佟贵妃眼中不由地露出些许光亮来。

“为什么?本宫可不相信你做这么多仅仅只是想帮本宫达成所愿。”佟贵妃一脸冷笑地盯着云汐道。

云汐见她这样倒也不急着解释,而是笑着捧起面前的茶盏,轻呷了一口气,才笑道:“自然不会是没有目的?娘娘应该知道满月宴臣妾同宜嫔之间发生的事情吧!”

“这同你今天过来这景仁宫有关系吗?”佟贵妃的目光一直盯着云汐,听她说到这个,正想回一句‘都知道’,但灵光一闪,她突然一脸惊愕地道:“难道这里面还有乌雅氏的手笔?”

佟贵妃看着云汐一脸平淡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这是猜对了,这样的内情还真是让人意外,可是随着这件事而来的却是她对乌雅氏更深的防备。

她虽然嫉妒所有得宠的嫔妃,甚至频繁朝她们出手,可她的手段并不激进,可是乌雅氏却让她大开眼界。

“本宫真的没有想到,真的。”佟贵妃觉得她到底还是太小看乌雅氏了。

原本她以为乌雅氏就是一个她可以随意打压的包衣奴才,即便现在已经成了皇上的嫔妃,那也永远都越不过她。但是今天这事刷新了她的认知,甚至内心深处对乌雅氏动了杀意。

她用四阿哥吊着她不假,可她从来没有想过要把四阿哥还回去。在她看来,四阿哥从送到她身边的那一刻起,那就是她佟佳氏的儿子,跟乌雅氏这个包衣奴才再无干系,而且她也从不认为乌雅氏能把四阿哥抢走,但是这一刻,她觉得若是一直这样下去,有一天这四阿哥一定会被乌雅氏抢回去的。

“你真的要助我。”佟贵妃知道这事情之后,脸色一变再变,最后目光怔怔地盯着云汐,像她确认道:“你要什么?”

云汐眯了眯眼睛,眉眼间闪过一丝阴庆之色,“我要乌雅氏的命。”

她说过敢于对她的孩子伸手,她必定会想法要了对方的性命,她奈何不了太皇太后,亦奈何不了宜嫔和安亲王福晋,那她还不能联手佟贵妃要了乌雅氏的命么?

佟贵妃紧盯着云汐,似在确认她的用心,四目相对,看到她眼底的冷意,她顿时一愣,然后大笑出声,“好好好,只要你能助本宫过继老四,本宫愿意助你除掉乌雅氏。反正对于本宫而言,乌雅氏也是该死之人。”

“娘娘既然答应,那接下来咱们也算是临时的同盟了。”云汐的神情从头到尾都没有太大的变化,除了眉眼间闪过的那一丝阴戾之色,她一直都很平静,仿佛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对,咱们从现在开始就已经是同盟了。”佟贵妃笑着应合一句,心情似乎很是不错地道:“那接下来就看你怎么表现自己的诚意了。”

“那娘娘便等着,我很快会让娘娘感受到我的诚意的。”云汐说这话时,语气里带着几分笑意,似乎她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的样子。

第一百三十五章 协商(一更)

云汐闻言,眼里透出些许淡淡的笑意,这样直接的佟贵妃可比拐弯抹角的佟贵妃看着让人顺眼多了,能直截了当,谁愿意浪费时间,既然佟贵妃自己都开口了,她自然就顺着她的话往下说了:“贵妃娘娘说的不错,臣妾这次过来不为别的,只是想确定一件事?”

佟贵妃见她如此识趣,脸色稍缓,只是语气依旧带着些许强硬:“什么事?你直说吧!”

云汐看了佟贵妃一眼,眼神透着些许冷漠道:“臣妾想知道贵妃娘娘是否想将四阿哥记到自己名下?”

佟贵妃听了她的话,表情一愣,随后眼神转冷,语气不善地道:“你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就是想确认一下贵妃娘娘的心意,看看咱们之间有没有合作的必要。”云汐这话一说出口,佟贵妃眼中不由地露出些许光亮来。

“合作?你昭嫔可谓是百般得宠,皇上对你更是喜爱有加,你突然找上本宫,难道是乌雅氏又做了什么?才致使你走上这一趟景仁宫。”关键时刻,佟贵妃那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这么多年的宫廷生活,再傻也知道后宫里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只有无缘无故的恨。

“贵妃娘娘倒是了解乌雅贵人?不错,既然贵妃娘娘问了,那贵妃娘娘就应该知道满月宴那天臣妾与宜嫔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吧!”云汐笑着捧起面前的茶盏,轻呷了一口,不急不慢地道。

佟贵妃听了这话,猛地抬头看向云汐,随后脸色一变,满脸惊愕地望着她道:“难道这里面还有乌雅氏的手笔不成?”

佟贵妃原本只是想试探一下的,可是对上云汐平静的面容,她就知道自己没有猜错,而且看云汐的表情,乌雅氏似乎不只是在这里面掺了一脚这么简单,不然对方不可能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才是。

乌雅氏啊乌雅氏,原本以为这是一只好欺负的小白兔,现在看来却是一只能吃人的狼啊!

“本宫倒是真的没有想到,真的……直到这一刻本宫才发现自己太过小看乌雅氏的本事了!”佟贵妃一脸荒谬地望向云汐。

“臣妾以为贵妃娘娘应该早就想到这一点才是,不过乌雅贵人的手段先不提,这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她算计宜嫔,挑拨宜嫔和臣妾为敌,这并不算奇怪,毕竟后宫嫔妃之间一直都存在争斗,但是她这一次却将太皇太后也给算了进去,那她应该不只是想复宠那么简单吧!”云汐轻笑一声,脸上的表情顺着她的话变得略微有些高深莫测。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佟贵妃想着乌雅氏的种种举动,脸色一变再变,最后目光怔怔地盯着云汐,像是要跟她确认一般:“你是想告诉本宫,乌雅氏这么做都是为了跟本宫抢胤禛?”

四阿哥不是她亲生的不假,但是从四阿哥被送到她身边的那一刻起,她就认定他是她佟佳氏的儿子,跟乌雅氏这个包衣奴才再无干系。即便她每每都用四阿哥吊着乌雅氏,那无非是为了让她听话,让她知道什么叫本分!现在看来,乌雅氏不仅忘了什么叫本分,还意想天开地琢磨着怎么夺回四阿哥,真是放肆至极!

“乌雅贵人这次小产似乎伤了身子?”云汐似是而非地说了一句。

佟贵妃眯了眯眼睛,眉眼间闪过一丝阴戾之色,“是吗?若真是像你说的那样,那本宫还真的就只能和你合作了!”

“不,合不合作看得最终还是贵妃娘娘自己的意思,即便贵妃娘娘选择不合作,臣妾也会想其他办法让乌雅贵人也尝尝什么叫痛不欲生!”云汐身子前倾,看向佟贵妃的目光里带着一丝挑衅。

她说过只要是敢于对她的孩子伸手的人,她必定会想法反击,她奈何不了太皇太后,亦奈何不了宜嫔和安亲王福晋,那她还不能先给乌雅氏的一个教训么?

佟贵妃紧盯着云汐,见她寸步不让,一脸坚持的模样,她突然大笑出声,连声说道:“好好好,只要你能助本宫过继老四,本宫愿意助你打压,甚至是除掉乌雅氏。反正对本宫而言,乌雅氏本就是该死之人。”

“贵妃娘娘既然答应合作,那接下来咱们也算是临时的同盟了。有些事情臣妾觉得还是跟贵妃娘娘通通气的好,毕竟乌雅贵人也是皇上宠爱的嫔妃之一呢!”云汐说这话时,神情从头到尾都显得很平静,并没有因为别人得宠而产生什么嫉妒的情绪。

佟贵妃却不一样,听到乌雅氏是康熙宠爱的嫔妃这一句话时,她脸上浮现的是明显的嫉恨,“对,乌雅氏是皇上宠爱的嫔妃之一,却也不是唯一,所以这后宫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也不少。”

宫里的人从来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佟贵妃在宫中多年,身为康熙的表妹,又掌着后宫大权,这样的她若是真像表面这样一点儿本事都没有,恐怕这宫权早就顺着太皇太后的意思交给同为贵妃的钮钴禄氏了。

“贵妃娘娘说的是,这后宫不管是谁,似乎都可以被替代!”云汐感觉到佟贵妃身上散发出的些许杀气,不由地抿嘴轻笑道:“事情都摆在明面上了,到时皇上就算心有疑问,也怪不到咱们身上来。”

云汐一开口就说重了佟贵妃心里最为担心的事,她最在乎的就是康熙的看法,只要康熙不在意,她就算杀一百个乌雅氏又有何惧,“若乌雅氏没有小产,顺利再得一子,皇上必定对她更为宠爱,哪怕是个格格,她也不会到现在还是个贵人的位份,所以本宫不能再让她生。”

一个四阿哥已经为乌雅氏带来太多好处了,好不容易借着地龙翻身的事拉低了她在康熙心中的地位,可这才多长的时间,乌雅氏居然在坑了昭嫔的同时又复宠了。

这样的转变如何能不让佟贵妃警惕,又如何能让她不对昭嫔提议动心。

“贵妃娘娘,这事您不能亲自动手。”云汐面对佟贵妃不管不顾的要求,不疾不慢地开口。

正所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佟贵妃身陷局中,又对康熙有着强烈的占有欲,否则依她这么好的条件,这么多的便利,怎么可能混不过一个包衣出身的乌雅氏。

“为何不能?”佟贵妃一脸不高兴地看向云汐,目光没有之前的和善,显得有些冰冷,“她仅生一个四阿哥就敢一而再再而三地算计本宫,若再让她生上一儿半女的,这景仁宫……哼,应该说这后宫之中,可还有本宫的位置!”

“贵妃娘娘觉得在皇上心中,是乌雅贵人重要,还是乌雅贵人生得孩子更重要?”云汐寸步不让地对上佟贵妃的目光,轻声细语地问道。

佟贵妃压抑内心的愤怒,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静自己内心的怒火,认真回答道:“自然是子嗣更重要。”这一点她还是分得清楚的。

宫里,不管是太皇太后还是康熙,都以子嗣为重,哪怕只是格格也一样。

“贵妃娘娘既然知道,那与其触了皇上底线遭了厌恶,还不如像之前那样,抓着机会让乌雅贵人怀不上,那自然也就生不了了。毕竟那是她自己争风吃醋,没有调养好,坏了身子,怎么也怪不到别人头上来。”云汐冷笑一声,几句话便直击要害道。

佟贵妃是关心则乱,她虽然做了两年的庶妃,可有着皇帝表妹的身份,这宫里就算要给她苦头吃,那也只是暗地里,在小事上,所以她永远不会懂从泥里爬出来的人,心有多大,手段有多狠。兴许她就是日子过得太过安逸了,才会总将目光放在小事上,行为过于狭隘,不仅得不到好处,还总是闹得里外不是人。

一旁的吴嬷嬷等人听了昭嫔的话,纷纷点头,这世上,最可怕的永远不是阴谋,而是阳谋,还是昭嫔嘴里这放在明面上的阳谋。

“娘娘,老奴也觉得昭嫔娘娘这话有理,之前乌雅贵人侍候皇上没多久就有孕了,上一次也一样,可是这一次,承宠大半个月却一点动静都没有,而且咱们的人盯得紧,有没有换洗,清清楚楚,可见乌雅贵人自小产之后,这身子骨确实还没养好。”吴嬷嬷细细想想,眼里不由地闪过一丝喜色。

佟贵妃顿了顿,脸上的冷色稍褪,像是回悟过什么滋味一般,眼中缓缓透出一丝光亮来,乌雅氏能从包衣到贵人,无非就是因为她生了老四,“可是这种机会并不是时时都有?”

若说之前小产她抓住了机会,可是以后呢,既然不能动手,那她怎么让乌雅氏小产,怎么再拖坏她的身子?

“不需要其他的机会,现在就可以,毕竟乌雅贵人的身子已经不好了,贵妃娘娘再加把力,想来结果不会比现在更差。”云汐微微一笑,“更何况现在还有臣妾帮着贵妃娘娘一起行事。”

若想给乌雅氏会心一击,仅仅只是给佟贵妃出点主意是不行的,她要做得是乌雅氏想要什么她就夺走和毁掉什么,反正痛苦怨恨,谁比谁少。

“对,现在已经有了问题,那也不在乎把问题再闹大一点。”佟贵妃嘴角微微上扬,她侧了头望向云汐,眼神里透着无比的满意。

“贵妃娘娘心里既然有了打算,那四阿哥过继的事就先交给臣妾来办,不过有些话臣妾不知当讲不当讲。”既然要合作,那该拿出来的诚意云汐是不会吝啬的。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上眼药(二更)

“贵妃娘娘心里既然有了打算,那四阿哥过继的事就先交给臣妾来办,不过有些话臣妾不知当讲不当讲。”既然要合作,那该拿出来的诚意云汐是不会吝啬的。

“但说无妨。”佟贵妃见云汐一脸犹豫的模样,反而更加好奇了。

云汐其实并不是那种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但是对于孩子她始终都抱有一丝善意。四阿哥年纪尚小便被牵扯到了嫔妃之间的争斗中,生母、养母,不管他站在哪边都注定讨不到好。与其让他独自承受一切的责难,那还不如让她来替他争取几分真心。

“原本这事臣妾不该多嘴,不过贵妃娘娘若是真心想要四阿哥的话,不如在四阿哥身上多花点心思,既让四阿哥记住贵妃娘娘的好,也让皇上知道贵妃娘娘的慈母之心。”云汐看着佟贵妃,话里话里带着一丝劝抚,亦带着一*导。

对于佟贵妃而言,康熙无疑是最吸引她的存在,为了康熙她宁愿得罪整个后宫,那仅仅只是在四阿哥身上花些心思她应该不会排斥,毕竟佟贵妃对于四阿哥还是很在乎的,至少在她没有生出阿哥来之前,她是不会轻易放弃四阿哥的。

“你的意思是皇上会因为老四而改变现在对我的态度?”涉及康熙,此刻的佟贵妃迦本宫都不自称了,而是直接用‘我’来自称,由此可见,她把康熙看得有多重。

“会还是不会,臣妾不敢妄言,但是这对贵妃娘娘而言却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云汐捏着帕子压了压唇,语气轻柔,却不带一丝勉强。

佟贵妃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明显云汐的话让她颇为心动,只是碍于双方的关系,她到底还是多了几分防备,即便心动却没那么快轻易接受她的劝导。

云汐对此倒也不在意,这对象换成她自己她也得犹豫,毕竟她和佟贵妃仅仅只是合作关系,且还是刚刚达成的合作关系,双方之间能有多深的信任,遇事不管听与不听,多防着点总是没错的。

“好了,时辰也差不多了,贵妃娘娘还是先让人将四阿哥抱出来臣妾看看,到时就算有人问起,臣妾也好有个由头。”云汐笑了笑,转头便提出要求来,且这要求甚至让佟贵妃无从拒绝。

她们之间的关系说好不算好,说坏也不过就是嘴上争锋,这一点放在后宫,几乎可以成为佟贵妃同所有人交恶的理由,也可以说不算理由。

佟贵妃这次倒是没有拒绝,直接就让吴嬷嬷去将四阿哥抱了过来。

四阿哥胤禛,如今也不过两岁,正处于呀呀学语的状态,小脸肉嘟嘟的,很是可爱。想来佟贵妃就算没有亲自照料,却也不曾让人亏待他半分,可能就是因为这样,四阿哥看向佟贵妃的眼神才会怯生生的,带着一种渴望亲近却又害怕被拒绝的神色。

云汐笑了笑,上前两步便将胤禛小小的身子给抱进了怀里,看着他一脸诧异的表情,不由地伸手掐了他肉嘟嘟的小脸一把,笑道:“四阿哥真是可爱,贵妃娘娘有时间倒是可以带着四阿哥去臣妾的永和宫转转。”

“昭嫔一看就是那种很会照顾孩子的人。”佟贵妃眯着眼睛,脸上的笑容淡淡的,带着一丝敷衍,“也难怪皇上会宠爱于你,就是本宫瞧着也觉得应当。”

云汐瞧着佟贵妃这话中带刺的模样,轻笑一声,并未多说,逗着胤禛玩了一会儿,这才起身告辞。

“有时间本宫会带着老四过去看看六阿哥的。”佟贵妃此时思绪有些凌乱,也就没有挽留云汐。

云汐冲着佟贵妃行过礼,临走之前将之前原本挑选出来给胤祚的平安扣给了胤禛,也算是她给的一个见面礼。

出了景仁宫,云汐坐上步辇,正准备回永和宫时,却见乌雅贵人从一旁走了出来,看那神情似乎是早就候在这里,等着她了。

“臣妾给昭嫔娘娘请安。”乌雅氏上前两步,冲着云汐行了一礼。

“乌雅贵人有礼了。”云汐淡笑一声,看着欲言又止的乌雅氏,心中一阵冷笑,偏头的瞬间看了一眼许嬷嬷,许嬷嬷立马会意地扬声道:“回永和宫。”

乌雅氏张了张嘴,原本是想打探几句的,却不想昭嫔既然一丝机会都不给她,就这样直接走了。

“贵人,现在怎么办?”秋嬷嬷上前两步,凑到她面前轻声问道。

“果然是晋了位份,这人的态度就不一样了,往日还能说上几句话,现在到好,成了昭嫔便已然不将我这个贵人放在眼里了。”乌雅氏目光阴森地盯着云汐离去的方向,整个人显得无比的阴沉。

也不怪乌雅氏有这样的反应,她一心认为云汐拥有的一切都是属于她的,现在云汐对她不加理会,她便更加怨恨云汐夺了她的一切,还不把她放在眼里。

“贵人……”秋嬷嬷看着乌雅氏面目狰狞的模样,倒是想劝,可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行了,什么都不必再说了,让人打听一下,看看昭嫔找佟贵妃究竟所谓何事?”乌雅氏咬着牙,语气压抑地叮嘱秋嬷嬷打听昭嫔过来的动向,随后甩着衣袖回了西配殿。

站在院子里的吴嬷嬷将这一切看在眼里,随后回去向佟贵妃禀报。之后几天里,景仁宫出现了些许调动,不过动静并不算大,所以少有人关注,毕竟佟贵妃的挑剔在后宫里可是出了名的,只是换几个宫人侍候,那算什么事!

云汐可不管这些,自打福宝出生之后就一直未曾离开过她身边,即便只是这一会儿也让她归心似箭。等到回去之后,云汐头一件事就是抱着小家伙亲了好几下。一旁的思嬷嬷瞧着这越来越黏糊的母子俩,直觉得好笑,但并不打扰。

“啊哦……”一被额娘抱到怀里,福宝就显得格外地高兴,小胳膊小腿的直晃当。

康熙进来的时候正好见着云汐坐在炕上逗福宝玩这一幕,眼瞧着母子俩谁也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依旧‘鸡同鸭讲’地闹得高兴,康熙不由地咳了两声以提醒自己的存在。

云汐转头见着康熙,不由地勾了勾嘴角,笑着抱着福宝冲着康熙福了福身道:“给皇上请安。”

福宝瞪着黑葡萄一般的眼睛看向康熙,小嘴咂吧几下,‘啊哦’一声,便直接往康熙站着的方向扑。康熙见状,连忙上前两步,将他抱到怀里,脸上还带着得意的表情冲着云汐道:“不愧是朕的儿子,知道亲近朕。”

云汐听了一阵好笑,这么小的孩子,懂什么叫亲近,只不过是相处的时间长了,记住了亲近之人身上的味道,你看换个人试试,福宝可是个小人精,除了几个经常照顾他的人,但凡不熟悉的,小家伙那是连正眼都不看一下,更别提要抱抱了。

“那还是不皇上胎教做得好,福宝早早地便记住了皇上。”云汐轻笑一声,顺势坐到康熙身边,抬手给他倒了一杯茶。

康熙闻言,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可不是!自打昭嫔怀上这个孩子,他便倾尽心力培养他,亲眼看着他在昭嫔的肚子里一天天长大,这感觉真不是一般的亲。

“那以后等汐儿再有孕,朕一定像之前那样给你肚子里的孩子做胎教,争取让咱们的孩子一个比一个聪明。”康熙抱着福宝,抬眼的瞬间,看着云汐恬静的面容,一脸柔情地说道。

云汐一脸羞涩地垂下眼睑,心里却不敢将康熙给她的承诺放在心上。若康熙真的如表现的这般信任于她,此时此刻他断不会出现在永和宫,更不会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

说白了,他来这里定然是乌雅氏又做了什么或者又说了什么,否则依着康熙的性子,这个时辰他可是很少离开乾清宫的。

乌雅氏呵!倒是好手段,不过上眼药什么的又不只是她一个人会。

康熙握着福宝肉呼呼的小手,目光却落到了云汐身上,看着她俏脸晕红的模样,心念一动,却碍于怀中的这个小肉团子,不得不将内心陡然升起的侵略感隐忍了下去。

“朕听说你今儿个去了景仁宫,可是贵妃又为难于你了?”康熙微笑着,见她不说话,不由地率先问了出声。

她脸上的神情淡淡的,一双大眼里却清晰地映出他的影子,就好似他便是她的全部一样,这让康熙心里热热的、涨涨的,内心对于她可能受委屈的事情更显排斥了。

“恩。之前臣妾和贵妃娘娘发生过口角,后来虽然不了了之,但是现在臣妾都已经是当额娘人了,自然不能再像从前一样任性,所以就借着去看四阿哥的由头给贵妃娘娘一个台阶下,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倒是乌雅贵人,似乎并不怎么乐意臣妾去景仁宫,今儿个在景仁宫遇见,也算是不欢而散吧!”云汐看了康熙一眼,神情里透着一丝淡淡的委屈。

“哦?是这样啊?”康熙眯着双眼,眼神幽深,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眼底却透着一丝凉意。

“其实这也不怪乌雅贵人,毕竟乌雅贵人会小产都是在臣妾的东配殿,乌雅贵人心里会怪罪于臣妾,臣妾也是能理解的。”云汐勉强一笑,纤细嫩白的双手绞着手中的帕子,一副甘之如饴的表情。

第一百三十七章 抹黑(一更)

“其实这也不怪乌雅贵人,毕竟乌雅贵人会小产都是在臣妾的东配殿,乌雅贵人心里会怪罪于臣妾,臣妾也是能理解的。”云汐勉强一笑,纤细嫩白的双手绞着手中的帕子,一副甘之如饴的表情。

康熙愣了愣神,他倒是忘了还有这么一回事。不过当时地龙翻身,情况危急,别说云汐对乌雅氏有孕之事并不知情,就算知情,她也得先保住她和她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才是,别说她还舍身救驾。反倒是乌雅氏,一扫从前的温婉和沉稳,意外频出不说,还将责任推到别人身上,这倒是大出他的意料之外。

云汐瞧着康熙怀里开始打呵欠的福宝,笑着将他抱了过来,轻声哄他睡觉,康熙见状,不由地凑了过来,揽着她的肩道:“这事与你无关。”

他话虽是这样说,但他心里却暗自记了乌雅氏一笔。

云汐看着康熙那晦暗不明的眼神,心知乌雅氏这次算是再次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这样也好,虽然这点小事还不至于让康熙冷落或者厌恶乌雅氏,但积少成多,总有一天乌雅氏会因为她的自作聪明而自食恶果的。

“皇上不怪臣妾就好了,至于乌雅贵人,她心里如何想,臣妾其实并不在意,毕竟臣妾有了福宝。”云汐看着怀里已然睡着的福宝,满脸的温柔。

乌雅氏那样的人,看似温柔婉约,很好相处,实际上满肚子坏水,时时刻刻都想着怎么算计别人,为自己谋得好处,且从来不知道何为满足。跟这样的人计较根本就是自找麻烦,云汐可不会因为别人而让自己难受。

“朕知道汐儿大度,可有些事情朕却容不得别人让你受委屈。”康熙说这话时,语气里透着些许不满。

当然,这不是针对云汐的不满,而是针对乌雅氏的不满。

云汐神色自若地看着康熙一脸维护她的模样,轻轻笑了笑,随后垂下眼睑,故作好笑地道:“皇上难不成还要斥责乌雅贵人一番不成?”

她的话音一落,康熙竟直接点了点头道:“不错!”

康熙能容忍后宫嫔妃争风吃醋,相互算计,却不能容忍有人利用自己来对付他放在心尖上的人。想到这里,康熙看向云汐的目光更显愧疚,明明知道她不是那样的人,却还是因为乌雅氏的算计而疑心于她,也许这才是他真正不能忍受的地方。

“乌雅氏的确宠不得。”康熙说到这儿,不由地瞄了云汐一眼,都说他宠爱卫氏、乌雅氏,可在他看来这些人加在一块也比不过云汐一根头发丝。

康熙宠乌雅氏,无非就是看重她听话,懂得看人眼色,现在瞧着所谓的听话、会看人眼色也不过是表面功夫,这心里难免有些腻味。说白了,若不是他心里爱重云汐,可能就因为乌雅氏的那些话,他可能就像过去针对佟贵妃那般针对云汐了。

虽说他这怀疑也是人之常情,但只要一想到云汐会因为他的怀疑而伤心,康熙心里的火便不由自主地往上窜。

云汐愣了愣,似没有想到自己上的眼药会有这样的效果,不过这样也好,康熙对乌雅氏越是不满,她才越有机会帮着佟贵妃过继四阿哥。

想到这儿,云汐心念一动,假装嗔怒地道:“皇上这话说的好似臣妾在告乌雅贵人的状一样,这要是让人知道了,还不得骂臣妾小人之心,背地里尽是抹黑别人。”

康熙听了她的话,不由哑然失笑道:“怎么能是抹黑,朕过来良久,汐儿可是一句都未曾说过乌雅氏的不是,倒是乌雅氏,心思颇多,胆子颇大。”

康熙说这话,有维护云汐的意思,也有对乌雅氏的迁怒。

云汐假装没听明白康熙话里的意思,康熙见状只是无声地叹了一口气,神色有一丝黯然:“有些话朕没有说的太明白,才让人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云汐低垂着眼敛,目光落在怀里睡得正香的福宝脸上,看着他红红的小脸,声音里透着些许笑意道:“这可是皇上说的,臣妾可没说。”

康熙勾了勾嘴角,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明快不少,“对,这都是朕说的。”

云汐看了康熙一眼,脸上透着些许笑意,“皇上今儿个可要留下来用膳?”

“朕倒是希望汐儿能把朕留下。”康熙的脸离得极近,嘴唇贴着她的耳畔,呼出的气息洒在她的脖颈处,使得她柔嫩的肌肤上不自觉地浮现出一颗颗小疙瘩。

听着他语气中包含的暧昧,云汐俏脸晕红,却不得不轻声哄道:“皇上明明知道还不到日子。”

嫔妃有孕不能侍寝是规矩,生产过后要恢复侍寝也是有规矩的,云汐若是要恢复侍寝,最起码还得再等大半个月,而且到时还得太医诊过脉确认才行,不是谁说恢复就能恢复的。

康熙有些懊恼地露出雪白的牙齿,冷声道:“都是那些该死的规矩!”

他扬着下巴,说出这样一句话,目光落在云汐柔美的小脸上,毫不掩饰眼中的霸道和对她的占有欲。

用过晚膳,康熙陪着云汐散了会儿步,又给福宝读了两页书,这才带着梁九功回了乾清宫。

云汐抱着福宝准备休息,小家伙越大精神越足,有的时候闹腾起来,云汐都不是对手。好在小家伙挺心疼人的,少有闹小脾气的时候,这让云汐省心不少。

想起晌午康熙过来的事,云汐唤来许嬷嬷,在她耳边低语几句,这才准备休息。

白嬷嬷得了云汐的吩咐,叮嘱绿袖她们几句,这才出了永和宫往景仁宫走去。时辰不早了,动作快点的话,还能赶在宫里下钥前将事情办妥。

景仁宫里,吴嬷嬷听小宫女说永和宫的许嬷嬷来时,心里吃了一惊的同时也不敢怠慢,同佟贵妃禀明一声,便急忙迎了出去。

等到了宫门的角门处,眼见没人注意到许嬷嬷,吴嬷嬷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忍不住低声问道:“老姐姐,这么晚了你怎地过来了?”

白天云汐才来过一趟,双方刚达成协议,现在再派人总不可能说是反悔吧!若真是这样,那可真是真正做到撕破脸皮了。

许嬷嬷看了吴嬷嬷一眼,见她一脸疑虑的模样,小声说道:“昭嫔娘娘让老奴过来知会贵妃娘娘一声,下午的事情乌雅贵人已经想法传到皇上耳朵里去了,昭嫔娘娘已经将过来景仁宫的事情说了,贵妃娘娘之后只要摆个态度就行了,至于四阿哥那边,还得看贵妃娘娘自个了。”

吴嬷嬷皱着眉头,她下晌才将景仁宫清理过,没想到还有落网之鱼。现在看来,有些暗桩埋得不是普通的深,再听许嬷嬷这话里的意思,皇上估计会挑时间到景仁宫里来一探究竟,到时如何表现自然就得看自家娘娘了。

想到这里,吴嬷嬷咬了咬嘴唇,抬头的瞬间看着一脸镇定自若的许嬷嬷,顿时心里有了决定,“老姐姐,昭嫔娘娘的意思老奴明白,贵妃娘娘那边,老奴一定劝着点。”

许嬷嬷倒也不拿乔,只是笑道:“昭嫔娘娘只是让老奴来传个话,至于贵妃娘娘是什么主意,那端看贵妃娘娘自己的选择,至于我家娘娘的诚意可是已经拿出来了。”

“明白。”吴嬷嬷眨了眨眼睛,瞬间明白了许嬷嬷话里的意思,“老姐姐放心,你的意思,不,昭嫔娘娘的意思老奴明白,一定如实转告给贵妃娘娘。”

“如此,就先告辞了。”见吴嬷嬷听懂了自己的意思,许嬷嬷不由地轻笑一声,告辞准备离开了。

“不送。”吴嬷嬷见许嬷嬷离开的背影,转身回了景仁宫,只是回去的路上看似随意,眼角的余光却四处打量着,但凡是被发现有不规矩的,次日都会被清理出了景仁宫。

等到吴嬷嬷将云汐的意思传达给佟贵妃后,佟贵妃先是一脸的沉默,随后才道:“看来本宫要做的事情可真不少?”

若说之前佟贵妃还有些拿不定主意,那么此时此刻她心里明白若她再犹豫下去,指不定机会就真的全部让别人给抢走了。乌雅氏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事情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去,说到底还是她太小看她了,可以说每每当她以为自己高看乌雅氏的时候,她总会让她再吃一惊。

佟贵妃心里虽然一直打着自己生上一子半女的主意,可是这能吃的药她都吃了,肚子就是没有一点反应,更让她觉得难受的是她阿玛居然想送庶妹进宫,说什么是为了她好,其实还不是因为她迟迟未能生下有佟氏血脉的皇嗣?

说穿了,都不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她养谁不是养?

也许昭嫔说的对,好好地养着四阿哥,以后她若开怀,老四就是助力,若是上天注定她没有儿女,那老四就是她的儿子。

“行了,你的意思本宫明白。”佟贵妃心里有发冷,眼角的余光瞄到吴嬷嬷脸上的担心,不由地冷笑道:“嬷嬷放心,本宫不糊涂,所以本宫不会再给乌雅氏任何可以利用本宫的机会,相反地本宫要一点一点地将她从本宫这里得到的一切统统都收回来。”

吴嬷嬷看着表情复杂的佟贵妃,心里也是一阵叹息,她嘴上什么都没说,心里却期盼着自家娘娘是真的想明白了,不然错过了这次机会,等将来乌雅氏的翅膀硬了,她们再想出手,怕是就晚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设局(二更)

天气渐渐热了,等到福宝满四个月的时候,云汐的绿头牌总算是放回去了,而康熙也很是迅速地选在绿头牌放回去的当天翻了云汐的牌子,这举动可没少让人泛酸。

不过这一次云汐倒没想低调,之前她出了月子后,每每去慈宁宫请安,嫔妃之中有些人瞧着太皇太后对她不算热乎,可没少拿话挤兑她,那模样好似笃定她已经失宠了一般,说起话来一个比一个不客气,就差没指名道姓地指着她的鼻子骂她做人要有自知之明了。

与这些人相反地是佟贵妃也好,钮钴禄贵妃也罢,态度虽然没什么太大的变化,行事却同荣嫔一样客气,这倒是出乎云汐的意料之外。

佟贵妃那边有合作,近半个月里因着她改变了以往对四阿哥的不上心,倒是引得康熙也变了态度。

康熙对母族终究是有感情的,可以说他对于额娘的思念统统都转驾到了对佟氏一族的照顾,而佟贵妃这个表妹,虽然有很多事情做得并不合他心意,但是被消磨的感情只要还没有全部消失,佟贵妃就拥有别人没有的优势。

倒是这钮钴禄贵妃的态度有些莫名,从一开始的不搭理到现在的客气,云汐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没瞧见惠嫔、宜嫔等人对她的态度么?不说生死仇敌,却也是怀恨在心,言语挤兑都只是小事,暗地里使绊子那真是防不胜防,若非云汐早有安排,怕是吃亏的就不只是她自己了。

在她的绿头牌没有放回去之前,宫里大多数的人都在观望,而现在当一切尘埃落定,她倒是要看看那些人又是什么样的嘴脸。

等到下午,云汐午睡起来,看着早就醒了却自己玩得高兴的福宝,云汐一脸笑意地抱起福宝,瞧着他脸上的笑容,满脸的温柔。

绿袖听到动静,进来看了看,眼见云汐醒来,立马唤人进来侍候。

事实上在此之前,她便悄悄进来过两次,只是在门口观望,并没有进来,为得就是怕吵醒云汐他们母子俩,或者他们母子俩醒了她们却不知情,所以时时刻刻都注意着。

云汐和福宝母子起身洗漱完,云汐先是让奶嬷嬷将福宝抱去喂奶,至于她自己则召来许嬷嬷问近来发生的一些琐事。

别看这些事情琐碎,可从细节处最能看出事情的因由,毕竟纸包不住火,只要动了心思,总会露出些许马脚的。云汐自打康熙因着去景仁宫的事情过来一趟后,便让人盯着乌雅氏,看看她到底玩什么花样?

之前康熙来永和宫虽然不能留宿,隔两天就来却是真的,而云汐虽然不会亲自将康熙推给别人,却也会时不时地提一提佟贵妃和荣嫔,至于去不去,完全看康熙自己的选择,毕竟就算她不说,康熙也一样会召幸别的嫔妃,可以说乌雅氏的算计以及康熙的疑心让原本还算稚嫩的云汐在瞬间成长起来,也许是认清了事实,也可能是作为一个额娘,比起求而不得的爱情,她更懂得什么叫为母则强。

许嬷嬷这几天可不只是关注景仁宫里的乌雅贵人,佟贵妃以及其他宫里的嫔妃她也有想法关注,毕竟这宫里谁都不容小觑,甚至有些时候真正翻起巨浪的一开始都只是一些不入流的小人物。

这几天的傍晚时分,云汐总是会抱着福宝在院子里散步,毕竟这天越来越热了,阳光太猛,云汐自然不敢轻易带福宝出去,临近傍晚倒是个不错的时候,气候适宜,能让越来越活跃的福宝出来透透气,也能让她静静地思索一下接下来的布局。

如今的福宝隐约地能看到一些东西了,自然也就不再满足于室内生活,而是向往室外的新鲜世界了。云汐虽然很少带他出永和宫,甚至每隔上十天都会将永和宫上上下下清理一遍,还让绿萝和顺心时常给几位奶嬷嬷诊脉,为得就是不希望有人通过她们来对付福宝。

许嬷嬷她们心里都清楚云汐的用意的,所以做起事来也相当地仔细,有一些云汐没有想到的地方她们都帮着考虑到了。

当许嬷嬷提及宜嫔的变化时,倚着软枕把玩着手中白玉摆件的云汐一脸漫不经心地道:“看来倒是本宫太高看宜嫔了?”抬头的瞬间看见许嬷嬷不解的目光,不由地低笑道:“嬷嬷以为宜嫔为何突然选择不带五阿哥去慈宁宫了,就是因为太皇太后已经等得不耐烦,直接把话挑明了,她就是想装不明白也不行。恐怕现在的她这般作为也不过是垂死挣扎,毕竟依着太皇太后的手段,除非她不想要五阿哥的命,否则长则十天,短则五天,她一定会选择妥协。”

“可是五阿哥毕竟不只是宜嫔的儿子,皇上那边怕是不会如太皇太后所愿吧?”许嬷嬷听了有些犹豫地道。

康熙看重子嗣是宫里上下皆知的,如今活着的六位阿哥,不说一个比一个重视,却也是个个用心。现在云汐突然说康熙会放弃其中一个,不说许嬷嬷,就是其他人听了,怕是也不会相信。

对于许嬷嬷的疑惑,云汐不在意地笑了笑道:“为什么不?皇上可是有提醒过宜嫔的,只是宜嫔一心想借着太皇太后在后宫博得一席之地,却忘了这皇宫真正的主人只有皇上,即便是太皇太后,那也只能排在皇上之后。”

“可是……”话是这样说,可许嬷嬷总觉得皇上不应该这么痛快地放弃五阿哥。

别看太子已然定下,可能这史上能安然继位的太子有几个,除非皇上没有选择,不然的话,每位阿哥看似没有机会,实际上却是个个都有机会。

“没有可是,皇上的心思岂是你我能猜透的。倒是宜嫔,目光短浅,分不清主次,以至于连累了五阿哥,可怜见的,还什么都不知晓,就已经输在了起跑线上。”云汐语气无辜,声音中却透着一丝幸灾乐祸的愉悦,宜嫔当时有多得意现在就有多后悔。

康熙是那么容易能敷衍的,宜嫔自以为得宠,便想着左右逢源,却不想上位者的骄傲岂是她能随便挑衅的。

许嬷嬷一见云汐这表情,就知道云汐不是不在意宜嫔之前的所作所为,她只是看得比宜嫔远,所以打从一开始就等着看宜嫔的好戏,“娘娘,宜嫔这是自食恶果,怨不得人,但是一旦太皇太后知晓皇上的心思,可会再打其他阿哥的主意?”

云汐微微一怔,随后一脸冷笑道:“太皇太后还会不会打其他阿哥的主意我是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皇上不会一直放任太皇太后打这些阿哥的主意,其他嫔妃包括我在内,都不可能顺了太皇太后的意,毕竟自己的孩子自己养才亲,交给别人,谁知道会养成什么性子?”

太皇太后的心思云汐了然于心,其他人亦心知肚明,只是碍于太皇太后的身份,她们不敢拒绝的太过明显,但是要说心甘情愿,连自动送上门的宜嫔都会后悔,何况她们这些原本就不愿意的人。

“娘娘说的是。”许嬷嬷点了点头,对于这一点她还是非常赞同的,只是当话题由宜嫔转到乌雅贵人时,许嬷嬷语气里蕴含的敌意就明显增加了许多,且防备意识也增强了不少,“不过景仁宫那边,乌雅贵人闹出的动静可比之前大了不少。”

云汐眉头微挑,对此并不觉得讶意,她做了这么多,为得就是逼乌雅氏动手。要知道乌雅氏的心计手段都不比常人,更重要的是她能忍,都说百忍成刚,她能忍着佟贵妃的羞辱和刁难一步步走到今天,谁能保证她不能像上一世那样隐忍着最终成为最大的赢家。

既然注定要成为敌人,那云汐就不可能放任乌雅氏坐大,毕竟她连自己的未来都不能保证,那自然要在自己还有能力的时候将所有的威胁都消灭在萌芽状态,何况乌雅氏并非萌芽,已然是一棵快要长成的苍天大树。

云汐算计的其实就是乌雅氏骨子里的那一点子小家子气,要知道习惯是一种相当微妙的东西,会随着人的成长和时间融入骨子里。别看乌雅氏如今已然成了皇上的宠妃,可实际上再高贵的身份和优雅的举止也不能轻易消灭她骨子里的自卑。只要抓住这一点,再结合乌雅氏的野心,在拼一把和被打回原形之间,乌雅氏十之八

九会选择前者,毕竟就乌雅氏而言,她现在所得到的这一切都是她豪赌所得,赌习惯了,再有赌局放在眼前,她自然会下意识地选择赌。

但凡乌雅氏有一丁点老实,她都不会走到这一步,即便是无可奈何地被佟贵妃推到康熙面前,只要她不是事事都不择手段,一再拿别人来成就自己,云汐即便会跟她对立,却也不会轻易断她后路。

“这样更好,多做多错,越做越错,就是不知道乌雅贵人喜不喜欢我送的这份礼?”云汐轻笑出声,明显很是期待之后的结果。

许嬷嬷看着心情不错的云汐,就知道这次设局已经开始起作用了,只是与其他人不同的是自家娘娘用的是阳谋,局就摆在你面前,走与不走不看别人,只看自己。这样的局看似没有多大的效用,但一旦踏入其中,再想抽身,恐怕是难上加难。

第一百三十九章 步步紧逼

当天晚上康熙处理完政务便直接驾幸永和宫,半点没有耽搁,这举动可让不少暗地里盯着永和宫的嫔妃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虽然在此之前,后宫上下都已经知道康熙翻了昭嫔的牌子,可是知道不代表不会打别的主意。这不,送汤送点心的,半路偶遇的,自己装病或者拿孩子装病的,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说白了,这些人就是想借着劫人的举动踩着昭嫔上位。

康熙对这些嫔妃的想法清楚的很,只是云汐在他心里到底不比其他人,所以他并没有像从前一样顺着这些嫔妃的意思走,而是无视她们的示好,直接去了永和宫。伸手扶起正要行礼的云汐,拉着她直接进了正殿,两人坐在炕上,待宫人上茶后康熙便直接挥退众人,倾身搂着云汐笑道:“朕的汐儿可是让朕等了许久,今儿个朕可不会再让汐儿自朕眼前逃掉。”

面对康熙的热情,云汐有些赧然地笑了一下,整个人靠在康熙的胸前温声细语地回道:“臣妾什么时候逃了,不过是碍于规矩,不好越矩罢了,皇上明知臣妾为难,还故意笑话臣妾!”她说这话倒是心里话,有太皇太后这座大山在上面坐着,她不过一个小小的嫔妃,如何敢做那出头的椽子。

别看太皇太后如今把整个心思都放在宜嫔和五阿哥身上,好似已经将她抛之脑后。可实际上云汐要真敢冒这等大不违,光明正大地使康熙为她破例,太皇太后必然会对她动手,一如之前对付卫氏那般,绝不留情。

康熙闻言,长叹一声,大掌轻轻把玩着云汐柔若无骨的小手,轻声道:“朕知道这段时间委屈汐儿了。”

康熙心里比谁都清楚太皇太后打得什么样的主意,原本他只是想调查先帝的死因,而现在越是往下查他才越清楚地认识到这后宫看似是以他为主,可实际上真正掌握大权的人却是太皇太后。不管是他宠爱的嫔妃还是他的子嗣,很大一部分都得太皇太后点头,才能顺利存活或者降生,否则他们在这后宫的日子可不好过。

“皇上,臣妾并不委屈,这宫里规矩既然订了,那肯定是有其用意的,即便有些的确不尽如人意,可是很多东西都需要时间来验证。既然知道不好,以后有机会改了便是。”云汐笑了笑,并不在意,相反地她对于康熙的愧疚之意很是满意。

现在这个局面,太皇太后明显是动不得的,且她也不能因为自己的一点小委屈,就盼着康熙能跟太皇太后对着干,那明显是不现实的。别以为康熙是皇帝就能为所欲为,宗室、皇亲以及大臣从某些方面而言都带着一定的限制,除非康熙想当昏君,否则他能做得也就是私下里补偿她一二。

“汐儿,有些话朕现在不好说,但是朕保证日后一定不让你再受委屈,不过朕给了承诺,汐儿是不是也要好好报答一下朕呢……”康熙低头的瞬间瞧见她脖颈处那一片细腻的,不由地凑上去轻啃了一口,闹得云汐惊呼一声,转头的瞬间对上他满是*的双眼,还来不及出声,就被康熙打横抱起往寝殿走去。

“皇上,现在还早……要不再等等,等天黑以后……”云汐满脸通红,久不曾侍寝的她这会儿还真有些害羞,转头的瞬间对上康熙那得意的笑容,不由地握起拳头锤了康熙的胸膛两下,惹得康熙哈哈大笑,好不得意。

康熙这人一旦想做什么,那绝对是要做到的,在宠幸女人这一方面,他虽然不勉强,却会迁怒。若有嫔妃想玩什么欲拒还迎的把戏,还得看清楚情况,随随便便的地把自己当盘菜,结果可能是还没得宠就已经失宠了。

云汐心里虽然打着不少主意,但对于康熙是真真正正用了心思的,不管是生活中还是这闺房之乐,都致力于养刁他的胃口。她可不想将来随随便便什么人往他们中间一站,她就直接被替代或者出局了。

第二天上朝的时候,所有的大臣都能看出康熙的好心情,虽然不明白康熙在高兴什么,不过康熙心情好对他们这些人还是有利的,至少说错话了不用担心被怪罪。索额图等人瞧着康熙心情愉悦的模样,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却打算下朝之后打听打听,看看是不是后宫又有哪位嫔妃有孕了。

下朝之后,这些人才发现康熙的好心情似乎跟子嗣无关,不过也没人觉得是昭嫔侍寝的关系,只当是六阿哥胤祚颇得康熙心意,一时间很多人心里都不由地动了一些不该动的心思。

常宁站在一旁,将众人的表情纳入眼底,按说这后宫的争斗跟他一个王爷扯不上任何关系,但是他心里既然打定主意要帮云汐一把,那就不可能眼看着有人要打她的主意而坐视不管。不过宫里头他的势力并不算太大,再加上康熙频繁清洗的关系,大动作他不敢有,传递一下消息,玩玩小动作还是可以的。

作为爱新觉罗家的爷们,站队也是生存的一种方式,别以为他们顶着皇亲国戚的帽子就生活不愁,他们其实同大臣没什么太大的区别,该站队的时候要站队,不该站队的时候自然不能站队,若一个不小心站错了队,或者估错了皇上的心意,下场往往比那些站错队的大臣还惨。

好在现在康熙正是年轻气壮之时,且太子已定,正是局势安稳的时候,即便背地里暗涌不断,但对他们的影响不大。若不是常宁对云汐有意且心怀愧疚,他根本不可能掺和进去。

“老五,在想什么呢?竟然站在这里发呆?”福全看着站在大殿门口发呆的常宁,不由地加重脚步,见他回神,这才出声问道。

“二哥,还没回去啊!”常宁抬头看着向自己走来的福全,笑问。

福全见他不回答,也不勉强,只当是他后院里又闹出的麻烦,毕竟恭亲王府的那些女眷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真闹起来,那真是不管不顾,为此常宁没少发怒,所以福全很自然地就想到这事上去了,“刚有点事跟简亲王聊了两句,你若是没事,那就一起走吧!”

“也好。”常宁也不拒绝,同福全一起出了宫。

有些事情是急不来的,且常宁并不打算让人知道他帮云汐的事,所以表面上该如何如何,一点马脚都不能露。

这边,康熙下朝之后便直接去了慈宁宫请安,不管他心里怎么想,这该做的他一样都不能少,就算是撕破脸皮也一样,何况现在他们并没有直接撕破脸皮。

太皇太后见康熙过来,笑着招手让他坐到一旁,看样子心情很好,“哀家还想着皇帝什么时候过来,没想到刚说到皇帝,皇帝就来了。”

康熙看着大殿里这和乐融融的情景,再看满脸笑意的太皇太后以及笑得比哭还难看的宜嫔,就知道宜嫔这是顶不住太皇太后的那些手段,主动将老五送过来了。康熙眼底闪过一丝不快,面上却一脸笑意甩了甩袖子道:“给皇玛嬷请安,给皇额娘请安。”

“皇帝不必多礼,倒是哀家有一事要跟皇帝商量。”太皇太后说这话时,目光很自然地扫了坐在下方的宜嫔一眼。

皇太后见状,想着太皇太后说过的那些话,不由地说道:“这事儿说到底还是因为我。”

云汐坐在下方,看着这一幕,心中一阵冷笑,到底是太皇太后,手段就是不一样,百般设计使得宜嫔主动将五阿哥送过来,又让皇太后掏心挖肺地将一切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最后她这个谋划一切的人既达到了目的,又不必担任何责任,还真是厉害!

康熙明知太皇太后的目的却不阻止,那就表明他将选择权交给了宜嫔自己,现在宜嫔做出了选择,他就算心有不快,也不会当着众嫔妃的面扫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的脸面,便笑道:“皇玛嬷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太皇太后见状,也不绕弯子,语气缓了缓道:“是这么回事?你皇额娘膝下犹虚,一直都没个寄托,宜嫔感念你皇额娘对她的照顾,自愿将老五交给你皇额娘教养,你看如何?”话音一落,太皇太后看向康熙的目光里带着一丝征询之意。

康熙含笑听着太皇太后带着一丝征询的话话,心里一阵冷笑,这事看似在征求他的意见,可实际上早有定夺,此时这番问话也不过就是做做样子,亏得太皇太后表现得如此诚心。康熙面上不显,心里对于太皇太后的步步紧逼却是越来越不耐了,若说之前还有一份同甘共苦的祖孙情撑着,那么现在这一桩接一桩的事情,一个又一个的真相,已然将康熙对太皇太后的孺慕之情消磨得所剩无几了。

“既然皇玛嬷都这样说了,宜嫔也愿意,那这事就这样定了。”康熙故作犹豫地沉吟了片刻,然后才点头答应了。

太皇太后听了这话,脸上的笑容更盛,“哀家就知道皇帝是个孝顺的。”

皇太后坐在一旁,脸上的笑容比起从前多了几分活力和真实,那种光芒就好似一个无根的浮萍在这一根终于找到了归属一般,焕发着新生。

康熙见状,原本的好心情顿时消失殆尽,看向太皇太后等人的目光也渐渐地少了原有的温度,语气里全都是带着敷衍的客套:“皇玛嬷夸赞了,这都是孙儿该做的。”

“好好好,皇帝的心意哀家一直都明白。”太皇太后很是满意地点点头,目光扫向在座的嫔妃,眼里却透着一丝得意。

第一百四十章 续话

对于皇太后抱养五阿哥这件事,在座的嫔妃大多都是一脸了然的表情,特别是宫里的老人,明显早就预料到了,只是碍于太皇太后的威慑,这些人都当不知道,甚至冷眼看着宜嫔在她们面前耀武扬威。

现在宜嫔被捧起她的太皇太后瞬间打落尘埃,别说她们这些不相关的嫔妃,就是她妹妹郭贵人也只是冷眼瞧着,没有任何安抚她的意思。

云汐拿着帕子轻掩嘴角,目光扫视垂着头一脸神伤的宜嫔,眼中闪过一丝快意。要知道满月宴上的宜嫔那可不是一般的风光,那模样是要拿他们母子的性命当垫脚石,而现在别说她只是吃了一个大亏,就是丢了性命,云汐也只拍手欢庆,而不是觉得她可怜。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康熙坐在上首,目光望着下方,瞧着坐着的嫔妃以及侍立在一旁的贵人,听着她们讨好谄媚的话语,心里一阵膈应,再看云汐,由始至终都没有说话,便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云汐同这后宫的女人不一样,她最看重的不是位份也不是权力,她要的一直都很简单,即便机会就摆在她眼前,她也不会因此而滋生害人之心。

“时辰也不早了,朕还有政务要处理,就先走了。”康熙撇过头不再看那些女人,只是眼角的余光略显留恋地看了云汐一眼,随后对着太皇太后道。

太皇太后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只当康熙心里越不过刚才那道槛,她很清楚她这个孙儿有多么的骄傲,他向来吃软不吃硬,这次的事是她算计在先,他即便妥协,想来这心里也不好想。于是便点点头道:“既然皇帝有事,那就去吧!”

康熙闻言,直接起身,走得不要太痛快。

在座的嫔妃眼巴巴地看着康熙的背离的背影,一个个都恨不得追上去,可惜有太皇太后在,她们纵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追着康熙走,不过不能追着康熙走,不代表她们心里就没有怨言。

她们是不敢怨太皇太后,但是她们能怨宜嫔,怨她太过贪心,以至于落得这般下场不说,还连累她们跟着一起受累。

随着康熙离开,整个大殿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闷起来,再没有之前的和乐融融,太皇太后见状,也无心再留她们,直接示意苏麻喇姑送客。

云汐对此倒是乐见其成,太皇太后对她态度一般,不找她的麻烦就算是给她面子,至于喜欢什么的,云汐打从一开始就没抱这个希望,所以基本上能不来请安就不来,来了也很少说话,除非有人主动找茬,否则她很少展现自己的存在感。

云汐同身旁的荣嫔一起跟着众人的脚步出了慈宁宫,如今两人的位份相当,再不必像过去那般,一个坐着步辇,一个则只能跟着步辇走,而是平起平坐,相携前行。

这样的变化放在以前,荣嫔心里一定会有想法,甚至产生同云汐一较高下的冲动,但是现在她心里却很难生出同云汐比较的心思。这不仅仅只是因为云汐在地龙翻身时救了他们母子,还因为康熙对云汐那与众不同的态度。

荣嫔进宫多年,从早年的得宠到现在的平平淡淡,没人知道她这一路走得有多艰难。惠嫔不认输,扶持卫常在争宠,只是为了恢复往日的荣光,而她不争宠亦不扶持新人,不是说她没有野心,而是她失去的太多了,更倾向于保住自己仅剩的这一儿一女。

在昭嫔进宫之前,她以为能得皇上青眼的人也就一个已逝的元后,不管对方结局如何,所有人都能看出康熙初始对这个结发妻子的感情和敬重,只是后来这位心太大,做了太多不该做的事,耗尽了皇上对她的敬重和好感,但人死为大,皇上到底还是保住了她的体面,而昭嫔进宫之后,若说初始她还看不明白皇上的用意,后来次数多了,荣嫔只要眼不瞎,怎么地也能看出一二。

别的嫔妃都以为昭嫔能走到今天,全是因为救驾之功以及生养了六阿哥,可这宫里有救驾之功的其实并非只有昭嫔一人,生养阿哥且受皇上宠爱的也不只昭嫔一个,但能让皇上日日挂心的却只有昭嫔一个。

这样的荣宠,荣嫔自认无法取代,甚至她能感觉到自己现在所得的大部分宠爱都缘自于昭嫔的周旋,若她仅仅只是因为周围那些嫔妃的闲言碎语以及质疑就疏远昭嫔,那无疑是自断后路。荣嫔这样真正聪慧的人,自然不可能因此就改变心意,不然这么多庶妃里,凭什么只有她们几个能脱颖而出,难道真的只是因为她们有生养,别忘了庶妃之中,生养过的还真不在少数。

自打昭嫔搬到永和宫后,荣嫔同她见面的次数便少了许多,再加上昭嫔有孕的关系,荣嫔确实不好打扰,人虽不去,日常却会让心腹送些补品过去,等到昭嫔生了孩子,荣嫔过去的次数才多了些。

荣嫔一直关注着云汐,而云汐也一直注意着荣嫔的一举一动,眼见荣嫔确实不在意其他人的看法,对她也没有产生什么芥蒂,云汐这才放下心,一脸笑意地道:“我还怕荣嫔姐姐会因着那些谣言疏远我呢!”

云汐心里很是清楚,这后宫嫔妃大多都是无利不起早的主,没有好处这些人怎么可能放得下身段。之前云汐当宠,同卫氏有一较高下的能力时,不只是那些低份位的嫔妃主动凑上来,就是那高位份的也并非没有在言语间透露出拉拢之意,只是云汐并不想蹚这趟浑水,所以不管是位份高的还是位份低的,她都没有回应。时间长了,这些人得不到好处,难免会心有不甘,随即传出一些风言风语来打击她。

荣嫔笑了笑:“妹妹也说那些都是谣言,那本宫何置于连这点分辨的能力都没有,那也就不配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了。”

能走到她这一步的嫔妃,手头上都有一定的势力,本身也具有一定的分辨能力,如若不然,轻易就能被几句谣言所左右的话,也不配在这个后宫立足。别说这些人只是传一些风言风语,就算是真有此事,那也得她自己验证过后再做决断,而不是偏听偏信,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后宫里的人最忌讳的就是偏听偏信,没有自己的主见,只会一味地跟随,甚至不知道引你前行的是人是鬼,指不定目的还没有达到,就莫名其妙地就丢了自己的性命。

云汐点了点头,压低声音道:“荣嫔姐姐说的不错,这人呐得有自己的主见,一味跟风指不定那天就把人给跟没了。看,这次宜嫔的事情闹得多大,都以为她攀上高枝,现在呢,不仅没了儿子,怕是连皇上心里也对她有了想法。”

荣嫔此人的心性云汐还是认可的,她们之间的交情不算太深,可比起宫里的其他嫔妃而言却是相当难得的存在。再加上之前两人相处的一直都很不错,偶尔联手也十分地默契,想来没有什么调和不了的冲突,这份关系会一直持续下去。

荣嫔笑着拍了拍云汐的手,轻声道:“妹妹这话倒是说到点子上了,以皇上的性子,在此之前定然是有提醒过宜嫔的。可惜宜嫔不仅没有抓住机会,还驳了皇上的好意,于皇上而言,这无非是一件极其打脸的事,毕竟这后宫嫔妃理应以皇上尊,可偏偏宜嫔就将太皇太后放在皇上之前,就算话说再漂亮怕是也要在皇上心里留下一个疙瘩。”

云汐眼中精光一闪,随后笑道:“虽说如此,但是我相信依宜嫔的本事,哄回皇上的心,那是迟早的事,毕竟宜嫔也是受害者,想来没人会比失去孩子的额娘更让人心疼的。”

上一世的种种她虽然没有参与,不知实情,但是宜嫔能接连生下九阿哥、十一阿哥不说,还能一直保持宠妃的名头,那就说明她并非表面上表现的那般大大咧咧、爽直明朗,毕竟没点心思,怎么懂得如何讨好康熙,保持对自己有利的一面呢!

“也对,宜嫔历来得皇上喜爱,就算现在因此而惹得皇上不悦,想来以后也会依妹妹所言得到皇上谅解。”荣嫔看着不远处一个个坐上步辇的嫔妃,语气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她倒是忘了皇上历来便是那怜香惜玉之人,卫常在以及乌雅贵人犯了错还不是过一段时间就被原谅了,现在宜嫔虽说辜负了皇上的一片好意,但人家到底才是真正伤心的人呐!

云汐听了这话,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到底是荣嫔姐姐想得透彻,这事儿看似宜嫔倒霉,可谁能保证今日这一切日后不会成为宜嫔的助力,毕竟她们之间可是有着一个阿哥呢!”

荣嫔看了昭嫔一眼,见她一脸淡然的模样,心里一阵了然。这后宫从来都不缺聪明人,她能看出来的事,昭嫔能看出来并不奇怪。她不曾因为宜嫔倒霉而心喜,也不曾因为宜嫔可能得到潜在的助力而心忧,那是因为她心里清楚,这后宫嫔妃起起伏伏都已成常态,只要一个人没有被彻底被打落尘埃,都有再起复的可能,与其因一时痛快给自己招来一个敌人,还不如回去好好想想,是否有办法彻底杜绝麻烦。

“不管之后如何?咱们都得小心防备,毕竟对于现在的宜嫔而言,咱们可都是她的敌人。”荣嫔想着宜嫔刚才那愤恨的眼神,轻声提醒道。

云汐点头,两人极有默契的对视一眼,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等上步辇时,两人相互道别。云汐一路沉默地回到永和宫,等她扶着许嬷嬷的手走进院子里时,便见到廊下被思嬷嬷抱着散步的福宝,见着儿子,云汐原本有些压抑的心情瞬间变得明朗起来。

外面的那些纷纷扰扰再难解决她也会努力想办法去解决,至于那些总是想着踩着他们母子上位的敌人,既然他们致力于要他们母子的性命,那她只能是想办法结果了他们。

第一百四十一章 循规蹈矩

福宝可不管这些,小家伙此刻正趴在思嬷嬷的肩上,小脑袋微微转动,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一见到正快步朝他走来的云汐,瞬间闪闪发亮,一双小手便朝着云汐伸过去,小嘴更是发出依依呀呀地声音求抱抱。

云汐见状,立马将脱下的甲套交给一旁的许嬷嬷,快步上前,从思嬷嬷手里接过福宝,随即对着福宝嫩嫩的小脸亲了一口,笑道:“额娘的小福宝这是想额娘了吗?”

思嬷嬷看着一见面就腻得不行的母子俩,一脸的笑意,“小阿哥刚喂过奶,老奴才抱出来走了一圈,娘娘若是无事,可以抱着小阿哥在转转。”

云汐抱着福宝在廊下走动,并不急着回殿内,一如思嬷嬷所说,适当地抱着福宝在外面转转也是有好处的,之前她一般选在傍晚,而今天的天气还算不错,特别是早上,阳光并不太强,甚至还夹杂着些许微风,很适合出门,况且她并不认为她的孩子该龟缩在殿内那小小的一隅。

福宝趴在额娘怀里,一双乌溜溜的眼珠子左右移动,看那模样,倒是比别人更忙,那惊奇的小表情,看得云汐以及周围的人都忍不住会心一笑。

现在的云汐再不能像刚入宫时那样,只守着东配殿那一小块地方,现在的她不仅要管好这偌大的永和宫,还得分神去对付后宫那些别有用心的嫔妃,首当其冲便是宜嫔和乌雅氏,至于太皇太后,那的确是一个不稳定的危险因素,可是依着她现在的身份以及实力,云汐着实惹不起这庞然大物。

这后宫的水越来越浑了,各方势力涌动,被清理的,被打压的,随着时间都会慢慢萌芽,又或者被新的势力所取代。云汐晋升为嫔后,不只是低位份的嫔妃,一些太监宫女也自动凑上来求庇护。云汐不可能独善其身,自然会示意许嬷嬷从中挑选,但凡得用的都会被先挑出来,至于那些存了别的心思的,她这永和宫也不是说糊弄就能糊弄的。

在走廊转了几圈,眼瞧着这日头越来越高了,云汐便抱着福宝往殿内走,小家伙明显还没玩够,依依呀呀地挥着小手似在抗议。云汐一脸笑意地亲亲他的小脸,继续往里,孩子到底忘性大,没两下就被绿袖递过来的拨浪鼓给吸引了注意。

云汐瞧着小家伙抓着拨浪鼓自娱自乐的模样,不由地转头看向一旁的绿袖道:“景仁宫那边有什么动静?佟贵妃和乌雅氏可有什么不同的举动?”

“回娘娘的话,佟贵妃似乎越来越适应慈母的角色了,四阿哥如今对她颇为依赖,至于乌雅贵人,近来可比从前勤快多了,只要能逮到机会,必定会想法接近四阿哥,说说她这个生母的难处和苦处。”绿袖说到这里时,眼角透着一丝不屑,明显对乌雅贵人表现出来的所谓慈母之心一点都不相信。

有些东西得拉开距离看才会觉得美好,就好似乌雅贵人的慈母之心,在有选择的情况下,四阿哥明显不是她最后的选择,而没了选择,她的用心瞧着让人感动,近看却让人觉得恶心。

云汐最看不上乌雅氏的不是她的处心积虑,而是她那什么都可以为之牺牲的做事手法。可以说她所有的表现,在那个文明时代,用‘心机绿茶婊’来形容最为恰当,可惜在这个藏污纳垢的后宫里,只要一切都还没有摊在这阳光之下,那都是能被容忍的。

“难处?苦处?也对,伤了身子,短时间内不能再进一步,这可不就是乌雅氏最大的难处和苦处么?不过咱们也不要小看佟贵妃的手段,她身边可是能人备出。”云汐说罢,瞧着怀里的小肉团子,眼神瞬间变得温柔。

绿袖没有出声,但是看表情也知道她是相信云汐判断的,毕竟佟贵妃的确让乌雅贵人以及这后宫的不少嫔妃都吃足了苦头。若说这仅仅只是靠她皇上表妹的身份,那谁都不会相信。

云汐转头抱着福宝坐到炕上,母子俩你来我往的倒也玩得高兴。绿袖见状,退后几步,站到一旁,静静地候着,却每每都能在云汐需要的时候出现在她身旁。

康熙走进永和宫的时候,就见云汐正抱着福宝躺在炕上,母子俩凑在一起,依依呀呀地对应着,明明听不懂其中的意思,却能感受到两人的兴致,不由地凑上前道:“汐儿和福宝这是在说什么?”

云汐一见康熙,便要起身,无奈怀里的这个小肉团子似乎闹得起劲,动来动去的倒是让她一时难以起身。康熙见状,不由地伸手将福宝抱到怀里,小家伙咧着小嘴,小脸凑到康熙脸上,东蹭蹭,西动动的,好不欢乐。康熙瞧着对自己无比亲近的福宝,顿时心花怒放。

虽说康熙如今已有六个儿子了,除了他亲自照顾的太子,其他儿子他都是花了心思的,但真正能做到毫不惧怕的却只有他怀里的这个第六子。

云汐坐起身,伸手抚了抚有些凌乱的发鬓,含笑看着康熙父子互动,转头的瞬间看到送上茶水和点心的绿萝,嘴角微微一笑。此生她所追求的都开始慢慢得到了,剩下的全看她能不能凭着自己的实力守住了。

上一世的她就是太懦弱了,不然明明有选择,她为何沦落到只能捡别人丢下的,甚至到了最后,失去一切却连自己和孩子的性命都保不住。那样的人生,既然丢了,那就彻底放手,重新再来。像现在这样就好,至少她保住了自己,也保住了她的孩子。

康熙对后宫那些女人到底抱有什么样的感情,云汐的确是有些在意的,但是却不至于为此而疯狂,毕竟他们之间远远还没到生死相许的地步,甚至康熙还做不到处处都维护于她、相信于她。

“皇上可曾用过午膳?”云汐瞧着打起小嗑睡的福宝,伸手接过,随后唤来奶嬷嬷,让她把福宝抱到侧殿去休息。

康熙看着被抱走的福宝,眼里还带着未消的笑意,“用过了,今儿个的折子不算多,朕处理好后用了膳才过来。”

当时从慈宁宫里出来,康熙心里着实是憋着一口气,一如太皇太后所想,他心中有一道槛,一时半会的很难迈过去,对于宜嫔也略有迁怒,只是这件事还不值得他大发雷霆。回到乾清宫,康熙也不过就是生了会儿闷气,便将注意力都放到了折子上。

用过膳,他倒是想起今儿个在慈宁宫不发一语的云汐来,自然而然地他便选择到永和宫走上一趟了。至于宜嫔那边,不管现在的结果如何,他都不想再参与,老五既然已经言明要抱给皇太后养,其他的事情他就不能再插手。

他总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对后宫诸人太过放纵,仔细一想又觉得这所有的一切都源自于太皇太后的野心。他自认对科尔沁等部落够优待了,可惜有些人永远都不懂得什么叫满足,而他也不可能一直放任。

从继位到现在,朝野内外一直动荡不安,康熙这个皇帝是真费了不少心思才将这一个又一个的难题给摆平了。但有些难题仅仅只是暂且安抚,并没有彻底解决,所以无形之中滋生更多的麻烦。

康熙坐在云汐身旁,一手端着茶盏,一手拿着茶盖,动作不急不慢,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潇洒,注意到云汐的目光,他眼中的神情不由地带了几分戏谑,“看什么?”

“看皇上。”云汐坦然回答,就见他脸上毫不掩饰地露出笑容来。

康熙此时还处于意气风发的年纪,出身地位以及身在高位经历的种种都让他变得更富有魅力,那种属于少年的恣意张扬以及帝王的霸气交织在一起,反而显得更加夺人眼球。

“看朕什么?”康熙眯着双眼,语气带着一丝暧昧,身体也不自觉地往云汐身边凑了凑。

云汐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脸颊微微有些发烫,似乎他们只要在一起,她总会被康熙撩拨得毫无还手之力,每每不是面红耳赤地投降,就是被吃干抹净。

“皇上觉得自己有什么好看的,那臣妾就看什么!”云汐平复一下心情后,嗔了康熙一眼,并不说实话。

两人相处的时间长了,很多东西从陌生到熟悉,又从熟悉变成了习惯,云汐虽然还做不到完全放开,可是同康熙使使小性子还是可以做到的。

康熙见她闹小性子,不仅没有生气,相反地还颇有兴致地凑上去柔声哄道:“朕早知汐儿心悦于朕,所以朕便允汐儿能一直看着朕。”

谁要一直看着他!

云汐被康熙的话臊得满脸红晕,想要反驳,却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相处这么长的一段时间,云汐对于康熙的性子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她知道康熙要面子,自然不会在这方面驳了他的面子,即便只是开玩笑也不行。

她犹豫再三,思前想后,最终只是故作羞恼地扭过头去,不再看他。

康熙瞧着云汐这傲娇的小模样,心里一阵欢喜,可以说比起中规中矩的她,他更喜欢同他耍小性子的她。每每只要他的言语或者他送的礼物能换来她的笑颜,他都会有一种难以言语的愉悦感。

平日里的云汐太过循规蹈矩,行事不仅不出格,性子还特别的冷静,若是真顺着她来,他们之间的关系怕是很难有变化。

这宫里循规蹈矩的嫔妃太多了,康熙并不想云汐也变成其中一个,所以从云汐入宫到现在,他便下意识地纵着她。虽然一开始并不好入手,可是次数多了,了解她是什么性子,也就不再因为她的冷静自持而感到无从下手了,相反地他每次都能从她不一样的反应中得到更多的乐趣。

第一百四十二章 鲁莽

这宫里循规蹈矩的嫔妃太多了,康熙并不想云汐成为其中一个,所以从云汐入宫到现在,他便下意识地纵着她。虽然一开始并不好入手,可是次数多了,了解她是什么性子,也就不再因为她的冷静自持而感到无从下手了,相反地他每次都能从她不一样的反应中得到更多的乐趣。

康熙想着之前与她见面时的规矩、冷静以及疏离,再看她现在满脸红晕的羞涩和时不时表现出来的小小傲娇之色,嘴角的笑意就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汐儿的心意朕一直都明白,只怪朕手头上的事情太多,否则朕倒是盼着能与汐儿朝夕相对。”他伸手将云汐揽进怀里,看着她通红的脸颊,只觉得有说不出的喜欢。

这种感觉十分地复杂,甚至难以形容,似乎除了皇位之外,他还从来没有对一个人如此执着过。

有的时候,明明知道这样不对,可是却忍不住想要继续探索。

云汐可没把康熙说的这些情话放在心上,宫里这么多的嫔妃,谁能保证康熙之前有没有同别人说过这些话。与其给自己莫须有的希望,还不如一开始就断了这份念想。

“皇上说笑了。”云汐抬头看了康熙一眼,细声细气地说了一句。

康熙听了她的话,不自觉地拧了眉头,缓缓地吐了口气,声音微微有些沙哑,语气之中更是透着一丝不满:“朕没有说笑?倒是汐儿一直没有将朕的话放在心上!”

他一直在用自己的办法向她证明自己的真心,可惜作用似乎不大。

“怎么会没有放在心上。”云汐小声辩解,但是这话她自己听着都觉得有些心虚。

好在康熙并没有刨根问底,而是转了话题,问起了景仁宫的事来:“朕听说你近来常去景仁宫,可是贵妃又寻你的不是了?”

云汐被他问得一怔,待回过神来,便知这事要不是乌雅氏进了言,便是她撺唆别人在康熙面前透了话,不由地笑道:“从上次臣妾给了贵妃娘娘台阶下手,贵妃娘娘的态度改了不少,再加上有孩子在,倒还能跟臣妾说上几句话,所以时不时地会请臣妾过去问问跟小阿哥相处的方法。虽然臣妾也没有什么经验,但是给个意见还是可以的。”她说完,复又抬头对上康熙的眼睛,认真道:“贵妃娘娘比臣妾想得更用心,至少她懂得学习,而不是做个样子给别人看。”

康熙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忍不住笑道:“朕知道贵妃这段时间变化颇大,对老四也很好,但是……”

他有他的考量,当初会把老四交给佟氏教养,一是佟氏无孕,二是太皇太后不希望佟家一连出两任皇后,而他赞同太皇太后决定的同时便觉得愧疚于佟氏,这才顺了佟氏的意,任她抱养老四。

云汐对康熙的这种动不动就愧疚的举动着实无奈,他觉得愧疚,便由着佟贵妃捧起乌雅氏,随后任她抱养乌雅氏的孩子,之后乌雅氏得宠,他又觉得愧疚乌雅氏,便给她位份,甚至默认了她算计佟贵妃。

真这么说来,后宫的种种争斗,有一半都是他亲自挑起来的,至于是真愧疚还是另有目的,细思极恐。

她不能想太多,她怕自己会陷入一个谁也不敢相信的怪圈,也怕自己再也无法面对眼前的这个男人,所以及时制止自己想要突破界线的想法,望着他道:“皇上有顾虑,臣妾是知道的,但是贵妃娘娘的一番慈母之心还是让人认可的。只不过四阿哥小小年纪,着实承受不了太多,所以皇上该为他考虑一二才是。”

云汐说了这话,目光略显羞涩,眼神同康熙的眼神一对视,便有些不好意思地别开了头。

她原本没想趁这个当头说这些扫兴的话的,只是康熙提及景仁宫,那她便顺势把话题扯了出来,这也算是为佟贵妃过继四阿哥做个铺垫。

“老四?他有什么事吗?”康熙有些不明白地看向云汐,似想知道她话里的意思。

云汐虽然并不想拿一个孩子说事,但是能明确他的归属问题对他也算是一件好事,毕竟上一世的四阿哥虽然成了最后的赢家,可是在生母与养母之间,他受到的伤害却是谁都想象不到的。

有些伤害,不是亲身经历,你可能永远不知道那痛有多么难以让人承受。

都说推己及人,云汐上一世也过得十分痛苦,那种被钝刀子割肉的感觉真的痛不欲生、生不如死。可能就是因为有着这样相同的遭遇,云汐才会对还是孩子的四阿哥起了一丝怜悯之心,否则她根本不可能去管四阿哥夹杂在生母与养母之间,到底为不为难,痛不痛苦。

“皇上可能从来没想过,一个孩子夹杂在生母与养母之间会是怎样的境遇?两边都是额娘,若关系好还罢,关系不好,皇上觉得一个孩子,要怎样做才能让所有人都满意?”云汐叹了一口气,精致的小脸上带着一丝对孩子的怜惜。

康熙可能从未想过这些,事实上宫里有宫里的规矩,要应规矩行事的并不只是嫔妃,阿哥格格也一样,甚至有的时候就是康熙这个帝王也不得不妥协。

低位份的嫔妃没有资格养育子嗣,基本上都是抱给高位份的嫔妃教养,除非特例,一般情况下没什么改变。像乌雅氏这样的,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但是敢于不顾孩子感受和安危只为达到目的的却只有乌雅氏一个。

“是啊!一个孩子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所有人都满意呢!”康熙声音低沉,语气中带着一丝恍然。

两人沉默半晌都没再出声,心里却是各有滋味,分不清是喜是悲。

太皇太后曾言康熙天生就是帝王料,性情沉稳冷静,即便喜恶分明,却是瑕不掩瑜。可此时的他却深陷在后宫嫔妃的争斗之中,甚至这争斗本身还是他自己挑起的,神色莫名地想了好一会儿,康熙才又开口道:“也许朕一开始就应该更果断一些,即便这牵涉过多,但汐儿说的没错,老四只是一个孩子,他并没有错。”

有些事情别人若是不点出来,可能怎么看都觉得没有问题,比如佟贵妃的慈母之心,乌雅氏的爱儿之情,两个人好像都在做自己应该做的事,却忘了四阿哥一个幼儿,从一开始就没有选择,到现在更是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皇上既然心疼四阿哥,那就关心关心他,毕竟孩子都需要阿玛关心的。”云汐轻笑一声,似乎并不在意康熙对这个孩子更好一点。

这是云汐第二次帮着四阿哥争取利益了,虽然不是刻意的,但是足矣证明云汐对于孩子比对其他人都多了一丝莫名地心软。

康熙瞧着静静地坐在一旁的云汐,心里不由地软成一滩水,他对女人的要求其实并不多,有野心有手段并不算大事,只要有一份真心,不管是针对他还是留给孩子,他都能宽容,可惜明白这一点的人却很少。

他此刻的心情有些复杂,在来永和宫之前,他心里还在感慨佟贵妃的长进,乌雅氏的慈母之心,可听了云汐的这些话,他突然觉得比起佟贵妃的长进,乌雅氏的慈母之心更让人突觉得虚伪而残忍。

“汐儿难道就不担心朕会因为太过于关心老四而忽略福宝吗?”他说这话不是为了试探,只是单纯地想要知道她心里的想法。

云汐抬起头,对上康熙的双眼,一脸认真地道:“臣妾对佟贵妃不算喜欢,对乌雅贵人亦是防备,若四阿哥不是皇上的孩子,臣妾怕是不会多此一举,所以这事臣妾尽了自己的心,至于成与不成,或者变与不变,臣妾都不在意。”

康熙知道云汐从来都不是主动惹事之人,但也不是什么烂好心之辈,她冷静自持有原则,只要别人不主动冒犯她亦不会没事找事,像现在这样为了老四一个孩子出头,其实就像她自己所说,若非同他有关,她怕是连多说一句都不曾。

“朕明白,老四那边朕会考虑的。”康熙说完这话,看着云汐对自己这话不置可否的模样,嘴角的笑意一下子就深了:“汐儿不信?”

云汐确实不大相信。

并且她看得出来康熙对子嗣的确看重,但所有的事情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懂得争取,不然这么多的嫔妃和阿哥,凭什么四阿哥的苦处还得她一个外人来提醒。

康熙身为一国之君,要做的事情太多了,要管的事情也太多了,若是没有人将事情摆到他面前来,他很难记住,甚至是想起。

她沉默着没有出声,但是态度却显而易见。

康熙看她这模样,并没有因为她不相信自己而生气,相反地一脸笑意地道:“汐儿的心意朕明白,老四的处境朕也清楚,这是朕的失误。以前朕没有注意到,但是现在朕明知其中不妥,却不可能说改就改。”

云汐听了他的话,表情微怔,若说之前她总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没有设想周全的话,那此时此刻,她才发现自己之前的打算有多幼稚。

康熙亲政后的种种安排的确让人细思极恐,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安排非常有必要,毕竟一个没有实权的皇帝和一个手握实权的皇帝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想到这里,云汐她垂下眼敛,意识到自己考虑不周全的一面,不由地低声道歉:“是臣妾太过鲁莽,给皇上添麻烦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反省

“是臣妾太过鲁莽,给皇上添麻烦了。”

康熙看着一脸内疚的云汐,伸手的瞬间握住她软柔无骨的手,轻捏两下,语带安抚地说道:“不麻烦,汐儿若不是为了朕,也不可能开这个口。”

对于云汐这种不周全、不完善的建议,康熙没有责怪,相反地更觉得窝心,甚至更让他相信云汐会说这些话,全是因为他。

后宫里聪明的人不少,越是计划周详的康熙越是不敢相信,特别是家世显赫的嫔妃,还没开口康熙就已经疑心三分,更何况是其他。而像云汐这样顾前不顾后,好似只凭一腔热心的建议,虽然不成熟,甚至漏洞百出,就冲着她毫无私心这一点,康熙就对她另眼相看。

云汐见康熙注意到了她话里存在的漏洞,却毫不在意,甚至比之前表现得更信任自己,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开始反省自己的大意。

她之所以这般用心,除了对四阿哥的怜惜,最主要的原因却是想要打压乌雅氏。所谓冤有头债有主,乌雅氏暗中撺唆宜嫔算计他们母子性命,不管最终动手的是不是她,引发这一切,将他们母子置于险境的源头却在她,仅凭这一点,云汐就不可能放过她。

只是她心急于报复,却忘了在这后宫,凡事千丝万缕,均有联系,特别是在平衡的状态下,牵一发而动全身。

“可是会让皇上为难都是臣妾考虑不周。”云汐一脸歉意地看了康熙一眼,心里却思索着是不是还有别的办法能助她达成目的。

“汐儿历来不喜算计于人,对宫中情形也不算明了,难免思虑不周,但这件事朕迟早还是要面对的,现在也不过就是提前了一些。”康熙拍了拍她的手,语带安抚地笑道。

他一直倾向于后宫平衡,不管是位份高的还是位份低的,除开意外进宫的云汐,其他人都有相互牵制的意思。佟氏与乌雅氏之间的矛盾,他一直很清楚,却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任由两人闹腾,却忘了她们之间还有一个老四。

此时云汐点明老四的问题,他一旦正视,就不可能坐视不管。

与嫔妃相比,子嗣明显在康熙心中占了很重的位置,毕竟不是每个嫔妃都像云汐一样,从进宫之初便让他动了心,而进宫之后又让他动了情。虽说他对后宫嫔妃多少还是有几分情意的,但是这份情意却是有前提的,只要不越线,康熙都是宽容的,而一旦越线,就不怪他不留情面了。

“皇上若是为难,就当臣妾什么都没说过,可好?”云汐见康熙一脸深思的模样,心里没由来地涌现出一丝紧张。

这一路她走的太过顺畅,反而让她忘了眼前的这个男人是个足智多谋的皇帝,后宫的那些女人也都不是坐等人算计的傻子,她该更谨慎一些的。

“有什么为难的?”康熙往前凑了凑,见她缩着身子要退,不由伸手按住她的肩膀,让她避无可避,“朕整日忙碌于国事,难免会忽略很多东西,若是没有人提,朕也许永远都不会注意到,可是汐儿既然提了,那朕就得正视,就得解决。”

他微笑地将她揽进怀里,看着她手无足措的模样,只觉得可爱。

“皇上,难道就不会认为臣妾提及此事只是因为别有用心吗?”云汐伸手抵着康熙结实的胸膛,抬头对上他的双眼,有些疑惑地问。

“只要不伤及子嗣,有些私心也无妨,且朕相信汐儿不是那种没事找事的人。”他低头轻啄她粉嫩的红唇,低声笑道。

云汐的举动他如何看不明白,虽然他不可能将后宫所有的事情都查得清清楚楚的,但是对于身边的人他也是有着几分了解的,特别是云汐,这是他放在心上的人,虽然不至于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却也能从她平日的行事上看出她的性子。

乌雅氏看着是个老实的,但内里多狡,手段也不差,康熙清楚她定然是做了什么事情惹怒了她,才让她动了心思。虽说云汐的举动带着别的意味,但只要不出格,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由得她去了。

“皇上就不怕纵大了臣妾的胆子?”云汐盯着他眼底的宠溺,心里一阵愧疚。

她知道康熙对她不错,即便不是唯一,却也用心,有的时候她也会想自己是不是太过贪心,但更多的时候她还是觉得能把自己的心保护的好好的才是正道。

“再大的胆子朕也兜得住,何况汐儿并非没有分寸之人。”康熙低垂着头,神情温和地望着她看。

他把玩着她柔若无骨的小手,指尖微微用力,指腹间感受到的冰肌玉骨让他着实迷恋。只是他并不敢太过用力,就怕自己稍稍用力便给握坏了。

后宫里嫔妃众多,可谓美女如云,环肥艳瘦,各式各样,但却无一人能像她这般事事都恰好得他心意。目光落在她精致的小脸上,康熙微微有些晃神:“汐儿若是有委屈,尽管告诉朕,朕虽然不能事事依你,但帮着你出出气还可以做到的。”

“皇上日理万机,要做的事情太多了,总有不能顾及的地方,所以臣妾得学会保护自己,也保护好我们的孩子。”云汐看了他一眼,神情认真地道。

后宫里的危机太多了,多到她不敢松懈,多到她不敢轻言信任,即便知道康熙是自己唯一的依靠,她亦不敢寄托所有,而是一直小心翼翼地学着如何在这个后宫生存,且占据一席之地。她无法保证自己是否会一直得宠,受康熙庇护,但她能做的仅仅是在自己有能力争取一切的时候努力争取可以争取的。

康熙轻轻揽着她的肩,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到底还是朕没有做好。”

若是他早将她护好,也许她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事事都想着自己动手,思及满月宴上发生的一切,康熙眉头微皱,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是他忽略掉的,也许他应该再派人查查。

云汐没有接话,这种事康熙可以说,她却不能说,不然岂不是她在抱怨康熙对她不好么?后宫嫔妃无数,她能有今天,康熙用心颇多,她不敢再做过多的要求,毕竟能借着今天这事反省自己,且提醒康熙,已经算是收获良多了,再有要求便是贪得无厌了。

康熙每个月大概有二十天会宠幸后宫嫔妃,云汐侍寝的次数基本保持在五到六次之间,但是平日里康熙却没有顾忌,来永和宫的次数一个月里怎么也得有十几天,若是不忙的话,过来的次数可能更多。不管是陪云汐用膳还是来看福宝,都是用了心的,毕竟这后宫很多人可是近乎一生都没见过康熙这个皇帝的面。

太皇太后之前曾就这件事针对过云汐,也侧面敲打提醒过康熙,但是自打康熙对太皇太后起了防备之心后,原本还能听进去三分的话,现在半分都听不进去了,甚至很多时候疑心颇重的康熙还会脑补太皇太后话中的用意。

康熙见云汐不吱声,倒也不在意,他相信未来只要他能将这前朝后宫的权势牢牢地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到时他再想护住一个人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总有漏洞让别人钻。

云汐见状,召来守在外面的绿袖,让她送了几碟精致小点进来,随后放到康熙手边的案几上:“皇上尝尝这些小点心,是臣妾让小厨房的人刚研制出来的,味道还算不错。”

康熙也不客气,伸手拿起一块点心直接放进嘴里,顿时一股酸甜浸透味蕾,让人精神猛地一振,竟有一种说不出的爽口,不由出言赞道:“这点心的味道倒是少见,酸甜适宜,关键还能让人提神。”说罢,又拿了一块放进嘴里。

云汐也笑着拿起一块放进嘴里,只是相比康熙所说的酸甜味,她更喜欢甜口的点心。也许是上一世吃了太多的苦,让她总有一种自己上辈子是浸在苦水里的错觉,所以这一辈子她总想着要把日子过得甜甜蜜蜜的才好,也许就是出于这样一种心态,她对甜食产生一种近乎于偏执的喜爱。

说起来云汐怀福宝的时候也没像别人说的那样特别爱吃酸,除了胃口稍差,在饮食上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除了爱吃甜食这一点。

“皇上若是喜欢,倒也没让臣妾废上这一番心思。不过比起这酸酸甜甜的味儿,臣妾更喜欢甜甜的东西。”云汐边说边将那酸甜的点心往康熙面前送。

康熙放下手中的书册,起身揽着云汐纤细的腰身,一脸好笑道:“那朕也尝尝这甜口的点心到底有多好吃?”云汐没有注意到康熙眼里的戏谑之色,只当他是眼馋,正想将面前的点心递给他时,便见他突地倾身过来,吻住她的唇。那一瞬间,云汐双眼圆瞪,一脸的惊愕,待回神想挣扎的时候,便见康熙突地退开,一脸笑意地道:“味道果然不错。”

“皇上怎地如此欺负人?”云汐满脸通红地看着一脸得意的康熙,哭笑不得,在人前,康熙端着帝王的架子,那威严霸气,一副只可远观而不可近玩焉的模样很轻易地就拉开了距离,可在这人后,康熙就没那么正经了,用那个文明时代的话来形容,就是个老司机。

第一百四十四章 太岁头上动土(一更)

康熙伸手点了点云汐的俏鼻,一脸好笑地调侃她道:“朕怎么欺负人了?朕这是心悦汐儿,又对汐儿口中美味的点心十分好奇,这才想着借汐儿之口品尝一下,果然很是美味!”

云汐看着康熙一脸暧昧的模样,不由地伸手掐着他腰间的软肉扭了一把:“皇上这是想干什么呢!这要是让人看见,臣妾还要不要做人了?”

康熙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谄笑了一下,讨好地道:“朕这不是被汐儿的美貌所吸引,情不自禁嘛!”

云汐小脸晕红地嗔了康熙一眼,都不知道该说他些什么,“皇上哄起人来可是越来越在行了。”云汐脸上带着些许醋意地瞥了康熙一眼,随后转过头看向别处,一副醋意十足的模样。

康熙见云汐吃醋的模样,心里一阵高兴,忙抱着云汐哄道:“能让朕用心哄的人一直都只有汐儿一个,其他人可没有这个资格。”

他说这话并非无的放矢,后宫这么多的嫔妃,能得他怜惜和宠爱的嫔妃固然不少,可真正能让他看重且用真心的,除去元后,目前为止也就只有云汐一个。

云汐对康熙的心意还是了解的,于是一脸温柔地笑道:“皇上就会哄人开心。”

“朕向来只哄汐儿开心。”康熙说起情话来,那是一套一套的,让人想不沉醉都难。

好在经过这段时间的反复磨练,她对于康熙的甜言蜜语已然有了一定的抵抗力,不然的话,她怕是又要像从前一样,轻易地陷在他编织的温柔陷阱中了。

当然,云汐这般警惕,不是因为康熙没用心,相反地她就是因为感受到康熙的用心才更加地谨慎,毕竟宠与爱明显是两回事,既然不能得到真心,那她宁可相敬如冰,也不肯真心错付,再受伤害。

康熙却不知道云汐心中的想法,一连三天都宿在永和宫,其荣宠之盛,不仅惹得后宫众多嫔妃把云汐恨得牙痒痒,更让暂且转移目光的太皇太后再次将目光放在了她身上。

不同于皇太后安分守己,太皇太后有着太多的需求,凡事都想着插一手,可以说年纪越大,太皇太后想要做的事就越多,特别是针对科尔沁和皇室之间的联系,越是不能如她所愿,她就越是想促成此事,为此打压几个嫔妃算什么,就是搭上几个孙子她亦毫不在乎。

苏麻喇姑有心相劝,无奈太皇太后就跟魔怔了一般,总是跟后宫得宠的嫔妃过不去。这种举动一次两次的没什么,次数多了,康熙怕是要心生不满了,特别是在她感觉到康熙对太皇太后的态度发生明显的变化之后,就更担心了。可惜她的一片心意无人理解,太皇太后听不进劝,康熙又不肯再行退让,以至于情况越来越糟,但这祖孙俩却跟较劲一般,谁也不曾理会,各自朝着自己的方向一路往前,使得距离越拉越大。

太皇太后跟没察觉到苏麻喇姑的担忧一般,声音幽幽地道:“苏麻,你说皇帝是个什么意思?他先是不听哀家劝告,一意孤行宠爱卫氏、乌雅氏这些奴才,现在又偏宠于昭嫔,哀家为此表现出不满,皇帝却好似没有看到一般,你说他这是在向哀家示威,还是有心平衡后宫嫔妃之间的关系,拉昭嫔出来当靶子?”

太皇太后思前想后,总觉得皇帝对这昭嫔不一样,从入宫到现在,先不说那些恶毒隐秘的算计,就说这位份,平日里皇帝对于位份可是相当吝啬的,若是没有什么具体的功劳他可是轻易不让人晋位的,可遇上这昭嫔,虽说事出有因,可她总觉得这里头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夹杂其中。

苏麻喇姑心中一惊,以她对太皇太后的了解,论起疑心病她可丝毫不比别人差,甚至比之别人来得还要严重几分。对于昭嫔,她自然能看出康熙对她的几分不同,但她一直认为这是因为昭嫔救驾有功,康熙才会对她眷顾几分,再说了,就得宠而言,卫常在可是独占鳌头,无人可比。想到这里,苏麻喇姑思索了片刻才沉吟道:“格格说的什么话,与其说皇上在向格格示威,倒不如说皇上是借此敲打后宫诸位嫔妃,毕竟近来后宫动静不小。依奴婢看,这昭嫔能得皇上眷顾,原因大概是在于她的救驾之功以及皇上对六阿哥的重视,毕竟皇上子嗣不丰,几位阿哥年轻尚小,多重视几分也在情理之中。”

太皇太后听了这话,心中一思量倒也觉得在理,之前她暗地里动手使得卫氏小产,地龙翻身时乌雅氏又小产,之后宫里出生的就只有这六阿哥,皇帝会在意也是理所当然,至于现在怀孕的戴佳氏,还没生产,谁也不知道会怎么样,是男还是女。

这么一想太皇太后心里那口气也没那么堵了,对昭嫔的成见也没那么深了,毕竟在昭嫔之前,卫常在和乌雅氏等人也非常受宠,特别是太皇太后怎么都看不上的卫氏,所以两相对比,再有苏麻喇姑在一旁劝说,太皇太后也算是暂且放过此事了。

苏麻喇姑见太皇太后不再纠缠昭嫔得宠的事,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太皇太后和皇上祖孙之间的矛盾越来越深,她真的不希望这两个对她来说就是全部的人最终走到短兵相见的地步。

若说太皇太后是她付出一生的主子,那皇上对于她来说是倾注一腔母爱的唯一寄托,这样的两个人对她而言,真的是缺一不可。但是明明应该是关系亲密的两个人,最终却越走越远,这让她觉得难过的同时又无可奈何。

太皇太后放不下科尔沁的利益,总想着让科尔沁的女人来掌控后宫,她的想法虽好,却忘了这天下是爱新觉罗家的天下,不是科尔沁的天下。之前先帝的悲剧还不能让她醒悟,可现在的皇上却不是先帝,他行事更为果决,会酌情退让却不会一直退让。

如此一来,祖孙二人除非有一人打消念头或者一直退让,否则两人之间的关系会持续恶化,这让她无比担心。至于后宫这些嫔妃,她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喜好,可以说只要康熙喜欢,又没有太大的问题,是谁她倒不在意,可惜太皇太后却容不得后宫嫔妃风头太盛,甚至是独占圣宠!

所谓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能得皇上宠爱,自然风光无限,好似一切都手到擒来,但是风光的同时也碍了太皇太后的眼。

历经四朝,太皇太后在宫内外的势力何等强大,可以说从满清入关开始,这大清后宫就一直掌控在她手中,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份控制早已从宫内蔓延到了宫外,即便经过康熙的数次清洗,那也仅仅只是略有损失,并未伤及根本,所以别说对付一个嫔妃,就是针对皇上,那也是能让对方吃尽苦头的。

可让苏麻喇姑没有想到的是,这边她才刚安抚好太皇太后,那厢怀有身孕的戴佳氏就出了事。好在太医去得够快,孩子倒是保住了,但是听太医的意思,这孩子就算是生出来,这身体怕是也不会太健康。

太皇太后听了这话,思及昭嫔生得六阿哥,心里翻涌而起的怒火怎么也压不住,尖长锐利的甲套随着越显高涨的怒火,在檀木椅上留下好几道又细又深的划痕。

她可以对后宫的嫔妃行使生杀大权,却不允许其他人来挑战她的权威,她若有心想动昭嫔,又或者其他她觉得有威胁的嫔妃,前提就是这后宫有子嗣的嫔妃够多,而身份低微的戴佳氏是个不错的选择,可惜偏偏有人要跟她过不去。

本以为昭嫔才是心腹大患,现在瞧瞧,这后宫不安分的人太多,要敲打的可不仅仅只是刚冒头的昭嫔,还有那些没有冒头,暗地里却小动作不断的人。

苏麻喇姑瞧着太皇太后越显冷凝的面容,心中一阵叹息,若昭嫔是真的本分,那敢于对戴佳氏出手的人就是太岁头上动土!当初太皇太后不知为何在众嫔妃请安之际,当众提及戴佳氏以及她肚子里的孩子,语气中带着些许警告,却不想沉寂了这么长的时间,最终还是有人按捺不住动了手。

后宫嫔妃相互倾轧,原本算不上大事,怪就怪有些人忘了这后宫真正做主的人是谁,若太皇太后没说那些话,也许今天这事也不算事。

“苏麻,你说为什么总有人不长心呢!哀家原本还想着手段柔和一些,能说就不做,现在看来仅仅只是说,怕是有些人听不进去吧!”太皇太后开口的瞬间,眼底已经看不到丝毫怒意了。

作为上位者,喜怒不形于色是根本,若非苏麻喇姑是太皇太后真正相信的人,她就是再生气,也不会让人察觉到她真正的情绪。

苏麻喇姑看了太皇太后一眼,眉头微皱,有些犹豫地道:“这事奴婢不好多说,想必太皇太后心里早有论断。”

太皇太后冷笑一声,语气冷凝地道:“的确,既然软的不行,那也就怪不得哀家来硬的,不然这后宫里的嫔妃怕是真要忘了哀家才是这后宫真正的主人。”

第一百四十五章 闹剧?(二更)

之前为了安皇帝的心,她一退再退,虽然交出了凤印,但是这后宫依旧在她的掌握之中。之后几次清洗,太皇太后本人也觉得有必要,毕竟当时皇帝子嗣不丰,内忧外患的,情况着实不利于他们祖孙二人,而且清洗针对的并非是她自己,所以太皇后一直都很支持。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皇帝翅膀硬了,想要飞离她的掌心,清理到最后,却是想连她一块清理了。

不过这些她都能理解,毕竟帝王不可能一直生活在别人的羽翼下,但是这后宫的嫔妃若是觉得翅膀硬了,想临驾于她之上,又或者想要越过她掌控后宫,那她就不可能干看着了。既然有人蹬鼻子上脸,太把自己当回事,那她便要让这些人知道谁才是后宫真正的主人。

苏麻喇姑没有出声,事实上只要不是太皇太后同康熙之间的矛盾,她一般不怎么发表意见,像这种类似于挑衅太皇太后的举动,就是她本人都觉得反感,何况是一向骄傲的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似乎也没想要苏麻喇姑的意见,嘴角微抿,冷笑地道:“亏得哀家还想给这后宫的嫔妃多争取些机会,借此来打压一下卫氏以及昭嫔,如今看来竟是哀家想岔了,比起这些人,昭嫔最起码老实本分,不惹事儿。”说罢,太皇太后偏过头看了看苏麻喇姑:“苏麻,这件事哀家交给你处理,哀家要知道敢于罔顾哀家警告,敢于对戴佳氏动手的人是谁!”

“是。”苏麻喇姑这次倒是没有任何的犹豫,接了太皇太后的吩咐,立马就出去了。

一如之前所说的那样,以太皇太后的势力,这后宫只有她不想知道的事,没有她查不出来的消息,不然康熙何至于行事如此小心。

很快,苏麻喇姑便查到主使这一切的人是惠嫔,但吃了亏的戴佳氏也不是全然无辜。可以说戴佳氏若不是主动挑惠嫔的话,惠嫔也不会冒大不韪去对付她。说来说去,所有的一切并非诚心算计,而是嫔妃互相倾轧遗留下的问题。

戴佳氏进宫虽然晚于惠嫔等人,却也不算太晚,之前一直不怎么得宠,平日里没少被惠嫔奚落,现在戴佳氏一朝得宠,即便不能伤惠嫔分毫,一逞口头威风还是可以做到的,只是做得太过了,难免伤人伤己。

“也就是说这次的事情,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闹剧!”太皇太后偏头看了苏麻喇姑一眼,神情中透着一丝难以置信。

太皇太后一直觉得凡事虽然有两面性,但是归根结底无非就是为了一个利字。她原以为不管是谁动手,定然是有所图才会冒这个险,现在告诉她所有的事情都是两人都仅止是因为一时之气,这样的结果何其荒唐!

苏麻喇姑微微躬身,虽然她也觉得荒唐,但还是将调查的结果报给了太皇太后:“奴婢一开始也不敢相信,可经过再三确认,这事确实只是惠嫔同戴佳氏斗气引起的一场闹剧。”

这事她本人也觉得难以置信,再三确认之后,虽然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是她忽略的,可她却没有太过在意,只以为事实就是如此。

这戴佳氏出身一般,虽然也是正经秀女出身,却一直不得康熙宠爱,太皇太后当时只是觉得也老实本分好拿捏,这才把人推到了康熙面前,谁知道表面看着老实本分的,私底下却是这般争强好胜,甚至胆大包大以身为饵,这倒是真让她们看走眼了。

太皇太后端起一旁的茶盏,轻呷了一口,冷笑道:“瞧瞧!这一个两个的,哀家倒是都看走眼了。一个以为有阿哥傍身便对哀家的话置若罔闻,一个以为有哀家帮着保驾护航便为所欲为。她们难道不知道哀家最恨的便是这恃宠而骄之辈么?”

“格格……”苏麻喇姑见太皇太后气极反笑的模样,心中担心,不由地轻唤一声。

太皇太后见苏麻喇姑一脸担心的模样,顿了顿,又道:“哀家没事,哀家就是可惜这宫里没有咱们蒙八旗的秀女能撑场子,不然,哀家何至于一次又一次地看走眼,一次又一次地失望。”

太皇太后心里一阵叹息,甚至她开始有些后悔为了皇帝而一再退让了:“看来哀家还是得挑几个蒙八旗的秀女进宫,没有自己人,这行事总是有所顾虑。”

云汐在得知戴佳氏出事后,就知道这后宫即便因为她的出现而致使有些人的命运发生了变化,但大多数人的命运还是依着原来的轨迹前行,不说没有变化,只是变化微小,根本就看不出端倪。

上一世的戴佳氏和这一世的戴佳氏在同样的时间受宠有孕,只是一个生下患有腿疾的七阿哥,一个虽然还未生,却笃定孩子的身体不算好,至于有没有腿疾,还得看孩子出生以后。

这种事情云汐并不想深究,至于戴佳氏以后的命运,她想知道的大概就是戴佳氏被算计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阴谋?毕竟依着太皇太后的威慑,敢于在这个节骨眼上动手的人,要么胆大包天,要么胸有成竹,只是不管对方到底抱有什么样的目的,云汐这一时半会的还真弄不明白,不过有点她却是确认,那就是她一点都不想沾上这些麻烦。

别以为不是自己做的事就可以高枕无忧,在后宫这个地方,一个不小心,可能不是你做的也会变成是你做的,所以云汐得到消息后便直接让许嬷嬷想法去查查事情的来胧去脉。

一听二看三抬头,四撑五抓六翻身,七坐八爬九扶立说的就是小孩子出生的各种变化。福宝现在可是一天一个模样,云汐虽然不至于将所有心思都花在他身上,但是绝大部分心思都在他身上,剩下的大概就是想着要如何保护这个小家伙不受伤害了。

“事情查的怎么样了?太皇太后和皇上那边可有什么动静?”云汐看着握着自己手指玩的正高兴的福宝,头也不抬地问着站在一旁的许嬷嬷。

戴佳氏家世虽然一般,性子不算讨喜,但容貌却十分俏丽,否则进宫多年的老人里凭什么只有她瞬间脱颖而出。康熙对于子嗣看重,对于美人又向来怜惜,现在戴佳氏出事,甚至牵连到她肚子里的孩子,康熙就算不插手,那也得过问,至于太皇太后那边,云汐一早就做好了准备,不管这位当初是打着什么主意才护了戴佳氏一把,她都会就此事进行调查,那么趁着这个机会,探探太皇太后的底也不错。

这后宫到处都是暗桩眼线,有些人是摆在明面上的,有些人是藏在阴暗处的。一如云汐手头上的人,大部分都藏在暗处,轻易不动用,但是传回来的消息却能让她在短时间内梳理好其他人的打算。

“回娘娘,老奴暗地里透过一些老姐妹收集了一些消息,这事儿是惠嫔动得手,但戴佳庶妃也脱不了干系,可以说这件事完全就是一场闹剧。”许嬷嬷说到调查的结果时,脸色显得有些奇怪,明显这事太过简单了,反而让人有些不敢相信,“倒是太皇太后的人,老奴虽然查到了好几个,不过这一次他们的动静并不算太大,所以冒头的人并不多。”

云汐点了点头,她并不在乎冒头的人是多还是少,也不在乎这件事到底是简单还是复杂,只要不牵连她,这些人想怎么折腾都是她们自己的事。倒是康熙的态度有些奇怪,说他重视子嗣,可发生这么大的事他却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不合常理。想了想,便问道:“皇上那边可有动静?”

许嬷嬷看了云汐一眼,见她眉头微皱的模样,不由地说道:“回娘娘,皇上那边还没有动静。不过据老奴的猜测,皇上对此事定然是知情的,只是碍于什么原因一直没动。”

经过几次清洗,后宫里能留下来的不是各方势力的暗桩就是刚入宫的新人,至于剩下的那一小部分,看着随时都可以被取代,实际上却个个都有自己活命的本事。这次的事情许嬷嬷能这么快就得到消息,甚至将太皇太后的暗桩给查出来,都多亏了这些人。

当然,这些人不会因为跟许嬷嬷有交情,就向云汐投诚,但是双方之间互通消息,却是可以的。毕竟生活在这皇宫这么一个吃人的地方,凡事都得给自己多留一条后路,且云汐如今的势头很猛,又有阿哥傍身,谁能保证她未来不能一飞冲天。

云汐闻言,微微思索了一下,恍然道:“既然皇上那里暂时没有动静,那就证明此事并没有我们想像的那简单,可能另有内情,只是碍于某种原因,皇上还没有决定怎么处理这件事。”

许嬷嬷听了这话,点了点头,明显她是赞同云汐的话的,“主子英明。”

“英不英明都没有关系,最主要的是咱们得清楚自己要做的是什么?这次的事情虽然与我无关,但是惠嫔和戴佳庶妃之间的冲动来得太过突然,这里面未必没有人搬弄是非,至于这人真正的目的是什么,我虽然暂时还猜不透,但是对方既然绕这么大一个弯子还没有表露出自己的目的,那必定不是小事。”云汐脸上带着一丝冷然的笑,语气夹杂着一丝警惕。

第一百四十六章 声东击西(一更)

以她对康熙的了解,事情若真如表面那般简单,他就算不多加理会,必定也会表明自己的态度,但是现在他什么动静都没有,就证明这其中隐藏的内情不一般,又或者真正动手的那个人的身份让康熙很为难,这才有了现在的这种局面。但是明白归明白,可该知道的她是绝不会放手,毕竟这后宫并不是皇上的天下,也并非皇上想护着她就一定能护住的。

许嬷嬷听了这话,心中一懔,明显她是意识到了自己的松懈,“娘娘说的对,是老奴太过松懈了。这次的事情明显有古怪,一个忍那么久的人怎么就突然爆发了,要说这里面没有猫腻,谁也不信,只是戴佳氏自打有孕便成了宫里的红人,这来来往往的人多了,倒是很难打听出来是谁在这后面捣鬼。”

云汐低头的瞬间,看着怀里小肉团子正吹着泡泡,随后被破掉的泡泡吓了一跳的小表情真是太逗了,看得她不自不觉地笑了起来:“打不打听的出来,其实并不重要,对方绕了这么大的弯子就必定是有所求,在目的没有达成之前,他(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咱们多盯着些,这狐狸只要有尾巴,那就一定会露出来。”

许嬷嬷想了半晌,一脸认同地道:“难怪娘娘没有急着打探,而是着重关注太皇太后和皇上的反应。”

云汐一边哄着福宝玩,一边轻声说道:“太皇太后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再加上她对蒙八旗秀女的偏爱,是断然容不得其他嫔妃上位的。若说之前元后赫舍里氏和继后钮钴禄氏的上位是政局不稳和无可奈何,那现在局势已稳,后位空悬,一心想让这后宫都掌控在蒙八旗,不,是科尔沁手中的太皇太后如何能没有想法。”云汐思及太皇太后对于她的提拔以及打压,脸上露出一丝嘲讽,“之前太皇太后对我还算不错,暗地里甚至主动出手捧我与卫氏相争,可现在呢?但凡我受宠多一些,她便出言敲打,甚至捧出其他人来与我相争,这种种表现,不都说明太皇太后唯恐自己满意的人还没有进宫,就有人先登上高位了么?”

当初她入宫便是因为太皇太后看中她的容貌,不容卫氏和乌雅氏迷惑皇上,借她来分散皇上的注意,等到她真的得了皇上的喜爱,太皇太后便坐不住了,明里暗里又是敲打又是使绊子的,只是还没有做得太过分。

想来有皇上护着她,太皇太后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顾忌的,毕竟祖孙俩真要撕破脸,若是以往,皇上定然是没有还手之力,可是现在,经历那么多的事情之后,皇上手中可是握有不少实权,太皇太后想要像过去那样操控皇上,怕是不容易。可能就是因为这样,面对皇上时,太皇太后大多采用怀柔手段,只可惜她不知道她的种种举动已经将康熙的耐心磨得越来越少了。

眼瞧着福宝打起小呵欠,云汐不由地将他抱到怀里,轻拍他的背,哄他睡觉。福宝是个很省心的孩子,虽然越长大精力越旺,可是少有闹人的时候,属于特别好带的孩子。

“可是娘娘,依皇上的性子,怕是不会再让蒙八旗的秀女登上高位。”许嬷嬷说这话并非无的放矢,昔日她还在宫里时,侍候的就是蒙军旗出身的太妃,甚至还是皇太后的妹妹,自然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情。

云汐低头亲了亲福宝因睡觉而变得红扑扑的小脸,嘴角一撇,冷笑地道:“自然是不会,可咱们清楚,太皇太后却不接受。在她心里,也许这大清后宫就是蒙八旗的囊中之物,否则太皇太后如何能逼得先帝与她母子决裂。”

许嬷嬷一听她提及先帝,忙四下看看,神情中透着一丝惊慌,“娘娘,这些话可不能随便提及,即便你说的都是实话。”

先帝的事情就是太皇太后心中的一根刺,也是皇上心中的一根刺,轻易不能触及,许嬷嬷可不想云汐因为这种小心而身陷囹圄。

云汐淡淡地笑了笑,出言安抚道:“嬷嬷不必这般小心,这种事我也就是在你面前这么一说。不过皇上到底不是先帝,他性子果决,不说冷酷无情,但行事向来自有主张,容不得别人指手划脚。若太皇太后一直以老眼光看人,最终吃亏的说不定还是她自己。”

“娘娘的意思是皇上会出手对付太皇太后?可是皇上历来以孝治天下,这……”许嬷嬷这话说到一半,不由地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脑门,看向云汐道:“还是娘娘看得透彻,当今圣上英明神武、勤政为民,自然不同于一般人。”

越是雄才伟略的帝王越是不能容忍别人对自己指手划脚,所以太皇太后同皇上之间的矛盾迟早会变成冲突,而这就将成为云汐的机会。

“虽说如此,但是太皇太后比咱们任何人都来得了解皇上的性子,她既然能用怀柔的手段让皇上一再退让,就一定会想其他办法让皇上再退一步。不过,那是在他们祖孙互相信任的前提下。”云汐想着康熙言语间透露的对太皇太后的质疑,就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太皇太后是这个后宫最为尊贵的女人,也是权势最大的女人,她若仁慈倒还罢,可惜这个老女人比谁都疑心重不说,还心狠异常。云汐不想失去孩子,亦不想让孩子失去她的庇护,任人鱼肉。

乾清宫里,满殿的灯火让夜晚犹如白昼一般,丝毫不影响康熙处理政务,只是此时殿内的气氛并不算好,同往日的平和相比,此时殿内弥漫着的都是肃杀之气。

梁九功努力缩了缩肩膀,似想借此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康熙面无表情地看着龙卫送上来的情报,捏着折子的手青筋毕露,心中的愤怒好似烧开的水,不断地翻滚。他原本以为这后宫经过几次反复清洗,后宫纷争也好,阴谋算计也罢,就算不会减少,但至少会因此而有所收敛,但是事情却比他想的还要恶劣。

若惠嫔与戴佳氏之间的冲突,仅止是嫔妃之间的恩怨,康熙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生气,但是挑唆是非的是宫外的人,那就由不得他不警惕,亦由不得他不生气了。康熙抬手将手中的折子往御案上一丢,整个人靠进龙椅的中,浑身上下满是危险的气息。

宫外的人往宫里伸手本就是犯忌讳的事,何况上次满月宴上,安亲王福晋就已经惹得康熙不满了,康熙虽然没有当场发怒,事后也敲打过岳乐,本以为敲打过后,这事就算暂时告一段落了。毕竟掺和在其中的并非只有安亲王福晋,还有太皇太后和宜嫔,为了不将事情闹大,他自然要退上一步,却不想他的退让换来的却是对方的得寸进尺。

安亲王岳乐在军中的威望大,轻易不能动,特别是在三藩之乱没有完全结束的当头。当然,这也是康熙容忍他至今的主要原因,否则就凭先帝有传位于他的这个念头,安亲王岳乐就不可能活到现在。

只是康熙当年继位的年纪太小了,长大之后又有四个辅政大臣忙着对付,可以说就是因为一时顾不上岳乐,才让他日渐坐大,甚至忘了自己的本分。若说之前康熙对岳乐是忌惮,甚至还隐含着一丝嫉妒的话,那么现在的康熙对他就只剩下实实在在的杀意了。

岳乐突然挑起惠嫔与戴佳氏之间的冲突到底有什么用意?若非他知道惠嫔和戴佳氏都没有得罪岳乐以及他的家眷的话,他会以为他们之间有什么矛盾?可这件事根本就不可能,那唯一有可能的就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宫里真正得罪或者碍了岳乐等人眼的,明显就只有满月宴上被针对的云汐。若康熙没有特别注意到这一点的话,指不定就要让岳乐他们阴谋得逞了。

岳乐此人还真是算计甚深,此计若是依着他的计划往下走,不仅借此除掉了后宫其他有孕的女人,还能借着这声东击西之势除掉云汐而不被怀疑,到时就算宜嫔已然将五阿哥抱给了皇太后抚养,但抱走并不代表不能抱回。看来岳乐的野心比他想象的还要大,否则他怎么可能用这么毒辣的手段。

等等,这件事虽然算计够深,可是真对比起岳乐平日里的行事手段,似乎多了一丝女气,少了一丝果断。难道这事并不是岳乐的主意,又或者他知情,只是授意于他的福晋去做的?此时的康熙满心疑问,不过这件事不管是岳乐亲自动的手还是他授意安亲王福晋动得手,最终都坚定了康熙想要除掉他的决心。

一个帝王,是不可能让任何人凌驾于自己之上的,特别是康熙这种有心成为盛世明君的皇帝,野心勃勃,抱负够大,又岂能容旁人威胁和左右自己的决定。

康熙此时的心情是复杂的,他有心为云汐和福宝扫除潜在的威胁,无奈时机不对,甚至为了不打草惊蛇,他还不能轻举妄动。不过暗地里他不仅派遣龙卫将翊坤宫监视起来,还将那些冒头的暗桩一并监视起来了。至于永和宫,他明面上虽然不能有所动作,但是暗地里却准备派了龙卫去保卫云汐和福宝的安全,一旦有人想生事,绝不轻饶。

就在康熙思索着要派几个暗卫过去永和宫的时候,一旁的梁九功再不情愿,也只能硬着头皮将龙卫新送来的折子呈了上去,“皇上,这是龙卫那边新送来的加急密折,请皇上过目。”

第一百四十七章 夺取先机(二更)

梁九功小心地抬头,偷偷看了康熙一眼,见他面色阴沉到了极点,心中忍不住颤抖,行事更是小心。之前戴佳庶妃出事,皇上的表情就不对,冷静的好像只是发生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随后便招来龙卫,火速下了几道命令,他对此不算知情,却知道皇上的心情从那一刻开始就变得越来越糟糕了。

近几天康熙虽然一如既往地翻了卫常在的牌子,却一次都没有去侧殿,大多时候都在正殿里办公,从这里不难看出皇上的心情有多差,而越是熟悉康熙行事手段和脾性的梁九功见状就越是不敢有丝毫行差踏错之处,因为他心里清楚皇上此时的冷静全都是爆发的前兆,一不小心真撞上爆发的时候,那真是死了也白死。

康熙却不知他心中所想,应了一声,伸手拿起放在御案最上面的折子,打开看过,康熙才发现此前自己的猜测也不是全然没有道理的,此事的确非岳乐所为,但是跟他也脱不了干系。

安亲王福晋不愤云汐当日在满月宴上下了她的脸面,想借此教训云汐的同时也帮着宜嫔算计后宫其他怀有子嗣的嫔妃,可谓是一举两得。但此事却看得康熙怒火高涨,一个小小的亲王福晋,凭什么教训他的嫔妃,甚至算计皇嗣,简直是胆大包天。还有岳乐,明明发现不对,不仅没有阻止,还暗地里帮着安亲王福晋扫除障碍,要说他没有野心,谁信!

‘啪’的一声,康熙直接将手中的折子摔在了地上,整个人猛地站起身,双手扶着御案,双眼腥红,心中怒火不断地往上窜,最后怒极反笑地道:“好!很好!一个个都敢于帮朕决定未来,甚至这后宫嫔妃和皇嗣还得他们决定生死!这可真是让朕大开眼界!”

梁九功看着歇斯底里却又努力压抑自己的康熙,不仅不觉得放松,相反地更觉得胆颤,整个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半点不敢动弹。像这种情景梁九功已经很久不曾见到了,当初也就是在鳌拜鳌中堂身上出现过,当时的鳌拜大权在握又颇有威望,时常会让皇上吃鳖,那时的皇上虽然是皇上,却更像一个傀儡。

但这都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皇上小小年纪便懂得隐忍,最终使计将鳌拜除掉,至于其他几位辅政大臣,不管有什么心思,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而今,又有人挑衅皇上的权威,梁九功怎能不讶意?又怎能不意外?

其实,遇上这种事情,若是皇上能当场发作,或者做出处理,这事差不多就过去了,可惜他什么都没做,还这般反常,梁九功想不管对方是谁,怕是都难逃一个死字。

康熙站在御案之后,整个人怔愣地出神,良久才算是回神,随即拿着另一本密折坐了回去,就好像刚才发火的人并不是他一般。突地,康熙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般,目光转到缩在角落的梁九功身上,冷声吩咐道:“梁九功,让下面的人都给朕动起来,再把消息传到慈宁宫去,朕倒要看看太皇太后面对族人犯错,又是个什么态度?”

“嗻。”梁九功闻言连忙爬起身来,脚步匆匆地往外跑去。

康熙低头继续看着手中的密折,看着那些被列举出来的暗桩和眼线,心中一阵冷笑。他道这一连三次的清洗应该可以还后宫一个清明,可到现在好了才发现这清洗,次数虽多却还不够彻底,以至于还有不少老鼠藏在阴暗处,时不时地冒出来恶心人。他只要一想到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他的女人以及子嗣都因为这些人而折损,康熙的脸色就越来越难看,内心更是充斥着被欺骗耍弄的难堪和屈辱。

为了成为一代明君,他自认为是励精图治,甚至为了国家安稳,放下内心成见,提拔那些让他忌惮不已的人,现在倒好,他肯重用他们,他们却别有用心,暗地里算计着他的女人和子嗣。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康熙也不想再讲什么情面不情面。如今三藩之乱已进尾声,因着康熙陆续提拔的青年将领,岳乐的威望被分散了不少,现在想想,康熙倒是觉得像岳乐这样的人,可用却不可重用,只可惜事情已经不在他能控制的范围之内了,所以真要清除他,还得从长计议,至少不能在这个当头,甚至让众臣产生一种兔死狐悲的想法。

年纪渐大,康熙行事就越谨慎,再不像从前那样,事事流露于表面,以至于轻易地让人猜出他心中的想法,使得事情无故发生变化。只是对上那些老狐狸,尽管他已经快速成长了,可有的时候还是会中招,这种感觉让康熙觉得恼怒的同时,又不得不更加努力地学习,以期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拉近双方的距离,甚至是超越对方。

随着沙漏一点一点地落下,康熙终于看完了桌上所有的密折,很多事情都出乎他的意料,但因着种种原因,他即便心里愤怒异常,也只能暂且将一切都压下,毕竟真计较起来,牵涉的可不仅仅只是安亲王一家,还有其他人。

康熙此时的想法很是憋屈,他打从内心里认为会造成这样的局面,关键还是大权不够集中,否则如何能使他处处受制于人,甚至连一个他想护着的人都护不住。而他之前还想着一步一步地来,但现在他不准备再静待机会了,而是准备自行创造机会,夺取先机。

想到这里,康熙觉得自己应该去永和宫看看,之前太皇太后因为他连续宠幸云汐三天的事情而出言敲打,康熙心里虽然对此颇为反感,但最后还是依太皇太后所言换了人,只是中途发生了戴佳氏差点小产的事,他为了不让别人看出端倪,依旧如常翻了卫氏的牌子,不同的是他并没有宠幸于她。但就算是这样,能让他愧疚的也仅仅只有云汐一个,卫氏是否委屈,似乎在她算计康熙的那一刻起,康熙对她的怜惜就算是用到头了。

梁九功看着康熙的御驾往永和宫的方向走,心里一阵了然,他原本还以为太皇太后对昭嫔的不喜会导致昭嫔未来的晋升之路受阻。现在看来,只要皇上心里有昭嫔,刁难什么的都只是过眼云烟。

康熙原本只是顺从自己心意过来探望云汐,却不想到了永和宫之后会看到这样动人的画面。此时的云汐身穿一袭粉红色的舞衣,纤足微抬,身姿曼妙,举手投足间那妩媚多情的眼神宛如仙子下凡,勾得康熙不自觉地上前一步,惊醒了正沉浸在舞蹈中的云汐。

“皇上……”云汐看见站在入口处的康熙,不由地惊呼一声,注意他眼底的迷恋和那好似要透出火光一般的目光,云汐弯起红唇嫣然一笑,那笑媚得动人,美得惊心,惹得康熙胸口那一把火瞬间燃烧起来,让他不自觉地咽了咽有些干渴的喉头。

康熙上前两步,伸手将人拽进自己怀里,四目相对间,看着眼前这绝丽的佳人以及怀中那柔软的娇躯,康熙脑子里什么都不剩了,只想着好好收拾他怀里的这个绝世美人儿……

云汐笑意如花,不仅不害怕,相反地玉臂轻抬,小手轻抚康熙的脸颊,娇声笑道:“皇上怎么这个时候来了?臣妾还以为皇上政务繁忙,要过来怕是也得等皇上轻闲的时候。”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康熙会在这个时候过来,不然她不可能挑这个时间来跳舞,毕竟她自进宫之后就再没跳过舞,舞姿生疏,即便跳了也着实没有什么值得欣赏的地方。不过既然误打误撞遇上了,那她自然不会放过这大好的机会。

他是帝王,而她是嫔妃,他们之间本身就是解不开的关系,她既然有机会,凭什么还要把人往外推。

“汐儿这是在埋怨朕冷落了你?”康熙揽着她纤细的腰肢,长臂微微用力,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变得近在咫尺。

云汐靠在康熙怀里轻笑着,声音清灵悦耳,“若臣妾说是,皇上是不是要觉得臣妾贪心不足呢?”

康熙眼神炽热地盯着云汐那如花笑颜,手指轻点她娇嫩的红唇,凑到她面前,声音沙哑地道:“朕倒是希望你再贪心一点。”

云汐微张着红唇,一双清澈灵动的大眼不服气地瞪了他一眼,娇声嗔道:“皇上说的好听,臣妾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嫔妾,凡事都等着皇上做主,皇上若是真心疼臣妾,这跑腿的事就该皇上主动揽在身上,不是等着臣妾走到皇上面前一诉衷肠。”说罢,她娇媚地横了康熙一眼,那娇俏的模样惹得康熙一阵情动。

“倒是朕的不是……”康熙笑了一声,低头狠狠地吻住那娇艳的红唇,似要将她吞下去一般,整个人都透着一丝掠夺的气息。云汐软倒在他怀里,双手下意识地搂着他的脖颈,柔顺地迎接他的掠夺的。

屋外,早早地退出来的梁九功守在门外,听到屋里传出来的声响,眼中含笑,心里颇为自得,觉得自己选对了人。这要是换成其他人,短时间内可哄不好皇上,也就是昭嫔娘娘,三言两语的就能让皇上展颜,看来以后还得多巴结几分。

第一百四十八章 分寸(一更)

慈宁宫中,太皇太后正在苏麻喇姑的服侍下准备就寝,就接到了康熙暗地里让人传出来的消息以及他在永和宫留宿的事。

面对自己没有察觉到的事情以及康熙类似于示威一般的举动,太皇太后得到消息的瞬间,整张老脸那是面沉如水,好似要滴出墨来一般。

“苏麻,你说皇上再次留宿永和宫,宠幸昭嫔可是在向哀家示威?”太皇太后皱着眉头,明显是没有想着戴佳氏被算计之事竟是安亲王福晋的手笔,这事虽说与她无关,可到底是博尔济吉特一族的族人。

这件事情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子蹊跷,太皇太后心里思量着也许这事还得往深了查一查,至于怎么处理安亲王福晋,她还有些犹豫,不过她心里明白这件事一定要有个决断,也可以说是给皇帝一个交代,毕竟宫外的人插手宫里的事,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本身就是一件犯忌讳的事。

“此事都是奴婢的错,奴婢太过想当然了,若是当时能够再谨慎一点,把事情理清了,查明了,或许皇上就不会因此而同格格闹脾气了。”苏麻喇姑得知戴佳氏出事是出自于安亲王福晋的手笔,就知道这事定然还有后续,为了不让太皇太后和康熙再闹矛盾,她很主动地将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

太皇太后转头看了苏麻喇姑一眼,见她低垂着头,一脸自责的模样,不由低声道:“苏麻,这件事儿与你无关,真要说责任,那只能说是哀家太小看人的野心了。以往安亲王福晋事事都以哀家马首是瞻,如今倒好,不过月余的时间,她便忘了分寸,敢于越过哀家往宫里伸手。若哀家继续放任,不仅皇帝心里会有疙瘩,安亲王福晋怕是也要以为自己看的长本事了!”

不是每个蒙八旗的秀女都能得到太皇太后眷顾的,毕竟就算是蒙八旗秀女,那也分亲疏远近的,像安亲王福晋,真论起来同太皇太后其实也没多大的关系,会得太皇太后眷顾也不过是因为她正好是科尔沁分枝出来的秀女。若对方够聪明,太皇太后庇护她几分自然是没有问题,可对方要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依太皇太后的脾性,是不可能惯着对方的。

苏麻喇姑抿了抿唇,眼神里透着对安亲王福晋的不喜:“格格的意思是安亲王福晋还做了别的事?”

“这件事一看就知道不过只是开了个头,仔细想想,估计安亲王福晋针对的应该是昭嫔,她倒是有心计,可惜就是太没分寸。”太皇太后想起满月宴上的冲突,嘴角噙着一抹微笑,眼里却透着一丝不屑,显然是看不上安亲王福晋的行事方式。

算计这种事情本身就是你来我往的事,真论起来,该记仇的可不是安亲王福晋,所以说有的时候这人太高看自己了就容易走偏,而现在的安亲王福晋明显就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以至于失了分寸,做了不该做的事。

苏麻喇姑见太皇太后并没有因此而迁怒于昭嫔,心里松了一口气又有一丝不解:“格格的意思是……”

“哀家没什么意思,哀家就是觉得自己沉寂了太久,已经开始让人忘了哀家的手段,所以这一次哀家得让所有人都知道,这天下是皇帝的天下,但这后宫却是哀家的地盘。”太皇太后冷哼一声,整个人因着这句话而坐直了身子。

苏麻喇姑点了点头,对于太皇太后的话并不反驳,毕竟太皇太后本身就是后宫身份最为尊贵的人,她说这话并没什么不妥,而且安亲王福晋敢把手伸到后宫,并且对嫔妃以及皇上的子嗣动手,给点教训那都是应该的。

“哀家知道皇帝没有立马下手就是等着看哀家的反应,这让哀家很高兴,皇帝到底还是敬重哀家这个祖母的,不然他不会忍着气将这件事的主动权交给哀家。”太皇太后表情稍缓,明显对于康熙的退步很是高兴。

像太皇太后这样长期处于高处的人,早就忘了什么是退让,她或许没有想过要成为吕后、武昭一般的人物,但是也没想放弃手上的权柄。

这人呐,一旦尝过权势的美好之后,就很难再舍弃到手的权势了。

“皇上到底还是孝顺的,即便会跟格格闹别扭,那也是因为亲近格格的关系。”苏麻喇姑轻声笑道。

太皇太后点了点头,伸手抚了抚自己花白的鬓发,“苏麻,你说的对,也许是哀家一直对皇帝太过严格了,却忘了当初的那个小小孩童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成长为一个可以顶天立地的男人了。”

苏麻喇姑听了这话,心中一动,看着太皇太后轻声道:“格格,其实皇上这样更好,有情绪总比什么都放在心里强。”她只盼着这祖孙俩能保持平和的相处方式,即便是相敬如‘冰’,也好过他们针锋相对。

太皇太后听了若有所思,仔细想想也确实是这个道理,“倒是哀家想岔了,还是苏麻你说的有理,皇帝肯跟哀家耍脾气、闹别扭,那都是因为他亲近哀家,想通过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不满,这样的他不管再怎么样,可在哀家面前他还是一个孩子。”

她这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同康熙缓和一下关系,这两年发生了很多事,她一味地要求康熙退让,并非没有发现康熙的变化,只是摆惯了架子,太皇太后已经忘了要怎么哄人了。现在有这样一个机会,她自然是想做一些改变,让康熙明白她这个皇祖母虽然霸道,还有些私心,但大体上还是为他着想的。

苏麻喇姑看着一脸若有所思的太皇太后,心里想着也许她该找个时间过去跟康熙先谈谈,毕竟祖孙俩一直这样拗着,怎么看都不算事。

云汐趁着康熙过来永和宫的时间,侧面打听了不少事,也是康熙不曾防备她的关系,她问的没问的,他都说了,大概是真的很怕她和福宝被算计,还特地将安亲王福晋往宫里伸手的事情给说了。

云汐听了康熙说的这些事,心里是真觉得讶意,尤其是安亲王福晋的举动,若康熙没有注意,她这次就算不是在劫难逃,肯定也会吃不少苦头。如今她需要考虑的不是怎么对付安亲王福晋,而是她从康熙的话语里得知他在自己身边似乎不仅仅只安排了一个巧英,那让她大胆地猜测一下,会不会是暗卫?

不管有没有暗卫,她日后行事都得更加小心谨慎,万不能让康熙察觉到她手头上还有别的势力,甚至在其他时候还算计着这宫里的人。

从进宫这两年的相处上,她多多少少对康熙还是有些了解的,她知道比起她的强势,康熙更喜欢她的依赖,所以她会表现出自己的直爽,会展现自己的温柔,却不会傻愣愣地展现出自己的强势和冷绝。

毕竟福宝还小,她的地位亦不稳,所以从进宫至今她从不敢行差踏错,就怕一时冲动出了什么事,便让所有的努力都毁于一旦。

那天之后,康熙好似忘了太皇太后的敲打一般,连续三天都在永和宫留宿,甚至每次过来都挑云汐练舞的时候。云汐本有心将练舞的事搁到一边,却不想康熙比她还关注,甚至一脸霸道地要求她好好练舞,来日再跳给他看。

对上康熙这个老司机,云汐少有能赢的时候,过去就一直被他撩,现在就算因舞略扳回一成,但就厚脸皮和不要脸来说,云汐就算再练十年,怕也不是康熙的对手。

康熙过来的时候,见着正在跳舞的云汐,眼里闪过一丝惊艳的同时,还带着一丝满意,再看被思嬷嬷抱着在一旁看热闹的福宝,很是随意地摆了摆手,免了思嬷嬷他们的礼,自行坐到一旁,开始欣赏云汐曼妙的舞姿。

若说先前两天云汐还带着一丝生疏的话,那么经过两天的努力,她已经摆脱了生疏,慢慢地向自己原有的实力。

云汐刚开始学舞时,她跳得每一支舞都是秦师傅精挑细选过的,一支舞一种风情,等到她学舞小有所成之后,她开始结合在那个文明时代见过的舞,创作最适合自己的舞蹈,就连秦师傅见了都屡屡夸她有天赋。而现在她有心要在康熙面前展现不一样的自己,自然是要拿出全部的本事。

康熙对舞蹈这个东西没什么特别的喜好,甚至在他看来,舞蹈只是节目和庆典上用来烘托气氛的,没有什么大用,但是此时此刻,他却觉得云汐的一举一动俱是妩媚风情,就好像原本含苞待放的花蕾经过他的滋润慢慢地绽放出独属于她的魅力芬芳,这种感觉让他很是迷恋,甚至因此而对舞蹈有了一丝欢喜。

云汐眼角的余光正好瞄到康熙眼里一闪而过的惊艳和明显显露的迷恋,这种感觉让她觉得有趣。也许她不是这个后宫最为漂亮的嫔妃,但她一定会成为康熙心中最特别的存在。

一舞跳罢,云汐接过绿袖递过来的布巾擦拭额头上的汗水,转身的同时冲着康熙福了福身,康熙见状,立马扶着云汐的胳膊道:“朕就是过来看看,汐儿不必多礼。”

云汐眼神一闪,嘴角含着一丝娇俏的笑意看向康熙道:“这么说来,皇上不是特意来看臣妾和福宝的啰!”

康熙闻言,心中一动,上前两步便将云汐拉到自己怀里,一旁思嬷嬷等人见状,很有眼色地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两人。却说满腹心思都放在云汐身上的康熙还真是半点心思都没放在别人身上,两眼直勾勾地望着云汐,一副恨不得立马就将她拆吃入腹的模样。

“不,朕是说朕是特意过来看爱妃,所以……”康熙两眼是火地紧盯着云汐,那副猴急的模样哪里还有半点帝王之威。

云汐轻笑一声,却不似从前那般顺了康熙的意,而是一个旋身往净房的方向边走边道:“所以臣妾现在要去沐浴。”

康熙听了她的话,脑子里全是旖旎的心思,哪里还顾得上其他。眼瞧着云汐进了净房,他也不由地跟了进去,朦胧水雾中,犹如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那样的画面让康熙的眼珠都绿了,只觉得一股邪火瞬间直冲脑门,夺去了他所有的心思,那一刻他只知道再不扑过去他肯定要把自己给逼死的。

随着云汐一声惊呼,康熙直接跳进了浴桶,虽说浴桶很大,但是他的举动依旧闹得水花四溅,还不待云汐抗议,他便以吻封缄,直接上手将人从里到外反反复复地吃得干干净净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岳乐发怒(二更)

接下来几天,相较于宫里到处都弥漫着山雨欲来风楼的压抑氛围,永和宫里可谓和乐融融,至少外面那些纷纷扰扰并没有好影响到云汐和福宝。

对于康熙宠爱云汐之事,太皇太后好似想明白了什么,又好似碍于什么事情不便开口,反正一直不曾退让的她,这一次却暗自退了,其态度转变之快,不说云汐这个当事人,就是宫里其他嫔妃都不由得为此侧目。

虽然之前惠嫔和戴佳氏的事情闹得有些大,可对于后宫的嫔妃来说,只要倒霉的不是她们自己,又不影响她们的利益,这种事通常都被她们当成笑话来看,若是争斗不够激烈,逮着机会,她们还会适当地添上一把火,大有一种她们得不到的,自然也不想别人得到,若不是太皇太后果断出手,戴佳氏早就出事了,根本等不到现在。

至于这件事的结果,看似摆在明面上,但是知道是惠嫔动手的人并不多,云汐冷眼瞧着,太皇太后和康熙打得倒是好主意,表面上无所作为,暗地里却纵着惠嫔和戴佳氏闹,在不出问题的情况下排兵布阵,故作悬疑,为得就是引安亲王福晋,不,应该说引安亲王福晋背后的安亲王岳乐往陷阱里跳。

若是岳乐野心没那么大,康熙他们的安排便类似于试探,可一旦他的野心太大,那不管是太皇太后也好,康熙也罢,都会坚定除去他的决心,区别只是早和晚的事。

这不,仅仅只是几天的时间,戴佳庶妃便康熙下令禁足养胎,仅仅只是这一道命令,就可以猜到安亲王福晋定然是钻了套子。云汐想想上一世安亲王似乎是病死军中,至于是什么病,那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啪——’的一声,安亲王福晋博尔济吉特氏瞬间被一股巨大的力道煽倒在地,她下意识地捂着自己火辣辣的脸颊,面色怔愣地望着打她的安亲王岳乐,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她虽然出身科尔沁分枝,地位算不上高,却也是被家人如珠如宝地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否则她亦不会在蒙八旗那么多的秀女之中脱颖而出,被指婚给安亲王当福晋。虽然岳乐对她不算多宠爱,可是在人前还是敬重她的,平日里岳乐连句重话都不曾说过她,更何况是煽她耳光。

此时此刻,博尔济吉特氏眼眶通红,内心到处都充斥着委屈和屈辱,她瞪着眼前的岳乐,眼泪簌簌地落了下来,却还有些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挨打?

“看你这样子,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岳乐冷眼看着一脸委屈的博尔济吉特氏,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她这个不省心的。之前他是怎么说的,可以适当地试探一番,事情不要做太过,以免打草惊蛇,惹出不必要乱子。她倒好,把他的话都当成耳旁风,下手一点分寸都没有,竟然不查清楚就对宫里嫔妃以及怀有皇嗣的嫔妃动手,简直就是胆大包天:“谁给你的胆子,敢向皇嗣下手,你难道不知道这就是太皇太后和皇上的底线吗?”

天知道这段时间他花了多少心思和时间为她善后,可皇上,不,应该说太皇太后和皇上似乎摒弃了以往的隙嫌,恢复了以往的合作,两人默契的配合下,就是他自己也没能发现,以至于收拾善后的时候,被逮了个正着。

好在被抓得只是一个小角色,根本不知道背后的主子是谁,他倒是不担心自己暴

露,只要没有证据,即便太皇太后和皇上知道是他,也不能把他怎么样,倒是可惜了那些在后宫潜伏已久的眼线和暗桩,一下子被拨除了大半,日后再想恢复现在的势力怕是不容易,毕竟此举已然让太皇太后和皇上心生警惕,又怎么可能再让他钻空子。

自打先帝为了先政露出想要传位于他的想法后,他便知道不管将来这皇帝的宝座上坐得是谁,都会视他于眼中钉肉中刺,好在当今圣上继位之时,年纪尚小,太皇太后虽然手段了得,可四大辅政大臣也不是吃素的,如此才算是给了他喘息和发展的机会。现在皇上大了,能力渐强,手中权势也越来越大,且不似先帝那般仁慈,行事手段之狠辣,让人胆寒,论起对他的态度那真是一日不如一日,若不是他在军中的声望太强,恐怕早就像四大辅政大臣一样,要么被杀,要么被人取代。

博尔济吉特氏一听就知道这事真的是错在她,之前她气焰太高,又急于求成,抓着机会便全力向前,可以说是顾前不顾后,这心里原本就有些心虚,现在一听岳乐的话,表情瞬间就变了,声音更是急促地道:“王爷,你可别吓我,那事儿虽说我做得还不够缜密,但是也不会轻易就露出马脚来,再有,太皇太后和皇上若真是知道了此事,怎么可能不发作,他们没有反应,不正说明太皇太后把这件事情给兜住了么?”博尔济吉特氏越说越觉得有可能,毕竟以往但凡她闹出了什么乱子都是太皇太后帮着收得尾,现在说太皇太后会因这个举动而放弃她,这叫她如何能相信!

岳乐一脸冷笑地扫了她一眼,瞧着她那副不敢面对现实的模样,语气讥诮地道:“你脑子里装得都是糨糊!你以为自己是谁?在你没有触及太皇太后的底线之前,你是太皇太后的族人,她自然会护你几分。可你若是触动了太皇太后的利益,那就是作死,毕竟你也不过就是一个族人罢了。至于皇上为什么没发作,那不是因为太皇太后帮你兜住一切,而是本王想方设法地挡住了这一切,否则你以为你凭什么还能安安稳稳地呆在安亲王府里当你的安亲王福晋!”

越看博尔济吉特氏这副没脑子的样子,岳乐就越是后悔当初怎么就相信这个蠢货有力事的能力。满月宴上的事情他怎么就鬼使神差地选择将事情交给她去办了,这下好了,满月宴上的事情还没消除影响,她又给他惹出这么大的乱子,只怕这一次损失的不只是后宫那些眼线和暗桩,还有可能是他手中的势力。

“我怎么就触动了太皇太后的利益了,我要针对的报复的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昭嫔。再说了,就昭嫔那样的狐媚子,太皇太后怎么可能喜欢。上次满月宴上的事,若不是太皇太后点头,我能咄咄逼人,而这次的事情没有王爷点头,我怎么敢直接就动手!再说了,原本一切都计划的好好的,要不是她运气好,我的计划根本不可能被识破!”博尔济吉特氏一脸的不服气,她对自己的计划还是很满意的,至于为什么会败露,她认为多半是自己运气不好,而不是昭嫔够有本事。

岳乐看着她这副死不认错的模样,眼神微冷,举步走到她面前,双眼紧盯着她有些失神的双眼,一脸嘲讽地道:“不可能被识破!昭嫔能躲过凭得只是一时运气?那你是不是认为自己很了不起,很聪明?哼!你要真聪明,就不至于蠢到对皇上的子嗣下手,那是什么?那是皇家血脉,岂容你来左右。”

眼瞧着他的话让博尔济吉特氏脸上的血色一点点地褪去,岳乐不仅没有怜惜,相反地蹲下

身,伸手捏着她略带肉感的下巴,继续道:“别以为出身科尔沁就是你最大的倚仗!要知道出身科尔沁,且同太皇太后同出一脉的,涉及利益,还不是说舍弃就舍弃了,何况是你!”说着,岳乐一脸嫌弃地甩开手,“拖你的福,本王现在不仅损失了一大批的人马,还正视地入了皇上的眼,成了皇上心中的刺。”

博尔济吉特氏听了岳乐的话,脑海里下意识地便浮现先帝废后的身影来,那可是太皇太后的亲侄女,可当太皇太后和先帝发生冲突时,她那样千娇万宠的人还不是一样被舍弃了,想到这里,博尔济吉特氏只觉得浑身发冷,甚至有那么一刻,她开始后悔自己为何要因这一时之气挑衅皇家威严了。

“王爷,这件事难道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我做这些事的初衷也是为了王爷,为了安亲王府啊!”博尔济吉特氏迎上岳乐冰冷的双眼,努力地为自己辩解。

岳乐看着她一脸狡辩的模样,干笑两声,“为了本王?为了安亲王府?你这个理由倒是找得让人无从反驳呢!可是你知不知道正是因为你的举动,给了皇上一个牵掣本王的机会?你又知不知道,皇上之前大肆提拔军中青年将领,缺的就是一个分散本王手中权柄的机会,而现在你却直接将这个机会送到了皇上手里!”

岳乐咬牙切齿的语调让博尔济吉特氏猛地瑟缩了一下,此时的她整个身子都在颤抖,抬眼的瞬间对上岳乐满是冰寒的眼眸,一向跋扈且自以为是她突然之间怕了,那种害怕失去一切的感觉让她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岳乐瞧着现在如同鹌鹑一般,遇事只知道逃避的博尔济吉特氏,掐死她的心都有了。若不是她是科尔沁一脉的人,他怎么可能容忍她到现在。回想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岳乐不仅心里憋着一把火,甚至对宜嫔以及郭络罗一族都有迁怒。他在朝中辛苦经营的人脉,终究还是敌不过太皇太后老谋深算和皇上的深厚底蕴,不过短短几日的时间他拉拢的那些大臣不说个个都避着他走,至于有一半已然拉开了同他的距离。

这些事情原本就让他心中的怒火越显旺盛,谁知军中又出了事情,那些被皇上提拔的青年将领,齐齐找事,就算他威望颇深也吃了不少苦头,若不是这样,他也不会一回府里就直接给博尔济吉特氏一巴掌。

“你知不知道你毁了本王精心布置多年的局面,差点让本王跌落谷地,就这样你还敢开口说是为了本王,为了安亲王府,你哪里来得这么大的脸!你做事之前怎么就不想想后果,你就没看见宜嫔都因为满月宴上的事情沉寂了吗?你还敢光明正大地动用宫里势力挑拨嫔妃之间的争斗,你以为你有多聪明,别人又有多蠢!”说到最后,岳乐甚至忍不住咆哮起来。

第一百五十章 调换顺序(一更)

眼瞧着博尔济吉特氏那副哭哭啼啼的模样,岳乐觉得之前就是他太过轻信于她了,也许不是每个科尔沁的女人都能成为太皇太后那样上能治国,下能管家的人物。既然博尔济吉特氏不行,那他就不能再让她冒头,不然到最后被拖累的不只是他自己,还有整个安亲王府。

“这次的事情最后如何处理,现在尚不可知,但是这安亲王府的事情却不能再交给你了。”岳乐一脸漠然地用冰冷的语气说道。

其实博尔济吉特氏若是直接挑唆别的嫔妃与昭嫔相争,估计太皇太后和皇上最多只是恼怒,甚至仅仅只是敲打一番就将此事给揭过了,而不是像现在直接设个局反让他钻,一副要除掉他的架势。

说到底,比起博尔济吉特氏的错,岳乐更气恼自己的大意,若不是他太过自信,也许宫里的势力根本不会被铲除,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一点一点地被太皇太后和皇上逼至角落。

太皇太后和皇上的用意他心里十分清楚,若他肯放手,也许还能得个善终。可他如何能愿意,这是他大半生的心血啊,是他们安亲王府立足的根本呐,他无论如何都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它毁在自己面前,哪怕是拼掉这条老命!

“可是……可是,我才是这个府邸的女主人啊!”博尔济吉特氏一脸不敢置信地望向岳乐,似没有想到他会直接剥夺自己的管家权。

她本以为以自己出身,还有太皇太后在背后撑着,她这安亲王福晋的身份便稳如泰山,无人可以动摇。不管这后院的那些女人如何得宠,到了她面前还不是一样都得低头,但是现在岳乐要是收了她的管家权,她就算顶着这个安亲王福晋的身份,也不一定能压制住后院的那些狐狸精。

岳乐一直注意着博尔济吉特氏的每一个表情,原本他还想着博尔济吉特氏若是够聪明,就应该懂得什么叫以退为进,却不想这个女人的表现却是越来越让他失望。连这点压力都承受不了,甚至担不起事,他还要她何用?

“你的确是个府邸的女主人,但是一个担不起责任,管不了事的女主人就该乖乖地退位让贤,毕竟本王手头上的事情多得是,没功夫天天跟在你身后,给你收拾烂摊子。”岳乐毫不留情的话语打散了博尔济吉特氏最后的希望和骄傲。

多年的夫妻,岳乐也不是对博尔济吉特氏一丝感情都没有,但是这次的事情闹得太大了,他搭进那么多的人才勉强收尾,甚至还不确认成不成功?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稳住自己在军中的地位,只要这军中一日没有能替代他的人,那么皇上也好,太皇太后也罢,即便对他有意见,也不会轻易动他。

“怎么会……”博尔济吉特氏此时也不好再端架子,眼中的泪水顿时流得更凶了,神情上甚至带着些许祈求之色。

如今她已经清楚地知道自己错在太过高傲,忘了皇权至上,也知道自己之前的想法太过自以为是,可是当初他也没说不行啊!何况一开始让她在满月宴上对付昭嫔的人也是他自己,若不是他的吩咐,她又怎么可能同昭嫔结仇,以至于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岳乐看着哭得低头认输的博尔济吉特氏,眼里闪过一丝不忍,面上却依旧不改初衷,但内心深处对于昭嫔却生出了一丝怨恨。虽说是他们挑衅在先,但是暗地里她若是没有推波助澜,事情也不会走到今日这个地步。虽说当今圣上并非先帝,可是现在瞧着这昭嫔倒是有几分孝献皇后的能耐,这样的女人若是能为他所用还好,既然不能,那就留她不得。

当初岳乐便是靠着孝献皇后的推荐才入得先帝的眼,不管他当时的想法是否同先帝一样,不可否认的是没有孝献皇后的推荐,他就是把天说破,也未必能让先帝认真听他说一句话,所以他不可能明知昭嫔已然让皇上动心,还留着她,给自己留下一个不得了的隐患。

别人会小看女人,岳乐不会,他本身就靠女人上位,所以明知有危险,他就绝不会继续放任,只是这位昭嫔颇得皇上心意,要除掉,怕是得好好费上一番心思。不然,一旦计划失败,不只是他,整个安亲王府都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没什么不会的?你千不该万不该私自对皇嗣动手,且这件事一旦曝光,本王还有可能对上马佳一族和戴佳一族。别看他们都不是顶级世家,可树大根深,惹怒的人多了,本王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难以抗衡,何况本王并没有这天大的本事,所以你给本王收敛一些,老老实实待在府里,等一切都尘埃落定后再做打算。”说到最后,岳乐可谓是声色俱厉,现在的他身心俱疲,实在是不希望再出现任何的差错了。

博尔济吉特氏抬起头,看向岳乐眼中的不耐,心微微有些钝疼,她处心积虑地做这些事情,难道仅仅只是因为她同昭嫔有怨么?

不,她同昭嫔往日无仇,近日无冤,最大的矛盾也不过就是因为她想踩着昭嫔讨好岳乐未能如愿,使得她承诺成空,以至于恼羞成怒,这才算是结下仇来。可归根结底,一切都是岳乐的意思,而她只不过是那个想执行却半路走错了道的人。

她真的已经很用心了,可她的丈夫却只是看到她的失败,嫌她惹来麻烦,如果是这样的话,她还有什么可求的?

“真的只有这样了吗?还是说原本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一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女人!”凄然地惨笑两声,博尔济吉特氏突然发现自己的眼泪再也流不出来了,她已经开始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哭了。

岳乐看着突地变得生无可恋的博尔济吉特氏,心中的不耐更甚,他少有哄女人的时候,多半都是女人讨好他,而博尔济吉特氏既不年轻也不温柔,两人一直维持着表面的敬重和平和,像现在这样有频繁的交际也仅仅只是因为与宜嫔合作才改变的,所以博尔济吉特氏就算表现的悲痛欲绝,岳乐也仅止是有一丝不忍,却不会因此而改变自己的决定,“不管你是怎么想,这事就这样决定了,虽然不让你管事,但是在这安亲王府里,你依旧是女主人。”

“是吗?”这一次博尔济吉特氏的声音透着一丝漫不经心,好似已经接受了这样的局面一般,变得平静无波起来。

岳乐瞧着她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没好气地道:“不管你怎么想,本王的决定都不会变的,所以你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罢,事情都只能以这种方式结束。”

博尔济吉特氏看着拂袖而去的岳乐,一声惨笑,她百般算计最终只落得好似幽禁一般的下场,那动了心思的宜嫔又能有什么样的下场?再者她能清楚地从岳乐身上感受到他对昭嫔已然动了杀心,原本这种事同她没什么关系,可她竟莫名地有种感觉,觉得这一次不仅仅是她自己,也许就连在她眼里无所不能的岳乐也会栽在……昭嫔手上。

宫里,苏麻喇姑听完暗卫的报告后,心中一阵叹息,这安亲王到底还是野心勃勃,难怪当初太皇太后会特意点他的名,说他日后必成大患。现在看来,太皇太后的眼光一如从前,犀利而又准确。

不过,就传回来的这些消息上不难看出这位安亲王除了野心很大之外,胆子也不小,安亲王福晋闹出的麻烦还没有彻底解决,他就再次打上了昭嫔的主意,看似为了彻底结束这件事,但只要有六阿哥在,她不认为皇上会眼睁睁地看着昭嫔出事。

虽然安亲王的能力不俗,手段也颇高,但是他想要成事,也要看太皇太后和皇上是不是容得他继续蹦跶。

紫禁城从来不会因为时间而变得平静,天空刚翻起鱼肚白,某个宫殿里便已然乱成了一团。

苏麻喇姑如同平常一样早早地起身,正准备去伺候太皇太后起身,没想到还不待她向太皇太后禀报昨天得到的消息,便接到消息说戴佳氏早产了,表情微愣,随后苏麻喇姑只是轻叹一声,顿时觉得上天是公平的,作恶的总是要有报应的,而这一次连老天爷都不站在安亲王这边,那他的计划还有几成胜算。

等到太皇太后起身,苏麻喇姑便将两件事一一禀报给太皇太后了,只是碍于她的私心,两件事的顺序被调换了一下,自然太皇太后的态度也就不一样了。

若是戴佳氏早产的事放在后面,安亲王对不对付昭嫔,太皇太后肯定不会在意,她在意的是事情的结果,而不是昭嫔的生死;可戴佳氏早产的事放在前面,那感觉就不一样了,那是安亲王对皇家的轻蔑,由不得太皇太后不重视。

“格格,可要过去看看戴佳氏?”苏麻喇姑轻声问道。

“不了,你待会亲自走一趟,看看情况,戴佳氏的身份摆在这里,哀家不能做的太过。”太皇太后伸手轻抚梳理整齐的鬓发,轻声道。

一个小小的庶妃,她还不放在眼里,即便怀有皇家子嗣也一样。

第一百五十一章 生而有疾(二更)

储秀宫里,戴佳氏因着身份低微的关系,一直侧居西配殿,就算有孕,在没有晋封的情况下,她的待遇自然不会变,最多也就是看在皇嗣的份上,无人苛扣罢了。

之前因着一时冲动同惠嫔争斗差点小产,害怕失去腹中胎儿的戴佳氏瞬间就老实了,但内心愤恨的她还是忍不住想还手,最终在太皇太后和康熙的引领之下,坑了一把安亲王。之后因着康熙下令,虽未斥责,却让戴佳氏觉得心慌,再顾不得同惠嫔斗气,老老实实地养起了胎。

原本以为只要用心调养,不管是她的身子还是她肚子里的孩子,都会没事的,不想到最后还是早产了。

戴佳氏此时狠狠地抓着身下的褥子,疼得倒抽一口冷气,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都想直接晕过去算了,可是耳边传来的各种声音又让她清楚地知道这是她等待以久的机会,是她改变命运的时机,错过了可能她这一辈子都只能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庶妃了。

但这一切的苦难都源自于惠嫔的算计,别以为她不知道是谁暗地里对她动的手!

若不是她,她怎么会差点小产,她的孩子又怎么会体弱,甚至她现在怎么会因为早产而承受这样的痛苦?要知道太医之前一直都说她身体不错的,怀相很好,肚子里的孩子也很健康,若无意外,她会顺利生产,为此,她阿玛想尽办法给她送好东西,而她却没有想到仅仅只是一时的冲突,惠嫔既然直接对她下杀手!

一想到她现在受得这些罪都是惠嫔造成的,戴佳氏双手死死地拽着身下的褥子,嘴里咬着软木,双眼腥红,就像是在咬惠嫔的肉一样。但是现在她什么都做不了,更让戴佳氏觉得痛苦不堪的是,从她发动到现在,不只是皇上没来,就连对她表示过重视的太皇太后似乎也没有动静,这让她内心的怨恨在一瞬间迸发。

时间慢慢地流逝,疼痛、恨意以及怕熬不过这一关的恐慌充斥着戴佳氏的胸膛,让她眼角的泪水不断地往下流。她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作恶的人一直没有得到报应,她这个被算计的人却屡遭磨难,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戴佳氏觉得上天不公!

老天爷到底还有没有天理!

戴佳氏咬着牙,就在她觉得眼前发黑,自己快要顶不住的时候,只听接生嬷嬷一阵惊呼,“看到头了,看到头了,主子,再用点力,再用点力……”

戴佳氏忍着那一股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痛楚,只觉得想死,但又觉得不甘心!凭什么她要承受这样的痛楚!凭什么上天要这样对她!若是可以,她真的很想杀了惠嫔泄愤。

“出来了,出来了,是个小阿哥……是……”接生嬷嬷的声音透着一股子欢喜,可是待她见到小阿哥的腿时,欢喜的声音戛然而止。

戴佳氏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耳边听到接生嬷嬷欢喜的声音,知道自己生了一个小阿哥,这才放心地陷入了黑甜的梦乡,至于后面接生嬷嬷不对劲的地方,她根本就来不及注意。

等在殿外的苏麻喇姑也算是负责,连续过来好几次了,本来这种事情不用她亲自过来的,但是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又有安亲王的事情在前,她不自觉地对于这个即将诞生的孩子多关注了几分。这不,她刚过来就听说戴佳氏生了,母子均安,原本应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可偏偏她在这些人脸上看到担忧、恐惧和害怕。

“贵妃娘娘,可是发生什么事了?”苏麻喇姑看着站在门口的佟贵妃,冲着她行了一礼后,轻声问道。

佟贵妃见苏麻喇姑过来,即便她内心里对于苏麻喇姑奴才的身份看不上,表面上却还是带着几分客气和敬意,毕竟连康熙都说了,苏麻喇姑对他而言是额涅的存在,有这句话在,谁敢当面给苏麻喇姑难堪,那就是给康熙难堪。

“您看了就知道了。”佟贵妃看了一旁的图嬷嬷一眼,图嬷嬷立马将刚出生的七阿哥给抱了过来。

苏麻喇姑看到包被里小小婴孩的腿时,整个人倒吸一口凉气,她本以为孩子至多就是身子弱,可谁能想到还有腿疾,这样的结果如何能不让人觉得惊惶。

好在佟贵妃宫斗不行,管事的能力还算不错,三两下将事情给捋顺后,她便唤太医为七阿哥诊治,至于是好是坏,最终看得还是太皇太后和皇上的意思,反正不是她儿子,尽到该尽的责任就是了。

太医看着七阿哥的腿,心里有些发慌,腿疾这种事其实并不少见,各种原因都可能造成,平民百姓都觉得忌讳,何况是在皇家。他怕太皇太后或者皇上一旦迁怒于人,他便小命不保,一时间手抖得厉害。

不过佟贵妃和苏麻喇姑此时都没空理会太医的心情,两人得到诊治的结果后,便纷纷离开了,一时倒也忘了关心戴佳氏的情况,好在戴佳氏虽然伤了身子,可这一条命却是真真正正地保住了。

后宫其他嫔妃听闻戴佳氏平安生产,母子均安,但七阿哥有腿疾时,脸色各异,但唯一能让人清楚地感觉到的就是大部分的人都幸灾乐祸地等着看戴佳氏的笑话。毕竟戴佳氏有孕之后,不说十分张狂,可也因为急于想要讨回‘公道’得罪了不少人。

云汐得到消息时,便知戴佳氏的命运一如前世,没有任何改变,唯一有所变化的大概就是她同惠嫔之间的梁子算是结下了,要开解怕是没有可能。至于所谓的真相,云汐并不认为两人无辜,毕竟这事就算背后有推手,但是决定算计对方的还是她们自己,所以不管结果如何,那都是她们应该承受的结果。

就在云汐无限感慨的时候,乾清宫里的康熙得到消息后,直接掀翻了御案,一向骄傲自负的他凡事都追求完美,事事严格要求自己的同时,对于自己身边的人或事都有着不同程度的要求,虽然没有力求完美,却也相差不远矣,这样的他怎么可能接受自己的子嗣有缺陷。不过相比上一世他无从发泄的的苦闷、憋屈和无可奈何,这一世却有一个安亲王恰是时候地往这里伸了手,不管这事是不是他导致的,安亲王府在这其中都起推动作用,最后造成了这一切的后果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推卸的,所以理所当然地安亲王就成了康熙心中所谓的罪魁祸首。

梁九功跪在一旁,心肝直颤,这段时间事故连连,他这日子是真不好过,甚至可以说每一天都是心惊胆颤的。作为康熙身边贴身伺候的人,有些事情别人不知道,梁九功是知道的,比如安亲王福晋挑唆惠嫔和戴佳庶妃动手的事,虽然动手的是安亲王福晋,但没有安亲王默许,一个安亲王福晋如何能在后宫搅风弄雨,现在七阿哥生而有疾,不管真实原因如何,这事安亲王府怕是都脱不了干系。

想到这里,梁九功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既然有人顶罪,他们只要小心一点,这小命肯定能保住,至于后续如何?端看皇上的决定和安亲王的本事。

康熙喘着粗气,整个人不说歇斯底里,却也满腔愤怒,甚至疑心顿起,脑补不断,原本只是恰巧赶上的事情,到了康熙这里统统都变成了阴谋诡计。他一心认为七阿哥会有腿疾全都是因为安亲王福晋造成的,而非他或者戴佳氏有问题,毕竟在此之前,太医也说戴佳氏怀相很好,胎儿强健,真正出了问题却是在安亲王福晋出手算计之后。康熙一边在心里脑补一边琢磨着要怎么将这件事给处理好。

七阿哥有腿疾的事情是瞒不住的,从出生到现在,有太多的人知道了,现在想瞒也来不及了。至于善后,七阿哥毕竟是康熙的子嗣,对比上一世的硬着头皮认下,这一世的康熙反而因着事出有因而对他凡存怜惜,觉得他都是受人所害,而非天生有疾。

不过有些事情并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即便康熙心里迁怒安亲王以及安亲王福晋,此时也只能咬牙将一切都给瞒下来,但是他内心汹涌的愤怒,迸发的杀意却再也止不住地往外冒,深得让他再不能容忍安亲王继续嚣张下去。

坐在龙椅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下方俯跪的梁九功等人,康熙心里再次下定决心,重起之前的计划,不然连他都不敢保证自己其他的子嗣是否还会像老七一样。

慈宁宫中,太皇太后从苏麻喇姑口中得知七阿哥生而有疾后,她就没再说一句话,原本想劝康熙的话,此时也全部打消了。七阿哥的事情来得太过突然,好似迎头痛击,让人疼痛难忍却又不得不去接受。

若说之前太皇太后想劝康熙,也仅仅只是出于对大局的考量,那么现在加入了私人感情,她不说不理智,却也明白有些事情已经不能再耽搁了。

安亲王的野心太过膨胀,明显已经忘了谁才是主?若说安亲王福晋挑唆惠嫔她们只是意外,那他后续的种种举动都在表明他对此事不仅知晓,且还带有取而代之的野望,这是一个十分危险的信号,一如当初的鳌拜,虽然尊康熙为主,却比主子更为嚣张,这样的人若是不除,谁能保证日后这江山依旧是他爱新觉罗家的。

现在安亲王的势力就不小了,若再继续放任下去,会成为了下一个鳌拜也不无可能,想到这里,太皇太后不由地抬头看向苏麻喇姑道:“苏麻,去传消息,就说哀家有事要跟皇帝商量!”

第一百五十二章 芒刺在背(一更)

苏麻喇姑听了太皇太后的话,连问都没有,就像从前一样直接行礼往外走去,却不想还不待她出慈宁宫,就见到了坐着御辇过来的康熙。苏麻喇姑迎了过去,见着康熙眼底还未消散的怒意,便猜到康熙此次过来,怕是同太皇太后的目的相当,“奴婢给皇上请安。”

康熙一见苏麻喇姑行礼,立马上前两步将苏麻喇姑给扶了起来,低声问道:“额涅,皇玛嬷可接到消息了?”

“接到了,正让奴婢去请皇上,没想到皇上就过来了。”苏麻喇姑看着对自己无比亲近的康熙,心里一阵叹息,她知道康熙心里憋着一口气,否则依他的性子是不可能这么快过来慈宁宫的。

苏麻喇姑虽然不想看到事情变得这般剑拔弩张,但是她也清楚安亲王的野心不能再继续放任了,否则真的再纵出一个鳌拜来,谁也不知道能笑到最后的那个人是谁,她私心里是不希望看到康熙因此而受伤的。

康熙闻言,点了点头,随后跟着苏麻喇姑一起进了慈宁宫正殿,此时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赫然在座,明显皇太后也是得到了消息之后匆匆忙忙赶过来的,只是比康熙快了一步。康熙见状,上前两步给二人请安,太皇太后见康熙神色不对,也不像平常那样同他拉家常、绕弯子,而是开门见山,直接就七阿哥的事情道:“皇帝这个时间过来,想必是知晓七阿哥的情况了?”

皇太后虽然历来不管事,但也不喜欢这宫里被人闹得乌烟瘴气的,再加上有五阿哥在身边的关系,她对孩子就更容易心软了,得知七阿哥因算计变得生而有疾,心中更是怜惜,“皇帝多注意点身子,这次的事情虽然有些突然,但是这后宫众人都还得靠着皇帝啊!”

“皇额娘说的是,事情虽然突然,但朕就算不为自己,也得为这皇玛嬷你们多考虑几分。若只是寻常挑衅,朕能忍也就忍下了,可是安亲王的种种举动却是冲着朕的子嗣去的,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朕无比确信他想成为下一个鳌拜!”康熙拧着眉,双眼微眯,声音里透着一丝冰寒。

太皇太后皱着眉头,抬头的瞬间看向康熙,见他眼底闪过一丝杀意,便知他已然下定决心,便道:“皇帝心里既然有了决定,那就放手去做吧!只是安亲王虽然不像鳌拜那样位高权重、锋芒必露,却也心机深沉,特别是他在军中威望颇深,贸然动手,怕是会引起骚动,毕竟这三藩尚未完全平定。”说着看了看康熙咬牙的模样,又道:“既然有些事情,明面上不能做,那便改变策略从暗处着手,有的时候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效果更佳!”

康熙神情难看,却不得不承认太皇太后的话没错,安亲王往宫里伸手,间接造成七阿哥生而有疾这件事,该知道的人都知道,可更多的人都不知道原由,他若贸然动手,即便无人能阻止他的决定,但是造成的影响却有可能让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威信就此毁于一旦,“皇玛嬷说的有理,这件事的确不适合拿到明面上来处理,即便朕有证据,也有理,可说到底这事就是一个丑闻,一旦曝光,最终还是朕无能,是皇室无能。”

君君臣臣,君若是压制不住臣,那他还凭什么坐在这皇位之上。

太皇太后看着康熙气恼却努力冷静的模样,心里暗自点头,眼底更是飞快地划过一丝赞赏。她一直都认为康熙是天生的帝王,即便她依旧害怕康熙会为女色所惑,但此时此刻却不妨碍她对康熙的满意。

一个帝王,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首先就是要冷静地判断事情的得失,而不是放任自己的情绪吞没自己的理智,很明显康熙在这一点上从来都做得很好。

“皇帝既然明白,对付安亲王一事就得从长计宜,毕竟他不是鳌拜,光是罪名就能罗列一堆。”太皇太后想了想,发现比之鳌拜,安亲王做事实在是太过谨慎,即便有越矩之事,那定然不是他出头,单凭这样的手段,岂是鳌拜这个武夫能比的,若是没有意识到还罢,一旦意识到,不管是皇帝,还是她自己都不可能再继续放任安亲王。

太皇太后虽然好猜疑,偏好科尔沁,甚至私心里希望后宫永远都是科尔沁女人的天下,但大事上她并不糊涂,遇上这种事她自然是偏向康熙的,就算她已经老了,可这里外她还是分得清的。

康熙坐在一旁,脸上透着一丝深思,沉吟片刻才道:“老七之事虽然瞧着有几分巧合在,但是事情没有安亲王的允许,安亲王福晋也不敢这般大胆,说到底,安亲王此时同鳌拜的选择无异,都是仗着手中有军权,军中有威望,而朕还需要用他们,所以他们就敢于视朕于无物,更想借此同朕博弈,让朕不得不对他们退让三分。”康熙说这些话时,牙关紧咬,愤恨至极,可以说康熙本人最痛恨的就是被人要胁,当年若不是鳌拜得寸进尺,罔顾尊卑,康熙还不会那么快对他下手。

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闻言都忍不住皱起眉头来,想起当年鳌拜还在时的寸步难行,她们也是心有戚戚焉。回想过去的艰难,太皇太后看向康熙的眼神也恢复了原来的柔和,眼底也不再暗藏心机和算计,这让康熙心里也颇为眷恋,毕竟这一路走来,他们祖孙俩相依为命的日子占多数。要不是太皇太后一直逆着康熙的意,勉强于他,康熙绝不会同她走到这一步的。再有先帝的事情,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他倒是想忽略,可事实的真相宛若芒刺在背,让他怎么也忘记不了。

康熙如今已经不是那个需要别人牵着手往前走的小孩子了,他已经从一个孩子长成了一个合格帝王,一般只要太皇太后的要求不涉及江山,他还是可以忍耐太皇太后对他时不时地要求和算计的!反正他还年轻,等得起,可若是要求太过,那也就怪不得他出手了。

祖孙二人各有心思,但在这件事上却难得地保持着一致的想法,不过就算两人暂时都放下了疑心,但是日后还是免不了要因为各自的立场而算计对方。

等康熙从慈宁宫里出来,便直接回了乾清宫,太皇太后的意见还是不错的,至少在针对安亲王一事上起了不小的作用,康熙在此基础上做了一些调整,然后将对付安亲王的计划直接提上案呈。

若说之前他还想着慢慢来,那么现在他已然是下定决心要打压,甚至是铲除安亲王的势力。若安亲王聪明,他或许还会给他留下一丝生路,毕竟顶着这仁君之名,做事太过决绝,会引起不必要的反弹。

康熙这边还没有任何的举动,安亲王府里的岳乐得到消息的瞬间,那是直接惊得他连手上的茶盏直接掉在地上了都没有注意到。原本他还想着这次的事情就算引得太皇太后和皇上的忌惮,但忌惮归忌惮,只要皇上还用得着他就必然不会这么快动他,谁知戴佳庶妃突地早产,七阿哥还生而有疾,他就知道自己这次怕是再劫难逃了。

若说仅只是挑唆嫔妃争斗这种事,太皇太后也好,皇上也罢,都不可能就此事对他大动干戈,可是现在有一个皇子阿哥因为博尔济吉特氏的举动生而有疾,那就是给皇室蒙羞,是实实在在地打了皇上的脸面,甚至是整个皇室的脸面。

涉及子嗣,别说皇上了,就是宗室,怕是也要对他产生不满,到时皇上再罗列他几份罪名,续而夺他的权,怕是不会有谁会为他开脱,如此一来,他自认为的优势便少了一半。别看之前他福晋博尔济吉特氏挑唆惠嫔等嫔妃的事情已经压了下来,但是宫里宫外从来都不缺人精,所以该知道的人都知道,只是碍于面子都不说罢了。

现在七阿哥生而有疾,虽然不一定都是博尔济吉特氏的错,但她逃不了指责,而他这个男主人亦脱不了干系。这件事情实在是发生太巧合了,若不是岳乐清楚皇上不会用子嗣来算计他,他都快以为七阿哥的腿疾是有预谋的了。

“来人!”岳乐唤来贴身小厮,暗自吩咐一番后,他也不敢再像之前那样大大方方地留在京城,而是迅速起程前往军中。

安亲王福晋得知岳乐要回军中时,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后似想到什么一般,淡淡地应了一声,将要抬起的腿收了回去。七阿哥有腿疾的事她已然知晓,这事不管是谁的错,她和岳乐怕是一个都跑不掉。

此时岳乐突然决定起程回军中,大致用意安亲王福晋自然能猜出一二来,但是她心里也清楚,不管这件事她是不是依着岳乐的吩咐去做的,他都会将责任怪在她身上,与其此时过去自讨没趣,她还不如自觉一点,将这最后的时光留给他和他的爱妾。

安亲王福晋心里悲凉无人能知,但是可以预料到的是安亲王福晋不会再为了岳乐去做那些自认为可以讨好他的事,甚至内心悲愤的她隐隐地还盼着安亲王能倒霉,如此她可能依旧得不到宠爱,但却能坐稳这个安亲王福晋的位置。

岳乐可不知道这些,他压根就没注意博尔济吉特氏没来,他只是稍稍嘱咐几句,便直接起程了。而侧福晋明知博尔济吉特氏没来,却也不提醒,毕竟后院妻妾,无关大小,天生就是冤家,没谁会无缘无故地自找没趣。

斗了这么多年,宠爱她有,但这管家权却是真没摸过,现在好不容易到了她手里,她会想要还回去才怪!

第一百五十三章 怨愤之意(二更)

康熙收到安亲王返回军中的消息时,只是冷笑一声,并没有阻止。老七的事情一出,明面上所有的视线都放在他这个当皇阿玛的人身上,看他如何处理这件事,可暗地里知情的人,对于安亲王的不满却是实实在在地产生了。

且这件事怎么看都像是错在安亲王本身,他若率先认错,也许那些宗室以及大臣可能还会替他辩解几句,说说情。可是现在安亲王趁着事发,直接跑了,如此敢做却不敢担的行为怕是让不少人对他失望不已吧!

之前康熙怕自己贸然出手引起其他人的反弹,现在倒好,安亲王自己把把柄送过来,他没有当场发作,亦没有穷追猛打,一派冷静平和的模样倒是让宗室大臣了再不好说什么。可以说这次的事情已经让这些人站了队,等到下一次,只要他抓住安亲王的把柄,这些人怕是不用康熙开口,就会自动将安亲王推到他前面来。

至于军中诸事,看似安亲王岳乐独掌大权,可实际上军中势力也分成了好几股,单就康熙这几个陆续提拔的青年将领就自成一派,他们这些人看似一般散沙,官位更是高低不同,但细心观察的话,便会发现他们手中都握有实权,真要连成一线,安亲王岳乐也不一定能挡住他们。而康熙就是看重这一点,才会放任岳乐回营,半点不曾为难。

“梁九功,将这份信以八百里加急送到军中,朕倒是要看看临近战事结束,他安亲王还能闹出什么动静来!”康熙从慈宁宫回来之后,便针对安亲王本身做了一系列的调整,甚至动了之前并不打算动的暗桩和眼线,为得就是在最短的时间内消除安亲王在军中的威望,续而架空于他,将军中大权真真正正地掌握到自己手上。

“嗻。”梁九功诚惶诚恐地接过康熙递来的折子,行礼之后,很是乖觉地退出大殿,进行安排。就冲着康熙这严谨的态度,就由不得梁九功不重视,且都说了是八百里加急,他哪里还敢有一丝耽搁。

康熙看着往外走的梁九功,再看看御案上摆着的折子,目光扫向一旁的红皮折子,目光微微一凝,这是龙卫特有颜色,一般单独用红皮送上,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消息。康熙伸手拿过,打开之后,看到折子上的内容,整个人顿时变得阴郁起来。

他一直都知道先帝的死没那么简单,依着之前查到的那些信息,他本以为太皇太后能起到的作用最多就是逼着先帝自我放纵,但是这份折子却让他明白,先帝被逼得没法是一回事,但太皇太后决绝的态度促使悲剧的发生却又是另一回事。

政治立场不同,行事准则自然也不同,康熙作为一个掌控大局的帝王,自然明白先帝想要改革的心思和难处,就是他自己每每涉及创新,还不是一样会受到朝中守旧大臣的百般阻挠。他之所以大力提拔新人,倒不是因为朝中那些守旧大臣没有真材实学,而是这些大臣的年纪越大,行事就越是保守,别说开拓进取,就连新东西他们都不愿接受,这样的人说好听一点是沉稳,说的难听一点,就是墨守成规,不愿意接受改变。

遇上这种事,即便他是帝王,也不可能一意孤行,朝中稳定,需要平衡,有守旧大臣就一定得有懂得开拓进取的大臣,所以他必须平衡两方势力,让他们互相竞争却又能为他所用。

先帝当初太过急于求成,步子迈得太大,再加上时局不稳,人心涣散,以至于支持他的人太少,反对他的人太多。再有太皇太后出手,他就算是有雄心万丈,怕是也难有发挥的余地……康熙长叹了一口气,合上折子的瞬间,他内心无比复杂,他会对先帝的难处感同身受,却不会赞同先帝略显幼稚的逃避行为。

对!对于先帝前期的种种不作为以及后期的种种放纵,康熙即便是儿子也有些看不上眼,特别是他寄情于孝献皇后,迁怒于所有人的举动,让康熙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那些被迁怒的人中包含了他和他额娘,他对先帝有孺慕之情,那是身为人子的天性,但除此之外,他对先帝最深的感触大概就是那一腔怨愤之意了。

康熙嘴上不说,但是心里明白,有怨愤之意的并不只是他一个,二哥、老五等兄弟以及后宫那些太妃们,谁对先帝没有怨言,而正是因为这份怨愤之情,康熙才会吸取教训,下定决心做一个合格的帝王,但似乎不管他怎么做,都难以达到他预想的结果。

站起身,康熙想着折子上所说的击垮先帝的最后一件事,心里莫名地带着一丝寒意,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太皇太后的狠心了,现在看来他对太皇太后的了解还很片面,毕竟能狠下心肠除掉自己亲孙儿的人,真心少见。

康熙单手握拳抵着御案,整个人不断脑补着关于从前的种种,也许孝献皇后的出现的确招人非议,甚至是招人恨,但是促使这一切发生,且在最后造成悲剧的却是太皇太后的步步紧逼。若当初太皇太后不是一心只想着科尔沁,也许先帝不会那么年轻就去了,他皇额娘也不会那么快就病逝,更或者他还能得到先帝的宠爱,虽然这种可能很小,却因为求而不得在康熙心里生了根。

当初先帝宠幸满人嫔妃,排斥蒙八旗嫔妃,甚至一而再再而三地闹出要废后的事,说到底只是不想被太皇太后操控,在这一点上,康熙还是支持的,否则他不会屡次拒绝太皇太后想要纳蒙八旗秀女进宫的要求。

但这样的拒绝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一如太皇太后屡次针对云汐一般,也许他该顺了她的意,再让她明白,再多的蒙八旗秀女,即便进了宫,也得不了宠,只能像那些太妃一般,在这深宫之后耗尽青春。

康熙心思凌乱,从乾清宫出来,整个人神思不属的,等回过神来,他已经站在了永和宫前了。他大踏步地走了进去,脚步带着些许急切,无视周边行礼的宫人,一路往里,等见到坐在炕上陪着福宝玩耍的云汐时,他上前将人一把揽进怀里,才发现他想要的不仅仅只是这江山万里,还有一个可以陪着他一起看遍这万里江山的人。

“皇上这是怎么了?这般突然地过来,脸色也这般难看,可是发生什么事了?”云汐被康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说话间小心地观察着康熙的脸色,见他面色苍白却只是抱着自己不说话的样子,不由地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安抚他的情绪。

康熙看着一脸担忧自己的云汐,心情微缓,扬唇的瞬间看到旁边正好奇地睁着一双如黑葡萄一般的眼睛看着自己的福宝,侥是康熙脸皮再厚,也不由地有些发热,“福宝,来,皇阿玛抱抱。”说完他伸手将福宝抱到怀里,双手举高,惹得原本还有些不在状态的福宝顿时回神,随后发出类似尖叫的笑声。

云汐静静地看着康熙他们父子玩耍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弧度。上一世,她的孩子连正眼都没得到一个,这一世,她要给她的孩子最好的一切,包括这父子之情。现在看来,她的安排已经起了不小的作用,至少在康熙心里,福宝即便不是全部,却也在他心里占了一定的地位。

等到他们父子俩玩累了躺回炕上,云汐立马唤来绿袖,让她将准备好的点心和茶水送了上来,“现在时辰尚早,离晚膳还有些时间,臣妾也不知道皇上有没有用过午膳,就先让人送了些点心过来,皇上若是饿了,可以先吃点点心垫一垫。”

康熙一听这话,这才想起今天一天因着安亲王的事,他来去匆匆的,别说用膳,就连茶水都忘了喝,现在云汐将茶水点心放到他面前,他才发现自己不仅饿了还很渴。于是一向注重形象的康熙将殿内的人都给遣散了,接着便直接开吃。虽然康熙的动作很快,但是举止依旧优雅,从这里不难看出规矩二字束缚的不仅仅是后宫的嫔妃,还有康熙这个皇帝。

“皇上,先喝口茶吧!”云汐将一旁的茶盏微微往康熙面前推了推,轻声说道。

康熙点了点头,伸手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然后长出了一口气道:“汐儿不提,朕还真没觉得饿,现在汐儿这么一提,朕才发现自己真的饿了。”

云汐见康熙脸上有了笑意,顿时松了一口气,她知道七阿哥的事情肯定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骚动,给康熙造成不小的压力,所以她一直没有动,而是暗中观察宫里宫外的动静以及康熙和太皇太后的反应。现在看来,康熙似乎已有打算,至于太皇太后那边,没有动静就表示她同意了康熙的计划,微微眯了眯眼,云汐原本有些发慌的心瞬间有了着落。

她不怕对方有动作,就怕对方没有动作,安亲王一脉自打站到宜嫔身后,且拿他们母子的性命当儿戏时,她就想着什么时候将这一切都给还回去。但是安亲王本人太过谨慎小心,她又身在后宫,一时半会的倒也没有机会动手,却不想她还没动手,对方倒是先动了心思。好在上天还是怜悯她的,几件事情凑到一起,促使安亲王偷鸡不成蚀把米,彻底惹怒了康熙的同时也断了自己的后路,而她不管是从那方面讲都应该推上一把,毕竟明知对方是敌人还心慈手软,那跟自寻死路无异。

“臣妾在宫里陆陆续续地也听了一些闲话,皇上即便心里不舒服,那也得以自个的身体为重,毕竟有些事情不是皇上的错,而是有人贪心不足,才造成的恶果,皇上不必为了他们而坏了自个的身子。”云汐看着窝在康熙怀里,抬头的瞬间见着伸手想抓点心的福宝,一脸好笑地握住他肉呼呼的小手,轻声哄道:“额娘的福宝还小,等长大了额娘再给你准备好吃的小点心,好不好?”

康熙低头看着‘啊啊’直叫的福宝,再看云汐一脸温柔的样子,只觉得就算是为了保护怀里的娇妻幼子,他亦不能再让安亲王继续嚣张下去,毕竟安亲王今日能对嫔妃皇子动手,那么来日就能对他这个皇帝动手。

第一百五十四章 罪己诏

安亲王离京之后,并没有让七阿哥生而有疾的事情就此平静下来,大臣里独有那么一群名为御史的官员总爱在这种时候上蹿下跳以证明自己的存在。

御史这一官职刚开始是文职秘书类的,后来变成了监察御史,相当于各级检察机关的老大。原本这些人应该隶属于康熙本人管辖,但是因着局势不稳的关系,官员的派系和党争导致这些人的职权安排不详,慢慢地这些人为了显示自己的存在和职能,开始将目光投向后宫以及大臣的后宅,慢慢地引变成了以劝谏为主。

当然,这所谓的劝谏只是他们博出位的一种方式,就比如有忠臣就有奸臣,有直臣就有佞臣,万事都有两面性,自然他们劝谏的内容有好有话,有用的也有没用的。像是现在,他们的本意并不是想跟康熙作对,但是有的时候为了突显自己,他们明知会触怒康熙却依然故我地拿七阿哥的事情博一个出头的机会。

不管他们到底是什么用意,不可否认的是他们的确早在了头,也顺便坑了一把已经回到军中的安亲王。毕竟皇家的事情,总得有个由头,找不到事情发生的原因,那就只能扯天扯地,甚至是在康熙伤口上撒盐。

有道是财帛动人心,这利益也一样动人心,毕竟少有人能拒绝送到面前的利益。

一开始,这些人的言语还算婉转,东扯西拉,无非就是想要一个原因,一个能让他们冒头的原因,只要这个原因能逼得康熙退上一步,那便顺了他们的心意,无奈他们打算的再好,康熙本人却不愿意配合,双方之间便产生了冲突。

有冲突就必然会有矛盾,这些人既然敢冒大不韪冲着康熙开火,那便是下定决心要捞点好处的。

康熙对这些人目的心知肚明,别说他心中恼怒,就是他心情甚好,也不一定会如他们的愿。他暂时拿安亲王没法,还拿几个御史没法么?凡事只要不太过,他一向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由他们去了,但是这些人居然敢大声嚷嚷地让他下罪己诏,那他定然也不会对这些人太客气!

罪己诏是什么?那是帝王无德的表现,可他凭什么要承受这一切,若是他的问题他承担,可若是别人的问题,他绝不像傻子一样往自己身上揽担子。

若是以往,依着康熙一心想要成为一代仁君的想法,他肯定不会大肆处理这些御史,可惜康熙心里憋着一口气,这口气从安亲王离京到现在就一直憋着,原本康熙都以为自己会忍到处置了安亲王之后,却不想几个御史为了一点名头,竟忘了自己的身份,上蹿下跳不说,还妄图让他下罪己诏,简直就是狗胆包天。

康熙冷眼看着这些人,心中冷笑,可发起火来却是迅雷不及掩耳,完全不给这些人机会,一出手就直接要了对方的命!

“既然朕在你们眼里是那无德之君,那朕便让瞧瞧什么叫真正的无德!”康熙冰冷的嗓音响彻整个乾清宫,那些心里还打着主意想借此捞好处的大臣,见康熙如此强硬,再不敢造次。

康熙发怒处置御史的事情并不让云汐觉得讶意,依她对康熙的了解,坐以待毙不是康熙的本色,即便他想做明君,但并不表示他就会任由其他人爬到他头上来。再者想要震慑那些别有用心的人,血腥手段是不能避免的。只是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人不怕死,明知康熙因七阿哥的事情恼怒于心,却还敢在这个时候为了利益扯虎须,这倒是应了那句人为财死鸟为死亡的话。

这样的结果对于云汐而言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倒是那些处置的官员,若是无女眷在后宫还好,若是有,依着康熙的尿性,怕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谁说皇帝心胸宽广不记仇,康熙这个皇帝偏偏就是个很记仇的人,不然你以为卫常在为何这般受宠还没有晋升的机会,还不是因为她不知进退算计康熙,以至于让他记了仇。

说穿了,皇帝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即便为了大局压抑自己内心的怒气,但不代表他会一直隐忍,委屈自己。

这次的事情完全是因为这些御史急功近利,事情都没弄清楚就上蹿下跳,甚至触及康熙底线,康熙怎么可能忍气吞声顺了他们的意。不过像这样的情况都是少数,毕竟康熙只是要震住这些人,将七阿哥生而有疾的事情就此揭过。

好在宗室皇亲心里也有谱,旁人不知原由,他们心里却清楚七阿哥有疾并非康熙无德,而是安亲王暗里算计造成的。若他们真的眼睁睁地看着康熙被这些不明情况的御史逼着下了罪己诏,那将来要倒霉的可就不只是安亲王一个了。

至于七阿哥,倒是没人将脏水泼到他一个小小孩童身上,再加上康熙重子嗣,倒也无人敢因为他生而有疾便苛待于他,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当然康熙既然心里对七阿哥有愧,认为是自己太过松懈才导致他被牵连,那就必会给他一定的眷顾,可以说只要七阿哥不作死,掺和那些不该掺和的事,他这一生不就其他,一个王爷的身份是稳稳的。而上一世七阿哥的确不错,康熙后期对他也很是重用,从这一点上不难看出康熙对于儿子们的要求有多高。

云汐心中暗自思量着是不是要趁早帮着自家儿砸拉拉关系,不过想想年纪最大的大阿哥现在也不过就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娃儿,自家儿砸还只是一个小奶娃,就觉得这事其实还可以再放放。毕竟小阿哥的身份虽然没有全部产生变化,但是依着康熙对卫常在的态度,她怕这位八阿哥另投明主,不,应该是托生他人呐!

如今后宫得宠的嫔妃不算太多,却也不少,卫常在一直领先,招了不少人的眼,私下里可没少被刁难,可惜现在的康熙再不像从前那般怜香惜玉,侍寝归侍寝,优待却取消的干干净净的;再说宜嫔,别看她生了五阿哥,又失去了五阿哥,可满月宴上的事情和七阿哥的事情都促使康熙对她的不满越来越深,以至于宜嫔在挂上绿头牌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还没有她妹妹郭贵人来的得宠;剩下的像乌雅贵人、袁贵人等人,侍寝次数不说平分秋色,却也勉强可以持平,谁也不比谁强。

虽然基本是这样,但是也有不少嫔妃在夹缝中抢得一次两次侍寝的机会,不管运气好坏,总有人能得逞,否则这后宫低位份的嫔妃怎么会越来越多。说穿了,能看得开的可不只有惠嫔一人,其他人也懂得依着康熙的喜好扶持新人,只是康熙再不像从前,一时间倒是断了不少宫女的上位之路。

云汐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炕桌的桌面,脑中的思绪不断地翻滚,各式各样的想法在她脑海里盘旋。这段时间真的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每件事情似乎都有反转,再加上安亲王走得突然,她总觉得这事肯定不会就这样结束。

当然,她并非不相信康熙的能力,而是担心安亲王还有别的动作,毕竟这宫里想要上位的嫔妃太多太多,宜嫔占着亲戚关系抢了先机,可这并不表示安亲王就没有同其他嫔妃接触过,甚至是暗地里安排了别的计划。从得到惠嫔和戴佳庶妃的事情出自于安亲王府的手笔之后,她就感觉有些不安心,觉得这事肯定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

一如她记恨安亲王府的人害她一般,她想安亲王府的人一定也会将脏水泼到她身上,认为是她从中做梗才使得他们落得这般境地,可他们却忘了害人者必自害的道理。

也罢,这件事情已然到了这个地步,云汐也不想争什么对错或者输赢,毕竟比起安亲王府的算计,太皇太后这位老太太更麻烦,心思深沉,疑心又重,还一颗红心向着科尔沁。虽然现在有卫常在挡在前面,但这并非稳妥之法,她得另一个法子转移这个老太太的疑心,毕竟依着太皇太后的势力,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云汐是真不想跟她有正面冲突。只是云汐心里所思所想似乎都跟太皇太后背道而驰,可以说只要她还想要往上爬,还想要康熙的宠爱和孩子,那就是跟太皇太后对着干。

别看现在有康熙大发雷霆震慑众臣,后宫又有被安亲王牵连的宜嫔等人吸引目光,可只要云汐在现在的基础上再踏出一步,就会打破后宫现有的平衡,到时就算有康熙护着,云汐依旧会成为后宫最大的靶子。

备受宠爱的确让人嫉妒,可对于后宫的女人而言,宠爱并不是唯一,可以说比起宠爱,后宫的嫔妃更希望拥有子嗣。这倒不是说康熙没有魅力,实际上康熙除去帝王的身份,依旧是个有魅力的男人,这一点从云汐屡屡对他动心便能看出。而后宫的嫔妃,不管因何而入宫,说到底对于康熙这个帝王,不,应该说这个男人都是抱有几分想法的,只是这几分想法也许还没来得及实现便现实打击得遍体鳞伤了。

比之渴望而不可及的宠爱,明显子嗣更能给她们安稳的生活,至少康熙大封后宫时,有子嗣和没有子嗣的嫔妃想要晋升的机会是完全不同的。回想上一世的后宫嫔妃,就云汐所知,能为妃为嫔的大多都是有阿哥傍身的,再不济也是生养了格格的,至于无生养的嫔妃和生养了却没有保住孩子的嫔妃想要走到那一步,要么家世够大,要么够得康熙喜爱,否则这一生都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有了这样想法,家世背景都只能算一般的云汐只能将对康熙的心思埋在内心深处,毕竟比起情投意合,她更需要站稳脚跟,不然命都没有了,那一腔情谊还能错付给谁。

正想着,许嬷嬷从外面走了进来,行礼之后凑到云汐耳边,轻声禀报几句,随后站到一旁,轻声道:“娘娘,有件事老奴拿不得准主意,还请娘娘做个决断?”

第一百五十五章 契机(二更)

“娘娘,有件事老奴拿不得准主意,还请娘娘做个决断?”

“什么事?”云汐抬头望向许嬷嬷,明显有些意外。

许嬷嬷在宫里的时间最长,平日里云汐多倚重,且因着宫里的弯弯道道她最清楚,所以很多事情云汐都会习惯性地先听听许嬷嬷的意见。现在听闻有许嬷嬷拿不定主意的事情,云汐倒是有些好奇了,什么样的事情居然能难道许嬷嬷这样的老人儿。

“近来娘娘不是让老奴多关注一下慈宁宫的动向么?老奴常通过以前的老姐妹打听到一件事。”许嬷嬷见云汐一脸关切的模样,细细说道:“太皇太后身边有一对姐妹俩,姐姐池姑姑管着太皇太后的衣裳首饰,妹妹小池姑姑管着洒扫粗使,都算是太皇太后的心腹,可前几天,池姑姑却被太皇太后给赐死了。”

“赐死了?为什么?”云汐一脸讶意,她似乎并没有听说后宫有人被处置啊!

后宫里的太监宫女会被刁难、惩罚是常事,但是打杀什么的并不随便,更不像那个文明时代的各式作品里表现的那样夸张,动不动就是‘一丈红’。不过这并不表示太监宫女的日子就好过了,事实上宫里捧高踩低是常态,除了主子之外,奴才之间也互相倾轧,毕竟主子身边的红人也不是谁都能当的。

当然,像太皇太后这样的身份,要处置一个奴才且不让人知道,肯定是再简单不过的了,但是被处置的既然是太皇太后的心腹,却一丝消息都没露,那就不一般了。

心腹可不必一般奴才,忠心、能力缺一不可,要培养出来并不容易,即便太皇太后身边能人多,却也不应该随随便便就舍弃其中一个心复。再说犯错这种事,谁能没有,可大小事情的惩罚也是有区别的,大多都是罚跪和挨板子,上来就是杖毙的很少,像康熙那样的例外,至少云汐进宫这么久,后宫还没有见过这种情况。

“对外说是侍候不经心,打碎了太皇太后最心爱的如意把件。可据老奴提知,对方是被人当成了替罪羊,而太皇太后心知肚明,却依旧顺水推舟地要了池姑姑的性命。”许嬷嬷想着自己查到的消息,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他们这样的人,能跟对一个主子真的不容易,因为一不小心就可能被他们倾注一切跟随的人当成弃子给舍弃了。

“嬷嬷的意思拉拢这位小池姑姑?”云汐望向许嬷嬷,面色平静地问道。

“是。老奴出宫之前同池姑姑和小池姑姑有过接触,关系尚可,且对她们的心性也有一定的了解。既然知道池姑姑是被人当了替罪羊,那小池姑姑就一定会报复,但碍于太皇太后这个主子……”许嬷嬷语焉不详,但该表达的意思都表达清楚了。

太皇太后身边的人内讧,对于云汐而言就是一个机会,若是能助小池姑姑报仇,不说让她转投永和宫,最起码在云汐有难时,可以帮上一把。

云汐微微思索一番,心里对比一下利弊,再想想能办成这件事的可能性,有些不确定地道:“嬷嬷可知推池姑姑出来当替罪羊的人是谁?咱们帮着小池姑姑除掉对方的几率有多大?”

太皇太后的势力何其之大,宫里宫外都有,何况是太皇太后大本营的慈宁宫。

别以为对方是个奴才就好对付,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打狗还要看主人。太皇太后那样的人,她可以随意处置自己的奴才,却不定能容忍别人在她的地盘上处置她的奴才,所以这件事并非她答应就能做到。

“老奴打听过了,推池姑姑出来的是太皇太后身边掌管起居被褥的,平日里就跟池姑姑不对付,最近不知道因什么事入了太皇太后的眼,得了不少赏赐,慈宁宫里有不少人追捧。若要对付她,就得从太皇太后的起居以及被褥上着手,但太皇太后的衣食起居都有专人负责,即便小池姑姑愿意里应外合,怕是也很难动得了对方。”许嬷嬷虽然想促成此事,但是面对云汐的问题,她还是尽心尽力地帮着分析和解答。

云汐瞧着一脸犹豫的许嬷嬷,脸色古怪,这事明显不可违,但许嬷嬷却特地提及,这让云汐有些好奇:“嬷嬷可是有什么为难之处?”

许嬷嬷神情复杂地看着云汐,犹豫再三,最终退后一步,跪在云汐脚边道:“还请娘娘恕罪,池姑姑这事老奴多少还是有几分私心的?”

她说这话并非是推卸责任,池姑姑姐妹同她还是有几分情份的。当初在慈宁宫,若非她们帮忙,有可能她就活不到出宫,更别谈遇上昭嫔了。现在她们姐妹出了事,找上她,她自然是想帮上一把,再者昭嫔也有对付太皇太后的心思,她这才开了口,只是昭嫔的话让她意识到了自己的鲁莽。

真没想到,临到老了,她既然还有这般冲动的时候。

实在是因为小池姑姑两姐妹的遭遇太让人难受了,眼瞧着昔日帮助自己的姐姐一死一伤,她就算再冷静,此时此刻也难免会产生一种冲动。

都是奴才,没人希望自己付出一切后被自己的主子轻易抛弃,太皇太后的举动着实太让人心寒了,再思及昭嫔和太皇太后之间难以理清的矛盾,许嬷嬷喉头发干,意识到眼前的池姑姑的事就是昭嫔攻破慈宁宫的一个契机,便动了心思,这才有了今天这个举动。

云汐愣了愣神,随后叹了一口气将许嬷嬷扶了起来,“嬷嬷重情是好事,但是嬷嬷怎小池姑姑愿意忍着心中的悲痛陪着我一起等待时机呢!要知道慈宁宫被太皇太后围得跟铁桶,想要在这里面生事,别说一两天,就是一两也不一定能成功!”

许嬷嬷听了这话,便沉默了。

凭心而论,昭嫔说的一点不假,一个永和宫都能在昭嫔手中慢慢地变得固若金汤,那就更别说太皇太后的慈宁宫了。也许有小池姑姑在,她们有突破的机会,可想要除掉桂姑姑而不使太皇太后起疑心,怕是不容易,就更别提其他的计划了。

“娘娘的意思,老奴明白,这事老奴会再做确认的。”许嬷嬷轻声道。

小池姑姑一心想要报仇,若时间被无限延长,就是许嬷嬷自己也不能确定小池姑姑会愿意,所以为了昭嫔和六阿哥的安危,她得反省自己的急切。

情份这种东西,只有双方都认可,那才叫情份,若仅止是她自己一厢情愿,那她离死路亦不远矣。

云汐透过碧纱橱看向外面的那一抹绿意,手指轻点着桌面,可能是有些用力过度的关系,指尖泛红,带着一丝麻麻的疼痛感,不重,却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皱眉。

“确认是一定的,关键还是要看她本人的心性,是否真的能沉得住气。毕竟太皇太后不是一般人,只要一次让她察觉到不对,那咱们别说机会,可能连小命都难保。”云汐语气深沉,说的话却像针一样扎进了许嬷嬷的心里,让她瞬间注意到自己已忽略的重点:“若真的能促成这次合作,付出是相对,我助她报仇,那她能助我什么?”

既然是合作,那就要拿出诚意,她若是答应帮她报仇,就必定要收取相等的东西。

身在后宫内苑,明知是块石头都能长出耳朵来,又怎么可能随意使用自己的同情心,毕竟有的时候他们连自己身边的人都不敢轻信,何况对方还是曾为太皇太后的心腹的小池姑姑。

云汐既然动了算计太皇太后的心思,那她就不可能一直等着机会上门,但凡有可能,她不介意制造机会,且就算她得到机会,要么不出手,要么一出手便能致太皇太后于死地。

许嬷嬷意识到自己的急切,缓和一下情绪之后,低声道:“娘娘顾虑的对,小池姑姑现在的只是被仇恨冲昏了头,与其说她是顾念昔日同老奴的那点情份,还不如说她是病急乱投医,逮着机会就想试一试。”

云汐笑着点了点头,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好似根本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小池姑姑的出现扰乱了她的心湖。

久久不曾有过动静的计划,突然遇到了可以成为契机的引子,别说许嬷嬷心动,就是云汐自己也难忍心动。若不是上一世的经历太过凄惨,她怕是不可能像现在这般谨慎。

傍晚,听闻康熙翻了她的牌子,云汐并不觉得有什么意外,这段时间因着七阿哥的事情,康熙已经有好些天没有踏足后宫了。现在康熙一举震慑住那些别有用心的臣子,定然是要好好放松一下的,原本云汐还以为他会像从前一样先翻卫常在的牌子,却不想这次却是先翻她的牌子。

这下子,太皇太后怕是又要多想了,而后宫那些嫔妃,大半又要夜不安枕了。

不过因着小池姑姑的出现,云汐难得主动冒头,毕竟之前因着太皇太后的屡次敲打,她一直表现得很老实,万事不出头,即便被人刁难,也是直接回击,少有耍心机的时候。虽然不知道这样的印象是否深入人心,但云汐清楚,要让有本事的人投奔自己,首先她就该展现自己的优势,而得宠就是她最大的优势。

当然,这后宫得宠的并非只有她一个,但是她会让人知道她不仅得宠,她还有足够的实力往上爬。

第一百五十六章 撩与被撩

康熙过来的时候,云汐表面上依旧和平常一样,抱着福宝在永和宫的宫门口迎他,态度一如从前,没有谄媚讨好,轻轻松松的,就好似等着丈夫回家的妻子,而这反而让康熙觉得无比的眷恋。

接过云汐怀里的福宝,康熙并不急着进屋,相反地心情甚好地抱着福宝在院子里转了两圈,之后才将福宝交给思嬷嬷,而他则带着云汐进了内殿。

“都下去!”康熙脸上看不出喜怒之色,但眼底一片柔和之色,说明他此时的心情尚算不错。

许嬷嬷等人见状,倒也没敢多问,这几天她们都听了不少消息,都知道皇上的心情不太好,在朝堂还发了脾气,所以康熙一挥手,他们很自觉地就退了出去。只是这心里隐约地带着一丝担心,虽说皇上宠爱娘娘,但是谁也不能保证皇上就不会对娘娘发脾气。

云汐可不知道许嬷嬷她们心里还有这样的想法,她看着径自坐到炕上的康熙,小步迎了上去,见他伸手,她下意识地就将手搭在了他的掌心里,谁知他突然一捉紧,便将她拉进了怀里。

云汐一下子撞在他结实的胸膛之上,钗发松散,整个人晕头转向的,颇有些反应不过来。康熙却好似没瞧见一般,抱着她就往上拖,直将人抱进怀里才道:“汐儿今日对朕似乎有些冷淡?”

云汐恍过神,双眼下意识地看向康熙,听了他的话,颇有些哭笑不得地道:“皇上这话臣妾可不敢应,真要说冷淡,倒是皇上有冷落臣妾才是!”

康熙笑了一声,伸臂揽着她纤细的腰间,下巴靠着她的肩膀,轻声道:“这样一说倒真是朕的不是,那朕今儿个晚上好好补偿补偿汐儿,如何?”

康熙这话说的跟云汐想像中的一点都不一样,惊得她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小脸又热又烫,她还真忘了眼前这个男人在男女之事上,那可是真正的身经百战的老司机。以往两人独处之时,她每每都是被撩得手无足措的人,现在她就算有所长进,也明显不是他的对手。

“皇上还真是……”云汐对上康熙的目光,余下的话就再也说不出来了。

康熙伸手替她取下头上的珠钗,闺房之中,康熙并不是第一次帮着云汐描眉画鬃,松解钗环,记不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康熙一直记得云汐说过,戴着这些东西,头皮很难受,所以每次就寝之时,她第一件事就是松解钗环,而他自打动了一次手后,但凡他过来永和宫,这事他做得很是平常,到了现在,他这熟练度都一点一点地练起来了。

“朕只是想汐儿想得慌。”康熙的语气平静无波,可说出来的话语却越显火热。

云汐睫毛轻轻抖了两下,嘴唇微抿,看向他的目光既羞且嗔,感觉到他的呼出的热气喷洒在她额前,不由地嗔道:“皇上今儿个可是吃了蜜糖,说出来的话竟这般动听。”

“朕没吃蜜糖,倒是想尝尝汐儿唇上是否有蜜糖的甜味儿。”说话间,他俯身而来,霸道地吻上她的唇,占据她的呼吸,掠夺她独有甜美。

直到她快要喘不过气来,康熙轻咬她的唇瓣,流连忘返。

云汐气息微乱,媚眼如丝,似嗔似怒,却不让康熙觉得恼怒,相反地他对云汐的小性子很是纵容。有的时候,云汐都会怀疑康熙是不是有受虐倾向,她老老实实的他似乎并不满意,相反地她闹脾气,使小性子,他倒是觉得高兴,甚至颇有耐心地凑过来哄她,一次两次可以当情趣,次数多了,云汐想不误会都难!

当然,这种事她也就是偷偷在心里想想,并不会傻到问出声来。

“看我!”康熙见云汐将放在他身上的目光挪开,不由地出声道。

云汐深吸了一口气,对上他目光里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来的灼热,她心头一颤,贝齿轻咬嘴唇瓣,心知康熙已然是动情了。

康熙这样的人,从来不会委屈自己,一旦他想要什么,便一定会想法得到,区别只在于时间长短。

对于云汐,康熙从来不勉强,但他若动情,必定会让云汐陪着他一起沉沦。这样的霸道,云汐说不清是讨厌还是喜欢,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他的温柔每每都让云汐觉得沉沦。也许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云汐才会放纵自己对康熙的感情,毕竟前世今生,真正承载了她对爱情向往的男人只有康熙一人,至于巴彦,她从未动心,即便妥协,也不过是为生活所迫罢了。

“臣妾一直都看着皇上。”云汐想着之前康熙撩得自己毫无退路的模样,眼里闪过一丝狡黠,扬着红唇凑到康熙耳边,说话间舔了他的耳垂一下,感受到他的身体猛地一震,她不由地轻笑出声,一副好不得意的模样。

康熙一开始还真被云汐大胆的举动给惊到了,等回神,见云汐一脸妩媚地伸着纤细的手指在自己结实的胸膛上画圈圈,不由地有些口干舌燥,低头的瞬间,凑到她耳边,声音沙哑地道:“又来勾朕!”

近来不管是安亲王还是御史,都给康熙添了不少麻烦,不过借着处置那些不知死活的御史,倒是让康熙真正地树立了自己的威信,让那些打着小心思的大臣清楚地认识到谁才是这天下之主,这倒是让康熙成功地收获了不少人心。

另外,康熙在过来永和宫时,正好接到军中密报,得知计划已经顺利实施,这才算是真正松了一口气,高兴之余,便想着过来同云汐一起分享,却不想她竟在他面前展现出从未有过的一面。

“那皇上喜不喜欢呢!”云汐一脸妩媚地瞄了康熙一眼,康熙立马将她打横抱起往内室走去,远远的似乎还能听到康熙低吼着一句‘喜欢极了’。

这个夜晚注定是火热的,只是相比乐在其中的康熙,云汐却万般后悔。

本来她觉得自己总是被撩,很是不公平,偶尔回撩一次,也算是为自己找回场子。却不想一失足成千古恨,康熙这人瞧着冷静自持,谁知竟这么不经撩,不过一点小动作,竟惹得他兽性大发,直把她折腾了大半夜,还霸道地要求她经常回撩,这还真是典型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

相比云汐的怨念,某方面得到满足的男人可是整个人都变得柔和起来了,将人吃干抹净后不仅没有倒头大睡,相反地还兴起了同云汐谈心的意思。

“这段时间御史在朝堂上说朕无德,说老七生而有疾是上天给朕的惩罚,可是朕不认,若非安亲王暗中算计,戴佳氏不可能受惊,而老七也不可能有疾。朕有心报复,无奈时局不对,朕还得顾及皇家体面,所以不得不按捺着心中的冲动,化明为暗,静待时机。却不想误打误撞地发作了那些御史,竟使得原本还没有下定决心的大臣动了归顺之心,这倒是意外所得。”康熙的大掌轻抚她如白玉一般的肌肤,嘴里一阵感慨,神情甚至透着一丝丝得意。

她乖巧地伏在他胸前,温顺又可爱,听着他话里的感慨,心里也颇有些心疼他的处境,毕竟少年登基,一路走来,不管是那方面,康熙都比常人付出的多。

康熙以为自己已经忘了往日那些艰难,现在想想,那些记忆只是被他封存在心底,而这次御史们集体攻击他的事情使得他瞬间打开了那扇存储记忆的大门,昔日的艰难,以及不可磨灭的耻辱感都一一涌了上来。

“以前朕一直以为用怀柔手段容易得人心,现在看来,一味的怀柔并不可取,适当地强硬也许才更能收拢人心。”康熙说这些话,也是深有感触。

“朝堂上的事情,臣妾不懂,不过只要皇上高兴,臣妾都支持。”云汐故作不懂地抬头看了康熙一眼,伸手掩唇,秀气地打了一个呵欠。

都说后宫不能干政,云汐不想让康熙忌惮,那她就不能越了这条线,即便康熙所说的这一切她都明白,甚至还能给出一两条有用的建议,可她宁可康熙继续自我摸索帝王之道,也不愿意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威胁。

别看那些扶持皇帝上位的女人如何的风光,可实际上这一个一个的都没什么好下场,无他,让皇帝忌惮罢了。

“傻瓜!什么都不知道就支持,也不怕把自己给搭进去了。”康熙好笑地点点她的俏鼻,见她毫不在意的样子,心里对她的感情更深几分,可思及安亲王福晋闹出那一出的最终目的,康熙又道:“近来小心一些,这宫里不干净。”

康熙是不可能再让安亲王平安回京的,他若在京城,他会要了他的命,他现在回了军中,他也会要了他的命。可安亲王不回来,不代表他临走之前没有再次往后宫伸手,所以与其让她蒙在鼓里,还不如提醒一二。

说来也是奇怪,这后宫嫔妃诸多,得宠的不得宠的,入他眼的不入他眼的,能让他花心思的有不少,可是能让他时时刻刻惦记的,甚至派出龙卫暗中保护的,便只有怀里这个了,他低头用下巴轻蹭他的头顶,“很快朕就会把问题解决的。”

云汐咬着嘴唇,并不说话,她先前便已经意识到了,本以为只是自己想太多了,现在看来安亲王确实是有对付她的意思,就是不知道康熙能不能一次解决。

康熙自然不知道云汐心中所想,还以为她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不由地叹了一口气道:“汐儿,相信朕,朕一定会保护好你和福宝的。”

云汐动了动手指,小手拽着康熙的大掌,原本只是想借这个举动回应他,却不想这个动作让康熙的呼吸一下子就急促了起来,随后雨点一般的吻一下又一下地落在她脸上、唇上和肌肤下,她想开口,可整个人却不由自主地在他的掌握下,变成一叶扁舟,随着他的动作慢慢地漂荡起来……

第一百五十七章 所图不小

次日云汐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那腰酸背疼的感觉让她心里狠狠地咒康熙好几句。好在今天既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否则真要云汐在这个关头去请安,云汐觉得依她现在的这个状态肯定会吃不消,至于不去想折不去慈宁宫请安,她可不认为太皇太后会给她这么大的脸!

康熙一般只要留宿永和宫超过两次,太皇太后看云汐的眼神不好了,更何况是承宠之后不请安。即便真有内情,可这行为落在太皇太后的眼里,那就是云汐对她的挑衅。

虽然云汐从来都是秉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在做人做事,但是并非她不犯人,人就不犯她,可以说只要有利益,不管她是否以诚待人,或者宽厚以待,别人都不会觉得感激,甚至有那么一些人,总是见不得别人好,不管是自己能不能做到的或者得到的,只要他们想而不得,那必定会想法从中破坏。若是自己的办法不成,那必定会教唆挑拨别人去破坏,可能这些都不一定能成功,但是只要能恶心到别人,她们也觉得高兴,所以云汐向来不理会这些人,一旦对上这些人,她也丝毫不惧,大耳刮子抽上去,只要理由正当,即便是太皇太后又能把她怎么样?最多还不是斥责几句,便将此事给揭过了。

再说了,云汐早就被太皇太后敲打惯了,口头上即便再多说几句她也不会当回事。毕竟对上太皇太后,她受气,只是因为她实力不够,所以她只能忍着,可是那些同位份或者低位份的嫔妃凭什么给她气受,又不是没有能力,为了一些虚名受气,最后还不是什么都得不到。

反正云汐没想过自己能当皇后,所以名声这种东西对她其实没多大的用处,而且就云汐的了解,皇上似乎很满意她这直来直去的脾气,对于她当众煽人耳光的事,他在意的不是被打的人,而是她的手会不会痛,甚至两人独处时他还会嘀咕着是不是要给她安排一个会武的宫女,供她对付那些惹她生气的人。

对于这种事情,云汐虽然一笑而过,但她心里清楚,康熙要的从来都不是所谓完美无缺的皇后,他要的只是一个能站在他身边为他考虑的女人,所以她会算计和对付别人,却不会用这些去对付康熙。

可能有人会觉得云汐太过想当然,但是云汐并不认为自己是想多了,自打康熙表明有暗卫在暗处保护她和福宝后,云汐就知道她或许不是康熙心中的唯一,但是她绝对已经在康熙心里占据了一席之地。只是在地位不算稳固之前,她行事要加备小心了,不然某些事情若是同康熙的意见产生分歧,也许最先吃亏的人就是她自己。许嬷嬷等人虽然不懂云汐的用意,但是见她谨慎小心的模样,也不由地更小心几分,如此,倒真让她们在不经意的情况下躲过了好几次龙卫的探查。

只是让云汐没有想到的是她的小心谨慎躲过了康熙安排的龙卫的探查,却躲不过太皇太后的算计。

太皇太后此人从来都不是一个能轻易放弃自己想法的人,她一旦确定自己的目标后,不管用什么办法她都会达成目的的。

后宫之中,蒙八旗示弱,科尔沁再无从前的风光,皇帝的意思她明白,可是她却不想放弃。虽说如今后宫七位阿哥,太子贵为正统,又与她十分亲近,再有五阿哥养在皇太后身边,按说已经占了上风,但她内心还是希望有一个阿哥,不,应该说下一任帝王的身体里能留着他们科尔沁的血。无奈她的算盘打得再精,皇帝那边也不接招,甚至宗室那边隐隐地也赞同皇帝不纳蒙八旗秀女入宫,但她还是想博上一博。

既然皇帝这边暂时走不通,那也不妨碍她另辟蹊径,从皇帝的宠妃下手。

太皇太后对于不是蒙八旗的宠妃有着天生的敌意,可以说她的野心容不得别人来挡道,甚至因着先帝的死,她开始忘了曾经她也是一个向往丈夫宠爱的女人,而是执着地开始认为百花齐放是常态,利益权势才永恒。

百花齐放之姿既然难以达成,那她便向往利益永恒,后宫这一块,从她坐上太后的宝座开始,她便已经容不得再有人过得比她更风光,再加上让她一再看走眼的安亲王福晋和戴佳氏的搅局,太皇太后发现仅仅只是扶持宫里的嫔妃是没用的,不是亲近的血缘,最终还是不能太过信任。

为了能在下一届选秀里顺利留几个蒙八旗的秀女,她观察了康熙的几个宠妃,然后针对她们安排不同的计划,不管是威胁也好,施恩也罢,只要对方能为她所用,她并不在乎给这些人好脸色,毕竟最终的结果才是最关键的存在。

这不,等到了日子,云汐等人再去慈宁宫请安时,太皇太后的态度完全不一样了,这种不一样并非是指太皇太后放下了身架,其实与其说是举止变化,还不如说是太皇太后的态度比起以往来得温和不少。

对,就是态度温和,不再像之前那般事事都找她们这些所谓宠妃的茬。

云汐其实都已经做好了被太皇太后点名敲打的心理准备,现在太皇太后突然不再敲打她,亦不在冷眼无视卫常在以及乌雅贵人等人,云汐是真被吓了一大跳,好在面上终是兜住了,否则就她这一惊一乍的表现,恐怕又要惹得太皇太后不喜了。可就算是这样,云汐心里还是毛毛的,她总觉得自己还没躲过安亲王的算计,好像就又落进了太皇太后摆在面前的这个陷阱?

想是这样想,但云汐表面上的态度一如既往,让谁都挑不出错来,这倒是让想要施恩的太皇太后难得地对她高看一眼,至于一脸诚惶诚恐的卫常在和乌雅贵人,太皇太后表面没有为难,心里却是着实看不上她们的作派,特别是有云汐在一旁对比,她突然觉得除了科尔沁的黄金血脉,这宫里的嫔妃到底还是出身高贵才拿得出手,否则连这点场子都震不住,等站出去,那还不是让人看了皇家的笑话!

想到这里,太皇太后难得地对云汐露了一个笑脸,甚至还当场赏了她一套红宝石头面,惹得周边的嫔妃纷纷侧目,心里更是琢磨着是不是继宜嫔之后,昭嫔也投靠了太皇太后。

好在该相信云汐的依旧相信云汐,而不相信云汐的,任由她们去猜测,对她并没有什么坏处,特别是注意到宜嫔焦躁不安的模样之后,云汐觉得也许像这种不知实情的压力才是对宜嫔最好的惩罚也说不定。

请安过后,云汐从慈宁宫里出来便直接回了永和宫,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一进内殿入眼的便是康熙抱着福宝倚在炕上读书的情景,而此时的福宝乖巧地窝在康熙怀里,不吵不闹的,小眉头微微皱着,一脸认真的模样就好似康熙读得那些他都知道一般,让人看了莫名地觉得喜气。

康熙一见云汐进来,抬手对她招了招,等她行完礼靠过来,他才发现她的脸色并不算好,隐隐有些发白,就好似遇到了什么难题一般,不由地握着她的手问道:“这是怎么了?脸色竟这般苍白,可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云汐想着太皇太后今天那反常的举动,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抬头的瞬间,水润润杏眼直愣愣地望着康熙,语气更是带着一丝惊惶和不解:“今儿个臣妾去慈宁宫请安,太皇太后突然一改往日见了臣妾就敲打的习惯,对臣妾也好,对卫常在她们也罢,竟是相当地和气,最后甚至还赐了臣妾一套红宝石头面,臣妾内心惶恐,总觉得这东西拿着烫手?”

云汐虽然不能猜透太皇太后的用意,但是她心里清楚太皇太后定然是有什么地方用得上她,否则依太皇太后高傲的性子,如何愿意给她一个小小的嫔妾笑脸。要知道在今天之前,她那天要是去请安没被太皇太后敲打,那肯定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又或者是太皇太后手头上的事情多,暂时顾不上她,而不是她突然就入了太皇太后的眼。

另外,她心里比谁都清楚太皇太后和康熙之间的关系早已不比从前,即便现在表面和谐,可暗地里祖孙俩矛头重重,就拿康熙所说的再次清洗,她就不信康熙着手清洗只针对安亲王的势力。但她并不觉得太皇太后借机施恩就可能利用她来改变康熙的想法,我心里相当清楚,康熙的帝王之志定然不会因为她而改变。

可要说不是因为这件事情,太皇太后又打着什么主意呢?

既然她想不出答案,那就趁着康熙在这里,从他这里得到一个答案,毕竟她从未想过越过康熙去得到什么?因为有着上一世记忆的她比谁都清楚,康熙才是这个紫禁城最大的主宰,即便这一切让他付出良多,但他就是最后的赢家,云汐不想因为这种无意识的隐瞒给自己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而且她并不认为这样的隐瞒有用,也许康熙会过来也是接到了消息,又或者没接到消息,但出了这永和宫,他必然会第一时间得到消息,与其如此,还不如她自己把事情说清楚。

康熙听了云汐的话,下意识地皱了皱眉,然后所有的想法就是太皇太后又在算计什么?

太皇太后不喜昭嫔,那是全宫皆知的事,一如太皇太后从来都不把卫氏当成嫔妃,而是当成奴才看一样,都是深入人心的。现在太皇太后突然转变态度,对昭嫔和气,对卫氏也有了几分好脸色,那所图肯定不小。

康熙想到这里不由地变了变脸色,他才刚准备要再次清洗后宫的眼线和暗桩,太皇太后便把手伸向昭嫔等人,难不成是看穿了他的打算,还是说他身边有太皇太后的眼线还不自知?

不管是那种情况,这对康熙而言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第一百五十八章 恍然大悟

“太皇太后一向仁慈和蔼,既然她老人家想赏,汐儿接着便是,至于太皇太后为何这般,想必很快就会有答案!”康熙心中冷笑,表面却一脸平静地拍了拍云汐的柔荑,安抚她并不算平静的心情。

这宫里从来就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只有无缘无故的恨和算计,可以说只要能用上的,大部分的人都不会去想被他们算计的那个人会怎样?

康熙对云汐的宠爱,表面上虽然时有同卫氏持平,但真正细究起来,卫氏也好,其他人也罢,可没谁能让他掏心掏肺的,能给一两句夸奖就已经是给了天大的面子。但越是重视他就越为能容忍她被觊觎,即便太皇太后可能只是想利用她来达成某个见不得光的目的,但是康熙心里清楚,现在的他还不能冒头,否则云汐没有危险也变成有危险了。

康熙抬起头,眼见云汐那长出一口气的模样,笑了笑问:“有朕撑着,汐儿不必太过担心,太皇太后赏你那是你当赏,接着便是。”不管太皇太后打着什么样的主意,康熙都不可能让她如愿的,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他们祖孙即便还会一起联手对敌,可那些矛盾不可能因为一次联手就消失不见。

立场不同,做法也不同,康熙现在可以说是退无可退,他想要集中大权,就不可能再对太皇太后有所谦让。

云汐听了他这话,认真地点了点头道:“皇上这话说的简单,臣妾若是这般不管不顾地接了太皇太后的东西,恐怕不用多久,整个后宫的人都要以为臣妾弃皇上而就太皇太后了。”

云汐的话虽然带着些许打趣的意味,康熙的眼神却渐渐冷了下来,明显他是想到了宜嫔,当初宜嫔弃他而就太皇太后,不就是认为太皇太后在他之上么?虽说依着身份,康熙必须敬着太皇太后,但这并不表示他愿意见别人将他排在太皇太后之后。

康熙作为这天下共主,他有着自己的骄傲,甚至可以说他从树立自己的目标开始,便一个接一个地扫除那些阻止他走上最顶端的那个位置去的人和障碍。他以为自己做得够好了,但是一个后宫嫔妃却用最真实的态度实实在在地打了他的脸。

康熙心中冷笑,他对于宜嫔的所作所为肯定是有疙瘩的,否则他怎么宁可宠着郭贵人也不愿意宠着曾经让他颇为中意的宜嫔呢!虽说他心里依旧有着不少顾忌,特别是针对后宫嫔妃身后的家族,但是宠谁不是谁,这后宫能代表家族的从来都不只一个嫔妃!

若是聪明,即便不得宠,康熙也会为她们留些许体面,但似乎后宫的嫔妃中有不少人都觉得他的耐心是无限的?对她们的宽容和念旧情都是无止境的?所以这一个个的都敢跳出来挑衅他的权威,还自以为他会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任由她们作为!真是可笑不自量,别看表面什么事都没有,但是内心康熙可是把这些小账记得清清楚楚的。

“汐儿是什么样的人,朕清楚的很,也许这后宫的其他嫔妃会抵不住太皇太后的手段而向她靠近,但汐儿不会!”康熙这话说斩钉截铁,看样子可比云汐自己都来得坚定。

只是细细思量之下,云汐总觉得康熙这话有些不对劲,垂着眼睑,她面上不露声色,心里却琢磨开了。她知道康熙对她不错,对比后宫其他嫔妃,论受宠,她能排前三,论真心,她不说第一,至少能占第二,但是她并不认为自己可以得到康熙所有的真心,甚至让他打从心底爱上她,所以康熙说这话要么就是知道内情,要么就是够了解她的一举一动。毕竟她做事就算再小心,也会有痕迹留下,不过碍于她的立场却一直很明确,她想康熙肯定是了解这一点才会一直护着她,甚至在这种时候一脸笃定地安抚她。

康熙看着云汐这垂头不语的模样,不由地抱起福宝,父子联手一起哄她开心,好不容易安抚好佳人,康熙这才算放下心来。又坐了一会儿,康熙才起身回乾清宫,太皇太后既然有别的计划,他哪里可能还坐得住。不过等他按捺着性子开始批阅奏折后,这其中有一份奏请选秀的折子,看到选秀二字时,康熙心念电转间,内心所有的猜测在此刻都找到了答案。

之前宜嫔也好,安亲王福晋也罢都让太皇太后赔了夫人又折兵不说,还折损了不少的威望,现在会把主意打到选秀一事上,他能理解却并不一定接受。不过康熙早就打定主意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事,太皇太后自以为有科尔沁的秀女入宫就能算得所有,可他偏偏就要用事实告诉她,即便这后宫有再多来自科尔沁的秀女,甚至居于高位,但都与宠爱和子嗣无关。

他就是要断了她的念头,甚至要让太皇太后正视她现在处境,毕竟他不是先帝,不会因为她便一再妥协。

算了算时间,三年一度的大选来年就得办,现在上折子准备各项事宜其实并不突然。康熙仅仅只是沉吟片刻,便直接提笔在上面写了一个大大的‘准’字。

若说太皇太后要借着选秀一尝心愿,那么他就要借着选秀让她死一再打主意的心思。

奏折的内容,虽然不是谁都能看的,但是一旦涉及之事走了流程,并且已经进入了筹备之中,那其他人就是想不知道都不难。

云汐得到消息的时候,眉头微挑,神色有些讶意的同时又多了一丝恍然大悟。若说这前太皇太后的意思模糊,康熙话中有话,一切的一切都让人不自觉地产生一丝不安。但等到这个消息之后,云汐虽然不是绝顶聪明,但是心里隐隐地已经算是回过味儿来了。

太皇太后想让科尔沁和更多的蒙八旗秀女进宫,而康熙并不想走先帝的老路,任由蒙八旗的秀女占据整个后宫,所以一直都有拒绝和阻拦,唯一一个例外算是慧妃,此慧妃非彼惠妃,姓博尔济吉特氏,幼年便选入宫中,康熙九年薨,之后追为慧妃。从这之后,康熙后宫再无博尔济吉特氏的嫔妃,每次选秀,蒙八旗的秀女不是被赐给宗室皇亲,就是撂牌子回家,绝无例外。

这祖孙俩可以说为了这事一直处于博弈的状态,若不是在此期间发生了太多的意外和事情,最后胜利的是谁,这还真不好说。

现在三藩初定,局势大好,即便之前有安亲王作祟,但最后能占上峰的依旧是太皇太后和康熙,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两人会生出其他的心思并不奇怪。只是太皇太后突然将她们这些人拖入战局的做法太过突然,云汐就算能想通太皇太后的想法,却不能理解她的用意。

太皇太后和康熙之间的博弈之战,不说如火如荼,却也无比紧张,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个时候站队讨不好半点好,而她却偏偏想逼着她们这些人做选择,难不成她们这些人还能在康熙不愿意的情况下劝得康熙愿意纳蒙八旗的秀女为妃?

“嬷嬷,让人注意一下卫常在等人的动静,若有慈宁宫的人接洽,尽力查到她们之间都谈了什么?我总觉得太皇太后是冲着选秀去了,而皇上似乎也想借此事做点什么?总之,这事根本不是我一个小小的嫔妃能掺和的,所以万事都是小心。”云汐觉得事情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太皇太后和皇上的争斗不说越来越激烈,却也带着火花,只是不知道这一次他们谁能略胜一筹。

“娘娘的意思老奴明白,卫常在那边还好说,可是景仁宫那边,老奴怕是插不上手了?”许嬷嬷一脸的为难,她也没有想到佟贵妃和乌雅贵人之间的争斗会闹得她们无法打探消息的地步。

这几年经过许嬷嬷的努力发展,云汐的耳目不说遍布后宫,但也犹如星星之火,各处开花,只待燎原。

以往只要不是特别隐秘的消息,许嬷嬷都能从别人口中打听出来,可是这景仁宫却也成了一个意外。主殿和侧殿的争斗,闹得消息无法传出不说,还有不少人因此无辜受牵连。可以说除去慈宁宫里太皇太诡异改变态度的事情之外,最让人津津乐道的就是佟贵妃和乌雅贵人之间的争斗。

云汐微微含笑,这段时间只顾着像只刺猬一样防着安亲王的势力暗中对自己和福宝下手,倒是忘了她和佟贵妃之间还有合作了,“嬷嬷既然不能从咱们的人口中打听出来,那就去找吴嬷嬷或者图嬷嬷打听消息,想必她们应该很乐意回答这些问题的,毕竟咱们之间的合作关系还一直保持着。”

许嬷嬷身子一震,神色有些犹豫地望着云汐道:“可是娘娘,这四阿哥过继之事一直未有动静,再加上太皇太后突地变了态度,佟贵妃那边怕是会多想,到时……”

云汐见许嬷嬷这般,知道她是担心佟贵妃跟自己翻脸,不由地解释道:“四阿哥过继一事我已经同皇上说了,皇上同意考虑,只是碍于局势不稳才一直没有下旨,嬷嬷过去尽可以将此告知对方,只要佟贵妃身边的人不蠢,就应该知道怎么回答嬷嬷的问题。”

“这……”云汐的话让许嬷嬷吃了一惊,她本以为这事已经没有希望了,却不想发展超出她的预想,不过这样也好,这事若的能成,到时不仅佟贵妃要欠自家娘娘一份情,亦可以成功打压乌雅贵人的势力,让她再难起复,“娘娘英明,奴婢这就走一趟景仁宫。”

许嬷嬷对云汐是绝对用心的,从她答应云汐陪同进宫的那一天开始,就想尽各种办法帮着云汐立足,虽然云汐有康熙维护,但后宫里很多事情都说不准,也无法以宠爱来解决一切,所以许嬷嬷往往会想很多,行事也更为小心,所以往往有一些可进取的机会都被错过。好在云汐对许嬷嬷的心意一直都很清楚,本人也没有急于求成的进取之心,两人可以说是一拍即合、相辅相诚。

但是现在局势大变,云汐处境甚危,自然不可能再像从前一样走稳中求胜的路子,所以这才借此出言提醒许嬷嬷适当地改变一下做事的手法,不要墨守成规地依老一套的手法做事,偶尔另辟蹊径,说不定会得到更多的结果。

第一百五十九章 配合

一如云汐所说,佟贵妃身边的人不仅不蠢,一个个的还相当地精明。在可能成事的情况下,佟贵妃从来没想这么放弃这次合作,所以一旦许嬷嬷找上门,送上了消息,表明了云汐的态度,自然也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

别说许嬷嬷这次送来的消息是好消息,就是不是好消息,只要云汐对付的是乌雅氏,佟贵妃不论是什么原因都会极力帮忙的。

这几年佟贵妃可没少吃乌雅氏吃的亏,有的时候亏知多了才知道厉害,佟贵妃就算再鲁莽,这个时候也警醒起来了,再加上四阿哥的关系,她要想保持好自己和康熙之间好不容易才建立好的关系,怎么可能再给任何能让乌雅氏往上爬的机会。

因着四阿哥的关系,康熙就算不特意在景仁宫留宿,却也时不时地会来景仁宫坐坐,趁着这机会,佟贵妃不说次次都能邀宠成功,可三次里总有一次能成功,这可比过去那是强了许多。

但是就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乌雅氏还从她这里劫人!

不管她成功了一次还是两次,这样的举动却是实实在在地打了佟贵妃的脸,且动了她的底线。

佟贵妃坐起身,亲手扶起跪在面前的图嬷嬷,却没有急着放开她的手,而是一脸紧张地握紧她的手问道:“嬷嬷,你说的可是真的,昭嫔的人真的这样说了?”

努力这么久,就算一开始佟贵妃只是想作戏引康熙注意,可时间长了,面对四阿哥这个全心全意依赖她的孩子,她难免会动真心。可越是动心,她就越是不能容忍失去,一如她对康熙,可谓用尽心思,可最终成就的却是乌雅氏,这让她如何甘心?如何接受?现在再来一次,她争得不是康熙是孩子,那就免不了因为内心的执念而更加执着于胜利了。

图嬷嬷见佟贵妃一脸紧张的模样,心里一阵心疼,立马回道:“娘娘放心,消息准确,若不是因为安亲王闹出的动静,也许皇上心里早就有了定论也说不定。”眼见佟贵妃的脸色稍缓,图嬷嬷继续道:“娘娘,这事昭嫔娘娘既然敢于开口,想必一定是有把握的,而且皇上若是没有动任何心思,必定不会考虑,而现在乌雅贵人上蹿下跳的,自以为得势,可一旦皇上下了决心,她就算再不甘心,难道还敢跟皇上对着干么?”

佟贵妃听了图嬷嬷的话,心情一阵起伏,最终狠狠地点了点头:“嬷嬷说的对,依着皇上的性子,若是他真要站在乌雅氏那个贱人那边,肯定是不会言明要考虑的。既然说了要考虑,那就证明皇上认可了本宫对老四的一片慈母之心。”笑中带泪,可一想到前些日子康熙过来却被乌雅氏劫走的事,她又有些不确定地道:“可是嬷嬷,既然皇上满意本宫的表现,为何还要顺了乌雅氏那个贱人的意,来打本宫的脸呢!”

图嬷嬷看了一眼吴嬷嬷,见她一脸无奈的模样,就知道该劝的都已经劝了,该说的也说了,她即便再次重复吴嬷嬷说过的那些话,也不可能安抚好佟贵妃的心,所以她只能将话题转到昭嫔身上道:“娘娘,不管乌雅贵人如何?这一次昭嫔娘娘既然主动让许嬷嬷找上门来,甚至言明要咱们注意乌雅贵人的行踪,说不定昭嫔娘娘是找到了什么可以抓住乌雅贵人把柄的机会呢?”

“乌雅氏的把柄?”佟贵妃神情微怔,沉吟片刻之后,她眼里缓缓流淌着一丝冷意道:“若真的能抓到乌雅氏的把柄,那本宫一定要将乌雅氏打落尘埃!那个贱人总摆出一副‘本宫抢了她儿子’的嘴脸,却忘了依她的身份,生再多也没有资格养在身边,就算老四不是本宫教养,那也沦不到她一个包衣奴才来教养!”

宫里有宫里的规矩,之前她一直没有正视,现在想想,只要她依着宫规办事,完全可以将乌雅氏打落尘埃。不过现在也不晚,既然皇上在考虑,那她便好好表现,顺带地配合一下昭嫔,将乌雅氏的真面揭发出来,让皇上好好看看,他以为的如兰佳人到底是怎样的一副蛇蝎心肠。

图嬷嬷和吴嬷嬷见佟贵妃神情坚毅,再不像之前那般自哀自怨,齐声应道:“娘娘说的是,乌雅贵人会这般嚣张,无非就是想提醒众人她才是四阿哥的生母,可一旦皇上下令,即便她生养了四阿哥,四阿哥也与她无关,即便是到了人前,她也没有资格再让四阿哥唤她一声额娘。”

只要自家娘娘能解开心结,其他的一切都是可以谋划的。

佟贵妃淡淡地点点头,双手无意识地摆开着手上的甲套,心情大好地道:“既然有机会,那便将乌雅氏给本宫再盯紧几分,不管她有什么打算,本宫都不会再给她任何机会……”说着伸手比划两下,眼见图嬷嬷点头,才笑着继续道:“老四以后只有一个额娘,而本宫就是他唯一的额娘,这一点本宫要让天下人都知道。”

虽然话是这样说,但是佟贵妃心里清楚,玉牒不改,她就永远不可能成为四阿哥唯一的额娘。不过她既然已经打定主意,那她就必定要朝着这个方向一直走下去,毕竟她并想让她那个所谓的庶妹取代她!

佟贵妃可是知道的,她阿玛嘴上说着不会让人取代她,可她心里清楚她那位庶妹可不是什么简单之辈。若她那庶妹是养在她额娘膝下,她或许还会相信这句话,可惜她那位庶妹也好,姨娘也罢,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这对母女什么都想争,什么都想要,她额娘的,她的,不管是什么,她们都想插上一手,争上一争,就这样的人,她怎么可能相信!

“图嬷嬷,皇上既然已经下令,那明年选秀就一定会举行,到时你……”佟贵妃声音越说越小,但图嬷嬷的表情却是越来越凝重。

“娘娘,二格格……”图嬷嬷张张嘴,突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情况确实如自家娘娘所说,那位姨娘也好,二格格也罢,都不是省油的灯,且宫里的局势瞬息万变,谁能保证这人心不变,何况这位二格格的心一点都不小,到时要是真让她压了自家娘娘一头,她们怕是也没什么好下场,“娘娘的意思老奴明白,此事老奴一定会办妥的,娘娘还请放心。”

佟贵妃垂下眼睑,心中冷笑万分,都以为她进宫是为了家族荣光,可是只有她自己清楚,她一开始仅仅只是为了皇帝表哥这个人。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她得不到的,不说让所有人都得不到,可至少她不会让那些自以为可以取代她的人得到。

这是她最后的底线!

她额娘这一辈子都因为庶妹的姨娘而痛苦难过,守着正妻的名份却得不到半点宠爱,就算她表现再好,能为额娘争到的东西也很有限,何况她进宫多年,即便身居高位,却也管不了宫外的事。可现在她阿玛既然把机会送到她面前,那她必定会将她额娘和自己受过的那些痛苦和委屈十倍、百倍地返还给她这位好庶妹。

她姨娘不是得阿玛欢心么?不是能撺唆阿玛改变主意么?不是总想着让她庶妹压她一头么?那她就让她知道,这宫里的一切早非他阿玛能掌控的了,昔日姑姑留下的那些势力亦大半都在她手上,就算她阿玛还留了一手,可经过皇上的再三清洗,她就不信仅凭这些她那位好庶妹就能轻而易举地斗过她这个在宫里经营多年的贵妃。

“本宫当然放心,淑玉可是本宫的好妹妹,她那般用心地想抢本宫的一切,本宫若不断她后路,岂不是太对不起她这千方百计想要进宫的一番心思了。”佟贵妃冷哼一声,提及淑玉这个庶妹,语气里的不屑显露无遗。

图嬷嬷看着冷着一张脸的佟贵妃,脸色也有些不好,明显她也想到了在佟府时的一切。那时的她和吴嬷嬷虽然只是奴才,但对于这位不知分寸的二格格是极看不上眼的。那位虽然有些小聪明,可面对这宫里的人精,她那些手段可上不了台面,更何况她既然威胁到了自家娘娘的地位,她们心里不爽快了,自然不会再管她的死活。

话说宫里的姐妹花并不少,基本上没有所谓的相互扶持,即便是郭络罗姐妹,同住一个宫殿,好似姐妹情深,可一旦涉及宠爱,还不是一样斗得你死我活。图嬷嬷虽然不太懂皇上的用意,却也知道只要自家娘娘还在,这二格格就不可能有机会上位,这样的一想,她反而觉得自家娘娘的吩咐很有必要,毕竟一高一低,家族要支持谁一看便知,但若是这位二格格要是有了子嗣,结果就完全不一样了,更何况这位二格格还是一位心狠手辣的主。

图嬷嬷看着抿着唇不再说话的佟贵妃,心里莫名地一松,看来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自家娘娘的确长进不少,甚至有的时候看问题比她们还犀利。这样一来,她倒不担心日后自家娘娘再犯糊涂,给人可趁之机了。

佟贵妃不知图嬷嬷心中所想,身子微微往后靠,整个人闭着双眼,明显是在想刚才的那些事情。若说以前她行事端看自己的心情,讲究的是自己的脾气,那么现在,在昭嫔的劝解之下,她的确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虽然本意只是想试一试效果,却不想这一试竟使她得到了许多她曾经求而不得的东西。

这样一来,她想的自然就多了,行事虽然依旧带着些许从前莽撞,却隐隐地开始有了上一世皇贵妃的处事模式。

第一百六十章 小白花乌雅贵人

突地,耳边传来一阵嘈杂声,睁开双眼的瞬间,见着一旁的吴嬷嬷往外走去,佟贵妃不自觉蹙了蹙眉头,等到吴嬷嬷回来,她不由地看了吴嬷嬷一眼,见她脸色不怎么好看,不由地问道:“嬷嬷这是怎么了,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吴嬷嬷冲着佟贵妃行了一礼,低声回道:“回娘娘,刚才四阿哥的奶嬷嬷抓着一个帮忙乌雅贵人给四阿哥送东西的小宫女,这才闹了起来。”

“给四阿哥送东西?帮忙乌雅氏?真是好大的狗胆?本宫一再申明,乌雅氏即便是四阿哥生母,却也没有资格管四阿哥的起居,在没有本宫的同意之下,任何和她有关的一切都不能出现在胤禛面前。现在这个小宫女倒是胆大,就是不知道她是明知故犯,还是蓄意帮着某人挑衅本宫?”佟贵妃冷着脸,眼里满含怒火,置于茶几上的手微微用力拍向桌面,震得上面的东西直晃当,可见她是真的很生气。

自打她同意和昭嫔合作之后,对于四阿哥的饮食起居,不说事事亲历亲为,却也样样都亲自过问。不说做到无微不至,却也无可挑剔,这使得他们母子之间的关系一日千里,进展颇快,而乌雅氏眼瞧着佟贵妃借着四阿哥的关系重获圣宠,这下子,说她是百爪挠心也不为过。

之后好几次乌雅氏想法从佟贵妃这边劫,一次还好,第二次佟贵妃便借着四阿哥的由头把人重新劫走了。

对此,佟贵妃虽然不知道乌雅氏是怎么想的,但是乌雅氏私下里就开始频频想法接触四阿哥了。不是今儿个亲自做些点心让人送来就是明儿个送套做好的鞋袜,反正每样都避着她。若佟贵妃依旧如从前那般并不在乎四阿哥的话,说不定乌雅氏的目的就达成了,可惜现在的四阿哥对佟贵妃很依赖,所以没几天,佟贵妃便得知了一切,甚至动手拔除了不少眼线和暗桩,不说断乌雅氏一臂,却也让她损失不少。

从那之后,佟贵妃将四阿哥看得更紧了,他身边伺候的人除了康熙派来的,全部都是她精心挑选且隶属于佟家的奴才,忠心有保证,却架不住这偌大的景仁宫人多口杂。

这不,别说四阿哥身边伺候的,就是景仁宫里的洒扫粗使都换了好几批了,可还是没防住乌雅氏,这叫佟贵妃如何能不动气!

“娘娘,这事是老奴的疏忽,您可别气坏了身子!”吴嬷嬷跪了下来,深为自己无法为主子分忧而自责,她现在只差没有亲手教导这些人规矩了,但再多的要求,再严苛的规矩,也挡不住人心的贪婪。

虽说那小宫女口口声声叫嚷着只是看乌雅贵人思念孩子,同情她的遭遇,可这话里话外,无非都是在指责自家娘娘的不是,觉得她的心狠,强行分离乌雅贵人母子,可是就算她家娘娘不抱养四阿哥,难不成换一个嫔妃抱养,就容得乌雅贵人同四阿哥培养感情么!

她厉声斥责几句,堵得那小宫女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直接伏地认错,但吴嬷嬷却没有任何罢休的意思。事情摆在明面上,要么杀鸡儆猴,要么大事化小,可怎么看都不是解决的办法,无奈她只能将此事禀报给佟贵妃,让她来处置。

“是啊!为了一个吃里扒外的奴才,气坏了自个身子,那还真是不值得!”佟贵妃怒极反笑,依她以前的性子,她定然会直接将这个小宫女给杖毙了,一泄心头之恨,但是现在她却想借此事闹上一闹,让宫里的人,不,应该说让皇上知道,他自认为好的安排,不领情的却从来都不是她,而是乌雅氏!

永和宫里,云汐还不知道景仁宫里又起了争斗,她将事情吩咐下去之后,就将注意力都放在福宝身上,小家伙越是长大越是黏人,有的时候云汐一点不顺他的意,他还会闹小脾气,扭着胖胖的身子,要亲亲、要抱抱,此举每每惹得云汐大笑的同时,又爱怜不已。

正当母子俩玩得高兴的时候,门外的许嬷嬷原是不想打扰的,可惜事从紧急,她也顾不得许多了。

“娘娘,老奴有事要禀报。”许嬷嬷微微扬高了声音道。

云汐闻言,原本逗福宝玩的手微微一顿,随后抱起福宝一连亲了好几下,惹得福宝还以为是额娘在陪自己玩,有样学样地亲了云汐一脸的口水,云汐脸上的笑容更深几分。

“福宝,额娘这边有事要办,你和思嬷嬷先玩一会儿,等一下额娘再来找你。”云汐轻哄几句,这才将福宝交给一旁的思嬷嬷,起身的瞬间却直接往外走去。

永和宫里,云汐为了方便偶尔过来的康熙,特地辟了一处做书房,里面的东西都是依着康熙的喜好摆的,云汐除了偶尔去拿本书看看,其他时候基本不去,但是今天有福宝在,她不想一遇事就让人抱走福宝,这才带着许嬷嬷去了书房谈事情。

“何事让嬷嬷如此着急?”云汐坐到书桌后,伸手的瞬间将摆在桌上的书合起放到一边,抬起手的瞬间将散在一旁的鬓发别到耳后,神情中透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许嬷嬷看着坐在书桌后的云汐,轻叹了一口气道:“娘娘,佟贵妃和乌雅贵人又闹起来,这一次可不似以往,事情已经从景仁宫闹到了慈宁宫,太皇太后也好,皇上也罢,闹到这份上,想必也不能视而不见,而且老奴刚得到消息,就得知其他几位娘娘已经往慈宁宫赶去了,娘娘要不要也去看看?”

之前许嬷嬷心里其实是有些看不上佟贵妃,觉得她握着一手的好牌,却打的稀烂,若不是有吴嬷嬷等人在旁帮忙,她想这位贵妃娘娘可能会成为在位时间最短的贵妃娘娘。

云汐听了这话,神色微怔,似没有想到佟贵妃会这般痛快地出手,要知道之前那么长的时间,她同乌雅氏之间小打小闹的,如同儿戏,谁也没有想到她才让许嬷嬷把消息送过去,佟贵妃就直接放大招了。

不过这个大招放的好,依宫规办事,若是有理有据且有把柄,乌雅氏今儿个肯定是要跌上一跤的。毕竟在某些事情上,就算康熙不计较,太皇太后也是一定要计较的,而且还是在太皇太后动了心思想要施恩的情况下。

“去,怎么能不去!”云汐猛地抬头看向许嬷嬷,一脸好笑地道:“若今儿个其他嫔妃都去了,我却未去,落在太皇太后眼里就是错,再者比起这些,我更关心乌雅氏会用什么样的办法替自己洗清罪名?”

云汐说着就起身,到书房门口时便直接唤了绿袖和巧英侍候梳洗换衣,很快,云汐便坐着自己的步辇往慈宁宫赶去。

果不其然,等云汐赶到慈宁宫的时候,钮钴禄贵妃、惠嫔、荣嫔等人都已经到了,除此之外还有几个凑热闹充数的贵人。进了内殿,眼见佟贵妃坐着,而乌雅氏却跪着,云汐便知乌雅氏肯定是让佟贵妃抓到把柄了。

云汐上前两步,冲着太皇太后等人行礼问安,可能是还没用上云汐的关系,太皇太后的神情还算不错,至少没因为一个乌雅氏而迁怒云汐。康熙看着云汐微微有些泛红的脸颊,便猜到她肯定是得到消息才匆匆赶来了,依他对她的了解,这个时候,她肯定是跟儿子在一起,想到这里,康熙心里莫名地有些泛酸,觉得云汐花在儿子身上的精力可比自己多多了。

佟贵妃等人都不知康熙的心意,否则这慈宁宫,不,应该说整个紫禁城都要被这些女人的醋意给淹了。

好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没放在云汐身上,而是在佟贵妃和乌雅氏身上。此时太皇太后也好,康熙也罢,神情上都还算不错,至少不算太难看,倒是佟贵妃和其他几个妃嫔的眼神里透着一丝对乌雅氏的敌意?

虽然不清楚原因,但云汐乐见其成,谁让这位乌雅贵人本事大,每每出手,都是直接算计别人性命呢!

康熙伸出手指轻揉眉心,目光扫了跪在下方一直不曾言语的乌雅氏,又看了一眼端坐在身侧不远处的佟氏,见两人这跟斗鸡一般的模样,他只觉得头疼,甚至神情中还隐隐透着一丝厌恶,“乌雅氏,朕问你,贵妃说的这些是否属实?你心里是否一直都埋怨朕将老四抱与贵妃抚养?说!”说着康熙眼里就有了怒气,自从他知晓乌雅氏并非表面这般善解人意之后,再不像从前那般同她谈天说地,每次翻牌子都是直奔主题,再不,就是有事直接将人丢在偏殿,反正再没给什么特殊对待。

乌雅氏抬头看了康熙一眼,瞧着他眼中的怒意,眼眶微微有些发热,鼻子发酸,若不是她自己清楚在这里哭就意味着输给佟佳氏,她肯定会哭出来的。

她对康熙一直都是有感情的,只是比起这份感情,她的野心最终占了上风,不然她怎么可能不安于现状,百般算计。只是她心里就算有再大的怨气,她也不能说,否则那是跟整个皇室做对,而她不认为自己有这个胆量或者能耐。

“不,臣妾只是太过想念胤禛,可是贵妃娘娘却连见一面的机会都不给臣妾,臣妾没法,只得想法给胤禛送点东西,总不能因为贵妃娘娘不让臣妾和胤禛相见,臣妾就忘了自己曾生过他这个孩子吧!”乌雅氏轻蹙眉心,说话间,眼泪一滴滴地落了下来,柔美动人,惹人侧目。

云汐瞧着这一幕,不禁回想在那个文明时代看过的一篇分析某瑶小说和电视剧的贴上,此作者所有作品里的女主角好似都同眼前的乌雅氏一样,长得柔美动人,说话做事好似都带着一丝善意,可结果却是只要涉及她的利益,所有人都会被坑的成为她的垫脚石,而一旦事发,只要几滴眼泪,就足矣抵消她带给别人的所有伤害。

帖子里称这样的女人为小白花,表面柔弱无依,内里心狠手黑,自私自立,之前她没遇见过这样的人,小说、电视剧亦不能给她直观的感受,毕竟当时的她也就是无聊在找乐子,并没有太过在意这些。倒是现在见了此时此刻的乌雅贵人,她突然觉得那帖子里描绘的可不就是她么?

其中有句话让云汐印象深刻,那就是小白花之所以哭,不是因为伤心,也不是因为痛哭,而是因为梨花带雨的模样惹人心怜,容易达成目的。

果然,瞧见康熙望着乌雅氏这模样,露出的一丝不忍,云汐不由地换了一下坐姿,目光却状似无意地扫了一眼康熙,又看了一眼佟贵妃。

康熙注意到云汐的动作时,误以为她是身体不适,一下子便转移了注意力,至于对乌雅氏的那一丝不忍更是抛之脑后。

第一百六十一章 众怒(二更)

太皇太后眯着双眼,目光转向一旁的康熙,心里直犯嘀咕,她一直以为除开卫氏和昭嫔,皇帝对这乌雅氏一直很宠爱,所以在拟定拉拢的计划之时,乌雅氏也在她拉拢的人选之中。

今日佟氏一改往日鲁莽的作风,以规矩说话,太皇太后还是颇为惊讶的。不过更多的却是想借此机会,施恩于乌雅氏,却不想真到了双方对峙的环节,皇帝却好似根本不把乌雅氏放在心上一般,仿佛随时都有可能舍弃于她,这让太皇太后有些犹豫。

她要拉拢昭嫔等人的目的很简单,只要联想到选秀一事,不难猜出她的用意,但即便如此,她相信以她的手段,昭嫔也好,卫氏乌雅氏之流也罢,都不可能拒绝自己,所以在有充足的选择之下,太皇太后并不那么执着于乌雅氏。

眼见康熙态度冷淡,太皇太后便放下了想要施恩于乌雅氏的想法,语气冷淡地道:“没人让你忘,但也不可能事事都顺你的意思。贵妃抱养老四依得是宫规,她不愿让你见老四,定是你有地方做得不好!”

康熙一听太皇太后说的这些话,难得地记起他今儿个过来慈宁宫的目的。虽然他恼怒佟贵妃将此事闹大,不过佟贵妃并没说错,她抱养老四是经过他同意的,也是依着宫规在办事,乌雅氏让人当众指责贵妃不仁,反的不只是宫规,打的还有他的脸。

“太皇太后说的有理,朕来问你,你说你一片爱儿之心,那你就应该知道养你名下和养在名下对于老四而言,谁更有利?”康熙是何等人物,一旦他抛开那一丝怜异,他那精明锐利的目光很容易就看透了本质,毕竟他要真是个要美人不要江山的主,乌雅氏也不至于从头到尾都跪在这里回话。

“这……这……皇上,臣妾只是难以抵挡这心中对胤禛的一番思念之情啊皇上!”对上康熙质问的眼神,乌雅氏所有的理直气壮在这一刻似乎都变成了心虚和狡辩。

康熙瞧着她这表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微微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康熙此时此刻的心情还是有些复杂的。他本以为乌雅氏只是小心思多,且有些不知足,现在看来她的胆子也不小,若不是后宫现下抱养皇子格格的嫔妃少,指不定就因为她这举动闹出大乱子来,“爱儿心切从来都不会用在这上面,你是真心还是假意,是单纯真挚还是别有目的,朕想你心里比谁都清楚,当然,朕也清楚!”

他不想把自己昔日的宠妃尽往不好的方面想,但是有云汐的话在前,又有乌雅氏心虚的表情在后,疑心本就重的康熙很难不会因为自己曾经的经历脑补一些不该脑补的东西。

说来,真正让康熙觉得失望的并不是乌雅氏的贪心,他失望的是乌雅氏将他心中对她最美好的印象统统都给抹杀了。

他以为是慈母的人,却一再拿孩子当借口,为得是争宠,为得是权势和地位,这还真是……

乌雅氏一脸不安地望着康熙的脸色,见他面色无波,嘴角微抿,好似没有什么改变,但是熟悉康熙表情的她却知道康熙并非表面表现出来的这般平静,甚至不用继续看,她也知道他嘴角的那抹弧度并非笑意,而且他那深不见底的黑眸里更是满是森冷。

这一刻,乌雅氏恨佟贵妃的胡搅蛮缠,恨她的不按牌理出牌,“皇上,臣妾诚认自己有私心,可是没有一个当额娘的愿意将自己的孩子抱给别人,虽说宫规不可逆,可人间有情,若贵妃娘娘肯通融,根本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一切。”

佟贵妃看着满口谎言的乌雅氏,张嘴的瞬间就想斥她一句无耻,眼角的余光瞄到微微摇头的云汐,她竟莫名地将内心的火气和到嘴边的谩骂都给压了下来,转而一脸委屈地看向康熙道:“皇上,乌雅贵人这话臣妾可不同意,虽说臣妾不让他们母子见面的举动的确霸道,可是之前也不见乌雅贵人说不妥,更没见乌雅贵人像现在这般殷勤。”

惠嫔仔细端详了太皇太后和康熙的脸色,见两人对乌雅氏的态度都是一副责怪的模样,再听佟贵妃这话,心里也颇为赞同。她虽然有大阿哥傍身,的确不需要抱养别人的儿子,但是作为一宫之主,她宫里那些低位份的嫔妃若是有孕,若是有晋升还罢,若是没有,这孩子迟早还是要抱到她膝下来的,到时若是有人也像乌雅氏这样倒打一耙,那她岂不是也要跟佟贵妃一般,有苦说不出?

“皇上,臣妾认为贵妃娘娘说的有理,这各宫各殿的,不可能都是一宫之主,这生了皇子阿哥的,难不成抱谁名下就恨谁?那还不乱套了!”惠嫔这话一出,其他嫔妃纷纷应合,想来之前她们会对乌雅氏抱有敌意,都是因为乌雅氏此举犯了众怒。

“恩……”康熙还没有应声,一旁的皇太后倒是忍不住出声了,“这事原不该我插嘴的,但是听这意思,哀家也是这造孽的人!”

皇太后的话一出,慈宁宫正殿里的人都纷纷看向了皇太后,这个时候,他们才想起来,除了高位份的嫔妃抱养低位份的嫔妃之外,皇太后也抱养了宜嫔的五阿哥。若真像惠嫔说的那样,谁抱养就恨谁,岂不是说乌雅氏恨佟贵妃,而宜嫔恨皇太后!

宜嫔见不少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心中大恨,面上却很是规矩地跪了下来,声音诚恳地道:“太皇太后,皇太后,皇上,臣妾从未这般想过,而且皇太后将胤祺照顾的很好,臣妾很是放心,怎么可能会有怨恨!”

话是这样说,但偏头的瞬间,宜嫔的目光却如刀子一般刮了乌雅氏一眼,看样子是真的恨上乌雅氏了。

康熙转头看向皇太后,一脸笑意地道:“皇额娘,宜嫔这般诚恳,她既是这样说了,定然也是这样想的,而且皇额娘同宜嫔相处这么长时间,她的为人,皇额娘想必是肯定的。再说今日事小,但滋事体大,不能放任,再有这宫规既然制订了,那就有一定有他的道理,不然以后再有人有样学样,跟着胡闹,怕是有人要以为是是朕纵容的。”

康熙越来越严厉的语气让殿内的人都不自觉地坐直了身体,唯有云汐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别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康熙说这些话可是一点诚意都无,要真不想再有这种闹剧出现,除了快点明确四阿哥的归属之外,还得实力打压乌雅氏那不安于平凡的心,否则过不了多久,乌雅氏必然还会卷土重来。

太皇太后见康熙把话说到这份上,眼睛微眯,虽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一时半会的倒也想不出到底所为何事?正想开口之际,突然灵光一闪,想到四阿哥的归属,交握在一起的手微微一僵。若佟贵妃今日打得是过继四阿哥的主意,她可不能让她轻易达成,毕竟佟家势力不小,又是皇帝母家,能许以贵妃之位已经是皇恩浩荡了,再想其他,不管皇帝怎么想,她是不可能同意的。

太皇太后人老成精,在后宫沉沉浮浮这么多年,什么样的手段没见过,乌雅氏的那点小心思她清楚的很,只是碍于与己无关,她才不加理会,任其发展,谁知一招不慎,竟让佟氏歪打正着捡了这么大一个便宜,这让太皇太后觉得恼怒的同时,还只能顺着惠嫔的话往下说,毕竟她若是反驳,便是否了皇太后和宜嫔的话。想到这里,太皇太后的语气再无之前的平静,显得有些冲:“这事的确要好好处理,皇帝既然也觉得不好,那便杀鸡儆猴,给犯错的人一点厉害瞧瞧,让她不是所有的过错都是一言两语便能侥幸逃脱的。”

康熙被太皇太后的话怼得内心一阵恼怒,他不想承认自己的眼光有问题,但是太皇太后的话以及乌雅氏的存在无不在证明他的确被自己宠幸的女人给愚弄了。

“皇玛嬷说的不错,这件事的确不能就此揭过,既然如此,为了不再引起不必要的纠纷,朕决定将老四过继到佟氏名下。如此,她便是老四的额娘,谁也不能再说一句不是。”康熙咬牙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心里便盘算起来要做点什么才能让朝堂以及后宫被打乱的势力重新回归平衡。

“嘶——”听了康熙的话,众人都不自觉地倒吸一口气凉气,谁也没有想到康熙最终既然直接将四阿哥给过继到佟贵妃名下了!

在座的嫔妃大部分都是靠子嗣上位,可以说有一个儿子就有了护身符,只要不做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这一生的荣华都有了。像佟贵妃这样的身份,再有一个儿子,即便是过继的,但只要上了玉牒,那就跟亲生的没什么两样了!

乌雅氏脸色一白,整个瘫坐在地,眼神飘忽,良久才语调凄厉地喊道:“皇上,您不能这样啊!臣妾就算有私心,就算有算计,那也只是想跟胤禛多亲近,并没有坏心啊!可是现在皇上……”触及康熙那似笑非笑的神色和冰冷的双眼,乌雅氏只觉得头皮发麻,心里发凉,心思急转之下,忙道:“还请皇上开恩,臣妾保证以后没有贵妃娘娘的允许,再不靠近胤禛……不,是四阿哥一步,还请皇上开恩啊!”说话间,乌雅氏不断地冲着康熙磕头,一副‘只要他答应’撤销这个决定她怎么样都可以的表情。

康熙见她这个模样,心里不仅没了之前的不忍,反而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了,与其让他的儿子因为两个女人的争斗活得痛苦,还不如直接一点,给所有人一个痛快:“朕很久之前就说过,只要你本分,该给的朕都会给,但你让朕失望了。”

康熙的语气平静不带一丝情绪,但说出来的话却让乌雅氏不由得背脊发寒,她以为自己已经算计到了所有人的反应,却没有想到算到最后不仅什么都没有得到,还真真正正地失去了她的儿子。

“皇上,臣妾错了还不行吗?”乌雅氏哀叹一声,比起之前那哭得漂亮的模样,此时的她可是真正伤到心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对峙

云汐坐在一旁,看着哭得眼泪鼻涕都出来的乌雅氏,心中一阵快意,她就说嘛,伤心欲绝的人哪里还顾得上自己哭得是不是好看,整个人都陷在难过的情绪里,还有其他心思的,那都不是真正伤心的人。

若说之前的乌雅氏哭得赏心悦目,那现在的乌雅氏哭得就算是情真意切了,但是不管她是什么样的心情,在座的都不关心,毕竟面对一个想拉所有人下手的对手,她们恨不得她消失,哪里还会管她是不是哭得真心!

相比乌雅氏的伤心欲绝,此时的佟贵妃双眼发亮,整个人的精神都处于一种亢奋的状态,那种难以置信的想法充斥着她的大脑,让她产生了一种天下掉馅饼的错觉。

她闹这么一出,原本只是想拖乌雅氏下水,把她的真面目揭开,却不想阴差阳错之下竟还有这样的意外收获,这叫她如何能不高兴。

当然,当着太皇太后、皇太后和康熙的面,她即便欣喜若狂,亦故作端庄,可就算她努力压抑自己内心的欢喜,眼角眉梢间还是会透出些许喜气来。

云汐见佟贵妃那强行压抑着喜意的表情,心中一阵好笑,可更多的却是惊喜。她谋划了这么久,就是想借此给乌雅氏重重的一击,可是太多的事情交织在一起,一直未能让她如愿,就在她以为要达成这个目的还要做长期斗争的时候,这事竟然就这样成了,用一句老话形容,便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啊!

目光转向了跪在下方努力辩解的乌雅氏身上,云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事康熙既然当众说了,就算是太皇太后反对也不一定会收回成命,何况反对的人仅仅只是乌雅氏一个小小的贵人。

还是一个犯了错的贵人!

云汐盯着乌雅氏,心里琢磨着要不要同乌雅氏摊牌,这事闹到现在这个局面,她的那点小动作肯定会有人注意到,虽然有理由解释,可终归存在风险,与其等到被查出来,她主动坦白,也许更能获得谅解。思虑间听到一声凄厉的哭求声,抬头的瞬间她见到的便是康熙拂袖而去的背影以及太皇太后的斥责,眼瞧着如此狼狈的乌雅氏,云汐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了,不过也仅仅只是一瞬间,毕竟这事怎么看都不该她来高兴。

只是康熙一走,太皇太后和皇太后更加无心再管佟贵妃和乌雅氏的纷争,毕竟结果已出,佟贵妃得了儿子,而耍小心思的乌雅氏不仅丢了儿子,还在各宫嫔主面前丢尽脸面,这样的局面怎么瞧都同她们无关,她们自然也就没了继续周旋的意思。太皇太后直接挥手,起身的瞬间,便扶着苏麻喇姑的手走了,而皇太后和一旁的宜嫔紧随其后。

这样的组合,不管其用意如何,表现出来的寓意倒是有致一同地支持康熙的处理,将所有的错全部都归纳到乌雅氏的身上。

好戏结束,众嫔妃不管满不满意,反正只要能看到自己的对手倒霉,她们都是高兴的,即便佟贵妃得了儿子的事情让这份高兴瞬间了减少大半也一样。从慈宁宫里出来,云汐并没有同佟贵妃打招呼,也没有同荣嫔一起离开,而是静静地等着,等着失魂落魄的乌雅氏从里面出来。

云汐一直耐心地等着,她曾说过,谁敢动她的孩子,她就要谁的命。只是她现在的位份不高,能力不够,尚不能决定乌雅氏的生死,不过能先收点利息也不错。之前她一直没有明确地表现出自己对乌雅氏的敌意,不是因为怕她,而是为了谋划这一切,现在目的达到了一半,她自然得好好看看乌雅氏这落魄的样子,不然谁能想到这柔柔弱弱的女人,心肠却比蛇蝎还狠毒呢!

乌雅氏是最后一个从慈宁宫里走出来的人,已然失去价值的她自然不值得太皇太后拉拢,所以不会有人去在意她是否狼狈,是否伤心,又是否痛苦!不过有苏麻喇姑的吩咐,倒也没人为难于她,否则就她现在处境,宫里惯会捧高踩低的奴才们怎么可能任由她一直在慈宁宫的正殿里逗留到此时此刻。

云汐见到犹如行尸走肉一般的乌雅氏从慈宁宫里出来时,抬了抬手,扶着巧英的手往前几步,迎了上去,随后挡住乌雅氏的去路,轻声笑道:“昔日乌雅贵人的赐教,今儿个本宫先收个利息至于以后,端看各人手段高低!”

乌雅氏听了这话,猛地抬起头来,双眼腥红地瞪向云汐,语气急促,声音因着她的急切,微微往高扬了扬:“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云汐见乌雅氏激动不已的表情,顿时笑得更加开怀了,那笑声清脆悦耳,好似黄莺在歌唱,让人没由来地觉得高兴,而云汐此刻也是真的高兴,“没听清?那好,本宫再说一遍,多谢乌雅贵人满月宴上的赐教,今天这一切都是本宫还你的,所以不管是难过还是痛苦,你都给本宫老老实实地受着,至于以后,只要本宫还有机会,定然不会心慈手软,因为但凡对本宫的孩子出手的人,本宫都会将你们赋予在本宫和孩子身上的一切,十倍、百倍,甚至千倍地还回去!”

像乌雅氏这样的人,总把别人当傻子,可到了最后,最大的讽刺就是她便是这最大的傻子。

乌雅氏听了云汐的话,整个人都颤抖起来,神情扭曲,语气颤抖,但就是这样都还带着一丝异想天开的算计:“昭嫔娘娘说这些话就不怕皇上知道吗?”

“为什么要怕?本宫既然做了就不怕皇上知道,毕竟比起傻呼呼地任你算计性命,本宫想皇上更喜欢本宫能直截了当地还回去。”云汐冷笑一声,毫不躲藏。

都到了这份上,乌雅氏还在跟她玩心眼,甚至自以为是地认为她会碍于怕皇上知情而向她妥协。她竟然敢带巧英过来,自然是做好了让康熙知道这一切的准备,就像她之前想的那样,与其被动地等着被查出来,还不如主动坦白,至于坦白多少,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说不定会比事实更容易让人相信。

“昭嫔娘娘倒是好手段,臣妾这一次倒是输的不冤。”乌雅氏怔了一下,随后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纷杂的心思平静下来,“昭嫔娘娘既然把话说到这份上,就不怕臣妾暗地里再报复回去么?”

云汐笑了笑,对于乌雅氏的挑衅,一脸的不在意,她既然敢直接揭开真相,自然就不怕乌雅氏再有动作。若是可以,云汐倒是希望乌雅氏能急功近利一些,暗地里对她动手,到时有康熙安排的暗卫,她倒是可以一举将她打落尘埃。

可惜乌雅氏就算输了,内心也依旧坚强,这样的人果然不可小觑,所以与其留着,还不如趁此机会让康熙看清她的真面目,毕竟没了四阿哥,也没生六阿哥和几个格格,那就更谈不上十四阿哥了,这样的乌雅氏凭什么再让康熙觉得不舍。

“怕有用吗?之前本宫什么都没做,你还不是一出手就想要本宫和胤祚的命,现在这样,双方正式对立,警惕心更强,似乎更容易防备。再说了,今时不同往日,乌雅贵人可不是从前万般得宠的乌雅贵人,你若出手,结局如何,还真不好说!”云汐轻笑两声,一脸淡然恬静的模样,好似在聊家常。

乌雅氏看着云汐眼底的冰寒,不由地站直了身子,良久才道:“倒是臣妾太过小看昭嫔娘娘了,所谓吃一堑长一智,这一次臣妾栽了,下一次谁会栽一如昭嫔娘娘所言,还不知道是谁呢!”

云汐淡淡一笑,并不多说,她过来就是想表明自己的态度,是向乌雅氏,也是向康熙。既然深陷后宫,云汐就没想过再独善其身,不管是为了上一世的执念,还是为了她的孩子,哪怕前路满是荆棘,她亦毫不退缩。

巧英看着脸色并不算好看的昭嫔,心里百转千回,脸色更是变了又变,满脑子都是刚才的那些话。

她震惊于乌雅贵人的大胆和狠毒,亦震惊于昭嫔的反击,毕竟在她心里,昭嫔历来都是光明正大的,就算是遇上算计,那也是当面就还回去的,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利用阴谋诡计达成目的。

“娘娘,你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今日乌雅贵人的事还有娘娘的手笔么?”巧英明知自己不该问,可是忍了又忍,她最终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绿袖一听这话,张嘴就想斥责巧英无礼,谁知一旁坐着的云汐只是笑着抬了抬手,直接承认道:“对,乌雅贵人会落到这个下场,的确有本宫的功劳。怎么?觉得不能接受么?”

“不,也不是不能接受,而是觉得也许是奴婢做的还不够好,才让娘娘在忍无可忍之下动了手!”巧英的确不能接受,但是思及云汐曾说过的那一席话,她又觉得她做得对。

她虽然没有当过母亲,可是小时候还未小选入宫前,附近的小孩谁敢欺负她的弟弟妹妹,她就敢拼命,这种感觉到现在她还记得清清楚楚的,何况昭嫔娘娘还是一个母亲,怎么可能容忍别人算计自己儿子的性命而无动于衷。

第一百六十三章 臆想

云汐看着巧英一脸自责的模样,心中稍感安慰,虽然知道巧英是皇上的人,可她心里也想试探一下她对自己的态度。虽说是身边的人,可若是这心一点都不向着她,日后怕是徒增麻烦。

好在巧英虽然忠于皇上,对她亦不是没有偏向,可以说没有皇上,她想要拉拢巧英,不说轻而易举,却也有着一定的把握。

看来以后可以适当地透些信息给巧英,不说让她唯自己所用,只要她在遇事之前能先想想她的处境便好。毕竟是皇上的人,若是被她彻底拉拢,反而不是一件好事,毕竟康熙警觉性和疑心都不是好对付的,云汐并不想挑战。

俗话说过犹不及,就这样一半一半的,倒更容易让皇上放心,而且适当的时候传递一下有用的消息,想必皇上会像今天一样成为她的神助功。

云汐见巧英低着头,双手绞在一起,跟麻花似的,就知道今日这事对她的冲击力很大。不过有些事情迟早是要让她知道的,与其等到她确信之后再打破,还不如在她确信之前便打破,至少这样痛苦更少,也更容易接受。

云汐倚在引枕上,转头的瞬间,双眼望着窗外的那一片绿意,沉吟片刻之后才道:“这后宫的人大多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本宫能理解,却不一定能接受。原本本宫只想守着皇上和福宝,安安分分地过日子,但是别人从来都不这么想,一个个的都想着要本宫的命,要福宝的命。”

“娘娘……”巧英听着昭嫔那近乎于喃喃自语的话语,心里一阵难过,开了口,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能抚平她心中的郁气。

“皇上对本宫很好,对福宝也很疼爱,这在本宫眼里就是夫妻情意,父子情深,简简单单,没有任何附加。但是在别人眼里,本宫也好,福宝也罢,只要皇上在意,那都碍了别人的眼,所以乌雅贵人动了心思,挑唆宜嫔,而宜嫔原本就心有不甘,再加上安亲王的野心,最终这些人齐齐出手,想要的就是本宫和福宝的命。那一晚,惊险万分,好不容易才得保住性命的本宫怎么可能就这样算了!”云汐说到这里,神情突变,好似一下子又回到了那一夜的惊惶无助,又好似回到了她下定决心要反击的那一刻,战意十足。

一旁的绿袖再也看不下去了,上前推了巧英一把,斥道:“够了,咱们当奴才只要好好听主子吩咐,为主子办事就成,其他不该问的别问,特别是现在,你一个奴才凭什么让娘娘给你解释!”

云汐见绿袖这般激动,坐起身的瞬间拉了她一把,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柔声安抚道:“绿袖,这不怪巧英,她只是觉得疑惑,而我也觉得什么都憋在心里难受,能说出来也好!”

“可是娘娘,奴婢不忍看你这般难过……”绿袖双眼含泪,她只要一想到云汐差点丢了性命,她就恨不得找乌雅贵人她们拼命,就现在这样她还觉得便宜她们了呢!

“没什么难过不难过的,事情都过去了,一如乌雅贵人所说,日后如何,端看各自手段,我不主动招惹别人,但我亦不怕别人!”云汐说到最后一句时,身上迸发出一股子的战意,那是她想要保护孩子的决心。

巧英看着长叹一口气的云汐和红着眼眶的绿袖,嘴唇翕了翕,终是没再开口。

等到巧英被支出去之后,云汐伸手点了点绿袖的额头:“以后别再这么冲动,巧英毕竟是皇上的人,有些事只能通过她来给皇上传递消息。这次的事情虽然做得巧妙,却也不是无迹可寻,与其让皇上查到了,心生芥蒂,还不如我主动告知。”

“那皇上要是知道娘娘算计乌雅贵人,会不会心生不悦,责怪娘娘?”绿袖与巧英最大的不同就是她所有的想法都出自于为云汐考虑,没有半点私心,更没有半点质疑。

“生气肯定是会有的,但是皇上不是忽略了乌雅氏算计我和福宝的事么?到时我便以不想告状为由将此揭过,至于同佟贵妃合作之事,先不要让皇上看出端倪,毕竟后宫最忌讳的就是拉帮结派,我不想给皇上留下一个心大的印象,只是想透过巧英让他知道,为了我的儿子,我能做尽一切。”云汐做了这么多,可不是想把自己在康熙心中的好印象一并给毁了。

绿袖点了点头,虽然她有些地方依旧想不明白,不过她聪明的没问,只是一心一意地依着云汐的吩咐办事。至于拉拢巧英,既然娘娘说了不要太过刻意,她便一如从前,不会给她什么优待,该说的说,该不满的不满,既让对方知道问题之所在不说,那还得让对方哄着她。,既让对方知道问题之所在不说,那还得让对方哄着她。

巧英倒是没有想那么多,刚才的事情惹得绿袖生了那么大的气,不想理她也应该,她伏低做小哄上一番也应该。再说了,刚才的事情她还有很多地方都没弄清楚,少不了要向绿袖打探一番。

绿萝虽不知其意,但得到绿袖的示意,笑着打原场,这才使得绿袖点头,而巧英装作不经意地问起,绿袖便顺势将事情一一告知巧英。不过该说的一句没漏,不该说的她也一字未透,可越是这样,巧英心中的天平就越是倾向云汐这边。

之前不知事情原由,巧英的确因为昭嫔娘娘出手的事情而觉得震惊,但听了昭嫔娘娘的话之后,她细细思量,想法早就有了改变,现在再加上绿袖的话,她赫然发现比起她心中那个她认为‘干净’的昭嫔娘娘,她似乎更喜欢现在这个为了孩子勇往直前的昭嫔娘娘。

一旦心中的天平有了改变,这说出的话就自然而然地有了偏向。巧英原本就对云汐有好感,喜欢她的行事,也感激她的照顾,但该做的事情,巧英一件都没漏,遣词用句虽然带着一丝偏向,却也还算公平。可是现在巧英的心理有了变化,汇报过去的消息自然也有了变化,不说字字句句都是维护云汐的,可十句里最起码有八句半是向着她的。

梁九功接到消息时,眉头微挑,他虽然看出了一点端倪,却未曾指出,甚至还帮了巧英一把,从这里不难看出梁九功此人对于云汐也是带着明显的讨好之意的。

康熙不知其中原由,得到消息时,一如云汐所想,有震惊,有不悦,甚至还有愤怒,但那都只是一瞬间,而随后而来的却是动容。

对于康熙而言,一个拼命保护儿女的额娘可比一个只知道嘴上说空话的额娘更让他觉得心动。

幼时远离额娘造成的遗憾是康熙心中永远的痛,他或许不会责怪自家额娘的无能为力,但是心里却是期盼额娘能保护他的,特别是在他出天花被移到宫外时,那种好似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至今还藏在他心底,虽然再未被翻出,但是当时的一切都对他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现在的他虽然无比强大,但是越是强大,他便越想弥补内心的遗憾,他或许不能拥有一份完整的母爱,但他希望看到自己的孩子得到,这也是为什么当初他会一眼看中乌雅氏,甚至在那么多嫔妃之中,独独愧疚于她的原因。

涉及他对自己额娘的感情,他便不由自主地将乌雅氏在自己内心的位置放高了,随后就不想再委屈她了,那种感觉就好似在委屈自己。毕竟在康熙的记忆中,皇阿玛这个角色是那样的单薄,甚至与他毫不相干,即便见面亦同陌生人一样,这让他觉得难过的同时,把更多的对于父母的爱投向了自己的额娘。

只可惜他们母子相处时间太短了,不管是康熙登基前还是登基后,他们似乎都不曾好好地说过一句话,这让康熙觉得很是遗憾的同时,内心深处也产生了一种臆想,这种臆想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创造他认为的‘好额娘’形象。

乌雅氏虽然不懂康熙内心的想法,却懂得察颜观色,她摸索着康熙的喜好,一开始并不成功,真正让她成功地入了康熙眼的是她生了四阿哥之后。她敏锐地察觉到了康熙的不同,也成功地塑造了康熙想要看到的形象,这也让她一步一步地从一个包衣宫女爬到了贵人的位置,若不是云汐恰好出现,也许今时今日,她还会像上一世那样,因着康熙的另眼相待,一路走向巅峰。

但是云汐出现了,她虽然没有满足康熙对母爱的追求,却为他另外打开了一扇门。用事实向他证明,母爱并非只是简单的嘘寒问暖,母爱是一种态度,一种为母则强的态度,真正的好额娘要懂得保护自己的孩子,而不是拿孩子当成炫耀,甚至是邀宠的工具。

康熙压下内心那纷乱的思绪,稍稍冷静之后,虽然他心里还是有些责怪云汐不该遇事自己一个处理,但他心里也明白,很多事情他这个一国之君根本就顾不上。即便他有心为她和孩子讨回一个公道,可最终他却因为安亲王府的关系忽略掉了真正的罪魁祸首。

第一百六十四章 另有玄机

坐在龙椅之上,康熙整个人都缩在阴影之中,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自然也就无从得知他此时的心情。

当时满月宴上的事情太过突然,因着有太皇太后和安亲王福晋的关系,他忽略了宜嫔的异状,更忘了后宫女人的嫉妒心和野心。

不管当初到底起因为何,乌雅氏能挑拨宜嫔联合太皇太后和安亲王府一起动手,她就不可能不知道后果,也就是说,她打从一开始就奔着云汐母子性命去的,这是康熙第一次直面乌雅氏狠辣的一面。

其实,从乌雅氏的野心慢慢展现在他眼前时,康熙便清楚地知道乌雅氏并非他想象中的那般柔弱无害,甚至她的手段和心计比之只会横冲直撞的佟氏,强了不只一点点。

康熙并不反感后宫的女人有自己小心思和手段,毕竟这紫禁城里向来都是以强者为尊,即便是他这个帝王,想要保住自己看重的人和物,都要费上一番心思,何况是乌雅氏这个包衣出身的小小贵人。

但是这件事最大问题就在于乌雅氏动了她不该动的人,若她算计的对象不是云汐母子,也许康熙会像从前一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任事情就此揭过,可惜乌雅氏并不知道她算计的云汐并非只是披着一个‘宠妃’外衣的普通嫔妃,而是康熙真正放在心尖上的人。

好在这个乌雅氏并不知道,后宫众嫔妃亦不清楚,否则单单仅凭这一点,云汐吊打全宫所有嫔妃的同时,也要成为众矢之的。

事实上就算没有这一点,云汐从入宫到现在,不管是宠爱还是晋升的速度都已经打脸无数新老嫔妃了。要知道能晋升为嫔的嫔妃,不管是凭家世还是讲资历,谁不甩云汐几条街,可偏偏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她就是以光速同她们平起平坐不说,还让康熙对她万分愧疚,总觉得委屈了她。

现在满月宴上引起的骚动早已告一段落,不管是远离京城的安亲王和类似软禁的安亲王福晋,还是失去五阿哥还失宠的宜嫔,又或者现在才得知的罪魁祸首乌雅氏,康熙都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对他们动手,无非就是大局为重,但这一次康熙却不想退让了,他既然早就下定决心要护着云汐,那就不可能有明知她被人算计的情况下还沉默以对,他作为帝王的骄傲不允许他对一个小小的贵人低头,一个安亲王就已经让他受够了,乌雅氏何德何能让他再次低头……

梁九功见康熙一脸沉思的模样,连动都不敢动上一下,隐隐地缩在一旁,双眼直愣愣地盯着自己的脚尖,只是这心思依旧在康熙这个皇帝身上打转。他当然知道皇上在困扰什么?无非就是乌雅贵人胆大包天,以一己之力竟将这后宫搅成了一蹚浑水。

梁九功也讶意于乌雅贵人的胆大以及手段,可依着如今的局面,皇上就算是恼怒,怕是也不可能轻易对乌雅贵人动手,毕竟这四阿哥还未正式过继,安亲王闹出的事情亦尚未平静,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但是以皇上强势的个性,这亏不可能白吃,就算现在不能动乌雅贵人,想必皇上也不会让其好过!

康熙久坐未动,的确是在心中思量动手的可能性,可梁九功都能想通的事,他如何能想不通,他只是不愿意接受罢了。

果然,康熙虽然没有直接对乌雅氏动手,但是接下来的三天却连续翻了乌雅氏的牌子,很多人且包括太皇太后都以为康熙这是又心软了,想就过继四阿哥的事情补偿乌雅氏一二,就连乌雅氏自己都是这样想的,甚至还打定主意在这期间努力再怀上一个的想法。而事实是康熙的确是翻了她的牌子,还一连翻了好几天,但是却一直没有宠幸于她,仅仅只是让她占了名头,一日复一日地在偏殿里抱着希望等,最终再失去希望。

永和宫里,云汐倒是一点都没有因为乌雅氏突然受宠而心生不快,相反地她倒觉得康熙突地连续几天翻乌雅氏的牌子是别有用心。

康熙在慈宁宫里那是一点脸面都没给乌雅氏留,接着又得知乌雅氏暗地里算计她和福宝的事,先不提她和福宝对康熙有多重要,就说这安亲王之事,那便是康熙心中的禁忌,可乌雅氏却毫不犹豫地碰了。单凭这一点,云汐想康熙若是不理会乌雅氏还罢,他一旦出手,那肯定不会是好事。

不得不说云汐入宫这几年,别的没掌握,康熙的脾性和习惯她还是了解不少,毕竟康熙之于她,不仅有着不同于常人的意义,他还是她在这个后宫唯一的依靠。可以说云汐无比抗拒康熙的感情,却又因为这千丝万缕的关系慢慢在将他融入到自己生活。

“娘娘,景仁宫那边贵妃娘娘让人传来消息,问您是不是要阻止乌雅贵人继续得宠?”绿袖说这话时,眉头皱得紧紧的,明显她对于乌雅氏得宠的事也颇有微辞,只是碍于是皇上的意思,不好开口抱怨罢了。

“为什么要阻止?皇上做事不需要我们来置喙,至于贵妃娘娘,若她聪明,这个时候就应该看好四阿哥,别让乌雅贵人再有机可趁。”云汐看了绿袖一眼,嘴角扬着一抹笑意,似乎很乐意看到现在的局面。

绿袖似乎察觉到自己急切,抬起头的瞬间正好对上云汐淡然的目光,不由得安下心来,屈膝冲着云汐行了一礼,随后退后两步,安安静静地站到了一旁。云汐虽然没有解释其中原由,但她的意思表达的很清楚,这件事她不打算插手,一切端看皇上的选择。

一旁的巧英看着全然相信皇上的昭嫔,原本紧绷的心渐渐地松驰下来,她真的很怕昭嫔娘娘会忍不住出手对付乌雅贵人,以至于辜负了皇上的一片心意。现在看来倒是她想太多了,依着皇上和娘娘之间的默契,怎么可能会让对方失望。

云汐眼角的余光注意到巧英脸上那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心中暗自好笑。即便康熙是真的压下此事,云汐也不会因此而觉得失落,毕竟进宫的时间长了,知道的事情多了,这想法自然也就不一样了。

她不说自己有多厉害,但是摆在眼前的一切她还是能看明白的。可就是这样的情况之下,康熙却选择了为她出气,仅这一点,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唯一可惜的大概就是她不能亲眼看到康熙整治乌雅氏的那一幕。

抬手的瞬间,云汐端起手边热腾腾的奶茶轻呷了一口,相比传统的奶茶,云汐手里的奶茶少了膻味,多了一丝茉莉的花香,有种说不出的好喝。当初云汐有孕,胃口不好,康熙为了让她多吃一口,可没少在这方面下功夫,厨师选了好几波,那严谨的态度比当初选御厨还严上几分,谁敢怠慢。

这不,被留下来的这位许厨子自那之后,可是挖空心思、想方设法地折腾吃食,比在御膳房还用心,而这道奶茶就是他改良后的成果之一。

“娘娘,小阿哥醒了。”候在门外的绿芙站在门前,轻声提醒一句。

云汐轻笑地应了一声,将手中的茶碗放到一旁,绿袖立马收到一边。眼瞧着自家娘娘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福宝小阿哥身上,绿袖便知云汐心里早已打定主意,至于景仁宫那边,知会一声便是,听与不听,高兴还是不高兴,那都与她们无关。

景仁宫里,佟贵妃对于云汐这般敷衍的态度很是不满,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合作,她原本以为她们想要除掉乌雅氏的想法是一致的,但是现在眼瞧着乌雅氏又要翻身了,昭嫔却没有一点动作,甚至连她派人送了消息也没能换来一丝有用的反应,这让她分外不满。

“嬷嬷,你说昭嫔这是想干什么?难不成就因为乌雅氏再次得了圣心,她便怕了不成?”佟贵妃偏头看向一旁的图嬷嬷,语气里透着一丝疑惑,但更多的却是不满。

图嬷嬷对于佟贵妃急于对付乌雅贵人的事情很是无奈,皇上的态度暧昧,既言明过继,又一副愧疚于乌雅氏想要补偿她的模样,前后不一,看似正常却又透着一股子的不正常。若非图嬷嬷见得多了,她怕是真以为这是一个对付乌雅贵人的好时机。

瞧着这仅仅一连三天的恩宠,赏赐没有,满宫的针对却是一个接着一个,若今晚皇上再翻乌雅贵人的牌子,图嬷嬷敢肯定就是宫里最为得宠的卫常在此时怕是都要避乌雅氏三分。

“娘娘,老奴觉得昭嫔娘娘这话有理。”迎着佟贵妃的冷眼,图嬷嬷继续道:“娘娘,皇上虽然答应过继,可这玉牒未上,一切就还没有成定局,特别是乌雅贵人此番得宠,凭得便是皇上对她的愧疚之意。娘娘若是在这个时候忽略了四阿哥,这反而是给了乌雅贵人夺走四阿哥的机会,到时乌雅氏有四阿哥傍身,那才是真正的翻身啊!”

佟贵妃听了这话,脸色一白,她倒是忘了事无绝对这句话了,“嬷嬷说的不错,这事的确是本宫太过着急了,不过就这样看着乌雅氏得意,本宫心里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图嬷嬷看着拧着性子的佟贵妃,也不好讲什么大道理,只是轻声劝道:“娘娘不如同昭嫔娘娘一样,先静观其变,说不定此事另有玄机。”

第一百六十五章 狠角色

佟贵妃从来都不是那种有大局观且凡事都以大局为重的人,她做事向来只凭自己喜好,哪管后果如何,可以说她就是这个后宫里活的最为自我也是最为肆意的那个人。

现在的局面,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其中的猫腻,谨慎的即便心中有想法亦不会像她这般急于动手,可以说全宫上下只有佟贵妃在这个时候还想着争宠,换其他嫔妃,肯定是琢磨着怎么将四阿哥过继的事给落实了。没瞧见之前一直嚷着要送庶女进宫的佟国维在得知过继的消息后都暂时消停下来了么,由此可见,过继四阿哥之事影响有多大。

别看四阿哥不是佟贵妃亲生的,但是有阿哥傍身和无阿哥傍身的区别还是很大的,否则那些没有子嗣的高位份嫔妃为何会争着抢着要抱养低位份嫔妃的孩子。说穿了,她们也只是想要一个依靠,毕竟这孩子若是从小养在身边,再怎么样也会有几分情份,再有皇上‘以孝治天下’的做法,即便她们‘母子’关系冷淡,也万万做不到不管不顾。

“另有玄机,嬷嬷的意思是昭嫔发现了什么?只是不好说出来,这才以静制动,静待时机?”佟贵妃微垂着眼睫,思绪微转,想到某种可能,心中大惊,她和乌雅氏仅仅只是因为争宠,便闹成了生死仇敌,何况乌雅氏这次出手,那可是奔着昭嫔母子的性命去的,她可不相信昭嫔心那么大,才过去这么一点时间,就能一笑泯恩仇。

图嬷嬷一脸苦笑,她当然知道昭嫔发现了猫腻,可是这话她们说了自家娘娘根本就听不进去,唯有引导她主动发现。好在这次并没有费太多的时间,自家娘娘就反应过来了,不然再绕一个大弯,指不定她们就阻止不了自家娘娘去找乌雅贵人的麻烦了。到时自家娘娘要是中了乌雅贵人的诡计,那才是真正的得不偿失。

要说图嬷嬷她们心里对乌雅贵人没有不满,那是不可能的,对于她们这些忠心于佟贵妃的人来说,任何威胁到佟贵妃地位的人都是她们的敌人,何况乌雅贵人还是她们挑选出来帮着自家娘娘固宠的,结果这好处没有得到,还给捧出一个敌人来,这让她们如何能没有不满。

图嬷嬷上前两步,见佟贵妃脸色微微有些苍白的模样,轻声道:“娘娘,比起咱们,昭嫔娘娘明显更恨乌雅贵人,她既然可以眼睁睁地看着乌雅贵人得宠,那她必定是有别的打算,会让人提醒,可能是怕咱们同时出手,误了事,以至于最后反而便宜了乌雅贵人?”

对于乌雅贵人连续被翻牌子的事情,图嬷嬷心里也没底,她是想等着今晚的结果出来之后再做打算,现在倒好,自家娘娘难得警醒一回,她觉得自己还是要多提醒才是。

佟贵妃没有注意到图嬷嬷脸上那复杂的表情,点了点头道:“这倒是有可能,只是不知道皇上到底是何用意?”

佟贵妃可不认为过继四阿哥有什么不对,在她看来,四阿哥本来就应该是她的孩子,要不是她给了乌雅氏机会,乌雅氏别说四阿哥了,指不定到现在还是一个侍候人的奴才呢!

图嬷嬷抬起头,看着佟贵妃苦恼的模样,柔声劝道:“娘娘,不管皇上有什么用意,只要乌雅贵人讨不到好,那对咱们而言就是好事,况且因着皇上连续翻乌雅贵人绿头牌的事,原本那些针对卫常在的那些嫔妃,现在可都将目光转向她了,可以说即便娘娘不出手,乌雅贵人怕是也讨不到半点好处。”

“怎么可能讨不到好处?只要皇上还宠着她,那些人就算心有不甘,也不过就是动动嘴皮子而已,谁敢真的冒大韪去要乌雅氏的命。”佟贵妃虽然历来看不上那些只会动嘴皮子的人,但是她心里也清楚,这后宫有后宫的规则,并不是她们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这一点端看她自己就知道。

图嬷嬷看着佟贵妃脸上毫不掩饰的不甘,心里顿时感到一阵无奈,她家娘娘一心只想着皇上,可惜皇上心里装着这江山万里,根本就顾不上她。

这男女之情,图嬷嬷是不懂,她这一生未嫁,从宫里出来就被挑去侍候佟贵妃,这一转眼就快二十年了,这心思大多都放在佟贵妃身上,可以说是想她之所想,急她之所急,一切都以她为先。可即便这样,有些话她也不敢说,更不能说,所以只能看着佟贵妃为了份情意挣扎。

如今局势好不容易有了变化,虽说这昭嫔也是贵妃娘娘的对手,但对于现在的贵妃娘娘而言,明显乌雅氏的威胁更大一些。毕竟这四阿哥真要成了贵妃娘娘的儿子,那乌雅氏就算是三头六臂,倾国倾诚,那也动不了娘娘分毫,何况她的姿色并非宫中最为耀眼,这前有卫常在,后有昭嫔,单单是袁贵人的颜色都比她艳丽三分,她无子傍身,凭什么再同贵妃娘娘争。

“虽说如此,但是有这么多人一起针对乌雅氏的话,她若再想进上一步,又或者打四阿哥的主意,怕是不用咱们动手,便自有他人断其后路。”图嬷嬷说到这里,不由地想到小产过后的卫常在,现如今的她荣宠依旧,锋芒可谓无人出其左右,但结果呢,日子较之从前更不好过了。

这后宫可不是得宠就能拥有一切,没有势力,没有手段,仅仅只是得宠,那跟找死差不多。

“是这样么?若真是这样,本宫倒是盼着乌雅氏再得宠些,到时若是太皇太后肯出手的话,本宫的心愿怕是真的就要达成了。”佟贵妃喃喃自语地道。

佟贵妃就算再厌恶太皇太后,她也不得不诚认在这后宫之中,除了康熙,能掌握她们这些后妃生死的也就只有太皇太后了,至于皇太后,万事不管,还真少有人将她看在眼里。

图嬷嬷想着乌雅氏那嚣张的模样以及景仁宫里近来又开始冒头的奴才,眼里闪过一丝冷冽的光芒:“娘娘放心,您的心愿迟早会达成的。”在见识过昭嫔缜密的心思和果断的处事手段后,她就知道,这位看似云淡风轻,毫无威胁感的昭嫔娘娘,本质上也是一个狠角色。

好在这位昭嫔娘娘不同于后宫其他娘娘,只要不主动招惹她,她基本不会主动出手对付人,这一点倒是让她们对她更放心。

佟贵妃闻言心中一动,这事不管由谁帮她达成,只要结果是她想要的,其他的谁会在意。是啊,乌雅氏是她一手捧出来的,不管她是好还是不好,丢人的都只是她这个贵妃,甚至有的时候吃了哑巴亏不仅要装不知道,还得咬牙帮着乌雅氏圆场子,这样的结果要有多憋屈就有憋屈。

现在这样倒好,主仆二人撕破了脸皮,她行事再无顾忌,甚至全力打压乌雅氏时,顺便还能震慑一下那些总想着要将她取而代之的妃嫔们。她相信总有一天,表哥会看出谁才是真心对他的人!

当晚,一如图嬷嬷所想,康熙依旧选择翻乌雅氏的牌子,那架势好似并不只是愧疚,而是对其非常满意的模样不仅让后宫诸妃变得不再淡定,就连原本静观其变的太皇太后都罕见地侧目。

虽说后宫一连四天被翻牌子的嫔妃不是没有,想当初卫常在半月荣宠,可是引得太皇太后亲自开口才算是告一段落,乌雅氏这一连四天的其实并不算太招眼,卫常在和昭嫔都有过,但是现在这个时机却显得无比的惹眼,毕竟在此之前可是发生了不少事呢!

都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卫常在的半月之举毕竟是从前的事了,事隔这么久再有这样的举动,难免会让人心里产生一种不平衡的感觉。毕竟打从一开始,乌雅氏虽然得宠却一直都有一个度,突地连她都越过了这个度,后宫的嫔妃们会生出其他的想法也是能理解的。

这人最怕的就是比较,若一个人只比另一个人落后一步或者两步,他(她)心里肯定会觉得自己不比站在前面的这个人差,只要稍稍努力一下,说不定就能比肩,甚至是超越,可是当这个人比另一个人落后一百步,甚至一千步的时候,他(她)就不会觉得不甘,而是觉得对方得到的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

此时的乌雅氏对于后宫诸妃而言就是那个只比她们多走一步或者两步的人,这样的距离,她们如何会觉得甘心,又如何能接受这样巨大的落差。自然而然地诸妃便直接将矛头指向了乌雅氏,不管这麻烦是大还是小,能出一口气,对于后宫的嫔妃而言,只要能让乌雅氏吃鳖,她们就算费些力也是愿意的。

面对后宫诸妃的针对,乌雅氏可谓是有苦说不出,一开始她同所有人一样,认为康熙是因为愧疚而选择原谅她,续而想要给她补偿,可这一连三天被翻绿头牌,一天两天说忙不奇怪,一连三天都被置于偏殿之中,连康熙的面都没见上,乌雅氏再傻也知道这其中肯定是出了问题。

回想在慈宁宫时康熙的表情和举止,乌雅氏这才发现自己是真的惹怒了康熙,不然依着康熙的性子是不可能同她计较的,即便是生气,也仅仅只是冷落,像现在这样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便直接出手,这也让她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了康熙的可怕。

即便失去的孩子的人是她,内心满是不甘的也是她,可乌雅氏敢恨所有人,唯独不敢恨康熙这个掌握她命运的人。就算现在她被冷落在一旁,背着这得宠的名头,一个人静静地等待天亮,她依然不能怨,更不能说,甚至还得高高兴兴地向众人展示康熙对她的宠爱,否则她会被这后宫的女人碾压成泥,跌落谷底。

另外,让乌雅氏觉得更为不安的还有一直没有动静的昭嫔,对方既然敢于同她摊牌,那必然会有后手,就算碍于这表面的宠爱不敢有所动手,可她相信依着昭嫔那样睚眦必报的性子,怕是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现在后宫大部分的嫔妃或多或少地对她使了些绊子,可是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这到底是她太沉得住气,还是她事先知情?又或者她如今承受的这一切都只是皇上在为她出气?

第一百六十六章 各自心思

躺在偏殿的乌雅氏止不住脑子里各式各样的想法,算计人的,怕被人算计的,种种思续交杂在一起,使得原本比许多人都沉得住气的乌雅氏也开始有些沉不住气了。不知道是因为康熙突然变得果断的做法还是因为云汐的高深莫测,此时的乌雅氏被这种种压力弄得开始有些承受不来了。

若仅仅只是争宠,她自信不会输任何人,但面对康熙的找茬和昭嫔随时可能发起的攻击,不管是那一种都让她难以冷静面对。原本她还想着等皇上淡忘了这件事,她才找个时间引出他心中对自己的愧疚之意,再借机复宠,却没有想到康熙这么快就翻了她的绿头牌,只是结果跟她想得完全不一样。

她用心盼来的不是皇上的怜惜,而是皇上给她的警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真的想不通皇上为何在短时间内改了性子,明明从前只要后宫嫔妃不做太出格的事,皇上都不会理会,但是这一次,他不仅理会了,还直接插手,这到底是一时兴起,还是皇上对昭嫔不一样?

不不不,这不可能?皇上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动真心,要知道当初的元后是那般的让皇上满意,也未能让皇上动真情,昭嫔一个后进宫的秀女,何德何能让皇上动真心?

可不是这样?又是怎样的?

想着康熙这般突兀的举动,一连四天被翻绿头牌所带来的各种麻烦,乌雅氏原本有些泛白的小脸此时已然变得惨白起来。看来她是太过小看昭嫔了,能让皇上出手,那说明皇上即便没有对昭嫔动心,也将她看得很重,这样一来,她就不能任其发展了,否则未来这后宫将再无她乌雅氏的容身之地。

老四的事情她已无力回天,包衣出身的乌雅氏比任何人都清楚什么叫皇命不可违。他们乌雅一族能走到现在,可以说全是因为皇命,但这并不表示她就会认命,否则她凭什么以一个包衣之身走到现在,她敢说现在的自己相对其他的宫女而言,那是万中无一的存在,可即便如此,她依旧觉得不满足。

若说生下老四才换得这个贵人之位,那是不是她再生上一胎,或者两胎,就能打破包衣不能封嫔封妃的规矩,一举成为大清第一个封嫔或者封妃的包衣,但这一切全都被昭嫔给破坏了。

若不是她,她怎么会小产,又怎么会想法报复,落得这进退两难的地步。

这一刻乌雅氏是真的恨云汐恨得咬牙切齿,却忘了当时地龙翻身,是她先打着主意想要利用别人,最终计划失败,又是她将所有的过错归纳到别人身上,擅长报复别人,现在自食恶果,却丝毫不知反醒,反而是再次将所有责任都推到了别人身上。

对于乌雅氏这样的人来说,她的野心需要被成就,而那些被她踩在脚下的人,不管是生是死,都是应该被她踩在脚下的。一如云汐,她觉得可以利用便直接出手,未能达成目的,便想着毁灭对方来消除内心的怒火。

另外,因着乌雅氏骨子里那根深地固的奴性让她不敢反驳康熙这个主子,即便康熙对她出手,她亦会下意识地找其他人来替代,而这个人就算不是云汐,也会是别人。

可是这并不能改变康熙对乌雅氏的看法,可以说在康熙决定动手的那一刻起,乌雅氏这个人在他心中的那点好印象或者说地位就已经全然消失了。他这个人对于自己的女人说狠也狠,但很少亲自动手,乌雅氏能让他亲自动手,那便说明他再不可能对此人心软了。

一如当初的元后,一开始让他有多满意,之后就让他有多失望,虽然他依旧要为了她的死买单,可能让他退步的却并非是对元后的感情,而是为了江山,为了胤礽这个儿子。现在他将乌雅氏划到对立面,不为江山,不为儿子,仅仅只是为了他的感情。

前面就说过,康熙此人喜恶分明,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之前他满意乌雅氏,便执意给她晋位,一路谋划,让她从宫女到贵人,一路顺畅地比许多秀女还风光,不出意外的话,指不定她真生下‘六阿哥’,晋升为嫔也是迟早的事。可惜乌雅氏比康熙想的还心急,且太过看得起自己,以至于最后得不偿失,不仅失了孩子,还丢了机会,落得鸡飞蛋打的地步不说,还磨光了康熙的耐心。

当然,事无绝对,谁也不能保证康熙的想法会一直持续下去,但就目前而言,康熙想要给乌雅氏的,并不只是一个小小的警告,而是帮着云汐和福宝讨回一个公道。至于这个公道到底意味着什么,端看评判它的人。

有句话怎么说着,会哭的孩子有奶喝,能让人偏心的都是有恃无恐怕的。

乌雅氏能仗康熙的势在宫里混得风生水起,那是康熙愿意捧着她,一旦康熙不愿意了,失了优势的乌雅氏自然就只能任由占据了康熙真心的云汐拿捏。

也就是说,这事什么时候算完,看的不是康熙的意思,而是云汐的意思。

“皇上,夜深了,该歇息了。”梁九功看了看时辰,轻声提醒一句。

康熙放下手中的折子,伸手揉了揉眉心,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却没像从前那般勉强,而是顺着梁九功的劝,起身往正殿的寝殿走去。

梁九功看着康熙离去的身影,目光略显讽刺地看了一眼偏殿的方向,不知情的人还以为那位乌雅贵人有多得宠,可实际上皇上连多看她一眼都不曾。别看现在这位乌雅贵人看着风光,等到有人正式揭下她这层风光的假皮时,她怕是要成为后宫的笑柄了。

虽然这种事轮不到他这个奴才来置喙,可梁九功有眼睛,懂得看眼色,知道皇上真正宠爱的人是谁?

旁人都以为皇上宠爱的嫔妃多,卫常在、袁贵人等都是,昭嫔也是其中之一。但是身为皇上身边贴身侍候的人,他也许无法准确地猜出皇上的心意,却能分辨出皇上的喜好以及对谁才是真正的看重。

从前的卫常在或许在皇上心里还有点份量,但自打她有孕且小产之后,皇上的态度就变得很明确了,之所以还像从前那般翻卫常在的绿头牌,无他,美色非常人也;再说袁贵人等新进嫔妃,不论是汉军旗的关系还是家世的问题,注定都不会晋升太快,不然为何能出头的就昭嫔一个,说穿了,看得还是皇上的心意。

再说了,后宫除了家世背景,还讲究位份和子嗣,可以说每一样都是缺一不可的,就说这位份太低又无子嗣傍身的嫔妃,他犯不着上赶着讨好,甚至费尽心机成就别人,其实就他现在的身份,只要康熙不换掉他,他就不用害怕有谁给他脸色或者难堪。都说打狗还看主人,只要康熙没有对他不满,其他人就算想动他也得掂量一下自己的份量。

只是这几年,皇上的脾气越来越难懂,乾清宫里的奴才换了一批又一批,梁九功自己,虽然没有丢掉性命,可这板子也挨了好几次,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他一改往日谁也不得罪,谁也不讨好的作事风格,暗地里开始观察嫔妃们在皇上心中的份量,恰好在这个时候,昭嫔便出现了。

后宫里面,从皇后到宫女,爬得快的,走得慢的,他见得多了,别看皇上好似宠妃不少,对后宫嫔妃好似都有着那么几丝情谊。可真计较起来,梁九功也明白,这些情谊全都是这些人努力讨好得来的,再有就是子嗣的关系,不像昭嫔,什么都不做,皇上便主动为她安排一切。

说到宠爱,其实就是一个人比人气死人的东西。

美貌的确加分,可并非长得漂亮就一定能得宠,想当初继后的美貌,现如今钮钴禄贵妃的美貌,虽说比不上卫常在和昭嫔,却也是貌如如花,惹人侧目,可皇上还不是一样不喜。说穿了,美不美,看得是皇上的眼光,宠不宠,凭得是皇上的心意。

像昭嫔这样被偏爱的嫔妃,从一开始就应该是有恃无恐的,可昭嫔偏偏反其道而行,行事低调温和,从不主动找事,对比那些恃宠而骄的嫔妃,她的存在就好似一股清流,慢慢地占据皇上的心,让皇上倾注在她身上的心血越来越多。单凭这些,梁九功便认定昭嫔不同于后宫那些嫔妃,而昭嫔确实也一如他所想,从入宫到现在,短短两年多的时间,便一路晋升为嫔不说,还顺利地生下了六阿哥。这妥妥的就是后宫赢家,就算是运气,那也是受上天眷顾的人,他再眼瞎也不可能明知对方得皇上心意,还站到对方的对立面去。

至于那些是是非非,梁九功暂时不想理会,就算昭嫔待他并无特别,他也想跟着沾上一丝好运。既然认定了昭嫔,梁九功就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做她不喜欢的事,特别是明知乌雅贵人同其有恩怨,还上前提醒。虽然梁九功心里有打算想向昭嫔投诚,但这并不表示他会背叛康熙,说白了,他对昭嫔如此讨好,也不过就是希望昭嫔能在关键时刻帮他说上一句话,求上一句情,让他免受迁怒之苦。

第一百六十七章 烂好心

康熙并不知道这些,他即便知道也不会有太大的反应,梁九功侍候他这么多年,只要不触及他的底线,玩些小把戏他是不会在意的。

洗漱完毕后,康熙带着一身疲惫躺在龙榻上,本以为会很快入睡的,可脑海中的心绪却半点没有停下的意思,相反地越来越活跃。从安亲王到佟家,再到乌雅氏,前朝后宫,不管好坏,各式各样的信息在他脑海里盘旋,让他想睡都睡不着。

这些事情都是目前他需要处理的,他一天不将这些事情处理完就一天不得安宁。

安亲王走后,安亲王一脉在京城的势力便暂时归于平静,这让康熙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迅速布局的速度。可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支持他的佟家却因着过继老四的关系,动作频频,惹得太皇太后都侧目,又何况是原本就很看重佟家的他。

作为他的母家,康熙对佟家还是很有感情的,可以说只要佟家不越矩,但凡康熙在位,都会优待佟家。可是人都是不知足的,安亲王是这样,佟家也是这样,他不可能明知他们在算计什么还故作不知,任其发展,可是还不待他出手,又曝出这些事情的由头全是由乌雅氏一个小小的贵人引发的,这样的结果让康熙感觉震惊的同时,亦觉得愤怒。

朝堂之上的博弈,不管是输还是赢,康熙都能接受,甚至每一次的失败还能让他快速地成长,但是他不会允许后宫的人插手到他博弈的棋局里来,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这都是他不能容忍的,再结合乌雅氏要对付的人,康熙自然不可能再容忍。

到底还是他太过小看后宫嫔妃的野心了,本以为只要达到平衡,就能减少事端,却没有想到抑制了家世深厚的嫔妃做妖,倒是被他扶持的奴才反过来咬他这个主人了。现在想想,这后宫嫔妃谁没有野心,谁没有目的,唯有云汐是不同的,她始终站在他这边,即使遭受这些人明里暗里的算计,也从不向他抱怨,相反地是自己想办法处理。

可是云汐越是这样,他越是觉得愧疚,越是见不得有人算计她,更别说这件事她从头到尾都是无辜的,真正有错的都是那些野心勃勃想要算计他们的人。

每每思及满月宴上云汐母子差点丢掉性命的情景,康熙的目光便满是坚定,目光转向偏殿的方向,眼神冰冷地道:“不管是谁,但凡跟朕作对的,朕一个都不会放过。”

是的,走到这一趟,康熙已然尝到了权力带来的美好滋味,就不可能再做回那个凡事束手束脚的傀儡。

他有着满腔抱负,有着雄心壮志,他想要开创一个盛世,想要成为被后世称颂的千古一帝,所以他不能妥协,更不能认输,无论站在前面的对手是谁,他都要消灭!

在康熙下定决心之后,康熙便再无半点动摇之势,对于安亲王,他是不可能再有退让,而对于佟家,他心里还是有几分顾忌的,所以第一个反应是警告,而不是直接对其动手。好在佟家到底还是顾及他这个皇帝,很主动地选择了退让,这让康熙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对佟家起了警惕之心,再说乌雅氏,康熙既然选择将她推到众人面前,就不可能再心慈手软地给她翻身的机会。

至于他为什么不直接将乌雅氏打入冷宫,说白了,还是顾及老四这个儿子,毕竟过继之事只是应下,并未正式提上案呈,更未实行,那老四就还是乌雅氏的儿子,若她现在被打入冷宫,对老四的影响肯定不小。而这个时候佟家又迫不及待地上赶着冒头,就算退让了,却也让康熙动了警惕之心,下意识地想将此事往后再压一压,所以在乌雅氏还顶着四阿哥生母这个身份之前,康熙是不可能直接将她打落尘埃的,最多就是让她像现在这般过的看似风光,实则艰难。

乌雅氏的确有几分手段,再加上家族在后宫也扎根颇深,从承宠开始,她的日子不说顺风顺水,却也相差不离。之后就算因为同佟贵妃撕破脸损失惨重,却也还有一部分底蕴,但是这一份底蕴还不足矣让她对抗整个后宫的嫔妃一起找茬。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说双拳难敌四手,乌雅氏不过一个包衣,家族就算在宫内占据一部分势力,可面对真正的世家,他们依旧什么都不是。

这不,康熙不过接连翻了她五次绿头牌,后宫诸妃的手段便一次比一次狠,而她挡得了一次两次,却挡不住接下来的三次四次,没有意外的,她便中招病倒了。

相较于从前借病争宠,这一次乌雅氏算是再劫难逃,不仅中招,且病得很重。

若非如此,康熙肯定不会罢休的,他这个人爱憎分明,若真的下定决心对付谁,那必定不会让对方有逃脱的可能,这一点从他收拾鳌拜一事上就能看出来,所以乌雅氏落得这样的下场,他不仅没有丝毫愧疚,相反地还在这个基础上加了一把火——大肆赏赐了乌雅氏一番。这个举动无疑是火上浇油,大大地刺激了原本想要罢手的嫔妃们,她们的确不敢要乌雅氏的命,但见着乌雅氏连生病还不忘勾引皇上,心里便再无顾及,动起手来比起从前可狠了不只三分。

随着乌雅氏的病倒,她原本的那点势力能保住她的性命就已经是得上天之幸了,再想像从前那般风光怕是不成了。整个景仁宫里,以往那些墙头草,也不再往她这里凑,再加上佟贵妃的放纵,她几乎是处于水生火热之中,如今景仁宫里再无人敢掠佟贵妃之锋芒,这也是佟贵妃扶持乌雅氏以来,第一次将乌雅氏狠狠地找回原形。

只是相较于云汐的安静,佟贵妃明显有些得意忘形了,她虽然没有借机踩乌雅氏一脚,但别人算计乌雅氏时她却是大开方便之门,毕竟她与乌雅氏之间的仇怨由来已久,想要化解是不可能的,那就必定要有一个结果。

佟贵妃的做派不只云汐看在眼里,康熙也看在眼里,他之所以没有阻止,那是因为他早就认定了乌雅氏的下场,毕竟乌雅氏之前的所作所为人人都有目共睹,如今这般也算得上是自食恶果,怨不得人。

后宫里的嫔妃们自不用说,本来她们对于乌雅氏就厌恶得紧,如今见康熙没有动静,佟贵妃又摆出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模样,她们怎么可能坐得住。即便乌雅氏心计颇深,手段了得,还是招架不了这么多人的算计,她若出身高贵还罢,可惜出身不显又野心过大,更何况有康熙作为推手,很快乌雅氏就沉寂下去了,虽然保住了性命,但她的身子却是真的毁了。

对于这样的结果,最为高兴的自然是云汐了,从康熙出手到现在,她一直按捺着内心的不甘,静静等待结果。原本她没有抱多大的希望,只以为康熙想借此为她出上一口气,毕竟乌雅氏也是他宠爱的妃嫔,也为他生下了四阿哥,他偏向哪一边都显得有为难。而云汐原本是想识大体让他避免这种两难的局面的,可是谁让乌雅氏胆大包天,敢把手伸向她的孩子呢!云汐自认做不到这般贤惠大度,那自然就只能静待康熙自己的选择了,好在康熙并未让她失望,她到底赢了乌雅氏。

只是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味着的结束?

云汐并不是一个大度的人,若只是一些小事,她可以不在意,但是涉及她在乎的人和事,她便像换了一个人一般,非得找回场子不可,这从某一方面来说,她与康熙之间也算是臭味相投。乌雅氏看似得了惩罚,可在云汐眼里,只要乌雅氏还活着,这事就不算完,要知道当初的乌雅氏可是为云汐和福宝带来的灭顶之灾,她好不容易才逃过,又怎么可能这般轻易就算了。

“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云汐倚着引枕,纤细的身子靠在美人榻上,大眼微眯,神情看似慵懒,微眯的大眼里却透着凛冽的寒光。

“按娘娘的吩咐,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了,就算这次不成,老奴也会想办法办成的。”许嬷嬷最是明白云汐的心思,虽然云汐并未说明,她却能从她的吩咐里猜出一二。

别看许嬷嬷是半途才跟着云汐的,可她对云汐的心不比其他人差。都说真心换真心,云汐对许嬷嬷好,许嬷嬷自然也维护云汐,之前云汐和六阿哥差点出事,这事吓坏的不只是绿袖她们,也是许嬷嬷心里过不去的槛。

“嬷嬷不必为此而忧心,皇上既然动了心思,哪怕咱们不动手,乌雅氏也不会有好下场,只是有些恩怨我更想自己来了结。”云汐对乌雅氏的恨在某种程度上可以比肩云绮,别看她现在没出手对付云绮,那不是她不想,而是她现在的处境并不利于她出手,再者她比谁都相信依着云绮那作死的性子,作死自己根本就是迟早的事。

别以为她不出手就是放下了,有些仇,有些恨,是值得等待的,前世的仇恨,今生的威胁,这一件件一桩桩,她终究会一一解决的,只是乌雅氏千不该万不该打她孩子的主意,不然她怕是还不能彻底狠下心来,执着地想要致她于死地。

“老奴明白。”许嬷嬷看着云汐眼底的冰寒,便知自家娘娘是打定主意要亲自收拾乌雅贵人了,这瞧着也并不是一件坏事,至少她确定自己自家娘娘并不是那种烂好心的人。

第一百六十八章 推己及人

云汐微微翻个身,目光看着窗外,这永和宫的景致瞧着就那样,但是因着康熙的关系,她这永和宫的院子自然而然地被重点关照的,宫里但凡有什么名品,她这里必定会先其他人一步收到,所以真要说赏景,她这里可不比御花园差。

往日里云汐只要有时间都会亲自打理,但这段时间她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后宫争斗之上,倒是少有关注院子里的这些花花草草,现在瞧着这繁花叶茂的,想来底下的人都十分用心,否则这些花草怎地比她打理时更显娇艳茂盛呢!

本来云汐对花花草草的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但是在这后宫,人总得有些喜好,而她思及上一世尚未验证的一些事情,便慢慢地开始养起这些花草来,再有康熙的纵容和配合,她这里的珍贵花草是一天比一天多,很快就形成了不小的规模。

说到尚未验证的事情,其实说起来也不过是云汐上一世留在心底的一些疑问,虽然这些疑问来源于她上一世在舒穆禄府里那些水生火热的日子,不过值得庆幸的是那样的日子已经过去了,现在的她得到以往想都不敢想的一切,甚至还有时间和精力去寻找答案。

当然,她口中所谓的过去指得只是苦难,并非仇恨。现在一道宫墙将她同上一世的仇人隔离开来,她或许无法在这个时候同他们清算,但是她相信未来有一天,她必定会成长到出手即要他们性命的地步。

别说什么活着才是最大的痛苦,云汐只知道有些人连活着都是罪过,因为他们永远不懂得什么叫错,只会不断地将错误推到别人身上,然后伤害更多无辜的人。可是就是这样的人总是活得比别人更长,云汐现在是没办法,可一旦她有办法,她肯定不会让他们再有恶心自己的机会。

上一世云汐因着巴彦心中有人的关系,日子过得并不算好,无处排解的她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各式书籍之上。在一个很巧合的情况下,她发现一部专门讲述花草相生相克的书,当时她只是当成兴趣在看,下意识地收集了一些,懂却不精通,否则上一世她不会傻傻地想着跟同归于尽,而是想法弄死那对狗男女。

之后云汐在滞留人间的那段时日里,通过那个信息爆炸的文明时代,了解了很多从前了解不到的知识,花草方面可能是她原本就关注的原因,在可以接触到的情况下,她真的学到了不少东西,继而也打开了她的眼界。

原来这花花草草并不只是好看而已,若是运用得当的话,也是能杀人于无形的。

云汐的目光看着那些开得越显灿烂的花,嘴角不由地扬起一抹笑意来,都说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也许那一天,这花草就能成为她最大的底牌。

这一次乌雅氏的确吃了大亏,颇有自顾不暇之势,暂时再不能给她添乱,但是只要她不死,日后她一定会卷土重来,再有佟贵妃等人,她若是不早早地立起来,到时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将这利刃指向他们母子……

云汐垂下眼睑,不让人看到她眼底的戾气和嗜血,上一世她软懦无能,以至于丧子之仇都未能报,还为此搭上了自己的性命,这一世这些人竟然再次将主意打到她的孩子身上。云汐只要想到她会失去福宝,她内心的愤怒和憎恨就差点彻底吞没了她的理智。

乌雅氏!乌雅氏!云汐咬着牙不断地咀嚼这个女人的姓氏,心里对于她恨得厉害,却也清楚她不是第一个更不会是最后一个,只要她还在这个后宫里待着,还有着康熙的宠爱,她也好,其他人也罢,都不可能放过他们母子。

不过没有下一次了,她绝不会再像上一世那样被动地接受这一切,她只会让那些敢于对他们母子动手的人,一个一个地付出巨大的代价。

权势、地位,多么具有吸引力的存在,只可惜这些东西想要拥有,往往需要付出很多,若是能凭自己的能力得到,那叫本事,别人嫉妒不来,可若是肆意地挥着屠刀,想踩着别人的鲜血和枯骨一路往前,那就做好同样被人踩在脚下的准备,毕竟杀人者人恒杀之。

云汐低笑出声,那清脆的笑意有别于平日里暖意和动听,带着一丝冷彻入骨的冰寒。

一旁的许嬷嬷在离开殿内时听到云汐的笑声,不由地深叹了一口气,她心里清楚地知道自家娘娘在忍,从满月宴那天开始就在忍,可是不忍又有什么办法。自家娘娘自打进宫开始的确风光,但风光背后隐藏的却是种种刁难,她们或许无奈,或许愤怒,可再多的情绪遇上现实都得先放在一旁,然后想办法解决一切,而像她这样的奴婢,能做的就只有服从。

云汐什么都没说,只是抬手挥了挥,示意殿内侍候的人都下去,等到整个大殿都只剩下云汐一个人后,她慢慢地坐起身,如扇子一般的羽睫慢慢地眨了几下,随后起身往另一边走去。

景仁宫里,病倒在榻的乌雅氏半倚着在床头,细细地听着秋嬷嬷的回答,脸上的表情莫名,但眼底却透着一丝慌乱。

“贵人,咱们这段时间损失了不少人,若这些人还不收手,老奴怕……”秋嬷嬷一脸犹豫地看着乌雅氏,见她脸色因自己的话变得更加苍白,懊恼的同时又觉得无奈。

自打皇上连续昭幸自家贵人之后,这后宫里的嫔妃就跟说好了一般,一个个地都朝着自家贵人动手,这个挡了那个又来了,这么多的人,她们就算有再多的人手也抵挡不住啊!这不,不仅损失了大半的人手,就连贵人自己也一再中了别人的算计,若是不寻个机会好好养养身子的话,指不定日后……

乌雅氏看了秋嬷嬷一眼,将她脸上的为难一一看在眼里,见她这样,她不由地压低声音道:“永和宫那边有什么动静?”

这么多人都往她这里伸手了,她本人也病倒了,她可不相信昭嫔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这要是换成她,她肯定会趁对方病要对方命,推己及人,她认为昭嫔肯定会对她动手,所以她不仅让人盯着永和宫,还防着昭嫔对她动手。

若说她同其他嫔妃之间的矛盾是源自于皇上对她的宠爱,并不足矣让她们拼上性命,那么她同昭嫔之间的恩怨,就只能是不是你死便是我活。

秋嬷嬷听了她的话,低垂着目光,不再看倚在床头的乌雅氏,轻声道:“贵人,永和宫那边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的动静,相反地倒是皇上去得很勤,几乎每天都会过去。”她这意思很简单,昭嫔心现在都放在皇上的身上,一时半会的怕是顾不上自家贵人。

乌雅氏抿着唇,眼里闪过一丝不甘,一丝嫉恨,她都病成这样了,皇上却只是像加上一把火一般赐了些东西,似乎并不在意她的死活,可昭嫔什么事都没有,他却每日必到,这样的对比,叫她如何不争,如何不恨。

说穿了,还不都是因为她出身卑微,若她也有昭嫔那样的出身,她的儿子凭什么被抱走,她努力了那么久,凭什么就只能是一个贵人!

“那永和宫里的其他人可有动作,我不相信昭嫔一点都不恨我,明明这么好的机会,她就算不想坏了自己在皇上心中的印象,却也不可能这般心甘情愿地错过。”乌雅氏执着地认为云汐一旦出手,那必定是奔着她的性命来的,而她不想死,所以她一定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虽然事无绝对,可乌雅氏心里却是期盼着云汐对自己动手的,最好是在她做好准备之后,这样她要是真趁着这个机会抓到云汐的把柄,那她说不定就能借此打破现有的僵局,借机翻身。毕竟依她的了解,皇上连她这种算计失败的事情都忍不了,何况是想要置人于死地的昭嫔。

可惜的是她的准备倒是做得差不多了,但昭嫔却老神在在的好似根本就没有意识到现在是个可以对付她的机会。

“贵人,话虽如此,但昭嫔心计颇深,并不是好对付之人,她一直未有动作,说不定是有其他的计划,又或者是她看穿了什么?”秋嬷嬷不知道昭嫔的想法,但是她心里清楚能不留痕迹地坑自家贵人的,必定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床上的乌雅氏冷笑一声,“看穿?这倒是有可能,毕竟入宫时间这样短,却能轻易同贵妃娘娘联手的还真就只有昭嫔一人,且不说她还真就狠狠地坑了我一把,我瞧着她若真要再出手,定然不会只是想着再坑我一把,所以我才会这般重视于她呢!”乌雅氏此时的心情是矛盾的,也是急躁的,从她陷入这个怪圈之后,她就一直想要挣脱,而昭嫔就是能让她挣脱的最简洁最快速的办法。

第一百六十九章 岔子

乌雅氏的心思别人不明白,秋嬷嬷还是能看出几分的,只是在她看来,这般急迫地对付昭嫔根本没必要,事实的确也如她所想,昭嫔没能对付得了,相反地惹了这么多的麻烦,甚至是到了这个地步,还一意孤行!

皇上的用意如何秋嬷嬷倒是看出了一点,但这些都是主子之间的事情,她一个奴婢说太多不一定能讨到好,特别是在她家贵人这般执拗的情况下。

“可是贵人,昭嫔现在什么动静都没有,而且咱们的人一直都盯着,那贵人是不是应该先解决眼前的这些问题,把身子养好再说。”秋嬷嬷是真希望自家贵人能再怀上一胎的,毕竟有子嗣和没有子嗣的区别,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四阿哥的确是自家贵人所生,但在皇上决定其归属之后,四阿哥即便是贵人所生,却也不再是贵人的孩子了。为了保住眼前的一切,为了他们的计划,自家贵人必定需要另一个孩子,一个能让她再进一步的孩子。

其实这件事早就提上案呈了,所有的人心里都清楚这一点,但是出乎意料的地龙翻身打破了他们原本定好的计划,甚至让自家贵人丢了孩子,继而引出了这一切。秋嬷嬷心里虽然觉得这事发生的太过巧合,可天灾人祸的谁也不能左右,即便有人因此而获利,那也只能证明对方是真的有福气,就好比昭嫔,长得好,家世好,就连运气也比别人好,这样的人若没有完全的把握,谁敢说一击击中。

本想着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自家贵人应该是先解决眼前的麻烦,却不想她竟铁了心一般,想跟昭嫔拼个你死我活,然后踩着昭嫔上位,若真有这么容易,他们何至于落到现在这步田地。反正是要踩着对方上位,迟早是要成功的,又何必费那么多的心思。

结果呢?

秋嬷嬷望着乌雅氏惨白的脸和羸弱的身子,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内心更满是不安,贵人在她们的眼皮子底下一次又一次地着了别人的道,而她们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为什么,这要是让正殿的贵妃娘娘知道……一想到贵妃娘娘对自家贵人的恨意,她这心里更是洼凉洼凉的,贵妃娘娘历来就是什么大度之人,何况自家贵人的用心早就暴露了,两人斗了这么长时间,从来就是锱铢必较的,一想到贵妃娘娘会趁着这个机会插上一手……

秋嬷嬷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身子微微弯了弯,神情也不似之前那般坚定了,若不是抬头的瞬间触及乌雅氏眼中的阴鸷的话,她指不定就想跟乌雅氏唱反调了,好在乌雅氏先一步开口,否则她怕是很难讨到好。

“谁不想把身子养好,可那些贱人谁肯给我这个机会。”乌雅氏一想到康熙的态度,神情不由地变得更加阴郁起来。

对于乌雅氏来说,康熙的狠心才是她最为伤心的地方,她都落到这个地步了,他居然连见她一面都不曾,所作所为虽然没有置她于死地的意思,可是给她带来的麻烦和算计却是无穷无尽的,可她有什么办法,即便内心觉得难过,面上却丝毫不能露出来,只有夜深人静之时,她才会后悔当初不该拂了康熙的面子。

“罢了,不管那些贱人如何?你们都给我把贵妃和昭嫔盯住了,不然到时我真要出了什么事,你们也跑不掉!”警告之后,乌雅氏闭上双眼,一副不再想开口的模样。

离西配殿不远的景仁宫正殿里,佟贵妃陪着四阿哥胤禛用过晚膳,母子娘说了会儿话,佟贵妃这才让奶嬷嬷将人给抱下去。

近来后宫的动静着实不小,眼瞧着乌雅氏吃了那么多的亏,佟贵妃心里觉得痛快的同时又按捺着心中的冲动,等着看昭嫔出手,可是等了这么久,却一直不见她有动静,这难免让她觉得心情浮躁。

“嬷嬷,你说乌雅氏现在沦落到这个地步,本宫要不要再踩上一脚呢?”佟贵妃站在院子里,目光看着空中那一弯明月,语气里透着一丝幸灾乐祸的急切。

佟贵妃越是在意四阿哥就越是仇视乌雅氏,若是可以,她恨不得现在就要了乌雅氏的命,但是她心里也明白,即便她要动手,也不能让人抓到把柄,否则日后若有人在老四面前提及,怕是会成为他们母子之间的芥蒂,这可不是她想要的。

图嬷嬷看着摇摆不定的贵妃,心里满是无奈,但眼里露出的神情却满是宠溺,“娘娘,这个时候咱们更应该静观其变,只要乌雅氏还得皇上的心,那这后宫的嫔妃就不可能让她好过,如此一来倒是便宜那卫常在了……”

这宫里受宠的嫔妃就那么几个,其他的能喝汤还得看皇上有没有那个心情,可是这又能如何呢?有些事情看的是美貌、是家世,也是眼缘,若是连入皇上的眼都不成,任你手段再多又有什么用!

“嬷嬷以为卫常在就能讨得了好,这乌雅氏因着得宠成了众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但这并不能让她们忘了卫氏,最多就是让她喘口气,倒是昭嫔这段时间的举动太过反常了。说是以静制动,可事情都发展到这一步了,再不动手,时机都错过了,还有什么用?可她就是不动,本宫想着她那边会不会出了什么岔子?”佟贵妃说这些话并非关心云汐,她只是希望云汐能像之前所说的那样,助她过继四阿哥的同时又能除去乌雅氏这个心腹大患。

“娘娘……听您这么一说,老奴倒是真觉得昭嫔娘娘那边有些不对劲,咱们是不是派人过去打探打探,若是有什么危险,咱们也好事先防范呐!”遇上事,图嬷嬷还是优先考虑佟贵妃的安危的。

“也好,永和宫那边咱们的人手虽然不好安插,但是在外围打探一些消息还是能做到的,毕竟这宫人之间,消息都是互换的,只要不涉及一些敏感的消息,也是可以打听到的。”佟贵妃双手微微握紧,心里却丝毫没有因为合作而产生一丝同云汐共进退的意思。

后宫嫔妃之间的合作,无非就是为了共同的利益,说什么共进退,其实也不过就是为了安对方的心,若真到了要共进退的那一步,不管是谁,首先想到要保全的都是自己,佟贵妃相信她是这样,昭嫔也不会有例外,所以她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这甩锅的行为有什么不对!

“老奴明白,老奴这就去办!”图嬷嬷闻言,倒是没有什么反对之意,很明显这后宫嫔妃之间的是是非非她早就看透了,别说佟贵妃是这样选的,若是不是,相信她也会这样劝的,毕竟她们同昭嫔之间只不过是临时盟友,适当地帮一把可以,想要倾其所有,那真是想都不要想。

佟贵妃冷笑地望着西配殿的方向,眼里的不屑越显深重,这后宫之中只有她不要的,没有别人可以夺走的。皇上的心不在她这里是一回事,可被人踩着上位赢得皇上的心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乌雅氏利用她的举动那是触了佟贵妃的底线,是怎么也绕不过去的,她不想眼瞧着乌雅氏踩着自己上位,抢走皇上,抢走老四,再抢走她所有的希望,所以她恨,恨不得让乌雅氏消失!若非如此,她一个贵妃凭什么放下身段同昭嫔合作,还事事都被她压制,说白了,她只是想借着昭嫔的手除掉乌雅氏,抹去这心头的屈辱罢了。

图嬷嬷临出去之前同吴嬷嬷打了招呼,景仁宫里但凡这乌雅氏还在,她们就不可能掉以轻心,毕竟那一位的心早就黑透了,手段更是花样百出,就算现在暂时倒下了,可是只要她还没死,她们就会一直防着她。

相较于后宫的浮躁,永和宫里的云汐的确一如佟贵妃所想地出了岔子,只是这个岔子不是因为别人的算计,而是因为康熙那老司机不要脸的纠缠,闹得她发现不对的时候就已经晚了,想到乌雅氏病倒之后,康熙白日里在乾清宫处理政务,晚上每每都瞒着众人到她这永和宫来,她就觉得好笑!

一个皇帝想要宠幸自己的嫔妃还得掩人耳目,这还真是……

云汐一想到自己肚子里这个意外到来的小生命,便一阵无力,在重生之前她就说过,这一生她想要的不多,孩子便是其中之一,所以不管她的孩子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到来的,她都不可能不要。好在康熙早有准备,每隔几天会翻一次她的牌子,不然她肚子里怀孕的时间对不上被宠幸的时间,这后宫想要除掉她的人怕是就有了一个好借口。

说到这里,云汐不禁想到了很久不曾有动静的太皇太后,那一位稳坐高台,冷眼看着她们斗,可以说只要不涉及她的计划,她们这些人是死是活,她都只看一个笑话。可很不幸的是她对于云汐并不满意,而云汐在察觉太皇太后的恶意之后,就一直都很小心地防备着,也可以说是静待时机。

对,是静待时机。

只要她有一丝机会,她肯定也会想办法将太皇太后给拉下马的,毕竟有这样的一个人物一直盯着,云汐就算位份再高,孩子再多,她也是不能安心的啊!

第一百七十章 隐瞒

乾清宫里,康熙得知云汐有孕的消息时,脸上露出一丝欣喜的笑容,总算到了这一步了,他这段时间明里如过去一样,不是翻卫氏的牌子,就是去永和宫,偶尔就算翻其他人的牌子,那也有足够的借口将人置于偏殿不管不问,反正没谁会傻的将事情闹出来。

康熙自打去慈宁宫请安时,听太皇太后说了一句宫中有段时间没有孩子降生后,就将主意打到了云汐身上。

自打七阿哥出生之后,即便有安亲王背锅,康熙心里还是留有一丝阴影,再加上种种原因,他对后宫的嫔妃都心有排斥,唯一能让他放下心来的便只有云汐,所以理所当然地他就将主意打到了云汐身上,只是碍于太皇太后容不得专宠的性子,他才化明为暗,可是让康熙自己都没有想到的是他反而喜欢上了这种偷偷摸摸的感觉,以至于这些日子除去政务,他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了怎么去永和宫的这件事上。

这不,一来二去的,不是专宠而胜似专宠的云汐想不怀上都不成了。

“梁九功,多准备些上好的补品,派人送到永和宫去。”康熙将手中的折子放下,目光扫向一旁的梁九功,低声吩咐道。

“嗻。”梁九功闻言,一脸笑容地应声,目光扫过满脸笑意的康熙,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消息,不过从皇上近来的表现和刚才的吩咐中,他大概可以猜到一些。这可真是一个好消息啊!依着皇上对昭嫔的重视,昭嫔以后一定会青云直上的,而他既然已经表达出了自己的诚意,那么昭嫔越是受宠,对他自然也就越有好处。

康熙嘴角含笑,眼中带着愉悦和期待,这是他和云汐的第二个孩子,不管是男还是女,他都会好好护着,再不像福宝过满月宴那般,让人算计。都说今时不如往日,他这个皇帝可不会一直任人拿捏的傀儡,那些想要打她和孩子主意的人,不管是太皇太后也好,后宫嫔妃以及她们的家族也罢,在康熙眼里统统都是敌人,只要他们敢动云汐以及她肚子里的孩子动手,他绝不会再像上次那般,简简单单地就算了。

之前的种种妥协都源自于他还不够强大,现在三藩大局已定,依着他得到消息,大军很快就会开拔回京,而安亲王在他的布局之下,不仅军中势力被消减不少,就连威望也大不如前了,只是要想将他一举除去,却还差些火候。

好在康熙并不急于这一时,通过除鳌拜、平三藩,他的威望越来越深,势力亦越来越大,大部分的兵权因着各自的原因开始慢慢地集中在他手上,别说以后,就是现在,朝堂之上再无人像过去那样事事都掣肘于他。

不说志得意满,但最起码做起事来,康熙不会再像从前那般束手束脚,凡事还得考虑别人是否会干扰。

永和宫里,云汐看着屋里这摆的满满当当的补品,原本有些浮躁的心情慢慢变得平静下来,目光看向一旁的梁九功,轻声问道:“皇上可有什么吩咐?”

“回娘娘,皇上只嘱咐奴才转告娘娘好好休养。”梁九功一脸笑意满满地回道。

康熙虽然没说这话,不过梁九功却明白康熙对昭嫔肚子里的孩子有多紧张,端看这些补品就知道康熙是什么意思,至于康熙隐下这个消息的用意,梁九功只要稍稍想想便能明白这其中的用意,所以回起话来虽然谨慎,却也能恰到好处地表明康熙的态度和用意。

“如此便好。”云汐心情颇好地点了点头,她被诊出身孕之时,虽然有那么一瞬间的诧异和苦恼,但更多还是欣喜。

可是如今的后宫看似平静,实际上暗潮涌动,嫔妃之间的争斗比起之前更为猛烈,再有乌雅贵人的事在前,她轻易不敢打破眼前的局面,特别是打破局面后受益的人居然是乌雅氏,那她就更不愿意了。

好在康熙的想法跟她差不多,不管是何原因,只要结果一样,她都不会追究,更何况她的怀胎时日尚浅,不过一个多月,依着太医的意思,胎象略有不稳,需好好调养。想到这里,云汐开始感谢康熙的那些准备,若为她诊脉的不是康熙特意安排的太医,这消息怕是瞒不住吧!

交谈几句,得知康熙晚上会来,云汐也不再多说,客气几句,便让许嬷嬷将梁九功送了出去。她一直对太皇太后时不时打压自己的事情耿耿于怀,毕竟这人的心思历来都不准,她不可能一直迁就太皇太后的心意,任由她说打就打,说杀就杀。只是太皇太后积威已深,虽然同皇上的关系不比从前,可真要铲除,怕是还要费上一番功夫,

“娘娘现下有了身孕,要不这手头上的事情暂且先放放……”许嬷嬷送走梁九功后,回来便见云汐坐在书桌后,手里拿着笔正写着什么?她没有直接开口,而是等她写完,这才开口劝道。

毕竟这宫里的嫔妃都不是善茬,自家主子又有孕在身,若是一个不小心出了什么意外,那才真是后悔莫及啊!

云汐听了许嬷嬷的话,抿唇轻笑,双手却慢慢地将写好的信折好放进一旁的信封,然后递到许嬷嬷面前道:“放是不可能的,别看咱们这位太皇太后暂时安静下来了,可其实她比这后宫的其他人看着都危险。现在我有孕在身,且不说这个孩子是男是女,就说太皇太后喜欢针对‘宠妃’这一喜好,我们之间就没有和平相处的可能。”

太皇太后一心想抬举的是科尔沁的秀女,像她们这些满八旗的秀女,即便家世出身都不错,却也很难让她放心,毕竟再好的出身却没有科尔沁的血脉,太皇太后怕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心吧!再瞧她们这些所谓的宠妃,哪一个没有受过太皇太后的打压,说穿了,只要康熙一旦偏宠于某人,太皇太后那敏感的神经就会促使她对其动手,云汐吃过亏,所以在没有完全的准备之前,她并不打算同太皇太后硬碰硬。

“如今皇上同太皇太后之间的关系不比从前,再加上这一段时间的安排,祖孙二人之间的分歧越来越大,即便现在回归平静,可芥蒂已生,岂是说没有就能没有。”云汐从书桌后走了出来,端起一旁的茶盏,轻呷了一口。

她既然知道太皇太后容不得‘宠妃’,而她又想成为宠妃,那她自然就不会明知道太皇太后是阻力,还任由她对自己出手。现在这样正好,再等一些日子,等她坐稳了胎再放出有孕的消息,到时她要让皇上好好看看他这位‘慈爱’的皇祖母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真面目。

云汐限于家世和身份的劣势,就算明知太皇太后是敌人也拿她没办法,但是康熙不一样,他虽然不至于将她当成眼珠子一样看,但以他对子嗣的看重,太皇太后若是再对有孕的她出手,他岂有再次放任的道理。

“娘娘的意思是找个机会引太皇太后出手?”许嬷嬷回想之前皇上同太皇太后闹矛盾的原因,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

云汐眼中精光乍现,很明显她就是这个意思,之前太皇太后的种种刁难和打压她都忍下来了,现如今她在这后宫虽然算不上一枝独秀,却也相差不离,这要是让太皇太后知晓,别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怕是连她自己都很难保自己周全。

这次乌雅氏的事情来得突然,且对太皇太后没什么损失,她这才放任,但是下一次呢,一旦太皇太后对事情的认知变得不一样,谁知道她会干出什么事来?若她直截了当地向她下手,她怕是难以抵挡,所以与其坐等太皇太后出招,还不如上康熙同她对上,到时谁是谁非,谁输谁赢,看得是各自手段。不过云汐相信迅速成长起来的康熙一定能比得过日渐年老,已然失了睿智的太皇太后。

慈宁宫里,太皇太后一如平常地询问后宫发生的事情,若说在此之前,她仅仅只是让人盯着后宫嫔妃的一举一动也就罢了,而现在因着与康熙之间的矛盾,她花在后宫的精力明显多了不少。

“苏麻,你说皇帝到底是什么意思?之前这乌雅氏不说百般得宠,也颇得圣心,如今仅仅只是忤逆了一次,皇帝便直接将她推了出来,你说这后面是不是还有什么哀家不知道的事?”太皇太后坐在炕边,戴着护甲的手指闪闪发光,她稍稍用力,用紫檀做的炕桌上便慢慢地浮现出两道深深的划痕。

“格格,皇上到底是一国之君,历来注重血统,平日里没有矛盾还好,可一旦乌雅氏等人越了线,不用别人提醒,头一个不满意的就是皇上自己,哪里还需要隐瞒什么?”苏麻喇姑双手交叠置于小腹,上身微弯,语气带着些许安抚。

太皇太后闭了闭双眼,思及从前,不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没有隐瞒是最好的,可若是有隐瞒,那必定是哀家容不下的事。”

第一百七十一章 请安风波(一)

苏麻喇姑望着太皇太后那执拗的表情,心中暗叹了一口气,她能理解自家格格的想法,却不希望她一再因为这个而同皇上闹矛盾。

再者宫里的嫔妃,不管是已逝的,还是活着的,苏麻喇姑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喜好,一向都是冷眼旁观,偶尔有入眼的,也不过就是在可能的情况上提点两句,再多她也不会管了。唯一的例外大概就是昭嫔了,可惜她对昭嫔有好感,她家格格却因为昭嫔得宠,三番五次地想要着手对付。

太皇太后不知苏麻喇姑心里的想法,似想到什么一般,冷声吩咐道:“苏麻,皇帝这段时间还是跟之前一样,只宠着卫氏和昭嫔吗?”

苏麻喇姑回过神来,连忙回道:“还是原先那些人,侍寝次数最多的依旧是卫常在,昭嫔其次,不过这段时间倒是有不少低位份的新人被翻了牌子。”

太皇太后闻言,表情稍稍缓和了些,以为是自己说的话起了作用,“总算皇帝还把哀家的话放在心上,不然这后宫一直就那么几个得宠,还有谁能为皇家开枝散叶。不过比起那些低位份的嫔妃,哀家倒是宁愿皇帝宠幸那些家世好的。”

苏麻喇姑低声应是,虽然她知道太皇太后这话不过是说说而已,但是这后宫嫔妃本身就是为了皇上而存在的,最终看的还是皇上的喜好,若是太皇太后一直插手,到时皇上肯定不会一直顺着太皇太后的意,这一点从皇上疏远太皇太后这一点上不难看出他的决心。

这样的局面她看得清楚,太皇太后却不愿意正视,以至于他们祖孙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差,她倒是有心调节,无奈太皇太后也好,皇上也罢,都不愿配合,这样她就只能期盼老天显灵,不要让他们祖孙的关系继续恶化了。

“还有,下一届的选秀已经准备起来了,这一次哀家不仅要挑几个能制衡昭嫔她们的棋子,还得想法让皇帝同意挑选科尔沁的秀女进宫。苏麻,你传信回去,让科尔沁那边多多上心,把人给哀家培养好了,倒时就算不能让皇上倾心,最起码可以在承宠之后一举得男。”太皇太后眼中闪过一丝精明,不管她还能活多久,她都不可能让皇帝和科尔沁生分,而唯一能加强他们之间关系的,无非就是血缘。

她这个老太婆是绑不住皇帝了,那剩下的就只能从子嗣着手,否则真等到她百年之后,再想牵起这根线,怕是就没那么容易了。

带着这样的想法,太皇太后难免有些坐不住。若说之前她只是冷眼旁观,坐看后宫争斗,以寻时机的话,那么现在她有了答案,亦有了急迫感,自然就得将目光重新落在昭嫔等受宠的嫔妃身上。

之前她就是想看看皇帝到底卖什么关子?对乌雅氏是真厌倦还是假生气,现在瞧着倒是真有不满,否则为什么明知这般宠幸会让乌雅氏的日子难过还选择继续。眼瞧着乌雅氏从一开始的得意到现在的重病在床,太皇太后很是痛快地将乌雅氏从自己想要拉拢的名单里划了出去。

但想到选秀的日子一天天地接近,她就算冷眼看戏也不可能完全忘了自己的初衷,所以意识到乌雅氏的事情已然开始落下帷幕,她手一挥,便将取消数日的请安给恢复了。

云汐有孕在身,自然不可能随意陷入争斗之中,凡事能避就避,再加上手头上的一些事情,她基本上是不会主动冒头的,至于乌雅氏,据传回来的消息,不仅越病越重,似乎原本就伤了的身子坏得更加彻底了,日后就算调理,怕是也再难有孕。云汐对此事不予置评,毕竟很多事情都有转折,宫里宫外,那么多的秘方,谁也不能保证就不会有奇迹发生,所以只要乌雅氏不死,她就不会收回放在她身上的目光。

与乌雅氏的逐渐沉寂相反的是卫常在慢慢恢复的胜宠之路,虽然云汐知道康熙的这一切举动都是做给后宫众人看的,卫常在的风光也不过就是凭白当了一个受宠的名头,但云汐还是忍不住将注意力放在卫常在身上。

康熙是一个多子且多孙的人,他的子孙可以说是大清皇帝中最多的,云汐上辈子虽然活得不算长,但是依她上一世的了解以及在那个文明时代得到的信息,就算不是个个都记得,却也知道人数不少,特别是那有名的‘九龙夺嫡’让她记忆犹新的同时,也不自觉地会想到他们的额娘。

除开云汐生下的六阿哥,其他阿哥的命运并没有多少变化,这一次她再怀上,若是格格也就罢了,可若是阿哥,那这‘八阿哥’和‘九阿哥’到底是由卫常在和宜嫔生下,还是由她生下其中的一个?

相比原本生下九阿哥的宜嫔,云汐更关注生下八阿哥的卫常在,毕竟这位近来就算只当了个名头,可谁能保证皇上就真的一次都没宠幸过她。想当初皇上那般防备,还不是一样让卫常在得手了,虽然结果不怎么好,但从侧面就能证明卫常在并非表面表现的那般柔弱无依。

后宫这么多的嫔妃,能活到现在的,大多都是有势力有手段的,即便像佟贵妃那样的性子,还不是一样活到了现在,更何况是从一开始就小心翼翼的等着钻空子的卫常在。

说到宠幸,云汐就算再怎么懂得压抑和收敛自己的感情,也还是忍不住觉得难受,毕竟康熙之于她,并非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而是她的夫君,她孩子的阿玛,他们也许不能交心,但他们还是会不断地影响对方。

还不等云汐总结出结果,就听说沉寂许久的太皇太后主动恢复晨昏定审,这倒是让云汐觉得意外又了然。她一直知道太皇太后不会这样一直沉寂下去,却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也不怪云汐这么想,之前太皇太后的态度无不在说明这后宫能入她眼的人不多,而云汐并不在其中,就算她一反常态地对云汐示好,云汐也不会傻地认为太皇太后发现了她的好。而且她只要算一算时间,就知道太皇太后是奔着什么来的。

只是她却在这个时候怀孕了,为了瞒住这个消息,她必须像从前一样,不露任何痕迹,但像太皇太后那样的老狐狸,要真想瞒过,怕是得费上一番功夫。

慈宁宫外,得到消息的嫔妃们早早地便聚集在此,过来的大多都是高位份的嫔妃,可即便如此,还是按照地位高低排列的,只是不同于以往的安静,许久未曾过来请安的嫔妃们三五成群地凑在一起,一边窃窃私语,一边止不住地将眼神飘到慈宁宫的宫门外,心里暗自琢磨着太皇太后恢复请安的用意。

倒不是说太皇太后恢复请安有什么不对,而是宫里头发生了这么多事,太皇太后却一反常态地没有插手,现下突然有举动,难免会让人有所联想。

日头渐高,眼瞧着请安的时辰就快要临近之时,慈宁宫外才由远及近地行来两队声势浩大的彩仗,不用看,就知道是佟贵妃和钮钴禄贵妃。两人关系历来不怎么样,若是对上,就算不分高低也得争一个先后,就不知道今儿个是谁前谁后了。

等到彩仗到了慈宁宫门外停下,众人定睛一看,果然看到佟贵妃在前,钮钴禄贵妃在后。正当众人等着两人斗起来之时,苏麻喇姑便从殿内走了出来,见到她,不管是佟贵妃她们,还是云汐她们都不自觉地收回目光,规规矩矩地依位份排列整齐地准备进殿内给太皇太后请安。

佟贵妃今儿个抢了个先,心情尚算不错,一见苏麻喇姑出来,也不多说,直接迎了上去。钮钴禄贵妃见状,也不再执拗地同佟贵妃争这一时高低,上前几步,同苏麻喇姑打了个招呼,随后似没注意到一般,撞了佟贵妃一下,先一步往殿内走去。

佟贵妃被撞了个正着,抬头的瞬间,看着钮钴禄贵妃离去的身影,心中有气,却不好在太皇太后的慈宁宫闹,目光扫了一眼周边的嫔妃,见她们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心中火气更甚,可一听太皇太后驾临的声音,她也只能强压下心中的不悦,快步上前,准备请安。

跟在佟贵妃身后的宜嫔等人瞧着她这副模样,均一副不屑地撇了撇嘴,心中冷笑,有本事跟钮钴禄贵妃斗,在她们面前摆架子耍威风算什么!

慈宁宫的宫人都是训练有素的,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他们心里清楚的很,可以说只要不是在慈宁宫里闹得不可开交,他们可以当自己不存在。

坐在殿内的太皇太后即便什么都不做,外面发生的一切她都能知道的事无巨细,可以说比起宫中的平静,她更希望后宫的水能更浑一些,这样她才有机会可以说服皇上接纳科尔沁的秀女成为嫔妃。

可惜她心里想得好,宫里的这些嫔妃却滑溜的很,一个个的不见兔子不撒鹰,倒是让人不好下手,但是只要这些人还有野心,她就能利用手中已有的东西引她们上钩。

第一百七十二章 请安风波(二)

众嫔妃进了殿内后,在佟贵妃和钮钴禄贵妃的带领下,齐齐向太皇太后请安。

太皇太后坐在上方,目光扫过下方请安的众嫔妃,见她们一个个打扮中规中矩的模样,眼里闪过一丝满意,神情也变得缓和不少。

领头的佟贵妃和钮钴禄贵妃抬起头的瞬间触及太皇太后眼里满意之色,还以为是针对自己的,一时之间内心都一丝得意,转头看向对方的瞬间,火花四溅,殊不知正是她们这样的状态才是真正让太皇太皇满意的地方。

“都坐吧!”太皇太后淡淡地说了一句,众嫔妃依言都或坐或站到自己的位置,虽然隔了一段时间,可是在康熙没有晋她们之中的谁的位份之前,这个位置短时间内是不可能有变化的。

之前后宫众嫔妃瞧着康熙对乌雅氏的特别,都很害怕康熙会因此给乌雅氏晋位,所以这一个个的才拼了命地算计打压她,后来回过味来,知道康熙的真正用意,这些人还是不罢手,无非就是想减少一个敌人罢了,毕竟比起很多嫔妃而言,乌雅氏至少得过盛宠,单这一点就让这些人放不了手,毕竟谁也不能保证她没有翻身的一天。

云汐坐在位置上,表情平静,看样子好似认真在听太皇太后等人说话,可实际上她眼角的余光正来来回回地打量殿内的嫔妃。虽说日子尚浅,根本看不出有没有孕,可是她心里有疑问,自然就想趁着机会找答案。

卫常在今儿个也来了,此时正老老实实地站在惠嫔身后,看她的身形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可是想到之前她瞒过康熙的目光有孕,云汐恨不能直接凑上去问上所以然,然她心里清楚这种事情就算她问了,卫常在也不可能告诉她答案。

卫常在注意到云汐的目光,表情略显讨好地笑了笑,身子微微往后挪了挪,明显是怕云汐同其他人一样将目光投注在她身上。这段时间她看着风光,实际上却是有苦说不出,就算她小心翼翼的一直不出头,这宫里对她虎视眈眈的人依旧不少,再思及乌雅贵人的下场和她肚子里这好不容易才怀上的孩子,她可是铁了心不再冒头,毕竟之前的算计已经让她吃尽苦头了,这一次她是丝毫不敢再有所冒进了。

云汐见了卫氏的举动,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收回放在卫氏身上的视线,扫了其他人一圈,没见谁有孕,这原本有些凌乱的心思变得更乱了。

若是能确定结果,云汐或许还会安心一些,像现在这样,她反而更加担心了。毕竟太皇太后到了如今这个地位,翻脸无情那是常态,若有个人能分散一下太皇太后的注意力,她想她的日子会好过不少,可惜事情似乎并不如她所想,这倒是让她有些后悔之前没能同康熙一起商量一下公开的时间了。

平安脉什么的一般都是在固定的日子,就算推辞,一次两次的没关系,次数多了难免会引人注意。虽然有康熙的吩咐,太医不会多嘴,可一旦有人察觉到不对,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依旧危险。

可是,她如今只能选择继续隐瞒,不是说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着吗?何况皇上都已经选择站在她这边了,到时就算太皇太后想算计,那也得先看皇上同不同意。

就在云汐放松下来,摆好架势继续混时间的时候,原本同两位贵妃说话的太皇太后突然转向云汐,“昭嫔有时间也带着六阿哥到这慈宁宫来坐坐。”说着又转身看向佟贵妃等人道:“哀家这慈宁宫冷冷清清的,有时间,你们就带着阿哥们过来,陪着哀家说说话。”

太皇太后话里话外虽然把所有阿哥都囊括在内,但在座的嫔妃都听出来了,太皇太后这话是针对昭嫔说的,其他人不过只是顺带。但碍于身份,其他人就算心有不满,表面上也不可能露出来,甚至还得笑着附和。

云汐听着这满殿的燕语莺声,恍惚了一下,随后回过神来,轻声细语地应声,心里却丝毫没有主动带福宝到慈宁宫来的想法。谁知太皇太后打着什么样的主意,到时若这位想拿孩子牵制她,她怕是连反抗都不敢有。

太皇太后看着垂首敛目,一脸老实的云汐,心中波澜不兴,她要开这个口除了拉拢昭嫔之外,更多的在敲打她。选秀的日子越来越近,皇帝过来她慈宁宫的次数越来越少,待得时间也越来越短,祖孙二人再难像从前那样说心里话,自然她的要求也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轻易出口了,所以为了以防万一,她除了利用亲情打动皇帝之外,还得利用权势让昭嫔等人为她所用。

眼见昭嫔老实,太皇太后面色稍缓,随后又将目光看向了其他人。

云汐见了心中好笑,就这般明显的心思,太皇太后还自欺欺人地想让她们吹枕头风,真是好笑!若是真有这么强的决心,直接要求康熙不就好了。不过这些话云汐是不可能宣之于口的,毕竟太皇太后她暂时还惹不起,至少在她没有和康熙直接对上之前,她得老老实实地装柔弱,直到她坐稳胎,不,应该是平平安安地生下这个孩子。

太皇太后既然有心拉拢和敲打在座的嫔妃,但凡位份高的,又或者特别得宠的都不会漏下,这一个一个的她虽然没有个个点名,可说出的话让众人都明白她的用意。一时间,众嫔妃脸上的表情都显得有些为难,特别是被翻了牌子却很久未曾受宠幸的卫常在一脸的苍白,明显她比谁都清楚,见不到康熙就完不成任务,而要完成任务就要得罪康熙,可以说这是个两面不讨好的事。

在座的嫔妃没一个高兴的,明显她们都不想因为太皇太后而惹康熙生气,毕竟不是谁都像宜嫔那样会分不清主次的。

太皇太后举止优雅地喝了口茶,目光扫过在座的嫔妃,以她现如今的地位和目前的形势,用施恩的手段拉拢人心明显已经不适合了,那最好的方法就是用最柔和的方式让皇帝答应她的要求,不过对付这些嫔妃发,一定的威严高压还是很有必要的,毕竟将来等到科尔沁的秀女进宫,她还得帮着她在后宫站稳脚跟,甚至登上后位。

皇太后坐在一旁,从头到尾都没有吱声,明显她是知道太皇太后的想法的,只是她习惯了事事都听太皇太后的,即便觉得有问题,也不会当面提出,所以不仅她自己习惯当隐形人,就连在座的嫔妃也习惯忽略她的存在了。

等到请安结束,佟贵妃依旧先于钮钴禄贵妃离开,只是相较于之前的得意,此时的她却是满心嫉恨,不满于太皇太后的偏心,却又对此无可奈何,最终只能是为难她自己。

跟在她身后的嫔妃们此时都是一脸心不在焉的模样,想来太皇太后要求为难的不只一个人,其他人也一样觉得为难。

云汐看了一眼有话要说的荣嫔,放慢脚步,低声问道:“荣嫔姐姐可是有什么事情要问我?”

近来因着养胎的事情,云汐不仅很少出永和宫,就连见荣嫔等人的次数也很少,几乎到了不见的地步,荣嫔会有话说也正常,毕竟近来后宫的确发生了不少事情,不管是要打听的还是该提醒的,她们双方之间还是需要互通消息的。

荣嫔点了点头,声音又低又轻地道:“惠嫔宫里的卫常在近来都没有换洗过,我估计她又怀上了。”

“什么?消息可准确?”云汐吃了一惊,她虽然有怀疑,但一直没确定,现在突地得到答案,她反而有些不敢相信了。

若是这个消息属实,那卫氏怀得必定是八阿哥,就是不知道她到底什么时候怀上的,康熙是否知情?她心里虽然会觉得不舒服,却也知道就算这次怀孕的人不是卫氏也会是别人,只是想到之前她认为的独宠,心里莫名地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荣嫔见云汐脸色阵红阵白的,以为她心里不舒服,也不由地拍了拍她的手道:“这个消息基本属实,不过就算如此,我看皇上定然是不知情的,且就算卫常在生下这胎,我瞧着也不是什么好事,指不定得不偿失才是真。”

康熙什么性子?跟了他这么多年的荣嫔还是有些了解的,自打上次卫常在突地怀孕又小产,也便看出来了,皇上好美色又要面子,在他能容忍的范围内,他想必是很乐意宠着卫常在的,只是卫常在这颗棋子却一次比一次不安分,依着他的性子怕是容不下,就是不知道卫常在这一次是否能保住她肚子里的这块肉?若是保不住,她想未来她怕是再无机会有孕了,毕竟这宫里的美人不少,即便少有人出其左右,却也不是没有,她身边这位就是其中之一。

“荣嫔姐姐放心,我并不是为此而心生不悦,其实咱们心里都清楚,就算这次有孕的不是卫常在,也会是别人,真要生气的话,怕是都气不过来。”云汐抿唇笑了笑,又道:“真正让我担心的是太皇太后的用心,她的目的很明确,以前还知道掩盖一二,这一次直接摆到了明面上,咱们怕是很难应付。”

荣嫔回头,目光冷冷地扫了一眼不远处的慈宁宫,心中一阵冷笑,“难不难应付,都已经摆在这里了,现在最主要的是确定皇上的心意。”

第一百七十三章 投桃报李

云汐的目光冷冷地看着随着惠嫔彩仗离去的卫常在,看她的动作,似乎同平日里没有任何区别,若非她知道荣嫔是什么性子,她都要忍不住怀疑这事是不是她弄错了。

“皇上的心意我会想办法打探,至于卫常在那边,她若有本事就让她一直藏着。”云汐有自己的底线,她可以眼都不眨地冲着乌雅氏下手,亦可以冷眼看着卫常在挣扎求生,但她不会对一个无辜的孩子下手。

“太皇太后怕是不会允许她生下皇嗣,毕竟……”荣嫔欲言又止,别人不知道卫常在上次小产的真相,她却是清楚的,只是有些事知道是一回事,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卫常在出身低是众所周知的事,再加上被皇上看中之后,便荣宠不断,当时的情形直逼先帝时的董鄂妃,别说她们,头一个看不过眼的就是太皇太后。当她们认为太皇太后会直接收拾卫常在时,太皇太后却出乎意料地容下了她,这让她们觉得诧异的同时也觉得即便不满,至少卫常在还是保住了一条小命。

可是当卫常在被发现有孕后,太皇太后的举动才所有人都明白她的底线摆在哪里,可即便这样,卫常在也仅仅只是消停了一年多,便再次卷土重来。到时这个消息一旦被揭穿,她们就是什么都不做,太皇太后怕是也不会让卫常在好过。

云汐对于太皇太后和卫常在之间的官司并不怎么在意,卫常在既然敢做这事,那她必然就想到结果了,用不着别人担心,至于她们,只要不做多余的事情惹到太皇太后和康熙,基本上是可以稳坐好钓鱼台的,“太皇太后的心意如何,卫常在自己都不在意,咱们担心什么?”

“也对,我这也算是杞人忧天了。”荣嫔听了云汐的话,哑然失笑,太皇太后又不是对她做什么,她担心个什么劲,她只要守好自己的一儿一女便是,至于争宠什么的,只要不危害她的利益,谁得宠都无所谓。

在这后宫待的时间越长,荣嫔的心就显得越发地淡然,早年的争宠之心随着孩子一个个的夭折变得越来越淡,倒不是说她对康熙没感情了,而是她自认‘年老色衰’,比不过新进宫的这些如花儿一般的新进嫔妃。

其实她能保持今日这种稳妥的局面已经很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了,谁能想到当日的新进秀女,能这么快就一路晋升为嫔呢!可笑还有人以为昭嫔会晋升为嫔都是因为运气。若真要是指着运气,这后宫怎么的嫔位怕是早就人满为患了。

云汐对不相关的嫔妃态度都很一般,对于荣嫔却始终都保有一丝感激,所以面对她时,不说掏心挖肺,却也是用了真心,“与其说荣嫔姐姐是杞人忧天,不如说荣嫔姐姐是一时心软,可心软也得分人,毕竟这后宫到底还是白眼狼居多,一不小心摊上了,到时甩不甩得掉是一回事,被人捅了刀子才是大事。”

她们都是有孩子的人,轻易输不起,云汐轻易不接受有人进入自己的圈子,毕竟这后宫的势力太过复杂,她一个嫔,家族又使不上力,好不容易才有了孩子,可不敢冒这个险。上一世的事情有很多她已经记不清了,宫里的事情更是两眼摸瞎,轻易不敢相信,可以说这一路都是摸着石头过河,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的。现在她肚子里又有了一个,如何再肯冒险,所以警醒的同时也难免会提醒荣嫔两句。

荣嫔听了云汐的话,微微点了点头,嘴角微扬,缓缓说道:“也对,后宫嫔妃众多,对眼缘的却极少,与其担心别人,还不如多想想自己和孩子,毕竟不是所有人都会领你的好意,与其无故招惹是非,还不如静观其变。”她是真感谢云汐的提醒,若是没有她的提醒,她真要因为一时心软而被人赖上,到时指不定就成背锅的人。

早年荣嫔也捧过人,毕竟每个女人都有不方便的时候,那时康熙若是来了,她总不能把人给赶出去,所以安排宫人侍寝也是很有必要的,且后宫嫔妃身边都有这样的安排,但是愿意老老实实屈居人下的,毕竟是少数。都说吃一堑长一智,荣嫔当初因着这个,失了一个孩子,如今时日长了,倒是忘了教训,现如今听了云汐的话,荣嫔顿时提起了十二万分的警觉,心里更是坚定了要交好云汐的决心。

云汐因着同荣嫔交好,所谓投桃报李,荣嫔昔日提醒她,今日她拉荣嫔一把也是应该,她们之间不说感情,交情还是有的。

正当云汐和荣嫔闲话家常时,一旁的绿袖慢慢上前两步,轻声在云汐耳边说了几句话,云汐点了点头,虽然没有说明原因,但荣嫔却善解人意地主动提出分手。云汐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仅仅只是笑了笑,等回了永和宫,见着正坐在炕上同福宝玩的康熙,脸上的笑容不由地深了两分。

康熙听到声音,伸手将福宝抱到怀里,转头的瞬间见着缓缓靠近的云汐,不由地上下打量一番,见她面色红润,并没有不适的地方,这才放下心来:“汐儿无事就好,朕下朝之后过来就是怕你遇上麻烦。”

很显然康熙是知晓太皇太后恢复请安的目的的,只是有些事情他不好插手,即便他心里早就有了决定,却也不可能直接嚷嚷出来。毕竟太皇太后已然不再是他心中那个可以依靠的皇玛嬷了,对于现在的康熙而言,太皇太后也是潜在的威胁,只是碍于局势、太皇太后的身份以及他们还没有彻底撕破脸皮,他不便将事情做得太绝罢了。

云汐规规矩矩地冲康熙行了一礼,也不等他开口,便自顾自地起身,上前几步,来到康熙身边坐下了,“皇上放心,臣妾没事。”

只要她有孕的消息不泄露出去,太皇太后就不可能对她动手,再者她到底不比卫常在,即便娘家不给力,到底还是大家出身,太皇太后就算真打她的主意,这不是还有康熙护着她么?

“没事就好,皇玛嬷的用意朕虽然心知肚明,但有些事情不到最后,朕不能应允,汐儿多注意自个的身子,若皇玛嬷冒进,你当以自己为重。”康熙将福宝抱到怀里,大掌轻拍了云汐的手两下,语气略显郑重地道。

云汐轻轻一笑,轻声细语地道:“皇上放心,臣妾就算是为了皇上和孩子,也会多加小心的,况且太皇太后对皇上有所求,自然不会做的太过。”

在云汐看来,即便她有孕的消息真的泄露了,前面不还有一个卫常在吗?要知道比起她这永和宫,在惠嫔,不,应该说在从嫔妃眼皮子底下的卫常在明显更容易暴

露,且太皇太后已经对卫常在动过一次手了,这一次谁能保证她不会再动手。

康熙闻言,倒是没有多想,只以为云汐是太过信任自己,心里头不由地生出一种雄心万丈的感觉,这可是除了除鳌拜、平三藩才有的感觉呢,现在却因为她而再次感觉到,康熙想要维护云汐母子的决心不由地又坚定了三分,“凡事都有万一,皇玛嬷这人不能以常理论之,特别是近几年,做事越来越激近,朕这也是以防万一。”

他的意思很简单,该防的一定要防,在权力没有集中到他手中之前,有些事情他可以冒险,但有些事情他却不想冒险。云汐之于康熙意味着什么,康熙自己也说不清,但有一点他很确定,那就是他并不想失去她。

云汐放在膝上的手微微抖了抖,深吸一口气的同时又开始庆幸她们在这个时候发现卫常在有孕,只是她拿不准康熙的态度,更不想借此生事,但若是真到了要自保的时候,她肯定会想先保护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至于太皇太后此人……云汐心里倒是颇为赞同康熙的评价,那就是一个难以理解的人,虽说睿智多谋,可这年纪越大,心胸越狭窄,心心念念的就是为科尔沁谋福利,但凡有人反对或者得阻碍,她就跟走火入魔一样,毫不犹豫地对其下手,不管对方是谁,这样好似疯魔一般的举动反而让人不好对她出手了。

康熙见着垂着眼睑良不语的云汐一眼,再看看怀里玩得高兴的小肉团子,心里到底还是愧疚的。他倒是有心为她撑起一片天,但是由于种种原因,他就算是出力了,却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这大概才是他真正觉得挫败的地方。

云汐倒是坦荡,虽然有些事情她不便开口,便是该打听的消息她一个不漏,毕竟涉及她和孩子的安危,她丝毫不敢马虎,毕竟真要对上太皇太后,吃亏的人是她,所以即便笃定康熙会站在她这边,她也要做好应对。

感觉到衣角被扯动,云汐回过神的瞬间,低头望去,对上福宝清澈有神的乌亮眼眸,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伸手的瞬间握住他肉呼呼的小手,脑海里原本缭绕的烦恼在这一刻瞬间烟消云散。

果然为了孩子她可以做尽一切,即便是让双手沾满血腥,她也在所不惜。

第一百七十四章 偏爱

康熙含笑看着互动的母子俩,眼神温柔的好似要溢出水来,后宫嫔妃众多,康熙子嗣早已不像从前那般仅仅只是可怜兮兮的小猫三两只,但真正能让康熙放在心尖上的却只有那么几个。

太子由康熙一手照顾,不说同寝同食,却也事无巨细,用心非常。即便一开始仅仅只是因为想要稳定大局而不得不为之,但是时间长了,这父子之情自然也就变得越来越深厚了。

云汐从怀上福宝开始就下意识地开始促进康熙和肚子里孩子的感情,她相信付出的越多,占得比重就越大,一如康熙对太子的付出,一如康熙对福宝的用心,既然投入了那就必定会看重,甚至会越来越放不下。

果然,自打福宝出生后,除了太子,最受康熙看重的便是福宝,这一点从虽福宝的名字便能看出一二。但这并不表示康熙不重视其他阿哥,相反地康熙对其他阿哥都算不错,只是这人的心天生就是偏的,会有偏爱也属正常,可云汐却希望康熙的这种偏爱是落在他们母子身上的。

“娘……娘……”清脆稚嫩的童音突地响起,原本陪着福宝玩的云汐却是猛地一愣,随后伸手从康熙怀里抱过福宝,神情略显激动地道:“福宝,再叫一声,再叫额娘一声。”

福宝被云汐这么抱过去,不仅不觉得害怕,还尖叫地发出‘咯咯’的笑声,直以为云汐是在陪着她玩,“娘……额娘。”

云汐对上福宝亮晶晶的眼眸,眼里的泪水突地就落了下来,等了这么多年,她终于又听到她的孩子叫她一声‘额娘’了。

对,别看她只有前世今生这两世,可是滞留人间的那些年却是别人的好几世,那样漫长的等待里,除了无奈,更多的是一种绝望。她本以为她就只能那样一直到消散的一天,却不想上天终究还是怜悯她的,不然不会再给她重活一世的机会,更不会让她一路走到现在。

“这是怎么了?”康熙看着满脸泪水的云汐,一脸的诧异,在他的印象里,他从未见过如此失态的云汐。

云汐抿着唇,眼里的泪水止不住地往下落,嘴角却又扬着一丝藏不住的笑意,低头的瞬间,她亲了亲福宝的光脑门,这才抬头看向康熙道:“臣妾没事,臣妾只是觉得高兴,真的很高兴,福宝会叫娘了。”

云汐笑眯了眼,那眼中带泪的笑容在康熙眼里却是无比的美丽,虽然这宫里哭得漂亮的嫔妃不知凡几,甚至当初的乌雅氏还凭此得了康熙的怜惜,但是此时此刻康熙眼里只容得下一个云汐,至于其他人,怕是早就被他抛到脑后了。

“高兴就高兴,哭什么?吓了朕一跳。”康熙从袖子里掏出锦帕,小心拭去她脸颊上的泪珠,目光在她脸上扫视一圈,见她是真的没事,收起锦帕之后,从她怀里抱过福宝,高高举起,朗声笑道:“福宝,来,叫皇阿玛。”

云汐看着闹成一团的父子俩也不阻止,收拾好心情的她原本还有些犹豫是不是不该拿卫常在有孕的事情作文章,可仔细想想,就算她心软,卫常在得知她有孕的消息后可会心软?她就算不为自己,也得为了她的孩子着想,毕竟这宫里善良心软根本就是催命符,其实能保持原则和底线在这宫里就已经很难得了,再进一步,不是圣人,那就是死人。她从未想过拿自己和孩子性命做赌注,所以从进宫之初到现在,她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可不会因为一时的犹豫就毁了之前所有的铺垫。

康熙直到晚膳前才哄得福宝叫了一声不算标准的‘皇阿玛’,这样的结果让一向要求完美的康熙如何能接受。这不,晚膳过后,康熙用了不少心思,却依旧未能如愿,为此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康熙除了白天隔三差五地过来,晚上也偷偷摸摸地过来,这让备受关爱的福宝和备受好宠幸的云汐都一副身心俱疲、累觉不爱的模样,反而是许嬷嬷等人,满心欢喜,备觉庆幸,毕竟这宫里,没什么会比皇上的宠爱能给人底气。

日子一晃,一个月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云汐看着面前为自己诊脉的太医,得知自己这胎已然坐稳,心里也不由地松了一口气。别的什么她都不怕,就怕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损伤。

卫常在有孕的消息已经确定,只是这位卫常在比她想象的有心机,明明是在惠嫔手底下过日子,暗地里却勾搭上了宜嫔。也对,宜嫔因着满月宴的事情,被康熙冷落已久,再加上五阿哥又养在皇太后身边,她可以说是有力无处使,现下跟卫常在联手,想必也是不想继续沉寂下去,毕竟这后宫新人备出,马上又要迎来新一届的选秀,她若再不出手,时间长了,怕是真的要被康熙忘到脑后了。

“娘娘,宜嫔和卫常在那边,咱们难道就这样放任不管吗?”绿袖看着久久不语的云汐,思索半晌,还是不由自主地问出了声。

许嬷嬷拍了拍手,目光扫了绿袖一眼,绿袖碍于许嬷嬷的威严,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许嬷嬷见状,一脸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娘娘现在有孕在身,虽说消息尚未泄露,可一举一动还是备受瞩目的,若无端出手,只会引来更多的关注,到时就算咱们再小心,可谁又能保证一定不会露出马脚。”

都说姜还是老的辣,许嬷嬷不过短短几句话,便说明了其中的厉害。

“可是宜嫔真要和卫常在联合起来,谁能保证她们不将矛头指向娘娘,毕竟除开卫常在,这宫里最受宠的就是娘娘,跟宜嫔有过节的还是娘娘。”绿袖一脸苦恼地看着许嬷嬷,明显她一点都不觉得袖手旁观是个好选择。

若宜嫔和卫常在仅仅只是针对争宠来算计的话,他们的确一点都不用担心,毕竟宠与不宠看的最终还是皇上的心意,可卫常在怀有身孕,且本身就足够受宠,这样的她愿意同宜嫔联手,必定不是奔着宠爱去的,所以绿袖的担忧也在情理之中。

别说什么你没惹别人,别人就不会算计你。在这个后宫,根本没有所谓的惹与不惹,但凡涉及利益,只要能用到,不会有人跟你讲什么道义。

“绿袖说的也有道理,宜嫔被冷落,急于翻身,而卫常在从头到尾都不缺宠爱,她会走这一步,肯定是想借机保住她肚子里的孩子,那这后宫有可能有孕的嫔妃大概就是她们的目标。”云汐沉吟片刻之后,说出自己的想法。

后宫近段时间承宠的嫔妃人数并不算多,就算有人有孕,人数也很有限,想必卫常在要的并非是谁真的有孕,而是想抓住一个契机,将饵抛出去,只要有人相信,又或者说能吸引后宫绝大多数人的注意力,那她就有机会躲在后面,直至保住她腹中的胎儿。

云汐不想说卫常在的选择有什么错,可若是她理所当然地想要把别人当成垫脚石的话,那就要有准备被别人打倒。毕竟这人与人之间,谁也不欠谁的,凭什么你有需要,别人就得成为你的棋子,甚至是垫脚石。

“娘娘的意思是她们会将主意打到娘娘身上来?”许嬷嬷听云汐这么一说,突然想到这后宫得宠且有孕的可不就是她家娘娘么?即便消息并未走漏,可人家真误打误撞地将自家娘娘推出去了,她们就算想否认,怕是也无从说起吧,毕竟她们不可能前脚刚否认,后脚就放出消息又说有孕了吧!

“虽然不确定,但也相差不离,毕竟这得宠的人就那么几个,就算一开始不选我,最起码也打过不该打的主意?”云汐翻了个白眼,她也不知道是该夸自己得宠呢,还是吐槽宜嫔她们有眼光呢!

“确实没错,单论得宠,其他人可比不过娘娘。”绿袖在一旁一脸得意地附合,那一脸忘乎所以的模样还真不知道该让人说她什么好了。

云汐瞧着她这模样,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绿袖这性子倒是越显活泼,不过这明显都只是伪装,不然她凭什么信任于她。云汐对于绿袖她们的改变是认同的,这后宫谁不是戴着一张面具过日子,轻咳一声,云汐忍笑意道:“好了,既然知道她们有意联手,那咱们便在这其中也插上一脚,比如病了很久的乌雅氏,她估计也很想冒头,若是知道有这么一个机会,想必应该不会错过。”

绿袖眼神一亮,沉默地点了点头,绿袖则是一脸笑意地应道:“娘娘说的对,遇上机会,就应该抓住机会将那些居心叵测的敌人一起消灭。”见到云汐面带鼓励的模样,绿袖顿时觉得动力十足,等退出殿内后,还拉着许嬷嬷打听了不少事,为得就是怕有什么遗漏导致自家娘娘的计划不能完成。

许嬷嬷倒是一点都没觉得麻烦,相反地因着绿袖的用心,她们一起发现了不少的问题,可以说这一次的事情看似博弈,实际上也是一场考验,随着皇上对自家娘娘的宠爱越来越多,她们将迎接的挑战就会越来越强,毕竟后宫之中,有阿哥傍身的嫔妃是不少,可有膝下有两位阿哥的却是没有,若自家娘娘这次再生一位小阿哥,到时怕是会引来八方关注,所以为了自家娘娘和小主子着想,她们是能借此机会铲除几个潜在敌人就铲除几个。

第一百七十五章 联手

翊坤宫里,宜嫔看着坐在对面的卫常在,心里慢慢思索着自己打听到的那些消息,自打太皇太后恢复请安之后,她比从前活跃了不少,甚至好几次都借机在康熙面前卖乖,都是为了引起康熙的注意,可惜她用了心,康熙这个皇上却不怎么买帐,这让她很是苦恼!

当初她本是想借太皇太后这棵大树在宫里占据一席之地,谁知便宜没占到,还把自己和儿子统统搭了进去。即便现在太皇太后还是会给她机会,但没了康熙的欢心,她就是做的再好,也得不到宠爱,就更别想阿哥和高位份了。

宜嫔看着垂着眼睑的卫常在,一举一动都美的好像一幅画,这样的女人,这样的美貌,也难怪会让皇上力排众议,赐予恩宠,就算她犯忌讳做了不该做的事,皇上依旧舍不得冷落于她,反而是她自己,家世美貌的确都不错,但仅仅只是抱错了大腿,便让皇上彻底抛之脑后,这样的对比,让她如何能接受。

虽然这件事责任不只在她自己,但是以太皇太后的身份以及安亲王的地位,除非她有能力同这两位平起平坐,又或者压下他们,不然这责任不管她占大头还是小头,那都得算在她头上。其实连她自己都不明白当时的自己怎么就跟中了邪似的,一心认为抱着太皇太后的大腿就能走上巅峰的。

等到吃了亏,她才发现有时候人一旦昏了头,那就是不可理喻的存在,她自己就这样,打定主意,以为自己能凭着太皇太后的支持独得恩宠,甚至成为第一个为妃的人,结果倒好,不仅没有晋升为妃,还失了宠爱且丢了儿子。

至于后不后悔,她自然是后悔的,但只要太皇太后还是太皇太后,她就不能露出丝毫后悔甚至是不满来,那么剩下的就是凭她自己想办法来挽回一切,联想到这段时间太皇太后冷淡的态度,她再怎么不敢置信她也不得不承认失了康熙宠爱的自己连太皇太后的重视也一并失去了。

宜嫔抬头看着就那样静静地坐在不远处的卫常在,心情复杂如她,却又不得不正视现实,毕竟再这样下去,她就真的要凉了。到时别说康熙,就是太皇太后和养着她儿子的皇太后都得忘了她这个人,所以为了保住现有的一切,她不得不想办法翻身,即便是同她之前看不起的卫常在合作也一样。

之前她有宠爱有家世又有儿子,不说飞扬跋扈,却也嚣张不已,如今想来竟是满满的懊恼和后悔,过去她认为自己对皇上而言是不同的,所以她以为不管她做了什么,皇上看在往日的情分和胤祺的份上都会对她容忍一二。

但是现实让她所有笃定都破碎了,她之于皇上并没有什么不同,她仅仅只是抱错了大腿,皇上竟然就毫不犹豫地将她抛之脑后,虽然她想过皇上会生气,但是她从未想过皇上会做到这等地步!

她绝对无法容忍自己就这样被命运抛弃,更不能容忍自己就此淹没泯泯大众,所以她要站起来,要再次出现在人前,更要再次挽回康熙的宠爱,甚至借此再生一子,助自己晋升……

宜嫔将手落在茶盏上,轻轻揭开茶盖,那淡淡的茶香缭绕在她的鼻尖,让她原本混乱的思绪稍稍清明了一些,也许从她打算同卫常在合作的那一刻起,她就不再事事都顾及别人的想法了。

当初她就是太顾及太皇太后的想法,太相信她的安排,才让安亲王福晋带进沟里的。现在的她已经很难再像之前那般相信别人,但是她更不想因为自己的一时犹豫而失去这最后的机会,所以她才会这般冒险地决定合作。

“说吧!你打算从谁身上着手?”宜嫔收拾好自己纷乱的思绪,抬头的瞬间盯紧不远处的卫常在,开门见山地道。

卫常在对上宜嫔的双眼,并没有像平常那样一脸畏缩或者害怕地低头,而是一脸淡然地道:“这段时间侍寝的嫔妃就那么几个,最合适的自然是昭嫔,不过她现在正当宠,有皇上护着,要出手怕是不容易,其他几位,瞧着不错,可份量不够,所以最终还得娘娘拿主意。”

宜嫔听了她的话,心里一阵冷笑,她从前根本不拿正眼瞧卫常在,只以为出身和地位就能决定一切,现在看来出身和地位只是让她们走在别人前面,而心计手段以及皇上的宠爱才是证明她们未来的根本。宜嫔本以为卫常在会上门就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做,谁知到了她这翊坤宫反而耍起小手段来了,可是谁惯着她这个臭毛病。

“行了,本宫让你进来可不是为了听你说这几句废话,卫氏,你过来本宫的翊坤宫究竟是为了什么,想必没人能比你自己更清楚,所以你也别跟本宫绕什么弯子,挑拨什么是非,本宫与昭嫔的恩怨还轮不到你来置喙,你该说什么说什么,否则就立马给本宫滚出翊坤宫!”宜嫔敛去嘴角的笑意,态度强硬,语气冰冷,甚至一如从前,没有给卫常在留一丝脸面。

卫常在看了看宜嫔的脸色,心里虽然不舒服,可她也清楚如今是她求人,而非人求她,宜嫔再差她也是嫔,倒是她自己若是再失去这个孩子,怕是一辈子都只能止步于常在了。深叹了一口气,卫常在不由地端正了自己的态度,道:“娘娘说的是,依我的意思,这里面只有昭嫔最适合,若是拿不下,那便只能从袁贵人她们身上着手,毕竟这后宫,除开宠爱,便只有皇嗣最引人瞩目,若是有人在这个时候有孕,应该很容易吸引别人的注意。”

宜嫔闻言仔细端详了卫常在的脸色,见她一脸认真的模样,知道她这次没有拐弯抹角,不禁说道:“若真是有孕,现在怕是也遮着掩着,若是没有点实证,怕是很难取信于人。”

卫常在看着宜嫔一脸深思的模样,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她就怕宜嫔不动心,如今看来宜嫔心中也是着急的,毕竟跟皇上拧着干什么的本身就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想来清楚地认识到这一点的不只是她,宜嫔也一样,否则她们何必连合作都显得这般小心翼翼,说白了,她们会踌躇,怕的还是触怒康熙。

卫常在不着痕迹地摸了摸小腹,别人不知道,她心里却清楚,对比从前的盛宠,她怕是好景不长了,所以她才会格外看重自己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不然以她的坚忍的性子,怎么可能突然就想起算计风头正盛的昭嫔了。

“娘娘,有些事情说的多了,自然就成真了,毕竟这后宫嫔妃谁有孕不会藏个一两月的。”卫常在笑了笑,这话虽然事是而非,却恰到好处地勾起了宜嫔的念头。

宜嫔放下手中的茶盏,指挥奴才们换下已然凉掉的茶水,之后挥退众人,直面卫常在,“你这话说的的确有道理,但本宫不可能因为你这几句话便冲锋陷阵,毕竟有孕之事既然能藏,那本宫是不是要怀疑,备受恩宠的你也身怀有孕呢!”

卫常在身子微震,但很快地她便恢复了镇定,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苦笑,“娘娘应该知道我即便想怀,那也得太皇太后允许,否则就算我怀上了,也不一定保得住。”

宜嫔听了她的话,挑了挑眉,面上虽然没有特别的变化,但是眼里的防备去了几分,她心里清楚太皇太后不准的事,就算她们做了,人也有办法给你搅黄了。一如上次,太皇太后不同意,说让小产就小产,她并不觉得卫常在敢跟太皇太后对着干,“话是这样说,但有些事情既然是合作,那就必须分工协作,若什么事都等着本宫出手,那要你卫常在何用。”

卫常在不语,她心里清楚想借宜嫔这阵风护住肚子里的孩子怕是不行,所以该冒的险她还是要冒,“娘娘说的是,只是这具体计划还得娘娘做主,到时但凡能用得上婢妾的,还请娘娘开口。”

宜嫔见卫常在低头,这才笑着道:“放心,这事既然对我们都有利,那本宫自然不会忘了你。”

“那就多谢娘娘了。”卫常在想着自己的目的,自然不介意在这个时候捧宜嫔几句。

等到卫常在从翊坤宫里出来,那边得到云汐放出消息的乌雅氏也琢磨起了联手的事,只是她同宜嫔真心没什么关系,甚至两人还互看不顺眼,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她若是想要联合对方,肯定是要拿出足够的诚意的,不然宜嫔凭什么拉她一把?再说这卫氏,别人不了解她却清楚地知道对方从来都是一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现在肯低头,这其中怕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若是将此事查清,想来到时就算宜嫔不肯,卫氏也会想办法助她一臂之力才是。

思及此,乌雅氏唤来秋嬷嬷,随后凑到她耳边低声吩咐几句,原本有些开始失去信心的秋嬷嬷听了乌雅氏的吩咐,虽然内心依旧有那么一丝不确定,但她心里清楚这指不定就是她们最后的机会。

“贵人放心,老奴一定将此事办得漂漂亮亮的。”秋嬷嬷跪在床榻边,一脸恭敬地保证道。

第一百七十六章 拉皮条

相对于宫里暗流涌动的局面,云汐冷眼瞧着,原本还想着帮她们同乌雅氏连上线,谁知还不等宜嫔等人出手,太皇太后倒是急着给康熙拉皮条了。

云汐用这样粗俗的话来形容太皇太后,并非是因为她对太皇太后有偏见,而是太皇太后这吃相太过难看了。

原本作为长辈给晚辈送一两个伺候的人不要太正常,别说太皇太后,就是平常世家的老太太也会给儿子、孙子什么送人,人家那举动大大方方的,根本不管妻妾会有什么想法,而太皇太后做这种事,自然也不必管她们这些嫔妃有什么想法,毕竟就算皇后还活着,那也说不出一个不字,可人家就是有本事把这么光明正大的事做得偷偷摸摸的,甚至给人一种上不了台面的感觉。

当然,这话云汐是不敢说,即便她心里是这么想的,也不敢宣之于口。可换成康熙就不一样了,他是皇上,是一国之君,有些话别人不敢说他敢说,即便吐槽长辈会被视为大不敬,可有的时候长辈做事不地道,又上不了台面,吐槽一二也能被理解。

云汐自然就是那个可以让康熙倾诉的人,她虽然不明白康熙的心思,她只知道康熙既然答应太皇太后收下送上门的宫女,就必定会宠幸,只是这宠幸会持续多久,就看太皇太后有多看重这人,又或者这人的手段本事有多高了。

要说忌惮,云汐的确忌惮后宫诸多嫔妃,但对于这位被太皇太后以这种方式送到康熙跟前的宫女,她却不怎么放在眼里。依着康熙骄傲的性子,他自己看上的女人,他肯定会宠会有安排,不论好坏,总会花上几分心思,可遇上这硬被塞过来的女人,先不提他内心的想法,就说这人是否符合他的审美得他的心意,若是还有几分胜算,可听他这种不屑的语气,云汐想这宫女不论美貌不论人品不论心计手段,这一开始就已经败了。

康熙看着云汐面色浅淡的面容,心中一阵暗叹,他明知自己不该说这些事情,但是他就是忍不住想看看她的反应,他明显已经不再满足于她只是关心他的程度了,每每看到她将大部分的心思都花在儿子身上,竟没由来地会生出一丝醋意来,而且时间越长,这股醋意就越大,再加上他对她的一切都了如指掌,自然也知道他们之间到底还缺什么,所以这才逮着机会就想加深自己对她的影响。

面对云汐的迟钝,康熙心有不甘的同时又备觉无奈,他从来不会质疑她对自己的心意。一个愿意为了他连命都不要的女人,他怎么可能去怀疑她对自己的真心,至于他这吃醋的举动,无非就是习惯了被放在第一,突然间被挤到了第二,心态开始出现不平衡了。

在这个缺少真心的宫殿里,康熙对于那些虚伪算计的面孔早就厌倦了,若非如此,他不会慢慢地疏远太皇太后,不会冷落诸多嫔妃,更不会幼稚地同儿子争夺云汐的注意力了。至于那个被硬塞给他的宫女,接是一回事,宠不宠又是另外一回事,毕竟太皇太后管天管地也管不了他宠幸后宫那个女人。

“不好奇朕是怎么处置的么?”康熙抬眼望着她,大掌轻抚她娇嫩的小脸,轻声问道。

别看眼前的云汐都快成两个孩子的母亲了,但是上天是厚爱她的,虽然后宫女人保养的都不错,可再好的保养都抵不住天生丽质。相较于后宫嫔妃喜欢焚香的喜好,康熙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了云汐身上淡淡的花香味,若说旁的嫔妃精心装扮只是让康熙觉得漂亮,那云汐一旦用心装扮起来,落到他眼里就是惊艳。

“不好奇,皇上向来处理事情都很公道,臣妾想这次应该也一样。”云汐对上康熙的双眼,眼神温柔,嘴角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好似从画中走出的温玉美人。

康熙眼里闪过一丝柔情,松开手的瞬间握住她的柔荑,轻笑道:“朕倒是觉得你是图省事。”

云汐闻言只觉得不只是她越来越了解康熙了,仿佛康熙也越来越了解她了,只是这份了解能持续多久,又或者能让她走到哪一步,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毕竟康熙不仅仅只是她的夫君,还是整个后宫,诸多嫔妃的夫君,单凭这一点,她能说什么,她只能笑吟吟地掩去真心,故作不依地道:“臣妾的确不喜欢参与这后宫的争斗,不管是算计人还是被人算计都一样,但是有些事情并非臣妾想躲就能躲开的,所以但凡是皇上决定的事情,即便臣妾心里难受也只能勉强自己去接受。”

康熙闻言笑了笑,误以为她其实是在意太皇太后送人的事,只是碍于身份不好明说,一时间他的心情瞬间变得晴空万里。可思及她在宫里的小心翼翼,康熙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一下,在宫外的云汐和进宫后的云汐对比太过强烈了,这样的强烈让他觉得愧疚,也不断地加深了对太皇太后等人的不满。

太皇太后送人的理由是他身边的人伺候不尽心,可康熙心里清楚云汐对他是真情还是假意,他还是分得清的,而且云汐从未邀过功,即便会借他的力去对付那些上蹿下跳的嫔妃,他也觉得恰到好处。毕竟只是打脸,而非要命,对于这个后宫的嫔妃而言,手段已然是无比温和了。可就是这样的用心反而让那些人认为她好欺负,这让康熙心里直觉得不能忍。

“是朕的不是,若朕能做得再好一些,就不会让你和孩子受这么多委屈了。”康熙拍了拍她的手,说话间,眼中闪过一丝寒光,继而在心里下了一个决断。

康熙被太皇太后教导的极其追求平衡之道,可以说祖孙二人在这一方面的行事极其相似,但太皇太后这一辈子已然就是这样了,而康熙不同,他还年青,还有着进取之心,即便很多时候都会被太皇太后所压制,甚至最后不得不顺着太皇太后的意思改变,但那也不是他本意。

上一世康熙是否有跟太皇太后闹翻,云汐这个身处宫处的失宠妇人是不可能知晓的,但是这一世的情形明显不同于上一世,就算没有她在这里搅局,康熙也会翻脸,而有她在,最多就是翻脸翻得早了许多。

“皇上说的什么话,臣妾并不觉得委屈,相反地皇上为臣妾和孩子做了许多。”云汐就算心里有再多的委屈,也不会脑残地冲着康熙发脾气,况且康熙一个皇帝能为她一个嫔妃用这么多的心思,其实已经很不容易了。虽然她不知道当初的康熙对元后是何等的用心,但是她能走到这一步,就绝不会再让第三个人来享受康熙真正的温柔。

对,别看康熙平日里对后宫嫔妃都还不错,只要是在他容忍的范围之内,他都会给这些嫔妃以体面,但这都不是所谓的温柔,仅仅只是平常的相处,无所谓用不用心,只是身份摆在这里,地位摆在这里,且关系摆在这里,所以不得不为之,否则这么多的后宫嫔妃,凭什么冒头的却是几个身份低微的,无他,仅仅只是这些人能放得下架子,讨得康熙欢心罢了。

当然,云汐不是说高位份的嫔妃不会讨好康熙,而是她们的身份局限了她们不能像低位份的嫔妃那般放得下身段。

别说什么都一样,很多东西其实并不一样,云汐本人在康熙面前可以放得开,也可以耍脾气,但这些都是有前提的,而这个前提虽然是阴差阳错下造成的,那云汐就不可能再像其他人那样小心翼翼地去迁就康熙,一副他好我就好的模样。

“可是这还不够,朕不是那种听得别人劝谏的人,但凡有理朕都会考虑,可是皇玛嬷想要的朕给不了,毕竟朕已经不再是那个需要事事都听从别人的小小孩童了,朕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抱负和自己想要护着的人。”康熙暗叹了一口气,面对云汐,他似乎总能轻易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既然皇上心里已经有了打算,臣妾或许不能帮皇上什么,但是臣妾会一直站在皇上这边,共同进退。”云汐偎进康熙怀中,一脸依恋地道。

康熙搂着她纤细的肩,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心里暖暖的,但嘴上却一句话都没说。毕竟有些事情说的再多都不如你做一件事来的让人高兴,康熙心里打算趁着大军回朝一举扳倒安亲王,若他识相,康熙定然不会穷追猛打,若他不识相,康熙肯定会跟他算总账,毕竟不管是皇亲国戚还是世家官员,这屁股还真没几个是干净的。

到时若是一切顺利,康熙也想趁机大封后宫,毕竟位份太低对于云汐和他们未出世的孩子而言都不是一件好事,也许真要做到万无一失,不仅仅只是他手中有权柄,还得她有权力,否则满月宴上的事随时都有可能再重演,而他却再不想看到。

第一百七十七章 敷衍

康熙陪着福宝玩了一会儿,便开始为云汐肚子里的孩子做胎教,这是云汐的要求,康熙也觉得应该,毕竟福宝的聪慧让他很是欢喜,至于其他嫔妃,他就算看重儿子,也不可能放下架子同每个人亲近。

不是每个嫔妃都能让康熙卸下心房的,他这个人本就多疑,能信任云汐,除了心动之外,还有云汐两次舍命救驾,不然他怎么可能轻易相信于她,甚至事事都站在她的角度为她着想。

为免加深太皇太后对云汐的不满,康熙也仅仅只是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回了乾清宫。他不是怕太皇太后,而是云汐刚刚有孕,他不想因为自己的一时任性给他们母子(母女)造成不必要的伤害,毕竟太皇太后的手段和势力都不容小觑,在他还没有足够的能力对抗她之前,康熙还是选择顺势避开的,只是越是这样,就越是坚定了康熙想要打压这些人的决心。

回到乾清宫,面对御案上的堆及的折子,康熙也仅仅只是叹了一口气,好在各地送来的折子也并不全是用来请安吹捧的。像军中发回来的密折就明显让康熙原本有些阴郁的心情有了好转。

随着三藩之战的落幕,被康熙逼出京城的安亲王自然迫切地想要翻身,毕竟他的底牌就是军权,既然回来了,那么他自然不会坐以待毙,等着康熙治他的罪,但是离开军中有段时日的他终究是小看了康熙以及康熙布下的那些棋子。

只要有战事,只要肯拼命,只要康熙想提拔,即便安亲王心有防备,也不可能明知对方立了功还当面打压他是傻了才动手,但不动手就只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康熙安排的人一步一步地往上爬,这可不是安亲王的作风,所以军中很快就因为安亲王而刮起了一阵你来我往的‘对抗打压’之战。

前面就说过,能被康熙看中并重用的人,不可能一点身份都没有,也不可能真的从小兵往上爬,不然就是这三藩之乱再打上几年,对方也未必能走到幕前来,毕竟军中讲究的不一定全是资历,能力和出身也占了很大的比重,不然安亲王凭什么统领三军,难道皇亲国戚中就真的只有他才有这个能力吗?

不,不是他有能力,而是时势造英雄,特别是遇上犹如困兽犹斗的先帝,能给他认同且让董鄂妃说好话的,自然而然地就得了往上爬的机会,不然就凭他的话是很难获得现在的地位以及威望的。

康熙不想过多地追究计较先帝到底犯了多少罪,又或者说遗留了多少的麻烦,他只知道他得尽快将兵权集中到自己手中,不然的话他凭什么跟太皇太后周旋,难道就凭他是皇上,是太皇太后的孙子吗?

呵!康熙可不认为仅凭这个就能让太皇太后让步,要知道之前的种种,太皇太后可是一点都没把他放在眼里,遇事虽然不是为了反对而反对,但是为了她自己的威信,强行压制他也是有的,更何况她还直接决定了他孩子的生死。

所谓有一就有二,康熙对卫氏有孕的确不怎么高兴,毕竟他对于血统也是十分看重的,否则他不会答应佟氏抱养老四,说到底,在康熙心里,佟氏抱养以及过继老四有政治因素,也有他打从心底嫌弃乌雅氏出身太低的想法在里面。但就算如此,康熙也不可能直接对自己的儿子动手,可太皇太后却毫不犹豫地做了。

这是康熙心里一根刺,除非他占据主动权,否则这根刺会一直扎在他心上。好在如今局势对他有利,只要中途不出错,康熙有信心夺回兵权,更有信心成为这紫禁城的主宰。目光微微望向慈宁宫的方向,这一刻的康熙是真觉得自己的皇玛嬷该退休了,毕竟他才是一国之君,前朝后宫都应以他为先,而不是事事都得她点头才能成行。

一旁的梁九功小心地打量着康熙的神情,见他原本有些阴郁的表情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浅浅的笑意,那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的心瞬间落回了原处。

果然,能稳住皇上,让皇上心情变好的就只有永和宫的昭嫔娘娘,其他人看似得宠,可实际上根本没有任何作用不说,有的时候甚至还火上浇油,闹得他们这些乾清宫的奴才吃尽苦头。这样一对比,梁九功更加坚定了讨好昭嫔的决心。

梁九功既然打定主意要讨好昭嫔,那就不可能再主动提醒康熙这偏殿还有一个太皇太后送来的宫女等着他宠幸。事实上不管是秀女还是宫女,只要还没有晋封,又或者还没有占据高位,梁九功虽然不得罪,却也没有放在眼底,毕竟这后宫不管是嫔妃还是宫女,人数真的太多太多了,真要一个个顾过来,他怕是什么都不用做了。

可惜梁九功本人是有眼光,更有魄力,乾清宫里的其他人不一定有,这不,还不待他出去吩咐,那些人竟然就自作主张地端着绿头牌进来了。梁九功只看了一眼拖盘上摆放的绿头牌,便知道这些人也不算是自作主张,无非就是收了别人的好处,不得不为之罢了。

真是愚蠢!

梁九功暗自吐槽一句,觉得连自己的处境和该做的事情都没有弄清的人,死了那也是活该,谁让他们自己没眼色,上赶着送死呢!

果不其然,康熙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没在第一排见到云汐的牌子,眉头就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随后他亦没有发脾气,而是淡淡地挥手示意他们都下去了。不管其他人怎么想,康熙心里认定这就是太皇太后的手笔,而这种类似于咄咄逼人的举动让康熙更加坚定了自己架空太皇太后的决心。

梁九功冷眼瞧着这刘仁忠才告假,敬事房里就有人急着冒头,真是不自量力。不过这样也好,能动上一动,也好给他们身后的人一个警告。

康熙的雄心梁九功还是了解的,只不过他是个太监,又是个奴才,很多事都只能依着主子的意思去办,而不是自作主张地帮着主子拿主意,不然这乾清宫的太监大总管还不知道是谁呢!

等到敬事房的消息传出来时,使了劲的嫔妃没能如愿,心里都一阵暗叹,这事要搁平常她们肯定不会觉得有什么不满,反正她没能如愿,其他人也没讨到好,但是这一次不一样,她们贿赂敬事房的太监是为什么,就是不希望太皇太后送的人得宠。有太皇太后撑腰已经很厉害了,若是再得宠,这后宫哪里还有她们的位置,而现在皇上拒绝翻牌子,其用意还不明显吗?

这不,这位被太皇太后推到人前的宫女还未得宠就已经先后得罪了康熙以及后宫的嫔妃,除非她一直不得宠,又或者有太皇太后一直护着,否则她在这后宫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云汐因着有孕不能侍寝,康熙就算偶尔留宿,他俩也是盖着棉被纯聊天,真心没做过越矩之事,而云汐就算接触过那个文明社会,她内心里还是一个保守的古代女子,所以康熙若没开口,她是不会主动越矩的,即便平日里他俩在一起,她偶尔也会表现的很大胆也一样。再者,她现在算是化明为暗,自打确定她有孕,康熙翻她牌子的次数就开始慢慢减少了,相反地夜里偷偷跑过来的次数却是越来越多了。

对于这种事,云汐不好多说什么,可以说她这人很多时候是矛盾的,比如明知道后宫所有嫔妃都会准备几个侍寝的宫女子,以在自己不方便的时候伺候康熙,可她偏偏不这样,她不方便她便直说,然后将选择权交给康熙,他若愿留就留,他若要走就走,反正她不会主动给他安排女人。

云汐在这方面是难得执拗,就连许嬷嬷都不明白她为什么可以帮着荣嫔等人说好话,却不肯用宫女子将康熙留在自己这里,毕竟康熙能留下对于嫔妃而言就是恩宠。

“娘娘,皇上今日并没有翻绿头牌。”许嬷嬷说完这话,眼神略显担忧地看了她一眼,似怕云汐会因此而产生太大的情绪波动。

云汐气定神闲地坐着,等着许嬷嬷说完,不仅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相反地十分淡然,开口的瞬间,语气还藏着一丝笃定,“嬷嬷,晚上留门。”

“啊……娘娘……娘娘的意思是皇上晚上会来?”许嬷嬷一脸诧异地望向云汐,似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如此笃定皇上晚上会来。

云汐原本是不想解释的,但被许嬷嬷她们这么盯着也不舒服,不由地果断开口道:“皇上那样骄傲的人怎么可能轻易妥协,会接受太皇太后的安排,不过是因为大局未定,这才不得不接受。可是接受是一回事,宠幸又是另外一回事。”

许嬷嬷顿时一梗,觉得还真就是这么一回事,就目前皇上和太皇太后之间的关系,敷衍什么的不要太平常,仔细想想,别说康熙这一国之君,就是他们这些奴才被压制久了也会心生不满,何况是康熙这个一国之君。

再说了,太皇太后那样的脾气,总觉得自己能掌握一切,却忘了当初的小小孩童早就已经长大成人了,不仅有了自己的思想,也有了自己的追求,所以再想像小时候那样随意安排他的人生,怕是不容易,这一点从这祖孙之间不断发生的冲突可以看出,皇上对太皇太后的容忍已经快到尽头了,那小池姑姑那边是不是要让她动一动?

第一百七十八章 恶梦

想到这里,以许嬷嬷的性子必定是要同云汐商量一番的,毕竟之前云汐明确地敲打过她,而她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自然就不可能再犯同样的错,所以想到小池姑姑的瞬间,她便想着要问问云汐的意思。

“娘娘,皇上同太皇太后的矛盾越显尖锐,这个时候要不要让小池姑姑动上一动,毕竟太皇太后对娘娘一直都抱有敌意,现在好不容易等到这个好时机,娘娘是不是……”许嬷嬷点到即止,毕竟她只是一个奴婢,说的太过,未免有越矩之嫌,为避免云汐误会,她还是收着点,毕竟有时候云汐固执起来,许嬷嬷也没辙。

云汐闻言,捧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神色微凝,目光瞄了欲言又止的许嬷嬷半晌,才缓缓点了点头道:“太皇太后对我的敌意的确不可能消除,另外我除了自己,还有两个孩子虽然保护,所以嬷嬷说的对,有些事情只有输和赢,没有所谓的共存。”深吸一口气,云汐将手中的茶盏放到一旁的几岸上,“小池姑姑的事情的确拖的太久了,那位桂姑姑的确是时候偿命了。”

许嬷嬷见云汐打定主意,不由地松了一口气,她能看出云汐的顾虑,也能理解云汐的选择,毕竟她不是只有自己,且她们也可能寄希望于太皇太后会大发善心,所以与其等着别人的给自己一份生存的希望,还不如自己拼出一份生存的希望来。

云汐看着许嬷嬷有些讶意的表情,微微笑了笑,她并非那种不听劝的人,许嬷嬷这人或许有毛病,但她的本意都是从她的角度出发考虑的,她可以不接受,却不能否认她对自己的忠心以及用心。太皇太后对她的态度她早就料到了,毕竟太皇太后早就表现出来了,除非科尔沁的秀女上位,否则不管是谁,一旦爬得高了,她便会出手阻拦,所以她在接受小池姑姑投诚后,头一个交给她的任务就是让她将兰花、松柏等几种植物想法送到太皇太后寝居之中。

兰花芳香宜人,美丽大方,松柏高风亮节,这两种都是太皇太后比较喜欢的花草,慈宁宫里种了不少,甚至兴致来了,太皇太后还会亲自修剪照看,所以小池姑姑想要将这两样花草送进去并不算什么难事,可其他几种,比如像丁香一类的话,就得想别的办法,若是能一天一换,效果肯定更加明显。

兰花虽然美丽,气味却过于浓郁,对身体有很大的影响,若是经常在房间闻到兰花香,容易导致神经系统受到刺激,造成兴奋,失眠等情况发生,时间长了会导致神经衰弱;而松柏也一样,放在室外没什么影响,可在室内,却容易散发香气,气味虽然不太浓郁,对人体的脾胃却有很大的刺激性,容易造成脾胃受损,对有孕的人影响最为显著,对其他人也有一定的作用;再说丁香等花,虽然都有好处,但放在室内的话,都是有一定的负作用的。

若是接触的时间久了,不但身体会渐渐被掏空,而且还会影响寿数,即便这宫里的太医医术高超,太皇太后身边还有懂医理和调养的嬷嬷,可花草本身是没有毒的,且没有接触的话,谁能想到罪魁祸首是它。

不过云汐既然选择出手的话,就不可能轻拿轻放,毕竟她就是冲着太皇太后的命去的,所以之前去请安的时候,即便注意到太皇太后精神不振的模样,便了然于心,本就是消弱太皇太后的健康,会这样也在情理之中。

而继续这样下去的话,太皇太后的身体会越来越虚弱,整个人也会因为失眠、食欲不振等种种问题而变得暴躁,到时候太皇太后就算有心对付她,怕是也无力应付这一切。虽然这些看起来都只是小问题,可真等到太皇太后和皇上对上之后,小问题指不定能起大效果,到时即便只是架空太皇太后,这对她而言也是生不如死!

这算是云汐对太皇太后的报复,虽然太皇太后没直接要她的性命,但是屡次打压以及算计也差点要了他们母子的性命,她若是没有能力和机会也就罢了,可既然能遇上机会,她就不会对她手软,因为她可以理直气壮地回击这些总是把别人的性命不当数的人,可以说这样的结果根本就是因果循环。

若无人对她和她的孩子下手,云汐是不可能对别人下手的,她一直认为自己能重活一世是上天给她的补偿,是为了让她弥补上一世的遗憾,可是太皇太后等人却一再将她逼向绝境,虽说那一次并没有成功,可下一次呢,谁能保证她每次都能脱险。既然他们是注定要站在对立面的人,那即便是遭天谴她也要让他们下地狱。

许嬷嬷自然是不知道云汐心中的打算,事实上连她都不明白云汐为什么要让小池姑姑往太皇太后的房里放花啊草的,思虑了半天,只当是她想借此试探小池姑姑一番,所以也没放在心上,“既然娘娘决定了,那老奴便跑一趟慈宁宫,至于这花……可还要继续送?”

最后一句话让云汐身子微震,抬起头的瞬间,目光直直地看向许嬷嬷,语气强硬而坚持,“当然要,比起其他事情,这件事绝对不能断!”难怪云汐坚持了,毕竟她谋划了这么久才得这么一个机会,若是真的断了,等太皇太后调养过来,她也好,两个孩子也罢,怕是都没什么好下场,毕竟太皇太后容不得科尔沁以外的嫔妃得宠啊!

许嬷嬷看着云汐仿佛强调的模样,不由地诧异,脸上的神情满是疑惑,明显她不能理解云汐的做法,更不能理解云汐的坚持,“娘娘,不过是些花啊草的,有与没有,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她说这些话的意思大概就是试探过了也就行了,一直这样很容易散了人心。

小池姑姑毕竟不是他们的人,半路投诚也仅为报仇,他们既然拉拢对方,就应该拿出应有的诚意来,不然真失了人心,所有的布局可能就此被打破,所以她不得不提醒一二。

听了许嬷嬷的话,云汐轻笑一声,她知晓花草相生相克的事少有人知,上一世未曾表露,这一世也无人知晓,现在她真的用上了,反而更不敢让人知道了。不是不信许嬷嬷她们,而是这种手段一旦为人所知,日后便再无使用的机会,她不想失去一个可以自保的手段。

云汐微微侧了侧身子,放在腿上的双手紧紧揪住手中的帕子,良久才道:“嬷嬷让小池姑姑继续便是,至于作用,就当我算计太皇太后的补偿吧!年纪大的人多见些花啊草的,心情会变好,这也算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

她不愿意自己的双手沾满血腥,但是她不动手就只能等着别人动手,为了活下去,为了她的孩子能安然成长,她就算再排斥,也会一直坚持下去的。

“是。”许嬷嬷虽然觉得云汐这话带着一丝歧义,但是她能看出来云汐并不想说真话,所以她即便心有疑惑也没再继续追问,她觉得自己只要把主子交代的事情办好便是,至于真正的理由,只要对主子无害,对她们无害,其他人如何,她其实一点都不关心。

在这后宫之中,很多事情并不需要真相,一切仅凭权力说话。有句话说的好,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后宫也这样,只要胜了,所有的一切都能拥有,指鹿为马也不无不可。

云汐挥了挥手,等到许嬷嬷离开,她在绿袖的服侍下洗漱完毕,但躺在床榻之上,她却怎么都无法入眠。许嬷嬷的疑惑她清楚,慈宁宫的安排她也会坚持,毕竟她只能靠着这些步步为营,努力争取生存在的空间,而不是像上一世那样,付出所有的信任和善心,最终换来死不瞑目的下场。

没有人知道生下福宝之后,她很多时候整夜整夜地睡不着,眼睛都不敢眨地守着福宝,只是怕这一切都是一场梦,一旦梦醒了,孩子就消息了,而她又成了那个连自己性命都保不住的可怜女人。她不敢想滞留人间那几百年的悲哀和绝望,她只能用自己所有的心力和坚强一步步地迎难而上,再将对手一个个地挑落马下,而康熙这个男人能利用却不能依靠,只因她不能确定她在他内心的位置到底是独一无二还是能被别人所取代。

夜渐渐深了,辗转反侧的云汐就这样静静地躺着,脑子里交替着前世今生的种种,那种被情绪掌控的感觉让她觉得难受,可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难受,浑浑噩噩间,她似乎是真的想累了,整个思绪都开始变得模糊,陷入睡梦中时,那些凌乱的回忆犹如恶梦一般硬生生地逼出了她的眼泪和不安,这让她开始想要挣脱,想要逃离,但又无法从梦中清醒。

半梦半醒间,云汐感觉到有人慢慢地靠近,她挣扎地想要叫喊,却怎么也无法发出声音,想要睁开眼睛,却发现眼皮重的怎么也睁不开。突然之间,有人慢慢地将她搂到了怀里,那温热的怀抱以及熟悉的气息慢慢地将她包裹,让她不安的心以及回忆带来的绝望也开始渐渐地归于平静。

第一百七十九章 认可

康熙也没有想到他半夜里跑来会看到这样一幕,他这段日子时不时地偷跑过来并非偷香,而是习惯了软香玉怀,一个人时那叫孤枕难眠啊!

当然,依着康熙的身份,他要多少女人都容易,但是关键是他自己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已然习惯了搂着云汐一起入眠,没有她在身边时,他的睡眠质量是一个劲地往下降,今儿个偷跑过来纯属是一时兴起,谁知看到的竟是这样一幕。

对于康熙来说,女人的眼泪可以让他觉得愧疚,却不会让他退让,最多就是在他能容忍的底线里给对方一点补偿。但是遇上云汐,康熙却很难硬起心肠来,很多时候都是他主动打破原则在退让,似乎退着退着,他自己都习惯了,反而不怎么去追究原因了。他的视线紧紧地盯着她脸上的泪水和无助,心里莫名地觉得难受,甚至夹杂着一丝闷闷的痛楚。

他以为自己可能无所不能,可是他放在心尖上的女人却一次又一次地承受各种委屈,甚至连哭都只能在梦中,这样的画面狠狠地击打着康熙的内心,他像哄孩子一样笨手笨脚地将她搂到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缓解她的不安。

眼瞧着云汐的神情慢慢归于平静,康熙也难得地松了口气,此时的他就像一个呆头呆脑的傻小子,面对心爱的女人,却不知道该做点什么?好在结果比他想象的要好,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搂着云汐躺回榻上,康熙放在她背上的大掌依旧是好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至于他自己,明明过来的时候满满的睡意,到了现在他却是一点睡意都没有了。脑海里不断闪现着他与她从初遇到现在的点点滴滴,他本以为他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国事政事上了,现在看来,该记得的他似乎一点都没忘。

殿内的烛火慢慢地熄灭了,屋外守夜的人也有一下没一下地打起了嗑睡,至于康熙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只感觉自己刚闭上眼睛没多久就听到梁九功叫他上朝的声音了。

他过来永和宫本就是瞒着众人的,为了不让人发现,梁九功一向替早半个时辰叫他起身,以避耳目。这次也一样,虽然他这一夜并未休息好,但离开之前还是再三嘱咐许嬷嬷她们好好侍候云汐,注意她的身体。

许嬷嬷和绿袖等人早就习惯了康熙的嘱咐,只是今天比起之前,皇上好像更啰嗦了几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离开多久呢!不过即便这样,她们还是高兴的,可以说皇上越是在意她家娘娘,她们就越开心。

康熙走后差不多一个多时辰,云汐就醒了,等她唤绿袖她们进来侍候时,听她们说起康熙半夜过来以及早上的不断嘱咐,嘴角不由地露出一抹笑意来。

昨夜的恶梦她记忆犹新,虽然她一直都没有醒来,但是半梦半醒间她能感觉到那熟悉的气息和温暖的怀抱,想到这里,云汐脸上的表情便不由自主地变得柔和起来,眉目间带着炫目的光华,就连声音也不由地变得软糯起来,“是吗?那皇上可有说什么时候再过来?”

这一刻,云汐竟有种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康熙的冲动,她原以为自己只要把持内心对他的情谊,就能立于不败之地,现在看来她即便是再活一世,骨子里还是像上一世那般渴望被人关怀的。

“皇上没说,只是吩咐奴婢们好好照顾娘娘,不过有一点很奇怪,娘娘好好的,皇上却让奴婢等人好好看着娘娘,说是一旦发现娘娘有不适的地方就立马唤太医?”绿袖眉头微皱,很明显对康熙不相信她们的能力而感到委屈。

云汐不可能告诉绿袖她们自己做恶梦的事,这事明显是她自己在钻牛角尖,“我没事,皇上会这么说,估计也是太过在意我肚子里的孩子。”

绿袖也没多想,她就是这么一说,并没有追根究底的意思,所以云汐这么一解释,她也就顺势放下了,毕竟做奴才的不可能跟主子较真。

起床后的云汐,在院子里转了两圈,随后让思嬷嬷将福宝抱来一起用早膳。如今的福宝越来越大了,云汐不想儿子对奶嬷嬷产生依赖,便依着在那个文明时代学会的知识适当地给他增加辅食来替代奶水,这样的安排从某种程度上拉开了福宝和奶嬷嬷的距离,也增加了母子俩相处的时间。

福宝是个很活泼的孩子,虽然不认生,却也不是谁上前都给抱,可以说小家伙在某些时候也是很有自己的小脾气的。之前有人趁着荣嫔等人到永和宫时,想对福宝下手,小家伙因着被打扰了睡眠而哭闹,使得事情有暴露,自此云汐开始意识到福宝身边不能离人,另外为了保证福宝的安全,她下意识的训练福宝,但凡只要有不是熟悉的人靠近他,他就得产生拒绝的反应,不管是哭闹还是发小脾气都好,至少能争取一下时间。

当然,思嬷嬷对于福宝是相当尽责的,可以说除了云汐这个额娘,最用心的就是她,若非她年纪大了,那样的意外是不可能发生的。

福宝每次见着额娘都是一副非常高兴的模样,那软萌萌的笑脸可以萌化所有人,更何况是身为母亲的云汐。

思嬷嬷每每瞧着他们母子俩腻在一起的画面都会不由自主地觉得好笑,可笑容背后更多的却是一种温馨。这宫里的女人,少有像昭嫔这样的,大多都为利益所支配,不管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总之,不会像昭嫔这样把大量的时间放在培养自己和孩子的感情。

等到用完早膳,思嬷嬷并没有抱着小阿哥离开,而是在一旁向云汐汇报小阿哥这段时间的成长过程以及发生的各种趣事。

云汐听得很高兴,身处深宫,不管是为了自保还是为了保护孩子,她都要花大量的时间去维护平稳的局面。这样一来,她反而没有太多的时间陪福宝,所以她即便每天都会见面,云汐还是一样会问福宝的情况,次数多了,思嬷嬷很多时候不等她问,便主动说起小阿哥的一些趣事,这也算是属于她们的一种交流,毕竟从根本上来说,思嬷嬷并不算永和宫的人,为了能融入这里,她也是做了不少事情的。

虽然身为康熙的奶嬷嬷,思嬷嬷什么都不做,别人也捧着她,即便是在这永和宫里,大家对她都是客客气气的,但她却不喜欢这种客气,而是努力融入。

当然,她的努力也是有效果的,至少永和宫上下已经将她看作了永和宫的一员,对她再不像之前那般客气疏离,甚至有时候绿袖她们还会因为想在福宝面前争宠而拉思嬷嬷当裁判。别看这种举动显得有些随意,可背后无不说明她的用心是得到众人认可的。

“嬷嬷把福宝照顾的很好,这让我很感谢,以后说不定我肚子里的这一个也得嬷嬷多费心思。”云汐下意识地摸了摸尚未隆起的小腹,表情温柔地道。

思嬷嬷虽然年纪渐大,精力什么的都大不如前了,可是她这人其实并不服老,不然在云汐顺利生产之后,她就可以撒手不管的,可她却主动跟康熙要求留下照顾福宝。不说凡事都亲历亲为,至少她能做到的事从不让人插手,这样尽心的举动很快就获得了云汐的认可,不然就云汐对孩子的看重,怎么可能轻易接受一个不是自己的人靠近她的孩子。

“娘娘放心,老奴一定会好好照顾福宝小阿哥和娘娘肚子里的这个小阿哥的。”思嬷嬷听了云汐的话,不仅没有觉得排斥,相反地脸上的笑容越显灿烂。

其实,需要被认可从来都与年龄无关,思嬷嬷也一样,她其实一点都不喜欢闲下来的日子,就像现在这样,她反而觉得生活更加的有滋有味。

云汐闻言,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再说什么。稍作休息,她便带着福宝去了院子里,此时的福宝已经有一岁多了,精力和兴致都有了很大的变化,云汐不说每天腾出些许时间陪他学习说话和走路,但隔上一天或者两天,又或者她空闲的时候,她都会带着福宝到院子里的这棵大树下学习和玩耍,这里也成了福宝最为喜欢的一个地方,每次过来都是一副乐颠颠的小模样。

眼瞧着福宝撅着肥肥的小屁股摇摇晃晃地往自己这边走,云汐高兴的同时也对他有一丝愧疚,原本满月宴就办得不怎么样,结果周岁宴也简简单单地过了。这比起皇太后身边的五阿哥,不说天上地下,却也相当地受委屈。

可云汐能有什么办法,就凭她现在的地位和那不给力的娘家,拿什么跟别人斗,再者福宝的名字本身就很招风,为避免后宫嫔妃以及她们身后的家族注意到他,云汐不得不选择低调,就算康熙主动提及大办,云汐也不得不拒绝。

“额娘,亲亲……”围着大树折腾了一番的福宝扭着小屁股过来,肉呼呼的小手指指着自己的小脸,一脸萌萌哒地要求。

云汐菀尔一笑,凑过亲亲他的小脸,看着他乐呵呵的样子,心中一阵柔软,“额娘都已经亲了福宝,那福宝要不要亲亲额娘呢?”

“要!”福宝很是给面子地高声响应,粉嫩嫩的小嘴一噘,直涂了云汐一脸口水,而他自己却还嫌不够,整个人赖在云汐身边,跟扭股糖一般,惹得众人一阵好笑。

第一百八十章 温馨相处

康熙到永和宫宫门前就听到一阵稚嫩的笑声,间或有一两声带着笑意的悦耳女声,而这熟悉的声音让康熙原本还有些担忧的心瞬间平静下来。他放缓了脚步,站在宫门前,目光望着树下的亲腻玩闹嬉笑的母子,眉间的褶皱慢慢地放平了,眼中也不自觉地露出些许轻松的笑意来。

上前几步,注意到康熙过来的绿袖正打算知会云汐一声,却见康熙对着她挥了挥手,绿袖会意地点了点头,随后只是微微曲膝,并未再有动作。康熙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目光却没有离开过坐在树下的云汐和靠在她膝边的福宝。

原本趴在云汐膝边的福宝转头的瞬间瞧见康熙,立马高兴地叫了一声‘皇阿玛’,随后乐颠颠地跑到康熙跟前,伸出小胖胳膊就直接扑上去抱住了康熙的大腿。

康熙见状立马将福宝给抱了起来,小家伙年纪尚小,就算有教规矩,也理解不了,就更谈不上活学活用了,好在康熙并不在意,这不,云汐想起身行礼也让他给拉住了。

云汐见康熙并不像是坐坐就离开的样子,不禁笑吟吟地为康熙递了杯茶,见他喝了,才轻声道:“皇上这是刚下朝吗?可有用过膳?”

康熙闻言笑了笑,他知道这全宫上下会关心他饿不饿累不累的就只有云汐一个,其他人看到的仅仅只是他带来的荣光以及利益,至于他饿不饿累不累,很少有人会注意,就是天天把爱他挂在嘴边的佟氏也少有注意到这些,这让他如何能将她们放在心上。

好听的话谁都会说,但真心这个东西却不是谁都会有,且会给的。对于康熙而言,他身边的一切都充斥着云汐的身影,即便她不是每时每刻都会出现在自己身边,但是她为他所做的一切却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他,所以不管太皇太后还是其他人如何明示暗示云汐的不好,康熙都不为所动,甚至在必要的时候给怼回去。

“朕一下朝就过来了,还没来得及用膳。”康熙说这话时,目光直直地看向云汐,那模样哪里还有一个皇帝的威严,简直就像是一个讨好卖乖以博得心上人好感和关注的毛头小子。

“这梁九功也真是的,臣妾之前就曾再三交代,不管有多忙,上朝之前都得先给皇上准备些许吃食,不管是汤也好,粥也罢,能暖暖胃总是好的。”云汐抱怨几句,转头便吩咐绿萝去小厨房,让他们多备上几样爽口的小菜,等绿萝一一记下后,云汐回过头,就见康熙已经被福宝涂了一脸的口水。这样的康熙看起来着实有些狼狈,但却更加接地气,特别是他开怀大笑的模样让云汐也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梁九功站在不远处,看着下朝时还有些不高兴的康熙此时开怀大笑,心里暗暗感慨,也只有昭嫔娘娘能轻易改变皇上的情绪,给他们这些奴才留活路。

云汐坐在一旁,笑看他们父子二人互动,刚刚康熙过来的时候,云汐就发现康熙的神情并不算好,想来一定是朝政上有什么不顺心的事,联想到康熙事事都针对安亲王一脉的事,再联想选秀的事,她顿时一脸了然,看来能惹得康熙不悦的不是太皇太后就是安亲王了。

安亲王岳乐并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因为从先帝时到康熙真正亲政的这段时间里,他有太多的机会和时机发展自己的势力,且他本人也不是什么酒囊饭袋,所以他的发展是顺利的,于是等到康熙真正想要对付他时,不说困难重重,却也算不上容易,不然康熙不会费了这么多的心力到现在依旧未能将安亲王给打压下去。

再说太皇太后,一味地偏执,好似这后宫除了蒙古出身的嫔妃,无人配得上皇上,为此不仅仅只是打压她们这些得宠的,就是不得宠的,谁又能入得了太皇太后的眼。

这样的两个人即便没有搅和在一起,那也够让康熙头疼的,更何况他们还是一前一后地发难,这叫康熙如何不觉得头疼。

云汐不动声色地想着既然皇上心情不好,恐怕是对安亲王和太皇太后起了隙嫌,但是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如果安亲王和太皇太后执意要跟康熙对着干的话,那到时她不介意再加一把火……

康熙哄着福宝玩,哄着他背诗,谁曾想他仅仅只是玩笑之举,却不曾想到福宝竟一下子记住了,惊讶的瞬间,他不由地转头看了看坐在身旁的云汐,一脸高兴地道:“汐儿,咱们福宝真是聪明呢!”

他如今已经有七个儿子了,不说生而有疾的七阿哥,其他儿子都各有千秋,但云汐所生的福宝却格外地聪慧,若是云汐能多生几个就好了,康熙目光火热地望着云汐平坦的小腹,虽然还没有变化,但是他心里清楚,这里有他们的第二个孩子,若不出意外,又将是一个聪明的小家伙。

比起资质,就是让他一向觉得满意的太子也比不过他怀里的福宝,倒不是他夸张,而是两个孩子都是亲自教导的,太子有什么样的成绩他很清楚,而怀里的福宝却是狠狠地给了他一个惊喜,让他打定主意要亲自教导,一如他每天过来给云汐肚子里的孩子做胎教一样,福宝的启蒙也一并做了。

云汐抿唇一笑,眼神娇媚地横了康熙一眼,继而有些哭笑不得地道:“皇上说的是什么话?都说子肖父,皇上聪明,福宝自然也聪明,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说着云汐小脸微微泛红,看向康熙的目光带着一丝羞涩,“有皇上这样的英明神武的皇阿玛,福宝怎么也不能落了皇上的面子……”云汐小小地捧了康熙一下,毕竟儿子再聪明也要得康熙重视才行,真要像其他小阿哥一样,一年也见不着康熙几面,再聪明又有什么用,所以该让康熙担功劳的时候,云汐绝不抢先,这样才能让康熙更加重视他们。

康熙果然被捧得很高兴,要知道云汐平日里可没像现在这样差点把康熙夸出花来,偶尔一次,自然能让康熙觉得惊喜,“汐儿说的是,这是朕的儿子,也是我们的儿子,自然要比旁人强得多。”

康熙这次倒是夸得真心实意,虽然福宝像他比较多,但是却结合了两人的优点,这让小家伙长得十分玉雪可爱,若非利益争斗,谁舍得像这样漂亮可爱的孩子下手。

“额娘,福宝肚肚饿了。”福宝眼见自家皇阿玛和额娘说话,不理自己,不由地有些委屈,再加上肚子饿,脸上的表情很是可怜。

云汐看着一脸小可怜模样的福宝,俯身的瞬间亲了亲他肉嘟嘟的小脸,安抚两句正打算唤绿袖,就见绿萝过来,“启禀皇上、娘娘,早膳已经备好了。”

听到这话,云汐不由地点了点头,虽然她并不算饿,不过可以陪着少用一点,便牵着福宝的小肉手道:“皇上,正好早膳备好了,臣妾和福宝可以陪着皇上再用些。”

康熙见状,一脸满意地点点头,再看云汐牵着福宝小手的模样,起身的瞬间,直接将福宝捞到怀中道:“好了,咱们一起过去吧!”

走回正殿,炕上的炕桌上已经摆满了各色小菜,中间还放着一个小锅正汩汩地冒着热气,属于米粥的清香似有若无,却更能勾起人的食欲。

云汐亲自盛了一碗粥给康熙,康熙接过浅浅地尝了一口,只觉得味道清香合宜,软硬适度,很合他的口味。再加上爽口的小菜,这让原本就有些饿的康熙顿时觉得满足了。而一旁的福宝张着粉嫩的小嘴,嗷嗷待哺地看向云汐。

比起那个文明时代不肯好好吃饭的小孩子,福宝在这方面从不让云汐操心,虽然偶尔会有挑食的行为,但是只要云汐说了,他就算不喜欢也会适当地吃上一点,所以小家伙的身体一直棒棒哒,并没有像其他小阿哥那般三天两头的发个烧生个病。

当然,孩子生病,主要责任还是在额娘,云汐心里清楚利用孩子争宠这种事永远不会停歇。但凡有几分良心的,最多就是拿孩子哭闹等一系列小事当借口,没良心的,不择手段的,不仅不会顾及孩子安危,还会变本加厉,似乎只要能达成目的,孩子受不受罪对她们而言都没有关系。这一点不是听说,而是亲眼所见。

滞留人间那么多年,她不仅见证了历史的变迁,也见识了太多太多的阴暗面,即便她对此深恶痛绝,却无力改变。唯一让她觉得庆幸的是这些人跟她都没关系,但是现在她成了宫妃,她的儿子成了阿哥,那她就得防着日后自己儿子身边的女人也跟着玩这一套。

“汐儿,这是怎么了?”康熙吃完一碗粥,将碗递给一旁的绿袖后,转头看着无视于张着小嘴等吃的福宝的云汐,不由地轻声问道。

“啊,没事,只是想到一些事。”云汐回过神,淡然地笑了笑,然后又开始细心地喂起福宝来。

康熙见她一脸不愿多谈的模样,也不多问,但是心里却不由自主地想到昨夜的种种,心里认定云汐一定是受了什么委屈,但是为了不让他担心,这才隐忍不发。但是云汐越是不说,他就越是想为她讨回一个公道。

第一百八十一章 人情味

旁人或许看不出康熙这几年的变化,但是康熙心里清楚,因着云汐进宫,他开始慢慢地有了人情味。

对,就是人情味。

若说之前的他就是一个全心全意只想着成为君王的人,那么现在的他就是一个颇具人情味的君王,虽然一直在成长,却没有像众人想象的那样成为一个孤家寡人。

这几年有云汐在身边,康熙改变了很多,以前他认为冷绝果断才是处事的要诀,毕竟要震住那些老狐狸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但是震住和收服明显是两回事,等他受云汐的影响,改变策略后,才发现适当地包容和关怀其实更容易收买人心。

当然,这并不表示康熙没有要求,能让他费心思收买的大多都是年轻一辈里的中流砥柱,换句话说就是康熙自己的班子,至于那种食古不化的老顽固,康熙就算不全部淘汰,却也不会再继续纵容,毕竟他是想成为千古一帝,而不是想成为被人支配的傀儡。

安亲王那边的布局已经完成大半了,很快他就能夺回主动权,至于太皇太后这边,康熙暂时不能有太大的动静,他得先摸清太皇太后的底,毕竟历经三朝,势力以及底蕴都不可能是康熙能比的,所以即便要推翻,那也得先做足准备。

康熙从来都不是一个会让情绪左右自己理智的人,他擅长隐忍,经过这么多事情之后,他越来越沉稳了。若说之前还能让人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些许端倪来的话,那么现在已经很难再让人猜测到他真正的心思了。

等理清了思绪,康熙也将炕桌上的小菜消灭的差不多了,放下碗筷,康熙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让不远处的梁九功直想捂眼。只要是在永和宫,什么上桌前要试毒,一道菜不能吃第三口的规矩那统统都是摆设,而梁九功在了解了康熙对昭嫔的不同后,很识实务地开始往后退,退到最后他已经不知道还有什么规矩是能在永和宫里提及的了。

待奴才将碗筷杯盘都撤下去后,康熙端着一杯茶心满意足地呷了一口,那一脸享受的模样很难让人看出他之前的心情不好。再看吃饱喝足的福宝,虽然没拿茶,可是让云汐喂了两口水后,那小表情跟康熙的如出一辙,这画面看得云汐‘噗嗤’一声,就笑了起来。

康熙一脸懵逼地看了云汐一眼,再看看她身旁的福宝以及梁九功等人不断耸动的肩膀,不由地以手握拳抵在唇边干咳两声,以示警告。

云汐气定神闲地坐着,根本就不把康熙的警告放在眼里,她心里清楚只要不涉及政事,不触及康熙的底线,这种事情他都是很纵容的,何况她也不是第一次看康熙的笑话,要知道当初福宝出生,她不知道看了康熙多少笑话呢!

康熙见状,一脸的无奈,“汐儿,朕越来越觉得现在的你已经丝毫不顾及朕的面子了。”

康熙说这话有无奈也有心慰,他一方面希望自己在云汐面前有足够的脸面,一方面又希望云汐能更亲近他,对他敞开心扉,可有些话他实在说不出口,毕竟他是个男人,还是一国之群,脸面肯定是要的,而且真要让他说真正的原因,他也开不了口,真是……

“为什么要顾及面子?咱们一家三口在一起图得就是轻松愉快,若是凡事都端着讲规矩,那还叫什么家人。别说臣妾,就说福宝,难道皇上希望你一来,福宝便事事守着规矩,跟皇上拉开距离吗?”云汐自然清楚康熙想说什么,也知道他的用意,可她就是不想惯着他,毕竟这宫里顺着依着甚至哄着他的人太多了,她若是真选择随波逐流,怕是很难像现在这样走进他的心里,甚至在他心里占上一席之地。

康熙闻言,顿时一梗,这话还真没错,若云汐真的像其他嫔妃一样,康熙即便会因为救命之恩善待于她,但不会像现在这样交心。对上云汐略显不解的眼神,知道她肯定是在等自己的答案,他若说不行,她绝对会规矩的让他受不了,所以还是保持这样的好,毕竟这后宫给他的压力已经很大了,若是连这样一个让他轻松的地方都消失的话,康熙也不知道自己以后的心情到底该怎么调节了。

“汐儿说的对,咱们一家三口的确不需要这些弯弯道道,就这样就挺好。”康熙这也是无可奈何,谁让他是真的拿眼前的佳人没辙呢!

云汐嘴角微扬,一双大眼因着笑容变成了两弯新月,那眉眼弯弯的模样没由来地让康熙生出一种想要将她宠坏的冲动。不过,关键时刻,被自己的胖儿子抱住大腿的康熙只得收起脑子里那些不可描述的想法,轻咳两声,摆正态度,又开始哄胖儿子背诗了。

云汐坐在一旁,一脸心满意足地看着父子俩以玩的方式学习,她当然知道这种方式是暂时的,可只要养成了习惯,未来仅仅只凭这个被康熙亲自教养的名头,福宝就比别人强。虽然有的时候过度宠爱是错,可有的时候过度宠爱也可以成为倚仗,所以云汐现在可以低调,但是将来她必定不会让她的孩子也这样低调。

若是重活一世只是让她保住这条命,而不是让她和孩子得到应有的幸福的话,云汐会觉得自己很无能。毕竟上天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并不是让她继续上一世的错误,若什么都是前怕狼后怕虎的,那还不如在她死的那一刻,就让一切烟消云散。

好在云汐知道自己要什么,也知道自己需要改变什么,也许她并不能做到十全十美,更不能做到脱胎换骨,但是她能尽力去改变,而不是因为无聊的同情心和怜悯心再犯同样的错误,那就是最大的改变,也是她自己最大的突破和胜利。

事实上云汐做的不错,她从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开始到现在,花了很多时间去成长,没有打乱自己的人生,没有被仇恨支配,甚至短短的几年内,迅速成长,即便还不能让所有人满意,也不能做到为所欲为,可至少她不再像从前那样,只能被动地被人推着走。

康熙自然不知道云汐心中的想法,他只是想着在未来能给她更好的一切。眼瞧着窝在他怀里的福宝玩累了,一副要睡不睡的模样,康熙一边哄着他睡,一边凑到云汐耳边低声道:“汐儿,过段时间,等你这胎坐稳了,朕封你为妃。”

这句话让云汐身体猛地一震,忽地抬起头来,怔怔地看着康熙,一脸不敢置信地道:“皇上在说什么?封妃?臣妾何德何能,可以越过来这么多的嫔妃一举封妃?”

这也不怪云汐惊讶,毕竟论资历和家世,她是真不占优势,就算荣嫔等人不一定个个都是世家大族,却也相对地有些底蕴,若云汐真要越过这些人提前封妃,她觉得自己这一次会当仁不让地成为后宫公敌。

康熙看着云汐那惊到无以复加的模样,不由地低声笑了起来,低头的瞬间看着差点被惊醒的福宝,康熙稍显收敛,随后轻抵着云汐的额娘,眼神温柔如水地道:“傻瓜!在朕心里的确无人能与你相比,但是朕也清楚若仅只封你一人为妃的话,于你和孩子都没好处,所以朕会将荣嫔、惠嫔一同晋封为妃。”

封妃一事他早就有想法,只是碍于太多的因素一直没能定下来。之前他是打算定四妃的,但是宜嫔的所作所为让他不得不将她排除在外,至于其他人,大部分不会有变动,少数人的位份会随之而动。

听康熙这么说,云汐鼻子微酸,眼眶略微发红,明显她没有想到康熙会为她考虑这么多,至于为什么只封三妃而不是四妃,云汐根本就不关心,毕竟这封妃除了资历家世,还讲究子嗣,上一世宜嫔成功封妃,这一世康熙竟然将她排除在外,那么云汐就不可能为自己的敌人说好话,她又不是傻。

云汐的手环过康熙的颈项,下巴抵着他的肩,原本冰封的心在此刻裂开了一道缝,而她对康熙的抵抗,不说溃不成军,却也再不复往日的那般坚定了。曾经的她失去一切,虽然不是无人心疼,可是心疼她的都没有好下场,今生好不容易遇上了一个可以护着她的人,可偏偏这个人要是皇上,且永远不可能属于她一个人。

想到这里,云汐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泪水不自觉地从眼里滑落,最后滴在康熙的明黄的龙袍上,慢慢地晕散开来。她一直知道宫里忌讳眼泪,身为嫔妃她不应该随意哭泣,可是此时此刻她却再难压抑自己内心的感情,也做不到冷静地去面对别人。

有的时候她也会埋怨上天,为什么要给幸福却不能给完整的,不给完整的也就罢了,为何就是这一点也得去争去抢。明明她最不喜欢的就是争斗,但她却不得不争,不得不斗,因为她比任何都来得输不起。

康熙感觉到肩上传来的点点冰凉,伸手轻轻推开云汐的瞬间,只见她漂亮的杏眼里不断有泪水无声地滑落,不同于其他人哭得可怜,也没有其他人哭得漂亮,可却让康熙觉得无比的心痛,他伸手想抹去她脸上的泪水,只是越抹越多,康熙一边要顾着怀里的福宝,一边又想哄云汐,手忙脚乱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汐儿这是怎么了?难道你不高兴朕封你为妃吗?还是你对荣嫔和惠嫔被封为妃有意见?若是你不喜欢朕不封了还不行吗?别哭了,你别哭了好不好?”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不甘心

云汐盯着面前这个不知所措的男人,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的种种想法都显得有些可笑,他是手握天下的君王,心里要装得人和事太多太多了,自然不会将心落在一个女人身上,是她求得太多才会一直陷入矛盾之中,若她能简单一点,只求在他心中占据一席之地,事情可能会简单很多。

其实,她若只求这一席之地,现在她不就已经实现了吗?

瞧,英明神武的皇上此刻就像一个呆头呆脑的愣小子一样,一手抱着他们的儿子一手搂着她哄她开心,这要说出去,怕是没几个人能信吧!

“谁说臣妾不高兴,臣妾只是觉得皇上对臣妾真的很好,要知道臣妾的阿玛和额娘可都没管过臣妾的死活,甚至很多时候他们都觉得臣妾应该多多谦让,即便是危及性命他们也没有丝毫担忧。倒是皇上,事事都为臣妾着想,可臣妾却因为种种原因而害怕上前,生怕自己只是自作多情。”云汐抿着唇,强忍着泪水,用带着鼻音的声调慢慢诉说自己内心的惶恐。

她并不算是一个大胆的人,她的每一步看似走的大胆,可实际上她走这一步反复斟酌了无数遍,可以说她骨子里还是带着一丝无法磨灭的小女人心态的。

“朕说你傻,你还真傻!若你真的那么容易被人替代,朕又何必花这么多的心思,至于自作多情,倒是朕一直觉得自己在自作多情,毕竟汐儿对朕的情意可并非次次都回应。”康熙看着云汐这小心翼翼的模样,心中满是心疼,他知道她在府里时过得不易,却没有想到这些事情会给她造成这么大的影响,若是早知道,他不用困扰,她也不会害怕后退了。

话是这样说,但康熙心里对于云汐的父母还是有所迁怒的。人看重利益不可怕,若是因为利益连骨肉亲情都不顾,那也就不能称之为人。若非云汐没有对付他们的意思,康熙早就下旨将两人给惩治了。

“皇上这是在责怪臣妾吗?”云汐一脸小女儿娇态地瞄了他一眼,那娇俏的模样让康熙一阵目眩神迷,哪里还能说出责怪二字。

这一刻,康熙连自己说了什么都忘了,哪里还能记起其他事,罢了罢了,只要她高兴,他退上两步也是无碍的,毕竟比起后宫那些一心只想要权势地位的嫔妃,云汐从未让他有过为难之处。

虽然康熙并不能理解云汐的想法和做法,但是他要的只是她高兴而不是伤心,抬起手瞬间,看着指尖的泪痕,心微微有些抽痛。别看这一切都过去了,但是他是真不喜欢她流泪的模样,那种悲伤和绝望的表情绝不是一时半会能累积的,或许她在索绰络府时,真正受到的委屈比他想象的还多,但是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未来有他护着,若再有不长眼的人凑上来,他定然是不会轻饶的。

得了这么大一个好消息,云汐心里肯定不会无动于衷,她虽然没有想过自己能这么快晋升为妃,可她心里清楚只有坐到妃位才能触及后宫权柄,也许不能掌握太多,但只是几分便足以震慑后宫那些奴才。

云汐心里清楚她们若是封妃,佟贵妃或者钮钴禄贵妃二者其一必定会封皇贵妃,当然若是争斗太过,又或者太皇太后插手,最好的局面便是保持原样。不过依着佟家日渐势大的局面,佟贵妃晋升皇贵妃的可能性更大,毕竟康熙再能托,这四阿哥也会在近两个月内过继出去,毕竟一直拖着,影响的可不仅仅只是后宫。

而在这个时候,乌雅氏最终还是说服了宜嫔,三人连成一线,却是各有心思,所以即便她们打定主意出手,也未必能有好效果,何况云汐一直盯着她们这些人,但凡她们敢对她和她的孩子出手的,她必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但是让云汐没有想到是除了她之外,惠嫔似乎早就盯上卫常在了,只是一直没有动作,也不知道是等着卫常在主动求上门还是另有打算,反正相较从前很是沉得住气。可惜她沉得住气,卫氏常在却沉不住气,不,也许应该称卫常在心大,不满足于一直被惠嫔所左右,只是让她也没有想到的是她不满足于*控,而惠嫔也并不满足于放走她这个为自己谋取利益的棋子。

作为延禧宫的宫主,惠嫔的手段明显要高于卫常在,毕竟辛者库出身的卫常在不仅只是在嫔妃之中身份最低,就连在宫女之中也算不上什么好出身,再加上家族并不给力,手头没有势力的她就算心计手段尚可也无法做到乌雅氏那样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不然就凭康熙对她的荣宠她根本不至于混到现在都还只是一个没多少势力的常在。

现在卫常在想要化被动于主动,寻找别人合作是最为安全,也是最为便捷的办法,但是她想掌控全局,摆脱从前的一切却不容易,除非她合作的人是惠嫔,又或许惠嫔放手,否则惠嫔一旦出手,她之前做的那些统统都是白费。

“本宫倒是小看了,一次不行,再来第二次,且瞒着所有人拉上宜嫔,办法虽然不错,可惜本宫没那么好忽悠。”惠嫔暗地里敲打几次,原是想让卫常在回心转意,毕竟她年纪不小了,康熙到她这里来,次数不多,且很少再让她侍寝,她心知自己是不会再有其他子嗣,便将主意打到了延禧宫这些低位份的嫔妃身上。

她原是想借腹生子,增加筹码,即便日后她的胤禔不能上位,也不至于孤军奋战,谁知卫常在倒是有心思,一次算计不成,接着再算计也就罢了,竟还想瞒着她这个一宫之主,她若是就这样等她把事办成了,她这延禧宫宫主的脸估计也被踩到泥地里去了。

卫常在似乎没有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惠嫔的监视之下,现在一切都被揭穿,她突然有些心灰意懒的感觉,原本以为这一次只要同宜嫔等人联手,借昭嫔或者其他人做挡箭牌就能保住肚子里的这个孩子,谁知一切都好好的,到了这临门一脚却被惠嫔一棒子打倒,她不甘心呐!

“娘娘说这些话是想把消息公布吗?”卫常在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整个人一扫之前的了精神,瞬间像是矮了几分一般。

惠嫔见她这副彻底放弃的模样,一阵大笑,随后语气讥诮地道:“放心,本宫还没那么宠,以你出身,即便皇上给你再多宠爱,也不会许你高位,特别是太皇太后还在的情况之下,所以你就算生下这个孩子,你也没有资格亲自教养,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只要你不像乌雅贵人那般作死,这孩子就一直是你的,而不是过继给别人。”

卫常在被惠嫔的话说的一愣,倾国倾城的容颜因着这些话瞬间失了血色,却不影响其颜色,相反地更增添了几分楚楚可怜之姿,这也难怪她算计了康熙之后,康熙也未曾直接冷落于她。不过就算如此,康熙也未再给她任何特殊对待,不然以卫常在的心计手段,她的目的应该更早达成才是。但是卫常在的出身在众嫔妃之中排末位,就连宫人之中,也不算出挑,再加上家族并不给力,手头上没什么势力的她算计小事还成,算计大事,多半要糊。

单瞧出身比卫常在好不了多少的乌雅贵人,同是宫人出身,可就是因为乌雅贵人家族给力,不然她就算有再多的心计手段,又凭什么能在佟贵妃的眼皮子底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说到底,这心计手段是必备,家族势力却是根本,再不然能让康熙出手,那也是出路。

“娘娘就不怕太皇太后知道了这个消息,再对我出手,毕竟这也不是第一次,一来二去的,怕是更没悬念了。”提及上次小产,卫常在的神色看似平静,但眼底蕴藏的却是深深的恨意。

惠嫔将卫常在的神色看在眼底,嘴上却并不做评价,她这个人虽然不是特别聪明,却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对于同等地位的嫔妃她不怕得罪,但对于犹如定海神针一般的太皇太后,她就是私下里也从不评论,至于她想要保住卫常在肚子里这个孩子的事,说实话,能保住她得利,不能保住她也没多大的损失,最多就是白忙一场,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她心里清楚太皇太后但凡还有一丝在乎皇上,又或者不想同皇上翻脸的话,这种事她就不可能再出手,毕竟上次的事情不仅让皇上愤怒异常,祖孙俩还为此闹了不少矛盾,关系相比从前可不只疏离那么简单,现在正面临着下一届选秀,太皇太后若是有别的打算,就不能在这个时候因为卫常在而惹怒皇上,毕竟谁能保证这卫常在这一胎生的就是小阿哥。

“这件事就不用你担心了,该怎么做本宫自有打算,至于你和宜嫔的合作,本宫劝你还是当什么都没有发生的好,毕竟你可没有帮着善后的家族和亲戚。”惠嫔看着垂死挣扎的卫常在,明知她不甘心,却不给她继续挣扎的机会,直截了当地将此事给强行解决了。

卫常在一脸不甘地看着起身离去的惠嫔,有心争辩,却无力改变这既定的事实,心中憋屈,却知道单凭她自己,根本就起不了任何作用,可是她真的好不甘心呐!

第一百八十三章 真真假假(二更)

宜嫔根本就没有想到惠嫔会来一招釜底抽薪将她所有的布局都打乱,她想要算计昭嫔是因为之前的恩怨,也是因为卫常在的蛊惑,现在一切都准备就续了,卫常在竟然半路撂担子,表示不玩了,这让宜嫔怎么忍!

乌雅氏也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一步,宜嫔没想通,她却知道延禧宫中能牵制卫常在的无非就是惠嫔,可卫常在到底被惠嫔抓住了什么把柄,竟然连站出来说上一句都不敢,这倒是让她颇觉得讶意。

眼瞧着宜嫔一副怒发冲冠准备冲到延禧宫去的模样,病弱的乌雅氏本是想伸手拉着她,没想到宜嫔力气太大,差点将她从椅子上扯下来,好在她反应够快,用另一只手扶住了椅子,否则真摔下去,她怕是不躺个几天不能恢复元气呢!

“乌雅氏,你拉本宫干什么?难不成你是赞同卫氏的选择,认同她同本宫作对,还是说你和她一开始就是一伙的,你们的目的就是愚弄本宫!”宜嫔看着样子狼狈,仿佛随时都会从椅子上摔下来的乌雅氏,不仅没有一丝感谢,相反地咬牙切齿,将所有的罪过都推到了她和卫常在身上。

乌雅氏看着怒不可遏的宜嫔,第一次觉得选择和她合作是个错误,原本她以为宜嫔的风风火火都只是表面,内里她和自己一样精于算计,但是此时此刻她知道宜嫔或许有手段,但是不够冷静的她一旦被激怒,便成了最好被攻破的突破口,这不是她愿意看到了。

“娘娘,若我和卫常在是一伙的,我现在就不会站在这里,更不会阻止你去做傻事。”乌雅氏冷笑一声,随后松开宜嫔的手,目光紧紧地盯着她,眼神透着一丝漠然。

宜嫔看着乌雅氏那一脸‘任她选择’的表情,嘴角一撇,语气颇为不屑地道:“做傻事?本宫瞧着怎么像是你在取笑本宫呢!”冷哼一声,宜嫔转回身坐到原位上,“也对,你乌雅氏一向聪明,现在这样是想说你已经看透了事情的本身,又或者你还有别的主意?”

乌雅氏看着句句带刺的宜嫔,知道她现在的心情当了,她也不想跟她计较,只是沉吟片刻,才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比谁都积极的卫常在连面都不敢露,肯定是被惠嫔抓住了什么把柄,而这个把柄让她不敢冒头!”

她说这些只是想引导宜嫔,毕竟她现在的势力大大缩水,很多消息已经不像从前那样容易获得了,为了这个计划能顺利实施,她不得不向宜嫔低头,充当这个类似于智囊的角色。

“你的意思是卫常在的退缩并不是出自她本意,而是惠嫔不允许她掺和其中?”宜嫔闻言微微一愣,明显她还没有想到这事上去。

“是,卫常在不满足于现状,不想一直当惠嫔手中的棋子,那么她就必定要想法往上爬,同娘娘合作是她的第一步,她若是想耍娘娘,没必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只是不知道惠嫔娘娘到底抓了她什么把柄?”乌雅氏眯着眼,心里却暗自琢磨着卫常在可能被抓到的把柄。

此时的她好不容易才搭上宜嫔,自然是不想计划就此搁浅,而且她们之间的一举一动不说都被人看在眼里,却也引来不少关注,这样下去她们很可怜是算计不成反被人算计。

宜嫔冷着一张脸,脑海里努力回想着之前的种种,她总觉得惠嫔抓到的把柄一定是她可以预想到的,毕竟对于位份低微的卫常在而言,用位份压制是一回事,但要控制,肯定不仅仅只是身份地位的关系,可到底是什么呢?这一瞬间,宜嫔也好,乌雅氏也罢,两人好像福至心灵一般,对视一眼,脱口而出道:“她有孕了。”

对于低位份的嫔妃而言,若不得宠爱,或者没有倚仗,那唯一能让她往上爬的条件就是子嗣,这一点仅看乌雅氏就知道,子以母贵不假,但子以母贵也是真。

“本宫自以为聪明人,却没想到最终倒是让卫常在给耍得团团转,难怪她会这般坚定要以有孕为借口,拿昭嫔等人当挡箭牌,现在想想,倒也能理解,若非备受宠爱之辈,怎么可能把所有的目光自她身上吸引走,毕竟这后宫谁还能比卫常在更得宠。”宜嫔冷笑一声,随后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语气显得无比的讥诮。

“娘娘息怒,这事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但也不一定是件坏事。”乌雅氏心里的气一点都不比宜嫔来的少,但是她心里明白,她要想翻身就不能错过这次机会,否则时间长了,别说皇上,就是后宫嫔妃,又有谁还能记得她这个乌雅贵人。

宜嫔眉梢微挑,目光紧紧地盯着乌雅氏,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弧度,“哦,那依你的意思,卫常在有孕反而更有利于我们的计划啰!”

论心计手段,宜嫔自认不如眼前的乌雅氏,在没有晋升为嫔时,身为贵人的宜嫔可是相当看不惯乌雅氏。凭什么她们这些通过选秀进宫的世家贵女还比不过一个小小的包衣,好在后来她成功晋升为嫔,而乌雅氏依旧只是个贵人,这才让宜嫔原本想要一较高下的心慢慢地回归于平静。

这次合作算是不得已而为之,先前她看中的是卫常在的得宠,至于乌雅氏,已经明摆着失宠了,她根本就不怎么放在眼里,可谁能想到最后这卫常姑竟摆了她一道。不管她有什么样的理由,这一笔账她是一定要跟她算的。

“不错,既然卫常在之前就已经帮着娘娘拟定了计划,现在加上一个卫常在,岂不是更容易让人相信,毕竟卫常在是真的有孕。”有一个真的在前,后面那个就算是假的,别人也会认为是真的。

宜嫔身后的尚嬷嬷和汪姑姑默契地互视一眼,彼此都看到对方眼底对乌雅贵人的忌惮,同时她们心里也庆幸这乌雅贵人已然失宠,不然以她的心计手段日后怕是要成自家娘娘的心腹大患。别看乌雅贵人出身低,可人家爬得快,若非之前的种种意外以及她本人的野心,指不定现在也是嫔了,到时真对上,还不知道是谁输谁赢呢!

宜嫔听了乌雅氏的话,心中大惊,虽然她行事也不择手段,却也没有说翻脸就翻脸的,针对卫常在的反复,她有想算帐,却没想转身就把人给卖了,可乌雅氏不一样,她几乎是还没转头就直接把卫常在给算计上了,那么她敢断言,这样的乌雅氏为了利益可以随时卖了所有人,当然也包括她这个合作者。

当然,这种事情她心里清楚就好,什么都说出来那就显得没意思了,毕竟她还想借助乌雅氏之手,将昭嫔拉下马,就算卫常在中途松手,她也不能因此而放弃。

“说的不错,真亦假时假亦真 假亦真时真亦假,既然已经决定了,那自然要做到万无一失才行。”宜嫔目光定定地看着乌雅氏,明显她是要让乌雅氏接手此事。

乌雅氏历来都是聪明人,她心里清楚若是没有筹码,那就只能卖力气,总之她得拿一样,否则她凭什么要求宜嫔同自己合作,“娘娘说的是,不动手则已,一动手自然是要做到最好才不枉费娘娘的一番运作。”

“不,是不枉费我们的一番运作。”宜嫔关键时刻还是知道分寸的,而且她没蠢到因为乌雅氏的两句话就忘乎所以,把一切都背在身上。

这次的计划,若是成功,于她和乌雅氏都有利,若是失败,她们两个谁都讨不了好,甚至还会因此而吃挂落。她要是为了这一时的风光担下一切,到时不管是成功还是失败,在旁人眼里,都是她郭络罗氏主谋,而她乌雅氏不过是一个被指使的人。

乌雅氏眼波流转,见宜嫔不上当也不勉强,反正她此举也不过就是试探罢了,能成最好,不能成她还有别的法子,反正这次的事情她总会想办法推到别人身上去的,“娘娘说的是,只盼着咱们这次合作能心想事成。”乌雅氏冷眼瞧着宜嫔故作镇静的脸上闪过一丝得意,又接着道:“卫常在突然撂担子虽然事出有因,但是她到底还是不信任娘娘,不然她有孕的事就该早点说出来,这样大家有个准备,自然不会像现在这样闹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宜嫔闻言笑了,看了看乌雅氏那副谦卑的模样,心中对她的知情识趣还是很满意的。虽然她们谈不上所谓的互相信任,但是既然选择了合作,宜嫔就不可能忽视她的存在,毕竟乌雅氏不仅得用还得防呢!

之前满月宴的事,准备不够充分,又罔顾圣意,这才闹得她里外不是人,本以为时间长了,皇上就算是看在老五的份上也会将事情揭过,但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皇上竟然直接将她冷落一旁,就连她的庶妹都比她得宠,这让一向骄傲的她如何接受。若非如此,她怎么可能在明知昭嫔得宠的情况下依旧选择算计于她,还不是因为她已经走投无路,只能放手一博吗?

第一百八十四章 充数

云汐对于惠嫔半路拦截卫常在的事情表示理解,毕竟在这后宫,嫔妃们为了稳住自己的地位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惠嫔此举也不过是为自己多增加一些筹码,并没有伤天害理,此举相比宜嫔和乌雅贵人的算计,可以说是大善。

之前云汐对于卫常在肚子里的孩子就存着一丝不忍,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她是不会对她动手的,现在这样的确是为她省了不少事,但是她心里清楚宜嫔也好,乌雅贵人也罢,怕是已经猜到卫常在的改密了。至于她这边,她们可能根本就不管真假,而是想直接来个以假乱真,毕竟消息一出,后宫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会集中到卫常在和她的身上来。

到时不管是印证她有孕还是卫常在有孕,都会引起一场风波,继而不管是太皇太后还是这后宫嫔妃都会有将目光放在她们身上,至于动不动手,看得就是各自想法和手段了。

“娘娘,咱们现在该怎么办?”许嬷嬷是真没有想到自己才示意小池姑姑动手,这边宜嫔等人就已经想好怎么算计自家娘娘了。

“还能怎么样?让她们继续折腾呗!总不能因为我不想消息泄露,而想法杀了她们吧!”云汐抿着唇,双眼微眯,心里却盘算着要怎么解开这个困局。

她让人盯着宜嫔她们的动静不假,可得到消息是一回事,阻止她们又是另外一回事。毕竟她不是康熙,也不是太皇太后,无法在这里搞一言堂,再者她手中的势力并不算大,就算有了发展,也还不到能对妃嫔动手的地步。

她看过那个文明时代的电视剧小说,那些所谓宫斗的剧和小说,可以说是集集死人,身份有高有低,可现实是宫里的确会死人,却不是什么人都会死,毕竟在这个时候,讲究家族协作,要么是趁着别人羽翼尚未丰满前除掉对方,要么就是用阴私手段除掉对方,反正各种方法看似简单,却需要一个长期的过程,一如云汐对太皇太后做的。

意外、生产以及生病死亡是宫里最常发生的,要么做的够干净,要么做的够隐秘,再要么就是势力够大,让人无法动摇你的位置,否则谁会冒这种大不韪去杀人。

“可是……”

“没有可是,如今我已经两个月了,原本是想熬过三个月再公布消息的,现在瞧着是不可能了,而卫常在肯定是先于我有孕,宜嫔和乌雅贵人一旦确认消息便会动手,毕竟她们不能等着卫常在将胎坐稳,也不能等着我‘真的’有孕。”云汐打断许嬷嬷的话,轻描淡写地说完,便挥手示意她下手,而她上前几步,整个人躺在床榻之上,双眼微闭,可微微皱起的眉头无不显示着她内心的不平静。

许嬷嬷心里一阵叹息,她虽然不能改变这件事,但是这永和宫,她还得想办法再清理一番,毕竟自家娘娘有孕的消息一经证实,那些不容许后宫平衡被打破的人怕是就要往永和宫伸手了,与其准备不足,让自家娘娘和小阿哥受伤,还不如先一步紧张起来,将该处理的事情都处理好。

几天后,宫里便隐隐开始传出卫常在有孕的消息,隔两天后又开始传昭嫔有孕的消息。一开始仅止是小范围地传播,随着时间,消息越传越广,明明这些人什么都不知道,可是却说的有鼻子有眼,一时间后宫诸人看向云汐和卫常在的目光满是探究,甚至就连太皇太后也在言语上试探了云汐好几次。

相比云汐的镇定,被吓得脸色发白的卫常在无疑是不打自招,她不知道在延禧宫里她经历了什么,但是就她在太皇太后以及后宫嫔妃面前的表现就足矣证明她这有孕是不掺假的。

好在太皇太后到底还是顾及康熙的,不然依着太皇太后的脾气,应该是直接召太医来为她们诊治。不过即便是这样,言语上太皇太后可是一点余地没有留,若不是云汐沉着,怕是要和卫常在一起被认定为有孕了。

不过她心里也清楚,这种事她嘴上否认是不行,后宫里的女人一向都不怎么相信别人的嘴,她们历来只相信自己看到的或者说她们认定的。

从慈宁宫里回来,云汐原本还想着等康熙过来后,跟他通通气,毕竟宫里现在对于她和卫常在有孕的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有些事她不好做,但是由康熙出手的话,会显得更有威慑力。可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一回永和宫她便听说康熙已经过来了,正在书房教福宝读书。

云汐没有多想,便直接往书房走去,站在门前,看着康熙抱着福宝一字一句教他念诗时,云汐心里不由地生出一丝眷念来。若日子一直都能这样平平静静地该有多好啊!

康熙自打上次无意间教福宝背诗后,每次来永和宫便多了一件事——教福宝认字读书。最近,宫里有不少传言,他一开始没怎么注意,只是下意识地动手惩治了几个冒头的奴才,本以为事情会过去,却没有想到最终越演越烈。今儿个是去慈宁宫请安的日子,康熙不想在这个时候凑上去,所以上朝一就直接来了永和宫,虽然心里有事,但是面对福宝时他还是很用心的,并没有频频走神,这一点足矣说明康熙的自制力。

教完一首诗,康熙正准备再带福宝读上两遍时,感觉到不对,抬头的瞬间便见云汐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两眼直直地着他们,只是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康熙皱了皱眉,抱着福宝直接起身,只是还不待他开口询问,云汐就已经回过神来了,她有些慌乱地冲着康熙行了一礼,“给皇上请安。”

“这是做什么?朕说过私下里不必这般多礼。”康熙叹了口气,随后伸手握着她手,低声问道:“说吧!太皇太后可是又为难于你了?”

云汐眼皮一跳,一听康熙的话她便立马想起之前自己想要同他商量的事了,太皇太后的这次没有直接动手,那下一次定然不可能轻易让她过关,所以为了保险起见,她必须找康熙拿个主意,毕竟宫里能太皇太后忌惮的就唯有康熙了。

“皇上近来可知这宫里的传言?”云汐抬起头,双眼直视康熙,语气略显犹豫地问道。

“说你和卫氏有孕?这事朕动手惩治过一些人,却不想不仅没能将这流言给压下去,反而传得越来越广……等等,你的意思是太皇太后今儿个因着这些流言为难于你了。”康熙眉头一皱,想到太皇太后对云汐的种种不满,他眼里不由地闪过一丝警惕。

云汐勉强地勾了勾嘴角,无奈再怎么努力也挤不出半点笑意来,她紧紧地回握康熙的宽厚的大掌,轻叹道:“说不上为难,但是言语之间肯定是想从臣妾这里要一个明确的答案的,不过臣妾都给推脱了。倒是卫常在,却是真的有孕了。”

不管是什么消息,云汐都不希望康熙从别人嘴里得知,卫常在有孕的事对她有多大的影响,她相信康熙比谁都清楚,所以不管他是想保谁,又或者两个都保,他都必须尽快拿出一个态度来,不然真等到太皇太后等人出手,那一切就晚了。

她虽然知道卫常在肚子里的孩子是康熙的,她可以不去伤害,却做不到坦然接受,如今面对是谁会被舍弃,她自然不希望是自己和自己的孩子,至于卫常在,她若有本事,那她也无话可说。

康熙听罢一脸震惊,想起上一次卫氏有孕引起的动荡以及自己被算计的愤怒,他竟丝毫没觉得高兴,相反地那种再次被算计的感觉让他心中不悦。之前的种种,看在过往的情份上,康熙可以说是相当包容卫氏了,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的包容换来的却是她变本加厉的算计。看来他是真的对她太过宽容了,以至于她一次又一次地触及他的底线,挑战他的容忍度。

云汐瞄到康熙眼中一闪而过的火光,微微垂下头,眼底闪过一丝冷色,继续道:“虽说卫常在有孕是太皇太后言语试探而来,并没有经过验证,但是基本上能证实,到时卫常在证实有孕,臣妾便面临一个进退两难的选择,毕竟说没有也不行,说有似乎也不对。”

云汐的话一点都没有夸大,她要面临的境地的确就是这样,半点没有夸张,若康熙因为卫常在肚子里的孩子而犹豫的话,她的处境会变得很艰难,毕竟比起卫常在,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似乎显得更具有敌意。

后宫自打封嫔后,已经许久没有动静,想要封妃的人一抓一大把,可以说是个个都有心,但真正有这个实力的,不,与其说是实力,不如说是对皇室的贡献,而嫔妃对于皇室最大的贡献就是开枝散叶,所以有子傍身的都有再进一步的想法,云汐是其中之一,但是资历浅薄,其他人均将她当成充数的,可若是她再生下一子,到时充数的还不一定是谁呢!

康熙见云汐这般苦恼的模样,这才考虑到她的处境,若说卫氏有孕会让他觉得愤怒的话,那么云汐有孕却是他一直期待的事情,他不可能因为一个卫氏便将她置于险境之中。另外他要封妃的事并不是说说,一旦三藩稳定,此事便要提上案呈,到时为免太皇太后反对云汐晋位,这事他必定是要管一管的,不然没有这个孩子,他如何让云汐明正言顺地封妃,至于卫氏,既然她有能力算计,那她必定也有能力过三关斩六将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凉了

就在康熙心里一边迁怒卫氏的不知所谓,一边转动脑筋想要怎么摆平这件事时,他怀里被忽视已久的福宝很是不高兴地叫了,小胖手一直划拉,小胖身子直直地爬到云汐的怀里,那委屈的小表情,无不是在控诉康熙这个无良阿玛对自己的冷落。

云汐看着福宝可怜兮兮的小胖脸,原本有些阴郁的心情突地好转许多,事情已经发生了,她就算心里再不舒服她也不能否认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康熙也一样,他虽然是一国之君,但是在没有掌握主动权之前,他有着太多的身不由己,特别是这事发生的突然,康熙根本就摸不着头脑,唯今之计,便是引他主动追查主因,等宜嫔等人被揪出来时,她想年底封妃之事,宜嫔是真要凉了。

“皇上也不要太为难,这事发生的突然,也不知道这流言到底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打一开始便有鼻子有眼,让人想不相信都难,这也难怪太皇太后非要弄个明白。”云汐垂着眼敛,玉手摸了摸福宝的小光脑门,看似无意,实际上却是说出的话都意有所指。

康熙闻言脸色一沉,他只顾着*玛嬷对云汐的为难和卫氏的自作主张,却忽略了真正的源头,之前他惩治那些传闲话的奴才是在御花园,那些人看似没有关联,实际上怕是有人故意授意吧!

“梁九功,派人去把御花园里传闲话的那些奴才都给朕送到慎刑司去,朕今晚就要知道到底是谁在后宫散布这些消息。”康熙沉着脸,一些低喝。

守在门外的梁九功领命之后便直接往外走去,脚步匆匆的模样好似有狗追一般,看得过往奴才都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暗自想想自己这段时间可有什么越矩的地方。不是他们喜欢草木皆兵,而是梁九功的行动意味着皇上的命令,毕竟一连几次清洗,不说普通宫人,就是那些暗桩、眼线,心里也是害怕的。

这人都只有一条命,他们就算能为主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可常言道好死不如赖活着,但凡能活,谁又愿意去死,而且还死得这般憋屈!

等到御花园里那几个传闲话的奴才一一被投入慎刑司后,整个皇宫又开始变得人心惶惶起来,谁也不知道康熙此举到底是为了什么,毕竟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了,很多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随后,各宫都开始有奴才被带走,这让原本笃定计划没有问题的宜嫔和乌雅贵人都显得无比的小心。她们的计划才进行到一半,按理是不可能引起皇上的关注的,所以两人都认定是有别的什么事情发生使得皇上动怒,以至于引起这么大的动静。

延禧宫里,看着侍候自己的宫女被带走,卫常在吓得直发抖,她本以为自己退出计划,不与宜嫔她们合作就行,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她想得太过理所当然了。慌乱间,她想到惠嫔说的那些话,起身的瞬间便去了延禧宫的正殿。

惠嫔听闻卫氏求见,真的一点都不例外,卫氏此人野心不小,心计手段也不错,可是这胆子说大也大,说小又很小,可以说她这样的人能闹出天大的事,却不敢承担责任。像现在这样,一点风吹草动就一脸沉不住气的模样,也难怪三言两语地就让太皇太后挤兑的露了马脚。倒是昭嫔,态度太过暧昧,让人摸不清她的底细,但越是这样她就越是不能放心。

听她额娘传来的消息,皇上有意封妃,以她的资历和胤禔这个大阿哥,她不说成四妃之首,最起码能在四妃里占一个位置吧!至于其他能晋升为妃的人,在她看来,荣嫔是一个,资历老,又有一儿一女傍身,嫔妃之中少有人能和她比,所谓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们这些进宫早的嫔妃,即便不得宠了,但也不是说被替代就能被替代的;宜嫔和昭嫔也是其一,虽然两人进宫的时间不同,却各自都有一子,且很得皇上宠爱,就算现在宜嫔被皇上冷落了,可惠嫔相信,只要宜嫔能哄得太皇太后开口,她这个妃位不说十拿九稳,却也相差不离;至于其他嫔主,不管是得宠的还是不得宠的,有子嗣或者没子嗣的,依着皇上的态度,惠嫔大致上也能分析出几分来。

而眼前的卫氏,出身忒低不说,眼大心空,野心和能力不成正比,却一次又一次地挑战皇上的权威,若非她还有其他的打算,她还真不想被眼前这个蠢货一次次地拖累。

“行了,你既然有孕在身,那便好好养着,没事别出来。”惠嫔扫了她那楚楚可怜的面容,相对于男人的怜惜,她却是满满地不耐。

“可是娘娘,皇上的人刚刚将冬梅给带走了,您说是不是宜嫔她们恼羞成怒,将事情都推到了我身上,继而昭嫔娘娘不满,皇上这才……”卫氏口中的话只差没有当面说是云汐告状才引得这引这些事情发生了。

惠嫔扶额,若不是卫氏这张脸,她何必自找麻烦留这么一个祸害,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也就算了,还喜欢臆测,这根本就是一个活生生的麻烦,为了避免她把事情弄得更糟,惠嫔接下来的话可是半点余地都没经她留,“怎么?你们能暗地里算计别人,还不许别人想法还手了。依本宫看,昭嫔不满是真,告状也是真,但引起皇上的不满的却是你的愚蠢,你以为你一而再再而三地瞒着皇上有孕,皇上真的会一再地容忍于你。都已经把路走绝了,那就老老实实地待在屋里养胎,否则再失去肚子里的这块肉,你可以想想未来你还有什么倚仗?”

“我……”卫氏一脸颓然,明显她自己心里也清楚,她在算计这个孩子的瞬间,她就已然失去了康熙所有的宠爱。

“好了,本宫没时间开解你,你若能想通,便好好养胎,若是一举得子,即便没有高位,一个贵人之位还是有的,你若想不通,真失了腹中胎儿,你自己会有什么下场,不用本宫说你也清楚。”惠嫔可不是卫氏,她不说四观六路耳听八方,但是该打听她都会打听,毕竟胤禔一天天大了,有些事情她都应该为他打算起来了。

卫氏浑浑噩噩地回到自己房里,此时她脑子里可以说是一团糨糊,根本想不出所以然来,倒是她身旁的秋嬷嬷更懂得取舍。有了她的劝慰,卫氏不说很快打起精神来,至少不再像之前那般惶恐不安。

康熙的举动并没有因为卫氏的惶恐就结束,他有心查出事情的起因,除了让梁九功查询审问之外,龙卫也很快动了起来。相比梁九功一步一步的审问,龙卫的消息来得更快,毕竟在康熙重视起后宫这一块后,不说每个宫殿都有龙卫存在,但龙卫时不时地也会四处蹓跶,所以很多旁人发现不了的人或事,他们都能发现,继而利用起来。

而这边康熙还没有得到最终的答案,那厢太皇太后就已经知道了前因后果。相比于康熙的愤怒,太皇太后对这种并没有太大的感觉,嫔妃之间的争斗在她看来就是后宫最大的平衡之道。只是宜嫔联手乌雅氏以及卫氏的选择让她颇有些看不上,毕竟她历来都没把这两人看在眼里。

苏麻喇姑看着自家格格那副不甚在意的表情,心里暗自叹气,现在呈现在她们面前的消息,很直接地表明卫氏有孕是真,而昭嫔有孕却属不实,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反而有点拿不准自家格格的打算了。

“格格,这事您打算如何处理?”苏麻喇姑轻声问道。

“处理?为什么哀家要处理?宜嫔打得主意不错,却与乌雅氏等人为伍,这让哀家颇为不耻,至于卫氏,这个奴才倒是胆子真大,一次不成,再来一次,可哀家却不能因为她而跟皇帝闹翻,倒是这昭嫔,看送来的折子,她应该没有身孕,可哀家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这一时半会的总也想不明白,看来哀家是真的老了。”太皇太后单手撑着头,语气不急不缓的,看样子是真不打算管了,但是她话里的疑问却预示着她想要知道的事情。

苏麻喇姑看着头发灰白的太皇太后,鼻子微酸,这么多年过去了,格格也好,她也罢,都老了,可是为什么都到老了,格格还放不下曾经的那些执着呢!

“苏麻,让人再查查,哀家要知道昭嫔到底有没有孕?”一如苏麻喇姑所想,不过片刻,太皇太后就已经下了命令。

“是,奴婢这就让人去查。”苏麻喇姑看着闭着眼睛不再说话的太皇太后,最终还是选择遵从她的吩咐。

等苏麻喇姑叹着气往外走时,太皇太后睁开双眼,目光复杂地看着苏麻喇姑的背影,嘴唇翕了翕,想说点什么,可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她最后的坚持仅仅只是希望能加深科尔沁和皇室之间的交际,毕竟再多的利益都没有血脉来得让人放心,所以其他的她能退,在这一界选秀的事情上,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退的。哪怕所有的人都不能理解她的苦心,但只要科尔沁好,她做什么都甘愿。

再次闭上双眼的瞬间,脑海里浮现的全是她在科尔沁草原上骑马跳舞的画面,那时的她是真的很快乐,无忧无虑的好似没有任何烦恼,可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变得不快乐了,是嫁给皇太极的那一刻,还是得知自己只是姑姑的一颗棋子的那一刻,她开始有些分不清了,但是她唯一能清楚地记得的是她的使命——生下含有黄金血脉的皇嗣。

她做到了,却也失去了,随着年纪越来越大,她心里也清楚有些事必须提早处理,比如皇帝想要封妃的事,她不说阻止,但要确保这其中有一个位置是属于他们科尔沁的。

第一百八十六章 病急乱投医

康熙查出幕后主使虽然花了些功夫,甚至因此闹得整个后宫都人心惶惶的,不过云汐的目的还是达到了,她心知太皇太后对付自己以及其他嫔妃为得是什么?虽然她不可能帮着太皇太后实现,但是她会给她一个态度。

可是还不待云汐表态,太皇太后就已经出手了,她虽然没有表明要维护宜嫔等人,从她执着地想要确认云汐是否有孕这一点就已经表明了她的态度。康熙不想太皇太后一直因着这件事追着云汐走,便直截了当地表明云汐有孕的事实,而太皇太后却因着云汐不肯正面回答的事情勃然大怒,甚至连康熙的面子都不顾,硬生生地当着众人的面罚了云汐到慈宁宫的小佛堂里面壁思过。

康熙当场就变了脸色,对于太皇太后毫不避讳地惩罚云汐的行为很是不满,虽然他们一开始没有将事情说清楚,但这并不表示康熙就默许了太皇太后插手他的一切,而且云汐有孕在身,太皇太后却不顾她的身子,执意罚她进小佛堂,这样的举动难免会让康熙想到之前太皇太后让卫氏小产的事。

云汐虽然识趣,但她从未想过拿自己的孩子当赌注,慈宁宫的佛堂是什么样的她是不知道,但是在索绰络府时,她玛嬷的佛堂她却是有去过的。那样的地方,平日里她可以不计较,但是在她身怀有孕的情况下,她是绝不会顺了太皇太后的意的。

康熙站在一旁,瞧着云汐的表情便知要糟,他理解她的心意,但更清楚太皇太后的为人,既然她能对卫氏肚子里的孩子下手,那么康熙心里也清楚,真要动手,太皇太后也不见得会犹豫。但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更不能妥协,毕竟他身边站着的不是别人,是他捧在手心上的女人,而她还怀着她的孩子。

康熙安抚云汐两句,随后无视于太皇太后的命令,直接让梁九功将人送回永和宫。他心里很清楚今天他若妥协的话,他失去的就不可能只是一个孩子,还有可能……

康熙的举动让太皇太后又惊又怒,她既震惊于康熙对于云汐的维护,更愤怒于康熙对自己的反抗,若说之前的种种仅仅只是因为她先越了线,触碰了康熙的底线,才闹得祖孙失和,那现在呢,仅仅只是一个女人就让他反抗从小含辛茹苦将他养大的了玛嬷,这样的选择让太皇太后内心的愤怒好几次都到达了顶点。

而康熙对云汐的维护也让太皇太后觉得警惕,她已经受够了当年先帝对董鄂氏的百依百顺,所以她在教导康熙时,更多地是让他将后宫嫔妃当成开枝散中的工具和消遣,而非其他,甚至她下意识地还会让他注意,一旦有人对他造成的影响的话,都必须除去。现在康熙对云汐的维护虽然还未触碰她内心的禁区,却也让她危机感顿生。

康熙看着如此敏感的太皇太后,心中的无奈自是不必说,但是对于太皇太后针对云汐的事情,他却是打定主意不后退,虽然他话里话外都以子嗣为重,甚至借子嗣之外敲打太皇太后,无非就是不想太皇太后的手上不再沾上他子嗣的血。

云汐不知道康熙到底是怎么跟太皇太后争辩的,她手中的势力还不足矣打听到慈宁宫的消息,即便有一个小池姑姑,但她并非万能的,所以云汐只能静观其变。可让她没想到的是那天之后太皇太后又称病了好些天,刚恢复的请安再一次被取消,至于云汐有孕的事,也因着太皇太后的关系而被揭露,唯一让云汐觉得庆幸的便是康熙表明态度的那一刻,着实吓退了不少别有用心的人。

而之前散播流言的宜嫔和乌雅氏,太皇太后没管,康熙却不能不管,不过因着是后宫嫔妃,他下手难免会引人侧目,便去了一趟景仁宫,之后佟贵妃很直接地将那厚厚的一撂宫规给两人分别送去,言明要她们自己亲手抄十遍。

云汐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面上装作不知情,私下里却暗暗地记了两人一笔。别看宜嫔和乌雅贵人落没了,不得宠了,可是只要两人还活着,家族还没彻底倒下,那她们就能一直卷土重来,虽然不至于伤人,却一直恶心人。

此时的云汐越来越不喜欢委屈自己了,但因着有孕的关系,她决定将这一切放到最后,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太皇太后的消停也不过就那几天,等到她再次恢复请安时,云汐已经出怀了,挺着肚子的云汐并没有得到优待,相反地太皇太后打心眼里敌视她。若说从前太皇太后找云汐的麻烦,都是有理有据的,那现在完全就是鸡蛋里挑骨头,可谓是百般不顺眼,连带着同云汐交好的荣嫔也吃了不少挂落。

若非两人膝下都有阿哥在,还有康熙的警告,太皇太后怕不是如果在口头上找茬。

太皇太后和云汐之间的紧张气氛并没有影响到别人,嫔妃们一个个地冷眼看着好戏,生怕自己冒然开口被扫到台风尾,毕竟荣嫔仅仅只是和稀泥地劝了两句就被刁难了好几次,换成她们,指不定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当然,有人识趣,有人识实务,亦有人忌惮于云汐的宠爱,但这里面总有那不识趣的,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抄了很久的宫规的宜嫔。她心里恨云汐夺了皇上的注意,又坏了她翻身的机会,仗着皇太后养了五阿哥,又仗着太皇太后对云汐的不喜,便很是主动地承接了帮太皇太后找云汐麻烦的话。

云汐本不想理会于她,可惜宜嫔为了讨好太皇太后,那真是不遗余力,这样的表现倒是让太皇太后对她的态度缓和不少,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两位又恢复了从前的亲密呢!

有了太皇太后的纵容,宜嫔对上云汐的次数便越来越多了,特别是云汐的肚子越来越大,行动不再像从前那样轻便,以至于每次请安之后都会被宜嫔拦在半路。云汐虽然知道太皇太后只是利用宜嫔,把她当枪使,但是宜嫔本人却是病急乱投医,把太皇太后当成了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从而失了分寸,一心只想着做出点什么成绩来,比如让她小产。

云汐对此也是无奈,但是她不会因此而惯着她,这一连几日她不仅受太皇太后的气,还受宜嫔的气,凭什么?不过都是嫔,她若自以为靠上太皇太后就可以为所欲为的话,那她不介意引康熙出手,彻底坐实她的跋扈。

这不,再一次从慈宁宫里请安出来,还没走远,半道就让宜嫔给拦下了。云汐深深地吸了口气,她道是人有自知之明,看来并非所有人都有自知之明,至少她眼前的这一个是越来越蠢,蠢到她都开始怀疑上一世那个备受宠爱的宜妃到底是不是她?

宜嫔可不知道云汐心中所想,太皇太后答应她,只要她给昭嫔一个深刻的教训,她便保她成为四妃之一。

四妃啊!那可是宜嫔想了许久的位置,可以说她从进宫开始就是奔着妃位来的,可是事情往往没有她想的那般顺利,不然她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不过一切都不重要了,只要她依着太皇太后的暗示让昭嫔小产,她就一定能成为四妃之一。

“哟!昭嫔妹妹这是急着去哪啊!这是不待见姐姐我吗?”宜嫔甩着帕子,摆着一脸故作吃惊的模样围着云汐转圈圈。

云汐冷冷地看了宜嫔一眼,丝毫不给面子地道:“你是谁的姐姐,本宫可从来不知道这昭嫔比宜嫔低一等,还是说宜嫔分辨众人关系的时候,人老珠黄称姐姐,年轻漂亮称妹妹!”

这宜嫔还真以为她不知道她的打算,太皇太后能对卫氏动手,云汐就知道,换成她也没什么不可能,毕竟卫氏只是身份低,而她可是实实在在地惹了太皇太后的厌恶。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太皇太后会把宜嫔当枪使,而宜嫔居然也信了。

宜嫔听了云汐的话,身子一僵,她倒是没有想到一向清高的昭嫔居然还有这般毒舌的一面。她飞快地抬头看了云汐一眼,见云汐一脸冷笑地盯着她,心中一阵恼怒,“你这是在嘲笑我人老珠黄,得意于自己年轻漂亮吗?”

“你要这么理解也可以。”云汐冷笑一声,身子微微前倾,凑到宜嫔的耳边,低声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打算吗?不,我知道,可我依然将这个机会给你了,你觉得我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呢!”

宜嫔猛地一惊,以为自己中了云汐的圈套,下意识地伸手推了云汐一把,云汐眼里闪过一丝精光,随后身子猛地往另一边倒去,好在一旁的许嬷嬷和绿袖早有准备,绿袖扑到地上当垫子,而许嬷嬷用尽力气稳住云汐,云汐身子往后,但她的手臂恰到好处地撑了一下地,这才算是有惊无险,但刚才这一幕,不仅被过来请安的众嫔妃看在眼里,更被下朝后赶过来的康熙看了一个正着。

“宜嫔娘娘,咱们娘娘同你无怨无仇,你居然下此狠手。”许嬷嬷一声厉喝,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宜嫔站在一旁,抬头的瞬间,看着围观的人群,她才发现自己中了昭嫔的圈套,正待她想上前找昭嫔理论之时,身子猛地被一股力量给扯了过去,随后伴随着一声‘贱人’,她整个脸颊都被打偏了半边,久久不能回神。

第一百八十七章 敲山震虎

没有人关注宜嫔的想法,原本围观的嫔妃看见康熙都是一脸的惊讶,特别是见到康熙为了昭嫔而怒对宜嫔动手时,她们这才发现原来只是很受宠的昭嫔其实并不仅仅只是受宠这么简单!

不管这些嫔妃是什么样的想法,康熙是真吓出了一身冷汗,他知道云汐这段时间在太皇太后这里受了不少刁难,宜嫔也是帮凶之一,但康熙没有想到太皇太后依旧是那个阴狠毒辣的太皇太后,他以为他的反对会让她收敛,结果她根本没有改变,唯一变的仅仅只是换一个人再动手。

“皇上……”等到宜嫔回过神,还来不及伸手捂住自己被打偏的脸,抬头的瞬间就对上康熙满是冰寒的眼眸,那一瞬间她整个人摇摇欲坠,好似一副立马就要昏阙的模样,轻喃出声。

康熙却连眼神都没给她一丝,全部的心神都在云汐身上,等到确定她没事后,康熙一脸怒喝地道:“宜嫔,你这是在发什么疯!”

“皇上,都是昭嫔用言语激怒臣妾,臣妾才怒火中烧推了她一把的。”宜嫔的目光看向康熙怀里的昭嫔,见她依偎在皇上的怀里,眼里透着一丝轻视,下意识地扬高了声音为自己辩解。

“昭嫔用言语激怒你,朕怎么听说是你百般刁难于昭嫔呢!”康熙目光冰冷锐利地扫了她一眼,看得宜嫔顿时一个激灵,垂下头的瞬间,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心虚。

因着有太皇太后在背后支持,宜嫔早就忘了什么叫分寸,就算没有今天这一出,明天也会发生这样一出,毕竟她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是让昭嫔小产,现在被抓个正着也不过就是因为昭嫔先她一步反击了。

“皇上,就算臣妾刁难昭嫔,可是嫔妃之间有口角也是常事,都说一个巴掌拍不响,难道今天这一切就只有臣妾的错吗?”宜嫔捂着脸,麻麻的感觉过后,疼痛逐渐复舒,这让她说话都变得有些不清晰了。

“你倒是好意思找借口,事实到底怎么样朕很清楚,不管你抱着什么样的心态,或者暗示你的人给了你什么承诺,只要有朕在,绝无可能!”康熙冷眼瞧着宜嫔推托的模样,连继续听下去的心思都没有。

太皇太后打着什么样的主意他很清楚,宜嫔打着什么样的主意他也知道,毕竟他想要封妃的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各大嫔妃身后的家族其实都有动作,唯独太皇太后是选择直接对云汐下手的,至于内在原因,康熙已经不想知道了,既然科尔沁对于太皇太后而言重于一切,甚至高于儿子、孙子以及重孙的性命,那他也不会再沉默。

对,依着太皇太后的身份,他的确不可能对她下手,但是想法清除她的势力,软禁于她还是可以做到的。

“皇上——”宜嫔听了这话,顿时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好不容易在尚嬷嬷的搀扶下站稳了,直觉得有一口气哽在胸前,差点没憋得让她背过气去。

她做这么多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位列四妃,现在皇上竟然说绝无可能,那就证明太皇太后的许诺也仅止是一个许诺,这怎么能行!

云汐冷眼看着宜嫔眼里的怨恨、惶恐和后悔,嘴角微勾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意,同样的错误也就是宜嫔会犯,上次满月宴的事还没让她长教训,这次又这样,难怪会让太皇太后一再利用,不仅丢了儿子,还一再断了自己的后路。

“行了,朕没空听你解释,你要讨好太皇太后是你的事,但敢对朕的子嗣动手,那就是朕的事了,朕要是不做点什么,你们还真以为只要自己想做点什么,朕就一、定、会、被、糊、弄!”康熙冷冷地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那股子杀气让周围的嫔妃以及奴才瞬间跪到了地上,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当做什么都没听到。

康熙专制霸道不假,可对后宫的嫔妃一向还算包容,基本上只要不越他的底线,他都会给对方留余地。但今天宜嫔敢在慈宁宫外当众就敢对云汐动手,若他不给她点颜色看看,他那位皇玛嬷怕是要以为他真的没脾气。

其实,就算宜嫔今天不动手,康熙也会给她一个教训,毕竟她这段日子犹如小丑一般的表演已经耗进了他所有的耐心,就算是敲山震虎,他也得摆明一个态度。

康熙本就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太皇太后对卫氏动手已经是触了他的底线,只是他自己的确有地方做得不对,再加上他对她手中的势力略有忌惮,这才退了一步,却不想他的退让并没有让对方觉得满足,现在她已经把手轮到云汐了,别以为换个方式换个人就真的没有责任了,否则他不会只是杀鸡给猴看,而是直接去慈宁宫了。

宜嫔脸色青白交加,心里后悔万分,若早知道她针对昭嫔的举动会引得皇上暴怒,她绝不会在这个时候,不,应该说绝不会明目张胆地跟昭嫔做对。现在好了,一切都完了,晋升为妃是不可能了,到时被其他人爬到自己头上,还不知道用怎样嘲笑的目光来看她呢!尤其她还有一个妹妹在宫里,两人的地位相隔也不过一步,若是皇上动了别的心思,那她这个郭络罗家的嫡岂不要在庶女之下?

这时的宜嫔是真想越后悔,之前被利益蒙蔽的双眼好似一瞬间恢复了清明,不管是满月宴的事还是这次的事,一直看不清的她突然就看清了,可越是这样她越是不想放弃,便只能垂死挣扎地强辩道:“皇上,臣妾只是一时糊涂,好在昭嫔没事,臣妾现在知道错了,臣妾日后一定会谨守本分的,还请皇上开恩。”她可以不封妃,但绝不能屈居自家庶妹之下,那是她最后的骄傲,她真的不想失去。

康熙冷笑一声,“昭嫔没事,你的意思昭嫔有事才能罚你了,你简直就是强词夺理。”

云汐眸色冰寒地望着宜嫔,眉梢微挑,若说宜嫔的这番说辞只是让康熙愤怒的话,那对于云汐来说,却是消耗了云汐对她最后的一丝怜悯。都说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可真当别的女人欺上门来,云汐也不愿意再像从前那般只知道忍让,因为惨痛的教训让她清楚地知道反击才是最好的守护。

上次满月宴的事,她把大头都算在了乌雅氏身上,其次才是太皇太后,至于被康熙冷落的宜嫔,她没顾上,便直接放了她一马,却不想她这一时的心软还给自己养出一个劲敌来。若不是她早有准备,指不定真等她动手时,她肚子里的孩子就真的要失去了。

“皇上,宜嫔说的没错,臣妾刚才有许嬷嬷和绿袖护着,的确摔得不重,宜嫔觉得是小事也应该,毕竟臣妾并没小产。”云汐轻声细语地说着,好似说的真的只是一件小事。

“哼!瞧这说词朕反倒觉得这老五没养在她跟前还是一件好事,毕竟人性本善,没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自然也都不出狼心狗肺的白眼狼来。”康熙这话只差一点没有直言宜嫔不配人母,郭络罗一族不会教养子女了。

宜嫔闻言,脸色发青,她没有想到皇上真的把她的脸丢在地上踩,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么多人看着,她能封几个人的口,她只要一想到以后不仅要低人一等,还可能被打落尘埃,她就觉得生不如死,自然也就更加愤恨昭嫔,不,与其说昭嫔,不如说待在慈宁宫里的太皇太后,她可不相信这么长的时间,对方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说到底,太皇太后是把她当成弃子给扔了。

云汐看着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紫的宜嫔,再看围观的众嫔妃和奴才眼底的幸灾乐祸和不屑,顿时觉得心情大好,被宜嫔刁难了这么些天,憋了好几天的闷气一下子就散了,找了个借口,云汐便在康熙的陪同下回去永和宫了。

至于慈宁宫里的太皇太后,云汐并不想知道她此刻的心情,但是她心里清楚康熙既然这么清楚她在慈宁宫的遭遇,且一下朝就赶过来救场,那说明他对太皇太后的容忍度已经到了顶点,而她刚才的举动只是适时地在这上面加了一把火,就不知道待在慈宁宫里装聋作哑的太皇太后到底是什么心情了。

嘛,她一点都不在乎她到底是什么心情,敢对她肚子里的孩子动手,云汐反而开始有些后悔没能加重剂量,若是再加上其他几份相克的花草,太皇太后现在就不会只是不适,而是直接病倒了。

可恶!

不过也没关系,现在的太皇太后虽然算不上枯本竭源,却也是强弩之末,这样的她不说好对付,可最起码是个不错的机会,毕竟病弱的太皇太后更容易对付,若康熙抓住机会对太皇太后下手,说不定就这么一刺激,原本因为花草而身体不适的太皇太后就这样倒下了也说不定。

第一百八十八章 选择

慈宁宫里,太皇太后紧皱着眉头,不发一语地望着殿外,远远地还能听到些许嘈杂声,苏麻喇姑好几次想开口,可碍于太皇太后的表情实在是太难看了,她反而有点不知道该从什么方面着手劝了。

对于宜嫔为难昭嫔的事,苏麻喇姑心里是不赞同的,若说卫常在身份低微,太皇太后不愿她混沌皇室血脉,她还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太皇太后一直以自己的‘黄金血脉’为傲,但太皇太后针对昭嫔,甚至于暗示宜嫔对她下手,苏麻喇姑心里第一次产生了对太皇太后这个主子的质疑。她开始不明白太皇太后的所作所为到底是为了大清还是科尔沁,抑或是她内心的一丝执念。

当年董鄂氏的出现并非毫无征兆的,不过就是太皇太后不喜皇上对庶妃出身的佟氏另眼相看,便牵出了董鄂氏,甚至放纵了她的野心,谁知放纵到了最后,一切都脱离了掌握,先帝的确忘了佟氏,却为了一个董鄂氏一度二废皇后,甚至要死要活,最终送掉了性命。

从此,太皇太后见不得有嫔妃太过受宠,稍稍有些出头就跟触了她的禁忌一般,可这人怎么可能没有一个喜恶,皇帝自制力强,但他有自己的想法,一次两次的没关系,三次四次的,他怎么可能一直顺着太皇太后的意思去做。可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皇帝还保持着一丝冷静,太皇太后却已经疯魔了。

太皇太后冷着脸,静静地听小池姑姑禀报外面的情况,她每说一句,她皱紧的眉头就深上一分。对于宜嫔的能力,太皇太后原本还算信任,却不想竟是这样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什么时候动手不好,偏偏大庭广众出手,若事情成了还罢,偏偏事情未成,还把她给扯了进去。

所谓不想不知道,仔细一想,仅靠脑补就能会衍生出种种可能,何况她与皇帝之间的矛盾并不少。若皇帝直接冲进来闹上一番,太皇太后心里可能更放心一些,就这样平平静静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的表现,她反而有些不放心了。想到这里,太皇太后心里不禁琢磨着是不是应该表达一下自己的态度?

“苏麻,你说哀家是不是该给这昭嫔一点赏赐?”太皇太后转头问一旁的苏麻喇姑。

苏麻喇姑被太皇太后的话问的有些脸红,这事根本就是太皇太后自己折腾出来的,即便是宜嫔也不过是赶鸭子上架,谁让太皇太后身份贵重呢,若非如此,宜嫔怎么可能冒险一试,再者皇帝对子嗣的看重,历来就有,之前卫常在的事情,皇上已经忍着内心的怒气就此揭过了,现在太皇太后再次出手,她不认为赏赐安抚这种能起什么作用!

当年的皇上虽然不是苏麻喇姑一手带大的,却也是一腔母爱都放在了他身上,他的性子她还是了解几分的。之前这祖孙俩的矛盾致使他们的关系一度非常地紧张,她夹在中间也十分地为难,现在祖孙俩再次对上,她虽有心,却实在是无力去帮两人调节了。

等到太皇太后问到她面前来时,她虽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却已然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解决了,最后只能顺势劝道:“格格既然这样决定了,那这些东西便由奴婢亲自送去,到时就算是皇上,也不再多说什么!”

太皇太后闻言,沉吟许久,今天这事就发生在她慈宁宫外,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且宜嫔刁难昭嫔的事大多都是她默认的,要说这些事情跟她没关系,谁也不信!现在这样也不过就是摆个态度给皇帝看,至于昭嫔肚子里的孩子,这一时半会的她怕是不能动手了,不然她与皇帝之间的矛盾肯定是一触即发,这可不是她想看到的。

太皇太后有自己的想法,她虽然不惧康熙这个皇帝,但是她心里也清楚,现如今的皇帝已然不再是过去那个可以任她左右的孩子了,且皇室宗亲就算另有想法,也不会容忍她去推翻皇帝,即便她从来没有想过推翻皇帝,但却想用自己的手段和势力逼着他妥协。

“也好,苏麻,你亲自走一趟,就算不让皇帝消气,也要让他看到哀家的诚意,毕竟哀家看不惯的是不守规矩的嫔妃,并非皇帝本人。”太皇太后点了点头,就算是把这件事揭过了。

苏麻喇姑听了她这话,心里暗自摇头,没有所谓的不守规矩,只不过就是太宗对太皇太后的冷落以及对宸妃的盛宠造成了她内心的偏激。只是这些话即便是苏麻喇姑也不敢轻易宣之于口,因为这些话真要说出来,跟在太皇太后的伤口上撒盐没什么两样。

云汐可不知道太皇太后的心思,她会算计宜嫔,纯属自我保护,宜嫔针对和刁难她的举动一次比一次过火,再加上太皇太后的态度,云汐大致上能猜出太皇太后的打算。可她这个人只要是涉及孩子就容易变得具有攻击性,所以她选择先下手为强,一是她厌倦了次次应付宜嫔,二是太皇太后的举动已经触及她的禁区,她害怕失去,所以就只能选择加剧太皇太后和康熙之间的矛盾。

一番运作之下,宜嫔虽然不至于被三振出局,可在康熙心里她是确定被边缘化的人物,除非有什么特殊情况出现,否则上一世那个风光无限的宜妃是不可能再出现了;至于太皇太后,若她无所畏惧,云汐做再多也是无用之功,可但凡她还有一丝犹豫,那她就能为自己赢得时间,甚至是安全。

后宫诸多嫔妃之中,除开同云汐交好的荣嫔以及永和宫里的嫔妃,没几个是同云汐交好的,甚至有好些都是有过过节的,但也仅止于过节,并没有到你死我亡的地步,但一旦被云汐划分到黑名单的人,她一定会追根究底,将其击杀。

宜嫔此人罪不至死,对于云汐而言,最多就是麻烦,所以云汐会对付她,却不会赶尽杀绝,毕竟康熙一直都睁着眼睛盯着后宫,她可以算计一个人的性命,却不能接二连三地算计其他人的性命,否则就算康熙对她有愧疚,抑或者真心,也经不起这样的消磨。

像康熙这样的人,遇国事他心胸够宽,不说容纳百川,却也超乎常人;相反地遇到私事,康熙的心胸就显得十分地狭窄,甚至可以说是睚眦必报。云汐不希望康熙睚眦必报的对象里有自己,所以她行事之前会做好选择,比如她放过宜嫔,却对同宜嫔合作的乌雅贵人起了杀心。

今天的事情看似宜嫔同她之间的冲动,可宫里的人,谁不是人精,单看宜嫔的举动以及太皇太后的选择,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样的事情,这样猖狂的行事,明显就是有人撑腰的,毕竟在没有足够的自信之前,就是宜嫔,怕是也很难直接对人动手吧!这其中的猫腻让人不得不深思,也不得不往太皇太后身上想……

不提康熙心中是什么想法,至少有一点是共同的,那就是这事是太皇太后的手笔,否则这后宫还有谁能有如此猖獗的举动!

康熙作为一国之君,自然明白这其中的关键,正因为太过于明白,他才更不能接受,毕竟他对太皇太皇已经忍让再三了,而太皇太后却一直得寸进尺,不管是为了他自己,还是为了云汐和孩子,康熙都不可能再继续放纵下去了。

“这次的事都是朕的错,若朕能早点下定决心,也许今天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康熙搂着云汐的肩,柔声安抚。

云汐靠在康熙怀里,眼里闪过一丝愧疚,她知道自己不应该算计,应该给康熙更多一点的信任,但是经历上一世的种种,她着实难以做到全心全意去相信一个人,特别是还是康熙这样胸怀天下的一国之君,“不,皇上已经做的很好了。”

“若朕真做的好的话,汐儿应该更相信朕,而不是拿自己的身子去冒险!”康熙声音微冷,语气中透着一丝严肃和不悦,明显他早就看穿了云汐的把戏,只是没有拆穿她而已。

云汐一脸讶意地抬起头,对上康熙满是不悦的眼眸,沉默片刻才道:“皇上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这话一听就等于云汐默认了康熙的话,若康熙没有发现,她肯定不会主动提及,但康熙发现了,她也不会继续隐瞒,因为她心里比谁都清楚,只要是康熙想知道的,很少有人能瞒得过康熙,这一点从她发现康熙有暗卫开始,便心有所想。

康熙眼神严肃地看了看表情平静的云汐,沉声道:“朕从一开始就看出来了,朕之所以不出声,甚至顺着你的意思惩治宜嫔,也是因为她罪有应得。朕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做得够好了,能让你觉得信任或者说依靠,可偏偏你的举动每次都出乎朕的意料,这让朕觉得很无奈。”

“皇上的确做得够好了,只是皇上肩上的责任太重了,要做事情也太多了,往往有些事情皇上可以做,却无法做到万无一失,比如在这种事,在此之前皇上肯定也知道臣妾被太皇太后以及宜嫔刁难的事,可皇上未动,而臣妾却不能不动,因为太皇太后也好,宜嫔也罢,不直接面对,是很难感受到她们身上那种深深的恶意。臣妾输不起,也不敢输,所以臣妾选择了先下手为强。”云汐深叹了一口气,然后选择直接向康熙坦白。

第一百八十九章 不能容忍

这些话都是云汐的心里话,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向康熙坦白自己的心迹,却也没有想过刻意去隐瞒什么,毕竟在她看来,谎言是最经不起推敲的,她不希望因为一时的隐瞒而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康熙看着并不狡辩或者隐瞒的云汐,暗自点点头,这一次的事算是被他机缘巧合看在眼里,不然他绝不会知道真相,虽然这样的真相恰恰是他不能容忍的,但比起这些真相,更让他不能容忍的却是她伤害自己。

“朕能容忍后宫的嫔妃为了自己的安危算计,可有一点却是朕不能容忍的。”康熙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云汐,话说到最后就变成了一字一句。

云汐虽然打小就不以聪慧著称,可是活了两世,再加上滞留人间的几百年,她不说事事都能直指核心,精准地点出关键所在,但是康熙的话说到这份上,她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可是有些事情她却不能给他保证,因为皇上成不了她的后盾,而她又没有自保的势力,所以她只能像现在这样靠着自己继续走下去。

“皇上的意思臣妾虽然明白,但是臣妾做不到?”云汐实话实说,并不因为康熙变了脸色而改变自己的态度。

一旁的许嬷嬷等人虽然离得有些远,听不清两人说的话,但是光看两人之间的氛围,就知道不怎么好,一时间大家都有些担忧,可主子说话,哪有他们插嘴的份,所以就算知道不对,也只能一脸着急地站在旁边等待。

康熙闻言却扬唇笑了笑道:“朕以为你会直接承认,随后跟朕认个错,顺势将此揭过。现在看来,是朕想得太过理所当然了。”康熙想着云汐自打进宫之后,一直被人刁难,心中打定主意,要尽快处理好太皇太后的事,至少不能让太皇太后再对有孕嫔妃动手,尤其是对云汐动手。

云汐见康熙不再继续刚才的问题,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是自己太过想当然了,康熙只是态度缓和,并非直接将此事揭过,也就是说康熙是对她看重,而并不是放纵她,抬头的瞬间,她的目光触及康熙大拇指不断转动的玉扳指,便知康熙依旧在等她的答案,不禁淡淡地道:“不是皇上想得太过理所当然,而是臣妾想得太过理所当然。”

“什么意思?”康熙的目光直直地落在云汐身上,声音却透着一丝冷意。

云汐身子微微一僵,随后转头看向康熙,颤声道:“皇上,臣妾打小就不受宠爱,步步如履薄冰,能活到现在全靠自己。虽然皇上给了臣妾很多维护,但是有些事情皇上难免会顾及不到,但臣妾又不想一味隐忍,可想出手又没有势力,所以……”所以她只能以自己为饵,引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上钩。

云汐的话音一落,康熙微冷的面容微微一顿,面色显得有些复杂,他不出声不是因为他不能理解云汐,而是不能继续看她置身于危险之中。说穿了,她所做的一切仅止为了自保,从未有过伤人之意,可以说点到即止,并不像其他嫔妃那样,遇上机会,不是落井下石,就是趁人病要人命。

宫里势力盘根错结,即便康熙大部分的计划都很顺利,收回大权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但这后宫隐藏太多,即便他是一国之君也不能完全保证所有的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特别是太皇太后近来的种种举动都让他意识到,仅仅只是掌握大权还不足够,这后宫上下也必定要在他的掌握之中,否则前方稳定,后方失火,他依然不能稳坐高台。

康熙意识到云汐的顾虑,这才想起这后宫嫔妃,但凡出身八旗的秀女,都有家族支持,不说举族之力,却也有一定的份量,可云汐却是个例外,她自打进宫,索绰络一族倒是有心支持,可她却并不接受,仅仅只是维护表面的平和,这表示她除了没有结党营私之心,也并不相信家族。

康熙想着她的难处,倒也不好过多责怪,但他不想再看到那样的危险的画面,“朕知汐儿不易,但朕更不希望你用自己来试险。”

云汐闻言神色微变,沉吟片刻后,无奈一笑,抬头的瞬间直视康熙双眼,“皇上,臣妾并不想拿自己犯险,但事无绝对,臣妾只能保证在有办法的情况下,臣妾绝不赴险。”

康熙见状只是伸手握住她的柔荑,感觉到手中的冰凉,心知这慈宁宫外一幕以及刚才的情形,其实都对她有影响,也不再多说,只想着暗地里再做一番安排,至少得让她慢慢地感受到他这个皇上可以让她依靠的。

那一天,康熙虽然没有在永和宫留宿,但是却给了云汐不少赏赐,此举让后宫众嫔妃都清楚地意识到康熙这个皇上对于云汐这个昭嫔以及昭嫔肚子里的孩子都是十分看重的,容不得有失。一时之间,别说太皇太后,就是宫中的嫔妃都下意识地避开云汐,以免真出了什么事牵连到自己。

太皇太后身为后宫地位最尊贵的女人,威望极高,行事从来都是依着自己的心思,即便会有所顾及,那也仅止皇帝一人。而现在皇帝表明要护着云汐,太皇太后如何能高兴的起来,但要说仅为一个云汐就跟康熙翻脸的话,太皇太后做不出来,但是她又气得不行,这一下子原本就不算好的身体突然就垮了。

苏麻喇姑被吓了一跳,原本她还以为是太皇太后的应对之法,谁知太皇太后是真的病倒了,这一时间就算老成如苏麻喇姑,也有些猝不及防。

太皇太后病倒了,宜嫔禁足了,这后宫的嫔妃们也暂时消停了,但云汐的这小小的永和宫却不安宁了。

云汐着实不明白康熙是怎么理解她那些话的,她在宫中无人可用是实情,但是这几年她也发展了不少势力,可是现在皇上一下子送来好些人,这下子的确是有人可用了,而她反而不知道该怎么用了?

康熙对她的确很好,但是他们之间的信任并不算牢固,特别云汐经历了太多,想的也就越多,若是康熙没有给她足够的安全感,她是做不到坦诚相对的,所以这些人对她来说,不是助力而是麻烦。

先不提巧英,就说暗地里的龙卫,她都防不胜防,现在再接受这些人,她怕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安排了,毕竟现在的她真的没那么多的精力,而且这些人是不是效忠于康熙的,她也不知情。

一旁的许嬷嬷看着久久不说话的云汐,上前两步劝道:“娘娘,之前的事情都过去了,皇上既然送人过来,就表示不介意之前的事情了,娘娘还有什么好为难的。”

在许嬷嬷看来皇上既然看出端倪都没有跟自家娘娘生气,那就证明皇上把自家娘娘看得比其他嫔妃都来得重,这样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云汐回过神,抬头看向许嬷嬷时,面色带着一丝黯然,语气浅浅淡淡地道:“有什么好为难的?嬷嬷,我这是什么地方都为难?皇上给我送这些人来的确是好意,但嬷嬷可别忘了一个巧英到现在都仅只是引导,再加上这些人,谁能保证谁能为我所用。”

许嬷嬷此刻已是面色灰白,而云汐的话也让她无言以对,她只道皇上对自家娘娘够看重,却忘了皇上的人再怎么样都是皇上的人,自家娘娘也许可以用,但是却很难得到他们的忠心。没有忠心的人,谁敢托付信任和重担,说白了,刚才的种种只是她太过想当然了。

“娘娘,这些人既然都已经送来了,不管能不能用,又或者能不能为娘娘所用,的确是个问题,但这里面多多少少还是会有几个得用的。”许嬷嬷说这话也不是无的放矢,毕竟之前内务府送来的人里也不是有几个能用的吗?

云汐思索片刻,不由地笑着点了点头道:“那这些人暂时先交由嬷嬷看管,等弄清了他们的底细,咱们再做打算。”

“是。”许嬷嬷冲着云汐行了一礼,转身往外走去。

云汐侧个身,慢慢地躺回美人榻上,今天这一天真的发生了太多事,她这脑子里乱得很,也不知道怎么地就冲动地跟康熙说了自己的心里话,不过更让她觉得讶意的是康熙居然没有生气,她原本以为以她这种不知好歹的做事方式,康熙就算不盛怒,至少也会生气,可最终康熙选择了谅解她,甚至为她安排这一切。

她心知康熙最不能容忍的不是她的算计,而是她拿自己的安危去算计别人,这种被人关怀的感觉让她觉得心里暖暖的,等回过神来才发现原本只是裂开一道缝的心房,裂缝已然越来越大,也许再过不久,她就陷入了他的温柔之中也说不定。

“皇上,您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因为我不能容忍上一世的悲剧再发生,更不会再像上一世那般窝囊的连同归于尽都只做到让人受伤自己丢命。”深叹了一口气,云汐嘴角突地扬起一抹深深的弧度,但这个笑容虽美,却没有丝毫温度。

第一百九十章 争论(一)

康熙并不知道云汐的想法,他不着痕迹地伸手,一件事一件事地策划,虽然并非每件事都能尽善尽美,但是大致方向还是好的,至少没有让他的努力白废。只是待他放下手头上的事情,致力于掌握后宫各方势力时,查到的信息却是让康熙越来越心惊,这后宫太皇太后的势力到底有多大,即便他发动了手下所有的暗卫也查不出全貌,只觉得一切都好似藏在雾中若隐若现,可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更觉得如鲠在喉,更何况是再放任她继续发展下去。

若说以前康熙没有直面太皇太后手中的势力,还觉得祖孙之间可以相互信任,那现在当他们之间出现裂痕,这样的势力就会变得让他食不下咽,寝不安枕。

康熙不是一个冲动的人,但也不是一个宽容的人,在权力面前,他显得尤为苛刻,这一点从他封嫔封妃的举动上不难看出,更何况太皇太后的势力已经超出了他能接受的范围,这让他如何能坦然面对,继续放任。

康熙眼中的精光不时闪过,好一阵之后,他心中计议已定,轻敲御案的瞬间,梁九功自动退后两步,暗处的龙卫便自行出现领走了康熙放在御案边上的折子。康熙的目光仅仅只是扫了一眼,并没有开口,毕竟龙卫之于他,已经是不需要开口的存在了。

梁九功更是混迹康熙身边的老油条了,什么时候该开口,什么时候不该开口,他比谁都清楚,况且只要涉及龙卫,他一般都当自己是瞎子聋子和哑巴。有的时候知道的越多越危险,即便皇上允许,他也得自觉。

康熙转头的瞬间,看着自觉的梁九功,眼神里透着一丝满意,想到这些年梁九功用心侍候,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康熙也不想冷了身边人的心,所以他脾气虽不好,赏罚却很是分明,所以乾清宫里除了外围的一些小太监,一般很难有人能买通乾清宫的人。

不过,康熙皇宫的掌握和影响也仅止是前朝,后宫他暗地里虽然埋了不少暗桩和眼线,甚至还有龙卫,但就是这样他依旧未能掌握全局,这让他如何能不更用。

“梁九功,这后宫的势力太过斑驳复杂,朕不愿意太多的人插手,所以就只能一点一点地将那些势力绞灭。”康熙想着当初能轻易左右自己子嗣去留的赫舍里氏和钮钴禄氏,一位元后,一位继后,不管表面如何,私下里两人却是实实在在地表现出了她们家族对宫廷的影响,他原本以为清洗能让自己达成目的,可云汐等人一再出事让他明白,权力不握在自己手里,什么事情都不算结束。

梁九功虽不懂康熙为何又起了清洗后宫的念头,但他心里清楚,这事应该与昭嫔在慈宁宫外受袭有关,虽然只是嫔妃之间的争斗,可事关龙嗣,昭嫔又是皇上的心尖子,会重视一些也不算奇怪,便高声应道:“奴才遵旨。”

太皇太后病重,康熙肯定不能坐视不管,即便他和太皇太后之间的关系早已不如从前,再有云汐被算计之事,他也不得不装作孝顺子孙,前往探望。之前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都触及康熙的底线,再加上这几日的查探,如今的康熙可比从前来得提防多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康熙一进内殿,便见到了最不想见的宜嫔,一时间脸色微冷,眉头紧皱,一脸的嫌弃。

“皇上……”宜嫔也没有想过康熙会这个时候来,一时间也只能尴尬地跪在地上。

康熙也没真想要什么答案,只要想想就知道无非就是她自己找上门和太皇太后召见两种可能,而不管是那种可能,都不是康熙想要见到的。直直地越过宜嫔,康熙径自往内里,见着太皇太后,直接见礼,“孙儿给皇玛嬷请安。”

太皇太后倚在床头,看着简单地行了个礼便站在床尾的皇帝,眉头微皱,以往的皇帝可不是这样的,以前但凡她生病,不管是真是假,皇帝都会亲至床头,嘘寒问暖,亲侍汤药,现在倒好,仅仅只是行个礼就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难不成这么些天过去了,皇帝还在为昭嫔的事情跟她生气不成,“皇帝,你这是怎么了?难不成还在生哀家的气不成?”

“皇玛嬷说的哪里话,朕这不是来看皇玛嬷了吗?”康熙双手微拱,表情诚恳,举止却透着一股子的敷衍。

太皇太后见他这样,表面上接受了他的解释,但是心底还是留下了芥蒂。虽然态度不好的是康熙,但是太皇太后却将这账算到了云汐身上,认为都是因她之故,皇帝才会有这般表现。

其实就算没有这些,只要云汐还受宠,太皇太后就不可能完全接受她,至于宜嫔,她虽有心抬举,可惜皇帝明显不接受,如此她便只能另寻其他人,毕竟离下一届选秀的时间越来越近了,她不能前功尽弃啊!

“皇帝这么说了,哀家姑且就信了。只是皇帝,这嫔妃之间的口角之争,有的时候难免会涉及手脚,只要没有受伤,皇帝就大人大量,将此事揭过了吧!”太皇太后坐起身,苏麻喇姑立马拿着引枕置于她身后。

苏麻喇姑在太皇太后开口的那一刻就开始偷偷地注意着康熙的脸色,看见他面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是他眼中飞快闪过的一丝不悦却没有逃过她的眼睛,显然皇上心里并不痛快,且不赞成太皇太后的话,苏麻喇姑眉头微皱,双手不自觉地绞成一团,她夹在太皇太后和皇上之间左右为难,身为奴才的忠心以及对皇上的关怀都让她觉得自己应该找个理由转移皇上的怒气,继而缓和他们祖孙俩的关系,便轻声道:“皇上,格格这也是为后宫的稳定,毕竟宜嫔和昭嫔都不是普通嫔妃,她们之间闹得太过,难免会让人看皇室的笑话,所以这事不如先行揭过,皇上若是觉得昭嫔委屈,不如私下里赏赐一番,安抚一二。”

眼见自己的话让康熙脸上的怒色一闪而过,苏麻喇姑心中一喜,继续道:“这不,宜嫔也知错了,刚才过来请罪,就是想让太皇太后说上两句好话。”

苏麻喇姑这话原是想缓和太皇太后和皇上之间的关系,可惜这话在康熙听来却更像是太皇太后和宜嫔狼狈为奸,刁难算计云汐的同时还得了便宜又卖乖,若不是他了解云汐的性情,知道她轻易不动怒,若不是忍无可忍,也不至于想出以身为饵的法子来。

“说上两句好话,她若真有心,就该去永和宫,而不是来慈宁宫,朕瞧着宜嫔不是知错了,而是又打起别的歪主意。满肚子的坏子,还想着了原谅,简直可笑!”康熙冷笑一声,那是一点面子都不愿意给宜嫔留。

云汐是他放在心尖上的女人,即便他不能给她最高的位份,最大的荣宠,甚至不能替她撑腰,但是这并不表示他会无视别人对她的伤害。

“这……”苏麻喇姑这下子也词穷了。

太皇太后看着冷着一张脸的皇帝,心里很是不舒服,她认为这是皇帝在向她示威,在警告她,不过经过刚才的观察和试探,太皇太后已经能够确定昭嫔并不是像卫氏那样供皇上打发时间的嫔妃,她是被皇帝真正放在心上的女人,这样的女人不管她有什么功劳,又或者什么家世,那都是不能留的。

先帝的悲剧她不想再重蹈覆辙,若是明里不行,那就暗地里进行。从前她只是想给昭嫔教训,从未想过要她性命,但是此时此刻,太皇太后心里却是打定主意想要云汐的命了。毕竟她和皇帝的矛盾再深,也未想过伤害皇帝,可若是她觉得有人会伤害到皇帝,就会直接出手,现在便是这样!

“好了,皇帝,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嫔妃之间的事情,只要不出人命,皇上还是网开一面的好。”太皇太后再开口,语气里便自然而然地多了一丝强硬。

康熙下意识地眯着双眼,浑身上下散发的气息显得有些压抑,“皇玛嬷的意思是朕处事不公,朕记得朕似乎还没有处罚宜嫔呢!”

太皇太后感受到康熙身上那无意间加重的不悦,心中也不自觉地有一丝怒气,“你当着众嫔妃的面打她的脸,让她无法再在后宫立足,这样还不够吗!”

“那皇玛嬷告诉朕当着后宫众嫔妃的面,谋害皇嗣,别说朕只是打她的脸,就是要她的命,那也是应该的。”康熙冷笑两声,眼底满是冷色。

苏麻喇姑看着冷着脸的康熙和一脸怒色的太皇太后,深吸一口气,上前两步冲着两人行了一礼,轻声劝道:“格格,皇上,这件事情已然过去了,不如大家一人退一步。”

康熙深吸一口气压下内心的怒气,缓步上前,冲着太皇太后行了一礼,道:“此事不管谁对谁错,朕自有主张,皇玛嬷既然一开始没有插手,那就全权交由孙儿处理吧!”

第一百九十一章 争论(二)

康熙的话带着一丝不客气,若是换了平常,太皇太后自然是不在意这点失礼的,毕竟到了她这个年纪,对于晚辈还是有一定的包容力的,特别是康熙这个她最疼爱的孙子。可是现在不一样,别说她只是授意宜嫔刁难算计昭嫔,就是她亲自出手,皇帝也不该跟她撂脸子,特别是想到他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昭嫔,太皇太后心里就直觉得膈应。

按理他们祖孙二人相依为命那么多年,彼此都应该是对方最为看重的人,但是现在她的孙子为了一个女人来指责她,这让她如何能甘心。她诚认自己针对昭嫔有私心,但是她的孙子却为了一个小小的昭嫔多次给她脸色看,直让她有种这个孙儿白养了的感觉。

“皇帝,宜嫔到底是五阿哥的亲生额娘,你做决定之前还是要考虑一下五阿哥才是。”太皇太后心中不悦脸上也带了些许,语气淡淡地说了一句,便将目光撇到一旁,不再看康熙。

苏麻喇姑见场面有些冷,倒是想和稀泥,可是这祖孙俩都不配合,而且她能清楚地感觉到太皇太后和皇上之间的冷淡,这并不是她想看到的,可也是她改变不了的。

一如太皇太后的不甘心,康熙听了太皇太后的话,心中亦是不悦,他觉得这是太皇太后的威胁,若真要考虑孩子,难不成云汐肚子里的孩子就不是他的孩子,说穿了,利益不一致,无论是谁的孩子,他这位皇玛嬷都不会放在眼里。

“既然皇玛嬷也知道要考虑小阿哥,那六阿哥以及昭嫔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也得一并考虑进去,这都是皇家血脉。”康熙一脸似笑非笑地道。

太皇太后听了康熙的话,表情微怔,随后脸色变得更加阴沉起来,皇帝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她之前的退让还不能让他满意,他这是想要跟她算总账,还是想撕破脸皮对着干?康熙自然有注意到太皇太后难看的脸色,可难看又如何,有些事情他一忍再忍,太皇太后却当成理所当然,这让他又如何愿意接受!

苏麻喇姑看着这*味更浓的场面,整个人急得不行,若早知道祖孙俩一见面就火花四溅,她肯定不会这么期待两人见面的。

“格格,皇上,此事已然过去,再提及只会伤了你们的祖孙之情。”苏麻喇姑轻劝一句,就是希望他们能各退一步,不要再闹了。

康熙闻言,看向苏麻喇姑的目光里含着一丝歉疚,对于苏麻喇姑,康熙是十分尊敬的,否则也不会以‘额涅’来称呼她,但是尊敬是一回事,想要借此退上两步却又是另一回事。云汐的事情已然不再只是她和孩子的事,那是太皇太后对他这个皇帝的挑衅,他一忍再忍,如何能一直隐忍下去。

何况这件事情已经摆到了明面上,若他依旧像从前一样再次退让,那么他之前布下的局以及努力又算什么?当初卫氏小产,康熙即便对她肚子里的孩子并不期待,却也从未想过伤害,一如现在,卫氏再次怀孕依旧不在他的期盼之内,但他依旧未曾想过伤害,自然也不会再让别人伤害。

他既然连卫氏肚子里的孩子都要保护,昭嫔肚子里的孩子他自然就更要用心了,怎么可能会任由太皇太后算计而一声不吭。

“额涅的意思朕明白,但是此事事关朕的子嗣血脉,朕可以为了别的事退让,却不能允许有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将手伸向朕的血脉。”康熙语气淡淡地说了一句,可周身的坚持却无声地说明了他的态度。

苏麻喇姑顿时被噎得无话可说,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康熙对她素来敬重,而她却明知太皇太后要算计他的子嗣,还沉默相帮,现在把话放到明面上,侥是苏麻喇姑再稳重,此时也难免被康熙的话说得手无足措。

一旁的太皇太后看着翕了翕嘴唇,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出口的苏麻喇姑,顿时就不乐意了,她将手中的茶盏用力置于一旁的几岸上,沉声道:“皇帝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是想说这后宫皇嗣稀少是哀家的问题?”

太皇太后这话说得够重,话里话外都在指责康熙不孝顺,拐着弯儿地扯从前的旧事,毕竟康熙子嗣稀少的真正原因是元后擅妒造成的,而太皇太后真正下手的也不过就是卫氏小产那一回,而这一次即便动手了,可是没成功的事她自然不可能揽到自己身上。

康熙听了太皇太后的这劈头盖脸的一番抢白,心中一阵冷笑,他自然明白这后宫子嗣多折损于后宫嫔妃的争斗,但是这并不是太皇太后再三动手的原因:“皇玛嬷,孙儿不是这个意思,孙儿的意思是……”不等康熙把话说完,太皇太后便打断他的话,冷着脸继续道:“皇帝不是这个意思,那又是什么意思?哀家诚认自己有私心,可皇帝难道就没错吗?一个辛者库的奴才,有什么资格诞下皇家血脉,哀家几次三番劝诫皇帝,皇帝可曾有听进去一字半句的。”

太皇太后这是真的气狠了,她容不得她说一句康熙就反上一句,而且为得仅仅只是一个昭嫔,这简直就是把她的面子放在地上踩,即便有些事情她确有出手,但出手是一回事,被人指责又是另一回事,而且此情此景,很容易让她回想到当初她的儿子为了董鄂氏与她争锋的场面,一时间她的语气难免会变得强硬尖锐起来。

可太皇太后不悦,康熙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毕竟他不仅仅只是苦主,他还是一国之君,这样的他如何能接受太皇太后挤兑。

康熙隐在袖子下的手紧了松,松了紧,反复多次才算是压下心头的怒气,若非心中有所忌惮,他肯定不会压下这口气,而且他心知太皇太后的性子刚硬执拗,有些事情说明白就好,若是硬着来,恐怕等不到他布完局,他们祖孙俩就要正式对下了,所以他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放缓了语气道:“皇玛嬷的意思朕明白,所以当初卫氏小产,朕一声未吭,可之前宜嫔的事,朕不想多说,皇玛嬷心里明白,朕心里也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昭嫔出身名门,家世才貌都无可挑剔,朕不知皇玛嬷的想法,但朕不会允许她肚子里的孩子有事。”

太皇太后闻言,心中的怒气虽盛,却也略显心虚,不过因着康熙认错的关系,她心里略微好想一点。对于卫氏,那是不能容忍,对于昭嫔,却是利益所致,两相比较,可以说是天壤之别。

想到这里,太皇太后觉得只要他们祖孙俩人的主观意识还是相同的,其他的倒也不是不能接受,特别是康熙一再强调子嗣而非昭嫔,这让太皇太后心里好想不少,“皇帝看重子嗣哀家明白,有些事哀家的确是想岔了,但是皇帝你要清楚,哀家就算有私心,也是为皇帝着想的。”

说穿了,只要不是为了女人,太皇太后都还是好说话的,毕竟这个空悬已久的后位在太皇太后看来,就只能是属于他们科尔沁的,其他人都没有资格,而但凡能坐上那个位置的人都要心胸宽广,子嗣一事总是要面对的,总不能这偌大的皇室就只能阿哥一两个吧!

“皇玛嬷说的是,朕膝下现只有七子,而七阿哥还有疾,五阿哥和六阿哥年纪尚小,朕难免会有心急,还请皇玛嬷谅解。”康熙见太皇太后态度放缓,便顺着台阶往下,表情显得尤为诚恳。

太皇太后见康熙退让,语气柔和地道:“皇帝的意思哀家明白,既是为了皇家血脉着想,哀家自然不会阻拦,只是皇帝有考虑过卫氏么?她的身份到底是个问题,一旦让她生下阿哥,皇帝可想好要如何面对?”

她这孙儿素来事事要求完美,即便卫氏美貌再盛,这时间长了也不新鲜了,而她的出身本身就让人诟病,她借此说事,就是皇帝不愿意面对也不行。

卫氏一再有孕,非康熙所愿,若说之前有云汐的事情转移他的注意力,让他忽略了卫氏的存在,那么现在孝庄的一再提及以及他们争论的中心都与卫氏脱不了关系,那就由不得康熙不注意了。至于卫氏腹中的孩子,虽然不如云汐腹中的孩子那般受他喜爱和期待,却也是他的骨肉,他不可能置之不理,更不可能对他下手,只是太皇太后的话也不无道理,一个处理不好,这将是他人生中的一大污点。

康熙心里现在只盼着卫氏腹中的胎儿是个格格,毕竟格格不影响大局,多一个少一个,少有人会注意,而且他的女儿并不算多,且格格抚蒙历来如此,以卫氏之貌,若生下格格,容貌怕是不差,以康熙对儿女的看重,但凡不是搅风弄雨的,他不说个个宠爱,却也给予一定的关心。只是现在一切尚未可知,他必须做好两手准备,否则真应了太皇太后之言,此事怕是要占据他不少精力。

想到这里,康熙冲着太皇太后行了一礼道:“皇玛嬷放心,孙儿一定会想法处理好这件事的。”

“既然皇帝开口,那哀家也就不再操这个心了,只是希望皇帝不要再让哀家失望。”太皇太后嘴上是这样说,但是心里也做着别的打算,毕竟他们祖孙二人争论许久,可不是只为了这一个表面的答案。

第一百九十二章 杀意

“太皇太后倒是打着一手好算盘!”云汐听着许嬷嬷说完小池姑姑传来的消息,一声冷笑,纤细的食指轻敲桌面,细长的指套顺着她的举动闪闪发光,看似亮眼,却好似又闪着一丝冷光。

“娘娘,太皇太后想要的不过是皇上对您的不在意,她嘴上应着,暗地里怕是不会善罢甘休。”许嬷嬷双手合在一起,置于小腹间,身子微微向前,眼神透着一丝复杂,明显是不信太皇太后会收手。

自打自家娘娘有孕的消息曝光后,太皇太后前前后后又是挑拨又是刁难的,可没少人云汐出难题,后来更是撺唆宜嫔要昭嫔母子的性命,如此用心,要说收手就收手,谁能相信。但就算是不信,嘴上也不能说,谁让太皇太后身份尊贵呢!

“太皇太后花了那么多的心思,自然是不会甘心收手,但是皇上态度强硬,而她期盼以久的选秀又快到了,若是想要皇上松口让蒙八旗,不,是让科尔沁的秀女进宫,她就不得不退让,况且她的这种退让还是在皇上退让之后。可以这次的事情,谁都能没得到好处,宜嫔因此失了圣宠,而本宫虽然暂时安全,可难保太皇太后没有后招,宜嫔会甘心被冷落,所以该防的咱们依旧要防,可该斗的咱们也依旧要斗,总是往后退,指不定连那失宠的人都以为咱们永和宫好欺负。”云汐眉梢微挑,心里不担心太皇太后,也不担心宜嫔,反而是久久未曾有动静的乌雅贵人,让她格外关注。

都说会咬人的狗不咬,这句话形容乌雅贵人着实很贴切,这一次的事情一波三折,虽然出了很多变故,可唯一没有变的就是乌雅贵人的算计之心,那样的人,也许是从底层爬上来的关系,无论处于什么样的境地都寻思着往上爬,若是这样,那她便留她不得。

许嬷嬷面色微微露出一丝惊讶,她以为云汐会再接再厉挑拨太皇太后和皇上之间的关系,却没想到她竟然将目光对向了逐渐沉寂下去的乌雅贵人,“娘娘,这乌雅贵人如今已然是跌落尘埃,就算娘娘不动手,她怕是也没有翻身的机会,娘娘又何必……”

“嬷嬷,你到底还是小看这乌雅贵人,你也说她已经被打落尘埃了,还有着一身病痛,可就是这样她还能联系宜嫔兴风作浪,若不是咱们早就盯上宜嫔,嬷嬷想想现在的本宫可还能这般安然无恙地坐在这里。”云汐端起一旁的茶盏,轻呷了一口清茶,入口的茶香让她心中的愤怒慢慢地回归于平静。

云汐对于乌雅氏的作为自然是愤怒的,可是她心里清楚,即便要斩草除根也不能做得太明显,特别是她身边到处都是康熙的人,做得太过明显倒显得她睚眦必报,毫无宽容之心。虽然她从未想过后位,但康熙的看法却不得当顾及,她不是良善之辈,却不能一下子全部暴露在康熙面前。

有些事情需要缓缓,一步一步地展现比一下子展现更容易让人接受,就好像她从不给康熙最确切的答案一样,为得不过是给自己留下足够的空间,以及后路。

许嬷嬷想了想,发现还真是这么一回事,比起宜嫔、卫常在等人,这乌雅贵人就好似躲在暗处的毒蛇,随时都可能咬人一口,太过放纵指不定到最后受害的就是自己,“娘娘说的对,一切祸根都得消灭在萌芽状态,这乌雅贵人就是病倒在榻,却依旧撑着病体同宜嫔合作算计娘娘,这样的人的确不能久留。”

许嬷嬷说着绽开一抹了然的笑容,眼里闪着一丝冰寒,“娘娘,不如这事交给老奴,毕竟是失宠嫔妃,想要为难并不困难,且乌雅一族在宫中的势力早已大不如前,此时动手也算是求仁得仁。”

云汐闻言,微微一愣,随后摇了摇头道:“不,咱们永和宫的人不能插手,所以……”云汐抬了抬手,许嬷嬷下意识地靠了过去,等听了云汐的吩咐,许嬷嬷的双眼越睁越大,最后才一脸叹服地道:“娘娘既然有了安排,那老奴定然为娘娘办成此事。”

许嬷嬷想着太皇太后渐渐变得灰败的脸色,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甚至心里还带着一丝期盼,毕竟她们在这后宫步步维艰,这敌人众多,自是能除掉一个是一个了。

云汐看着许嬷嬷这副郑重其事的样子,淡淡地点了点头,有些事情不好公开,却能擅加利用,许嬷嬷历来忠心,办事利落嘴又严,这种事她知道的话,日后若真有什么需要,也更好行事,毕竟这后宫历来就没有几个省油的灯,就算她不主动害人,也不能完全避免别人来算计她。

以前她仅仅只是得宠就让人无比眼红,现在她有一子傍身不说,又再次怀有身孕,若是生下一位格格倒也就罢了,若是再生下一位阿哥,她敢保证这宫里大部分的人都会把目光投到她这永和宫来,而且个个都不怀好意。她若是一点准备都没有,日后怕是真要落得任人拿捏的地步了。

“嬷嬷不必有负担,乌雅贵人的病本就不轻,只要稍加利用,即便不让她在短时间内毙命,也会让她病入膏肓。至于太皇太后那边,只要小池姑姑依着我的吩咐去做,太皇太后那边也不过就是时间的问题。”云汐淡淡一笑,眼里却飞快地闪过一丝杀意。

云汐这个人看似清冷,实际上内心似火,只是她的经历让她缺乏安全感,过于自我保护,以至于做事较真,甚至有些睚眦必报。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的转变,让她性情多变,继面给康熙造成了一种谜一样的感觉,这才有了之后的探索以及亲近。

事实上这些有一部分是巧合,而剩下的一部分却是云汐有意为之,毕竟她要在这后宫生存下去,且她对康熙也不是完全无意。

听云汐提及太皇太后,许嬷嬷眼里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尖锐和憎恶,在自家娘娘面前她一向不做掩饰:“娘娘放心,小池姑姑那边,奴才定会督促,毕竟这池姑姑的仇已经成了小池姑姑的执念。”

云汐淡淡地点了点头,为了让小池姑姑安心,许嬷嬷没少想办法帮着她对付桂姑姑,虽然现如今尚未要桂姑姑的性命,却让之前颇受太皇太后宠幸的桂姑姑一步一步被地被冷落,如今小池姑姑接任了池姑姑曾经的活计,进内殿侍候,而佳姑姑却从管理起居被褥的内殿被移到了殿外,这就是他们给她的希望。

“此事嬷嬷看着办便是,这桂姑姑往日得罪的人本来就不少,稍加挑拨,指不定等不到小池姑姑出手,她就丢了性命,倒是这仇,最根本的原因在太皇太后,毕竟下令的人是太皇太后。”云汐嘴角缓缓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明显是想将这份仇恨扩大化,以防止小池姑姑再反水。

许嬷嬷一脸了然地笑了笑,轻声应道:“娘娘放心,老奴定会让小池姑姑明白这一点的。”既然小池姑姑已经投靠了永和宫,那么她们岂能容她半道反水退出。

云汐起身往外走,出殿门时,感觉到外面的冷风,整个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抬头的瞬间,看着外面枯黄的树干,暗想着康熙之前说过的封妃大典,上一世的四妃,这一世还剩两位,宜妃也好,德妃也罢,既然贪心不足,那人才两空也算是罪有应得。

“这天真是越来越冷了,听说大军很快就要开拨回京了,这三藩之战也总算是结束了。”云汐扶着门框,目光直直地看着远处,心里却想着还未回京的大哥阿尔哈图和留在索绰络府的阿纳呼占。

“大少爷也该回京了。”许嬷嬷看着云汐遥望远方的模样,就知道她定然是在想念两位少爷了。索绰络府的事情她不说一清二楚,却也知道个七八分,自家娘娘进宫这几年,看似同府里保持着不错的关系,可她们这些身边侍候的人都清楚这偌大的索绰络府里真正让自家娘娘挂念的就只有两位少爷了。

“是啊!也该回京了。”云汐想着自家大哥对她照顾,心里酸酸的,他们兄妹怕是很难再有机会见面了吧!

云汐不想给自己无谓的希望,她想见大哥,也想见小弟,但是男女有别,这后宫嫔妃若是想见家人,并不容易,女眷若是有诰命,倒也容易,可惜云汐并不想见府中女眷,而她想见的兄弟,除非在皇上面前当差,又或者位极人臣,不然很难见到。与其一次次失望,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给自己希望。

“嬷嬷,等大哥回京,派人给府里送些东西,就说是本宫的一点心意。”每每提及索绰络府的众人,云汐都会下意识地自称‘本宫’以拉开距离,这一点云汐自己可能没有注意到,但是许嬷嬷她们清楚却从不提及。

“嗻。”许嬷嬷轻声应是,眼见云汐无意再开口,许嬷嬷也自然而然地闭上了嘴。

第一百九十三章 以命相博

索绰络府对于云汐而言更像是鸡肋一般的存在,论感情,除开阿尔哈图两个兄弟,即便是云汐的阿玛额娘也难让她心湖有一丝波澜,就更别说其他人了,若真要扯上一点关系,无非就是昔日的仇怨未能全然释怀。

云汐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大度的人,她之所以没有再对巴彦他们动手,不是她不恨,也不是她不怨,而是她还未在宫里真正地站稳脚跟。毕竟那些人再怎么让她恨,也不值得她以命相抵。

眯着眼睛,云汐手肘靠着引枕,整个人歪在炕上,脑子里回想上一世的种种,轻笑出声,只是这笑声中透着一丝冷意。

若说上一世的她会死是因为无计可施,那这一世她既然重来便占足优势,甚至有了别的机遇,那她必定不能再像上一世那般活得窝囊,所以除开报复,她还要活得漂亮。

可是现在的她活得却是困难重重,可以说只要太皇太后还活着,她的命运便处于一种风雨漂泊的状态,不,不只是她,就连她的孩子也一样处于危险之中。云汐只要一想到她的孩子会出事,眉眼间便不自觉地带出一股凌厉来。

她已经容忍这些人太久了,既然手头上的势力不够,便拿阴谋来凑,反正谋划什么的,人人都有做,区别只在于有的人成了,有的人没成。

乌雅贵人的好日子没几天了,云汐自认不会同一个必死之人计较,暂且让她再苟延残喘几日,而太皇太后,眼瞧着风光,可能不能继续下去,又有谁能保证呢,毕竟恨毒了她的并不只有云汐一个,她暗地里是出了手,可谁能保证别人就没出手,更遑论太皇太后已经陷入她的算计之中了……

如今,宫里怀有身孕的除了卫氏就是她,只是时间被打乱了,这样反而让云汐不能确定卫氏和她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男是女?不过这都不是大问题,对她而言,不管孩子是男是女,只要健健康康的她就别无所求了。

只是有些人就是见不得她好,云汐每每想到那些算计,眼中的杀气掩都掩不住,若非她早有筹谋,不说她和肚子里这个还没出世的孩子,就是福宝怕是也难以保住。

云汐打从一进宫就开始布局,一来为了站稳脚跟,二来也是为了自己的未来着想,毕竟在后宫这种地方,想要生存,仅仅只是安守本分可是不够的。后宫历来就是捧高踩低的地方,就是皇后失了权势也没好日子过,何况她一个小小的嫔妃,家族她指望不上,那就只能靠自己,靠圣宠,不然她凭什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一跃成为嫔,又让康熙心甘情愿地想要封她为妃。

尽管如此她依旧势弱,若不是康熙从中周旋,也许她连等到封妃的时间都没有。再说了,太皇太后口头上应了,可私下里谁能保证她不出手,那样一个连亲儿子亲孙子都不顾及的人,凭什么对她一个犹如眼中钉肉中刺的嫔妃手下留情!所以说,太皇太后你果然必须被除掉,不然何以让人安心。

云汐端坐在炕座之上,眉目冷凝,眼露杀气,这是她第一次真真正正地显露自己内心的暴戾。以往她总想着只要人不防我,我便以礼待人,但在后宫这个地方,以礼待人更多的是一种手段,不争不抢什么的若仅只是为了蛰伏还算不错,可若是真的拿这一套来当自己为人处事的守则,无疑于自寻死路。

云汐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那些翻涌的恨意与不甘,她沉浸了太久,也压抑了太久,她总想着等自己羽翼丰厚再行事,但是有些人逼迫太紧,让她没了退路,如此也就怪得不她了。

一旦下定决心,云汐的手脚也很快,她也许做不到掌握各宫信息,不过与她有怨的人,她却是密切关注的。虽说她如今的实力尚有不足,可只要不是硬碰硬,她尚有几分胜算。

云汐嘴角微弯,唇角高高上扬,露出一个凉薄的笑意,喃喃自语道:“既然选择了对抗,那就一定要分出一个胜负来,即便赔上一切,也远比这样战战兢兢地等着别人收手强!”

临近年底,大军回京,康熙手头上的事情越来越多,人也越来越忙,之前不说天天都来永和宫,可是夜里隔上一天都会跑来一回,而现在别说来云汐的永和宫,就是这后宫康熙也是一步未曾踏入。

太皇太后的病情似乎越发重了,若说之前还有几分做样子的意思,那现在可是实实在在地病倒了,若说太皇太后之前是打定主意要除去云汐,此时也顾不上了。而苏麻喇姑本就怕太皇太后和皇上彻底撕破脸,现在能借病消停几分,她虽然觉得自己想法不对,却也实实在在地松了一口气。

后宫有孕的嫔妃暂且只有云汐和卫常在,云汐身为昭嫔,贵为永和宫一宫之主,又有康熙护着,日子还算不错,倒是卫常在,原本揭穿一切是为了让云汐吸引注意力,无奈云汐早有准备,后宫诸人即便有其他心思,手段使不出来也是枉然。

这不,枪头一转,都把注意力放到了卫常在身上,一个一个的不说倾尽全力,却也是小手段不断,卫常在为此吃亏不少,若不是惠嫔对她肚子里的孩子抱有一丝期许,护她周全,指不定卫常在根本熬不到现在就重蹈覆辙了。

这样的结果让云汐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永远不要以为敌人罢手就是真正的收手,谁知道这黑暗背后到底藏了多少后手!说不准一个掉以轻心就直接送了性命。

就好比上一世她那般信任身边至亲,事事为其着想,遇事也先行退让,可最终如何呢?云汐不想再重蹈覆辙,也不想咽下了满腹的委屈,最后还背上不该背的黑锅。她可以预想她一旦死于太皇太后的算计,就算康熙倾力追查,难不成还能让太皇太后为她一个小小的嫔妃陪葬不成。

既然不能,那她何必再守着那份没用的本分以及多余的善心任人打压算计,只是她要动手不代表她就要直接暴露自己,可以说在没有除掉乌雅贵人和打垮太皇太后之前,她是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当冬天的第一场雪悄然而置的那天晚上,傍晚时分,许嬷嬷匆匆从外面走了进来,见着坐在炕上看书的云汐,上前两步,冲着她行了一礼道:“娘娘,乌雅贵人不行了?”

“什么!不行了?消息确认了吗?”云汐闻言抬起头,目光望向许嬷嬷,神情了然并不觉得讶意,想来是早就预料到会有这样一个结果。

许嬷嬷闻言飞快地抬头看了云汐一眼,一脸笃定地道:“启禀娘娘,奴才得到消息后,亲自去了一趟景仁宫,乌雅贵人那边此时算是如鸟兽散,没几个人了,毕竟这后宫想要存活不易,没人会明知乌雅贵人不成了,还守着她一路走到最后。”宫里的人历来捧高踩低惯了,除了贴身侍候的心腹,其他人但凡有一点能力的都会想法寻个新去处,这可能就是所谓现实。

云汐闻言,眼珠微转,心里莫名地动了一丝念头,当年她与乌雅氏争锋,说穿了是乌雅氏太过敏感,而她也不屑于解释,再加上时势造化,一步一步地将人推着走,走到再也回不了头时,便只能以命相博。

“嬷嬷,景仁宫那边我可否走上一趟?”云汐眉眼一弯,嘴角扬着一丝笑意,慢条斯理地说道。

“娘娘的意思是……”许嬷嬷一脸惊色,似没有想到她会有这样的想法。

云汐眉梢一挑,嘴角的笑意越发地显得意味深长起来,“乌雅贵人多番指教,如今弥留在即,我去送她最后一程也是应该的。”

回想乌雅贵人的种种手段,云汐不会冲动,却也想借此一探究竟,毕竟一个包衣,从承宠到青云直上,一路走来,不管有着种种原因,都堪称传奇,云汐没想奚落于人,却也有自己的疑惑。只是大张旗鼓地前往,难免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暗地里前往,只能说是了了自己的一桩心事。

许嬷嬷看着打定主意的云汐,心里有着一丝懊恼,她原只是想把这个消息禀告给娘娘,却不想自家娘娘竟动了别的念头。那乌雅贵人是什么样的人?满肚子的阴谋诡计,谁能保证这个消息背后没有她的指使,“娘娘,这样冒然过去,怕是不妥吧!”

“嬷嬷是怕乌雅贵人另有算计,可那又怎样?此时的她还翻不了这个天,不然她也走不到这一步。”云汐眯着双眼,轻轻摇了摇头。

云汐此话一出,许嬷嬷顿时一脸了然,这景仁宫里有佟贵妃娘娘坐阵,以那位的脾气,怕是不会再给乌雅贵人机会,否则许嬷嬷也不会在查证之后将消息禀到云汐面前来。说穿了,乌雅贵人落魄是真,但真正压垮乌雅贵人最后的一根稻草却是佟贵妃亲手放的,不然依着乌雅贵人顽强的生命力,就是迎着云汐的算计也能安然活到年底,甚至是来年。

许嬷嬷点了点头,轻声道:“娘娘既然要走这一趟,那老奴这就去安排。”

第一百九十四章 深夜暗访

宫里有宫里规矩,别说夜晚,就是白天也一样,像云汐这个昭嫔想趁着晚上去景仁宫,那需要获得景仁宫佟贵妃的允许,否则私自前往,那就是结怨,再往深处想,也可以说是别有用心,更别说宫中一到晚上便要下钥,各宫下钥时间虽各有不同,但相差不会太久。如此做法,全为后宫主子们的安危着想,云汐没想冒天下之大不韪,所以她要走这一趟肯定是要知会佟贵妃一声的。

好在佟贵妃比云汐更厌恶乌雅贵人的存在,一听云汐说是想送乌雅贵人最后一程,问都没问原因便直接允许了,这倒是让云汐一路畅通无阻。

云汐带着许嬷嬷到景仁宫时,图嬷嬷居然就等在景仁宫的门口,亲自将云汐迎了进去,单论此举,佟贵妃已然是很给面子了。

“昭嫔娘娘,贵妃娘娘已经吩咐了,娘娘自可随意。”图嬷嬷将云汐引到西配殿门口,低眉顺眼地道。

云汐看了一眼冷冷清清,没有一个人影的西配殿,正色道:“还请嬷嬷替本宫向贵妃道谢,等此事一了,本宫自当寻个时间亲自上门向贵妃娘娘道谢。”

图嬷嬷闻言微微一笑:“昭嫔娘娘有心了。”

她等的就是这句话,之前的合作,两方还算愉快,结果也很是喜人。只是这乌雅贵人一日不除,贵妃娘娘便一日不能放心,特别是四阿哥过继的事因着种种原因一直搁置,若想放下心来,唯一的办法便是乌雅贵人身死,现在目的达成,还能送昭嫔一个人情,这对景仁宫而言,无疑是一件好事。

云汐却只是抿唇笑了笑,继续道:“那么,本宫便先走一步,送送乌雅贵人了。”

“是,昭嫔娘娘随意,老奴许久未曾见过许嬷嬷了,就在门外续续旧。”图嬷嬷看了云汐一眼,随后一脸笑意地望向她身旁的许嬷嬷,举止很是体贴。

云汐冲着许嬷嬷点了点头,转身的瞬间举步往屋里走去,屋内的摆设依旧华丽,由此可以看出乌雅氏之前的受宠以及家族的得力,不过这些都已然成了过眼云烟,再不复往日的风光,甚至这所有的一切都无声地昭示着乌雅氏的富贵之路就此结束了。

云汐慢慢往里,等进了内室,便看到乌雅氏躺在床榻之上,整个人面如死来,形如枯槁,若不是胸膛隐隐还有起伏,她都要以为人已经死掉了。云汐加重脚步,来到床前,面色平静地望着乌雅氏,一脸平静,并不急着开口。

倒是躺在床榻之上的乌雅氏,似听到脚步声,又好似感受到了云汐的目光,竟挣扎地睁开了双眼,嘴里更是不自觉地念叨道:“水……给我水……”

云汐看了乌雅氏一眼,上前两步,倒了一杯水送至她的唇边,看着她贪婪地将水喝下去,也没有催促,而是等她喝完才道:“乌雅贵人还要吗?”

屋里因着没有人打理的关系,门窗紧闭,光线暗淡,满室都飘着一股子药味,让人不自觉地想要皱眉,但云汐却丝毫不在意,随意的好似这里是她的永和宫一般。

喝了水,干涩的喉咙得到滋润,乌雅氏的精神这才算好些。自打她和宜嫔的谋划事败,她这日子就一日不如一日,她这身子也是一天比一天不得用,再加上佟贵妃的刁难,她身边侍候的人也越来越少,最后空无一人。她本以为习惯了养尊处优的自己会死得悄无声息,毕竟成为嫔妃后的日子早就将她给养浮了,她再不可能像从前一样凡事亲历亲为,且她病得又重,没人侍候,即便不是病死,也会渴死饿死。

甚至只要佟贵妃愿意,可以让她死得更惨一点,毕竟现在的她再不是往日万般得圣心的贵人宠妃了,只要佟贵妃一句话,她会过得比当宫女的时候还要凄惨。

察觉到有人来,她本以为是秋嬷嬷,或者冬梅、冬春,下意识地张嘴要水,接着她很顺利地喝到了水,可等她抬头望去见到递水的人是昭嫔时,乌雅氏瞳孔一阵收缩。

云汐浅笑吟吟地接过她手中的空杯子放到一旁,而后轻轻巧巧地坐到了床榻不远处的小凳上,与乌雅氏面对面。

乌雅氏脸上闪过一丝骇然之色,随后嗤笑一声,道:“怎么会是你!难道昭嫔这是专程来看我的笑话的吗?”身体对危险的本能让乌雅氏的身子微微往床榻里缩了缩,眼神里带着些许惊恐,随即又镇定了下来:“也对,之前种种恩怨,我心里放不下,昭嫔心里想必也同样放不下……”

面对乌雅氏的讥讽,云汐的脸色显得很是平静,就好似她讽刺的人是别人一般,缓缓说道:“乌雅贵人这话说的不错,有些恩怨过了也就过了,可有些恩怨,不死不休。噢,本宫险些忘了,现在的乌雅贵人已然不是当初让皇上放在心上的贵人了。”

乌雅氏听了她的话,突然觉得有些可笑,她都落得这般田地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当初种种,可以说都是她太过自信了,她以为有了皇上宠爱,有了四阿哥,即便她放肆几分也是无碍的,且她自认手段过人,心机了得,可是到了最后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也许秋嬷嬷说的对,她就是太过于自信了,以至于忘了这后宫能走到这一步的可没一个是简单的。

“你想如何?”乌雅氏支着身子,仅仅只是这一个动作就好似用尽了她所用的力气,让她气喘不停,但她依旧直视于她。

云汐目光平静地望着她,声音连一丝起伏都没有,温和的让人以为她们仅仅只是在聊家常,“其实吧,你我之间的矛盾并不深,不过就是口头争锋罢了,这在嫔妃之间着实算不上什么大事,但乌雅贵人却总抓着这件事不放。”云汐语气微微顿了顿,又接着道:“若你只是找些小麻烦,本宫倒也不至于记仇,可乌雅贵人似乎心太狠了,出手便想要本宫和六阿哥的性命,如此本宫就算是泥人,可也还有三分土性不是。”

“事到如今,你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乌雅氏阴沉着脸,一脸不悦地道。

“的确没用,所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定当斩草除根。”云汐轻笑一声,语气淡淡地道。

乌雅氏一惊,随后不禁笑了:“斩草除根么?我现在都沦落到这个地步了,昭嫔还想对我出手,这倒是我的荣幸了。”她眯着双眼,目光出掠过一丝狞然:“既然昭嫔已经下定决心,那就动手吧!”

云汐盈盈浅笑,如花娇颜更显美艳绝伦,与乌雅氏的灰败苍白相比更显动人。

乌雅氏见她不为所动,眼里闪过一丝犹疑,“怎么?昭嫔怎地还不动手,难不成昭嫔走这一趟仅仅只是为了看我的笑话这么简单?”

“看笑话?当然不,本宫走这一趟,仅仅只是想送乌雅贵人最后一程,毕竟斗了这么长时间,总得有个结果,而今就是本宫得到的结果。”云汐失笑地看着乌雅氏,目光里透着一丝认真,她势力弱小,想要对付敌人,往往都只能徐徐图之,若是她今儿个掌着后宫大权,又或者位居贵妃之位,一个小小的贵人,她只要表现出不喜,自然有人代为对付,可惜现在的她还没有这个本事,所以一切都只能是她自己慢慢来。

乌雅氏面色微僵,目光对上云汐的双眼,看着她盛满冰寒一般的眼眸,只觉得整个屋子的气氛都变得森然起来,甚至她能感觉到昭嫔身上隐隐传来的那种杀意。

对于乌雅氏而言,舍身赴死这种事是不存在的,像她这样从低处爬上来的人,更愿意相信好死不如赖活着,因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而活着才会有希望,特别是她还有四阿哥,只要四阿哥一天不过继,她就一天是四阿哥的生母,这一点谁都不能否认。

“最后一程?”乌雅氏冷笑一声,迎上云汐冰冷的目光,“昭嫔如何能断定我会死?难道昭嫔以为自己不动手,贵妃娘娘就能为你代劳不成?”

云汐看着死到临头还继续挑拨的乌雅氏,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很是同情地看着她道:“似乎乌雅贵人一直都是这般话中有话,语带挑拨,好似所有人都会因你的挑拨而动,可是本宫不会。本宫从来没有想过要与谁为敌,但只要本宫想要皇上的宠爱,就不得不与其他人为敌,但乌雅贵人太过敏感,出身低微却又没那个能力阻止别人翻旧帐,所以总像是疯狗一般,一旦有人触及,便胡乱咬做一团,以至于凭白添了不少对手。”

云汐看着乌雅氏的表情,继续说道:“自然,你有心机,有手段,甚至家族在内务府亦很有势力,但是你忘了,主子永远是主子,他能给你一切就能夺走一切,可你却因为一时得意,直接爬到主子的头上,作威作福不说,还把人当成傻子,这样的你,谁敢放任,而且如今乌雅贵人重病,一病不起,之后呜呼哀哉,又与何人有关?”

乌雅贵人的脸色瞬间变了,在这昏暗的烛光上,她的脸色显得格外地难看,乍青乍白的,再无之前硬气,“你什么意思!”

云汐抿着嘴唇轻笑出声,纤细白皙的手拿着帕子轻掩唇角,“没什么意思,只是让你知道本宫深夜暗访景仁宫,甚至不惜欠贵妃娘娘一个人情,为得可不仅仅只是说上几句话,所以等到你安然赴死时,希望你不要再像现在这般自以为是。”

乌雅贵人一脸恐慌,她一脸懵懂,根本想不通云汐的安排,突然抬眸,期期艾艾地道:“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云汐笑了,起身的瞬间,纤细的手轻拨桌上的绿意盎然的花草,什么都没说,而是举步向外,将乌雅氏所有的叫嚣都抛之脑后。

第一百九十五章 乌雅氏之死

从西配殿里出来,身后乌雅贵人的叫声断断续续,声音时大时小,由此可以断定她的病是真的不轻,不过她这样的举动也从侧面证明她昭嫔仅仅只是‘送了乌雅贵人最后一程’,并没有直接伸手要她的命。

图嬷嬷见着云汐从屋里出来,听见乌雅贵人的叫声也只当没有听见,她不着痕迹地打量了昭嫔两眼,见她神色平静,没有一丝恼怒之色,便知是探不出什么了,便冲着云汐行了一礼道:“昭嫔娘娘可还有什么别的吩咐?”

云汐轻轻一笑,语气轻柔地道:“烦请嬷嬷善后,本宫该说的该做的都已经说完了,也做完了,至于乌雅贵人,能不能痊愈端看上天的意思的。”

图嬷嬷看着云汐,愣了愣,然后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乌雅贵人早已病入膏肓,这是整个后宫都知道的事,太医院的太医也过来看过了,至于能不能养好,自然就得看乌雅贵人的命数了,毕竟在这后宫里,得个风寒都能丢命的人不在少数,更何况是像乌雅贵人这样重病。

云汐见图嬷嬷点头,也不再多留,带着许嬷嬷踏出景仁宫,很快便走入夜幕之中。

次日清晨,当图嬷嬷准备进内室侍候佟贵妃起身时,便见一粗使宫女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嬷嬷,嬷嬷,乌雅贵人殁了。”

图嬷嬷心中一惊,一脸诧异地转头看向那粗使宫女,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敢置信:“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嬷嬷,奴婢今早去给乌雅贵人送药的时候,发现乌雅贵人已经殁了。”粗使宫女喘了口气,匆匆忙忙地又说了一遍。

“知道了,你暂且先退下吧!这事我会禀告娘娘的。”图嬷嬷挥了挥手,眼里闪过一丝犹疑,昭嫔昨夜过来便说送乌雅贵人最后一程,今天这乌雅贵人便殁了,要说这里面没有猫腻,她是不信的,但是要说通过此事抓昭嫔的小辫子却又是不可能的,毕竟昨夜昭嫔走后,她可是亲眼进去西配殿查看过的,不仅乌雅贵人好好的,就连屋里也没有任何的变动?

一旁的吴嬷嬷看着一脸沉思的图嬷嬷,听着屋里的动静,不由地提醒一句,“娘娘起身了,有什么事等禀明娘娘后再做打算吧!”

“也好。”图嬷嬷眯着眼,举步同吴嬷嬷一起推门往殿内走去。

佟贵妃这段时间过得尚算不错,特别是她最讨厌的乌雅氏被彻底打压下去后,她的心情就更好了,可以说现在她不管乌雅氏,不是因为彻底消了气,而是等着乌雅氏去死。

她这个人,心眼不算大,而且很记仇,若有事情能做到她察觉不出来也就罢了,可一旦被她知晓,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对乌雅氏便是如此。可今儿个才起身,便听见图嬷嬷说乌雅氏死了,她不由地鼓掌欢庆,“死得好,乌雅氏这个贱人早就该死了,让本宫等了这么长时间,她也算是本事。”

是啊,一个包衣能把自己的主子耍得团团转,甚至踩着往上爬,如何不算她的本事,但是现在呢,再本事还不是死了,无论怎么说,能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娘娘,这乌雅贵人死得有些蹊跷,咱们要不要……”图嬷嬷总觉得这事不对,即便昨夜她查看过西配殿的一切,乌雅贵人也在她眼前活得好好的,但是这么突然就死了,那一定是她有什么地方忽略了。

“什么蹊跷?难不成你是想说昭嫔进去说了会儿的话,就将这乌雅氏给害死了?”佟贵妃眯着眼,她相信昭嫔去示威,却不相信柔弱如昭嫔会亲自动手杀人。

后宫的女人,举手投足间便可要人性命,可这要人性命的手却从来不会是她们自己的。

“可是娘娘,太医说过乌雅贵人的身子虽然不成了,可是这十几二十天的还是能拖过去的,可昭嫔娘娘仅仅只是过来一趟,原本活得好好的乌雅贵人就没了,要说这里头没有猫腻,老奴着实难以相信。”图嬷嬷会说这些,除了自己心里有疑问,另外就是希望佟贵妃能借机抓住昭嫔的把柄。

昭嫔此人看似柔弱无依,可图嬷嬷知道她并非表面看到的这般无害,仅仅只是她们合作的这段时间,她看似什么都没做,却轻而易举地助她家娘娘达成所愿,这样的人若仅靠圣宠就可以达成一切,以前的荣嫔,现在的卫常在等人都可以,退一万步说,就算昭嫔真的是靠圣宠,那作为想要成为皇后的贵妃娘娘,如何能容得下这样一个让皇上动了真心的人。

正是因为滋事体大,她才会更加关注于昭嫔,可即便如此,她还是难以看穿昭嫔的行事,否则今天这事,她不会一点头绪都没有,更不会连说服自家娘娘都困难。

“既然嬷嬷不能相信,那嬷嬷倒是说说这昭嫔到底做了什么?又或者你发现了什么?”佟贵妃看着不肯罢休的图嬷嬷,也不生气,相反地此时的她倒是相当有耐心地同图嬷嬷问起事情的疑点和问题来。

凡事都要有依据,佟贵妃能理解图嬷嬷的用心,可是有些事情仅靠怀疑是不成的,且昭嫔昨夜过来从一定程度上算是过了明路的,她若反水就等于是自打嘴巴,所以这事在没有确切的证据之前,她是不可能出手的。

图嬷嬷听了佟贵妃的话,沉默了半晌,她倒是有心,可惜她回想再三也未能找出不对劲的地方来,而且乌雅贵人殃了,这个消息也不可能不报,现在她查不出问题来,等到乌雅贵人下葬后,她就更加不可能查出问题来了。

“娘娘,此事是老奴冲动了。”找不到问题之所在,图嬷嬷就算觉得可惜,也不得不罢手。

佟贵妃倒是没多说,只是垂下眼睑的瞬间,眼里闪过一丝可惜。别看她嘴上说没事,其实她心里也巴不得能抓住昭嫔的把柄,可是这把柄哪里是这般好抓的,特别是允许昭嫔进景仁宫的就是她自己,且昭嫔离开时乌雅氏还活得好好的,她若硬要栽脏,指不定别人都以为是她动的手脚。

与其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还不如照着之前的思路来,简简单单地得一个人情,至于乌雅氏,早晚是要死的,早死几天又有什么关系!

“本宫知道嬷嬷是为了本宫着想,只是时机未到,且再过不久便要选秀了,咱们还是暂时忍忍的好。”佟贵妃笑了笑,目光转向面前的琉璃镜,看着镜中的如花娇颜,心里不由地升出一丝别的想法来。

自打她有了四阿哥,又听了昭嫔的劝说,便已然放下自己怀孕的想法了,可是现在选秀在即,她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四阿哥考虑。她阿玛的打算她心里明白的很,无非就是希望她,不,应该说是她和她庶妹中有谁能生下带有佟家血脉的孩子,可是他却忘了皇上既然决定将四阿哥过继到她名下,就绝无可能再让佟家的女人怀上子嗣。

不过她自己倒是重新燃起了一丝想要生育子嗣的念头,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但凡她能有孕,从根本上来说都断了她庶妹的将来。

后宫嫔妃有亲姐妹的并不少,继后与钮钴禄贵妃,宜嫔和郭贵人,现在再加一个她和庶妹,也算正常,但姐妹之间想要共属高位却是别无可有的。但一个取代另一个却是有可能的,而佟贵妃并不想被取代,甚至她还想要了她这个庶妹的性命。

图嬷嬷面上露出一抹恍然之色,难怪自家贵妃娘娘对此事不上心,原来是为了这件事。只可惜此事她们这些奴婢插不上手,以至于这位二格格是不是能进宫,看得都是别人的意思:“娘娘且放宽心,二格格就算入宫,也不可能得皇上喜爱的。”

佟贵妃脸上露出一丝讽刺的笑意,冷冷地道:“她当然不可能得到皇上的喜爱,毕竟这宫里容貌绝美的嫔妃多得是,哪里轮得到她一个貌不惊人的小丫头。本宫担心的是本宫的阿玛,就不知道他会不会帮着淑玉铺路,继而削弱本宫的势力。”

“这……”

佟贵妃看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图嬷嬷,深深地吸了口气,压下心头的不甘和愤恨,冷冷地道:“好了,这事暂且放下,先将乌雅氏的事情处理完毕,老四那边……到时还是让他去上柱香吧!本宫可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到时让人以为本宫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只要一想到以后会有人借此离间他们的母子感情,佟贵妃就忍不住毛骨悚然,这后宫的水太深了,她吃够了苦头,再不愿意因为一时的气愤而被人算计了。而且最让佟贵妃在意的还是四阿哥,她是真的不想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质疑自己,所以她宁可现在大方一点,也不愿意将来凭白背上一个黑锅。

“娘娘英明。”图嬷嬷见佟贵妃考虑周到,心里也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她原本还怕自家娘娘同乌雅贵人一个死人计较,现在看来自家娘娘比起从前真的长进不少,至少在面对问题时,她懂得考虑和衡量,而非像从前那般,凡事都依着自己的脾气行事。

第一百九十六章 赶尽杀绝

当乌雅氏殃了的消息传出时,云汐刚起身没多久,刚用过早膳,正抱着福宝读书,等到许嬷嬷上前禀报后,云汐也仅只是挥了挥手,像是早就预料到这种结果一般,并没有半分讶意。

许嬷嬷从云汐要求去景仁宫时便在猜测这乌雅贵人什么时候会死,却不想她家娘娘说了送这最后一程,就真的是最后一程。这种事情她心中虽有疑惑,却不敢乱言,毕竟有些事情的确是巧合,而且乌雅贵人病了这么长时间,谁能保证她受了刺激不会一命呜呼?

这种事情恐怕没有任何人敢保证,当然她虽然有几分好奇心,却不至于为了这份好奇心去查探……许嬷嬷微着眼帘,压下内心的好奇,她心知有些事需要点到即止,否则越了线,她就算是娘娘的心腹也不能保证可以活到最后。

“娘娘,这乌雅贵人突然就殁了,景仁宫那边会不会把娘娘扯进去?”许嬷嬷相信若真有人质疑乌雅贵人的死,说不定景仁宫辩解不过,就将自家娘娘给扯进去了。

“不怕。乌雅贵人病重已久,太医也曾说过也就是这段日子的事,我过去一趟,可以当成示威,也可当成看好戏,却唯独不能说我下毒手,毕竟我走之前乌雅贵人可是好好的。”云汐看着吐字还不算清楚的福宝咧着小嘴,露出一口小米牙冲着自己笑,便觉得这心里暖暖的,心底的那一丝犹豫和愧疚也随之被冲散了。

云汐微微眯着双眼,掩去眸底深处的那一丝厉色,这后宫的其他人无辜,难道他们母子就不无辜吗?说到底,这后宫诸人各有各有苦衷,各有各的无辜,但仅仅只是为了活下去,她也好,其他人也罢,面对敌人都不能心软。

许嬷嬷闻言一怔,是啊,昨夜她们离开之时,可是清清楚楚地听到乌雅贵人的叫喊声,且依着图嬷嬷的谨慎,怎么可能不去查看,而查看之会若有问题,又怎么可能会等到今日才公布消息,想到这许嬷嬷不禁笑了起来:“娘娘说的对,倒是老奴太过想当然了,这种事情也有碰巧的时候,指不定就是这乌雅贵人作恶太多,老天正好给收了……”

云汐附和地笑笑,声音渐低,“是啊,有的时候老天爷也是公平的,遇上不平事,可不就正好将这恶人给收了么……”

云汐讽刺地想着她在那个文明时代听过的一句话——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那此劝人向善的话语有的时候也不过就是自我安慰以及自欺欺人,若是真有能力,又何须隐忍等待,直接打回去不就得了。

这其中的种种,没有谁对谁错,真要论起来,所有人的命运都当得起一句造化弄人。

乾清宫里,康熙得到消息时,也不过就是表情微微怔了怔,不过瞬间他便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直接一句‘按规矩办理’就将此事给揭过了。

别看乌雅氏之前如何,要看就看她现在如何,一个在康熙眼里已然印象败坏的人并不值得他关注,反而是被他放在心上的人,即便只是做了一件小事,他也会不自觉地去关注,甚至是放在心里。

这宫里的发生的事情他不说全部都知道,但是她的事情他却是一清二楚,而正因为清楚,他才对乌雅氏的死视而不见。后宫的争斗他其实都清楚,她受过的委屈他也清楚,但是为了后宫的平衡,他不得不装聋作哑,然后用自己的方式再去安慰她。

别说她没有对乌雅氏动手,就是真的动了手,他也不会对她怎么样。

梁九功一听康熙说按规矩办,立马就知道这位昔日的乌雅贵人是真的失宠了,不然依着皇上的性子,这死后哀荣肯定是要给的,但是现在却一点都没有,这要不是乌雅贵人做了不该做的事,那就是磨干净了皇上最后的耐心。

这样的事情其实并不少,从元后到继后,再从继后到这位乌雅贵人,她们每一个都好似得到过皇上的青睐,可结果是她们费尽心机,却一个比一个惨。

之后就更简单了,这些人一个又一个地被皇上遗忘了,也不知道当初的她们到底在争什么,或者这些人只是把一切都想的太好了,也把自己看得太高,又把皇上看得太低了。

一个贵人殁了,在宫里其实真算不上什么事,一般会注意这种事的,要不有关系,要不有过节,至于什么都没有的,听到这个消息也跟没听到一般,毕竟比起这种无关紧要的消息,她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云汐知道康熙的旨意后,心中一阵感叹,她以为有四阿哥在,皇上多多少少还是会顾及一点,现在看来,皇上比想象中的要在乎她,至少在她与乌雅氏之间,他是完全偏向于她的。

想到这里,云汐的嘴角不由地勾起一抹绝美的弧度,明显比起乌雅氏的死,她更在意康熙的态度,只是她自己还没有意思,或者是她早就意识到了,只是并不想承认。

正思虑间,便听到许嬷嬷略显迟疑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娘娘,慈宁宫那边传来消息,太皇太后动手了。”

许嬷嬷原本以为太皇太后生病了,便会将对付自家娘娘的事情放到一旁,却不想这位的心如此之窄,就连生病都不忘去算计别人,甚至还将手伸到了小阿哥身上,如此,也就怪不得自家娘娘那般急切地想要取她的老命了。

“动手?那人盯住了吗?”云汐眉梢微扬,纤细的食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打着炕桌的桌面,心中一阵冷笑。

都说太皇太后心狠手辣,之前对卫常在是这样,现在对她和肚子里孩子亦是这样,更甚至她还将手伸向了福宝,如此种种,她凭什么善了。

呵呵,这样也好,她若是不动手,她反而还要费上一番心思引她出手。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位太皇太后这般毒辣,竟然想赶尽杀绝。也对,她这样的人连孙子都能下手,何况是隔了两辈的重孙。

云汐的手猛地停了下来,似下定决心一般,厉声道:“既然太皇太后都动手了,那嬷嬷不如让小池姑姑将慈宁宫里的香料换掉吧!”

有些人活着就是为了害人,多留一天就让人多一分危险,与其如此,还不如在可以动手的时候,尽早将这个威胁铲除。

“娘娘,这个真的没有关系吗?”都是慈宁宫常用的香料,不动手脚难免让人有些疑惑于云汐的安排,毕竟在此之前,太皇太后已经用这些香料多年,一点事情都没有,这能起到什么作用!

“当然没有关系,我既然这样安排,自然是有我的用意,你按我的吩咐去通知小池姑姑,记住中途不得换其他香料。”太皇太后的年纪大了,且身体本身就不好了,即便不用毒药,这些相生相克的东西也能要了她的命。

要不是她不想康熙误会,她肯定不会用这般小心翼翼且束手束脚的手法,连药都不敢下,甚至就是这花草也是一点一点地加入,随后让太皇太后的身体越发地虚弱不说,还异常地暴躁,至于这香料,本身是没有问题,但与那些花草的香味掺在一起便有了毒。

这种毒对身体健康的人并没有太大的影响,最多只会觉得头晕目眩,而对于病重的人却是实实在在的催命符。

她倒是要看看当同样隐晦的手法碰撞在一起,到底是太皇太后更胜一筹,要了他们母子三人的性命,还是她抢先一步取走太皇太后的一条老命。

另外,她得一步一步地将引着康熙发现太皇太后的安排,将太皇太后的真面目一点一点地揭开,到时面对太皇太后一次又一次的欺骗以及她带给妻儿的种种算计和危险,她相信康熙肯定不会再像现在这般隐忍。

等到大军回京,等到安亲王的势力被接收,她相信康熙的下一个目标就是太皇太后,毕竟比起其他人,太皇太后的步步紧带在一定程度上已经磨去了康熙所剩不多的亲情和耐心。

当太皇太后再次对他们母子三人动手时,就证明她所有的承诺都是谎言,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达成目的,而非是对康熙这个孙子的在乎,那康熙是否还能容忍这个满嘴谎言且手段毒辣的老虔婆继续活下去。

只要一想到昔日高高在上的太皇太后会变成一文不值的老妇,会被她一手调

教出来的孙子所抛弃,云汐心里就觉得异常痛快,可以说她做了这么多都是为了扳倒太皇太后这座大山。

“嬷嬷,盯紧那些人,暂时不要让他们发现异常,我要将太皇太后的所作所为全部摊在皇上面前。”能扳倒太皇太后的人从来都只有皇上,他们数次交手,都不过是小打小闹,真正能伤筋动骨的还在后头,可不是她这种小角色能做到的。

至于最后结果,即便康熙不忍,她也不会再让太皇太后有康复的一天。既然不是自己人,死了也不冤,反正历来太皇太后也从来没把别人的性命放在眼里,现在她不把她的命放在眼里,似乎也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

第一百九十七章 心腹大患

乌雅氏的死没几天便被人抛之脑后了,毕竟少一个对手什么的的确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相反地倒是一向把四阿哥当成眼珠子看的佟贵妃竟一反常态地选择让四阿哥去给乌雅贵人上香,这一举动不仅赢得了康熙的肯定,也给她自己赢得了一丝好名声。

别看这种好名声有的时候不过就是几句闲言碎语,甚至还不一定都受肯定,但只要是好名声总是有利于嫔妃本人的,特别是她们身后的家族再一宣扬,那一件小事足矣变成一件大事,甚至影响深远。

云汐站在永和宫的宫殿门前,远远眺望,面对后宫的种种变化她岿然不动,静静地等着,静静地看着,不管谁在此刻出风头,她心里都清楚她不能出风头,因为太皇太后还拖着病体在当口等着她呢!

后宫背后无势的女人历来过得悲惨和无助,这一世也好,上一世也罢,云汐可谓是恨透了那些站在高处俯视践踏她自尊的人。她若是没有翻身和反抗的机会也就罢了,可一旦抓住机会,就算是泥人,此刻也有三分土性,更何况是从泥潭里好不容易才爬起来的云汐。

晦涩暗沉的眼神,冰冷刺骨的声音以及那滔天的杀机,无不显示着云汐内心的不甘和憎恨,而这些恨意不仅仅只是针对太皇太后的算计,还夹杂着云汐上一世对云绮等人那深不见底的怨恨,否则她何必处处隐忍,小心布局,难道她真的没有能力一击必中吗?不,她有能力,她手中的底牌看似不强,可所占据的位置却很是巧妙,若真是想要人性命,其实并不难,可她依旧选择伏低做小,步步为营,就是不想将这些罪责跟自己联系起来。

她的确是想要那些欺她、算计她和害她的人粉身碎骨,但报仇之后,她却不愿有人再翻旧账之时将此跟她连成一线,因为她越是了解康熙就越是清楚他这个人的禁忌,所以她不能给别人扎这根刺的机会。

从前她只是索绰络府里不受宠爱的三格格,她从来没有被人捧在手心里,有的只是羞辱、欺压和忽视,可偏偏进了宫之后却有那样一个男人试着走进她的心,试着将她捧在手心里,也许这份情意带着几分踌躇,但对于她而言却弥足珍贵,更何况他们之间还有两个孩子。

云汐将手置于微微隆起的小腹间,就算不为她自己,就是为了福宝和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她也要努力去筹谋,谋一方天地,谋一份平安,也谋一份感情。

夜晚的皇宫十分地安静,点点灯火打破了夜幕,却照不透那浓重的黑暗,厚重的宫墙之内有的不仅仅只是泼天的富贵,还有冰冷的算计和种种危机。

康熙披着大麾坐在步辇之上,神情冷凝,又带着一丝急色,梁九功几乎是小跑着跟着队伍往永和宫的方向赶。有别于平日里康熙偷偷摸摸地跑去永和宫一亲芳泽的情趣和心喜,整个队伍里都带着一丝急迫和不安。

一行人脚步匆匆的,好在乾清宫同永和宫离得并不算远,康熙远远地便看到永和宫的宫门,只是此刻永和宫的宫门半掩,他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景,但是他却能感觉到这一扇门后的焦急。不等步辇停稳,康熙便跳了下来,此举吓了梁九功一跳,可他却无暇顾及,直直地朝着永和宫走去。

但凡涉及永和宫事宜,梁九功都不敢劝,事实上自打他认定昭嫔这个女主子之后,只要是这永和宫的事,他只有说好的,若是不方便发表意见,便三缄其口,可以说是这旗帜还是举得相当鲜明的。

等到梁九功叫开口,康熙举步往里,一路看着行色匆匆的宫女太监对着自己行礼问安,他也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但等到他靠近正殿时,听到内室传来的隐隐哭声,他却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从得到消息的那一刻开始,康熙的一颗心就吊在半空中,他只知道福宝出事了,却不知道具体到底是什么,所以在过来之前康熙便召了留在永和宫里的龙卫来问话,毕竟康熙对云汐也好,福宝也罢,都是十分在意的,他们的安全能让他反抗太皇太后,由此便能证明他们的重要性。

之前在慈宁宫,康熙同太皇太后交涉,得到承诺后,他虽然没有完全放心,却也松懈不少。现在太皇太后的确没有对云汐和她肚子里的手下手,可却将手伸向了福宝,这样的事情让康熙觉得浑身发冷。

若说卫氏小产只是让他觉得不满,那福宝出事对他而言便是一个不小的打击,好在福宝没事,不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不过现在他要确定的是福宝的情况,以及太皇太后的用意。若真的只是意外,他也不会怪罪谁,但若是太皇太后下得手,那他肯定不会就此罢休。

卫氏有孕的事是康熙自己有过错,不管是不是被算计,他都需要付一半的责任,所以太皇太后出手,他心里就算不舒服也认了,但是云汐有什么错,福宝又有什么错?

康熙回过神,径直进了内室,看着抱着福宝的云汐,一副泪水未干的模样,心里隐隐作痛,脚步也慢了下来,梁九功见状,看了屋里侍候的许嬷嬷等人一眼,随后众人知趣地避了出去,留下一段远近适中的距离,既不至于听不到门内的动静,也不会探听到主子之间的私语。

往日的云汐但凡见到康熙,不管是什么情况,她都会以礼为先,上前接驾,可今时今她仅仅只是抱着福宝坐在床榻上,就这样静静的坐着,好似根本就没有看到他一般,自顾自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

康熙望着面上还带着一丝惊恐的云汐,再看她怀里已然熟睡的福宝,内心一阵闷痛,尤其是在他承诺会保护好他们母子之后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心里更加地愧疚,也更加地恼怒,如果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他定然不会将自己的信任白白浪费在太皇太后身上。

凝视着云汐脸上的泪水,康熙心中愧疚难当,内疚之情更是无语言表,他有心做好一切,可惜皇玛嬷……皇玛嬷最在意的终究还是科尔沁,同他从来就不是一条心,即使他们相依为命,也改变不了他们形同陌路的事实,但是再多的理由也不是她伤害昭嫔母子的理由,毕竟在深宫之中,真正能让他心灵感到一丝归属的便是他们。

就在康熙沉浸在自己满心懊恼的心思之中时,突然传来的哭声让他猛然惊醒,抬头望去,见着从睡梦中惊醒哭闹的福宝以及慌忙哄着孩子的云汐,不由地上前一步,将他们护进怀里。

好不容易等到福宝再次睡着,他放下心来的同时,不禁看向倚在自己怀中无声流泪的云汐,嘴唇翕了翕,道:“这都是朕的失误,是朕让你和福宝受苦了。”

“不,皇上有皇上的苦衷,臣妾虽然明白,但内心依旧觉得委屈。”云汐没有责怪,没有哭闹,有的只是一丝委屈,但更多的却是理解。

康熙听着心中一动,轻拍云汐后背的手也微微顿了顿,他的确是有苦衷,但是这并不表示他就要坐视云汐母子吃苦受罪,他只要一想到会失去他们,康熙神情不由一凛,眼神顿时锐利几分,“今天的事情朕会查清楚,也会给你和福宝一个交代。”

“谢皇上。”云汐垂下眼敛的瞬间,敛去眼底的一丝精光。

康熙搂着云汐,良久不见她出声,不由地低下头,可见到的却一大一小熟睡的模样,他轻笑一声,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手脚轻柔地扶着云汐他们躺好,看着这一大一小抱在一起的模样,康熙不由地伸出大掌轻抚云汐娇嫩的脸颊,见她不自然地蹭了蹭自己的掌心,心里顿时一阵柔软。

今天的事情虽然突然,但康熙心知要成事一定会做很多的安排,原本他以为这永和宫够安全,除了云汐的谨慎小心外,他在这里也安插了不少人,谁知就是这样的严防死守,也还是让人钻了空子,这叫他如何能不忌惮。

不过他心里清楚,宫里能避过他的耳目,神不知鬼不觉地做成此事,这深宫之中唯有太皇太后。康熙原本还想着一步一步的来,现在瞧着不管是这安亲王还是太皇太后,一个一个的不说都威胁他的安危,却也让他坐立不安啊!

之前康熙不敢轻举妄动,是因为手中大权不够,也是因为他想要看看这些人到底能嚣张到什么地步,现在瞧着这些人真真都是人心不足,他退一步,他们恨不得往前十步,康熙有种直觉,若非他提前对上安亲王等人,指不定日后他们就会成为心腹大患。

不过既然已经对上了,康熙就无所畏惧,他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也没什么好怕的了,自然不惧安亲王这种别有用心的宗室以及日渐行远的太皇太后。

第一百九十八章 分庭抗礼

等到康熙从殿内出来,已经是深夜了,往常不用别人劝,康熙也会留下来,但是今天康熙心中有事,再加上还有事情需要处理,所以并没有留宿永和宫,而是乘着夜色回了乾清宫。

福宝出事,康熙虽然有召龙卫问话,可也仅仅只是问了一个大概,事情的经过以及背后的主使者,他需要证据去证明一切。只是证明之后,他要做的却是跟相依为命的皇玛嬷正式分庭抗礼,一较高下。

“梁九功,朕让你查得事情可查清楚了?”回到乾清宫,康熙也不急着休息,人还没坐下,便直接问起事情的结果来。

“回皇上,奴才顺着线一直往下查,这事的确牵涉慈宁宫……”梁九功的声音越来越低,明显这事不仅仅只是牵涉慈宁宫,根本就是出自于慈宁宫的手笔。

梁九功虽然是康熙的贴身太监,可到底不是一进宫就被分到康熙身边,所以有过一段不算美好的过往的梁九功其实比康熙更清楚太皇太后在这后宫的势力到底有多恐怖。这些年来,梁九功敢跟各式嫔妃撂脸子,却不敢对慈宁宫或者那些蒙古太妃不敬,多是因为太皇太后的势力太过深厚,即便康熙在此之前频繁清洗后宫,可太皇太后的势力却是根深地固的,轻易动摇不得。

这次的事情别人惊讶,他却觉得平常,毕竟这后宫的冤死的阿哥格格也不只一位,甚至在康熙眼里,太皇太后只是对卫常在动过手,但梁九功知晓,这后宫小产或者已逝的阿哥中,其实有好些都有慈宁宫的手笔,也就是说当初康熙子嗣稀少,并非只有元后的手笔。只是这种事情他一个奴才要怎么说,那可是高高在上的太皇太后,他若说太皇太后算计陷害皇子阿哥的,那不是找死吗?

不过现在情况不一样了,皇上既然查到这上面来了,有些事他可以不明说,但也不会再隐藏,毕竟这势头一看就知道皇上是打算跟太皇太后对着干了。一边是日渐老迈的太皇太后,一边是年富力强侍候多年的主子,他傻了也知道要站在那一边了,况且他瞧着昭嫔闹出今日这一出,可不仅仅只是诉个委屈,所以既然大家都在同一条船上,他尽一份心力也是应该的。

康熙瞧着梁九功这欲言又止的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过单从这一点上他便能看到从前看不到的东西,那就是太皇太后的势力比他想象的还要厉害。一想到这里康熙心里不由地生出一丝无奈来,若非不得已,他其实并不想插手后宫诸事,可惜太皇太后的心太大了,要求也太多了,而康熙现在也是退无可退了。

“揪出了多少人?”康熙也没打算就是不是慈宁宫出手的事做争论,他心里早就有了答案,说与不说其实都一样,与其在这个问题上浪费时间,还不如多费些心思,把更多的暗桩挖出来,不说一网打尽,至少要做好准备。

从除鳌拜开始,康熙就深刻地明白一个道理,不能打没把握的仗,要知道鳌拜难除,他准备好了一样可以除,现在太皇太后难以对付,但他也相信准备好了,他一样可以对付。

梁九功听着康熙透着冰冷的询问声,心里虽然略显忐忑,但想到以往的种种,他又觉得信心十足,想到这里,他的声音不由自主地高了两分,“回皇上,永和宫宫中有四人,顺着这四人又揪出六人,一人在景仁宫,一人在延禧宫……,若再给点时间,奴才保证能揪出更多的人。”

“朕的皇玛嬷还是一如从前,行事万分周全,滴水不漏啊!”康熙冷笑一声,胳膊倚着炕桌,大半个身子都靠着,语气云淡风轻却又透着一丝讽刺。

对于太皇太后惯用的手段康熙还是知道一些的,但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太皇太后的人竟然是每个宫殿都有,如此也就难怪她说想对谁出手,谁就会出事一般,简直准得让人一阵发冷。现在拔出萝卜带出泥,自然就明白其中的原由了。

梁九功抬起头却不敢直视康熙,此时听见康熙的话也只当是没听见,这种事情主子说的,当奴才的却是连听都听不得的,更别说发表意见了,“皇上,可还要继续查?”

康熙见他这副模样,冷笑一声,“查!为何不查!朕竟然要处理这件事,那就得把前因后果,涉事之人统统给揪出来。”

既然是要清算,康熙就没想再留余地,太皇太后的势力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行事也越了他的底线,他是不可能再退了。

梁九功见康熙态度如此强硬,半点不敢懈怠,“奴才遵旨。”

康熙吩咐完梁九功,又召来龙卫,宫里的势力复杂,有些人说是慈宁宫的暗桩,指不定还是别人的暗桩,既然要查,那就一并查明了,免得漏了不该漏的给自己平添不必要的麻烦。回想梁九功的话,康熙突然意识到一点,既然各宫都有太皇太后安排的暗桩和眼线,那他这乾清宫呢?

康熙转了转大拇指上的扳指,原本超然的信心在这一刻变得有些不确定了,“彻查各宫眼线,特别是乾清宫和永和宫,朕不想再看到有不属于这两个宫里的人出现!”

一旁的梁九功怔了怔,没有说话,倒是一旁的龙卫很自觉地应声,接了任务。

这一夜,康熙可谓是彻夜未眠,他心里头装了太多的事,这事情一天不解决他就一天不能安心,只是要解决这些事情,他还得先稳住太皇太后,毕竟她算计了这么一出,若是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怕是不会轻易罢休。

下了朝,康熙便带着太医令去了永和宫,那浩浩荡荡的模样想不引人注意都难。别看太医这边的结果还没出,但是有关六阿哥胤祚病重的消息却传得沸沸扬扬,不知情的还以为人已经病得不行了呢!

“皇上,你这是……”云汐吃惊于康熙的举动,她虽然算计了康熙,也知道自己的举动会产生什么样的结果,但是康熙的举动依然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太皇太后要对福宝出手的事情她的确知情,甚至还顺势而为地加了一把火,为得就是挑起他们祖孙之间的矛盾,让他们彻底地走到对立面。可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事会立竿见影。

康熙瞧着云汐一脸讶意的模样,倒也没多想,只以为她是讶意于自己的决定,便道:“这事朕还需调查,为了不打草惊蛇,有些事情还是要做做样子的。太医令是朕的人,福宝的病情他会隐瞒,你只要配合朕,不让人知道福宝的真正情况就好。”

云汐虽然不清楚康熙的计划,心里却明白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那就是康熙与太皇太后之间所谓的亲情已经名存实亡了,“皇上,福宝只是受了惊吓,昨天的情况虽然危险,但是思嬷嬷发现得早……”

康熙见她着急解释,不由地伸手将她揽进怀中,低声安抚道:“朕当然知道福宝没事了,但有些人想要的却不是福宝安然无恙的消息,再说了那些人既然费了这么大的心思布局,就不可能轻易收手,所以为了你和福宝的安全,咱们必须给他们一个‘交代’。”

云汐没有去看康熙的表情,她只是表情怔愣地望着还躺在床榻上睡觉的福宝,她只是想利用这一出戏达到自己的目的,却不想这出戏背后还能牵引出这么多的是非。果然,在这后宫里只有她想不到的,没有那些人做不到的。

“皇上的意思臣妾明白,臣妾会照顾好自己和福宝,也会给那些人一个他们想要的结果。”康熙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云汐自然不可能跟他唱反调。

云汐心中还有许多疑惑的,就她的看法,康熙是不可能只一件事就彻底同太皇太后那个老妖妇翻脸,除非还有其他的事情一起发生,然后加深了康熙对她的忌惮,从而导致原本还没打算彻底翻脸的康熙就此下定了决心。

这种事云汐并不想深究,康熙若是想说,那最好不过,康熙若是不想说,她也会想办法查探,毕竟她已然身在局中,就不可能糊里糊涂地任由别人牵着鼻子走。上一世的种种告诉她,人还是要靠自己,一心只想着靠别人,最终的结局肯定是凄惨无比的。

“你心里有数就好,此事朕暂时还不能出手,不过很快朕就会让那背后的人知道,朕既然是这天下的主人,那这后宫也只能是朕说的算。”康熙一阵咬牙,想必此前种种都给他赞成了不少的刺激。

慈宁宫这边,太皇太后听着苏麻喇姑的禀报,眉头微皱,明明事情都依着她的想法在走,但是她总觉得这件事有哪里不对劲。

“苏麻,皇帝那边有什么动静?”太皇太后咳嗽几声,抬头的瞬间,看着床前的苏麻喇姑问道。

“格格,皇帝今日一下朝便带着太医令去了永和宫,看样子六阿哥的确是不好了。”苏麻喇姑看着面色灰败又无比执着的太皇太后,眉头紧皱,这六阿哥说到底也是太皇太后的重孙,而且好不容易才立住,若是就这样夭折了,她怕皇上会受不了这个打击而选择同太皇太后决裂。

“不好了?若真是这样哀家反而放心了,可怕就怕事情并不像哀家想的那样?”太皇太后皱着眉,胸口憋闷的她本应静养,但她就是放心不下,这才事事都亲历亲为,“苏麻,让人紧盯着永和宫,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立马来报,特别是胤祚的病情,哀家既然出手了,那就不可能轻易收手!”

第一百九十九章 一山不能容二虎

苏麻喇姑听到这里的时候,再也止不住心中的惊愕,一脸讶意地望向太皇太后,“格格,六阿哥毕竟是您的重孙,若仅仅只是让他吃些苦头来达成格格的计划倒也没什么,可他若是真的折在格格手上,这事一旦让皇上知晓,您和皇上的这份祖孙情谊怕是就真的保不住了。”

苏麻喇姑真的没有想到太皇太后已然固执到了这个份上,对六阿哥出手的事,她打从一开始就是反对的,可惜她人微言轻,而太皇太后又一意孤行,最后这事没经她的手,而是由太皇太后亲自下令去办了。

现在六阿哥已经病了,若是太皇太后再出手,那孩子怕是就保不住了,这事若真能瞒下去倒也没什么,可一旦让皇上知道,到时会是怎样的一副场面,她都有些不敢想了。

太皇太后看着一再劝说自己罢手的苏麻喇姑,倒也没生气,她们主仆二人相伴近大半辈子,彼此之间还是很了解的,即便她一再反对自己的计划,但她依然相信苏麻喇姑不会背叛自己,“既然让皇帝知晓会带来这么大的隐患,那就不要让他知道,至于重孙,哀家多得是,且皇帝年富力强,日后还会有更多的子嗣,甚至是流着咱们科尔沁血脉的子嗣。”

苏麻喇姑眼中的震惊之色简直难以掩饰,太皇太后简直就是在钻牛角尖,先帝在世之时,这大清后宫有多少蒙古嫔妃,可结果呢,人再多,皇上本人不愿意,那也是白费功夫,“格格,皇上历来吃软不吃硬,他这性子轻易不服软,您这般算计昭嫔和六阿哥,若是皇上知道了怕是要大发雷霆,且选秀在即,您这样不是逼着皇上跟您对着干吗?”

太皇太后闻言却是脸色一冷:“就算哀家不这么做,难道皇帝就不跟哀家对着干了吗?自打皇帝登基以来,为了帮他稳住帝位,哀家可以说是倾尽所有,可他呢,仅仅只是为了一个小小的昭嫔就跟哀家对着干,甚至特地过来警告哀家,他越是这样,哀家就越是容不得昭嫔母子。”

苏麻喇姑一脸的愕然,“格格,这后宫嫔妃诸多,您不满意的人太多了,且一再地逼着皇上退让,皇上少年心性,自然不会心甘,到时格格同皇上对上,这选秀结果怕是会不尽如人意。”

太皇太后脸色微变,眼中的愤怒好似立马就要喷涌而出:“什么一再退让?哀家所做一切都是为了皇帝考虑,而正是因为有哀家帮着皇帝把控方向,他的地位才能稳如泰山,而现在他翅膀硬了,就想跟哀家对着……咳咳……”太皇太后的话语被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打断,苏麻喇姑见状,立马凑了上去,帮着她顺气,而太皇太后缓过气的瞬间,却是死抓着刚才的问题的不放,“苏麻,哀家这一辈子什么困难没遇到过,可哀家都挺过来了,这一次也一样。”

苏麻喇姑愣愣地望着太皇太后,看着她固执的表情,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明明她说这些都是为了劝她看开一切,别再为难皇上,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她越劝她越固执,可以想象接下来自家格格若是继续出手,昭嫔母子怕是不保,到时皇上和自家格格的关系该恶劣到什么地步?

“格格,相比卫常在和已逝的乌雅贵人,昭嫔家世出身以及性情都算是比较出挑的,甚至她对格格也十分敬重,格格为何一定要同一个小辈为难?”苏麻喇姑越劝越觉得无奈,明明可以和平共处的人,为何一定要闹成这样,不过碍着太皇太后是自己主子的关系,苏麻喇姑就算心里有再多的意见,她也不可能责怪于她,所以她能做的事情其实很有限。

“不是哀家要同小辈为难,而是皇帝明知哀家的意思却一直不肯同意。”太皇太后咬着牙挤出这样一句话来。

大清再不能出一个像福临那样的情种,不管这感情有几分真,她都不会允许再有人走进大清帝王的心里,明显这昭嫔在不知不觉间打了她的脸,走进了皇帝的心。有些话她明面上不能说,但她心里清楚很多事情想要达成目的,最好还是装聋作哑的好,说得太过明白,反而不好进行,而苏麻,就是太过心软,不然这昭嫔母子岂能活到今日。

“好了!苏麻,不要再说了!”太皇太后看着还要再劝的苏麻喇姑,直接出言打断她的话,此时她灰败的面容上满是不耐,想来是不想再听苏麻喇姑为别人说话,苏麻喇姑看着沉着一张脸的太皇太后,也不好再说下去,只能闭上嘴,默默地侍候她休息。

太皇太后的脸色非常不好,因着生病的关系,也可能是刚才发脾气的关系,此时的她疲惫至极,在苏麻喇姑的服侍下,躺回床榻上的太皇太后有些木然地闭着双眼,可心中难以抑制的怒气却让她更加坚定了想要除掉昭嫔的心。

她从来不知道一个小小的昭嫔不仅能魅惑君王,还能引得对忠心耿耿的苏麻为她一再辩解,这种事情是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容忍的!至于六阿哥和昭嫔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一如她之前所说,这后宫多他们两个不多,少他们两个不少,即便失去这两个,那卫氏肚子里不是还揣着一个吗?

当初福临口口声声把董鄂氏母子当成心头宝,可转头还不是照常宠幸其他嫔妃,不然常宁他们又是怎么来的。可笑他们还真称情种,甚至为此要死要活,她算是想明白了,当初的先帝无非就是想跟她对着干,而现在的皇帝也学着先帝一样,硬着心肠,再次将她推向绝境,可她偏偏就不如他们所愿,甚至还要将他们认为重要的女人统统除掉……

反正到了今时今日,就算她做得一切真的被知晓了,难不成皇帝还敢要了她的命不成,要知道皇帝可以是天下之主,却不能取代她成为这后宫之主。

苏麻喇姑站在一旁,看着太皇太后的痛苦纠结以及难受的模样,心里也颇不是滋味,最终两相权衡,她到底还是选择了太皇太后,毕竟对于她来说,太皇太后才是她的全部,即便她的一腔母爱都给了皇上,且对于昭嫔母子也有好感,但这些全部加在一起也不足已让她背叛太皇太后这个主子。

慈宁宫里的种种,康熙不知道,云汐也不关注,现在所有的情况对于他们而言都是危机,他们要做的是尽自己所能做好准备,以期在危机来临之际,能够坦然面对。

很快,大军回京,康熙要犒赏功臣,要收拾对付安亲王,要收拢大权……总之,有无数的事情夺去分期康熙的各种注意力和精力,他虽然有心在这个时候布局同太皇太后一较高下,但是局到底还未布成,所以云汐和福宝都不可能轻易出现在人前。

福宝生病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各种说法不一而足,后宫诸妃似乎都等着她们臆测中的‘好消息’诞生,而云汐明知这些人在想什么,却从不曾理会,可以说是深居永和宫中,足不出户,亦不让人上门。

“听说太皇太后的病越发地重了?”云汐轻抚福宝略显削瘦的小脸,轻声问一旁的许嬷嬷。

许嬷嬷见云汐问及慈宁宫的动静,心念一动,上前两步道:“回娘娘的话,太皇太后的病的确又重了不少,依着小池姑姑传来的消息,太皇太后的病情的确更加严重了,太医似乎一再嘱咐太皇太后静养,以待身体康复。”

“静养?”云汐闻言,嗤笑一声,收回手的瞬间,看着依旧熟睡的福宝,低声道:“我们母子二人未死,太皇太后的目的也未到,这让她如何肯罢休,我想她现在真正想要的是尽快置我们母子于死地,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站在上风压制皇上对她反抗!”

自打她换掉太皇太后用在福宝身上的药,并且将此事捅到康熙面前后,虽然有了康熙的庇护,但太皇太后手下的那些的动作却是越来越频繁了,虽然这些都是激怒和分化他们祖孙的必要过程,但是真正的险境依旧没有过去,毕竟手段狠辣且心思狡诈的太皇太后真想做一件事,是不会没有后招的。

况且就连皇上自己都没有把握查清所有人,那她就更不能保证这永和宫内再没有其他的暗桩,所以为了避免意外,她从宣布福宝病重的消息后,就一直将福宝拘在身边,轻易不让他出内室一步,可即便是这样,她依旧不能安心,这才集中势力紧盯慈宁宫。

“好在皇上并不糊涂,且他与太皇太后之间的矛盾早有预兆,否则我们母子就真是真的死于非命,到时也根本不足已动太皇太后分毫,而现在正好,一切一切都像是催化剂一般,加速着事情的进程,也许最后的结果会超出所有人的想象!”云汐眯着双眼,心里莫名地开始期盼起太皇太后以后的下场了。

如今的太皇太后越是跋扈霸道,日后跟康熙对上,他们之间的火花就越是激烈,毕竟一山不能容二虎,就算是一公一母,那也得看是怎样的一公一母。

第二百章 天意

许嬷嬷看着面色无比平静的云汐,见她并没有因为太皇太后的举动而变得焦躁,她原本不安的心也开始慢慢地变得平静下来。这段时间为了保证两位主子的安危,他们可谓是严防死守,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甚至是战战兢兢,生怕一个小心就让人钻了空子。

“娘娘,你的意思是皇上已经准备同太皇太后对上了?”若是这样,许嬷嬷反而要松一口气了,毕竟论身份地位,权势本事,真正能同太皇太后一决高下的还真就只有皇上一人。

“不,大军回京,皇上忙着犒赏各方功臣,再加上安亲王也要回京,到时所有的事情都集中在一起,皇上一时半会的怕是顾不上我们母子。”深叹一口气,云汐一脸凛烈,心里却开始琢磨着要怎么再加上一把火。

康熙如今亲政多年,心机城府早已不是从前可比的,只是再有如今的羽翼未丰,即便有心却也不一定能事事顾及,与其让他陷入两难的境地,那她还不如在可能的情况上助他一臂之力。

有道是树倒猢狲散,若是太皇太后倒下的话,就算她手中的势力再深厚,无人能用又有什么用。只是她不能让人把太皇太后的病,甚至是死因跟她扯上关系,虽说之前乌雅氏的死,好些人暗地里都纷纷猜测是她动的手脚,只是碍于他们没有证据,红口白牙的也不好定她的罪,可太皇太后不一样,她的身份注定她的死不能有问题,即便有问题那也不能跟她扯上关系,否则但凡有一丝怀疑都会为她带来弥天大祸。

至于乌雅氏,没错,她的死的确是云汐动的手脚,她既然说了要去送她最后一程,就不可能再让她活到天明。那样的人不仅仅只是触及了她的底线,还想挖她的心肝,她若是不反击,岂不是辜负了老天爷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

云汐对花草的造诣可不仅仅只限于相克或者园艺,她还懂得用毒。花草相克仅仅只是基础,研究的多了,相克也就变成了毒,用得好,那不仅仅只是让人身体虚弱,还能杀人于无形,乌雅氏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她当时在乌雅氏的屋子里的确没怎么动,可是拨动花草的瞬间,她该做的都做了,可谁能想到这才是她真正的杀招呢!

许嬷嬷也明白云汐的担扰,太皇太后的势力那么大,又一心想要算计自家娘娘和阿哥,他们的确应该多防着点:“娘娘放心,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那咱们能用上的人都用上,至于皇上派来的人,只要让他们知道就行,至于皇上如何安排,那就看皇上的意思了。”

许嬷嬷心中冷笑,这太皇太后都已经病成这个样子了还想着害人,也难怪自家娘娘想要奋力一博了。反正面对太皇太后的算计,即便有皇上护着也不一定安全无忧,若是奋力一博,指不定还有一丝生机。太皇太后对付后宫宠妃的用意昭然若揭,显然不是因为宠妃是谁,而是宠妃出自哪里,不过因着之前最得宠的是宠妃里,出身低位的卫常在和乌雅贵人就占了两个名额,倒也无人质疑太皇太后的做法,可一旦这人选换成同样出身高贵的八旗贵女时,太皇太后的针对就成了明晃晃的无理取闹。

大清是皇上的天下,亦是满八旗的天下,唯独不是蒙古的天下,太皇太后若是一味偏坦蒙八旗,满八旗的勋贵如何能愿意,到时真闹起来,就算太皇太后的势力再大,那也大不过利益。

“皇上那边肯定是有所安排的,只是事有先后,咱们除了要做好准备,还得拖延时间,毕竟太皇太后的身体的确是不好了。”眼瞧着许嬷嬷忧心匆匆的模样,云汐不禁笑了笑,神情有些怅然地道:“这事成与不成,端看天意,至少咱们不能坐以待毙,任由别人践踏。”

许嬷嬷皱着眉头,看着一脸深思的云汐,心里也明白她这般小心是为什么?若是太皇太后这段日子可以病逝,她们可就算是撞大运了,但她们不能将希望寄予上天开恩,所以一些必要的算计还是要的。

许嬷嬷想着已然得到太皇太后信任的小池姑姑,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娘娘,可要让小池姑姑动手?”作为太皇太后身边贴身侍候的人,要想做点什么还是有机会的,即便苏麻喇姑忠心耿耿,可双拳难敌四手,谁能保证这慈宁宫里就不会有人想要太皇太后死!

云汐听了她的话,微微有些心动,可也仅仅只是一瞬间,她便压下这个念头道:“太皇太后向来多疑,苏麻喇姑又忠心耿耿,小池姑姑虽然得信任,可谁也不能保证太皇太后对她没有防备。与其着急着让她冒险,还不等待时机,在关键时刻给对方致命一击,毕竟慈宁宫里咱们得用的人可不多……”

许嬷嬷眼神黯淡,她倒是有心为自家娘娘发展势力,可惜这后宫里能被他们拉拢的都是没有依靠的新人,但凡有点儿关系的,均分属各大家族,根本就轮不到他们出手拉拢,不过让她有些不安的是她总觉得暗中有一股势力在帮他们,可她又不知道帮他们的人到底是谁?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许嬷嬷没有注意到云汐的目光,此时的她还在纠结要不要把这事说出来,毕竟谁也不能保证这暗中帮忙之人没有别的打算,而且她要是不说,到时自家娘娘没个准备,岂不是要吃亏。

想到这里,许嬷嬷不由地抬头看向云汐,触及她眼里担忧,脸上不由地露出一丝窝心的笑容来,“娘娘,近来奴婢发现一件事……”

云汐闻言心中一突,顿时心里有了一丝不安,她自己有多少斤两她自己还是清楚的,而且整个后宫,除开还算荣嫔和一些暂时观望的嫔妃,其他人对上她可都是一副不怀好意的模样,这样的人中是不可能人想帮她的。

想到这里,云汐脑海里不由地闪过一道身影,可下一刻她又觉得不可能。上一世的种种,他只能算是一个诱因,并不算是主因,因为吸引云绮的是荣华富贵,就算没有他也会有别人,所以云汐一点都不怪他。可这一世他们之间并没有太多的交际,见面虽然比上一世多,却谈不上什么交情,就这样他为什么要帮她?难道这里头还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嬷嬷,这事想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对方既然没有现身,也没有因此要求什么?想来是不愿意我们知道他们的存在,既然如此,嬷嬷先不要管他们,不过咱们的行动还是避着点的好。”云汐想要反击太皇太后的事既然连皇上都要瞒,对这个还不确定是不是他的神秘势力自然也不能太过放心。

虽然一切都不是她的错,但不是她的错不代表她就能以下犯上,对太皇太后出手。皇上对上太皇太后,上位者之间的矛盾真心轮不到她一个小小的嫔妃来置喙,至于她被算计之事,在外人眼里大概她只能躲而不是反击。

可人呐,谁愿意平白无故地送上自己性命,还是连同自己儿女的性命一起。

许嬷嬷闻言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她其实也是怕自己隐瞒这件事给云汐赞成影响,现在她既然有了决断,她便依着她的吩咐去做,只要对方没有恶意,日后但凡是他们能帮得上忙的,定然不会有所推迟。

“既然娘娘决定了,那接下来咱们……”许嬷嬷抬起头看向云汐,似在等她的决定。

“接下来除了调整对慈宁宫的安排之外,永和宫里大致上维持不变,但暗地里还是要防着有人叛变,毕竟太皇太后的人一向藏得深,咱们谁也不能保证这永和宫里就真的清干净了。”云汐眯着双眼,神情显得谨慎又凝重。

之前她以为永和宫是铜墙铁壁,但是自打发现有人想对福宝下手后,她才知道有些人表面上看着无害,内里却是满肚子的坏水,而等得仅仅只是他们所谓的主子的‘吩咐’。当初云汐虽然借此将太皇太后和康熙的矛盾推了一把,但是她表现出来的害怕也不全然都是装的,毕竟只差一点点,她的福宝就没命了。

云汐的嘴唇紧抿,她能走到今日,早就做好了准备,若一开始她下定不了决心,让自己手心沾染血腥,可当乌雅氏等人一再地将手伸向她的孩子,她便知道仅靠康熙的宠爱是无法在这个后宫立足的,甚至她若是没有手段足够自保的话,这份宠爱会让她死得更快,如此,她亲自下手要了乌雅氏的命,现在又再次布局,想要取太皇太后的命。

至于成与不成,她信天命,也信自己,毕竟她能站在这里,本身就是天命,否则这么多的人,为何只有她能重活一世。

“嬷嬷,小池姑姑那边先不要动,倒是其他人可以先动一动,毕竟这宫里除了我,不是还有一个卫常在吗?我就不相信这满宫上下所有的目光都只盯着一个我。”

许嬷嬷闻言,瞬间明白了云汐的意思,笑道:“娘娘放心,卫常在那边老奴会想办法替她宣扬一二的。”都是有孕的人,卫常在既然想利用自家娘娘当挡箭牌,那自家娘娘凭什么不能拉她出来分散视线。

第二百零一章 借力打力

慈宁宫里,太皇太后皱着眉头将苏麻喇姑送到面前的药一饮而尽,口中的苦涩让她原本就已经快要到崩溃边缘的耐性直接频临消失,若非苏麻喇姑适时地接过她手中的药碗,她肯定会一把将手中的药扔到地上。

以太皇太后的涵养,她本不该这般喜怒形于色的,但是病得太久,身子不适的她无法适应这种只能躺在床榻上养病的日子,脾气难免会变得越来越焦躁,更何况云汐所用的花草里原本就有让人脾气焦躁的,现在只不过是让她的脾气变得更加焦躁罢了。

“这药哀家到底还要喝到什么时候!”太皇太后看着苏麻喇姑,声音微微上扬,语气里更是透着一股不耐。

“格格,太医说了要静养,格格若是能静下心来,这病肯定会好得更快一些。”苏麻喇姑看着神情越来越不耐的太皇太后轻声劝道。

她也知道每天三顿药喝得让人难受,但是太皇太后根本就静不下心来,每天不是算计着怎么除掉昭嫔母子就是算计着怎么为即将参加选秀的蒙八旗秀女谋机会。这蒙八旗的秀女说是一起的,可是真正能让太皇太后费心思的除开科尔沁的秀女,也就是几个近枝的秀女,毕竟这秀女容貌出身都是有讲究的,若真是长得不好又蠢笨如猪,就是太皇太后自己也不可能违心地要求皇上宠爱,如此便只能下功夫挑选了。

原本这种事情她也是可以做的,但是太皇太后自打生病之后,疑心越来越重,行事也越来越专横,稍有不如意便大发雷霆,就是苏麻喇姑也常被斥责。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太皇太后只能把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可越是这样,她发脾气的次数也就越多,多到整个慈宁宫的人都战战兢兢的,生怕一不小心就触了太皇太后的霉头。

“静什么静!哀家瞧着他们就是在推卸责任,哀家这都病了多久了,一点起色都没有,简直就是一群废物!”太皇太后的语调高昂又尖利,明显她对这个结果很是不满,若非她的身子是真的需要这群太医医治,她都恨不能将他们统统治罪。

“格格……”苏麻喇姑看着高声责骂的太皇太后,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她问过太医,太皇太后的病有外因也有内因,若是能静心修养,很快就能全愈,偏偏太皇太后一点都静不下来,甚至病得越重越是折腾,而她劝得越多越遭训斥,现在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什么都别说了!”太皇太后烦躁地挥了挥手,那样子瞧着好似下一秒就会大发雷霆一般,让人不自觉地想要避让。

苏麻喇姑看着太皇太后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也只能闭上嘴,其实她心里也清楚,她就算劝,太皇太后也不一定听得进去。

现在整个慈宁宫里的人都知道太皇太后病了不好侍候,夜里睡不安稳,白天心浮气躁,且病情还越来越重,这让慈宁宫里的奴才们很是惊慌了一把,甚至连太医们也来来回回地折腾了不少时日,可惜最终也没能缓解病情,最后推说要安心静养,可这也要太皇太后愿意静下来才行!

宫里大部分的人可能不知道慈宁宫里的情况,但是少部分还是能打听出一个大概的,再有云汐暗地里安排人散播消息,不少人都将太皇太后的病和即将到来的选秀联系了起来。若是家族没有送新人入宫的还好,有这个打算的,都纷纷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

很多人都知道康熙不喜蒙古出身的嫔妃,宫里即便有蒙八旗出身的嫔妃,位份低且宠爱少,一般都不能出头,现在太皇太后这般用心,不少人都认为她是想扶持一个蒙古出身的嫔妃抢夺后位,这让有心送自家女儿上位的人都不由地皱起了眉头,甚至动了别的心思。

对,在没有利益冲突的情况下,好些老臣不是以皇上的命令为先,而是以太皇太后的命令为先,但有了利益冲突,他们自然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听命于她。

皇后之位啊!那是多少人,不,多少家族梦寐以求的,就算现在太子已立,可谁不清楚皇上立太子只是因为形势所迫,再说了,历朝历代,能顺利继位的太子有几个,他们表面不说什么,心里可都是打着其他主意的。

永和宫内室,云汐抱着脸色红润的福宝坐在炕上,母子俩靠在一起,云汐轻声细语地给福宝念着书,每次念完都会仔细给他讲解其中的蕴含的意思,直到福宝明白为止。

福宝生病受惊,有一大半都是经云汐授意装出来的,别看福宝年纪尚小,可小家伙鬼精鬼精的,云汐同他讲了事情的大概后,都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懂,小家伙就点头答应,而且装得还挺像那么一回事。

当然,说服思嬷嬷以及帮着福宝把脸化白都用了不少心思,否则以康熙的敏锐,他们怕是很难瞒过去,好在康熙当时的注意力都放在福宝的安危上,再加上云汐的情绪并不算好,近来又遇上大军回京,不然他们想要过关怕是不容易。

现在皇上忙着犒赏三军以及对付安亲王,一时半会的顾不上他们母子,这倒是给了他们母子一个缓冲的机会,不然就云汐谨慎的性子,怎么可能有这个闲情逸致在这里教福宝念书。

“嬷嬷,消息传得怎么样了?后宫那些嫔妃可有什么动静?”教完一篇文章后,云汐抬头看着静候在一旁的许嬷嬷,轻声问道。

许嬷嬷见云汐问起后宫的情况,立马上前一步道:“消息已经散出去了,不少人都送信出宫了,外面那些王公大臣,现在就算还没有抉择,想必也有了想法,毕竟太皇太后的这个决定可是同他们的利益息息相关呢!”

许嬷嬷嘴角含笑,眼里更是透着一抹深意,想来她心里也清楚这件事若是办得好的话,不仅可以分化太皇太后的势力,还能为自家娘娘争取足够的时间。

云汐将手里的书放到一边,怀抱着直扑腾的福宝,从一旁取了一个九连环给他玩,然后才抬起头来看向许嬷嬷道:“的确,那些人支持太皇太后也不过是因为他们利益相同,现在太皇太后一心想扶持蒙八旗秀女上位,即使她心里另有打算,甚至没想染指后位,可谁会相信呢!”

历经四朝而不倒,这样的太皇太后,谁能相信她没有野心,谁能相信她甘于屈居人下,除非她什么都不做,不然那些人很容易就能联想到先帝那满后宫的蒙古妃子,那时的后宫根本就是蒙古女人的天下,现在好不容易变了,太皇太后好似也没有插手的意思,康熙的两任皇后都出自于满八旗,自然而然地众人都以为这第三任也是,但现在太皇太后动了,且有意扶持蒙古妃子,这就由不得众大臣不脑补,由不得他们不谨慎了。

“多注意一点后宫和外面的消息,我相信不管是后宫嫔妃还是她们身后的家族,得到这样的消息,定然会查探,正好太皇太后那边又频繁同蒙古联系,到时就算太皇太后有心解释,怕是也没什么人信了。”云汐现在是抓紧机会给太皇太后添堵,反正只要是能刺激太皇太后的方法她都不介意使用。

太皇太后的确够厉害,可是再厉害的人也会有疏漏,只要她抓住机会,借力打力,不说一举推翻太皇太后,至少也能为自己赢得时间,毕竟只是依靠她自己,怕是很难躲过这次危机。

“娘娘放心,老奴定然会将事情办妥的。”许嬷嬷心里清楚,这件事根本就是争分夺秒,只有抓住时机才能取胜,等到太后太后回过神,这该分化的早就分化了,她就算恼怒,又能如何?

要知道这次的事情许嬷嬷做得可是相当隐秘,且每个细节她都经过反复推敲,甚至她用得人都是绝对让人想不到的,毕竟传个闲话什么的,并不一定要有人出现,有的时候越是偷听来的越是让人觉得是真的,这不,太皇太后想要扶持蒙古秀女的消息立马就疯了一般传得众人皆知,可就是这样,表面上却还是一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我是信嬷嬷的,不过因着咱们要面对的人非比寻常,嬷嬷还万事小心为上。”云汐点了点头,轻声嘱咐一句,便又陪着福宝玩耍去了。

“老奴遵命。”许嬷嬷看着一脸温柔地陪着六阿哥玩耍的云汐,眼神微柔,转身的瞬间,她又回头看了一眼,看着云汐他们母子一脸高兴地玩在一起的模样,心里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帮着他们度过这个难关。

云汐将福宝哄得高高兴兴的,抬头的瞬间,看着许嬷嬷离去的背影,她突然觉得太皇太后那边也该有点变动,之前她不敢做得太过,只是用一些相克的花草使太皇太后生病,让她的精神处于一种焦躁的状态,现在她觉得也许她应该换一下方法,比如让太皇太后感受到急迫,也让众人感受到太皇太后真正的用意。

她就不相信没有共同的利益,那些人还会为太皇太后卖命!

第二百零二章 隐瞒

有了云汐的推波助澜,太皇太后的一举一动都更惹人关注,宫里的势力纷纷将目光转向了慈宁宫,一时间不管是瞩目的云汐,还是最新被提拉出来的卫常在,慢慢地都变得不那么惹人注意了。

涉及后位,宫里有心的嫔妃多得很,虽然最有可能的无非就是佟家和钮钴禄家,毕竟这两家一家出了个圣母皇太后,一家出了一个继后,底蕴相同,再加上又同有女儿身居贵妃之位,他们就是不想都不行。

另外,元后赫舍里家也是动静不断,虽然他们家送进来的贵女还没有什么作为,可就算是为了保住太子的地位,他们也不可能坐壁上观,任由别人抢占先机的。如此一来,整个后宫可谓是暗潮涌动,动静不断。

康熙这边因着有巧英和龙卫送来的消息,就算不知全部却也能明白云汐的做法,毕竟现在的他也是忙得脚打后脑勺,即便有安排人保护云汐母子俩,他也不能保证就一定能护住,毕竟太皇太后的势力他才窥得冰山一角,便如此心惊了,谁知道那隐在暗处的到底有多厉害。

现在这样也好,前朝后宫的水都被搅浑了,所有人都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形势变得越来越乱,于他却是越来越有利。他原本还担心自己会因为朝上的事情顾及不到他们母子而致使他们母子遇险,如今看来,那丫头比他想得有本事,至少这小脑袋转得比谁都快。

康熙此人的确不喜欢心机深沉之辈,但是云汐此举却好似小聪明一般,既能解决问题又不伤人,也算得上是两全其美。至于此事带来的影响,若是从前,康熙肯定会反对,甚至怪罪云汐,可是现在,他既然选择站在了太皇太后的对立面,那就不可能再事事都为她考虑,毕竟他们祖孙迟早都是要对上的!

作为一国之君,康熙可不想像先帝那般,万事由别人做主,甚至连宠幸哪个女人,谁生子嗣都还得别人点头,那他这个皇帝还有什么用!

康熙见状,暗地里甚至帮了云汐一把,使得这股风越刮越大,牵扯进来的人也越来越多,浑自然也就越来越浑。不知情的自然就只能是随波逐流,而知情的一如康熙等人,便趁着这个机会,铲除异己,护张自己的势力。

慈宁宫这边,太皇太后的病越来越重,有的时候还会昏厥,这让苏麻喇姑十分地担忧,再加上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各式流言,她纵使有心阻止却无力解决,涉及后位之争,她一个小小的奴婢能有什么办法,而太皇太后的病又越来越重,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将此事禀告给太皇太后知晓。

苏麻喇姑想尽各种办法抹去这件事带来的影响,只是后位的诱惑太大了,她终究无法断了别人的念头,甚至她想出来的办法屡屡被人推翻的同时,还使得流言越演越烈,到了今天,就连她自己都不确定自己是否有能力处理这件事了,但偏偏太医说了,太皇太后的病不能再受半点刺激,否则便会影响寿数。

苏麻喇姑反复不断地在心里安慰自己,只要在适当的时候表明态度,再联系宫外那些大臣,这件事定然会压下去的,毕竟太皇太后的威信是摆在这里的。

眼瞧着又到了太皇太后喝药的时间,苏麻喇姑看着其他人那副严阵以待的模样,轻叹了一口气,接过药,低声吩咐她们准备一碗蜜水来,便上前几步侍候她喝药。

以往太皇太后的脾气再不好,这药也是一饮而尽,而现在却是分好几次才能将碗里的药喝下去,且太皇太后的神情颓废得宛若一夜之间老了二十岁,原本只是掺杂着一些白发的黑发此时已然变得近乎全白了,这让苏麻喇姑看得一阵心疼,却又无可奈何。

太皇太后喝了药之后,整个人只觉得胸中有些窒息的憋闷感,口中那股子挥之不去的苦涩让她眉头紧皱,转头的瞬间,似又想到什么一般,面带疑惑地看向床边的苏麻喇姑问道:“苏麻,皇帝似乎有些日子没来慈宁宫给哀家请安了吧?”

这段时间太皇太后的病越来越重,整个人昏昏沉沉的,连原本的安排都顾不上了,哪里还顾得上康熙,不过她突然想到以往的皇帝每日晨昏定省,从没有一日懈怠,即便是她免了请安,他也会来瞧瞧,更别说是她身子不适的时候,而这几年,他们祖孙之间的冲突日渐明显,皇帝不说天天来,隔三差五地也会过来,可是她刚才想了半天,突然发现她这次病了这么长的时间,皇帝似乎没来几次,一瞬间,太皇太后脸上的表情便不由地变得难看起来。

苏麻喇姑端着碗的手一顿,脸上的表情也显得有些踌躇,“格格忘了,最近大军回京,皇上要犒赏三军,忙碌异常,您便免了请安,皇上近来因着事忙也没进后宫,不过却有派人过来专程询问格格的近况,还嘱咐奴婢好好伺候格格,让格格早日康复。”

面对病容未褪的态势于太后,苏麻喇姑是真不敢说实话,因为皇上的态度多半是因为太皇太后的固执,她也不好多做责怪,毕竟太皇太后要的是皇上的妻儿的性命,他若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她反而觉得心冷,但更让她为难的是太皇太后是她的主子,她本该站在她这边的,可一想到昭嫔母子三条性命,她又觉得犹豫,若非如此,在她发现流言的事情时,她就该第一时间禀告太皇太后,而不是拖到现在这种两难的境地后,更难开口。

其实在流言刚传出没多久,苏麻喇姑就已经察觉了,毕竟以太皇太后在后宫的势力,后宫但凡有风吹草动都是瞒不过慈宁宫的,何况还涉及宫外朝臣。明明她是有机会截止的,但她却不想太皇太后继续下去。

“真的是如此吗?苏麻,你到底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哀家?还是皇帝又做了什么决定?”太皇太后突然死死地盯着苏麻喇姑,语气里带着猜忌和不满,恨声问道。

她的确因着生病的关系变得没从前那般敏锐了,但这并不表示她傻了,康熙是她一手带大的,对他的性子她还是了解几分的,若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事,就算他们祖孙真的撕破脸皮,他就算装样子给别人看也会每天到这慈宁宫来的。现在没来,定然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打破了她的计划?

难道是昭嫔母子出了事?若真是这样她反而觉得高兴,毕竟一个帝王是不能有弱点,更不能产生真情的,若昭嫔真的走进了皇帝的心,现在死掉也算是给皇帝一个警醒,让他明白帝王是不能动真心的,可怕就怕事情并非她想得那样!

“格格息怒,奴婢怎么可能有事瞒着您呢!至于皇上,却是同安亲王对上了,想来上次满月宴的事皇上并没有放下。”苏麻喇姑见太皇太后面色阴沉,一副处于要爆发的状态,立马出言安抚她的情绪。

“哦,是这样吗?”太皇太后浑浊的双眼紧盯着苏麻喇姑,明显是对她的话存有一丝疑惑,虽然她心里清楚以康熙睚眦必报的性格是肯定能做出这种事的,但是她不相信仅仅只是这件事不占据了康熙所有时间,毕竟一个安亲王而已,还不至于让康熙手忙脚乱,除非他还有别的打算,可明知有问题,她本人却偏偏卧病在床,这样就算她有心打探,怕是也难以查出真相。

苏麻喇姑对上太皇太后半信半疑的眼眸,强笑道:“奴婢怎么可能会骗格格?皇上虽然同格格有误会,但是之前已经同格格和解,就算格格有其他的计划,可在计划未成之前,皇上不至于无故疏远格格。”眼见太皇太后因她的话而神色舒展,苏麻喇姑不由接着道:“皇上同安亲王之间怕是很快就要分出胜负了,可能就是在关键时候,皇上才没有亲自到慈宁宫来给您请安。”

苏麻喇姑的这些话绝大部分都是实话,只是她没敢把全部的事情都说出来,毕竟流言引起的一系列变动对于太皇太后而言,肯定是一个致命的打击,要知道当初太皇太后为了拉拢那些世家勋贵,可是花了不少心思的,现在仅因为一个流言就使得原本稳固的联盟倾向于解散,这样的事情她怎么敢开口。

太皇太后却不知苏麻喇姑内心的想法,只是听说昭嫔母子并没有死,心里很是失望,不过对于康熙没能过来慈宁宫的事,却是暂时放下了。只是她的身体本就虚弱,这么一激动,身体虚弱的太皇太后明显变得更加体力不济了,整个人靠在床头,气喘不停,“安亲王的确忘了分寸,皇帝想借此震摄群臣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怕就怕皇帝做得太过引得宗室王公反弹,这还真是让哀家难以放心呐!”

太皇太后并不反对康熙对付安亲王,可以说只要不涉及后宫,太皇太后还是支持康熙的决定的,就好像当初她反对撤藩,而康熙坚持,她最终还是应了。而现在涉及后宫,涉及科尔沁的利益,她自然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轻而易举地答应了,毕竟科尔沁才是她的根。

第二百零三章 闲话

对于将前朝后宫分得相当清楚的太皇太后而言,科尔沁是她用生命来守护的净土,而后宫则是她拼尽一生才夺来的地盘,这两样对她而言重于一切,为此她不仅赔上了自己的一生,还赔上了唯一的儿子,至于孙子、重孙,失去太多的她连儿子都舍弃了,何谈他们。

仰头看着那明黄色的帐幔,太皇太后即便病入膏肓,心里想着念着的还是科尔沁,因为她心里清楚,舍弃这方净土就意味着否认她这一生的努力,所以即便知道不对,她依然决然地选择一条道走到黑。

就算时至今日,她内心早已不知多少产生悔意,她都不敢有半点回头的意思,因为她知道即便她想回头也回不去了。科尔沁就是她最后的坚持,不论她恨也好,爱也罢,她都只能继续前行。

只是让她没有想到是往事会一再重演,她的儿子反抗她,她一手调

教出来的孙子亦反抗她,若仅止是因为争权她反而不会像现在这样觉得难受,怕就怕他们一个两个的都是为了别的女人来反抗她。

董鄂妃算是她一生最错误的决定,她以为自己成功地利用命妇分了那些满妃的宠,谁知却是引狼入室,最终不仅没达到目的,还赔上了儿子;现在再遇上昭嫔,不管表面表现得有多好,她都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任她夺走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孙子。即便她的手段会让他们祖孙决裂,可决裂与失去还是有区别的,至少她还能看到她的孙子,而不是被人抢走或者说失去孙子。

苏麻喇姑看着面色变化莫测的太皇太后,不由地在心里深叹了一口气,这事她还没全部说出来她都这样了,若是全部说了,太皇太后怕是要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此事上,只因科尔沁草原早就成了她心中的执念,为了这份执念,她可以付出一切。

其实这后位由谁来坐都没有关系,只除了她们蒙古草原的女子。

也许自家格格不愿意诚认,但是苏麻喇姑却看得很明白,皇上也好,宗室朝臣也罢,都不想蒙古的女人继续掌控后宫,不然从先帝到皇上,这后宫的嫔妃更替就不会从大半的蒙古妃子变成了满八旗的妃子,甚至就是皇后也一样,元后、继后,甚至是还不知道是谁的下一任继后,好像都没有考虑过蒙八旗的秀女。

这些事情明显都是摆在明面上的,可惜自家格格对此视而不见,甚至固执地认为只要将那得宠的拉下来或者除掉就能给蒙八旗的秀女提供机会,但事实是自家格格做得越多,蒙八旗秀女的路子就越窄。若说现在她们大多都被赐婚宗室,那将来指不定连指婚宗室的待遇都会被取代。

可这些她都不能说,她只是一个奴婢,她没有亲人,从科尔沁离开到现在,她之所以保持着原有习惯,无非就是因为她家格格想要看到,至于她自己,其实并没有那么深的感触,所以就更谈不上要为科尔沁奉献一切了。

就在苏麻喇姑想着要不要退下去的时候,小池姑姑拿着一些新鲜的花草走了进来,一抬眼看了一眼闭目养神的太皇太后和候在一旁的苏麻喇姑,不由地放轻了脚步,轻轻地走到里面,将桌上和多宝阁上花瓶里的花草轻轻做了一个替换。

苏麻喇姑看着小池姑姑轻手轻脚的举动,再看那些绿意盎然的花草,直觉得原本有些沉闷的心情也好转不少。不过碍于太皇太后在休息,苏麻喇姑并没有开口,只是对着小池姑姑打了个手势,两人一前一后转身便出了内室。

小池姑姑跟在苏麻喇姑的身后,到了门口,等她的准备关门的瞬间,目光扫过桌上的那透着新意的花草,嘴角下意识地往上扬了扬。

小池姑姑只要一想到她姐姐的死,她就恨痒痒,要不是她势小力微,她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为她姐姐报仇,可惜太皇太后身份贵重,而桂姑姑又擅于讨好人,以至于她连自保都显得狼狈,何谈报仇。直到她联系上许嬷嬷,继而向昭嫔投诚后,这仇虽然没有一下子就报完,可看着被贬的桂姑姑以及病得生不如死的太皇太后,她心里无比的痛快!

虽然她不明白昭嫔那些吩咐有着什么样的用意,不过只要能给她姐姐报仇,别说只是做这些事,就是豁出自己这条命,她也是再所不惜的,所以她从不问原由,亦不管影响,她只要结果。

苏麻喇姑并不知许嬷嬷心中所想,她对小池姑姑还是很和蔼的,虽然当初池姑姑的死让她略显愧疚,但深宫里的人,生死见得多了,不是自己在乎的人,也仅仅只是一声叹息,不过苏麻喇姑对小池姑姑还是很照顾的,不仅仅只是那一份愧疚,更多的还是小池姑姑会办事,让她肩上的担子比以往轻了不少。

“妹妹有心了,太皇太后病了这些日子,也就这花草能让人心情好上几分。”苏麻喇姑的笑容一如既往地亲切,只是眉宇间难掩忧虑,毕竟太皇太后的病情着实不怎么好。

小池姑姑眼里飞快地闪过一丝笑意,若是从前她对昭嫔还带有一分质疑的话,那么现在她是真的心服口服了。他们这些人算计一出,往往不是搭上盟友、失了钱财,就是搭上自己的性命,可就是这样也不一定能成事。

“姑姑说笑了,奴婢有什么可辛苦的,只要主子的病能好,奴婢做再多也是心甘情愿的。”小池姑姑说这话时,嘴角含笑,眼底却透着一丝戾气,她们虽然身为奴婢,生杀大权都不在自己手里,但这并不代表她们的命就不是命。

苏麻喇姑不知小池姑姑内心的想法,否则她如何敢这般坦荡地任由她在太皇太后的寝殿里来去自如。可惜她什么都不知道,还一脸推心置腹地道:“唉,咱们都盼着太皇太后的病能早日康复,可我瞧着太皇太后的病倒是越发地重了。”

“姑姑,主子的年纪大了,身子的衰弱虽然是避免不了的,但是调养的好,也应该是无碍的,可是主子这段时间……”小池姑姑听了苏麻喇姑的话,神情有些凝重,脸上带着些许担忧地道。

“我知道太皇太后这段时间的脾气十分暴躁,太医也一再提醒,可太皇太后……唉,太皇太后到底还是放不下。”苏麻喇姑想着太皇太后越来越差的脸色和气色,心里满是担忧,却又无法说服太皇太后放下一切,毕竟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太皇太后真的是付出了太多太多。

小池姑姑眼瞧着苏麻喇姑的脸色不好,不由地劝道:“姑姑多劝着点主子,毕竟这外面再多的事情也没有身体重要,且这身子要是垮了,有再多的东西又有什么用呢!”

苏麻喇姑听了她的话,一脸的苦笑,她何尝不知这个理,要是她再清楚,太皇太后不肯听她又能怎样?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太皇太后对科尔沁的执念有多深,对宫妃独占圣宠的事有多偏激,可是这些她不容,偏偏皇上又要做,甚至就连这昭嫔也并非手无寸铁之辈。

“这些我都知道,可惜太皇太后不愿听,所以咱们现在也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苏麻喇姑觉得她或许要找一趟皇上,就算是看在太皇太后这么多年维护他的份上,再让他退上一步?

苏麻喇姑心里其实也清楚,自己这个要求多半会被拒,可要让她眼睁睁地看着太皇太后受苦她是不能的,所以就算是试上一试也好,最起码努力过,至于太皇太后之前的那些计划,一如小池姑姑所说,连自个的身子都顾不上了,哪里还有那个耐心和时间继续布置这一切。

小池姑姑见苏麻喇姑一副好似下定决心的模样,扯着嘴角笑道:“姑姑说的是,咱们尽力便是,说不定主子下一刻就自己想通了也说不定。”

“但愿吧!”苏麻喇姑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等回过神,她想着自己的打算,不禁开始安排慈宁宫里的种种琐事,看样子是怕自己去得太久,以至于太皇太后醒了找不到她而大发雷霆。

若是从前,苏麻喇姑肯定不会这般小心,但是今非昔比,太皇太后因着生病的关系变得尤为敏感,就算是她也不敢轻易挑战太皇太后现在的脾气,更不敢大意行事,毕竟她隐下了流言带来的种种后患,一个不好,在这个时候让太皇太后知晓,她着实不敢想象其后果。

小池姑姑冷眼瞧着忙里忙外的苏麻喇姑,心中一阵冷笑,她是不懂所谓的主仆情,她只知道她唯一的亲人死在谁的手上。想到许嬷嬷的吩咐,小池姑姑脸上的神情不由地变得亢奋起来,她等了这么久,就是为了手刃仇人。

太皇太后她是不敢沾,但是桂姑姑,她却是一定要亲手了结,以慰她姐姐的在天之灵。

第二百零四章 依靠

苏麻喇姑的确是一个有内秀的人,她睿智聪慧,并不低于太皇太后,只不过这身份有别,很多事情根本由不得她选择,她唯一能做的仅仅只是在夹缝中求生存。有些事情不管是恨也好,爱也罢,时间长了,其实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了。

宫里的情报陆陆续续地送到她手中,苏麻喇姑原是想这流言之事就算不是昭嫔的手笔,她定然也有伸手,可就她收到的这些情报看来,昭嫔一直留在永和宫里照顾六阿哥,可谓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再加上她肚子里还怀着一个,苏麻喇姑是不相信她会冒这种风险,在这个当头同太皇太后对上的。

反倒是宫里的其他嫔妃嫌疑更大一些,不管是早就露出野心的佟贵妃,还是力争上游的钮钴禄贵妃,抑或是一直蛰伏的赫舍里家,这些人的目标一直都很明确,之前太皇太后没病时,他们便小动作不断,现在太皇太后病重,他们会抓住时机出手争取似乎也无可厚非。只是她有些拿不准到底是哪家出得手,又或者这些人里有选择联手的,反正推波助澜里一定少不了这些人,否则事情不会扩散得这么快,更不会闹得这么大。

慈宁宫的耳目遍布后宫上下,但就是这样也没能将事情查明白,单凭这一点,苏麻喇姑便不自觉地将昭嫔排除在外,毕竟不管是比宫中势力还是宫外娘家,昭嫔都显得太不起眼,她若想做点什么,肯定不会有这样的效果。

当然,这些事情苏麻喇姑既然选择暂时隐瞒,就不可能随意透露给小池姑姑等人知道,毕竟这慈宁宫里,真正能掌握慈宁宫势力的人除了太皇太后本人,也不过一个她而已。

小池姑姑看着神情莫测的苏麻喇姑,再思及许嬷嬷传来的那些消息,故作担忧地道:“宫里近来的动静颇大,想来姑姑也知道,只是这各宫嫔妃都积极同宫外联系,反而是这永和宫,一点动静都没有,姑姑难道就不怕她所谋甚大吗?”

苏麻喇姑闻言,一脸严肃地看向小池姑姑道:“不怕,昭嫔是个直性子,做事爽朗大方,虽然总是不给人留面子,但效果比打嘴上的机锋强,要说她所谋甚大,那佟贵妃等人就是图谋不轨。后宫里现在一团糟,若非太皇太后的病情甚重,也不至于让他们如此嚣张。”

小池姑姑听了她这话一脸的若有所思,但也识趣地不再提刚刚的话题,毕竟她只是试探一二,并非真想将昭嫔给拉下水,而且就苏麻喇姑的意思来看,她对昭嫔还是抱有一丝善意的,至于太皇太后,若不是病重顾不上,也许早就被她谋算了。

也好,就这样保持这种平衡,等到事情兜不住了,再给太皇太后那个老妖妇一个重击,到时她就不相信她还能挺过去。

苏麻喇姑见小池姑姑不再提及这件事,只当她是一时心忧,也没怎么放在心上,毕竟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她去处理,有些事情即便发生了端倪,这一时半会的她也没精力去处理,只能是一件一件的来。

乾清宫

康熙正接见安亲王以及那些立功的年青将领,抬眼看着端正站在下方的岳乐以及各位青年将领,康熙眼里难得带着一丝笑意。

除开脸上没有一丝笑意的安亲王,其他人七个人里有六个是康熙安排的,就凭这一点,想要架空安亲王并不是难事,事实上从这次犒赏的情况来看,安亲王对军中的掌控已大不如前,这样的结果让康熙心怀大慰。

现在三藩之乱结束,康熙自然是要趁机收回兵权了,毕竟正因为忌惮这份兵权,他才会对安亲王一再退让,现在能将这份兵权收回来的话,他至少不会再忌惮于安亲王手中的兵权,任由他插手后宫之事而不能反击。

康熙坐在上首,一言不发地听着安亲王等人的汇报,目光却不自觉地开始打探站在后面的阿尔哈图。在云汐救了他之后,他便打听了云汐的底细,当初阿尔哈图参军,他原本是想给他一个官位的,后来想试探一番,却不想这小子倒是个有韧劲的,这一路凭着自己的这股子韧劲就这么爬上来了。

这对康熙而言是件好事,毕竟阿尔哈图也算是知根知底的,再加上云汐的关系,康熙倒也信得过他,所以在察觉到这小子的确是个可用之人手,暗地里没少栽培,不然就阿尔哈图的本事以及那不靠谱的家族,他想要站在这大殿之上,怕是不容易。

“诸位爱卿的功劳朕心里都清楚,今夜朕亲自为大家庆功。”康熙没有理会安亲王那副恨不得把所有功劳都套在自己头上的举动,而是顺势以庆功为名,将此事给压了下去,至于过后他怎么赏赐就是他自己的事,即便安亲王不服,难不成凭现在的他还能拉着所有人一起造反不成。

都说今时不同往日,以前的安亲王的确让人忌惮,可是现在的安亲王说白了,就是空有名头,威望什么的经过这么长的时间,已然被消耗的差不多了,再加上后续又没有什么突出的表现,会被人替代也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康熙坐在龙椅之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安亲王等人离去的背影,眼神晦涩莫明,想来对于现在的这个局面,康熙并不是十分满意,但他心里也清楚,他不可能有将安亲王一脉赶尽杀绝,因为宗室那边不允许,毕竟都是爱新觉罗家的人,做得太过,其他人也会有危机感。不过明面上不能动手,暗地里他也不会再放任安亲王有一丝一毫起复的机会。

安亲王转过身的瞬间,低垂着眼敛,掩去眼里的一丝厉色,若说之前离开京城纯属无奈,那么现在他就是满腔愤恨。他的军功是一点一点地累积起来的,这次三藩之战,他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功,可现在看来,皇上是不打算记他这份功了。可即便心中怒极他也不能表现出来,否则他这一脉怕是就真的保不住了。

越想越后悔,若早知道一个昭嫔会惹得皇上大怒,当初他就不该蹚这趟浑水,毕竟皇上年富力强,谁也不能保证未来如何?到底还是他太过心急了,以至于赔了夫人又折兵,只盼着皇上还念旧情,不然这兵权他不能轻易撒手。

有别于安亲王的恼怒憋屈,阿尔哈图等人却是一脸的欣喜,他们如此拼命为得是什么,还不得想出人投地,想给自己的家人做靠山。现在他虽然不算是真的出人投地,却也有了几分本事,至少他有机会能成为他妹妹的靠山。

宫里的事情云汐很少告诉阿尔哈图,一是山高水远的,远水也救不了近火,二是担心自己的事情会影响到阿尔哈图,从而让他遭遇危险,所以一直不知情的阿尔哈图还以为自家妹妹在宫里过得不错,还给他生了一个小外甥。

当然,说是外甥,可那也是皇子阿哥,身份有别,即便心里亲近,面上阿尔哈图也不敢表现太过,只想着等回了府,收拾收拾,再把自己得的那些珠宝什么的换成银子给自家妹妹送进去,毕竟这宫里,处处都要银子,即便身居嫔位,可谁也不能保证就能过好日子。

抱着这样的心态,阿尔哈图可谓是归心似箭,等他回府,整个索绰络府跟过节似的,变得喜庆热闹极了,至于多罗隆父子,虽然也有功勋,可是万万不能同阿尔哈图相比,再加上是庶出的关系,会被忽视也显得正常。

好在多罗隆父子早就习惯了,且他们在回来之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所以即便是有差别,父子俩也没怎么在意,相反地心情十分地平和。

倒是阿尔哈图显得颇有些不好意思,特别是他额娘西林觉罗氏,从见着他开始就一个劲地夸他,夸得他想不脸红都不行,若不是他玛嬷马佳氏阻止,他怕是要一直待到快进宫才能离开。

等从睦元堂里出来,阿尔哈图就拉着自家小弟阿纳呼占就往自个院子里走,刚才他问了很多关于他妹妹的事,可玛嬷也好,额娘他们也罢,统统都捡好的说,他却觉得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往日就是在自个家里,他妹妹还被堂妹欺负呢,等进了宫,这么多的嫔妃,怎么可能没有争斗。

既然他们不肯说实话,他自然要拉着能说实话的阿纳呼占打听了,毕竟在这个家里,他们两兄弟想要维护自家妹妹(姐姐)的心意是一致的。

果然,等到两兄弟坐到一起,阿尔哈图才知道自家妹妹在宫里过得那叫什么日子?

“阿玛他们就没想过办法吗?族里呢?都不管吗?”阿尔哈图看着面前已然长成小小少年的小弟,一脸的不敢置信。

他们索绰络家虽然不比其他世家,可好歹还是八大姓之一,底蕴不比其他家族差,而且他妹妹进宫短短几年时间就晋升为嫔,还有了阿哥,这族里难道就没有一点表示?

“能想什么办法?咱们在宫里又没什么势力,而且阿玛那样的性子……大哥,咱们得努力上进,将来才能给姐姐,给外甥撑腰。”阿纳呼占想着当初得到消息时,府里的种种表现,不同于阿尔哈图的愤怒,他是早就对他们死心了。

他大哥不在京城,自然不知道这几年发生的种种事情,而他就不一样了,他留在府里,时不时还能收到自家姐姐的信以及各种消息,他姐姐是不在,可他在一旁却是看得清清楚楚的,玛嬷他们想要沾光,却不一定想要付出,否则他姐姐何至于在一个人在后宫挣扎。

阿尔哈图看着自家小弟那一副对家人死心的模样,就知道自家妹妹靠不上这府里的人,唯有他们两兄弟才是她最后的依靠,“放心吧!你姐有大哥支持,肯定不会再像从前那样辛苦的。”

“不,大哥,这事还得咱们一起努力。”阿纳呼占想着自家姐姐再次有孕的事,心里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了。

第二百零五章 难题

永和宫主殿,云汐听闻阿尔哈图进宫的消息后,这心就一直吊在半空中,那种焦虑让她既想跑去看看,却又因为自己的身份以及正在进行的计划不得不止步于此,毕竟这后宫嫔妃在没有得到皇上的允许之前,别说兄弟了,就是亲爹也不能见。

“如何?可有打听到我大哥的消息?他现在怎么样?可有受伤?”云汐坐在炕上,一见绿袖进来,立马将目光投向她,语气中带着些许急切。

“回娘娘的话,奴婢亲自打听过了,大少爷好好的,没有受伤,拜见过皇上之后便出宫回府了,不过奴婢还打听到皇上今晚会在乾清宫为这些立功的将领举办庆功宴,到时大少爷肯定是要进宫参加的,只是能不能同娘娘见上一面就难说了。”绿袖在宫里待了几年,显然是懂规矩的。

绿袖汇报完便肃手立在一旁,虽然嘴上一声不吭,心里却想着方地想为自家娘娘解决这个难题,她从跟着自家娘娘进宫到现在,没有亲人她还念着索绰络府呢,何况是从来都不曾放下两位少爷的娘娘。之前大少爷远在战场,相隔千里,见不着也是能理解的,可现在都在这紫禁城里,这心里难免会升出一丝想要见面的念头来。

云汐的确想见自家大哥,自打她大哥从军,他们就再也没见过面了,即便偶尔会有书信往来,也仅止是知道对方还平安,其他的再多也不知道了。现在好容易有了机会,却是咫尺天涯。

绿袖看着云汐脸上那挣扎的神情,便知道她是在按捺自己内心的冲动,自家娘娘和两位少爷的感情有多好,她不可能不想,可偏偏事情都撞到一起了,即便她有心,却也不敢保证云汐愿意冒险。

“娘娘,要不要奴婢想办法趁着晚上给大少爷送个信,到时你们见上一面?”绿袖一脸小心地问道。

云汐听了她的话,神情微微一怔,等回神才微微摇了摇头道:“还是不要了,皇上犒赏功臣,到时人多眼杂,看似机会不少,实际上却更容易惹来祸端。太皇太后虽然病重,可只要她一天不死心,咱们就一天不能大意。”她输不起,不管是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是福宝,她都不想失去,所以她宁愿远远地看着,也不以身试法,给别人可乘之机。

“可是……”绿袖翕了翕嘴,最终还是没有再说下去,虽然这个机会难得,但是对于她们而言,自家娘娘和小主子才是最重要的存在。

偏偏什么事情都赶到一起,若早知道自家大少爷会这个时候回来,她就该祈求上天收了太皇太后那个老妖妇的命,没得让永和宫里的人都提心吊胆地过日子。

云汐转头看着窗外,外面虽然没再下雪,但是天气阴冷,还刮着一阵北风,这样的天气就应该待在屋里,可她却是想出去都不能出去,她低头把玩着食指和小指上的护甲,半晌才道:“罢了,世人都说鱼和熊掌不能兼得,大哥既然回来了,那我们迟早会有见面的一天,眼下还是先防着慈宁宫那边的好,毕竟现如今全宫上下最受瞩目就是慈宁宫。”她筹谋了那么久,一步一步地将人引到套子里,可不能因为一时的念头就功亏一篑。

绿袖看着云汐坚定的神色,忙回道:“娘娘既然已经有了决定,那奴婢也不再多说,反正来日方长,娘娘总会见到大少爷的。”若只是因为这一时的冲动而坏了大局,到时损失的是她们,后悔的还是她们。

云汐挥了挥手,示意绿袖出去,至于她自己靠在引枕上,满脑子都琢磨起了康熙所说的安排。慈宁宫的一切都进展的很顺利,唯一不算顺利的大概就是后宫嫔妃以及她们身后的家族动作太小,若这些人再大胆一点,太皇太后就算是病得再重,依她喜欢霸权的性子,肯定是要追根究底的,到时她再发现真相……呵呵,面对不能挽回的局面,尤其是发现带头隐瞒于她的人就是她最为信任的苏麻喇姑时,云汐想那个时候太皇太后的表情应该会非常精彩。

本来云汐没想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可是自从察觉到太皇太后的意图之后,云汐便清楚地意识到,手下留情什么的对自己也不过就是一个负担,与其让太皇太后这座大山一直压在自己的头上,还不如在可能的时候将其除掉。

乾清宫里,康熙原本还以为云汐即便不来也会派人前来看看的,谁知从早上到晚上的宫宴结束,永和宫也没有任何的动静,这虽然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却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康熙印象中的云汐一开始就是冷静的不像一个孩子,进宫之后,若不是他再三努力,怕是看不到她傲娇的一面。

基于康熙对云汐的了解,他大概能想到她按捺不动的原由,毕竟太皇太后那边即便重病也不忘算计云汐他们母子,就云汐对孩子的看重,她若是能这样不管不顾地由着自己的性子来,那也就不是她了。

至于慈宁宫中的一举一动,太皇太后的每一个举措都逃不康熙的耳目,可知道的越多,康熙就越觉得心寒,他实在不明白自己记忆中那个睿智宽厚的皇玛嬷从什么时候开始竟变成了一个蛮不讲理,自私偏激的老妖妇,又或者他从来就没有了解过真正的她。

“太皇太皇的病如何了?”康熙回到乾清宫后殿,沐浴过后,坐在龙榻上,一旁的宫女正在为他脱衣褪鞋,他则偏过头看着梁九功问结果。

今天的事情还算圆满,至少是依着他看来,事情都依着他的安排在走,可以说只要安亲王识相,这事到此就算是结束了,可他若是不识相,他定然会加速布局,送他去见爱新觉罗家的老祖宗。

“回皇上,太皇太后的病日渐加重,太医令今儿个也走了一趟慈宁宫,说是心病还需要心药医,太皇太后虽然偶感风寒,但只要静心修养的话,很快就会全愈,否则药石罔顾。”梁九宫说这话时,很自觉地跪在了地上,他心知不管皇上多么厌恶太皇太后,太皇太后都不是他一个奴才能置喙的,且谁能保证太皇太后真要出了事,皇上不会再念及太皇太后的好,从而迁怒于他。

老话说的好,多看多做少说,这宫里也一样,话越少命越长,话越多命越短,他还是管住自己的嘴比较好。

“也对,朕倒是忘了,但凡涉及科尔沁的事,皇玛嬷都会异常执着,甚至为此不择手段。”康熙冷笑一声,想着太皇太后病入膏肓都还想着害她的妻儿,闹得他心急如焚,连最基本的戒争用忍都忘记了,若非云汐适时退让配合,他现在怕是没这么容易坐收成果。

摆了摆,示意梁九宫等人退下,康熙一人留在寝殿里,明显是没有召幸嫔妃的打算,抬头的瞬间,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案上那封密而不发的折子上,康熙不由地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来。之前他一直按旨不发,便是因为他同太皇太后的意见不一,原先是准备晋封四妃,但后来宜嫔作死,他便顺势将她撤了下来,而太皇太后见状便以云汐资历太浅为由,要求他把人撤下来!

笑话!他会想要大封后宫,为得就是给云汐提升地位,若是把她撤下去,他何苦费这么多的心思安排这一切。

康熙伸手捂着脸,脸上的神情显得有些无奈,他一直致力于当一个明君,所以为人处事多留两分余地,为得就是不希望自己的名声被抹黑,但这并不表示他就真怕了谁!名声这个东西是他想要的,却不是可以束缚他的,可以说一旦名声成为他的阻碍,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抛弃,毕竟史书都是由胜利者来书写的,只要他胜了,未来如何?他定然会有办法解决,何以为了这一点点虚名踌躇不前。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康熙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收尾上,一如他所想的那样,安亲王并不甘于就此沉寂,只是他想拉拢宗室一起对抗他的事,想法虽好,无奈他早有准备,毕竟现在的康熙再不是那个任人左右的小小孩童,经过时间的粹炼,他已经成为了一个合格的帝王。

安亲王也没有想到康熙会追得这么紧,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宗室里那些原本与他交好的人,现在一个个的都避他如蛇蝎,想来之前的事情影响的并不只是康熙对他的态度,还有宗室朝臣对他的看法。

对,他听说昭嫔似乎又有孕了,若是再生一子,那可真是后宫头一份,毕竟宫里的小阿哥就那么几个,且一个个的离成年都还有一段距离,谁也不能保证就一定能长大,所以多一个儿子可以说是多一个筹码,这样瞧着他似乎因为一时轻敌而给自己带来了一个劲敌。

安亲王遥想自己当年的种种风光以及现在的种种艰难,心情复杂,却又不得不承认,若皇上再进一步,他怕是就真的无路可退了。

是直接对上还是束手就擒,这倒真是一个难题?

第二百零六章 进展

京城里因着‘后位’归宿被搅成了浑水,京城各大世家,不管是有女儿在宫中的,还是准备乘着这一届选秀送人进宫的,都有心想从中捞得好处。每个人都暗地里琢磨着,算计着,反正只要能得到好处,那可是无所不用其极。

这京城越乱,后宫越乱,康熙的计划才越能顺利进行,甚至在适当的时机,康熙还会顺势推上一把,让这浑水变得更浑,让那还在观望的也一并掺和进去,至于安亲王私下里的那些举动,康熙并不在意,他虽然不能光明正大地处置安亲王,但是他会让他认清事实,明白谁才是这天下之主。

若说先帝期间,朝局混乱,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那么现在的康熙从接手朝政,掌握大权开始,便一步一步地梳理这混乱的局势,慢慢地将那些威胁他地位甚至干涉他决断的人一一踢出局,而现在的他虽然做不到完全掌控大局,却也少有人敢明目张胆地跟他作对,像安亲王这样所谋甚大却看不清情况的人,正好可以拿来杀鸡儆猴。

这不,事情已经进行的差不多了,慈宁宫那边有苏麻喇姑瞒着倒也算是安宁,永和宫这边,云汐要养胎,还在照顾福宝,自然也不会有太大的动静,不过康熙依旧派了两个龙卫守着永和宫。

当然,他不是监视云汐,而是防着别的人对他们母子动手,还真别说,有龙卫在,还真就发现了不少问题,只是这些问题康熙并没有让云汐知晓,都让巧英找梁九功一并解决了。

每每康熙只要一想到云汐母子可能面临的危险时,他就不由地心头一阵抽痛,恨不得亲自上前解决这一切,越是看重就越是不能失去,他无法想象失去她之后的情景,而她倒好,凡事都自行处理,若非他问及,她甚至不会提及,说得重了,她便用一句‘皇上已经够劳心劳力了,臣妾不想让皇上更累’来安抚他。

他无法想象在自己见不到的地方,她到底受了多少委屈,若是他并没有这般关注她,若是他并没有送人过去,若是……无数的可能都没有失去她让他来得心痛,所以康熙不可能坐视太皇太后像对付其他嫔妃那样对付云汐母子。

康熙想着即将到来的选秀,目光微闪,他既然决定架空太皇太后,那这次选秀便顺她的心意挑一个科尔沁的秀女入宫,也算是了了她的一个心愿,再多康熙也不肯了,毕竟他做这么多的目的就是为了将前朝后宫的权力统统都掌控在自己手中,而不是一再退让,给自己留下不必要的隐患。

正想着,听到龙卫传来的暗号,康熙立马回神,轻应一声,等龙卫进来,才知道他们似乎是顺着永和宫的线查到了太皇太后在宫里的其他势力。原本康熙以为最多就是想到几条线,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龙卫呈上来的折子却出乎他的意料,满满的一页全是人名,而且各个宫殿都有……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年皇后做了那么多的手脚,太皇太后说查出来就查出来,难道以前就一点都不知情吗?他很清楚这种想法明显就是自欺欺人,以他当时不成熟的心性以及满腔的愤怒,自然是不会怀疑到太皇太后的身上,若不是这几年他对后宫的掌控大了些,怕是未来他子嗣全无都找不到真正的原因吧!

康熙虽然极力克制自己内心的愤怒,但是越看他就越觉得不能容忍,一个普通男人都不会将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何况他一个帝王。康熙平复一下心情,继续往下看,才发现原来这些人背后站着的不一定就是太皇太后,还有先帝的那些蒙古嫔妃,难怪……难怪太皇太后这般执着地想要科尔沁出身的秀女进宫。

越往下看康熙的脸色就越是严肃,甚至变得有些铁青,他只道太皇太后势力深厚,现在看来宫中蒙古妃嫔的势力已经渗透得如此厉害了,难怪有些事情他只觉得奇怪却又无法看透,现在看来不是太皇太后势力太大,而是先帝时遗留的问题随着时间变得越发地棘手了。

先帝时皇玛嬷也好,皇额娘也罢,都是科尔沁出身,再加上大把蒙古出身的妃嫔,即便不受宠,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人也因为时间长、资格老慢慢地培养起了自己的势力,从而渗透后宫各处,然后开始掌控后宫,即便太皇太后没再想像对先帝那般让整个后宫都是蒙古妃嫔,可就凭着这些人手里掌握的势力,就算宫里满是满汉八旗的妃嫔又如何?生死祸福还不是一样拿捏在蒙古妃嫔的手里。

只要一想到各宫的主事太监和管事姑姑有大半的人都是蒙古妃嫔的人,康熙就一阵背脊发凉,随之内心的怒火直冲脑门。伸手的瞬间想将手中的折子摔出去,可又好似想到什么一般,收回手,然后对着一直跪在地上的龙卫挥了挥手,示意他下去。

偌大的内殿仅康熙一人,他平复一下心情,将折子放到一边,整个人躺到床上,目光直愣愣地盯着明黄色的帐幔,心里止不住地庆幸,幸好他因为云汐的事情动手彻查了此事,否则他会一直被蒙在鼓里,即便他是大清后宫名正言顺的主人,可身处局外,他又凭什么掌控全局,又凭什么保护他的女人和子嗣。

本来他心里还有很多的疑惑,可看过这个折子之后,那些所谓的不解之谜都瞬间找到了答案,他可以不追究从前的一切,却不会放任这些人继续将他玩弄于鼓掌之中,更不会再让这些人有对后宫嫔妃和子嗣出手的机会。

“梁九功!”康熙躺了好一会儿,才提高声音将梁九功唤了进来,对于他身边的人他还是有自信的,自打他亲政以来,身边的人都是经过无数次清洗的,能留下来的都是经过反复查验的。

“奴才在,皇上有何吩咐?”一直候在外面的梁九功一听到声音立马小跑地奔了进来,毕恭毕敬地跑着等候康熙的吩咐,只是碍于先前的一切,他这心里七上八下的,有点忐忑。

“准备一下,朕要去永和宫。”康熙坐起身,自行套上靴子,看样子是准备直接出发了。

“嗻!”梁九功应了一声,然后地倒退着出了殿内,一出门立马唤人进去侍候康熙,他自己则快步去安排出行的事宜。

永和宫里,云汐正坐在床边给福宝讲故事,小家伙今儿个也不知道怎么了,平常讲一个故事就睡觉,今儿个讲了两三个故事都还不睡,这让云汐觉得有些无奈。

康熙对阿哥们的要求一向都是高标准、严要求,一旦去了上书房,不管是文还是武都有很高的要求,这一点从大阿哥到太子再到其他阿哥不难看出。福宝虽然打小聪慧,可云汐却不希望他太过锋芒必露,惹来其他阿哥的敌视,但是这也并不表示她愿意看到自己儿子落后于人,所以从福宝知事起,她就开始给他分析宫里的各方势力以及利害关系,教导他如何应对宫中的人和事。

别看福宝年纪,但是小家伙的学习能力和理解能力却超乎常人,聪明的让云汐有惊讶,可更多的却是安心。

“额娘,再讲一个故事,再讲一个,儿子就乖乖睡觉。”福宝见云汐不说话,不禁伸着小手拉着她衣袖,声音软糯地撒娇。

云汐收回有些游离的思绪,笑着摸了摸他的光脑门,轻声道:“时间很晚了,你若再不睡觉,明儿个起不了床,被皇阿玛知道的了,可是要责罚你的。”

“才不会,额娘最疼福宝了,皇阿玛也疼福宝,才舍不得。”福宝眨了眨黑亮的眼睛,小身子微微往前蹭到云汐怀里,一幅‘我最乖’的模样。

云汐俯身亲了亲他的小脸,轻笑道:“是,你皇阿玛和额娘的确都很疼你,但是你不听话是不是有些对不起我们对你的疼爱呢!”

云汐从来不地疾言厉色地教训儿子,遇事都只会慢条斯理地为他指出错处,然后耐心地为他分析利弊,甚至有的时候还会纵容他的错处,让他亲自感受错误带来的苦果。毕竟有些事情别人说的再多,都不如让他亲自尝试一下来得记忆深刻,毕竟皇家的孩子,能活下来本身就不容易,若总是没心没肺,谁又能护着他一辈子。

“可是儿子都已经好久没有见到皇阿玛了。”福宝在云汐的怀里扭动两下,虽然他有脾气,甚至会使小性子,但是对于云汐这个额娘的话却很是听从,特别是吃了几次亏后,他也就明白这宫中并非他想得那般美好,不然他这次也不会完美地配合云汐的计划了。

“是吗?朕怎么瞧着你这是找借口不乖乖睡觉呢!”康熙一路走来,可以说是畅通无阻,进了永和宫,也不让人通报,刚到门口就听到云汐母子俩的对话,眼神瞬间变得柔和,说出的话也带着一丝笑意。

云汐一听是康熙来了,柳眉舒展,松开福宝的瞬间,起身冲着康熙行了一礼,“皇上怎滴这个时候过来了,也没让人过来通个信?”

“儿子给皇阿玛请安。”福宝站在床榻上,冲着康熙行了一礼,小小的人儿,规矩的让人不得不心疼。

康熙见状,上前两步将福宝抱到怀里,脸上带着笑意道:“好了,别再闹你额娘了,皇阿玛给你讲个故事,听完你可就要老老实实地睡觉了。”

“好。”福宝搂着康熙的脖子,一脸的兴高采烈,云汐在一旁看着也不催促,而是任由他们父子闹在一块。

第二百零七章 雨过天晴

云汐怀着身孕,本身就很容易累,只是为了孩子,她一直都强忍着,现在康熙过来了,眼见他们父子俩亲亲热热的,她坐在一旁,听着康熙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睡得比福宝还快。

等康熙讲完故事,看着睡着的福宝,脸上带着一丝笑意,伸手拍了拍福宝的小脸,替他掖了掖被子,转头嘱咐几句,正想出声唤云汐一起回殿内,便见她倚在一旁,已然进入梦乡了。康熙看着她隆起的小腹,眼神越显柔和,他只想着前朝后宫的事情要怎么处理,都忘了她还有孕在身。

眼瞧着一旁的许嬷嬷要叫醒云汐,康熙连忙出手制止,挥了挥手,他上前几步,一把将云汐抱了起来,随后往外走去。许嬷嬷看了一眼守在小阿哥身旁的思嬷嬷,转身跟着走了。

许嬷嬷他们见到皇上宠爱自家娘娘,心里都高兴,只是这种事情最好还是瞒着的好,不然真传了出去,自家娘娘可就成了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康熙可不知道这些,他抱着云汐进了寝殿,将她放在床榻上,看着她熟睡的模样,不由地转头看向一旁的许嬷嬷问:“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你家主子每天都没有好好休息吗?”

“回皇上,娘娘这些日子一直陪着福宝小阿哥,凡事亲力亲为,老奴等人劝了很多次,让她多顾及一下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可娘娘就是不肯听,这才……”许嬷嬷跪在一旁,脸上带着些许为难,明显不是她们不劝而是云汐执着如此。

这次的事情虽然因着早有防范而提早被发现,但是谁能保证他们次次都能发现。再说了,日后永和宫里肯定不会只有六阿哥一个孩子,为了孩子的安危,云汐就算觉得累,也不可能将这些事情交给别人来处理。

福宝早慧不假,但是他年纪尚小,对于身边的人就算信任却不依赖,再加上云汐有意培养他的警惕性,所以这段时间,母子俩不说同吃同住,时刻不离,却也是大半的时间都在一起。

许嬷嬷一开始也是担心不已,虽然自家娘娘怀这一胎比怀六阿哥时来得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但是这劳心劳力的总归是不好的,可是她又无法说服自家娘娘,于是乎,许嬷嬷只能在食补这方面下功夫,好在云汐还算配合,但效果并不算太好,不然她也不会逮着这个机会向康熙告状,希望他来说服自家娘娘。

康熙微皱着眉头,目光投向床榻上正睡得香甜的云汐脸上,仔细打量一番才发现她的脸色并不算好,略显苍白不说,明显也瘦了一些。看来这段时间真正感觉到累的人不只是他自己,她也一样,但这些归根结底都是源自于太皇太后以及那些蒙古妃嫔的步步紧逼,想到这里,康熙对太皇太后等蒙古妃嫔的不满不禁又深了一层。

当初福宝被算计的时候,他心里只觉得愤恨,可更多的是庆幸,庆幸他们没有得手,庆幸自己早早地就防备起来,可是现在他开始觉得防备也是另一种妥协。犹记得从前他额娘也是这样,为了他不得不妥协,现在到了云汐这里,依然是这样,为了福宝不得不得妥协,地妥协的后果呢?他额娘早逝,现在难不成还让他眼睁睁地看着她也早逝不成。

康熙越是脑补就越是气愤,若说在此之前他还对太皇太后抱有一丝不忍的话,那么现在他是真的对她无感了。毕竟太皇太后真正在意的人不是他,即便当初捧他上皇位也不是因为只有他,而是恰好最适合的人就是他而已。

“好了,朕知道了,都退下吧!”康熙眯着双眼,脸色微沉,挥了挥手后,整个人坐到一旁,良久才自行脱了靴子躺到云汐身边,刚躺好,就感觉到一个温软的身子凑到他身边来了。

康熙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想起后宫这么多的嫔妃,上至皇后贵妃,下至常在答应,不管是侍寝还是睡觉,哪一个不是规规矩矩的,只是怀里的这个娇人儿,表面上比谁都规矩,私下里却从来都不按牌理出牌,犹记得她第一次侍寝时,夜里睡觉,明明一人一个被窝,她半夜就是有办法拱到他被窝里来,还手脚并用,缠在他身上。当时康熙是真觉得不习惯,甚至还会有一种她没规矩的想法,可时间长了,她若不在,他反而觉得有些不习惯了。

当然,这种事情他并未让她知晓,而且每每他都会因为上朝的关系先她一步起身,所以一直到现在她怕是都还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

康熙伸手轻抚她如画的眉眼以及如凝脂一般的肌肤,那丝滑如绸缎般的触感让他原本恼怒的情绪慢慢地平复下来,幸好一切都还来得及,至少他打从心底是不愿意失去她和孩子的,否则他又何必费这么多的心思做这么多的布局。毕竟太皇太后再怎么不好,她都占着一个皇玛嬷的身份,单单一个孝字就能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何况她手里还有那么多的势力,现在这样就好,他有准备,而对方却还不知晓?

“汐儿放心,朕不会让人再伤害你和孩子们的……”康熙眼里闪过一丝深沉,良久才搂着云汐睡下了。只是在他没有注意到的时候,怀里的云汐突地睁开了双眼,眼里一派清明,想来醒了有一段时间了,不过她也就是微勾着嘴唇,静静地沉思了片刻,复又闭上双眼,慢慢地睡了。

等到云汐再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了,等她慢慢吞吞地梳洗完毕,还不待吩咐绿袖准备早膳,康熙便带着梁九功往这边来了,瞧他这模样,是早就打定主意要在永和宫用膳了。云汐连脸色都没有变一下,上前两步,正准备行礼问安,就被康熙伸手拉到一旁坐下了。

“朕都说了让你不要同朕这般生分,你却是记不住。”康熙一脸无奈地说了一句,伸手的瞬间接过巧英端上来的茶,轻呷了一口,舒缓了一下内心的郁气。

犒劳大军的事情已经落幕,该赏的该罚的都已经弄好了,基本上是不会再有大变动了,唯一还没有解决的大概就是安亲王,他不死心,康熙也不拦着,任由他折腾,想来也是想借此看看这朝中还有多少人是打着主意跟他对着干的。

“皇上,礼不可废,臣妾这样也是为了不让人说闲话。”云汐顺势坐到康熙身边,语带嗔怪地道。

她没有直接拿太皇太后说事,她只是表明自己的态度,至于康熙会不会脑补,又或者会不会借此迁怒于人,那就不是她要关注的事了。

“嗯。”康熙轻应一声,虽然没有就这件事继续往上说,但是他的态度却表明他正准备就此事进行处理,毕竟这接二连三发现的事情均越过了他的底线,让他不得不去重视,也不得不解决。

云汐把玩着鬓边垂下的流苏,一边吩咐绿袖她们准备早膳,一边转头看着康熙,轻声说道:“皇上手头上的事情可忙完了,若是忙完了,那就接过臣妾手里的活儿,陪着福宝读书写字,到时候臣妾也能好好歇息。”

后宫的矛盾一直在升级,每个有可能的妃嫔都想得到那个位置,可这后位就一个,这样他们如何能不争,如何能不抢。可云汐从来没有想过要那个位置,一是她家族没落,朝中族人甚少,就算她大哥得以出头,可毕竟没什么根基,二是她本人也不耐端着那个架子操那些闲心,毕竟皇后什么的瞧着是那么回事,可实际上却吃力不讨好,至于三嘛,是最实际的一点也是最关键的一点,那就是她明知谁会上位,又怎么可能白费心思自讨没趣呢!

康熙瞧着她这一脸惫懒的模样,眼神里透着一丝爱怜,比起那些拼了命想争后位的女人,别说云汐原本就是康熙放在心尖上的人,就是不是,单凭她这里安静,他也得来。毕竟谁也不是受虐狂,明知有事还往上凑,那不是能耐,是脑子进水了。

正说着,思嬷嬷抱着福宝进来了,云汐正想起身,却被康熙拦了下来,随后他一招手,思嬷嬷便将怀里的福宝直接交给了康熙。福宝从小就被康熙宠惯了,其他阿哥除开太子,谁不是隔三差五,甚至更长时间才能见康熙一面,而他基本上可以算是天天都能见上康熙,这样的他不仅不惧康熙故意摆出的冷面孔,还特别喜欢在康熙跟前撒欢,而康熙面对其他儿子都能板起面孔来,面对这个从小就被他捧在手心的儿子,那是真的一点脾气都没有,每每没一会儿就被自己儿子给哄得眉开眼笑的。

云汐一脸笑意地看了闹在一起的父子俩,挥手示意许嬷嬷她们退下的同时,也让她们快点准备早膳,毕竟不管是她这个身怀有孕的人,还是福宝,都属于不耐饿的人,至于康熙,那是一个可以为了公务忘记一切的人,这样的人饿与不饿都是他自己说得算,不过现在情况不一样,能一起吃那自然还是不要饿着的好。

永和宫里的人办事效率还是值得嘉奖的,云汐吩咐完也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早膳便备好了,听到巧英的禀报声,云汐也不管这父子俩是不是还玩得意犹未尽,很直接地拖着两人准备用膳了。

梁九功瞧着坐在桌前用膳的康熙,心里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要知道这段时间,各式各样的消息充斥着乾清宫,皇上表面平静,可暗地里不知道发过多少次火,闹得乾清宫里侍候的奴才一个个都战战兢兢的,就是他这个总管也怕得要命,可刚才他不仅听到了皇上的笑意,现在一直食欲不佳皇上一下子胃口大开,那这算不算是雨过天晴了呢?

第二百零八章 不争即为争

康熙可不知道梁九功心中的想法,但他是真的觉得饿了,从昨天中午到现在他不说滴水未进,却也是实实在在地什么都没吃,不是没有美味佳肴,而是他根本就没有这个心情,没有那个胃口。

眼下到了永和宫,看着桌上摆得并不算满却异常丰富的膳食,再看张着小嘴被云汐投喂的福宝,那嗷嗷待哺的模样莫名地让他觉得有食欲,等到一碗热汤下肚,康熙的食欲一下子打开了,那胃口大开的模样哪里还看得出之前的没心情没胃口。

云汐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喂了福宝小半碗蛋羹和一点饭菜,随后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肚肚,见他的小肚子鼓鼓的,便让绿袖抱着他到一边玩,她自己则拿着筷子开始用膳。福宝年纪尚小,云汐从来不敢给他吃太多,好在小家伙也听话,只要肚子不饿一般不会闹腾,且少食多餐,对他的身体也好。

云汐的食量素来不大,所以喝了小半碗粥吃了点菜,她就将筷子放下了。因着‘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云汐一般不会在这种时候开口,但是这并不妨碍她给康熙夹菜盛汤。当然,在永和宫外,康熙用膳时,那一套套的规矩是半点不能省的,不过在这永和宫里,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变得十分家常了,有的时候云汐自己都会觉得他们其实只是普通的一家三口,不,马上就要变成一家四口了。

两人一个夹一个吃,相亲相爱的倒也和谐,相反地是一旁的梁九功看着这一幕,心里只有无限的感慨。

昭嫔娘娘就是不一样啊!

其他娘娘不管是送汤送点心还是陪着皇上一起用膳,谁不是老老实实的,就没见有谁敢像昭嫔娘娘这样不仅夹菜盛汤,还尽是弄一些皇上不爱吃的,可就是这样,皇上不仅没有发怒,还一一吃了进去,这情景就是再看一百遍,他依然觉得稀奇。

康熙眼看着云汐只顾着给他布菜,自己却没吃多少,不由地亲自动手给她盛了一碗汤,轻声道:“怎么吃这么少?朕记得你怀福宝时,比现在吃得多?”

云汐见康熙一脸疑惑的表情,轻声笑道:“臣妾这是少吃多餐,并不比之前吃得少,倒是皇上,一看就知道没有好好用膳,这样可不成,熬坏身子,以后臣妾和孩子们怎么办?”

康熙见云汐一脸嗔怪的模样,不仅没觉得不高兴,相反地心里暖暖的,觉得云汐这样做全是为了他的身体着想,不像其他人,一心只想着从他这里得到多少利益和好处。

一顿饭吃下来可谓是皆大欢喜,饭后康熙和云汐带着福宝在永和宫的院子里消食散步,福宝由阿玛额娘陪着显得格外的活跃,跑在两步要回头看一下康熙他们,奶声奶气地要他们快一点,康熙挽着云汐的手慢慢地跟在后面,见着活泼可爱的福宝,两人相视而笑,满脸的默契。

云汐自打有孕之后就不再穿高底的花盆底鞋了,不过即便是矮的,她也不敢走快,而康熙见状,很自觉地放慢了脚步陪着她一起走,“朝堂上的事情朕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后宫的事情还需要一些时间布局,汐儿和福宝暂时不要出永和宫,等朕的圣旨下了再说。”

云汐笑了笑,她还道康熙会一直忍到事情都处理完毕再开口,没想到她还没问,他便自行说了,也难为他憋了这么久,“皇上怎么安排都好,臣妾万事都听您的。”

她心知康熙所说的圣旨是给她晋升,不,应该说是给后宫妃嫔晋升用的,之前就曾听康熙提及过,只是后来发生了太多事情,这事就暂且搁置了,她本以为等到康熙再提及肯定是新年过后,毕竟翻过年来还有选秀,多几个妃子震震场子也是可以理解的,却不想康熙比她这个需要晋位的人还着急。

康熙拍了拍云汐的手,轻声笑道:“你呀,也只有需要朕的时候才这般乖巧,朕有的时候真希望你时时都需要朕,可惜朕政务繁忙,的确有很多时候顾不上你和福宝,不过汐儿放心,朕会慢慢地将一切都安排好,不会再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再对你和孩子下手的。”

康熙心中无奈,却也能理解云汐的选择,作为一国之君,他的确有太多的事情要处理了,即便他是真的对他们娘三上心,却也不可能时时相护,若不是心有顾忌,他还真想把龙卫直接给她。

云汐掩嘴轻笑,目光似水,眸波荡漾,看得康熙一阵目眩,“看皇上这话说的,皇上乃臣妾和福宝的依靠,臣妾不靠皇上还能靠谁?再说了,不是皇上说的吗,有事只管找您,臣妾这可是奉命行事。”她的确独立,遇事都靠自己解决,可是在这后宫总有她解决不了的事,而一旦事事都能自己解决的人软下身子救助会被时时都依着别人来得更打动人心,这宫里头靠皇上的人不少,不靠皇上的也多,但是能让皇上上心的就那么几个,她怎么可能错过。

“瞧你这促狭的模样。”康熙瞧着云汐一脸理直气壮的模样,一脸的哭笑不得,不过心里却是满意的,觉得自己努力这么长时间也并非没有作用。

一家三口绕着永和宫的院子里里外外地转了六七圈才回正殿,说了一会儿话,眼瞧着福宝打起嗑睡来,便让思嬷嬷带着去偏殿休息,毕竟小孩子精力有限,午休一会儿对身体有好处。深通养生之道的康熙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仅仅只是嘱咐两句,便让思嬷嬷把人抱走了。

对于思嬷嬷,康熙还是十分信任的,会叮嘱也不过是习惯使然,而思嬷嬷对盯并不在意,相反地更显精细,想来对于康熙这位原主子,她还是十分在意的。

云汐瞧着康熙对儿子事事关心的模样,抿着嘴一阵偷笑,别看太子同康熙同吃同住,可是真要说关心,福宝可一点都不比他差,毕竟那位规矩太后,外家又心大,就算康熙心里暂时没有什么想法,未来也一定会因为利益权势而产生嫌隙。

像是这种事,云汐一般不会插手,多是顺其自然,一如历史上老四上位,凭得不就是五个字——不争即为争么,她现在不过就是提前使用罢了,至于未来到底是谁坐上那个位置,她其实并不算在乎,因为她还有足够的时间凭着自己先知的优势去谋划。

康熙平日里用过膳食,稍作休息便会回乾清宫批阅奏折或招大臣议事,可以说康熙每天都十分地忙碌,今天也不例外,眼瞧着儿子去休息了,云汐也需要午睡,他便打算起驾回乾清宫,只是刚起身就让云汐给拉住了:“皇上这是要走了吗?臣妾还以为皇上隔了这么久过来,怎么也会陪陪臣妾,谁知不过是一顿迟来的早膳,皇上就要把臣妾给打发了。”

康熙见云汐拉着他的手不放,也不敢用力,后退两步又坐回她身边,一脸无奈地道:“朕这不是看你要午休吗?朕还有少许奏折要批,等批完,朕再来陪你用晚膳成不成?”

对其他妃嫔,康熙何曾这般用心地哄过,甚至被哄的人还是他自己,可到了云汐这里,康熙这可不是第一次低头,很多时候都是他厚着脸皮往云汐身边凑的,否则依着云汐对人防备,如何能轻易接受康熙,且赋予他信任和情感。

云汐一听他这话,不由地气哼哼地伸出纤细的食指点了点他的胸膛道:“难不成在皇上眼里,臣妾和福宝就只会吃?”说着睨了康熙一眼,见他一脸心虚的模样,不由地又道:“臣妾知道皇上公务繁忙,可是再忙也得休息,且臣妾听说皇上这段时间休息不好,昨夜也不知道是何时休息的,今日不如小憩一会儿,等养足了精神再办公,一定事半功倍。”

康熙握住云汐点着他胸膛的柔荑,心里只觉得说不出的舒服,这宫里单纯地只在乎他身子的人也就她了,“好好好,汐儿说什么便是什么?朕全听你的便是了。”说罢蹭了蹭云汐的脸颊,牵着她往内室走去。

云汐见他妥协也不再多说,两人一前一后地上了床榻,躺上之后,云汐不由地往康熙怀里蹭了蹭,“皇上既然都说了要听臣妾的,那现在便闭上眼睛睡觉吧!等到了时辰,臣妾一定唤您起身。”

别看康熙好似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其实不管是身体上的还是精神上的他都累,朝堂和后宫的事情耗费了他太多的精力,他倒是想要事事都办好,可惜有些事情并不是他想就能改变的,比如太皇太后的偏执,蒙满妃嫔之间的争斗和利益……各式各样的问题虽然不至于让他夜夜难眠,却也极耗心神,现在搂着怀里的这个娇人儿,闻着她身上熟悉的馨香,原本浮躁的心竟慢慢地平静下来,也许他是真的需要休息休息……

云汐看着进入梦乡的康熙,眼瞧着他眼底的青色,眼神既温柔又关切,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就好似所有的事情都上赶着一起发生一样,就连她都一副殚精竭虑的,何况是事事都要亲历亲为的康熙。

第二百零九章 事无绝对

后宫的争斗云汐虽然没有参与,但是她一直都有关注,别看她手上得用的人不多,可是经过时间的洗礼,这些人在宫里多多少少还是占据了一席之地,有的成了管事姑姑,亦有的成了掌事太监,可能位置不是多好,但是要传递一点消息却是轻而易举的。

慈宁宫那边,云汐是不可能罢手的,太皇太后注定是压制她的存在,不管是为了她自己,还是为了她的孩子,她都不可能允许她继续健康地活下去。倒是康熙那边,虽然云汐暗地里挑了不少事,那也仅止是坏了他们祖孙的情分,还不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此时的云汐并不知道机缘巧合之下,康熙手中的龙卫已经将后宫查了个底朝天,而以太皇太后为首的蒙古妃嫔的势力已经不再只是让康熙忌惮于心了,而是彻彻底底地难以释怀,更难以容忍其存在。

无论如何云汐的目的基本上算是达到了,太皇太后在康熙心目中那无可取代的守护者形象已经是轰然倒塌,从此以后祖孙之情也不复存在,一旦没了这份感情做遮掩,太皇太后背后的蒙古势力以及她数十年来经营的庞大关系网都将被康熙视为威胁和隐患,因为这些势力效忠的并非他这个皇帝,而是博尔济吉特氏,这是作为一国之君的康熙怎么都不能容忍的。

当然,即便在康熙亲政后,蒙古势力较之先帝时期的势力已然变弱了不少,可对于康熙而言依旧是不能忽视的威胁,云汐将这个威胁的作用一再放大,甚至同皇家子嗣扯上关系,就是为了铲除太皇太后,而非只是压制她。她说过对于想要她性命的人,她不一定会要其性命,但对于想要她孩子性命的人,但凡有一丝机会,云汐都会想法要了对方的性命,即便无所不用其极,即便不择手段,她也要达到目的。

云汐微微动了动身子,原是想翻个身,她如今的肚子是越来越大了,正面朝上睡觉对她而言已经是负担了,大多时候她都是侧睡的,现在也一样,只是康熙搂着她,让她不能动弹,稍稍有点动静,这人便一副睡不安稳的表情,闹得云汐只能憋着这一个动作直到他醒来。

虽然维持一个动作有些累,可时间长了,云汐也不由地有些迷糊了,迷迷糊糊间她好似听到有人在屋外谈话,声音不算大,听不太真切,她还以为自己在作梦,便没有理会。

屋外,梁九功轻轻掀起门帘,在外面一阵探头探脑,眼见屋里没有动静便知皇上和昭嫔还在睡梦中,顿时不敢再打扰,卫常在生孩子算什么?昭嫔娘娘生孩子那才重要呢,没瞧见当初昭嫔娘娘生产时,皇上那紧张的模样吗?

伸手打了自己嘴两下,梁九功只怪自己糊涂,这宫里没有皇后是真,可又不是没有贵妃,一个常在生孩子,有人去看看就是了,还想皇上坐阵,哪里来得这么大的脸,他居然还下意识地往屋里冲,简直就作死!

“梁公公,皇上可有旨意?”过来送消息的不是卫常在身边的宫女,而是惠嫔身边的杜鹃,惠嫔特地吩咐她过来的,想必也是想借此试探一下皇上的心意,看看卫常在是否还像过去一样得圣宠,可事实是皇上并没有她们想象中的那般看重卫常在以及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

梁九功想着自己刚才那昏了头一般的举动,拽站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没好气地瞪着杜鹃道:“有什么吩咐?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杵在这里干什么?后宫的事情不是都该由佟贵妃做主么?你在永和宫闹什么闹!”

杜鹃被怼个正着,心中有气却不敢对着梁九功这个大总管撒,只能自认倒霉地打道回府,但是她心里到底不忿,最后只能是在心里记了正在生产的卫常在一笔,日后她也确实因此为难了卫常在好几次。

一个时辰后,云汐朦朦胧胧地醒了过来,起身的瞬间感觉身后温暖的怀抱,动了动有些发麻的手臂,这才柔声唤道:“皇上,皇上……该起了……”

康熙听着云汐熟悉柔美的嗓音,意识很快就清醒了过来,睁开双眼的瞬间不由地收紧双臂,感受到那熟悉的软香玉怀,声音沙哑地唤道:“汐儿……”

别看这一觉睡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康熙却睡得非常深沉,好一会儿才算是回过神来,见到被他搂着不能动弹的云汐,顾不得一觉醒来的神清气爽,忙上前帮着揉揉捏捏的,就想着帮她推宫活血,解除疲劳。云汐也不客气,几年的相处,她虽然不能完全放下心防,却也能自在地同他相处,偶尔闹个小脾气还能增加一下二人的感情。

当然,在人前,云汐还是很懂得替康熙做脸的,在人后,放下身段却是有助于增加感情的。两人稍坐了一会儿,康熙这才出声唤梁九功等人侍候净面漱口,而早云汐他们一步起床的福宝,一起来就直奔云汐的卧室,抱着康熙的腿腻歪了一阵,这才被思嬷嬷抱出去。

康熙净过面漱过口后,想着乾清宫里还堆及的折子,喝了点茶,叮嘱许嬷嬷等人几句,这才出了永和宫,往乾清宫的方向走去。

回到乾清宫,梁九功担心这卫常在生产的事给自己落下把柄,毕竟这女人生产,什么情况都有,保不住这卫常在出了事,皇上一心软,他这个知情不报的人就成了被迁怒的对象,为了以防万一,所以回到乾清宫后,他便直接跪下向康熙请罪:“启禀皇上,刚刚承乾宫惠嫔娘娘派人来说卫常在即将临盆,想请皇上示下?奴才怕打扰皇上和昭嫔娘娘休息,便没有禀告,还请皇上恕罪。”

梁九功嘴里说的慎重,实则心里并没怎么在意,这后宫妃嫔在康熙心里占什么样的比重,别人不清楚,他们这些贴身侍候的人还能不清楚。那卫常在一开始的确得盛宠,后宫三千佳丽都不得不避其锋芒,若不是后来有昭嫔横空出世,她身份再底,将来也能在这后宫争得一席之地,到那时别说他这个太监总管,就是高位分的妃嫔也不敢太过明目张胆地针对于她,但是自打她算计皇上怀上第一胎后,皇上对她的态度明显就不一样了。若说从前皇上对她尚有几分怜惜和感情,那现在皇上恐怕只是将她当成一个靶子和可有可无的玩物。

果然,康熙听了只是不在意地挥了挥手:“行了,等生了让他们再来报便是了。”

康熙虽然有心将后宫大权收拢,却没想事事都抓在自己手上,可以说他心里把前朝后宫是联系在一起的却又是区分开来的。对于子嗣他的确看重,但是对于一再罔顾他命令的卫氏,却再无法像从前一样对其产生怜惜的情绪,不过她既然有孕了,能平安生下孩子他无话可说,若真有意外,也只能说是上天注定。

永和宫里,云汐倚着引枕,神情慵懒地端着绿萝奉上的甜汤,轻抿了一口笑道:“卫常在这一胎已然足月,且惠嫔花了那么多的心思,想来不仅能让惠嫔和卫常在得偿所愿,还能为皇上再添一个健康的孩子。”

对于云汐来说,卫常在生男生女她是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对于一个注定要失宠的女人而言,生男生女其实都起不了什么大作用,就好比上一世,卫常在能成为良妃,除了因为八阿哥这个儿子之外,那是因为康熙对她还存有几分情分,而今康熙对她怕是一点情谊都没了,且惠嫔早就打上这个孩子的主意,那卫常在不管生的是男是女,就目前而言对她本身来说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好处。

再者,这后宫并不归云汐掌管,即便康熙的圣旨下来,她晋升为妃,这种事情她也沾不上边,即便分到宫权的一点零头,那也仅止于保护她自己和孩子,而非摆什么架子,展现什么贤惠大度。

像她们这样出身的贵女谁不是从小就用当家主母的标准教养长大的,而要做一个合格的妻子和主母,需要的不是感情,而是手段和心胸,不过云汐恰好成了这其中的例外,她打小不受宠,没人想过她会有出头的一日,所以也没人会对她有要求,即便这一世,所有的一切都改变了,她自己也力争上游学会了许多,可有着奇异的经历的她却很难达到合格的标准。

“娘娘,惠嫔根本就是没安好心,难道咱们就这样算了吗?”绿萝她们心里越是清楚惠嫔派人过来的目的,这心里就越是觉得不平。

云汐闻言不由地露出一抹云淡风轻的笑容道:“不这样算了?难不成还要打上门不成。要知道卫常在此时可是正在生产,咱们真要凑上去,而她又正好出点事,岂不是麻烦!”

惠嫔打什么样的主意云汐也清楚,不过她并不在意,毕竟康熙不是没去么?不过凡事有来有往,等到了适当的时机回敬一番也不无不可。

“是。”绿萝见自家娘娘是真不在意,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毕竟卫常在生产这种事的确不好凑热闹,谁知道有没有人想趁着这机会栽脏自家娘娘呢!凡事还是谨慎一点的好,毕竟自家娘娘可不只有自己,除了六阿哥,她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呢!

云汐看着一脸郁闷表情的绿萝,知道她是为自己着想,所以一脸轻笑地放下茶盏,拿 着帕子点了点唇边,轻声道:“我知道你在气什么?但来日方长,惠嫔今日拿卫常在做筏子想截走皇上,他日谁又能保证我不会借其他的事情从她那里也截走皇上呢!事无绝对,咱们走着瞧。”

第二百一十章 麻烦人物

对于永和宫里的人而言,云汐就是他们的天,除了那些另有主子的奴才,几乎都是云汐说什么他们就做什么,从无例外。

绿萝和绿袖是跟着云汐时间最长的两个丫鬟,两人可谓忠心耿耿,事事都为了云汐着想,可以说只要云汐不吃亏,她们什么都可以做,现在也一样,只要云汐不觉得吃亏,她们也没什么不可以接受的,而且绿袖听了云汐的话,也觉得有道理,“是奴婢想岔了。”

眼下的确不是算账的好时机,谁知道卫常在生产有没有惠嫔设下的诡计?说来比起后宫的其他妃嫔,惠嫔还是很高调的,行事大有不按牌理出牌的架势,否则她也不会抬出卫常在来,一面想着借她争宠,一面又想着打压她,自相矛盾,以至于捧了一处却没有得到足够的好处。

“不,这事怪不得你,只能说惠嫔把时机把握得太凑巧了。”云汐笑了笑,目光落在手边的茶盏上,随后又道:“绿萝,派人去盯着承乾宫,看看这卫常在到底是生男还是生女。”

“是。”绿萝以为云汐是想借此了解敌情,顿时活力满满,一脸表示要亲自上阵的模样。

云汐见状也只是一脸无奈地笑了笑,她知道绿萝这样也是为了她而不平,毕竟她与惠嫔之间本身是没有仇怨的,但架不住她们有着同一个男人,且都想得到这个男人宠爱。一般只要对方不做得太过且越了她的底线,云汐是不可能下狠手的,毕竟康熙正是年富力壮的时候,就冲着每三年一次的大选就不知道要进多少秀女,与其都是些不清楚底线的,还不如让自己清楚底细的占据这关键的位置。

每每想到在那个文明时代看到的资料,云汐心里头不是不介意,而是她改变不了这个时代的潮流,更改变不了这个时代的人们的思维,所以她选择顺其自然的同时,也会抓住一些空隙给自己谋福利。

至于其他的,云汐暂时不想想,也不敢想,她现在只想着顺顺当当平平安安地生下肚子里的这个孩子,至于那些总想着跟她过不去的人,她先把账记着,将来慢慢算。

可惜云汐想得好,有些事情并不以她的意示为转移,之前就提过康熙手底下的龙卫将后宫的蒙古妃嫔给翻了出来,这让康熙本人心生警惕的同时,也打定主意要对付这些人,所以在此之后,他不仅仅只是查处她们隐藏的势力,还想着将他们一网打尽。

从这些蒙古妃嫔身上,康熙能看到蒙古那边的态度,他们想扶持拥有蒙古血统的皇子上位,从而让上位者偏向于蒙古,如此用心,单看以太皇太后为主的蒙古妃嫔的行事就知道这份野心有多强烈。好在先帝再糊涂也没在这事上犯糊涂,在座期间便早早地对后宫蒙古妃嫔下了手,不管是动手脚还是冷落,至少保证了满八旗的利益和皇位的稳定。

而康熙上位之后,即便亲近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却也下意识地拒绝后宫掺杂太多的蒙古妃嫔,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的拒绝带来的却是这样的隐患。

每每只要康熙一想到他的女人和子嗣的安危都握在别人的手中,他便直觉得背脊发凉,冷汗直冒。现在他真的很庆幸自己早早地发现了情况,不然真叫人钻了空子,他怕是悔之晚矣。

现在这样正好,虽然时机未到,不过太皇太后却病得正是时候,只要他抓住这个机会做足准备,到时就算这些蒙古妃嫔想动手,怕是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就在康熙心绪不宁地考虑着什么时候动手时,门外的梁九功又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低声道:“皇上,卫常在生了,是位小格格。”梁九功说这话时,眼底闪过一丝讥讽,觉得这卫常在就是没有福气,拼着皇上的宠爱不要,也要怀孕生子,可结果呢,一次小产,这一次生了一个小格格。

康熙不在意地点了点头:“知道了,这事让惠嫔处理便是。”

康熙说这话,明显卫氏生男生女对他而言都一样,毕竟一个被他放弃的女人,过得好与不好,于他而言,真的没什么关系,至于孩子,他相信依惠嫔的聪慧,应该会好好安排,而不是让这成为别人攻击他的一个把柄。

梁九功听了康熙的吩咐,一脸的了然,他瞧着这卫常在,不,应该说惠嫔以及卫常在就是瞎折腾,闹来闹去的,不仅没有得到皇上的怜惜,反而成了别人眼中的笑话。看着吧,等各宫收到卫常在生了格格的消息,这承乾宫就成了后宫最大的笑话。

宫里的奴才都不易,每个人活得敏感而又压抑,他们最擅长明哲保身,亦最懂得捧高踩低,所以他们本能地会向强大地势力寻求庇护,而有野心的家族自然也不会放过拉拢人手的机会,现在惠嫔也好,卫常在也罢,昔日的她们可没少得罪人,而今倒霉了,自然也就少不了想要踩她们的人。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稀奇事,要知道当年卫常在得宠时,惠嫔可没少拿她戳别人的心窝子,而卫常在本人,容貌出色,身份低微,偏偏还很大,作得一把好死,就这样的两个人真落难了,别人不找她们的麻烦能找谁的麻烦,昭嫔的吗?

呵呵!昭嫔那可是皇上的心尖子,若真没眼色的话,还得看自己的斤两够不够,没瞧见昔日高高在上的太皇太后现在也倒下了么?虽然还不清楚能不能再站起来,但是梁九功心里清楚,昭嫔日后定是有大造化的人。

永和宫里,云汐得到消息时沉默了良久,眼里带着一丝惊愕,目光微微闪了闪,突然笑了起来:“好了,我知道了,承乾宫那边暂时不必盯了。”眼见绿袖露出疑惑的表情,云汐不由地笑道:“皇上既然没去,也没有恩赏,那就证明他是真的不把卫常在放在心上了,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后宫但凡吃过惠嫔或者卫常在亏的人,都会齐齐找上门去……”

卫常在得宠之时,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这后宫的妃嫔多多少少都被她夺过宠,且惠嫔还直拿此事戳人心窝子,现在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即便不会让她们伤筋动骨,可看看笑话,讥讽几句出口气还是可以的。

绿萝一听这话,心中不由得满意起来,明显还记着惠嫔派人来夺宠的事,“若是这样,奴婢倒是巴望着能让惠嫔和卫常在尝尝苦果,懂得教训,免得她们每次都自以为自己最厉害,别人都得让着她们。”

一说起惠嫔和卫常在,绿萝这个平日里话不多的丫头瞬间变成了话唠,吐起槽来连云汐都甘拜下风。毕竟她可是活了两辈子的人,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本以为她的词汇量和见识是数一数二的,结果重来一回,换个角度,换个活法,才发现所有的一切并非她从前看到的那般单调,其实所有的人都活出了自己,只有她缩在自己的保护壳里,固执地拒绝外界的一切,孤单且自卑地活着,直到失去一切。

还好,一切还有重来的机会。

“既然想看那就自己盯着,什么时候痛快什么时候把心收回来,不过,我得提醒你,这个时候永和宫不能出一丝差错,所以你可以适当地当推手,却不能因为心中不愤而出手。”云汐一脸笑意吟吟的模样,看向绿萝的目光中带着一丝纵容。

“娘娘放心,奴婢肯定不会闹出乱子的。”绿萝见云汐不反对,不禁拍了拍胸脯保证道。

云汐是个极为通透的人,她把在意的不在意的分得十分地清楚,行事一直守着底线,可以说只要对方不做得太过分,更多的时候她都没把人当回事,“行了,你知道分寸就好,我累了,想小憩一会儿。”

绿萝见云汐靠在引枕上,忙进内室拿了一床薄被出来搭在云汐的身上,别看这屋里有地暖和火盆,可自家主子到底是有身孕的人,半点马虎不得。眼见云汐闭上双眼,绿萝也不敢打扰,冲着云汐福了福身子,轻手轻脚地出去了。而闭着眼睛的云汐其实并没有睡着,别看她听说卫常在生了格格后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可事实上她的心早就乱了。

虽说她的重生改变了不少人和事,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会将一干麻烦人物归类到自己名下,之前生福宝的时候,仅因胤祚这个名字就让她提心吊胆,处处提防,现在更好,她若再生个阿哥,那历史上那个倒霉的‘八贤王’也成了她儿子,这下子,她都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改变他们的命运。

不,她是想改变,可她的孩子是否想要改变,这一点连她自己都没有把握。

皇家的孩子,从出生开始就注定了未来的路,除非一开始就没有希望,否则谁又不想争上一争!

云汐越想眼神越晦暗,曾经的她就是什么都不争才落得那样的下场,现在轮到她的孩子了,她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掌控

对于朝政,云汐从不过问,在她看来,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连贵妃都不能过问的事情,她一个小小的嫔却问了,那不是变相地告诉别人她野心甚大么?

再说了,就目前的局势而言,后宫大大小小的嫔妃及她们身后的家族都是挥舞着手中势力抢占先机,就她这个没怎么提拔娘家人出头的人哪里来得资格争。不过这样也好,她暂时拿不定主意是争还是不争,且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还未降生,若是小阿哥,她必定要做足准备,以防未来他们真要争,她却后继无力,帮不上忙,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人欺负,可若是格格,她便要拉拢培养一批忠心且有本事的奴才给她的女儿,毕竟大清的公主历来都是远抚蒙古,日子并不好过。

云汐作为一个活了两世且去过文明时代的人,她深知历史,也知道这大清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般光鲜,甚至在后世都不愿被诚认,由此可以看出大清之后的继承人有多么的无能。不过这些都不是她该管的,她能做的仅仅只让这一世的自己和她的孩子活得更安逸一些,然后在可能的情况下改变命运。

当然,若以后登上那个位置的人真是她儿子的话,她虽然不至于指手划脚,却会潜移默化地帮着改变一些书籍的弊端。

云汐越想越觉得这个有必要,将来的事情谁也无法预测,特别是她本身就是一个意外,若真能改变一切的话,提早预备着总是没错的,毕竟就算不上位,那也是需要自保的,谁也不能保证坐上那个位置的人能一直有包容之心。

眼瞧着十二月就要过去了,一直没有什么动静的康熙立马下旨晋封荣嫔为荣妃,惠嫔为惠妃,昭嫔为昭妃……反正大大小小的,没有晋位的也有适当的封赏,但这并不能让所有人都满意,至少两位贵妃心里都不满意。

之前宫里为了后位斗得厉害,康熙下旨,她们本以为会有一个结果,谁知这位份动都没动一下不说,反而是荣嫔、昭嫔和惠嫔捡了便宜,特别是这昭嫔,进宫不过三年,便一跃由贵人晋升为妃,这待遇搁谁都眼红。

可就算如此,她们又能有什么办法,没瞧见这卫常在拼着性命生下一位小格格,不也连动都没动,依旧是个常在么?

“嬷嬷,你说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荣嫔、惠嫔和昭嫔都晋升为妃了,倒是本宫还仅是一个贵妃?”佟贵妃历来就是那种沉不住气的人,这圣旨刚下,她就直接把自己给气红了眼。

图嬷嬷看着殿内摆着的大批赏赐,脸上的表情也莫名地有些复杂,心中权衡了半天觉得会有这道圣旨指不定是皇上对后宫妃嫔以及各大家族的敲打:“娘娘,皇上这道圣旨来得突然,会不会是在敲打娘娘?”

后宫里别苗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往有太皇太后压着,都不敢太过分,现在太皇太后一直生病,长时间不管事,晨昏定审也直接取消了,这后宫的妃嫔难免生出别的心思来,再加上后位的诱惑,一时间整个后宫的人都斗得昏天暗地的,难免会让皇上觉得不满。

“敲打?你的意思是皇上不满本宫同钮钴禄氏的争斗?”佟贵妃皱着眉头,双手无意识地扯着帕子,心里却不自觉地想起自家阿玛送来的口信。

佟贵妃是真在意康熙,对他也是真真正正地投入了感情,否则她不会嫉妒,更不会一再退让,甚至卑微地只想以自己的付出换他一个笑容。不过这几年她慢慢地也想明白了一些事,毕竟这后宫的水深着呢,每年都会有小选,隔三年还有大选,即便康熙并不是每个秀女都宠,可对她却一如既往,并没有什么特别,这让佟贵妃觉得伤心又无奈。

这次争夺后位,她也仅仅只是想离他更近一些,可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康熙的圣旨并没能如她所愿,唯一让她觉得心安的大概就是作为对手的钮钴禄氏也未能如愿。

“是,娘娘同钮钴禄贵妃争得厉害,其他人暗地里也不是没有自己的小心思,闹成这样,皇上却一点动静都没有,现在看来皇上心里其实也是有不满的,不然不会突然下旨封妃,而被封的这三位似乎这段时间都没怎么掺和到争斗中来。”图嬷嬷说这话也是有理有据的,若之前她是没把人放在眼里,那现在她就不得不慎重对待了。贵妃和妃仅一步之遥,而且依着皇上的态度,谁也不能保证这三位刚晋升的妃子不会跟自己娘娘争权,“另外,皇上用这道圣旨敲打娘娘等人是一回事,可有没有后手却是另一回事。”

“后手?你的意思是皇上会分本宫的宫权?”佟贵妃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宫权可是她在后宫立身的根本,即便有了老四,她这心也一直悬着,就怕那天康熙就直接冷落了她,家里转个头又支持起马上要选择的庶妹。

“这……”图嬷嬷欲言又止,明显她心里清楚这事虽然不是板上钉钉的,却也有一半的可能,毕竟自家娘娘再能退让,也架不住佟家的动作太多。

虽然身为皇上的母家,佟家拥有别人没有的优势,可是这份优势滋生的野心却是日渐深厚,否则为何自家娘娘已经有了四阿哥傍身,老爷他们还急着送淑玉格格进宫呢!说穿了,他们除了想延续现在的荣光之外,也是想保证下一任皇帝能有佟家的血脉。

“娘娘,先不提您和钮钴禄贵妃之间的争斗,就说老爷他们近来各种动作不断,皇上心里肯定是有所顾忌的,要不怎么可能毫无预兆地下旨晋荣嫔等人为妃,要知道从前这种事一般都是太皇太后下的懿旨。”图嬷嬷低声说道。

佟贵妃抬头看向图嬷嬷,良久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嬷嬷说得对,倒是本宫魔怔了,自以为斗倒了钮钴禄氏就能成为皇后,却忘了太皇太后和皇上的心意。现在这样也好,虽然有些事已经不能挽回了,但是能借此让阿玛他们知道厉害,懂得退让也不错。”

佟贵妃恶意地想着若是康熙到时能直接撂她那位庶妹的牌子她会更高兴,即便放一部分权,可暗地里不是还可以拉拢别人一起合作么?

对于佟贵妃而言,她宁愿宫里的其他妃嫔吃肉,也不愿意她那位庶妹喝汤,若是能气死她那位姨娘,她才真觉得大快人心呢!别以为她不知道那对母女打着什么样的主意,她就是不让她们有任何往上爬的机会,而且真要让她进了宫,她这个当姐姐的指不定要被她这位‘好’妹妹在背后捅多少刀子,与其到时自相残杀,还不如一开始就断了她这个不该有的念想。

图嬷嬷看着面色微微有些狰狞的佟贵妃,心里满满都是心疼,毕竟姐妹什么的真要一起进了宫,感情再好也架不住对比,何况这所谓的姐妹原本就不是一路人,不仅没什么情分还有仇,那还谈什么守望相助。

“娘娘既然有打算,那娘娘是准备……”图嬷嬷望着佟贵妃,明显是在等她吩咐。

“继续拉拢昭嫔,不,是昭妃,她在宫里的底蕴最差,即便这次生得依旧是个阿哥,短时间内她也不可能闹出太大的动静来。”佟贵妃想着之前的合作,虽然康熙的确是下旨了,名义上老四就是她的儿子,且乌雅氏也早就死了,但她心里就是不愿意这样算了,而且非常执着地希望有个仪式。

不同于别人的大气,佟贵妃活得很是自我,且占有欲强,她若是看重一个人,就必定是希望那个人是全然属于她的,一如康熙,一如胤禛。前者她没有能力掌控,而后者她努力将其纳入羽翼,致力于掌控,而这样的她如何能容许别人有机会再在胤禛面前提及乌雅氏是其生母。

正等着她吩咐的图嬷嬷闻言,微微一愣,随后回神,倒也能理解她的这个选择,荣嫔,不,应该是荣妃和惠妃,都是宫里的老资格了,且都有子傍身,家族近年发展也很快,这样的两个人如何愿意居人之下,与其一朝不慎被人取代,还不如捡新人合作,不说直接掌控,最起码真遇上事还能下手收拾。

“可是娘娘,昭妃娘娘手段不俗,又得皇上宠爱,她若再生下一位小阿哥,您就不怕皇上再晋她的位?”图嬷嬷有些犹豫地看着佟贵妃道。

佟贵妃闻言,只是轻笑地摇了摇头道:“不会的,昭妃的确得皇上宠爱,若再生一子,也的确是宫里的头一份,但是她娘家不顶事,又没什么人撑得场子,就算有个兄长冒了头,可真要在这朝堂之上冒头,却非一人能为之。”

“娘娘说的是,昭妃比起惠妃和荣妃而言的确更好拉拢,只是昭妃如今并无所求,娘娘若是要拉拢于她,必定要给其好处,这……”图嬷嬷说这话也是想提醒佟贵妃,这宫里的人但凡能走到一起的都是利益所致,昭妃现在无所求,那她们就得让她有所求,有牵绊才能掌控,否则即便她看着最为弱小,却也不能让人放心。

佟贵妃对图嬷嬷的用心还是很满意的,脸上也带着出一丝笑容来,“谁说昭妃无所求,她肚子里的孩子,她娘家的兄长,不管是为了安危还是前程,她都不可能无动于衷,而本宫只要抓住这两点,施以恩德,她就算不妥协,也会有几分感激,毕竟上一次咱们之间还有一次合作打底呢!”

她不相信这世上真的有人能独善其身,若是不能拉拢,那只能说是她还没有找到她在乎的人或事。

“娘娘圣明。”图嬷嬷见佟贵妃考虑尚算周全,也不再多说,而是就此事帮着出主意完善这个计划。

第二百一十二章 懂得低头

宫外,索绰络府接到圣旨时,满府上下都是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若说之前云汐晋嫔位未曾提拔过族里以及娘家的任何人而引起众人不满的话,那么现在即便她什么都不做,众人也会帮她找理由开脱,毕竟索绰络一族日渐没落,儿孙辈里别看三品四品的人还有好些,但大多都没有实权,即便阿尔哈图冒了头,可也只他一个,这并不能让人满意,恰好云汐在这个时候晋升为妃了,且她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到时只要运作的好,不说瞬间振兴索绰络一族,却也能借此起复。

就在马佳氏等人热火朝天地商量着这次进宫要如何借云汐晋升谋福利时,阿尔哈图带着阿纳呼占掀开帘子走了进来,两兄弟看着旁无若人地商量着要怎么从云汐那里谋利的族人和家人,面色铁青,想来是极不赞同他们的做法的。

对于他们而言,只要云汐过得好,他们就高兴,云汐过得不好,他们就要努力让她过得好,哪里还有用她谋利的道理。不过他们两人心里也明白,族人也好,家人也罢,都不会因为他们的反对而罢手。

马佳氏瞧见两人进来,抬了抬手,目光触及两人铁青的脸色,不由笑容一顿:“你们这个时候过来想必也知道了,娘娘大喜,不仅怀有龙胎,还晋升为妃,这都是皇恩浩荡。”

不管何时何地歌颂皇家总是没错的,而且有族人在,马佳氏也是想借机提醒大孙子,做事要有分寸。

阿尔哈图虽然不同意他们的决定,却也没想在当着族人的面发作。毕竟就算是同为一族,那也不是一家,真闹事,那被看笑话的就只能是他们家。

“玛嬷说的对,的确是皇恩浩荡。”阿尔哈图见状得是识趣地说道。

马佳氏闻言点了点头,她这个长孙她还是有几分了解的,为人正直有毅力,不说文武双全,却也十分有才干,否则也不会仅凭自己的能力就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但是他同昭妃的兄妹之情也是她非常担心的一个问题,感情什么肯定是要有,但会因为感情影响自己的判断,那可不是一个家主应该有的情绪了。

长房没有嫡出的儿子,庶出的再有才干,马佳氏也不会允许家业旁落的,更何况长房庶出的两个儿子,一个平庸,另一个年纪尚小,都不在她的考虑之中,倒是阿尔哈图,二房嫡出又是长孙,还有才干,马佳氏原本只是琢磨琢磨的想法就变得越发坚定起来。好在阿尔哈图并没有让她失望,遇事冷静,又震得住场子,这一点比他阿牟其和他阿玛强太多了。

一旁坐着的族长以及长老瞧着气宇轩昂的阿尔哈图,一个个都摸着胡子乐呵呵地夸奖两句,毕竟现在的索绰络府是真的起来了。宫里有昭妃,宫外阿尔哈图也立起来了,瞧着也有大前途的,这样的东风谁不想借,所以他们也没想拿乔,一个个态度都很不错。

“娘娘那边就交给你了,其他人都再用心些,好好办差,这家族兴盛就在眼前了。”族长哈哈笑了两声,也不再多留,反正事情都已经商量的差不多了,就算结果是否尽如人意。

马佳氏见族长等人起身要走也不多留,她看得出来她这两个孙子有话要说,能忍着脾气应酬已然是尊重她这个玛嬷的,她若是一直忽视的话,指不定到时不好收场的人就变成她自己了。

马佳氏目送族长等人离开后,目光落在两个孙子身子,抬手的瞬间,挥退了屋里侍候的下人,只留了一个苏嬷嬷在旁侍候,想来她心里也清楚这事她与两个孙子之间必有争论,若非这府里最终还是要靠他们,她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东西何苦费这么多的心思。

“好了,我知道你们兄弟过来是为了什么?可我不能答应你们。”马佳氏也不等两人开口,很直接地给了他们一个答案。

一般来说她是可以哄着他们的,不过现如今这孙子辈的一个个的翅膀都硬了,阿尔哈图这个长孙先不说,就说她那几个孙女,如今还有谁把她的话放在心上。若是没有出息也就罢了,偏偏有出息的没出息的都不把她放在眼里。

阿尔哈图冲着马佳氏一拱手,随后面带恭敬地道:“玛嬷,妹妹,不,娘娘如今在这深宫之中可谓是步步惊心,咱们索绰络一族若是能帮得上忙,倒也理所当然地可以要求回报,但据孙儿所知,自打娘娘进宫,府里似乎并未出多大的力吧!”说着他从怀里取出一叠银票又手捧起,“这是娘娘派人送到孙儿这里的,想来是不愿让玛嬷为难。”

马佳氏看了垂首肃立在下方的两个孙子,再看阿尔哈图手中的银票,脸色虽然不变,但是双拳紧握,嘴角微微抽搐,良久才开口道:“你们这是想跟我这个老不死的拉开距离,还是想借此抛弃这满府上上下下百十口人?”

虽然马佳氏清楚阿尔哈图和阿纳呼占这么做只是不想这么多人拖云汐的后腿,但是他们却忘了这都是族人是家人,马佳氏死死地盯着他们,不允许他们有丝毫的退让,好像就想借此挖出他们心里真正的想法一样。

阿尔哈图和阿纳呼占的见马佳氏捂着胸口,死死地盯着他们,不约而同地跪了下来,异口同声地道:“孙儿从未想过同玛嬷拉开距离,也从未想过抛弃这满府上下,但孙儿还希望玛嬷能多为了妹……娘娘着想一二,她在宫中不易,不管是族中还是府里能给她的帮助原本就不多,所以还请玛嬷三思。”

两人心中苦笑,云汐被晋封为妃的确是天大的喜事,可她站得越高,危险越多,再加上两个孩子,不说步步艰难,却也惊险不断,就这样他们的族人和家人,没想着帮她一把,却还想着拖她后腿,他们如何能不气愤,如何能不反对?

马佳氏对上两人坚定的目光,心中纷乱无比,沉默的气氛不自觉地在室内蔓延,阿尔哈图两兄弟依旧跪着,可她却难以说出一声起,更难以说出一声不。

她不知道宫中艰难吗?她知道;她不知道云汐一人带着两个孩子不容易吗?她也知道。只是她没有办法,他们索绰络家已经沉寂了太久了,久到他们都快被人遗忘了。现在好不容易云汐起来了,阿尔哈图出息了,难道还不能让她风光一把吗?不过现在的马佳氏褪去了之前的兴奋,变得有些忐忑不安起来,毕竟云汐要真是撂担子,阿尔哈图两兄弟又因此而跟她离心的话,他们这索绰络府怕是就真的完了。

“此事的确是玛嬷想得不够周全,但是你们要知道,光是咱们一家起来是不够的,族里必须有人呼应,你们想想这朝堂之上,真正能发挥作用的有几个家族不昌盛的,三……娘娘在宫里不易我知道,可是我也没办法,毕竟这么多年以来,咱们族里府里都没个出息人,以往在宫中的势力也早就随着时间被清除了,现在就算玛嬷想帮娘娘也是无能为力的,唯一能做的就是借机给族里好处,让他们支持娘娘。”马佳氏看着阿尔哈图兄弟俩,一脸的语重心长。

阿尔哈图和阿纳呼占对看一眼,两人心中同时叹气,这件事做得好两方得利,做得不好,折损的就可能只有云汐和两个孩子,这才是他们最不能容忍的:“玛嬷可曾想过,族里的要求娘娘是否愿意接受,毕竟这么多年以来,族里也好,府里也罢,对娘娘可没什么恩情。”

云汐在府里时过得是什么日子,大家心里都清楚,她没有因为得宠而报复府里众人,想来已经是十分有心了,现在府里想利用她往上爬,阿尔哈图可不认为是件好事。这人都有自己的容忍度,他本人尚且不能忍受族人以及家人的贪婪,何况是从来没有被善待过的云汐。

马佳氏闻言,脸色微微有些发青,她心里清楚这三丫头能在短短三年里从一个贵人晋升为妃,手段心机自然不同以往,而她也不敢小看。其实自打云汐晋升为嫔,她就知道昔日那个看着她眼色讨生活的小丫头已然再不必看别人的眼色了,且她的态度其实一直都很鲜明,对娘家人不亲近,不讨好,也不依靠,反而是他们,才是真正不能离开她的人。

“你们的意思我都明白,但娘娘现在不需要,以后阿哥们大了,难道她也不需要,有些事情是相辅相成的,我不想把话说的太过,却也希望你们能劝着点娘娘,事无绝对,很多时间,人要懂得低头,一如现在的玛嬷,当初未曾想到现在,可面对现实不一样也低下了头么?”马佳氏苦笑地摇了摇头,她难道做得还不够明显吗?她这个在府里说一不二的老夫人,再见昔日的孙女,那也是要低头的。

能走到今日,阿尔哈图也不是傻的,他当然知道这里头的弯弯道道,也知道玛嬷说得没错,可是他再通透他也不愿意再看着云汐受罪,当年的种种就连他如今回想起来都觉得愤慨,何况是身为当事人的云汐,毕竟有些事情不是她过得好了,往日的那些伤害就会消失了。

“玛嬷的意思孙儿明白,但是孙儿还是希望玛嬷先探一探娘娘的意思后再做决定,而不是先答应了一切再想法去逼她答应。”阿尔哈图在这一点上尤为坚持。

马佳氏见阿尔哈图做到这份上,也算是明白他的意思了,点了点头的同时,她心里那点儿自信也差不多被打消殆尽了。之前她认定云汐会妥协,但是现在有阿尔哈图站在她这边,他们就算不愿,也不敢做得太过,也罢,有些事情既然急不来,那就慢慢来。

第二百一十三章 生产

云汐成为昭妃之后,按理是要去慈宁宫谢恩的,即便这个旨意不是太皇太后的意思,不过明面上该有礼数还是要有的。只是太皇太后如今病得深沉,人都起不来床了,还琢磨着年后的选秀,此情此景,还真是让云汐感慨不断,不过有苏麻喇姑挡在前面,这后宫的诸多消息都是传不到太皇太后耳朵里的,否则她真要知道真相了,指不定要被气得吐血。

虽然没能见着太皇太后的面,不过云汐心知这后宫的天已经变了,别说太皇太后这病已经是病入膏肓,就算是略有好转,她还能让康熙把这封妃的旨意给收回去了不成,没瞧见希望落空的宜嫔这三天两天地往皇太后宫里跑,就是希望皇太后能为她正名么?

呵呵!可她却忘了皇太后此人不管什么时候都深谙明哲保身之道,轻易不会掺和宫里的争斗,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宜嫔而破例,特别是康熙明明白白地表示了对宜嫔的不满,皇太后要是真傻了,恐怕才会替她出这个头。

没瞧见康熙现在宁愿宠幸郭贵人都不愿再翻宜嫔的牌子么?单这一点就能看出康熙的意思,若非宜嫔还有个嫔位,有个被皇太后抱养的五阿哥,不然依这后宫奴才们的禀性,怕是早就冲上去捞好处了,至于郭贵人,也不知道从前是不是装傻,现在可是一改往日嚣张无脑的模样,显得更为讨喜了。

果然,这后果就没一个简单的,都以为是没脑子的, 可真正能活下来的,无非就是形势所迫,不得不装傻罢了。

不过这一切都同云汐没有关系,她冷眼看着这后宫的纷纷扰扰,安安静静地缩在自己的永和宫里,静静地养胎,等到她生下肚子里的这个孩子,选秀基本上也有了结果,到时新的局面即将展开,而那些自以为能掌握一切且保持着老思想的人就应该被一个个地淘汰出局。

一转眼冬日的寒意慢慢消尽,春日来临。一早一晚,微风徐徐,万物复苏,柳绿花红,莺歌燕舞,大地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这后宫也一派热闹景象。

时隔三年,再次迎来大选,但凡有女儿的人家只要够得上标准,无不期盼着自家女儿能得天家青眼,一时间整个京城都因此而热闹起来。

当然,这些事情云汐并不关注,不是她不想关注,而是临近生产,她已然没有这么多心思去关注这些事情了。毕竟该进宫的人怎么样都会进宫,不该进宫的即便进了宫,那也不一定会有好日子过,与其掺和到这种事里,惹得康熙不满,还不如一开始就等着康熙自己做决定。

因着康熙对云汐这一胎非常的看重,为了避免意外,接生嬷嬷都是他事先就挑选好的,每个人的底细都查得一清二楚,不怕有人敢玩花样。云汐对此虽然放心,却也交代过绿袖她们到时借着帮忙盯紧这些人,毕竟这女人生孩子本就危险,到时即便不动那些手脚,仅仅只是生产时不按牌理出牌,指不定也能将她这条小命给耗尽。

有了这样的想法,云汐要做得准备就多了,且她还有福宝要安排,哪里还能顾得上那些秀女,再说了,后宫里那么多的嫔妃,哪一个是心甘情愿盼着新人入宫的,即便没有她,其他嫔妃也会想办法在里头插一手,到时是什么结果于她而言其实都没有区别。而为了让云汐顺利生产,整个永和宫里的人都严阵以待,唯恐有什么地方没有注意到就出了岔子。

就在佟贵妃她们开始选阅满八旗的当头,云汐突然间就发动了,整个提前了好些天,好在永和宫里的众人早就做好了准备,虽然有一时的慌乱,不过慌乱过后,便变得井井有条起来。

乾清宫里的康熙并没有过多地关注选秀,即便要关注那也是终选,而且现在他手头上的事情不少,即便收回了兵权,将安亲王彻底地打压下去了,可不是还有蒙古以及后宫以太皇太后为首的这一溜的蒙古妃嫔要对付么?可谁知还不待他出手,便收到云汐发动的消息,顾不得许多,康熙立马坐着步辇往永和宫赶。

这满宫上下,最受人关注的无非就是康熙本人,他若一直待在乾清宫里,倒也不惹人多想,可现在他火急火燎往永和宫赶,这宫里头的人可不就自然而然地将目光投向了永和宫么?

“怎么样了?”康熙一到永和宫,看着守在门口的许嬷嬷,直接问道。

许嬷嬷一见康熙,立马行礼,随后听到他的问话,立马回道:“娘娘才被送进产房,具体情况还得再等等?”

这生孩子又不是一时半会的事,许嬷嬷虽然不敢信口开河,但是眼见皇上这般在意自家娘娘,心里还是很高兴的,毕竟越是往后,这宫中的妃嫔越多,到时谁能保证自家娘娘就是最风光的那一个。都说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自家娘娘将来不知道如何,但是现在若是能在皇上心中占据一席之地,未来就算新人再多,最起码还能得皇上几分敬重,不至于容颜未老恩先断。

康熙一听这话就笑了,转头的瞬间对着梁九功挥了挥手道:“给朕搬把椅子,有朕在这里守着,昭妃就必定会母子平安。”他这么做就是为了让宫里的女人们知道,云汐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她们怎么争怎么斗,他都可以不在意,但若是有人敢把手伸到永和宫来,那就别怪他直接剁了她们的爪子。

如今的康熙不说儿女众多,却也不至于血脉不足。从前不管是阿哥还是格格,大多不是生下来就夭折,就是养不大,这让他一度不敢靠近自己的孩子,之后老大、老二以及老三顺利养大之后,阿哥格格开始一个个往外蹦,但这之中最得他喜爱的还属福宝,聪明伶俐不说,模样性情都像足了他。

至于云汐肚子里这个孩子,他心里自然是渴望再得一子的,不过是个小格格他也不介意,毕竟在康熙看来他与云汐的孩子那就是他们爱情的结晶,并非只是为了皇家的香火传承。

“皇上圣明。”许嬷嬷高呼一声,可跪下的瞬间,她眼角的目光却一直都盯着产房。

产房里,已经生产过一次的云汐并不慌张,虽然这次生产提前了一些日子,但也在太医预测的时间内,所以即便有一瞬间的慌乱,却也不至于因此而失了分寸。

“娘娘,皇上来了,正在产房外守着。”巧英进来之后,看着满头大汗的云汐,微微行了一礼,便凑上来道。

云汐闻言,整个人在一瞬间似乎都充满的力量,别看她平日里总是一副抗拒康熙感情的模样,可事实上她心里很清楚她对他其实很依赖,不然她怎么可能在他面前使小性子闹脾气,说来,一切都不过是她自欺欺人罢了,自以为不在乎,其实早在不知不觉间就已经沦陷在他给的温柔当中了。

“那就好。”咬着牙回了一句,云汐不自觉地深吸一口气,双手抓着身下的褥子,整个人疼得倒吸一口气凉气。

房里忙碌的两个接生嬷嬷听了巧英的话,心中暗自咂舌,她们本以为皇上亲自派她们过来就是对眼前这位贵主子最大的宠爱了,现在看来倒是她们太小看人了。宫里这么多娘娘生产,除了以前的元后,其他娘娘生产,皇上也不过就是看看就走,何况是在外面守着,听那意思,似乎并不是守这一时半会,而是直至这位贵主子生下来为止。

这是多大的福分呐!

一旁的绿袖见两个接生嬷嬷一脸怔愣的模样,丝毫不懂得客气,直接出声道:“两位嬷嬷愣着干什么?我家娘娘痛得不行,你们倒是想想办法啊!”

两位接生嬷嬷被绿袖惊得回神,立马一脸讨好地道:“是是,奴婢立马想办法。”

意识到云汐在康熙心中那不同于人的地位,两个接生嬷嬷也不敢再有其他心思,若说之前只是想着要完成康熙的吩咐的话,那么现在两人不只是想完成康熙的吩咐,还想着借此讨好眼前这位贵主子。

宫里的接生嬷嬷虽然是有定数的,却也不是谁都能信任的,一般像她们这样的人,若是主子不用就等于日子不好过,而眼前的这位贵主子年纪尚轻,未来指不定还能生好些孩子,那她们要是能留下来的话,不说吃香的喝辣的,至少能有个依靠。

绿袖和绿萝对看一眼,眼见两位接生嬷嬷突然跟打了鸡血一般,斗志昂扬,心中虽然有些犯嘀咕,却盯得更紧了。她们可没忘记云汐之前的吩咐,而且她们要是用心,等到自家娘娘平安生产,再赏赐一番,又或者直接将两人养在永和宫里也不是不可以。别人不清楚,她们可是清楚得很,自家娘娘看着清冷傲气,实际上从不亏待于人,对待自己人,只要不触及自家娘娘的底线,有问题自家娘娘都会帮忙,端是让人心服口服;至于对待外人,那就要看对方有没有利用价值,若是没有,自家娘娘看都不看一眼,更何况是拉拢。

整个产房的气氛尚算和谐,至少在行事上她们都是一个目标——那便是让云汐顺利生产,所以这行事配合一改之前的生疏,变得更加流畅起来。

产房之外,时间越长,康熙心中的焦躁就越盛,只是碍于身份,他不好显露自己的情绪,但隔上一段时间,他还是会询问一次,由此能说明康熙并不如表面表现得那般平静。

“怎么还没消息?”康熙握着拳头,声音中透着一丝明显地焦躁。

梁九功闻言有些愣神,这生孩子不都要等个半天一天的吗?回想上一次昭妃娘娘生产时的情景,他不由有些战战兢兢地道:“皇上,昭妃娘娘进去已经有些时候了,指不定再过一会儿,昭妃娘娘便母子均安了。”

这种时候谁吃饱了撑得慌才敢说不好听的话,他又不是那不知情的人,昭妃娘娘在皇上心里占什么样的地位,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吗?只要一起到昭妃娘娘会出事,梁九功就觉得双膝发软,为了他这条小命着想,他心里真真是把知道的神仙都给求遍了,要知道他挨罚时都没这么诚心呢!

“说的对,昭妃是有福之人,朕又是真龙天子,朕说她没事她就没事。”康熙握紧拳头,手背上的青筋直冒,但面上却做出一副平静无波的模样,不知道是在加强自己的信心还是想说服别人。

梁九功垂下眼帘,目光落在他青筋暴露的手背上,心中一阵叹息,若非身份不对,场合不对,他都想提醒一声,皇上,您的手背若是没暴这么多的青筋,指不定这话会更有说服力。

又等了一个多时辰,就在梁九功觉得自己的双腿都站得都快没有知觉的时候,一阵婴儿的哭声瞬间划破天际,打破了永和宫的沉寂,也解放了这些绷着神经的奴才们。

“皇上,昭妃娘娘生了。”梁九功一脸高兴地看着康熙,不自觉地扬高了声音道。

“太好了!”康熙猛地站起身,上前几步,走到产房前,刚站定,便见接生嬷嬷抱着一个明黄色的襁褓走了出来,“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昭妃娘娘为您再添一位小阿哥,母子平安。”

康熙伸手揭开襁褓,看着好似红皮猴子一般的小儿子,眼里满满都是喜爱,“好,好好,都有赏,重赏。”

“奴才等谢皇上赏——”满院的奴才听到康熙这句话都是一脸喜气洋洋的样子。

第二百一十四章 众生百态

有别于永和宫里喜气洋洋的场面,后宫各处得到消息,均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能忍住的仅仅只是咒骂几句,忍不住的不是摔一地的瓷器,就是打骂奴才出气,总之众生百态,只有你想不到的,不有她们做不到的。

慈宁宫这边,苏麻喇姑接到消息,并不敢禀告太皇太后,太医说了,太皇太后若再不注意自己的身子,静心修养,到时有碍的就不仅仅只是寿元了。有了这样的吩咐,苏麻喇姑就更不敢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禀告给太皇太后知道了,甚至为了瞒住太皇太后,她还特意敲打过慈宁宫近身侍候的嬷嬷宫女,唯恐她们说漏了嘴,刺激了太皇太后。

但此时此刻,苏麻喇姑却不得不诚认这昭妃的确是个有福的,不仅能得皇上青眼,还一举生下两位阿哥,难怪好太皇太后会忌惮,但即便是这样,苏麻喇姑还是不希望太皇太后对她出手的。不是因为她多么看重昭妃这个人,而是她不希望太皇太后再次闹到和皇上反目成仇的地步。

当年先帝还在的时候,太皇太后就是态度太过强硬才会闹得母子失和,虽然后来太皇太后因此事做了不少的改变,但是近年来,太皇太后年纪越大,性子越显固执,行事也很是偏执,明明皇上已经退让良多了,她却依旧不满足,甚至一意孤行,一再挑战皇上的底线,这让她十分的担忧。偏偏在这个时候,太皇太后又病了,还病得越来越重,为了给他们祖孙之间留下一丝缓和的余地,她这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只是这个举动是好还是坏,现在就连苏麻喇姑自己都不确定了。

很快,宫里宫外都得到了消息,除开索绰络一族高兴之外,其他世家都暗自琢磨着云汐生下这一位阿哥之后带来的影响,盘算着是不是会影响到自己的计划等等,众生百态。

当然,只要太子地位稳固,赫舍里一族会警惕却不会轻易出手,毕竟太子尚未长成,康熙又是一位手段超群的帝王,谁敢轻易动手,其实真正觉得不安的,大概就是佟家和钮钴禄家,两家贵女都身居贵妃之位,之前斗得厉害,结果似乎除了惹怒皇上,便宜别人,再没什么作用了,而现在眼瞧着云汐再次冒头,他们心里难免会打起小算盘来。

好在如今的索绰络一族地位不显,不然他们可不只是打小算盘,而是想群起而攻之了。

不过,这事再惹人瞩目也不及选秀来得受人瞩目,历来选秀不管结果如何,这期间总会闹出这样那样的事情,不管是好是坏,都很受人关注。如此,不管是云汐生产,还是八阿哥洗三,似乎都不如这参选的秀女闹出的各种事故来得引人注意。

云汐对此虽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可更多的是庆幸,毕竟她人在月子里,准备再足,吩咐再多也不如现场反应来得及时,能这样最好,至少她能保证自己和孩子的安全。

很快选秀结果就出来了,相比云汐参选时的结果,这一次康熙留用的并不多,原本被寄予希望的佟氏入宫并不奇怪,但破天荒地康熙却留下了出自科尔沁的秀女博尔吉济特氏·乌兰图雅,这样的结果就让人觉得无比讶意了,毕竟在此之前,但凡是蒙八旗的秀女,大多都是被指婚宗室的,这一届的也不例外,可没有例外的事情里突然出了一个例外,自然就引人注意了。

慈宁宫里,病中的太皇太后难得清醒,苏麻喇姑担心她会问及她隐瞒下来的那些事,便率先将此事禀告给了她听,果然,太皇太后一听这消息,心情大好,仿佛灰败的面容都变得精神了几分。

“苏麻,皇帝到底还是孝顺的,他会同哀家置气,但最终却还是顺了哀家的意。”太皇太后倚在床头,面上带笑,原本焦躁的心情此时稍显平缓,但眼角眉梢间还是能看到一丝不耐的,不过这一丝不耐针对的是她身体的不适,而非这个好消息。

“格格说的是,皇上历来就是个孝顺的,只是年纪尚轻,又好脸面,行事难免会冲动一些,再者,格格是皇上的长辈,在长辈面前耍点脾气也是皇上对格格的一种亲近。”苏麻喇姑知道太皇太后想听什么,所以这一句句话都恰到好处地搔在太皇太后痒痒处,让她觉得心里熨帖不已。

太皇太后一脸满意地点点头,显然是很赞同苏麻喇姑说的这些话的,“皇帝就是这样的性子,倒是哀家年纪越大越像个孩子,总是要跟他置气,好在皇帝并非是真的生哀家的气。”说着太皇太后笑了笑,又道:“苏麻,既然皇上已经选了乌兰图雅,那你选个时间领着她过来哀家看看,有些事哀家必须交代一二才算放心。”

此时的太皇太后并没有想到自己的身体会好不了,她只想着既然有科尔沁的秀女入宫了,那么她就得想法把人给捧起来。

“格格,太医说了你的身体需要静养,再不能操心了,若你不放心乌兰图雅,有什么话奴婢可以代为转答。”苏麻喇姑不想太皇太后过早地知道外面的一切,所以以静养为由阻止她接触到外面的一切。

太皇太后倒是没有多想,只以为苏麻喇姑说这些都是担心她的身体,她自己也能感觉自己的身体是越来越差了,每日里昏昏沉沉的,少有清醒的时候,这让她心里很是不安,这才着急地想教乌兰图雅怎么讨皇帝的喜欢,现在想想这种事情苏麻也能做,便点头说道:“这样也行,那乌兰图雅的事哀家便先交给你来办,等哀家的身体稍有好转,再召她过来问话。”

“格格放心,奴婢一定会尽全力帮着乌兰图雅得宠的。”苏麻喇姑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当今皇上同先帝之间其实并没有太多相似之处,父子俩真正相同的一点大概就是他们都很排斥蒙古妃嫔。尽管这些蒙古妃嫔都很无辜,可不能否认的是她们自入宫开始就成了一个阴谋,而这样的阴谋说不好是谁对谁错,但论到受伤,却是谁都没有逃过。

至此,这后宫再不是蒙古妃嫔的天下,但真正能接受这个答案的从头到尾都只有苏麻喇姑一个,其他人不管是太皇太后本人还是其他蒙古妃嫔,似乎都沉浸在往日的荣光之中,继续着从前由家人描述的美梦,然后一天一天又一天地混着日子。

等到新选的秀女全部入宫后,云汐不仅已经坐完了月子,就连这身材也在思嬷嬷以及许嬷嬷的照顾下恢复得差不多了,此时的她若是不说,同那新入宫的秀女相比,也是一般无二的,这可没少让后宫的妃嫔们羡慕嫉妒恨。

自打出了月子之后,太皇太后那边依旧没有恢复晨昏定审,倒是这佟贵妃不知道打什么主意,硬是要求后宫嫔妃每逢初一十五去给她请安。这样的要求让人觉得啼笑皆非的同时,还又只能耐着性子往景仁宫跑,谁让佟贵妃的位分高于她们这些人呢!不过更让人觉得耐人寻味的大概就是钮钴禄贵妃的转变,从前的她最是不耐有嫔妃去烦她,而现在她不仅默认了佟贵妃要求的晨昏定审,且对人的态度也有了一定的变化。

今儿个是云汐出了月子后遇上的第一个初一,她虽然不耐于应酬,却也知道有些应酬是必须的。之前她坐月子,有理由不去理会外面的纷纷扰扰,现在她出了月子,若还像之前那般对外面的一切不予理会,那就成了狂妄自大,为了不做公敌,云汐碰上这请安的日子,自然是要老老实实地过去了。

这不,一路走来,不管熟悉的还是不熟悉的,那打扮还真一个赛一个精致,只是这两宫贵妃地位一样,先去那边都会得罪另一边,说来还真是为难人。而云汐本身因着同佟贵妃有过合作,自然而然地便选择先去她那边请安,谁知她才拐到景仁宫就发现这后宫嫔妃似乎都不约而同地朝着景仁宫的方向过来,难道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这些人都同她做了一样的选择?

云汐稍稍想了想,便明白了其中的关键,无非就是佟贵妃手中握有宫权,而钮钴禄贵妃没有。

也对,这宫权可不仅仅只是意味着后宫嫔妃在后宫的生活质量,还意味着大大小小一群奴才的身家性命,由不得他们不忌惮,也由不得他们不做这样的选择。

“臣妾(卑妾、奴婢)给贵妃娘娘请安——”身着妃品级宫装的云汐、荣妃和惠妃站在队伍的最前列,嫔品级的宜嫔等人站在中间,贵人以及常在、答应依品级站在后面,齐齐向坐在上位的佟贵妃行礼,其场面也是相当地壮观。

佟贵妃坐在景仁宫高高的主位之上,俯视着下方壮观的妃嫔队伍,侥是时常能见这样的场面,她内心依旧觉得无比地激动,而内心的野望也会不自觉地继续滋生,“免礼,赐坐——”戴着精致甲套的纤手轻轻一挥,那高人一等的气势便显露无遗。

云汐打量着越发端装的佟贵妃,许久不见,她的变化还真是不小,往日的毛躁和冲动似乎都已经被磨得差不多了,举手投足间不说贵气十足却也有了几分架势,看来佟贵妃并没有因为康熙的敲打放弃对后位的追求,相反地她只是将从前外露的欲望慢慢地隐藏在了心里。

“多日不见,昭妃依旧像从前一样美貌依旧,让人羡慕不已啊!”佟贵妃扫视下方,见着坐在下首的云汐,看着她完全没有因为怀孕生子而受影响的绝美容颜,眼里不由地闪过一丝嫉妒,但是她心里再酸也知道这种事是嫉妒不来的,特别是像昭妃这样天生丽质的女人。

其实,在座的妃嫔并非只有佟贵妃觉得眼红心酸,其他见着云汐的人都是这样的表情。

原本卫常在生女,提一下位分是很正常的,可康熙并没有随大流给她封赏,且再不像从前那般翻她的牌子,那模样就好像是忘了后宫还有这样一个人一般。此举让不少人自以为是地认为康熙这是大餐吃多了,想换换口味,而美貌不输于卫常在的云汐自然而然地被划到了大餐的行列,甚至没人去想康熙不翻她的牌子只是因为她还在做月子。

“贵妃娘娘过奖了。”云汐没想同佟贵妃上演什么姐妹情深的把戏,所以态度显得客气谦虚还带点疏离,反正一切都让人挑不出错。

“昭妃姐姐还真是客气!不过昭妃姐姐这天生丽质的容貌,旁人还真羡慕不来,倒是昭妃姐姐膝下的两位小阿哥,那才是后宫里的独一份呢!”僖嫔赫舍里氏拿着帕子捂着嘴,看似顺着佟贵妃的话夸云汐一下,可实际上却是借机给云汐拉仇恨。

毕竟这后宫膝下有一位阿哥的都让人眼红,何况是有两位小阿哥的,这不,僖嫔的话音一落,这殿内的妃嫔们便个个都将目光投向了云汐,一个个目光复杂多变,羡慕的、眼红的、嫉妒的、甚至是别有用心的。

第二百一十六章 半真半假

这后宫的妃嫔从来就不可能讲什么真心,情谊这种东西也不过就是包裹着利益的外衣,听着不错,实际上也不过是互相利用。一如当初的云汐和荣妃,两人之间要真说情谊也未必没有,只是再多的情谊也比不过越来越多的利益。

佟贵妃的确够冲动,但是冲动之下她也是好命的,至少单单一个皇上母家表妹的身份就不知道压倒多少人,若不是她本人够蠢,也许历史就不会发生改变了,那她今时今日就不是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两个贵妃之一,而应该是这后宫独领风骚的皇贵妃。可惜啊,佟贵妃不仅不知情还偏偏喜欢摆出一副自以为是的模样打压别人,就这样她还想着让别人给她命,用那个文明时代的话来说,亲,脑子是个好东西!

“贵妃娘娘说的是,这聪明与否的确不是本宫一言两句能划分的,而是愚蠢的人自己表现出来的,所以说别以为天底下就自己聪明,然后把别人都当成傻子。”云汐挑着眉,笑得风淡风轻的,明显没把佟贵妃的话放在心上。

在这宫里,没谁有义务惯着谁,若是有求于人,低个头也说的过去,而她对佟贵妃从来就没所求,所以也没必要惯着她。

“你——”佟贵妃看着敬酒不吃罚酒的昭妃,若不是图嬷嬷及时拉了她一下,她说不定就一跃而起,直接同她开撕了。

想到自己的打算,佟贵妃咬了咬牙,将满心的不甘和怒火给压了下去,虽然她对昭妃留了个心眼,心里却还是相当忌惮她的,毕竟她能力成的事往往都是别人办不成的,且她就算再不想诚认,她也知道皇上待昭妃不同于后宫的其他妃嫔,否则就凭昭妃那没落的家世如何能越过这么多人在短时间内晋升为妃。太皇太后的病一直没有起色,说不准哪天就没了,到时家族再运作一番,她登上后位指日可待。

即便暗地里赫舍里一族和钮钴禄一族都暗搓搓地等着同她佟氏一族一争先后,但佟贵妃心里一直认定康熙一定会选择母家,而非赫舍里一族和钮钴禄一族,因为一族出两个皇后并不是好事,而他们佟家好歹还隔了一屋,是姑侄,是两朝。

“好了,不说这些废话了,本宫今儿个让你们过来是为了给太皇太后侍疾的事。”佟贵妃有意表现自己的能力,别的事情她尚不能插手,可太皇太后病重,她们就算不时时侍候左右,最起码也得做出一个样子来。

她知道等三妃的地位稳了,皇上一定会分权,到时不管是老对头钮钴禄氏还是新任的三妃,难免都要分上一杯羹,她无法阻止,却可以拖延,甚至想法将主要的大权握在自己手中,所以这才积极表现。

云汐瞧着周边响起的窃窃私语,眉梢微挑,她显然是没有想到佟贵妃会把主意打到慈宁宫去,虽说妃嫔侍疾并非奇事,可是她们有意,人家太皇太后是否愿意接受呢?

眼瞧着众人被佟贵妃的话勾起兴致,云汐也不急着发表什么意见,静静地坐着,听她们各抒己见。被勾起兴致的嫔妃们不管都有着什么样的心思,不少人都踊跃发言,瞧那模样好似想出什么办法就能到认可似的,云汐不赞同却也不反对。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她不可能勉强别人,自然也不会委屈自己。

果然,这事直到最好也没说出个所以然,佟贵妃力主表现,其他人有心从中谋利却又不想被牵连,毕竟太皇太后脾气不好的事满宫上下都知晓,只是这火没发到自己头上来,便不怎么在意罢了,可现在利益还不知道有没有就往上冲,怕是没几个人愿意。

对于这样的结果佟贵妃虽然不满意,却也没有急着让人拿主意,毕竟那边还有一个钮钴禄氏盯着呢,她若是一个人就把这事给定了,那一位怕是就要等不仅以此来挑她的错了。于是佟贵妃只能暂且将此事按下,只吩咐她们回去好好想想,而云汐等人出了景仁宫便去了钮钴禄贵妃的永寿宫,好在钮钴禄贵妃没佟贵妃那般迫不及待,仅仅只是敷衍两句便示意她们散了,对此云汐可是松了好大一口气。

她才出月子没多久,整个人的精神状态虽好却也经不住这样的折腾,现在她倒是有些理解康熙的安排了。不管是朝堂还是后宫,最需要的的确只有平衡二字,佟贵妃对上钮钴禄贵妃是平衡,她们三人被晋升为妃,虽然有点小意外,却也是为了牵制两个贵妃。

云汐对这样的结果还是满意的,若是康熙真封了一个皇贵妃的话,那现在云汐才真要觉得膈应呢!她才想法设法地把太皇太后给弄病了,转眼又被拉去侍疾,面对一个总想要她和她的孩子性命的人,她怎么可能毫无芥蒂,说穿了,会忍着只是因为她还没有能力对付对方,可一旦她有能力,不用别人保证,她自己都无法保证面对近在眼前的敌人,她会不会下手,所以就这样远远地观望着,直到对方死去对她而言才是最好的选择,

回到永和宫,云汐便沉寂下来了,明面上她的生活完全被康熙父子三人所占据,可是私下里她联系上了自己的兄长,让他帮着发展势力,至于索绰络一族那些人打得主意,她心里很清楚,但是却不会成全。

云汐自知自己的能力不显,目前得到的这一切其实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康熙给她的宠爱以及她家族没落。有的时候站得越高不一定就越好,对于康熙而言,他需要的也许不是什么最美的女人,而是一个能让他放心的女人,而现在的云汐有美貌也让他觉得放心,所以她这一路走得比别人都顺畅。

这算不算打了全宫上下所有女人的脸!

后宫里的女人都以为出身后、势力大就能赢得一切,殊不知这些越厉害,康熙越忌惮,甚至永远也得不到他的认可和真心。

云汐自知家族不显,对此情况并没有什么抵触,反而暗自庆幸,这宫里想要得到康熙青睐的人多了去了,可是真正能走进他心里的人到现在怕是没几个,甚至可能一个都没有。云汐在这个时候以这样的形象出现,能够让康熙心动,本身就是一个现成的优势,她又怎么可能主动放弃。

何况索绰络一族的人对她并不重要,除了阿尔哈图和阿纳呼占,云汐根本不在乎任何人,所以她这个昭妃自然不可能花费力气去拉拔那些曾经伤害过她的人,也不允许康熙出手,为得就是不改变这一切,从而占据康熙的心,得到他的偏爱,只是让她自己都没有想到的是她会对他动心,近而爱上他,所以云汐想一直,不,最起码现在她不想改变这个现状。

所以云汐不会掺和宫中的任何计划,好的坏的,她都不会参与,当然,若真的要是逃不过的话,她也不会坐以待毙,任人安排。

慈宁宫里,太皇太后倚在床头,看着过来请安的乌兰图雅,眼里满满都是慈爱之色,也许她是把眼前的人当成了她对故乡思念的寄托,又或者是把她当成了自己执念的一种实现,反正此时此刻的太皇太后就像一个最慈爱的长者。

“好好好,哀家瞧着甚好,苏麻,你看看,咱们科尔沁可是专出美人呢!”太皇太后说这话时,脸上的骄傲看着不像是夸别人,而是夸她自己。

苏麻喇姑见状,一脸笑意地点点头道:“格格说的是,当初格格可是科尔沁最耀眼的明珠。”

太皇太后听到苏麻喇姑的话,嘴角扬起一抹笑容,脸上带着一丝追忆,仿佛回到了年轻时那段无忧无虑的日子,站在一旁的苏麻喇姑见坐在不远处的乌兰图雅,偏过头的瞬间瞪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开口打扰太皇太后。

乌兰图雅心中苦涩,她会留在宫里,自然是有所野望的,但是进宫这么久了,皇上不是没有召幸新人,只是没有召幸她,偏偏这种事她还不能宣之于口。现在好不容易见了太皇太后,她本想借着这个机会探探太皇太后的口风,谁知还不等她开口,就被太皇太后身边的嬷嬷给警告了。

她知道苏麻喇姑不同于一般嬷嬷,别说太皇太后,就是皇上也另眼相看,她就算心里不爽,嘴上也不敢多说什么,毕竟她现在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贵人,甚至连宠幸都没有过,如何能比得过在太皇太后侍候了一生的嬷嬷。

苏麻喇姑冷眼旁观乌兰图雅那欲言又止的模样,暗自摇头,她本以为这次选中的姑娘会是个聪明人,现在看来还是缺了几分灵气,这要是想让她独挡一面,怕是要费不少心思。

“苏麻,这几日皇上都在做什么?”回过神的太皇太后很快便掩下了脑子里那些对从前的怀念,转而问起康熙的近况,明显乌兰图雅不说,她自己也有自己的打算。

“回格格,皇上近来国事虽然繁忙,但召幸后妃同平常无甚区别,新人中已有两位召幸。”太皇太后虽然没有明问,但是苏麻喇姑却知道她想问什么,可即便如此,她也没敢给她真正的答案,反而是这半真半假的,最能让人接受。

第二百一十七章 釜底抽薪

乌兰图雅虽然刚进宫不久,但是该打听的她都打听过,何况这后宫还有这么多的蒙古妃嫔,只要她想她就能得到她想要的信息。

皇上宠谁,喜欢谁,在乎谁,她门清儿,可是这里头却没有她自己,简直称得上悲哀。不过这并不最悲哀的,最悲哀的是她什么都准备好了,偏偏却见不着皇上。

乌兰图雅原本愁着没机会开口,谁知太皇太后回过神的第一件事就是为她智谋,虽然没说太清楚,但她并不傻,自然也能听清她话里的意思,一时间心里激动万分,眼神也突地被得亮晶晶的,至于苏麻喇姑的回答,她并未细究,毕竟皇上宠爱的除了两个新人,其他的妃嫔虽稍有变动,可大至上的结果在她看来也是相差无几的。

“那皇帝可能召幸乌兰图雅的意思?”太皇太后问话的瞬间,不由地伸手轻揉太阳穴,这种头疼的让她每每都难以集中精神。

“格格,这种事情奴婢不知,不过此次进宫的新人并不算多,依着乌兰图雅的身份,皇上若再召新人,那必定会是乌兰图雅。”苏麻喇姑笑了笑,轻声说道。

这次选秀进宫的人数不算多却也不少,但是位份上最高也不过两个贵人,其他的常在答应若干,依着规矩,皇上召幸新人,一般都看位份,所以只要没有意外的话,皇上肯定不会越过乌兰图雅的。

太皇太后原本还愁没有机会将乌兰图雅送到康熙面前,现在听了苏麻喇姑的话,便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哀家就等着,若皇帝再不召幸乌兰图雅,哀家必定得运作一番。”

“谢太皇太后恩典。”乌兰图雅一听太皇太后的话,立马起身跪地,满脸感激地对着太皇太后行了一个大礼。

太皇太后见状,倒是没有阻止,她这个人早就习惯了高高在上,像乌兰图雅这样的行为在她看来很是平常,毕竟没有她,乌兰图雅也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贵人,而有了她,乌兰图雅就有可能走向那个最尊贵的位置,以保证他们科尔沁的荣耀能继续延续下去。

“好了,快起来吧!你这孩子倒是个懂事的,不过哀家现在的身体不适,很多事情虽然能替你谋划,但是你自己也要争气。”太皇太后见乌兰图雅态度端正又懂事听话,心里倒是觉得满意,毕竟她历来都是一个控制欲强的人,容不得别人逆了她的意,所以听话在她看来其实是个必不可少的优点。

苏麻喇姑的目光落在乌兰图雅身上,见她一脸受教的表情,虽然没什么值得称颂的地方,但胜在听话本分,尤其是在现在这个敏感的时期,为了不闹出乱子,听话本分已经成为必须品了。皇上和太皇太后的关系是越来越差了,别看自打昭妃等人上位后,皇上又恢复了晨昏定审,瞧着好像一切都恢复了正常,但是苏麻喇姑看得出来皇上看太皇太后的眼神越来越冷,态度也越来越敷衍。

不过苏麻喇姑不可能将这些都说出来,虽然她一直都以太皇太后这个主子马首是瞻,但是内心深处对于康熙这个寄托了她所有母爱的孩子还是十分维护的,若非如此,一辈子都忠心耿耿的她不可能临到老了还背着重病的太皇太后做了那么多的小动作,好在一切都没有走偏,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像太皇太后解释。

“太皇太后夸奖了,乌兰图雅是晚辈,受太皇太后的照顾,理当感激。”乌兰图雅虽然年轻,手段稚嫩,但是却很懂得看人眼色,至少她懂得如何讨好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平淡无波地看了一眼乌兰图雅,轻叹了一口气,才道:“好了,你先安静地等着,哀家自会为你做主。现在哀家累了,你便先回去吧!苏麻,帮哀家送送乌兰图雅。”

“是,格格。”苏麻喇姑只看了一眼太皇太后,更心领神会地取了一个紫檀盒子,随后送乌兰图雅出去。

乌兰图雅的慈宁宫之行一直都在众人的预料之中,所以后宫的妃嫔也好,康熙这个当事人也罢,都没有过多地关注,说穿了,说来说去无非就是争宠,他们没有本事阻止太皇太后,那就冷眼看着他们玩出个什么花样来。

云汐对于这种结果根本就懒得理会,太皇太后想要捧上科尔沁嫔妃的心不死,这种把戏就会持续不断地上演。若是这位科尔沁出身的贵人得不到康熙的喜爱,她相信再隔三年,不,也许再过不久,太皇太后就会以思乡的理由让科尔沁再送一个美人儿过来,毕竟她老人家的身子的确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同样的康熙也很明白太皇太后的用意,不过他目前的确有不少事情要做,所以这种事能拖一日是一日,不能拖便顺其自然,反正这宫里他若真不想让谁怀孕生子,谁又能逆了他的意(若是云汐在,肯定会想提一提卫常在的)。

佟贵妃和钮钴禄贵妃得到消息却是悚然一惊,两人虽然没有做出什么应对的举动,但是心中都不由自主地开始琢磨起太皇太后的用意,毕竟这段时间太皇太后的所作所为无在表明她的态度,她真正要捧的人是科尔沁的秀女而不是她们。

钮钴禄贵妃心里就算不甘心也得早早地为自己打算,她能走到这一步并不容易,若不趁着年轻生下一儿半女的,未来别说她的死对头佟贵妃,就是荣妃这些人,还不是一样要骑到她头上来。

在此后的一个月里,人人都睁大眼睛想康熙什么时候翻乌兰图雅的牌子,谁知还没等到康熙翻乌兰图雅的牌子,就被康熙突如其来的一道旨意吸引了所有的注意。

太皇太后尊体不缪众人皆知,康熙为其祈福也在情理之中,但是让谁都没有想到是康熙会对包衣三旗和后宫奴才大加恩赦。这样的决定对于包衣三旗的人而言,肯定是喜大普奔的,没有人愿意当一辈子奴才,就算是成为普通旗人,那也能挺直腰杆做人,不用再为小选的事情闹心。至于后宫逾越年岁的宫女,康熙那是安排的无比妥帖,愿意走的给抚恤银,不愿意走的可以安置在各处皇庄养老,此举可谓博得全国上下一片赞扬之声。

可云汐心里却相当地清楚康熙此举是针对以太皇太后为首的蒙古妃嫔的一种手段,那些人在后宫的时间太长了,培养出来的奴才不说个个都占据有利位置,却也掌控大半个后宫的话语权,这让康熙怎么忍。

但是想要一举将这些人都处置了也不行,仅凭一个‘孝’字,就能让康熙左右为难。这不,折腾了近半年,康熙这才想出这么一个主意来了。就目前看来,结果是好的,不说一次就让康熙如愿,但是云汐心里清楚,这后宫的生存空间一下子扩大了不少,至少对于她而言,有着很大的发展空间。

相比于康熙和云汐的好心情,慈宁宫里的太皇太后面对一大堆过来诉苦的蒙古妃嫔,顿时气得吐出一口血来,可就是这样她还得把吐血的事情给瞒下来。难道她要说皇帝的孝顺不对?又或者说皇帝的举动毁了她多年来的铺垫?

“苏麻,皇帝怎么突然之间就想着大赦天下了?”太皇太后的一口血可是把这些蒙古妃嫔都给震住了,这些人缩着肩,一个个的又急又慌又不敢再言语,那副生怕太皇太后有事的模样闹得太皇太后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回格……格格,咱们的人一直都盯着,而且皇上近来虽然一直为格格的病担忧,可是从来没有露出过要大赦天下的意思?”苏麻喇姑也有些懵逼,她就算睿智不输太皇太后,她也不可能知道康熙脑子里的想法,毕竟康熙早已不再是她记忆中的那个小小孩童了,只是这一次的釜底抽薪来得太过突然,在此之前,她是真的一点都没有察觉。

太皇太后不着痕迹地扫了在座的妃嫔,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怀疑,这件事一如苏麻所说,来得太过突然了,一点征兆都没有,那必定是有那个蠢货做了不应该做的事惹得皇帝起了疑心,又或者根本就是发现了问题,最终惹来这样一出。

太皇太后真的是无时不刻不再想怎么为科尔沁谋利,可是她身边总有那些蠢货在拖她的后腿,她若不是病重,肯定不会任她们胡来,可就是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而她不过就是病了一场,这些人就失了警惕之心,以至于被皇帝釜底抽薪断了后路。这样的结果让太皇太后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憋屈感,任谁听说自己半生的心血就这样被毁,还能做出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来。

从这一刻起,太皇太后心里那一点侥幸完全没有了,偏偏她这身子不争气,养了这么长的时间,不仅没有一点起色,还越来越重,现在再发生这种事情,她就算不死,可要想再像从前一样控制这后宫怕是做不到了。

皇帝的叛逆已经那么明显了,太皇太后虽然偏执,可并不是脑子坏了,她心里清楚这件事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而要想保住科尔沁的荣誉,就只能是捧乌兰图娅上位,但她能不能上位,太皇太后自己也不能保证,毕竟皇帝的喜好谁能保证永远不变,唯一的办法就是她得多做几手准备,这样就算她撒手去了,也能保证科尔沁的荣耀。

第二百一十八章 努力争取

慈宁宫里的一群蒙古妃嫔瞧着太皇太后难看的脸色,一个个相对无言,她们根本就不知道皇上为什么会突然出手,真要说为太皇太后祈福,什么不能做,偏偏就想到包衣和后宫那些逾岁的宫女,甚至还有太监,若只是打发一部分,她们肯定不会闹到慈宁宫来,而是皇上一出手,就处理了她们近大半的人手,习惯了一切尽在掌握的生活,现在突然变成了‘聋子瞎子’,这让她们怎么接受。

可以说这些人手就是她们在后宫的立身之本,否则凭什么她们一个个不受先帝宠爱却还能保证自己地位不倒,还不是因为手中握有势力让先帝以及后宫的人忌惮才保全了自己么?现在失去这些势力,那可就另当别论了,毕竟这宫里历来捧高踩低的,谁能保证有一天自己不会挡了别人的道,除非太皇太后能解决这件事,否则她们危矣!

对于这些人的担忧,太皇太后不是不知道,而是现在的她根本没有这个能力跟皇帝对抗,毕竟势力即底气,她现在没了势力自然也就没了底气,虽然这个太皇太后的身份还在,但是皇帝没了从前的忌惮,想必再不会像从前那样事事都顺着她的心意来。

本来康熙和她之间的矛盾就不少,一直以来她都利用自己长辈的身份压制他,再者就是她在宫中的势力以及那些支持她的宗室大臣,可现在这些人一个一个地都被毁了,只怕以后皇帝再不会轻易低头了!毕竟这人一旦有了自己的思维就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听话,单就这后宫的妃嫔,她看重的与皇帝看重的相差甚远,再加上他们理念不同,若是有一方妥协还好,若是没有,他们怕是真要斗得你死我活的地步了。

“不管皇帝是什么用意,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清点我们的势力,看看到底还有多少人得用?”太皇太后深吸一口气,压下胸口隐隐的闷疼,镇定地道。

位于苏麻喇姑身旁的皇太后并没有什么变化,也许是已经习惯了事事都不做主,即便现在所有人都觉得情势紧急她依旧心静如水。这倒不是她心大,而是她的意见从来就没人想听,慢慢地她便养成了万事都随其自然的态度。

蒙古妃嫔中也有那万事都喜欢出头的,若非身份仅止于普通的太妃,怕是早就跳起来了,现在这样事事往前冲,除了想表现自己,也是怕失了赖以生存的底气。先帝时期,她们这些人都宠爱平平,现在新帝上位,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何况她们这些太妃。

“太皇太后,得用的人不多了,自打皇上下旨后,咱们就将自己手头上的人给清算了一下,所有人加在一块还不足百人。”说到这里,这位太妃的眼圈都红了,曾经的她们,谁手里没个百八十人的,现在倒好,除开身边侍候的人,暗地里的眼线以及心腹不说清得一干二净,那也相差不离。

“不足百人!?”太皇太后闻言一声惊呼,眉头紧皱,她本以为损失过半就算是狠的,现在看来,损失岂止过半,这根本就是连根拔起,这叫她日后怎么掌控这后宫的一切,又如何压制那些妃嫔,恍然间,太皇太后只觉得喉头又是一阵腥甜,若非她强行压制,这一口血肯定又要喷出来了,“算了,事已至此,咱们能做的就是按兵不动,重新累积力量。现在乌兰图雅已经进宫了,扶持她的同时,哀家会再让科尔沁送一个丫头过来,到时好好培养,哀家就不信咱们若大的科尔沁还就找不出一个皇帝喜欢的女子!”

余下的那些蒙古妃嫔听了这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反正她们基本上没什么话语权,偶尔开个口,别人也没怎么认真听,掀不起什么浪花,久而久之,她们也就不怎么插话了。现在这样明显是太皇太后已然拍板定案了,她们说再多也没人听,那便冷眼看着太皇太后的决定是否能力挽狂澜吧!

一旁的苏麻喇姑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垂着眼帘,眼角的目光扫视在座的人一圈,看着她们脸上浮现得各种表情,心里一阵叹息!太皇太后的心思她明白,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别说皇上的态度,就是她们手头的势力怕是也很难再起风雨,更何况是勉强皇上去宠爱蒙古妃嫔。

这世上美人何其之多,科尔沁出美人是不假,可这满八旗,不,还有汉八旗,能被挑选出来的谁不是美人,就说那卫常在,姿容之出众,皇上还不是说放弃就放弃了,再思及容貌同样不俗且让皇上另眼相看的昭妃,那样的一个女子,连她这个女人都不自觉地产生好感,何况是皇上一个大男人。

这次的事情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皇上可以说是彻底清洗了太皇太后以及蒙古在后宫的势力,他们若是想在恢复以往的荣光,怕不是一两个宠妃可以做到的,别忘了当初能有今日这一切,那可是积累了三朝才达到的。不过这种事情她以前会说,现在却不会,只因为太皇太后的病让已经经受不起任何的刺激了。

没有了皇上的都有,又不能再给科尔沁利益,这就等于失去了权倾后宫的强势以及太皇太后的尊荣,若太皇太后能及时醒悟,哪怕皇上是做给别人看,那也不会亏待了太皇太后,但太皇太后要是继续同以前一样,自以为是能拿捏的皇上的话,这慈宁宫的处境怕是不会太好!

就在苏麻喇姑沉思的这当头,慈宁宫里的这些蒙古妃嫔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一个个面红耳赤的,想必是刚才争论了一番。不过这其中原因,苏麻喇姑不问也能猜出来,无非就是为了那个人选,她们想得是美,可她们却忘了皇上不一定会容忍她们一而再再而三的算计。

“好了,这事哀家要考虑考虑,等皇帝给了答复,再说人选的事情也不迟。”太皇太后揉了揉被吵得有些发疼的额头,抬起手的瞬间,冲着这些人挥了挥手,便闭上双眼不再说话了。

这些蒙古妃嫔见状,心知再说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倒也知趣,一个个规规矩矩地行了礼便开始鱼入贯出地离开内室,而苏麻喇姑只是帮着太皇太后掖了掖被子,便跟着出去了。

太皇太后心里虽然急,可是她心里也清楚有些事急不来,特别是在这个当头,她若表现出不满,不仅不能达成目的,反而会将皇帝越推越远,这可不是她想看到的。

在后宫浮浮沉沉近一生,太皇太后若是事事冲动,她也活不到这个时候,更逞能坐到太皇太后这个位置,所以等到心里那股恼怒慢慢平熄之后,她也冷静下来了。至于这次的事情,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她都得认,至于日后如何,她都只能努力争取,而不是强求,不然那就是自寻死路。

慈宁宫这下子算是彻底地沉寂下来了,之前太皇太后想要耍手段逼迫康熙召幸乌兰图雅,现在却不敢轻举妄动,即便康熙并没有在她预想的时间内召幸乌兰图雅,她也得咬牙忍下去,而不是像从前那般端着太皇太后的架子逼他顺着自己的心意行事。

对此,太皇太皇心里憋屈,可这心思一重,这病难免又重了几分,惹得前来诊脉的太医叹息连连,可有些话他也不能说,所以说出来的话也不过就是老调重弹。

苏麻喇姑见状,也深叹了一口气,太医说的这些她都知道,可惜太皇太后并不放在心上,每每只要遇到后宫或者和科尔沁利益相关的事,她便不管不顾,压根忘了自己的身子已经经不起折腾了,至于佟贵妃的提议,苏麻喇姑并没有放在心上,以前慈宁宫势力大振之时,她都不敢置自己的主子于险境之中,何况是现在势力不足的时候,她就更不敢让自己的主子冒险了。

倒是这佟贵妃太急于表现了,若皇上心里没有别的打算,她或许还有进上一步的可能,否则仅凭皇上母家表妹这个身份怕是很难站稳脚跟,毕竟这位佟贵妃资历出身都算不上出挑不说,还未有子嗣,即便是过继了四阿哥,可这仪式拖到现在都还没办,皇上的用意还不明白么?

皇上是不想佟家做大,可惜佟家人却不明白皇上的心意,一个劲地往上窜,瞧那架势,似乎是想取代其他世家成为第一,这样的野心,皇上除非昏了头,否则是不可能再让佟家出一个皇后的。不过若皇上真要这么做了,对于她们而言倒是一个不错的机会,毕竟形势越乱,她们越能浑水摸鱼。

太皇太后喝过药,挥退了小池姑姑,看着从外面进来的苏麻喇姑,有些着急地问道:“情况怎么样?皇上可有召幸乌兰图雅?”

目前的形势对她不利,唯一的突破口就在乌兰图雅身上,毕竟她不可能亲口去问皇上的心中的想法,至于暗地里的消息,损失的人太多了,以至于原本‘耳聪目明’的她变成现在这副‘耳聋眼瞎’的状态,着实不便,却又一点办法都没有,就算是想拉拢或者培养人手,那也不是现在。

“皇上同平时没什么两样,近来除了昭妃得宠次数较多之外,被翻牌子的都是过去的老人儿,新人自打上月被皇上翻过两次牌子后,就一直没有动静,乌兰图雅倒是在御花园里‘偶遇’过皇上两次,可是皇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苏麻喇姑想着自己打探的那些消息,心里也不由地长叹了一口气。

“同过去一样?也有可能不一样?现在哀家很难分辨得出皇帝到底是真心或者假意,甚至连这昭妃,也不再是哀家说对付就能对付的。”想到越来越得宠的昭妃,太皇太后眼里不由地闪过一丝冷意。

第二百一十九章 必不辜负

云汐对于慈宁宫的现状虽然不说了解的一清二楚,却也知道一个大概,毕竟小池姑姑如今也是近身侍候太皇太后那个老妖婆的人,不说什么场合都在,但想借此了解大致情况还是可以的。

后宫所有的蒙古妃嫔一起涌入慈宁宫,那只能说明康熙找到了打击她们的办法,且让她们元气大伤,否则一向不怎么喜欢凑到一起的蒙古妃嫔怎地突然之间就一起去了慈宁宫。别以为都是蒙古妃嫔就没有矛盾,事实上仅仅只是后宫这些蒙古妃嫔之间,就分成了好几派,只是有太皇太后在这面压着,这才给人一种和谐的假象。

许嬷嬷出宫之前就是伺候蒙古妃嫔的,对她们之间的关系门清儿,只是之前云汐的心思不在这上面,所以并不在意,而现在遇上了,她肯定是要做点什么的。

之前太皇太后打压她,这些蒙古妃嫔也没少帮忙,之前福宝差点中招,的确是太皇太后下得令,可是出手的却是蒙古妃嫔中的两位。当时云汐没本事对付她们,只能按捺住内心的愤恨,而现在康熙玩了一手釜底抽薪,断了这些人生路,又堵了这些人的后路,那她自然是要把握机会回敬一番了。

许嬷嬷最知云汐心中的无奈,也知道她这么做的用意,所以当云汐找她时,她便直接将此事给揽了过去,毕竟云汐身边最了解蒙古妃嫔和后宫情况的人就是她,有她出手,不说事半功倍,却也相对容易一些。

对于后宫的变化,康熙看在眼里,却并不阻止,也许是太皇太后和蒙古妃嫔的种种打算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耐心,所以不管是云汐也好,其他人也罢,只是做得不太过,康熙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任由这些事情过去了。

许嬷嬷忙碌了近一个月,这期间瞧着没什么,可是之后这帮着太皇太后下手的两位蒙古妃嫔便直接病了,没有什么小病熬成大病的过程,而是直接病倒在床,仅仅拖了三天就撒手西归了。

“怎么回事?”太皇太后得到消息的时候,一脸惊愕地直接坐起身来,想来这个消息给她赞成的冲击还是很大的。

苏麻喇姑站在一旁,上前两步扶着她,脸上带着一丝窘迫,“格格,这事奴婢还在调查,这其中到底有没有猫腻,还得调查结束之后才知晓。”

失去了大半的势力,他们再不能像从前一样,坐着等结果,毕竟他们从前安排在各宫殿的人大多都被清理掉了,现在剩下的都是一些起不了作用的小卒子,连消息都传不回来,何谈查出真相。

太皇太后面对这种局面,眉眼间凝聚着一丝冷凝,室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严肃诡谲,她皱着眉头,双手下意识地抓紧苏麻喇姑的胳膊,无意识地抓紧:“苏麻,你说这是皇帝的手笔还是后宫其他人的手段?”

“格格……”苏麻喇姑翕了翕嘴唇,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她现在也不知道,若只是猜测,她也不相信会有这样的巧合。

两位病逝的蒙古妃嫔之前她都见过,不说身强体壮,却也健健康康的,即便得病,那也不可能短短三天就没治了,这说来说去都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有人趁机报复,只是不知道报复他们的人是谁?

“苏麻,哀家本想着即便是损失了这么多的势力,只要哀家想重头再来那就一定能重头再来。现在看来,倒是哀家太过想当然了。”太皇太后冷静下来,仿佛是瞬间想通了一般,整个人好像老了上十岁。

“格格……”苏麻喇姑看着从不气馁的太皇太后居然有种想要认输的模样,清冷如她,也不由地慌了,“格格,事情也许并不像你想得那么糟,而且两位太妃的事情也有可能是太妃之间的矛盾呢!”

蒙古妃嫔之间的矛盾不只是苏麻喇姑心里清楚,就是太皇太后心里也一清二楚,甚至有好些矛盾还是太皇太后本人挑起的,现在想想倒是一种讽刺。明明都是来自同一个地方,却不能互相信任。

“好了,苏麻,事情到底如何?这一时半会怕是查不清了,至于皇帝那边想来哀家的话他也听不进去了,现在只是死两个太妃,以后谁能保证死的不会是哀家。”太皇太后攥着胸前的被子,眼里满满都是冷漠和死寂。

天家的一切就是这样的现实,对于太皇太后这种在后宫生存了一辈子的人,成王败寇其实是一件很平常的事,但是已然养尊处优地过了大半生的她却很难再像从前那样平静地接受失败了,她不仅没了精力,也没了从前的斗志。

“格格,就算您现在没了那些势力,可只要您还是太皇太后,是皇上的皇玛嬷,就无人敢对您做什么?这次事都是奴婢的疏忽,这次皇上突然下令大赦,咱们的势力虽然被清除了,可其他人的也不少,只是情况越是危急,这人斗得也就越狠。”苏麻喇姑也不是无端猜测,虽然她们现在行动不便,可只要太皇太后还是太皇太后,就不缺人使,而且这事只要找对了方向,总会查出真正的原由。

太皇太后听了苏麻喇姑的话,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都说虎落平阳被犬欺,以前她只当一句笑话来听,现在她才知道这句话代表的涵义,“苏麻,想办法联系科尔沁,哀家不管宫里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但是哀家一定要将科尔沁的秀女给扶上去,否则就算是死,哀家也闭上眼。”

苏麻喇姑看着紧抓着自己胳膊的太皇太后,胳膊上传来的疼痛让她微微有些皱眉,但她却一声未吭,而是一脸心疼地望着太皇太后安抚地道:“格格,皇上会愿意吗?”

“哀家会让他愿意的。”太皇太后眼里闪过一丝幽深的光芒,随后松开苏麻喇姑的胳膊,慢慢地躺了回去。

于是苏麻喇姑依着太皇太后的意思给科尔沁传了消息,即便此时太皇太后的父兄都已经不在了,但是她的家族还是很重视她的,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只要她有旨意,他们必定地满足,毕竟相比于太皇太后谋得那些利益,他们的付出实在是微不足道。

且科尔沁这边的心思比太皇太后要深得多,若太皇太后只是想让科尔沁的女人在后宫占据主要位置,那么科尔沁的男人们就是想借此提高他们的地位,在朝堂之上占据一席之地。别以为科尔沁现在占据的是草原水草最好的地方,他们就真的心满意足了。

京城的繁华,他们都看在眼里,若只是以客人的身份过去,他们自然不会觉得舒坦,觉得满意,可若是以主人的身份过去,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所以他们也希望下一任的皇帝能有他们科尔沁的血统,能向着他们科尔沁,为他们科尔沁带来无上的利益。

等到苏麻喇姑传来消息后,他们不仅不觉得麻烦,相反地积极地运作,科尔沁各部只要是适年的少女都被挑了出来。美貌只是基本条件,心机手段也是很重要的环节,毕竟他们想的可不仅仅只是得宠,还有更多。

平静的背后总是隐藏着云谲波诡的变化,云汐见慈宁宫没有因为两个太妃的死有一丁点动静,而是沉默地任由她们按宫规被送走,她就猜到太皇太后定然是有别的打算。不过她并不急着出手,以她对太皇太后的了解,这里面肯定憋着大招呢!

“嬷嬷,让小池姑姑盯紧一点,打听一下太皇太后的打算。另外,她想对付桂姑姑的事,我允了。”云汐看着手指上那精致的甲套,眉梢微挑,有些事情的确拖得太久了,再拖下去未免不得人心。

许嬷嬷微笑着点了点头,这事的确让小池姑姑等了很久,按说早就应该办了,只是怕引起太皇太后的注意,这才让她隐忍至今,如今慈宁宫再不比从前,太皇太后都自顾不暇了,哪里还顾得上一个奴才。当初太皇太后风光无限之时,尚且没有将对她忠心耿耿的池姑姑放在心上,现在落魄了,自然更顾不上桂姑姑了。毕竟都只是伺候她的奴才,说是心腹,其实同其他奴才也没什么两样。

“娘娘圣明,如此一来,小池姑姑肯定会更加尽心地为娘娘办事。”许嬷嬷想着小池姑姑对她的试探以及透露出想要去皇庄的想法,眼里闪过一丝赞赏,随后便将她的打算禀告给了云汐。

对于池姑姑的选择,许嬷嬷是认同的,毕竟作为太皇太后的身边人,不管是明面上还是暗地里,只要被贴上‘心腹’二字,不管是真还是假,那都是太皇太后的人,不管太皇太后如何?她身边的人却不是谁都能要得起的,所以小池姑姑选择去皇庄养老,算得上急流勇退,也算得上最佳选择,虽然依着她的年纪,养老二字还隔得很远。

“既然她已经有了选择,那等事了之后,嬷嬷看看哪个皇庄毕竟好,安排小池姑姑去庄子上当个管事嬷嬷,至少不用受别人气。”云汐的声音清柔婉转,让人听着便不由自主地想要相信她说的每一句话。

许嬷嬷知道云汐的性子,但凡只要是认真做事的,她都会善待,像小池姑姑这样的,没有家人可以依靠,独自一人,娘娘能如此考虑,已然算得上是用心了。若是换个人,就算不要小池姑姑的性命,想必也不会管她之后的死活。

“老奴代小池姑姑谢娘娘大恩。”许嬷嬷这一礼行得真心实意,是为自己选对了主子而庆幸,也是为了小池姑姑真心感谢。

云汐起身上前两步亲手扶起许嬷嬷道:“嬷嬷不必如此,小池姑姑既然用心为我办事,那我必不辜负她对我的一番心意,亦如你们忠心于我,我必不辜负你们的信任。”

第二百二十章 两个要求

小池姑姑虽然不是第一次跟昭妃打交道,但是在后宫除了姐姐第一次感受到别人的关心,这还是头一遭。原本她还以为她提出这样的要求是为了避祸,谁知昭妃不仅没有因此而为难她,甚至还帮着她把后路给安排好了,即便她从来没有将昭妃当成真正的主子来看待,可此时也不由地被她的人格魅力所折服。

这后宫的人见惯了阴暗,凡事都会不自觉地往坏处想,小池姑姑也不例外,否则她不会提出去皇庄养老,毕竟她这个年纪,再有在太皇太后身边侍候的经历,后宫但凡还有蒙古妃嫔在,她就有容身之处,甚至有得重用的机会,但她却不愿意如此,选择了最简单的方式保护自己的性命,却不想她这举动也不过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多谢嬷嬷为我美言。”小池姑姑佩服昭妃的大度,却也感激许嬷嬷的一番心意。

“不用谢我,若娘娘不愿意我说再多也是枉然,可娘娘心善,她不亏待身边任何一个为她办事的人,小池姑姑,日后就算你去了皇庄,娘娘吩咐了,若遇到难题,你尚可找我。”许嬷嬷这话说的并不假,云汐的吩咐不说尽善尽美,却也算得上用心。

永和宫里的奴才,不是没有背主的,只是相对于其他各宫来说,永和宫里只要不是一开始就抱着其他目的混进来的,一般只要进来了都能安安心心地待下去,而不是半途闹出什么夭蛾子来作乱。

小池姑姑会帮着昭妃做事,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可以算是等价交换,只要她的目的达成,就算云汐不管她的死活那也是正常的,可偏偏人家够仁义,不只顺了她的意,还帮着她把后续问题一并解决了。

“多谢。”此时此刻,小池姑姑心里一阵温暖,多久了,从失去姐姐开始,真的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让她感觉到温暖了。

许嬷嬷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并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将云汐的吩咐转告给她,毕竟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太皇太后身边的人死了没啥,可太皇太后一旦出事,她身边的人可没几个能有好日子过,毕竟不是所有的奴婢都能像苏麻喇姑那样在皇上心中占据一个特殊的位置。

等到一切都安排妥当,云汐又开始过起自己悠闲的小日子,她心里清楚依着佟贵妃的性子,依她那爱表现的做事方式,之前既然提及侍疾之事,就不可能那么容易罢休,特别是太皇太后的病越来越重了不说,她本人的地位也没有从前那般稳定了,所以她为了保证自己手中的宫权不被分化,肯定是要做点什么的,而其他人也不可能干坐着,毕竟皇上晋她们的位份,本身就是为了分化佟贵妃手中的宫权,所以这后宫很快就会乱起来,到时她这个昭妃就算不想掺和其中也是不可能的,所以趁着还没乱起来之前,她得好好陪陪她的两个儿子。

福宝现在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别看走路还摇摇晃晃的,可小家伙的心一点都不小,若说之前一个不留神,他就爬到别处去了,现在小家伙改爬为走后,虽说走得不那么顺当,可小家伙有脾气,学会走路就再没爬过,即便慢也一定要迈着小胖腿慢慢探索,这倒是让思嬷嬷省了不少心,至于小八喜宝还是一个奶娃娃,每天吃了睡睡了吃,瞧着好打发却十分恋云汐这个额娘,睡着了还好,若是醒了没见着云汐,那可是要扯着小嗓子嚎的,而这个时候就是康熙这个皇阿玛也别想得一点面子。

而云汐历来疼爱两个儿子,只要是她能做到的她从来不假他人之手,而且为了不使两个儿子被人挑拨,不管是父子之情还是兄弟之义,她都从小帮着培养,毕竟在这皇家,行差踏错丢掉的可不只是脸面,自己的小命,有的时候还会连累身边的人,所以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云汐可是早早地制定了计划。

“皇上驾到——”正当云汐抱着睡醒的喜宝和福宝玩时,外面传来小太监的高声通报,云汐微微一笑,正准备领着两个孩子起身,就见康熙大步从外面走了进来,随后伸手扶着她,从她怀里动作自然地抱过喜宝,温声道:“朕说过无人时,这些虚礼就不必了。”

云汐虽然坚持礼不可废的原则,害怕日后这些宠爱会成为自己日后的过错,但是自打她感受到康熙对她的情意后,她便知道只要她不犯大错,不触及康熙的底线,未来不管她是不是得宠,仅凭她的两个儿子和现在的地位,康熙就不可能不给她体面,一如上一世的德妃乌雅氏,前期那般小心谨慎的一个人,后期却尽办糊涂事。

明明有两个亲生子,却硬生生地将大儿子推开不说,还离间两个儿子的关系,闹得两个儿子不和还不反醒,就这样康熙也仅止是冷落她,而不是下她的面子。她能理解康熙的做法,儿子都大了,若是不管不顾地敲打德妃,丢脸的不只是德妃,两个阿哥也脸上无光,可惜康熙体谅,德妃却不懂珍惜,以至于最后她自己也好,她心疼的小儿子也罢都没有好下场,而今,曾经的德妃早已烟消云散了,但是她的教训却让云汐知道,孩子不管多少,最重要的是教好。

“儿子给皇阿玛请安。”福宝胖胖的小身子,奶声奶气地冲着康熙行礼,别看动作不标准,可是一眼望去,还是有模有样的。

康熙瞧着儿子规规矩矩的模样,嘴上不说,眼里满满都是骄傲和满意。说来,若不是为了稳定早早地立了太子,太子又养在康熙的身边,他肯定会动其他的心思,不过太子一事并非说立就能立,说废就能废的,即便他是皇帝,可有些事情也不一定就是他能拿主意的,所以这种心思只动了一下他便按捺下来了。

都是他的儿子,会有偏爱,却不会因为这种偏爱而想着去毁掉另一个儿子,从这一点上来说,康熙一直在学习当一个慈父,可惜孩子越多,他的时间越少,颇有后世那种想出去走走却没有钱,等有钱时却没了精力一样,康熙也这样,他想当一个慈父,可是却有太多太多的事情让他无暇去做,以至于等到他回过神来时,这些孩子已经悄然长大了。

“这天气越来越热了,皇上就是要过来也得看看日头。”云汐看着抱着喜宝坐到炕上的康熙,再看挨着康熙不肯挪动的福宝,又好气又好笑,眼见绿萝端着果盘过来,不由地笑道:“皇上还是先把喜宝给臣妾吧!待降了暑气再说。”

康熙一愣,低头看着怀里的小火坛子和身旁的这个小火团,哑然失笑,伸手将喜宝交给云汐,空出手的瞬间拍了拍福宝的小脑袋,看着他眼里的崇拜和喜气,康熙心里软软的,更生出几分亲近之意来。

如今的大阿哥他们都大了,相比于云汐这个走不同路线的人,他们的额娘就显得中规中矩了,每个人不是要求学这个就是学那个,孩子的天性随着时间早就所剩无几了。即便他们想要亲近康熙,可有些规矩已经融入骨子里了,根本就改不了,这让康熙很多时候会感觉有些失落,而云汐没有用规矩去束缚福宝,甚至很多时候她是放任他属于孩子的天性,所以康熙的一腔父爱就这样完完全全地落在了福宝身上。

可以说日后福宝只要不走错路,他就有天然的优势,他的那些兄弟不管是争还是不争,从根本上早就输了。

康熙对这些自然是不知情的,他喝了云汐特意让人准备的凉茶,又擦了一把脸,消了一身的暑气,这才想到自己过来的缘由,“太皇太后病了有些日子了,太医告诉朕,太皇太后的病怕是好不了了,即便是用药吊着也就是这一两年的事,朕今儿个去慈宁宫请安时,太皇太后向朕提了两个要求?”

康熙的话说到这里便停了,目光扫视着云汐,脸上带着一丝为难,云汐一看便知道太皇太后这个老妖妇又打歪主意了,且这个歪主意跟她有着一定的关系。

“这两个要求可有同臣妾有关的,若是如此,皇上不必为难,臣妾尽力便是。”云汐起身冲着康熙行了一礼,虽然她知道太皇太后没安好心,但是康熙既然开口了,想必是不能拒绝了,与其强行拒绝让康熙心生芥蒂,还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引太皇太后出手。

一两年的时间啊,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她的那点儿安排谁知道会不会出意外。既然太皇太后死到临头还要拉着她不放,那她凭什么要对一个一而再再而三想要她性命的人手下留情。

“可……”康熙翕了翕唇,随后长叹了一口气道:“也罢,太皇太后的第一个要求是想念家乡,想让家乡的人来陪陪她;而第二个要求是汐儿去侍疾。”康熙说罢,重重地吐了一口气,脸色显得相当地难看,想必他也知道太皇太后提这两个要求必定没打什么好主意,可是太皇太后重病在身,他若强行拒绝,指不定会落人话柄,一个不善,指不定还会惹出‘不孝’的名头来。

这还真是让人左右为难啊!

第二百二十一章 优势

云汐虽然算到太皇太后会利用自己的病因为由为科尔沁谋利,却没有想到太皇太后会在这个当头将她给扯进去。之前佟贵妃提及侍疾一事,太皇太后可是拒绝的相当坚决的,现在不过短短一月的时间,太皇太后不仅改变了主意,还特意钦点她去侍疾,这其中怕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吧!

“侍疾?臣妾记得前不久太皇太后拒绝了佟贵妃要求侍疾的提议,现在这样……”云汐欲言又止,不为其他,就算是给太皇太后上上眼药,她也得旧事重提,给康熙加深一下印象。

其实康熙心里对于太皇太后的要求也是不满的,自打他对太皇太后的那点祖孙之情被消磨殆尽后,他对太皇太后的关心全部都是做样子给别人看,毕竟以孝治天下是他自己的选择,不管是真还是假,这条路既然走了,那他就只能走到底,否则依着他的脾性,怎么可能会同云汐开这个口。

要知道康熙对自己的威严形象还是很执着的,别看他在永和宫同一般男人无二,可在其他宫里,他那皇帝的架子还是端得很足的,就这样一个有着大男人心理的人,连别人欺负他的女人都要计较,何况是直接打她的歪主意。可以说若不是真的没有办法的话,康熙是绝不会对云汐开这个口的。

“太皇太后心思诡秘,心里向来都只有科尔沁,朕心里明白她思念家乡什么的不过是个幌子,为得不过是多挑两个人来巩固科尔沁在后宫的势力。朕虽然不稀罕科尔沁的美人,但却不能不给太皇太后这个脸面,至于侍疾,朕想她怕是又打上汐儿的主意了。”说到这里,康熙眼里闪过一丝厌恶之色,明显太皇太后几次毫无理由地针对云汐已经让康熙十分不满了,今天这一出就算云汐不给她上眼药,康熙心中对于太皇太后的容忍也到头了。

云汐闻言抿唇一笑:“皇上多虑了,臣妾虽然不知道太皇太后的用意,但是臣妾愿意为皇上分忧,为太皇太后尽孝。”说着云汐轻叹了一声,望着康熙脸上那一闪而过的愧疚之意,不由地笑道:“皇上不必担心臣妾,太皇太后不喜臣妾,这也算是众所周知的,但臣妾相信即便不喜欢,太皇太后也不至于对臣妾下死手。”

对,太皇太后可能不会明目张胆地要她的命,但是这后宫能要人命的方法太多了,且她现如今生有两子,太皇太后若真是忌惮于她的宠爱和两个儿子的话,她若出手肯定是想让她未来不能生,又或者不能长寿。

后宫里的女人得宠不算什么大优势,活得长才算是真正的优势。遥看太皇太后自己,若不是活得长,哪有她今日的风光。

康熙听了这话,眼里满满都是感动,伸手的瞬间拉着云汐的手,柔声道:“朕知道你的心意,可是这般委屈于你,让朕于心何安。”他的目光扫过两个年幼的儿子,大的也不过刚会走,小的还在糨褒中,若她真的出了什么意外,连康熙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那样的后果。

这样的理由别人看着或许不信,但是随着时间的深入,康熙开始意识到云汐的存在不仅仅只是一个普通的妃子,而是他放在心上的人,她的一举一动都不断地牵扯着他的心,他嘴上不说,心里却明白连亲手处置掉她都做不到,何况是让其他人来伤害她。

“太皇太后的心思历来不好摸透,虽然有朕在,她多多少少会有几分忌惮,但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朕让龙卫暗地里护着你,若是太皇太后真起了不该起的心思,你不必顾忌太多,只要顾好自己的性命便是。”康熙说这话时,语气中夹杂着一丝冷意,果然一时的妥协并不代表康熙心中没有芥蒂,可以说他表面越是不说,心里就越是计较。

之前康熙虽然也派了龙卫护着云汐和两个孩子,却从未言明龙卫的身份和存在,而现在他却明明白白地将龙卫的存在告诉了云汐,由此可见他对云汐的重视和对太皇太后的忌惮。

云汐突然觉得康熙对她维护之情,从前她那些顾忌在此刻似乎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能得一份真心,即便不能永远,她想对于上一世从未得到过真心的她而言,其实已经无比珍贵了,何况她还有两个孩子。若是可以,云汐倒是想再生一个女儿,凑上一个‘好’字,毕竟上一世没有的,这一世她总想着有机会她都要一一得到。

“皇上,就算是为了您,为了福宝和喜宝,臣妾也会努力保护好自己的,毕竟臣妾能舍得一切,却舍不得皇上和孩子。”云汐看了看怀里喜宝,再看看坐在一旁的康熙和福宝,心里头软软的热热的,带着一股无论如何都割舍不掉的眷恋。

康熙握紧大掌里的柔荑,目光扫过两个儿子,心里那一丝因为冲动而透露龙卫的后悔在此刻消失殆尽,“朕知道,若真有什么事情,你暂且忍忍,朕日后定会替你讨回公道的。”

康熙对蒙古妃嫔是一点好感都没有,会让乌兰图雅进宫原本只是为了安抚太皇太后以及蒙古妃嫔,谁知他的大方没有换来感激,相反地还助长了他们的气焰,这让康熙心中对蒙古妃嫔的排斥瞬间到达了顶点。只是随着康熙日益加深的威严,他的情绪越来越少外露,别说宗室大臣,就是贴身侍候的梁九功也从来没有弄清楚过他真正的想法。倒是云汐没想着琢磨他的心思,他自己反而将自己的想法都告诉了她。

云汐自然没想过康熙会把所有的事情都一一告诉于她,不过他能将涉及她的种种事情都做好安排,这对云汐而言就已经是一件让她非常惊喜的事情了。只是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太久,太皇太后就出手了,这算不算是乐极生悲了。

“臣妾明白皇上的苦心,也请皇上相信臣妾。”云汐微微笑了笑,低头的瞬间,对上咧着无齿小嘴笑得正甜的喜宝,心里仅存的一丝犹豫也在此刻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太皇太后既然在众多得宠的妃嫔中选中了她,那不管她到底打着什么样的主意,云汐都不可能再任她这条老命再继续拖下去。面对在后宫纵横半生的太皇太后,云汐占了先机钻了空子才赢得现在的局面,可真让她一对一地跟太皇太后玩心眼,她自认是玩不过的,所以她不能让太皇太后再继续病下去,因为时间越长她的小命就越难保。

康熙见云汐事事都谅解自己的模样,心中愧疚更盛,可嘴里却说不出拒绝的话,因为不管太皇太后的势力大小,只要她还占着这个长辈的身份,康熙就不可能在明面上对她做什么?而在此之前,康熙本是想着依着旧情,让太医用药吊着太皇太后的命,毕竟从前的他们也算是相依为命的一对祖孙,可如今,眼瞧着她病成这样还想着作妖,想着夺走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康熙眼里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丝杀气。

没有遇到同样的情形,永远不可能说出理解这种话,康熙或许做不到先帝那样极端的行为,但是他却比先帝更有迫力,“好,朕相信你!”

揭过这个话题,云汐便说起了福宝和喜宝这几日发生的一些趣事,喜宝尚小,还什么都不懂,而福宝正是需要父母关怀的年纪,特别是康熙这个皇阿玛,虽说云汐得宠,可康熙政务繁忙,并非每天都有空闲,就算晚上过来,两个孩子都已经睡了,根本见不上面,所以每每逮到机会,云汐都会给他们父子制造相处的机会。

康熙明显对儿子对自己的依恋还是很满意的,满人说抱孙不抱子,可康熙在人前能做到这一点,私下里其实并不怎么在意,别说喜宝,就是福宝,康熙都不知道抱过多少次了,只是随着福宝越来越大,他抱得也就越来越少了。

这是康熙教导儿子的一种方式,云汐虽然不赞同却也不会阻拦,而现在见康熙一把将福宝抱到自己腿上,眼瞧着福宝那欢喜的小模样,云汐眼角眉梢间都带着一丝笑意,“还是皇上厉害,福宝虽然听臣妾的话,可臣妾瞧着他更听皇上的话。”

“汐儿这可是吃醋了。”康熙听着云汐含着酸意的话,顿时哈哈大笑,原本有些郁闷的心情也在此时好转了不少。

“臣妾可不吃醋,皇上日理万机的,怕是没多少时机陪孩子,臣妾可不一样,臣妾时间多,到时多陪陪他们,他们肯定会更听臣妾的话。”云汐故作傲娇地嗔了康熙一眼,低头的瞬间,握着喜宝的小手逗小儿子玩。

云汐傲娇的表现落在康熙眼里,不仅没让康熙觉得厌恶,相反地觉得十分地有趣。有的时候康熙都想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到底有多少面,他以为他够了解,她立马就展现出新的风情,顿时让他眼前一亮,继而迷恋至深。

对,迷恋至深,甚至深不可拔。

就康熙而言,这绝对不是一个好现象,但是他却心甘情愿地沉沦,甚至想了诸多办法帮着云汐挡去外面的明枪暗箭,只可惜他做得再好,也有人看透了他的心思,甚至想戳他的心窝子。

“既然如此,那朕可得多抽些时间出来陪陪汐儿、福宝和喜宝,不然朕怕是真要被你们娘儿几个给抛之脑后了。”康熙别有深意地看了云汐一眼,一脸语重心长地道。

第二百二十二章 留不得

面对康熙类似于调

戏她的话语,云汐眼波流转地嗔了康熙一眼,“皇上这话可是冤枉臣妾了,要知道臣妾也好,福宝也罢,可是都等着皇上呢,只是皇上日理万机的,臣妾就算是想,也不敢打扰皇上啊!”

这乾清宫里头每天发生什么事情云汐是不知道,但是乾清宫外,那可是聚集了后宫所有目光的地方,可以说这乾清宫里进进去去的人,除去朝上的宗室王公和大臣,但凡后宫有谁有动静,那都是全宫皆知。云汐不愿意在这事上跟人争锋,毕竟单论每个月侍寝的次数,明里的不说,就暗地里康熙偷偷跑来的次数,那真算得上独宠。拥有这样的宠爱,云汐若再同人争这一时之气,指不定她的老底就要被人给翻出来了。

康熙想到朝堂上的各种事务,再想想这段时间自己的确有些疏忽他们娘仨,特别是两个儿子,喜宝尚小还算好,而福宝,不说陪伴,就说学习,之前全部都是他一手抓的,而今他却是很久不曾过问了。

虽然康熙并非有意如此,且福宝尚小,起蒙也不过就是简单地认识一些字,但是积少成多培养兴趣还是有必要的,再加上他对福宝本身就很看重,这期望自然也就更高一些,若是他不注意这些也就罢,偏偏他对此很是看重,而云汐又一脸依赖他的模样,康熙自然是不可能就此罢手了。

“说什么打扰,这事倒是朕忽略了,那从今儿个开始,朕每天抽点时间给福宝起蒙,不说时时教授,可这学习的任务还是要布置好的。”康熙笑了笑,看着望着自己的福宝,伸手摸了摸他的小光脑门,福宝依偎在康熙怀里,满满都是对父亲的依恋。

云汐不知道宫里其他的孩子如何,但是她会尽她的努力让她的孩子得到最好的一切,否则还像上一世那般犹如烂泥似的任人摆布,那她还活个什么劲。

“皇上都想到了,那不如就现在开始吧!臣妾现在要照顾喜宝,很多时候都顾不上福宝的学习,皇上既然开口了,那这事臣妾可就交给皇上了。”云汐眉目含情,语带娇嗔,惹得康熙心口一阵发热,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应承下这件事了。

康熙哄得福宝到一旁坐好,他这才倾身靠近云汐,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朕表现这么好,汐儿是否应该给朕一点奖励?”

云汐感受到他喷洒在自己耳边的炙热气息,俏脸晕红,目光如水地睨了他一眼,却没有拒绝,而是别有风情笑道:“那就看皇上的表现了。”

果然康熙闻言立马精神抖擞地找福宝去了,看他那严肃认真的模样,云汐好笑不已,但是能以此促进他们父子的感情再好不过了,她可是清楚康熙对太子的感情的。别看康熙封太子只是权宜之计,但是相处久了,是人都会有感情,何况还是父子。云汐虽然不会算计一个孩子,但是该争取的她也不会手软。

福宝年纪虽小,可是天生聪慧,再加上有云汐的悉心教导和天生对父爱的向往,小家伙比起一般的孩子显得更乖巧。即便小家伙好动,可是为了同康熙这个皇阿玛相处,他就算再想出去玩,也乖乖地坐在这里跟康熙学习,且还学得不错。

云汐听着康熙低沉的嗓音和福宝奶声奶气的读书声,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满足的微笑,她虽然不能让康熙只有她一个,但在这永和宫里,她就是他的唯一。

这一天,福宝开开心心地依偎在父母身边,喜宝啥也不知道,而康熙当晚也心满意足地将云汐彻头彻尾吃了个干净。对于这种结果,云汐哭笑不得的同时又备感幸福。

几天后,云汐带着绿萝去了慈宁宫,见到苏麻喇姑时,看着她憔悴的面容,云汐心里虽然有些愧疚,却不后悔,毕竟不管是什么结果,这条路都是她自己选择的。苏麻喇姑跟云汐没仇,相反地好几次还隐晦地提点过云汐,云汐记得她的人情,但是却不会因为她就任由太皇太后打压自己,所以该对立的时候,谁也不能阻止她反击。

“苏嬷嬷近来可好,太皇太后的事我都听说了,这次我有幸为太皇太后侍疾,必定会尽心尽力,望太皇太后早日康复。”云汐看着准备冲自己行礼的苏麻喇姑,连忙伸手拦住她。

苏麻喇姑看着表情关切语气轻柔的云汐,心里满是愧疚,她本人对于昭妃还是很有很好感的,后宫这么多的嫔妃,昭妃相对于那些兴风作浪的妃嫔来说,可以说是与世无争,基本上没人惹她的话,她从来不主动挑起风波,这样的妃嫔比起那些野心勃勃的妃嫔来说,对他们是十分有利的,无奈她从入宫到现在一直都很受皇上宠爱,如今又有两位阿哥傍身,就这两点而言,的确挡了不少人的路,特别是科尔沁出身的嫔妃的路。

“昭妃娘娘客气了。”虽然苏麻喇姑知道有些事情是她不能改变的,但是这并不能改变她对昭妃的好感。

云汐不用看也知道苏麻喇姑在纠结什么,但她也好,苏麻喇姑也罢,都不可能因为对方而改变自己的计划,所以她们要做的仅仅只是维持表面的平和,至于暗地里谁会更胜一筹,看得就是各自的本事了。之前若不是许嬷嬷半途帮她拉来了小池姑姑这个帮手,面对犹如铜墙铁壁般的慈宁宫,她还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下手的好!现在这样也好,除了之前的那些铺垫,她现在也算是打入内部了,她倒是要看看从不把妃嫔性命当回事的太皇太后到底要怎么对付她?

“苏嬷嬷说笑了,没有什么客气不客气的,都是我该做的。”云汐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跟着苏麻喇姑的身后往内室走去。

太皇太后见到跟着苏麻喇姑身后进来的云汐时,眼神不由自主地暗了暗,等看清她娇嫩绝美的容颜时,眼底不自觉地闪过一丝冷光,这是一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的嫉妒,即便她已老去,可这并不代表着她就能容忍别人比她美。以往她端着架子,故意忽略这些,可是现在再看云汐,又想想自己满是皱纹的脸,目光一厉,心里杀意顿时更重了几分。

就在太皇太后愣神的瞬间,苏麻喇姑已经引云汐到了床榻前,云汐姿态优美地冲着太皇太后行了一礼:“臣妾给太皇太后请安,太皇太后万福金安。”

太皇太后闻声回神,却并没有立马让云汐起身,而是等了好一会儿,才装作回神地看了云汐一眼道:“起来吧。”

“谢太皇太后。”面对太皇太后的慢怠以及给得下马威,云汐神色平静,就好似被为难的人根本就不是她一样,这让躺在床榻上的太皇太后不自觉地眯了眯眼。

对于太皇太后来说,这后宫但凡得宠的妃嫔都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也许是因为她自己没有得到,又或者是因为得宠的妃嫔从具体的人变成了她的心魔,丈夫、儿子到孙子,似乎她在乎的都被得宠的妃嫔给夺走了。

在外人看来不管是什么苦难她都能一一挺过去,可事实上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些伤痛一直都藏在她内心深处,只是轻易不示人,可在她最为脆弱的时候,一切的负面情绪都从心底涌现,相较于云汐的美好,她就越显黑暗。可以说对比越是明显,情绪就越显深厚,若不是太皇太后现在病着,她怕是要站起身来把云汐给处置了。

苏麻喇姑看着太皇太后脸上越来越明显的杀意,心中惊恐不已,上前两步挡住太皇太后视线道:“格格,您刚喝了药,要不要先小憩一会儿。”

太皇太后看着苏麻喇姑的举动,也知道自己有些失控了,便顺着苏麻喇姑的话点了点头道:“嗯,哀家的确累了,你将平日里要做的事给昭妃说一下,以免她上不了手。”

太皇太后的意思很清楚,她这些话听着平常,其实是在告诉苏麻喇姑,可以开始动手收拾昭妃了。不是她太过急切地想收拾昭妃,而是她已经不能再任由昭妃继续成长下去了,换作之前,一个小小的贵人,就算是嫔,她都不会放在眼里,可仅仅只几年的时间,她不仅一跃晋升为妃,还一连生下两个阿哥,这样的人对于之前掌握种种势力的她而言都是阻碍,何况对现在已经失去了大半势力的她们。

留不得!留不得!

若仅只是得宠还罢,可眼前的这个昭妃却是拥有太多太多,即便上前两位贵妃,旁还有两位妃子,可这并不能限制她太久,因为她太清楚了,只要得宠,又或者走进了帝王的心里,那现在这一切都只是暂时的,她不能再看着别的女人毁了她一手带大的孙子,更不能别的女人挡了科尔沁的路。

苏麻喇姑虽然心有抵触,可是对上太皇太后强硬的态度,不得不应道:“格格放心,奴婢会好好招待昭妃娘娘,将慈宁宫的规矩一一告知的。”

“嗯。”太皇太后看了苏麻喇姑一眼,心中一阵满意,她可以不信别人,却相信侍候了她一辈子的苏麻喇姑一定会为她办好这件事,毕竟她们主仆一路走到现在,相扶相持,没有什么是不能说的,也没有什么是不能交给对方做的。

第二百二十三章 奇怪的想法

云汐将太皇太后主仆两人的举动一一看在眼里,却安静地候在原地,眼角的余光打量着屋里放着新鲜花草,嘴角的弧度便不自觉地深了几分。自打她从康熙嘴里得知要来慈宁宫侍疾,她就透过许嬷嬷给小池姑姑传了消息,让小池姑姑一连换了两种花草,且份量上较之前也多了些许。

云汐心里清楚太皇太后顾及后宫的蒙古妃嫔以及蒙古的将来,肯定不会明目张胆地要她性命,至于在侍疾的过程找她麻烦或者羞辱于她,那都是小道,她并不认为太皇太后费了这么大的功夫仅仅只是为了出口气,那最大的可能就是利用慈宁宫的环境地理以及人手来算计她,就是不知道是用什么办法?

下毒在后宫的确是一种要人性命的方法,但是这种方法却不是谁都能用的,不是心不够狠,而是这毒药的来源并不方便。不管是选秀还是入宫,毒药这种东西本身就是犯忌讳的,即便只是为了皇帝的安危,那也是需要查清楚才能入宫的,若真是随随便便就让人带进来了,这紫禁城里的皇帝还不是一天一换。

当然,这并不是说就没有办法带进来,像太皇太后这样一早就坐阵后宫的人,身边但凡有前朝的人在,那就必定有见不得光的物品,否则凭什么太皇太后能活到现在,那得宠的海兰珠、有权的哲哲以及董鄂妃等人就死得那么早,那么理所当然,真是命运吗?哼!真要信命的话,眼前这位怕是活不到现在。

说白了,能在这后宫站稳脚跟的说是皇上的宠爱,可说到底还是手段和心机,若是你不够狠,有再多的宠爱也不过就是死得更快一些。

云汐的确不够狠,便她有自己的目标,也知道自己要保护什么,所以面对敌人她从不手软,也不敢手段,所以她才能安安稳稳地走到今天。

等到苏麻喇姑侍候好太皇太后休息,两人这才出了内殿,等到了偏殿,两人相互客气一番便落座,只是座位还是以云汐为尊,毕竟她才是主,而苏麻喇姑再有资历,太皇太后以及康熙对她再特别,她的身份也是仆。这时候小池姑姑端着茶盘进来了,眼瞧着同平日里没什么区别,但是等云汐打开茶盖看到里面的龙井时,心中一阵冷笑。

云汐之前示意过小池姑姑打听太皇太后对付她的方法,能打听到最好,不能打听到她也会做防范,毕竟花草能制毒也能解毒,在来慈宁宫之前,她便做了万全的准备,即便到时真的应对不了,她还能像康熙说的那样,直接反出慈宁宫再做打算。

“苏嬷嬷这段时间辛苦了,我瞧着嬷嬷脸色也不太好,憔悴不少,想来是太过担心太皇太后的身子,没怎么休息,不如苏嬷嬷趁着太皇太后小憩的也稍稍休息一会儿,至于太皇太后喜好和一些规矩,不如就让这位姑姑代劳吧!”云汐轻呷了一口茶,抬头的瞬间,见苏麻喇姑憔悴的模样,一脸关切地道。

苏麻喇姑脸上的疲惫是用眼能看到的,眼底的青色浓重,即便用脂粉压了又压,却依旧清晰,听了云汐的话她连忙抬起头来,“让昭妃娘娘担心了,奴婢无事。”说罢,见云汐一脸坚持的模样,不由地转头看向一旁的小池姑姑,见她点头,也没多想,她的确是累了,而且她的年纪也不小了,这段时间太皇太后病了离不开她,而她又有心做点什么,的确没怎么休息,现在一听云汐的话,只觉得更加疲惫了,恨不得立马就闭上眼睛休息。

小池姑姑见状,不由地附合道:“苏嬷嬷放心,奴婢一定会将事情办妥的。”

“那……那奴婢就失礼了。”苏麻喇姑的确是有些支撑不住了,告了罪,这才起身往偏殿的耳房走去。

云汐和小池姑姑见着转身离去的苏麻喇姑,都不自觉地看了对方一眼,随后两人坐在一起,分上下位,瞧着好似并不熟悉,甚至显得格外的客气。

“娘娘,太皇太后的确是有心对付于您,只是动手的人却不是奴婢,想来应该是苏嬷嬷。”小池姑姑抬眼的瞬间,不着痕迹地扫视四周一番,这才压低了声音道。

云汐见小池姑姑直接进入主题,连忙点点头接着道:“是啊,太皇太后历来最为信任的便是苏嬷嬷,这种事情原本不能让太多人知晓,只是不知道太皇太后想用什么方法对付我?”说着云汐指了指一边案几上的茶盏和几碟小点,“这茶水和饭食可以交给你,但在没有离开这慈宁宫之前,我怕是很难安全?”

小池姑姑闻言也是一声轻叹,这慈宁宫里,她就算有几个得用的人,却也对付不了满宫上下的人,且太皇太后的手段之厉害,根本不是她一个奴婢能对抗的,“那娘娘可能什么应对之策?”

“应对之策啊!”云汐听出小池姑姑话语中隐藏的一丝担忧,拿着帕子掩嘴道:“办法自然有,可是要想做到万无一失却很难,我的饮食茶水全部交给你负责,除了你经手的吃食,其他人给的我都不会碰,至于其他的,就只能见机行事了。”

小池姑姑一听云汐的话,便知这事她是插不上手了,不过她心里也明白她能做的也就这些,若强行要求那些自己做不到的任务,只会让任务变得更糟,而且她知道她的命运是同昭妃绑在一起的,若是昭妃真的出事了,她的退路也就跟着断了,所以她不能让她出事。

“娘娘放心,奴婢定当尽心尽力。”小池姑姑一脸认真地保证。

“我相信姑姑,不过我交代姑姑的事,姑姑一定不能停,否则咱们两人的性命都将不保,有道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原本我是不想同这后宫任何一个人为敌,可有时候有的人就是这么容不下别人,所以没办法,为了我自己,为了我的孩子,那就只能是让别人去死!”云汐慢悠悠地放下手中的茶盏,语调和煦,笑容浅淡,却轻易地让小池姑姑原本不安的心慢慢地安定了下来。

小池姑姑对昭妃的观感还是不错的,至少眼前这位娘娘做人做事比她那位主子可是仁义多了,别看她年轻,可心机手段并不差,只是到底做不到心肠毒辣冷硬,所以这才落得今日这左右两难的局面。只希望经过太皇太后这不死心的一闹,能让所有的事情都有一个真正的结果,虽然她也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可莫名地她竟觉得昭妃会胜。

这还真是一个奇怪的想法!

太皇太后是什么人?那可是在后宫纵横近一生的人,她的对手数不胜数,可至今为止坐在高位上的也仅止她一个,至于以后会如何?还得看这一‘战’之后的结果。

云汐说了一下自己的打算后,便像小池姑姑打听慈宁宫的一些规矩,她可不会忘了苏嬷嬷之前找她是为了什么?虽然她不会在这里过夜,可若是太皇太后找茬,这一时半会的她怕是也很难离开慈宁宫,想到这里,她的目光不由地看向角落里的香炉。

她对花草的造诣不说出神入化,却也不是谁都能比的。从入宫到现在她从来不用薰香,不是因为她不喜欢,而是她知道最容易动手的就是这一块,可不用不代表她不知道这里面的猫腻。

云汐自然知道太皇太后对后宫妃嫔的看法,从他的所作所为就能看出来,她容不得后宫嫔妃有出头的,可以说雨露均沾可以,过度宠爱或者让康熙在意就不可以,她要的是极度的平衡,她要的是她能掌握的一切,但凡是超出她掌握的,她都想销毁。也因此太皇太后在行事之前总会给自己的行为冠上种种冠冕堂皇的理由,然后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上一世因着康熙的立场够坚定,这才没让蒙古妃嫔继续掌握后宫,可除此之外,太皇太后得到了一切,甚至她还用自己的死为科尔沁争得了无数的优待。这一世她却不想让一个时时都想要她性命的人再得到这一切,都说因果报应,她既然种下了因,那结出的不管是好果还是坏果,都是她自己该承受的结果。

她趁着机会让康熙有了一个先入为主的印象,日后无论太皇太后做什么,康熙心中始终都会偏向她,毕竟太皇太后重权力偏蒙古的印象可不仅仅只是几句话就能被洗脱的。要知道康熙是个固执而又骄傲的人,他只要认定一件事就绝不会回头,一如上一世,他即便知道德妃是个什么德性,也依旧放任了她,因为那是他的选择,他不能干出自打嘴巴的事。

云汐保持着脸上浅浅的微笑,不管是面对太皇太后的刁难还是面对苏麻喇姑的暗手,她都恰到好处地周旋着,毕竟她要把太皇太后的卑鄙阴狠以及苏麻喇姑的盲目遵从一一展现给龙卫,不,应该说是给康熙看。龙卫能看到的东西,康熙自然也能看到,但是不同于云汐亲口说的,毕竟借别人之口转述的委屈更为透彻,而自己诉说的话,难免会带有私心,反而不容易取信于人,像现在这样反而更容易取得康熙的怜惜。

苏麻喇姑看着忍受太皇太后刁难,尽心尽力做着事情的云汐,心里难免会有一丝不忍,可对于主子的吩咐她又不得不做,她可是很清楚自己主子的性子的,若这事她不做,肯定会换别人来做,若是如此,她也许该收着点,毕竟她不想再看到先帝的结局在皇上身上再次发生。

第二百二十四章 小巫见大巫

康熙对于云汐待在慈宁宫的事情自然是非常关注的,原本他以为至少隔上一天两天的,云汐可以回来休息,却不想这一去就是四五天,听说连换洗的衣服都是派人来取的,这样的举动再结合龙卫的回报,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可是清楚太皇太后为了自己的利益,可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的,若说之前他还对她抱有幻想的话,那么在查出她和蒙古妃嫔的那些所作所为后,他便不再对她抱有任何希望了。

而云汐去侍疾之事,他虽然妥协了,但是心里的疙瘩却越来越大,若不是顾及外界的看法,他根本不可能让云汐过去,而且据龙卫回禀的消息,他这位皇祖母就算病入膏肓了,也不忘作妖。

好在打从一开始他就没放心过,云汐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替他尽孝,而他自然是要保证她的安危。太皇太后的打算云汐不知,他却一清二楚,甚至是苏麻喇姑因为愧疚而擅长减轻剂量的事他都知道,不过知道归知道,却不表示他会因为她的这个举动而选择原谅她。

苏麻喇姑对于康熙而言是特别的,她在他心里的地位可不比太皇太后差,甚至因着她寄托了他对额娘的感情而显得更为特别,这种特别让他对她的要求更多,而越是这样,失望也就越大,虽然预想过结果,却总是希望自己才是对方心中那个最特别的存在。看来,除了云汐,其他的人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看重他!

“请皇上吩咐!”就在康熙思绪涌动的时候,下方跪着的龙卫直接开口,打破了一室的寂静,也唤回了康熙的神志。

康熙轻轻吐了一口气,大掌扶着御案,目光扫视摆在案上的折子,片刻后才道:“将那些东西都换到太皇太后的殿内,朕倒要她自己弄出来的东西对她的身体会有什么伤害。”

龙卫以及梁九功听了康熙的话,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起来做,他们谁也没有想到康熙会直接对太皇太后出手,顿时两人跪着的身形变得更低了,但是没有谁傻得在这个时候劝诫或者反对康熙,反而是感觉到来自于康熙身上的帝王之气日益深厚。

一个帝王,杀伐果断是根本,不是说滥杀无辜,而是遇事要冷静果断,不受所累,以前的康熙虽然具备一个帝王该有的素养,却没有真正的形成,应该说还没真正地成长为一个真正的帝王,但此时的康熙因着前朝的种种已然快速地成长起来了,而在他甩开心中的顾虑之后,他便成了腾飞的巨龙,开始真正的执掌起了这个国家。

前些年,康熙表面看着威严果断,行事有理有据,却摆脱不了心中的束缚,而今当他甩开那些顾虑,放眼去做时才发现有些事不是别人束缚了他的手脚,而是他自己放不开。若说太皇太后给予的亲情让他觉得束缚,那么云汐给他的爱情却是无声无息地将他包裹起来,成了他身体中的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记住,东西要换,还得换得不易让人察觉,朕绝不会像先帝那般被动地承受别人以爱之名给予的痛苦,朕要临驾于众人之上,彻底地掌握一切。”康熙目光凌厉地扫视整个大殿,那周身的气息让人觉得无比的压抑却又无从反抗。

“遵旨。”龙卫和梁九功的声音很低却带着从股子里透出来的臣服。

梁九功俯着身,心里暗自琢磨着以后不管是昭妃娘娘还是永和宫里的诸人,他都给面子,没瞧见皇上为了昭妃娘娘连太皇太后都教训了吗?这宫里一旦被皇上厌弃,管你是太皇太后还是妃嫔阿哥,那绝对是生不如死,别以为身份特殊就真的特殊,要知道这整个紫禁城到底还是以皇上为尊,而非以其他人为尊。

太皇太后的地位的确很高,但是她的地位再高,那也越不过皇上。若是势力够大,足已改朝换代,那就不说了,可只要没有这个能力,那就只能老老实实地退居二线,而不是同皇上争权。

待康熙挥手示意他们下去后,梁九功老老实实地候在一旁,而龙卫则领命前去办事,毕竟皇上已经用态度说明了一切,昭妃比太皇太后的命重要,所以他们是万不敢耽搁,就怕慢一步让这位娘娘受了伤害,他们就小命不保了。

慈宁宫里,太皇太后为了对付云汐,那也算是用尽了心思,她不能直接要了云汐的命,却又不愿意她再继续得宠,那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她病逝。

对,病逝。

后宫什么借口最常用——生病,几乎只要是不能启齿的事情,都可以用病逝来代替,特别是皇室,名声丢不得,那就只能找众人都能接受的借口,而人吃五谷杂粮,谁能保证自己不生病,所以病逝算是最常用也最实用的解决问题的一种方法。

回想昔日的宸妃海兰珠、董鄂妃乌云珠和孝康章太后都是怎么走到前头的,别人不知道,太皇太后心里却清楚的很,因为这些人可以说是她亲手送走的。这些人一个个的不是抢了她的丈夫就是抢了她的儿子,末了还有跟她争孙子的,为了保证自己的地位,为了显示自己的存在,她就不能让她们活。可是这些人的确如她所愿的死了,却也一个个地带走了她最在意的人。

今天,她再用手头上这所剩无凡的药来对付昭妃,不为其他,只为了科尔沁还能继续辉煌下去。

太皇太后此人疑心太重,可以说即便是跟了她一辈子的苏麻喇姑她都不是完全相信,更何况是其他人。像现在她病重在床,按理是不可能喝别人喂的药的,但是为了将云汐留住,她不仅仅只是让她喂药,还让她随侍在侧。明明很多事情根本就用不上云汐,可她就是要让这昭妃时时刻刻都不能离开这慈宁宫。

云汐的确没有机会离开慈宁宫半步,她只要想走,太皇太后肯定会有吩咐,而且每一个吩咐都是她能做到,连推辞都做不到,就这样从走进这慈宁宫开始到现在已经五天了,她却没能再走出这里一步,更别说见康熙或者自己的儿子了。至于苏麻喇姑让人给她安排的用来休息的偏殿,云汐仅仅只是让绿萝稍微查了查,便发现这里面的布置还真是丰富无比,不说样样都有问题,可没问题的的确没几样,由此能看出太皇太后想要除掉她的心思有多深。

“娘娘,要不让奴婢借着取东西的机会去求皇上,这样的屋子娘娘若真是长久的住着,不说伤身,就连寿元也是有损的啊!”绿萝别的不敢说,这医理她却是实实在在地学了几分本事的,而且进宫之后她又可谓是精益求精,见识到了许多以前在宫外没有见过的,现在一次性地全部展现在她面前,她都不知道该不该夸太皇太后一句‘用心良苦’。

“太皇太后不就是打着这个主意吗?别担心,既然咱们都知道有问题,那就想办法把这里清理干净,至于太皇太后那边,暂且等着吧!”云汐嘴角微弯,嘴上不说,可她心里清楚太皇太后折腾的越凶就死得越快,别以为康熙是她孙子就一定会心软,要知道这一位早已不是从前那个需要感情和别人扶持的孩子了,那是一位真正的帝王,而帝王最不需要的就是有人左右他的决定和人生。

当年的种种云汐不想知道,康熙内心的想法云汐也不想探索,她只知道有些东西可以碰,有些东西不能碰,明显康熙的内心是不能随意触碰的,除非他愿意,否则云汐不越这条线,可她不越,不代表别人不想越,很显然太皇太后自以为是地在试探康熙的底线,而且已经触底了还以为有余地,这样的人上一世也不知道是怎么风光过完一辈子的。

不,也许正是因为有了她,才加剧了她想要试探的决心,不然依着太皇太后的心计手段,不该如此急切地行事,现在这样也许就是因为她的出现打乱了原本的节奏,让康熙动了心,也让太皇太后慌了神。

这也许就是天意!

上一世是个人似乎都能主宰她的人生,而这一世只要有一丝可能她都不让任何人主宰她的人生。

绿萝见状对着云汐笑了笑,不再多说什么,自家娘娘的性子她了解,这事她既然不追究,那就表示她有了其他的打算,且她们这一路陪着她走来,什么时候见她吃过亏,既然没有,那就坐等着那些不怀好意的人被打脸。

而就在她们再次被太皇太后召走之后,龙卫便闪身而来,只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太皇太后动手居然会做到这种地步,面对这一屋子有问题的东西,他们也是被震惊了。后宫的争斗他们看过不少,元后当初的手段那也是让人惊叹的,却不想遇上太皇太后,那还真是小巫见大巫,完全没得比呢!

话虽如此,可该呈上去的折子还是要呈的,毕竟这么多的东西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换掉,需要的人手可不少,仅仅只是他们几个人可办不到。

第二百二十五章 以身犯险

康熙对于太皇太后要对付云汐的事情可以说是早有准备,可是等他打开龙卫送来的折子后,他的手就没有停止过颤抖,看到一半他更是忍不住一掌重重地拍在了御案上,他真的无法相信这么狠毒缜密的手段竟然是他那位已经病入膏肓的皇祖母吩咐的,这还真是让他好生惊讶呢!

康熙本以为太皇太后就算要对云汐下手,也会一点一点的来,会有一个缓冲的时间,谁知她一动手便是所有,这里面的东西简直骇人听闻,种种常在无法想象的奇方怪法统统罗列其上,其手法之隐秘,用心之毒辣,若非他们一早盯着,又有绿萝那个懂医理的丫头在,他们要想查出来还真不容易,康熙突然觉得当初的元后赫舍里那些手段放在太皇太后这里根本就是小儿科,难怪先帝爷的后宫都是蒙古妃嫔说得算,有这样的手段,还有什么是她们说了不算的。

这一刻康熙心中开始无比庆幸当初的元后还不成气候,又或者没有被太皇太后所控制,要不然这后宫指不定又延续了先帝的悲剧,事事都由蒙古妃嫔说得算,甚至是他的子嗣也由她们来拿主意,而他就像一个傻瓜一样被她们摆弄。

再想到之前太皇太后总摆着一副‘为你好’的嘴脸跟她说什么要促进同蒙古的有关系,要稳定后方,他心里就不由得觉得一阵恶心和厌恶。蒙古那边的确需要稳定,但并非蒙古那么大,并非只有科尔沁在才能稳定一切。之前因着太皇太后的关系,康熙从未想过让科尔沁以外的部落在蒙古冒头,而现在他心里开始有了别的想法。

康熙作为一个帝王,哪能不明白太皇太后的打算,只是从前的他不曾多想,自以为祖孙之情高于一切,现在看来也不过是太皇太后的手段以及障眼法,等到拨开迷雾,祖孙之情的表相被打破,科尔沁也不过就是能被选择的对象之一。至于他们打得一手好算盘,前提也是他愿意,若他不愿意,他们机关算尽也不过是白废一场力气,毕竟顾及祖孙之情他也没想再让后宫有含蒙古血统的阿哥出生,何况现在所谓的祖孙之情都已成泡沫。

大清已经不是从前的大清了,根基已称的他们不需要再像从前那样事事都需要依赖蒙古的帮忙,而且君是君,臣是臣,他们不能因为往日的一切便君臣不分,毕竟他们的付出可都是得到回报的。

幸好这件事情发现的早,否则真让这后宫再多一个含有蒙古血统的阿哥,他还不知道自己到底能活多久?只要一想到之前大半个后宫都是蒙古妃嫔的人手,康熙背后就不由自主地冒出一身白毛汗。现在这样就好,那些人被清理掉了,接下来要清查的就是那些不安分的蒙古妃嫔了。

康熙压抑着内心不断翻滚的怒火,目光狠狠地盯着手中的折子,良久才算是静下心来看手中的折子。云汐那边是肯定要护的,别说她生下的孩子比其他妃嫔生得孩子更加聪慧懂事,就说康熙内心对她暗藏的不一样的情感就让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出事。现在问题既然都已经找出来了,康熙反而平静下来了,反正他心里已然有了决断,再多的事情也无法改变这一切的话,那还不如顺其自然,永绝后患。

梁九功看着从怒发冲冠到一脸平静的康熙,心里咯噔一下,觉得这事怕是不能轻易了结。他对康熙的脾气还是有一些了解的,若是当场发作出来倒也罢了,若是像现在这样看不出喜怒的话,就表示康熙不想简简单单地放过这件事。再联系之前康熙吩咐龙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时的表情,他就知道那是皇上爆发的一人的前兆,若说之前的种种清洗已经够让人心惊胆战的话,那么接下来就是真正的腥风血雨了。

“好,好的很,朕倒是小看了她们的手段,本以为转来绕去的就那些,现在瞧着倒是朕孤陋寡闻了。梁九功,让人领着太医去各宫走一趟,朕倒是要看看这后宫到底有几个地方还是干净的。”康熙怒极反笑,他现在也不做任何处置,就想让人瞧瞧是否还有人或者物没清理干净。

“奴才遵命。”梁九功打了个冷颤,惴惴不安地转身退出大殿时,整个后背都已经湿透了。

康熙站在御案之后,目光沉沉地望着殿外,眼中再也没有原来的孺慕和敬重,剩下的只有冰冷和怒气。接着眼神一转,看向旁边候着的龙卫,沉声吩咐道:“尽快想法将昭妃那边的东西都给换了,至于太皇太后那边,不必大动,挑几件放进去就是。”

康熙此时心中五味杂陈,虽然他否定了太皇太后为他做得一切,可是内心深处他还是觉得遗憾的,毕竟康熙的亲缘的确不怎么样,先死了爹后先了娘,然后再死老婆……咳咳,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所以他将太皇太后这个仅剩的皇祖母看得很重,甚至连毫无血缘的皇太后也看得很重,颇有一种不是母子胜似母子的架势,如今倒好他自以为相依为命的人,心里放着的却不是他,这让他觉得难受的同时又能更果断地下决定。

“遵旨。”龙卫看着面无表情的康熙,内心胆颤,康熙的这种表情他们也只见过几次,最近一次还是准备对付鳌拜的时候,就算是岳乐也没能让康熙怒到没有表情。

整个大殿的气氛异常地压抑,康熙一直静静地站在原地,良久才坐回龙椅,目光扫过那份写着太皇太后阴谋的折子,冷冷一笑,这些人今日敢对后宫妃嫔下手,对他的子嗣下手,那等到他不符合他们心意时,他们就敢对他下手,为了避免更多的事情发生,他应该让这一切都结束。

康熙伸出手指揉了揉太阳穴,整个人显得异常的疲惫,他即庆幸这么快就发现了一切,又感叹自己亲缘浅薄,莫名地他特别想在这个时候见一见云汐,想着她的体温以及她身上的馨香,也许每一个人都需要一个可以停泊的港湾,他以为自己不需要,可现在他才知道他不是不需要,而是直到现在他才找到那个可以让他停泊,不,应该说全心全意去相信的人。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康熙原是想按捺着性子将桌上这些折子都给批完再想法去见云汐,可是拿起折子的瞬间,他却一个子都看不见去,双手用力地攥紧手中的折子,脑海里浮现的全是她的影子。

若非不能在这个时候惊动太皇太后,康熙还真想直接一道旨意将云汐给召到乾清宫里来,可是他不能。虽然宫里属于蒙古妃嫔的势力已经清除大半,可是外面的宗室皇亲王公大臣里还有很多是支持太皇太后的,可以说只要太皇太后不是对大清的江山不利,又能一直保证他们的利益,那些人怕是轻易不会变心。

也对,明明他才是一国之君,却不能保证这些人的利益,这说来也是一种讽刺,不过他要走的路还长着,总有一天,他会把这些妨碍他的人一个一个地除掉。

慈宁宫里,龙卫在得到康熙的吩咐之后,那是半点不敢耽搁,一个个齐齐涌入慈宁宫偏殿,趁着月色将屋里的东西一一换了一遍,不管大件小件,反正能换的都换了,倒是太皇太后的寝殿里,即便有苏麻喇姑等人守夜,龙卫依旧将不少东西换了进去。

别以为龙卫就没有脑子,康熙既然说了挑几样不易被发现的,那就是不想被发现,内里他们不改,但是这外表他们可都是重新修订过的,不细看,谁能发现东西不一样。

云汐半夜回房的时候,让绿萝再查看屋里的东西时,便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

“娘娘,这是怎么回事?东西怎么都换了?”绿萝看着云汐的眼睛,满脸的惊愕,之前她听自家娘娘的意思,知道肯定会有后续,可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这后续这样让人惊讶,毕竟这屋里的东西,大件小件那么多,别说一下子全搬完,就说找一样的那也得花上不少时间,可仅仅只是一天的功夫,这些东西不仅找好了,还一下子都换好了。

云汐抬起头看着绿萝眼里的担忧,笑了笑道:“放心吧!这都是皇上派人做的,你难不成真以为皇上什么都不知道吗?不,皇上都知道,而且这一切都是我想让皇上知道的,因为他若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话,我和我的孩子就要一直置身于危险之中。”她一退再退,可是太皇太后却步步紧逼,如今她已退无可退,那么就只剩下反击了。

可是在这后宫之中,要真想对太皇太后做点什么,除了以身犯险,她真的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对付这个变态的老妖婆。她不能永远等着别人欺负完了再想之后的事,所以退无可退时,即便对方是不能轻易被打倒的大山,她也要努力铲上一下,指不定这一铲下去,正好就打中对方的弱点了呢!

“皇上!?娘娘的意思是皇上知道娘娘的计划?”绿萝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云汐,似乎这个消息比刚才那个更让人觉得惊讶。

“不,不是皇上知道我的计划,而是太皇太后早已触了皇上的底线,现在这样也不过是我给皇上提供了一个可以动手的机会。”云汐抿唇一笑,语气意味深长。

第二百二十七章 恩将仇报

佟贵妃其实早就习惯了阿玛的这种偏心,若不是这种偏心,她也不会有今天,所有人都认为她会进宫只是顺势而为,可实际上除了喜欢皇上,她也是想为她额娘争上一口气的。

有的时候越是知道得不到就会越想要,对皇上是这样,对她阿玛也是这样,而这两个人的身份地位以及性格行事方式没有一点相式的地方,但唯一相同的却是有致一同地对她如此狠心。

“嬷嬷,吩咐下去,让景仁宫里的人都把态度给摆出来,本宫不想为了一点虚名恶心自己,至于淑玉那个贱丫头,不是想当娘娘吗?那就让她好好享受一下当娘娘乐趣,真以为有本宫那位‘好’阿玛护着,就可以为所欲为吗?”佟贵妃站起身,缓缓走到殿门前,远远望着这偌大的宫殿,冷笑连连。

佟贵妃正琢磨着要不要让额娘递牌子进宫好跟她说说话,就见吴嬷嬷缓缓地走了进来,然后冲着佟贵妃行了一礼才轻声道:“娘娘,老奴查过了,梁公公之所以会带着太医走访各宫,似乎是因为昭妃的关系!”

“什么!昭妃?她不是去慈宁宫侍疾了吗?这件事怎么就跟她扯上关系了?”佟贵妃听了吴嬷嬷的话,这才想起自己之前的吩咐,只是这个消息明显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昭妃去慈宁宫侍疾,据说是太皇太后亲自指定的,这可没少让人眼红,但佟贵妃知道太皇太后这次怕是来者不善。毕竟身为太皇太后,要多少人侍候没有,偏偏找昭妃一个没怎么侍候过人的妃嫔,要知道在此之前她可是三番两次地主动提及过侍疾之事,而太皇太后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要说这里头没有猫腻,谁信!

“回娘娘,此事千真万确,如今整个后宫的人都知道的了,只是到底是为什么?老奴也没有查到。”吴嬷嬷对此也很是无奈,这宫里有两个地方的消息是很难查到的,一个就是乾清宫,另一个就是慈宁宫,若说还有其他宫殿,至多再加上一个永和宫,而恰好此事涉及的刚好就是这三个宫,这还真是一件让人蛋疼的事情,如果她有蛋的话。

“呵呵,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不管是太皇太后,还是皇上和昭妃,都不是好对付的人,在他们这里查不到消息也正常。”佟贵妃倒是没有因为吴嬷嬷没有想到事实而怪罪她,在她看来,就是昭妃,那都不是简单的人物,更何况是太皇太后和皇上。

她掌着后宫大权才能将这偌大的景仁宫治理的妥妥当当,可就是这样还是有不少的疏漏,而昭妃一个进宫没几年的妃嫔,从贵人一路晋升到妃,却凭着一己之力把永和宫治得跟铁桶一样,这样的人能简单到哪里去,何况她们之间还有过合作,若非她实在是按捺不住内心的嫉妒和不平,或许她们现在的关系还算好。

不过再多的懊恼也没用,她现在最想要的并不是对昭妃如何?而是不想淑玉那个贱丫头出头,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淑玉想得宠就必定要同昭妃等人争宠,到时她摆明立场,再抓住机会帮昭妃一把,指不定她们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

“好了,查不清楚就先别查,让人盯着慈宁宫便是,毕竟太皇太后现在的一举一动都牵动人心,别人知道的咱们要知道,别人不知道咱们也要想办法知道,至于昭妃那里,若是有必要的话,帮上一把。”佟贵妃拿定主意,也就不再纠结了,毕竟她在这宫里除了手中的权力也就这个贵妃之位最值得人觊觎了,所以她得先稳住自己的阵脚。

“是。”吴嬷嬷应声的同时看了一眼佟贵妃身旁的图嬷嬷,见她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她心里也轻松几分。

她们都怕佟贵妃像之前那样固执,每每只要她嫉妒心起,很多事情就会变得一团糟不说,她还会不管不顾,她们到底只是奴婢,能劝主子却不能阻止主子的决定,即便知道是错的却依旧要依着主子的吩咐去做。现在这样正好,这淑玉格格能将主子刺激地找回理智,这对她们来说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云汐去慈宁宫侍疾的事后宫上下都知晓,惊讶者有之,嫉妒者有之,便更多的是想要看她笑话的人,毕竟之前太皇太后对侍疾之事可是拒绝的毫不犹豫,尤其是佟贵妃提及时,那是一点机会都不给,现在突地指定昭妃,谁知道是不是打着别的什么主意。

云汐如今在后宫的地位算是比较特殊的,后宫多少女人想要取而代之,可惜一直没有机会,再者就是康熙根本不配合。倒不是没有人跟云汐比,只是康熙惯着云汐,不代表会惯着其他人,这不,谁敢在他面前不老实,他可以冷落人家一两个月,甚至更长的时间,这对于后宫的妃嫔来说,跟要她们的小命没什么两样。这一个两个的都触了霉头,时间长了,即便后宫妃嫔心里会有怨念,也不敢再把自己当回事,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个本钱跟康熙这个皇帝拗脾气的。

不过对于看别人倒霉她们还是很愿意的,毕竟这后宫的女人天生就是对头,没谁想看着别人风光,但是却有很多人想看着别人倒霉。

慈宁宫里,云汐在苏麻喇姑的陪同下伺候完太皇太后用药,起身的瞬间,因蹲跪的时间过长,双腿有些酸麻疼痛,却不能有任何的表露,不过抬起头的瞬间,目光扫视一周,扫到屋内那几个稍微有点变化的摆件,嘴角不由地往上扬了扬。

云汐还以为康熙只是简单地处理掉她屋里的那些东西,现在看来他还想着替她出一口恶气呢!也罢,这段时间别说是太皇太后了,就是苏麻喇姑也因为屋里的花草以及这些东西变了不少,若非她对苏麻喇姑有一丝不忍,现在她只怕是要跟太皇太后一样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了。

刚刚太皇太后想着方儿地折腾她,不管云汐做得好与不好,她要的只是一个过程,一个想要看到她慢慢走向虚弱,或者说死亡的过程。云汐都不好意思辜负太皇太后的这番期待,不过她不会因为她就拿自己的健康开玩笑,所以一向很少化妆的她开始往脸上扑粉,从浅到深,不知道的人都以为她此举只是为了遮掩什么,比如说气色差之内的,也算是顺了太皇太后的心思,不让她白费一番力气,可是这几天她能感觉到太皇太后看她的眼神显得越来越危险了。

苏麻喇姑看着从内室出来便坐在一旁休息的云汐,双手不自觉地绞在一起,她倒是不忍看着云汐就这样丢了性命,可她也不敢在这事上跟太皇太后作对,毕竟之前的事情已经是越了矩,她若是再往前一步,那就不仅仅只是越矩了。

云汐偷眼打量一眼苏麻喇姑,看着她左右为难的模样,眼里闪过一丝笑意,瞬间对太皇太后自以为是折腾也没那么在意了。她在这慈宁宫里待了大半个月了,这段时间除了偷偷见了康熙几面,两个孩子她是一面都没见上,反而是她在这慈宁宫的种种,宫里头传得邪乎,好似再传下去就该传她的死讯了。

也对,她在侍疾时真的被过了病气,一下子病倒,随即丧命也不是什么新鲜事,特别是太皇太后这三天两头地让人宣扬她身子骨不好的事,要说没后招谁能相信,不过她并不害怕,甚至她就等着太皇太后动手!

太皇太后的病是越来越重了,别人不知原由,云汐心里却明白的很,这花草的剂量一日日增加,没看到桂姑姑都因为重病的关系被挪出了慈宁宫么?小池姑姑现在是太皇太后身边得有的人,而桂姑姑一个病重的奴才还能有几个人记得,那接下来等待她的是什么下场,云汐不说,众人也能猜得出来。

苏麻喇姑看着倚着座椅好似要睡着的云汐,深深叹了一口气,这昭妃娘娘对太皇太后也是尽心尽力,可太皇太后要的却是她的命,放在她屋里的那些东西到底有着什么作用,苏麻喇姑心里清楚的很,但是就是因为清楚,她心里才更觉得难受。

他们这是恩将仇报啊!

想着昭妃出事后皇上可能会出现的表情,苏麻喇姑心中一凛,本来只要稍稍收点手,让昭妃再生不出孩子就是,可没想到太皇太后想要的却是昭妃的命。而依着昭妃的受宠程度和两个阿哥,她若出事,这后宫岂不是又要重新洗牌?到时太皇太后顾不上,皇上又不管,就算后宫再多几个蒙古妃嫔,怕是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娘娘若是觉得疲惫,要不小憩一会儿。”苏麻喇姑心思百转,千言万语最终也只是化作这么一句话。

“多谢嬷嬷,我没事的。”云汐瞧着苏麻喇姑这模样,心里暗自摇头,不过却没有拒绝她的好意,要知道太皇太后那个老妖婆折腾人的法子还真不少,她的膝盖到现在还疼着呢,有休息一时是一时。

“没事就好。”苏麻喇姑见云汐没有推辞,安下心来,康熙半夜过来慈宁宫,别人不知道她知道的一清二楚,只是怕刺激太皇太后,这才一直闭口不言,不过越是这样她越是觉得太皇太后的计划不行,闹得不好,指不定这祖孙俩就直接成仇了。

只要一想到太皇太后同先帝之间那母子决裂的场面,她就觉得心慌意乱,那样的场面她真的再也不想看到了,可是现在他们做的事却是再给另一场决裂做准备,而她明知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却不能阻止,这才是她觉得最为悲哀的事情吧!

第二百二十八章 阴奉阳违

云汐在慈宁宫里待得时间越长,康熙也好,各宫妃嫔也罢,这心思就越显焦急,只是前者着急于云汐的安危,而后者却是怕云汐真得了太皇太后的表眼,一跃上了青天,让她们连汤都没得喝。

云汐作为后宫最受宠的宠妃,每个月的侍寝次数那是雷打不变的最多,其余的倒是没像之前那般固定,可以说是全凭康熙自己的喜好。时间长了,后宫众人也算是看出来了,皇上对昭妃那是不一般,不管是因为昭妃傲人的美貌还是因为她两个聪明健康的小阿哥,反正人家就是得皇上的心意,好在这昭妃也没想吃独食,否则这后宫谁能容得下他们母子。

可惜后宫的人能容得下,太皇太后却容不下,在她看来,昭妃就是下一个董鄂妃,所以她病得越重,想杀云汐的心就越深。

“格格……格格……醒醒,该喝药了。”病中的太皇太后听到耳边传来苏麻喇姑的声音,不由地从一片混沌之中清醒过来,睁开双眼,对上苏麻喇姑担忧的面容,她只觉得全身无力,就好似生命在慢慢地流失,这让她觉得恐慌,觉得害怕,却又无力阻止。

苏麻喇姑见太皇太后神情越显颓唐,不由得心急如焚,眼看着太皇太后精神气一天比一天差,甚至连说话都显得吃力了,而她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变得越来越衰弱,“格格……”

“苏麻,哀家怕是不行了。”太皇太后眼神略显涣散,整个人相比从前是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格格,您这是说得什么话?太医都说了,格格就是太过操劳了,若是格格肯放下这些事情好好静养,指不定过些时日便又能像从前一样了。”苏麻喇姑听着太皇太后这有气无力的话,心头一惊,若非她反应快,怕是手中的碗就这样摔了。

太皇太后倒是想一鼓作气地将后事给交代了,可惜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小池姑姑便很是时候地端着一个拖盘走了进来,迎上苏麻喇姑的眼神,轻声道:“苏嬷嬷,奴婢瞧着太皇太后的精神不太好,便自行作主让人熬了参汤,你看是不是给太皇太后服用一些?”

苏麻喇姑看着几乎说不出话的太皇太后,看看自己手中的药,再看看小池姑姑端着的参汤,最终还是将手伸了过去,端了参汤,慢慢地喂给气息渐弱的太皇太后口中,果然效果不说立竿见影,却也让太皇太后的气息恢复了不少,这让苏麻喇姑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很是赞许地看了小池姑姑一眼。

小池姑姑却心平气和,不见半点浮躁,沉稳的姿态倒是让苏麻喇姑高看一眼,精神气好了不少的太皇太后有了力气,除了一声‘赏’,接下来便是开始说自己之后的安排。

太皇太后到底是精了一辈子的人,她不可能因为喝了参汤有了精神就自以为自己的病有了好转,这种虚无的想法她会有,可她更清楚自己这病根本就不可能再有好转了,所以趁着这当头,她想将自己的后事交代清楚。

“苏麻,哀家这次怕是真的不行了,有些事情哀家要交代清楚,你若是不能全部接手,便让小池姑姑接她接手,你们二人齐心协力,帮着哀家完成心愿。”太皇太后说这话时,仿佛用尽了力气,显得相当地果断。

苏麻喇姑和小池姑姑猛地一震,随后两人都跪在了地上,齐声道:“格格(太皇太后)一定会否极泰来的。”

太皇太后皱着眉头,微喘了两口气,一脸虚弱地笑了笑道:“否极泰来?不,哀家已经不再想这些事了,哀家现在只想着将自己的后事交代清楚,毕竟哀家的时间是真的不多了,可要做的事情却一点都不少。”

太皇太后的目光一转,透着窗户望着远方,即便什么都不能看见,但是她自己清楚她看得是什么,看得又是哪里?只是这些事情她不能宣诸于口,轻叹了一口气,她开始交代自己早就打算好的事情,比如蒙古日后要如何得到康熙的信任,又比如后宫里的蒙古妃嫔要怎样继续生存下去,再比如她要昭妃的性命……

苏麻喇姑和小池姑姑对看一眼,两人脸上都带着一丝凝重,特别是小池姑姑,她做今天这一切除了是为了得到太皇太后的信任,另外就是想让太皇太后死得更快一些,却没有想到竟然阴差阳错地探到了太皇太后的底。

果然,昭妃娘娘的顾虑不是没有原因的,今日这参汤还真是送得恰是时候!

对,参汤一物的确可以吊命,可是吊命不代表能增加寿命,特别是太皇太后的身体早就衰败的不成样子了,再服用参汤这一类大补之物,虽然能短时间地拥有精神,可消耗的却是她自己的所剩不多的寿命。

小池姑姑感觉到太皇太后的目光移开之后,微微翘起嘴角,知道再过不久太皇太后就不行了,而作为心腹的她虽然不打算沾手她的遗愿,但是有了现在这一出,她倒是可以顺理成章地接过对付昭妃的事情,毕竟她与苏麻喇姑之间还是有交流的,知道她对此事一直都很犹豫。

当然,若是她接过此事却未曾动手,苏麻喇姑也许会有不满,但到那时已经是水到渠成,她就算有心却也无力回天了。

太皇太后却不知道小池姑姑的心思,此时的她把小池姑姑当成自己的心腹,为得就是想抓住时机,给她自己又或者科尔沁谋更多的利益,毕竟她吩咐的这几件事总得来说都触及皇帝的底线,若让皇帝知晓,不仅不能事成,怕是还会惹得皇上对科尔沁不满,她不能冒这个险,所以她才会抢占先机,准备来个先斩后奏。

这人要是死了,皇帝最多也就是震怒,若没有得手,反而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毕竟昭妃不仅得宠,还有两个阿哥傍身,这在皇帝心里肯定是占据着不一样的地位,所以她必须一击击中。

“前面的两件事尚有筹谋的余地,昭妃的事却没有,所以苏麻,你先让人给昭妃诊个脉,她若只是虚弱,那你便准备一份药,哀家命断之时,便是她魂断之日。”太皇太后说完这话,不由地闭上双眼,仿佛是用尽了力气一般,又陷入了沉睡之中。

苏麻喇姑和小池姑姑面面相觑,竟然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苏麻喇姑伸手轻触太皇太后的鼻间,见她只是累得睡着了,不由地松了一口气。说来,苏麻喇姑是真怕太皇太后就这样去了,至于她的吩咐,前两点其实就算太皇太后不说,苏麻喇姑也会想办法帮忙,即便不能让新入宫的蒙古妃嫔青云直上,却也能想法保住她们的性命,可这昭妃一事,她却难以下定决心。

两人都没有说话,对视一眼,颇有默契地走到出去,眼瞧着屋里就她们两人,苏麻喇姑也不避讳,直接出声问道:“你对太皇太后的吩咐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难道苏嬷嬷认为我们有选择的权力吗?”小池姑姑拿不准苏麻喇姑的态度,所以语带保留,并没有急着发表意见。

“是啊!我们的确没有选择的权力,但是这件事我总觉得不能轻举妄动,毕竟皇上对昭妃娘娘的看重人尽皆知,万一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倒是怕皇上会因此而迁怒。”太皇太后不知道宫中局势对她有多不利,可苏麻喇姑却是一清二楚,她嘴上不说不代表她心里一点想法都没有。

太皇太后的病明显是无力回天了,按说皇上是应该留下来侍疾的,但是皇上的态度却十分地冷淡,每日来去匆匆的,也不过就是在殿外行个礼,问候一二,相比从前真的是一个天下,一个地下,可偏偏太皇太后还算以为一切都瞒得好好的,更以为皇上会因为这祖孙之情而任由她算计!

“你也不必藏着掖着,我即是问了肯定是有别的打算,现在问一下你的想法,也是想看看咱俩是不是想到了一块儿,毕竟有些事情做得,有些事情却做不得。”深叹了一口气,苏麻喇姑双眼紧紧地盯着小池姑姑道。

小池姑姑被苏麻喇姑突如其来的举动和问话给惊住了,她有心帮昭妃一把,却不想苏麻喇姑既然起了这阳奉阴违之心,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不过这要不是试探,绝对是对她们有利的。

“苏嬷嬷此话当真!要知道太皇太后的脾气可不好,且这件事咱们也不能保证就没有旁人知道……”小池姑姑微微笑了笑,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陈述事实。

“我保证没有旁人知晓,但你必须答应我,在有必要的时候助我一把,帮着我护住科尔沁的那些蒙古妃嫔,她们刚才入宫,什么都不知道。”苏麻喇姑这也是想给科尔沁留一条根,也许皇上就喜欢这其中一个呢!

小池姑姑看着自欺欺人的苏麻喇姑也不拆穿,她不懂什么大道理,可在后宫待得时间长了,很多事情都能看出一二,皇上对科尔沁,不,是对蒙古什么态度,这宫里只要是明白人都能看出一二来,只有太皇太后他们这些人被利益和往日的荣光蒙蔽的双眼,自以为还能回到从前,却忘了这天下到底是姓爱新觉罗。

不过目前而言,能争取到苏麻喇姑对她们而言是一件好事,且后宫这新进的蒙古妃嫔是好还是坏看得都是皇上的意思,他们这些奴才能做什么主,不过就是顺水推舟罢了。

“若到时我还有这个能力,定助嬷嬷一把,可嬷嬷也得给我留一条生路。”小池姑姑一脸意味深长地道。

第二百二十九章 晕厥

小池姑姑和苏麻喇姑达成共识之后,两人有致一同地展开了行动,毕竟这偌大的慈宁宫并非她们两人有心就能搞定的。别说这慈宁宫里大半都是效忠太皇太后的人,就说那暗地里太皇太后也是有人的,依着她的行事风格,这种事情肯定不会没有后招,所以小池姑姑也好,苏麻喇姑也罢,虽然不露分毫地将此事给揽过去,但是却不敢轻易动手。

太皇太后在后宫待了一辈子,这样的人什么风浪没见过,即便是面对自己最为信任的人,谁又能保证她不会留有后招。

云汐从小池姑姑嘴里得到她和苏麻喇姑达成的共识后,也仅仅只是笑了笑,她道苏麻喇姑是个聪明人,却不想她心里竟还有别的打算。不过即便是这样,她心里也是高兴的,毕竟这一次康熙胜了太皇太后,至少在苏麻喇姑看来,康熙的心情比太皇太后的遗愿来得重要。

也对,县官不如现管,就算苏麻喇姑最终的做法都是为了太皇太后,可她心里到底还是在乎康熙的,如此倒也不枉她给苏麻喇姑留了一丝余地,要知道在此之前,她可没想留苏麻喇姑性命,毕竟留一个忠于太皇太后的人在宫里,对她和她的孩子而言都是一种不言而喻的危险。

“既然如此,姑姑可得和苏嬷嬷好好商量商量,至于这慈宁宫暗处的人,本宫会想办法一一揪出来的。”自打云汐知道康熙有龙卫之后,她就猜到太皇太后那边肯定也有暗卫,只是多与少,精与不精的关系。

有些事情她可以不去触碰,却可以试着去引导,毕竟这暗卫什么的对于康熙而言本身就是一种威胁。若是不知道也就罢了,可一旦知道,她就不相信康熙还能允许这样的势力一直存在于后宫之中。

“是。”小池姑姑没多问,不过自打合作以来,她心知这位昭妃娘娘历来是有诚算的,否则就凭她没落的家世,何以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当初这乌雅贵人得宠时,引得多少宫女生出歪心思,可是又有几人能得逞,大多都是被皇上宠上个一两回就抛之脑后,现在昭妃得宠,引得那些家族没落位份低微的妃嫔都满怀信心地想要像她一样一跃而上。

可惜昭妃娘娘只有一个,她的人生注定要比别人来得更加鲜亮光彩,别人就算想要往上追,那也得看皇上愿不愿意给她们这个机会。

后宫没人是傻子,也没人是瞎子,皇上对昭妃是什么态度,一开始看不出来,时间长了,都能感觉到皇上对昭妃的特别,否则后宫佳丽三千,为何没有人能重复她的辉煌,不是别人不愿,而是皇上不许。

云汐冷眼看着老老实实退下去的小池姑姑,再思及死无葬生之地的桂姑姑,心中不仅没有对她存有厌恶之心,相反地挺佩服她这隐忍之力。能等这么久,说明这小池姑姑是个人物,可惜她的身份太过敏感,不管从那方面做打算,她都不可能招揽小池姑姑,除非日后她在皇庄有用得到她的地方,否则这位小池姑姑应该不会再出现在她面前。

只是让云汐没有想到的是,数年后她还真就有用到小池姑姑了,这不得不说是个缘分。

绿萝看着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云汐,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根本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在没有弄清楚情况之前,她也怕给自家娘娘添乱,没瞧见自家娘娘在慈宁宫的处境越来越不易吗?一个不小心要是让太皇太后的人逮着把柄,还不知道怎么折腾她家娘娘呢!

说到在慈宁宫里的日子,绿萝就满肚子的牢骚和不满,明明整个慈宁宫里有着无数的人可以侍候,可这太皇太后就好像认准了她家娘娘一样,啥事都恨不得她家娘娘亲自动手,若不是她家娘娘警醒,现在怕是真的就要步太皇太后的后尘了。

“绿萝,这几天行事小心一些,太皇太后那边怕是熬不了多久了。”听到门外传来的声音,云汐赶忙收拾好情绪,她知道这是太皇太后又找上她了,只是在出门之前她还是低声提醒了绿萝一句。

绿萝微微一怔,随后重重地点了点头,她知道自家娘娘会说这话,肯定是猜到了什么。

等云汐带着绿萝到太皇太后的寝殿时,便听到苏麻喇姑的惊呼声,再看慌慌张张的嬷嬷以及宫女,她大致上能猜到是怎么回事,不过心里再高兴,面上她还得做出一副关切的模样来,不然真让一顶‘不孝’的帽子落在她头上,她怕是真离死不远了。

“太医呢!太医怎么还没有到!”苏麻喇姑再无往日的恬静,一脸的慌乱,眼看着太皇太后昏迷不醒的模样,她此时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到了,太医马上就到了!”苏麻喇姑的话音刚落就见门外一个宫女领着一群太医匆匆忙忙地奔了进来,看样子是太皇太后一出事,慈宁宫里的机灵的宫女就撒丫子地跑去找太医了,不然怎么就来得这么快!

“快,太医,快来看看太皇太后,刚还在跟奴婢说话,怎么突地就昏过去了?”苏麻喇姑可不管这些,现在的她一心只想着让太医把人给救回来,毕竟太皇太后是她侍候了一生的人,她们是主仆也有着姐妹的情分,虽然临到了头还是产生了分歧,可这分歧还没有到不顾对方死活的地步。

太医们心中苦笑,却丝毫不敢怠慢,他们心里都清楚太皇太后时日无多了,但是谁也不想让这事摊到自己头上来。刚刚一听说是慈宁宫出事,凡是在太医院轮值的太医都是一脸无奈的表情,可即便如此,他们也不敢不来。

上前几步,太医院右院判伸手搭住太皇太后那已经铺上绢帕的手腕,努力让自己静下心来分辨手下的脉象,此时寝殿里安静得好似只剩下众人的呼吸声。随着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苏麻喇姑的脸色越显苍白,呼吸更显沉重,心中更是不由自主地胡思乱想起来,往日的冷静没有了,剩下的全是不安和惶恐。

右院判在弄清脉相的瞬间,整颗心瞬间沉到了谷底,他知道太皇太后的时日不多,但他一直都以为人年纪大了,现在看来倒是他们诊错了,一时间右院判心里不由掀起惊涛骇浪——太皇太后竟是中了,这样的结果若真是传出去,别说他,整个太医院都要吃不了兜着走,他可没有忘记元后去逝时的那场腥风血雨,当时不但后宫的宫女太监被杖毙无数,太医院里也被清洗过半,现在若是再来一次,怕是能活下来的人不多吧!

如今的院正和左右院判都是那件事之后重新任命的,作为康熙放在太医院的绝对心腹,他们不敢有半点糊弄的地方,谁知还是错了一步。当初康熙找他们问及太皇太后的病情时,他们信誓旦旦地保证太皇太后是重病之故,现在再闹出中毒一说,他们怕是很难自圆其说呢!

“太医,太皇太后怎么样了?”苏麻喇姑见右院判收回手,忙上前两步,轻声问起情况来。

按捺着内心的恐慌,右院判努力平缓一下自己的心情,才开口道:“苏嬷嬷放心,太皇太后只是太累了,而且嬷嬷应该清楚,太皇太后的身子早已油尽灯枯了,就算醒过来,也没有多少日子了,所以……”

右院判的话让苏麻喇姑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起来,有些事情就算清楚,可只要不说破就还有希望,可是现在当一切都摊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才发现一切早已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那太皇太后还有多少日子?”吞了吞口水,苏麻喇姑这句话问得十分地艰难。

“短则数日,长则半月。”右院判斟酌了片刻,这才给了她一个明确的答案。

太皇太后身体里的毒已经深入骨髓,就算被发现了又怎样,还不是一样救不了,再者这背后敢对太皇太后动手的人是谁?他根本不知道,焉不是皇上授意,为了不步前任院的后尘,他还是先闭上嘴的好。

幸好苏麻喇姑没想追根究底,这事又只有他一个人知晓,且这中毒的脉相时显时不显,他能诊出来也只是一个巧合,他若不说又有谁会追究,他可是很清楚皇上对太皇太后的态度,从前是敬重,而现在却是满不在乎,甚至还带着一丝厌恶。一想到他把这事说出来会带来的种种影响,他不过片刻的犹豫,心里就有了决定,否则就太医们的生存之道,他是不可能说实话的。

右院判的话音一落,顿时满室哗然,苏麻喇姑等人均一脸的惨白,倒是云汐一脸淡然,太皇太后的病情她不说了然于心却也心知肚明,所以右院判的话不说夸张却也实在,因为太皇太后晕厥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就算这样她也减少花草的剂量和种类,由此可见,太皇太后的下场绝好不到哪里去。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苏麻喇姑看着老态毕现的太皇太后,有些急切地问。

“苏嬷嬷,但凡有一点办法,谁敢放弃!”右院判很是配合地做出一副为难的模样,显然他是深知知道越多活得越短的道理,所以一旦下了决定,便想着一切都顺其自然。

苏麻喇姑无奈一笑,对右院判的话倒是不怀疑,毕竟没哪个太医会希望后宫的主子出事,要知道一个不好,他们也是会搭上自己的性命的,严重的话还会祸及九族,所以右院判敢说了这话,她还是相信的,只是这样的结果她真的不想接受。

第二百三十章 内里多狡

在后宫待得时间越长,云汐的心就越硬,上一世的她说白了就是一个傻白甜,只是区别在于没有人会护着她,所以她被骗被伤害且付出所有还死得那么惨;这一世她看清了很多人很多事,不说彻底转变,至少知道多余的同情心真的没必要,因为你付出的同情有的时候会让你丢掉自己的性命。

云汐定睛看着寝殿里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对于自己被忽略这件事却是真的一点都不介意,对于她而言,能看着太皇太后就这样痛苦的死去对她而言是一种解脱,也是一种安慰。

她曾说过太皇太后就是她心头压着一座大山,她的存在会让她不断地想起上一世的种种,甚至会让她和她的孩子一直生活在不安和恐惧之下,所以她一定要消失,而她一定要看着她消失。

云汐看了好一会儿戏之后才想起来太医走了,康熙估计就要来了,云汐虽然不知道太医院里有多少人是皇上安排的,但是涉及太皇太后的安危,这种事情谁都不可能隐瞒。刚才的情形都看到了,太皇太后很可能这几天就要见阎王了,谁还敢在这个时候瞒着康熙这个皇帝。

可以说只要能推卸责任,太医院里的太医应该很愿意将这个消息禀告给康熙,毕竟太皇太后已经病了很长一段时间了,若不是有这些珍贵药材在,她怕是拖不到今天!

“娘娘,太皇太后这样,咱们是不是要回永和宫?”绿萝跟着云汐从太皇太后的寝殿里出来,两人走到僻静处,她便忍不住露出一丝喜色来。

“我倒是想回去,可惜太皇太后不开口,皇上又没有明令,那我就只能在这里一直待到太皇太后真正闭上双眼!”云汐望着远处那巍峨的宫殿,黄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显得神圣而又光鲜,但这背后隐藏的却是无数人的血与泪。

绿萝闻言都想哭了,自家娘娘怎么就这么委屈,这太皇太后也真是讨厌,死到临头还想着找人麻烦,“可是奴婢见这慈宁宫的气氛越来越不对,娘娘若是继续留在这里恐有危险,不如趁着皇上过来,娘娘同皇上提一下回永和宫的事。”

云汐想着太皇太后临死都不忘拉她当垫被的事,心念急转之下不由地开口说道:“这件事情我会看着办的,倒是你先回永和宫一趟,别因站我不在,让人钻了空子。”如今只能是能走一个算一个,否则等到她能走时却带不走丫鬟,她怕是又要头疼了。

绿萝一听这话第一时间想到两个小阿哥的安危,貌似自家娘娘真的有不少事情忘了交代,永和宫里虽然有许嬷嬷他们在,可是谁也不能保证他们就能挡住所有的阴谋诡计,所以她还是有必要回去提醒一番的。

“可是奴婢若是走了,娘娘一个人留在这慈宁宫可不安全!”她想回去,可她更不放心自家娘娘。

“你且放宽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再说刚刚的事情皇上知道后一定会过来,到时有皇上在,太皇太后就算有什么心思也不会当着皇上的面使,所以你放心去便是。”云汐安抚地看了绿萝一眼,她自知自己的处境危险,今儿个太皇太后算是间接地被宣判了死刑,她有意刺激她对自己动手,只要康熙那边不出乱子,她便能顺利离开这慈宁宫。

她已经在这里待了太久了,她不想连死都死在这里,所以与其到时任人摆布,还不如博上一把,至于康熙,她相信他对自己的情意,可是她更相信他有着太过的无奈和苦衷,所以与其让他为难,她还不如直接让他做出选择。

绿萝缓了缓脸色,想了想觉得自家娘娘说的也有道理,便道:“那奴婢去去就回,娘娘在这里千万小心,小池姑姑那边奴婢也会交代一声的。”

云汐静静地看着嘱咐自己的绿萝,看着她从这说到那,可以说是事事都有涉及,那副样子似恨不得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等她回来再接手,这画面看着好笑不已却又让备感温馨。不过云汐不会在这个时候打断绿萝的一片好意,谁知道这次之后,她们主仆是否还有再见之日,有些事情既然需要冒险,那谁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她瞧着太皇太后心中那点执念,大概是因为从始至终,这大清后宫的宠妃都不是她自己。

前车之鉴,后事之师,从宸妃到董鄂妃,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是有心还是无意,这些人都成了太皇太后的心魔,而她成了太皇太后眼中那需要铲除的牺牲品。难怪太皇太后前后的态度转变如此明显,现在瞧着她是容不得有人冒头,又或者是容不得康熙把真心用在他们身上,而非她的身上。

可惜太皇太后要得太多,而康熙也并非喜欢逃壁的先帝,于是乎他们之间的裂痕越来越明显,以至于到了现在这种不可调合的地步。虽然这其中,云汐在背后出了很大的力气,可她心知太皇太后不死,她的命运就一直得不到稳定,一旦她失了警觉,代价可能不只是她丢掉性命,而是搭上两个孩子,从此在后宫消失。

上一世眼睁睁地看着孩子死去已经让云汐受够了,这一世只要她发现一点对她孩子不利的苗头,她都要倾其全力,彻底铲除,所以她才会主动答应康熙到慈宁宫里来侍疾,与其让人罗列罪名打压算计,还不如自己主动出击,她就是要扩大康熙心中对自己的愧疚,然后利用这种愧疚将太皇太后推向地狱。

云汐既不愿意被动挨打,也不愿意让康熙再的扶持其他女人威胁自己,那么就只能是她自己想办法来改变后宫的格局,通过引起种种争斗让前朝后宫的大权都集中到康熙手中,她就不仅康熙还会自己对自己的子嗣动手,至于她自己,她一直相信她只要不触及康熙的底限,康熙是不可能任人打压算计于她的。

毕竟对比其他嫔妃,云汐可是有两次救驾之功,她相信对于康熙而言,一个敢于为他舍弃一切救他性命的女人会比其他女人来得更贴近他的心。

等到绿萝转身离开慈宁宫,云汐寻了小池姑姑,打听了一下乾清宫的动向,得知康熙正准备过来,她也不再犹豫,直接往太皇太后的寝殿走去。现在可以说是万事俱备,只等着太皇太后醒,康熙来。

寝殿里,苏麻喇姑正小心翼翼地拿着帕子帮着太皇太后擦拭额头上的汗,看样子应该是侍候着换了衣裳,那模样真的是尽心尽力,可谓呵护备至,由此可以看出太皇太后在苏麻喇姑心中的地位是很难动摇的,即便两人的想法不同,想必苏麻喇姑也不可能看着她刺激太皇太后才是。

云汐站在离床榻不远的地方,双手交叠在一起,眼波流转间带着一丝平和,眼见苏麻喇姑抬头看向自己,不由地轻声问道:“太皇太后可醒了?”

云汐的话音一落便见太皇太后睁开双眼,目光冷冷地盯着她,隐含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杀意。从前太皇太后身体尚好时,她还有心慢慢算计,而现在她时日不少,自然不用再像从前一样等待,所以即便她没有开口,可要表达的意思却清清楚楚。

苏麻喇姑看着太皇太后翕动嘴唇的模样,就知道有些事她是想拦也拦不住了,“格格……”

“苏麻,去把药端来。”太皇太后喘着粗气,一字一句非常用力地说道。

“格格……”别人不知道,苏麻喇姑却清楚太皇太后说的药是什么?她眼里闪过一丝愧疚,最终还是转身往外走去。

云汐将苏麻喇姑犹豫的态度和眼中的愧疚,便知这其中的用意,上前两步,看着太皇太后警惕的目光,微微一笑,低声道:“虽然臣妾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太皇太后,以至于太皇太后一心想要臣妾的性命,但是臣妾在这里告诉太皇太后,臣妾不会坐以待毙的。”

“呵呵!哀家就知道你不是老实的,瞧瞧,哀家还没死呢,你就想以下犯上,怎么,你还想对哀家动手不成?”太皇太后看着不断靠近的云汐,微微眯着眼,冷笑地道。

云汐轻笑一声,拿着帕子掩着嘴唇,缓慢而又坚定地摇了摇头道:“怎么会,臣妾自入宫以来一直谨守本分,从不主动招惹是非,可是太皇太后就是容不下臣妾,而臣妾又没有能力反抗太皇太后,那臣妾该怎么办呢?”

她故意在最关键的时候停下,就是因为她听到了自己和小池姑姑商定的信号,所以她现在是在等太皇太后出口伤人,只要太皇太后的心思让康熙知晓,只有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越康熙的底限,她才能促使他们彻夜撕破这平和的假相。

“昭妃……你果然是个内里多狡的……”咬着牙,太皇太后看着云汐语带挑拨的模样,恨声道。

云汐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纤细娇嫩的手指轻轻摆弄手中的绢帕,并没有因为太皇太后的话而生气,相反地她很淡定,“多谢太皇太后的夸奖,臣妾想这应该是太皇太后最真心的看法,不过那又如何?太皇太后若不对臣妾以及臣妾的出手,臣妾这一生都会很本分,可惜太皇太后把一切都看得太理所当然了,这才落得今天这般下场!”

康熙心中最柔软的地方源自于亲情,他想要得到却偏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失去,这好不容易才得到一丝真心,有了爱他的女人和孩子,他只会更加珍惜,而不是肆意丢弃。云汐自一开始就冲着康熙心尖上的位置去的,她也好,她的孩子也罢,注定要站在与众不同的位置,不然她有什么资本引得康熙对太皇太后的不满,又如何促成二人的博弈。

“你……”太皇太后看着云汐瞬间由笑变成关切的面容,微微转头,看着端着药碗走进来的苏麻喇姑,不由眼前一亮,原本无力的身子仿佛瞬间涌入了力气一般,扬高了声音道:“苏麻,把这碗药给哀家赐给昭妃,你亲自喂给她喝!”

第二百三十一章 双方博弈

康熙接到太医的消息时也吃了一惊,他本以为依着太皇太后的身子和宫里的这些极品药材,怎么也得再拖上一段时间,谁知太医今儿个突然过来,便说太皇太后时日无多,这样的消息是真让他觉得意外。

对于太皇太后,康熙的感情是十分复杂的,人没死时,他心里的不满以及怨愤那是日渐增多,可一旦这人要死了,他心底反而开始念起她的好来,至少现在的他没有之前那般想跟太皇太后算总账了。

他以孝治天下,现在太皇太后时日无多,康熙肯定不可能继续留在乾清宫里若无其事地批折子,就算是装他也得装成一副孝子贤孙的模样,何况他此时对太皇太后又升起了一丝宽容,所以这一趟他是肯定要去的。

一路急赶快赶的,步覆匆匆的康熙也顾不得什么规矩礼仪,直接就往太皇太后的寝殿走去,而站在不远处的小池姑姑看着康熙的身影,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意。

康熙原本是想着趁着最后的机会让太皇太后安安心心地走,谁知刚到寝殿门口就听到这样一句戳心的话——苏麻,把这碗药给哀家赐给昭妃,你亲自喂给她喝。康熙猛地停住脚步,他身后的梁九功要不是反应快,差点一下子撞到他的背上。

殿内,太皇太后没有注意到外面的情况,云汐却耳尖地听到了一些细微的声响,所以不管康熙现在有没有来,她都不适合再向太皇太后示威或者说挑拨,所以语气瞬间就变得隐含一丝委屈之意,“臣妾并未生病,这药还是留给太皇太后养病用的好。”

“放肆!哀家……说给你就给你,苏麻,动手!”太皇太后怒喝一声,仿佛用尽了力气一般,喘着粗气歇了片刻才继续开口。

苏麻喇姑有心放云汐一马,可惜这药并不是出自她手,她根本不能保证其结果,也就是说她能背着太皇太后做别的选择,却不会当着太皇太后的面让她对自己失望,所以这药她不可能收回,所以她上前两步走到云汐面前,双手往前举了举,轻声道:“娘娘还是自行取用吧!”

云汐站在原处,双手抓着手中的绢帕,鼻间弥漫着淡淡的药味,可透出来的却是要人命的冷酷气息,“若是我不呢?苏嬷嬷难不成是想就此将这药给我灌下去吗?您这样做可想过皇上会怎么想?”

云汐的声音很轻很柔也很冷静,一字一句缓缓道来,让人不得不注意她话里的意思。

苏麻喇姑闻言端着药的托盘微微颤了颤,脸上的表情也瞬间变得难看不少,嘴上却依旧道:“请娘娘不要让奴婢为难,太皇太后的意思很清楚,娘娘若是不配合,那奴婢就只能叫人进来送娘娘一程。”

“若是如此,嬷嬷请吧!”云汐冷着脸,摆明了不会配合,毕竟寻死这种事,别人百般无奈会接受,可是她却万万不能接受。

上一世是她自己太傻,才会死得那般无声无息,若她再坚强一点,别说让巴彦逃掉,指不定逮着机会还能把云绮一并给弄死了,所以这一世除非真的一点生路都没有,否则她是死也不会认命的。

苏麻喇姑没有想到云汐会这么强硬,回头的瞬间对上太皇太后冷厉的目光,她便知太皇太后的意思,只是就凭她自己这老迈的身子是不可能对年青的昭妃造成什么威胁的,所以犹豫再三,正当她想要张嘴叫人时,目光正好对上站在寝殿门口的康熙,一时间不由地惊呼出声:“皇上,您怎么来了!”

“朕原本是想来看看皇祖母的病情是否有好转,却不想竟看了这样一出好戏!”康熙怒极反笑,整个人的情绪显得十分地矛盾却又危险,那种感觉就好似暴风雨来临前的黎明,安静详和却又透着一丝风雨俱来欲倾城的猛烈。

“皇帝的意思是在指责哀家吗?可哀家今儿个还就想要这昭妃的性命,难不成皇帝会因此而反要了哀家的性命么?”太皇太后看着僵着身子的苏麻喇姑,面色微冷,胸腔里透着一股子难受,可即便这样她还是强忍着对上他,为得是证明自己的地位,也是为了永绝后患。

可以说康熙越是阻拦,太皇太后就越是想要置云汐于死地,她本身就已是时日无多,很多事情再不像从前那般有顾虑,所以一听康熙那略带讽刺的话语,便忍不住想要反怼回去。

康熙看着脸色来败却依旧想着跟自己做对的太皇太后,好不容易产生的一丝情感此刻消失的无影无踪,原本他还想着给太皇太后留下一丝余地,甚至在适当的时候加恩科尔沁,可是现在他却再不能像从前那样相信太皇太后和她背后的科尔沁了。

“朕当然不能要皇祖母的命,但是朕也不会让太皇太后由着自己的性子滥杀无辜,毕竟现在不是先帝的后宫,什么事都由皇祖母为首的蒙古妃嫔决定。”康熙冷笑一声,目光冷冷地扫了太皇太后一眼,低头的瞬间,右手轻抚把玩着左手的扳指,语气讥诮地道。

说句不客气的话,就凭太皇太后命不久矣的情况,就是支持她的宗室王公也得掂量一下是不是还要继续支持她,更何况是在这个时候为了她跟康熙这个日渐权重的一国之君对着干,所以康熙是真的一点都不担心还会有人不长眼地跟他闹!

太皇太后闻言一怔,随后一阵大笑,只是笑到一半被口水呛到以至于咳嗽连连,一旁的苏麻喇姑再也顾不得康熙他们,放下手中的托盘,倒了一碗水轻轻地喂给她喝,好不容易才让她顺过气来。

“看来皇帝是想不顾哀家的想法了!”太皇太后顺过气的瞬间,别说只是看云汐的眼神冷了下来,就是看康熙的眼神那也好不到哪里去。

太皇太后这副为我独尊的表情让康熙觉得可笑却又庆幸,还好他早早地就发现了太皇太后以及蒙古的阴谋,不然损失的不只是妃嫔和子嗣,说不定哪天连他自己的性命都丢了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皇祖母说笑了,朕只是公平行事,再说了,昭妃本就有救驾之功,又育有六阿哥和八阿哥,本人也没什么过错,朕如何能让她受这不白之冤。”康熙平静的语气让人听着觉得不在意,可是他的态度却异常的强硬,长眼晴的人都能看出他维护云汐的决心。

太皇太后听了这话,整张脸气得通红,这倒是让她灰败的脸色看起来健康多了,但这并不能阻止她心中的愤怒,“不白之冤?皇帝就是这样看哀家的,你以为哀家想要处置昭妃全是为了自己,可是你别忘了,这大清这后宫再不能出一个情种,更不能出一个祸国的妖妃!”

康熙看着信誓旦旦的太皇太后,却丝毫不为所动,只是一脸冷笑地道:“朕是不是情种,昭妃是不是妖妃都不是由皇祖母一个人来决定的,毕竟在皇祖母眼里,即便是这大清江山也比不过科尔沁的利益!”

康熙原本不想把话说得太明白,可惜太皇太后硬是要把人逼到退无可退的地步,既然她临死还想着让他不痛快,那他又何必事事都顾及她的感受。

“皇帝,你这是什么意思——”眼见康熙一点脸面都不给她留,太皇太后气愤的同时,更多的是不安,她没有想到康熙是这样看待她的,若她真的坐实了康熙心中的想法,她一旦走了,科尔沁也好,这后宫的蒙古妃嫔也罢,怕是都没有好下场。

太皇太后心中有气,有心解释,无奈身体一点都不给力,太过着急的结果就是直接厥了过去,吓得一旁的苏麻喇姑一身冷汗,而康熙仅仅只是冷笑一声,便直接带着云汐离开了慈宁宫。

对比太皇太后那副好似被人辜负的模样,康熙心中满是委屈,明明他和云汐才是被算计的人,可到头来太皇太后却摆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样,这还真是让人觉得堵心。不过康熙既然收起那丁点好不容易浮现的感情,就不可能再对太皇太后心软,毕竟是个人都不想被别人掌控命运,何况康熙还是一国之君。

云汐被康熙拉着手腕一路从慈宁宫到乾清宫,仅仅只是她与康熙同坐御辇的消息就将后宫妃嫔的信心一下子打击的七零八落的,要知道这种情况在此之前可是一次都没有出现过,甚至有不少人怀疑康熙会特殊对待云汐都是因为她侍疾有功,毕竟云汐在慈宁宫待了有段时间了,即便太皇太后的病真的不好,她就算没有功劳那也是有苦劳的。

这么一想,宫中妃嫔顿时羡慕嫉妒恨,恨不能化身云汐,将所有的功劳都套到自己身上。可惜她们想得再美好,康熙不点头她们可是连慈宁宫的门都进不去。

而此时苏麻喇姑根本顾不上外面的风风雨雨,她现在只想着能保住太皇太后的命,其他的她就算心有不满却也恨不起来,这件事从一定程度上来说就是博弈,不管是太皇太后和皇上之间的博弈,还是太皇太后和昭妃之间的博弈,从根本上来说,端看各自本事。若是赢了什么都好,可要是输了也不要怨天尤人,毕竟输赢自有天定,真要事事怨恨,他们怕是也走不到今天。

“格格,不管情况如何,您可一定要撑住啊!”床榻边,苏麻喇姑看着太医离去的背影,一脸泪水地握着太皇太后的手,语带哀求地道。

第二百三十二章 自欺欺人

太皇太后的情况到底如何云汐是一点都不在乎,等她从乾清宫回到永和宫,便抱着两个儿子不撒手,福宝还好,还记得她,喜宝年纪太小,哄了好一会儿才投入她的怀抱,可就是这样,云汐心有委屈,哭得不行。

眼见云汐流泪,喜宝被抱在怀里还好,而福宝却伸着小手帮着云汐擦拭脸上的泪水,这画面看得一旁的思嬷嬷等人也不由得湿了眼眶。

自打云汐去慈宁宫侍疾,两位小阿哥就变得很不安,毕竟从前都没离开过她身边,骤然间不见,两位小阿哥也很是不安,不说日日哭闹,却也闹腾了许久,若不是她们这些人都是他们熟悉的,指不定就不只是哭闹,而是要大病一场了。

思嬷嬷可是听说了,若皇上再晚去一步,指不定这昭妃娘娘就没了,每每想到这里,她心里也是一阵唏嘘。作为皇上的奶嬷嬷,她这近身伺候的人远比皇上见到阴暗面多,特别是在面对太皇太后时,有些事不能让皇上知道却一定会让他们这些伺候的人知道,因为太皇太后想要的是控制,所以皇上身边的人都必须听她号令。

那类似于监视的事情要做得漂亮还不能让皇上发现,好在思嬷嬷到底是亲近皇上的,所以在皇上不知道的地方,她其实帮着挡掉了不少事情,这也是为什么康熙后来会对思嬷嬷带有敬意的主要原因。毕竟作为一国之君,康熙不可能只有一个奶嬷嬷,可真正为他着想的却只有思嬷嬷,其他几个奶嬷嬷,虽然带有几分情谊,却没有思嬷嬷来得深,不然他也不会将自己看重的儿子交给思嬷嬷来带,还一交就是两个。

“娘娘回来就好,两位小阿哥不见娘娘可是闹了好久,嗓子都哭哑了。”思嬷嬷看着腻在一块的母子三人,再想想平日里就喜欢腻的母子,说话间还打着些许打趣。

福宝到底大些,喜宝懵懵懂懂的倒是听不出思嬷嬷话里的意思,可是福宝听出来了,小脸红通通的,看着就十分地可爱,让云汐瞧着无比的稀罕,一时间抱着福宝亲了好几下。

等到云汐安抚好两个孩子,回到寝殿,躺在床榻上,她才发现自己是真的累了。在慈宁宫的这些日子,她真的一个好觉都没睡过,每日每夜都得打起精神来提防着太皇太后的暗手,可以说是身心俱疲,可就是这样她还是得忍着、顺着,直到一切尘埃好落定。

云汐对于康熙的选择还是很满意的,她这人在某种情况下还是很容易满足的,就冲着他在太皇太后和她之间选了她,其他的她着实不想计较太多。倒是太皇太后的病情,按照她的预测应该坚持不了几日了,特别是有了康熙今日的表现,太皇太后就算还有余力,仅这一天就应该气得吐血吧!

可怜太皇太后遭此重创,还无人怜惜,就算此时太皇太后想借机再起风浪,想必康熙也不会再给她机会,毕竟今儿个两人算是彻底撕破脸皮了,再加上双方理念不同,想法不一,做出的选择肯定也不同。若是从前,康熙肯定愿意为了这份祖孙之情再退一步,但是现在康熙是半步都不会退,因为不为其他,单单只为了他为君者的尊严,他也不能再让太皇太后欺到他头上来,左右他的选择和决定。

乾清宫里,康熙等云汐离开之后,便直接招来龙卫开始安排善后的事宜。太皇太后说是时日无多,可谁知道她最后的疯狂到底会做点什么事,为了不让自己处于被动的位置,康熙很是直接地动用手头的势力将整个慈宁宫的人都给软禁了。

康熙从来都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他很清楚同太皇太后撕破脸皮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但是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放在心尖上的女人去死,看着他的儿子失去额娘。当初他让云汐去慈宁宫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可惜太皇太后却不满足,也许她一开始打定的主意就是想要云汐的命!

康熙坐在龙椅上,整个人微微向后靠在椅背上,脸上带着一丝冷笑,“梁九功,让人盯紧慈宁宫的人,不管是谁,做了什么朕都要知道的一清二楚。”

“嗻。”梁九功可是将先前那一幕看得真真的,太皇太后可不比从前了,而昭妃娘娘却是大有可为呢!

当然,这种话他不可能挂在嘴边,以往他只以为昭妃娘娘对比后宫嫔妃已经是不得了的存在,现在看来昭妃娘娘就算表面没有坐到后宫第一人,可在皇上心里,那绝对是第一人。如此,不管是对昭妃娘娘也好,六阿哥八阿哥也罢,往后他可都得多巴结些,至于这慈宁宫,皇上都翻脸了,他自然不可能再留余地,所以接下来皇上怎么吩咐他怎么做,断断是不敢再像从前那样漏些信息给人的。

其实作为乾清宫的总管大太监,梁九功的确风光,可是风光背后也有很多的隐忧,毕竟就算是有皇上在他背后撑着,有些人他也是得罪不起的,所以这行事说话他就得把握一个分寸,既给别人一点人情又不触怒康熙。从前的梁九功做得不错,至少这么多年以来,即便有人不满,却也没人能动摇他的地位,而现在他也算是冒了一回险,在慈宁宫和永和宫之间,他选了永和宫。

乾清宫的动向那就是整个紫禁城的风向标,那天康熙带着云汐从慈宁宫里出来之后,一连好几天都没再去过慈宁宫,这让原本还在嫉妒云汐的妃嫔们都觉得有些蹊跷。有心打探内情的人不少,可惜康熙早有准备,以至于很多人怀疑,却少有人知道真相,不过康熙对慈宁宫的冷淡也造就了宫人们对慈宁宫的怠慢。

别以为是太皇太后就没人敢怠慢,若太皇太后手中权柄过盛,自然无人敢怠慢,而现在太皇太后病重的事全宫上下皆知不说,还惹得皇上不满,就这样,宫人们虽然不敢甩太皇太后的脸面,却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巴结慈宁宫里的宫人。

受到影响的蒙古妃嫔们一个接一个地过来慈宁宫,无奈太皇太后还在昏迷之中,而守在床榻边的苏麻喇姑却是满腹心酸。面对这样的局面,她一个奴婢能说什么,难不成代表太皇太后跟皇上彻底翻脸吗?

不,她不能。

说到底,这紫禁城真正的主人是皇上,这一点太皇太后忘了,可她从不敢忘,不然她不会违背太皇太后的命令,想着给昭妃一条生路,从而获得康熙的谅解。可惜她做了这么多,仅仅只是一个面对面,太皇太后就将她所有的努力都化为乌有了。

苏麻喇姑也说不出该怪谁,可面对已经昏迷两天的太皇太后,她更多的是担忧,可惜太医来是来了,却束手无策了,面对这样的局面她一个奴婢又能如何?难不成她还能代表太皇太后跟皇上翻脸,再领着一干蒙古妃嫔跟皇上做对?不不不,她就算有这样的想法,却没有击败皇上的本事,更何况她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让皇上为难,所以这事只能是顺其自然。

“都走吗?”看着从外面进来的小池姑姑,一脸疲惫的苏麻喇姑开口问道。

“都走了,但是我瞧着太妃们怕是不会善罢甘休,毕竟这么多年以来,她们可是半点委屈都没受过,可现在不仅是皇上不给面子,就连这宫中的宫人们也很是怠慢。”小池姑姑这话并不算夸张,宫里历来捧高踩低,像现在这样实属常态,若不是碍于太皇太后从前的威望,态度可能会更加恶劣。

苏麻喇姑闻言长叹一声,她如何不知,可是她有什么办法,目光扫过依旧昏迷的太皇太后,若不是她的胸脯还有起伏,她都快要以为人没了,“事情先这样吧!”

不提苏麻喇姑的为难,蒙古妃嫔心中的不愤,就说后宫的妃嫔们,面对这样的消息都不禁炸开了锅。

太皇太后是谁?那可是历经四朝的传奇人物,是后宫不可取代的大领导,但是现在这位大领导突然就倒下了,谁还能不好奇这其中的原由,毕竟这后宫有不少人都是看着这位大领导的脸色行事的。

位份低家世底蕴不够的自然难以查出原由,可是换成家世深厚又手握宫权的佟贵妃,那就不一样了。佟贵妃听清原由的瞬,啪嚓一声脆响,手中的茶盏骤然落地,看向图嬷嬷的声音更是微微发颤:“你刚说什么?你……你再说一遍?”

“娘娘,皇上为了昭妃娘娘,这才同太皇太后撕破脸的。”图嬷嬷看着佟贵妃惨白的脸色,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却还是将话再说了一遍。

“住嘴!住嘴!都住嘴!这怎么可能!这绝对不可能!皇上喜欢的人只能是本宫,怎么可能是索绰络氏那个破落户!”佟贵妃猛地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她宁愿相信自己出现了幻听,也不愿意相信康熙会爱上别人!

她付出了这么多都不能得到他的爱,凭什么昭妃可以,难道就是因为她有美貌么?若她得不到,她宁愿康熙这一生都流连花丛,不为任何人停留,但是现在这样算什么?难不成是想告诉她她所做的一切如同跳梁小丑一般,只是在自欺欺人么?

第二百三十三章 只怕有心人

图嬷嬷看着捂着耳朵放声尖叫的佟贵妃,忙上前两步将她搂到自己怀里,连声安抚道:“娘娘,你别这样,这事表面上是这样,可暗地里到底如何谁又知道?皇上和太皇太后的关系原本就大不如前了,现在会撕破脸其实也在情理之中,至于昭妃,谁能保证她不是皇上安排的一枚棋子!”

这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冷静睿智如皇上,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为谁出头,真要撕破脸,昭妃死了不是更有利,可是皇上不仅没有眼睁睁地看着昭妃死,相反地在关键时刻拦住了太皇太后,那就说明昭妃在皇上心中的地位的确不一般,但就算如此,她也不能在已然歇斯底里的佟贵妃面前说这些话。

果然,佟贵妃听了她的话,身子微微顿了一下,原本乱成一团的思绪瞬间理出一条线来,双眼直直地望向图嬷嬷,然后抖着嘴唇道:“真的吗?皇上真的只是把她当成一颗棋子在看吗?嬷嬷,皇上表哥若真像你说的那样,那他应该是冷眼看着昭妃被太皇太后毒死,然后借此发作!”吼出最后一句话的瞬间,佟贵妃抱起一旁的花盆用力地砸到了地上。

她内心虽然抱着渺茫的希望,可是她心里更清楚康熙的为人,而正因为清楚才越发不能接受。

“娘娘,就算如此,您气坏了身子又能怎样?再说了,昭妃再得皇上的心意,她也只能是个妃子,而不是执掌后宫大权的贵妃、皇贵妃,甚至皇后。”图嬷嬷看着一脸生无可恋的佟贵妃,心中一慌,忙找借口引开她的注意力。

她家贵妃娘娘进宫无非就是为了两件事,一是想要得到皇上的真心,二是想要登上皇后之位,既然皇上的真心注定得不到了,那她自然只能引得自家娘娘去争取皇后之位,因为二者相比,明显后者更有可能一些。

佟贵妃闻言面色惨淡,她心里清楚图嬷嬷的话才是真正的希望,可是要让她轻易地放下对康熙的感情,却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自从见到皇上的第一面起,她就知道她会是他的皇后,可惜那时她年纪尚小,佟家势力又尚未成形,最终便只能让赫舍里氏和钮钴禄氏得了便宜。现在明明她已经入宫,佟家也能帮得上忙,可是为什么皇上却不将目光放在她身上呢!

无论佟贵妃怎么表现,似乎都得不到康熙的认可,这让她很是挫败的同时又觉得自己尚有努力的空间,毕竟她没有,其他人也没有。可是现在一个昭妃却打碎了她的美梦,让她不得不面对现实,所以图嬷嬷将这些话说出口时,她才没有反驳。

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昭妃自打进宫,就不负众望地分了卫氏、乌雅氏的宠,成为众所周知的宠妃,压得后宫所有女人都喘不过气,甚至卫氏、乌雅氏都退出了舞台,她依旧坚挺地披着宠妃的外衣,甚至生养了两个人人称羡的阿哥,即使皇上再无晋封她的意思,可她从一个落没世家的格格走到现在,妃子之位可以说是稳如泰山,甚至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亦是无可取代。

佟贵妃一脸颓唐地倒步两步坐到椅子上,心里跟喝了黄莲水一般苦不堪言,比起昭妃的后来者居上,她的努力又算得了什么!入宫这么多年,为了能让皇上多看一眼,她真的什么都做了,甚至放下自己的骄傲,压抑内心的醋意,张罗了乌雅氏,可结果呢,她内心的期盼依旧被消磨殆尽,最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皇上后宫的女人一个个地增加,始终没有她的位置,这让她怎么能接受!

这些年但凡是得宠的她都嫉妒过、疯狂过,甚至算计过,可是倒下一个还有另一个,或凭什么这些女人都有机会,好事都让昭妃在内的这些女人占尽了?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凭什么她付出一切都得不到皇上的心,昭妃轻而易举地就能看到皇上几年如一日的看重,甚至是真心!难道就因为她长得漂亮么?

“呵呵!成为贵妃、皇贵妃,甚至是皇后又能怎样?不得皇上的宠爱,爬得再高也只是一个虚名!凭什么她昭妃就有得宠爱,本宫这个贵妃就只能要虚名!”佟贵妃越想越是不平,越想心中怒火越盛,那双眼腥红的模样好似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看得一旁的图嬷嬷都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佟贵妃心中发狠,她当初能从庶妃一路成为贵妃,那就不可能毫无本事,只是碍于皇上,她多有收敛,现在昭妃动了最不该动的,那就别怪她心狠。从前她是忌惮于自己在皇上心中的形象,不好把事情做得太绝,但是这一次她只要好生谋划,就绝不会再失败!

图嬷嬷听着佟贵妃尖锐的言语,心中一抖,她阻止她就是怕她会打昭妃的主意,现在见她又钻牛角尖,连忙出声劝道:“娘娘,皇上的宠爱都是一时的,想当初皇上对卫氏更上心,可现在呢,还不是一样冷落一旁。虽说这昭妃娘娘有宠有子,瞧着风光,可谁能保证未来她就能一直风光,毕竟这三年一大选,新人接连不断,可娘娘不同,娘娘只要手中有权力,就能一直屹立不倒。”

有些话图嬷嬷不敢说的太明白,她家娘娘的容貌至多只能算清秀,在这个美人环绕的后宫里,若不是有皇上表妹的身份,哪里能爬到贵妃的位份,怕是早就被淹没在芸芸众生之中了。可即便事实是这样,她也不能直说,只能劝着自家娘娘不要钻牛角尖,不否则谁也救不了她们,没瞧见对上昭妃,连高高在上的太皇太后也跟着栽了么?

佟贵妃冷冷地看着图嬷嬷,语气讥诮地道:“有权?屹立不倒?你这奴才莫不是当本宫是傻子!本宫入宫多年,难不成还没你看得透彻?虽然皇上的宠妃来来回回地也换了好几波,可是有谁是能像昭妃这样入宫短短几年就能为嫔为妃,甚至生下两个阿哥的?嗯?”

“娘娘息怒,奴婢只是怕娘娘一时冲动毁了现在的根基,毕竟如今的后宫,高位份的嫔妃不少,尤其这钮钴禄贵妃在一旁盯着,娘娘若是行差踏错的,不仅给了她们机会,也给了淑玉格格侍机而上的机会。”感受到佟贵妃话里隐含的杀光意,图嬷嬷心里即伤心又害怕,末了,只能把道理掰开揉碎了跟她讲,就希望她能听进去。

佟贵妃抬手,手上那尖锐华美的甲套迎着光亮闪着一丝寒光,让人看的心里发颤,可佟贵妃却一点都没有意识到,相反地有些咄咄逼人地道:“嬷嬷说的倒是好听,不让钮钴禄氏和淑玉侍机而上,可这昭妃就一定会老实本分么?本宫知道你要说什么,可是有些事情并非退让就能忽略的,昭妃还是太过耀眼了!”

佟贵妃心里清楚图嬷嬷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不就是怕她只顾着跟昭妃斗法,以至于让别人钻了空子么?这钮钴禄氏和淑玉,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个的都巴不得她出事,好取而代之。若不是昭妃赢得了皇上的真心,她怕是不会主动对上她,可惜百密一疏,她以为能成为合作伙伴的,最终却成了自己的对手!

图嬷嬷见佟贵妃一脸执拗的模样,心里清楚多说无益,与其惹得贵妃娘娘责怪,还不如多用些心思帮着她琢磨着怎么解决这件事,毕竟钮钴禄贵妃和淑玉格格也好,昭妃娘娘也罢,都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物,一个不好,指不定谁都没有对付,反而把自己给搭进去了,“娘娘若是决心要对付昭妃娘娘,奴婢不多说什么,只希望娘娘三思,等谋划得当再出去,毕竟依着昭妃娘娘现在的身份,若一击未中,以后怕是再难有机会……”

佟贵妃闻言也不由地点头,图嬷嬷说的不错,现在的昭妃可不是刚进宫的新人,有宠爱有子傍身,可以说是根基已稳,就算她现在握有宫权还有胤禛傍身,也不能随意对其出手,否则到时别说过继胤禛,就是现在的贵妃之位以及宫权,怕是都保不住了。

“那依嬷嬷意思,咱们该怎么做?”佟贵妃的视线紧紧地盯着图嬷嬷,明显是让她拿出一个章程来。

图嬷嬷见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娘娘如今有四阿哥傍身,不会想要抱养别人的孩子,可是这宫里没有孩子傍身的嫔妃却太多太多,不说别人,就说总是同昭妃娘娘不对付的僖嫔……”

僖嫔出身虽然不算显贵,但是身后有赫舍里一族在,倒也有着几分胜算,若是能挑得她出手的话,倒时她们只要在后面推波助澜,不说一下子达成目的,至少事发不会被扯上关系,毕竟她家娘娘现在这个地位的确十分敏感。

佟贵妃深深地看了图嬷嬷一眼,垂下眼睑的瞬间,明显是心动了。这后宫的子嗣不少,将来肯定会更多,但是有一个道理亘古不变,母以子贵,子以母贵,相互交替,密不可分,抱养包衣宫女之子和妃子之子,其对比之明显,还用外人道也吗?

虽然不甘心,但是佟贵妃心里清楚老四再好,也不如昭妃所出的六阿哥和八阿哥吸引后宫无子嫔妃的注意。这次太皇太后想要处置昭妃的事情没成倒是让人觉得遗憾,但是就此也能看出昭妃日后的麻烦会不断,毕竟这后宫的蒙古妃嫔着实不少。

“你的意思本宫听明白了,但是僖嫔那看着好似跟个炮仗一样一点就着,可本宫知道她并非表现得那般没脑子!”佟贵妃虽然心动,可是也并非无脑。

图嬷嬷大胆地抬头直视佟贵妃的双眼,一脸认真地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娘娘若是真有心,也不怕那僖嫔不上当,毕竟她与昭妃之间不睦由来已久,只要找到适当的人选,这事还是很容易办成的!”

第二百三十四章 蠢蠢欲动

佟贵妃本就有心对付昭妃,自己动手和挑唆他人动手是两个概念,可以说前者完全是自己的责任,失败了肯定是吃苦头的,而后者占一部分责任,真要推脱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毕竟那人要真是一点坏心都没有,她也挑唆不了,所以到时有人在前面吸引火力,她这个挑唆之人倒不见得引人注意。

“既然如此,那这件事就交给嬷嬷去办,这事你不管是要人还是要银子,本宫都支持!”佟贵妃冷笑一声,直接就将这事交给了图嬷嬷。

她打定主意要对付昭妃,就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仅仅只是小打小闹,甚至是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一副能成即成,不能成再谋划的模样。

图嬷嬷对此倒是早有准备,她敢出这个主意肯定是有自己的打算的,而且这后宫妃嫔之中嫉妒昭妃的人着实不少,只是敢明正言顺地跟昭妃过不去的,除了惠妃就是僖嫔,而这两人都有自己的靠山,而前者家族渐大,不好招惹,后者虽说靠山不小,可她不是个主要人物,所以只要谋划的好,想摆脱还是容易的,所以便从善如流地将事情给应下了,“娘娘放心,老奴定当尽心尽力为娘娘办事。”

佟贵妃见状,一脸满意的点了点头,她对图嬷嬷、吴嬷嬷是信任的,可是她信任却不代表她会放任,有些事情她听得进去倒也罢,听不进去她自然要顺着自己的心意来,而不是让一个奴才对自己的决定指手划脚。这次的事情于她无异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她素来自视甚高,轻易不肯向人低头,就连被称之为‘四全姑娘’的元后她都自认为不差,又怎么可能会觉得自己比昭妃差。

可越是自视甚高的人就越是不能容忍别人爬到自己的头上来,特别是她曾低她一头,甚至不只是一头的人,突然之间走到了她的前面,她就会想要毁灭,而不是想要超越。

“嬷嬷的心意本宫是明白的。”佟贵妃扬了扬嘴角,一脸得意地笑道。

图嬷嬷看着眼神疯狂的佟贵妃,脸上的表情不由地变得更加恭敬了,只是低头的瞬间,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忧虑。

而就在景仁宫正殿的佟贵妃主仆密谋之时,另一边的僖嫔也得到了同样的消息,只是相比佟贵妃那好似被辜负的悲愤,她则是打心眼里觉得不甘,她和云汐的恩怨可谓由来已久,当年皇上虽然不是有意为之,事后更是给了她补偿,但是午夜梦回,她只要一想到皇上抱着她叫得却是云汐的名字,她这心就痛得不行,那就是她心头的一根刺,特别这两年,云汐一路顺畅,不仅成了三妃之一,还接连生下两个阿哥,而她却一直在原地踏步。

平日里两人只要见面,她都不会给对方好脸色,逮着机会肯定会怼上一番,至于动手,她心里清楚,若是赫舍里一族要出手,她自然是可以顺其自然,可赫舍里一族没这个意思,就凭她是僖嫔,那也斗不过云汐,毕竟之前她仗着皇上对自己有几分情谊,逮着皇上叫错名字的事卯足了劲儿地找云汐的麻烦,从此再不受皇上待见,等到晋位之时自然也没有她份,这让她成了后宫一个大笑话。

这样的境遇要想让僖嫔一笑泯恩仇,那简直就是笑话,但要她明目张胆地跟云汐对着干却又不行,毕竟她只是一个失宠已久的嫔妃,无子傍身,青春也开始慢慢流逝,比起那花儿一般新入宫的妃嫔,她自己都有种昨日黄花的错觉。面对这些,她只能忍,也必须忍,谁让她不是赫舍里一族嫡出的格格呢!

她赌不起,毕竟比起其他人来说,她只有这个僖嫔之位了,若她连僖嫔之位都被捋去的话,到时她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真是太可惜!老天爷怎么就不长眼呢!”喃喃自语的僖嫔很是悲愤地倚栏而立,目光定定地望着天空,却不知别人早已将主意打到她身上了。

相对于佟贵妃和僖嫔的悲愤交加,永寿宫的钮钴禄贵妃可就淡定多了,她对昭妃没什么恶感,甚至隐约地还带着一丝好感,得到消息时,她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随后淡淡地应了一声:“知道了。”

眼瞧着钮钴禄贵妃那平静淡定的模样,一旁的娇兰忍不住插了一句:“娘娘,如今昭妃的事情全宫皆知,可是有不少人借此打上了主意,娘娘难不成就这样看着吗?”

钮钴禄贵妃抬头看了娇兰一眼,一脸不在意地道:“本宫不看着,难不成还得上去踩昭妃一脚不成?还是说你把这满宫上下的妃嫔都当成了傻子,是,昭妃此举的确是得罪了后宫的蒙古妃嫔,甚至是千里之外的蒙古贵族,可你们别忘了只有这天下还是皇上的天下,那谁也不能动她,除非皇上厌倦了她,不然以皇上性子,昭妃真要有什么事,怕是要掀起滔天大浪。”

她入宫是因为家族也是因为姐姐,不管是什么原因,反正容不得她任性。她阿玛让她忍着等着,想必是因为当初姐姐之事惹怒了皇上,引得皇上迁怒于她,等时间长了,阿玛他们再帮着皇上做些事,皇上不管愿不愿意都会给她一定的体面,到时她若侥幸怀上一个一儿半女的,这地位也就稳了。

钮钴禄氏抿唇轻笑,轻呷了一口热茶的她很平静地道:“以后别再说这些话了,本宫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本宫好,但是有些事情咱们得等,至于那些打着小算盘的人,你们且瞧着,不一定都有好下场。”

宋嬷嬷闻言眼神微动,她就怕自家娘娘一时冲动做了不该做的事,虽说这昭妃势头的确很猛,但是他们求得是稳,因为只有稳了,才能齐头并进,“娘娘说的对,这昭妃娘娘现在可是皇上的心头肉,皇上的注意力多半都在她身上,若是在这个时候找她的麻烦,怕是讨不到什么好!”

这宫里野心太大的人活不长,没有野心的人又死得快,真正能活下来的通常都是内心有盘算的,不然这皇后也不会一下子就换了两任,难道她们没有背景没有家世么?不,她们都有,可就是没有自知之名。都以为自己特别,都以为皇上好糊弄,可到了最后被命运糊弄的人反而成了她们自己。

像钮钴禄贵妃这样沉稳的嫔妃不多,但是很稳,宋嬷嬷跟着她进宫到现在,算是看得十分明白的,这位贵主不会因为冷落而怨天尤人,也不会因为有点起色就迷花了眼,从而做出自寻死路的蠢事来。她一步一步稳扎稳打地往前走,看似没什么效果,却比那张扬得意的佟贵妃来得稳当多了。

娇兰见自家娘娘和宋嬷嬷都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缩了缩肩,跪到地上请罪道:“是奴婢逾矩了,还请娘娘恕罪。”

钮钴禄贵妃笑了笑,随后冲着娇兰抬了抬手道:“本宫知道你的心意,不过本宫同其他嫔妃的情况不一样,容不得半点差错,所以这热闹本宫不能凑,不过倒是可以安静地看一出好戏,毕竟昭妃并没有表面上看着那么好欺负。”

宋嬷嬷见状心中暗暗点头,觉得自家娘娘虽然不得宠可是知进退,知道什么对自己有利,这样的主子才能让人觉得安心。再说了,昭妃瞧着本分,可人家并不是那种被动挨打的,没瞧见那些找茬算计的都倒了霉么?这一次连太皇太后都栽了,还有那异想天开的,也活该倒霉。

“娘娘说的不错,这昭妃娘娘是个本分人,守着底限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倒也不必太过在意,反而是那些野心勃勃容不得人的,咱们得多加注意,因为他们能毫不犹豫地对昭妃娘娘出手,那有一天也会对咱们娘娘出手。”宋嬷嬷是真心为钮钴禄贵妃着想,毕竟像她们这些人既然到了她身边,那生死荣辰都系于钮钴禄贵妃身上了,所以只要钮钴禄贵妃不是那扶不起的阿斗,不顾心腹死活的人,她自然会用心为其谋划。

“宋嬷嬷说的对,你们的确是要多加注意……”钮钴禄贵妃抿唇轻笑的瞬间,眼底一阵精光闪过,她跟佟贵妃斗了这么久,对她还是有些了解的,那位根本就不是个能容人的,否则乌雅氏不会落得身死的下场,且依着她对皇上的独占欲,知道皇上为了昭妃跟太皇太后对峙,还不得把人给吃了。就是不知道她到底会用什么手段来对付昭妃,不过借着这个机会,她倒是可以为自己争取一下。

依着皇上对她姐姐的厌恶之情,宫权她是不想了,但是她需要一个子嗣傍身,不管是对家族还是对她自己,这都算是一个交待,所以她不掺和,不代表不谋利!

宋嬷嬷和娇兰闻言齐齐点头,涉及主子的安危和利益她们自然要精心,且面对后宫蠢蠢欲动的妃嫔,这其实也是一个机会。她们可不管别人如何?她们只知道要趁早为自家贵妃娘娘谋得一儿半女来站稳脚跟,毕竟今时不如往日,皇上再不是从前那个要对宗室世家妥协的小皇帝了,现在的他权倾天下,这后宫的一切不再需要被交易,只需要看他的心意赏给他中意的人,所以他们需要让皇上中意,就得懂得争取和表现。

第二百三十五章 母慈子孝

太皇太后想要处置云汐的事既然全宫上下都知道了,宫外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而且宫里的妃嫔想借机生事,宫外有女儿在宫里的人自然也想借机劳些好处,毕竟对于他们而言,忠心都是其次,利益才能永恒。

但是太皇太后意外地命硬,都以为她拖不了几天的,可偏偏半个月都过去了她依旧活得好好的,这不得不说好人不长命祸害一千年不是一句空话,至少在太皇太后这里得到了验证。

转眼就到了皇太后的寿宴,按说太皇太后正病着,皇太后是不可能办的,可偏偏现如今的蒙古妃嫔的日子都不好过,好不容易得到一个证明其地位的机会,她们自然不想失去,所以就算太皇太后病重,这些人还是将皇太后给撺唆出来了。

以往有太皇太后在,皇太后基本就是个小透明,很少会有人去关注她的一举一动和想法,现在太皇太后倒下了,反而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把目光投向她身上了。好在康熙对皇太后的观感不错,即便对蒙古妃嫔没什么好脸色,却也没想过为难于她,而且因着之前跟太皇太后的矛盾,康熙正需要挽回一下自己的形象,所以这寿宴就顺理成章地办起来了。

宫中的寿宴也不是想参加就能参加的,妃嫔只有贵人以上才能参加,命妇也需要一定的品阶,并非是谁都有这个资格的。云汐过来的时候,佟贵妃和钮钴禄贵妃都已经到了,周围还有不少大大小小的妃嫔,云汐见状也没打算搞特殊,很是规矩给两人请了安。

佟贵妃张嘴的瞬间原本是想刺上两句,谁知还不待她开口,钮钴禄贵妃便抢先一步开了口,“瞧着昭妃妹妹的样子,这身子还得再养养,也对,昭妃妹妹是代皇上尽孝,咱们没能帮上皇上的忙,就只能是多体谅体谅昭妃妹妹了。”

钮钴禄贵妃这回倒是出人意料地热情,而且瞧她的样子好像还是真心实意地在关心人,这让周围的妃嫔们纷纷侧目,毕竟这位贵妃娘娘从进宫开始就是个高傲且不爱搭理人的主,平日里除了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她可是少有对其他妃嫔和颜悦色的,如今她一再对昭妃示好,难不成是忌惮于昭妃的得宠,想要拉拢昭妃不成?

都说事出反常必有妖,别说那些妃嫔,就是云汐自己都觉得讶意,不过她向来不会主动得罪人,而且这位钮钴禄贵妃也不是第一次对她示好,若非她不想掺和到别人的争斗中去,她其实还是很欣赏钮钴禄贵妃这人的,至少这一位一直很有自知之名,也明白自己处境,为人处事看似粗糙,却步步都踩在康熙的底限上,她可是好几次都听康熙提及过她,虽然说出的话带着不满,可是态度却是一次比一次好。

“多谢贵妃娘娘体恤!能为皇上分忧是臣妾的福分。”云汐见众人一个个都是摆出那副见鬼的表情,莞尔一笑,出言的瞬间打破僵局,既缓和了气氛,也给了钮钴禄贵妃面子。

一旁的僖嫔瞧着这一幕,明明知道不该开口,却压制不住内心的不甘,扯着嘴角酸溜溜地说道:“哎哟,到底是昭妃娘娘福气大,不仅得皇上宠爱,还得钮钴禄贵妃娘娘的看重,真是好生让人羡慕啊!”

云汐瞟了僖嫔一眼,没想再纵着她,便直接说道:“僖嫔若是羡慕本宫这份福气,大可以去找皇上,相信以皇上对僖嫔的看重,肯定会满足僖嫔的要求,并且让僖嫔也走上一趟慈宁宫,享享这旁人享受不到的福气。”

平日里云汐不理会僖嫔,也没想去了解她针对自己的理由,反正这后宫的女人天生就是对头,是对手还是敌人,其实并不需要原因,但她不理会不代表她会一直纵容僖嫔在自己面前上蹿下跳地找茬挑刺,毕竟这是后宫,不是她娘家,所有人皆她爹娘,啥都要纵着她!

僖嫔面色一僵,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难看起来,谁不知道昭妃这一趟慈宁宫之行差点丢掉小命。虽说赫舍里一族势大,还有太子坐阵,可是她一个嫔算什么,不过旁枝的秀女,有用的时候还能得几分好脸,一旦没用,谁还能把她当回事。想想这几年越来越差的处境,僖嫔好似现在才感觉到怕一样,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冲着云汐道:“昭妃娘娘说笑了了,这样的福气可不是嫔妾能有的,昭妃娘娘还是不要开嫔妾的玩笑了了。”

云汐瞟了突然服软的僖嫔一眼,没玩什么穷追不舍的把戏,从头到尾她都没有把僖嫔当回事,一个只会耍嘴皮子的人还不值得她费心思,便淡淡地道:“本宫可没有开玩笑,本宫只是想告诉你,有些事不是一句认怂就能了结的,且谨言慎行的人才能活得长久。”说着不再看僖嫔,转头径自同钮钴禄贵妃说起话来。

佟贵妃倒是有心插上一脚,最好是能把事情扩大化,到时能借此卖昭妃一个人情也不错,若是不能,能踩她一脚也不亏,可谁知还不待她开口,这平日里跟没事人一样的钮钴禄氏竟然抢在她前面开了口不说,还处处都帮着昭妃,这举动怕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意味吧!

可惜还不待她把事情弄清楚,事情就结束了,而且瞧着钮钴禄氏和昭妃相谈甚欢的画面,心里猛地产生了一丝忧虑,她想要打压算计昭妃不假,可是她没想把昭妃推到钮钴禄氏的阵营里去。要知道钮钴禄一族、赫舍里一族和佟氏一族如今不说三足鼎立的局面,却也相差不远,尤其是赫舍里一族和钮钴禄一族占着优势,以至于他们佟氏一族想往上爬,还得小心翼翼地一步一个试探地往前走,生怕步子迈太大了引得其他人的围攻。

经过一阵思索考虑之后,佟贵妃便知道自己不能急近,否则她不只是不能算计昭妃,还得促成昭妃和钮钴禄氏之间的合作,到时她就算有心,怕是也无力对付两人。毕竟钮钴禄氏有权势,而昭妃有宠爱,这样的两个人若真是凑到一起,别说皇后之位,就是皇贵妃之位,她都觉得悬。

一旁的图嬷嬷也没有想到事情会照这样的方向发展,她这心里本就有些发虚,现在才刚挑一个头,这僖嫔的气焰就被压下去了不说,还惹得钮钴禄贵妃注意到了昭妃,若是两人没有合作还好,可一旦她们到了同一个阵营,到时不仅她们的算计要落空,就连佟家的计划怕是也要受影响吧!

佟贵妃扶着图嬷嬷的手往大殿走,相比平日里那莲步轻移、高贵优雅的派头,现在的佟贵妃虽然不至于脚步凌乱,却也乱了心神,不过在这等象征身份的宫宴之上,别说只是心神受影响,就是重病在身,依着她喜好展现自己的行事作风,怕是舍不得这出风头的机会。

“佟贵妃娘娘到——”

“钮钴禄贵妃娘娘到——”

“昭妃娘娘到——”

“……”

随着内监的高声唱我,淑芳斋内一阵骚动,早就已经到场的宗室及其福晋们纷纷起身,妃嫔们也不敢再与那些命妇攀扯关系,皆是起身来到案桌前束手而礼,等佟贵妃等人的身影出现在殿门处,纷纷行礼问安,倒是宗室那些王爷们,态度略显散漫,却也还过得去,至少没有借此拿大。

佟贵妃一脸微笑地冲着几位亲王和福晋颌首回礼,那矜持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皇后娘娘呢!这不,还不待她开口,原本走在她身后的钮钴禄贵妃突然一个跃步蹿到了她前面,随后朱唇轻启,朗声道:“诸位免礼——”

佟贵妃看着纷纷起身的亲王和福晋们主动同钮钴禄氏叙话而不是同她叙话,一口银牙差点咬碎,可她心里再不甘,她也知道钮钴禄氏的出身的确比她来得高,而这些亲王和福晋注重血统,会礼遇她却不会讨好她,所以这态度其实很平常,只是佟贵妃自己总认为有四阿哥傍身,其地位就跟从前不同,可惜不是她想怎样,人家就得按捺着脾气纵着她怎样的。

不过,让人意外的是这些亲王和福晋对于云汐的观感意外的还算不错,再有钮钴禄贵妃在一旁引见,不说一下子让她融入其中,却也认识了不少人,可以说云汐这一次倒是欠了钮钴禄贵妃一个真真正正的人情。

“皇上驾到——”

“皇太后驾到——”

好一会儿之后,门外再次传来内临高昂的通报之声,钮钴禄贵妃以及佟贵妃这一次倒是有致一同地踩着花盆底走出了正殿,云汐混在后宫妃嫔之中,倒也不算惹眼,至少没怎么惹人注意,更没惹人反感。

不远处,康熙和皇太后的步辇一前一后地过来,不管后宫真正的情况如何,此时展现在众人面前的至少是一副母慈子孝的画面。

第二百三十六章 寿宴见闻

“参见皇上——”

“恭请皇太后圣安——”

康熙和皇太后站在人前,佟贵妃和钮钴禄贵妃此时也不好再别苗头,两人虽然什么话都没说,却动作一致地领着众人上前行礼问安。

“免礼。”皇太后扶着康熙的手,即便她心里清楚康熙打着什么样的目的,也知晓后宫那些蒙古妃嫔的打算,但她并不想像太皇太后那样撞南墙,甚至撞得头破血流还不罢休。

事如今蒙古势力今非昔比,太皇太后自己都自身难保了,她若是再像从前那样一根筋地跟着她往前走,恐怕就真的无出头之日了,所以见到康熙和颜悦色的模样,皇太后不仅没有觉得怨怪,相反地很是配合,因为她心里明白,只有配合皇帝她才能保住现在的一切。

康熙可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在他看来,今儿个这一出就是为了演一场戏给宗室皇亲看,另外就是探一探皇太后的底,毕竟太皇太后的事的确惹来了不少的非议,他需要一个人挡在前面,彰显自己的孝义,而皇太后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但也是最需要确定的人选。好在皇太后比他想得识实务,不然康熙根本不可能允许今天这个寿宴存在。

“平身。”康熙应了一声,双眼扫过下方,目光自云汐的脸上滑过,随后扶着皇太后慢慢走进大殿。佟贵妃和钮钴禄贵妃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毕竟所有妃嫔之中,她们身份最高,侍候皇太后这种事,不管亲近与否,在这个时候都是显示身份的一种形式,她们自然不想放弃,只是她们想得好,皇太后和康熙并没有如他们所愿。

康熙扶着皇太后走到最上首的宴桌上坐定,随后康熙坐在左边,而佟贵妃和钮钴禄贵妃依次坐在了康熙身旁,其他妃嫔以身份往下排,阿哥格格以及亲王和福晋分两边坐,而云汐作为三妃之一,虽然不至于位于三妃之首,却能感觉到后宫妃嫔隐隐尊她为首,毕竟康熙给她的宠爱的确不是其他妃嫔及得上的。

皇太后一眼撇过去坐在不远处的云汐,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复杂,这些年她一直活在太皇太后的掌控中,不管是之前还是之后,总之踏入这京城之后,她的人生就再不属于她了,甚至她的喜怒哀乐看得还是太皇太后的脸色,那样的生活真的让她觉得麻木,可为了科尔沁,为了能安然地活下去,她忍,咬牙忍,即便满口鲜血也不让人看出她的痛。

现在太皇太后倒下了,她的人生按理是不会有任何变化的,至多不过就是待在佛堂里终老,但是现在太皇太后却将暗地里残存的一些势力交给了她,希望她能想办法保住这些人,从而在关键时刻拉科尔沁的秀女一把,皇太后对此倒是没有异议,毕竟族人好了她才能好,但是这并不表示皇太后认可太皇太后霸道的行事作风。

本来皇太后就认为太皇太后的手段太过激进了,现在这样她虽然也觉得惋惜,可更多的却是松了一口气,再加上她对康熙本身就有一种视如己出的疼爱,所以她对康熙的做法并没有多少恶感,毕竟她手里也有不少眼线,太皇太后虽然时日不多,却是因为病重,而非康熙下手,否则她不可能这般坦然地配合康熙,至于昭妃,她本人没什么恶感,毕竟此时的她是宠妃却不是独宠,还不至于让淡泊心性的皇太后恨到骨子里。

云汐感受到皇太后的目光,却并没有太紧张,活了两世,该有的沉稳和资本她都有,并不会因为别人的一个眼神就暗自心虚,且这位皇太后也不是那种刻意找茬的人,再加上太皇太后的事以及蒙古势力的被打压,就算皇太后不满,也不会在这个时候针对她。

康熙没有察觉,不,也许是察觉了,却故意忽略了这些,同一众亲王寒暄几句,便直接宣布开席,随后宫女们开始如流水一般送上各色菜肴,可能是想展现自己的孝顺,康熙毫不吝啬,把席面安排的极为丰富精致,只是宫延御宴一般都是早早备下的,等到端上来基本热气全无。不过这等场合,看重的并不是吃什么,而是这份荣耀和体面,一如底下受邀的宗室皇亲,不是跟康熙关系比较近的,都不可能坐得这么近,而且得不到康熙的认可,就算再有资历,那也是地位不稳的。

云汐嘴角好噙着一丝笑意,周旋于宗室福晋之间的同时,她的目光亦不断地扫视四周,触及自家玛嬷讨好的目光时,云汐表面平静,心里可以说是感慨万千。上一世只有她求人,从来没有人求她,这一世不再本分,不再乖巧,甚至变得无比地自私,可这周边的人竟开始一个个地凑上来,捧着她求着她,这样的变化还真是让人觉得可笑。

其实也是,这后宫三千佳丽,除开元配,其他人就算是现在的佟贵妃和钮钴禄贵妃也没有她爬得快,短短几年,连升三级,从贵人到妃,有人穷其一生都踏不出一步,她却直接走到了高处,更何况她还有两个阿哥傍身。

宫中不管格格阿哥,多归多,但是能活下来的却不多,要知道在大阿哥胤禔之前,那可是夭折了很多阿哥格格的,坚强如康熙都差点承受不住,更何况是生育这些孩子的妃嫔。就是现在,这些活着的阿哥格格别看现在好好的,可谁能保证就一直好好的,所以云汐能护住两个小阿哥,甭管她用了什么手段,至少在别人眼里她是厉害的,不然这些平日里不轻易低头的亲王福晋凭什么往她身边凑。

漱芳斋外院就是戏台子,看戏算是宫宴中一个必备的节目,等到大宴吃完撤下之后,康熙便领着众人来到外院,这里早已摆好了各色瓜果席面,就等着众人落座了。至于戏台子上面的演出已经开始了,因着是皇太后的寿宴,今晚的戏除了皇太后喜欢的,其他的都是以祝寿为主,算是图个热闹。

云汐冷眼看着那些独自成桌的妃嫔对着自己身边的福晋们暗里暗里的拉拢,面上不为所动,暗地里却将这些人记了下来,别看宫里宫外好似只有一墙之隔,可是很多事情却是密不可分的,若是没有这些人的支持,云汐会多不少麻烦,不过更重要的还是看宗室王爷们的态度,只要他们肯支持她,福晋们的看法虽然不至于忽略不计,却影响不了大局。

今儿个云汐同不少福晋打过交道,裕亲王福晋不偏不倚,想来也是因为上头还有两位贵妃,而恭亲王福晋,莫名地对她十分地热情,云汐虽然不清楚理由,却没有拒绝她的好意,毕竟在这个后宫,不管是她还是她的孩子都做不到独善其身。上一世雍正登基之后事事艰难可不就是因为他性子太独又要强的,自认为努力就可以,可结果呢,还不是把自己给累死了。

说实话,当初云汐进入文明世界了解到大清的历史时,她的心情真的很复杂,可是她能改变的却只有她自己,毕竟这世道,女子是真真正正的人微言轻,即便贵为后宫之主,却也左右不了别人的命运,更改变不了历史的走向。

今生的云汐再不像从前一样事事都体谅别人,如今她身份贵重,有康熙宠爱,有儿子傍身,剩下的那些事情她能力所及定然会帮上一把,即便不能做到尽善尽美,却比眼睁睁地看着上一世的悲剧发生来得强,至于其他,她心里也有一杆秤,孰轻孰重她清楚的很,只要不触动康熙的底限,想必有些人想要保住也是可以的,至于以后,云汐只能说看天意。

云汐收回视线,手中端着酒杯轻抿一口,满腔的酒香一入喉就让她身体里浮出去一阵暖意,虽然如此,她却不打算多喝,毕竟宫里人人都是步步惊心的模样,哪里敢真的放纵,且在康熙和皇太后面前,谁又敢失态,至于献寿,像云汐这样的嫔妃是少有上前的,除非皇太后和康熙点明,不然基本上能冒头的都是阿哥格格等人。

虽然不是没人想借着这个机会将云汐传成祸国的妖妃,可上头有康熙在,就不可能让这些人得逞,毕竟这次的寿宴,明里是为皇太后庆祝,可暗里却是为了康熙的名声。这个时候有人想要破坏,不用云汐开口,康熙就不可能放过。

酒过三巡,皇太后到底年纪不小了,听了两出戏,也就回去休息了,康熙同宗室大臣们相互寒暄吹捧,而云汐见着有不少人退席,也就从善如流地选择退了,至于那些等在哪里的妃嫔,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无非就是想借此捞点宠,而云汐觉得这种事只要不是没有办法,她都顺其自然。

当然,康熙若真的要临幸谁,可不是她们拦着挡着就能阻止的,没瞧见当初的良贵人仅凭绝色的容貌就使得康熙破了先例么?若不是她自己作死算计康熙,指不定此时还是后宫里数一数二的宠妃呢!

不过,让云汐有些讶意的倒是她玛嬷,耐心十足,她都以为她退席出宫了,谁知她竟在这半道上一直等着她,得亏她平日里保养得宜,否则时间长了,真出点什么事,她还不被人冠上一顶不孝的帽子,没瞧见康熙都戴不起这样的帽子么?她一个妃子算什么,真要让人把这事坐实了,她就不信宫里的女人不想将她打落尘埃谋夺她的一切。

只是能让她玛嬷这般执着地等着找她的怕不是什么小事,毕竟依着她兄长的能力,只要不是太大的事,都应该有能力解决,他若放手不管,就必然是内宅的事,这到底是为了谁,云汐倒是真有些好奇了。

第三百三十七章 御花园闲话

因着康熙亲自下令的关系,此次寿宴被办得尤为风光,宫里处处灯火阑珊,宛若黑夜中落入凡间的点点星辰,昏黄的烛光透过彩色的灯罩变幻出种种光辉,触目所及之处皆是美景,颇有种让人流连忘返的姿态。

六宫妃嫔但凡是能过来的,谁不是打扮得妩媚动人的,此时散了宴,退了席,有直接回宫的,也有流连忘返,想趁机给皇上留下好印象,来个花前月下的,众生百态,心思各异。毕竟御花园就这么大一点,人多了总是会遇上的,碰上身份比自己低的,要么端着架子等对方过来见礼,要么一脸矜持地虚应一番,若是地位相当,看似寒暄,实际明褒暗贬你来我往地就想着要踩对方一头。

后宫里的女人天生就是敌人,别说什么情谊,有利益才有情谊,没有利益谁会主动跟谁凑一起,若是那烂好心的,不是早死就是被逼着黑化,说白了,能活下来的都是经过千锤百炼的,而这样的人通常不会烂好心,更没有所谓的同情心。

云汐站在御花园的小道上,耳边听着不远处传来的莺声燕语,目光却直定定地看着向自己行礼的马佳氏,没急着叫免礼,而是等了片刻,眼看着马佳氏身形开始不稳,这才缓缓说出两个字:“免礼。”

马佳氏站起身的瞬间,脸色也很难看,还来不及站稳就是一个踉跄,若不是有苏嬷嬷扶着,指不定就直接摔到地上了,可就是这样,云汐连眉头都没动一下,这样的情况让马佳氏有些心惊,更有些难以接受。

对于云汐这个孙女,她打小就没怎么关注过,更谈不上喜爱和疼爱了,后来发生了不少事情,这才使得备感失望的她才将目光投在她身上,本以为这是一个好控制的丫头,却不想她翅膀硬了,竟然同她这个玛嬷摆起娘娘的架子了,这还真是……

“娘娘,老身这次有幸参加皇太后的寿宴,一是想沾沾皇太后的福气,二是想来同娘娘说说府里的事情。”马佳氏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开口时并没有再像过去那摆出长辈的架子,似突然察觉到二人身份的转变了。

“府里的事?难道是兄长要成亲了吗?这倒是好事。”云汐嘴角微扬,对马佳氏眼底的不满视而不见,也不接她的茬子,很是明白地点明她在乎的只有大哥和小弟而已,若是其他人的事情,大可不必再说。

整个索绰络府里的人对云汐而言真不算什么,全部加起来也比不过阿尔哈图两兄弟,且在这深宫浮浮沉沉地待了好几年,她这心是越变越硬,毕竟索绰络府,不,应该说索绰络一族的人都因为她得到了不少的好处,可就是这样这些人也没有帮过她任何一件事。

“不,不是阿尔哈图的事。”马佳氏总想着只要云汐还需要家族的支持,还在意长孙他们,就一定会存有顾虑,而她不认较刚才的下马威,作为孙女的云汐肯定会给她两分薄面,可是现在她隐隐发现眼前的云汐早已不再是记忆中那个胆小,不,又或者说进退有度的女孩子了。

“哦,既然不是大哥的事,那是谁的事?”云汐说这话时,脸上依旧带笑,只是目光微微有些发冷。

府里能让她在乎的除了大哥就只有小弟,大哥的婚事早就该准备起来,可惜阿玛额娘不顶事,以至于她大哥的终身大事拖了一年又一年,而小弟年纪尚小,又有大哥在前,除非参加科考,否则还真没什么事要人帮着处理。如此,马佳氏所谓的府里的事想必同她没什么大干系,而她却自以为是玛嬷就能逼她低头,简直可笑!

这索绰络府里有资格同她开口的人可不多,除去大哥小弟,唯有三房还能让她关心两分,毕竟若是没有她额其克多罗隆的帮忙,说她孑然一身地进宫也不为过,所以即便那些势力是她应得的,她亦记了三房的好。

马佳氏看着云汐这不冷不热的态度,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但想到府里的情况,还是忍着一口气,语带讨好的地道:“是你大姐的事,你也知道你大姐嫁去了赫舍里府,之前还算好,现在赫舍里·纶布翅膀硬了,开始不把咱索绰络府的人放在眼里了,对你大姐很是忽视,这也就罢了,可这次他福晋动手让你大姐小产,这事咱们就不能算!”

这件事他们不是没有想过办法,只是赫舍里府有索额图坐阵,有太子当后盾,他们若是真想讨个公道,仅仅只有阿尔哈图是不够的,而云绮又是个能闹腾的,就算马佳氏在府里积威以久,可到底年纪大了,很多事情已经不再像从前那样任由她一言堂了。

“哦!可那同本宫有什么干系?难不成玛嬷觉得本宫会为了一个苛刻自己的人去得罪太子以及他背后的赫舍里一族吗?”云汐挑了挑眉,目光清亮却带着一丝讽刺。

马佳氏想着从前种种,心里暗骂云绮是个惹祸精的同时,又暗自责怪云汐不顾大局,但就是这样,她还是得讨好对方,谁让她才是有求于人呢,“这……,虽说是如此,但是云绮毕竟是你大姐,代表的是咱们索绰络家的体面,你……”

“什么时候索绰络家的体面是一个妾能代表的,难怪别人总说这索绰络府是扶不起的阿斗,现在看来别人倒是没说错。”云汐眼见马佳氏越说越不像话,不由地出言打断她的话,“若索绰络府真是索绰络·云绮能代表的,那本宫可不承认自己是索绰络府出身,还有本宫的兄弟,都丢不起这个人!”

“娘……娘娘说的是,老身也是一时着急,这才说错了话。不过云绮就算是出嫁的姑娘,她也是索绰络府的格格,人家不把她放在眼里,也是不把索绰络府放在眼里,更是不把娘娘放在眼里,这样的事咱们怎么能够放任!”马佳氏见云汐动怒,也意识到自己话里的问题,转个弯她便将问题扯到她身上来,似乎她不帮就是将自己的面子踩在脚上一样。

“玛嬷这话说的可不对,对于一个自甘堕落的人来说,体面这种东西根本就不存在,再说了,玛嬷此举到底是让本宫帮着云绮打赫舍里夫人的脸,还是让本宫打天下所有正室的脸?”云汐一脸怀疑地看向马佳氏,上一世她到死也没有一个人管过她是否受苦,没想到这一世云绮都已经堕落为妾了,还能让他们这般用心,这样的用心倒是真出乎她的意料呢!不过转念一想她又觉得不稀奇,毕竟马佳氏历来偏心大房,只要云绮闹得大房不得安宁,马佳氏只要还在乎阿牟其,就一定会帮着他们,根本不会管其他人会不会受影响和伤害。

“这——”马佳氏听了云汐的话,顿时被堵得无话可说,她急着解决问题,倒是真忘了云绮的身份和处境了。

作为索绰络府嫡出的格格,自愿为妾本身就是堕落的表现,更何况云绮这几年的所作所为着实不怎么上得了台面,再有纶布福晋的宣扬,她的名声早就一落千丈,甚至就连索绰络府的名声也有损,要不是云汐在宫里步步高升,又有阿尔哈图受重用,怕是传得更难听,可就是这样,马佳氏还拎不清地帮着云绮为难云汐。

云汐看着马佳氏那左右为难却还用一副求救的表情看向她的马佳氏,有些疲惫地闭了闭双眼,她虽然没对索绰络府的人抱有任何的希冀,也没想得到什么帮助,但是她是真的希望这些人能离她远远的,不要一直拖她的后腿。

云汐一直都很庆幸自己的两个兄弟拎得清又肯下苦功学习,大哥从了军,小弟一心科考,她也支持,从进宫之初就做着种种安排,是为她自己,也是为了他们能不在银钱方面受府里的限制,却不想做到了这一步,他们兄妹三人还是逃不脱这个深渊。

抬头的瞬间,明亮的月光夹杂着点点灯光落在云汐的脸上,印中眼角的点点湿意,那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悲伤让云汐很是无奈,却也让找过来的康熙止住了脚步。

康熙突然停住了脚步,跟在身后的梁九功自然是不可能撞上去,不仅如此,他还得稳住后面的人,不让这些人惊动了不远处的昭妃等人。

“本宫不想管玛嬷心里的真正想法,但是本宫把话摆在这里,别说索绰络·云绮只是被正宫福晋教训,就是人家要了她的性命,那也是应该的,一个妾难不成还真想爬到女主子头上作威作福不成,再说了,她是什么的人玛嬷心里没数吗?还是说为了这么一个东西,玛嬷可以置本宫和两个儿子的安危于不顾!”云汐没有注意到康熙就在不远处看着她,此时的她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后,再看向马佳氏,眼眸冰寒,举止间都透着一丝讥诮和质问。

马佳氏闻言一张老脸彻底垮了下来,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细细一想,她也不由地惊出一身冷汗,她只想着要解释云绮的问题,让她不要再继续折腾下去了,却忘了现在的云汐可不再是索绰络府的那个小可怜了,她是高高在上的妃子娘娘,甚至还成了宫里唯一有两子傍身的人,这样的人说是他们一族的护身符也不为过,可她却……

“娘娘,老身的确有些思索不当,这才……”欲言又止,此时的马佳氏是真的觉得进退两难了。

云汐一脸冷笑地看着马佳氏那副又悔又恨却又希望她能退让的模样,心变得更冷了,可就在她想开口的时候,突然一个娇柔的声音从旁边响了起来,“哟,这是怎么回事,怎么逛着逛着就到这里了,更让人没有想到的是昭妃妹妹也在这里呢!虽说不该,可是本宫刚才也稍微听了两句闲话,虽然这话还容不到本宫来评判,但是昭妃妹妹要记得皇上以孝治天下,昭妃妹妹这般对待自己的玛嬷,可不太好呢!”

第三百三十八章 高拿轻放

随着声音出现在众人面前的不是佟贵妃又是哪个,此时的她手执宫扇站在一众妃嫔之前,振振有词地指责云汐的不是,看那得意洋洋的模样,不知道还以为她抓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把柄呢!

云汐好笑之余还不得不同眼前这个找她麻烦的女人虚与伪蛇,谁让她的位份高于她呢,被说教几句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后宫三千佳丽,可是有好些人连被她教训的资格都没有,虽然她并不在意这种资格,但是她也不想在皇太后的寿宴上闹出不必要的乱子。

“贵妃娘娘倒是清楚,皇上的孝顺天下皆知,只是赶上那不长眼的,才不得不出手整治,至于本宫的事情本宫自己会处理,贵妃娘娘若是没事闲得慌,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把这后宫打理得妥妥当当,不让皇上忧心吧!”云汐话中带刺,这也是在提醒佟贵妃别把她逼得太狠,否则她不介意给她制造些乱子。

云汐的这般作态彻底勾起了佟贵妃内心的怒火和不甘,她会不断地想要找云汐的麻烦,还不是源自于她爬得太快又太得康熙心意,她一个贵妃连过继一个阿哥都只是得个表面的承诺,而且这个承诺还是因为云汐的帮忙,更让她觉得气愤的大概就是有了承诺,却没有兑现。让她找康熙抱怨她是不敢,但这并不妨碍她将所有的账都记到云汐身上。

“哼!看昭妃妹妹的意思是不想领本宫的好意了,那既然如此,本宫还就得管管这事,毕竟忤逆不孝最终丢得还是皇上的人。”佟贵妃拿着宫扇的手微微一顿,等回过神来,眼底不由地闪过一丝戾气,眼神也变得不善起来。

被冷落在一旁的马佳氏垂着头,心里暗自后悔,她就是再糊涂她心里也清楚如今撑起这索绰络府的是二房,若二房毁了,不用多久,索绰络府也将不复存在,且她会来找云汐也仅止只是认为她有办法解决这件事,而不是想借着此事毁了她,想到这里,马佳氏不由地冲着佟贵妃行了一礼道:“贵妃娘娘容禀,昭妃娘娘虽然语气重了些,但对老身还是十分孝顺的,即便有时理念不同,那也不过是平常事,有劳贵妃娘娘操心了。”

佟贵妃上赶着抓人家的把柄,自以为是地想以此拿捏别人,却忘了人家才是一家,她一个外人明显心存不轨,人家会配合她才有鬼。

云汐眨巴眨巴双眼,目光直直地看向佟贵妃,眼底闪过一丝嗤笑,犹如看一个智障一样,轻声道:“贵妃娘娘若是没什么事就请便吧!”

“索绰络氏,你当真放肆——”佟贵妃看着云汐那轻慢的举动,只觉得云汐此举根本就是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如此嚣张,她岂能容她。

剑拔弩张之际,不管是马佳氏还是跟着佟贵妃一起过来的几个妃嫔,此时都十分地紧张,她们本是想趁着机会讨好佟贵妃,以求让自己在宫里的日子好过一些,毕竟她们的用度份例可是掌握在佟贵妃的手上,那些有身份有地位有宠爱的,佟贵妃不敢明目张胆地苛扣,可对于那些低位低又无宠无子的,别说佟贵妃,就是稍稍厉害一点的奴才就敢踩在她们头上,但是她们想讨好,却没想卷进这种是非之中。

佟贵妃和昭妃,一个有权,一个有宠,不管是哪一个都不是她们能得罪的,所以面对这样的场面,她们是真的后悔走这一遭了,因为她们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见识到谁输掉的场面,那都不可避免地要倒霉。

“贵妃娘娘这话本宫不明白。”云汐红唇轻抿,态度强硬,半点都不肯后退。

说来,面对比自己位份高的佟贵妃,云汐应该自称臣妾,可她在佟贵妃面前从来不这样,至多自称‘我’而非臣妾,也许在她心里,能让她自称为臣妾的大概就只有康熙一个,毕竟一国之君才是主,即便是一国之后,那也是附属。

当然,这种事情她是不可能宣之于口的,但是她的态度却非常地明显,可以说毫不掩饰。可就算是这样,佟贵妃也不可能因为此事而定云汐一个以下犯上的罪,毕竟她的称号只是稍显无礼却并不越矩。

“什么叫不明白!索绰络氏,你是不是觉得皇上宠你,你就能无法无天为所欲为,告诉你,只要本宫还在一天,本宫就不可能让你这个妖女继续迷惑皇上!”高声叫嚣,此时的佟贵妃根本没有理智可言,张嘴所说的话全部都是攻击云汐的,根本没想过会赞成什么样的影响和后果。

突然静谧的角落里传来一阵轻微的声响,然后在众人讶意的表情之下康熙缓缓地自暗处走了出来,随着他沉稳的步伐,所有人的心跳都不自觉地加快许多,仿佛他的靠近意味着审判,特别是佟贵妃,刚才还张牙舞爪的她现在全身僵硬,整个人呆在原地,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想来她根本没有想到这巧合的一遇以及临时起意发生的冲突竟被康熙撞了个正着,一时间她的嘴唇不自觉地翕了翕,竟不知道该怎么替自己刚才的举动辩解。

图嬷嬷已经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她原本是想拦着自家娘娘的,可惜这一点就爆的脾气就算被压制也不是彻底地被收敛。这不,明明很占优势的一件事被她这么一闹,反而变得无理了。图嬷嬷看了一眼脸色黑沉的康熙,心里一阵不安,可又不敢在这个当头当炮灰。

云汐虽然有些吃惊康熙会在这附近,不过也仅仅就是吃惊,她可不认为自己刚才的态度有什么不对,毕竟对方都欺到她面前来了,她若是什么都不做,只知道哭,那她以后还怎么在康熙面前耍小脾气。要知道她私下里连皇帝的面子都不给的人,那明面上她若是遇事就装可怜,她就不信康熙能喜欢。

片刻之后,云汐看着依旧僵持的场面,上前两步,冲着康熙行礼问安,“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其他人见状,立马跟在云汐后面向康熙问安,就是之前扬声叫嚣的佟贵妃在回过神后也不敢再放肆,很是老实地上前向康熙问安。不过事情并不会因为佟贵妃这类似于示弱的举动就能解决的,因为在场的人都能感觉到康熙眼底蕴藏的怒火以及他周身缭绕的冷气。

康熙一直以为自己将云汐保护的很好,更以为有她在,除了太皇太后的不依不挠让云汐受伤之外,这后宫再没人能让她受委屈,可是事实告诉她,只要有人还站在她上面,她就不得不对他以外的人低头,这种想法对于康熙而言很是反感,但与此同时他心里也明白这事算是不得已而为之,轻易不能改变。

皇后的位置世家大族都盯着,康熙要考虑的不仅仅只是自己的心思,还得考虑政治因素,一如从前立赫舍里氏和钮钴禄氏一样,不管他喜不喜欢愿不愿意,遇上特殊情况,他还得妥协,不然不会元后、继后都不是他属意的人,却依旧登上了皇后之位。

“朕想知道贵妃是凭什么判断出昭妃是妖妃,而朕是被她迷惑的昏君的?”康熙满是冰寒的眼眸轻轻扫了佟贵妃一眼,语调低沉而又平静地问道。

在场的人听着康熙平静的话语,都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颤,特别是被问及的佟贵妃,原本她还想着自己低头示弱,康熙就会将此事揭过,可她忘了康熙历来最重名声,不然他也不会在对付了太皇太后之后急着抬起皇太后,可就是这么明显的事情,佟贵妃还是忽略了,这也难怪她自认为最爱康熙却被康熙所接受了。

“皇上表哥,我……我就是一时气昏了头才会胡言乱语的,你不要生气!”佟贵妃此时真的被康熙给吓到了,她虽然没有细心到将康熙的一切喜好表情看在眼里,但是相处多年,康熙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她还是能分清的,而此时的康熙明显是动了真怒,所以她也顾不得面子,低声下气地主动认起错来。

云汐不想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她知道康熙对于佟贵妃的感情虽然所剩不多,但是对于佟家的感情却还算深厚,不然依着佟贵妃百般作死的性子,他不可能一直不处置她,就是现在气得肝儿疼还不能下令处置,而只能这样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相比噤若寒蝉的众人,云汐明显看得更清楚,虽然云汐没有开口,但是她大致上还是能猜到康熙的用意的,毕竟佟贵妃口无遮拦的举动很多时候都会坏事,若是不让她记住教训,即便康熙再不晋她的位份,也不能阻挡她在作死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而惹出的烂摊子还得康熙自己来收拾。

“是吗?朕倒是不知道贵妃气昏了头便会做出这等事来,既然如此,这宫权还是分属管理的好,不然贵妃再气昏了头,惹出大祸,朕还不知道要被贵妃编排出什么罪名呢!”康熙语气冷凝地看了佟贵妃一眼,继而上前两步牵着云汐的手便往御花院的另一边走去。

站在原地的众人态度不一而足,唯一相同的就是康熙最后的举动让她们认识到昭妃的与众不同。若说从前她们只是觉得昭妃侍寝次数多的话,那么现在她们真真正正地开始意识到昭妃之于皇上有着不同的意义,而这样的人,她们可以羡慕却不可嫉妒,更不能算计,否则一个不小心迎来的便是毁灭。

久久不能回神的马佳氏看着空无一人的角落,下意识地想离开,谁知一个踉跄,若不是苏嬷嬷眼明手快地扶了她一把,她怕是要出丑了。不过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皇上的举动太让她震惊了!

她一直盼着能有一个孙女得圣宠,然后像昔日的孝献皇后一样拉拨族人走向辉煌,却不想这人的确是出现了,可惜她却瞎了眼没有看清,这一瞬间她内心满满都是后悔,对于原来还带有一丝怜惜的大孙女,此刻只剩下满腔的厌恶。

第三百四十章 处置结果

云汐奇特的经历注定她不会是个简单的人,好在她本人并没有什么坏心,否则就她脑子里的那些东西,只要把握机会,想不掀起风浪都不行,哪里还会像现在这样连对付一个云绮都还得绞尽脑汁。

果然,这宫里宫外仅仅只有这一墙之隔,行事却难于登天,即便她一直都跟大哥阿尔哈图有联系,但她并不想让阿尔哈图参与这件事,没由来得她就是觉得上一世害得他们兄妹三人都没有好下场的人,就算是死在他们手里,也只是脏了他们的手罢了。

“倒不是有什么不好说的,皇上应该知道臣妾的玛嬷这次进宫全是为了大姐姐,而臣妾同她历来就不对付,即便已经过了好几年,再无联系,臣妾依旧不能释怀,所以这才同玛嬷有了争执,而现在玛嬷虽然走了,但是臣妾心里清楚臣妾若是不管这事,他们必然找上臣妾的大哥,到时闹来闹去,损得可不只是臣妾的名声,一不小心还得带累皇上。”云汐抬头看了康熙一眼,脸上带着一丝赧然。

别人要是攻击她,说来说去无非就是她得宠,再者就像佟贵妃那样把一系列妖妃啦祸水呀的名头往她头上扣,而这些名头都源自于康熙对她的宠爱,所以这种事情她若提前挖好坑的话,以后再在人想借此往她身上泼脏水,就等着被康熙打脸吧!

“你大姐姐不是嫁人了吗?怎么?嫁了人还天天往娘家跑,这夫家是干什么吃的,都不管管吗?”康熙早就忘了云绮嫁给谁了,能记得她嫁人还是因为她对云汐做得那些事让他没由来地将此人拉进了黑名单。

康熙此人最为护短,他放在心尖上的人是容不得别人碰的,若对方势力强大还能让他略有忌惮地退让,可一旦被他逮到机会,他便会十倍百倍地还回去,像现在这样遇上那种不知天高地厚的,而他张张嘴就能处置的,康熙肯定不会客气。

“皇上可能不知道,臣妾这位大姐姐历来自我,凡事只要自己痛快,当初家里为她安排了不少青年才俊,可她却同赫舍里家的少爷赫舍里·纶布私相授受,最终不顾家人反对委身为妾,如今失了宠便回娘家闹,说是臣妾现在颇得盛宠又得妃位,可以压制赫舍里家的二少爷,让臣妾帮着她出气,治了赫舍里家二少爷福晋的罪。”云汐说到这里,瞄了康熙一眼,见他一脸厌恶的表情,又继续道:“别说臣妾跟她关系不好,就关系好臣妾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地仗势欺人,况且正室管教妾氏本就是常态,若旁人都学大姐姐这样,不是乱了伦常吗?”

云汐自己就是个妾,即便她贵为三妃之一,也依旧改变不了她是妾的事实,但是既然选择为妾,就要接受成为妾氏的一切束缚,像云绮这样自甘堕落地凑上去为妾,又心大地妄想代替正室的,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不可能站在她这边。特别是康熙还是个非常注重嫡庶血脉的人,虽说当初立太子是因为时局所迫,可要不是胤礽是嫡出,他又何德何能坐上这太子之位,说白了,康熙就算再疼老六老八,他也是看重胤礽的嫡出身份的。

旁边的康熙听了云汐的话,也是一阵头疼,他倒是没有想到此事还涉及赫舍里家,纶布那小子看着是个老实的,却不想还闹出这样的事来,原本他还想着给他安排一个差事,现在瞧着还是别了,连自己的后院都管不好,还谈什么为他尽忠。

“这事朕会找索额图谈谈的,至于汐儿那个大姐姐,朕瞧着既然嫁人了那就老老实实待在婆家,三番四次地跑回娘家算什么!”康熙一句话便定了云绮一生,他都说她该待在婆家,赫舍里家除非脑子坏了,才会放任她再跑回索绰络府去闹。

“多谢皇上,若不是皇上,臣妾怕是还要就此事头疼,毕竟玛嬷是长辈,臣妾就算已经入宫为妃,这孝道还是要顾及的。”云汐靠在康熙怀里,一声叹息,可透出来的却是更多的无奈。

康熙只是静静地揽着怀里的云汐,双眼微微眯起,明显这孝道二字让他想到了慈宁宫里的太皇太后。别看现在局势已稳,可是却不代表他就能高枕无忧,再者可能是因为这所谓的孝道让他连连妥协的关系,现在的康熙对于孝道这个东西的看法产生了两极化的分歧。

对于利用孝道压迫晚辈的,康熙打心眼里觉得厌恶,一如现在他随口处置了云绮后,却依然对前来压迫云汐的马佳氏产生恶感一样;而对于他自己,他又希望儿女能听话孝顺,可以说两种不平等的想法让他的想法显得有些极端化。

“这孝道自然是要顾及,但是对于那些利用孝道来压迫勉强别人达到目的的人,却是丝毫不用顾及。”康熙说这话时,语气冷凝,态度坚决,明显就此康熙会掀起一定的风浪。

云汐若有所思地望着不远处的昏黄的灯火,今晚的一切从开始到结束都显得那般突然,不过结局还算不错。坑了佟贵妃的同时又解决了云绮,再加上康熙先前维护她的举动,她想依她玛嬷的脾气,内心的天平肯定会出现倾斜,相比于从前对大房的偏心,这一次她怕是要死心塌地地支持以她为首的二房了。

不过凡事都不可能靠她那对不靠谱的父母,但她的兄长和小弟却不能再像从前一样活在他们的忽视当中了。之前她就想到兄长的婚事,现在趁着康熙帮她处理娘家的事,她便一并给求了,反正指个婚对于康熙而言应该不算一件难事。

果然,相比于处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指婚让康熙的兴致瞬间提高了不少。毕竟除开云汐的关系,他本人对于阿尔哈图也是欣赏的,毕竟阿尔哈图这几年的表现是真的很不错,不管是从潜力还是能力,康熙都是看重的,所以说到给他指婚,康熙倒也没有随手就指,这样的态度让云汐很是满意。

没人不喜欢被人重视,云汐也一样,康熙虽然不能只有她一人,但是能爱乌及乌地对她的兄弟好,她心里也觉得高兴,这使得她在御花园里积累的委屈,此刻瞬间消失殆尽了。

当天夜晚,云汐没有回永和宫,而是直接在乾清宫后殿的主殿歇下了。乾清宫里的奴才对于康熙给昭妃的种种特例早就习惯了,再有梁九功时不时地敲打,乾清宫里倒是没人敢泄露这些消息,不然这整个后宫的女人怕是都要与云汐为敌了。

之后两天康熙虽然没有下旨分佟贵妃的宫权,却将佟国维等人给训斥了一顿,相较从前的隐晦,这一次可是实实在在地打脸,这让不少人都开始怀疑康熙与佟家之间是不是产生了什么不可调合的矛盾。与其同时,索额图也被康熙给骂了,若是他自己行事出了错也就罢,可是因为纶布,索额图那就是真的怒了,等回府之后,不仅将纶布骂得狗血淋头,事后还亲自将被纶布忽悠回来的云绮给关到了小佛堂里,可以说没有什么特殊情况的话,云绮这一辈子就只能老死小佛堂中了。

云汐得到消息时,表面没什么,可等回到室内,她一个人可是大笑了一场,笑恶梦终于过去了,笑坏人终于得了报应,不过这并不代表她就忘了她的仇人里还有一个舒穆禄·巴彦的存在,那个人天生会钻营,就算他现在还没什么成绩,却架不住未来的变故太大,为了以防万一,她肯定不会放过她,毕竟都是凶手,凭什么一个清灯古佛生不如死,另一个却安稳潇洒,筹谋前程。

所以趁着宫女探亲的日子,她借绿萝的手给她大哥阿尔哈图送了一封信,信上除了他的婚事之外,还有康熙给得几个记名秀女的名字,云汐告诉他是为了让他亲自去看看,与其盲婚哑嫁成悲剧,还不如事先看上一眼,至少得他自己喜欢,而信的最后,不是别的,正是对付巴彦的要求,没有任何理由,她就是要废了舒穆禄·巴彦,不管生和死,只要他再不能出现在她面前,又或者别人的面前,怎样都好!

阿尔哈图接到信后,看了信中的内容,脸上的表情甚是复杂,对于他的婚事,他没什么特别的想法,倒是云汐针对巴彦的事让他尤为诧异。毕竟他们同巴彦也算得上亲戚,虽然相处不多却也有过几面之缘,可现在自家妹妹却是指名道姓地要废了对方,这让他觉得心惊的同时又不自觉地开始脑补自家妹妹受过的委屈,谁让云绮这段时间是真的闹得厉害呢!

从前的一切他就不说了,就说现在云绮不管不顾地想借他妹妹的势欺人,根本就不考虑她的难处,若不是玛嬷突然变了态度,云绮又被赫舍里家接了回去,他都要以为他们兄妹三人又要被逼到绝境了。

都说皇天不负有心人,他们能有今天的一切真的同家族无关,同府中亲人无关,但这些人却一直向他们索取,甚至是压榨。他一个大老爷们就算了,可是他的妹妹何其无辜!既然他们谁都不心疼,那他心疼,至于被点明要对付的巴彦,他会觉得讶意却不会觉得同情,在他看来,若不是被逼到一定程度,他妹妹是不会选择要人性命的,所以巴彦肯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他妹妹的事!

阿尔哈图不算什么聪明人,但是他护短,对于一双弟妹,他是真心实意地疼爱,不管别人怎么看,他是尽全力在维护他们。以前没有能力也就罢了,现在有能力了,他绝不会再让别人欺负他们。

第二百四十一章 皇天不负有心人

对于家人阿尔哈图一直都是包容的,不管是对父母还是对叔伯,只要是他能帮上的他都帮,可惜就是这样也不能让他们觉得满足,甚至一而再再而三地压榨他们,直逼得他们走投无路。

之前他被逼无奈,只能选择从军,好在结果不错,而他的弟弟妹妹,虽然在家里待着,却不比他过得好,不过因着不在家里的关系,他对府中众人的包容度更高,而他的弟弟妹妹对府中众人的包容度很小,一如现在,他还有些许犹豫,但阿纳呼占却很是直接地附和了云汐的决定,没有丝毫的犹豫。

“大哥,既然三姐都已经说了,那肯定是舒穆禄·巴彦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毕竟阿牟一直将咱们视为眼中钉,她指派自己的侄子做点什么可是十分容易的。”阿纳呼占对云绮是一点同情都没有,至于巴彦,他虽然不明白缘由,但是他知道之前自家姐姐因着这个人的关系被云绮找了不少的麻烦,这样的人付出一定的代价也是应该的。

“你说的对,这些人若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三妹的事,三妹怎么可能专门点明,这事就交给我了,你自己注意,别让人看出端倪来。”阿尔哈图想着云绮被接走后,阿牟舒穆禄氏闹腾的场面,直觉得头疼。

云绮会有现在的下场说到底不过是咎由自取,与他人有何干关?可他阿牟却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云汐身上,觉得是云汐不帮忙才致使云绮落得这样的下场,可她却忘了赫舍里家来接人时,她那沾沾自喜的态度有多嚣张,现在赫舍里家直接将人送进佛堂,她又觉得别人对不起她了,这样的逻辑还真是……

“大哥放心吧!阿牟他们闹是他们自己的事,跟我们有什么关系。”阿纳呼占冷笑一声,丝毫不把大房放在眼里。

如今的索绰络府,大房就担一个名头,真正要说撑起这个府邸的是二房,从旁帮助的是三房,可以说不是他们离不开大房,而是大房离不开他们,可就是这样大房诸人还没有自知之明,一个劲地折腾。若不是玛嬷还在,他们早就不顾一切地要求分家另过了,毕竟谁也想付出了一切还被人嫌弃付出不够。至于阿牟责怪三姐不帮忙的事?呵呵,这种与天下正室为敌的事情也就他们想得出来,可他们自己都不敢做,凭什么要让他三姐做。

“行了,别闹脾气了,先把三妹交代的事情办妥,也许这件事会成我们解决所有问题的出口也说不定。”深叹了一口气,阿尔哈图冷静片刻才发现受不到大房的其实不仅仅只是阿纳呼占,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两兄弟就云汐的信商量了许久,等拿定主意之后便由阿尔哈图接手,至于巴彦,没有上一世的云绮在旁帮着他,他即便送礼钻研,也不过就是小小地冒了个头,相比上一世的风光,这一世的他明显光芒微小,不值得别人注意,而深得康熙看重的阿尔哈图要针对他,不用说的太明白,甚至不用亲自出手,仅仅只是一个态度,就有很多想要讨好他的人前赴后继地帮着他对付巴彦。

就在阿尔哈图想法为难巴彦的时候,他让人送的信也顺利地到了云汐手中,云汐看到信中阿尔哈图的承诺,便将此事抛之脑后了。对于现在的她而言,巴彦也好,云绮也罢都不再是她拼命也对付不了的人,而是她根本就不用在意的人。

倒是宫里,近来动静太多,康熙借着寿宴的事折腾出不少名头,赫舍里家也好,佟家也罢,都吃了挂落,依着她对康熙的了解,接下来应该就轮到罪魁祸首的佟贵妃了。她以为自己是皇上的表妹就可以为所欲为,可是情分这个东西本身就是个消耗品,若是没有增加,又一直处于消耗的状态,再多的情分那也是不够用的,更何况佟贵妃所谓的情分一直都是她强调的,而她做得事情却一次又一次地让康熙头疼,次数多了,康熙还愿意对她好才怪了。

这不,距离寿宴过去已经有上十天了,她可是知道眼瞧着其他人倒霉,佟贵妃那是真被吓得吃不好睡不香,整整瘦了一大圈。可就是这样,该来还是要来的,这不就在众人去给皇太后请安的时候,康熙来了,那毫不避讳的模样,明显就是为了算账。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佟贵妃和钮钴禄贵妃一见康熙过来,立马起身领着下面的嫔妃一起请安。

康熙点了点头,冲着皇太后行了一礼,随后坐到皇太后的身边,这才出声道:“平身。”

康熙的话音刚落,佟贵妃等人纷纷起身,随后坐回原位,只是相比其他想要吸引康熙注意力的妃嫔,此时的佟贵妃态度明显带着一丝闪躲。要知道从前遇上有妃嫔敢在康熙面前摆骚弄姿的,她定然是要想法斥责几句的,但是现在她却闭口不言,好似没有听到看到一般,让在座不少妃嫔都一脸的诧异。

云汐看着稳坐高台的康熙和一脸平静的皇太后,想来这事皇太后是知晓的,只是不知道是怕惹康熙不悦,还是单纯地看佟贵妃不顺眼,皇太后的态度只一瞬间就表现得明明白白——一切以皇帝的心意为基准。

康熙坐在上首,冷眼看着垂着眼敛的佟贵妃,他原本是想等着她主动找他的,若是她主动一点,指不定康熙还给她留上几分颜面,可惜她不仅不主动,相反地上蹿下跳,以为自己把权力捏紧了就没事了,可她忘了他才是这后宫之主,他若不同意,她就是捏得再紧,他依旧能把这权力给收回来。

“朕今儿个过来除了给皇额娘请安,另外就是有事要宣布……”康熙也不打算绕圈子,或许是他所有的耐心都已经被佟贵妃耗尽了,所以一开口就打算直奔主题,却不想这话才刚出口,坐在下首的佟贵妃就已经忍不住开口把康熙的话给打断了。

“皇上——”佟贵妃意识到自己的举动不妥时也没法了,只能硬着头皮用祈求的目光看向他,希望他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再给她一次机会。

康熙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内心残留的那一丝不忍也在她的这个举动下消失无踪了,“想来佟贵妃已经知道朕要说什么了,不过其他人并不知晓,且这件事很有必要,毕竟这段时间宫里的确发生了不少事情,处理结果都让朕不甚满意,所以朕决定重新分配宫权,也许各思其职要比一人独断更能解决问题。”

钮钴禄贵妃就算再沉着,这个时候也是有些心动的,毕竟她只是蛰伏,并不是真的打算就此沉沦,不管不顾地犹如行尸走肉一般混过一生,只是当她的目光扫向一旁的昭妃时,看着她平淡的表情以及淡定的模样,便知这一切她定然是先一步知晓了,而单凭这一点就能证明康熙对昭妃的确不一样。

从进宫之初开始,她便知皇上对世家的态度,再有她姐姐做的那些事,她想要往上爬是不可能了,明白了事实之后,她也不再想什么皇后之位了,整个人在冷静下来之后,所有的打算都开始变得实际起来,至于家族的野心,她实现不了,却也不能让他们就此毁了她的人生,所以在观望之后,她这才将目光投向昭妃,不为别的,仅仅只是沾她的光得让康熙一个好脸,继而再生上一个一儿半女就是她全部的心愿了。不然她不可能给昭妃好脸,更不可能主动帮着昭妃同宗室打好关系。

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她才靠近不久,昭妃就给她带来了这么大一个好消息,这真是太让人意外了。就算此事真的不能成,可能恶心一下佟贵妃她也是高兴的。

“皇上有什么决定臣妾都无异议!”钮钴禄贵妃很是痛快地表明自己的态度,半点不带犹豫,此举让康熙都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惠妃和荣妃虽然慢了一点,不过态度还算是积极,毕竟这是摆在面前的便宜,占多占少都是占,有什么好犹豫的。而云汐的态度一直都是随大流,既不冒头也不掉队,倒是让上座的皇太后很有好感。

康熙不管她们心里想什么,他要的只是一个态度,而且对于宫权,他早有预想,只要按着他的意思走,互相牵扯,再有龙卫盯着,也翻不出大浪来,便无视佟贵妃求救的眼神,淡淡地开口道:“朝堂上事务繁多,朕不想总是因为后宫的事情而分心,且这几年佟贵妃着实为此付出良多,闹得身体大不如前,所以朕思索再三,决定重新安排一番,到时爱妃们各思其职,将后宫打理的更加妥当,朕也好专心处理朝堂政务。”

佟贵妃攥紧衣袖下的帕子,脸色无比苍白地看着康熙,一脸认真地道:“皇上说笑了,能为皇上分忧是臣妾的福气,臣妾怎敢称累,而且臣妾的身子臣妾自己知道,无甚大碍,还请皇上不要担心!”言下之意便是这后宫的一切她都能处理好,根本就不用改变。

第二百四十二章 分权(一)

云汐冷眼看着到了这个地步还不肯放手的佟贵妃,心中一阵冷笑,像康熙这样的人,既然打算处理这件事,那就不可能再给她挣扎的机会,不然他何必趁着这个机会宣布这件事,可怜这佟贵妃还抱希望于过往那被她消耗的一点不剩的情分来制止这件事,殊不知她越是阻止越是挣扎,康熙就越是坚定。

“哦,朕倒是不担心贵妃,朕只是担心这后宫会因为贵妃的故作坚强而变得问题重重。”康熙抬眼看了佟贵妃一眼,语气淡漠地道。

“皇帝说的对,这后宫现下最需要的就是稳妥,哀家瞧着佟贵妃的身子的确没有往日那般康健,再者,钮钴禄贵妃也好,昭妃、荣妃和惠妃也罢,都是好孩子,也都有能力,一起帮着分担分担也是好的。”一向不怎么出头的皇太后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很是时候地开口附合两句,不用佟贵妃再开口,就能让人感觉到此事已成。

佟贵妃看着站在同一条线上的皇太后和康熙,再看钮钴禄贵妃等人亮晶晶的双眼和期待的表情,整个人异常地后悔,她有心反驳,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至于拿往日的情分说事明显又行不通,一时间佟贵妃的脸色煞白如雪,嘴唇微微翕了翕,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来为自己辩解。

“皇额娘说的是,这后宫近来诸事繁杂,贵妃一人的确忙不过来。”不等佟贵妃开口,康熙这话一出,便等于将这事情给定了,至于还会不会给佟贵妃留余地,这就看他的心情了。

“皇上……”佟贵妃看着完全不顾她想法的康熙,整个人都觉得心碎了,再思及被握在手中的权柄马上就要变成别人的了,这心情就更加复杂了。之前她百般针对昭妃也不过是心有不甘,可谁能想到事情还没成,她就已经将宫权给弄丢了,不用去信,她也能想到娘家那边的反应,到时皇上真要给她那个庶妹一两分脸面,这后宫怕是就没她的位置了。

不,不行,她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就算失去宫权,失掉皇上的信任,至少她不能让淑玉那个贱丫头爬到她头上来,至于昭妃,她这边就算没有余力对付她,可是僖嫔那边,就算有犹豫,但并非无意,到时她再多加挑拨,迟早会让两人对上的。

“好了,佟贵妃既然身体不好,那宫权便移交给贵妃,昭妃、荣妃和惠妃协助。”康熙说这话时,看向钮钴禄贵妃的眼神显得意味深长。

有些事情康熙是不可能说的太明白的,若钮钴禄贵妃聪明,自然明白他的用意,当然,若是她不聪明,康熙也有后招,根本不怕这些妃嫔跟他耍手段,毕竟让这些妃嫔真正奈以生存的是他这个帝王的态度,至于权力,他若不点头,她们能得到什么!

“臣妾明白,还请皇上和皇太后放心。”钮钴禄贵妃倒也聪明,察觉到康熙的意图,立马起身行礼。

钮钴禄贵妃是聪明人,还是一个务实的聪明人,不然她不会在康熙百般厌恶她的情况下还能稳坐在这个贵妃的宝座上,甚至在这个时候接收佟贵妃手中的宫权,即便得到的可能还不到一半,可是她却觉得很满足,毕竟要没有坐在她下首的昭妃的话,她可能连边都沾不上,如此,她又怎么可能明知昭妃是皇上的心尖尖,还故意跟她作对呢!

她可不是佟贵妃那样的蠢货,自以为是皇上表妹,就能在后宫为所欲为。这不,一朝从天上落到地上还不醒悟,反而将所有的错都推到别人身上,这样的人不被打落尘埃,谁被打落尘埃。

有别于云汐的淡定,坐在一旁的惠妃和荣妃的神情也很是激动,高位份谁都想要,但宫权却不是想争就能得到的。以往她们谁都不敢肖想这个,但是现在机会却是明明白白地摆在了她们面前,她们可不管是沾得谁的光,自己又能分到多少权力,不过她们心里清楚只要手里握有一丝半点的宫权,以后在这宫里,不管是她们还是她们的孩子的地位就真的稳了。

这后宫从来都是捧高踩低的,很多事情并不是由位份决定的,而是由宫权、家族底蕴以及皇上宠爱来决定的,这些东西看似没有关联,但真正论起来,排名分先后的,而对于妃嫔,宫权还排在皇上的宠爱之前。

当然,这并不表示妃嫔们不在乎康熙的宠爱,而是宫权在某些时候着实比康熙的宠爱来得管用,不然为什么不受宠的佟贵妃能依着宫权在后宫作威作福,还不是因为她手里的权利能决定后宫妃嫔生活质量高低,甚至是生死。

云汐看了佟贵妃一眼,举着帕子掩饰唇边的笑意,对于现在的她而言,佟贵妃过得越不好她就越高兴,没人喜欢被算计,且还是被一个忘恩负义的人算计。要知道她们之间是有合作的,可佟贵妃私自断了合作不说,还倒打一耙,她就是泥人也还有两分土性,更何况她并不是任人欺负的泥人。

“皇帝既然已经决定了,那这事你们就看着商量吧!至于佟贵妃,辛苦了这么久,接下来的日子还是好好歇着,养养身子吧!”皇太后看着佟贵妃那如丧考妣的模样,心中一阵冷笑,当她不知道佟家的野心,只是从前有太皇太后坐阵,不用她出头,而现在太皇太后倒了,不代表仅仅只是冒一点点头的她就能容忍有人在她面前放肆。

相比佟家的骄横,皇太后更中意钮钴禄贵妃的务实和昭妃的本分,这人要知足,不知足的人可以一时风光,却不可能一世风光,而她看了太多太多不知足的人在她眼前消失,所以她不仅自己吸取教训,看人也以这个为基准。

康熙对皇太后的话很是认同,虽然这个结果比他想得更彻底,不过他心里也明白,佟家这几年的确有些过了。即便他想要朝堂平衡,却也不想佟家成为其中一霸,可惜佟家似乎并不能理解他的一片苦心,一个劲地上蹿下跳,这次算是他给佟家的最后一个提醒,若他们不是不能把握,那他也必不再给他们留余地。

康熙到底是一个帝王,而且还是一个心越来越冷硬的帝王,随着时间的推移,能让他动容或者心软的人或者事越来越少,能像现在这样花心思去提醒一个人对他来说已经是极限了,所以接下来看得是佟家自己的选择,而不是他这个帝王够不够心软。

“时辰也不早了,朕就不打扰皇额娘休息了。”事情办完,康熙也不再久留,虽然他对皇太后的态度一如往昔,可这并不代表他还能像从前一样毫无芥蒂地亲近皇太后。

皇太后闻言看了康熙一眼,想着太皇太后做的那些事情,她心里虽然觉得难受,却也不得不接受皇帝的冷淡,毕竟太皇太后以及后宫的蒙古妃嫔想要的太多,而做的也太过,致使皇帝心里有了疙瘩,她若是想消除这个疙瘩,仅仅只是帮着皇帝做一两件事是不可能的,还得看她后期所做的一切符不符合皇帝的心意,符合皆大欢喜,不符合她便要赴太皇太后的后尘。

这一刻皇太后对太皇太后是有怨的,怨她太过激近,又太过贪心,不然她们都会好好的,甚至还有机会在可能的时候帮上科尔沁一把。但是现在一切都被她的贪心给毁了,皇帝如今对她们对科尔沁的戒心已经到了最高,想要消除不易啊!

钮钴禄贵妃见康熙离开,几人也不好再多留,陪着皇太后说了几句客气话便直接起身告辞,至于佟贵妃浑浑噩噩的跟在她们身后,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过钮钴禄贵妃等人都不在意这些,她们现在满心都想着要怎么分配这马上就要到手的权力。

云汐对此倒是一点都不急,她不是贵妃,也不是三妃之首,即便得康熙宠爱又有二子傍身,可家族势力到底一般,跟其他人相比有着偌大的距离,她若是握有太多的权力怕是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她并不想跟钮钴禄贵妃她们争。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钮钴禄贵妃虽然没有给她太多的权力,却给了最关键的一个份例用度的分发和管制。

说到份例,那是全宫上下都要涉及,可以说得罪谁不能得罪她,否则只要云汐在这上头动一下手脚,位份高的也许只是受影响,但位份高的可能连日子都过不下去,毕竟不是每个入宫的妃嫔都有足够的底气的。

“贵妃娘娘,臣妾从未接触过这些,娘娘突然委以重任,臣妾怕难当大任……”云汐看着坐在上首的钮钴禄贵妃和眼巴巴的惠妃和荣妃,语带推脱地道。

钮钴禄贵妃闻言不由得失笑,别人只怕自己得到的太少,这昭妃还真是……不过越是如此她越觉得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而且相比野心勃勃的惠妃和荣妃,她反倒觉得昭妃更让人放心,毕竟相比这两位,昭妃的底线从一开始就划好了,只要细心便能察觉,而另外两位却不一样,她们早已被后宫渲染彻底,而她赌不起她们的善心。

荣妃轻笑一声,虽然心有不甘,却不是附和地道:“昭妃妹妹历来都是稳妥之人,贵妃娘娘委以重任也是理所应当。”

第二百四十三章 找上门

荣妃不同于惠妃,她对云汐这个昭妃还是有一定了解的,知道她不是个主动惹事的人,而惠妃就不一样了,小心思太多,一不小心就闹起来了,让这样的人手握重权,别说钮钴禄贵妃,就是她自己也于心不安,而现在这样的安排虽然不符合她心中的打算,可至少在接受的范围之内,且她卖了昭妃一个好,那接下来钮钴禄贵妃分权,昭妃不说支持,可也不会反对。

云汐闻言菀尔一笑,随后语带谦逊地道:“荣妃姐姐过奖了,在座不管是贵妃娘娘还是两位姐姐都比我能干,我这也是跟着几位姐姐讨教讨教经验。”

面对荣妃的拉拢,云汐没有拒绝也没有表示亲近,因为此时的荣妃再不是以往那个跟她站在同一条线上的荣妃了,该有的防备她有,但该合作的时候她也不会推辞,毕竟比起荣妃,惠妃明显更为麻烦,那样的人可是无理都要闹三分,之前拿着良贵人当幌子争宠,等到她判定良贵人彻底失宠后,又拉来新人,想重复之前的安排,可惜这一次康熙不吃她这一套了,即便去她那边,也不过就是坐坐,再不像之前那样有留宿,若非如此,惠妃可不会像现在这般老实。

不过现在有了宫权,依着惠妃的性子,肯定是要争一争闹一闹的,不然荣妃也不会事先拉拢于她,说白了,还不是防着惠妃借机胡搅蛮缠地把好位置都给占了。毕竟这宫权分化也是有好有坏的,像云汐得到的份例用度的活儿,那可是掐了不少人的命脉,典型的好活又有油水,做得好不仅能得好处还能借机培养自己的势力,谁不想要。

惠妃冷眼瞧着钮钴禄贵妃和荣妃那送好处一般拉拢昭妃的举动,心中一阵冷笑,当初卫氏得宠时,她们对她百般看不上,好似她做了什么丢人的事情一般,而今换了昭妃,她们就巴巴地凑上去,难不成就不丢人。想归想,可她心里清楚在座四位,除了她,剩下三位似乎已经达成同盟了,她若是想跟在后面喝点汤,自然是不能太冒头了。

“昭妃妹妹客气了,咱们大家都是新人,彼此之间相互帮忙,努力把事情做好,不让皇上担心才是。”惠妃笑了笑,态度较之前的张扬显得收敛不少,这引得原本就防着她的钮钴禄贵妃等人纷纷侧目,是没有想到她会这么爽快妥协了。

这也只是一瞬间,她们心里都清楚以人数来取胜的话,惠妃毫无胜算,所以她们也只有一瞬间的讶意,随后钮钴禄贵妃再张嘴分权时,虽然不算大方,却也让她们多多少少占了一些油水,而她本人占了大头却无人敢说什么,毕竟这里她的身份最高。

云汐瞧着这分蛋糕式的分权仪式,心里一阵好笑,虽然结果并不尽如人意,可是她心里清楚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而且她身边有许嬷嬷在,这些事情她应该会很快上手,至于其他,目前为止她是不想再掺和,不过该动手的地方她也不会再客气。

从永寿宫出来时,云汐不自觉地看了一眼身后的荣妃和惠妃一眼,然时间足矣改变一切,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该妥协的总会妥协的。毕竟身边的人再得宠那也不是自己得宠,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惠妃也好,其他人也罢,其实也不过是像现实妥协。

回到永和宫,云汐回到内室,洗漱一番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裳,刚坐下,手端着茶盏还来不及喝上一口,就听绿萝进来说佟贵妃派人来过?

“佟贵妃?她派人过来做什么?难不成她以算计不成就能直接将事情抹去?”云汐轻呷了一口气热茶,眼中冷光乍现,语气带着一丝嗤笑,这佟贵妃是把她当傻子看么,是谁给她的这份底气?难不成她以为这宫权会落到她手上还有她的功劳不成?

云汐放下茶盏的瞬间看了绿萝一眼,然后气定神闲地道:“说吧,佟贵妃派过来的人都说了些什么?”

绿萝瞧着自家娘娘这不冷不热的态度,就知道她根本没打算接佟贵妃这一茬,其实也是,如今的佟贵妃虽然还是贵妃,却好似没牙的老虎,再不能像从前那般张牙舞爪,而就这样,有些人还认不清自己的地位,摆着架子派个嬷嬷过来,便以为别人会感恩戴德地迎上去,真是可笑!要知道从前佟贵妃得势时,自家娘娘也没往上巴,何况现在的佟贵妃已然落寞了,再摆这样架子,只是徒增笑料。

“回娘娘的话,说是有事找娘娘商量,至于是什么事就没有明说,不过那位嬷嬷临地前说了,娘娘若是错过了这个机会,以后定然会后悔的。”绿萝说这话时,眼底闪过一丝不屑,明显她并不认为现在的佟贵妃还能这个能耐。

云汐闻言挑了挑眉,她倒是没有想到都到了这个地步,佟贵妃还能摆这样的谱,不过她想怎么摆谱都是她自己的事,谁惯着她!至于她所说的后悔什么的,云汐可不认为佟贵妃能抓到自己什么把柄,就算真有什么,大概就是利用她掌管宫权这么多年的那点经验来给她添麻烦,可若是因着这种小事就妥协了,那后宫这么多的妃嫔岂不是个个都能过来威胁她?

“以后景仁宫的人再过来,试探一下,知道她们的目的就行了,其他的不必放在心上。”云汐不张狂但不代表她没有脾气,而佟贵妃活得再肆意那也不关她的事,她不可能顺着她的心意去行事,且今天这一切都是她自己争取来的,她敢要就证明自己有能力得到,所以后宫的妃嫔怎么想,或者怎么算计她根本就不在乎,因为即便没有这些,她们该算计时亦不会手软,如此,她又何必再跟她们客气。

“娘娘放心,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绿萝听了云汐的话,郑重地点点头,自然也知道该拿什么样的态度去对待景仁宫的人了。

云汐笑着望着窗外,偏头的瞬间掩去眼中的决绝,再看看不远处的绿萝一脸坚定的表情,嘴角不自觉地往上扬了扬,她会对她在乎的人心软,却不会对算计她的人留情。这世上任何东西都可以放下,唯有真心不能辜负,上一世的种种她已经不想再想了,现在的她只想守着上一世为数不多的真心和她关心的人一直走到最后。

正当云汐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许嬷嬷便小跑进来了,僵着一张脸低声通报说是佟贵妃身边的图嬷嬷求见,说这话时,许嬷嬷心中也是一阵感慨,以往都是她们求着景仁宫里的人,现在倒好,自家娘娘才刚分得宫权,这佟贵妃就已经派人来了两回了,其中用意如何,许嬷嬷心里明镜似的,可是之前的合作之路是佟贵妃亲自断掉的,且期间还一再地算计自家娘娘,就这样的人她们若是再迁就,无疑会给人一种好欺负的印象,何况自家娘娘历来就不好欺负!

许嬷嬷感觉到自己这话音一落,自家娘娘的目光就不自觉地变得凌厉起来,一时间不由地有些后悔没有直接回绝对方。这景仁宫和永和宫之间明显就是撕破脸的节奏,她心里明明清楚却碍于以往的教训不便直接做主,瞧她这脑子,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云汐瞧着许嬷嬷这紧张的神情,倒也没有多生气,毕竟佟贵妃打着什么主意不是她能定的,而且她没有迁怒自己人的习惯,况且为了一个佟贵妃也不值得,“嬷嬷把人打发吧,咱们和景仁宫那位没什么好说的,至于合作,谁告诉她,她拆了伙转个头就能抹去一切。”

许嬷嬷听了云汐的话,点点头,“娘娘放心,这事老奴一定会办妥的。”

景仁宫那边自打皇上透露出要夺权的意思,不说瞬间人走茶凉,却也不复往日的风光,大多数的妃嫔依旧客气看得也不过是佟贵妃这个贵妃之位以及她背后的佟家,至于像从前那样百般讨好是不可能了,毕竟这些人讨好她为得只是让自己的日子好过一点,现在没有这样条件了,她们自然要调转方向向可以让她们过得好的人走去了。

图嬷嬷在永和宫外等了许久,本以为这昭妃多多少少会看在往日的情份上给自家贵妃娘娘两分脸面,却不想她等来的会是毫不犹豫的拒绝,至于理由更是让她无从反驳,她以为昭妃不知自家贵妃娘娘对她的算计,却不想人家不仅知道,还知道的一清二楚,在这样情况下,人家的这个拒绝可以说是合情合理,她根本找不到指责的地方,甚至连酸言酸语都不敢说,只能默默地打道回府。

眼见图嬷嬷什么都不说地转身就走,许嬷嬷也是一阵叹息,这当奴婢的再精明又有什么用,主子脑子不灵活,她们再给力那也是白费力,原本她还想劝上一句,不过想想两人的立场,许嬷嬷最终什么话都没说。

第二百四十四章 拖后腿

景仁宫里,看着无功而返的图嬷嬷,佟贵妃顿时气了个倒仰,她原本以为只要自己低个头,这昭妃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地给上她几分薄面,却不想她竟拒绝得这般直截了当,还真是半点情面都不讲。被这个事实气得牙痒痒的佟贵妃却忘了,当她被嫉妒冲昏了头时,不也一样不讲半点情面地算计云汐么?且就是现在她一面打着主意要拉拢云汐,另一面还不是一样想着怎么利用僖嫔以及她身后的赫舍里氏来算计云汐么?

说白了,她这是宽以待己,严于律人,自己做什么都是对的,别人做什么但凡有一点对不起她的,那都是不对的。

以前有康熙的表哥表妹的情份上,她作死,康熙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当成没看到,其他人还能说什么,之后她被封为贵妃,近而掌管后宫大权,就算她百般作死,众人也只能当看不见,即便受了委屈,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而现在她失了康熙对她的纵容,又丢了手中的大权,却还想像从前一样,谁惯着她呢!

“你说清楚!昭妃到底是个什么意思?难道她以为自己得到部分宫权就可以不把本宫放在眼里,还是说她真以为得到那点儿宫权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此时的佟贵妃是真的把云汐恨到了骨子里,若不是她现在失了宫权,她怕是早就冲到永和宫里找云汐算账了。

“娘娘,昭妃娘娘等人刚得到宫权,会有失态也是理所当然的,娘娘静下来,定然会看到一出好戏,毕竟这才刚接过宫权,想要表现是常态,而能不能表现好却得看娘娘的意思。”图嬷嬷说这话也是有底气的,毕竟在佟贵妃掌管宫权的这几年里,她们着实安插了不少人手,而这些人所处的位置可不是可有可无的,只要佟贵妃一声令下,就算不出大问题,最起码也能给那几位刚拿到宫权的娘娘们添堵。

端坐在上方的佟贵妃一听这话,立马就得意地笑出声来,她只顾着生气,*上的狠心,气钮钴禄氏的阳奉阴违,气昭妃的不识抬举,却忘了在今天之前,她才是这后宫的女主人,就算现在她丢了宫权,其他势力亦有损伤,可底蕴却非其他人可比。

“嬷嬷提醒的对,本宫倒是忘了得到宫权不代表就能好好地使用宫权,这要做出成绩,必定得花心思,一如从前的本宫一样。”佟贵妃端详着自己手指上精美无比的甲套,眼中冷光直冒,她倒是真气糊涂了,面前摆着的就是机会,她却自行忽略了,现在她既然注意到了,自然是要好好利用一番。

她会让皇上知道能掌管后宫的唯有她佟佳氏,其他人就算耍心机夺得宫权,那也是无法超越她的。

图嬷嬷看着好不容易振作起来的佟贵妃,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她是真的很怕自家贵妃娘娘就此沉寂下去,要知道皇上的态度也好,佟家的沉默也罢,已经对自家贵妃娘娘不利了,若她自己再选择沉寂下去的话,即便有四阿哥在,时间长了,她再想翻身,怕是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现在她能说动她,就证明她没想就此沉寂下去,且她们的确还占有先机,到时只要趁机给对方一点教训,就算拉拢不了昭妃,惠妃和荣妃能有一个站在他们这边也不错。

“娘娘说的是,不过之前的计划还得继续,毕竟谁有都不如自己有,娘娘不仅要为自己想想,还得为四阿哥想想。”图嬷嬷低着头,眼里闪过一丝精光,继续劝道。

佟贵妃看了图嬷嬷一眼,越想越觉得她说的对,甚至心里因为她的话不断地滋生出巨大的恶意,“对,本宫不仅要为自己考虑,还得为老四考虑,那昭妃不是很疼老四吗?嬷嬷可要记得常常带老四去永和宫转转。”

“娘娘……”图嬷嬷略显疑惑地看着佟贵妃,似不明白她的打算,毕竟平日里她可是把四阿哥看得跟眼珠子似的,除了少许人,她可是轻易不让人接近四阿哥的,就是昭妃,那也只是为了做戏给康熙看,现在突然放开手来,倒是让她有些措不及防的感觉。

这时只听佟贵妃慢悠悠地用带着恶意声音道:“嬷嬷,你只管带着老四过去,其他本宫自有安排!”佟贵妃瞟了图嬷嬷一眼,轻描淡写地接着道:“昭妃不是历来喜欢表现她慈爱的一面么?那本宫就让她在最得意的时候揭开她最丑恶的一面,到时本宫就不信皇上还能像现在这样宠着她纵着她!”

“可是……”图嬷嬷虽然弄不清楚佟贵妃打得主意,但是她理智上却是不赞同的,毕竟佟贵妃性情冲动,行事莽撞,每每自以为完善的计划总会出纰漏,这让她难以信任她的安排,所以佟贵妃越是笃定她这心里就越是觉得不安。

“没什么可是,本宫这一次要倾尽全力让后宫所有的妃嫔都明白,得罪本宫的后果是她们承受不起的!”微微扬着下巴,佟贵妃眼神冰冷地望着永和宫的方向,一字一句地道。

图嬷嬷被佟贵妃这一通发泄式的噎的一口气堵在了嗓子眼里,争宠夺权不是儿戏,可偏偏自家贵妃娘娘从来都不按牌理出牌,一时间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一脸尴尬地涨红了脸愣在原地,久久不能言语,偏偏佟贵妃是主她是仆,她就算有再多的想法她也只能依着她的吩咐做事,而不是自作主张地逆着她意去做其他的事。

出了殿内,有些恍然的图嬷嬷遇上吴嬷嬷,眼前一亮,快步迎了上去,随后拉着吴嬷嬷去了自己的房间,两人坐在屋里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总之等到出来时,两人的脸色都不算好,甚至还带着一丝决绝,没得让见到她们的人觉得心情沉重。

随后的几天里,由钮钴禄贵妃带头,昭妃、荣妃和惠妃一同协助管理后宫事务,她们不说每个人都掏空心思地想要表现自己,可至少每个人都是花了心思想要把自己手头上的这些事情给处理好的。

不过相比钮钴禄贵妃等人的急于表现,云汐行事更显从容一些,毕竟她手头上的势力一直保存的很好,且近几年就算有康熙的清洗,可属于她的势力依旧发展的很好,所以对比其他人的着急,对后宫情况更为了解的她自然更显从容,上手也比其他人来得快。

说来康熙分权的举动无非就是希望后宫平衡,毕竟佟贵妃的跋扈以及佟氏一族的激进威胁的可不仅仅只是宗室皇亲,还有世家大臣,毕竟没人希望自己被人取代,特别是老牌世家,四处钻研,拥护皇室为得是什么,还不是想得到从龙之功,以期能让自己的家族更加繁茂昌盛。

别说其他世家,就是索绰络家,自打马佳氏在后宫瞧见康熙对云汐展现的宠爱之后,便百般笃定云汐能像昔日的孝献皇后一样有大作为,即便现在没有拉拔自家人或者族人,但是日后就不一定了,特别是在得到云汐分得宫权后,便更加笃定这个事实了。为此,她不仅压下了长子的牢骚,还强行压下了长媳的闹腾。

比之恢复往日的荣光,暂时的蛰伏算什么?态度突然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马佳氏可是真真正正地吓到阿尔哈图了,可碍于马佳氏是长辈,他就算对她的某些行为不耻,依他的教养和为人,也做不出当众顶撞长辈的事来,所以即便不习惯,他也忍着内心的不适任由马佳氏展现她所谓的关怀。

不过内宅的事他能忍,公事他却闭口不言,府里的人以及大多数的族人都以为云汐进了宫得了宠就忘了本,可实际上她只是注重人才,不想在蠢才以及纨绔身上了浪费心思,毕竟他们这一脉有底蕴不假,却没有支撑这份底蕴的人才,为此,能得她看重的,那都是有真本事,别看这一个个的现在都是处于不显眼的位置,但是个个都掌着实权且潜力巨大,可以说只要他们做得好,不怕日后没有前途,而这些人都是云汐为自己,不,应该说是为她的两个儿子打下的基础。这种事,阿尔哈图虽然没明说,不过却早早地与三房达成了共识,毕竟对于三房而言,他们再没有比云汐更大更稳固的靠山了。

当然,这种事情知道是一回事,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相较于马佳氏对大房的看重,二房和三房早就对她不抱希望了,所以他们行事一直都很隐秘,轻易不会显露,所以马佳氏就算想法万千,却得不到一点实致且有用的消息和好处。甚至为了让马佳氏以及族里那些异想天开的人能老实,阿尔哈图他们没少顺水推舟地顺着他们的意给一些虚幻的承诺,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能老实,而他们才能逮着机会发展。

云汐每每接到消息时,都是一声长叹,她不能要马佳氏他们的性命,也不能明目张胆地对付他们,最终就只能让他们拖着后腿,缓慢地往前走,这说来也是命!

第二百四十五章 胤禛上门

不管宫外的一切如何,宫里的事情该解决的还是要解决的,云汐既然接了钮钴禄贵妃分给自己的任务,就不可能让别人看自己的笑话。

有些事情要么不做,要么就做到最好,即便放手那也只能是她个人不屑于要,而不是做不好才被迫放得手。

掌管全宫上下的份例用度的发放以及采买,云汐不可能一上来就烧三把火,因为她比谁都清楚这事要做好就得先把规则摸透,所谓的公正公道的确需要,但是水至清则无鱼,连康熙都不能杜绝的事情,她并不认为自己可以,所以她会适当地留些油水,但不会让人把她当成傻子耍。

这不,她自打接过这事之后,其他几位娘娘都急于表现,甚至安插人手,只有她从从容容地先从后宫的用度份例以及采买的价格着手,另外就是这里头的管事,她探过底后,该留的留,该清的清,别说什么叫不到理由,有的时候主子的不满也可以成为理由,所以不过短短一月,这里头来自于后宫妃嫔的人手就被她清得七七八八,所剩不多了。

特别是佟贵妃的人,不只是云汐,钮钴禄贵妃等人也不少清理,毕竟这几年佟贵妃大肆拉拢她自己的人,长眼睛的人都知道,现在佟贵妃丢了宫权,首先倒霉的就是这些人,可笑佟贵妃自己还自以为是认为她倒了,这些人还能稳当地待在自己的位置上给新来的主人添堵!

“娘娘,景仁宫的吴嬷嬷带着四阿哥过来探望娘娘了。”巧英恭恭敬敬地站在门口,声音清脆,可脸上的表情却显得十分的古怪。

也是,永和宫上下都知道云汐对景仁宫的态度,按理这佟贵妃吃了几次挂落,定然会因为记恨而拉开距离,可是让人没有想到的是这位很少出现在人前的四阿哥却突然上门了。

宫里的阿哥个个精贵,不论年纪大小,身边照看的人都是由康熙亲派的,唯有这位四阿哥,身边的人虽然是康熙亲派的,可陆陆续续的被佟贵妃换了不少,再加上佟贵妃那副‘所有人都要跟她抢儿子’的架势,这位四阿哥是最少出现在人前的阿哥了。

“四阿哥?他怎么过来了?”云汐也有些讶意,从前她跟佟贵妃合作时,因着需要借口倒是真同胤禛相处过不短的时间,不过后来佟贵妃起了别的心思,她便很少再见这孩子了,现在佟贵妃突然让人领着他过来了,云汐可不相信这其中没有别的猫腻。

一旁的绿萝和绿袖互视一眼,本以为自家娘娘不接受佟贵妃的拉拢,这事就算是完了,没成想这佟贵妃这么有毅力,一计不成再生一计,这股子不达目标不罢休的架势让两人心里不自觉地生出一丝担忧来。

云汐支着手肘靠在炕桌,感受到绿袖她们担忧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来,虽然她不知道佟贵妃打着什么样的主意,不过这四阿哥上门倒是给了她一个不错的机会。别人不知道,她却很清楚这位四阿哥日后会成为什么样的人,原本她和四阿哥之间已经初步建立了好感,四阿哥本人对她还颇有几分依恋,若不是她不想破坏佟贵妃他们母子的感情,她不会适当地拉开距离,但是现在她不介意拉拢老四,反正佟贵妃对老四也不过泛泛,与其让老四同自己的儿子成仇,她还不如利用这个机会拉近他们兄弟之间的关系,让打着鬼主意的佟贵妃人财两空。

“去,把六阿哥和八阿哥抱过来,再把四阿哥请进来。”既然佟贵妃不把老四当儿子看,那她把老四当儿子的,虽然不能视如己出,最起码她能做到一碗水端平。

永和宫宫门口,吴嬷嬷原本以为她今儿个也会被拒绝,却不想仅仅只是等了片刻,他们一行人就被请了进去,看样子这位昭妃娘娘似乎并没有因为贵妃娘娘而迁怒四阿哥,不过低头的瞬间她望着四阿哥那满脸期待的表情,心里也开始不确定自家贵妃娘娘此举到底是对还是错!

“儿子给昭母妃请安,昭母妃吉祥!”胤禛一路小跑地进了内殿,看着坐在炕上的云汐,眼前一亮,随后认认真真地冲着云汐行了一礼,只是抬头的瞬间看着云汐身边的两个弟弟,神情变得有些黯然。

别看佟贵妃对他的一切都严防死守的,但是有些事情架不住人说,胤禛年纪虽小,但是很多事情他都知道,也分得清谁是真对他好,可以说年纪小小的他一直在寻觅一丝真正的温暖,而云汐就是他寻觅的温暖。

“胤禛,快,快过来。”云汐忽略掉他脸上的黯然,抬手的瞬间对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胤禛见状,微微一愣,犹豫了片刻,还是抵不住内心的渴望,快步朝着云汐的方向冲了过去,整个人趴在她的腿边,一脸的依恋,“昭母妃,你怎么这么长时间都不去看胤禛,是胤禛不乖吗?”说着目光扫了一旁的福宝和喜宝一眼,目光隐晦,似想问是不是因为有了他们才不想理会他?

云汐看着争宠的胤禛,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上一世的儿子,那个孩子虽然不缺母爱,却一直很想要父亲的关注,可惜最终不仅没有赢得关注,还丢了一条小命,想到这里,云汐看向胤禛的目光更显柔和,“胤禛一直都很乖,昭母妃也很想胤禛,但是昭母妃和你额娘之间有些误会,所以才一直没去景仁宫,不过胤禛,你得相信昭母妃一直都是疼爱你的,至于福宝和喜宝,他们都是你的弟弟,你的手足,你要和他们好好相处,知道吗?”

站在门口的吴嬷嬷以及一众奶嬷嬷原是想跟进去侍候的,不过还不待他们进去就已经被巧英给拦住了,至于理由,很正当,其他两位小阿哥的奶嬷嬷都在偏殿,你们这些奴才凭什么不去偏殿。

吴嬷嬷有心争辩,无奈双拳抵不过四手,最终还是败于一众大宫女的巧舌之下,至于其他人,吴嬷嬷都败了,她们自然不敢再挑衅,毕竟这里是永和宫而不是景仁宫,哪里由得她放肆。

殿内,云汐带着三个孩子玩一团,毕竟都是小孩子,有好玩的有好吃的,再加上有亲近的人,很容易就玩到了一起,特别是胤禛,原本就要得到云汐的认可,眼见照顾两个弟弟能得她的夸奖,不由地更加卖力了,而喜宝和福宝,大的小的见着比自己大的哥哥很自然地往上凑,眼见对方不拒绝,不禁更高兴了。

云汐好笑地看着玩成一团的三小只,特别是看到胤禛那真正属于孩子的天真笑容时,心里莫名地一声叹息。她不是圣母,她没有大爱,她的能力仅能让她保护身边的人,而且就宫里的规矩,别说四阿哥不是她生的,就是她再怀一个,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养在身边。

在后宫位份是一种资历,而孩子就是她们的资本,生得越多底气越足,毕竟都是皇上的儿子,除非一开始就被判死刑,没有希望夺那个位置,不然多一个阿哥就多一份希望,就这样谁能允许她一个人有三个阿哥。

不过,明面上不能有,不代表私下里不能拉拢,她没想过利用孩子,不过既然佟贵妃拿胤禛当工具,那就别怪他把孩子的感情都夺走。

“胤禛也大了,以后去了阿哥所,你们兄弟要团结友爱,好好学习,别让你们皇阿玛失望,等有空呢就过来永和宫,昭母妃给你们准备好吃的。”云汐看着摆好的点心甜汤,笑着招呼他们吃。

胤禛高高兴兴地同喜宝坐在一起,眼睛亮晶晶的,明显很喜欢这样的氛围,也很喜欢两个弟弟,所以云汐一说,他便连连点头:“昭母妃希望胤禛来吗?那胤禛以后肯定会天天过来的。”

“昭母妃自然是希望胤禛过来了。”看着胤禛脸上的所剩不多的婴儿肥,再想到胤禛挑食的习惯,云汐不由关切地道:“胤禛以后可要好好吃饭,昭母妃瞧着你可是瘦了不少,都没有以前看着可爱了。”

胤禛生怕自己不讨喜,一听云汐的话,立马高声保证道:“昭母妃放心,胤禛一定好好吃饭,好好长肉,争取做最可爱的孩子。”

云汐听着他这保证,整个人笑颜如花,顿时觉得只有孩子才是这世上最可爱的天使,只是就是有那些黑心肝的人想利用孩子,他们既然不顾伦理道义,那她也不会再跟对方客气,她不是不在乎吗?那她就成全她!

陷入思绪中的云汐眼神微暗,回过神后她柔声照顾几个孩子,却没有想到这一幕全部都落到了过来的康熙眼中,也不知道康熙在想什么,竟站在门口一直没有动静,良久才转身离开,而守在门口的巧英原是想提醒的,不过梁九宫一个眼神,她就是有再多的想法,也只能咽回去。

云汐虽然不知道这事,但是等到她知道时,她不仅没有惊慌,还有些后悔没有趁机给佟贵妃上点眼药。

第二百四十六章 区别

梁九功看着从永和宫里出来便一直沉默地往前走康熙,整个脸都快皱到一起了。他心在想着刚刚的场景,昭妃娘娘和几位小阿哥不是相处的很好吗?一个个都很开心,特别是四阿哥,他可是从来没见过他脸上有这么灿烂的笑容,若不是他知晓四阿哥的生母是已逝的乌雅贵人,他都快以为四阿哥是昭妃娘娘的儿子了。

母慈子孝,多好的一副画面啊!

梁九功不懂这么好的场面,皇上为什么不开心,而且这急匆匆的脚步好似要避开什么一样,闹得他连大气都不敢喘,只能小心翼翼地跟在皇上身后,好在皇上没想这么漫无目的地逛下去,半道就上了御辇,回了乾清宫。这样的决定是真让他觉得惊讶,可惊讶归惊讶, 嘴上他还是一个字都不敢问的。

康熙可不管这些,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那其乐融融的一幕,作为大清帝王,他自然是想国泰民安;作为男人,他自然是想妻妾和睦;作为父亲,他自然又希望孩子们团结友爱。可是后宫妃嫔以及皇室子弟注定做不到这一点,康熙心中明白,所以并不强求,但是当今天这一幕真正出现在他眼前时,老四脸上灿烂的笑容不仅闪了他的眼,还击中了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若非如此,康熙怎么可能连进都不敢进去。

对于康熙而言,这世上能击中他内心柔软的事情还真不多,可今天这一幕却是刚好打动了他的心。原来这后宫妃嫔以及皇室子弟中,不是没有人能做到这一点,而是太多太多的利益让人难以放下,恰恰是因为这一点,才显得云汐的温柔难能可贵。

说实话,老四的笑容给了康熙很大的触动,因为越是表情少的人笑起来越动人,在康熙看来,佟贵妃表现出来的慈母形象太过单一,跟宫里的其他妃嫔着实没什么两样,反而是云汐营造出来的温馨让康熙流连忘返,直上心头。

坐在御案后,康熙拿着一本折子,好半天都没有动一下,看着站在不远处的梁九功眼睛直抽抽,却又想不出原因,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皇上,该用午膳了。”梁九功琢磨不出康熙心中的想法,正好传膳的小太监在外面探头探脑的,他便顺势问了一句。

康熙回过神,这才发现自己这一坐就是半个时辰不说,还什么事情都没做,这样举动还真是头一回,不过思及他先前看到的那一幕,康熙脸上的表情不由地柔和了许多,之后不知道想到什么,康熙突地说道:“摆驾永和宫。”

梁九功被康熙突如其来的吩咐弄得吃了一惊,毕竟先前康熙去而复返,都到了门口了却突地选择回了乾清宫,惹得梁九功直钻牛角尖地以为康熙是受了什么刺激,现在看来似乎是他多想来了。眼见康熙瞪眼,梁九功也不再多想,乐颠颠地跑出去安排御辇了,这不,待事情一办妥,立马便往永和宫的方向赶去。反正只要皇上高兴,虽说只是辛苦一点,就是累断腿,那也是值得的。

永和宫里,云汐正准备同三个孩子一起用膳,刚坐下就见巧英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凑到她耳边说是圣驾来了。云汐眼底闪过一丝精光,随后便笑着吩咐几句,让小厨房准备几个康熙爱吃的小菜。

胤禛听说康熙要来,双眼亮晶晶的闪着崇拜的光芒,小脸上还带着一丝期盼,想来在景仁宫里,小家伙只是佟贵妃显摆的工具,真正能跟康熙相处感情的时间怕是不多,不过这也在情理之中,要知道佟贵妃对于康熙的占有欲那可是非常强烈的,再加上不受宠,好不容易得来一点机会,依着佟贵妃的性子,怕是考虑不到胤禛的心情,不然这孩子不至于一听到能跟康熙一起用膳就高兴成这个样子。

“好了好了,你们皇阿玛马上就要过来了,咱们等你们皇阿玛过来再用膳啊!”云汐笑着安抚三个孩子,明显相较胤禛的连连点头,已经习惯同康熙相处的福宝和喜宝就显得平静多了,单看表情就能看出三个孩子之间的区别。

“皇阿玛要来用膳?”福宝闻言,脸上的惊讶一闪而逝,随后很是平静地道:“额娘,那要等多久,儿子已经饿了。”显然对于康熙要来用膳的事情他早已习惯,并不觉得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举动显得十分地随意。

“六弟,既然你饿了,要不要先吃点点心垫一垫,等皇阿玛过来咱们再一起用膳。”胤禛对于跟康熙一起用膳明显十分地期待,再加上他对眼前的两个弟弟都很喜欢,所以说话行事虽然带着一点小心思,可还是很关心两个弟弟的。

云汐瞧着胤禛为了福宝和喜宝跑来跑去拿点心的画面,心里不由地想着那个文明时代对他的评价——刻薄寡恩、小肚鸡肠、严肃冷漠、铁血手腕,实乃薄情寡恩型之典范,可就是这样一个人,正用心照顾两个弟弟。

上一世云汐早死,没能看到胤禛之后的模样,不过就佟贵妃和乌雅氏两人的作派,她相信把一个正常孩子逼疯不在话下,且胤禛没疯只是性子冷硬偏激,说来还是幸事,毕竟在这个评价的基础之上,胤禛着实算得上一个好皇帝,只是眼光不怎么样,不然也不会养了一个败家子!

好吧!那样的境遇,胤禛也没得选择,毕竟他就这几个儿子,矮子里面拨高个,乾隆也就算得上亮眼了。

正当云汐猛烈吐槽时,外面传来一声声高昂的通报,随之而来的便是举步而来的康熙,一身黄色的长服,显得贵气却不那么让人觉得难以亲近。云汐领着三个孩子迎了上去,行礼过后,一行五人便围桌而坐,准备用膳。

“老四也在,不错,你昭母妃时常念叨着你,有时间多过来陪陪看看她。”康熙对于佟贵妃是真的很失望,不然也不会在收回宫权之后这么久也不去景仁宫,说白了,他是不喜欢她上蹿下跳地显示自己的存在感,以行动来反驳他的决定。

胤禛见康熙一眼就注意到自己,再听他说昭母妃一直念叨的他,满脸都是感动:“皇阿玛教训的是,儿子以后一定注意。”

在景仁宫里,从来都只有人说云汐的不是,从没有提及她的好,好在胤禛对云汐的印象够深够好,即便会景仁宫的人而产生疑惑,但是康熙的一句话便让他所有的疑惑都消失无踪了,甚至还让胤禛对景仁宫的人产生了一丝隔阂,觉得他们别有用心,否则为何昭母妃愿意让他亲近皇阿玛,而佟额娘却不肯?

“皇上这是说什么呢!老四不过是一个孩子,他能懂什么?”云汐嗔了康熙一眼,那故作傲娇的模样引得康熙朗声大笑。

胤禛看着这一样陌生的画面,眼里闪过一丝讶意,明显在景仁宫里他是绝对见不到这样的画面的,即便佟贵妃费尽心机想要讨好康熙,依着脾性,最终也只能闹得不欢而散,再加上她总怕别人抢康熙的注意,从胤禛会说话后,她便很少再主动带他去讨康熙欢心了,这也导致胤禛和康熙之间的父子关系十分地生疏,比之大阿哥等人还要来得生疏,这也不怪他一听说能跟康熙一起用膳就变得如此激动。

云汐瞄了一眼胤禛那副羡慕的表情,心里一阵叹息,面上却顺着胤禛的意,将他安排在康熙身旁坐,这个安排让胤禛颇有诧异,他本以为能同康熙一起同桌用膳就是运气,却不想云汐会有这样的安排,一时间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昭母妃……”

“好了,快坐下吧!你皇阿玛和两个弟弟都饿了,咱们用膳吧!”云汐伸手冲着胤禛压了压,随后笑着冲一旁的绿萝使了一个眼色,然后绿萝她们便带着宫女开始上菜。

在永和宫,不管康熙在与不在,饮食均出自小厨房,菜色变化均依云汐的口味为主,时间长了,不管是康熙还是两个孩子,口味都开始向云汐靠近,差别只在于喜欢吃素还是喜欢吃肉。

胤禛见康熙没有反对,顿时如小鸡啄米似的猛点头应合,那副生怕康熙怪罪云汐的模样,看得康熙和云汐两人都忍不住想笑,不过想笑的同时,康熙对胤禛的表现也越发地满意了,连看他的眼神也更显柔和,明显一副云汐好一切都好的模样。

排场什么的都是排给外人看的,在别人面前康熙真的是怎么威严怎么来,那独属于帝王的气场不仅丝毫不会收敛,相反地霸气外露,唬得别人一愣一愣的,都以为他越来越不好讨好。可实际上不是康熙不好讨好,而是随着他手中的权力日益增多,他背负的责任也越来越重,所以他再不敢像从前一样,肆意放纵别人靠近,但对于早就走进他心底云汐,他的纵容是不知不觉的,也许所有人都察觉到了,只有他自己不觉得。

不然,他不会一再地纵容云汐,甚至在为她破了不少例之后,还觉得愧疚于她。

第二百四十七章 狗急跳墙

一顿午膳下来,康熙的一举一动简直刷新胤禛的三观,这还是他印象中威严高冷的皇阿玛吗?明明行事平易近人又带着一点小啰嗦,没瞧见离开永和宫时拉着昭母妃的手再三嘱咐好几遍才算真的离开,简直就是奇观!

要知道在景仁宫的时候,他的一举一动都是备受关注的,稍有不合规矩的地方就会被罚,虽然不至于体罚,挨饿斥责都是少不了的,其他宫殿的情况也相差无几,只是让他没有要到的是永和宫会是这般的与众不同,这般的温馨快乐。

想到这里,胤禛不由地打了个哆嗦,他突然有点不敢再想下去,因为他始终是要回景仁宫的,且吴嬷嬷并奶嬷嬷就在侧殿等着他,一时间他脸色变幻不定,又是留念又是后怕,幸好他没在吴嬷嬷面前表现出来,否则真等他回了景仁宫,指不定佟额娘会因为他而迁怒昭母妃也说不定,他不能让昭母妃受过,也不能因为自己的表现而失去再来永和宫的机会。

胤禛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就是收敛自己的情绪,不让别人看出他对永和宫的眷恋,不过这一切落在云汐的眼里,她却没有多想,只当胤禛是同福宝他们一样犯困了,便笑着招呼胤禛和福宝他们一起午睡。

还不待胤禛回答,早已坐不住的吴嬷嬷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一听到云汐的安排,立马出声道:“昭妃娘娘,四阿哥出来时间已久,再不回去,贵妃娘娘该担心了,老奴想是不是该带四阿哥回去了?”

云汐闻言挑了挑眉,她倒是忘了佟贵妃的小性子,她那样的人掌控欲极重,占有欲又强,这原本只是针对康熙,其他的若是无人争抢,她倒是不在意,可一旦有人争抢,她便会极其重视,那种感觉就好似生怕别人占了便宜一样,而她身边的人似乎都带着这一特性。

对于胤禛这个孩子,乌雅贵人没死之前,佟贵妃可以说是百般关注,为了过继他,真是费尽心机,那时候说胤禛重于康熙也不为过,可等乌雅贵人死后,云汐明显发觉佟贵妃对胤禛的态度冷淡了不少,态度也十分地敷衍,若非胤禛还有个阿哥的身份,且康熙对子嗣十分重视,他的日子怕是更难过。

现在虽然不知道佟贵妃打着什么主意才把胤禛推到人前来,但云汐知道佟贵妃一定是有着别的打算,且这一切都是冲着她,或者说她手中的权柄来的。但是安排虽好,佟贵妃却没想象中那般放心,不然吴嬷嬷何以时时都盯着胤禛,生怕他们关系太过亲密。

胤禛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佟贵妃在他过来永和宫时的再三叮嘱,当时他不明白为什么,现在想来怕是根本就没把他的安危放在眼里,甚至还想着害昭母妃,便一阵心寒,但他心里也清楚,现在的他还没有自己做主的能力,便低着头道:“昭母妃,吴嬷嬷说的对,胤禛出来也有段时间了,是该回去了。”

似乎是听出胤禛话中压抑的情绪,云汐心里暗叹一口气,抬眼的瞬间看了勉强扬着嘴角的胤禛,伸手拍了拍他的小光脑门,“好了,小孩子不要想那么多,快快乐乐的就好。”说罢,目光转向一旁的吴嬷嬷道:“既然时间不早了,那本宫就不留了,以后若是有时间,本宫再接胤禛过来玩。”

“谢昭妃娘娘。”吴嬷嬷见四阿哥配合,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她就怕四阿哥会被昭妃娘娘的手段给笼络,现在看来一切都还在掌握之中,真是万幸。

云汐对吴嬷嬷那副欣喜急切的模样视而不见,只是瞧着胤禛眼中的黯然,偷偷同他打了个手势,见他点头,这才算放下心来。有些事情不是她能改变的,佟贵妃毕竟是胤禛的养母,若那一日康熙心血来潮就顺了佟贵妃的意,办了过继的手续,到时即便胤禛不是佟贵妃亲生的,可身份上却同亲生的一般无二,如此就更由不得她来说三道四了。

与其因为自己的一时不愤给胤禛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还不如按捺下内心的不满,让一切顺其自然,毕竟比起佟贵妃,她才是外人。

胤禛一行人稍作收拾便告辞出了永和宫,相比吴嬷嬷的心急,胤禛明显带着一丝不舍,但又不能表现的太明显,所以整个人显得十分的别扭,可这个时候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这种别扭,所以该走的还是要走的。

等胤禛走后,云汐转身便回了内室,看着躺在床榻上睡得小脸红扑扑的两个儿子,云汐眼里满是温柔,或许她会因为胤禛是个孩子而心生怜惜,但这份怜惜并不会让她忘了她还是两个孩子的母亲的事实。

“嬷嬷,让人盯着景仁宫,之后若是老四再过来,便派人盯着吴嬷嬷他们,我可不信佟贵妃这个时候把老四推到人前,只是因为她表现自己对老四的重视。”云汐眉头微微蹙起,从室内走出来的那一刻,她双唇紧抿一丝倔强的弧度,同一旁的许嬷嬷交代道。

许嬷嬷思及吴嬷嬷带着四阿哥过来的举动,心中一凛,自然想到佟贵妃是另有打算,毕竟如今的后宫早已不再是佟贵妃的天下,失去宫权的她就算不被人刁难,也再难像从前那般风光,听说她还有一个庶妹被送进了宫,种种迹象都表明她有狗急跳墙的打算。

虽说这一切的结果都是佟贵妃自找的,若非她贪得无厌又怎么可能沦落到今天这个下场,现在一切都已成定局,她不能接受便打起自家娘娘的主意,许嬷嬷心里阴沉地想着要是她敢对自家娘娘以及两位小阿哥的不利的话,她一定要让她付出应有的代价!

“娘娘放心,老奴一定会好好盯着景仁宫的。”许嬷嬷表情郑重地应道。

将事情交给许嬷嬷之后,云汐便起身去了书房,现在的她刚接过宫权,很多事情都需要亲自处理,且这后宫还有不少人需要应对,在没有彻底稳住自己的地位之前,她是不可能松懈的。再说了,宫外也不比宫里来得安稳,虽说索绰络府里的人暂时安静下来了,云绮也得到了应有的报应,但这并不表示就没有人再继续给她添乱了。

到了书房,打开她大哥送来的信,一目十行地看完,云汐原本有些沉重的心情瞬间好转。之前她就说过云绮得了报应,巴彦凭什么还能好好地追寻他的前程,现在看来她大哥还是很有能量的,至少对付还没来不及冒头的巴彦是绰绰有余。

说来,若不是上一世的巴彦把事情做得太绝,又或者最后让他逃过一劫,云汐也不会这般执着地想要报复于他。别说什么这一世的他并没有伤害她,若不是她选择了不一样的道路,她有理由相信依巴彦的为人,依然会像上一世那样将她逼得退无可退的地步,所以与其纠结这些没用的事,还不如快意恩仇,把上一世做不了的事在这一世全部都做完了。

其实云汐能得到这样的结果,无非就是因为她抓住了机会,又刚好有了可以制衡对方的手段,毕竟真要对付别人,首先就得自己有实力,若她真的一点权利都没有,又或者她大哥根本立不起来,他们就算想为难他也没办法。

站在云汐身后的绿袖看着她嘴角微扬的模样,不由地上前两步,低声问道:“有什么高兴的事情,娘娘也让奴婢高兴高兴。”

“倒不是什么特别的事,大哥说了府里的改变,大姐被赫舍里家接回去了,玛嬷以及阿牟其他们都消停了,再就是阿牟那位侄子,听说不仅定好的亲事没了,就连原本要进侍卫营的事也不知怎地让别人给顶替了。”云汐说这话时,嘴角的笑意又不禁地深了几分。

云绮是死是活,云汐已经不在意了,在她看来,有康熙敲打赫舍里家,那位二少爷就算再喜欢云绮也不敢违抗,何况那位二少爷对云绮早就不如往昔,所以云绮想要再搅风搅雨是不可能了,再就是巴彦,娶不到名门贵女,又得不到上好的差事,前途得不到保障,就算他再能钻营,也难以有上一世的前程,更何况她还盯着呢!

绿袖对云绮的下场倒没觉得讶意,毕竟之前就曾提过,倒是巴彦种种倒霉的举动让她惊得张大了嘴,“这么倒霉?这样的事可不多见,指不定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报应来了,这才做什么什么不成,做什么什么倒霉!”

云汐不错眼地看着绿袖的表情,想着巴彦现在的下场,可不就是上辈子作孽这辈子不得不偿还么,“是啊!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只要是做了伤天害理的事,就算这一世不报,下一世老天爷也会找机会让人报!”一如她,上一世死得憋屈又凄凉,这一世却能将所有的不公统统都还给这些害过她的人。

“娘娘说的对,这人呐,不能做坏事,一旦做了坏事,这报应总有一天会来的。”绿袖不明白自家娘娘话里的意思,不过这并不妨碍她的好心情,反正只要自家娘娘高兴她就高兴,管他是什么原因,又管他是谁在倒霉!反正只要不是自家娘娘和她亲近的人倒霉,不相干的人倒不倒霉对她而言都没有区别。

云汐笑了笑,然后将手中的信交给绿袖,让她烧了,随后才提笔给她大哥回信,毕竟她要交代的并不仅仅只是整治巴彦这一件事,其他事情她也得交代,毕竟在这宫里,即便有康熙护着,她也需要银子,不然她何以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第二百四十八章 风雨欲来

相较上一世的天真懦弱,这一世的云汐虽然在很多时候还保留着上一世的很多习惯,但是上一世她自己的结局太过凄惨,所以每每想到这里,云汐都会下狠心去要求自己,若非如此,就她原本的性子想要在这吃人的皇宫里占据一席之地,根本就是一件异想天开的事。

两世为人,云汐的改变不说彻底,却也算得上翻天覆地,毕竟她上一世的结局太过惨烈,只要是经历过的人怕是都不想再有第二次,云汐也一样,她害怕那种失去一切的绝望,所以从睁开眼睛的那一刻起她就开始着手改变。

依着云汐的处境,还在他大哥当时的处境,想要一步登天完全是痴人说梦,即便是云汐已经晋升为妃,她手头上的产业也无比同大家族的贵女相比,只能说相比从无到有,她的底子厚了许多,再加上大哥的朋友白里在适当的时候做了海运的生意,又拉了她一把,不然就她自己,怕是再用几年也发展不到现在的规模。

本事这个东西不是想学就一定能学到的,有些东西讲究天份,一如云汐对花草有天赋,可对生意从来都是一知半解,若是没有先知的本事在,她肯定难有现在的一切,所以在有了适合的人帮她管理产业后,云汐也就很少再掺和了,每每只是看看账本,对对账,只要没有大问题,她基本是不管的。

当然,若是有人敢在账面上做假,她也不是忍气吞声之辈,毕竟上一世她在人间滞留了那么多年,这见识总归是有的,而且在那个文明时代,很多东西对于滞留人间多年的她而言都是新鲜的,所以她都很感兴趣,学起来也很用心,只是能用上的并不多。

云汐没有因为自己重活一世便看不清形势,相反地她比上一世活得更谨慎,毕竟人活一世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能重活一世就得懂得珍惜,而不是仗着老天爷的厚爱为所欲为,自以为是地做些不容于世俗的事情。

“好了,把这封信给我大哥送去,他看了信自然知道怎么处理。”云汐将信折好交给一旁的绿袖,细细叮嘱几句,便将此事给揭过了。

日子还是一样要过,她要报复,却不会因为报复就将所有的一切都搭上,那样可不值得,至少在她看来,云绮也好,巴彦也罢,都不值得她付出所有。

绿袖不懂云汐心中复杂的想法,只是在得了云汐的示下之后,便拿着信出去了。从当初只能依靠宫女探亲的日子传递消息到现在自由地传递消息,就能看出地位的改变给她们带来了多大的便利。

永和宫里的宫人,不管是太监还是宫女,是先来的还是后到的,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都拧成了一股绳,就是康熙安排的人,也都相处的很好,除开一些必要的事情,基本上大家是不可能有矛盾的,不然这永和宫也很难被云汐围得跟铁桶一样。

正当云汐以为事情就这样的时候,吴嬷嬷又将胤禛给送过来了,而且上门的频率还很高,从十天半个月来一次到三五天来一次,中间也不过就用了一个月,可相较胤禛的欣喜,云汐却总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永和宫里的宫人在云汐的叮嘱下都显得十分地谨慎,不只是对外面,对过来永和宫里的吴嬷嬷等人也相当地谨慎,不说特意盯着几人,却也从未放松过警惕,怕得就是他们一错眼,这些人就背着他们作妖,给自家娘娘添麻烦。

在这等情况不明的时候,私心里许嬷嬷等人还是觉得多用些心思的好,要真等出事了再后悔就晚了。再说作为老对手,他们对佟贵妃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的,就双方之间的关系,他们于情于理都该防着,否则真被算计,到时可没谁会同情他们,更何况佟贵妃这是一计不成再生一计,甚至将孩子推到人前,这种行为别说云汐受不了,就是冷眼旁观的康熙对佟贵妃也是越来越不满了。

不过云汐没有张嘴,康熙就算心有不满也不会表露出来,毕竟事情还没有发生,他就算想借此敲打佟贵妃也显得没有理由。但是在云汐不知道的情况下,康熙还是嘱咐了龙卫的,从初始到现在,康熙一直都将云汐和两个孩子的安危看得很重,派到永和宫的龙卫也一直都没有撤回来。

这天,吴嬷嬷又带着四阿哥过来了,许嬷嬷等人对四阿哥没什么意见,可对吴嬷嬷却异常地防备,只是表面谁也不敢表现出来,就怕打草惊蛇。

吴嬷嬷倒是没察觉这些,相反地她自认为来得次数多了,永和宫里的人对她的警惕性肯定不像之前那么高了,再者依着计划,有四阿哥在前面挡着,她就算做点什么,只要不当场让人发现,他们的目的应该能达成的。

云汐没有理会吴嬷嬷,她既然安排了许嬷嬷他们去盯着吴嬷嬷,就不可能再分神去管这件事,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原本两看两相厌的佟贵妃居然会同慈宁宫扯上关系,若非她早早地派人盯着景仁宫,怕是也很难发现苏麻喇姑和景仁宫里的人有来往。

苏麻喇姑是谁的人就不用多说了,这一位看着是好性子,可是做事却从来都只听一个人的安排,即便某些时候会因为康熙而产生犹豫,但是对其他人她就算会心软,可该做的一样也不少。云汐原本以为依着太皇太后的情况,再能拖也就一两个月,却不想这三个月都过去了,太皇太后还活得好好的,似乎还有精神跑出来作妖了。

想到这里,云汐脸上露出一丝急色,耐着性子安排好三个孩子后,招手将许嬷嬷叫到了书房:“嬷嬷,慈宁宫那边你再跑一趟,打听一下太皇太后的情况。”

不管她心里怎么想,至少在行动之前她需要确定太皇太后的身体情况是否真的好转,之前的安排又出了什么问题,毕竟太皇太后的存在对于她而言,的确是个*烦,即便有康熙护着,那也不能保证她就能高枕无忧。再者,她总觉得佟贵妃和苏麻喇姑扯在一起肯定没安好心,至少太皇太后在面对她时,一直都没安好心。

“娘娘,可是发生什么事了?”许嬷嬷见云汐的语气有些急切,不由地也有些着急起来,她虽然知道苏麻喇姑和佟贵妃见面的事,却没有云汐想的多,毕竟花草一事,云汐虽然略有透露,却并不详尽,所以很多事情许嬷嬷也是一知半解的,会有疑问也在情理之中。

“没有发生什么事?而是预防着发生不该发生的事。”云汐抿了抿唇,想着太皇太后好几次都想向自己下狠手的事,就想着若是事情真的有变动,那她不介意再花点心思再送太皇太后一程。

有些事情一旦做了,最好是做到底,半途而废说不定害人又害己,再说了她若明知对方要对她不利她还犹犹豫豫的,那跟找死没什么两样。

“娘娘的意思是……”许嬷嬷脸上的表情微愣,似有些拿不准云汐真正的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先弄清楚太皇太后的情况,毕竟比起佟贵妃,太皇太后更难对付。”云汐想着昔日太皇太后针对自己的种种举动,眼里闪过一丝冷光。

许嬷嬷见云汐这般重视,大致上也明白是苏麻喇姑的行为引得自家娘娘担忧了,“娘娘放心,老奴这就去慈宁宫走上一趟。”

等许嬷嬷走后,云汐依旧同平时一般陪着胤禛他们三个小的一起读书玩耍,这样的日子是过一天少一天,等到六岁之后,这些小阿哥包括福宝和喜宝都会陆陆续续地搬进阿哥所,到时即便有康熙安排的人照顾,可对于云汐来说,只要孩子不在自己身边,她就不可能完全放心,唯一的可能就是她有能力震慑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向自己的孩子伸手。

想到这里云汐更坚定自己的想法,毕竟她再有本事也无法震慑地位原本就高于她的人,太皇太后如此,佟贵妃也是如此,可以说对付这些人唯一的办法就是趁她病要她命。可谁又能想到太皇太后的命这么硬,明明都已经被判了死刑,可偏偏就是不咽这最后一口气,相反地还撑着这最后一口气搅风弄雨。

云汐心中一冷,面上虽然带着微笑陪着三个孩子,心里却不停地思量着之后该怎么解决这件事,毕竟太皇太后也好佟贵妃也罢只要她们针对永和宫出手,必定是筹谋已久的,只是不知道老四过来永和宫是单就佟贵妃自己的意思,还是包含了太皇太后的意思?

“昭母妃,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原本玩耍的胤禛抬起头来,见着皱着眉头的云汐,以为她和佟额娘一样身体不适,脸上不禁带着些许慌乱和担忧。

在景仁宫里,佟贵妃的身子相较一般人要差一些,再加上她自己百般作死又爱生气,很多时候都是自己把自己气得够呛,再加上三天一小补,五天一大补的行为,闹得原本就没有安全感的胤禛更加没有安全感了,每每只要佟贵妃一皱眉,他就不自觉地认为她病了,现在也一样,见着云汐皱眉,他也以为她病了,才会显得这般担心。

“没有,昭母妃只是想到一些事情要处理,显得有些为难罢了。”云汐看着神情略显小心的胤禛,连忙安抚胤禛的情绪,解释良久才让他相信皱眉与生病无关。

第二百四十九章 巫蛊之祸(一)

云汐感动于胤禛孝心的同时,又害怕这种错误的思绪会影响孩子的成长,毕竟额娘对于孩子的影响是谁也取代不了的,她虽然不是胤禛的亲生额娘,但是他竟然叫她一声母妃,那她必然不能让他被这种错误的思绪形成观念,要知道这后宅女子,会抢可怜的多过于不会扮可怜的,若胤禛真信了这一套,未来后宅情况可想而知。

此时的云汐根本没有想到上一世的胤禛就因为佟贵妃的关系对女人产生了误解,以至于辛辛苦苦夺得天下,后院子嗣却只有小猫三两只,连个像样的都选不出来,以至于选了一个败家子,不仅毁了大清,还毁了无数名家的作品,真是……

当然,就算云汐知道她也只会一声惋惜,毕竟上一世的她需要关注过大清历史,却也只是粗略地看了看,重点在本朝,其他朝代基本就是扫了两眼,最主要的还是后续的历史让她看不入眼,真是太TM的窝囊了,她不想看。而现在恰巧遇上了,她又不讨厌胤禛这个孩子,所以便掰开了揉碎了细细地跟他解释了其中的差别,好在现在的胤禛还没有因为生母和养母的待遇形成敏感的性格,所以她说的话也都能听进去。

“原来如此,谢昭母妃,胤禛知道该怎么做了。”胤禛一脸感动地看了云汐一眼,只觉得她对自己是真的很关心,至少在他成长的这些年里,还从来没有谁像昭母妃一样细细教导过他,相反地若是有人教导他,也仅限于让他去讨皇阿玛的欢心,而非保护他自己。

云汐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下胤禛的脸色,见他确实是明白了,这才松了口气,毕竟是个孩子,她真的不希望他就此形成扭曲的观念,从而被人误导,甚至是愚弄。作为皇室子弟,这一生注定不会简单,与其被人愚弄,还不如一开始就看清一切,毕竟当个孤家寡人也比当个傻子强!

“你明白就好,以后若是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来问我或者问福宝和喜宝。”既然都是孩子,她能护上一分便护上一分吧!

胤禛笑着轻轻点头,算是附和云汐的话,目光落在她温柔的笑腼上,眼中闪过一丝孺慕之然,虽然这么想对佟额娘有些不孝,但是他还是觉得他心目中的额娘就应该像昭母妃这样,可惜想归想,事实却并非如此。

云汐倒是不知道胤禛心中的想法,不然她肯定要鄙视佟贵妃了,花了那么多心思才将孩子抢到手,却一点都不懂得珍惜,要知道当初她可是还为此专门提醒过她的,现在看来这人真是没救了,既然做不到视如己出,又为何非得拆散人家母子!

云汐伸手摸了摸胤禛的小光脑门,见他笑呵呵的模样,心情也好转不少,“小孩子就要有小孩子的样子,别管那么多的事,也别操那么多的心,等你长大了,该你管的都得你来管,到时想逃也逃不掉,所以现在你最大的任务就是学习和玩。”她这是安抚胤禛,让他不要想太多,更不要因为这些臆测出来的东西为难自己。

“可是胤禛会担心昭母妃。”胤禛仰着小脸,眼睛里满是孺慕和担忧,云汐看着他这表情,顿时菀尔一笑:“昭母妃是大人了,会好好照顾自己的,放心吧!”

胤禛还想说点什么,不过他心里清楚云汐说的才是对的,他现在还只是一个孩子,能做的事情不多,甚至他想来永和宫的事都得先经过佟额娘的同意,其他的事情就更不必说了。事实上他一点都不明白为什么佟额娘一面要他过来一面又要不断地说昭母妃的坏话,明明昭母妃对他那么好,事事都为他着想。

胤禛自认不是好糊弄的人,作为阿哥,围绕在他们身边的人都不是泛泛之辈,更何况这些人还是康熙亲自挑选的,只是这些人再能干也无法将佟贵妃这个名义上的养母,甚至就快成为额娘的人从胤禛身边剥离开来,所以他具有分辨事非的能力,却也受感情的影响。

其实他来永和宫的事他自己也觉得蹊跷,毕竟往日佟贵妃为了防止他和别人接触,那可是恨不能连他跟别人说的每一句话都弄清楚,又何况是让他主动去别的宫殿。若非他心里早早地就有了防备,指不定他现在都不可能来永和宫了,只是吴嬷嬷那边,他总觉得这其中有阴谋,而且阴谋不简单,他越想越觉得担忧,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可是?昭母妃,佟额娘似乎是想让我或者吴嬷嬷把什么东西放到永和宫里,我还没有拿到,所以……”胤禛表情略显踌躇地开口,一脸对不起云汐的表情。

胤禛那带着点愧疚的话语让云汐怔愣了一下,她本就没怪过眼前的这个孩子,对他的亲近也了然于心,甚至在能力范围之内给予他一定的关心,却没想到这孩子心里竟然打着别的主意,还想着帮她把事情处理好,这还真是……

云汐不是那不知好歹的人,她感动于胤禛的心意,却又担心他的处境,毕竟佟贵妃才是他名义上的额娘,而她即便被称一声‘母妃’,那也是外人。这样的事情若是让佟贵妃知道了,胤禛的处境可想而知,而她并不想让这个孩子的人生还没开始就走进困境。

“傻孩子,这并不关你的事,就算贵妃娘娘真有什么打算,她也不一定能成事,所以只要她没把事情捅穿,你就当不知道,更不要插手。”虽然依着胤禛的年纪,明年就可以搬去阿哥所,可若是佟贵妃卖惨求情的话,谁也不保证康熙就不会心软,所以为了以防万一,云汐还是不想让他介入其中。

胤禛脑子转得快,仅仅只是一瞬间便知道云汐的用意,一时间不禁红了眼眶,张了张嘴,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正当他想要转身去内室的时候,一个温暖的怀抱瞬间将他包围,那种感觉是他渴望许久却又从来不曾得到的,下意识地蹭了蹭,若是可以,他真的一点都不想离开这个让他觉得温柔却又安全的怀抱。

云汐不想多说,却领了胤禛这份情,小孩子的心思历来都是最为纯净的,不管以后如何,至少她现在记着这个孩子的一番好意。至于以后,她无法保证什么,但是只要这孩子一直对他们母子几人保持亲近,日后就算是他登上那个位置又如何?

对于皇位,云汐并不执着,可对于他们母子三人的安危却非常地执着,若日后无人能保证他们的母子三人的安危,这皇位必争,可若能保证他们的安危,谁坐那个位置她都不怎么在意,毕竟当皇帝并非人们想象的那般风光,单看康熙每日每夜忙得都转不开身的模样,云汐打从心里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接手,若是可以她倒是希望未来她的儿子能带着她出去走走,毕竟这天下之大,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等安抚好胤禛之后,云汐看着又玩到一起的三小只,出了内室便招来绿萝,示意她看紧吴嬷嬷。佟贵妃用了这么长的时间布局,甚至不惜同太皇太后扯上关系,下毒是不可取的,毕竟这是她的永和宫,即便人多眼杂,她也占了人多的便利,而明显不占优势的佟贵妃若是想要一举除去她的话,那就只能是用巫蛊之术。

若真是如此,这后宫怕是又要掀起一阵腥风血雨,毕竟历朝历代但凡涉及巫蛊之祸,必定是血流成河,她不敢以此来试探康熙对自己的重视,也不敢以此做饵,所以只要有一点端倪,她必定要先让康熙知晓,至于后续怎么处理,那全凭康熙意愿。

偏殿里正同奶嬷嬷待在一起的吴嬷嬷趁着解手的时候将东西塞进了离云汐所住大殿最近的地方,其实这并不是第一个,之前求见昭妃时,她便在内殿的踏板下塞了一个,这段时间她接二连三地过来,甚至塞了一个又一个,也是为了保险,毕竟谁也不能保证中途不出差错,而他们只要保证永和宫里能搜出一个,那昭妃就是再得宠再能辩,这也是她推不到的事实,难不成她还能将四阿哥推出来不成!

等吴嬷嬷走后,一直盯着她的绿芙从暗处走了出来,随后在吴嬷嬷走过的这些地方来回转了转,虽然没有发现什么,不过等到吴嬷嬷带着四阿哥离开后,她还是将事情的经过以及自己的疑惑统统都禀报给了自家娘娘,至于后续如何,全看自家娘娘的意思。

云汐看着渐渐躲进云层的霞光,心情复杂,虽然她猜到了,但是却没有想到佟贵妃竟真的这般大胆,原本她还以为佟贵妃再有手段,也不过就是使些小手段,现在看来她倒是真小看了她的野心和胆量,这当真是要权不要命呢!

云汐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愤怒,好不容易平复好心情之后,便让宫里的人开展地毯式的搜索,她不管佟贵妃往她宫里塞了多少东西,她都要找出来,然后展现给康熙看。这永和宫什么都可以沾上一点,唯独这巫蛊之术不能沾。

第二百五十章 巫蛊之祸(二)

永和宫正殿的太监宫女都动起来了,一个个站着蹲着,甚至是趴在地上,真真正正地做到了地毯式的搜索,这么大的动静,暗卫想不知道都难。

当然,暗卫一直都以保护云汐和两个小阿哥为己任,自然不可能分神去盯着一个嬷嬷,所以一开始他并不知晓具体的情况,不过想要打探出来也并非难事,毕竟这永和宫里,龙卫只有两人,明线暗桩却有好几位。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竟然有人为了对付昭妃而不惜制造巫蛊之祸,这样的事情不管真假,都有必要让皇上知晓。

历朝历代因为巫蛊之祸被无辜牵连的人太多了,即便暗卫被培养的冷心冷情,可不代表他们毫无人性,且遇上这种事情,昭妃脱不了身,两位小阿哥也备受连累的话,他们就算是龙卫,那也一样讨不了好,毕竟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康熙对昭妃的爱重。

花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整个永和宫里里外外被搜了好几遍,一共搜出六个巫蛊娃娃,上面贴着生辰八字,云汐虽然不确定是谁的,可是万变不离其宗,想要对付她的就那么几个人,这生辰八字要不是太皇太后的就只能是佟贵妃的,再不行,就是皇太后或者小阿哥们中的哪一个,除非脑子坏了才会用康熙的,毕竟对她来说,康熙才是靠山,她疯了才对付康熙。

云汐看着面前摆着的六个巫蛊娃娃,心中暗处后怕,实在是策划这个阴谋的人用心太过恶毒,这已经不单单只是针对她的性命了,更是想将他们母子三人置于死地。若是别的什么算计,云汐一个倒霉也就算了,可是这遇上这种事,她被打落尘埃,她的孩子谁又保证可以全身而退。

母以子贵,子以母贵,两方面相辅相诚,二者之间的联系密不可分,倘若一方受伤,另一方肯定是会受牵连的。像巫蛊之祸这种事一旦坐实,无论康熙如何宠爱于她都无济于事,甚至两个孩子都不一定有活路,就更不提日后他们是否有心想要参与夺嫡了。有她这样一个额娘在,他们未来的路不用想也知道比别人来得更艰难,再加上没有坚实的后盾,到时候还不是任人拿捏。

云汐从来没有想过她重活一回就是为了让她的孩子重复她上一世的悲剧,况且这皇室争斗可不比其他,比之后宅更为残酷,她可以不要他们出人投地,却不能接受他们生活艰难,任人摆布。

真没想到佟贵妃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呐,这个阴谋不仅够狠够毒,还样都踩着云汐的痛脚!若非云汐行事历来谨慎,早早地做了准备,这个阴谋近乎没有失败的可能,可就是因为这样,云汐才更恨得牙痒痒。

不过现在她既然逃过了这一劫,那么倒霉的就该换成别人了,算计她也就罢了,竟然还将她的孩子都一半算计进去,她绝对不会像之前那般简简单单就放过这些人的,她一定要让这些人付出惨重的代价。

云汐眉梢微挑,目光转向一旁的巧英,见她垂着头一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模样,心知永和宫里发生的些事情都已经让她禀报给康熙知晓了,以康熙的性子,现在大概已经快过来了,这样的事情涉及后宫安稳,一个不小心还有可能牵扯更多,康熙是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所以他一定会阻止,至于设计这一切的人,管对方是谁,康熙肯定不会再放任,而当务之急就是她必须就此事再给康熙加把火……

康熙来得很快,得到消息的那一刻他真的是怒火中烧,所以过来的时候,除了他的心腹,其他人都没让跟来,到了永和宫,第一时间就让人把永和宫里的人都给盯住了,为得就是不让此事传扬出去。

云汐眼见康熙安排的差不多了,便给站在身边的绿袖使了个眼色,随后接过她递来的巫蛊娃娃,一脸忧色地递给康熙道:“皇上,这巫蛊娃娃上刻着的是谁的生辰八字?”

康熙面色阴沉地接过云汐手中的巫蛊娃娃,看着上面的生辰八字,顿时脸黑的快要滴出墨来。别人不知道,康熙却清楚地知道这上面的生辰八字是谁的,他本以为经过上次的事情,这后宫就彻底消停了,谁知她们不仅没有吸取教训,相反地这手段一次比一次狠毒。

“朕会好好查查的,汐儿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其他的事朕会处理好的。”他倒是要看看那些人到底打着什么主意。

云汐瞄了上一眼,见他一脸阴沉,握着巫蛊娃娃的手青筋暴起,由此能看出他到底有多愤怒,不过就算这样也还不够,“可是臣妾不管,不代表她们就肯罢休,而且臣妾大致也能猜出来是谁动的手,只是背后到底有多少人参与于其中,那就得靠皇上调查了。”

康熙看着她脸上黯然的表情,长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这事最无辜的就是她和两个孩子,好在一起都发现的早,不然真走到了那一步,即便是他,怕是也很难力挽狂澜。想到这里,康熙觉得自己是该给她一个交代,目光转身殿内的其他人,抬手挥了挥,一旁的梁九功会意地领着殿内的人慢慢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两人。

“这巫蛊娃娃上的生辰八字是太皇太后的,佟氏这一次的举动无疑是与虎谋皮。”康熙拉着云汐到炕上坐下,随后将手中的巫蛊娃娃放到面前的炕桌上,语气带着一丝冷厉,一字一句地好似能听到康熙磨牙的声音。

云汐听了他的话,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她原本还不确定佟贵妃和太皇太后合作的事,现在单凭这个八字,她就能肯定,太皇太后哪里出了什么纰漏,以至于那个老妖婆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还不忘了跳出来作妖,“太皇太后?难道他们是想将太皇太后重病的原由都推到臣妾身上吗?”

“对,太皇太后病重有段时间了,就连太医都说了,太皇太后能活到现在都是那些珍贵药材吊着一口气,朕本以为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太皇太后肯定不会再有什么想法,谁知……”说到这里,康熙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明显今天的事情让他无比的恼怒,要收尾也没那么容易,毕竟他们发现了,不代表别人就肯收手了,“这都是朕的错,朕以为自己给别人留余地,别人就一定会珍惜,现在看来倒是朕太过心慈手软了。”

云汐感觉到康熙身上迸发的杀气,不仅不觉得惊慌,相反地有种莫名地痛快,她要的就是康熙对自己愧疚,要的就是他对策划这件事的人的愤怒,不然她拿什么让那些设计这一切的人自食恶果。

康熙见云汐沉默不语,只以为她吓倒了,毕竟这样的事情发现的晚,后果不堪设想,作为此事的受害者,云汐若是轻轻松松就接受了,康熙反而要怀疑这事是不是跟也有关了。如今这巫蛊娃娃都被查出来了,这事就得快点解决,不然对方再闹出点什么乱子来,到时更加的麻烦,至于云汐这里,康熙还是耐心安抚了一番,等到云汐的脸色恢复正常,他这才带着六个巫蛊娃娃走了。

只可惜背后策划这个阴谋的人还沉浸在自己即将达成心愿的喜悦之中,她们只以为自己能借此除掉威胁最大的昭妃,却忘了接踵而来的会是怎样的帝王之怒,后宫随着而来的又将是何等的风暴!

乾清宫里,康熙坐在龙椅之上,目光紧紧地盯着御案上摆放着的六个巫蛊娃娃,旁边则是放着制造这些巫蛊娃娃所用的材料以及出处。

宫里的东西都是有来路的,往往看着普通的东西都不普通,就好比这六个娃娃,打眼看出好似没什么问题,可仔细一查,就能发现许多猫腻,比如做娃娃用的布料、针线以及笔墨,一样两样的永和宫里可能有,但有些东西却是永和宫,甚至其他宫里都没有,那就是墨碇。

各宫妃嫔因着地位高低的关系,所用的物品也有高低之分,且各人喜好不一,很多东西都有不同的选择,布料是一方面,墨碇又是另一方面,不说布料的品种,单就这墨碇中蕴含的香味,就能看出一二,更何况墨碇中蕴含的香味恰恰只有景仁宫才有,毕竟佟贵妃那样性子,怎么可能容忍别人同她用一样的东西,而恰恰因为这个原因,让康熙不费吹灰之力就查出了底细。

当然,康熙心里也清楚,单单只是佟贵妃本人也无法做到这一点的,特别是太皇太后的生辰八字,那可不是谁都能知晓的,至少在这个皇宫里能知道的一清二楚的人,一个巴掌差不多,佟贵妃却并不在此列,如此便能看出这背后的主使到底都有谁!

顶着康熙冷厉的目光以及周身缭绕的冷气,梁九功只觉得整个人都在颤抖,谁能想到这后宫里还有人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搞巫蛊,上一次是什么时候他是不记得,但是真的死了不少人却是真的,只是没想到事隔这么多年,还有人这般丧心病狂地想借着巫蛊的名义来达成自己的目的,这也难怪皇上会气得发狂。

“梁九功,朕让你查的事情可还有遗漏?”康熙放在御案上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着桌面,发出‘嗒嗒嗒’的声响,语调冷漠平淡的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但就是让梁九功后背上成功地浮起了一层冷汗。

第二百五十一章 周旋

梁九功自认办事能力还是属一流的,不然以康熙挑剔的性子,如何能将他留在身边,但是后宫这种地方,藏污纳垢的地方太多了,谁也不能保证其中没有猫腻,梁九功这个深谙其意的大总管自然也不敢大言不惭地说自己没有遗漏。

这御案上的资料只针对这些巫蛊娃娃所用的材料,其他方面谁又知道,梁九功心里叫苦不迭,毕竟只有那么一点时间,他不可能把后宫上下都给调查清楚,更重要的是他不清楚皇上问得到底是哪一方面。

“奴才有罪!”梁九功整个人跪伏在地上瑟瑟发抖,那模样似认命一般,等着康熙的裁决。

“行了,马上去查一查,佟贵妃是怎么联系上太皇太后的。”康熙一瞧他这模样,也懒得计较,毕竟时间只有这么一点,就是龙卫也不可能全部查清楚,何况梁九功只是一个大内总管。

梁九功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瞄了一眼康熙阴沉的脸色,咽了口唾沫才快速地道:“奴才遵旨,奴才这就是去办。”

只要不是要他的小命,其他的不管是什么事他都会用心去办的。何况这种事情原本就是有人自寻死路,谁不知道这后宫不能碰的事情就包括巫蛊,每每只要涉及此事,后宫必定是腥风血雨,只要想到自己也可能受牵连,梁九宫就恨得牙痒痒,只是他一个小小的奴才再恨又能如何,不过现在这样正好,一来能为自己撒气,二来也能向昭妃表表忠心,两全其美。

待梁九功出去后,康熙面对陷入死寂的乾清宫,脸上的神色越显阴沉,这种事情不管是针对谁他都会觉得气愤,可闹事的却是真真正正地磨干净了他最后的一点耐心。云汐之前那欲言又止的表情,他如何能不明白,可就是越明白他才会觉得越心寒。

老四是佟氏求过去的儿子,平日里在他面前总做出一副慈母样,可事实上却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拿老四当工具,是可忍孰不可忍,她若是不稀罕老四这个儿子,他这个皇阿玛还心疼呢!

“利欲熏心的混账东西!把朕的儿子当什么!若是这么不知珍惜,当初又要争!”康熙越想越觉得气恼,这一字一句仿佛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冰冷的好似利箭。

康熙皱紧了眉头,大掌用力地拍在御案上,摆在上面的东西随之震动,特别是那几个巫蛊娃娃,想让康熙视而不见都不行。他知道这件事目前只能暗中调查,不弄清楚始末不好下手处理,毕竟他心里很是清楚太皇太后的本事,别看她现在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可是真动起手来,谁也不敢小瞧于她,像这件事,康熙并不认为太皇太后只是顺着佟氏或者说点拨她在做,他相信这幕后一定还有别的手段,为了不打草惊蛇,他必须忍着怒气继续调查。

太皇太后和佟贵妃可还不知道自己筹谋的事情败露了,不管是康熙这里还是云汐这边,两人明知有人算计又怎么可能一点警惕心都没有,说穿了,她们除了太过急于求成之外,就是太高看自己,小看别人,总以为过往的功绩会跟着她们一辈子,而别人何该被她们打脸且踩在脚下。

许嬷嬷还不知永和宫里大肆搜索的事情,此时的她同小池姑姑在一起,二人正就太皇太后的事情互通消息,毕竟事关她们自身的利益,由不得她们自己不用心。

“太皇太后的身子的确比之前好了不少,不过我瞧着应该是用了什么禁忌之药,只是到底是什么药我就不清楚了,但近来慈宁宫守卫森严,我轻易不能出去,现在过来的正好,太皇太后和景仁宫的那位好像达成了什么不得了的协议,我怕她们是针对昭妃娘娘的,你让娘娘小心些。”小池姑姑的神色有些急,说话不若平常那般不急不缓,一见许嬷嬷就是劈哩啪啦的一长串,连气都不带喘一下,可见此时的她有多着急。

“来不及了,她们已经动手了,虽然还不知道是什么阴谋,不过娘娘一直很警醒,一发现景仁宫和慈宁宫有往来,便派了老奴过来问问情况,没想到事情真的一如娘娘所想,太皇太后可真是好手段!”一个对自己都这么狠的人,难怪能风光这么多年,不过对于太皇太后想要除掉自家娘娘这件事,许嬷嬷认为几率不大。

要知道他们不仅一直对慈宁宫和景仁宫有防备,行事也非常地小心,并不像其他得势的娘娘,拿到一点权势就急着宣示主权,可以说云汐的处理手段很是温和,且相当地公平公正,并不会因为个人情绪偏袒谁,所以接过宫权的这段时间,倒也没惹出什么事情来。可就是这样,还是有人想踩着她家娘娘往上爬,真真可恶!

“这是我的失误,若是我早点把消息传过去,也许就没有这么多事了。”小池姑姑一脸的懊恼,她怎么可能没有想到命不久矣的太皇太后会来一个绝地反击,把她们的计划统统都给打乱了。

“这不关你的事,娘娘那边我会帮你周旋的,至于这边你自己小心点,若是有其他消息,再尽快传过来便是,我也会时常过来的。”许嬷嬷没有责怪小池姑姑的意思,这事她也有疏忽,毕竟她是负责和小池姑姑联络的人,不管是传递消息还是见面的地方都是特定的,别人并不知道,所以真有问题,她也要付一半的责任。

小池姑姑看着主动担责的许嬷嬷,脸上的表情微微一怔,随后嘴角的笑容深了几分,面对许嬷嬷的态度也比从前多了几分真心和亲近之意,“我明白了,一有消息我就过来。”

她会背叛太皇太后为得是什么?还不是因为太皇太后处事不公,不将她们这些奴才的性命放在心上。同昭妃之间的合作虽然带着一定目的,可谁不喜欢自己被重视,谁不喜欢得到真心,她也一样。

“好,那我也该回去了,毕竟娘娘还等着消息呢!”许嬷嬷倒是没有注意到小池姑姑的改变,或许在她看来,自打小池姑姑肯站到自家娘娘这边时,她们就成了同一条船上的人。

小池姑姑送走许嬷嬷,回到慈宁宫的时候刚好遇上从外面进来的苏麻喇姑,小池姑姑收敛一下表情,迎了上去,冲着苏麻喇姑招呼道:“姑姑这是去哪?”

“没事,我就是去太医院问问太皇太后的病情,这么长时间了,好不容易有好转,自然是要好好跟进,以免再出岔子。”苏麻喇姑看了一眼小池姑姑,倒也没多想,只以为她是关心太皇太后的情况,笑着说了两句。

如今整个慈宁宫犹如一滩死水,苏麻喇姑也说不清自己是到底是后悔还是不后悔,但是事已至此,她就算是后悔也改变不了什么了,且这次的事情她压根敷衍不了太皇太后,所以即便心里不赞同,却不得不依着太皇太后的意思去做。现在她只要一想到太皇太后的决定和佟贵妃的筹谋,她就觉得不安和担忧,事情不管是成还是败,这后宫都将迎来一场血雨腥风,她真的很怀疑到时是否真的会有胜者,又或者太皇太后想要的根本不是所谓的胜利,而是搅浑这一池水,让皇上为难,若真是这样的话,她绝对无法原谅自己!

“姑姑历来想得周到,太皇太后的病的确是重中之重,这不,快到喝药的时候了,我想着过去让小厨房准备一些蜜水送来,也不知道准备好没,所以就想着去看看。”小池姑姑眼底闪过一丝冷光,面上却说着一些琐事来转移苏麻喇姑的目光。

“那你快去吧!我也得去看看太皇太后是不是醒了。”苏麻喇姑笑着点点头,明显是对小池姑姑事事将太皇太后放在心上的行为表示赞许。

小池姑姑也没多说,她要表现给众人看的就是这样一个中规中矩的形象,因为只有最平庸的才是最没有人注意的,且自打她投靠了昭妃娘娘之后就再没想过回头,毕竟做主子的不能给奴才一个公道,那她这个奴才就只能不计一切代价自己讨一个公道。

永和宫那边,许嬷嬷一回来就发现气氛不对,待问过之后,面色大变,等见着云汐后,快速行了一礼,这才上前道:“娘娘,怎么会发生这种事?皇上那边到底是什么样的态度?没有怪罪于您吧!”

“嬷嬷先歇口气,这事皇上既然已经接手了,不管他是怪罪还是不怪罪,都已经不重要了,真正的重要的是太皇太后和佟贵妃还有什么后招,毕竟一个我可比不了整个后宫的安稳来得重要。”云汐轻笑一声,语调渐缓,一字一句很是轻易地就抚平了许嬷嬷内心的急躁。

“娘娘说的是,这事真正该急的的确不是咱们。”许嬷嬷闻言心中一喜,她倒是忘了皇上原本就是一个以天下为己任的人,不仅如此,皇上也很在意自己的形象,做事通常都是力求完美,不管前朝还是后宫,样样都要做到最好,而太皇太后和佟贵妃此举看似想对付自家娘娘,可细细一想,又何尝不是往皇上身上泼脏水呢,就这样皇上若是一点都不计较,她反而要怀疑皇上是不是让人给替换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 一网打尽

巫蛊之祸在历朝历代都属禁忌,这种事情处理得当还可以当成后宫争锋的小事揭过就算了,而一旦处理不好就容易上升成为政治事件,到时你争我夺的,指不定就出大乱子,而且这事明面上是冲着云汐来的,但谁能保证太皇太后背地里没有算计康熙。

康熙此人历来疑心重,轻易不会相信别人,但一旦得到他的信任,只要不作死,他也不会随随便便地怀疑对方,一如太皇太后,那曾是康熙最为信任的人,可惜这个信任没能一直持续下去,这疑心一起,再想托付信任就难了。

对于太皇太后,康熙到底还是顾念这份祖孙之情,手下留情,否则现在太皇太后也不可能有机会再出来搅风弄雨了。可是太皇太后却不这么看,不然她也不会兵行险着,拿自己的性命做最后的赌注来做这个局。

乾清宫的正殿里,康熙坐在御座上,微眯着双眼,手搭在龙椅的扶手上,看似漫不经心,但身上的气势却让这空旷的大殿里平添几分冰冷的肃杀之气。

“都查清楚了?”康熙淡漠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

“回皇上,都查清楚了。”整个划一的动作,淡然无波的表情,无不表现出龙卫的训练素养以及过硬的心理素质,毕竟能在康熙面前表现得毫不受影响的人,着实不多。

康熙伸手将面前折子打开,一目十行,虽然看得不算仔细,却能将事情以及提及到的人都一一看在眼里,不过越是往下看,康熙的表情就越显难看。他从云汐那边接过此事,就是想消除影响,将一切都扼杀在摇篮里,却不想这事比他想得还要复杂。

初始发现此事时,他真的以为是后宫妃嫔胆大包天想借此生事,以对付自己的对手,却没想到这里头除了太皇太后和佟贵妃外,还有前朝的余孽掺和其中,这还真是一个意外的发现。

“这些人给朕盯牢了,朕不希望前朝的余孽一直潜藏在这后宫之中。”康熙皱着眉头,他原本以为经过数次的清洗,后宫中世家以及妃嫔手中的势力都会被削弱,更何况是前朝遗留下来的那些势力,却不想这些势力倒是顽强,历经三朝还有余好孽存在。

“嗻。”龙卫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个人情绪,每个人都将康熙的命令当成全部,只要康熙一声令下,即便是要他们赴汤蹈火,也再所不辞。

康熙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扶手,前朝余孽想要兴风作浪他不奇怪,可太皇太后联合佟氏却并非只是想对付云汐,好似还想趁机为蒙古嫔妃造势,到时真让这其中一个顶上一个祥瑞的名头,他还真不好取舍,“慈宁宫和景仁宫里但凡有参与的人都给朕记下来,既然她们敢兴风作浪,那就必定有承担一切的准备。”

梁九功听了这话,心里暗自吐槽,这太皇太后果然是个能作死的,死到临头还不忘给自己刷存在感。永和宫也是她们能动的,不说昭妃本人就是皇上的心尖子,就说两位小阿哥,那就跟皇上眼珠子没两样,这样的三个人不巴着讨好,反而一而再再而三地算计,难怪太皇太后被皇上边缘化,佟贵妃不仅不得宠还被夺了权。这般不长眼,过得不好也在情理之中。

当然,这种事情梁九功也就只是在心里吐吐槽,明面上对这些主子就算不喜也得做出一副恭敬的模样,毕竟他们身后的家族势力都不小,那可不是他一个奴才能对抗的。

“梁九功,那些巫蛊娃娃到底是出自慈宁宫还是景仁宫?说来朕听听?”康熙缓了缓神,目光看向一旁的梁九功,开始打探其他的事情。

慈宁宫和景仁宫,康熙都没打算放过,特别是慈宁宫,原本他是见太皇太后命不久矣,才勉强压制内心的愤怒将一切就此揭过,谁知他倒是退了,太皇太后却不满足,就算是死,也还得闹出一阵风浪来,而且这阵风浪不仅涉及云汐和两个孩子,还想着借此名头达成所愿,为蒙古妃嫔夺得一席之地,这还真是用心良苦啊!

“回禀皇上,这六个巫蛊娃娃有两个出自慈宁宫,剩余四个都出自景仁宫,另外……”言下之意就是由慈宁宫打头,景仁宫为了配合又做出其他几个娃娃来,看样子相比太皇太后,佟贵妃想要置昭妃于死地之心更为急迫。

康熙心中一动,似乎有点明白她们的打算了,仔细想想这件事会发生,源头还是在他身上,若他当时不是一时心软收了手,而是直接处置了太皇太后的话,仅仅只是佟贵妃怕是没胆子做到这一步。

要不是怕扩大影响让人钻了空子,康熙都想借机将那些别有用心之辈一网打尽,可惜涉及巫蛊之祸,很是容易惹出乱子,再者他这边的计划虽然个个都顺利,可是收尾却还没有完全收完,若是一朝不慎让人借此逃脱,到时后悔的人怕还是他自己。

“还有什么话,一次性说清楚,别藏着掖着?”康熙瞧着梁九功那欲言又止的模样,话语中透着一丝不耐,明显此时的他根本就没有耐心同人绕弯子。

梁九功抬头见康熙一脸不耐的模样,也不敢再卖关子,恭声道:“回皇上,奴才让人收集消息时发现一个皇太后没参与其中,可后宫那些蒙古太妃却有近一半都掺和了进来,甚至有不少事情还是通过她们提供的便利才使事情走到这一步的。若不是昭妃娘娘行事谨慎,怕是早就着道了。”

原本梁九功只是想着卖力表现,一来是让康熙满意,二来也是想卖昭妃娘娘一个好,谁知阴差阳错地竟探出这种事来,也不知道算不算功劳,不过真追究起来,他至少算得上用心办差。

“岂有此理!”康熙猛地一拍龙椅的扶手,整个人气得直接站了起来,难怪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明明这个局一看就不是一时半会能布好的,虽然太皇太后手中的势力让他忌惮,可是他一再地清洗和打压不可能一点作用都没有,再有佟氏那总是喜欢冲动行事的人,怎么可能这一次就耐住了性子,现在看来是管事做事的人多了,这才神不知鬼不觉地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闹出这么大的乱子来。

康熙真的不懂太皇太后这么做的用意,难道她真以为害死了云汐,抬高了科尔沁出身的秀女,他就能顺着他们的心意让蒙古妃嫔再次将后宫捏在手里么?可笑至极,明明大清皇帝对于蒙古的态度从先帝到他就已经表现得十分明显了,可他们就是像没看见一样,卯足了劲折腾,可越是折腾他们就越是反感。

康熙长叹了一口气,身子微微往后,整个人靠在椅背上,兀自闭目深思了一会儿,再睁眼时已是精光四射,胸有成竹,这深宫内苑的妃嫔就这么多,能出头的永远都只有那么几个,康熙既然打定主意要分割前朝后宫之间的联系,就不可能再让这份势力脱离他掌控。

“梁九功,你先派人盯着这些人,尤其是掺和最多的,朕这一次要将这些人一网打尽,朕还真就不相信这世上还有打不怕的人!”康熙的意思很明确,那就是他不满意后宫有太多上蹿下跳的人,所以想趁着这个机会将这些人一次性收拾干净。

“奴才遵命。”梁九功木着一九脸,背上却冷汗淋漓,等他退出大殿安排一切事宜时,那真是每件事都千叮咛万嘱咐,既然皇上都表明不留余地了,那他就更不能让意外出在他这里,所以这件事不是要办好,而是一定要办好。

乾清宫里侍候的奴才在经历小小的混乱之后,所有的人一致散开,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效率之快,可以说是全宫第一,毕竟能侍候皇帝的,那都是经过精挑细选且有自己真本事的人,他们不说个个都是人精,那也相差不离。

康熙拿起御案上摆着的折子重新又看了一遍,越看脸上的表情越冷,越看内心那所谓的祖孙之情兄妹之意就越淡,这件事他知道一旦彻查,必定牵连甚广,到时不说宫里,就是宫外,怕是也风声鹤唳,血流成河。

作为帝王,康熙绝对不想看到这种画面,但作为主宰,他又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挑衅自己的权威,毕竟云汐也好两个孩子也罢,都是他点明要护着的人,可就是这样,还是有人明目张胆地布局设计他们。康熙从事情发生到现在,心里早就权衡过数次,只是他这心终究还是偏向了云汐和两个儿子,不然他又何必下旨彻查!

至于慈宁宫和景仁宫那边,到底是他太过纵容他们了,有事明的不行就来暗的,完全不顾他的命令和权威,一次又一次地越线,谁能保证这一次让他们成了,下一次他们就不会试着造反。

第二百五十三章 扼杀在摇篮中

慈宁宫寝殿里,太皇太后斜靠在里间的床榻上,将小池姑姑等人打发到门外守着,屋里只留苏麻喇姑一人在跟前,即便隔着厚重的帷幕,两人的说话声依旧十分地低沉,这样的表现越发衬得她们的心思见不得人。

“格格,这事交给佟贵妃真的可以吗?她性子冲动又莽撞,说不定事情还没弄好,就让昭妃发现了,到时怕是会引来皇上的忌惮。”屋里没有外人,苏麻喇姑不像在人前那般同太皇太后保持一定的距离,而是坐在床沿,由此可以看出两人之间的情谊早已不是主仆那么简单了。

“这事我自有分寸,且哀家从来就没有将所有的希望放在佟氏身上,所以她是成是败其实都没有多大的关系,但这次的事情却是一定要将昭妃给拉下水,不然哀家的一番苦心怕是就白费了。”太皇太后不喜不怒地倚着床头,双目微闭,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明显她内心的情绪并不如表面这般平静。

太皇太后对自己的身体清楚的很,她心知就算不拼这一把她也活不了多久,索性趁着皇帝心软的时候拼上一把,安排得当,不仅能将昭妃这个眼中钉给除掉,说不定还能将乌兰图雅给捧上去。

皇室对于祥瑞有多执着,作为太皇太后,没人能比她更清楚,即便这祥瑞的名头掺了水份,可只要有人相信,为了稳定,皇帝一定会妥协,到时只要乌兰图雅不是扶不起的阿斗,那科尔沁的风光至少还能延续百年。

“苏麻,哀家这身子怕是撑不了多久了,所以这局一旦布置完成,你便要迅速发动攻击,让昭妃躲无可躲,藏无可藏,即便皇帝再不甘,你也不能后退半步,毕竟这大清的主人可以无情,可以多情,却绝对不能深情,你懂哀家的意思。”太皇太后缓缓地眼开双眼,原本浑浊的双眼却透着一丝不属于这个年纪的老人该有的精光。

“格格,奴婢明白你的意思,奴婢一定会遵照格格的意思将事情办妥,只是奴婢总觉得昭妃没那么容易上当?”苏麻喇姑对于和佟贵妃合作其实并不抱太大的信心,毕竟佟贵妃要真是聪明,就该知道这次合作对她其实并没多大的好处,可惜她早就被嫉妒冲昏了头,一心以为只要依着太皇太后的办法就能扳倒昭妃,殊不知这个局若真成,真正倒下的不只是昭妃,还有她自己。

换个人只怕是轻易不敢接手此事,可佟贵妃却毫不犹豫地接了,还接得高高兴兴,这样的人就算有脑子,那脑子也不够用,且用四阿哥做借口,怕是会让皇上恼怒。不过,这种事情苏麻喇姑是不可能提醒对方的,毕竟她本人不仅同佟贵妃没有交情不说,她也不怎么喜欢对方,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怎么可能帮对方。

“哦?哀家倒不这么想,昭妃那人看着本分,实则内里多狡,是个有心计的,不过有一点哀家诚认,那就是她够心软,总是对孩子抱着一丝善念,甚至给自己划了一条线,但凡涉及孩子,她都不越线,所以哀家才会提醒佟氏拿老四开路。若佟氏没有多做手脚的话,这事多半已经成了,剩下的就只有确定情况以及收网了。”太皇太后想着这件事会引起的动荡,脸上的平静终于被打破了,那冷厉的表情以及眼中的期待可以看出她是想要看到混乱出现的。

“那奴婢派人再走一趟景仁宫,若是一切都确认无错的话,奴婢便连同佟贵妃一起走一趟永和宫,到时就算皇上不愿意,也不得不牺牲昭妃换取后宫的平静,而乌兰图雅也可在格格的安排之下得一个祥瑞的名头。”苏麻喇姑虽然不认同太皇太后的计划,可她心里也不得不诚认太皇太后的计划才是对科尔沁最有利的。

“嗯。一切就按咱们先前商量好的做,只要昭妃不通天,这一次哀家就算不让她死无葬生之地,却也让她再无翻身之力。”太皇太后只要想到昭妃可能就是第二个董鄂妃,那真真是恨不得生啖其肉,饮其血,抽其筋,将其挫骨扬灰。

“格格英明。”苏麻喇姑见太皇太后这副模样,心中一阵叹息,她能理解太皇太后内心的不平,但是昭妃不是董鄂氏,皇上也不是先帝,就算太皇太后真的要恨,那也该恨真正赞成她内心痛苦的人,而非无辜之人。

只是这些话都不该苏麻喇姑一个奴婢来说,且这些年太皇太后的性子越发地偏执,行事向来独断专行,苏麻喇姑虽然忠心不二,办事也无比用心,但是分歧太大,她也会适当地做一些调整,不为其他,仅仅只是希望他们祖孙二人最后还能有个缓和的余地。可是现在这件事不管是成还是不成,太皇太后和皇上的这份祖孙之情怕是再没有缓和的余地了吧!

苏麻喇姑轻叹了一声,将目光落在又闭上双眼的太皇太后身上,级缓地平静了自己有些纷乱的思绪,心中有些无奈,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就算她再怎么觉得惋惜也不可能再回到从前。

等到太皇太后又昏睡过去,苏麻喇姑上前掖了掖被子,出来时见着一直守在门口的小池姑姑,嘴角扬着一丝勉强的笑意,有心想说点什么,嘴唇翕了翕,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毕竟对于苏麻喇姑而言,太皇太后才是她的主子,她不可能亲自送她去死。

这些年,后宫看似在佟贵妃的掌控下,可事实上后宫势力早已慢慢地被康熙掌握,有他在背后掌控全局,就算各种阴私手段层出不穷,也依旧没能翻起大浪来。苏麻喇姑想到这里,挥别小池姑姑,压下内心的担忧,避开旁人准备亲自走一趟景仁宫确认情况,可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还不待她走到景仁宫,就被人带去了乾清宫。

突然见到许久未见的康熙,苏麻喇姑看着坐在御座上的康熙,心中不停地思量康熙将她带过来的原因,想着前段时间皇上便再没去过慈宁宫的事,心里不免生出两分埋怨,又思及她帮着太皇太后布局陷害昭妃的事,不禁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苏麻喇姑本就不是什么恶人,她本人从来没想过要害人,只是因为忠于自己的主子不得不听命行事,抬头的瞬间对上康熙那带着询问的目光,她很快就明白心里那若有似无的一丝不安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不待康熙开口,她便自动跪了下来,恭声说道:“皇上若是想问慈宁宫里的事就不必开口了,奴婢到底是太皇太后的侍女,不该总逆着她的意行事,还请皇上见谅。”

她知道自家格格的做法不对,甚至知道很多人都无辜,但一如之前她所想的那样,她可以在适当的时候做一下弥补,却不能明知事情会对自家格格性命有碍,还继续行事。

“额涅的意思是明知有些事情会伤到朕,额涅也会眼睁睁地看着,甚至在某些时候还亲手推上一把,对吗?”康熙看着跪在下方的苏麻喇姑,说不失望是假的,毕竟他心里是真的将苏麻喇姑当成额涅来看的。

“这……皇上,奴婢何德何能让您称奴婢一声额涅,有些事奴婢真的无能为力,还请皇上不要见怪!”苏麻喇姑闻言身子一顿,垂着眼敛,她甚至不敢抬头看康熙一眼,就怕望去全是他对她的失望。

“不见怪?朕当然不见怪,朕只会想办法将事情扼杀在摇篮里,毕竟这巫蛊之祸从来都不是谁想控制就能控制的,所以朕不会让这种事发生,即便是毁了某些人也一样!”康熙想了想还是原原本本地说出自己的想法,他既然把苏麻喇姑‘请’来,那就没想再把她放回去,一如刚才所说,有些事情既然发现了就应该尽快解决,而不是因为所谓的不忍或者其他情绪而放任,等到事情失了掌控再后悔,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苏麻喇姑闻言神情一怔,似没有想到康熙已经察觉了他们计划,不由一脸诧异地道:“皇上是如何得知这些事情的?”她自认行事小心,难道是佟贵妃那边又出了什么岔子?

“额涅别管朕是怎么知晓此事的,额涅只要知道自此以后,这后宫即将恢复原有的平静,至于那些搅风弄雨的人,朕已经退让过了,所以这一次,朕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再退让了。”康熙抬了抬手,正殿旁便走出两个宫女,动作一致地来到苏麻喇姑身边,恭敬地请她离开。

苏麻喇姑心念一动,心知这事是没了转圜的余地,整个人都变得颓唐起来,远远望去,好似瞬间老了十岁一般,精神气都不一样了。

康熙看着这一幕,心情也十分地复杂,但他不可能因为苏麻喇姑就任此事继续发展,继而毁了后宫的稳定,夺了他最心爱的女人。

第二百五十四章 佟贵妃有孕

景仁宫里,佟贵妃这两天的心情都显得十分地焦躁,不,应该说自打她下定决心要跟太皇太后合作后,她的心情就一直处于焦躁的状态,甚至一度因为心虚而不敢见胤禛,这导致他们原本还算融洽的母子关系变得越来越疏离。

图嬷嬷倒是有心提醒佟贵妃不要因小失大,可惜佟贵妃早已被内心的嫉妒和不甘冲昏了头脑,压根就不理解别人的好意,一心只以为除掉了最受宠的云汐,她就能入康熙的。可惜她忘了从她入宫到现在,太皇太后都不喜佟家人,以她也是利用偏多,可是钻牛角尖的她却怎么也不肯面对现实。

眼瞧着吴嬷嬷把不该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图嬷嬷就更不好再说什么了,毕竟就她们现在的情况,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即便她不认同,还是会帮着佟贵妃弥补那些不足的地方。

可是现在眼瞧着佟贵妃不仅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样,额头上还不停地冒着冷汗,这让图嬷嬷很是担心,趁着佟贵妃心慌意乱之时便提议请了太医。好在佟贵妃没多计较,心不在焉之下便随口应了,现在太医来了,心烦意乱的佟贵妃原是想让人将太医送走的,后来又想想自己这段时间的确有些身体不适,又点头同意了。

佟贵妃的身子比一般妃嫔来的弱,可以说是大病没有,小病不断,她自己也害怕出事,所以从入宫开始就对自己的身子特别的上心,这些年下来,她不说养的与常人无异,却也好了许多,但是这一个多月来,她总感觉身体发热,胸口发闷,也不知道是不是得了风寒?

“既然太医已经过来了,那就让他进来吧!”佟贵妃深吸了一口气,端坐在上首,努力做出一副高贵端庄的模样,但是她额娘上不断沁出的汗珠却让她的努力在一瞬间化为乌有,甚至她神色间的焦虑让她看着更显疲惫。

早就候在一旁的图嬷嬷见佟贵妃愿意见太医,不由地松了一口气,冲着佟贵妃行礼之后,图嬷嬷便从容地走到殿外将早就候在门外的太医给请了进来。

“奴才给贵妃娘娘请安,贵妃娘娘吉祥。”太医跟着图嬷嬷从外面走进来,一脸恭敬的模样倒是让佟贵妃原本有些敏感的性子收敛了几分。

“起来吧!”佟贵妃抬了抬手,故作矜持地道。

佟贵妃刚入宫那几年在元后等人手里吃了些小苦头,后来成为贵妃之后,向来只有她为难别人,没有别人为难她。可是自打她的宫权被皇上收走分给钮钴禄氏等人后,她虽然不至于受苛待,但是敢给景仁宫脸色看的人却是越来越多,说起来这才是佟贵妃最不能容忍的,也正是这样才促使了她跟太皇太后的合作。

可合作归合作,在事未成前,太皇太后不会给她提供什么帮助,甚至连正眼也不瞧她,再说了佟贵妃心里也清楚今时不如往日的不只是她,太皇太后那边也好不到哪里去,可能就是因为这样,她内心才会扭曲地忘了危险,宁愿玉石俱焚也要拼上一次。

图嬷嬷不知佟贵妃的想法,此时的她正应太医所请,拿着绢帕将佟贵妃的手腕遮住,随后才转头退到一旁,对着太医道:“请。”

被请来的太医也不好拿架子,毕竟就算佟贵妃不受宠,背后也有佟家撑着,他一个小小的太医如何敢得罪。说穿了,宫里的人就算会因为佟贵妃失宠而捧高踩低,可大多都是冲着景仁宫里的太监宫女摆脸色,至于佟贵妃本人,受气最多的大概就是来自于其他妃嫔吧!

可以说有不少妃嫔以前多捧着佟贵妃,现在就多讨厌佟贵妃,毕竟没谁愿意低声下气地迎合对方,最终还被对方耍得团团转再踩在脚底下。若佟贵妃一直这般风光也就罢了,可惜她的风光没有一直持续,而那些内心含怨的妃嫔逮着机会,就算不敢明目张胆地算计,嘴上奚落几句也是正常的。

“如何?本宫的身子可是有什么不对?”佟贵妃瞧着太医紧紧皱起的眉头,原本不怎么上心的她瞬间紧张起来。

“贵妃娘娘请稍安勿躁,容奴才再仔细确认一番,再者这事也不一定是坏事。”太医慢声细语地安抚佟贵妃两句,把过左手把右手,可能是太过诧异的关系,他不敢妄下评论,这才小心翼翼地一再确认。

“娘娘,太医也说了,情况还不确定,而且可能是好事,娘娘就放下心来,平心静气地再等上片刻,说不定马上就会有结果了。”图嬷嬷福至心灵地想到一种可能,一时间整个人都激动起来,若不是怕影响佟贵妃,她都想惊喜地叫出声来。

“行了,快点诊吧!”满脸不耐的佟贵妃没有注意到图嬷嬷眼中的激动,她此时心烦意乱根本不可能去注意别人,且图嬷嬷软言相劝,她也不好大发脾气,特别是她自己也想知道自己的身子到底怎么了,太医口中的好事又是所谓何事?

太医见佟贵妃按捺着脾气配合自己诊脉,也不好多说,细细诊断之后,又问了一旁的图嬷嬷几个问题,片刻之后才拱手看向佟贵妃道:“恭喜贵妃娘娘,贺喜贵妃娘娘,您这是有了快两个月的身孕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我怎么了!”佟贵妃一听太医的话,猛地站起身来,若不是图嬷嬷眼明手快扶住她,她怕是要直接撞到一旁的椅子上,可现在她根本顾不上这些,整个人激动万分,连自称都忘了,目光更是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太医尖声问道。

“禀贵妃娘娘,您已经有将近两个月的身孕了。”太医看着如此失态的佟贵妃,笑了笑,正声将刚才的诊断结果再次说了一遍。

佟贵妃听了这话,仿若疯癫一般坐回椅子上,喃喃自语道:“我有身孕了,我真的有身孕了,这是真的,真的……”

图嬷嬷看着陷入自己思绪的佟贵妃,也不好打扰,不过她倒是记得送走太医的时候给太医送上一个大大的红包,至于自家贵妃娘娘有孕的事,按理没满三个月应该瞒着,可是依着自家贵妃娘娘的处境,图嬷嬷觉得这孕事指不定能帮着自家贵妃娘娘挡去一件大祸事。

“娘娘,您好不容易有了身孕,万事当以肚子里的小阿哥为主,至于外头那些纷纷扰扰,娘娘暂时还是不要掺和的好。”图嬷嬷本以为事情没有转机,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谁知半途竟然峰回路转,这让她如何能不高兴。

“对啊!本宫好不容易才盼得这个孩子的出现,本宫自然是要想法保住他才是。”佟贵妃伸手抚着平坦的不腹,周身满是母性光辉。

此时此刻,佟贵妃早已忘了她和太皇太后的约法三章,对她而言,报仇很重要,泄愤也很重要,但是这些再重要也没她肚子里这个来之不易的小生命重要。她相信只要有了这个孩子,皇上一定会改变对她的态度,而佟家也不会再朝秦暮楚左右摇摆地想着支持她好还是她那位庶妹好。

“娘娘说的是,只要娘娘顺利生下小阿哥,一切问题都会迎刃在解的。”图嬷嬷看着精神状况大变样的佟贵妃,心里也是一阵感慨,她有多久没有看到这样高兴的娘娘了。

自打贵妃娘娘手中的宫权被夺,她就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变得比过去更加的偏激,甚至可以说极端,再遇上太皇太后别有用心的引导,不仅差点酿成大祸,整个人都变得神神叨叨的,让人无端觉得忧心。现在这样正好,趁着大祸还没酿成,找个机会把东西给拿回来,到时不管太皇太后有什么打算,只要不牵连他们景仁宫,什么事都好办!

“嬷嬷说的对,只要本宫顺利生下小阿哥,不管是皇上,还是佟家,谁还敢小看本宫!”佟贵妃阴沉着脸,想到好几天没有联系她的太皇太后,时时挑衅她的庶妹以及吃里扒外的老四,心情顿时变得阴郁不少!

“娘娘,太医刚才也说了,您这一胎还不算稳,接下来的日子可得静养……”图嬷嬷眼见佟贵妃的心情又起了变化,立马劝上两句,就是不想她再掺和进去。

有些事情还没越界可凭这好不容易赢来的转机逃过,可有些事情一旦越界,别说她家贵妃娘娘只是有孕,就是生了十个八个,该被废还是要被废,该丢命的还是要丢命,所以凡事不要太自信!

“对,本宫要以孩子为重,其他的等本宫生下肚子是的孩子再做打算。”佟贵妃可能是太看重肚子里的孩子,也可能她心里对于那个计划也并没有表面上的那般有信心,所以发现有孕之后,她便动退让的心思,再加上图嬷嬷一劝,她便更加理所当然地以子嗣为重,施施然地将烂摊子给甩手了。

图嬷嬷见状,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又开始琢磨着要怎么收尾,毕竟这件事已经做了一大半,就算他们不出手,太皇太后要是出手的话,他们一样要担责任,这不得不说是一件很让人苦恼的事。

第二百五十五章 各自反应

佟贵妃有孕的事情不过半天的时间就已经传遍了全宫上下,先不提后宫嫔妃的反应,就是康熙得到这个消息时的反应,绝对不会是高兴的。

“梁九功,去把这个消息核实一下,朕要知道这个消息到底是不是真的!”康熙坐在御座上,目光盯着桌上的折子,眉头紧皱,他花了大把的时间收集这次巫蛊之祸的证据,可以说事情已经到了将近收网的时候,却没想到佟氏会在这个时候爆出有孕?

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康熙对于这次巫蛊之祸十分震怒,除了在乎云汐和两个儿子之外,太皇太后和佟贵妃也确确实实碰触了康熙的底线,让他产生了危机感的同时,更对他们动了杀心。

其实这也不怪康熙,宫里佟贵妃搅风搅雨就算了,偏偏佟家也不老实,自以为是康熙的母家,行事越来越放肆,这让康熙想不忌惮都不行。即便上次康熙敲打赫舍里家时顺便也敲打了佟家一番,可佟家并没有因此而收敛,最多就是按兵不动了一段时间便再次故态复萌。这样的举动一再挑动康熙最敏感的那根神经,就在他准备以处置佟贵妃来警告佟家时,佟贵妃在这个当头居然有孕了,这还真……

都说虎毒不食子,康熙对于子嗣的看重众所周知,若佟贵妃没有身孕,康熙绝对不会犹豫,可现在若佟贵妃有孕是真,他手里的计划怕是要重新拟定了,毕竟他再冷心冷情,他也不能对自己的骨肉下手。

梁九功心中一惊,下意识地上前两步,冲着康熙行了一礼,恭敬地道:“奴才遵命。”

从乾清宫里出来,梁九功拿着袖笼里的帕子擦了擦额头不断往外冒的虚汗,心里对于佟贵妃折腾事的能力由衷地表示佩服,都走到这种地步了,她居然还能翻身?据他所知,佟贵妃似乎也就是一个多月前趁着皇上高兴,借着皇上的醉意承了一次宠,本以为这一次也会同以往一样,谁知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好几年都没动静的人突然就传出动静来了,哎哟喂,他还是趁早给昭妃娘娘把消息送过去吧!

别看佟贵妃身居贵妃之位,身后不仅有佟家撑着,现在还怀上了龙嗣,但是以他在后宫生存多年的经验来看,她就算是生出阿哥来,怕是也很难抵得过昭妃娘娘在皇上心中的地位,更何况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主还在这当头联合太皇太后闹了一出巫蛊之祸。虽然事情没闹大,却不表示皇上不记仇,可以说若不是她这胎怀得太及时,指不定就要被皇上直接打落尘埃。

很快梁九功便将为佟贵妃诊脉的太医给带过来了,这位太医倒也没觉得这事有什么不对,只以为是康熙重视佟贵妃腹中的骨肉,所以半点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地说了:“禀皇上,贵妃娘娘确实怀了近两个月的身孕,只是母体不强,胎儿不稳,需要静养。”

康熙心中虽然不满,却也没想过伤害佟贵妃腹中的胎儿,现下一听佟贵妃怀胎不稳,他这心里一阵复杂,可就是这样,康熙也未在人前露出半点情绪来,从头到尾面无表情,倒也让人猜不出他到底是高兴不是不高兴。

太医这边半躬着身子,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不过从他微微缓动的身子能看出他的紧张,毕竟这一趟连他自己都说不准到底是福还是祸。

后宫里的事情,太医不能掺和,特别是在康熙出手整治之后,他们就更不敢掺和了。不过虽然不敢掺和,可该关注的该注意的他们依旧,毕竟当太医的,有的时候很容易就变成了发泄的目标,为了保住一条小命,他们可是拼了!

“朕知道了,都下去吧!”康熙沉默片刻后,淡淡地说了一句,随后挥手示意他们都下去。

梁九功见状,立马上前两步侧身将太医给请了出去,回头的瞬间瞄了一眼表情看不出喜怒的康熙,心里微微有些着急,可惜天不从人愿,他已经将消息送去了永和宫,可永和宫到现在都没有任何的动静,也不知道是打着什么主意,这苦了他们这些在乾清宫里侍候的人。

太医出了乾清宫也是一身的冷汗,明显这事他预估错误,他本来还以为皇上会过问是因为在意佟贵妃肚子里的那块肉,现在回想一下,他才发现皇上的表情从头至尾都很冷淡,甚至偶尔还夹杂着一丝复杂,由此看来,后宫里流传的皇上对佟家不满的传言应该是真的,不然怎么会连佟贵妃怀有身孕都不赏赐一下呢,要知道之前后宫上至皇后贵妃,下至答应宫女,但凡有孕,无不赏赐一番,此时对比一下,情况真真是一目了然。

“多谢公公提点。”太医临走前冲着梁九功微微拱了拱手,低声道了句谢。

梁九功也不过就是顺嘴那么一说,为得不是太医受罚,而是怕太医言辞不当惹得皇上大发雷霆,继而连累他们这些侍候的人,不过现下事情都过了,人家道谢,他也不敢拿乔,只得客气地道:“好说好说。”

送走了太医,梁九功望着外面那阴沉沉的天气,长叹了一口气,本以为风雨欲来,现在倒好,中途竟峰回路转,让佟贵妃得了一个护身符,只是不知道皇上最后会如何处置这件事,又会怎样安排掺和其中的太皇太后和佟贵妃。

一个是长辈,一个身怀有孕,两个人怎么处置都容易招人话柄,若不然之前康熙类似于软禁太皇太后的举动,为何还得拉着皇太后出来做脸,说穿了,这孝与不孝是真的让人很为难,毕竟针对太皇太后做得那些事,下手太轻,起不了作用,下手太重,又容易惹人诟病,这样的结果他一个奴才看了都头疼,何况是要处理此事的康熙。

永和宫里,云汐倚栏而坐,目光望着天边越渐阴沉的天色,眼底还残留着一丝诧异。她是真的没有想到佟贵妃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怀孕,她虽然知道佟贵妃会有一个孩子早夭的孩子,可是她没有想到会是在这个时候出现。

有那么一刻,云汐自己都在怀疑是不是连上天都在帮佟贵妃?不然为何总是能让佟贵妃逃过一劫,明明这一次就凭着这巫蛊之祸,她就能借着康熙的手将她和太皇太后一举打落尘埃,不说一下子要了两人的性命,最起码也能让她们再没心力起乱子,可是现在佟贵妃有身孕的话,康熙必定会重新斟酌,到时候她怕是很难再达成所愿呢!

也罢,这种事情谁也没能想到,就算佟贵妃真的有上天帮忙,那也仅止一次,毕竟就她那样的性格,想要作死真心不难,且这次的事情谁能保证康熙就一定放下了。今天她退上一步,来日她必会前进无数步。

绿萝站在一旁,看着自打收到佟贵妃有孕的消息就一直闭口不言的自家娘娘,眼里满是担忧,嘴里不由地轻声劝道:“娘娘,凡事都有意外,就算佟贵妃这一次能凭着肚子里的孩子逃过一劫,可是这并不表示她就真的一点都不用负责了啊!”

云汐转头看了一脸忧色的绿萝一眼,轻笑地站起身,语气淡漠地道:“你说的对,只是逃过一劫,并不是逃过一世,有些事越是积累,爆发出来就越是猛烈。皇上对佟贵妃也好,对佟家也罢,想必都很失望,即便留情,那也只是一时,若佟家不懂得收敛,未来结局可期?”

多少世家勋贵都毁在这自以为是上,昔日的安亲王是何等的风光,别说皇室宗室,怕是皇上都要避上两分,可现在呢,一朝成了光杆司令,空有爵位而无权势,还不是一样没落度日。

看来总有那么些人看不情自己的处境,自以为成竹在胸,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等到吃地时才后悔莫及,可谁管他呢!毕竟这佟家嚣张也非一两日了,不说老牌世家,就是新兴的世家,怕是也有很多人看不惯他们的行事。若说他们不动手是因为没找到机会,那么一旦有人对佟家下手,那必是蜂拥而至,到时纵使佟家是康熙的母家,怕是也是双拳难抵四手,黯然退居下线了。

“本宫一直等着,等着看那些心思阴毒的人走到最后到底是个什么下场!”云汐说这话的时候,嘴角从头到尾都带着一丝笑意,明显此时的她已然想通,不再为佟贵妃有孕之事苦恼伤神了。

绿萝见自家娘娘想通,也不再多说,反正佟贵妃有孕一事,受影响的又不只自家娘娘一个,后宫那么多的嫔妃,此时收到消息,怕是个个都坐立难安。不说个个都有能力给佟贵妃使绊子,可总有那么几位能让佟贵妃吃吃苦头,更何况慈宁宫那边还有一位等着佟贵妃的好消息呢!

“娘娘放心,这事牵扯甚大,如此佟贵妃有孕,计划定然需要改变,只是太皇太后怕是不愿吧!”绿萝妙目微闪,语带笑意,明显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第二百五十六章 困境

这巫蛊之祸的阴谋一看就知道是太皇太后占主导,比起被冲昏了头的佟贵妃,明显太皇太后更在意事情的结果。现在意外频出,佟贵妃就算有心继续也会更加重视肚子里的孩子,毕竟她这个孩子可盼了多年,现在一朝得愿,情况又不怎么好,依着她的性子肯定是会冒然退场的,到时就算剩下来的不是烂摊子,但是以太皇太后现在的处境,可想要顺利捡起,怕是不容易吧!

云汐想着梁九功让人送来的消息,此时苏麻喇姑已经被康熙软禁,佟贵妃怀胎不稳,现在肯定是要以子嗣为重,两个帮手都黯然退场,那接下来康熙的怒火会集中朝着谁发,不言而喻。

太皇太后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件让人忌惮的事情,她手中的权利就算已然被打散,甚至被清理不少,可只要她还在,她就能对很多人造成威胁,这不仅仅是针对云汐和后宫的嫔妃,就是皇上也一样。不然康熙为什么刚察觉巫蛊之祸同慈宁宫有关便迅速采取措施,还不是因为太皇太后的地位手段都摆在这里。

如今的大清不管是前朝还是后宫都刚处于稳定的状态,经不起风浪,且上次的事情康熙看在太皇太后命不久矣的份上,顾念那点祖孙之情将所有的事情都压了下来,谁知太皇太后此人从来都不把别人的好意当好意,她只会认为是自己福大命大才逃过一劫的。等到风平浪静,她再次卷土重来时,她不会考虑会牺牲多少人,更不考虑自己会伤害谁,她只会考虑自己需要什么,科尔沁又需要什么!

像现在这样也好,当所有矛头都指向一个人时,且这个人又让皇上觉得有威胁时,就算皇上心中不愿,可也得着手对付她,何况皇上对于太皇太后早已没了往日的情份和容忍,剩下的全是不耐。现在出了事,佟贵妃有孕动不得,那所有的责任就只能落到太皇太后一个人的身上。不过,这事虽然让云汐觉得有些遗憾,但是细细一想,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敌人多了,自然是能解决一个算一个,佟贵妃暂时不能动,但不表示她以后的日子就真的好过。太皇太后的确让人觉得忌惮,可同样的她也是后宫诸多蒙古妃嫔心中的靠山,康熙真把她给收拾了,那些人不敢对康熙怎么样,却能找佟贵妃的茬,毕竟太皇太后会被收拾同佟贵妃可脱不了干系。

“绿萝,这段时间让人盯着景仁宫,注意一下四阿哥的动向。”云汐眼里闪过一丝精光,随后交代两句,这才转身回了内室。

对于佟贵妃,云汐不说恨之入骨,却也相差不离,这样的敌人她自然是不可能放过的。可是形势比人强,佟贵妃好命借着身孕躲过一劫,但躲过一次不代表能躲过第二次,虽说万事皆有变,但有一件事一定不会变,那就是有孕的人总会忽略身边已经成长的孩子,这一点连很多亲生父母都做不到一碗水端平,更何况佟贵妃面对的还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

之前在那个文明时代,她看过胤禛的资料以及以他为主角的小说电视剧,虽然个个都是不全,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他被佟贵妃和乌雅氏夹在中间,过得跟个受气包似的,以至于后续因为种种原因隐忍造成他面瘫一样的形象,严谨冰冷的性格,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孩子的悲哀。

现在,云汐对于胤禛还是有些许感情的,她内心就算有再多的愤恨也不会冲着一个孩子发,何况这个孩子她还很喜欢,所以能在维护他的同时将他从佟贵妃的阵营里拉过来,让佟贵妃尝尝什么叫得不偿失,她还是很愿意的。

绿萝虽然不懂云汐这样吩咐的用意,不过对于四阿哥胤禛,她也好,永和宫上下也罢,因着胤禛对云汐的维护,他们对他的观感都不错,所以要是能帮上他一把,她还是很愿意的。

慈宁宫里,太皇太后从醒来就一直在找苏麻喇姑,可惜苏麻喇姑已经被康熙软禁,她怎么可能找得到,即便是大发雷霆,也不过是让她自己难受罢了。

“太皇太后,奴婢已经让人去找苏姑姑了,现在人还没有找到,但是却得到一个新消息,景仁宫……景仁宫佟贵妃有孕了……”小池姑姑伸手扶着大发脾气的太皇太后,语调听着好似太过急切,以至于变了调子。

太皇太后因着发了一顿脾气,整个人都有些发懵,一开始没听清小池姑姑说的这些话,等听清了她说的内容不由神色一变,急急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哪个有孕了?”

后宫妃嫔有无身孕这种事太皇太后是不管的,可以说除了科尔沁出身的妃嫔有孕,其他人生再多也不能让她动容,但是此时此时听了小池姑姑这话,她立马想到了自己的计划,一时间脸色变得十分地难看起来。

小池姑姑看着太皇太后那张黑得快要滴出墨来的老脸,眼里闪过一丝精光,语气却依旧带着一丝惊慌道:“佟贵妃有孕了,太医刚诊出来不久,而且说是怀胎不稳,需要静养,所以……”言下之意就是太皇太后的计划要被搁浅了。

虽然小池姑姑的话说的有些隐晦,但太皇太后是什么人,那可是成了精的老狐狸,但凡闻到一点气味就能折腾出大事的人,还能不明白这其中的弯弯道道。一想到自己谋划以久的事可能就此搁浅,太皇太后脸色一变,然后心中翻涌而出的怒气越显浓烈,几乎到了想在喷涌而出的地上。

这昭妃可以说是她心头的一根刺,选她跟卫氏打擂台可以说是太皇太后自认做得最错的一件事,她生第一个阿哥时,她没有出手,等到她真正站稳脚跟后,她再想出手便发现已经错过了时机,更让她没有想到的是皇上会爱上这个女人!

她虽然致力*和蒙古的紧密联合,可内心真正害怕的却是爱新觉罗家再出情种,因为情之一字,她自己深陷其中,手染鲜血不说,还接连失去了丈夫、儿子。现在再让她失去孙子,她是万万不能接受的,所以她明知巫蛊之祸干系重大,她还是引着佟贵妃做了。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佟贵妃会在这个当头怀孕,然后硬生生地把整个计划都逼停了,她要不是重病在床不能行动,她现在怕是要冲到景仁宫去大杀四方了。

“苏麻呢?她是去景仁宫打听消息,去了这么长时间怎么还不回来?”太皇太后按捺着心中的暴戾,转头看向小池姑姑,询问苏麻喇姑的去向。

可以说整个皇宫里,太皇太后最为信任的就是苏麻喇姑,即便她知道苏麻喇姑有的时候会因为心软而做些小动作,但这并不会让她怀疑苏麻喇姑对她的忠心。至于小池姑姑等人,可以算得上是心腹,可始终还是隔着一层,一如现在,她明明迫切地想要知道后宫的情况,却认定只有苏麻喇姑才能满足她的要求。

“奴婢不知,奴婢派出去的人四处都找了,景仁宫那边也说苏姑姑没有过去,奴婢想着是不是苏姑姑去了别的地方,所以正加派人手在找。”小池姑姑心里虽然清楚苏麻喇姑的去向,可是她不会这么容易就告诉太皇太后的,毕竟她报仇的意念早已随着时间的变化而改变了,桂姑姑的死只是一个开始,而真正的结束,是太皇太后为此付出代价。

太皇太后不知小池姑姑心中的想法,还一个劲地要求她快点去找,那一副生怕苏麻喇姑出事的模样惹得小池姑姑内心冷笑连连。若真这般重感情,为何分一丁点儿真心给忠于她的人呢!

这事说到底都是太皇太后自己的造得孽,若不是她太过膨胀,自以为是地不把别人的性命当回事,肆意践踏,最终才造成人心涣散,甚至背地里捅刀子的后果。

“太皇太后放心,奴婢立马加派人手去找苏姑姑。”小池姑姑扶着太皇太后躺回去,又帮着她掖了掖被子,这才行礼退了出去。

随着小池姑姑的离去,内殿里恢复了先前的平静,太皇太后闭着双眼,面色平静,可是眼皮下转动的眼珠无不说明她此时的心情并不平静,甚至比之先前也好不哪里去,可她能让人知道她真正的想法,另外她更担心苏麻喇姑会因为她的关系被人加害。

佟贵妃平日里可能没这个胆子,可是她若有孕,这一切就说不定了,毕竟现在的她是真的没落了,而佟家却是真真正正地站起来了。

太皇太后此时很后悔当初为什么那般爽快地将手中的势力平分出去,以至于现在再想做点什么,不仅束手束脚的,还只能干瞪眼,盼只盼苏麻没事,不然这接下来的计划,她怕是真的很难再继续下去不说,就连收尾怕是也不容易。

第二百五十七章 吐血(一更)

康熙在决定软禁苏麻喇姑的时候,心里对于这次的事情就已经有了决断。原本佟贵妃也好,太皇太后也罢,都是他这次的目标,也许康熙不会要她们的命,可也绝不会再给她们搅弄风雨的机会。

从乾清宫到慈宁宫并不算远,康熙从出发的那一刻开始就一直在沉默,之前他就召过太医问过太皇太后的身体情况,得知她不知道服了什么药,短时间内变得精神,实际上却是在透支生命。可以说就算他不出手,太皇太后其实也活不了那么久,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最终退了一点,却不想这一步引来的却是弥天大祸。

好在这场大祸在开始前就被察觉,不然就是康熙自己也很难保证自己就一定能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半途被带上的苏麻喇姑看着康熙面无表情的模样,几次欲言又止,最终只能顺从地站在御辇边上跟着往慈宁宫走,因为她心里明白,龙有逆鳞,触之必死,而康熙逆鳞就是这大清的稳定,至于昭妃,算不上逆鳞,却也相差不远,这一切在意料之中情理之外。只是这一切对于太皇太后而言均非好事,且她看皇上的样子,这一次怕是不只决裂争吵这么简单,指不定真的要撕破脸皮了。

慈宁宫里,小池姑姑一直观望着,许嬷嬷让人送来的消息有点不明不白的,说是让拖延时间,可拖了这么久,太皇太后的耐心已然耗尽,现在的她已经完全没了作为太皇太后的尊贵体面,尖声叫骂的模样犹如泼妇一般,让人皱眉。

小池姑姑没有管这些,任由太皇太后叫骂,据她所知,太皇太后的身体早就被掏空了,她闹得越凶,最后不舒服的还是她自己,而她对太皇太后的忠心早就随着她姐姐的死被消磨得干干净净了,所以她不会像苏麻喇姑那样真心关心太皇太后的死活。正想着,小池姑姑听到一声惊呼“皇上朝这边过来了”,她猛地抬起头,快步往外瞄了一眼,确定是御架,立马回身往里跑,到了内殿,故意扬高了声音道:“太皇太后,皇上来了。”

内殿的叫骂声戛然而止,显然太皇太后是听到小池姑姑的声音了,不想在康熙面前丢脸,所以很识实务地在这个当头闭上了嘴,可惜即便是这样,还是让过来的康熙听到几句。

跟在康熙身旁的苏麻喇姑很是尴尬,她没有想到自己仅仅只是半天没有回来,太皇太后就闹出这样的乱子,而且还是在晚辈的面前。她纵使有心为太皇太后洗白,但是康熙明显不要听,下了御辇便直接往里,半点没有耽搁。

苏麻喇姑在心里长叹了一口气,跟着康熙往里走,刚进内殿,还不待她开口,太皇太后便先开始发难了,“哟!皇帝这是终于想起哀家这个长辈了,哀家还以为哀家不死你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踏进慈宁宫半步呢!”

“皇玛嬷说笑了,朕身为晚辈,孝顺是应该的,只是孝顺也得分该不该孝顺?今日朕过来,是有一事想问皇玛嬷?”康熙站在床榻远处,依着规矩冲着太皇太后行了一礼,只是态度再不像从前那般恭敬,处处都透着敷衍的味道。

“皇上,格格身子不适,还请皇上多注意。”苏麻喇姑站在床榻边,温温和和的语气说出来的话却蕴含着一丝祈求。

太皇太后脸色铁青地看着咄咄逼人的康熙以及软语哀求的苏麻喇姑,心中恨得滴血,张嘴的瞬间却是半点不念苏麻喇姑的心意,很是直接地向康熙怼道:“皇帝现在还有什么事是需要哀家来给意见的,皇帝怕是早就忘了当初是谁帮着皇帝一步步走到现在的吧!”

康熙看着倚老卖老的太皇太后,心中一阵冷笑,他知道从前的一切太皇太后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但依着当时的情形,她若不捧他上位,自己又能讨到什么好,说白了,他们祖孙相互扶持相互依赖也相互防备。

这样的他们感情基础本就薄弱,还夹杂着太多的利益,若是一直站在同一条线上,又或者懂得退让,也许祖孙二人还能一直相互扶持地走到最后,可惜他们的利益一直都不一致,一个太过膨胀,以为自己劳苦功高便可为所欲为;一个被压抑太久,急于掌握主动权,这样的两人相互碰撞,就算不是你死我活,却也难以共存。

“皇玛嬷的苦劳朕记得,但皇玛嬷也别忘了这是爱新觉罗家的天下,不是科尔沁的天下,更不是您的天下,所以您可以在朕做错的时人提意见,却不可能越过朕替朕拿主意,特别没有允许,私自动朕的人,做朕的主,甚至拿大清的稳定做博弈的资本。”康熙挥了挥手,殿内瞬间只剩下太皇太后、苏麻喇姑、小池姑姑以及康熙和梁九功主仆,之后康熙也没客气,说话句句都跟尖刀似的,戳得太皇太后脸色发青,心中滴血。

“你——”太皇太后的脸色顿时精彩粉呈,她没有想到康熙会丝毫脸面都不给她留,说出的话字字句句都朝着她的脸打,那脸打得啪啪响,偏偏她还无法反驳。

苏麻喇姑看着不断交锋的祖孙俩,很想不言不语地站在一旁学其他两人作壁上观,可是这会儿见着太皇太后难看到不行的脸色,又怕她出什么事,毕竟太皇太后吃了什么药才能保持现在的精神状态,别人不知道她却什么清楚,所以她就算不想掺和也得掺和,便上前两步看着康熙轻声劝道:“皇上,有些事立场不同选择不同,格格虽然做了很多不得皇上心意的事情,但是格格对于皇上的维护却是从未减少,而且现在格格身子已经不好了,您就不要刺激她了……”

“够了,这件事到底是谁在刺激谁,朕想朕没有必要再说了。”康熙粗暴地打断苏麻喇姑的话,表情显得十分不满,可能是怕自己情绪失控,康熙连连深叹了好几口气才继续道:“朕这次过来就是想把话挑明了,皇玛嬷若是想借着巫蛊之祸对付昭妃,继而掀起波澜,捧起皇玛嬷看中的人,那就不必了!朕自认没有别的本事,偏偏就是有根反骨,越是有人逼着朕,朕越是不低头!”

太皇太后一听康熙提及巫蛊之祸,便下意识地以为佟贵妃为了自保已经将事情给揭穿了,那一瞬间她真恨不得喝佟贵妃的血,拆佟贵妃的骨。这个局她布了这么久,先不提她花费了多少人力物力,就说她以命相博耗费的精力却是再也找不回来了,可就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佟贵妃竟然给她揭穿了。

佟贵妃这个女人她是一定不会放过的,即便这一次她难以逃过一劫,她也会示意其他人对付她的,毕竟这后宫就算已经不再是蒙古妃嫔的天下,可只要她们没死绝,就还有一博之力。

太皇太后倚在床头,想说话的瞬间却被一阵咳嗽给打断了,下意识地她便拿着手里的帕子掩唇,原是挡上一挡的,却不想帕子拿到嘴边,一口血就直接喷出来。

“格格——”苏麻喇姑被太皇太后的举动吓了一跳,她心里虽然早就做好了准备,但是等到这一刻来临时,她依旧觉得心惊!

康熙见状脸色一松,他心里还是很担心太皇太后跟自己死磕的,现在这样,他心中说不清是怎样的一种感觉,不过细细分辨的话,他能感觉到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多于担心,大概是他们之间的矛盾已经耗去了他所有的感情和耐心,所以真的到了这一刻,他也没再觉得伤心,反而最先浮现的是解脱的情绪。

“快,请太医!”片刻之后,康熙收拾好自己的情绪,转头冲着梁九功喊了一声。

他既然选择以孝治天下,就不可能一再地让人抓住‘不孝’这个把柄,所以该做的表面工作他都会做好。

梁九功闻言立马拔腿往外跑,虽然是在慈宁宫,不过他一叫太医,慈宁宫里的人比他跑得更快,毕竟在这后宫之中,想要活得更轻松一些,有主子可比没主子强多了,所以慈宁宫里的宫人们下意识地还是希望太皇太后能继续活下去的。

等到太医过来,又是一阵兵荒马乱,相较之前的语焉不详,这个时候的太医倒是再不敢再有隐瞒,生怕他这话一说出去,太皇太后这边就直接出问题,到时候就不是他一个人丢掉性命的事了。

康熙闻言倒是一脸了然,从刚才太皇太后吐血那一幕上就能看出她的身体的确破败的不行,这明明是一件悲伤的事情,可只要一想到她拖着这样的身体却依旧想给他添堵,康熙便什么怜悯心都没有了。

“尽力而为吧!”康熙良久之后说的一句话差点让太医感动的泪崩。

“奴才遵旨。”太医冲着康熙行了一礼,转身便背着药箱出去开药了。

康熙在慈宁宫里待了差不多大半个时辰,眼见太皇太后的病情暂时稳定,这才起驾回乾清宫,只是回去的路上让人给钮钴禄贵妃送了个信,让她把该备下的都备下,以免真出了事却来不及反应。

第二百五十八章 本心(二更)

“嬷嬷,这倒是个不错的消息,若不出意外的话,太皇太后这一次怕是在劫难逃了。”云汐倚在美人榻上,双眼微阖,似睡非睡,听到许嬷嬷回禀的消息时,猛地睁开双眼,精光湛湛,散发着不同以往的锐利。

她这次被算计,本身不算什么,可怪只怪太皇太后和佟贵妃太贪心,不仅想要她的命,还想要她两个孩子以及索绰络一族的命,巫蛊这种事闹得不大还好解决,闹得过大,谁知道会有多少牵连。现在这样的结果对她而言有种不尽如人意的感觉,但是她心里清楚就目前的情况而言,这算是最好的一种结果了。

“娘娘放心,老奴一定会让人盯紧慈宁宫的。不过景仁宫那边,可还需要加派人手?”许嬷嬷立于榻边,心里直为自家娘娘委屈,更恨不得太皇太后和佟贵妃自食恶果,可惜老天不长眼,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错。

“不必了,佟贵妃那边先不用管,倒是老四那边多注意,别让他受太多的委屈,若是景仁宫那边做得太过,便想法引皇上或者皇上身边的人知道情况便可。”云汐的底线一直都摆在这里,虽然她恨不得佟贵妃去死,却不会动她肚子里的孩子。有怨有仇那都等她生了孩子再说,至于这个孩子最后到底保不保得住,看得是佟贵妃自己的本事。

许嬷嬷看着又闭上双眼的自家娘娘,心里暗叹一口气,这后宫妃嫔手上干净的都死得早,手上满是鲜血的也未必活得长,但能像自家娘娘这样保持本心的,说实话她是头回见。且有的时候她对于自家娘娘和皇上之间的感情也颇觉得看不清。说自家娘娘中意皇上吧,可皇上宠幸地别的妃嫔时也不见她觉得不高兴;说自家娘娘不中意皇上吧,可她对于皇上的事情又格外地上心,那种上心不是做给别人看的,而是发自内心的。

“四阿哥是个好孩子,对娘娘带着一股孺慕之情,对两位小阿哥也很是照顾,多关心他一点也是应该的。”许嬷嬷对于四阿哥的印象也是不错的,虽然这宫里连块石头都长耳朵,何况是孩子。不过许嬷嬷也有分辨的能力,她能看出来四阿哥对自家娘娘以及两位小阿哥的真心和情意,只要他一直保持这份心,她想永和宫里的人对四阿哥也会一直都很友善的。

“老四是个好孩子,就是命不好,总遇不上真心对他的额娘,我这个母妃虽然隔得远,但是只要他肯对我和福宝他们用真心,那我必回以真心。”还有一句话云汐没说,那就是有朝一日胤禛对他们母子三人再无真心,那她也必不会再对他用真心。

上一世的教训太过惨烈,以至于云汐内心深处对于感情的付出越显警慎,稍有不对,她跑得比谁都快。

“奴婢明白。”许嬷嬷看着行事爱憎分明的云汐,心里一阵长叹,不过她可不知道云汐上一世的事情,她只以为云汐会这样全是因为小时候在索绰络府吃得那些苦,不得不说这是一个美好的误会。

云汐也没想解释,她对于这后宫的孩子都带着一丝怜悯之心,只要那些孩子不算计到她头上又或者她的孩子头上,她是轻易不会对他们出手的,毕竟身在后宫,能活下来本身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后宫妃嫔或者阿哥格格,得宠的自然没话说,可这不得宠的,连过平平静静的日子都难,更何况是过得好。这倒不是康熙小气,而是康熙身为皇帝要管得事情太多了,着实顾不了这么多事,而云汐以往也管不了这些,但是现在她既然接管了份例用度,在一定程度上倒是保证了这些人正常生活。

也罢,她原本也只是一时心软地想过上一世的自己,而今就算是做做好事,为自己也为自己的孩子积点福。

可是相较云汐的坦然接受,其他宫殿里的人就不免动别的心思,比如想借机给自己捞点好处,毕竟太皇太后若是真的去逝,后宫肯定会有动乱,到时混水摸鱼,不说得个大机缘,趁机捞点好处也是不亏的。

皇太后得到消息时也吃了一惊,等她到慈宁宫后,听了苏麻喇姑的解释,重重地叹了口气道:“姑母到底还是太着急了,当初我就不同意这么做,现在事情未成不说,反而被佟氏给摆了一道,这事闹得……”皇太后说着瞪了苏麻喇姑一眼,低声又道:“当初你就不该顺着姑母的意思去办,现在倒好,姑母的身子败了,皇上也得罪了,甚至就是这些事付出的精力也白费了。”

说到底,折腾了一出却什么都没有得到,相反地尽是得罪人。若是从前,她们自然不在意,可是今非昔比,如今的她们可不比从前风光,甚至想要安稳地过日子都不容易,何谈其他!

苏麻喇姑听了皇太后的话也是一阵揪心,只是这事她是劝过的,可惜劝说无效,再加上之前的事情让苏麻喇姑觉得心虚,这才没有下狠心,以至于这一心软就让太皇太后彻底走进了死胡同。

“太医怎么说?姑母的身子可还有救?若是需要什么药材只管说!”皇太后也就是发发牢骚,事实上她心里也清楚太皇太后有多固执,若她真的听劝,当初就不可能和儿子闹到决裂,而现在又跟孙子站到对立面。

苏麻喇姑一听她这话,语气中便带着一丝哭腔道:“太医说格格已经撑不了多久了,若是运气好,格格指不定还能醒来,若是运气不好,说不定就在睡梦中这样去了。”

皇太后闻言整个人微微踉跄了一下,好不容易稳住身子,目光紧紧地盯着苏麻喇姑道:“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她们姑侄一场,即便她心中有怨,可是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到底还是有些感情的,真叫皇太后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太皇太后死掉,她也做不到。只是面对眼下的这个情况,她却不知道自己还能做点什么?

“太医们能用的法子都用了,可是一点效果都没有,现在只能求长生天庇佑他的子女。”说到这个,苏麻喇姑眼里的泪水就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皇太后看着哭得泪流满面的苏麻喇姑,眼眶微红,两人久久不语,等到回神,发现自己的失态,均是一脸黯然。之后面对各宫嫔妃走马观花似的探望,苏麻喇姑不好开口,皇太后却是难得硬气地将这些人给轰走了。

云汐不过是随大流地过来看看情况,毕竟这后宫近大半的妃嫔都出动了,她若是不动,怕是惹人诟病。现在皇太后不愿意她们这些人过去,她正好省事,毕竟谁也不能保证她的心态会一直这样平和,半途不会直接加上一束花草直接将太皇太后送上西天。

这样也好,她不上前不动手,太皇太后还有一个缓冲的机会,且依她对太皇太后的了解,这次在佟贵妃身上吃了这么大的苦头,她肯定会不甘心,到时指不定这遗言就是以对付佟贵妃为主,这样一来,倒是给她省了不少事。

当然,也有可能太皇太后贼心不死,依旧要跟她为敌。可是云汐却不怕这个,有康熙盯着,她就怕以太皇太后为首的蒙古妃嫔不出手,而只要她们敢出手,她敢保证已经隐忍良久的康熙再不会顾及她们,到时这后宫怕是就真的要天翻地覆了。

出来送这些嫔妃离开的苏麻喇姑瞟到云汐离去的背影,又是一叹,太皇太后和昭妃明明可以共存的,也不知道太皇太后为何就认定昭妃会是下一个董鄂妃,非除了她不可!不过皇上对昭妃的确不一样,但皇上再怎么样也从未在政务上有过偏差,更没有提拔昭妃家族的人上位,如此看来,就算皇上对昭妃有情,也不是什么大事啊!

跟了太皇太后身边一辈子,苏麻喇姑也是有政治眼光的,她能看出来的事太皇太后自然也能看出来,只是这人一旦钻了牛角尖,就会迷失自己,固执己见,最后就算撞了南墙也依旧不后悔,甚至心中郁结难解的话,还会再撞一次南墙。

皇太后看着蹙着眉头走进来的苏麻喇姑,想着先前在妃嫔之中看到的昭妃,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见到昭妃了?可有和她说点什么?还是说她有说点什么?”

苏麻喇姑缓缓地摇了摇头,在距离皇太后不算远的地方停下脚步,轻声道:“的确是瞧见昭妃了,不过奴婢没有上前,她亦没有停留,我们之间什么都没说,但是看着她淡然的模样,奴婢总觉得格格不该走到这一步,毕竟这后宫里能像昭妃一样谨守本分的妃子不多。”

“的确不多,且还能保持一丝本心的也就是她了,其他的嫔妃看着老实,表面看着好似对皇帝死心的,心里也谋划着别的。”皇太后本身没什么追求,她这一生只想平平淡淡地过完余生,没想再为谁谋求什么利益,所以她看事情比旁人更清楚,只是她向来没什么话语权,所以凡事都只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

苏麻喇姑微微蹙起的眉头很快又松开了,她冲着皇太后行了一礼,带着满腔的心事回了内殿,也许什么事情她都清楚,只是最后做主的不是她,所以知道再多也无用。

第二百五十九章 眼皮子浅(三更完成)

因着康熙近几年频频清洗后宫的关系,宫里的势力难免会被冲刷的七零八落的,而获利最多的自然是康熙这个皇帝。

可能是吃够了后妃算计的亏,在收拢朝堂大权的同时,康熙也谋划着想要将后宫的权利收拢在自己的手中,所以才会一再地出手清洗后宫,次数之多,引得不少世家都不敢再往宫中伸手,而云汐手里原本就没有多少势力,就算是见缝插针地发展,那也仅仅只是小股势力,没有冒尖,自然也不会被关注,这倒是让她捡了个便宜。

不过这一次的事情虽然没有闹出来,但是依着云汐对康熙的了解,他肯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毕竟骄傲如康熙,在他以为自己已经掌握后宫的时候,太皇太后和佟贵妃却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闹出这种事情,若不是她警醒,真到事发,倒霉的可不只是云汐一个,这样的事情对于康熙而言,简直就是不能容忍的黑料嘛!

作为一个想成为明君的人来说,忍什么都不能忍有人给他制造黑料,他那么英明神武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没有发现阴谋,所以就算是自欺欺人,康熙也会将这些冒头的势力彻底打压下去,而这就是她的机会。

太皇太后和佟贵妃想要对付她,除了她得康熙宠爱之外,还不是看她家族没落好欺负。虽然她没想让索绰络家沾光,不过从族里选些有潜力的族人培养,以后就算不是她的助力,也能成为福宝他们的助力,至于大房,从她进宫的那一刻起,他们就注定没了出路。

所谓的一家和谐,不说人人称心如意,至少不会想踩着自家人的尸骨往上爬。但大房就这么做了,他们想要踩着二房、三房的尸骨往上爬,即便只是往上一步,也毫不在意被踩在脚下的亲人死得到底有多痛苦。

面对这样的人,云汐怎么可能心慈手软。

回到永和宫后,云汐直接去了书房,提笔写了一份信,交给一旁的许嬷嬷道:“嬷嬷,这份信你亲自找人送去给我大哥,让他做好准备,所谓树大分枝,儿大分家,索绰络家绑在一起的时间够长了,也是时候该分了。”

听说她那位好玛嬷被阿牟和阿牟其气得病倒了,还病得不轻,能不能治好还得看情况,可这跟她有什么关系。不是她在乎的人,死与不死同她又有什么关系,一如上一世,他们兄妹几人或死或废又跟这些人有什么关系,又见谁真正在意过!

“娘娘说的是,如今的大少爷已然算得上家里的顶梁柱了,这个时候分家不至于影响大少爷的婚事,另外,二少爷也要拜名师,有自己的府邸,办事也更显方便一些。”许嬷嬷想着索绰络府那一团乱麻,心里直摇头,大房是真的没救了,与其被拖下水,还不如尽早离开那个是非窝,至于自家娘娘的阿玛额娘,麻烦是麻烦了点,可只要费些心思,还是可以管住的。

“嬷嬷说对,大哥年纪确实不小了,这婚事定了这么久也不见动静,想来也只能是我来管了,不过到时还得求求皇上给个恩典,不然就我额娘的性子,怕是又要闹出什么乱子来!”提到西林觉罗氏,云汐的脸色显得有些难看,那样的女人自私到了极致,把女儿不当数,把丈夫和儿子当成保障,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让自己过得更风光。

上一世云汐看不透,这一世云汐既然看透了,就不可能再像上一世那样对不该抱有希望的产生任何的期盼,更不会让对方在她身上谋得任何的好处,所以索绰络家要分,西林觉罗氏也要管,且还要管得严严实实的,不让她再出来折腾。

许嬷嬷轻轻点头,想到那位二夫人折腾事情的能力,的确需要防备一番,“分家之后,以大少爷的能力,肯定是能在朝堂上占据一席之地的,到时待人接物肯定不能再像从前那般随意,不如娘娘求着皇上送两个嬷嬷回去,毕竟这家要管,这礼仪要学,二夫人到时怕是会忙得没有时间折腾。”

“还是嬷嬷想得周到,之前我怎么就忘了这二房要分家独立出去,肯定得有很多事情要忙,我那位好额娘别的本事没有,胡搅蛮缠倒是一把好手。若这嬷嬷是以我的名义送回去的,她定然没有顾及,反倒是用皇上的名义送回去,她就算再不满,也不敢反抗,这大概就是人的劣根性——欺软怕硬!”云汐冷笑一声,想着西林觉罗氏的性子,觉得想要制住她还真就得拿康熙或者皇太后说事。

许嬷嬷低眉顺眼的不接话,这二夫人再不是个东西,她也是自家娘娘的额娘,自家娘娘能骂,她这个奴才不能,所以这种时候她只能当自己是哑巴是聋子,以免惹祸上身。

“好了,等宫里的事情结束了,我会去求皇上给大哥指婚的。”云汐眉毛一挑,慢悠悠地说道。

有些事情与其一直等着别人想起来再办,还不如她自己去办。这一次的事情明显是她吃亏,到时借着这个势头让康熙指派两个嬷嬷给她大哥安排一个婚期,想必没有太大的问题,至于太皇太后和佟贵妃那边,就算她不出手,想必那两人也会自行闹翻,特别是太皇太后就快死了,到时她一闭眼,整个后宫的蒙古妃嫔还不都得将矛头指向佟贵妃,这样一想,云汐不由地开始期待太皇太后死后的日子了。

“老奴明白。”许嬷嬷见云汐拿定主意也不再多说,这个当头皇上以及后宫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慈宁宫和景仁宫上头,只要是朝着这两个宫出手,那真是多做多错,与其因为一时心急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还不如蛰伏下来,等待时机,再迎头而上。

云汐见状也不再多说,等从书房里出来便去了偏殿,瞧着玩在一块的两个儿子,很是高兴地迎了上去,一人亲了一口,听着他们清脆的笑声,再看他们扑过来亲她的样,云汐原本有些阴沉的心情瞬间好转不少。

只要她的孩子能过得好,她受点委屈其实并没有什么关系,若是可以她甚至想再生一个女儿,可惜这后宫的妃嫔都不是温驯的猫,而是藏起獠牙的老虎,在她还没有能力护住这么多孩子的前提下,她是不可能再要孩子的。

景仁宫里,刚喝完燕窝的佟贵妃听闻后宫大部分妃嫔都去慈宁宫探望太皇太后的事,只是冷笑一声,并不把这事放在心上,现在她最看重的就是自己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她相信只要有这个孩子在,皇上就不会动她,佟家也不敢不支持她。

“娘娘,四阿哥过来给娘娘请安,娘娘可要见一见四阿哥?”图嬷嬷瞧着倚在美人榻上闭目养神的佟贵妃,低声禀报。

“没听太医说本宫的情况吗?既然太医都说了要静养,那就不要让人再来打扰本宫,至于老四,你们照顾好就是,没事别来打扰本宫。”佟贵妃长眉一挑,脸上带着一丝不悦,明显她在意的不是四阿哥的孝心,而是自己被打扰。

图嬷嬷看着耍着脾气的佟贵妃,心里一阵无奈,这肚子里还不知是男是女,就直接抛开四阿哥,若未能如愿,又同四阿哥有了隔阂,到时不就得不偿失了吗?不过,这种事她不敢在佟贵妃面前说,所以只能回头去哄哄四阿哥,毕竟孩子已经在外面等了许久了。

“四阿哥,娘娘身体不适需要静养,这段时间四阿哥就先不用过来请安了,等娘娘身体好了,四阿哥再过来请安可好!”图嬷嬷看着胤禛脸上的失落,话都快说不下去。

“嗯。”垂着眼敛的胤禛只是低应一声,然后很是顺从地转身走了。

图嬷嬷见状,暗自松了一口气,却不知道胤禛过来并非只是为了请安,而是这几天有不少人暗地里传小话,说佟贵妃有孕便不再看重他了,且奶嬷嬷们对于胤禛也不如过去侍候的精心了,这样的变化十分地明显,常人都能感觉到,又何况是原本就很敏感的胤禛。而这次的试探也是胤禛想要证明他们母子之情的一种方式,可最终佟贵妃还是让他失望了。

胤禛从正殿出来,并没有回偏殿,而是甩开原本就侍候不精心的奶嬷嬷们,一路跑去了永和宫。

云汐听闻胤禛一个人过来永和宫时就猜到佟贵妃果然不负所望地甩开了胤禛这个孩子,她还真是个眼皮子浅的东西,连自己怀得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就急着疏远老四,她还真当自己是个香饽饽,凑上去就有人要。

“去,把四阿哥请进来,再派人去景仁宫说一声,就说四阿哥今儿个歇在永和宫了。”云汐挥手的瞬间,嘴角不由地往上扬了扬,既然有人要作死,那她就冷眼看着,等到最关键的时候再出手,狠狠地打其一巴掌,让对方知道感情这东西是处出来的,不是算计就能得到的。

第二百六十章 冷心冷肺(一更)

胤禛本以为这永和宫说不定也是白跑一趟的,毕竟这几天下来,从前待他好的对他客气的,现在不搭理他算是客气的,不客气的不是冷嘲热讽就是无声挤兑,反正不会给他好脸色也不会让他好过。

“四阿哥,还站在外面干什么?娘娘和两位小阿哥正等着四阿哥呢!”巧英看着站在门外发愣的胤禛,不由笑着提醒他快点进去。

“啊?昭母妃让我进去?”胤禛闻言微微一怔,随后小脸上带着一丝惊愕,明显他没有想到云汐会直接让他进去,而不像其他人那样冷落他拒绝他。

他的性格敏感也是源自于没有安全感,刚出生没有多久就被抱到了佟贵妃身边,若佟贵妃用心还好,关键是她不仅不用心还不让胤禛见乌雅氏,只有奶嬷嬷围在身边,照顾是照顾,却很难给他情感上的抚慰。后来佟贵妃听了云汐的劝,虽然改变了对胤禛的态度,却不能坚持,甚至偏执起来还会跟胤禛争宠,再加上乌雅氏时不时地刷一下存在感,使得胤禛原本就没有安全感的性子变得更加敏感起来。

因着乌雅氏早逝,没有人再影响胤禛,就算他知晓佟贵妃不是他的亲生额娘也依旧依赖,但是这一次佟贵妃决绝的举动却在某种程度上斩断了胤禛对她的依恋,从而将胤禛真正地推到了云汐这边。

“当然了,娘娘不只是让四阿哥进去,还派许嬷嬷去了景仁宫,说是让四阿哥今儿个就住在永和宫里。”巧英看着胤禛脸上的不敢置信和期盼,心里一阵怜惜。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胤禛仰着一张小脸,眼睛更是亮晶晶的,神情更显惊喜。

“当然是真的,四阿哥快进去吧!”巧英看着迈着小短腿飞快地往内殿跑的胤禛,心里却暗自决定把今天的事情报给梁九功知道,毕竟四阿哥也是皇上的儿子。

云汐坐在炕上,手里拿着一本书正给两个小家伙念《孝经》,这是云汐给两个孩子启蒙用得书,从做胎教就开始读,康熙也默认了这一举动,甚至很多时候还会主动给两个孩子念。今天也一样,好不容易有时间的云汐才拿起《孝经》念了几句就听说胤禛来了,她没犹豫,直接就让巧英出去把人带进来了。

胤禛一进内殿,看着坐在炕上的云汐和两个弟弟,一向重规矩的他这次不仅没有行礼,还一头扎进了云汐的怀里,良久才委屈地道:“昭母妃,佟额娘不要胤禛了!”

“这是谁告诉你的?贵妃娘娘怎么可能不要你呢!我听说贵妃娘娘刚有了身孕,怀胎不稳需要静养一段时间,所以有可能会照顾不到你,你不能因为这样就误解贵妃娘娘对你的疼爱!”云汐轻抚胤禛的小光脑门,脸上的表情十分地温柔,虽然她深恨佟贵妃的算计,却不会当着胤禛的面去指责,至于她眼皮子浅,自以为有孕就能甩开胤禛的决定,她成全她,她越是为她辩解,胤禛就越是想要去证明佟贵妃对他的心意,到时别说他们这对伪母子之间的感情本就深,就是再深,也经不起各种消磨。

“可是胤禛身边的人都说佟额娘就要有自己的孩子了,不会再要胤禛了,而且胤禛也去给佟额娘请安了,可是佟额娘连见都不见胤禛,就直接让图嬷嬷把胤禛赶走了!”说到这里,胤禛的眼眶都红了,可以想象当时的情形对他而言意味着怎样的伤害。

“娘娘,这贵妃娘娘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就算她怀胎不稳,可见见四阿哥说两句话还是可以的吧,怎么能这样直接把人给赶走呢,这也难怪四阿哥会难过了。”巧英越听越觉得佟贵妃过分,一着急说话就显得直白了,等她反应过来,才发现靠在自家娘娘怀里的四阿哥哭得十分的伤心,眼泪一滴滴地往下流,不禁有些慌张地道:“四阿哥,你别哭啊!奴婢……唉……都怪奴婢多嘴,说错了话,你可不能往心里去啊……”

巧英看着哭得越来越伤心的胤禛,整个人急得不行,嘴里一个劲儿地想要解释,可惜她的话胤禛已经全部听到心里去了,任她再说别的,他不信了。

云汐倒是没有责怪巧英,对她来说,巧英此举简直就是神助功,这刀子捅得正是时候,且她的字字句句都让胤禛更加坚信佟贵妃已然放弃他的事实,这样的神操作让云汐有一瞬间觉得佟贵妃可能命该如此,所以除了怀孕这件事,全世界好像都准备针对她了。

“胤禛,贵妃娘娘做得再不好,她也是你额娘,你不能因为她冷落你就怨恨她,不过若是你觉得难过、伤心的话,可以过来永和宫,昭母妃、福宝和喜宝会一直欢迎你的。”云汐也不为佟贵妃做什么辩解,反而是劝胤禛能想开一点,别因为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

上一世的胤禛背负了太多,最终才形成了那样冷硬的性子,这其中有佟贵妃和乌雅氏的关系,也有康熙的推动。他儿子多了,不能个个都顾及她倒是可以理解,但因为老九有宜妃维护,而胤禛没有乌雅氏维护而斥责于他,她觉得这样的康熙用那个文明时代的话来形容——就是渣男一枚。

“真的吗?”胤禛闻言一下子抬起头来,含着泪水的双眼直直地望着云汐,似在向她求证。

“当然是真的,若不是真的,昭母妃现在就不可能让你过来,更不可能抱着你,让你哭。好了,快别哭,两个弟弟还看着你呢!”云汐好笑地拿着帕子帮着他拭干脸上的泪痕,随后又吩咐巧英打点水来侍候着胤禛洗了把脸,这才让胤禛同坐在炕上的喜宝他们玩。

可能是有些不好意思在弟弟们面前哭的关系,胤禛还闹了一会儿小别扭,好在有云汐在一旁的调节,没一会儿,三个小家伙便又玩到一起去了。

景仁宫那边,云汐让传的话根本就没有引起佟贵妃的重视,仅仅只是挥了挥手,那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模样,别说许嬷嬷觉得心冷,就是图嬷嬷也觉得心寒,就算是养一只小猫小狗的,这么长时间也应该有一丝感情的,何况是养一个孩子,还养了好几年,就这样说丢就丢,图嬷嬷开始怀疑他们这些人跟着佟贵妃这样冷心冷肺的主子,最后是否还能得个善终。

许嬷嬷却不管这些,回去直接就把景仁宫的决定说了,只是脸色十分难看,好在回话时避着胤禛,不然胤禛听了这些话,指不定还得哭上一场。云汐倒也没有想到佟贵妃会把事情做得这么绝,明知胤禛在她这里,却连一点掩饰都没有,这不得不说论起作死,谁也不及佟贵妃强。

“哼!她真以为自己有孕就能为所欲为,当初若不是她想尽办法抢老四,老四也不可能去她的景仁宫,如今她有孕了,便不把老四当回事,我看不是她太嚣张,而是皇上太过好脾气,就让她以为自己是块香饽饽,谁瞧着都喜欢!”云汐柳眉倒竖,冷哼一声,说起话来毫不留情,想来也是被佟贵妃的无耻给气到了。

康熙是在乎子嗣不假,可不会因为她佟贵妃肚子里有一个就不把另一个当回事,要知道比起佟贵妃肚子里个还不知道能不能生下来的孩子,明显健健康康的胤禛更为重要,可惜有些人就是傻了眼睛,自以为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却忘了当初自己是怎么被嫌弃的。

许嬷嬷感受到云汐的怒气,生怕她气出个好歹来,连忙劝慰道:“娘娘息怒,这佟贵妃眼皮子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可惜四阿哥一个小小孩童就要面对这些不公平的待遇,这也是皇上不知情,若是知情肯定是要硬起心肠处置佟贵妃的!只是可惜了四阿哥,以后老奴得对四阿哥好一些,不能让那些黑了心肝的毁了一个好孩子。”

云汐闻言点了点头,认真地道:“老四是个好孩子,若非我已经有了两个儿子,说不定还能向皇上开口把他要过来,可是现在这样,即便我开口,不说佟贵妃,就是后宫其他嫔妃怕是也不会同意。既然如此,嬷嬷也好,其他人也罢,都替我多看着点,尽量不让老四再受其他委屈。”

虽然很多事情她都是顺势而为,但是对于胤禛一个孩子她多多少少还是觉得有些亏欠的,但是有些事情根本没有选择,她能做的只是尽量减少伤害。

“老奴明白,景仁宫那边老奴尽量找人盯着,以防有人给四阿哥脸色看。”许嬷嬷轻声应着,明显她知道胤禛在永和宫是不会受委屈的,真正会让他受委屈的,说穿了,还是只有景仁宫的人。

云汐点点头,转头看了看窗外,眼见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再过不久就该掌灯了,若是以往,康熙就算不来她这永和宫,也会去别的宫殿或者翻别的嫔妃的牌子,但是这几日为了装孝子贤孙,康熙几乎是窝在慈宁宫里,连早朝都取消了,云汐见不着人,自然也不知道情况如何,不过有一点她能肯定的是康熙的名声是真的越来越好了。

第二百六十一章 心软(二更)

永和宫偏殿的一个房间,胤禛穿着新寝衣躺在新铺好的床上,望着床上的帐幔发呆,昭母妃和许嬷嬷都不知道她们的谈话他其实全部都听到了,只是他不想她们为难,便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高高兴兴地在昭母妃的陪伴下用膳、听故事,然后在昭母妃特地给他准备的这间屋子里睡觉。

至于这间临时准备的房间,胤禛真的很喜欢,即便它并没有景仁宫里的屋子来华丽精致,甚至因为是临时准备的,还显得有些空旷,可他只要一想到身下这张床是昭母妃亲自为他铺的,就觉得这是最好的房间。可是真正让他觉得难过的是他不能成为昭母妃的儿子,更不能让昭母妃因为他而为难!

他其实想要的一直都是一个能关心他爱护他的额娘,可是那个总是自称他亲生额娘的人做不到,曾对他好现在又疏离他的佟额娘也做不到,最后他想再相信一次,希望昭母妃能一直像现在这样关心他!他用尽全部的力气只想换得一份真心,不管未来如何,他都感谢昭母妃为他做过的一切。微微翻了翻身,小脸在枕头上微微蹭了蹭,闭上眼睛没多久,他便陷入了梦乡,梦里他不再是随意被人抛弃的弃子,而是昭母妃真正的儿子。

相较于都已经入睡的孩子们,云汐还没有休息,若是平常,云汐早就睡了,可是这几天康熙一直待在慈宁宫里不出来,她反而有些不放心了。不是没想过去慈宁宫,而是慈宁宫那边谢绝所有探访,她总不能为此而强行闯入吧!

“嬷嬷,慈宁宫那边还没有消和吗?”云汐淡淡地问着一旁正在剪灯芯的许嬷嬷,重复着这个千篇一律的问题,从她认清自己对康熙的心意后,她就再没退路了,就算她平日里表现得再淡然,到了关键时刻,她终究还是放不下康熙这个男人的。

虽然她心里清楚慈宁宫里的人不敢对康熙出手,而康熙自己也不会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但是长时间得不到康熙的消息,总是会让人觉得不安的。有的时候她都替康熙累得慌,明明已经撕破脸皮,却要在这个时人充当孝子贤孙,可你当就当吧,还当得没有一点消息,平白让人担心,这还真是……

“娘娘,老奴去问过小池姑姑,回话说皇上并未在太皇太后的跟前侍候,而是一直待在慈宁宫的偏殿里处理政务……”许嬷嬷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显得十分地别扭,明显她对于康熙的做法也很是无语,这处理政务在乾清宫不好吗?跑到慈宁宫,就是为了做做这表面功夫,这样的做法还真是奇葩。

云汐闻言微微一愣,她以为康熙要装孝子贤孙,肯定会做点什么来表现自己,毕竟他对苏麻喇姑还是很在乎的,谁知他根本是上工不办事,一点都没把这些人放在眼里,难道他对苏麻喇姑的感情也被消磨得差不多了?

“皇上的用意岂是我们能轻易猜透的,不过太皇太后应该还处于昏迷的状态,这个时候皇上就算有心想做点什么?怕是也没有地方表现,况且这段时间皇上因着太皇太后的病一直没上朝,奏折都堆成一堆了,也难怪!”云汐不好把话说得太直白,所以话里话外还是帮着康熙掩饰和美化的。

作为康熙的身边人,云汐同康熙就算不时时交心,却也互相了解,特别是在对付慈宁宫这件事上,康熙在云汐面前曾感叹过很多次,大多数的感叹都是因为苏麻喇姑。若说太皇太后之于康熙是精神支柱的话,那么苏麻喇姑承载了康熙所有少年时对母亲的情感,可惜他自以为自己比太皇太后来得重要,却忘了能让苏麻喇姑付出一辈子的人是太皇太后而非他。

许嬷嬷听了这话,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毕竟主子有主子的考量,就算她心里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嘴上也不可能同自家娘娘争辩,而且她们好不容易才等到太皇太后被拉下马,哪里还管她被拉下马后是不是还受皇上重视。

“娘娘说的是,皇上日理万机,的确不可能时时都守在太皇太后的病榻前。”许嬷嬷对于太皇太后被冷落这一点很是高兴,但凡是算计过她家娘娘的,她心里都记着账,没机会算账她的闭嘴,有机会算账时,她只管能不能变本加厉一块算完,哪管对方心里是不是舒服。

“这倒是,若是从前,皇上怕是会时时守在太皇太后的病榻前,巴不得她的病快点好转,可是现在却不一定了,太皇太后作天作地,为得却是自己和科尔沁,皇上就是有再大的心也被她伤透了,若非皇上需要以身作则,又怎么可能委屈自己守在这慈宁宫里。”云汐想着太皇太后一次比一次更狠毒的算计,心里就恨,恨那些人不给她留活路,若早知道安分守己换来的是这一次又一次的算计,她就不该手下留情,而是学着后宫这些女人作天作地,搅乱后宫一池水,让谁都没有好日子过。

不过现在也不晚,等太皇太后去了,换上一个不管事的皇太后,这后宫争奇斗艳的场面应该会多很多,到时她不就算不跟着这些人作,但是却可以凭着心情打对方的脸,反正后宫的女人注定不能成朋友,既然不能成朋友,那她还需要和这些人客气什么!

许嬷嬷闻言露出一丝笑容道:“娘娘明白就好,反正目前的形势都于娘娘有利,只是不知道太皇太后是否还能醒来,若是能醒来,娘娘还得防着她临到最后再坑娘娘一把。”

对于太皇太后的心计和阴毒,许嬷嬷从来都不怀疑,那样的人为了算计别人,别说自己的名声,就是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顾,不防她防谁。虽说他们这次的举动并没有暴露出来,但是谁能保证太皇太后不会紧抓着自家娘娘不放,所以为了以防万一,该紧盯的一定要盯紧了,别等到出了事再后悔,到时就晚了。

云汐站起身,缓缓走到窗子前,目光静静地望着远处那一层不变的景色,脸上带着一丝冷意:“到时嬷嬷让小池姑姑警醒点,能挡则挡,能拦即拦,不要做得太过,也不要做得太刻意,反正只要皇上,太皇太后就算心有不甘,她也忍,毕竟没了她做靠山,这后宫的蒙古妃嫔要活下去还得看皇上的意思,而且她不是想加深大清和科尔沁的关系么?那她就不敢在皇上面前一再地因为我而同皇上撕破脸!”

若是太皇太后不管不顾只想要她的命的话,那她也没话说,到是孰胜孰败就看各自本事,可只要她还有一丝顾虑,那她就是不愿意也得把那些恶意憋在心里。

“哼!我倒是盼着太皇太后能不管不顾地跟皇上闹!”云汐说这话时,嘴角的弧度比平时瞧着深上几分,似有深意却未言明,这倒是让许嬷嬷不自觉地多看了两眼。

慈宁宫,康熙一手端着黄瓷碗,一手持药匙慢慢地将药喂进太皇太后的口中,一旁的苏麻喇姑适时地拿着绢帕慢慢地为她的拭去唇边滴落药汁,仅仅只是一碗药也喂了整整半个时辰才让昏迷中的太皇太后咽下去了一部分,由此可见太皇太后的身子是真的不行了。

“皇上政务要紧,格格这边由奴婢照顾便是。”苏麻喇姑接过康熙手中的药碗放到一旁,抬头的瞬间看着沉默不语的康熙,不由地轻声劝道。

苏麻喇姑本以为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皇上对太皇太后肯定只剩下满心的埋怨,谁知除了政务,在照顾太皇太后这一方面,大多事情皇上都亲力亲为,这让她有些汗颜的同时又暗自鄙视自己的小人之心。不过太皇太后昏迷至今已经整整三天了,太医来来去去的,不仅没有一点起色,相反地诊断结果一次比一次糟糕不说,今天这一次还直接表明若两天之内太皇太后再不醒,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虽然苏麻喇姑心里早有准备,可是至少之前的日子太皇太后一直都是清醒,会命令她,会要求她,即便她不愿意做那些事情,可是就算被为难也比现在这样看着她一动不动地躺在哪里好。但是这种事情她不敢说也不敢讲,甚至从来不会怨恨的她现在开始怨恨佟贵妃为什么把事情做得那么绝?

“好,若是皇玛嬷醒了,额涅再派人去通知朕一声。”康熙沉默片刻,抬头的瞬间见着一脸悲痛的苏麻喇姑,想安慰却不知从何说起,最终只能是顺着她的意思起身往偏殿走去。

他会留在这里,有四个原因,一是为了自己‘孝顺’的形象,二是为了证实太皇太后的病情,三是为了苏麻喇姑……,至于最后一点,大概就是防着太皇太后死前会对云汐造成不利。明明一切都是按照他的想法在进行,可是每每看着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的太皇太后,他就会想到从前他们祖孙相依为命的日子。

“皇上放心,格格一醒,奴婢便派人去通知皇上。”苏麻喇姑看着康熙微微有些泛红的眼眶,心中安慰,原来她以为冷心绝情的孩子其实还是很心软的。

第二百六十二章 示弱(三更)

苏麻喇姑看着离去的康熙,将面前的东西收拾一下,又让小池姑姑打了盆温水进来,正当两人准备为太皇太后擦洗身子时,太皇太后的眼皮微微动了动,随后眼睫微颤,双眼缓缓睁开,喜得苏麻喇姑一声轻叫:“格格……格格……你终于醒了!”

太皇太后浑浊的眼珠微微动了动,目光落在苏麻喇姑的脸上,见她一脸欣喜地准备起身的模样,虚弱又急切地哑声道:“苏麻,先不要让人知道哀家醒过来的事……”

这样的一句话犹如一盆凉水倒在头上,直接浇灭了苏麻喇姑满腔的欣喜,让她脸上的神情瞬间变得黯然起来不说,就连脸上原本的笑容也变得比哭还难看,“格格,皇上这几天一直守在格格床前,事事亲力亲为,格格怎么还……”

“苏麻,哀家已经不行了,就算皇上对哀家真的孝顺,可是这个孝顺也是有底线的,哀家不能财,而且哀家还得给这后宫的蒙古妃嫔们安排后路,这……这算是哀家现在唯一能为她们做的了。”太皇太后被苏麻喇姑扶着靠坐起来,又喝了小池姑姑喂得两口温水,顿时整个人一扫之前懵懂的模样,变得清明许多。

苏麻喇姑听了太皇太后的话,一脸苦笑地摇了摇头道:“格格,皇上到底还是顾念旧情的,只要格格退上一步,皇上就算不看僧面也会看佛面地不预计较,且还有皇太后在,皇上不可能完全不顾及,倒是格格你自己,可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要不要奴婢派人请太医来看看?”

“哀家没事,只是哀家没有想到皇帝居然还肯为了哀家用心,这倒是出乎哀家的意料之外。”太皇太后一脸惊讶至极地看了小池姑姑一眼,见她重重点头的模样也由不得她不信,只是现在一切都晚了,她走到这一步已然是没了回头路,“不过冤有头债有主,哀家最后可不能就这样白白地被这佟氏给坑了?”

“格格放心吧!皇太后说了,佟贵妃那边她一定会想办法对付的,就算现在暂时不能动她,可来日方长,总会找到机会的。”苏麻喇姑连忙安抚太皇太后的情绪,对付佟贵妃的事情,其实不用太皇太后交代,皇太后并一干蒙古妃嫔都会自动接过手去,毕竟对于她们而言,太皇太后就是最大的依靠,而这个依靠却是被佟贵妃坑倒的,她们不找她找谁!

太皇太后闻言露出松了一口气的模样,想了想又道:“苏麻,哀家这次怕是真的熬不过去了,有些事情哀家知晓不能达成,那便顺其自然算了,可有些事情哀家却无论如何都放不下,苏麻,你一定要替哀家达成心愿。”作为一个行将就木的人,太皇太后肯定不会再像从前那般凡事都细细谋划,现在的她只能是利用有限的时间尽可能办能办到的事。

“格格,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你可不能就这样丢下奴婢啊!再说了,这大清盛世……格格还未看到,怎么能不保重自己的身子呢!”苏麻喇姑下意识地想要避太皇太后命不久矣的事实,她不愿意承认太皇太后要离去的真相,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提起那些糟心事。

太皇太后皱着眉头,深叹了一口气,双眼对上苏麻喇姑复杂的目光,见她想要别开视线,不由地开口说道:“苏麻,哀家的身子哀家自己清楚,特别是用了禁药之后,现在还能醒来已经是长生天保佑了,再多也不可能了。苏麻,莫要悲伤,这是哀家自己的选择,哀家这一生愧对很多人,唯独对得起科尔沁的那些族人。”

她这一生半点不由己,丈夫、儿子,甚至是孙子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而她也不过是想要走自己的路,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路越走越窄,最终还将她自己给埋没了。

苏麻喇姑知道太皇太后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直接,可是要她看着眼前活生生的人就这样离去,她这心里难受得紧,良久才妥协似的嗫嚅道:“格格的话奴婢都记在心里,可是格格可否……不,就算是为了奴婢,格格可否再多坚持些日子,毕竟奴婢很多事情都做不了主,格格还是多教教奴婢。”

“苏麻,不要勉强,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对于皇帝,哀家的确是有愧于他,但是事到如今,哀家就算想做点什么补偿他也做不了,不过皇帝是个天生的君王,只要他不重复先帝的老路,肯定能名垂千古,不过这些哀家是管不了了。但是苏麻,你们的将来哀家还是要安排好的,毕竟你们都是哀家的人,就算哀家不在,也轮不到别人来欺负!”太皇太后抓着胸前的被子,手指因为用力而显得有些发白。

苏麻喇姑显然明白太皇太后的未尽之意,只是有些事她能帮着处理,有些事她却是真的无能为力,不过这些话她不能明说,只能选择安抚,毕竟太皇太后对她是真的很好,“格格放心,奴婢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也照顾大家的。”

话虽这样说,苏麻喇姑心里却苦涩异常,这后宫争斗从来就没有定论,强悍如太皇太后,现在还不是一朝不慎就被人打落尘埃,现如今甚至连性命都不保,而她一个奴婢,就算在主子面前有几分脸面,可太皇太后若去了,她又有什么资本在宫中行走。

太皇太*着苏麻喇姑的手,虽然她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可是现如今她能托付的也只有苏麻一人了,至于皇太后和后宫的蒙古妃嫔,那些人能自保就不错了,毕竟科尔沁那边必须有人接应,且就算不能让科尔沁的秀女进宫,可嫁格格过去联姻也是有必要的,所以她不能让康熙注意到她们,所以最后她能用到的也仅仅只有眼前的两人了。

“好了,苏麻,你去把皇太后和皇上都给请过来,哀家有些话要交代。”想到这里,太皇太后对着小池姑姑使了个眼神,小池姑姑顺道劝了两句,苏麻喇姑因着伤心倒也没有注意到不对,起身擦擦眼泪,也没出去了。

太皇太后看着站在榻旁的小池姑姑,冷声道:“哀家要你发誓,一辈子都得为哀家效忠。”

在太皇太后看来,她身边唯一不需要防备的人从头到尾都只有苏麻喇姑一人,其他人就算做得再多再好,她也带着几分疑心和防备。一如现在,明明是她需要别人效力,却依旧蛮横地想要确定别人的忠心。

“奴婢誓死效忠太皇太后,如若违此誓言,必遭天遣。”小池姑姑闻言没有任何犹豫,直直地跪下,然后举起右手当着太皇太后的面立了誓。

太皇太后看着小池姑姑的干净利落的举动,微微点了点头,随后招了招手,示意她上前,然后在她的耳边低声嘱咐几句,话音刚落,便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小池姑姑见状忙站到一旁,其谨慎小心的姿态让太皇太后原本有些不安的心慢慢地放了下来。

“给皇玛嬷请安。”康熙和皇太后一前一后地走进内殿,两人见着倚在床头的太皇太后,纷纷行礼问安。

太皇太后倚在床头,感受到来自两人的关心,心中的郁结之气稍稍散了些许,她再冷硬再心狠,最终还是需要亲人来关心的,“都起来吧!”

“皇玛嬷刚醒应该召太医过为诊治,怎能一再放任。”康熙环视一周,没瞧见太医不禁皱着眉头,一脸不悦地说道。

“皇帝,不必麻烦了,哀家的身子哀家心里清楚,此番让苏麻请你们过来,也仅仅只是想说说心里话。”太皇太后见康熙关心自己,心中熨帖,扬了扬唇又继续道:“这段时间哀家给皇帝添了不少麻烦,只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有些事情哀家做得不对,但现在哀家的身子不行了,都说人死灯灭,皇帝就不要计较了,只是哀家一直放心不下皇太后和后宫那些蒙古妃嫔,皇帝若是还感念哀家从前的几分情谊,就请你善待她们。”

康熙闻言眉头不禁皱得更紧了:“皇玛嬷说的哪里话,皇额娘和太妃都是朕的长辈,朕怎么可能为难她们?”只要这些人不学人作天作地地作死,康熙自认心胸还是很宽大的。

太皇太后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好在她已经把事情都安排好了,轻易用不上这些人,所以只要有康熙的这个承诺,她也就放心了,“有皇帝这句话,哀家就放心了。”

康熙看着面色慈祥的太皇太后,心里却没觉得没底,太皇太后一向都是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人,现在她一副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他反而疑心她安排后招。目光扫过屋里的几人,康熙心里暗自盘算着到底有几人被太皇太后委以重任,又或者全部都有,越是这样想,康熙心里就越是没有底,甚至脑补越多,他的警惕心就越强。

若说昏迷不醒的太皇太后还能让康熙觉得心软,那么清醒之后直接示弱的太皇太后就让康熙觉得危险又难缠了。

第二百六十三章 太皇太后薨(一更)

太皇太后的一番殷殷嘱咐,惹得皇太后和苏麻喇姑泪如雨下,两人不同于康熙,她们和太皇太后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再加上长年相伴,感情自然比一般人来得更深一些。现在陡然到了生离死别之际,这心情自然更显悲伤。

“皇玛嬷还是多歇息的好,朕让人去请太医,务必让他们想办法为皇玛嬷治病。”康熙说这话虽然是带着一丝安慰,不过眼下唯一的办法也就只有这个办法,毕竟之前太皇太后私自用药,谁也不清楚她用得到底是什么药,再者之前太医都诊过脉,已然确定没有办法,说这些也不过就是安抚他们的情绪罢了。

“皇帝不必费心了,哀家怕是撑不了多久了,只是可惜没能再见阿图一面。”太皇太后说起女儿时,脸上闪过一丝遗憾,就算她想撑到女儿回来怕是也做不到了,她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生命力在慢慢流失。

康熙闻言也不好再说什么,更不能满足太皇太后心愿,毕竟蒙古距京实在是太过遥远,就算是快马加鞭,也不是几天之内就能赶到,而且看太皇太后的脸色越显灰败,甚至是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康熙不由地大叫一声,“快,请太医!”

“格格——”

“姑母——”

苏麻喇姑和皇太后的声音齐齐响起,康熙闻声望去时,只见原本还倚在床头的太皇太后已然闭上了双眼,那一刻康熙心中明显感觉到一声难过。可能这人死了,她所有的不好就被遗忘了,剩下的全部她从前留下的好。

康熙站在一旁满脸的悲伤,屋外有太监扯着嗓子叫着太皇太后逝世,满殿的人都跪了下来,似乎仅这一瞬间,满目所及之处全部都是悲伤,这康熙觉得无比的压抑,可在他的内心深处却又隐隐有种类似于解脱的感觉。

不一会儿,别说整个后宫,就是宫外也得到了太皇太后逝世的消息,所有的人都自觉地换下了满身鲜艳的红,换上了浅色的衣裳,更挂上了白幡。

永和宫里,云汐得到消息的时候还愣了一下,她本以为依着太皇太后往日的行事方式,肯定还会拖上几天,却没想到这么突然地就去了。只是不知道太皇太后临死前到底都留了些什么话?

“嬷嬷,绿萝,巧英,快,都换了衣服、摆设,不要留下任何越矩的东西。”云汐回过神的瞬间,立马吩咐身边的人换摆设。

太皇太后身份虽然不比一国之君来得尊贵,却也相差不离,再加上太皇太后往日的余威,说是国丧也不为不可。毕竟上一世太皇太后逝世,康熙可是花了不少心思祭奠她,现在就算这其中掺杂了太多的事情消耗了他们祖孙之间的感情,可现在人都死了,依着她对康熙的了解,他怕是也心软了吧!

“奴婢明白。”许嬷嬷等人得令,立马行动起来,以最快的速度将永和宫里那些花花绿绿的摆件以及颜色鲜艳的衣裳首饰都给收了起来,并且再三检查,以免有什么越矩的地方,让人抓了把柄。

等到一切都弄好,云汐便去偏殿看了三个孩子,太皇太后逝世,不管是妃嫔还是阿哥格格都要哭灵,到时她难免会顾及不到三个孩子,所以该交代的该准备她都得准备好。至于胤禛,既然太皇太后逝了,她就先不把人送回景仁宫了,反正依着佟贵妃那娇气的性子和作死的行事方式,指不定到时还连累老四呢!

胤禛巴不得不回景仁宫,从早上醒来到现在,他既担心景仁宫那边派人来接他,也担心昭母妃会派人送他走,谁知景仁宫的人没等来,却等来了太皇太后逝世的消息,虽然他这么想显得不孝,但是他真的很庆幸自己不用回景仁宫。

等一切准备完毕,云汐就开始等着外面的消息,虽然她管着份例用度,但是祭祀葬礼一类的事情不归她管,她就算被叫过去也不过就是帮帮忙,其他的还得看钮钴禄贵妃的意思。

一如云汐所想,葬礼并没有在当天举行,而是紧张迅速地筹备后才开始,而且也一如她所想,这人一死,康熙便心软了,不然他也不会将太皇太后的葬礼办得这么隆重,就连谥号也是经过认真思考的。

相较于钮钴禄贵妃以及荣妃惠妃那种想要积极表现的急迫,云汐明显就是混水摸鱼,出工不出力的。其他妃嫔自然是依着惯例行事,没人想在这个时候被抓着把柄,当然若是可以,她们也希望借着对太皇太皇逝去的悲伤来换得康熙的怜惜,唯一有孕在身的佟贵妃,从得到消息到守灵,全程都不曾出现,派了图嬷嬷过来,却是在阿哥群中找胤禛来做代表,此情此心想让人不留疙瘩都不行。

皇太后和苏麻喇姑因着太皇太后的逝去,哭晕了好几次,两人到底是年纪大了,满腹的悲伤就用去了大半的精力,更何况这又是守灵又是哭泣的,精力跟不上,可就是晕了吗?不过这都不是大事,真正让两位不满的大概就是佟贵妃那敷衍的态度,别说太皇太后对她有不满呢,若是她趁着这个机会表现一番,指不定还能让人消消气,可惜佟贵妃从来不懂得看人脸色,从来都是一副天老大地老二康熙老三她老四,所以自持有孕便将谁都不放在眼里,纯属作死,也怪不得别人。

“哀家原本还想着她若是知道悔改,便从轻发落,现在看来,她不是没有把姑母放在眼里,她是没把整个科尔沁放在眼里。”皇太后听着巧嬷嬷传过来的消息,整个人气得直发抖,她是真没有想到佟贵妃已经嚣张到了这个地步,仗着有孕,居然连太皇太后的葬礼都不来,甚至还可笑到要到阿哥中去寻四阿哥当代表,简直是欺人太甚。

苏麻喇姑攥着手中的帕子,原本打算一心向佛为太皇太后祈福的她听了这些话也忍不住心生戾气,“怎么还要到阿哥中去找四阿哥?四阿哥不在景仁宫吗?”

“听说佟贵妃因着有孕便疏远了四阿哥,景仁宫里的宫人对四阿哥也很是怠慢,四阿哥可能是觉得委屈,便去了永和宫,后来被昭妃娘娘留在永和宫里住了一晚,然后太皇太后去了,四阿哥便被昭妃娘娘安排的同六阿哥、八阿哥一起为太皇太后守灵,而佟贵妃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自己不来就罢,偏偏还要以祭奠太皇太后名义去找四阿哥,乘机闹上一场,闹得太皇太后就算去了也不安宁!”站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小池姑姑突然开口,每一句话都带着愤恨的意味,字字句句都落在众人的心上。

皇太后和苏麻喇姑都被小池姑姑突如其来的愤怒给吓了一跳,可是对上通红的双眼,又觉得她说的这些话很有道理,一时间别说皇太后和苏麻喇姑,就是几位蒙古太妃的脸色也瞬间变得阴沉起来。

“小池姑姑说的有道理,我看这佟贵妃自以为怀了身孕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当初就是元后也得敬着太皇太后,她不过一个贵妃,刚怀上就摆这么大的架子,日后再让她生出一个阿哥来,那还不翻了天!”

“说的对,像她这样的人,天生就没有福气,别说咱们不出手,就说她这嚣张的架势,老天看得过眼,后宫里的其他人怕是也看不过眼吧!”

“好了!这事暂且不说,等太皇太后的葬礼之后,咱们再做打算,毕竟来日方长,而且就算怀了身孕,谁能保证她就一定生得出阿哥!”皇太后不想在这个时候闹出来毁了太皇太后的葬礼,便出声将事情都给压了下来,毕竟这外头守灵的可不只是宫妃,还有命妇,他们可丢不起这个脸!

苏麻喇姑见状点了点头,只是眼神显得有些幽暗难测:“皇太后说的对,一切都等太皇太后的葬礼过后,咱们再行商量,毕竟太皇太后弥留之际的确是有话交代,到时还望各位太妃能助奴婢一臂之力。”

她原本是不想报复的,可是这佟贵妃欺人太甚,她既然连太皇太后的葬礼都要破坏,那么她就得让她明白,得罪了太皇太后的下场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的,即便贵为贵妃也一样。

皇太后听了她的主,心中猛地一跳,思及太皇太后弥留情说的那些话中有话的话,她现在才明白太皇太后话中所指的似乎就是佟贵妃,虽然不懂太皇太后为何要对付她,不过就佟贵妃今日所为,她突然觉得解决掉这个麻烦也不错。

她的确是个没什么脾气的人,可是没脾气不代表就能容忍别人欺到自己头上来,而恰好佟贵妃就欺到她头上来了,不,不只是她的头上,就连已逝太皇太后的脸她也一并打了,这样的人若是继续放任下去,迟早有一天会成大患。

小池姑姑冷眼看着因自己一句话便凑到一起商量着怎么对付佟贵妃的模样,心中一阵冷笑,她很快就会达成所愿,离开皇宫去行宫养老,不过在走之前,她除了有份大礼要送给昭妃娘娘之外,逮着机会还能帮着昭妃娘娘除掉一害呢!

第二百六十四章 不满(二更)

太皇太后的丧礼办得很隆重,虽然中间有一些不如人意的小插曲,可总得来说没什么大问题,康熙满意,皇太后和苏麻喇姑也觉得的满意。至于正主太皇太后本人,她就算不满意,现在也不可能说了。

事实上因着太皇太后的固执偏激使得她与康熙之间的祖孙感情变得十分地紧张,后续问题一个接一个的,可能太皇太后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死得这么早,所以她心中的一些打算并没有来得及说出来,所以她还来不及让康熙为她准备新的陵墓,而康熙便按规矩将她与太宗皇太极合葬了。

皇太后倒是不知道太皇太后有别的打算,而苏麻喇姑的确是知晓的,只是太皇太后并没有明确表明这一意愿,她也不好说什么,所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康熙将错就错地将太皇太后合葬。

当然,这些康熙都不知道,此时的康熙虽然会对太皇太后逝世感到难过,却不会像上一世那般痛苦难当,甚至大病一场。等办完丧礼,康熙哪里都没有去,而是直接去了永和宫,也许整个紫禁城里,唯有永和宫能让他觉得有归属感吧!

云汐看着满脸疲惫的康熙,行礼之后便将他迎了进去,侍候他换了轻便的衣服,这才出言轻劝道:“皇上这段时间也没怎么休息,臣妾让人炖了些燕窝粥,皇上待会儿喝上一碗暖暖胃,然后好好地休息休息,一切等皇上养足了精神再说。”

康熙闭了闭眼,压下内心想要倾诉的冲动,点了点头道:“朕的确是累狠了,过来的路上差点在御辇上睡着,现在太皇太后的丧礼刚过,虽然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朕去处理……”

云汐看着想休息还得给自己找那么多事的康熙,抢先一步打断他的话道:“有再多的事情要处理也得养好精神再说,皇上自己也说过身体好了,才能做更多的事,可皇上现在却做着相反的事,一个劲地糟蹋自个的身子。”

“汐儿说的对,朕的确太着急了。”康熙抿了抿薄唇,看着表情微微带着点嗔怒的云汐,眼帘微垂掩盖内里欣喜的目光,他终究还是期盼有个人能一直站在他这边的,不管是对还是错,只要一心向着他就可以,而云汐恰恰就是这样一个人,她从来不管朝堂上的事,也不会凡事都计较利益得失,在她的眼里,他能看到的只有他和两个孩子。

这所有的一切都很符合康熙的心意,他以为只要他掩饰的好,云汐也好,两个孩子也罢,都能过得好好的,可事实是云汐无欲无求,宫里那些妃嫔却怎样都容不下他们。现在太皇太后没了,余下的那些若是聪明,康熙也不至于跟她们计较,可要是不聪明再往上撞,他也不会再跟她们客气。

云汐见康熙服软,也不再多说,唤巧英将燕窝粥端来,等他喝完后,又递上茶水漱口,康熙倒也配合,之后不用云汐在一旁劝说,洗漱过后便自觉地去了内室休息。云汐见状,会在床边陪了他好一会儿,等康熙睡熟,这才从内室出来。

这几天因着太皇太后的丧礼,宫里上上下下,不管是主子还是奴才,就没几个轻闲的,好不容易等丧礼结束,也没几个人想在这个时候作妖,所以云汐倒也不担心有人闹事,趁着空档想把之前的一些事情都处理了。

现在满宫上下最惹人瞩目的大概就是‘恃宠而骄’的佟贵妃,自以为有孕,便把自己当成香饽饽,作天作地,一个劲地拉仇恨,若不是近来大家都忙得没时间理会她,她肚子里的那块肉指不定早就不在了。

至于四阿哥,这几天一直都住在永和宫里,云汐没想着在这个当头把人推出去,毕竟之前佟贵妃的举动给他惹了不少关注,且不管佟贵妃对胤禛如何,宫里上下都认定他是佟贵妃的儿子,若是有气撒不到佟贵妃头上,很可能都会转个头把气撒在他头上,所以为了避免意外,云汐还是把胤禛留在永和宫,而景仁宫那边,好似忘了有这个孩子一般,连问候一声都没有,简直让人寒心。

等云汐处理好一切过来再看康熙时,先前还打起精神想跟她说话的男人这睡两个时辰就过去了,若不是云汐怕他睡太多了晚上睡不着,指不定康熙还会这样一直睡下去。

“朕睡了多久?”康熙睁开双眼,脑子还显得有些迷糊,对上云汐温柔关切的面容,康熙嘴角不由地扬起一抹弧度,脸上的神情也显得轻松不少,没有之前的厚重和严谨。

“皇上睡了两个时辰,就这样皇上还说不累。”云汐见康熙一脸放松的模样,不由一脸好笑地嗔怪了他一句,然后伸手拉着他的大掌笑道:“皇上快起来吧!马上就要用晚膳了,孩子们都还等着皇上呢!”

“好,朕马上起来。”康熙露出一抹笑意,想着这段时间因着太皇太后重病到逝世,他整个人都窝在慈宁宫里,不管真心或者假意,他的确有很长时间没有跟两个孩子相处了,今天好不容易有了空档,他想乘机陪陪她,也想陪陪两个孩子,便直接应下了。

云汐见状,立马唤人进来,不过她并没有让别人侍候康熙,而是亲自侍候康熙穿衣洗漱,此举看似平常,但是对于康熙而言却起到了一定安抚作用,毕竟这段时间他的心情的确十分地复杂,相较于其他人的讨好,他更需要亲近之人的抚慰,而恰好云汐的这种举动抚平了他内心的不安以及悲伤引起的种种躁动。

等到两人从内室出来,刚走到正殿,康熙见着玩成一团的三个孩子,不由地皱了皱眉,目光扫过身后的梁九功,这才想起之前他似乎提过,佟贵妃自打有孕,便对老四置之不理,景仁宫的奴才更是侍候不利,以至于昭妃看不眼将人接到了永和宫来。当时因着太皇太后的病,康熙没有多做计较,现在瞧着同喜宝他们玩成一团的老四,那开开心心的模样跟在景仁宫时那畏畏缩缩的模样简直是天差地别,这让原本就因佟贵妃在丧礼上的作为而心生不满的康熙对佟贵妃更加不满了。

“老四怎么在这里?贵妃没有让人接他回去吗?”康熙抿着唇,整个人都透出一丝冷意,只是这丝冷意不针对云汐而是在表达对佟贵妃的不满。

云汐被康熙突如其来的问话弄得一愣,等回过神,才笑道:“贵妃娘娘怀胎不稳,需要静养,这一时半会的怕是顾不上胤禛,而臣妾反正没什么事,平日里也要照顾两个孩子,现在多一个不多,就一并留下了。”

“哦?朕总是听其他人说养孩不易,没想到到了汐儿这里,反而变成了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康熙瞧着云汐这完全不在乎麻烦的模样,不由低下头,轻笑地凑到她耳边低声道:“汐儿这话的意思莫非是在提醒朕咱们可以再要一个孩子?”

云汐感觉到他喷出的热气洒在她的脖颈上,热热的,带着一丝酥麻,让云汐的脸微微有些泛红,等听了康熙说的话,云汐有那么一瞬间真的很想捂住他的嘴,可是周围这么多的人,她若真的做了,指不定外面又要传出什么闲语来,所以她只得故作恼怒地瞪了康熙一眼道:“臣妾暂时可没这想法,皇上若是想要孩子,还是等着贵妃娘娘生吧!”

康熙虽然不乐意听到佟贵妃的事,不过瞧着云汐一脸恼怒的模样,他只以为她是恼羞成怒,所以并没有生气,相反地乐颠颠的,以为她是吃醋才说这种话的。

胤禛他们注意到康熙和云汐后,三个小家伙很是乖巧地上前请安,康熙对自己的儿女还是很感情的,特别是喜宝和福宝,为什么说相处越久越有感情,就连胤禛,也因着云汐的安排入了康熙的眼,续而走进了他的心。可能比不了福宝和喜宝,但比起其他的阿哥格格,现在的胤禛也不再是可有可无又没有存在感的了。

胤禛的心思很简单,他想要的只是来自于阿玛额娘的关心,在佟贵妃哪里得不到的,在云汐这里他统统都得到了,这也不怪他会把心偏向云汐。此时他和福宝他们一样凑在康熙面前,感受到康熙的大掌在他的小光脑门上摸了摸,那一瞬间小家伙的笑容无比灿烂。

云汐在一旁看着并不打扰,指挥绿萝他们上菜时,只是不经意地看上两眼,若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她才开口,一般没什么问题的话,云汐是不会干涉康熙跟几个孩子相处的,因为她心里明白,父亲和孩子的相处同母亲和孩子的相处是不一样的,特别是男孩子,父亲就是榜样,且影响巨大,除非从未靠近,否则其起到作用并非母亲能够替代的,所以从一开始她就空出时间,让他们父子自己相处。

“好了,该用晚膳了,至于其他的活动可以等晚膳之后再继续。”云汐可不管他们父子有什么事还没做完,她只知道该用膳的时候就该用膳,何况她忙了这么久,是真的饿了,不想再费力气跟他们争辩。

“用晚膳吧!”康熙对上云汐嗔怒的目光,以手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两声,随后站起身拉着三个小家伙准备用膳,一点作为皇帝的威严都不敢使。

胤禛、福宝和喜宝还不懂大人的眉来眼去表达的用意,只是听话地跟着康熙坐到桌前,老老实实地跟用膳,不过一等云汐给他们夹菜,三个小家伙顿时又活跃起来了,那开心的模样让康熙心中积攒的郁气在这一刻都消失无踪了。

第二百六十五章 委屈(三更)

用过晚膳,放松心情的康熙倒也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带着三个小尾巴陪着云汐在院子里蹓跶消食,偏殿的那些低位份妃嫔都很识趣,并没有不长眼地跑过来邀宠,这倒是省了云汐不少事。

其实对于永和宫偏殿的那些低位份妃嫔,云汐还是很照顾的,除了没有把康熙推过去,其他方面云汐真的一点都没有苛待对方意思,不仅逢年过节的赏赐大方,在外对她们也相当维护,所谓投桃报李,布贵人她们也甚少在康熙过来的时候跑来邀宠,每每过来坐坐,就算遇见康熙过来也很自觉地告辞,单就这一点,云汐想她们可以很好的相处下去。

当然,若是康熙真动了心思要去布贵人她们那边,云汐也不会拦着,毕竟拦得住这里也拦不住康熙去别的宫殿,与其让别人心生怨气,还不如顺其自然,让康熙自己选择。

可能是永和宫里的人少,自打云汐搬来永和宫,康熙除了云汐,从未翻过永和宫里其他人的牌子,不过赏赐方面倒是大方,每每都会带上几人,这倒也免去了布贵人她们的尴尬,在外面虽然会有一些酸言酸语,却比从前来得更加体面。

康熙倒是不知道这些,在他看来,给云汐体面的同时搭上永和宫的其他人不过就是顺势而为,没有什么别的意思,仅仅只是想给做个脸。好在这里头的人都老实,并非那等别有用心之辈。

“皇上这些日子看着瘦了不少,臣妾让绿萝多准备些补汤,皇上可要记得喝。”云汐此前基本是不会往乾清宫里送汤或者点心的,这种争宠的法子有太多人用,她这个宠妃若是再用,怕是真要遭其他人围攻了。

康熙对此倒是没什么排斥,一是他本人历来就很注重养生,二是他不想拒绝云汐的一番好意,毕竟能毫无目的仅仅只关心他身体康健的妃子,在康熙看来全宫上下仅云汐一个,其他人再怎么对他有心,也脱离不了家族。

“好,只要是汐儿让人送来的,朕都会全部喝光的。”康熙笑着点点头,大掌握着云汐的柔荑,目光看着东跑跑西窜窜的三个孩子,颇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云汐的目光看向玩得正高兴的胤禛,她本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提这件事,但是为了避免日后佟贵妃拿这件事来找他的麻烦,她不得不找康熙要一个允诺:“皇上,胤禛这段时间一直都待在臣妾的永和宫,臣妾虽然不在意,可贵妃娘娘怕是会多想,所以……”

“不必管她,现如今她胎相不稳,朕也不好跟她多做计较,但她所做的一切朕都给她记着,至于老四,朕会让人把他的东西都送过来,再过一段时间他便直接搬去阿哥所,不用贵妃再费心思了。”康熙可没打算再把老四交给佟贵妃,既然她不把老四当回事,那么他就直接把老四要回来,他的儿子还怕没人肯好好照顾,大清的皇子阿哥每个都是宝,可不是谁想就要,想丢就能丢的!

“皇上——”云汐一脸诧异地转头看着康熙,显然是对他的决定非常地惊讶,康熙这是要把胤禛从佟贵妃那里带走?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佟贵妃这次还真是得不偿失呢?就算她真的改变命运生了一个小阿哥,可就依她现在的身体情况,怕是很难生出一个健康的小阿哥。

“不必讶意!朕做这样的决定并非是因为汐儿,而是朕不允许朕的儿子被别人当成物品和工具,有用的时候拼命地算计,没用的时候又不当一回事地直接丢弃。若不是汐儿已经有了两个儿子,朕是真的想把老四也交给你来教养。”康熙看了一眼玩得开心的胤禛,眼里闪过一丝心疼,当初他只是顺势而为地让佟贵妃抱养老四,却忘了身份贵重不等于人品贵重,好在老四还没有过继,不然这事他还真是进退两难!

“这后宫妃嫔之中,能担此任的人不少,不过臣妾向来不喜交际,多是看表面,倒也不知该如何为皇上分忧,若皇上不介意,臣妾倒是可以帮着照看老四一二,但其他的就得皇上这个当皇阿玛来处理了。”云汐没有辩解也没有争取,不过她有从侧面提醒康熙,胤禛身边的人该换了,对主子不尽心的奴才,留着也是浪费粮食!

康熙闻言不由皱了皱眉,其实每个阿哥以及格格身边都有康熙亲自挑选的人,但是这些人只能保证不是别人的眼线和暗桩,却不能保证他们从头到尾都能尽心尽力地侍候这些小子们。若云汐不提,康熙一时半会的还想不到这个,但是云汐提了,他就不可能明知这些人有问题而不去解决。

“梁九功,去查查阿哥格格们身边奴才是否尽心,朕不希望自己的子女被奴才拿捏。”康熙如今对佟贵妃的不满已经上升到厌恶了,如果不是因为她,康熙可能还想不到那么多,可是这人一是脑补就停不下来,康熙就是这样,这也间接地让不怎么受宠的阿哥格格原本难过的日子瞬间好过了不少

云汐站在一旁,看着康熙一系列的举动,一点都不劝,甚至在她看来这种事本身就是作为皇阿玛的康熙应该做的,一如云汐自己,若是她阿玛能警醒一点或者多注意一些,她额娘西林觉罗氏也好,大房也罢,谁敢拿捏,甚至要她的性命,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对方不够负责任,才造就了这众多的悲剧。

云汐做这些事,没什么特别的目标,仅仅只是因为女孩子总比男孩子活得艰难些,能帮上一把便帮上一把,其他的端看个人造化。

梁九功领了差事,便直接走了,虽然当天没什么动静,不过两天之后,宫里阿哥们身边还算干净,主要是格格身边,清出一大批不把格格当数的刁奴,那一个个不用多说,统统都送进了慎刑司,这一下子倒是震住了不少人,使得很长一段时间里,格格们的日子都好过了许多。

景仁宫里,佟贵妃听闻康熙派来的人将胤禛的东西统统都搬走时,一脸的震惊,她虽然更看重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可是却没想就此放弃老四,毕竟多一个阿哥就多一份筹码,特别是太皇太后的丧礼过后,她阿玛特定传信给她,让她多收敛别再惹事,另外就是嘱咐她好好笼络胤禛的心,她原本还想着等老四回来后,好好敲打一下他身边的奴才,尽尽心表表态,谁知还不待她的行动,皇上便派人过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皇上是想把老四抱走?”佟贵妃猛地自炕上起身的举动吓得整个屋子是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哎哟,我的娘娘,您可小心点,太医可是说了,您这肚子里的小阿哥还没坐稳,不能有太大的动作!”吴嬷嬷一回神立马蹿到佟贵妃面前,扶着她坐下,那副紧张的模样看得一旁的图嬷嬷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皇上用意很明显,就是不让贵妃娘娘继续养着四阿哥,这对于他们而言可不是一件好事,可是当初她也不是没劝过贵妃娘娘,可惜贵妃娘娘一心只想着她肚子里的一块肉,然后翻着花样地作死,现在好了,事情不受控制了再来后悔又有什么用!

佟贵妃坐到炕上,双手不自觉地抚着自己平坦的小腹,一脸的小心翼翼,随后又道:“行了,都说说皇上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把老四给昭妃养?”她可没忘过来搬东西的人是准备把老四的东西搬到永和宫去呢!

“娘娘,看来皇上这是在敲打娘娘,毕竟这段时间娘娘的确对四阿哥冷淡不少,再有太皇太后丧礼上的事,皇上心里怕是已经有了疙瘩。”图嬷嬷虽然不好指出佟贵妃犯得那些错,但是该分析利弊的时候,她也不会藏着掖着。

佟贵妃闻言也是一脸的无奈,事情已经做了,再后悔又有什么用,“嬷嬷,这事都已经这样了,就算本宫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关键是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反正本宫便宜谁都不会便宜昭妃那个贱人,别以为本宫不知道,背后搞鬼的就是她!”

图嬷嬷闻言苦笑一声:“娘娘,不管背后搞鬼的是谁,现在最重要的是让皇上相信娘娘是一时疏忽才冷落了四阿哥,而不是跟谁一争长短。再者,奴婢听说这两天皇上彻查了阿哥格格身边的奴才,但凡侍候不用心的都被撤了,以下犯上,敢给阿哥格格委屈受的全部送去了慎刑司,四阿哥身边有不少人也被送去了慎刑司,娘娘可有想过怎么向皇上解释?”

“解释什么?老四身边的人又不本宫安排的,他们犯错那只能说那些狗奴才打心眼里就没把主子当回事,该罚!至于冷落老四,本宫怀胎不稳需要静养,难道不是最好的理由吗?”佟贵妃看着苦口婆心的图嬷嬷,不仅没有明白她的用心,相反地她只觉得图嬷嬷办事越来越不用心了,遇事小提大作的,也不想想她现在可是双身子。

图嬷嬷看着佟贵妃一脸不满的表情,内心一阵苦涩,近来她为了帮着佟贵妃收拾烂摊子可谓是忙前忙后忙个不停,每每察觉到有人向景仁宫伸手,她都不由地惊出一身冷汗,心中满是担忧,事事都更加小心谨慎,无奈她这位主子不仅不理解,还事事责怪,这让一向用心的图嬷嬷也不由地生出一丝委屈来,“娘娘,同一个借口用多了也就不管用了,太皇太后丧礼上的事已经惹得太多人不满了,虽然表面上没什么,可私下里往咱们景仁宫伸手的人越来越多了,奴婢倒是想统统都解决,可惜双拳难抵四手,奴婢就是有三头六臂也没办法对付这么多人,而且皇上此时不问而诛直接把这件事盖棺定论,奴婢就是天大的本事,现在也解决不了这些事!”

第二百六十六章 胤禛的归属(一更)

佟贵妃听了图嬷嬷的话先是一愣,然后一脸诧异地看向图嬷嬷,好似现在才知道景仁宫里居然遇到了这么多的麻烦一样,一脸愤恨地道:“你说什么!有很多人往景仁宫里伸手!他们想干什么?难不成是想动本宫的肚子!”

佟贵妃恨恨地想着后宫那些女人一个个肯定都没安好心,特别是钮钴禄氏以及昭妃他们几个,肯定是怕她一举生下小阿哥重新赢得皇上宠爱,继而夺回宫权,所以想对她下手,可也岂是好对付的!

如今她虽然不希望昭妃捡便宜,可是也不希望有人的阴谋得逞,毕竟她进宫多年,好不容易才怀上这个孩子,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失去,若是谁敢对她的孩子动手,她必倾其所有让其自食恶果且死无葬生之地,反正到时候就算皇上查起来,那也不是她先挑的事,你不仁我不义,有什么好说的,毕竟后宫的女人之间注定好的结果就是你死我活。

“娘娘,这事也怪不得图嬷嬷,后宫妃嫔之间本就有争斗,再加上之前的种种,他们会见不得娘娘好也是有的。不过除此之外,皇太后以及一干蒙古太妃不知怎地暗地里都开始找景仁宫的麻烦,图嬷嬷疲于应付,这才失了先机。”说到这事,吴嬷嬷心里也不好受,本以为自家贵妃娘娘好不容易有孕,肯定会时来运转,却不想保了命却保不了运。

巫蛊之祸的事有她的份,能顺利过关吴嬷嬷比谁都高兴,可是接下来发生的种种却让她怎么都高兴不起来。虽然她一直哄着佟贵妃,可她最主要的目的是不想让她继续作死,无奈佟贵妃比她想象的还要天真,仗着身孕做了太多的事,闹得图嬷嬷对她不满不说,每天还提心吊胆地盯着她的衣食用度,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让人钻了空子。可就是这样,贵妃娘娘依旧不消停,这让她顿时觉得满心苦涩的同时又不得不花更多的心思扫除景仁宫里可能存在的危机。

“什么!皇太后也出手了?她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她也想玩一把‘新官上任’?”佟贵妃冷笑一声,明显对于存在感低微的皇太后很是看不上眼,甚至语带讥诮地讽刺起来。

图嬷嬷和吴嬷嬷对看一眼,两人同时叹气,脸上的疲惫真的是连遮都不想遮了。

皇太后以往的存在感再弱,现在后宫皇上仅剩她一个长辈,皇上就算是做戏也会敬着,更何况皇太后行事事事都符合皇上心意,皇上又怎么可能会容许妃嫔对皇太后不敬。可惜她家贵妃娘娘却不明白,还以为太皇太后倒了,这后宫就她最大了。

“娘娘,如今的皇太后可是今非昔比,而且皇上需要一个让他彰显孝顺的长辈,所以娘娘面对皇太后还是多加注意的好。”图嬷嬷看着越来越有些不着调的佟贵妃,直觉得心累!

“这……好吧!这事就算是本宫的疏忽,可是太皇太后的丧礼,本宫已经让老四做了代表,他们还想怎样?难不成让本宫明知怀胎不稳还不管不顾地过去才能彰显本宫的诚意?”佟贵妃一脸讥诮地望着图嬷嬷等人,看她表情明显没注意到真正的问题在哪里,还一个劲地就自己可能受到委屈据理力争。

“好吧!这事娘娘既然拿了主意,那老奴便依着娘娘的意思办!”图嬷嬷叹了口气,决定趁着事情还没有到最糟的情况给府里去一封信,毕竟现阶段皇太后以及后宫那些蒙古太妃现在仅仅只是试探性地动了动手,并没有下死手,若佟贵妃坚持已见继续作妖的话,她觉得就算这景仁宫被围成一人铁桶,时间长了依然会被人打得四周都是洞。

佟贵妃扫视一周,发现不只是图嬷嬷的脸色不好,其他人的脸色也不好,虽然她是主子,但是这一刻她竟觉得无比的心虚。

图嬷嬷她们也没想过让佟贵妃认错什么的,她们只盼着她能多把心思放在养胎上,少把心思放在作妖上。

“还有四阿哥的事,娘娘现在若是拿不定主意,那便只能先这样,等娘娘身体好些,多花点心思哄哄四阿哥,说不定还能把四阿哥哄回来。”当然,前提是四阿哥的心还没彻底落在昭妃娘娘身上的话,估计还一丝可能。

佟贵妃正处于心虚的状态,所以闻言仅仅只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既然如此,那你们就看着办吧!”

图嬷嬷等人见状,很有眼色地吞下了到嘴的话,不去管佟贵妃那类似于逃避的行为,等退出内殿,个个都一副眼观鼻、鼻观心地迅速去做自己的事了,至于过来为四阿哥收拾东西的人,那可是皇上派来的,佟贵妃都不拦,他们这些奴才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来了又去!

等到这些人回到永和宫复命时,云汐听着这些人的回答,差点没笑出声,这佟贵妃还真是不撞南墙不后悔,难不成她真以为自己怀了个金疙瘩,谁都得退让三分。

康熙瞧着云汐那是笑非笑的表情,心中不仅对佟贵妃的观感更差了,就连她肚子里这个还没出生的孩子也变得有些不受待见了。毕竟这个时候的康熙并不像从前那般子嗣稀少不说,还生一个死一个,闹得他直觉得屁股底下这个皇位都有些坐不稳了,现在的他不说子嗣众多,最起码在看待佟贵妃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时,他的态度真的是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会佟贵妃如此隐忍也不过是鉴于她肚子里怀的是自己的亲生骨肉罢了,可笑的是就是有人看不清事实,真把自己当回事,还一再地拿着鸡毛当令箭。

“行了,日后四阿哥的事全权交由昭妃处理。”康熙挥了挥手,便直接将此事给定了,至于胤禛的归属,名义上依旧是乌雅氏的儿子,可管理权却直接交给了云汐。

云汐无奈地白了康熙一眼,伸手的瞬间在他结实的腰间狠狠地掐了一把,直掐得康熙‘嘶’的倒抽一口冷气,这才收回手来,一脸嗔怒地道:“皇上,既然您都已经打算等过些日子就让胤禛搬到阿哥所去,现在突然下这样一道命令,这后宫的妃嫔还不得把臣妾给活撕了!”后宫的女人,不管是有儿子的还是没儿子的,反正能多得一个儿子那就是资本,像她这样一人独有二子的本身就让人忌惮,现在再多一个便宜儿子,还不得让人嫉妒疯了。

康熙瞧着她这担忧的模样,连忙安抚道:“胡说什么呢!有朕在谁敢对你动手,再说了以老四这个年纪着实不适合再交给别人带,就是贵妃那边,这事也需要再做安排!朕的儿子该由谁养都由朕说的算,其他人就算是机关算尽,朕也不如他们所愿。”

云汐心知康熙能说出这话,必定是对胤禛有了初步的安排,乌雅氏已死,再加上她的身份低微,不管是作为生母还是靠山,总之对于胤禛没有半点好处,而佟贵妃这个养母,身份够高,奈何脑子不好使,活得自我却看不清事实,可以说是一手好牌迟早打得稀烂,事实上这牌差不多已经打散了,剩下的只差烂了。这样的两个人对于胤禛来说都没有好处,若康熙真想给他一个好的未来,那么胤禛的养母不仅身份绝对不能在嫔以下,而且脑子经对不会再像佟贵妃那样不清楚。

“皇上既然已经有了打算,臣妾就不多说了,反正臣妾也很少理外面的事。”云汐故作轻松地说了一句,就将此事给放下了。

反正不管她愿不愿意,胤禛的去留都不是她能改变的,而她跟后宫的妃嫔们本身也没什么交情,平日得宠就已经不得人心了,现在这样也不过就是更不得人心一点,没什么区别!

早已习惯云汐使小脾气闹小性子后,康熙对于云汐这种貌似傲娇的行为接受的不要太容易,甚至比起后宫那些千方百计讨好他的妃嫔,他更愿意轻声细语地低头哄怀里的娇人儿,“汐儿说什么就是什么,总之只要你照顾好自己和三个孩子就行,其他的朕会安排好的。”

太皇太后没了,这后宫的蒙古势力不说一盘散沙,可注定不会再像从前一样牢不可破,所以康熙肯定是要乘机收拢的,毕竟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事情无不在提醒他前朝后宫是紧紧联系在一起的,只是掌握朝堂上的势力并不能一统天下,既然如此,他不可避免地要将这后宫势力一并抓在手上,毕竟他历来最讨厌的就是受制于人。

云汐见康熙都低头哄她了,也不好再继续拿乔,嘀咕两句,这事也就算过了,反正就她的本意来说,她其实是希望胤禛这个孩子能有一个安稳的成长环境的,可惜她给不了,唯一能做的也就在能力范围内为他争取应有了福利,“既然皇上都这样说了,那自然是都听皇上的,不过皇上可得答应臣妾,要好好安排胤禛那孩子。”

康熙见云汐不再追究,心里也不由地松了口气,至于胤禛的归属问题,他是真要好好想想,毕竟这后宫妃嫔虽多,可真正能让他放心的人却不多啊!

第二百六十七章 康熙旨意(二更)

就在康熙和云汐讨论胤禛的归属问题时,永和宫外过来打听消息的人在得知康熙安排顿时炸开了锅。这后宫有儿有女的人嫔妃的确不少,儿女双全的也不是没有,但是有两个儿子且还活得健健康康的就只有云汐一个。

原本云汐得宠又有两子傍身就够让后宫的嫔妃觉得忌惮了,现在皇上一挥手好似又送了她一个儿子,这让后宫妃嫔如何还坐得住!

面对后宫的种种动静,永和宫里的宫人倒是经得住考验,反正他家娘娘历来受宠,就没有不让人嫉妒的时代,且那些想要算计他家娘娘的人,一波接着一波,好似无穷无尽,然后所有人都等着看他们的笑话,可到最后还不是一一被打了脸。

现在皇上明显是在为他家娘娘增加筹码,这一看就是好事,他们会把消息透露给这些人才怪,明显这一个个都是别有用心之辈,他们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他们夺了自家娘娘的机会。再说了主子越好,他们这些奴才就越好,为了点微末小利背叛主子的,那都是傻子!

过来打探消息的各宫奴才明褒暗探,赔尽了小心,说干了好话,也没能得到一个确切的消息,一个个望着永和宫的守门奴才,恨得牙痒痒,更逞那些等着消息的宫妃嫔御们。所谓有求于人,就先矮人半截,她们若想知道真相就只能好言好语地打探,而不是上前呵斥威胁,毕竟昭妃娘娘背后撑腰的是皇上,谁能当着皇上的面踩他护着的人的脸!

云汐倒是不介意外面的这些纷纷扰扰,对她来说,即便没有老四这个便宜儿子,其他妃嫔也不会因此就喜欢她,反正怎么做都讨不了好,还不如依着康熙的心思行事,让他记着自己的好。

康熙既然答应云汐只要她照顾好胤禛,其他的事情都由他解决,他就不可能无视后宫这些妃嫔的探听,毕竟她们的举动只是试探,若无回应便以为自己得到了允许,继而便会用种种她们认为可能的手段来刺探永和宫的一切。

于是梁九功很自然地接下了这个光荣的任务,这不,他一出来,围绕在永和宫周围的宫女太监便一个个地迎了上来,甚至有些妃嫔等不及奴才的回禀,自行迎了上去,就是想在第一时间得到确切的消息。

梁九功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里暗自叹息,都是一群看不清自己处境的人,皇上对昭妃娘娘的偏爱都到了骨子里,他们还在争这零星的宠爱,就这样的心境,难怪只能看着昭妃娘娘越来越风光。

“梁总管,不知皇上有何旨意?先前的那些传言又是否属实?”心急的僖嫔站在所有人前面,一见梁九功过来便立马迎了上去,她就不相信这后宫上下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索绰络氏直上九重,成为这后宫第一人。

梁九功看着急火急燎的僖嫔,心中暗自摇头,吃了这么多亏还不长记性,难怪不得宠?眼瞧着众人眼巴巴地望着他,梁九功脸上不由地挤出一丝假笑,随后看着尖锐的嗓音喊了一句:“皇上有旨——”

站在前方的僖嫔虽不知道这旨意是好还是坏,但是身体却很是诚实地率先跪了下来,引得身上的朱佩环珞一阵叮当作响,头上的珠花乱颤,惹得人一阵眼花。等到所有人都跪下,梁九功这才清了清嗓子,不慌不忙地高声宣布旨意。

旨意的内容很简单,虽然言语显得有些隐晦,但是意思还是很清楚的,那就是佟贵妃既然不能胜任养母的职责,四阿哥交予她教养的事便就此算了,甚至之前许诺过的过继之事也当没提过,至于四阿哥从今天开始便交由永和宫昭妃代为抚养。另外便是康熙指责后宫诸人心思浮躁,行事鲁莽,有违皇家形象,至今日起,除有品级的妃嫔按时请安之外,其他的都留在各自的宫殿时重新学习规矩。

梁九功拉长了嗓音念完旨意,目光扫过跪在最前排那几位脸色发青的妃嫔,心里一阵爽快,他虽然是皇上的心腹奴才,可也是冲着昭妃娘娘表了忠心的人,明显昭妃越好他就越能从她那里得到庇护,至于眼前这些人,别以为他不知道他们有什么打算,这年头奴才的命是不值钱,可是喜欢作死的主子也不见得能活得长。

以僖嫔为首过来打探消息的众妃嫔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脸色那叫一个精彩纷呈。若早知道跑这一趟会得这么一个结果,她们就不来了,特别是僖嫔这个一宫主位,这次可谓是把脸都给丢尽了。

至于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佟贵妃,压根没人关注,毕竟比起她们这些人的无辜,她会有这样的结果纯粹是自己作死,与他人无关,更不值得同情。要知道后宫佳丽三千,但凡有位份的,谁不想求个一子半女的,不管是不是自己生的,只要能养在名下,就是往后的依靠。唯有这佟贵妃,得到却不珍惜,不知道多少人想乘机捡这个便宜,谁知最后捡便宜的却是得宠又有二子傍身的昭妃。

上天真是太不公平了!

梁九功可不管这些,他只管自己的主子开不开心,管自己能不能安逸,却不会管这些所谓的贵人在算计失败后会不会伤心。说穿了,这些人就是不自量力,就凭这点本事也敢向昭妃娘娘挑衅?他可是看着昭妃娘娘一路走进皇上心里的人,如今连太皇太后都败下阵来,何况这些从来没有真正入过皇上眼的人。

“梁公公,不知道皇上可还有别的旨意?”人群中突然冒出一个声音来,梁九功定睛望去,发现开口的竟是景仁宫的吴嬷嬷,瞧着她这忐忑不安的模样,这怕不是她的本意,而是景仁宫那位又仗着自己肚子里的那块肉作妖呢!

佟贵妃作死全宫皆知,梁九功自然也清楚,不过眼瞧着这过打探消息的人如此不积极的模样,想来也就是佟贵妃自己太把自己当个人物,以为她肚子里的那块肉最金贵?可皇上如今眼里心里能看到的除了政务就是昭妃娘娘和几位小主子,她肚子里的那块肉,谁知道她作到最后还能不能生下来,不过人家凑上来自讨打脸,他自然不能拦着不是:“皇上没有别的旨意了。不过皇上也说了,贵妃娘娘既然怀胎不稳,那便好好养胎,别没事找事给人添不必的麻烦。”

言下之意就是这佟贵妃以及她肚子里的那块肉并没那么重要,不过既然她自己看的那么重,那就好好养着,别没事找事让大家都不痛快!

吴嬷嬷听了梁九功这毫不留情地打脸的谕旨,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原本就劝着贵妃娘娘,一切要从长计议,可惜贵妃娘娘根本不听,还想着借此展现自己的存在感,现在好了,宫里人人都知道皇上对贵妃娘娘的不满了,那后宫那些原来就想找茬的妃嫔还不卯足了劲头算计贵妃娘娘啊!

皇上到底有什么用意?难道他不知道贵妃娘娘肚子里还怀着皇嗣吗?不是说皇上素来注重皇嗣,可现在看来为何对贵妃娘娘如此心狠?难道是因为之前贵妃娘娘不敬太皇太后,还是因为她苛待了四阿哥这才引得皇上不满啊!

吴嬷嬷满脑子都是疑问,她家贵妃娘娘太能作死,自打有孕,别说后宫众嫔妃,好像现在连皇上也得罪了,这样一来,皇上不管,后宫的嫔妃真要齐齐向自家娘娘动手的话,她们怕是很难一次性对付那么多人!

“老奴明白,贵妃娘娘想必也明白皇上的苦心。”吴嬷嬷不好再说,只是顺从地接旨,不过她这番作派倒是让原本蠢蠢欲动的人多了一丝忌惮。毕竟相比皇上的庇护,真正能让后宫嫔妃觉得依靠的是娘家,而佟家如今今非昔比,并不是谁都敢对上的。

梁九功看着吴嬷嬷的这番作派,心里暗暗赞了一声,不愧是世家调

教出来的,行事懂进退知情趣不说,更懂得应付各种场面,单单这一点就比后宫不知道多少人强,更何况佟贵妃身边这样的人还不只一个,这也难怪佟贵妃作天作地,依然能安然无恙。

“皇上的旨意已经传达了,各位娘娘和小主们就请回吧!”梁九功笑眯眯地甩袖冲着众人行了一礼,转身的瞬间又回了永和宫。

众人瞧着梁九宫这姿态,不用想也知道康熙此时就在这永和宫里,可他们就算有再多的想法也不敢在这个当头找昭妃的麻烦,毕竟皇上刚才可是说了,后宫诸妃规矩散漫,呵,与其说他们规矩散漫,不如说是在警告他们不要不长眼,碰了不该碰了的人。

这样的结果有些人能接受,甚至鸣金收兵,可有些人只会觉得更加不满,甚至想要一试究竟。不过没人会直触霉头,因为比起有皇上护着的昭妃,那边不是还有一个惹人不满的佟贵妃么?与其一上来就被打下去,不如先拿着那喜欢作妖的探探路!

第二百六十八章 动摇(三更完)

别看吴嬷嬷表面平静又从容,可是周遭的打量的目光让她的心里一咯噔,随后便想着要多做准备,毕竟皇太后以及后宫那些蒙古太妃们的举动本就让他们如鲠在喉,现在这样他们怕是再无顾及,毕竟真正做主的皇上都撒手不管了,那些想动手的人还会顾及贵妃娘娘是否高兴吗?

现在的情况大致就是满宫上下有品级的,上至皇太后、太妃,下至各宫嫔妃,似乎个个都被得罪了,可偏偏这些人都很有节制地出手,这由不得他们不浮想联翩,莫非真正的阴谋还没有开始?

顿时吴嬷嬷觉得自己真相了,心急火燎地赶回景仁宫,先是将旨意禀告给佟贵妃知道,随后苦口婆心地安抚好佟贵妃的情绪,这才开始拉着图嬷嬷一起商量如何应对这满宫妃嫔即将对景仁宫出手的事。这种事情虽然带着一丝猜测,可是贵妃娘娘这段时间的确做了很多不该做的事,有些事连他们都觉得伤人,更何况是本人。

“娘娘,皇上的旨意看似不明确,可是意思却很清楚,所以为了娘娘和肚子里的小阿哥的安危,奴婢等人不得不事先防范,毕竟皇上的旨意一出,到时只要是别有用心的人肯定会先从娘娘这边试探一下虚实,若是娘娘着了道,而皇上的态度又随意的话,他们才会朝着昭妃娘娘那边出手!”吴嬷嬷也希望自己的想法是错的,可惜皇上的旨意明明白白的,根本就不容忽视,且在场那些嫔御和小主们的表情和目光再清楚不过了,若不是场合不对,她又适当地表明了佟家的底蕴,指不定不用等到她回来,那些人就已经动手了。

事到如今他们已经没得选择了,只能做最坏的打算,毕竟佟家再厉害,那也不是紫禁城的主人,这里头的弯弯道道太多,就算是主人也不能完全避免,更何况他们并不是主人,所以很多事情他们避免不了,只能想办法防范。

面对吴嬷嬷好心劝导,佟贵妃不仅没有领情,相反地冷冷地看了吴嬷嬷一眼:“听你的意思,皇上这是放弃本宫了,他现在只是拿本宫当永和宫里那个贱人的靶子!还有老四,那也是人白眼狼,枉费本宫当初对他那么好,现在他翅膀硬了,便直接投奔到永和宫去了!哼!都当本宫好欺负,可本宫还就要让他们知道,想欺负本宫也得看自己有没有这么硬的骨头,不然本宫一定让他们咬到牙崩也占不到半点便宜。”

“娘娘,老奴知道你心里委屈,可是这段时间娘娘的确得罪了不少人,特别是皇太后和那些蒙古太妃,老奴总觉得他们之前的举动仅仅只是试探,真正的算计还在后头,而且那位苏姑姑的举动也很是奇怪,依着她和太皇太后的感情,就算不去守灵,也不会就这样静静待着,老奴总觉得她在等待时机。”图嬷嬷看着只顾着大发雷霆却完全抓不住重点的佟贵妃,对一次觉得‘一孕傻三年’这句话是为她家贵妃娘娘量身打造的。

宫里谁不知道苏麻喇姑和太皇太后的主仆之情是经得起考验的,那样忠心的一个人,太皇太后去了,却悄无声息的没有任何的举动,这怎么想都让人觉得不对,再结合皇太后等人的举动,要说这背后没有别的打算,谁又能信!

“等待什么时机!难不成她还想着报复本宫不成,你们可别忘了,她就算同太皇太后主仆情深,可主就是主,仆就是仆,她一个奴才难不成还想替主子做主不成,别徒增笑柄了。”佟贵妃脸色铁青,明显是看不上苏麻喇姑一个奴婢的身份,即便康熙对苏麻喇姑的态度一直都不一样,但这些并不能改变佟贵妃看法。

图嬷嬷和吴嬷嬷对看一眼,两人心里都是一阵长叹,他们百般筹谋全是为了贵妃娘娘着想,可惜贵妃娘娘看不到他们的努力也看不到他们的苦心,只知道一个劲地作,这让他们原本从不曾动摇的内心也不禁开始有了动摇。明知跟着她一条道走到黑是死路,那他们是否还要继续跟着走下去?

那位淑玉格格虽然还只是一个小主,但是容貌比起佟贵妃的确艳丽几分,再加上她够能忍懂蛰伏,关键是识时务,这样一想,手段稚嫩又有些上不了台面什么的其实真算不上什么大问题,好好调

教一番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上位?

“既然娘娘都这样说了,那一切就都按娘娘的意思办。”想到这里,图嬷嬷反而没之前那般纠结了,直接顺着佟贵妃的意思往下说,至于佟贵妃的安危,她自己都不在意,她们又何必费尽心思来自找没趣。

图嬷嬷的当机立断反而让佟贵妃愣在当场,她凡事都是为了反对而反对,不是因为有什么错,而是想借此发泄心中的郁气,不然她也不会到了最后都将事情交给他们去办。现在他们突然事事都不再争取,直截了当地顺了她的意,她反而开始有些担心自己的安危了。

慈宁宫偏殿的小佛堂里,苏麻喇姑跪坐在蒲团之上,一边念经一边转动着手中的佛珠,整个人显得无比的宁静的。

“苏姑姑,今儿个皇上传下旨意,说是将四阿哥一并交给昭妃娘娘抚养,至于景仁宫那边,以往的允诺怕是统统作废了。”小池姑姑皱着将外面发生的事情一一说给她听。

太皇太后的丧礼之后,不管有没有人搬进这慈宁宫,慈宁宫里原先侍候太皇太后的宫人都会重新被安排出去,除了个别几个,像苏麻喇姑这样有皇上撑腰的,自然可以自己选择去处,而像小池姑姑这样有本事为自己找后路的,那自然不用太担心,反而是那些粗使一类的,大多都会被发落回原处再重新安排,总之不能再继续留在这慈宁宫里。不过皇太后没有搬过来的意思,其他人也还没有资格住进这慈宁宫来,所以他们这些暂时还没有离开或者分配出去的人都留在这里。

“看来皇上对昭妃娘娘的确很看重,不然不会将四阿哥交给她来教养,倒是这佟贵妃还真是能折腾,都走到这一步了还没有任何收敛,这倒是让人觉得无比的讶意。”苏麻喇姑停下手中的动手,回头看了小池姑姑一眼,心里对于佟贵妃的厌恶并没有随着时间而消失,相反地一向无欲无求的她第一次对人产生恨意。

“姑姑,有些人是不会改变的,佟贵妃自以为皇上在意她肚子里的孩子,便以此为依仗,刁蛮跋扈地想借此宣示自己的地位,可她忘了这后宫不是有了孩子就能为所欲为的。”小池姑姑的语气带着一丝愤恨,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佟贵妃在丧礼上的所作所为。

苏麻喇姑的眼神闪了闪,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明显对于这件事她也很介意,甚至是说无比的在乎,不然当日她不会生气,现在也不会依旧不能释怀,“既然佟贵妃如此自信,那我倒是想看看她日后也如现在这般风光。”

皇太后以及各位太妃的用意很明显,就是要给佟贵妃一个教训,让她明白什么叫天高地厚,可惜对方并不这么认为,甚至一个劲地作妖,眼瞧着满宫上下都让她得罪透了,她倒是要看看在这重重难关之下,她到底能用什么办法护住她腹中的胎儿,难道就凭佟家吗?

的确,现在的佟家确实是今非昔比,有皇上的提拔亦有自身的努力,发展迅速,势力强大,但这仅仅只是就某个方面来说,真要计较底蕴和真实的实力的话,单单一个佟家还排不到前五,不过若是再给佟家一些时间,一切可能就不一样了,但这个前提是皇上允许佟家坐大,否则单单就是赫舍里、钮钴禄等世家大族就能将佟家彻底打压下去。

说到底,谁上谁下,凭得不过是皇上的意思。

小池姑姑沉默地看着,心底松了口气,这段时间她一直待在慈宁宫里,不敢有半点动作,就是因为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有数的,再有皇太后等人时不时过来,动静太大或者稍有不慎,她都可能满盘皆输。

她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很不易,太皇太后的死她多多少少是沾了手的,再有太皇太后临终前的托付,她就算再心急也得等,等到风平浪静,等到她将一切都交到昭妃娘娘手中,离开这里,她想她内心隐藏的戾气才能彻底消除。

想到昭妃娘娘让人送来的东西,小池姑姑眼睛微红,宫里的奴才就算身死,也是很难留下什么的,单就是昭妃娘娘帮着留下她姐姐的骨灰并且送到她手上来,就值得她感激一辈子,所以太皇太后最后的心愿注定是要落空的。

苏麻喇姑不知小池姑姑心中所想,触及她微微泛红的眼眶,还以为她是在为太皇太后伤心,不由地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道:“别难过了,一切都过去了,咱们只要帮着太皇太后完成最后的心愿就可以了。”

“姑姑说的是。”小池姑姑含泪笑了笑,并没有多做解释,只是低头的瞬间,目光微微闪了闪。

第二百六十九章 怨气(一更)

康熙此人行事一向果决,为人做事基本上只要下定决心就不会再动摇。这次也一样,康熙既然选择将胤禛交给云汐且表明不会让人来找她的麻烦,那他就不可能让后宫其他诸人对云汐动手,除非那些人自找死路,将他的警告当成耳旁风。

后宫嫔妃里喜欢带侥幸心理的不仅有,还有不少,虽然康熙明着下了旨,还用学规矩绑着众嫔妃,但是这样的办法基本上都是治标不治本的。好在云汐并不是那种喜欢交际或者说炫耀的人,从她进宫到现在,虽然打了不少人脸,可那些人多半都是凑上来找打的,怨不得旁人。

康熙的旨意一下,后宫的嫔妃就算不情愿也只能按着旨意办事,毕竟康熙可是给每个宫都指了两位嬷嬷来教规矩,不怕她们不配合。

面对这样强行消停的举动,后宫众嫔妃难道不想借机做点什么吗?不,他们一个个心里都巴不得趁着这个机会或表现自己或算计他人,只是康熙派来的嬷嬷一个比一个严肃古板,这一瞬间仿佛让众人回到了刚入宫时练习规矩的那段时间,一个个都叫苦不堪。

相比从前,习惯了养尊处优的她们着实做不到从前那样的认真和用心,可以说这位份越高日子就越富贵,侍候的人也就越多,需要她们做得事就越少,这一个两个的平日里只要保证规矩不出错,其他的心思都放在了争宠和算计上,现在陡然让她们从头开始练规矩,这些人难免会被折腾的苦不堪言。

僖嫔算是这里头怨气比较大的一个,作为一宫之主,作为康熙曾经愧疚且用心补偿的对象,她原本就不算小的心一下子被养大了许多,更甚至比之从前还多了一丝骄横,不然她也没那个胆子就康熙宠幸她时叫了云汐的名字而再三折腾,并且事事为难于云汐。

当然作天作地的后果的确没给她带来什么好结果,康熙可是比谁都来得骄傲的人,他做错事可以愧疚补偿,却不可能低头道歉,但那时自以为自己对康熙意味着不同的僖嫔却忘了这一点,硬拗着想要一个明确的结果,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康熙的耐心用尽,自然而然地便将她冷落了。

后宫三千佳丽,若不是康熙愿意惯着谁的话,谁敢对他耍脾气,毕竟整个后宫都是他的女人,没了你还有她,更何况康熙本人心里真正在意的还是她要为难的,不教训她还能教训谁!可僖嫔从来没觉得自己有错,只一心认为是云汐抢了皇上对她的宠爱,所以每每逮着机会都会讥讽两句,遇上可以算计的时候也会毫不犹豫地上手,可就是这样她还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从一个小小的贵人一跃变成了昭妃。

明明他们背后的家族都不显,她虽然是旁枝,可作为嫡枝的昭妃也并不受宠,甚至家族势力单薄,除了一个当武将的兄长,还有谁是能拿得出手的,可就是这样,她也能甩开后宫那些出身高贵家世显赫的妃嫔一骑绝尘。

每每想到这里,僖嫔心中的愤怒就好似火山一般想要喷涌而出,她深呼吸好几次才能勉强压制。可想到她的娘家,再想想赫舍里家那凉薄的算计,僖嫔就不自觉地想恨,若不是他们,她也能有个一子半女,而不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昭妃生了一个又一个,末了,皇上还亲自送一个。

僖嫔的确不是什么好性子,也不是什么特别聪明的人,不然她也不会被元后算计落得不能生育的下场。虽然她借着康熙的愧疚一步步地走到了嫔位,可没有子嗣就意味着她再难有进寸。为此,她不是没想过借腹生子,可是拉了几个低位份的妃嫔还没能如愿,就因为她接受不了康熙叫错名字的事闹得被冷落一旁了。

这一次佟贵妃作妖,才怀身孕都就不把还没过继的四阿哥当回事,惹得康熙大怒,当时不只是僖嫔,很多人都打过四阿哥的主意,毕竟四阿哥现在的年纪还不大,只要好好对待的话,日后未必不能当依靠。可康熙不来,她主动凑上去又难以见到对方,再加上太皇太后突然病逝,种种情况搅和到一起,还不待他们争出一个先后来,康熙便一声令下直接将人送去了永和宫。

一肚子怨气的僖嫔还来不及抗议,又被拘在宫里学规矩,这样的她要是能心平气和才有鬼了,但她就算是满腹怨气也得有机会发,毕竟妃与嫔的距离看似一步之遥,可有着大把的人终身止步于此,她不想吃了别人的亏还只能笑着赔脸,所以这一次不管四阿哥归谁都是摆明了要跟佟贵妃对立,所以这一次若是佟贵妃的肚子有事,那四阿哥必成争抢的对象,到时昭妃就算不想跟佟贵妃对立都不行!

她虽然没那个能力同这些人争上一把,不过她可以推波助澜,借机坑她们一把,反正不管是谁倒霉对她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僖嫔娘娘,请把这个动作再做一遍。”嬷嬷严肃古板的声音瞬间拉回僖嫔的神智,对上嬷嬷面无表情的脸,僖嫔心里一阵崩溃,但她心里清楚,纵使她再不愿意,这规矩也得学下去,而且错了还就要改,不然真因此事给皇上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她这辈子怕是真的就翻身无望了。

有别于其他宫殿里那惨淡的画面,宁寿宫这边的气氛虽然算不得轻快,却也还算不错,毕竟皇太后请人过来是为了商量事情,并非是为了吵架,再者这些能被请过来的人大多都是科尔沁出身,不管远近,最起码都是一条船上的人,目标一致,自然少了争论,气氛也相对地更显和谐。

太皇太后临终前既然明确表明不会放过佟贵妃,那么皇太后他们就不可能明知有此事还当没此事。虽然他们的举动试探居多,可说到底他们试得不是佟贵妃的深浅,而是康熙对此事的态度。

“说来,咱们这一边出手数次,虽然都让景仁宫的人给拦住了,不过皇上似乎并不在意?”太妃甲说这话时,心里带着一丝不确定,毕竟康熙对子嗣的重视那是人尽皆知的,前不久才把阿哥格格身边的人换了一波,这让他们想不重视都难!

“皇上的心思岂是谁都能猜的,或许皇上没有出手管这件事只是因为这佟贵妃还没有出事,又或者他是想借机抓咱们的把柄,好将咱们一网打尽。”太妃乙似乎是因为太皇太后逝世的关系成了惊弓之鸟,行事显得有些偏激,事事都往坏处想。

……

皇太皇看着你一言我一句各自发表看法的太妃们,倒是细细聆听,她有心机也有手段,可这并不是她的立身之本,真正让她顺利走到今天的是她能忍,且能看清自己的处境,不争不抢,这才有了喘息的机会,否则她的命运可能经静妃更惨。

而今,她已经是这后宫辈份最大的人了,只要不逆着皇上,谁不敬她三分,可即便是这样她还是需要科尔沁的支持,所以她也必须为太皇太后完成心愿。

“你们说的都有道理,皇上也可能真的是在观望,但有一点你们别忘了,佟贵妃既然是怀有身孕,那么养胎也是有说法的。既然不能直接动手,那便迂回一点,反正只要达成目的就行。”皇太后不想用那么阴损的法子去对付人,可是佟贵妃行事太过目中无人,连一向不争高低的苏麻喇姑都能激怒,那她还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既然注定是敌对,皇太后也没想手下留情,毕竟这后宫安宁一点对她来说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太妃甲也没多想,只以为皇太后此举是急于为太皇太后讨回一个公道,不由地附和道:“皇太后说的不错,有些事情不一定要脏了自己的手,毕竟怀胎不稳也是会引发很多可能的。”

别以为蒙古妃嫔行事爽利就不懂得后宫阴私,她们玩起手段来其实并不比别人差,只是不习惯那种迂回的做事方式而用得少,可真让他们用起来的时候,谁还不是一把好手。毕竟没两把刷子,当年的大清后宫也不会成为蒙古女人的天下,只是时过境迁,他们这些人终究还是因为上位者而面临淘汰。

“既然你们都同意,那便让人暗地里动手,至于那些小打小闹的试探就留给后宫其他妃嫔来做吧!毕竟这段时间皇上的旨意可是引得不少人心生怨气,若是没个发泄的途径,指不定要闹出什么事来。”皇太后笑了笑,随后三言两句地便将此事给决定了,至于景仁宫到底会因此受到什么影响,就不在她的关心范围了。

几位太妃闻言都不约而同地笑了笑,这景仁宫就是过得*逸了才忘了后宫险恶,自以为是地仗着肚子里的那块肉死劲地得罪人,现在报应来了,全宫上下能伸手的都能她使绊子,这日子怕是不好过。

第二百七十章 一出好戏(二更)

佟贵妃会是什么下场,说真的,后宫无人会去关心,更不会觉得她可怜,毕竟佟贵妃的作跟别人的作是完全不一样的,她是真的往死里作,半点余地都不给别人留,当然,也不给她自己留。

皇太后和太妃们简单地定下对付佟贵妃的事情之后,便说起了宫里近来发生的一些事情,虽然他们不一定会插手,但是该知道的他们还是要知道,毕竟作为这后宫的一员,消息过时意味着他们可能会被替代,即便现在的他们已经是偏居一隅的老人了,可是属于他们的使命却没有因此而结束,所以他们必须看清一切,对付该对付的人,拉拢值得拉拢的人,很显然云汐就是那值得拉拢的人之一。

“说到宫里近来的新鲜事,除了佟贵妃以及被皇上罚去重新规矩的众妃嫔,就只有昭妃最为惹人关注了。”太妃甲提起云汐时,脸上带着一丝感慨,明显她对云汐的观感还算不错,并没有什么不喜的地方,所以说话时语气柔和,不偏不倚。

“昭妃自然是惹人瞩目,否则当年太皇太后在众多秀女之中一眼就看中她,只是让谁都没有想到的是这昭妃会有这么大的福份,既得皇上的宠爱又连生二子。”太妃乙说到这个时,脸上满满都是羡慕,她们这些人谁不想像昭妃一样得宠又幸运,可惜她们最终成了太皇太后和先帝之间博弈的棋子,不管谁输谁赢,她们的牺牲没有一个人会在意。

皇太后看着太妃们脸上闪过的复杂神情,如何能不懂她们内心的悲伤,作为那对母子博弈的牺牲品,他们连怨都不能怨。不过现在一切都过去了,他们母子在地下团聚了,而她们还要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即便是为了补偿从前上天以及命运对她们的不公,她们也要好好地活下去。

“这昭妃的确是很有福气,皇上捧着护着不说,还事事都为她考虑打算,着实是让人羡慕。不过哀家瞧着这丫头是个好的,本分还不折腾,行事总带着一丝底线,这对咱们来说是一件好事,毕竟太能折腾的又或者心狠手辣的,一朝不慎就容易自食恶果。像昭妃这样的最好,得宠却不张扬,温柔却不好欺负,可能就是因为这样皇上才会在这个当头将四阿哥交给本就有两个儿子的昭妃来教养。”皇太后放下手中茶盏,笑了笑,说话的瞬间不自觉地夸了云汐好几句。

说来作为太皇太后身边最为亲近的人之一,很多事情太皇太后都没有遮掩太过,像一开始选中云汐去同卫氏争宠,后续又因为云汐太过得宠而想要打压,事情闹过一阵又一阵,而她这个皇太后根本就没有发表意见的机会,然后意见不一时,她便选择眼不见为净,所以很自然地太皇太后做得那些事皇太后并不是很清楚,再加上太皇太后最后将一切都托付给了小池姑姑,她就更不知道两人之间地过结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了。

“太后这话说的不错,依着皇上的性子,若这昭妃不是个好的,他怕是也没那么放心。倒是这学规矩的旨意,瞧着新奇却很有必要,只可惜真正该好好学规矩的人却逃过一劫。”提及佟贵妃,太妃乙的声音不禁变得有些尖锐起来,语气更是略显刻薄,但在座的人心里都明白她指得该学规矩的人是谁。

佟贵妃的事已经成了他们心头上的一根刺,不管他们的人生因为太皇太后起了什么样的变化,但是这么多年以来他们的确是依附太皇太后而活的。相处多年,这感情肯定还是有的,不然他们怎么可能明知康熙要打击蒙古势力,还冒险帮着她完成遗愿。

“是啊!该学规矩的没学,着实让人觉得遗憾,不过事情到这一步,基本能看出皇上的态度,只希望佟贵妃以后不要后悔。”

“鼠目寸光之辈,就算后悔也只会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佟贵妃这样的人若不是顶着一个皇上表妹的身份,就她这样的性子,怕是走不到这一步。不过不管怎样,这出好戏已经开场了,咱们大可以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位贵妃娘娘是怎么从高处摔下来了。”

皇太后闻言身子一震,话可不就是这样说吗?不是爬得越高就越好,爬得高还得站得稳才行,不然真摔下去,迎接她的将是粉身碎骨的下场。好在他们没有越线,仅仅只是试探和引导,就算再加上推波助澜,若佟贵妃聪明,他们也没办法得手,相反地她若是愚蠢,也就怪不得别人了。

她们不耍狠手段,别人不一定不会,据皇太后所知,这后宫心计颇深的那几位越玩起手段来,计划周密狠辣,可是一般人能吃得消的,所以一如太妃所说一出好戏早已悄然上演,他们掌握不了节奏,却可以静静地看上一出好戏,瞧瞧那自以为是的佟贵妃是否还能躲过这些算计,再进一步。

“是啊,咱们得好好替姑母看着……只要景仁宫那位一日不死,咱们这任务就一日不算了结,不是吗?反正哀家能做的也就这样。”皇太后轻轻笑着,脸上的表情却异常的平静。

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做什么都需要看太皇太后脸色的傀儡了,现在的她虽然还没摆出谱来,可就康熙的态度来看,只要她不像太皇太后那样强行干预他的事,那她不说在这个后宫说一不二,却也相差不离。这样的对比比之从前那真是天差地别,如今想想她竟开始觉得太皇太后的离去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当然,皇太后不会蠢的把心里真正的事情说出来,她心里明白有些事情能做却不能说,且这么多年以来,她已经习惯动手去做而非动嘴去说了。

太妃们自然是不知皇太后心中所想,他们只以为皇太后说这话是对佟贵妃的不满,一时间大家同仇敌忾,气氛更显和谐。

而被众人针对的佟贵妃第一次察觉到不妥的时候是在她差点摔倒的时候,这个时候她已经三个多月了,刚坐稳胎,就想乘着天气好出去走走。明明是心血来潮时的一时之举,可偏偏就遇上路上有水有油,这要不是人为能是什么?

遇上这种事,佟贵妃肯定不会轻易消停,可是她想查却根本查不出所以然来,甚至她心里看向图嬷嬷和吴嬷嬷的目光都不由地带上了一丝责怪之意,觉得若不是他们做事不用心,又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意外发生。

好在她最终还是将自己的脾气按捺了下来,简单地说了几句,便将此事交给了图嬷嬷和吴嬷嬷,她虽然作,可是她心里也清楚,论起做事还只有他们靠谱,而且之前图嬷嬷和吴嬷嬷那意尽阑珊一副随便她的模样让她有种心有余悸的感觉。

她的确骄纵,可是她也不是傻到一点智商都没有,只是心中觉得憋屈,总想着找回场子的同时用孩子证明皇上对她其实还是在乎的,结果所有人都退让了,但是她也没有讨到好。从那一刻开始,害怕众叛亲离的她才算是真正安静下来,之后她小心观察了一下图嬷嬷和吴嬷嬷,见他们依旧尽心尽力,这才算是放下心来。

可惜的是她不作了,后宫那些贱人又忙着想要凑上来害她。虽然她不清楚背后指使的人是谁,但是她心里清楚这不会是最后一次。

佟贵妃怔怔地坐在炕上,双手捧着一碗热奶茶,掌心传来的灼热感让她原本有些后怕的心情慢慢地平复下来,从得知有孕到现在,她风光过、折腾过,就在她以为自己可以仗着肚子里的孩子一直这样折腾下去的时候,事实告诉她,她之前做得那些事都是会招来报应的。

无数的念头在她脑海里盘旋,若不是她现在已经逃过一劫了,她怕是真要面对失去一切的可能,在这样的情况下,佟贵妃难得自省,甚至还找图嬷嬷他们推心置腹地恳谈了一回,如此一来,她也算是因祸得福,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把原本即将散掉的人心慢慢地拉拢了回来。

可惜这一切还是晚了,佟贵妃得罪的人终究太多了,人家不会因为她有转变就放弃一切,甚至只会加快脚将她逼到绝境,毕竟在此之前,佟贵妃可是把谁都不放在眼里,那副她才是唯一的架势,又有几个人能接受。

图嬷嬷和吴嬷嬷对于佟贵妃的醒悟是即庆幸又无奈,若是时间能再提前一点,她们或许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被动了。不过能改变总比不改变的好,她们作为佟贵妃的心腹,自然是希望她能好的,且换主子什么的,想得容易做起来却难,毕竟谁也不能保证他们付出全部的真心,对方就一定会接受并且信任他们。

虽说都是佟家的姑娘,可是这姑娘与姑娘之间也是有区别的,不然她们何苦这般为难,好在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只盼着他们能顺利地保着贵妃娘娘生下小阿哥,到时即便不得皇上宠爱也一样能恢复往日风光,毕竟这后宫除了太子,身份最高的小阿哥就属贵妃娘娘名下的小阿哥了,至于四阿哥,既然皇上已经将他送到了永和宫,那么就算他们再不愿意诚认,他也是昭妃的儿子而非贵妃娘娘的儿子了。

第二百七十一章 预防针(三更)

那次意外之后,就算佟贵妃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该发生的意外还是会发生,该有的惊吓也依旧能把佟贵妃吓一跳,云汐得到消息地,虽然没有不顾形象地大笑,心情却十分地怜愉悦,这就叫报应啊!

当初佟贵妃仗着有孕,恨不能踩着全宫上下的人来宣示主权,那样的做法有几个能接受的,毕竟当初就算是作为元后的赫舍里氏不也只能偷偷摸摸地用暗中算计的方式来铲除异己么?现在佟贵妃不过一个贵妃,连皇贵妃都不是,她凭什么踩着别人且明目张胆地宣示这所谓的主权!

云汐有的时候是真的佩服佟贵妃,能把一副好牌打到稀烂,这也算是本事!若她不是这样喜欢作死,单单一个皇上表妹的身份就足矣让她风光一生。毕竟小时候的情谊最为纯洁也最为难得的,若是维持的好,让康熙庇护一生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可惜这位在没有得到康熙真心情况下,一个劲地作,以至于将这份来之不易的感情消磨殆尽不说,还丝毫不以为忤,以至于感情没有增加,厌恶倒是增添了几分。

现在佟贵妃吃了亏终于发现事情不对了,就想退上一步,让一切烟消云散,谁给她的权利。别说云汐不同意,就是皇太后以及后宫从嫔妃都不是吃素的,谁吃亏受罪后连一声道歉都没有就直接原谅,她以为她是谁?

而且佟贵妃做得那些事岂是一句‘对不起’就能抵消的,别说云汐,就是这后宫的其他嫔妃,谁没个自尊,谁没个脸面,凭什么她一句话人家就要遵从,这将别人置于何地?理所当然地没人会接受她所谓的退让,所以该使绊子的继续使绊子,该算计的继续算计,至于能不能躲过,那就算佟贵妃自己的本事了。

“胤禛,无须因为那些不相干的人而影响自己的生活,你皇阿玛既然将你送到永和宫,那你就是我的儿子,只要你还认我当额娘,就没有能改变我们之间的关系,除非你自己想要改变!”云汐瞧着眼角带着泪痕的胤禛,拿手帕子帮着他擦干脸上的泪水,轻声细语地道。

“额娘,我真的能一直叫你额娘吗?他们都说以后佟额娘若是开口,我还是要被送走的,可是我根本不想回去,我就想做额娘你的儿子。”胤禛扑到云汐怀里,双手紧紧地抱着她的腰,语带哽咽的模样显得十分地脆弱。

自从康熙下旨表明胤禛归云汐抚养之后,便将胤禛身边侍候的人给换掉了。原本这并不算什么大事,毕竟后宫的阿哥格格都换了人,但是尚没有正式确认归属的胤禛在此时却就像是唐僧一般,惹得后宫众妃嫔觊觎。

一个阿哥在后宫意味着什么,不需要多说,除非康熙本人不在意,否则那就是现成的未来依靠,谁不愿意争取一下。特别是四阿哥,既然能被佟贵妃抱养又能被昭妃抱养,那凭什么他们不能抱养?抱着这样的心态,可是有不少人想法接近胤禛,说的人多了,一个孩子自然会觉得承受不住,但他们忘了当一个孩子下意识地把一个人当成依靠时,他是不会对她有谁隐瞒的,一如现在,他遇到问题,觉得迷茫,所以第一时间就找上了云汐本人。

云汐一脸爱怜地抱着胤禛软乎乎的小身子,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道:“胤禛啊,额娘说过只要你还叫我一声额娘,那你就是额娘的孩子,福宝他们的哥哥,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而且你有没有想过这些人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

对于胤禛,云汐的教导方式就不一样,比之福宝他们,他的经历复杂许多,虽然心思干净,却容易钻牛角尖,可以说大人们的争斗和冷落让他变得异常敏感,就算云汐有心抚平他内心的创伤,可这东西并非一时半会能做到的。

胤禛有些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虽然他心里害怕失去,但是他更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温暖,即便云汐的话他并不是全都懂,可是他愿意慢慢去想:“额娘,我会努力不让你失望的,至于别人说的那些话,虽然那些意思我不懂,但是我知道他们肯定没安好心。”

胤禛可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从乌雅氏那里到佟贵妃身边,他身边来来回回的换了很多人,那些人以为他年纪小什么都不懂,所以很多时候说话都不避着他,他一开始懵懵懂懂的可能不懂,但是听得多了总能琢磨出一点东西的,何况他的亲生额娘乌雅氏有计划地想要离间他和佟贵妃的感情时,那可是一点都不避讳。

“你知道就好,不过知道归知道,却不能因此而跟这些人发生冲突,特别是以后去了书房念书时,别人若是欺负你,便回来告诉额娘,额娘定会帮你出气。”云汐想着胤禛的年纪,再想到他再过不久便要搬到阿哥所的事,心里打算让许嬷嬷挑两个得用的人,到时跟着胤禛一起过去,好照顾他的衣食住行。

胤禛心里对于云汐的感情从一开始的依恋到现在完全依赖,尤其康熙将他送到永和宫的行为让他把所有的情感都抒发了出来,至于景仁宫,胤禛不是没有感情,而是不想再经历被冷落和放弃。只是他现在似乎也只是名义上算额娘的儿子,身份上似乎也不是,那以后别人再来要他,他是不是还是要被送走?

“对了,这些在你背后挑唆的人,再遇见便告诉许嬷嬷或者绿萝姑姑他们,到时他们会把事情办妥的。”对于那些背后搞小动作的人云汐是不会一直放任的,与其纵得这些人无法无天,还不如在他们没有防备的时候用力打压,只要击碎了他们的计划,其他的还怕他们继续算计不成。

“那额娘,要是有一天佟额娘再来找我,皇阿玛会把我再送回去吗?我不想再回去了,佟额娘已经有自己的孩子了,而且没有人再比额娘对我更好。”胤禛的小脸不自觉地在云汐怀里蹭了蹭,

云汐闻言微微一怔,对于胤禛记在谁的名下这件事她也是有考虑的,当初为了和佟贵妃合作,她差一点就促成了此事,而今她需要接手抚养胤禛的事,但是康熙不说过继,她若开口未免显得别有目的,毕竟这后宫能有两子傍身的只有她一个,再添一个,只是名义上的还罢,要真是她名下的,这后宫怕是要炸开锅了。

当然,若是云汐去求康熙,康熙即便心中有想法,最后还是会成全云汐,只是成全之后,他们之间的感情怕是会产生变化,这个险云汐冒不起,毕竟她能在后宫之足且护住几个孩子,从根本上来说靠得不是自己的实力,是康熙的支持。

“不会的,额娘虽然不能左右你皇阿玛的决定,但是额娘一定会想法护着你的。”这是她给得承诺,不管未来结果如何,只要这个孩子不离开,那她便尽其所能护着他。

胤禛虽然不懂云汐话中的意思,但是他听出来了,云汐会尽力照顾他的,不会冷落和抛弃他,更不会主动的送他走。至于云汐提及的康熙的决定,胤禛心里有些抗拒,可更多的还是对康熙这个皇阿玛的畏惧。

别看有云汐的引导,如今的胤禛已经能同康熙自然相处,但是受佟贵妃等人的影响,他对康熙还是保留着一丝畏惧之心,无法在康熙面前做到像福宝和喜宝一样撒欢,这样的区别均来自于环境以及额娘的引导。不过,这都已经是不能改变的事情了,但是对于胤禛来说,他想要的只是确定云汐对他心意。

“额娘最好了。”胤禛赖在云汐的怀里,久久不愿意出来,云汐也不介意,抱着他哄了很久才算是把他安抚好。

对于孩子,云汐总是格外地耐心,也许是曾经失去的关系,她总是下意识地把宽容留给孩子,即便不是她亲生的她也能照顾几分。不过这并不表示她会烂好心,毕竟宫里的孩子总是比别人多上几分心机,她能理解却不会纵容。

云汐看着怀里撒娇的胤禛,伸手拍了拍他的小屁股,看着他一脸不好意思的模样,轻笑一声:“胤禛既然是乖孩子,那你要答应额娘,以后不管有什么事情都要说出来,别一个人藏在心里,因为你不说别人永远不会知道你在想什么?”

胤禛看着面前笑意盈盈的额娘,神情显得有些懵懂,但是他有个好习惯,那就是听额娘的话,“额娘放心,胤禛以后不管是遇到什么事情都会第一时间同额娘说的。”

原本这只是云汐害怕胤禛会像上一世那般为难自己而提前打得预防针,却不想胤禛真把这事给牢牢地记在心上。若干年后,成功登上帝王之位的胤禛依旧记得云汐的嘱咐,所以不管是对兄弟还是对感情,他对别人不会说,但是对云汐却从不隐瞒。

第二百七十二章 拖人下水(一更)

时间犹如白驹过隙,一晃眼大半年就过去了,不过自从太皇太后过世后,宫里接二连三地发生了很多事情,看似平静的表面下暗潮涌动,若不是康熙为了收拢后宫权力时不时地有大动作震慑后宫诸人,云汐这永和宫指不定会和佟贵妃的景仁宫一样每天都鸡飞狗跳。

说到景仁宫那鸡飞狗跳的场面,就不得不提佟贵妃的作死日常,当初她仗着肚子里的那块肉真真是把后宫能得罪的都得罪了,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地就醒悟了,只是这并不能消除别人心中的怨气,更不能让人忘了她曾做过的一切,所以这你来我往的争斗就正式上线了。

云汐无意在这上头加上一把火,她坚持不对孩子动手,便只能冷眼看着佟贵妃同这大半个后宫的嫔妃们斗法。本以为双拳难敌四手,佟贵妃迟早要遭殃,谁知佟家倒是舍得,一下子将大把势力都用在了她身上,以至于在这大半年里,佟贵妃居然也能同这么多人打成平手。

当然,这并非别人无用,而是碍于康熙,后宫嫔妃不敢一拥而上,再有皇太后适时的停手,有了喘息的机会,佟贵妃自然不可能一下子就让人给打倒了。不过你来我往,他方唱罢我方上,跌跌撞撞的竟也让佟贵妃一路就这么走下来了。

春日的风光最为美妙,难得空闲的云汐处理好手头上的事情,便扶着巧英的手到御花园里漫步,好不容易熬过这漫漫寒冬,若是不乘着这日头正好的时候出来走走,怕是辜负了这曼妙的景色。

“巧英,我记得佟贵妃过段日子就要临盆了,到时候你派人多盯着些,咱们不动手害人,却也不能让人往自己头上泼脏水。”云汐虽然不知道命运到了佟贵妃这里会不会有改变,但是她心里清楚依着佟贵妃的这番折腾,这孩子就算顺利出生,怕是也活不长,所以与其到时被动地被人泼脏水,她还不如提前将一切都展现在康熙面前,由他来定夺。

这几年相处下来,巧英对她确有偏心,云汐心中感激,嘴上却从来不说,毕竟都是摆在明面上的事情,只要拿捏好分寸,就算她玩点小心机,康熙也不在意,更何况她的一切行为都以为自己和几个孩子的安危为主,只要没有人主动挑衅,云汐也懒得在那些人身上浪费心思。只是总有那么些人喜欢招惹是非,总觉得自己手段了得,言语挑衅尚不算,硬是要往永和宫里安插眼线,云汐不对付这些人对付谁!

这几年云汐在这后宫浮浮沉沉的,看似炙手可热,看似受尽宠爱,可是暗地里谁知她受过多少委屈又流过多少泪,毕竟她从未想过自己会进宫,且进宫之后,虽然一路尚算平坦,却也不是一点委屈都没有,只能说她这辈子运气不错,总是能化险为夷。另外比其他人幸运的大概就是她最终还是走进了康熙的心里,不然她如何坐拥今日的一切。

“娘娘,您就放心吧!奴婢定然会让人好好盯着景仁宫的。不过景仁宫现在是非众多,且佟贵妃生产在即,他们不应该想办法防范吗?还有心思想着算计别人,不怕麻烦更多?”巧英对于景仁宫是真没什么好印象,不过自家娘娘要防范,她肯定不能拒绝,所以该传的消息她肯定会第一时间传过去的。

云汐笑了笑,寻了个小亭子在里面坐下,眼瞧着巧英指挥其他宫人摆上茶水点心和坐垫,她坐下之后,环视御花园中那大好美景,却很难在这其中体会到所谓的诗情画意,想来这些年在宫中的生活已然把她那所谓的多愁善感磨了个干净,毕竟宫里头连块石头都长着耳朵,她若还有闲心管诗情画意,玩什么多愁善感,估计也活不到今日。

“你啊!佟贵妃若真的怕麻烦,她也不会百般折腾,得罪后宫大半的嫔妃,而且这次生产,谁知道她能不能如愿?你可别忘了,这大半年来,她同这么多妃嫔斗法,能保住胎儿已属万幸,想生个健康的子嗣,又或者一举得男,那还得看上天的意思,所以最终她若不能得偿所愿,必会想要借此生事,而本宫肯定首当其冲。”云汐说这话时倒也坦然,毕竟佟贵妃有孕引发的众多事情之后,唯一有得利的就是她,佟贵妃要是不能得偿所愿,不找她还能找谁!

她可是知晓上一世的佟贵妃因着未能得偿所愿,又重新将胤禛拉了回来,而这才在某种意义上才算是真正断了他和乌雅氏的母子之情。虽然胤禛只是一个孩子,不懂这其中的用意,但是佟贵妃也好,乌雅氏也罢,这两个女人都只想着自己的利益,却忘了他们的所作所为对胤禛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要她说上一世不管佟贵妃还是乌雅氏,都没有资格去指责胤禛的不孝,特别是乌雅氏,那样的女人,表现的就算再温柔,也掩盖不了骨子里喜欢算计本性。

“再说了,佟贵妃生产真遇上什么意外,拖人下水分散注意力也是一个好选择。”云汐笑了笑,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她说这些也不过是想断了佟贵妃拉自己下水的可能,所谓吃一堑长一智,若明知佟贵妃有异心还一再的放纵她陷害自己,那不是善良,是愚蠢。期望敌人心软,还不如相信母猪上树,毕竟这么多年来,佟贵妃那出尔反尔的本事是着实练到家了,她可不想因为放松了警惕,给她可趁之机。

这一世很多事情都起了变化,曾经享受无上荣光的太皇太后提前倒了;是最大赢家的乌雅氏也死了;母凭子贵的卫氏如今守着女儿,反而比上一世过的更平稳;再说这佟贵妃,提前有孕,改了时间,也不知道这一胎会不会因为她而发生变化。反正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曾经那些属于先知范围内的事情在这个时候变得有些鸡肋,毕竟谁也不能保证上一世发生过的这一切是不是还会发生?

至于以后会如何云汐没有多想,如今的她虽然还不能彻底放下过去,却也不会被过去所束缚,毕竟伤害早已造成,报复也早就开始,不管结局如何,能做的她都做的,成与不成,她只要尽了力就行了,其他的便全权交由老天负责。

而她这里,有康熙明里暗里派得那些人,安危是有保障的,只要小心后宫那些人对孩子动小心思,其他的都不必太过在意。倒是她在宫外的生意越做越大,收益越来越多,不管是铺子还是庄子,都是成倍地翻,再不像从前那样可怜连置办都要扳着手指算。

康熙这人对云汐和孩子都很大方,但凡是他能给的他从来都没小气过,甚至近两年进贡的珍品,他都让云汐先挑。好在云汐对此并不太在意,不然真拿得多,那些分不到的人怕是心中会积怨,且原本态度还算不错的钮钴禄贵妃也会心生怨怼。

“娘娘说的有道理,这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依着佟贵妃的性子,她生产要是真遇上意外,又或者只生下一个小格格的话,指不定真的就要像娘娘说的那样想拖人下水了。”不管是转移注意力还是发泄心中怒火,似乎这都是不二选择,而且景仁宫那边向来不会讲什么道理人情,每每动手仅仅只管自己的利益,且真要让他们的计划成功,其他人怕是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到时他们一拥而上,自家娘娘就算心有成算,说不定也会因此而备受牵连。

“不管佟贵妃到底怎么想的,该做的准备咱们要做好,毕竟这永和宫可不只是我一个,我还有三个孩子要护着,就算是为了他们,我也不会让他们得逞。”云汐嘴角微翘,眼底透着一丝坚持。

巧英闻言一脸笑意地道:“娘娘既然都已经想好了,那事情肯定能随娘娘的意。”

从她被皇上送到永和宫后,巧英便一直跟在云汐身边,虽然很多时候云汐做事都惯用绿萝绿袖两位姐姐,可大部分的事情都没有瞒着她,所以看得多了她对自家娘娘的性子也有了几分了解,行事更贴近她的想法,一如现在,自家娘娘虽然没有明说,但她知道她一定不付坐以待毙,等景仁宫出手拖她下水的。

云汐举目远眺,望着不远处摆放的奇花异草,每一盆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就连摆放的位置,都是经过研究的,个个角度看都让人觉得美,可以说是见之忘俗,但前提是不遇见那些不想见的人。

眼瞧着来人正朝着她这个方向过来,云汐明亮的眸子不由地暗了暗,嘴角挑起一个嘲讽的弧度,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些自以为是的存在,总以为只要他们知错了,他们之前做得那些事情别人就不该计较了。

“本想趁着这日头好出来走走,却不想半道竟会遇上昭妃妹妹。”身着蓝色旗装的荣妃一脸温婉的笑容,举手投足间比起从前更添几分贵气,可能是接掌宫权的关系,又兼之多了几分威严,远远瞧去竟异常的端庄。

第二百七十三章 后宫的规则(二更)

云汐眼底带着些许趣味地打量着荣妃,真真是今时不同往日,原本聪明知进退的人遇上利益原来也是会变的,想到从前他们相知相交的日子,她心里也是一阵叹息。但即便如此,并不表示云汐就会一再退让。

“原来是荣妃姐姐,既然遇上了,不如一起坐坐吧!”云汐眉梢微挑,嘴角下意识地扬起一抹弧度,轻声笑道。

“好啊!也是许久未曾同昭妃妹妹一起谈天说地了。”荣妃坐下的瞬间,目光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坐在对面的云汐,心中暗叹昭妃的美貌果真是世上少有。想当初近乎占尽独宠的卫氏,如今还有谁记得,反而是这位如今好似从花骨朵慢慢地被滋养开放,越来越美。若她仅仅只是貌美得宠,她还不至于对她出手,可惜她不只是得宠,还一人独得三子,就这样谁还能容得下她?想到这里,荣妃眼里不由地闪过一丝冷意,动作上也多了几分疏离。

云汐见状,一脸的了然,后宫历来都讲究平衡,稍稍超出些许还能让人容得下,超出太多地位又不是最高,会惹人嫉妒和忌惮都属正常,云汐自答应康熙的那一刻起就想到了,不然她也不会花大半的心思防范着有人在暗地里对她和三个孩子出手。至于荣妃,她出手算计的确让她觉得意外了一下,但是也并非不能接受,毕竟很早之前她们就已经分道扬镳了。

“荣妃姐姐今儿个怎么有时间在这御花园散步,不是说荣妃姐姐近来诸事繁忙吗?”随着掌权的时间越来越长,这人心也就越显贪婪,当初钮钴禄贵妃给了云汐一个肥差,荣妃和惠妃虽然得到的差事油水不如云汐的多,却也还算不错,所以即便惠妃有些不满,却也按捺着心中的不满接受了,而今这荣妃和惠妃搅到一起去了,对她的不满自然也就越来越多了,否则荣妃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对她下手。

荣妃闻言下意识地攥紧自己手中的锦帕,抿着嘴唇故作轻松地道:“能忙什么?昭妃妹妹不仅要管宫中诸人的份例用度,还得盯着内务府,要真说忙也该是昭妃妹妹忙,像我都是瞎忙,毕竟都是一些小事而已……”

孩子越大,荣妃想要的就越多,她可以不争康熙的宠爱,却一定要争这权柄,毕竟有权才能真正在这后宫站稳脚跟,才能让她和自己孩子过上好日子,更能让后宫的那些妃嫔敬着她讨好她。可是她想得好,皇上也好,钮钴禄贵妃也罢,都不肯松手,更不肯改变现有的格局,这让她原本就不平静的心更显不甘了。

“哦,都是小事?荣妃姐姐还真是客气,我倒是听说荣妃姐姐能力出众,手头上的事情总是能快速完成,惹得众人称赞,这还真是叫妹妹羡慕呢!”云汐露出一丝笑意,好笑地看着荣妃眼里那略带谴责和不甘的眼神,接着道:“既然如此,荣妃姐姐想必不介意贵妃娘娘抽查来着,毕竟贵妃娘娘已经好几次提及要查看一下咱们几人办事的能力,荣妃姐姐想必应该不介意第一次被查才是。”

荣妃听了云汐说的这些话,脸色瞬间顿时变得一阵青一阵白,她话里的意思明明是想说她占了便宜得了好处,怎么这话音一转就成了她愿意让钮钴禄贵妃抽查她负责的那部分宫务?谁不知道钮钴禄贵妃近来对她和惠妃的行事颇为不满,正找由头准备敲打她们,她们一直拖着才没能让钮钴禄贵妃下手,现在若是昭妃这么一说,她怕是想拖都拖不了了。

“这……昭妃妹妹说笑了,我这本事可没昭妃妹妹强,事情也不过是上手不久,还需要时间学习……”荣妃说到这不由地闭上了嘴,她猛地发现自己似乎不管怎么说都是错,而且再继续这样说下去,吃亏的也只有她自己,这让她无比头疼自己的莽撞,怎么就这么不冷静,明明她还想着借以往的关系先跟昭妃套个近乎,然后再做打算的。

云汐眼神微冷,脸上却依旧带着笑意,只是语气不如之前那般热络:“学习?荣妃姐姐难不成是在跟我假客套?还是说荣妃姐姐是在忽悠我,拿我当笑话!”

她从再次睁开双眼的那一刻起就没想再当什么好人,谁敢给她不自在,她也不会让对方好过,如今这宫里除了康熙和皇太后之外,谁敢找她的茬,她不说一下子要谁的命,但也不会让对方得意,毕竟你来我往才叫真公平!

荣妃被云汐这么一怼,整个人瞬间变得不好了,想要开口赔罪,可一想到他们地位相当,她又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毕竟她是想跟她争个高低,不是什么都还没开始就直接低头。这次的事情也是她太过莽撞了,明明知道云汐不是那等好对付的,却还不管不顾地往上凑,甚至还没占上风就把高姿态给摆了出来,现在好了,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居然就被对方给怼得无主可笑,这简直就是个笑话!

“看来荣妃姐姐是被我给吓倒了,不过荣妃姐姐也不用太担心,我这个人虽然性子不算太好,但是气量绝对不小。当年我初入宫廷,荣妃姐姐对我也算颇为照顾,我自认为不欠任何人的,但别人敬我一尺我必还人一丈,甚至更多,所以这次就这样算了,之前的种种我也不想多做计较,不过若再遇上相同的事情,荣妃姐姐可就不要怪我算得太清了。”云汐瞧着荣妃那一脸为难的模样,话锋一转,便将此事就地揭过,摆明是不准备同她计较了。

荣妃看着浅笑盈盈的云汐,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她不懂云汐究竟打着什么样的主意,但是她心里明白这一次她算是拖从前的福。思及云汐对她和胤祉的救命之恩,荣妃心里一阵涩然,不过她不会因此就忘了自己的目的。

虽然皇上早早地就定下了太子,可是只要太子还没有登上那个位置,那么作为阿哥,谁都有机会,且她娘家也有支持胤祉的意思,她不想就这样放弃,她可以接受自己的一生庸庸碌碌,没有作为,却不能接受自己儿子的一生没有作为。

想到这里,荣妃翕了翕唇,犹豫片刻,只是同云汐客套几句,也就将此事给揭过了。之后她没有继续停留,随便寻了一个借口,便起身离去了。

巧英看着荣妃离去的背影欲言又止,心中更是一阵纠结,云汐转头对上她这为难的表情,一脸笑意地看着她道:“这是在干嘛?”

巧英抬头望了一眼荣妃离去的方向,这才低声问道:“娘娘,这荣妃娘娘明明就是来找茬的,您为什么占了上风还轻易地放她一马?奴婢瞧着她根本就没把娘娘的好意当回事,过后只要逮着机会,她还是出手对付娘娘的,娘娘又何必这样简简单单就放她?”

云汐轻笑了几声,抬手端着茶盏轻呷了一口气,才道:“你啊!看事情不要这么绝对,荣妃的确不怀好意,但是这后宫有谁是对我怀有好意的。说穿了,大家都是为了自己或者家族,又或者是子嗣,只要有所求,有必定会有动作,若是不得不对上,谁又能保证自己不去打压对方。既如此,多她一个也不多,少她一个也不少。”

巧英看着云汐那淡然的模样,心里还是忍不住担忧,“可是别人手中没有宫权,荣妃手中却有,而且近来荣妃和惠妃走得近,两人明显有别的打算,娘娘若是轻易放过,指不定下次就找不到机会了。”

云汐笑而不语,巧英说的这些她都明白,但是现如今的荣妃又岂是这么容易对付的,不提宫权,不提她背后的娘家,就说皇上,他能眼睁睁地看着胤祉失去额娘吗?更不必说皇上对于荣妃还是有些感情的,即便不深,却也不至于冷眼看着她去死。她既然知道皇上的心思,自然不会跟皇上对着干,毕竟不作死才不会死,真作死有的时候不用她出手,皇上就会出手让她死,她又何必担这因果呢!

“找不到就不找,反正这后宫嫔妃最终会如何看得还是皇上的心意,到时皇上若是容不得谁?不用我出手,对方照样会自食恶果,咱们又何必急这一时半会的。”云汐抬头望着远处,神情越显淡然。

巧英想想皇上的行事作风,觉得还真就那么回事,别看这后宫嫔妃你争我夺的闹得好不热闹,可真正决定的一切的还是皇上。就说这佟贵妃,若皇上真要一点都不在意她肚子里的孩子,就凭一个佟家和佟贵妃自己,怎么可能挡得住后宫这么多嫔妃联手算计。想到这里,巧英不由地冲着云汐道歉:“是奴婢眼皮子浅,差点坏了娘娘的大事。”

云汐一脸不在意地笑道:“什么大事不大事的,不过就是比旁人看得清楚几分,且这人只要不想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也就不会走岔道,做错事,最终倒大霉。”

她比任何人都珍惜现在所拥有的,所以她会遵循后宫的规则行事,虽然她一直游走在这个规矩边缘,保持着自己独一无二的独特地位,但是她心里清楚,这些全部都基于康熙对她的支持和真心,一旦她失去这份真心,那就意味着她会失去这份支持,从而被后宫众妃嫔所分食。

第二百七十四章 佟贵妃生产(三更)

巧英看着云淡风轻的云汐,眼底闪过一丝纠结,她自以为不算笨,可有的时候她是真的很难听出自家娘娘话里的深意。一如现在,自家娘娘说那些话听着好像就是那个意思,可是她总觉得其中有什么深意。

云汐没有去解释,以手拖腮,目光扫过不远处那一片万紫千红,眼眶微微有些泛红。不管她有多么奇特的经历,又或者有多厉害,只要进了这宫墙之中,她就得讨好和依附康熙来生存。即便她所求的根本不是这些,即便她想要的也不是这些,但是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她就不会让自己活在后悔和自怨自艾中。

在她的人生中,不,两世为人,她其实都很少见到那种相濡以沫的感情,倒是那个文明时代,真正让羡慕的不是一夫一妻,而是律法对于婚姻的一种保护,不像现在,她与他之间掺杂了太多的东西,而且还永远都摆脱不了血腥和算计,明明见到的满是肮脏的画面,却还要表现得好似一切都很美好一般自欺欺人。

那天从御花园里回来之后,云汐心中虽然有着很多的遗憾,但是她还是在最短的时间调整好了自己,因为现在的生活对她而言也是值得守护的,她不能因为求而不得的放弃自己需要守护的,那样本末倒置的事情她是不会做的。

倒是当天晚上,康熙过来永和宫,晚上留宿之时说了很多温情的话,只是这些话再动听,一旦涉及其他的女人也会让人觉得乏味。不过云汐并没有表现出来,她心里清楚康熙会有这样表现均是因为荣妃和她今日的表现。

当初太皇太后逝世,后宫不说群龙无首,至少皇太后等人不敢轻举妄动,以至于让康熙抓住了时机,一举收服了后宫大半的势力。如今的后宫看着平和,事实上借着佟贵妃和后宫众妃嫔的争斗,康熙借机扫除了很多障碍,慢慢地开始像收拢朝堂上的势力一般将后宫的权柄也一一收拢在他的手上。

云汐手上的势力经过这么多年也发展的有模有样了,可以说相比当初星火,现在就算不能成燎原的火种,可是相比那些总是被清洗的后宫势力,它安然成长。云汐相信,依着现在这个速度,只要一直不出错,将来这后宫就算不是掌握在她手上的,至少她可以凭着手中的势力避开众多的算计。

某一天,云汐正睡得迷迷糊糊的便听到一阵吵闹声,她下意识地躲进康熙怀里,一阵不耐地拍着康熙的胸膛,让他解决。康熙被吵醒后,看着皱着一张小脸哼哼叽叽的云汐,眼里满是温柔。

“吵死了!”睡梦中的云汐扯着康熙胸前的衣裳,不满地抗议。

康熙瞧着闹着小脾气的云汐,抬头看向窗外,扬高了声问道:“梁九功,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这么吵?”

“回皇上,景仁宫派人过来说是佟贵妃娘娘发动了!”梁九功撇了撇嘴,对于这个消息很是不屑,这后宫生孩子的妃嫔多了去了,刚刚发动就大呼小叫地硬是敲开永和宫的门,不知道的还以为天塌了呢!

康熙闻言果然皱起了眉头,别说只是贵妃生产,就是皇后生产也得看他心情,像这种半夜发动的,送个消息就成,没必要闹得天下皆知。其实,这要是把生产的人换成怀里的云汐,康熙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平静,但是换成让他心里只剩厌恶之情的佟贵妃时,即便对方是他的表妹,也不能再让他的心湖泛起任何的涟漪。

“行了,朕知道了,有了结果禀报一声便是。”康熙压低声音回了一句,复又躺了回去,感觉到怀中安睡的人儿嘀咕两句又睡了过去,不由地轻笑两声,随后不自觉地闭上眼继续睡。

门外的梁九功得到康熙的吩咐,露出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回过头的瞬间看着等在不远处的彩月,冷笑地道:“彩月姑娘可听到了,等有了结果派人来通禀一声就是。”

彩月一脸怔愣,可能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毕竟佟贵妃怀得这一胎,佟府上上下下以及景仁宫上上下下,谁不当块宝,谁知到了皇上这里竟得了这样一个回复,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梁九功见状,也不多说,这大半年的时间,他算是看清楚了,皇上虽然重视子嗣,却不一定会将怀孕的人也当成宝,佟贵妃若是乖顺,也许还能像从前一样得皇上一份怜惜。可惜佟贵妃没看透,一个劲地作,现在好了吧,自以为得重视,实际上却是把脸送上来给人踩。

被吵醒的许嬷嬷等人,得知吵闹的原因后,一个个均是一脸的冷笑。这年头就是有那么多自以为是的人,结果呢,闹了一场还不是一场笑话,他们倒是要看看这佟贵妃能生出一个怎样的金贵的阿哥来。

景仁宫里,早就做好准备的图嬷嬷等人虽然是头一回面对这等阵仗,不过相比从前偏殿的乌雅氏生产时的随意,这一次他们可是样样都做好准备的,现在一切都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只是不知道皇上什么时候能过来。

佟贵妃没有想到生孩子会这么可怕,此时的她紧咬着下唇,整张脸都失去了血色,整个人虽然躺着,双手却紧紧地抓着身下的褥子,指尖发白,但是她的目光却一直盯着产房门口,就好似等着康熙过来跟她说上一句鼓励的话。

吴嬷嬷看着佟贵妃那被咬得出血的下唇,不由地拿着准备好的软木塞到她嘴里道:“娘娘,别咬着自己,现在才刚刚开始,您可别乱使力,听接生嬷嬷的指挥,很快就能生下小阿哥的。”

佟贵妃张嘴的瞬间,唇边不时地溢出破碎的呻

吟,若不是这软木塞得正是时候,她这尖叫声指不定可以划破天际。

产房之外,图嬷嬷看着失魂落魄的彩月,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只是她也没有想到皇上会这么狠心,在这个时候居然都不过来看看,至于后宫那些妃嫔,皇太后那边没动静,她们便一个都不动,闹得好似这景仁宫已经变成了冷宫一样,得不到半点关注,冷静的让人害怕。

“怎么会这样!”图嬷嬷听着产房里咽呜的叫疼声,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相较景仁宫里那犹如乱麻一般的局面,各宫被吵醒的妃嫔,有睡意的继续睡,没有睡意的都等着看这佟贵妃折腾了这么长时间,到底能闹出个什么结果来。

当然,话是这样说,但是真正来说,这后宫怕是没谁希望佟贵妃能有什么好结果,怕是大部分的人都想看到佟贵妃死,至于那孩子,能抱养的肯定会有别的心思,而不能抱养,恨不得母子皆亡。

清晨蒙蒙亮的时候,云汐醒来的时候,康熙已经去上朝了,她倚在床头听着绿萝说起景仁宫里发生的种种情况,不由地轻笑出声,“你的意思是佟贵妃得知皇上没有过去,竟大叫着说不要生了!”

“回娘娘,的确是这样,现在宫里都传遍了。”绿萝一想到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各式流言,直觉得这佟贵妃真作,都到了生产的时候还不老实。

“我瞧着现在佟贵妃是还没生完,等她生完了缓过劲来了,肯定会认为皇上不去是本宫在背后捣鬼。不过本宫虽然没有明着做什么,但是扰人清梦注定是要付出代价的。”昨夜的事情她并非一点都不知情,而是不想参与,再说了,康熙若是真想去,她拦也拦不住,康熙若是不想去,她就算是赶也赶不走不是。

绿萝听了这话,脸上扬着笑意道:“娘娘说的对,可是有些人就是不死心,奴婢听说景仁宫的大宫女现在已经在乾清宫不远处等着了,想来不是想在下朝后去求皇上,就是想借机让佟大人想办法。”

云汐轻笑一声,坐起身子的瞬间示意绿萝侍候她起身,至于景仁宫的事情,她不掺和,不过她倒是想看看佟贵妃到底要用什么办法把康熙请过去,“对了,皇太后那边可有动静?”

“回娘娘,皇太后那边仅仅只是打发了一个嬷嬷过去,其他宫妃也是如此。”绿萝想着自家娘娘生产时,这永和宫的院子里能站一堆人,现在到了这佟贵妃生产的当头,却是一个人都没有,这也不知道说是好事还是坏事!不过有一点能确定的,那就是佟贵妃的人缘是真的差到了极点。

“这倒是新鲜!”云汐歪着头,想着那样的场面竟不自觉地笑了出来,“看来佟贵妃是有真本事,能闹到生产时一个人都不去,她也算是头一人,就是不知道折腾了这么一通,她最后是否能如愿地生下小阿哥来!”

小阿哥啊!这宫里人人都想要,可是真正能得到的能养大的又有多少。

“谁知道呢!”绿萝侍候完云汐洗漱后,一边指挥宫女将东西都撤下去,一边询问去交想吃什么早膳,等云汐吩咐好后,便亲自往小厨房去了。

第二百七十五章 生了个小格格(一更求支持

云汐用过早膳,问了福宝和喜宝的情况,便直接去了胤禛的那边,那孩子因为有她的开导,性子比从前开朗不少,但依旧有些敏感。现下佟贵妃生产,结果虽然尚不可知,但是对他肯定是有影响的。

孩子身边的人可以换,但是换得再多也管不住所有人的嘴,所以与其阻拦,还不如试着引导他去接受。

“胤禛,一个人坐在这里干什么?福宝和喜宝可是还等着你呢!”云汐看着坐在椅子上发呆的胤禛,上前两步,然后坐到他对面,轻声问道。

“额娘,胤禛都听说了,佟额娘在生小宝宝,之后可能以后都不会再找胤禛了,也可能会把胤禛给要回去!”胤禛眼神惶恐,想来一直这样被人争来抢去已经成了他心中的阴影。

“傻瓜,这些事跟你已经没有关系了,额娘说过不要一直被别人影响,你还记得吗?”云汐表情严肃地盯着胤禛,不允许他有任何闪躲,毕竟她可以一次两次地花心思引导他,却不可能四次五次甚至无数次地忽略福宝他们而专注于他一个人。

云汐很早之前就说过她可以对胤禛负责,却不可能超过自己的孩子,毕竟这人心生来就偏,她能尽力对他好,却不可能为了他一再地忽略自己的孩子。

“额娘,我……”胤禛对着云汐明亮的双眼以及严肃的表情,到嘴的话突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好了,额娘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但是额娘也得让你知道男孩子不能一直这样脆弱,更不能偏听偏信,不然你以为要如何去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难道你要让额娘失望,还是说你根本就没想过作为兄长,应该给弟弟们做一个好榜样。”云汐不会去指责胤禛的小动作,也不会揪着他的小心思不放,更不会放任他一直在同样的问题上打转,这是最后一次。

胤禛看着不容忍他逃避的云汐,沉默良久才认真地点了点头道:“儿子明白了,儿子一定不会让额娘失望的。”

“额娘相信你。”云汐伸手拍了拍他肉呼呼小脸,随后拉着他的手道:“好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该做的功课还是要做的,不然进了书房跟不上师傅的进度,可是要让人笑话的。”

“嗯嗯嗯,儿子一定会好好学,等回来再教两个弟弟一起学。”胤禛看着事事都为他着想的云汐,虽然心里依旧有些不安,但是想到从之前到现在,他不管是耍小心思还是真不安,云汐都一一安抚,没有不耐,没有冷落,只有无限的温柔,也许这就是真正的母爱。

云汐见他一副想开了的模样,也不去评判真假,而是以鼓励的姿态引导他往前走,可以说只要他心志坚定,未来不管康熙有什么样的决定,他都不会再像上一世那般受所谓的‘母爱’所扰。

之后,云汐瞧着认认真真描红的三小只,心里爱得不行,稍稍陪了他们一会儿,便去了书房,毕竟这后宫诸事马虎不得,云汐也没想因为一些小事跟别人扯皮,所以她每天都会抽一个时辰的时间处理宫务,若是有意外情况的话,时间会自动延长。

中午的时候,云汐派人去乾清宫和景仁宫分别打探了一番,得知康熙有政务要办不过来,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倒是景仁宫那边,生得不算顺畅,折腾了一夜还没有生下来不说,佟贵妃还因着康熙没有去的关系,频频闹笑话,惹得不少人关注。这种事云汐就当个笑话看,毕竟对手之间,真要留情,人家也只会觉得你猫哭耗子,与其得这样一个名头,还不如打一开始就不掺和。

午膳是云汐陪着三个孩子一起用的,三个小家伙吃起饭来虽然不说狼吞虎咽,但是基本不用别人哄着劝着,每天都吃得饱饱的,再加上云汐每天陪着他们一起玩耍散步,身子骨瞧着就比其他精养的阿哥格格们看着结实。

这不,用过午膳,云汐正带着三个小包子一起在院子里溜食,才走了不到两圈,便见于清和一脸喜色于色地跑了进来,冲着云汐行了一礼后,喜滋滋地道:“娘娘,景仁宫佟贵妃刚刚生一位小格格,说是母女平安,后宫众妃嫔都已经过去贺喜了。”

“生了一位小格格?母女平安?这倒是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云汐笑了笑,脸上的神情倒是没有太大的变化,毕竟两种可能她都想过,甚至后续的麻烦她都推算过,想来等到佟贵妃坐完月子再出来,胤禛也该搬到阿哥所去了。

说来,康熙月前就提过让胤禛搬去阿哥所,只是云汐顾及胤禛心中的不安一直没有答应。现在佟贵妃生了格格,日后明显是要再找上门的,按理云汐应该护着胤禛,不让佟贵妃再来打扰他,但是这办法治标不治本,真要让佟贵妃死心,最终看得还是康熙的决定和胤禛自己的决心。

“皇上可过去了,皇太后那边又有什么动静?”云汐看一眼东跑跑西跳跳玩得正高兴的三个小包子,目光转到于清和身上,语气淡淡地问道。

“回娘娘,皇上还在乾清宫,不过梁公公倒是有带着赏赐过去,至于皇太后,也只是派嬷嬷送了些赏赐,本人也没有过去。”于清和低着头,认真回禀。

“知道了,下去吧!”云汐望着景仁宫的方向,脸上闪过一丝讥诮的笑意,今天之后,这佟贵妃大概就成了后宫最大的笑话。

往日里,别说贵妃了,就是贵人生产,康熙或者皇太后都会派心腹去问一句,若是嫔以上生产,两人不说都去,可至少有一个会去坐阵,而现在贵妃生产,两人都没去不说,听于清和的意思,连赏赐都给得随便,这样一来,后宫其他妃嫔肯定会怠慢佟贵妃,毕竟一个不得皇太后喜爱,也不得皇上宠爱的人,地位再高,也得凉凉。

景仁宫里,佟贵妃疼了这么久才生下一个病秧秧的小格格,脸色会好看才怪,且皇太后和皇上的举动更让她的一颗心凉透了,至于那些想看笑话的妃嫔,佟贵妃可是丝毫脸面都不给,拔高了嗓门让图嬷嬷他们把人给赶出去,可以说论得罪人哪家强,佟贵妃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图嬷嬷抱着小格格给太医诊治,虽然身子弱了些,可只要精心调养,顺利长大并不是问题,只是到底不是小阿哥,自家贵妃娘娘之前闹出的种种,接下来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啊!虽说如此,图嬷嬷等人却还是得照顾佟贵妃的情绪,行事小心再小心,手脚放得轻了再轻,生怕一不小心就触动了佟贵妃那根绷得紧紧的弦。

佟贵妃此时静静地躺着,整个人虽然收拾的干干净净的,但是脸上的神情却非常地颓废,甚至眼神空洞,颇有种不能面对现实的感觉。

“娘娘,还是先将药喝了吧!虽然一切都没能如娘娘所愿,但是能生一个就能生第二个,所以娘娘现在应该先将身子骨给养好了,其他的等以后再说。”图嬷嬷将刚煎好的药端到佟贵妃的床前,苦口婆心地劝道。

佟贵妃看了她一眼却没有动,她现在哪里还有胃口吃东西?她现在怕是已经成了整个后宫,不,应该是整个紫禁城的笑话,别说皇太后和皇上,就是佟家,怕是也不可能再像先前那般支持她了吧!

图嬷嬷看着佟贵妃眼底的挣扎,状似不经意地道:“娘娘,这后宫诸位妃嫔娘娘和各宫小主怕是都等着看娘娘的笑话,娘娘若是真的认输才着了他们的道,若是娘娘不认输,咱们可以重新筹谋,毕竟小格格也是皇上的孩子,皇上就算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到时娘娘抓住机会再怀一胎,指不定就能得偿所愿了呢!”

经过这次的教训,她相信自家贵妃娘娘再不会像之前那般百般折腾,把自己的路给走绝,尤其是皇太后和皇上的冷落都会成为她心中的禁忌,但凡她还想往前,就一定不会再像从前那般无状,毕竟她位份再高,家世再好,这后宫诸位妃嫔也再不能容她这般放肆。

“得偿所愿?难道不应该是大势所去吗?”佟贵妃瞪着双眼,冷哼一声,言语讥诮且带着一丝自嘲。

之前的期盼越高,这样的结果就越是不能接受。佟贵妃本以为只要有孕,所有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可现在呢,问题更多,处境更差,若不是坐月子能给她一个缓冲期,她怕是更不能接受。

“娘娘若是抱有这样的想法,那老奴只能说即便还有翻盘的机会,那也是娘娘自己亲手放弃的。”图嬷嬷面无表情地看了佟贵妃一眼,随后将药放到一旁,慢慢地退了出去。

佟贵妃望着图嬷嬷离去的背影,一脸怔然,良久之后等她回神,药已经凉透了,隔着距离都能闻到一股苦味,可是此刻的佟贵妃却好似下定决心一般,伸手端起药碗,将这药一饮而尽,等再躺回去的同时,她嘴里一切小声念叨着:“记住这苦得透心的滋味,记住透骨的冷意,再不要犯同样的错误,再不能给别人嘲笑自己的机会,再不能像现在这样狼狈的只能自己默默流泪,所以一定要想办法重活圣宠,然后将今日的种种羞辱统统还给那些看她笑话的贱人。”

第二百七十六章 佟国纲(二更)

佟贵妃这一胎生产并不算顺利,再加上之前她仗着怀孕将后宫众妃嫔都得罪了个遍,现在结果不如预期,且皇太后和康熙的态度冷淡,此情此景也让后宫诸妃看足了笑话。

都说天理昭彰报应不爽,当初的佟贵妃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落寞。后宫的女人自然是不可能同情她的,若是可以,后宫众嫔妃巴不得佟贵妃越倒霉越好,毕竟那样的一个人,站得越高她们就越倒霉,谁愿意一直倒霉。

乾清宫里,康熙看着跪在下首的佟国维,心里一阵冷笑,他自认对佟家已经够照顾了,可惜佟家却一直不满足,颇有些得寸进尺的意思。

之前佟贵妃有孕,不好好养胎不说,还大肆打压后宫嫔妃,甚至闹出巫蛊之祸的丑事。虽说事情最终还是被制止了,但是带来的影响和危害却一点都不小,至少对于康熙来说,这种事不是压制掉就算完了。不过顾虑到太皇太后和佟贵妃以及整个皇室的名声,康熙心里就算再不舒服也只能忍下这口气,后来太皇太后去了,康熙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想着将此事就此揭过,谁知佟贵妃却一点都不吸取教训,不说大闹太皇太后的丧礼,却也让人看足了笑话。到了这个份上,康熙若是还能毫无芥蒂像从前那样对佟贵妃,那他就是脑子进水了。可能就是因为这样,康熙放任后宫嫔妃同佟贵妃斗法,反正只要肚子里的孩子无事,佟贵妃如何他是真的不在意了,可是他不在意不代表别人不在意。

佟贵妃最终生了一个身子尚弱的小格格,康熙没什么特别的想法,只是照常给了赏赐,吩咐好好养着就将此事给接过了。但是这样的举动却让佟家觉得不能接受,于是佟贵妃的阿玛领侍卫内大臣、承恩公、国舅佟国维就找上门来了。

“皇上,贵妃娘娘都是被奴才给惯坏了,可她做这些事都只是因为她太过在乎皇上啊……”佟国维跪在地上,言语间将那些所谓的算计统统转化成对康熙的在乎,若康熙是个意志不坚定的,指不定还真的要为此感动一番呢!

康熙对于佟贵妃的不满由来已久,之所以没有清算也不过是想给佟家留点面子,可惜佟家根本看不透这一点,无顾被打扰的康熙心中更是不耐:“够了!朕让你别再说了!舅舅亲自跑一趟乾清宫,若是为了让朕去景仁宫,那就不必开口了,贵妃做过什么?舅舅想必比朕更清楚,朕不做计较不是因为朕不知情,而是朕看在皇额娘的面子上再给佟家留脸面!”

若是过去,康熙肯定不会用这种语气同佟国维说话,毕竟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康熙对于佟家还是有依赖心理的,但是很多事情随着时间都变了。若佟家识时务知进退,康熙不介意再拉他们一把,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佟贵妃恃宠而骄,佟家也跟他耍心眼。不说之前他们硬要塞另一个女儿进宫的事,就凭他们屡次算计云汐的事就足以让他对他们失望透顶。

每每想起从前,康熙都会止不住地心寒,这就是他一心优待的母家?这就是他寄托了大半亲情的长辈?不愧是利益动人心,在利益面前,再深的感情也显得不堪一击!

若非康熙答应过她皇额娘会好好对待佟家的,以佟家现在的所作所为,他早就动手了。毕竟他们跟他已经不是一条心了,若是小心他可以不计较,但是他们一再越线,他的容忍度已经快到底了。可就是这样,佟家依旧不知收敛,还想拿往日的情份逼他宠爱佟贵妃,真是可笑至极!

这样一想,佟国维求情的举动仿佛一个催化剂,将康熙对他们的感情消磨大半,这使得原本想要拉拔佟家的想法就此搁浅,转而培养起了势单力薄的索绰络家,这也算是康熙对云汐的一种补偿。

作为一国之君,康熙看事情其实比旁人更为透彻,只是为了平衡,他往往会选择忽略,这也是为什么他会一再为云汐筹谋的原因之一。别看云汐的家世不弱,可是家族之中出彩的人太少,顶门立户的更是不多,以至于即便她已经贵为妃嫔且有两子,不,现在算来有三子傍身,也不能让人忌惮,相反地只是赢来了更多的算计,由此可见,还是云汐的底子太弱,才让那些人无所顾及!

面对康熙的冷漠和呵斥,佟国维心里也是一团乱麻,他本以为能借着往事勾起皇上对女儿的怜惜,现在看来皇上对他们的不满是由来已久,想要再进一步,恐怕只能选择暂时蛰伏,而不是冒然激进。

“奴才该死!还请皇上恕罪!”低着头,佟国维一面请罪一面小心翼翼地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心里暗自盘算着出宫之后,是不是要去一趟大哥那边,商量一下下一步怎么走?

康熙冷眼看着佟国维那诚惶诚恐的模样,心里却再不像从前那般相信他们了,都是升米恩,斗米仇,想要平衡,似乎并不只是捧起两个势力对立,更多的应该是四平八稳,不然他可能还会像从前那般受制于人,就算一切都显得不那么明显,但是连自己的女儿和孩子都护不住,他这个皇帝在别人眼里又算得了什么!

“恕罪?舅舅何罪之有?难道朕要说舅舅爱女心切是错,还是说你帮着贵妃往宫里伸手是错?!”康熙眼眸冰寒地盯着佟国维,厉声指责让佟国维原本跪着的身子一下子俯的更低了,原本那势在必得的模样也变得惶恐了。

正在这个时候,梁九功踮着脚走到康熙身边,低声禀报道:“皇上,景仁宫那边派人来报,说是小格格病了,想请皇上过去看看!”

“小格格病了就请太医过去看,至于那些照顾不周的奴才,全部杖毙!”康熙猛地一掌拍在御案上,周身的气势让梁九功不自觉地缩了缩身子,也让跪在下方的佟国维闻言更是在心里暗骂自己女儿没有分寸。

康熙可没心思理会他们的想法,在他看来能把朝堂后宫的大权统统掌握在手中是一件幸事,但是重新协调平衡也是目前的当务之急。毕竟这后宫大小势力多不胜数,他虽然抑制,也需要平衡。

“行了,朕还有政务要处理,舅舅就退下吧!”康熙耐心告尽,连看一眼佟国维都欠奉,又怎么可能再花心思跟他纠缠。

好在佟国维也没想再继续惹怒康熙,闻言便直接退下了,出了宫便直接去了佟国纲的府邸。等了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后,佟国纲冲着他简直就是破口大骂!

“糊涂!你真是糊涂!当初我就说过让你不要接二连三地往宫里送人,你就是不听。现在好了,惹得贵妃娘娘多心,从而做下这么多的错事。好在贵妃娘娘生下了小格格,否则这事一点转机都没有了!”佟国纲对于这个弟弟急功近利的行为是真的没法评说,可以说好好的一副好牌就这么被他打散了。

佟国维看着一脸气愤的兄长,有些不甘地辩解道:“大哥,我这不是想加深佟家和皇上的联系吗?再说了,淑玉进宫,他们姐妹之间互相帮助不是更好!怎么就惹贵妃娘娘多心了?”

佟国纲看着一脸气愤的佟国维,猛地站起身道:“怎么就不多心了?你怎么不跟佟家庶枝亲密无间?你自己行事还讲究嫡庶有别,怎么到这关键的时候就犯糊涂。这宫里头的事情是讲究人多力量大吗?皇上之所以优待贵妃,除了小时候的情份,更多的是因为佟家是皇上的母家。现在好了,你件件事情都冲着皇上的心尖子去,你以为皇上就没脾气!”

若早知道自家弟弟会闹出这种事,他就不该放任的他,现在好了,也不知道从现在开如挽回还来不来得及!

“这……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那该怎么办?”佟国维被佟国纲一席话说的面红耳赤,之前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现在一看,他也不自觉地惊出了一身冷汗。

“还能怎么办?先传消息让贵妃娘娘好好养身子,照顾好小格格,其他的什么都不要做,等皇上心中的郁气散了,咱们再做打算。另外就是你那庶女,现在既然是小主,那就老老实实地先待着,别闹出乱子,否则真要是闹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别说她,整个佟家都要完!”佟国纲说这话时,语气并不算好,脸色更是严肃,惹得一旁的佟国维再不敢有半点意见。

“好,我马上就去办!”佟国维点了点头,转身往外走了几步,似想到什么一般又回过头来问道:“大哥,咱们就这样沉寂下去,那这后宫还不让那钮钴禄氏和索绰络氏称王称霸,我可是听说了那索绰络氏现在名下有三个儿子,这四阿哥……咱们真的不争了吗?”

“争?你拿什么争?当初贵妃娘娘才有孕便不管不顾地冷落了四阿哥,以至于奴才侍候不力惹怒了皇上,最终导致皇上将人送到了永和宫。现在生了格格,转个身就想继续争,你当四阿哥是什么?那是皇子,不是阿猫阿狗,且贵妃娘娘真要去争,那就等于是逼着皇上把四阿哥过继到昭妃名下!”佟国纲看着越来越不着调的弟弟,语气变得有些不善起来,毕竟这么大一个烂摊子,想收拾可不简单。

第二百七十七章 因果(三更啦!)

被怼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佟国维虽然不至于因为兄长的话瞬间看透一切,但是今日种种还是让他觉得心有余悸的。

从前不管是身为舅舅还是身为国舅,康熙对佟国维也好,佟国纲也罢,都是十分尊敬的。虽然身份摆在那里,但是康熙时不时透出的一丝亲近还是让佟家人觉得骄傲的,毕竟从某一方面来说,他们是凭着康熙母家起家的。

佟家的能人并不少,就说佟国纲,那真真可以算得上战功赫赫,比之佟国维,可以说大半都凭自己的真本事,这样的人一步一个脚印,倒也没什么,可惜就可惜在他满腔的心思都放在练武打战上,不然的话,也不至于等到佟国维找上门,他才发现事情不对。

“大哥,这件事我知道是自己不对,但是事已至此,咱们总要想办法把事情给解决了,毕竟后宫同朝堂一样朝夕万变,咱们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踩在咱们佟家的头上吧!”佟国维虽然在女人的问题上糊涂,但大致上还是以佟家利益为先的。

说到底,他做这么多的事情,为得就是延续佟家的辉煌,让佟家取代那些老派家族成为第一世家。可惜他太过急功近利,以至于失了分寸,更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改变了佟家的命运,使得上一世独霸朝纲的‘佟半朝’就这样失去了出现的机会。

“只要还没有人登上这皇后之位,咱们就还没有输。现在贵妃娘娘已经开怀,能生一个就能生第二个,所以咱们要争得不是别人的儿子,而是含着佟氏血脉的阿哥,所以昭妃那边暂时不要招惹,甚至是钮钴禄贵妃那边也不要对上,静静等这一切都过去。”佟国纲看着说不通的佟国维,说罢又开口强调道:“你若是一味地急功近利,那么别说带领佟家走向辉煌,很可能连现在的一切都保不住。”

“大哥这话说的有些夸张了?”佟国维眯着眼,觉得就算康熙会心生不满,也不可能将屠刀伸向母家。

“夸张?你觉得夸张,我却不觉得。皇上对佟家多有优待是看在太后的面子上,也是看在小时候的情份上,但保证这些优待的前提却是咱们不能成为皇上前进道路上的绊脚石。如今的皇上可不是从前那个手头上没有多少势力,只能任人摆布的少年了,现在的他已经成长为一个真正的君王。而君王之心的确宽广,却也有前提,你想拿整个佟家去试探皇上对咱们的忍耐度吗?”佟国纲说话越来越直白,半点脸面都不给佟国维留的同时,也不给他任何可以逃避的机会,总之他就是要让他明白,佟家并没有他想象的那般稳固。

佟家能走到这一步,全靠皇上的拉拔,皇上愿意捧,别人就愿意帮着开道,不然就佟家原本的家势,怕是走不到这一步。

佟国维也不是真的什么都看不出来,他只太心急了,这才想急于求成。现在发现问题,又有佟国纲在一旁敲打,他心里就算还有别人的想法,此时此刻也明白只有蛰伏才能换来其他的机会。

“大哥,我明白了,等回去我就给贵妃娘娘和淑玉传信,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既然没有选择,那就只能妥协。

佟国纲不着痕迹地观察佟国维的神情,见他是真的认识到错误了,这才真正松了口气,他就怕佟国维太自以为,不把皇上的警告放在心上,进而继续挑战皇上的耐心。现在看来他是把他的话听进去了,虽然不知道最终的结果会如何,但是只要保住皇上对佟家的情份,来日方长,他们所求的迟早会实现的。

宫里,佟贵妃和淑玉接到消息时,两人的反应倒是一致,都觉得十分的诧异,毕竟在此之前,佟国维行事可算不上稳固,横冲直撞的,似乎除了康熙谁都不放在眼里。现在他突然选择蛰伏,不清楚原因的两人自然会觉得讶意了。

淑玉因着地位低微,想动也得慢慢筹谋才有机会,且无权无势的,她能做什么?所以对于这个吩咐倒也没有太排斥,毕竟她之前就算是出手,那也是挑唆别人,现在这样也不过就是稍稍把自己的伸出的爪子微微往回收了收。

佟贵妃倒不是无人可用,也非没机会,而是近日来的种种让她原本的天真在这段时间彻彻底底地被消磨干净了。没了爱情,挡在眼前的迷障似乎一下子就消失了,以往看不清的东西现在陡然一下全部都看清了。

“嬷嬷,你说阿玛怎么突然之间就改了主意?原本本宫还想着是不是要劝劝他,现在看来我们父女倒是头一次想到了一起。”佟贵妃躺在床上,目光望着床顶的帐幔,语气浅淡没有一丝起伏,同过去相比仿佛两个人。

图嬷嬷看着好似变了个性子的佟贵妃,心里一阵叹气,若是能早点明白过来,又何至于走这么多的弯路,毕竟当初的佟贵妃可是有着后宫众嫔妃都没有的便利。不过这样也好,虽然所有的便利都消失了,但是只要自家贵妃娘娘能看开,等皇上气消了,再有小格格在,他们总能等到别的机会。

“能想到一起是好事,虽然现在的一切并不利于娘娘,不过等这一切都过去,娘娘一定会时来运转的。”图嬷嬷看着佟贵妃的表情,自然是句句都往好了说。

正在坐月子的佟贵妃也不争辩,以往她事事都要争高低,为此吃了不少的苦头。现在她虽然不能一下子改变自己的性情,却也不会再像从前那样谁都不放在眼里,只凭自己的心情做事。

佟贵妃转过头看着身旁熟睡的女儿,之前因着是女儿她便直接让吴嬷嬷抱走了,可等她想通之后,她又让吴嬷嬷把孩子给抱了回来。也许真的有母女连心这一说,原本佟贵妃以为自己对孩子会毫无耐心,一如之前对四阿哥一般,瞧着可爱,但一想到乌雅氏又不自觉地会对他带有一丝厌恶和抗拒,所以不管怎么做,都无法做到真正的亲密无间。

图嬷嬷看着将手指伸到小格格手中的佟贵妃,再看佟贵妃眼里化不开的温柔,心里也是啧啧称奇。以往他们可没有看过佟贵妃如此温情的一面,现在看到也不禁感慨这女人做了母亲就是不一样。

“娘娘,既然老爷那边已经决定蛰伏,您也同意这个决定,就趁着坐月子的时候好好调养,至于后宫的事情,咱们就算不能一次解决,不过花点时间的话也是能摆平的。”图嬷嬷说这话也不全是安慰,佟贵妃既然是贵妃,就注定跟别人不一样,而后宫那么多想要往上爬的人,只要她肯提供机会,多得是人过来依附,到时再好好谋划的话,何愁不能成事。

佟贵妃看着女儿熟睡的面容,良久才笑道:“嬷嬷说的对,以往都是本宫太天真,一心只想着情啊爱的,却忘了世间男儿多薄幸!既然本宫得不到皇上的心,那便努力往上走,最起码要得到一个皇后之位,才不枉本宫多年的付出。”

她自打进宫以来,就算对不起所有人,可对康熙的一片真心却是谁都不能比的。现在既然确定付出全部真心都得不到回报,那她也不能就此空手而归。若说这后宫还有什么是她放不下的,也就这皇后之位,所以康熙与皇后之位,她必定要得到这其中之一。

图嬷嬷闻言倒也没多说,只要佟贵妃有一个方向,不再肆意妄为,她想争什么他们都支持,何况这皇后之位原本就是他们目标,现在能确定也是一件好事。

坚定了想法之后,佟贵妃不说彻底沉寂下去,但是相比从前一日不折腾就觉得不舒服的表现来说,至少现在能表现的像一个正常人,反而是那些想法挑衅的后宫嫔妃,虽然没有讨到好,不过却从中看到了不对,若佟贵妃还像从前一样,一点就着,她们肯定不会觉得忌惮,相反地佟贵妃这般沉着的应对一起,她们反而不敢继续找事了。

皇太后对此倒是没有过多的干涉,对于她而言,佟贵妃有怎样的改变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埋下的棋子会在关键时刻动起来,到时就算不能一举将佟贵妃击溃,也会让她痛不欲生。既然如此,她要保证的是自己的安排不出错,而不是佟贵妃是不是学乖了。可以说佟贵妃的改变是好的,只是一切都太晚了。

这世上的一切都是有因果的,只要是做过事情就一定会带来影响,即便现在没有,但是不表示以后没有。

“让他们好好盯着,等到佟氏最得意的时候,哀家要让她知道,任意妄为什么的有的时候耗得不只是情份,还有性命!”皇太后轻笑一声,言语间带着些许讥诮的宣称显得一切好似都充满了危险。

“老奴明白。”巧嬷嬷看着皇太后一脸惬意的模样,脸上笑应着,心里却知道看似最无害的皇太后其实一点都不比太皇太后来得简单。

第二百七十八章 木匣子

夜幕降临之时,整个皇宫的喧嚣都开始慢慢归于沉寂,各宫虽然还没有下钥,不过基本上到这个时辰少有宫人会出去,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已经被人遗忘的慈宁宫里却有一个人影悄悄地从侧门钻了出来,随后避开众人去了永和宫。

永和宫里,云汐一直坐在内殿里,康熙今日已经确切表明要在乾清宫里休息,云汐自然不会再等,至于永和宫里那些过了明路的眼线以及躲在暗中的龙卫,云汐都让几个孩子给吸引走了,而为得仅仅只是见即将离开皇宫的小池姑姑一眼。

从太皇太后下葬之后,慈宁宫从最热闹的地方变成了最安静的地方。这里头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人也各自有了去处。苏麻喇姑自愿留在小佛堂里为康熙祈福,理由正当,就算康熙知道事实并非如此,却也不得不答应,而小池姑姑一如之前同云汐要求的那样,自愿去行宫养老,需要安排的时间长了点,不过目前已经确定下来了,不日即将起程,所以趁着自己还没有离开,小池姑姑想将之前太皇太后交代的东西交给云汐。

古代历来重誓言,不到万不得已都不会违背自己的誓言,而小池姑姑因着想要报仇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所以当初太皇太后逼她发誓时,她丝毫没有犹豫,为得就是让太皇太后连死都不能如愿。

云汐看着眼前面色平静的小池姑姑,心中感慨万千,想当初池姑姑姐妹对太皇太后是何等的忠心,可惜太皇太后自持身边,又自以为有权有势,压根不把别人的性命放在心上,以至于不分是非地用处置池姑姑来解决问题,却不想仅仅只是这样一个无所谓的举动便毁了太皇太后用一生建立起来的势力:“小池姑姑就快起程了吧!以后咱们见面的机会可能不多了,不过姑姑若是遇上难题可以传信过来,但凡是我有能力帮忙的都会帮姑姑一把。”

小池姑姑闻言笑了,抬眼间瞥见云汐眼底的真诚,心中一暖,不由感谢道:“多谢娘娘,只盼着日后奴婢没有能麻烦到娘娘的地方。”她既然是选择去行宫养老,那自然就不希望再遇上那些麻烦事。

云汐笑了笑,摆摆手,绿萝便将一个绣凳端了过来,云汐笑道:“坐吧!既然都到了要分别的时候,咱们也就不讲究那么多规矩了。之前你让许嬷嬷传话过来,说是有事要亲自禀明于我,不知是什么事让你如此郑重?”

按说小池姑姑光明正大地走一趟永和宫也没什么关系,毕竟太皇太后逝世也快一年了,后宫众人的注意力早就已经转到了别处,只要不是刻意宣扬,基本不会有人注意到这一点。但是小池姑姑却要求避开众人的注意,如此郑重的要求,如何能让云汐不好奇?

“的确是有事要禀明娘娘。”小池姑姑见昭妃不改往日爽朗的行事方式,不由地对着她笑了笑道:“娘娘应该猜到太皇太后临去前是有留下遗言的,只是碍于皇上来得太快,只做了粗略的布置,且都是针对佟贵妃。但众人不知道是太皇太后还给奴婢交代了任务?”

“既然是秘密交代的,又刻意避着皇上,想必应该是针对我的。”云汐对于这个结果倒没觉得不能接受,毕竟太皇太后对她一直都不怎么友好,只是每每算计都没能功,临死前想借机坑她的一把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小池姑姑轻笑着点了点头:“太皇太后估计是害怕将此事交代给皇太后和苏姑姑会不好实施,毕竟皇上对她们还是比较在意的,关注也多,奴婢就不一样了,太皇太后一倒,奴婢至多不过两个选择,引不起别人注意,做起事来可以说是出其不意,成功率远远比皇太后和苏姑姑来得大。”

太皇太后的打算小池姑姑不说一清二楚,也能猜个八

九不离十,毕竟当时的慈宁宫已经不比从前了,太皇太后身边得用的人也不少多,除开太皇太后最为信任的苏麻喇姑,也就只有她这个近身侍候的姑姑了,不选她又能选谁!

太皇太后的疑心从来都不曾消过,她一边用人一边又怀疑别人,甚至是轻视别人,否则她不会连问都不问一句,便将小池姑姑的姐姐给处置了。她那种对人命的轻慢彻底燃起了小池姑姑内心的怒火和仇恨,不然她怎么可能违誓也要给她玩一手釜底抽薪。

云汐闻言愣了半天,她能想到太皇太后对她的不满,毕竟接二连三的在她这里吃鳖,别说太皇太后如此高傲的人了,就是个普通人怕是也要被她逼疯了。但太皇太后到死也不知道正是因为她那自以为是的高傲才引得她所有计划统统都化为乌有。

“太皇太后行事向来谨慎,不过我只是庆幸小池姑姑是站在我这边的,不然这日子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平静。”她会提前防范,却不能保证自己会一直保持这种警惕,让人钻不了空子,所以她是真心觉得能得小池姑姑的帮助是她的幸事。

小池姑姑看着心态始终保持平和的云汐,心里一阵安慰,她被太皇太后毫不犹豫处置她姐姐的举动给吓着了,轻易不敢相信人,就算是同云汐合作,也始终保持警惕,甚至每一次都为自己尽可能地寻一条出路,直到她提出条件之后,云汐的所作所为让她相信这世上并非每个主子都不把人命当少眼前这一位对自己人很是护短。

“娘娘说的是,奴婢之前防着被皇太后和苏姑姑发现,一直未敢有所行动,现在要走了,倒没那么多顾虑了,就想着把能剩下的事情都给了结了。”小池姑姑说到这里,不由地将一直捧在怀里的木匣子给递了过去,“太皇太后临去时让奴婢发誓一定要想法除掉娘娘,而这匣子里的一切就是太皇太后给奴婢的助力。奴婢因着姐姐的事对太皇太后抱有恨意,所以临到最后也不想让她如愿,这才有现在这件事。”

“姑姑不必为此多做解释,你能来那我就得感谢你的一番,不然真等到事情发生,指不定就晚了。虽说吃一堑长一智,可更多的却是防不胜防。”云汐笑了笑,转头的瞬间看了许嬷嬷一眼,示意她将小池姑姑手上的匣子给接过去。

不管这里头是什么?全不全?云汐都领小池姑姑这份情,毕竟她不拿出来又如何?反正没有人知道真相,更甚至人家已经尽了心。

“多谢昭妃娘娘的信任,此去一别,也不知何时才能相见,奴婢便在这里祝娘娘鹏程万里,心想事成。”小池姑姑将该说的都说了,也不打算久留,毕竟她现在的身份还略显敏感,即便理由好找,可她却不想自找麻烦,毕竟她等了这么久才等到离开这个皇宫的机会。

送走了小池姑姑后,云汐并没有急着去查看匣子里的东西,而是许嬷嬷为小池姑姑好好安排安排,不管她能做多少,总之尽了自己的心意,也算是对得起人家的一片真心。

许嬷嬷送走小池姑姑后,回到内殿的路上见着同绿芙一起从偏殿回来的巧英,心里暗自感慨这个时间刚刚好,再长一点,指不定就要露馅了。

云汐看着面前放着的这个木匣子,眉头微皱,良久才伸手打开,等看到里面放着的一本书时,眉梢微挑,随后才打开细细看了起来。她相信以太皇太后的性子,肯定不会直接将东西交给小池姑姑,这种临时考校的法子看着颇为简陋的同时又让人觉得有些恶心。

若是不信又何必开口,既然开口又何必玩这样一出把戏。好在小池姑姑对太皇太后的忠心早就被消耗殆尽,根本没打算完成她的遗愿,不然真打开了这个匣子,不仅要面对难题,还要面对质疑,那心情恐怕只能用‘日了个狗’来形容。

“嬷嬷也来看看咱们这位太皇太后玩得什么把戏?”云汐眼角的余光扫到许嬷嬷的身影,不由将手中的书放到桌上,一脸笑意地道。

许嬷嬷本就是后宫的老人,一看到云汐手中的书,再扫一眼被打开的木匣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一刻她倒没想别的,只觉得那位被吹成传奇的太皇太后此时此刻颇显得上不了台面。既然什么人都不相信,那又何必留什么临终遗言,像现在这样伤了人心,难不成还以为别人会感恩待德地为她拼死拼活不成。

是,奴才的命的确不值钱,但是奴才也有自己有心思,也懂得分辨谁是真心谁是假意。说穿了,奴才各种效忠主子,为得还不是想要更好地活下去,遇上一位不把奴才的命当数的主子,另寻出路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

“看来咱们这位太皇太后到了最后还想着玩这种不入流的把戏,也不知道是真的老糊涂了,还是好日子过久了,忘了还有人心这回事了。”许嬷嬷轻笑一声,随后伸手翻了翻桌上的书,不一会儿便找出夹在书皮之下的金薄,而这金薄之上便是太皇太后暗里还没有起用的最后一部分势力。

第二百七十九章 准备出行

云汐对于阴谋诡计并不算拿手,上一世的她懦弱天真,可以说是聪慧有余,计谋不足,死后即便有特殊经历,那也仅止是开阔了她的视野,丰富了她的知识,改变了她的想法,让她不再拘泥于从前的一切。倒是这阴谋诡计,上一世她是没人教,一味被动地被人算计,这一世因着先知的关系她提前避免了许多麻烦,甚至在关键时刻予以反击,从而改变了她的命运。只是这一切与其说是顺势而为,还不如说是运气居多。

云汐本就不是那种喜欢算计的人,上一世的事情太过惨烈,让她不得不想法自保,虽计谋一类的事情相当于摸着石头过河,但是云汐是真学到了不少东西,甚至因着云绮母女给予的实践行为重塑了她的心性,让她不至于深陷在所谓家族情谊之中。

另外就是云汐敢于大胆启用那些看似落魄,实际上却很有本事的人,比如许嬷嬷,若是没有她,她想在短时间内摸清宫里的情况根本不可能,毕竟就算有‘救命之恩’打底,也架不住别人算计,谁让在康熙的生命里,她是属于那种迟到的人呢!

既然迟到了,云汐眼定不能一进宫就跟人讲情份,更不能一直消耗康熙对她的那点好奇之心和救驾的功劳,她一步一步地走着,看似好运平顺,次次都躲过别人算计,可谁又知道夜深人静时,她内心深处潜藏的害怕!

有的时候云汐也会想,若是没有那样的经历,若是没有见识过那个文明时代,也许她就不会为情所惑!好在她最终还是想开了,毕竟就算嫁个普通人,也难保他不纳妾,所以与其为难,不如就这样守着孩子让自己过得更快活些!可是就是这样也有人容不得,一次又一次的算计,一次又一次地想置她于死地,可最终呢,他们不说全部都自食恶果,反正也没讨到什么好,特别是太皇太后,丢了性命不说,就连这隐藏的势力最终也落到了她手上。

“娘娘,这金薄上的人您打算怎么处置?”许嬷嬷看着正打量金薄上的人名的云汐,低声问道。

“这些人都引在暗处,太皇太后没有明说,只是给了小池姑姑一个木匣子,而匣子里只有一本书和一块玉佩,那便说明玉佩是信物,谁得到它,谁就听谁号令。既然如此,我为何不利用这个机会整编这些人,毕竟这后宫之中的算计只会越来越多,我若是想要保证自己和三个孩子的安全,那就必须有自己的势力,而不是依靠着皇上的宠爱立足。”万一那天康熙不再宠爱于她了,她又凭什么保护自己,保护孩子,庇佑族人。

许嬷嬷看着这桌面上的东西,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娘娘就尽快拿个章程,若是要用,自然是要想法确定一下能不能用的,而且小池姑姑马上就要走了,苏姑姑那边也不确定对这些东西是否知情,所以一切都得提早做好准备。”

天上是不可能掉馅饼的,就算有也得看看能不能吃,若是不问原由,拿到就往嘴里送,一时痛快是真,占不占得了便宜就得看上天的意思了。

“嬷嬷说的是,这些人咱们到底不了解其底细,不知道太皇太后有没有过明路,的确需要提前准备。”云汐点了点头,将金薄上的名单一一看完,随后将东西统统收到匣子里,然后往许嬷嬷面前推了推:“嬷嬷对这后宫最为熟悉,行事也最为妥当,这事交给别人我不放心,便全权交由嬷嬷负责,若是小事嬷嬷自行处理便是,实在拿不定主意再来寻我。”

“娘娘放心,老奴一定尽心尽力办成此事。”许嬷嬷对此倒是没有推辞,相反地云汐越是重用她,她就越是卖力,毕竟能得主子全部的信任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她的一种幸运。

竖日,小池姑姑便同几个都去行宫的宫女太监一起离开了皇宫,走的时候,许嬷嬷没有过去,却让人给小池姑姑送了一些东西,这让小池姑姑的心暖暖的,脸上的笑容比之从前来得更真实了几分。

倒是慈宁宫那边,可能是人都散了的原因,没谁过来送,唯一留下的苏麻喇姑也好似完全不知道此事一般,一直没有出现,不过小池姑姑却丝毫不在意,相反地这恰好斩断了她对慈宁宫最后的牵绊。

小池姑姑离开后,慈宁宫便彻底地沉寂下来了,苏麻喇姑每日吃斋念佛,仿若出家一般虔诚的过分,而其他留下来的都是一些粗使,负责慈宁宫的洒扫,所以静的好像没有人烟一般,渐渐的就更加没有人记起了。

日子一显然又到了秋天,康熙有心借着木兰秋狝试探蒙古各部的动静,毕竟太皇太后逝世之后,蒙古各部小动作不断,为了平衡,康熙肯定是要想法安抚蒙古各部的,不过有别于从前的随意,这一次康熙却是打定主意要带着云汐出去散散心。

以往木兰秋狝,云汐都没有参加,不是她没有资格,而是太皇太后等人明里叫嚷着雨露均沾,暗地里却是想给蒙古各部的美人提供机会,云汐嘴上不说,心里却十分清楚,因着实力不显,她一直都是听之任之,且最关键的一点是康熙没有坚持,所以她也没有张嘴,毕竟狩猎什么的并不是生活必须,去与不去她着实不怎么在意,另外就是两个孩子年纪还小她离不开,所以她对此事都抱着顺其自然的态度,并不争取。

不过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孩子们都大了,可以跟着出去见见世面,且太皇太后这个威胁也解除了,就算到了蒙古那边,有人看不顺眼,可只要有康熙在前面挡着,她还就不相信有人敢直接凑上来找茬。

“皇上不说一直都说木兰是国事吗?怎么突然之间皇上便改了主意?”云汐看着一脸求表扬的康熙的,眉梢微挑,似笑非笑地嗔了他一眼。

她自然明白康熙这么做的用意,宫里折腾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才平稳下来,自然而然地也就想到了她这个吃亏的人,既然想要弥补,道歉是不可能的,短时间内再晋她的位份也是不行的,至于剩下的自然就是给别人觉得是风光的,比如随驾。

现如今格格们还小,联姻用不上她们,且康熙如今说是安抚,其实真正的用意在试探,所以会给赏赐,却不会轻易联姻,更不会再让蒙古各部的格格进宫,毕竟这蒙古势力才刚刚被打散,康熙若是疯了,才会主动给自己找麻烦。

当然,还有重要的一点就是康熙需要一个身份高贵的嫔妃坐阵,而佟贵妃尚不能用,钮钴禄贵妃又要打理后宫,惠妃和荣妃又早已失宠,真正算来还真就只有她适合。毕竟蒙古各部都是亲王,仅仅只是一个嫔,怕是很难让人放在眼里。

“朕可不是突然改了主意,朕是觉得这机会不错,想着汐儿和几个孩子一起出去散散心。”康熙瞧着云汐那口是心非的模样,会心一笑,他知道她这是在闹别扭,毕竟之前种种都让她受了不小的委屈,而因着各种事情接踵而来,他为了稳定和平衡各方势力,不得不揣着明白装糊涂,将事情就此揭过。但揭过了不代表他心里没数,不然他也不会这个当头不选别人就挑云汐,更不会连太子以外的阿哥都不带,就带胤禛他们三个。

云汐瞧着康熙这满脸讨好的样子,终于绷不住笑道:“皇上既然有这心意,那臣妾就勉为其难地答应皇上,反正只要皇上好,臣妾做什么都愿意。”

康熙瞧着连闹别扭都为自己着想的云汐,顿时将人揽到怀里,一阵感动地道:“朕的汐儿连闹别扭都显得这般的得朕心。”

云汐见状,也不同康熙分辨,她心里既然已经打定主意,就不可能把机会推出去,至于闹小脾气,那也不过是她和康熙之间的情趣,毕竟女人要是一味地顺着男人,事事都以男人为先,那男人一开始还会觉得感动,时间长了就会变得理所当然起来,云汐不愿意自己的付出一如从前那般被人当成理所当然,更不愿意这份理所当然变成日后被忽视和伤害的原因,所以该争取的她会争取,该抱怨的她会抱怨,甚至是该报复的她也不会手软。

康熙见状更显得意,但得意的同时心里更是不自觉地想为云汐做点什么,毕竟她受的那些委屈他都看在眼里,明面上他不能做什么,暗地里总得补偿一番才对得起事事都以他为先的云汐。

“汐儿的心意朕都明白,朕不会辜负汐儿对朕的一片心意的。”康熙揽着云汐良久,才低声说了这么一句话。

云汐神情微微有些懵,她刚才只是在努力争取自己的利益,并没有做什么值得感动的事情,怎么落到康熙眼里就变了样?不过这样也好,能让康熙记着她的一份心意总比忘了她的付出强。

第二百八十章 试探

康熙对于云汐的感情其实连他自己都不是十分清楚,但有一点他很清楚,那就是他不想离开她,更不想她出事。这次巫蛊之祸的事,虽然及时处理了,但是当时那种可能失去她的恐惧依旧让他觉得心有余悸。

按理康熙是不应该留有弱点的,何况这弱点还明晃晃地站在人前,但康熙思来想去,甚至无数次地给自己下暗示,可就是无法将云汐自他心中剔除。既然不能剔除,那就只能想办法护好她?毕竟他再不想尝试那种感觉要失去她的恐惧感,也不想再体会那种胸闷得快要喘不过气的感觉。

说到底,康熙也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他内心也渴望得到理解,更想要一个真正能陪伴他的人。他曾以为元后赫舍里氏是那个可以陪着他的人,可惜她想要的太多,除了宠爱还有权势,他能给了前者便给了后者,给得了后者那便给不了前者,毕竟这天下是大清的,他不能让任何一个姓氏有凌驾爱新觉罗氏以上的可能,所以他们即便是年少夫妻,最终也只能走向分裂,而让他更为不甘的是没有大权的他就算再不喜也得给元后体面,让人以为他对她有多么的爱重。

“汐儿,有些话朕只说一次,你好好听着!”开口的瞬间,康熙将靠在怀里的云汐紧紧揽在自己的怀里,不让她抬头看自己脸上的表情:“朕当初迎你入宫除了报恩,也是因为对你有一丝好奇,但是之后,你的温柔、你的善解人意、你的宽容,都让朕觉得惊喜和珍爱,虽然朕不一定能给你所有的一切,但是朕对你却是真心的,所以朕或许会因为不得已的妥协让你受委屈,但能力所及之处,朕都会想法护你周全。”

康熙没说从此以后不再让云汐受委屈就是他最大的真心,因为即便贵为一国之君,他也有不得已的时候,不说云汐,就是他自己,很多时候明明不愿意却不得不为了大局妥协,当时的他又何尝不觉得委屈,可是没有办法。

这天下的确是大清的天下,可是掌管这天下的却不只他爱新觉罗·玄烨一人,所以他能做的仅仅只是让自己站得更高,随后认真地却做每一件有利于爱新觉罗一族以及天下的事,至于云汐和几个孩子,那便是他全部的私心,他内心最为柔软之所在。

云汐一脸诧异地抬头望向康熙满是情谊的眸子,听着他最为直白的告白,看着他脸上的认真和笃定,良久才绽开一抹倾城的笑颜,随后又柔顺地靠进他怀中,轻轻应了一声,声音里透着说不出的愉悦和释然。

康熙的下巴轻蹭着云汐的发顶,心中有种剖析内心情感之后的释然,这些话其实在他心头缭绕了许久,只是一直都没有机会说。现在这样也不过是恰逢其会,不然就康熙这霸道又闷骚的性格,怕是永远都不会开这个口。

好在云汐从来都不是那种喜欢追根究底的女人,她主动给康熙足够多的空间,聪明地以一种润物细无声的方式慢慢地渗透他的生命,成为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不仅他不能失去她,最重要是他不容忍别人去伤害她。原本这样的行动是最难完成的,偏偏慢慢展示自我的云汐就是让康熙对她动容,为她生情了。

云汐靠在康熙怀里,心里虽然有些动容,但是却很克制,也许就是因为康熙不能给她全部的感情,她才会努力克制自己,不让自己变得像佟贵妃那般为爱疯狂,最后伤人伤己。

今天的这一切对于云汐而言是真的很让人意外,毕竟在她接受康熙并不能属于她的事实后,她就对这份感情死了心,可就在个时候,康熙突然就表白了心迹,这样的神操作,让她显得有些茫然和无措,但回过神来却是心安。有康熙这份真心,她未来不说为所欲为,最起码等到年华老去,她不至于让所谓的新人踩到自己头上来。

这次木兰秋狝目的为何明眼人都心知肚明,康熙是想试探蒙古各部不假,但带上皇太后就显得有些意味不明了。太皇太后逝世,能联系蒙古各部的就只有皇太后了,可以说这个机会是皇太后提高自身威望的大好机会,同时也是她决定同康熙是否能和平相处的机会?毕竟康熙之前同太皇太后的根本矛盾就是不想让科尔沁的女人再后宫,现在康熙的态度表明了,剩下的就看皇太后自己的选择了。

可以说皇太后的选择虽然不能改变大局,但从某一方面来说也为康熙增添了不少的麻烦,因为康熙想要蒙古继续效忠,那他就不得不对科尔沁送入宫的女人做出宠爱的姿态,甚至还要给足够高的位份来表明自己的态度,这无疑让云汐在内的满八旗出身的妃嫔显得被动,也让康熙心里觉得不痛快,觉得皇太后最终同太皇太后一样,只顾科尔沁的利益不顾他的感受。

到时一是选择错误,皇太后的地位肯定会变得非常地微妙,毕竟康熙对于太皇太后的心结还在,若是皇太后也这样,那从根本上讲就是自毁根基,谁让皇太后最大的短板就在于她不是康熙的生母呢!

“刚才好像真的是臣妾太过无理取闹了,不过皇上的话让臣妾很高兴。”云汐轻蹭着康熙结实的胸膛,低声说道。

康熙轻轻拍了拍云汐的后背,一脸笑意地道:“高兴就好,朕的汐儿笑着最美,而朕最喜欢的也是你的笑容。”康熙说这话时,眼神柔和好似要出水一般,把人溺在里面。

云汐闻言没有说话,明明应该是感动的时候,偏偏她能想到的却是随行后的各种安排,毕竟她有三个孩子要照顾,不多花点心思,她怎么可能放心。毕竟这后宫随行伺候的妃嫔可不只她一个,再有皇太后,到时场面如此热闹,想必好戏不缺,阴谋诡计亦是不缺。她虽然没想害人,但这防人之心却是从来不缺。

另外,既然已经决定要去,那肯定要做好其他准备,比如衣食住行,样样都不可能依赖别人,尤其是吃,别说康熙,就是云汐并三个孩子,那胃口早就被养刁了,光是草原上那些膻味极重的牛羊肉,偶尔尝新还好,顿顿都吃,云汐怕他们会直接水土不服,被打包送回。

康熙倒是没想这么多,毕竟作为一国之君,他要做得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这种事他一向都是一声令下,然后下面的人跑断腿地替他安排好一切,甚至是随行的女人,那都是拟好名单任他挑选的。

这不,云汐管自己这一摊,那边管着宫权的钮钴禄贵妃不仅没得到随行的机会,还得事事亲力亲为地安排一切。虽说如此,她也不敢抱怨,不过安排随行人选时,除了皇太后和云汐,其他随行伺候的嫔妃,要么是像宜嫔这种备受冷落都快被康熙遗忘的,要么就是身份低下少有冒头的,再不即就是依附钮钴禄一族而活的,反正里里外外,能预防的预防,能占便宜的占便宜,一样一样的都算计进去了。

康熙粗粗阅了钮钴禄贵妃让人送来的册子,看到随行嫔妃的名单,眉头微皱,可终究没有说什么?毕竟这后宫需要稳定,而钮钴禄贵妃既然要留在宫里坐阵,那他就不能太下她的面子,所以这事安排的即便不那么得他心意他也没知声,毕竟他真正想带去的也不过云汐一人,有她在,其他人去不去都一样。

只是钮钴禄贵妃的小心思太过明显,这一点康熙颇有些看不上,而相反地仅掌管后宫部分宫权的云汐做事就大度的多,不像昔日佟贵妃掌事时,总拿份例和用度去为难人,这一点康熙很是看不惯,只是碍于佟贵妃的身份以及后宫平衡,他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没有插手,但这并不表示他什么都不知道。

都说不聋不哑不做家翁,康熙既然给了钮钴禄氏权利,就不可能事事插手,毕竟用人不疑,他若连后宫的日常事物都要一一插手,别说秋狝了,怕是连睡觉都显奢侈。

而钮钴禄贵妃却不知道自己那点小心思让康熙看得一清二楚,还自以为康熙很满意她的安排,心里喜滋滋的,这不得不说美好的误会大多都是从脑补开始的。

不过,等到康熙宣布前往木兰秋狝的日期后,那些得以随行的人自然是一阵欢喜,不能随时的人唉声叹气,毕竟紫禁城里再富贵,待久了也是会觉得腻的,能跟着出门看看也是好事,再不然就那大大增加的侍寝机会,谁不眼馋,可惜还不等她们使出浑身解数去争取,就已经有了结果,这不得不说都是命!

等云汐得知随行嫔妃的人员时,虽然有些意外却也没觉得太讶意,毕竟钮钴禄贵妃不争不抢不是因为没野心,而是希望以行动来证明她同继后的不同,续而赚取康熙的好感,至于之后,就算不能得宠,最起码也要乘机怀上个一儿半女,总之,在云汐看来钮钴禄贵妃才是后宫难得的聪明人,从头到尾都知道自己要什么!

“娘娘,这钮钴禄贵妃平日里瞧着是个大度的,没想到仅仅只是一个木兰秋狝就让她原形毕露了,您日后可不能让她算计了去,不然真吃了亏可就不好了。”巧英看着毫不在意的云汐,生怕她日后吃亏,忍不住提醒道。

第二百八十二章 云汐教子

出发那天是个好日子,也不知道是祭天的作用,还是天意如此,反正风和日丽的,康熙身着戎装带领两黄旗从紫禁城出发,除皇太后、云汐、宜嫔之外,其余后宫女眷以及随行的宫女太监都已经先行在紫禁城外等候,只等送别仪式完毕就跟着两黄旗的队伍后面出发。

云汐虽然是随行妃嫔中身份最高的妃嫔,不过有皇太后在上头坐着,她自然不好出头,安静地站在皇太后身旁。而钮钴禄贵妃作为后宫地位最高的女人,自然要带领一群宫妃以及宫人立在午门前为康熙送行,至于佟贵妃,也不知道是要开了,还是佟家那边改了主意,她那边一直都没有动静,就连康熙准备出巡,也不见她有表示,那副只想安安静静养娃的姿态不知道闪瞎了多少人的眼。

钮钴禄贵妃望着英姿勃发的康熙,一脸微笑地举起送行酒,语气郑重地道:“臣妾恭祝皇上武运昌隆,此行心想事成,平安归来!”

康熙接过酒杯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举手投足间透露的霸气威武让原本对康熙没有太多想法的钮钴禄贵妃也不由地闪了闪神,毕竟眼前这个男人也是她的男人,她就再不想,也不得不诚认他比一般男人更能吸引女人的目光,只是这样的一个男人偏偏就对如此地狠心。

康熙没有注意到钮钴禄贵妃眼里的复杂之色,低声嘱咐两句,便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举步来到御马前,动作利落地翻身上马,明黄色的披风在身后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引来随行军兵的同声喝彩,场面好不壮观。

钮钴禄贵妃见状,又带着人来到皇太后的銮驾前,殷切嘱咐道:“皇太后一路保重,臣妾会为皇额娘日夜祈福的,若有任何需要请皇太后尽管吩咐奴才们来报,臣妾定会让人快马加鞭给皇太后送过去的。”

“你的心意哀家明白,而且你的准备已经够周全了,再说有皇上在,还能少了哀家的用度不成,倒是你留守宫中,就趁着机会好好调养调养身子,哀家还盼着你能为皇上开枝散叶呢!”皇太后拉着钮钴禄贵妃的手,一脸慈爱地叮嘱,这样的场面对于其他人而言并不算新奇,毕竟之前后宫中最受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喜欢的就只有眼前这位钮钴禄贵妃了。

“臣妾多谢皇太后体恤,至于臣妾的身子,臣妾肯定会像皇太后所说的那样好好调养的。”钮钴禄贵妃脸上闪过一丝羞涩,心里却很明白,她不能再继续等下去了,她得想办法承宠才是,不然等到下一次大选,再进新人,这后宫哪里还有她的位置。

“你能明白就好,这女人呐,青春有限,咱们得珍惜。”皇太后说这话时,神情虽然慈爱,话里中藏着其他的意思。

钮钴禄贵妃听了这话,眼神一暗,随后又笑道:“皇太后放心,臣妾一定会珍惜的。”

云汐安静地站在一旁,眼瞧着皇太后和钮钴禄贵妃说完话,立马笑着表态:“贵妃娘娘放心,臣妾等自会尽心竭力侍奉皇太后的。”

“有昭妃妹妹在,本宫自然放心。”钮钴禄贵妃笑着点点头,对于云汐她可不敢轻易拿乔,毕竟她现在得到的这一切都是在对她客气的前提下,真要是不管不顾地找茬,她想自己的下场肯定比佟贵妃更难看,毕竟她可没有皇上表妹这一重身份。

“行了,哀家心里清楚你们都是孝顺的。”皇太后见状也不好再拉着钮钴禄贵妃的手多说什么,毕竟这场合能呈现在众人面前的最好是和乐融融的场面,毕竟那么多宗室大臣都盯着,她们真要把私怨拿到台面上来算,指不定还没整倒对手,就已经被私下里处置了。

皇室的脸面大于一切,不然太皇太后做了那么多错事,为何康熙不敢言明,还不是因为皇室要呈现在众人面前的都是美好的,否则他们如何成为天下百姓的表率。

送别仪式差不多结束后,云汐便带着三个小包子上了自己的马车,虽然她的马车比不得皇太后的銮驾,但内里却是特意改造过的,并不如表面看起来的那般普通。

“额娘,儿子想像皇阿玛那样骑马!”福宝一见云汐进来,立马像个小炮弹一般直直地投进她的怀里,抱着她的手臂撒娇。

云汐看着拉着喜宝好好坐在一旁的胤禛,再看怀里撒娇的福宝,温声道:“福宝,这次出行,路途遥远,再加上人多眼杂,你年纪尚小,不说能不能经得起这旅途劳累,就说你的安危,额娘在还好,额娘若是不在,又恰好有人盯上你,你觉得自己能躲过吗?”

云汐不想解释太多,之前她将两个儿子保护的太好,半点苦头都没吃过,不像胤禛实实在在地见识过后宫的阴暗,行事虽然有些小心机,但在后宫众人面前却根本不管用,所以剩这个机会,云汐也想好好教教两个儿子,让他们明白这紫禁城并不像他们想得那般美好。

“这……”福宝虽然天真却也聪慧,因着有康熙和云汐的引导,他遇事已经学会了考虑和分析,虽然想法稚嫩,却也有着独道的认知,而现在他明显知道问题在哪,也知道自己根本不能解释,所以才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云汐见状,抱着福宝坐到正中,又伸手将胤禛和喜宝招到身边,母子四人依偎到在一起,倒也亲热,不过话题却并不友好,“福宝,你和喜宝从出生就被额娘护得严严实实的,从未受过伤害,反而是你们四哥,小小年纪的受过不少磨难,都是苦难是成长的必经过程,额娘虽然不希望你们经历这些,但是现在看来,并非美好的一切就有利于你们的成长。”

“额娘……”胤禛看着面露愁怅的云汐,咬了咬唇:“额娘,以后儿子会好好照顾两个弟弟,不让他们受伤的,你就放心吧!”

作为胤禛的精神支柱,云汐的存在不说高于一切,却也相差不离。若说父子天性使得胤禛本能地想要追寻康熙的关注,那么情感上,生母、养母的争斗以及算计不说次次都波及他,却也没少让他吃苦头,次数多了,心里难免会有想法,特别是在生母养母都不懂得安抚他情绪的情况下,他对母亲的一腔依恋无处抒发,直到云汐出现给了他想要关怀和照顾,才把他从自卑以及悲观的情绪中解救出来,犹如幼崽第一眼见到母亲一样,将满腔的信任和情感都寄托在了对方的身上。

有了这样的前提,可以说只要云汐不主动松开胤禛的手,胤禛就可以为她奉献一切,事实上胤禛这句话从说出口的那一刻开始就一直执行到底,就算是以后他因着登上帝位而疑心重,但有一点能确定的是他从未疑心过云汐生下的孩子。

“傻瓜,你自己就是一个孩子,你的安危也很重要,额娘不希望你们三个任何一个受到伤害,所以额娘会亲手打破自己为你们建造的这个保护壳,让你们看清楚阳光下隐藏的种种阴私和算计。”云汐伸手摸了摸胤禛的小脸,说话间,精致的容颜上带着一丝坚毅和决断。

此次木兰秋狝意义重大,为了稳住局势,康熙并没有带太多的阿哥,仅仅只带了太子和胤禛他们三个,仅从这一点上就能看出康熙对云汐以及她的孩子的重视,是以这一路上想要掂量他们的人绝对不少,不但世家大臣会惦记,就连宗室也会暗中观察,看看康熙给太子之外的三位阿哥的重视到底是因为宠妃而爱乌及乌,还是真的对他们寄予期望。

可以说自打康熙拟定名单之后,胤禛、福宝和喜宝三人就正视入了这些人的眼,也算是间接地接触到了朝堂。虽然他们目前的年纪尚小,但是很多事情都是依着康熙的用意来进行安排的,别以为所有阿哥都在一起读书就享受着一样的教育,上一世太子若是没有跟在康熙身边教导,他凭什么压制其他人那么多年。

说白了,都是因为康熙站在他这边,给予了他太多的优势,后期为何太子就这样简简单单地被取而代之,不是因为他一点能力都没有,更不是他真的那么不堪大用,而是康熙不两站在他那边了。

云汐之所以想要亲自打破自己为孩子们建立的保护壁,就是因为她心里清楚这一趟木兰之行,就是胤禛他们积蓄势力的机会,别管他们能收服多少人,最起码的是她不会允许她的孩子在最不该犯错的地方被人绊住脚步。

小鹰大了总是要飞向天空的,她宁可自己的孩子在争斗中死去,也不愿意他们傻愣愣地看着、等着别人来主宰他们的命运。

云汐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三个孩子,一字一句毫不留情地撕开她亲手为几个孩子建立起来的保护伞,不仅说了自己的处境,还结合上一世在文明时代的了解和通过各种渠道掌握的信息帮着他们分析现在的局势。真正面对一切时,不只是三个孩子,就是云汐自己也能感觉到她如今得到的这一切并不算稳固,更可以说是摇摇欲坠,好似随时都能被人夺走一般。

眼瞧着三个孩子被自己的话吓得脸色发白,第一次云汐没有安抚,而是淡漠地推着他们前行,逼着他们接受,“事实就是这样,额娘看似风光,其实所有的一切都源自于你们皇阿玛给得宠爱,若有一天额娘没了这份宠爱,就再也无法像现在这样护着你们,所以你们也该学着长大了。”

第二百八十三章 坑儿砸

云汐没有掩饰的话语就好似尖锐的刀子狠狠地戳进了三个孩子的心,特别是胤禛,他第一次直面权势带来的选择,这般赤果果的选择让他的心灵受到重击,那种原本被包括在谎言里的美好一旦被戳破,原来是这样的丑陋。

福宝和喜宝性情天真,不若胤禛那般深沉,思想并不复杂,但是他们有着一股想要维护母亲的决心,所以很容易地就立下了目标,反而是胤禛,想得太多,反而让自己陷入了迷障,若不云汐及时发现并且开解他内心的困惑,他指不定就要像上一世那般走向极端了。

没有家长遮掩的世界是现实的,没有保护伞的世界也是危险的,云汐将几个孩子推到前面就是为了让他们感受最真实的世界,让他们清楚地知道这世间的人并非他们所想得那般善良无害。可以离了她身边,外面的人见人便是三分笑,个个看着和睦可亲,但事实上却各怀鬼胎,这还仅仅只是出行的头三天,三个小家伙就吃了不少人的亏。

“娘娘,这些人明显是不怀好意,三位阿哥也吃了不少亏,您看要不要提醒一下几位小阿哥,让他们少吃点亏?”绿袖将茶盏放到云汐手边,压低声音为灰头土脸的三小只求情。

虽然他们的人一直盯着,不会让三位小阿哥遭受什么危险,但是就这样眼巴巴地看着他们吃亏受罪,这对于一直疼爱照顾他们的人来真的是一种煎熬。虽然他们都知道最舍不得就是云汐这个当额娘的,但是还是忍不住想要求情。

云汐柳眉微蹙,脸上带着淡淡的坚持说道:“现在我是可以心软,但是我能要求那些想要算计我们母子的人心软吗?不能,所以我就算再不忍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让他们半途而废。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他们迟早要学会用自己的力量收服其他人来为他们所用,所以现在这算是他们踏出永和宫的第一步。”

她何尝不想好好过日子,可惜面对后宫诸多嫔妃以及他们身后纠结的利益,她不得不狠下心来逼着小鹰学会飞翔,逼着自己学会狠心,不然她何必眼睁睁地看着几个孩子去受那份活罪?

绿袖看着神情略显难看的云汐,心里一阵暗叹,自家娘娘的无奈她明白却架不住她心疼几位小阿哥,“娘娘的用意是好的,可是喜宝小阿哥年纪尚小,根本什么都不懂,不如先让他再晃晃?”说到年纪尚小的胤禩,其他人都是一阵心疼。

这一次出行,许嬷嬷注定是不能成行的,一是她年纪不小了,二是永和宫必须有人坐阵,毕竟这后宫的牛鬼蛇神并不少,上次云汐在还有人敢明目张胆地用巫蛊之术栽脏陷害,现在云汐要是不在,永和宫又没个管事的人,这后宫的女人还不都翻了天了。

绿袖和绿萝都是云汐身边的得力人,至于绿芙和巧英也一并过来了,至于许嬷嬷在宫里带得都是新人,毕竟三个小阿哥都慢慢地长大了,再往后云汐肯定是往他们身边放人的,所以这新人自然是要培养起来了。

“别晃了,喜宝能早一点看清宫里的本质对他以后有好处,毕竟谁也不能保证他们的未来就是一帆风顺的,而且男儿志在四方,有些担子总得他们自己挑起来才行。”云汐虽然没有答应绿袖的提议,却也没有因此而责怪她们。她可以怀疑其他人,却不会怀疑从小就在她身边侍候的绿萝和绿袖,因为她们做得再多也只是为了她和几个孩子着想。

“娘娘说的是。”绿袖虽然不忍,却也知道这种事情在所难免。

云汐笑了笑,目光微微看着院外,从京城到木兰,这一路上行宫不少,历史上闻名的热河行宫现在还没有修建完毕,不,应该说皇家行宫,有很多都是慢慢修建的,耗时有长有短,甚至有几代君王陆续修建的,都不稀奇。他们现在住的这座行宫并不算所有行宫里最好的,但是比起风餐露宿的,这样的条件明显更让人觉得安心,也让云汐更能放开手脚磨练三个孩子,让他们懂得分辨自己接触过的人。

这后宫有着各式各样的人,云汐因着有许嬷嬷帮着认清后宫的情况,虽然很少上阵,不过搞清楚一些势力以及彼此之间的关系后,倒也不难应付,可她的孩子还不懂得分辨好坏,所以她必须让他们学会分辨好坏,更要懂得用人和防人!

这后宫权势大于一切,不是你愿意安分别人就愿意放过的,没瞧着后宫那些嫔妃贵人的,在面对位份比她们低的庶妃答应时,那叫一个盛气凌人,开口便是讽刺,闭口就是辱骂罚跪,遇上不顺眼,不说直接要人性命,那也能把人折腾个半死,可以说是往死里糟践人。但是表面上,这些人又一个比一个会做面子功夫,所以云汐才会想尽办法撕去伪装,让几个孩子看到这光鲜的外表下隐藏的是怎样的肮脏。

虽然这样做显得有些残忍,不过康熙都没有阻止,云汐便知道康熙对这一点还支持的,毕竟这些阿哥的未来谁也不能保证,日后谁会坐上那个位置未曾可知,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康熙会允许他的儿子成为不学无数的纨绔。

既然康熙都同意了,云汐自然就放手去做了,而且再发现暗地里有龙卫跟着之后,云汐的胆子就更大了,即便这一路上真是遇上了敢对胤禛他们出手的人,可效果却是显著的,最起码三个小包子再不像从前那般别人说什么他们信什么,懂得思考就是进步。

现在有人帮着盯着,云汐偶尔还会指挥行宫里的宫人去骗三个小包子,本来她以为这算是她独有的乐趣,谁知被康熙发现后,他们两人就在坑儿子的道路上一去不回头了。

“如何?朕就说过同样的错误朕的儿子是不会犯两次的!”康熙一脸得意地看着不远处顺利拆穿陷阱的胤禛,一脸笑意把玩着云汐柔若无骨的小手道。

木兰秋狝的确是康熙谋划已久的事,虽然已经事无巨细地安排妥当了,但是为了保证事情可以万无一失,康熙这一路上其实并不得闲,毕竟他安排再好也得时时关注事情的动向,毕竟他要防得并不只是还没有见面的蒙古各部,还有同行的皇太后以及被皇太后点名的乌兰图娅,这两位看似地位不对等,可是对于蒙古各部而言,她们就是最佳的代言人,占据着最重要的位置。

康熙对于乌兰图娅并不熟悉,从入宫初始封了个贵人之后就随便找了一个宫殿塞了进去,再也没管过,后来就算她被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等人屡次提溜出来,也未能得康熙一丝一毫的青睐。这次也一样,康熙虽然没有驳皇太后的意思,却也没有让她侍寝的想法。

这大清后宫已经不再是从前的大清后宫了,大清的天下也不再是需要蒙古扶持才能完成大业的大清天下了,所以康熙从亲政之后,就开始致力于改变,他要成为世人心中的明君,也要让四方臣服八方来贺。

“皇上说的是,可是不多做几次臣妾怕他们不长记性,毕竟真要有人打上主意,那手段可是层出不穷,日后胤禛他们分府出宫,臣妾可就管不着了,但是前提是他们不会自以为了解,可实际上却被人糊弄了还不知情。”云汐说这话也是意有所指,康熙中晚年喜汉女,每次下江南都会带回不少人,云汐虽然不能阻止,却能借此提醒康熙,免得到时他色令智昏被人当成枪使,误伤了她和孩子。

说到底,云汐对于康熙的感情并没有太大的信心,可能是这个时代独有的三妻四妾的规矩,也可能是女人地位本就低下的事实,反正不管她会动多少次心,动多少次情,到了最后她都会自行打破美好的表相,然后做最坏的打算,也许这就是她重活一世后最难改掉的习惯。

谁让这世间真正永恒的东西太少,而感情虽有,却是求而不得,所以云汐打从一开始看清康熙不能给她一份真挚的感情后,她便调整好了心态,把自己定位在一个宠妃的位置上。其实就算云汐不入宫,她也不能保证自己未来要嫁的人会守着她一人。

当朝才子纳兰容若写出来的诗词多好,一生一世一双人,可就是这样,他还不是一样有妾室有通房,说穿了,诗词只是抒发情感的一种方式,并不是束缚男人的条件和规矩。

“汐儿说的不错,越是简单的事情越是容易犯错,宫里的这些奴才有好的自然就有坏的,朕也好,汐儿也罢都不能保证自己可以时时守在他们身边,所以他们必须学会保护自己,如此一来,将来才能保护自己的妻儿。”康熙说这话时,看向云汐的目光好似柔得要滴出水来。

“皇上说的是,能陪着他们到老的是他们的妻儿,不是皇上和臣妾。”云汐说这话时,嘴角扬着一丝温婉的笑意,眼底却透着一丝清冷,因为康熙的温柔让她产生了一种她才是他的妻子错觉,可正是这种错觉让她心头微微有些发冷。

她比谁都清楚康熙是不可能立她为后的,至多将来给她一个贵妃或者皇贵妃的身份,而贵妃也好,皇贵妃也罢,身份再高,那也是妾,而一个妾如何能陪着康熙到老,且红颜易老,她并不认为失了美貌的自己还能像现在这样陪在康熙身旁?

“孩子们有孩子的人生,但是朕身边却一定会有汐儿陪在身边。”康熙说这句话时,大掌微微用力握紧云汐的柔荑,是在安她的心,又似在向她承诺。

云汐但笑不语,目光柔柔地望向康熙,盈盈一笑,似千言万语都在这个笑容里。

第二百八十四章 搞事的前奏

“太后,你说皇上到底打着什么主意?从出发开始到现在,为何谁也不召,独独只宠幸昭妃一人?”乌兰图娅坐在皇太后的銮驾内,有些不甘心地问着一旁的皇太后,她虽然心高气傲却也知道皇上对她并不喜爱,不然她也不会自打入宫到现在都还未能承宠,就连这位份也一直停留在贵人上不能再进一步。

“乌兰图娅,不要着急,哀家等了那么多年才翻身成了这后宫的女主人,你还年轻,还有着大把机会,且哀家也好,蒙古各部也罢,都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被皇上的冷落。只是现在形势不如从前,有些事情需要重新筹谋,所以稍安勿躁。”皇太后闭着眼睛靠在软垫上,行宫里的消息乌兰图娅知道她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她心里清楚现在还不是出手的时候,毕竟之前太皇太后闹出的事情,影响尚未全消,她不想在这个当头勾起皇帝对此事的印象,更不想让这一趟木兰之行再覆上什么阴影。

乌兰图娅靠着车壁,身子随着车架一摇一晃的,原本被皇太皇安抚的内心又随之动摇起来了,之前太皇太后也是这样说的,甚至屡次出手为她筹谋,可事实是太皇太后的筹谋最终什么用都没有,最后还搭上了自己。

对,乌兰图娅对于太皇太后的死虽然没有什么疑惑,但是她心里清楚,总是等着别人来为她筹谋显得太过被动,毕竟就算是皇上真的被他们劝来了,她若留不住人也不行。

“太后,就算我不急,可是皇上的喜好我总归得知道,不然真等到你们想办法让皇上点头,我却留不住,岂不是一出笑话!”乌兰图娅有些丧气地想着,她这才发现自己自打进宫似乎就忙着配合太皇太后等人的行动,压根没去了解过皇上的喜好,这也难怪皇上看不中她。

皇太后闻言微微一愣,似恍然大悟一般笑道:“这倒是哀家的失误,哀家只想着让皇上妥协,却忘了要留住皇上的心最终还得看你自己的本事?”说着长叹一口气,又道:“你能想到这些,哀家很高兴,毕竟能让大清和科尔沁紧密相连的就只有血脉一途。太皇太后去了,哀家也老了,未来就只能靠你,所以乌兰图娅,不管用什么办法,你都得生下含有科尔沁血脉的阿哥。”

乌兰图娅闻言一愣,眼神一阵闪烁,她记得自己进宫之初,族中上下对自己的期望,也记得当时的太皇太后的殷殷嘱咐,想到这里,她不由地闭了闭眼道:“太后说的是,乌兰图娅入宫是带着使命的,所以在没有完成使命之前,乌兰图娅的确不该轻言放弃。”意识到自己的消极之后,她很快就开始调整心态,毕竟不管是为了族人还是为了她自己,她都不能放弃,而放弃就意味着她会泯然于众人,再无出头之日。

她入宫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在宫里待了这么长时间,有些事情她多多少少还是清楚的。在见识了别人的风光之后,她如何能接受自己的窘迫。太皇太后的逝去让她明白皇上对她并无情意,且太皇太后似乎做错了什么,以至于皇上对她很是不满,而她虽然深受影响,不过有皇太后在一旁帮着她的话,她应该能得到些许机会才是……

皇太后看了她一眼,见她的情绪慢慢归于平静,心中暗自点头,若她真的那般沉不住气,她这次去木兰肯定会要求科尔沁再送一个秀女进宫,当然就算她想得通,她也得授意族人重新再培养一个秀女,不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最起码能学到昭妃的几分本事,到时选秀,她就不相信引不起皇帝的注意。

相较于皇太后的另有心思和乌兰图娅的患得患失,淑嫔的仪仗里,明显弥漫着一丝喜气洋洋的气氛。

“老奴恭喜娘娘,贺喜娘娘,这回木兰秋狝,皇上放着那么多的嫔妃不选,却点了娘娘的名,可见皇上心里还是看重主子的!”尚嬷嬷一脸讨好地奉承着淑嫔,一席话说得淑嫔原本阴郁的心情顿时好转不少,心中有着说不出的舒畅。

“嬷嬷就会说好话哄着本宫开心,谁不知道皇上心里想着的念着的都只有昭妃一人,本宫这次能随行指不定还是靠着之前备受冷落的福,毕竟这后宫得宠的人已经够多了,钮钴禄贵妃等人瞧着是不想再培养出另一个得宠的妃子来。”淑嫔脸上闪过一丝冷笑,心里明白她能随行纯属运气,毕竟这宫里但凡有两姐妹一起入宫的,都只有一个能冒头,一如她成为了嫔,她的庶妹就只能成贵人,不过现在这样一切又不一样了,她失宠她庶妹得宠,现在又怀了身孕,将来如何还真不好说,可能就是这样,钮钴禄贵妃才敢放心点她的名吧!

尚嬷嬷闻言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随后忙低声劝道:“娘娘何必自谦呢?这宫里谁没个起起落落的时候,娘娘年纪尚轻,又有五阿哥傍身,想要复宠也是可以的。这次木兰之行,虽然皇上点了昭妃娘娘随驾,可谁能保证皇上就一定不会让娘娘侍寝。”

之前种种尚嬷嬷已经不想再说了,之前她献计想让郭贵人帮着牵线,谁知郭贵人突地入了皇上的眼,这下子就算她厚着脸皮求上门,郭贵人怕是也不愿意分薄了自己的宠爱,且之后不久郭贵人又顺利怀上了身孕,尚嬷嬷就更没法再打她的主意了。谁知峰回路转,这次木兰之行,钮钴禄贵妃居然阴差阳错地点了她家娘娘的名,是以尚嬷嬷从出发那刻就琢磨着要帮着淑嫔以最快的速度复宠。

尚嬷嬷的话从某方面来说提醒了淑嫔,她本身就不甘落后于人,若是她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她指不定还能认命,可是连上天都肯给她这个机会,她自然不可能轻言放弃,至于她那位好庶妹,有孕又怎样?生男生女还不一定了,更甚至就算是生了阿哥,谁能保证她就一定能养活。

当初若不是后宫的局势太过惊险,她势单力薄,根本无法保证胤祺的安全,她又何至于将孩子送到皇太后手中。就算现在宫里的局势相比从前清明不少,可谁能保证有皇上掌舵,其他人就一定不会出手,这世上可从来都不缺冒险的人!

“嬷嬷这话说的对,昭妃再得宠她也不能独宠、专宠,否则不用本宫出手,皇太后头一个就不答应,没瞧见那科尔沁出身的小贵人,皇太后是走哪带哪,其中用意明眼人一看便知,本宫想着皇上就算是为了避免被皇太后逼着宠幸她,还不如拐个弯来翻本宫的牌子。”淑嫔说这话时,语气带着些许讥诮却也带着些许自嘲,那伤心的模样让尚嬷嬷不由得呐呐不敢言语。

虽然在尚嬷嬷看来,只要能得宠,不管是什么办法那都是好办法。可惜他们这些奴才能看穿的,后宫这些娘娘未必能看穿。自家娘娘对于皇上那也是动了心思的,否则之前就不会因为皇上的冷落暗自落泪了。

“娘娘先不要妄自菲薄,若皇上真的对娘娘一点情意都没有,就算钮钴禄贵妃肯提娘娘的名,皇上不答应也不能成行。再者这后宫历来捧高踩低的多,娘娘若真要把这当真,那娘娘就真的输了。”尚嬷嬷有些语重心长地看着淑嫔道。

淑嫔听了这话,目光不由地望向窗边,虽然有帘子挡着,可也隐约能看到外面的风景。只是出京已经半个月了,再好的风景都看腻了,那是不是说再美的美人看得久了也是要换口味呢?

“这一路上皇上独宠于昭妃,就连寄养在昭妃名下的老四也得了不少的关注,不知道太子会不会在意这些呢?”淑嫔这话虽然说的隐晦,但是一旁的尚嬷嬷却听得眼前一亮,她不怕自家娘娘搞事,就怕自家娘娘消沉,现在这样正好,能挑起混乱,那就证明会有趁之机。

“娘娘的意思老奴明白,一切还请娘娘放心。”尚嬷嬷笑了笑,很是主动地将事情揽在了自己身上。

别看他们这一趟并没有带太多的人出来,但是有的时候有些事情并不需要太多的人手,只要几句似是而非的话就能达到他们的目的。毕竟利益什么的从来就动人心,谁说一定要有人上门抢夺才能让人生出警惕之心来。

“那就有劳嬷嬷的。”淑嫔听出尚嬷嬷话里的意思,不由得心情大好,眼底那一丝消极之时在这一刻也慢慢地散了。

“娘娘说的那儿的话,这都是老奴应该做的。”尚嬷嬷见状,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再看淑嫔闭目养神的模样,不由地庆幸自家娘娘终于恢复了以往的敢精明,同时也庆幸这次能顺利随行,不然她怕是还要等很才一段时间才能等到自家娘娘振作起来。

尚嬷嬷是郭络罗家培养的心腹,按道理她应该以郭络罗家的利益为重,至于淑嫔和郭贵人,不应该分彼此,只看谁更有潜力。之前淑嫔闹得皇上不满而备受冷落,引得郭络罗家很是不安和不满,甚至有不少人转投了郭贵人的阵营,可是尚嬷嬷却认定淑嫔更有潜力,这才一直坚持到现在。

现在的结果算是不错的,当然,若是淑嫔和郭贵人能打开心结,合力笼络皇上就更好了,可惜这两姐妹面合心不合,从进宫到现在,不说窝里反,却也相差不离,这样的结果是真让她操碎了心,却又真正觉得无可奈何。

可就在尚嬷嬷思考着要怎么下手的时候,车架蓦然停了下来,淑嫔睁开双眼,伸手掀开一旁的帘子看了看天色,发现既没有到行宫也没有到安营的时辰怎么就停下来了,听着前面传来的喧哗声,不由地变了脸色,随后连声吩咐奴才上前打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第二百八十五章 半途遇刺

“刺客,抓刺客!”

“护驾!来人,快护驾——”

不等淑嫔的人上前打听消息,远处传来喧嚣声就已经让所有人白了脸,淑嫔原本红润的脸顿时一白,原本掀着帘子的手猛地一缩,帘子一下子就落了下来,遮住了车内所有人的目光,淑嫔咬着牙,声音轻颤地抓着尚嬷嬷地手问:“嬷嬷,你说本宫现在冲上去可有机会救驾?”

尚嬷嬷听了她的话,双眼瞬间圆瞪,下意识地反手抓着淑嫔的手,尖声道:“娘娘,你可不能乱来啊!先别说你的车驾离皇上有多远,就说你手无缚鸡之力,到时别说救驾,能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还是一回事!”

“可是这是本宫等了很久机会,嬷嬷可别忘了昭妃之所以能从一众新人中脱颖而出,救驾之功最起码占一半。”淑嫔想着云汐的晋升速度,双眼忍不住发红。

这后宫三千嫔妃,除开少数进宫即得高位的妃嫔,绝大多数的嫔妃都是一步一步熬资历,甚至是育有子嗣之后才一步一步走上来的。可以说他们能够走上高位,家族、宠爱和子嗣缺一不可,可到了昭妃这里,家族可以不管,宠爱和子嗣压根就不需要她去争取,那都是皇上捧到她面前的,至于位份,除开一个救驾之功,她到底还有什么比人强!

“但是救驾也需要运气,娘娘敢保证此时昭妃娘娘就不在皇上身边?”这救驾之功虽好,那也得看情况行事,冒然行事,不仅不能救驾,指不定还会丢掉自己的一条小命,尚嬷嬷可不希望自家娘娘因一时冲动做出这等蠢事。

“那嬷嬷的意思,就是让本宫眼睁睁地看着昭妃在救驾的功绩上再添上一笔吗?”淑嫔满脸不甘地看着紧抓着自己的手的尚嬷嬷,良久才道:“好了,嬷嬷放手吧!现在就算本宫想去,怕是也晚了。”

“娘娘……”尚嬷嬷看着好似突然想通的淑嫔,翕了翕唇,却不知道该从何劝起。

淑嫔靠在车架上,整个人好似失了力气一般,瘫在哪里,就在尚嬷嬷以为她要睡着的时候,她突然开口说道:“嬷嬷,让人去看打听打听,皇上那边到底怎么样了?”

尚嬷嬷闻言,倒也没再说话,撩开车帘,唤来下太监,低声吩咐几句,便直接放下了车帘,似怕再刺激到淑嫔一般,连呼吸都放轻了许多。

就在淑嫔派出的小太监前去打听的时候,康熙的御驾早就被团团围住了,虽然有大量的黑衣刺客悍不畏死地提着刀剑往前冲,但是护卫圈的侍卫可不是吃素的,一个个拼命抵抗,虽然因着黑衣刺客突如其来的袭击让他们失了先机,所以有那么一瞬间他们显得十分地被动,以至于护卫圈缩小了不少,但能成为御前侍卫的本就是精锐之师,一旦反应过来,又如何能允许哪个刺客再上前一步。

康熙这时见局面尚能控制,立马想到了御驾后不远的云汐以及三个儿子,连忙道:“巴克什,你亲自带上两队人马到后面去保护昭妃以及三位阿哥!”

巴克什和巴彦都是康熙的贴身护卫,当初这两位还见证过云汐第一次对康熙救驾的情形,只是让他们都没有想到的是当初那个小女孩有一天竟会成为他们主子,而且照皇上对她的重视,日后怕是还有大造化。

这不,得令的巴克什很快就从被围得里三圈外三圈的包围圈里冲了出去,然后快速点齐两队人马往后奔去。

康熙见状,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后悔当初要带皇太后一起出行,若不是为了照顾皇太后的情绪,他不会一个人坐在御驾中,现在倒好,遇上刺客,也不知道他们的情况怎么样了?面对危险,康熙可是一点都不担心皇太后等人,一是他们身边有足够的侍卫,二是人家就是冲着他来的,谁能保证不会因为想要对付他而迁怒云汐和几个孩子。

阿尔哈图提着刀正同刺客博斗,在他身旁还有刚被提上来的三房长子额尔赫,两人配合相当默契,一时间不仅没有被刺客逼退,相反地给正要出去的巴克什提供了出去的路。从这一点上,阿尔哈图和额尔赫都是有私心的。若皇上不提,他们就算再担心也不可能私自跑去救自家妹妹,不过有了皇上的命令,他们虽然不能去,可是适当地提供一些便利还是可以的。

额尔赫看着巴克什离去的背影,挥刀逼退一个刺客后,不由地往阿尔哈图身边凑上几步,低声问道:“大哥,娘娘那边应该会没事吧!”

其实额尔赫同云汐虽然是兄妹,但是两人真没什么往来,可是谁让云汐运气好又有本事呢!不管当初她和他阿玛有怎样的协议,但是有一点能证明的是没有她的话,他们三房不会有今日的风光,他也不会有今日的成就。再说了,就阿尔哈图现在的成就以及在族中的威望,他们只会盼着云汐更好,盼着两个阿哥更好。

“没事的,这些刺客真正想对付的人是皇上,娘娘和几位阿哥那边可比皇上这边安全,至于会不会有人想要浑水摸鱼对娘娘和几位阿哥不利?你真当咱们骁骑营的人是吃素的。”阿尔哈图挡一个想偷袭的刺客,说完这些话的瞬间瞪了一眼额尔赫道:“别闪神,先把这些人解决了再说。”

“是。”额尔赫看着倒在地上的黑衣刺客,想到自己刚才差点没命,背后就是一阵冷汗,待回过神再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挥舞着手中的刀再次同刺客斗成了一团。

康熙坐在御驾内,目光认真地观察这些刺客的动向,发现这些人都是有备而来的,行事也是经过周密计划的,这第一波一出来看似攻击猛烈,实际上却是为了打乱护卫阵型,而第二波瞧着大开大合毫无章法,却在最短的时间内打得护卫团节节后退,若不是这些人都是他挑选出来的精兵良将,怕是很难在短时间内反应和反攻。不过现在第一波攻击也好,第二波攻击也罢,似乎都已经被打散了,若这次行刺是有计划有目的的,那必定还会有第三波,甚至是第四波。

康熙眯着双眼,看着从树林两边飞奔而下的黑衣人,人数不好过三十余人,却个个身手矫健,动作灵活,借着第三波攻击,四面散开,宛如游鱼一般,近二十人往他这里奔来,剩下的十来个人却各自散开,看来是有别的打算了。

巴彦等人同这些人一交手便知这些人定然就是所谓的武林中人,一个个剑气如虹的,把人命不当回事,一时间空气似乎都弥漫着血腥气。好在禁卫军同骁骑营的单打独斗不是他们的对手,配合在一起却是四周合围,完全不落下风。

现场的局势一如所想,刺客的人物越来越少,而康熙这边的侍卫却是越聚越多,眼看那些刺客就要被一网打尽的时候,突然一声高喝,便见人群中突然杀光出一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手持利剑直往康熙身前飞来。

被好几个刺客缠着的巴彦根本不能脱困,目眦欲裂之下,正打算不管不顾地冲过去,却见阿尔哈图和额尔赫快步赶到御驾之前,挥刀相向,对方似乎没有想到自己的偷袭会被挡住,一时间只得挥剑相向,阿尔哈图和额尔赫配合默契,不过一息之间,二人你来我往地便直接要了那刺客的性命。

其他人见状,都跟打了鸡血一样,奋起反抗,不管是想乘机揽功的,还是想在康熙面情表现的,这个时候不拿出点看家本事来,什么时候拿出来!都说学得文武艺,卖得帝王家,就算是旗人,天生比汉人有优势,却也不能保证他们一直都能占据优势,所以该表现的还是要表现,该争的也要争。

巴彦这边电光火石之间就解决到了一个缠了他许久的刺客,凌空一跃到了御驾前,看着身上挂彩却寸步都不敢退的阿尔哈图和额尔赫,心里也是一阵感慨。他们这些人是皇上亲选的,家族势力不说都不一般,却也有一定的底蕴,倒是这索绰络·阿尔哈图,从从军到现在靠得就是一投拼劲。

按说昭妃如今这般得宠,她的家族应该都会得到好处,可事实是除开阿尔哈图带得这些人,索绰络府里被提拔的人不多,闹出的笑话却不少,前段时间听说要分家来着,后来不知怎地又被搁置了,完全就是一场闹剧,不过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索绰络府的大房早就没落了,真正撑起索绰络家的是二房以及三房。

眼见刺杀没有希望,剩余的刺客不禁都生出了退意,可来得容易,退得哪会这般容易。这不,不仅是巴彦这边,就是领命前去保护云汐他们的巴克什那边也捉到了两个想要偷袭的刺客。

康熙见大局已定,不由地转向一旁的巴彦吩咐道:“派人去查探一下,皇太后、太子他们那边的情况,别真的让这些刺客有机可趁。”他虽然没有特地派人去保护皇太后和太子等人,可这并不表示他们就无人保护,可以说整个仪仗队都是有人保护的,更别说随驾的还有福全、常宁等,他会额外派人去保护云汐母子几人,只能说比起其他人,他更在意他们的安危。

第二百八十六章 安营扎寨

等到刺杀的事情统统告一段落之后,康熙让人迅速收拾现场,至于那些被擒的刺客,则统统收押在一起,等到了行宫再行审问。这次木兰秋狝,康熙表面上没做什么,可暗地里可谓是面面俱到,其用意自然是想让那些蒙古各部的王爷们开开眼界,却不想这次遇刺竟然就先派上了大用场。

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不管从那方面来说,康熙都得去看看皇太后他们,毕竟是长辈,该慰问的还是要慰问,不然这孝顺的名声怎么来?不过对于皇太后,康熙能做的也仅仅就是这些表面功夫,至于太子,那是儿子,肯定要确认一下安全的,至于最后等他确认了云汐和几个孩子的安全后,再没犹豫,直接将云汐带到自己的御驾之中。

“皇上没事就好。”云汐见着康熙,先是上下仔细打量一番,见他没事这才放下心来。其实云汐心里清楚,就算所有人都出事,康熙也不会出事,除非他身边有内奸帮着里应外合,不然想要靠近他都难,又何谈行刺。

“朕无事,倒是汐儿,可是吓到了。”康熙放下明黄色的帘子,伸手将人揽到怀里,大掌握着她微凉的小手,便知她并非如表面这般平静,不由得放柔了声音,轻声安抚道。

云汐靠在康熙怀里,身子微微轻颤,她刚才是真的很怕,怕这次的刺杀同蒙古各部有关,若是如此,他们不说羊肉虎口,却也是凶多吉少。好在一切并不像她想得那样的糟糕,事情似乎并不是蒙古各部主导的,相反地瞧着那些路数,像是中原汉人的手柄,想到这里,云汐的眼神不由得暗了暗。

作为一个满人,她应该同其他八旗贵女一样,把汉人当成奴才,理所当然地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可是认识过那个文明时代之后,她却再也不敢小看汉人了,可以说见识的多了,所谓高低之分仅仅只是局限于时代,换个时候,那叫人人平等。

当然,云汐虽然没什么大志向,可是她也不想看到天下大乱,只是想到上位者嘴里喊着满汉一家,实际上却将人分出一个三六九等,她就觉得无奈,但这都不是她可以改变的,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然后用自己的行动去影响她的孩子,让她的孩子不要再做这种事,至于以后,若是能改变,确实是一件幸事,若是不能,那也是上天的旨意,她尽力了,也就问心无愧了。

“臣妾的确有些吓到了,当时闹成那样,胤禛、福宝和喜宝还闹着要过来救皇上,也不看看他们三寸大的小豆丁能救谁,吓得臣妾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好在巴克什侍卫来得及时,不然,那三个小家伙肯定要跑出来了。”云汐想着心系康熙安危的三小只,直叹父子天性,惹得康熙一阵骄傲。

康熙想着自己过去的时候,三个小家伙又是抱胳膊又是抱腿地问他有没有事的模样,心里对他们的孝顺极为受用,相反地是依赖索额图的太子让他心中略微皱眉,都是一样的儿子,可是对他这个皇阿玛的态度却天差地别。

这倒不是说胤礽不孝,只是这人就怕有对比,所以还没等到康熙亲征生病,胤礽就因为索额图在康熙心里留下了疙瘩,这不得不说没有额娘的孩子是根草。毕竟后宫阴私,谁会拿到明面上去教未来的储君,就连康熙都是吃亏之后才弄明白的,胤礽一个太子凭什么要避免。

“朕这不是好好地吗?慌什么?”康熙嘴里嗔怪着,心里却越想越受用。

“皇上这话说的,孩子们还不是太过担心您这个皇阿玛才失了分寸。”云汐瞧着康熙那逼心里美滋滋,嘴上却怎么都不肯诚认的别扭模样,故意一脸醋意地道。

康熙嘴上不说,心里除了觉得三个儿子都孝顺之外,心里也默默地认定云汐会教子,毕竟后宫那么多的嫔妃以及阿哥,可没谁像福宝和喜宝这样聪慧懂事,再说老四,在景仁宫时整个人闷闷的,连话都说不清楚,现在一到永和宫,不仅变得聪明懂事,还很会照顾人,读书也不错,这样一想,康熙突然觉得要断了佟贵妃以及其他人再打老四的主意,除非他将老四记在云汐的名下。只是云汐已然育有两子,将胤禛养在她身边都惹了不少是非,若地记在她名下的话,他怕皇太后等人会对她不利?

“朕知道这都是汐儿的功劳。”康熙轻拍着云汐的背,心里却衡量着这事的可行性。

接下来的一路上,康熙和云汐靠在一起说着三个孩子近来的改变,不,与其说是孩子们的改变,还不如说是他们的恶趣味逼得三个孩子不得不改变。

皇太后坐在銮驾里,面色难看,神情中透着些许焦躁。她是真的没有想到康熙会在半途遇刺,这个地点显得有些敏感,她下意识地都会怀疑蒙古各部,何况是皇上。虽然后来证实事情与蒙古各部无关,可谁知道皇上心中真正的想法,看来这次木兰之行,她必须让大家都尽量低调些,毕竟今日的大清已非从前那个没有蒙古帮扶就难以立足的大清了。

“太后,这次皇上遇刺明显是那些汉人闹出的乱子,您不知道,刚才侍卫押着那些被活捉的刺客离开时,他们还在大声叫骂呢!”乌兰图娅得到康熙遇刺的消息时,原本同淑嫔打着同样的主意,想借着机会捞个救驾之功,毕竟后宫盛传云汐得宠全是因为救驾之故,虽然这个流言有些言过其实了,却架不住那些喜欢自欺欺人的嫔妃们相信。

好在皇太后表面看着糊涂,心里却跟明镜似的,她怎么可能让乌兰图娅犯傻,别说这只是流言,就算是事实,那也得看自己是不是抓得住机会,而眼下皇帝遇刺并不适合冲锋,指不定这一趟出去,还不等她冲到皇帝面前,不是被刺客抓了就是被刺客抓了。反正两个都不是好选择,而且被抓比被杀更麻烦,她又怎么可能会让她去。

“好了好了,他们骂他们的,你都不要管,这次的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谁也不知道这背后藏着什么样的阴谋,你暂时不要轻法妄动,等到一切都弄清楚了再做打算,知道了吗?”皇太后怕乌兰图娅再犯傻,所以这一次的语气显得有些重。

“太皇说的是,刚才闹了那么大的动静,皇上一定有很多事情要做,婢妾也就不去给皇上添麻烦了。”乌兰图娅想着昭妃被召到御驾上的事,心里酸得不行,却也知道她根本就不能同昭妃相比。

别看她表面浮躁,可她心里清楚,论美貌她不是昭妃的对手,论恩宠更是没得比,唯一能比的大概就蒙古妃嫔占据先机在宫里占据了一席之地。可是让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是她以为固若金汤的堡垒,原来伸手这么轻轻一推就倒了。遇上这样的结果,她能怎么样呢?她只能自己想办法为自己筹谋,毕竟她也不想还没得宠即直接失宠啊!

皇太后不知道乌兰图娅心里的想法,还以为她把自己的话给听了进去,也就不再管她了,抬手招来好巧嬷嬷,示意她多关注皇帝那边的动静,看看皇帝到底是故作大度还是另有打算?

因着半途遇刺的关系,康熙他们并没有按之前的计划顺利到达行宫,所以只是在半道安营扎寨。不过即便是如此也并不妨碍康熙好生处理这次的行刺事件,别看康熙表面上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实际上心里早已怒火中烧。光天化日之下,就有人敢明目张胆地截杀他这个皇帝,这暗地里还不知道打着什么主意呢!

既然有人敢冒犯天威,那他必定要将此事查个底朝天,否则真就这般简单地将此事揭过的话,以后还会有谁将他这个皇帝的威严放在心上。

因着康熙一副打底主意要将事情查清楚再上路的架势,骁骑营也好,禁卫军也罢,一个个都加强警戒,轻易不敢放松,就怕之前的刺客还有漏网之鱼。这次行刺,他们表现再好也有失职之处,若是这样还不引以为戒,那再出点别的事,他们就真的该以死谢罪了。

由于防范较严,倒是再没发生别的事情,不过这次的事情还是造成了一定的伤亡,死去的不过九个,但受伤的却有近二百多个,伤势或轻或重的,若是一股作气赶到行宫也没什么,可惜没 ,所以一旦修整,就得保证不再出别的差错,所以康熙不得不在原地多停留些时日,以确保万无一失。

“启禀皇上,蒙古各部的阿哥们正好带着大夫和药材前来,说是得到消息,前来接驾?”梁九功说这话时,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古怪,不过他还是尽量保持平稳的状态,将事情说的明明白白,以免影响了康熙的判断。

天知道这几日来看着满营的伤兵以及供应不上的药材,皇上的脸色就好过,若不是有昭妃娘娘陪着,他们这些在康熙身边侍候的奴才怕是真要换上一波了。可是就是在这样敏感的时刻,蒙古各部的阿哥们来了,来了就来了吧,还带来了大夫和药材,就这样还摆出一副要接驾的样子,你们确定不是来营地看皇上笑话的?

第二百八十七章 营帐相处

不管梁九功怎么想,人家此举整体看上去总归是一副好意,这不,康熙见了一脸笑意,不仅没有责怪还笑着夸赞几句,这画面怎么瞧着都觉得和谐。当然各自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那就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了。

康熙出行,肯定是要带太医的,只是事先没有预料到半途会出现这种情况,随驾的车队就算装有不少药材,但是面对这么多伤患,可以说是杯水车薪,眼看各种药材即将告罄,派去附近购买药材的人还没回来,倒是蒙古各部却在这个当头派出阿哥前来接驾,这本不是什么值得讶意的事,真正让人觉得讶意的是他们带来了大夫和药材。

康熙原本还想将自己遇刺之事隐瞒下来,不为其他,就是想试探一下蒙古各部的反应,谁知还不待他出手,对方就已经得知了消息,这其中用意不用深思,他也知道肯定是皇太后那边传了信。

原本皇太后只要不像太皇太后那边挑事,康熙可以供养她一生,谁知他给了机会,对方却不珍惜,甚至她的态度让他后续想要试探的想法都没了,继而也让康熙打心眼里排斥起蒙古妃嫔来。因为从太皇太后到皇太后,她们所作所为让他知道,再多的感情也比不过她们对科尔沁的依恋,如此,他怎敢再让他们有掌握大清后宫的可能。

等到伤患都得到救治,康熙放下心来的同时也觉得心累,在营帐中待了许久,最终还去了云汐的营帐,看着她和几个孩子一起说笑的画面,康熙才发现能让他觉得放松的并不是地方,而是那个人。

“皇上!”云汐转头的瞬间看到站在帐门口的地方,不由一阵惊呼,随后起身行至康熙面前,冲着康熙行了一礼:“给皇上请安。”

“汐儿总是这般讲究规矩。”康熙亲自扶起云汐,再看上前来请安的三个小包子,挥了挥手,一家四口便坐到了一起。

虽然云汐已经是妃位,可是营帐一类的,就算外表再精致,内里也有规制,但比起行宫来说还是差了许多的,不过在外不说云汐他们,就是康熙也没那么多的讲究,只要能过得去,基本上是不会有人在这个时候自讨没趣的。

“什么?有这等事?那皇上准备怎么办?”云汐见康熙诉苦,心里一阵诧异,这蒙古各部也太着急表现了,特别是皇太后,这个时候明明应该安安分分地待着,可她偏偏要传这么个消息,这下好了,忙没帮上,倒是促使蒙古各部自行送上门来找脸打,这还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云汐原本还担心康熙会因为往日的情份给予皇太后种种优待,继而让皇太后为了科尔沁以及蒙古各部的利益为难于她,现在瞧着皇太后明显是自断后路。日后就算康熙会对她予以优待,可是权力方面肯定会有限制,所以只要她能把握住手中的权力,未来即便康熙不再宠爱于她,她也能从容面对皇太后以及她可以针对她的刁难。

“朕能怎么办?人家是一片好意,朕如何能拒绝,何况受伤的侍卫本就不少。”康熙说这话时,语气显得别有深意。

“皇上说的是,一切当以受伤的侍卫为重。”云汐可是听说了,她大哥以及三房的额尔赫都受了不少伤,虽说不伤及筋骨,却也让人觉得担忧,她私下里虽然派人送了些伤药过去,可是那些伤药再好,最终还是要以为太医的话为基准。

康熙见云汐脸上闪过的一丝忧心,便猜到她一定是知道阿尔哈图的事了,大掌轻轻拍了拍她的小手,轻声道:“不必担心,阿尔哈图他们只是受了些轻伤,已经没事了。朕之前还想让他多休息休息,他倒好,主动领了采购药材的任务,现在还没回营呢!”

对于阿尔哈图,康熙是欣赏的,从三藩之战现在,他虽有意提拔,不过阿尔哈图也争气,做人做事都很有分寸,这让他很满意,继而在很多时候会将索绰络一族中跟随他的人做一定的调整,毕竟云汐的底子太薄,且她又不愿意同娘家有太多牵扯,康熙不愿意勉强她,便只能把她还愿意接受的兄长弟弟以及族人提拔一下。

这后宫历来捧高踩低,作为皇帝康熙自然感受不深,至于小时候的经历,虽然深刻却也短暂,再加上事事忙碌,他一个大男人根本不可能太过在意这种事,但是他若在乎一个人,考虑起来就完全不一样了。

云汐见康熙和三个孩子都一脸担忧地望着她,不由地扬了扬唇道:“皇上放心,妾身之前就派人给兄长送过伤药了,也知道他的情况,至于他领命出行,那都是他该做的,妾身并不担心,妾身真正担心的是皇上为了这次的事情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云汐一直都守着一条线,轻易不涉政,即便有打算,那也是潜移默化,毕竟明目张胆地干政就是忌讳,毕竟当初的太皇太后可是因为干政给自己的亲生儿子参了一笔。云汐的儿子虽然不至于这么做,但是他不想让康熙也给她戴上这种帽子,所以有些事只能旁敲侧击,不能直截了当。

“你呀!”康熙看着云汐笑了笑,对上她毫不退让的明亮双眼,不由笑道:“好好好,朕现在就去休息,汐儿若是不说,朕还不觉得,听你这么一说,朕还真就觉得累了。”

云汐见康熙答应,对着三个小家伙使了个眼色,三小只立马降低声音,随后她便拉着康熙的手进了营帐后面,让康熙躺在床榻上小憩。康熙这次倒是没有拒绝,毕竟他是真的觉得累了,特别是这几天,别看他一直坐在营帐里,可里里外外哪一样事情不需要他来操心。

云汐看着一闭上眼睛就直接睡着的男人,无奈一笑,刚才还说什么只是觉得累了,现在倒了,闭上眼睛就直接睡着了,累成这样还逞强,她该说这大男人主义的作风是不分时代的吗?

伸手为康熙盖上薄被,云汐走出去时看着凑在一起低声说话的三兄弟,上前几步,伸手摸了摸喜宝肉嘟嘟的小脸,低声问道:“你们三兄弟凑在一起说什么呢?”

“说长大了要当做什么?”福宝仰着小脸,一脸萌萌哒地望向云汐,明亮的眼里满是孺慕之情。

“哦?那你们长大了到底想当什么呢?来,一个个告诉额娘?”云汐将喜宝抱到怀里,然后坐到福宝身边,目光温柔地看着胤禛和福宝,脸上带着柔柔的笑意。

对于云汐而言,她只要自己的儿子有未来,有自保的能力,能不能成为帝王她其实没那么在意,毕竟皇帝这职业劳心劳力的还不一定讨好。当然若是可以,她自然是希望他们可以掌握主动权的,毕竟没谁愿意将自己的性命交到别人的手上。

“额娘,儿子长大了想当贤王,就像皇伯父那样!”胤禛见云汐问起,立马举起小手,抢在第一个回答。

云汐闻言微微一怔,对了,一开始胤禛和太子胤礽的关系确实不错,作为*的他的确为太子做了不少事,挡了不少灾,甚至最后被扣了大锅,还得依靠本就犯错的老十三帮上一把才能脱身,遇上这种事,想不改其志都难,“很好,那福宝和喜福呢?”

“福宝要当大将军,为皇阿玛开疆拓土。”福宝双眼亮晶晶地看向云汐,似乎也想得到她的夸奖,所以眼里满是期盼之色。

“也很棒,不过咱们福宝既然要当大将军的话,这骑射武功样样都不能差,而且还得会兵法,知道吗?”云汐没说这个身份好与不好,受那个文明时代的影响,她听了孩子们的对未来的期许后,第一反应就是支持,至于未来成与不成,多学点东西总是没错的。

喜宝年纪最小,想法还没有胤禛和福宝那样明白,此时的他窝在云汐怀里,看着两个被额娘夸奖过后,小脸高兴的红通通的哥哥,也不甘落后地张嘴道:“喜宝长大了赚很多很多的银子给额娘花。”他听身份侍候的宫女说过,银子是个好东西,缺什么都不能缺它。

云汐闻言面色一僵,抚着喜宝小光脑门的手微微顿了顿,才放到他头上,“喜宝真棒,额娘的小喜宝既然也有目标,那就得跟哥哥们好好练书习字,还有练习骑射,这样既有好本事又有好身体。”

等安抚好三个小家伙,云汐心里真是一团乱麻,若不是她清楚自己生得是六阿哥和八阿哥,她都快要怀疑自己生得是老九了,这么爱银子,难怪上一世两兄弟能玩到一起去,而现在九阿哥还不知道是由郭贵人生还是由这次跟来的淑嫔生?至于十阿哥,想来等到回京,钮钴禄贵妃应该是可以得偿所愿了。

想到这里,云汐心里微酸,却也知晓这事是无可改变的,毕竟她不可能将这些历史上都存在的人一一抹去,更不可能一人独生众多的子嗣,毕竟她只是一个人,不是一个生育机器。再者她再怎么经历奇特,也不可能改变所有人的命运,说到底,她能改变的能影响的也就只是自己身边的那一些人。

时间一晃就到了黄昏,云汐正准备进去叫醒康熙时,却发现康熙已经醒了,正半靠在床榻上,脸上带着些许迷糊,想来清醒的时间不长,还有些犯迷糊。

“皇上既然醒了,那妾身便唤人进来侍候皇上梳洗。”云汐摆了摆手中的帕子,微微对着康熙行了一礼,随后走到门口唤了一声梁九功。梁九功得令,立马带着一群宫女太监鱼贯而入地进来伺候康熙洗漱。

康熙洗漱后,并没有急着离开,相反地留在云汐的营帐里,一家四口凑在一起用了晚膳,别看这个举动看着平常,可落在别人眼里却在无形之中加剧了云汐在康熙心中的地位,至少蒙古各部的阿哥们得到消息时,都不得不重新估量一番云汐以及她名下三位小阿哥在皇上心中真正的地位了。

第二百八十八章 目的

皇太后那边得到消息时也是一脸的狐疑,毕竟康熙之前对皇太后还是有顾及,做事并不像现在这般直接,如今不仅直接召昭妃去了御驾,现在还直接去了昭妃的营帐处?感觉到康熙的不同寻常,皇太后也不敢怠慢,毕竟她将来的富贵全部都系在康熙身上,若真的失了康熙的信任,她可以预见自己未来的生活肯定不会像现在这般如意。

但是她心里也清楚,那些小辈说的都是真的,这次行刺之事虽然同他们无关,但是她的族人到底太急了,想操控皇上又想讨好皇上,可哪有那么好的事。之前她和太皇太后都想着只有科尔沁好了她们才能好,可是现在她才发现一味地捧着科尔沁的人是不行了,拉拢后宫宠妃也是势在必行,不然日后真的一步踏错,指不定连个缓和的机会都没有。

她和皇帝之间的母子感情其实很是薄弱,毕竟不是亲生母子,再加上皇宫规矩繁多,他们能相处的时间本就不多,更何况康熙打小还有那么多东西要学,仅仅只是晨昏定审时的几句问候以及平日那几句关心是不够的。若是没有冲突,她自然不担心,可是现在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不肯定皇帝还会不会像从前那般信任她。

而且蒙古各部那边也争论不休,每个部落都想争先,可她毕竟不是太皇太后,哪里有那么大的本事帮着他们争取,所以当务之急是弄清楚情况,为自己增加筹码,以免到时真遇上什么事,她只能坐以待毙。

“巧嬷嬷,你派人去告诉他们,在营帐里还是安分些的好,皇帝并不是那种好糊弄的人,上次的事情皇帝虽然没多说什么,可是哀家知道皇帝心里肯定是疙瘩的。”皇太后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内心纷繁的思绪,盯着一旁的巧嬷嬷连声叮嘱。

巧嬷嬷额头上冒出冷汗,她知道皇太后并非表面那般老实,心里其实精明的很,就连成了精的太皇太后都被她糊弄的一愣一愣的,她若说有问题,那绝对就是有问题,容不得半点松懈,“太后放心,奴婢一定会将太后的话带到的,至于博尔济吉特贵人那边,太后打算怎么安排……”

说到这里巧嬷嬷竟是有点不敢再说下去了,当时皇太后和博尔济吉特贵人说的很清楚,先安静地等待机会,可惜博尔济吉特贵人自以为聪明,私下里小动作不断,若是事情办成了还罢,可事实上根本就没有办成,还惹来别人笑话,自然就得不偿失了。

在这个关头,明眼人都知道皇上心情不好,可博尔济吉特贵人就是要往上撞,即便皇太后小心过度又如何?身为长辈,她稳扎稳打并没有错,且事事都以大局为重更没有错,可错就错在身为小辈的博尔济吉特贵人太过自以为是,这后宫要什么样的佳丽没有,明知昭妃娘娘美貌过人,还想着往前凑,就算她是美人,可这后宫的美人不少吗?

幸而皇上到底还顾及蒙古各部的脸色,仅仅只是训斥几句,不然这木兰之行就成了蒙古各部被看笑话的大舞台。巧嬷嬷想着皇太后这几天不断动怒都是为了这位博尔济吉特贵人,她心中也是捏了把冷汗,若非万不得已,她也不想在这个当头提她。

“怎么安排?哀家可不敢再替她安排……连这点耐心都没有,还想成什么大事!”皇太后面上没有一丝表情,拿着帕子的手紧紧地攥起,手背上青筋毕露,她倒要看看不听她的劝告,执意要私自争宠的她能走多远,本以为是个听话,却没想到是内里多狡的,这样的人摆在身边,用得也不安心,与其如此,还不如在满八旗里找家世低进行培养,只要心向着科尔沁,是不是蒙古秀女有什么关系!

“可是如今这后宫,年轻一辈的妃嫔就只有博尔济吉特贵人一个,太后要是放弃她,还有谁有得用?”巧嬷嬷着实没有想到皇太后会这么果断地选择放弃乌兰图娅,一时间竟有种不敢再继续说下去的感觉了。

皇太后心里一阵冷笑,目光扫了巧嬷嬷一眼,接过话道:“没了她还会有别人,哀家要保证的是科尔沁的利益,不是那个妃嫔一定要得宠,若是满八旗的秀女愿意为了科尔沁的利益冲锋陷阵,哀家也不一定要扶持蒙八旗的!比起姑母,哀家明显想得更开一些,皇帝既然不喜欢蒙古妃嫔,那满八旗的总行了吧!”她可不像太皇太后那样顽固,且有了太皇太后这前车之鉴,她若明知前面是南墙还继续撞,那她才是真的傻。

真当她什么都不知道么?皇帝的性子摆在哪里,太皇太后想硬碰硬,那是仗着自己是皇帝的亲祖母,换个人试试?她既然不是皇帝的亲生母亲她自然不会拿这个乔,所以一旦前路不通她就会下意识地换另一条可能更好走的路去走。毕竟形势比人强,她身份就算再高,终究还是做不到像其他人那样理所当然,而且一旦她磨干净了皇帝对她所有的情份,她日后怕是就只能老死宁寿宫了。这不是她想要的,所以她一直都很小心。

巧嬷嬷对于这种皇家秘事自然是不敢随意插嘴,毕竟这种事见得多了,少说少错,反正一切都按主子说的做便是,其他的自有主子来操心,她就不要多想了,“那太后可有人选?”

皇太后紧紧地皱着眉头,良久才叹了一声道:“目前能拉拢的只有淑嫔,她的儿子在哀家这里,由不得她不出力,至于宫里,钮钴禄氏算一个,依着过去种种,拉拢起来不会太难,倒是这昭妃,真真是不知道怎么办好?”

巧嬷嬷心中暗自苦笑,这么多人里就昭妃最得宠爱,别看家族势力不大,可架不住人家得宠儿子多,后宫那么多的妃嫔,有几个能像她这样打进宫就一路顺坦的,那样的福运硬是将后宫一众妃嫔压得喘不过气,甚至最后还打倒了太皇太后!这样的事情若不是真心发生在她面前,她都不敢信!

虽然不甘心,但她不得不诚认这昭妃若是能拉拢,往后皇太后的话语权会增大不少,科尔沁这边也算是有个交代,相比之下空有助力却不懂得往前的博尔济吉特贵人的确好似扶不上墙的烂泥,若非她是科尔沁出身,恐怕太皇太后也好,皇太后也罢,都不会将手中的这些资源一一用在她身上。

皇太后伸手按了按额角,心里反复斟酌着接下来的计划,虽然她心里已经有了决定,但是有些事情并非她决定了就能达成的,所以她决定先暗地里试着拉拢,等得到确切的结果之后再做打算。

她能走到今日,除了一个忍字,就是一个稳字,虽然目前局势对他们不利,可不到最后,谁也不能保证胜得那一方不是他们,“巧嬷嬷,让人看着乌兰图娅,别让她再闹笑话,其他的哀家需要再好好斟酌斟酌。”

“嗻。”巧嬷嬷双手交叉置于小腹间,面上一派平静,心里却暗自可怜这博尔济吉特贵人自作孽,硬是把自己的光明前途给作没了。

然而乌兰图娅并不知道自己被放弃的事,此时的她乖乖地呆在自己的营帐中,表情颓废,眼眶通红,明显康熙的那几句斥责让她到现在都还没有回过神来。这样的性子,摇摆不定又自以为是,别说皇太后费力不讨好,就是太皇太后不一样在这位身上白费了大量的心思么?

“皇上,那些刺客终于熬不住招了,这些是他们的供词……”负责拷问的巴彦带着一丝血腥气进了营帐,单膝跪地向康熙复命。当时为了尽快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巴彦和巴克什不顾身上的伤势,亲自负责拷问,由于抓到的活口不算多,是以他们花了不少时间刑讯,此时正好赶在康熙从云汐那边回来的时候呈现上来,不得不说时机捏得恰到好处。

康熙个手接过巴彦手中那一大叠供词,仔细翻阅,越看他的脸色就越难看,越看原本的好心情就越是难以维持,等进了营帐,康熙不由地将手中的供词狠狠地摔在了御案上,怒道:“这群阴魂不散的逆党,可恨当年的围剿没能将他们统统都杀光!”

对于康熙而言,天地会就犹如附骨之疽,没完没了的好似怎么都杀不绝,就算他一再改变策略也不能让他们彻底归于尘迹。康熙十三年时,康熙下令对天地会进行了一次全国范围的大清剿,之后天地会就销声匿迹了,却不想近几年来,他们再度卷土重来,策划了一次又一次的刺杀,特别是这一次,若不是他为了震慑蒙古各部多带人手,指不定就让他们给得逞了。

康熙越想就越气,整个身子因为这满腔的怒气而微微颤抖,但最终他还是坟下胸口的那份怒气,耐着性子拿起供词继续看,越看疑问越多,若说一开始他所有的怒气都是冲着天地会去的,那么现在他便开始怀疑有人为了一己私欲,暗地里同天地会合作!

目的究竟是为什么?想必是他这个皇帝碍了他们的眼,让他们急于另立新君吧!

第二百八十九章 宜嫔计谋

康熙虽然迫切地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但是他也不会因为自己的急切就随随便便地决定一件事。身为皇帝他不怕老百姓反,因为只要有饭吃有田种,没那么多老百姓愿意做亡命之徒,不然当初的大清也不可能逐鹿中原,真正让他担心的是朝廷窝里反!

天地会的反贼故然可恶,可是种种迹象都显示这次的刺杀有内鬼给这些人通风报信,否则随行车驾无数,皇帝的车驾更不止一辆,外表上各个都华丽,不知内情的刺客怎么就偏偏在这无数车驾之中找准康熙的御驾?若非康熙早有准备,恐怕这一次他就真的在劫难逃了,到时冲着这情形,另立新君是一定的,但云汐和三个孩子却未必能有一个好结果。

康熙此人的确自私,他对云汐付出的真心,自然就想要占据她的所有,但是他并没想过去伤害她和孩子,可以说让她和孩子受伤是康熙最不希望看到的,可偏偏这一次不仅有人想要他的命,还想着将云汐母子几人一网打尽,这样的变故让他不得不开始怀疑那些阿哥背后的家族都打着什么样的主意。

早在康熙敲打赫舍里一族和佟氏一族时,他就暗防着这种情况出现,可惜他千防万防到底还是没有防住,只是不知道人这里面到底掺和了多少人?虽然这一切都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但是他再不会犹豫,该打击的势力一定要打击,该拔除的势力一定要拔除,否则他永远无法彻底放心。

这几年康熙每走一步都是在集中权利,可权利越是集中他越发觉得事情不仅没有结束,相反地这其中隐藏着更大的阴谋。果然,他才出京没多久,便遭遇了刺杀,且一环接一环的,好似不置他于死地不罢休。

若说蒙古各部因着不能继续掌控大清后宫而转在向朝廷其他方面插手事务的话,那么那些勾结天地会反贼,继而想要另立新君的人无疑于与虎谋皮。康熙心里一直都很笃定‘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想法,虽然为了大清一统天下,他支持先帝‘满汉一家’的想法,可并不代表他的支持就是打从心里接受。事实上康熙在对待八旗和汉臣的态度上是有很大区别的,他自以为做得好,可人人心里都有一杆秤,只不过是碍于他的权威不好说罢了。

不过就算如此,康熙心里也清楚能做到内应且完美地传递消息的绝不是汉臣,他们没有这个能力,所以能做到这一点的便只有后宫嫔妃以及宗室勋贵。他本不愿意怀疑太多人,可是事实摆在眼前,他就不能不怀疑,甚至不能再像从前那般顾及宗室意愿轻拿轻放。

康熙忍不住想他若是再继续这般放任下去的话,下一次他们再动手会是怎样的场面?毕竟他不可能每一次都恰好做好准备,到时他若真的遇刺亡,局面会是怎样?并不难想象。就算没有遗诏,索额图或者其他人都会发布争端,到时谁棋高一筹,谁就能扶持他其中一个儿子上位!

而云汐和三个孩子,怕是都没有好下场,毕竟就算没了太皇太后,其他人也未必容得下他们。没有了他的维护,云汐凭什么跟他们对抗,要知道后宫嫔妃中,不算那些低位份的嫔妃,妃位以上势力最弱的就是她,一旦那些人将矛头指向她,胤禛、胤祚和胤禩自然没有可能登上皇位,而剩下的阿哥除开太子,其他人均有希望。

哼!一个个的都想大权在握,可他们谁问过他的意见!

太子营帐里,太子胤礽拿起茶盏狠狠地砸到地上,还带着婴儿肥的小脸上怒气腾腾,“骗人!都是骗人的!皇阿玛最关心的就是孤,其他人怎么可能比孤还重要!都是昭妃,都是她,若是孤的皇额娘还在,这后宫岂有她放肆的地方!”

他才是皇阿玛最疼爱的儿子!

“太子殿下慎言!隔墙有耳啊!”凌普脸上并无惶恐之色,只是低声提醒胤礽要谨言慎行,如今不比在毓庆宫,隔着一层薄薄的营帐,根本挡不住有心人的耳朵。

“怕什么!孤是太子,皇阿玛给孤的都是最好的,若是守在外面的人连偷听的人都挡不住,孤还要他们做什么!孤还就不相信皇阿玛会几个庶子训斥于孤!”胤礽聪慧归聪慧,可性子却十分骄纵,而这种骄纵有他打小就被封为太子的骄傲,也有康熙给得一系列优待造就的优遇感,还有身边伺候之人的挑唆。

胤礽毕竟只是一个孩子,康熙能教他为君之道,能给他关怀,却不会细心到事事都顾及他的感受,而他所依赖的人,一个个都别有用心,每个人嘴里提到最多的无非就是他是这个天下的下一任主人,他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存在,听得多,他就算心里会羡慕其他兄弟有额娘照顾,也不可能流露出来,相反地他会用自己的骄傲去压制这种感觉。时间长了,别说脾气,心理不扭曲已经算是好的了。

“太子殿下息怒!皇上最关心的当然是太子殿下,不然之前遇上刺客,皇上不会第一个过问太子殿下的安危啊!至于昭妃娘娘那边,终究是小道,毕竟后宫嫔妃,今儿个这个得宠,明儿个那个得宠,变数太多,并不值得太子殿下为此动怒。”凌普觍着一张老脸讨好地看着胤礽说道,此时的他完全忘了胤礽的努力会被挑起来也是因为他口无遮拦。

“孤不想听这些,孤只想知道皇阿玛什么时候过来看孤,而不是一直听着皇阿玛如何宠爱老四、老六和老八他们!”胤礽毕竟只是一个孩子,只是向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他一旦得不到满足,便会像所有孩子一样闹脾气。

凌普对此倒是没觉得有什么,毕竟胤礽的脾气向来算不得好,不过只要满足他的要求他很少会闹。但是此时此刻凌普却觉得头疼,若胤礽只是要什么东西或者处置什么人,他想想办法还能办,可是要皇上过来?那得看皇上的意愿?欺君什么的就是再借他一百个胆他也不敢呐!

此时此刻,凌普是真有些后悔自己一时嘴快,将皇上去了昭妃营帐的事给说出来了,要知道自打出行以来,别说他了,周遭也有不少人对昭妃和她名下三位小阿哥得宠的事议论纷纷,之前他没细想,现在他仔细一想,才发现这里头猫腻不少。

这种消息以往怎么就没传到太子殿下耳朵里来,偏偏出行之后,但凡太子殿下出门,定要听到一些是非,一次两次也就罢了,明显这次数多得有些离谱,而急于表现的他明显也中了别人的圈套,真是该死!

“太子殿下,皇上从昭妃娘娘的营账出来就去了御帐,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出来,倒是瞧着皇上的近身侍卫出出进进的,想来是刺客那边有什么消息了,太子殿下向来体谅皇上,不如咱们还是先等皇上忙完再说吧!”凌普觍着脸劝了胤礽几句,心里却想着等一下出去后得好好查查到底是什么人在搞鬼。

胤礽脾气不好又任性,可对康熙还是有感情的,作为曾经朝夕相处的父子,胤礽对康熙的依赖明显比其他阿哥来得深,否则他不会太好听到这些传言就大发雷霆。与其说他嫉妒胤禛他们得宠,不如说他害怕失去康熙对他的宠爱。

同太子那动静不断的营帐相比,宜嫔的营帐安静的有些过分,不过这个时候倒也没人注意到她,毕竟之前康熙行刺之事带来的影响到现在都还没有消,大部分的人心有余迹,除非必要,少有人在营地里走动,按说这样的情形,宜嫔算计不应该这么容易达成才是,不过随行人员中不仅郭络罗一族的侍卫,还有郭络罗一族提拔起来的人才,别的事情他们可能帮不上忙,传传消息还是轻而易举的。

“怎么样?太子那边可有动静?”宜嫔想着自己布得局,再想想出行之后对比昭妃后所受到冷落,宜嫔就恨不得立马能把昭妃拉下马。

她心知昭妃和太子在皇上心中的地位都不低,这样的两人明明没什么好争的,可她偏偏就把他们扯到一起进行比较,逼得他们不得不一较高下!

昭妃不是得圣心吗?太子不是得皇上喜爱吗?那么等到这份圣心和这份喜爱真正碰撞到一起时,她倒是要看看皇上到底会选谁?

“回娘娘,咱们的人刚传来消息,说是太子正大发雷霆,逼着凌普想办法赢得皇上的关注,皇上那边老奴不敢轻举妄动,不过瞧着动静,应该被抓的那些刺客审讯完毕了,皇上瞧着应该会忙上些日子!”尚嬷嬷想着御帐那边的动静,将消息和自己的猜测统统告知于她。

“忙上些日子?这倒是个不错的消息。”宜嫔眯着眼,垂着眼睑思索片刻,抬头的瞬间看着尚嬷嬷道:“嬷嬷,太子年纪尚小,会依赖于皇上这个皇阿玛在所难免,不过依着皇上万事都以国事为重的性子,太子若是在这个时候病了,想必也只有交给昭妃娘娘照顾方能放心。”

第二百九十一章 兄弟情深?

云汐此时穿着一件浅蓝色旗装,梳着精致的把子头,上面的首饰简单却又精致,直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清妍绝丽之感,她目光清亮地看着眼前这个强忍着眼中的怒气冲着自己行礼的太子,心中一阵感慨。

都说康熙有本事,儿子个个都成气,现在瞧着还真是。别看太子在夺嫡中是个失败者,但是在他失败之前,他亦是一位优秀的储君,只是这位储君没有把握住自己,最终走偏了路,失了圣心,毁了一手好牌,继而被身后那一群同样优秀的弟弟们设计夺去一切。不过就现阶段来说,他依然是优秀的,小小年纪却能按捺心中的怒火依着规矩向她行礼,这不得不说是种本事。要知道这后宫里很多嫔妃都做不到这一点,就是云汐自己也是在经历了许多事情之后才懂得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绪。

“太子殿下有礼了。”云汐浅浅一笑,态度规矩而又疏离,明显不想同他有什么牵扯。

胤礽抬头看向云汐,别看他只是个半大小子,可见惯了美人的他对于美也是有自己的喜好和要求的,不过眼前的这位昭妃单就容貌而言,这后宫还真是少有人比,就是他心中颇有不愤,也不能否认她的美貌。

“之前一直没有机会,这次出行孤虽然一直陪在皇阿玛身边,却少有机会见到昭妃娘娘娘,一直没来请安,还望昭妃娘娘见谅。”胤礽大大方方地宣示着自己的主权,言语虽然客气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强势。

云汐静静地看着宣示主权的太子,眼底闪这一丝暗芒,她从来没想过跟太子在内的阿哥们做对,毕竟后宫的嫔妃已经很让她伤神了,再加上这些半大的孩子,她真的不认为自己有这样的本事,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原本的和谐会在这次出行被打破。

也不怪云汐会多想,毕竟康熙对太子的态度还是可以看出他的在乎的,且就算她有想法加深康熙同福宝他们的感情,但在她入宫之前,太子的起居饮食却是由康熙一手照顾的,其中付出的各种心血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要知道后宫所有阿哥里,太子的待遇比其他人高了可不只一点半点。

云汐虽然没想计较这种事,但是她心里也清楚,除非康熙自己对太子死心,否则不管是为了大局着想还是从个人感情出发,康熙都不可能放弃太子。既然都是已知的事实,云汐自然不会明知讨不了好还往上凑。

是以云汐一直都很好地同宫里的阿哥格格们保持着距离,虽然因着各种各样的原因,她同胤祉和胤禛接触过,且处得还不错,甚至将后者拐到了自己身边当儿子,可这并不表示她就能高枕无忧了,毕竟康熙不同于一般人,他要顾及的东西太多,永远都不可能以她为重,所以云汐一直都把自己的位置摆得很正,即便心动却不会自乱阵脚。

云汐看着面前的太子,面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太子客气了,本宫时常听皇上提及太子,现在看来皇上的话没错,太子行事的确规矩有度。”虽然耳根子软,容易被忽悠,不过人家行事的确有章法,没吵没闹,几句话就宣示了主权,给了她一个下马威,这样的本事可不是谁都能有的,至少后宫很多嫔妃都做不到这一点。

“多谢昭妃娘娘夸奖。”胤礽看着泰然处之的昭妃,只觉得眼前这个女人行事不同于一般嫔妃,没有虚伪亦不拐弯抹角,大气利落又不落人话柄,最重要的是仅仅几句话的功夫,她就把一切都摆在了明面上,让他所有的准备都形同虚设。

云汐美眸微垂,目光微冷地睨了不退不让的胤礽一眼,再看准备挡到她前面的胤禛,微微伸手将他揽到身旁,似笑非笑地道:“太子殿下若是无事便请吧!本宫还想四处走走,散散心。”

胤礽闻言顿时脸色微青,听这语气就知道昭妃是在嫌他挡路,不用抬头他也能猜到她此时肯定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不由地一阵气急,他怎么忘了眼前这个是自己的敌人了,他过来就是为了证明皇阿玛最在乎的人是他而他们母子几个,现在倒好,他忙活了一出,可人家却没把他放在眼里?

跟在胤礽身旁的小太监看着胤礽那副气急的模样,整个人都在发抖,别看这位太子爷的年纪不大,发起脾气来却丝毫不手软,虽然他不动手,但他一句话却能要了他们的命,而近身伺候他的少有能熬过半年的,眼前这个小太监算是好的,眼看着就快熬过半年了,现在却发生这种事,一时间他只觉得眼前发黑,恨不得跪地求饶,但他心知他要是真当着昭妃等人的面跪下来,怕是立时就要丢掉性命。

面对这骑虎难下的局面,小太监也好,一起跟过来的其他宫人也罢,脸色都不好看,可即便如此,他们也不敢开口求饶。

要知道太子在皇上面前乖巧,在其他人面前可不一样,特别是他身边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总是挑唆引导他,让他的脾气变得暴戾,而真正在意他的却无法做到时时都盯着他,所以太子在外表现得越好,对内他就越显压抑。

“是吗?孤今儿个无事,不如就陪昭妃娘娘一起散散心如何?”胤礽有些孩子气地看着云汐,毫不退让。

云汐脸色微变,若是胤礽跟她耍手段她不怕,可是跟她闹小孩子脾气,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毕竟他可不是她的孩子,事有不对还能教,教不好还能罚。不过要让她把人赶走也是不行的,毕竟这里可不是她的地盘,她无权做主,最终只能语带无奈地道:“太子既然有这个兴致,本宫无所谓。”

“那便好。”胤礽咬着牙,看着牵着喜宝带着胤禛和福宝在四周边逛边玩的昭妃,他直接举步跟了上去。

他就不信她是真的一点都不介意,要知道上至大阿哥,下至三阿哥等,哪个不想超越他夺得皇阿玛的宠爱,这昭妃一人独揽三个阿哥,他就不信她没动过心。再说了,他这一路勾得皇阿玛心思不属的,心里肯定打着什么歪主意,他一定要揭穿她的真面目,让皇阿玛知道只有他才是真心对他的。

云汐冷眼看着跟在身后的胤礽,心里一阵腻味,刚才还夸他有风范,转眼就跟她闹脾气,看那样子今儿个不只是来宣示主权的,还是来跟她争宠的。云汐在心里暗暗擦了一把汗,她有跟女人争宠的经验,还真没有跟孩子争宠的经验,且她并认为跟他有什么好争的,真要争的话,她可是有三个儿子呢?

“额娘,太子二哥这是想跟我们一起玩吗?”福宝由胤禛牵着在一旁跑来跑去的,之前只以为太子是来打招呼的,没怎么在意,现在瞧着太子一直跟在他们身后,不由地拉着胤禛跑到云汐面前要答案。

“谁要跟你们一起玩?孤……孤……”胤礽听到福宝的话,抢在云汐面前大声反驳,只是话说到一半,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难道他要说他留下来是为了试探敌情,是为了恶心昭妃?

云汐看着胤礽那欲言又止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绝美的弧度,然后笑着道:“对,这次出行,你们皇阿玛就带了你们兄弟四个,你们若是不好好抓住机会相处,岂不是让你们皇阿玛白费了一番心意。”这可是他自己送上门来的,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有必要拉着太子演上一出好戏给康熙看,希望到时这前后挑拨她和太子关系的人不要让她太失望的好。

康熙从营帐里出来时已然快到用晚膳的时候了,他虽然没有通知云汐要过去用膳,不过依着他对云汐的了解,她肯定会他做一番安排的。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还没到她的营帐,就瞧着她一人领着四个孩子,等等,四个?等康熙走上前,才发现在他眼里一直表现很好的太子此时正被喜宝追得仓皇而逃,那模样虽然有别于平日里的规矩,却多了一丝少年独有的活力。

“这是在做什么?”康熙快步走到云汐面前,看着她喜笑颜开的模样,不由地问道。

“回皇上,太子殿下过来给臣妾请安,事后便陪着三个弟弟一起玩耍,着实是兄弟情深呢!”云汐冲着康熙行了一礼,起身后简单地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只是略去了他们之间的冲突,一味地强调胤礽他们的兄弟之情。

果然,康熙朗笑一声:“胤礽是个懂事的,胤禛、胤祚和胤禩也都是好的,他们兄弟虽然少有相处,但朕一直相信他们能相处的很好。现在一看,果然如此。”作为一个父亲,康熙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孩子都能好好相处的,即便他心里明白这一切都是不可能,但是能看到这样的和睦的一面,他还是觉得很高兴的。

当然,更让他觉得满意的是云汐的态度,宫里其他嫔妃,除开养在同一个宫殿里的孩子,嫔妃之间可以有别的交际,却很少让孩子们做交际,那一副生怕自己孩子被害的模样让康熙觉得不满的同时又无可奈何,谁让这后宫势力班驳复杂呢!

可偏偏云汐不这样,她不只是精心照顾自己的孩子,别的孩子也一样用心相待,这一点从她对胤祉、胤禛的好就能看出来,再看今日的胤礽,他相信这后宫其他嫔妃都可能为了一己之私对孩子动手,唯独云汐不可能对孩子动手。

第二百九十二章 各自打算

胤礽可不知道他被迫无奈的举动落在康熙眼里已经成了兄友弟恭的表现,更不知道自己冲动之下找上门来举动不仅没有讨到一丝好处,相反地为云汐各种加分。这好在他不知情,否则真要喷出一口心头血来不可!

“太子二哥,你以前为什么不来跟我们玩啊!”喜宝年纪尚小,即便聪慧但因着云汐的关系,他性子略显天真,就算这一路上没少被康熙和云汐这对无良父母坑,不过有两位兄长挡在前面,他到底没怎么吃亏,所以遇事并不像胤禛他们那样防备于人。

“二哥忙于学习,没那么多时间。”胤礽没怎么同小孩子相处过,平日里遇上大阿哥也好,其他阿哥也罢,那些嫔妃护得跟什么似的,压根不让他们亲近,到了书房,为了得到皇阿玛的青眼,更是斗得跟乌鸡眼一般,连个好脸色都没有,何谈其他。就现在这样被人黏着尚属第一次,胤礽表面一脸不耐,可是心里却有一种莫名地被人需要的满足感,若不是因为这种新奇的感觉让他觉得还不错,他肯定没这个耐心陪着喜宝玩。

“那喜宝跟太子二哥一起学习。”喜宝仰着脑袋,那一脸依恋的表情看得一旁的胤禛和福宝一阵牙疼,这个弟弟是白养了,才一会儿的功夫就被人给骗走了。

胤礽本是想解释的,偏头的瞬间看着瞪着自己四弟和六弟,眉梢微挑,冷哼一声道:“你年纪还没到,等你到了年纪再去书房。”伸手摸了摸喜宝的小脑袋,胤礽一脸挑衅地看了胤禛他们一眼,见他们气得快要把眼珠瞪出来,不由地大笑出声。

他的确不喜昭妃,对她独得皇阿玛恩宠的事也颇为不满,但是他没有想到自己会跟八弟这么投缘,嗯,若早知道弟弟这么好玩,他肯定早就找上门来了,不过现在也不错,作为太子,他以后是要继承大统的,而这些弟弟肯定也是要安排的,与其日后多那么多的对手,不如先把顺眼的拉到自己的阵营里来。

想到这里,胤礽倒是多了几分兴致,不仅陪着喜宝玩,还故意气胤禛和福宝,兄弟四人凑在一块,互相之间以喜宝为中心分为两派进行争宠,那场面瞧着还真有几分喜感。

“胤礽很有兄长的样子。”康熙携云汐一起过来,看着玩在一起的四兄弟,很是欣慰地开口夸了太子一句。

胤礽闻言身形微微一顿,明显是没有想康熙会来,甚至将他的一举一动都纳入了眼底,“给皇阿玛请安。”他只要一想到自己傻里傻气的模样被康熙看了个正着,胤礽心里顿时有种想要挖个洞钻进去的冲动,要知道他平日里可是很在乎自己在康熙面前的形象的,现在这样真的有损他平日里英明神武的形象……

“好了,快起来吧!看你们兄弟几个相处和睦,朕也就放心了。”康熙伸手拍了拍太子的肩,随后一脸欣慰地道。

胤礽闻言心中一凛,瞬间便明白了康熙语中的用意,他希望他们兄友弟恭,可是帝位之一个,除非其他人不对它产生觊觎,否则他们别说共处,怕是连共存都难以做到。感觉到人扯着自己的衣袍,低头的瞬间对上喜宝干净澄亮的双眼,他突然觉得能跟眼前这三个弟弟相处甚好也不是什么坏事,毕竟他已经有那么多的兄弟了,以后可能还会有更多的兄弟,他若不拉拢,等着他们所有人都抱成了团……

云汐一直注意着太子的表情,看着他因着康熙的话而犹豫,不由地隐下眼中的笑意,若她没猜错的话,太子定然误解了康熙的用意,又脑补了一系列的可能性,不然他应该反驳,而不是一脸的纠结。

虽然太子是失败者,至少在现在他还是一个不错的盟友,只要他不做得太过,未来云汐也会帮他一把,毕竟都是皇上的儿子,而皇上对于儿子会生气,也会处罚,但气过了罚过又容易心软了,所以她不得不给他们留一丝余地。

云汐不能保证她给别人留余地,别人就会给她也留余地,但率先交好就算不能真的交好于人,至少也能看清对方待他们母子几人的态度,是可合作可缓和还是注定要你死我活。

“皇上,天色也不早了,孩子们也该饿了,有什么话等用过晚膳再说。”云汐微微加快脚步跟上康熙,眼见康熙意犹未尽还想就这兄弟之情说教一番,她不由地开口打断他的话,避免他没完没了地继续说下去。

“汐……爱妃说的是,那便回营帐用膳吧!”康熙见云汐嗔怒模样,再看喜宝揉着肚子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下意识地就想顺了她的意思,只是开口的瞬间想到有太子在,这才半途改了称呼,脸上讪讪的,明显有些懊恼于自己的失误。

作为父亲,康熙也是要面子,即便当初他并非真心想立胤礽为太子,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对于自己亲手教养长大的胤礽,随着他的表现,那份不满意如今也成了满意。只是胤礽作为储君,他对他的要求到底还是同其他儿子不一样的。

胤礽一听康熙的话,心中一凛,顿时明白对于昭妃,他到底还是小看了,不过他既然动了想要拉拢胤禛他们的想法,那么有些事情他就不会再计较,且真要拉拢了,自然是昭妃越受宠他越得利。

昭妃营帐

云汐既然邀了太子过来一起用晚膳,自然就不会在这个当头给对方脸色看,但是她对对方客气,不代表就得事事委屈自己和孩子,不过因着之前没跟太子打过交道,她也不知道他爱吃什么,所以除了顾及康熙和几个孩子的口味,其他的几个菜算是问过太子身边人后照顾他的口味做的,至于太子喜不喜欢她就管不着了,毕竟她要做的只是尽到自己的心意。

康熙看着桌上的菜,定晴一看就发现满桌的菜顾及的不只是他们的口味,也顾及了胤礽的口味,不由地笑道:“来,胤礽,尝尝你昭母妃身边的人的手艺,这全宫上下,只有你昭母妃这是的厨子比御厨还能捣腾新菜。”

胤礽闻言不禁将目光投向桌上,目光一扫果真看到几道自己喜欢吃的菜,眼瞧着在座包括康熙都是自给自足,胤礽也不好让身边的小太监伺候,伸手夹了自己喜欢的菜放进嘴里,还真别说,这味道比东宫的还好,“皇阿玛说的是,昭母妃这边的厨子手艺真不错,日后儿臣指不定还得过来蹭一蹭。”

康熙瞧着胤礽话里话外对云汐的推荐,倒也没多想,只以为他同胤禛他们处得好,不由地笑道:“既然喜欢,过来便是,你昭母妃不是那等计较之人,她喜欢孩子,对谁都能做到一碗水端平。”

胤礽闻言直点头,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够看重昭妃了,现在瞧着昭妃可不是一般的得圣心,至少这后宫妃嫔之中无人能出其左右。

云汐见康熙话里话外都在夸她,她既不推辞也不过度表现,有些事情她自己知道便好,表现太过容易惹来不必要猜测,且她并不想主动拉拢太子,毕竟她名下已有三个阿哥,若再与太子走得太近,很容易惹来关注,至于几个孩子总凑一块,那不是还有康熙么?只要康熙想将几个孩子凑到一块,不管他们兄弟凑一块是真心还是假意,别人都不好评判。

胤禛、福宝和喜宝三个小家伙吃饭的时候都很老实,即便胤禛很挑食,可为了让云汐放心,他努力学着做到云汐口中的营养均衡,反正就是肉菜都要吃,至于喜不喜欢,都是其次,并不需要太在意。

这一顿饭用得还算安逸,至少没谁太客气,就是头一次过来的太子也不知不觉地用了两碗饭,想来她让人准备的菜还是满意的,所以用过膳后,云汐吩咐两句,便同康熙一起带着太子以及胤禛他们三个小包子到外面散步消食。

胤礽看着前面同昭妃一前一后走着的康熙,脸上带着一丝诧异,转头再看身旁笑闹的胤禛等人,明显此举并非第一回,如今看来这是常态。既然是常态,那肯定不是头一回,这样看着,他心里竟不由自主地酸了起来,要知道自打他晓事之后,康熙就很少再在他面前露出温情的一面。

他知道康熙这样做是为他好,但他再坚强也还只是一个孩子,所以这心里依旧是向往得到康熙关心的,若是能这般迂回地得到一点关心,说起来也不错,皇阿玛不也说了吗?要懂得利用身边可利用的一切达到自己的目的,而他现在就是利用昭妃以及这三个弟弟来达到自己想要被关心的目的。至于拉拢,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成与不成端看他们兄弟几个是否投缘!

云汐回头的瞬间,扫了一脸若有所思的太子,再看明显没有往日那般活泼的胤禛和福宝,嘴角微扬,懂得思考就成,只要懂得思考和衡量,那就不会再冲动,所以今儿这一步算是这次出行最后的一步,毕竟将来他们真要争那个位置,最大的敌人是太子也不是太子,反正想要走上那个位置,太子这关就绕不过,与其自欺欺人,不如提早面对!

第二百九十三章 赶路

从那天之后,太子过来找胤禛他们三个的次数明显增加了不少,云汐对于自家小儿子那副傻呵呵的模样并不介意,有人聪明就得有人笨,而且她的小八也不是真的笨,那小子就是一个芝麻包,不过是年纪太小又被保护的太好,这才更显无忧罢了。

只是这皇宫里的人,哪里有真的天真无忧的,她也不过只能护着他们这几年,一旦等他们过了六岁进了书房,所有的争斗就悄然开始了,到时不管他们愿不愿意,都要接受,因为这是他们作为皇子阿哥必经的一条路。只有走过了,才知道谁胜谁负难料。

云汐试过挡在几个孩子的前面,但是她的身份注定无法为他们决定未来,即便只是闲散的王爷,那也得看最后坐在那个位子上的人愿不愿意留下他们。为了避免这一切,她从想通的那一刻就开始着手布局,一步一步地引导几个孩子往前走,不说最后都出人投地,最起码能让他们一个个地都拥有自保的能力。

这一次出行是一个契机,一个打磨几个孩子的契机,也许这并不算好,但到了他们有能力去面对一切的时候就会知道今天这一切都是她的一番苦心。她本以为自己要提前同太子成为敌人,却没想到峰回路转,竟引得太子想要合作?

虽然他们还没有捅穿这层窗户纸,不过该有的默契他们还是有的,比如现在的他们都在冷眼观察着对方,看看对方到底值不值得合作?

云汐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视着正在收拾东西的营地,似乎每个人都很忙,似乎空气中都夹杂着些许血腥味,但是事情的经过以及结果却不是她想知道就能知道的,因为事关朝堂和康熙的安危,她一个后宫嫔妃,最好是不要插嘴,否则一不小心就可能把自己给带进去。

“娘娘,几位小阿哥又去太子那边了,这都快要出发了,要不要奴婢把人给接回来?”绿袖看着收拾妥当的物品,出去张望一番,没见着三位小阿哥的身影,不由地走到云汐身边,低声询问她的意见。

云汐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莲步款款地往外走了几步,看着原本错落有致的营地一下子变得空旷,不由地甩了甩手中的帕子道:“不必了,太子会照顾好他们的,不管是为了拉拢我还是为了做给皇上看,他都不会让胤禛他们受伤的。”

其实就算对方真打着歪主意,那也不可能在康熙的眼皮子底下和自己身边动手,不然他自己岂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何况如今的太子还不是那个被迫得狗急跳墙的太子,他分得清什么是轻重缓急,有自己的心机和打算,也有时间慢慢规化。

绿袖听了这话慢慢地也就放心了,他们自打进宫之后,不说步步为营,却也事事小心,轻易不敢相信任何人。以太子如今的地位,的确不需要如此莽撞地出手,何况还是在这样敏感的时候,真要是惹怒了皇上,头一个不讨好的就是太子本人,他着实没有这个必要给找麻烦。

云汐瞧着绿袖脸上慢慢褪去的担忧,轻轻笑了一声,说道:“我知道你是担心他们三个的安危,不过你别忘了就算没有太子,他们身边也有我和皇上安排的人,且之前才出了行刺之事,在这个节骨眼上是不会有人触皇上霉头的。”

绿袖点了点头,她也是一时心急,并非一点成算都没有,听了云汐的解释,她自然也就不再纠结于几位阿哥的安危了,只是对于云汐放任他们同太子来往的举动还是带着一丝疑惑,毕竟他们心里都清楚,越是长大就意味着阿哥们之间的矛盾会越大,到时还有一场不可避免的争斗,现在让他们搅和到一起,“娘娘,为何您不阻止阿哥他们同太子交好,要知道以后他们之间注定会有争斗,这样……”

云汐沉默了半晌,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你也说了是日后,既然是日后,那就跟现在无关,有些事看得本心,若他们兄弟真处得有感情,愿意为彼此而退让,我倒是不担心,真正让我担心的是未来坐上那位位置的人会容不下他们,现在这样也不过是提前下注,有感情总比没有感情来得安全……是啊,来得安全啊!”

云汐的语速缓慢,声调柔软带着一丝感叹,仿佛是无可奈何才做出选择。绿袖听了也不由自主地放缓了神情,连连点头,毕竟太子地位稳固,她自然不可能多想,就算偶尔会有那么一丝念头,怕得也不过是胤祚他们会受伤。他们这些人依靠的虽然是云汐这个主子,但是对于胤祚他们这些小主子也是有感情的,特别是绿袖他们,自打进宫就再没想过离开,亲眼看着他们从奶娃娃长大,投注的感情一丝不少,如何能不在意。

“娘娘放心,四阿哥虽说是半途才养在娘娘名下,但是奴婢看得出来他是真把娘娘当成额娘来看的,他对两位小阿哥也很是照顾,他若是能立起来,对娘娘和两位小阿哥而言也是一件好事。”绿袖意识到自己的担忧影响了云汐,忙开口安抚云汐的情绪。

“你说的对,老四是个好孩子,也是个伤痕累累的孩子。我之所以不对孩子下手,就是因为他们无辜,老四虽不是我生养的,但是我们有这母子缘分,那便好好珍惜,日后不管他是想当贤王还是另有打算,该支持的我必支持,倒是老六和老八,性子还不稳,又被我这额娘给惯坏了,日后指不定还得老四帮着看顾,我啊,这一生有很多的无奈,但我一直很感激上天赐给我这几个乖巧听话的孩子。”云汐说这些话也是有感而发。

对于胤禛,云汐是真的用了心,也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在看,但人心这东西猜不透,所以她能做的只是尽自己的心,至于好与不好,只能说各自体会。

“娘娘放心吧!四阿哥也好,六阿哥八阿哥也罢,都是好孩子。”绿袖看着望着远处不再言语的云汐,正想开口,却看到身后不远处的胤禛,正想开口,却见他摆了摆手,转个身快速地往回走了。

她清清楚楚地看到四阿哥眼眶微红,脸上明明带着笑意却不肯走近,她想大概是娘娘的话让四阿哥觉得感动,又或者是因为别的,但最让她纠结的大概是要不要把这件事说出来。

“你怎么了?是遇到什么为难的事情了?还是你瞒着绿萝又做了什么错事?”云汐收回视线,目光扫到绿袖那一脸纠结的表情,不禁有些好笑地打趣两句。

“奴婢哪有什么为难的事,更没有瞒着绿萝做什么错事,是……是刚才奴婢瞧见四阿哥眼眶红红的模样,不知道该不该跟娘娘说……”绿袖表情讪讪的,心里更是纠结,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把这话说出来。

云汐一阵好笑,她虽然没有想到胤禛会恰巧过来,但是她问心无愧,能做的她都做了,人前背后没有半点敷衍,所以她并不在意,而且她大致上能猜到胤禛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无非就是太子让人来传话,他担心说不清这才亲自过来一趟,只是恰好听到她和绿袖的谈话,受了些许冲击觉得不好面对,这才转身走了。

“好了,刚才的事情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至于老四那边,他若愿意自然会找我说,若是不愿意,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云汐拍了拍绿袖的手,再看收拾的干干净净的营地,笑道:“好了,咱们收拾收拾也该出发了,误了时辰,指不定又惹来什么风波!”

“是。”绿袖闻言扶着云汐的手便往仪仗那边走。

果然,等到云汐坐到马车中没多久,就整装出发了,相较之前的慢慢悠悠,这一次的速度明显变得快了不少,想来应该是在营地耽搁的时间有些久,为了不打乱已经定好的秋狝之日,康熙才会加快速度的。

云汐的身子骨一直不错,特别是她把跳舞再次捡起来后,这精神头比起从前更好了,只是再好的精神头也应付不来这急赶慢赶的路程。这不,不过短短几日,云汐原本光鲜俏丽的模样就变得蔫蔫的,看得康熙一阵心疼却又别无他法,谁让其他人比云汐更惨呢!

“再忍忍,这路程已经过半,再过几日就到了行宫,到时朕再陪你好好休息几日。”康熙是个偏心的,即便云汐的情况比别人好,可看在他眼里,最值得他关怀的也仅止她一个。

云汐整个人靠在康熙怀里,原本明亮的双眸显得有些黯淡,整个人有气无力的,“皇上放心,臣妾虽然累,可比之皇太后还是能坚持的,不知皇上可让太医去看过皇太后了?”

“去看过了。皇太后的年纪到底大了,会觉得疲惫也是应该的,朕原本还想着暂缓行程,可皇太后归心似箭,竟是比朕还着急,既是如此,朕自然不能拂了皇太后的一番心意。”康熙说这话时,语气渐冷,明显并不高兴皇太后的决定。

第二百九十四章 两难的境地

之前行刺的事情康熙查出不少东西,虽然主谋并不在蒙古各部,但这其中也有不少推波助澜之辈,康熙没有立时找这些人算账,不代表他就愿意将这口气给咽下去。原本看在皇太后往日对他照顾的情分上,他愿意退让,谁知皇太后却不顾他的心意,一心只想着科尔沁,单看这一点,就让他不得不怀疑,这些事情背后是否也有她的功劳。

云汐看着康熙微微眯起的双眸,眼中流动的不满让她明白皇太后的归心似箭对康熙而言就是一种伤害,且还是在他被行刺后不久,她想这行刺之事就算不是蒙古各部的手笔,怕是也跟他们脱不了干系,否则那些大夫和药材怎么就来的这么巧?

“皇太后多年未曾回去,归心似箭也是能理解的,再有这行刺之事,别说皇太后,就是臣妾也想着早一日到就能早一日放心。”云汐微微一笑,垂下眼睑的瞬间,语调满是劝慰地说了一句。

康熙听了这话,心中的不满不仅没有消失,相反地又加深了一层。倒不是他硬要计较这件事,而是皇太后前后的表现差别明显,让他不得不多想,“是吗?若只是这样的话,朕想皇太后不应该是这样的态度,朕倒是觉得皇太后另有打算?”

“皇太后能有什么打算呢?除了皇上的安危,无非就是想尽快见到娘家人而已。”云汐轻笑一声,像是在取笑康熙莫名其妙的醋意一般。

“若一切都这么简单,朕也无需要这般头疼。”康熙想也许他这辈子注定没有亲缘,不管是阿玛额娘也好,众多长辈也罢,失去的留不住,留下的看似关心他,实际上都是别有用心之辈,这样的结果真的很让他觉得心痛。

“皇上何必如此,就算其他人都没有真心,但是臣妾敢保证臣妾的一颗真心是完完全全落在皇上身上的。”云汐的语气微微透着一丝激动,似在表明自己的心意,又似在安抚康熙凌乱的内心。

“不错!只有汐儿才是对朕最真心的,其他人要么有求于朕,要么是想借朕的手得到好处,他们都不配得到朕的真心,只有汐儿和朕的孩子才配得上这真心二字……”康熙冷哼一声,言语间很简单地就抹去了其他人的功劳和付出。

康熙是骄傲的,也是自负的,他能接受别人离开,却不能接受自己被欺骗。太皇太后的所作所为消耗的不只是他的感情,还有他对蒙古各部的信任。而皇太后,康熙有感情却不深厚,不然康熙不会只做表面功,甚至一再地出手试探。

很显然康熙试探出来的结果并不是他想要的,这会子虽然还没有得到答案,可是能预想到的绝不是他想要的,这心中自然说不出是个滋味,只觉得说不出的气愤和失望,若非他要立身为本,给天下人树立一个孝子的形象,也许此时此刻他根本不必大老远地把皇太后带出来,而是直接扔在宫里不管不问。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不是亲生母子,相处再久也做不到倾心相对,至少皇太后做不到这一点。就像太皇太后至死都要为科尔沁争取利益一般,太皇太后似乎也是这个想法,不,应该说她一直都是这么做的,至于会不会伤害到他,太皇太后也好,皇太后也罢,其实都不怎么在意。

云汐听着康熙越显冷淡的话语,便知皇太后在康熙心中的地位也下降了,相比上一世康熙所表现出来的孝顺,这一世的他似乎再做不到为了谁的死大病一场或者再难释怀。也许这人就不能让别人对你有成见,一旦有了成见,做得对也好错也罢,都会让人形成误解,一如现在,皇太后想念科尔沁其实并不算什么,上一世她也这么做了,可皇上并不在意,甚至帮着她完成心愿,而这一世皇太后也是这么做的,但皇上就是因此产生了心结。

“皇上这是在跟自己生气,这女人但凡是对娘家有感情的,别说大半生都曾回去,就是刚出嫁不久,也会想要回去。”云汐握着康熙的手,微微用力,语气活泼俏丽,明显是不希望康熙为此而生气。

康熙说这些话也仅仅只是发泄一下心中的不满,并没想在这个时候闹出什么动静来,毕竟从出行到现在已经发生不少事情了,他不可能明知人心惶惶还闹出动静来,“汐儿可想要回去看看?”

“皇上不必再问了,臣妾并不想回去,就算有放心不下的,也不过就是兄长和弟弟,至于其他人,见与不见都没什么区别,至多就是有的人担得起臣妾的一句关心,而有的人连过问一句都显得多余。”云汐也不想在康熙面前表现得有多孝顺,反正她的过往康熙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与其为了展现所谓的善良委屈自己,她宁可直接一点将自己最真实的直接展现在他面前。

康熙看着云汐清澈透亮的双眼,心中明白她是放不下过去的种种,当年的事情他也知道,不说感同身受,却也有些体会,毕竟都曾是不受宠爱的孩子,又身处于纷乱争斗的后宫(后院),无人保护备受欺凌的感觉是真的很艰难,“汐儿不想回便不回,至于你兄长倒是可以趁着这个机会见一见。”

“谢皇上恩典。”云汐也不推辞,她原本就想找个机会同自家兄长见上一面,现在有了康熙的允许,倒给她省了不少事,至少不用遮遮掩掩地惹旁人关注。

康熙回过神来,也就不再纠结于此事,只是他心里有没有放下那就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了。康熙望着盈盈浅笑的云汐,看着她明亮的笑容,心情顿时好转不少,而且能乘着这个机会看清楚身边的人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这样一想,康熙也就没那么在乎结果了,毕竟此时的皇太后已然不再像从前那般重要了,他心中看重的人早已换成了眼前的女子和他们的孩子,所以即便心里会觉得不舒服,但没想象中的那么难以接受。

揭过这个话题,云汐转而说起了胤禛他们的事,几个孩子从拔营上路开始便一直同太子一起,说是兄弟四人在一起学习比较有效率。云汐可不管这话是真还是假,但是她心里清楚太子那边已经有了抉择。

康熙听闻胤禛他们兄弟四个相处的不错,心里也觉得十分高兴,“朕就知道胤礽他们都是好的,只要他们兄弟之间能好好相处,朕就觉得十分高兴。”

云汐笑了笑,顺着康熙的话说了几句,可心里却依旧想着太子之前找上门来的事,她一直相信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麻烦,所以不管她和太子之间的关系后续会变成什么样?之前的种种她还是要查个水落石出的,不然一直被人这么盯着算计着可不是一件好事。

宜嫔那边一直等着太子和昭妃反目成仇的消息,可惜她费了那么多的心思,做了那么多的手脚,等了又等,事情却并没有如她所愿。听到太子将胤禛他们三个接到自己的马车时,宜嫔顿时心中一紧,连忙抓住尚嬷嬷的手,一脸责怪地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太子没有找昭妃的麻烦?相反地还同老四他们几个交好?”说着语气不由地冷了几分:“是不是咱们安排的人出了什么问题?惹得昭妃怀疑,以至于最后让她玩了一出将计救计?”

尚嬷嬷看着有些惊慌的宜嫔,勉强扯出一抹笑容安抚地说道:“娘娘放心,咱们的安排一点问题都没有,真正出现问题的大概是太子和昭妃打了照面之后?”

太子被挑唆地找上昭妃,她们都以为会有一出好戏可看,但是接下来的发展却显得有些出乎意料。依着当时的情形,太子应该是上门找麻烦的,可是去了之后,一开始的气势汹汹好像是他们的错觉。

他们能保证太子会被挑唆,却不能保证太子被挑唆之后就依着他们的想法行事。这不,在太子找上昭妃之前,一切一如他们所想,可等他真的找上门之后,事情就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好似他们做得一切不是为了挑起他们之间的矛盾,而是为了促成他们和睦相处一般,气得人恨不得吐出一口心头血来。

宜嫔顿时气得胸口一阵闷疼,她自责于自己的粗心大意,明知这是冒了险的,却没有督促到最后一步,真是悔不当初啊,“嬷嬷,你再让人好好打听打听,看看太子到底玩得什么把戏,怎么突然就跟老四他们几个凑到一块了?”

尚嬷嬷自然是点头答应了,这种事情自然是要查清楚的好,毕竟他们已经走了这一步,若是不搞清楚事情的经过,以至于被太子或者昭妃抓到把柄的话,别说随行这段日子,就是回宫之后,他们怕是都没有好日子过。

尚嬷嬷扶着宜嫔的手,目光扫过她略微有些发青的面目,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才好,尚嬷嬷心中一阵阵地责怪自己,出手之际为何不再三确认,若非如此,他们也不会陷入这两难的境地。

第二百九十六章 生机

夕阳西下,遥远的天际因着残阳反射出来的光辉形成大片大片的火烧云,将整片天空烧得一片通红,远远望去竟有一种别样的美。

云汐斜倚在书房的窗棂上,静静地仰头欣赏远处那瑰丽壮美的景色,漫不经心地听着巧英说着这几天行宫里发生的种种事情。由于康熙到行宫时的表情并不算好,不管是行宫里的奴才还是随行的奴才,个个连大气都不敢喘。一时间整个行宫都安静的可以,可能是云汐得宠的关系,一个个变着法儿的讨好她,以至于她这里的消息比谁都来得快。

“娘娘,这皇太后那边还有宜嫔那边,咱们真的不管了吗?”绿袖和巧英从外面打听消息回来,便一前一后地禀报,说完后绿袖看着久久不语的云汐,不由地多问了一句。

云汐闻言并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淡淡一笑道:“这种事情管得过来吗?皇太后求得和宜嫔求得都不是我能给的,更不是我能阻止的。太皇太后的例子摆在眼前,他们若是懂得分寸,皇上定然会善待,若是失了分寸,到时他们真要吃尽苦头也怨不得别人。”

这后宫没有所谓的和平相处,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利益均衡的表相。后宫里的女人自来都以凤座为最高目标,云汐也是女人,自然也曾对此心生向往,但是重活一世,她却不想再把责任重担往自己身上揽,且历朝历代有几任皇后是能得善终的?但凡嫡出之子,除非登上那个位置,否则小命不保。她不敢拿几个孩子的未来来博这所谓的高位,所以她选择稳扎稳打地慢慢走,只是阴差阳错的地她竟借着康熙这股东风一路往上成了妃。妃往上是什么——贵妃、皇贵妃,甚至是皇后。她已经是妃了,又不想为后,那就只能在适当的时候放慢脚步,以免步子跨得太大伤了自己。

“娘娘的意思是不管,任她们作为?可是娘娘,他们真要出手,可能针对的是您或者几位小阿哥,咱们若是被动地等着,万一真要上了当可如何是好?”巧英没绿袖沉得住气,所以一听云汐这话,立马不解地问了起来。

云汐看着比自己还着急的巧英,有些忍俊不禁地伸手点了点她白净光洁的额头,笑道:“真要那么容易上当,那只能怪我自己不小心,没有防范。”很多事情都是自己做的决定,是好是坏都是自己求来的因果,她不怪别人,一如上一世她恨得咬牙切齿,这一世却依旧放了云绮他们,让他们面对自己选中的人生——自食恶果。

绿袖对巧英一直都带着一分防备,只因为她是皇上摆在明面上的人,会将自家娘娘身边的消息传出去。但是现在看着她事事都为自家娘娘着想,她突然觉得也许她并没有她想得那么讨厌。

“娘娘,巧英说的也有道理,毕竟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这次太子找上门的事,虽然最终变成了好事,但是之前那些暗地挑唆的人可没安好心,娘娘就算不想主动寻人麻烦,但也不能这般任人欺负。”绿袖看了巧英一眼,很是老实地道。

云汐看着看自己眼色的绿袖,不仅没有生气,相反地一脸好笑地道:“说什么欺负不欺负的,这后宫里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我不能保证自己会一直这般得宠,更不能保证未来几个孩子的前途,所以我凡事给别人留一线,就是期望别人得势之时也给我和我的孩子留一丝……生机。”

绿袖和巧英听了这话,齐齐沉默了,毕竟她们也不能保证皇上的心会一直在自家娘娘身上,就算现在皇上待娘娘样样都特殊,可昔日的卫贵人不特别吗?皇上虽然没有事事为她打算,可也为她打算良多,未来谁能保证没有更多的美人入皇上的眼。

云汐见她们都不说话,也不多说,她要的只是让她们领会她话里的意思,毕竟普通的男人尚有千百种理由拈花惹草,更何况什么理由都不需要就可能拥有这世间所有美人的皇上:“你们也不必太过悲观,有些事我不过是提前预防罢了,毕竟这美貌是经不起岁月的蹉跎的。”

“娘娘……”绿袖和巧英对看一眼,看着看事格外透彻的云汐,两人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了。

原本这女儿家就活得艰难,若不得爱重,日子会过得更加艰难,她们这些奴婢虽然选择少,可是真跟对了好主子,日子也没那么难过,可嫁男人就不一样了,似乎不管是嫁对了还是嫁错了,这日子都没那么好过,毕竟这年头有几个男人是不纳妾的。

“好了,事情也没你们想得那么糟。”云汐没有继续往下说,她这些话虽然是肺腑之言,可也是有一半说一半,毕竟有些话她不敢宣之于口,不是防着巧英,而是不希望引起误会,毕竟外戚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大问题,只要是皇帝都会忌惮,康熙也不例外。

上一世康熙的三任皇后,不仅自己没讨到好,娘家也没好果子吃。若是没有兄长小弟,云汐倒是很愿意惯得索绰络家无法无天,最后悲剧收场,可惜她有不得不在乎的人,且他们这一个一个的都开始冒头,若没有人挡在他们前面,将来肯定都讨不到好,她不想为了一点虚名,连累兄长和小弟。

正当主仆三人各自沉思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声高昂的声音——皇上驾到,云汐回过神,立马站了起来,可惜她再快,也没有康熙的动作来的快。眼见康熙已经进来了,云汐不由地迎了上去,正想行礼就被康熙一把扶了起来,“朕说过私下里不必事事都计较规矩。”

云汐笑了笑,也没有再跟康熙说什么礼不可废,只是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到屋里坐下了。这两天因着刚到行宫的关系,康熙除了要修整,还得花大量的时间同蒙古各部的王爷们联络感情,不,应该说联络感情的同时还得试探以及震慑他们,让他们不敢轻易动别的心思。

当然,康熙打着各种主意,蒙古各部也没有表面上那般老实,他们同样打着各种主意,只看谁得手段更高,谁能将这主意打成。

“皇上不是打发人来说今儿个不过来了吗?怎么突然之间又过来了?是胤禛他们几个给太子添麻烦了吗?”云汐接过绿袖端来的茶递给康熙,嘴角扬着一丝轻笑,目光扫了一眼窗外的晚霞,一脸的温柔。

不管康熙过来所为何事,云汐都聪明的只在自己和自己的孩子身上找原因,这样就算是几个孩子真做错了什么,看在她这般谦卑的份上,康熙也不好直接找孩子的不是。毕竟太子是储君,是目前为止康熙最为满意的继承人,她不会傻傻地在这个时候让康熙选择谁重要,这根本就不能比,一如一个女人要一个男人选择他额娘和她谁重一样,明知个无解的题,却偏要突显自己的重要性,这不是自找没趣么?

人呐!有的时候贵在有自知之明,云汐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大本事,所以她从不高看自己,所以她懂得把自己放在恰当的位置上,如此一来,即便没有那份救驾之功,康熙也会宠她,只是不会给她这难得的信任。

康熙用茶盏盖子轻轻刮了刮茶水上头的茶沫,轻呷了一口,嘴角微翘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麻烦?老四他们都是好孩子,怎么可能会给太子添麻烦,倒是太子有了老四他们几个陪着,更像一个孩子了。虽说朕对太子要求甚高,但是这并不表示朕不想看着他开开心心长大。”

他目前正是年青力壮的时候,自然不会想要有人取代自己,所以太子表现好他虽然会觉得欣慰,但隐隐地也会感觉到一丝威胁,像现在这样正好,带着些许孩子气,就说明那还只是孩子,表现再好也需要他这个阿玛在旁护着。倒是蒙古各部,表面看着恭敬无害,暗地里小动作不断,若不是他早有准备,怕是这一趟还得被这些人逼着塞上几个女人。

云汐不说把康熙了解透了,却也能将康熙的心思猜个七八分,她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绝不是感情用事之辈,他虽然也会因为感情而犹豫,但最终还是会以大局为重,不然他不会轻易地表露出对皇太后的不满。可以说他的一举一动都是有深意的,不然怎么可能轻易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当然,康熙也是需要皇太后来彰显自己的孝顺,否则他绝不会对皇太后一再姑息。只可惜皇太后到现在都还没看明白,否则她该继续沉寂下去,而不是像这两天一样召见这个,召见那个!

说白了,皇太后就是康熙准备收拢皇权一个借口,蒙古各部的小动作太多了,而且一直抓着过去的功勋不放,总以为没有他们大清就要亡了!若大清真的没有立起来还罢,可事实是大清早就立起来了,并且在康熙手中慢慢扩大,可以说基础已经打牢了,就算蒙古各部想要闹事,大清也不怕与他们兵戎相见。

当然,这是最坏的打算,不过依着云汐的看法,两边要打起来怕是还不到时候。

第二百九十七章 潮涌不断

绿袖和巧英见康熙和自家娘娘闲话家常,倒也不好打扰,两人退到门外,一面守着一面听着里头的动静,一旦两位主子有吩咐,她们也好第一时间进去。

云汐见着两人的举动,心中一阵满意,听着康熙口中的各种安排,心中觉得腻味,脸上却不露分毫。虽说有皇太后同行,但是有些场合她这个位份最高的嫔妃却不能不出现,毕竟康熙还没想撕破脸,所以她就算再不愿,也得打起精神来应付。

“皇上这是说得哪儿的话,这太子本身就还是个孩子,自然是要开开心心地长大了。虽说身为太子、皇子的,要严于律己,要勤于学习,可懂得劳逸结合才能事半功倍。”云汐笑了笑,伸手的瞬间拈了一块点心放进嘴里,那入口的甜味让她不自觉地眯起双眼。

她喜欢甜食,总觉得这人生要有甜味才更有盼头,毕竟这日子太苦了,人也活得累,而她不想为难还是孩子的太子或者其他皇子阿哥,所以只要不是主动找茬的,她其实都可以不在意,毕竟这皇室里的孩子不比妃嫔活得舒服。

康熙闻言眼神微柔,太子的恭顺和规矩还真让他忘了他还只是一个孩子,这宫里也没有人去提醒他这个,倒是云汐,有别于后宫妃嫔,她对孩子总是抱着一丝温柔,而这种温柔恰恰是他最为迷恋的存在。

说到底这皇室的孩子都缺爱,康熙也一样,否则他不会因为生母的关系屡次放纵于佟家,也不会因为幼时的一切养大太皇太后的心,现在就算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可他内心深处其实还是渴望那一抹温柔的,不然狠辣冷情的他何以在云汐身上投入这么多的感情以及信任。

“汐儿说的对,劳逸结合,该学的要学,该教的要教,该玩的也要玩。”康熙点了点头,明显是很赞同云汐的这个说法。

说到底,康熙也是一个俗人,愿意看到美好的画面,却不愿意面对美好背后的隐藏的种种肮脏,否则那么多的事情摆在他的面前他为什么不愿意深究,说到底是为大局也是为了他的私心,更是为了这难得稳定。

这一日康熙很自然地留宿在云汐这里,其他时候虽然没召其他嫔妃,但是康熙身边近身侍候的宫女以及低位份的嫔御还是有侍寝的,这些云汐看在眼里,却从不出声,而其他人看在眼里,却暗自琢磨起了其他的可能。

“尚嬷嬷那边可有打听到什么消息?”宜嫔斜靠在软榻上,眉心紧锁地看着窗外,她这次出来并没有带多少人,行宫里的人也不熟悉,消息显得十分地闭塞,即便花银子去打探,速度也没有从前来得快,这让她很是不安。

迎春轻轻地锤着宜嫔的小腿,闻言摇了摇头道:“回娘娘,尚嬷嬷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想来是手头上的人手太少,行事不太方便,以至于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本宫也知道人手太少不能成行,但是现在咱们能带的就这几个人,皇上又……算了,反正还要在行宫待上一段时间,本宫就算不能迅速成事,可只要谋划得当,不说重新复宠,至少能抓住机会再怀上一儿半女的,皇上不至于再像从前那般视本宫于无物。”宜嫔微微支起身子,她知道从前是她自己太过急切了,这才导致后来的一切,而现在她既然不便算计太子和昭妃,那就只能在可以争取的地方尽量为自己争取。

正说着,尚嬷嬷从外面脚步匆匆地回来了,见着宜嫔,飞快地行了礼,低声道:“娘娘,奴婢一直让人注意皇上那边的动静,一如娘娘所想,皇上大多都歇在昭妃娘娘那边,少数时间也会召其他人侍寝,虽然这些人的身份低微,可不得不说是一个很好讯号。”

只要皇上肯宠幸别的人,那她家娘娘就有机会,毕竟她家娘娘到底为皇上生有一子,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皇上总不可能看着她家娘娘一个人独自被打脸才是。

宜嫔轻轻叹了口气,抚着胸口,颇为感慨道:“若是以往,本宫定然会因为这种事而吃醋,可现在本宫却只能依着这种事为讯号来判断自己还有没有得宠的机会,这……有句话是真的说的对,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能保证自己就一直得宠,果然,日后做事还是得再谨慎些,不然真的把路给走死了,那就真的只能被皇上冷落一辈子了。”

她还年青,不愿意就这浑浑噩噩地过一生,所以她得清醒,不,是要反省自己的所作所为,而不是执拗地守着过去的荣光过日子。她不怪康熙,也不恨昭妃,她只恨自己没看清自己的处境,没看清娘家的打算和所谓姐妹的冷漠。当初她心里就算再不愿也依着阿玛的意思护着郭贵人那个贱人的安危,她倒好一朝得势就想直接把她甩开往上爬,若她真有这个本事便算了,可惜她那个脑子根本不懂得筹谋,瞧着吧,日后有她苦头吃的。

尚嬷嬷闻言顿时一阵心酸,开口的瞬间却都是劝慰:“娘娘,这女人生来就比男人过得艰难,之前的种种怪不得你,这世上有谁不犯罪,咱们知错就改,总会越过越好的。”

“你说的对,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的,不过那也是在本宫成功侍寝之后。”宜嫔对此自是同意,这种事情本就不能强求,而且通过这件事看清身边的人也是一件幸事,倒是那位钮钴禄贵妃,虽然她打着别的主意,可她若借此翻身,便算欠她一个人情,日后但凡有帮得上的地方,她也不介意帮她一把。

她这个人历来恩怨分明,只是人在身宫身不由己,她不后悔从前的一切,也不会放弃康熙的恩宠,所以该争的她还是会争,只是不会再像从前那般自以为是,忘了自己的处境,小瞧了别人,害苦了自己。

“对了,皇上那边要盯紧,皇太后那边也不能放松,本宫总觉得皇太后这次随行有别的打算,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咱们得先准备起来,万一真有什么事,本宫总不能让皇太后连累了自己,也连累了尚在京城的老五。”宜嫔打起精神来,语调认真地吩咐几句,想来她是真的振作起来了。

“是。”尚嬷嬷和迎春见宜嫔又恢复了往日的精明,两人都很高兴,毕竟没了主子,他们就像无根的浮萍一般,只能随波逐流。现在这样最好,自家娘娘越好,他们也就越好。

行宫平日里没有油水,事情也不算多,可以说安静无比,现如今康熙带着皇太后等人过来,除了热闹,油水也比从前多了不少,以至于平日里懒懒散散的宫人们都打起精神来了,不管是为了应付差事还是想捞点油水,反正能动的都动起来了。

这人呐,一旦有了目标,做起事来不说事半功倍,却也活力十足。相较于宫人们最直的简单的想法,随驾一同过来的女人们却是小心思不断,毕竟没有谁不想往上爬,特别是那些低位份的嫔御,一个个的谁不想当风风光光的娘娘,而是当这随时被人忽略的小主。

云汐对于这些人的打算不予置否,只是选择顺势而为,一面教导几个孩子的同时一面观察康熙和蒙古各部的打算。她虽然清楚康熙不会再让蒙古各部的女人进宫,但是架不住蒙古各部的王爷们想把人往他身边送,据巧英打听过来的消息,这些王爷们可没少带人过来,只是时机不对,他们还来不及将人送到康熙面前。

她当然知道这些人挑得都是部落里首屈一指的美人,又是娇养着长大的,暗地里肯定没少花心思培养,毕竟太皇太后已经去了,皇太后又不是个顶事的,送进宫的几位秀女也不受宠,万一皇太后遇上点什么事去了,到时候京城再有什么事,他们鞭长莫及,不好掌控,所以才会千方百计地想把人送进去。

“娘娘,今儿个那些嫔御打着请安的幌子过来,奴婢瞧着不是她们这不是来请安的,倒像是来示威的吧!”绿袖最见不得别人对云汐不好,就算只是摆个脸色,她也会计较,何况这些人过来明摆着就是居心不良。

云汐闻言眉梢微挑,眼中闪过流光,心中了然口中却不以为意地说道:“不管她们打着什么样的主意,只要皇上愿意,我有什么好计较的,再说了这还只是开始,等到蒙古各部的王爷们向皇上敬献美女时,你们就知道了,有些事情女人无错……”错的都是男人的贪婪,而她站得越高,这心就越冷,有的时候她甚至希望自己不要看得这般明白,因为越是明白她就越是痛苦,而这些低位份的嫔御不过都是些没有选择的可怜人罢了,根本不值得计较。

“娘娘……”绿萝见云汐的脸色不好,不由地轻唤一声,转头的瞬间瞪了绿袖一眼,让她不要再提这种扫兴的事。后宫里的女人多不胜数,自家娘娘又不是皇后,能管什么?至于那些不长眼的,轰走便是,一个个计较也不过是失了自己的体面。

绿袖翕了翕唇,也知道自己不该说这些,不由地转了话题,看向云汐道:“娘娘,先前四阿哥他们还说要打猎物回来孝敬娘娘,咱们不如去看看情况吧!”

第二百九十八章 打猎

行宫随近的小山林里,一群侍卫围着太子胤礽以及胤禛等三个小阿哥往林中慢慢前行,领头的胤礽年纪最大,骑射也有模有样,但算不上精通,胤禛他们三个就更不行了,胤禛还算好,最起码接触过,福宝和喜宝,年纪尚小,只是读了些书,骑射根本没有接触过,那纯属就是跟过来凑热闹的,就这样的队伍,谁敢让他们真的跑去打猎。

不过,康熙最喜欢的就是母慈子孝、兄友弟恭的画面,知道胤礽要带胤禛他们三个去打猎,且理由是想亲自给他和云汐打些猎物当孝敬时,他就算知道他们真正的用意是去玩时,他依旧同意了不说,还派了不少侍卫从旁保护。

侍卫们对这种情况也还算适应,比较宗室皇戚的,也不是个个都有一身好本事,且为了这些人的安危,一般都会安排人打先锋,像现在这样只是到小山林里打猎,还没开始就已经有人把猎物往这边赶了,至于凶猛的猎物,他们可不敢让它们出现在这些小主子面前。

“二哥,兔子,有只兔子。”福宝眼神厉,一转眼的功夫就瞅到一只野兔,立马欢快地叫着,那野兔似乎也听到了声音,蹬着腿就想跑,胤礽动作倒是快,持弓拉箭,瞄准远处的树丛就是一箭,只见草丛中一阵响动,兔子丝毫不见停歇,更加快速地逃跑。

胤礽见状,一反之前的悠闲模样,拿着弓箭就往前冲,看那架势似乎是不把那只兔子追到不罢休。一旁的侍卫见状,立马跟了上去,良久之后,胤禛他们瞧着打转回来的胤礽,立马迎了上去。

“这个时节的兔子野鸡都是正肥的时候,咱们多打几只给皇阿玛的昭母妃尝尝鲜。”提着的兔子的胤礽眉眼弯弯地看着胤禛他们,笑着道。

胤禛他们见着胤礽手里的兔子,都是一阵欢呼,这惹得原本就志得意满的胤礽更加得意了,伸手一挥,颇有一种号令天下的豪气。

侍卫们跟着几个小主子把这小山林里的动物都给追得筋疲力尽,最后自然是收获满满,等到他们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太子殿下,四阿哥、六阿哥、八阿哥,你算是回来了,皇上和娘娘都问了好几次了。”奉命出来找人的梁九功一见着四人,立马迎了上去。

“哦,那正好,孤和四弟他们打了不少猎物,正好可以给皇阿玛和昭母妃加个菜。”胤礽脚步不停地领着三个弟弟继续往里走,看样子兴致不减,心情也很是不错。

“太子殿下说的是,皇上和昭妃娘娘正等着太子殿下你们一起用膳呢!”梁九功说这话的当头,对着提着猎物的侍卫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将猎物送到厨房去料理,也算是趁机博得彩头,即便他得不到什么好处,可只要皇上心情好,对他而言就是最大的好处。

胤礽听了这话,伸手整了整自己的衣服,然后领着三个弟弟就直接往里面走,这些天他已经习惯了在昭妃的住处见康熙,更习惯了如何同他们相处,毕竟同昭妃交好比交恶来得更占好处,而且他发现昭妃其实并没有他想得那般让人讨厌,甚至有的时候连他都会眷恋起她带来的温暖。

作为太子,胤礽打小就被康熙带在身边,宫里不说人人都讨好他,可也没人敢苛待他,他可以说是顺风顺水地长大的,康熙在他身上也是真真正正地花费了无数的心思,只是这些并不能表示他就对所有的一切都处于满足的状态了,相反地他一直缺乏安全感,更羡慕所有有额娘的兄弟。

对于他皇额娘,他虽然没有印象,不过他身边的人都会说一些好话,这让他觉得骄傲的同时又十分渴望母爱,而同昭妃相处的这些日子,不自觉地勾起了他压抑在心底对于额娘的向往,只是如今的他已经不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孩童了,所以他越是向往就越是想要压抑,甚至是控制内心这种陌生的翻涌的情感。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给昭母妃(额娘)请安。”胤礽领着三个弟弟给坐在一起的康熙和云汐请安。

“都起来吧!”康熙见着胤礽他们回来,心情很是不错,而云汐坐在康熙身边,嘴角轻抿,并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看着他们。

“皇阿玛,额娘,刚才二哥真的好厉害,打了很多兔子和野鸡。”喜宝一进屋就扑到了康熙身边,抱着康熙的腿就开始炫耀,那得瑟的小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打到猎物的人是他呢!

康熙对于喜宝这个小儿子还是很疼爱的,虽说满人有‘抱孙不抱子’的规矩,不过康熙这人一向不用规矩来束缚自己,且有云汐一直影响他,所以在永和宫里,他向来不拘身份,不管是福宝还是喜宝,甚至是胤禛,他都抱过,所以这个时候他也很是自然地一把将喜宝抱到了自己腿上。

胤礽被康熙此举吓了一跳,他小时候康熙也抱过他,他本以为自己是个特例,现在看来并非如此,至少他身边这三个弟弟不一样。

“二哥厉害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打得呢,也不怕让人笑话,快过来,额娘带你们去洗洗,洗完正好晚膳。”云汐瞄了一眼胤礽的表情,立马嗔怪地开口,嘴上絮絮叨叨的念着,疼爱之情却是溢于言表。

康熙将腿上的喜宝抱了下来,笑呵呵地道:“你额娘说的对,厉害的是你二哥可不是你,以后等你长大了,也要学着跟你二哥一样厉害。”看着眼前笑得明媚的云汐和四个兄友弟恭的儿子,康熙心里满是欣慰和满足,自从出行后,最让他觉得高兴的大概就是四个儿子的感情越来越好,若是他们和宫里的几个儿子都相处得如此之好,那就更好了。

云汐闻言白了康熙一眼,笑道:“皇上说的这是什么话,难道喜宝崇拜自己的兄长还不行吗?”

康熙见云汐如此,倒也不生气,而是笑着道:“对,汐儿说的对,他们几兄弟能相处愉快,的确是一件值得高兴事情,朕可就盼着他们兄弟都能和睦相处。”这些话康熙倒是说的真心,特别是这最后一句,可以说是发自肺腑。

云汐见状倒也不好再多说,因为别人不清楚,她却知道的一清二楚,眼前这些阿哥,不,应该说出生的还没出生的,未来都会因为他屁股底下的这把椅子争得你死我活,若不是康熙活得够久,也许这些阿哥会死得更早更多,“皇上都这么说了,一定会心想事成的。”

胤礽见状也不好多说,见绿袖他们过来,很是主动地带着三个弟弟去清洗,刚才去小山林打猎,他们跑进跑出的,身上的确沾了不少灰尘,特别是他,为了猎到兔子和野鸡,大部分事情都亲历亲为的,身上最脏,还是洗洗的好。

康熙看着快速离开的几个儿子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拍了拍云汐的手,一脸感慨地道:“若一切都能像汐儿说的这样就好了,朕其实很明白有些事情都不能强求,但心里还是盼着一切都能朝着好方向发展。”

其实这次出行太子能和老四他们相处愉快已经在他的意料之外了,不管他是不是抱有其他的目的,他都希望这些日子相处的感情能让他们能对对方手下留情。

云汐将头靠在康熙的肩上,轻声道:“皇上是真龙天子,做事都是为了天下万民,所以上天不会让皇上失望的。”她当然知道他只是朝着好的方向在想,但是事情会不会向好的方面发展却是看他的抉择,毕竟事在人为,只可惜很多人都会被权势利益冲昏头脑,而她管不了那么多,只能是在尽可能帮他的地方帮上他一把,就好像是在解救自己的同时也帮着解救一下别人。

两人静静地待了一会儿,等到胤礽他们洗漱换好衣服过来,云汐便吩咐人把晚膳摆上,看着桌上多出的野味,云汐倒也没有吝啬,连连夸了包括太子大内的四个阿哥好几句,康熙见状也一人夸了几句,这让胤礽他们觉得十分开心,这使得晚膳的气氛十分不错,至少这个晚上,没有谁是不高兴的。

可是很多时候,就是有那么一些人见不得这种美好的画面,皇太后想要为蒙古各部争取机会,宜嫔要为自己打算将来,随行的低位份嫔御想要一步登天,各式算计接连上演,云汐静静地观望着,不参与、不阻止,也不评判,只是等着各方势力粉墨登场。

在宫里时,她就知道有些事情是避不开的,一如争宠,不管在什么地方,只要有康熙在,女人们就不会停止争宠,她不愿意欺负自己,所以她只能静静地守着自己这一方土地好好过自己的日子,若非必要,她轻易不出手,不是因为她有多善良,又或者有多清高,而是她单纯地不想在这些人身上浪费精力。既然注定康熙不能属于她一个人,那她只要努力加深自己在康熙心中的份量就好。

第二百九十九章 娘娘不急宫女急

“娘娘,娘娘,皇上——”一向稳重的尚嬷嬷突然一脸兴奋地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对着坐在内室的宜嫔喊道:“皇上来了!这会儿已经快到大门口啦!”

坐在屋内的宜嫔听到这句话立马站了起来,一脸喜形于色的模样,双眼紧紧地盯着尚嬷嬷:“皇上过来了?真的吗?”话音未落人已经向着大门的方向跑去,那副迫不及待的样子看得尚嬷嬷他们心酸不已。

康熙刚进大门不远,远远地便瞧见一个碧绿色的身影朝着自己的方面迎了上来,定睛一看居然是许久未见的宜嫔?对于宜嫔,康熙的心情是复杂的,作为一个男人,他自然是希望左拥右抱,各式美人环绕,而宜嫔有别于后宫那些温柔小意的嫔妃,泼辣直爽,从某方来说还是颇得他心意的,只可惜再得心意也没有云汐来的得心意,否则康熙不会冷落宜嫔这么久,就是这次过来,那也是去给皇太后请安时,听着皇太后提得多了,这才打算过来瞧一瞧。

宜嫔一脸激动看着站在面前的康熙,眼圈微红,语带哽咽:“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此时此刻,宜嫔是真的不知道该做点什么了,那样被冷落被忽视的日子她过够了,但凡有一丝机会她都要抓住,她再不想过那样暗无天日的日子。

康熙看着面带柔情,眼含水光的宜嫔,心里顿时生出一丝柔情,伸手扶起她道:“平身吧!朕瞧着爱妃这风风火火的性子正好,只是往后行事还是得注意分寸。”说着,携着她的柔荑往屋里走去。

宜嫔仰头看着身旁的康熙,听到他嘴里处处以昭妃为重的话,心中‘咯噔’一下凉得彻底,她原本还以为再次相见,康熙就算没有愧疚,也得有几分怜惜,现在看来她到底比不过昭妃。若说之前她还有后悔收手的话,那么现在她只觉得庆幸,不然她做得那些事真要被康熙知懂,她怕是这一生都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皇上说的是,臣妾这性子就是太冲动,经不过别人挑拨,听风就是雨的,倒是真给皇上惹了不少的麻烦,臣妾在这里给皇上赔罪了。”宜嫔收敛着性子里的高傲,轻声细语地冲着康熙赔了个不是。

“朕也就是给你提个醒。”康熙见宜嫔如此乖顺的模样,心中一阵熨贴,看向宜嫔的目光也显得柔和不少,态度比之先前也有了不少变化。

宜嫔察觉到康熙的变化,心中一凛,果然她还是小看了昭妃对皇上的影响,现在看来昭妃得皇上看重并非只是因为她名下的几个阿哥,还有她本人。都说子以母贵,母以子贵,相辅相成,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臣妾明白,以前都是臣妾年少无知,太过争强好胜,日后定不会再让皇上为难了。”宜嫔曲意奉承,康熙也不好继续为难,何况他本人对宜嫔还余两分情份,且他们之间还有一个儿子,康熙就算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所以很快就原谅了宜嫔。

当云汐得到康熙去了宜嫔的住处后,便知宜嫔之前所犯的种种到此时此刻就算是真正过去了。真说起来,当初宜嫔虽然动了歪心,可是云汐和几个孩子到底没有受到伤害,所以康熙心里就算有气,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再大的气也消了。可能是云汐早就想到有这么一天的关系,倒也不觉得惊讶,那平静的模样好似只是听到了一个无关紧要的消息。

“娘娘,宜嫔再次得宠会不会对娘娘造成不必要影响?”绿袖瞧着许久没有说话的云汐,忍耐再三,还是没能忍下去,问了出来。

云汐扫了一眼举止神情均小心翼翼的绿袖等人,一脸好笑地道:“能有什么影响?皇上既然点头允许宜嫔随驾,就不可能一直冷着她,何况这中间还夹杂着一个五阿哥。”

康熙对子嗣有多重视,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不然上一世他也不因为四阿哥和十四阿哥一再地纵容乌雅氏,所以这一世他即便要维护云汐,也不会因此就轻易地处置任何一个有子嗣的妃嫔。正因为明白这一点,云汐才没有仗着康熙对她的宠爱置那些有子嗣又要算计她的妃嫔于死地。

绿袖他们闻言顿时一阵心疼,觉得自家娘娘真的很不容易,明明是受害者却总是不能报复,每每还得因为皇上委屈自己去原谅那些作恶的人,这种事情只要想想就觉得憋屈,更何况还是一次又一次地答应:“可是宜嫔当日却是想害娘娘啊!”

云汐一听绿袖说的这句话,不由地觉得好笑,“宜嫔的确是想算计我,可是我不是没事吗?而且就算我真的有事,这死了的人还能斗得过活着的人吗?”死了就死了,连嘴都不能张,又怎么比得过活着的美人呢!

绿袖听了云汐的话,一个个都变了脸色,就算她们不想诚认,也不能否认自有娘娘说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这后宫美人众多,别说自家娘娘现在好好的,后宫里都还有不少妃嫔受宠,若真的出点什么事,一时半会可能不会被取代,可时间长了,记忆再美好还能比得过软香玉怀的枕头风不成。

“可是就这样算了的话,以后这后宫里的嫔妃还不都跟着有样学样!”绿袖很是不满地嘀咕一句,明显是在为云汐抱怨。

云汐笑了笑,语带安抚地道:“你们以为谁都能让皇上开特例不成!这后宫的美人虽多,却也不是个个都不能取代,要真说不能取代,恐怕只有皇上的骨血才能让他退让,所以宜嫔即便有几分得皇上的心意,可真正让皇上重新接纳她还是五阿哥的存在。既然皇上在乎的是子嗣,那我也不好多做计较,毕竟这次出行,咱们要防得不仅仅只是宜嫔,还有其他人……”

其他人?绿袖他们闻言不由得微微一愣,他们倒是忘了蒙古各部的王爷似乎都带了格格过来,而且这些格格不说个人来头大,不过有那么几个被吹得天花烂坠,好似这天下间的美人都出自他们蒙古一样,那信心十足的模样倒是颇惹人瞩目。

蒙古各部打着什么样的主意不说人尽皆知,明眼人也都是心知肚明,还有皇太后推波助澜的各种行为,最后的结果如何,看得就只是康熙的决定了。

若是从前,康熙或许不会介意再往后宫添上一两位蒙古嫔妃,可是自打太皇太后的心思暴露后,康熙对于后宫蒙古势力相当地忌惮,而且数次清洗都未曾如愿,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他怕是不会再让蒙古各部送来的秀女轻易进皇宫,至多也不过是找个身份贵重的宗室指婚,管他是正还是侧,反正身份上有个交代就算是不错了。

“娘娘就算不担心宜嫔,那皇太后一个劲地往皇上面前推的那些蒙古格格呢?听说有几位格格美貌出众,称得上国色天香,娘娘就不担心皇上真的看上他们中的哪一位吗?”绿袖瞧着一点都不上心的云汐,很是着急。

云汐冷笑一声:“看中又如何?看不中又如何?这后宫少了三千佳丽,还真不缺这一个两个,再者做决定的是皇上,不是我,我就算再有本事,也不可能对付得了这天下千千万万的女子,所以我只要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好!”

绿袖他们听了云汐的话,也不好再多说,毕竟这种事说来说去看得还是皇上本人,他们能对付一个,对付两个,却不有对付这后宫所有的嫔妃,与其因为一时冲动陷自己于被动的地位,还不如冷眼旁观,瞧瞧这些人到底在皇上心里占了多大的地位。

“好了,没什么事就散了吧!以后别遇上一点小事就失了分寸,毕竟皇上正值得壮年,以后这后宫之中只会有越来越多的妃嫔和越来越多的子嗣,咱们得坐得住才行。”云汐很是冷静地瞄了绿袖他们一眼,复又拿起一旁的话本子打发时间去了。

绿袖他们顿时一噎,自家娘娘太过冷静,他们都有点觉得自己毫无用武之地。话说很多时候他们都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呸呸呸,是娘娘不急宫女急,这事明明就影响了自家娘娘得宠的日子,可自家娘娘就是一点都不急,相反地还任其发展,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可是急坏了他们。

见绿袖他们青着一张脸,云汐就能猜出他们到底在想些什么,不过这些事情她却不打算多做解释。毕竟这事究其原因不过就是爱与不爱,地位高低与否的事,而她既然不想爬到最高位,那她自然不会拦着别人追求上进。

“娘娘放心,奴婢等一定会变得更加稳住的。”绿袖瞧着云汐那悠然自得的模样,不知道为何竟歇了原本想要搓和她和皇上的事情。

从前的她总以为只要自家娘娘得宠,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但是现在她才发现,不管是什么事,她该关注的是云汐的想法,而非她们的想法。

第三百章 嫉妒

云汐听了绿袖的话顿时笑眯了眼,她从来都不会拒绝身边的人给她的好意,但是她也不希望有一天这些好意转变成恶意,所以她虽然适时地提醒她们改变自己的态度和看法,以免她们自以为的好某个时候就成了害她的原由。

感情这种东西不能勉强,若她没有见识到那么多的分分合合和那个文明时代的肆意和自由,以她受到的教育,她一定会满足于康熙给她的宠爱。可惜她早已不再是从前的那个她了,很多事情会纠结会迟疑会犹豫不决,但说到底重活一世,她依旧不愿意再像上一世那样委屈自己,甚至将自己的心捧到别人面前,任其伤害。

康熙好美色这一点毋庸置疑,云汐在没有孩子之前,会因为他的宠爱而纠结,甚至是贪心地想要得到他全部的爱,但是有了孩子以后,她的心态慢慢地开始变得平和,对于男人的爱恋和依赖也慢慢地开始消散了,而现在她不说她对他的一切都是虚情假意,却也不再像从前那般纯粹,因为她只有一颗伤痕累累的心,而这颗心已经经不起任何伤害了,所以她试着慢慢地收回自己的感情,改变自己的态度,将自己定位在一个宠妃的位置而非一个妻子的益,这样即便康熙宠再多的女人,她也不会因此而心痛。

但是这种事情她不能让任何人知晓,不管是她的儿子还是身边侍候的人,身份不一样,想法也不一样,她不希望因为自己影响到他们,更何况康熙那样骄傲的一个人,如何会允许她游走于他给予的地界之外。

胤禛他们这几天总觉得额娘有什么地方变得不一样了,别人可能没有察觉到不对,可是他们敏感地察觉到自家额娘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淡,淡得好似什么都不在乎,若不是面对他们时笑得依旧温柔灿烂,他们都要以为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四哥,咱们这两天要不先不去找二哥玩了,我想的看额娘怎么了?”福宝说不清自家额娘怎么了,可是每次皇阿玛过来的时候他都觉得额娘脸上笑没有到达眼底,显得很假。

胤禛见福宝扯着自己的衣袖,再看喜宝眨巴着眼睛,一脸‘你们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的乖巧模样,不自觉地点了点头道:“好吧!不过咱们得先跟二哥打声招呼,免得二哥以为咱们是对他有什么意见就不好了。”

虽然没有人特地去强调他和太子之间的区别,但是敏感如胤禛,还是能感觉到他们和太子之间的不同的。这人一旦有了区别对待就容易拉开距离,虽然胤礽想要拉拢胤禛他们,可是从来不懂得低头的他能做到和颜悦色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论花心思讨好是不可能的,所以胤禛他们会接受胤礽的好意,却无法做到像他们彼此一样发自内心地去接受他。

胤礽对此倒是没有多想,他一个半大小子,即便还没有到野心满满的时候,却也有自己的打算,现在胤禛他们说要读书不能过来,他也松了一口气,毕竟年龄差这种东西有的时候也是很麻烦的存在。

云汐倒是不知道自己的改变引起了几个儿子在注意,不,也不应该说改变,只能说是康熙出行的所作所为让她更清醒地意识到她之于他也不过如此。若是康熙能一直强硬地拒绝宜嫔,指不定云汐还有些难以割舍对他的感情,而今她只不过是提早一点放下这段感情罢了,毕竟她就算付出再多,康熙依旧会将温柔分一半给别的女人,且谁也不保证这原本放在她和上的一半温柔,有一天会不会也变成别人的。

收拾好自己有些凌乱的思绪,云汐抬眼看着坐在一旁玩耍,目光却时不时落在她身上的三个小家伙,不由好笑地走过去,曲起手指轻轻敲了离自己最近的胤禛的光脑门一下,笑问道:“你们三个小家伙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平日里这个时辰不是去找太子殿下,就是在外面学骑马,今儿个是怎么回事,乖乖地待在屋里陪额娘?”

说着云汐坐到三人旁边,看着三张带着婴儿肥的小脸蛋,忍不住伸手一人摸了一把,那软软的触感真心不错,若不是三个小家伙的目光太亮了,她还真不想收手呢!

胤禛看着温柔微笑的云汐,此时的她双眼明亮,并没有面对皇阿玛时的疏离,虽然那种疏离很淡很淡,可是他能感觉出来,额娘对皇阿玛不如从前那般……嗯……亲密,对,就是亲密,“额娘,你要是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可以说给儿子听,儿子一定会帮你解决的。”攥紧小拳头,胤禛很是认真地向她保证。

云汐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摸了摸胤禛的小光脑门,轻笑道:“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管,而且额娘也没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你们就不要担心了。”

“真的吗?可是……”胤禛看着浅笑盈盈的云汐,一脸的犹豫不决。

“没什么好可是的,大人的事就算是告诉你们也不过是徒增烦恼,更何况额娘真的没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只是明白了一些道理,不再强求那些得不到的,毕竟这人心呐伤不起,额娘只是明白了其中的一些道理,想要好好保护自己,再保护好你们!”云汐不会诚认重活一世后,她打了不少人的脸的同时也打了自己的脸。

别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吗?以前她只是自欺欺人,行事再低调也带着一丝自傲,觉得自己是上天的宠儿,能得到这样的机会肯定是与众不同的!事实上她的确是与众不同的存在,甚至得到了很多她从前没有得到过的一切,也顺利地保住了自己的孩子,唯有这段感情,让她从头纠结到尾,从期盼到死心,转了一圈又一圈,屡次说放下也未曾放下,直到康熙再次宠幸宜嫔,云汐才发现原本对于康熙而言,没有什么是不能原谅的,没有什么是不能被替代的,真正放不下的人只有她自己而已。

弄明白了这些,云汐怎么可能再继续欺骗自己去期盼这段感情能够圆满,她的心其实并不大,能装下现在的一切已经显得很勉强了,更何况要去装下康熙源源不断的女人和子嗣,她做不到这一点,所以便只能努力抽身出来,然后将自己的感情放到几个孩子身上。

胤禛闻言并没有因此而觉得高兴,他的确很希望云汐的注意力都放在他们几个身上,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要让她过得不高兴。自打被送到永和宫,他能看出额娘对皇阿玛的依恋,但是这种依恋的转变让他想到了从前的佟额娘,每每回想那歇斯底里的画面,他都感觉害怕,更不懂为何原本好好的一切会变成这样?

“额娘,真的没关系吗?当初佟额娘也像额娘这般对皇阿玛很依赖,可是后来就变得越来越可怕了!”胤禛咬着唇,没有说佟贵妃每每歇斯底里地叫嚣时,都有骂云汐以及其他的嫔妃,他听景仁宫里的嬷嬷和宫女们说过,这叫嫉妒!

云汐看着小脸上满满都是担忧的胤禛,一脸爱怜地摸了摸他的小脸道:“胤禛,你要相信额娘不会伤害你们,虽然有些事情的确让额娘觉得伤心,觉得无措,更觉得痛苦,不过因为有你们,额娘才能一步一步地走下去,至于原因,等到你长大了,或许就会明白额娘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抽身而去。”

福宝看着云汐那笑得好似要哭出来的表情,猛地扑进她的怀里,“额娘,你是不是很难过?你要是难过的话,就抱抱福宝,抱抱就不难过了。”

云汐下意识地抱紧福宝的小身子,泪水猛地就从眼眶滑落下来,“好,额娘抱着福宝就不难过了,额娘或许真的失去了什么,但是能有你们,额娘觉得很满足。”

胤禛和喜宝看着无声流泪的云汐,不禁都扑上前去抱住她,母子四人就这样静静地抱在一起,虽然再没人开口,但是这种互相依靠带来的温暖却让他们彼此更加靠近对方的心。尤其是胤禛,他虽然没有完全听懂云汐说的那些话,但是他能感受到云汐身上传来的那股悲伤,一如当初的佟额娘,每每哭泣必定是为了皇阿玛宠幸别的嫔妃,难道额娘也是因为这样而伤心么?

“额娘,以后等胤禛长大了,肯定不会让额娘伤心的。”胤禛抬头看着满脸泪痕的云汐,一脸郑重地说道。

云汐闻言泪中带笑,“好,额娘日后就等着你们孝顺。”

云汐没想以自己的伤痛去警示三个孩子,也没想用自己的标准去要求这些孩子,毕竟时代不一样,要求不一样,行事标准也不一样,她不能因为自己的一己之私便让他们变得同这个时代格格不入,所以她会委屈会流泪却永远不会向孩子倾诉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

第三百零一章 兄妹共谋

自从那天同几个孩子谈过后,云汐更加注意自己的行为举止了,她心知连几个孩子都能看出来的话,她若再不收敛,康熙就算再粗心也是会看出来的,毕竟她想要斩断这段情却从未想过失去他的宠爱。

云汐心里很清楚,即便她地位再高,手头上也有足够的权势,可立身之本依旧在康熙身上,她若真的失了他的宠爱,那也不能是被厌弃,所以要做什么她都得把握分寸,而不是因为内心翻涌的悲伤就一意孤行,置所有人于不顾。

而就在这个时候,康熙也不知道是察觉到了她情绪的变化还是终于想起了之前答应过她的事情,竟主动让她见自家兄长一面,这样的事情云汐是不可能推卸的,即便她心里明白康熙是希望她推掉的也一样。

阿尔哈图最是见不得自家妹妹流泪的模样,但凡看到她流泪,他恨不能以身待之,现在也一样,见着云汐红红的眼眶,不由地大步上前柔声哄道:“这是怎么了?可是受了什么委屈,你告诉大哥,大哥一定想办法帮你出一口气。”

云汐看着阿尔哈图手足无措大包大揽的模样,一脸好笑地道:“大哥这是胡说什么呢!还为我说一口气,若我说欺负我的人是皇上,大哥难不成还要把皇上打上一顿不成!”

“呃——”阿尔哈图倒是想应是,可是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他也是敢想不敢做,迎上云汐打越的目光,他不由傻呵呵地笑了笑:“汐儿说的对,都是大哥胡说,事情没弄清楚就随意开口。”

“我知道大哥都是为了我好,可是今时不同往日,身份变了,其他一切也就跟着变了,很多事情我已经插不上手了,却希望大哥能接手并且统统都安排好。之前我听说府里闹分家,也不知道事情怎么样了,现在咱们兄妹好不容易才见上一面,大哥便给我说说府里甚至是外面的事情吧!”云汐稍稍安抚两句,便问起了索绰络府以及宫外的变化。

她为了不让康熙对她起疑心,从入宫那天开始她便斩断了自己同宫外联系,即便私下里依旧同阿尔哈图保持联系,他们能交流的东西也十分有限,可以说每次都紧着紧要的事情说,那些零零散散的事情云汐不想问,阿尔哈图也不想影响到她,所以他们一直都保持着一个微妙的平衡,但再平衡也得有数,逮着机会,该问的该说的云汐肯定都是问清楚说明白。

阿尔哈图听了云汐的话,也不隐瞒,直接道:“玛嬷病重,拦着不让分家,说一旦分家大房就完了。阿牟其也不想分,倒是阿牟越来越看不清形势,听云绮的撺唆,硬拗着要咱们净身出户,虽然我也不在乎府里那点东西,可是就他们从前做下的那些事和现在的这种态度,我根本就没想过便宜他们。”

有些事情不是过去了就不痛了,阿尔哈图作为一个男人,可以不计较自己身上的那点事,可是却不能原谅他们曾经那样对他的妹妹。再说了,这些人都到了这个地步还想着在他妹妹身上捞好处,他如何能容忍。

云汐听了淡淡地点了点头,马佳氏的打算她能猜到一二,无非就是放心不下大房,可是她放心不下又关其他人什么事?别忘了当年种种若是没有她纵容,又何至于闹到那样的境地,说穿了,所以有的一切,大房要付一半的责任,她马佳氏也得付一半的责任,而这样的他们根本不值得原谅。

“既然病着那就等着她病逝再说,这把年纪了,想来也熬不了太久了,至于大房,大哥无须同他们客气,倒是云绮,她现在难道还能回去不成?”云汐想着自己之前使了点手段,再加上康熙亲自施压,赫舍里家不应该糊涂到为了一个妾氏跟皇上作对才是?

阿尔哈图闻言,一脸笑意地接口道:“她自然不能再回来,但是这日子难过,她总得法子找阿牟,而阿牟就她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要为她着想的,可阿牟其却不只云绮一个女儿,所以闹起来无非就是阿牟想给云绮捞点银子让她傍身。”

这女人一旦嫁人,没有宠爱又没有子女,可不就指着娘家或者说手中的银子过活么?舒穆禄氏年纪大了,早不得宠,又没有儿子,自然是卯足了劲儿为自己的女儿打算,不然就凭她骨子里的那份精明也不会把事情闹到这份上。

云汐闻言微微摇了摇头,她对府里的事情并不关心,倒是对自家兄长的婚后生活很是关注,毕竟这人选是康熙定的,性情如何都只是表面续述,不问上几句,她很难放下心来,“这样就好,倒是大哥成亲,我不能过去,也不知道大哥过得好不好,大嫂得不得你的心意。”

上一世她的兄长小弟都因为她凄苦一生,这一世她既然有能力,就想着让他们都好好的,享上一世没享的福。

阿尔哈图想着还留在家里的娇妻,眼里闪过一丝思念,不过当自家妹妹却不好流露太多:“你大嫂很好,对阿纳呼占也好,就是和额娘处不来,不过我早就交代了,咱们二房的事情一应由她做主,至于阿玛额娘那边,我临行之前找他们谈过,也嘱咐过你大嫂,凡事先应着,等我回去再做决定。”

“大哥和大嫂能过得好就好,往后小弟的事我会看着办的,至于阿玛和额娘,养着便是。”说到父母,云汐语气很是冷淡,仿佛陌生一般不以为意。

“都依你,倒是三房和族里那些得用的小子,都是不错的人,现在咱们拧成一股绳,虽然还不算什么,可日后也算是妹妹和几个外甥的助力。”阿尔哈图自打决定拉拢族中的力量的时,就已经想好要成为自家妹妹的依靠了。

这段时间他听说了不少事,也见过不少事,他能瞧见皇上百般宠爱自家妹妹,也能瞧见皇上宠爱其他嫔妃,这样的宠爱一眼望去犹如浮云一般,风过即散,他不能寄希望于皇上的心一直自家妹妹身上,所以他必须想办法为自家妹妹增加底气,毕竟眼瞧着几位阿哥都大了,不管是自家妹妹生养的两位小阿哥,还是收养的四阿哥,瞧着都是好的,那作为舅舅,他肯定得为他们做点什么,至少不能等别的阿哥上位之后抬手置他们于死地。

“助力?也好,虽然我并没有那方面的打算,不过有助力总比没助力来得强,毕竟索绰络家能让我依靠的人真的太少了,而且若不是有皇上护着,我一个小小的贵人凭什么位列三妃之一,又凭什么护住三个孩子。”云汐淡淡一笑,眼波流转间熠熠生辉,“之前我什么都不想,一心只想过自己的小日子,可是我心里也清楚岁月易逝容颜易老,我长得美也不可能跟十四五岁如水般的小丫头们相提并论,所以与其守着那点回忆过日子,还不如早早地打算,至少在失宠之后,我和我的孩子也不用看着别人的脸色过日子。”

她入宫之后为什么一直不放弃手里的那些生意,甚至屡屡想法扩大,为得就是将来她的儿子真要动了心思,不至于委屈自己去求别人相助。毕竟真要夺那个位置,手里就得先有银子,否则拿什么养那么多的人,又拿什么来成这所谓的大事。

阿尔哈图见云汐并没有因为皇上的温柔忘记自己的处境,也颇为心慰,可心慰的同时却生出更多的心疼,若当初没有那些事,也许自家妹妹撂了牌子嫁个门当户对的人家,日子会比现在过得自在,“你心里有成算就好,外面的一切有大哥在,不必忧心。”

云汐看着阿尔哈图的脸色从一开始的恍然到深思,最后再到欣然的放松,便知自己的话已经让他放心了。她虽然隐瞒了一些事情,但是那也是不想让他太担心,再有就是三个孩子还小,康熙也正值得年富力强之时,一动不如一静,“外面那些店铺有劳大哥费心了,日后我也不知道老四他们几个会怎样?但还是希望他们能过得好好的。”

阿尔哈图点了点头道:“明白,至于外面的那些争端纷扰,你就不要插手了,甭管皇上是什么想法,你看着就行,大哥别的本事没有,打战的还是有几分本事的,而且大哥瞧着蒙古各部和大清之间迟早都有一战,与其等着他们算计,不如咱们在这其中推上一把,将所有人都拉下水。”

云汐闻言对着阿尔哈图抿唇一笑,语气娇嗔地道:“可见大哥是个大智若愚的人,与其等着别人给机会,还不如自己创造一些机会,蒙古各部享有各种优势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即便是为了平稳,皇上也会一再地容忍他们,但这种平稳对我们没有任何益处,反而是真闹起来了,皇上才会有选择,而我们才能从中得到好处。”

“对,经科尔沁之乱为引子,让蒙古各部彻底乱起来,就会形成互相牵制的局面,到时他们就不再是大清的威胁,而后宫那些蒙古妃嫔也不再奇货可居,那皇太后也就没了折腾的心思,到时大哥带着咱们索绰络一族的儿朗们拼上一把,为妹妹也谋上一份前程,毕竟一个妃位是震不住那些宵小,而后位以索绰络一族的能力也端不住,所以取其中心,占据一个贵妃之位还是可以的。”

云汐低低一笑,明显是赞同阿尔哈图的打算的,而且这事真要让他们做成了,未来也算是为她的儿女,不,为康熙的儿女留下一个太平天下,毕竟总是被科尔沁所牵制,这后宫有再多的格格也架不住他们那般算计,“大哥的心意我明白,这事大哥放手去做,真出了岔子有我顶着,毕竟我已经受够了这无止境的黑暗和血腥,我渴望真正的平静。”

第三百零二章 争风吃醋

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在行宫里宅了很久的云汐被康熙给拖了出来,此时两人骑着马儿慢悠悠地在草原上转悠,微风徐徐的,倒也颇有几分意境。

云汐对骑射并不精通,上一世也好,这一世也罢,都十分地生疏。之前就算有些好奇求着康熙学了几天,明显康熙此人并不好为人师,教了几天也不过是让她能够安安稳稳地坐在马背上。

康熙瞧着兴致颇高的云汐,心里虽然对自己的教学成果并不满意,不过眼见云汐能骑着马儿稳稳当当地小跑一段,他又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毕竟懂骑射什么的在他看来并不算什么大事,而且打战是男人的事情,女儿家会骑马就可以了。

正想着,不远处传来一阵夹杂环佩叮当响的马蹄声,少女娇脆的欢笑声飘荡在温煦的风中显得格外动人。云汐抬头的瞬间看着由远及近的美人儿,故意做出一幅醋意满满的模样娇嗔地道:“臣妾瞧着这马背上的美人儿是冲着皇上来的。”

草原上的美人向来都是毫放明丽的,不同于京城里逐渐被汉化的满族贵女的温婉,一个个不是骄纵张扬,顾盼间神采飞扬,美得如火一般,好似要燃烧一起。云汐可不相信康熙就没一点心动,不然康熙怎么会多次宠幸泼辣明丽的宜嫔,说到底男人终究是贪心的动物,有了白月光便想要红玫瑰,否则总觉得不圆满。

“朕瞧着最美的美人儿就在朕身边。”康熙看着云汐醋意十足的模样,心中一阵得意,原本有些浮动的心思也瞬间收了回来。

“皇上今儿个嘴可真甜,可臣妾却觉得皇上这是在心虚。”云汐伸出纤细食指在康熙结实的胸膛上轻轻戳了戳,眼波流转间那一丝妩媚直看得康熙喉头发干,正当康熙伸手想拽住云汐的柔荑之时,原本朝着这边过来的蒙古少女巴达玛(意为莲花)已然到了跟前,拿着马鞭的手微微合在一起冲着康熙和云汐行了一礼,“给皇上请安,给昭妃娘娘请安。”

“免礼。”康熙看了巴达玛一眼,淡淡地应了一声。

自打到了行宫之后,蒙古各部的王爷们各自都带了女儿侄女过来,而草原上的女儿向来直接,一个个千方百计地制造机会同康熙相遇,康熙不说把这些蒙古贵女都见了个遍,但大多都见了,因着各自性格和脾性不同,有不少都因着康熙的拒绝打了退堂鼓,唯有眼前巴达玛,越挫越勇,丝毫不懂得拒绝于何物,天天往上凑,惹得康熙身边的妃嫔们个个都没个好脸色,只有云汐始终一脸淡然,并没有因此而感觉不悦,不过为了不让自己显得特立独行,她总会醋上几句,也算是安康熙的心。

“谢皇上,昭妃娘娘。”巴达玛媚眼如丝地看了一眼康熙,整个人都恨不得贴上去。

云汐冷眼看着冲着康熙抛媚眼的巴达玛,心中一阵好笑,康熙这人向来都是吃软不吃硬,比起泼辣直爽,到底更喜欢温柔小意,可惜皇太后不懂,这些蒙古贵女也不懂,一个个真以为长得美就能为所欲为,可这后宫的美人儿还少吗?环肥燕瘦,应有尽有,不比她们这四不像的强!

巴达玛却不知云汐心中的想法,自以为娇媚地冲着康熙笑道:“皇上可是要去打猎?若是不如由巴达玛陪着皇上一起狩猎?”

康熙的目光扫过巴达玛自以为娇媚的容颜,最终落在了一脸似笑非笑的云汐脸上,看着她一脸看好戏的模样,不由得笑道:“不必,朕同汐儿一起跑跑马,散散步,看看景,也不辜负这秋日的美景。”

“巴达玛格格若是想要打猎,就请先行吧!本宫这骑术不精,还得皇上用心教授,就不耽搁格格打猎了。”云汐笑了笑,目光看向康熙,语气娇嗔地问道:“皇上觉得呢?”

康熙瞧着醋意十足的云汐,不仅没觉得她失礼,相反地心里美滋滋的,顿时觉得之前云汐的一系列‘冷淡’都是因为吃醋,原本那点儿难受此刻也就烟消云散了。毕竟昔日的云汐也不是没跟他闹过脾气,闹得更凶的都有,只是这次没弄明白怎么回事,这才没有采取行动,后来就算恢复了,可他总觉得少了上什么?就好像有什么最重要的东西在他没有意识到的时候慢慢消散了。他心里总觉得别扭,这才寻了个机会以教授云汐骑马为由把人给哄出来了。

“巴达玛格格既然要打猎,那朕和汐儿就不打扰了。”说罢,康熙同云汐一道骑着马儿往另一边走去。

巴达玛见自己的示好没有得到预期的回应,很是恼怒,再看云汐那笑颜如花的模样,心中火气更胜,若不是身旁的侍女眼明手快地拉住她,她指不定就一鞭子冲着昭妃抽过去了,“放开我!你拦着本格格干什么!”

“格格,这昭妃娘娘的身份可不低,又得皇上宠爱,您这要是一鞭子抽过去,到时就算是王爷怕是也保不住您。”侍女乌兰一脸焦急地望了康熙那边一眼,见他们并没有注意到这边,这才一脸焦急地冲着巴达玛解释道。

乌兰是科尔沁亲王福晋亲自挑选出来伺候巴达玛的,别的不说,单单就是这份心性就能看出亲王福晋的用意。毕竟就巴达玛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不难看出她就是个被宠坏的孩子,没个人在旁提醒,别说迷倒康熙,不犯下大错就算是给面子了。

眼瞧着巴达玛还继续挣扎,乌兰不由地瞪着眼睛,死死地抓着她的胳膊低声喊道:“格格若是不听奴婢劝告,那奴婢就只有现在回去回禀王爷福晋格格的所作所为!”

“你——”巴达玛谁都不怕,唯独怕亲王福晋,她本人不是嫡出,身份上略显尴尬,若不是长了一副好相貌,哪有今日的风光,且她心里最清楚今天真要闹出来,亲王福晋怕是巴不得趁机处置她呢!

乌兰看着甩开自己的巴达玛,再看她桀骜不驯的神情和眼中的不甘,心里暗自叹气,就这样的性情,如何争得过皇上身边的嫔妃。

“还愣着干什么!回去吧!”巴达玛冷哼一声,只觉得胸口憋闷,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不远处的云汐转过头瞄到策马离去的巴达玛,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别以为拦下了就可以当成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天知道那一鞭子真要甩下来,她会怎么样?要知道这相貌对于后宫的女人而言就是最大的资本,别说她还没失宠,就是失宠了,谁又愿意顶着一脸的疤痕见人,所以既然要拿科尔沁做引子,这位科尔沁的格格倒是颇为适合。

“汐儿在看什么?”康熙见云汐静静地望着一个方向,抬眼望去,见什么都没有,不由地有些好奇地问道。

“妾身能看什么?不过是看看这四周的景色有什么不一样,毕竟今儿个皇上可是承诺说要陪着妾身好好逛逛的。”云汐收回视线,一脸浅笑盈盈地望着康熙打趣道。

“既然如此,朕自然是要奉陪到底了。”康熙见云汐打趣自己也不恼,相反地他倒是觉得云汐的这种相处方式很容易让他放松,说实话,这段时间他也是脑仁疼。随行的妃嫔同蒙古各部的贵女掐成一团,不管其中有着什么样的原因都不是一件值得称颂的事情。好在云汐是个知礼的,否则他连喘口气的地方都没有了。

拧成了一股绳的嫔妃和斗得跟乌鸡眼一般的蒙古贵女可能都没有想到她们争来斗去的结果就是便宜了云汐,可谁让她们看不透呢!明明康熙一点意思都没有,她们却自以为是地以自己的想法来揣测康熙的想法,现在白费一番心力也是在所难勉的事,不过云汐不会主动去提醒她们的,毕竟有些事情还吃足了苦头容易记住教训。

皇太后看着过来诉苦的巴达玛,本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等听了她的话后,皇太后顿时气了个倒仰。她正琢磨着怎么拉拢昭妃,她倒好还想拿鞭子抽昭妃,这是嫌命长!不说昭妃如今的身份地位,就说她在康熙心中的地位,怕是少有人比,一个科尔沁的格格,没有出事皇帝肯定会给几分颜面,可真要出事,别说一个,就是一百个,该死的还不是一样要死。

皇太后深吸了几口气,强忍着掐死巴达玛的冲动,一脸恨铁不成钢地道:“住口!哀家原本还以为你是个聪明的,现在看来你倒是蠢出新高了!哀家说过什么?你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学着如何讨皇帝的欢心,而不是还什么都不是就同后宫嫔妃们争风吃醋!你得明白,她们才是明正言顺的存在,而你就算得偿所愿,也得看着她们的眼色一步一步地往上爬。”

巴达玛脸色一变,皇太后话里话外的意思直白得想让她装听不懂都不行,就像是指着她的鼻子骂她想爬床就得学会先低头,那明晃晃的轻视和嘲笑让她原本到了嘴边的哭诉统统都咽了回去!她虽然是科尔沁的明珠,但科尔沁的明珠从来就不只她一个,特别是太皇太后传回消息,科尔沁各部都挑选出容貌最为出色的女孩进行培养,她自以为自己最特殊,自认为只要皇上见到她就一定会心动,可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皇上身边美女如云。

若是那些随行的嫔妃不怎么出色倒也罢了,或者年纪大了没有可比性也无事,可现实是她的年轻貌美并不具有优势,甚至是原本站在她这边的皇太后似乎也突然之间变了风向,她开始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做错什么了?

就在巴达玛想要反唇相讥的时候,皇太后皮笑肉不笑地打断她继续道:“先搞清楚自己的身份,看清楚自己的处境,否则你怕是还没被送进宫就已经作掉了自个的小命!”

第三百零四章 斟酌

胤礽对于昭妃的观感还是不错的,比起那些对他敬而远之的嫔妃,她的态度更为自然,就好像他跟老四他们并没有什么不同,在她眼里就是一个孩子,这种感觉让他觉得被慢怠的同时又备感新奇,毕竟就算是亲近如康熙也从来没有将他真真正正地当成一个孩子看来。

对于康熙、赫舍里一族来说,胤礽就是太子,也只能是太子,却不是孩子,他们每个人的出发点都是在教导他如何成为一个成功的太子,而非关心他的喜好和需要。但是云汐不一样,在没有彻底走向对立面之前,太子在她眼里还真就只是一个孩子。

别的嫔妃会忌惮于太子,觉得他的存在挡了自己儿子的路,可在云汐看来,胤礽只是恰逢其会地坐上了这个太子之位,他也没有选择,而真正有选择的从来都是康熙,他说成就成,他说废就废,即便这其中还有无数来自于外来的压力,但真正能做决定还是他自己。

喜宝年纪最小,又爱撒娇,眼见着云汐同太子说话没有理他,一脸的小情绪,好不容易逮到可以说话的机会,立马心直口快地道:“额娘,根本就避不开,那些蒙古格格有大的还有小的,大的看着皇阿玛眼睛发亮,小的看着太子二哥发亮,讨厌死了!”

胤礽一听喜宝这话,很是尴尬地以手握拳抵着唇瓣轻咳两声,他年纪虽然不大,可也知道一些事情,至于皇太后的打算,无非就想让他和这些蒙古格格培养感情,若皇阿玛有此意,他肯定不会拒绝,可惜皇阿玛根本没那意思,他自然也没有必要委屈去自己去迎合几个蒙古小格格:“不是这样的,不过是刚好遇上命妇带着女儿来请安,凑在一起说了几句话罢了,没八弟说的那么夸张。”

胤禛看着一脸天真无邪的喜福,一脸头疼地转向云汐解释道:“额娘,太子二哥说的没错,就是每次都凑巧遇上命妇带着女儿来请安,着实有些麻烦,而且……”话未说完胤禛才意识到他的几句话比喜宝说的更具有调侃的意味。

福宝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兄长和弟弟陆续给太子挖坑,眼瞧着太子耳根都红透了,他才一脸感慨地收回视线看向自家额娘道:“额娘,皇玛嬷近来召见儿子们的次数太多了,且那些命妇和女儿进进出出的着实不太方便,且儿子瞧见宜嫔娘娘一直侍候在侧,想必过两日皇玛嬷就会请额娘一起过去了。”

福宝是他们三兄弟里面政治嗅觉最敏锐的一个,虽然年纪小,很多思想都不成熟,大局培养不够,但是有些东西却是天生的,只可惜他没有夺嫡的意思,这让云汐觉得很是可惜,好在还有胤禛,不然她怕是真要再努力生出一个儿子来了。而现在福宝会这样说,也是为了提醒云汐,皇太后到底打着什么样的主意。

云汐虽然不是十分敏锐的人,不过因着对皇太后始终保持着一份防备,所以一听福宝这话,她便猜到皇太后真正的打算了,不过这也没什么容不得的,毕竟她谋划的比这更过火,而且真要让她把事情做成了,那可不仅仅只是牺牲一个科尔沁。

“既然不喜欢,那请过安就走,至于额娘,晚辈孝敬长辈是应该的,而且皇太后慈爱,定然是不会为难于我的,倒是你们若是再去游猎,得多注意些安全,别像上次一样,闹得你们太子二哥和四哥受伤。”云汐伸手摸了摸喜宝肉呼呼的小脸,转头的瞬间便示意他们用茶和点心。

坐在下手的胤礽看着一脸温柔的云汐,眼神微微闪动:“昭母妃过誉了,四弟六弟和八弟都很听话,上次受伤纯属意外,怪不得他们。”

不得不说,胤礽很喜欢这种坦然的相处方式,那种伪装出来的亲近让他觉得别扭又尴尬,所以他一直都很拒绝嫔妃的靠近,哪怕是赫舍里一族的僖嫔,他都不曾亲近过,更何况是其他嫔妃。但昭妃偏偏就成了这个例外,要知道当初他原本只打算虚与伪蛇来着,却不想越是相处他竟越是不忍丢弃这份温暖了。

云汐闻言眸中带着一丝笑意睨了胤礽一眼道:“不必为他们推脱,三个小家伙有多顽皮我最清楚,倒是太子殿下时时要为这三个小家伙背黑锅,这倒是让我觉得汗颜。”

胤礽突然孩子气地笑了笑,“昭母妃客气了,同四弟他们在一起孤很高兴。”他说的可不是客气话,事实上他是真的很喜欢同胤禛他们相处,因为同他们在一起他才没有压力,更不需要顾及。

云汐轻轻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她一个妃嫔在宫里有康熙护着都屡次被人算计,太子胤礽就更不必说了,那些有儿子的几乎每个都或多或少地打着别的主意,他就算背靠康熙和赫舍里一族,前提也是他必须自己先立起来,而这条路比想象中的难走,也难怪胤礽会愿意同胤禛他们相处了。

倒是康熙那边,依着胤禛他们所说,胤礽一个太子每每都能被巧遇,更何况是康熙这帝,不说走到哪都有人巧遇,那也相差不离,甚至更为露骨,毕竟小女孩还没这般手段,而那些已经长大的格格们却不一样,她们是蒙古各部精心培养且专门为康熙准备的,这手段弱了可是半点出头的机会都没有。

“高兴就好,兄弟之间虽说要友爱互助,可这感情都是相互的,兄友才能要求弟恭,否则谁又愿意凭白低头。”云汐说的这话倒也公平,她不要地那一方单方面的付出,而是要求这些孩子真心相处,不说未来如何,可将来回想起这一幕时,能给对方一条生路。

胤礽表情讶意地看了云汐一眼,随后一脸了然地点点头道:“昭母妃说的不错,兄弟之间贵在交心,孤与四弟他们能在这个时候走在一起也是一场缘分。”

胤禛和福宝他们对看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笑意,以后如何他们不知道,可至少现在他们都挺喜欢这个二哥的。等到云汐放他们去玩,三小只又一块扑向胤礽,四兄弟闹在一起,玩得高高兴兴的。

云汐看着他们亲亲热热的样子,眼睑微垂,眸中光芒闪烁,谁能想到他们在布局的同时会发现别人的阴谋,虽然不能确定对方的目的,不过她敢肯定对方所图不小,到时真要乱起来他们倒是可以更方便地将更多的人拖下水,就不知道对方会玩多大?

“额娘,你要去哪?”胤禛转过头看着起身往外走的云汐,不由地问出声来。

“额娘出去走走,你们好好玩,不要太调皮,知道吗?”云汐回头看着猛地都望向自己的几个孩子,笑着安抚两句,便举步往营帐外走了出去。

这些天,云汐每天都会出去跑跑马散散步,大多数的时候有康熙陪着,少数时间就她自己,所以她一说要出去,胤禛他们都没有太在意。等云汐走后,他们又闹到了一起,此时的他们哪里有夺嫡时的冷硬和狠辣,完全就是不知愁滋味的孩子。

云汐带着绿袖在营帐边慢慢地走着,耳边仿佛还有孩子们的笑声,但是她心里却很清楚很快所有安宁都将消失,而即将开始的狩猎大比武就是最好的平台,那些有心思的或者动了心思的人都搅和其中,若她没有阴差阳错地发现,也许到时她也得脱上一层皮,不过现在她得好好打算,至少在动乱开始时,她有能力保护好自己,甚至能力挽狂澜再救康熙又或者其他被算计的人一命。

这世上虽然不是每个人都会记恩,但云汐相信有些事情只要她做了那就有希望,特别是她这个身份,真要坐上贵妃之位,仅靠几个孩子,又或者康熙的宠爱是不行的,她得有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更甚至是让别人不得不支持她的理由。

康熙的营帐中,康熙正同福全和常宁他们一起商议着狩猎大比武的事,毕竟他要的是震慑蒙古各部,不是挑起蒙古各部之间的不满,所以这次大比武的结果很重要,可以说是许成不许败。

“到时上场的人要再三斟酌,虽然不可能大获全胜,但是也要让他们清楚地知道大清已经今非昔比了!”康熙背着手来回转圈,心中不停地琢磨着要如何做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毕竟这段时间真的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且各个部落看似老实实则动作不断,所以为了以防万一,他得早早地准备起来了,一旦有人动了不该动的心思,他也好防范。

“皇上放心,人选奴才已经琢磨得差不多了,不仅如此,奴才还准备了备用的方案,到时不管蒙古各部落让什么人上场,咱们都可以自如应对。”福全作为康熙的追随者,自然是不希望蒙古各部势力大增的,大比武看似简单,可是赢下比试的部落却需要好好斟酌,毕竟有些部落的实力增长太快,他们不能让某一个部落坐大,更不允许他们生出其他心思来。

第三百零五章 平衡点

“二哥办事朕一向放心。”康熙点点头,算是认可了福全的决定。

所谓一山不容二虎,康熙作为皇帝算是不愿意眼睁睁地看着有人在自己的地盘同自己平起平坐,甚至是另起炉灶呢!科尔沁是大清用来牵制草原各部落的一个引子,说的好听一点是姻亲,说的不好听一点就是各取所需要的合作关系。

若其他部落的实力一直没有长进倒也罢了,可事实上好些部落的实力增长之快,连康熙都觉得讶意,对此他有防备,更多的却是想利用这达到一个平衡点,一如前朝后宫一样,两两相对也好,三足鼎立也罢,只要能为他所用,他不介意捧上一把。

等到福全和常宁走出营帐时,已经是太阳西斜的时辰了,两人临分手前还讨论了一下大比武的后续问题,只是累了一天了,两人都没想继续下去,所以到了路口便自行分开了。

常宁没有想到在回营帐的路上会见到云汐,见她站在的山坡上远远眺望的模样,他明知不应该却还是忍不住把目光落在她身上。后宫里的女人,人前风光,人后到底如何就只有自己清楚,常宁不想去猜测她过着什么样的日子,不过瞧着她嘴角微弯的样子,想来此时的心情不错。

“爷……”跟在常宁身后的小太监张喜瞧着突然停住脚的主子,顺着他的目光望到不远处山坡上昭妃,思及之前在宫里瞧见的那一幕,心中一阵感叹,不过心里却知道有些事情竟然已经成定局,那么就要面对现实,他虽然不能帮着自己主子做主,但却可以在适当的时候提醒自己主子一声。

“没事,走吧!”常宁扫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张喜,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留恋地看了云汐所在的方向一眼,目光所到之处瞧见阿尔哈图的身子,目光一缩,心里虽然一阵纠结,可到底还是对她的关心占了上风,选择了视而不见。

云汐还不知道自己见阿尔哈图的事落在了旁人的眼里,不过就算知道她也不会太在乎,她这段时间隔三岔五的便会召阿尔哈图见上一面,时间不定,而且每次都光明正大的,倒也不怕别人多说,毕竟这女人不管嫁人还是入宫,能再见到家人的机会就不多,像现在皇太后可是每天都召见科尔沁的族人,而她可是隔上好几天才见上一面,不怕别人议论。

“大哥,对方可有什么动静?”云汐站在围栏处,目光看着远处,轻声问道。

阿尔哈图这几天日日都盯着那些人,然后将他们的行动一一记下来,然后在见面之时将事情的经过以及他的分析统统告知云汐,若说一开始他还只觉得这是一个机会的话,那现在他开始有些忌惮于那些胆大包天的人了,“动静不小,所图颇大,若我没猜错的话,他们是冲着皇上和太子去的。”

云汐闻言眼前一亮,她就怕这些人不是冲着皇上的去的,现在看来太皇太后的死对于科尔沁是打击,对于蒙古其他部落而言却意味着机会,否则这些人部落从前那般安静,现在为何动作不断,想来科尔沁一直占据的草原上水草最丰美的地盘早就引得众人不满了,不然怎么太皇太后一倒,其他部落就生了旁的心思,甚至暗地里还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大哥不要插手他们的计划,但要弄清楚他们的由置,不说每一步都能知道,可大致的布置咱们得弄清楚,不然就算我想借此立功巩固自己的地位也不那么容易,毕竟这不是儿戏,一个不小心,指不定就丢了自己的性命。”云汐想要借机让康熙再升她的位份,却不想拿自己的性命去换,毕竟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放心吧!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咱们的眼皮子底下,不过他们真要动手,派出的人的身手好坏就不是咱们能控制的了,所以妹妹真要蹚这趟浑水,最好还是做好万全的准备。”阿尔哈图不阻止不代表他不担心,但是做任何事情都有风险,他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尽自己的努力替她把危险降到最小。

云汐点了点头,并不推辞他的这番好意,“大哥放心,我放不下三个孩子,也放不下你们,所以我不会轻易拿自己的性命去开玩笑的。”

康熙此人多情也无情,云汐知他对自己有感情,但是这份感情在大局在权力面前谁能保证有几分重量,且她若真的死了,康熙即便会怀念,却不可能从此一蹶不振,更不可能亲自照顾三个孩子,到时就胤禛他们三个,还不得让这后宫的女人们生吞活剥了。

阿尔哈图见云汐将自己的话都听进去了,脸上不禁多了一丝笑意:“那就好,大哥就怕你太急于求成,拿自己的安危去冒险,此行皇上心中必有打算,到时就算那些人真的行动,也不过是见缝插针,结果好坏,还得看天意,所以若无把握,妹妹还是不要冒险的好。”

云汐一听这话,心中一暖,她在后宫能得到一切,唯独不能得到真心,就算是康熙,能给得真心也很有限,且他们之间夹杂了太多的东西,以至于原本想要靠近的心越来越远,甚至于从亲密变成了两两相望,他们也依旧自欺欺人认为自己还心有灵犀。

“大哥放心,我自有分寸。”云汐笑了笑,双手微微向前,感受到微风自指尖擦过,心中想要凭着自己为孩子为兄长他们撑起一片天的想法更深了。

阿尔哈图看着毫不退缩的云汐,心中暗自苦笑,到底都是他太没有用,若他是能更早一点往上爬的话,不,应该说是爬得更快一点的话,也许他妹妹就不必事事亲涉险境才能站住脚,甚至保住他们。

阿尔哈图想了想,千言万语最终只化成一句话:“不要怪大哥多嘴,这件事情发生的突然,咱们有发现端倪,皇上那边指不定也发现了,万一咱们的打算跟皇上起了冲突,妹妹便直接放弃这次机会吧!毕竟机会以后还会有,而性命却只有一条。”

他这次随驾而来,见多了康熙身边那些女人的手段,再加上这层出不穷想要勾引康熙的女人,他是真怕自家妹妹因此而受刺激,毕竟他们也是夫妻,还有两个儿子,他不相信她一点都不在意,且女人向来比男人看重感情,所以他才会帮着她策划这一切,也时时提醒着她,不让他逾越本分,甚至冲动行事。

云汐闻言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内心的那些不甘,静静地望着远处康熙的营帐,目光所到处竟瞧见宜嫔扶着宫女的手摇曳生姿地走了过来,片刻后进了营帐,这嘴角的笑意滞了一下,眼底的目光越发地清冷地起来。收回目光的瞬间,她转头看了阿尔哈图一眼,触及他眼底的担心和关怀,原本有些冰冷的心隐隐有些发热,一股由亲人带来的幸福感瞬间充斥心田,她虽然没有独一无二的爱情,却也有独一无二的亲情。

她心里很清楚,她大哥和小弟对她是真的倾尽所有,上一世如此,这一世也亦然,而正因为如此,她才会想要在这一世为他们撑起一片天,不至于糊里糊涂地就被所谓的家人给牺牲了,连个家都没成。

她不管别人活得多么艰难,她只知道上一世他们兄妹三人把所有该尝的苦都尝了,这一世他们不该再受苦,就应该享受这人间的至美亲情,甚至是爱情,即便她本人没有得到,可只要他们过得好,她亦觉得满足。

云汐笑着冲阿尔哈图点了点头:“大哥,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我会小心的。”

阿尔哈图见云汐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欣慰地点了点头,笑道:“你能明白我一片苦心就好,机会什么的咱们可以慢慢等,但我也好,几位阿哥也好,都不想失去你。”

之后,云汐同阿尔哈图又说了一下接下来的计划,这才分开。等云汐回到营帐,见康熙没有过来一脸的了然,不过瞧着同胤禛他们一起等着她用晚膳的太子,她倒是颇为讶意,要知道一般没有康熙在,太子是不会留下来用膳的,现在肯留下来,那只有一种可能,拗不过胤禛他们三个小家伙,这样的局面倒是她乐于见到的。

上前招呼两声,云汐便吩咐巧英准备用膳,一句都没有提康熙,更没有像从前一样派人去询问康熙是否要过来。这倒不是云汐因着先前那一幕跟康熙呕气,而是自觉地事情揭过一旁,毕竟康熙从头到尾都不是她一个人的,即便是皇后也没有资格享受独宠,何况她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妃子。

胤礽早就得到消息,知道康熙半道被宜嫔截走的事,这才顺了三个弟弟的心意留下来,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昭妃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及皇阿玛,那副悠然自得的模样好似早就知情一样,平静的让人觉得有些难受。

“昭母妃若是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可以跟孤,不,是同四弟他们说说,别什么都憋在心里。”沉默地用完晚膳,告辞离开之前,胤礽略显尴尬地看了她一眼,小声说完这句话,便快步往外走了。

云汐看着太子步伐匆匆的别扭模样,心中一软,说到底,这还只是一个孩子,就算被娇惯出一些不好的脾性,可内心到底还是善良的。

第三百零六章 死即是输

时间一晃便到了大比武的时候,空旷的草原上此时站满了人,蒙古各部的勇士们骑在马上,一个个都高声响应康熙的话,而康熙站在最前方,面对各部落派出的勇士,大掌一挥,直接宣布比试开始。

既然到了木兰,这狩猎就是必比的项目,再加上康熙许得丰厚的赏赐,各个部落的勇士都摩拳擦掌地等着表现。现在康熙一挥手,他们自然而然地就打马往前冲,毕竟这猎物有限,最大的最凶的最猛的可不是说遇就能遇到的,所以跑在最前面总是比跑在最后面有优势。

康熙虽然看着奔腾而去的勇士,再看身边也穿着骑马装的云汐和四个儿子,兴致颇高地道:“不如朕陪爱妃和几个孩子一起去打猎。”

“老四他们几个太小,这种场合并不适合,与其跟上来给皇上添麻烦,还不如就臣妾和太子一起陪皇上狩猎。”云汐瞧着康熙兴致盎然的模样,倒也不拒绝,毕竟她已经计划了那么久,在别人的计划之上做了那么多的准备,真要在这个时候放弃,她怕是会很不甘心,若是走进局中发现一切都不值得,她想她才能做到真正的放手。

今儿个过来之前,云汐之所以特意换上这一身骑马装,倒不是为了所谓的与众人同乐,而是为了方便进行自己的计划。一如她兄长阿尔哈图所说,对方派出的人身手如何并不是他们能决定的,所以为了以防万一,她不仅在短时间内把骑术练精,还特地学会了射箭和使用匕首。虽然这种事情只是速成,但她身上带着的暗器和各种药粉,关键时刻却能救命。

至于胤禛他们三个,年纪着实太小,到时真要出什么事情,她一个人可护不住三个孩子,况且她这次的计划针对的是康熙和太子,不管能从他们谁身上捞到一份功劳,至少都有利于她以后,可一朝不慎,赔上三个孩子,纵使给她皇后之位,又有什么用!

康熙看着因云汐的话而一脸失望的三个儿子,有心为他们争取,无奈云汐并不给他机场,最终他也只能安抚两句了事,毕竟这林中猛兽不少,纵使有侍卫保护,也难免遭遇危险,留在这里的确是最好选择。

皇太后瞧着有说有笑准备前去狩猎的康熙和昭妃,再看一脸渴望却始终没开口的宜姝,掐着点开口道:“既然皇帝要带太子和昭妃一地去狩猎,那不再加一个宜嫔,哀家可是听说了,宜嫔的骑射不错,跟着皇上不说帮上什么忙,能展现一下满洲姑奶奶的风彩。”

云汐看着一脸乐呵呵的皇太后,眉梢微挑,这宜嫔展现的就是满洲姑奶奶的风彩,那她这个昭妃算什么?衬托宜嫔的存在吗?不过这个时候并不好争辩,且她真要开口拒绝,明儿个指不定整个营地都要流传她这个昭妃容不下人了。为了一个五阿哥,为了保住科尔沁的荣光,皇太后还真是用心良苦呢!

不过云汐心里很清楚皇太后之所以选择在这个时候打她的脸,无非就因为她三番四次拒绝她拉拢,以至于让她恼羞成怒了,不然依皇太后那总是以退为进的行事风格,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直截了当地找她的麻烦。说到底,还不是想以此来证明她对康熙还是重要的,她一个妃子若是不识实务,以后有她的苦头吃。

可……谁在乎!

“皇额娘都这么说了,那宜嫔就跟上吧!”对于康熙而言,这点小事根本无须计较,且这段时间宜嫔侍候得力,很是得他心意,一点小恩小惠的康熙自然不可能去计较。

“谢皇上,谢……昭妃姐姐。”宜嫔看了皇太后一眼,见她点头,不由地眼带感激,但就算是这样,宜嫔也没有急着对上云汐,毕竟云汐过往的战局让她心有余悸,不敢轻易得罪,更不敢轻易出手。

吃过苦头的人总会看清从前没有看清的事,就算康熙现在对她的确算宠爱,可真要计较起来,依她现在的能力根本就不是对方的对手,且皇太后的打算看似一切为她,但事实上也不过就是把她当成一个冲锋陷阵的人罢了,她要是傻了,才会不管不顾地冲上去。

云汐没有说话,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笑意,整个人看着有别于平日里的温和可亲,给人一种看不透摸不着的距离感,端是冷艳高贵,看得一旁的康熙都不自觉地闪过一丝惊艳。

一行人进了山林之后,一路上遇上不少小动物,云汐兴致勃勃地射了几箭,也不知道是这段时间的苦练起了作用,还是运气好,收获了两只兔子和一只野鸡,这算是她到草原之后的最好狩猎成绩了。康熙似被云汐的举动激起了万丈雄心,又或者他原本就打算一展雄风,所以一番吩咐之后,便带着人冲到了最前面。

云汐看着身旁的胤礽和不远处的宜嫔,表情平静,目光却不自觉地扫视着四周,她若所料不错的话,那些人应该等不下去了吧!

“昭母妃,皇阿玛带来的人马走远了,咱们还是跟上去吧!”胤礽年纪尚小,还不到马上争锋的时候,且他身份高贵,真要争锋那也不是同这些勇士,而是他的那些兄弟。

“好。”云汐应了一声,转头的瞬间看了一眼一直很安静的宜嫔,轻声道:“宜嫔也跟上吧!毕竟这林中猛兽不少,且狩猎的人多,咱们女眷还是小心为上。”

“谢昭妃姐姐提点。”宜嫔看着一脸淡然地提醒自己的云汐,眼底闪过一丝讶意,她本以为云汐会仇视她来着,却不想她从头到尾都没有为难她,关键时刻还提点她,这样看来后宫里那些传言就是事实。

后宫嫔妃间有不少人都说昭妃此人向来恩怨分明,从来都不屑于为难别人,不管位份高低,只要不主动招惹于她,她都不会与之计较。宜嫔听到这些话时没当回事,现在回想一下才发现事情还真就是这样。

人家不仗势欺人,却也不怕人欺,可他们这些人都看不透,一心只以为有家族支持,有手段打底,一切都会水到渠成。可结果呢?结果是他们这些人一个个的都没有讨到好,甚至个个都是倒了大霉。

一行人速度不急不慢地往前,因着有侍卫在前面开路,又有康熙在前,云汐他们倒是被惊扰,不过别人不知道,云汐心里却清楚,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一切的美好都将在下一刻被人打破,只是这个下一刻她也拿不定,毕竟对方虽然来势汹汹,可到底针对的是康熙还是胤礽,又或者两人都是,直到现在云汐都还没有拿准。若非如此,她不会安排自家兄长跟着康熙,更不会准备充分地留在胤礽身边。

‘咻’的一声,突地一只羽箭自云汐颊边飞过,还差一点点,这只羽箭就划过她的脸颊了,等回神便听到一声高喝‘有刺客,有刺客,保护太子,保护两位娘娘!’。

“下马!”云汐娇喝一声,率先下马,伸手拉着胤礽,对着一脸无措的宜嫔低斥道:“还愣着干什么!跟上!”若早知道平日里表现得英姿飒爽的宜嫔这般不经事,她当时就该冒着被人当妒妇的准备将人给挡下来,现在好了,凭白多了个累赘,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排。

宜嫔是真被突如其来的行刺给吓到了,若是有康熙在,她还觉得有主心骨,还敢想救驾,但康熙不在,她又面临性命不保的险境时,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崩溃了,而云汐的这一声呼喝听在她耳朵里却犹如天籁之音,让她瞬间找到了支撑。

“好,马……马上来。”结结巴巴地应了一句,宜嫔在迎春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

在没有发生行刺的事情之前,眼前的这个山林在他们眼里就是一个取乐的地方,可是在发生行刺的事情之后,这个山林就好似一个吃人的黑洞,让人无端觉得恐慌。他们带来的侍卫因着行刺事情发生的太突然的原因,受伤的受伤,死的死,真正能护在他们三人身边的人并不多。

云汐带着胤礽、宜嫔以及身边的少数人快速地往侧面跑,下马之后她细心观察过,知道对方是从什么方向过来的,且在此之前她也和兄长阿尔哈图借着打猎的关系熟悉过山林,虽然短时间内不可能掌握全部,但是顺利地找个地方隐藏和逃窜还是可以的。

“快,他们在那边,追!”身后传来的声音让人觉得心慌又绝望,似乎只要停下脚步,就会丢掉自己的小命,所以所有人都不自觉地加快步伐,想要逃离这场危险。

云汐拉着胤礽的手,快速地在丛林里穿梭,此时的她冷静地分析着他们的处境,也猜想着康熙可能遇到的情况,而就目前的局面来看,对方是真要玩一票大的——准备另立新君,可不管他们到底打着什么样的主意,他们最首要的任务就是先保住自己的命,不然就是有再多的事情也跟她无关,因为死即是输。

第三百零七章 冒险

山林之中分几队人马前行,后面的人追得越紧,前面的人就越慌,侥是云汐有心理准备,可眼看着身边的人越来越少,她这心也慢慢地沉了下去。

他们遇袭,康熙那边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唯一可能比他们好一点的是康熙那边有不少好手,甚至还有龙卫,而他们这边,人手太少,暗卫也太少,他们能帮着拖延时间,却不能打退那些刺客,所以说到底想要逃出升天,靠得还是他们自己。

“绿袖,你带着人往那边跑,我带着他们往这边跑,沿途若是找到隐蔽的地方就藏起来,万不可冲动行事。”云汐半途让绿袖带几个分散跑,以此分散那些刺客的注意力,之所以她没有将胤礽和宜嫔分开,不是因为她有多善良,而是就算她想分散他们,他们不一定会听她的话,与其在这件事上浪费时间,还不如让服从她命令的人先行动起来。都说战场上瞬息万变,遇上行刺这种事,只要事情没有结束,他们的性命就时时遭受威胁,与其把希望都放在别人身上,还不如自己杀出一条血路。再则绿袖跟她出入山林次数不少,对情况比较熟悉,只要不是直接对上刺客,都还有一线生机。

“是。”绿袖看着一脸决然的云汐,就算心中不愿,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而唯一让她觉得庆幸的是这一次她和绿萝都来了,不然没有一个可以放心的人跟在自家娘娘身边,她怕是很难放心。

云汐冲着绿袖重重点了点头,随后看向胤礽他们道:“好了,咱们能不能逃出升天就看这一遭了。”

胤礽看着整个人都显得有些狼狈的云汐,此时的她再不像之前那般精致而美丽,但是在他眼里却更显得耀眼。从遇到行刺开始,她就一直抓着他的手往前跑,那双手很小巧纤细却温暖不已,等她松开时,胤礽心里产生了一丝不舍。

若其他人救他,胤礽不会有什么感觉,最多因功悬赏,而不是记在心头,毕竟康熙是这么教他的——为君者,不拘小节。但现在他却不想用所谓的赏赐推开这好不容易愿意靠近 他的人。

“昭母妃既然有了计划,那孤便听昭母妃安排。”胤礽倒是果断,并没有在这个当头跟云汐争什么主导权。

宜嫔就更不可能有异议了,她现在就怕云汐会把她丢下,至于主导权,那是什么,她根本就不敢想。

云汐见他们达成一致,心里也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她就怕有人会在这个时候闹别扭,要知道追杀他们的人就在后面,他们若是在这个时候窝里斗,那真是嫌自己死得还不够快。

“既然咱们已经达成了共识,之后就不要再出岔子,不然死得不只你一个,还会连累别人。”云汐一边拉着胤礽往前跑一面警告在场所有人,很多时候真正可怕的不是你背后的敌人,而是你身边的敌人,她拿不准宜嫔的性子,也不知道她内心真正的打算,所以才会再三警告于她,希望她不要在这个时候做傻事。

当然,若是宜嫔不怕死,一心想借此除掉她和太子,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一行九人急匆匆地往山林深处跑,最终云汐带着他们跑到之前看过一个隐蔽处,这座山林的高处有个断崖,崖的背面有一个小小的洞穴,位置偏僻险要,要躲进去有些困难,但要找到也不容易,毕竟当初发现这个地方纯属巧合,依现在这种情况,云汐可不相信巧合会一次又一次地发生。

胤礽他们不知云汐的打算,一行人喘着粗气一路狂奔,等到了山上,看到断崖,除开云汐和绿萝,其余的人都以为走到了死路,不由地一脸惨白。

“昭母妃,前面没有路了,咱们现在怎么办?”胤礽也没有想到他们一路狂奔会跑进死路,心里虽然焦急,倒也没有怪罪于云汐,毕竟谁也没有想到狩猎途中会发生这种事。

“绿萝,顺着那边的树藤慢慢往下,那里似乎有个洞穴,咱们躲进去,若是能躲过便是天意,若是不能也怪不了别人!”云汐的话音一落,其他人瞬间眼前一亮,特别是负责他们安危的侍卫,抢先按云汐说的爬到山崖下,看到洞穴一脸的惊喜,随后上去,让几位主子一个一个地往下。

这个时候自然是逃命重要,就算是宜嫔也不敢有任何的异议,毕竟这一路的种种她都看在眼里,而昭妃有无数次的机会将她丢下,甚至拿她作饵,可最终她都没有,这让她觉得讶意的同时又觉得佩服,毕竟后宫无数的嫔妃,可没几个能一直保持自己的底线。

等一行人都躲到山洞里后,还不等云汐他们喘上一口气,便听到一阵脚步声以及说话声,对方说得是蒙语,云汐不懂却知道分辨,而胤礽正因为听得懂才会觉得恼怒,若非云汐反应快,一把捂住他的嘴,指不定他们这一行人就要被发现了。

宜嫔等人可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毕竟能躲到这里已经是他们最后的退路了,若是再被发现,除非康熙他们能够如神兵天将,否则他们就唯有一死。毕竟今时不如往日,大清汉化日益加重,以前寡妇再嫁根本不算事,而今讲究无数,不管是后宫妃嫔还是八旗贵女,在这个时候真要被污,又或者名声受损,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云汐看着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胤礽,慢慢地松开手,整个人靠在绿萝身上,静静地听着崖上的动静。果然,这些人并非她想得那般无脑,竟玩了一招去而复返,只可惜他们都没想在这个时候一逞英雄,所以直到一切消失,他们能做的也仅止是休息而不是上去查看动静,只是不知道康熙那边究竟如何了?

“昭母妃,人都走了,咱们要不要赶回去看看情况?”胤礽见外面一直都没有动静,不由地低声问了一句。

今日的一切来得太突然了,胤礽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孩子,平日里读书习字的,虽然从康熙那里学到了不少驭下之术,可这行刺的事,从来都只是听说,却没有真实的遇见,就是上次在路上康熙遇刺,那也没有影响到他,可是这一次不一样,一切都冲着他们来的,别看他们现在没有危及性命,但这一路的追杀以及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都足以让他觉得惊慌。好在他身边还有一个能做主的云汐,否则就胤礽自己,怕是很难做到这一步。

“等等,我知道太子殿下很担心皇上,但是咱们就这么几个人,且都是刺客的目标,到时别说帮忙了,不给皇上添麻烦就是好了。而且太子殿下真以为咱们脱险了吗?那些人既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行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收手。”云汐抓着想要往外的胤礽,让他坐回原位。

胤礽听出云汐话里的深意,也不好再有动作,毕竟他并非没有脑子,也不是不懂大局,像这种时候他就算再担心康熙,也得有资本,谁知道山崖之上还有没有守株待兔,“是孤太冲动了,谢昭母妃提点。”

宜嫔冷眼看着,虽然没有开口说话,但是她心里清楚昭妃之于太子已经是不一样的存在了,至少在这宫里,她不再是一个随随便便的嫔妃,而是太子心中认可长辈,这对他们来说并不算是好消息,但是她却说不出挑唆的话来,毕竟她现在能活着全仰仗昭妃,若她不知感恩,就算脱险,眼前这两位也能轻易让她再失宠吧!

说起来,皇太后给得承诺再多也没有康熙的宠爱来得重要,毕竟对身为嫔妃的她而言,康熙的宠爱和子嗣才是她的立身之本,其他的可以利用可以仰仗,却唯独不能倾其所有。

又过了一个时辰,正当胤礽想要让侍卫上去看看的时候,崖边竟再次传来说话声,不过这次不同于上次的蒙语,说得全部都是满语,在场的人也听得一清二楚。

“我总觉得这里有问题,太子等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消失了踪迹,而且皇帝那边已经失败,那太子等人就成了我们最后的退路。”

“可是这方圆百都已经搜遍了,根本没有找到他们的踪影,所以要么他们已经逃出了山林,要么就是这附近有一个便于躲藏的地方……”

“逃出去是不可能,那剩下的就是这附近一定有便于他们躲藏的地方,让所有人仔细地搜,任何地方都不要放过!”

……

崖上的说话声越来越远,可待在山洞里的云汐等人却脸色惨白,因为他们心里都清楚这里根本经不起仔细搜,只要有人敢利用树藤下来,那么发现他们就是迟早的事。

云汐看着不知所措的众人,微微沉吟片刻,便决定冒一回险,所以不等众人开口,便直接地道:“你们待在这里好好保护太子和宜嫔,我上去引开这些人,若我有不测,我的三个孩子日后还望太子和宜嫔帮上一把,我不求他们有什么出息,只求他们能平平安安地活着。”

“昭母妃——”

“昭妃姐姐——”

此时的太子和宜嫔都是一脸的惊讶,等他们回过神才发现这才是最好的办法,且是他们根本拒绝不了的办法,所以思索再三,两人齐齐点头,甚至为了安云汐的心发了毒誓。

绿萝本想跟着云汐一起去,可是云汐却给了她不得不留下的理由,等她再回神,云汐已然起身顺着树藤爬上了崖边,根本没有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这让绿萝捂着唇痛苦不已,可惜这些云汐都听不见了。

第三百零八章 中箭

相比于云汐他们的惊险,康熙这边的刺客来得虽多,行事也更有计划,可康熙也不是吃素的,有了之前的行刺在前,康熙对自己的安危自然更加看重,就算临行前分了一些人保护云汐他们,可能留在康熙身边的都不是一般人,再有时时担忧他安危的福全和常宁,可以说事情虽然发生的突然,但救驾的人却来得很是迅速,以至于这些人原本打好的主意根本就派不上用场。别说要康熙的性命,就是想伤康熙分毫,那也是不容易的事。

康熙坐在马上,看着逐渐被剿灭和逃窜的刺客,双眼微眯,他倒是想过蒙古各部有人生了其他的心思,却不想对方胆子这般大,出手就想要他的命!这样看来,倒是他对这些人太过仁慈了,以至于让他们失了分寸,忘了自己的身份。

之前他要亲政要削藩,很多事情堆在一起,不得不对蒙古各部一再退让,却不知他的退让换来的却是对方的刺杀!

突地,康熙的目光扫向一旁帮着挡了一箭的阿尔哈图,猛地变了脸色:“不好!胤礽和昭妃他们还在后面,快,随朕过去看看!”

康熙心里清楚对方既然敢对他下手,那就必定不人放过太子,云汐和宜嫔可能只是稍带的,至于老四老六和老八,年纪尚小,又在营地,那些人怕是不敢动手。越是这样想,康熙心里就越急,只是这份急切之中到底有几分是为太子,几分是为云汐,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福全和常宁跟在康熙身后,一行人骑着马儿赶回之前的地方,看到一片狼藉,四下搜寻一番却未见到胤礽他们的身影,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不免又觉得焦虑,毕竟人还未曾寻到,谁也不知太子等到底是被抓还是遇害了。

不等康熙说话,常宁抬头看了福全一眼,主动请旨道:“奴才请旨前去搜救,毕竟刚才已经重挫了那些刺客,甚至捉了几个活口,稍加审讯,想必能得到一些消息。”本来审讯这种事一般都是由常宁来做的,可是现在他却怕自己慢了一步,就再也见不到伊人了。

有些人他或许一辈子都不能靠近,但是只要能远远地望着就能让人觉得满足,他已经不想那些风花雪月了,只想着能尽自己的能力护她一世周全。可就只是这么一个心愿,他也不一定能完成,只因这紫禁城真正的主人不是他,可他也接受这些,但他接受这些却不代表他能容忍别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伤她性命!

“不了,朕要亲自前往,朕不相信汐……胤礽他们出事了。”康熙脱口而出的是云汐的名字,只是顾及在场的人含糊地换成了太子的名字。

康熙身为帝王,又特别在意自己的名声,但凡是能跟名声沾上边的他都会克制,男女之情也一样。他能感觉到自己对云汐的不同,甚至为了一再破例,甚至不顾后宫势力的平衡,执意将胤禛交给她来照顾,还动了过继的念头,虽说那道过继的旨意一直没有发出去,可为了保障她的地位,让她没有后顾之忧,康熙是真的做了不少事。但也仅止于此,在外他依旧以自己的圣名为先,否则他为什么明明感觉到云汐的改变和那一丝伤心,还故意宠着别的嫔妃,为得还不是让自己多一份清醒。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面临的不是考验而是失去,即便之前他体会过这种失去的恐惧,甚至有那么一刻想让这个弱点就此消失,但他终究是不舍,对,是不舍啊,因为他不想当真正的孤家寡人,纵天下有无数的温柔乡等着他去享受,却无一人能像索绰络·云汐那般能为了他豁出一切。

福全双眼圆瞪,满脸的不敢置信,明显刚才康熙的话他已经听入耳中,只是内容多得让他有些心惊。虽说他对昭妃以及她名下的三位小阿哥都很喜欢,但他从未想过她能动摇皇上的心,毕竟在他眼里,皇上天生就是当帝王的料,而且有太皇太后的教导,他想当情种都不行,却不想真有那么一个上天注定的人出现在他眼前时,纵使之前教得再好,也挡不住这份情呐!

“二哥,还愣着干什么!走啊!”常宁不知福全心中所想,打马跟上的同时唤了他一声,那副急切的样子落在福全眼里却没有二意,他只当常宁是想为皇上分忧,却不知他内心其实藏着别想法,而且还是一个十分危险的想法。

这时福全回神,应了一声便策马跟了上去,就算昭妃真的让皇上动了凡心,可此时此刻,最要紧的却是太子以及昭妃他们的安危,至于其他的一切,只要没有到最坏的地步都还是有解决之法的,可现在他们要是再找不到人,这结果却是谁也担负不起的。

粗略地在四周搜了一圈,康熙一行人没有找到云汐他们,倒是找到了绿袖他们,当时的情景也算得上千钧一发,要是再晚一步,被搜出来的绿袖等人就要死在刺客手中了。

康熙虽然失望于没有找到云汐,却也无法怪罪为了主子分忧的奴才,毕竟绿袖等人引开这些贼人也是为了救主,扪心自问能有这样的忠仆,他们肯定是不会下手的,否则寒了下面那些人的心,以后还有谁敢为他们卖命。

康熙稍稍冷静下来,目光打量四周,又问了绿袖个问题,依着现在的情况来看,云汐他们并没有被抓或者被这,而是躲在这山里的某个地方,不然刚才那些刺客不会恼羞成怒地想要杀人泄愤,只是他们若是再找不到人,他们指不定就真的危险了。

“二哥,你和常宁分头往两人搜寻,朕往上头去看看。”时间越是紧迫他就越是要冷静,明显这山林之中的刺客是分成好几波的,有两到三波已经被他们收拾了,剩下的虽然不成大气候,却也有一定的杀伤力,至少对付现在的云汐等人,那是可以要命的。

“皇上——”福全开口想要唤住康熙,无奈此时的康熙什么都听不进去,一心只想找到云汐等人,所以离开的速度之快,快到福全都没能说完一句话。

康熙带着人沿着小道往山林深处走,一路上倒也遇上了不少人,因着行刺的关系,一脱离危险,康熙就派人回营地调人,此时那些真正想要表现的勇士早就退回营地了,剩下的不是别有用心之人,就是刺客,一般遇上这样的人,不是抓就是杀,半点不留情面。

突地,前方侍卫发现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一行人策马往前,很快就追了上去,可没想到看到的却是让康熙目眦欲裂的一幕——一名刺客搭箭穿去,一支箭矢正射向一个他熟得不能再熟的窈窕身影,即便隔得远,他也能感觉到那箭矢带来的凌厉力道以及危险的气息。

而被当成目标的云汐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这般倒霉,刚上崖没有多久就撞上了去而复返的刺客,对比那些身强体壮又有武艺在身的刺客,她一个娇弱女子想要保住自己的性命谈何容易?别看她一路奔跑,连头都不敢回,但手里却紧紧地握着一把匕首,不管是为了她自己还是为了她的孩子,她若真的落在这些刺客手中,唯有一死才能保全自己或者说她的孩子,不然真要落了话柄,不仅她死不眠目,她的孩子也别想再有好的出路。

电光火石间,似有所感的云汐转过头正好发现那支射向自己的羽箭,她倒是想闪,可惜她的动作再快还能快得过已经离弓的箭不成,小腿微软,身子一个踉跄,可那箭矢依旧直愣愣地射在了她的胸前。

箭矢刺入胸前的那一瞬间,云汐突然也看到了飞奔而来的康熙,那一刻突然觉得能这样死在他的面前也是一种福气,至少他不会像忘了后宫那一个个女人那般忘了她。

“杀无赦!杀无赦!朕不想看到一个活口。”康熙骑着马儿穿过人群,在云汐快要倒下的那一刻将人抱上了马背,看着怀里血色尽失的佳人,一阵怒吼,那凛烈的杀气隔着老远就能感觉到,周边的侍卫见状,再不敢有丝毫耽搁,挥刀便冲向几名刺客,不过须臾就将他们斩杀殆尽。

云汐可不管这些,她也不知道这一次的自己是否还能活下来,但有些事该交代的她还是得交代:“皇上,太子他们在崖边上的一个山洞里,你派人过去……去就能找到……”

“别说了,朕带你回去,有太医在,汐儿一定不会有事的。”此刻的康熙才真正意识到相比那种快要失去的恐惧,此时此刻这种已然要失去的恐惧才是最可怕的。

“臣妾若是不说,怕以后没得说的,皇上,臣妾若真有个万一,请皇上好好照顾咱们的三个孩子,臣妾不求他们有什么大出息,只求他们能平平安安地富足一生。”云汐伤口传来的痛楚让她的说话声越来越轻,但那露过耳边的风好似要将她的这些交代都吹走。

康熙抱着策马狂奔,好不容易到了营地,一向讲究形象的他再无半点气度,怒吼着让太医到御帐里来,那一刻,整个营地都因为他而动,也因为云汐的伤而震惊!

第三百零九章 自作聪明

皇太后嘴角挂着一抹笑意,手里端着茶盏慢慢喝着,一点都不着急去御帐那边打探情况。康熙遇刺的事情她的确觉得震惊,甚至有些担心此事会连累科尔沁,但仔细想想她又觉得自己多想了,毕竟科尔沁之*也是一个必要的存在,只要他们没有掺和此事,康熙就算努力再盛也烧不到他们身上来,倒是这昭妃,若这次能就此折损在这里的话,倒真是给她省了不少事。

毕竟这后宫嫔妃之中,得宠的且能向着她的才有用,而得宠的却不向着她的,那就是阻碍。如今的大清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仰蒙古鼻息的大清了,别看之前大清跟南方狠狠打了一战,即便是胜了也伤筋动骨,可这几年休生养息的,实力定然恢复不少,即便蒙古铁骑再厉害,那也得是一条心,不然谁能保证大清还能像过去一样需要他们,所以她即便不能要求蒙古各部团结一致,至少要保证科尔沁在蒙古的地位不变。

皇太后一面同太子等人保持关系,一面拉拢可以拉拢的人,尤其是能影响康熙这个皇帝的人,但凡有一点机会她都不会放过,至于不合作的,她自然是不能立马动手,但是冷眼旁观的同时,内心也不由地冷笑连连,准备看对方能得意到几时,看来上天终究还是站在她这边的,这昭妃才拒绝她的拉拢不久,立马就中箭,生死不知,难道这还不是上天的旨意!至于真正敢于谋逆的人,只要不是科尔沁以及他们的联盟,是谁都无所谓,反正损失的不是他们,相反地这些人的所作所为还能为他们提供一个机会。

朝廷要打击心怀不轨,也要安抚忠心本分的,科尔沁以及他们联盟的部落完全可以借此机会得到一大笔的赏赐,当然比赏赐更为重要的是皇帝的信任,毕竟太皇太后的死的确让皇帝心生隔阂,能借此解开皇帝的心结,自然再好不过了。

皇太后放下手中的茶盏,平复一下心情,这才带着人往御帐的方向走去,毕竟不亲眼看着昭妃咽气,她于心不安呐!谁让如今的她之于康熙已经不能同往日而语呢,若是做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就能挽回皇帝的心,她委屈一二也没什么关系,更何况她现在并不委屈。

就在皇太后快到御帐时,离得远远的便能听到康熙的咆哮声,走近瞧着宫女们端出来一盆盆的血水,皇太后不自觉地拿帕子掩着鼻口,也掩住嘴角的一丝笑意。看这情况,昭妃应该是活不了了,不过在事情没有尘埃落定之前,皇太后也不好开口,毕竟之前被打脸的次数也不少,嘴太快的话再被打脸,她这张老脸怕是真没法见人了。正想着,另一边被解救的胤礽他们听闻云汐被刺客围攻受了重伤也很是震惊,等他们赶过来时正好碰见站在御帐门口处的皇太后,一行人飞快地见了礼,等进了御帐才发现,守在里面可不只康熙一个,胤禛他们三个也在,几个小家伙的脸憋得红红的,就是不肯哭出声来。

立在一旁的福全和常宁瞧着三个小阿哥,也是一阵心疼,正想安抚几句,便见胤礽他们匆匆忙忙地走了进来,再看他们身后的皇太后,福全这个老好人眼里也不由地闪过一丝不愉。皇太后的企图太明显了,不管昭妃是否影响了皇上,但她舍命救了太子却是事实,现在她命在旦夕,不说帮忙,最起码不要露出这种类似于高兴的表情。

好在皇上此时并没有出来,更没有看到这一幕,不然处于狂暴的状态的康熙即便不能现在对皇太后动手,心里也肯定会记上一笔,再加上往日那些糊涂账,可以想到康熙腾出手来收拾蒙古时,科尔沁部不说首当其冲,却也讨不到好。

“二伯,五叔,昭母妃的情况怎么样了?”胤礽见着福全他们,立马迎了上去。

“太医正在里面准备拔箭,若是顺利可能保住一命,若是不顺利……”福全这话虽然没有说完,但意思很清楚,云汐这条命能不能保住,还是个未知数。

宜嫔站在一旁,此时的她虽然狼狈,但却打从心底地佩服和感激云汐,可能就是因为这份感激,她看胤禛他们三人的眼神也比从前来得柔和。别看她在宫里争强好胜,算计起人来也不留情,但内里她也是恩怨分明的。

御帐内,康熙抱着云汐,轻声安抚几句,他本来是想依太医所说的分散她的注意力的,可是当那支箭矢从她胸口拔出时,溅出的鲜血让他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康熙也变了脸色,而云汐早已晕了过去,整个人看着呼出的气多,吸进去的气少,那模样瞧着好似下一刻就会消失一般,看得康熙心惊肉跳。

太医看着铁青着一张脸的康熙,更是不敢怠慢,一个个哪里还有在宫里时避不担责的样子,那恨不得使出浑身解数立马就把人给救活了,不然依着皇上对昭妃的这份看重,真出了事,他们怕是也难逃一死,这就由不得他们不用心了。

“情况怎么样?”康熙看着拔掉银针的太医,冷声问道。

“回皇上,昭妃娘娘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不过过后会发热,除此之外还得注意调养……”太医断断续续地说着,脑门上满是冷汗也不敢伸手擦拭,谁让这个时候的医疗方法就这样,按说能熬得过拔箭就应该能熬得过去,至于熬不过去……那也就只有熬不过去了。

康熙低头看着面色惨白的云汐,只觉得心里那撕心裂肺的痛楚并没有因为事情尘埃落定而消失,相反地越来越深,给他一种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开药吧!”

“嗻。”太医见康熙没有怪罪,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立马行礼出去了。

守在营帐外室的众人等到康熙出来,一个个都没有开口,倒是胤禛和福宝他们没有顾虑,三个小家伙直接抱着康熙的大腿哽咽地要额娘,引得康熙的眼圈都不自觉地红了红:“好了,都跟二伯他们回去,额娘受伤了需要休养,等额娘养好了,咱们还像从前一样。”

福全见三个小家伙还想问,不由地出声打断他们道:“好了,都跟着二伯回去吧!不然打扰了你们额娘休息,她的伤肯定会好得很慢的。”

“真的吗?”喜宝到底年纪小,被福全这么一哄倒不敢再继续哭了,胤禛和福宝大一些,知道事情肯定没有这么简单,但是他们也知道若是继续问下去的话只会吓到弟弟,除此之外,再无他用,便只能附和地点头,然后顺从地离开。

胤礽看着离开的胤禛他们,不由地上前两步,看着康熙道:“皇阿玛,都是儿臣不好……”

康熙自然不可能责怪胤礽,毕竟他也只是一个孩子,那样的情况下他能有什么办法,难不成让长辈好端端地躲着,让他一个孩子跑出来冒险?他的确愤怒于云汐遭受的这些伤害,但这并不代表他一点理智都没有,“这不关你的事,回去好好收拾一下,然后帮着朕照顾三个弟弟。”

康熙的确愤怒,但他越是愤怒就显得越是冷静,他不会让愤怒左右自己的情绪,以至于让人借机钻了空子。再则,他可不能让云汐白受这些罪,那些想要他们性命的人,不管对方是谁,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胤礽闻言并不回话,抬头的瞬间对上康熙略带安抚的眼神,不自觉地点了点头,然后双手合在一起冲着康熙行了一礼,这才转身出了御帐。

宜嫔倒是聪明,知道康熙现在心情不好,也知道自己安然无恙的模样会刺激到康熙,所以从头都尾都没有吱声,老老实实地候在一旁,眼见康熙挥了挥手,也不觉得委屈,福了福身子也跟着离开了。

倒是皇太后,见康熙出来,再听云汐无事的消息时,眼里闪过一丝失望,可以说这御帐之内怕是就只有她不盼着云汐好了,毕竟利益不一致,她又怎么可能盼着对方好呢!

“皇帝,既然你没事,太子没事,那哀家就放心了。”皇太后之字不提云汐,也不把她的功劳当回事,甚至自作聪明地想就此抹杀云汐的功劳,可这样的吃相不只是康熙觉得难看,其他人也觉得她过分了。

不过没人会跟她计较这种事,因为端看康熙的表情就知道皇太后这种自作聪明的举动抹杀的不是昭妃的功劳,而是康熙对她的敬重。

“有劳皇额娘为朕费心了,朕还有要处理,就少陪皇额娘了。”康熙不冷不淡地回了一句,连一个眼神都欠奉,由此能看出他的敷衍不是表面功夫,而是发自内心的,也就是说,皇太后在这一刻被判出局了。

皇太后看着大步往外走的康熙,心中一惊,张嘴想说的什么,可惜康熙根本就不理会,以至于心中所有的想法都汇成了一句话:“哀家刚刚是不是太心急了?”

第三百一十章 利益至上

康熙和太子一并遇刺,若是事成倒也罢了,可惜事情未成,那么接下来注定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众人正是因为清楚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才更加地担心,毕竟谁也不能保证这幕后策划一切的人会不会把他们都扯进去。

蒙古各部之间互相都有联系,交好的和交恶的从来都不少,可能是因为一句话也可能是因为利益,反正今儿个翻脸明儿个也能再凑到一起,正因为如此他们之间联系太过紧密了,才更担心会被牵连。

康熙却不管这些,他这满腔的怒火已经到了顶点,敢于行刺他和太子本就犯忌之事,更何况这些人还敢于对他放在心尖上的人下杀手,那他必然不可能再给他们留余地。

福全和常宁见康熙发狠,也丝毫不敢再有异议,这次的事情的确有些骇人听闻,若真让他们把此事给办成了,他们这些人怕是都保不住性命,且好不容易稳定的局势也将再次崩塌,到时国不将国,那才是他们最大的罪孽。

有了康熙的指势,福全他们也不敢有任何留情之处,上次行刺的事情看似危险却尽在掌握之中,且不涉及内部问题,所以稍作处理也就算是揭过了,但是这一次不一样,对方能做到这一步,肯定是计划良久,且贼心之大,让他们都觉得吃惊。不过敢于将整个皇室一网打尽的人,必然不可只有前招没有后招,且真想挟天子以令诸侯的话,里应外合是少不了的,所以此事还真要好好查清楚,否则真让那别有用心的人躲过了,那下一次他们若是再起旁的心思,康熙他们是否还能安然躲过。说白了,事关社稷,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福全和常宁两人都有将这股势力斩草除根,不管为公还是为私,目标却是一样的,再加上一个受了伤却不此好好休息的阿尔哈图,这些人凑在一起,又占着先机,想不把事情查清楚都不行。

“看来朕倒是小看这噶尔丹的胆子了,之前他屡次找茬,朕只当他是因着近年来的种种冲突觉得内心不愤,现在看来他这是记了死仇,想跟大清不死不休。既然如此,朕也不用手下留情,毕竟养虎为患呐!”康熙说这些话时,周身那毫不掩饰的杀气让很多人都出了一身白毛汗。

福全和常宁交换了一个眼色,彼此都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他们都想过康熙会下重手整治,偏偏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康熙竟有斩草除根的想法,恐怕会有这样的想法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御帐之中生死不明的昭妃。虽然太医没有明说,但知情的人都知道这位国色天香的昭妃娘娘还没有彻底度过危险期,一个不小心,指不定就这样撒手而去了。皇上若是真的能心平气和,就不会一直处于暴躁的状态。

加上太子以及其他三位阿哥天天过去御帐探望,这想让人不侧目都难,若这位侥幸不死,将来这后宫,不,应该说在皇上的心里,这一位怕是都占据了一席之地,到时候不说这皇后之位,就说这贵妃之位,甚至是皇贵妃之位都有可能有这一位的,毕竟对于自己上心的人,康熙从来都不吝啬。

阿尔哈图见康熙周身都缭绕着一丝杀气,再看自己这受伤的胳膊,心中不由地焦急,他好几次向皇上请求一同行事,皇上都不同意,还让他好好养伤,说是不能再让云汐为他担心,那一刻阿尔哈图是真的后悔,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听他妹妹的冒这个险!

阿尔哈图一脸的憋屈,福全和常宁却是干劲十足,不管原因如何,这件事既然到了这个地步,那他们就责无旁贷,要摆出一个态度来,毕竟今天敢于对皇帝出手的人,谁知明天会不会把屠刀对向他们,所以这人呐还是居安思危的好。

“皇上放心,奴才等一定不负所望。”福全等人领命出去后,立马召集人马准备行事,这脸都撕破了,自然不可能再让人跑掉,即便是跑掉了,那也不能就此善罢甘休,反正大清对蒙古,再不能像从前那样给予特殊地位,君就是君,臣就是臣,是时候有个结果了。

蒙古各部的亲王们此时都将噶尔丹骂得狗血临头,原本他们过来都是有目的,除了展现他们的实力,就是想讨好康熙,续而为自己谋得更多的利益,可这开头是好,中间却出了这么大的岔子,这谁也不想被连累,所以就只能是齐齐将枪口一致对向准葛尔部,本来这事情就是他们闹出来了,让他们去解决去承担,那也是理所应当。

于是乎,有了这些亲王的帮忙,很快就统一了战线,而噶尔丹早在计划失败的时候便逃往准噶尔。

这些年噶尔丹为了准噶尔部的发展做了很多事情,不管是杀自己的兄长取而代之,还是吞并其他部落,更甚者是同沙俄合作,反正只要是能扩张实力的事情他都做了。这次过来木兰,他也不是没有目的的,可惜康熙没让他如愿,其他部落亲王也没给他机会,以至于他之前所做的事情都落了空,最后才不得不挺而走险对康熙进行刺杀。

科尔沁占据草原最好的地盘早就惹得噶尔丹不满了,可惜他手头的势力还不足以对抗大清,所以他一直都没有行动,这几年他手头上的势力越来越大,又同京城那边取得联系,双方达成共识之后,早早地便打起了别的主意,只是准备尚不充分才一直没有动手,谁知被逼得动手却这般草草结束……

人跑了,康熙就算再气也不可能带着这点人就直接往上冲,至于蒙古各部,他们的确有不少兵力,但康熙不会寄希望于这些人来为自己卖命。毕竟从过去到现在,大清和蒙古一直都是利益联系,真正的情谊有几分,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

御帐里,绿袖和绿萝守在云汐床边,两人脸上满满都是愧疚,若说为仆的不该违抗主子的命令,可明知主子会有危险还不阻拦,这又算什么?

眼见康熙进来,绿袖不由地对绿萝使了个眼色,两人起身冲着康熙请安后,便默默地退到帐外,将空间留给他们。

要说康熙深情也深情,要说他薄情也薄情,绿袖和绿萝见过自家娘娘为皇上暗自神伤,也见过自家娘娘为皇上喜笑颜开,但更多的却是云淡风轻的漠视,那种漠视好似不在意,可是她们能感觉到自家娘娘的心在滴血。而现在当自家娘娘躺在这里,生死不知的时候,皇上的深情不知为何让她们看着有些可笑。

当然,不管是不是可笑都不是她们这些奴才能置喙的,她们至多就是一个旁观者,即便再心疼也没有资格插嘴,毕竟她们只是奴啊!

康熙不知绿袖和绿萝的想法,更不知道云汐对他的失望,此时的他害怕失去眼前的这个女人。之前他就说过这后宫只有一个索绰络·云汐能让他毫无防备,可就是这样他却要压抑自己对她的感情,明明察觉到了不对,却依旧故我,直到她出事,他才发现真正离不开对方的并不是她,而是他自己。

“汐儿,朕以为朕离了谁都能好好地活下去,即便是你,最多也只是伤心一段时间,可是事实证明你比想象中对朕更重要,让朕害怕失去你。”康熙坐在床边,大掌握着她略微带着一丝凉意的柔荑,喃喃自语。

他可是一国之君,拥有全天下的一切,至于美人,只要他想,什么样的没有,事实上他的后宫环肥燕瘦,什么样的没有,但再美的女人也只能吸引他一时的目光和驻足,唯有她索绰络·云汐,好似一个温柔的港湾能让他动荡的心停留。可现在这个港湾就要消失了,日后他又该停留在哪里?

躺在床榻上的云汐依旧那样躺着,整个人平静而又美好,若不是脸色太过苍白,都让人以为她只是在沉睡。康熙见状,脸上的表情更显黯然,虽然此时的大清还不适合发动战争,但他心里清楚,准噶尔之战势在必行,不管是为了他这个帝王的颜面还是为了云汐被刺之仇,他们都不能这样算了,否则其他人见状有样学样的,这大清到最后怕就不是他这个皇帝说的算了。

但是云汐现在的情况根本不适合移动,可要是将她就这样留在这里,康熙也不放心,这样两难的处境让他的心情越显焦躁,可就是这样他还得冷静地指挥一切安排一切,甚至不让人看出他已经决定攻打准噶尔。毕竟蒙古各部那些所谓效忠*的亲王其实都是利益至上,说白了,谁能给他们更大的利益他们就为谁所用,虽然康熙没有明确地表现出要整顿蒙古各部的意思,但是这些年大清扶持科尔沁也得罪了不少部落,而修生养息这么多年,往日的盟约早就成一张废纸,准噶尔能反,其他部落为何不能反!

为了不让这些人起疑心,也不为了不让这些人同噶尔丹合作,该有的安抚还是得有,但该有的震慑也不能少,否则退让太过,就会让人骑到自己头上来,一如科尔沁仗着往日的功劳,一再地想要掌控大清。

“汐儿,你放心,朕会为你讨回公道的。”康熙在云汐床头坐了很久,临起身前似做好了决定一般,郑重其事地道。

第三百一十一章 回京

就在所有人都等着康熙发怒的时候,康熙选择回京,这样的决定虽然显得十分突兀,可周围大部分人都觉得释然,觉得康熙这样的决定也没错。皇上太子一同遇刺,昭妃为救驾身受重伤,目前为止都还没有脱离险境,冒然下令反击固然没错,可早已逃之夭夭的噶尔丹却早已不见踪影,何况现在过去指不定人家早就准备好迎战了,一旦对上,还不知道谁是谁的菜,毕竟准噶尔部这几年的确发展过快,特别是在噶尔丹上台后,四处扩张,如今就算不是草原上最大的势力,却也不可小觑。

康熙能在怒火滔天的情况下做出这样的决定,各部落亲王原本打着的那点小心思倒是不敢拿出来丢人现眼了,毕竟如今的大清已经不再是他们能轻易左右的,兵强马壮且粮草充足,真要打起来,他们怕是半点都讨不到好,与其如此,他们还不如早早表态,就算比不过科尔沁,最起码能保持现有的一切。

若非他们的实力不足,这里谁不想取代科尔沁成为草原上的领头羊,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他们虽然是粗人,可也有着一番争强好胜之心。若不是科尔沁有太皇太后坐阵,他们也不会忍到现在,好在太皇太后去了,科尔沁想再次与大清联姻,他们又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否则他们不会带着部落里最美的贵女过来,只是谁也没有想到这一场盛宴会让噶尔丹给破坏了。

皇太后得到消息时,脸上的青色一闪而逝,好一会儿才状若无事地看向康熙道:“皇帝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哀家也无话可说,这噶尔丹吃了熊心豹子胆竟干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的确需要严惩,只是昭妃伤势颇重又该如何安排?”

科尔沁的打算以及这么长时间的准备怕是都要白费了,皇太后心中不郁,却又不得不将昭妃拉出来当借口,若康熙依着她的想法接话,她倒是可以提出要求带几个人回去,反正只要人能到宫里,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再谋划。

康熙见皇太后在这个时候还要借着云汐的名头来达成自己的目的,心中更是觉得愤慨,他本以为他这位嫡母是个好的,至少是个知分寸懂进退的,现在看来同他皇祖母没什么两样,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便皮笑肉不笑地道:“让皇额娘担心了,昭妃那边朕已经安排好了,太子和老四他们都先留在这边发,而朕得先回京,这次的事无遗于造反,朕若是不拿出一个态度来,这草原各部怕是要以为大清没落上,是个人都能咬上一口,皇额娘说是吗?”说着康熙目光冷凝地盯着皇太后,顺便暗示她最好识实务一点,现在的他可没有那个闲心跟她玩什么你进我退你猜我想的小把戏。

皇太后被康熙的话堵得脸色一僵,看向康熙的目光突地冷了不少,她本以为依着康熙的性子定不会同她计较这些的,毕竟从京城出发到现在,她的种种行为康熙看在眼里却没有任何的阻挠,她便以为只要她不踩线,皇帝就不可能对她出手,但是现在她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有些得意忘形了,不然的康熙为何会突然改变态度?难道是行刺的事情让他迁怒了整个蒙古,还是说他在责怪科尔沁没有将事情办好,以至于破坏了此次的木兰之行?

康熙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对皇太后那副苦思冥想的表情视而不见,对她略显妥协的更是丝毫不予回应,以孝治天下固然难得,可是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可以让表现给别人看的,何况他很清楚天下百姓想要的是太平盛世,不是花团锦簇的表面光鲜。科尔沁因着大清的支持在草原上说一不二,现在明知准噶尔扩张却不上报,看样子他们也没表面表现得那忠君呐!

如今太皇太后虽然不在,但皇太后尚在,想来足以安抚科尔沁,且这次的事情本就是科尔沁理亏,虽然他和胤礽都没有出事,但云汐的事情他却不可能轻易揭过……说来说去,科尔沁就是好日子过太久了,以至于他们统统都忘了这天下是爱新觉罗家的天下,而不是他们科尔沁的天下。

皇太后的目光不断地打量着康熙,眼见他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默默地攥紧了手中的锦帕,发出一声低沉的冷哼,皇帝这是要逼她啊!不就是准噶尔造反行刺么?那也不是他们科尔沁的责任,若皇帝非要以此来责怪科尔沁的话,她需要动不了康熙,可是她却可以对付重伤未醒的昭妃?

康熙将皇太后阴鸷的目光纳入眼底,即便他并不知皇太后打着什么主意,可无非就是那几样,只是她若以为自己还能像从前一样掌握一切的话,那她就多想了,毕竟他为了将宫里宫外的大权掌握在自己手中可没少费心思,用了这么多心思还不能如愿,他也没不配当这个一国之君了。

就在皇太后想要再开口时,外面顿时传来一阵通报声,随后福全和常宁走了进来,两人先冲着皇太后行礼请安,随后才看向康熙道:“皇上,都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起程。”

这一字一句落在皇太后的耳朵里,更落在了她的心上,原来皇帝走这一趟只是通知不是商量,否则也不会有现这一幕,但皇太后却说不出一句不是来,毕竟康熙是为大局着想,而后宫不能干政,她若真的不管不顾地以此来反对,到时怕是原本支持她的那些宗室都要反过来对付她了吧!

一个她可比不了大清的立身之本,康熙和太子才是根本,他们被人行刺很显然已经不是家事而是国事了,这还真是出乎她的意料,也把她打了个措手不及。现在一切都准备好了,她反不反对又有什么用。

“皇额娘是同朕一起回京,还是朕安排人送皇额娘回京?”康熙看着皇太后,嘴角噙着一丝笑意,说出的话却透着一丝冷意。

“既然都已经准备好了,哀家自然是要同皇帝起回京的。”皇太后看着康熙冷然的态度,自然不敢再拿乔。

康熙见皇太后一脸配合的表情,心中一阵冷笑,这人呐还真是不能太放纵,否则恃宠而骄容易忘了自己的身份。别看皇太后之前一直都很本分,但这人被压抑了太久,突然得到解放,谁也不能保证他会做出什么事来!眼前的皇太后就是这样,从前是用不上她,而现在是她拼命地想要证明自己,至于想要怎么证明,康熙并不在意,但触及他的底线,他就不可能不吱声。

“既然皇额娘已经有了决定,那就明天一早出发。”康熙也不看皇太后脸色,丢下这句话,便带着福全和常宁出了皇太后的营帐。

皇太后看着康熙离去的背影,银牙暗咬,若不是还有一丝理智在她都想冲着康熙指责他不孝顺,可说到孝顺,她的身份难道比太皇太后还要理所当然吗?不,正因为她做不到理所当然她才会想要事事算计,千方百计促成科尔沁和大清的联姻让科尔沁一直保持岿然不动的首领位置。

不知道是前面太过顺利了,还是她太想当然了,以至于半道杀出一个程咬金,不仅坏了她的事,还引起了皇帝对她的不满,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不过事已至此,联姻的事情暂且放倒一边,一切等皇帝处理完这次的事情之后再做打算。不过对付准噶尔一事,不管康熙怎么想,她得知会科尔沁这边一句,让他们尽力配合,她有一种预感,若是这一次他们再阳奉阴违的话,科尔沁在这草原上的领头羊的地位可能不保。

康熙既然准备回京,那就不可能没有安排,阿尔哈图的忠心他看在眼里,觉得有其妹必有其兄,都是忠心耿耿之人,值得重用,也得信任。不过他若回京,这里就必定要安排负责的人,毕竟昭妃的处境很是危险,他不希望她熬过了伤痛却死在别人的算计之下,所以常宁和阿尔哈图都被留了下来,带来的人被留了近三分之一。

在之前的行刺中,暗地里保护太子和云汐的龙卫因为保护不到位被康熙处死,除了新上任的,康熙另外增加了两个专门保护云汐,由引可见,这一次的事情在康熙心中留下了多么深的印象。

常宁和阿尔哈图都担心云汐的情况,所以两人明知跟着康熙回京可能得到建功立业的机会,两人也没有推辞,而是沉声领命。这没让康熙侧目,却让福全觉得侧目。

福全可能不了解阿尔哈图,却十分了解常宁想要建功立业的雄心,之前三藩也好,台湾也罢,他都急于参与,但康熙并没有给他太多参与的机会,为此他可闹了不少事情,这一次他都做好要为他求情的准备了,他居然很是平静地接受了,这倒是真真让他觉得意外呢!

不过福全并没有当着康熙的面质问常宁,而是在离开之前寻了个机会将常宁拉到角落里,想借机问个究竟。

第三百一十二章 起程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福全目光紧紧地盯着常宁,明显不相信事情这么简单。

对于福全来说,所有的兄弟里除了康熙之外,就属常宁跟他最亲近,他可以说是最了解常宁的人。若说之前因着种种原因让他没能及时察觉到他的情绪不对,不过一旦他注意到,再联想到之前的种种,不说全部都看出来,至少也能看个六七分。

常宁的脸色变换不停,内心一阵挣扎,明显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段感情不能明说,即便眼前这个是他最亲近的兄长,他也不能倾诉,否则一旦有一丁点风声传出,他也好,昭妃也罢,怕是都没有好下场。但是要让他将事情就此揭过也不可能,福全这个兄长的心有多细,没人比他更清楚,所以思虑再三,他只能换个方式换个理由来解释自己的现在的行为。

“二哥,在昭妃进宫之前,我陪皇上去同过她,当时昭妃并不想进宫,而是我出得馊主意,后来在宫里遇上些小麻烦也是她帮着我解决的,所以我总想着弥补一二。”常宁低着头,支支吾吾地说道。

福全听了他这话,倒也没有怀疑,之前他和康熙在一起的时候,也听过几耳朵,知道这昭妃光是救驾就有两回,加上这次,真可以说她算得上皇室的恩人,却没想到她还帮过常宁,现在想想这位昭妃历来低调,想来是个真性情的人。想到这里,福全也不再多问,只是暗自嘱咐道:“就算如此,你也得知道分寸,不过有了这次的事,昭妃怕是真入了皇上的心,就连这太子也承她情,想必只要她能顺利闯过这一关,将来她肯定会福泽绵延。”

如今的康熙正值盛年,太子地位又稳固,少有人会在这个时候动其他心思,福全也一样,即便有时会想想,但都没有付出实际行动,倒是这一回随驾塞外,他莫名地注意到四阿哥、六阿哥和八阿哥,这三位阿哥年纪虽小,行事却非常有章法,只要未来不走错路,前途不可限量,再则他们同太子关系也不错,这样看来就冲着这三个阿哥,昭妃就值得他去交好,何况昭妃本人也很本事,一举一动都牵动人心呐!

常宁没听出福全话里隐藏的深意,只以为他接受了自己说的这个理由,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二哥说的不错,昭妃娘娘是个不错的人,交好也不是大事,何况四阿哥他们也很讨喜,多亲近亲近也是好事。”他这是给自己找个理由,不说他们之间能有什么,就这样平平淡淡地相处,即便远远的望着他心里也满足。

“行,你有分寸就好,至于四阿哥他们,昭妃娘娘的确教得不错。”福全想着活泼又孝顺的几位阿哥,虽然没动什么其他心思,却坚定了想要交好的想法。

兄弟二人互相之间虽然算不上坦承,不过半真半假的倒也达成了共识,至少福全没再起疑心,而常宁也不必再担心自己的举动会引来不必要的猜忌。毕竟这世上永远不缺少想要往上爬的人,而他们看着风光,却也是别人的目标,所以该注意的他们比旁人来得更注意,否则福全不会连想跟常宁谈个心都要避着旁人。

康熙并不知道这些,此时的他还没有后来那种事事疑心的毛病,更何况福全和常宁尚算他信任之人,一般不出什么事情,他是不可能怀疑他们的。再则因着要回京的关系,康熙不说事事亲历亲为,但关于云汐和几个儿子的安危他却是要再三确认的,毕竟此次回京之后,首当其冲就是对准噶尔宣战,到时谁能保证没人把主意打到他们身上来。

胤礽对于云汐受伤的事情很是愧疚,宜嫔心里怎么想没人在乎,但是胤礽自己是真感激云汐的救命之恩,毕竟对于他而言,真正能让他感受到别人的关心,不,应该说是能感受到来自于长辈的关心从某种程度上而言满足了他对额娘的想象,这一点同康熙没什么两样!

“皇阿玛放心,儿臣一定会照顾好昭母妃和四弟他们的。”胤礽拱手看向康熙,很是郑重地对着他保证道。

“朕很放心,不过这一次回京会发生很多事情,一旦你昭母妃的情况稳定了,你们便立马回京,半点不要耽搁。”康熙倒是想留下来等云汐脱离险境,但是有些事情刻不容缓,再则他怕自己慢了一步,准噶尔就直接上门挑衅了。

不,应该说人家早就上门挑衅了,都敢置康熙本人和太子胤礽于死地,他们还有什么不敢的,说来说去,野心和利益能促使人忘了一切。

那天晚上康熙守了云汐一整夜,可惜云汐都没有醒,这让康熙失望的同时又不得不踏上回京的路。胤礽领着三个弟弟同常宁一起去送,因着是早就决定好的事情,所以康熙没有迟疑,胤礽他们也没有挽留。

康熙端坐在御驾之中,对外面的暗潮汹涌视而不见,只是静静地在心里琢磨着即将开始的复仇之战,他心里很清楚,蒙古即便频繁与大清联姻,甚至对大清臣服,那也不过是形势比人强,互利互惠罢了,但这些人的心态却一直高高在上。若没有今日这一切,康熙会震慑,却不会冒着决裂的分险跟他们打战,毕竟有科尔沁牵制这些人,蒙古的平衡还是能保证的,可惜人心哪有知足的时候,这不,他认为自己宽容,对方却觉得朝廷的安抚都是理所应当的。

如今骤然翻脸,康熙虽然有种措不及防,但是蒙古方面的问题迟早是要解决的,以前康熙不介意多收几个养女嫁到这边,但现在他既然察觉到了蒙古的不臣之心,就不可能轻易罢休,否则真助长了他们的气焰,日后他再想要压下去怕是就不容易了。都说擒贼先擒王,准噶尔敢闹他就敢杀,都说出头的椽子先烂,他若是不灭了噶尔丹,明天指不定那些小部落也敢在他面前放肆,到时大部落们认定大清实力不济,还不纷纷一涌而上,将大清蚕食鲸吞。

不说蒙古各部落,就说这京城里别有用心之辈,从头到尾就没有安静过,他为什么要一步一步地将大权集中在自己的手里,就是因为权势动人心,但是他也不是好糊弄的,那些年他忍气吞声,该看清的都看清了,只是事有轻重缓急,这也是他为何要头一个收拾鳌拜,却不敢先动三藩的原因所在,谁不知道三藩牵涉之广,一旦处理不好指不定就会动摇国本,可他若是有了足够的实力,就能将问题彻底解决。

现在也一样,康熙不动蒙古不是因为他没有实力,而是事情还没走到那一步,但是现在既然走到了这一步,那就一次把事情都给解决了,总不能让这些人以为大清就该在他们脚下。

御驾外,福全驾着马护在一旁,这一趟接二连三地遇上行刺,福全是真不敢再半点松懈,毕竟比之来的时候,人手少了很多,他不得不警醒一点,万一再有那不长眼的凑上来,他们也好反应。想到这里,福全不由地看了皇太后的銮驾,想到皇太后之前的种种,福全也看出来了,这蒙古的女子养不熟,太皇太后是这样,皇太后是这样,这也难怪皇上下起手来一点犹豫都没有。

“二哥,皇阿玛走了,那些蒙古亲王也走了,咱们这里真的就安宁了吗?”胤禛看着远走的康熙他们离去的背影,良久才出声问道。

胤礽只是看了胤禛一眼,并不接这个话茬,只是自顾自地举步往前,眼角的余光瞧见胤禛跟了上来,便道:“不管这些人走或是没走,只要这件事情没有一个结果,这里也好,京城也罢,都不可能得到真正的安宁。”说到这里他突然话锋一转,笑着道:“不过皇阿玛既然这么放心将咱们留在行宫,那就不怕别人对咱们下手,毕竟大清从不怕事,大清的儿郎也不怕事!”

常宁闻言眼中精光一闪,看向胤礽和胤禛的眼神显得意味深长,原本他还以为包括太子在内的几位阿哥都还没有长大,现在看来皇上和昭妃把人教得很好,一个个都很警惕,看人看事也很有见解,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太子、四阿哥、六阿哥、八阿哥请放心,奴才定然不会让那些牛鬼蛇神靠近这里一步。”常宁拱着手,态度郑重地对着他们保证。

“五叔客套了,皇阿玛既然对你委以重任,那必定是五叔有这个能力。”胤礽有身为太子的傲气,却缺乏对人情事故的了解,若非有同胤禛他们相处,又有云汐不着痕迹的提点,他怕是不会把常宁这个叔叔放在眼里,毕竟索额图也好,他身边的人也罢,注重的只是他储君的身份,注重的是他将来为君需要的才学,却不是一双洞察世事的眼睛和礼贤下士的心。

常宁却不知这些,在他看来,此时的胤礽也好,胤禛他们也罢,都被教得很好,举手投足间皆是贵气不说,还懂得进退和礼贤下士,即便他只忠于康熙,他也高兴大清未来的接班人能这般的优秀,“太子客套了,这都是奴才份内的事。”

第三百一十三章 御驾亲征

康熙和蒙古各部的亲王走后,整个热河行宫虽然还没有恢复以往的平静,但是比之先前真的平静了不少,再加上所有人都围着云汐一个病人转,倒也没什么争端出现。

一直守在云汐床边形影不离的胤禛他们一刻都不敢离开,每天一睁眼三个小家伙就往云汐的卧室冲,至于胤礽,每天都会过来,但是作为身份最高的人,他也有不少事情要做,更何况康熙在出行之前就给他布置了很多的课业,他先前没有做完,现在康熙虽然走了,他却不得不做,毕竟严于律己也是康熙对儿子的一种要求。

而相较于一直忧心忡忡的众人来说,一直躺着云汐其实意识一直都是清醒的,就好像上一世她死后那种离魂的状态,清楚地知晓一切,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康熙的选择在很多人看来都是理所当然的,但在云汐看来,不管她做到哪里一步,同江山相比,她总是那个被放弃的人。她能理解却不一定能接受,毕竟人的心不是一块无坚不摧的石头,而是很容易受伤的存在,所以在明白这个事实之后,她便收回了自己的感情,努力看清自己的处境,没有负担地在可能的情况下算计康熙,为几个孩子和自己谋求更多的福利。

这次的事情不只是出乎其他人的意料之外,也出自云汐的意料之外,她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自己地那么倒霉,更没有算到那些刺客会这般地不要命!明明计划都已经失败了,这些人却不逃,甚至留在原地等他们出现,难道他们以为杀一个太子和几个妃子就能改变大局?这不得不说噶尔丹此人,虽有雄才大略,也足够果断狠辣,可就是不太聪明,不然这大好的机会怎么就弄得跟闹剧似的,最终以一种可笑的姿态收场。

若云汐没有受伤,指不定她现在就在康熙耳边吹起枕头风了,反正同准噶尔开战是迟早的事,与其赔上无辜的格格以及大批的嫁妆,还不如一鼓作气,直接发兵。虽然这场战役可能并不容易取得胜利,但是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容易的事。

可能是云汐的思绪太过活跃,也可能是她的伤势真的在好转,以至于身体的反应比起先前明显了不少,这让原本守在床边的胤禛一阵大叫,等到太医们匆匆赶来,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太医的话胤禛没怎么听懂,但有一句话他却听懂了——云汐的伤势正在好转。

胤礽同常宁赶来时,见着站在门边流泪的胤禛,心里‘咯噔’一下,还以为云汐出了什么事,急着问道:“老四,可是昭母妃的病情出现了反复?”他不敢再往坏处想,毕竟这后宫三千佳丽,除开他已逝的亲生母亲,也就只有云汐给他的观感最特别,且受伤多半还是因为他,她若是真出了什么事,这叫他于心何安?

“没……没,二哥,是好事,是好事,太医说额娘的病情有所好转。”胤禛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一脸高兴地看着胤礽道。

胤礽和常宁这话顿时松了一口气,他们就怕云汐会出事,不管是为公还是为私,云汐活下来比死去对他们更有利,现在听说她伤势有所好转,就算此时人还没有清醒,他们也不由地心中大喜,语带喜悦地道:“那就太好了,孤要给皇阿玛去信,想必皇阿玛得到消息也会十分高兴的。”

常宁看着胤礽的动作,忍不住握了握拳,终究还是放弃了想要劝阻胤礽的念头,他有什么资格阻止,难道要说他对昭妃别有企图,还是说等一切尘埃落定再向康熙回禀,似乎不管他怎么说都显得让人怀疑,如此他还不如不开口,反正就算他和太子都不回京,这暗卫怕是也会给皇上送消息,与其因此而违背了皇上的心意,还不如一开始就顺着皇上的心意。

“嗯,既然是好消息,送去给皇上不说别的,至少能安皇上的心。”常宁的话一出口,胤礽和胤禛便齐齐点头。

京城那边的消息他们这边暂时还不清楚,不过算算日子,康熙他们也快到京了,再准备一下粮草等各项事宜,这战再过不久怕是就要打起来了,毕竟一到冬天,谁也不能保证草原上的人不打旁的主意,特别是在准噶尔率先挑衅之后。

“五叔说的是,皇阿玛离去前便对昭母妃的伤势担忧不已,若是知道昭母妃的伤势好转的话,至少行事没有太多的后宫之忧。”胤礽作为储君,由康熙亲自教养,政治敏锐度肯定要比胤禛他们来得深,毕竟一个打小接触,一个从未接触,两两相比,自然有不小的差距。

好在此时的胤禛还没对皇位生出野望来,满心满眼的又是云汐的伤势,自然是胤礽说什么就是什么,反正他现在真正在意的就只有云汐的性命,其他的就算有旁的心思,他现在也顾不上。

正说着,福宝牵着喜宝匆匆赶来,两个小家伙这段时间都守在云汐身边,深怕云汐出事,所以即便累了也不敢闭眼休息,若不是胤礽和胤禛强行劝着他们休息,两人指不定早就病倒了,今儿也一样,好不容易被劝得去休息了,一睁眼便听到这边的动静,两人手忙脚乱地穿上衣服就来了。

“二哥,五叔,四哥,额娘怎么样了?”福宝和喜宝喘着粗气跑到三人面前,气喘吁吁地问道。

胤禛见状,只好将刚才的话重复一遍,见他们松了一口气的模样,便唤来绿袖,带他们回去梳洗,就他们现在这模样,着实狼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被人欺负了呢!

因着康熙离去前曾有过吩咐,胤礽和常宁写好的折子一出行宫便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而此时的京城因着康熙的回归变得莫名地紧张起来

在木兰狩猎之前,朝廷势力分为几派,每一派在对待蒙古各部的态度上本就不尽相同,现在提及打战,一个个都开始盘算着自己能从这场战争里得到多少好处,毕竟在噶尔丹行刺康熙的那一刻起,这一场战役就注定要打,他们不管是同意还是反对,都得斟酌着开口,否则真被人扣上一顶不在乎皇帝安危的帽子,即便不同于造反,那也离造反不远矣。

康熙冷眼看着朝廷上争得面红耳赤的朝臣,眼底闪过一丝冷意,等到这些人争得吵得闹得差不多了,康熙冰冷的嗓音突地在大殿中响起:“朕对准噶尔开战,不是在征求你们的意见,而是在通知你们好好做准备。”

被康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的朝臣们纷纷对看一眼,但凡是有点眼界的都能察觉到康熙此时的情绪不对,那种好似寒冰一样的语气让他们再不敢吱声,因为他们心里都清楚此时的康熙正处于一个暴躁的状态。虽然表面看不出来,但是他们也不是第一天当差,对康熙的脾气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皇上既然决定对准噶尔开战,心中可有适合的将领。”索额图拱手站在前方,这次木兰之行,他虽然没有过去,但是这一路上发生的事情他却是一清二楚。若噶尔丹只是对康熙出手,索额图可能还没这么愤怒,可他想将太子一网打尽,那他便容不得这样的威胁存在,所以他在确定了康熙的决心后,便率先站了出来。

康熙老神在在地坐在龙椅之上,神情冷漠地看着下方不断附和的宗室朝臣,语气冷淡地道:“准噶尔叛乱就像是一个信号,一旦处理不好,这蒙古各部怕是就都要跳出来了,再加上噶尔丹大逆不道,派人行刺朕的同时还想着将太子一并刺杀,好在有昭妃不顾安危救了太子一命。但这种事有一便有二,朕可不会放任,所以朕要御驾亲征,以证大清之名。”

殿内的宗室朝臣听了康熙的话顿时一怔,随后一个个脸色大变,纷纷上前反对,特别是那些年纪大的,恨不能以命相要胁,可康熙岂是这么容易就劝退的。要知道在他心里一直有一团火在烧,从回来到现在,这一团火越烧越旺,若是没有鲜血的祭奠,他如何对得起自己对云汐的承诺。

康熙看着宗室朝臣们为了反对各出其招的模样,心中一阵冷笑,现在知道急了,之前他提及征讨噶尔丹时,这些人是怎么说的,一个个事不关己,摆出一大堆的大道理,无非就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可这真的是小事吗?恐怕涉及他们的利益,他这个皇帝就算是死了也无所谓吧!

“多余的话朕不想再重复,这次亲征朕既然已经拿定了主意就不会再改,都说主辱臣死,朕在你们身上可是一点都没有看到呢!”康熙冷哼一声,说完这句话也不再看他们的表情,直接起身往外走去。

一旁的梁九功看着康熙的背影,扯着嗓子叫了一声‘退朝’,随后小跑步追了上去,至于站在殿内的这些宗室臣子到底是个什么反应,康熙不在意,梁九功这个奴才就更不在意了。

第三百一十四章 启发

皇太后跟着康熙回京之后,便一直安分地待在宁寿宫里,直到她得知康熙要亲征准噶尔时,这才变了脸色。

虽说康熙不是她亲生的,可至少有儿时的情份在,可真要换进孙子上位,除非是由她教养的五阿哥,否则不管是谁,她以后的日子都不可能比现在过的好。为了保证自己的利益,安分了一段时间的皇太后不得不把康熙请过来。

康熙回京之后倒不是不想给皇太后警告,而是还不待他开口,皇太后就安分下来了。再则他一心想要攻打准噶尔,自然要把心思放在打战需要的准备工作上。俗话说的好,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他既然有心收拾准噶尔,那么该准备的就一定得准备妥当,不然真要像打三藩时,一拖好些年,这好不容易平稳下来的局面怕是又要乱了。

原本皇太后派人来请,康熙并不想理会,却驾不住她三番四次地派人来请,万不得已,康熙便应下了,只是在去宁寿宫之前,他去了一趟永和宫,亲征的各项事宜都已经准备妥当,康熙原想着在出发之前到永和宫里坐坐,算是缅怀一下同云汐相处的过往,却不想半道还是让皇太后派来的人扫了兴。不过即便这样,康熙也没能改变之前的决定,而正是如此,他才能凭着在云汐书房里的随意一瞥得到启发。

蒙古的属地就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地处边界,环境恶劣,并非所有的地方都是水草丰茂之地,不然科尔沁为何要背靠大清占据草原上水草最为丰茂的地方。再则蒙古各部虽然明面上对大清表示了臣服,可私下里不少人都打着别的主意,甚至一直都不能端正自己的态度,妄想恢复往日的荣光,而准噶尔叛乱就是最好的例子。若他不顾一切就这样冒冒然然地发兵反击,怕是要被噶尔丹牵着鼻子走,毕竟草原是噶尔丹的地盘,他对环境熟悉,肯定也有应对之策,若他没有可以相信的人为他带路的话,这一战就算打胜,那也是惨胜。

想到这里,康熙快步走出永和宫,回到乾清宫后,立马召见福全,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知他后,又处理一些琐事,这才带着梁九功赶在皇太后再次派人过来之前动身去了宁寿宫。

皇太后对于康熙攻打准噶尔并没什么意见,可以说只要不是科尔沁以及他们合作的部落,其他的部落被攻打或者教训,她其实并不在意,可以说她这个人没有太皇太后那样的政治眼光,也做不到什么大局为重,她看重的先是自己,然后才是族人,至于其他,她其实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般在乎。

说到底,皇太后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还是一个被生活苛待过的女人,她的前半生可以说是毫无选择被动地接受一切,因为想要活下去所以凡事都忍,可忍着忍着就忍成了习惯,即便等到她有机会当家做主也难以挑起这个重担,不然仅仅只是带一两个蒙古秀女回京还是很容易做到的,只要不往宫里塞,宗室皇亲还是可以联姻的,可惜她看不透,死得突然的太皇太后也没来得及教。

“皇帝,哀家听说你要御驾亲征,这怎么可以!你身为一国之君,担负的是整个大清的安危,你要是有危险,那就是动摇国本!”皇太后一见康熙,也不待他行礼,便直直地问了起来。

“让皇额娘担心了。”康熙闻言眉梢微皱,却只是一瞬间,随后便冲着皇太后见了一礼,嘴上扬着一丝笑意,语气故作亲近地道:“不过此事朕不能退让,毕竟噶尔丹的所作所为大逆不道,人人得而诛知,朕必须成为表率,否则其他人有样学样的,大清的威信何在?”

皇太后见康熙认真解释,她憋了一肚子的话竟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了,毕竟这事真论起来是朝上的事,她即便贵为皇太后也不该轻易干涉,但为了保证她的地位,她又不得不劝着点康熙,“可是皇上的安危更要紧啊!”

康熙冷眼看着皇太后那自以为是的关怀,心中淡漠无波,反正他对皇太后的那点情份早就让她的所作所为给消磨殆尽了,之所以还保持着表面的和平相处,不过是因为他顾不上,不然皇太后哪里来得机会在他面前说三道四。

再说了,她若真是担心他的话,就不可能只是这样简简单单几句话,那一副恨不得他把后事安排妥当再亲征的表情能不要这么清楚吗?他很清楚皇太后的打算,所以他在决定要亲征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将所有的可能都考虑进去了。

作为皇帝他虽然不需要冲锋陷阵,却要上场指挥,可以说他只要是去了,他就是军心,他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势气,但即便是如此也并不代表他就绝对安全,毕竟历史上因着流箭丢掉性命的君主也不是没有,他不敢赌,特别是在太子等人都不在京城的情况下,他务必得保证自己真要出了事,胤礽能顺利继位。至于为什么选胤礽,一来他是名正言顺的太子,二来他对云汐以及三个孩子的态度都不错,就凭着云汐舍身救他这件事,他就不得不善待他们,而其他阿哥,不管他们是否优秀,他们身后的势力尚未聚拢就已经乱得不行了,何谈以后。

“皇额娘,朕御驾亲征更多的只是一个形势,不可能再像先祖他们那边,事事亲历亲为,再说了一个准噶尔还不至于让朕担心!”康熙笑了笑,神情显得平和,语气却带着一丝毋庸置疑。

皇太后被康熙的强势怼得哑口无言,甚至心神不定,恨不能像昭妃那般巧舌如簧,短短几句便将人给劝服,可她很清楚她做不到这一点,因为皇太后这个身份就是她最大的倚仗,皇上要顾忌她长辈的身份,科尔沁顾忌她这个皇太后存在的意义,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样的顾忌只是一时并非一世,不然她也不这么大一把年纪了还要为自己后半生的富贵算计。

“可是……”皇太后考虑再三还是不想就这样妥协,毕竟她不是太皇太后,摸不准康熙心意,也看不准大局,更没有那个胆量敢玩宫变,所以便只能用这种蠢办法,希望康熙自己能在自己的劝说下改变主意。

“没有可是,事情都已经决定了,再这几天,朕便要领军出发,这宫里就暂时托付给皇额娘了。”康熙笑了笑,开始转移话题。

皇太后看着面色坚定的康熙,也不好再说什么,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若是还不识趣,康熙怕是不会给她好脸了,毕竟今时不如往日,太皇太后不在了,她本身又没有多少势力,哪里来得底气跟皇帝对着干,幸好她没有太皇太后那般行事急迫,也没有她那么大的胆子,否则皇帝怕是不会再有耐心同她好好说话吧!

康熙眼见皇太后不再劝他,态度缓和不少,毕竟他没想后院起火,也没想再闹出什么乱子来,所以能安抚的尽量安抚,实在安抚不了的,那也怪不得他了。

过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康熙才从宁寿宫里离开,等到他回到乾清宫的时候,福全正好有事求见,康熙没有多想,便直接宣他进来。本以为他是为了寻人的事,谁知竟是来送折子的,康熙没多说,接过折子看过后,脸上的表情顿时好转不少。

福全抬头将康熙的神情都看在眼里,心中便猜到肯定是昭妃的伤势有好转了,这样也好,若昭妃真的去了,皇上虽然不至于分寸大乱,却也要乱了心智,“皇上,奴才瞧着应该是好消息,既然是好消息,那么这一战必定也能大获全胜。”

相较于攻打三藩的困难,准噶尔这边的问题明显要小许多,若他们准备不足,可能会很麻烦,但是现在瞧着倒是他多想了,皇上比他想得更充分,想来皇上心中怒气再盛,也保持着理智,否则真要冒冒然然地发兵,怕是很难有好结果。

准噶尔那边的动静不小,看来噶尔丹也知道自己难逃一劫,所以从木兰逃回准噶尔后,便大肆准备起来。想必再过不久,就算大清不发兵,准噶尔也会上门挑衅,毕竟谁也不喜欢自己头上一直架着一把要落不落的刀。

“嗯。昭妃的伤势有所好转,想来太医都尽了心,二哥帮着朕安排一下,一旦昭妃醒来,伤势稳定,便让人护送他们回京。这宫里朕虽然已经安排好了,但是人不在变故多,朕不得不小心再小心。”康熙闻言笑着点了点头,可接下来说出的话却带着深意,明显他心里对于朝中诸臣都是防备的。

福全只是了然地点头,他们兄弟二人对这等默契心照不宣,毕竟过去一切虽然大多都是康熙的功劳,可没有福全他们的帮忙,他也不可能这般顺利地走到这一步,再者比起朝中那些各怀鬼胎的宗室朝臣,他和康熙的想法相当,自然是希望这一战能打赢了。

第三百一十五章 舒醒

康熙看了福全一眼,瞧见他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他是同意自己的安排,心中一暖,康熙对于眼前的这个兄长也就更加地亲近了。

再说起向导的事,最了解草原的人自然是草原上的住客,别看这大的小的众多部落口口声声都说效忠于他,可是康熙心里清楚他不敢用这些部落里的人。

现下准噶尔叛乱,这些部落表面上忠心,谁知道私下里如何?康熙的确很想用胜利来证明大清和他这个一国之君的尊严神圣不可侵犯,但是他心里也清楚,有些事情并非着急就能解决。作为一国之君,他懂得耐心妙用,所以这向导什么的要找,还得多找,至少不能因为他到时候出了事,整个战役不能因为没了向导不打了。

不过向导一事的确需要慎重,且人选不能少,万事都要有个准备,康熙可不想让人看自己的笑话。虽然战场上风云突变,有很多的意外,但是他既然答应了要帮云汐讨回公道,就不可能半道让人给打回来。

“皇上,奴才已经派人去打听合适的人选了,虽说这蒙古各部落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但是各部之间都并不如表面看到的那般平和,且双方之间还隐藏着矛盾,只要咱们抓住这个点,想要找几个帮忙的人还是可以的。”福全可不信这世上真有什么都不在乎的人。

草原上各部落大大小小的那么多,可总有游离在外的,正好这些那边都不站的就是他们要找的。他们只要许以重金,再扣对方的家人,他就不信这些人敢不尽心,再说了他们行事也不可能完全只的一个人的,每次挑两人一起行动,分开行事,一旦他们的意见相左,他们便可先派人去探路,若有人敢敷衍,他可不介意用鲜血来警告这些人。

“二哥既然已经有了应对的法子,那此事便交予二哥处理,至于这京里,朕觉得还得再安排一番。”不等福全再开口,康熙突然又被充了一句,“宗室那边也麻烦二哥跑上一趟,有些事咱们得预先通个气,毕竟朕对某些人手下留情,某些人却未必领朕的这份情。”

福全闻言猛地一个激灵,康熙之前不提,他也没问,现在瞧着同噶尔丹的互通消息的人皇上大概已经查出来了,而且正好就是宗室之人,只是皇上想要预先消灭噶尔丹,这才一直没有动手!但不动手并不表示他就忘了之前的一切。

想到康熙以往的手段,福全也不由得咽了口口水,小心地道:“皇上可要宣简亲王过来?”倘若想要将宗室皇亲震住,只他一人不行,最起码还得加上宗正简亲王。

康熙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地看了梁九功一眼,那阴沉冷厉的眼神让梁九功两腿发软,再不敢耽搁,飞快地跑去传召简亲王了。只是这一路上,他不断地暗骂自己年纪越大脑子越不好使,裕亲王都提醒了他却还没反应过来,要等皇上示意,这不是叫骂吗?

梁九功从小伺候康熙,不说最了解康熙的性子,却知道这次木兰之行让康熙积了一肚子的火,像现在这样露骨的眼神一般只要出现必定是心中怒极,而他居然还一脸迟钝地等着皇上开口,真是欠揍!希望这事不会牵连到他,至于谁倒霉,那就跟他没关系了。

得到口谕传召的简亲王不一会儿就匆匆赶进宫来,此时的康熙已经平复好心情,福全候在一旁,两兄弟什么都没说,但简亲王还是看出不对,但没有冒然开口,而是先冲着康熙行礼,康熙淡淡地叫了声起,然后才慢悠悠地说起了在木兰遇刺的事。简亲王表情微怔,随后便明白了康熙这个时候让他进宫的用意。

作为宗正,简亲王自然是希望爱新觉罗这一脉都过得好,稳稳当当,团结友爱,可惜他的一片心意有些人总是感觉不到,还一门心思地想着越过皇上去,这样的人也难怪要倒霉。想到这里,简亲王不禁伸手捻了捻他修整整齐的美须沉吟了半晌,随后又抬眼看了看康熙的面对,顿时心里有了决断,安静地等着康熙吩咐。

当然要是没事最好,宗亲之间能不对上就不对上,可惜他心里明白有人让皇上吃了那么大的亏,皇上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与其再放任这些人闹出大乱子来,还不如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尽早将事情解决。所谓种什么因得什么果,既然敢行刺,那就要做好圈禁,甚至是被刺死的准备。

果然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坐在上首的康熙语气淡漠地道:“朕这次召简皇叔是为了宗室的事情,有些事情朕自己处理的确方便,但简皇叔是宗正,有些事情还得您亲自出马,不然朕怕有些人不服气呐!”

简亲王闻言微微一愣,心中暗骂那些给自己找事的,有本事闹事有本事收尾啊!现在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便如同覆水难收,不过到底是同族人,做得太绝肯定是不行的,“皇上既然已经有了决定,那奴才听令就是,只是那些妇孺……”

康熙听着简亲王这尚未说完的话,心中一阵好笑,他虽然睚眦必报,可也没有想过斩草除根,毕竟是爱新觉罗一族的人,他若是做得太过,那些宗室怕是都要多想了,且又是在他准备御驾亲征的敏感时刻,他自然不会没事找事,“简皇叔放心,朕没想同女眷孩子计较,可但凡是成年的,朕都不会再留,通通贬为庶民,而参与此事的,论轻重刺死或圈禁。”

“皇上圣明!”简亲王自然看出康熙眼里的冷意,不过康熙既然留了余地,他也不好再得寸进尺,毕竟犯事的不是他,没道理让他为了别人的错买单,再说了之前皇上已经很仁慈地放了他一马,他不珍惜,有这样的下场也就怪不得别人了。

康熙见简亲王没再多说,点了点头,对他识实务的表现还是很满意的,毕竟宗正的存在也是很有必要的,他总不能为了某些人同整个宗族为敌。再说了,这满洲八大旗,能成为世家的,那一支不是枝繁叶茂,他爱新觉罗作为皇族更应该如此。

福全见康熙已然手下留情,也不好再多说,毕竟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真要发生在其他人身上,那可是要诛连九族的,他该庆幸自己是爱新觉罗一族。

简亲王领了旨后很是淡定地行礼出了宫,当天夜里,京城里有几座府邸直接被围,一时哭声震天,但再大的哭声也挡不住刀剑,所以不管这些人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康熙的旨意一下,他们说再多也无用,至于反抗?谁给他们时间和机会了吗?

这一夜,不仅是那些被围的府邸的人夜不能眠,之前跟这些人有来往的一样心惊肉跳,一副深怕康熙会秋后算帐的模样,以至于在之后的朝堂上,很长一段时间都找不到第二个声音。

当然,康熙心里也有盘算的,他之所以会这么做,手头上肯定是有足够的证据的,否则单单一个简亲王就难以应付,何况还有宗族里的其他族老。说来,很早以前,康熙就想对岳乐下手了,可惜对方太过狡猾,一直没让他寻着机会,就算他借机夺了他的权,也没能彻底将他打压下去,这才有了木兰行刺这一幕。

每每思及此,康熙都会觉得无比的懊恼,甚至有种想要将岳乐生吞活剥的冲动,可惜他不能,他不仅不能这样做,还得给他一个体面,谁让他们同属爱新觉罗一族,不管是嫡枝还是旁枝,不说给对方留面子情,可做给外人看还是很有必要的。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康熙的注意都在攻打准噶尔这件事上时,他突地出手惩治了以岳乐为首的一批人,不说将岳乐这一支的势力连根拔起,却也差不多了,毕竟连岳乐本人都死了,还有多少人敢因为他跟康熙对着干,又不是嫌命长。

不过因着此事,康熙这才算是真真正正地将京城宗室朝臣给震住了,几天之后,等到向导的人选选定,康熙也不再拖延,带着大军就直接开拔了。但是福全却并未同康熙一起同行,而是被康熙留在京里主事,由此可以看出康熙对福全这个兄长的信任。

行宫里,云汐醒来的很突然,但却是让行宫上上下下都松了一口气,毕竟康熙临走之前的模样以及太子的态度都让他们清楚地明白他们的性命是寄托在云汐身上的,只有她好他们才能好,不然他们这些人的小命难保。

“额娘——”

“娘娘——”

“昭母妃——”

云汐睁开双眼的那一刻,还没有看到人便听到一连串的呼唤,从这些称呼中她能分辨出他们的身份,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灵魂游离在外的时间太长,她整个思绪都还处于一片混乱之中,就算她的目光变得清明,她似乎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平静的室内因着自己的舒醒变得一片混乱起来。

第三百一十六章 局面

常宁就算是康熙的弟弟,可面对云汐,他也只能算一个外男,还没资格到内室去打听情况,而胤礽虽然没有养在云汐名下,不过现在年纪不算大,再加上他已经认定了云汐长辈的身份,倒也不妨碍他在里面主持大局。

“昭母妃的情况怎么样?”胤礽看着仔细诊脉的太医,故作镇定地问。

“回太子殿下的话,昭妃娘娘既然已经醒了,应该就脱离危险了,剩下的只要好好调养,想必很快就能够恢复了。”太医拱手看向胤礽,语气里透着一丝喜意,想来这段时间煎熬的不只是胤礽他们,他们这些治病的侍候的,就没一个是不担心的。

胤礽闻言一脸大喜,他守了这么多天是为什么,就是希望云汐能脱离危险,不然他不只是欠了云汐一条命,还欠了四弟、六弟和八弟一个额娘。说到没有额娘,谁能比他更清楚这其中的感受,“这样就好,若是缺了什么,只管开口,孤一定想办法寻来。”

“太子殿下放心,几位阿哥放心,臣一定用心为昭妃娘娘调养好身体。”太医心里也清楚,他们待在行宫里的日子太久了,京城里就算有康熙的安排,却也需要一个名正言顺坐阵的人,而这个人便是太子,所以他不仅要想办法让昭妃娘娘尽快恢复,还要让昭妃娘娘在路上不出任何的意外。

胤礽他们几兄弟的表情都差不多,那种明显警告的眼神让太医们均不自觉地出了一身冷汗,随后纷纷保证会用心。胤礽心里也清楚,这事强求不得,不过只要太医判断可以,他们放慢行程回京也是使得的,“不必太过着急,一切以昭母妃的身体为重。”

他没有忘记云汐的伤是怎么来的,也没有忘记康熙临走前的嘱托,更不想在这个当头给老四他们心里留下疙瘩,所以最好的结果就是他自觉地重视起云汐来,不仅给了对方面子,也给自己留了出路。

太医见胤礽退了一步,心里也不由自觉地松了一口气,他就怕太子殿下不顾一切只想着回宫,要知道昭妃娘娘这伤势可不是一般的刀伤剑伤,那可是要命的伤,能活下来全凭运气,指不定换个人,这坟头都要长草了,哪里还能醒过来了。

胤禛等人对胤礽的决定也很是感激,特别四兄弟现在的感情甚笃,自然是要各自表现一番的,可以说只要胤礽不像上一世那般被赫舍里一族以及奶嬷嬷等人牵着鼻子走,他就不仅仅只是当一辈子的太子了。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没有云汐主动提及的话,谁又能知道未来竟是这样的一番局面。

常宁算是最后得到消息的,不过他什么都没有说,因为太子的安排正中他的下怀,他怕就怕太子会只顾自己的利益不顾昭妃的身体,现在这样正好,双方平衡,也不用担心这其中会出什么岔子,只是这京城里也不知道是怎样的一副光景。

行宫里的人同京城里的联系不算紧密,可常宁心里十分清楚,除了他们以及康熙留下来的那些人,还有一些暗桩偷摸着往京里送消息,若不是担心狗急跳墙,常宁怎么可能容忍这些人在自己面前上蹿下跳。说白了,京城里没有皇上坐阵,山高路远的,他们自然要多加小心,否则一招不慎被人当成软柿子捏巴捏巴直接吞了岂不是冤枉。

云汐倒是不知道这些,这一日一日的她身上的伤口慢慢地愈合,精神较之先前好了不少,再不是说上一句话还得先喘上两口气的病西施了。从几个孩子口中得知目前的局势,云汐也没有多担心,更没有插手管,毕竟康熙的安排也好,胤礽的处理也罢,就目前为止都是最好的结果,她若冒然插手,指不定还给那些蛰伏在暗中的人提供机会呢!

“你们在行宫里得多听太子的话,少出去跑跑,毕竟你皇阿玛已经决定同准噶尔开战,咱们在这看似安全,其实也不安全,若非额娘这身子骨不争气,也不会置你们于险境。”云汐轻叹一口气,用心叮嘱三个孩子的同时心里也琢磨着要怎样安排后路。

她身上的伤太重了,忙活了这么久也不过就是这样,真要养得同从前一样,怕是得一年半载,甚至更久的时间。若是这样,回不回宫她的处境都不算好,特别是在康熙不在宫里的情况下,她就必须为自己或者孩子多打算,最起码不能在她最虚弱的时候给人可乘之机。

“额娘,你放心吧!儿子会带好六弟和八弟的。”胤禛望着云汐苍白而虚弱的模样,心里还一阵阵后怕,差一点点他就失去了好不容易才拥有的额娘。

福宝和喜宝站在一旁小身子一抖,眼眶微红,想来这段时间的事情也促使他们长大了不少,特别是福宝,若说以往他还带着一丝孩子气的天真,那么现在的他开始明白作为一个阿哥,失去额娘,他将要面临的是什么样的困境?

后宫里的阿哥虽然不算太多,但是没有额娘护着的格格却是一抓一大把,这有额娘护着和没有额娘护着的区别,明眼人一看便知。云汐虽然尽自己的一切努力将几个孩子护得好好的,但是随着他们一天天长大,她也会适当地将后宫最为黑暗的一面慢慢地展现在他们面前,比如同是康熙的子女却有着天差地别的待遇,同是嫔妃却因为得不得宠过着截然不同的生活……这些被掩藏起来的黑暗与肮脏,云汐不想让他们因为受伤才发觉,所有只能一点一点地引导他们去发现。可惜还不待云汐将全部的一切展现在他们面前,他们就遭遇了接连不断的行刺,虽然目标都不是针对他们,结果却同样影响着他们。

“额娘,儿子会好好听话的。”福宝红着眼眶,心里暗自下定决心要好好学本事。

云汐看着几个孩子的表现,垂下眼睑的瞬间,眼中闪过深沉冷冽的阴霾,不管她先前打算得有多好,这次的事情到底还是影响到了几个孩子。她倒是想狠狠地报复回去,可惜的是早已回京的康熙怕是不会给她留机会,比起欺负那些孤儿寡母,她更愿意找当事人以牙还牙。

“额娘知道你们一定会听话的,好了,额娘该喝药了,你们也快回去休息吧!”云汐挨个摸了摸三个儿子的小脸蛋,又叮嘱几句,等到绿袖端着药过来,她这才打发几个孩子回去休息。在她昏迷的这段时间里,云汐虽然不能动,却能清楚地知道自己身边发生的事情,自然也就知道几个孩子为了守着她吃了多少苦头。现在她既然醒了,自然就不能再让他们三个跟之前一样不把自己的身子当回事了。

胤禛带着两个弟弟从云汐的寝殿里一出来就跑去找太医了,别看他们年纪小,可帝王家的孩子有几个是一点政治眼光都没有的,更何况云汐一直很注重培养他们,就算他们思虑不周全,但也有一点的想法。

太医们见到找上门来的几位阿哥也没觉得惊讶,反而觉得理所当然的,毕竟这前一波太子也好,恭亲王也罢都已经来过了,作为昭妃娘娘的儿子,这三位阿哥过来也在情理之中,所以太医们倒也爽快,他们问什么他们就答什么,没有一点隐瞒,毕竟这是同宫里不一样,宫里只要不死人,真病假病全靠一张嘴,而在这里,昭妃的命就代表他们的命,半点不敢作假,这才有了这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一幕。

胤禛他们得到想要的结果,心里也自有一番想法,只是他们与太子的关系再好,那也只是限于表面,还不到真正交心的地步,所以有些话他们即便想说也不适合说,只能看一步走一步,但对于这个年纪的他们来说,已经算是考虑比较全面的了。

等胤禛带着福宝他们回到自己的房间后,胤禛这才开口说道:“额娘的伤最起码还得养上一个月才能起程,而且一路上还得多加小心,否则会损及额娘的寿元。这一点咱们知道,二哥他们必定也知道,只是不知道二哥他们会不会重视?”

福宝皱着小眉头,回想胤礽这段时间的表现,心里颇有些拿不定注意,毕竟除了他们身边的人,这宫里的人谁没几张不为人知的面孔,额娘虽然救过太子二哥,可这份情谊跟皇位相比明显就显得薄弱了,“这事咱们都拿不定主意,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特别是皇阿玛亲征的事,谁也不知道会是怎样一个结果,二哥身为太子,他就算不急,他身后的赫舍里一族怕是就急了吧!”

胤禛眸色微沉,这件事还真不是他们能拿主意,尤其这里对里对外管事的人都不是他们,他们手里的头又没有足够的人手,真要做点什么还真是寸步难行,这样的局面头一次让他们三兄弟真正意识到权势对于他们而言到底有多重要。

若福宝他们还没有意识到皇位即权势的话,那么胤禛心底就有一颗名为权势的种子在一刻破土而出,只要给点时间再给它浇点水,指不定就会瞬间长成参天大树。

“不管他们急不急,咱们都要以额娘的身子为重,哪怕咱们分成两路回京也一样。”胤禛说这话时,双眼微微眯起,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冷意。他知道太子二哥对他们有几分真心,可这几分真心背后也存着拉拢之意,若他对额娘好,他倒是愿意帮他,可他若是置额娘于不顾,他不仅不会帮他,还会想办法把一切都讨回来。

“那也只能这样了。”福宝看了胤禛和喜宝一眼,有些叹息地道。

第三百一十七章 本末倒置

康熙带着大军出发之后,京城里一切事宜都由福全接手,从行宫里送来信件自然也都交到了他手上。不过只要是给康熙的他都不看,转个手再直接给康熙送去,毕竟为了保证对京城的掌控,送信什么的都是必备的,十分便利。但是这对于福全来说,却也意味着麻烦,好在常宁给他送信了,否则他怕是还不知道昭妃已经脱离危险了。

要知道依康熙对昭妃的重视,她伤愈之后,康熙肯定是有安排的,若是他什么都不知道,到时有所忽略,怕是会引得康熙不满。这倒不是福全太过谨慎,而是他行事一向仔细惯了,轻易不留把柄,不然康熙这么多的兄弟,凭什么康熙最为倚重他。

福全给常宁写完回信之后,先让人给送回行宫,至于康熙那边,依他对康熙的了解回信应该会直接送往行宫,至于送到他这边的,估计应该是后续安排。

几天后当福全收到康熙的信后,打开折子粗粗看了几行便露出一脸了然的表情,不过康熙对于昭妃和她名下的三个阿哥的看重却再次刷新了他的印象。之前他的确听过不少关于昭妃得宠的传闻,但是因着后宫层出不穷的宠妃,他以为这一位也一如卫氏、乌雅氏之流会成为昨日黄花,现在看来皇上倒是对她动了真心。

当然,有多少真心他是分辨不出来的,但是他能看得出来康熙不同于先帝,有情胜似无情,永远都当不了情种,所以他并不在意康熙对哪个妃嫔动真心,更不会明知康熙是什么心意还跟他对着干!他不是太皇太后,他没有那么多的顾虑,也更为相信康熙的能力,所以他永远不会落到太皇太后那样的地步。只是太皇太后没了,皇太后却冒出来了,不然就康熙那霸道的性子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决定将昭妃安排到皇庄上去。

福全看着手中的折子一脸的感慨:“真没想到昔日老实本分的皇太后也有这么大的野心,不过她和太皇太后一样高看了科尔沁又小看了皇上!”

行宫里,云汐接过胤礽递过来的折子,轻轻打开,入眼的便是熟悉的字体,原来这是康熙给她的信,信里解释了一下他离开的原因,说了他现在的处境,又说了一下她和几个孩子接下来的安排,虽然都是琐事,却解了云汐的后顾之忧。

胤礽不知折子里的内容,目光偷偷打量着云汐的反应,眼见瞧不出什么,犹豫半晌的他才开口问道:“昭母妃,不知皇阿玛可有什么吩咐?”话一出口,胤礽又觉得自己这举动显得有点小家子气,感觉好似不相信康熙和云汐一般。

云汐闻言倒是没觉得有什么,轻笑一声,直接将折子递给他道:“都是一些琐事,太子殿下可以看,没什么大碍的。”她不怕给人看,也不怕胤礽有别的心思,毕竟都是摆在明面上的事情,就算她不说,太子也能从别人口中得知的,与其因为这种小事造成不必要的隔阂,还不如大方一点,博对方一点好感。

胤礽没有想到云汐会这么随意,仿佛他也是她的儿子,可以获得他的信任,这让他内心对于云汐产生了一种莫名地依恋,“昭母妃,这……这可是皇阿玛给您的信?”连胤礽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对云汐的称呼一步步变得更为恭敬起来。

云汐当做没有发现胤礽的变化,自顾自地笑道:“这有什么的,你皇阿玛也没说这折子不能让你看,且这上面也没什么好隐瞒,再则太子回京要主持大局,事情多了解一点也好应对,毕竟京中势力斑驳,我虽然不太懂,却也知道很多事情并非表面那般容易。”

胤礽脸色变幻不定,明显是没有想到云汐这般坦承不说,话里话外还多为他打算,这让心里打着小算盘的他莫名地有些脸庞发热。不过思及索额图送来的密信,胤礽虽然有些尴尬,但还是看了折子,瞧见里面的内容,胤礽便猜到皇宫里并没有表面表现出来的那般平静,至少有不少人都想着趁昭妃病要她的命!

按说这种事情与他无关,且他从前就算看到也会像没有看到一般,直接无视,可是现在把人换成了云汐,他反而有种看不过眼的想法,甚至还想着帮她解决这些人。但是他心里更清楚,这种事情不能由他出手,否则那就是平地起波澜,自己给自己添麻烦。

“孤多谢昭母妃。”胤礽对云汐的一番好意还是很感谢的,即便他现在并不能报答她,但是以后只要有机会,他必会报答她的救命之恩以及提点之意。

云汐瞧着一脸诚恳的胤礽,倒也没多说,她刚才的举动也不过是想借今日之事给太子卖个好,没有其他的意思,毕竟现在做主的还不是太子,未来太子还能不能做主看得还是康熙,她这样做不过就是不想再多一个敌人罢了。

她虽然一直在屋里养伤,可是她身边的人却没有因此就停止对京城的关注,虽然他们不可能知道所有的一切,但是行宫里的一些动静他们还是可以打探到的,比如常宁给京城的信,又比如京城那边单独给太子送来的信……云汐想着他们背后牵涉的人或者势力,心里莫名地觉得不安,虽然她没常宁或者太子身上感受到恶意,可是人都有不得己的时候,所以她必须多考虑一点,特别是在她不能动弹的时候。

送走胤礽之后,云汐便召来绿袖吩咐几句,不为其他,只为了能早日离开行宫去皇庄。不是她要多想,她总觉得康熙很快会将噶尔丹逼到绝境,毕竟大清正处于兵强马壮的时候,只要战场上不出现上一世的失误,这一场战役应该不会像上一世那样断断续续地打好几年,中途还送格格去和亲来缓和局面,简直是窝囊透了。

不过这都不是云汐该管的,毕竟她没有那样的雄心壮志,即便知道大清最后的结局,她也只能在力所能及的地方改变自己和亲人们的命运,其他的她真的没有这个本事亦没有这个能力,所以她求得是让自己安心而已。

“娘娘,这样安排真的好吗?太医都说了,您身上的伤太重了,轻易不能出错?若真的依娘娘所说提前回程,谁能保证赶路不会影响您的身子。”绿袖眼神闪动,面上带着犹豫,明显是不希望云汐冒这个险。

云汐同绿袖想要阻止自己,连忙安抚道:“这的确是一个问题,但是行宫也不是一个安全的地方,我这次能死里逃生也纯属运气,既然有这份运气,就不该再让自己和几个孩子置于危险之中。毕竟不管京城还是正和皇上打战的噶尔丹,逮着机会,怕是都不会再让咱们有机会回京城。”

绿袖的眼神微微闪劝,云汐的言外之意她听出来了,也知道京城里,不管是皇太后还是那些嫔妃想必都不会希望云汐全须全尾地回去,至于噶尔丹,既然他在木兰狩猎上直接对康熙行刺,那么必定不是一个局限规矩的人,到时他真要被皇上给逼得走投无路,住在行宫的云汐等人确实是他最后的退路。

云汐本身虽然不是一个果断的人,但是两辈子的经历硬生生地把她逼起了遇事不得不果断的人,因为她若是再像从前一样遇事就犹豫不决的话,她相信所有的先机都不再属于她,且还会让想要伤害她的人得寸进尺,所以但凡有一点不对,她都会立马行动起来,“再说皇上也为咱们安排了后路,等到了皇庄,虽然不能彻底安下心来,最起码能少一个威胁。”

御驾亲征呐!

只要是战争就会有变故,连康熙本人都不能保证自己可以全须全尾地回去,何况是其他人,虽说太子上位对她有好处,但是太子身后的赫舍里一族能不能容得下他们,谁也不能保证,所以她得保护好自己和几个孩子,安安心心地等着康熙回来,而不是因为一时疏漏成为康熙的威胁,近而造成不好的影响,让别人有攻击他们的机会。

素来把云汐的命当自己性命来看的绿袖一听云汐这话,顿时也变了脸色,虽然她很担心云汐的身体不足以支撑回程的辛劳,但是她又不得不诚认云汐的话顾虑有必要,“娘娘说的这些奴婢都明白,可是娘娘的身体要是熬坏了,咱们就算安全了,不也是本末倒置吗?”

“这……你让我再想想,毕竟皇上才同准噶尔开战,双方要打出一个结果应该没有这么快,而且我的身体不是正在养吗?也许再过些日子我这伤就好转了也说不定。”云汐深叹了一口气,显然她也知道冒这个险对她意味着什么样的结果。

绿袖见云汐没有坚持,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不是她不重视大局,而是于她而言,云汐这个主子的性命重于一切,她可以为了自家娘娘连自己的命都不要,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娘娘消耗自己的生命。毕竟几位小主子也好,他们也罢,都是以云汐为中心存活的。

第三百一十八章 立不立得起来

等到绿袖离开后,云汐躺在床榻上,双眼直直地盯着床幔,慢慢捋清自己有些凌乱的思绪,因着消息减少的关系,不能掌握主动权的她渐渐地开始变得不安,继而做出绿袖口中本末倒置的决定,可即便如此,她也不完全是因为冲动才有这样的想法。

太子和常宁越显焦躁的情绪自以为隐藏的好,但是每次见面云汐都能感觉到,就算她同太子他们见面的次数不多,有可能产生了错觉,但她的三个儿子不可能每个人的感觉都出错,再加上绿袖他们收集过来的消息以及朝廷的邸报,云汐就能猜出自己的处境并不乐观。

康熙越是重视她,以皇太后为首的后宫众嫔妃就越巴不得她死,毕竟白月光红玫瑰什么的只要不是原配,基本就是拉仇恨的标配,云汐当初在那个文明世界看到这个的时候还觉得夸张,现在轮到她自己的时候,才发现这种事没有最夸张,只有更夸张,她现在这种处境算什么,全宫皆想她死?

可凭什么他们想她死她就得死呢?

既然人生从来都没有所谓的公平,云汐自然不可能像上一世那般逆来顺受,毕竟费了这么多的心思,她要的是过好日子,可不是把自己的性命不当数。

云汐伸手摸了摸胸前的伤,厚厚的绷带绑着,养了一个多月了,伤口早就不疼了,只是这胸前的疤痕要消掉怕是需要一段时间,不过她并不在意,至少在这一两年里,这伤疤都能唤起康熙对她的愧疚,而一两年之后,伤疤消了,她也不怕康熙再看着这样疤痕觉得着碍眼。

若真要起程,周车劳顿的,普通人都要掉一圈肉,她一个伤患,会让人觉得熬不住也不觉得奇怪,毕竟这沿途就算有行宫,可行宫与行宫之间的距离并不近,速度放太慢的话,一天之内能赶到的他们肯定赶不到,到时路宿野外对她身体不好是一回事,安不安全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事情越显复杂,她这心就越乱,明明只是想乘机再攒份功劳以保全自己和孩子的将来,谁知运气不够好,准备了这么久却没有保护好自己,以至于受了重伤落得这进退两难的地步。从康熙回京到现在已经将快两个月了,战事已开,结果尚未知晓,但京城里暗潮涌动,不必想她也知道有些事情要占先机,所以她不能拖累太子。一旦康熙有什么意外,而太子又因为她的关系赶不回京城,不管结果如何,即便她予太子有救命之恩,也无法保证太子不会因为此事而迁怒于她和她的孩子。

毕竟太子还不算成熟,行事并不像康熙那般有主见,且特别信任索额图这个舅舅,万事都会采纳和听从索额图的意见,万一索额图忌惮他们,觉得他们是威胁是阻碍,那么即便太子没有顺利登基,也有那个能力要了他们母子四人的命。

真是进不得也退不了,如此局面如何让她不想冒险!说到底,这世上没有真正能让人依靠一辈子的人,她只能依靠她自己,即便她分析的那些信息是错的,可最起码她保证了自己和孩子的性命,而不是等到一切都已成定局,再来后悔自己没有早点做打算。

想到这里,云汐也不再犹豫,第二天就直接找来太医问清自己的情况,便让人将太子和恭亲王一并请了过来,表示要回京。一旁的绿袖见自家娘娘昨日还答应的好好的,过了一天就直接要求回京,这事闹得,可偏偏她只是一个奴婢,眼下主子们说事,她就算有意见,她也只能憋着,而不是没规没矩地抢主子的话头。

“昭妃娘娘,皇上临走前吩咐了,一切以您的身子骨为重,现在……”常宁闻言低下头一副不敢应的模样,明显是不赞同云汐的决定,希望她能考虑清楚。

胤礽听了这话倒是眼前一亮,毕竟自打康熙出征之后,索额图已经四次来信催促他回京了,只是碍于康熙的嘱咐云汐的恩情,还有那一屡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亲近之意,这才拖到现在,可就在他焦虑不安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云汐却主动要求回京,这不得不说正中胤礽的下怀,“太医,昭母妃的身子可经得起这长途跋涉?”胤礽虽然想回京,却也不是完全没有良心。

几位太医聚在一起商议了一番,最后由被留在行宫负责的左院判上前回道:“太子殿下放心,昭妃娘娘的身子虽然还没有完全恢复,可是伤势好转,伤口也已经愈合,若回程的速度放慢,依昭妃娘娘现在的情况应该没有大碍……不过等回京之后,昭妃娘娘怕是会有所劳累,需要好生调养一番……”

这些话让胤礽听得眉目舒展,也让常宁心念一动,至于胤禛他们几个,倒也没觉得有什么,毕竟他们心里都清楚云汐想要回京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为了他们,毕竟行宫离草原太近了,真要出点什么事,他们就是明晃晃的靶子,要不是这样,康熙为何要留下这么多的人保护他们,还不是为了以防万一。

听了太医的这些话,胤礽和常宁也就不再反对回京了,双方协商一番,三天之后便准备起程回京。当然,在出发之前,两人都写了折子,有给康熙的,也有给京城那边的,毕竟康熙从一开始对云汐和胤礽的安排就不一样,若没有回京还不必担心,一旦回京,该准备的那都是要准备好的。

好不容易收拾好行礼,出发的时候,绿袖和绿萝他们看着云汐的车驾,都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对太子和恭亲王的安排很是感激,胤禛他们三哥俩还亲自跑了一趟,对他们的安排表示感谢。

不管是真心或者假意,胤禛他们的态度都给胤礽和常宁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可以说在众多阿哥里,胤礽和常宁也因着这一次的事情对他们兄弟三人有了最直接的了解,这也为日后他们之间的相处提供了一个机会。

回程的路上,速度并不快,比之过来时真的慢了许多,以至于有一半的时间都在路上扎营。不过胤礽也好常宁也罢,都没有因此产生怨言,相反地两人对于云汐的身体情况很是关注,这里头有康熙来信的叮嘱,也有他们各自的私心,不管从哪方面出发,至少结果是好的,所以这一路倒也没闹出什么争端来。

京城里,皇太后得到消息,得知云汐他们回程,眉心紧皱,此时的她还不知道康熙的打算,更不知道云汐回京暂时不会回宫,还盘算着要拿云汐立威。要知道为段时间云汐不在,佟贵妃和钮钴禄贵妃你争我夺的倒是闹了不少事,更让人觉得讶意的大概就是康熙回京的这段时间里竟然一反常态召幸了钮钴禄贵妃,更让人意外的大概就是她和随驾回京的宜嫔竟一前一后地传出了喜讯。

这对于皇太后来说原本应该也算是喜讯,毕竟钮钴禄贵妃也好,宜嫔也罢都跟皇太后保持着不错的关系,她们有孕按道理都应该是皇太后的助力,但可惜的皇太后在木兰的种种以及准噶尔的叛乱都让康熙对科尔沁失去了信任。康熙不想再让科尔沁占据主导地位,自然就要想办法剥夺科尔沁的势力,而攻打准噶尔是私仇也是为了立威,他宠钮钴禄贵妃就是为了给皇太后来一抬釜底抽薪,结果显然很有用,特别是在钮钴禄贵妃有孕后,双方之间明显有了隔阂,就连宜嫔也不再像从前那样天天往寿宁宫跑了。

皇太后一阵气急,却也别无他法,眼下听说云汐要回来,自然就打上了云汐的主意,毕竟对于后宫里的嫔妃来说,云汐才是康熙眼前的第一人,她若是被皇太后给打压下去了,其他人就算有心也不敢再出头。

“巧嬷嬷,让人盯着点,一旦昭妃回宫,就让咱们的人立马动起来,不然这后宫的嫔妃们怕是真以为哀家好对付了。”皇太后一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就满心后悔当时没能听太皇太后的早日将这后宫掌握在自己的手上。可是她忘了太皇太后将命都搭进去了,也没能让自己的计划实现,她一个皇太后就算有心,难不成还能比太皇太后更厉害不成。

“太后放心,老奴一定让人把昭妃给盯牢实了,等她这一回宫,还不是任由太后搓圆捏扁。”巧嬷嬷自然连连应是,皇太后的日子不好,她的日子也不见得好过,以往宫里那些嫔妃谁见了她不巴结,可是现在皇太后眼瞧着没落了,这些嫔妃也变了脸色,一个个冷淡的不行,这让巧嬷嬷心里也生出了一丝怨气。现在皇太后想着要恢复往日荣光,她自然是要尽力了,毕竟皇太后的荣光也代表着她能不能过好日子。

皇太后见巧嬷嬷一脸表忠心的模样,原本阴郁的表情微微舒缓了几分,“还是你会说话,这后宫的嫔妃都以为哀家没了太皇太后当靠山就立不起来了,可哀家还就要让他们看看哀家到底立不立得起来。”

第三百一十九章 写信

正在返程中的云汐可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皇太后的目标,以她现在这个身子骨,想折腾也没力气,好在京城里有个事事都依康熙旨意办事的裕亲王福全。康熙让他盯着皇太后等人,不让后宫和朝廷扯上关系,继而作妖,他便将人给盯死了。

这不,皇太后才做好决定没多久,那边福全就已经得到消息了。当时福全正跟他福晋坐在一起说话,听了侍卫送来的消息后,下意识地就感慨道:“看来还是皇上最了解这宫里的情况,以往本王以为皇太后老实本分,木兰之行她就直接让本王打脸,然后本王认为回了宫吃了教训,皇太后便会消停,这不又再次因她而被打脸,此情此景,本王现在倒是真佩服皇上的洞察力,不然这昭妃也好,她名下三位阿哥也罢,怕是真难以保全。”

裕亲王福晋闻言,轻笑两声,随后睨了福全一眼,笑道:“王爷这话可说错了,以往有太皇太后在,这才显不出咱们皇太后的能耐,但这福晋命妇谁心里没有一杆秤,端是瞧着无人敢对付皇太后这一点上就不难看出她是个有手段的。现在太皇太后没了,皇太后一下子从默默无闻到当家作主,岂能不显摆一下自己的能耐。如今皇上明摆着对她的所作所为不满,而皇太后在宫里的日子不如从前那般舒坦,自然是要挑那能下手的人震慑其他人来保证自己的地位了。”

福全闻言,有些好笑地道:“可是这宫里多得是嫔妃可供皇太后下手,得宠不得宠的一大堆,她挑谁不好,偏要挑这还没有回宫的昭妃,难不成昭妃瞧着好欺负,还是说皇太后想借着昭妃试探皇上心中最后的底线?”

裕亲王福晋瞧着不知后宫阴私的福全,轻叹一口气,然后轻声同他解释道:“王爷可小看皇太后的心思了,以往皇太后不说拿着鸡毛当令箭,却也狐假虎威,借着太皇太后的威名给了不少人排头吃。现如今太皇太后没了,她不管从那方面出发都得给自己的一个保障,只可惜她没有太皇太后的本事,揣测起圣意来却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出错,最终导致自己落得现在这般尴尬的局面。不说她因此狗急跳墙,可也的确失了分寸,否则遇上皇上突然召幸钮钴禄贵妃的事,她应该高兴而不是出手阻拦。”

皇太后这些年过得太过安稳了,很多事情早已习惯了别人作主,就算一朝得以翻身作主,却不知道该怎么用,瞎指挥的同时还自以为自己有本事,端着所谓长辈的身份对着众人指手划脚,得罪了皇上还不自知,甚至自作聪明地认为一切都不过是小事,愚蠢至极。

“可惜啊,咱们这位皇太后就是喜欢自作聪明,她认为昭妃娘娘最为得宠,又因为受伤没有全愈便觉得人家好欺负,想借着打压昭妃娘娘,从而震慑后宫的同时让钮钴禄贵妃他们退让,却忘了昭妃娘娘若是没有两把刷子,人家凭什么在最短的时间里晋升为妃,还养出三个健健康康的阿哥。”裕亲王福晋瞧着自家王爷那一脸诧异的模样,直觉得好笑,“王爷不会以为这后宫后院的女人都一如你看到的那般柔弱无依吧,若真是这样,就没人总是在王爷耳边念叨着妾身不公了。”

裕亲王福晋虽然不是最受宠的,却很得福全敬重,夫妻二人相处比其他人来得随意几分,否则裕亲王福晋也不会说实话。毕竟这男人和女人看事情的角度不同,花得心思也不一样,了解自然也不同,得到的答案自然也不一样,而此时裕亲王福晋的一番话好似为福全打开了一扇门,让他看到了从前没有看见的一切。

“是本王的不是,日后这后宅的安宁还得靠福晋。”福全知道自家福晋的性子,也知道她处理公允,所以后宅之事他一般很少管,只是暗地里会总会偏心哄中自个宠爱的侧福晋,但是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这次谈话之后,福全再不像从前那样时不时还会因为宠爱的侧福晋告状而插手后宅的事,只要没闹出大乱子,全权由裕亲王福晋处理。

这样的变化可让裕亲王后宅里的那些女眷恨透了始作俑者,只是暗暗打听了不少,却一直没明白事情是怎样发生的?唯有知情的裕亲王福晋对作为由头的昭妃感激不尽,日后有好些场合,裕亲王福晋明里暗里都帮了云汐好几次,而也正因为这样,未来裕亲王王府也并没有像上一世那般到了雍正时期就没落。

都说凡事有因必有果,福全及其福晋不管是因为什么帮了云汐而免除了一场祸端,那都是他们付出了才有所得。

草原某处,康熙正坐在御帐里看梁九功送来的折子以及密信,因着康熙不在京城的关系,折子都是由专人送到这里来的,康熙除了安排战事,每天都会抽时间看折子,处理大小事务,而现在就着明亮的灯火,康熙正看着云汐给他写得信,纸上的字迹娟秀飘逸,让康熙原本有些暴躁的心情慢慢地平静下来。

同准噶尔的战争已然打响,大清兵强马壮的,又提前准备好一切,近两场战役的结果都不错,但是论地形还是噶尔丹更为熟悉,所以前几天大军被噶尔丹的人偷袭,虽然损失不算惨重也让康熙的心情有些暴躁,现在看了云汐的来信,他内心的担忧瞬间消散不少。

对于云汐要回京的事,上面解释的很清楚,太医点头了,速度也不少快,只是用得时间会长一些,但却让康熙觉得更放心,毕竟噶尔丹此人狡猾如狐,他真要对云汐他们下手的话,他怕是鞭长莫及。现在这样正好,即便噶尔丹打别的主意,他可不相信他敢跑到京城去。

“皇上,夜深了,还是早些歇息吧!”梁九功作为贴身太监,康熙到哪他到哪,战场上也不例外。

“梁九功,阿尔哈图的伤如何了?这小子性子倔,一心想着要给昭妃撑腰,逮着机会就往前冲,朕手头事务繁多,也不知道这小子到底怎么样了?你让太医跑一趟,给他看看伤,免得到时真病了,还得让昭妃跟着担心。”康熙放下手头上的信纸,见着梁九功,伸手端起一旁的茶盏,轻呷了一口,随后才出言吩咐道。

梁九功闻言微微一怔,目光扫过康熙手边的信纸,虽然不知道上面写着什么,但他心里清楚写这封信的人一定是昭妃娘娘,否则这索绰罗大人再厉害,也不可能让皇上越过那么多的人单独记起他的伤。果然,这满宫上下这么多的嫔妃,唯有这昭妃娘娘才是皇上的心尖尖,其他人就是过眼黄花,美不过瞬间呢!

“皇上放心,老奴今儿个还遇见索绰络大人呢!”梁九功没说阿尔哈图好与不好,但语气带着几分夸赞,脸上带着些许谄媚的笑意,想来应该是没事。

“行了,不管他怎样,让太医跑上一趟,再让他给昭妃写封信。”康熙想着云汐字里行宫透着的思念,一时间满眼都是温柔的眷恋。

梁九功见康熙不再多说,也不敢再开口,低声应是后,转身便出了御帐,然后派着自己的徒弟小德子同太医跑了一趟。反正不管有事没事,这一趟都得跑给康熙看。

阿尔哈图手臂上的伤早没大碍了,不过太医来了,该检查的检查,该开药的开药,毕竟这是皇上的恩赐。不过除此之外,小德子提及的写信让他眼前一亮,虽说他们也能往京里送人,但是没有相熟的人或者关系的话,这一封信何年何月才能送到谁也不知道,可有了康熙的口谕,这信谁敢拖着。

阿尔哈图借机同小德子打听云汐的情况,而小德子得了梁九功的吩咐,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该卖得好一点都不小气,可不该说的一个字都没有透露,但结果却是双方都满意,虽然不至于因此称兄道弟的,可默认地几分交情却让彼此都方便行事。

营里的侍卫瞧着康熙身边的人往阿尔哈图这里跑,一个个都凑上来,不说讨好,交好几分却也是必要的,毕竟能进骁骑营的,谁还没点关系,就算眼下的索绰络家比不得那些大世家,可人家有底蕴,现在又有机会,日后若是真有福气,指不定会比赫舍里家和佟家还风光,提前交好无大错。

阿尔哈图虽然知道这些人围上来的原因,却没有拒绝,毕竟如今的他势单力薄的,家族里的小子们虽然已经开始培养了,但要一个个扶起来怕是还要不少时间,现在着实不能太得罪人,再说了多拉点关系也好,即便处不出大感情来,未来有事也好知道要找谁。

这不,被现实锻炼出来的阿尔哈图很快就融入其中,不仅得了别人的好感,还连带着打听到不少消息,以至于在之后的战役里,凭着越来越多的消息,阿尔哈图的功绩越来越大,虽然不至于位极人臣,却也实实在在地得到了不少东西。

第三百二十章 都是注定的

《宠妃打脸日常》第三百二十章 都是注定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二十一章 以下犯上

皇宫里一直等着昭妃回宫的皇太后得知福全和太子护送着云汐直接去了皇庄,一张老脸顿时黑得快要滴出墨来。

“他们这是专门针对哀家,还有那个昭妃,平常一副规规矩矩的模样,现在怎么不讲规矩了,回京了就算要去休养,难不成不该先回宫跟哀家请个安吗?她这是恃宠而骄,不把哀家放在眼里!巧嬷嬷,你去给哀家传旨,哀家这回还就要她索绰络氏回宫!”皇太后只要一想到自己做了这么多的准备,最终却变成了一个笑话,就止不住心中的怒火,高声怒斥的最后甚至破了音。

“太后息恕,这昭妃娘娘既然敢这么做,裕亲王和太子又这般护着,明显是有什么倚仗。”巧嬷嬷见皇太后动了真怒,倒也不好再火上浇油,毕竟皇太后的年纪不小了,真气出个好歹来,亏得还是自己,至于被迁怒的昭妃,现在怎么风光,日后还怎么风光,半点不受影响,小日子不要太舒服。但这些话她不能说,只能按捺着性子劝皇太后多保重,毕竟只有先保重了自己才能改变自己的处境和别人的命运。

皇太后最见不得就是云汐那副有倚仗的模样,明明她已经是皇太后了,明明已经没有人再压在她头上了,明明她都已经成为后宫最大了,现实却是她的日子越过越不如从前了。而越是过得不好,皇太后眼里就越是容不得别人过得好,这也是为什么她明知钮钴禄贵妃和宜嫔有孕有利于自己,却还是忍不住发火的主要原因。

现在她想借打压云汐来证明自己没了太皇太后这个依靠也依旧可以成为后宫第一人,可天不从人愿,她打算的好,无奈人家根本就不配合,一想到自己所有的算计都成空,皇太后心里就有一股怒火在熊熊燃烧,怎么都扑不灭。

“什么倚仗!无非就是皇帝打从心底已经不再相信哀家这个老不死的,所以临出发前就给哀家来了一招釜底抽薪,不然就福全那谨慎的性子,怎么可能这般轻易地带着人马前往护送。”咬着牙,回过神的皇太后很容易就想到了结果,可就算如此,她又能怎样?

巧嬷嬷闻言神情微怔,她倒是忘了皇上对于皇太后的态度的确不如从前,“太后,既然皇上已经下了旨意,那咱们要不要等到皇上班师回朝后再做打算?”

“等什么等!哀家现在已经是退无可退了,就是皇帝回来也不可能站在哀家这边,说来说去,木兰之事,皇帝到底还是迁怒于科尔沁,迁怒于哀家,否则他就不会有这样的安排!”皇太后想着从木兰回来后的种种,头皮一阵发麻,她之前怎么就觉得没事呢!明明皇帝的不满一直都表达的很清楚,可她总以为皇帝要彰显孝道就少了不她,现在想想倒是她太过想当然了,但是她现在的确是退无可退了。

巧嬷嬷被皇太后的话说得心惊,有的时候她是埋怨皇太后看不清,但是现在皇太后终于看清了,这事依旧难办,毕竟今时不同往日,这后宫的主人再不是蒙古妃嫔而是康熙,她们就算有心却无力再心变这样的局面。

皇太后有些颓然地端坐着,整个人有些怔怔发愣,良久才道:“事已如此,哀家怕是真没有选择了,若是不拼上一把,等到皇帝回来,哀家怕是就成了真正的闲人了。”

她不甘心呐!从年少熬到这把年纪,眼里看到的都是属于科尔沁的荣光,她本以为没了太皇太后,那样的荣光便独属于她一人,可现在看来并非如此,但即便前面满是荆棘,她也不能退缩,因为退缩意味着她日后只能守着她这寿宁宫过日子,再不像从前那样做这后宫的主人。

巧嬷嬷见状,不由地扬着一抹温良的笑意,看着皇太后轻声道:“太后的意思是下旨将昭妃娘娘给召回来?”

皇太后看着巧嬷嬷这惊愕的表情,心中一阵苦笑,不召回来难不成还等着对方自己回来不成,“对,既然已经没有别的选择,那哀家就只能逼着昭妃自己回来,哀家就不信她索绰络氏真的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名声!”

她这也豁出去了,若昭妃真的不在乎名声,那她怕什么,毕竟最后受影响的是老四他们,就算最后皇帝回来了因此而责怪她,那也不过就是让她老死寿宁宫而已。可真要让她拼赢了,即便康熙不满,这后宫的嫔妃以及他们背后的势力却不敢再小看于她,若她再乘着风头往上,指不定还能保住科尔沁最后的荣光。

巧嬷嬷见状,也不再多说,她心里明白皇太后这是想最后一博,只是这一博带来什么样的结果,却是未知的?

皇庄那边,小池姑姑因着云汐的特意关照,在这里谋了一个管事姑姑的位置,平日里虽说没有多少油水,却清闲自在,至少不会担心有找她的麻烦。可就在她以为自己可以就这样安然进入养老生活的时候,云汐作为她到皇庄后第一个伺候的主子再次出现了,而且还不待送她过来的太子、裕亲王和恭亲王离开,皇太后的懿旨就接着到了。

相比她离开皇宫也不过只是短短的几个月,她原本以为紫禁城里的一切即便再跟她扯上关系也只是无关紧要的,却不想才见故人,就瞧同这么一出好戏。

“昭妃娘娘,接旨吧!”过来宣旨的太监是寿宁宫的总管太监崔成,此时的他一路策马狂奔到皇庄,连气都还没喘匀便拦着正要进皇庄的云汐一行人念了皇太后的懿旨,最后不待云汐他们反应便自顾自地上前两步,将懿旨往云汐面前送了送,一副她不接旨就不罢休的模样,甚是嚣张。

胤礽和福全不着痕迹地对视一眼,两人心中都很是恼怒,不管皇太后打着什么主意,眼前的这个崔成都太过放肆了,一个奴才而已,不管仗得是谁势,那也不是主子。虽说有些失势的主子会被奴才欺到头上来,但是站在这里的主子却没一个失势,所以就崔成这个不长眼的奴才敢跟主子叫板,真真是不知死活。

“这四周都是主子你看不见,进来连个招呼都不打,开口就威胁本宫,好大胆子!”云汐扶着绿袖的手,不急不慢地看了眼前的崔成一眼,眼瞧着他好似这才意识到周边都是主子的那副好表情,心中一阵冷笑,知错就改是好事,可她凭什么要原谅对方呢,“绿袖,以下犯上,该当何罪!”

“回娘娘,轻则三十板子,重则杖毙。”绿袖字正腔圆的回答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崔成的身上不说,且个个目光都不善。

崔成急赶慢赶地跑到皇庄自然是因为皇太后的吩咐,若是平日里他肯定不敢这般放肆,但是皇太后把话都说到了那份上,他哪里还敢有一丝怠慢。可这一路骑马赶到皇庄,他整个人的骨头都快颠断了,哪里还顾得上其他,一见前面的人马就直接冲了上去,为得就是想拦住昭妃,却忘了一起过来还有太子、裕亲王、恭亲王和几位阿哥。正如昭妃所说,四周都是主子,他一个奴才却视而不见,不管是什么理由,这以下犯上之罪他还真逃不脱。

“狗奴才,好大的狗胆!来人,拖出去,杖毙!”胤礽看着满头冷汗且身子微颤的崔成,冷笑一声,张嘴的瞬间不问其他,直接治罪。

福全他们对胤礽的处理极为赞同,这里的人本就都以康熙为尊,既然康熙要保昭妃,那么他们就不可能让皇太后把昭妃给带走,所以这懿旨只能当作没听见,而传旨的人自然也不能放回去,不然昭妃回去也不成,不回去也不成,进退两难不说,对他们这些人而言也是不小的麻烦,毕竟康熙可对他们委以重任的,真要让昭妃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出事,不论他们是不是有努力,结果都注定他们有错。至于这个举动会不会得罪皇太后,他们根本不在乎,毕竟他们忠于的是皇上,不是皇太后。

崔成小腿一软,直接就跪在了地上,此时的他也顾不得什么懿旨不懿旨了,只想保住自己的一条小命,“太子饶命,昭妃娘娘饶命,裕亲王饶命……”这一溜的主子叫下来,不要说崔成了,跟着一道来的人纷纷跪了下来,再无之前的威风。

“现在知道错了,刚才可是半点不把孤放在眼里呢!都愣着干什么,还不拉下去!”胤礽眼神沉了沉,触及福全他们的目光,立马高喝一声。

他算是看出来了,皇太后这是大算不管不顾地利用先机和名声逼着昭妃就范,也逼着他们就范。眼下事情都闹到了这份上,他们这些人注定脱不了干系!既然如此,那他们也不用顾虑太多,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与其缩手缩脚被动行事,还不如化被动为主动,让皇太后的算盘落空。

“嗻。”在场的侍卫一见胤礽这表情,立马上前将崔成拖了下去,至于跟着他一道来的也一并被绑了起来,只等胤礽一声令下,就把这些人拖下去一并处置了。

第三百二十二章 看清

当初太皇太后在的时候对于胤礽这个正统太子还是不错的,不过这所有的一切都建立在胤礽对他们有用的程度上,至于感情什么的,谁比谁真心!

在康熙的教导下,胤礽对于局势的了解比其他人都来得深刻,而越是了解他对太皇太后等人的感情就越是浅淡,所以面对这种事情他根本就不必为难,心里一下子就有了抉择,否则他也不会这么痛快地就下令让人杖毙崔成。

“太子,既然是以下犯上,自然是要处理干净才是。”负责护送云汐的福全真要狠下心来,别说只杀几个奴才,就是杀掉几十上百,也是有的。

“皇伯父说的是,的确是要处理干净才是。”胤礽倒也果断,既然下手了,就没再犹豫,行事举止倒是颇有几分康熙的干净果断。

云汐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匆匆赶来的几个人全部被处理干净,至于皇庄里擅长看人眼色的小池姑姑在第一时间就止住了脚步,甚至关上了门,当作什么都没有看到。而她身后的那些人,一个个谁不是人精,瞧见小池姑姑这作派,一个个倒也知趣,一声不吭,垂着眼睑装瞎子,毕竟他们谁也不想为了别人丢掉自己的小命。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小池姑姑等人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将云汐等人迎进了皇庄。

福全他们瞧着安顿好的云汐母子四人,也不再多留,安排好皇庄的守卫后他们便再次起程护送太子回宫,至于皇太后那边会不会因此而生气他们谁也没在意,毕竟日薄西山,皇太后身份再尊贵也尊贵不过皇上。

皇宫那边,皇太后没有等回崔成,却等回了太子回宫消处,那一瞬间,即便没人回来,皇太后也知道崔成怕是回不来了。

“太后!”巧嬷嬷看着变了脸色的皇太后,也知道崔成怕是事没办成还丢了性命,一时间心里颇为不安,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

“没事,哀家该想到的。”皇太后扶着几岸,神情显得有些颓唐,从太皇太后过逝到现在,她这一路走得看似顺坦,实际上每一步都让自己走进了绝境,“福全那样的人,平日里瞧着脾气好,可一旦皇帝做了决定,他便是上刀山下油锅也得想办法帮着完成,更何况眼下只是得罪哀家一个无依无靠的老婆子。”

她早该想到的,可是眼前的荣光让她自以为是地认为太皇太后能做到的,她也一样能做到。可惜她终究不是太皇太后,得不到科尔沁完完全全的支持,也没有那个本事将所有的一切掌握在自己手里,以至于到了这一才发现自己走错了路。

“太后……”巧嬷嬷一听她这话,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慌了起来,当主子要失了信心,那她这个当奴婢的绝对好不到哪里去,毕竟只要是活在这宫里的人,不管男女,只要想活得好,那就一定要争要斗,否则这好日子凭什么是你的不是别人的。

“别再说了,这件事暂时就这样吧!崔成回不来了,他带去的人也回不来了,即便哀家借此闹上一场,也不过就是撕破脸皮让自己更加无地自容而已。皇帝若是回不来还好,若是回来了,哀家以后的日子怕是也就这样了。”苦笑一声,皇太后好似一瞬间失去了精气神一般,再不像先前那般满脑子都想着怎么打别人的主意,相反地好似突然想明白了一般,变得安分起来。

皇太后这个人若是一直看不清她可能会一直沿着现在的这条路一起走到死,可崔成的死却在这一瞬间让她看清了自己的处境。虽然这一切都来得十分突然,但是不妨碍她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毕竟真要把路走绝了,最终倒霉的还是她自己。至于太子,皇太后心里清楚,那不是她能为难的人,光从康熙留下福全就能看出他对太子的重视,皇太后之前没有警觉起来,是因为她不认为自己会跟福全有什么矛盾,而现在当矛盾摆在她面前时,她却只能退让。

只可恨她到了这一步才发现不妥,不然就她的地位和手中的势力,对付昭妃也好,对付太子等人也罢,都不是难事。如今眼看着一切都没了机会,她就是不服也没法,谁让她没占到先机,又没有足够的人手呢!一旦她和皇帝撕破脸皮的话,她这个名存实亡的皇太后能在朝中占多少话语权,明眼人一看便知。

巧嬷嬷冷眼看着皇太后那颓废的模样,心中着急不已,却又无可奈何,皇太后能透过崔成的死看清自己的处境是好事,但是因为此事而就此沉沦,放弃一切,那他们的日子又该如何?是了,皇太后作为皇上的嫡母,以皇上以孝治天下政策,自然是没人敢为难皇太后了,可是她这些奴才算什么?不说以往他们帮着主子做事得罪的,就说后宫那些本就捧高踩低的,难道还能给他们好日子过不成?

正在心中琢磨不断的巧嬷嬷并不认为她的担忧有什么错,从太皇太后掌权开始到现在,皇太后虽无权却也无人敢欺,可太皇太后逝世之后,皇太后看似成了后宫第一人,可这宫权却是半点沾边,百般算计却是两头落空,半点不落好,日后的待遇可期,但他们这些奴才却不行,若遇不上像昭妃那样半点不贪图又把后宫奴才当人看的主子,谁能保证他们不争不抢不斗就能过上好日子。

而皇太后对巧嬷嬷的担忧视而不见,自行沉浸在自己的懊恼当中,毕竟当自欺欺人的人终于面对现实时,太过真实而又现实的一切会让她对自己过去的一切决断产生无数的怀疑。若是挣不脱这份怀疑,要么泯然于后宫众生之中,要么愤起反抗,或成功或失败,反正那一个结局都不算好。

胤礽他们却不管皇太后此时是怎样的心思,三人从皇庄一路赶回,因着没有正宫皇后,他们可以不理会后宫的嫔妃,却不能当皇太后不在,所以三人一进宫便直接到寿宁宫请安。不管他们心中如何想,该有的礼数还是要做好的。

皇太后听到通报声,原本是想抬手拒绝的,毕竟太子他们前不久才杀了她的心腹,置她的脸面于不顾,可是她心里又清楚,这看似摆在明面上的事情却是最不能追究的事情,所以不管她心里有多么不愿意,她还是点头让胤礽他们进来了。

胤礽他们一如她印象中的那样意气风发,没有丝毫的变化,甚至可能是处置了崔成的关系,三人身上隐约地还带着一丝戾气。作为皇太后,作为长辈,她原本可以站在高处指责他们的不是,可这一瞬间,皇太后却觉得自己腰杆子怎么都硬不起来。

“孙儿(儿臣)给皇玛嬷(皇额娘)请安,皇玛嬷(皇额娘)吉祥。”胤礽站在最前方,同福全他们一起冲着皇太后请安。

“都起来吧!”皇太后的声音低沉且夹杂着一丝萎靡,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大不如前了,明显之前的种种已经将她给打垮了。

“谢皇玛嬷(皇额娘)。”胤礽他们应了一声,还没来得及开口又听皇太后说了一声‘坐’,三人也没推辞,顺势便坐了下来。

之前在皇庄上的事情虽然不能说透,但是胤礽这个太子既然回宫了,那么宫里的主事的人自然是要从福全换成他了,毕竟康熙才是紫禁城的主人,他若不在,作为储君的胤礽才是主人,福全不过是一个管事者,身份再亲近也不能越俎代庖。

但是交接这种事,做是要做,可形式上他们还是得让后宫辈份最高的皇太后知晓的,这也算是一种礼节,至于在不在乎,说实话,还真没谁在乎,不然皇太后也不会这么努力地打云汐的主意来证明自己的存在。

皇太后听了胤礽他们的话,只觉得心里憋得慌,她有心想要掰扯,可对上胤礽以及福全他们冷淡的表情,这到嘴的话似乎又说不出来了,最后只得一声长叹,语气更显艰难地道:“太子既然回来了,自然是要挑起重担的,毕竟只要后方稳定才能让皇帝在前方无忧。”

皇太后这话说的很有水平,就是太子和福全他们听了都不得不赞一声大气,只可惜一切都晚了,今日发生的种种他们无论如何都会上报,到时康熙只会注意这些,不会去管之后皇太后又补充了那些。

“皇额娘说的是,太子作为储君的确需要挑起重担,一如皇额娘所说,只有咱们稳了,皇上才能全心全意地征战。”福全一脸笑意地冲着皇太后拱了拱手,那幅模样让人瞧着还以为他们母子情深呢!

可在座的人却没有谁真的把这‘客气话’当成真心话,因为他们心里都清楚双方根本就不在一条线上,不是同样的选择自然也就得不到同样结果。

皇太后闻言心里冰冰凉一片,可能是知道再多说也不能改变一切,再试探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所以客气几句,皇太后便直接寻了个理由将胤礽他们给打发了。

胤礽他们闻言不仅没有介意,相反地都松了一口气,别看他们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可皇太后真要不管不顾地闹起来,他们就算能够解决,怕是也要落人话柄。现在这样正好,皇太后能收敛,他们省事不说,到时就算是皇上回来了,也不会因为她的所作所为而对她赶尽杀绝。

第三百二十三章 莫名的误会

从寿宁宫里出来,福全和常宁将胤礽送回宫后便结伴一起出宫,各自准备回府。福全还好,镇守京城,就算肩上的担子重了点,可并不妨碍他回府,相反地是常宁,自打起程去木兰到现在,可是大半年不曾着家了,福全体谅他一直在外奔波,便想让他先行回府休息,一切事宜待明天再做商议,倒是常宁自己不愿意回府,一个劲地要将事情处理好再走,福全没法,只得带着他回了裕亲王府。

兄弟二人进了书房,相携而坐,神情平静却带着一丝严肃,显然对于康熙交代的事情他们都不敢怠慢,即便康熙不在,他们依旧谨守本分,半点不敢越矩。

“说吧!你到底有什么打算?皇上那边情况尚好,据说胜多输少,若是没有意外的话,噶尔丹应该很快会被诸杀,皇上也会顺利班师回朝。”福全也没有想到仅仅只是几个向导,居然能在这场战役中起到这么大的作用,若不是他从头至尾都有参与,他也不敢相信事情竟进展的如此顺利。只是他这个傻弟弟,之前为了报恩没能伴驾出征,现在事情都进行到一半了才想着去战场,虽说无人敢拦,却有贪功之嫌,他自然不能任由他去。

常宁看着一脸担忧的福全,虽然心里有些愧疚于自己不能说实话,但是也没有因为这一时的冲动就捅破内心深处最隐秘的秘密,而是有些无奈地道:“二哥,太子和昭妃娘娘他们已经安然回京了,宫里有太子和二哥管着,昭妃娘娘以及三位小阿哥也好好地在皇庄里休养,唯有弟弟我无所事事,这怎么可以呢?”

福全眯了眯眼,心中对于常宁想要建功立业的想法还是很满意的,便放缓了语气道:“我知道你是想为皇上分忧,但这个时机不对,且宫里宫外都没有你想得那般平静。今日皇额娘吃了大亏,看似妥协消停了,可谁也不能保证她就真的死心了,再有科尔沁那边,贼心不死,之前有太皇太后在他们还觉得安心,现在皇太后明显比不上太皇太后给力,他们怕是会想别的办法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对于康熙想要肃清蒙古各部后宫的影响的决心,福全还是非常清楚的,而且因着种种原因,他对于里面内幕也知道不少,对此也深感愤恨,毕竟作为爱新觉罗家的一员,谁也不想自己的命运掌握在皇上之外的人手上,特别是想到自己的出生以及存活都是看蒙古女人的脸色时,福全再好的心性也维持不住了。

忠于皇权是这个时代的特色,福全骨子里早就刻上了,但是他堂堂一个皇子阿哥,能出生能长大却是看得蒙古各部的脸色,这叫他如何不膈应。事实上宫里嫔妃以及子嗣之间真正的感情都是存在利益的,他能接受这一切,甚至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做一个孝子贤孙,但越了这个线,福全作为爱新觉罗子孙的淡漠显露无遗,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冷眼旁观康熙打压太皇太后等蒙古妃嫔的原因。

他本以为皇太后老实本分,是个好的,可木兰一行却让他真真正正地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科尔沁的女人,装得再老实,也掩盖不了他们骨子里的贪婪。

常宁不是傻子,自然清楚福全话中担忧从何而来,科尔沁的野心之大足以让他们震惊,但震惊过后,他们便以最快的速度开始清剿,不为其他,只为安定。大清的稳定高于一切,他们心里清楚从建国之初到现在,看似稳定繁华,实际上基础并不牢固,否则康熙也不会急于集中兵权,收拢台湾,安抚蒙古。可再多的安抚都换不回安宁的话,就只能像现在这样刀枪相对,毕竟有的时候说再多的话给再多的赏赐,都不如打得他们痛了让他们记忆深刻。

“二哥的意思是皇太后刚才只是在做样子?这后宫还有其他人想要对昭妃娘娘他们不利?”常宁想着后宫那些嫔妃,眉头紧皱。

福全见状并不慌张,只是轻叹了一声道:“这后宫的争斗永远都不缺,昭妃娘娘此番在木兰救了太子,不管是有心也好无意也罢,都挡了别人的路,若有皇上在,他们自然是不敢轻易出手,可现在皇上不在,他们打着什么样的主意咱们虽然不知道,但是却需要提前防池,不然真让昭妃娘娘他们出了事,你我纵有千般理由也难辞其咎。”

昭妃回京,明明是在皇庄,何人敢冒大不韪对皇家的人动手,可是皇家自己人就不一定了,毕竟昭妃的地位越来越稳不说,甚至还有晋升的机会,他本人对此没什么恶感,相反地这一次的接触让他看到了昭妃身上隐藏的潜力,虽然不至于讨好,但也绝不会贸然为敌。

“二哥的担忧的确很有必要,毕竟昭妃娘娘不仅得皇上宠爱,又得了太子的感激,再加上有三位阿哥傍身,将来就算不能坐上那个位置,最起码也会成为贵妃。若她背后的家族给力也就罢了,可惜索绰络家没落已久,就算现在出了几个有才能的,可一时半会的也撑不起这么一大摊子。”都是摆在明面上的东西,旁人都看得清楚,更何况是对云汐异常关注的常宁。

“你心里明白就好。”福全就怕这个弟弟犟,有的时候闹起性子来,连康熙的面子都不给,这也是为什么康熙始终不愿意大用他的原因。不是不相信,而是不喜欢一切超出他掌控的人或者事,“以前的事情我都不想多说,但是这一次,皇上将京城的安危托付给我,将太子他们的安危托付给你,那么在皇上没有回京之前,你都得打起精神来,至少皇庄那边隔上几天得过问一番,以免有人暗地里出手。”

常宁神色凝重地看着福全,见他苦口婆心地劝了自己这么多,不由认真地道:“二哥都这么说了,我也不能不识好歹,回京的事我先给皇上去个折子,至于上战场的事,我也先问问皇上,他若同意,我便起程前往,他若不同意,我便老老实实地待在京里。”

他其实很担心云汐在皇庄的安危,只要是有脑子的人都知道现在对付云汐是个很好的机会,毕竟这后宫得宠又子嗣众多的仅昭妃一个,更别说她此时还年轻,日后若是再生,这后宫怕是无人能比吧!

说来也是她的好运,出生高贵,可家族没落,在朝中没什么大势力,成不了那乱国的外戚,再加上貌美如花,皇上自然宠得放心了。但皇上放心不代表其他人放心,毕竟敢于送自家女儿进宫的人都是有谋算的,昭妃若是不受宠或者同其他嫔妃没什么两样还好,可惜她独一无二,犹如一道耀眼的光芒,让人不得不把目光落在她身上,这便成了她最大的罪。

当初他没有想那么多,可能是作为皇子阿哥的高傲让他忘了所谓不起眼的女人有的时候也会夺了他的心神,即便他后悔了,但是大局已定,他就算是造反,可不可能明正言顺地将这个女人据为己有,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他们再不是从前茹毛饮血的外族,他们是皇族,他们是天下典范,所以他们容不得出错,更容不得丑闻。别说他没有这个能力去反康熙,就是有,他又如何做到完全放弃这多年的兄弟之情。

福全不知他心中所想,只当他把自己的话给听进去了,不由笑道:“成,若是皇上同意,我也无话可说,不过在皇上的决定没有送回来之前,你在京城老老实实地待着。”怕他犯浑,福全临到最后还再三提醒。

常宁对福全这个大哥还是十分敬重的,他心里虽然打着自己的小九九,可只要是答应福全的,他都会做到,所以有了他的保证,福全也不在这个问题上一直打转,转而说起京城这段时间发生的一些事情,唯恐常宁不知情而吃苦头,他便趁着这个机会一一告知。

别看京城是表面平静,实际上好几股势力蠢蠢欲动,若非康熙打胜仗的消息不断传来,他们只怕是要动反心了。毕竟今日富贵哪里比得过位极人臣,不然这么多的臣子何必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去争那从龙之功呢!

正因为清楚,福全才会重视,而常宁才会认真,因为他们这一路走来实在不容易,别以为是皇子阿哥就一定会有好前程,先帝那么多的儿女,真正冒头的除了康熙,也不过他们两个,其他人就算有爵位,也不过是个闲职。他们好不容易才有了今日的一切,若是有谁想踏过他们一飞冲天,那他们唯有以命相拼。

当天,刚回京城的常宁硬是在裕亲王府用完晚膳才回府,恭亲王福晋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高高兴兴地迎着常宁回府,尽心尽力地侍候他休息,常宁倒也没有拂自家福晋的面子,当天就直接歇在福晋的院子里了,后院众妾侍心有不甘却也不敢放肆,毕竟福晋是正室,他们是妾氏,侥有不满,也不可能拿到明面上来说,不过暗地里却有人暗自揣测是不是裕亲王福晋说了什么才使得原本并不受宠的恭亲王福晋承了宠?

当然,这种事情不管有多少猜测,当事人不说话,剩下的人也不可能直白地跑到裕亲王福晋面前去问,但是恭亲王福晋却记了裕亲王福晋的好,以至于日后裕亲王福晋站在云汐这边时,不知情的恭亲王福晋也跟着站在了她的阵营,这莫名的误会倒是给云汐,不,应该说是给当时已经懂得夺嫡的胤禛省了不少的麻烦。

第三百二十四章 人情

云汐到了皇庄之后的日子真的很简单,每日不用晨昏定审,也不用管理后宫诸事,更不用花心思去讨好康熙,此时的她暂时放下肩上的重担,悠闲地过着自己的小日子。胤禛他们三个见云汐似乎真的没事了,孩子爱玩的天性又冒出来了,三小只虽然不至于直接放飞自我,但是比起先有的沉闷,活泼了许多。

云汐见状松了一口气,她就担心自己受伤的事情给三个孩子留下不必要的阴影,刚到皇庄两天,见着行事小心翼翼的三个孩子,云汐心里就止不住地心疼,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谁让她选了救驾却又倒霉地没有算好时机呢!

做任何事情都是需要运气的,云汐对这一点从不反驳,只是之前的事情都太过顺坦,以至于让她内心膨胀了许多,不然也不会在没有自我保护的能力的情况下跑出去当这个出头鸟。好在康熙出现的及时,不然她这条小命就真的交代在那座山林里了。

天气越来越冷了,换上厚重的裘衣的云汐看着好不容易才等到的晴天,让人将美人榻给摇到了院子里,一边喝茶一边晒太阳。

绿袖看着满脸惬意的云汐,嘴角的笑意不自觉地深了许多。自打自家娘娘回京后,太医便给制订了好几种调养方案,从吃食到泡汤,再到每日走多少步,样样都有规划,事事都有人陪同,可以说效果显著。

“娘娘,这是恭亲王派人送来的信,说是皇上写给您的。”巧英步履匆匆地从外面跑了进来,脸蛋红通通的,想来是一阵小跑造成的。

云汐原本闭着的眼睛慢慢睁开,抬手的瞬间接过巧英手中的信,慢慢打开,入眼的便是康熙熟悉的字迹。距离康熙和准噶尔开战已经有三个多月了,从秋天到冬天,雪下了一场又一场,而相比京城,明显草原上更冷,但战没打完,康熙自然也不能回来。

这封信的内容其实并不多,战事的过程并没有写出来,但是战事的结果却一一写在了上来,剩下的算是康熙的独白,带着一丝关心一丝眷恋和一丝难以察觉的相思。

云汐一个字一个字地往下看,原本她以为自己对这段感情早已心如止水,可事实是她还是念着他的,不管是爱情还是亲情,反正她心里是盼着他平平安安地回来的,至于康熙表现出来的情感,云汐并不想多做揣测,更不想知道其中蕴含了几分真心,她只知道这真心一动,必万劫不复。

“娘娘,可是皇上要凯旋归来了?”绿萝瞧着久久不曾言语的云汐,忍不住问了一句。

云汐回过神,目光微微扫了绿萝和翘首以盼的绿袖、巧英一眼,语气浅淡地道:“没有。依信上所说,这场战要彻底打完可能还要一段时间,也就是说今年皇上有可能不会回京过年,所以咱们得准备起来,万一皇太后想强行让我回宫,咱们也好有个准备。”

从她到皇庄那天开始,所有的一切看似平静,可实际上皇庄里其他人埋伏的暗桩纷纷动了起来,各种小动作不断,为得就是想要云汐的性命,若非云汐谨慎,怕是活到现在。可那么多的手段,云汐仅凭身边这些人,自保有余,反击无力,即便偶尔过来的恭亲王一直在释放善意,云汐却不敢轻易接受。

从进宫之初到现在,云汐的确得到过不少人的帮助,但是更多的是算计,如今的她再不像从前那般一无所有,也不像从前那般无知者无畏,有了牵绊的她行事更加小心,半点不敢出错,更不敢轻易去相信别人。恭亲王作为上一世跟她有关联的人,也可以说是间接害了她一生的人,她其实并不想太过接近,但她心里又清楚,恭亲王也好,裕亲王也罢,只要能拉拢,对她和她的孩子都是一大助力,特别是在她娘家势弱的当头,但她却不敢轻易同这些人扯上关系。

想要跟皇宫内外的人保持关系,那得有足够的利益,云汐并不认为现在的自己能给这些人足够的利益?既然不能,那她还是不要轻易靠近的好,以免付出了信任换来的却是粉身粹骨的背叛。

绿袖等人并不知道短短一瞬间云汐就想了那么多的问题,此时的她们听了云汐的话,脸色都变得有些凝重。之前皇太后派心腹太监过来宣旨的事情还历历在目,虽事情由太子等人出手解决,可只要皇太后贼心不死,而皇上又未能回京,那么她就得好好准备应对。

“娘娘,若皇太后还是不死心的话,您要不要直接装病重,毕竟您的伤重是真,休养也是真,再有太子他们帮着周旋,应该没有大问题吧!”巧英历来都把事情往好的方面想。

绿袖冷哼一声道:“什么没有大问题!皇太后要是真的那么容易就糊弄过来,那她就不会在娘娘回京当天就迫不及待地派崔成过来宣旨,现在都过了这么久了,她就更不必顾忌娘娘的身体了,到时咱们说病重,她怕是就要找太医的不是,继而用太医还有咱们的命逼着娘娘回宫了。”

当利益摆在眼前时,要想对方和自己一样无动于衷是不可能的,自打太皇太后把手伸向永和宫后,他们就注定对立,即便太皇太后死了,可皇太后不是第一时间就顶上来了?这些蒙古女人一个比一个狠,除了自己的利益,何曾在乎别人的性命。

“那怎么办?”巧英和绿萝对看一眼,两人心里都有些担心。别看太医说云汐的伤势已无大碍,可贴身侍候云汐的她们都知道云汐这次是伤了根本,没一两年的时间怕是很难恢复元气。

“能怎么办?兵来将挡,水来土淹,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云汐瞧着乱了方寸的几人,眼里流露出些许笑意,别说她没打算回去,就是她真的回去了,她也不信皇太后能当着众人的面要了她的命不成?如今的皇太后可不是昔日大权在握的太皇太后,她小心谨慎地谋划着一切,不说所有的人命运皆因她而改变,可至少有一半的人因为她而改变了命运。不管这些人的命运是好还是坏,云汐心里清楚自己想的是什么,“我让你们做好准备,不是因为怕皇太后的手段,而是为了以防万一,毕竟皇太后是长辈,是这后宫身份最尊贵的女人,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威胁,更何况她对我满含敌意。”

绿袖他们面面相觑,等听完云汐的解释后,都纷纷松了一口气,只要有办法能解决问题,其他的一切都好说。

皇宫里,一如云汐所想,临近年关,面对康熙不在的局面,钮钴禄贵妃和佟贵妃就宫宴一事产生了分歧,依钮钴禄贵妃的意思是不大办,最好是连宫宴都一并取消,而佟贵妃却巴不得大办,甚至心里还想借着大办宫宴的机会将宫权收到自己手中。两人你不服我我不服你的闹了好些天,最后就闹到了皇太后面前。

皇太后这段时间过得真的不好,吃不香睡不着的,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可就是这样她心里头还是没想出一个具体的答案来。眼下科尔沁又来信了,看着信上提出的大把的要求,皇太后一阵心寒。还不待她想好怎么回信,不,应该说怎么样面对现在的这个局面,钮钴禄贵妃和佟贵妃就闹到她面前来了。

“你们这是成何体统!”皇太后心里本来就烦,再看没说两句就吵成一团的钮钴禄贵妃和佟贵妃,不由地一声怒喝,直接打断了两人的争论。

钮钴禄贵妃和佟贵妃看着怒发冲冠的皇太后,一时间两人的神情都讪讪的,颇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样。想来老实人发火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呢!

“太后,臣妾这也是为皇上着想。这前线捷报不断,按道理说是喜事连连,就算皇上不在,那也得好好宣扬宣扬,让人知道皇上功绩无人能比!”佟贵妃本就对掌着宫权的钮钴禄贵妃不满,眼下她又越过她率先怀了身孕,这叫她如何能接受!现在好不容易逮着一个机会,若是不趁机扳回一成,日后这后宫哪里还有她的位置。

钮钴禄贵妃见佟贵妃那小人得志的模样,不由得抬头看向皇太后道:“太后,臣妾对此倒是有不同想法。如今前方战事紧张,虽然好消息不断,但是皇上既然为了战事连年都不回来过了,那情况肯定不如咱们看到的那般容易,所以臣妾倒是觉得这宫宴不办更好。”

皇太后听了她们的话,双眼微亮,心里百转千回的,难免会动别的心思,但是在没有拿定主意之前,她倒是难得和颜悦色地道:“哀家知道你们都是一片好意,不过眼下宫里拿主意的人是太子,你们有什么想法尽可以同他商量,倒是哀家老啰,已经没有精力再管这些事了。”

钮钴禄贵妃看着皇太后言不由衷的表情,哆嗦着嘴唇忙安抚两句,只是眼底的眸光越显清冷,她如何能不明白皇太后和佟贵妃的打算,一个挑拨离间想占便宜,一个利欲薰心只想着夺权,可她如何能让她们得逞?

如今她已然是同皇太后撕破脸皮,双方没有大大出手,大概是在试探对方的底线,再加上有孕,就算是为肚子里的孩子,她也不能让她们威胁到自己和孩子的安危。有那么一刻,钮钴禄贵妃甚至是怀念云汐的,毕竟后宫里真正能处事公正且一直紧守底线的就她所知只有一个昭妃。

只是木兰之行使得昭妃身受重伤,她就算有心让昭妃挑起重担,也不能拿人家的身子骨开玩笑,天知道皇上有多重视昭妃,从木兰回来,话里话外都在为昭妃拉人情,她自己也的确是感激昭妃的,不管是不是她劝得皇上过来她这里,单单就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她就欠昭妃一个大人情。

第三百二十五章 闹

“太后说的哪里话,皇上历来孝顺,太子亦孝顺仁和,事事都以大局为先,有顾及不到的地方还请太后恕罪。”钮钴禄贵妃挺着肚子冲着皇太后行了一礼,字里行间算是附和了皇太后不插手此事的决定,至于佟贵妃,她能做的也就是无视。

只是钮钴禄贵妃想息事宁人,佟贵妃却不肯轻易收手,依她如今的处境,闹一闹更有好处,毕竟空有一个贵妃之位,无嗣无权又无宠,她不闹谁闹!

“哟,钮钴禄妹妹这话说的,什么大局为先,什么顾及不到,说到底就是不把皇太后的心意考虑进去呗!”佟贵妃把着帕子,一脸嗤笑地挑拨道。

“你……,佟贵妃说笑了,都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皇上既然把这后宫交到我手上,我自然是要负责的,佟贵妃若是担忧,不如给皇上去上一封信,看看皇上是否同意佟贵妃的所思所想。”三番四次被怼,钮钴禄贵妃那也是有脾气的,特别是她现在有孕在身,脾气本就急躁,如今忍了又忍,佟贵妃却不知收敛,气急之后,钮钴禄贵妃也不再给她留面子,直接点出她没掌宫权最好就不要多管闲事。

天知道她怀着身孕还要操心整个后宫的事情有多累,若不是还没有生下阿哥,没有稳定宠爱,她何必这般忍气吞声,好歹她也是个贵妃,不管是出身不是位份,谁又比谁差!若非佟氏有个皇上表妹的身份,就凭她这容貌,凭什么当这贵妃之位!

“你说什么!”佟贵妃听了这话,整个人就跟炸了毛一般,随时准备战斗。

要说佟贵妃心里最大的痛处是什么?无非就是占了身份的便利却没有得到相应的回报,她一心想当皇后,可命运却给她开了一个玩笑,从庶妃到贵妃,不知道是不是她走得太过顺畅了,又或者这后宫的贱人太多了,分薄了皇上对她的注意,使得她节节败退不说,还丢了手中的宫权,以至于想要翻身还得把自己的自尊踩到泥地里扮泼妇。

“我能说什么!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皇上离京之前千叮咛万嘱咐,后宫之事由我同荣嫔、惠嫔处理,朝堂之事由太子和裕亲王处理,这宫宴,皇上不在,太子和裕亲王又无意,端端只是佟贵妃一人东想西想的闹着要办,也不想想皇上在战场上艰辛。”钮钴禄贵妃瞧着好似被踩到痛脚的佟贵妃,心中一阵冷笑,随后就更不客气了,要知道这段时间她可没少受她的气。她们身份相当,地位一样,之前她不得宠又无宫权,有些事能忍也就忍了,可是现在她有宠有权,凭什么还要忍着佟氏这个没事找事的蠢货。

佟贵妃被钮钴禄氏好一阵挤兑,整个人怒火中烧,恨不得扑上前去撕烂对方的嘴,然而钮钴禄贵妃并不是她往日里欺负的那些低位份嫔御,再加上人家有理有据的,就是皇太后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这有宫权和没有宫权的区别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从寿宁宫里出来,钮钴禄贵妃冷冷地睨了佟贵妃一眼,然后带着人直接离开了,倒是佟贵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个人站在寿宁宫外的许久,直到身子都冻麻了,这才不情不愿地回了景仁宫。

荣嫔和惠嫔听说两位贵妃之间的争斗,齐齐噤声,倒不是她们不想插手,而是她们的身份太过尴尬不好插手。别看她们手里都握有部分宫权,可这份宫权还不至于让她们在佟贵妃面前耀武扬威,至多就是在某些地方寻寻景仁宫的晦气,给自己出上一口气。

倒是胤礽得到消息后颇为尴尬,他虽然贵为太子,可到底也是个皇子阿哥,跟后宫嫔妃本身就接触甚少,再加上亲生额娘早早离逝,没人教他这方面的事情,不说两眼一抹黑,却也觉得无从下手,好在此时两位贵妃还没有找上门来,有些无措的太子不得不求助于裕亲王福全,福全能教导胤礽自己精通的各向政务,却不能教他处理后宫嫔妃之间的争斗,所以犹豫半晌,便示意他给还在皇庄的云汐写信,借此讨个适当的主意。

胤礽是真的拿这种事没有办法,而后宫嫔妃之中,也只有一个云汐跟他稍显熟悉,其他人少有接触,甚至连话都没说几句,即便有疑问,他也不可能找这些人去问。现下他能做的要么是问云汐,要么是问康熙,反正他自己是拿不定主意的。

皇庄离京城很近,云汐当天就收到了太子的来信,看了上面的内容,云汐一阵好笑,她本以为宫里的人会统一地将矛头指向她来着,现在瞧着她们好似忘了她的存在,自己先打起来了。至于太子这边,瞧着麻烦,其实并不算事,毕竟太子只是太子,还不是后宫名正言顺的主人,他只要咬定康熙不在,不便越矩,就算佟贵妃胡搅蛮缠不肯罢休,闹出去那也不是他的错,毕竟从来没有作儿子的管老子的女人的规矩。

只是让云汐没有想到是佟贵妃吃了这么多亏还学不乖,难不成到了这一步,她还以为自己仗着一个皇帝表妹的身份就可以为所欲为,又或者眼瞧着钮钴禄贵妃有了身孕,以至于破罐子破摔,什么都不顾了?再说钮钴禄贵妃,不知道她打着什么主意,之前对她的态度可以说是暧昧不明,而今倒是奇怪,直接偏向她了,只是不知道这份偏袒到底包含着什么样的用意?

面对这后宫意味不明满是*的情景,云汐轻笑两声,一面提笔给胤礽回信,一面唤来绿袖给许嬷嬷送口信,让她老人家多注意点宫里的情况,瞧瞧这些嫔妃们到底打着什么样的主意,别因一时间疏忽让人钻了空子。

另一边相隔千里的皇帝的金帐里,一身金盔铠甲的康熙满身疲惫地张开双手任内侍为其卸下铠甲,别看这一身铠甲明晃晃地穿在身上威武雄壮,实际上若不是为了安全考虑,真没几个人喜欢这份束缚,毕竟战场上刀剑无眼,铠甲从某方面不一定能保全自己,但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伤害,再加上军规军纪的,康熙怎么着也得起个带头作用。

等到康熙换上一身轻便衣裳坐到御案后,梁九功便将京里送来的折子以及信件一一放到他面前的御案上,供他查看处理。以往梁九功的任务就是将折子和信件按时间顺序以及轻重缓急进行排列,唯有京里送来的信件却是从来不敢拖延。当然,这份特殊也仅仅只是针对某些人,比如昭妃,比如太子……

“皇上,这是快马刚送来的信件。”梁九功低声提醒一句,随后退到一旁。

康熙微微点了点头,伸手拿过信件,打开细细看了一遍,微微有些皱眉,他本以为边关战事一起至少会让后宫里的女人暂时消停,却不想总有那么几个刺头喜欢显示自己的存在。皇太后的小心思他心里一清二楚,只是碍于科尔沁一直隐忍,倒是这佟氏,若不是顾及佟国纲等人正在战场上撕杀,康熙肯定会直接发一道旨意训斥和处理她,毕竟后方安稳之重无须详诉,至于年后宫宴,这当头谁还顾得上。

对于佟贵妃,康熙早就没了耐心,两人之间那份所谓的表兄妹之间的纯真感情也早已消磨殆尽,否则康熙不会将佟贵妃冷落的那般彻底,更不会在决定亲征的同时直接下旨改了胤禛的玉牒,直接将他记在云汐的名下。他这样做不为其他,仅仅只是不希望自己出事之后,让佟氏一族再拿老四当借口来为难云汐,由此可见,佟贵妃此时的行为跟作死没什么两样,更甚至她消磨的不只是康熙对她的容忍,还是有佟氏一族拼命得来的功勋。

康熙想着终究还是不放心,提笔写了两份信,一封是给太子的,一封是给福全的,等交到梁九功手上,吩咐道:“让人快马送回京,另外注意皇庄那边的动静,这一次朕不想再出错。”虽说这次同准噶尔开战是顺势而为,但是他也有几分私心在里面,他绝不允许有人打了他的脸还活得格外滋润,既然已经被视之为威胁,那他就一定要处理掉这个威胁。

梁九功看着康熙微微眯起的双眼,嗻了一声,很是利落地退出了营帐,因为他心里清楚皇上刚才看得信上,肯定又发生了什么让皇上觉得不高兴的事,既然如此,谁挑得火谁去灭,他们这些贴身侍候的人表示不想当出气筒。

而坐在营帐里的康熙一边处理手头上的事务,一面琢磨着要怎样才能快速地结束这场战争,别看他们胜多输少,可再多的胜利也阻止不了消耗,且让康熙愤怒的是噶尔丹居然还勾结俄国!若噶尔丹以为这样就能打败他或者打败大清的话,他会用事实让他知道,大清牢不可破,他爱新觉罗·玄烨不惧任何挑战。

第三百二十六章 丁忧

阿尔哈图接到白里递过来的信时,笑着轻捶他的肩膀表示感谢,他们不是亲生兄弟却胜似亲生兄弟,两人之间相处多年,都知道对方的性子,也不顾及表面那一套。

“对了,京城并不平静,你回信的时候记得提醒咱妹妹多加小心。”白里想着这一次回去时情景,虽然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但就是这种平静让人觉得不安,所以他才会在帮阿尔哈图送信的同时提醒他一句。

对于这个兄弟他是真的很上心,对云汐这个妹妹他也很用心,并没有因为对方成了妃子就拉开距离。当然,有外人的时候他们都尊云汐为娘娘,但私下里,他们还一如从前那般妹妹长妹妹短的,由此可以看出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是很不错的。

正准备拆信的阿尔哈图闻言皱了皱眉,抬头的瞬间看向白里,低声问道:“京城的氛围不好吗?皇上派了裕亲王和太子坐阵,难不成还有人敢冒大不韪闹事不成?”

在大军开拔之前,康熙下令处置安亲王一脉的举动可是震惊了整个京城的人,他们本以为上次的事情过去了就过去,却不想皇上退了一步,安亲王却丝毫没有往后退,更甚至对皇上起了怨恨之心,以至于最终做了错误的选择,走上了错误的道路。但阿尔哈图一点都不觉得对方可怜,更甚至因着云汐的伤对安亲王一脉心生怨恨,别说安亲王一脉只是死了大部分男丁,就是全部死绝他都不会眨一下眼皮。

好在他妹妹命大,不然就算赔上安亲王一脉全部的人也难以平复他内心的恨,天知道他们兄妹几个这一路走来有多难,他在战场上拼命,他妹妹在皇宫里挣扎,他弟弟为了想要帮他们日夜苦读,一切的一切都只因为他们一对不作为的父母。他身为大哥,没有别的想法,只想照顾好一双弟妹和自己妻儿,其他的他并不想干预,可偏偏就是有些人喜欢跟他们过不去,一个劲地把他们当成软柿子捏。

“这人一旦有了野心便什么都不怕了,京城里的那些人都盼着皇上出事呢!可是咱们皇上是真龙天子,岂能让他们如愿,你等着瞧吧!现在算盘打得越响,到时就跌得越惨,皇上是什么人,岂容得他们算计。”白里最看不惯的大概就是那些仗着自己家世为所欲为的人,明明人人都在努力,可那些不努力的人却站在高处对别人的命运指手划脚。他管不了别人,却能管好自己,家里头那些琐碎的事情他不想管,但他不会让那些野心勃勃的人毁了他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一切。

“你说的对,那些人急功近利,却忘了皇上并不是一个软弱可欺的人。”阿尔哈图想着前几天康熙在战场上的勇武表现,冷笑一声,若皇上是这么容易就被拉下来的,太子早就登基,还用等到现在。

“说的对,咱们做好自己的份内事,其他的管不着也管不了,闲了看看那些没眼色的东西自寻死路也好。”白里一想到那些自以为聪明的人一个个都跟着倒霉,心里没由来地觉得痛快。

他在家是个不得宠的,额娘也一样,自打他阿玛去逝以后,府里谁也不把他们娘俩当回事,最后更是不管不顾,后来他自己想法在军中谋个职位,别看地位不高,油水却不少,慢慢地人脉广了,其他人瞧着他出息了,又开始巴着他了,可惜他的心早就被伤透了,根本就不相信这些人,若非如此,他也不会有赚钱的门路不找自个家族的人,而是同云汐他们合作了。说来说去,白里只是不相信家族里那些轻易抛弃他们人。

就在阿尔哈图看信的当头,白里掀起营帐的门帘正准备出去,谁知‘咚’的一声,转头便瞧见阿尔哈图一脚踹歪了床榻,放下门帘,白里转身走了回来,伸手拉了阿尔哈图一把,急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是咱妹妹遇到困难了,还是咱小弟被人欺负了?”

阿尔哈图看着白里满是关心的面容,有些颓然地坐回床榻上,语气夹杂着一丝痛惜道:“兄弟,咱们都是没有亲缘的人,你的族人不好,我的父母不慈,眼下我玛嬷终于去了,可被她护了一生的阿牟其却害怕丁忧去职,硬是瞒着众人不说,若非小弟察觉,偷偷跑去查看,怕是要等很久才发现。”

白里张大嘴,对这种奇葩事情简直是无语了,好在现在是冬天,换成夏天,这人怕是都臭了,“那你打算怎么办?总不能这个时候跑回去吧,而且阿纳呼占年纪尚小,怕是震不住你阿牟其他们,到时一个不好被反咬一口就不好了。”

阿尔哈图点了点头,自家小弟虽然机灵,可经得事少,又不懂那些阴谋诡计,真对上大房,吃亏是肯定的,毕竟他们父母耳根子软又容易相信别人,到时一个不好,指不定这不孝的大罪就落到自家小弟头上,他们就算有心,可远水救不了近火,这事还得好好思量思量。

这么一想,阿尔哈图对于大房的印象就更加恶劣了,之前要分家,他玛嬷拦着不让,即便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他们索绰络家不和,那也是一家人,现在发生这种事,他们若是不想办法处理,等到事发,指不定这不孝的就只有他们二房和三房了。

白里见他不说话,还以为他心软,不由地提醒道:“你可不能犯糊涂,你阿牟其他们一家从根子上就坏了,你要是心软,到时你们倒霉了不说,指不定还会连累咱妹妹和几个外甥!”

提及云汐和福宝他们,阿尔哈图再不敢有半点侥幸,“你放心吧!他们是什么人我比你更清楚,而且我既然打定主意要分家,就不可能再心软,再说了现在玛嬷去了,这家分得理所当然,只是玛嬷去逝的事我还得禀报给皇上知道,毕竟这丁忧之事,最终还得看皇上的意思。”

白里闻言点了点头,这种事情皇上肯定能知道,但皇上主动查出来的和臣子自己说出来那完全是两回事,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该报备的还是要报备。

阿尔哈图也不是那不知好歹的人,听了白里的话,出了营帐就去了康熙那边一趟,果然,对于他的坦诚,康熙还是很满意的,不仅没有追究,还让他不要管这件事,顿时阿尔哈图就知道这事妥了。反正只要不影响云汐,府里大房过得是好还是坏他都已经不在意了,父母那边他也没什么好顾及的,反正跟他们计较就是跟自己找不痛快,就这样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就挺好。

康熙那边也挺恶心索绰络府里的那些奇葩事,但他到底还是舍不得还在养伤的云汐为此而伤神,毕竟这种事情一朝不慎就会变成丑闻,到时让那些野心勃勃的家伙抓住机会添油加柴的,这不是大事也要闹成大事。他为何不敢轻易处置皇太后,不是他不想,而是孝字当头,他不能抬手打自己的脸。

随着一声叹息,沉吟良久的康熙唤来梁九功,吩咐道:“让人将索绰络老夫人去逝的消息闹出来,再找索绰络族中的族老处置这件事,最好是能分家,朕可不想昭妃再为此伤神,你明白吗?”

“嗻。”梁九功看着冷着一张脸的康熙,心里一阵暗叹,他这是不明白也得明白,都说上头一张嘴,下头跑断腿,既然皇上已经透露了结果,那他怎么也得把这事给办成了,毕竟一个没落世家,真计较起来,谁能把他们当回事。

等到待在皇庄养伤的云汐得到消息的时候,嘴巴张得老大,上一世她这玛嬷可活得比现在久,至少她死得时候人家还活得好好的,而这一世无人再肯为她心爱的大儿子牺牲时,那就只能是她自己垫上,可结果呢,她垫上了,可她心爱的大儿子却连一个丧礼都不想给她办,这样的结果到底是报应呢还是报应呢!

在重生之前,云汐就曾想过她玛嬷何以如此狠心地对待他们,到了今天她才知道这一个人心一坦偏了,那就再也无法做到公证了,特别是在别人都习惯了被牺牲的时候,他们就更不会客气了。现在这样最好,不说因果循环,却也算得上求仁得仁。

“娘娘,可要打发人回去为老夫人上柱香?”绿袖他们也很讶意,一向康健的老夫人会走得这么突然,结局又这么惨!

“当然要,阿纳呼占一个人可应付不了大房那吃人的心,所以等一下绿袖带人回索绰络府一旦,看看分家之后二房和三房的情况,若是我阿玛额娘不着调,就让窝克帮着打理,免得到时候乱成一团,没得惹人笑话。”云汐可不管是怎么分得家,她只知道能跟大房脱离干系就是对他们兄妹三人最大的补偿。

“是。”绿袖看着云汐淡漠的表情,就知道她盼这一天盼了很久了,也对,就老夫人他们的所作所为,谁能受得了。

云汐闭着双眼,靠在美人榻上的身子微微放松,似又想到什么一般睁开双眼看向一旁正准备出去的绿袖道:“让人打听一下,皇上有没有让索绰络府的人丁忧?”

第三百二十七章 分家

索绰络府老夫人出丧,事情发生的十分突然,不过死者为大,这丧礼都办起来了,不管是交好哪一房的,这个时候该来得都来了,绝不含糊。不过索绰络府里出息的可都跟在康熙身边打战,至于留在京城的,大多都是没有建树的,特别是索绰络·巴图鲁这个长房嫡子,官职不大,官瘾倒是不小,以往看在云汐这个宠妃的面子上,人家倒是愿意卖他两分情面,而现在老夫人去了,住在皇庄的云汐却未露面,更甚者皇上还亲自发了话分家,如此,不管是族里还是府外,谁还看得上烂泥一般的大房。

这不,阿尔哈图那边皇上不开口,谁敢主动让他丁忧,倒是巴图鲁这边,没了云汐支持,谁还愿意替他周旋,这不,第一个要丁忧的就是他,这可把巴图鲁这个官迷给愁坏了。

巴图鲁一想到丁忧,整个人瞬间老了几岁,看向舒穆禄氏的目光也越显不满:“你不是说一切都万无一失的吗?现在这算什么?我不能当官了,又丁忧在家,再加上分家,你觉得这日子还能怎么过,啊!”

面对巴图鲁的质问,舒穆禄氏也是有苦说不出,这事明明瞒得好好的,可偏偏从来不上门的族老们突然就上门了,还一个劲地要见马佳氏,她拦了拦,到底还是没能拦住。这不,马佳氏去逝的事情一下子就漏馅了,当时族老们闹得很凶,还扯出大堆的理由指责她,为了不被休弃,她自然是族老们说什么她就做什么了!即便她再不想分家,可为了保住自己这个大夫人的位置,她还是不忍痛分了家,现在再说什么后悔又有什么用!

谁让她没有一个当宠妃的女儿,一个能上战场的儿子,想到她的云绮,舒穆禄氏的眼眶就红了,她就这么一个女儿,可命不好,嫁人的时候挑来挑去的,最终连个正室的身份都没捞着,凭白给人当妾还得不到珍惜,真是……

“族老们突然上门我能有什么办法,这些个老东西平日里几年都不见得过来一次,怎么这一次一出事他们就来了,指不定是二房三房发现了什么,才闹出这种事呢!”舒穆禄氏也不傻,即便内心如火烧,面上张个嘴就能把锅直接甩给别人。

巴图鲁一听她的这话,再思及迫不及待等着分家的二房和三房,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浇上水就能破土而出,茁壮成长,但这又有什么用,家都已经分了,他还能说什么,难不成不顾脸面不管不顾地跑去闹!

“不管是不是二房三房,咱们现在要说的是咱们大房以后的日子该怎么办?”猛地拍了拍面前的桌子,巴图鲁心乱如麻,内心的不安好似要从心底透出来一般。

说到底被宠爱太过的孩子一般都不怎么孝顺,巴图鲁便是这样,他得了马佳氏这个额娘这么多年的关爱,可到马佳氏死他都没有一丝愧疚,甚至所思所想统统都只是有他那顶官帽,完全没有想过马佳氏到底为他付出了多少!

舒穆禄氏自然看得出巴图鲁心里在想些什么,她觉得可笑也觉得可悲,但更多的却是庆幸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转移了。这些年她的日子也不好过,暗地里还得接济女儿,现在一分家,他们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到时若没了巴图鲁的支持,她这个主母还有什么威严可言,所以不管她愿不愿意,她都得保住这个主母之位,哪怕这所谓的索绰络府早已名不副实。

“现在要看得就是二房,若阿尔哈图丁忧,咱们也没什么好说的,到了时间才走走关系,让老爷官复原职,可若是阿尔哈图没有丁忧,咱们就得看看到底是哪是出了错?”其实她更想把云汐那丫头给扯出来的,可此时的她身份高贵,而原本高高在上的她却已经被踩到了泥地里。这样的情况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舒穆禄氏已经不记得他们大房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衰败的了。

巴图鲁一见舒穆禄氏也没了办法,立马转身往外走去,他对舒穆禄氏只有面子情,无事轻易不在正院休息。等出了正院,看着空荡荡的院子,他突然有种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的感觉。明明二房和三房不要房子是他占了便宜,可是他总觉得这便宜烫手?

难得动脑子的巴图鲁是真的觉得有什么地方是他忽略的,可到底是什么?这一时半会的他却怎么也想不明白?

另一边已然搬出索绰络府的二房和三房虽然没有住在一起,不过两家的新宅子距离并不远,再有阿纳呼占不让父母插手的关系,三房的李佳氏便全权将事情揽在了自己身上,不过别的,只为了一双儿女的前程,她做再多的事都是心甘情愿的。

阿纳呼占得到阿尔哈图的吩咐,事事都依着他的意思办,完全忽视阿林他们的意愿,反正他们三兄妹心里都清楚,父母是靠不住的,靠他们还不如靠自己,否则被卖了都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被卖的。

阿林还好说,向来没有主张的他被儿子顶两句也就不吱声了,倒是西林觉罗氏,这几年越发像滚刀肉了,若是从前她闹上一闹,阿尔哈图他们可能直接就投降了,可现在阿尔哈图成家了,阿纳呼占眼看也要出息了,云汐怎么可能再任由她祸害自己的兄弟,所以时常会派人过来敲打这夫妻俩,这一次也一样,绿袖过来可不仅仅只是为了上香还有敲打,否则这家怎么可能分得如此顺利,李佳氏又怎么可能拿到二房的管家权。

“凭什么咱们要住这种房子,索绰络府的大房子不好吗?”绿袖一走,西林觉罗氏就闹开了,与其说她嫌这房子小,还不如说她是看不惯李佳氏在这边‘指手划脚’。

阿纳呼占站在门口,冷眼看着撒泼的西林觉罗氏,半点不曾退让,也许是早就习惯了她这副不依不挠的行事作风,又或者是懒得再跟她计较是非对错,所以不管她做什么,他都只是冷眼旁观,并不劝导,更不阻止,等她闹完了就算了。

“快起来,你这样子像什么话!这宅子虽然没有索绰络府大,可独门独户,还有什么好不满意的。”相比西林觉罗氏的不满,阿林倒是对这新宅子满意至极,想来这么多年被大房压在下面,是个人都有怨,何况阿林是个人呢!

阿纳呼占可不管自家阿玛到底是为什么开口阻止的他额娘,他只知道他额娘能不闹就是最好的结果,毕竟他们才搬过来,在这门口闹得太过,不仅得罪窝克,还凭白让外人看了笑话,至于他为什么不开口,那是因为他知道他越是劝他额娘就越是闹得凶。眼下他阿玛既然开口了,他额娘就算是闹也闹不了多久了,“阿玛,这宅子还是姐姐之前为咱们准备的,额娘若是不满,到时让姐姐知晓了,指不定就收回去了,再者阿牟其丁忧在家,而大哥和额其克他们没有,到时真闹起来,指不定大哥他们就要丁忧了不说,还惹得圣上震怒。”

西林觉罗氏闻言,原本要哀嚎的声音一下子哽在了喉咙里,上不上,下不下的,差点没把她给憋死,她不怕儿子女儿,可她怕皇上会跟她算账,“真的吗?”

“额娘,姐姐现在已经是娘娘了,那就是皇家的人,你对她不满就是对皇家不满,到时皇上若是怪罪,那可不只是申斥几句就能了事的。”阿纳呼占也不想吓她,可惜他这额娘就是滚刀肉,不知好赖,愚蠢而又没有自知之明,让人着实无奈。

阿林瞧着小儿子的举动,素来不喜管事的他也怕皇上真的因此而迁怒他人,不由地上前两步伸手将西林觉罗氏给扯了起来:“别闹了,没看见儿子为难吗?再说了你不是一直嚷嚷着不想跟大嫂一起吗?现在有了自己的府邸,还有什么好不满的。”

西林觉罗氏见状倒是不吭声了,毕竟她只是一个内宅妇人,不懂大局却也知道厉害,再加上丈夫和儿子的劝诫,她心里怎么着也是有些害怕的,万一真的惹了祸,头一个倒霉的就是她,她好日子还没有过够呢!

“额娘,既然分了家,咱们就好好地过自己的日子,别再想东想西了。”阿纳呼占见西林觉罗氏不闹了,心里也暗自松了一口气,他就怕自家额娘不管不顾一直往下闹。

一旁的阿林见状也毫不犹豫地附和道:“阿纳呼占说的对,以后咱们好好过自己的日子,没得儿子还在战场上拼命,咱们却在家里闹着不想过好日子的。”

眼瞧着丈夫儿子都不站在自己这边,西林觉罗氏的神情瞬间变得讪讪的,原本准备坐到地上的身子不自觉地就站直了,她再像滚刀肉她也怕死啊,何况她心里清楚女儿并不像两个儿子那般纵着她,真惹急了,皇上要是怪罪,倒霉的只能是她自己,“我知道了,不闹就是了。”

第三百二十八章 会咬人的狗不叫

不知道是不是到了年底的关系,所有的事情好似一下子都堆积到一起,好的坏的,让人无端生出几分压力来。胤礽第一次单独主事,多少有些经验不足,好在福全在一旁帮忙,不然这么多事情凑在一起,他怕是很难处理妥当。

“二伯,依着皇阿玛的意思,今年的宫宴就不要办了,但佟贵妃胡搅蛮缠的一直不肯罢休,孤虽然不想多加理会,可架不住她闹!”提及佟贵妃,胤礽眼底不自觉地闪过一丝厌恶,虽然昭妃的建议一开始起了作用,但这人要真不要脸,他也没办法。

福全闻言,眉头紧皱,这事不只是胤礽头疼,他也十分头疼,这佟贵妃不管不顾地闹着实让人无措,即便康熙那边有了明确的旨意,可她要闹他们也没办法,毕竟佟贵妃是康熙的妃嫔,以他们的身份,那真是骂骂不得打打不得,着实就是一块滚刀肉,让人厌烦的紧!

“若佟贵妃再来闹,太子躲开便是,这宫宴皇上不在,办了又有什么用,且前方战事吃紧,哪里容得铺张奢侈。”福全语气显得有些不好,明显他这不仅仅只是对佟贵妃不满,还对皇太后不满。他亲自求见皇太后,就是希望她能出手挡住佟贵妃的无理取闹,可惜皇太后嘴上答应的好好的,转个身却任由佟贵妃闹,这样的举动无非就是在做无声的抗议。可他有什么办法,难不成还得越过皇上,一一满足他们的无理要求?

胤礽一脸的无奈,他也知道这件事福全也无奈,除非康熙亲自回来一趟,否则他们就只能忍着躲着,“也罢,反正马上就要过年了,咱们不应,钮钴禄贵妃不理,佟贵妃就算闹破了天去,也不过就是惹人厌烦些。”

“嗯。”福全点了点头,转头的瞬间说起了索绰络家的事,因着有康熙的吩咐,所以他们并没有犹豫,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半点不为难,只是近来隐隐有人传出一些不好的闲言碎语,指责他们处事不公,福全怕太子听了心里多想,不由地劝抚道:“说来这索绰络府的事,皇上不在,咱们办得再好也落人话柄,但是一切都是皇上的安排,太子可千万不要在意那些人的胡言乱语。”

胤礽表情微怔,随后抬头望向福全那满是关怀的面容,不由地笑道:“二伯多虑了,这其中的艰辛和困难孤都懂,皇阿玛的苦心孤也有理解,所以二伯不必在意孤会受那些人的影响。”

福全看着面容变得平和的胤礽,眼见他脸上原本的矜奢慢慢减少,心里也是一阵暗赞,赞康熙会教,要知道从前的胤礽,除了一个康熙,那真是谁都不放在眼里,即便是他这二伯,虽然不至于吊着眉梢,却也不算客气,倒是这一趟木兰之行让他懂得什么是谦逊,这不得不说是大清的福气,毕竟一个仁慈的帝君要比一个骄奢的帝君来得得人心,“好!好!好!你能这么想,皇上若是知晓,一定会万般心慰的。”

胤礽倒没有多想,他会有改变完全是因为云汐和胤禛他们哥儿几个,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即使骄傲却也不是傻子,自然能看出自己的行事和胤禛他们的行事给人的感觉是不是一样。以前他只是以为自己是太子,理应享受一切,可有些事情一旦看透,他才发现原来没有什么理所当然,一切都只是他想得太过理所当然,才没有发觉其他人对自己的不满。

事情既然有了决断,胤礽处理起来就顺利多了,反正他不管怎么做都会有人觉得不满,但只要没人当着他的面说,他也不在乎,毕竟胤礽表面表现得再谦逊,可骨子里他依旧是那个骄傲矜持的他。

随着事情一步步落实,同胤礽心意相同的人自然不会闹,相反地纷纷松了一口气,而同胤礽意见相左的,比如皇太后佟贵妃等人,暗地里怨气冲天,一个个恨不得指着他的鼻子将这种不公正的待遇嚷嚷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可是愤恨的同时他们也清楚他们真要这么做了,头一个不放过他们的就是康熙。

内心的愤恨和不甘越是得不到宣泄就真是容易积压,然后就像是滚雪球一样,从微末变得越来越大,直到再也无法承受,从而寻找或者制造机会来发泄内心的愤怒和不甘。这种行为在别人看来很危险,但是在上位者眼中却是小把戏,因为这些人还没有资格让他们妥协,即便他们出手影响了别人,却影响不了上位者的决断。

除夕夜那天,云汐站在皇庄里最高的地方,望着紫禁城的方向,非常平淡地迎接了新一年,而相比从前的热闹,她明显更喜欢这种自在而又悠闲的迎接方式,最重要的是她不必陪着吃那些冰冷的菜肴。

人人都以参加宫宴为荣,可对于云汐而言,宫宴伴随的并非只有荣光,还有受罪。别人喜欢并且以此为荣,云汐却不一样,从进宫到现在,除了头两年不能避免,之后的几年,云汐都少有出现在宫宴上,真可以算得上除非必要,一般都不会出现在人前,算得上是嫔妃中比较低调的存在,可惜她够受宠,所以即便她不出现,外头到处都是她的传说。

“娘娘,外头天凉,还是回去休息吧!”小池姑姑站在云汐身后,轻声提醒。

云汐转头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的小池姑姑,轻声笑道:“姑姑这个时候来肯定是有话要说吧!怎么?是有人终于下定决心想要我的命了吗?”

云汐一直知道自己处于危险之中,后宫争斗从来没有真正的结局,不管是输还是赢,除非对手都死光,不然事情就不能结束。好比太皇太后,她的确是死了,但是皇太后以及苏麻喇姑等人还活得好好的,特别是苏麻喇姑,都说会咬人的狗不叫,而她就是不会叫但会咬人的狗。

小池姑姑笑了笑:“什么都瞒不过娘娘,皇太后的失败显而易见,苏姑姑大概是等不了,毕竟从太皇太后逝世到现在,她可是等得很煎熬。”

云汐听了这话心中只觉得好笑,明明她才是受害者,明明她的所作所为都只是为了自我保护,可就这样还得被人恨:“是啊!苏姑姑这一生都算是在为太皇太后而活,这样的人明知太皇太后的心意又怎么不为她完成呢!就算我直接无辜,可这活着的人有的时候还真就比不过死去的人,因为时间会抹掉死去的人坏,而剩下的是活在人脑子里的美好,而这些美好会促使他们找理由去寻别人的晦气,正好我这个宠妃就站在前面,不管有罪没罪,反正只要是太皇太后生前不喜的,都得赔上一条命不是吗?”

从太皇太后死的那一刻开始,她就一直盯着皇太后和苏麻喇姑,就要看看他们到底会做什么?经果皇太后迫不及待地想要取代太皇太的位置,而苏麻喇姑就好似真的死心了一般,一心向佛,没有半点想要复仇的意思,若是日子再久一点,可能云汐就会像所有人一样慢慢地忘了慈宁宫里还有一个苏麻喇姑的存在。

可惜啊,这人只要有妄念就一定会有忍不住的时候,苏麻喇姑也一样,她为太皇太后奉献了一辈子,可以说是为她而活,若太皇太后真的是正常死亡,她或许真的会一心向佛,但是太皇太后不是,而这一点,苏麻喇姑清楚,云汐他们心里也清楚。

小池姑姑闻言心中动容,没人比她更了解太皇太后对苏麻喇姑的重要,也正是因为了解,她才会在收到苏麻喇姑传来的消息后,跑来找云汐:“娘娘说的是,苏姑姑对太皇太后的感情太深了,即便太皇太后临终前托付的人是我,但是苏姑姑却好似能和太皇太后心意相通一般,时隔这么久还想着要别人的命!”她可以确定无人知晓太皇太后临终对她的托付,但是苏麻喇姑却巧合地提出了同样的要求,她们真不愧是主仆,一点都不管别人的死活,套个名头就想着让人家卖命,可笑至极!

“这么说来,这皇庄里除了姑姑,还有其他人想要我的性命了?”云汐目光淡然地望着远处,语气里透着一丝了然。

“那娘娘接下来准备怎么办?苏姑姑虽然找了我,但这皇庄这么大,她不可能只找我一个人,所以娘娘还是做好准备的好。”小池姑姑从离开皇宫的那一刻起就不想再掺和宫里的是是非非,她会提醒云汐不为别的,只为了还她从前对自己的照顾。

“罢了,都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苏姑姑既然想要我的命,那我就只能等着她了,毕竟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苏姑姑既然有心想要我的命,那就不可能只是找小池姑姑你,也可能她只是在试探,毕竟这事不是她说成就能成的,再说这战已经打了好几个月了,皇上不可能一直不回京,而我也不可能一直不回宫。这次若是不行,可掌握了我回京的时间,指不定下一次就成了。”云汐转头看向小池姑姑,目光显得意味深长。

对于想要伤害自己的人,云汐肯定不会放过,毕竟养虎为患这种事只有穷极无聊的人和傻子才愿意干,她这种死过一次的人比谁都来得珍惜自己的性命,她或许会为了以后冒险,却不会因为心软而给别人伤害自己的机会。

上一世的仇与恨,她都亲手报了,这一世的恩与怨,她该了结的时候自然会出手了结。

第三百二十九章 等着他们回宫

宠妃打脸日常正文第三百二十九章等着他们回宫宫宴可以不帮,但过年该有喜庆该有还是得有,即便康熙不在,宫里的嫔妃阿哥们也该聚在一起吃顿饭,就算是应付也罢,反正该做给人看的他们肯定是要做给别人看的。

胤礽作为储君肯定是撑场面的,好在皇太后等人也没想跟太子交恶,毕竟眼下的局势已定,康熙在战场上不说大获全胜,却也胜少输多,局势一片大好,想必再过不久就会回来,在这种时候,谁还记得要找太子的麻烦。

康熙的偏心那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嫔妃之中他最偏心云汐,儿子之中最偏心太子以及云汐生得那几个孩子,其他的嫔妃和孩子,康熙会关注会关心,却没用那么多的心思,这样的对比旁人看着没什么,可身为当事人就不自觉地要眼红了。

这一场不算宫宴的家宴显得无比的平常,每个人好似都很平静但又不平静,就好似暴风雨来临之前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是风平浪静,而不是狂风暴雨。

战场之上,康熙脸色发冷,握紧缰绳的手捏得发白,额头上的青筋毕露,低垂的眼眸中满是冰寒,不甘地望着跪在地上请罪的胤禔,心中怒气勃发,没想到都走到最后一步了竟然功亏一篑,明明可以将噶尔丹就地格杀的,就因为胤禔的自以为是使得噶尔丹顺利逃脱,现在就算有向导指路,要追怕是也晚了,可恶!不甘心地看着远方,康熙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让人追还是不让人追了。

噶尔丹呐!那就是一个祸害,他若是跑了,那只能说是放虎归山,可现在去追他们又能到哪是去追,这偌大的草原要藏一大帮子人不容易,但是要藏几个人却十分容易,而他们也不可能为了噶尔丹把整个草原都翻过来,毕竟这草原上并非只有准噶尔一个部落,还有其他部落,康熙不可能为了一个准噶尔去得罪整个草原的部落。

虽然大清实力不俗,但一件又一件的事情消耗了大清不少的实力,若只是对付草原上的一个两个部落,大清的确是没有负担,可在这个当头让大清跟整个草原为敌,无遗是自找麻烦,凭白掀起不必要的波澜。

胤禔此时惶然不安,他本意是想亲自抓住噶尔丹来向康熙证明自己的实力比太子强的,却不想一个轻敌竟让噶尔丹钻了空子,就此逃出了他们的包围,此时他即便没敢抬头,却也能察觉到康熙阴冷至极的眼神,他真是真的想甩自己一个耳刮子。

“皇阿玛恕罪,儿臣愿意带兵前去追捕,誓要将噶尔丹追拿回来。”胤禔低着头,扬声请罪,希望康熙能给他一个将功恕罪的机会。

“罢了,噶尔丹现在也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再加上他的主力部队都让咱们给消灭,短时间内他是不可能再出来闹事了,咱们回吧!”康熙不管胤禔的提议,也没说原不原谅,而是直接下令回营。

胤禔看着康熙带队回营的背影,心中暗暗叫苦,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他就不该志得意满地把自己看得太高,又把噶尔丹看得太低。现在好了,功劳没捞着还惹下大祸,也不知道皇阿玛会怎么处置他,再有噶尔丹,听皇阿玛的意思,他是不会吸取教训的,到时再掀起战争,那就全是他的错了,到时他还拿什么跟太子争?

眼瞧着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再看康熙已经头也不回地跑出了自己的视线范围,被留下的胤禔自然不可能同守在一旁的侍卫们干瞪眼,而是快速地起身上马,然后跟了上去。不管是对还是错,这里总归不是个好地方,而且战事已经结束,他们要做的大概是想想怎么收尾?

时隔半年,准噶尔的主力部队都被消灭,噶尔丹虽然在逃,可要是没有部落愿意收留或者支持他的话,一如康熙所说短时间内噶尔丹是掀不起什么风浪的,但是这并不代表事情就此结束,毕竟噶尔丹的性子他们都是深知的,在他没有彻底走投无路之前,他是不会放弃自己的野心的,不然他也不可能对康熙以太子下手。

身为康熙贴身侍候的太监,梁九功自然知道大阿哥这次的举动是真的惹了皇上,别看皇上当时没有发怒,可是他却能看出皇上的隐忍,尤其是刚才皇上的眼神,这要真是换一个人搞出这种事情,皇上怕是早就好下令杀了,哪里还会委屈自己受这气。

要知道这次战役皇上是真的花了很多的心思,为此受过刀伤箭伤,那伤痕到现在都还没有好全,这一战明明可以斩草除根的,谁知道大阿哥这般经不得事,居然在最紧要的关头让噶尔丹跑了,这还真是……总之这件事情只要不牵连他们就谢天谢地里,至于大阿哥本身会不会惹得皇上不喜,那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一如梁九功所猜测的那样,康熙心里头确实有股邪火在烧,他恨不得直接给胤禔一巴掌,可他心里清楚胤禔是自己的儿子,这几个月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众目睽睽之下他不可能动手,甚至不能斥责于他,否则会寒了众将士的心,到时候指不定又要惹来多少乱了,如今回到自己的营帐,他也无须再压抑自己内心的愤怒。

康熙用力地捶了捶桌子,脸上满是不甘和恼怒,可就是这样他也不能完全放纵自己的内心的怒火,毕竟对于所有人而言,今天这一战算得上大获全胜,即便噶尔丹的逃跑成了一件憾事,可他也不能抹杀所有人的功劳。

“梁九功,准备准备,三日后拔营回京。”康熙冷静下来后,也不再计较噶尔丹逃跑的事了,毕竟离京这么长的时间,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京城里,苏麻喇姑看着手中信,眉头紧皱,虽然她心里很清楚树倒猢狲散的道理,可她心里依旧抱着一丝希望,希望太皇太后身边的那些旧仆同她一样,都想着能帮着太皇太后出上一口气,或者说完成一个遗愿。

遗愿?对,就是遗愿。

即便这个遗愿只是她臆想出来的,可是她始终相信太皇太后既然能出现在她的梦里,那就一定是有什么未完的心愿,比如那些让她不满意的人又或者当时想做又未能做完的事。

待在慈宁宫的小佛堂里这么长的时间,苏麻喇姑也想了很多,她把之前太皇太后想做又没有做完的事情一一捋了一遍,她发现太皇太后想要做又未能做成的事情无非就是两件,一件是让科尔沁的秀女入宫,承宠再生下含有科尔沁血脉的阿哥,这一点很关键但是又无比的困难,因为苏麻喇姑了解太皇太后的同时也无比地了解康熙,她能从康熙的种种举措中发现康熙在这件事是不会妥协的,否则太皇太后就不可能带着遗憾而去;另一件就是昭妃,太皇太后对于昭妃的忌惮似乎已经变成了她的执念,而昭妃不管有罪没罪,可她的存在的确成了太皇太后的一个心病。

这第一件事苏麻喇姑自认做不到,因为她无法对康熙动手,那么剩下的这一次事她就一定得帮太皇太后帮成,即便昭妃真的很冤枉,可对于苏麻喇姑而言,太皇太后的安息比云汐的这个昭妃的性命更为重要。

为此在经过数月的挣扎之后,苏麻喇姑便下定决心要牺牲云汐来让太皇太后安息,只是在她下定决心之后才发现昭妃并不在宫里,而是在皇庄,恍然间她想到了在皇庄的小池姑姑,暗中联系上她,虽然不指望她能帮自己达成目的,可是不试试谁能知道这件事是不是不能办成?

“皇庄那边可有消息传过来?”苏麻喇姑拨着手中的佛珠,整个人对着佛像,语气淡然而又平静。

“回姑姑,还没有,不过咱们的人打探过了,小池姑姑很少有机会靠近昭妃,即便靠近了,昭妃身边也有旁人,不好下手,且昭妃身边的宫女懂得医理,小池姑姑一直没有找到动手的机会。”侍候苏麻喇姑的小宫女名唤小桃,这是太皇太后逝世之后,唯一几个留在慈宁宫又得苏麻喇姑信任的人。

苏麻喇姑拨着佛珠的手指微微一顿,整个人深吸了一口气,良久才道:“我也没想过让小池姑姑一下子就成功,毕竟太皇太后对上昭妃也少有能占到便宜的时候,何况小池姑姑如何手头上根本没有几个得用的人,这偌大的皇庄,要想行事可不容易,所以小池姑姑的失败倒也理解,只可惜昭妃不在宫里。”

小桃看着满脸愁苦的苏麻喇姑,嘴唇动了动,张嘴想劝,却又不知道该从何劝起,毕竟她只是一个小宫女,能为苏麻喇姑办得事都是力所能及的,超出了范围,她纵使有心也没有办法,“姑姑,那现在怎么办?”

“等着吧!若皇庄那边不能得手,那就只能等着皇上带昭妃回宫,不然我们怕是没有机会完成计划了。”苏麻喇姑想着每天都要出现在她梦里的太皇太后,不由地伸手按了按有些发疼的额头。

即便她们主仆情深,可是这感情再深,也没有一个活人愿意每天都梦见一个死人,苏麻喇姑之所以这般急切地想要对云汐动手,也不过是想证明太皇太后的死是因为别人,而不是因为她侍候不力或者其他可能跟她扯上关系的原因。

“那皇上什么时候会回来?”小桃有些好奇地问道。

“很快!很快!”苏麻喇姑继续拨着手中的佛珠,声音轻的好似喃喃自语。

第三百三十章 康熙回京

战争既然结束,那剩下的事情就不再需要康熙这个帝王亲历亲为了,而且这次的战事虽然不完美,却是实实在在地扩大了康熙在军中的威望。相比从前军中将士只认将官的举动,现在的军心更倾向于皇权,这才是康熙最为满意的一点。

至于胤禔犯得那点错,康熙已经不生气了,不知道是不是胤禔本人心虚的关系,他近来的行为举止成熟的不少,至少再不会像从前那样遇事什么都摆在脸上,事事都想着争第一。一件事能让自己的儿子成长,对于康熙来说是值回票价的,若不是有这样的变化,康熙的怒气是不可能缓解的,不然依着康熙的性子,肯定不会轻易罢休的。

毕竟很多事情都是不可预料的,再说以胤禔的年纪,会做出这种事也是情有可原,再说谁也不能保证换一个人就一定不会有偏差,所以等到康熙完全冷静下来后,这件事也就自然而然地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揭过了。

如今战事已了,康熙便将事情吩咐下去,然后带着人准备先行回京,一旁的胤禔闻言便主动要求随驾一起回京,康熙瞧着他那副主动的模样,也没多说,便直接答应了。

胤禔原本还以为康熙是原谅他了,这才带他一起回京的,却没有想到快到京城的时候,康熙没有选择直接回京,却选择了去皇庄,他这个举动是为什么,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胤禔作为惠嫔的儿子,眼看着自己的父亲宠爱别的女人而不是自己的额娘,他这心思无比的复杂,可再复杂他也不可能阻止康熙。

康熙却不管这些,从他放开云汐走上战场的那一刻,他内心深处对于云汐的愧疚感就已经产生了,只是碍于局势碍于种种原因,他不得不放开她,甚至等不到她安全脱离危险的那一刻。当初他收到消息,得知云汐脱离危险时,他心中的激动无从诉说,想要回来的心情也无人知晓,那种不得不压抑的情感和愧疚在准备回京的那一刻爆发了,然后他这才不管不顾地在到达京城后选择直接到皇庄来,而不是回紫禁城去。

康熙的到来打破了皇庄的平静,每个人似乎都因为康熙而努力地表现着自己最好的一面,不管是为了什么,反正没人希望康熙看到不好的一面,毕竟在皇家,不管是紫禁城还是皇庄,一个不小心那都是要丢性命的,所以无人敢在主子面前拿乔。

就在云汐准备休息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有些摸不着头脑的云汐披了件衣服起身往外走,还没到门口就看到了匆匆而来的康熙,那一刻,云汐是惊讶,但下一刻她便惊喜地迎了上去:“皇上,您回来了!”等到了康熙面前,云汐这才想到行礼,不过还不待她动作,康熙就已经将她扶了起来,“你身子虚,不必这么多礼。”

云汐闻言倒了不像从前那般坚持行礼,毕竟她的身体的确不比从前,就算经过这大半年的休养已经好转了许多,但是同从前相比,真的差了不是一点半点,要知道从前的云汐可不会动不动就生病,而现在天气稍稍一变,她不是咳嗽就是全身无力,这还真有几分病西施的模样。

“皇上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瞧您眼下的青色,怕是有几天没好好休息了吧!”云汐冲着一旁的绿袖低声吩咐几句,随后拉着康熙的手往内室走去。

康熙顺着云汐往里走,这几天他脑子里想得都是怎么早一点回来,早一点见到她,所以这一路上,他真的没怎么休息,若不是她提及,他都快要忘了自己到底有多累,“没事,只要能早点见到汐儿,再苦再累都是值得的。”

“皇上去了一趟战场,别的没有学会,这嘴倒是更甜了。”云汐用力握了握康熙的手,转头的瞬间看着站在门前的绿袖,又道:“皇上既然已经到了皇庄,而天色也不早,不如休息一晚再回宫,再说了,臣妾已经让人准备香汤,皇上先去去乏,等养好精神再回宫也不迟。”

康熙看着一见着自己就事事都为自己打算的云汐,脸上的笑意更深了,看他的样子,似乎很享受云汐对他的付出,随后云汐说什么,康熙就做什么,并没有任何的拒绝。

胤禔等人到了皇庄之后还以为康熙接了人就会立马回宫,谁知他们等了近一个时辰之后得到的竟是康熙要留在皇庄休整一个晚上,一时间别说梁九功他们,就是胤禔都有一种日了个狗的感觉,但就是这样他们还装成哑巴,顺着康熙的意思走。

其实他们跟康熙一样,都很累了,只是康熙不开口,他们谁都不敢开口说累,现在有了可以休息的时间,他们却一点都不觉得高兴,特别是胤禔,他满心想着回宫之后向额娘说说自己立得功,也想向太子证明自己的本事,却不想到回京的路上,康熙一盆又一盆的冷水把他泼了个透心凉。

遇上这种事情他还能说什么呢!没法,该闭嘴的闭嘴,该休息的休息,毕竟真正当家作主的人不是他,是康熙。

洗漱过后,康熙蜕去了一身的疲惫后,反而有了宠幸云汐的兴致,那种想要把她揉进骨血的冲动让他怎么也放不开手,也许只有这种办法才能让他感觉到她还活着,还好好地属于自己。

那一夜的疯狂,燃烧的不只是康熙对云汐的感情,也勾起了云汐对康熙的感情,而这种矛盾又纠结的感情让他们不断地交缠在一起,剪不断理还乱。

翌日,康熙和云汐都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其他人虽然起得早,却没有人过来打扰他们,就连胤禛他们三个小家伙也纷纷被拦了下来,不过听了绿袖他们的话,胤禛他们不仅没有不高兴,相反地一个个都兴奋的不得了。

对于康熙,胤禛他们的孺慕之情并不云汐来得少,甚至因着康熙上战场的关系,三个小家伙更加急于见到他,好在绿袖他们哄着也能哄好,不然三个小家伙早就冲进去了。

好不容易等绿袖他们哄好三个小家伙,眼见他们不吵不闹,乖乖巧巧地等着康熙他们起床,绿袖他们便很是主动地开始收拾行礼,因为他们知道康熙从战场回来,不管大军什么时候回京,作为帝王的康熙既然提前回京,就不可能长时间地住在皇庄,特别在这种离开京城很长一段时间的情况下,所以绿袖她们不用两位主子吩咐,便主动地就收拾起来了。

这不,等到云汐他们起身用过早膳后,康熙吩咐说要回宫时候,绿袖他们就把一切都给收拾好了,这让康熙笑着连连夸赞,得到消息从外面赶过来的胤禔瞧着这齐乐融融的一幕,双拳不自觉地握紧,有种恨不能摧毁这一切的冲动。

他不明白,为什么皇阿玛能用这种关爱的举动对待太子,对待胤禛他们,却不能用这种关爱的举动来对待他?明明都是他的儿子啊,为什么要有这么大的区别?

云汐站在康熙身旁,目光浅淡地扫过胤禔脸上那复杂的情况,她一直知道康熙的偏心会引来别人的敌视,不管是妃嫔也好,阿哥也罢,都会因为这份宠爱而对他们母子产生敌视,可是她并不打算推拒这种宠爱,因为没有这份宠爱,不仅是外在的荣光,就是普普通通的日子也很难保证。

“既然皇上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那咱们就先回宫,等皇上把事情处理完了,日后再让皇上带着臣妾过来皇庄住上一段时间。”云汐是体贴的,她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所以她的一举一动总是恰到好处地安抚了康熙的心。

只是云汐心里也清楚,她要回宫不仅仅只是因为康熙的不得己,更多的是因为她不想坐以待毙,毕竟这宫里宫外想要他们母子性命的人太多了,这皇庄并不像他们想得那般安全。若是时间不长还罢,时间一长,这里渗透的势力就越多,到时他们母子四人就越危险,就算有小池姑姑在旁提醒,云汐怕是顾得了自己顾不了孩子。与其这样战战兢兢地活着,还不如果断一点,回宫想办法把事情给处理了。

苏麻喇姑想要她的命,康熙想要尽快拿回主动权,其他人也有着各自的心思,与其让别人提议回宫,还不如她自己提及,毕竟皇庄里的事情她不可能直接告诉康熙,更不能凭着这三言两语的就直接戳穿苏麻喇姑的真面目,要知道康熙对于苏麻喇姑的感情可不是谁都能代替的,否则依着太皇太后的所作所为,康熙如何能丝毫不牵连苏麻喇姑。

胤禔盯着云汐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收起自己复杂的脸色和满心的嫉妒,语气压抑地除和几句,倒也没有在个时候耍脾气,这样的表现倒是惹得云汐高看一眼。

在宫里,几个陆续长成的阿哥是什么脾性,云汐不说都了解,却也略知一二,而眼前的胤禔脾气冲动,性子暴戾,做事一向顾前不顾后,若不是有明珠在后面帮着出谋划策,这一世也好,上一世也罢,大阿哥怕是要更早退场,而不是跟太子在某个时候斗得齐虎相当。

第三百三十一章 冲突

宠妃打脸日常正文第三百三十一章冲突康熙的回京并不是毫无预兆的,像胤礽他们都是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只是康熙并没有依照之前的计划赶回宫,而是半道改去了皇庄,这使得原本迎接他们的胤礽他们硬生生地等了他们大半夜,好在隔天下午康熙就带着云汐回宫了,不然依着福全的性子,怕是要亲自带人去找了。

康熙回宫,别说胤礽和福全他们,就是后宫也因此而骚动起来,毕竟后宫嫔妃的荣宠都系在康熙一人身上,他得已回来,其他人自然都想着要好好表现了。可是等到康熙携同云汐一起回宫的画面时,面目扭曲的可不只一个。

钮钴禄贵妃倒是难得的平静,可能早就预想到了这一幕,她并没有觉得太过讶意,所以相比于佟贵妃等人的举动傲气,她显得十分的友好,甚至还带着一丝亲近。

“恭迎皇上回宫。”当朝中大臣在胤礽的带领下倒是没出什么岔子,可钮钴禄贵妃和佟贵妃带领的后宫嫔妃在恭迎康熙回宫时,两种截然不同的举动和表情交织在一起,就显得格外地显眼了。

康熙瞧着这一幕,眼神变幻不定,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怒色,脸上却一丝不漏,笑着抬了抬手道:“众卿平身。”

康熙虽然不在京城,但是京城里的一举一动他却知之甚详,毕竟他手里的龙卫都不是吃素的,就算太子和福全心思不纯,他也有办法力挽狂澜,更何况太子他们一直坚守本心,事事都以他的意见为先。

只是让康熙没有想到的大概就是皇太后和佟贵妃,两人都不是老实人,一个比一个能作,给太子可是添了不少麻烦,不过太子的应对方式稍显稚嫩,但总体来说还是让康熙满意的。唯一让康熙觉得不满的,大概就是他都已经将云汐送到了皇庄,皇太后还不依不挠,甚至打着主意想要她的命……康熙眼中闪过一丝凶光,哼!他倒是要看看他回京之后,皇太后还有什么招没使出来!

皇太后作为长辈,自然不用像钮钴禄贵妃这些嫔妃一样眼巴巴地跑来午门迎接康熙,她端坐在寿宁宫里,一面听着奴才的汇报一面等着康熙过来请安,要知道康熙出去后回来,第一时间给她请安是规矩,也是康熙的态度,如今的她早已失了康熙的信任,唯一能依靠的大概就是祖宗的规矩以及这个皇太后的身份了。

康熙却不知皇太后的心思,看着钮钴禄贵妃和宜嫔的大肚子,早已得到消息的他虽然是一脸了然,眼神却不由自主地望了云汐一上,就怕她会因此而吃醋,果然,转头的瞬间瞧着云汐微微有些泛白的面容,康熙心里又是得意又是心疼。

他虽然是皇帝,拥有三千佳丽,想宠谁宠谁,可是云汐之于他到底是不一样的存在,一次又一次的救驾加上如水般的温柔,纵使铁汉也有柔情时,更何况康熙早就动了心,自然不可能不在乎云汐的心情,所以从进宫开始他便一直没有放开她的手,而这一幕也再次刷新了云汐在朝中众臣以及嫔妃对她印象。

云汐却没有因此而变得飘飘然起来,相反地她的行事一直都很低调,从进宫之初到现在,她一直都保持着一种平和的心态,只要不涉及她和孩子们的安危,有些事情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任它过了,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她自然不可能再像从前一样,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现在的她为了引出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倒是一点都没有推拒康熙的举动,落后一步站在他身旁,扫视一切曾让她觉得忌惮的威胁。

在回宫时她就想好了,既然她不能直接告知康熙苏麻喇姑的算计,那她便想法将这些人都给引出来,也许她的举动不可能震慑一切别有用心的宵小,但是她会用想法引导康熙处置这些人,毕竟她再能耐还能比康熙更能耐不成,与其脏了自己的手又惹得康熙的忌惮,还不如借着康熙的手震慑这些人,让他们清楚明白地意识到一点,那就是但凡想要动她和她的孩子的人,康熙必不会让他们好过。

佟贵妃看着好似一对壁人一般的康熙和云汐,额头的青筋不自觉地跳动,双手紧紧地攥着手中的帕子,恨不得撕了站在康熙身旁的云汐,把她取而代之!真不知道这索绰络氏有什么好的,皇上偏就宠她一人,难道真的只是因为她长了一张绝美的小脸?

“皇阿玛和昭母妃这一路也累了,不如先回宫休息,待休整过后再宴请宗室大臣。”胤礽瞧着欲要上前的佟贵妃等人,只能冒大不韪硬生生地抢了康熙的话题,给康熙提了一个意见,这举动虽然有些冒犯,但在场谁不是老狐狸,只要轻轻扫上两眼便明白胤礽的用意了。

一时间,在场的宗室大臣看向云汐的目光更显复杂了,若她只是得康熙宠爱,他们还能用美色说事,可现在连太子都站在她这边的话,他们怕是要重新估量一下她的地位了。

康熙闻言倒也没有生气,毕竟别人都能看出来的事,他不可能看不出来,毕竟太子和佟贵妃的距离并不算远,且太子的举动十分显眼,若这点事情都看不穿,康熙也就不配当皇帝了。不过康熙本人还真不在意这个,此时他满心满眼都是对云汐的愧疚,眼见太子对云汐的维护,也只觉得太子知恩图报,所以语气更为亲热,“太子说的不错,那就依太子的意思办吧!”

“谢皇阿玛。”胤礽见康熙没有介意他的鲁莽,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抬头的瞬间对上云汐感激的面容,微微一笑。

之后康熙并没有回乾清宫,而是同云汐一起去了永和宫,两人稍作梳洗漱,换上轻便的衣服,再看着欢快地在屋里欢呼乱穿的喜宝,康熙眼神微柔,神情中更是带着一丝眷恋,想来这一次的战事让康熙也有很多的感悟。

云汐没有主动提醒康熙去寿宁宫给皇太后请安,以德报怨这种事云汐从前做了不少,可是现在她真不耐烦再做下去了,反正她对皇太后等人再好,人家也不领她的情,她又何苦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康熙也不知道是真忘了还是假忘了,云汐不提,他亦不提,两人就这样默契地将坐在寿宁宫里等着他们去请安的皇太后抛之脑后,一家五口亲亲热热地围在一起谈天说笑,等用过晚膳又散过步后,便这样直接歇下了。

寿宁宫那边,皇太后等了一下午也没见康熙过来,甚至都没派一个人来解释一下原因,就好似后宫压根就没有皇太后这个长辈一样,气得皇太后砸碎了满室的瓷器还犹不解气地怒骂云汐妖妃祸国。

满屋子的奴才都跪成了一团,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挑战皇太后的仁慈,毕竟他们心里都清楚眼前的皇太后并非真的仁慈,她只是需要仁慈的外表来伪装自己,不然她要用什么样的面目来面对外来的一切。

巧嬷嬷看着青筋暴露的皇太后,就知道今天这件事已经触及了皇太后的底限,让她所有的耐心彻底瓦解,若是没有事情能转移她的注意力的话,她怕是会因为一时冲动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巧嬷嬷眼珠一转,便出声说道:“皇上向来仁孝,对太后也很是敬重,按理从战场回来,皇上一定会像以往一样过来给太后请安,可偏偏皇上中途去了皇庄,接了昭妃,然后谁也不知道这一路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继而改变了皇上原本的决定也说不定?”

“嬷嬷的意思是说今天这一切都是因为昭妃?是了,昭妃因为太皇太后的关系,对哀家也产生了芥蒂,再加上种种原因,她会想要对付哀家倒也说的过去,毕竟谁能保证昭妃就没有野心呢!”皇太后有些斑驳的眉毛紧紧地皱在一起,似被巧嬷嬷的话给提醒了一般,很自然地将事情套在了云汐的身上。

她心里很清楚康熙对她近来的举动很是不满,但是心里却一直不肯诚认,这皇太后的身份已经是她最后的依靠了,如果没了这个身份,她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难道科尔沁的族人真的能为了她跟大清为敌吗?

不,她心里很清楚他们不会,可她还是为了他们付出了一生,甚至临到老了还想着为他们谋福利,可他们呢?都忘了她已经是一个耄耋之年的老妪了。

“太后,奴婢虽然不能确定昭妃娘娘一定尽过馋言,但有一点是能肯定的,那就是皇上心里有疙瘩,而昭妃娘娘看出来了也没劝,相反地任其发展,最终使得皇上忽略了太后,就算……就算这是太后和皇上之间的矛盾,至不济您的存在还是能保证皇上的仁孝之名,她怎么就能这般放任,不以大局为重呢!”巧嬷嬷这也算是挖空心思把所有的责任往昭妃身上套,她既然是皇太后身边最为得力的人,那她自然要以皇太后的利益为重。再则她既然被派到皇太后身边,就是为了帮衬皇太后在宫里立足,这心机手段自是不缺的,再加上时常因着皇太后关系去慈宁宫,她多多少少还是学了一些东西的,更重要的是她的一家子现在也算是在京城扎根了,一旦头顶上这棵遮风挡雨的大树倒下了,那将来的日子可就不好说了!

与其因为一时气愤同皇上闹得不可开交,还不如转移视线,同昭妃计较,毕竟比起皇上,嫔妃什么的更好对付。

第三百三十二章 诧异

皇太后何尝不明白巧嬷嬷的那点心思,而正是因为明白,她才会选择跟包括昭妃在内的一众妃子计较,而非是同康熙的计较。但是就是这样似乎并不能消弥内心的愤怒,又或者得到康熙的理解。

皇太后苦笑一声:“真是这样吗?哀家心里其实什么都明白,可是事实是皇帝对哀家的容忍度越来越低了,他今天的举动并非只是因为昭妃不劝,而是因为皇帝铁了心要让哀家明白自己的处境,若哀家真的要为了科尔沁跟他作对到底的话,那哀家这个皇太后怕是就真要做到头了。”

她早该想到的,连太皇太后那样精明厉害了一辈子的人都栽在了她亲手捧上皇位的亲孙儿手里,她一个名义上的嫡母又能在他心里占据多少地位。

“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皇帝也表明了他的态度,接下来看得不过就是我的选择罢了。”皇太后脸上的表情显得十分地黯然,她本就不是那种真的无比精明厉害的人,否则她不会被董鄂妃逼得连最后的活路都不剩,直到最后将所有的希望都托付在太皇太后的身上,若非太皇太后手段够老辣,他们怕是就活不到现在了。要不是顾忌皇帝的手段,她哪里会如此婉转地耍这些小手段?早就不管不顾地跟皇帝闹起来了,哪里还会等到现在?只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没有太皇太后挡在前面,皇帝这孝子贤孙便再不需要像从前那样用心了!

“太后,皇上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初登帝位的小娃儿了,从对付鳌拜开始,他就注定不再是别人能掌握的,太皇太后不行,太后怕是也不可,幸而皇上还有一丝顾虑,太后不妨考虑清楚,到底是要继续还是退上一步?”巧嬷嬷眼光毒辣,很早就看清了问题所在,只可惜当时的皇太后根本就没想过现在这种情况,也没想接受别人的意见,而现在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她不说一眼就看准了皇太后的软肋,却也看出她的心虚,而只要抓住这一点,她就不怕皇太后不妥协。

皇太后闻言不由地露出一丝难色:“哀家果然还是要考虑一下,嬷嬷的所言不错,皇帝既然下定了决心,那哀家不表个态,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如今的形势不比从前,没了太皇太后在后面撑着,哀家这个皇太后早就名不副实了,哀家若还是不肯面对,继续同昭妃等人计较,到时候要死的可就不只一个崔成了。”

巧嬷嬷听了这番话,紧皱的眉头不仅没松,相反地皱得更紧了,她其实很想告诉自家太后,能这样想最好,但是不要因此而产生怨愤。她之所以转移她的注意力,只是不想让她和皇上有直接的冲突,但这并不表示她就希望皇太后同昭妃等人发生冲突。事实上比起钮钴禄贵妃和宜嫔等人,她更忌惮于昭妃的存在,别看昭妃的位份是最高的,可是手段和运气却是谁也比不上的。

从太皇太后针对上昭妃到现在,心计手段之多,可一次都没讨到好,这倒不是太皇太后的手段不够高明,而是昭妃身后有一个比太皇太后手段更高超的皇帝!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何况是亲政多年的皇帝,太皇太后丝毫不给皇帝脸面,执意对被皇帝表明要护着的昭妃出手,皇帝如何能肯?

这不,太皇太后一个不小心就把自己给搭进去了,现在轮到皇太后了,她若是还不吸取教训的话,他们这些人也好,皇太后自己也罢,恐怕都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太后莫忘了,您到底是长辈,只要您不犯错,皇上就算心有芥蒂也不能把您怎么样?说句难听的,这种事最终看得还是太后您自己的决断,毕竟皇上到底还是顾着孝子的身份。不过,倒是那位佟贵妃,心里怕是打着坐山观虎斗的主意,一不小心可能就让他们捡了便宜。”巧嬷嬷看似苦口婆心,实际上却将佟家一并拉了进来,借此让皇太后能考虑得更细致一些。

皇太后一听巧嬷嬷的话,好似这才想到佟贵妃一般,一拍的桌几,恨声道:“你不说哀家倒是忘了这佟氏一族还躲在一旁准备偷偷放冷箭呢!她以为哀家找钮钴禄氏和宜嫔的茬,就真的能高看她一眼,可哀家心里清楚,她不是什么好东西,更不值得哀家相信,只是皇帝做得太过,以至于哀家很多时候都没有选择,只能这样放任自流。”

正说着一名宫女快速地跑了进来,惹得皇太后不由自主地拧起了眉头,一脸不悦地看着眼前这个慌慌张张的冒失鬼,开口斥责道:“慌慌张张地像什么样子!”

“太后,苏姑姑求见。”宫女被皇太后斥责吓得立马跪倒在地,但随后她还是将自己进来的目的说了出来。

这浅浅淡淡的一句话让皇太后原本恼怒的神情猛地一震,明显对苏麻喇姑突然上门的举动表示很惊讶,要知道自打太皇太后去了之后,苏麻喇姑就算没出家,却也同出家没什么两样,她都要以为她这一生就这样过去了,却不想突然之间她就过来了,这样的结果还真是……

“去把人请进来。”皇太后回过神,抬头的瞬间看了巧嬷嬷一眼,最终说了这么一句。

如今的皇太后不说孤立无援,却也相差不多,科尔沁那边她现在已经不抱期望了,至于为科尔沁谋利,以前的皇太后可能不会觉得排斥,可现在的皇太后在经历了种种绝望之后,心境有了巨大的变化,继而开始更多地为自己打算起来,毕竟失去娘家又没有儿子的她更多的只能依附康熙这个皇帝才能有好日子过。

走出慈宁宫的苏麻喇姑看着这熟悉而又陌生的紫禁城,头一次感觉到失去了太皇太后这个主子,她便成了无根的浮萍,即便皇帝对她真的很不错,可她心里清楚,那样的情份不是她这个奴婢身份的人能享受的,而且肆无忌惮的结果通常都不是奴才们能承受的。思虑再三后,苏麻喇姑还是踏进了寿宁宫,因为在这个后宫,能帮她的也仅仅只有同来自于科尔沁的皇太后。

“奴婢给皇太后请安。”苏麻喇姑看着坐在上首的皇太后,很是自觉地行礼问安。

以往有太皇太后在,苏麻喇姑虽然敬着皇太后,但不必像现在这样真正地将自己当成一个奴才来看,而现在太皇太后走了,苏麻喇姑便再无以往的优势,所以这样的她不说低入尘埃,却也失了往日的风华。

皇太后一见连忙唤道:“苏姑姑,快请起。”一见着苏麻喇姑,皇太后便下意识地多看重她几分,毕竟那么多年以来,她这个皇太后看似风光,可实际上真正得太皇太后倚重的却不是她,而是眼前的苏麻喇姑。她心里虽然觉得委屈,却也知道依附于人,只有会看眼色才能活得长久,所以即便知道苏麻喇姑是个奴才,她也敬重她几分,只是时间长了,很多事情都成了习惯,即便太皇太后去了,她依旧有些转换不过来!

苏麻喇姑抬头的瞬间瞄了皇太后一眼,见她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便知她在想些什么,便笑着道:“太后还是像从前一样仁慈亲厚,对奴婢也颇为照顾,让奴婢铭感五内。”

皇太后看着态度谦卑的苏麻喇姑,心里顿时好受不少,“苏姑姑太客气了,咱们到底都是科尔沁出来的人,互相照顾理所应当。”

这一刻皇太后才真正地感觉到自己是主,苏麻喇姑是仆,要知道从前的她即便顶着皇太后的名头也没苏麻喇姑来得风光,这样的事情太多了,但她的委屈却没有在乎,反而是现在,没了太皇太后,她虽然不如从前那般风光了,却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皇太后这个身份带来的便利和荣光。

“不过苏姑姑这次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吗?”皇太后示意一旁的宫女给苏麻喇姑端来一把绣凳,等她坐下之后,这才问道。

苏麻喇姑沉吟片刻,这才开口示意皇太后屏退左右,皇太后也没多想,只留了巧嬷嬷在殿内侍候,苏麻喇姑见状,也不再多说,随后便说出了自己的来意,惹得一旁的巧嬷嬷瞪大了眼睛,仿佛听到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脸色发白,皇太后也是一脸的讶意,毕竟就在刚才她才打消了针对昭妃的想法,想要努力正视自己的处境,没想到不过瞬间,一向与人为善的苏麻喇姑便直接开口表示想要昭妃的性命,这样的结果还真是让人诧异极了。

“苏姑姑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昭妃得罪你了?”皇太后看向苏麻喇姑的目光带着一丝打量,想必这件事太让她意外了,一时间她竟有些接受不了。

苏麻喇姑神色不变,想来她也没想过自己一开口就能让皇太后答应她的请求,所以从过来寿宁宫的那一刻起,她脑子里就想了无数说服皇太后的说法,“不,昭妃娘娘是少有慈善人,她怎么会得罪奴婢呢!”

“既然没有得罪你,那你为何想要昭妃的性命?你应该清楚,皇帝对昭妃颇为看重,后宫妃嫔之中少有人能出其左右,咱们冒然动手,别说事情能不能成,就说皇帝,肯定是会不善罢甘休的。”吃了几次亏,皇太后对于康熙对昭妃的重视还是有一定的认知的。

第三百三十三章 互相猜忌

苏麻喇姑真的没有想到昔日万事都没有存在感的皇太后,短短时间竟成长如斯,瞧这情况这段时间怕是吃了不少亏。

相比皇太后,苏麻喇姑其实更早看清康熙的真心,只是顾及太皇太后和康熙的祖孙之情,她一直都没有开口。毕竟当时的太皇太后对昭妃的敌意已经是从骨子里透出来了,她若是再提及,那简直就是火上浇油,最后的结果可能会一发不可收拾。

对于太皇太后和康熙之间的矛盾,苏麻喇姑也很清楚,相较这后宫的嫔妃,其实更多的是大清和蒙古之间的利益纠葛。太皇太后一直认为科尔沁才是她的立身之本,便事事都以科尔沁的利益为先,即便因此牺牲了自己唯一的儿子,她也在所不惜;而康熙是天生的帝王,事事都以大清的局势为先,自然就不能容忍太皇太后这种以科尔沁利益为先的作派了,所以这一切都是注定的。但是这人心历来都是偏的,苏麻喇姑再善良也一样,否则她不会找小池姑姑对云汐下手,也不会在这个时候专程到寿宁宫来找皇太后结盟。

“太后的意思奴婢明白,皇上看重昭妃可谓众所周知,但太皇太后的心愿奴婢却不能不为她达成,所以不管付出多少,奴婢都得对昭妃出手。”苏麻喇姑说这话时,语气中透着一丝坚定不移的执念。

那样的恶梦她是真的不想做了,且次数太多才会让她对此深信不移,否则以她的性子是可能轻易下定决心害人性命的,毕竟太皇太后临去之前根本就没有留下类似的遗言,且苏麻喇姑深信太皇太后若真有什么未了的遗愿,那也只会吩咐她,而不是别人。

“这件事情有些突然,且哀家在木兰时的举动惹得皇帝不满,皇帝如今不只是对准噶尔不满,怕是连带科尔沁在内的蒙古各部都讨不到好,所以此事咱们得从长计议!”皇太后不是傻子,她的确有自己的小心思,但是之前的事情给她打击太大了,这一时半会的还记着教训,若是苏麻喇姑换个时间过来,指不定她想也不想就应下了。

“这……也好,这事到底是奴婢太过急切了。”苏麻喇姑微微眯了眯眼,目光扫过皇太后脸上那一闪而过的犹豫,状似不在意地道:“不过话又说回来,皇上刚从战场回来,一切百废待兴,宫里不说鱼龙混杂的,怕是也会有一番变动,奴婢就是看中这个才会急匆匆地跑来找太后商量的,但是太后的话也有道理,凡事需要多考虑,不然真出了什么意外,后悔的还是咱们自己。”

巧嬷嬷眼皮微挑,以往她以为苏麻喇姑只是太皇太后的应声虫,现在看来,苏麻喇姑精得很,行事手段皆不逊色于太皇太后,这样主仆二人难怪能一路从逆境中成长,最终成为这大清最尊贵的女人。但是眼瞧着她一脸不动声色地抛出诱饵的做法,就知道她不是看中机会才跑来的,而是经过深思熟虑才走的这一步,只是不知道她为何会执着地认定杀死昭妃就是太皇太后的遗愿?当初太皇太后大行之时,他们可是都在的,什么样的情况他们还能不知道,可这样的情形,她只能盼着皇太后不要上当,不然他们怕是免不了要受牵连啊!

皇太后点了点头,想答应,可不知为何又犹豫起来了,毕竟崔成的事情才过去不久,她就算忘性再大,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忘了。再者,苏麻喇姑的话虽然让人心动,可往日里这种机会也不是没有,只要想到失败,她不由地有些意尽阑珊起来。

苏麻喇姑见自己说到这份上都不能让皇太后下定决断,脸色不禁有些阴沉,但是面对犹豫的皇太后,她却丝毫不敢催促,因为她心里清楚,催促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与其因为急切打乱自己的计划,还不如退上一步,先做自己能做的事,毕竟她不可能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皇太后身上。

皇太后此时想得更多的还是考虑自己的利益,根本就没注意到苏麻喇姑晦暗不明的眼神,在科尔沁的利益和自己的利益之间,皇太后很明显更看重自己,所以等到苏麻喇姑开口说要走,她便直接答应了,只是答应她会尽快给答复的。

巧嬷嬷看着离开的苏麻喇姑,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能有一个缓冲的时间也好,不然真让苏麻喇姑把皇太后给忽悠去了,他们这安稳日子怕是一去不复返了。毕竟如今的皇上对皇太后已经很不满了,若皇太后再跟着苏麻喇姑一起对付昭妃,这事要成了,谁能保证自己不被拖下水?

“太后,这事您可要三思啊!”巧嬷嬷看着面露沉思的皇太后,轻声提醒道。

“哀家明白,苏麻喇姑其实看不上哀家,她过来只是因为自己手中的势力很难达成自己的目的,不然她如何愿意在哀家面前低头。”皇太后冷笑一声,语气淡漠却带着一丝讥诮,她的确喜欢被人追捧,却不喜欢被人算计,苏麻喇姑那样的人,与其说是奴才,还不如是说隐在奴才中的主子。

苏麻喇姑可能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嘴里口口声声称自己为奴婢,可实际上她的高傲却是骨子里透出来的,不然她凭什么张嘴闭嘴就要置身为主子的昭妃去死,说穿了,跟在太皇太后身边久了,她所谓的心善都是针对让她忌惮或者说能影响她的人的,剩下的在她眼里,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否则一个真正良善的人,怎么可能说要人命就要人命!

“太后的意思是先拖着,然后再想其他的办法?”巧嬷嬷看着不为所动的皇太后,一时间竟有些陌生了,因为她开始看不明白皇太后心中的想法了。

“能拖就拖,不能拖就算了,这种事情哀家可以自己做,却不能让人牵着别人走,要知道苏麻喇姑为了太皇太后可以命都不要,却不会为了哀家舍弃一切,也就是说这件事成与不成,哀家都讨不了好,所以哀家拖着她,看着她,然后等着她自寻死路。”皇太后冷笑一声,说出来的话比之先前多了一丝冷酷,这样的转变让巧嬷嬷满面震惊,想来自以为了解皇太后的巧嬷嬷也没有想到皇太后会是这样一个态度。

“太后,您这是……”巧嬷嬷很是讶意地望着皇太后,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

“哀家心里也是有怨言的,苏麻喇姑不过是一个奴婢,可是在太皇太后心里却重于哀家,时间长了,苏麻喇姑表面上谦逊,可话里话外并没有将哀家放在眼里,现在低头也不过是有求于人,就这样哀家还看不透,被人利用了也是活该。”皇太后眯着双眼,脸上的表情带着些许愤慨,明显对于过往的一切她满含怨气。

巧嬷嬷皱紧眉头看着眼前的皇太后,心里却满是感慨,若不是苏麻喇姑和皇太后有旧怨,这事怕是早就成了,现在这样实属侥幸,这下子她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了。只盼着皇太后轻易不要放下这段旧怨,不然他们寿宁宫里的一干奴才怕是就要成为别人阴谋里的牺牲品了。

“太后,话虽如此,可是苏姑姑到底是太皇太后身边的老人,她手头上肯定有咱们不知道的势力,只是不大,又或者是她并不想失去现在的一切,才会找上咱们,拿咱们当垫被?”巧嬷嬷的话不好说的太明白,但仅止是这些就已经足够让皇太后气恼了。

果然,皇太后的脸色越听越差,眼中冷光闪烁,沉声说道:“拿哀家当垫被?那也得她有这个能耐才行,再说了她打着什么样的主意哀家一清二楚,与其说是太皇太后的遗愿,不如说是她自己的私心,毕竟太皇太后当初可没那个时候吩咐这种事!”

“私心?太后此话何意?难不成是昭妃什么地方得罪了苏姑姑,才致使苏姑姑动了这不该动的心思?”巧嬷嬷对这事是真好奇,毕竟这昭妃的行事在宫里不说众口皆碑,也算是不错的,特别是在宫女太监口中,昭妃可是难得的大善人,这样的人会得罪嫔妃不奇怪,可要说得罪奴才,这还真是让人讶意。

“你把苏麻喇姑想得太好了,她那样的人能得太皇太后信任,心又能善到哪里去。说白了,她也就是比昭妃差上一点,昭妃是不越她的底线,她一切都好说,而苏麻喇姑是不越太皇太后的底线,一切都好说,剩下的她若觉得不对,也是越了太皇太后的底线。”皇太后同苏麻喇姑也相处了这么多年,有些事情别人不知道,可是她心里清楚的很。

巧嬷嬷闻言,眉头微皱,眼里更是带着一丝疑惑:“太后既然这般清楚,为倾听又要给她希望,难道太后就不怕这苏姑姑一个不愤之下对您动手?”

第三百三十四章 言外之意

宠妃打脸日常正文第三百三十四章言外之意康熙回宫的第一晚就在永和宫里留宿,由此可以看出康熙对云汐的恩宠一直都未曾改变,后宫的女人们有的一脸了然,有的一脸嫉恨,有的一脸麻木,更多的却是醋意中夹杂着算计,可谓是众生百态。但是这样的局面却让这些人有一个共识,那就是康熙对于昭妃的恩宠更胜从前,她们怕是再无比较的可能。

当然,这些人自打诚认云汐宠妃的地位后,其实大部分人就没想关再动什么心思了,因为她们心里都清楚,有些事情已成定局,要斗那也得有资本,没有资本,她们拿什么跟人斗。

云汐已经是妃位了,得宠又有子,家族虽然不显,可人家懂得利用机会,先是救驾,这次又救太子,不管是皇上还是太子,未来都不会亏待他们母子四人,这样的资本谁能比得过?难不成就凭她们背后的家势?别说笑话了,她们娘家的势力再大,难不成还能为了她们倾其所有不成,也不看看自己如今的情况,要宠没宠,要子没子,拿什么跟人争。

就说那些有子傍身的嫔妃,即便手握宫权,还不是一样屈居昭妃之下,就这样她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从回宫就想着好好休养的云汐得到苏麻喇姑去寿宁宫的消息时,心中一阵冷笑,皇庄里的事若是没有小池姑姑在,她怕是真要中招了,好在她行事不阴损,否则怎么会有这样的后报呢!倒是这苏麻喇姑,仅止这个举动就推翻了她过去给她所有的印象。

想来从前的苏麻喇姑会提点她维护她不是因为她有多讨人喜欢,而是因为康熙承载了她作为一个女人,不,应该说是作为一个母亲所有的情感,为此她不说事事为他打算,却会不自觉地为他打算,而她不过是捎带的。可即便这样,当初的云汐也是感激苏麻喇姑的,不然依云汐的性格,肯定不会留苏麻喇姑的命。

“想办法打听一下,皇太后是什么想法,再让人跟巧嬷嬷接触一下,听说巧嬷嬷在宫外可是有一双儿女的。”云汐眯着双眼,想着之前安嬷嬷让人从宫外传来的消息,细细嘱咐,她就不相信巧嬷嬷所谓的忠心能比得过她对子女的爱心和关怀。

“娘娘,您的意思是要策反巧嬷嬷?”绿袖看着云汐一脸沉思的模样,一脸的疑惑。

从进宫之初到现在,自家娘娘从来没有主动要求策反过谁,即便是小池姑姑,那也是她率先投靠才促成的合作,这个巧嬷嬷不仅是皇太后的心腹还同样来自于科尔沁,这样的人他们真的能策反吗?

“策反?不,我没想要将巧嬷嬷纳为己用,我只是希望她能劝住皇太后珍惜眼前的一切,毕竟皇上仁孝的名声来之不易,不能因为这些人的私心就毁于一旦。”云汐纤细的手下意识地扯着手中的丝帕,轻笑出声的同时整理好自己的思绪才开口说道。

此言一出绿袖等人均是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她们就说嘛,行事一向小心谨慎的云汐怎么可能会选择信任别人的心腹。要知道在这宫里,心腹都是最难对付的一类人,他们的忠心难以解释,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会牵制这些人,所以云汐打从一开始就只打算利用巧嬷嬷,而不是策反巧嬷嬷。

若是换了其他人,云汐可能还会提出合作,但是针对皇太后,她不想再多废心思,其实比之太皇太后的阴狠毒辣,皇太后那些手段简直是上不了台面,可又特别的让人觉得恶心,若非为了康熙,云汐早在对付太皇太后之时就一并将她拿下了。可是现在她却有着不得不存在的理由,不到万不得己,云汐是不会动她的,毕竟这后宫没有皇太后就得有皇后,而她虽然不想要皇后之位,却也不想让别人得到。

“那苏姑姑呢?她突然出手肯定是有用意的,咱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害娘娘还不还手吧!”绿袖以前对苏麻喇姑有多感谢,那么当她对云汐动手之后,那份感谢就转变成了成倍的憎恶。

云汐看了绿袖一眼,瞧着她这副嫉恶如仇的模样,轻笑一声:“在皇庄的时候,她既然选择出手要我的命,那么现在去找皇太后,肯定是为了同一件事,只是皇太后不是太皇太后,没那个雄心壮志,即便有几分手段,可到底做不到像太皇太后那般为了科尔沁可以不顾一切。”

“可是事无绝对,万一皇太后起了不该起的心思,那又该怎么办?”绿萝这一回倒是跟绿袖站在了同一战线上,在她们看来什么事情都比不过云汐的安危来得重要。

之前在木兰,云汐遇险,差点丢掉性命可把他们给吓坏了,当时多少人都以为自家娘娘挺不过来,一个个的都动了不该动的心思,若不是皇上够重视,太子等人又在一旁虎视眈眈地盯着,云汐怕是没被那一箭给射死,也被这些心思浮动的人给拖死了。有了这样的前车之鉴,绿袖他们如何再敢掉以轻心。

“放心吧!皇太后如今可不比从前,皇上对她已经大不如前了,她若是再不收敛,皇上必然不会再容她,倒是苏麻喇姑,皇上对她的感情不一般,就这样直接对上,不管是结果如何?皇上心里怕是都会留下疙瘩?”云汐皱着眉头,心里琢磨着到底要用什么样的方式解决现在这个难题。

她与康熙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着实不容易,这里头虽然有康熙的宽容和维护,可更多的还是猜忌和疑心,云汐为了得到他的信任,一次又一次将自己置于险境。她的努力的确得到了回报,可是却不能让一个皇帝忘掉自己的责任。不然他不会一再地放任皇太后等人,就算太皇太后,那也是死在她的安排下,而非他的决定之下,说白了,只要能成就千古一帝的美名,康熙不说能牺牲所有,却也能容忍所有的存在。她不想因为这个跟他产生隔阂,所以云汐有什么事都是自己出手,而非找康熙寻求保护。

云汐知道绿袖他们的担忧不无可能,可是有些事情做得太过万无一失也并非就是真的安全,正如云汐所顾忌的那样,康熙太过看重他的名声,尤其是以后的名声,她若一朝不慎成了他千古美名的阻碍,她不知道自己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但是她自己心里清楚,这个下场肯定不会好。

绿袖和绿萝是从小到她身边侍候的人,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们忠心耿耿,为了自己甚至丢了性命,现在她一切都好,两人依旧选择留在她身边,可她却希望她们能有一个好归宿,毕竟这座辉煌的紫禁城已经困了她一生,她不想也将他们困上一生。

“这一次事情我得好好谋划一番,不说彻底解决问题所在,却也要让他们都知道我索绰络·云汐并不是软柿子。”云汐在心里琢磨了一番利弊,清澈透亮的眸子微微看向窗外,窗外的美景依旧,可以说是数十年甚至数百年不变,心中晒然一笑,静静地垂下眼睫,遮住眼底突显的光亮,看来这也算是她入宫之后遇到的最大的一次挑战!

之前她从未想过去试探自己在康熙心里到底处于一个什么样的位置,但是这一次她决定借由苏麻喇姑来验证自己的地位,若苏麻喇姑到了这一步还比她来得对康熙更重要,那么她就彻底死心,将康熙当成一个主子来对待,而不是当成自己的男人来对待。

绿袖他们没有听出云汐的言外之意,倒是一旁的许嬷嬷听出云汐的言外之意,不过她没有吱声,是因为她心里明白,这宫里容不得真情,与其看着自家娘娘在感情中徘徊不定,委屈不断,还不如借着此事挥剑斩情丝。

“好了,娘娘既然拿定了主意,咱们等着吩咐便是,只是该注意的地方咱们还是要多注意。”许嬷嬷见绿袖他们还想说什么,不由地出声打断他们未说出口的话。

有些事情她们能想却不能说,毕竟主子的事情只能是主子自己做主,他们这些奴才能劝却不能为主子拿主意,所以话说到这份上,她们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绿袖和绿萝看了一眼许嬷嬷,见她眉眼间带着一丝严厉,不由地都闭上了嘴。别看许嬷嬷不是跟着云汐从府里过来的老人,但是她行事有度,一心为云汐着想,早就赢得了绿袖他们的敬重,且她本人很少会用这样严厉的态度要求她们,会这样肯定是她们的举动有不适合的地方,所以两人对看一眼,很自然地就闭上了嘴。

云汐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却并不吱声,有些事情她不方便发声,就怕伤了他们之间的主仆之情,可是许嬷嬷却没有顾虑,作为永和宫的掌声,她管理永和宫里的宫女太监明正言顺,只要有不妥的地方,就是云汐都没有指责她的地方。

“的确,我虽然没想过要动皇太后,可是一切都是有前提的,若他们不管不顾地想要我的命,那我也不会坐以待毙,任他们摆布。”云汐站起身来的瞬间,沉声说道。

第三百三十五章 力求一个结果

宠妃打脸日常正文第三百三十五章力求一个结果苏麻喇姑毕竟是太皇太后生前最为倚重的心腹,这些年就算后宫的蒙古势力屡遭打压,尤其是太皇太后逝世后,康熙为了收拢权柄大肆清洗,如今太皇太后逝了,蒙古势力也败了,苏麻喇姑现在想对付云汐,却找不到得用的人,这样的事实难免凉了她的心,而唯一得用的皇太后只考虑到自己,压根不顾太皇太后曾经的恩情,这让她觉得心寒的同时又觉得无可奈何,毕竟她再得脸那也只是一个奴才,怎么也越不过主子去!

“姑姑,皇太后这般敷衍,难不成她是忘了自己的出身和太皇太后的恩情了吗?”小桃噘着嘴,很是不满地嘟囔道。

“好了,不气了,这种事我早该想到的,皇太后这段时间不说把皇上得罪透了,可也得罪狠了,日子大不如从前,行事自然要小心了,至于我的提议,于她一点好处都没有,相反地还要承担很大的风险,不管成与不成,她都讨不到好,会犹豫也在情理之中,只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人走茶凉来得这么快!”苏麻喇姑紧皱着眉头,整个人缭绕着的温柔气质在一瞬间变得阴郁起来。

虽然这件事她能合作的并不止皇太后一个,但是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险,如今皇太后的态度让她觉得不安,而且康熙对她,不,应该说蒙古妃嫔都十分地提防,若是老实还算好说,可一旦有所动静,那所谓的清洗便统统变成了针对,别说其他人,就是苏麻喇姑自己怕是都难逃干系。

这次准噶尔的事情科尔沁虽然没有参与,却也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给噶尔丹提供了一些帮助,当初他们就是打着两不得罪的主意,谁知噶尔丹竟打着那样大逆不道的主意,虽说事情没成,可不成比成了更难应付,若不是目前的大清不宜再与蒙古大动干戈,康熙怕是早就对科尔沁动手了。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她原是不该动手的,可是她心里也清楚如今的局面已是不能挽回了,与其坐以待毙等着康熙发落,还不如博上一把,扳倒昭妃这个宠妃,再推一个能为他们说话的人上去。

之前太皇太后就是太执着于血脉了,若是她能像从前那般睿智,今儿个也不会是这样一个局面,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在科尔沁的安宁和太皇太后的安息之间她只能择其一,正好她对科尔沁的感情都源自于太皇太后,现在科尔沁和太皇太后择其一,她根本不必犹豫,所以才会在这样敏感的时候选择了动手。

小桃低垂着头,绷着一张小脸一言不发,她不好评价别人,所以很识相地闭口不言,显然她也看出了这件事背后蕴含的危险,只要是惜命的人怕是都不想蹚这趟浑水,而她完全没有选择,所以只能等着命运的到来。

苏麻喇姑抬头看了一眼小桃,见她惶恐不安的模样,笑了笑道:“放心吧!我做这事虽然罪无可恕,但是依着皇上的性子,我若赴死,他必然会卖我几分面子,到时将你调到别处,之后便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小桃不安地看了苏麻喇姑一眼,立马跪了下来,“姑姑,都是奴婢的不是,还请姑姑不要介意,奴婢就是觉得害怕……”

“……嗯,你年纪尚幼,会觉得害怕也正常,我这样安排不是因为厌弃你,也不是对你不满,而是真的不想连累你。”苏麻喇姑说这话还是带着几分真心的,毕竟从太皇太后逝去之后,能陪在她身边的也就是一个小桃,她会为她做安排也算是全了她们这份主仆之情。

小桃温声答应了下来,脸上的泪水不断地往下流,想来是被苏麻喇姑给感动了,只是碍于人对于生存的本能,她终是没有说出想要同生共死的话来,但是之后的日子她伺候起苏麻喇姑来更显的殷勤几分,苏麻喇姑对此也没有推辞,只是暗地里加快了自己的布局。

像苏麻喇姑这样的人就是太聪明了,认定的便一条道走到黑,半点不知变通,一如她年轻之时,明明对多尔衮有情,却碍于太皇太后的恩情硬生生地斩断了这段情丝,现在依然如此,她认为太皇太后死不瞑目是想要云汐陪葬,她便一门心思地想要取云汐的性命,即便这会耗尽康熙对她的感情,甚至于付出她的性命,她也在所不惜。

待在永和宫里的云汐原本还没有下定决心,甚至是想着借此机会要苏麻喇姑的命,但是苏麻喇姑想要取她性命的决心态过强烈了,那种急迫的态度让她明白,要躲要避都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既然到了这样的境地,她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了,毕竟她不是一个人,她也很爱惜这条命,现在有人将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那她自然不能再放任了。

许嬷嬷看着坐在院子里的云汐,阳光透过树梢洒在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光晕,给人一种圣洁的清丽之美,时光并没有夺走她耀眼的美丽,相反地经过岁月沉淀的美让人越发地挪不开眼,这一切明明都往好的方向在发展,但就是有那么一些人见不得别人好。她原本以为只要太皇太后倒下了,皇太后便成了没牙的老虎,科尔沁固然强大,却归远水解不了近渴,皇太后就成了康熙手中的一颗棋子,既有利用价值又没有太高的危险性……

事情的确如她所想,皇太后小打小闹地做了不少恶心人的事,但是实质的伤害的确不大,比之太皇太后在世之时省心不少,就算麻烦也能容忍,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一直被她忽视的苏麻喇姑竟直接跳了出来,且一出手就是杀招,若不是当初自家娘娘心软留了小池姑姑得了善缘,现在他们永和宫怕是就这样倒下了。好不容易回了宫,这苏麻喇姑不仅没有收手,相反地手段更为激烈了,那模样根本就是冲着自家娘娘的性命来的。

许嬷嬷对着云汐道:“娘娘,这苏姑姑不管是出自什么目的才对您动得手,她都留不得,毕竟冒险这种事不是说没事就没事的,娘娘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三位阿哥着想……”她不希望云汐因为心软而被别人给算计了,苏麻喇姑已经摆明要不死不休,那他们再留情面就是害了自己。

云汐看了许嬷嬷一眼,长叹了一口气道:“嬷嬷说的我都明白,之前只是碍于皇上的情面不好把事情做得太绝,可是现在苏麻喇姑既然想要拼上一条命将我和我的孩子置于死地,那我必不容她,只是皇上那边得安排好,我可不希望因为一个苏麻喇姑让皇上对我心生隔阂。”

她心中的种种打算都是以自己和三个孩子的利益为出发点的,之前就算有所顾忌也不过是因为她对康熙还抱着几分期望,若不是因为这样她怎么可能有那么多的顾虑。

许嬷嬷闻言也是一声叹息,这后宫容不下真情,但是她却不能劝更不阻止,毕竟当初她会选择再回宫中冲得就是云汐的这份真,如今遇上这种情况,她总不能说她的这份地是多余的,但是她会帮着自家娘娘盯着那些虎狼之辈,让他们的阴谋都没有得逞的机会,“娘娘心里有了决断就好,之前在木兰的事情老奴若在定然是不同意的。娘娘万金之躯,岂能冒这样险,这次也是一样,这苏麻喇姑再得皇上的意,也不值得娘娘为她冒险。”

云汐站起身,往前走了几步,小脸微微往上仰,目光望着蔚蓝的天空,久久不语,就在许嬷嬷以为她不会开口的时候,便听着她道:“嬷嬷放心,我虽想证明皇上对我的情谊,但是不会因为这份情谊而迷失自己,毕竟儿子是我的,皇上却是属于整个后宫的。”

可能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一直不能下定决心将自己的感情托付给他,甚至屡次退回自己的保护壳中,毕竟相比于只活了一世的人,她这个活了两世的人背负了太多太多的不幸,一颗心不说千穿百孔,却也伤痕累累,可能就是因为这样,她再不能像上一世那般毫无顾及地付出,甚至事事都要计较盘算,唯恐走错一步便满盘皆输。

许嬷嬷看着云汐一脸黯然的表情,不由地放柔了声音:“娘娘明白就好,皇上的确是明君,可正因为他是明君,他才不可能不管不顾只为娘娘一人。就算娘娘为了皇上一再退让,皇上也为了保护娘娘做了很多的准备,可是这些准备并不能让娘娘高枕无忧,不仅一再地经受委屈,甚至很多时候都差点丢了性命。”眼看着云汐的眼神恢复清明,许嬷嬷再次提醒,就怕她再陷于皇上展现的温柔深情中,忘了这后宫能活下来的人靠得都不只是皇上。

“嬷嬷说的对,若我一心只将希望寄托于皇上,不说自己,三个孩子怕是也要受人摆布,这不是我想看到的,但是我也想借着这个机会探探皇上的心,若结果真的无法改变,那我便斩断情丝,再不为此而纠结。”云汐咬了咬牙,妥协的同时她也坚持自己的想法,想来这一段感情她自己也觉得累,否则她不会力求一个结果。

第三百三十六章 康熙的选择

宠妃打脸日常正文第三百三十六章康熙的选择眼看云汐将她的话听进去了,许嬷嬷也不再多说,感情的事情虽然讲究你情我愿,但是要开始或者结束,作为当事人的云汐会想要求一个结果其实也在情理之中,而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没有迷失自己,相反地在合理的时机内提出相应的要求,在她看来理所当然。

“娘娘,那苏姑姑那边怎么安排,近来她为了布局可是将宫里能用的势力都用上了,瞧那样子是打算鱼死网破?”许嬷嬷想到苏麻喇姑近来的举动,双眼微眯,眼底微微闪过一丝冷意。

若不是她不想打草惊蛇,早就对她出手了,哪里还会允许她上蹿下跳地显摆自己的能力。要知道最不希望蒙古妃嫔在后宫称霸的不是别人,而是康熙本人。可以说若是没有那所谓的孺慕之情在其中,她怎么可能会想着要用苏麻喇姑来试探康熙对自己的感情。

“鱼死网破?她凭什么把我给扯进去,太皇太后那样的人会死根本就是自作自受,我可不背这个黑锅。”云汐冷笑一声,随后看向许嬷嬷道:“嬷嬷把人给盯紧了,适当的时候可以让皇上的人发现一些端倪,到时候我倒是要看看皇上到底怎么选择?”

康熙若是明知苏麻喇姑要害她,还放纵或者选择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话,日后她必不会再对康熙付出真心,毕竟从入宫到现在她从懵懵懂懂到芳心暗许也不过只用了短短两年而已,之后的日子看似幸福,可更多的却是挣扎。若没有见识到那个文明时代,也许她到现在都不会有这样的想法,更不会觉得三妻四妾有什么不对,说白了,她是成长了,却也是学会贪心了,若她从不曾进宫,也许她在完成复仇之后,便找上一户差不多的人家老老实实地过日子,不再掺和这些,可惜事无绝对,她的人生似乎也从不曾由她自己做主。

许嬷嬷见状,立马冲着云汐行了一礼道:“娘娘放心,老奴一定把人给盯死了,但凡只要是参与的,老奴一个都不漏地把人都给记下来。”单论算计自家娘娘可不逊色于任何人,甚至以自家娘娘的聪慧,她若摒弃原则,这后宫妃嫔哪里还有人敢跟她作对。

乾清宫这边,康熙因着刚同准噶尔打完战的关系,不仅有很多的善后事宜要处理,还有大军要凯旋,各项事宜不说让康熙忙得晕头转向的,可也有数日未曾进后宫了。这期间不是没有妃嫔想要去康熙身边献殷勤,而是康熙不允许妃嫔擅自去乾清宫,一时间后宫的气氛又恢复到了康熙不在时的平静。

眼瞧着大军马上就要凯旋了,康熙召了福全和常宁续话,兄弟三人议完政事后,康熙留两人一起用膳,正吃着便见梁九功小心翼翼地过来了,然后附在康熙耳边轻轻说了几句,康熙眉头一皱,眼神里透出一丝不悦,转头看向梁九功,冷冷地问道:“有多少人掺和进去了?”

“回皇上的话,蒙古妃嫔近一半都有参与,皇太后倒是没有参与,这些天闭宫休养,据说是身体不适。”梁九功说这话时,眼里闪过一丝暗芒,显然皇太后的举动让他都觉得讶意,毕竟自打太皇太后去逝后,宫里蒙古妃嫔均向皇太后看齐,这一次皇太后没有出手,那么出手的人便只有从前相当得人心的苏麻喇姑了,想到这里,梁九功神情一凛,说话就更加小心了。

“打头的是谁?”康熙听了这话,倒没有多想,只是以为那些太妃里有人想闹事,眼神一冷,语气中很自然地透着一丝不耐。

被问及的梁九功微微瑟缩了一下,随后小心翼翼地回答:“回皇上,打头的是苏姑姑,要对付的却是昭妃娘娘。”梁九功既然主动向云汐示了好,那么关键时刻他自然是要站在她这边的。

康熙闻言眉头一皱,眼中带着些许迷惘,显然他怎么也想不通苏麻喇姑针对云汐的原因,毕竟在此之前,苏麻喇姑对云汐的照顾可谓是深入人心,再加上康熙对她的孺慕之情,便下意识地不想相信这个事实,便低声斥道:“到底怎么回事?额涅怎么会牵扯到这里面去。”

福全闻言只是默不作声,当什么都没有听见,而常宁听了这些话,眼神一利,瞬间就是明白梁九功说的这些话指的是什么事了,他对苏麻喇姑的确存着一丝敬意,可这一丝敬意还不能左右他的想法。如今战事刚过,昭妃才逃过劫难,就有人又打起了她的主意,这一个两个是真不把皇上放在眼里,还是他们从头到尾都没有把昭妃放在眼里?

“回皇上,事情属实,奴才让人再三确认过再来禀报的,不然奴才也不敢攀扯到苏姑姑头上去。”梁九功见康熙一脸厉色的模样,小腿一软,便直直地跪在了地上。

福全身为康熙的兄长及心腹,这个时候自然由她先开口了,他端详了梁九功片刻,知道他没有说谎,这才说道:“皇上,这等事情想必梁九功也不敢胡说,虽然奴才也同样敬重苏姑姑,但是有些事情并不是敬重就能解决的,毕竟咱们大清现在同蒙古各部的关系略显紧张,苏姑姑会动心思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如今太皇太后已然不在,科尔沁那边对咱们肯定是有怨言的,所以……”

福全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是这未尽之意在场的心知肚明。这说话也是讲究艺术的,有的时候说的太明白反而不能打动人,像现在这样正好,将事情说清了,却又没有说完,余下的全靠康熙自己脑补,不管最后是对还是错,那都是康熙自己的意思,与他人无关。

康熙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阴沉,对于苏麻喇姑,他的感情是很复杂的,甚至就某一方面而言,比之有血脉关系的太皇太后来得更为亲近几分,是年幼时的他所有情感的寄托,直到后来云汐出现在他的生命之中,以一种如水般的温柔慢慢地占据了他的内心,甚至让他脑子里母亲的形象变得立体起来,苏麻喇姑才算是退居二线,可即便是这样,康熙还是很顾念这份情谊的,却不想他的顾念再深也比不过科尔沁的重要,这不得不说是一件非常可笑的事情。但康熙心里也清楚,这种事怪不了别人,一切都是苏麻喇姑自己的选择,倒是云汐再次成为了目标就显得格外地让人怜惜了。

“二哥说的不错,大清虽好,可皇玛嬷也好,皇额娘和额……苏姑姑也罢,都未曾将这里当成过自己的家。朕总想得自己能退上一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抹去他们做得那些事情,至少能维护表面的和平,现在看来都是朕太过想当然了,他们根本就没想要什么和平,他们想要的由始至终都是朕手中的权势。”康熙说到这里长叹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显得更加地冷淡了,“昭妃为了朕和太子屡次豁出命去,不管是为了她的这份情谊还是为了胤禛他们三个孩子,朕都不让她再受委屈?”

面前的御膳摆得十分地丰富,各式佳肴看着颇有食欲,可吃过御膳的人都知道,这些菜看着美味,实际上在送来的路上就凉了,吃到嘴里,那滋味只有自己知道,不然康熙也不会总喜欢去永和宫用膳,甚至每每云汐让人送来膳食,这御膳就让他直接推到了一旁。这平日里都没什么好胃口,现在碰上这种事情,侥是康熙真的饿了,现在也没胃口了。

常宁倒是有话想说,可是触及福全的目光,这到嘴的话他又给咽了回去,虽然他并不知道福全阻止他的用意,但是他相信比之自己,福全更了解康熙的性子以及处事的方式,他不想因为自己的冲动给昭妃,抑或是恭亲王府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只是他心里到底还是觉得心有不平之意,不管苏麻喇姑因何对昭妃出手,在他看来都属吃里爬外的行为。明明他们才是主子,可是这一个两个的,比如康熙和太皇太后,都将苏麻喇姑摆在高位之上,这样的安排谁心里还没点意见,可这意见可有却不可说,毕竟太皇太后和康熙都曾是主事的人,他们别无选择。

而现在一切都成为过去,太皇太后已逝,而康熙因着蒙古各部明里暗里玩得那些小动作恼怒不已,再加上准噶尔的叛乱,关系早非不比从前,就算是为了安稳要退上一步,可退一步不代表着就要妥协,甚至是推出重要的人去牺牲。

“皇上圣明,昭妃娘娘对皇上对太子都是有功之人,不管这其中有没有误会,她都不该成为博弈的筹码,否则岂不是凉了天下想要为皇上尽忠的人的心。”福全有心卖云汐一个好,这个时候自然是要不遗于力了,至于苏麻喇姑,她对康熙或许是特别的,可对于福全和常宁而言,她只是太皇太后身边的老人,值得尊重,却越不过规矩和礼法。

“奴才复议!”常宁见福全地身行礼,他也不好坐着,也起身跑在了福全的身旁,毕竟比之福全,他更急切地希望康熙不要漠视云汐被人算计,即便这个人是苏麻喇姑也不行!

第三百三十七章 细思极恐

康熙听了这话,眼前闪过一丝冰寒,然后又被一抹深沉所取代,他下意识地转了转大拇指上的扳指,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胸中猛然蹿起的怒火,他从来没想过要动苏麻喇姑,甚至因着往日的情份,他事事都顺着她,不管是要留在慈宁宫还是想要拜佛,反正只要是她提出的,他都未曾拒绝。

可是现在倒好,他的宽容没有换来感激,相反地促使他们的野心不断膨胀,最终将屠刀举向了他放在心尖上的人,他不敢相信自己若是妥协了,未来会不会有一天他们的屠刀就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想到这里,康熙没有发怒,相反地越来越冷静,脑子里的思绪也越来越清晰,若换个时间,他怕是还有这个耐心分析苏麻喇姑的苦衷,但是现在他刚打赢了胜仗,有着无数的事情要处理,亦有着震慑蒙古各部的决心,若他要是在这个时候妥协了,他可以预想在未来的日子里,蒙古各部会对大清报以什么样的态度。

于是康熙的嘴角勾起一个极浅极淡的笑,缓缓地道:“二哥,你们的意思朕明白,有些事情朕的确能容忍,可有些事情朕又不能容忍,不管是昭妃也好,胤禛他们也罢,朕都不可能在明知他们会有危险或者要受委屈的情况下还纵容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只是现在的时机很是敏感,有些事情得做下了才适合处置,朕若是仅凭这点小动作就定他们的罪,真闹出来,不要说蒙古各部,怕是宗室皇亲也会惶恐不安,以为朕是在找人开刀!”康熙说这些话时虽然在笑,可是他的笑容却犹如刀剑一般,闪着寒光,说最后一句话时虽然平淡却透着一丝杀气,分明就是将这仇怨给记在了心里,甚至这一刻,他可能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去报复这些人。

福全脸上的表情一僵,他一见康熙这表情神情不禁有些惊悚,不是害怕他的心机,而是他太过于清楚康熙的凛性了,每次见到他这样的笑容就表示有人要倒大霉了,也许他对苏麻喇姑没什么太深的感情,但是康熙能这般果断地处置苏麻喇姑,他心中一凛,然后下意识地提醒自己不要轻易越过康熙的底线。当然,云汐他们母子几人在康熙心中的地位也刷新了他的认识,这也使得日后胤禛上位很是顺利地得到了他的支持,而非再像上一世那般苦逼地忍受一切,最终才赢得胜利。

常宁倒是没有多想,正因为他对云汐有着一份特殊的情感,所以但凡是对云汐有好处的事情他似乎都能下意识地接受,至于这其中包含的影响,他却一点都不关心,一如现在他在乎的只是康熙对此事的态度,而非康熙处事的果决和可能对他们造成的影响。

“皇上说的是,有些事情的确急不来,苏姑姑到底是皇玛嬷身边的老人,历来对科尔沁忠心,她此举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用意,最好还是查清楚的好,不然尾大不掉,打草惊蛇,反而让昭妃娘娘以及三位阿哥置于险境之中。”福全瞥了常宁一眼,见他不在状态,心里虽然有一丝叹息,可更多的却是放心。有句话说的好,傻人有傻福,常宁也许就是因为这要直爽才得了康熙的青睐,不然这么多的兄弟,除开他这个愿意谦让的兄长之外,凭什么只有常宁能得康熙的重用。

康熙脸上的表情丝毫不变,眼神里却透着一丝心慰,很明显他有将福全的话听进去,“二哥能理解朕的用意便好了,如今最要紧的事儿可不是说这些有的没有的废话,而是查清楚苏麻喇姑真正的用意!不管她背后有没有人指使,这事到底是触及了朕的底线,朕自认为对得起她,也从未薄待她,可她的举动却是实实在在地伤了朕的心。”

福全一脸附和地点了点头,“这事皇上既然已经有了决断,奴才愿意效劳,只是毕竟是皇宫内苑的,奴才到底不好行事,所以遇事还得皇上拿决定。”

他会揽活却不会给自己招祸,皇宫内苑这样的地方太过敏感,涉事的人身份也不简单,他虽然贵为亲王,也得康熙的重视,但他却不想越雷池一步,不然谁能保证他这个皇帝心腹的身份能一直维持下去?

康熙闻言看了福全一眼,眼神温和透着一丝信任,“这事不劳二哥费心,既然是后宫的事朕这个皇帝自然就得自行处置,不然他们这一个个的总是仗着朕的仁慈做不该做得事,朕怕是只能应付他们,管不了这国家大事了!”康熙越想越觉得气愤,他可以不在乎后妃小打小闹地折腾,却不能涉及家国大事以及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因为这一切在他看来都是对他的挑衅。

福全和常宁听了这话,不由地打了个寒颤,他们本以为康熙怒到极致也就这样,可是感受到他身边传来的凛冽到骨子里的冷意,他们才发现康熙越来越深沉了,若不是他们一直都注意着他,怕是很难看出他的情绪变化,更不会注意到他的深沉。

别看这事看似跟他们没有关联,可细思极恐,毕竟作为兄弟和心腹的他们谁都不想完全受制于人,他们可以被牵制,也可以退让,但不能一点都不了解自己上头的这位主子,毕竟想要继续安稳地走下去,他们不说完全掌握康熙的想法,至少要知道他的底限在哪里,不然苏麻喇姑的今天就是他们的明天,这可不是他们想要的。

一旁的梁九功眼看着殿内的气氛陷入诡异的沉默,一时也觉得有些心慌,可心里骂得最多还是苏麻喇姑。作为一个奴才,梁九功也是有优越感的,毕竟他的主子是一国之君,至于苏麻喇姑,同为奴才,看在康熙的面上,梁九功自然不敢对她做什么,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攀比。太皇太后还在的时候,碍于太皇太后的身份,康熙对她的感情,梁九功不得不低头,但是现在太皇太后已逝,皇上对其也没了从前的容忍,他自然也想占个上峰,却不想他还没有出手,这苏麻喇姑就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主动跟皇上作对,这样的人简直就是死不足惜。

但这种话不该他一个奴才来说,毕竟君心难测,他既然无法确认皇上的想法,自然也不会冒然开口打击苏麻喇姑。

“皇上息怒。”福全也知道有些事情是控制不住的,也许大部分的权力都已经集中到了康熙的手中,可剩下的权柄依旧让人忌惮,特别是宗室皇亲,康熙不可能完全不顾,再加上各方势力的利益分化,很多事情即便能做却也需要妥协,一如现在,康熙明知昭妃母子有危险,却不得不放任对方,说到底,为君者也有太多的无奈。

康熙眼中寒芒一闪,垂下眼帘的瞬间淡淡地道:“朕可不会为那些不相干的人动怒,有些事情即便不想接受,可是走到这一步,不想接受也得接受发,说到底这事终还是因为朕的疏忽,太皇太后虽然是病重而亡,可谁能保证有心人不多想?哼!朕与太皇太后这些年的确不睦,可朕还不至于对太皇太后一个垂暮之人动手!”

福全和常宁对于此事虽然略有疑惑,但是他们心里都清楚康熙真要对太皇太后动手的话,是不可能选这个时候,且宫里人多眼杂,即便康熙想要一手遮天,也得看那些蒙古妃嫔愿不愿意配合,所以康熙说的这些话他们还是相信的,唯一的疑惑的大概就是苏麻喇姑这般突然的举动?

事情已经过去有段时间了,若真有什么问题早就该爆出来了,且他们都不认为昭妃能比康熙更厉害,所以会发生这种事情肯定是有人在这背后兴风作浪。

康熙根本就不想听福全他们的说什么,他说这些也不过只是想表达一下自己内心的不屑罢了,苏麻喇姑的确承载了他内心对于额娘的感情,可她到底是一个奴婢,还是太皇太后的奴婢,所以她的心永远不可能完全放在他身上,所以在康熙心里一直都留有遗憾,而这份遗憾最终由云汐给弥补了,两者相较,康熙几乎不用选就站在了云汐这边,只是内心多少还是会因为往日的情份而感觉到不平。

如果从前的一切对苏麻喇姑而言都不重要,那他又何苦要为了那点情份伤害自己的女人和儿子,如果苏麻喇姑不是打着伤害他们的主意,他又何苦做到这一步,他不管是谁在她背后推了一把,他只知道在苏麻喇姑对云汐动杀心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没有什么情份可言了……康熙眼底闪过一丝狰狞,他这个人一向睚眦必报,越是亲近的人他越是容不得犯错,还是这种针对他利益的错。

至于原因……在康熙看来,这世上没什么不能克服的,有只有当事人自己的选择,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他再一次被苏麻喇姑给放弃了。

第三百三十八章 斩断

当年康熙刚刚亲政,很多事情都不懂,很多决断都得仰仗太皇太后提点,那个时候他们祖孙两人的感情最佳,但是作为皇帝,康熙并不满足于当一个傀儡,所以他想要掌握主动权,为此他打上了鳌拜的主意,但太皇太后却不同意,认为他太过冒险,虽然事实证明他的决定是对的,可是苏麻喇姑的选择却让康熙第一次感觉到背叛。

当时他以为自己能释然的,可现在想想他只是不想接受而已,再加上之后每每出现他们祖孙相对的事情,苏麻喇姑都扮演这劝导他的角色,他对苏麻喇姑的感情就淡了,只是内心对于母爱的执着让他不肯放弃,所以只能那样尴尬地卡在那个位置,自以为寻着了一个平衡的位置,可实际上只是缺少一个触发它的诱因!

至于如今的这件事一如他一直抗拒又莫名地盼望着出现的诱因真的出现的那一刻,他才发现他内心对于血脉付出是十分看重的,即便苏麻喇姑万般无奈,可他只在乎她曾经的付出和背叛。而与之相反地是云汐对他从头至尾都是付出,从未有一丝懈怠,仅这一点他就不可能弃云汐而选择苏麻喇姑。

福全和常宁一直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康熙的表情,自然看到他眼中的挣扎以及释然,虽然不能铁口直断他的选择,却也能猜出几分,但他们心里清楚这件事康熙既然决定自己动手的话,那么他们最好是不插手,不过该打听的消息一点都不能少,否则真有用得上他们的时候,他们却无从下手,或者做了错误的选择,害得可不是自己,也可能是全家上下百十来口。

当然,他们这样的决定都是经过权衡利弊的,而目前的情况他们更适合静观其变,毕竟事情都还没有发生,若是小提大作坏了皇上的计划,他们也吃罪不起,至于昭妃娘娘那边,想法透点消息也算是尽了心意,毕竟那是皇上最为宠爱的女人,即便太子地位稳固,可仅凭太子愿意心甘情愿地唤她一声母妃,他们就不敢轻易忽略昭妃。

夺嫡这种事虽然嘴上不说,可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定的想法,福全和常宁也一样,他们的确忠于康熙,但不代表忠心的他们不想为自己的子孙后代打算,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别以为是皇亲国戚就旱涝保收,要知道这爱新觉罗家的子孙多了,能风风光光一辈子的人都只有一小部分,何谈富贵永享。

康熙不知福全他们心中的想法,简单地说了几句便沉默下来了,兄弟三人相对无言,等用完膳,福全和常宁便识趣地起身告辞,因为他们心里都清楚此时此刻,康熙最需要的不是他们,而是一个人思考怎样才能将此事处理好。

很久以前他们就感受到了康熙想要收拢权柄的决心,事实证明康熙也这么做了,只是以往支持他的太皇太后动不了别的心思,以至于祖孙二人最终分道扬镳。太皇太后逝后,福全和常宁本以为事情过了,一切就天下太平了,即便后宫还有一个皇太后以及众多的蒙古太妃,可是比之睿智多谋的太皇太后,这些人着实不足为惧,却不想被他忽略不计的苏麻喇姑会在这个当头跳出来,做这连皇太后都不敢做的事,这还真是……

“二哥,这事咱们真的不管了吗?”从皇宫出去的路上,常宁看着一言不发的福全,以为他是真的不要管这件事了,不由地问了一声。

福全心中早就打定主意不插手此事,现在常宁一问,他便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他,一脸语重心长地道:“常宁,这事发生在皇上的后宫,那就是家事,理应由皇上自行处理,他不避讳咱们是因为信任咱们,却不是纵容咱们。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可是咱们若是越了界,不仅对昭妃没有任何的帮助,还会失了皇上的宠幸连累自己和家人。”

常宁被福全的话说的一愣,他只早报个信而已,可思及自己的身份,他若真做了什么,除非能瞒住康熙,否则他肯定是要失宠的,毕竟这么多兄弟里真正能让康熙放心的只有福全一人,可就是他也三天两头的被敲打,更何况他这个大祸不闯小祸不断的人。

“二哥,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这次木兰秋狩同昭妃的三位阿哥相处,颇觉投缘,这才动了心思想卖他们一个好。”摸了摸自己的光脑门,常宁一脸不好意思地说道。

福全也没有多说,沉吟片刻之后,才道:“放心吧!就算咱们不卖这个好,梁九功也会主动透这个底的。”

常宁一惊,随后释然一笑,是呵,皇上对昭妃如此看重,怎么可能放任她出事而不采取任何的手段。再则梁九功那个老奴才比谁都惊,他们都能看明白的事情他怎么可能看不明白,“二哥说的对,这次是我太过急躁了。”

福全见常宁想明白了,也不再多说,两兄弟到了宫门前便各自分开回府了,一如福全所料,还不等他们回到自己的府里,云汐就已经得到了梁九功传过来的消息。

苏麻喇姑跟了太皇太后那么多年,就算她心再软,可该做的事她都做了,该害的人她也害了,现在没了太皇太后,她想害云汐为太皇太后报仇,真可以算得上驾轻就熟,至于瞒住康熙,他们自有一套办法,不然哪里轮得到云汐来向康熙透露消息。别忘了,这么多年以来,死在他们手里的嫔妃不计其数,不管冤不冤枉,都只能认命,到最后木已成舟,皇上又能做什么?

可惜她这个人早已不知妥协为何物,上一世的悲剧成了她的逆鳞,她可以对别人的小心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却不会明知别人对自己有坏心而放任。苏麻喇姑既然想要她的命,那她便将此事透给康熙,因为想要惩治这些不知所谓的老人儿,唯有康熙才能明正言顺地出手,她一个妃子,即不是后宫的女主人,也没有滔天的权势,那么她能做的就只有借势。

她索绰络·云汐不是怕事的人,只要是想算计伤害她和她孩子的人,她都不会放过,别说是用这种迂回的方式,就算是再阴损的办法她也不会有任何的犹豫,毕竟跟这些人讲所谓的道理无遗是浪费自己的时间和精力。

“娘娘,现在该怎么办?”许嬷嬷真的没有想到一向宠爱自家娘娘的皇上居然能这般狠心,当时得到消息时她都愣住了,她以为不管怎样皇上都会表个态,却不想皇上居然以自家娘娘为饵。

果然天子无情,所谓爱新觉罗家出情种的传闻,也许并没有他们想得那般美好,而是掩盖在所谓的蜜糖之下,让人自以为是最美的传说,可实际上裹得却是红果果的利益勾结。

云汐坐在梳妆台前,目光静静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美貌依旧,甚至带着一丝岁月沉淀下来的悠然气质,好似兰花一样,温柔安静,不管是先于云汐进宫的嫔妃还是后于云汐进宫的秀女,单论美貌只有一个卫氏能相提并论,可论气质却无一人能出其左右,但就是她这样的美人也无法留住康熙的心。

不过她到底是通透之人,她知道康熙这样做的用意,但是这人心呐并非明白就能做到完全不介意,毕竟这险还得她自己冒,运气好一步登天,彻底铲除太皇太后的残余势力,运气不好搭上一条命,不管是自己还是孩子家人都得因为她的死而陷入困境,也许康熙的愧疚和怜惜会让他们得一时之便,可时日长了,后宫得康熙眼缘的其他女人出现了,她又算得了什么,她的孩子又算得了什么?

人当真是争不过命啊!

她以为自己做得够多了,却不想康熙的心真的如硬石一般,怎么也捂不热,都到了这个地步,他能想到依旧是从大局出发,也许他觉得这都是为了保住她,可她却觉得一个男人想要保护自己的女人连这般明正言顺的举动都要拐个弯,那说明这个女人对他而言,真算不上什么重要的人!

云汐看着镜中的自己,想着康熙自以为周全的做法和决定,眼泪刷得一下就落了下来,眉眼间原本明媚的神色瞬间变黯淡,那原本期待的神色在这一瞬间被冲刷的支离破碎,她到底还是不值得拥有所谓的爱情呵!

“娘娘……”看到落泪的云汐,许嬷嬷被吓了一跳,再瞧她眼底那一丝黯淡和释然,心里也不由地长叹了一口气道:“娘娘,事情都过去了,你想开一点。”

云汐带泪的脸上扬起一道笑容,双手紧握,指尖戳进手掌,声音哽咽地道:“是啊,事情都过去了,还有什么想不开的,皇上这么做也只是为大局为重,别看苏麻喇姑只是一个奴婢,可她在某种程度上也代表着科尔沁,所以我该懂事啊!该以大局为重啊!”近乎于喃喃自语般的诉说代表着她对康熙的情丝在这一刻被她自己亲手斩断了。

第三百四十章 窝里横

云汐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她是真的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像康熙那样为了区区一个虚名牺牲所有。她本来就只是一个小妇人,没那么多雄心壮志,她想要的只是一个能让她觉得心安的小家,有宠她的丈夫以及孝顺的儿女,可惜一切都不是她想如何就如何的?

若说之前云汐只想着斩断对康熙的那一丝爱恋,那么现在当他看到挣扎的胤禛时,她突然开始怨恨这个男人为什么要将她扯进这样一个漩涡,若是宫外,若她只是嫁了一个普通的旗人,以她现在的心智,不说完全掌握一个男人,至少她不会一次又一次地拿着自己和孩子的性命去冒险,要知道他们母子的性命相辅相诚,缺一不可。

若真要说有什么值得她庆幸的,大概就是有这样三个优秀的儿子,不管是不是她亲生的,至少她看人的眼光没错,就说胤禛,这孩子上一世的名声也不咋滴,即便她没有亲眼看见,但是那个文明时代到处都是关于他的传说,不管是历史还是小说,她都有看过,当时还一阵感慨,现在却成了他的额娘,也许冥冥之中上天也是有安排的,而她因着那些信息,对眼前的这个孩子始终都带着一丝怜惜。

“好孩子,你有这个心就好,可是有的时候你看重的人未必跟你一条心,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即便我从来没有想过向皇上奢求什么,可是像这件事,若他能明说我还能接受,像这样藏着捏着,那只能说我和你们并没有我想的那么重要。”云汐的语气里暗藏一丝悲怆,她两世为人,只对康熙一个男人动心,却落得这般下场,难怪自古女人都更看重自己的儿子,可能就是因为儿子比之丈夫更能考虑她的感受。

胤禛见云汐眼眶微红却努力微笑,那并不让眼泪落下的模样让他心里很是难受,康熙的立场他能理解,但是却不认可他的做法,不然他额娘就太可怜了,若非额娘早有准备,如今也轮不到他来想这些,真正可怜的人就是他们母子四人,这种事情他绝不容许!

“额娘,在儿子心里,没有人能比你更重要。”胤禛拍着自己的小胸膛,表情真挚而认真地看着她道。

云汐面上带着一丝满足,心里却知道这个孩子说的都是认真的,她既然把他当成自己的儿子来看,自然就了解他的心性,别看胤禛现在的性子同上一世有着很大的区别,可实际上他执拗起来一点都不比上一世逊色。事无大小,但从这些事情中她能看出来这个孩子是真把她放在心上的,这样的认定让她心里暖暖的……

也许上天注定他们有这么一段母子缘分,至于她同康熙的感情,也许他们有缘也有情,却无缘做到心有灵犀。不过这样也好,不交心就永远不会暴露自己的秘密,更不会让自己处于危险之中,就这样淡淡像家人一样相处,也许才是最适合他们的方式。

“好孩子,人的一生不可能只有父母,你的生命还会出其他更重要的人,但是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已经让额娘十分高兴了,日后遇上真正让你心仪的人,记得要看清楚亦要保护好。”云汐说这些话只是不希望胤禛的想法太过执拗。

孝顺是一回事,没有底限的孝顺却是强加在妻儿身上的重担,一如上一世的德妃,爬到了高位便忘了本,仗着自己是生母便一再磋磨于人,虽然上一世的四福晋并非真正的贤惠之人,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她的毒辣并非天生,很多时候是无数的因由造成的,就好像胤禛宠得那些妾氏,一个个的也未必老实,双方矛盾多了,便成了死结,弄不死对方,那就拿孩子出气,以至于胤禛临到老想要选择继承人时只能矮子里头拔高个,挑了乾隆这么一个败家子。

云汐对*的以后根本就不关心,她心里明白大清再能它也不能永恒,且认起文化传承,大清的这些主子们即便再好学还能每个都好学,这不,从乾隆之后,不,应该是从乾隆开始,那些个皇帝不是无能就是被女人蒙蔽,连当家作主都做不到,还谈何处理国家大事。

胤禛不是很明白云汐的话,此时的他还不过只是一个孩子,即便能分辨阴谋,却不能理会男女之间的情爱,因为在此时的他的眼里亲情高于一切,“额娘,还会有什么人比您更重要,就算是妻儿,那他们也应该和儿子一样孝顺于你啊!”

“孝顺是相对的,父慈子才孝,若是不慈,就是愚孝,是傻,因为你做再多他也不会珍惜你的那份心意……罢了,额娘会说这些只是希望你能明白,日后真遇上能牵动你心的人,一定要看清楚,一定要幸福!”云汐眼里透着一丝无奈,这紫禁城里的人,不管男女,能跟幸福沾上边的着实不多。

胤禛面上虽然还带着一丝懵懂,但他心里很清楚云汐是不会害他的,所以他理所当然地将云汐说的这些话记在了心里,等到若干年后他再遇上上一世的那些女人时,再不会因为那所谓的温柔所迷惑,虽然后院做不到真正的公平公正,可至少维持了平衡和上下尊卑,让妻妾之间的关系张驰有度,就算不能规避所有的问题,至少在子嗣一事上再不会像上一世那般连个选择的余地都没有。

景仁宫里,佟贵妃面色灰败地躺在美人榻上,整个人气得直喘粗气,她做了那么多,结果半途皇太后一撒手,她所有的努力就全部白废了。再说苏麻喇姑那边,动静之多,由不得她不注意,不过因着苏麻喇姑之前对云汐的各种维护,她一直认为她这是在帮着云汐找场子,而非是想要为难于她?

“皇太后也是老糊涂了,这昭妃明明就是个妖妃、祸水,太皇太后当初就想铲除她,可惜她命大躲过了,现在太皇太后都死了,这皇太后也好,苏麻喇姑那个老奴才也罢,居然还帮着昭妃,他们这到底是想干什么?是诚心要跟本宫作对吗?”佟贵妃拍着几岸,整个人气得面色通红,一副恨不得吐血的模样带着几分发泄后的狼狈。

留在殿内侍候的图嬷嬷和吴嬷嬷佝偻着身子,一脸慌张地看着口无遮拦的佟贵妃,低声劝道:“娘娘,隔墙有耳,请慎言!”

“慎言?慎什么言?本宫说的都是实话,皇太后他们做这么多还不是想借着昭妃讨好皇上,本宫知道她昭妃得宠,可是再得宠又怎样,本宫才是贵妃,而她昭妃再得意再能生,难不成还能越过本宫当这个皇后不成!”别看佟贵妃叫嚣的厉害,可是这声音到底还是降低了不少,这样的举动使得图嬷嬷她们眼底都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丝鄙夷。

若佟贵妃真的硬气,想跟昭妃来个鱼死网破,她们指不定还真就摆摆袖子,豁出命去博上一把,成了万事顺意,荣光无限,败了坦坦荡荡,虽败尤荣。可佟贵妃不敢呐,遇事只会窝里横,他们这些人早就将她给看透了,会劝会说会拦也不过就是不想跟在她身后死得不明不白。

“话虽这样说,但是昭妃得宠全宫皆知,娘娘就算心里有气也想想现在的情况,若是您真的因为这一时冲动出了事,那不就是把这大好的局面拱手让给别人了吗?别忘了钮钴禄贵妃现在可是生了十阿哥?”想到宫里近几个接连诞生的两位阿哥,图嬷嬷心里一阵疼痛,明明他们也是有机会,可她主子拎不清,好好的局面以至于让钮钴禄贵妃给捡了个大便宜。

当初景仁宫和永和宫不说共同进退,可相对于宫里的其他嫔妃而言,还算有几分交情,至少昭妃愿意出手相帮,可惜她家主子太过自以为是,总以为自己是皇上的表妹就可以为所欲为,可事实是皇上根本就没把她这个表妹放在心上,否则为何万般冷落于人。

“钮钴禄氏也不过是一个挑拨离间的小人,她不过是钻了空子得了好处,真想要拼过本宫,除非她能一跃成为皇后,可皇上会让她当皇后吗?不可能,别忘了她上头还有一个当皇后的姐姐呢?一门两皇后,那置八旗其他家族于何地,置佟家于何地?本宫就不相信皇上真的忘了过去的情份,置佟家于不顾,置本宫于不顾,一心只想着那些狐媚子。”佟贵妃被图嬷嬷的话说的呛住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之后,她不由自主地扬声叫嚣,怎么也不肯诚认自己的失败。

她可以诚认康熙这个表哥的确不爱她,却不能接受康熙会放弃作为他母族的佟家,要知道这些年为帮康熙稳住大权,佟家真的牺牲了很多。

她可以诚认康熙这个表哥的确不爱她,却不能接受康熙会放弃作为他母族的佟家,要知道这些年为帮康熙稳住大权,佟家真的牺牲了很多。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br>

</br>

第三百四十一章 诱饵

图嬷嬷知道佟贵妃说的话是有一定道理的,一门两皇后,别说皇室宗亲不允许,就是那些世家勋贵怕是也不会同意,毕竟这后宫嫔妃诸多,谁家没一两个秀女,谁家没有一点野望,人家一个都得不到,你钮钴禄一族凭什么得两个?可话又说回来了,佟家也有一个佟太后,即便那所谓的皇后之位是康熙追封,可那也是皇后,若自家娘娘冒然登上皇位,即便隔着一代,同样也是一门两皇后,凭什么钮钴禄一族不行,这佟家就可以!凡事还是不要宽以待己严于律人的好,不然一旦翻船,难以收场的就是自己。

可惜这个谁都明白的道理她家主子不明白,甚至每每一遇事都只会冲动,待闯下祸事才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娘娘,皇上再顾及佟家的情份,也不可能冒天下之大不韪,更不会罔顾宗室皇亲以及勋贵大臣们的意愿,佟家的情况娘娘心里清楚,一门双后,除非特殊情况,否则皇上是不会应允的,不然皇上也不会多年不曾立后……”图嬷嬷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扫兴,可事情就是这样,她只是尽自己的心意,真要发生什么事了,她至少不用被怪罪。

佟贵妃被图嬷嬷的话怼得一阵无语,那一副好似气得快喘不过气的样子,唬得图嬷嬷连忙扑上去为她拍背顺气,可她却丝毫不领情,直接将人甩开,好一会儿之后佟贵妃才抖着手指指着图嬷嬷道:“你这是在指责本宫妄想吗?佟家就算是一门双后,那也是隔着辈的,不像钮钴禄一族贪心地巴不得死了一个,另一个就能顶上去,好似这后位全然就是属于他家的……”她也不想逃避,可是她打小就想着能成为皇帝表哥的皇后,正是因为这个,她才会下狠心学习一切,甚至入宫为庶妃也从不觉得委屈,因为她相信皇上心里是有她的,否则为何继后一死,她就成了贵妃,甚至是掌了宫权,可就在她以为一切都会稳步往前时,变故丛生,接下来更是让她跌破眼睛。

图嬷嬷一听这话,心中的叹息更深了,就算钮钴禄一族是这样想的又如何?真正能决定这一切的还是一样是皇上,若佟贵妃不作,好好地抚养四阿哥,指不定她还真有机会达成一门双后的目标,可惜她不懂得蛰伏,更不懂得谋算,一味地往前冲也没什么,有的时候这嫔妃太过聪明也让人觉得为难,但再怎么无脑还是要认清自己的定位,特别是在皇上心中的定位,否则就算是皇上的母族,那也别想从皇上这里拿走分毫。

“娘娘,虽说这门双后不是谁都敢想的,但是八旗贵女之多,家世之显赫者并不在少数,皇上不立后,除了顾及佟家,也是为了稳住局势,就算钮钴禄一族不能得逞,可是这并不能说明皇上就会让其他人得逞。”图嬷嬷从进宫到现在,从自我欺骗到清醒,可以说把一切都给看透了,虽然不至于清楚地了解皇上的心思,却也知道皇上原本打算捧自家娘娘的那点心思在娘娘送走四阿哥并且对昭妃下手之后就消失殆尽了。

佟贵妃猛地摇了摇头,目光凶猛地盯着图嬷嬷道:“你胡说,皇上会生本宫的气本宫知道,可是他不会因为本宫就迁怒于佟家,毕竟本宫能代表的只有自己,却不是佟家。”

图嬷嬷看着不死心的佟贵妃,也不打算再劝了,若佟家的人没有帮着自家娘娘做事,也许她刚才的话还有几分可信度,可惜的是佟家并非每个人都拎得清,那拎不清的多的是,一个个都以为是皇上的母家就待受到优待,可他们忘了,皇上已经不再是小时候那个需要别人温暖的孩子了,他已经成长为一个合格的帝王,那么他就不会再为过去的情份所累。

“娘娘,苏姑姑求见。”佟贵妃瞧着一脸沉默的图嬷嬷,自以为是地认为她被自己说服了,正准备再接再厉的时候,彩月从外面走了进来,冲着佟贵妃行了一礼,低声禀报道。

“苏麻喇姑,她怎么过来了?近来她不是忙得很吗?怎么?她这是想借着太皇太后的余威来威胁本宫么?好,那就让她进来,本宫倒是想要瞧瞧她为了昭妃到底能做到哪个份上?”冷笑一声,佟贵妃愤愤不平地拍着一旁的几岸怒声道。

图嬷嬷闻言连忙探头看了看外面,瞧见苏麻喇姑缓缓地走进来,眉头不由地皱了进来,她可不是佟贵妃,不会以为苏麻喇姑沉寂了这么长时间之后的种种举动只是为了维护昭妃这个没多少关系的人,要知道满宫上下,蒙古妃嫔之多,老的少的可都等着皇太后和苏麻喇姑想办法恢复以后的荣光呢!

每每想起从前苏麻喇姑对昭妃的维护,她总觉得这里头有什么他们还没有发现的秘密,毕竟每三年一次大选,后宫的秀女不要太多,位份高的低的数都数不过来,凭什么昭妃就能得苏麻喇姑的看重,说穿了这背后一定隐藏着什么他们不知道的原因,而现在这个原因有了转变,她就嘛,这世上哪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苏麻喇姑自然不知道图嬷嬷心中的想法,她这段时间可是把昭妃的对头都给拜访了一遍,佟贵妃是最后一个,也是最有可能成功的一个。想到这里,苏麻喇姑不禁在心里苦笑了一下,以往她想办什么事不行,可是太皇太后逝后,很多势力没能达成交接,再加上皇上接二连三的清洗,她能用的人手真的不多,若非如此,以她的本事何以低下头找这些从前都没找什么交道的嫔妃。

“奴婢给贵妃娘娘请安,贵妃娘娘吉祥!”苏麻喇姑走到殿中,屈身冲着佟贵妃行了一礼。

佟贵妃看着规规矩矩给自己行礼的苏麻喇姑,心里一阵痛快,以往太皇太后在时,苏麻喇姑即便谨守规矩,可也没像现在这样实实在在地向她低头,可就是这样她还得赔笑脸,但现在不一样了,太皇太后那个老东西死了,她苏麻喇姑没了靠山,最后还不是一样学会低头了,这样的奴才根本就是贱骨头,就是不知道她过来到底打着什么主意,要是为了昭妃的话,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啐回去!

“苏姑姑不必多礼!”佟贵妃微微抬了抬手,看似客气,却稳稳地坐在主位上受了她的礼,从这里不难看出她心结犹在。

“谢贵妃娘娘。”苏麻喇姑看着佟贵妃这作派,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她可没有忘记佟贵妃以往的是怎么对待别人的。不过这都不重要,她过来只是想要她帮把手,能成即成,不能成也没关系,反正一切她都安排好了,最终结果如何?看得是天意。

佟贵妃看着面色不变的苏麻喇姑,心里不由地感觉到一丝不甘,她本以为自己的举动会让苏麻喇姑觉得屈辱的,却不想苏麻喇姑连眼皮都没眨一下,那模样仿佛她才是个跳梁的小丑,这种事实让她心中的愤恨没由来地深了几分,说话的语气也不由地带了几分不悦的情绪:“苏姑姑一向贵人事忙,今儿个倒是稀奇,居然来了本宫这个小小的景仁宫,不知苏姑姑有何赐教啊!”

苏麻喇姑嘴角微翘,眼中带着讥诮,轻声道:“贵妃娘娘说笑了,老奴不过是一介奴婢,能贵到哪里去,这次过来倒是真有事想跟贵妃娘娘商量一番,就是不知道贵妃娘娘有没有这个兴趣?”苏麻喇姑话中有话,那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勾得佟贵妃微微有些心动。

图嬷嬷瞧着佟贵妃那蠢蠢欲动的模样,一脸警惕地瞄了一眼站在殿中的苏麻喇姑,弯身凑到佟贵妃耳边,低声提醒道:“娘娘,您可别忘了这苏麻喇姑可是太皇太后的心腹,她样的人最是诡计多端,万一这只是她撒得饵,又或者是想借此拉娘娘当垫被,到时得利的是她,倒霉的可就是娘娘了!”

在慈宁宫吃了不少亏的图嬷嬷也算得上吃一堑长一智,不过从此之后她对慈宁宫的人都抱有一份戒备之心,所以苏麻喇姑越是做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她就真觉得这其中有阴谋,尤其她这段时间的举动十分地反常,她可不认为能在她身上占到便宜。

佟贵妃想到自己过往在慈宁宫的狼狈,刚才的那一份心动立马烟消云散了,“苏姑姑客气了,本宫可不认为一向神通广大的苏姑姑还有本宫帮得上的地方,要知道皇上对苏姑姑之敬重,但凡他知道苏姑姑有难处,都会不惜一切地帮苏姑姑解决的。”说到最后,佟贵妃不由地有些嫉妒起眼前的这个老东西,明明他们佟家才是皇上的至亲,可是皇上却信这老东西胜于佟家,这算什么事!

第三百四十二章 撩拨

“什么意思!本宫可不记得咱们之间有什么共同的敌人,真论起来本宫跟苏姑姑倒是有不少过结呢!”佟贵妃瞧着苏麻喇姑那一副十拿九稳的模样,心底没由来地觉得怒火丛生,声音尖锐而刺耳,眼中迸射出愤恨的光芒,若在她还顾及自己这贵妃的身份,指不定早就扑过去挠得她满脸花了。

“贵妃娘娘说笑了,这后宫之中你最大的阻碍不就是昭妃吗?昭妃年轻貌美不说,还得皇上宠爱,更有子嗣傍身,按说这样的她可以算是嫔妃的典范,一切别人想要的她都有了,可是她却并不知足,不仅夺了贵妃娘娘的四阿哥,还夺了后宫嫔妃们的宠爱,让所有的好处都落在她一个人的身上。”苏麻喇姑双手微微合在一起,有种说不出的温柔平静,但说出来的话却好似捶子一下一下地击打在佟贵妃的心上,将她的理智一点一点地消磨干净。

“说白了,若是贵妃娘娘继续这样放任下付出,奴婢敢保证假以时日,昭妃会一步一步地取代这后宫的所有人,站在最高处!”苏麻喇姑敛去脸上的表情,身子微微前倾,目光严肃而锐利,看向佟贵妃的目光亦带着一丝质问:“贵妃娘娘为什么这么惊讶?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就算昭妃的娘家已然没落,可谁起谁落还不是靠皇上的一句话!现在皇上对昭妃的宠爱近乎独宠,就算偶尔有人沾上雨露,可那点儿算什么,根本动不了昭妃分毫,即便怀上龙嗣,可又能改变什么?皇上心里还不是一样只有昭妃一个。”

“你……你……”佟贵妃只觉得自己身上的遮羞布在这一瞬间被苏麻喇姑的话给撕了个粉碎,抬起手指着她不停地颤抖,断断续续地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觉得胸口有一郁气直冲脑门,无处宣泄,一时间不由地再次咳嗽起来。

苏麻喇姑看着佟贵妃那气得颤抖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讥诮,她本以为佟贵妃只是蠢,现在瞧着还真不是蠢,而是真真正正地没脑子,否则怎么为这点事就动摇了,说穿了,都是皇上把她护得太好了,以至于佟家人有机会大肆扩大不说,地位更是节节上升,好在这一切只能到现在为止,她就不信等到昭妃死在佟贵妃手上之后,皇上还能像从前一样顾及佟家是母家的关系,就丝毫不追究。

要知道遇上这种事,皇上想要掩盖是一回事,昭妃的儿子们愿不愿意合作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她老了,太皇太后也走了,就算她再能活也就这么几年,与其日日受梦魇的折磨,还不如豁出去,把该办得都办了,至于受牵连的人,怪只怪他们命不好,怨只怨他们自己太贪心,否则仅仅凭着几句话,源何被她驱使。

佟贵妃看不到苏麻喇姑眼底的那抹讥诮,不代表别人看不到,图嬷嬷将一切都纳入眼底,想开口阻止,但对上佟贵妃那不容置疑的表情,她就知道她上当了。可是她明知苏麻喇姑妖言祸众,却不知道该从何处阻止,这还真是……

佟贵妃的性子太好把握了,只要摸准了她的脾气,再抛以诱饵,那是一打一个准,图嬷嬷心中叹气,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都想着不如乘着这次机会玩完算了,免得成天提心吊胆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因为她家娘娘的任性丢了自己的性命!

吴嬷嬷瞧着面色晦暗不吱声的图嬷嬷,嘴唇翕了翕,终是没有开口,再看明显已经听不进去劝诫的佟贵妃,心里也是一声长叹,她们做了这么多,最终还是走上了绝路,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她们助纣为虐的报应!

“昭妃的确该死!可是本宫凭什么要跟你合作,苏姑姑,你凭什么认为你这么说本宫就会低头?难道你真以为本宫是傻子,几句话就被你耍得团团转?”佟贵妃好不容易缓下了咳嗽,拿着帕子的手微微放下,本以为身旁的两个嬷嬷会劝诫她的,可不知为何两人都没有出声,这让她心里莫名地有些不安,下意识地这拒绝的话脱口而出。

她这个人就是赶着不走打着走的犟性子,平日里她一开口,这也不对,那也不是的,是个人都有逆反心理,上次闹过一次后,她发生身边的人劝诫的次数的确是少了,可她吃亏的次数却明显变多了,她就算再没脑子她也知道图嬷嬷他们的劝诫难听又讨厌,但用意却是实实在在的。

“奴婢不过一个奴才,本事再大也不敢耍贵妃娘娘,只是奴婢的主子不该就枉死,所以奴婢这才挺而走险,冒昧前来向贵妃娘娘求助。”苏麻喇姑被佟贵妃的话惊了一下,待回神也没有再抛什么诱饵,而是直接低头,将她抬到上面。

她这几天静下来才发现自己的举动有多么惹眼,虽说做了两手准备,可谁能保证她的计划就一定能成,为了增加些许可能性,她一定要拉一些人下水,佟贵妃无遗是最好的人选,钮钴禄贵妃等人心有所系,再不可能像从前那样针对昭妃,至于蒙古妃嫔,她到底还是太高看自己了,不过这都没关系,她真正在意的并不是他们的帮助。

“看来苏姑姑是笃定本宫会答应了。可是本宫若是真要对付昭妃,自行动手便是,即便本宫的心计手段不成,可本宫背后还有佟家在,都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我佟家再不济也不至于一个人才都没有,所以昭妃迟早都会死,本宫不急!”佟贵妃冷笑一声,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一旁的图嬷嬷,见她面色稍缓,不由地眯了眯眼。

她是真看不得那些管她的人痛快,不管是她阿玛伯父也好,嬷嬷姑姑也罢,她总想着去证明自己的厉害,可每每努力了,事情却并不如意,她就不明白她执掌后宫这些年,除了忌惮于太皇太后和康熙的态度之外,她可以说是为所欲为,可这日子怎么就结束了呢!到底是她没看清,还是事情本就是这样,只是她不死心,这才硬生生地把自己给逼到了认不清的地步?

摇了摇头,佟贵妃不由地陷入了矛盾的争斗之中,她想要平静地听图嬷嬷他们的分析,可是却怎么都平静不下来,甚至一听他们的声音就不由自主地觉得烦躁,特别是在郭贵人先于宜嫔生下九阿哥后,她才真真正正地意识到要被自己的妹妹所取代,其实也就是近在咫尺之事,可能她一个不小心,就像宜嫔那样失了先机。

苏麻喇姑看着面色纠结的佟贵妃,瞧着她故作镇静的模样,再看这看似坚固实际犹如一盘散沙的景仁宫,心底的慌乱慢慢散去,言语间带着一丝劝抚和诱惑:“贵妃娘娘的确可以慢慢筹谋,可是好时机不等人,皇上此时刚刚大胜回朝,接下来便要为有功之臣庆功,贵妃娘娘可别忘了,这昭妃娘娘的兄长以及族人,这次可是捞了不少功劳呢!”

“你说什么!昭妃的兄长及族人捞了不少功劳?你的意思是佟家就没有任何的功劳?”论功劳佟贵妃从来不认为佟家会输于任何人,即便她阿玛不行,可她伯父却是实实在在靠军功起家的,索绰罗氏那些钻空子捞好处的怎能相比?

“不,奴婢只是想提醒贵妃娘娘,皇上对昭妃娘娘的心意无人可比。”苏麻喇姑说这话时,明显带着恶意撩拨着佟贵妃,看着她的眼神从努力镇静变得满是嫉恨,看着她的脸色从端庄高傲变得雪白铁青,只觉得说不出的解气畅快。

不过是一个靠着家族恩荫上位的妃嫔,脑子不好使还偏要在她面前拿乔,难怪进宫多年,树敌良多不说还把自己的一手好牌给打成了稀烂,这样的人若不是有皇上护着纵着,凭什么美滋滋地活到现在!

“你——”佟贵妃自然明白康熙对昭妃的宠爱,那是让全宫上下的女人为之羡慕嫉妒的存在,可是她做了这么多,一点效果都没有不说,还让皇上越发地宠爱昭妃,仿佛这后宫三千佳丽都比不得昭妃一人。越是这样想佟贵妃就越是觉得恨,明明真正爱皇上的只有她一个,可偏偏皇上不明白,其他人也不了解,以至于昭妃成了最让人羡慕的存在,而她却也成了一个跳梁小丑,失了宫权,丢了宠爱,甚至连好不容易从乌雅氏手中夺来的孩子也被她给抢走了!她恨,她真的好恨,可是纵使她满腔恨意又能怎么样呢?

“贵妃娘娘,奴婢只是说了一句实话,皇上这般用心,肯定不只是宠爱昭妃这么简单,毕竟依着昭妃的身份已经不需要锦上添花了,除非皇上心里一直属意昭妃为后……”

佟贵妃只觉得五雷轰顶一般懵了,皇上属意昭妃为后?那她该怎么办呢?……难道皇上真的早有打算,才会在暗地里做这么多的安排,一步步地将昭妃给捧上付出?要真是这样的话,那她下半辈子还有什么指望?

佟贵妃恍惚间突然看到眼前一脸笃定的苏麻喇姑,冷声问:“你真的有办法可以对付昭妃?别是你有害人之心却无承担之意,想拉着本宫当垫被吧!”佟贵妃眯着眼,心中满腔的愤恨找不到宣泄的出口,目光恶狠狠地望着苏麻喇姑,似想借此看清她的本质,摸清她的目的。

可惜佟贵妃注定不能如愿,不说苏麻喇姑早有准备,就说她这遇事就冲动的性子能成什么事,最多也不过是把自己气得够呛而已。

第三百四十三章 事成

面对佟贵妃的失态,苏麻喇姑犹如没看见一般,安静地等着她自己做决断,若她没有猜错的话,只要佟贵妃身旁的两个嬷嬷不插手,这事就算是成了。

图嬷嬷和吴嬷嬷倒是想插手,可是她们一对上佟贵妃那貌似疯癫的眼神后,便什么都说不出来了,一脸听之任之的模样想必也是死心了,毕竟佟贵妃作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上一次发生这种情况时,图嬷嬷她们算不上拼死维护,却也是想尽了办法。可惜她们的付出佟贵妃压根就不看在眼里,现在这一幕同过去何等的相似。两人对视一眼,齐齐沉默,想来她们心里很清楚,与其劝她,不如任其疯狂,然后直接走向灭亡。

依着皇上的性子,事发后冷落斥责甚至是降佟贵妃的位份都是有可能的,但是佟贵妃的性命却是一定不会有问题,毕竟这佟家一大家子摆在哪里,皇上不可能不顾亲缘,对他们下死手。再不行,便是像对付宜嫔那般,宠着另一个郭络罗氏,打得气焰全消。

但就是这样,图嬷嬷也觉得比现在这样提心吊胆的好。不是她要贬低自家娘娘,而是佟贵妃太无脑又太能逞能,若量力而为,结果一定不会差,强行索取,便是有好事也被她搅和的不成事了。与其每次都这样,还不如一次到位。

“贵妃娘娘放心,奴婢既然敢打这个主意定然是做足了准备的,再说了,奴婢就算要拉贵妃娘娘当垫被,也得有足够的本事,毕竟想要以一己之力对抗佟家,可不是一介奴婢之身能做到的。”苏麻喇姑瞧着神色各异的主仆三人,便知此事妥了。

佟贵妃冷眼看着苏麻喇姑的作派,眼中闪过一丝讥诮,再看看沉默的图嬷嬷他们,不由一阵冷笑地道:“你倒是明白,不过本宫心里清楚你嘴上说的和心里想的完全不一样,毕竟本宫不是你的主子,不过是这后宫嫔妃中的一个,不管下场好不好都不可能影响到你,但是本宫再冲动也不会因为你的几句挑唆就轻易答应你什么!图嬷嬷,送客!”

图嬷嬷闻言,立马动了起来,上前几步来到苏麻喇姑的面前,伸手微微往前,低声道:“苏姑姑,请吧!”

苏麻喇姑动作轻盈地甩着手中的帕子冲着佟贵妃行了一礼,转身的瞬间,嘴角的弧度越扬越高,她知道佟贵妃此时的坚持不过是一个笑话,即便她不同自己合作,暗地里肯定也会忍不住动手,到时她只要借机利用她的势力大势对昭妃下手,那么就算计划有些许偏差也影响不了最终的结果。

小桃跟在苏麻喇姑身边,看着苏麻喇姑高兴的模样,便知这事算是成了,可越是这样她就越是心慌,毕竟苏麻喇姑到现在也没有安排好她的去处,能不能逃过这一劫她是一点信心都没有,可就是这样,她也不敢问苏麻喇姑一个字。

回慈宁宫的路不算太长,可是一路走回去也是要花不少时间的,毕竟宫里有宫里的规矩,有些地方并不是谁都能走的,所以从景仁宫到慈宁宫,她们一路还真用了不少的时间,但是比之先前略带忐忑的心情,此时的苏麻喇姑至少是满意的。

“姑姑,佟贵妃真的会答应吗?”小桃看着心情不错的苏麻喇姑,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半途小跑两步凑到她跟前细声问了一句。

“她不是答应吗?”苏麻喇姑轻笑出声,目光扫过小桃脸上的疑惑,很是难得地解释道:“放心吧!她那样的性子连别人盛宠都容不下,更何况是她心心念念的后位。我今儿个只是把蒙在表面的最后一层遮羞布给撕开了,她若真忍得下去,我倒是佩服,可惜她终究没有她姑姑那般能忍。”

说到佟太后,苏麻喇姑还是佩服的,那样一个女人在逆境中还能一直保持希望,难怪会成为最后的赢家。若非佟太后太过膨胀,得罪了太皇太后,指不定她现在还是风风光光的圣母皇太后,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安于现状的,佟太后就是这样,自以为儿子当了皇帝就能为所欲为,却忘了真正给她这一切的是太皇太后。太皇太后是不可能让佟太后放肆的,看在皇上的面上,她可以任由她同皇太后平起平坐,甚至是高皇太后一分,却不会让她爬到自己的头上来,而佟太后就是太没有分寸,这才糊里糊涂地丢了自己的性命!

小桃毕竟只是一个刚入宫没几年的新人,家族也不是什么出挑的,对宫里的事情大多都是一知半解的,现在听了苏麻喇姑的话也是一头雾水,毕竟她连宫里现任的嫔妃都没弄清楚,何况是早就逝世多年的佟太后,“姑姑说的奴婢听不明白!”

“听不明白就好,太明白了反而活不长,无知是福啊!”苏麻喇姑顿了一下,停下脚步,目光慈爱地看了小桃一眼,伸手拍了拍她的头,一脸语重心长地道。

“哦。”小桃认真地点了点头,随后老老实实地跟在苏麻喇姑身后再不说话了。

苏麻喇姑抬头的瞬间收敛起脸上的笑意,目光淡淡地望了望永和宫的方向,一脸的意味深长。所谓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她就不相信昭妃能永远这般好运,而皇上也能一直保持现在的这份初心。

当年的先帝是多么的深情,可是在近乎独宠董鄂氏的同时他还不是一样宠着后宫的妃嫔,除开不得他喜爱的蒙古妃嫔,剩下的妃嫔,不管是满八旗还是汉军旗,被宠幸者多如牛毛,而当今圣上也一样,只是由不得别人打他们脸,可她也没法,她不打这个脸,就难以宣泄内心暗藏的这口气,所以人呐有的时候是真无奈。

苏麻喇姑内心的想法是无人得知,但是她的一举一动却备受瞩目,不只是康熙,皇太后和云汐等人也时时派人盯梢,不为别的,他们一个是不想受牵连,一个是防着自己被暗算,但更多的人却是围观看好戏,见缝插针,看看有没有钻空子的机会。

如今皇宫里的气氛看似平静,但平静中又透着一丝诡异,康熙的种种举动颇让人有种摸不着头脑的模样,后宫嫔妃也好,宫外大臣也罢,每个人都在琢磨康熙的心思,毕竟这次准噶尔叛乱的事情不仅没有损害康熙的威严,相反地他用这次胜利奠定了自己以权力为中心的主要地位,让人再也不敢轻易挑战他的威信。可以说这一世的康熙比上一世的康熙更早掌握政权,也站得更高。

这让皇室宗亲以及世家大臣无不臣服,可臣服归臣服,但这野心就犹如野草一般疯长,每个人都想着位极人臣永享人间富贵,这算盘就不得不一直往下打。现在往日的路不好走了,那他们就得开辟新的路,反正只要能保住他们的拥有的富贵,他们有什么是不能牺牲的。

后宫越是平静,朝堂上的臣子就越是活跃,但凡是能跟准噶尔之战扯上关系的,谁不想捞点好处,即便只是借个光,那也是在康熙面前挂了号,像阿尔哈图这样频频立功又备受康熙青睐的年轻俊才,自然是众人拉拢的目标。毕竟不看僧面看佛面,他本人的地位和功劳也许还达不到让人侧目的地步,可驾不住人家有个得宠的妹妹帮着他把路都铺好了。

索绰络一族的确是老牌世家,底蕴深厚,可架不住后起之秀太多,比如佟家,不管他们是依靠什么起得家,能进入权利中心就证明人家有本事,一如现在的索绰络一族,明明嫡枝都已经分家了,甚至过后还因为老夫人的死闹成了笑话,但让人不得不诚认的是仅凭着一个昭妃,没落的索绰络一族又重新起来了。

这样的事情虽然并不稀奇,却让不少家族觉得艳羡,毕竟他们把女儿送进宫,为得是相同的目的,只是这人运道有好有坏,没有几分真本事凭什么从这后宫三千佳丽中脱颖而出。别忘了,在昭妃之前,得宠的妃嫔不计其数,甚至还有一个让众臣都忌惮担心成为祸水的卫氏,但谁能想到昭妃这么一进宫,不只是以往的那些宠妃,就连风头正盛的卫氏也被她的锋芒给打落尘埃了呢!

阿尔哈图一直知道自己身边这些巧言谄媚之人为得是什么?可即便如此,他依旧要笑脸相对,因为他的根基不够,即便所有的一切都呈上升趋势,那也只是表面好看,他还没有真正站起来,若非如此,他妹妹凭什么事事委屈,就近来这段时间,看似好消息不断,但从接到有消息上不难看出这一切都仅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第三百四十四章好男人

面对想要接近自己的人,阿尔哈图也有自己的处理方法,可能是小时候就不受重视的关系,见多了那些捧高踩低的虚伪嘴脸,看明白了很多事情的他不再像从前那样一味地相信别人,他懂得分辨什么人能相信,什么人不能相信?什么人能结交,什么人又不能结交?

“也好,正好有事找你们,中午叫上白里一起,咱们也许久未聚了。”眼前这个是战场有过交集的人,关系还算不错,生意上也有往来,所以他一叫,阿尔哈图没多想便答应了。

“爽快!”对方见阿尔哈图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脸上的笑容顿时深了许多。

满朝文武都知道阿尔哈图是忠心耿耿的保皇派,一心只忠于皇上,皇上对他也很是信任,再加上后宫有个得宠的妹妹,这前途注定一片光明。他们这些人虽说有意交好于他,但更多的是因为他这个人值得交,别以为他们见谁都低头,都是世家出身的,谁还没有几分傲气,能低头那证明对方要么有能力让他们低,要么就是值得他们低头,明显阿尔哈图两者都占了,即便不算明显,却也算是有了。

不过这人嘛,利之所趋是常事,但真要处出交情来,他们这些武官明显要比文官更看重交情。虽然这所谓的交情里也掺杂着利益,可比之文臣面上感情深背后刀更深来得靠谱,所以说与其像文臣那般虚伪,还不如直截了当地说明。

阿尔哈图明显也吃这一套,他是行武出身,功劳均来自战场,虽说沾了云汐的光,但大多都是他自己拼来的,时间长了,身上也保留不少军中的习气,为人相比从前也更是爽利果断,可以说越是性子爽利的越是得他好感,那些说话七弯八拐的,若非必要,他连多说一然都嫌累,更何况是用心交好。

从宫里出来,阿尔哈图率先回了府,先去给阿玛额娘请了安,知道他们没再闹出什么乱子,这才舒了一口气,他是真的被他们给闹怕了,原本阿纳呼占去科考是件好事,偏偏就被他额娘闹得又是风寒又是跑肚的,硬生生地错过一次又一次,直到现在都还只是一个童生。今年他是打定主意再不让他们掺和,且娘娘也说了,慈母多败儿,更何况是他们不晓事的额娘。与其让阿纳呼占一直被耽搁,还不如狠狠心拦着他们,指不定拦住了,这前程就来了,毕竟阿纳呼占年纪也不小了,耽搁不起了,且他一心想为娘娘撑腰,再这样下去,他怕他一蹶不振,闷出病来。

作为兄弟,他明白他的心思,且他是武官明白打仗的苦处和危险,也不想阿纳呼占冒这个险,再说阿纳呼占的强项本就是读书,与其让他半途学作其他,还不如在这上面博上一博,毕竟自己的强项更容易出成绩,而他们索绰络府也不可能全是武将,这文臣总是要的,不然日后何以成为娘娘和几位阿哥们的依靠。

到了书房,看见埋头苦读的阿纳呼占,阿尔哈图一脸的欣慰,为了不吓到他,阿尔哈图下意识地加重了步伐,眼见阿纳呼占抬头看向自己,他不由地笑道:“课业固然重要,但身体也同样重要,娘娘在宫里也十分挂念你,更让人带来消息,这次科考不准额娘他们掺和,到时你只要以平常心对待,我相信你一定会顺利取得功名的。”

“大哥的意思是你已经说服额娘他们了?”阿纳呼占猛地站起身,脸上带着一抹不敢置信,毕竟这件事他自己就拒绝过,可惜却无法说服阿玛额娘,以至于每次到了关键时刻他这里都会出这样那样的意外,不是考不成就是半途而废,他心里都下定主意,若是这次还考不成,便弃了科考同兄长一起上战场拼军功,却不想自家姐姐什么都为他想好,兄长也什么都为他办好了,这让他何等惭愧。

“不是我说服阿玛额娘,而是娘娘亲自写信吩咐的。”阿尔哈图想着时不时就要惹出些许乱子的额娘,一阵头疼,好在她还知道娘娘对她有意见,否则一个‘孝’字就得把他们两兄弟给压垮,何谈建功立业为娘娘撑腰,“额娘知道娘娘对她有心结,也知道娘娘对她的态度,这么些年来,宫里有宴,娘娘从不让额娘赴宴,额娘心里虽然很不是滋味,更多的却是怕娘娘同她算帐,所以额娘轻易不敢惹怒娘娘。”

说到父母同妹妹的关系,阿尔哈图和阿纳呼占虽然觉得无奈却也理解,毕竟其身不正虽令不从也在情理之中,何况妹妹好几次都差点因为额娘而丢掉性命,别说她只是冷淡,就算是置之不理,他们也没什么好说的,更何况她还是嫁出去的女儿。

“又让姐……娘娘为我费心了,我长这么大,事事都需要兄长和娘娘相护,心里着实惭愧,可有些事我自己也有责任,现在机会来了,我若再不抓住,又岂对得起兄长和娘娘的一片拳拳之心。”阿纳呼占拱了拱,脸上的表情显得无比的复杂,似庆幸似惭愧又似期待。

“说这些客气的话做什么?咱们兄妹三人本就是骨肉至亲,相互扶持本就是正理,你年纪尚小,期间慢上一两步也在情理之中,不必太过纠结,毕竟这日子还长着,以后有你出力的地方。”阿尔哈图瞧着一脸愧疚的弟弟,好笑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阿纳呼占闻言一愣,然后笑着点点头道:“大哥说的对,以后日子还长呢!只要努力,我以后定然能和大哥一样成为娘娘他们的依靠。”

他们兄弟心里都明白,世家大族站得太高惹皇上忌惮,站得太低又只能被人踩着,两者相比,他们倒是宁愿被忌惮也不愿意被人踩在脚下,那种是个人都能踩上一脚的感情真的不好。别看他们出身高贵,可家族没落,祖母偏心,父母又拎不清,他们兄妹三人能顺利活下来便就是得天之幸,现下能凭着自己的实力在这偌大的京城里占据一席之地,靠得却不是这些,而是同心同德和不要命的拼博。

“有志气!”阿尔哈图听了这话,开心地大笑起来,一旁的阿纳呼占也很是高兴,仿佛是得到鼓励一般,面色坚韧,一脸的坚持,想来也是将此当成了自己终身的追求。

“这都是跟大哥学的,不过大哥也不能只顾着外面的事,府里的事大哥也得花点心思,大嫂为了这个家可是受了不少的委屈。”阿纳呼占呵呵一笑,上前两步说起了府里近来发生的一些事情,近来到处都在说大军凯旋的事,那些在战场上立功的人都是众人关注的焦点。即便阿纳呼占少有出门,却也知道外面的一些事情,谁让阿尔哈图这次也得了不小的功劳呢!每每看到那些上门攀亲带故人,若不是大嫂精明,大哥这拼来的功劳怕是就被拎不清的额娘当成礼物给奉送了。

阿尔哈图想着之前给西林觉罗氏请安时她眼里流露的些许心虚,心中一凛,眯了眯眼睛沉声问阿纳呼占道:“额娘可是又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他对于自己的妻子还是很满意的,明里暗里多有维护,虽然知道自家额娘不满,却也从未妥协。

阿纳呼占脸上微微有些发热,有个不管事的阿玛和一个拎不清的额娘,他们也很无奈,而且道理什么的根本就讲不通,甚至碍于孝道还不能指责他们的不是,这让他们很是被动,即便很多时候娘娘能帮着他们镇住额娘,但这都只能管一时,而不能管一世。再说了,那到底是他们的额娘,即便再拎不清再能惹麻烦他们也不可能置她的性命于不顾,“近来有不少人想沾沾大哥的光,攀关系的送礼的甚至是送女人的,多不胜数,大嫂能管得了多少,而额娘一直想借机夺管家权,所以送来的几个美人儿都让她给留下了。”

阿尔哈图闻言,眉头皱得紧紧的,似没有想到仅仅几天的时候,他额娘就又闹出这些事情来,“你大嫂糊涂,这种事情怎么能不知会我一声,这要是真让人抓到把柄,我丢了军功事小,连累了娘娘和几位阿哥事大。”

“大哥说的什么话,女子最忌讳七出,这嫉妒便是额娘拿捏大嫂的理由。”阿纳呼占说不出处置自己额娘的话,但是他却是最支持云汐决定的人,谁让他们额娘真的说不通呢!

“这事还真是……”阿尔哈图苦笑一声,就算他觉得为难他也不得不诚认再不安排好额娘的话,不仅这个家要散了,就连他们满府上下几十条人命怕是也要搭上了。不要以为他这是危言耸听,他比谁都清楚自己的处境,看似风光,实际上危机重重,稍有不慎,不只是他们倒霉,就连宫里的云汐也不一定能脱得了干系,“罢了,有些事情迟早还是要面对的,我本以为只要我们尽心,额娘终有一天会明白我们的苦心的,现在看来我要是再放任下去,我们怕是都等不到哪天了。”

“大哥既然想通了,那便把一切都安排好吧!”将父母送走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一个艰难的抉择,可是他们要是不这么做的话,他们就会成为别人手中的枪。

阿尔哈图面色有些不好地点了点头,随后勉励了阿纳呼占几句,便举步往正院走去。作为丈夫,他是不可能明知妻子受了委屈还视而不见的,也许是见过默默承受一切委屈的云汐走向爆发,阿尔哈图在对待婚姻的态度上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用云汐的话来说,他完全就成了那个文明时代所谓的新好男人。

第三百四十五章 窥破

阿尔哈图到底是不一样的,他既然有意杜绝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接近自己,就不可能图一时省事致使后院起火。在安抚好妻儿之后,他在赴宴的途中便已经琢磨着要怎么安排父母了。

作为人子,阿尔哈图虽然对于西林觉罗氏拎不清的行为感到无比的头疼,但是他心里清楚,再头疼他也不至于忤逆不孝。但为了整个索绰络府的安危,他又不得不将他们从众人的视线中挪走,毕竟他额娘的性子太容易被人利用了,几乎只需要几句话就能让她心甘情愿地将他们推入火坑,这样的说法看似可笑却是真实存在的。

到了清风楼,进了包厢,看到熟悉的兄弟们,阿尔哈图原本紧绷的神经和凌乱的思绪暂时得到了缓解,至少此时此刻他不必被责任和现实压迫,毕竟对于所有人而言,逃避就是最简单的选择,而面对却是最为残酷的现实。

与之前在府里的压抑和紧张不一样,在兄弟面前,阿尔哈图是豪爽痛快的,不管是做人还是做事,丝毫不拖泥带水,这让其他人颇为服气,而他自己少有说心里话的时候,即便说,那也只是对特定的人,而不是当着所有人的面。

只因这人站得越高就越是需要谨慎,一朝不慎丢得可不是他一个人的性命,再说这时局,谁还能像没事人一样想怎样就怎样?经历的事情越多他们就显得圆润内敛,再不复从前的张扬,不得不说这就是成长的代价。

白里是阿尔哈图最好的兄弟,两人私下是无话不谈,自然也比其他人更了解对方几分,眼下见阿尔哈图一杯接一杯地灌自己,他便知阿尔哈图府里肯定又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糟心事,至于做这些事的人,不说他也清楚。谁家还没有几个糟心的亲人和亲戚,他家里也有,只是不像阿尔哈图那样憋屈,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几人凑一起互灌一番后,便将话题引到了生意上面,近两年他们靠着海运的确赚了不少的银子,若说他们以前废尽心思就是要多弄点份例和孝敬过日子的话,那现在这些东西对他们而言不过是蝇头小利,不值得再费心思。

对于想要前程的人在言,贪字就是像悬在头上的一把刀,迟早有一天会掉下来要了他们的命。像现在这样靠着自己的本事和运道赚银子养家过好日子,他们心安,不用担心那天就因为拿了不该拿的银子而丢掉自己或者全家老小的性命。

“白里,听你的意思是要再加股?”一黑脸侍卫一听这话,立马身子前倾,那模样恨不得瞬间将自己口袋里的银子都掏出来交给他。

白里当初掺和一些生意只是希望自己的日子能好过一点,拉拢云汐,当初只是看阿尔哈图的情面,却不想最终云汐却成了生意的保护伞,轻易不敢有人打他们的主意,所以这生意越做越大,越做越好,再加上他有意或者间接拉拢的各家族的年轻人一起参股,时间长了也变成了一个团体。

别看他们外表光鲜,好似一出生就含着金汤匙,可实际上什么都不公平,不管嫡庶看得都是当家人的态度,不然连吃碗饱饭都不容易,何谈富贵荣华。而他是这其中的一员,等到风光了,转头再看看从前,虽然有着自己的小心思,可是他清楚地知道云汐就是靠山,她好他们就能好,所以他得帮着他聚集力量,等到有一天她真的需要帮忙时,他不贪那从龙之功,但求能延续现在的一切。

“对,这几年海上的生意越来越好,注意到的人也越来越多,别看现在稳当,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做不成了,所以能捞的时候尽量多捞一点,手里有银子心不慌。”白里这话虽然有些夸张,但随着越来越多的势力掺和到海运中,他不说退出,却也要做好准备。

围坐而坐的十来个人一脸的面面相觑,他们平日里只管分红,从来没想这么多,现在听白里这么说便猜到一定是有太多惹不起的势力掺和进去了,于是一个个都表示接下来的分红都先不拿,都投进去,以免到时这生意真做不成了再来后悔当初没有多赚点。

白里见这些兄弟都全心信任自己的模样,点了点头道:“既然你们都同意,我就用这些银子再添一条船,能赚多少赚多少。”

十来个人齐齐点头,白里和阿尔哈图他们都是信得过的,从开始到现在他们从来没有苛待过身边的人,只有他们占便宜的时候,没有他们占便宜的事,所以不管是赔还是赚,他们都没意见,毕竟这偌大的京城就这么大一点地方,那么多的世家亲贵的,轮到谁也轮不到他们,所以能像现在这样从别处捞点好处,对他们来说已经是意外之喜了,不需要再强求。

说完这些事,众人又闹了起来,你灌我的酒我灌他的酒,一下子就热闹起来了,那种肆意挥发的模样让人看得不由会心一笑。

那个少年不轻狂!他们就算已经快要成为青年,也挡不住内心对于美好的向往。

宫里,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佟贵妃到底还是没忍住,没有康熙的宠爱她或许会伤心欲绝,但失去皇后之位的话,她怕是就活不下去了,所以说苏麻喇姑实实在在地捏住了她的命脉,便由不得她不动手。

图嬷嬷和吴嬷嬷早就不对佟贵妃抱有任何的希望了,说的难听一点就是活一天赚一天,其他的由着她自己折腾,反正这一手好牌早就被她打得稀巴烂了,她们纵使有天大的本事,那也得对方配合才行,而现在佟贵妃不配合,佟家又一副冷眼旁观的模样,大概是有了别的心思,毕竟比起犹如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一般的佟贵妃,年纪尚小又听话的佟庶妃明显更具潜力。

可惜他们都是佟贵妃的人,佟贵妃要作死,他们也逃不掉,倒不是他们不想逃,而是佟贵妃的手段将他们所有的出路都给堵死了,使得他们根本就没有办法再为自己寻出一条活路来。

“老妹妹,该送出宫的东西都送出去吧!从踏进这紫禁城开始,咱们就没有出去的机会了。”图嬷嬷看着怅然若失的吴嬷嬷,语气温和地提醒道。

他们也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会进宫是因为他们是隶属佟家的包衣,无从选择自己的命运,主子说怎样就怎样?就好比佟贵妃要作死,他们除了劝阻和善后,剩下的也只能是祈求皇上看在佟家的面子上能给他们也留一条活路。

吴嬷嬷看着空了一半的房间,淡淡地笑道:“老姐姐就放心吧!该收拾的该交代的我都已经弄好了,接下来咱们要看的就是结果,毕竟娘娘的计划成与不成,咱们都讨不到好!”

图嬷嬷想着佟贵妃近来的一些安排,眉头皱得死紧,却不得不依着她的吩咐办事。到了这一步,图嬷嬷才发现苏麻喇姑会走一趟景仁宫,那真真是早有准备,只可惜他们心里清楚,自家娘娘却半句话都听不进去,可以说这是明摆的坑,但自家娘娘就是要跳。

“苏麻喇姑打得主意倒是好,但我总觉得她做了这么多,肯定不会是想把这一切都摆在别人面前,贵妃娘娘指不定就是她手中的枪?”图嬷嬷总觉得这事不可能这么简单,虽然不清楚苏麻喇姑为何非要昭妃的性命不可,但她心里清楚像苏麻喇姑这样老奸巨滑的人,绝不可能率先亮出底牌的。

“是与不是又有什么关系?老姐姐,我瞧着这后宫闹得欢腾,好似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可是别忘了,这后宫不比从前是掌握在后妃手中的,皇上虽然政务繁忙,可是苏麻喇姑做了这么多事,皇上怎么可能一点都不知情?除非皇上等着她……”说到这里……吴嬷嬷的神色一变,好似察觉到什么天大的事情一旁,整张脸都白了,声音更是带着一丝颤抖:“老姐姐,皇上不会是等着咱们自投罗网吧?”

图嬷嬷脸一白,脑子里原本想不通的事情经吴嬷嬷这么一说,似乎全都通了,“我就说嘛,沉寂良久的苏麻喇姑突然上蹿下跳地满宫折腾,就算是有合适的理由也让人觉得侧目,再加上皇太后突地摆明的立场,皇上也好,昭妃也罢,怕是早就有了应对之策,只有咱们还傻傻地听着苏麻喇姑的忽悠,大张其鼓地站在皇上的对立面……”

恨铁不成钢啊!

明明他们可以冷眼看一出好戏,结果人家不过是用了个激将法,自家娘娘就迫不及待地钻进去了,现在不说木已成舟,却也上了贼船,上船容易,想要下船怕是就没这么简单了,特别是他们的一举一动可能都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想到这里,图嬷嬷开始怀疑走到最后他们是否还能保住自己这条老命!

“老妹妹,咱们这一次怕是凶多吉少了!”图嬷嬷一脸颓然地说道。

“老姐姐,咱们就盼着皇上大发慈悲,将这怒火都宣泄在罪魁祸首身上。”吴嬷嬷苦笑连连,双手合十,只盼着这一次菩萨能听到她的祈求。

第三百四十六章 明白人

宠妃打脸日常正文第三百四十六章明白人面对后宫的暗潮涌动的局面,云汐明显早就习惯了,所以这些也影响不了她的心情。她现在的身子根本没法同从前相比,即便康熙赐下无数补品,她流出去的血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补回来。

云汐记得那个文明时代好像提过适当地流点血是有好处的,加速什么循环,虽然记不清楚,却也知道一点,但是现在她突然发现这种情况也是分人的,一如她,身体状况虽然不错,可是架不住这个时代的医疗手段不高,养了这么久,吃了这么多的补品,可依旧无法同从前相比。

依她现在情况,她应该好好调养身子才是首选,可有些人总是那么迫不及待地想要害人性命。也对,不趁她病要她的命,难不成还要面对面地跟也打擂台不成。

云汐慢慢地翻个身,睁开双眼的瞬间看着候在一旁的绿萝,再看屋外微微有些暗淡的光亮,就知道这一下午她怕是又这么睡过去了,“绿萝,扶我起身。”

“是,娘娘。”绿萝见云汐坐起身,立马拿着披风迎了上去。

云汐洗漱过后,出了内室,瞧着一直守在门前的王全安,就知道定然是有消息了,目光微微扫了他一眼,见他跟了上来,便径直走到靠窗的炕上坐了下来,“说吧!苏麻喇姑又做了什么事情?”

王全安收敛一下神色,上前两步冲着云汐行了一礼,见她抬手便站起身来回道:“回娘娘的话,苏麻喇姑这几天把各宫娘娘的宫殿都走该了一遍,大多数都没有动静,倒是佟贵妃的景仁宫里动静不小,奴才打听了一下,两边虽然没有联手,但目的基本一致,都是冲着娘娘来的。”

云汐点了点,一脸的了然,在知道苏麻喇姑算计她的性命时,她就直接撇开了过往的一切好感,用最坏的打算来思考这件事,果不其然,为了要她的命,一向云淡风轻的苏麻喇姑居然能低下头来求从前奉诚她的妃嫔,特别是佟贵妃,她可是知道苏麻喇姑历来都很看不上同董鄂妃同类妃嫔的,而佟贵妃举手投中的行事作派和董鄂妃一样一样的,明明啥事都没有,偏要装作一脸柔弱的搅和别人的局。若非如此,太皇太后在时也不会明知康熙重视佟家的情况下,硬是伸手压制佟贵妃。

苏麻喇姑看似清高不屑与人计较,可实际上她这种人一旦较起真来比其他人更让人头疼,一如现在,云汐都猜不透为何沉寂良久的苏麻喇姑会突然对她起杀心?要说是太皇太后的遗言,她可不相信,毕竟那么一点时间,能吩咐小池姑姑且交出最后的势力已然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了,更何况是再分心来嘱咐苏麻喇姑。

“让人暗地里盯着他们,不到万不得己不要插手,我倒是要看看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他们能把这件事情做到什么地步!”断尾求生,一次就够了,她不可能永远拿自己的性命来赌别人的仁慈。

从进宫那天起,她就一直想着安安稳稳地过自己的小日子,能有关心自己的男人,能有贴心的孩子,这么多年过去了,关心她的男人虽然不属于她,可是贴心的孩子却是实实在在地想着她,如此她又怎么能一直让几个孩子担心呢!

后宫的这些女人不一定都无辜,至少敢于向别人伸手的没几个是无辜的,都说杀人者人恒杀之,苏麻喇姑选择拿刀,那她就应该在拿起刀的同时把自己的脖子也洗干净。她索绰络·云汐不是个狠人,却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毕竟活了两世还学不乖的人是少数。

“嗻。”王全安领命之后便小心地退了出去,没有任何的疑虑。

对于云汐这个主子,永和宫上下都是服气的,且不说人人都忠心不二,却也少有人敢背着她向外发展,毕竟这宫里想要活得好的奴才都懂得一句话——大树底下好乘凉,而云汐无疑就是一棵大树,只要尝到甜头的都不会轻易放下现有的一切。

宫里没有皇后,两位贵妃看似风光,可云汐这个昭妃也不差,有宠有权有儿子,最重要的是她所有的一切都得圣心,只要皇上看重她,那么别人有的她迟早会有,别人没有的她也会有,只要不糊涂,都知道该怎么选。再说了,这外头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挤破头一样地往永和宫里挤,若不是娘娘要求严,他们哪里有现在的风光。

待王全安退下后,一旁的绿萝将热茶放到云汐手边,对着从沉思中回神的云汐道:“娘娘,这佟贵妃历来不聪明,可她身边的嬷嬷却是一个比一个厉害,怎么这次都没有阻止,相反地奴婢总感觉到一种他们都纵着佟贵妃犯错呢?”

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要不是脑子坏了或者被愤怒和仇恨冲昏头的,都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身边的人犯错,特别是自己的主子犯错。因着存着这种想法,所以绿萝在察觉到不对后一直觉得这是她的错觉,又或者是景仁宫那边的阴谋。

云汐端着手中的茶盏,轻呷了一口热茶,目光看向绿萝,嘴角带着一丝笑意道:“若你家主子我也像佟贵妃那样脑子一热便不管不顾,事事冲动,这底下的人就算是三头六臂也收拾不了那么多的烂摊子!现在他们这般纵容,估计是拿准了皇上不会要佟贵妃命,再者就是佟家的态度,毕竟除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佟贵妃,这宫里还有一个小佟氏呢!”很明显,小佟氏比佟贵妃来得更聪明,虽容貌只是清秀,可人家安分有心机,懂得蛰伏又不轻易得罪人,换她也会选她而不是选没头没脑的佟贵妃。

绿萝脸上露出一脸恍然大悟的神色,她就说怎么景仁宫里的人行事这般古里古怪的,现在看来是佟贵妃身边的嬷嬷被折腾怕了,趁着佟贵妃还没有折腾出大罪来之前让她彻底消停,这样的决定说不上对还是不对,但对于想要活命的人而言,无遗是一种选择。

“娘娘说的不错,近来老奴发现佟家不少眼线都转了风向,转而开始集中到小佟氏身边了,原本以为是这两姐妹要联手,现在看来倒是老奴太想当然了。”许嬷嬷撩起门帘走了进来,冲着云汐行了一礼,附和地说道。

绿萝闻言连连点头道:“嬷嬷是太高看佟贵妃的心胸了,她那样的人忘恩负义的人若是真能信任别人,她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当初娘娘倒是一片好心,可她倒好,还没转头就想背后捅娘娘一刀,这样的人能留得住人倒是奇了!”

云汐轻抿着手中的茶水,睡了好一会儿,这口是真的混了,直喝了半盏茶才算是缓过来,“佟贵妃的心够大也够小,想要的太多可付出的却少,自以为是皇上的表妹就能临驾于所有人之上,可她却忘了,有多大的碗吃多少饭,明明没那个本事却想着挤掉其他所有的人,这算什么?天上掉馅饼么?”

一个人若是没有自知之明,又没有足够的本事,那不管是在宫里还是在宫外,都不会有好下场,而佟贵妃算是其中的佼佼者,只不过上一世的她够短命,而这一世的她虽然长命却毁了她在康熙心中所有的美好。

“娘娘说的是,不过娘娘可曾想要过那个位置……”许嬷嬷很早之前就想确认云汐的心意,虽然云汐一直表现的不以为然,她却以为是还没有到时候,所以云汐一直都没有动作,而今云汐有宠有子又有权,想要争上一争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云汐闻言一阵冷笑,良久才用清亮的目光看向许嬷嬷道:“嬷嬷,这事我只说一遍,以后你们都给记好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成为皇后!”

“为什么?娘娘明明有机会啊!”头一个不能接受的不是许嬷嬷,而是一直没有作声的绿袖。

云汐眯起双眼,对着绿袖担心嘴轻笑道:“为什么?因为皇上不许,而这个位置又太吃亏,所以谁想要谁就拿去,至于我可以说昭妃,可以是昭贵妃,也可以是昭皇贵妃,但绝不会是皇后,因为我在这个宫里的立身之本是源自于皇上的宠爱,若我成了皇后,这份宠爱就会消失,到时所有的嫔妃都把矛头对向我,你想想没了皇上的维护,仅凭这皇后之位,我能活多久?”

绿袖听了咋了咋舌,她只以为进宫的女人都想当皇后,却没想到当了皇后还有这么多的麻烦!光是娘娘说的就是他们不敢失去的,尽管她不明白为什么会失去,但是她有个好习惯,那便是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许嬷嬷心中暗叹自家娘娘是明白人,可心里总归还有那么一丝可惜的,妃嫔们想要成为皇后母仪天下,他们这些近身伺候的奴才谁又不想成为皇上皇后最受重用的人呢?不过现在也不错,就算波折不断,可凭着娘娘这股子明白劲,至少日子安稳。

第四百四十七章 必输之局

这后宫里闹剧一出接着一出,别看风波不大,可是影响却一点都不小,那些想要安稳度日的纷纷收起自己的爪牙,选择明哲保身看一出好戏,而那些历来就不安分的,暗地里却总想着见缝插针,不是想借机捞点好处,就是想着趁机落井下石铲除一个敌人,反正对于这些人而言,只要是自己用不上的,那都是可以舍弃的,无关乎人与物!

苏麻喇姑这一次弄出的动静有些大了,康熙那边就算想装不知道都不行,可为了不影响后面的计划,他只仅仅只是派梁九功前去打了个招呼,可暗地里却让龙卫将慈宁宫盯得更紧了,至于景仁宫,康熙对此仅仅只是觉得头疼,失望什么的情绪早就已经不复存在了,可以说他对佟贵妃的智商早已不抱任何希望了。

因着是后宫里的事情,康熙又摆明了不让福全他们参与,这事自然就只能是他自个拿主意,再说了这事到底还是有损他这个皇帝的英武颜面,谁让他内心还是带着些许小心思呢!

蒙古各部因着准噶尔短时间内被打败的关系都老实不少,一个个的不说都老实了,却也不敢再像之前那般自以为是地认定康熙的赏赐是他们应得的,更不敢再像从前一样把自己放在满人的上头,一时间不说天下太平,却也让康熙少了一桩心事。没了这些掣肘他的人,原本就已经厌烦后宫这些蒙古势力的康熙也适时地流露出了他血腥冷酷的一面。

其实要是苏麻喇姑一直沉寂下去的话,康熙不仅会给给她应有敬重,还会帮着她安排好下半生,总之,只要苏麻喇姑不作,她就会像上一世那般不仅活得风光,就连死也死得风光,不像现在搭上一切,赌得却是一个必输的局!

“景仁宫那边让人把事情查清楚了,别到时候又惹出什么乱子来打乱了朕的计划。”康熙薄唇微抿,显然这些人是耗尽了他最后的耐心。

梁九功看着康熙嘴角那一抹凉薄的冷笑,就知道这一次惹怒她的不只是苏麻喇姑,还有佟贵妃。这两个人原本都在康熙心里占着一席之地,可惜她们偏偏都不珍惜,自以为是地挑战着康熙的极限,其他人看不出来,梁九功却是知道康熙对她们的情份那一点一点地被她们自己消耗尽了,就算这次真的能保住性命,想必将来活着比死了更受罪。

“嗻。”梁九功冲着康熙行了一礼,原本躬着腰身因着他的这句话顿时弯得更深了。

康熙挥了挥手,等到梁九功退到一旁,他才伸手拿起龙卫送过来的折子细细看了起来,景仁宫那边他并不是很在意,毕竟佟贵妃的那点小手段他从不曾看在眼里,倒是苏麻喇姑,那个曾教导过他又承载着他部分情感的女人,行事绝不地像现在这般流于表面,只是他到底还是太小看她了,散出去这么多人,居然都不能将她的计划查清楚,那说她的布置十分的严密,一不小心就可能一击击中,彻底让他失去云汐,想到这里,康熙眼里闪过一丝忧虑。

木兰秋狩时发生的事情他再不想经历了,且太医也说了云汐现在的身子气血两亏,若再有损伤,有碍寿元,他是真的不忍她再受到伤害,这才散了一批又一批的人出去。只是人散出去,消息却不尽如人意。

想到龙卫传来的消息,得知苏麻喇姑在皇庄就想下手的消息,康熙心里便不自觉地涌现出一股嗜血的冲动,他倒是小看了苏麻喇姑和太皇太后之间的主仆之情,既然这么舍不得分离,那他便送她一程,让他们主仆在阴间能得以团聚。

梁九功抬头的瞬间瞄到康熙脸上这抹嗜血的表情,顿时吓得两股战战,得到好不容易出了乾清宫,他满肚子的颤意都化用了怨气,恨不能亲自了解这惹事的。若说从前他一直是冷眼旁观这些蒙古妃嫔们作天作地的话,那么现在他倒是真心希望皇上能把他们清除干净,免得隔三差五惹事生非,连累他们这些在乾清宫里伺候的奴才连个安生日子都过不了,着实该死。

不过这种事他面上不提,暗地里肯定是要给慈宁宫和景仁宫使绊子的,毕竟他可是在昭妃面前明确挂号的人,昭妃若是有事,他虽然不受牵连,但是却少了能安抚皇上火气,让他过安生日子的人。

永和宫里,刘喜猫着身子进了屋,见着王全安,很是恭敬地行了一礼,低声禀报道:“师傅,事情都已经办好了。”

王全安看着乖巧懂事的刘喜,心里一阵满意地点点头道:“很好,等事情办妥了,咱家再替你在娘娘面前请功。”

刘喜心中温暖,嘴上不由地更甜了,“一切都是师傅教导的好,徒儿只是听从师傅的吩咐办事,当不得师傅的夸奖。”

王全安笑了笑,语带安抚地道:“不必说这种客气话,你我师徒本是一家,而且这事都是娘娘的吩咐,咱们只要办好了,依着娘娘奖罚分明的性子,肯定是不会亏待咱们的。”

这宫女有宫女的圈子,这太监有太监的圈子,别以为永和宫的太监不多就不搞小团体,事实上王全安虽然是领头的,可是下面的人也都有自己的小心事,为了平衡和拉拢,他在李成、于清和和刘喜之间选中了年纪最小的刘喜当徒弟。在这宫里,不管是干爹干儿子还是师傅徒弟,只有套上了这层身份那就是一条船上的人,生死相依,即便杜绝不了背后捅刀子的事情发生,但在最大限度上保证了他们相互之间的利益。

刘喜还带着一丝婴儿肥的脸上扬着一丝笑意,明显是赞同王全安的这话的,因为在这偌大的皇宫里,即便是皇上的乾清宫也没有这小小的永和宫来得赏罚分明,而他算得最有体会的一个人,“师傅说的对,娘娘历来公平公正,体恤奴才。”

王全安看着一脸崇敬的刘喜,心中对于他这种感恩的举动是非常赞同的,只有记恩的人才值得托付,不然真挑了个白眼狼,就不只是有损失这么简单了,严重一点指不定丢了自己的小命事小,连累了主子才是事大。

毕竟主子才是他们的靠山,主子真要没了,他们都不会有好下场,毕竟宫里的主子们为了自己的安危着想,一般是不会用被别人重用或者被退回去的奴才的,所以只要不是眼线和暗桩什么的,分到哪个宫就是哪个宫的人,只要不被刻薄到活不下去的地步,又或者有什么难言之隐的话,基本不会叛变,可事实是有很大一部分太监和宫女在进宫之初便有了主子,若非如此,当初的康熙也不会亲自出手给云汐挑人了。

“你这小崽子心里明白就好,不过近来动静不断,那些人都是冲着娘娘和几位阿哥来的,咱们警惕一点,别轻易着了别人的道,坏了娘娘的事。”王全安到底对刘喜投入了感情的,几年的时间虽然不至于让他彻底相信刘喜,却也带着几分关心,毕竟是自己人,他可不希望在关键时刻让他着了别人的道,继而丢了自己的小命。

“师傅放心,徒儿一定小心。”刘喜面色一怔,随后神情一肃,认认真真地冲着王全安行了一礼,明显他心里也清楚在这个紧要关头,任何分心的举动都有可能送掉自己的小命。

慈宁宫的小佛堂里,褪去往日的奢华,留下的全是精减过的低调,苏麻喇姑跪坐在蒲团上,手里拿着佛珠一下一下地拨弄着,只是速度一下比一下快,神情也略显焦躁,不时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似在等着什么人?

苏麻喇姑睁开双眼,眼底的担忧显得十分地浓郁,虽说她已经竭尽所能地布这个局了,可谁也不能保证中途没有意外,她留在佛堂里就是为了等最后的结果,只要这一步走稳了,之后她不说立马置昭妃于死地,至少也能要了她半条命!

这几年昭妃的步伐太快了,势力之大已经不是失去靠山和人手的苏麻喇姑能比拟的了,幸而后宫还残留着一些愿意受她差遣的人,不然她纵使有心怕是也很难走到这一步,只是不知道佟贵妃那边如何了?因着不知道她的计谋,单从景仁宫传出的一些动静上其实是很难猜出其用意的,所以苏麻喇姑心里也是有些担忧的,毕竟这次的事她可是豁出自己的性命来办的,真有闪失,她怕是再难有机会重新布局了。

苏麻喇姑不怕死,也相信康熙不会让她死,但是她心里清楚她没有能力保住她手中这些人,毕竟康熙对蒙古各部的态度早已明了,这一点从他数次清洗后宫势力的举动中不难看出他的决心,且太皇太后都不能阻止的事情,她不会清高地认为自己的存在就能改变康熙的想法,尤其是她这一次的谋算还是奔着他心尖上的昭妃去的。

第三百四十八章 软肋

思绪混乱的苏麻喇姑好不容易才将这翻涌的思绪给压制下去,而正在此时她等的人也来了。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人,苏麻喇姑长长地松了口气,心中止不住地后怕,暗叹长生天到底还是站在她这边的,不然她这计划就是再周密,怕是也要功亏一篑了。为了保证自己……不……应该说是太皇太后的心愿得以达成,计划再不能有半点耽搁了……

偷偷猫进小佛堂的是一个身材削瘦的小太监,整个人笼罩在阴影处,倒是让人看不清他的长相,他低垂着头冲着苏麻喇姑打了个千,用尖细的嗓音低声说道:“姑姑放心,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了,只等姑姑一声令下!”说着笑了笑,又将安排的事宜一一说了出来,为得就是确保万一。

苏麻喇姑闻言这才缓了神色,一脸满意地点了点头道:“难为你了,这么多年一直隐在暗处,这回若是事成,你便自由了!”这回的事情成与不成,她日后都用不上这些人了,所以她说这话也是想让他们在可能的情况下给自己留条后路。

小太监闻言顿时苦了个脸,他这么用心的做事为得就是想要有个靠山,可是这回若真的成了事就失了靠山,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这宫里想要生存,除了忠心以外,其他的外在条件他都有,哪能要什么自由,若真为了所谓的自由,他也不会选择进宫啊!

小太监苦着一张脸,可怜兮兮地望着苏麻喇姑,低声道:“姑姑可不能不管奴才,奴才自打进宫那天便一心一意为太皇太后办事,就算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可姑姑若是丢下奴才,奴才纵使有了自由,也难保自个的性命啊!”

苏麻喇姑对小太监的忠心还是很满意的,不过这事还未办成,她也不能断了别人的念想,所以便顺着他的意思道:“你说的对,这事我还得好好考虑考虑,总不能寒了大伙的心。”

小太监一听苏麻喇姑这么说,连忙附和道:“姑姑说的对,太皇太后去了,您就是奴才们的支柱,您好了奴才们才能好。”

康熙对苏麻喇姑的敬重以及称呼都给了这些人一个错觉,觉得康熙是真把她当成额娘来看的,即便身份上不可能跟皇太后一样,可是这日子过得并不比皇太后来得差,再加上太皇太后留下的底蕴,要想护着他们这些奴才过上好日子,那完全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而他们会为了她而拼命,也正是因为想要过上好日子。

苏麻喇姑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没再多说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她其实都已经说了,能领会的逃过一劫,不能领会的就同她一起去地底下伺候太皇太后。

小太监就是个没有领会其意的,见苏麻喇姑不说话,还以为自己的话已经打动了她,这才放心地打千儿退了出去,毕竟他是个暗桩,出来太久也是容易被人发现的。

就在苏麻喇姑以为一切都尽在掌握中的时候,景仁宫的佟贵妃下令让人准备动手了,这样的举动显得过于急进,却又十分符合佟贵妃的行事准则,毕竟她做事向来以自己的心情喜好为前提,至于准备筹谋什么的端看身边的人怎么安排。

这一次佟贵妃身边的人都一副放任的态度,可以说佟贵妃怎么吩咐他们怎么做,半点没有修饰,直接有些过分,甚至给了康熙等人一个错觉,以为她这是要跟苏麻喇姑一样玩一手声东击西的把戏,没成想人家就是明晃晃地下毒想要就此了结云汐的性命。

好在云汐有准备,永和宫又是她的地盘,就算佟贵妃做了不少安排,但要一次成功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好不容易把这有毒的糕点送到了云汐的面前,可云汐身边伺候的人都不是吃素的,佟贵妃倒是铁了心想要置云汐于死地,若非胤禛他们玩闹撞掉了她手头上的糕点,恐怕云汐就要死在这简陋的算计之下了。

即使一切都源自于意外,但正因为这一撞让绿袖注意到了这糕点不是云汐平日里吃的,等查看过后,得知有毒,整个永和宫里的人顿时都被吓得魂飞魄散,若是云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不仅他们这些人都不用活了,这后宫怕是有过半的人都得陪葬!

幸而有四阿哥他们这一撞,不然真让云汐吃了这糕点,就算幸运地能捡回一条命,恐怕也再难像从前一样,到时这永和宫怕是再难像现在这般风光,毕竟不能侍候皇上的妃嫔,长得再漂亮那也是浪费,所以此事一出,许嬷嬷就直接让人通知了乾清宫的康熙。

康熙这个消息惊得差点摔下椅子,他本以为佟贵妃此举只是虚晃一枪才没有重视,却不想人家真的就是用这种他看不上眼的方式差点就达成了目的,这样的结果引得康熙满心震怒,他到底还是小看了佟贵妃的手段。这人蠢也有蠢的好,至少做事不让人放在眼里有时也是一种本事,一如这次,若非云汐运气好,身边人细心,他怕是已经失去她了吧!

康熙可是听说了,那糕点里用得可是巨毒,沾上一点便立马毙命,背后不由地冒出一身冷汗,心中庆幸的同时难免会迁怒于佟贵妃的险恶用心。康熙的确凉薄,可再凉薄的人也会有软肋,恰好云汐就成了他的软肋。

后宫里的争斗从未停止,康熙作为帝王不可能把精力和目光都放在这里,所以只要不涉及底线,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任由事情过去,如今他明确地表现出对云汐的重视,可还有人明目张胆的剜他的心,这说明是他平日里太纵着佟家了,以至于佟家的人都忘了他才是主子,他的话就一切。

无论是为了康熙这个皇帝自己的颜面,还是为了云汐讨回公道,康熙都不得不出手处置佟贵妃,谁让她的手段简陋的难以直视,不用费太多的心思就能找出一大堆证据来,更何况在康熙的人察觉到不对时,一早就盯上他们了。若非康熙太过自大,那糕点压根就送不到云汐面前。

康熙的怒火来得很直接,但碍于局势和母家的关系,康熙一如众人所预料的那般只是将佟贵妃给彻底禁足于景仁宫。宫里宫外得到这个消息时,似乎都没什么特殊的反应,就好似他们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一样,欣然接受。

佟贵妃面对这个结果却是一脸疯了的表情,若是昭妃死了她被禁足也就算了,可是昭妃明明什么事都没有,安然地逃过一劫,皇上为何不要处罚于她,难道他已经忘了佟家是他的母家,她是他的表妹了吗?

佟家自然不是吃素的,但是仅仅一个佟贵妃却不能代表整个佟家,或许之前佟家上下是想借助她和康熙儿时的情份让佟家再多一位皇后,可惜佟贵妃自己不争气,一手好牌打了个稀烂不说,还四处闯祸,瞧着她这副想拉着全族一起下水的行事方式,就算佟家心再大,这回也怕了,再说这佟家也不是没有其他女儿,虽说要捧起来有些难,可总比拖累全族的强。

面对佟贵妃被处置的事,一向地据理力争的佟家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地安静了,康熙都做好应对的准备了,结果他们一句话没说,这倒是让他白费了一番心思。倒是一直关注后宫动向的苏麻喇姑得到消息时差点气得吐出一口心头血来,花了这么多的心思,做了这么多的准备,差一点都就能成功了,却半途而废,这还真是让人觉得惋惜呢!

不过苏麻喇姑相信有了这件事,她再放虚晃两枪,指不定就能要了昭妃的命,毕竟她与昭妃历来相处不错,就算在皇庄的事情暴露,至多也就是让人防备几分,就算有人紧盯着她不放,那也是有空子可钻的,毕竟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

云汐也没有想到在这么严密的防范之下自己的小差一点就丢了,看来他们都太注重于精细的算计,倒是忘了有些事情越是简单才越是有效果,这是一个教训,至少在云汐这里算一个深刻的教训。

佟贵妃简单却有效的算计让云汐的防备之心瞬间升到了最高,苏麻喇姑的阴谋她或许还不清楚,但是对方若真想要她的性命的话,怕是没从前那般简单了,至少永和宫里不会再有陌生面孔,更不会有不知名的东西再出现在她的面前。

而这样的做法的确给苏麻喇姑等人造成了一些阻碍,甚至还借机一探虚实,虽然不至于弄清所有的布局和人手,但在一定程度上了解了对方的动向,到时真要有所变动,她不至于完全被动地等待别人的救援。

是的,她不相信康熙,亦没想把自己的命运交到他手上,她想要活下去,所以她必须为自己争得一线生机,毕竟康熙再用心他也有顾虑,而她为了想要活下去,必定会无所不用其极,因为死过一次的她比谁都了解重活一次有多么不容易。

消息传开之后,后宫本就冷肃的气氛变得更加紧绷起来,尤其是那些心中有鬼的人更是惊疑不已,暗地里不停地派人打探消息,倒是苏麻喇姑比谁都稳,冷眼看着这一切,却没有急着动手,那副稳如泰山的作派倒是让人不得不高看几分。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br>

</br>

第三百四十九章 心虚

宠妃打脸日常正文第三百四十九章心虚云汐并没有因为自己被算计,甚至是差点丢掉小命而跟康熙闹腾,更没有因为康熙对佟贵妃的处置感到委屈,她心里很清楚以现在的局势,这就是最好的安排,倒是那位小佟氏以及后宫那些不动声色的嫔妃让她颇为意外。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换作平常,她们就算不参与,也得乐呵呵地跑了来看场好戏,这回到好,一个个仿佛知道会惹怒康熙一般,有致一同地缩着脖子不肯再露面,这样默契的举动还真叫云汐恨不得为她拍手叫好。

用过燕窝,身子微暖的云汐刚坐起身便听到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明显这是有人往她这永和宫里来了,眉头微挑,原本准备起身的云汐又躺了回去,一旁伺候的许嬷嬷又将薄被给她盖了回去,做出一副还未起身的模样,等到脚步声近了,这才扬声唤人进殿服侍。

绿袖领着一群宫女端着洗漱用品鱼贯而入,眼角的余光瞄到梁九功带着人过来的身影时,脚步连顿都没顿一下,一脸不动声色地进了殿内,带着众人服侍云汐洗漱更衣,相比平日里的利落,这动作明显更精细了几分。她刚送过燕窝进去,知道自家娘娘早就醒了,隔了这么一会儿才叫人服侍,而梁九功又过来的恰是时候,这定然是为了佟贵妃毒害自家娘娘的事?绿袖想着那惊险的一幕,心里对于高高在上的康熙也不由地生出一丝怨言,明明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却选择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这明晃晃的偏心之举,如何能不让人怨愤。

梁九功从踏入永和宫的那一刻起便能感觉到永和宫众人对自己的排斥,不,与其说是对他的排斥,不如说他这是被皇上给牵连了。虽说这事是明摆着的,但主子与主子之间的问题还轮不到他一个奴才来置喙?

云汐坐在殿内,见门外有人来通报,说是皇上身边的梁九功来了,云汐只是淡淡地看了绿萝一眼让她先出去应对,自打佟贵妃被处置后,康熙一直未曾现身,她就猜到迟早会有这么一出,好在她早一步就收起了对康熙的期盼,不然现在的她应该还处于黯然神伤中,而非淡然处之状。

梁九功领着一行人站在永和宫的院子里,即便被冷待也不敢有任何不满,老老实实地在一旁候着,眼见绿萝出来,脸上顿时笑出一朵花来,极是热情地道:“皇上听说昭妃娘娘身子不适,让咱家挑了些补品送来,另外就是刚进贡的首饰,让昭妃娘娘选些喜欢的把玩。”

自打云汐在后宫平步青云,她身边的人自然也越过越好,越来越有脸面,不说其他人,就是康熙面前的梁九功遇上也得给个笑脸,毕竟这后宫嫔妃虽多,真正能走进皇上心里,就梁九功看来,只昭妃一个,如此他能不极力交好么?

绿萝自然明白梁九功的心思,也乐于与之交好,毕竟作为乾清宫的总管太监,不管是揣摩圣意还是其他消息谁还能比梁九功来得快,这几年他们虽然来往不多,却有着一定的默契,彼此之间还是有几分香火情的,所以见面总是带着几分笑意,“梁总管辛苦了,娘娘这身子骨不比从前,刚刚才起身,得劳梁总管再等上一会儿,不如梁总管先到一旁喝杯茶?”

梁九功连忙摆手,若是平常他肯定不推拒,不过这几天宫里的气氛越发地古怪起来,总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让他不得不谨慎几分,“姑娘说的话,皇上心里可是一直都惦记着娘娘的身子,无奈政务繁多,这才没有亲自过来。”说着微微探过身,压低嗓音道:“昨儿个佟国公进宫,算是彻底放弃佟贵妃了,倒是那位小佟氏,只怕是要上来了,姑娘可是得替娘娘多看着点呐?”这几年接触下来,梁九功也算是看明白了,这宫里的主子虽然是皇上,但在这永和宫,昭妃先于皇上,所以他在这里行事说话并不处处抬着康熙。

绿萝顿时心领神会,她在这宫里呆了这么长时间,就算不懂大局,却也能看出康熙的行事方法,这后宫之中的亲姐妹,不管是嫡还是庶,有一个上去的就一个下来的,佟贵妃眼下折腾太过把自己给搭进去了,佟家不可能明跟着搭进去,也不可能将这到嘴的肥肉让给旁人,正好这进宫许久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小佟氏便正好在这个时候横空出世,不管是得位份还是占宠爱,反正她会得一样,这也算是皇上对佟家的交代以及安抚!绿萝深吸一口气,冲着梁九功递了个感激的眼神,转头对身旁的一个小宫女吩咐几句之后,这才笑着对梁九功道:“梁总管还是先喝杯茶吧!娘娘身子骨弱,等出来怕是还有段时间,再说了这永和宫都是自己人,梁总管不必太过客气。”

梁九功见绿萝把话说到这份上,自然不会再拒绝,笑眯眯地跟着她进了一旁的偏殿,不仅让人给梁九功上了茶还给上了点心,要知道这永和宫里的膳食要是比御膳房还好,康熙可不只一次这么夸过,可惜旁人可没有这个福分,就是梁九功,那也只是偶尔才能沾上光,而今天从早上一直忙到现在,他连口水都来不及喝,何谈吃东西。现在倒好,这香气扑鼻的点心往他面前这么一放,顿时觉得食欲大增,再加上绿萝是熟人,他也不介意,拎起筷子就吃。

绿萝眼中的笑意一闪而过,越是不客气越好,自家娘娘虽说再不像从前为皇上的情绪而左右,可皇上毕竟是皇上,该敬着的该讨好的他们依旧要像从前一样,所以梁九功这样的人是少不了要拉拢的,且只要不涉及政事,她想皇上是不会计较的,至少在自家娘娘没有完全失宠之前是不会的。

等了约莫半个时辰,这才有人来请梁九功,此时的梁九功和绿萝这才停下近乎拉家常一般的絮叨,互视一笑,一同起身前往正殿。都是聪明人,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都门清儿,不会刻意让人为难,而正因为如此,他们才能相处泰然,甚至愿意给对方消息。

云汐没想为难梁九功,这种事情明显是康熙的决定,迁怒一个奴才那是下下策,她可不会因小失大,给自己惹来一个不必要的敌人。说来,她自己也有责任,娘家不显,底气不足,为了在这偌大的紫禁城里夺得一席之地,一味地顺从,甚至是牺牲,时间长了,康熙就算觉得心疼却也能理所当然地认为只要他低个头服个软,她便理所当然地原谅他的一切,接受这最终的结果。

也罢,比起别人,指不定牺牲了还得不到康熙的一句软话和眼神呢,她这样的至少没有亏到不能挽回的地步,至于佟家,他们若真当她好欺负的话,那么以后走着瞧。

“行了,东西都放下吧!回去告诉皇上,本宫无事。”云汐拿着一只血红色凤玉镯,淡淡一笑,似之前那个差点中毒身亡的人不是她一样,淡定的让梁九功的眼皮不自觉地跳了跳。

梁九功对上云汐的目光,猛地低下头,这种事怎么可能不在乎,想来只是碍于皇上不得不装作不在乎罢了,不过这种事一向讲究冤有头债有主的,他觉得昭妃娘娘指不定心里正琢磨着怎么对付佟家呢!

“娘娘放心,奴才一定把话带到。”梁九功笑了笑,见云汐没有其他的吩咐,便带着许嬷嬷给的打赏领着人出了永和宫。

回乾清宫的路上,梁九功遇上不知道因何事又进宫的佟国纲,笑着恭维两句,可佟国纲不知道是心情不好还是怎么滴连个目光都没给梁九功,仰着头就这么走了。这其实也没什么,一个国舅不给一个奴才面子,很正常,但偏偏梁九功就不是那么大度的一个人,暗地里记了一笔的他逮着机会可没少给佟家添堵。就算后来被康熙赐给了胤礽,但架不住他还有一个好徒弟,如此一来,等到云汐出手时,佟家虽然不至于被痛打落水狗,却也再不复从前的风光,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坐在乾清宫里处理政务的康熙坐在主位上,面色平静无波,一手拿笔一手拿着折子,同平时没什么两样,可细看就会发现他眼中布满了森森寒芒,显然刚才佟国纲的举动得罪的不只是一个梁九功,还惹了康熙本人。

梁九功察觉到不对时,也是毫无退路,心里暗恨的同时又记了佟家一笔,好在康熙对于永和宫的关注超乎异常,以至于让梁九功轻而易举地过了关,由此让梁九功再次坚定了要讨好云汐的想法。

康熙得到满意的答案的确高兴,可是云汐越是不闹他便越是觉得愧疚,再加上苏麻喇姑的事还没有完全解决,他这心顿时就更显更虚了。别以为当皇帝就不心虚,事实上遇上相应的人和事,该心虚的还得心虚。

第三百五十章 迷雾重重

宠妃打脸日常正文第三百五十章迷雾重重佟家作为康熙的母家是很得康熙看重的,可以说因着佟太后的关系,佟家在他心里始终都有着一个特殊的位置,不说无可取代,却也涂抹不去。不然换个家族在他面前这么作试试看,想当初他可是一手抹去了鳌拜所在的主枝呢!

对付敌人康熙从不手软,可是面对母家和心爱的女人,他难免会有一种缚手缚脚的感觉。但凡事就怕有对比,佟家越是步步紧逼就越是衬得云汐善解人意,康熙会因为佟太后对佟家屡次宽容,却不代表他没有心结,至少现在的他对佟家已不复往日的亲近,甚至从前的信任到现在已然变成了防备,可佟家能察觉到这一点,不,应该说重视这一点的却没几个。

佟贵妃毫无顾忌的行事方式已经磨干净了康熙所有的耐心,他可能不会亲手了结她,却也不会再放任她,毕竟后宫的女人一旦失去他的宠爱,日子都会变得不好过,更何况是同时失去家族支持的佟贵妃。康熙不知道她能坚持多久,但康熙心里明白,他对佟贵妃早已没了情份,自然也就不再关心她的死活。倒是那个小佟氏,一个嫔位,他给得起,可佟家的贪婪却让他明白,即便是母家也不能太过纵容,否则迟早会成为下一个祸害。

康熙将手中的折子看过之后,提笔在上面写下一个准字,然后顺手放到一旁,再拿起另一本折子继续批阅。其实近来的折子大多都跟胜仗有关,歌功颂德的不要太多,但这是大势,康熙不会阻止,甚至还得添上一把火,因为他要发现自己原本觉得过硬的势力其实还有很多的缺陷,若不解决,他何以号令!

想到突然没了动静的苏麻喇姑,康熙拿着折子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的瞬间看向候在一旁的梁九功,冷声问道:“慈宁宫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回皇上,慈宁宫那边暂时没有动静,一直规规矩矩的……”梁九功一听康熙这话立马打起精神来,只是这话却说的有些亏心。

规规矩矩?慈宁宫真要规规矩矩的,宫里哪里会发生这么多事情,不算刚倒霉的佟贵妃,就说这宫里还蠢蠢欲动的某些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风雨欲来,他这个知情人还这么形容,的确是显得有些亏心呢!

康熙见梁九功这副吞吞吐吐的模样,心中已经有了思量,毕竟他又不是真的傻,局势如何有谁还能比他看得更清楚。庆功宴已经准备好了,那是他展示自己成果的好时机,也是笼络人心的好时机,但这个时机对于别有用心的人而言也是闹事的好时机,他倒是想一并将闹事的人给解决了,可惜敌不动他也不能动,一天天的就这么耗着,是个人都会觉得不耐烦。

康熙稍稍缓了缓脸色,语气淡淡地道:“让人盯着了,这庆功宴在即,朕不允许有任何的闪失,不管是谁在这个当头触朕的霉头,朕绝不轻饶。”

梁九功心中一紧,他知道康熙这话绝不只是说说而已,那话语间蕴含的杀气让他不得不小心,他心里清楚过往情份什么的在一个帝王面前不值一提,苏麻喇姑若聪明就就此收手,她若不依不挠在庆功宴那天闹出乱子来,恐怕性命难保的同时还连累他们这些人。

也罢!苏麻喇姑是死是活终究是她自己的事,于他们何干?倒是她的举动莫名地连累这么多的人,他们又凭什么给她连累,看来他得费些心思打乱她的算盘,就算不能阻止她,至少也不能任她胡为连累他!一思及此,梁九功连忙冲着康熙行礼道:“皇上放心,奴才一定竭尽所能。”

康熙没有多说,这种事情他一个皇帝都没有把握,怎么可能相信一个奴才能解决,他要的从头到尾都不过是一个态度,一个不让别人轻易钻空子的态度。

他承诺要保护云汐,可每每让她受伤的似乎都是他,苏麻喇姑的事情他还没有解决,佟贵妃的阴谋他也没能阻止,使得她差点丢了性命,若这次真让苏麻喇姑得逞的话,他这个皇帝的颜面要摆在哪里?

这事一旦成了,他面临的不仅仅只是失去心爱的女人,还有所有的威严,一想到他做了这么多才建立起来的威严有可能因为苏麻喇姑而毁于一旦,康熙生吃了她的心都有了,哪里还顾得以往的情面。说白了,康熙的心很小,小到只能装得下自己,再分一点给他在乎的人,其他的再多他也装不下了。

想明白了这些,康熙脸色显得更难看了,但是心里想要跟苏麻喇姑较劲的心思却是挡都挡不住,一个劲地往上蹿,良久之后,康熙召来龙卫,低声吩咐几句之后,却是打着主意再次血洗,只是有别于从前的是他这一次不想再留任何蒙古各部的势力在宫里,所以为了避免再有同样的事情发生,这一次他必须将他们连根拔起。

不一会宫里暗藏的龙卫瞬间散开,再不像从前那般大多都聚集在乾清宫这边,而是朝着皇宫四处散开,每个影子都是一闪而过,不带一点犹豫,这风里好似还夹杂着一丝血的腥味。

苏麻喇姑可不知道康熙脑补了那么多,甚至不知道康熙已然对她动了杀心,此时的她蛰伏等待着,等着庆功宴的到来。她不想跟康熙作对,亦不想给康熙添堵,但是她的计划却不得不实施。现在的苏麻喇姑已经偏执的看不清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了,她因着一个梦掉进了死胡同,没想着出来,相反地不管不顾地要走到底,这样的她如何不跟康熙作对,又如何不给康熙添堵,反正所有的不得已都是她给自己找得借口。

眼下佟贵妃的事情引得众人议论纷纷,佟家说是放弃,可这些人都想看看最后的结果,特别是钮钴禄一族的人,毕竟后宫就两个贵妃,平日你不让我我不让你的,一直没争出个高低,现在佟贵妃有可能倒下的话,那是不是说明钮钴禄贵妃会成为后位份最高的女人呢!

后位啊!不只是宫里所有的女人都盯着这个位置,宫外的人也都盯着这个位置,不管这上面有没有人坐着,都不缺打它主意的人,更何况这上面还没人坐,那离它一步之遥的人难免就会多想。

于是乎,太多的目光集中在后宫,苏麻喇姑自然就不敢轻举妄动了,不过她这个人的耐心历来就好,只是可以给她挑选的时机太少,以至于她不想跟康熙对上都不行。而有的时候活着的人是比不过死去的人的,一如太皇太后和康熙,太皇太后活着的时候,苏麻喇姑可以阴奉阳伪地帮着康熙避开一些小麻烦,可太皇太后死了,那曾经她做的一切都成了愧疚的来源,这心自然而然地也就偏向了太皇太后。

苏麻喇姑心中暗叹,甚至假装看不见这已然对立的画面,死脑筋地回忆起从前太皇太后说的那些话,而被提得最多的云汐就成了她想要弥补或者说求个心安的牺牲品。说来说去,这后宫里但凡能活下来,又或者能活得风光漂亮的,就没有一个是简单的,不然平日里一心向佛的苏麻喇姑要起人命来怎会如此的果断!

眼瞧着日子一天天过去,苏麻喇姑的想法就简单多了,她只是想要昭妃的性命,其他的她根本就没想牵连,尤其是昭妃名下的三位小阿哥,若她这次能安然无恙,就算是尽上一份心意,她也会想办法照顾他们顺利长大的。但是在此之前她必须先确定自己的计划,便对一旁的小桃吩咐道:“小桃,你派个人去打探一下四阿哥他们的情况,瞧瞧他们最近都在做什么?若是可以,适当的时候照顾他们一把。”

提到四阿哥他们,小桃眼里一阵疑惑,明明姑姑都在算计昭妃的性命了,现在打听四阿哥他们的情况,难不成还想一网打尽不成?“姑姑,四阿哥他们还小,应该用不着……”

苏麻喇姑听着这话不由得嘴角抽搐,她想要云汐的性命是因为她认定这是太皇太后的遗愿,而不是跟她有什么私仇,且到了要斩草除根的地步!再说了四阿哥他们都是康熙的儿子,她当然不会傻乎乎地对他们动手,惹怒康熙,甚至引得云汐警惕,最后毁掉自己的计划,还把自己给搭进去。

“你在说什么傻话?我要对付的是昭妃不是几个阿哥,关注他们只是不希望牵连他们,稚子无辜,我不想造太多的孽!”苏麻喇姑面上淡淡的,也不说自己心里真实的打算,更没想解释什么,只是在心中权衡左右之后,果断地做出选择。

就是年纪小才有机会接近,再说这四阿哥也不是昭妃亲生的,她计划若是成功,倒是可以想法让蒙古妃嫔或者站在他们这边的妃嫔抚养他们,到时教得好,那也是个助力,毕竟皇上还年轻,一切有着太多的可能!

小桃听不懂苏麻喇姑话里的意思,但知道她没想对几位小阿哥动手也就松了一口气,至于事情真假,还轮不到她一个小宫女来置喙,她只盼着事情能往好的方向前进,而不是迷雾重重,让人心焦不已。

第三百五十一章 置于险地

苏麻喇姑挥退小桃之后,心念电转间突地想起一件事,太皇太后去逝之后,她手中的暗卫因着没有交代,就这样被隐去了,苏麻喇姑不是没想过问小池姑姑,而是她怕打草惊蛇,让原本不知情的小池姑姑多想,所以只是旁敲侧击了几句,没有得到回复也就放下了,毕竟在得太皇太后信任这一事上,苏麻喇姑还是有自信无人能超越她的,但是她忘了这世上有很多事情是没有绝对的。

暗卫的事情她一直在追查,甚至尝试过联络之前的人,可惜暗卫只认令牌不认人,甚至原本她知道的联络方式和地点也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改变了。若只是太皇太后来不及吩咐径自散了还好,可要是落在别人手中,这后果她倒是真有些不敢想象?

苏麻喇姑面对问题虽然不会自乱阵脚,但心里却止不住地想要琢磨,毕竟这么大的风险,别说她一个奴婢,就是皇上也不一定能挡得住。若早知道会有这样的变故,她肯定会守在太皇太后身边的,那样的话她至少不需要用揣测出来的结果来安自己的心?

想到这里,苏麻喇姑觉得她或许可以制造一个假的令牌来试一试那些人,若真的散了,她也不强求,毕竟事情已经定了,能找到那些人也不过就是增加几分胜算;若是没有散,她自然要利用起来,等事成之后,她依旧会让他们散了,当然这个前提是他们不会落到其他人的手上,否则这后宫的其他蒙古妃嫔怕是真的不保了。

永和宫里,云汐正拿着苏麻喇姑想要的令牌琢磨着怎么用这些人,因着不是自己培养的势力,她心里肯定是有防备的,不弄清楚情况,她怎么敢用太皇太后留下来的人。不过结果还算喜人,这些人只认令牌不认人的规矩倒是不错,但是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把这些人给打散了,有自己的培养的人混在里面,不管有没有问题,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确保自己的安危以及命令的执行度。

虽然花了不少时间磨合,但是确保了她的利益和安全,现在她的安全岌岌可危,而康熙的承诺又显得那般不靠谱,为了自己的安危和几个孩子的安危,她不得不将这个隐藏许久的王牌拿出来。

云汐是不知道苏麻喇姑到底做了那些准备,但是她的心里很清楚苏麻喇姑既然想到要她的性命的话,那必定不会像在皇庄那样以一种碰运气的手法来对付她。好在她当初早早地埋了小池姑姑这个棋子,不然的话,别说手里这张王牌,就是皇庄那一劫她就逃不过。现在她既然掌握了这张王牌,就不可能放弃到手的机会,比如用这些人去迷惑苏麻喇姑,她若是依旧在找这些人的话?

果然云汐将这些人散出去后没有多久,就得到苏麻喇姑用令牌召集他们的消息,呵呵,瞧这手法,怕是想以假乱真,若不是她早有准备的话,怕是就让她成功钻了空子,简直是防不胜防,云汐望着慈宁宫的方向,眼神瞬间变得十分不善起来。

许嬷嬷顺着她的目光便知道她为何是这种反应了,毕竟没谁愿意一直被人算计,特别是对方还想着不死不休,也难怪一直被针对的娘娘会想要彻底抹杀对方了。

云汐单手托腮,嘴角噙着一丝冷笑,良久才把目光转向许嬷嬷道:“让他们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的模样接了这个任务,然后想法查清楚,这后宫还有多少人为她所用。”

许嬷嬷闻言心中一颤,抬眼看了一眼目光冰寒的云汐,就知道她这是下定决心要清除宫内太皇太后的残余势力,而散出暗卫只是第一步,也是关键的一步,只要这一步走对了,不仅能保证自己的安全,还能达到最终的目的。

许嬷嬷心中暗叹,自家娘娘真是越来越沉稳了,相比从前的凡事留一线,现在的她明显更加果断了,也对,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值得留一线的,当初自家娘娘若不是顾及以往的那一线情份,太皇太后逝世的时候,苏麻喇姑就应该跟着去的,而不是这样安稳地活着,甚至是对自家娘娘伸出黑手。

“娘娘,皇上那边……”许嬷嬷这是怕云汐的举动会被皇上察觉。

云汐轻笑一声,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笑道:“嬷嬷就放心吧!皇上的那边的人是不会察觉到咱们的人的,毕竟我从来没想过要用自己的人去做什么,而是稍加牵引,将她引到她该去的地方,毕竟这宫里的人都有自己该待的地方,苏麻喇姑也一样!”既然不喜欢活着享受富贵,那就下地狱去陪她的主子好了。

从睁开眼睛的那一刻起,她自立自强,再不像上一世那般懦弱顺从,努力争取,积极向上的同时也守着自己的本心,可惜这宫里就有那么一些人见不得别人好,既是如此,她凭什么还要给人留余地。再说了,皇上本人对这后宫的蒙古势力一直都很忌惮,能容忍这些人存在已经是看在往日的情份上了,可惜这一个个的总是喜欢挑战别人的底线。

他们自以为从前的一切可以替代所有的罪孽,可事实上不管是她还是康熙,其实都没有他们想得那般心胸宽广,不管是康熙睚眦必报,还是云汐的有仇必报,两人在这方面其实都是一样的,不同的是云汐总带着一丝侥幸之意,给自己也给别人一丝余地,但是现在她行事方式越来越向康熙靠拢了,不是因为她被同化了,而是因为残酷的事实让她明白有些人根本就不值得她留余地。

“娘娘的意思等着皇上动手?”许嬷嬷试探地问道。

“对,只有皇上自己动手他才不会后悔,更不会迁怒于人,毕竟苏麻喇姑对于他而言本身就特别的存在,若我将她当成一般人来对付,这把火就算现在不会烧到我身上来,以后也会烧到我的身上来,所以为了以防万一,庆功宴就是最好的时机。于苏麻喇姑而言是对付我的最佳时机,而对于我而言也是促使皇上了结她的最好时机。”云汐宛尔一笑,她怎么会不明白苏麻喇姑的打算呢,纵观这段时间所有的时机,无非就只有这庆功宴是她不得不出席的,而那个时候人多眼杂的,真出点什么事,只要计划到位,抓不到把柄和证据,就算知道是她又能怎样?

许嬷嬷没有想到云汐打着这样的主意,这事听着好似不错,可一旦有点什么疏漏,“娘娘,这事老奴觉得还是要重新考虑一下的好,为了一个苏麻喇姑置自己于险地,不值得啊!”

云汐一脸嘲讽地道:“的确不值得,可是我也没有办法,谁让皇上总是这般重情重义呢!若皇上早有决断,又或者态度坚决,今时今日苏麻喇姑怕是没有这个胆子一再地对我出手!说白了,这一切都是纵出来了,而我想要过太平日子就只得一次又一次身陷险境来夺得这难得的安宁。”

许嬷嬷心里也怨,怨一向行事果断的康熙总是让自家娘娘吃亏,这一次又一次的,只是受伤也就罢了,可真要丢了性命,几位小阿哥怎么办?他们又该何去何从?想到这里,许嬷嬷突然开始庆幸自家娘娘斩断了情丝,不然一味地将希望放在皇上身上,怕是这小命早就不保了,“娘娘说的是。”

“这件事情已经没有法子改变了,苏麻喇姑也不知道怎么地就突然针对起我了,不过她既然内里藏奸,那早点露出来总比没有防备的时候倒打一耙的好,而且这次的事情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至少打落了一个总喜欢上蹿下跳的佟贵妃,至于钮钴禄贵妃等人,她们行事向来有针对性,只要我不争这皇后之位,她们就不会凭白针对我,如此倒是争得了喘息的时间。”云汐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压下内心的万般无奈,琢磨着到底要怎样才能换得一席太平之地。

云汐的话让许嬷嬷也是一脸的叹息,要说她这一辈子出宫进宫的也折腾了两次了,日后如何她肯定不是她说的,而是靠着眼前这位主子,所以她自然要万事为自家娘娘考虑了,只是没有想到这后宫容不得这一丝真心,如今到了这个境地,他们起身反击那也是情理之中。毕竟只懂得顺从的人,在这个会吃人的紫禁城里,可是活不长!

“娘娘既然已经有了决断,老奴等自打全心全意为娘娘办事。”许嬷嬷一脸坚定地望着云汐,明显是想豁出一切来帮云汐渡过此劫,甚至还要将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一网打尽。

云汐点了点头,起身的瞬间,周身都缭绕着一丝力量,虽然看不清摸不透,却让她身边的人莫名地向她靠近,好似只有围绕在她的身边,才能安心,才能得到他们想要的一切。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三百五十二章 毒

宠妃打脸日常正文第三百五十二章毒时间犹如白马过隙,很快就到了庆功宴那天,因着康熙的重视,全宫上下可谓都动了起来,生怕一个没有顾及到出了什么岔子惹得康熙怪罪。毕竟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谁也不想因为这么点小事就搭上自己的性命。

康熙今儿个虽然没有事事都照顾到,但是为了确保庆功宴的顺利,从前几天开始,这偌大的皇宫就已经在他的控制之下了,虽然有些方面依旧有遗漏,但有龙卫在暗中盯着,康熙相信就算有人想浑水摸鱼,那也得看看他们到底有什么本事!

因着是庆功宴,再加上康熙有心突显自己功绩,所以不只是宗亲大臣,娘娘命妇也一并参加,以至于还未正式开场就显得无比的热闹。康熙因着心虚的关系,这段时间都没有去永和宫,但是这赏赐却是一波接着一波往永和宫送,看得后宫嫔妃们眼睛都绿了,可就算如此,也没有人敢指着康熙的鼻子说他做错了。

云汐想着今儿个要发生的事情,面上不显,手段却是不少,有别于从前恰到好处的打扮,今儿个的她打扮精致美丽,衬得她原本就绝美的面容更加艳光四射,见到康熙的那一刻,康熙可是眼都不眨一下地直盯着云汐看,即便回过神后,这目光也再没看过别的妃嫔,那眼角的余光一直不停地瞄向云汐,其用意不明而喻。

云汐心里看得很欢乐,面上却不动声色,毕竟皇帝的尊严还是要顾及的,且她就是要让他舍不得,让他知道这后宫妃嫔再多,也无一人能比得过她索绰络·云汐。不过从康熙的表现上不难看出他心动了,至于还躲在暗中的苏麻喇姑,她的手段或许高明又毒辣,可是只要康熙忌惮,她本人又有防范之心的话,结果最差也不过就是受点皮肉之苦。

抬眼看着这满殿的荣华和热闹,云汐浅浅一笑,目光扫到坐在角落的阿尔哈图,眼神不由地柔和了几分。她大哥从军以来随着康熙东征西讨的也立下了不少战功,族里那些有本事子弟都被拉拢到一起,如今的索绰络一族虽然还没有恢复往日的荣耀,但是以阿尔哈图为首的这一枝却在慢慢成长,等到他日,就算她人老珠黄再不复今日的宠爱,她相信只要她的地位不变,她的孩子就算不依靠康熙也能争得一席之地。

君不见上一世的八贤王有多不得康熙的青睐,可他就凭着安亲王一脉的支持,慢慢地与康熙宠爱的儿子们比肩,不管他的手段多么不光明,可不能否认他的确有本事。而这一世八阿哥成了她的儿子,她又怎么可能任由她落得那等地步。

慈宁宫里,苏麻喇姑端坐在小佛堂里,身上穿着正装旗袍,不管事成或者事败,她都不希望自己狼狈地面对结果。依着她对康熙的了解,康熙是不可能任由自己的尊严被人践踏的,即便这个人是她,也依旧不能原谅,所以她得做好两手准备。

眼看着这清冷的紫禁城再次恢复热闹,苏麻喇姑却没有一丝喜悦,因为再热闹的场景,太皇太后也感受不到,就连她自己也无法融入,可以说所有的热闹都与她无关。目光扫向一旁等候许久的暗卫,语气淡漠而冰冷,“动手吧!只要昭妃身死,其他的一概可以不顾!”

“是。”隐在黑暗之中的暗卫冲着苏麻喇姑行了一礼,纵身离去后却从慈宁宫打转去了云汐所在的地方,找等候许久的绿萝复命。

苏麻喇姑不知其中变化,继续折腾着让潜伏的太监宫女们按原计划进行,想来她这也是为了以防万一,毕竟康熙手中有暗卫的事她心知肚明,为避免她派出的人被康熙的人半路截杀,她不得制定一个又一个的阴谋,即便阴损,可只要达到目的,她不惜放弃自己维持了近一生的仁慈名声。

庆功宴上,云汐听着绿萝的耳语,眼里闪过一丝冷笑,她就知道苏麻喇姑撕了面皮露出自己的真面目后,肯定会闹得不死不休的,而现在她就等着她闹,反正丢得不是她的脸,而能把康熙的脸丢掉地上踩的,往往都没什么好下场。虽然康熙称呼苏麻喇姑一声额涅,可到底不是真正的母子,感情再深也有掺杂,而且康熙都能一再地为了自己的名声利益委屈于她,苏麻喇姑不过一个奴才,又能在他心底占多少位置。

殿内的宗亲大臣都不傻,既然有些事情他们占不到便宜,那就顺着康熙讨他的欢心,毕竟皇帝高兴了,他们也能得点好处,这一点可谓心照不宣,至于其他的,该争的时候谁也不会手软,有机会下绊子谁也不会错过,像现在这样该捧着皇上的时候,谁也不会傻傻地跟皇上对着干!

殿边上一个小太监偷偷摸摸地溜了出去,他自以为做得隐秘,却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就被人给盯了,而端着酒杯的云汐同样瞄到了这一幕却好似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旁,举着酒杯远远地敬康熙,康熙见状立马心领神会,两人相视一笑,齐齐喝了这杯酒。

不少人瞧着这一幕,心思各异,有讶意云汐受宠的,也有内心嫉妒的,更有暗地里打着小算盘的,不过就算如此,也不能影响到康熙和云汐,毕竟两人此时此刻的想法可跟大殿里的这些人不在一个频道上。

梁九功因着康熙的吩咐,忙进忙出的,跑了一身汗,毕竟没人比他更不希望庆功宴出事,可惜偏偏就有那么一些人喜欢跟人做对,这不,从慈宁宫里出来的他们都抓了好些人了,可谁也不敢因为这些人就放松警惕,毕竟能在太皇太后身边侍候那么多年,要说苏麻喇姑没手段,有几个人能信,他梁九功头一个就不信,所以他要盯紧了,不只是这慈宁宫,皇太后以及蒙古太妃那边他都派人盯着呢,只要是敢在这个时候冒头的,一个都不漏,全部送进慎刑司。

“梁总管,这些人……”慎刑司里见着这一波接一波被送来的人,心里也直打鼓,他们没听说宫里出了什么事啊,怎么突然之间就送了这么多人进来?

不要以为是处罚人的地方就一点都不怕事,相反地正是因为他们要处理这些犯错的人,才需要格外地小心,否则真的不管不顾地来一个弄死一个,他们要必也离死不远了。毕竟这后宫奴才,谁背后还能没个主子,只要不是皇上直接下令,谁送来的都得顾忌两分,不然真弄死了,谁知道会得罪谁!

“废什么话!好好审,皇上的旨意,一个都不许漏!”梁九功冷笑一声,看这些人的目光跟看死人没什么区别。

慎刑司的管事闻言全身一个机灵,连忙应声答道:“梁总管说的是,这些人我一定让他们好好审,一点错处都不给留,定要把能挖出来的信息全部挖出来。”他就说正办着庆功宴呢,哪里会有这么多事,现在瞧着是有人没长眼,想给皇上添堵呢,那还真是自寻死路呢!

梁九功点了点头,瞧着慎刑司的管事会来事,倒也不避讳,笑着提点一句道:“若是你能将他们的同伙都给问出来,这事办得好,到时少了你的好处!”

“多谢梁总管提点。”慎刑司的管事一听这话,立马感激涕零地冲着梁九功行礼。

这后宫的奴才争什么?宫女们想着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男人,不,太监能想什么,太监自然是想着能得主子重用,多捞点体己,以后好有个依靠啊!

现在机会就摆在眼前,只要是有这个心思都知道要抓住,不然这管事怎么一份感恩戴德的模样,明显是有好处才会拼命表现啊!

梁九功却不管这些,他心里清楚只要能将苏麻喇姑的阴谋戳穿,不管是皇上还是昭妃娘娘那都记他一份人情,甚至是太子和几位阿哥,往后也得对他多有照顾,想到这里,梁九功也顾不得休息,带着人又走了。

慎刑司的管事想要往上爬,梁九功又何尝不想保证自己的地位,可惜他的年纪一年比一年大了,有的时候这反应很难再跟得上,若不是他的徒弟还成,他都要担心自己晚年不能过上安心日子了。

庆功宴上,云汐看着送到自己面前的佳肴,眼神一凛,该来的到底还是来了,她还以为她人不出去,苏麻喇姑就拿她没办法,现在看来苏麻喇姑的胆子比她想象中来得更大,敢在庆功宴上用毒,这本事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有,毕竟这庆功宴上吃得用的涉及康熙以及宗室大臣,肯定是要再三检验的,可就是这样还是让她钻了空子,由此可鉴,苏麻喇姑,不,是蒙古妃嫔们在后宫的势力还不小啊,都清洗了这么多回,还能把有毒的菜送到她面前来,想想佟贵妃之前的手段,再想想苏麻喇姑此时的手段,云汐都想问一句,她跟毒药这么有缘么?

“等一下!”云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叫住给自己送菜的小宫女,嘴角带笑地道:“本宫瞧着你特别地投眼缘,这两个菜就赏你了,许嬷嬷,把这两个菜给她送过去,看着她吃!”

云汐的举动其他人或许会觉得有疑问,可是康熙却不会,此时的他眉头微蹙,目光扫了一旁的小德子一眼,小德子便立马迎了上去,从许嬷嬷手里接过这活,而被云汐叫住并赏赐的小宫女一脸惨白,那面无人色的模样怎么看怎么有问题。

第三百五十三章 志得意满

小德子作为梁九功的徒弟,肯定是有一定的眼力劲才会从这么多的小太监里脱颖而出的,现在他是除了梁九功之外最得康熙看重的太监,自然明白康熙的用意,而且之前苏麻喇姑闹出的动静本就不小,整个乾清宫里的人都严阵以待,生怕出现问题,直到开宴都没发生任何事情,他们便以为肯定是自己防得严实没让苏麻喇姑找到下手的机会,谁知不过须臾之间,便有人对昭妃娘娘下了手,若不是被昭妃娘娘看了出来,现在怕是要引起骚乱了。

相比将事情闹大,小德子自然是愿意低调处理的,不是他不懂其中的用意,而是他心里太清楚这庆功宴对于皇上意味着什么,这才事事顾忌!现在皇上开口了,不管眼前这个小宫女是无辜还是被牵连,他要做的就是按皇上的吩咐行事。

抖着身子的小宫女被拖了出去,殿内的人瞧着这一幕,心思各异,即便有疑问,也没有人傻得在这个当头问出来,毕竟这宫里的争斗再怎么激烈,也没人会试着用这种事去打皇上的脸。

云汐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脸饶有趣味地看着这殿内众人那副明明看清一切却偏偏装作什么都不知情的模样,那装模作样的本事,当真是挥手即来,自然的让人看不出他们是在作戏,这还真是好本事!

康熙沉默地扫了众人一眼,心中暗自恼怒,千防万防到底还是没有防住苏麻喇姑的算计,若真让她算计成功,别说云汐,就说这庆功宴怕是也要在瞬间毁于一旦,她这不是针对云汐,她这是成心要打他的脸。他不管苏麻喇姑此举到底是为了谁,总之觉得自己利益被侵犯的康熙在这一瞬间已然对苏麻喇姑动了杀心。

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康熙举地酒杯同几位宗室王爷一起喝酒,那轻松惬意的模样让众人更不好再提之前的事,再说了不过就是一个小宫女,不管这里头是真有什么事还是昭妃单纯地看她不顺眼,反正于他们而言并没有影响,所以她是死是活其实都不重要。

偏殿里,小德子冷眼看着软成一滩烂泥的小宫女,一脸的冷笑,现在知道怕了,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你是自个吃还是咱家找人喂你吃,自个拿捏清楚!”

小宫女抖着身子,目光扫过面前的三个菜,心里一阵绝望,她到现在都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露了痕迹,以至于让昭妃看出了端倪,更让她无法接受的是昭妃竟将一切都反回给了她,吃亦是死,不吃亦是死,“我……”

小德子可不管小宫女到底归挣扎还是拖延,话说完就等着她自己选择,眼瞧着小宫女犹犹豫豫一副想要拖延时间的样子,小德子也不惯着,冷笑一声,直接看向一旁的两个小太监道:“既然你等着咱家拿主意,那咱家便让人侍候你最后一程,喂!”

小宫女见身后的两个小太监一点不犹豫,上前两步,一个抓着她的手,一个已经端着一旁的菜准备往她嘴里送,大声叫道:“公公,公公,奴婢愿意说实话,奴婢愿意说实话……”

小德子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尖声大叫的小宫女一眼,这种事情还用得着她说?皇上既然一点都不犹豫,直接应了昭妃的决定,那肯定是知道她的上线或者下线,不说一下子一网打尽,可要摸清楚里头的弯弯道道肯定是没问题的,如此她所谓实话根本就没什么作用。

“不必了,皇上和娘娘既然说了赏你,你就领赏吧!”小德子自打到皇上身边做事就明白一个道理,糊弄谁都不要糊弄皇上,即便皇上错了,他也得错下去,而不是自作聪明地将这个错处指出来。眼前的这个小宫女就是太自作聪明了,不过是一个小卒子,却很把自己当回事,他要是对这样的人抱以同情心,迟早会有*烦的。

而领命的两个小太监瞧着丝毫不心软的小德子,也不再犹豫,两人动作迅速地将几盘菜统统塞进了小宫女的口中,不管她如何挣扎,都有一半的量进了她的肚子。小德子本以为这毒再厉害也得一两个时辰,谁知这菜才喂进去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人就直接暴毙而亡了,死状之惨烈,惹得行事越显沉稳的小德子都不禁变了脸色。

“快,收拾干净了!”小德子将一切纳入眼底,收拾好表情后,吩咐一句便快步回到殿内,然后凑到康熙面前将此事细细禀报给了康熙。

康熙皱了皱眉,低声道:“传朕的话,让所有人都动起来,朕不想再看到任何的异动,但凡有人敢动手,杀无赦!”天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这宫里有人敢踩着他的脸动昭妃,他若忍让,指不定哪一天这毒就下到他碗里来了。

小德子应声而出,苏麻喇姑的举动已经触及了皇上的底线,别看后宫妃嫔之间互相倾轧,时不时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可那都是心计手段以及家族势力的相互对抗的结果,再不济就是能力不足,被别人坑死,像这样光明正大地下毒,还真是第一次。

别以为毒药什么的很好弄,宫里除了被赐死的人,其他人想接触药物并不容易,就算有,那也不可能是今天这种让人立刻暴毙的药。苏麻喇姑的手段太激烈了,凡事不管不顾的,若非康熙和云汐早有准备,今儿个这庆功宴怕就不是是为康熙涨脸,而是彻底打脸了。

眼瞧着殿内气氛正好,众星捧月的康熙也抓住时机大赏有功之臣,云汐看得出来这些有功之臣中除去阿尔哈图以及部分索绰络家的子弟,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是康熙想要提拔的,换句话说,康熙是趁这个机会把自己的人都提上来,至于那些世家勋贵安插的人手,虽然不至于被彻底边缘化,但只要康熙不糊涂,这些人怕是再难像从前那般搅弄风雨了。

待这些被赏赐的有功之臣们齐齐行礼完毕,一个个抬头的瞬间均露出一副誓死效忠的表情,不管这些人的想法是真还是假,至少看得康熙非常的满意。

大殿里倒也不是没人想趁机捞点好处,又或者扶持自己人,但可惜就可惜在当初在对上准噶尔时,反对的可比支持的多,现下打出了成绩,再想从中捞得好处,就不容易了,所以这个时候,那些千方百计跟康熙作对的人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成为有功之臣,并且得到他们想要却又得不到的种种好处。

云汐冷眼看着这一幕,心里暗自清算着索绰络家能得多少好处,以往有玛嬷在,他们想做点什么都得顾及她,而现在马佳氏人不在了,索绰络家又分了家,即便她阿牟其依旧坐在族长的位置上,可真正把他放在眼里的人却是一个都没有,甚至族老们几次三番提议让阿尔哈图接任,就是这样巴图鲁也硬撑着不肯让位,云汐每每想到这里都是一声冷笑。她心里清楚她阿牟其之所以不肯让位倒也不是他有多大的本事,而是他心里清楚一旦他让位,他这个所谓的长子就彻底被边缘化了,再有什么好处都沾不上了。

如今的索绰络家可以说是蒸蒸日上,只要云汐不倒,康熙不对索绰络家生出厌恶忌惮之心的话,索绰络家就算不能成为满洲八大姓之首,至少也不会再像之前那般总是垫底。如此,巴图鲁舍不得到嘴的好处也是能理解的,但云汐却一点都不想跟大房有任何的牵连。

在座的宗室勋贵们看着这一溜的年轻子弟,能在里头找到自家后辈的,脸上均是一脸欣慰的表情,而找不到自家后辈,只能眼馋别人的,心里无比懊恼的同时也开始琢磨着是不是该改改计划了,毕竟大势所趋,他们不可能明知皇上大权在握的情况下仍跟皇上对着干!

康熙看着三呼万岁的众人,心里的那一丝不悦在这一刻统统消失了,他想要成为千古一帝,想要圣明永传,他就得大权在握,不然他做点什么都得看别人脸色,那他这个皇帝还能做什么!

面对底下跪成一片的宗室勋贵,康熙一脸的雄心万丈,志得意满的他在开口的瞬间声调都比平时高了几个度,就现在的情况,不管他说什么,这些人都会拥护,都会三呼万岁,毕竟自打康熙亲政之后,这功绩是一个接一个,且每个都是实打实的,由不得他们不诚认,也由不得他们再仗着自己的老资格在他面前摆架子。

殿外,小宫女的事情虽然悄无声息地被抹去了,但是被苏麻喇姑安排过来的人却能感觉到气氛的不同,毕竟依着计划此时大殿内应该是乱成一团才对,可现在这氛围怎么看都不像是成事的,那接下来他们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完成任务,又或者说逃出升天?

面对这样的情况,一种名为不安的情绪在不自觉的情况下持续发酵,有那心理承受力强的不仅不受影响,还能开动脑筋为自己谋后路,而那些心理承受力不强的,还没到被人发现就已经抖成一团,算是不打自招了。

小德子早早地得了康熙的吩咐,一经发现,立马让人拖走,虽然这样的举动引起了一些小小的骚动,但比之放任之后的结果,这样的小骚动明显更让人容易接受,甚至是处理。

第三百五十四章 乱谁心神

宠妃打脸日常正文第三百五十四章乱谁心神随着一个又一个的宫女太监被拖下去,大殿内外的气氛似乎变得越发地和谐起来,相比之前好似随时都有可能出事的样子,现在更显平静一些,至少这心不会一直吊在半空中,来回晃动,一直落不下来。

康熙瞧着时间,再看看坐在不远处的云汐,精致的小脸微微有些泛红,更透着几分娇艳,无端惹得原本就心痒痒的康熙更为心动,这段时间康熙也不是没有宠幸过其他嫔妃,甚至后宫怀孕的嫔妃一个接一个,这种事在从前的他看来都是值得骄傲的,毕竟子嗣曾是他最大的心病,而今却是他心虚的来源。康熙伸手揉了揉眉心,明明一切都同从前没什么两样,他虽然宠幸后宫嫔妃,但最为宠爱的还是云汐,但是自打从木兰回来之后,面对云汐屡次救驾,他本应该加以赏赐,可事实上她却因为他屡次陷入险境,就算是回宫了也不得安宁。

若她为此找他闹,他心里指不定还好受一点,可惜她不仅不闹还处处体贴,这让他每每见她都会他产生一种莫名的心虚和愧疚感,总觉得他屡次失信于她还宠幸其他的妃嫔便是对不起她,眼瞧着有人有孕,这心里的愧疚就更深了。这不,还不待他将此揭过,苏麻喇姑又跳出来了。

其实后宫女人之间有矛盾什么的很正常,若是一派和谐,最先不安就是康熙自己,但别人可以争可以斗,甚至可以为此而丢掉性命,但云汐却是唯一一个被他划分到争斗之外的人。虽然他并不能完全隔离后宫争斗对她的影响,至少能保证她的性命不受威胁,偏偏苏麻喇姑要打破这一切。

皇庄的事可以是误会,那宫里的事就不是误会了吧,甚至为了平息这种事情,康熙暗地里还警告过苏麻喇姑,可惜她不仅不听,相反地手段越显激烈,这种做法无遗同当初的太皇太后一样快速而又有效地消磨着康熙对她的感情。

此时庆功宴已然到了尾声,可康熙并不认为花了这么多心思的苏麻喇姑在屡次受挫之后会果断收手,有些人越是了解就越是觉得危险,明显苏麻喇姑在康熙的心中并不真正属于那种与世无争的存在,作为太皇太后的心腹,她教导了他很多东西,也让他明白了很多东西,其中一样便是她那样聪明的女人很危险。

康熙会理所当然地护着、宠着云汐,除了救驾之恩和心动,更多的是他认定云汐无害,不然依着康熙的疑心,他不可能放任索绰络一族成长,毕竟如今的他可是连母族佟家都再三打压,又如何能容忍有其他的家族再威胁自己的地位!

就在此时,被派出去许久的梁九功匆匆赶了回来,低声在康熙耳边低语几句,惹得原本纠结于该不该踏出这一步的康熙瞬间抛开了心里的这点犹豫,沉声道:“人还没有找到吗?”

“皇上恕罪,人还在找。”梁九功低着头,目光小心地打量康熙一眼,见他面色微沉,小腿不禁有些发软,即便这样该说的他依旧不敢有半点隐瞒。

康熙眯着双眼,目光扫了一眼端坐在不远处的云汐一眼,心里顿时有了决断。比起性命,心虚和愧疚都是小事,他不能明知苏麻喇姑要对云汐不利,还因为自己心里的那一点小小的别扭而置她于危险之中。

与其同时,得到消息的许嬷嬷也微微上前两步凑到云汐耳边,将刚得到的消息说给刀子听,云汐听着许嬷嬷说的事情,嘴角不由地微微扬了起来,她用暗卫断了苏麻喇姑一臂,又以下毒让康熙断了她的另一臂,为得就是逼她狗急跳墙,毕竟打蛇不死三分罪放虎归山害自家,她不能明知苏麻喇姑想害她的命她还心软地放她一马。

别人不知道,她可是清楚的很,从发现苏麻喇姑想要谋害她性命的那一刻起,她就在布局,每一步走的小心翼翼,甚至不惜以身为饵,为得就是促使康熙下手铲除苏麻喇姑,不,应该说是蒙古妃嫔在后宫的势力,毕竟道不同不相为谋,她想要安稳地活下去她就得扫除威胁,而苏麻喇姑和她背后的蒙古势力都是威胁,打倒了一个太皇太后又来一个苏麻喇姑,若她不下狠手,谁知道下一次会不会再蹦出一个太妃或者贵人什么的,她已经受够了这些人一次又一次的算计!

之前康熙趁着开宴这段时间陆续派出梁九功、小德子以及龙卫对整个后宫敢于同苏麻喇姑同流合污的人进行清洗,声势不算浩大,动作却十分迅速,甚至下手比之前都来得彻底,从这一点上不难看出她的计谋都成功了,不然以康熙那喜怒不定的性子怎么可能这么迅速地对苏麻喇姑下杀手。

说白了,这事与其说是康熙为了保护她不遗于力,还不如说康熙是受不了自己被人打脸。毕竟苏麻喇姑的举动可不只是触及康熙的底线这么简单,她还将康熙的尊严踩在了地上,这无疑是当着众人的面打了康熙的脸。虽然康熙这人还不至于像曹操那般宁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却也不比他好多少,所以对于敢于打他脸的人,他是绝对不会轻拿轻放的,而是一定会用鲜血来浇灭他内心的怒火,而现在只差一步,就差这关键的一步,这已然骚动的后宫马上就要恢复平静了。

庆功宴结束后,康熙无视于众嫔妃那近乎于渴望的目光,径直走向云汐,此举虽然在很多人的预料之内,但康熙对云汐的宠爱还是让不少人为之侧目。

等离开众人的视线,云汐突地加快脚步,伸手扯着康熙的衣袖,微微落后康熙半步,但半个身子已经靠在了康熙身上,康熙下意识地揽住她纤细的腰肢,缭绕在鼻间的淡淡清香让他原本有些紊乱的心神慢慢沉淀下来,轻叹了一口气,纠结的眉心缓缓松散,语气轻柔地道:“汐儿总是能乱了朕的心神。”

明明他对于能影响到他决断的人或物都会下定决心毁去,唯有她,他明知道留她不得,却依旧放任,甚至在太皇太后想要除去她的时候百般维护,现如今不管苏麻喇姑打着什么样的主意,他心里却是清楚,除非他自己下定决心,否则他不会允许任何人动她一根汗毛的。

云汐听了他的话一阵娇笑,柔软的小手拉着他的大掌,娇嗔道:“看皇上这话说的,好似臣妾做了什么坏事一般,可事实上臣妾心里头委屈着呢,从回京等到现在也不见皇上去永和宫看望臣妾,难不成皇上不去,还不许臣妾自个找上门来吗?”

康熙闻言一愣,本来他以为云汐会直接揭过此事不提的,毕竟没人喜欢翻旧帐,没想到她这旧帐是翻了,他不仅没生气,相反地心里生出一丝喜气,他就怕着她跟自己生分,只是这种话他自己不能说,好在她这性子一直没变,真闹起来也只有他能吃得消,不过他倒是庆幸她敢跟他闹,她若一味地装贤惠,他反而要担心她是不是心有怨言了。

康熙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一脸宠溺地道:“好好好,都是朕的错,朕不该让汐儿等这么长的时间。”他这段时间心里也不好受,别以为他宠幸别的女人就是乐不思蜀,他这心里有事,吃不香,睡不好的,也很是闹心。

云汐眉眼一扬,语气颇为霸道地道:“皇上知道就好,以后皇上还是要多哄哄臣妾,不然臣妾真要是生气了可就不理皇上了,到时皇上可再找不到像臣妾这般善解人意的妃子了。”

康熙闻言大笑了起来,对着云汐点了点:“朕瞧过夸人的,也听过隐晦夸奖自己的,却没见过像汐儿这般自卖自夸的。不过朕倒是把这话听进去了,以后定然得多哄哄汐儿,不然朕还真就找不到像汐儿这般善解人意又愿意为朕着想的人了。”他说这话是发自肺腑的,以他对云汐的心意,真要换个人,他不仅不敢像现在这样信任,更不会像现在这样维护,毕竟不是谁都能走进他心里的,就算是云汐,那也是恰逢其会。

云汐见状,一双大眼咕噜噜地转了几圈之后,可能是想不到反驳康熙的话,最终一脸光棍地道:“皇上既然知道,那就得把这话记在心上,要知道臣妾生起气来连臣妾自己都怕。”

康熙闻言一阵好笑,眼前的这个娇人儿真要使起小性子来,他也是头疼的,“好好好,朕记住,朕一定都记住。”云汐的小性子都是他自己惯出来,原本他是想看看她会不会恃宠而骄,但是事实是云汐虽然知晓分寸,可是私下里闹小性子的时候,他也有对付不了的时候,按说他一个皇帝,遇上这种事甩手离去便是,没什么为难的,可偏偏他就是舍不得,所以只能惯着哄着。

云汐见康熙投降,故作得意地道:“皇上能记住就好,不然臣妾这醋意一上来,指不定就把皇上心头上的那些娇人儿打得鼻青脸肿的,再难入目。”

康熙闻言一脸宠溺,别说云汐只是找妃嫔的麻烦,她就是找自己的麻烦,他也得认:“谁要是不长眼冲撞了汐儿,汐儿尽管处置便是,不要委屈了自己。”

跟在帝妃身后的梁九功等人见着两人手牵手的画面便急急忙忙地低下了头,可是等到两人隐隐的谈话声传进他们的耳朵时,在场的人都讶意于康熙对昭妃的纵容和宠爱。

第三百五十五章 受伤

以往康熙对云汐的宠爱是一种有分寸的宠爱,虽然凌驾于众妃嫔之上,却显得有些克制,即便有过火的地方,那也是私下里,可以说是无伤大雅,像现在这样当着众人的面毫不避讳地展现出对昭妃的宠爱,就由不得别人不多想了。

云汐听了康熙的话,倒也没再抓着刚才的事情不放,她看似没心没肺,实际上却是在逼藏在暗处的苏麻喇姑动手。毕竟对于苏麻喇姑来说,太皇太后是她一生追寻的人,她的言辞会影响到她,从前可能不会诱发她对自己的不满,可是人死之后,一切的不好都会消失,而剩下的一切都会成为好的一面,甚至持续发酵,一如太皇太后对宠妃的态度以及对她的不满都可能会成为苏麻喇姑对她动手的理由。

现在她虽然还推测不出苏麻喇姑对她动手的真正理由,却知道想要刺激她从那几个方面入手比较有效。若苏麻喇姑真的是因为太皇太后才对她动杀心的话,那么她必定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康熙为她一再破例。

红颜祸水!妖妃误国!这些看似都是女人的错,可是没有男人的纵容,女人再美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而且想当年太皇太后不也有过这种想法吗?只可惜她没有成为被宠上天的对象,所以这种不甘会遗留在心是,随着时间变成一种执念,一种容不得别人得宠的执念。

现在想想,太皇太后活着的时候,这后宫但凡得宠的,不论位份高低身份贵贱,都会成为太皇太后的眼中钉,当初的卫氏是这样,之后的她也是这样,苏麻喇姑一直陪在太皇太后身边,难免会受影响。

康熙不知云汐心中的想法,但是在上御辇的时候,康熙没让云汐离开,而是让她一起上了御辇,此举再次惹得众人侧目,这样的待遇,似乎也只有云汐一个。

若是以前,云汐一定会拒绝康熙的提议,毕竟没有足够的本事,太过招摇反而会害了自己,但是现在她有事要做,自然不会计较这种事情,相反地越是显眼的事情她越要做,不然苏麻喇姑如何肯出现!

一路招摇地回到永和宫,云汐本以为苏麻喇姑会来个出其不意,但是一路过来她却一直没有出现,就连其他人也没有瞧见,真不知道是康熙清理的太彻底,还是她躲得太严实,使得云汐的心一直吊在半空中。

康熙见着笑意盈盈的云汐,原本阴郁的心情瞬间好转不少,虽然他知道事情还没有过去,但是能揭过之前的种种对他们来说都是一件好事,而且日后只要她一直保持本心,他便会一直宠她到底,即便给不了一切,但是在他允许的范围内,她必将成为整个后宫最为风光的女人。

躲在暗处的苏麻喇姑自然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她是真的没有想到云汐的命居然会这么硬,她做这么多的准备,结果每一样到了最关键的地方都会失败,就好像一开始就被人盯上了一般,做什么都不顺,这让她觉得恼怒的同时又有一种想要豁出去一切的冲动。原本她是想找人引开云汐他们的注意,趁其不备直接冲上去的,但是就眼前的情形,她就算是冲过去怕是也无法近云汐的身,这让她显得些挫败。可真要她就此放弃,她又觉得不甘心,毕竟这样的机会不会一直存在,而她若是错失了这次的机会,怕是也没有下一次了。

就在苏麻喇姑苦恼着要怎么出手的时候,上天好似听到了她的心声,围绕在康熙和云汐身边的人竟然散开了,这空出来的地方让她觉得眼前一亮,只要手脚快一点的话,她未必没有得手的机会,要知道这可能是她最后的机会。

这样的机会摆在苏麻喇姑的眼前,使得已然穷途末路的苏麻喇姑再难像从前那般冷静。其实真论起来,从她打定主意要对云汐动手之后,她就已经失去了冷静,行事变得十分地急躁,不然依着她谨慎了近一辈子的性子,怎么可能动作频频,惹得云汐和康熙的注意,以至于丢了先机都不知情,还一味地钻牛角尖,一如现在,明知得手的机会很微小,却还是固执地抓着那点机会不放!

云汐一直等着苏麻喇姑,至于在永和宫的门口逗留,甚至空出地方来方便她行事都是因为她明白这永和宫早就被她治得跟铁桶一样,苏麻喇姑轻易进不去,若她不提供机会,今儿个她怕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别人的宫殿如何她是不知道,但是她这个永和宫自打佟贵妃闹出下毒这一出后,别说进个生人,就是送点东西都难如登天,更何况是想潜进来对她不利。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她那么怕死的一个人,若不是为了活下去,又怎么可能胆大到明知有危险还肯以身为饵逼苏麻喇姑动手。

云汐本来还担心这苏麻喇姑不肯出现,微微闪神间听到一声怒喝,等回过神来才发现苏麻喇姑已经朝着她冲了过来,若不是康熙反应够快,甚至赔上一条胳膊,她怕是真要因为自己的大意而后悔莫久了。

“皇上,你没事吧!”云汐看着康熙受伤的胳膊,双手捂着他不断往外湛血的胳膊,扶着他就往永和宫里面走,至于被当成刺客抓起来的苏麻喇姑,她现在是完全顾不上了。

因着康熙受伤,不只是永和宫上下,等到太医过来,整个后宫都知道苏麻喇姑行刺康熙的事了,虽然事实是康熙英雄救美,但云汐不想让自己为苏麻喇姑的行为背上一个祸水的名头,所以云汐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事情往不利于自己的方向发展的。她始终相信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这句话,因此她从不轻忽任何的细节,只要是她能顾及到的地方,她总是慎之又慎。

好在康熙的伤势并不重,胳膊上的伤虽然有点深,但并没有伤到筋骨,上药包扎后,好好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不过受伤的是康熙,作为一国之君,连多咳嗽一声都引人关注,更何况是被人刺伤。

等太医走后,云汐让小厨房的人炖了一点燕窝粥,一来是给康熙压惊,二来也是因为庆功宴上康熙喝了不少的酒却没怎么吃东西,喝点儿粥让他压一下酒意,毕竟就在刚才康熙可是冒险救了她一命,若不是他,依着当时的情形,指不定苏麻喇姑就真的成功了。

云汐不想仔细地去回忆自己当时的心情,也不想琢磨康熙这么做的原因,她心里明白有些感情既然阻止了,那就不要再继续,否则依她的性子,怕是很难走到最后,毕竟比之康熙那并不纯粹的感情,他们这样相敬如冰地凑和着过过日子算了,反正这宫里,不,与其说这宫里,不如说康熙身边永远都不缺年轻鲜嫩的年轻女人。

“皇上,先喝点燕窝粥吧!”云汐将绿袖端来的燕窝送到康熙面前,轻声道。

康熙坐在炕边,接过燕窝粥直接喝了两口,温热的感觉让他原本有些紧绷的情绪在瞬间缓和了许多,可是一想到苏麻喇姑,康熙刚松开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苏麻喇姑会这么大胆,甚至是毫无顾忌,与其说他是救云汐受得伤,不如说是苏麻喇姑完全没有顾及到他才受得伤。

这次的事情他心里虽然早就有决断,可是真到了要面对的时候,他这心里又开始有些犹豫了,毕竟是一手教养他长大的人,轻咳两句,康熙瞄了云汐一眼问道:“事情怎么样了?额……苏麻喇姑那边情况怎么样?”

云汐一看康熙这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可惜从她想要反击的那一刻开始就没想过要给苏麻喇姑留余地,行刺皇上,纵使她资格再老,那也是一个不懂尊卑的奴才,“暂时收押在慎刑司,臣妾已经吩咐过了,只是皇上受伤的事根本就不瞒不住,眼下宫里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想必宫外也瞒不住了,皇上今儿个不处理,明儿个朝上怕是也会有人拿这事做筏子。”

云汐的话虽然直接却也是事实,康熙会心软,可她不会心软,毕竟能走到这一步她真的花了很多的心思,再不想因为这个跟康熙玩心眼,又或者拿自己的性命去赌那一丝丝的可能,所以但凡有一丝机会,她都不会放过苏麻喇姑的。

康熙端着燕窝,眸色冰寒:“朕倒是忘了这后宫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苏麻喇姑敢在永和宫门前行刺,不管她是针对你还是针对朕,这罪名是洗不脱的。”

对于苏麻喇姑,康熙也是有怨言的,即便他一开始就没想放过她,但是他也没想一下子就处决她,他们之间需要的其实是一个可以缓和的机会,但在乎这一切的似乎只有他一个。他还记得苏麻喇姑刺过来的刀到底有多狠,不然依着他的本事,绝对不会伤得这么重,说来说去,他就是太过相信往日的情份,才会挨了这一刀。

第三百五十六章 求一个公道

宠妃打脸日常正文第三百五十六章求一个公道果然,康熙听了云汐的话,将手中的碗搁到一旁的案几上,冷笑一声道:“别说你心里有怨气,就是朕心里也是满肚子的气。若只是普通的口角,朕肯定会劝着你忍一忍,让一让,但是她想要的是你的性命,别说你不能原谅,就是朕也不可能接受。”

他其实已经给了苏麻喇姑很多机会了,只可惜她对他的暗示一直视而不见,即便后来他警告她停手,她依旧不管不顾,甚至在行刺的时候完全没有想过会伤到他,由此可鉴,她根本就没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否则怎么可能当着他的面就敢行刺!

他本就是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的性子,别人让他不痛快,他亦不会让对方安宁,否则他那些不痛快岂不是自找的?苏麻喇姑既然不把他放在眼里,那他又何必纠结于从前,更何况他在乎的人在自己身边,那些意图让他不痛快的人,本身就不应该存在!

云汐闻言连忙安抚地说道:“皇上言重了,这事虽然还不知道原因,但是臣妾知道皇上对苏姑姑的感情,所以皇上要不……”

“不用了,有些事情做了就必须认,朕不能总是让你置身于危险之中。”康熙深吸一口气,见云汐满脸担忧的模样,不由握着她微微有些发凉的小手道:“汐儿,朕虽然有很多的不得已,但这并不表示朕就得一直让你受委屈。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让朕放在心头上的人受委屈的,即便她曾在朕的心里占有很重要的位置,可当她选择背离朕的时候,朕也会将她从心里剔除。”

云汐听了康熙这直白到毫无掩饰的话就知道康熙对于苏麻喇姑的耐心和感情都已经被消磨殆尽了,一如太皇太后,上一世的她过世之时,康熙是何等的悲痛,而这一世却是松了一口气,不管葬礼办得多隆重,可那都是给别人看的,现在苏麻喇姑再作死,自以为忠心,却实实在在地伤了康熙的心。

这样的结果真好呐!

云汐不怕同后宫的妃嫔争,就怕这后宫的蒙古妃嫔仗着残余势力不断地给她使绊子。要知道在将来,这些蒙古势力在夺嫡中可掺和不少,而云汐可不想自己的几个孩子向他们低头,若是可以,她不仅要拔除后宫的蒙古妃嫔势力,还要想法让康熙大势打压蒙古势力,最好是让蒙古各部的人都明白他们是奴而不是主!

云汐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温柔地望着康熙道:“皇上不必为了这些别有用心的人而伤神,他们都不值得,再说了没有他们,皇上还有臣妾和孩子们。”这后宫这么多的人,康熙想换多少个都有,何必计较蒙古那些别有用心的女人。

康熙见云汐这般忧心于自己,不由地挥了挥手道:“汐儿不必太过担心,朕早就想明白了,这蒙古各部的女人都是贪心不知足的,不管你对他们多好,他们都是不知感激的。”康熙只要一想到这么多年的付出都是一场空,心中的愤怒就止不住,他是真把她们当成自己的亲人在看,可惜真正珍惜这一切的只有他一个,其他人都只不过是拿这些感情当成筹码来换取他们想要的一切罢了。

云汐闻言眼神闪了闪,从这些话里她再次认识到康熙对太皇太后等人的感情的转变,都说越是在乎越是不能容忍,可惜太皇太后他们太过武断了,自以为一切都算计的好,却忘了帝王岂是甘愿任人摆布的,想想先帝,原本也不是糊涂的性子,只是不够刚强,最终才会被太皇太后他们逼得躲到女人的怀里享受最后的安宁,而康熙的性子与先帝相反,是个遇强则强的,所以这才有了这个求仁得仁的结果。

“皇上,今儿个是个好日子,不如妾身陪着皇上喝两杯吧!”云汐突地换了一个话题,惹得原本还在沉浸在情绪中的康熙忍不住一怔,随后可能是想到什么,康熙笑着点点头道:“好,汐儿就再陪朕喝几杯。”

康熙今儿个的心情时好时坏,在庆功宴上本就喝了不少酒,虽然还不到醉的地步,却也有了几分酒意,现在被云汐这么一劝,他也不想再为苏麻喇姑这些人而苦恼,所以很快便喝醉了。

云汐安顿好康熙,见他睡得熟便让人端来热水帮着他擦洗换衣服,康熙偶尔睁开眼睛看着为他忙进忙出的云汐,虽然醉意朦胧,但他的意识还是清醒的,而越是比较就越是容不得自己被人出卖,想要原谅苏麻喇姑的心思也越来越淡。

朱红色的宫墙被黑色所笼罩,花盆底磨擦地面的声音在白天不明显,可在寂静的夜晚却显得尤为清晰。慎司刑作为宫里最让人忌惮的地方,除非必要是没有会想要到这里来的,因为这里满是腐朽和血腥,隔着距离都能让人感受到恐惧。但是这个时候却有人主动往这边走,而守在外面的人一见便迎了上去,便主动将人迎了进去。

被关在牢里的苏麻喇姑到底是宫中的老人,对康熙而言也算是特别的人,没有他的吩咐,慎刑司的人倒也不敢为难,不过就苏麻喇姑做的那些事,也不可能有人敢给她方便,可就算如此,被关到牢里的苏麻喇姑也好似瞬间老了十来岁一般,变得无比沧桑起来。

随着灯光越来越近的关系,被关在牢里的苏麻喇姑不由地抬起头,入眼的便是身着茜红色宫装旗袍的云汐站在牢门前,此时的云汐虽然打扮简单,周身却缭绕着说不出的清丽,而此时她绝色的小脸上正挂着一抹笑意,带着说不出的讥诮。

牢里的苏麻喇姑穿得还是自己的衣服,只是皱巴巴的显得十分的狼狈,再不复从前的温婉,她双眼怔愣愣地盯着眼前的人好一会儿才算反她应过来,嘴唇张了张道:“昭妃娘娘真是好兴致,这个时候居然还不忘记来看我这个老婆子。”

她还以为再有人来就是康熙宣布要她性命的时候,谁知云汐竟然会半夜过来,这还真是出乎她的意料,毕竟她本人对于云汐的印象一直不错,眼下见着她做这种落井下石的举动,这才觉得十分的诧异。

“苏姑姑说笑了,虽然苏姑姑想方设法地要我的命,但我却不得不走上一趟问问原因,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苏姑姑不如让我做个明白人。”云汐娇笑一声,朱唇轻启,神情平静,似乎苏麻喇姑之前做得事情一点都没有影响到她的情绪。

苏麻喇姑深吸一口气,一脸冷淡地道:“昭妃娘娘说这话,是笃定皇上会要我这条老命,所以想趁机落井下石,一泄心头之恨。”

云汐看着苏麻喇姑故作淡然的模样,不由地笑出了声,微微上前一步蹲下身,目光看着她轻声道:“看苏姑姑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个卑鄙小人,可事实上卑鄙的一直都是你们慈宁宫的人。你们总是把自己看得高高在上,然后轻易操纵别人的命运,到死还指望别人感激涕零,这不是很可笑么?人生下来都一样,谁比谁高贵,是输是赢不过是看谁掌握先机。”

“太皇太后出身黄金家族,拥有黄金血脉,本身就比别人来得高贵,她肯用人那都是众人的福份,而且当初若不是太皇太后给机会,昭妃娘娘又岂会有今日的风光!”苏麻喇姑看着如今风光无限的云汐,语气不愤地指责道。

云汐听了这话立马沉下脸,目光冷冷地盯着苏麻喇姑道:“是吗?苏姑姑大概还不知道在我进宫之前其实就认识了皇上,不仅如此我还救了皇上,以此结缘,所以就算没有太皇太后的安排,皇上也不可能置我于不顾,所以别把自己说的那么高贵。”

若没有上一世的种种,云汐可能还没这么多的想法,但是有了上一世的种种,她可不会再把别人的利用当成好心,至于苏麻喇姑说的福份,谁喜欢谁拿去,反正她是不会为了这种所谓的福份再次委屈自己的。

苏麻喇姑听着云汐这讥诮的话语,脸色微黑,太皇太后在她心目中的地位之高,如何能任由云汐抵毁,不由站起身来,指着云汐怒喝道:“够了,若昭妃娘娘这次来就是为了奚落我和太皇太后的话,那就不必了,成王败寇,既然输了我也认了,不过昭妃娘娘也不要太得意,毕竟这个后宫新人备出,是没有人能真正笑到最后的。”

云汐闻言顿时收起脸上的笑容,面无表情地看着苏麻喇姑,语带讥诮地道:“是吗?若是那从不把别人的性命当回事的,的确难以笑到最后,毕竟杀人者人恒杀之,那些不把别人性命当回事的自然别人也不会把他们的性命当回事。”

苏麻喇姑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雪,回想太皇太后死前几乎众叛亲离的场面,再想想康熙绝情的举动,苏麻喇姑好似被抽干了精神气一样,真真正正地变成了一个老人。她或许有私心,可她的私心一直都希望太皇太后他们祖孙能好好的,可惜一切都不像她想得那样顺利美好,她不知道这是谁的错?但是她心里知道若一定要找个人为这一切负责的话,她能想到的肯定是别人,而不是自己。

云汐看着苏麻喇姑变得惨白的面容,眼里流露出一股快意:“天理昭昭,报应不爽,谁也别把自己说得太高尚,我今儿个过来虽然有落井下石之嫌,可真正的用意还是想求一个公道,难道我做得不够好吗?明明我安守本分,从不越矩,为什么你们一个个的就是容下我呢!”

第三百五十七章 处置

宠妃打脸日常正文第三百五十七章处置很多事情人站得位置不同,想法也会不同,虽然身处高位会有很多的便利,可并不表示所有人都要依他们的安排送上自己的小命。也许下位者会有一部分人顺从且被动地任别人收割自己的性命,但更多的人会想办法保住自己的性命,云汐就是这样,她不主动挑衅人,但也从不怕人。

苏麻喇姑从太皇太后逝去的那一天起,她的信念就垮了,沉寂一段时间后,她便想着能为太皇太后做点什么,至少让太皇太后不满的人都得到应有的惩罚,不然仅仅是她每日梦见的那些画面就足以将她逼疯,但是计划了这么久,眼看着要成了,却突然被阻止了,换个人估计就直接崩溃了,至于她会觉得失望,却不会因此而绝望。

苏麻喇姑想着自己这么多年来经历的种种事情,心情很是复杂,其实不只是她,就连太皇太后自己怕是也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栽在自己培养的一个小棋子手上。他们总以为一切都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少有人能入眼,别说像云汐这样由一个小小的秀女爬到妃位的人,就是进宫便为皇后的赫舍里氏当初也没能让太皇太后他们另眼相看,可偏偏谁能没能让太皇太后吃亏,就云汐一出手就扳倒了太皇太后。

“不是我们容不下昭妃娘娘,而是昭妃娘娘走得太快,挡了别人的道,让别人没路可走,这才有人对昭妃娘娘动手。若昭妃娘娘能走慢一点,占得道不要那么宽,又有谁会对您出手呢!”苏麻喇姑想着昭妃如今的风光,虽说不比从前的宸妃、董鄂妃来得惹人注意,却是实实在在地占着各种好处,这样的人谁不羡慕。

云汐娇美的面容上带着些许好笑之意,她深叹了一口气,目光死死地盯着苏麻喇姑,声音微微压低:“原来如此,那苏姑姑好走,因为你也好,太皇太后也好,人就只有那么一个人,可是道却占了这后宫近大半的道,所以到时候了也就该让让了,毕竟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嘛!”

苏麻喇姑闻言一张老脸都扭曲了,她突地往前冲了冲,伸手想抓云汐,不过云汐早有所料,顺手就抓住了她的手腕,苏麻喇姑没能得逞,却依旧恶狠狠地瞪着她道:“昭妃娘娘的话还是不要说的太满的好,毕竟连太皇太后都倒了,更何况是昭妃娘娘一个妃嫔。”

云汐没有反驳,也没有生气,而是用力甩开她的手道:“是吗?那咱们就拭目以待,毕竟这人与人之间的不同就在于太贪和适可而止。”

苏麻喇姑看着起身的云汐,整个人的神情显得十分地颓废,她知道这一次她是真的输了,不管是从计谋上还是从康熙这边的态度上。之前她还想着赌一赌康熙对自己的情份,现在看来康熙不仅仅已经做好了处置她的决定,还因为她的举动迁怒到了后宫那些蒙古妃嫔,至于蒙古各部,看得就是他们自己的本事,而不是他们这些女人了。

云汐大步往外,走到门口时瞥了一眼不顾形象的苏麻喇姑,冷笑地道:“苏姑姑可能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到底给蒙古各部以及后宫的蒙古妃嫔们带来怎样的麻烦,你们自以为科尔沁的女人掌握了整个后宫,可是真正的事实是科尔沁的时代早就已经过去了,所以你们作得越欢死得越快,毕竟这是大清的天下,不是蒙古的地盘,人呐,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好。”

苏麻喇姑看着越走越远的云汐,虽然不想诚认却也不得不诚认她说的话就是事实,而且这一点很早就有预兆,只是他们都沉浸在往日的荣光里,一心认为科尔沁的荣光可以继续持续下去,殊不知康熙不比先帝,他是天生的帝王,所以他不会冷眼看着他们这些人兴风作浪,危害他的地位!

再有这昭妃,别看她柔柔弱弱的好欺负,可实际上也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主,但凡有人侵犯她的利益,她便化身母狼伸出爪子置人于死地。这一点很多事情都已经露出过端倪,只是没人重视,以至于最后翻船了才后悔当初没有重视,这还真是……

沿着宫墙慢悠悠地走着,云汐嘴角微扬,心情比之先前不仅放松了许多还显得格外地不错,这后宫里的女人个个都精明又记仇,云汐也一样,虽然她不至于对每个敌人都落井下石,却也会抓住机会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当清晨的天边露出一抹鱼肚白时,康熙便睁开了双眼,虽然醉酒有些不适,但是多年的习惯让他一到时间就会自动醒来了。转过身,看着躺在他身边正睡得香甜的云汐,康熙眼是闪过一丝温柔,他可不会这么快就忘了是谁天天为他跑前跑后的。正想着听到梁九功的声音,康熙低声应了一声,梁九功这才带着人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但凡是在康熙身边侍候的人都知道在永和宫里侍候和别处不一样,在别的宫里,只要皇上起来,上至贵妃,下至低位份常在答应都是要起身侍候的皇上起身的,只有永和宫里的这位昭妃娘娘是要继续睡觉的,除此之外,他们还得轻手轻脚,以免吵到了这位娘娘休息,所以说只要是乾清宫里的人都明白昭妃娘娘在皇上心中的地位,所以遇上永和宫里的人他们都会卖几分面子。

康熙穿着一新,洗漱完毕后,转头看看依旧还在睡梦中的云汐,伸手为她掖了掖被子,临走之时也还不忘了叮嘱绿袖他们不要吵醒她。

康熙一走,原本在睡梦中的云汐便睁开了双眼,身边突然少了一个人,而且屋里来来去去的这么多人,她怎么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她只是不想像后宫里的那些女人一样把康熙捧得高高的,她要用自己的行动让康熙知道在永和宫里他其实也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男人。

“绿袖,让人盯着乾清宫那边,看看皇上到底怎么处置苏麻喇姑。”对于敌人,特别是已经在心里打上印的敌人,云汐可不想忙活一场,最终却让人就此逃掉。

“娘娘放心,奴婢这次亲自过去。”绿袖想着苏麻喇姑做得那些事,精神一振,立马表示要亲自做这件事。

云汐见她这样,倒也没有拒绝,毕竟这件事一日没有结果她一日不能放心,与其一直吊着,还不如让信任的人去等着,直到结果出来。

乾清宫那边,康熙坐在龙椅之上,看着吵成一团的朝臣,虽然没有开口制止,却也是眉头紧皱。他昨夜被苏麻喇姑行刺的事情经过一晚早就传得沸沸扬扬了,不管苏麻喇姑之前针对的是谁?真正想要对付的人又是谁?那都不重要,真正重要是受伤的人是康熙,所以即便是小事,现在也成了大事。

今天一上朝,不管是宗室勋贵还是大臣,一个个跟商量好了一样,都表示要严惩苏麻喇姑,除少数反对之外,大半的人都表示事情性质恶劣,绝不姑息。

虽然康熙心里早有决断,但是这人天生有反骨,再加上要平衡朝堂以及后宫,他肯定是要做出一番考量的,即便苏麻喇姑该死,他也只会让她死得其所,而不是顺了其他人的意。

“好了,都不要争了,苏麻喇姑到底是太皇太后身边的老人,儿时对朕也有教导之情,也算是后宫女眷,今日就算犯下此等大错,就算要处置也得依情况而定,不必闹得沸沸扬扬的,更不要因为此事和蒙古各部闹矛盾。”康熙眼见他们越吵越凶,不由地在适当的时候开口打断他们的争吵,直接下了决断。

众人看着沉着一张脸的康熙,有致一同地闭了嘴,相较从前的康熙,如今的他越来越威严了,仅仅只是沉着脸不说话就能让人感觉心虚,众大臣心里都清楚地知道,有些事已经不比从前了,他们若是再不改变,恐怕就得被人替代了。

如今通过战争和科考,朝堂上的新人越来越多,很多老臣一一被取代,明眼人一看就能发现被取代或者消失的都是曾经跟康熙做对的,曾经康熙还不是大权在握都能收拾这么多的人,何况现在的康熙不仅大权在握,就连声望也前所未有的大,他们这些人就算要有小动作,那也不可能再像从前那般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能左右康熙的决定。

“皇上圣明。”首先站出来的都是康熙的心腹,他们一开口,其他人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毕竟行刺皇上是大罪,不管是因为什么样的原因,皇上受伤就是大事,而那个动手的人就一定要为此付出代价。

康熙眼见这些人服软,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他要的就是他们的服从,他自认不是昏君,只要是有利于百姓的建议他都会考虑,并不是说他掌握了大权就搞什么一言堂,毕竟要利于民声,就得多听取意见,不然他又怎么会加大科考力度,为朝廷多争取人才呢!

眼见众大臣不再开口,康熙瞄了梁九功一眼,直接选择退朝,至于苏麻喇姑的事,既然说了要依情况而定,但结果其实也不会有太大的改变,因为康熙既然有心要苏麻喇姑死,并且铲除宫里蒙古妃嫔的势力,就不可能再罢手。

第三百五十八章 清醒

康熙既然决定要苏麻喇姑的命,那就不可能拖太久,毕竟对他而言,干净利落地处置此事要比拖拖拉拉地等到蒙古那边再闹出夭蛾子来得强。

大清和准噶尔的战事刚结束,就算最后胜利了也有不少的消耗,虽然大清不怕打仗,但是却经不起一再的消耗,毕竟大清初定,康熙大权在握,最需要的是休养生息,而不是再次挑起不必要的争斗。

康熙不是好斗的人,他心里一直都很清楚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才是最恰当的,不然他也不会有今日的成就,更不会超越先帝成为主宰。

皇太后平日里可是一直盼着康熙这个皇帝来给她请安的,毕竟她想要的风光只有康熙才能给,只是这个原因她明白的太晚了,康熙对她的容忍度已然消耗的差不多了,若不是她关键时刻选择罢手,那么现在后宫要暴毙的怕就不只是苏麻喇姑一个了。

“给皇额娘请安。”康熙看着宁寿宫里过来请安的三两只小猫,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毕竟在他来宁寿宫之前,他对皇太后的态度那可不是一般的冷淡,后宫里的嫔妃见状,除了初一十五特定的请安日,其他时候少有嫔妃自动上门,宁寿宫也再不复往日的热闹,肯凑上来的多半都是不怎么得宠的又或者没有门路的嫔妃。

“皇帝不必多礼。”若是以前,皇太后肯定会就此事摆摆架子,但是此时此刻她却一点这样的念头都不敢有,当日她拒绝苏麻喇姑也存有试探之意,想看看康熙对苏麻喇姑乃至于科尔沁的态度,谁知苏麻喇姑胆大包天,竟然敢行刺皇上,想到苏麻喇姑接下来要面对的,皇太后不禁一身冷汗,心里暗自庆幸自己因着谨慎退了一步,这才算是逃过一劫!

康熙闻言嘴角微微往上勾了勾,倒也不客气地坐到了皇太后身旁,在座的几个低位份的嫔御眼见康熙嘴角含笑的模样,都恨不得凑上前来表现一番,可惜她们才行过礼,康熙就直接将她们给打发了。随后康熙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将处置苏麻喇姑的事交给皇太后,这也算是让苏麻喇姑死得其所。

行刺皇上本身就是大罪,更何况苏麻喇姑背后还做了那么多大不敬的事情,康熙虽然不想一一叙述,但不表示他不会把帐一一给她算清楚,毕竟有些人太过自以为是了总是会引地不必要的误会,康熙不想再给科尔沁,抑或者是蒙古各部这样的错觉——他对他们的依赖一如从前。

皇太后也没有想到康熙会把这件事交给她,一时间不由有些为难地道:“这种事情不该是交给贵妃来处理么?哀家许久不曾管理后宫的事情,现在冒然插手怕是要惹人非议吧!”

科尔沁那头皇太后虽然不抱什么希望了,却也没想跟他们一刀两断,毕竟她始终都是科尔沁的人,但凡有一丝希望她都还是希望保留的,毕竟谁能保证以后她就真用不上他们。

康熙轻笑一声:“皇额娘客气了,您是后宫之主,即便不管后宫之事,却也有权处理这犯事之人。再者苏麻喇姑到底是科尔沁的人,她所犯之事即便朕有心徇私,宗室大臣们也不同意,让后宫妃嫔来处理,朕又担心他们办事不够周全,所以朕想来想去,这事还只有皇额娘最合适。”他既然打定主意要让科尔沁的人没话说,就不可能让太皇太后把这事给推出去,可以说她愿意也得愿意,不愿意不是得愿意。

皇太后闻言面色微微一变,她就知道皇帝不可能一点都不迁怒,她们做的那些事情怕是早让皇帝知道了,皇帝之所以不追究,大概是觉得这些事情还不值得他追究,而苏麻喇姑是闹得皇帝不得不追究,这样的结果把皇太后气了个倒昂却又不得妥协。

康熙的性子皇太后其实很清楚,只是当初她总觉得康熙一定会像从前那样纵容,才会一个劲地折腾,等到她发现康熙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纵容她时,他们之间原本就不算深厚的母子情份早就消磨的差不多了。若她能早点发生,又或者多一丝自知之明,也许现在就不会陷入这进退两难的境地了。

“皇帝既然这样说了,哀家是不出面都不行了,既然如此,哀家就勉力一试吧!”皇太后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明白这事她怕是办不成也得想办法办成,毕竟她接过此事就意味着得罪科尔沁,若她阴奉阳违的话,怕是两头都不讨好了,所以这事一定要办好。

康熙眼皮微微动了动,喝了口茶道:“那就有劳皇额娘操心了……”

“应该的,应该的,皇帝日理万机的,哀家能帮上一把自然是要帮上一把的好。”皇太后隐下眼底的那一抹勉强,故作轻松地保证。

康熙敛去眼底的一丝不屑,一脸恭敬地道:“这就有劳皇额娘了。”只要皇太后本分,康熙也没想动她分毫,毕竟短时间内死太多的蒙古妃嫔,不管身份高低都会造成不好的影响,他不想因为这种事情惹来不必要的灾祸。

皇太后看着康熙恭敬的模样,心里清楚只要她不越界,她就一直是高高在上的皇太后,反之苏麻喇姑的下场就是她的下场。明白了这一点,皇太后也不敢再跟康熙讨价还价地琢磨什么好处,很是积极地等康熙走后,便直接让人带着东西往慎刑司走去。所谓夜长梦多,谁也不能保证再拖下去,这里面会不会产生什么变故,为了不惹祸上身,她还是快点将事情处理掉的好。

康熙却不管皇太后到底是急还是不急,他将此事归纳到后宫,又交由皇太后处理,就是不想扯出其他的事情来。皇太后虽然有些怨康熙不为自己着想,却也知道这事她是推脱不掉的,不过换句话说只要她不把皇室以及科尔沁的脸面丢在地上踩,不管这事最后是个什么样的结果,想必两方都不会把事情算在她头上,毕竟她现在的所作所为都是师出有名呐!

自我安慰一番的皇太后总算是将这事给接过来了,至于苏麻喇姑,皇太后自以为没有亏欠,毕竟在此之前她可是有提醒过她的,皇帝若真是那么好对付,太皇太后又怎么可能会倒下。也许很多人都会将太皇太后倒下的罪过算在昭妃身上,但是太皇太后想通之后便清楚地知道整件事其实都有皇帝的参与。

说穿了,这后宫的女人是依附皇帝而生的,她们的生死荣辱都跟这一个男人息息相关,她本人是没有品尝过受宠的滋味,能保住这一切都是因为权柄,但即便如此,也跟阴沟里的老鼠一样生活在别人的阴影之下,一辈子不得安宁。倒是那些得宠的,若只是因为美貌也就罢了,等到人老珠黄,也就那么回事,可是昭妃不一样,她是皇帝心尖上的人,她看似受了不少委屈,但这些相比她们这些不受宠的人又算得了什么,最后皇帝还不是帮着找回来了。

她是真心羡慕啊!

可惜她再羡慕也得不到,只盼着下一世她能遇上一个心里有她的男人。

“巧嬷嬷,看看皇帝那边有没有把东西送回来,若是送过来的话,咱们收拾一下就走吧,可不能让苏麻喇姑等急了。”太皇太后一向都是识实务的,不然她又怎么可能一直保留这皇后之位,甚至是皇太后之位。

“太后,咱们这样过去,不说科尔沁那边,就说宫里那些太妃们,怕是都会对太后产生想法吧!”巧嬷嬷心里还是很庆幸皇太后最后的选择的,不然此时要面对死亡的就是他们,可是即便如此,他们依旧没能完全躲过,至少做完这件事之后,后宫的蒙古势力基本上就被打散了。

皇太后看了巧嬷嬷一眼,一声嗤笑,“你以为哀家不走这一趟他们就没有想法了,当初苏麻喇姑找上门来时,后宫的蒙古势力就已经被打散了,那些肯跟着苏麻喇姑闹腾的都不会有好下场,你没发现吗?皇帝这次过来,态度从头到尾都很敷衍,再没一丝敬意,若哀家还像从前那样把自己这嫡母的身份太当回事,那哀家怕是也难以活到寿终正寝。”

“太后……”

“算了,哀家心里明白哀家到底还是受太皇太后的影响,自以为科尔沁屹立不倒,大清的后宫是掌握在我们手上的,便为所欲为,却忘了这大清的后宫始终是属*的,不是属于科尔沁的。太皇太后和苏麻喇姑活得不明白,所以她们一个一个都死了,而哀家活得明白,所以留下来了,所以嬷嬷以后也看明白些,这后宫已经不再是从前的后宫了,而哀家也不再是从前那个风光无限的皇太后了。”皇太后摆了摆手,头脑从来没像现在这般清醒过,“好了,咱们走吧,把该办的事办了,咱们就紧闭门户,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不要再掺和这外头的是是非非了。”

“是,太后。”巧嬷嬷看着皇太后那瞬间老了好几岁的模样,心里一阵难受,但她也知道这样就是最好的结果,不然他们最后也只能随着后宫的蒙古势力一起消失。

第三百五十九章 怅然若失

宠妃打脸日常正文第三百五十九章怅然若失当皇太后带着人往慎刑司这边过来的时候,苏麻喇姑在见过云汐之后,大概已经猜到了康熙的决定,她本以为无论如何康熙都会见她一面的,却不想等到最后见到的却是她连想都没有想过的皇太后。

不过见到皇太后的人她大概也能猜到康熙的用意,毕竟她做的这些事情真论起来死不足惜,偏偏她是太皇太后身边的人,又参与了太多的事情,科尔沁为了以后肯定不会希望她死,即便真的要死,他们肯定也想在里面捞点好处,但动手的人若是换成皇太后的话,科尔沁就算想捞好处也找不着由头,不得不说,她这次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这些年跟在太皇太后身边,她一心为太皇太后他们祖孙打算,可惜太皇太后和皇帝的想法不一,两人的意见也不一致,屡次因此争吵,甚至相互算计,矛盾激烈时,谁还记得祖孙之情?她倒是想帮着他们解开自打太皇太后逝世,她本该听从太皇太后的吩咐为科尔沁谋取更多的处益,但内心深处她却恨科尔沁让太皇太后他们祖孙反目成仇。

苏麻喇姑其实是一个极其善良的人,而且非常地聪慧,她跟在太皇太后身边几乎一辈子,帮太皇太后的地方更多,太皇太后对她也极其的信任,她们名为主仆,实为姐妹,一路走到现在,本该有个好结局,可最终却落到这般田地。

科尔沁为她们做了什么?他们只会不断地要求她们这些女人为了科尔沁的利益去牺牲,甚至为了拉拢大清,他们可以完全不顾她们这些女人的死活,可能就是因为这样,苏麻喇姑心里一直是有怨的,只是一开始并不明显,而太皇太后逝世后,这才慢慢发酵,最后到了不能调节的地步,所以她便寻了一个借口,一个以太皇太后和云汐之间的关系为由的借口,来实施这一切。

只是让她怎么都没有想到的是她所有的打算都成了空,与其说她输给了康熙或者昭妃,还不如说她输给了利益。

之前大清不对准噶尔开战是不想引得蒙古各部同朝廷离心,但是噶尔丹的野心太大了,行事也太急了,以至于他亲手将把柄送到了康熙面前。若噶尔丹能把战事拖得再长一点,蒙古各部都有资本跟朝廷叫嚣,可惜的噶尔丹闹得够凶,本事却一点都不大,不过年余就被打败了不说,还近乎被灭族,这一场战事下来,朝廷不仅没有损失,相反地宣扬了实力,引得蒙古各部想不老实都不行,毕竟相比物资丰富的大清,蒙古各部在这方面明显没有优势,所以该服软时,他们也不能不顾一切地往上冲。

如果蒙古各部联合到一起,不管不顾地同朝廷拼一场,这胜负还真不好说,可惜的是蒙古各部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团结,特别是准噶尔战败之后,蒙古各部的态度就有了很大的转变,从这里不难看出康熙借准噶尔立威的举动很是成功,至少在短时间之内不会再有人主动挑衅朝廷。

皇太后不知道苏麻喇姑的想法,她带着巧嬷嬷过来时,一进慎刑司就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毕竟她这一辈子养尊处优惯了,就算是最落魄的时候也有太皇太后护着,哪里到过这种地方。但是事无绝对,她若不依着皇帝的意思将此事处理好,往后她怕是没好日子过了。

说来,如今的她们都已经没有选择了,会有这样截然不同的结局,都源自于她们的选择。可见这人在做某件事情之前都得想清楚,否则不仅仅只是自己,身边的人也会因为她们的选择而受到牵连。

皇太后一生都没有子嗣,家族亲人早就没有了,留下来的小辈连见面都见得少,更别说感情了。她没有太皇太后那么看重科尔沁,她会为科尔沁打算也仅止于科尔沁可以为她撑腰,现在科尔沁不仅不能为她撑腰,还有可能连累她,她虽然不会一下子撇清关系,却也不会再为科尔沁百般打算了。

皇太后在牢门前站定,等到牢门打开,她小心地走了进去,停住脚步的瞬间看了巧嬷嬷一眼,巧嬷嬷便将一个食盒打开,然后将里面的酒和菜一一拿了出来,摆到苏麻喇姑面前的破桌上。

苏麻喇姑看着桌上这几道她平日里爱吃的菜,不由轻笑一声道:“让皇太后费心了。”她的语气平淡而又低沉,没有讥诮责怪,只有平静地叙述事实。

皇太后也没跟她生气,毕竟人之将死,她气量再小也不可能跟一个将死之人计较,再说了都是科尔沁出来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几分脸面还是要给的,“你也别怪我,这都是你自己的选择,不管这中间出了什么差错,哀家只能说你太固执了。”

太皇太后没能办成的事,苏麻喇姑一个奴婢再怎么能折腾也不过是徒增笑话,何况今时不如往日,他们已经不如从前那般受皇帝信任了,那就老实一点,要么蛰伏,要么妥协,像她这样不管不顾地凑上去,会失败也是无可厚非的事。

苏麻喇姑看了一眼自己所处的地方,淡然一笑,她的确固执,因为心里想不通,所以迁怒于人,继而把自己也带向了死路。可这都有什么办法呢,她过不了自己内心的那一关,与其自我折磨,还不如拼上一把,成了了却心愿,不成长眠于地下,这都算是让自己真正安心的方法。

“太后可能不知道,有些事情能磨得人坐立不安,我一个奴婢原本不该管这么多事,可是这人心时一旦有事,不解决就不能安心。现在这样也好,至少奴婢不会再因此而为难。”苏麻喇姑笑了笑,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从昨天开始她就没怎么吃东西,现在有了饭食,做个饱死鬼也比做个饿死鬼来得强。

皇太后深深地看了苏麻喇姑一眼道:“既然你不后悔,那哀家也不多说了,毕竟各人有各人的选择,咱们都是身不由己。”

苏麻喇姑想到近来发生的种种,面色一变,忙摆手道:“太后说的哪里话?您是高高在上的太后,肯定会福泽绵延的,而奴婢似乎还是在太皇太后身边待惯了,能下去陪着她也是奴婢的福分,至于这后宫的蒙古妃嫔,就交给太后照顾了。”

皇太后笑了笑,“哀家不能答应你什么,但是哀家向你保证,只要是份内之事,哀家必定会帮上一把,可若有人像你这样存心求死,那就怪不得哀家了。”

苏麻喇姑的面色一时变得有些难看,这次的事情完全是个意外,不过皇太后有句话没说错,她的确是心存死志,否则也不会这般不管不顾,“那是自然。”

皇太后见她这样说,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她就怕苏麻喇姑要求太过,另外她也不想骗将死之人,现在这样正好,大家都知道对方的底线在哪里,这样踩着线做事,对双方都有好处,即便她心里有很多的疑问,但是她心里很清楚,有些事知道还不如不知道。

苏麻喇姑也是个明白人,吃饱喝足,也不用皇太后催,很是自然地起身看向皇太后道:“好了,该吃的吃了,该说的也说了,把东西拿来吧!”

皇太后见苏麻喇姑如此识趣,也不好再说什么,挥了挥手,便见跟过来的一个小太监上前两步,将托盘送到苏麻喇姑面前,而托盘之上摆着三样——匕首、毒药、白绫。会给选择到底还算是有几分脸面,平日里康熙若是要处置什么人那都是一句话的事,像现在这样其实已经算是留情份了,至于领不领情,就看当事人想不想得明白了,若是想不明白,那自然就只能是由别人帮着选,然后直接送走了。

苏麻喇姑沉吟了片刻,直接伸手拿起中间的毒药,宫里处置人用得都是鹤顶红,毒性大,见效快,也更显仁慈些,毕竟将死之人,谁也不愿意连死都死得受折磨,“若是可以,还请太后转告皇上一声,奴婢死后想继续陪在太皇太后身边。”

皇太后闻言犹豫了片刻才道:“好,哀家一定会如实将你的话转告给皇帝的。”

到了这一步,皇太后也没想为难苏麻喇姑,且她也希望康熙能更宽容一些,毕竟苏麻喇姑到底是科尔沁的人,康熙若是没有赶尽杀绝之心,她也能更安心一些,毕竟想要在后宫活得安稳,有些势力是必不可少的。

苏麻喇姑走得很安详,相比那些面目可怖的,她走得很是平和,若不是她七窍都透着血迹,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是睡着了。皇太后没敢近前去看,只是让巧嬷嬷察看了一番,得到想要的结果,便带着巧嬷嬷他们一干人等离开了慎刑司。等见了康熙之后,便将苏麻喇姑的心愿一并给说了,至于结果如何,端看康熙的心意,其他的就不是她这个皇太后能管的了。

康熙没有跟皇太后多说,他要的只是一个形势,再则苏麻喇姑的死让他有些怅然若失,本以为已经下定决心的事,却不想该影响的无论如何都会影响,他就算是一个帝王,也不能否认曾经付出的感情并不是嘴上说不在乎就真的不在乎的。

考虑再三,康熙最终还是如了苏麻喇姑的愿,一是他不想跟一个死人多作计较,二是他对苏麻喇姑还是有一丝旧情的,综合以上种种,他到底还是没把事情做得那么绝,不过后宫那些为苏麻喇姑所用的人就没这么好运了,一经查证,立马清算,绝不留情。

第三百六十章 找上门来

宠妃打脸日常正文第三百六十章找上门来康熙清理的这些人都是上了黑名单的,不过他们背后的主子康熙并没有动,毕竟依着后宫目前的局势不宜大动,毕竟已经死了一个苏麻喇姑了,若再死太妃,蒙古各部怕是要多想,为了不破坏自己原本的计划,康熙也仅仅只是以敲打为主,清洗为附。

再者,这些太妃很早之前就已经退居深宫,就算是兴风作浪也十分有限,再加上康熙上位之后不断地清洗,新旧更替之下,肯定也是有损伤的,等到太皇太后逝世,后宫蒙古妃嫔的势力差不多就散了,不然依着苏麻喇姑的地位,不可能沦落到连别事的人都凑不齐。

钮钴禄贵妃等人虽然不清楚康熙这么做的用意,但是她们依然从近来发生的这些事情上察觉到了康熙的用意,为了不牵连自己,钮钴禄贵妃等人都不自觉地收起了自己的小心思,唯恐一个不小心碍了康熙的眼,连着一起被收拾。

云汐却不管这些,在她看来,后宫从来就没有安稳过,区别只在闹得大和闹得小。现在这样也不过是暂时震住了那些打着小算盘的人,事实上该发生的事情迟早还是会发生的,而她要确定的是自己和孩子们的安全,毕竟此时的康熙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手中大权在握,不提开创盛事,就说这后宫妃嫔,怕是只多不少,她若一直计较于这份感情,总有一天,她不是被人取代,就是被人钉在墙上,成为康熙记忆中的白月光。

“苏麻喇姑是死了,但是事情还没完,让咱们的人盯紧了,不管皇上清洗多少,但凡咱们知道都不漏了,有些帐既然记下了,那就一定要算,总不能吃亏总是咱们。再说这后宫的蒙古势力,被清洗一片还会有另一片,毕竟宫里没了蒙古各部的妃子,宫外还有不少命妇,这一个接一个的,总得有个掣肘他们的办法。我不能毁了他们,却要用自己的办法让他们知道这后宫的水深着呢!”云汐很讨厌这种总是被别人危及生命的感觉,一次两次的还算好,次数多了是个人都不安心,可以说云汐会走到这一步也是被这些人逼出来的。

从再次睁开双眼开始,云汐只是想报该报的仇,然后稳稳当当地过自己的日子,再不走从前的老路,天知道若不是在这世间滞留了那么久,她这性子要真想改过来也不容易,可改归改,不代表她的本性就真的变了,其实能这样狠下心来全是环境所致。

云汐在心里琢磨过很多次,不管是感情还是她现在的处境,其实都算不上好,对康熙,她一直都是被动地接受,不管是他的好还是他的坏,对她的处境,她只能下意识地往有利的方向走,等到了有孩子,她又不得不为了孩子考虑,可以说她想要似乎已经离她越来越远了,相反地她得到的都是她从未曾想过的。

“娘娘的意思老奴明白,可是皇上现在正是清算的时候,咱们若是动起来,指不定会被皇上发现端倪,要不……”许嬷嬷生性谨慎,虽然平日里行事果断,又能放开手脚,可是近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她心里也是担心,吭哧了半天这才低头说道。

云汐见许嬷嬷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禁笑道:“嬷嬷不必太过担心,皇上既然要清洗,那这宫里宫外就一定会有人觉得有机可趁,到时咱们趁乱解决一些麻烦,抹去多余的马脚,也算是了结了这件事,毕竟皇上能忽略掉的人并不多。”

康熙作为皇帝肯定是有大本事的,只是相较于他的‘偶然’发现,云汐的发现更显长久,所以会有遗漏并不稀奇,不然这后宫哪里还有有除康熙的势力之外的势力,说白了,若不是云汐花大量的心思盯着这些人,她现在也不可能比康熙知道更多的信息。

“娘娘放心,老奴知道怎么做了。”许嬷嬷闻言连连点头,他们盯了这么久才得到这么多的消息,皇上就算再神通广大,没有付出自然也不可能有回报,且苏麻喇姑的计划他们可是比皇上提前很久得知的,而一切的布置都只是为了自保。每每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心疼自家娘娘,都说自家娘娘有多风光,可这风光背后风霜刀剑,并不是事事都好。

正在云汐和许嬷嬷商量着怎么了结这件事的时候,宫里不少嫔妃的确如他们所想,暗地里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毕竟他们相互之间都是敌对关系,只要能消减对方的势力,不管多少,对他们而言就是一件有利的事。

相较于钮钴禄贵妃,小佟氏才是最急于上位的人,虽然佟贵妃这个嫡姐不是她亲自斗倒的,但不可否认她捡了一个现成的便宜。按说有了家族的支持,她很快就能取而代之的,可偏偏皇上一点动静都没有,看那样子似乎是忙于政务,但她却害怕皇上是念及旧情想放她那位嫡姐一马?

这怎么成,从进宫那一刻开始她就打定主意要做人上人,多年的隐忍才换来这么一个机会,她就算不能为后,也得抓住机会谋得凤印。不然爬得再高还不得像她那个愚蠢的嫡姐一样被人拉下来,不,与其说佟贵妃是被人拉下马的,还不如说她是自己把自己作死的。

只是眼下家族虽然支持自己,可宫里大部分的势力却还在她这位嫡姐手中,想要回来怕是不容易,毕竟阿玛的话她都不听,她出马的话怕是更没可能,那剩下的办法就只能拉拢她身边的人,只要能保证忠心,她倒也不介意其在谁的身边呆过。

小佟氏让人给佟贵妃身边的图嬷嬷和吴嬷嬷传了消息,约在这深更半夜的还不是为了不惹人注意,再者比起佟贵妃,小佟氏最不缺的就是耐心,所以被拒绝了这么多次她依旧不死心,这不,坚持就是胜利,图嬷嬷他们最终还是回了信。

趁着夜色到了僻静的角落,小佟氏见着图嬷嬷他们的身影,立马就迎了上去,即便她心里清楚这次谈判不一定会成功,但她相信这世上没有人拒绝得了利益,一如图嬷嬷他们,只要有所求,她就有信心策反他们。毕竟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佟贵妃就算还没有被废,可是依皇上对她态度,这辈子怕是都别想翻身了。

此时等着她出现在的图嬷嬷和吴嬷嬷对视一眼,随后图嬷嬷上前几步,而吴嬷嬷很自然地留下来放风,毕竟她们今儿个也是偷跑出来的,若是让人看见,指不定又要惹出什么乱子来。这段时间宫里不太平,景仁宫又何尝太平,佟贵妃一天天的闹腾是不假,可他们却不能因为她这个主子闹腾就置她于不顾。

“图嬷嬷和吴嬷嬷终于肯来赴约了?怎么样?可曾考虑好?”小佟氏看着行事谨慎,态度不卑不亢的图嬷嬷和吴嬷嬷,双眼微眯,嘴上说的云淡风轻的,心里却有些埋怨阿玛为何将这等有本事的人安排给佟贵妃而不是她。

“佟小主说笑了,老奴这次过来就是想亲自感谢小主一番,至于其他,怕是要辜负小主的一番心意了。”图嬷嬷也算实在,既然没有要投靠小佟氏的意思,自然也不想吊着她的胃口,然后因此而结仇。

“为何?嬷嬷不会以为我姐姐还有翻身的余地吧!皇上现在忙着清洗苏麻喇姑遗留下来的势力,暂时顾不上姐姐,可是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想不起来还罢,一旦想起来,那必定是姐姐又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到时嬷嬷难不成还要陪着她一起赴死吗?”小佟氏笑了笑,说出来的话带着一丝劝慰之意,毕竟佟贵妃本人的确是个祸根子,只要她还有余力,就一定不会消停。

图嬷嬷闻言轻叹了一口气道:“佟小主,有些事情不是老奴能改变的,而且一仆不侍二主,老奴多谢娘娘的赏识。”小佟氏是什么样的人图嬷嬷还是有所了解的,反正都不是省油的灯,她要是真相信她说的这些话,只怕被用完了都不知道怎么丢的小命!

“嬷嬷就不再考虑考虑,毕竟嬷嬷除了自己还得想想家人,太过武断可是会连累别人的……嬷嬷肯定不会希望自己重视的人在自己眼前出事!”说着小佟氏眼里闪过一丝寒芒,威胁之意昭然若揭。

图嬷嬷闻言一愣,垂在袖子里的双手微微握紧,随后所有的坚持都化作一抹无奈的苦笑,“佟小主还是不要轻易威胁别人的好,贵妃娘娘虽然没落了,但是这人谁还没给自己留条后路,老奴虽然只是一个奴才,却也有自己的坚持,都说万事不危及家眷,佟小主若是太过随便,那老奴就算是死也会咬下对方一块肉来的。”

眼见小佟氏不吱声,图嬷嬷双手交叠置于小腹,动手轻柔,不卑不亢,显然是心有打算,并不接受她的威胁,而且经历了这么多事,图嬷嬷是真不想再掺和什么,特别是贵妃娘娘好不容易才消停,她不想再节外生枝,更不想再蹚这趟浑水。

小佟氏冷冷地看了图嬷嬷一眼,见她一脸坚持的模样,不由地咬了咬牙道:“原本我也没想跟嬷嬷结仇,但是谁让姐姐那般不识象呢,既然阿玛都已经表明支持我了,她就该主动一点交出宫里的势力,现在她不交,我亦没法行动,所以就不得不找上门来了。图嬷嬷若是想要过太平日子,不如多劝劝姐姐,该放手的时候就放手,不然哪天丢了性命都不知道为什么?”

第三百六十一章 威逼利诱

宠妃打脸日常正文第三百六十一章威逼利诱图嬷嬷料到自己的话会让小佟氏恼羞成怒,却不想她怒是怒了,却一点都没打算退让,看样子贵妃娘娘手里的那份名单于她在言就是立足后宫的资本,可既然是资本,贵妃娘娘又怎么可能松手。

“东西在贵妃娘娘手中,若是别的老奴或主还能帮上一把,但是这个恕老奴无能为力。”没有人会将保命的东西交出去,特别是现在的佟贵妃,已然失去一切的她肯定会将手中的势力当成自己最后的保命符。

小佟氏冷笑一声,双手攥紧手中的帕子,上前一步道:“是吗?看来图嬷嬷是没把我刚才说的那些话听进去,至于你说的咬上一口,那得多好的牙口才能咬主子。再说了,真等失去一切才后悔,那可就别怪我把事情做得太绝!”失去耐心的小佟氏说起话来十分冷厉,整个人一扫之前的温和,显得十分地尖锐,显然,小佟氏的耐心再足也不可能任由一个奴才一再地扫她的颜面。

图嬷嬷将她的神情一一纳入眼底,脸上也满是无奈地道:“佟小主若是非要这么说,那老奴也没有办法,毕竟贵妃娘娘不比一般人,她决定的事情轻易不会改变,特别是在皇上将其禁足之后,她整个人就变得异常地暴躁敏感起来,别说老奴,就是老爷亲自来了,怕是也劝不动贵妃娘娘,所以佟小主与其在老奴等人身上下功夫,还不如另寻他法,毕竟为了平衡后宫,皇上必定会做出选择。”

小佟氏闻言半步不退,甚至有些得寸进尺地道:“不管皇上是否做出选择,图嬷嬷和吴嬷嬷肯定是要做出选择的,不然我这不是白跑一趟吗?”她可不管别人心里怎么想,也不管别人心里是否好受,她只知道她等这个机会已经太久太久了,所有想要阻挡她的人都是她的敌人,别说只是威胁,就算是不择手段她也要达成目的,而不是别人劝慰几句就罢手。

图嬷嬷看着小佟氏这来者不善的神情,脸色变得很不好看,神情也不像刚才那样放松了,显得有些凝重,只是一想到贵妃娘娘的脾气,她就觉得十分地头疼,按理她们都已经决定不再掺和后宫的争斗了,那些势力给与不给其实都没多大分别,况且人数多少都是由他们说的算,但是佟贵妃对小佟氏的厌恶却是个打不开的结,她或许可以放手,但她心里清楚她是绝对不会因为小佟氏而放手的。

不远处,吴嬷嬷看着许久不曾过来的图嬷嬷,不由轻轻地拍了拍巴掌,见她回头打了个手势,心里也是满满的无奈,不管是贵妃娘娘还是眼前这位佟小主,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们都想占便宜,可他们忘了便宜这东西可不是说占就能占的,否则这后宫还哪里还有什么新旧更替。

记得之前她们百般劝慰的时候,但凡贵妃娘娘能听进去一分,他们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而眼前这位佟小主,人还没有站到高位上就已经早早地摆起架子了,这样的人要不是吃了大亏懂得以成长,要么就是早早地被人取代。

不远处,图嬷嬷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内心的恼怒,冷声道:“佟小主若是真想来个鱼死网破,那老奴也只能不客气了,反正贵妃娘娘现如今也没想再靠佟家,佟小主若是做得太过,到时老奴也不过是拿一家子的性命换小主的,划得来。”

“你——”小佟氏倒是没有想到图嬷嬷会这般硬气,她还以为就佟贵妃那折腾劲,她身边的人必定都被她折腾的想要逃离了,现在瞧着似乎是她太过想当然了。

记得她之前给阿玛送信时就提过宫里的情形,佟贵妃作为嫡出且同皇上有旧的人,本以为是一步好棋,却不想最终竟闹得引火烧身,现如今阿玛他们想着法地捧她上位,皇上虽然没有应允,但是态度比之先前缓和不少,这是一个非常好的信号,而正因为如此,她才更急于准备,毕竟这后有宠有子的她可是一样都不占。

随着皇上的地位越发地稳固,佟家也好,其他世家也罢,其作用再不像从前那般,那么以后这后宫嫔妃想要晋升的空间也就越来越少,毕竟入宫几年,能称得上晋升快速的也就只有昭妃一人,其他人谁不是苦熬多年,可小佟氏心里清楚,这昭妃多少年才出一个,她若真有人家那样的美貌,她倒是可以自傲一番,可惜这宫里少有人敌,她本人也仅止是清秀,所以倒没想在这个上面跟人一争长短。

当然,她不争这个,还是要争其他的,毕竟她入宫可不仅仅只是想跟嫡姐一争高低,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想让她姨娘在府里过得更体面些,毕竟再受宠的妾那也是要在主母手底下讨生活的,只要阿玛不在,她姨娘的日子并不好过,反正这是非曲直并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

“行了,我也不跟你废话,你若真想鱼死网破,那倒是可以试试,看看到底是你受得住还是我受得住。”小佟氏冷眼看着图嬷嬷丝毫不退。

她是个有野心的人,做事一向都有自己的计划,自然不会因为图嬷嬷的几句话就退缩,再者有家族的支持她连佟贵妃都不怕,何况是图嬷嬷他们几个奴才,说穿了,她会找上门也不过是想省点事。

图嬷嬷对小佟氏的威逼利诱很是不满,但她心里也清楚,到了这个地步,有些事情已经由不得他们选择了,但这种事情总得有个过程,至少她不可能因为对方几句话就点头,“既然如此,佟小主还是容老奴再考虑考虑吧!”

小佟氏以为图嬷嬷是在拿乔,也不着急,她心里清楚图嬷嬷这人心眼子多,计谋也多,依她嫡姐那样的猪脑子她都能护着在宫里风光这么多年,换了她,想必可以走得更高更稳。而对于有能力的人,她还是予以厚待的,至于忠心,她相信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图嬷嬷一定会为她所用的。

“好,本小主给嬷嬷这个情面,只是嬷嬷可不能让我等太久,不然我也不能保证这宫外面的人能和我一样有足够的耐心。”小佟氏笑了笑,带着她的人转身离开了。

图嬷嬷看着小佟氏离去的背影静静出神,不过就算是这样她依旧保持着警觉,听到身后轻微的动静,突然回过身,见是吴嬷嬷,这才松了口气,“今儿这事怕是不好应对,她除非咱们不在乎家里人,不然该妥协的还是要妥协的。”

吴嬷嬷闻言忍不住叹了口气,想着佟贵妃近来的举止,不由地说道:“好不容易这贵妃娘娘肯消停了,没想到转个身这佟小主又不消停了,原本以为能逃过一劫,现在看来不管是进还是退,该来的还是要来,躲也躲不掉。”

图嬷嬷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道:“你说的我都明白,我只是不愿意再掺和,你应该看得出来,皇上已经不再是从前的皇上,这宫里宫外已经少有可以掣肘他的了,贵妃娘娘被禁足后,佟家百般作为也没能让皇上松口,这就说明皇上是不会抬举这位佟小主的,至少不会许以高位。”

在宫里呆久了,很多事情只要用心看,总能看明白几分,何况是图嬷嬷这样的人精。当初她就是看明白了才会想着急流勇退,只可惜佟贵妃并不解其意,也听不进劝,以至于落到被人取而代之的地步。若小佟氏是个本分的,或许还能在这后宫占据一席之地,可惜她不仅不本分,还野心十足,甚至做事不择手段,这样的人换作从前肯定能成事,换作现在却不是好事。

皇上对后宫诸妃的态度其实已经很明显了,家世高的不得宠,得宠的身份低,看着没问题,实际上却是相互平衡的一种方式,现在作为两个贵妃之一的佟贵妃倒了,那势必会再有一个顶替她的位置,佟家打得主意好,可惜皇上未必会如他们的愿,若她没猜错的话,这位置指不定就是皇上留给昭妃的?

如今整个后宫的嫔妃加在一块也没昭妃来得重要,岂不说昭妃名下还有三位阿哥,别说昭妃本人,就单单是为了这三位阿哥,皇上行事也得多考虑一二,而小佟氏有什么?除了佟家还能什么是可以让皇上忌惮,说白了,今时不如往日,佟家那点儿情份已经被消耗的差不多了,若他们再继续像从前那样向皇上索取,结果肯定不会尽如他们的意。

“那佟家还……”吴嬷嬷有些不明白地问道。

“哼,说到底不过是看沉浸在过往的美好里还没有清醒罢了,他们自以为是地认为身为皇上的母家就可以无限制地索取,却不知皇上处置贵妃娘娘就是拒绝他们的开始,他们若是一直不明白,那佟家的风光到这里差不多也快要结束了。”连上意都体察不到,那在朝堂上还能干什么,全指望入宫的女儿家,那也得看这些个女儿家是不是有这个运气蒙君圣宠啊!

第三百六十二章 放出风声

宠妃打脸日常正文第三百六十二章放出风声乾清宫里,康熙正奋笔疾书地批阅奏折,奏折这东西若是不及时处理,只会越堆越多。虽然不是每本奏折都事关民生,但为了确保不错过各地的信息要务,基本上每本折子他都会看,区别只在于细看和粗略的流览。

梁九功默默地立于一旁伺候笔墨,眼睛丝毫不敢乱瞟,耳朵却竖得高高的,听着下方的龙卫报道后宫清洗的情况。

“依照名单,各宫有问题的人都已经被处置了,审问结果有一定的进展,但大多都没有特殊联系,也没有潜藏的暗线,还有一部分人都是各位蒙古太妃身边的人,在没有皇上的吩咐之前,不好妄动,再有宫中嫔妃近来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动静,唯有那位佟小主急于从佟贵妃手中拿走佟家在宫里的势力,动作不断。”龙卫声音平静无波,所有消息全部一五一十地禀报给康熙,等着他做决断。

康熙手中的御笔顿了一下,抬起头来看向他道:“佟家在宫里的势力可有查清?”见龙卫摇头,康熙的眉头不由地皱了起来,他虽然致力于清洗蒙古各部在后宫的势力,但并不表示他就希望世家勋贵的势力在后宫遍地开花。

后宫嫔妃之间的争斗看似没有针对性,实际上跟朝堂上扯不开关系,不然他也不会这么急于将后宫权势掌握在自己手中。要知道之前他对后宫势力的放纵只是因为他还无法控制这些势力,而今他既然有足够的能力掌管这一切,那自然不会再像从前一样放纵这些人无作非为。

“既然还没有查清楚,那就继续盯着,其他各宫也一样,朕可不希望这后宫一直脱离于朕的掌控。”康熙再不想看到别人威胁到自己在乎的人,这或许只是其中一个原因,但是对于康熙的影响却一点都不小,甚至这次的事情让他颇没脸面,这样的情况他又怎么可能容许出现第二次。再说了,这后宫既然有人可以轻而易举地伤害他要保护的人,那总有一天也能取他的性命。这样的结果太可怕了,他如何能容忍其存在。

“奴才明白,各宫的人都盯着,倒是永和宫……”该问的还是得问一下,不管是不是心照不宣,反正只要是需要拿主意的事情,全部交给康熙这个主子总没错。

暗卫不比康熙身边近身伺候的侍卫,行事总是需要小心再小心,不只是因为他属于黑暗,还因为他们要做的通常都是见不得光的,毕竟没人希望自己被人监视,也没人希望自己不被信任,所以很多事情他们要做,且还需要把握好尺度来做,而这个尺度他们定下的不一定是最适合的,但若是康熙这个主子定下的就绝对是不会错的。

“永和宫那边就不必了,只要保证好昭妃以及胤禛他们几个的安全就好。”康熙疑心虽重,可在某些方面他又十分舍得付出自己的信任。

对于云汐,康熙没少试探,而且是方方面面都试探,但是得到的答案却是每个都让他觉得满意,时间长了,他这疑心病在针对云汐时虽然还是会偶尔犯一犯,但对于云汐的信任却比谁都来得深,不然他派出的龙卫就不可能只是保护永和宫的安全了。

自打康熙决定将后宫掌握在自己手中后,同太皇太后斗智斗勇的过程里,不断地清洗,不断地安排眼线和暗桩,如今各个宫殿里都有他的人,永和宫也不例外,只是区别在于一个保护,其他的是监视。

“至于清洗蒙古势力的事情,继续深入,朕不希望再有人把毒药端到朕面前来。”康熙每每只要想到有人将下了毒的菜当着自己的面送到云汐面前,他就觉得身边的人都不可靠,甚至觉得下一次这下了毒的菜指不定就送到他面前来了,若非如此,他不可能这般执着地想要将后宫的蒙古势力捋得清楚明白。

“嗻。”龙卫也觉得委屈,他们就那么些人,不仅要盯着偌大的皇宫,还得盯着外面的宗室勋贵,谁也不曾闲着,但有些事情不是他们想阻止就能阻止的,毕竟这人要是想使坏,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世。

康熙挥了挥手,眼见龙卫离开后,脸上的冷笑一点都没有消失,看来这佟家还是不死心呐!之前佟国维过来,康熙便把话说的很清楚,即便佟国维演了一出苦肉计,可结果却让康熙觉得齿冷,佟贵妃再不好也是他表妹,他这个表哥还没想要她的性命,倒是她阿玛迫不及待地想让她给小佟氏腾位子,这样的安排反而让康熙不想处置佟贵妃了。

康熙儿时不受先帝待见,对父爱有渴望,却也有埋怨,长大之后虽然内心一直留有遗憾,但死去的人总是能美化记忆,所以不管是父爱还是母爱,在康熙心里都显得无比的神圣,但现在佟国维的举动就好似给这份感情泼脏水一样,这叫康熙怎么能接受?又如何能容忍?

康熙的手指在御案上轻轻敲了敲,片刻之后才看向梁九功道:“让宫里人的放出风声去,就说朕有意让小佟氏替代佟贵妃。”世人素来喜爱捕风捉影,说得多了反而惹人怀疑,而一点点似是而非的消息却能让人联想出无数的因果,后宫里那些嫔妃若是知道他有意要捧小佟氏的话,就不会再把目光放在永和宫,而是要想法打压小佟氏才对。

梁九功神情略显疑惑,却没有问上一句,他心知康熙根本没有捧小佟氏的意思,放出这样的消息肯定是另有所图,他现在想不通,以后肯定能从发生的事情上想通,所以康熙吩咐什么他做什么。

康熙对梁九功的听话很是满意,不过近来梁九功的小动作似乎多了一点,不管太子那边是孝顺还是打着其他主意,奴才太过活络就是不听话,之前他最欣赏梁九功的就是这一点,而现在他似乎开始有些得意忘形了。

康熙心里既然已经有了决断,那么事情不管先后,肯定会有一个结果,他暂时不动梁九功也不过是因为他还有事情需要他做,而他暂时也腾不出手来处置他,待这次清洗结束之后,他会顺了太子的意,也顺了梁九功的意,反正他身边是不会留心有二心的人。

此时整个后宫的人都还不清楚康熙的打算,至于康熙对后宫的清洗,原本以为跟前几次一样,却不想这次比之前都来得彻底且时间持续的也有些长,这让很多人都觉得不安。但即便如此,也不能阻止近在眼前的利益晃花他们的眼。佟贵妃是肯定坐不稳这个贵妃之位的,那么不管钮钴禄贵妃晋不晋升为皇贵妃,这个贵妃之位都会空出来,到时若有谁顶替这个贵妃之位,那妃位、嫔位都会顺势空出一个来,这要是运作的好,指不定他们都能往上挪一步。

这不,还不待他们压下内心的躁动,就听闻皇上有意抬举小佟氏的消息,这一下子就像冷水浇进热油锅——炸了锅了。别说这些人心里打着什么主意,但能顺势而上的人里绝对没有小佟氏,现在她一下子跃过他们跑到了前面,他们若是一点反应都没有,那以后还有谁会把他们放在眼里,难不成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小佟氏骑在他们头上拉屎撒尿?

整个后宫的妃嫔,不论位份高低可谓是闻风而动,虽然此时的小佟氏还没有彻底冒头,但是康熙放出的一点点风声就足以将她所有的铺垫彻底摧毁,毕竟佟家再风光,那也只是在宫外,在康熙的容忍范围内,而不是在这个紫禁城里,所以小佟氏得到消息,甚至是在被后宫的女人们联手使绊子时,再恼怒也只能忍着,而不是不管不顾地大闹一场。

其实相比后宫的其他妃嫔,小佟氏最担心的是佟贵妃,她刚威胁完图嬷嬷不久就有了这样的流言,要说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是不信的,但是此时的她已经自顾不暇了,根本就没有精力去找图嬷嬷他们算帐,更让她觉得不安的是佟贵妃到现在都还没有对她出手,她可不相信什么姐妹情深,她只知道他们姐妹最终只能活一人。

她倒是不怕跟她争,而是担心她手中的势力会影响他们最终的胜负,别看阿玛现在偏着她,在府里偏着她姨娘,可真论起权势,他们母女还真比不过正室嫡出,不然她入宫这么长的时间,凭什么一来就选择蛰伏,还不是因为她没有底气。她若是有嫡姐那样的底气,怎么着也不可能混到这种地步,至少不会连个贵妃之位都保不住。

如今不管这外头传得是真还是假,最起码有一点能确定,皇上的态度有所松动,不然她这位好嫡姐也不必急着对付她。但是一切都晚了,佟家已经做出了选择,即便她现在还没有冒头,但只要佟家像从前支持嫡姐那般支持她,即便这一次皇上只封她一个妃位,她也有信心在最短的时间内爬到贵妃的位置上去。

第三百六十三章 康熙心意

宠妃打脸日常正文第三百六十三章康熙心意就在小佟氏抓心挠肺地折腾着怎么解决眼前的问题时,云汐已然趁着康熙这股清洗后宫的东风将该解决的人一并解决了。毕竟没人希望一直活在危险当中,虽然云汐不可能阻挡所有的危险,但是她可以尽自己的力量在尽可能的情况下保证自己和孩子的安全。

对于康熙要捧小佟氏的消息,云汐并不怎么相信,以她对康熙的了解,他若真的要捧一个人上位,肯定是悄无声息的,若是他要树一个靶子,才会像现在这样大张其鼓地闹得人尽皆知的地步。

当然,都说看破不说破,有些事情只要是有利于自己的,云汐已经学会坦然接受和冷眼旁观了,毕竟在这个处处都充满恶意的紫禁城里,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引火*,所以同情心也好,善心也罢,可以有却不可以轻易使用,否则只有一个结果害人害己。

巧英瞧着皱着眉头拿着剪刀修剪花枝的云汐,‘咔嚓’几下,该剪的剪了,不该剪的也剪了,明显就是心不在焉。巧英以为云汐这样是相信了宫里的那些流言,一时有些心急地劝道:“娘娘,您可别被外面那些流言蜚语给误导了,皇上才没想着捧那个心比天高的小佟氏,皇上最在乎的只有娘娘一个。”

云汐的确是有些心不在焉,不过却不是因为这个,现在宫里因着康熙清洗的关系变得风声鹤唳,尤其是蒙古太妃们就像是惊弓之鸟一般,生怕康熙会将他们一网打尽,一个个老实的跟鹌鹑似的,扎着脖子,再不敢妄动,倒是后宫的妃嫔,因着这则流言起了不少冲突,若非顾忌康熙的态度,现在怕就不是简简单单的使绊子,而是你来我往的捅刀子了。

云汐对此真心表示扼腕不已,若不是康熙态度不明的话,只要一点点时间,整个后宫都会因此而斗起来,到时候云汐不说趁机浑水摸鱼,最起码能借着机会多争取一些有用的筹码,毕竟云汐不只有自己,她还有孩子,而她的孩子终有一天还会走向另一个战场,所以该准备起来的只要她能,她都会准备好。

“好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我这样并不是表示我相信外面的那些流言蜚语,我这样只是在考虑要不要随波逐流凑个热闹,毕竟表现太过另类就是不合群,到时候大家群起而攻之,我怕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云汐放下手中的剪刀,抬起头看了巧英一眼,一脸笑意地说道。

“娘娘若是担心其他人将矛头指向娘娘的话,娘娘可以问问皇上的意见,皇上那么看重娘娘,一定早就为娘娘打算好了。”巧英见云汐并不是因为流言蜚语而生气,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不得不赞叹皇上的眼光好,这后宫三千佳丽,一眼就挑出了娘娘这样胸襟宽广的人,换一个就算不多想,怕是也要生出别的心思来。

现在的局面对于康熙而言肯定是最有利的,不然蒙古各部也好,宗室勋贵也罢,面对势力被清洗都不可能这么安静,说到底谁的拳头硬就谁说话,很明显现在的康熙拳头比其他人都来得硬,所以现在不是他忌惮别人,而是别人忌惮他。眼下云汐不纠结于流言蜚语,巧英自然也不会多提,而是就云汐提出的问题提出自己的意见。

云汐的顾虑并非没有道理,这后宫除非只有一个女人,否则不管位份高低,是否得宠,都不要能独善其身,所以有些事情即便不愿意却也不能完全脱离出来,不然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毕竟双拳难抵四手这个道理大家都懂。

“说的有理,等皇上过来还真得问问意见,毕竟这宫里的局势皇上最为了解。”云汐想了想觉得这事丢给康熙解决的确最为合适,她若自行决定,一个不好指不定还会踩雷。

等到晚上康熙过来的时候,听了云汐的话,一脸好笑的同时又觉得理所当然,这几年在云汐潜移默化的影响下,康熙已经习惯万事为她做主,现在见她找上门来,自然不会觉得突兀,反而一脸的理所应当地直接将事情给揽了过来。

“你呀,就是吃定朕不会拒绝你!”康熙瞧着笑得眉眼弯弯的云汐,不由地伸手刮了刮她的俏鼻。

云汐见康熙一脸兴致高昂的模样,就知道自己的举动并没有惹得他不悦,这个发现让她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她就怕自己这话说的不是时候,现在看来倒是刚好抓住了时机,“皇上是臣妾的天,臣妾有事不求皇上还能求谁!再说了,不是皇上让臣妾多交好后宫嫔妃的么?康熙将云汐揽在怀里,大掌把玩着她绵软的柔荑,耳边听着她这理直气壮的要求,不仅不觉得厌烦,相反地觉得十分地窝心。这些年他越站越高,众人便离他越来越远,对他也越来越客气,若说从前还有几个人肯跟他交心的话,那么现在只剩云汐一人未变,这叫他如何不看重她,又如何能置她于不顾!

他的确追求至高无上的权力,也想着开创盛世,但这并不表示他不需要别人的理解,可惜他的身份注定他不可能得到太多,能有一人一直保持原样,对他而言已属幸运,所以他愿意花心思保留这一丝真心。

“是是是,这都是朕的不是,朕一定得帮着汐儿解决才是。”康熙说笑一句,想着后续的安排,不由地提醒她道:“佟家近几年越发地不知分寸了,贵妃的事朕心中已有决断,既然朕已经决定用贵妃来打佟家的脸,就断然不会再捧佟家的女儿上位,倒是汐儿,该做一下准备了。”

“啊?”云汐一头雾水地看向康熙,似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她知道康熙无意再捧佟家人,可是她也知道康熙无意立后,那她做什么准备?难不成康熙的意思是打算让她和钮钴禄贵妃平起平坐?“皇上,你该不会是想……”

“对,朕一直很想将这世间最好的一切都捧到你面前来,但是朕也有朕的无奈,好在一切都可以慢慢谋划,而现在朕要给你的这份体面就是让你和孩子们再不必对其他人卑躬屈膝。”康熙握紧云汐的手,脸上带着一丝坚持,眼中透着一股愧疚之意,似乎对这样的结果还不满意。

云汐面色恬静地靠在康熙怀里,神情淡淡的并没有多大的起伏,毕竟这种事她很早之前就明白了,且她本人对于皇后之位并不向往,所以她很自然地握着康熙的大掌道:“皇上不必为了臣妾而为难,其实这位份高低在旁人眼里可能无可替代,但在臣妾眼里,太高的位份就意味着责任和麻烦,臣妾自认能力有限,皇上真把臣妾捧上去了,臣妾怕是也无福消受。”

康熙幽黑的眼眸静静地盯着云汐,眼见她不闪不躲的,良久他才叹了一口气道:“也就只有你会把这当成麻烦,其他人可是求都求不来。”

“臣妾只是有自知之明罢了,再说就臣妾这爱吃醋的性子,怕是永远也成不了贤惠之人,所以与其坐在那高高在上的位置上,臣妾更想陪在皇上身边。”云汐抿唇轻笑,一脸不为所动的模样让康熙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不管这话是真还是假,至少在康熙听来无比地窝心,他想要从身边人获取的无非就是关怀和温暖,而云汐给予的正是他缺乏的,正因为如此,两人才会越走越近,而康熙才会百般维护云汐,而不是像放纵其他人那样冷眼看着她在后宫挣扎。

“朕知道,朕一直都知道。”康熙轻拍着她的背,想着后宫里的那些嫔妃整日算计,就她一个总是守着原则做事,虽然这没什么不好,但是很时候不可避免的会吃些亏,而正是因为如此,康熙才更加维护她。

事实上他宠幸过的女人里,没有谁不是没有目的,倒是他怀里这个从见面开始就一直在为他付出,这有对比较就有对比,只要有脑子,谁都知道向着谁才是最好的选择。再则,康熙心里的打算是将后宫彻底地掌握在自己手里,即便会分一部分权利出去,但大头在他这里的话,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后宫妃嫔与朝堂之上息息相关,很多事情斑驳复杂,康熙知道万事不可太过,所以即便钮钴禄家和赫舍里家动作频频,他亦没有动他们,而是让他们互相争斗,至于佟家,原本他是想将他们培养成自己的心腹,虽然他们依旧忠于他,但是小心思未免太多,很多时候还会给康熙添堵,倒是云汐所在的索绰络家,麻烦少,情况简单,再加上云汐本人加分,康熙心中的天平便自然而然地倾向于她了。

云汐原本就只是想表明自己的态度,而非刨根问底要一个答案,在确定康熙的态度之后,她便直接转换话题,说起几个孩子的事情。虽然近来后宫里也有不少孩子出生,但是因着云汐的关系,康熙对胤禛他们三兄弟依旧宠爱,可以说太子之下,仅他们三个是最受关注的,至于其他阿哥是否能得康熙的关怀,云汐只能说她无能为力,她能做的仅仅只是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为自己和自己的孩子谋上几分利。

第三百六十四章 针锋

佟贵妃被禁足于景仁宫内,吃穿用度虽然还和从前一般,但是往日风光不再,这宫里的奴才们自然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事事都捧着景仁宫了。这从天上掉到谷底,其中滋味无法言语,至少佟贵妃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但凡提及,都会让她最为敏感的神经为之震动。

原本有图嬷嬷他们的安抚,因着康熙的决定而伤心欲绝的佟贵妃不说完全接受这个结果,最起码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总之相比刚出事那会儿消停了许多,就在所有人都认为他们可以过上消停日子的时候,小佟氏又闹起来了,手段频出,无非就是为了佟贵妃手里握着的那份名单。

其实在很久之前,佟贵妃就已经将这些名单上的人转化为她自己的势力了,即便她肯给小佟氏,小佟氏也未必能用上,只是有些人不到黄河心不死,硬是要凑上来。图嬷嬷和吴嬷嬷因着小佟氏的威胁,本有些不知所措,不想还不待他们反应,宫里就传起了一阵流言,使得小佟氏自顾不暇,一时间他们也得到了喘息的空间,谁知不过半月的时间,这小佟氏不仅再次找上门来,还是堂而皇之地找上了佟贵妃本人。

佟贵妃静静地坐着,面无表情地注目着不远处面带挑衅的小佟氏,藏在袖内的手指已经握得发白,眼中忍不住露出一丝狠色,她都退无可退了,却还有人不肯放过她,连她最后用于护身的东西都要夺走,那她还需要跟谁客气!

佟贵妃不动,她身边的人自然也不敢乱动,甚至一个个的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缓了许多,图嬷嬷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佟贵妃的神色,心中暗自打鼓,自打有风声放出说是皇上要抬举佟小主后,这后宫上下不管是巴结的算计的还是别有用心的都冲着眼前这位佟小主去了,本以为她熬不过,没成想她不仅熬过了,还毫发无伤,由此可鉴,这位佟小主的手段之高,心机之深。如今她既然找上门来,肯定不只是说说而已,指不定还有后手!

佟贵妃的目光来回打量小佟氏几次,柔荑微微用力拽紧手中的绣帕,深吸一口气压下胸中那股子郁气,这才开口说道:“说吧!你过来本宫这景仁宫有什么目的?总不会说是想来看望本宫,一续这所谓的姐妹之情吧!哼!本宫可不记得咱们之间有什么感情,另外你也别拿阿玛作什么文章,自打佟家放弃本宫开始,本宫也就没想再跟佟家讲什么情分。”

面对佟贵妃这近乎于泄愤一般的发言,四周的奴才皆是眼观鼻、鼻观心地肃立在原地,虽然眼角都忍不住去偷瞟佟贵妃和小佟氏的表情,那都是怕两人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一想到事情闹大后可能出现的结果,这些宫人们都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虽然不一定会闹大,但是心里难免会担心这事一发,他们该何去何从。

“贵妃娘娘说的对,咱们之间的确没有所谓的情分可讲,但佟家的东西历来都是能者得之,贵妃娘娘若不想闹得颜面不保,就该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交出来,以免闹到最后,大家脸上都不好看。”小佟氏对这些明里暗里的打量,甚至是对佟贵妃指名道姓的指责都毫无感觉,在她心中只有得到的才是真的,这些年她隐忍不发、事事退让,为得就是想要逮到机会一步登天,好不容易机会来了,别说佟家上下,就是皇上也隐隐对属意她,那她还有什么理由不往上爬。倒是佟贵妃这个嫡姐,之前她找图嬷嬷等人也是为了先礼后兵,既然她不把阿玛他们的话放在心上,那她也没必要再给她留什么情面,只要她能往上爬,那么无论是谁,她都可以牺牲,相信阿玛他们都会理解她的做法吧!

“是吗?那本宫还真想瞧瞧你的手段,看看你有什么本事能让本宫不好看!”佟贵妃冷笑一声,看向小佟氏的目光满是冰寒,不过这段时间也许是境遇改变心态,又或者吃得亏大了,真的就长进了,此时的她倒是真端得住架子,没像从前那样人家一激就忘了有脑子这回事。

“你——”小佟氏的算盘虽然打得好,事情却并不尽如人意,她带有威胁意味的话不仅没有让佟贵妃妥协,相反地激起了她骨子里的那股子傲气,闹得她一时有些下不来台。

“本宫如何?哼,你要真有本事,放马过来,本宫还真就不相信你一个庶出的贱种还能要了本宫的命不成!”佟贵妃历来就不是一个怕事的人,她打从骨子里就看不起小佟氏,没进宫之前就视之为敌,进宫之后,若不是忌惮于家族,早就动手把她解决了,却不想只是微微放任一番,这曾经犹如烂泥一般的人竟然就敢跟她对着干了!她一眼就能看出小佟氏的打算,可是事情要真都那么容易办成的话,她早就成了皇后了,还有她什么事!

小佟氏一听‘贱种’二字,一时间看向佟贵妃的目光都不自觉地带了刀子,她深知庶出的苦处,却不认为自己应该低人一等,所以听了佟贵妃的话,眼里闪过一丝怒色,咬牙道:“若我是‘贱种’,贵妃娘娘也高贵不到哪里去,毕竟咱们都是一个阿玛生的,谁比谁高贵!”

此话一出,气氛一时间变得尴尬无比,论身份,佟贵妃嫡出的确实比小佟氏这个庶出的高贵,论地位,佟贵妃这个贵妃比起小佟氏那可不止高了级,论势力,小佟氏更是折马不及,不然她何必处心积虑地争夺佟贵妃手中的势力,说到底,正是因为什么都没有,她才会拼命地争!

就在佟贵妃气得七窍生烟准备反驳的时候,小佟氏又抢了话头:“贵妃娘娘也不必再说什么嫡啊庶的,在这后宫嫡庶最不值钱,只要有本事,嫡也可以被庶踩在脚底下。”小佟氏看着变了脸色的佟贵妃,脸上这才露出一丝满意的笑意来。

佟贵妃看着满脸挑衅的小佟氏,冷笑一声:“真没想到多年不见,你依旧是这样的牙尖嘴利,可就算如此,你还不是一样狐假虎威地跑上门来了。再说了,就算本宫真的落魄了,那也轮不到你来奚落,你要真有本事,那就先爬到本宫头上再说!”

小佟氏看着稳坐钓鱼台的佟贵妃,银牙暗咬,心里暗自埋怨自家阿玛当年没有考虑清楚就将后宫的势力全部交给了佟贵妃,但凡他多为她考虑一下,今日她也不至于这般狼狈,要知道这些日子面对找茬的妃嫔,她表面看似赢了,可事实上她受到的委屈一点都不少。若非如此,她何必这么着急地跑到景仁宫里来!

小佟氏微微喘了几口气,压下内心的翻涌的怒意,心中腹诽不过是个失了宠的老女人,这般猖狂又能到何时,等到她取而代之的那一天,她一定会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到那时她倒要看看佟贵妃还能得意到几时?挑了挑眉头,小佟氏冷冷地看向佟贵妃道:“爬到你头上?难道现在我不是已经要踩着你到头上了吗?”

佟贵妃闻言不禁身子一晃,面色瞬间变得惨白,的确,现在皇上冷落她,彼时还要处置她,家族抛弃她,甚至连以前她从不曾放在眼里的小佟氏也敢找上门来为难她。这不是踩在她头上是什么?可为什么?为什么一个个态度变化如此之大?难道他们不知道这样做,不亚于是逼她走向绝路吗?还是说他们一个个本身就是盼着她死?

虽然小佟氏的话很是放肆,可要真是没有在她背后为她撑腰,她如何敢这般明目张胆地打上景仁宫的门,怕是还没来皇上就已经知道了,现在她这般不管不顾的举动恰恰证明皇上想要放弃她的决心,她身边贵妃,本应高高在上统领所有宫妃,可现在竟然连一个低位份的嫔御都敢踩在她头上,难怪图嬷嬷要劝她收敛了。可是就算如此她依旧觉得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输给一个她曾经最看不起的人,她目光冷凝地看着小佟氏道:“是吗?本宫虽然不得宠,但是这宫规却不止是摆着好看的,你以下犯上,就算是闹到皇上面前,吃亏的也是你,毕竟本宫现在还是贵妃,是皇上亲赐的贵妃,而你,算什么东西,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小贱人也敢提踩本宫,你以为这里是佟家,有阿玛护着,就能为所欲为吗?”

“你——”小佟氏不甘心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走了,她勉强撑着自己脸面继续道:“对,我是不是能为所欲为,可你就算是贵妃又如何?谁知道你还能当几天!再说了,家族放弃了你,皇上也再不想理会你,你这样的人活着还有什么劲?还不如早点交出手中的东西,一了百了。”都说空穴不来风,她就不相信这后宫里的消息来得无缘无故,且依皇上耳聪目明的状况,没有制止就表示确有其事,如此,她为什么要怕!

第三百六十六章 得不偿失

宠妃打脸日常正文第三百六十六章得不偿失乾清宫里,刚刚处理完手中奏折的康熙难得清闲下来喝杯热茶,这段时间宫里头热闹,宫外面也不例外,每个人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一个个地看着康熙抛出去的饵,上蹿下跳地折腾,就想着将好处都揽到自己怀里去。

近年来,随着大阿哥等人的长大,这些阿哥们的外家都开始动起自己的小心思来了,即便此时的康熙年富力强,太子地位稳固,也架不住人的野心在黑暗之中不断地滋生。康熙冷眼看着宫里宫外的人不断地折腾,不但不阻止,相反地总是在适当的时候添上一把火,为得就是试探出有多少人在这个时候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康熙本就是那睚眦必报的性子,儿子们还小,他不忍怪罪,那自然就是要牵扯出他们身后那些作妖的人,再者他只不过抛出一个贵妃的位置就惹得各方势力蠢蠢欲动,这如何能不让康熙震怒。

刚才批阅奏折时,康熙看得不只是大臣们送上来的奏章,还有龙卫递来的各势消息。随着大权的集中,康熙对于宫里宫外的掌控越来越严密,龙卫的作用也不再仅限于宫里,宫外也有,类似于明朝的东厂,却又没有东厂来得那般光明正大。

“永和宫那边如何?”康熙想着那一溜的妃嫔都出手了,不由地有些担心云汐。

一直坚地耳朵的梁九功一听康熙的问话,立马回道:“回皇上,永和宫那边没有动静,不过倒是有些人不长眼想要挑衅昭妃娘娘,不过都让昭妃娘娘给打发了。”

康熙捧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抬起头看向梁九功道:“既然是不长眼的,那就证明没有存在的必要,有绿头牌的撤绿头牌,没有绿头牌的,哪里好待待哪里!”在康熙看来,敢于跟云汐叫板的,一定都是近期得过宠的,不管身份如何,都不再适合出现在人前,毕竟在康熙看来,后宫众多嫔妃都敌不过云汐一个人在他心里的地位!

“奴才遵命。”梁九功点了点头,脸上的神情显得很是淡然,想必在得到消息时他就已经想到这些新晋妃嫔以及嫔御们的下场了,毕竟那么多的妃嫔都被昭妃娘娘给比下去了,几个新晋妃嫔随随便便就敢跟昭妃娘娘别苗头,会被处置也在意料之中。

康熙摇了摇头,云汐的身子骨不比从前,太医一直说要静养,他每次过去看着她微微泛白的小脸也觉得心疼不已,为了她的身子着想,康熙留宿的次数减少了近一半,这才使得后宫那些低位份的新晋嫔御以及宫女有了得宠的机会,只是让康熙没有想到的是仅仅只是几次宠幸就让这些人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这也怪他近来撒出的饵太过诱人,以至于整个紫禁城都因此而变得心浮气躁起来。

“佟家在宫里的势力可有动起来?”康熙轻呷了一口热茶,眼皮微抬,语气虽低却夹杂着一丝不满,想来近来佟家的举动已经触及了康熙的底线,否则依着康熙对佟家的在意,是不可能着手对付他们的。

“回皇上,佟家在宫里的势力,除了贵妃娘娘手里头握着的,其他的都动起来了,特别是佟小主,几乎动用了手中所有的人,佟大人也格外地支持……”梁九功微微抬头见康熙没有任何反应,就知道康熙心中早已有数,便接着道:“据奴才所知,佟小主似乎是想通过这些人确认皇上之前放出的消息真假?”

康熙闻言扬起一抹冷笑,看来这小佟氏还真是不安分呐!佟家是他的外家,自打他上位,那真是该提拔的提拔,该照顾的好照顾,称得上仁至义尽了,可有些人就是不知足,宫里有了妃子想贵妃,当了贵妃就想皇后,一个不行另一个顶上,闹得好似这个整个后宫都是他们佟家的菜园子,想进就进,想出就出。若不是他这些年运筹帷幄,积极收拢大权,现在怕是要养出几个心腹大患来了。

不错,当初的康熙因着无力将所有权力都集中在自己手里,便打定主意将夺来的权柄分给忠于自己的几个心腹,却不想这儿子还没长大,忠于自己的就已经打起了小算盘,这让康熙恼怒的同时又不由地庆幸自己错有错招地将权力都抓在了自己的手中。

康熙将手中的茶盏放到一旁的御案上:“既然她要确定,那就放出风声说朕要保得从头到尾都是佟贵妃,到时看结果再做打算。”这佟家不管不顾地在后宫掀起风浪,康熙作为主人,自然不能冷眼旁观,目前他不好出手对付佟家,那么就让佟贵妃和小佟氏两姐妹斗得两败俱伤,到时他坐收渔翁之利,处理起这件事来更显顺手几分。

梁九功神情微凛,表面上虽然没有任何异议地应下了,但是心里却无比地同情还在上蹿下跳的佟家上下,天知道昔日的佟家,那真真就是高不可攀,甚至有人戏称‘佟半朝’,可见佟家发展势头之猛。现在不过短短两年的时间,他们就要从这天上跌落至尘埃,这样的结果虽然有一点出乎意料,但大半都是他们佟家人自己作出来的,怨不得人!

康熙此时已经下定决心,既然有了二心,不管之前是不是忠心,现在在他眼里都已经被划到不忠那一类里面去了,或许他不会对他们下狠手,但他再不会像从前那般抬举佟家,所以这小佟氏是不可能取代佟贵妃的位置,而佟贵妃自然也不可能保住这个贵妃之位,说到底,康熙这是要打压佟家之势警告那些浮动的人心。

对于康熙而言,不管是朝堂还是后宫,越是了解就越是觉得要抓紧,因为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情都让康熙明白,他若太过放纵那些自以为忠心于他的人的话,别说将来儿子们长大了,怕是儿子们还没有长大就被他们身后的这些人教唆的对他这个皇阿玛举刀相向了。

经得事越多,康熙的疑心就越重,能给予别人的信任自然就越少,特别是在太皇太后、苏麻喇姑等人接连打破他心中的美好想象之后,他能给予信任的人就已经不多了,就算是云汐,得了信任不也要三五不时地惹得康熙疑心一下么?

说到底,康熙除了自己谁也不信!

小佟氏原本以为想要证实这一则流言需要很久的时间,谁知不过两天的时间就证实了这则流言的真假,这让她觉得恼怒的同时,越发地不能容忍佟贵妃的存在,但她最担心的是佟家得到消息之后放弃继续支持她。

佟家对于佟贵妃素来寄予厚望,打小就娇养着长大,虽然教导的东西佟贵妃没学多少,但是佟家却是真真正正地费尽了心血,不但请了名师,就连佟贵妃身边伺候的,那个不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偏偏佟贵妃不懂得珍惜,一个劲地作死,不但毁了佟家原本的打算,就连她的前途也一并耽搁了,这叫她怎么能容得佟贵妃。

佟氏一族的荣光她其实并不在乎,作为一个庶女,她想要的其实只是证明自己,不然她根本不可能想尽办法进宫,毕竟佟氏嫡枝的女儿家不多,旁枝的却不少,若利益相同,谁还管你是什么出身,嫡枝旁枝,抑或者嫡出庶出。

如今经此一事,小佟氏大概也明白要想真正在后宫立足,光靠她阿玛是不够的,毕竟她是女儿,佟贵妃也是女儿,若是皇上真选定了佟贵妃,结果对她而言无疑是毁灭性的打击,若是易地而处,小佟氏相信她也会选佟贵妃,毕竟毕竟比起她一个连位份都没有的小主,贵妃就算往下降一级或者两级,那也比她来得有底蕴。

小佟氏得到消息后,那真是急得抓心挠肺的,可是就算再急她也只能死死地忍着想要动佟贵妃的急切,毕竟现在的她真要动佟贵妃可是绕不过她阿玛的,另外佟贵妃手里的势力到底如何她心里也不清楚,贸然动手怕是讨不了好,何况如今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他们看笑话,小佟氏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死死地忍耐,等待时机见机行事。

佟府里,佟国维正背着手来回踱步,听着身旁此起彼伏的哭声,心头烦躁的同时不由地皱紧眉头,宫里的消息小佟氏能收到他自然也能第一时间得到,只是现在的他开始有些琢磨不透皇上心思,明明皇上之前的态度已经有所松动,甚至传出类似的风声,他便以为此事十拿九稳,谁知半途竟出现这样的变故,一时之间他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佟国维本来心喜于自己的女儿能在这后宫夺得一席之地,不管是因为皇上的眷顾还是自己的本事,只要能确保家族的利益和荣华,其中因由无需计较,只是很多事情都有不尽如人意的时候,作为贵妃的大女儿不争气,惹怒了皇上,他很自然地就将小女儿给推了上去,原本是想齐头并进的,谁知局势变化无常,这女儿也不是他说是谁就是谁,若早知如此,他也不会为了此事惹康熙不悦了。

佟国维为此扼腕不已,若早知道康熙对贵妃还有情意,他干嘛自作多情地把小女儿推上去碍眼,当时他就不该听信这妇人之言过早地放弃贵妃,以至于到了现在惹了康熙也寒了贵妃的心,简直就是得不偿失。

“哭,哭,哭,还有脸哭!若不是听信你说的那些馋言,爷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难怪连大哥见了爷要摇头。”佟国维越想越气,满肚子气的他一见哭得梨花带雨的爱妾,却没了往日的耐心,张嘴就是一阵斥责,惹得小佟氏的姨娘张着嘴,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第三百六十七章 冷眼看戏

宠妃打脸日常正文第三百六十七章冷眼看戏小佟氏的焦虑和佟国维的惋惜根本不可能影响到康熙的好心情,虽说世家大臣的那起子心思的确有些膈应人,不过他心里也清楚,这种事情早晚都会发生的,至于选择,端看利益大小,而正因为想明白了,康熙才会这么快就下决断,甚至不顾血脉之情打压不断冒头的佟家,借此警告其他家族缩回他们伸出来的爪子。

将来继承这一切的不管是不是太子,又或者他的哪个儿子,那都取决于康熙的决定,而不是这些家族的支持,如今康熙要做的就是将主动权揽在自己的手里,不然他一旦退位,他那些儿子,不管谁上位,怕是都要受这些世家勋贵的掣肘,这样的苦处他尝过,自然不希望他的儿子也尝上一遍。

当然,康熙心里还是很看好自己的儿子的,虽然不至于看谁都是好的,至少他相信自己的儿子都是有本事的,所以依着计划出了一口恶气的康熙可谓是身心舒畅,甚至破天荒地又翻了钮钴禄贵妃两次牌子,惹得后宫的妃嫔又是一阵上蹿下跳的,闹得无比欢快!

云汐对于后宫的变化是看在眼里,喜在心里,自打斩断情丝之后,面对康熙她反而更显自然了,至少不会再出现负面情绪,也不会再因为康熙的举动而伤心流泪,总之没了这份感情的束缚,云汐活得更明白,打算起来也更清楚,再不会因为康熙而畏首畏尾。这段时间佟氏姐妹的争斗成了后宫最受瞩目的存在,不管康熙是推手还是放任,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就是不知道要伤多重才符合康熙的心意。

云汐身穿一身茜红色的宫装常服靠在美人榻上,嘴角含笑地拿着一个话本子,也不知道是看到趣处还是想到佟氏姐妹愚蠢的行为,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下子可是有好戏看了,这佟贵妃就算是不想斗,小佟氏指不定也要逼着她斗,毕竟只有斗才能得到她想要的一切啊!”

康熙的手段的确很高明,这真假消息交替出现,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由不得人不相信,再加上佟氏姐妹那个空有野心却没能力的阿玛,这戏有得唱。不过小佟氏的运气差了点,如果她能耐着性子等康熙处置佟贵妃,指不定她还真有可能像上一世那样取代佟贵妃的位置,成为下一任的贵妃,毕竟佟家之于康熙,原本就是特别的,偏偏这份特别硬生生地被他们这些佟家人消磨的半点不剩。

云汐想到这里,忍不住笑得眉眼弯弯,这下子这一出戏是想不精彩都不行了,上一世的小佟氏可没有这么早入宫,而佟贵妃这个时候正风光呢,即便身子骨不好,可人家到底还是当了皇后。只是现在一切都不同了,佟贵妃早早地就耗尽了康熙对她的情分,以至于她过早地被康熙冷落,原定由她生下便夭折的女儿也就这样错过了,可万幸的是她的身子骨因着没有怀孕的关系,保持的还不错,至少短时间内她不会因为身体不好而病逝。如此,上一世成功坐上后位的佟贵妃这一世怕是再与后位无缘,而康熙所谓的‘克妻’之说是否还会成为借口,就端看康熙有没有立后的意愿了,若是没有,那这贵妃之位,抑或者皇贵妃之位怕是就要引得众人大打出手了。

云汐本人虽然没有为后的意愿,不过该掺和的她还是要掺和,该干预的她也一定要干预,不然真让对她不满的人坐上后位,她这悠哉悠哉的小日子还不一去不复返。再说了,经历了上一世的苦处,云汐是不可能再把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来左右的,她连对康熙的情意都能斩断,又何谈那些妃嫔。

上一世的种种云汐已经很少再想起了,但是这一世的种种她却不得不提前防范,毕竟康熙的心思很多时候都牵涉了大多的事情,云汐有先知之能也算聪慧之人,但她不可能因为重活一世,也不可能因为她见识了一些新奇的知识就能变成康熙这样的政客。之前她之所以总是能恰到好处的达成自己的目的,大多都是依靠先知以及各方消息和康熙适当地透露才算准的,三者缺一不可,但谁能保证以后康熙还会现在这样事事都向她透露一二呢!

云汐无所谓康熙宠谁又提拔谁,因为她只要不出差错,地位无可动摇,甚至还有可能再进一步,且她的三个儿子都注定她日后不会被慢怠,毕竟上一世的德妃百般作死,康熙还不是看在老四和老十四的份上原谅了她么?

不,与其说原谅,不如说毫无后顾之忧的康熙也需要可以牵制儿子的理由,一个德妃根本无碍大局,她的作用不过就是在适当的时候帮着康熙达到他的目的,也间接地让老四他们明白,无论他们爬的多高只要康熙不愿意,他们终究还是会被打落尘埃。

不过这都不重要,只要康熙的这些手段不用在她和她的儿子身上,其他妃嫔以及阿哥格格们如何,云汐还真顾不得,毕竟她也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妃子,能护住自己和孩子就已经万幸,这本领若是再大一点,康熙怕是就容不得她了。

云汐突地笑了笑,抬头看着两眼满是好奇之色且盯着她看的绿袖,伸手将手中的话本子递给她:“这般看着我是为何?难道我身上有什么不妥之处?还是你又动了什么鬼心眼?”对自己身边的人,云汐还是十分纵容的,特别是绿袖和绿萝,因着两人为了云汐付出良多,云汐心中感念,私下里相处并不怎么在意规矩,显得亲近而又轻松。

绿袖被云汐这么一打趣,不由有些脸红地道:“奴婢可没动什么鬼心眼,奴婢就是想知道娘娘会不会插手佟氏姐妹的争斗,毕竟这两姐妹之间的输赢对娘娘也是有影响的。”

云汐仰望着窗外一成不变的风景,眼里透出一丝对自由的向往,影响啊!这宫里的任何事情都对她有影响,她不可能事事兼顾,而佟氏姐妹最终的结局关系的不仅仅是后宫的平衡,还与朝堂有所关联,如此她一个后宫妃嫔便不适合出手了,谁让康熙还在暗处盯着呢!

“这样的局面已经不适合我们插手了,既然有皇上盯着,咱们只要躲在一旁看戏便可,插手太多不仅不能打击不到敌人,还会惹得皇上注意,与其到时出力不讨好,还不如离得远点,看他们自己折腾。”云汐嘴角扬着一抹冷笑,那些自以为是且喜欢踩在别人头上的,最终都将自食恶果。

绿袖瞧着云汐一脸好心情的模样,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话本子,这是讲一个穷书生和大家小姐的故事,内容写得缠绵悱恻,实际上狗屁不通,说穿了,就是那些落魄书生自我安慰时的妄想,一个个都打着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主意,把规矩礼教当摆设,也就骗骗那些无知少女,但凡有点脑子的都知道这东西不靠谱。不过绿袖觉得她家娘娘喜欢看这个,估计就是打发一下时间,毕竟人真要这么好骗,他们这一路走来也不至于吃那么多的亏。

云汐期待的好戏很快就上演了,或许佟贵妃这边因着图嬷嬷等人的关系还想着求稳,但是处于狗急跳墙的小佟氏却不可能再像之前那样耐心十足地等着机会到来,于是乎,不想动手的佟贵妃到底还是被小佟氏给逼得动手了,姐妹俩斗得不相上下,后宫那些看戏的妃嫔也并不是都只是为了看个热闹,瞅着那空子他们肯定也不会客气,毕竟有利于自己的谁都不想放过。

一时间整个后宫都动了起来,云汐不可避免地要做些防范,毕竟谁也不能保证没人会在这个当头对她或者她的孩子出手,天知道这后宫到底夭折了多少小生命,她虽然可以保证自己没有沾过小孩子的血,但却不能保证别人能和她一样谨守这条线。

都说冤家路窄,这不,佟贵妃刚解禁出宫来给皇太后请安就撞上了原本没资格过来请安却被皇太后点名的小佟氏,这好戏便直接上场了。

有别于后宫其他妃嫔恨死对方也要装作好姐妹的虚伪,她俩根本就是撕破脸皮毫不给对方面子,不过佟贵妃因着是贵妃的关系,到底还是占点便宜,毕竟以下犯上什么的,说严重也严重,说不严重也不严重,端看人怎么算。其他人可不管他们是真撕破脸皮还是装作撕破脸皮,他们只要有好戏看,管他们撕到什么程度!

云汐身边站着钮钴禄贵妃,相比从前的暮色沉沉,生了十阿哥的她显得更富有生气,且对云汐的态度也并没有改变,不,与其说没有改变,不如说她对云汐的态度显得更加地友好了,这让云汐有一丝意外的同时又觉得颇为安心。

说来她与钮钴禄贵妃之间并没有达成所谓的合作,只是默契给对方大开方便之路,于是乎,钮钴禄贵妃有了十阿哥,而云汐这边也再无人对她的决定指手划脚,可以说是各得其乐,而此时面对佟氏姐妹的争斗,两人再次默契十足地退到一旁,冷眼看戏。

第三百百六十八章 妃嫔之间

“你说她们两个会打起来吗?”云汐看着眼睛都快喷火的佟氏姐妹,突地轻笑一声冲着身旁的钮钴禄贵妃说道。

钮钴禄贵妃如今算得上有子万事足,家人对她的期盼她很清楚,但是她心里更清楚皇上容不得生出二心的人,先别说太子地位稳固,就算太子地位不稳,她的儿子也不可能有一举越过那么多的兄弟独占鳌头,正因为想得清楚,她才没有像佟贵妃那样一味地作死,连基本形势都看不透,“会,不过不会当着大伙的面动手,毕竟这嫔妃之间最基本的脸面也事关皇上的脸面,真要是把这最后的一层遮羞布给掀了,怕是两人都讨不了好!”

最主要的是小佟氏没有佟贵妃那么蠢,明知情况不利于自己,肯定是要另谋他法的,不然她一个小小的御嫔,凭什么周旋在众多妃嫔之中却半点不吃亏。

云汐嘴角微扬,随后点头应和道:“小佟氏的确聪明,可是聪明的不是地方,这后宫谁上谁下岂是咱们能随便揣测的,所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皇上说如何就如何?随意揣测的结果便是将自己唯有的那点儿依仗全部消耗干净。”佟贵妃性子急躁,行事冲动,经不起挑拨,而小佟氏心有城府,却又太过计较,以至于自作聪明,这样的两个人,若是没有适合的人辅助,又或者改变的,两人其实都不适合在这后宫里生存。

钮钴禄贵妃的眼神闪了闪:“昭妃说的不错,有些人就是太不懂得分寸,才会一步一步地走向深渊,这人呐,有的时候活得明白些,也该活得知足些,总是筹谋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难免会为此而身陷囹圄。”本以为佟贵妃这次真的要栽了,没想到皇上倒是真照顾佟家,都到了这份上,居然还能为佟贵妃这个表妹谋个出路,她都不知道皇上这人到底是真不是真狠心了?

“能懂得的人都安稳地站在这里,而不懂得的人都围在哪里。”云汐的目光越过人群,看向散落四周以及那围成一团的妃嫔,真可谓是泾渭分明。后宫里妃嫔的位份基本已经定型,只要不大动,能再次晋位的无非就是那么几个,要知道如今身居高位的妃嫔,除开家世和宠爱,真正能占一席之地的都是有子傍身的,这也无怪乎后宫的妃嫔们千方百计地算计着有孕,算计着生子。

钮钴禄贵妃忍不住点了点头,别的云汐这文章的不算明白,却正中红心,这后宫妃嫔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而进得宫,谁还能没点想法,“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不退出来永远不知道当初的自己有多傻。”钮钴禄贵妃转头看向浅笑盈盈的云汐,见她始终淡然以对,万事宠辱不惊,也难怪她一进宫便得蒙圣宠,晋升得比谁都快,这人真要没有一点本事,又何谈居人之上。

云汐闻言轻叹了一口气,目光落在钮钴禄贵妃的脸上,看着她这感慨万分的模样,好笑地道:“有些事情总得经历才知道对错,贵妃娘娘可能觉得我这一路走得顺坦,可是其中的煎熬不比任何人少,甚至因着我得皇上心意,所经历的危险比其他人来得更多。我虽然不想得了便宜还卖乖,但事实是有多大的碗吃多少饭,别碗里的饭还没吃上嘴就已经惦记起锅里的来了,不然饭没吃到嘴,还把命给送了。”

“你说的对,这旁人能看到的永远都是表面的风光,都以为本宫是贵妃就很风光,可有一个佟贵妃在,本宫的姐姐又不知道做了什么惹怒皇上的事,以至于本宫自进宫那日起就不得皇上喜欢,苦熬这么多年,还是妹妹有心,本宫这才怀上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就算是为了他,本宫也不能踏错一步。”钮钴禄贵妃这话说的掷地有声,明显不是为了敷衍云汐而说的,而是真真正正这样想的,“如今佟贵妃虽然惹怒了皇上,可皇上依然愿意放她一马的话,这将来如何谁也说不准,毕竟依皇上的喜恶能改变的东西太多了!”

她算是感触最深的一个,没有康熙的喜爱,她纵使是贵妃也只是虚位,而有了康熙的喜爱,纵使她不花心思,曾经那些敢于给她摆脸色的人谁不是笑脸相迎,说穿了,要在这紫禁城里生存,还要过得安稳,家世是一方面,但最主要的却是康熙喜爱以及能牵制他的子嗣。

云汐看着钮钴禄贵妃眼里的心酸和无奈,心里不由地升出一丝感同身受,作为这后宫的嫔妃,不管得宠与否,家世好坏与否,要想过得好都得付出良多,毕竟人多了争斗也就多了,特别是这样满是女人的地方,争斗往往比其他地方来得更多更厉害。当初她给钮钴禄贵妃机会,不是因为她心善,也不是她心软,而是顺势在为,毕竟当时的局面,她有必要拉拢可以拉拢的人站在她这边,谁让康熙的维护总是掺杂着些许疑心,而这一抹疑心就像一个缺口,总是给人趁虚而入的机会。若非她一直都保持着高昂的警惕心,如今她怕是没机会站在这里看这出好戏了,“贵妃娘娘说的不错,皇上的喜恶的确可以改变很多东西,但是这喜恶却不是谁都能改变的,毕竟喜也好恶也罢,看得都是皇上的心意,而非我们这些妃嫔的意见,所以这女人要活得坦然,活得明白,更要活得知足。”

不远处的佟贵妃和小佟氏却不知道这些,两人其实都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候遇上,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这段时间已经大大小小交手数十次的两姐妹早已没有任何情分可言,就连最基本的礼貌都已经消失不见了,若不是为了维持最后的体面,两人怕是早就开撕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无聊地打嘴仗。

当然,打嘴仗也是一种积累仇恨的方式,在此之前,后宫大大小小的嫔妃有多少仇怨是因为打嘴仗引发的,不然谁没事总盯着你,而且真要盯还不如盯着康熙,毕竟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什么时候就走了狗屎运,一下子就入了他的眼呢!

“贵妃娘娘这脸色怎么这般苍白?难道有人把旨意给传错了,明明皇上的旨意是贵妃病愈,现在瞧着怎么好像是大病未愈,还需静养啊!”小佟氏故作关心地对着佟贵妃娇声慰问,可话里话外却透着一丝对佟贵妃的讥讽,谁不知道佟贵妃被禁足是做了不该做的事,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哪里是有病,现在被小佟氏当众扯下最后一层遮羞布,惹得围观的妃嫔们无不拿着锦帕掩嘴轻笑。

佟贵妃闻言面色一僵,微带恼怒地看了一眼得意洋洋的小佟氏,淡淡地道:“本宫历来身子骨就不算好,遇上一些糟心的人影响了休息,脸色不好也是正常事,倒是你,见了本宫为何不行礼?难不成你是想以下犯下?还是说你对皇上的旨意有异议?”面对小佟氏夹枪带棍的举动,以往佟贵妃肯定会被气得七窍生烟,然后冲动泄愤,但是近来两人交战的次数多了,她就算再迟钝也觉察出不对了,所以这一次她并没有如小佟氏所愿,相反地一出手就直接打小佟氏的七寸,让她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事实摆在眼前,她是贵妃,小佟氏只是一个小主,虽然两人是姐妹,但是早已决裂,且后宫的规矩摆在面前,容不得小佟氏不认。

小佟氏被怼了个正着,一时间进退两难,她不可能不认佟贵妃这个贵妃之位,除非康熙下旨废她这个贵妃之位,否则谁也不能否认她这个贵妃之位,所以不管是从哪方面来说,她都不存在反驳的机会,所以只能点头认输。

“怎么?不说了?既然说不出话来,那就按规矩办事,毕竟本宫可是一直等着你行礼呢!”佟贵妃表情不屑地睨了小佟氏一眼,那高高在上的神情彰显了贵妃应有的气派,使得小佟氏也好,在场的其他人也罢,都在无形之中低下了头。

小佟氏就算再不甘心,也不得不低头冲着佟贵妃行礼,而这一幕落在其他人眼里就意味着她在向佟贵妃低头。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咱们这位佟贵妃可是真的长进了不少。”不远处的云汐看着已成定局的情景,轻笑一声:“大局已定,我这也该回去了,贵妃娘娘可要一同离开?”

钮钴禄贵妃看着眉眼弯弯的云汐,只觉得原本吊起的一颗心又慢慢地回到了原地,佟贵妃长进了又如何,她再长进也不能改变皇上对她的看法,更不能改变现在的不利局面,毕竟情分这种东西消耗了就是消耗了,不会因为你陡然醒悟就能弥补所有的。

“也好,出来这么长时间,胤俄想必也起来了,本宫也该回去看看了。”钮钴禄贵妃冲着云汐点点头,随后便捧着嬷嬷的手上了自己的仪仗。

云汐因着身份低钮钴禄贵妃一头,所以排在她身后,有些事情别人可能不会计较,但她却不会给人抓住把柄的机会,所以她做事都依着规矩,嘴上也很少同宫里的嫔妃互称姐姐妹妹,不是因为看不起别人,而是不想再同别人亲近,又因利益而分道扬镳。

坐在步辇之上,云汐望着两旁红色的宫墙,明明一切都显得无比的巍峨,但是落在她眼里却透着一股子的冰冷,对,一股子将她同外面的世界远远隔开的冰冷。最终,使得她只能依附着康熙生存,明明心存怨气,却又不得不委曲求全。

回到永和宫里,看着熟悉的一切,看着面露天真和依赖的儿子,云汐心中的郁气莫名地一扫而光,上前几步,这个摸摸,那个看看,好一阵亲热,母子四人才回了内室。

如今的胤禛已经在前一段时间搬去了阿哥所,毕竟到了年纪的阿哥都是这待遇,且因着云汐的关系,他还在永和宫多待了两年,此事惹得其他已经搬去阿哥所的阿哥以及他们母妃的不满了,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胤禛主动要求搬到阿哥所去,云汐想了想也同意了,不过在胤禛搬过去的时候,她让福宝一起搬了过去,两兄弟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反正福宝也大了,与其再让人说酸话提醒,不如早一点,如此还能让康熙多一份愧疚。

“今儿个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云汐让绿袖他们送上糖水和点心,笑问道。

“今儿个先生身体不适,便布置了课业让儿子们自行学习,儿子带着六弟完成课业后就送八弟回来,再来给额娘请个安。”虽然每日都见,可是对于满心孺慕云汐的胤禛来说,这点时间根本就不够,所以在搬到阿哥所那天起,满心怨念的他就暗搓搓地记了不少人的黑帐。

嫔妃什么的他很难得算计到,于身份而言,她们是长辈,于势力而言,他们绝对比他来得深厚,可换成兄弟就不一样了,不管是大他的还是小他的,只要是参与过的嫔妃,那其子必定会倒霉,情节都不太重,所以不管是康熙还是云汐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当没看见。毕竟明眼人都能看出胤禛对云汐的依恋有多深,康熙虽然不怎么满意胤禛在这方面的表现,可如今太子地位稳固,他也没有多想,再者有云汐在一旁调节,他很快就将事情放到一边,转而把目光放在几个孩子的课业上,毕竟对于儿子的课业,康熙的要求可是很高的。

“原来如此,既然今天不必再去书房,那便留下来陪额娘一起用膳,另外额娘还有些事情要交代你们。”云汐笑着点点头,看着三个孩子茁壮成长她的确高兴,但高兴的同时她也要更加警惕,毕竟如今的后宫可是一点都不太平呢!



免责:该文章采集于网络,相关权利归相关人所有!!!本站不承担任何责任!!
更多文章: 1024社区 xp1024.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