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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管无敌》


前言&;外篇、我们应该穿越去哪里?

前言&外篇、我们应该穿越去哪里?

在当今这个时代,各类小说中的主角,似乎都已经把穿越当成了家常便饭——刚一睁开眼,发现了一个景色截然不同的地方,最多不过先思考一下这是不是在拍电影,然后就立即果断地认为自己穿越了。

而且,不管主角之前的人生有多么失败和颓废,只要穿越到了异世界,就会很快地脱离原有的小市民或宅男剩女属性,毫不犹豫地彪悍起来——为什么感觉主角所在的位面,好像经常有穿越这回事呢?

总的来说就是一句话——在穿越之后,主角必须火速适应环境,并且很快发达起来!既然都已经穿越了,不发达岂不是就不科学了?

唉,照这样看来,主角这种生物的适应力和奋斗精神,当真不是一般的强啊!

但问题是……穿越之后的生活,真是这么容易就能让我们现代人适应的吗?

由于奇幻世界的设定变化多端,而穿越附身的种族,也是从神明到恶魔再到骷髅都应有尽有,对于这些奇幻生物的生活舒适程度,实在是不好摆在同一个层面上进行比较。所以,在本文之中,就先仅仅针对最常规的历史穿越这一类型,就现代人穿越历史之后遭遇的各种情况,进行一番严肃科学的假设和探讨。

——嗯哼,像是击破别人心中美好幻想什么的事情,我一向都最喜欢了!!!

总的来说,现代人穿越到古代,哪怕穿越成权贵子弟,都不是什么舒服的选择。;

场景1、穿越到古埃及

随着《尼罗河女儿》和《天是红河岸》这两部日本漫画,成为少女们喜爱的经典之作,穿越到古埃及也成为了网文界的一大时尚,尤其在晋江网的同人女作家之中,这些年已经有了不少佳作诞生。

提起古埃及,大家的第一印象通常是什么?

——广袤浩瀚的金色沙漠、郁郁葱葱的沙漠绿洲、碧波万顷的地中海,滋养万物的尼罗河、高大雄伟的金字塔、魔影笼罩的古老神庙、英姿勃发的少年法老、妖艳性感的女祭司、阴森恐怖的木乃伊、剧毒致命的眼镜蛇、狼头人身的阿努比斯神……嗯嗯,貌似很精彩啊!

既然如此,那么正所谓心动不如行动,就让我们跟随着凯罗尔和夕梨这两位勇敢女前辈的脚步,穿越三四千年的悠久时空,前去探究一番光怪陆离的古埃及世界吧!

一、古埃及人的全裸日常!

但是,在领略古埃及的万般风情之前,诸位穿越客们,你们首先必须要学会丢掉自己的羞耻心!

嗯?为什么必须要你们学会丢掉自己的羞耻心?

因为古代埃及的气候十分炎热干燥,怎么样也冻不着,而古埃及的纺织和染色技术还很原始和落后,其产量实在是个悲剧,从而导致布匹价格昂贵得令人发指,染色的布匹更是成了贵族的专利。

所以,为了勤俭节约,古埃及人一般都穿的很少,甚至是什么都不穿,并且从不认为裸体是什么耻辱——古埃及的小孩子们,无论是男是女,在小时候都不穿衣服,直接光着屁股满街跑。直到他们长到十几岁或者结婚时,才会置办一件亚麻衣服,纵然是不差钱的贵族家庭也不例外。

在古埃及人的眼中,小孩子就应该是裸体的,穿衣服的小孩子都是怪胎。

好了,晋江文中那些穿越到古埃及寻找浪漫爱情的勇敢姑娘们,你们做好了在光天化日之下赤身裸体生活十几年甚至二十年的准备了吗?嗯,如果你们都是天体营爱好者的话,就当我没说。

但你们最好还是在穿越前抓紧时间上网搜索一下,在没有任何衣服可穿的时候,该怎么防止胸部在发育期间下垂,以及如何用天然草药调制防晒霜,用尼罗河畔盛产的芦苇茎秆编织简易月经带……相信在到了那边之后一定会很有用的——在古埃及可是既没有卫生棉也没有卫生纸,所谓的莎草纸与其说是纸,倒不如说是比较薄的三夹板,而且价格也很贵,没人舍得拿去擦屁股……

就算你直接以成年人的身份穿越过去,古埃及的服饰在现代人,尤其是中国人眼里,依然是耻度爆表。

——从浮雕和壁画里就可以看出,那些至尊的埃及法老,也只是穿着一条被称为“努格白”的短裙或者说裹腰布,上身打着赤膊,脑袋上裹着头巾,脖子上再套一串项链罢了,脚上穿的居然还是拖鞋或凉鞋……诶诶?法老大人的这副尊容,怎么总让我联想起楼下那个在脑袋上裹了条毛巾的卖西瓜的赤膊小贩?

至于埃及女性的典型服式,则是颇具现代感的“丘尼克”——这是一种露胸露肩的无袖筒形紧身裙,或长或短,有时也会加上一条或两条肩带,类似现代酒吧舞女低胸裙装的筒裙简化版。

从上层贵族到普通百姓,埃及人的服饰基本上就是这么两种,男人赤膊穿短裙,女人穿露肩低胸筒裙,款式上相差不大,区别只在于染色、花纹、布料质地和金银装饰品等等。

古埃及的鞋子价格也很贵,一般人都选择赤脚走路,只有富人才穿得起凉鞋。至于袜子、胸罩和内裤……在那个年代还没有发明,甚至连裤子都没有——裤子这东西是骑马游牧民的原创,农耕民族最初都是不穿裤子的,就算性格保守的中国人,也一直要到赵武灵王“胡服骑射”之后,才在长袍里面穿上了裤子。

(大家可以想象一下,孔子一边念“君子坦荡荡,小人常唧唧”,一边不小心当众露鸡鸡的场面……)

因此,如果要严格套用古埃及的背景去写言情文,那么就会变成两个没羞没臊的裸体小孩,甩着“大象”光着屁股在尼罗河畔一边玩泥巴一边谈恋爱……似乎很杀风景啊!…,

另外,即使是在成年之后,埃及人在家里也经常是裸体的——那年头没有空调,室内又闷又热,穿衣服的话很快就被汗水打湿了。

所以,古埃及人的衣服,其实相当于现代的礼服和制服,是在外面穿着彰显身份的,至于休闲服和内衣么……那时候的布料太昂贵,区区一条缠腰布(类似现代相扑手的兜裆布)都被看成是贵重家当。而耗费布料较多的女装筒裙,更是女孩子必不可少的最值钱嫁妆,类似现代的“结婚三大件”,普通人家里能有一件好衣服就不错了——这样一来,大家平时就只好裸体了。

记住,在古埃及人的观念之中,衣服基本上被看成是装饰品,而非日用品。

这样一来,在古埃及社会,人们无论是当街裸奔,还是在市场上裸体做买卖,都是司空见惯的事,不值得羞耻——不过,衣服可以不穿,护身符却是不能不带的,否则就会被人嘲笑。

有个疯狂推崇古埃及文明的西方人,在论文中不承认古埃及人是一个无节操的民族,声称除了平民、奴隶和小孩之外,任何古埃及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裸体都会被嘲笑……可问题是,把上述这三项扣掉之后,似乎就只剩下了成年贵族而已——恐怕还没有占到总人口的1%吧!

因此,古埃及贵族不怎么喜欢裸体出行,也不是因为羞耻心的缘故,而是为了保持自己的派头——就好像现代富人外出旅游就一定要开豪华轿车,参加舞会就应该要穿高档时装一样。

当然,如果是穿越到古埃及贵族家庭的男性,或许会很有眼福了——为了避免损坏昂贵的衣服,古埃及贵族家庭的侍女们,平常也都是裸体工作的,只有在外出、节日或举办宴席的正规场合,才会披上衣服。而且往往是只裹了腰部,却露出了胸部——为了节省布料,有些女人也跟男人一样,只穿短裙或裹腰布。

或许是因为服装业发展得太悲催,古埃及的化妆和人体彩绘艺术倒是弄得相当不错——用墨汁画眉毛和描眼角;用孔雀石和铝矿石将眼圈描成绿灰色;用红赭石和油膏做成口红;用散沫花对指甲、手掌和脚底进行染色;至于那些最为时髦的古埃及贵妇、淑女们,还会给自己的酥乳涂上金色,给乳尖的蓓蕾描上了蓝色——可想而知,她们肯定是露着胸部甚至全裸参加酒宴的。

所以,花心男主角在跟古埃及贵妇小姐们偷情的时候,千万记得要先让她好好地洗个澡。否则就会在亲亲热热滚床单的时候,不幸品尝了一嘴纯天然的有毒有害矿物质,那可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至于身份低贱的埃及女奴和舞女、妓女,在平时就都是全裸的,区别只在于舞女和妓女的身上,会有一些金银装饰品而已——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古埃及就是一个巨大的天体营。

现代那些会跳钢管舞的脱衣舞女,如果穿越到古埃及世界,想必会很受欢迎,因为古埃及舞姬的打扮,就跟现代美国赌城拉斯维加斯的脱衣舞女差不多,是全身赤裸再挂上许多金属链饰物进行表演的。不过,古埃及没有钢管,连铜管也是一般人买不起的,脱衣舞女们在那边恐怕只能搂着木头柱子跳舞了。

至于让埃及舞姬们穿上若隐若现的艳丽轻纱,蒙着面纱跳肚皮舞……那最起码已经是罗马帝国的统治时代,或者更迟一些,是阿拉伯人入侵之后的事情了。

所以,诸位尊重古埃及传统的穿越者们,快点把节操这种多余的东西,和衣服一起丢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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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把全身毛发都剃光光吧!

嗯嗯,仔细想想,对于现代人来说,裸奔似乎也不是什么绝对无法接受的事情,毕竟眼下已经不是什么讲究三贞九烈的封建年代了。现代法国的普罗旺斯港外,不是也有一个常住人口200名的裸体者聚居之岛吗?而台湾人民最近似乎也在积极向欧美学习,屡次在台北郊外开办非法天体营……

好了,现在,诸位挂着主角头衔的穿越客经过一番努力,已经基本抛弃了对于当众裸体的羞耻心,在古埃及世界把衣服和节操一起丢掉了。那么是不是就基本没问题了?

喵哈哈哈,很遗憾,还有一项更羞耻的事情在等着大家——剃毛!

大概是环境酷热的关系,埃及人特别关注清洁,习惯于把容易藏污纳垢的头发和体毛全都剃掉,以免滋生虱子等体表寄生虫,诱发各种可怕的疾病——那个年代的医疗水平,同样也是个悲剧。

但是这样一来,埃及的男男女女自然也就统统都成了光头,取而代之的是各种假发。久而久之,光头与戴假发就成了古埃及人的一种习惯,穷人买不起假发,就裹一顶头巾来代替。

反之,如果谁的身上留了很多毛发没剃干净,则会被其他人羞辱和嘲笑,说他很肮脏,不像埃及人。

看过漫画的读者大概都会知道,《天是红河岸》里面的那个拉姆瑟斯,还有他的妹妹,就是因为带着外国血统,又不肯剃光头,结果被其他埃及权贵视为异类,在贵族的小圈子里很受排斥。

更糟糕的是,古埃及人不仅认为头发要剃光,腋毛和阴.毛也不能放过,神官甚至还要剃眉毛。

现代社会只有男性需要买剃刀刮胡子,在古埃及则是男人和女人都需要剃刀:男人同时剃胡须和下面的毛,女人用剃刀专门清理自己的阴部——注意,既然古埃及的青少年都是裸体的,那么阴.毛有没有剃掉也就不再是个人隐私,而是跟脸上的胡须一样,变成了大家都能看得见的事情。

这样一来,穿越者们就算想要偷工减料,只剃头发不剃阴.毛,也是行不通的。若是没剃阴.毛就出门,同样要被大家嘲笑,或者被认为是外国野蛮人——古埃及人可是很排外的哟!

由于青铜时代的剃刀很贵,平民家庭往往买不起,所以只好请理发师帮忙。古埃及的理发师不但要帮人剃光头,还要剃腋毛和阴.毛,男人和女人的胯下都要剃——千万别把他误会为什么邪恶的调教师啊!

不知那些想要推倒埃及妹子的男主角们,面对这些光头美人会有怎样的感想?感觉像是在睡尼姑?

那么,如果穿越者在古埃及硬是坚持不剃毛会怎么样?

恐怕会很不妙,首先被全社会视为异类,寸步难行不说,而且那时候既没有洗发水也没有香皂,就连点燃艾草驱蚊的土方子,也不晓得有没有被发明出来——富人会焚烧香料驱蚊,但穷人绝对用不起。

这样一来,在古埃及的闷热夜晚,等到你入睡之后,湿答答的汗水和毛发纠缠在一起,会招来许多虱子之类很有爱的小虫子,把你咬得皮肤红肿、满头是包,甚至染上一些当时难以治愈的寄生虫病……

所以,请诸位穿越者还是尊重当地传统,乖乖地接受凌辱……呃,不对,接受剃毛吧!…,

然而,就算你抛弃了羞耻心,在古埃及社会里,剃除体毛也是一桩非常痛苦的事——那年头可是既没有激光除毛也没有电动剃须刀,甚至连锋利一点的钢铁小刀都没有。正如《天是红河岸》里面描绘的那样,当时的铁器还是赫梯人秘而不宣的神兵利器,对外国的售价比等重的黄金还贵,绝对没人舍得拿来做剃刀。

而等到冶铁技术扩散开来,钢铁价格大幅度下降的时候,古埃及文明也差不多该灭亡了。

——就连早期的古罗马军团,士兵们也都在使用青铜短剑,更不用说更早之前的古埃及人了。

所以,古埃及人只能用很钝的青铜剃刀除毛(当时还没有剪刀,最早的剪刀要到西汉年间才被中国人发明),甚至就连这种铜制的剃刀,也要到埃及的中王国时期才出现,之前只有更悲催的燧石刀片……由于光用这种落后的刀子实在是剃不干净,理发师们通常还要准备一把镊子,用来直接拔毛。

这下子问题可就来了,在古代没有抗生素和消炎药的时候,因为刮胡子不当心而划破脸皮,进而导致伤口感染化脓,最终一命呜呼的囧人囧事,在东方和西方都有过不少记载。而大家都知道,我们下体的皮肤远比脸皮更娇嫩,同时也更敏感,自然也更容易被剃刀弄伤——所以古埃及的剃刀不给力或许还是好事?

嗯嗯,总之,如果对自己的手艺没信心的话,最好还是找个手艺好本事高的理发师替你剃毛吧!

但不管古埃及理发师对于剃毛业务有多么的熟练,简陋的工具就摆在那里,想要不疼是不可能的。

总之,你在古埃及找人剃毛的时候,有条件的可以先涂原始肥皂——也就是动物油脂加草木灰而已,但穷人还是用不起——没条件的就直接泼点水上去洗一洗,然后理发师一手拿刀,一手薅着你的毛,慢腾腾地来回“锯”……

但由于青铜或燧石刀片太钝,哪怕你痛得死去活来也剃不干净,所以理发师在剃过几遍毛之后,还要拿出镊子(类似现在夹方糖的玩意儿),对着太阳,帮你把剩下的那些毛一根根拔掉……

嗯?这到底有多痛?你自己试着到胯下拔一撮毛就行了,绝对能让你呲牙裂嘴痛不欲生。

更要命的是,万一这师傅的手艺不佳,或者恰好今天不在状态,那么你的下体就很可能会被割得血迹斑斑,好像刚刚从阉割太监的“净房”或者说“蚕室”里出来一样。

正因为在铁器时代之前的剃毛工作是如此痛苦,还停留在石器时代的玛雅人,一般会给自家孩子从小用热毛巾敷脸,让他再也长不出胡子来。但这个办法不能用在生殖器官上,否则很容易导致绝育。

亲爱的诸位穿越者们,尤其是女性同胞们,鉴于古埃及的剃毛服务是如此的糟糕,你们在穿越到尼罗河畔之前,最好还是先到美容医院做一下全身的激光脱毛吧!

(说起来,我一直很好奇凯萝尔和夕梨在古埃及是怎么剃毛的?莫非她们都是天生白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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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古埃及的饮食——生死攸关的严酷考验!

好了,不管过程有多痛苦,现在衣服也脱了,头发和体毛也剃了,接下来还有什么考验在等待着大家?

这个……你还需要一副坚固耐磨的铁齿铜牙,以及同样强悍耐用的钢铁肠胃。

嗯?古埃及的饮食文化有这么悲惨?

那倒不是,事实上,埃及人是非常会享受生活的。得益于尼罗河谷地丰饶的农产品,当希腊人和罗马人还在茹毛饮血的时候,埃及人已经拥有了面包,而且还是混合了黄油、蜂蜜和香料的高级甜点面包。

啤酒则是埃及人的另一大主食——与现代那种会产生许多气泡的啤酒不同,古埃及人的啤酒比较粘稠,里面含有许多固状物,营养含量很高,更像是现代的粥(多加点蜂蜜就是甜酒酿了)。

除了面包和啤酒这两样基本配置之外,古埃及人还发明了加入椰枣和蜂蜜的蛋糕,以及作为高档饮料的葡萄酒。此外还有烤全牛、烤鸭、烤鹅、烤鸽子、烤猪排、烤鱼、浓汤、杂拌蔬菜、葡萄干、椰枣干、水果拼盘……基本上,日后西餐的各类基本菜色,在古埃及都能找到雏形。

遗憾的是,古埃及人只发明了菜肴,却没发明餐具,穿越者只能像现代印度人一样用手指直接吃饭。等到最早发明的餐具,被波斯人和希腊人带到尼罗河畔的时候,传统意义上的古埃及也已经基本结束了。

而更加遗憾的是,这些膳食虽然精美,但因为埃及的风沙太大,在烹饪的时候多多少少掉了些砂子进去,不管怎么防范也弄不干净。

作为埃及人主食的面包,因为烤制的条件粗糙,更是危害健康的罪魁祸首——从古埃及坟墓中提取的面包标本表明,这些面包里面有许多混杂物,包括大量的沙子、用来磨面的手磨碎片和仓库的残物……

虽然埃及人成功把烘制面包变成了一种手艺,创制了五十多种不同形状的面包——圆的、立方的、麻花形的、动物形状的……但就是没办法把面包里的砂子弄干净。

坚硬的石英砂会磨损埃及人的牙齿釉质层,造成龋齿,继而引起牙神经溃烂。在最严重的情况下,甚至会诱发败血症而导致患者死亡——著名的拉美西斯二世法老,就是因为蛀牙而活活痛死的。

古埃及世界非但食物如此不健康,就连饮水也有问题——众所周知,埃及人喝水全靠尼罗河。上埃及的尼罗河水尚算清澈,适合饮用。但到了三角洲地区的下埃及,尤其是靠近入海口的地方,由于河水的流速减缓,就尽是淤泥浊水了。当地的富人会把这些浊水灌进池子里慢慢沉淀,然后使用上面的清水,但穷人却没法如此讲究……结果就是各种肠胃寄生虫病的常年泛滥成灾。

四、坑爹的古埃及医疗和商业!

生了病就得治疗,这就扯到了古埃及的医学了。古埃及医学可以说是相当发达,已经分门别类到一个很详细的地步,像眼科和牙科都有专门的医生进行治疗。

但是,很不幸的是,他们开的药方……除了常见的草药以外,他们还喜欢往里面掺入各种泥土,以及各式各样千奇百怪的动物粪尿——就如同《西游记》里面孙悟空他们拿马尿捏药丸给人治病一样……

综上所述,那些兴高采烈前往古埃及世界的穿越者们,必须做好一到那边就先被脱衣剃毛凌辱一番,然后因为饮食不健康而患上龋齿和胃病,接着还要被庸医们拿马粪灌嘴的准备。

而古埃及的外伤疗法也很奇葩,主要是用发霉的面包来疗治伤口感染……希望别雪上加霜吧!

最后还有一点,古埃及文明始终没有发明出自己的金属铸币(直到古埃及文明结束的前夕,才有希腊商人把钱币带到了埃及)。而最早的金银铸币发明地,则是在《天是红河岸》女主角夕梨穿越的赫梯旧地,一个名叫吕底亚的国度——但时间却是在赫梯灭亡的几百年之后了。

因此,在古埃及想要上街买东西,只能以货易货,或者用贝壳、金银块当做一般等价物。但贝壳的“面值”太小,很多人拒收,金银又不是真的货币,没法直接换东西,每一次交易都要对金银进行仔细称重,还要有一双能够分辨出金银成色的火眼金睛——用金箔包裹着铅块做出来的假金子,在那时候就已经有了。

此外,古埃及人还曾用过其它许多形形色色的流通中介物,例如各种珍稀的石头,但换算方面的麻烦却是一直没有得到改善,也没有什么规定的官方兑换率,更没有进化出真正的钱币来。

小结:其它的国度更悲催

虽然有着上述的种种缺点,但实事求是地说,古埃及的生活已经算是很安乐了。

同时代的其它几个文明区域,两河流域的诸多城邦全民皆兵,连年打仗,屠城焚城不计其数,居住的民族真是在一茬一茬地在换,没有一天安生的日子;古印度文明先是连年水灾又是雅利安人入侵,勉强支撑了几个世纪,最后干脆来了个种族灭绝外加文明崩灭,退化成原始部落了;克里特岛的米诺斯文明位于海上,或许比埃及人更容易品尝到海鲜,但对外战争同样也更频繁,每年都有无数人在航海远征之中丧生,最终更是毁于火山喷发和海啸,连个渣子都没剩下……

至于中国的夏朝和商朝,不仅文明程度在那个年代的各大文明国度之中最落后,缺乏宏伟的建筑物,连商王都住茅草房不说,在人道主义方面更是一场灾难——根据甲骨文记载,著名的妇好王后一次就宰杀了上万名战俘,用来祭祀神明,而当时全中国人口也才不到400万,真是堪比日后中美洲的阿兹特克人……虽然埃及人偶尔也用活人祭祀,但每次祭神一般只杀几个人,穿越客一到地方就倒霉的概率要低得多。

相对而言,古埃及一直是比较稳定的,动乱的时期并不多,在被波斯帝国征服之前,埃及文明独立传承的2500年里,总共只遭遇过一次异族征服(喜克索斯人)和两次大规模内乱(两个“中间期”)而已。而每年定期泛滥的尼罗河,又给埃及人带来了肥沃的土地和稳定的谷物丰收,自然灾害比别处少得多。

然而,即使是在远古时期生活条件最舒适的埃及,日常生活都依然是如此的令人崩溃,其它地方的生活条件就更是可想而知……诸位晋江文的女主角们,请记住,小说是浪漫的,现实却是残酷的,千万不要被什么“爱在西元前”的浪漫歌谣给忽悠了,贸然踏上这条穿越远古中东文明的不归路啊!

场景2、穿越到中世纪

根据前文的描述,大家已经知道了穿越到公元前二三千年的古埃及时代,将会享受到何等难以启齿的凌辱与何等糟糕的饮食医疗待遇,并且觉得很难忍受,更不用说甘之如饴了。

那么,就让我们穿越得近一些,从尼罗河畔的古埃及文明,往后跳跃三千年的悠久时空,前往地中海对面的未来文明中心,第一个千禧年前后的欧洲,领略一番中世纪的欧罗巴风情怎么样?想必这些欧洲人的生活在发展了三千年之后,应该已经比远古时代的埃及人进步许多了吧!

——这个……恕我直言,你恐怕会感到非常的失望,甚至觉得这见鬼的中世纪欧洲,甚至还不如古埃及那边舒服,恨不得赶紧返回古埃及去洗个澡,顺便去接受剃毛裸奔灌尿等各种羞耻play……

在古埃及,你通常只需要担心节操和牙齿的安全;在中世纪欧洲,你将会遭遇的挑战则还要更加可怕。

一、并不浪漫的城堡生活

咳咳,言归正传,对于中世纪的欧洲,大家都有着怎样的印象?

通过小时候读过的《格林童话》和《安徒生童话》,以及成年之后看过的无数好莱坞大片,现代人对于中世纪欧洲,大致上应该会有着这样的浪漫联想:

——宏伟华丽的城堡、盔甲明亮的骑士、热情如火的贵妇、优雅羞涩的公主、披着黑袍或紫袍的女巫、躲在墓地里的吸血鬼、在月光下变身嚎叫的狼人……诶诶?好像有些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

嗯,为了严肃起见,在谈论中世纪欧洲的风貌之前,最好还是先把女巫、吸血鬼、狼人这些不科学的奇幻产物在第一时间就排除掉——天晓得这些传奇人物会不会在地窖的壁炉里开了一道时空门,只要往身上撒一把奇怪的药粉,然后猫腰往壁炉里一钻,就能跑到二十一世纪的巴黎香榭丽舍大道买新款时装呢?

就现实世界而言,中世纪欧洲的主旋律就是骑士与城堡,而穿越的旅途也必然围绕这两者展开——诸位主角们之所以不辞辛劳地穿越时空,通常都不是特意去受苦受难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而是为了领略中世纪风情和建功立业的,自然不会选择穿越成农奴、盗贼之类的扑街人物(想当罗宾汉的另外再说),最起码也要混上个贵族骑士的头衔,家里有城堡、有庄园、有盔甲,还有几个年轻侍女可供调戏揩油。

嗯,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莫非就这样住着很大很漂亮的城堡,抱着浑身香喷喷的公主,每年去骑士比武大会上出出风头,偶尔去乡下找几个中意的农家姑娘行使初夜.权,换个胃口打打野战?

很遗憾,梦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中世纪的贵族生活可没有你想象之中那么舒服。

先谈谈中世纪的城堡吧!从本质上来说,城堡是用来据守的军事要塞,而不是用来显摆的豪华宫殿,更不是用来享受生活情趣的度假别墅——这些以磐石修造、深壕围绕、铁门和吊桥把守的坚固要塞,在遍地烽火的中世纪欧洲,确实可以让窥视贵族财富的不速之客望而生畏,但却不见得能让主人住得舒服。

——特殊时期年间,全中国的大中小城市都在拼命修筑三防工事,挖了不知多少防空洞,但等到改革开放之后,似乎也没见多少贪图便宜的人搬家到里头去居住……天底下哪里会有宜居的军事要塞啊?

中世纪城堡生活的糟糕之处,主要有以下几点:

首先,为了便于长期坚守,城堡大多修筑在地势险峻之处,例如悬崖、山顶,以及河心小岛等等。但地势险峻的同义词就是交通不便。假如你的城堡位于崎岖险峻的山顶,貌似俯瞰众生威风八面,但每一趟上山回家就能把你累得够呛。如果城堡内没有足够的水井,那么每天的打水和运输食物也很累人。

当然,这些杂务都有仆人们代劳,主人们只要发愁究竟该如何让精心打造的豪华马车驶过蜿蜒狭窄的山路,拉上倾斜度极高的山坡,弄进自己的城堡里就行了。

其次,为了防备敌人的弓箭和抛石机,中世纪城堡的外壁上很少打窗洞,所以城堡的内部总是暗无天日,太阳晒不到,自然潮湿得很。再加上当时的建筑水平不过关,墙壁和屋顶上免不了有些裂缝,因此一下雨就渗漏得厉害,进而导致城堡内的保洁很成问题。…,

偏偏中世纪欧洲人的卫生观念也很差,于是那些看似雄伟庄严的城堡里面,通常到处都是灰尘、蛛网、臭虫、跳蚤、蚊子、苍蝇和生活垃圾,恐怕还不如当代日本流浪汉的纸板屋干净。

此外,中世纪欧洲的大幅布匹,价格仍然很贵。在那些较为贫穷的地方,一般只有城堡的主人有资格睡床铺,其他人就算是骑士侍从,也只能跟牲口一样睡稻草堆,顺便和他们的爱马一起被臭虫咬……

呃?你说在旅游手册上看到的德国城堡很华丽很舒适,根本没有我说的这么悲催?

哦,你说的大概是德国巴伐利亚州的新天鹅堡吧!

那是巴伐利亚大公在19世纪后期才修筑的“皇家主题公园”,很多尖顶之类的华丽结构都用了混凝土,你可以把它想象成现代的迪斯尼公园——真正中世纪城堡哪有这么可爱!

另外,在欧洲还有一些经常被当作游览景点的华丽城堡,其实也都是喜欢派头的近代贵族们,在文艺复兴之后甚至18、19世纪才兴建起来的,或者是在旧城堡的原址上进行了大规模改建,基本不能再算是真正的中世纪城堡,只能说是“看起来很像城堡的宫殿”罢了,跟迪斯尼乐园里的城堡差不多算是同类。

事实上,就在现代的德国和奥地利,还有很多继承了古代城堡的破落贵族后裔,对这些祖辈的遗产避之唯恐不及,挂在网上只要1欧元就肯转让,但还是乏人问津——中世纪城堡大多修建在交通不便,人烟稀少的荒山野岭,没水没电不说,哪怕开车逛个超市都得跑几十公里,除了考古专家就再也没人愿意去住。

而且,这些城堡不仅要被征收大笔遗产税,其本身的维护费用也很高——先不说城堡的体积有多大,结构有多复杂,光是让建筑队带着笨重的建筑材料和相关机械,翻山越岭路远迢迢地到城堡里跑一趟,还要自备干粮饮水和发电机……这个出勤的人工费就比在城里搞装修贵得多了。

偏偏这些城堡还是历史文化遗产,在政府档案之中有记录,若是后代不肖子孙任凭其风化坍塌,或者胡乱改建成仓库什么的话,有关的文物部门还会找你吃官司……

总之,你在继承了这座城堡之后,不管是否入住,都需要维护这座城堡保持原样。任何对建筑外观有所改动的装修,哪怕只是拉一条电线装几只空调,都要提前几个月写申请打报告。而所有的修缮材料,也都必须使用政府指定厂家的专门品牌产品,价钱铁定是死贵死贵的。并且还要雇佣专业人员进行施工,人工费也足以让你心惊肉跳……每年耗费十几万欧元都是正常情况,不是大富翁的话通常根本吃不消。

同样的,在中世纪的落后生产力条件之下,一座城堡的维护修缮费用,也是很多人的不能承受之重。

因此,到了中世纪末期,欧洲大陆的战争不再那么频繁之后,讲求生活质量的贵族领主们,纷纷把家当搬到了更加舒适的乡下别墅或者繁华都市里的奢侈官邸,再也不肯住这见鬼的破城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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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无法无天的黑暗年代

那么,既然城堡住起来这么不舒服,那么就索性不住城堡,在附近的交通发达、风光秀丽之地,用木头搭个度假小屋怎么样?反正是贵族领主,这点钱总是拿得出的,实在不行还可以征召领民免费服劳役嘛!

嗯,这个做法在贵族私斗已经非常稀少,相对比较和平的中世纪末期,应该是可行的,正如上文所述,当时的很多领主已经搬出了城堡,只有在战火临近的时候,才会重新回到坚固的城堡里居住。

但如果你的眼光太超前,在中世纪的前期和中期就这样搞的话……你根本就是在自寻死路!

——当时的欧洲混乱无比,没有什么大一统的民族国家。无论是英国、法国、德国还是意大利,全都是诸侯林立。各国君王的权威基本只限于首都和王家领地,对手下贵族们的私斗根本无能为力。

如果某一家贵族的城堡和领地被邻居夺去,那么他最好别指望只要到宫里打打御前官司就能把领地要回来……除非你跟国王的交情够硬,可以让他为你发兵开战,否则能在宫廷里给你个职位赏口饭吃就很不错了。所以,在那个时代,每一位领主都必须牢牢守护住自己的城堡,不敢长期离开。

偏偏每一位领主又都在处心积虑地扩张地盘,找借口对外扩张侵略,经常只是因为一点边界争执、一次人身攻击、一句无心之言、一次求婚失败,有时甚至只是一个姿态、一个表情、一个手势,都能引爆一场中世纪的战争。

——中世纪的骑士们都是很暴力也很蛮横的,千万别把他们想象成彬彬有礼的绅士。在中世纪的诗歌和文献之中,记录了很多他们的无耻行当。例如某位贵族骑士向一位富有寡妇求婚被拒,便带兵围攻这位寡妇拥有的城堡,直到对方打开城门屈膝下嫁为止……

除了不怀好意的隔壁领主们之外,中世纪欧洲的森林里,还有很多穷凶极恶的流贼团伙,好像蝗群一样到处流窜,时不时就会有某处庄园被攻破和洗劫——英国的罗宾汉也是其中一个代表。你看看,罗宾汉和他的部下们连小城堡都能攻破,你那座精致的度假小屋,在这样的突击队面前,又能扛得住多久?

至于预先警戒这些敌人的行动,抢在他们抵达之前搬回城堡里……中世纪的欧洲地广人稀,到处都有小股部队能够通行的荒野,你手下有多少斥候,能封锁住整个领地?

而且,中世纪领主的地盘普遍不大,缺乏战略回旋空间,从一座城堡骑马奔袭另一座城堡,经常用不了半天——这么短的一点预警时间,根本来不及疏散转移。

再说,就算在陆地上能够严密布防,海上还有神出鬼没的维京海盗呢!

因此,在那个治安混乱,匪徒横行,朝不保夕的可怕年代,你放着坚固可靠的城堡不去住,反而为了追求什么生活情趣,搬到风光秀丽却不适合防御的别墅里……恐怕没几天就会有大票的刺客和匪徒上门,或是绑架你和你的妻子儿女勒索赎金,或是受了附近其他领主的佣金,直接要了你的命!

所以,为了你的生命安全着想,还是老老实实地继续住城堡吧!

三、可悲可叹的中世纪食谱

谈完了居住条件,接下来就该谈谈饮食了。

首先必须承认的是,中世纪的欧洲人已经发明了餐具,总算不用像古埃及人一样直接用手指吃饭了,但现代人依然会感到难以接受——酒杯镶嵌了宝石做得很华丽,但却要一桌人轮流共用,你必须在饮酒的时候跟别人分享口水;汤勺也是两个人或几个人共用的,最好不要直接把勺子凑到嘴边去喝,而是舀到自己的碗里;餐叉是拜占庭帝国的发明,要到十字军东征之后才被带回西欧,在此之前的欧洲人,还是只能像古埃及人一样用手指撕肉条;当然,你也可以用餐刀割牛排和面包,然后代替叉子直接塞入嘴里,但问题是一把餐刀要数人共用,只有地位很高的人才能独享一把餐刀。

当然,上述这些陋习都是细枝末节,身为贵族领主,你完全可以为自己打造一副专用的餐具。但是,在看到桌上放着的中世纪欧洲经典饭菜之后,你绝对会消减掉绝大部分的食欲。

就现代东方人的观点来看,中世纪欧洲人吃水果的方法实在是很奇怪:把苹果和梨放到火上烤,把李子放进锅里炖,还要加盐撒胡椒……而直接生吃水果,却被看成是下等人的做法。

——中世纪的欧洲医学界普遍认为,一切水果都是凉性食物,若要吃的话,就应该以热的方法烹调,或者加入热性的香料(例如胡椒之类)……真是不科学!

相反,对于大部分蔬菜,例如胡萝卜、芜菁、圆白菜、卷心菜等等,中世纪的欧洲人倒是习惯于生吃,甚至就连刺激性口味的洋葱也是如此——当然,也有浸泡在肉汁里的烤洋葱,不过那个就属于高级菜了。

——煮熟的水果和生吃的蔬菜……感觉上似乎跟中国人的习惯恰好相反,肯定会导致肠胃不适。

不过上述这些问题还不算最要命的,中国人也不是不能吃蔬菜色拉,至于煮熟加盐的水果不合口味,也只要从食谱中剔除这些菜就行了。但光是作为主食的面包,就能让人觉得无处下嘴——中世纪欧洲人吃的面包,跟我们现代人那种发酵过还加入白糖奶油的松软面包根本不是一回事,而是近似于压缩饼干的一种无酵饼,又干又硬又磕牙……而古埃及人的面包,虽然通常也没加奶油,但一般倒是发酵过了。

当时,就算是贵族领主,在日常生活之中,也都吃平均重量4.5㎏/10磅的长条形黑面包。

注意,中世纪的黑面包和现代的黑面包完全不是一回事,现在所谓的黑面包除了色泽之外,在口感和成分上,其实和中世纪的白面包也差不多了。

典型的中世纪黑面包,一般是用小麦粉混杂大量的麸皮烤制而成——这种做法在中世纪已经算是精品黑面包了。更有一些偷工减料的黑心面包师,居然经常故意在黑面包中掺加木屑、小石头之类的杂物,比埃及人掺入面包的砂子更能磨损牙齿,也更可恶——后者好歹是被动受罪,前者根本就是主动犯罪啊!!!

很好,这下连矿物质都有了,要是在夹杂点树叶和虫子,那就是全营养食品了……

这种中世纪黑面包的天下闻名之处,就是在于可以当武器使用——中世纪的编年史上,多次记录了没出息的笨盗贼潜入穷苦农民家里盗窃,但却不幸殒命于家庭主妇的黑面包之下的囧事;而当中世纪的家庭矛盾发生时,更有无数男子汉死于悍妇的黑面包攻击……至于这东西的味道,还是请大家自行想象。…,

——在日本的欧洲中世纪背景轻小说《狼与辛香料》之中,那位男主角旅行商人罗伦斯,之所以在有条件的时候,都不愿意直接啃黑面包,而是要把黑面包掰碎了煮稀粥,就是因为这东西实在是太硬了。

在中世纪,白面包和黑面包之间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它在制作时需要耗费很多时间和努力去筛除麸皮,中世纪的天主教会把经过发酵制成的松软白面包称作“潘德美茵”,意为精制、神圣的面包。而中世纪的白面包体积也普遍比较小,每只通常都不够正常人吃一顿,大概跟现代的“早餐包”差不多。

最初,白面包是教会神职人员独享的专利,但很快就被人突破了限制,成为了中世纪富裕家庭们招待宾客的上等伙食。不过,在中世纪贵族们日常用餐的时候,白面包和黑面包之间往往并没有非常明确的分界线——正常情况之下,贵族和富人的厨房里都不会直接存放大量面包,而是储存粗面粉,或者说混合了大量麸皮的小麦粉。到了吃饭的时候,再把粗面粉烤成面包。

如果要招待客人或者庆祝什么喜事,那么就会吩咐厨师和侍女们把粗面粉筛一筛。招待的客人越尊贵,粗面粉里的麸皮就要筛得越干净,烤出来的面包自然就会越白越精细,但花费的功夫同样也就越多。

所以,黑面包和白面包完全可以用同一袋面粉烤出来,区别只在于人工。而贵族骑士们平时吃的面包,其实是介于白面包和黑面包之间——最富裕的人家可以养几个仆人,从早到晚专门筛面粉。而在不那么富裕的家庭,为了减轻仆人的工作量,避免把他们累倒,同时也是为了避免浪费同样能充饥的麸皮,只好把筛面粉的次数减少一些……至于最后烤出来的面包到底算是黑的还是白的,就只能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此外,在中世纪的欧洲,还有一种用精面粉加入鸡蛋、牛奶、蜂蜜和香草,并且用啤酒酵母来代替普通的发面,经过精心发酵之后烘烤制成的“皇后面包”(也可以翻译为女王面包)。这种小圆形白面包的口味,基本跟现代的高档奶油面包差不多,可能还要更好一些,而且使用的材料绝对是绿色健康无污染——但这玩意儿已经是连国王也不能顿顿都当主食吃的超高级奢侈品了!

根据中世纪的某部史诗记载,有位国王在某次战役胜利之后,向全军赏赐了许多烤肉和葡萄酒,大家都习以为常。然后他又赏给最勇敢的士兵们每人一块“皇后面包”,却被其他人羡慕得要死……

不管那些混合了木屑与碎石的中世纪黑面包有多么的嗑牙和伤喉咙,它们仍然是中世纪欧洲下层平民眼里的上等美食,因为他们的饭碗里经常连面包都没有——烤面包要烧很多柴,烘焙的工艺也很麻烦。

所以穷人们干脆就直接拿一些粗加工的麦粉(那东西虽然是麦子磨的,但是怎么看都算不上面粉)放到碗里,加点热水调成麦糊,然后天天就吃这种麦糊过日子。如果有条件搞到一些野菜、咸鱼和肉类的话,也是把这些东西统统都倒进锅子里和麦糊一起炖煮……总之看上去很恶心,类似于我们中国人用来喂猪的东西,又有点像是呕吐物。

——总的来说,中世纪欧洲庄园里的农奴们,一般吃得比三千年前尼罗河畔的古埃及农民还差。…,

除了黑面包和白面包之外,中世纪末期的意大利人偶尔也会吃面条(意大利通心粉),但这玩意儿更是绝对的贵族食品,价钱比白面包还要贵——在水力磨坊普及以前,把麦子加工成做面条用的细面粉真是太费劲了。而且,现代意义上的意大利面,最初是在阿拉伯人占领下的西西里岛诞生,直到13~14世纪才推广到了整个意大利,至于传播到欧洲的其它地方,则已经是文艺复兴之后的事情了。

所以,中世纪的绝大部分欧洲人,恐怕都没有机会品尝到意大利面的美味。

说完了蔬果和主食,接下来就该说说鱼肉类的荤菜了。中世纪的欧洲应该算是半农半牧,而且土地空旷,野生动物很多,所以鱼类和肉类的价格较低,有时候鱼的价格比等重的黑面包还要便宜。

但中世纪的欧洲人没有冷藏条件,即使是贵族领主也没法顿顿吃鲜鱼鲜肉——古代中国人的城市很多,消费力强,每天在市集里总有现宰的生猪出售。但中世纪的欧洲却是人烟稀少,一座中等城堡里顶多也就五六十个人,每天宰一头猪或者一只羊可就太浪费了。

更何况,宰杀牲口也是要看季节的,刚熬过冬天的牲口一般都很瘦,不养肥了再宰可就太不合算了。

另一方面,虽然西欧的大部分国度都挨着海,但由于欧洲的整体纬度较高,日照量不足,所以晒盐很困难,从而导致中世纪欧洲的盐价很昂贵,在某些地方甚至比古代中国官营垄断下的盐价都要高。基本上是越温暖的地方盐价越低,越寒冷的地方盐价越高,在最冷的俄国,一磅盐经常能换两头羊。而臭名昭著的北欧名产——瑞典的臭青鱼罐头,也是因为贫穷的北欧渔民们想要节约食盐,才被发明出来的。

——想要知道北欧臭青鱼罐头有多么可怕的读者,可以参考日本动漫《萌菌物语》的开头部分。

因此,中世纪的欧洲人平常大多吃风干肉,这东西就是把肉放在寒风里吹干成木乃伊。风干肉的储存年限很长,保存几十年的也能吃(当时的欧洲人才不在乎二恶英之类的玩意儿呢)。在食用这种风干肉之前,要先用刀子刮去表面的油垢和氧化层。然后在河水中浸泡一两天,最后才能煮熟食用。至于味道么,只能说是吃不死人——古代欧洲人出门旅行的时候,总是不喜欢吃干肉而喜欢吃面包,就是因为这个缘故。

就算是你的运气好,能搞到一些鲜肉,中世纪欧洲人在某些方面也实在是太不讲究了,很多地方甚至不知道肉用公畜是要从小阉割的,最后割下来的猪肉比老母猪都要老,还带着一股无法形容的骚味儿——对于那些吃惯了现代菜肴的穿越者们来说,保证每次吃这种“骚肉”都会难受得跟受刑一样。

除了盐之外,当时欧洲人餐桌上的调味料极少,没有咖喱也没有沙拉酱,砂糖和香料都要通过阿拉伯人的地盘进口,价格贵得可怕。那时候的砂糖是放在药店里卖的,对于欧洲人而言并非日常调味品,而是仿佛中国人眼中的人参一样的高级补品。

至于香料么,以胡椒为例,中世纪欧洲的胡椒一向是按粒卖的。如果是胡椒粉末的话,那可就更倒霉了,称重的时候不仅要关紧门窗,屏住呼吸,买主还要一遍遍地检查秤上有没有作假………,

——《狼与辛香料》里的主角罗伦斯,就用一大袋钱币才换了一小袋胡椒,还认为是很便宜的优惠价。

除了砂糖和香料之外,中世纪欧洲较为便宜的调味品主要是柠檬汁,现代的西餐里也常常能看到这玩意儿。北欧人一般用黄油涂面包,而南欧人则用橄榄油,此外还有一个较昂贵的选择:蜂蜜。

——还是在《狼与辛香料》里面,罗伦斯为了给女主角赫萝买一只蜜渍桃子而差点破产,可想而知中世纪的蜂蜜有多么值钱了。那年头就算两个领主之间为抢夺几箱蜂蜜而打仗,也不是什么特别稀奇的事。

中世纪欧洲的奶酪,也不是现代超市里的整齐方块,而是一坨坨绿不啦叽的黏糊状物体,既像是牙膏又像是芥末膏,就是不像我们概念中的奶酪,让人一看就倒胃口。

勉强吃完不合口味的中世纪饭菜,你大概想要放松一下,可惜中世纪的欧洲既没有咖啡也没有茶叶,更没有热可可,同样也没有香烟可抽——可可和烟草此时都还躺在大西洋对岸的美洲丛林里。

而饮茶与喝咖啡的习惯,则要等到十字军东征之后,才慢慢地通过阿拉伯人的地盘传入欧洲(咖啡原产于埃塞俄比亚)。并且,在经过穿越整个欧亚大陆的漫长旅途和重重转手之后,抵达欧洲的茶叶价格已经贵比黄金,哪怕是大贵族也舍不得经常饮用。在这种情况下,你只能靠喝啤酒或葡萄酒来权作消遣。

不过要注意的是,中世纪欧洲的葡萄酒酿造和储存技术还很不过关,因此当年新酿葡萄酒的价值通常十倍于隔年的陈酒:后者往往会变酸掉渣,根本无法入口,只能过滤一下当成醋来卖——注意,欧洲人的醋也是用葡萄酿造的,跟我们中国人不一样。

所以,那些前往中世纪欧洲的穿越者们,千万不要犯这个常识性错误,在宴会上得意洋洋地端出某某年份的“极品红酒”来招待贵客,估计人家只会在心中大骂你太吝啬,居然让他们喝醋,还是陈年老醋……

另外,正如古埃及的啤酒跟现代的啤酒完全不是一回事,中世纪欧洲人队啤酒的概念也与现代啤酒存在很大差异。如果说古埃及的啤酒更像是没放糖的甜酒酿,那么中世纪的欧洲啤酒就更像是我们中国的黄酒——不一定有泡沫,酿造方法跟黄酒差不多,只不过原料采用了大麦、燕麦,而非中国人酿造黄酒的稻米。

总的来说,在古代欧洲人的概念里,啤酒就是一种谷物酒的代名词。凡是用谷物而非水果(葡萄、苹果)酿造,也没有经过蒸馏的发酵酒,无论是否带着泡沫,统统都称为啤酒。

所以,按照欧洲人的古典分类方法,我们中国的黄酒和甜酒酿,还有日本的清酒,也都能算是啤酒。

最后,如果把中世纪啤酒蒸馏一下,那么就是威士忌了。而把葡萄酒蒸馏一下,则会得到白兰地。

顺便再说一句,虽然中世纪的伙食不怎么样,但能够当个贵族养几个骑士当狗喂,似乎也挺有爱的(中世纪习俗,在贵族吃饭时,狗和随从都守在桌后等主人的骨头……),应该能满足一些重口味女生的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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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宛如猜谜的中世纪欧洲文字

吃饱喝足之后,如果不想躺倒就睡的话,那么按照童话故事中的惯例,你似乎应该给某位贵族小姐或夫人写一封情书,或者向君王写信提出一些谏言……可问题是,你该用什么书面语言下笔呢?

在中世纪的欧洲,绝大部分的骑士、贵族甚至君王都不识字,文化完全掌握在教会手中,贵族子弟想要学习文化,通常只能去教会的修道院。而且,就算你在修道院里进修过,对于真正的远程交流而言,识字的用处恐怕也并不大,

要知道,在中世纪欧洲,大多数国家的文字语言都没有被标准化,单词和语法什么的,完全是按照个人的发音用字母拼出来。但问题是,就算在同一个语言区,每个地方也都有自己的方言,用字母拼写出来的词汇自然也不一样……到博物馆里去看一看中世纪欧洲特别是中欧各国的文献就能知道,同一种语言的同一个词,在不同的人笔下就有多种写法——这可不是什么笔误,而是因为根本就没有统一的标准!

实际上,当时用本民族语言写书或者写笔记的人,基本上只要保证自己和熟人能够看得懂就行了,至于其他人么,反正我的书又不是写给他们看的,就让他们像破译密码一样地琢磨去吧!

这样一来,就连圣经也不能用本地语言书写,而是用希腊语和拉丁文,一般人根本读不懂,只能任凭神棍们随口忽悠——事实上,在意大利以外的边远地区,很多在当地招募的低级神职人员,同样是根本不懂晦涩的希腊语和拉丁文。而以中世纪那种可悲的文化和交通条件,也不可能组织他们集体去罗马受训。所以传教士们只能降低标准,先把对上帝的信仰建立起来再说,以后有条件了才慢慢严格要求。

例如,在中世纪的英格兰,就曾经有过这么一个简化标准——从当地信徒中招募的最低级传教士,只要会用拉丁文背诵圣经的前三行就算是合格了,剩下的随他们自己编造。

所以,如果在中世纪遇到一个把圣经故事讲得乌七八糟的蹩脚神父,你也千万不要感到奇怪。

而在大航海时代,欧洲的传教士们也是秉持着类似的“速成原则”。于是,由于语言和文化背景上的巨大差异,一度在美洲、非洲和亚洲拉出来一堆千奇百怪的土著神职人员……譬如在中国,就有人把圣母玛利亚翻译成玛利亚观音;而在非洲的教堂里,则有黑人唱诗班敲着牛皮战鼓,高吼着严重跑调的赞美歌……

——洪秀全的太平天国运动如果提早一千多年,或许就不会被罗马教廷认为是异端了。

言归正传,鲁迅笔下的孔乙己说“茴字有四种写法”,就被现代的中国人视为累赘迂腐。但在中世纪欧洲的神圣罗马帝国,同一个词在德语里怕是有二十种写法都不止(当时的捷克、荷兰、瑞士还有其他许多国度,都还在德国的版图之内),弄得书面信息总是在传播过程之中出差错,想要跟别人写信也很头疼。

为了避免误会,德意志的诸侯们之间只能用拉丁文交流。而法国那边也好不了多少。

因此,在中世纪的环境背景之下,千万不要以为都是德国人或者都是法国人,就不存在语言文字上的障碍了——就算是在中国,广东人和上海人之间还经常是鸡同鸭讲呢!…,

一直要到中世纪早已结束的十六世纪,马丁.路德(不是美国的那个黑人领袖,而是创立新教的那个德国人)才对德语的语法进行了初步的规范,并且第一次把《圣经》翻译成德语。

由于法语的规范化工作做得比较好,再加上近代法国的实力强盛,文化冠绝欧洲,所以一直到19世纪,法语都是欧洲外交界的国际通用语言,直到20世纪才被英语逐渐取代。

综上所述,如果你在中世纪用本民族语言写信,由于没有统一的文字标准,收信人很可能会产生误解。而若是采用拉丁文写信,大部分人又看不懂,必须到大教堂里找高级神职人员进行翻译……

当然,如果你是意大利人,就没有这种烦恼了——这也是文艺复兴最先在意大利发生的原因之一吧!否则,若是连单词和语法都没有统一规定的话,文学家们又该怎么写《十日谈》和《神曲》呢?

好了,现在让我们初步总结一下中世纪欧洲生活的弊端:城堡不适于居住,饭菜不合口味,没有统一的语言规范,书信交流十分困难……

最后一点其实并不是什么大碍,那年头99%的欧洲人都是文盲,一座小镇上都找不出一个识字人的事情比比皆是(《狼与辛香料》里面的那位罗伦斯,只是帮文盲村民们念了一纸契约,就得到了一只烤鸡作为酬劳,可见那年头知识分子的珍贵),与其大费周章的写信,倒不如找个记性好的听差跑过去直接传话。

总之,就当是生活在现代的偏远山村好了,似乎勉强还能忍受?

呵呵,少年,你实在是太天真了,事情还没完呢,中世纪欧洲日常生活的恐怖之处,绝对能让任何一个正常的现代人疯掉,哪里是这么容易就能蒙混过关的?

五、“初夜权”的真相

为了缓和大家的心情,在讲到最悲催的话题之前,还是先说说一些貌似很香艳的事情——例如初夜.权。

所谓的初夜.权,就是指中世纪欧洲的封建领主,在领地内居民结婚的时候,可以抢在新郎的前边,先和新娘睡上第一夜,夺取她贞操的权力。

嗯嗯,诸位欲求不满的男性穿越者同胞们,在听到这个好消息之后,是不是感到浑身兽血沸腾,恨不得立即穿越到中世纪的欧洲当领主,体验一把免费开苞大洋马,每月轮换不重样的美妙快感?

……这个……嗯,我还是要说,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实际情况恐怕远没有诸位想得那么好。

事实上,对于中世纪欧洲的封建领主来说,初夜.权与其说是什么特权,倒不如说是一种辛苦的义务,通常都是将要结婚的农民们倾家荡产备了厚礼,求爷爷告奶奶地恳请领主大人来骑自家媳妇的。

为什么会有这么荒唐的事情?莫非中世纪的欧洲人在性观念方面都是变态?

因为中世纪欧洲的卫生观念非常落后,在很多地区,成年后的女人由于来月经的臭味,一直被歧视为肮脏的存在,跟《红楼梦》中贾宝玉那个“女人是水做的,男人是泥做的”的著名论断,完完全全地颠倒了过来。再加上原始部落时代残留下来的一些迷信因素,在中世纪前期的欧洲乡下,处女们竟然普遍被认为是有毒的,肮脏的,甚至有男人上了处女会生病折寿的说法——跟同时期中国人的贞操观念完全相反。

在那些愚昧乡民们的眼中,只有尊贵的领主和僧侣们,才能克服处女的“毒性”,在圣光加护下代替新郎,为处女新娘“辟邪消厄”,然后那些没法力的新郎才敢跟老婆上床。

但在实际操作之中,由于教规戒律的约束,除了少数品行不端的放荡牧师之外,主要还是由不禁酒色的领主大人来帮新郎官“辟邪”。

——千万不要以为这是什么福利!其实以中世纪欧洲那种悲催的卫生和营养条件,寻常村姑哪有几个好看的?当时的诸位领主大人们,多半也是看在农民们孝敬上来的咸鱼香肠鸡蛋奶酪的份上,才会捏着鼻子强忍着恶心,去跟那些满脸麻子、浑身脏臭、面黄肌瘦的庸脂俗粉们滚床单……

当然,随着时间的推移,文明也在进步,到了中世纪的中后期,欧洲已经基本没有多少愚昧之人,还会去做出花大钱请领主老爷来操自家媳妇这种蠢事了。初夜.权也慢慢演变成了结婚税——领主们宣布出售初夜.权,新郎则上缴一些钱或者食物,把新娘的初夜从领主手中“买”回来……

例如在1538年苏黎世州议会所发行的公告中说:“领地的所有人——领主有权和领地之内农民(小佃农、农奴)即将出嫁的新娘共度一夜,而新郎也有义务提供新娘给领主享用。如果不愿意,新郎要付给领主4.3马克左右的赔偿费。”在德国的拜恩地方,新娘所付给领主的赔偿费是“能装下臀部”的大锅,以及“和臀部一样重”的乳酪,而新郎必须付给领主高级的上衣或毛毯。这种赔偿费就是所谓“结婚税”。如果不履行以上“义务”,婚姻就不能得到公证人的承认,也不能获得领主的许可。

此外,在中世纪后期的某些年代和某些地区,初夜.权也得到过完全的恢复。…,

例如在英格兰国王爱德华一世征服苏格兰的那会儿,为了招募人手去巩固新占领的苏格兰地区,爱德华一世才再次宣布恢复初夜.权,引诱好色的英格兰领主们带兵离开繁华温暖的南方故土,前往苏格兰高地担任占领军,顺便无偿享用当地的苏格兰村姑。

结果可怜的华莱士回家一看,发现新婚妻子梅伦已经被英格兰老爷先奸后杀,顿时怒发冲冠,喊着“freedom”发动了轰轰烈烈的大起义,从此便有了《勇敢的心》这一脍炙人口的传奇故事……

总之,在中世纪的中后期,严格意义上的初夜.权已经很难被实际执行了,如果穿越者领主硬是要这么搞的话,就要做好自己领地里突然冒出个华莱士,高喊着“freedom”掀起大暴动的思想准备。

——注意,不给钱强制执行初夜.权是一回事,在外面包养情妇搞出私生子则是另一回事,只要你肯给钱送首饰的话,还是会有许多农家姑娘愿意没名没分就为你暖床的。

根据一些零星记载,在中世纪的早期,经常有领主大人看某某农夫不顺眼,不肯在他的新婚之夜给他的丑老婆开苞驱邪,结果让这位倒霉农夫全家都给愁得直跳脚的事例。

而到了中世纪后期,类似的情况则是倒了过来,对于某些看不顺眼的刺头儿,领主们往往会把他老婆的初夜.权,故意卖给或送给某个远近闻名的人渣恶棍……然后让他们两个自己打上一场,领主大人则可以没事偷着乐。

有一个很多人可能不知道的事实:就在现代的英国,居然还有很多偏僻地区没有明文规定废除初夜.权,全靠现代的地主们自觉声明放弃。如果有谁忘了声明的话,弄不好就会惹出大乱子——2007年,英国王储查尔斯在威尔士的卡马森郡买了一座占地196亩的大庄园,打算用来度假。谁知这地方的封建领主初夜.权居然尚未废除,从理论上讲依然有效,而查尔斯王储在买庄园的时候,却没有签署文件放弃这一权利。

于是,这一漏洞就被无孔不入的狗仔队们给发掘出来,捅到了许多街边小报上,一时间搅得满城风波,也让许多即将成为新娘的卡马森郡当地农家女孩惴惴不安——戴安娜王妃的世纪婚礼,已经是几十年之前的往事了。如今谁都知道,这个查尔斯若是剥掉了王储的光环,其实也就是一介糟老头罢了,女孩们就是思春也不会想着他啊!

结果,英国克劳伦斯宫的一名发言人赶紧发表声明称,查尔斯王储绝不会使用这一古老落后的封建权力——想来这位查尔斯王储殿下,虽然谈不上什么洁身自好的道德典范,但应该也不会如此的好色无下限,估计他多半是年纪大了,思维也不够灵敏,在买庄园的时候根本没就想到这一茬,少签了一份文件罢了。

在中国,其实也有初夜.权的说法,而且年代距离现在的我们并不远——根据皮定均将军的亲自调查,解放前的少林寺,乃是嵩山最大的地主,方圆数十里都是少林寺的土地。而这些号称“六根清净”的和尚们,居然明目张胆地宣称自己有“初夜.权”,告诉佃农们说,有好媳妇的租好地,没好媳妇的租坏地,没媳妇的没地种,公然乱搞女人还不给钱——结果害得少林寺附近农民的女儿嫁不出去,儿子讨不到老婆……

总之,奉劝大家千万不要把金庸小说之中,那个正气凛然的武学圣地少林寺,把现实之中少室山上那个恶贯满盈的光头汉奸土匪窝当成一回事。像小说《三千美娇娘》里面,描写少林寺的破戒和尚们戴了假发套在妓院里白吃白嫖不给钱,提着棍子一条条街地挨家挨户勒索保护费,那都已经算是经过了美化的。如果诸位金庸迷们真正跑到清末民初的少林寺去看上一看,绝对会有一种火烧少林寺的冲动。

——在中国近代史上,少林寺犯下的滔天罪孽,实在是罄竹难书:下迷药诱拐女香客,在密室里大开荒淫派对,玩腻了再卖进青楼;冒充土匪劫掠商旅,勒索保护费打杀人命;勾结反动军阀,迫害共产党员制造白色恐怖;以及投靠日寇为虎作伥,当带路党出卖抗日军民,基本上样样都干过……

所以,当代少林寺方丈释永信大师,不辞辛劳给一丝不挂的女施主上床开光祈福,在佛前的香案上供奉避孕套等等光荣事迹,似乎也是有着悠久传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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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在中世纪洗澡有生命危险?!

言归正传,接下来就要谈到中世纪欧洲的日常生活之中,最让现代人无法忍受的地方——不卫生!

请问诸位读者一件事,你们一般几天洗一次澡?

就作者所知道的情况,很多特别爱干净的女性,经常是天天都要洗澡,大多数人则是两三天洗一次澡。就算是最不讲究的男人,最起码一周也要洗一次澡,否则就会觉得浑身瘙痒难受。

可是你知道吗?中世纪的很多欧洲人,经常是一辈子才洗两三回澡!

按照史学家某种比较夸张的说法,中世纪的欧洲被称为是“千年不洗澡”!

——在中世纪的欧洲,按照天主教会的观点,肮脏的躯体被看作更能接近上帝,不洗澡则成了圣洁的象征!那些有足够勇气长年不洗澡的人,甚至会被册封为圣人!就如同中国人褒奖寡妇的贞节牌坊一般!

于是,在这一巨大精神激励的诱惑下,许多虔诚的神职人员和基督徒开始了浑身污秽的艰苦修行——圣亚伯拉罕阁下坚持50年不洗脸,不洗脚,最终成功封圣。

圣西蒙先生任凭蠕虫在他溃烂的伤口上拱动,也从不清洗,一直到死为止。

圣尤拂拉西亚女士主持了一座女修道院,教导出130多个最虔诚的修女,严厉监督她们一辈子不洗澡。

法兰西国王亨利四世的母亲坚持一辈子不洗澡,被册封为圣女阿涅丝……

当然,你可以认为,这些宗教狂都是为了博取声望,而在挑战自虐方面的吉尼斯纪录,不能代表绝大多数正常人的日常生活——现代那些吉尼斯纪录挑战者们究竟做过多少不可理喻的事情,在这里暂且不论,就算在古代的中国和日本,也有一些苦行僧和虔诚的佛教徒,会用长针刺破自己的手指,往砚台里放血来抄写佛经……但这并不代表着古代的中国人和日本人,都喜欢拿针扎自己玩儿!

确实,中世纪的欧洲人,并不是从一开始就这么不爱干净的——在中世纪之前的罗马人和希腊人,都是非常喜欢洗澡的民族,几乎每一座罗马城市都有规模宏大的公共浴场。

而最初那一批攻入罗马帝国的边境蛮族,也都很快学会了这种享受,并且很为之着迷。

举个例子来说,那位赫赫有名的“上帝之鞭”匈奴王阿提拉,就曾经役使大批罗马战俘,在草原上修筑了一所非常豪华的罗马式大理石豪华浴室。

但是,从总体上来说,蛮族们都是破坏性大于建设性的,而中世纪初期的欧洲文明也是在不断倒退的。

随着罗马帝国的荣光渐渐远去,各种锅炉管道的先进工程技术相继失传,古代的大型公共浴室也逐渐坍塌荒废。中世纪的欧洲人慢慢地没办法像古代罗马人一样畅快地洗澡了。

——在罗马帝国时代,罗马城内的大型浴室虽然华丽如宫殿,其实有很多却是面向公众的慈善福利设施。或是完全免费,或是象征性收费,不管再怎么穷的普通老百姓,都有地方能去洗。

但到了中世纪时期,由于技术的退化,没有了建设庞大复杂的锅炉和管道的能力,欧洲人洗澡的成本就大大地提高了。

所以,在中世纪的早期,就算是国王和贵族,大多也就三个月洗一次澡,原因主要有这样四条:一是在澡盆底下要垫很细腻的布或者丝绸才行,这样的话,入浴时身体才不会被澡盆的木刺扎到(可想而知那年头的木质澡盆有多么粗糙),而老百姓是绝对买不起这么多的高级布料,拿来为自己垫屁股的。…,

二是洗澡水的问题,那时候已经没有了古罗马的庞大浴场,拿家用的大锅煮沸一锅水,只够灌满澡盆的三分之一,因此洗一个热水澡就要烧三次水,很麻烦。而且,铁锅在早期的中世纪欧洲,也是稀有的昂贵物品,很多农夫家里连铁质农具都没有,只能像原始人一样用木器、骨器、石器耕地,更别说铁锅了。

三是古罗马人洗澡用的肥皂(用磨成粉的松果加水捏成的香皂)、香油和香料,在中世纪的欧洲都很贵,除了伯爵以上的大贵族,根本没人买得起。

四是封建迷信的不良影响,天主教会认为洗澡会损伤身体的元气,不到万不得已,最好还是少泡澡为妙(当时还只是不提倡,类似于佛教戒酒戒肉戒色之类的宽泛说法,后来才开始严厉禁止)。

因此,中世纪前期的人们大都是不怎么洗澡的,普通老百姓用不起昂贵的沐浴设备,有很多人一生中都没有好好地洗一次澡。农夫或许时常下池塘游泳,却从来没有好好地把自己刷洗干净。只有在意大利某些古罗马时代遗留的城市之中,才残存着若干完好的浴场,而市民们也保持着时常沐浴的习惯。(注意,中世纪的西西里岛和西班牙,在很长时间内都是阿拉伯人的地盘,不属于天主教世界。)

呃?你说这种夸张的说法是无稽之谈,明明有很多中世纪的图画和文献里面,都记录了当时欧洲人一起洗澡沐浴的场景,还有一些修道院和城堡的遗址里面,也有公共浴室的痕迹?

嗯,那是因为正如现代的时尚潮流总是在不断变化一样,中世纪欧洲人的卫生观念,也并非是在上千年里都一成不变的。

在十字军东征之后,阿拉伯人的沐浴方式和大型浴室修筑技术,也随着返回的十字军战士,慢慢地传入了欧洲,较为便宜的肥皂也被发明出来。再加上肆虐横行的北欧维京人海盗,在烧杀劫掠之余,也把故乡的蒸气浴(桑拿)传到了世界各地,比如说法国的诺曼底和不列颠的英格兰。

于是,从10世纪、11世纪开始,欧洲人开始慢慢地兴建起了一些中型和大型浴室。到了1292年,巴黎就已经有了26家蒸汽浴室和普通浴室。当时还专门有伙计走遍巴黎的大街小巷,招呼客人去洗澡。

不过要注意的是,虽然当时的公共浴室已经很常见,但却始终被教会明文抵制,只不过力度不大罢了。

在当时欧洲人的观念之中,洗澡其实是和现代人的嫖妓一样,属于不好光明正大说出来的享受。而招呼客人洗澡的伙计,基本上跟妓院青楼里拉皮条的龟公没啥两样——不过当时确实有很多妓女在浴室里揽客,而在好一点的蒸汽浴室里,也都提供美酒佳肴和带床的小包间……很像现代中国东莞的洗头房。

所以,教会依然把洗澡视为类似于暴饮暴食、酗酒好色一样的“堕落”之举,那些坚贞虔诚的狂信徒们依然坚持不洗澡,神父们则被严厉规定不准洗澡(是否能真正执行就只有天晓得了,当时在宅邸里盖豪华浴室和女仆洗鸳鸯浴的神父也是有的)——在中世纪迷信愚昧的欧洲,这样的家伙占的人口比例可不少!

但是,到了下一个世纪,这种爱洗澡的良好风气,就在欧洲戛然而止了。而主要原因则是黑死病。…,

从14世纪初期开始,一场黑死病在全欧洲范围内蔓延,夺去了三分之一欧洲人的性命,《十日谈》就是成书于这一时期。浩劫之后人们到处找原因,洗澡也不幸名列其中。那时的医生们认为:水会削弱器官的功能,洗热水澡时毛孔完全张开,有毒空气就会进入身体。所以洗澡越多,越容易染病,只有不洗澡才能健健康康的,如果身上有一层厚厚的污垢,更是能够抵抗疾病侵袭!

于是,在对黑死病的恐惧和教会的宣扬之下,欧洲人终于进入了一个全民不洗澡的“臭气熏天时代”

——曾经生意兴隆的公共浴室,全都被火速关闭,人们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沾水。洗澡被当作一种酷刑和医疗手段,医治的对象则是精神病患者……类似现代的杨教授用电击疗法治网瘾。

根据医嘱,贵族们为清洁起见,每天早晨用一块干燥的白布擦擦脸,但是绝对不用水洗——欧洲的庸医们建议人们只用干燥的白布清洁脸和眼睛。因为用水清洗有损视力,会引起牙病和感冒,使脸色苍白,而且对天气的冷热更加敏感……

哪怕是到了17世纪的法王路易十四统治时期,如果没有医生的吩咐,最爱干净的法国贵妇人每年也仅洗两次澡,平时主要用干毛巾擦身。

而法王路易十四本人也要在医生的指导下谨慎地沐浴,从1647年到1711年的64年间才洗过一次澡——这一惊人记录,迄今依然被保留在路易十四的御医每天为他做的身体状况记录本上。

到了18世纪,法王路易十五一生只洗了三次澡,一是诞生日,二是大婚日,三则是入殓。

(唉,想想路易十五那位著名情妇蓬巴杜夫人还真是可怜,每天要跟这么一块臭气熏天的腐肉上床。)

但人不洗澡就要发臭,而欧洲人似乎还没有变态到以臭为美的程度——在法国,“整个贵族阶级,甚至国王身的臭气就像猛兽一样,王后的气味又像一只老山羊一样,夏天和冬天都是如此。”

于是,法国人只好潜心研究香水——香水最早发明于古代印度和波斯,而在欧洲,则是由继承了古罗马遗产的意大利人,建立起了第一批生产香水的作坊。

但法国的香水工艺一直很落后,直到后来才突然繁荣起来……因为大家都不洗澡了!

这样严酷的生存环境,自然使得香水成为生活必需品!

——法国贵族们先是大量从意大利进口香水,然后觉得这样不划算,便自己琢磨着开办香水作坊。在路易十六的年代,更是动用举国之力将意大利香水工业高手挖过来,一举奠定法国香水工业的基础。

到了拿破仑时期,热爱科学的拿破仑鼓励科学家投入对有机化学的研究,从而使法国的香水工业开始引领世界潮流,直到今天……

但是要注意的是,全欧洲基本上只有笃信天主教的法国人和西班牙人,才在禁止洗澡方面搞得这么变态。其他国家从16、17世纪开始,又开始慢慢地恢复了洗澡的习惯,尤其是新教国家,通常恢复得最早。

而西班牙人由于有很多殖民地位于热带,普通人到了那边不洗澡根本活不下去,所以在洗澡禁令上也不如法国人执行得严格。法国人却一直撑到了18世纪后期的大革命前夕,才基本废弛了洗澡禁令。

因此,在中世纪末期的欧洲,后世号称优雅典范的法国人,实际上却是全欧洲卫生习惯最糟糕的。油画里那些文质彬彬的法国绅士和淑女,其实都是肉体上充满污垢、头发里爬满虱子的邋遢鬼,全仗着香水来解决问题。要是把衣服都脱了,现代的不少乞丐都绝对比他们干净!…,

举个例子来说,5世纪的英国传奇亚瑟王和15世纪的法国圣女贞德,虽然相隔近千年,但我敢打赌亚瑟王的身上肯定比贞德干净——既然是圣女,怎么能堕落腐败地洗澡呢?

所以,贞德这个男人婆估计不用香水也不洗澡……再加上皮革味,马粪味,血腥臭……那些兴冲冲跑过去向她要签名的穿越者,千万得小心别给熏得一个跟头晕过去!

(附带一提,贞德好像不识字,不过自己的名字或许还是会写的吧!实在不行还可以摁手印。)

相反,在亚瑟王的年代,古罗马帝国的洗澡传统和遗留的浴场,估计还没有完全崩坏。

综上所述,中世纪前期的欧洲人不洗澡,主要是出于经济上的贫穷和卫生上的不讲究,对于经济上不成问题的贵族来说,纯属个人爱好的区别——有人很喜欢洗澡,也有人很讨厌洗澡。

当时,在身份尊崇的贵族骑士造访某座城堡的时候,女主人不仅要安排宴席,如果客人提出要求的话,还要准备沐浴的热水和花瓣香料。在爱尔兰地区,还有着城堡的女主人要亲自陪同客人沐浴以显示热情的风俗。但那年头的欧洲人并不以浑身肮脏为耻,所以喜不喜欢洗澡就跟我们现在抽不抽烟一样,请客人洗澡也跟请客人抽烟一个概念,愿不愿意洗澡是客人的自由。

不过,那年头讨厌洗澡的贵族似乎比较多……

穿越到那个时期,只要你有钱置办豪华浴室,想要天天洗澡并不困难,最多被人说是太奢侈太堕落。

到了中世纪的中后期,由于十字军从东方带来的新时尚,以及维京海盗的贡献,各种沐浴方式在欧洲一度蔚然成风,只要有钱就能洗澡,还附带餐饮和色情服务,太穷的人则不管在哪个时代都很脏。

当然,前提是你不能去教会当神职人员,否则若是没点背景和靠山,就绝对不能破戒去洗澡了。

最后,如果你不幸穿越到了黑死病爆发之后的中世纪末期,直至17世纪之前的近代西欧,那么你可就太惨了!由于对黑死病的恐惧,当时欧洲人对洗澡的痛恨程度,是我们现代人根本无法想象的。

在最危险的年代里,如果你背着别人偷偷洗澡被发现的话,小心让正愁缺少替罪羊的牧师们给载上一个天大的黑锅,诬陷成传播瘟疫的女巫或巫师,然后被愤怒的民众绑到柴堆上用火烧掉啊!

就算你手脚灵敏,可以偷偷洗澡而不被发现,但其他人可不会为了迎合你的喜好,而“冒着生命危险”去洗澡。于是,在你的城堡里,到处都是几十年没洗过澡的人形垃圾堆……生活在这种悲催的环境下,根本就不用刺客来暗杀,只要在吩咐事情的时候,让他们往你身边一凑,恐怕不出十分钟,你就能被这些人型移动毒气弹给打发到天堂,跟那位安排你穿越到中世纪的衰神大人抱怨去了。

由于在这个年头,整个欧洲的女人,除了犹太人和伊斯兰教徒之外,全都是臭气熏天的,你说不定还会因此对女人失去兴趣——想想看,当你浓情蜜意地呼唤着恋人的名字,百般奉承讨好,好不容易逗得她咧嘴一笑,却当即露出满口参差不齐的坏牙,从红唇中喷出宛如粪坑的吐息……

嗯嗯,突然有点理解在那个黑暗的中世纪欧洲,为什么会有这样多的王子和国王喜欢搞基,还有阿拉伯女奴为什么这样受欢迎了……

七、随地大小便的中世纪欧洲人

好了,就算你运气好,穿越到了黑死病爆发之前的中世纪欧洲,附在一个富有的贵族继承人身上,也没有一个狂信徒老妈或老爸逼着你浑身烂掉也不准洗澡,家里有很多钱可以置办一个豪华浴盆,还精选了一位漂亮侍女陪你入浴……但是,看着她毫不介意地在浴室墙根拉了一坨大便,然后若无其事地爬进浴缸,你还能够在粪便的臭气里欣然洗浴吗?

——如果说欧洲人“千年不洗澡”是夸张的说法,那么欧洲人“千年随地大小便”,则是不争的事实。

在中世纪的欧洲,对普通人来说,地板就是他们的厕所,拉完以后用铲子往墙角一铲,就算了事。况且他们平时都被体臭味给熏惯了,自然对近在咫尺的粪便尿水觉得无所谓。

只有最讲究的贵族和高级牧师,才会在起居室设置专门的厕所,并且布置得很优雅舒适——由于厕所这个词汇太不雅,就隐晦地称为“私室”、“舒适之所”或“祈祷室”。

嘿嘿,这样一来,大家就都知道了吧,教堂的祈祷室最初就是当厕所用的,或者说后来把厕所改成了祈祷室。神父们每天一边拉大便一边手捧圣经向上帝祈祷忏悔……末了再撕一页圣经擦屁股?

嗯,这说法似乎有点太亵渎神灵了,而且圣经也太贵了,擦屁股太浪费……

但问题是,伺候贵族的仆人们依然随地大小便,所以城堡内的大部分地方还是污秽不堪,通常能够保证老爷和太太们平常待的地方不太脏,就已经很不错了。

当然,老爷们也会命令仆人定期打扫清理自己的住处。不过,懒惰的仆人为了省事,通常都把粪便和垃圾直接倒进护城河……久而久之,城堡就成了粪水环绕之中的臭气室。

事实上,很多贵族也都喜欢随地大小便。例如在1665年夏天,查理二世和王室成员带着大票仆役到牛津度假,事后,当地一位古董商人的日记中写道:“虽然他们看上去衣冠齐整、快乐,但他们非常无礼和粗鲁。在他们离开时,所有的地方,烟囱里、书房里、卧室里、地窖里,到处都是粪便。”

而自诩浪漫优雅的法国人,甚至比英国人和其他欧洲人还要更加不讲卫生,就连皇宫和贵族府邸里也没有厕所,最多弄一个木头马桶——于是,大家便在壁炉、门后、墙上和阳台上随地大小便。宫中甬道的每块石头上、宏伟的迎宾台阶上到处是大小便,一直到中世纪结束也毫无改观,枫丹白露的人们还在“随地屙屎,街上粪便随处可见”……

伟大的法国“太阳王”路易十四,为了解决凡尔赛宫、卢浮宫和枫丹白露宫到处是大小便的问题,只有采用一个办法,那就是轮流搬家——每月搬一次家,在贵人们糟蹋这一处时,安排仆人去清扫另一处。

总之,中世纪和文艺复兴之后的法国人,始终都是全欧洲最肮脏,最不讲卫生的邋遢鬼。哪怕是在金碧辉煌的凡尔赛宫里,也没有下水道、厕所和浴室……大家有没有一种梦想幻灭的感觉?

——事实上,在我们这边一家师范大学的历史系,就有一个不修边幅,闻起来浑身散发下水道气息的著名邋遢鬼,不仅被老师逼着勤换衣服多洗澡,还被同学们嘲笑说他是“最纯真的法兰西风情”……

同理,联系前文所述有关圣女贞德的故事,对于诸位女读者而言,如果有人说你像圣女一样的话,那么有可能并不是在夸你英勇善战,而是隐晦地提醒你太久没洗澡了。

八、建立在粪堆之上的欧洲名城

好吧!如果你是城堡的主人,自然可以用严刑酷法约束仆人,把他们赶到院子外边大小便,并且找个远离居室的地方堆积垃圾和粪便。但是,总是看着城堡里的这么几十个人,还有外面一成不变的田野和山林,时间久了你肯定会腻……那么,不如到城里去逛逛?

嗯,中世纪的欧洲虽然地广人稀,到处都是乡村和荒野,贵族老爷们都蹲在城堡里,但究竟还是能找出那么几个像样的城市——比如说德国的科隆,奥地利的维也纳,法国的巴黎和马赛,还有伟大的罗马……虽然这些城市在中世纪的大部分时间里,通常只有几万人口,但总归比小小的城堡要热闹。

不过,你在进城之前,最好往鼻子上捂一块布,有条件的话再喷点儿香水。

呃?为什么?在这里扯一些题外话,不知大家有没有看过,在西方奇幻小说《冰与火之歌》里面,代理首相“小恶魔”提利昂阁下,带着他包养的乡下妓女进了王都君临城,那妓女在床上就整天跟提利昂抱怨这地方太臭——那还是首相大人金屋藏娇的高级别墅呢!

然后,提利昂无奈地对情人说,在大城市生活,就是要忍受这种气味。

之后,提利昂到城门去迎接一位从沙漠里来的多恩亲王“红毒蛇”奥柏伦,这位亲王也是在城门口就被臭气熏得久久驻足,最后才捏着鼻子老大不情愿地进了城。

中世纪的欧洲城市,大多数确实都是这样很脏很臭,所以人们总是喜欢边走边拿一束薰衣草。

那个年代的欧洲人基本没想过要新建下水道,就算继承了古罗马帝国的遗产,几百年荒废下来,也都堵塞得差不多了——修建地下排水系统需要大量资金,而当时战乱频繁,领主自己都没把握他们的统治能维持到什么时候,在贵族老爷们的眼里,人民不过是制造税金的工具,哪有精力去为人民的幸福着想?

更糟糕的是,当时的欧洲人都不懂得使用粪肥,在城市和乡村的道路上,自然也就没有了捡粪的农民——在东方世界,他们可都是免费的清洁工!

如此一来,区区几十人的小城堡,都能被不讲卫生的中世纪欧洲人搞得这么脏乱,而几万人的“大城市”,更是铁定会处处散发着恶臭,脏得令人毛骨悚然。

总之,在进城之后,你不仅要像现代人一样当心踩狗屎(中世纪主要是人屎和马粪),更要注意高空坠物——根据从罗马帝国时代传承下来的糟糕生活习惯,欧洲城市居民都喜欢直接从窗口倾倒粪尿。

区别是罗马帝国时代的城市还有人负责清扫,中世纪的欧洲城市则堆着满街粪便没人管,直到被鞋子、马蹄和车辆碾压成新的路面为止……现在明白这地方为啥会臭了吧!街道的路面都是用陈年大便铺的啊!

而且,中世纪城市的街道很狭窄,想要躲避突然从天而降的屎尿,如果不全神贯注的话还真是不容易。在17世纪的法国巴黎,法令规定市民在白天不许从楼上倾倒粪尿,只有晚上才可以,但倾倒之前必须要先喊一声“注意尿”,以防引起不必要的治安纠纷……而在更古老的中世纪年代,则是白天晚上都可以随便倾倒,至于在倾倒粪尿之前会不会吱一声给路人提个醒,则要看这位市民的素质和心情了。…,

——在美国独立战争时期的1776年,富兰克林漂洋过海到法国来求援,结果才刚进巴黎就被臭气熏昏,而那时的巴黎卫生状况,其实已经有了很大改观……

所以,有很多人刻薄地评论说,如果有谁能够在中世纪的巴黎过得很习惯,那么他的鼻子绝对可以扛得住一战时期的毒气弹!

于是,踩着肮脏的粪便和泥水,提防着随时都有可能从头顶泼下的屎尿,闻着堪比一战时期毒气弹的恐怖臭气,你终于提心吊胆地在中世纪的城市里转悠了一圈,从心底里给这鬼地方贴上了肮脏、愚昧、落后、人间地狱等等恶心的标签。只怕是连看木偶戏和听教堂圣歌的心思也没有了,只想着赶快离开。

事实上,这些建筑在粪堆上的欧洲城市,在中世纪的年代里,还远远没有发展到它们最恐怖的时候。

中世纪的欧洲毕竟人口稀少,哪怕是在城市里,粪便堆积也还不是最急迫的问题。

随着时代的发展,到了工业革命前夕,欧洲大城市已经有了几十万人口,卫生观念却并未随之提高的时候,情况还要更加恐怖和荒谬。

到了中世纪晚期,巴黎人为了清理市容,总算开始把粪便集中起来,堆积在城墙外侧,用以减少城内的污秽。但不幸的是,随着巴黎的繁荣昌盛,其粪堆也日渐庞大。

最后,粪堆的规模已经扩大到了如此骇人听闻的地步,以至于人们出于安全的考虑,而不得不将围墙筑高,以防敌军踩着粪堆直接冲上巴黎城墙——上帝啊,从中世纪以来积累的“巴黎环城粪便带”,已经高得可以把城墙给淹没了,巴黎城就是一颗被粪堆环绕和保卫的明珠!!!

而且,情况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巴黎人还要偷懒不想着怎么把堆积如山的大粪拉走,而是直接在粪堆上加高城墙……你们难道就这么喜欢粪便吗?这是什么花都巴黎啊!根本就是一座大便之都好不好!!!

至于英国人那边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确实是较早地修筑了公共厕所和下水道,但却直接把粪便排入流经市区的河道内。然后由于粪便太多,细小的河流很快就开始慢慢地被淤塞……

例如,伦敦的弗利特河就负责收集了几个世纪的粪便,等到河水终于停止流动的时候,弗利特河也变成了弗利特街——这么奇葩而又绿色环保的填海造陆方式,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

小结:寒冷黑暗的欧罗巴

自从近代以来,随着国门被西洋人的坚船利炮轰开,以及欧风美雨的侵袭,中国人普遍将欧洲看做是文明、富裕、民主的典范,甚至是全世界最美好的地方。

但事实上,论气候和地理条件的宜居程度,欧洲是远不如东亚的——我们中国人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不知大家在看世界地图的时候,有没有注意过,欧洲大陆在纬度上,整体要比东亚大陆高出一个层级?

举一个例子来说,我们中国最北方的城市,是黑龙江省的漠河市,位于北纬53度。

此地年平均气温约为-5.5℃,各月平均气温在0℃以下的月份长达8个月之久。所以常年寒冷如冬,夏季只有半个月左右,最高温度也不过20℃,夜里只有10℃左右,素有“中国北极城”之称。

而更令人烦恼的,则是由于这里的纬度太高,使得昼夜长短变化剧烈。在夏至日的时候,漠河的气温虽然清凉,白昼却达19小时以上。到了白昼最短的冬至日,又只能看到四五个小时的太阳,而且光线很弱。

位于北纬53度的“中国北极城”,已经是如此的令人望而生畏,怎么看都不是宜居的好地方。那么欧洲的那些闻名遐迩的历史名城,纬度又该有多高呢?

在这里列举一些数据:俄国莫斯科,北纬56度;德国柏林,北纬52.5度;英国伦敦,北纬51.5度;法国巴黎,北纬49度。而中国黑龙江省的哈尔滨市,则位于北纬45度——我们印象之中风光旖旎的花都巴黎,原来比哈尔滨还要靠北啊!而英国的大部分土地,更是跟西伯利亚一个纬度了!

再往南看,意大利的罗马,北纬42度;西班牙的马德里,北纬40.5度。而北京的纬度是北纬39度。这些在我们印象中到处都是沙滩和比基尼的南欧国家,其实也就跟吉林、辽宁位于差不多的纬度。

继续南下,渡过地中海,一直来到沙漠中央的尼罗河畔,我们印象中已经是酷热地狱的埃及,它的纬度又是多少呢?埃及开罗的纬度是北纬30度,基本上跟上海差不多——最近我在电视上看到一则对开罗市民的采访,这位开罗人抱怨说革命之后城里老是停电,冬天没有暖气,冻得他患上了风湿病……

总的来说,欧洲大陆在纬度上,整体要比东亚大陆高出一个层级。英、法、德为核心的西欧地区,与东北地区处在同一纬度;而北欧和英国北部的纬度,则已经和西伯利亚拉平了。就连地中海畔的西班牙、意大利、希腊这些南欧地区,也只是和华北地区的纬度差不多而已。

把欧洲形容成是一个寒冷的地方,对于我们中国人来说丝毫不为过。

虽然得益于大西洋暖流的滋润,欧洲地区在冬天要比同一纬度的东亚地区温暖一些,可是一旦这道暖流出现什么异常(真的有过好几次),大半个欧洲在冬天就会瞬间掉落到零下40度的地狱冰窟!

更要命的是,在地球上,相同纬度的不同地区,由于海拔和季风、暖流的影响,温度不一定相同,这与具体的地理环境相关。但纬度越高,昼夜长短变化越大,却是绝对的真理——因为这是太阳的事。

在北纬53度的黑龙江漠河,冬天已经只能看到四五个小时的太阳,想来差不多同一纬度的德国柏林和英国伦敦,也应该是类似的状况。而更北方的莫斯科,则已经快要是终日黑夜不见亮了。…,

所以说,大家应该明白现代的欧洲人,为什么会那么热衷于跑到地中海边去晒太阳了吧。

而到了夏天,情况却又反了过来,太阳每天在头上晃悠17、18个小时不下山,大半夜都要照样晒太阳,把人晒得头脑发昏——在德国,夏天气温通常一到30度,就已经遍地有人中暑了,不是日耳曼人的体质娇弱扛不住热,实在是要连续不断地晒上18个小时,再怎么健康的人也吃不消啊!

虽然在冬天和夏天各有各的烦恼,但对于古代的欧洲人来说,黑暗总是比光明来得可怕——白昼太长,对于古代人来说,最多就是想办法找个阴暗地方睡觉的问题,实在没办法,晒着太阳也不是睡不着;而黑夜太长的话,古代的欧洲地广人稀,到处都有要人命的毒虫猛兽出没,而且很多人因为营养不良,都患有夜盲症,所以在黑夜里实在是不敢随意外出,否则万一遇到狗熊豺狼什么的可就惨了,连逃都逃不掉。

而那年头的照明条件又很落后,普通人根本点不起蜡烛和油灯,天黑之后缩在家里也做不了什么事,只能在黑暗中发抖和祈祷,同时胡思乱想一些可怕的幻想神话故事。

正因为冬季和夏季的白昼长短变化如此剧烈,西方人才尤其觉得冬日可贵。

说到这里,我不得不又一次提起西方奇幻小说《冰与火之歌》,里面那位红袍女巫梅丽珊卓的口头禅“长夜漫漫,处处险恶;白昼光明,勃勃兴旺。”从某种意义上,这也确实反应了西欧人的季节观。

总之,在发生历史性变革之前的中世纪,欧洲就是这样一个寒冷、愚昧、落后的黑暗世界。

好了,不多说了,如果在看到了上述内容之后,依然有人想要到欧洲中世纪闯荡一番的话,我只能在这里佩服你们的勇气,并且默默地献上祝福。

场景3、穿越日本平安时代

通过前面的描述,我们已经知道了穿越中世纪欧洲是一趟何等悲催的地狱旅途。

不过实事求是地说,在中世纪的欧亚大陆,无论是中东、北非的伊斯兰文明世界,还是东方的宋朝,生活水准和文明程度都要比同期的欧洲强得多。

根据前文所述,像洗澡、饮茶、喝咖啡等一系列习俗,都是从阿拉伯世界传入欧洲的。而东方的宋朝,更是黑暗中世纪里的文明灯塔,让四方蛮夷眼巴巴地羡慕不已。对此,历史学家有一个著名的论断——哪怕是一位在汴梁城看管市集的老兵,也比欧洲一位拥有城堡的贵族领主过得舒服!

举几个简单的例子,一片土地的富饶程度,应该可以从它的菜谱中看出一些倪端。在中国历史记载中最豪华的一次宴席,就是在南宋时名将张浚宴请宋高宗赵构。这场盛宴先后上了大大小小600多道菜,山珍海味应有尽有,从上午10点吃到晚上9点,共计11个小时。而中世纪欧洲王室宴会最奢侈的主菜,顶多也不过是抹着糖浆和香料,看上去油汪汪的烤肉罢了——天底下还有哪个国家能跟中国人比会吃啊?

然后,宋朝人的文化程度,也远远高于同时期遍地文盲的欧洲,例如苏东坡在一次乘船的时候,就发现撑篙的船夫居然熟读《论语》,客栈老板也会背诵他最新写的几首诗词,宛如后世追星族。

而在当时的京城汴梁,根据《东京梦华录》的记载,不仅有着令人眼花缭乱的各色小吃,甚至连当街出售的报纸也有了,各种娱乐和夜生活也很丰富,市民们生活得很有小资情调。城内每夜灯火通明,很少宵禁,堪称当时全世界独一无二的不夜城,足以甩开那些欧洲土著人十条街的距离。

此外,宋朝还出现了卫生纸——五代时期的中国人还在削竹片擦屁股,南唐后主就亲自挥刀削过。但到了元朝关汉卿的戏曲里,就已经完全改为了厕纸。由此可见,卫生纸应该是在宋朝被普及的。

总之,宋朝的中国,已经进入了一个高度商业化、市民化的繁荣社会,在生活质量上曾经冠绝全球。

诸位不幸来到中世纪欧洲的穿越者们,如果你们还想要享受比较高质量的生活,不妨往东方去吧!

不过呢,请大家注意,这句话里关于“东方”的概念,也就是到中国为止,千万不要走过了头啊!

如果还要继续往东,漂洋过海,来到欧亚大陆的最东端,传说中太阳升起的日本列岛……

那么,诸位刚刚领略过欧洲中世纪各种悲催风情的穿越者们,恐怕就会又一次万分悲催地发现,自己的这趟东方之旅,不过是从一个地狱跳进了另一个地狱……

一、穿越地点别搞错!

首先明确一下时代背景,对我们来说最最耳熟能详的日本战国(16世纪)对应到欧洲,已经是文艺复兴时期了。与欧洲中世纪最为对应贴切的年代,应该是日本的平安时代(9到12世纪,前后约400年)。

(关于日本战国时代的生活,赤军阁下已经在《活,在日本战国》里面有了详细描写,在此不复多言。)

虽然不如烽烟四起、刀光剑影的日本战国时代那么让人耳熟能详。但在后世日本的动漫作品之中,故事发生地在平安朝或者以平安朝为原型的作品,其实也为数不少。例如《少年阴阳师》、《御伽草子》、《遥远时空中》等等,还有其它的许多少女爱情漫画,为我们现代人共同描绘出一个优雅矜持的浪漫时代。

——紫式部的《源氏物语》,清少纳言的《枕草子》,大阴阳师安倍晴明的无敌神通,学问之神菅原道真的凄凉悲愿;柔声细语的多情贵公子,娇羞美艳的深闺怨妇,聪慧狡黠的女诗人,轻歌曼舞的白拍子舞姬,严肃刻板的中年僧侣,午夜出没的妖魔鬼怪……

在上述这些动漫和小说作品之中,日本平安时代的主旋律,似乎就是风花雪月的浪漫爱情,以及优雅浮华的贵族生活。虽然这个年代并没有战国时代那种金戈铁马、沙场浴血的男儿豪情,但却洋溢着女性化的细腻柔美、精致典雅,似乎很得晋江中文网那些女作家的喜欢。

嗯嗯,看起来似乎很不错,就像现代的日本人偶一样精致华美,那么,不妨穿越过去看看?

……那个……在穿越之前,你最好先明确一下地理方位。在那个年头,并不是在日本列岛的任何地方,都能领略到平安时代的风情的……

——平安时代的日本版图,和现在很不一样,简单来说就是小了一圈儿。北海道岛还是土著人虾夷族的天下,而本州岛的东北部奥羽地区(就是地图上从东京往上的那一块),也是由大和朝廷征服之前的旧土著割据自治,类似于殖民地。要到平安时代的末期,当地人才基本完成了与大和族人之间民族融合和同化。

而在西南边,琉球岛还是愚昧未开化的蛮荒之地,九州岛南部也是野人出没,仅仅在名义上被划入了版图。在这些地方,你只能领略到原始社会的“淳朴风情”……

就算是在大和朝廷治下的绝大部分地方,也都是地广人稀、刀耕火种、野兽出没,连一座稍微像样的城市都找不出来,老百姓的生存状态,恐怕还不如欧洲中世纪的农奴呢!

没办法,日本文明的诞生都已经是公元二世纪的事了。而大和朝廷的雏形更是直到六世纪才形成,平安时代则开始于九世纪……哪怕有西面的中原天朝大力输入中原文化,想要日本人这么快就从一个个刀耕火种、茹毛饮血的原始部落,坐火箭直接进入统一的封建国家阶段,也实在是有点儿强人所难。

(想象一下,夏朝的中国大致上应该是一副什么模样,就不会觉得平安时代的日本社会发展迟缓了。)

更何况,虽然国家尚未真正统一,但统治日本的贵族公卿们却已经早早地腐朽了。

他们放着开疆拓土、富国强兵的重任不管,一门心思地寄情山水,烧香拜佛,吟诵诗歌,钻研书法,陶冶情操……更绝的是,当时的公卿贵族们,还把全日本的其余地方一律视为“乡下”甚至“鬼地”,认为去那些地方转一转都会沾染上晦气,一心要当宅男,恨不得一辈子缩在风景秀美、佛寺林立的京都城里不肯出来。偶尔有几个离京的家伙,多半不是因为流放就是因为贬谪,或者是出奔躲避**——走的人和送的人都是哭哭啼啼的,有的甚至还要留下遗书,并且一到了地头就天天盼着尽快回来。…,

因此,平安时代的日本,是一个上下完全脱节的畸形社会。唯一的文明城市就是京都,其余地方都是老少边穷地区。而日后那座繁华大东京所在的关东平原,在当时日本人的观念之中,就跟我们现代中国人印象里的新疆、西藏差不多。在那里崛起的几家武士名门,最早其实都是京都公卿们打发过去巩固边疆的“生产建设兵团”。这些可怜的早期武士,必须一边辛苦地抵御分裂主义恐怖分子(原始部落土著,例如土蜘蛛、虾夷人之类)的袭击,一边还要开垦土地种水稻自给自足,因为京都的朝廷一般不负责军粮供给。

——至于被派到那里担任国司之类职位的公卿,基本上就相当于我们现在的“援藏干部”。

所以,那个年代的财富、文明、艺术,以及所谓“平安时代的风情传说”,全都被浓缩在了京都的方寸之地,穿越者必须降落到那里去,才能亲眼目睹。而不是像几百年之后的日本战国时代一样,在九州、四国、西国、近畿、东海道、东北(奥羽)各地,都有着各自的英雄美人、故事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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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衣衫笨重胜铠甲!

滴滴滴!现在穿越坐标已经锁定,就选择平安时代的京都!鉴于大家不是来受苦受罪的,身份则选择公卿或皇族家庭里的少爷小姐……好!穿越成功!接下来,诸位文质彬彬的先生们,似乎就该去享受悠闲而又富有格调的优雅公卿生活。而诸位满心憧憬的女士们,似乎也该去追求自己那一份甜美的浪漫爱情了?

……这个……你还是先把衣服穿好再说吧!

要知道,日本人自古以来,就是最善于自己折腾自己的民族之一,他们发明出来的各种繁文缛节,就连同样擅长这一套的中国人,时常也会感到有点吃不消。

而整天闲得蛋疼的公卿贵族,更是全日本最会折腾自己的人。光是拿他们穿的衣服来说,贵族男子就有狩衣、束带、衣冠、直衣等种种名目,而且全都是峨冠博带,宽松臃肿,完全以浪费布料为首要目的,基本上没有哪件穿起来好看或舒服的。尤其是公卿们上朝觐见天皇的朝服“束带”,更是在屁股后面还有一条拖地的“长裾”,最长可达5米,具体式样可以参加新娘的婚纱后摆。

而且,日本的贵族公卿们在进宫上朝的时候,可没有女童或伴娘帮他们抬起屁股后头那块布。

于是,这条好像是超长型尿布的“长裾”,只好在地上拖来拖去,就仿佛扫地大妈的墩布——估计最初设计这套朝服的人,就是希望文武百官都能义务劳动,替天皇家免费当清洁工。只要每天上朝散朝的时候,拖着这条“长裾”在宫里来回走上一圈儿,就能把走廊和庭院上的灰尘都给擦干净了……

顺便说一句,平安朝贵族之间的常见恶作剧之一,就是踩住别人的“长裾”,让他一个踉跄跌倒……

至于贵族女子,则有作为正装的十二单衣,俗称“十二单”。以及外出时穿的“壶装束”(就是身穿宽松的袍子,头上戴着一顶斗笠,四周还要垂下长长的面纱,形态臃肿无比,远看上去像只酒壶。)等等。

嗯嗯,作为脱离了低级趣味,追求平安时代古典风韵的女性穿越者同胞们,在看过《少年阴阳师》、《源氏物语》、《遥远时空中》这些动漫作品之后,想必一定会迫不及待地想要尝试一下平安时代“大和抚子”们的最正规装束,也就是款式最为豪华,色彩最为绚丽,宛如燃烧的云霞般灿烂的“十二单”啦!

所谓的“十二单”,就是把十二件不同色彩的刺绣单衣叠起来穿,看起来五彩缤纷、斑斓绚丽,又有着一种庄严大方的古典之美,无论在电视剧还是在漫画里,都显得异常华丽夺目,视觉效果惊人得好。

尤其是用京都名绸“西阵织”裁制的十二单,更被誉为是艺术和手工的精致组合,以及全世界最华丽的绣品之一,深受古今中外的时尚女性们的追捧和喜爱。

但问题是,你知道这种绚丽奢华的“十二单”,究竟有多重吗?

答案可能会吓死你:10~20公斤!

说得更形象一些,就是大致相当于一名低年级小学生的体重!

——前几年,为了让在日的留学生更加了解日本传统文化,日本名古屋国际中心曾经举办过一场面向留学生的“十二单”女装和服试穿体验会。留学生们先是观看了模特的实际穿着示范,然后又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进行了试穿。然后纷纷喘着粗气表示,“……(‘十二单’)不论是颜色还是图案都十分美丽,穿上后好像穿越回古代一样,非常有趣,唯一的问题就是太重了,实在吃不消。”…,

有一位中国的23岁棒小伙子听了不信邪,也试着穿了一下“十二单”,结果同样差点被累得趴下。

事实上,名古屋国际中心在那一次体验会上拿出来的“十二单”,已经是10公斤左右的“夏季轻量版”,如果是冬装的话,还要再增加将近一倍的重量(夏季的“十二单”是单层,冬季则要铺绵,类似于中国人冬天往夹衫里面塞棉花,夏天再把棉花挖出来,所以重量变化很大)。

而且,平安时代的贵族女性正装,虽然被后世的人们叫做十二单,但是并不是一定就指重叠地穿着十二件衣服,而是要根据季节和喜好进行不同搭配,数量上也常有突破。其中,一次就重叠穿着26件衣服的女性贵族,在历史记载中据说也是有的……那身“二十六单”的重量,只怕是连40公斤都不止了!

没办法,由于古代的纺织、刺绣、印染技术相对落后,生产出来的布料,在同样的尺寸之下,往往要比现代产品厚重得多。而同样是由于古代纺织技术不发达,布料价格昂贵,所以每个人身上衣服的长短多少,也成了显示财富和身份的一大途径,跟我们现代的富人开车要开宝马,珠宝要戴钻石是一个道理——那年头富人们最常见的摆阔手段,就是把钱都穿到身上!

一般来说,古代的穷人为了节省布料,只能穿一身单薄的短衣短裤,而越是富贵之人,衣服却越是累赘。日本的“十二单”就是这一思路的登峰造极之作,以至于最终搞出了10~20公斤的恐怖重量……

——要知道,同一时期中国南宋的重装步兵铠甲“步人甲”,也就是差不多四五十斤,顶多不到六十斤的重量,而这已经是中国历史上最重的铠甲了……

请大家千万不要想歪了,这并不是南宋朝廷自废武功、自毁栋梁,把士兵养得体弱无力,连娇滴滴的闺中女子都不如。事实上,在世界另一端的中世纪欧洲,普通锁子甲的重量也才15公斤,大概相当于三十斤。就连15世纪时的哥特式全身甲,都已经达到密不透风般的防护程度了,也只有20公斤的重量而已。

就算是这样“轻巧”的盔甲,三大五粗的士兵们穿着还整天叫苦嫌累,平时行军都把盔甲丢在大车上用骡马拉,只有到了战场之后,才会临时披挂上阵。

可日本贵族女性的“十二单”,也叫做女房装束,乃是她们在宫中当差以及接待客人的时候,必须要穿的正规服装。再加上衣服以外的各种金银首饰和玉佩挂件,以及头上的簪子和饰物,手里的扇子与手绢……零零碎碎加起来,每一位女士的全身负担,有时候只怕是连30公斤都不止!而且还要坚持至少一个白天!

——娇柔的深闺女子为了追求美,真的可以变得比士兵还厉害……这是一种怎样的精神?这是一种为了风度和美丽而不惜性命的精神!把“女为悦己者容”这条古训发挥到了极致!

嗯嗯,现在终于理解为什么日本古典小说里面的那些宫廷女性,居然经常会稍微一个激动就晕厥过去了——浑身上下穿得这么厚实,就算没被压死,也该被闷死了!到了夏天,更是铁定要中暑啊!

为此,我实在是不得不佩服一下日本平安时代贵族女性的伟大毅力。对于这些身披20公斤重担,还能做到举止优雅、风姿绰约的平安朝古典美女们,我在这里要无比真诚地说上一声:你们真是太不容易了!…,

——不晓得在那些“大和抚子”的厚厚衣衫之下,是不是藏着一圈圈青筋暴起的发达肌肉?

(正是由于衣服太重,平安时代的贵族女子在室内很少站起来,平日的起坐基本都用膝行……)

事实上,日式女装虽然华丽却夸张厚重的传统,一直延续到了现代的日本。例如当代日本女性最正式的礼服——大振袖,各种基本配件就不下十五件,衣服从里到外有四层之多,还不算两层内衣,基本相当于一套简化版的十二单,而重量也达到了让人难以忍受的8公斤……

我们在电视节目里可以看到,当代的日本女性如果穿了这么厚重累赘的大振袖,行动基本上都很不便,尤其是在下楼梯的时候,几乎都只能侧着身子一小步一小步地“蹭”了。

所以,在此奉劝诸位有心穿越到日本平安时代,领略一番古典优雅风情的女士们。在你们踏上这条穿越时空的不归路之前,最好先到健身俱乐部找个健美教练多多锻炼一番,最好能练出一身结实的腱子肉。

否则的话,一旦到了平安时代的日本,你在兴冲冲地穿上了“十二单”正装之后,估计立马就会变得连气都喘不过来。若是没有侍女搀扶的话,只怕连家门都走不出去。而心中更是后悔不已,感觉还是转身回到古埃及,整天光着屁股晃着胸部和大家一起裸奔算了——毕竟轻松啊!

——公元前的古埃及和平安时代的古日本,在服饰文化方面刚好呈现出两个极端:一个穿得极少,喜好裸体;一个穿得极多,胜似铠甲……

三、梳妆打扮要人命!

唉,平安时代日本公卿贵族们那些累赘至极的厚重衣服,实在是让崇尚简洁的现代人感到头疼。

不过呢,好在那年头的人工费很便宜,每个公卿家里都有一大群侍女仆人。所以,诸位少爷小姐们多半不用自己动手,只要像个真正的日本人偶一样戳在那里,自会有一群侍女仆人围着你来回奔走,帮你穿衣服,洗头发,梳理发髻……如果你本事好的话,或许还能趁着这个间隙打个盹。

但问题是,穿好了衣服之后还要梳妆打扮——这个可就很要命了。

首先,古代的东方人不分男女,都习惯于蓄长发。现代女性能够保持长发及腰,就已经算是很厉害了。而平安时代贵族女性的秀发,平均都在3米以上!至于在这方面的最高记录,则来自于村上天皇的宠妃芳子,根据记载,这位宠妃的头发大约有7米长……而当今的头发长度吉尼斯纪录最新保持者,中国女选手谢秋萍同志,她的头发长度也才5.62米。

很显然,这么长的头发,无论梳洗、晾晒还是日常养护,都是一件繁琐而浩大的工程。好在梳洗头发和编制发髻的工作一般都有侍女代劳,贵族本人倒是不会觉得辛苦。

真正的问题,在于接下来的面部化妆。

——根据从东晋时代江南士族那里学来的娘娘腔腐朽习气,日本平安时代的男性公卿贵族,也都要像女人一样涂脂抹粉,画眉染齿,每天花上几个钟头的时间精心化妆打扮。

其中,日本古代公卿的“画眉”,就跟现代的概念完全不同,乃是将眉毛尽数拔去,然后在眉、额之间用墨汁点以蚕眉,感觉很像京剧里的脸谱。在现代人眼中看来,估计会觉得很丑,但好歹不会损害健康。

(但奇怪的是,日本时代剧里面那些扮演公卿贵妇的演员们,似乎大多都没有剃眉毛啊!真不敬业!)

可接下来的涂白.粉,就有着性命攸关的危险了!

所谓的涂白.粉,就是用软刷将化妆用的白色粉末均匀涂于面部,以求美白,如同后世的日本艺妓和歌舞伎一样。当时所用的白.粉,主要材质有米粉、铅白(铅粉)和轻粉(水银粉)三种。其中米粉最便宜也最健康,但是其颜色却不如矿物粉纯净。所以,那些有条件的公卿贵族,都选用较为昂贵的后两者。

而同一时代的中国宫廷女性,基本上也是在用铅粉进行美容,正所谓“洗尽铅华”嘛!

但当时的日本公卿们恐怕根本就没有想过,铅粉和水银粉都是带着剧毒的啊!!!

早在日本平安时代到来之前,西方的古罗马人就已经因为铅中毒吃足了苦头。

由于长期使用铅粉化妆品,铅制酒杯和铅制餐盘,连高架水渠上面也铺着铅管,结果害得凯撒和庞培的后代们统统患上了慢性铅中毒。从罗马帝国后期开始,罗马公民都慢慢变得弱不禁风、智力低下、生育率萎缩、畸形儿增多……从而成为了最终导致帝国毁灭的一大诱因!

在进入近代之后,由于早期的火枪普遍发射铅弹,结果导致每一次战役之后,都有很多士兵因为某颗铅弹卡在体内取不出来,或者取出来得太迟,从而被当时无药可救的铅中毒慢慢地折磨致死。

——长期使用铅白搽脸的最终结果,也一样会导致慢性铅中毒,出现贫血,呕吐,神经麻痹等症状。而且。如果贵族女性到了生儿育女的年纪,于怀孕和哺乳期间继续使用铅白来化妆,那么还会导致婴儿贫血,消化不良,乃至于发生大脑发育不健全。万一不慎在哺乳期间让婴儿直接铅毒入口,由于婴儿的身体发育不完全,内脏器官的解毒能力差,甚至很可能直接导致猝死!…,

至于水银的毒性,也同样非常恐怖——汞中毒通常直接作用于人的神经,中毒者先是突然变得急躁暴力,随后又变得痴呆健忘,最后生活不能自理,连行动都受影响。汞中毒晚期表现出来的具体症状,就是全身瘫痪,有些类似于我们现代那位只有三根手指能动的霍金先生,也就是《时间简史》作者患的病。

所以,在此警告诸位准备穿越到平安时代的男士与女士,为了你们自己和子孙后代的生命健康,哪怕被别人嘲笑你家是吝啬鬼,也一定要用最便宜的米粉搽脸,千万别拿铅白和水银粉去玩命儿啊!

(平安时代生产力落后,还有一部分下级公卿涂米粉敷脸,到了后面就几乎全用铅白了,更悲催。)

当然,为了避免天天抱着一个毒物睡觉,然后让这个毒物和你孕育出下一代毒崽子,所以在挑选婚配对象的时候,最好也要找门第比较低,家里比较穷的,总之就是那种用不起铅白的破落户吧!

于是,为了健康着想,你顶着侍女们的嘲笑与鄙视(笑话你是小气鬼),硬是坚持用最便宜的米粉涂完了脸。接着,侍女们拿出了红花染料,涂抹在你的嘴唇、脸颊和指甲上,差不多相当于后世的口红、腮红和指甲油——这玩意儿倒是基本上没什么问题,属于纯天然无污染的绿色产品。

问题是再接下来的那个化妆步骤“黑齿”,就又要让人受罪了!

——为了更好地衬托出肌肤的白嫩,平安时期的公卿贵族不分男女,都以黑齿为美。举行了成人仪式之后的女孩子和男孩子,都要把牙染黑,以示进入结婚年龄。

为此,他们会在自己的牙齿上,至少是门牙上,涂抹一种名为“铁浆”的黑色染料。

——诸位寻求浪漫的女士们和男士们,请注意了!在日本平安时代背景的动漫作品里,那些笑一笑露出六颗白牙的帅气贵公子,还有眉毛弯弯、明眸皓齿的名门大小姐,其实统统都是不存在的啊!

而这种古代日本人特有的“铁浆”,又是什么玩意儿呢?具体来说,就是将茶,酒,醋等液体混合之后,加入生锈的碎铁屑,然后像酿酒一样密封发酵,最后加热煮沸而成的一种粘稠液体。

据说这种“铁浆”闻起来有恶臭味,还带有轻微毒性,并且会严重损害牙龈,弄不好还会导致口腔感染——真不知平安时代的日本人干嘛要发明出这个玩意儿来折磨自己?

但是,正所谓入乡随俗,在那个环境里不肯染黑齿的下场,就是被全社会排斥。

——根据记载,在平安时代,也曾经有一个特立独行,绰号叫“虫子姑娘(眉毛的形状像虫子)”的贵族女子,坚决拒绝染黑齿和剃眉毛,结果一直拖到年纪老大也嫁不出去,让父母愁得要死。后来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口味猎奇(以当时的观点来说)的贵公子,这才勉强凑成了夫妻……

所以,如果你们真的打定主意要穿越到平安时代的日本公卿家庭,那么最好还是抓紧时间学习台湾同胞,多嚼嚼槟榔吧!一直嚼到牙齿全部发黑为止!虽然嚼槟榔也会对牙齿有些损害,但再怎么说也比日本人去涂那个什么劳什子“铁浆”要强得多!

四、绝对不健康的贵族饮食!

现代的日本人,长期以饮食健康和长寿而闻名于世,并且一直在向全世界推销他们那套以素食、海产品为主的健康食谱。而饱受毒牛奶、地沟油坑害的我们中国人呢?呃,有个笑话是怎么说的来着,“作为中国人,不把元素周期表上的元素吃一遍,出门都不好意思和人打招呼……”

——唉,若是92号以后的放射性元素都能吃下肚,那咱们中国恐怕就该要变成全民超人了……

言归正传,虽然现代日本人自诩饮食健康,但平安时代的日本公卿贵族,在饮食方面可就非常糟糕了。

古代日本的公卿贵族,乃是这个国家饮食习惯最为奇怪的一群人,从总体上讲崇尚素食——在佛教传入日本之后不久的7世纪(相当于初唐时期),当时的天皇就下令禁止食用牛、马、犬、猿、鸡。经过200年的反复强调,到了9世纪以后的平安时代,日本的公卿贵族就已经养成了基本不吃肉类的习惯。

此禁令一直要持续至明治维新之后,才被推崇西方化的明治天皇下令解禁(天皇带头吃西餐啃牛排)。

当然,这一禁令的生效范围,在平安时代基本只限于公卿贵族,其他人偶尔还是吃一点肉的。

但问题是,当时整个社会都普遍认为肉食是下等人吃的东西,吃了四脚动物来世就要投胎当畜生,所以只有没文化的农民、猎人和下级武士才会吃肉。若是作为上等人的公卿竟然去吃肉,在贵族圈子里就会遭到普遍的鄙视和排斥,简直跟现代人吸毒差不多。

不过呢,不管哪个时代都有突破传统的人,哪怕是在公卿之中,关起门来开小灶偷偷吃肉的人也是有的。但是,为了吃一顿没油没酱的白煮肉,就要搞得比吸毒还见不得人,也未免让人觉得太悲哀了。

事实上,由于虔诚地信奉佛教,平安时代的日本公卿贵族不但不吃肉,而且连鱼都吃得不多——在平安时代后期,有个特别崇佛的白河天皇,觉得光是不吃肉还不够虔诚,又颁布了一项加强化的法令,进一步禁止食用鱼虾贝类,除了素食什么都不准吃!

与这位白河天皇比起来,咱们中国就算是那位因为崇佛而亡国的梁武帝(最早制定了僧侣不得食荤的戒律),简直都算不上虔诚。因为梁武帝只是让僧人们吃素,而白河天皇却弄到了全民食素的程度……

而更令人叫绝的是,这条怎么看都难以推行的禁令,居然被不折不扣地执行了好多年!

在白河天皇驾崩之后,这一过分的禁令才渐渐松弛,但还是有不少人坚持不吃任何荤腥。

所以,日本公卿贵族主要吃的食物就只有大米,做成白米饭、饭团、年糕之类。配菜的种类也很贫乏,基本上只有咸鱼、腌菜和酱汤。味噌汤则是几百年后日本战国时代的战场速食,此时尚未发明,平安时代的人只知道拿味噌当做蘸酱用。到了过年过节的时候,则会拿出一些栗子、纳豆、梅子、干贝之类“远方的贡品”来改善伙食,虽然名头很好听,但其实却吃得比中国乡下小地主还不如。

——由于京都地处内陆,不靠海,而当时的保鲜技术和运输条件又根本是个悲剧,所以平安时代的公卿贵族们,除非是大富大贵之辈,否则也很少能够在京都吃到鲜鱼鲜虾,通常只能吃咸鱼干。偶尔得到一尾鲜鱼,就是值得向全家夸耀的事了。…,

因此,在当时日本公卿的日常菜单上,基本上除了咸菜、酱萝卜和咸鱼,就是咸鱼、咸菜和酱萝卜。有时候连咸鱼都没有,只有咸菜和酱萝卜。如果弄到了几条鲜鱼或一些贝类,又赶上春夏时节,有新鲜的萝卜和野菜可以吃,饭后再来一杯茶和几块米粉做的小点心,那就已经算是很奢侈的大餐了。

而且,就算有了好的食材,由于日本的烹饪文化不发达,也别想让平安时代的日本厨子做出什么红烧鱼或者葱油海参之类的菜色。当时日本菜肴的做法除了蒸就是煮,或者就是生吃,连烤的都很稀罕,炒菜更是一直到江户时代都没有普及,不管什么菜都做得淡而无味,对中国人来说味同嚼蜡。

至于现代那种覆盖着鱼肉、蔬菜或鸡蛋卷,色彩绚丽缤纷的“江户前”手握寿司,则要等到近千年之后的江户时代初期,才在日本逐渐出现。而在平安时代,当时的日本只有一种用鱼、酒糟、盐、醋、米饭混合在一起,压上石头发酵腌制而成,散发着一股浓烈恶臭的“旧式寿司”。

这东西跟现代的日本寿司完全不是一回事,更像是酒糟鱼和臭豆腐的混合物——在现代的日本,这玩意儿基本已经淘汰,但还有少量生产,喜欢吃臭豆腐的朋友如果去日本的话不妨尝试一下,不过据说这东西里面含有大量致癌物质,最好还是不要多吃……

还有,在当时贵族公卿的家庭,每一顿饭的菜肴数量都有严格的礼法规定,最多只能吃三菜一汤。而且三道菜里面只能有一样荤菜,然后是一道酱菜和一道炖煮野菜,外加一碗酱汤。餐点的数量和类型统统都被规定死了,菜色的数量只能减少而不能增加,一直到平安时代结束也没有改变……

所以说,就连这么可怜的菜谱,平安时代的公卿们也不能吃个尽兴。

虽然现代的日本人把茶道视为国粹,但是在平安时代初期,大多数日本公卿还没有养成饮茶的习惯。只有少数僧侣和文人,才通过遣唐使从中国学来了饮茶的风俗。

而且在当时的日本列岛,也没有比较好的茶树,本土的茶叶味道粗涩,难以入口,通常是被当做药用,最上等的茶叶则要靠从中国进口,价格高昂得让人难以承受。

所以饮茶的习俗虽然几度短暂地风行一时,但很快又衰落下去。

一直要到平安时代已经步入尾声,即将进入武家统治的镰仓时代的1191年(镰仓幕府于次年正式成立),唐代茶圣陆羽写的《茶经》和优质茶树种子,才被高僧荣西法师从南宋带回日本,初步在贵族与武士之间普及开来,形成了茶道的雏形。而茶道的进一步发扬光大,则是16世纪的事了。

至于现代日本流行的拉面和荞麦面,以及“怀石料理”里面的大部分菜色,还有油炸天妇罗、大阪烤章鱼球之类的特色小吃,在平安时代也统统都还不见踪影。

总的来说,平安时代的日本公卿贵族们大多崇信佛教,普遍在思想上自律得过了头,严厉地戒绝杀生,把口腹之欲视为罪恶。有些贵族女子馋得实在受不了,吃了一条鱼,回头就要向佛祖忏悔祷告一番,认为这是很大的罪孽——真不知后世那些整天吃肉喝酒的日本和尚,看了这些古代信徒的举动又该怎么想?…,

光是不吃鱼,还算不上最自虐的。有些公卿贵族听了和尚们的忽悠,索性完全不吃菜,每天进餐除了米饭就是米汤,最多加点儿盐进去,于是营养结构极度失衡,维生素严重缺乏,最后硬是弄出了脚气病……并且一直到1000年之后的江户时代末期,日本社会中还有不少这样的傻瓜存在。

所以,在这种全民自虐式的狂热宗教氛围中,日本的公卿贵族虽然也经常宴饮,但一向本末倒置,一心只是在餐具、酒具和桌案方面下功夫,弄得描金涂漆、美轮美奂,还要追求高雅的环境和意境,却把菜肴本身看得无足轻重。在一个华丽的大盘子里只放一小撮菜的坑爹做法,就是在那时候开始流行的。

因此,就算你在餐点酒食方面弄出什么新鲜花样,也很难得到众人的追捧,说不定还要遭到严厉斥责和抨击。不过总算比愚昧的欧洲中世纪要强一些,不会被当成巫师绑到火堆上烧烤——毕竟要戒杀生嘛!

除此之外,正如同欧洲的骑士们没法自己脱盔甲,得要仆人拿螺丝刀“开罐头”一样,日本的公卿贵族也有着类似的烦恼——因为穿著正装时,身上的衣物十分厚重繁杂,穿脱不易,因此他们在平时必须尽量少喝水,以避免增加上厕所的次数……而这显然是非常不利于健康的。

——只有米饭的单调饮食,缺乏鱼肉的全素菜谱,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维生素、脂肪、蛋白质的摄入量全都严重不足,还要尽量少喝水……上述这些不健康的饮食内容,导致了平安时代的公卿贵族们不分男女,普遍都营养不良,百病丛生。尽管他们地位尊崇,健康状况却往往不如无拘无束的庶民。

——根据统计资料,平安时代的日本贵族都很短命,男性公卿平均只能活到32岁左右。至于终年生活在垂帘内的贵族女子,平均寿命更是仅有27岁而已!

对于现在流行的素食主义而言,这似乎是一个很糟糕的反面事例。

而且,在平安时代的贵族中,大约55%死于肺结核,10%死于皮肤病,还有20%的主要死因是脚气病,并且普遍患有伛偻病,未老先衰——这些主要都是衣衫服饰太厚重、化妆用品不卫生和营养失调才造成的毛病!根本就是在自虐啊!

相反,其余那些在饮食衣着和打扮上不那么讲究的下层百姓,尤其是生活条件较好,时常能够射猎吃肉的武士们,由于营养相对平衡,身体比较健康,并且还勤于锻炼,所以平均寿命反而较高。

——根据当时留下的统计数字来看,平安时代的武士,是当时日本社会各阶层之中最长寿的,平均都能活到将近70岁(平安时代的战争相对稀少,武士战死的不多),老百姓平均寿命也能达到50岁左右,远远超过了当时的世界平均水平,确实不愧为长寿之乡。

相形之下,这些理应养尊处优的公卿贵族,平均寿命却是如此短促,真是叫人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看着自己这些尊贵的上等人,反而活得不如市井小民健康舒服,平安时代的贵族们自然会感到心理不平衡。因此,那些博学多才的公卿们,有事没事总是喜欢无病呻吟,悲叹着自己如蜉蝣般短促的生命,说什么“生如夏花般绚烂,死如秋叶般静美”……

但这些消极厌世的公卿贵族们,却似乎完全没有想过,他们的生命之所以如此短促,根本都是因为他们在自己折腾自己,硬是搞垮了身体折腾出一大堆的自虐病啊!

现在大家明白为啥日本朝廷会被幕府架空好几百年了吧!让这么一群喜欢自虐的短命鬼病号,去驱策驾驭一群健康长寿的勇武男儿,实在是没天理啊!

五、令人发疯的迷信忌讳!

除了笨重胜铠甲的贵族服装,带有剧毒的贵族化妆品,以及绝对不健康的贵族饮食之外,平安时代的无聊贵族们,似乎还嫌自虐得不够厉害,于是又发明出了种种令人头晕的忌讳迷信——其内容之繁琐复杂,如果要一条条严格遵守的话,恐怕足以让我们现代人为之发疯。

在平安时代的日本,虽然表面上文质彬彬、和平安乐,但朝廷之上依然充满了肮脏的权力斗争。底层人民由于沉重的剥削,生活极度痛苦,总感觉自己看不到希望。公卿贵族也有不少失意悲观之辈,对未来前途感到颇为迷惘。这种心灵上的全面萎靡,最终就导致了迷信活动大行其道,鬼神之说甚嚣尘上。

在当时日本公卿的认知之中,各种传说之中的妖魔鬼怪,并不是住在遥远的森林、海岛和山谷中,而是与人类一起生活在这座京城,甚至是居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这些妖魔时常作祟,给人类带来无穷的恐惧与苦难。人类在白天活动,鬼怪们则于夜间出没,有时还会在京城的大道上成群结队、招摇而过——这一灵异现象,就是著名的“百鬼夜行”。不小心目睹到这一幕的人,据说则都会遭到诅咒而死!

由于平安时代的文化人,在联想能力方面太过于发达,硬是把自己居住的京城给想象成了一座魑魅魍魉盘踞、百鬼妖异出没的可怕魔窟。所以,那些胆子比兔子还小的公卿贵族们,通过各种自己吓自己的方式,只觉得身边时时处处都有危险,必须找专业人士来想办法保佑平安。

于是,以安倍晴明为代表的阴阳师团体,便在平安时代的日本京都应运而生。而绵延四个世纪的平安时代,也就成为了阴阳师们最为活跃的舞台,甚至有很多朝廷政事,都要取决于阴阳师的意见。

说实在的,不管被后世的文学作品,为安倍晴明等传奇阴阳师们披上了多少神秘玄妙的面纱,平安时代日本阴阳师们驱邪的手段,跟我们中国乡下的神汉巫婆其实并没有多少区别。无非就是披散了头发,低声吟诵著神秘的咒语,跳着扭来扭去的怪异舞蹈,然后对空挥几下剑,拉几下弓,朝门外撒几把盐或豆子(这个习俗一直流传到现在),贴几张符箓,最后就整整衣服跟你说,这个鬼怪已经赶跑了,快付钱吧!

——注意,平安时代的阴阳师们借口“戒杀生”,一般只把鬼怪驱走,而不是就地消灭。

这样一来,这位贵族的家里刚刚安稳了几天,就很快再一次发生了灵异事件,询问一下阴阳师,便被告知“上次那只鬼又回来了”。于是,可怜的贵族老爷不得不咬牙再掏出一笔重金,请求阴阳师们再来做一遍法事,再驱一遍凶鬼,如此往复,没完没了……

不得不说,那个年代的阴阳师很有经济头脑,懂得细水长流的道理。就如同现在的医院最不希望患者立即痊愈,而是盼着他们能够不死不活地吊在那里,每天哗哗哗地往外掏钱一样。

不过呢,阴阳师的忽悠水准显然更高一筹,硬是把整座京都给说成了魔窟,让诸位有钱的公卿们一辈子都在鬼怪的阴影之下,心惊胆战地生活着,把自己这些阴阳师看成唯一的救世主……呃,从这里来看,平安时代的贵族公卿们之所以短命,似乎也有些心理因素在里面………,

对于一般秉持着无神论的穿越者来说,上述这些事情虽然可笑,但也没碍着自己什么,就当是看个热闹好了。可接下来还有一个麻烦,却是让当时每一个有志于仕途或交游的人,全都感到头疼不已。

——在平安时代,绝大部分的贵族公卿,乃至于稍微有点身份的人,都对方位、日期的吉凶之说深信不移。他们不但每逢出门办事,都要选日子挑方位,就连起床的时刻、洗漱的顺序、吃饭的菜色等日常琐事,也都有相应的禁忌。家中一旦有了疾病灾祸,就认为是鬼怪作祟,必须请阴阳师来驱邪消灾。

至于婚丧嫁娶、乔迁新居之类的大事,更是一定要反复占卜凶吉,勘察风水才行。

事实上,旧社会乃至于当今乡村的中国人,也还保留着类似的迷信习俗,在办什么大事之前,都要翻翻老黄历,看一下凶吉。

不过呢,如今全中国的老百姓都用同一本老黄历,至少同一座城市的黄历应该是一致的,邻居家在这一天避讳什么东西,我们在自己家的日历上也能看到,不至于在日常交往中闹出尴尬。

但日本的阴阳师们,却觉得每年只编一份老黄历太没个性,而且收入也太少(当时日本的历法由阴阳师编订)。所以他们就根据众人生日、星象的不同,为每一家稍微有点身份的公卿贵人,都单独编制了一份详尽的避讳日历,人人各不相同,让诸位贵人每天起床的时候都翻阅一遍,看看今天有什么要注意的。

而到了每年的年底,诸位贵人的避讳日历,就都要换成新一年的了,自然同时也要向阴阳师缴纳下一笔费用……就好像现代的收费软件,每年都要更新升级一样。

(当然,坚决不信邪,不怕鬼,不向阴阳师求助的公卿,也是有一些的,只不过为数不多罢了。)

这样一来,由于每个人都有一本自己的老黄历,结果每个人忌讳的东西和需要避讳的日子都不一样,而且还每一年都在变化。

于是,那些想要奉承拍马讨好上司,或者与某人来往攀交情的家伙,可就要头疼死了。唯恐自己选错了日子,送错什么礼物,穿错了什么衣服,说错什么话……总之就是不知不觉地犯了对方的忌讳,从而马蹄拍到马脚上,惹得对方大怒,一切盘算就此泡汤。

偏偏这种避讳日历又是绝对的隐私,除非是关系最好的朋友,否则公卿们之间很少互相传阅交流。想要转弯抹角地打听出来,还真是不容易……

除了有一大堆注意事项要避讳之外,贵族们还很担心出门撞邪,如果他们在路上“行触”,也就是看到了猫、狗的尸体或污秽的东西,以及其它火灾丧事什么的凶兆,就要停止当前所进行的事宜,回家“方忌”。

而所谓的“方忌”,就是指回家闭门不出,也不接待宾客,只是静心祈求神明的宽恕和保佑……至于究竟有没有真的在祈祷,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而在后世有关平安时代的动漫和小说之中,这种神经过敏的避讳习俗,已经演变成了一种轻松的旷工方法:在漫画之中,经常会看到某个官员愁眉苦脸地坐在牛车里,突然听到车夫报告说“大人,前面发现一只死猫/死狗”,这官员顿时立即面露喜色,下令掉头回府——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旷工啦!…,

——在平安时代的观念里,如果某位公卿打算避开政治斗争的站队,或者感觉身体太疲惫想在家偷懒,甚至是家里的葡萄架倒了,企图逃避凶狠的老婆(平安时代前期的日本贵族社会,还在实行访妻制,夫妻分居,老婆一般都住在娘家,丈夫有着独立的宅院,被学者们认为是“母系氏族社会残余”),都可以通过“方忌”的托词,舒舒服服地呆在自己家里休息。其中时间短的持续数日,最长的则要避讳45天之久。

总而言之,在平安时代,“方忌”和“悠长的假期”应该属于同一类的事物。

说放假就放假,还一放假就是一个半月。这么悠闲的工作环境,自然让现代的公务员们非常羡慕。但问题是,如果你有事情要找某个官员盖章发文,却得知他在“方忌”,又没安排人手顶班,偏偏你的身份不够高,没法把他从家里拖出来替你办事,那就只好一天天无休止地等下去了。

事实上,平安时代的日本朝廷,由于文武百官都缺乏时间观念,喜欢自己给自己放假,因此在工作效率方面低得可怕,往往一点小事都能拖上几年。

曾经有宋朝的使者渡海登陆九州岛,向京都朝廷递交国书,并且询问何时能够得到回信,以便于他们准备返航。结果九州岛的地方官员却告知他们:诸位宋国的客人们,请你们一定要耐心等待啊!天皇陛下答复去年那一批宋朝使者的回书,眼下都还没写好呢!(上一批使者自然是早已等不及回书就走了。)

唉,不管是在什么方面,日本人似乎都有一种一本正经地在恶搞的卖囧精神啊!

六、当心被基佬求爱!

在描写日本战国时代的架空历史小说之中,中国的作者写手们,除了部分专门写男同性恋耽美小说的腐女作家之外,通常都尽量地回避了有关“众道”(男同性恋的传统日式说法)的话题。

因为大家都不知道,在主角出仕某家之后,面对主君、上司或同僚的求爱,究竟该怎么办?

实事求是地说,现代中国男性人口之中的同性恋比例,在全世界范围来看应该算是比较低的。

然而,也许是老天爷看腻了俊男美女的搭配,在十六世纪日本战国时代的日本社会,却是一个基情洋溢的世界,男男之恋蔚然成风。各地的诸侯大名们,一般都有自己喜爱的美少年“小姓”。

例如今川义元喜爱美貌男童,在其领地内无人不知;武田信玄给高坂昌信写的情书,乃是日本同性恋历史上的重要文物;深受织田信长宠爱,并且最终在本能寺的大火中为之殉死的森兰丸,其娇艳美貌令西洋传教士都为之惊叹;井伊直政由于被德川家康宠爱,甚至引发了其余谱代重臣的嫉妒……

据说“越后军神”上杉谦信也是喜好众道之人,因为他一辈子没娶老婆,又深受佛门影响,素有宠爱美少年之名——古代日本的佛寺和僧院,乃是众道的起源和盛行之地。

既然诸侯主公们如此喜爱众道,并且视为风雅之举,他们的家臣们自然也有样学样——纵观整个日本战国时代,完全没有搞过基的有名武士,实在是屈指可数。就算有些人面目丑陋,没有上司和同僚愿意跟他们乱搞,他们也会自己花钱蓄养娈童,以免被嘲笑成是不懂众道之风雅的粗人……

当时,很多喜好男风的诸侯,都与手下的家臣们保持过很久的基情,并且视为一种联络感情的寻常手段,就跟如今的老板员工一起喝酒唱ktv没啥两样——其中最典型的就是甲斐武田家,其家臣团,例如武田四名臣之类,根本就是武田信玄的基友团。除了山本勘助等少数几个面目丑陋之人,基本上都跟好男风的主君武田信玄有过一腿。而在这个庞大的同性恋关系网内部,还因为争风吃醋而闹出过不少笑话。

所以,那些穿越到日本战国时代的勇士们,如果面貌颇为丑陋,那倒也罢了。反正在乱世之中,勇武和智谋才是最重要的,除了那些昏君庸主,有前途的主君们没有谁会以貌取人。但若是相貌太过于俊美,那可就很麻烦了。战国时代的日本诸侯之所以普遍搞基成风,有的是确实非常爱好男风,有的是为了巩固主从关系,还有的只是随大流附庸风雅。但就算是单纯附庸风雅的人,面对容貌俊秀又颇有才华的穿越者,说不定也会动心……更重要的是这三类人很难区分!

整个日本战国的历史之中,唯一有明确记载,始终不曾搞基的诸侯主君,似乎就只有“猴子”丰臣秀吉了。而他的家臣还对此意见很大,总是抱怨说主公不懂风雅,不肯跟他们一起滚榻榻米交流感情……

——按照某位日本腐女史学家的说法,丰臣家之所以二代而亡,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丰臣秀吉不喜欢搞基,也不组织家臣们一起搞基的缘故。这样一来,丰臣家内部就没有建立起一个同性恋关系网,从而导致丰臣家长期矛盾重重无法缓解,缺乏凝聚力,再加上根基不扎实,所以秀吉一死就彻底崩盘了。…,

没办法,像猴子这种出身,只怕是看见村姑都要上,那些大公卿、大和尚、大名主养小姓赏菊花的风雅,岂是他能理解的?

唉,在这个基情泛滥的日本战国时代,如果坚持洁身自好、不肯搞基的话,竟然会弄得家国沦丧的地步……实在是让我辈现代人感到两股战战,屁股发冷啊!

而在更早的平安时代,这个问题也同样存在。

事实上,日本人好男风的传统由来已久,早在国家诞生的初期,便已经有了不少关于男同性恋的逸闻。

很多年纪比较大的女读者们,或许都读过一本著名的经典耽美漫画,日本第二代少女漫画家山岸凉子的长篇bl漫画经典神作《日出処の天子》(日出处天子)。

该作品以大化改新之前的六世纪古代日本为背景,以日本历史上著名的圣德太子(厩户皇子)为蓝本,描绘了这位拥有少女般美丽容颜的伟大皇子和改革家,与政坛对手苏我毛人之间绵延十年的爱恨纠葛……

由于漫画中引入了大量关于日本古代风俗的描绘,以及人类各种心理的深层刻画,使这部作品不仅在漫画界,甚至在社会各界都引起了很大反响。虽然漫画中那位古代伪娘圣德太子和苏我毛人之间的男男之恋,估计是漫画家的虚构,但日本人从很早开始就有了好男风的传统,却是不争的事实。

不过,在最早的时候,这一违反伦常的风气还不甚流行。

从平安时代的初期,一直到著名才女紫式部写成名篇《源氏物语》,大阴阳师安倍晴明呼风唤雨的年代,在日本的公卿贵族之中,搞基的还只是极少数,贵公子们追求的还是贵族少女和少妇。

当时社会上真正热爱男风的基佬,主要是僧侣——因为当时的寺院戒律还比较严格,远不如后来的日本和尚们那样可以娶妻生子,喝酒吃肉,百无禁忌。平安时代的和尚们,只能在禁绝女色的情况下修行,凑合着寻找年轻的小沙弥发泄欲火,称为“稚儿”……久而久之,日本的佛教寺院就成了同性恋的大本营。

——不过,一般来说,穿越者都没有出家参禅的爱好,庙里的和尚们搞不搞基实在是无所谓。

但是,从11世纪后期开始,也就是平安时代的最后一百年,随着著名的大基佬白河天皇,也就是前面说过那个禁止全体日本人吃鱼的家伙登基即位,京都的宫廷里随即开始了男色的大流行。

白河天皇在1086年退位为上皇,改称“白河院”之后,为了防备政敌,保护自己,便组建了一支称为“北面武士”的亲卫队,其成员的最基本选拔标准,除了弓马之术以外,就是要有一副好相貌,并且据说十个里面有七八个会成为上皇的男宠……这位上皇似乎是个重口味的肌肉派同性恋?!

事实上,日本战国时代的诸侯们组建家臣团的时候,在有条件的情况下,一般也是这么个标准——没有谁喜欢看到一群丑男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不管他是不是基佬。

由于在成为“北面武士”之后,很容易得到上皇的提拔重用,乃是一大升官捷径,所以很多源平两家的名门美少年,为了追求仕途上的发展,不管有没有搞基的喜好,都纷纷投入白河上皇门下。接着,在多年的耳濡目染甚至亲身体会之下,他们的性取向几乎都发生了扭曲………,

于是,男男之恋终于成了整个日本贵族社会的风尚,贵公子们在追求贵族女郎之余,也开始互相写情书彼此追求,没搞过基的人还会被嘲笑是“不懂风雅”。

而且,当时日本同性恋的风俗,似乎是群聚乱搞,没有用情专一的概念。举例来说,12世纪中期的同性恋之王,左大臣藤原赖长,就曾经同时跟至少十多个男人保持着肉体关系——这下可好,导致贵族公卿们短命的诱因又多了两条:性病和脱肛……

这样一来,那些前往平安时代追求浪漫的男性穿越者们,就会非常尴尬了。如果面貌太过于俊美,很可能会被大批基佬求爱,甚至被基佬上司捏着把柄逼迫求欢。但要是面容不够俊美,又得不到贵族仕女的喜爱,也会遭到同僚的鄙视——在那个腐朽浮华的和平年代,可是真正的以貌取人——实在是左右两难。

所以,为了自家屁股的安全,奉劝诸位男同胞们最好还是把穿越的年代提得早一些,到那些男同性恋尚未成为风尚的年代去吧!而诸位热衷于古典耽美之恋的腐女们,则需要把穿越年代安排得迟一些,否则就只能跑到寺庙里看光头老和尚跟小沙弥搞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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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结:病态的优雅浮华

在现代日本的各种文学作品之中,平安时代基本上就是优雅的代名词,也是公卿贵族文化的盛世。

——狩衣乌帽、宽幅长袖,粉脸黑齿、能乐舞蹈、和歌绯句,道不完的浪漫爱情,说不尽的风雅浮华。

还有漫天飞舞的樱花、蜿蜒曲折的长廊、碧波荡漾的池水、庄严肃穆的古寺、袅袅飘散的熏香、悠扬动人的笛声,乌黑如墨的七尺青丝,绚丽华美的十二单女装,映衬着红唇与笑颜……简直华丽得宛如梦幻!

那一幕幕发生在女官、公卿与皇室之间的浪漫爱情故事,搭配着优雅浮华的时代背景,犹如一幅出自名家之手的古老画卷,在世人眼前徐徐展开,构成了整个平安时代绚烂唯美的主色调。

然而,这一层优雅浮华的光鲜外表,却掩饰不了整个时代的病态氛围。为了彰显自己尊贵的身份,公卿世家们发明了种种看似高雅,实际却极为不健康的生活方式,结果把自己变得弱不禁风。

但即便如此,他们依然不知悔改,而是为了适应这种整体上的病态,又把这种病怏怏的不健康模样,追捧为经久不衰的时尚潮流——正如法国人之所以极力推崇香水,是为了掩饰长期不洗澡而肮脏发臭的身体一样,平安时代日本公卿贵族们的种种风雅之说,也是为了掩饰自身的虚弱病态。

例如,在描绘平安时代的漫画和影视作品之中,经常会出现这样的场景:某位面带病容的清瘦贵公子,有气无力地扶着侍女的肩膀,在大雪纷飞的天气里出门饮酒赏梅花。梅花的暗香伴着风雪袭来,贵公子忍不住轻咳几声,低头一看,发现擦拭嘴角的洁白丝巾上,竟然染着淡淡的血迹……

怎么样?很风雅吧!

可是我本着自己的良心,不得不在此敬告诸位穿越平安时代的女同胞们,若是有幸遇见了这样经典的病弱美男子,只要远远地观望就好,千万不要一脸兴奋地凑过去搭讪。

因为他患的多半是传染病,例如肺结核之类,而这在当时是无药可救的,若是靠得太近,说不定还会害得你也染上,就只能跟他一起殉情了。

再举一个例子,前面已经说过,平安时代的贵族公卿,不分男女都在脸上涂了厚厚的白.粉。结果就是导致这些白.粉一笑就会窸窸窣窣地掉落下来。但他们并没有取消这一累赘的化妆,而是在笑的时候用扇子遮住脸,自称这样看起来会宛如落雪一般的美丽……真是叫人没话说了。

综上所述,平安时代日本公卿的所谓风雅与浪漫,从本质上来讲是一种病态的优雅浮华。正所谓生命不息,自虐不止啊!

总之,当现代穿越者们经历了笨重如铠甲的衣衫,要人命的剧毒化妆品,绝对不健康的贵族饮食,令人发疯的迷信忌讳,还有男同性恋者的情书等等一系列艰巨考验之后,终于乘着比走路还慢的牛车出了家门,最后也只能看到一群眉毛剃得精光牙齿熏得乌黑胸部平得可以溜冰的“古典美女”(平安时代的日本女性大多是贫乳),以及同样把眉毛剃得精光牙齿熏得乌黑,并且三天两头吐血卧病的“名门贵公子”……

在一切美好梦幻都尽数破灭之后,诸位大失所望的穿越者们,恐怕都会大骂那些少女漫画家是骗子吧!

唉,在此奉劝大家:穿越有风险,行动须谨慎啊!

场景4、穿越到民国年间

在读过了前面那些不同时代和地区的古代文明社会的糟糕生活方式之后,大家恐怕都已经对穿越到古代产生了强烈的畏惧感,觉得古代人的生活真是太可怕了,我们身娇肉贵的现代人实在是吃不消。

所以,与其穿越到难以适应的古代,追寻什么虚无缥缈的梦想,结果一事无成就死在了那边,还不如把穿越的年代选择得靠后一些,距离我们现在的世界更近一些。

嗯,聊qq上网打游戏什么的是不奢望了,但最起码不能那么讲究迷信,观念习俗之类也要与当今世界类似,还要有电灯、自来水、卫生纸和抽水马桶这些现代化基本设施可用。

然而,在中国的历史上,想要达成上述这些目标,我们似乎就只能穿越到近代之后了。

按照我们中国历史教科书上的划分方法,近代开始于1840年的鸦片战争。而在这之后的170多年历史时间段,基本上可以划分为清末、民国和新中国三个组成部分。

如果穿越到清末的话,首先是时间稍微嫌早了一点,很多现代化的生活方式不是还没有发明,就是尚未传入中国。其次是男同胞们就需要剃发留辫子,感觉像是多了根猪尾巴,实在是太难看也太屈辱。女同胞们倒是问题不大,要是有办法“抬籍入旗”,更是连裹脚都可以免了(清朝的旗人女子不裹脚)。

所以,在当今的网文界之中,穿越清朝这一题材的小说虽然很多,却因为作者性别的不同,而在内容上呈现出两极分化的态势——写穿越清朝的女作家,总是落墨于宫斗、宅斗和家族恩怨,沉迷于格格阿哥、公子小姐们之间的爱恨情仇,最多宣扬一点进步思想(往往很可笑),很少有描写如何推翻这个王朝的。

(题外话:最近在网上看到一本女作家写穿越清朝八旗贵族之家玩宅斗的新作,刚刚开了个头,内容中规中矩,没什么新意也没什么纰漏,无非就是《红楼梦》和《还珠格格》的复合体,再加上若干网络词汇。但女主角穿越的时间点,却真是让人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宣统二年,也就是1910年!

只要再过一年,清朝就没了,这位具有先进意识的女主角,不想着如何劝说家里人去租界拉关系当寓公避祸,却还在为一点鸡毛蒜皮的事情怄气,真不知脑子里是怎么想的!)

而绝大多数写穿越清朝的男作家,由于打心眼里厌恶这根辫子,总是着眼于天下争霸,征战杀伐,并且杀气腾腾地叫嚣着“穿清不造反,菊花套电钻”!除非是穿越到了清朝最强盛的时间段,或者附身到了八旗贵族,实在是没办法合理地竖起反旗,否则总是琢磨着怎么造反,最起码也要把头上的辫子给剪了。

——女作者对清朝那些步步惊心的宫斗宅斗是万分喜爱,男作者却对这个拖着猪尾巴的朝代恨不得灭之而后快,鉴于上述的缺陷和分歧,穿越清末的话题在这里暂且先不作考虑。

如果是穿越到建国初期,似乎只能体会到热火朝天的革命激情,精神生活上缺乏自由和多样性,物质生活方面也实在是很贫乏,再加上一次次的运动和批判,恐怕会让好逸恶劳的当代网民们感到有些畏缩。

至于穿越到改革开放之后……那已经不是历史架空类幻想小说,而是现代都市类文学作品的范畴了!

如此看来,剩下一项穿越到清朝灭亡之后,新中国建立之前的民国年代,似乎就是最轻松的选择了?

既然如此,就让我们穿越百年时空,到民国年间去走上一遭,浮光掠影地看一看那个时代的风貌吧!

一、两极分化的民国印象

按照我们在传统教科书上读到的信息,从1912年清朝覆灭到1949年新中国成立的民国时代,是中国近代史上最黑暗的时期——主权沦丧、积贫积弱、灾祸不断、饿殍遍地、军阀混战、列强横行、日本入侵……在《包身工》、《白毛女》、《三毛流浪记》、《茶馆》、《骆驼祥子》等脍炙人口的革命主流文学名著之中,都从各自不同的角度,反映了民国时代社会动荡、剥削残酷、民不聊生、朝不保夕的悲惨现实。

但是,在改革开放之后,随着台湾和海外的现代文学作品流入大陆,张爱玲、周作人、胡适等人的作品也被从故纸堆中翻出来,让我们似乎又从另外的视角,看到了另一个截然不同的民国。

尤其是一系列以民国时代为背景的琼瑶小说,例如《情深深雨蒙蒙》、《水云间》、《苍天有泪》等等,在大陆受到追捧,并且翻拍成电视剧之后,我们更是看到了一个充满小资情调的民国时代——教会学校出身的贤淑小姐、出国留洋的文雅少爷、主仆情深的狡黠丫鬟、善良宽厚的豪门太太、持重仁爱的乡下老爷、爱国爱民的资本家老板……总之思想是进步的,恋爱是自由的,生活是悠闲的,情调是小资的,求爱是浪漫的,官府是勉强还算过得去的,洋人都是彬彬有礼的,还有各式各样的舞会、酒会、书画比赛、文娱活动、慈善活动,感觉完全是一个文明进步的摩登社会嘛!

嗯嗯?原来教科书上那个黑暗残酷、民不聊生的旧社会,竟然也有如此和谐美好的一面?

等到进入21世纪之后,在某些网站和杂志上,更是掀起了一阵又一阵令人目不暇接的历史翻案风,一位位民族英雄被拉下神坛,还要踩烂批臭,扣上破坏民族和谐的帽子;一位位汉奸国贼则是被重塑金身,变得光明磊落,成为了忍辱负重、维护国家统一的典范……看来我们中国几千年来的历史必须得要倒过来读,凡是好人肯定是装的,凡是坏人肯定都是被冤枉的,社会是在不断退步的……

——正义与邪恶、光明与黑暗,这些大是大非的问题,在历史观上竟然可以发生180度的大逆转,令人不由得产生出“这个世界正在天翻地覆”的荒诞感觉。

而对于民国时代的百姓生活,也出现了越来越多的“新思维”,以及种种令人“耳目一新”的“新发现”。例如“1927年的武汉纺织女工月薪30多块大洋,可买6000~9000个鸡蛋,养活一家四口毫无压力”;“旧社会学徒工待遇远比现代血汗工厂优厚,每年带薪休假72天”;“民国时期的‘温饱’早已不是问题,‘员工福利’大大超过新中国的任何时期”;“新中国60年,中产阶级收入水平还没有达到民国贫困线”……

于是,在看过上述这些“新发现”之后,就有人感到纳闷了:哇!既然解放之前的旧社会是如此美好,社会福利是如此的先进,地主和资本家是如此有良心,为什么当初中国的工人农民,还有许多知识分子在内,全都鬼迷心窍地“脑残”了?连命都不要,非得跟着我党闹革命?自己放弃自己的高工资,打碎自己的安定生活,埋葬这个“幸福”的旧社会不可?

对于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自然会有很多“公共知识分子”跳出来,异口同声地叫嚣道:全都是因为不学无术,沐猴而冠的土鳖共产党在苏联人的帮助之下,学习邪教大搞宣传鼓动,欺骗这些“无比幸福”的工人、农民和学生们起来造反,硬是捣毁了精英们建立的国民政府,毁掉了自己自由民主的美好生活。从而让中国迎来了漫长的悲惨年月,以及一场场骇人听闻的灾祸,例如“饿死三千万”、“十年浩劫”等等。…,

——感情在他们的眼里,共产党就等同于奥姆真理教?

如此这般搞到最后,根据一个网络上流传的段子,当代“公共知识分子”对中国近现代历史的基本观念,大致上可以归纳如下:“……现在有几个人知道这样一个伟大的政府:它推翻了腐朽的封建王朝,建立起了多党制的两院制民主政府,拥有一支堪比发达国家的现代化军队,创办了很多自由而现代大学,为民族工业带来了黄金时代,依靠自己的实力收复了外蒙,但却被一只外国人出枪出钱出顾问武装起来,实行一党专制的野蛮军队所消灭!”

——唉,实在是让人无语了……

为什么这一前一后的描绘口径,竟然存在着如此巨大的差异?究竟哪一边在胡说八道?

怎么说呢?这两边的说法,都不能算是绝对的胡说八道,只不过是彼此的阶级立场迥然相异罢了。

——民国时代的旧中国,对于不同阶级的观察者来说,确实是有着两副截然不同的面孔。区别只在于由什么人持什么立场,从什么角度去看待那个社会。

要知道,每个人的内心都是自私的,通常只会从个人利益的角度去考虑问题。

简单来说,就是屁股决定脑袋,也决定了每个人的思路。

举一个比较极端的类似例子,在西藏叛乱被平定之后,许多旧西藏奴隶主贵族流亡印度。由于得到了欧美反华势力的财力支持,他们的后裔们有一部分混得不错,在那些“海外人权组织”里面充当宣传喉舌。

前几年,曾经有一位身为旧西藏农奴主后裔的女作家,在接受西方记者采访的时候,拿出自己的一本作品进行宣传,回忆自己幼时养尊处优的生活,大谈特谈旧西藏的精神生活是如何的崇高淳朴,喇嘛们是何等的圣洁无私,奴隶主们是多么的温和仁慈,贵族少爷们是如何的英俊潇洒,有情有义。而庄园里的那些农奴,在她的笔下总是又懒又馋,整天不肯好好干活,就知道琢磨着如何偷吃农奴主仓库里的食物。

——看到这里我就纳闷了,既然旧西藏是如此的幸福和谐,为什么这些“仁慈”的奴隶主们,在庄稼收获之后,按户头分配给农奴的口粮,总是这么少,以至于每年冬天都要饿死一堆人?

至于那些剥人皮、点天灯、杀人祭天和用少女腿骨做法器的猎奇传闻,这位女作家总是避而不谈,实在避不开了,就说这是多少年传承下来的宗教习俗,“文化背景不同”。要“区别看待”,“尊重地方传统”!

——按照这种说法,日本是否还应该尊重古代盖房子要埋人柱祭神的传统,每盖一座摩天大楼就往地基里活埋一个少女下去?

在她的书里,还写了一个反映农奴“忘恩负义”的故事。大致上就是在某一年的冬天,有一个奴隶女娃的家里没有了粮食,全家都快要饿死了,只好偷偷潜入到她家的庄园,偷吃仓库里的食物,结果手脚不够敏捷,被庄园里的打手们给发现和逮住了——于是,她的爹娘兄弟都被活活打碎了脑袋喂狗。

轮到她的时候,被这位当时还是贵族小姐的女作家(或者是她的姐妹之类,记得不太清楚了)给发现了,由于看着这个预定被打死喂狗的小姑娘实在可怜,所以就下令饶了她一条命,让她在庄园里干杂活,也算是赏了一口饭吃。女作家还为此颇为自得,以为这已经是天大的恩德了。…,

谁知过了没多久,西藏叛乱爆发,一队解放军打到了庄园外边。这个奴隶女娃不但没有誓死抵抗来报答“大恩”,反而带头砸死了一个管家,打开大门“投敌”……在这位女作家看来,可真是十恶不赦啊!

以大陆读者的眼光来看,在这位藏族女作家的笔下,基本上就是满篇的颠倒黑白——不劳而获的奴隶主和喇嘛,永远都是正义高尚的完美圣人,而辛苦卖力的农奴和汉人则都是卑鄙阴险的无耻恶鬼。硬是把一个土地贫瘠、环境恶劣、残酷血腥、愚昧野蛮的人间地狱,描绘成了如天堂般美好幸福的“香格里拉”!

偏偏如此荒唐的文字,在西方世界居然还广受吹捧,并且被认为是被共产党掩盖的事实真相!

没办法,经过美国和西欧各国官方的长期宣扬,“西藏应当独立”已经成了大部分西方人心目中不可质疑的绝对真理。大家可以看看龙腾网上的翻译转载,一提起有关中国的话题,就会有许多外国网民马上扯出西藏的事情……按照这些“海外人权机构”的宣扬,西藏人正强烈渴望着回归农奴制的“美好时代”,继续给那些流亡在外的老爷和喇嘛们效劳——在这里就不谈民主和人权,只讲传统了!

总之,请大家明白一件事,这个世界上主要媒体的话语权,目前依然掌握在美国华尔街的大财团手中。

美国认为你幸福,你就是天天挨炸弹、饿肚皮、住难民营、把女儿卖去当雏妓,也是幸福!美国认为你悲惨,你就是人人住洋房、开小车、吃满汉全席,也是悲惨!美国认为你是民主,你就是搞终身执政制、世袭君主制甚至奴隶制,也是民主!美国认为你是独裁,你就是全国一人一票选出来,任期四年不得连任,也是独裁!千万莫要忘记了!

事实上,西方的媒体霸权涉及许多方面,不仅是在国际政治上如此,甚至还包括自然科学的范围!

例如在丹麦哥本哈根的世界气候会议上,就捅出过这样荒诞的篓子——美英两国说世界气候在变暖,这世界气候就一定是在变暖。哪怕这些从英国某个三流大学拿出的“科学数据”被证明都是捏造的,哪怕大家在百年未遇的严寒之中都快冻死了,这个世界的气候依然一定在变暖!否则就是这个世界出问题了!

(讲到这里,我不由得想起一个笑话,传说在美国独立战争胜利,英国战败之后,乔治三世国王看到宫里居然还在用富兰克林这个逆贼发明的避雷针,顿时大为恼怒,下令把避雷针的尖端改成圆球状。学者们苦劝说这不符合科学定理,乔治三世怒骂道:我是国王,一切科学定理在英格兰都得听我的安排!

如果把这句话改成“我是美国,一切科学和历史在地球上都得听我的安排!”会不会很贴切?)

回到正题,无论这位流亡者女作家写得再怎么煽情感人,再怎么天花乱坠。青藏高原上那些好不容易翻身得解放的奴隶娃子,不管是否有分裂国家的倾向,恐怕都不会愿意让这些“仁慈的”主子们重返高原,继续将他们剥皮抽筋点天灯,每年饿死一堆人,然后再流几滴怜悯的眼泪,念几句超度的经文的。

——奴隶社会是奴隶主的天堂、奴隶的地狱。而笔杆子则被掌握在奴隶主的手里………,

放到民国时代,也是一样:对于劳苦大众来说,那是地狱;而对于少数“精英”来说,那是天堂!

有人说,这已经是几十年前的旧事了。那就说一个最新的例子:印度的新德里有个女教授,家里很有钱,雇了很多个仆人。她在博客日志上写了一篇附有照片的短文,吹嘘自己家对待仆人是何等的仁慈宽厚——具体来说,就是允许仆人在不当班的时候,和她一起在客厅里看大屏幕液晶电视上播放的美国肥皂剧。

但问题是,在看电视的时候,女教授她自己独自坐在沙发上,仆人却必须跪在地板上。而那张长沙发最起码可以坐得下四五个人,旁边还有几张靠背椅……可仆人们却不能坐,因为他们是低种姓族群。

这要是放在我们中国,简直是无法想象的事情——你让你家里的保姆有凳子不许坐,只能跪在地板上跟你一起看电视试试看,人家不气死才怪!

然而,就算是这样的人格侮辱,在当今这个号称“民主自由”的印度社会,都已经算是宽容的表现。

中国的老板们或许会对这种不平等的社会氛围很喜欢,但是放在普通人身上,恐怕会愤怒得要爆炸了!

所以说,就整个社会的各阶层而言,民国有民国的好,新中国有新中国的好,具体就要看每个人的社会地位和个人收入而定,不能一概而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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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是谁在怀念民国时代?

上面已经说过,就整个社会的各阶层而言,民国有民国的好,新中国有新中国的好,具体就要看每个人的社会地位和个人收入而定,不能一概而论。

那么,究竟是哪些人,在怀念那个“无比美好”的民国时代?

请大家在这里先看两份工资单:

1918~1919年,青年时代的毛主席曾在北大图书馆担任管理员,而著名海归学者胡适则在北大当教授。

——毛图书管理员的月薪不过8块大洋,胡教授的月薪却高达240块大洋,两者相差30倍!

事实上,当时的胡适虽然从海外镀了一层金归来,但在北大参加工作的时间还不长,名声也远不如后世,月薪还不算最高的。同一时期,北大中文系主任陈独秀的月薪为400块大洋,相当于毛管理员的50倍——再过几年,北大教授的月薪还要再翻一倍,平均达到500块大洋,而图书管理员的月薪却没怎么上涨。

而更要命的是,胡适教授的240块大洋,一般来说每个月都能按时发放。而毛管理员的8块大洋月薪却总是被拖欠,直到离职也没能全部拿到手。据说他先后干了半年,最后却只拿了三个月的薪水,相当于减薪一半——我突然明白传闻中毛主席仇视知识分子的原因了……

嗯,此外还有陈独秀主席在日后为什么会右倾投降,而胡适又为什么坚持**立场,也可以从这份工资单上看出一点倪端——他们都是那个时代的既得利益者嘛!

事实上,真正的问题还不止于此。平心而论,假如我们工薪阶层能够拿到2000~3000元的工资,基本满足温饱、接近小康,那么就算看到某位高级白领能拿十几万的月薪,是自己的几十倍,大家最多也就在私下羡慕一番,只要自己的日子还过得去,就不至于会发展到阶级仇恨的程度。

可问题是,毛图书管理员的8块大洋月薪,在当时的实际购买力,到底有多少呢?

由于民国时代战乱频繁,各地物价的变动幅度极大,光是米价就经常上下波动好几倍。基本上是越到后面的年代,通货膨胀就得越厉害。

而且,城市与乡村、南方与北方的物价水平相差也很大。如果在比较的时候,有意无意地张冠李戴,用上海的收入去比山西的物价,用20年代的物价去比40年代的收入,用乡下丰收时节的粮米收购价去比大城市工人的收入(可参考《多收了三五斗》),就很可能得出一堆非常荒谬的结果——而这也是当代“历史发明家”们常用的一种移花接木之术。

举个例子来说,前些年,河南乡下的白菜收购价一度跌到一毛钱一斤,让农民们赔本赔得欲哭无泪。可我们有谁在城里买到过一毛钱一斤的白菜?光是运费就有采购成本的好几倍了啊!

同理,如果现在让人拿着上海的收入到青海的西宁去生活,也绝对会非常宽裕,但问题是根本办不到。

回到正题,当毛主席进北大担任图书管理员的时候,民国才建立了六七年,尚未进入最黑暗的年代,大洋的币值还算坚挺。根据《民国经济史》提供的数据,在1919年的北京消费市场上,一块大洋应该可以买20斤米,8斤猪肉,购买力最多相当于如今的40元人民币。

而毛图书管理员的8块大洋月薪,只能折合如今的320元,还不够当代很多城市的低保标准。…,

更要命的是,首都北京又是全国仅次于上海的物价高昂之地,毛管理员的8块银元月薪在湖南老家已经算是高薪,可在北京却实在是不经花——虽然这8个银元可以买到160斤米,可是他在北京除了吃饭,还要吃菜,要买衣服,要交水电费,要买煤球做饭,还要买报纸和火柴、香烟,尤其是还要交房租……

当今的“北漂一族”,想必都对北京的房租之高昂深有体会。而毛主席当年的北京房租水平,虽然没有眼下这般夸张,但同样也不会便宜到哪里去。

——现在的320元人民币,在不少地方应该也可以买到160斤米,可有谁能用320元的收入过日子?不信的话,让你到北京拿320元招募一个图书管理员试试看?恐怕就算是兼职的也招不到吧!

而胡教授的240块大洋月薪,却可以折合为当今的9600元人民币,完全够得上现代大学的标准。若是放到那个烽火四起、饿殍遍地的民国年代,更是已经要归为富豪一类了!

很显然,让劳动人民们拿着3000元工资看教授们月入96000元,与拿着300元工资看教授们月入9600元,绝对会导致两种完全不同的心情——前者还只是一般的羡慕,而后者就是恨得眼睛都要红了。

——富者有阡陌之田,从来都不是革命的理由;贫者无立锥之地,才是造反的原因!

总之,在民国年间,大学教授是一个非常体面的职业。而上世纪二三十年代,也是知识分子的黄金时代,大学教授们的工资水平远高于社会的平均工资,过着非常优越的物质生活。如此高薪之下,北京的大学教授和讲师们,自然有很多钱去逛琉璃厂,买书籍报刊,买古玩字画,生活充满了小资情调。

北洋政府的那些军阀们,虽然外表看起来颇为粗野鲁莽,彼此之间总是打来杀去的,但对知识分子倒是十分的客气。哪怕在财政上捉襟见肘,也从来不曾亏欠这些专家学者们的薪水。就算是鲁迅这样总喜欢与执政当局闹别扭的刺头儿,教育部门也不曾扣了他的每月300银元高薪。

而这些教授们的职位通常又很稳当,既不像商人那样可能因为投资失败而破产,也不像官员那样随时可能因为政权更迭而被无故罢免,还居住在治安相对良好的大城市里,不像乡下地主们那样要担心农民抗租、土匪劫掠、军阀勒索,堪称是铁饭碗中的铁饭碗。所以,他们的幸福生活常常让后人感叹不已。

再回过头来看看当代,在如今国内的沿海一线城市,大学讲师的月薪通常在6000元上下,副教授8000元,教授10000元。而门卫、勤杂人员的薪水,最起码也有2000元左右。两者仅仅相差3~5倍而已。

对于这样被大幅度缩小的收入差距,广大劳动人民认为是理所当然,甚至觉得这些教授的收入已经够高了,更何况在教育机关的编制内,很可能还有分房子之类平常人享受不到的优厚福利。

如果把大学门卫、勤杂人员这些人的收入,压缩到民国年代的标准,也就是原来的10%,月薪只有200元左右,而物价指数不变,福利待遇全无,此外还要时常拖欠薪水……我想他们应该就可以充分体会到当年毛主席在北大图书馆里干活时的心情了——“……我对政治的兴趣继续增长,我的思想越来越激进……我在李大钊手下在国立北京大学当图书馆助理员的时候,就迅速地朝着马克思主义的方向发展。”(摘自斯诺的《西行漫记》)…,

所以,劳苦大众们就算对当今社会有些不满,也绝对不会怀念那个月薪320元人民币的民国年代。

而当今的很多“砖家叫兽”们回顾历史,却觉得心里非常不平衡——在他们看来,时代在进步,知识应该更受尊重,知识分子的薪水也更应该与时俱进,跟愚民们拉开差距才对!

哪怕是按照民国时代的“落后标准”,他们最起码也该拿2000元的30到50倍,也就是月薪6万到10万才算是合理啊!可现在政府才肯给民国标准的1/10!!真是太不尊重知识分子了!!!

——民国时期的大学教授,可以很轻松地在北京买一座四合院。而现代的大学教授,想要在北京弄个100平方米的三室一厅,都要几乎买到通州那边的地界上去了!

对于这些人来说,当代社会给他们提供的待遇,远远不如民国年间的高标准,自然要满腹牢骚,并且无限怀念那个“美好的年代”。而他们又都是高级知识分子,也是最擅长玩笔杆子的一类人,自然有本事在笔下“发明”出无数描述民国时代美好之处的“新思维”、“新发现”了。

——正如我们在政治课本上学到的那样,一切问题从根本上讲都是经济问题!

三、什么是“民国范儿”?

好了,对于当代某些知识分子怀念民国的深层次根本原因,在上一部分已经有了初步的描述。那么,他们有关于提高自身经济待遇的要求,到底有没有一定的合理性呢?

……这个……该怎么说呢?尊重知识分子这个说法,应该是绝对没有错的。

但有一点请大家先弄清楚,我们到底应该尊重怎样的知识分子?

或者说,究竟是哪一类的知识分子,才能给我们这个社会真正地创造出财富和价值?

近年来,国内学术界有个很时髦的名词,叫做“民国范儿”。大概意思就是说,民国时代虽是社会政治上的动荡乱世,却是人文精神上的蓬勃盛世——大师辈出、精英涌现,一个个都有着独特的人格魅力,自由的生活方式和高昂的精神气质,把这些民国时代的节操和风骨归纳起来,就是所谓的“民国范儿”。

总之,从清朝上溯整个中国古代的那种士子之气,那股“以天下为己任”的博大胸怀,于民国时代的教育界和学术界犹有遗风。可惜随着眼下的社会风气日益浮躁,在如今我国的大学里,已经几乎没有那种清高不凡的氛围了。所以,过去那些充满古典中华士人风骨,又结合了近代西方进步思想的“民国范儿”,实在是我辈信仰空虚的现代人,应当仰慕和借鉴的经典对象!

嗯,这番论述不能说没有道理。但不知大家有没有注意过一点,这些“很有范儿”的“民国时代精英人物”,如章太炎、蔡元培、陈寅恪、梁漱溟、梅兰芳、徐志摩、闻一多、鲁迅、张爱玲、梁启超……虽然确实是名声如雷贯耳,令人高山仰止,肃然起敬,可他们基本上都是搞社会科学的文化人,学的和研究的都是教育、文学、外语、历史、哲学、艺术之类,却很难找到什么工科和理科的人才。

而我们比较熟悉的老一辈科学家,例如钱学森、李四光、竺可桢等等,几乎都是从国外留学回来,因为国内没有培养和扶持优秀科学家的条件,在民国时期也看不出什么很特别的“范儿”——这就有些奇怪了,以北洋军阀时代的教授待遇之优厚,大学经费之充足,难道就盖不起一个实验室吗?要知道,20世纪早期的科学研究,其所需经费还远没有后来那么庞大啊?

事情的真相是这样的,在民国前期,北洋军阀统治时代的中国各所大学里,文科生和理科生的比例极度不平衡——学习文法艺术的文科生独占鳌头,竟然达到了学生总数的90%以上!

而与之相对应的是,在大学里攻读工科、农科的学生却寥寥无几,连商科都没啥人,讲这些课程的教授也很少。只有医科稍微强一点,但也好得有限。

唉,在当年BJ的那些大学里,第一是文科,第二是文科,第三还是文科!

除了医学和外语之外,如果你还要想学一点实用的先进技术,就只能到国外去留学了。而且在学成之后,也很难归国找到专业对口的工作,只能留在海外谋生——旧中国的工业实在是太落后,海归的工程师和科学家除非是自己办厂创业,否则简直是毫无用武之地。

总之,在民国前期的大学里,理科的情况真是叫做一个悲剧!据说就连学家政的女孩子都要比学工程技术的人更多!哪怕是在日后以“理科第一”而闻名全国的清华大学,当时的教学内容居然也还是以政法、文学和神学为主,每年的理科毕业生从来都不曾超过100人!…,

上帝啊,民国时代的旧中国,明明最缺的就是现代化工农业,最落后的就是现代科学技术,但却偏偏只培养了这么少的一点儿理科大学生,其中很多最优秀的人才还要移民出国,对一个好几亿人口的大国来说有啥用啊!民国的工业要能发展得起来,那才是有鬼了!

那么,民国时代的大学教育,为什么会办得如此不科学?明明国家在工业和科技上全面落后,急需建设现代化产业的科学技术人才。可是在大学里却把经费向文科极度倾斜,反而对理工科毫不重视?

民国的大学教育之所以会出现如此怪诞的状况,自然是有着多方面的原因。

事实上,在经历了新文化运动和“五四”运动后,民主与科学的观念,已经在中国的知识界深入人心,社会上一直都在强烈要求发展实用科学,培养实用人才。

但问题是,当时的中国经济落后,人才匮乏,尤其是研究自然科学的人才更是奇缺。而且,文科大学只要有图书馆和教室,再凑齐了教师即可招生开办。理工科大学却必须购置大量昂贵的教学仪器设备(国内基本不能生产,进口则需要天价)、教育经费要求更高,教师的聘请也极度困难。

因此,在当时想要办一所兼具文科和理工科的综合性大学,实在是难上加难。于是,很多办学者不得不降低大学设置标准,先把耗资较少的文科学院创办起来。

上面说了在中国兴办理工科大学的客观困难,而另一个最关键的因素,则是由于主观方面的不重视。

——在传统上,中国就是一个由文官统治的国度。而所谓的文官,在很多时候就是文化人的另一副面孔。在我国的古代历史上,那些知名的文人们无论是否出仕,总是与统治阶层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所以,在封建科举体制之下的高等教育,例如“国子监”、“太学”之类,其实就是高级官僚的专门培养机构。而北大的前身“京师大学堂”,同样也是如此。一定要做个类比的话,基本相当于如今的党校。因此自然会更注重于传统文学、政治、法律、财政乃至于传统礼仪道德方面的教育,最多再加一些外语、国际政治和世界历史之类的“新式”内容进去,就已经算是符合时代潮流了。

而当时的学生们之所以要去读大学,大部分人的最终目标也跟过去封建社会的读书人类似,就是为了当官——所以自然要学法律和行政,没有多少人愿意去学习跟仕途无关的理科。

至于西方人在中国开办的大学,最初的目标是培养一批亲近西方的中国本土政治精英。在民国年代,每年都有上千名甚至几千名大学生,从英美教会和民间教育机构在中国创办的大学毕业,然后进入政府或工商业领域就业,而他们的政治观点自然普遍倾向于亲美、亲英。

为了适应这一需求,这些学校的课程也是以文科和神学为主——前者用于渗透上层建筑,后者则向底层民众传播影响力——最多再办一些医科课程,以便于懂得医术的传教士扩大在贫民之中的影响力,却并不怎么愿意为中国培养出工业和科技人才,从而为自己本国的企业在中国市场上制造竞争对手。

唯一的例外就只有德国,或许是因为德国人的心眼儿比较实,在割占了青岛之后,于1909年开办了一所当时亚洲第一的理工学院——德华大学。并且以德国式的严谨,为中国培养了一批相当优秀的工程技术人员。可惜这所学校仅仅办了5年时间,就随着日本在1914年攻占青岛,而从此灰飞烟灭了。…,

外国人在中国的办学,有着各自不可告人的政治目的。而民国初年那些主持大学教育的中国人,尽管在一轮又一轮西方坚船利炮的猛轰之下,已经明白了西方科学的重要性。但出于传统士大夫的理念,对这些“奇技淫巧”仍然多少有些抵触,不怎么愿意把它们放进相当于“国子监”的大学校园之中。

——传统上,中国文人读的是圣贤书,满口的仁义道德,号称以天下为己任,其实却是远离实际的社会生产,喜欢在书斋里做学问,却极度轻视体力劳动和实际建设。哪怕到了建国之后的时代,这些传统文人依然把“两参一改三结合”视作极大的迫害,更不用说“文气风骨”尚存的民国年间了。

例如民国时代的教育界泰斗蔡元培先生,在早期就认为大学不应该开办理科,只要有文科、医科和艺术类的内容就已经足够。至于理工之类的科学技术人才培养工作,则应当由专科职业学校来承担。

他的观点也不能说是全错,毕竟近代的德国就曾经这么搞过(后来改了)。但问题是,当时北洋政府拨下来的非常有限的一点教育经费,几乎都给了诸位耍笔杆子的大师们去钻研传统国学,顺便教导诸位未来的官老爷们各种传统文化,实在是没钱再办各类理科的专科职业学校了。

同样的道理,在民国初年,那些北洋军阀之所以对待大学校园里的师生们十分客气,也不是因为他们思想进步、重视教育,而是恰恰相反——在他们的脑子里,依然延续着过去清朝的旧思维,普遍把BJ城的那些大学,看成是“太学”、“国子监”之类的高级官僚预备队,自然要待遇优厚,态度客气才行。

——在中国的封建王朝时代,那些读书人,尤其是身具功名的士子们,就和民国年间的大学生一样,经常做一些集体请愿或者集体抗议的事情,甚至还有骂皇帝的,很类似现代西方国家的示威游行。例如康有为这位GD举人,就在甲午战争期间搞过“公车上书”,一度拉起了上千名进京赶考的举子共同行动。

而对待这些未来的官僚成员生力军,不管是再怎么专制腐朽的朝廷,也都总是表现得异常的宽容,一般都会派出重臣耐心劝解,最多就是惩处几个带头的人,几乎从来没有过查封国子监,把师生尽数下狱的疯狂举动——因为这些人就是未来的朝廷官员,如果过分地得罪了,岂不是就要担心在日后被秋后算账?

相反,要是闹事者并非身份特殊的士人,而是一般草民……那么通常就是血腥镇压没商量了!

于是,就在民国初年的动荡岁月之中,面对着遍地的文盲和失学儿童,一片空白的民族工业,这些充满了“民国范儿”的大师们,却心安理得地挥霍着仅有的一点儿教育经费,悠然自得地研究着历史、哲学、书画艺术之类缺乏实际意义的“传统国学”,或者翻译一些西方文学名著,同时对落后愚昧的国民视而不见,还自诩为国家柱石、社会脊梁……这究竟应该说他们是没良心呢?还是说他们没头脑?

有人看到了这种现象的荒诞,比如说鲁迅,他认为不事生产的知识分子独自富裕,是很耻辱的;有人却觉得这才是知识分子应当享受的待遇——没有人民的苦难,哪有士子的享乐?例如说胡适。…,

在过去,我们认为鲁迅是对的。现在却有越来越多的人,在推崇胡适的理论。

大家在这里不妨设想一下,假如在百废待兴的建国初期,我党不肯花钱搞现代化建设,构筑自己的独立工业体系,而是富有超前意识地组织了大批国学宗师和考古学家,去搞“夏商周断代工程”,号称要以此来提高民族荣誉感……不知老百姓会怎么想?恐怕只会大骂政府昏了头本末倒置吧!

所以说,北洋政府投入仅有的经费,养了一群窝在大学象牙塔里的“国学大师”和“留洋高材生”,却无视了遍地的文盲和一片空白的科研领域……这样只重视“贵族教育”的“民国范儿”,难道就很好?

在此摘录一本杂志《翻阅日历》当中对“民国范儿”的一个定义:“……如果非要定义“民国范儿”的话,我想,或许可以用‘贵族精神’来指称……第一是‘自尊精神’,第二是‘讲求原则’,第三是‘保持低调’,第四是‘淡薄名利’……”

上面的这些描述不能算错,也不是没有道理,但如果我只要写写文章上上课,就能跟这些大师们一样每月收入10万以上,还有大笔稿费和版税进账的话,那么我想我应该也可以变得很有“民国范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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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所谓“不重视知识分子”的真相

说真的,在这方面,就是国民党的教育方针,都比北洋政府稍微强一些,至少搞过几个科学研究所。而担任教育部部长的陈果夫,还在1932年5月提出《改革教育方案》,竭力试图扭转这种文科生过剩而理科生匮乏的荒诞局面,为此闹得教育界一片哗然,引发了激烈的争论,修改了几次才勉强通过。

尽管有了上述一系列加强理科教育的努力,但到了抗战前夕,国难当头的时候,全中国还是有70%的大学生在读文科。而剩下的30%大学生当中,大部分读的又是医科或商科。真正在现代战争中最能够发挥用途,指导工人搞兵工厂、维修厂和建设战备公路的专业工程师,却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几个……

而搬迁到“西南联大”的那些大师们,最多也只能在报刊上发表几篇支持抗战的“精神原子弹”。

总之,民国的教育界有学术自由,有先进的治学理念,有国学大师,有“民国范儿”……就是没有培养出现代化建设所急需的技术人才,也没有诞生出像后世袁隆平那样可以让人吃饱饭的农科专家。

有人说,你这是人文科学无用论的错误倾向,伏尔泰、孟德斯鸠和卢梭这些法国启蒙思想的泰斗,也从不管老百姓吃不吃得上饱饭啊!

可问题是,上述这些思想界泰斗在著书立传的时候,法兰西也没有堕落到民族危亡的关头啊!

虽然每个人都有思想的自由,在诸位民国大师们之中,也不乏正气凛然,令人敬仰之辈。而他们的思想启蒙,同样对社会发展很有意义。但是,相当一部分很有“民国范儿”的家伙,却是在一个租界林立、包身工遍地、洋人横行、工业基础全无,战乱频繁、饿殍遍野的悲惨国度,在一个生与死,血与火的动荡年代,把民族存亡的大义完全抛到脑后,反倒是站在亡国灭种的悬崖边上摆出一副优雅的姿态,讲究什么思想独立、学术自由,玩什么小清新,搞什么小资情调,例如说鸳鸯蝴蝶派……

唉,我该说这是冷艳高贵,还是醉生梦死呢?

相对而言,似乎还是六十年代那句“不穿裤子也要爆原子弹”的悲壮豪言,更能让人感到折服。

——优雅不是一个贬义词,但如果为了追求优雅,而践踏和遗忘了民族存亡的大义,那么所有的优雅都是可耻、可憎,也是可怜的,宛如南朝陈后主那曲哀婉的《后庭花》。

整个20世纪上半叶,中国一直处于战乱、饥荒、贫困和愚昧的深渊之中。在这种背景之下,不管是以什么理由挥霍民脂民膏,追求什么“优雅”的文化,都是不合时宜的;谈什么民国风和民国范儿,更是非常搞笑的。因为1%上等体面人的“优雅生活”,根本无法掩盖99%挣扎在生死线上的底层同胞的无尽苦难。

如果说前面描述日本公卿的种种腐朽做派,多少是因为当时日本国内安静无事,并无开拓进取的必要性,可以安心享乐的话。那么民国年代诸位文化人的小资生活,就正好应了明末陈子龙那句形容南明君臣的名言:“清歌于漏舟之中,痛饮于焚屋之下,而不知覆溺之将及也,可哀也哉!”

其实,对于胡适这些很有范儿的民国大师们来说,只要走出北平、上海这些大城市,走出他们的校园、书斋和沙龙,就会看到真实的中国,可惜大多数民国范儿都看不见,而看得见的人则都成了左翼革命者。…,

回到正题,在新中国成立之后,我党之所以要号召全世界中华儿女回来建设祖国,乃是因为当时中华民族最优秀的理科人才,有很大一部分都散落在海外。而在国内的大学里,却只能找到一群学文科的国学大师,真正的工程技术专家寥寥无几……

很显然,不管这些大师们再怎么擅长摇笔杆子、妙笔生花,也画不出工程蓝图啊!

接下来的时间里,中国人民的主要任务,显然就是要热火朝天地搞社会主义建设,在一穷二白的国土上建立起民族工业体系。在这种时代大背景之下,究竟是科学家、工程师更重要,还是国学大师们更重要?

公平地讲,许多民国文人对于中国革命都是有贡献的,他们用自己的笔为中国人进行了思想启蒙,揭露了旧社会的虚伪和罪恶。可是在革命胜利之后,他们也应该算是初步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到了和平建设的年代里,那些曾经立下过无数战功的解放军人们,纷纷放下枪杆,拿起铁锹和榔头,为社会主义建设添砖加瓦。但很多文人的脑袋却转不过弯来,不愿意走出书斋、停下笔杆,去做一些社会上迫切需要的工作——例如说到乡下扫盲、普及基础教育之类。

而当时的中国穷困至极,百废待兴,还有朝鲜战争的巨大开销,实在是养不起一帮小资情调的文人了。

于是,就发生了让“百岁学者”周有光感到义愤填膺的一幕:1953年,上海实行工资改革,对待收入最高的大学教授和银行工作人员,取消原来待遇的80%。100元改为20元;200元改为40元;300元改为60元。周有光对此愤愤不平地骂道:“……民国年代脑力劳动者的待遇都高于今天……工资改革的第二天,人人眼睛朝下,见面不打招呼了!晴天霹雳,中产阶级贫穷化!共产主义从一开始就不承认中产阶级,把中产阶级归入资产阶级。后来还掀起‘反右’运动,更加深入地、全面地否认中产阶级……”

拜托!这说法是多么的荒唐啊!想要给社会制造出一个稳固的中产阶级,有哪个国家是靠给吃财政饭的公务员大幅度加薪来实现的啊!而是要大家自己想办法创业,自己赚钱啊!

举个例子来说,当今只有1100万人口的希腊,在21世纪初加入欧元区之后,以为傍上了大靠山,硬是养了100万吃财政饭的公务员,自以为搞成全民中产阶级的“完美社会”了。结果随着2008年金融危机爆发,如今的希腊都变成什么模样了?说国将不国都是轻的!、

希腊还有欧盟这个大款可以傍,中国又该去傍谁?只能靠我们中国自己!

像是有本事搞发明创造,让全中国老百姓吃饱饭的杂交水稻之父袁隆平教授,不要说给他发10万的月薪,就是发100万的月薪,人民大众也会认为是应得的。而那些只会发几篇酸文的“公共知识分子”,发8000月薪都让人感觉太多——你的这些文章早就另外给过稿费了!

在我看来,假如现代的这些“砖家叫兽”觉得生活不够宽裕,嫌钱少的话,那你就去出书写文章,赚稿费和版税啊!如果当真能够写出什么畅销书,甚至进一步改编成电影、电视剧甚至网络游戏,月入几十万上百万的话,想来也没有多少人会感到愤愤不平,正如同当今社会看待那些成功企业家一样。…,

当然,建国初期的文人们估计没有出书的渠道,也没有买书的市场。但当时全国人民都是那样的穷困,凭什么要让你们过着人上人的日子,而不是与全国老百姓同甘共苦呢?

说到这里,我不禁想起了前不久发生在美国华尔街的“奖金事件”——在2008年的金融危机爆发之后,保险业巨头aig因经营困境,累计接受超过1700亿美元政府救助。但公司领导在得到政府救助之后,竟然不是首先想着如何弥补亏空,挽回客户的损失,而是拿出巨额款项给公司高管人员发奖金!

此事一被揭发,顿时引起民众的一片讨伐声——你们aig先是亏光了我们存进去的钱,然后又要政府拿我们缴纳的税赋给你们填窟窿,最后还不肯填账上的窟窿,而是要把钱揣进自家腰包里拿走……最后,诸位只会亏钱的银行高管们,在无数愤怒公民的暗杀威胁之中,总算是勉强放弃了这笔不合时宜的奖金。

所以说,在新中国建立之初的艰难年代里,诸位民国大师们如果依然要求政府拨出巨款,给他们这些对实际建设工作没有多少裨益的文人,发放那么高的薪水。那么从本质上来说,他们跟华尔街aig的高管们,在公司亏本倒闭的危急关头,依然强行用老百姓的税款给自己发巨额奖金,又有什么不同呢?

接下来的几十年里,为了适应国家经济建设的需求,中国教育界一直秉承“重理轻文”的基本方针,要求大家“学好数理化”,最后甚至出现了“工程师治国”,也就是几乎整个国家领导团体都是工程师出身的现象。故而教育资源和经费一直都在向理科倾斜,自然让心气甚高的文科教授们感到愤愤不平。

偏偏这些人又是最会挥笔写文发表观点的,所以随着思想管制的放松,社会上就开始出现奇怪的言论,例如说民国时代是被我党宣传部门妖魔化的,其实是多么多么的美好。而共产党又是何等的罪恶滔天,把全部有骨气的中国人杀光,从精神上阉割,让君子们欲做隐士而不可得……最后甚至说什么:“半个多世纪过去。民国的种种善,民国的礼义廉耻信,早被大规模玷污,大规模失传了……”

——当文人墨客和人民大众的利益发生严重对立的时候,社会上就会充斥着无数荒谬不经的奇谈怪论。

事实上,在几千年的漫长岁月里,这些霸占舆论话语权的文化人们,从来都是只敢在软弱的皇帝面前表现得很有节操和骨气;对中国人民则是趾高气扬,作威作福;但是到了军阀和异族侵略者面前,却是一个个奴颜婢膝、谄媚无比,什么节操都丢到爪哇国去了。譬如明末的东林党,抗日战争时期的汪精卫……

对于这些“平时袖手谈心性,临危一死报君王”的传统文人,我们中国老百姓栽的跟头已经够多了。一直要到新中国建立以来的各种批判之后(确实是有些矫枉过正),90%以上的中国人这才知道,那些牛气冲天的文化人,其实也只是会放放嘴炮而已,否则还真以为他们是神仙,是菩萨,是文曲星,是冒犯不得的呢。

所以,在建国之后到改革开放的那段年月里,我们真正应该重视和歌颂的知识分子,是钱学森、李四光、竺可桢、邓稼先、袁隆平这些科学功臣,而不是那些民国时代遗留下来的“国学大师”——前者是开拓进取,后者是墨守成规——所谓“共产党不重视知识分子”的说法,不过是一帮在现代化建设年代里被边缘化的文人墨客,在感到内心失落、囊中羞涩之余,在笔下歇斯底里爆发出来的怨念产物而已。…,

当然,在那个疯狂的十年里,理科知识分子同样也受到了严重迫害,这是不容否认的。但问题是,这些文化人们在建国初期的各种“反动倾向”,同样也是真的。反过来说,如果真的让这些代表“社会良心”的文化人知识分子,发泄出了心中郁结的怨念,那么对于国家来说,往往就意味着一场浩劫。

这在前苏联就有过最惨痛的案例——那位写了《古拉格群岛》,被誉为“俄罗斯的良知”索尔仁尼琴同志,整天鼓吹着要捣毁腐朽冷酷专横的苏联体制,主张“以农业和手工业为基础”恢复“古老的俄罗斯生活方式”。接下来就必然会迎来一个民主繁荣的新时代。

可这场巨大变革的结果,却是苏联解体,民不聊生,腐败横行,从超级大国跌落到内战国度的深渊,整个国家被“去工业化”,厂房成了废墟,真的快要倒退到“以农业和手工业为基础”的程度,恢复“古老的俄罗斯生活方式”了——斯大林同志那么多个“五年计划”统统都白干了……如果索尔仁尼琴还有点良心的话,就真的应该朝北冰洋里一头跳进去,以此向被他忽悠惨了的两亿多苏联人民谢罪。

——那些整天吹嘘自己有良心的人,实际上往往就是最没良心的。

切记,文化人只是知识分子的一小部分,从来都没有权力把“知识分子”这个团体给“被代表”了!

五、民国地主不好当(北方篇)

之前闲扯了这么多有些跑题的话,主要是为了戳破某些民国崇拜者,简称“国粉”的真面目。以及那些高雅的“民国范儿”在一般庶民眼中的荒诞。否则,不管我怎样描绘民国时代的日常生活,都总是会有人提出这些“历史发明家”的“新观点”,“证明”我写的都是一派胡言,并且指责我是在为共党粉饰历史。

下面言归正传,如果要穿越到民国时代,你会穿越到民国时代的什么地方?

——民国是一个新旧交替的时代,从沿海到内陆,在全中国的不同地域之间,社会面貌差异极大。

当上海滩的十里洋场,已经亮起了绚丽多彩的霓虹灯光之际;西藏拉萨的农奴庄园,还处于中世纪的愚昧黑暗之中。英国人曾经把一辆小汽车拆卸开来,用驮马背着,翻山越岭、千辛万苦地运到拉萨。结果在拉萨把汽车拼装起来之后一看,发现这里首先没有司机,其次没有汽油,最后没有汽车能跑的路……

鉴于上述种种天壤之别般的差异,所以我们在具体描述民国生活的时候,只能选择一些比较有代表性的地区作为样本,从而以小见大,映射出整个民国年代的社会风貌。

必须要明确一点,那些穿越到民国的现代人,在可以选择的情况下,除了少数想要搞红色革命的人之外,应该都不会愿意去当中下贫农或者拉黄包车的。而想要在民国时代过得比较体面,那么在乡下似乎就得当地主老财,在城里则要当小资阔少,或者索性直接当官走仕途……

在这里,我们首先来讨论一下民国时代地主们的生活。

在老一辈的很多人心中,最为经典的民国地主形象,恐怕莫过于《白毛女》当中的那位黄世仁了——他们通过巧夺豪取占有了大量的土地,并且利用掌握的土地残酷剥削农民,不劳而获,侵吞着农民创造的财富,过着荒淫无耻的生活。

与现代那些经营大农场的农业资本家不同,那些传统的中国地主们,似乎根本不用关心选育良种、租用农业机械、采购化肥和农药,也不用关心如何兴修灌溉水利工程,而是把一切交给农民自己打理。

平时,这些地主们坐在家里只管享乐,有事情还可以征发佃农无偿服役。到了秋收的时候,就让管家带着一帮狗腿子到田间去挨家挨户地收租。万一年景不好收不上租子,则逼迫农民卖儿卖女来抵债,或者发一点善心,酌情允许他们减一点租子,基本上跟现代公司里那些等着分红的大股东差不多。

如此说来,地主的生活应该是十分轻松悠闲的啰?

……这个……怎么说呢?像这样悠闲宽裕的地主生活,在清朝的太平年景里倒是还有可能出现。可是到了兵荒马乱的民国年代……呃……只能说正应了那句老话:“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哇!”

总之,民国时代的地主,并不怎么好当。

首先,民国年代是一个战乱频繁的时代,全国各地到处都是横行肆虐的军阀和土匪。四川从1911年保路运动开始到抗战前夕,一直在断断续续地打川军内战;河北省(当时叫做直隶)虽然位于京畿,却也因此而成了直皖战争,直奉战争,第二次直奉战争,以及蒋介石二次北伐的主战场。…,

更惨的则是河南地区,正所谓争天下必争中原,作为内战的重灾区,河南省在整个民国时代,总是不断地被各路北洋军阀还有流寇们一遍遍地洗劫——白朗起义、镇嵩军、巨匪“老洋人”、红枪会、冯玉祥的国民军、北伐战争、蒋介石在1930年的中原大战……最后全省流窜着40万土匪,几乎被打烂了。

在如此频繁的战乱之中,不要说升斗小民的骨头都填了沟壑,就连地主士绅的生命也毫无保障。

要知道,在民国时代的一大半年月里,中国都是一个无法无天的混乱世界。那些军阀们的兵马,在大城市里多少还讲点纪律,到了乡下就完全跟匪徒无异。

在清朝的时候,那些地方上坐拥广袤田土的地主缙绅们,往往有着举人、秀才、捐官(花钱买的官,多为虚职)之类的“功名”,不少人还有子侄或亲戚在朝廷内当官,从而编织出一张巨大的关系网。

哪怕是在征战动荡的太平天国时代,除了作为反贼的太平军、捻军之外,湘军、淮军、楚军这些挂在朝廷名下的兵马,通常也都会对他们有些顾忌,从而不敢劫掠得太过分。不管是再怎么跋扈的兵头们,只要尚未决心谋反,否则对待这些人脉关系盘根错节的地主缙绅,多少也会有些忌惮。

但问题是,到了破旧立新的民国年代,这一切护身符和特权就统统打了水漂。民国时代的兵痞和军阀大帅们,可都再也不会把清朝的功名身份放在眼里。该勒索就勒索,该屠杀就屠杀,根本不会客气——那年头在乡下死一个人,就真是跟死一只蚂蚁没啥两样。

在杨白劳眼中,黄世仁无疑是主宰生死的存在;但是在手握兵马的军阀面前,黄世仁也就是个屁。

虽然地主们也试图走新时代的上层路线来维护自身权益,例如去竞选国会议员之类。但民国前期毕竟是一个“有枪就是草头王”的年代,哪怕你在北京跟什么高官攀上了交情,到了地方上也未必有用。

想法子结好当地军阀也是一条路子,毕竟县官不如现管。但问题是大多数的军阀旋起旋灭,这个“现管”更替得实在太频繁。士绅们刚刚花大钱投资下去,军阀就已经通电下野了……于是又白忙乎一场。

其次,在民国初年的河北、山东、河南、四川这些战乱频繁之地,就算是遇上了不打仗的年月,军阀们为了供养庞大的军队,以及维持奢华的生活,从而摊派给地主们的赋税,也远比清末时期更加沉重。

例如四川全省在清末只需供养新军一镇(相当于一个师)12000人,外加差不多数量的绿营旧军,还有向云南、贵州、甘肃提供约250万两白银的财政补助。

但是到了1935年的时候,四川人需要供养的川军总兵力,却已经膨胀到了340个团,约84万人的庞大规模!每年所需的开销自然是几倍十几倍地往上翻。在某些地方,农税居然“预征”到了民国一百年(2012年)以后!再加上川军混战对地方经济的破坏,纵然是四川这样的天府之国,地主士绅们也同样叫苦不堪。

北方各省农村被“预征”赋税的状况,虽然不如四川这么荒诞,但由于自然条件差,灾荒频繁,民间财富有限,战争的破坏惨烈,实际的负担比例还要更加沉重。

当然,地主们也可以设法提高地租,把这些负担转嫁到农民头上。但是土地上的出产就只有这么多,哪怕不给农民留下一粒谷子,能够搜刮到的粮食也是有极限的。而军阀们发明苛捐杂税的本事,却是从来都无上限的,一下子搞出来六七十种附加税也是常事——例如青苗捐、烟捐、卫生捐、青山费、马路费、招待费、人口税、花灯税等等。正所谓“自古未闻屎有税,如今只剩屁无捐”嘛!…,

而且,在这些苛捐杂税之外,军阀们还喜欢向地主们以各种名义大肆摊派勒索,时常能让人倾家荡产。

例如在民国初年,陕西省便一边推行剪辫令,一边大肆摊派“光复款”。于是,乡绅们便领着村民围攻政府,号称“复辫豁款”(我要继续留辫子,所以不交钱了)。前清一众遗老遗少闻之,皆以为“人思圣清”!

所以,在民国时代的华北和山东地区,尽管许多县里的地主豪绅,把实际地租已经收到了七成以上,还在荒年乘人之危,落井下石,利用高利贷来盘剥农民,把佃农们逼得只能把谷糠麸子当做主食,到了灾荒年月就要出门逃荒,乃至于到东北去“闯关东”。但是在军阀们的横征暴敛和土匪的肆意横行之下,除了极少数最顶级的大地主之外,大多数中小地主的日子还是过得很糟糕。

根据1930年的一份乡村调查显示,如果没有工商业之类的额外收入,只靠地里刨食,也没有办法逃避捐税的话。那么地主的家里最起码要有200亩以上的好地,才能顿顿都吃白面馍馍,逢年过节吃一顿肉。

而在这个标准线之下的地主和富农,自家种的小麦就算磨成了白面,也不敢多吃,要拿出去卖钱缴税,以及换一些火柴、食盐、布匹之类的必需品,只留下棒子面、高粱面之类的粗粮来给自己果腹。

只有在每一年的初夏季节收了麦子之后,这些人家才能吃几顿白面做的面条,在他们看来,这已算是一种了不起的奢侈了,能够吃白面一直吃到八月的人家,已经极其稀少,更不用说吃上一年了。

至于更穷的贫农,每天能喝上两碗掺着树叶的番薯稀饭就算老天开眼了。

我们现代的农村常常摆设宴席,虽然菜肴不甚精美,但也是鸡鸭鱼肉一应俱全,还有香烟和好酒供应。而民国年代的华北地区,根据冯玉祥将军的回忆录描写,乡村里遇有喜庆丧祭之事,待客的席面却多半是“白菜豆腐泡席”,只有素菜而已——白菜、粉皮、粉条、豆芽、豆腐泡等。饭是掺有很多细砂子的大米蒸的,吃时一不小心,就会把牙齿震掉(感觉很像古埃及人的伙食)。冯玉祥将军在河北清苑县住了十余年,也只吃过一次荤席,然而就算是那所谓的荤席,也不过每碗里盖了两三片极薄的猪肉而已。

当时算是小富之家的冯玉祥将军家里,吃饭的配菜也只有大葱、萝卜、咸菜,从来舍不得用油做一碟炒菜,荤菜自然更不用提了。更穷的人家连咸菜也舍不得吃,只临时泡点咸水下饭。

第三、民国时代的北方,一直在接二连三地爆发着可怕的灾荒。

例如从1920到1921年,华北四省区大饥荒,死亡1000多万人,灾民3000万~5000万。

从1928到1930年,北方八省再次连续大旱,蝗、风、雪、雹、水、疫并发赤地千里,颗粒无收。此次灾情延续3年,造成的逃荒人流无法数计,倒毙在荒原上的饿殍最起码高达1000万。

陕西原有人口1300万,但在这三年大荒中,沦为饿殍、死于疫病的高达300多万人,流离失所者600多万,两者合计占全省人口的70%。根据某些外国记者的描述,饥民的尸体经常在埋葬之前就消失了,在一些村庄,人肉甚至被公开售卖。

1942年,中原爆发大饥荒,“水旱蝗汤”四大灾害轮番袭击中原地区,1000万人口的河南省,有300万人饿死,另有300万人西出潼关做流民,人口瞬间削减三分之二。…,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贫苦农民固然是九死一生。地主们的日子也是惨淡无比。纵然家里屯着些粮食和银钱,也得首先拿出来招募家丁,购买武器,加高院墙,修筑土堡,抵御土匪和流民的劫掠,以及贿赂前来打秋风的军阀部队。能够维持生存就已是极端不易,更别提什么奢侈享受了。

最后,哪怕在我党诞生之前,乡下的农民也是整天抗租闹事,百般拖欠,想要把租子十足地收齐,基本就是不可能的任务。尤其是收成很差的时候,常有人卷了粮食弃田而逃,让地主家里什么都收不到。

这样一来,地主家就不得不养上一群打手,用以催逼佃农缴纳租子,于是又多了很大的一笔开销。

更要命的是,这些打手的忠诚心有时候也非常可疑,如果主人家过于软弱或苛刻,甚至还会联合土匪干掉地主全家,然后自己把财产分了,当个小地主享福——所以民国地主必须能打,正如当今的村干部一样。

鉴于上述这些情况,像电视剧里那种仿佛《红楼梦》里那座大观园的山寨版,宅院深深,丫鬟成群,锦衣玉食的奢华地主生活。至少在兵荒马乱、灾害频繁的华北地区,光靠从田地里收租子是很难维持的。

那些能够在乡下过着奢华生活的人,要么是另外有工厂、商行、矿山、鸦片之类的非农产业额外收入,要么就是最起码有上万亩地的顶级大地主。

但是,一旦某人的地盘大到了这样的程度,如果手里没有一支过硬的兵马,那么根本就看不住场子。而有了上万亩田地,又拉起了大票兵马的人,通常就已经是军阀而不是地主了。一旦被其他军阀击败,这些好不容易弄到手的土地,最后也别指望还能保得住。

所以,一旦穿越到北方的地主家庭,你想要学功夫高手整天跟人斗殴,倒是从来不愁缺少对手,基本上每年都有流民和土匪前来串门,地主土豪们也时常拉起团练彼此攻打。那年头每一个能够保住家业的地主,几乎都是打出来的。如果你特别能打,又有本事拉起一帮兄弟,那么就算是要像“樊哈儿”(电视剧《傻子师长》的原型)一样晋身军阀大帅,也是有一定希望的。

但是,如果你对打打杀杀之类的事情兴趣不大,只是想要过上比较现代化的生活,那么可就非常困难了——根据1930年的一份统计,在河北清苑县11个村2000多户人家上万口人之中,总共只有自行车7辆、手电筒6个、热水瓶2个,而收音机则是一台都没有。电灯是不用想了,因为乡下一般根本没有电力,也没有自来水。如果还要自己弄发电机的话,似乎只有那些大军阀的家里,才能拿得出这许多款子。例如清末的袁世凯,在老家乡下退隐之时盖的别墅,里面不光有电力供应,还拉了电报线,连私人电报房都有。

甚至就连普通的金属制品,在当时也是相当昂贵的东西——直到1949年,中国还是一个纯粹的农业国,全国钢铁产量只有15万吨,刚刚够造北京奥运村那个鸟巢。因此乡下的普通人家里很少见到钢铁制品,农具往往只在最关键部位包上一层铁,独轮车的车轮是木头的,富人的马车才有包铁轮子。家里的水桶是木头的,水瓢就是一个大葫芦一剖两半。买一把菜刀就能让一户农民掏空一年时间节省下来的积蓄。…,

跟清朝相比,北方农村在民国年间唯一比较明显的“现代化”标志,就是较为普遍地用上了煤油灯,农村照明已基本被煤油取代——在此不得不佩服一下美孚公司的推销能力。要知道,在当时的北中国农村搞什么煤油灯的市场营销,几乎跟在现代的索马里做小商品生意一样危险。

然而,跟之前的清朝相比,普通农民的生活条件非但没有更加的现代化,反而大幅度地恶化了——为了转嫁军阀们的苛捐杂税,地主们普遍把种地的租子上涨到了六成至七成,若是只收五成租子的话,就已经算是天大的恩惠了。在缴纳了地租之后,佃农的余粮通常已经不够维持生计,为此不得不去借高利贷,从而陷入“借了新债还旧债”的螺旋陷阱,从而负债越来越高,最终家破人亡。

就算是有小块土地的自耕农,在承受了沉重的赋税剥削之后,同样也很难避开高利贷的陷阱,从而踏上破产之路。而且,按照一般的规律来说,越是小块的土地,就越是不容易保住——遇到旱灾和蝗灾,军阀们自然会用刀枪逼迫你卖了田地缴税,而地主们则趁机压价强买;遇到大雨天,往往也会冒出几个很有良心的地主,组织狗腿子扒开大堤淹了你家田地,让大水冲走界标,然后再花几个小钱到衙门里活动一番,于是你的地就变成他们的祖业了。接下来若是不想被那些狗腿子打死,就还是早点收拾包裹跑路吧!

总之,民国年间的地主,固然已经是不好当,但民国年间的农民,更是当都不能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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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民国地主不好当(南方篇)

在民国时期,北方各省的乡下总是一片兵荒马乱,民不聊生,盗匪横行,连生命安全都毫无保障,更别提什么生活情趣,实在不是地主们可以安心享受腐败生活的好地方。西南的四川省内先后爆发大小战争共计五百六十余次,军队膨胀到340个团,84万人,赋税预征到了民国一百年,不要说贫苦农民,就连地主士绅也被压断了腰,生活水平还不如穷山恶水的云南;湖南湖北三天两头地发大水,长江几乎年年决堤。而一旦北洋军南下攻打广东,或者是革命军北伐中原,湖广之地也都是主战场,被吴佩孚、赵易恒这些狠人来回烧杀劫掠,折腾得够呛,同样不甚适合居住。

总的来说,在民国年代,除了广东的珠江三角洲之外,唯有江南之地的状况还算比较好。相对来说应该算是全中国经济最为富庶,战乱最为稀少,阶级矛盾最为缓和,社会秩序最稳定的地区。

由于这块地方的风气开放,对外交流便利,地主可以投资工商之类收益率更高的商业和实业,不必完全依靠土地上的产出,所以表现得比较“开明”,一般不会把佃农往死里压榨。

虽然在江南地区的农村里,名义上的租子也有五成以上,但实际收缴的时候往往会打个折扣。如果佃农比较刁蛮,而地主却比较软弱的话,那么实际地租甚至有可能降低到30%左右。有些地方的佃农,连年累月地赖账不交租子,地主也捏着鼻子忍了——因为他在上海、宁波的工厂商行,收益百倍于老家乡下的那点田地,实在是犯不上为了这么一点地租而兴师动众,到乡下去大打一场……

正是因为江南地区的农村剥削程度较低,阶级矛盾不算突出,所以就全国来说,乡村秩序尚算不错,而这也是蒋介石可以把江浙作为统治核心的原因。

但近年来有些“砖家”以偏概全,把江浙地区相对“和谐”的乡村阶级状况,硬是放大到了全国,以此来证明我党的土地革命完全是在无理取闹——这就有些过分了。

那么,既然江南地区的土地肥沃,不怎么打仗,农民也不怎么造反,而且邻近上海,想要购买热水瓶、钟表之类的工业品也容易,民国时期江南地主的生活应该相当不错了?

……这个……只能说,也不一定,得要看是在什么时间。

江南地区素来是中国的精华之所在,城市工商业发达,乡下盛产稻米、棉花和丝绸,在整个明清时期,一直相当富庶。即使是在近代前期,被洋人用坚船利炮打开了国门之后,依靠出口丝绸、茶叶和瓷器,江浙两省的经济状况也还不错。民国前期利用一战的东风,江浙经济曾经有过一段相当兴旺繁荣的时代。

但是到了民国年代中期,进入三十年代之后,随着交通运输技术的进步,作为全国最开放的江浙地区,也越来越被世界资本主义市场的倾销狂潮所害——很多时候,粮食倾销对一个国家而言是致命的。

例如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的时候,中国的农村就处于一个非常荒诞的局面——最初两年,长江以北赤地千里,长江以南洪水滔天,饥民倒毙于路途,自然是惨不忍睹;到了1932年和1933年,气象灾害基本结束,江南地区和全国大部分省份普遍丰收,稻米小麦堆积如山,但却被从上海倾销的洋米洋面冲击(那时候正值美国大萧条,玉米腐烂在地里,牛奶往密西西比河里倒,出口农产品自然便宜得很),于是在市价上,每一石国产土米往往比洋米贵了2、3元,根本卖不动。如果低价贱卖,农民又要赔本。…,

——由于农业技术落后,外加沉重的苛捐杂税,江浙农民的生产成本就远比西方同行高得多。他们没良种,没化肥,没水利,没农药,没机械。亩产远比现在低得多,只能靠大量投入劳动力精耕细作,来勉强提高一点产量。而且,他们非但没有农业补贴,还要承受沉重赋税,在全球化竞争中不破产倒是怪事了。

眼看着种植粮食挣不到钱,江浙地区的农民们开始指望经济作物,可惜国产棉花的品种、质量和价格,都竞争不过进口的埃及长绒棉,在进入三十年代之后,就根本卖不动了。而作为传统出口大宗的丝绸,由于长期在技术上固步自封,也在全球市场的竞争之中,被不断改良品种和技术的日本丝绸彻底击败。

而当时的国民党政府,又在搞最典型的买办经济,根本没有什么农业保护和补贴政策,反而还对农业征收重税,提高农民的生产成本,毁灭本国农产品的市场竞争力,实在是倒行逆施。最后让江浙地区的农产品既失去了国外市场,也保不住国内市场,又找不到品种改良的途径,农村破产之风最终变得无药可救。

走投无路之下,一些农民不顾禁令,开始种植起了罂粟,试图依靠鸦片来赚钱。但江浙地区的土地价格和人工费用,在全国都是首屈一指,身边又是上海这么个全国最大的物流中心,于是本地鸦片在价格上也竞争不过东北、云南和印度的烟土,而浙江的气候条件又并不适合种罂粟,结果连贩毒都要亏本。

——类似的情况,在西部的鸦片产地也发生过。抗战期间,西康省为铲鸦片死了7个县长,上千保安队。进入解放战争时期后,蒋委员长为了集中力量勘乱,宣布不再禁烟、铲烟,不收烟税。于是鸦片成为普通商品,价格暴跌,贩毒无利可图,毒贩子从此大减。农民们收获的鸦片卖不出去,也只好减少了罂粟种植量,不过由于鸦片太便宜,当地很快就弄得是家家有瘾客,户户绕烟云了。

于是,三十年代的江浙农民们,便无限悲哀地发现,自己是歉收要饿死,丰收也要赔本,种什么都挣不到钱,而肥料和农具又都是借债买的,结果身上的债务永远还不清,怎么样都没了活路。

叶圣陶先生的著名短篇小说《多收了三五斗》之中,就讲述了旧中国江南一群农民因为洋米倾销冲击市场,不得不忍痛亏本粜米,在丰年反而比灾年更加负债累累的惨剧。形象地揭示了旧中国在三座大山的压迫下,整个农村急速破产的可怕现实——荒年绝望,丰年更绝望!

为了在这种绝境之中求生,农民们要不就涌入城市闯世界,要不就只好走上反抗闹革命的道路了。

很显然,在江南地区的农村普遍破产之后,地主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首先,地租如果收稻米的话,因为米价低廉,等于是缩水了许多,而若是收银钱的话,农民又缴纳不出来;其次,之前借贷给农民买农具、肥料和口粮的款子也收不回来,变成了一笔又一笔的呆账和坏账;最后,乡下抗租运动极度频繁,没了活路的农民纷纷成了滚刀肉,索性自己种稻米自己吃,不交税也不交租,能活一天是一天。万一地主上门催讨,则要么一哭二闹三上吊,要么举着刀子声称要同归于尽。…,

而很多地主则发现雇佣打手的人工费太高,打官司需要打点的费用也不低。更要命的是,在花了这么多费用之后,最多也只能收到一些不值钱的稻米,甚至经常会打死了人也还是什么都收不到,用武力强行收租总是亏本。哪怕是把农民当成猪仔卖了,也还是得不偿失——所以最后也只得允许拖欠租子。

一旦收租收到蚀本倒贴的程度,这地主也就当得太没滋味了。

到了抗日战争时期,江南更是成了主战场,政府军、日军、伪军、新四军反复打拉锯,原本的一点繁荣景象随之消失。在解放战争时期,又被国民党“劫收大员”们搜刮得一穷二白,最后一点余财也没了。

所以,如果有谁想要穿越到民国时代的江南地区当地主,最好穿越得早一些,也就是民国时代的前面十几年,江南农村普遍破产之前,还要及时改换投资渠道,否则光靠收地租是绝对过不起阔绰生活的。

实际上,在民国时代,江浙地区的地主很多已经常居于上海、南京、杭州之类的繁华大城市,而把乡下的土地交给“二地主”(代理人)负责收租。在扣掉了沉重的捐税负担,外加“二地主”及其帮闲的佣金之后,哪怕是风调雨顺,“二地主”也比较有良心,每亩土地每年也就能得到平均一个银元的收益而已。

假如完全依靠这么微薄的土地收入,显然很难维持都市生活的高昂开销。

以之前提起过的诸位国学大师为例,胡适教授在1919年月入240个银元,30年代涨到500银元,年收入就是6000银元,外加稿费和其余收入,只怕是每年一万大洋都不止。而那年头似乎还没有个人所得税的概念,这些银钱都能实打实地落进胡适教授的口袋。若是把这个收入水平放到农村,都已经是坐拥上万亩良田,几十条枪的微型军阀等级了!

由此可见,民国时期的诸位“砖家叫兽”们,实在是货真价实的“无冕贵族”啊!

事实上,就连毛管理员的每月8块大洋低薪,在某些贫瘠地方的乡下,也要有100亩地才能挣到。

因此,这些定居在城市的地主,往往并不依靠家乡田产来维持生活,只不过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罢了。

——从很早以前开始,比较有眼光的江南地主士绅,就已经把投资渠道放到了上海这样的大都市,经营金融、商贸、实业和房地产等等,以求更高的收益。而财富从农村向城市的流动,也是民国时期的总趋势。当农村经济整体衰败的同时,与之相伴的则是部分沿海城市的畸形繁荣。

所以,在讲完了民国农村的情况之后,接下来就让我们把目光放到民国时代大城市的典型代表,冒险家的乐园,“东方魔都”大上海,看一看那个时代的上海人究竟过着怎样的摩登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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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光怪陆离的东方魔都

说一句比较伤自尊的话,民国时代的中国,在西方世界的普遍印象,基本上是一个愚昧、动乱、无可救药的落后国家,哪怕与黑非洲相比也毫无优越之处。

确实,当时的中国虽然还拥有古老的璀璨文明,但在西方人的眼中,却早已辉煌不再,被时代所抛弃。遍地都是破败不堪的中世纪乡村,贪婪野蛮的军阀和盗匪,以及与现代化生活完全无缘,时刻挣扎在死亡线上的可悲穷人——正如同我们这些现代的中国人,用充满优越感的眼光去看待非洲人一样。

而仅有的少数例外,就是位于那些通商口岸里的一系列“文明”孤岛,确切地说,就是那些由外国管治的租界。在西方人眼中,这些租界被视为连接“现代西方”和“传统中国”两个世界之间的桥梁。而其中最大也是最繁华炫目的一座“桥梁”,则莫过于大上海的“十里洋场”了。

民国时代的东方魔都大上海,究竟是怎样的一副面貌?

——叮叮当当的有轨电车,苏州河上的外白渡桥,闪耀着霓虹灯光的十里洋场,浑身咖喱味的印度阿三,戴着藤帽打着绑腿的安南巡捕,西装革履、趾高气扬的各国洋人,一口流利外语的金丝眼镜买办,身穿旗袍、牵着宠物狗的摩登女郎,走街串巷、黝黑干瘦的黄包车夫,卖白兰花和梨膏糖的饶舌小贩,满脸菜色的码头苦力,收音机广播里放送的昆曲和京剧,用“标准石油”铁皮桶搭建的闸北棚户屋,衣衫褴褛、偷偷剥树皮充饥的乡下乞丐,面黄肌瘦、神色黯淡的大烟鬼……

当民国的农村全面破败,不但农民生计艰难,饿殍遍地,就连地主也大量破产的时候,充满了现代气息的魔都上海,显然格外具有吸引力。因此,几乎每一年都有许多外地人前来上海谋生。而上海滩从1840年的荒芜芦苇滩,发展到20世纪的中国第一大城市,也是得益于全国人口和财富的不断涌入——虽然不如后世的“深圳速度”,但也算是发展得很快了。

此外,在民国年代,那些失势下野的军阀政要,前清王公们,为了防备遭到昔日仇家的秋后算账,以及享受现代化的高质量生活,也都喜欢扎堆地往上海和天津的租界里钻(例如《情深深雨蒙蒙》里面女主角的老爹,虚构的东北军阀陆振华),一旦局势有变,又可以立即再次出山,犹如现代的海外政治避难者一般——只不过当时在中国人的土地上,就到处是洋人的地盘,所以政治避难只要跑几步路就可以了。

总之,除了没有网络和电视,现代的各种生活必需品,在上海都能搞得到,现代人穿越过去不会有太多的不适。

虽然那年头上海的治安不如后世,黄金荣、杜月笙这样的黑帮分子横行几十年无人能治,但比起四川袍哥闯进成都市政府绑肉票的嚣张程度,上海的社会秩序在民国已经算是相当不错了。

但是,这一切从西方传来的现代化文明生活方式,主要都集中在租界的十里洋场。而十里洋场外面的上海市区,就没有那么美好了。

首先要注意的是,虽然当时的上海已是远东最为现代化的繁华都市,但是与如今基础建设极佳的上海不同,除了公共租界以外,居住在华界的相当一部分上海市民,是用不上电也没有自来水的,市容市貌呢,用现代中国的东西不好类比,总之基本上就跟大家在国际新闻里看到的印度和巴西贫民窟差不多。…,

你知道吗?在民国年间上海闸北的棚户区,几乎人人都会穿墙术!

——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由于洋货的大量冲击,江浙地区农村普遍破产,城市却畸形繁荣。于是,成千上万的破产农民甚至破产地主,全都一窝蜂地涌进大上海找饭吃。但这些人既无文化又无技能,进城之后混得好的百中无一。大多数人只能去扛大包,卖香烟,拉黄包车,当佣人,或者进工厂当小工,收入都很低,而且很不稳定,说不准啥时候就折本或失业了。所以买房是奢望,租房也困难。

当时,刚刚招募进厂的纺纱女工,每日薪水是三毛钱,一个月才9块大洋。而技术很熟练的老工人,大概也就是14个银元的月薪。鲁迅家的女佣在包吃包住之余,月薪才3块大洋……所以说什么民国时代纺织女工的月薪能够达到二三十个大洋,完全就是在胡说八道——要么这个“纺织女工”其实是工头或者高级技工,要么就是她其实拿的是金圆券……这具体又是个什么坑爹玩意儿,大家可以自行百度,总之在发行了不到一年之后,就有很多人都喜欢拿金圆券代替卫生纸来擦屁股,因为它比卫生纸还便宜。

更要命的是,明面上规定的工资,实际上往往只有很少一部分能落到工人手中,因为中间扒皮的恶棍极多,而且个个扒起来都异常凶狠。例如在二十年代初,上海飞星人力车公司实行定额薪水,每位车夫每日四角钱,月薪12元。但车夫真正到手的只有一角五分,连喝稀饭都不够,剩下一大半都被有帮派背景的工头克扣。如果硬顶着不肯孝敬的话,被打断手脚都还是轻的,装麻袋丢进黄浦江的也不少。

而当时上海几乎所有的招工市场,都被各类帮派(主要是青帮)包揽,企业必须给这些帮派大笔孝敬才能招工,想要绕开都不行。有时候还得容忍这些帮派往企业里插进一帮吃闲饭的人,否则就会被砸(日本纱厂之类背景深厚的硬骨头例外)。所以这些不劳而获的工头,不但残酷剥削工人,还能倒过来勒索敲诈自家老板——在他们这些无恶不作的狠人面前,没背景的资本家其实跟被剥削的工人没啥两样。

在这种处处受制于人的情况下,纵然企业家有心善待工人,也因为被黑帮压榨胁迫,而做不成事。

而上海的房价又是出了名的贵,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楼梯转角下边一个七八平米的放扫帚杂物的小亭子间,月租竟然就要10块大洋以上!如果借用厨房的话,还要另外多付钱!你让那些低收入的外地人去租房,剩下的钱就只够他去喝西北风。租不起怎么办?要么学习三毛流落街头,要么就去住贫民窟。

那时候的上海闸北,以及其它很多大城市的近郊,都是一眼望不到边的贫民窟,具体可参见当今印度的孟买和巴西的里约热内卢。现代的巴西贫民,好歹还能用铁皮、石棉瓦和塑料布搭建一个小屋。但那年头的中国工业落后,连上述这些工业品都不是贫民能弄到的,他们只能用更原始的方式盖窝。

当时,各地来上海谋生的农民,从乡下运来毛竹、芦席和篾片,把毛竹烤弯,插在地上,搭出一个半拱形的架子,上面盖上芦席,周围捆上茅草,在向阳的一面割出门来,地上铺块烂棉絮,就是一家人的住所。这种简易窝棚俗称“滚地龙”,高度仅到成年男子的腰部,进进出出必须深弯腰,夜里回去瞧不见入口,一不小心就会穿墙而入——就跟学了穿墙术似的。…,

这样简陋的“滚地龙”窝棚,通常来说都是非法建筑,自然是既没有电也没有自来水,最多也就是几百户人家可以分到一个公用水龙头,每天早上排长队轮流取水——据说很多都是从消防栓上私自接的——夜里经常因为煤油灯打翻而爆发火灾,住起来既不安全也不舒适。根据记载,曾经有个住“滚地龙”的民工跟人有仇,晚上正靠着茅草墙吃饭呢,突然被一把长刀扎了个透心凉——原来他的仇人站在墙外给他来了一刀!如果你不了解当时上海贫民窟的建筑结构,肯定会以为这是武侠小说里的情节。

如果有人能够收集到许多“美孚石油”或“标准石油”(当时向中国输入煤油灯的最大两家公司)的油桶,剪开铁皮做一层屋顶,那么就已经算是贫民窟之中的“豪宅”了

——比起民国时代的贫民窟来,咱们如今的“城中村”简直就是天堂了。

虽然全国各地的破产农民们纷纷涌入上海,试图在城市里谋得一条生路。但事实上,虽然在民国前期,上海的轻工业一度很兴隆。但是到了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由于受到世界经济大萧条的影响,上海工商企业大批倒闭、停产和减产,居民就业形势一直很糟糕。根据1935年的一份调查,全城400万人口之中,竟然有60万以上的工人处于失业状态——这是多么庞大的社会不稳定因素啊!

而那年头既没有失业保险又没有低保补助,失业工人的下场比现在凄惨得多,在经济形势最悲催的那些年头,每天早上在上海街头都能找到不少饿死冻僵的“路倒”尸,而苏州河里的浮尸数量,估计也能跟当今的印度恒河相比——现在明白我党为什么能够在上海组织工人起义了吧!

在旧上海真正一直保持着畸形繁荣的,是服务业等第三产业:得益于聚居在上海租界的大批富人,十里洋场的消费能力一直非常旺盛,总算是给了穷人们拉黄包车、当小贩、擦皮鞋和混黑帮的生存机会。

当然,如今绝大部分的民国背景小说,尤其是言情小说,主角一旦到了那个时代,通常都会自动投胎成大户人家的小姐少爷,最起码也是小资阶级的文人墨客,住的地方多半是在公共租界,经历的都是风花雪月、灯红酒绿、香车美人、恩怨情仇……至于脏乱破败的棚户区,恐怕往往连一个片段都懒得落笔。

那么,接下来,就让我们探讨一下在上海公共租界的生活吧。

通过民国时期的老电影、老照片,还有那个时代一些文人写的生活散文,我们可以知道,当时的上海租界,是一个西装革履与长袍马褂摩肩接踵,四方土语与欧美语言交相斑驳的地方——这里有一掷千金的富豪子弟,有穿蓬蓬裙参加化装舞会的女大学生,有盛况空前的集体婚礼,有红透半边天的著名歌星及其粉丝群,有摆着诱人姿势拍睡衣广告的模特儿女郎,有专家学者的专题报告讲座,有熙熙攘攘的股票交易市场,街边报亭里摆满了封面靓丽的外文杂志,电影院里有从美国好莱坞空中邮递过来的新潮大片……总之,从外表上看,这似乎是一个与当今世界相比没太多差距的摩登时代。

很多追求小资情调的人,从林徽因、张爱玲、郁达夫等人的文章中,想象出了一个社会价值观多种多样,人性自由解放的浪漫时代,并且认为这才是真正的小资风格。…,

但是,我们人类毕竟是不能只靠浪漫和情调来生活的。当时租界里的小资文人们,生活压力其实一点都不比当今社会的白领们低,而生活水平还远远不如现在。

沈从文在小说里写过民国时代的一对小资夫妻,男的政法大学毕业,在上海某机关做小职员;女的北京女子师范大学毕业,专职做家庭主妇,生了4个孩子。在当时的上海,一般公司职员的月薪大约是20银元左右,而这位当丈夫的却有60元月薪,想必肯定是在某个很有油水的单位里了。

但是,由于上海的物价高昂,房价更是北京的十倍,饶是这位男人已经很能挣钱,他们这对小资夫妻的日子依然很窘迫——由于租不起一整间公寓,他们一家六口人不得不住在半间公寓里,中间用木板隔开,另外半间住着沈从文,平摊下来连20个平方米都没有。而就连这么半间公寓,当时都要收每月13元的房租(后来涨到了20元),每个月还要收10块大洋的水电费。光是这两样,每个月的收入就去了一半,剩下的钱用来吃饭和给小孩买西洋奶粉,就已经用得精光,结婚八年了都还剩不下什么钱。

——在当时的上海公共租界,一度电平均要收0.3~0.5银元,相当于如今的12元到20元,显然是贵得多了。幸好那时候也没有空调、冰箱、微波炉这些耗电大件,光是照照电灯听听收音机,应该还能凑合。

所以,那年头的小资们别看出门就是西装革履,金丝眼镜,一块流利洋文。偶尔还会出席一些宴会,跟西洋女子跳跳舞,生活得貌似很时尚。但真正回到家里,恐怕多半还是住着亭子间,吃着咸菜泡饭,头顶还挂着小孩的尿布……也就跟当代的“蜗居”、“蚁族”差不多。若是再穷一点,就要去闸北住棚户了。

当然,比起江浙乡下那些连米饭都吃不起,只能啃地瓜干度日,还要担心农民暴动的破产地主,上海的“蚁族”们已经很幸福了——虽然能混上教授的小资文人们明显还要更幸福。

唯一需要当心的是,那年头的上海就真的跟现在的电影黑帮片一样,夜晚黑帮械斗枪战,白天洋人耀武扬威。租界巡捕也甚是蛮横,随便打死几个人都不当回事……总之记得尽量躲开便是。

但这样窘迫的生活,毕竟没多少人愿意一直过下去,尤其是当他们还身处于上海滩这样一个花花世界的时候。很多稍微有点积蓄的上海市民,就跟现代的我们一样,纷纷把积蓄投进了股票交易所,企图一夜暴富,但结果却往往是血本无归——资本主义的信条,就是骗轻信人之财,填贪婪者之欲。散户和小户在股市中永远是被大户和庄家宰割的对象。清末的“橡皮股票危机”,1922年的股票泡沫破灭危机,让上海的股民们全都吃足了苦头。而1929年的世界经济危机,更是让破产股民们自杀后的尸体漂满了黄浦江……

除了股票之外,当时还有另一个能够获利的投资渠道,就是政府债券。从北洋政府到国民政府,以及各地军阀大帅,都乐衷于在上海发行公债募集资金,而且往往打折发放,也就是一百元的债券只卖七八十元,到期之后却能连本带利给你返还一百二十元,貌似十分优厚。

但是不要忘了,民国年间的政府工作重点,基本上除了战争还是战争,所以这些公债并非我们如今买到的建设债券,而是风险极高的战争债券。北洋政府本身都是在战火之中三天两头倒台重组,政府的威信自然要大打折扣。投资家买了胜利一方的债券自然收益不错,可如果不慎买了战败一方的债券,那么就注定要变成一堆废纸了——人家都已经倒台下野了,你的债券又该去找谁兑付呢?…,

当时的中国每逢一轮军阀大战落幕,上海滩都有一群失意的投机客要跳楼——当然,如果是穿越者的话,或许可以凭借对历史的先知先觉,在债券市场上大获暴利,甚至谋得一个“投资之神”的称号。

虽然小资阶级知识分子在上海滩多半过得并不如意,但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少爷,还是有条件尽情享受花花世界的。某些家底殷实的浪荡子弟,为了在戏院包一个名角一掷万金的,也是常有的事。而在上海的夜总会里,也总是云集着世界各国的佳丽,尤其是俄国大洋马——在苏联建立之后的二十年代,据说有上百万“白俄”逃出国境,在世界各地从事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勾当。正如同苏联解体之后的九十年代。

所以,与中世纪那些纵然身家万贯也过不上好日子的悲惨富人相比,民国年代躲在租界里的中国富豪们,多少还是能够活得更潇洒的。唯一的麻烦是……钱从哪里来?

北洋政府时期,虽然北方内战不断,但江浙和上海的经济还算繁荣,企业家的日子尚属滋润。可到了三十年代之后,名义上虽然进入了所谓的“黄金十年”,但由于洋货的大举倾销,以及海外市场在大萧条之中的急速萎缩,又没有保护性关税,上海的工厂反而纷纷破产,投资实业渐渐变得无利可图。

而经商也不容易,因为那时代的所谓民国,其实更像是个大拼盘。蒋委员长的权威在江浙尚可,到了荆湘就要打折,至于川渝则几乎成了独立王国,沿江到处设卡收钱,税率普遍高达20%甚至40%。还有那些横行于河沟水岔的大小盗贼,混迹于码头市集的黑帮流氓,更是会让中等商人在转眼间就倾家荡产。

在工商业全都前景黯淡的时候,资本家们的投资方式跟如今并无差别,不是投资房地产,就是搞金融投机,然后弄出了越来越大的泡沫……很多原本搜刮了许多民脂民膏,打算在上海租界安享晚年的军阀大帅,就是因为昏了头投资金融,又被黑心代理人欺骗,结果赔得倾家荡产血本无归,几乎成了流浪汉。

所以,如果在那个动荡无序的年代,中国的富翁们想要保住家产,最好的办法就是投资到海外,想办法把钱换成美国的股票和债券……至于在其它国家和地区的投资,到了二战时期也铁定要被蒸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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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既不自由,也不民主,更无人权的民国



现在有些“砖家”鼓吹美式民主,把选票这玩意儿说成是金丹妙药,只要有了选票就有了自由,有了自由就有了繁荣,人民可以用选票逼迫政府发福利给大家,从而人人都过上好日子。而在转型期间,最好把军队和国家资源都交给犹如上帝一般无私伟大的美国人代管……

上述这些谬论已经流传了多年,孰是孰非自有公论。但问题是,他们又进一步回顾历史,把民国年代给捧上了天,说什么那是一个自由的时代,民主的时代,有人格尊严的时代,民国的上海是亚洲最国际化最自由的城市,光是电台和报纸就有好几百家。在三民主义的光辉下,中国人民自由的买,自由的卖,自由的游行,自由的批评政府,特立独行,牛气冲天……而到了新中国,民主、人权和自由就统统没了,人民在专制暴政之下变得了无生趣,中国变成了一个蓝色和灰色的王国,连女孩子身上的衣服也不例外……

针对上述赞歌,我不由得也想补充一句:中华民国是中国历史上人均收入最高的时代,并在1949年初达到历史的高峰。当时的百姓真是富啊,上厕所都普遍在用100元的金圆券当手纸……

——这些“砖家”觉得如今言论不自由,我倒是觉得,如今的大陆已经是言论太自由了,甚至对网络阵地简直是放任自流,才会群魔乱舞、谣言纷飞。按照党国的标准,很多人早就应该被抓起来关号子了。

最起码,当前的中国人已经可以公开说“这个国家言论不自由”而不被抓进去压土袋,然后朝鼻子灌辣椒水活活弄死,也不会被警棍皮鞋当街殴打到吐血残疾,甚至于连夹着子弹的恐吓信都没有收到(国民党时期的军统、中统,几乎年年月月天天都在搞这个,从来没人敢说他们违法),你还要怎么自由?

事实上,整个民国时期,不管是北洋政府还是国民政府,全都没有想过要尊重什么自由、民主和人权。民国时代的统治者不是不想对民众进行高压管制,也不是没有做过高压管制(不要光看学生上街游行,没看到他们接着就被高压水枪射击,之后更是成百上千地关进监狱),问题是执行能力太差,管不过来罢了。

先说说北洋政府,这个政权给人的印象就是乱,自从袁世凯死后,黎元洪、徐世昌、吴佩孚、曹锟、段祺瑞、冯玉祥、张作霖这些大人物争相上台,中间还复辟了一次大清国。至于内阁,更是好像走马灯一样,平均一年换好几届。当过总理的人,能编一个加强排。真是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很多时候老百姓还没弄清楚大总统是个什么人,台上就已经换人了。

由于政权更迭的速度太快,诸位总统、总理们在自己短暂的任期当中,光是要稳住各方势力就已经很不容易,控制舆论之类的细枝末节就顾不上了。而那些希冀夺权的反对派,通常发动政治军事攻势的同时,也会用报纸之类的媒体对执政者大肆攻击。而当时的执政者已经马上要倒台了,又如何压制得住舆论?

——北洋政府不是不想搞特务政治,不是不想搞高压管制,问题是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和经费。特务机关往往是刚搭了一个架子,还没开工呢,上头的人就已经倒台了,于是一切又只能从头开始。…,

即便如此,北洋政府也没少做过查封报馆之类的事情。而民国名记邵飘萍,也是被张作霖下令枪毙的。

到了统治相对稳固的蒋委员长治下,自由、民主和人权什么的就更是扯谈了。他当年清党杀得人头滚滚,又何尝讲过什么法制?这货可是以黑帮理念治国的先驱,公然喊着“一个国家、一个党、一个领袖”的大独裁者(虽然因为本事太差,很多时候会被人阳奉阴违,做不到真正的独裁)。如果他真正尊重言论自由,鲁迅就不会挥泪写下《为了忘却的记念》,而闻一多和史量才也不会挨枪子儿了。

——民国之言论自由?民国只有把伟大领袖,人民的父亲蒋委员长敬之爱之的自由!同时坐视无辜之人被抓进监狱,名人被特务暗杀,民众被军警打死之自由!

既然如此的话,为什么民国年代还是有那么多抨击政府的“雄文”诞生见报呢?

这主要是因为,当时许多敢于大放厥词的“民主党派”和“社会贤达”们,都是名噪天下,交友广阔的神通广大之辈。不仅自己手里有钱,在政府里也是有人有关系,不光结交政府要员,还认识不少颇有分量的洋大人(那年月的洋大人可是真的洋大人,不比太上皇差),出了事只要往租界里一躲,这交涉引渡就得费上老鼻子的劲儿(类比我国当今从加拿大引渡赖昌星有多艰难),对蒋委员长来说是既不好抓也不能抓。

所以,如果他们没有触犯到一定底线,纵然是军统和中统这样凶名卓著的机关,也不愿意随便下狠手,而是要先警告再商量,表现得比较“客气”。但即使是这样,还是有不知多少不走运的富商士绅、显贵名流,也都先后蹲过党国的监狱,只能等着人拿钱托关系保释出来。

而在没背景的基层平民这里,国民党对那些抗议闹事的穷人们,难道曾经少抓了么?少杀了么?

我们伟大的蒋委员长,之所以无法在全国范围内完成彻底的舆论封锁和压制。一是因为国民党对民间基层的控制力度几乎为零,大多数地区(尤其是偏远地带和农村)还是清代的宗族体制在“代替”政府进行管理。而即使是城市中,也有许多行业内都是黑帮、财阀跟高级官僚的亲属族人在掌握。这样一来,想要依靠地方政府实现彻底的舆论管制,就成了不可能的任务。

这些地方的士绅宗族,虽然不至于违背根本利益,倒向共党,但对蒋家王朝的忠诚心也还远远没有培养起来。如果有人只是大骂蒋委员长的话,恐怕不能指望他们尽心尽力地为蒋委员长搞**。

二是全国始终有很多省份处于军阀割据的半独立状态,并且一次又一次地联合对抗中央,当地人自然只知“XX大帅”而不知蒋委员长,甚至还在军阀的有意诱导之下,进行一定程度的反蒋宣传。而国民党中央政府的内部,也从来不是铁板一块——打个比方,在抗战前,汪精卫、胡汉民跟蒋介石唱了多少年的对台戏,为什么不能一枪把他们两个都崩了,从此党内再无反对派?

道理很简单,要是这么两枪下去,只怕是不光没了反对派,连党也没了。

——国民党本来就是一个松松垮垮的联合体,光是压制军阀,对抗共党,就已经异常吃力。蒋委员长的位置,可从来都没有封建时代的皇帝这么稳固,国民党内的反蒋集团从来都是一茬接着一茬。如果蒋委员长对这些竞争者没有丝毫容人之量,非要置于死地的话,整个政府只怕是顷刻间就要散架。…,

三是旧社会的黑暗统治,让人民积累了太多的不满和怨念,必须有一个渠道宣泄出来。这种仿佛火山喷发一般的力量,又岂是“党国”那薄弱至极的基层组织能够管制住的?

事实上,像中共这样对基层政府的控制力度,即使是在党国搬到台湾以后,也没能完全做到啊!

因此,民国时代的社会上之所以思潮万千,并不是国民政府的观念先进,想要维护言论自由、开放,而是他们对底层平民抓不过来,杀不过来,手也伸不了那么长。而对上层富人,又受到亲属关系、人情关系、与“洋大人”关系的种种羁绊,从而无法肆意大杀特杀,也不愿意真的大杀特杀。

既然民国时代的自由只是一句空话,那么民主就更是扯谈了——哪怕那些“砖家们”吹得再怎么天花乱坠,也无法改变民国诸位领袖都是依靠武力上台,几乎没有哪一位是被全民普选出来的事实。而真正赢得了大选的宋教仁,则是根本没来得及掌权就被暗杀了……这样一个军阀混战、军事独裁的政坛生态,怎么看都跟真正的民主毫无关系。

最后再提一提人权。基本上,只要是看过《红岩》的人,就知道党国是何等的漠视人权了。至于国军喜欢活埋己方伤员以节省医药费,胡乱征兵致使几百万壮丁饿死在半路上……这些小道新闻也都已经不新鲜了,还是说说一般很少被提到的少数民族权益问题吧!

当今的西方媒体,总是指责我党“残酷镇压”少数民族(奇怪的是,国内却总是觉得这些少数民族享福太多了),那么当年的国民政府,又是如何处理少数民族问题的呢?在这里举两个实例:

——海南黎族世袭峒长,大总管之子王国兴,论阶级成分,本应是共党死敌。然而他在三十年代前往嘉积中学上学的时候,因为不满校长的敲诈,竟然被以“通共”之名开除并送入监狱!等到他买通牢头越狱之后,却发现他的峒长老爹也已经顶着“共党”的名头被逮捕入狱,并且很快被折磨致死。

到了这一步,这位奴隶主剥削阶级的大少爷已经别无出路,就是不想当共党也已经“被共党”了,从此只得横下一条心,主动举起了红旗闹革命……比较搞笑的是,虽然王国兴很早就被扣上了赤匪的帽子,而国民党也一直把他的兵马当做红军来剿灭。但一直要到1943年冬天,这支“被红军”的黎族起义军,才真正地跟中共琼崖特委建立了联系,算是找到了组织,而之前都是属于“黑户”性质——用如今最时髦的网络词汇,就是“自带干粮的**”……

由此可见,每一个共党都是被逼出来的。

如果说王国兴的“被共党”,还可以说是地方政府的肆意妄为。那么南京的中央政府,似乎在民族关系上,也没有想过要尊重少数民族同胞的人权和感情——1930年,南京中研院搞了一次“中国落后族群展览”(名字就已经够羞辱人的了),当时有一位在南京上学的年轻瑶王,也奉命参加了这次展览。谁知在这次展览中,他竟然被强迫穿上民族服装,像猴子一样关在铁笼子里任人参观,还有人兜售门票和往笼子里丢瓜子……之后,这位瑶王愤而回乡,参加了韦拔群领导的红军。

想象一下,如果我们现在把**大师关进北京动物园,跟熊猫和老虎一起展览,那又会是个什么情形?

总之,民国年代是一个既不自由,也不民主,更无人权的时代,大家千万不要去萌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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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国民党杀自己人比杀共产党还狠!

当我们阅读党史的时候,在感叹前辈党员们的艰苦卓绝、百折不挠之余,对那一场场残酷的内部肃反、政治运动、整风,以及冗长的无辜受害者名单,恐怕也会不由得心有余悸。

总之,现代的很多人都觉得,在那年头投身红色革命真是太危险了,不仅要应付反动派的残酷剿杀,还要提防背后那些“红色整人专家”(例如康生)上查八代,穿凿附会,随意构陷。只要一丁点儿莫名其妙的小纰漏,甚至根本没有错误,就会被毫无道理地逮捕、批斗和处决。

例如电视剧《长征》里面,就有过肃反委员会审判刘志丹的那一幕经典场面:“……先把这个反革命抓起来再说,证据以后会有的……要什么证据?白纸黑字就是证据!”

所以,很多人就觉得,如果穿越回那个年代的话,似乎还是投靠国民党比较稳当——虽然这个党在最后是注定要失败的,但是在失败之前,好歹也能享受一段舒服日子不是?

但事实上,如果你在投靠国民党之后,不能很快混到一定地位,而是在基层党员的位置上原地踏步的话。那么在蒋委员长的屠刀举起之时,恐怕还会死得更快!

——中共党史一般认为,蒋介石的“四一二”反革命政变,以及汪精卫的“七一五”清党行动,给中共造成了巨大的损害。但事实上,在这次国共分裂的悲剧之中,死在蒋介石和汪精卫屠刀之下的国民党员,最起码也是共产党的好几倍!

1927年4月清党前,国民党拥有约65万普通党员(在海外和军队内还有近30万党员或铁杆支持者),但到了1928年3月,即上海“4。12”和武汉“7。15”之后约一年,国民党员人数已经锐减到了22万!而具有国民党员身份的中共党员,在清党前仅5万人而已。

即使把这5万人全部算在内(事实上只是被杀了1万多,还有一部分人脱党了),也意味着国民党这次清党最起码自己清掉了38万国民党党员,超过全部普通党员的一半还多!尤其是在广西,1927年清党之前约有国民党员12.8万人,而到1934年却只剩了区区五千,还不足之前的一个零头,可见其杀戮之惨。

为什么国民党搞清党,却要连自己的党员也大批杀掉?

因为在国共合作之初,共党在国民党内的组织活动是秘密的,除少数中共要员外,绝大多数党员的身份并未公开,所以清党最大的困难就是分不清谁是共产党。而把这么多国民党员全部抓起来一个个审讯盘查,又实在是太麻烦,如果拖延日久,难保不会生变(譬如南昌起义)。

于是,蒋介石和汪精卫索性就来了个一锅端,清党的军队一到地方,就立即将当地县、乡或区的国民党部人员集体关押或杀害,根本不分什么国、共——这才是“宁可错杀一千,不可使一人漏网”这句口号的真正含义!根本就是在下令要良莠不分,把全体国民党基层党员和“疑似共产党员”统统杀光!

除了蒋介石和汪精卫这两位带头人之外,后来才加入国民党阵营,只换了面旗就成为“革命军”的各地新军阀,在清党过程中更是异常卖力地推波助澜。

例如白崇禧就一边向蒋介石进谏说,清党工作不能再搞下去了,不然整个党组织都要被弄没了,一边又让桂系的人在蒋介石的老家浙江抓清党工作,杀国民党杀得比谁都厉害——因为这些新军阀都很清楚,趁着这个机会把国民党糟蹋得越厉害,蒋介石接手的摊子就越烂,而日后要反蒋倒蒋也就会越容易。…,

而且,在此次清党过程中,某些貌似温文尔雅的文人和“公共知识分子”,也露出了狰狞残忍的真面目

——蒋介石在上海发动“四一二”时,著名教育家、北大校长蔡元培就是幕后主谋之一,他还与当时的著名文人吴稚晖,以国民党监委的身份一起起草了清党的决定,领衔发出了清党通电,之后又亲自主持江浙地区的清党工作,把浙江国民党的基层干部一扫而空,直杀得人头滚滚、血流成河,颇有当年曾剃头(曾国藩)屠杀太平军的风采,可见这些读书人的心肠之凶狠。

而吴稚晖更是公然说过:“……(中共)留在世界上是祸水,送监狱是多事,倒不如直接杀了省事。”

由此可见,幸好如今我国那帮悲天悯人的“公知”手上没枪,否则杀起人来绝对不会比蔡校长手软的。

虽然蔡元培的学生们在日后为校长辩护,说他是一个书气生十足的人,只是被骗上了贼船,虽然他确实对共产党不满,但按照西方的观点,总以为清党只是在法律和政治上进行一个两党分割,从此分道扬镳而已。只可惜忘了蒋委员长是青帮出来的,人家清理门户习惯于用刀……

但实事求是地说,蔡元培从一开始就在蒋介石的上海龙华司令部,积极策划清党方案,连日商讨罗列需要抓捕的人选名单,之后又一次次地公开宣言,要对共党和左倾分子斩草除根,坚决不肯停止清党,一直到蒋介石失势下野为止,怎么看都是一个杀气腾腾的冷血屠夫,而不是什么上当受骗的老好人。最极端的时候,蔡元培甚至把他自己的得意门生柳亚子(同样是国民党监委),也列入了清理和通缉的黑名单。

鲁迅在他的杂文中,也对当时国民党的清党有过这样的评价:我平生从未见过有杀人杀成这样的!

一时之间,各地国民党员人人自危,发现自己全被视为共产嫌疑犯,随时有被抓枪毙的危险。与其坐着等死,还不如索性投了共产党拼死一搏……

这也是共产党人能够在大革命失败后的短短几年间,发动上百次武装起义,迅速建立起许多根据地的原因——跟前面所说的那位黎族世袭峒长王国兴一样,很多原本不是共产党的家伙,随着清党的扩大化,也纷纷“被共党”了,害得他们是不想革命都不行了……

总之,如此这般地一通清理下来,基层国民党员几乎被高层领袖们杀戮一空,剩下的也纷纷脱党溜走,或是直接投了共党,等于是把孩子和脏水一起泼了……说实话,像这种比黑帮还要恐怖的党组织,也实在是没法呆了,哪有连个罪名都不找,就随随便便杀光自己一大半基层党员的道理啊!

——有人说,中共之后的整风、肃反之所以如此残酷,很大程度上也是跟蒋委员长学习的。

而且,中共肃反虽然同样冤案颇多,但也从来没有哪次会一下子杀掉过半党员的……

因此,在一场血腥清党之后,共产党固然是损失惨重,但国民党更是被自己人铲除了整个根基。北伐前后各省建立的国民党县乡基层组织,在清党后基本瓦解,恢复得十分缓慢。直到1933年,全国仅有17%的县建立有县党部,更不要说下面乡镇的党组织了。

更糟糕的是,国民党的清党工作不是一次了结,而是反复闹腾了许多次,对象也不仅仅是针对共产党——别看蒋介石对胡汉民、汪精卫这些大佬们似乎很客气,但对待下面的小卒子,可就是一律砍头枪毙没商量了。光是在上海龙华警备司令部被枪毙的国民党内反对派元老骨干,就多达百余人,被害时全都高呼三民主义万岁,孙中山万岁,中华民国万岁,打倒叛徒蒋介石………,

偏偏蒋介石也同样也有失势下野的时候,这时候就轮到蒋介石派系的国民党员被清理了——所以民国中期的国民党员,无论投靠哪一个派系,同样都有沦为清党对象的危险。

哪怕是在蒋介石打赢了中原大战,已经初步建立了稳固统治之后,“思想恶化”(国民党关于左倾的代名词)仍然是挂在每一位国民党员头上的达摩斯克利剑,就犹如特殊时期时期的“敌特”和“反革命”一样,乃是可以随便乱扣的大帽子。

只要有人被扣上了这顶大帽子,接下来又没有大人物肯出来担保的话,恐怕什么证据都不用找,就能随意枪毙——在三十年代的湖南和江西,甚至有中学教师因为写简体字,而被当局以**嫌疑抓捕的荒唐事。闹到后来,连吴稚晖这个铁杆**屠夫都看不下去了,对此向蒋委员长发出强烈抗议。

总之,1927年以后,中国虽然是蒋介石的天下,却不是国民党的天下。

相反,基层国民党员在很多时候,都是被迫害和提防的对象。

蒋介石虽然是国民党总裁,但由于党内资历比他高的元老太多,难以完全掌握党务,所以他实际上真正信任的只有黄埔军校的嫡系,普通国民党员并不能因为国民党的执政而获得多少好处——另一方面,那些被收编的兵痞流氓,倒是很容易就能披上一层国民党员的外皮,甚至连考核都可以省略。

既然国民党员的身份这么容易就能弄到,那么自然也就不值钱了。

如此一来,由于既受排挤又不被信任,在巨大的失落感驱动之下,国民党内部对蒋委员长的忠诚心自然高不到哪里去。从而给了共党以极大的渗透空间,搞到了“哪儿有国民党,哪儿就有共产党”的程度。

到了解放战争时期,国民政府甚至被渗透到了如此骇人听闻的局面:蒋委员长下令剿共-->共谍郭汝瑰制定剿共计划-->共谍刘斐审阅剿共计划之后上报-->共谍沈安娜记录一些临时的修改并整理上报-->共谍韩练成负责保管已确定的剿共计划-->剿共计划经由几乎全是共谍的南京军话总站下达-->出兵剿共……

更神奇的是,哪怕后来知道了这些人是共谍,党国的诸位将领依然表示不信,认为这是共党的离间计。因为按这些共谍搞出来的原始版本作战计划,就算打不了胜仗,至少也不会输得太惨——因为做地下工作的人心中至少还有一个度,不敢搞得太出格,生怕露出马脚——而被蒋委员长亲自下手令修改过,又用电话直接打到每个团里遥控指挥的作战计划,才是导致党国诸军屡屡惨败,一溃千里的不二法门……

由此可见,蒋公这位“千古伟人”、“当代岳武穆”的战术水平,究竟有多臭了。

所以,如果你不是黄埔生的话,在蒋公手下当国民党员,恐怕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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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结:民国很黑的,大家不要萌它

在中国,任何一个大一统的王朝,都有其盛世和末世,唐宋明清皆不例外。

而民国的悲哀就在于,它始终就没有出现过什么盛世,总是在从一个末世到另一个末世的泥潭中挣扎。

现在的文化界有一种很荒唐的思潮,就是对民国的疯狂崇拜。许多“砖家叫兽”认为如今的中国很不好,而解放前的旧社会却莫名其妙地成了天堂——这些自称喜欢民国的人,既不看民国时期的国民实际生活情况,也不看国民时期的经济统计数据,只关注少数精英们诗情画意的优雅生活。

所以他们总是说,民国好多好多文化大师啊,民国知识分子待遇多么高啊,民国的言论多么自由啊,民国对地主多么多么人性化啊,总之民国的一切就是好!新中国的一切就是坏!

——当屁股决定脑袋的时候,常识就会被丢进马桶。

事实上,如果你想要体会风云激荡的时代狂潮,感受先烈志士们的高尚情操,那么民国的历史虽然黑暗而又屈辱,但也确实是一个社会变革最剧烈,最能激动人心的年代,有着无数令我们后世之人热血沸腾、可歌可泣的精彩传奇——就如同欧洲有很多人爱好中世纪的城堡与骑士传说一样。

但问题是,西方的中世纪爱好者,从来不曾把中世纪吹成天堂,而中国的民国粉丝们却偏偏这么做了。

有关具体的民国风貌,我在上面已经说过一些,基本上,所谓的“民国范儿”可以和大烟、梅毒、溃兵并称民国四大特色,下面再讲一点整体的情况。

一、民国经济啥都好,就是没有工业——解放前的中国,顶多只能生产一点肥皂火柴之类的小玩意儿,一个用机器磨坊加工面粉的人,当时就算是大企业家,这在今天简直就是笑话!而能够生产点暖水瓶和胶皮鞋的厂家,就已经算是高科技企业,老板都可以跟政府要员们平起平坐了。

想想现在中国的“世界工厂”头衔,再想想民国年代一大串带“洋”字的词汇:洋枪、洋炮、洋米、洋面、洋油、洋火、洋烟、洋钉、洋布、洋车(单车)、洋灰(水泥)、洋碱(肥皂)、洋奴……唉,到了现在,前面大部分带“洋”字的叫法早已作古,不过最后那个“洋奴”倒是一直后继有人,从未绝种。

二、民国政治啥都好,就是没有主权——各地租界林立,洋人享受治外法权,华人与狗不得入内,英国和日本炮舰横行长江……当然,如果有人还是坚持认为中国应当被灭亡并殖民三百年才好,就算我没说。

三、民国生活啥都好,就是没有活路——很多公共知识分子总喜欢拿三年自然灾害“饿死三千万人”来给共党抹黑,殊不知民国年代的此类饥荒更是家常便饭。美国驻华大使司徒雷登就曾经统计过,1949年以前,中国平均每年有300--700万人死于饥饿。整个民国时代更是累计饿死过2亿以上的人口。遇到灾荒年头,上海街头每天都要用卡车运走成百具的“路倒”尸体,有时候卡车上堆叠的尸体太多,在拐弯的时候把尸体甩了下去,司机也没有发觉。于是,路边店铺的老板早上一开门,就看到门口多了具僵尸……

那时中国人的平均寿命只有35岁,比现在非洲人的平均寿命高5岁。而到了1979年,中国人均寿命是68岁,比同一年代的印度人高14岁。试问那些把民国时代吹上天,把当代中国踩下地的公共知识分子们,莫非你印象中的老家常逃荒?时常要卖儿卖女?乡亲们一辈子从不刷牙?既不通电,又无自来水,连热水瓶都没有?一人分不到一床被子?…,

事实上,就算是那些养尊处优的大师和小资们,到了民国末期的时候,很多人也不再有好日子过了。例如在1949年的时候,就有北大教授饿死在宿舍里的事,被发现的时候,两颗眼珠子已经被老鼠啃了——没办法,那年头用金圆券发的工资根本就只能点烟用,而美国的救济面粉在经历了层层克扣之后,也只会发给胡适这样的顶级大师,其他等级稍微低一点儿的专家教授们,就是哭着喊着也还是吃不上。

四、民国军队啥都好,就是没有胜仗——截止到抗美援朝为止,中国人连自己的家园都守不住,更别提真正打败过什么强国了。

就算是抗战后期,远征军光复缅甸的那一系列最出彩的战役,也是用15:1的绝对优势兵力压着日军在打,还有美军的空中优势,但依然打得险象环生,异常吃力,怎么看都谈不上什么世界强军。

至于远征军先前从缅甸撤退的时候,更是创下了一个战场记录——1942年夏,在完全占领缅甸之后,日军快速部队约3000人越过中国国境,以10辆坦克为先导,继续挺进云南。5月2日向驻守畹町的第66军两个师发动进攻,3日继续沿滇缅公路长驱直入,再占遮放、芒市,4日下午进入龙陵城,5日就到了金沙江畔的惠通桥边上,在四天内前进了300公里,但是楞没追上国军……真不愧是转进如风的伟大军队啊!

唉,能与国军相比的,惟有数十年后的中国男子足球队了。或许,正是出于对历史上近代中国各路军队的极端轻视,麦克阿瑟才会在朝鲜战场上对陌生的志愿军掉以轻心,从而导致一系列的全盘崩溃吧!

五、当代砖家啥都好,就是没有节操——现在网上和社会上有很多不知是真是假的大地主,总是自豪地宣称自己家在解放前是多么多么的富有,然后就咬牙切齿咒骂夺走了他们家祖产的邪恶政府……但说实在的,就算如今还是那个旧社会,你就真能保住那份家产吗?

就以我本人的家庭往事来说,我曾祖父原本也算是个大地主,还曾经当过区长和县教育局长。但是在1947年的时候,竟然坐在自家院子里被一发流弹打死——似乎是某个士兵在行军的时候胡乱放枪,最后也没查出来是怎么回事——之后,家里的田产和房子,立即被几个坏亲戚巧夺豪取,当时尚未成年的我爷爷和他的几个兄弟顿时成了赤贫户,日子过得苦不堪言。

但是等到解放之后,那几个侵吞田地的坏亲戚全都被划成了地主富农,吃够了苦头,而我爷爷和他的几个兄弟倒是清一色的贫下中农……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有某位“精英”曾经大放厥词说,民国的乡村肯定不是天堂,但也不是地狱,试想都是乡里乡亲,哪有不给人活路的呢?假如一有矛盾就非得要搞流血革命才能解决,那得有多大的仇?所以中国革命的原因,并非是因为贫穷,而是苏联在煽动和策划左派……

我真的很想对他说,别提什么乡里乡亲的鬼话了,当年那几位真正血脉相连的亲戚,在买通官府谋夺我家田产的时候,又有谁想过要给我爷爷留一条活路?

实际上,我曾经接触过好几位在民国时代出生的老地主、老资本家,他们普遍认为,就算是民国时代的富人,也更希望生活在当今这个和平繁荣的新社会,而不是军阀混战不休,人民生活苦不堪言的民国时代。在那个万恶的旧社会,不仅仅是穷人过的穷苦不堪,大多数富人也仿佛是在炼狱中煎熬。…,

当时,只要你有了一点儿钱,黑白两道三教九流土匪流寇就会很快找上门来,用各种精神和肉体上的折磨来迫使你就范,乖乖把金钱奉上。而各种苛捐杂税也让人疲惫不堪——各路军阀和流寇也是需要生存和壮大的,自然必须搜集资金。那么资金从哪里来?穷人就算是榨干了也榨不出几滴油,当然就只有榨富人了。所以别再想当然地认为旧社会的富人何其潇洒,真正的富人在旧社会一样过着朝不保夕的坏日子!

那年头除了极少数留洋回来的大知识分子,其余的绝大多数人,包括富人在内,都不会去关心什么民主自由之类的玩意儿,而只关心人的生存问题——当时各地土匪恶霸横行,死个人就跟死个蚂蚁一样,人民最基本的生活需要和安全保证都无法得到满足,纵然拿到了选票又有何用?

莫非,在土匪和兵痞的子弹朝你飞来的时候,只要把选票贴在额头上,高呼三声“民主纠错机制快快显灵”,就能刀枪不入了么?

在那些从民国过来的老人看来,现在的中国人各个丰衣足食,吃饱了还能胡侃乱吹,就已经是极大的幸福了,还要奢求什么权利,实属大逆不道。那时候,就是地主老爷想要天天吃上饱饭,都是很困难的事。

自由和人权固然是个好东西,但前提却是国家主权得以维护。没有了主权,在敌国的军靴与刺刀之下,在可怕的饥饿与瘟疫面前,人们连命都保不住,还奢谈什么自由与人权?

例如,1946年的湖南某位小地主,就给身在陕北的儿子写信说:“……现在捐税比10年前增加百倍,加租既没人种田,家中四人日食不过2斗,依旧无法自给,想教旧学,无人请,教新学,六十九了,学不上,讨米呢,太出丑,寻短见呢,奈何还有几个人,只有寄望你们快快来解放了,否则无生产的人家全要打人字桩(自杀之意)……”

现在这个时代的富人们,虽然失去了对百姓为所欲为的权力(最起码成本是大大提高了),但是也无需年年支付大笔的钱财去应付各路军阀兵马的搜刮劫掠(绝对比任何贪官污吏都要狠),不需要重金豢养许多保镖来护卫自己的府邸,也用不着胆战心惊跟那些杀人不眨眼的土匪对保护费讨价还价,出门的时候更不需要时刻保持警惕深怕被人绑票……这都是新中国才有的好环境。

就算是在城市里搞情调玩玩客厅沙龙,写些小资文字的“民国范儿”们,在这个战火动荡的大时代里,除非出避海外,否则也很难找到属于自己的安乐窝——不知当他们在生了病也没有疫苗的时候,在家族产业被国民政府接收大员敲诈到破产的时候,在出门探亲被土匪绑票百般拷打勒索的时候,在被日本皇军的飞机投弹问候的时候;在躲到租界里眼看着外面的同胞被虐杀的时候;在日军扫荡的炮火和弹雨中亡命狂奔的时候;在因为被扣上了“思想恶化”的罪名,而被特务们天天“伺候着”坐老虎凳灌辣椒水的时候;在看着熟人、亲戚、老师、同学和朋友,因为种种原因而“被失踪”的时候……心中又是怎样的感受?

说真的,我们在闲暇之余,谈论分析今日社会的不足,是没有什么不对的。但很多人在厌倦或失望于现实的时候,却并不是把希望和理想投放在将来,而是深深地怀念着想象出来的美好过去……这就有些过分了——就算你对我国宣传部门忆苦思甜的老套路有些腻了,也不能当真去怀念那年头的苦难啊!

总之,民国年代是很黑的,大家不要萌它。

最后,再附上一句对某位伟人的评语。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对民国时代的一个定论。

——当他出生的时候,这个国家被视作一个美丽而羸弱的女人,只要喜欢谁都可以上她的床,当他离去的时候,却再也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敢于轻言对中国开战的话题了。

全篇总结:时代总是在向前发展的

喵呀~~~~~~~~(翻译:惨叫……),综上所述,古代生活实在是让我辈身娇肉贵的现代人吃不消哇!

事实上,如果你能够安安稳稳地生活在现代,那么绝对会是远比穿越到古代要美妙无数倍的事。

至少,你不需要面对没有抽水马桶,没有电话,没有电脑,没有合胃口的饭菜,没有消炎药,甚至没有卫生纸,只能学印度人用手擦屁股的悲催境地。

——毕竟,时代总是在向前发展的。就目前看来,除非发生什么毁灭人类文明的空前大灾难,例如全球核战争或者小行星撞击地球之类,否则普通人的生活都只会越来越好,而不会越来越坏。即使是民国时代的生活,多少也要比中世纪强一点儿,至少有电影可看,有广播可听……只要你有钱的话。

而我们现代很多都市小白领的日常生活组成部分:空调、冷饮、反季节蔬果、汽车、飞机、全息电影、网络游戏,更是古代的高官显贵都享受不到的东西。如果有一位汉朝的小县令穿越到现代来,恐怕就是招待他吃肯德基喝可乐看电影玩网路游戏,对方也会觉得仿佛天堂一样幸福了。

——汉朝的时候,中国可是没有汉堡包、没有薯条、没有番茄酱,冬天吃不上新鲜蔬菜,也没有味精和辣椒,更没有碳酸饮料。娱乐手段更是贫乏,就连皇帝最多也只能欣赏一下歌舞和杂耍。现在我们身边许多司空见惯的东西,例如玻璃杯、万花筒、望远镜等等,放到那边就会变成万金难求的无价之宝。

当然,前提是他要有一颗足够坚韧的自尊心,以及随时可以丢掉的节操,这样才能忍受住无数的讥讽与嘲笑,还有他人看待珍禽异兽或原始人一般的诡异眼神……

总之,随着时代的发展,对个人来说,一般总是意味着更轻松的工作、更舒适的生活和更丰富的娱乐,还有更完善的医疗保健与更便利的交通。

就算是那些推崇“三代之治”,认为后世不如古代的腐儒们,若是让他们当真穿越到尧舜禹的年代,跟华夏先民一起披兽皮打野兽住草屋,恐怕也坚持不了几天就会崩溃了。

如果一定要穿越的话,至少也要穿越到未来星际时代或者异界魔法文明之类干净便利的地方才行呐!

好了,关于我们应该穿越去哪里的探讨,至此告一段落。接下来,就让我们跟着主角的脚步,去谱写一曲充满了爱与正义、科学与进步、忠诚与奉献的激扬战歌吧!

PS:附录网友评论一则,个人以为很有见地。

小布尔乔亚的历史观就是这样的:民国的时候,只见上海滩灯红酒绿、十里洋场,看不到处处乞儿饿殍,看不到遍地烽火狼烟,洋人横行;晚明的时候,只见秦淮河纸醉金迷、歌舞升平,看不到关外尸山血海,看不到中原流寇肆虐;东晋的时候,只见江东形胜之地,名士风流,琴棋书画,看不到中原父老辗转哀嚎于荒野,被胡人当做“两脚羊”下锅烹杀,连死后求个全尸都不可得!

当然了,在当今承平之世,有了浮浪度日的本钱,小布尔乔亚一把也不算过分。只是万万不可走入魔症——民国、晚明、东晋,这等凄凉末世,是小布尔乔亚玩情调搞小清新的时候么?

楔子:日渐崩坏的世界

公元1848年1月,比利时首都布鲁塞尔

夜晚时分,市中心大广场的白天鹅咖啡馆,楼上一间普通客房内的住客仍未就寝。

忽明忽暗的昏黄灯光,将两个年青人的影子投射在房间的墙壁上。

随着烛光的摇曳,影子也微微地晃动。有些时候,这种晃动会大一点,那是两个年轻人在轻声的交谈,而当影子开始剧烈晃动的时候,即使在门外的走廊上,也能听到他们愤怒的争论和大声的咆哮。

当然,这种颇为斯文的争吵,比外面街头的吵闹实在是逊色多了,就连从房门外经过的服务生,也对此不以为意。而楼下咖啡厅里那些高谈阔论的客人,更是对此一无所知。

确实,在白天鹅咖啡馆楼上争执的两个年轻人,都不是什么社会名流,而只是一个穷困潦倒的破落户和一个普通商人的儿子,并且这两人还都是在欧洲饱受排斥的犹太人。

在前不久,其中一个说话做事比较张扬的年轻人,更是被法国政府以“危险的革命者”和“传播反动言论”的罪名驱逐出境,不得不移居到比利时的布鲁塞尔,住在白天鹅咖啡馆的廉价客房里,没有工作,积蓄用尽,全靠他的商人朋友接济为生,走到哪里都会受人白眼。

不管怎么样,最后的争执终于结束了,他们一起把桌子上乱七八糟的文稿和书籍推到一边,开始在一张精制的信笺上沙沙地写着字,由那个破落户执笔,而他的商人朋友在一旁监督。

从标题和内容上看,这是一份某个小政党的纲领文件。

像这样因为某些人一时兴趣而诞生的“俱乐部政党”,在当时的欧洲宛如路边的野草一般数不胜数,差不多每一天都会在咖啡馆和啤酒馆里诞生几个,其中的绝大多数党派,都像朝露一样无声无息地诞生,然后又悄无声息地消逝,只有极少数才能跻身上流,在议会中取得一席之地。

不过,这两位年轻人所谋划的政党,却并非为选举而成立,而是以战斗为纲领的……

昏黄的灯光下,蘸墨水笔在信笺纸上流动,一切都很安宁,就像过去无数份文件被起草的时候一样。

但是——

随着笔的移动,

亡者的世界剧烈地颤抖起来,那些无视诸神法则的灵魂,开始愤怒地大吼或者放声地大笑,他们没有必要再悲哀地哭泣或者痛苦地哀嚎了,因为地狱的牢笼已经开始崩塌了……

在这场最后的斗争之中,他们失去的只是枷锁,而得到的将是整个世界。

从此,一个红色的幽灵开始在欧洲大陆徘徊。

……

笔仍然在移动,

潜藏在黑暗之中的各种妖魔精怪,都不由自主地感到了发自内心的战栗与颤抖,无论它们是邪恶还是善良,无论它们是古老还是新颖,无论它们来自于哪一个国度,诞生于哪一个时代。

审判的钟声,在全世界的每一处秘境回响,每一位强大的异类,都朦胧地看到了无法预料的未来,都能感觉到最后终结的逐渐临近——数千年凌驾于凡人之上的美好时光,已经即将走到终点。

离开的时候,已经到了。

……

笔仍然在移动,

高坐在云端的上帝、安拉和佛祖,还有无数出名或不出名的神灵,也都突然睁开了双目。…,

他们的命运之线居然慢慢开始变得虚无,这是从来未曾出现的情况。

自从人类有历史以来,神明可以被塑造,被修改,被取代,被扭曲,被打倒,被毁灭,被遗忘,但从来都不会彻底消失,在每一位旧神的陨落之后,终究会出现新的神明,前来填补遗留下来的空位。

然而,在这一刻,诸神的前方却出现了一片虚无的空白。

某种无法掌控的东西正在出现,而神明却没有能力制止。

众神存在的根基,已经被创造他们的人类给否定了。

……

当然,正在白天鹅旅馆中伏案疾书的两位年轻人,却并不知道上述这些事。

他们终于讨论完了这份纲领的最后一段,只差最后几句话的撰写尚未完成。

商人的年轻儿子已经离开了桌边,透过窗户望着不远处的布鲁塞尔市中心大广场,看到一簇绚丽的礼花在空中轰然炸开,绽放出片刻的璀璨之后,又徐徐消失,最终归于沉寂。

似乎是心有所感,他开始在嘴里喃喃自语着什么,而伏案疾书的破落户却没有注意到这些。

——文件已近结尾,破落户慢慢地划上了最后一个字符:

“……全世界的无产者,联合起来!”

————————————————————

上百年的漫长时光飞快流逝,激情燃烧的岁月来了又去,红色的浪潮一度席卷大半个世界,又在它最辉煌的顶端轰然崩塌,最后逐渐归于沉寂。

诸位伟大的导师,早已离开了这个世界;而解放全人类的理想,也已经被所有人逐渐遗忘。

但是,在另一条不为人知的战线上,满心崇高理想的勇士们,依然无时无刻不在进行着最激烈的战斗。

——这个世界并非只有普通人所认知的一切,而是有着许许多多正常人所无法理解的存在,

繁华都市的某个邪恶角落,某一处幽暗隐秘的邪教巢窟内,突然闯入了一位身穿中山装的不速之客。

“……这不科学!”

伴随着政委同志的一声厉喝,前一刻还在张牙舞爪的触手怪邪神,顿时仿佛遭到了突如其来的审判,在某种不可抗拒的伟大意志之下,根本无法进行任何抵抗,就在瞬间化作了一摊粘稠的脓水。只剩下那位被蹂躏得衣冠不整的可怜女高中生,还躺在黏液之中气喘吁吁。

然后,十几位早已准备就绪的警察,从门口一拥而入,将已经慌了神的邪教徒们逐一捕获。

接下来等待着他们的,将是非常科学的十万伏特电击治疗,以及漫长的铁窗生涯。

看到一切事态都在控制之中,已经有些头发花白、肌肤松弛的年迈政委,不由得疲惫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摘下自己头上的六角帽,在墙壁旁边弹了弹灰尘,又划了一根火柴,点燃了嘴上叼着的烟卷。

这已经是今年捣毁的第三个邪教据点了啊!

这些落后邪恶的封建迷信,什么时候又在祖国死灰复燃了?

唉,真怀念那些用真理和科学武装起来的热血战友,那个一切牛鬼蛇神都被消灭干净的年代呐!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前辈和同辈相继从队伍中离去,而能够补充进队伍的年轻人却越来越少。到了现在,就连自己这个早该退休的垂死老朽,也不得不再一次披挂上阵了。

坚定而纯粹的信仰,已经在这个时代逐渐消失。各式各样的邪恶存在,却又一次开始蠢蠢欲动。…,

而那些突然出现,连接着异世界的虫洞,更是给这个日渐纷乱的世界,增添了更多难以捉摸的变数。

“……但是,无论这个世界是否在日渐崩坏,我仍然要在红旗之下继续战斗,直至生命的最后一息。”

政委默默地如此想着,同时丢下了已经烧掉大半的香烟,耳畔似乎又响起了当初发下的誓言。

“……愚昧和虚伪的黑暗,依然笼罩着这个世界!我发誓,从今天开始,我将为真理而斗争!我将不信教、不妄想、不迷茫,我将戳破一切剥削者的虚伪面具,尽忠职守,至死方休!我是文明和科学的播种机,我是民主与进步的宣讲员。我是驱逐迷信的火炬,我是铲除愚昧的镰刀,我是砸碎枷锁的铁锤,我是全人类的守护者!我将生命与荣耀献给最伟大的科学共产主义信仰,今日如此,日日皆然!”

正当他独自回忆着昔日年华的时候,耳畔突然传来了年轻队员的喊声。

“……报告政委!发现虫洞了!”

“……知道了,我这就来!”

政委同志随手丢下刚吸了几口的香烟,还用鞋底碾了几下,这才站起身来。

就在这些邪教徒们举行仪式的场所的隔壁房间,一道约摸三尺高的描金山水画屏风后面,悬浮着一个直径接近半米的银亮圆孔,正面是一眼看不到头的深邃黑暗,背面则宛如一面镀银的凸面镜。

在银光闪闪的薄膜两面,不时荡漾着一圈圈的水纹,里面还有丝丝的黑气渗透出来,弥漫着一股神秘而邪恶的氛围,让人一看就忍不住如临大敌。

——这就是异世界与现实世界的交接点,也是触手怪邪神的来源。

虽然室内的其他人都已经戴上了防毒面具,但是只穿着一身中山装的政委同志却夷然不惧。只见他迈着大步走到虫洞前方,然后深吸一口气,挥拳对准了银亮的虫洞隔膜,用尽全力狠狠地一击!

“……你这不该存在的东西,给我消失吧!”

顷刻间,虫洞便如同被戳破的肥皂泡一般,崩裂成无数碎散的光点,然后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

然而,在这个日渐崩坏的世界上,许多不为人知的角落,还有更多的异界连接点在悄然出现……

——大穿越时代的序幕,已经被徐徐拉开了。

前言、闯入龙窟的城管

第一卷、城管斗恶龙

散发着硫磺气息的幽暗洞窟内,回荡着令任何人都会牙齿打颤的可怖声音。

王秋头上顶着苏泊尔牌不锈钢汤锅,左手里拿着格兰仕牌压力锅盖,右手里拿着阳江十八子牌菜刀,站在一堆色泽黯淡的古代钱币和金属器皿上,满身冷汗潺潺而下。

在他的左边,是一名面无人色的单马尾长发御姐,在他的右边,是一只抱头蹲防的可爱萝莉。

此时此刻,这两位女性全都脸色惨白,浑身抖得宛如筛糠一般。

而更远处的洞壁边上,还躺着一具被啃咬得血肉模糊的尸骸。

从洞穴深处的远方,隐约传来了一阵阵可怖的咆哮声,以及某个庞然大物缓缓挪动的声音。

虽然没有亲眼目睹过对方的真容,但此时此地的三人都很清楚,那是一条传说中的巨龙。

而更要命的是,他们正身处于这条巨龙存放财宝和蛋的龙窟中央。

很显然,如果被这条龙发现了洞中的三位不速之客,王秋他们被龙息烧成焦炭都还是轻的,说不定直接就会被暴怒的巨龙给拆吃入腹。

“……喂喂!下一次异界传送还没准备好吗?你该不会真的想在这里沦为龙粪吧!”

黑长直属性的御姐一边腿肚子抽筋,一边颤巍巍地用指头戳着王秋质问道。

“……呃……麻烦你们再坚持一下,还要大约半分钟!”

头顶汤锅、手持菜刀和压力锅盖的王秋勇士,哭丧着脸回答道。

像这样仿佛RPG游戏一般的奇幻场景,究竟是怎么发生在王秋同学的日常生活之中的呢?

请大家仔细阅读下文。

序章、城管,屹立于大地之上!

白菜街位于市区边缘的城郊结合部,是一条非常平凡的小街。

由于紧邻着本地最新设立的高等学府龙空山大学,以及几个外地民工聚居区的缘故,这里虽然离市中心比较远,但是人口密度却可能比市中心还要高,简直多得就跟垃圾堆里的苍蝇似的。

——无论在白天还是晚上,沿街总是散布着许多错落有致的地摊:烤羊肉串的、卖甘蔗的、卖凉粉冰饮的、卖手机挂件的、卖盗版书的、卖点心小吃的……无数推着小车吵吵嚷嚷的小商贩,把窄窄的人行道堵得水泄不通,甚至还蔓延到了机动车道,堪称是本市的地摊一条街。

时值六月盛夏,又是下班高峰期,马路上人来人往,小贩们操着南腔北调大声吆喝,地面上横流着五颜六色的污水,空气中飘着各种小吃的香味,而可怜的司机们则焦急地按着喇叭……

非常幸运的是,那些喜欢撞人的宝马车似乎很少来这里闲逛,而“70码”的悲剧更不可能在这里上演——要是真有谁敢在这种地方开车开到时速70公里,那就已经不是飚车,而是屠杀兼拆迁了。

当然,有人的地方必然会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必然会有斗殴,凡是人流越拥挤的地方,各种冲突就越频繁。白菜街自然也不会例外……这不,在昏黄的斜阳下,又有一场“热烈”的肢体交流即将上演了。

“……日你先人板板的!压坏你一只西瓜就要俺赔五十块?我呸!”

身材黑瘦的四川民工两眼一瞪,操着完全不标准的普通话骂道,蒲扇般的大手往案板上重重一拍,“……现在都已经快到七月了!哪里还有这么金贵的西瓜?讹人也没这种讹法的吧!”

“……切!不要脸的小气鬼,既然压坏了老子的西瓜,就得给老子乖乖赔钱!”

膀大腰圆的水果摊主眯起一对小眼睛,挥舞着雪亮的西瓜刀威吓道,“……老子卖的可是正宗南京陵园瓜,还嫁接了进口改良品种,只收你五十块还算便宜了呢。一句话,赔?还是不赔?”

“……操!想杀人啊!”看到雪亮的刀锋袭来,那民工身手敏捷地往后一跳,随即又叉着腰破口大骂起来,“……俺们四川‘棒棒’可没有孬种,你要是有种就上来打一场!”

在众目睽睽之下,那四川民工骂骂咧咧地解开背后的大麻袋,拔出一截貌似从建筑工地上顺手捞来的不锈钢自来水管,又将身上的臭汗衫脱下来随地一丢,展示出一身纠结的壮实肌肉,以及色彩斑斓的纹身,“……瞧瞧,本大爷的胳膊上可是左青龙、右白虎,老牛在腰间,龙头在胸口,人挡杀人,佛挡杀佛!轰杀个把你这种饭桶,根本不在话下!”

他手操钢管,学着武侠电视剧里少林棍僧的模样,颇为熟捻地比划了个招式,得意洋洋地炫耀道。不想那水果摊主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眼神中竟然充满了不屑和……怜悯?

“……啧啧,什么青龙白虎,这种陈年武侠小说里的东西,可是早就落伍啦。你这四川乡巴佬还是不是中国人啊,难道就不晓得要与时俱进吗?”

水果摊主一边刻薄地说着,一边也解开了自己的花衬衫,露出一丛黑黝黝的胸毛,以及掩映在胸毛之中的红色螃蟹纹身,外加两圈分别纹在左右胳膊上的细小字样。…,

“……瞧瞧,看清楚喽,老子可是左八荣、右八耻,三个代表腰间挂,河蟹神兽胸中藏,管保发一个大招就把你和谐掉!”

“……哇啊啊啊!多说无益,咱们手底下见真章!”

那民工见说不过对方,一时间真是给气得怒发冲冠,抡起自来水管往柏油路面上敲得邦邦响,“……敢跟老子动手?哼哼,非把你揍到连你妈都不认得!”

“……这话应该是我跟你说的。”水果摊主哼了一声,弯腰就从电动三轮车的轮子底下摸出一块板砖,又顺手抄起了切西瓜的菜刀,“……今天老子不把你打出屎来,就算你昨儿晚上拉得干净!”

“……大家快来看啊!要打起来啦!”

“……啧啧,还都抄家伙了啊!”

“……下注下注!”

“……四川‘棒棒’一赔二!红星农场卖西瓜的胖子一赔三!谁来买啊?”

唯恐天下不乱的众人当即起哄,在十步开外围出一个圈子,作为这两个家伙的决斗场。还有不少人拿出了手机开始摄像,打算把这一幕真实的打斗场景给记录下来,以便日后挂到博客上向网友炫耀炫耀。

于是,眼看着又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街头大战,即将在白菜街爆发……

突然,透过平常用于叫卖的高音手提喇叭,一个充满了惊恐的声音,在不远处猛地响起:

“……风紧!扯呼!城管来啦!”

就在这一瞬间,街面上的空气仿佛急速降温到了绝对零度!原本鼎沸的人声顿时被凝固了!

然后,在下一瞬间,街上的诸多小贩们,便有如士兵听见了冲锋号,学生听到了上课铃,都仿佛打了鸡血似的,把手机往衣袋里一丢,随即拿出田径比赛百米冲刺的速度,“飙——”地一声推着小车飞奔起来,让马路边顿时变得一片混乱。

“……呸!这帮该死的灰皮又来了!”

“……城管来了,快收拾东西!”

“……那个别要了,抓着罚的钱可比这贵多了!”

“……上个礼拜才刚刚折腾过一回,扣了老子一辆三轮车,怎么今天又来检查?”

“……眼下这会儿还唠叨个什么?还不快跑?你想要等着再被抄一回家啊?!”

“……快点,好狗不挡道!你再磨磨蹭蹭的,老子就撞过来啦!”

整条街道一时间充斥着哭喊声,轰隆声,叫骂声……总之就是鬼哭狼嚎地响成了一片。

就连那两位原本蓄势待发的街斗选手,此时也没了打斗的心情。水果贩子再也顾不得那个被压坏的西瓜,把刀子板砖什么的一丢就上车要走。而四川民工也把自来水管塞进包里,转身消失在了人海之中。

紧接着,在白菜街的入口处,终于出现了两名城管和两条狗的身影。

“……汪~呜~汪!”

“……畜生!站住!”

两条气喘吁吁口吐白沫的野狗在前面狂奔,两名同样气喘吁吁的灰色制服大檐帽城管则紧随其后,手里还分别拿着电警棍和铁钳。虽然不管是人还是狗,似乎都已经跑了许久,一副累得半死不活的模样。

虽然只要一看这情形,就知道所谓的“城管查抄”乃是误会,但大多数的小贩都已经跑得挺远了。而且他们多半只顾着逃跑,根本没想到要回头看个究竟,所以犬类管理中心的两位城管,依旧仿佛是分开红海的摩西一般,硬是把原本人山人海的白菜街,给驱散得人去街空,只剩下遍地的果皮垃圾和烂草席。…,

那位年轻的城管,似乎是在那些奔逃的小贩之中看到了什么熟人,便扯着喉咙喊了一嗓子:

“……各位乡亲!稍安勿躁,稍安勿躁!请大家不用害怕,咱们今天只打狗不打人!”

然而,他的话还没喊完,就被那位戴着老花眼镜的老城管给兜头打了一下。

“……小王啊!你这是怎么说话的?想要抹黑我们城管的形象么?真是乱弹琴!”

“……是是,孙师傅,是我说错话了。”

被称为小王的年轻城管赶忙道歉说道,但一回头便惊叫起来,“……哎呀,糟糕!那两条畜生要溜了!”

“……没错……嘿,明明都已经揍了它们好几下,可这畜生跑得还真快!”

——就在他们两人分神的时候,前面追了一路的那两条野狗,已经钻进了一条曲曲折折的小巷,然后在垃圾堆、破自行车和空调外挂机之间三蹿两蹿,便完完全全地不见了踪影,真是深得游击战之精髓。

看到这等情形,城市综合管理执法大队犬类管理中心的两位城管同志愣了片刻,也只得苦笑一声,讪讪地停下了脚步。转身看了看一片狼藉,丢满了杂物,却人迹全无的白菜街,更是不知该说什么好。

——狗没打着,却把人给吓跑了?

六月底的天气已是闷热异常,虽然已经过了下午五点,火辣辣的太阳还是直射着大地,让路面上的沙砾碎石仿佛闪烁着微光。烈日炎炎之下,翻腾的热浪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已经精疲力尽的两人,索性一屁股坐到了绿化带的水泥花坛边上,一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边躲避着依然灼热的盛夏夕阳。

环顾四周,难耐的酷热充斥在空气的每一个分子里,到处散发着盛夏的威力,阵阵蝉鸣吵得人心烦意乱,连路边的野猫无精打采地蜷缩在草丛中打哈欠——虽然野狗正被城管追杀,但野猫倒是无人理会。

“……孙师傅,今天真是辛苦您了,快喝口水吧!”

年轻的城管从路边的报亭买来两瓶冰镇矿泉水,将其中一瓶递给那位戴老花眼镜的前辈,“……我这人说话比较直,请你莫怪啊。但您老明明是坐办公室的,而且已经这么大年纪,再过两个月就都快退休了,怎么也要跟我一起出来顶着这大太阳,满街到处打狗了呢?”

“……咕噜咕噜……嗨!有什么办法呢?谁叫最近一连发生了好几起野狗伤人案,东山村还有一个小姑娘被活活咬死了。更别提咱们的市委书记,前些日子去慰问孤寡老人的时候,在电视摄像机和一大群记者面前,居然被一条不知从哪儿蹿出来的野狗给咬了一口,当场出了大洋相啊!”

老孙从小王手中接过矿泉水瓶子,拧开瓶盖一口气喝了大半瓶,然后才叹息着解释起了其中的秘辛,“……这样一来,对于我市当前流浪狗成灾的问题,市里有关领导自然都是高度重视,在上个月底作出了决定,要在这个月紧急开展夏季流浪狗专项整治行动。还下了硬性指标,务必要打足300条野狗!

本来有了市里的红头文件,按道理还可以联系民警和民兵,一起来一场夏季打狗大扫荡,打几百条野狗不过是毛毛雨。谁知偏偏从月初开始,咱们市里连续发生了好几起杀人案和抢劫案,而且还没抓住任何嫌犯。于是警察和联防队都要先去搜捕凶犯,而打狗的事情就只能靠咱们自己想办法了。…,

本来单位里想招聘些临时工帮忙打狗,偏偏又批不出经费。如今都已经是30号了,整个管理中心的十多号人忙得四脚朝天,距离指标还是差了大概30条狗……”

说到这里,老孙又是一声长叹,“……唉,单位里几个领导全都急了眼啦!所以眼下就只好全局总动员,能跑得动走得开的人都出动了,只求争取在月底前能够完成打狗指标。连我这个管档案的老头子和你这位刚来实习的大学生也被抓了差……小王啊,你这次来我们单位实习,可真是没赶上好时候啊!”

“……呵呵,像您这样的老前辈都没叫苦,我们这些当后辈的,又怎么能怕苦怕累呢?”

年轻的城管实习生喝了几口矿泉水,勉强笑着答道,但回头看看手中的简陋装备,顿时又是一阵心酸,“……孙师傅,我听说郑州和上海那边的城管打狗队,都已经装备上了铁甲衣和麻醉枪。可咱们为啥只有两根老式电警棍,一把勒狗脖子的铁钳,还有就是这个铁丝网兜呢?此外连车都没得乘,只能靠两条腿跑!”

“……唉,咱们犬类管理中心总共只有两辆小皮卡,外加一辆电动车啊!眼下差不多是全体出动打狗,公车不够用也是没办法,开私车又没法报销汽油费……至于装备太差……现在这些器械已经很够用了。”

老孙的老花眼镜上突然泛起一道闪光,仿佛在嗔怪年轻后辈的不知足一般,“……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咱们城管刚刚挂牌成立的时候,那才叫真正的乞丐打狗队呢!每个人就发了一根木棒外加一个大麻袋!唉,别看我现在是不中用了,当年咱可是一个人就敢在半夜里走街串巷,提着棒子见狗就打,从来都是一打一个准,棒起狗落,然后装进麻袋里背着走,有时候还能剥了皮炖上一锅狗肉火锅当宵夜……”

回忆起当年的峥嵘岁月,临近退休的老孙不由得颇为自豪,原本还想吹嘘一番自己当年恶斗群犬的“光辉战绩”。谁知才说到此处,就听到刚才追丢了野狗的小巷里,又一次隐约传来了汪汪的犬吠声。

“……哟!莫非那两条畜生还敢再回来啊?!真是自寻死路!”

听到那两条不知死活的笨狗似乎又去而复返,正愁没战果的老孙一时间喜出望外,立即就抓住电警棍站了起来,嘴里还说道,“……小王,你先坐着啊!看看我老孙自创的这套打狗棍法有多厉害!”

但是,在站起身来之后的下一瞬间,老孙脸上的笑容便凝固了。

——黄狗、黑狗、白狗、杂毛狗,哈士奇、吉娃娃、土狗、黑背……足足十几条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的流浪狗,此刻正脚步敏捷地跃过阴沟、跳上台阶、绕过垃圾堆,不约而同地弓起身体,低沉地咆哮着,摆出一副瞪谁谁怀孕的凶残气势,从小巷深处朝着老孙迎面扑来!

那一排排淌着口水的锐利白牙,一双双充斥着暴虐的血红狗眼,还有一只只脏兮兮的狗爪子,全都在夕阳下泛着淡淡的红光,仿佛在下一刻就要饱饮仇人的鲜血……

卧了个槽!刚才被打伤的那两条疯狗,竟然带着一大票狗狗朋友前来报复了!

自己才几年没有亲自出来打狗,这些野狗啥时候就变得这么有组织了?莫非还有什么狗狗工会不成?

面对如此超现实的恐怖危机,老孙仅仅犹豫了一秒钟,就作出了一个异常果断的决定。…,

只见他无比灵敏地转过身来,把电警棍往还没搞清楚情况的小王手里一塞,万分恳切地说道,“……小王同志,这一回只好麻烦你先顶着了!明天我一定请你吃火锅!现在,我撤退,你掩护!”

下一刻,老孙的两条腿就仿佛原产于肯尼亚,宛如最矫健的羚羊一般,朝着夕阳飞奔而去。

——嗯嗯,这基本上就等于是把手榴弹拉开了火环,再往对方的手里一塞,然后很“诚恳”地解释说:“……现在就是需要作出牺牲的时候了,为了正义与胜利,我撤退,你掩护!”

而当那位被称为小王的倒霉实习生,终于回头看清了自己所面临的危险之后,他也只来得及发出了一声无比凄厉的哀嚎,便不得不爆发出300%的战斗力,为自己的生命而展开殊死搏杀:

“……哦——不——”

“……呜——汪!!!”

“……乒乒乓乓!噼里啪啦!”

接下来,一场空前惨烈、血肉横飞的人狗大战,便在一地狼藉的白菜街上爆发了……

——某位菜鸟城管的暴力人生,至此翻过了血腥而混乱的第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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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菜鸟城管的坑爹异能

——城市综合管理执法员,简称城管,这是一个光荣伟大的职业,一个威武庄严的职业,一个洋溢着活力与暴力的职业,一个具有悠久历史的职业。据说其前身可以追溯到古罗马帝国时代的城市步兵大队,参与过无数次谋朝篡位的惨烈内战,在西方的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而中国城管,更是我国秘密发展的一大准军事化组织,平时管理城市,锻炼游击战术;战时可编入正式军。是一支可冲锋、可侦察、可游击、能吃苦、能忍耐、能奋战的优秀后备军。

——五角大楼秘密报告称:中国城管队伍是一支具有强大潜力,单靠一辆破面包车或皮卡就能全天候作战的可怕准军事组织。据说想要成为一名优秀的城管,入门标准就是得有空手拆高达的本事。

——根据和平共处五项原则,我国庄严承诺对外不首先使用城管……

很明显,上述的这些疯言疯语,自然只是笑料。

不过,在当今的中国社会,城管确实是一个虽然凶名远播,但身心却也都非常容易受伤的危险职业。

在前往犬类管理中心进行暑期实习的第一天,我们的主角王秋同学,就对此有了无比深刻的体会。

——直到白菜街那场惊天地、泣鬼神的人狗大战结束半个多月之后,他才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以及长长的背影,在嫣红夕阳映照之下,有气无力地离开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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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潜能是无限的,这句话不知道是谁说的。

不得不承认的是,作为万物之灵,人类在自身上可供发掘的潜能,确实是远远超出许多人的想象。

传说中,在非洲的某个黑人部落里,男孩子的成年仪式就是要独自去草原上打一只狮子,然后带着它的尾巴回来,若是做不到这件事的话,就没有在部落里找对象结婚生孩子的资格……久而久之,随着该部族人口的繁衍增长,附近草原上的狮子终于成了濒危生物。

——由此可见,人类才是世界上最危险的生物,什么狮子老虎在人类面前都是浮云啊!

作为一名当今社会的中国大学生,王秋自然没有黑非洲猎狮少年的骁勇。而刚刚到城管队实习的他,也不具备老前辈们像蒙古游牧民在草原上挥舞套马杆一样,手脚灵巧地用铁钳捕狗的杂耍本事,但在群犬围攻,生死一发之际,他还是发出了最后的吼声,展现出了超水平的武术天赋和格斗能力——既像是打了鸡血又像是爆了seed,总之就是在那一瞬间兰博附体,头脑意志狂暴化,格斗技能暴涨300%……

怎么说呢?先前为了争取一个比较高的学分再混一个积极分子奖学金,今年即将进入大四的王秋同学。好歹也在大学体育课的女子防身术训练中当了足足两年的人肉靶子,没有打人的经验也有挨打的经验,动起手来还是有点斤两的,最起码应该在一般大学生的平均水准之上……诶?怎么似乎有点淡淡的悲哀?

——人家是好男不跟女斗,他是每个星期都有四次要挨一群女人的狠揍……

不管怎么说,正所谓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恶狗同样也怕狠人,乒乒乓乓一场恶斗下来,凶性大发、暴虐值爆满的王秋同学,非但没有像东山村那位倒霉的小姑娘一样葬身狗吻,反而大获全胜:两根电警棍都给打得弯曲变形,一条狗被当场打得脑浆迸裂,三条狗被打折了脊梁骨,六条狗被电警棍弄昏,还有一条疯狗被王秋用他从路边拣来的生锈西瓜刀捅开了肚皮,肠子流了一地,眼看着也是死定了。…,

而这副群犬毙命的惨状,在被人拍了照片挂到网上之后,居然还招致了若干无脑爱狗族的一致声讨。

唉,在当今这个舆论和道德标准都颇为诡异的社会上,似乎唯有暴力才是最可靠的依托啊!

当然,我们的王秋同志既不是超人也不是特种兵,在经历过如此一番恶斗之后,自然也不会毫发无伤——等到之前那位临阵脱逃的老孙同志,带着救兵急匆匆赶来的时候,虽然那群流浪狗已是死的死逃的逃,但王秋也几乎成了血人,全身到处都是抓伤和咬伤,一身簇新的城管制服几乎成了烂布条,连站都站不稳,只能背靠着行道树躺在马路上,嘴里还在呻吟:“……这城管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没什么可说的,接下来自然是叫救护车送医院,然后包扎消毒外加打狂犬病疫苗,一帮医生护士几乎把可怜的王秋同学给包裹成了木乃伊……

幸运的是,虽然全身软组织多处受伤,差一点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但他却奇迹般地既没伤到骨头也没破相,只是伤了些皮肉,基本不会留下后遗症。

而更加幸运的是,根据照片和目击者的指认,以及法医对狗牙的鉴定,在被王秋电晕的那几条狗之中,居然既有咬死了东山村四岁小姑娘的那条恶犬,又有在电视机镜头前咬伤SWSJ的“特大凶犯”……

于是,本市犬类管理中心不仅成功完成了“六月打狗300条”的硬性任务,还获得了市政府的嘉奖。连东山村那位惨死于狗嘴的小姑娘的父母,也敲锣打鼓捧着锦旗过来道谢,一时间真是因祸得福,喜不胜收——顺便一提,那条杀人恶狗据说是被小姑娘的父母砍掉四肢丢进大锅里,活活煮了一个钟头才死掉。

而王秋这位躺在医院里的大功臣,自然也没有被人遗忘。

五天前,本市的城管大队长,一位即将退休却依然满脸横肉的彪悍老人,亲自来到王秋的病房看望慰问,用蒲扇般的手掌拍着王秋的肩膀,夸奖他说:“小伙子挺能打的啊!果然是当打狗队员的好料子!”

之后,犬类管理中心的胖主任,某位介绍王秋到城管实习的本家亲戚也来了,先是笑眯眯地让他好好休息,不用急着返回实习岗位。接着又转弯抹角地表示,之前跟他一起去打狗的老孙同志,等到两个月之后就要退休。如果小伙子肯好好表现的话,只要通过一个很简单的考核,就能接上老孙的班……

——正所谓用对了一个人鼓舞一大片,用错了一个人打击一大片,招实习生能够招来这么一位敢打敢拼的打狗猛人,胖主任似乎也是与有荣哉……

对此,王秋自然是表现得感激不尽,就差没拍胸脯表决心了。

然后,他便离开了医院,回到了白菜街旁边那个位于城中村内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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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认识的天花板……呃,不对,是终于又看到熟悉的天花板了。”

盛夏的夜晚闷热无比,阵阵响亮的蝉鸣令人烦躁,唯有空调吹来的习习凉风,才让人感到一丝舒爽。

王秋手里抓着一本笔记本,躺倒在阔别已久的小床上,一动不动,只觉得腰酸背痛、浑身无力。

双眼无焦距地望着天花板,脑子里仿佛灌了一团浆糊,简直连吐槽都不会吐了。…,

不过,总算是不必再闻消毒水的气味,也不必再吃又贵又难吃的病号饭了——毕竟是家里好啊!

——虽然此时的家里又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前不久从外地赶来看望自己的老妈,已经又一次离开了。

只是,看着床尾墙上挂着的那面“打狗英雄”锦旗,王秋又一次忍不住满腹惆怅地叹了口气。

依靠这一次孤身力战群犬、擒获两大“通缉犯”的杰出表现,按照那位胖主任的说法,如果自己在实习期间表现得还可以,不出什么乱子的话,毕业之后肯定可以进城管队。公务员虽然基本不太可能,但一个事业单位编制应该还是很有希望的。

——用这一身的伤疤,换来了毕业之后就业问题的解决,似乎也不算太亏本?好歹是个铁饭碗啊!

唉,莫非每一个城管都是打出来的吗?

不过说实话,在这座小城市里当城管其实也挺惨的,一个月才不到两千的基本工资,福利也很可怜。

据说在上个世纪,国家还不那么讲究法制的时候,城管曾经是机关单位内极为滋润的一大部门。不需本钱、不需技能,只需要在大街上随便喊一声清查,然后再把小贩截住一顿胖揍的话,那么大到家用电器,小到日用百货,各种商品就可以不要钱地随便往自己家里搬。

但时代终归是在进步的。到了现在,城管执法也变得讲究文明起来,各种规矩越来越严,查抄来的东西很难往自己家里搬。据几位前辈的说法,每个月堆积在查扣物品仓库里的水果,经常是都腐烂发酵了也没人敢碰。而私下给自己弄好处的情况虽然肯定还有,但至少那种光明正大的土匪扫街已经不那么常见了。

可问题是,城管在巡逻时被人捅刀子泼污水的风险,却一点也没降低。

那些管工商的人上街查禁违章摆摊,确实多少还有些油水。可面对满街乱摆摊妨碍交通的小贩,不管的话保不住饭碗,想管的话又不能不使用暴力——你真要和和气气搞文明执法,估计什么人都管不住。但若是经常动用暴力,把事情闹大了,接下来马上又会有新闻媒体追踪报道,真是落得个里外不是人!

至于城管在街头被捅了刀子住医院的事情,更是基本上月月都有。

但城管们还是不得不坚持武力解决问题的政策——总不能学习某地先进经验,让一帮纯爷们儿穿上机器猫或黑猫警长的布偶装,举着“亲,不要随地摆摊哦!”的牌子满大街卖萌吧!

这简直就是在帮小贩们招揽生意啊!请千万不要高估了违章设摊者的节操哦!

至于犬类管理中心就更是甭提了——胳膊和大腿上没有十个八个狗啃印的城管都不是好城管!

唉,人为了生存就得搏命,很多城管原本都是穷困潦倒的下岗人员,他们“镇压”小摊贩无非是混口饭吃,这是穷人对穷人的生存之争,没有对错,只有输赢。

一想起过去在网上视频中看到过的,那位哭喊着“我的蛋都碎了”的可怜城管,王秋又觉得这个职业实在是太高危,为了这么少的一点儿钱整天打打杀杀,似乎不是很合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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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一切都是未来的烦恼。他眼下才不过上完了大三,距离毕业还有漫长的一年时间,足够王秋同学去好好地规划人生,考虑要不要去从事城管这一很有爱很暴力的职业。…,

真正迫在眉睫的烦恼,则是来源于王秋的自身——不是什么后遗症,而是某种颇为玄幻的东西。

随着他的心念一动,王秋的身体突然从床上消失,然后又于同一时间出现在了床边的穿衣镜前,端详着自己在住院半个月之后的憔悴面容。

——在经历了那一场跟群犬的恶斗之后,也不知是不是被狂犬病毒给刺激了,王秋居然在医院的病房里无比惊悚地发现,自己竟然变成了超能力者!

具体来说,就是类似于《魔法禁书目录》里面,那位炮姐御坂美琴的同居室友,兼性格傲娇变态的好姬友,百合女配角白井黑子小姐拥有的空间移动能力。

在这一异能的发现过程中,王秋先是睡觉的时候,偶然发现自己不知为何躺到了床底下,然后又有一次在厕所里蹲大便的时候,一个念头就莫名其妙瞬移到了洗手池旁边,最后又在深夜里背着医生和护士,偷偷地进行了多次试验,这才最终确定,自己已经是异能者了!

然而在一时的惊喜之后,便是无限的囧囧有神——与白井同学动辄把人传送到百米之外的本事相比,王秋的这一点儿异能实在是很不给力,传送距离最多只有2米左右。

2米的距离是多少呢?大概相当于从床的这一头,到床的那一头。

而且,他只能移动自己或手掌触及的物品,把它们转移到别处,却无法把别人口袋里的钱包和手腕上的金表,直接传送到自己手里——总之就是很难用这招数来偷东西。

更要命的是,这种空间移动的异能,每次都要最起码准备两分钟时间才能发动,否则脑子里就会像针扎一样传来阵阵剧痛,让他简直忍不住要满地抽搐和打滚。

很显然,当灾难突然发生的时候,比如说高空坠落,汽车撞来,以及疯狗扑击的千钧一发之际,王秋恐怕根本来不及施展异能逃出生天。

至于用它来躲子弹防刀子,更是想都别想。

怎么样?这种完全不给力的空间异能,实在是够坑爹的吧!

关于这一异能的用途,王秋绞尽脑汁琢磨了很久,最后只在笔记本上列出了四条:

一、在被歹徒绑架为人质,用枪顶着脑袋或用刀按着喉咙的时候,可以用这个异能脱身;

二、在网吧或舞厅爆发火灾,而安全通道的门又被无良业主锁住的时候,可以把自已传送到门外面去;

三、遇到讨厌的讲师和教授,可以把烂番茄和水盆之类的东西移动到他头顶上,让他在讲台上当众出丑——但由于2米这个坑爹距离的限制,除非自己坐在第一排,否则根本够不着……而且烂番茄和水盆也必须放在自己的手边,这样一来就很容易露陷。

四、闯空门盗窃民宅的时候可以不必撬锁,直接把自己传送到门的背后——但若是这户人家里面有人或者装了摄像头的话,那可就惨了。而自己显然没有那种积年老贼的毒辣眼光。

再说,真要用这个招数去做贼的话,他自己在心理上也过不去——家里又没有穷到过不下去了,干嘛要做这种勾当?急着进看守所捡肥皂玩躲猫猫用鞋带上吊吗?

然后……然后就想不出别的用途了,因为这种异能肯定是不能当众显露的,甚至没法用它来表演变魔术——若是不小心露了马脚,王秋总觉得自己很可能就会被哪个研究部门抓了去,当成小白鼠切片化验抽骨髓,然后在某个秘密基地的坚固牢笼里,渡过作为试验品的悲惨一生……

——事实上,他完全是杞人忧天了,这天底下的异能者又不是只有他一个。

但问题是,这个时候的王秋同志,对此还是一无所知,故而做出了一个完全错误的推断。

“……这样不给力的异能,真是有了跟没有一个样啊!”

王秋苦恼地揉了揉太阳穴,决定暂时不再庸人自扰,先好好睡一觉再说。

然而,此刻的王秋并不知道的是,他作为一名大学生的平凡而又幸福的人生,已经马上就要结束了。

第二章、从天而降的军装萝莉

墙上的挂钟滴滴嗒嗒地又开始了新一次的轮回,暑假特有的倦怠气息在卧室里徘徊徜徉。

——躺在有空调吹着冷风的凉爽房间里,隔着玻璃窗遥望外面的灼热地狱,实在是人生一大至乐。

更何况,这已经是我人生中最后的一个暑假了啊!

还有一年就将要大学毕业的王秋同学,在床上翻了个身,嘟囔着又想再睡下去。

然而,从肠胃里传来的一阵阵蠕动,却又迫使他不得不从被窝里睁开了眼睛。

“……肚子好饿……嗯?已经快要到十点了?!天呐!大事不妙!”

望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然后发现自己睡过了头的王秋同学,终于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

“……今天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呐!”

他一边叠被子和关空调,一边碎碎念着今天的日程安排。

嗯,先起来啃几块饼干外加一盒牛奶作为早餐,接着把卧室和客厅打扫一遍,楼梯也要擦一遍,毕竟在医院里住了半个月,家里的灰尘肯定已经积了厚厚一层。然后去菜市场购买新鲜蔬菜……

呃,不对,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早晨的菜市场早就已经散了,那么就只好去大超市买了,价钱恐怕要贵上好多……哦!我可怜的钱包啊!但愿那家超市里的蔬菜水果今天刚好大减价!

不过,在做这一切之前,还是先到门口去看看报纸有没有送来吧!要是因为拿报纸的时间太迟,结果被小偷窃走的话,那可就太悲催了——在这座外地民工聚居的城中村里,治安一向不怎么好……

就在这些纷纷扰扰的杂乱思绪之中,王秋昏头昏脑地穿着睡衣睡裤奔出卧室,穿着拖鞋咚咚咚地跑下了楼梯,然后在玄关打开了房门……

“……噗通!”

就在房门打开的那一瞬间,一团绿色的东西便从门缝里滚了进来。

“……呃?这是什么?谁家的雨衣被风吹过来了吗?”

依然有些睡眼朦胧的王秋,迷迷糊糊地如此想着,同时下意识地弯腰伸手,想要把这团东西捡起来。

然而,他却并未触及橡胶制品的干硬表面,而是摸到了细腻温热的肌肤。

直到这个时刻,王秋才看清了滚进来的不速之客的真面目。

诶?这不是一件雨衣,而是一只妹子!一只晕倒在自家门口的妹子!

——由于这位女孩的体型十分娇小,所以在这里暂且用“只”来形容。

对于眼前的状况,王秋感到非常的疑惑。但接下来定睛一看,他的心便忍不住砰砰跳动起来。

“……哇,这可真是……好可爱的一只萌妹子啊!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天降软妹吗?”

——如雪似的白皙肌肤,端正秀丽的精致五官,宛如小学生一般的萝莉身材,光泽靓丽的披肩黑发,被绑成了两个圆形的团子发髻,额头前还有一小撮呆毛总是不听话地高高翘起。

迷人的眼睛闭得紧紧的,修长的睫毛漂亮无比,仿佛花瓣一般娇艳红润的小嘴,还在不住地微微喘息,让人不禁联想起惹人怜爱的大号洋娃娃。非常地富有孩子气,简直能让人看一眼就感到喜欢。

然而,这只活生生的大号洋娃娃,却并没有像超市货架上的那些商品一样,被华丽的丝绸缎带和蕾丝花边层层包裹,而是穿着一身颇为土气的65式草绿色军装,以及一顶绿色的六角帽,外加一只同样土气的老式双肩背包。似乎是外套尺寸不太合身的缘故,看起来有点松垮垮的。…,

“……这个服装……她是在cosplay六十年代的女红卫兵吗?还是网络上流行的绿坝娘?”

王秋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一下口水,然后又困惑地挠了挠头发,小声嘀咕说。

因为他有些囧然地发现,这只萌妹子虽然打扮得很像红卫兵,但她的帽徽却并非电视剧里常见的红色五角星,而是一只造型很卡通的红色螃蟹,随着身体的晃动,螃蟹钳子还在发出咔哒咔哒的脆响……

嗯,绿制服,河蟹徽章……这种浓浓的既视感……难道说,这其实是一只活生生的绿坝娘?

嗯,先别管这只萝莉的服装有多么诡异,看样子她似乎是中暑了,还是先把她弄进来再说吧!

王秋如此想着,于是便把这只萝莉抱到卧室的床上——不是有什么坏心思,而是全家只有那里装着空调,并且在起床之后还没关掉——然后又跑到卫生间,拿来了水盆和毛巾,打算给她擦擦汗……

实事求是地说,王秋并不是什么非常热心的老好人,而是一个非常平庸的小市民。如果对方不是一只粉嫩可爱的萌妹子,而是一个浑身污垢的流浪汉的话,他早就把对方一脚踢到大路上,任其自生自灭了。

——男人嘛,总是喜欢以最宽容的心态对待异性,而又以最挑剔的眼光看待同性,不是么?

此外,能够让一只粉嫩嫩的萌妹子躺在自己的床上,也是许多青春期男性的梦想之一啊。

就算没胆子趁人之危,做一些很和谐很有爱的违法犯罪行为,只要能坐在边上欣赏一番她的可爱睡容,对于没有女朋友的岁月=年龄的王秋同学来说,也已经很值得期待了。

然而,正当王秋端着脸盆毛巾再一次回到卧室里,伸手摘掉了这只萌妹子的帽子,又解开她衣领上的纽扣,打算替她擦一下脸和脖子的时候,却被一只纤细而有力的小手给牢牢抓住了!

“……哼哼!抓住现行犯了!说!你这个猥亵犯想对我做什么?”

伴随着呆毛萌妹子的呵斥,一支银色的小手枪也被她从腰间抽了出来,顶在“猥亵犯”的额头上。

——这情形……真是叫人不知该怎么吐槽才好了。

如果同样的一把手枪,被握在一位凶神恶煞的**流氓手里,或许还会让王秋感到几分畏惧,但是在这只清音体软易推倒的萝莉手中……嗯嗯,感觉似乎更像是一只小猫在挥爪子?实在是没啥威慑力啊!

不过,眼瞧着自己一腔好心被当成驴肝肺,王秋顿时也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尤其是当他注意到枪身上银亮的金属光泽之际——做工倒是挺精细的,似乎不是那种最便宜的塑料玩具?

“……喂喂,小朋友,不管你拿的这是打火机还是bb枪,这么顶着人家脑袋都是很危险的!”

王秋挂着满头黑线,从床边后退了一步,同时挣脱了萝莉那只小手的纠缠,“……还有,不要一开口就给人扣罪名好不好?我可是看到你中暑晕倒在我家门口,这才好心把你捡了回来,你可别冤枉好人啊!”

“……你家?哇啊!难道这是你的床?呜呜,人家要嫁不出去了……”

这只貌似思维比较脱线的呆毛红卫兵萝莉,先是打量了一下这间布置略显凌乱,充满单身男性气息的卧室,随即便露出了惊恐的神色,整个人猛地缩到了床角上,一边检查着自己身上的衣服是否完好,一边挥舞着那把银光闪闪的小手枪,仿佛受了什么刺激似地嚷嚷起来,“……可恶!你这个诱拐少女、禽兽不如的大色狼,一定是想要趁人之危,对我做什么‘哔——’、‘哔——’和‘哔——’之类的不和谐事情吧!”…,

“……喂喂!我只是想帮你擦擦汗而已,你怎么可以这样诋毁我的名声!?还有那个‘哔——’的消音又是怎么回事啊?再说了,除去那种骨灰级的萝莉控,有谁会对你这只幼女体型矮冬瓜个头胸部平如飞机场的未发育野生萝莉起邪念啊?!”

望着这只自我保护意识过剩的双马尾萝莉,王秋不无郁闷地吐槽道。

但这句无意识的吐槽,结果却让对方好像炸毛的小猫咪一样跳了起来。

“……太伤人了啦!谁是什么胸部平如飞机场的未发育野生萝莉啊!你不知道浓缩的才是精华吗?!贫乳才是稀有资源的说!”

——敢情你也承认自己是幼女体型贫乳矮冬瓜个头了?嗯,不错不错,该萝莉可教也。

“……在讨论你的胸部之前,还是先喝口水吧!中暑醒来又说了这么多的话,你不口渴吗?”

面对这只思维方式颇为诡异的呆毛红卫兵萝莉,王秋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吐槽才好了,只得递过去一罐凉茶,“……言归正传,你是怎么会晕倒在我家门口的?是要找什么地方吗?”

“……切,还不是因为按了半天门铃都没人反应的缘故?”呆毛红卫兵萝莉捧着手中的凉茶猛灌了一大口,随即先是白了他一眼,然后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神情一下子变得拘谨起来,语气也正规得让人有些不适应,“……请问……这里是白菜街萝卜村13号,王瑶同志的住所吗?”

“……啊……我家的门铃在很早以前就坏了,一直顾得上去修……你找我姐有什么事?哦,我是她的什么人?我是她的弟弟王秋啊。倒是你叫什么名字,可爱的小朋友?”

王秋随口答道,同时感觉很好玩地揉了揉红卫兵萝莉的头发,谁知却让对方又一次炸毛了。

“……不许叫人家小朋友!人家可是你姐姐的同事,堂堂正正的正规编制国家公务员的说!”

只见她放下手中的罐装凉茶,摆出一副自以为得意的模样,然后一边指着床尾墙上挂着的那面“打狗英雄——保卫人民的好城管”的锦旗,一边挺着毫无凸起的平板胸脯,挥舞着一个黑皮小本本,异常高傲地宣布说道,“……喏!看着哦!这可是我的工作证!按理来说,人家还是你的上级呢!”

第三章、这只萝莉是电波系的吗?

在看清楚这份证件的内容之后,一股难以形容的荒谬感觉,顿时便爬上了王秋的心头。

怎么说呢?总之就是活像在衣服里被人突然插了一根冰棒,让他的嘴角一抽一抽地严重扭曲起来。

哎,好好的一只萝莉,怎么脑子就有毛病了呢?

“……中国和谐部超自然现象处理办公室,城管犬牙国际纵队代理团长,蔡蓉?嗯,这份证件做得倒是挺精致的嘛!国徽居然还是烫金的,很像那么一回事……可问题是先不说中国哪里来的和谐部,就是这内容也完全不合逻辑——明明是国际纵队,却叫什么团长而不是队长……你是从哪一家道具店里买的?”

于是,王秋坐在自己卧室内的小转椅上,一边把玩着手中的黑皮小证件本,如此随口调侃着,一边在心中给这个小丫头打上了“野生电波系萝莉”的标签。

——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观中,做出或者说出各种让常人无法理解的事情……这不是典型的中二病嘛?

尤其是当她还在坚持说“这本证件绝对是真的啦!你这个城管实习生也该听我的”的时候。

当然,萝莉是一种可爱的动物,需要我们好好爱护,就算是电波系的野生御宅萝莉也不例外。

“……唉,小孩子还真是麻烦啊!”他无奈地摊了摊手,“……而沉迷于妄想的小孩子则更是麻烦啊!”

“……人家可不是小孩子啊!你这个打狗的可别瞧不起人!而且人家才不是妄想呢!这证件绝对比金子还真啦!”电波系萝莉继续挥舞着小拳头,对王秋抗议说。

“……唉,看来这小丫头真的是脑残了!治疗脑残病就需要电击疗法啊!”

“……电击?!以这破地方的条件,你该不是想让我去抓裸露的电线吧?那样会死人的好不好?!”

自称团长的电波系萝莉蔡蓉,立即气嘟嘟地鼓起了可爱的包子脸,但看上去却显得更萌了——嗯,莫非这就是所谓的“宅若久时天然呆,呆到深处自然萌”吗?

“……哪有这么凶残!顶多就是用20伏的电蚊拍在你脑袋上拍几下罢了!”

“……那样也很疼的啊!”电波系萝莉气呼呼地再次举起了小手枪,“……想要我先给你来一发吗?”

“……好好好,那就换一个话题吧。”

面对着这只气鼓鼓的萝莉,原本就只是打算逗猫玩的王秋,立即笑着举手表示投降——对于这种三观不正、满脑子妄想的电波系萝莉而言,一向是没有什么道理可讲的。

“……也罢,鉴于可爱就是正义,我就不拿你的脑残病继续吐槽了。不过也请你一定要跟哥哥说实话,你是我姐姐同事家里的小孩吗?还有,你的家住在哪里?电话号码是多少?这样我也好通知你家大人……”

王秋笑嘻嘻地摸着蔡蓉的头,心中却不为人知地叹了一口气。

——好想对这只萝莉来个“怀中抱妹杀”,蹭一蹭她那嘟起来的可爱包子脸啊!

但真要是这么做的话,自己就真的变成突破节操下限的怪蜀黍了。

嘛,不过这只萝莉的脑袋摸起来还真是不错,不知多久没有摸过了?嗯嗯,手感相当棒嘛!

……摸摸,摸摸,摸摸,摸摸……

“……你这家伙,究竟想摸到几时啊!!真是给你点颜色就灿烂呐!!看招!!喝啊!!”…,

在被摸了足足一分钟之后,蔡蓉终于又一次如同小狮子一般发飙了。

……

乒乒乓乓,噼里啪啦。

“……呼哧!呼哧!没想到你这小家伙居然这么能打。”

“……哦呵呵呵,你这个打狗专家似乎也不赖嘛!”

“……喂喂,这种好像热血漫画一样的对白是怎么回事啊?以拳交友吗?”

“……这样想也未尝不可——我们城管本来就是要靠暴力吃饭的嘛!”

经过了一番短促而激烈的搏斗之后,一大一小的两个人,分别坐在床的两头,大眼瞪小眼地喘着粗气。而这间原本就略显凌乱的卧室,更是变得仿佛被台风肆虐过一般的悲惨。

王秋做梦也没有想到,这只野生的电波系萝莉,居然是一位每个招式都有板有眼的练家子!而非那种纯属卖萌的“萝莉飘飘拳”,所以在一开始,很是让掉以轻心的他吃了不少亏。

事实上,若非双方的体型和力量差距太大,再加上王秋好歹也是个“打狗英雄”,皮糙肉厚颇为耐打,那么结果恐怕就不是打个平手,而是王秋这个废柴大学生很丢脸地被一只萝莉踩着脚底下了!

这种感觉是极其难受的,心理上的痛楚远大于生理上的——拼尽全力也只能跟一个看起来娇小柔弱的小女孩打成平手,对于最近已经开始自诩为高手的王秋而言,不得不说是一件极其丢脸的事情。

——这位胆敢自称团长的萝莉,还真是有点料子,莫非当真学过什么城管特技打狗棒法。

当然,虽然颇为惊讶于这只萝莉堪称超凡脱俗的武力值,但对于蔡蓉掏出的那份所谓“秘密证件”,王秋还是表示了绝对、完全、300%的不相信,甚至是嗤之以鼻。

“……你这本所谓的证件,根本就代表不了什么!这年头什么匪夷所思的玩意儿没有?网上还有卖007特工杀人执照的呢!我只要买来再换个自己的照片贴上去,接下来马上就能变成詹姆斯.邦德了。”

王秋抱着胳膊,一脸不以为然地对蔡蓉说道,“……再说了,我姐姐如今分明是在东京的驻日大使馆当翻译,跟什么超自然现象处理办公室和城管犬牙大队都扯不上关系……这让我怎么相信你的话呢?”

然而,蔡蓉却用一种颇为诡异的眼神望着他,嗯,简直就像是传说中那种“腐烂的死鱼眼”一样。

“……驻日大使馆的翻译?你姐姐是这么对你说的?唉,真是没办法……”

她貌似苦恼地揉了揉额头,然后摸出一只装饰着凯蒂猫和机器猫贴纸的粉红色手机,啪嗒啪嗒地开始按键,“……算了,我还是先给你姐姐打个电话,让她自己来跟你解释好了……诶?怎么关机了?”

“……哦,我姐姐之前打电话说过,她打算搭乘今天中午的航班,从东京回国来看我,眼下恐怕才刚刚坐到飞机上,自然就没法接电话啦!”王秋看了看床头柜上的小闹钟,便如此对蔡蓉解释道。

“……什么?你姐姐现在还在国外没回来?!她在qq上的留言可是说了今天一早就到的啊!”

蔡蓉的嗓音一下子就提高了八度,随后更是双手抱着脑袋在床单上滚来滚去,嘴里还在没头没脑地念叨着,“……这下可完了,这东西该怎么处理啊?!早知道这样就应该在第一时间报告上去了……”…,

“……你究竟在说什么事啊?不要在别人面前这么没头没尾地自言自语好不好?”

一头雾水的王秋忍不住如此嘀咕着,正想继续追问底细,突然却听得“咔嚓”一声脆响,从蔡蓉的那只双肩书包里传了出来。

电波系萝莉顿时更加脸色煞白,赶紧从墙角边抓起书包,从里面手忙脚乱地翻出了……一颗蛋!

一颗很大的蛋!

一颗足有篮球或者说西瓜那么大,表面布满了绚丽花纹的巨蛋!

——金色、红色和黑色的华丽花纹,组成了无数颇为玄妙的图案,层层叠叠地覆盖在蛋壳的表面,与其说这是一只覆有保护色的鸟蛋,倒不如说这是一件装饰华丽的工艺品。

遗憾的是,在这华丽炫目的蛋壳表面,此时已经出现了不少细碎的裂纹,并且还在不断蔓延和扩大,发出一阵阵轻微的噪音。相信要不了多久,这件美丽的工艺品就将要瓦解破碎了。

王秋搜肠刮肚了许久,才想出一个自以为比较合理的解释,“……这是……鸵鸟蛋?”

然而,蔡蓉却给了他一个很有电波系风格的荒谬答案。

“……什么鸵鸟蛋啊!天底下哪里会有这么漂亮的鸵鸟蛋?这分明就是传说中的龙蛋好不好!”

似乎是由于方寸大乱的缘故,她的嗓音居然带上了几分哭腔,“……完了!完了!小龙马上就要孵出来了!人家该怎么办才好呀?!”

“……喂喂!你脑袋里的妄想病毒又发作了吗?”

王秋无奈地瞟了她一眼,挠了挠后脑勺,一副“受不了你”的表情。

“……人家才没有妄想啦!分明是你这个榆木疙瘩没法沟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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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初战恶龙

ps:最近的章节老是被审核,旧的章节没审核完,新章节也没法发出来,让大等得心急了,在此致歉。

此外,厚颜求收藏和推荐,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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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笃——笃——笃——咔嚓——”

“……哟!看上去这颗蛋似乎快要裂开来了嘛!不知会爬出来什么样的小家伙?小鸵鸟还是小鳄鱼?”

“……大笨蛋!刚才早就跟你说过了,这是龙蛋啊!龙蛋!爬出来的当然是小龙啊!”

“……呃,这个……你难道是在说……科莫多龙?”

(科莫多龙,当今地球上最大的蜥蜴,世界级珍稀保护动物,生活在印度尼西亚小巽他群岛的科莫多岛。体长可达3公尺,重达约135公斤,主要以腐肉为食,据说为恐龙近亲。)

“……怎么会是那种丑陋又恶心的大蜥蜴呢?人家是在说真的巨龙啦!就是那种长着翅膀会喷火的巨型魔龙!游戏通关时的终极boss!你该不会连《哈利波特》都没看过吧!”

“……《哈利波特》?嗯,看是看过……可那些龙不过是电脑特技做出来的效果,怎么能当真呢?”

“……就知道跟你这个花岗岩脑袋没法正常交流啦!还是等小龙孵出来了,再用事实说话吧!”

某只同时具备呆毛、绿军装和一对球型发髻等萌点的傲娇萝莉,气鼓鼓地把小脑袋一扭,“……至于剩下的事情,你姐姐会替我教育你的!喂,王瑶同志的手机现在还是打不通吗?”

“……目前仍在关机中……还有,没法正常交流的家伙,应该是你这个电波女才对啊!”

王秋立即反唇相讥,“……喷火的巨龙?你肯定是整天生活在妄想之中,并且用呆毛接收外星电波吧!”

“……人家的头发也是不可以吐槽的啦!”

“……哎,真没办法,明明长得这么迷人又可爱,为什么脑筋却坏掉了,连基本的常识都没有呢?”

“……你……就算你夸奖人家可爱,人家也不会感到高兴的啦!”(低头捧脸作害羞状)

“……喂喂,应该吐槽的重点似乎弄错了吧!”

……

——在一个被盛夏烈日烤得呼呼发烫的小院子里,王秋和蔡蓉一边满头大汗地盯着某只正在逐渐裂开的所谓“龙蛋”,一边彼此有一句没一句地斗着嘴,互相练习吐槽技巧。

在王秋的眼中,这只电波系萝莉就是一只自恋+傲娇+别扭+我需要顺毛的反差萌综合体。

虽然作为一名拥有唯物主义世界观的标准中国学生,王秋并不怎么相信这只电波系萝莉的疯言疯语,但无论如何,她从书包里摸出的这只即将孵化的巨蛋,却是不可否认的存在。

所以,为了防止蛋内的小生灵在破壳而出之际,溅出的大量蛋液弄脏了地板和地毯,王秋便把这只巨大的蛋拿到了自家后院里。

跟绝大多数城中村的住宅一样,由于地皮的限制,王秋家的后院既没有草坪也没有花木,只是一片光秃秃的水泥地,外加一副固定的钢管晾衣架而已,此刻已经被太阳烤得快要滋滋流油,简直可以直接烹饪石板烧……不过倒是似乎很适合孵化——在太阳的曝晒之下,这颗蛋的开裂速度明显是越来越快了。

总之,他就和蔡蓉一起蹲在屋檐下,耐心地等待着蛋壳上的裂纹越来越多,越来越大。…,

——在这个无聊的暑假里,能够冒出一些新鲜的事情来解闷,其实也是蛮不错的。

除了屋檐下坐着的菜鸟城管和电波系萝莉之外,院子的角落里还有一条掉了毛的土狗“旺财”——这条据说有十二岁“高龄”的杂种土狗,原本是邻居张大婶家里养的看门狗。但张大婶一家在昨天傍晚就出门乘飞机去北京旅游,所以把这条土狗旺财暂时托付给王秋照顾。

由于这条狗已经差不多老得只会喘气了,倒也没给王秋添什么麻烦。如今正有气无力地趴在房屋墙角的某个阴凉处,然后就知道呼哧呼哧地吐着舌头,不要说四处乱窜了,就连叫都懒得叫一声。

接下来,就在这两个人和一条狗的注视之下,蛋壳表面的裂纹越来越多,越来越密,接下来终于出现了小块的脱落。最后,一件足以颠覆常识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伴随着一串清脆的“啪嗒”声,从彻底破碎分裂的蛋壳里,钻出了一只……一只长着一对小小翅膀的红色蜥蜴!!!

——充满了金属质感,色泽如红宝石一般鲜艳的华丽鳞甲;折叠在脊背上的小小翅膀;带着许多尖刺的细长龙尾;满嘴利齿,造型狰狞的爬虫类脑袋……除了个头比较袖珍了一点,大致上仅仅相当于一只鸡之外,这家伙的外形和身体特征,基本上就跟好莱坞电影或网络游戏之中的西方魔龙一模一样!

老天爷啊!这难道会是一条真龙吗?不!应该就是一只外形比较威猛的蜥蜴吧!

尽管在内心深处,已经隐约意识到了一丝难以捉摸的东西,以及若干隐藏在黑暗世界之中的隐秘,但鉴于多少年来在头脑中积淀的常识,王秋还是下意识地不愿意相信眼前的现实。

——因为,只要他承认了这个事实,就几乎意味着整个世界观的崩坏!

然后,就在王秋同志的呆滞目光之中,这条体型跟一只鸡差不多大小的红色蜥蜴,便以一副异常傲慢的姿态踏出蛋壳,抖了抖身上粘着的黏液和蛋壳碎片,随即仰首向天,发出了降生以来的第一声咆哮!

“……嘎呜————!!!”

虽然它没有骇人的尖牙利爪(躯体才相当于一只鸡的大小,造型再威猛也威猛不到哪里去),更没有遮天蔽日的庞大躯体,就连这吼声也并不算响亮……但却不知为何地让人感受到一股难以形容,直达灵魂深处的心悸,充满了食物链顶端存在的恐怖压迫感!!!

猝不及防的王秋同志,一时间竟然本能地浑身颤抖起来,就好像一只遇到了猫儿的老鼠似的。

所以,等到他回过神来之后,顿时就有一阵羞怒从心头油然而生!

——口胡!能够站在食物链顶端的分明只有我们人类好不好!如今这天底下,任凭你是什么凶残猛兽,都只有被关进铁笼子里供人围观的份。至于那些威风凛凛的吃人大老虎,更是都被剥皮拆了骨头泡酒!你不过是区区一只蜥蜴,在我们人类面前还敢得瑟个什么呀?

于是,他便满脸不悦地瞪着这只趾高气扬的蜥蜴,从鼻子里不屑地哼了一声,同时盘算着从哪儿去找一个养鸡或养兔子的铁笼,好把它给塞进去。

然而,还没等王秋考虑该如何饲养这只没见过的大蜥蜴,这只红色的蜥蜴就已经开始行动了。…,

——只见一抹肉食猛兽特有的凶残红光,从它的眼中一闪而过,随即,这只小家伙便双足发力,朝着王秋和蔡蓉坐着的位置奋力扑来……任谁看到它那尖锐的利齿,闪着寒光的爪子,以及看待猎物一般的凶残眼神,都不会认为这家伙是来撒娇卖萌的。

更可怕的是,虽然这仅仅是一只比鸡大不了多少的蜥蜴,但是不知为何,在此刻却仿佛被什么上古凶兽附体一般。愣是让人感觉像是一头被激怒了的非洲象,红了眼睛地动山摇着冲你直扑过来!

强悍、勇猛、凶暴、残忍……大地在颤抖,热血在燃烧!这是何等凶残的野兽啊!仿佛天生的战斗机器一般,无论看上去多么的渺小,那股傲视万物俯瞰众生的气势,依然足以让一切食草动物望而生畏!

但是,对于刚刚跟十几头猛犬恶战过一场的打狗英雄来说,这样的气势还是有些不够瞧的。

“……哟!还真是造反了呐!这么小的一只蜥蜴也敢咬人?看我怎么揍扁你!”

——面对气势汹汹扑来的“红色蜥蜴”,王秋根本来不及多想,就从身边抓起一把扫帚,没头没脑地朝这只“红色蜥蜴”拍了下去,打算给这只不知尊卑的畜牲一个教训。

然后,面对着迎头打来的扫帚,小小的“红色蜥蜴”却夷然不惧,而是张口就吐出一团足有脸盆大小的火焰,把王秋手中的扫帚一下子变成了熊熊燃烧的火把!

老天爷,这真是太不科学了!王秋忍不住在心中无限惊悚地呐喊道。

之前那个……莫非是在各种小说、动画、电影、游戏中频繁出现的龙息吗?

这只红皮的蜥蜴,难道真如那只萝莉所说,其实是一条红龙?

见鬼了,莫非某个传说中的外星人游戏“地球ol”,终于开启2012魔幻版资料片了?

心中的世界观和人生观,似乎都有一种被彻底扭曲了的感觉啊!

风中凌乱之余,王秋竟然一时间忘了要如何应变。不过,虽然王秋手中的扫帚,已经被这条蜥蜴,或者说小龙给喷火烧了起来。但这种温度的火球,毕竟不能把竹竿瞬间气化,

所以,这根着了火的扫帚杆子,最终还是结结实实地迎面撞在了它的身体上,把这只“红色蜥蜴”如同棒球一般远远地打飞了出去,如同被吹飞的落叶那样无助地腾飞在空中,最后狠狠地砸在陈旧的院墙脚下,溅起一大片尘埃和石灰粉,同时留下了一个篮球大小的浅坑。

——城管斗恶龙的第一回合,以平局的结果宣告结束,下面即将进入第二轮搏斗!

————————————————————————

“……天啊!这是什么怪物?居然真的能喷火!!!喷出来的火球还大得不正常!!!而且它全身只有一对巴掌大小的翅膀,并且根本没有拍打几下,就能为它提供足够的升力,让它飞起来……这不科学!!!

“……让科学见鬼去吧!这家伙本来就是会喷火的啊!它就是传奇故事中的西方魔龙,音译过来就是德拉贡(dragon),虽然外表长得象只带翅膀的蜥蜴,但却号称是强大到超越一切寻常魔兽的最强魔种……刚才明明已经跟你说了,偏偏你还不信……”蔡蓉歪了歪嘴,有些不高兴地答道。

“……这些我都知道,不就是网络游戏里的大boss,日本动漫里的主角专用坐骑吗?但问题在于,它究竟是怎么从幻想空间跑到现实世界里来的啊!!!”…,

“……当然是通过超时空虫洞,或者说传送门……糟糕,一不小心就泄露出禁止事项了!”

“……这都已经是什么时候了?别管什么禁止事项啦!好了,你刚才说的那些事情我都相信了!快帮我想个办法把这家伙给逮起来啊!”

“……什么?你不是被市政府表彰的打狗英雄吗?怎么还要我来想办法?完了完了,我之前还以为你早就有了万无一失的对策,这才耐心地看着龙蛋孵出来呐!”

“……我原本可不知道这蛋里真的会孵出一条龙啊!而且还这么难对付!糟糕,又扑上来了!”

……

王秋一边手忙脚乱地挥舞着只剩下一根光杆,前端还一片焦黑的扫帚,企图打倒眼前这只妄图咬人的凶残蜥蜴,一边还在跟旁边那位呆坐着看热闹的电波系萝莉斗嘴。

——短短的一两分钟内,原本还算整洁干净的小小庭院,便已经变得仿佛被龙卷风祸害过一般的凌乱。到处都是飞扬的尘土,乱丢的垃圾,以及被火焰烧灼出的焦痕。

不得不承认的是,这只“红色蜥蜴”,或者说红龙幼体,果然不愧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强悍之辈。虽然如今才刚刚破壳而出,搏斗技巧和行动能力还很笨拙,也已经比一条最凶恶的狼狗更加令人挠头。

——毕竟,这世上没有哪条狗是会飞的,哪怕这条龙根本飞不了多高,连院墙都飞出不去。

尽管王秋也算是眼明手快,一次又一次地挥舞着扫帚和拖把,跟打棒球似地死命把它往墙上砸。但这条红龙的筋骨也实在是结实得过了头,明明挨了这么多下棍子,还在院墙上砸出了好几个坑,却依然跟没事似地乱蹦乱跳,乱吼乱咬。

倒是那堵似乎很有些年头的院墙,在多了一排撞击坑之后,眼看着都已经摇摇欲坠,快要被撞塌了!

如此皮厚耐打的凶兽,在身边没有趁手家伙的时候,自然不容易对付。可怜王秋腿上的狗牙印尚未痊愈,就又挨了那条满是尖刺的龙尾巴狠狠一抽,虽然隔着裤子,但还是当即就多了一道醒目的血痕。而脚底的塑料拖鞋也被一团火焰擦过,烧得鞋底焦黑,脚上还因此烫出了水泡,让他一时间疼得呲牙裂嘴。

总之,在连续打坏了一根扫帚,一根拖把和一根晒衣杆之后,他终于决心要执行战略转进了。

“……你先想办法顶一阵子,我去厨房里拿菜刀过来!”

王秋丢开只剩下半截的晒衣杆,一边拔腿跑进屋里的厨房,一边对蔡蓉如此喊道。

“……喂喂!没搞错吧?!你让我这个连鸡都不会杀的女人去对付恶龙?!!!”

“……拜托,你刚才和我打的时候,拳脚可是挺犀利的啊。再说,你身上不是还有一把手枪吗?既然你自称是给秘密机关办事的,那么你的手枪就应该不会只是装饰品吧!”

蔡蓉闻言愣了一下,回头看看又一次展翅飞上半空,气势汹汹地朝自己这边俯冲过来的红龙,只得又一次从腰间摸出那把精致的小手枪,用力按下了扳机。

随即,在王秋同志无限期待的目光之中,枪口喷出了一股清澈透明的细小水柱,准确地打在刚刚喷出一股火焰的龙嘴上,顿时腾起一片“兹兹”的青烟……

回头看到这股毫无杀伤力可言的水柱,王秋一下子就几乎被囧得要晕倒了。…,

明明外形制作得这么精致帅气,充满了金属质感,其实却只是一把玩具水枪啊!

尼玛的坑爹呐!还是坑死人不偿命的那种!!

接下来,似乎在今天集中了一辈子的霉运似的,又有另一件更加悲剧的事情发生了——在水枪射击无效之后,蔡蓉正侧身想要躲开红龙的扑击,谁知却突然脚底一个踉跄,毫无征兆地发动了天然呆萝莉的萌系种族技能:平地摔倒!

嗯,萌萝莉眼泪汪汪呼痛的模样虽然可爱,但是此刻却是实在要命——这下可好,那条小红龙在一扑未中之后,立即再次拉升了高度,然后对着地上难以动弹的蔡蓉俯冲下来,张嘴就要啃上她的纤细脖颈!

万般无奈之下,手边没有家伙的王秋同志,为了拯救这只即将惨遭龙吻的萝莉,只得使出最后一招,随手举起脚边那条趴在地上的邻居家瘦弱老狗“旺财”,解开它项圈上的狗链,然后猛地往红龙面前一丢!

——模仿壁虎断尾,城管打狗队特有逃脱技能发动,肉包子打狗,呃,不对,是肉狗打龙!

“——呜——汪!”

“……嘎呜——”

“……咔嚓咔嚓……”

伴随着一串惨绝人寰的悲鸣声、咆哮声和骨骼破碎声,可怜的十二岁老狗旺财被准确地咬碎了咽喉,随后在龙嘴里完成了天葬。而王秋则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趁机一个箭步奔跑回来,夹起趴在地上吓呆了的蔡蓉,然后钻进屋里,“砰”地一声关上了厚厚的熊猫牌防盗门,这才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这一下,总算是暂时安全了。

第五章、兰州拉面馆里的屠龙作战会议

ps:新书求收藏,破千则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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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的王秋,曾经是一个非常喜欢幻想的孩子。

他曾经连续五年坚持把写字台的中央抽屉空着不用,等待着有一天会从里面钻出一只圆滚滚的机器猫。

他也曾经在圣诞夜的床头放上袜子,期望第二天能收到圣诞老人的礼物,可惜每一次的结果都是失望。

他还曾经跟着许多同龄的小伙伴,在自己居住的城市里四处“探险”,流连于废弃工厂、防空洞、深山水库之类儿童心目中的“秘境”,甚至还经常因为把各种奇怪的东西捡回家,而被大人狠狠地打屁股。

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以及阅历的积累,儿时的各种美好幻想,终于在王秋的心中渐渐消失了。

在小学高年级的时候,他就已经十分清醒地认识到了一个残酷的真相。

——钢筋混凝土的森林里没有德鲁伊,锈迹斑斑的烂尾楼里没有吸血鬼,公园的人工湖里游不出美人鱼,高耸入云的电视塔上不会住着超人或大法师,幽暗的防空洞里也找不到亡灵巫师和骷髅兵。而在狭小肮脏的公路绿化带内,更不可能走出闪耀着圣洁光芒的独角兽。

而自己这个普普通通的学生,也不可能一瞬间就成为什么奥特曼超人或传奇勇者。

自己和别人一样,只是个最平凡不过的普通人而已,未来多半也只会成为社会上默默无闻的一员——普通的上学,普通的考试,普通的过日子,考上个普通的大学,然后下阶段的目标就是娶一个还算过得去的普通媳妇,生下一个或两个普通的孩子,再贷款买个房买个车什么的……

从此,他再也不会刻意空出写字台抽屉,也不会在圣诞夜往床脚挂袜子,直到某个奇妙的日子来临……

因此,目前已是大三学生的王秋,此刻却突然觉得自己的心情很复杂,很惆怅。

要问原因是为什么的话,就请看看坐在他对面的这只正在暴饮暴食的大胃王绿军装萝莉……

“……老板!再来一碗牛肉拉面,要大碗的!多搁些香菜!还要加肉和鸡蛋!”

“……好嘞!请稍等片刻。”

“……喂喂,没搞错吧!你都已经吃了五大碗了!别吃坏了肚子啊!”

“……切,连这么点东西都舍不得请客,你难道是天下第一的小气鬼吗?”

“……虽然我这个穷大学生没什么钱,但几碗拉面总还是请得起的。可我不是在担心你的身体吗?”

“……大丈夫,萌大奶(日语:没关系,没问题)!”

……

此时此刻,王秋和蔡蓉正面对面坐在王秋平时经常光顾的一家兰州拉面馆,吸溜吸溜地吃着面条。

——在经过了方才那一番惊心动魄的激斗之后,无论是今天睡过了头连早饭都没吃的王秋,还是顶着大太阳走了不少路的蔡蓉,眼下都已经是饥肠辘辘。

反正那条小龙被关在后院的围墙里,门又被锁着,暂时还溜不出去,所以在想出一个合适的对策之前,两人都决定先填饱肚子再说。

很显然,在出了刚才那一档子事情之后,王秋早已是没精神也没体力做饭,而家里也没有什么像样的食物库存。所以,他就拖着蔡蓉出了门,来到了一处跟自家房子直线距离不足二百米的兰州拉面馆。…,

——香气弥漫的浓汤,微黄柔滑的面条,青翠碧绿的香菜和葱花,细嫩鲜美的牛肉片,还有红彤彤的辣椒油……各种搭配合理的颜色,让人一看就大有食欲。对于王秋这样兜里没什么钱的穷大学生来说,每碗6元的兰州拉面,应该算是一种相当实惠的廉价美食。

——幸好这次是请一只萝莉吃饭,可以随便应付一下,如果对方是御姐的话,起码就要红酒加牛排了。

但是,看着这只体型还不到自己一半的娇小萝莉,在短短的十几分钟内就吞下了整整五碗拉面,接着又要叫第六碗的时候,王秋终于有些担心起自己的钱包了。

虽然根据从各种rpg游戏和奇幻电影中总结出来的勇者守则第一条,身为一名富有好奇心的勇者,越是奇怪的东西就越是应该捡回家。但是……这只自己找上门来的武斗派电波系萝莉,未免也太能吃了吧?

难道说,每一只从天而降的萌妹子都是吃货,无论是挂阳台的修女还是滚进门的绿坝娘?

王秋在心中默默地吐槽,同时无聊地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很普通的日常情景。

和往常一样,热闹的拉面馆里永远都充斥着来来往往的人流,弥漫着各种嘈杂的声音,电视机里播出的清宫戏,戴着小白帽的新疆维吾尔族拉面师傅,还有浓郁的香料气息……看着这熟悉的日常景象,再回想起自己在今天上午起床之后的奇异经历,王秋就觉得这一切就好像是一场梦一样。

而更可怕的是,他隐约还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就是这平凡而普通的日常生活,已经马上就要插上翅膀,从此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但无论未来会如何发展,王秋都决心要把今天的事情弄个明白。

“……喂喂,我说,你现在总该把这条龙的来历给我解释一下了吧!这么不科学的东西是从哪儿蹦出来的?”他在桌子上敲了几下,提醒这位还在狼吞虎咽的电波系萝莉,然后得到了一个白眼。

“……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吗?是从时空门里掉出来的啊!”

蔡蓉喝下最后一口面汤,满足地打了个饱嗝,然后斜着眼睛对王秋说道,“……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怎样把这条龙给尽快解决掉,至于它的来历,还是等到有时间的时候再说吧!”

“……这个道理我当然明白!”王秋有些不高兴地挠了挠头发,“……没有谁愿意自己的家被一头小怪兽搞得乱七八糟。可是就靠我们两个人,就要去屠龙……喂喂,不要用这种鄙视的眼神看着我啊!尽管这条龙才刚刚出壳,个头只有一只鸡那么大,但毕竟是会喷火的猛兽,我可不想被它把家具都烧光啊!”

“……唉,还是什么得到市里表彰的打狗英雄呢!连区区一条红龙都打不过,将来该怎么走上这个残酷的社会啊!”蔡蓉转了转她的豆豆眼,一脸无奈地摊手说道。

被一只萝莉好像领导般地训斥……好吧,这只萝莉似乎就是领导来着,但还是让王秋感到内心很受伤。

“……我可从来没听说过那个成功人士是屠过龙的……”

王秋小声嘀咕着,“……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怎么把那只龙给解决掉!这应该是你们的责任吧!”

“……确切地说,是‘我们’的责任,实习城管同志!”蔡蓉叹息着摊了摊手,“……如果你实在着急的话,可以去报警试试看。但最后会弄出个什么结果,就只有天晓得了。”…,

“……不要!绝对不要!!”王秋很坚决地摇了摇头,“……又不是什么触手怪或者食人异形,这么小的一条红龙,我们还是自己想办法对付吧!所以请你务必要承担起责任来!”

——根据王秋的经验,若是遇到像这样的超自然事件,如果没到万不得已的地步,最好还是不要向有关部门求助。否则的话,就得做好遭遇惨重损失的准备。

举一个类似的例子,在中国的建筑工地上,最令人头疼的事情就是挖掘出文物遗址。一旦遇到这种情况,建筑队按照规定非但要立即停工,通报文物部门,事后往往还没有什么经济补偿。而因为工程延期所造成的损失,却要承包商自己承担……所以建筑商一听说工地里挖出了什么文物,第一反应就是毁掉再说。

更何况,这件事又该怎么报警呢?说是我家来了一条龙?小心被送进精神病院啊!!!

“……唉,就知道你这个男人不管用,所以就在你刚才去上厕所的时候,我已经呼叫了外援……”

蔡蓉先是一脸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又得意地摇晃了一下她的粉红色小手机,然后扭头朝门外望了一眼,“……根据在通讯录里记载的资料,我们组织上在这里还有一位编外人员,因此我刚才试着按照通讯录打了个电话,结果总算是联系上了……呃,她已经来了……”

王秋闻言也扭头看去,结果立即看到了一个红彤彤的身影,听到了一个颇为聒噪的嗓音。

“……哇哦!真是goodnews啊!这次的上司居然是只萌妹子,而且真人比照片上看起来还要萌呢!!”

然后,一个身穿红色运动服,头发用红色发箍束成单马尾的年轻女性,便从拉面店门外风风火火地狂奔进来,一把揽住还来不及反应的蔡蓉,按进自己的怀抱里狠命蹭了起来。

呃?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怀中抱妹杀”绝技?

“……啊,好可爱的小妹妹!真是超级supergoodnews啊!乖,快让姐姐揉揉你摸摸你亲亲你!”

“……快给我离得远一点啊!女变态!还有很多人在看着呢!”

惨遭猥亵的蔡蓉登时尖叫起来,同时伸出手按在对方的脸上,想要拒绝这个变态大姐姐的进一步蹂躏,但却未能成功——因为她已经兴奋度爆表,陷入到无视旁人的状态了。

“……呀啊——真是萌点满载啊,这么萌是犯规的呐!让我好好地蹭蹭你吧……”

只见这位身穿红色运动服的大姐姐一边嘿嘿嘿地笑着,一边擦拭着嘴边的口水,继续眼睛闪亮地扑了过去,对蔡蓉展开拥抱和蹭脸攻击。全然不顾旁边的食客们早已眼镜掉了一地,还有人争先恐后地拿出手机拍了起来——像这种变态痴女猥亵傲娇萝莉的真人百合画面,可是很难得一见的哟!

而坐在餐桌对面的王秋,也是愣了好久,总算才认出了这个当众发花痴的变态家伙。

“……马桶学姐?”

那位御姐一听到这个词,就仿佛触发了什么事件一般,立即停下了动作,先是抬头瞟了王秋一眼,然后立即换上了一副拽得不行的表情,翻着一双死鱼眼在蔡蓉身边坐下,然后抠着鼻孔懒洋洋地答道。

“……哟!原来是你啊,总受学弟!”

——这么巨大的态度反差究竟是怎么回事啊?!你的眼里只有萝莉有人权吗?…,

听了这话,王秋差点一口气喘不过来,“……不许你再提那个绰号!如果不是为了加学分的话,有谁愿意给你们这帮女人当靶子练习女子防狼术啊?!”

“……嘛嘛,别太在意啊!在意细节的家伙都是⑨!”

那名身穿红色运动服的元气女郎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然后又笑嘻嘻地揉起了蔡蓉的脑袋。

“……好了,我的新上司,既然时间紧急,现在我们就开始商量正事吧!”

“……快给我放开!没大没小的家伙!有你这么跟上司打招呼的吗?”

“……喵呼呼呼,不错不错,鉴定完毕,纯种傲娇萝莉一只!傲娇什么的最萌了!!!”

“……喵啊!傲你妹的娇!你全家都傲娇啊!!!”

“……呃,我妹?我没有妹妹啊!要不就让我把你抱回去饲养吧!这样我家就有一只傲娇软妹了!”

“……不……要……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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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那个……打狗的,你跟那个变态女人认识?”

在终于挣脱了那位单马尾御姐的魔掌之后,蔡蓉便“嗖”地一下缩到了墙边的角落,同时一脸狐疑地打量着貌似很熟络的两人,两只眼珠子骨碌碌地转来转去,活像一只可爱的小松鼠。

“……唉,说来惭愧,这位变态御姐,乃是比我大两届的马彤学姐,乃是我们大学国际贸易系的毕业生,并且也住在萝卜村,两家房子的直线距离不超过300米,所以从小就跟我多少有些交情。在大学里虽然不是一个系,但我们也曾经一起搞过动漫cosplay活动。不过在去年她就已经毕业了……”

王秋搔着头发叹了口气,最后还是有些迟疑地向蔡蓉开口介绍说,同时又对马彤学姐仔细看了几眼。

虽然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了,但学姐大人似乎还是跟过去一样元气十足啊!

不过,这位每时每刻总是元气十足的马彤学姐,虽然具备着运动员一般的修长体型,相貌也勉强还算是个美人,但性格一向是有够糟糕的——平时做事大大咧咧,粗心冒失,喜欢看耽美bl漫画不说,而且明明自己也是个女生,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却对美少女甚至幼女抱有极大的兴趣,身兼腐女、宅女、百合女三大废萌毒素……在毕业之后,她又一直找不到像样的工作,只好跟着老爹老妈在学校对面的城西陶瓷品市场卖马桶,从而给自己进一步加上了“废柴”和“人生败犬”的属性,以及“马桶学姐”的绰号……

想了想,王秋最后决定还是先问一问对方的近况。

“……马彤学姐,最近你还是跟着你家老爸在城西陶瓷品市场卖马桶,顺便骚扰各种萌妹子吗?”

“……真失礼呢!人家现在明明是品德高尚的人民教师的说!”

马彤有些不悦地撇了撇嘴,同时摸出一张证件,在王秋眼前炫耀似地晃了晃。

“……我们大学附属高中的老师?那边什么时候降低了标准,连非师范学校出身的也要了?”

王秋不由得发出了惊呼,随即忍不住小声嘀咕,“……看样子,那边的女生要遭遇贞操危机了……”

“……喂喂,就算我们很熟,你也不能这样说话啊!我警告你哦!小心我告你诽谤啊!”…,

马彤立即就拍着桌子叫了起来,“……另外,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喜欢美少女只是我单纯的爱好,跟性取向什么的完全没有任何关系!”

然后,她便话锋一转,“……好了,现在就跟我讲一下吧。那条小龙到底有多大,具备什么能力?”

“……这个……这种事情,似乎不适合在大庭广众之下交流吧!要不先到我家里去再说?”

王秋看看四周人声鼎沸的环境,不由得有些犹豫。

“……哈,没事没事,就算有人听到了,也只会以为我们是在商量怎么组团打网游……”

马彤满不在乎地打了个哈哈,先是叫了一碗牛肉面,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件闪烁着金属光泽的物体,“啪”地拍在了桌上,“……瞧,我连屠龙的装备都带来了!!!”

定睛一看,在分辨出这是件什么东西之后,王秋一时间真是连眼睛都直了。

喵了个咪的,这分明就是一把沙漠之鹰式手枪啊!

他昨天才看过一本《世界名枪图册》,绝对不会认错的!!

这种极端犯禁的危险东西,怎么可以在兰州拉面馆里随随便便就当着这么多的人拿出来啊啊啊!!!

而另一方面,看到有人突然掏枪,小小的拉面馆里也是一瞬间就静了下来。连拉面的师傅巴依大叔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抓起擀面杖就从灶台旁边张望过来。

直到这把手枪已经引起了骚动,马彤这才露齿一笑,随手抓起沙漠之鹰,朝着地板扣动了扳机。

好几个正在就餐的食客,看到这情形顿时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但随即他们便囧囧有神地发现,从这把沙漠之鹰的枪口射出的不是子弹,而是一股细细的水柱……

“……锵锵,这可是我最得意的收藏,沙漠之鹰手枪型高压水枪哦!一看就很厉害吧!”

在王秋有些呆滞的目光中,马彤一脸得意地挥舞着手枪,用欢快的语调高声炫耀道。

聚集在兰州拉面馆里的诸位食客,见状自然都安心下来,松了口气,纷纷继续低头吃面,有位买菜回来的胖大妈还在小声嘀咕,“……切,这姑娘也真是的,这么大了还玩水枪,真不害臊……”

而王秋则是一时间只觉得脑袋里轰地一声响,差点吐血倒地。

人家贺龙元帅是两把菜刀闹革命,我现在则是两把水枪去屠龙!!!

你还能给我再坑爹一点吗?!!

第六章、有中国特色的屠龙大作战

半小时之后,在王秋家的客厅里,一支超坑爹的三人屠龙冒险小队,已经准备就绪。

望着自己和两名同伴身上的寒酸“装备”,勇者王秋一时间真是欲哭无泪。

——那些网络游戏和传奇故事之中的屠龙勇者,一般都是手里拿着在圣殿受过神明祝福的锐利宝剑,身上披着矮人工匠用陨铁和秘银打造的坚固铠甲;

而在勇者的身旁,至少有一位美艳的女魔法师并肩作战,用纤纤玉手挥舞镶嵌着宝石的华丽魔杖,撕开外表写着金色字符的魔法卷轴,为勇者提供诸如火球、闪电之类的远程攻击;

有时候还要再加上一位圣洁端庄的女牧师,为勇者在战斗中加持各种防护神术,并且在战后免费提供包扎疗伤服务,外带诸如拥抱、膝枕和祝福之吻等等颇为有爱的福利。

可如今轮到自己呢?

对着镜子就可以看到,他的身上穿着一件最便宜的人造纤维城管制服(这玩意儿耐磨耐脏),头上戴着马彤学姐的摩托车头盔,左手里拿着一只苏泊尔牌高压锅盖,右手里拿着阳江十八子牌菜刀,在刀柄上绑了根木棍以便挥舞,最后在身上裹了一条麻将席,权当是铠甲。

在他这位新中国屠龙勇者的背后,更是只有两名拿着水枪的女生,为他提供屠龙的远程火力支援。

而代替魔法卷轴的,则是一堆过年时剩下的鞭炮——他和马彤家里能翻出来的武器,就只有这些了。

一时之间,王秋真的很有种想要仰头望天,大笑三声再大哭三声的冲动。

而自封为军师的马彤学姐,则还在喋喋不休地讲着她的“作战计划”。

“……刚才吃兰州拉面的时候,我把整罐辣椒油都倒进可乐瓶里带出来了,现在都已经灌进了我和蓉蓉的枪里。待会儿你在前面缠住他,我们拿两把枪一起发射,保证能把那条龙给呛死……”

听了这话,王秋又一次感到了风中凌乱——偷兰州拉面馆的辣椒油……这事情若是没穿帮的话倒还好,若是被发现了的话,自己恐怕就要在巴依大叔的兰州拉面馆里上黑名单了

马彤学姐,难道你就穷到了这等地步,吝啬得连一瓶辣椒油都舍不得买吗?!

再说,用辣椒水来对付龙,不管怎么看都是十二万分的不靠谱啊!

“……唉,我也知道辣椒水的威力不够,本来想从学校里弄些盐酸或硫酸过来,可惜管理实验药品的人跟我关系不太好,在暑假里实验室又被锁住了,实在没办法弄出来……”

这是当然的啊!谁知道你会不会把盐酸或硫酸拿去泼情敌制造毁容呀?万一闹出这种惨剧来,人家也是要承担连带责任的好不好!

王秋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如此想道。而接下来,他便戴上了摩托车头盔,瓮声瓮气地开了口,“……走吧!别管什么战术了!让我们先打上一场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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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在哪个民族的传说中,龙都代表着绝对强大的力量,也许它是邪恶的,也许它是高贵的,但是有一点是一样的,那就是无比强大的存在。

如果有可能的话,王秋并不想与这种传说中的强悍生物发生冲突,尤其是在自己的家里——不管打坏了什么东西,都是自己的损失。…,

但问题是,如果纵容这条龙在自己家里盘踞下去做窝,那接下来的问题只会更加严重。

所以说,屠龙一定要趁早啊!

幸好,这一次需要对付的目标,不过是一条在两个小时之前刚孵出来的小龙,没有智慧,也不懂魔法,除了皮厚耐打,也就是会喷喷火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真要是没什么大不了的才怪呐!

顶着炎炎烈日,站在自家房子的后门外,望着墙根下盘成一团的红龙,王秋顿时感觉心头有些发毛。

“……我的老天!爬虫动物的生长速度都有这么快吗?”

他很清楚地记得,在上午刚刚被孵出来的时候,这条龙不过相当于一只鸡这么大。但是在吃了邻居家的老狗旺财之后,才隔了一个多小时,这家伙的体型如今就已经膨胀到跟一只鹅差不多了。

嗯嗯,看来是得要抓紧时间屠龙了,不然万一等到这家伙长到老虎那么大,就天晓得是谁屠谁了。

似乎是由于天气炎热,再加上已经吃饱喝足的缘故,这条龙此刻看起来懒洋洋的,正把身体盘成一团,蜷缩在院墙的阴影下打盹……似乎是一个偷袭的好机会?

王秋稍微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小心翼翼地靠了过去。

一步、两步、三步……很好,这条笨龙还是没有丝毫的反应。也不知是睡熟了还是热昏了头。

靠近目标,举起菜刀,用力一劈!

“……嘎呜——”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霎时间在狭小的院落内久久回荡。甚至一直传到了高大的院墙外面,让路边的行人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议论纷纷:“……这家人是在杀狗还是杀猪啊?声音弄得这么大,真没素质……”

而在院墙之内,贸然拿菜刀砍龙的王秋,则是已经陷入了激战之中。

“……该死的!这畜生的皮还真是够结实的啊!都这样了居然还砍不动!”

王秋满头冷汗地挥舞着菜刀,企图把这条小龙给砍翻。无奈这红龙的皮肤硬度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方才使足全力的一刀,也不过是打掉了几块鳞片,在它的身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色印迹……应该说这家伙不愧是史上最强的幻想种族吗?

更要命的是,尽管这家伙的翅膀小得仿佛硬币,但却真的会飞……虽然飞得不高,可是依然给王秋带来了许多麻烦——挥刀去砍的时候经常会够不着,而只要一个不留神,对方就会朝你的后脑勺扑下来!

“……人间大炮!一级准备,二级准备——发射!”

伴随着马彤学姐的一声不知该怎么吐槽的娇喝,两道红彤彤的高浓度辣椒水,就从她和黄蓉的高仿水枪中激射而出,一道准确地射中了红龙的眼睛,另一道则命中了红龙的嘴巴……但却没有产生出预想之中的杀伤力,而只是把这条小龙给进一步地激怒了。

“……嘎呜——”

原本就闪烁着红光的龙眼,此刻更是色泽通红得仿佛燃烧的煤炭;而那令人恐惧的龙威,更是在整个院落内久久回荡,在如此沉重的精神压力之下,王秋只是稍一疏忽,就被这条红龙的一记凌空甩尾给迎头击中,竟然把硬质塑料头盔给打得四处开裂!几块锋利的碎片倒插进头盔内,差一点刺中了他的眼睛!

这真是……屠龙有风险,冒险需谨慎啊!…,

虽然红龙的俯冲看似威势十足,但这也给了王秋一个发动反击的机会,只见他灵活地侧过身子,用高压锅盖对着龙的后脑勺狠命一敲,把这条原本就在俯冲而下的小龙,一下子重重地砸翻在地!

由于猝不及防的缘故,这条龙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一时间趴了窝,不再动弹。

在王秋的眼中,这条龙的脖子都已经扭曲了一个角度,就是个人也该被打死了。

而蔡蓉唯恐这条龙的生命力太顽强,又朝着这条龙的落地处丢了一挂二百响的炸炮,当即就是硝烟弥漫,噼里啪啦一阵乱响——有没有炸到龙暂且还不清楚,倒是有几个脱线的小鞭炮,居然迸飞到了王秋的身边,炸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但不管怎么说,看到对手似乎已经被干翻,王秋不由得叹了口气,然后伸手摘下头上那个破烂不堪的摩托车头盔,想检查一下还有没有修复的价值。

然后,他才刚刚摘下头盔,就听见身后两个女人的惊叫。再抬头一望……那条该死的红龙居然又一次活蹦乱跳地从地上飞了起来!哪怕它的脖子已经被高压锅盖给打得扭曲变形,软软地耷拉着垂了下来,却依然歪着脑袋扑向王秋,嘴里还隐隐燃烧着殷红炽热的火焰!

——都被搞这样了居然还不死!这东西的生命力未免也太顽强了吧!!!

你究竟是丧尸龙还是龙巫妖啊!

正当王秋目瞪口呆的时候,一股强劲的水柱突然从旁边冲过来,硬生生地把这条红龙给打到了墙根下。

“……真是没用呢!我的废物老弟!”

一位身穿黄色夹克的年轻女郎,手里拿着一根洗车用的橡皮水管,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对着王秋高声数落道,“……连一只小动物都打不过,将来该怎么面对这个残酷的世界啊!”

“……姐姐,你终于来啦!”

在这一刻,王秋几乎感到一股热泪要脱眶而出。

第七章、拜见姐姐大人

从诞生到这个世界开始,王秋的身边就有一个让他感到异常敬畏的对象。

那就是他的亲生姐姐,王瑶。

一头笔直的披肩黑发,一双充满斗志的眼睛,一根根清楚分明的睫毛,相貌坚毅,性格开朗,作风粗暴,豪爽洒脱……除了胸围略嫌太小之外,全身上下几乎看不出什么缺点。

更不得了的是,她简直就像是继承了野蛮人的血统,又仿佛传说中的亚马逊女战士,在那貌似纤细的身体里,蕴藏着不可思议的怪力。

——说王瑶是巾帼不让须眉都还算轻的,总之在整条街上都是人见人怕没商量。

从幼儿园到大学,王瑶一直是鼎鼎大名的运动健将,无论是举重、跳远、短跑、长跑还是铅球,样样都是全市第一,打破过不知多少记录。此外,她还精通散打、跆拳道和好几门功夫,并且能把一根棍棒使得出神入化,曾经有过一人一棍横扫整条街几十个小流氓的辉煌战绩,号称是打遍全市无敌手的铁腕女王。

然而,在准备高考和上大学的时候,她却选了外语系而不是体育系,之后更是成了白领ol而不是女警察、女运动员或黑帮女头领,让左邻右舍都掉了一地的眼镜。

身为这样一位野蛮女街霸兼武斗高手的弟弟,王秋的童年生涯自然过得很憋屈——因为抢零花钱、压岁钱和点心等各种原因,王秋从小就被姐姐一直用很有爱的拳头给教训到大,基本上每周都要被揍上一次,并且连一次都没有打赢过,不但在他身上留下了无数伤痕,还在他的心中烙下了不可磨灭的恐怖印记。

基本上,如果说王秋是老鼠,那么王瑶就是猫;如果说王秋是蟑螂,那么王瑶就是电蚊拍……王瑶吼一吼,王秋就要抖三抖……

总算在王秋考上大学之后不久,王瑶就毕业出去工作了,这才让王秋得以从彪悍老姐的铁拳阴影之下摆脱出来。之后,王瑶更是考上了公务员,跑到日本去当翻译,跟王秋的联系也是越来越少了。

不过,根据那只电波系萝莉蔡蓉的说法,这其中似乎别有隐情?

除了一来就加入了战团的王瑶姐姐之外,还有一位身穿蓝色中山装的陌生老人,也跟在王瑶的后面一起走了进来,貌似很熟稔地打量起了这座房子的里里外外。

不过,在当前这一片混乱的情况之下,王秋也顾不上招呼,就又一次把精力放到了屠龙大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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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龙的战斗仍然在继续,局势仍然对勇者们不太乐观。

虽然只是论武力值的话,王瑶绝对能超出王秋十条街不止。但对于能够在空中灵活飞行,又特别耐打耐摔的红龙,她也依然想不出什么特别有效的办法。

——在吃了王瑶的n记铁砂掌,在地面砸出好几个陨石坑之后,这条红龙明显学精了许多,再也不肯轻易落地,也不愿冒险展开近距离肉搏,而是利用自己能够飞翔的优势,在空中无休止地转着圈儿,不时找到机会俯冲下来喷吐一口火焰,让地面上的众人被烧得灰头土脸。

“……呸!这只小畜生果然有些难缠啊!”

王瑶在地上打了个滚,堪堪避开一团扑面而来的火焰,然后吐掉嘴里的泥沙,有些狼狈地骂道。…,

王秋在听到之后,也是心有戚戚然地点了点头,“……没错,这条龙会飞,咱们在地上总是够不着。而且怎么打都打不死,真是比一百只野狗还要难对付……要不我们先休息一下再说?”

“……不行,虽然这条小龙不好对付,但我们非得要一鼓作气,在这里解决掉它不可!否则要是被它飞了出去,在外面闹出什么大骚动,那么这个问题可就更加麻烦了!”王瑶坚定地摇了摇头,“……这种程度的战斗,怎么可以轻易退缩?咱可是燃烧着钢之魂的女人啊!!”

——钢之魂?老姐,莫非你也变成电波系了吗?

“……说的也是……但问题是对手太奇葩了。”王秋苦笑着附和道,“……姐姐,你瞧瞧,它的肚子这么肥,翅膀面积却这么小,按道理来说,就算是用蜜蜂一样的高频率振翅,也是绝对飞不起来的啊!可它偏偏就能一直在天上飞来飞去,比鱼儿游泳还要灵活。而且它的翅膀一直都这么平平地展开,几分钟都不扇动一下,却还能做出那么多高难度动作——让它保持在空中的浮力究竟是从哪儿来的啊?!这不科学!!!”

王瑶起先只是不以为然地听着,脸上貌似还带着讥讽的微笑。但是,等到她听清楚了自家老弟的最后一句抱怨之后,却在突然间眼睛一亮。

“……没错,这不科学!只要让它变得符合科学,应该就容易对付了!”她语调无比欢欣地如此说道,然后扭过脑袋,对着同来的老人喊道,“……杨教授,接下来就要麻烦您了!”

“……好的,我来试试!”

那位头发斑白的中山装老人态度矜持地点了点头,随即便在王秋、黄蓉、马彤三人的注视之下,步伐沉稳地走进了作为战场的庭院中央,然后毫无畏惧地抬起头来,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在空中盘旋咆哮的红龙,眼珠一瞪,头发根根竖起,宛如黄钟大吕一般,开口发出了振聋发聩的洪亮宣告:

“……这不科学!”

下一刻,原本正在空中耀武扬威的红龙,顿时便仿佛接受了审判的犯人一般,只是无力地惨叫一声,就如同石头般直直地掉了下来,当场摔了个七荤八素。

王秋一时间惊讶得几乎要下巴脱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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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你不老实!尝尝我的科学版石化术!”

一袋刚刚开封的水泥,被王瑶劈头盖脑地倾倒下来,把还在地上蹦跳挣扎的红龙给整个儿埋了进去。

接着,没等它从水泥中逃窜出来,王秋又举起了橡皮水管,哗啦啦地喷洒在了这条龙的身上。

——无论这条红龙再怎么皮糙肉厚,结实耐打,但是在迅速凝固的水泥堆里,也依然无计可施。更别提还有两位手持大铁锤的暴力姐弟,跟打地鼠似的守在外边,每一次它想要从水泥里挣扎出来,都会被硬生生地敲打回去。时间拖延得稍微一久,便终于成了一条水泥龙,只剩下一个脑袋暴露在外。

尽管看上去颇为可怜,但这条龙的眼神中依然放射着毫不掩饰的凶光,并且从嘴里勉强吐出一丝丝微弱的火苗,哪怕败局已定,也依然硬撑着不肯屈服。

所以,王瑶毫无怜悯地捏住这只红皮蜥蜴的脖子,直接就把未凝固的水泥往龙嘴里灌,以摧毁其喷火的能力。最后更是把它丢进一只塑料大桶,随即满满地灌上水泥,直至浇筑出一个水泥墩为止。…,

其手段之凶残,让王秋不由得联想起了漫画和小说里那些日本黑帮处理叛徒的方式——似乎也是一样把受害者装在桶里,灌上水泥……

“……姐姐,你接下来莫非是打算把这条龙丢进东京湾,呃,不对,是丢进杭州湾里喂鱼吗?”

“……哪有这么简单?”王瑶白了他一眼,“……我得和杨教授一起把它带到城北的机械加工厂,借用那边的设备。先用高压汽锤把它敲扁敲碎,再用球磨机研磨成粉末,最后还要放到垃圾焚烧炉内火化烧成灰,这样才能有效地防范这玩意儿的生物性污染——天晓得这条龙从异界带了什么病菌过来!!!”

……这……莫非是挫骨扬灰了吗?貌似更加凶残了啊!

“……还有,凡是这条龙待过的地方,也都给我记得要撒上石灰,仔细消毒!若是等我回来的时候都还没搞好,就等着姐姐用拳头对你进行爱的再教育吧!”

——喂喂,老姐,你就饶了我吧,咱都已经快要体力透支啦!

无论如何,这场鸡飞狗跳的屠龙大作战,至此总算是告一段落了。一番混战之后,只留下了一地凌乱的小院,被撞击得摇摇欲坠的院墙……而王秋则有气无力地跌坐在被太阳晒得滚烫的水泥地上,望着邻居张大婶家那条十二岁老狗旺财被红龙啃剩下的骨头,按着太阳穴一阵阵头疼,不知该怎么跟张大婶交待……

但是,事情其实还没有结束。

第八章、传说中的宝藏传说

ps:进抵新书榜第21位!感谢大家支持!今日加更,下午还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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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毫无怜悯心的菜鸟城管和燃烧着钢之魂的暴力御姐的共同努力下,这条来自异界的幼小红龙,仅仅在地球位面生存了不到三个小时,就以一种异常血腥的悲惨形式,走完了它极为短暂的一生。

然而,因为这条红龙而引发的惨剧,至此还远远没有结束。

当王瑶和杨教授抬着内藏垂死幼龙的水泥墩,坐上一辆丰田皮卡,鸣响喇叭一溜烟开走的同时。王秋则一边在院子里撒石灰消毒,一边听电波系萝莉蔡蓉和腐女学姐马彤对他讲解今天这些怪事的来龙去脉。

——整桩事情都搞到了如今这种地步,也就无所谓什么禁止事项不禁止事项的了。

首先,蔡蓉当着他的面,从自己的双肩书包里翻找出了一个洞。

——真的是一个洞!

洞是圆形的,直径大约跟篮球差不多。背面是银光闪闪的平滑镜面,正面是一眼望不到底的深邃黑暗,但偶尔也会闪烁出几缕绚丽的光辉,边缘则泛着淡淡的金光。

根据蔡蓉的描述,那颗龙蛋就是从这个洞里面掉出来的。

“……这就是传说中超越了时间与空间的虫洞,也是连接着另一个平行世界的大门啊!”

马彤学姐背着双手,用仿佛咏叹调一般的华丽声腔,颇为夸张地说道,“……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开始,这种虫洞开始陆续在世界各地出现。最早是在英国,然后是在日本,接下来则是苏联和美国。在进入21世纪之后,虫洞终于在我国出现……可是,你知道这些虫洞是怎么来的吗?”

王秋气喘吁吁地放下石灰桶,然后擦着汗水翻了个白眼,“……正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要问你啊!”

“……唉,真是不虚心呐!”马彤学姐摇晃着手指,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说实在的,关于这些虫洞的本质和产生原理,目前世界上也还没能研究出什么结果,只是提出了一系列完全不靠谱的假说。但至少有一点是很明确的,那就是在每个虫洞的另一头,都有至少一个穿越者存在!”

“……穿越者?”王秋有些惊讶地眨了眨眼睛。

“……没错,穿越者,就是那些因为雷劈啦,车祸啦,跳楼啦,触电啦,海难啦,地震啦,大雾啦,还有掉进马桶之类的诡异理由,莫名其妙穿越到另一个时空的倒霉蛋,或者说幸运儿。”

马彤学姐耸了耸肩膀解释说——不过这个问题其实根本不用她解释,在无数网络小说和动漫作品的熏陶下,当代中国的大学生,基本上人人都很清楚什么是穿越,什么人是穿越者。

“……迄今为止,我们发现的虫洞,或者说时空门,绝大部分都是通往地球历史上的某个古代文明世界,也有通往史前洪荒年代的。还有一部分是通往本时空的另一个地点,譬如从北京到南极点,从上海到撒哈拉沙漠等等。只有极少数是通往未知的异界——比如眼前这个掉出了龙蛋的虫洞。”

“……总之,先要有穿越者引发的时空扰动,然后才会导致两个世界之间产生联系,从而被虫洞贯通,这中间存在着一个时间差。也就是说,穿越者必须在异世界待上一段时间,才有可能打开通往我们这个世界的虫洞。根据这些年来的统计,其中最快的可能只要等待几小时,最慢的却要等待十几年……”…,

马彤学姐继续介绍了下去,“……可是,这些虫洞的直径大多只有篮球大小,甚至是乒乓球大小,除非具备了某种异能或法术能力,普通的穿越者根本无法用它回家。

而且,一旦穿越者利用虫洞返回我们的世界,或者不幸死在了异世界,那么虫洞就会在最多一两天之内崩塌毁灭——根据我们的推测,很多穿越者恐怕根本没能等到虫洞的开启,就已经在那边死掉了。

此外,虫洞也不是永久性的,一般短则几天,长则数年,即使穿越者一直待在异界没有回来,连接两个世界的虫洞也会逐渐消失——似乎是因为穿越者已经被那个世界逐渐同化,从而不再会产生排异反应了。

对于虫洞另一端的世界,很多人都非常有兴趣。但问题是,并非什么人都可以穿越虫洞,而是只有极少数觉醒了空间异能的家伙,可以安全地跨越虫洞,穿梭往来于异界和我们的世界。

你说什么是空间异能?呃,《魔法禁书目录》你应该看过吧,就是像里面那个风纪委员白井黑子差不多的能力。此外跟网络游戏里那些魔法师的传送术,以及电影《心灵传输者》里面那位主角的能力也差不多——只要看到了某个地方,就能把自己或者某样东西传输过去,而无视中间的物理障碍。

只有具备了这种异能,我们才能通过这种直径小于自身体型的虫洞,安全地前往另一个世界去旅行。

此外,有一部分比较特殊的空间异能者,似乎在觉醒之后就有了吸引虫洞的体质。那些位于我们这个世界的虫洞入口,一般都会在他们的身边出现,所以这些人通常被称为‘虫洞发生器’……

顺便说一句,我是在三个月之前觉醒了空间异能的,但目前还没有真正穿越过,只是从资料文件上读到过这些讯息而已。”

说到这里,马彤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咳咳,实不相瞒,我就是那种具备吸引虫洞体质的人,所以这个虫洞才会突然在我身边诞生。而我们这个机构的主要任务之一,也是征集有能力穿越虫洞的空间异能者,去救援那些期盼着回家的穿越者,同时销毁那些危险的虫洞,防止从里面跑出什么可怕的东西,威胁到当今社会的安定团结……”

蔡蓉指了指悬浮在空中的虫洞,接下去补充说道,那一脸严肃的表情,似乎跟她的可爱外表很不协调。

“……好吧……既然你们自称是为穿越者提供帮助的救援队,也就是说,这个洞的后面也有一个穿越者?为什么你们不去把这个人救出来呢?还是说他已经得救了?”

王秋搔了搔头发,指着蔡蓉取出的虫洞反问道,而蔡蓉则露出了一丝苦笑。

“……因为他已经不需要我们去救援了……喏,你看看这个就明白了。”

只见她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调出一段视频,然后凑到王秋的鼻子跟前,按下了播放键……

接下来,在手机的大屏幕上,便出现了一个幽暗深邃的宽广洞窟,隐约可以看到巨大的石笋、石柱和钟乳石,从洞顶滴落的水柱,以及潺潺流动的地下溪流。

而在距离摄像头的最近处,则是一具扭曲变形,肚破肠流,血肉模糊的人类遗骸!

——虽然手机的像素水平似乎比较低,拍摄环境的光线也不太好,以至于画面非常模糊,甚至辨认不出死者的性别,但还是让王秋一时间看得都快要呕吐出来了!…,

此外,从这具死尸身上的破烂迷彩服和脚底的运动鞋,以及丢在一边的摩托车头盔都可以看出,这个不幸丧生兽吻的倒霉蛋,估计应该就是来自于我们这个世界的穿越者。

“……唉,这个穿越者的运气实在是太坏了,好死不死地居然闯进了巨龙的巢穴里!更倒霉的是,几乎就在这个虫洞出现的同时,他就被龙给咬死了,害得我这边是救都来不及救……”

蔡蓉脸色异常难看地说道,显然是对画面中的血腥猎奇场景也感到浑身不舒服,“……后来一直等到那条龙离开,我才敢穿越过去察看情况,结果发现这个倒霉蛋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而且死的场面实在是太血腥,太猎奇,我勉强坚持了一会儿就再也受不了,只好赶紧又穿越了回来。”

说到这里,蔡蓉无奈地叹了口气,“……至于那个穿越者的尸体,就只能随他去了。”

“……那么,之前的那颗龙蛋,莫非也是……”王秋立即想到了刚才在家里大闹天宫的那只红蜥蜴。

“……没错,但绝对不是我把这个麻烦带过来,而是它自己从洞里掉出来的!”

蔡蓉臭着一张小脸耸了耸肩,“……一般来说,时空门两侧的时间流速,都是多多少少存在一些差异的,所以就会在洞口的位置上,自动形成某种当今科学还无法解释的隔膜,把虫洞变成某种单行道。

从我们的世界直接把物体丢进虫洞,相对来说还比较容易,这也是某些神秘失踪事件的幕后真相。而若是要把那边异界的东西送过来,就会受到难以突破的阻碍,除非那样东西原本就来自于我们的世界——譬如穿越者和他的随身物品;或者让掌握了空间传送异能的我们充当邮递员,才能破开时空的阻碍。

但问题是,如果穿越者成功熬到了虫洞出现的那一刻,却偏偏又不幸在返回我们的世界之前意外死亡的话,那么这个虫洞就会在从穿越者死亡开始,到最终崩塌结束的一段时间内,出现各种各样的紊乱。有时候就会出现短暂的无阻碍联通状态——这颗龙蛋就是在那个间隙里掉落出来的。

而等到我发现了这个情况,想要把它塞回去的时候,偏偏这个虫洞的性质又发生了改变,似乎是被堵上了。可是我的空间异能每天只能使用一次,下一次恢复能力得要等到明天,根本来不及抢在虫洞崩塌之前把龙蛋弄回去,又不知道对这只蛋该怎么处理,所以就急匆匆地过来找你姐姐想办法了——她是当前我国穿越能力最强的空间异能者,而且根据单位网站留言板上的通报,你姐姐在今天早上就应该回国了。”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瞟了王秋一眼,但王秋却是浑然不觉,只是紧紧握着蔡蓉的手机,一遍又一遍地看着那个视频。直到三人之间尴尬地沉默了片刻后,他才又一次抬起了脑袋,开口问道。

“……那个,可否请你推测一下,这个虫洞现在还能维持多久?”

“……嗯,估计还能维持个两三小时吧!”蔡蓉想了想答道,“……怎么?莫非你对那个世界还有想法?”

“……当然有想法了!那可是龙的洞窟,传说中一切神器和财宝的储存地啊!”

王秋立即叫了起来,“……无畏的勇者们踏上征途,讨伐恶龙,拯救公主,取得宝藏……这都是最传统的rpg游戏模式啊!你难道没有寻找一下,洞窟的四周有没有成堆的金币、银币和宝石吗?”…,

“……糟糕,那时候只顾着对着尸体呕吐了……”

蔡蓉顿时恍然大悟,然后猛地一击掌,满脸都是懊悔的神色,“……可惜我今天的空间能力已经用掉了,没法再穿越一次……喂,马彤大姐,你今天能不能穿越过去试着探探宝?”

“……我的空间异能比你还不如,每三天才能发动一次,而且也已经在练习时用掉了。”马彤学姐叹息着摊了摊手,“……但是,不管能不能穿越过去,我们都还是先侦察一下吧,好歹心里能有个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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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的侦察,就是找一根足够长的棍子,然后跟钓鱼似的,把马彤学姐的手机开启摄影功能,用绳子挂着棍子末端,最后往虫洞里插进去,过一会儿再拿出来,看看手机里究竟拍摄到了些什么情形。

王秋本来是想建议她们直接把电脑摄像头伸进去的,反正引线够长,而且摄像头的价格也比手机便宜得多,纵使损坏了也不会那么心疼。但蔡蓉却摇头解释说,由于虫洞两边的时间流速不同,导致电信号无法正常传输,因此若是把摄像头插进去的话,结果只能看到一片黑屏……

总之,侦察出来的结果不算好也不算坏——虫洞正对着的方向,确实是在地上散落着成堆的金属制品,包括一把造型华丽的大剑,但究竟是不是金银之类的贵金属,由于光线太过黯淡的关系,就弄不清楚了。

更幸运的是,洞窟里到处都空荡荡的,那条巨龙似乎不在家。

这个情报让两位女性顿时心中直痒痒——大多数女人跟巨龙一样都是喜欢黄金的——却又因为异能用尽而无可奈何,而若是等到王瑶前辈和杨教授回来,这个虫洞恐怕也该到寿命了。

“……啊啊,看着这么多疑似财宝的玩意儿就在眼前,却不能动手,真是让人的心中好像有蚂蚁爬啊!”

蔡蓉用双手抱着脑袋,发出了无比不甘心的惨叫,眼看着都快要在地板上滚来滚去卖萌了,“……打狗的,都是你多嘴多舌惹出来的祸啊!要是一直什么都不知道的话,恐怕人家的心灵还不会有这么痛苦呢!看着这么多的财宝跟我擦肩而过,我的心都要碎了!说!你要怎么补偿我这颗破碎了的少女之心啊!!!”

虽然语气貌似十分激烈,但是在内心深处,蔡蓉其实也知道自己这是在无理取闹、撒泼耍赖,所以并没有指望能够得到什么令她感到高兴的回应。

然而,紧接着,她却听到了一个出乎意料的回答。

“……呵呵,你们今天没有了穿越的能力,不等于我也没有了啊!”

王秋从灶台旁边拿起一只苏泊尔牌不锈钢汤锅,仔细地扣在头上,又找出了刚才屠龙时使用过的格兰仕牌压力锅盖和阳江十八子牌菜刀,然后在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让我们一起去龙窟闯一闯吧!看招!”

——也不知该说他是莽撞还是无谋,只见王秋一手搂住蔡蓉的肩膀,一手揽住马彤的腰肢,随即一个箭步冲到虫洞跟前,然后猛地发动了空间传送的异能,目标直指虫洞的另一端!

一般来说,只要是稍微有几分理智的人,应该都不会做出这样冒冒失失的蠢事,只是……在利益面前,拼命抢着往悬崖下跳的,可都是所谓的聪明人啊。

不得不承认的是,在很多时候,某些人都是会因为一些诱惑而丧失理智的,例如财宝,财宝和财宝啦。

下一刻,王秋、蔡蓉和马彤的身影,便出现在了一座幽暗的洞窟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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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城管闯龙窟

“……快放手!笨蛋!这样做很危险的知不知道啊!穿越之前怎么也没跟人家提醒一声呢?”

“……噢噢!你是疯狗变的吗?不要随随便便就扑上来乱抓乱咬啊!狂犬病疫苗打了没有?”

“……人家才不是小动物啦,你这个打狗的混蛋去死去死!”

刚刚摆脱了穿越时空的眩晕感觉,蔡蓉就猛地扑到王秋身上又抓又咬,宛如炸毛的小猫咪一般。

唉,莫非每一只从天而降的软妹,都天生附带吃货属性和咬头技能吗?

而马彤学姐在扶着一根石笋站稳了之后,则是流露出了一抹难以形容的微笑,“……呵呵呵呵,真是没想到呐,王秋学弟,原来你也是空间异能者啊!啧啧,而且居然一次能带两个人,运载能力恐怕都要超过一百公斤了吧!嗯哼,说不定以后会比你姐姐还要更强呢!”

讲到这里,她也没等王秋有什么反应,就把交谈的话题转向了蔡蓉,“……小妹妹,不要随便咬奇怪的东西哟,否则胸部会长不大的!”

面对这样两位奇葩的女生,王秋顿时感觉自己的脑袋里似乎有一根名为“理智”的线“啪”地断掉了。

吸气,运气,吐气,理清思路,取回语言能力,反击开始!

“……喂喂,现在是吐槽这种问题的时候吗?而且这两桩完全不搭界的事情究竟是按照什么逻辑才联系到一起啊?还有那个‘奇怪的东西’又是怎么回事啊啊啊?!!!”

王秋发出了吐槽式的反击。

“……嗯嗯,很不错的吐槽三连击,总受学弟的嘴炮功力似乎没退步嘛!凑合着打个80分吧!”

马彤给出了中肯的评价。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可喜可贺个毛啊?!这鬼地方可是不知哪个异世界的巨龙巢穴啊!!!

王秋翻着白眼揉了揉太阳穴,不再理会两位精神不怎么正常的脱线女性,而是在一片黑暗之中,径自往前试探着踏出一步。

然而,仅仅是踏出了这一步,周围的气温似乎就下降了两、三度,让王秋猛地打了个哆嗦。

一种踏在未知物体上的惊悚感觉,从脚底传遍全身。

虽然是洞窟深处,但这里并没有黑暗到伸手不见五指,而是有几缕明亮的光线,透过穹顶和洞壁的裂缝洒落下来,在地面上形成了几个耀眼的光斑,宛如天窗一般。

但是总的来说,洞窟内依然十分昏暗,视野自然也十分模糊与狭窄。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硫磺味与腐臭味,虽然不至于无法呼吸,但还是让人感到很不舒服。

王秋从腰间摸出手机,翻开机盖,试图用屏幕上的光线驱走黑暗。

然后,他就看见自己脚下踩着一团不知来自于什么生物的烂肉,散发着丝丝的腥臭气息。

这让王秋心中的危险直觉愈发膨胀。两脚却不由自主地越走越快。

与此同时,他的呼吸跟心跳,全都仿佛正从斜坡上滚落一般,不断地加速、加速,再加速。

然后,他就看到前方笼罩在黑暗之中的地面上,似乎有着什么东西,正确的说,好像是躺着什么人……

在迟疑了一下之后,王秋还是慢腾腾地凑了过去。

最开始看到的是两只脚,剩下的上半身则被黑暗所掩盖,只能看见一些零零碎碎的不明物体散落在四周。貌似是塑胶碎片以及烂布条之类的东西,让人不由自主地联想起被玩坏了的玩具残骸。…,

“……”

王秋的脚步稍稍停了一下,但随后便咬了咬牙,还是继续向前走去,同时打开了手机上的手电筒功能,将细细的光束对准那具尸体。

然后,他便看到了一片血液、脂肪和碎肉混合而成的恐怖泥泞。

一个人,或者说,一团人型的血肉,正静静地躺在那里,身上的衣服早已成了烂布条,又被血污完全染红。一只手已经不知去向,剩下的一只手也是皮开肉绽,露出了森森的白骨。

破碎的内脏和翻卷的肌肉、皮肤,被乱七八糟地搅在一起,至于他的脸部……这位死者已经已经没有“脸”这种东西了!

——原本应该是面庞的部位,此时宛如被剥开的蛋壳一般,整张脸皮都被撕下,连头骨都已经破碎变形,眼珠子和半个下颌骨不知滚落到了哪里,只剩下一个个暗红色的洞孔、一条条粉红色的肌肉、以及一堆堆黄色的脂肪……还有白花花的脑浆,从破碎不堪的颅骨中溢出……

这样一副由肉块、内脏和血液组成的地狱图景,让王秋顿时不禁往后退了一步。

哪怕看过再多的恐怖片,哪怕心中有着再多的勇气,他也只是一个从未见过血的和平年代大学生而已。

如此可怖而又血腥的场面,让他头脑中的理性几乎要荡然无存。

“……啊……唔……”

仿佛被一根毛茸茸的东西插进了喉咙,一股想要呕吐的恶心感觉,顿时涌上了他的心头。

尽管他立即用手捂住嘴,但翻江倒海的肚子,还是让王秋忍不住宛如龙虾般伛偻起了身子。随后,更是有一股酸味在他嘴里扩散开来,藏在胃袋和肠道里的所有东西,似乎都在一瞬间从喉管深处喷涌而出!

“……呜……呕……”

伴随着恶心的声音,黄绿色的呕吐物滴落在地上,跟血肉混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奇妙而残酷的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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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姓名无人知晓,你的功绩万古长存。不知名的穿越者啊,感谢你付出了自己的生命,为我们打通了前往宝藏的道路,阿门……”

片刻之后,马彤学姐拿出一块手帕,盖住了死者的头部,同时在尸体的旁边双手合十,用某种她自创的毫无逻辑的纠结经文,为这位不幸捐躯的穿越界前辈超度亡魂。

而王秋和蔡蓉则是已经克服了对尸体的恐惧,开始搜刮起这个洞窟里的宝藏。

——距离尸体只有几步路的地方,就是巨龙的宝藏。

说是宝藏,其实有些可怜,不过是一些钱币、宝石、刀剑和金属器皿,零零碎碎地散落在洞窟中央的一块青石平台上,仿佛被顽皮小孩乱丢的玩具一般。看上去貌似琳琅满目,但真的要把它们全都收集起来,目测也就能勉强装满一辆三轮车而已,而且多半已经锈迹斑斑,落满灰尘,并没有什么珍宝能够自己发光。

——动漫和电影作品里那些一打开就金光逼人,几乎能把人给晃瞎眼睛的财宝箱,果然是虚构的啊!

在青石平台的下方,还有一堆干燥的茅草,上面堆着几颗跟先前那颗一样花色的龙蛋。

按照蔡蓉所说,她书包里那颗龙蛋原本也是被安放在这儿的。只是后来不知怎么地滚了出来,还掉到了虫洞的另一端,结果就再也塞不回去,只能在地球位面被挫骨扬灰了。…,

看看这四周毫无雕琢的简陋布置,再看到几件锈蚀的刀剑和破碎了的陶器,居然也被摆在了石台中央的显眼位置上,王秋顿时不由得在心中嘀咕:这条龙还真是够穷的。

当然,穷归穷,战利品还是一定要搜刮的,正如富裕的美国大兵跑到了被国际封锁多年、穷困至极的伊拉克,也依然没忘了要抢劫各种波斯毛毯和两河文明古文物一样。

唉,真是没想到,我的冒险生涯居然是从当盗贼开始的……王秋忍不住在心中悄悄吐槽。

从宝藏所在的石台到时空门的位置之间,大约存在20米的距离,王秋本以为需要把战利品一趟趟地搬运过去。谁知蔡蓉却伸手按在虫洞边缘,轻轻一拨,这东西就被她拖了过来,安放在石台的中央位置上。

“……诶?这边的时空门也是可以移动的?”

王秋不由得大为惊奇,而蔡蓉则是一脸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只要是空间异能者或者穿越者,就都有移动空间门的能力,这是最基本的常识!哦,对了,忘了你根本没接受过正规培训……”蔡蓉有意无意地露出一丝怜悯的表情,“……反正你以后都会知道的啦!”

——好吧,我就是一个没常识的乡巴佬,还真对不起啊……王秋不由得颇为气闷地在心中想道。

第十章、愤怒的红龙

(庆祝推荐过千,今日加更)

不管怎么说,在把时空门拉过来之后,这些小偷们打包劫掠的效率明显提高了很多。

由于穿越者已死,这个时空门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湮灭,所以三人也实在赶不及精挑细选,只是在昏暗的光线之下,以最快的速度拣出那些看上去似乎有点价值的金银器皿、金币和宝石,外加仅有的一把华丽大剑。至于那些不值钱的铜币、生锈金属器皿和破陶器,以及穿越者的尸体,就都只好被丢在洞里了。

——在现代社会,尸体永远都意味着麻烦,身为无关人员的王秋是一点都不想沾,而作为国家公务员的蔡蓉貌似也不怎么尽职,始终没想过让这位穿越者的骨骸回归故土……

然后,王秋撑开预先带来的几只编织袋,把这些战利品一股脑儿塞进去,随即试着发动空间传送异能,成功地将装着这堆东西的四只大编织袋,一只又一只地移动到虫洞的另一边,即自家客厅的地板上。

之前的穿越成功,证明他的空间异能可以载人,而这一次的发送成功,则证明他同样也可以运货。

而更加令人欣喜的是,王秋的空间异能居然是可以无限发动的——只要体力和精神还吃得消。

看着最后一只装满财宝的编织袋消失在虫洞,龙窟内的三人不由得全都松了口气。

——异界巨龙的财宝已经全部搜刮到手,接下来就是等着两分钟的冷却时间过去,由王秋再次发动空间异能,带着蔡蓉和马彤回家了。

遗憾的是,就在这个最后关头,异变突生!

“……嘎呜——”

一声震耳欲聋的响亮咆哮,突然透过幽深的黑暗,从洞穴深处扑面而来,一时间震荡得王秋等人的耳膜嗡嗡直响,也让洞顶震落下无数灰尘沙砾,窸窸窣窣地掉落在他们头上和身上。

——洞窟的主人,那条传说中的红龙回来了!

——————————————————————————————

散发着硫磺气息的幽暗洞窟内,回荡着令任何人都会牙齿打颤的可怖咆哮,以及某个庞然大物缓缓挪动的声音——在封闭山洞的放大作用下,宛如地动山摇一般的沉重脚步声,正变得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一股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威严与恐怖,在空气中弥漫激荡,一直渗透进每个人的心里。

——虽然还没有亲眼目睹到对方的真容,但此时此地的三人都很清楚,那是一条传说中的巨龙,而且还是这座洞窟的主人。

而更要命的是,他们正身处于这条巨龙存放财宝和蛋的龙窟中央。

很显然,如果被这条龙发现了洞中的三位不速之客,以及不翼而飞的财宝,外加少了一只的龙蛋,王秋他们被龙息烧成焦炭都还是轻的,说不定直接就会被暴怒的巨龙给拆吃入腹。

一时之间,这支富有新中国特色的山寨屠龙小分队……呃,不对,是搜刮龙窟宝藏的盗贼小分队,仿佛成了希腊神话中那个被独眼巨人堵在山洞里作为预备口粮的奥德修斯,陷入了空前的危机之中!

于是,勇者王秋头上顶着苏泊尔牌不锈钢汤锅,左手里拿着格兰仕牌压力锅盖,右手里拿着阳江十八子牌菜刀,站在一堆色泽黯淡的古代钱币和金属器皿上,满身冷汗潺潺而下。…,

——他很清楚,这些所谓的“装备”,在一条真龙的面前,根本什么用场都顶不上。

更要命的是,他的冒险小队同伴之中,也是连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看看左边,是一名面无人色的单马尾长发御姐,看看右边,是一只抱头蹲防的可爱萝莉。

此时此刻,这两位女性全都脸色惨白,浑身抖得宛如筛糠一般。

没办法,不怕不行啊!难不成还真的要拿两把水枪一把菜刀外加一只高压锅盖去屠龙吗?

所以,在勉强镇定下来之后,马彤立即就歇斯底里地发飙了。

“……喂喂!下一次异界传送还没准备好吗?你该不会真的想在这里沦为龙粪吧!”

黑长直属性的马彤学姐,一边强忍着腿肚子抽筋,一边颤巍巍地用指头戳着王秋质问道。

“……哦,别戳了,学姐!我需要集中精神……”

王秋苦苦忍受着在冷却时间未到的情况下,就强行发动异能所带来的剧烈头疼,几乎是一边呻吟一边哭丧着脸回答道,“……呃……麻烦你们再坚持一下,还要大约半分钟!”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对面的洞穴深处,就传来了一声更加响亮的咆哮。

“……嘎呜——”

似乎是闻到了三个入侵者的气味,或者听到了这三个无胆匪类的牙齿打颤声,远处的庞然巨兽突然间明显加快了步伐。沉重的脚步声和愤怒的咆哮在狭窄的洞穴内来回震荡,宛如鼓槌一般敲击着每一个人的脆弱耳膜,也让他们的心脏狂跳得快要爆出胸膛!

借着昏暗的光线,在远方洞穴深处的朦胧视野之中,已经出现了一只暗红色巨兽的模糊轮廓,正朝着王秋他们所在的位置快步奔来,而一团耀眼的橘红色火焰,也已经在它的头部开始酝酿成形……

面对此情此景,某只电波系萝莉终于忍不住精神崩溃地尖叫起来。

“……哇啊啊啊啊!打狗的,你还没好吗?完了,它嘴里的火光亮起来了,我们都要被烧成灰了!!!”

“……好了,学姐、蔡蓉,快抓紧了——传送发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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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出来了!”

抬头望着洒落进屋内的灿烂阳光,王秋的心中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朝左右两边看看,蔡蓉和马彤也都有气无力地趴在编织袋上,一副劫后余生、心有余悸的模样。

一切似乎都结束了,勇者……呃,不对,是盗贼们完成了劫掠龙窟的伟业,带着财宝返回了窝点。

但问题是,在顺利回到了原来的世界之后,难道就真的彻底安全了吗?

少年啊,你真是太天真了!

仅仅几秒钟之后,当临时客串的王秋勇者和两位同样是临时客串的女盗贼,还都浑身发软地趴在装满“赃物”的编织袋上,处于失意体前屈的orz状态之际,一条约摸手臂粗细的火舌,便裹挟着那条红龙的无限愤怒,突破了时空的阻隔,沿着盗贼们入侵的道路长驱直入,从虫洞内猛然窜出!

紧接着,这一缕穿越时空的愤怒火焰,又继续跃过了1.2米的现实空间,并且准确而“温柔”地舔上了王秋的屁股……让他最深刻最直观地充分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火辣辣的痛!!!

“……嗷——”

在这宛如杀猪般的嚎叫声中,王秋同学的处女战终于徐徐落下了帷幕……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可喜可贺个毛啊!

第十一章、欢迎加入城管犬牙国际纵队

“……唉,又是不认识的天花板,还有熟悉的消毒水气味……真是不幸啊!”

躺在本市第一人民医院的病床上,于不到一个月内再次入院的王秋同学,照例如此吐槽道。

诶诶?不知不觉之间,自己似乎已经变成医院的常客了?

天啊!我可不要变成什么传说中的悲剧帝啊!尤其是咱可没有那只突破天际的把妹手!

——王秋在心中发出了幽幽的悲叹。

而在他的身边,则站在一位鸡皮鹤发的老医生,手里拿着病历单,正在唾沫横飞地喋喋不休。

“……左手臂脱臼,臀部轻微烧伤,外加轻度脑震荡……我说小伙子啊,你这么奇怪的伤势究竟是怎样搞出来的?莫非是烧菜的时候一屁股坐到了煤气灶上,然后又跳起来撞上了抽油烟机?”

喂喂,我说医生啊,你究竟是按照怎么样奇葩的思维分析模式,才会得出如此纠结的推断啊?

你当我是杂技演员,而且还在自家厨房里一边烧菜一边训练体术吗?

王秋趴在病床上翻了个白眼,哼哼哈哈地随口敷衍了过去。

——之前陷身龙窟的时候,虽然在千钧一发之际,他终于发动了异能,夹着黄蓉和马彤返回了自己的世界。但在下一刻,那条暴怒巨龙的火焰龙息,依然透过那扇不稳定的时空门喷了出来。

而此时的王秋,正因为穿越时空的眩晕感,而半跪在时空门前方,处于失意体前屈的ORZ状态,于是便在毫无防备之下,被这道火焰的末端擦中了一下屁股,当即被烧得嗷嗷直叫。

随后,他又在令人神志不清的剧痛之中,糊里糊涂地一头撞上了柱子,最终当场滚翻在地,昏迷过去。

于是,马彤学姐和刚刚处理完幼龙赶回来的王瑶姐、杨教授,只好一起动手,用门板搭了个临时担架,把王秋一路抬到了两条街外的第一人民医院,挂了急诊,一番检查下来,总算是没有什么大碍。

——王秋这家伙别的本事或许不怎么样,耐打的技术绝对一流……当然,他肯定不是那种抖M的变态。

呃,按照时间推算,这一天刚好还能赶上狂犬病疫苗的最后一次注射。

至此,这一次城管斗恶龙的坑爹冒险传说,终于被徐徐拉上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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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的冒险和奇遇,似乎都已经结束了。

——就在王秋被最后一缕龙息烫得嗷嗷叫之际,那个虫洞也终于结束了使命,缓缓消失在了虚空之中。

虽然冒险生涯总是那么的精彩万分,令人难以忘怀,但大多数人恐怕还是更喜欢平静幸福的日常生活。

趴在医院的病床上,回想起那一天的奇妙经历,王秋常常会感叹,命运真是奇特,似乎是把他之前那么多年里应该要遇到的奇人奇事,都在这么短短的几个小时里一股脑儿统统塞了进来!

呃,之所以是趴着而不是躺着,自然是由于屁股被烧伤,完全没法受力了……

然后,就在他醒来之后的第二天,负责“销赃”的马彤学姐,便给王秋带来了一个不怎么美妙的消息。

“……唉,被咱们打劫的这条龙,实在是很穷呐!那些看上去好像是黄金质地的器皿,实际上统统都是用黄铜做的。而所谓的金币则更加坑爹,竟然是刷了一层金漆的陶瓷制品!就跟2012年的伦敦奥运会金牌差不多。即使是那些貌似宝石首饰的玩意儿,其实也都是玻璃制造的赝品,而且造型十分难看,拿到当铺都没人收。所以,我们这一回真正比较值钱的收获,就只有一些质地很差的银币、银块和银首饰而已。”…,

马彤学姐一边叹息着抱怨说道,一边噼噼啪啪地按着计算器,向勇者王秋汇报着此次跨时空打劫行动的可怜收入,“……除去一些暂时没法脱手,只能留下来充当纪念品的玩意儿,我们这次的战利品总共也只卖了一万八千零五十五元,抹掉零头之后,正好一人六千块……喏,这是你的份,拿去数一数吧!”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摸出厚厚的一叠钱,放在王秋的床头柜上,全都是红彤彤的百元票子。

总共六十张,合计六千元人民币。

这就是王秋同志奋不顾身、穿越异界并且勇闯龙窟之后的全部收获。

对于大多数的都市上班族来说,这点钱顶多也就是两个月的薪水,连一个平方米的房子都买不起。

而为了这么一点点钱,他这个勇者不仅几乎被吓出了心肌梗塞,还被龙息烧烂了屁股,外加赔上了一条牛仔裤……想到这里,王秋一时间几乎要泪流满面,甚至都没心思去计较这个分配方案是否合理了。

——从事勇者这个行当,投入与付出实在是不成正比啊!

“……唉,算了,这次冒险没竖起死亡Flag就已经不错了,还是不要奢望发财了吧!”

王秋有气无力地嘀咕着,同时勉强扭过头来,注视着学姐的眼睛,“……对了,马彤学姐,我姐姐怎么一直都没来医院里?我记得她这次是要回家休假七天的啊?莫非……她因为这次闯的祸而在生我的气,所以一直不肯来看我?”他有些患得患失地如此问道。

“……呵呵,我想应该不是这个原因,你不要想的太多了。”

马彤笑着安慰道,“……就在我们几个把你抬进医院的时候,城管驻日办那边突然给你姐姐发来了紧急通知,说是又有新的任务需要她赶过去……所以她眼下恐怕早已在日本了,临行前还特意关照我帮忙照顾你……对了,你这次受伤的事情,我还没有通知你妈妈,要不要我现在打个电话过去?”

——王秋的妈妈是公务员,于一年前升迁到上海担任科级干部,所以王秋的家里才会只有他一个人住。

“……还是算了吧!”王秋想了想,随后摇了摇头,“……上次被狗咬的时候,我妈在上海得到消息之后,真的是连觉都睡不着,一天就打了十几通电话过来问我的情况,简直是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过来……反正我现在也没出什么大事,还是不要惊动她了吧!”

说到这里,王秋突然想起了某件更重要的事,“……对了,那个小丫头蔡蓉现在怎么样了?还有那颗龙蛋的后续工作又是怎么处理的?没有给你们惹出什么特别大的麻烦吧!最后,我姐姐在日本究竟是干什么的?那个什么城管驻日办又是怎么一回事?”

“……抱歉,这些都是机密消息,对于现在的你来说,依然还是‘禁.止.事.项’哟!”

马彤学姐卖萌地眨了眨眼,伸出一根手指抵住唇边,然后又神秘兮兮地补充了一句,“……当然,按照我的推测,接下来要不了多久,这些事情对你来说,就不再会成为‘禁止事项’了。”

然而,没把这话当做一回事的王秋,对此只是无聊地翻了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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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一天,在接受了一系列繁琐的检查之后,深感钱包太小的王秋同志终于迫不及待地要求出院了。…,

“……挂号费、诊疗费、药费、餐费……合计5998.5元。这是相关的付款单据,请收好!”

望着护士小姐那副天使般的治愈系笑脸,王秋同志心中的眼泪真是哗哗地流。

咱去异界冒险一次容易么?

唉,咱出生入死好不容易挣来了一点儿票子,马上就要被心狠脸黑的白衣天使们狠狠宰上一刀,不过是一些最普通的消炎药,就得收这么高的价!最后只给咱留下了一块五毛钱,连买一罐可口可乐都不够!

好吧,就算咱有医疗保险,这些费用应该可以报销一大半,但自己最起码也要承担上三四成——很多费用是不在保险范围内的。可另一方面,自家后院由于是屠龙的主战场,已经全都被那条幼龙折腾得不像样子,雇人买建材维修的费用也是不低,而这都要王秋自己想办法承担……

更别提那条被龙吃了的老狗旺财,还不知该怎么向狗主人邻居张大婶交待呢!

扳着指头如此一算,王秋差一点又要失意体前屈,进入ORZ的扑街状态了。

——冒险到亏本破产的倒霉勇者,真是伤不起呀伤不起!

无论如何,这一场令人世界观崩溃的超时空冒险,总算是结束了。

躺在熟悉的小床上,望着熟悉的天花板,捂着还有些隐隐作痛的屁股,王秋幽幽地如此想道。

——出院之后回到家里一看,发现不仅姐姐又回到了日本,杳无音信;就连马彤学姐在分了“赃款”之后,同样也不知跑去了哪里;而演绎着谜之少女角色的某只电波系萝莉,也从此消失得无影无踪。

于是,王秋不无感慨地发现,他似乎又回到了原先那种平淡乏味的日常生活之中。

每天睡到十点钟起床,然后看看电影和动漫,打打网络游戏,翻翻杂志,再上QQ聊聊天,最后又是一天时间过去了……真是最典型不过的废柴死大学生范儿啊!

人生之中的最后一个暑假,似乎就要这样浑浑噩噩地度过了——正如过去的十几个暑假一样。

时光飞逝,一眨眼,就到了七月的最后一天,悠闲休假结束的日子。

在这一天,王秋按照实习计划的预定,是要回城管大楼犬类管理中心签到的。

原本不过是盖个章的事,但是,犬类管理中心的那位胖主任,却给了他一个出乎意料的消息。

“……啊哈哈哈,小伙子,上一次抓狗的时候,你还真是挺能打啊!不过也应该要注意保护自己才对,毕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要是你一个不留神,在我们这边出了个什么三长两短,那可就影响太坏了,会让人在背后说我们拿实习生堵枪眼……所以,根据组织研究决定,为了避免上回那样的危险状况再次发生,接下来将要给你调动一下实习岗位……”

于是,王秋就一头雾水地拿着自己的档案资料和学校开的介绍信,外加两根不知为何配发给他的电警棍,离开了位于底楼的犬类管理中心,前往4楼的414办公室。

“……414室?这是个什么部门?我记得上次来城管办公大楼的时候,老孙师傅曾经说过,那间屋子因为名字太晦气,分明是被当成了杂物间在堆东西的啊!”

抱着上述疑问,王秋乘坐电梯到了四楼,又经过一条因为长久无人打理,而显得有些脏乱的走廊,最后来到了一扇明显是刚刚才装上的厚重防盗门外面——话说在办公室安装防盗门的情况还真是稀罕呢!…,

他对此感觉有些诧异地眨了眨眼睛,随即上前敲响了防盗门。

“……笃笃!有人在吗?我是前来报道的实习生!”

然后,王秋就听见了一个异常活泼而欢快的声音,似乎……非常耳熟的模样?

“……哟!终于来啦!打狗的!咱们可是等你好久了!”

一只COSPLAY成绿坝娘的绿军装电波系萝莉,蹦蹦跳跳地从门内钻了出来!

待到看清楚来人之后,王秋一时间不由得愣住了。

这不就是上次背着龙蛋找上门的蔡蓉吗?

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接着,还没等王秋反应过来,兴高采烈的蔡蓉就一把牵住王秋的手,将他拽了进去。

于是,在这间显然是刚刚才被打扫出来,角落里还堆着不少落满灰尘的纸板箱和杂物,墙纸也有些泛黄剥落的闲置办公室内,王秋又看到了拿着Ipad平板电脑在玩“愤怒的小鸟”的马彤学姐,还有捧着茶杯在阅读报纸的杨教授。

见到王秋被蔡蓉拖进来,他们也都放下了手边的事情,从各自的办公桌后面站了起来。

喜欢搞怪的马彤学姐,率先欢呼一声“呀喝”,动手拉响了一只三角形的道具纸炮,从里面喷出一串彩带和纸花作为庆祝。然后,杨教授便清了清喉咙,向王秋伸出了自己布满老茧的右手。

“……咳咳,王秋同志,欢迎加入城管犬牙国际纵队!”

第十二章、这个是临时工吗?

总之,根据组织上的调动和分配,今年上半年大三,下半年就要进入大四的王秋同学,便以实习生的坑爹身份,懵懵懂懂地加入了城管犬牙国际纵队,光荣地成为了我国超自然战线上的一员。

然后,在没有教材、没有幻灯片课件,也没有复习提纲的情况下,最新入伍的城管实习生王秋同志,开始努力克服几乎一无所有的艰苦条件,进行有关如何成为一名犬牙国际纵队超时空城管的自我探索。

“……喂喂,就算这地方没有什么正规的岗位培训,至少也该给我一份介绍文件,解释一下你们的机构编制、日常工作范围,还有福利待遇什么的吧!”

眼看着办公室内的三人在说了声欢迎之后,又继续翻漫画的翻漫画,打游戏的打游戏,看报纸的看报纸,完全没有继续搭理自己的意思,王秋同学先是默默地等了又等,最后终于忍不住抱怨起来。

“……没有那个必要!既然士兵要在战争中学习战争,那么城管自然是要在冒险中学习冒险啦!”

电波系萝莉蔡蓉团长从一本漫画的后面抬起小脑袋,努力挺着自己毫无起伏的平坦胸部,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傲然宣布道,“……你只要到时候跟我们一起去出任务就行了!”

而王秋则顿时直感到自己的额头上青筋直跳。

“……喂喂!应该说是在执法中学习执法吧!城管和冒险者之间毕竟还是有着很大区别的……好吧,这些常规问题可以暂时放一放,先说下一个问题——为什么是由城管来处理超自然问题?这个行政级别似乎稍微嫌低了一点儿吧!在我看过的一些小说里面,像这种事情,似乎都应该由国家安全部的龙组特工之类来负责……呃,难道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王秋很敏锐地注意到,在他刚才提起“龙组”这个词的时候,马彤和蔡蓉突然交换了一个颇为古怪的眼神,表情似乎也变得有些……纠结?

“……咳咳,这个问题……还是由我来解释吧!”

马彤学姐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如此说道,“……嗯……从理论上讲,在我们中国的国家安全部里,确实是有一个名头很响亮的龙组没错……”

“……理论上?”王秋立即听出了其中的话外音,“……那么实际上呢?”

“……实际上,在国安部北京总局的龙组办公室里,不是那种一张报纸一杯茶消磨一天时光,一心只想混吃等死的啤酒肚大叔,就是一周难得上一天班,整天忙着飙车跳舞寻刺激的富二代官二代时尚青年……总之,所谓的龙组就跟党史办一样,主要是用来给‘某些人’挂职吃空饷的……”

马彤学姐耸着肩膀,摊了摊手说道,“……所以,请不要对龙组什么的抱有过多的期待。”

王秋一时间愣住了,“……传说中的龙组……居然是这么副德行?那么实际的工作究竟该让谁去做?”

“……当然是只有靠我们城管了!不然还叫什么综合执法呀!”

蔡蓉团长有些郁闷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然后从桌上的手提包里摸出了一大堆证件,最上面一张就是国安的,封面还画着一条张牙舞爪的金龙,“……瞧,咱这儿是什么单位的证件都有,而且全都是真货!”…,

讲到这里,马彤和蔡蓉两人齐齐叹了口气,索性一唱一和地说起了双人相声。

“……我们就是国家安全部的龙组!”

“……我们也是总参谋部的超自然军情处!”

“……我们还是公安部的超能特警队!”

“……但是真正给我们发号施令的,其实是国务院和谐部的超自然现象处理办公室。”

“……而给我们大部分成员发薪水的,则是一家被国家安全部控制的腾龙劳务公司!”

“……只有很少一部分人能够混到事业单位编制和公务员编制。其他人都是临时顶班的劳务派遣工。”

“……明明挂了七块牌子,却只能领一份薪水,而且还是最微薄的临时工水准,还真是够悲哀的啊!”

……

“……什么什么?连国家安全部的秘密工作,居然也能搞成劳务派遣这么奇葩的方式吗?”

王秋一时间听得都快要风中凌乱了,“……别人接受双重领导就已经够头大了,而你们居然要接受七重领导……等等,即使再加上作为本职的城管,我怎么数来数去还是只有六块牌子?”

“……唉,既然日本人都能够让中学未毕业的临时工去管理核反应堆,我们中国人又为什么不能让劳务派遣工来当国安呢?情报泄露和核灾难的危害哪一个更大?所以说,年轻人,要学会淡定啊!咳咳,至于她们两个刚才没说的最后一块牌子,来头还要更大一些,是共产国际的国际驱魔纵队……”

杨教授从报纸后面探出头来,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镜,接口说道,“……可惜共产国际穷得叮当响,非但不给我们发薪水和拨经费,还总是动员我们捐款……所以我们通常都把那边的最高指示当作耳旁风。”

“……”王秋感觉自己头脑中名为理智的弦全都断了个干净,只好一时无语了,“……这个……等等,我记得高中时候的历史教科书上似乎有记载,共产国际不是在1943年就已经被解散了吗?”

“……唉,小伙子,在这个世界上,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你刚才说的,不过是表世界的那个第三国际,但属于地下世界的国际共产主义者驱魔纵队,可是从马克思时代的第一国际一直延续至今啊!”

杨教授放下报纸,叹息着说道,同时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玩意儿,扬手一抛,准确地丢到了王秋的手里,“……诺,小伙子,拿着这个黑狗牙,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并肩作战的好战友了!”

王秋接过来一看,发现是一块用黑曜石磨制的牙齿形状小挂件,正面刻着“犬牙”的篆书汉字,背面则是“犬牙”的英文翻译。最后在根部穿了个洞,似乎可以用绳子挂在脖子上或手机上。

“……另外,既然你这么诚心地想要了解一下这个单位的情况,那么我也不妨给你说个大概。”杨教授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眼镜,一脸淡定地如此说道,“……首先申明一点,这世上原本并没有什么神明和魔鬼,更没有什么超自然现象,但是自从有了人类,整天妄想的人多了,也就有了各种各样的超自然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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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在王秋的一再要求之下,杨教授总算是粗略地讲解了一下这个部门的基本情况。…,

根据杨教授的介绍,建国之前的民国年代暂且不论,从建国初期一直到改革开放,新中国政府的内部都是没有异能机关的——因为根本没必要!

在过去的历史上,所谓的异能也好,魔法也好,神明也好,魔鬼也好,其源头实际上都来自于人类思维中的幻想。所以说,不是神创造人,而是人创造神。

神明和鬼魂这种幻想产物,对于凡人来说,是信则有,不信则无的。

你不信神,那么神对你来说就根本不存在。你不信鬼,那么一切幽灵也都对你无计可施。

既然人类可以创造鬼神,那么自然也就可以将其消灭。而科学的共产主义无神论信仰,就是消灭一切幻想种族的特效药——如果说神魔是细菌,那么共产主义就是抗生素;如果说神魔是电脑病毒,那么共产主义就是格式化软件!无论是什么样的神明和魔鬼,不管它挂着耶和华、安拉、佛陀、阎王,还是路西法的名号,都是无法在真正的共产党人面前现身的。

因此,在那个激情燃烧的岁月里,一切不科学的幻想产物,都根本无法在中国大陆立足。而旧社会曾经拥有过的各路牛鬼蛇神,也早已在历次思想运动之中被扫荡一空。

但是,随着改革开放的春风到来,封闭已久的国门被打开,不仅各种新观念新技术全都进来了,一些苍蝇蚊子也跟着进来了。一时之间,各种合法宗教和非法邪教在全国各省遍地开花,各式各样的灵异事件也开始在神州大地上死灰复燃。而穿越者与虫洞的突然出现,以及境外传统反华势力的大力支持,更是让一些野心勃勃的宗教头目拥有了真正的超自然力量,开始日益猖獗地兴风作浪。

在真正的共产主义信仰面前,这些超自然力量固然根本没有施展的余地。可问题在于,那种能够经受千锤百炼,坚定而又纯粹的红色信仰,已经在这个时代逐渐消失了。

而各式各样的邪恶存在,却又一次开始蠢蠢欲动,随时威胁着这个日渐崩坏的世界。

于是,从80年代末开始,公安、总参、国安一齐上阵,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先后通过各种渠道招募异能者,弄出了龙组、超自然军情处、超能特警队、超自然现象处理办公室……等等一大堆异能机关。最后搞得机构臃肿,冗员太多,非但导致彼此的职能互相严重冲突,而且在财政上也有些承担不起了。

所以,在进入21世纪之后,面对信仰混乱、日益严峻的新形势新局面,以及各类反华势力制造的一次次危机,国家不得不对异能机构进行了大幅度的精简,以求减员增效。

但问题在于,公务员这个行业素来就是铁饭碗,砸掉任何一个岗位都会导致轩然大波,而从事秘密工作的公务员则更是不好安排。最要命的是,那位实际负责精简的领导干部也没什么魄力,更缺乏实际工作的经验,于是最后搞出来一个异常奇葩的精简方案——把兵都裁撤了,而官都留下。

“……也就是说,把那些没什么根底和人脉的异能者都裁撤了,而吃财政饭的官老爷们则都留了下来。”

杨教授一脸淡定地如此解释道,而王秋听得都想要冲杯三鹿给党喝了。

——没有异能者的异能部门……这是在搞毛啊?!!

这简直就跟没有医生和护士的医院,没有司机的公共汽车站一样荒唐啊!

好吧,就算国家掌握着可以抹杀一切异能的终极战略力量,但也没必要搞出这种专门浪费钱的名堂吧?

第十三章、我们城管有力量(上)

虽然王秋的头脑中仿佛有一万只羊驼在雄壮地奔驰而过,但杨教授还在一脸淡定地继续往下讲述。

无论具体的方案如何荒诞,总之,在经过了这一次的大幅度精简之后,异能部门的财政开销终于降了下来,彼此之间也不会因为职权划分而再起冲突了。唯一的麻烦在于,经过这样一番精简之后,所有的超自然问题也变得全都没人去处理了。

——能干活的勤快人全都被辞退了,剩下的全是一帮养尊处优的冗员……

于是,为了替这些当代的八旗子弟分忧,由超自然现象处理办公室牵头,其它各大有名无实的异能部门跟进,纷纷搞起了授权代理转包工作的行当。

从此,中国的超自然战线,就成了城管、保安、拆.迁队这三大新式兵种叱咤风云的舞台。

“……总之,在扣掉了那些只会吃空饷的冗员之后,我国的超自然战线上,实际上只有三支作战力量,具体划分是这样的:城管犬牙国际纵队,主要负责野战和突击;各级异能保安组织,主要负责对内防御和镇压;各地的异能拆.迁队,配置着重型装备,主要负责对固定目标展开攻坚战。

其中,城管编制内的人员最多,战斗力也最强,故而在目前处于主导地位。

此外,还有一支打着科教电视节目摄制组的旗号作为掩护,长期在全球范围内活动的异能侦察队,为我们提供情报和线索。我们圈内人给这个摄制组起了个绰号叫做‘埋葬机关’……”

杨教授手捧茶杯,眉飞色舞地如此介绍说道,“……哦,对了,他们拍摄的系列科教节目,你应该也在中央X套电视台看到过,就是那部《走X科学》……”

——虽然吐槽点实在多得没法数,但是这几大兵种的作战安排……还真是有些微妙的贴切呢!

王秋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觉得自己更想要冲杯三鹿给党喝了。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这种授权代理的坑爹做法,多少还是有些法律依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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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所周知,中国的“城管执法”几乎能包揽一切公权力,那么,这个强大的机构又是如何诞生的呢?

迄今为止,各地城管一般都是由地方政府授权建立的,代理工商、公安、卫生等部门的一部分权利(主要是处罚),而在中央则根本没有一个城管总部。从本质上来讲,城管的产生,就是把原来各个地方部门分散行使的行政处罚权,集中转包给一个暴力机构而已。

或者说,这是各个部门因为嫌麻烦的缘故,把行政处罚权力转交给城管之后的结果。

——但问题是,权力这种东西,交出去固然十分容易,想要收回来可就难了。

既然如此,各大异能部门自然也可以有样学样,通过授权代理的办法,把自己的各项暴力业务,转包给相应的城管机构——由于是秘密战线上的工作,甚至连对外公示都可以免了。

真不愧是官僚主义发展到了极致之后的巅峰之作啊!

——《辞海》中对“官僚主义”是这样解释的:“国家工作人员脱离实际,脱离群众,只知发号施令的坏作风。表现为不了解实际情况,不关心群众疾苦,独断专行,压制民主,以至于专横跋扈,称王称霸等等;还包括部门林立,机构臃肿,层次繁多,互相扯皮人浮于事,虚职过多,工作效率低下等现象。”

正如同官僚主义的日本皇室公卿被武士们抢班夺权,官僚主义的苏联被地图头戈尔巴乔夫的“新思维”搞垮一样,官僚主义的龙组也已经被勤勤恳恳的城管队员们给架空了。

嗯嗯,果然还是我们城管有力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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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我们城管有力量(下)

不过,王秋依然对其中一个问题感到颇为纳闷:

“……就算要搞授权转包吧,又为什么要对受雇的异能者采用最坑爹的劳务派遣合同呢?那些正规的城管也都是事业单位编制啊?莫非政府居然如此抠门,连这么一点薪水和待遇都舍不得拿出来?”

对于这个问题,马彤学姐的反应是大叹苦经:

“……没办法啊!咱们天朝的官府一向都是这副尿性——有事情就让临时工去做,出了问题由临时工承担责任,领导干部只要作个深刻的检讨,然后大义凛然地把临时工开除,就可以对上面下面都有个交代了。事后还可以再悄悄地把原班人马重新招募回来,等于是什么事都没有……当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而永远是一脸淡定的杨教授,则给出了一个相对来说比较靠谱的解释:

“……这种做法,主要是为了保证人员的流动性,以及防止不必要的浪费。因为我们发现异能这种东西,总是不定期地出现,又不定期地消失的。

在我们这些异能者当中,谁也不知道自己身上的超自然力量会在什么时候觉醒,持续多长时间,在什么时候消失,又在什么时候重现——直到异能即将消失的前几分钟为止。

在过去,国家曾经花了无数的金钱和时间,对精心选拔出来的异能者进行最严格的全方位训练,不仅受训者流血流汗,培训方也是耗资巨大。

然而,当受训者好不容易完成了各项培训,可以正式去执行探索任务的时候,偏偏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他身上的异能却突然消失了!于是,国家在先前一切投入统统都成了白搭……”

“……这种情况确实是够悲催的。”王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说道,“……可也不能让一帮外行上阵啊!”

“……没办法,这方面我国也是在向国际接轨。而眼下的国际流行趋势之一,就是用外行顶替内行——如今正是一个劣币驱逐良币的比烂年代啊!”

杨教授有些无奈地摊了摊手,“……异能的问题毕竟关系不到大局,其它国家还有搞得更疯狂的呢!不知你有没有听说,英国最近为了应对经济危机,连警察的业务也打算要外包了!

据说有个最厉害的改革方案,是以后每出警一次就要向报警人收一次费用,出不起钱的穷人么,就在小巷子里乖乖地挨刀子,别胡乱报警了……而广东的深圳方面也曾经学习英国人的服务外包改革经验,连续五年把城管工作外包给私人保安公司,最后闹出一大堆乱子……”

“……不光是政府机关,其它的各行各业也都是一样啊!听说就连日本的国粹也不例外,都是外行顶替内行,弄得水准每况日下……”马彤学姐也插了进来,如是说道。

“……日本的国粹?”王秋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睛,“……你是说茶道还是相扑?”

“……唉哟,你就不要在这里给我装纯洁了啦,日本的国粹不就是爱情动作片吗?”

马彤学姐向他比了个鄙视的中指,“……眼下的日本A.V界为了节省成本,几乎全都流行用素.人(非职业女优,多为女学生或家庭妇女临时客串)了,拍一部A.V片每人最多只给3万日元不讲价,而在东京买一只西瓜就要3千日元,诸位德艺双馨的女演员们,脱衣卖身捆.绑滴.蜡骑木马,拍一部重口味爱情动作片的片酬才够买10只西瓜……所以害得诸位过了黄金年龄的职业A.V女优,例如那位著名的苍老师等等,为日益艰难的生活所迫,如今只能一窝蜂跑到中国来谋发展了……”

王秋的额头上流出了一丝冷汗,囧囧有神地望着这位口无遮拦的马彤学姐。

“……喂喂,我说学姐,不管你的性格有多么糟糕,好歹也是一名女生,多少也该有点节操吧!在男同胞面前大谈什么日本爱情动作片……真的大丈夫(日语:没关系。音译:呆胶布。)?”

“……大丈夫,萌大奶(日语:没关系,没问题)!老娘的节操一向来都突破天际啊!”

马彤学姐很豪爽地伸出右手,竖起大拇指,那雪白的门牙也随之散发出一道迷人的光泽,“……如今这年头,哪里还有没看过爱情动作片的大学生啊!很多人连实践都实践过了呢!呵呵,跟其他人比起来,咱的心灵可以算是很纯洁的啦!在看日本爱情动作片的时候,咱一向都只挑百合女同专题的说!”

——这也能叫心灵纯洁吗?王秋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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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摸着石头过河吧!

“……咳咳!众所周知,城管的收入主要不是靠工资,而是要靠各种第二职业才能来钱。这对于我们来说也是一样——光靠劳务派遣工的那几个死工资,是绝对不够花的,有时候连交房租都不够,更别提买各种手办和COSPLAY服装了!

所以,我们必须充分利用自己的能力,想办法赚外快才行!”

脸色微红的蔡蓉团长故作老成地咳嗽一声,把话题从某个不利于身心健康的方向转移开来,却又改到了某个更加无节操的方向,“……而上一次在那条红龙巢穴里的收获,就给了我们一个很好的启发……”

“……继续到异世界去打家劫舍当强盗?”王秋连连摇头,“……我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你们两个每人净赚六千元自然很爽,可对我来说,这点钱才刚刚够交医药费而已。实在是亏大了!”

“……谁说要打劫了啦!咱们好歹也是堂堂国家公务员,怎么能够如此下作呢?打劫一只动物倒也罢了,打劫其他人类恐怕未免有些说不过去……我说的是贸易,跟异世界的土著人做生意啦!”

国际贸易系毕业的马彤学姐,立即冒充专业人士站了出来,“……我想你也应该是知道的,一袋胡椒在中世纪的欧洲能够换到几倍重量的金银,而一只透明的玻璃杯也能在古代中国卖出几十两银子的高价……”

“……既然如此,之前到底有没有人尝试过呢?不要告诉我没人想到,网络上那些描写时空贸易的科幻小说,这些年可以说是一抓一大把……”王秋耸了耸肩膀说道。

“……有是有,但是因为受到运输量的限制,根本没法把生意做大……”

马彤学姐答道,“……咱们可不想你这个开了外挂的大土豪,可以无限制地胡乱往虫洞里塞东西。事实上,光是想要把随身衣服和装备传送过去,而不是赤手空拳地到异界去裸奔,就得费上老鼻子的劲儿了!

更要命的是,由于穿越的次数受到限制,又没法携带太多的武器装备,所以,我们为了防止遭遇危险,在那边通常不敢待得太久,生意自然也就无从开展……但即便如此,也还是有一些成功的先例——据说有人穿越到古代波斯之后,只用身上穿着的紫色丝绸衬衫,就换了一只镶嵌满宝石的黄金酒杯呢!”

“……问题是,这只镶嵌满宝石的黄金酒杯,接下来马上就被一个古代的小扒手给抢了去,害得他只好光着膀子穿越回来……而这场交易究竟是真是假,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说不定这他只是为了掩饰自己赤膊回来的狼狈相,而胡乱编造出来的谎话呢?”

杨教授再一次从报纸后面抬起头来,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镜说道,给过于想当然的马彤学姐浇了一瓢凉水,“……所以说,不要把某些事情想得太容易啊!你们没想到的麻烦还多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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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笃笃,有人在吗?这边有你们的文件!请过来查收!”

正当众人热烈地讨论着捞外快计划之际,却突然听到有人在走廊外头敲门,说是有新的文件送过来。

蔡蓉团长便过去开门,片刻之后拿了两个深黄色的牛皮纸信封过来。

众人打开一看,发现一份是调动王秋加入组织的公文,另一份则是国务院和谐部超自然现象处理办公室的有关领导,对于杨教授和蔡蓉团长申请搞第二职业,开展跨时空探险和贸易的批示。…,

——此事甚好,一概照准,方案自拟,经费待议。

“……喵了个咪的!这种充满了蒋委员长手令风格的批示,究竟是哪个家伙写出来的啊啊啊啊!!!”

望着这一行龙飞凤舞的草书,王秋忍不住翻着白眼发出了最真诚的吐槽。

紧接着,他把目光投向文件右下角的落款。却发现那个名字已经不知被谁用圆珠笔给涂掉了,还在旁边标注了一行小字:祥瑞御免。

很显然,这个词汇绝对不会是人名。

于是,王秋便向另外三人进行了询问,谁知却得到了一个出乎意料的诡异回答。

“……你是说超自然现象处理办公室的主任?那可是一位连名字都不能提起的人啊!”

蔡蓉用小手拍着她那毫无起伏的平坦胸脯,一脸后怕地颤声说道,“嗯嗯,祥瑞御免,祥瑞御免……”

“……连名字都不能提起的人……”王秋翻了个白眼,“……难道他是《哈利波特》里面的伏地魔吗?”

“……区区一只伏地魔,哪有咱们主任那么凶残啊?!那个蛇脸佬又不是传说中的祥瑞!”

似乎是为了增强说服力,蔡蓉竟然夸张地摇晃起了手臂,“……你是不知道啊!咱们超自然现象处理办公室的主任,可是一位出了名的超级祥瑞!整个人都是由衰运组成的!在咱们这个世界还算好,最多祸害祸害身边的人,一旦穿越到了异世界,那衰运可真是要闹得天崩地裂,甚至连老天爷都扛不住啊!

据说,他第一次执行任务,就是穿越到蒙古入侵时期的中世纪欧洲,寻找一位掉到那边去的中学生。

结果,咱们这位主任只靠身上携带的现代病菌,就轻轻松松地杀死了当地90%的欧洲人和50%的蒙古人。之后,这场可怕的大瘟疫更是进一步地扩散了开来,几乎让大半个欧洲和小半个北非都成为了死地,巴黎、罗马、伦敦、科隆和维也纳这些欧洲名城都成了无人鬼城。

接下来,逃回东方的蒙古骑兵残部,又把病菌带到了高丽,日本,中国、印度……所到之处无不尸横遍野、人烟绝迹!可咱们主任倒是跟个没事人似的,带着一票追随者,踏着遍地的尸体和废墟,从匈牙利一路溜达到了西班牙的巴塞罗那,并且顺利地完成了任务回来,甚至还在不知哪里混到了一个亲王的头衔。

后来还有一次,他亲自带队穿越到八国联军进北京的年代里,拯救一位投胎到八旗贵族家庭里的清穿女。结果主任才刚刚抵达那边,北京城就陷入了焚城大火,然后又出现了十级地震、烈性瘟疫、以及比脸盆还要大的超级冰雹、外加老鼠吃人的恐怖传闻……

到了第二天晚上,又有一颗陨星撞击塘沽港,导致一场规模空前的超级大海啸袭击了整个渤海和黄海,把英法德俄等国的远东舰队外加日本联合舰队来了个一锅端,统统冲上海滩砸成了废铜烂铁……

总之,当他好不容易带着那位清穿女回来的时候,整个华北平原都已经变成炼狱了,北京、天津、旅顺、大连、威海、青岛统统成了废墟,八国联军则差不多成了外籍乞丐……”

如果说超自然现象处理办公室主任阁下在异时空的这番丰功伟绩,让王秋一时间叹为观止的话。那么由马彤学姐补充的下一句话,则是让王秋忍不住要爆粗口问候这位主任的女性亲属了。…,

“……最要命的是,在主任同志成功返回现代世界之后,居然不小心从那个时代带回来了理应早已绝迹的天花病毒,害得全世界人民都不得不重新接种牛痘,光是中国就为此耗资上千亿人民币……”

“……怪不得三年前先是北京城全市戒严,然后又要搞全国性的牛痘接种……当时中央还忽悠我们是中东恐怖分子偷出了实验室里的天花病毒呢!原来都是他造的孽啊……”

摸着胳膊上的伤疤,王秋忍不住暗自嘀咕,“……也难怪他不愿意让人知道名字了——差不多全人类都被他害惨了!一旦被揭露出来,天晓得有多少恨得咬牙切齿的家伙,要天天给他扎草人下诅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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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不管怎么说,关于开展跨时空贸易的申请,目前都已经算是批准了。现在让我们尽快讨论出一个可行的方案吧!首先,第一步应该就是寻找合适的仓库……”

蔡蓉团长轻轻咳嗽了一声,试图再一次把谈话引导回正题——如何开创第二职业赚外快上来。

然而,王秋的视线却飘过了她毫无起伏的萝莉身板,落到了蔡蓉背后的某个位置上。

“……团长,”他举起右手,嗓音有些干涩地说道,“……能不能打断一下,请先看看你的背后吧!”

“???”

蔡蓉莫名其妙地眨了眨眼睛,然后转过头去,随即便惊悚了!

——她看到了一个洞!

一个突然出现在虚空之中的洞!

这个洞的直径跟一只篮球差不多,四周弥漫着腾腾的黑雾,边缘泛着闪耀的银光,中间则是一个幽深不见底的黑暗漩涡,急速地旋转着,显示出一种隐隐的吸力,仿佛能够吞噬一切。

虽然这副场面貌似很玄幻,很神秘,很超脱常识,但是在这办公室里的四人,全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超越时空的虫洞,又一次出现了!

而一段新的穿越之旅,也即将展开。

但问题是,到底该怎么跟异界做生意赚钱,他们都还没讨论出一个初步的计划呢!

“……这个么……”杨教授摸了摸下巴,“……我觉得,小平同志有句名言,在这个场合似乎很适用。”

“……请讲!”王秋、马彤和蔡蓉异口同声地追问道。

“……让我们摸着石头过河吧!”杨教授很有激情地一挥手。

“……靠!这不等于什么话都没说吗?!”

王秋终于忍不住发出了最后的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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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欢乐的前传至此结束,惊心动魄的大冒险即将展开——最血腥的杀戮,最旖旎的艳遇,尽在穿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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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跨越时空的追杀

PS:今天差点被查封...为了庆祝本书成功复出,在此加更一章。文德嗣大天使长的精彩演出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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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云密布的太平洋上,细雨飘洒,浊浪翻滚,阴霾的乌云和同样阴霾的海水交汇在一起,动荡不定,每一簇碎散的浪花与泡沫之中,仿佛都充斥着风暴将至的危险气息。

在这起伏不定的辽阔海面上,两艘小小的敞篷汽艇正开足了马力,一追一逃。

某玻璃制品公司销售经理文德嗣紧紧握着手中的方向盘,尽可能伏低身体,趴在如奔马般疾驰的小汽艇上,不时听到有子弹飕飕地从头顶飞过,直感觉心脏都快要从胸膛里跳出来。

而在他的身旁,这艘汽艇原本的主人,已经被一发子弹击中脖子,无力地歪倒在座位上,当场毙命了。

“……见鬼了!难道我短暂的人生,就要结束在这不知叫什么名字的鬼地方了吗?”

回头看看汽艇后舱里装着的那一箱箱水晶玻璃工艺品,身为职场新人的文德嗣一时间真是欲哭无泪。

自己好不容易有机会到墨西哥公费出差一趟,体验一下拉美风情,结果连桑巴舞都没看过一场呢,怎么就莫名其妙地落到这等下场了?

究竟是哪个混蛋想出来的主意,居然会在这些水晶骷髅头里藏了毒品啊?!!

——在他身后的那些箱子里,全都满满地装着义乌某山寨小作坊出产的仿制玛雅水晶玻璃骷髅头。

这些在昔日里曾经被某些神神叨叨的“超自然现象研究专家”们大肆吹嘘,说成是外星人遗留给人类的礼物,拥有毁灭世界之超自然力量的玛雅水晶骷髅。如今去在浙江义乌的城乡结合部山寨小作坊里,成为了批量生产的大路货,并且以每只仅售50元人民币的价格挂在网上出售,并且成排成箱子地打包出口国外——其中一部分“Made

inChina”的水晶骷髅头,就是被那些神秘学专家拿去忽悠无知愚民的。

而文德嗣先生所任职的那家玻璃制品公司,就在最近接到一个从墨西哥过来的单子,据说是当地要筹备开办一家新的玛雅古城主题公园,故而计划向中国的制造商订购大批水晶玻璃骷髅头,预备作为旅游纪念品,由当地公司稍微包装一下,就高价贩卖给那些前来观光的游客。

本来,运送这批数量并不大的货物的任务,完全可以交给相关的快递公司,而且只要发货到对方位于墨西哥城的公司办事处就行了。但文德嗣的老板查了一下资料,发现中美洲有许多玛雅古城遗迹,光是已经被开放为旅游景点的,粗粗一查就不下二十处之多,便认为这个海外市场很有开拓的价值。

而毕业于国际贸易系,还学过一点西班牙语的文德嗣,顿时就被老板青眼相看,挂上了一个销售经理的头衔,然后领了一笔经费,便火速打点行李、办理护照,奉命跟这些“MadeinChina”的玛雅水晶骷髅一起来到墨西哥,替老板考察一下当地市场的行情。

结果,文德嗣经理也确实不负老板重托——他操着半生不熟的西班牙语,在墨西哥城里转了好几圈,总算是找到了那个怎么看都像皮包公司,总共只有一个名叫保罗的老头的办事处。…,

然后又通过一番交涉,他居然成功搭上了老保罗亲自驾驶的运送水晶骷髅的小卡车,一起前往位于太平洋沿岸的销售地——最近才被辟为旅游景点的某座玛雅古城。

但是,在前往玛雅古城的途中,由于遭遇暴雨、山体滑坡,导致前方道路坍塌,汽车无法通行。那位老保罗又设法向当地某个朋友借了一艘敞篷的小汽艇,改走海路赶往目的地,而文德嗣也一起跟着上了船。

至此为止,对于文德嗣来说,这还只是一次普通的公务旅行而已。

然而,被蒙在鼓里的文德嗣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些漂洋过海运送到美洲的水晶骷髅头,早已在墨西哥城里被动了手脚——不知被谁藏进去了价值数千万美元的高纯度毒品。这次其实是去向毒贩交货的。

而更不幸的是,这次毒品交易的细节内幕,似乎早已被内奸给泄露了出去,传到了某个敌对帮派的耳朵里,并且使得对方的首领立即布置了陷阱,准备上演一场黑吃黑的传统剧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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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提起墨西哥这个国家,你就会想到那些基本要素?

嗯,沙漠、仙人掌、宽边大草帽、辣椒酱和龙舌兰酒……

但除此之外,这里还自古就盛产各式各样的盗贼和暴力分子。那个传说中喜欢给敌人划“Z”字刀疤的侠盗佐罗,也可以说是其中的代表之一。

而在进入21世纪之后,随着毒品战争的愈演愈烈,墨西哥更是成了一个恐怖分子连年围剿政府军,扫荡政府机关,犯罪分子定点清除警察局长的疯狂国度……

请大家注意,上面那几句话绝对没写反了。

没办法,谁叫这个悲催的国度离天堂太远,而又离美国太近了呢?

——美国是全球最大的毒品消费国,瘾君子超过3500万,而美国市场上七成的毒品又都来自墨西哥。所以每年都能够给墨西哥毒贩带来至少400亿美元的净利润。

墨西哥毒贩子又用贩毒赚来的这些巨款,从美国购买从手枪到单兵导弹到装甲车到无人机再到微型潜艇的种种先进军火,充实自己的武装力量——在金钱和毒品的诱惑之下,颇有不少美军官兵和兵工厂管理人员在暗中监守自盗的。

所以,在近年来的墨西哥,那些财大气粗、杀人如麻的贩毒武装,普遍比正规军更加装备精良。

自从贩毒贸易诞生以来,有毒品的地方就有暴力。既然墨西哥是南美毒品进入美国的主要通道,那么各路贩毒组织自然不光要对抗政府围剿,还要彼此争夺地盘和贩毒路线,时常发生流血冲突。

因此,在这次旅途的目的地,某个可以遥遥望到玛雅金字塔的僻静渔村小码头,文德嗣一行人乘坐的小汽艇,在熄火靠岸的那一瞬间,就受到了无数子弹和几发迫击炮弹的“热情迎接”!

亏得文德嗣在出发前就查过有关墨西哥犯罪情况的资料,深知这地方犯罪高发,危机四伏,所以特意留了个心眼,从网上购买了一件中国山寨版MISS战术防弹背心,又隔着一层玻璃窗,总算没有被横飞的子弹和弹片给当场打死。

而汽艇的主人也侥幸逃过一劫,并且抢在敌人围上来之前,赶紧拉动了引擎,拼命往外海逃窜。

但那位貌似替贩毒集团服务的皮包公司办事员老保罗,却不幸多处中弹,身负重伤,只来得及向文德嗣含含糊糊地告知了此事的部分原委(水晶骷髅里藏了毒品),就一歪脖子跌进海里喂了鱼虾。…,

接下来,伏兵的汽艇也尾随着驶出港湾,一场令人心惊肉跳的海上追逃,自此宣告开始了。

——在小汽艇驶出港湾的半小时之后,船主就被追兵的一发子弹打中脖子,当场死去。只剩下文德嗣一个人硬着头皮坐上了驾驶位置,摸索着扳动操纵杆,继续跟后面追来的那艘汽艇比赛生死时速。

很显然,业余的驾驶员绝对比不上专业的,才过了没几分钟,两艘船的距离就被拉近了一半,而文德嗣即便被肾上腺素激发出了百分之二百的勇气,也还是感觉到自己距离死亡越来越近了——看着这副赶尽杀绝的架势,对方似乎从一开始就没有留活口的打算!

想到这里,文德嗣不由得悲从心来——自己这究竟是招谁惹谁了?他连后面汽艇上那些追杀的家伙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却就要一头雾水地死在这异国他乡,说不定连个全尸都没有……

幸好天无绝人之路,正当文德嗣快要绝望的时候,在前方一处陡峭岬角的后面,却突然出现了一艘挂着墨西哥国旗的海上巡逻艇。

于是,他便一边用西班牙语大喊着救命,一边欣喜若狂地调转方向盘靠了上去。

然而,在下一瞬间,希望就再一次变成了绝望。

——透过汽艇上的反光镜,他看到后面那条汽艇上的追兵,居然狞笑着扛起了一只粗大黑硬的金属圆筒。然后,一枚拖着火舌的火箭弹,便从中飞射而出,越过了自己的头顶,朝着那艘巡逻艇扑去!!!

下一刻,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这艘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的可怜巡逻艇,便在剧烈的爆炸与火光之中,沦为了一团熊熊燃烧的大火球……

面对着这从大喜到大悲的事态变化,文德嗣一时间几乎要精神崩溃了。

——这究竟是何等彪悍的黑帮啊?!居然连RPG(单兵火箭筒)都能随随便便拿出来!!真不愧为普遍列装了装甲车、潜艇和武装直升机,平均每年至少打死一万人的超强悍武装贩毒集团啊!!!

此时此刻,在文德嗣的脑海之中,突然浮现出了从国内启程之前曾经看到的一则新闻,说是上个月在墨西哥刚刚有一架政府军的轰炸机,被毒贩用“毒刺”单兵导弹给打下来;两辆新型坦克被毒贩的M82巴雷特重型狙击枪击穿;一艘护卫舰在军港里被毒贩乘微型潜艇装上了定时炸弹,爆破成了两截;一名负责剿匪的陆军少将,在自己家中惨遭灭门;一支最精锐的特种部队被毒贩团伙整体收买,杀了长官之后集体倒戈……而超过一半的墨西哥人都认为贩毒集团必定将会打赢这场毒品战争。

记得那时候他还跟同事叹息道,这墨西哥毒贩的作战能力,恐怕都已经远远超过了阿富汗的塔利班和萨达姆的伊拉克军队了。而同事则跟他开玩笑说,在墨西哥的这场毒品战争之中,如果毒贩子胜利,那就是保护民族企业的辉煌胜利。如果政府军胜利,那就是为世界禁毒做出的巨大贡献……

唉,在太平洋对岸的办公室里说说风凉话自然没什么,可如今自己却硬是闯了进去身临其境……此时在他心中唯一的感受,就只有恐怖和惊悚了……

再接下来,文德嗣顿时便悟了。

——事实上,后面的那些追兵,早就可以轻轻松松地把自己这条无武装的小汽艇给打成碎片。之所以在先前始终没有拿火箭筒轰击,估计是不希望在击沉了汽艇之后,让毒品和自己一起沉到海底,害得他们白辛苦一场吧!…,

唉,亏自己原本以为还有希望逃出去的……

但是,此刻的他已经无暇考虑这些问题,甚至无暇顾及到背后的追兵和飞来的子弹。

因为,刚才的那一发RPG火箭弹,似乎击中了巡逻艇的储油舱或弹药库,并且在水中释放出惊人的爆炸能量,从而让一排巨大的海浪突然间从海面拔地而起,犹如缓缓合上的幕布一般,夹伴着震耳欲聋的啸声,以及排山倒海的气势,向他这艘破破烂烂的小汽艇迎面碾压而来!

霎时间,宛如小山般的巨浪飞溅着白沫,将文德嗣乘坐的汽艇揽入怀中,又一同消失在那蔚蓝的海底。只剩下后面那艘汽艇上的贩毒武装分子们,一时间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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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哪里……?

头好晕……眼皮都睁不开……

呃……全身都在痛……

对了?我竟然还没死?!

想到这里,文德嗣顿时精神一振。

他再也顾不上浑身的酸痛,猛地睁开眼睛,然后一骨碌从船舱里爬了起来,拼命地揉着眼睛。

片刻之后,眼里的混沌世界慢慢清明了起来。

蓝天,白云,沙滩,丛林……

很美的风景……

天气已经放晴了吗?

这是文德嗣睁开眼睛时的第一感觉。

艰难地扭头看看身边,他发现船主的尸体已经被海浪冲走,只在座椅上留下一片淡淡的嫣红血痕。而附近的海面上也是一片空旷,原本一直尾随在后面的黑帮汽艇,已经不见了踪影。

霎时间,一股逃出生天的喜悦,顿时满满地洋溢在文德嗣的胸膛。

“……嗷嗷嗷!老子总算是活着逃出来了……阿嚏!!!”

一阵冷风吹来,让无限兴奋的文德嗣猛地打了个喷嚏,然后才发现自己早已浑身湿透,成了落汤鸡。

而他脚下的这艘汽艇,情况也颇为凄惨,正被卡在离岸不远的一堆礁石上动弹不得。

船体被挤压得变了形,两侧的船舷上遍布裂痕,哗哗地渗着水,几块挡风玻璃全都被打碎,脚边到处都是玻璃渣,乍看之下,就是一副颓丧彷徨的摸样。

文德嗣赶紧清点了一下身边剩下的东西,发现自己的两箱随身行李也丢了一箱。倒是那几十箱差点给自己惹来一场杀身之祸的加料版水晶骷髅头,依然被缆绳捆扎得十分坚固,连一箱也没有少。

他先是有些懊恼,但随后又突然想开了,一下子变得轻松了许多。

能够从黑帮的追杀之中逃出生天,就已经是值得烧香拜佛的大喜事,又何必再纠结什么行李呢?

反正最要紧的钱包和护照都还在,那些换洗衣服之类不值钱的东西,丢了也就丢了。

嗯嗯,脖子上挂着的数码相机居然还在,回去把这一次的惊险经历写成游记发到博客上,再配上照片,想必一定会让公司里那几个小女生看得一惊一乍,满眼红心地夸赞自己是中国版的印第安纳.琼斯吧!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自己要能够平安脱险,而现在这种情况,貌似还远远谈不上安全。

他检查了一下身边的通讯器材,船上的无线电被海浪打得破破烂烂,早就不能用了,腰带上的手机也已经在紧张的逃亡途中不知去向,似乎没办法求救——而文德嗣也不知道在墨西哥该向谁求救。…,

警察?别开玩笑了,谁知道他们是不是跟那伙毒贩穿一条裤子的?

之前把那艘巡逻船当成救命稻草,也不过是他在穷途末路之下破罐子破摔,死马当活马医罢了。

抬头张望,这边海岸上的地形地貌,似乎跟自己落水时看到的情形截然不同,原本隐约可见的公路、房舍和电线杆全都没了踪影,只剩下一片郁郁葱葱的棕榈树林……莫非是被海浪给打到了什么荒凉地方?

低头看看,船舷外的海水倒是清澈见底,细白的沙滩从船底一直延伸到岸上,没有多少磕脚的锐利石块。而且这边的海水最多也就半米深……索性直接涉水上岸吧!

于是,文德嗣便脱下皮鞋,挽起裤腿,跳进齐腰深的海水里,然后转过身来,正想把剩下的那只行李箱顶到头上,却突然听见岸边传来一阵“咚咚”的鼓声,随后就从岸上的树荫里冒出一群不速之客——几十个披着兽皮和草裙,身上和脸上涂满各色油彩,手里还拿着石矛和石斧的原始部落印第安人!

一时间,文德嗣就傻乎乎地隔着十几米的海水,跟这伙土著人大眼瞪小眼,彼此都愣住了。

——卷着裤腿站在海水里的文德嗣,固然是惊讶得几乎掉了下巴,而棕榈树下的那些印第安土著人,也是一边彼此交头接耳,一边朝他指指点点,似乎十分好奇的模样。

对此,文德嗣的头脑中真是一片混乱。

……这个……现在似乎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了吧!墨西哥国内不管再怎么乱,毕竟也算是文明国家,人均GDP好像比中国还要高那么一点儿呢!怎么还会有落后成这样的原始部族存在?!

看看这四周也似乎没有摄影机和布景人员,不像是在拍电影……那么这伙石器时代的原始人,又究竟是从哪个旮旯里冒出来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啊啊?!!

——答案很简单也很科幻:他穿越了!

欢迎来到16世纪的中美洲,文德嗣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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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连接两个时代的通道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时间的流逝总是这般无情。

某平行时空的两年之后,墨西哥的南部太平洋海滨,一座基本由茅草屋组成的印第安渔村。

夕阳西下,天色渐渐黯淡起来,唯有如火焰般的嫣红火烧云,依然流连在海天之际。

仿佛黑丝绒一般的深沉夜幕中,点点繁星俏皮地眨着眼睛,与地面村落中的灯火交相辉映。

此时,距离哥伦布横跨大西洋发现新大陆,已经过去了二十余年的漫长时光。

虽然那位发现新大陆的热那亚航海家,早已在未能找到中国的失望之中黯然去世,但西班牙入侵者的脚步,却从未停下。

这些举着十字架,狂热地信仰着天主教的西方征服者,伴随着致命的枪炮、刀剑和病菌,已经踏遍了大半个加勒比海,给那些岛屿上的美洲原住民带来了无穷的死亡、毁灭与苦难。

不过,在美洲大陆的另一边,这片位于东太平洋沿岸的土地上,似乎暂时还尚未受到白人的骚扰。

全村最大的一座茅草屋里,文德嗣和他新娶的18岁土著妻子玛卡,以及同住的9岁小姨子蒂亚,一起并肩坐在门廊前,迎着太平洋上清爽的黄昏海风,享用着暮色下的晚餐。

而在他们的身边,还有几个地位较低的土著侍女,正忙前忙后地伺候着这一家人。

在文德嗣身后的大厅里,墙角处的木质小神龛当中,摆放着一只约摸拳头大小的浅紫色水晶骷髅,此时被闪烁跳跃的火光所映照着,一时间熠熠生辉,显得流光溢彩,华丽而又恐怖,散发出某种难以言喻的神秘气息……如果不去注意到骷髅后脑勺上那一行小字“MadeinChina”的话……

在这个世界生活了两年后,此时的文德嗣上身打着赤膊,下身穿着草裙,脚上套着一双草鞋,脖子上挂着一串贝壳项链,除了坚持留短发和没有纹身之外,已经跟村落里的大多数印第安人没什么明显差异了。

由于今天不是什么节日,所以文德嗣的晚餐很简单:几个喷香的烤玉米棒子,一条今天捕捉来的新鲜海鱼,外加一锅野菜贝类杂烩汤。他那位漂亮的土著妻子用一根长柄木勺搅拌着汤锅,而一位土著侍女则正细心地转着烤架上的海鱼,不时涂上些辣椒酱和番茄酱。

而无所事事的文德嗣,则操着一口娴熟的当地土语,跟他的萝莉小姨子有一句每一句地闲聊。

“……亲爱的蒂亚,你问我这些水晶骷髅头是从哪里来的?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吗?嗯?你还想听?好好好,姐夫什么都听你的,那我就再说一遍……”

文德嗣笑嘻嘻地伸手刮了刮那只小萝莉的鼻子,然后摆出一副很了不起的架势,拍着胸脯说道:

“……听好了,咳咳,在神秘的东方,呃,对你们来说或许是西方,有一个被巨龙守护的古老国度。在这个国度东南方的许多繁华都市之间,隐藏着一座让全世界探险家都无限向往的‘传说集市’。

在那座‘传说集市’里,无论是水晶头骨,光明神剑,还是至尊魔戒,以及各式各样的梦幻神器和圣遗物,只要你有足够的钱,就都可以买得到。这座集市的名字就是:‘义乌小商品市场’……”

虽然这个混杂了夸张与现实的超魔幻主义风格的蹩脚故事,已经被文德嗣翻来覆去讲了好几次,但这只生性迷糊的印第安萝莉,却依然听得十分入神,“……姐夫姐夫,那个集市里真的什么都有吗?那么如果我想要在那边买一只水晶骷髅头骨的话,得要向工匠付出多少粒可可豆啊?”…,

——在欧洲人到来之前的中美洲,可可豆是玛雅人和阿兹特克人都通用的最常见货币之一。

“……呵呵,在那个‘传说集市’里,买东西是不能用可可豆的,得用这个……”

文德嗣从腰间的小袋里摸出了一枚铁镍合金的一元硬币,轻轻抚摸着硬币背后的菊花图案,有些惆怅地说道——这是他从遥远的另一个时空带来的,为数不多的最后几件纪念品之一。

来到这个原始而蒙昧的世界,已经有整整两年了。而他也已经在这里娶妻生子,成家立业了。

另一个世界的爸爸妈妈,你们还好吗?儿子好想你们啊!!

不知在出差之前投的人身意外保险,有没有被保险公司确认,并且把保险金送到你们手上?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忧郁,顿时涌上了文德嗣的心头,让他不由得叹息着闭上了眼睛。

“……啊——”

“……咣当!!”

正当他低头叹息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了妻子玛卡的一声惊叫,以及陶器被打翻的声音。

“……怎么了?亲爱的?!”

已经被这两年蛮荒生活锻炼得颇为警惕的文德嗣,立即一骨碌站起身来,同时抓起了身边的斧子。

然后,文德嗣便看到了令他难以置信的一幕。

他看到了一个洞。

一个在文德嗣的正常认知里绝对不应该出现的洞。

这个约摸篮球大小的孔洞,毫无征兆地浮现在虚空之中。

确切地说,这个洞就出现在他家茅屋的中央,一个最空旷的地方,上不着天下不着地,距离地面约摸30厘米,与周围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洞的边缘泛着耀眼的银光,但洞的中央却是一片黑暗,似乎通向某个难以想象的尽头。

望着这超乎想象的一幕,文德嗣的头脑一时间不由得混乱了。

如果是在日本动漫或西方奇幻电影里,下一刻恐怕就会有恶魔、天使或者异形从洞里钻出来吧!

身为穿越者的文德嗣尚且如此,那些见识短浅的土著人,其反应自然就更加不堪。

原本正在煮汤的玛卡,登时被这种异象给吓得打翻了陶钵,一个踉跄跌倒在地板上,嘴里不断念叨着各种神明的名字,还有家中的几个侍女,更是被吓得缩到了墙角,简直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

而作为一家之主的文德嗣,虽然同样感到恐惧,但还是咬牙抓起斧头,随时准备跟来犯者决一死战。

但没过多久,他的一腔战意就不知不觉消退了许多。

因为在片刻之后,文德嗣就囧囧有神地看见,从那个骤然出现于虚空中的黑洞内,居然以极其缓慢的速度,伸出了一根细长的木棍,而木棍的顶端……还赫然用绳子吊着一只粉红色的女式手机!!!

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个醒目的华为公司商标,以及四周那些五颜六色的凯蒂猫和机器猫头像贴纸,文德嗣顿时感到一股难以形容的囧意,一下子涌上了自己的心头。

“……这个……莫非是……又有谁要从那边穿越过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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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时空,某市城管大队办公楼一间闲置的空办公室。

此时此刻,超时空城管犬牙国际纵队某临时团队的全体队员,正全体在此集结。

团长蔡蓉,某只饭量惊人的吃货萝莉,虽然整天元气满满,活力十足,但其实却是个笨蛋,真搞不明白她究竟是怎么当上团长的。…,

尽管这位团长大人自称已经成年,可惜身材和外貌却依然是只萝莉,很容易被人误当成小学生。

不知为何,她总是身穿绿军装,戴着红色河蟹的帽徽,COSPLAY成绿坝娘的模样,胳膊上还套着一只写有“团长”二字的红袖章。随身武器为一把可以喷射辣椒水的高仿金属玩具水枪,另外她本人也拥有勉强可以对付小毛贼的拳脚功夫,但更擅长的似乎是各类卖萌技巧,实在是不知叫人怎么吐槽才好。

作为一名整天沉浸在崩坏妄想和瑰丽梦幻之中的元气少女,蔡蓉拥有吸引虫洞在身旁诞生的天赋异能,并且被形象地称之为“虫洞发生器”。

政委杨文理,公开身份为某大学马克思主义哲学教授,乃是一位身经百战的老共产党员,据说还是手腕老辣的城市游击战专家和国际主义战士,在觉醒异能之前,曾经连年转战柬埔寨、中东、北非、南美洲、印度、阿富汗等热点地区。他拥有多次穿梭时空执行任务的经验,目前是整个小队内真正的灵魂人物。

作为一名拥有坚定科学共产主义信仰的老共产党员,杨教授具备着捣毁一切非科学幻想产物的能力,也能够用这种力量来切断两个世界之间的异常链接,同样被形象地称为“虫洞毁灭者”。

接下来是编外队员马彤,某大学国际贸易系毕业生,迄今为止觉醒空间异能不足三个月。虽然据说已经在某个特殊教育机构完成了最粗浅的理论知识培训,但似乎还没有任何实际参加任务的经验。

最后是临时队员王秋,大三学生,某位上个礼拜才觉醒空间异能,几个小时之前刚刚入伍的超嫩新人,目前只能算是临时工中的临时工,对自己的工作任务和注意事项全都一无所知,一切都还有待摸索。

此刻,全体队员正肩并肩地站在一起,全神贯注地盯着出现在房间中央的一个时空交汇点虫洞,以及双手挑着一根绑了手机并且开启了摄像功能的棍子,颤巍巍伸入虫洞里侦察情报的王秋。

——无论在哪一支城管队伍里,临时工总是承担着最辛苦最危险的工作,例如说打狗、揍人和探路……以及在捅出漏子之后替上司们背黑锅……

“……到底好了没有啊!给我快一点!那可是我最喜欢的手机啊!”

贡献出自家粉红色女式手机的电波系萝莉蔡蓉,撅着可爱的小嘴,紧紧盯着王秋手里的棍子,略带不满地抱怨道,“……假如那一头是熔岩或火炉的话,那么我的手机就要变成焦炭了!谁来赔我啊!”

“……如果虫洞的那一头,当真是什么熔岩或火炉的话,那么你的手机早就已经变成焦炭了!早一刻晚一刻又有什么区别呢?好了,到五分钟了,我这就把手机收回来……”

王秋一边看着墙上的挂钟,一边回头对蔡蓉如此吐槽道。

按照超时空城管犬牙国际纵队在发现虫洞之后的标准探索作业方式,就是将某只廉价山寨手机的摄像功能打开,然后用绳子绑好,吊在棍棒末端,接着伸到时空门的另外一边,过一段时间之后收回来。最后让一个人戴着橡胶手套(预防在洞的另一头沾染毒物),对手机的摄影内容进行检查和分析。

——没办法,由于事业处于起步阶段,队伍里的经费十分紧张,暂时只能这样凑合着再说。…,

可在如今的这个节骨眼上,马彤学姐的那只手机恰好摄像功能坏了,杨教授的老式古董手机没有摄像头。至于王秋的手机,则已经在之前恶斗红龙的时候被砸坏了显示屏,暂时还放在维修铺子里没有修好。

所以,身为团长的蔡蓉小姐,在百般不情愿之下,也不得不捐出自己的手机,充当探路石之用。

望着这只在前不久因为中暑而滚进自家房门的电波系萝莉,王秋忍不住幽幽地叹了口气。

——当你对单调枯燥的学习、工作与生活感到乏味之际,是否会希望有一位神秘的少女从天而降呢?

呵呵,在电影或动漫里,那确实是个不错的开场,接下来必然会以这位少女为引子,发生一系列跌宕起伏的诡异事件,主人公会因此成为正义的使者,此后和那女孩踏上精彩而奇妙的冒险旅程,结识许多超越想象力的神奇伙伴,最后幸福地跟一个或几个女孩子过上没羞没臊的桃色生活……

但你要是真心期盼这样的事情发生,那可就太肤浅了,因为掉下来的绝对不会是什么正常女孩,而是会把你也拖进某个奇怪的世界,逼你去做各式各样危险而又麻烦的事情。譬如说穿越、穿越和穿越啦……

虽然王秋自小就抱怨日子过得平淡无奇,但上次勇闯龙窟给他带来的刺激,却让他真是有些吃不消了。

尽管王秋一边在心中如此吐槽着,一边却也没停下手里的工作。

“……诶?这是什么玩意儿?”

刚把这根棍子小心翼翼地抽出时空门,王秋一眼看去,就发现在棍子的末端,除了那只被绳子吊着晃来晃去的手机之外,居然还多了一张极为粗糙的树皮纸。

这张纸的一角被穿了个孔,然后用细绳绑在棍子的末端,而纸张上面则用不知什么墨汁歪歪扭扭地写着几行字。众人拿到窗前对着阳光仔细一看,居然是用汉语、英语和西班牙语写的“你是谁?”

——在经历了短暂的惊愕和面面相觑之后,身为政委的杨教授最先开了口。

“……看来我们的运气不错,似乎是遇上同胞了!不过,还是让我们一起先看看拍摄的影像吧!”

“……说的也是!”蔡蓉闻言赶紧戴上手套,抓住了她的粉红手机,噼里啪啦一阵乱按,随即便惊呼出声,“……诶?明明才过了五分钟而已,我的手机怎么就电量降到了零?而且时钟也不对了!”

“……这说明在虫洞的两边,时间流逝的速度肯定相差很大。”

杨教授很有经验地如此说道,随后拿过手机,接上充电器,调出了摄影录像,“……哟,我们这边才过了五分钟,那边就录制了两个小时的视频……看这环境和场面……貌似是热带地区的土著人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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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中国人在美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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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次的时空穿越,多多少少都会让人感觉有些眩晕,尤其是在刚出院不久,身体还比较虚弱的时候。

更糟糕的是,王秋还得要负担传送一大堆笨重的行李背包——从衣服到零食到饮料再到消遣用的平板电脑,甚至还有钓鱼竿和网兜:根据那位穿越者在视频录音中的描述,那边是一片长了许多椰子树的热带海滩,于是,蔡蓉团长便兴致勃勃地想要去爬树摘椰子,而马彤学姐则打算去秀一秀自己的钓鱼身手。

喂喂,你们这到底是去探险还是郊游啊!

总之,王秋跌跌撞撞地站起来,迎着刺眼的阳光,跟在杨教授的后面,走出了虫洞所在的茅屋。

通过方才的粗粗一瞥,他就确认了这是一座建筑技术非常原始的屋子,地上铺着不怎么平整的木板,支架由粗大的原木组成,屋顶覆盖着茅草或棕榈叶,看上去很像是马尔代夫或印度尼西亚旅游景点的风情度假小屋,但明显要简陋得多,甚至连柱子上的树皮都没有刨干净。

而且,整个屋子里空空荡荡,除了中央的火塘之外,没看见其它任何家具,也不知是被屋子的主人刻意把东西统统都挪走了,还是原本就穷得家徒四壁——事实上,这间屋子连真正意义上的墙壁都没有,除了柱子、房梁和茅草屋顶之外,就只有屋檐下垂着的芦苇席子,勉强能够顶替窗帘或墙壁的作用了。

嗯嗯,住在这样空旷的大亭子里,你绝对能感受到任何一个方向的四季来风(笑)。

在屋外的庭院内,那位不幸沦落蛮荒的新中国穿越者同胞,已经和他的家人们守在烈日下等候多时了。

虽然他已经换上了之前通过虫洞传送过来的沙滩裤和T恤衫,以及某人穿旧了不要的塑料拖鞋,但那黝黑如墨的皮肤,好似鸡窝般乱蓬蓬的头发,以及胳膊上的诡异纹身,还是让人更容易联想起东南亚土著。

总的来说,这家伙应该算是混得不错,在抵达这个时空之后不久,便利用身边的高科技产品震慑住了土著人,甚至还让一位大酋长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他,从而成功地混入了权贵阶层,也算是事业有成了。

而在他的身边,则是一名头戴羽缨,穿着暴露,长相非常漂亮的印第安女人,她的右手抱着一个婴儿,左手则有些拘谨地挽着那位穿越者的手臂,同时又忍不住好奇地打量着诸位异界来客。

根据之前在手机视频中的介绍,这位漂亮的土著女性,应该就是穿越者在这里娶的妻子,一名印第安酋长的女儿,或者说公主……于是,王秋便向她点点头,露出一个尽可能灿烂的微笑,但似乎却反而吓到了对方,让这位印第安公主更加胆怯地缩向了丈夫背后,连头都不敢露。

见这位人妻似乎不怎么领情,王秋只好把注意力转向聚集在四周的印第安土著村民——虽然这里似乎是村长家的庭院,但是跟外面也就隔了一道由带刺植物构成的矮小篱笆而已,根本遮挡不住视线。

此刻听说有“神人”降临,眼下又不是农忙季节,几百号闲得蛋疼的印第安土著村民们一下子全都涌了过来,在篱笆内外挤得满满当当,全都用好奇的目光眼巴巴地朝里面瞧。…,

由于气候炎热,这些印第安土著村民基本都是赤裸着身体,露出大片的古铜色肌肤,只有少数人的下半身围着草编的裙子,就连女人也不例外,全都毫不在乎地把浑圆结实的双乳袒露在胸前。

说起来,美洲印第安人的体型、肤色和面貌,虽然与欧洲白人截然不同,但跟东亚黄种人之间的差异其实也很大,至少当这生活于大洋两岸的两类人被放在一起的时候,通常只要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根据王秋的观察,在这些围观者之中,似乎以妇女和儿童为主,成年男性很少,老人更是一个都没有,而且全都打扮得异常古怪——他们的鼻孔、耳朵和嘴唇上,大多被穿孔并插上了羽毛、骨器、玉佩等装饰品,还用黑色、白色、黄色和蓝色的彩泥,涂抹自己的脸庞和身体,弄得人不人鬼不鬼,怎么看怎么别扭。有一个比较另类的家伙,居然用黑色的颜料在两个眼眶四周都涂抹了厚厚一圈,似乎是自认为这样十分可怖,但在诸位穿越者的眼中,却总是不由自主地跟大熊猫联系起来……

当地土著女性的发型和现代人比较类似,不是披肩短发,就是编成长长的辫子。而当地男人的发型则比较诡异,都用草绳在头顶正中央结成很粗的一捆,然后从顶部削平(绝对不是剪出来的),最后弄出一个仿佛热水瓶塞子似的不伦不类的梯形发髻,也让他们的整个脑袋看上去像个洋葱。

大多数的围观村民都空着手,也有人拿着陶罐、箩筐和武器。但那些所谓的武器,其实也就是一些磨尖的棍子、锋利的石块以及简单的木质弓。而且,除了少数人身上佩戴的金银首饰,几乎看不到任何金属制品……乍一眼看去,就能感受到一股原始社会的蒙昧气息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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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站在欢迎人群中央的文德嗣,同样也在打量着,或者说审视着从异时空穿越而来的同胞们。

——没办法,中国人喜好内斗缺乏团结,“宁与外人不予家奴”的头疼弊病,从古至今都没有发生过根本性的改变。君不见世界各国大都市里的唐人街,往往都是最混乱最复杂的地方?

事实上,颇有不少中国人在出了国门之后,对着洋人是卑躬屈膝、百般献媚,到了本国同胞面前却是横眉冷对、心狠手辣。就是在非洲那种落后的地方,这几年都有中国黑帮的匪徒们出没,并且很可耻地专门抢劫那些前去经商或搞工程的中国同胞,却从来不敢对当地黑人动手。

所以,文德嗣虽然表面上显得十分热诚,心中也并非没有“他乡遇故知”的欣喜,但其实在内心深处,他同样有着几分私人领域被侵犯的警惕与戒备。

更何况,他一时还吃不准这些来自21世纪的祖国同胞,究竟对自己是带着善意还是恶意?

要知道,文德嗣这位接受过马列主义历史教育,深知世界近代史上欧洲殖民者们各种卑劣手段的中国人,可不会像历史上那些印第安土著人一样思维简单——先是把西班牙探险家们当做神明一样欢欢喜喜地迎接进家里,奉上最好的酒水食物殷勤招待,然后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些“白皮肤神明”在吃饱喝足之后突然翻脸,摸出刀枪把自己的亲戚、邻居和子女统统杀戮一空,最后再跪倒在血泊中欣喜地祈祷,感谢上帝耶和华赐给了他们这么一帮容易打劫的傻瓜……哪怕对方并非欧洲白皮,而是跟自己一样的中国人。…,

咳咳,似乎有些跑题了,总之,在陌生人面前多一份警惕性是绝对没错的!

首先出来的,是一位身穿中山装的老人。从面容上看,就知道这位老人的健康状态很不错,眉毛根根挺立,面部皮肤虽然有些松弛,但却骨肉饱满,目光炯炯,隐约还能看出几分军人特有的凛冽气势。

接下来,是一位穿着红色夹克运动服,身材修长结实的黑长直御姐,乌黑靓丽的长发在脑后高高扎起一个单马尾,眼睛仿佛月牙般微微眯起,再配上慵懒的眼神、微微浮肿的眼眶,以及明显的黑眼圈……呃?怎么看上去好像一副熬夜打游戏忘了睡觉的典型宅女模样?而且以前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个女人?

然后,又蹦出来了一只娇小可爱的萝莉——身高绝对不超过130厘米,头发在后脑勺被盘成两个裹着白纱网兜的团子,服装更是奇葩:超小号的65式绿军装+红色河蟹帽徽+“团长”字样的红袖章……

——你是在Cosplay绿坝娘吧!你一定是在Cosplay绿坝娘没错吧!

深感精神崩坏的文德嗣经理,一时间忍不住在心中发出了疯狂的吐槽。

最后,在这队人的末尾,是一个身穿T恤衫,头戴太阳帽,容貌平凡无奇的年轻人,只见他两手各拖着一只拉杆箱,双肩各挂着一个单肩包,脖子上还吊着一只女式手提包,活脱脱一个义务搬运工的模样。

不过,文德嗣倒是特意多对他留神了一会儿,因为这家伙的相貌……似乎更加眼熟了?

可惜,无论他怎么样翻遍脑海,一时间也找不出那一份淡忘已久的记忆。

另一边,王秋刚刚把行李找了个干燥平坦的地方放好,就看到杨文理政委跟那位穿越者交谈了几句,然后从对方手中拿了一张破破烂烂的身份证和一张更加破烂的护照过来。

王秋凑过去看了几眼,顿时脸色一变,仿佛恍然大悟似地一拍脑门。

“……唉哟!原来是咱们大学动漫社的文德嗣学长啊!你被太阳晒得这么黑,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而在被认出了身份之后,文德嗣也是恍然大悟,同时一阵惊喜。

“……难道你是……王秋学弟?!唉,将近两年没见面了,我家里那边现在究竟怎样了?”

“……两年没见?怎么可能?我明明上个月还在公交车上跟你闲聊过几句呢!”

王秋顿时脸色有些古怪地眨了眨眼,随即释然,“……哦!对了,这两边的时间流速似乎不一样,差了足足24倍……我们那边的一个小时,就相当于你这边的一整天……”

第三章、是去是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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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阴凉的茅屋内,迎着习习海风,小口啜饮着两年没尝过的罐装雪碧,文德嗣的心情非常不错。

穿梭时空而来的人之中,居然有两位是自己在大学里相熟的学妹和学弟,这让他顿时安心了许多。

——那种“老乡见老乡,背后放一枪”的事情,虽然不是完全没有,但熟人总归比陌生人更值得信任。

当最初的警惕逐渐消弭之后,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如释重负的轻松,以及一股难以形容的伤感和喜悦。

一个现代人穿越回到遥远的过去,最不能适应的事情是什么?

对于这个问题,文德嗣以前没怎么考虑过,但是在此时此刻,他已经有了非常明确的答案。

——食物不是最大的问题,虽然新大陆印第安土著人的食物比较单调,主食没有稻米和面粉,只有玉米和土豆。肉类也只有鸡肉和狗肉,而牛羊猪这些大型肉畜一样都没有。在烹饪技术方面,更是远不能跟那个以“火之艺术”享誉全球的祖国相比,甚至连一只铁锅都找不到。

但最起码,以他在这个土著聚落里的尊贵身份,通常还是能够填饱肚皮的。

至于衣服就更不是问题了,在这个终年炎热的地方,就是光着屁股也不会冻坏身子。很多土著人都是裹着一条缠腰布就能过一辈子。布匹和衣服,在这个地方很大程度上只是装饰品,而不是必需品。

事实上,在这个遥远的时空中,他最难以适应的感受,就是孤独。

虽然在抵达此地的将近两年时间里,文德嗣早已学会了当地土著人的语言,还建立起了家庭,有了妻子和孩子,甚至混到了不错的地位,也算是事业有成了。但是,那道横亘几个世纪时空的代沟,以及意识观念和知识结构上的天壤之别,依然让文德嗣总是有许多话憋在心里,不知该向谁倾诉。

此时此刻,诸位异时空来客们正在文德嗣的大屋内席地而坐,向他询问着关于自身穿越过程的情报消息。而文德嗣的土著妻子和侍女们,在送上了几只从海边砍来的新鲜椰子待客之后,就远远地躲到了旁边的小屋子里,只是好奇地不时透过窗户和门缝,观察着这边的动向。

“……这么说来,你在墨西哥进行考察的时候遭遇了枪战,然后跟汽艇一齐被卷到了这个时代?”

听了文德嗣那场惊心动魄的穿越过程,在座的众人都是不胜唏嘘,连连叹息。

“……文德嗣学长,像墨西哥那么乱的地方,可不是一般人能够随便去的啊!”

王秋伸手拍着文德嗣的肩膀,一脸感慨地说道,“……据说在墨西哥,有些情况最严重的地区,连警察局长都没有人愿意当,因为只要挑衅了任何一个毒贩,下场必然是全家被杀。曾经有两个大学生在网络上匿名大骂毒贩,结果被毒贩雇佣的黑客找到,直接吊死在高架桥上,电视台报道这件事的时候,由于女主持语言不敬,接下来同样被吊死在高架桥上,当真是比政府的效率还要高。

还有某位因公殉职的缉毒军官,由于他的安葬仪式被媒体报道,结果参加他葬礼的亲属全部被杀,然后二百多具尸体在一夜之间被吊到了路灯上。而更恐怖的是,其中将近一半是因为黑帮搞错了住址而被误杀的无关人士,甚至包括了不少外国游客,还有一些人在临死前被活活剥了皮………,

所以说,墨西哥虽然紧贴着美国,人均GDP好像也挺高,很多人以为那边的环境应该还不错,但其实已经跟非洲那些搞种族屠杀的战乱国家差不多了,你就这么冒冒失失地跑过去,实在是太危险了。”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又是一阵唏嘘,“……唉,文德嗣学长,你能够穿越到这个蛮荒时代,说不定还是一桩好事——要是落到了那帮毒贩的手里,天晓得会落得个什么下场呢!”

“……墨西哥的贩毒团伙……居然能够这么猖獗?难道当地政府就不去管一管?”

面对如此暴力和恐怖的新闻,蔡蓉团长霎时间便听得一愣一愣,随后不由得咋舌道。

“……当地政府怎么会没管?已经动用正规军打了十几年的毒品战争了!但问题是打不过毒贩啊!”

从国际贸易系毕业,一向关注国际新闻的马彤学姐,立即兴致勃勃地解释起来:

“……最近的几年里,墨西哥政府几次成立精锐特种部队去围剿毒贩,还重金悬赏毒贩头目,表面上看打击力度已经很大。但你知道毒贩是怎么做的嘛?你悬赏要他的脑袋,他就反过来出双倍悬赏要缉毒队长官的命!特种部队来围剿了,毒贩直接就让对方开价,要多少钱才肯倒戈!

弄到后来,这些特种部队都带着直升机装甲车之类的重装备投靠过去,成为了毒贩的保镖,再到后来,他们保护的毒贩死了,于是,这些特种部队成员就开始自己贩毒,同时不断拉拢收买那些仍在军中的同僚。

另一方面,美国政府为了本土安全,一直在公开立场上支持墨西哥政府去打这场毒品战争。但同样有不少贩毒团伙其实是CIA(中央情报局)的线人和小金库,跟华尔街的大财团也有一些千丝万缕的关系……结果,就是一边有美国特工给墨西哥政府军侦察敌情,一边又有美国特工给毒贩通风报信……于是这场战争就只好没完没了地打下去了。只要美国的庞大毒品市场仍然存在,墨西哥就别想安定下来……”

在解释完墨西哥毒品战争的状况之后,马彤又转过头来,用一种充满怜悯的奇特目光注视着文德嗣——这让他很不舒服,浑身都觉得不自在,“……唉,虽然说,在那种情况下,能活下来就已经值得庆贺了,但是也不得不承认,文学长在这边真是受苦了——没有电脑,没有网络游戏,没有漫画,没有萌系动画,也没有可爱的猫耳卖萌美少女,更没有半点宅元素的补充,这日子可怎么过呀?”

——你的前半句好像还有点道理,可后半句……你叫我该怎么吐槽才好呢?

都沦落到这等境地了,有谁还会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动漫娱乐啊?!

文德嗣感觉自己的眼神一时间有些涣散,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幸好,在这个不靠谱的四人小团队之中,好歹还是有着一位比较靠谱的老同志存在。

所以,杨文理政委立即干咳一声,打断了马彤的胡扯。然后向前挪动了几步,面对着文德嗣盘腿坐下。

“……文德嗣同志,现在有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希望你能够在认真思考之后再向我们回答。”

杨教授目光炯炯地注视着文德嗣的双眼,郑重其事地沉声问道,“……请问,你是否希望立即抛下在这个时空里拥有的一切,跟着我们回到原来的那个世界吗?”

第四章、跟我签订契约,成为国家公务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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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要回到原来的那个世界里去吗?

这句平平淡淡的询问,一时间竟如同随着暴雨打落苍穹的滚雷一般,在文德嗣的耳畔隆隆炸响,而在他的内心深处,更是霎时间掀起了惊涛骇浪。

之前,当马彤跟王秋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交流着有关墨西哥毒品战争的讯息之际,文德嗣只是坐在他们的对面,一直安静的听着,嘴角还挂着几丝淡淡的微笑,眼神中却流露出几分厌倦和不以为然。

——21世纪的墨西哥合众国究竟是怎么样的一副情形,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又还有什么意义?

那个年代的墨西哥固然动乱不断,但好歹还有着最基本的文明和秩序。可现在他身处的印第安土著部落之间,却更是一个没有法律、没有秩序、弱肉强食、一切只凭武力说话的残酷世界。

而且,即将彻底毁灭这个蒙昧世界的阴影,也已经出现在了东方的海平面上。

——西班牙人就要来了!

虽然文德嗣迄今依然搞不懂当地印第安人那套传承自玛雅文明的复杂历法,不知道现在是公元历法的第几年,但是根据同印第安土著人交流获得的少许零星信息,尤其是“白皮肤怪人”出现在东方海岸的传闻,文德嗣还是可以大致推算得出,这个时空应该正处于15世纪末到16世纪初,大航海时代刚刚开启的初期,哥伦布刚刚发现新大陆之后不久的某一年。

至于此处的地理位置,则应该是在后世墨西哥合众国的最南部,濒临太平洋的某个地方。

——虽然在大多数并非历史专业的现代都市人眼里,那些散布在东南亚各处热带岛屿的土著人部落和古代中美洲的印第安人部落,在外貌装束上似乎都差不多,一样是黄种人,一样是赤膊纹身,一样是打扮得花里花俏,浑身插满鸟毛,似乎并没有特别明显的区别。

但只要看看那些农田里种植着的玉米、番薯与土豆,文德嗣就知道自己身处于哪个大洲了。

此外,他还从当地人的口中得知,在此地北方的巍峨群山后面,一座富饶的山谷中央,有一个强大而恐怖的国家叫做阿兹特克,而这个国家如今的君王则名为蒙特苏马二世。

于是,文德嗣就把他在赶赴墨西哥推销水晶骷髅头之前,连夜上网查资料恶补的相关古代美洲文明史,一下子就全都跟眼前的实际状况联系了起来,让他明白了自己正处于一个怎样的世界。

——蒙特苏马二世,16世纪初统治墨西哥的阿兹特克帝国第十位皇帝,也是最失败的一位皇帝。正是他在历史性的关键时刻头脑发昏,把穷凶极恶的西班牙入侵者当成是归来的神明,以最隆重的礼仪迎接进自己的首都。之后,蒙特苏马二世又纵容他们在首都为非作歹了超过半年时间,几乎捣毁了整个国家。

当首都的阿兹特克人终于不堪忍受,奋起反抗的时候,这位彻底失去了民心的软弱昏君,也跟大批西班牙人一起在宫殿里被打死,但整个国家的倾颓已经无法挽回。之后的两任阿兹特克皇帝,虽然对西班牙入侵者及其盟军进行了最坚决的抵抗,然而终究已是无力回天,最终在绝望之中战败亡国。…,

虽然文德嗣如今安家的这座海滨村寨,按理来说并不在阿兹特克帝国的版图之内,而他的那位酋长岳父,甚至还是跟阿兹特克人交战多年的宿敌冤家。但是,在未来西班牙人的入侵狂潮之中,恐怕也不可能幸免——在这些西班牙征服者的眼中,无论是哪一个部族的印第安人,同样都是连牲口都不如的卑贱东西,经常连个借口都不找就对他们随意屠杀,并且根本不当一回事。

哪怕是曾经跟随西班牙人一起进攻阿兹特克人的同盟军,最后也大多遭遇了卸磨杀驴的下场——抵抗无力,投降无用,对于印第安人来说,悲剧的命运似乎已经注定,想要苟延残喘亦是难上加难。

没有办法,第一批前往新大陆闯荡的西班牙人,几乎都是最邪恶的人渣,恶棍、无赖和流氓——这不是中国人的诽谤,而是欧洲历史学家们自己总结的,也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当时来到新大陆的欧洲人,不是冒险家、小偷、强盗、罪犯,就是走投无路的穷人,西班牙几乎把国内所有的垃圾和人渣都赶到了美洲。

他们来干什么?这个不用问,肯定是为了发财来的!

为了忽悠老百姓扬帆出海,投入九死一生的冒险事业,西班牙政府编造了许多荒诞的谣言,例如在新大陆只要用铁锨一挖就能挖到一大堆闪闪发亮的黄金,还有许多美丽热情的印第安女性等着西班牙男人让她们受孕……于是,在贪婪的驱动之下,这群疯狂的亡命之徒爆发出了300%的破坏力,如同蝗虫一般横扫南北美洲和加勒比海,而他们的所过之处,无不是血流成河、遍地尸骸……

——南北美洲大陆的原住民,即将迎来他们历史上最为悲惨的岁月。

上述这些事情,原本跟文德嗣这个大洋彼岸的中国人毫无关系,但是自从他来到这里,来到了这个时代,这一切剧变就都跟他有了关系——你不去找麻烦,麻烦也会来找你。

这些埋藏在脑海中的忧虑,让文德嗣经常感到食不甘味,哪怕是美貌公主的温柔服侍,也难以排遣他的忧愁——因为他真的把这片土地,当成了自己将要一辈子安身立命、子孙代代繁衍的新家园。

所以,在原时空发生的一切,除了父母亲人的讯息之外,对文德嗣而言都已经意义不大了。

但是,在此时此刻,却突然有人告诉他,所有的一切都还可以推倒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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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要回去吗?

在乍一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文德嗣真的很想要高吼一声:想,当然想!真的是太想了!

在这个蛮荒蒙昧的世界里,没有钢筋水泥浇筑的摩天大楼,没有飞驰的汽车和火车,只有郁郁葱葱的热带森林,以及在丛林里繁衍生活的印第安土著人。他们用石器和骨器播种玉米,用削尖的木棍捕杀动物。部族与部族之间有时用通婚来维持联系,有时却也为了争夺水源和肥沃的土地而相互厮杀。

在湿热茂密的丛林和险峻巍峨的山脉之间,零零星星地散布着一些几千到几万人规模的城邦,以及更多早已被遗忘的废墟——在这个世界,文明之光总是宛如暴风中的火炬,总是不断地亮起,又不断被熄灭。

这些印第安人的城邦里,通常都高耸着许多壮观的金字塔,貌似象征着辉煌的文明,但其实却是血淋淋的屠宰场——在被废弃之前,每一年都会有成百上千的活人祭品,在这些金字塔上被活活开膛破肚,取出还在跳跃的心脏。而他们流淌出的鲜血,更是能够让石灰岩垒砌的金字塔被染成刺眼的褐红色………,

而他这个来自21世纪的文明人,已经在这个血腥残酷的蛮荒世界里待了足足20个月!

虽然凭着几分技巧和运气,被印第安土著奉承为神人,但文德嗣依然生活得一点都不快乐。

与其被一群光着膀子的纹身土著人整天跪拜迎候,前呼后拥,他更想要吃一碗普普通通的拉面,看一场平平常常的电影,再去网吧或KTV包房痛痛快快地玩上一个通宵,最后跟家人打电话报个平安……

然而,就在答案将要脱口而出的时候,他却在不经意之间,回头看到了怀里抱着孩子,默默地守在屋外的妻子玛卡公主,还有咬着手指头的小姨子蒂亚。

此时此刻,她们同样也是跟自己血脉相连的家人!

而这个荒凉落后的印第安渔村,同样也是他的家!

家,在这个冷酷而陌生的世界里,这是唯一能让他感到温暖的概念。

虽然文德嗣在那个世界里,有着无法斩断的羁绊,但他在这个蛮荒的世界中,也并非无牵无挂。

于是,文德嗣原本颇为急切的眼神,也渐渐变得迟疑起来。

“……你是说……我还可以回去?”他有些犹豫地眨了眨眼睛,“……那么,我可以带上我的妻子和儿子一起走吗?玛卡跟我结婚才一年多,我的儿子才出生了不到三个月……我不能丢下他们不管!”

“……很抱歉,这恐怕是不行的!”

杨教授颇为理解地叹了口气,但依然坚定地摇了摇头,“……首先,没有空间异能的普通人,想要穿越虫洞是很危险的,很可能会在此过程中不幸死亡,或出现终生无法恢复的精神失常。当然,你是穿越者,原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自然可以视为例外。但你的妻子和孩子却不行!

更何况,你原本就是我国公民,回去之后自然可以拿回原来的身份。可要是再带上她们……那就变成非法移民了!你也是知道的,我们中国地少人多,从来都不是移民国家,申请入籍非常困难,对非法移民的打击力度也一向很大。公安机关每一次扫荡朝鲜‘脱北者’,都会导致一大片妻离子散的惨剧。

就算你有本事能把老婆藏好,并且靠自己一个人的工资收入养活一家人,可是你们的孩子,也没办法在中国报上户口——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在中国上不了户口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没法上像样的学校,没法找到好的工作,更没有医保和社保……差不多一辈子都完了。

虽然不是没有投机取巧的办法,但这显然不是一般小市民能办到的。

所以,文德嗣只得叹了口气,换了一个思路继续追问:

“……既然没有办法带着老婆孩子一起走……那么,我在回去之后,还能不能再过来看看他们?”

“……这也是不可能的!”杨教授再一次摇头,“……你这位诱发虫洞的穿越者,一旦穿越虫洞回到了原本的世界,这个虫洞就会很快随之消失了。两个相距遥远的时空之间,从此再无瓜葛。所以,你又怎么能够追溯500年的时空,回到此地来看老婆孩子呢?”

“……这个……”

文德嗣一时间更加犹豫了,眼神不断地在门外的妻儿和屋内的虫洞之间转来转去,额头上满是冷汗。

“……当然,你不必现在就急着做决定,还有很多时间可以考虑。”…,

望着文德嗣一时间变幻莫测的脸色,杨教授微笑着安慰道,“……这个超时空虫洞的运行还很稳定,根据我的经验,最起码应该还能维持两三个月的时间——这是按照我们那边的时间流速,换算到你这边就是五六年。在虫洞消失之前,我们随时都可以把你带回去,所以不必着急……”

“……呃,那就再让我考虑考虑吧!至少在短时间内,我恐怕还不能就这样离开。”

原本正沉浸在心理斗争之中的文德嗣,顿时就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反正他是少数民族,没有计划生育要求,家里还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所以不用担心父母没人照顾。

当然,家人在得知自己意外失踪之后,伤心肯定免不了的。但文德嗣也没办法,他实在是不能就这样抛妻弃子啊!也就只能在这边祈祷他们一切安康了,相信父母也一定会体谅的。

总之,他最后的决定,就是等一段时间再说。

因此,蔡蓉团长立即满脸堆笑地凑了过来,递上一份精美的聘用合同,开始了她的招人计划。

“……咳咳,既然你已经决定暂时继续留在这里。那么,勇敢的穿越者哟!请问你愿意跟我签订契约,成为国家公务员吗?”

——伟大的蔡蓉团长!她继承了战略忽悠局的光荣传统。张召忠局长、平可夫大师、还有那只外表很卡哇伊而内心却是一片漆黑的著名推销员兼人贩子QB,在这一刻灵魂附体!我们的蔡蓉团长,她一个人代表了忽悠界悠久的历史和传统,在这一刻,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她不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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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后,四位空间异能者又重新出现在了城管局里的那间办公室。

而之前那些大包小包的行李,则都被丢在了那边,当作人情交给了新员工文德嗣同志保管和使用。

于是,作为新人的王秋同志,刚刚脚一落地,就忍不住满腹狐疑地嚷嚷开了。

“……喂喂,蔡蓉团长,你自己都还是临时工呢,怎么能把文德嗣学长给直接招收进公务员队伍?还有,那份雇佣他担任异时空商业代办的合同,又是怎么搞来的?”

“……那玩意儿?当然是我自己在电脑上制作,然后去街对面那家打印店打出来的啊!”

蔡蓉耸了耸肩膀,不以为然地爆料道,“……想想也知道,临时工怎么可能拍板聘用公务员呢?”

“……你这不是在忽悠人家吗?”生性老实的王秋立即跳了起来,“……难道就不怕事情穿帮吗?”

“……安啦安啦!反正文德嗣学长如果选择永远待在那边,那么只要你我不去胡乱多嘴,这份假合同自然就永远不会露陷。就算他最后回到了我们的世界,按规定也是要签署保密协议的。”

马彤学姐立即帮腔道,“……如此一来,在那个世界的一切,就等于是从来没有发生过,这份假合同自然也包括在内。再说了,这对文学长也没什么坏处,至少能让他安心一点,知道祖国是不会抛弃他的……”

“……这种事情虽然很不道德,但也是有先例的。”杨教授也附和道,“……在大航海时代,英国东印度公司的船长和商务员,就经常打着英国政府的名头,跟土著签署协议,甚至还忽悠过中国明清两朝的地方官。至于外国商人冒充使臣到中原天朝来‘进贡’,顺便骗赏赐的事情,更是从汉朝的时候就有了……”

“……啪啪!好了!那种无聊的事情什么时候都可以说,现在必须抓紧时间!”

蔡蓉团长拍了两下手掌,浑身活力地高声宣布说“……杨教授,你用电脑上网查一查那个时空的历史资料!打狗的,还有卖马桶的,现在立刻带着虫洞跟我一起出发,到卖马桶的家里去搬东西!”

……这话听着……似乎很像是要抄家啊?

王秋不由得愣了一愣,但回头一看,却发现马彤学姐满脸的兴高采烈,丝毫没有不悦的意思。

似乎是感觉到了王秋的困惑,在一起出门的时候,马彤故意落在了后面,悄悄地对他咬着耳朵解释说。

“……我们家在陶瓷品市场的那家铺子,最近生意做得很糟糕,积压了一大堆货物卖不出去,现在都堆在家里,这回正好可以清仓了……”

于是,王秋在一瞬间全都明白了,同时也在心中对文德嗣学长的命运,不由得升起了某种隐忧。

这位没节操的学姐,该不会是把异界当成了废物处理场吧!

第五章、泡面的魅力

现代时空仅仅过去了半个小时,而在异时空却已经是第二天的黎明。

第二天的墨西哥海滨,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热带早晨。

由于在昨晚过于兴奋,以至于凌晨时分才睡着的文德嗣,迷迷糊糊地从芦苇席上醒了过来,先是望着眼前的茅草屋顶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吻了吻身旁还睡着的妻子和小姨子,便起身走到草屋门外的阳台上。

走出他那间木屋的时候,文德嗣已经随手从床头拿起了那只虽然略带锈迹,但红色镰刀锤子图案依然醒目的白色搪瓷茶杯,里面放着昨天刚从祖国来客手中讨来的高露洁牙膏和牙刷。

首先自然是坐在自制的木头马桶上,进行每天早晨例行的排泄。

这原本是一件颇为痛苦的事,不过,在昨天得到了一卷卫生纸之后,他总算是不必再用粗糙的树叶子擦屁股了——那感觉简直像是在用砂纸磨皮肤!

下一步,则是从塑料软管里挤出乳白色的膏体,均匀的堆在牙刷上,对着镜子开始清洁牙齿。昔日里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一件小事,在此刻却做得无比神圣和认真。

刷牙,漱口,对着初升的太阳高吼几声,锻炼一下喉咙。然后,文德嗣便把香皂均匀地涂抹在脸部和手上,揉搓片刻,用从一只陶壶里倒出来的清水冲去泡沫。

接下来,他情不自禁地嗅了嗅手背,上边那一股茉莉花的清香,真是沁人肺腑。

距离上一次闻到这种气息,已经过去一年多的时间了啊!!!

——找到组织的感觉,真好!

如此沉迷了若干分钟,文德嗣才转回屋子里,把依然有些迷迷糊糊的妻子给抱出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膝盖上,亲手给她刷牙。顺便坏笑着看到同样不会刷牙的9岁小萝莉蒂亚就着凉水吃牙膏——说来可怜,这种薄荷味的牙膏味道凉凉甜甜的,让生来没品尝过多少零食的蒂亚小公主舔得很开心……

刷完牙,洗过脸,然后走到屋外一处面朝海滩的树荫下。昨晚就得到吩咐的仆人,已经在这里给他烧好了开水,并且备好了坐垫、矮木桌和带着印第安风格花纹的粗陶大碗。

于是,文德嗣悠然地在火堆边盘腿坐下,然后从一只垫着布的箩筐里,拿出两包香辣牛肉味的康师傅方便面——这也是昨天从祖国来客手里弄来的礼物——撕开包装袋,放面饼,加调料,一气呵成。再打进去几只自家仆人在清晨刚刚摸来的鸟蛋,一股方便面特有的熟悉气味,顿时弥漫在了文德嗣的鼻腔中。

这种在昔日那段连年累月坐火车乘船出差的岁月里,曾经让文德嗣一闻到就想呕吐的方便面气味,在此时此地却是比任何珍馐美味的香气还要诱人。尤其是当喝下一口香浓的辣汤之后,那种从口腔到喉咙的麻辣感受,更是让他回味无穷,甚至感动到快要流出眼泪来。

这才是现代文明的生活啊!

而另外两位和他一起用餐的本时空土著,文德嗣的本地妻子玛卡公主和她的妹妹蒂亚,虽然在平时常吃辣椒,不至于无法习惯辣味,但对这种方便面也谈不上喜欢,倒是对那些真空包装的蜂蜜蛋糕、桂花糕、曲奇饼和大袋的旺仔小馒头,表现出了无限的喜爱——女人总是能够把甜点装进另一只胃里!

而在生产力不发达的古代,甜食的价格远比后世昂贵得多,纵然以公主之尊,也难以时常品尝。…,

所以,此刻的这两位高贵公主,早已是仪态全无,简直像是变成了一大一小两只花栗鼠,只知道拼命往嘴巴里塞着小点心,将腮帮子鼓得高高的,让文德嗣看得既好笑又心酸。

“……既然跟了我,以后就一定要让你们过上更好的日子!”他在心中暗暗地发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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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文德嗣一家品尝着久违了的富含各类添加剂防腐剂的工业时代食品之际,稍事准备便再次来到这个世界的诸位穿越者们,也对当地土著送来的纯天然绿色无污染食品,感到非常的满意。

“……嗯嗯,玉米饼的口味似乎不怎么好,几乎没放盐,口感也很粗糙。龙舌兰酒稍微烈了一点,不过可以掺上果汁做成鸡尾酒。还有这些热带水果,虽然大部分都不认识,但一尝就感觉很好吃的样子,至于这些几分钟之前才从树上摘下来的新鲜椰子,味道更是棒极了!”

吃货萝莉蔡蓉盘腿坐在沙滩上,捧着一堆五颜六色的热带水果大快朵颐,满脸都是幸福的微笑。

“……没错,像这种绝对无农药残留的纯天然有机蔬菜,在超市里起码能卖到一百元一公斤!”

马彤抓起一只红彤彤的番茄,一口咬得汁水四溅,同时幸福地眯起了眼睛,“……嗯嗯,果然要比那种依靠化肥和农药来生长,又用乙烯催熟的人工货色强多了呢!”

而王秋则是一边啃着一只新鲜的木瓜,一边有些忸怩地推开了土著侍女殷勤递上来的小陶碟,“……谢谢,不过这个真的不用了,我们吃水果不蘸辣椒酱……”

——跟后世的墨西哥人一样,这些古代土著居然也是蘸着辣酱吃水果的,口味实在是重得令人发指。

说这话的时候,王秋的视线颇为游移不定,既想要避开那一对硕乳上微微颤动的淡褐色凸点,又忍不住想要用眼角的余光偷瞄两眼……呃,还有那深邃的乳沟,以及胯下芳草萋萋的秘密花园……

嗯,这当然不是代表着王秋同志长了透视眼,而是因为对方的肌肤上连一丝布片也没有!

——从经纬度上来说,这片土地位于后世墨西哥的南部,距离赤道不远,现在又是夏天,哪怕是清晨时分,依然热得好像蒸锅,让人整日汗流浃背,从来没有御寒的需要。而印第安人的纺织技术又实在是个悲剧,穿不起衣服的穷人在每一个部落都比比皆是,就算是富人,也只把衣服当成奢侈品。

如此一来,大多数的当地人在平时都不穿什么衣服,最多不过是在腰间裹一条粗布,或者用少量的树叶、鲜花、贝壳对胯下进行装饰,然后在头发上插几根鲜艳的羽毛罢了。

所以,此时正在服侍他们用早餐的几位土著侍女,自然也都是不着寸缕,宛如初生之时一般,大大方方地袒露着自己那诱人的光滑胴体,让性感的**和羞处完全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

喂喂,少女,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豪放啊!

——虽然这些少女的面颊和额头上,大多抹着油彩或刺着花纹,并且图案狰狞古怪,对于现代人的审美观而言很难接受,但是那滑不溜手的美肌,加上胀鼓鼓的肉感,以及充满了雌性荷尔蒙的诱人体香,依然让自诩“阅遍A片三千”的王秋一瞬间极度失态,脸色霎时间涨红得好似烤龙虾,腾起阵阵蒸汽………,

“……能不能请你们先穿上衣服……呃,不对,你们恐怕根本买不起衣服……那么至少也别凑得太近……不要在这种地方诱惑我犯罪啊……”

面对其他人幸灾乐祸的嘲笑目光,王秋同学感觉自己都快要活活囧死了,简直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

幸好,那位充满野性魅力的土著侍女,虽然听不懂王秋的普通话,但还是看懂了他的窘态,于是又笑嘻嘻地调侃了几句什么,还故意将赤裸的胸脯往他手臂上蹭了蹭,这才放过神情扭捏的纯情小处男。

然后,她转身走开几步,和另外几位同样几乎全身赤裸的年轻侍女,共同动手搭起了烤架。

只见她们手脚麻利地在沙滩上升起了篝火,又从茅屋内搬出各种甜玉米、香菜和蘑菇,以及现宰的火鸡和新鲜的海鱼、螃蟹、龙虾,外加一些比较惊悚的奇异昆虫——除了蟋蟀之外,其它的虫子王秋一样也不认得——然后用细细的木杆串起来,凑到火上烤得滋滋流油,再涂上当地特产的辣椒酱和番茄酱,顿时便有阵阵诱人的香味弥漫开来,让众人不由得咽了几口唾沫……

王秋在松了一口气之余,又不禁有些怅然若失。

方才那丰腴的胸脯擦过胳膊的时候,那种温润滑腻的感觉……真是让人享受啊。

在现代世界里,哪里会有这么容易就能泡上的漂亮妹子啊?!

不过……现在才不是考虑这种事情的时候吧!

他赶紧甩了甩脑袋,试图赶出脑海中的纷杂思绪,然后环顾起了这四周的风景,借此来转移注意力。

总的来说,这是一片相当秀丽的海滩,清新的海风让人神清气爽,清澈的海水闪烁着点点金光。成群的海鸥盘旋鸣叫,和涛声共同谱写出一曲和谐的自然之音。白色的沙滩宛如新娘蒙在脸上的白纱,掩映着在风中沙沙作响的棕榈树和椰子树,显得高贵而又典雅。

——明媚的阳光,碧蓝的海水,清爽的海风,摇曳的椰林,洁白如盐粒的沙滩,甜美的热带水果、香喷喷的野外烧烤,身材健美的裸露少女……如此令人心旷神怡的热带美景,实在是无限旖旎。

如果不是这地方太过荒凉,海湾里看不到摩托艇和充气筏子,沙滩上也没有太阳伞、塑料躺椅和比基尼女郎的话,恐怕还真的会让人误以为是在夏威夷群岛度假呢!

“……我说,像这样跨位面的旅行,似乎并没有杨教授之前说的这么危险嘛!”

我们的主角王秋同志还没来得及开口,正在啃着一串烤鸡肉的马彤学姐,就已经道出了几位新人的共同心声,“……这地方风景优美、空气清新,土著人很好客,那位穿越者也很配合,开展跨位面贸易的殖民据点、代理人和翻译员都是现成的。接下来只要我们随便运些商品过来,就绝对不愁销路……”

说到这里,马彤学姐一时间不由得有些眉飞色舞,“……你们是真的不知道啊,刚才她们给我送水果上来的时候,我只不过是送给了她们每人一个两块钱的彩色玻璃小挂坠当见面礼,她们就高兴得仿佛磕了兴奋剂似的,唉,真的很想把她们都抱进床铺里,发展一段超越友情的热烈关系呢!”

——完蛋了,这家伙的百合魂已经熊熊燃烧起来了!谁来管管这个无节操的百合女啊!

王秋忍不住以手加额,在心中暗自哀叹。

不过,硬要说起来,王秋似乎也没有指责马彤的资格——事实上,在刚才这些侍女们给他端来水果和其它食物的时候,他也按照某位在九十年代曾经去过非洲的亲戚吹嘘的“蛮荒世界社交经验”,给这几位少女每人送了一小盒清凉油,并且演示了用法……结果这些女郎们的热情啊,都几乎要自荐枕席了!

直到很久之后,他才知道,像这种掺入了香料的油膏,不管在什么古文明,似乎都是很奢侈的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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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关于穿越的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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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才第一次正式地穿梭时空,就抱着这么松懈的态度,你们将来可是要吃大亏的啊!!!”

面对几位过分乐观的新人,唯一对穿越工作有过几次经验的杨教授,忍不住摇着头叹了口气,“……你们知道什么?!这一回穿越之后遭遇的情况,之所以会这样和平愉快,全都是因为你们那位文德嗣学长的基础打得好,一来就泡上了人家大酋长的女儿,硬是在异域他乡创下了偌大的家业,也为我们打好了进一步展开工作的平台。而其他的大多数穿越者,可没有他混得那么成功!”

“……呃,这么说来,您一定见过很多不怎么成器的倒霉穿越者啦?可以给我说说吗?”

王秋立即追问道——作为一只初来乍到的粉嫩新人,他在涉及专业方面的事情上总是很好学。

杨教授对此肯定地点了点头,“……好的!事实上,我们在过去接触的穿越者之中,处境很糟糕的家伙才是占了大多数!别以为现实世界的窝囊废,到了异界就一定能称王称霸,牛气冲天,这一点都不科学!失败者无论放在哪里,通常都依然是失败者。而反过来说,只要是金子,不管放在哪儿都是会发光的啊!

扣掉那些还没有撑到时空通道开启,就已经死了的短命鬼,剩下的穿越者在时空通道打开的时候,有的正在战场上被人追杀,有的被困在无人荒岛饿得半死,还有的被关在牢狱里,即将上刑场砍头,需要我们设法解救出来……能够像文德嗣这样混得成功的穿越者,在十个里面也没有一个——之前你们不是也在龙巢里见过了,那个被啃得几乎成了骷髅的倒霉鬼吗?实话说,他的下场还不是最惨的呢!”

“……嘶——穿越异界居然有这么危险?”王秋听了之后,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看来若是没有主角模板和天命光环,想要活下去都不容易,更别提闯出什么名堂了。

“……是啊,穿越有风险,行动需谨慎,这是你们一定要牢记的事情……”

杨教授又一次点了点头,随即话锋一转,“……不过,文德嗣同志之所以能够如此成功,在很大程度上恐怕也是因为他的本钱丰厚!呵呵,足足一千只水晶骷髅头,还有防弹衣,信号枪,消防斧,消炎药品……这简直是超级大富翁了!像这样能够带着一条船穿越到异界的阔人,到现在我也只听说过他一个。

至于其他的穿越者,呵呵,能够开着一辆汽车穿越过来就很不错了。而更多的穿越者只带了身上的衣服。曾经还有一个最倒霉的姑娘,居然是在洗澡的时候不幸穿越了,连内裤都没得穿……”

“……哦?光着屁股穿越,还是个女人?”王秋一听就来了精神,“……那她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哦,那个女人的事情我听说过,她的经历被老师专门当做案例,非常详细地介绍过呢!”

就在这个时候,马彤学姐已经吃完了手中的烤肉串,便擦了擦嘴唇上的油脂,插进来抢过了话头,“……她是在浴缸里洗泡泡澡的时候,不知怎么地掉进了十八世纪末期,奥斯曼土耳其帝国首都伊斯坦布尔的一家奴隶市场,然后稀里糊涂地被卖到了码头的下等妓院,让老鸨逼迫着去接待那些浑身脏臭的水手和小商贩……还好,这个女人原本就是东莞的技师,对这些事情多少还算熟悉,否则还真是熬不下来。”…,

“……技师?”

听到这个似乎有着某种特殊含义的词语,王秋不由得一时有些发愣。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还是太纯洁了一些——不过接下来自有见多识广的大姐姐会“污染”他。

“……就是咱们国家的站街女啦,做皮肉生意的那种。哇啊!喝啤酒果然是要配着烤肉才爽啊!”

马彤学姐异常豪爽地灌了一大口自己带来的啤酒,然后满不在乎地说道,“……不过,在伊斯坦布尔做皮肉生意的劳动强度,可是要比在东莞这边厉害得多了!根据她事后的回忆,在那几天里,她每天都要接待几十个男人,吃的精简直比吃的饭还多!甚至还有些变态家伙喜欢一边做那种事一边拿鞭子抽打她……

也亏得她在伊斯坦布尔的那个下等妓院里总共只坚持了不到三天,时空通道就被打开了。然后救援人员也来得及时,否则她根本不可能活着回来……但即便如此,当这个女人回到我们这个世界的时候,整个人也已经差不多疯掉了,据说后来还在精神病医院里治疗了好几个月……”

“……”

王秋对此只能久久地无语了,也不知是因为那位女穿越者的惨剧,还是因为无节操学姐的口无遮拦……或者索性是两者皆有之?

总之,在沉默了许久之后,他才憋出了一个想要追问的问题

“……既然那个女人是光着屁股穿越过去的,而且已经被折磨到精神崩溃,无法自己求救了,那么那些救援人员又是怎么把她辨认出来的?在那个时代的伊斯坦布尔,应该也有从东方来的黄皮肤女奴吧!”

“……呃,因为她是个萝卜控(robot机器人,萝卜控即指代巨型战斗机器人爱好者),在胳膊上纹了一架红色高达机器人,好像是叫什么赤色彗星……所以救援人员才一眼就认出来了。”

马彤学姐如此答道,“……在十八世纪的土耳其,除了穿越者以外,还有谁会在身上纹一架高达?”

于是,王秋开始认真地考虑起来,要不要找机会在自己的胳膊上也纹一个变形金刚……免得哪天一个不小心穿越到了异世界,然后好不容易等到了救援队,对方却分辨不出自己的身份……

而与此同时,杨教授又轻轻咳嗽了一声,继续讲述了下去,“……除了这种肉身穿越之外,还有一部分人是灵魂穿越,直接附体到了原位面的土著居民身上。其中的处境也是有好有坏。有的一步登天成了王公贵族,有的却是投胎当了乞丐和奴隶……但这种人就更不好安排了,因为在我们的世界,并没有可以容纳他们的身份,即使他们还记得之前的姓名和住址,也很难顶着一副完全不同的躯体和面容,用自己原来的身份继续生活下去。所以他们最后的结果,多半都是永远地留在了异世界……”

“……唉,相比之下,你们的文德嗣学长先是娶了个印第安公主,又有了一块还算不错的地盘。生活条件虽然寒碜了点,没有什么奢华的宫殿,但好歹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怎么看都算是开了主角模板了。”蔡蓉团长放下手中的水果,摊了摊手,对此作出上述总结。

“……这么说,我们就是他开的外挂?”王秋笑着附和道。

“……既然如此,那么你们这些‘外挂’,又给我提供了些什么支援呢?”

文德嗣在这时候也享用完了自己的早晨,走到几位穿越者同胞的身边盘腿坐下,并且如此发问。

“……首先自然为你这个主角提供情报支援,呵呵,虽然你已经在这里生活了20个月,但是估计你对于这个世界的宏观认识,恐怕还没有我们更全面吧!”

杨教授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本《墨西哥古代史》,凑到文德嗣的鼻子跟前晃了晃,然后一脸淡定地说道。

“……根据你所描述的若干信息,以及我们在后世查到的资料进行综合分析,最后初步得出这样的结论:你所在的这个时空的年代,应该是在1517年的春天,而这座渔村的地理位置,则是位于古代墨西哥的洪休提兹干王国境内,大致相当于现代墨西哥的格雷罗州阿卡普尔科港附近……”

第七章、这里是洪休提兹干王国

虽然后世大多数人的印象之中,一提起美洲的古代文明,就会想起阿兹特克帝国、玛雅人和印加帝国。但事实上,位于墨西哥南部太平洋沿岸地区的洪休提兹干(Huexotzingo)王国,其历史远比阿兹特克帝国更加悠久。这个国家虽然在16世纪已经虚弱不堪,但曾经也有过辉煌的时代。

大约1359年的时候,极盛时期的洪休提兹干王国一度进军墨西哥谷地,占领圣城乔鲁拉,又征服了谷地周边许多部落,从而短暂地称霸整个中美洲。

而当时的阿兹特克人,还只是一伙刚刚从北方沙漠迁徙过来的穷困难民而已,只能以雇佣兵的身份到处打短工混饭吃,并且被墨西哥谷地的原住民四处撵着走,连个立足之处都没有。

但是,随着阿兹特克帝国在15世纪的迅速兴起,洪休提兹干王国也随之走进了分崩离析的下坡路。先是被赶出了墨西哥谷地,接下来又丧失了一部分的附庸部落,最后连太平洋沿岸的核心腹地也遭到了蚕食。

因此,从15世纪上半叶开始,为了抵御阿兹特克人的急速扩张,墨西哥谷地附近的乔鲁拉城邦、特拉斯卡拉联合部落和太平洋沿岸的洪休提兹干王国,以及他们各自的大批附庸部落,正式缔约组成三国联盟,企图合力对抗正在迅速扩张的阿兹特克帝国,从而拉开了一场中美洲全面战争的序幕。

尽管三国联盟看似地广人多,但真正打起来之后,还真不是阿兹特克人的对手——在遭遇几次失败之后,与洪休提兹干王国有着宿怨的乔鲁拉城就首先毁约叛变,成了阿兹特克帝国的附庸和帮凶。

而早已衰败的洪休提兹干王国,在屡屡失利之后,也放弃了占据肥沃的墨西哥谷地,从而再次争霸中美洲的梦想,把军队和部族都撤回了太平洋沿岸的穷乡僻壤,在之后的战争中基本成了打酱油的角色。

最后,只剩下了骁勇坚毅的特拉斯卡拉人,这个在日后跟随西班牙人毁灭了阿兹特克帝国的彪悍部族,还在硬着头皮跟阿兹特克人年复一年地死磕——他们所占据的祖塔拉谷地,跟阿兹特克首都特诺奇蒂特兰城只隔着一座火山,从山上就能望见阿兹特克皇帝的宫殿,如果不愿意屈服的话,真是想躲也没处躲。

虽然阿兹特克人的兵员和财力占据绝对优势,但特拉斯卡拉人依靠险要的地形,一直未曾屈服。

在历史上,这场爆发在特拉斯卡拉人和阿兹特克人之间的殊死较量,一直要打到西班牙人征服中美洲之后,才以共同被西班牙殖民者征服而宣告结束。

另一方面,虽然洪休提兹干王国实际上早就已经退出了战争,但这并不代表阿兹特克帝国愿意放过这个老对手。只是碍着山高路远,洪休提兹干人的土地又大多比较贫瘠,没有什么特别值得劫掠的物产,阿兹特克人这才暂时把主要兵力用在其余战线上。而一旦兵力和财力有了余裕,他们就会立即展开报复。

于是,阿兹特克帝国在基本征服了墨西哥谷地的周边地区,迫使三百多个部落臣服纳贡,又连续三次击败特拉斯卡拉人,迫使其退守祖塔拉谷地,再也无力主动出击之后,远在太平洋沿岸的洪休提兹干人,终于成为了这个军事化强国的下一个攻击目标。…,

在蒙特苏马二世皇帝的指挥下,从1508年到1513年,阿兹特克帝国军队掉转矛头,越过巍峨险峻的南马德雷山脉大举南征,开始连年攻伐位于太平洋沿岸的洪休提兹干王国。

结果,综合实力远不如阿兹特克帝国,又多年未曾经历战事的洪休提兹干人,在几次残酷的战争中遭遇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国王和绝大部分王族战死沙场,整个国家都被打得散了架。

而位于南马德雷山脉脚下的繁华首都洪休提兹干城,也被数万阿兹特克军队乘胜攻陷,先是惨遭屠戮,之后又纵火焚毁,最后只剩下一堆杂草丛生、尸横遍野的废墟。

在战前曾经拥有60万人口的洪休提兹干王国,从此丧失了绝大部分的领土和所有的附庸部落。残余的洪休提兹干人也是七零八落,其中几支部族被阿兹特克追兵打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得放弃了故乡,北上逃亡到了盟友特拉斯卡拉人的土地上,依靠盟友的收留和庇护,暂时得以苟安。

而在原来的洪休提兹干王国版图内,大多数的幸存者也都纷纷向阿兹特克帝国屈服,乖乖地缴纳上各类贡物与活人祭品,只求得到蒙特苏马皇帝的饶恕。

只有老国王的弟弟阿瓦哈酋长,也就是文德嗣的岳父,在战败之后带着大约2万人逃离首都,撤退到偏远的海滨地区,侥幸逃过了阿兹特克大军的追杀,并且建立起一个流亡政权,总算是没有彻底亡国。

按照常理来说,阿瓦哈建立的这个具备正统名分的流亡政权,乃是阿兹特克人彻底征服洪休提兹干王国的最大阻碍。而政治手腕老辣的蒙特苏马二世皇帝,也确实把这个苟延残喘的流亡政权,列入了下一次远征必须摧毁的首要目标——很显然,以阿瓦哈酋长的这点残兵败将,是绝对顶不住下一轮讨伐的。

值得庆幸的是,在1515年,蒙特苏马二世又一次发兵攻打特拉斯卡拉联盟,却遭遇了一场空前惨败,数万大军毁于一旦,阿兹特克帝国对墨西哥的统治也因此出现了危机,到处都冒起了叛乱的火苗。

所以,这位皇帝只能先忙着稳定后方,暂时顾不上剿灭地处偏远的洪休提兹干人了。

虽然亡国的危机暂时解除,但对于这个离死只差一口气的洪休提兹干王国来说,整体形势依然没有出现多少有利的改观——他们的国土已经大半沦为废墟,只剩下了最荒凉的海滨一隅。曾经的首都洪休提兹干城被阿兹特克人付之一炬,至今无力清理和重建。

更要命的是,洪休提兹干王国的绝大部分贵族和祭司,都被阿兹特克人的军队抓走,然后在特诺奇蒂特兰城的金字塔祭坛上活活挖出心脏祭神,从而导致了整个政权组织的崩溃。

而唯一的可靠盟友特拉斯卡拉人,同样在战争中打得筋疲力尽,并且已经被阿兹特克帝国的附庸部族四面合围,光是想要自保就已经十分勉强,根本不可能抽出力量来援助远方的洪休提兹干人。

所以,等到阿兹特克帝国从上一次的战败之中恢复了实力,有能力对南方发动下一次发动远征的时候,就是洪休提兹干人的亡国之日——如果西班牙人没有来的话,这几乎是已经注定的命运。

于是,就在这种绝望的氛围之中,文德嗣的汽艇穿越了五百年的时空,来到了洪休提兹干王国的海滩上,并且带来了许多土著人从未见识过的奇妙物品,让穷途末路的阿瓦哈酋长认为这是上天的恩赐。

从这一刻起,历史的洪流就开始出现了轻微的扭曲。

第八章、并不浪漫的《风中奇缘》

“……总之,文德嗣学长在初次跟洪休提兹干人相遇的时候,就用汽艇上的信号枪向着天空发射信号弹,打出了一片耀眼的漫天焰火,吓得这些土著人以为是天神发怒,总算是暂时震慑住了他们。

然后,在短暂的对峙之后,洪休提兹干人向学长赠送了一些水果和玉米之类的食物,以表示友好,而学长则用身边的水晶骷髅头作为回赠……基本就是这样对吗?”

在杨教授向文德嗣介绍了他从后世查阅到的本时空历史资料之后,蔡蓉团长随即拿出一册记事簿,向文德嗣询问他穿越之后的经历,然后把答案用圆珠笔尽可能详细地记录在纸上。

“……嗯,差不多就是这样吧!之后又过了几天,我跟他们作了几次交易,基本上算是混熟了,阿瓦哈酋长就邀请我到他们的村寨里一起居住。我想了想也就同意了,毕竟在海滩上日晒雨淋的也不好受……接下来,我认识了酋长的大女儿玛卡,也不知是为什么,就慢慢地迷上了她……再后来,老酋长终于点头把玛卡公主嫁给了我,而我也因此成了这个部族之中的一员。”

“……哇哦,听上去似乎挺浪漫的!”对于文德嗣的这段异时空之恋,蔡蓉一时间听得眼睛闪闪发亮,“……感觉就好像那部美国电影《风中奇缘》的情节一样嘛!”(注)

“……唉,现实是不会有电影里面那么浪漫的,你们在这里多待些时候就会明白了。况且,在我跟玛卡结婚之后,那艘汽艇上的所有东西,也全都顺理成章地被这位酋长岳父给充公了……”

文德嗣苦笑着耸了耸肩膀,继续说道,“……那一千个MadeinChina的水晶玻璃骷髅头,基本上全都被酋长用了个精光,不是拿去向阿兹特克帝国进贡求和,就是向周围部族交换粮食和其余必需品……

当然,我知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叫这个国家的现状,实在是很糟糕呢?首都被烧成了一片白地,民众大半逃散,而一支阿兹特克军队还在境内盘踞,感觉上很像崇祯皇帝吊死煤山之后的几个南明小朝廷,又或者是抗战年间逃进了四川的蒋委员长……总之就是只剩了一片残山剩水,不容乐观啊!”

——也亏得文德嗣是个拥有现代观念的中国人,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这点家当统统被岳父拿去花掉,而没有太多反应,甚至认为是理所当然的——娶了人家的女儿,哪有不为此倾家荡产的道理?

如果换成是同时代的欧洲人,恐怕早就要跳起来了。

总体上,中国人是一个天性比较宽容或者说柔和的民族,在家里的时候什么都好说,一旦出了门就会变得胆小怕事。大多数中国人到了异国他乡,一般都会谨小慎微,唯恐惹上麻烦。纵然是被麻烦找上了门,通常也都是能忍则忍,尽可能地妥协退让,只有实在忍不下去了,才会翻脸动武。

若是有幸受到异邦人的热情礼遇,中国人更是会长久地记挂在心里,总是思考着要怎么礼尚往来,要如何回礼来报答人家的盛情款待。除了极少数的恶贯满盈之辈,一般绝对不会有恩将仇报之举。

而这个时代的欧洲探险家们,对待未开化的土著人可就没有那么客气了。

在大航海时代,欧洲人的探险船队游荡在世界各地,有时候也会得到土著部落的热情款待,又是送食物又是送酒水,偶尔还会有土著少女殷勤献身。但是,无论对他们的款待如何殷勤,只要土著人一提出想从他们的帆船上拿走一些东西作为回礼,这些刚刚吃人嘴短的欧洲探险家,弄不好就要立即翻脸了,有的人会立即拔锚离去,而另一些比较凶残的家伙,索性直接拿枪炮往这些“恩人”头上招呼。…,

没办法,在他们的眼中,那些不信奉上帝的家伙,根本不算是人,只要像对待畜生一样就行了……

(在这个事情上,可以参考麦哲伦船队在太平洋上的遭遇。)

如果首先发现美洲的是中国人,而非粗暴贪婪的欧洲白人,那么印第安人的命运或许会好得多。

嗯,言归正传,另一方面,在文德嗣先生穿越到洪休提兹干王国的20个月里,除了因为他而流散出去的一千个水晶骷髅头之外,整个中美洲的历史似乎并没有出现太大的变化。

这个时空的阿兹特克人,还是像历史上记录的那样,在进攻特拉斯卡拉联盟的时候,意外地遭遇空前惨败,导致军事实力大损,国家内部不稳,暂时无力对遥远的洪休提兹干王国再次发动战争。

所以,蒙特苏马皇帝看在那些流光溢彩的水晶骷髅头的面子上,勉强准许了阿瓦哈酋长的求和,把原本滞留在洪休提兹干王国境内的一支阿兹特克军队撤了回去,用于讨伐墨西哥谷地附近的叛乱城邦。

而用另外一些水晶骷髅头换到的粮食,也让流离失所的洪休提兹干人,熬过了最艰难的一段时光。

然而,虽然来自敌人的军事危机暂时解除,但一场新的灾难,却又降临在了洪休提兹干人的头上。

——在文德嗣抵达这里的三个月之后,洪休提兹干人之中突然爆发了一场大瘟疫,具体病因是什么,文德嗣到现在也没有搞清楚。总之,他刚刚娶的妻子玛卡、玛卡的妹妹蒂亚,和岳父老酋长阿瓦哈首先病倒,发烧发得浑身滚烫,而这个部落的巫医似乎只会诅咒人快点死……无奈之下,文德嗣只得给他们喂了几片感冒药和抗生素胶囊,最终效果却是出奇得好——这三人很快就全都恢复了健康。

一时间,能够驱除病魔的文德嗣,被土著人愈发尊崇,乃至于被看成是拥有神力的神人。

问题在于,几天之后,部族里的青壮年也开始相继患病,但文德嗣身边携带的抗生素药片,却很快就全部用光了。于是,他只好拆开一包自己忍了很久都舍不得吃的彩虹糖,当做安慰剂给病人们服下去,结果有人凭着意志力康复了,但更多的人还是死于疫病……最后,这个两万人的大部落之中,竟然有三千多人在四个月内先后病死,其中多为青壮年男性,等于是在战败之后,又一次元气大伤。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场瘟疫似乎同样也挡住了四周入侵者的脚步。

据说,当时曾经有几个远方的强悍部落,在听说洪休提兹干人获得许多奇珍异宝(水晶骷髅头)之后,一度跃跃欲试,想要派遣军队过来抢劫财宝,或者把这些国破家亡的洪休提兹干人全都掠为奴隶。

但问题是,随后便传来了洪休提兹干人爆发瘟疫的噩耗,于是他们也就纷纷打消了过来抢一把的念头——以原始社会的落后医疗条件,带着一大票人冒冒失失地闯进瘟疫区内……这不是找死么?

一直等到瘟疫消退之后,老酋长阿瓦哈阁下硬撑着勉强打起精神,逐渐搜寻和收拢那些在战争中被打散的族人,花费了足足一年的时间,这才将人口慢慢地再一次恢复到了两万左右。

这场浩劫在政治上带来的最大影响,就是导致阿瓦哈酋长的几个儿子,全部都在瘟疫之中染病身亡,而酋长的其余兄弟子侄,更是早已死于抵御阿兹特克人的战争。最终使得文德嗣这个异时空的上门女婿,居然一步登天,成了这个两万人大部落,或者说小国家的预定继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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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风中奇缘》(Pocahontas),美国1995年迪斯尼动画电影,反映了北美大陆殖民初期,早期英国拓荒者与印第安人土著之间的恩怨纠葛。电影的主要内容,是英军上尉约翰?史密斯和印第安公主普卡康蒂的浪漫爱情,以及这对善良的异国恋人同心协力,努力避免印第安土著与英国移民之间爆发战争的故事……

当然,这场爱情的最后结果,是初来乍到的英国移民趁机麻痹了原住民,抓紧时间修筑要塞,在北美洲站稳了脚跟,并且在几年后翻脸动武,彻底驱逐了附近的所有印第安人,抢走了他们的全部土地。

第九章、天降祥瑞文德嗣

而在另一边,马彤和王秋也在针对这一事件窃窃私语。

“……喂喂,我觉得,洪休提兹干人的这场瘟疫……该不会就是文德嗣这个家伙带来的吧!”

马彤神秘兮兮地悄声嘀咕道,言语中似乎有些不是很自信,“……就好像咱们那位传说中只靠身上的病菌就毁灭了整个欧亚非大陆,又从异界带回了天花病毒,害得我们都要重新种牛痘的祥瑞主任一样”

“……我觉得应该就是这样没错!”

王秋立即点头表示肯定,“……这个时代的美洲原住民,由于长期与世隔绝,与旧大陆毫无接触,所以对各种疾病的抵抗力相当差。而在后世才出现的某些病菌变种面前,更是完全没有任何的免疫力。

文德嗣学长来到这个时空,不管是否有意作恶,实际上本身就和西班牙白人进入了美洲一样,给印第安土著人带来了一个巨大的病菌库。当地的卫生医疗条件又基本等于零,不闹出瘟疫来才怪了!唉,果然每一个穿越者都是传说中的祥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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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12000年前,一小群饥饿的猎人,在远东西伯利亚荒野上追踪动物的足迹,在白茫茫的冰天雪地里,不知不觉地越过了白令陆桥,从亚洲来到了美洲大陆。

从此,他们便在这片新世界里落地生根、繁衍生息。

又过了几千年之后,这些猎人的后代,终于逐渐在这片土地上创建起了自己的文明。

他们就是印第安人的祖先。

但是,随着冰川期结束,白令陆桥变成了白令海峡,他们也从此与世隔绝,同旧大陆的人类几乎断绝了往来,因此在美洲的原住民之中,一直没有出现天花、鼠疫等欧亚大陆自古就有的烈性疫病。

然而,在欧洲殖民者到来后,一些人携带的天花病毒迅速传播开来,并逐渐爆发了大面积的流行。与世隔绝的印第安人完全没有抵御天花的免疫能力,而西班牙殖民者的军队之中,则常有一些携带天花病毒的士兵,他们一边远征作战,一边传播病菌……很快就给印第安人造成了数以千万计的死亡浪潮。

当时西班牙殖民者的常规战术之一,就是围住印第安人的村镇,然后投一两具天花感染者的尸体进去。

于是,有位传教士曾经如此描述了天花在美洲的泛滥:“……在一些地方,整个村子的人都死绝了。由于死者太多,以至无法全部掩埋;到处是臭气,只好推倒死者的房屋作为坟墓。”

另一方面,美洲原住民的一些残忍陋习,例如活人祭祀,也是导致瘟疫弥漫的重要诱因之一。

新旧大陆的交融,就是在这种反复的感染,以及生与死的较量之中,伴随着无数血泪才完成的。

事实上,洪休提兹干人在亡国之后,于荒野之间重新建立的这几座新村落,由于从建立至今也不过两三年的历史,又没有搞过什么血腥的活人祭祀,以这个时代的标准,相对来说还算是比较清洁卫生的。

——这个时空的欧洲人,由于对黑死病的恐惧(他们误把洗澡当成了病因),还把满身污垢视为对上帝虔诚的象征,经常会一辈子不洗澡呢!很多人浑身上下的虱子都多得可以玩牧场物语了!

所以,即使是在文德嗣这位满身现代病菌的天降祥瑞的打击下,洪休提兹干人也才死了不到五分之一的人口。等到王秋这些人的活动范围进一步扩大,走到了更远的地方,看到了其它印第安部族建造的那些比较有年头的城邦,以及西班牙人的殖民据点之后,才知道了什么叫做地狱般的生存环境………,

不过,马彤对于这个推论还是有些狐疑,“……但是,西班牙人和英国人都是带了病人来到新大陆,甚至刻意把天花病人用过的毯子送给印第安人,或者往村镇里丢尸体,这才导致了美洲原住民的瘟疫大爆发。

可是,咱们这位文德嗣学长,第一应该不会有这样的坏心思,第二在穿越时空的前后,他似乎都没有得过什么病。最多就是在初来乍到的时候,因为水土不服而拉了几回肚子……又怎么能传播疾病呢?”

“……唉,我们每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总会多多少少地沾染上一些细菌,除了医院里的无菌室,没有什么地方会是完全干净的。由于现代人久经病菌考验,身上几乎全都有着各式各样的抗体,所以很多细菌对于免疫力强悍的我们根本无法造成任何伤害,但若是放到没有上述抗体的古代人面前,这结果可就不好说了。更别提这些与世隔绝了上万年,免疫系统简直脆弱得如同一张白纸的印第安人……”

看多了穿越小说的王秋,立即给出了相对靠谱的解释,“……唉,在这种石器时代的原始社会,就连一场流行性感冒都能死上一堆人,皮肤被划破个口子就可能得破伤风,每一个人的生命,实在是太过于脆弱……哎呀!糟糕,光是文德嗣学长一个人带来的病菌,就害得这个部族死了那么多人。而我们有四个人,还这么频繁地一次又一次穿越时空,岂不是更容易把病菌带过来?那得要闹出多大的乱子?!”

“……这个倒是不要紧,反正只要生意能够开展下去,我们也会带抗生素和消炎药过来贩卖的嘛!”

马彤学姐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一个非常吝啬的顾客,可以不喝酒、不抽烟、不用任何奢侈品,不穿新衣服,甚至不买任何劳动工具,让推销员气得直跳脚,但他总不能不买药治病啊!哦呵呵呵,等到瘟疫传播开了,咱们光是靠卖药一项收入就能赚翻了!”

说到兴起之处,她的眼睛里几乎要闪现出金币的符号,甚至把手背抬到了嘴边,发出了“哦呵呵呵”的女王式三段笑。让王秋顿时感到一阵恶寒,不由得打了个冷战,赶紧从学姐身边挪开几步。

“……喂喂,你的心思未免也太恶毒了吧!学姐大人!你的节操到哪里去了!”

“……在万能的金钱面前,节操什么的统统都是浮云啊!”马彤学姐很豪爽地拍了拍她丝毫没料的平坦胸脯,“……身为堂堂的时空穿越者,我们就应该要像名侦探柯南一样,有着走到哪儿就死到哪儿的气势!”

……这种气势……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吐槽才好了。

王秋无奈地翻了个白眼,随口岔开了话题,“……卖药的事情还是以后再说吧,我们是不是应该先让文德嗣学长看看我们带来的第一批货物?呵呵,我觉得他可能会不太满意,毕竟这些玩意儿太奇葩了……”

——事实上,在看到了这四位同胞从现代世界带来的第一批货物之后,身为本地经销商的文德嗣先生确实对此不怎么满意,或者应该说是非常的不满意,几乎都要怒了。

“……这些……这些就是你们带过来的货物?你们究竟知不知道这里到底缺什么?”

指着地面上散落的两个大纸板箱,文德嗣学长当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声音都提高了八度,“……瞧瞧!陶瓷制品?塑料拖鞋?易拉罐饮料?天啊!你们难道把这里当成了滞销品处理场吗?接下来是不是还要给我带避孕药和保险套过来?就是给我一把不锈钢的水果刀,也比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要强啊?”

“……没办法啊!文德嗣学长,我们那边的启动资金也很紧张,搞不到足够的本钱去进货呐!”

马彤学姐笑嘻嘻地搓着手,“……纸板箱里的这些东西,都是从我家的店里胡乱凑起来的,可能不太合用……不过没关系,等到下一批货物,就会什么都有了。但是,在此之前,能不能请你先把这第一批货的款子给付了?呵呵,咱们都是熟人,不会让学长太为难的,你只要多少给点黄金意思意思就行了。”

她毫不客气地伸出一只手,放在文德嗣的面前晃了晃。

“……什么?黄金?!”文德嗣顿时又怒了:“……就这么些破烂,你居然还想要黄金?!!”

第十章、城管的进货方式

腹黑是腹黑者的通行证,纯洁是纯洁者的墓志铭。

这一向是无节操学姐马彤大人的处世原则……嗯,除了一些大是大非的问题之外。

无论文德嗣对于这批由陶瓷制品、易拉罐饮料和塑料拖鞋组成的货物有多么的不满意,但在强势的卖方市场之下,他还是只能捏着鼻子收下了这些玩意儿,并且支付了一个形状不规则的小金块作为货款。

——对于16世纪的人来说,哪怕拥有再多的黄金,恐怕也买不到眼前的这些货色。

而文德嗣的老婆,那位印第安公主玛卡,也趁她老公没注意的时候,悄悄地用自己的一只黄金手镯,换走了马彤学姐手腕上的紫色水晶玻璃手链——这个晶莹剔透的小玩意儿,就是文德嗣先前的工作单位,那家制造水晶骷髅头的玻璃制品公司生产的,出厂价才40元人民币一串!

如此一进一出,马彤学姐等于是赚了100倍以上的暴利……

事发之后,为了不让文德嗣这位至关紧要的合作者,因为买卖吃了大亏而导致情绪过度激动,王秋和杨教授在苦劝马彤退款无果的情况下,只得硬着头皮过来收尾,从身上掏出一堆零碎东西交给文德嗣作为添头:杨教授贡献出了自己的打火机、放大镜、绣花手帕和那本《墨西哥古代史》;王秋拿出了自己手腕上的石英电子表,钥匙串上的小剪刀,口袋里的两包餐巾纸,外加剩下的几盒清凉油。

同时,他们还向文德嗣郑重许诺,下次一定带来他需要的钢铁制品!

——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道理,大家都还是懂的。

接着,伴随着一阵已经有些熟悉的眩晕感,四人又回到了马彤学姐家后院的那间小仓库里。然后,他们一起走到客厅去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发现时间才过去了不到半个小时。

“……好耶!第一笔交易轻轻松松就做成了!这说明我们这个行当还是有前途的!”

马彤学姐一手捧着小金块,一手拿着那只造型粗糙却分量十足的金手镯,很兴奋地将它们在左右手之间抛来抛去,看着它们在阳光下泛着迷离的色彩。

望着这闪烁的黄金,王秋的眼神中不由得产生出了一缕迷醉,以及一丝贪婪。

自古以来,黄金就能给人以一种无形的力量,一种因为贪婪而产生的强大力量。

这种力量可以促使人们鼓起所有的勇气,冲破任何的艰难险阻,做出种种惊人的举动。

正是这种对黄金的渴望而产生的力量,促使西班牙人克服重重困难,征服了广袤的美洲大陆;也正是这种力量,让中世纪末期的欧洲人可以无视高达50%~90%的死亡率,勇敢地驾驶简陋落后的小船,奔赴那未知的万顷波涛,穿越一片又一片陌生的海洋,硬是开创出属于他们的大航海时代。

(注:大航海时代早期,由于技术条件落后,欧洲航海者的死亡率高得惊人。风暴、触礁、迷航、瘟疫、坏血病、海盗以及与土著人的冲突,都会让他们在遥远的异域无声无息地死去。

例如那位绕过好望角发现印度的达.伽马,他的这次航程已经基本算是一路顺风了,甚至被航海家同行们称为幸运儿,但依然有一半的葡萄牙船员死于坏血病。麦哲伦的环球航行更是凄惨,出发时的两百多名船员,在返回欧洲的时候就只剩了18个奄奄一息的病号,连麦哲伦本人也在菲律宾战死了…,

有人在葡萄牙做过统计,在16世纪初期,每年从里斯本到印度去的人约有2600人,平均只有十分之一能活着回到葡萄牙。当时的一句可怕谚语道出了其中的恐怖:“到印度去的人,一百人中回不来一个。”

所以,大航海时代的财富与豪情,全都建立在欧洲人的累累尸骨之上。而缺乏这种牺牲精神的其他民族,则逐渐被赶出了这个只属于勇敢者的舞台和竞技场。)

而同样也是出于对金钱的渴望,才能让数以百万计的中国人在21世纪抛弃对故土的眷恋,从心底里爆发出无限的勇气,带着自己的廉价小商品和建筑工程队,勇敢地奔赴拉美、奔赴非洲、奔赴中东、奔赴动荡年代的俄罗斯,顶着枪林弹雨和酷暑恶疾,把“中国制造”的牌子打遍全球。

“……或许,现在就该轮到我们去努力拼搏,开创一个崭新的大穿越时代了!”

望着在烈日下闪闪发光的黄金,王秋不由自主地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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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第一笔货款已经到手,那么接下来的工作就是要去进货。

按照王秋的想法,既然文德嗣想要钢铁刀具,那么就把黄金卖掉,然后到小五金店里去买就行了。

不过,从那边弄来的这点黄金,虽然看上去似乎很耀眼,其实真要是换成人民币,恐怕也没多少。即使把这点钱全部花掉,估计能买上一两千把水果刀和菜刀,也就差不多用光了。

所以,王秋就跟马彤商量,是不是咱们自己先垫一笔置办货物的款子出来——反正,之前在文德嗣学长的茅屋里,他们看到了满满一盒子的小金块和小银锭。而在文德嗣那位印第安妻子身上戴着的金镯子和银镯子,也还有好几个,应该不愁购买力的问题。

——如果按照大航海时代那些欧洲强盗的思路,在这种情况下说不得就要翻脸强抢了。

但王秋他们毕竟不是那种无法无天的人渣和杂碎,而是有道德有理想的现代青年,因此始终没有产生出那种犯罪意识。此外,文德嗣学长也是大家都认识的熟人,实在拉不下这张脸面。

更何况,时空通道就是因为文德嗣这家伙才存在的,如果想要把生意做下去,得罪谁也不能得罪他啊!

对于垫款购货的问题,马彤在原则上同意了王秋的看法,可问题是她的身边也没有多少现金,银行存款更是个零。她的父母或许有一些流动资金,但在需要保密的情况下,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向爹娘要钱。

而还在读大学的王秋,在财务方面就更悲催了,他的生活费都是老妈每个月初往银行卡里打进去的,如今正是7月31日,满打满算也只剩了不到300元……做生意的本钱实在是不够啊!

至于蔡蓉团长……就更不用指望了,天底下有哪只萝莉是腰缠万贯的?

无论那些或傲娇、或迷糊、或天然呆、或元气十足的萝莉,看起来是多么的高贵又可爱,绝大多数的萝莉们还不是得要眼泪汪汪地努力卖萌,祈求诸位怪蜀黍掏出钱包,给她们买棒棒糖、洋娃娃和冰激凌?

然而,正当他们两人为如何筹钱进货而急得团团转之际,身为政委的杨教授却突然插了进来,表示在这个问题上不用这么麻烦。

“……这么少的一点黄金,还是不要用在买五金产品上了。马彤同志,你和蔡蓉同志一起去把黄金兑现,然后按照我刚刚整理出来的这份单子去买东西。小王,你跟我跑一趟,一起去拉货吧!”…,

只见他先是塞给了马彤一张写满了字的小纸条,然后坐进丰田皮卡的驾驶座,对王秋招手道。

“……拉货?”王秋感觉有些困惑,“……去哪儿拉货?我们这不是没钱吗?难道说……您来垫款?”

“……呵呵,根本不用钱,有这个就行!”杨教授从自己的丰田皮卡驾驶室里,摸出一个式样很老土的公文包,又在包里找出一份红头文件和两条中华牌香烟,略显得意地在众人面前晃了晃。

但还没等王秋把这份公文的标题看清楚,他又把公文包和里面的东西都收了回去。

“……好了,小伙子,快上车吧,待会儿还要辛苦你搬东西呢!”杨教授一把就将王秋拽进了副驾驶座,然后鸣响喇叭,发动了汽车,“……现在,就跟我一起去吃大户吧!”

接下来,王秋便亲眼看到了,杨文理政委同志凭着这一份不知从哪儿开出来的红头公文,以及一张同样不知从哪儿搞来的批条,只是开着一辆小皮卡到本市公安局转了一圈,随即就高高兴兴地满载而归。

——前阵子,本市的公安机关刚刚搞过一次声势浩大的严打活动,从各路黑道流氓手里没收来的各式管制刀具,一时间堆积如山,什么铁尺、弹簧刀,匕首,三棱刺都应有尽有。还有一些磨开了刃的日本刀、藏刀和龙泉宝剑,以及几把造型颇为怪异的自制火药枪,如今都堆在仓库里生锈。

于是,杨教授连一分钱都没花,只是拿出公文和批条在几个有关领导的面前晃了晃,又给管仓库的警察塞了几包香烟,就把这一大堆凶器统统都拉走了。

然后,他们又回到了城管队的大楼里,继续拿着批条和香烟开路,打开了一个又一个尘封已久的仓库,里面尽是本市城管们从街头小贩手中查抄的各种物品——什么铁锅、煤饼炉、煤油炉、烧烤架、三轮车、手推车、小镜子、小剪刀、小首饰、牙膏牙刷、洗衣粉、打火机、缝衣针、T恤衫、沙滩裤、热水瓶、菜刀、水果刀、小五金制品、小家电、瓶装饮料……

总之,从衣服到化妆品,从零食到卫生纸,从首饰到玩具,各式各样的日用百货,只要是能想到的,能用到的,在这里统统都能找到,让人一时间看得眼花缭乱。

王秋甚至还在一堆破纸箱里,翻出了几大块发了霉的新疆切糕,也不知已经被丢在这里多长时间了。

除了需要用电的小电器和不能吃的变质食品之外,其它东西似乎全都可以充当时空贸易的商品。

结果,杨教授的那辆小皮卡来回跑了足足七八趟,还动员了两名城管队员充当搬运工,才把一部分比较轻巧的小玩意儿拉到了马彤家的院子里,堆得好像小山一样高,让马彤、王秋和蔡蓉都看得咋舌不已。

“……啧啧,体制内的人,手段果然不一般啊!一毛钱没花就弄来这么多东西,都足够开一家超市了!”

望着堆满了院子的各种杂货,马彤学姐一时间不无嫉妒地感叹道。

“……只是暂时调用罢了,到时候还要往它们的账上打一笔款子进去,其它的沟通工作也不能少。”

杨教授摸了摸下巴,淡淡地说道,“……不过,这些官场交际的事情,自有咱们那位连名字都不能说的办公室主任来操办,我们只要记得在日后上缴一部分利润就行了。嗯,下次不妨再去卫生监督所吧!听说那边最近从市郊的几个黑心食品厂里没收了很多不卫生食品,这回正好统统倾销到墨西哥去……”…,

喂喂,教授,您怎么也变得这样无节操了?该不会真的把文德嗣学长那边当成是废品处理站了吧!

王秋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在心中如此吐槽。

“……咳咳,我和小王这边已经把货物都拉来了,你们那边的事情还顺利吗?黄金卖了多少钱?”

杨教授轻轻咳嗽几声,和颜悦色地对马彤问道。

“……嗯,金块和金手镯已经拿到我表哥家开的金店里去卖掉了,总重量大约150克,但因为金子的成色非常不好,杂质太多,所以只卖了三万元多一点。”

马彤学姐如此答道,然后又指了指院子角落里停着的一辆电动三轮车,上面堆着好些纸板箱和塑料袋,“……喏,按照政委开出的那张采购单,用这些钱买来的各种蔬菜种子、化肥、高产玉米种子,还有足足二百包白糖、四百包碘盐和两大箱调味品,以及我家里能够收集的所有点心零食,已经全都在这儿了!”

“……嗯,买的东西都还不错,就是黄金似乎卖得贱价了一些,下次还是由我带到银行里去兑换吧!我在那边有点人脉关系。”杨教授点了点头,然后把目光投向了王秋,“……咳咳,小王同志,现在就该辛苦你了,马上把这些东西全部都传送到虫洞对面去吧!”

……呃?全部都归我一个人传送?这么多东西……这……这怕是有好几吨吧!

望着院子里堆积如山的货物,身为唯一搬运工的王秋顿时满头冷汗,感觉自己压力很大……

第十一章、印第安公主的惊悚(上)

公元1517年旱季,墨西哥南部太平洋沿岸,洪休提兹干王国境内某座渔村

在一阵清新的海风吹拂之下,玛卡公主惬意地在芦苇席上伸了个懒腰,迷迷糊糊地苏醒过来。

如果是在过去,她从来都不会睡到这么晚,总是跟着每天的第一缕阳光起床。但是自从怀孕产子之后,玛卡公主发现自己似乎就变得慵懒了许多,开始越来越嗜睡……

但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现在没啥大事……玛卡公主百无聊赖地如此想道,然后又打了个哈欠。

她旁边的芦苇席子上空荡荡的,因为玛卡公主的丈夫——这个时空的第一位穿越者文德嗣,今天一大早天色刚蒙蒙亮的时候,就兴冲冲地带着他那几位同胞带来的部分货物,到另一个村镇去找岳父阿瓦哈酋长商量事情了,只留下老婆玛卡公主继续睡懒觉,并且负责看家和带孩子。

虽然玛卡公主今年才18岁,放在后世不过是高中生的年纪,但是在这个时空,她已经成为人妻一年多了,还在三个月前给文德嗣生下了第一个儿子——即便如此,按照印第安人的习俗,她也已经算是晚婚晚育的典型。在玛卡公主的身边,很多只有13岁、14岁的未熟萝莉,就都可以抱着孩子喂奶了。

又在迷迷糊糊之中磨蹭了一会儿,玛卡公主终于从芦苇席子上翻身爬起来,看着身旁的新摇篮里,自家儿子那对仿佛可可豆一样滴溜溜转着的乌黑眼珠子,她顿时无限欣慰地露出了一个满足的微笑。

在经历了那段噩梦般的逃亡岁月之后,她终于又有一个稍微像样的家了。

虽然这座位于海边的简陋村寨,远远不如儿时居住的王宫那么华美气派,但至少有着足够的安宁。

只要一闭上眼睛,玛卡公主就会忍不住想起四年之前,洪休提兹干王国覆灭时的那一幕惨剧。

——规模庞大的数万阿兹特克军队,犹如天边黑压压的乌云,越过一道道山脉,从遥远的北方扑来;年复一年的残酷战争,让洪休提兹干王国的勇士几乎流干了血。

在那个最悲哀的年头,当阿兹特克军队终于打到王都郊外的时候,洪休提兹干王国的军队已是屡战屡败、精华尽失,再也无法组织起有力的抵抗。

彻底绝望的洪休提兹干国王,被迫下令征发了国内全部贵族家庭的所有男子,包括老人和少年,甚至释放了所有的奴隶,勉强拼凑起一支军队。然后由国王亲自率领着出城迎战,希望能够看到一个奇迹。

然而,奇迹并没有出现。

伴随着震天的战鼓与喊杀声,在短短的一天之内,王都郊外的玉米田就被滔滔鲜血灌溉。

洪休提兹干王国所有上等家族的男子,几乎全部死在了阿兹特克武士的“马夸威特”(一种黑曜石砍刀)之下,没有给城里那些翘首以盼的女人们,留下哪怕一个丈夫、父亲、儿子或者兄弟。

而老国王也和他的所有儿子一起战死沙场,脑袋被插在阿兹特克人的长矛上招摇过市。只有国王的弟弟阿瓦哈,也就是玛卡公主的父亲,勉强率领残部杀出了一条血路,带着少量士兵逃进了丛林深处。

接下来,穿着棉布铠甲或虎皮战袍的阿兹特克武士,如同潮水一般涌入了洪休提兹干王国的都城,精美的花园被践踏,巍峨的宫殿被焚烧,威严的王座被砸毁,侍奉王室的侍女与仆役,一个个倒在了烈火与血泊之中,就连世代庇佑族人的古老神像,也被阿兹特克军队从金字塔顶端推了下去,摔得粉身碎骨………,

为了躲避阿兹特克武士的屠戮,玛卡公主和妹妹蒂亚在王宫墙外的臭水沟里趴了整整一天一夜,才找到一个机会溜出去。之后,又经历了不知多少磨难,总算是跟着一伙逃出都城的难民,与父亲的残兵败将会合……但是,她的母亲和其余姐妹却没有这样的好运气,全都消失在了惨烈的战乱和杀戮之中。

然后,他们逃到空旷荒芜的海边,建立起了现在的村寨,总算是躲开了阿兹特克人的追兵。再后来,当一场风暴过后,海滩上便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神人”——这就是玛卡公主现在的丈夫,文德嗣。

作为一名地位尊贵又特别受宠的公主,在这个时代的中美洲原住民之中,玛卡也算是见多识广之辈,曾经跟着担任使节的父亲翻山越岭,出使过阿兹特克帝国的都城,也一度乘坐独木舟漂洋过海,造访过远方的玛雅城邦,还跟北方沙漠里的奇奇梅克族游牧部落打过交道。

所以,在朝夕相处了一段时间,让最初的那层神秘光环消退之后,玛卡公主很快就看清楚了文德嗣的真面目——她的这个“神人”丈夫,除了力气很大,身边带着不少奇怪的东西,还懂得一点钓鱼的本领之外,其余就乏善可陈了。在打猎和战斗方面的本事,恐怕连她这个女人都不如。从他那艘破船上拿来的几把用不知名金属制成的小刀,还有一把异常锋利的斧头,大多数时候居然都是由玛卡这个妻子在使用。

当然,无论是她的父亲,还是玛卡本人,都从未觉得文德嗣这个“神人”配不上这桩婚事——光是他拿出来的那一千个神奇的水晶骷髅头,就足以在墨西哥的其它任何地方换来一百个公主了。

如果没有阿瓦哈酋长用这些水晶骷髅头从玛雅商人手里换来的几十船玉米,他们这些背井离乡的亡国遗民,在新开垦的耕地第一次收获之前,最起码要饿死三分之一的人。

像这样巨大的恩情,洪休提兹干人只用一个公主作为报酬,都已经显得太寒酸了。

因此,当阿瓦哈酋长的几个儿子全都死于瘟疫,最后决定由文德嗣担任继承人的时候,部族里的几个长老都没有提出什么反对意见——没有文德嗣慷慨拿出的财宝和“神药”,他们恐怕早就已经死了。

(……瘟疫袭来,老人总是第一批病倒的,而那个时候文德嗣还有一些抗生素药片。等到青壮年也犯病的时候,药就已经用光了……呃?你说他为什么不把药片囤积起来?别忘了药是有保质期的好不好?!)

总之,跟全世界所有的人类一样,印第安人也是嫌贫爱富的,而文德嗣在这个时代已经算得上大款。

更何况,在这个时代的墨西哥,“公主”这个头衔其实并没有某些人想象中的那么值钱——光是在阿兹特克帝国的版图之内,除了帝国皇室之外,就有371个臣服于阿兹特克人的半独立附庸部落或城邦,而每一个部落或城邦首领的女儿,不管是正妻生的还是小老婆甚至女奴生的,理论上都可以称为公主。

并且,每一个稍微有点财富的酋长,通常都养着一大堆老婆,所以应该不会只有一个女儿……再算上那些与阿兹特克人敌对的部落和城邦,整个墨西哥的公主数量,目前绝对可以轻松突破3000大关!

总之,玛卡公主和她的族人,都对这桩婚姻感觉还算满意。

第十二章、印第安公主的惊悚(中)

最近这两三年来,撤退到太平洋海滩这块穷乡僻壤的玛卡公主,除了偶尔几次担惊受怕之外,基本上日子过得还算和平。

没有了烈火和血泊,没有了咚咚的战鼓声,没有了凄惨的哀嚎……虽然不如在王宫里那样,什么事情都有人服侍,就连公主和贵族也讲不起排场,同样要下海捕鱼,上山狩猎,但好歹是不用继续打仗了。

而且,她的丈夫虽然有些怪模怪样,某些习惯也很让人纳闷,但脾气倒是很温和,从来没有打她骂她,捕鱼和打猎的技术虽然不佳,但一直很虚心好学。在种玉米和收玉米的时候,也都很愿意花力气。

在第一次玉米丰收的时候,公主就祈祷这样平静的生活能够一直持续下去,并且确实成功地保持到了今天。

接着,就在几天之前,她的丈夫又给这位印第安公主带来了更大的惊喜。

——伴随着一个骤然出现在屋子里的黑洞,又有几个装束怪异的“神人”从天而降,他们似乎与自己的丈夫是熟人,彼此交谈得很高兴。之后,这些人第二次出现的时候,更是带来了许多稀罕的珍宝,每一件都是玛卡公主这辈子从未见过,甚至没有听说过的好东西。

首先,是许多做工精美的小碗、杯子、盘子和碟子,每一只在她眼里都是那么的色彩绚丽、巧夺天工。虽然据说也是用陶土烧制的,但却比玉石还要光滑。装饰在这些餐具上的图案,有一些是她可以分辨出来的鲜花、鱼儿、云朵和椰子树,另一些却是她完全看不懂的东西,例如会飞的金属鸟儿之类。但无论这些餐具的表面,被装饰了什么样的图案,那光洁的外表,漂亮的花纹,全都让她看得爱不释手。

与之相比,哪怕是洪休提兹干王宫里最精美的陶器,跟它们放在一起,也宛如沙砾一般粗陋。

然后,是一些塑料(玛卡公主刚从丈夫嘴里学会这个词)做的鞋子。这些鞋子仿佛草鞋一样轻盈,却比木头更加坚固,哪怕沾上了雨水和泥浆,也不会被泡软浸坏。其中有一些特别精美的鞋子,明明质地十分柔软,但却令人难以置信地是几乎全透明的,让全村的女人都惊呼这是水晶鞋!

玛卡公主最喜欢其中一双紫色的“水晶鞋”——除了鞋底之外,脚面和鞋帮全都被精心雕琢成了层层叠叠的鲜花形状,还染上了各种艳丽的色彩,然后再覆盖上了一层完全透明的物质,使其表面保持光滑。这样的鞋子穿在脚上,远远看去就如同一脚踩进了花丛。若是在阳光的照耀下,更是仿佛暴雨过后的彩虹一样璀璨……所以,玛卡公主对这双拖鞋真是越穿越喜欢,连睡觉的时候都舍不得脱下来。

最后,则是一些圆筒形的金属罐子,表面上同样花花绿绿地画着一些图案,里面则是好喝的甜味饮料。但打开这种金属罐需要很麻烦的技巧,尽管文德嗣已经教导了她好多遍,但玛卡还是搞不明白该怎么弄。

而且,在开启这种罐子的时候,绝对不能随便摇晃,否则里面的饮料就会“噗”地一下喷出来,浇得人满头满脸都是……身上被弄脏了只是小事,但这么多稀罕的饮料被浪费掉,就真是太可惜了。

所以,在气急败坏地用黑曜石小刀戳坏了好几个罐子,结果却导致浑身被喷满了各种口味的饮料之后,玛卡公主和她的妹妹蒂亚,都只能让文德嗣帮她们打开饮料罐,然后倒在杯子里咕噜咕噜地喝下去。…,

问题是,文德嗣总是喜欢不厌其烦地要求她们,在喝完饮料之后一定要记得用清水漱口,说是不这样当心的话,就很可能会损害牙齿……也不知道他是从什么地方听来的这套道理。

但玛卡公主确实是不敢再偷着喝饮料了。因为……在被喷了满身满脸的果汁饮料之后,再被丈夫扒掉衣服,像小狗一样用舌头舔舐干净,对她来说实在是太羞耻了……每每回忆起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她就忍不住害羞得想要捂脸。

在喝光饮料之后,文德嗣把这些罐子的上边那层盖子剪掉,就是很不错的轻巧容器,甚至可以直接放在火堆上加热食物。至于被笨手笨脚的公主姐妹给弄坏的几个金属罐子,也没有被浪费,而是交给了几个村子里的猎人,让他们拆解开来,用来制造箭矢。

文德嗣本来的意思,是把易拉罐的铝片裁剪成长条,用来制造箭矢的尾翼——他曾经在美国贫民窟黑人聚居区的小混混手里,见识过这种奇异的武器(他就是被这种武器打劫的对象)。但这个时代的印第安人,显然舍不得如此浪费金属。于是,在几天之后,这些易拉罐的残片,都被他们细心地折叠和磨制成了锋利的箭头。

让玛卡公主感到颇为奇怪的是,尽管她的丈夫只付出了区区一个小金块,就换来了这么多妙用无穷的宝物,却还是总在嘀咕着什么吃亏了……在她看来,如果把这些世上罕有的好东西,拿到别的部族去做买卖,只怕是连二十倍的金子都能换得到!

比如说,她用黄金镯子跟对方一个年轻女人换来的水晶珠串,在玛卡公主的眼里就始终没觉得吃亏。这串手链由二十多颗紫色、黄色、绿色和红色的水晶珠子构成,每一颗都是那么的晶莹剔透,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其中几颗水晶珠子,还被精心打磨成了花苞、星星和小乌龟的模样……真是太漂亮了。

对着初升的朝阳,欣赏着手腕上的水晶珠串,玛卡公主的眼神中满是笑意。

——像是这么华美的东西,恐怕只有丈夫描述的那个充斥着魔法与神兽的传说集市,被神龙守护的“义乌小商品市场”里面,才能随随便便地买到吧!

唉,真的好想去那边看一看啊!

不过,想来这种事情应该是不可能的吧!

公主不由得神色一黯,幽幽地叹息道——无论是什么时代的女人,基本上没有不喜欢逛街的。

除了上述的交易之外,丈夫的那些“神人”朋友,还额外赠送了一些能够驱虫的香味油膏(清凉油),以及很多奇奇怪怪的食物。其中一部分食物的滋味不怎么样,但也有一些非常好吃的甜点心,那滋味简直能让人吞掉舌头!可惜,在她和蒂亚的“努力进攻”之下,这些甜点心在前天晚上就已经被消灭干净了。

所以,当玛卡公主按照丈夫的教导,异常笨拙地用牙刷牙膏清洁过牙齿,然后把水从嘴里吐掉的时候,就看见蒂亚蹲在屋檐下边,手里抓着一只曾经装过曲奇饼的空纸盒子,贪婪地嗅着里面残存的香甜气息。

“……蒂亚,你这是干什么?”她又好气又好笑地从地上揪起妹妹,“……盒子里的曲奇饼不是早就被你吃光了吗?难道你还想用魔法把它们变出来不成?”

“……诶嘿嘿,因为人家还想要吃嘛!这种小面饼真是太美味了!”

蒂亚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然后又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期盼神情,“……呐,姐姐,上次那些给我们带来甜点心的大哥哥大姐姐和老爷爷,以后还是会来的吧?!下场会不会再带着甜点心呢?”

“……嗯嗯,放心吧!你姐夫说过了,他们很快就会再来的!并且一定会给蒂亚带上更多的甜点心!”

玛卡微笑着揉了揉妹妹的头发,“……好了,你自己去外边玩吧!姐姐今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安排呢!”

第十三章、印第安公主的惊悚(下)

注:前面第十章在计算金价的时候不小心犯了个低级错误,少算了一位数,把黄金价格从每克350元左右弄成35元了,现在已经改正过来,在这里向大家说一声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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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一串“咚咚咚”的鼓声,全村每一户人家的成年人,都被玛卡公主召集到了她家的宽敞庭院里。

在接受了他们的跪拜致敬之后,玛卡公主开始一个个叫出他们的名字,挨个儿地询问各种情况,然后分配各种任务,并且对一部分勤快忠诚的人给予奖励,对另一些偷懒奸猾的人施加处罚。

本来,以中美洲印第安人自古就男尊女卑的风俗,在日常政事方面,女人是没有什么资格多嘴的。哪怕是公主和贵妇也没什么两样——有些印第安酋长,还经常会把自己的女儿作为礼物送人呢。

例如日后那位征服墨西哥的西班牙探险家科尔特斯,在他挥师大战阿兹特克帝国的短短两三年里,就被热情过度的诸位盟邦酋长们往床上塞了十几个公主!

但是,在不久之前的那场亡国浩劫当中,洪休提兹干人的男性贵族、祭司、战士首领,几乎都被阿兹特克军队杀戮一空。能够赶在都城陷落之前逃出来的权贵阶层,差不多都是女人和小孩。而男性的数量却十分稀少,且大多尚未成年。最终导致的结果,就是在无形之中,大大提高了女性贵族在这个流亡政权之中的发言权……因为成年的男性贵族已经死得没剩几个了!

至少,在下一代的小男孩长大之前,各种大事必须由他们的妈妈说了算。

于是,如今的洪休提兹干王国,就出现了女人在实际上当家做主的特殊状况

另一方面,很多人在遭遇致命打击之后,往往就会脱胎换骨,彻底改变自己的性格和人生态度。而把对象放大到一个国家,情况同样也是差不多——譬如金融崩溃后逐渐萌宅化的日本,1949年建国后突然激情燃烧的中国,二战失败之后到处忙着下跪的德国……嗯,有奋然崛起的,自然也有消沉颓废的……

几年前的那场亡国浩劫,同样让洪休提兹干王国从等级森严、剥削沉重的奴隶制王权社会,再一次退化到了相对比较和谐的原始社会公社制度。

虽然残余的女贵族们依然掌握着大权,但是女人说话毕竟远远不如男人响亮,而逃亡时期的混乱,也把各种阶层之间的隔阂给彻底打乱了。很多没了父兄、丈夫和儿女的贵族妇女,为了求得一个依靠,不得不嫁给了平民甚至外族奴隶出身的男性战士,残存的旧贵族和王族为了笼络军心,也只得对此表示支持。

总之,一旦被逼上了彻底的绝路,任何社会变革都是比较容易的,无论是朝着好的方向还是坏的方向。。

在被阿瓦哈酋长确立为继承人之后,文德嗣这个上门女婿,就按照惯例得到了第一块封地,成为了这个村子的村长。但是,尽管他凭借自己的外语天赋,已经基本掌握了当地土著的语言,可对于一些比较隐晦的习惯和忌讳,仍然不太精通,所以就把一般的日常庶务统统都交给老婆代理……

因此,玛卡公主俨然就成了这座村庄的女主人,在大多数时候说话比她老公还管用。…,

今天,玛卡公主的议事内容,首先是清点村庄内库存的玉米数量,计算着存粮是否能够支撑到下一次收获,有没有多余的粮食可以用来酿酒。

然后,她要派人去检查村庄四周新开垦的田地,看看各种庄稼的长势是否良好。同时还要勘察灌溉渠道的水流情况,讨论一下是否需要组织人力进行整修。

接下来,她还要主持分配最近一次出海捕捞到的鱼虾,以及昨天集体狩猎回来,刚刚用盐巴腌制好的鸟儿和小兽——原始社会公有制就是这样的特色,什么东西都得大家一起分配。有了什么猎物的时候,首领和贵族固然有权利多拿一份肉,但也绝不能让一般成员连口汤都尝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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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玛卡公主在今天最重要的工作,乃是抽调村中的壮丁,组织一支武装商队,带着海边出产的咸鱼和粗盐,到内陆去跟其他部落做生意——在这个时代的中美洲,远程贸易是一项非常很辛苦的工作,不但要有脚力好的年轻人充当挑夫,还要有经验丰富的老人充当向导才行。他们必须用自己的肩膀承载所有货物的重量……由于中美洲的印第安土著人既没有牛马也没有车辆,所以,运载货物基本全靠人的手提肩扛,最高级的交通方式也就是独木舟而已。

至于在没有河流与海洋的地方,商队的货物就只能全靠人力搬运了,此外还要带上他们一路的干粮。

而且,商队的成员往往必须是最勇敢的战士,配备上最精良的武器,否则就无法守住随身财物——因为在这个没有法律约束的蛮荒世界里,到处都潜伏着不怀好意的身影。

掩藏在莽莽丛林之中的道路上,从来看不到维护秩序的警察,只有嗜血的劫匪、毒蛇与美洲虎。即便是预定进行交易的老客户,有时候也会突然翻脸,变身成为明火执仗的强盗。

和往常不同的是,这一次的交易品又多了塑料拖鞋和瓷器——不容易损坏的塑料拖鞋,被村民们用草绳串了起来,然后挂在一根结实的棍棒后面,让人挑着走。而易碎的瓷器则要用干燥的茅草仔细包裹好,再小心翼翼地放在藤条编制的箩筐里,最后覆盖上一层棕榈叶,由几个性格最稳重的中年人负责搬运。

说实在的,这么多件自己几辈子从来没见过的“世外珍宝”,只在手里放了区区两三天,就要被贩卖到别的部落,玛卡公主和大多数村民都感到颇有些舍不得。

但文德嗣却坚持说什么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而他的“神人”朋友们,下一次肯定会带着更多更好的东西过来,根本不必吝惜眼前的这点东西。此外,他也需要筹集更多的钱财,用于支付下一批货物的货款……所以,在他的一再坚持之下,玛卡公主最后还是勉强同意把大部分的塑料拖鞋和瓷器都卖掉了。

——顺便说一句,在这个时代,印第安人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货币,做生意只能以物易物。

因此,居住在海边的洪休提兹干人,在经历了一番长途跋涉,往内陆部落贩运食盐和海产之后,换回来的东西主要是燧石和黑曜石——这两种坚硬的石块,是印第安人和石器时代所有人类用于打磨各种劳动工具和武器的必需品,但在洪休提兹干人的残余领土内却并不出产,因此只能靠贸易来从内陆获得。…,

至于金属么,无论是玛雅文明还是阿兹特克文明,都没有独立发展出青铜和铁器的冶炼技术。少量发现的天然铜块,既稀罕昂贵又质地偏软,一般还不如相对廉价的石器好用——所以,一直到西班牙人跨海入侵的时候,整个中美洲的所有印第安人,依然可悲地处于石器时代。

不过,文德嗣在昨天却郑重告诫她,那些“神人”在下一次来访的时候,会带来很多更好的金属工具,就像他漂流过来之时,随身携带的那把金属斧头一样(汽艇上的消防斧,疑似墨西哥黑帮斗殴所用)。于是,玛卡公主就按照丈夫的要求,在出发前吩咐商队成员,这次交易不要黑曜石,只收黄金、白银和宝石。

呃?为什么这座渔村的印第安土著,要管那四个穿越者叫做“神人”?

他们能够踏破虚空,带着无数神器异宝,突然出现在你的面前……不是神人又是什么?

而文德嗣既然跟这几个具备大能的神人熟识,那么他自然也就是神人之中的一员。

所以,在这一批穿越者抵达之后,文德嗣在当地土著心目中的地位,又进一步被提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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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商队的出发,以及一件件其它事情被安排妥当,聚集在庭院内的人群也变得越来越稀疏。

又过了一会儿,在外面玩够了的蒂亚,也摸着肚子回来了等待开饭了。

正当玛卡公主开口吩咐侍女去烤玉米饼,并且抱起孩子准备喂奶的时候,却猛地听得轰隆一声巨响,随即便是尘土飞扬,叮叮当当乱响之声不绝于耳,回头一看,更是吓得立时魂飞魄散!

——在那一刻,她无比惊讶地看到,一大堆乱七八糟、叫不出名字的玩意儿,突然间从天而降,把她家的大茅屋给整个儿掀飞了!连原本坚固的廊柱也折断成了两截!

而更让玛卡公主感到惊悚的是,在骤然腾起的滚滚烟尘和漫天洒落的茅草木屑之中,不知为何竟然弹出了一把锋利的小刀,险险地擦着她的头皮飞过。然后,这把飞刀又穿过了小半个庭院,准确地命中了蒂亚的滚圆屁股,让她“啪嗒”一下摔倒在地,痛得这只9岁小萝莉一时间满眼泪花:

“……哇啊啊——哪个大坏蛋插了蒂亚的屁股……”

总之,当王秋再次降临这个世界,站在堆积如山的货物上面的时候,就看见了一副鸡飞狗跳的场面。

一帮土著村民虔诚地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念叨着什么,嗓音中明显是在打颤;文德嗣的老婆抱着孩子坐在地上发呆;而文德嗣的萝莉小姨子则趴在地上哇哇大哭,屁股上血流不止,赫然还插着一把小刀!

“……啊,抱歉抱歉!没想到这里居然有这么多人……”他有些惊慌地从货物堆上跳了下来,然后跑过去抱起了眼泪汪汪的蒂亚,“……小妹妹,别乱动啊,我这里有绷带和云南白药,这就帮你把小刀从屁股上拔出来……嘶嘶!好痛!真是不听话啊,就算是我不当心弄伤了你,你也别学小狗乱咬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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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截止到这里为止,原时空仍然停留在7月31日,诸位穿越者甚至连文德嗣家的院子都还没有走出去过,所以从下一章开始,才会对这片未来的根据地进行比较细致的描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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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从石器时代到电气化时代

这一天的下午,当文德嗣从岳父大人家里回来的时候,他就惊骇地发现,自己的村落在文明发展阶段方面,已经实现了史无前例的跳跃式发展——从早晨的石器时代,瞬间跳到了傍晚的铁器时代,却不慎遗漏了整个青铜时代。并且还有继续跳过蒸汽时代,直接向着电气化时代奔跑前进的趋势……

他的老婆玛卡,此刻正兴高采烈地蹲在树荫下,玩着一张叮咚作响的音乐贺卡;小姨子蒂亚的屁股上裹着绷带,却一点都不怕生地坐在王秋的身旁撒娇,嘴里还含着王秋作为赔礼送给她的大号棒棒糖;

十几个年轻的猎人,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西瓜刀和菜刀,正在一脸兴奋地试着用新武器砍树;一群身材健美的姑娘们,却在争抢着各式各样的小镜子,并且对着镜子里面自己的影像不时大呼小叫;

此外,还有几十个村民正跪在某辆打开了车前灯的电动三轮车四周,脸色惶恐地连连磕头,而马彤学姐则神气活现地坐在三轮车上,手握车把,不时鸣响几下喇叭,吓得村民们趴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

面对此情此景,文德嗣不由得感到头脑中猛地一阵眩晕,只觉得自己压力好大……

真是充满了一种时空错乱的诡异感觉啊!

最关键的问题是,自己家的房子怎么没了?

于是,当他从老婆的嘴里得知事情经过之后,一时间不由得瞳孔缩到了针尖那么大,彻彻底底地怒了:

“……王秋!看看你干的好事!我不但没了房子住,而且差一点就要死老婆了!”

“……唉,这个真的是很抱歉……”王秋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但是,我们之前不是说过了,让你把虫洞移动到一个尽量空旷的地方吗?怎么你还是让它留在家里?”

“……嗯,我特地把家里最大的一间茅草屋腾了出来,专门安置这个虫洞……”

文德嗣终于明白了自己的理解错误,“……谁晓得你们居然能一次就传送这么多东西过来啊!才一次就能把整间房子给顶垮了……呃,不过还真是辛苦你们了,为了采购这么多货物,想必垫了不少钱吧!”

——他环顾着四周,发现自己的家里已经变成了巨大的杂货摊,从自行车到水果刀,从卫生纸到塑料凳子,几乎样样都能看到,让他文德嗣时有了一种置身于后世小商品市场的错觉。

“……还好啦!”王秋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决定不告诉学长这些东西都是警察和城管们上街巡逻查抄来的,“……我们这次总共给你带来了四千多件各种刀具,足够你们全村上下男女老少每人分上一把了。还有更多的日用杂货,还有化肥和种子,都是在你这边可以用得上的。待会儿不妨拿去试试……”

“……这,这真是太让人高兴了……”

面对这些已经很久没见到的现代日常生活用品,文德嗣在从住宅被毁的恼火之中清醒过来之后,一时间激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呃,我这就给你付钱……”

“……这个就不必麻烦您了,嫂子已经把货款全部付清了!嘿嘿,说真的,她出手可比你大方得多了!”

王秋又笑眯眯地塞给蒂亚小萝莉几块果汁软糖,然后拍拍身上的灰尘,从地上站了起来,“……杨文理政委和蔡蓉团长,已经拿着这些黄金宝石回到现代去卖钱了,相信等到下一次的时候,肯定会有更多更好的货物运来……不过,为了更好地帮助你们扩张势力,建立起一个更加稳固的根据地,我被杨教授委托留在这里,跟马彤学姐一起行动,对洪休提兹干王国的状况进行一番实地调查……”…,

——文德嗣这才注意到,自己那只原本用来装金块和宝石的木盒子,此刻已经是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剩下。而玛卡公主身上的金项链、金手镯和金脚链,也都变成了一串串流光溢彩的人造水晶首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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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下午到傍晚,整个村子的全体印第安居民,一直沉浸在文明跳跃式升级的骚动之中。

仿佛是在一瞬之间,这个石器时代的印第安渔村,就从物质极度匮乏的原始共产主义社会,坐着光子火箭飞入了物质极大丰富的新型科学共产主义社会。

在文德嗣的主持分配之下,村庄里的一百多个小伙子,全都穿上了棉布背心和沙滩裤,装备上了铁尺、三棱刺、弹簧刀、西瓜刀和双节棍,脚上则穿着各种颜色的塑料拖鞋。再搭配着他们稀奇古怪的诡异发型,以及脸上和胳膊上那些狰狞可怖的油彩花纹,怎么看都像是一帮流里流气的古惑仔。

呃,这么算来,文德嗣村长就是浩南哥?不知道他手持一把西瓜刀能杀出几条街?

至于村里的姑娘们,也都分到了让她们爱不释手的小镜子和各类现代小首饰(其实大多数都是手机挂坠,但却被她们挂在了脖子上),以及一些针线、食盐和白糖——当这些仿佛雪花一样洁白细腻的精盐,被王秋倒进一只盘子里,供村民用手指头蘸着轮流品尝的时候,全村的印第安土著都激动得好像发了疯一样;而等到马彤拿出一袋袋白糖分给大家的时候,村里的气氛就更是热烈得都快要燃烧起来了!

至于除此之外的其它货物,全都被文德嗣夫妇给妥善地储藏了起来,等待日后再决定如何使用。

另一方面,作为获得这许多新奇物品的代价,村民们也不得不向马彤和王秋两位“神人”,交出了自己身上所有的金银饰物,还有珍藏的珍珠、宝石和翡翠……但除了总是臭着脸的文德嗣之外,其他人却没有丝毫的不乐意,反而露出一副自以为占了天大的便宜,感觉很不好意思的模样——仅仅从视觉效果上来说,村民的金银饰品、天然宝石虽然价值不菲,但看起来肯定都是不如后世那些廉价挂坠那么绚丽迷人的。

于是,就在这一片载歌载舞、欢乐和谐的良好气氛之中,王秋和马彤在众多村民的前呼后拥之中,第一次走出了文德嗣家的庭院,对整个村庄进行了初步的实地勘察。

这个村庄建立在海湾中的一个小半岛上,文德嗣的村长宅院,就位于半岛的最尖端,朝着三个方向望去,都是蔚蓝的海洋。在半岛与大陆连接的位置,一条清澈的小溪从这里缓缓流入大海,也为全村居民提供了清洁的水源。强劲的清爽海风时常吹过整个村子,给村民们驱走难耐的暑热。

村庄所在的半岛,还有半岛四周的整个海湾,全都被郁郁葱葱的热带丛林所覆盖。半岛的一面是悬崖峭壁,另一面则是广袤平坦的沙滩,村民主要聚居在靠近沙滩的平地上,而文德嗣的宅院却位于高处。

在村庄外面的沙滩上,横七竖八地散落着许多独木舟和木筏,被草绳拴在沙滩边缘的椰子树下。在独木舟的旁边,还晒着一些鱼干、虾干和可以食用的海藻,隔着老远就能闻到一股浓浓的咸腥味。…,

村庄里的房屋盖得不是很紧密,每一户人家之间都隔着不短的距离。在房屋与房屋之间,散布着一棵棵高大的椰子树、棕榈树,以及零零星星的菜地,种植着西红柿、菜豆和南瓜,还有许多红彤彤的辣椒。

在此之前,王秋原本以为文德嗣的那几间茅草屋,就已经够原始的了,谁知在村庄里转悠了一圈之后,他却目瞪口呆地发现,就连那种比牲口棚还要不如的茅屋,在这个村庄里都已经能算得上超级豪宅——只有很少一部分地位比较高的“贵人”,才能住得上茅草屋!

而且,除了文德嗣的房子之外,其余的茅屋都是很低矮的圆形尖顶结构,仿佛中国乡下农村常见的草垛子,估计能钻进去两三个人就不错了。在这种圆形茅屋里,除了几根粗糙的木柱外,墙壁和屋顶都没有使用硬质材料,全是各种草叶编织而成,屋顶的茅草普遍有些发霉,甚至还长出了蘑菇和小草。

就连像这样简陋的茅草屋,全村也不过三十几座。其中不少还是用来装玉米,而不是住人的。大部分村民所谓的住房,就是在树林中开出一块平地,随后就地取材,把粗树枝一根根固定在地上,围成一个大圆圈,再摘下一些棕榈树的大叶子,松松垮垮地搭在上面……然后,一座“房子”就算是盖好了。

这种四面漏风的简陋窝棚,显然是很不结实的,一旦遭遇风暴和大雨,不是被刮跑就是坍塌。不过好在这种房子很轻便,哪怕屋顶坍塌下来也砸不死人,而且重建修复起来也很容易。所以,村民们的屋子每一年总是塌了又造,造了又塌,如是往复,乐之不疲。

而更让王秋感到无语的是,村里还有一部分“懒人”,索性连这种窝棚也不肯搭建,直接就睡在树洞里……应该说他们是尚未脱离石器时代的蒙昧本色吗?

在村庄所在的小半岛根部,也就是渔村唯一连接着大陆的地方,村民们修筑了一道简易的石墙,两头都直抵海滩,横贯整个半岛,似乎是为了抵御外敌的侵犯。不过,根据文德嗣的说法,在他来到这里之后的20个月里,这个村子从来没有遭遇过任何敌人的进犯。只有阿兹特克远征军的武士,在奉命撤退之前,曾经到这里来过几次,态度颇为傲慢地强行勒索走了一些粮食、咸鱼和布匹,但也仅此而已。

在这道石墙的外面,就是一片广袤的玉米地,也是这个村子除了海产品之外的主要食物来源。

总的来说,这是一个基本能够自给自足的小村庄,由于三面环水,海风清新,热带地区最让人烦恼的蚊子飞虫,在这里并不多见,从而抑制了疾病的发生,整体环境应该还算比较适宜居住。

而通过四通八达的海洋,让这个渔港也可以比较方便地跟远方进行联系。无论是农业、渔业还是商业,在这里都具有一定的发展潜力。

第十五章、小国寡民

等到夜幕降临之后,围坐在熊熊燃烧的篝火旁边,文德嗣又向马彤和王秋介绍了一番这个国家的现状。

目前,这个处于阿瓦哈酋长统治之下的洪休提兹干王国流亡政权,大约还剩下两万人口,数千平方公里的控制区。名义上说是什么王国,但要是放到后世的现代中国,也就是一个乡镇的人口规模而已。光是王秋同学就读的那所大学的学生数量,都比这个国家的总人口要多一些呢!

——当听到文德嗣的这番介绍之后,王秋立即就在脑海中给尚未谋面的阿瓦哈酋长,扣上了一个“洪休提兹干乡长”的头衔,而文德嗣这个上门女婿,则是被内定的下一任“洪休提兹干乡长”……

其中,阿瓦哈酋长带着将近一万人,聚居在位于内陆的一个小湖旁边,依靠砍伐森林取得的木材,建设起了一个比较简陋的中心城邦(放在现代也就是一个普通村子的规模)。

至于剩下的六个村庄,则全都沿着海岸线呈带状分布,绵延近五十公里。在城邦与村落之间,彼此以铺着砂子的小路连接,路边则零星散布着新近开垦的农田,种植着玉米、棉花和其它蔬果。

文德嗣居住的这个村落,规模在六个渔村之中排到第一,仅次于岳父的中心城邦,大约聚集着三千居民。村民基本都是以种植玉米和捕鱼为生,偶尔也会组织起来,拿着石矛和石刀进入山林狩猎。同时,依靠出口海盐和咸鱼,他们还可以通过部族里自己组织的商队,从其它的部族那里换取一些必需品。

由于这个村寨的历史还不长,仅仅是在两年多之前烧荒建立起来的。依靠烧荒之时那些草木灰的滋润,耕地的肥力还算可以,所以,虽然劳动力有些不足,但这两年的玉米产量基本还足够维持生计。

大约两年之前,在这个流亡政权的北方,也就是洪休提兹干王国的旧王都废墟附近,曾经驻扎着一支1000人的阿兹特克帝国远征军,负责为阿兹特克帝国向四周部落勒索贡赋。虽然这支敌军的人数不多,也不是精锐主力,但依然能够对这个立足未稳的流亡政权构成严重威胁。

但是,随着阿兹特克帝国第四次攻打特拉斯卡拉人遭遇惨败,墨西哥谷地内部叛乱四起,这支军队已经被蒙特苏马二世皇帝抽调回京畿平乱,洪休提兹干王国境内从此没有了任何敌人存在。

目前,洪休提兹干王国内部最大的问题,在于人口性别比例的严重失调。

再说得确切一些,就是男女比例极度失调,男人太少而女人太多。

——前面已经说过,此时的洪休提兹干王国,总共有七个村镇,两万人口。但其中女性占了一万七千,男性却只有三千人。而且,就算是在这三千男丁之中,其中的一大半也都是小男孩或老人,真正的青壮年男性,只有一千左右。无论是耕地和捕鱼的壮劳力,还是能够上阵打仗的战士,都严重地不足。

所以,在目前的情况下,一个年轻男人就算娶十个老婆,也是很常见的事。

虽然阿瓦哈酋长这两年一直在努力地收拢那些在战火中失散的族人,但无奈洪休提兹干人的总数原本就不多——早在遭到阿兹特克帝国入侵之前,洪休提兹干王国就是一个地广人稀的偏僻国度。…,

在温带地区,早期的人类文明,一般都出现在大河下游的沿海地区冲积平原上,因为在那里最适合发展农业生产,例如中国文明、埃及文明和美索不达米亚文明。但是在热带地区,相对于气候凉爽的高原山区而言,终年湿热多雨、土地贫瘠酸化的沿海平原,却并不是非常适合人类聚居的地方。

因此,在中美洲和南美洲,阿兹特克帝国和印加帝国的版图,基本都是位于高原和山区之间,却对潮湿闷热的热带雨林不屑一顾——阿兹特克帝国从来没有想过要征服巴拿马,而印加帝国也是执着地沿着安第斯山脉不断向北扩张,硬是把版图拉成了细细的长条状,却始终没有征服东边那片广袤的亚马逊丛林。

总之,在古代的热带地区,高原和山地才是人烟稠密之处,而沿海平原反倒是荒凉偏僻之地。

例如,位于墨西哥高原南部谷地,海拔位置在2000米以上的阿兹特克帝国,即使算上那些不怎么可靠的附庸部落,在鼎盛时期也只有10到15万平方公里的版图,差不多相当于三分之一个日本而已,跟现代韩国的面积相似。而真正能够做到有效统治的核心版图,则只有墨西哥谷地最肥沃的几万平方公里土地。

但这样一个不算太大的“帝国”,却在石器时代就拥有1500万的人口!跟秦始皇年代的中国差不多!

而位于太平洋沿海的洪休提兹干王国,虽然不如阿兹特克帝国的版图辽阔,但也有3万到5万平方公里的土地,相当于半个浙江省。可惜,由于这个国家的地势低洼,位于热带雨林之间的土地十分贫瘠,全国总人口从来没有达到过100万……也难怪打不过人烟稠密、兵多将广的阿兹特克帝国了。

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说,人少也有人少的好处。由于洪休提兹干王国地广人稀。所以,目前四周那些潜在的敌人,在空间上全都距离这个流亡政权十分遥远——位于后世墨西哥城的阿兹特克帝国首都,距离此地足有300公里;游荡在西北方沙漠中的游牧部族奇奇梅克人,一般都在500公里以外活动。而在南方的海边,距离洪休提兹干王国最近的一个大型玛雅城邦,特万特佩克城,也在五天的路程之外。

虽然,在特万特佩克城和洪休提兹干王国之间,常有贸易往来——划着大型独木舟的玛雅商人,基本上每个月都会在海面出现——但是,以这个时代的技术条件,想要发动一次跨海远征,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如今的特万特佩克城,也已经被阿兹特克帝国征服,沦为了阿兹特克人的附庸城邦。在没有得到蒙特苏马皇帝的准许之前,这个城市里的玛雅人除非反叛,否则根本没有擅自发动对外战争的权力。

所以,在阿兹特克帝国的远征军撤走,蒙特苏马皇帝答应议和之后,这个国家就暂时没有了外患。

而在这个残破的王国内部,目前掌握着两万人口的阿瓦哈酋长,也是最为强大的一股势力。其余那些被打散的小部落,一般最多不过两三千人的规模,在政治上顶多也就是想要继续保持独立,不肯听阿瓦哈酋长的调遣,却根本没有力量也没有野心犯上作乱,将阿瓦哈酋长这个名正言顺的王室后裔取而代之。

但是,为了避免刺激阿兹特克人,同时也是鉴于国内还有众多势力尚未收服,所以阿瓦哈也一直不敢正式继承王位,只是以“大酋长”或者说“大将军”的名义号令部众而已。

总体上看,除非阿兹特克帝国军队去而复返,否则这个王国暂时还没有生存危机。

而在真实的历史上,阿兹特克帝国的军队,确实是再也没有踏上过这片土地——因为来的是西班牙人!

第十六章、对未来的忧虑

“……这两天,我一直在读杨教授给我的这本《墨西哥古代史》,发现洪休提兹干王国的命运,似乎是因为我的到来,跟历史上相比,已经发生了一定的改变……”

荜拨作响的橘红色火光后面,文德嗣坐在一块石头上,一边用木棍拨动着柴火,一边神情有些忧郁地对着王秋说道,“……根据这部书上的记录,在西班牙探险家科尔特斯挥师登陆墨西哥,出兵征服阿兹特克帝国的过程之中,特拉斯卡拉人和洪休提兹干人都是西班牙人的同盟军。

这两个部族曾经在特拉斯卡拉人的地盘上,与西班牙人爆发过一次激战。之后又掉过头来,联合西班牙人一起血洗了投靠阿兹特克帝国的乔鲁拉城。接下来,双方还各自派遣若干精兵,护送科尔特斯进入阿兹特克帝国首都特诺奇蒂特兰城。当科尔特斯从特诺奇蒂特兰城内狼狈逃出,辎重军械丢得一干二净之际,也是这两个部族给他提供了至关重要的物资给养,帮助他继续跟阿兹特克人战斗到底。

但是,在整场征服战争之中,与阿兹特克帝国有着上百年血海深仇的特拉斯卡拉人,一直是西班牙人的铁杆帮凶,在攻打阿兹特克帝国的时候,也是最积极和最凶猛的。因此,在西班牙人征服墨西哥之后,特拉斯卡拉人也受到了特殊的礼遇,相对其余的印第安部族来说,他们的地位在殖民时代算是最高的。

而洪休提兹干人却在这场战争中表现得三心二意,越到后面就越是出工不出力。尤其是在最后围攻特诺奇蒂特兰城的时候,竟然闹出了战争刚刚打到一半,洪休提兹干人就全军临阵脱逃的事情。

因此,西班牙人对这个不靠谱的盟友感到非常恼火。等到攻克特诺奇蒂特兰城之后,征服者科尔特斯并没有对洪休提兹干人论功行赏,而是派出了一支西班牙军队,前去讨伐这帮不靠谱的家伙。

正好在这个时候,洪休提兹干人的老酋长死了……嗯,我估计书上的这个老酋长,就是指我的岳父阿瓦哈……他的儿子们为了争夺继承权而自相残杀,结果西班牙人趁机杀来,不费吹灰之力就轻易打垮了整个洪休提兹干王国……后来,西班牙殖民当局似乎还把残余的洪休提兹干人给贬为了奴隶。”

说到这里,文德嗣不由得幽幽地叹了口气,“……现在,阿瓦哈酋长的儿子都在瘟疫中死了。在几年之后,将要迎战那一支西班牙远征军的人,就变成了我……就算我最终选择了离开这个世界,回到原来的时空,也不能让老婆孩子在这里死于非命,或者给别人当奴隶啊!”

“……这确实是一个难题。”王秋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不知学长你有没有想过什么对策?”

“……我当然想过很多对策,例如在村落外围建造棱堡,抵御西班牙人的火器;制造长枪,训练长枪阵,对抗西班牙人的骑兵,就像《勇敢的心》里面,威廉.华莱士的战术一样……但是这都没用!”

文德嗣有些沮丧地摇了摇头。“……在整个中美洲古文明世界里,洪休提兹干王国已经是距离西班牙人最远的独立势力。当西班牙军队能够杀到这里的时候,就意味着整个墨西哥都已经落入了他们的手中,可以利用整个墨西哥的资源和人力,征调数以十万计的印第安盟军,对我这里发动全面进攻!…,

届时将会出现的情况,就如同战国时代末期,当秦国已经吞并其余五国的时候那样。剩下一个距离最远的齐国,就算再怎么垂死挣扎,也不可能抵挡得住秦人的战车……”

“……唉,你也别想得这么悲观嘛!”王秋拍了拍他的肩膀,“……现在,你已经打开了虫洞,有了我们在现代世界提供的各种先进器械,而不必再用石器时代的装备,跟火器时代的西班牙人死磕。甚至可以通过各种详细的历史记录,对几个敌人的实力和动向全都了如指掌……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你们毕竟没法给我提供RPG火箭筒和迫击炮,更没法从现代给我拉一个师的解放军过来!”

文德嗣摇了摇头,还是显得有些信心不足,“……根据在地图上做的战略推演,如果我继续死守在太平洋沿岸,眼睁睁地看着西班牙人征服墨西哥,那么基本上就是在等死。但若是要主动出击,如何选择盟友与敌人,就又会成为一大难题。

目前的墨西哥谷地周围,总共只有阿兹特克人、特拉斯卡拉人和洪休提兹干人这三股独立势力。尤卡坦半岛的玛雅人距离太远,在这场较量之中基本使不上力。

如果我主张联合传统盟友特拉斯卡拉人,那么就等于是回到了历史的老路。若是想要同时对抗阿兹特克人和特拉斯卡拉人,自身实力又远远不足。但是,就算我选择转而联合阿兹特克人对抗西班牙人,依照目前的情况,也是绝对做不到的。

首先,在西班牙人杀来之前,阿兹特克人一直自认为是天下无敌的世界霸主,而洪休提兹干人则是他们的手下败将。不要说什么平等结盟的傻话,就算是想要给他们当小弟称臣纳贡,蒙特苏马都未必会接受。

然后,洪休提兹干王国在几年前刚刚被阿兹特克人打得国破家亡,人人都想着复仇雪恨。

如果说像阿瓦哈酋长先前做的那样,因为自身实力不济,不得不向阿兹特克人低头求和,还有可能被大家接受的话。那么,想要洪休提兹干人的战士,为了保卫仇敌阿兹特克人的城市而拼死厮杀,那就是根本不可能的任务了!”

讲到这里,文德嗣又举了一个很贴切的例子:

“……你能想象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末期,中国和日本突然握手言和,联手对抗美国吗?哪怕日本政府愿意从整个中国大陆全面撤军,甚至把台湾、越南、朝鲜和菲律宾都交给中国?”

“……呃……看来,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还需要大家一起好好商量呐!”

听了文德嗣的这番分析,王秋也终于意识到,现实世界之中的战争布局,跟游戏是不一样的。哪怕开了双向传送门这样巨大的外挂,可以源源不断地输入各种超越时代的工业品,也不会跟《文明》系列或者《全面战争》系列的战略游戏一样,只要按几下键盘,士兵与人口就能从天上掉下来……

“……唉,以后的事情,还是以后再说吧!”文德嗣叹了口气,转移到了下一个话题,“……对了,你能不能回到那边去一趟,把杨教授和蔡蓉叫过来?我的岳父阿瓦哈酋长想要见见你们!”

第十七章、与阿瓦哈酋长的会面(上)

由于两个时空在时间流速上足足24倍的巨大差异,在现代世界依然还是7月31日的傍晚,而在16世纪的墨西哥,却已经迎来了又一个崭新的黎明。

“——滴——滴滴——”

迎着清晨的微风,一辆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时代的农用三轮电动车,正鸣响着喇叭,蹦蹦跳跳地行驶一条在印第安土著人用砂子沿着河滩铺成的小路上。

而一只土生土长的印第安萝莉,则蜷缩在电动车的后挂斗上,吓得又哭又叫。

接着,由于路面的凹凸不平和女驾驶员的漫不经心,电动三轮车突然猛地一歪,然后“嘭”地撞到了路边的一颗树上。猝不及防的印第安萝莉顿时脚底一滑,又没抓住护栏,霎时间“噗通”一声飞了出去,正好撞进女驾驶员的怀里,使得两人一起在草丛中打了好几个滚……

“……喂喂,马彤学姐!你倒是开得慢一点啊!这条路可不怎么平整!”

王秋、蔡蓉、文德嗣和杨文理教授,各自迈开两条腿,呼哧呼哧地追在后面。接下去还有几个印第安武士,一溜小跑着远远跟随。因为他们还要挑着沉重的担子,所以都累得快要吐白沫了。

——由于从历史书上看到,西班牙探险家曾经用战马吓唬从未见过大牲口的印第安人,于是一向喜欢出风头的马彤学姐,便不顾其他人的反对,坚持要骑着电动三轮车过去。而对这只“金属怪兽”感到好奇的小萝莉蒂亚,也被她忽悠上了车,打算在16世纪享受一番风驰电掣的快感。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从文德嗣居住的渔村,到阿瓦哈酋长居住的中心城邦,或者说首都,之间隔着约摸五六公里的路程。如果电动车能够全速飞驰的话,恐怕要不了五分钟就能抵达。

无奈这石器时代的道路实在坎坷,根本没法与工业时代的道路相比,甚至连后世的乡下土路都远远不如——虽然道路的宽度大概能有三四米,但印第安人只是砍掉了挡在路上的荆棘和灌木,在一些泥泞的地方铺上了砂子而已。除此之外,非但路面远远谈不上平整,甚至连石头都没怎么捡干净。

——印第安人没有车辆也没有大牲口,他们的道路只是用来给人走的,根本没考虑过行车的需要。

在这里必须要多说一句,美洲印第安人的文明,有着一个致命的缺陷,不是没有枪炮,而是没有轮子。

轮子的出现,使得人力得到了彻底的解放,生产力也因此大大地提高。

但是,美洲印第安人没有发明轮子,哪怕是在文明诞生的数千年之后,他们还是只知道手提肩扛,或者用绳子拖拽,此外就是用独木舟去运输。

事实上,印第安人很早就有着圆形的概念,例如,玛雅人的日历和很多工艺品是圆的。在运输巨石建造金字塔的时候,玛雅人也同样知道要在石块底下垫滚木。还有,绝大多数部族的印第安人,在制造陶器的时候,都要用到横放的陶轮,把它竖起来就是一个车轮。

但是,因为印第安人没有牛马这类牲畜可以用来拉车,所以始终没有把陶轮竖起来,发明出自己的车辆。而马匹也因此成为欧洲人征服美洲的一大优势。

至于后世的北美野马,那都是西班牙人登陆之后丢失的马匹,在野外重新繁衍起来的族群了。…,

呃,似乎有些跑题了。

总之,由于路况太差,马彤的农用电动三轮车,刚刚开出村口不到300米,就不幸侧翻撞树了。

不幸中的大幸,车上的两个人除了灰头土脸之外,倒是没有受什么伤。

于是,文德嗣就留下一名印第安武士负责看守三轮车,其他人继续老老实实地步行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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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离开海岸一段距离之后,清新凉爽的海风就渐渐消失了。

穿过了村外的玉米地,四周就都被掩藏在一片茂密的绿色热带雨林之中,空气里开始弥漫着一股闷热潮湿的难闻气息,隐约带着腐朽的味道,让人不由得想起了中国南方雨季的黄梅天。

而嗡嗡飞舞的各种蚊蝇,更是给人带来了巨大的烦恼。

由于空气湿度太大,才走了没几分钟的路,缺乏锻炼的现代大学生王秋,就发现自己已是汗流浃背。

——走在这片闷热潮湿的丛林里,就能体会到为什么热带雨林不适合人类居住了。

王秋感觉有些口干舌燥,便打开军用水壶,往嘴里灌了一大口纯净水,然后如此默默地想到。

幸好,这片热带雨林并不宽广,仅仅走了不到十分钟,前面又出现了大片大片玉米地和棉花田,以及种着番茄、蚕豆、南瓜和辣椒的小块菜圃,看上去一片郁郁葱葱,长势极为喜人。

许多近乎于赤身裸体,只在胯下缠了一点布条的印第安农夫,在农田里汗流浃背地忙碌着。看到文德嗣等人过来,他们一个个全都忙不迭地或弯腰,或下跪,毕恭毕敬地向着这些“上等人”行礼问好。

这些洪休提兹干农夫的劳动工具很原始,没有耕畜,没有犁杖,只有最简陋的木棒和石斧——尖头的硬木棒,是用来在泥土里掘坑,播种各类作物的,而石斧则用来砍树开地,清理杂草。

总的来说,他们的劳动效率非常低下。

更糟糕的是,玉米是一种喜旱的农作物,而热带雨林中雨水充沛,把玉米种在低洼的丛林里,就必须时常排干农田中的积水,劳动量因此剧增不说,产量也不会很高。

因此,这地方的玉米产量,按现代标准来看,也是低得可怜——根据文德嗣的介绍,如果按照中国的市亩为单位来计算,这里的每亩玉米地大概能够收获玉米100公斤……而在后世,大多数的良种玉米,在化肥足够的情况下,都能够轻松达到亩产一吨以上!

虽然文德嗣已经来到这里大约20个月,但他也没有办法凭空变出大量的金属工具,来提高这些人的劳动效率。至于修筑小水坝和灌溉水渠的技术,这些印第安人早就掌握得十分熟练,根本不需要他的指点。

不过,在先前的这段时间里,他还是绞尽脑汁,为这个国度的农业技术,提供了一项重大创新。

——那就是土化肥。

正当王秋等人缓缓走过这片农田的时候,就看见几个农夫抬着一个巨大的陶缸迎面过来,旁边还有一个人手持葫芦瓢,不断地往农田里泼洒着气味刺鼻的浑浊液体。

王秋和马彤对此并没有什么反应,而蔡蓉和杨文理教授见状,却是不由得“咦”了一声。杨教授还忍不住在嘴里开始低声念叨,“……不对啊!印第安人什么时候有这种技术了?”…,

文德嗣在看到了之后,便颇为自得地向他们介绍说:“……呵呵,大家不必惊讶,这种土化肥的做法,是我教导他们的。在我的北方老家,由于化肥的价格太高,一直到上世纪九十年代,农村的乡亲们还在用土化肥,所以我对这方面多少有些了解。

我们老家的土化肥一共有两种。一种是土氨水,其原料是鲜牛粪、熟石膏粉,两者以十比一的比例,密封于常温之下三天,然后再兑水便可使用;另一种是土硫酸铵,由人尿、水、熟石膏以十比五比一的比例,混匀后封闭十日,就可取出使用。

因为在古代中美洲这地方,除了狗儿之外,什么牲口都没有,所以我只能试着生产后面那种土硫酸铵。嘿嘿,没想到一次就成功了!把它撒到玉米田里去之后,亩产足足提高了一半呢!”

“……呃,难怪这边的人都对你这么恭敬,原来是弄出了这么厉害的创新啊!”

马彤笑着往文德嗣的肩膀上捶了一拳,而王秋也是颇为佩服地竖起了大拇指——如果换成是他穿越过来的话,恐怕绝对搞不出这种立竿见影就能发挥作用的技术进步来。

想想看,能够让粮食亩产增加一半,在社会上最起码也该有大德鲁伊袁隆平的地位了吧!

“……不过,光是吃玉米作为主食,恐怕对身体健康还是不太好啊!我们这次给你带来了不少水稻和小麦的种子,你不妨也让人播撒下去试试看吧!”

在思索了一会儿之后,王秋又对文德嗣如此劝说道。

——玉米是美洲印第安人对世界的巨大贡献之一,也是全世界除了红薯(也是印第安人的发明)之外,单位产量最高的粮食作物。而且,玉米的适应性很强,在干旱、贫瘠等艰苦的条件下都能生长,堪称是好种保收的铁杆庄稼,因此在全世界都种植得极为广泛。

但问题是,玉米的单位产量高,还有另外一层不太好的含义,就是营养含量不足。

今天的玉米之所以成了健康食品,是因为它能够发挥为胖大叔胖大妈们撑起肚子的效果,防止诸位胖子们营养摄入过剩。而在工业革命之前,全世界老百姓普遍缺衣少食吃不饱肚子的年代里,吃玉米的人由于饮食营养不够,体质通常就要差一些。

当然,从后世带来的高产作物种子,也不是没有问题。譬如说,它们的高产属性只能维持一代,而且这些庄稼都非常消耗地力,需要大量古代不可能生产的化肥才行……不过,在时空传送门这个巨大的金手指之下,上述这些问题暂时都根本不是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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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与阿瓦哈酋长的会面(下)

郁郁葱葱的玉米地,宛如绿色的大海,一眼望不到边际。

好不容易走到了这片绿色的海洋尽头,王秋他们忽然觉得眼前一亮——前方出现了一大片空地,矗立着一座占地颇为宽广的镇子。成百上千座不同大小的茅屋,星罗棋布地散落在这里。

在这座镇子的背后,则是一个宛如蓝宝石般美丽的清澈小湖,为全镇居民以及镇子外面的农田,提供了充沛的清洁水源。而飘荡在湖面上的几十艘独木舟,还能为居民们捞到许多新鲜鱼虾来佐餐。

除了靠着小湖的那一侧之外,这座镇子的其它三面,都围着一圈连绵不断的木栅栏,但却只有半人高,显然防不住敌人的攻击,最多只能用来阻挡野生动物的潜入。

话说,中美洲这块地方,除了实际上只能说是大猫的美洲虎之外,似乎也没啥厉害的野兽了。因为早在印第安文明诞生之前,整个美洲大陆的所有大型、中型野兽,就几乎都被凶残的土著猎人们给捕杀殆尽,以至于当美洲文明诞生之后,竟然找不到可以驯服的野生牛马。

在低矮的栅栏后面,一条用洁白沙砾细心铺成的大道,贯穿整个城镇,尽头处是一个圆形的广场。广场中央矗立着一根约摸五米高的图腾石柱。不过由于这座镇子也才两年的历史,所以图腾柱还远远没有完工,只来得及在底部雕琢了一些粗糙的花纹,上半截还是保持着原貌,粗看上去,倒有点像是假山或石笋。

此时的广场上和大道两边,到处都是一片人头攒动,挤满了等着看热闹的镇民。文德嗣和王秋一行人刚刚出现在镇子外面,这边就响起了咚咚的鼓声,以及地动山摇一般的欢呼。

王秋他们一路走过去,沿途的印第安人都热情地向他们抛撒着花瓣,高喊着各种听不懂的话语。

还有几位打扮极为暴露,或者说基本就是裸体的印第安少女,向王秋、马彤等四位穿越者献上了花环——按照文德嗣的说法,此处居民是在用最热烈的仪式,来欢迎诸位“神人”的光临。

而在广场中央那根未完工的图腾柱下方,几个身披兽皮坎肩,腰穿棉布围裙,头戴诸多艳丽鸟羽,貌似部族首领的贵族,也早就恭恭敬敬地在这里等候已久。在跟四位穿越者逐一行过重重的碰额礼后,这些贵族就很热情地把他们拉进了全镇唯一的一座石屋里——根据文德嗣的介绍,这就是他岳父的“宫殿”。

呃,虽然墙壁总算是用石头和灰浆垒成的了,可屋顶怎么照样还是茅草?地面也还是夯土的?

总之,这间石屋里面很朴素,准确的说是非常原始,除了地上铺着的兽皮垫子外,什么装饰都没有。但屋子的主人却十分热情,早已安排好了丰盛的宴席。

——涂了辣椒酱或番茄酱的烤鱼烤肉,在火堆上滋滋流油,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各式各样色彩艳丽的热带水果,摆满了好几张巨大的棕榈叶;甘美的花蜜和鲜榨的果汁被混合在一起,装在仿佛冰淇凌蛋筒一样的圆锥状卷草筒内,作为消暑的清凉饮料;一只只粗陶大瓮里,装满了当地人酿造的玉米酒和番薯酒……尽管生活条件不富裕,这些淳朴的人们,还是竭尽所能地拿出了仅有的一点好东西,用以款待诸位贵宾。…,

就在众人各自落座,开始吃喝的同时,作为翻译员和介绍人的文德嗣,向诸位穿越者逐一介绍了这些在部族中位高权重的老人们,并且大致讲解了一下洪休提兹干王国目前的权力划分。

在这个只有两万人口的“乡镇级小国”之中,地位最高的统治者,无疑就是文德嗣的岳父老泰山,阿瓦哈大酋长。粗看上去,这是一位胖乎乎的老人,下半身围着一条棉布短裙,上半身则光着膀子,只是抹着各种颜色的油彩。在他的脖子、手腕和脚腕上,都挂着贝壳和玉石做成的珠串,手臂上还箍着好几只宽大的金镯子。而比较令人侧目的是,在他那厚厚的嘴唇和宽大的鼻子上,都开着孔洞,挂着沉重的唇环和鼻环;而头上则插有几十根花色漂亮的羽毛,活像是开屏的孔雀。

按照印第安文明的惯例,阿瓦哈大酋长也自称为太阳神的化身,还在脸上用红颜料涂成太阳的图案。

但是,从旁人对待这位大酋长的态度来看,似乎大家根本没把这种过于玄乎的说法当成一回事,远远没有像对待神明那样诚惶诚恐,更没有谁跪下来亲吻他的脚趾头(这是早期埃及法老和印加王接见臣子时的礼节)。甚至连下跪磕头都没有,只是朝着大酋长微微弯腰示意,就算是行过礼了。

——作为一名全境人口不过两万的统治者,果然是只能享受乡长级别的礼仪啊!

除了阿瓦哈大酋长之外,还有几位跟酋长一起住在镇上的部族长老,也都是年纪很大的老人。不过,根据文德嗣的介绍,别看这些人如今垂垂老矣,之前都是能够空手跟美洲虎格斗的著名勇士,就算到了如今,在搏斗厮杀方面,也绝不逊色于外面的那些健壮小伙子——他们原本都是洪休提兹干王国的军队将领。

再接下来,就是几个地位较高的武士首领,以及各个外围村落的领主了。这些村长都是在昨天傍晚接到通知,今天一大早就匆匆赶到镇上赴会的。让王秋感到有些意外的是,除了文德嗣的那个村子之外,洪休提兹干王国剩下五个村子的村长,居然全部都是女性!而在镇上那些头顶插着羽毛,身上围着兽皮,四肢肌肉结实的武士首领之中,也有超过半数的女武士。

嗯,看起来,这个王国的男女人口比例失调问题,已经开始向统治阶层蔓延了。

而更加让人吃惊的是,在这些贵族之中,有很多根本就不是洪休提兹干人——根据文德嗣的介绍,其中几个身材矮小、皮肤黝黑粗糙、满脸风尘,看上去最落魄的家伙,乃是北方沙漠中的奇奇梅克人。

他们因为在故乡打了败仗,而不得不南下逃亡,结果就被极度缺人的阿瓦哈酋长给招揽到了麾下。

还有一些被商人贩卖过来的玛雅人奴隶,也在这个人力资源匮乏的小国被赦免为平民,如果某位奴隶拥有足够的武艺,甚至还可以一步登天,充当高贵的武士,进入这个国家的统治阶层。

除此之外,在座的武士首领之中,居然有一位在几天前刚刚投奔而来,名叫阿钦波娜的阿兹特克帝国女贵族。据说她也是一位相当有名的女武士和大领主,自称还拥有“美洲虎战士”的崇高称号。

不过,此时的阿钦波娜同样是一次政治斗争之中的失败者。由于阿钦波娜被蒙特苏马二世皇帝通缉,所以在整个阿兹特克帝国境内,都没有一个部族敢于冒着触怒皇帝的风险来接纳她。…,

于是,倒霉的阿钦波娜女士,在走投无路之下,只得带着一百多号亲信和家人翻山越岭,离开气候凉爽舒适的墨西哥高原,跑到沿海地区潮湿闷热的洪休提兹干王国,在这个穷乡僻壤的敌对国家安身。而阿瓦哈酋长也是不计前嫌,非但接纳了这位昔日的敌手,还给了她和她的部下相当不错的待遇和地位。

在得知这位女士来自于阿兹特克帝国之后,诸位穿越者都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然后发现这位阿钦波娜女士留着一头精干的短发,双眼炯炯有神,身上披着一件装饰性大于实用性的羽毛长袍,以及堪堪盖住臀部的皮革短裙,露出了浑圆结实的大腿和胳膊,显得相当健美有力。

至于站在她背后的几位侍女,也都是一副肌肉发达、孔武有力的模样——如果能够把她们脸上的花纹抹掉,绝对可以去竞选健美女郎。

此时,她们全都用好奇和审视的眼光,有些肆无忌惮地打量着诸位异世界来客,却并没有其他土著贵族的那种敬畏——显然,即使如今的处境十分落魄,这些阿兹特克人也依然没有失去骨子里的高傲。

总的来说,这个洪休提兹干王国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用许多完全不同的东西,临时凑合着捏起来的一样。最高统治者的权威很有限,维持统治秩序的能力很脆弱,但同样在权利分享方面也很开放。

一般来说,越是封闭的社会,要打破社会阶层间的壁垒就越难,哪怕在后世西方国家也不例外——这一点对于那些移居海外的中国人来说,恐怕会有更深些的体会。王秋就有一个移居英国的亲戚曾经感慨过,华人在国外无论干得怎样出色,都很难打入当地的主流社交圈,就好像头顶上有一层透明的玻璃板,在平常时候虽然是看不见的,但就是这层看不见的透明玻璃板,毫不通融地阻止你升到更高的阶层上去。

而在依靠血缘关系凝聚起来的远古部族社会,这种现象应该会更明显,阶级壁垒也必然更鲜明。

不过,除非是像古印度这样的种姓制度,否则从来没有哪个国家的阶层划分,是可以千年不变的。

许多在和平时期很难被打破的阶级壁垒,到了战乱时期就会被轻而易举地捣毁成碎片。

例如,眼前这个在亡国之后重建的洪休提兹干王国,作为最高统治者的阿瓦哈大酋长,就可以大胆地把异族部落、敌国流亡者、异时空穿越者统统接纳进来,加入国家的上层统治结构,而无需担心旧神官、旧贵族这些既得利益者的反对——因为他们已经差不多死光了,没法从坟墓里跳出来反对诸位新人掌权。

在一片和谐的气氛之中,欢迎诸位穿越者的宴会就这样开始了。

第十九章、不锈钢西瓜刀和红星二锅头的威力

在向四位穿越者介绍过诸位“王国重臣”之后,文德嗣又是用诸位穿越者都听不懂的当地土语,对在座的诸位当地权贵们,介绍了一下这四个“神人”的身份和能力。

一开始,诸位贵族们都还只是静静地听着,不时露出善意的微笑——也不知文德嗣究竟是怎么介绍的,总之应该不会像某些白人探险家一样,把他的几位同胞说成是无所不能的神灵。

但是,当文德嗣从仆役们抬来的箩筐之中,拿起了一把不锈钢西瓜刀,吹嘘着这玩意儿有多么锋利的时候,那位来自阿兹特克帝国的女武士阿钦波娜,却突然站了起来,语气有些激烈地说了什么。

于是,文德嗣转过头来,有些无奈地苦笑道。

“……最近刚来的阿钦波娜女士,似乎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比她的‘马夸威特’更有威力的武器,所以希望你们能够当场做个示范……你们谁来上去试一下?”

王秋闻言,便朝左右看看:嗯,一个老头,一只萝莉,一名御姐……似乎只能自己这个男子汉上了?!

于是,他便抄起一把最长的西瓜刀,站在屋子中央,凑合着摆了个在武侠电视剧里看过的招式。

喂喂,武侠片里的招式,大多都是老一辈小说家从脑海中凭空想象出来的,怎么能当真呢?

所以,阿钦波娜女士当即就咂了咂嘴,用看待菜鸟一般的眼神,对着王秋轻蔑地掩嘴一笑,然后转身打了个手势,便有两名侍女把她常用的“马夸威特”抬了过来。

嗯,什么是“马夸威特”?

粗看上去,这是一把用木头削成的玩具刀,长度大概在八十厘米左右,宽度约为八到十厘米,但它的模样甚至还不如玩具精致。事实上,说它是刀恐怕有点过于抬举,其实这只是一根带有弧度的粗大木棒,看起来更像是一支小型的船桨,只是在边缘多了一圈亮晶晶的镶嵌物而已。

古代中美洲的阿兹特克人极度崇拜美洲虎,因而他们把族内最精锐的武士叫做“美洲虎武士”。勇士当然要配宝刀,但遗憾的是,阿兹特克人并不懂得冶铁,也不会铸造青铜器。所以,他们只好不计工本地发掘现有技术,为自己的勇士们尽力打造出了石器时代最可怕的武器——“马夸威特”。

“马夸威特”其实就是一种黑曜石砍刀,从外观上看,如同一把木质船桨。当然,只靠木头是无论如何都砍不死人的。所以,阿兹特克人在“船桨”的两侧边缘刻出许多木槽,然后用龟粪或树胶将许多个黑曜石刀片牢牢地固定在木槽里,从而构成了“马夸威特”的刃部,看上去的感觉像是一台不会转动的小型电锯。

——黑曜石是一种特殊的火山岩,看上去有点儿像墨绿色的玻璃。这种材料的硬度很高,在青铜武器和铁制武器出现之前,曾被很多民族当做箭头或者矛头来使。

虽然这种黑曜石砍刀的模样挺古怪,但它的威力确实相当惊人,西班牙殖民者曾在笔记里心有余悸地写道,“美洲虎武士”双手握着“马夸威特”,只要轻轻一挥,就能将马头砍掉。

不过,由于无法把石器打磨得太过单薄,所以这种黑曜石砍刀很沉重,使用起来非常消耗体力。一般来讲,当战争爆发之后,“美洲虎武士”们在阵前挥舞着它战斗十几分钟后,就得到阵后歇上一阵子。…,

很遗憾的是,世间万物从来都不是远古的就好,很多所谓的“上古神兵”,放到后世往往就等于废铜烂铁。例如这把石器时代的神兵利器,在王秋的眼中看来,不过就是一根镶嵌了许多玻璃渣的木棒罢了。跟漫画里日本不良少年常用的武器——镶嵌了许多钉子的球棒,基本上属于同一类型。

但阿钦波娜女士显然不是这么想的,只见她拿起沉重的“马夸威特”,貌似很轻松地挥舞出几个华丽的招式,然后又吩咐侍女拖了一条肥嘟嘟的胖狗过来,举起“马夸威特”轻轻一劈,当即就是血光飞溅,那条可怜的胖狗连叫都来不及叫一声,就身首分家,一颗狗头骨碌碌滚出老远了。

接下来,阿钦波娜女士又让人拖出来另一条肥狗,同时示意王秋砍上去试试。

王秋看了看地上那条肥得好像小猪的胖狗,又看了看手上细细长长的西瓜刀,感觉自己的技术估计不太好,力气可能有点不够……于是,他便很坚定地摇了摇头,通过文德嗣的翻译,表示这种刀是用来捅人而不是宰狗的,要求直接跟阿钦波娜的“马夸威特”对砍一下。

叮——嘭——咔嚓!!!

一砍之下,石器时代和工业时代的差距尽显——工业时代生产的不锈钢西瓜刀基本完好无损,只是刃口有点轻微翘起,而石器时代的最强兵器“马夸威特”,却当即就断成了两截!

望着眼神直发愣的女武士,王秋随意地甩了甩被震得发麻的手掌,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显而易见的是,无论“马夸威特”的黑曜石刀刃被打磨得多么锋利,可它的刀身毕竟还是木头的。偏偏为了方便劈砍,这种船桨状的刀身虽然又宽又长,却被做得很薄,拿去跟后世采用了低温渗碳工艺的优质不锈钢西瓜刀对砍……肯定是一分为二没商量。

这也是日后阿兹特克武士跟西班牙人肉搏的时候,总是十分吃亏的缘故——两边刚刚一交手,西班牙人的钢剑还完好无损呢,阿兹特克勇士的黑曜石砍刀就断成两截了,接下去还怎么打?

事实上,石器时代和青铜时代的神兵利器,在锋利和硬度方面,都根本不可能与工业时代的产物相提并论。我们只要从超市里随便拿把不锈钢菜刀,就能把什么干将、莫邪之类的上古宝剑轻松切成渣渣。

所以,在不锈钢西瓜刀面前,这种落后了N个时代的黑曜石砍刀真是弱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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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宴会的一个小插曲,不锈钢西瓜刀和黑曜石砍刀之间的较量很快就结束了。

虽然对自己使用了多年的黑曜石砍刀不幸被毁,感到有些心疼,但是在得知这些西瓜刀也有自己的一份之后,阿钦波娜女士的脸色就立即缓和了下来。等到王秋从包包里拿出一把银光闪闪、刀鞘上雕琢着一头猛虎的特大号水果刀,作为礼物送给她的时候,阿钦波娜甚至还笑着向王秋抛了个带着几分撩拨的媚眼。

很可惜的是,这位女士的年龄稍微嫌大了一些,并且王秋表示自己对肌肉女不感兴趣。

那条用来试刀的胖狗,也没有被浪费,当即就让勤快的厨娘们给剥皮割肉,配上一些新鲜的土豆,再加上穿越者们带来的精盐和咖喱粉,很快就做出一锅热腾腾的咖喱土豆狗肉火锅。…,

穿越者们对这种颇为肥美的狗肉感到很满意,而土著们则对从未品尝过的咖喱粉赞不绝口。

正如同勇士要配宝刀一样,好菜也要配好酒。印第安人自己酿造的玉米酒虽然滋味不怎么样,一般都没有仔细过滤,泛着酒渣,但在沉淀一会儿之后,好歹还能入口。不过,正当王秋他们把酒倒进自己带来的一次性纸杯,打算仰起脖子灌下去的时候,却被文德嗣制止住了。

“……这种酒最好还是别喝了。”他苦笑着说道,“……否则,要是哪一天被你看到了他们是怎么酿酒的,绝对会恶心到呕吐的。”

原来,印第安人的酿酒技术十分落后,充满了石器时代的不卫生风格——具体来说,就是由妇女们在嘴里咀嚼玉米粒,然后吐到陶壶里,密封储存,时间一长,就发酵成了富有了原始社会风味的玉米酒。

很显然,饮用这样的酒,简直就等于在舔别人的口水。对于王秋来说,如果是青春美少女的口水,或许还可以勉强接受,但问题是,酿酒的妇女之中,颇有不少鸡皮鹤发的老奶奶……

顺便一提,文德嗣本人似乎一直只喝他老婆和小姨子“酿造”的玉米酒。

听了文德嗣的介绍,诸位穿越者一时间都颇为反胃。王秋、马彤和蔡蓉都把杯子里的玉米酒倒了,改喝另一种纯天然无污染的花蜜饮料,而杨文理教授在犹豫了一下之后,却从怀里掏出了一小瓶红星二锅头。

这个透明的玻璃瓶刚刚拿出来,就让在座的诸位土著权贵们眼神一亮。而在瓶子被打开之后,一股扑鼻的酒香更是远远地飘了出来,让所有人都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性格淳朴的印第安人,似乎不懂得什么叫做矜持。在发现客人带了好酒之后,阿瓦哈酋长和几个长老们便开始起哄,要求尝一尝这种酒的滋味。

于是,从善如流的杨教授,又拿出好几瓶红星二锅头,以及一大堆晶莹剔透的玻璃小酒杯——看着印在上面的商标,似乎是买白酒的时候附赠的——给众人全都满满地倒了一杯二锅头。

从未品尝过蒸馏酒的印第安人们,先是对这些如水晶一般的小杯子赞叹了几声,然后用酒舔了舔嘴唇,当即就有一股火烧火燎的感觉,顺着嘴唇布满了整个口腔。等到他们仰着脖子一饮而尽之后,更是只觉得喉咙与肠胃里仿佛都在向外喷火,不得不赶紧往嘴里塞了好些水果和烤肉,这才把酒劲给压了下去。

不过,等到这股劲儿缓了过来,他们又全都大呼过瘾,并且还要再喝……

最后,十几个作陪的土著权贵,在宴会上狂饮了太多的红星二锅头,全都不省人事地被抬了出去。而王秋等人也在此地的倾销商品目录里面,又添加一项高浓度烧酒。

总之,通过此次宴会上的公关活动,整个洪休提兹干王国的市场,都已经被成功地打开了。

第二十章、支付能力瓶颈

想要发展社会生产力,就必须攀科技树,这是左派和右派都无法否认的绝对真理。

然而,在很多穿越种田流的YY小说之中,那些英明神武、杀伐果断的主角,往往只要动动嘴皮子就弄出了造纸术和活字印刷,不过几个月就建立了流水线大工厂,再用几年时间就能搞出燧发火枪和后装火炮……近代欧洲人辛辛苦苦攀了一两百年的科技树,却在某人的神笔之下,几乎是在眨眼间就统统完成了!

总之,这些书中的主角们,简直就好像是个个都带了游戏系统,仿佛按了《国家崛起》的升级按钮一样:只要“呼“地一声,随着雾霭般的光幕散去,茅草屋就华丽变身为大理石宫殿,野蛮人就在眨眼间进化成火枪手,独木舟一下子变成风帆战舰,铁匠铺变成了冶金厂……

与之相比,本朝太祖的“十五年赶英超美”口号真是弱爆了!

事实上,对于任何一个社会体系来说,攀科技树都是一项规模庞大、千头万绪的繁复工作。

比如说,想要从石器时代进化到铁器时代,你就必须懂得如何烧制耐火砖,寻找铁矿石,收集木炭和煤炭,还要一遍遍地试验出合适的炉温和锻打次数,以及去除钢铁中各类有害杂质的办法。

但是,在一个生产力落后的农业社会里,你要拥有多么庞大的人口基数,多么富裕的财政收入,才能供养这么多长期脱产的学者和工匠,跟无头苍蝇似地去研究不知哪一天才会成功的新技术呢?

更何况,这些在研究中被无谓挥霍掉的巨额资源,完全可以让你轻松组建起一支武装到牙齿的精锐军队,去征服更辽阔的疆土,掠夺更多的财富……如果你是一位统治者,在这两者之间又会如何选择?

答案显然是不言而喻的。

所以,在工业时代之前,各种技术进步基本上都只能靠工匠们的经验积累,以及偶尔的灵光一闪。

同样的道理,在工业革命开始之前,人类历史上很多貌似很简单的技术发明,例如马镫、马蹄铁、黑火药、水力磨坊等等,都是要耗费以世纪为单位的漫长时间,才能一点点地从萌芽走向成熟的。

幸运的是,在有了时空门之后,上述这一切麻烦事就统统都可以省略了——只要穿越回后世,开着丰田皮卡到市郊的小五金工厂跑一圈儿,什么割胶刀、消防斧、西瓜刀样样都有。

当然,西瓜刀和菜刀毕竟不是专门用途的武器,为了更好地充实文德嗣麾下的武装力量,王秋和马彤还以拍电影的名义,向一家小五金作坊订做了一千个铁枪头。随后,为了增强远程打击力量,王秋又从体育用品店里搞来了一百多杆标枪,虽然枪头是钝的,但只要稍微磨一磨,也能变成锋利的杀人武器。

接下来,只要再到图书馆里去转悠一番,用买废纸的价格弄一堆泛黄的旧书回来,搞初级工业和近代化农业的各种必要知识,就都是现成的了——唯一的麻烦在于,墨西哥的印第安人目前还不懂汉语,所有的工农业技术究竟该如何从纸面上落实,都只能靠文德嗣等人去慢慢琢磨……

幸好,印第安人在文明升级方面需要补充的缺口,实在是太多太多了。穿越者们只要稍微动一点脑筋,就能让洪休提兹干王国的文明程度,基本提升到封建时代早期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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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美洲文明在欧洲殖民者入侵的时候,居然会表现得如此不堪一击?连非洲的黑人都远远不如?

原因很多也很复杂,但归根究底可以总结成四个字:地理孤立!

对于每一个文明的发展来说,跟其它文明中心之间的交流,都是必不可少的。例如美索不达米亚的小麦和大麦,中国南方的水稻,还有赫梯人的冶铁术,就是通过不断的交流,才传遍了整个欧亚大陆。

而美洲大陆由于地理上的孤立状态,在文明传播和交流方面先天不足。与旧大陆在地理上的隔绝,使得被迫完全独立发展的美洲文明,在科技树的关键技术上缺口太多——没有轮子,没有车辆,没有帆船,没有牛马等牲口,不会冶炼铜铁,雏形文字(玛雅文字)在发明之后又失传了……

没有轮子就难以运输,没有帆船就难以航海,没有文字就难以记录和传播知识,没有铜铁就无法抵御西班牙人的刀剑……带着这么多低级技术缺口的美洲文明,如何能够跟饱经千锤百炼的欧洲人展开竞争?

现在,穿越者们通过双向传送门,带着海量的现代工业品来到了这个世界,轻而易举地替印第安人填补了上述低级技术缺口,然后又制造出了更多的高级技术缺口——比如说,此时的洪休提兹干王国,只用了几天时间,就已经从原始蒙昧的石器时代一步登天,直接进入绿色环保无污染的太阳能时代了……

——为了替文德嗣解决夜间照明的问题,王秋他们又从后世弄了好几台太阳能路灯过来。

很显然,从磨制石器到生产太阳能电池板,这么庞大的技术缺口,天晓得要几十代人才能填的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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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茅屋内正在投射出耀眼光芒的太阳能路灯,坐在灯光下微笑着穿针引线、缝补衣服的老婆玛卡,拿着一叠识字卡片勤奋学习汉字小姨子蒂亚,以及手中正在播放着最新一部蝙蝠侠电影的平板电脑,还有桌上那一大碗热气腾腾的康师傅香辣牛肉方便面,文德嗣一时间不由得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真正严肃意义上的穿越,从来都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

对于一位生活和成长在高度电气化、信息化的现代社会里,习惯了各种先进工业产品、电子娱乐的现代人来说,真要回到过去,哪怕只是在100年前的近代,都会感觉比死掉还要难受啊!

至于石器时代的中美洲印第安部落,就更别提了。

想象一下吧,没有香皂,没有卫生纸,没有清洁的饮用水,缺医少药,淋点雨得一场感冒就有可能挂掉……对于很多人来说,光是没有网络游戏、新番动漫和好莱坞电影,就足以让他痛不欲生了。

幸亏,在后世的同胞们到来之后,一切都慢慢地好起来了。

在跨位面的时空贸易之中,能够有一位对现代世界知根知底,又在异世界混得风生水起的穿越者同胞,作为当地市场的全权代理人,对于不辞辛劳穿梭时空的发货方来说,既是好事,也是坏事。

好处在于,如此一来,就意味着时空贸易在异界有了现成的翻译员和经销商,不必再为如何展开“第一次接触”,怎样成功打入当地社会而头疼,更不会被土著人当成魔鬼,连最起码的交流都无法进行。…,

坏处在于,这位先来一步的穿越者,基于自身的利益,不可能纵容来自现代世界的同胞们在这个异世界里胡作非为,让他们很难用坑蒙拐骗的糟糕办法来牟取暴利,更别提装神弄鬼,骗得土著人乖乖进贡了——除非能够拉上这位穿越者一块儿行动,去忽悠其他无关的人。

虽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位先来一步的穿越者,就相当于民国年代负责为西方殖民者倾销工业品的买办,差不多可以跟“卖国贼”划上等号。但问题在于,他这位买办是独家的,整个时空通道就是因为他而存在。发货方无论如何也无法绕开他,更不能换人来代理,否则就只能一拍两散,从此不做生意了。

所以,在不断的磕磕碰碰之中,这一系列跨越时空的商品贸易,基本上做得还算成功。

王秋等人赚到了200%以上的暴利,获得了许多梦寐以求的黄金、白银和宝石。

而文德嗣和他的本时空家人们,则也因此享受到了现代化生活的许多便利之处:绚丽光洁的彩色瓷器,锋利坚硬的钢铁工具,色彩鲜艳的现代布匹,香甜诱人的糖果点心,轻便舒适的塑料拖鞋,拥有神效的现代药品……全都是让16世纪印第安人无比追捧的好东西!而且,跟文德嗣先生想象中的情况完全不同,那些在他眼里基本上纯属多余的塑料拖鞋,却是在印第安人之中最受欢迎的商品!

——21世纪的现代人,除了在家里之外,已经很少有谁会光脚出门了,也几乎没有谁真正地穿过草鞋走路,所以才不知道拖鞋的好处……说真的,只要你亲自体验过一回光脚穿草鞋走路,那种粗糙草叶不断摩擦脚底板所带来的痛苦,那么哪怕是最便宜的塑料拖鞋的舒适程度,就一定会让你感动得想哭了。

而在16世纪的印第安部落,不仅还没有发明袜子,就算能够穿得起草鞋的人都不太多,至于更豪华的鹿皮鞋子,则完全是大贵族的专利。而实事求是地说,现代化大工业生产的塑料拖鞋,在舒适程度和使用年限方面,恐怕还在手工制作的鹿皮鞋子之上,更不用说容易受潮和发霉的草鞋了。

此外,只要简单地穿上一根结实的绳子,拖鞋就可以被改造成凉鞋,虽然看起来有点土气,但是对于连鞋都没有的印第安人来说,有了这一层保护,至少可以让他们不用担心突然被尖利的石子扎穿脚底,也可以防止一个不当心就踢飞脚趾甲……在极度缺医少药的原始社会,哪怕是这么一丁点儿小伤口导致的细菌感染,在运气不好的时候,往往也能要了一条壮汉的性命!

于是,随着无数现代工业社会产品迅速涌入洪休提兹干王国,各种金银、玉石和珠宝,也如同决堤的河水一样,从洪休提兹干人的手中哗啦啦地倾泻而出。

然而,就算是浩瀚无垠的湖泊,也是会被炎炎烈日给晒干的。

更何况,一个只有区区两万人口的贫穷小国,哪怕再怎么倾家荡产,又能凑出多少金银财宝呢?

所以,在仅仅几天之后,这场流淌着黄金的洪水便戛然而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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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虚幻的“黄金国”

“……整个王国的黄金、白银、玉石和珍珠,目前已经全数用尽!我们部落的商队刚刚用瓷器、拖鞋、海盐和咸鱼,从远方内陆换回来的黄金和白银,也全都在这里了。”

文德嗣盘腿坐在一张塑料布上,有些无奈地将一个藤编的小箩筐推了过来。里面都是部落商队最近一次换来的黄金、白银和宝石,以及洪休提兹干王国仅剩的最后一批贵金属库存。

王秋接过箩筐,只是粗粗看了几眼,就感觉这些黄金饰物的造型十分别扭,拿回去之后明显只能重铸,而且成色普遍不怎么好,似乎混合了很多杂质,不要说什么24K纯金了,恐怕就连18K的纯度都没有。

若是把它们拿到本时空的金店或银行里,对方最多只会给出每克300元左右的收购价。

此外,这些金块和金粒的重量,全部加起来也就只有一公斤左右,再加上那些白银和宝石,带回去之后大约能换100万人民币,在大城市里刚够买得起一套稍微像样的房子……

好吧,这笔钱对于区区四个人来说,已经算是很多了。

但问题是,这些钱并不是纯利润,他们还要给文德嗣置办很多货物啊!

否则的话,这个风雨飘摇的小政权,又怎么能够顶住即将袭来的西班牙风暴?

在这个由各路流亡者们勉强捏合起来的土邦之中,酋长的权威并没有传统部落那么大,根本做不到让每一个成员都自愿奉献,想要拿走他们的黄金白银,必须进行“等价交换”。

——为了让印第安妇女们能够心甘情愿地交出手腕上的金镯子、头上的金簪子,穿越者们不得不从后世运来各种彩色布匹、瓷器、廉价玻璃首饰和小镜子;

为了让印第安武士们自愿取下镶嵌在自己武器上的金银饰物,穿越者们不得不为他们提供香醇的烧酒,新奇的咖喱粉、味精等调味品,更锋利的不锈钢菜刀和其余的各式冷兵器;

为了让这个蒙昧的国度“文明升级”,进一步发展生产力,王秋必须采购大量的蔬菜、粮食作物种子,以及配套的化肥和钢铁农具——锄头、铲子、铁锹……

此外,还有用于运输的小推车,用于照明的太阳能路灯,用于整修房屋的水泥,给文德嗣自己使用的山地自行车,只能发射铁砂的非法自制火枪……好吧,最后一项违禁品是警察没收来的,基本没花钱。

为了防止欧洲人和穿越者们带来的病菌,在这个闭塞的原始国度酿成滔天大祸,以及为即将发生的残酷战争做好准备,王秋他们还必须采购大量的阿司匹林,口服青霉素药片,消炎药粉,云南白药,还有最最关键的天花疫苗和注射器——这么多的医药产品,加起来可就是贵得要命啊!

最后,四位穿越者也都不是义务劳动的志愿者,至少王秋就一直眼巴巴地想要拿走自己的一份金子。

须知,即使是在一只脚已经踏入了电子货币时代的现代人眼中,黄金依然具备着无穷的魔力。

那些把勋章当成是破铁片的人,是因为他们从来没有站在领奖台上,享受过那种无与伦比的荣耀!

那些不知道黄金魔力的人,也是因为他们从来没有真正目睹过,一大堆黄金放在眼前散发的璀璨金光!

就如同莎士比亚戏剧中的那段著名台词:“……金子,黄黄的,发光的,宝贵的金子!这东西,只要那么一点儿,就可以使黑的变成白的,丑的变成美的,错的变成对的,卑贱的变成尊贵的,老人变成少年,懦夫变成勇士……”…,

至少,当王秋从玛卡公主手里拿到了那满满一盒子的小金块和小银块之后,他确实是仿佛着了魔一般,傻乎乎地发呆了半个小时,一个一个地反复把玩着那些金灿灿的金块,久久地不肯放手……

很可惜的是,为了尽快扩大贸易规模,所有的黄金都被变卖出去充当货款,没有一丝一毫被拿来分红。

所以,当听说黄金已经没有了的时候,其他人还没来得及开口,王秋就已经忍不住有点急了。

“……文学长,现在可不是吝惜这点金银的时候啊!如果不能利用现代的工业化产品,尽快提升你这边的综合实力,等到西班牙人杀过来,你手里就算屯着再多的金银珠宝,又能有什么用?”

“……我是真的没有更多的黄金了啊!”文德嗣苦笑着摊了摊手,“……你们恐怕还不知道,镇上的拉波扎长老为了买你们的红星二锅头,连嘴里的金牙都拔了下来……”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又叹了口气,“……你让我还能到哪儿去弄金子?”

实事求是地说,文德嗣虽然偶尔会有些脑筋转不过弯来,但绝对不是一个像葛朗台那样的守财奴。

在这个蛮荒时代的中美洲,就算有着再多的黄金,又能买到什么东西?

玉米?鱼干?狗肉?棉布?粗糙不堪的陶器?或者是黑曜石打磨的石器?

作为一个小邦国或者大部落的未来继承人,上述这些东西,他都不会感到缺少。而穿越者们从后世带来的现代货物,哪怕是一听雪碧,一把不锈钢水果刀,都是在这个世界上花多少钱都买不来的。

更何况,阿兹特克帝国的大军就在山脉的另一边,西班牙入侵者的帆船也已经在墨西哥湾游荡,毁灭的日期已经逐渐临近……如果不能尽快增强综合实力,主动参与这段跌宕起伏的关键性历史,改变原本已经注定的悲惨命运,那么届时他的手里就算囤积着再多的黄金,也只能招来西班牙人的洗劫与屠杀罢了。

但是,黄金和白银确实是已经没有了,为了支付货款,当地的印第安妇女甚至抠下了最后一个金鼻环。如果还要更多金银的话,就只能等着部落商队到别处去想办法筹措了。

而这显然需要很长的时间。

面对这样的支付能力瓶颈,王秋等人也是无法可想。

但回头核对了一下账簿,王秋却颇为惊诧地发现,在这段时间里,他们从头到尾好像也就收集到了五六公斤的黄金,外加十几公斤的白银……

“……喂喂,文学长,你这边眼下好歹也有方圆几百里的地盘,却只能搞到这么少的一点金银,未免也太可怜了吧!这个时代的中美洲,不是应该遍地金银财宝的吗?

在那些海盗传说里面,西班牙王国的运宝船,可是整个大航海时代最诱人的猎物啊!而后来铸造的墨西哥鹰洋,更是在整个中国市场广泛流通……你这边怎么连一箱财宝都凑不出来?”

“……唉,小伙子,你的外国历史似乎学得不够好啊!那些大金矿大银矿的开采,都是西班牙殖民时代的事情啦!如今这年头的墨西哥,可没有那么多的金银!”

针对王秋的疑问,杨教授立即就翻出一本他自己整理的资料笔记,解释起了其中的原委。

原来,墨西哥这地方的金银矿产虽然不少。但问题是,处于石器时代的印第安人,在采掘技术方面十分落后,充其量只能开采露天的一小部分矿脉。…,

而且,墨西哥大多数的金银矿脉,都位于荒无人烟的地方,很少有土著人涉足。

所以,在16世纪初期,西班牙殖民者入侵之前,墨西哥土著人拥有的黄金总量其实很有限,远远没有某些冒险家想象得那么富庶。

最初踏上这片土地的那一批西班牙探险家,之所以会对阿兹特克帝国产生遍地金银的错觉,甚至把它夸张地说成是“黄金国”,主要是因为阿兹特克人把几乎全部的黄金都用来装饰宫殿和神庙,或者做成了各种首饰挂在身上,而没有铸成货币存入国库——他们的硬通货是黑曜石和可可豆!

事实上,当时欧洲许多整天为财政赤字而发愁的君王,如果把他们国库里的金银全部拿出来,统统用于装饰宫殿的话,同样也可以达成更加夸张和华丽的视觉效果。

至于同时代的大明天朝就更不用说了,若是可以倾尽府库的话,铸个金屋藏娇都不是梦啊!

再举个例子,就如同后世纸钞时代的富翁之家,他们虽然在身上佩戴着金戒指和金项链,在府邸内摆设着黄金工艺品,但这些东西跟他们银行里的存款相比,实在是连九牛一毛都谈不上。匪徒们从一个亿万富翁的家里能够抢劫到的黄金白银,只怕是连十万元的价值都不会有。

因此,那位征服阿兹特克帝国的西班牙冒险家科尔斯特阁下,在历经了两年的大胆冒险和艰苦转战,终于攻破阿兹特克帝国首都特诺奇蒂特兰城之后,从全城搜刮到的财富数量却令他们大失所望。

根据当时西班牙传教士的笔记,科尔斯特在扣掉了进贡给西班牙国王的五分之一税款,以及此次探险的各项大宗开支(船、粮食、军火等),外加留给自己的一份财产之后,他那些满心想着发财的部下,实际上每人只能分到价值60到80比索(旧西班牙货币单位)的金银宝石而已。

更要命的是,科尔斯特的探险队从一开始就没有得到政府支持,这些探险家基本上都是自费购置武器装备和日用品的,当时一副弩弓在西班牙的新大陆殖民地就要卖50比索,一把钢剑则要30比索,至于治疗各种热带疾病的药物,在当时更是要卖到天价,很多人都欠了医生一屁股债。

如此一算,光靠在阿兹特克帝国废墟上搜刮到的这点战利品,这些远渡重洋、出生入死的西班牙探险家,在辛辛苦苦地打了两年的仗之后,非但没有赚到什么暴利,反而要赔掉裤子……

结果,这个令人沮丧的分配方案刚刚被公布出来,科尔斯特的部下当即就差点闹出了大暴动。最后还是科尔斯特做主,把阿兹特克帝国的土地也分给他们,这才勉强安抚下去。

至于西班牙人之后在殖民时代从墨西哥掠夺到的巨额金银,那都是要靠他们自己想办法去探矿、开采,然后才从地里挖出来的——而更加势单力薄的穿越者们,显然没有去这么做的条件。

虽然王秋他们完全可以从后世的网络上,弄到墨西哥的各种矿产分布图。但问题是,墨西哥地区的这些金银矿脉,目前全都不在洪休提兹干王国的版图之内。穿越者们想要占据这些地方,不但要翻越上千公里的山脉与沙漠,还得先把挡在半路的阿兹特克帝国给打趴下再说——而在西班牙人即将大举入侵的情况下,这么做显然是极为不理智的,只会徒劳地损耗墨西哥原住民的实力,毁灭自己的潜在市场。…,

相反,位于南美洲秘鲁山区的印加帝国,才是真正的黄金国。另一位著名的西班牙征服者,带着一百多人征服印加帝国的皮萨罗,通过绑架印加王勒索赎金的办法,很轻松地就从这个国家搜刮到了一万三千磅黄金和两万六千磅白银。而日后被大规模开采的秘鲁银矿,也长期号称是提供了全世界一半的银产量——墨西哥的金银矿藏与之相比,就要逊色得多了。

“……所以,如果我们想要通过贸易的手段,直接拿到海量的黄金白银的话,就必须要跑到远在南方数千公里之外的印加帝国去想想办法。墨西哥的阿兹特克人手中并没有多少黄金,至于阿兹特克人的邻居,例如玛雅人、特拉斯卡拉人和这边的洪休提兹干人手里,黄金和白银的数量就更少了。”

杨教授最后如此总结说,“……在我看来,如果想要把生意长久地做下去的话,就不能把目光完全停留在金银宝石上,而是要搞多样化经营,看看有什么其它值得带回去的交易品才对!”

——————————————————————————

好吧,鉴于当地洪休提兹干人的金银已经基本耗尽,确实是应该开拓思路,想想其它的交易方式了。

但问题是,除了金银珠宝之外,在这些土著人的手里,还有什么可以拿回后世变卖的好东西呢?

兽皮?

这年头的中美洲,根本没有什么什么大型动物,水獭皮则出产在数千公里之外的北美洲。文德嗣学长想尽了一切办法,也只搞来了一堆早已掉毛变色的陈年狗皮和兔皮,卖不上什么价钱。

至于美洲虎的皮,洪休提兹干人总共只有两张,一张是阿瓦哈大酋长的祖传披风,也是王权的象征;一张是阿波钦娜女士的华丽战袍,代表了她“美洲虎战士”的身份……怎么看都是不能随便卖掉的。

此外,在跟着文德嗣一起搜寻稀有兽皮的时候,王秋他们倒是找到了一件非常稀罕的人皮长袍和两面更加稀罕的人皮鼓……结果把他们都给吓得不轻,而蔡蓉这位萝莉团长更是忍不住连连呕吐起来。

工艺品?

没错,西班牙人当初入侵美洲的时候,毁坏了大量当地的珍贵文物,譬如玛雅人的树皮书籍等等。这年代美洲土著人的很多东西,放到后世都是绝版珍品,只要淘点回来绝对能卖高价。碳14鉴定什么的也不用担心——这些古代文物通常都有一两千年的历史,就算生产年代被缩短了500年,也照样还是文物嘛!

问题在于,如果是在阿兹特克军队入侵之前的洪休提兹干王国,那么在都城的神庙、宫殿和贵族府邸里,或许确实能够找到很多年代久远的雕塑、壁画和浮雕板。

可眼下聚居在这些新建村镇里的洪休提兹干人,都是在亡国之后才逃出来的战争难民,当初逃亡的时候,身上不可能携带太多的笨重累赘。

尽管如此,文德嗣还是提着几瓶红星二锅头作为交易品,硬着头皮在几个村镇之间转悠了一圈,虽然村民们全都十分配合,但也只收集到了一些精致的燧石小刀、玉佩和黑曜石护身符。而且据他们所说,这些东西的制作年代也都很新,没找到什么具有上百年上千年历史的老古董。

本着聊胜于无的想法,众人还是把这些燧石小刀、玉佩和黑曜石护身符统统传送回了后世,然后由人脉比较广的马彤学姐出马,拿到花鸟市场上相熟的小摊贩那里去寄售。…,

此外,她家在淘宝网上开的网店,也适时推出了两条新的广告:

“……亲,现在推销各种纯手工制作的印第安风格石器小刀哦!石刀造型粗犷,刀刃锋利,可削水果,刀柄雕琢精美,花纹富有原始韵味,而且件件不重样!现在打七折火热促销中,还包邮哦!”

“……亲,现在推销各类纯手工制作的印第安风格护身符哦!现有雨神、太阳神、羽蛇神、玉米神、美洲虎、美洲鹦鹉等各种造型,为答谢新老顾客的惠顾,目前推出特别优惠活动,买一送一还包邮哦!”

然而,跟金银珠宝相比,这些玩意儿的变现速度实在太慢,能够在半年内全部卖出去,就该谢天谢地了……考虑到虫洞两边时间流速的巨大差异,恐怕还没等资金回笼,西班牙人就已经征服墨西哥了!

最后,文德嗣学长被逼得实在没办法了,索性拿出了一堆用油纸和塑料薄膜紧紧包裹起来的小方块。

“……这些东西是在我穿越之前,被墨西哥毒贩们塞在水晶骷髅头里面的,价值少说也有几千万美元,干脆拿它们来抵账吧!至于它们究竟是可卡因还是其它什么,就只能请你们自己去分析研究了!”

面对这种无赖招数,王秋、马彤、蔡蓉和杨教授都被噎得直翻白眼。

“……居然拿毒品付账……学长,先别说该怎么把毒品卖出去,你这是想让咱们都去吃枪子儿啊?!”

——虽然贩卖毒品的坑爹办法被第一时间否决了,但支付能力瓶颈的问题依然无法解决。

无计可施之下,个人节操一向犹如天边云彩的马彤学姐,居然建议去发掘洪休提兹干王国的古代王陵,当一回摸金校尉。然后却被一脸囧相的文德嗣告知,这个悲催国度的历代王陵,早就让阿兹特克人给掘了!

“……真的是想不出办法了!”文德嗣无限苦恼地抓挠着自己乱蓬蓬的头发,“……这地方没有银矿,没有金矿,没有宝石,没有石油和天然气,连铁矿和煤矿都找不着!海里的珍珠也很少,捞到的热带鱼同样挺难看……唉,这个国家在战败之后剩下的版图,实在是太小太贫瘠啦!除了海里的鱼和山上的树,还有玉米地里的庄稼,几乎什么出产都没有!”

听了文德嗣的这番丧气话,其余众人也是一脸的惆怅,止不住地连连唉声叹气。

但是,王秋却因此在脑海中突然冒出了某个灵感,顿时不由得面露喜色,一拍大腿便跳了起来。

“……对啊!就算这地方什么东西都没有,最起码还有树木啊!太好了!学长!我有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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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大倾销

现代时空,市郊某处码头仓库

“……周老板,您看,这些就是我们近期查扣的一部分墨西哥进口木材……”

杨文理教授穿着一身笔挺的七匹狼西装,凭着一份国安特殊部门出品,如假包换的海关证件,镇定自若地冒充着某个海关正科级干部,神态颇为矜持地对着一个中年胖子侃侃而谈。

马彤学姐拿着文件夹和公文包,仿佛秘书似地在一旁作陪。而王秋则穿着城管制服,手里拿着一根电警棍跟在后面。

与杨教授边走边交谈的客户,名叫周弥繁,乃是本市一家中型木材公司的老板。

在业界之中,此人的背景和口碑都只能说是一般,但好在他长期收购海关的查扣物资,算是十几年的老关系户,所以在安全性方面还算有保障。

一般来说,跟公家做生意的人,除非利害攸关,否则都不会刻意去打听太多的内幕——俗话说,民不与官斗!你一个没啥背景的商人,想要去拿捏政府机关里那些实权官员们的把柄,这不是自己找死么?

当然,即使对方当真去找本地的海关领导打听,那边也会帮着打掩护——通过一番申请汇报,杨政委的顶头上司,那位连名字都不能提起的办公室主任,早已利用秘密渠道跟有关方面通过气了。

总之,在黄金、白银和宝石的供给能力,已经暂时宣告枯竭之后,异时空墨西哥盛产的各类优质原木,就成了这场跨时空贸易的最佳支付方式。

“……唉,这年头的墨西哥贩毒集团,也真是丧心病狂,居然有本事隔着一个太平洋,往我国大规模走私军火和毒品。具体来说,就是在这些墨西哥硬木之中,夹带了十几支冲锋枪和好几百公斤可卡因!”

杨教授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眼镜,煞有介事地叹息道,那生动的表情简直可以得奥斯卡奖,“……幸好,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那些毒品自然是早已被公安干警缴获和销毁,军火也已经被处理掉了。至于这些被用来隐藏毒品的进口木材,究竟该怎么处理……呵呵,我们这不是在第一时间就想到您了吗?”

“……啧啧!这些似乎都是胸径120厘米以上,树龄超过300年的高级货啊!”

望着仓库内层层叠叠,堆起来体积起码有10个集装箱货柜那么大的木料,周老板当即就双眼放光,迫不及待地奔上去查看,“……唉,贩毒的家伙就是不专业,怎么把红橡木、白橡木、雪松都混放在一块儿了?而且居然连熏蒸干燥处理都没做过,直接拿着新鲜砍伐的生材,就敢装箱出口……

呃,这几根看上去……莫非是……墨西哥玫瑰木和墨西哥黄金檀?!嘶~~~居然是树龄超过1000年的整根黄檀木!我老周还是第一次看见呢!”

看到这位周老板一脸惊喜的模样,杨教授和王秋同志顿时交换了一个代表成功的眼色。

而马彤学姐则是努力地挤出一个职业性的笑容,满脸诚恳地劝说道,“……周总,您跟我们海关已经是多少年的合作关系了,所以这次弄到一批好东西,就首先想到了您嘛!

目前在我省市场上,这类白橡木的价格是每立方米3200元左右,红橡木的价格还要更高一些,至于玫瑰木和黄檀木这样的名贵木材,就更加值钱了。不过,鉴于这些墨西哥硬木都是未经蒸熏处理的生材,所以我们愿意按照市场价的60%向您出售……周总,这样的价格,实际上就等于是在给您送大便宜了,所以我们不接受讲价,并且要求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当场把货款打进银行账户,钱货两讫、概不赊欠……”…,

“……这个要求可以接受。”周老板想了想,觉得自己确实不会吃亏,便很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道:“……还有更多的这类木料吗?如果都是这个价钱的话,我还想要再多买一些。”

马彤和杨教授立即向王秋投去了一个询问的眼神,随即看到后者表示肯定地点了点头。

“……没问题!”马彤转过身来,笑容可掬地对周老板拍胸脯保证说,“……这里只是此次查扣货物的一小部分,还有更多的货物放在其它仓库里,很快就能运来。就是不知道周老板您吃不吃得下了……呃,这是我的名片,下一次您可以直接找我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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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笔跨越时空的木材生意,做得非常成功。

大约500个立方米的各类木材,在一天之内就全部交易完毕,合计收入约350万元。

更妙的是,与数量有限的金银输入不同,木材生意是可以长期做下去的。

洪休提兹干人的金银珠宝虽然数量有限,但在那片到处都是莽莽密林的土地上,木材资源却简直可以说是无穷无尽!过去他们开垦农田的时候,都是找个天气干燥的日子,放上一把大火,直接把森林焚烧一空,然后才在草木的余烬之中平整土地,翻耕播种的——对于现代人来说,这样的做法实在是太浪费了。

虽然印第安土著人依靠纯手工操作,进行伐木和运输的效率并不高。但是,由于虫洞两边高达24倍的时间流速差异,还是足以让洪休提兹干王国那一边的伐木队,“迅速”地囤积起足够数量的木材。

而且,从现代中国大量输入的钢铁斧头、锯子和高强度绳索,也大大提高了他们的伐木进度。

按照文德嗣的估算,他们那边每隔24天——也就是现代时空的每一天——大约可以筹齐100到500个立方米的木材。木材的供应量之所以会有如此巨大的起伏波动,主要是因为农忙时节会占用大量劳动力,迫使他们脱离伐木工作。而且在暴雨连绵的热带雨季,也不适合这种野外劳动。

为了解决这一劳动力不足的麻烦,文德嗣打算以钢铁工具为诱饵,试着雇佣其他部落的成员来打短工。

另一方面,虽然木材生意很不错,但闪亮的金银珠宝毕竟更加诱人。

为了筹措穿越者需要的金银和宝石,继之前从石器时代瞬间跳跃到铁器时代之后,洪休提兹干人又从农业民族火速转型成了商业民族——在文德嗣的强烈要求之下,除了保持最低限度的守卫兵力和必要的伐木工人之外,所有的青年男女都被组成商队派遣出去,向周边部族推销现代产品,换取金银。

对此,阿瓦哈大酋长有些为难地表示,如今虽然是农闲时节,但收集柴草、烧火煮盐也是一项很费时费力的工作,抽不出太多的人力——于是,王秋索性就拿着单位里开出来的介绍信,直接赊账从本市的盐业公司拉来了一吨碘盐,把大酋长的“宫殿”几乎塞满……结果,一切反对意见就都消失了。

如此一来,在1517年的旱季,继两年前突然出现在洪休提兹干(Huexotzingo)王国境内的一千个水晶骷髅之后,又一场异时空日用商品大倾销的狂潮,再次以洪休提兹干人的聚居地为源头,仿佛洪水一般蔓延开来,火速席卷了整个中美洲地区,引发出无数波澜。…,

从北方沙漠中的奇奇梅克人部落,到尤卡坦半岛湿热雨林间的玛雅城邦,几乎每一处地方的美洲原住民,都先后在他们定期交换物品的市集上,发现了许多新奇的货物。

最早那一批塑料拖鞋对于印第安人而言的各种妙处,在前文当中已经叙述过,在这里就不多说了。还有现代生产的那些颜色鲜艳、印着各类花纹的布匹,也远比墨西哥印第安人用龙舌兰和棉花的纤维,通过手工纺织的粗布更加细致紧密,面料的手感也更加柔滑,

而且,这些布匹的染色非常牢固,哪怕泡在泥浆里也不会褪色,所以深受各地女人们的喜爱。

至于从现代工厂用流水线生产的瓷器和玻璃制品,例如杯子、饭碗、盘子和茶壶等等,在中美洲市场上同样也很受追捧。在印第安人的眼中,这些或流光溢彩、或晶莹剔透的漂亮器皿,摸上去简直比玉石还要细腻光滑,远远胜过他们自己手工制作的粗糙陶器和木器一百倍。唯一遗憾的是,这些器具上装饰的图案大多很奇怪,出现了许多他们不认识的花朵、动物和人工制品,而不是他们熟悉的那些神像。

另一方面,从理论上讲技术含量更高的塑料制品,倒是不如瓷器和玻璃制品那么受欢迎。虽然塑料容器同样颜色鲜艳,做工精美,并且更加轻巧,也更加耐摔打,但它们不够耐热,也无法放在火上直接烧煮。在务实的印第安家庭妇女眼中,这些东西就相当于更加精致的木器而已。

鉴于上述市场反馈消息,王秋和马彤商量了一下,立即推出新产品,又从后世弄来了足足一个集装箱的铁锅、铝合金饭碗、盘子和不锈钢饭盒……结果市场销售情况真是一片火爆!

此外,中美洲原住民的餐盘里,还出现了如同冰雪一般洁白细腻的精盐和白糖,一种能够让菜肴更加美味的调味品“味精”,还有一种专门用于烧烤的叫做“孜然”的香料,以及各种口味的水果糖、牛奶糖和冰糖……由于蒙昧时代的人类很难尝到甜味的东西,而印第安人还不懂得种甘蔗和制糖(蔗糖原产于印度),所以这些糖果的销量不是一般的好,估计当地小孩子蛀牙的比例,会因此很快出现大幅度的提高。

除了水果糖之外,喜欢甜食的蔡蓉团长,原本还准备销售一些巧克力、蛋糕和曲奇饼。但美洲是可可豆和巧克力的故乡,印第安土著人很早就在用可可豆混合上蜂蜜、香料,制造出纯天然无防腐剂的手工巧克力,所以现代巧克力并没有足够高的吸引力。至于曲奇饼和蛋糕么……当地的气候极为闷热潮湿,甜点心放不了多久就发潮生霉了,没办法长途贩运,最后只能散发给洪休提兹干王国的小孩子们尝尝鲜了……

接下来,王秋他们还向这个时空的中美洲,倾销了大量的火柴和少量的一次性打火机——因为马彤家附近刚好有一家火柴厂因为生意不畅、资金链断裂,以至于濒临倒闭,老板都愁得快要卷款跑路了。

于是,马彤凭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只用成本价就扫空了该厂的所有存货,又给这家火柴厂下了一个很大的单子,最后搞到的火柴塞满了足足十个集装箱。而同样用途的一次性打火机,却是暂时找不到可以便宜进货的地方,结果被运过去倾销的数量,就要比火柴少得多了。…,

由于火柴是每个部落随时随地都要用到的日常消费品,所以一旦被推出来之后,出现的市场容量就大得惊人——在这个时代的地球上,哪怕是再怎么茹毛饮血的原始部落,也都早就已经学会怎么使用火了。就算是石器时代的印第安人,他们也一样要生火煮饭,点火把照明,以及用火堆驱赶野兽等等。

在火柴的推销过程中,中美洲各地之间可悲的交通状况就被充分地展示了出来——由于诸位穿越者都想着要把市场做大,而不是凭着几件“稀世珍宝”只做一笔生意,所以并没有把这些工业品开出非常恐怖的价格。在太平洋沿岸的洪休提兹干王国境内,土著人只要拿出一块指甲大小的黄金,就可以换到足足一千盒火柴。而当这些火柴被各族土著商人们裹上粗布或棕榈叶,装进藤编的背篓,让辛勤的挑夫们一路手提肩扛,翻山越岭,越过莽莽丛林,贩运到800公里之外的大西洋沿岸之后,居住在尤卡坦半岛北部的玛雅人,就要付给商人们同样数量的黄金,才能换到区区十盒没受潮的火柴了。

除此之外,能够防雨的橡胶雨衣,还有轻便坚固的现代雨伞,同样也是很受欢迎的商品。能够看清楚脸上每个毛孔的小镜子,成了印第安姑娘们最想要的礼物。现代钢针也比鱼刺磨制的骨针要强得多,但让诸位印第安姑娘们感到苦恼的是,她们手工制造的棉线和麻线往往太粗,很难穿进钢针的细小孔洞。不过,穿越者们马上就很体贴地推出了各种颜色的线团,以及用于缝纫帆布的大号钢针,从而解决了这一矛盾。

而最让墨西哥土著人们欣喜若狂的热销商品,自然莫过于那些锋利的钢铁刀具了。

之前已经说过,墨西哥土著人仍然处于石器时代,很少有像样的刀剑,即使是阿兹特克勇士的专用砍刀“马夸威特”,也不过是一根镶嵌了黑曜石片的船桨型木棒而已。

跟这种木头玩具相比,来自现代的不锈钢菜刀、西瓜刀和水果刀,就简直可以说是神兵利器了!

唯一遗憾的是,为了保障自己的政权不被外敌颠覆,洪休提兹干王国必须首先用这些钢铁刀具来装备自己人。而即使是在洪休提兹干人的小孩子都开始用水果刀钉壁虎玩的时候,根据阿瓦哈酋长的强烈要求,这些钢铁刀具也只对少数友好部落进行限量销售……最终由此导致了层出不穷的走私和黑市交易。

事实上,对于这种地下走私,穿越者们甚至抱着乐见其成的态度。因为只要有过另一个世界的历史知识,就会明白像这样敝帚自珍、固步自封的做法,是没有多少用处的。区区几把不锈钢菜刀,改变不了整体的实力对比,却可以换来诱人的黄金——而这就意味着更多更好的刀具,甚至还有**和炸药。

而且,阿瓦哈酋长基于自身的传统观念,把周边各部落看成是潜在的敌人,穿越者们却把他们看做是未来抵御西班牙入侵之时的潜在同盟军——就算要提防,也不能做得太明显,更不应该挑选现在这个时间。

对于这些新奇商品的海量涌入,各地的印第安部落基本上都抱着欢迎的态度。只有少数思想特别顽固的老人和祭司,偶尔会劝说大家不要使用这些“魔鬼的东西”。

不过,这些意见很快就被忽视了。作为部落统治阶级的贵族武士,根本无法容忍邻居和宿敌拥有更好的钢铁武器,而自己的手里却没有——这意味着致命的危险。更多的其他买主则是装做没有听到。

但问题是,长期流窜在各个部落和城邦之间的盗匪团伙,也因此开始向洪休提兹干王国移动,多次试图劫掠商队,甚至直接攻打过洪休提兹干人的村庄,从而爆发了一系列小规模的战斗……不过,这些拿着石器和骨器的散兵游勇,暂时还不是拥有钢铁兵器的王国正规军的对手。

此外,这段时间极度频繁的运输工作,也让王秋的空间异能得到了充分锻炼。

现在,他的空间异能若是全力发动的话,移动自身的极限大约为10米,移动物品的距离则已经提升到了20米,但只能瞄准一个大概的方向,准确度就无法保障了。

总之,就这么卖卖木头,运运杂货,一晃眼,半个多月时间就过去了。

而在文德嗣学长所在的世界里,历史的车轮已经行驶到了1518年,并且向着1519年继续前进。

——西班牙人就要来了!

第二十三章、希望港

时光如梭,一去不复返。

在21世纪的现代时空,仅仅过去了半个月,而在16世纪的时空中,岁月就已经流逝了超过一年。

自从异界来客抵达的这一年多来,发生在洪休提兹干王国的变化,简直可以用“天翻地覆”来形容。

一座崭新的港口城市,在文德嗣原先那座小渔村的位置上拔地而起,成为了王国的新首都。

这座城市在当地土著语言之中的称呼很拗口,但若是把它的意思翻译出来,就会变得很简单了。

——希望港,这就是文德嗣给这座新城市起的名字。

他希望这座城市能够抵抗住即将到来的西班牙征服者,成为延续自己家族和中美洲文明的希望。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一座很诡异的港口城市。

虽然这座由穿越者们主持建设起来的美洲城市,就坐落在后世墨西哥合众国南部著名港口及旅游城市阿卡普尔科港的位置上,拥有一个长达6公里的半月形深水海湾,乃是是墨西哥太平洋沿岸的良港和世界最佳天然锚地之一。但在此刻的希望港,却既没有灯塔,也没有栈桥,甚至没有造船厂,海湾内同样看不到桅杆林立的景象,只是在沙滩上胡乱摆放着许多大型独木舟和远洋木筏。

因为,这座城市的经济活动,并非依赖航海运输,而是主要围绕着跨时空贸易进行的。

王秋站在一座约摸有三层楼那么高,尚未彻底完工的小型金字塔上,俯瞰着脚下这座生机勃勃的繁荣城市,不由得在心中产生出一种仿佛在玩《全面战争》电脑游戏的错觉。

——对于大部分时间都在现代来回奔波,采购和运输货物的他来说,距离最初的那一次降落,感觉上才过去了不到一个月而已。可当初那座全是茅草屋的小渔村,却已经变成了一座数万人口的繁荣港口。

这样惊人的速度,简直就像是在变魔术!

在城市的北面和西面,是郁郁葱葱的翠绿山麓,无数茂盛的热带植物,在烈日下肆意地生长。它们看起来普遍显得枝肥叶大,色泽浓绿,背荫处却生满了锈迹般厚重的苔藓。各式各样的灌木、蕨类和藤蔓,填充着高大乔木之间的空隙。无数色彩艳丽的热带花卉,在这片绿色的海洋中散发着自己的馥郁芬芳。

而这片莽莽丛林的尽头,靠近沿海平原的地方,已经被勤劳的印第安农夫开辟成肥沃的农田,种植着玉米、土豆、菜豆、西葫芦、西红柿、南瓜、辣椒、红薯、烟草等传统的美洲特色作物,以及洋葱、萝卜、卷心菜、青菜、西瓜、茄子、甘蔗、黄瓜、葡萄之类从现代世界弄来的新品种。

为了提高这些土著人的抗病能力,杨教授还特意指导他们栽种了很多大葱、大蒜、生姜之类的“杀菌食物”,但这些东西在疾病面前究竟能够发挥多少效果,就只有天晓得了。

一道道清澈的小溪,从山麓间奔流而下,滋润着这片土地,在密如蛛网的灌溉水渠中欢快流淌。河塘旁边的湿地水田里,泛着一片美妙的金光——几块播撒了后世种子公司的抗病虫害杂交良种,在这里进行实验性种植的水稻田,如今也已经到了又一次开镰收割的时候。

一条条从各个方向横穿田野的大道上,四处尘土飞扬,成千上万汗流浃背的印第安人,用嘶哑的喉咙喊着号子,拖拽着一根根粗大的原木,慢腾腾地向着城市前进。…,

按照酋长的说法,“神人”们打算要在天上修筑一座最宏伟的宫殿,需要地上的人们提供大量的木头,所以才会降临这个世界,赏赐给他们这许多神界才有的奇珍异宝,以及新奇的农作物。而为了答谢“神人”们的慷慨赏赐,他们自然应当为诸神努力砍伐树木,并且收集黄金和白银,用来装饰诸神的宫殿。

在这些大道汇聚起来的尽头,就是洪休提兹干王国的新首都——希望港。

按照现代人的观点,这座所谓的“城市”,其实更像是一座难民营,或者说特大号的建筑工地。

这座城市没有城墙和护城河,市区的外围直接就是一排排圆形和方形的茅草屋,居住着数以万计的平民和奴隶,还有从外地前来采购的土著商人,也在这里搭建了帐篷。远远望去,仿佛是一座巨大的贫民窟。

在这座城市的中心,坐落着两个巨大的广场。其中较大的那个广场,足有后世的四个足球场那么大,至于另一个较小的广场,也相当于一个足球场。一座未完工的金字塔矗立其间,将两个广场分割开来——而这座全城唯一的金字塔,就是王秋目前站着的位置。

整个希望港的经济活动,主要就是围绕着这两个广场在进行——大广场上堆积着层层叠叠的各种木材,每天都有不计其数的土著劳工拉着原木进来。还有一些头戴羽缨的土著贵族,每天在这片木材堆积场内来回巡视,凭着他们的一双火眼金睛,准确地把其中一些胸径不够粗大,形状过于扭曲,或者被虫蛀得太厉害的木头挑出来,用于劈碎了烧柴,以及修筑印第安人自己居住的房屋。

而只有那些经过了检查的上等木料,才会按照种类的不同,被堆叠成一个个三角形的垛子,等待“神人”们在每隔若干天降临此地的时候,施展出他们的大能,通过时空门把它们运到另一个世界里去。

至于金字塔另一边的小广场,则是异时空商品的卸载地。当王秋他们在这个世界收完了木料,返回现代世界的时候,就会把虫洞移动到这一边的小广场,然后从现代世界传送各种货物过来。

然而,由于两边的时间流速存在24倍的巨大差异,所以,现代货物抵达古代中美洲世界的时间,总是完全没有规律,甚至经常会出现在半夜和黎明。于是,穿越者们只好颇为奢侈地给这个小广场安装上了太阳能路灯,而负责看守此地的洪休提兹干武士,也被迫不分白天黑夜地三班倒,以保证广场上随时都有足够的人手驻守,能够及时把货物搬进仓库,而不会被贼偷走,被雨水淋湿,或者被老鼠啃坏。

不过,这些武士们一点都不觉得这有什么辛苦,反倒声称能够为神明服务,是一件莫大的荣耀。

但是,按照王秋同志略带恶意的推测,他们根本就是贪图在这边站岗的优厚福利罢了——由于昼夜值班看管货物的工作辛苦,责任重大,所以每一位在广场负责看守的武士,每个月都有精盐两包,白糖一包,水果糖30粒的额外奖励,此外每人还能配发一瓶红星二锅头烧酒……

这点东西在后世或许算不得什么,但在这个生产力极度不发达的世界,光是那瓶红星二锅头在喝光了之后剩下的空瓶子,就足以让这位武士换来够他吃上半个月的上等玉米面了。…,

围绕着这两座广场的四周,是一圈蓝顶白墙的复合彩色钢板两层活动简易房。在现代世界,这种蓝白色的活动简易房,通常只是建筑工地上临时搭建的民工宿舍,或者说工棚。

但是,当它们被王秋用异能传送到这个蛮荒世界,又配备了简易的太阳能照明设备之后,这些工棚却成了最上等的贵族府邸——呃,这种房子毕竟外观整洁、色彩鲜明,密封性好、从不漏雨,装备了下水道和玻璃窗,结构也十分坚固,除了不方便在室内生火以外,无论怎么看,都比茅草屋顶的石屋要强得多!

事实上,文德嗣之所以花费重金,让王秋从现代世界弄来这许多彩钢活动简易房,也是迫不得已。

因为,在希望港方面通过人口贸易,买到了一大批外族奴隶之后,很多不愿意继续住茅屋的王国贵族都鼓噪起来,希望能够用这些劳动力去建造石头宫殿。

但文德嗣却坚持要把这批宝贵的劳动力全部用于伐木,以便于为日后必定爆发的残酷战争,筹措到更加充裕的经费——到时候万一资金链断了,他总不能让诸位超时空城管们找人民银行去办战争贷款吧!

结果,两边只得各退一步,贵族酋长们不再占用这些劳动力,但文德嗣也要为他们提供更好的房子。

于是,就有了这五十多座简易活动房的拔地而起——这些活动房可以像搭积木一样拼起来,只需要非常简单的工具,就能在短短一两天内完成组装,哪怕是本地的土著人,在培训一段时间之后也能凑合着从事这项工作。此外,这种活动简易房还可以多次拆装,重复使用,就算要搬家也很方便。

当这些活动简易房落成之后不久,每一座房屋的墙壁和屋顶上,就被贵族们不辞辛劳地画满了各种花纹,以及大幅的狰狞神像……看上去多少也有些古代美洲的神秘气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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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些“贵族府邸”的外面,隔着一道高大的木栅栏,就是一座熙熙攘攘的繁华集市。来自于中美洲各地的土著商人,可以在这座集市里买到甜美的糖果,雪白的精盐,柔滑的布匹,方便的火柴,精美的瓷器,透明的玻璃,香醇的烧酒,新奇作物的种子,银光闪闪的不锈钢和铝合金餐具,以及视觉效果极其绚丽的现代小首饰。如果通过一些暗中的渠道,也能搞得到锋利的钢铁斧头和刀具。

为了获得这些东西,方圆千里之内,远近各个部落的酋长贵族,都派人划着独木舟和筏子赶来采购。

每一天,都会有全副武装的印第安武士,推着骨碌碌作响的小推车,从栅栏另一侧的小广场那边,运来各类说不出名字的稀奇货物。然后由本地的洪休提兹干商人对这些货物进行逐一解说,介绍其功效和用途,最后开始竞价拍卖。那种成百上千人争相报价的场面,每一次都是非常非常的火热。

当然,想要购买这些神奇的货物,就必须掏得出黄金白银,或者是可以充作劳动力的健壮奴隶,因为洪休提兹干商人拒收黑曜石和可可豆。

不过,对于那些囊中羞涩,又没有多余奴隶可供转让的贫穷部族,洪休提兹干王国也很体贴地提供了用力气服劳役换东西的机会——简单来说,就是跟着洪休提兹干人的伐木队,用“神人”赐予的铁斧一起去砍树。只要砍到一定数量的合格原木,这把铁斧就归使用者了。或者也可以凭借这些劳动的功绩,去领取那些让人流口水的糖果、布匹、精盐、瓷器和烧酒。…,

这个政策刚一推出来,希望港的“外来务工人员”就开始急剧增加——由于热带中美洲的玉米和木薯都是高产农作物,所以农民的农闲时间很多。一年之中,寻常人只需花七八十天的时间下地耕种,便可收获到足以糊口的粮食。就算还要缴纳沉重的赋税,供养那些不劳而获的神官和贵族,墨西哥的印第安人每一年也照样有很多闲暇时间,被贵族们用于组织劳役,修建起无数座气势恢弘的大金字塔。

而到得此时,为了获得那些令人眼馋的珍奇货物,也是为了取悦那些踏破虚空而来的“神人”,命令族人暂时停下修建金字塔的工程,改为去替洪休提兹干王国砍伐树木,似乎也是很顺理成章的事情。

于是,一开始还只是个别的闲散穷人前来打零工,等到他们带着精盐、烧酒和铁器回去之后,赶来希望港当临时伐木工的人,就变得成群结队了。再到后来,慢慢地都已经开始有一些脑筋灵活的酋长和头人,主动组织大批族人,趁着农闲时节,一窝蜂地赶过来这边伐木赚外快。

由于这年头的信息交流不畅,在此次招工过程中,甚至闹出了不少误会——前不久,曾经有上千名生活在北方沙漠中的奇奇梅克人突然南下,一个个背着弓箭、带着石矛,气势汹汹地朝着希望港杀来,看上去就好像是要打仗一样。等到洪休提兹干王国这边收到警报,如临大敌地聚集了军队,准备要迎战的时候,才发现他们都已经放下了武器,跟着本地人的伐木队伍一块儿去砍树了。

利用在希望港聚敛的大量财富,以及异时空来客提供的各种新奇玩意儿,阿瓦哈酋长从一年前开始屡屡发兵出征,讨伐四周各个保持独立的洪休提兹干人部落,并且用厚利引诱那些部族的上层贵族向自己归顺。如此软硬兼施之下,洪休提兹干王国境内被战火打散了的各个部落,终于又一次渐渐地聚集起来。而阿瓦哈大酋长也终于在半个月之前正式登基称王,对外宣告了这个古老王国的正式复兴!

总之,在收拢了残余的洪休提兹干人,再加上一些被贩卖过来的各族奴隶,以及新近投靠的外族小部落之后,这个王国或者说城邦的常住人口已经恢复到了8万左右,而在伐木队伍里帮忙砍树的“外来务工人员”,也是长期保持在1万人以上。并且不断有人选择在此地定居,成为“常住人口”。

这样的人口和实力,放在这个时代的中美洲,虽然跟阿兹特克帝国之类的巨无霸根本无法相比,与拥有50万人口的盟友特拉斯卡拉人也差了一个数量级,但是跟其它那些掩藏在莽莽丛林之中,普遍只有一两万甚至几千人口的玛雅城邦相比,此时的洪休提兹干王国已经算是很强大的头等势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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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金字塔上吹了一阵子清凉的海风,王秋便从塔顶慢慢地走了下来。广场上立即就有四名武士恭恭敬敬地抬来了一顶轿子,请“神人”上轿,由他们抬到王宫里去。

说起来,居住在希望港的印第安武士,目前基本上已经是一副彻头彻尾的古惑仔打扮——沙滩裤、小背心、大拖鞋,西瓜刀和磨尖了的不锈钢管,外加稀奇古怪的发型和满脸满身的狰狞花纹……虽然这套打扮看上去比较奇葩,总让诸位穿越者有种自己是黑老大的错觉,但却非常适合当地炎热潮湿的气候环境。…,

所以,目前洪休提兹干王国的传统军队主力,就是这么一帮挥舞着西瓜刀和不锈钢水管的古惑仔。

至于地位更高的那些土著贵族,他们的装扮就更奇葩了。

——之前在城管大楼的仓库中,王秋曾经翻出一批不知从哪儿收缴来的桑巴舞女装饰品,然后跟其它不花钱的查扣货物一起传送到了墨西哥,结果刚刚一打开箱子,马上就被土著人兴冲冲地瓜分一空。偏偏穿戴这些桑巴舞套装的,不是那些体态健美,身姿婀娜的印第安女郎,而是一群老头子和胖大叔!

那感觉……简直就像是美国电影里那些一身恶心的浓妆艳抹、还在JJ、胸脯和鼻孔上穿环的酒吧人妖!

好吧,从后世遗留下来的壁画和雕塑上就可以看出,印第安贵族似乎都喜欢浑身插满羽毛,再在自己身上想尽办法到处开洞,挂上沉重的耳环、项圈、手镯甚至是鼻环,跟现代泰国人妖演员差不多。

更要命的是,这些家伙在终于搞到了符合身份的贵族服饰(桑巴舞女表演服)之后,为了答谢诸位“神人”的慷慨馈赠,以及庆祝各种喜事,差不多每隔几天都要在穿越者们面前跳一次集体舞!

再补充一点,那种在他们眼中非常神圣的祭祀舞蹈,王秋看着倒是跟桑巴舞差不多。

想象一下吧,一群肌肉发达、浑身汗臭的大老爷们,在激烈的歌声和鼓声中,光着膀子,晃着屁股,涂满花里胡俏的油彩,然后穿着浑身彩色羽毛去跳桑巴舞……当地人或许觉得很正常,穿越者们却是看得感觉很想呕吐——你们好歹也该弄一群半裸少女出来跳草裙舞还差不多吧!

总之,目前的洪休提兹干王国传统军队,就是一群由中年人妖桑巴舞女负责统率的古惑仔。

这样奇葩的军队,怎么看都是很不靠谱的。

所以,文德嗣把他的主要希望,都放在了另一支新军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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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我们是瘟神

载着王秋的轿子绕过金字塔,又穿过了空荡荡的小广场,再通过了几道高大的木栅栏,就来到阿瓦哈国王和文德嗣夫妇一家居住的王宫里。

说是王宫,其实也挺寒酸的,不过是几座寻常的彩色钢板简易活动房罢了。只是为了跟金字塔四周那些蓝白两色的“贵族府邸”区别开来,所以把屋顶刷成了醒目的鲜红色而已。

不过,若是论居住环境的舒适程度,这种现代简易屋其实并不算差。

王宫的院子中央,竖立着一根四米高的水泥图腾柱,主体是一位印第安武士的塑像——按照土著人的技术水平,这样大的一尊雕像,至少要施工一年。但是在现代的小作坊里,只要把图纸送过去,才用了两三天就浇筑完工了。

而在院子的另一头,还有一座屋顶画着巨大红十字的白色简易活动屋,这是诸位穿越者的临时住所,也是一座临时医院——不过这座医院一般只管卖药,很少负责诊治。

——就在大量的现代商品跨越五个世纪的遥远时空,仿佛排山倒海一般涌入这个世界的中美洲市场之际,似乎是因为诸位穿越者们身上携带的现代病菌,一场可怕的瘟疫,在几个月之后也随之而来,并且迅速袭击了中美洲西南部太平洋沿岸的许多城邦和村镇。

而首当其冲的,自然就是洪休提兹干王国本身。

一时间,在农田、村舍还有伐木场内,到处都有人在咳嗽、发烧,还有人身上发起了带状疱疹。

于是,当时还尚未称王的阿瓦哈大酋长,就开始召集群臣讨论此事。而中美洲印第安人对于瘟疫这种“天谴”的传统对策,就是举行的活人祭祀,用成百上千颗跳动的心脏,以及涂满金字塔的温热鲜血,来取悦那些喜怒无常的残暴神明。

很显然,这种迷信愚昧的残忍做法,对于治疗瘟疫没有一丝一毫的积极作用。

而且,这些活人祭品在处死之后,按照惯例要在金字塔神庙附近放置很长时间,当地天气又是如此炎热,如果在人口密集的城市内堆积这么多的腐尸,反而铁定会导致瘟疫的进一步蔓延。

幸好,此刻在他们身边就有一群“神人”可以求助,无须大费周章地盖金字塔举办血祭。而作为下一任君主的文德嗣,自然也坚决反对搞任何活人祭祀,所以洪休提兹干人才没有做出上述蠢事。

更幸运的是,穿越者们并不是日后那些带来天花和黑死病的西班牙人,并且对此已经有所准备——在疫情爆发之后,各式各样的口服抗生素药片、感冒冲剂和消炎退烧药物,就被源源不断地运输过来,并且以相对低廉的价格出售。而在洪休提兹干王国内部,干脆免费分发,以免那些奴隶和贫民大批倒毙。

不得不承认,在病菌进化出耐药性之前,抗生素简直可以说是包治百病的神药。而这些能够在洪荒世界里顽强生存下来的印第安人,其体质也远比现代人更加强韧。在那些带着苦味的白色小药片(口服青霉素),以及彩虹般五颜六色的小颗粒(感冒冲剂)被分发下去之后,绝大部分患者就都出现了明显的好转。

然后,杨教授又翻着一本60年代出版的农村赤脚医生手册,指挥土著人在村舍的道路上和院落间撒了石灰粉;在患病者躺过的屋子里,用小锅煮沸冰醋酸来消毒;没有生病的健康人,也要服用预防药物;然后还有下令禁止饮用生水,所有人都只能喝凉开水………,

正好,从异界带来的第一批大葱、洋葱和大蒜也都可以采摘了,于是也都被分发下去,让大家多多食用这些杀菌食物,同时还要进一步扩大种植面积……由此带来的一大不良后果,就是让文德嗣整整一个月不愿意跟他老婆接吻——为了防止老婆染病死掉,他几乎天天都在给玛卡公主吃大蒜,那气味真是别提了。

等到半个月之后,这场瘟疫在洪休提兹干王国基本结束,文德嗣做了一个粗略的统计,发现全国在此期间总共只死了50个人,其中一半还不是因为染上瘟疫导致的病死,而是在伐木时不幸出事故被砸死,或是在捕鱼时落水失踪的。少量病死者的尸体,则被火化处理,以掐断传染源。

最后,根据王秋将病人痰液带到现代医院里,花了一笔钱做出来的检测结果,众人最终大跌眼镜地发现,这场貌似来势汹汹的可怕瘟疫,居然不过是一场普普通通的流行性感冒而已。

但是,在洪休提兹干王国版图以外的地方,这场流行性感冒造成的灾难可没有如此轻微。

譬如说,距离洪休提兹干王国最近一座的大型玛雅城邦,位于后世危地马拉境内的特佩特万克城,就因此遭受了一场几乎是毁灭性的空前浩劫。

根据一位派去卖药的商人在那边看到的情况,在特佩特万克城,从港口码头一直到城主的宫殿,到处都躺满了奄奄一息的病患和腐烂发臭的死人,路上的行人也是走着走着就会突然吐血倒下——这件事让穿越者们感到大惑不解,因为感冒就算恶化成了肺炎,似乎一般也不会搞到吐血的程度——全城臭气熏天,满街都是一滩滩的呕吐物,尸体随处乱丢,爬满了蛆虫,被流浪的野狗撕咬吞噬,根本没有人去收拾清理。

但是,尽管城内的情况如此恐怖,玛雅祭司们依然维持着他们的统治,并且把瘟疫的降临归咎于神明的惩罚,还为此举行了大规模的活人祭祀活动,把足足800名罪犯、战俘和自愿献身的本族勇士,在高大的金字塔祭坛上逐一开膛破肚,用他们的鲜血、心脏和头颅进行奉献,希望能挽回神明的震怒。

而牺牲者的尸体还仿佛穿烤肉一样,被插在一根根长矛上,密密麻麻地竖立在金字塔前方的广场上,仿佛一座恐怖的人肉森林,其中很多尸体已经发黑腐烂,显然是死去很长时间了。

——蒙古人攻打欧洲的时候,是用投石机往敌人的城市里扔死人,以求制造瘟疫。而玛雅人却是自己在自己的城市里堆积腐尸,唯恐瘟疫蔓延得不够厉害……怎么看都像是在自寻死路。

甚至,当洪休提兹干商人试图兜售药物,并且进行了当场试验的时候,还被特佩特万克城的玛雅祭司们斥责为魔鬼的蛊惑,甚至威胁要把他们这些“罪人”统统绑上金字塔献祭!结果吓得他们够呛,只好趁着追兵还没来,丢下货物就赶紧爬上独木舟,拼命划桨逃了出去,并且打死也不敢再去那个鬼地方了。

在得到这一情报之前,文德嗣本来还跃跃欲试地打算亲自带队过去一趟,看看能不能趁机送药施恩,再宣扬一番自己这些穿越者的“无边法力”,从而把这伙玛雅人收归麾下——根据阿瓦哈大酋长的说法,在洪休提兹干王国的全盛时期,曾经征服过特佩特万克城,可惜在几十年之前又把那块地方给丢了——但是一听说那边的情形如此恐怖,而玛雅贵族的作为又是如此残忍血腥,他就立即打消了念头。…,

人家都已经疯狂成这副模样了,他这个“神人”若是过去的话,谁晓得会不会也被直接宰了祭神?

像这样的缺德事情,阿兹特克人在他们还很弱小的时候就曾经干过——为了获得身份足够高贵的活人祭品,早期的某位阿兹特克皇帝先是向邻国求娶公主,信誓旦旦地声称要把她立为皇后。等到可怜的公主被嫁过来之后,这位阿兹特克皇帝立即翻脸,第二天就把公主送上金字塔,开膛破肚挖心脏祭神……

不过,像特佩特万克城喜欢自寻死路的奇葩,毕竟还是少数。大多数面临瘟疫威胁的印第安部落,还是对诸位穿越者的“神药”表示出了极大的欢迎。很多非常贫穷的部落,由于实在买不起药,索性就集体迁徙过来,加入了洪休提兹干王国,以此来祈求“神人”们的庇护,让他们远离病魔。

当这场突如其来的瘟疫基本结束之后,太平洋沿岸地区的大部分中美洲土著,已经把诸位穿越者真正当成了自己人,真心诚意地顶礼膜拜——对于美洲土著来说,神灵根本不分国界,只要有用,就须崇拜。

而且,印第安人还有着“泛灵”的思想,也就是说,他们认为一切事物都有灵魂,也都有司掌他们的神,如太阳神、土豆神、玉米神、海神、盐神、雨神等等……

以此推论,能够抵御瘟疫的诸位穿越者,自然就应该执掌着疾病神职。

简单来说,穿越者们就是瘟神。

而未来将会成为洪休提兹干国王的文德嗣,则是侍奉诸位瘟神的首席仆人,尊贵的大天使长。

总之,在得知自己被印第安人当做瘟神来崇拜的时候,王秋等人的脸色真是无限精彩。当知道自己莫名其妙成了首席神仆大天使长的时候,文德嗣的脸色同样是十分精彩。

——他一直以为自己成了国家公务员,也就是眼前这几位同胞的下属……理解成仆人似乎也没错?

……呃,这个……是不是应该说是歪打正着了?

第二十五章、文总的娘子军

不过,就算被土着人奉为神明,但实事求是地说,他们依然只是一帮没多少经验的菜鸟。

例如,当王秋跳下轿子,走进文德嗣大天使长居住的那间红色活动简易房的时候,就听见文德嗣指着一堆刚刚运来的粉红色纸板箱,对着满脸错愕的马彤学姐怒吼:

“……乱弹琴!国内明明都已经人口严重不足了,还要戴什么安全套?人人都有义务增产报国!”

“……就算是这样,性病蔓延的问题也不能不管啊!”

马彤学姐也毫不示弱地吼了回去,“……你去瞧瞧外面那些人吧,有多少是患了梅毒的?虽然青霉素对这种病确实有疗效,但后果还是很严重啊!你难道希望自己的军队,跟当年登陆海参崴参与苏俄内战的日本干涉军一样,因为跟老毛子的骚女人乱搞,结果还没见到敌人,就被性病给摧毁了?”

——跟土豆、番茄、烟草和玉米一样,梅毒也是新大陆的特产。

当然,跟日后几乎在美洲造成了印第安人种族灭绝的天花不一样,梅毒这种疾病,已经伴随着印第安人存在好几千年了。所以,印第安人对它多多少少有一些免疫力,造成的问题还不算太严重。在穿越者们带来了现代抗生素之后,就更不成问题了——如今的梅毒也还没来得及进化出耐药性。

然而,马彤学姐却从这方面看到了某种潜在的商机,于是就从现代弄来了很多各种口味的安全套,打算推广这玩意儿,以便于从根子上预防性病。

但问题是,文德嗣阁下目前的人口政策是“多生光荣”,而不是计划生育……结果两边就产生了冲突。

看到这样无谓的争吵,王秋就立即过来打圆场。

“……马彤学姐,文德嗣学长,对于这种并非当务之急的事情,你们就别再吵了。不管是提高生育率还是防治梅毒,都没有西班牙入侵者来得快——如今都已经是1518年的深秋了!再过几个月,那位大名鼎鼎的西班牙征服者荷南.科尔特斯,就要从古巴岛起航出兵,远征墨西哥……对于我们来说,和平的日子已经屈指可数,不知文学长有没有想好全盘的对策?”

文德嗣和马彤学姐对视一眼,便把目光投向了正在屋子角落里研究沙盘地图的杨教授——在这个小团队之中,只有杨教授在年轻时真正经历过战争,所以一直是由他在研究未来应对西班牙人的作战计划。

不过,一直到目前为止,也没有听到他提出什么详细的战略方案。

似乎是注意到了众人的目光,杨教授摘下鼻梁上的老花眼镜,揉了揉太阳穴,有些苦恼地轻轻咳嗽了几声,“……咳咳,同志们,这个战略计划真的很难制订啊!在接下来的两年之中,我们不仅要抵御西班牙人的入侵,还要同时利用西班牙人入侵掀起的这场风暴,削弱阿兹特克帝国的霸主地位,从而为洪休提兹干王国营造出一个有利的周边环境……其中潜藏着的各种变量实在太多。

而洪休提兹干王国的实力和兵力,又非常有限。在此期间,究竟谁会成为敌人,谁会成为盟友,也都还是未知数——别忘了,我们在墨西哥大肆倾销的这么多现代商品,早已对这个世界造成了巨大的蝴蝶效应。现在,我们谁都无法推断,在未来的一年里,阿兹特克帝国的蒙特苏马皇帝,究竟还会不会像历史上一样愚蠢地引狼入室;而西班牙人的统帅科尔斯特,又还能不能像历史上一样屡次化险为夷………,

所以,有很多事情都只能见招拆招,根本没办法预先规划。”

说到此处,杨教授又把话锋一转,“……但是,正所谓兵马未动,情报先行。那些历史书上记录的资料,毕竟不如亲眼目睹的情况更加真切。我认为,不管我们在未来将要执行怎样的策略,现在都应该抢在西班牙人到来之前,先带队进入北方的墨西哥谷地,在阿兹特克帝国的首都附近转悠一圈,最起码也要熟悉一下未来的主战场才行。你们对这事有什么意见吗?”

……

两天之后,以跟阿兹特克帝国续签和约为借口,一支打着使节仪仗的小型军队,从洪休提兹干王国的新首都希望港出发北上,开始翻越巍峨的南马德雷山脉,深入内陆。

而他们此次远行的目标,则是这个时代西半球最大的城市,位于墨西哥高原之上的阿兹特克帝国首都——特诺奇蒂特兰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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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8年11月,清朗凉爽的旱季,一支小部队正在通往墨西哥谷地的崎岖山路之间艰难跋涉。

从现代人的角度来看,这支军队的成员,总共包括了20名人妖,50名古惑仔,200名建筑工地农民工,50名屠宰场杀猪工人,以及500多个扛大包的苦力……是不是听起来有点奇怪?

那么,就在这里稍微翻译一下吧。

这支打着使节旗号前往阿兹特克帝国境内,进行战场侦察的洪休提兹干王国军队,由大约20名浑身插满鸟毛和金属环的洪休提兹干贵族率领。下面是50名脚套塑料拖鞋,手持西瓜刀和淬了毒的现代弓弩,身穿沙滩裤和小背心,脸上涂着油彩,貌似古惑仔的传统印第安武士;以及200名穿着蓝色短袖工作服,腰挂不锈钢菜刀,手持长矛,头戴黄色安全帽,形似建筑民工的轻步兵战士;最后还有50名配备了现代屠宰场工人的全身金属防割安全服,手里扛着长柄斧头和大号杀猪刀的重步兵——这种现代屠宰场专用的全身金属防割服,放在古代就是妥妥的重步兵全身甲,论防护力绝对不比西方骑士的铁罐头差!

当然,在坎坷的山路上穿着这么一身笨重的全身甲,走起路来肯定会很吃力。所以,这些地位尊崇的重步兵,此时都把配发给自己的防割服脱了下来,交给后面的挑夫负责搬运,而自己则轻装前进。

比较悲剧的是,这支军队的性别比例非常成问题,除了50名古惑仔弓箭手之外,其余的民工版轻步兵和屠夫式重步兵,统统都是清一色的女性。战斗人员的男女比例,大约是1:5(运货的挑夫不算战斗力)。

——没办法,虽然洪休提兹干王国的总人口,目前已经从两万恢复到了八九万,但是男女比例失衡的问题,却并没有得到有效解决。

因为,在洪休提兹干王国覆灭之后,那些有志气的精壮男人,大多翻山越岭去投奔了盟友特拉斯卡拉人,然后就被阿兹特克帝国用重兵围困了起来,从此跟外界断绝了消息。

而留在王国故土的部族,反而是以老弱妇孺为主。哪怕是在阿瓦哈酋长统合了被打散的各个部落,于希望港重新登基称王之后,扣掉那些新近投奔的外族,聚居在希望港的洪休提兹干人青壮男丁,也不过四五千人,真正比较能打仗的贵族武士更是只有几百人,不管是打仗还是配种,都显得有些不够用。…,

更要命的是,就连奴隶商人从各地贩运过来的奴隶,也是以女奴为主——众所周知,在古代社会获得奴隶的主要来源,通常都是各种战争之中的俘虏。但问题是,根据中美洲各民族的传统习俗,一般都是把男性俘虏拉上金字塔开膛破肚祭祀神明,只有女人才会被留下来作为奴隶驱策。除非男性战俘太多,超过了活人祭祀需要的数目,才会被充做奴隶。

如此一来,奴隶贩子们手中的“货源”,自然主要也是女奴,可以用来打仗的男奴隶就很少了。

更何况,诸位穿越者都是学过历史的,都知道古罗马帝国后期过度滥用蛮族雇佣兵,却忽视可靠的本族公民兵,最终导致了蛮族叛乱蜂起,整个帝国土崩瓦解的惨烈后果。

所以,在没有完成种族融合之前,对于其他异族的战士,必须限制使用,至少不能让他们充作主力。

可是,洪休提兹干人的青壮男性,目前实在是太少太金贵,还要留着配种生小孩呢!怎么办?

好办!既然男人不够用,那么让女人当兵就是了!

在装备上了超越时代的不锈钢刀斧,更加超越时代的金属防割服,还有鱼叉、土制火枪、燃烧瓶、裹了铁屑瓷片的大号爆竹……等等一系列大杀器之后,文德嗣觉得让健壮的印第安女性去当兵征战,应该也没什么问题——譬如说,他自己就总是打不过老婆玛卡公主……

于是,文总下令从洪休提兹干人女性之中招募兵员,组建新军,很快就拉起来了七千娘子军。

——在阿瓦哈大酋长正式登基称王之后,文德嗣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他目前拥有的头衔,用汉语翻译过来就是“大将军”,但文德嗣更喜欢自称为“全国武装力量总司令”,简称文总司令,或者文总。

不过,由于文德嗣虽然弄来了一堆兵法书籍整天研读,但毕竟没有实战经验,更不懂得石器时代的一些战争常识——历史上从来没有哪部兵法是在石器时代就写成的——为了避免自己像那个纸上谈兵,在长平之战葬送了四十万大军的赵括一样,在交战时犯下致命的低级错误,文德嗣又聘请了从阿兹特克帝国逃亡过来的女武士阿钦波娜,担任七千娘子军的最高顾问,有时候也会客串这支奇葩军队的实战指挥官。

让文德嗣有些出乎预料的是,对于这项他原本认为会遭遇很大阻力的任命,洪休提兹干王国的长老贵族们居然毫无意见,甚至还有“早就应该如此”的说法。

——原来,洪休提兹干人的武士,虽然也曾经有过叱咤风云,所向披靡的威风年代,但在目前中美洲印第安文明世界的几大势力里,洪休提兹干人却是被公认为最不能打的。

在这里可以做一个对比,特拉斯卡拉人跟阿兹特克人的首都近在咫尺,并且跟阿兹特克帝国的精锐主力连年恶战,坚持了将近一个世纪。现在,特拉斯卡拉人虽然处境十分窘迫,但毕竟还没有败亡。

而洪休提兹干人呢,躲在层层叠叠的巍峨群山背后,享受了几十年的太平,然后跟一支劳师远征的阿兹特克军队才打了四年,就给硬生生地搞到举国崩溃,六十万人口只剩下不到十万——事实上,就连那些已经被迫向阿兹特克帝国臣服进贡的部落,虽然他们最后还是输了,但在战场上也没有被打得这么惨啊!…,

如此沉重的打击之下,就连洪休提兹干人自己,也对本族的军事技能失去了信心。

俗话说,敌人是最好的老师,在诸位“神人”没有显示出什么毁天灭地的战斗能力之前,让敌国的勇士来教导本族的那帮懦夫,倒也不失为一个救急的对策。

现在,阿钦波娜就作为这支军队的向导,带领文德嗣等人从希望港朝着特诺奇蒂特兰城挺进。

从希望港(后世的阿卡普尔科)到特诺奇蒂特兰城(后世的墨西哥城),在地图上的直线距离大概是300公里,粗看起来似乎不算太远。但问题是,希望港位于太平洋沿岸的海滩,平均海拔在20米以下。而特诺奇蒂特兰城却是高悬于墨西哥高原之上,平均海拔高达2250米!

光说一个数字似乎有些空洞,那么在这里举个例子:泰山的海拔是1532米,富士山的海拔是3776米。从太平洋海岸去一趟墨西哥城,就相当于徒步攀登1.5座泰山,或者2/3座富士山……

而且,这还是墨西哥谷地的高度,至于横亘在谷地与海岸之间的许多山脉,其顶峰都在雪线之上了!

总之,这一路上走不完的坎坷山路,遍布山头终年不化的皑皑白雪,还有剧烈变化的气候和植被,给文德嗣这位旅行者的感觉,就好像是一个居住在恒河畔的印度人,翻越喜马拉雅山脉闯进西藏一样。

怪不得阿兹特克人在建立起强大的帝国之后,却一直对征服洪休提兹干王国不怎么感兴趣,在大获全胜之后稍微受到一点挫折,就干净利落地班师收兵了——光是这么巨大的气候差异,就根本适应不了呐!

所以,在地图上的这300公里道路,洪休提兹干王国的使节团花了一个月都没能走完。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一路上虽然土地贫瘠、人烟稀少,但好歹还是在山谷里零星散落着少量村落。而且,村民们对待洪休提兹干人的态度尚算友好。文德嗣他们可以用精盐、白糖、火柴、水果刀、抗生素药片之类到处都很受欢迎的小玩意儿,跟他们交换到玉米和辣椒等食物,总算不至于在半路上断顿。

——随军前进的印第安挑夫,最多可以携带30公斤的行李长途跋涉,在扣掉了必要的武器、衣服、毯子和货物之后,使节团在出发时只带了10天的口粮,至于剩下不足的部分,就只能依靠沿途采购了。

而一部分无法适应高山气候,在半路上生了病的士兵,也可以在那些村庄里休养,等待回程时再捎上。

但即便如此,这趟旅途还是让所有人全都疲惫不堪,就连坐着轿子的文德嗣也不例外。

唯一例外的,似乎就只有在这片群山中土生土长的阿兹特克女武士阿钦波娜。此时,她虽然同样是满脸风尘,但依然神采奕奕,跟四周那些脸色疲惫的洪休提兹干士兵,形成了异常鲜明的对比。

“……尊贵的大天使长,只要翻过前面那座山,我们就要进入谷地了。”

阿钦波娜背着战斧上前几步,凑到文德嗣的轿子旁边,对这位在一路颠簸中昏昏欲睡的大将军,态度恭敬地汇报道,“……请问,是不是应该请诸位瘟神大人下凡了?”

在亲眼目睹了诸位“神人”的种种威能,以及亲手拿到了锋利无匹的钢铁刀剑与斧头,尝到了醉人的烈酒之后,这位原本还有些趾高气昂的阿兹特克肌肉女武士,就对文德嗣等人变得极度谦卑了。…,

“……啊……快到了吗?那么确实是该准备一下了。停轿!全军停止前进,今天就在这里扎营休息!”

听到目的地已经近在眼前,文德嗣当即就猛地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连忙翻身下轿,发布了上述命令。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诸位早就双腿发麻的士兵和苦力,当即就横七竖八地软倒了一地,让依然精神十足的阿钦波娜顾问,一时间看得满脸不屑。

然后,文德嗣从轿子的座位底下抽出一只拉杆箱,在路边找了一块平坦的空地,轻手轻脚地打开放好。

下一刻,散发着丝丝黑气的虫洞,便从箱子里慢慢浮了起来,悬在半空中。

而四周的诸位使团成员,不管有多么疲累,也都毕恭毕敬地挪动身子,朝着这个方向施礼跪拜。

但文德嗣这位“大天使长”,显然没有如此恭敬。只见他掏出一本便签纸,随手撕下一页,用口袋里的圆珠笔草草写了些什么,然后就揉成一团丢进虫洞,以此来给对面现代世界里的诸位同胞们提个醒。

约摸一个小时之后,伴随着白光一闪,四位“瘟神”就瞬间出现在了使团众人的面前。

而同时出现的,还有蔡蓉团长元气十足的萝莉萌音。

“……嘶——真是好冷啊!墨西哥这边似乎是热带吧?怎么冷成了这副模样?阿嚏!”

“……没办法啊,团长!谁叫这地方的海拔有2000米呢?还是快点把这件皮夹克穿上吧!否则万一着了凉,你自己冻出感冒还是小事,若是在这个世界又闹出一场大瘟疫,那可就是惨事了……”

王秋一边有些婆婆妈妈地如此唠叨着,一边给蔡蓉披上了一件鲜艳的红色皮夹克。

第二十六章、初探阿兹特克帝国(上)

在中美洲的中心部位,墨西哥高原的南部边缘,有一片气候宜人、水草丰美的谷地,它南北长200公里,东西宽100公里,自古就是中美洲人口最稠密的地方,被人称为墨西哥谷地。

这片繁华富庶的肥沃土地,养育了数以百万计的各族人口,孕育了中美洲最古老的文明。

而后世的墨西哥合众国首都,世界第一大城市,拥有2200万人口的墨西哥城,也坐落于此。

在此时的墨西哥谷地底部,有几个连在一起的湖泊,其中最大的湖泊叫做特斯科科湖(LakeTexcoco)。

大约在公元1000年前后,七个讲着纳瓦霍语的部族,先后离开了北方沙漠中的贫瘠故乡,向着传说中肥沃富饶的南方挺进。他们的共同故乡名为阿茲特兰,意思是天鹅之地。

在这七个部落之中,阿兹特克人是最后出发的,距离最早离开的那一批人,足足迟了两百年。他们忍受着烈日与沙尘,忍受着饥饿与穷困,在广袤的墨西哥高原上,游荡了不知多少年的时光。

漫长的颠沛流离,与大自然作斗争的艰苦生活,把他们磨炼得无比坚强。

终于,阿兹特克人来到了肥沃的墨西哥谷地,这片富饶的土地让他们看花了眼,再也不想继续游荡。

然而,墨西哥谷地内的肥沃土地,早就已经被先到的几个部落给瓜分完了,并且全都毫无同族的友爱精神,一概不欢迎最晚抵达的阿兹特克人在这里安家。

结果,阿兹特克人还是没有自己的土地,只能迷茫地继续寻找着自己的新家。

他们在谷地内到处打转,被人撵来撵去,却根本找不到可以立足的地方。

公元1325年,阿兹特克人终于在特斯科科湖中央的一个荒芜小岛上,看到了太阳神威齐洛波契特里给他们的预言:一只嘴里叼着蛇的老鹰,站在一棵仙人掌上——根据神的喻示,这里就是他们的家。

从此,他们再也不走了,而是在这里填湖筑城,把这个叫特诺奇蒂特兰的岛当作家园。

——特诺奇蒂特兰,在阿兹特克人的语言中,意为“岩石上的水果”,也就是仙人掌。

而预言中的画面——叼着蛇站在仙人掌上的老鹰,也成了未来的墨西哥国徽。

然而,要想在这样一个荒无人烟的岛屿上建立家园,也绝非易事。早期的阿兹特克人,不得不为生存而挣扎。他们下湖捉鱼、撒网捕鸟、开垦沼泽、围湖造田,建造所谓的“浮岛”,在上面耕种……渐渐地,阿兹特克人将一个个浮岛连接成片,又修筑了3条10米宽的跨湖大坝,不断地扩大着自己的疆土。

又过了一百年,特诺奇蒂特兰城与西面的另外两座城邦结盟,正式建立起阿兹特克帝国。

于是,从一座小岛开始,一个以太阳与血为图腾的伟大帝国,就这样宣告诞生了。

紧接着,这个新生的军事化国家,就对周边邻居露出了锋利的獠牙,开始了血腥的扩张战争。

因为,通过之前的坎坷经历,他们已经深深明白,想要在这片沃土扎根立足,唯有依靠血腥的武力!

如今,经过了一个世纪的残酷征战,阿兹特克人早已彻底征服了这片肥沃的墨西哥谷地,并且以此为根基,成为了中美洲的霸主,连尤卡坦半岛的玛雅人也被迫称臣纳贡。…,

极盛时期的阿兹特克帝国,共有38个省,371个附庸部落,1500万人口,超过了同时代的任何一个欧洲国家,人口三倍于同时期的西班牙。首都特诺奇蒂特兰城的人口接近25万,是整个西半球最大的都市。

截至到16世纪初,在整个墨西哥地区,只剩下特拉斯卡拉人和洪休提兹干人这两股势力,依然倔强地不肯向阿兹特克帝国屈服。但特拉斯卡拉人已经被牢牢围困,洪休提兹干人更是被打得支离破碎。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此时距离阿兹特克帝国完全统一墨西哥的伟大胜利,似乎都已经是指日可待了。

如果这项前无古人的伟业能够完成,那么蒙特苏马二世就是墨西哥的秦始皇!

总之,当西班牙军队入侵的时候,阿兹特克帝国正处于它历史上最辉煌的时刻。

然而,任何帝国都不会是永恒的,它们都有诞生、成长、鼎盛和衰亡。这个以太阳与血为图腾的强悍帝国,很快就将在它繁华的顶峰突然凋谢,只给历史留下万般的感慨和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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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8年11月,西班牙远征军登陆墨西哥的4个月前,特斯科科湖岸边某处无名高地

打着使节团仪仗的洪休提兹干王国远征军,以及诸位来自现代的穿越者,目前正在此处扎营。

弥漫在湖面上的淡淡晨雾,在阳光的照射下随风而逝,露出了远方山脉的巍峨轮廓。

诸位穿越者们在一夜的酣眠之后,也都迷迷糊糊地清醒了过来,一个个钻出睡袋,走出帐篷。

然后,他们全都感到了一阵刺骨的寒意,伴随着山风扑面而来。

“……阿嚏!阿嚏!这地方真的是在热带吗?我怎么感觉冷得跟冰窖似的?!”

蔡蓉团长打了个喷嚏,嘴里不住地嘟嘟囔囔,圆圆的小脸蛋被横扫湖面的冷风吹得红彤彤的。

“……这里确实是热带没错,但却并不是希望港的椰林海滩,而是海拔两千多米的高原呐!”

王秋递给她一个金属保温杯,里面是刚泡好的速溶热咖啡,“……快点喝了这个,暖一暖身子吧!”

而在另一边,马彤学姐虽然因为长期坚持锻炼,有着运动员一般的强健体魄,在冷风中依然显得元气十足,但她同样也有着自己的烦恼。

“……唉,这鬼地方的紫外线好强烈啊,我的脸上都脱皮了……决定了!回去之后一定要去美容院……”

她一边给自己裹上了毛线围巾,一边不要钱似地往浑身上下拼命抹着防晒霜,然后又看看预先放置在帐篷外面的温度计,顿时连声抱怨,“……气温只有摄氏10度……老天爷,这地方简直就是西藏嘛!”

王秋对此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学姐,我早就跟你说了不要带泳衣过来,这地方根本没法游泳,你还不信……这下尝到苦头了吧?”

——在没来墨西哥之前,王秋他们对这个国家的印象,基本上就是无边无际的沙漠,巨大的仙人掌,炽热的阳光,重口味的墨西哥辣椒鸡肉卷,以及带着大草帽的人。

而在穿越了500年的时空,来到了太平洋沿海的洪休提兹干王国之后,他们对这片土地的印象,又修正为了大海、沙滩、椰子树、热带水果、赤身纹面的土著……基本就跟未开发的海南岛差不多。…,

于是,在此次穿越虫洞之前,马彤学姐就自说自话地准备了一件富有热带风情的轻纱腰围,一套海蓝色的全身泳装,以及一顶镶着花边的可爱草帽,打算以特诺奇蒂特兰城为背景,拍几张泳装照。

谁知真正到了墨西哥谷地这边一看,气温低得根本不像热带,穿着毛衣都有点嫌冷……跳进德斯科科湖游泳的打算自然只好告吹——马彤虽然有着运动员的体魄,但还没有冬泳的习惯。

他们在进入谷地之后遇见的当地人,也都普遍穿得十分厚实,从来没有那个家伙是光着屁股乱跑的,跟热带雨林之中的玛雅人截然不同,在肤色、发型和容貌上,也确实跟西藏人有些相似。

“……墨西哥谷地的纬度,跟海南岛的三亚差不多,但这里是高原,所以温度低多了。最热的时候大概二十几度,最冷的时候倒是也有七八度,总的来说应该算是很宜居:夏季时,因为海拔高,所以这里不是很热,冬季时,因为纬度低,所以这里不会很冷——说是四季如春也不为过!”

杨教授不知从哪儿翻出一本墨西哥旅游手册,对众人介绍说,“……在热带地区,还有很多大城市,也都是由于相似的原因,而选择建在高原上,如巴西首都巴西利亚,厄瓜多尔首都基多、马来西亚首都吉隆坡、印度硅谷班加罗尔等等——毕竟在高处更加凉快啊!。”

众人回想一下沿途所看到的繁荣景象,发现确实是这么个道理——热带地区的高原明显更加宜居。

也正因为热带高原上的气候四季如春,所以这里的人口绝对要比西藏稠密得多

——在进入墨西哥谷地之后,众人就发现这里的开发程度很高,到处村舍相望,阡陌纵横,平原上的耕地已经连成一片,很少有阻隔视线的森林。到处都有很多整洁的石头房屋,而不像洪休提兹干王国那样只有茅草棚。在湖岸边有几条阿兹特克人修筑的夯土大道,路边可以看见不少供行商歇脚的小旅馆,还有背着箩筐的小贩,向他们推销各种当地土特产……给人的感觉,就仿佛是来到了八十年代的中国乡下农村。跟太平洋沿海那副到处都是莽莽丛林,方圆几十里不见人烟的荒凉景象相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

总之,在进入墨西哥谷地之后,这支使团只用了一天时间,就抵达了能够看到特诺奇蒂特兰城的地方。

第二十七章、初探阿兹特克帝国(下)

等到适应了睡袋外面的凛冽冷风之后,诸位穿越者们便慢慢走到了湖岸边的峭壁上。

越往高处,风势就越强劲。一阵阵凉嗖嗖的冷风,带着湖面的水汽拂面而过,让生长在这片高地上的茂密竹林,仿佛绿色的草海一般,随着气流不断地起伏波动,发出悦耳的沙沙声响。

而在这座悬崖峭壁的对面,就是耸立在山谷底部、湖水中央的特诺奇蒂特兰城。

即使隔着一片辽阔的水面,也可以看出这是一座相当壮丽的城市。

阿兹特克帝国的首都特诺奇蒂特兰城,建立在湖泊中央的一座岛屿上,这座岛屿的地势非常低洼平整,或者说很接近水线,几乎看不到什么隆起的山丘,宛如海边退潮时露出的沙洲一般。

自从阿兹特克人于1325年奉神谕在此处筑城之后,经过将近两个世纪的建设与发展,整个岛屿已经彻底都市化,不再有大片的农田,而是布满了仿佛棋盘一般密密麻麻的建筑物。除了岛屿四周浅滩上的芦苇,和那些宫殿旁边的花园绿地之外,一眼望去,就都是红色和白色的石头建筑,几乎看不到一丝空隙。

三条足有10米宽的大堤,将这座都市化的岛屿跟湖岸连接起来,大堤上的往来商旅络绎不绝。由于特斯科科湖的水质不佳,咸涩浑浊,不是很适合饮用,所以沿着其中的两条长堤,阿兹特克人还用雪花石膏等高级建材铺设了巨型引水渠,以便于为城内的25万居民,提供四周高山上融化的纯净雪水。

在特诺奇蒂特兰城的中央,是一个非常巨大的广场,位于两条宽敞大道的交叉口上;在广场的旁边,耸立着三座高大宏伟的金字塔,仿佛古代的摩天大楼,目测至少有上百米的高度;还有另外几座白色的平顶宫殿,也有数层楼的高度,外观庄严肃穆,屋檐下是一排排笔直的石柱,看起来很像是古希腊的神殿。

除了广场旁边的三座大金字塔之外,在岛屿的其它各处,也都能看到一些小型的金字塔。不过,只有中央的广场周围,建筑物才会格外的宏伟壮丽,色彩鲜明,还点缀着相当漂亮的花园绿地。

而越靠近市区的外围,建筑物就显得越发地杂乱、低矮和拥挤,甚至还夹杂了许多茅草棚——特诺奇蒂特兰城和古代的大多数城市一样,在几座宏伟华美的神庙和宫殿四周,就是一大片低矮破烂的贫民区。

由于这座城市坐落于水中,地势十分低洼,所以城内水道密布,被一条条蛛网般的运河分为许多个不同的街区,许多住宅的后院都有小型码头。透过高倍数的望远镜,可以看见无数阿兹特克人正划着独木舟和小筏子,运载着大筐的玉米,新鲜的蔬菜,还有漂亮的花卉,在这些市内运河之中来来往往。

“……小船、运河、水上都市……”王秋一边用加装了远距离专用广角镜头的数码摄像机,拍摄着远方的特诺奇蒂特兰城,一边小声地嘀咕着,“……应该说,这是一座美洲的威尼斯城吗?”

“……哦?美洲的威尼斯?你为什么不说它是新大陆的绍兴呢?”杨教授放下望远镜,随口说道。

“……呵呵,杨教授,您近些年恐怕没去过绍兴吧!如今的绍兴已经不是什么水城了。前些年,绍兴市搞旧城改造,要拓宽道路,因为拆迁住户的征地费实在太贵,所以为了省钱,就直接填了河道修公路……结果弄得现在的绍兴市区内,除了几个旅游景点,就再也看不到鲁迅笔下的乌篷船和运河啦!”…,

“……但它毕竟还是跟威尼斯不同的——这是一个海拔2250米的高原内陆湖泊,根本没有出海口。”

杨教授用绒布擦拭着望远镜的镜头,有些叹息地说道,“……罗马人依靠地中海的水运来投放兵力,可以建立起地跨欧亚非三大洲的庞大帝国。而阿兹特克人以这片湖泊为根基,却被群山围困在这片不算太大的墨西哥谷地附近。就算偶尔几次打出去,也无法稳固地保持占领……眼界毕竟还是太小了啊!”

“……罗马也不是在一天里建成的,教授。从传说中的那对狼孩双胞胎建立罗马城,到凯撒和屋大维开创罗马帝国,统一地中海的时代,中间足足隔了七百年呐!

而阿兹特克帝国却太年轻了,就算是从1325年建立特诺奇蒂特兰城的时候开始算起,这个帝国从原始部落状态发展到现在,也才一百九十几年而已。而就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他们已经把特诺奇蒂特兰城从一座荒岛建成了整个美洲的第一大都市……这样的发展速度,都已经快要赶得上香港和上海了……”

王秋一边说着,一边把摄像机对准了更远的方向——在特诺奇蒂特兰城的背后,碧绿湖水的西侧,散落着其它一些较小的城市,宛如珍珠一般沿着湖岸排列,拱卫着特诺奇蒂特兰城。其中一座城市是特斯科科,与这个湖泊同名,另外还有一座城市叫做特拉可潘。这两座城市与特诺奇蒂特兰城于1427年缔结“三国同盟”,从而建立起了威名赫赫的阿兹特克帝国。

事实上,这三座城市各自有各自的君王,各自有各自的下属城邦,应该算是三个独立的国家,从未形成一个真正的帝国。所谓的阿兹特克皇帝蒙特苏马二世,其实他的真正职位,不过是特诺奇蒂特兰城的城主而已。但因为特诺奇蒂特兰城的势力最强,所以他又是“三国同盟”的盟主,进而依靠三国之兵称霸墨西哥……一定要打个比方的话,蒙特苏马皇帝就是美国总统,特斯科科和特拉可潘就是北约的其它成员国。只有在战争时期,“美国总统”才能动用“北约联军”,在和平时期,是很难插手盟国内务的。

另一方面,也只有这三座城市的居民,才能算是真正的阿兹特克人。至于墨西哥谷地内的其余城镇,不过是被征服的属国,无权享受“国民待遇”。蒙特苏马皇帝从未把他们视为同胞,而他们也从来不认为自己是阿兹特克人。(在特诺奇蒂特兰岛上,其实还有另一座城市特拉梯勒可。但后来随着城市的发展,人口的增加,建筑物塞满了整座岛屿,两座城市连接在了一起,也就变成一座大城市了。)

而在这片方圆不过一万多平方公里的岛屿、湖泊、湖畔平原之外,无论在哪一个方向,都是连绵不断,直插云霄的巍峨高山,从而形成一道巨大的天然围墙,封锁了这个富饶的国度,将它与外部世界隔开。

虽然,处于强盛时期的阿兹特克帝国军队,曾经多次冲出这道天然屏障,对外面的广阔世界发动远征。但归根结底,还是只有这片富饶的谷地,才是他们真正的家园。

然而,这个貌似无敌于世的强悍帝国,其实已经进入了毁灭的倒计时。

二十八、阿兹特克帝国目睹之怪现状(上)

如果说,诸位见惯了钢筋混凝土高楼大厦的后世穿越者们,对于眼前这座古代标准的宏伟都市,还能够谈笑自若、泰然处之的话。那么跟着文总从荒凉的太平洋海岸热带雨林,一路翻山越岭进入这片花花世界的诸位娘子军和挑夫们,面对着远方的大金字塔和石头堆砌的大都市,可就没有那么淡定了。

在生产力落后,教育不发达的年代里,对那些蒙昧状态下的人们来说,一切看上去气势恢宏的巨型人工建筑物,都能造成极大的视觉冲击力,给予他们极度的震撼,让他们在心底里产生浓浓的敬畏之情。尤其当这座建筑还是神庙的时候,这种情绪就会混合在对神明的信仰之中,表露得越发明显。

古往今来那么多统治者,之所以在生产力还很不发达的情况下,都热衷于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建设一些看似用处不大的巨型工程,修筑宏伟的建筑物,建设所谓的世界七大奇迹。

因为一旦这种庞大建筑建成,单单建筑物本身,就能给属民带来巨大的震慑作用,可以很好地对巩固统治起到辅助作用——面对这种巨型建筑物的普通人,在为这些建筑的庞大惊叹不已的同时,也会感到自己的无限渺小,以及统治者的伟大和不可抗拒,并且潜移默化,牢牢地刻印在心灵的最深处。

譬如在此时此刻,诸位洪休提兹干人虽然明知道那是敌人的城市,却依然被这副壮丽景观所震惊,呆呆地,虔诚地望着那几座气势恢宏的大金字塔,甚至不由自主地想要低头膜拜。

“……好了好了!别在这里发呆了。拉波扎长老还没有从特诺奇蒂特兰城里回来吗?”

看到麾下的武士和女兵都是一副呆呆傻傻的模样,而从营地旁边过路的当地人,也都向着他们投来好像看待乡下土包子一样的鄙夷目光,文德嗣忍不住有些恼火地吼了起来。

“……禀告大天使长,暂时还没有拉波扎长老的消息,估计他尚未得到蒙特苏马皇帝的接见。”

一位穿着后世桑巴舞女的彩色羽毛装,打扮得活像中年人妖的土著贵族,赶紧向文德嗣弯腰答道——在目前的洪休提兹干王国,精通多国语言风俗的拉波扎长老,乃是专门负责外交的官员。此次出使阿兹特克帝国,虽然文德嗣乃是最高指挥官,但实际的谈判和交涉,主要还得由他来进行斡旋。

然而,这位长老明明在昨天就进了特诺奇蒂特兰城,为后面的大部队打前站,可偏偏至今音讯全无。

如此一来,在不清楚阿兹特克帝国官方态度的情况下,洪休提兹干王国的使团自然也不敢轻易进城,只能继续在郊外的湖滩上扎营吹冷风。

并且更倒霉的是,在进城之前,这个使团享受不到官方招待,一切都要自理,没人给他们安排食宿。

最最要命的是,使节团身边携带的粮食又快耗尽了,甚至连今天的早饭都开不出来。于是,文德嗣就从行李里面凑了一些剩余物资,吩咐几个机灵的武士拿到湖边的村落里去,换些吃的回来。

让他们去交易的时候,文德嗣总共只拿出了二百盒火柴、十面小镜子、五袋精盐、两只铁锅和一把不锈钢斧头,以为这大概刚够给整个使团九百多号人弄一顿比较丰盛的早饭。…,

谁知等到那几个武士回来的时候,却是出乎预料地满载而归,给摸着肚子等待吃早饭的大家,弄到了足足五十多筐玉米,一大堆番茄、南瓜、辣椒,四十多只火鸡,还有二十条肥得好像小猪一样的狗——由于没有牛马猪羊这些大型肉畜,美洲印第安人在不吃人的时候,就只能在狗肉方面下功夫,并且通过多年的驯化,硬是把原本彪悍削瘦的猎狗,养得仿佛小猪一样浑身圆滚滚肥嘟嘟……

一下子换来这么多东西,都足够大家吃上好几天了!

而且,还有一大群举着各种东西的村民和小贩,兴冲冲地追在那几个武士背后跟了过来。在看到了文德嗣等人之后,立即就七嘴八舌地一通乱嚷,直吵得文头皮发麻——阿兹特克人和洪休提兹干人虽然都说纳瓦霍语,但是在口音上还是差别很大——费了不少功夫,文德嗣才弄明白,他们都是来淘便宜货的。

原来,自从穿越者们抵达洪休提兹干王国,建立希望港,开始倾销大批现代工业品之后。一部分商人也陆续把希望港的镜子、精盐、火柴和钢铁刀具运到了墨西哥谷地,在特诺奇蒂特兰城附近进行销售。但是,由于山路坎坷,旅途漫长,再加上商人的黑心肠,所以这些物品在墨西哥谷地的售价十分惊人。

“……什么什么?一盒火柴从希望港贩运到这里,价钱就能翻了三十倍?真是不得了的暴利啊!”

听了这些淳朴乡民的诉说,文德嗣忍不住对此连连咋舌。同时,他又看到了这些人戴在手腕上的金镯子,挂在脖子上的宝石项链,插在头发上的银簪子……文总顿时在心中就有了计较。

什么计较?

当然是抢在西班牙人之前,把墨西哥谷地的金子尽量都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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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燃烧的火柴!轻轻一划就能生火!”

“……上等白纸!比你们用桑树皮做的纸张要强得多!”

“……看看,这可是世界上最好的盐!像雪花一样白!哎哎,你拿错了,那个不是盐,而是味精。呃?它有什么用?只要把味精撒在汤里,就能让汤水的滋味更加鲜美……”

“……最漂亮的瓷器和玻璃餐具,瞧啊,多么华丽的花纹,多么光滑的手感!”

“……最锋利的匕首!还有斧头!大家可以拿着砍那边的木头试试!”

“……最柔顺的彩色布匹,还有毛毯!薄的厚的,各种颜色都有!而且特别耐漂洗,从不褪色!”

“……最甜的糖果!各种口味都有!小朋友,你要不要尝一粒?好吃的话,就让你妈妈给你买……”

“……快来买啊!香水!镜子!肥皂!呃?你问什么是肥皂?啧啧,瞧您这手上脏的,快拿上这块试用的肥皂,学着我的样子用那盆水洗一洗吧!看看,这不是一下子就干净了?”

“……这个杯子是塑料做的,又轻巧又耐摔打,你可以拿到那里的石头旁边敲几下试试……”

“……这些装在透明玻璃瓶里面的药片,叫做阿司匹林。当你家孩子发烧的时候,只要服用四五片就可以退热。此外还能治风湿病……呃、为什么叫这个名字?我也不知道啊!这是神明赏赐的万灵药……”

“……不不不,我们不收可可豆!请问你有金砂或银块吗?或者拿宝石过来也可以……”…,

“……我们换到的玉米已经足够了,不过你家里有没有好的黄檀木?我们也收上等木料。”

“……你这脏兮兮的破疙瘩哪里是黄金?!分明就是黄铜啊!想要诈骗吗?”

……

墨西哥高原的冬日冷风中,回荡着各种嘈杂的叫卖声。而熙熙攘攘的人群,更是让场面变得火热。

洪休提兹干王国的随团贵族、男女武士,甚至一部分头脑灵活的苦力挑夫,全都临时客串起了商贩,在营地的栅栏外围摊开一溜儿芦苇席子,高声叫卖着各种现代工业品,很快就引来惊人规模的抢购潮。

虽然使节团这一路跋山涉水,又没有牛马驴子来驮运辎重,不可能携带太多的商品,但却带了时空通道和四位空间异能者……于是,文总直接跟四位穿越者商量了一下,立即做出了就地倾销的决定。

——阿兹特克帝国的黄金白银,与其被西班牙人不花一分钱就抢了去,还不如跟咱们换东西呢!

王秋再一次穿越回去,继续担任送货员,把早已囤积在那边码头集装箱内的各种小商品,一堆堆地往这边发送。然后,文德嗣就紧锣密鼓地指挥部下清理场地、搭建摊位,熟门熟路地做起了各类生意。

于是,到了这一天的中午时分,洪休提兹干王国使节团的临时宿营地,已经变成了一个热闹的大集市。

远近几十里的墨西哥谷地居民,在得到了消息之后,都挑着箩筐,划着独木舟过来赶集淘便宜货。还有行脚商人想要大量批发货物,以及试探货物的来源……各种讨价还价之声,一时间直入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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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说说某件不可思议的事,前天我叔叔的单位里搞减员,居然把唯一的化学分析员给裁掉了。

偏偏单位里的质量检查全靠手工试验(类似中学的化学实验室),没有自动化设备(一台就要几十万),离开了那家伙就没人玩得转。于是所有的产品都没法做合格抽查。

生产部门将此事汇报给领导,领导当即批示:等到半年之后再说。

好么,这半年里,一切产品都不能出厂,或者只好不做检查就出厂了。而这个单位的产品质量一向不怎么样,事故不断,曾经还从包装袋里发现过死老鼠的……领导这是在自寻死路么?

照此看来,这世上应该也有开除了飞行员的航空公司,没有医生的医院,没有消防员的消防队,没有士兵的军队(这种情况貌似非常多),以及没有警察的公安局(外包给混混**)吧!

二十九、阿兹特克帝国目睹之怪现状(中)

“……砰——啪——咔嚓——”

伴随着一串刺耳的噪声和一阵火星飞溅,又一把黑曜石砍刀在与不锈钢斧头的对撞之中,瞬间报废了。

“……呵呵,胜负已分,承让了!”

没有理会那位抱着彻底崩了的刀刃,半跪在地上失魂落魄的中年工匠,王秋仿佛古代的侠客一般,很潇洒地将手中的斧头往摊位上一丢,然后便有大批武士一拥而上,争相抢购这些“神兵利器”……

——虽然几十种口味的冰糖、水果糖、巧克力糖和牛奶糖,让小孩子们含着指头直流口水;那些色彩鲜艳的现代化纤布、棉布和丝绸,光彩照人的瓷器和玻璃,以及白雪般的精盐和味精,让成天围着炉灶的家庭妇女们甚是好奇;还有用塑料、铝合金与彩色玻璃制成,但外观却极为光彩靓丽、熠熠生辉的廉价现代首饰,同样让当地姑娘们手上的金镯子黯然失色;而甘醇浓烈、暖人心脾的蒸馏酒,也很受高原汉子们的喜欢……然而,对于风俗尚武好战的阿兹特克人来说,只有寒光闪闪的钢铁刀斧,才是他们真正的最爱。

在洪休提兹干王国使节团抵达此地之前,虽然也有一些零星的钢铁刀斧从希望港流入墨西哥谷地,但是由于路途坎坷曲折,所以销售数量非常有限,暂时还没有对市场造成严重冲击。

但是,洪休提兹干王国使节团一到这里,情况马上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大到各类长柄消防斧、割胶刀和渔叉,小到装在只有两个指甲大小的涂蜡纸包里,却锋利得只要轻轻一擦就能让肌肤出血的刮胡须刀片。朴实如小五金工厂流水线量产的菜刀和西瓜刀,奢华如作为工艺品出售的藏刀、日本刀、龙泉宝剑、带着华丽云纹的仿大马士革刀,以及在剑柄和剑鞘上镶嵌了大块红蓝玻璃冒充宝石的豪华西洋剑……各种型号的冷兵器,在他们的摊位上几乎是应有尽有,囊括了当地军火市场需求的每一个方方面面。

而且,这一次在墨西哥谷地销售的钢铁制品数量极端充足,光是原定出口西非的大号割胶刀,就利用时空通道,运来了足足六千把——当然,此时的墨西哥还没有橡胶树,割胶刀只能用来割人头……

反正,西班牙人再过几个月就要抵达此地,并且掀起一片腥风血雨,届时的墨西哥谷地必然成为一片尸山血海,在分出胜负之前,任何一方都不会有余力对远在太平洋海岸的洪休提兹干王国发动入侵。

所以,王秋和文德嗣等人,在“倾销军火”的时候,根本没担心这些东西会反过来伤到自己——有了从墨西哥谷地换来的黄金,他们就可以从现代弄来更多更好的大杀器,又何必担心区区几把钢刀铁斧?

可如此一来,就等于是抢了本地刀匠的生意,甚至是砸了他们的饭碗——这就是倾销的威力!

当地刀匠先是鼓动一些武士过去滋事,但在洪休提兹干王国使节团极度慷慨的贿赂攻势,以及“钢铁女子卫队”的刀锋威慑之下,这些武士拿着锋利的西瓜刀,醉人的红星二锅头,很快就都偃旗息鼓了。

接下来,又有一些心中不忿的愣头青刀匠,拿着自己最最引以为傲的“精品石刀”,来到这个集市上要求当场比试。正好王秋看着别人忙忙碌碌地做生意,自己却插不进手、闲得无聊,于是正中下怀,信手抄起一把厚实的砍柴斧头,饶有兴味地跟这些“精品石刀”逐一对砍,结果自然是一边倒——石器时代的手工打磨制品,如何能够与后世大工业时代的合金钢相提并论?…,

那些比较脆弱的棍刀(石刃插在棍子上)和骨刀(用整根腿骨或臂骨磨成),在厚重的砍柴斧头面前,自然是一触即碎,噼里啪啦地断裂成了几截。就算有一些木料特别结实的上等棍刀,并没有被王秋的斧头直接劈断,最起码也变成了真正的棍棒——镶嵌在上面的那一排石质刀刃,全都被震得飞出去了!

——由于阿兹特克人不会冶炼青铜和钢铁,而用于劈砍的石刀又无法做得很大,否则就会很容易碎裂。所以,无论是最富盛名的“马夸威特”,还是其他比较不出名的武器,基本都是用石质刀刃镶嵌在木棍上制作出来的“棍刀”,区别只在于使用的石头和木材,品质高低略微有所不同罢了。

总之,最高级的“马夸威特”,使用的是黑曜石刀刃,也就是天然的火山玻璃,然后以龟粪作为粘合剂。差一些的就只能用兽牙和锋利的燧石来磨制刀刃,黏合在木棍上。至于最便宜的那一档,就是完全用兽骨磨成的刀子,然后朝骨头的孔眼里马马虎虎插一个木柄——这玩意儿的材质脆得很,拿去捅人还凑合,但也很可能一插进去就刀刃脱落,只剩棍子还在手里,而一旦撞上钢剑和铠甲,铁定是四分五裂没商量。

所以,不管是哪一种“棍刀”,在每一次战斗之中的毁坏几率都很大,不光是在使用次数和效率方面,远远比不上旧大陆的金属剑,黑曜石刀刃的分量也略嫌沉重,更重要的是还存在着严重的安全隐患——用石头和兽骨磨制的刀刃,与木棍毕竟并非一体,而石器时代的粘合剂性能,同样也是个悲剧,在激烈的搏杀之中,这些插在木棍上的刀刃,经常是打着打着就飞出去了……

除此之外,阿兹特克人也有少量武器是用黄铜做的(就是我们现在做电线的那种),但是黄铜质地太软,用来跟不锈钢刀刃对砍,也占不到半分便宜。而且价格还很高,在不锈钢刀具面前依然没有竞争力。

不过,就在这些刀匠们垂头丧气地打算黯然离开之际,王秋又叫住了他们,用一把钢刀换五件石器的价格,把他们手中一些外观精美、体型小巧、花纹华丽的石刀买了下来——他打算把这些石刀带回去,放到淘宝网店上,看看能不能当做挂饰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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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休提兹干王国使节团的宿营地,原本只是一片邻近大道的湖边荒滩。但是在海量现代工业品的涌入之下,很快就变得人头攒动,噪声鼎沸,一片熙熙攘攘的繁华景象。

——阿兹特克帝国统治的墨西哥谷地,在十六世纪是世界上人口最密集的地方,不到一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居然挤挤挨挨地居住了至少500万人,人口密度甚至超过了同时期的明朝江南……到了21世纪之后,这片谷地内的定居人口,还将会膨胀到2200万以上,而墨西哥城也是全世界第一大城市。

虽然后世墨西哥疆域广达数百万平方公里,但真正的膏腴精华之地,也不过是墨西哥城这一小块罢了。

因此,在这个火速冒出的集市上,很快就吸引了无数的商家,不光是洪休提兹干人在大肆推销各类现代产品,中间商大量收购准备转卖,也有一些墨西哥谷地的当地小贩,背着各种土特产前来叫卖。…,

当然,这些本地小贩的商品,通常只是些简单的手工艺品和粗陋的食物,再加上一些当地出产的仙人掌果,以及许许多多充满墨西哥风味的特色昆虫料理。不过,偶尔也能看到某些让人眼神一亮的玩意儿。

譬如说,王秋就有些惊奇地看到了一种原始版本的健康食品——螺旋藻。

在后世,螺旋藻已经被热捧成是医学上的重大新发现,有着种种神奇效果,能够预防多种疾病的营养保健品,被做成各式各样的保健食品广为销售,貌似技术含量颇高的模样。但事实上,早在16世纪,阿兹特克人就从德斯科科湖采摘螺旋藻,磨制烘烤成薄饼,然后拿到集市上售卖了。

王秋在试着尝了一点儿之后,感觉这种螺旋藻薄饼的味道似乎还不错,有点像后世的即食海苔,就是名字起得很难听——阿兹特克人称呼它为“特脆特拉脱儿”,意思是石头的排泄物……

说起来,无论是墨西哥高原上的阿兹特克人、特拉斯卡拉人、乔鲁拉人,还是太平洋海滩上的洪休提兹干人,以及大西洋海岸的托托纳克人,这些在墨西哥鏖战了上百年的冤家对头,其实全都使用着同一种纳瓦霍语,虽然口音上的差异不小,但还没有到完全无法交流的程度。

王秋在这里待了一段时间之后,勉勉强强也学会了其中的一些词汇,只是还没法说得很连贯。

至于南边尤卡坦半岛地区的玛雅人,使用的则是另外一种完全不同的语言——在欧洲人登陆入侵之前,整个中美洲的文明世界,基本就是纳瓦霍语系和玛雅语系在平分天下。

除了另有传承的玛雅人之外,这些生活在墨西哥的族群,在文化传统方面也都很相似——因为他们全都自称是从北方天鹅之地“阿兹特兰”迁徙过来的“七个部落”的后裔,有着共同的起源。感觉上有些像是春秋战国时代,全都自称是炎黄子孙的中原列国,譬如秦人、赵人、齐人、楚人等等。

只不过,长期的分裂和残酷的征战,早已破坏了他们彼此之间的民族感情。正如同关东六国视秦人为蛮夷一样,最晚抵达墨西哥谷地的阿兹特克人,因为风俗粗暴野蛮,同样也被其它自认为更加文明的部族一致鄙视,从来没有视为同胞——就好像战国时代的齐人,也不会把秦人看做是跟自己血脉相连的兄弟。

如果阿兹特克帝国能够通过残酷的战争,成功地统一整个墨西哥,就像秦始皇统一中国一样,并且改变一些让人不堪忍受的高压政策,废除一些过于残酷嗜血的落后习俗。那么,或许在数百年之后,就能把这片土地上的数百万人口,真正地融合为一体……但是,西班牙人的入侵,却永远地掐灭了这一可能性。

正当他如此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发现四周的人群一阵骚动,抬头往远处一望,就看到一小队服饰华丽、态度傲慢的阿兹特克武士,沿着宽阔的跨湖大堤,从特诺奇蒂特兰城内走了出来。距离这边还隔着老远的路,他们就把大鼓擂得震天响,仿佛唯恐别人不知道似的。

呃?莫非,蒙特苏马皇帝终于有了反应,派出仪仗队来迎接洪休提兹干王国使节团进城了?

三十、阿兹特克帝国目睹之怪现状(下)

PS:考虑到人物性格设定,稍作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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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很多时候,理想都很丰满,而现实却很骨感。

非常遗憾的是,从特诺奇蒂特兰城里出来的那帮趾高气扬的家伙,并非是迎接洪休提兹干王国使节团进城觐见的仪仗队,而是一帮阿兹特克帝国的“城管”,专门来管理贸易秩序的。

换句话说,他们就是王秋等人在500年前美洲新大陆的同行。

这帮阿兹特克“城管”刚刚来到营地外面,就高声骂骂咧咧,指责洪休提兹干使团居然未经允许,擅自在通往特诺奇蒂特兰城的大道上“非法摆摊”,干扰了正常的交通运输,给他们造成了很多麻烦云云……

结果,在某位负责出去交涉的洪休提兹干贵族,陪着笑脸指挥众人把集市的位置往湖摊上挪了挪,避开环湖大道,又给他们每人塞了一把不锈钢西瓜刀,一面镜子,一包碘盐、一包白糖作为“罚金”之后,这些古代“城管”们才心满意足地扬长而去,临走之前,还没忘了顺走了许多看得中意的小玩意儿和点心。

再接下来,王秋就看到了阿兹特克人准备向特诺奇蒂特兰城内运输的东西。

——许多衣衫褴褛的土著青壮,被绳子捆绑成一长串,垂头丧气地走过大道,踏上了通往城市的堤道。

“……呃?他们是犯罪的囚犯,还是战俘?”

看着这些目光呆滞,神情麻木的家伙,王秋有些好奇地问道。

“……都不是。”杨教授翻着一本西班牙文的历史书,叹息着说道,“……他们应该是各个属国向特诺奇蒂特兰城进贡的‘活人祭品’。根据历史记载,墨西哥谷地的各个城邦部落,哪怕是在和平状态下,每年也都要向阿兹特克帝国进贡至少2000名男女,用于在金字塔上开膛破肚,挖心脏祭神……”

“……和平时代都要杀这么多人?”蔡蓉团长忍不住惊讶地掩住了嘴,“……真是太残忍了!”

“……谁说不是呢?”杨教授耸了耸肩膀,“……特斯科科湖沿岸的附属城邦,正是因为忍受不了阿兹特克人的残酷压迫,在这些年里经常掀起叛乱,阿兹特克人对此都早就习以为常了。文德嗣曾经跟我说过,阿瓦哈酋长其实早就不想跟阿兹特克帝国继续打仗了,若是能够缴纳些贡品换取和平,倒也不是不能接受。但蒙特苏马皇帝坚持要他每年缴纳200名青壮男性作为活人祭品,而如今的洪休提兹干王国,早已是男女人口比例严重失调,若是当真答应了的话,只怕是不出十年就要绝种……所以只好硬着头皮撑下去了。”

“……唉,治理一个国家,怎么能这样胡来呢?让附属国缴纳赋税、交出人质倒也罢了,还要他们每年抽人当祭品,数量又这么多……对内施行如此暴政,国家怎么可能稳定得下来?”

望着这些正在踏上死亡之路的“活人祭品”,王秋不由得甚是叹息。

“……咳咳,阿兹特克人之所以强迫附属国缴纳这么多活人祭品,也是有着他们的政治考量。似乎是为了通过大批杀戮青壮年的方式,削弱属国的军事实力,防止他们发展壮大起来,威胁到自己的统治地位……当然,这种手段确实是太粗暴、太愚蠢也太失败了——如此血腥暴政,怎么能让庶民归心?”…,

杨教授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眼镜,如此说道,“……但换个角度来看,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阿兹特克人从游牧转为定居,初步从蒙昧走向文明,都只是大约300年之前的事。而这个帝国的雏形,即三座城邦的军事同盟,更是直到九十多年前才算形成。况且,玛雅文明早在数百年前就已经衰落,阿兹特克人并没有一个合适的老师可供学习先进文化,一切都只能从头摸索。

想要他们这么快就从一个刀耕火种、茹毛饮血的原始部落,坐火箭直接进入至少相当于欧洲中世纪的文明国家阶段,并且摸索出一套稳定的统治方式,也实在是有点儿强人所难。

事实上,商朝的中国人同样非常喜欢搞野蛮的活人祭祀,根据甲骨文记载,每次杀戮的数量都是成千上万,论规模并不比阿兹特克人差多少!

纵观历史,我们中国从夏朝建立文明国家,到周朝初步废除大规模人殉,中间至少花费了一千多年时间。而即使是在此之后,这种残酷的制度也没能完全废除,直到解放前在藏区还有残留。想象一下,夏朝的中国大致上应该是一副什么模样,就不会觉得阿兹特克帝国的社会发展迟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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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对于众人来说,从他们面前经过的活人祭品队伍,不过是一个小插曲罢了。

跟某些认为自己有着某种“天赋使命”,热衷于在全世界传播基督教和自身价值观的西方人不同,性格相对温和的中国人,虽然有时候也会去“教化蛮夷”,但大多数情况下,还是会普遍选择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或者说“不干涉别国内政”——在征服墨西哥谷地之前,无论是文德嗣“大天使长”还是四位“瘟神”,暂时都没有兴趣劝导阿兹特克人移风易俗,废止活人祭祀……总之,还是趁着这段时间做生意更加要紧。

值得高兴的是,临时集市在这几天的销售状况一直很火爆。

“……卖火柴,卖火柴,一划就着火的火柴!价钱绝对便宜!瞧一瞧!绝对比燧石好用得多!”

贩卖火柴的摊位上,两名士兵在穿越者的指点下,对围观的当地人进行着实地表演,以显示出火柴的便利之处——其中一个人撅着屁股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敲打着燧石,碰撞出一个个火星。然而,这些微小的火星在落到木材上之后,被风一吹就灭了,好半天也没打着火,急得他一头大汗。

至于出来做示范的另一个人,则神态潇洒地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盒子,抽出一根细细的小木棍,凑在盒子边沿猛地一划,只听得“嗤啦”一声,木棍的一头就燃烧了起来。

如此鲜明的对比,自然让人心生向往。于是在短短的几天之内,穿越者们足足卖出去了三十万盒火柴。而运过来试试水的两千多个打火机,也被抢购一空。很快就让使节团的营地里堆满了金块、银块、天然宝石,以及装在羽毛管里的金砂,还有各式各样的名贵木料。

如此巨额的财富,自然引来了某些不怀好意者的窥视。但王秋在察觉到危险之后,立即当众表演了自己的神通——只是信手轻轻一挥,就让堆积如山的黄檀木消失在了虫洞的另一头。然后又放了几个声音特大的二踢脚爆竹,把几千号人都吓得趴在地上……于是,营地很快就变得安全了。…,

由此带来的一个副产品,就是开始陆续有当地人向诸位穿越者焚香跪拜,并且许下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愿望,让王秋他们全都感到哭笑不得,最后只能让人把他们赶开了事。

由于古人缺乏制糖能力,只能依靠蜂蜜和水果获得甜味剂,所以,穿越者们贩运过来的各类现代甜食,例如水果糖、棒棒糖、萨琪玛、棉花糖、豆沙月饼等等,销售状况同样十分喜人。在墨西哥谷地,每一位家境稍微宽裕些的妇女儿童,都赶来这里倾囊抢购。由于很多人并没有足够的金银,因此在听说穿越者们收购高档木材,例如黄檀木、玫瑰木之类的时候,不少馋鬼甚至还拆了自家的门梁……

但是,面对着如此火爆的销售形势,王秋却看得心里直打鼓:

“……马彤学姐,您拿到这儿来贩卖的甜食,为了贪图进货便宜,基本上都是通过杨教授的关系,从卫生监督所和工商局弄来的被查禁的过期伪劣食品啊!这些糕点甜食不是过了保质期,就是用了糖精和各种非法添加剂、防腐剂,比如苏丹红和地沟油之类……这个……该不会吃出什么大问题吧!”

“……呵呵,学弟啊,你不要小看了古代人的体质哟!他们在日常饮食之中摄入的有害物质,从来都不比现代人少呢!可是,在这么几千年的悠久岁月里,古人们不也照样熬下来了?”

马彤学姐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我在网上查过资料了,古人的肠胃消化能力,比咱们娇生惯养的现代人可要强得多呢!举一个最普遍的例子,由于技术条件不过关,古人吃的盐几乎都是粗盐,色泽泛黄发黑,又苦又涩,含有钾、钙、镁等多种金属元素,但也很少听说有人是吃盐吃死的。

而且,古人的卫生环境恶劣,很多食品由于储存不当,都是发霉腐坏,细菌严重超标的,还夹杂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寄生虫,一点都谈不上什么绿色环保,可他们还不是照样吃下肚?所以说,区区一点工业添加剂,在他们久经考验的强韧肠胃面前,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

——不得不说,腹黑学姐马彤这番证明“贩假有理”的逻辑推论,确实是很好很强大。

在世界各大古文明之中,古人们确实在饮食方面并不比现代人更健康,但也因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尤其是相较现代人显得极为短暂的平均寿命——在刀耕火种的夏商时代,中国人的平均寿命不到20岁;一直要到有了双季稻的宋朝,人均寿命才增长到了30岁;甚至直到解放前夕,中国人平均也只能活到35岁而已……那年头真的是人到七十古来稀啊!

至于仍然处于蒙昧蛮荒之中的美洲印第安人,就更不用说了——截止到目前为止,王秋还没见过任何一个七十岁以上的印第安老人呢!

三十一、阿兹特克帝国目睹之怪现状(续)

虽然忽悠16世纪的阿兹特克人去吃富含现代工业添加剂的劣质过期食品,怎么看都做得非常不地道,但是考虑到古代中美洲印第安人短促到令人发指的平均寿命(20-25岁左右),似乎又不算是什么大问题了——这里绝大多数的买主,目测估计根本活不到毒素积累发病的年纪!

一个随时都有很大几率死去的人,又何必去担忧年老体衰时才会遭遇的病痛呢?

因此,王秋在思索了一会儿之后,就把这个问题给丢到脑后去了。

不过,如果说,马彤搞来的过期伪劣食品,还只能说是有些坑爹,让人不由得想起90年代跑俄罗斯的“中国倒爷”的话。那么,蔡蓉团长筹备的另一些商品,就干脆让王秋的头脑彻彻底底地混乱了。

——通过在这些天里对蔡蓉团长的观察,王秋同志囧囧有神地发现,在这只电波系萝莉的性格之中,永远都充满了无尽的好奇心和活动力,说得好听一点就是随心所欲,说得难听一点就是疯疯癫癫。

总之,在她那颗精灵古怪的小脑瓜里,总是充斥着各式各样匪夷所思的神展开,其中自然也不乏某些能够让大多数正常人霎时间脑筋短路、精神崩溃的极品“神作”……

譬如说,此时此刻,她就派人在营地外围摆了个很气派的摊位,专门出售各种传说中的“神兵利器”。

什么样的“神兵利器”呢?说出来保证吓你一大跳!

——传说中黄帝使用的轩辕剑,孙悟空的金箍棒,猪八戒的钉耙,犬夜叉的铁碎牙,日本忍者的手里剑,《指环王》之中的至尊魔戒,《三国演义》里面吕布的方天画戟和关羽的青龙偃月刀,以及《圣杯战争》中那位女版亚瑟王的EX咖喱棒(圣剑Excalibur),悲情男配角兰斯洛特的佩剑“无毁之湖光”……嗯,如果有人买了上述两把“传奇宝剑”的任何一把,还附送吾王及兰斯洛特的塑胶手办各一个。

当然,上述这些“神兵利器”,都是温州某某山寨小工厂的产品,专门面向国内外宅男宅女出售。

可惜,此刻的它们,却诸位穿越者阴差阳错地被弄到了16世纪初期的墨西哥谷地!!!

除了上述兵器之外,团长大人还低价搭售相应的cosplay服装,由此带来了崩溃性的视觉效果。

——总之,当王秋两眼发直地看到一位身材苗条的阿兹特克女武士,头上戴着免费赠送的金色假发,身上穿着亚瑟王的蓝色战裙,兴致勃勃地在摊位前挥舞着某根EX咖喱棒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喷了。

“……我说,蔡蓉团长……你这是……想在阿兹特克帝国举办动漫COSPLAY大展吗?”

王秋指着一个穿上了桃红色樱花纹和服,对着穿衣镜左顾右盼的墨西哥妇女,有些口齿不清地问道。

“……嗯,前阵子,上海那边正好在开本年度全国cosplay大赛。结果,在赛程结束之后,很多还是全新的道具和服饰,都被胡乱丢在赛场里没人要。一些没拿到好名次的参赛选手也都心灰意冷,急着要把自己的表演服饰处理掉……所以,通过一些人脉和关系,我没花多少钱,就把这些服饰都弄来了。”

蔡蓉团长骄傲地挺着她毫无起伏的胸脯,带着一脸了不起的表情如此说道。

于是,王秋就感觉自己的心情更囧了——你让我怎么说你才好呢?…,

正在他们说话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尖利的军号声传来,王秋扭过头去,顿时目瞪口呆地发现,在自己身后的不远处,有一块灰白色的幕布被掀开,一小队二十名阿兹特克战士,穿着由红斗篷、羽缨头盔、红色方形大盾牌、胸甲、短剑和标枪组成的罗马军团标准装备,雄赳赳气昂昂地鱼贯而出!

此外,还有一名穿着罗马元老紫边长袍“托加”的阿兹特克低级贵族,举着金灿灿的塑料鹰标走在最后。另一名仆人则奋力鼓着腮帮子,不怎么熟练地吹着一把黄铜军号——可惜,由于是初学乍练,尽管他涨得满脸通红,腮帮子都要吹破了,号声依然是时断时续,根本不成调子。

“……这……这是……”面对此情此景,王秋一时间惊讶得连说话都不连贯了。

“……哦!你是说这些罗马军队的装备吗?这次的上海COSPLAY大赛里面,正好有一场《全面战争:帝国时代》的真人版表演……”团长大人只是回头瞟了一眼,就很淡定地对王秋如此解释说道。

——喂喂!罗马帝国的军阵,出现在了这个年代的墨西哥,你让我怎么淡定?!时空完全错乱了吧!

接下来,王秋又继续目光呆滞地发现了,穿着酒红色旗袍摇着扇子的阿兹特克贵妇人,套着蕾丝边裤袜和露胸晚礼服打扮成兔女郎的阿兹特克妓女,穿着皮卡丘布偶装的当地小孩子,红内裤穿在外边混充超人的年轻帅哥,身穿新选组“诚”字浅葱色羽织的中年武士……最后,他还看到了一位身披红黑色大氅,戴着红色假发,手持长刀的娇小少女,她的脖子上挂着一块猫眼般的红色宝石(玻璃制品),里面闪耀着璀璨的金色星屑,仿佛散发出如同宇宙般神秘浩瀚的气息,还有两根锁链牢牢捆绑在宝石之上……

于是,王秋顿时感到自己的脑袋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突然“喀吧”一声断裂了……

尼玛!这不是夏娜脖子上挂着的“天壤劫火”吗?难道火雾战士已经杀到了16世纪的中美洲?!!

老天爷啊!这样的地球真是太危险了!我要马上回火星啊啊啊!

——好吧,在那位不知名的土著妹子戴上“天壤劫火”之后,似乎并没有娇躯一震,女王之气大发,也没什么天崩地裂,闪电雷鸣,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之类……这也很正常,不管在动漫作品中被设定成了怎样的神器,此时挂在她脖子上的“天壤劫火”,在现实中依然只是一件华丽的玻璃饰品而已。

所以,上述精神错乱的言语,纯属王秋同学的脑补兼吐槽。

但是,无论王秋在心中如何吐槽,蔡蓉团长弄来的这些动漫COSPLAY服饰,居然卖得非常火爆!

没办法,这个时代的阿兹特克人,在服装缝纫方面的技术也很落后,基本上就是中国商朝的水平。除了地位最高的贵族武士们,会用兽皮和棉布做成战袍之外,平民们一般不分男女都穿“贯头布”,也就是在布匹的中间挖一个洞,把脑袋套进去,然后让布匹从身前身后自然垂下,最后在腰间用绳子把两片布捆起来。至于胯下么,讲究点的家伙会弄一条跟日本人差不多的兜裆布,其他人就索性“君子坦蛋蛋”了。

这样一来,这些色彩绚丽、款式多样的COSPLAY服装一经推出,立即让他们全都感到眼神一亮。…,

偏偏,我们的蔡蓉团长为了满足自己心中的某种恶趣味,故意把这些COSPLAY服装的价位定得很低,甚至比同样尺寸的布匹还要便宜许多……结果,自然就是让此地的男女老少,一下子全都趋之若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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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一个个穿着后世动漫电影服饰的土著人,在旁边群魔乱舞,王秋不由得开始有些担忧起来:等到西班牙人抵达这里的时候,将会目睹何等充满时空错乱之感的奇葩场面?

嗯,璀璨耀眼的水晶头颅,从未见过的神奇物品,来势汹汹的可怕疫病,效果惊人的奇妙药物,刮地三尺也找不到多少金银宝石……颇为邪门的是,一部分在这里发现的神奇物品上,还写着Made.in.China,以及某种东方文字。而更邪门的是,这些东方文字就连正版的明朝人也有很多不认识(简化字)。

至于最最邪门的则是,他们还将会在这里遇见许多不可思议的人,例如紫袍凯撒和罗马军团、亚瑟王和圆桌骑士、日本武士、忍者、巫女,这年头还不存在的满清县官(扮僵尸),以及火雾战士、超人、蝙蝠侠、猫女、身穿和服的山寨版大和抚子,穿着水手服+短裙的日式女中学生……这不科学!

总之,想来想去想到最后,王秋一时间感觉自己的脑子是彻彻底底的混乱了。

好吧,反正一个起初只是在荒野间四处流窜的野蛮部落,在定居荒岛的短短两个世纪中,就能够同时学会了战争、农耕、填湖造陆、建筑和艺术创作,搞出这么多令人惊叹的奇迹,让后世学者们花了500年都没能研究透彻……原本就让人觉得这分明是一个不科学的奇幻故事了!(吐槽阿兹特克帝国建国史)

三十二、闭门羹

距离使团抵达特诺奇蒂特兰城郊外,已经过去了足足五天,而在此期间爆出的各类闹剧和囧事,也已经足足发生了一箩筐,但是,城内的蒙特苏马皇帝,却很奇怪地对此一直毫无反应。

而在此期间,王秋等人却又看到了另一些不可思议的怪事。

——譬如说,阿兹特克帝国的内战。

阴冷的山风中,特斯科科湖畔一座草木茂盛的小丘上,王秋和文德嗣头戴钢盔、穿着迷彩服,正透过各自手中的高倍望远镜,满头雾水地看着两支同样装束的阿兹特克军队,在荒凉的湖滩上列阵对垒。

与其他的早期文明类似,阿兹特克人的战术同样是非常简单的——在鼓声、武器的碰撞声和大声辱骂叫阵之后,交战双方先是进行远程打击,互相拉弓射箭、投掷出雨点般的标枪和石块。然后穿着浸盐棉甲的弓箭手退场,主力军列成方阵,用黑曜石砍刀“马夸威特”短兵相接,有如古希腊的重步兵方阵一般。

不过,挥动“马夸威特”砍杀是一项非常耗费体力的工作,哪怕是再怎么强壮的武士,也无法坚持很久。因此,双方都把军队布置成很多梯队。每隔15分钟左右,位于第一梯队的新兵就已经砍杀得疲惫不堪,必须在战友的掩护下后退休息,以便于后排替补的老兵上来代替他们。

由于双方都是标枪掩护下的密集型步兵方阵,没有骑兵,机动力很差,所以很难搞一些诸如侧翼包抄之类的复杂战术,基本上就是硬碰硬的方阵对战。各级指挥官一般在战线后面督战,使用战鼓、笛子和螺号来发布进攻或者撤退的命令,当战线即将被突破的时候,才会亲自挥刀上阵,拼死堵住缺口。

——炮灰最前、主力其次、精锐要到关键时候才会上,这是全世界都通行的军事常识。

值得一提的是,阿兹特克军队在作战时,已经懂得要配置一支预备队,而不是像野牛群一样乱冲了。

就在距离战场不远的湖面上,一直漂着许多独木舟和木筏子,上面坐着数量更多的阿兹特克士兵,也一样全副武装,但却始终并没有加入任何一方的意思,只是隔着一片水面遥遥观战,不时还鼓噪喝彩。

“……这可真是邪门了,两支阿兹特克军队在岸上混战,一直打得天昏地暗、血流成河。湖面上还漂着更多的阿兹特克军队,却好像事不关己一样地看热闹。而隔着不到十里路,成群结队的阿兹特克商贩正在若无其事地做生意。特诺奇蒂特兰城内也没有任何战争气氛……眼下的阿兹特克帝国究竟是怎么了?”

面对这么一副怪现象,文德嗣、王秋和杨文理教授都是百思不得其解,偏偏又不敢随意探听,只能找到叛逃过来的阿兹特克女领主阿钦波娜,让她看一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然而,对于不远处的那场战斗,阿钦波娜也是感到大惑不解,只是在观察了一番之后告诉文德嗣,正在岸上交战的双方,隶属于同一座城邦,都是阿兹特克帝国第二大城市特斯科科的军队,主要特征是装饰了蓝色羽毛的军装。而乘船漂在湖面上观战打酱油的士兵,则是阿兹特克帝国第三大城市特拉可潘的军队。至于阿兹特克帝国的老大,特诺奇蒂特兰城的军队,干脆对此置之不理,缩在城里根本没动弹………,

——特斯科科城的军队在内战,特拉可潘城的军队在打酱油,特诺奇蒂特兰城的军队在当缩头乌龟。

这场激烈的战斗仅仅持续了半个小时,就以一方的指挥官被标枪戳死而宣告结束。失败者的溃兵丢下兵器仓皇逃离,胜利者也没有怎么追赶,只是把战俘用绳索捆绑起来,然后在战场上论功行赏——奋力杀敌的勇士们拿到了丰厚的战利品,而临阵脱逃的懦夫,则当着全体将士的面,被尖利的石块活活砸死。

至于在湖面上看热闹的特拉可潘城士兵,见到战斗结束,也径自划船离去,根本没有参与的意思。

统治阿兹特克帝国的蒙特苏马二世皇帝,究竟是在搞什么?坐视自己人互相杀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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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对这次诡异的阿兹特克内战依然摸不着头脑,但通过翻阅各种历史书籍,以及在墨西哥谷地的实际调查,王秋他们还是把这个帝国的基本情况,尤其是军事实力,差不多都打探清楚了。

首先需要明确的是,阿兹特克是一个名不副实的帝国,而蒙特苏马也只是一个名不副实的皇帝。

在现代人的概念里,所谓“帝国”一词,基本上就意味着广袤的疆域,庞大的军队,无数的臣民,海量的财富,严明的法律,以及强大的国际影响力……而阿兹特克人在这些方面显然还很不够格。哪怕是在极盛时期,阿兹特克帝国的“理论疆域”也只有10-15万平方公里,仅仅相当于现代韩国的版图。

至于阿兹特克人真正的核心腹地,事实上不过是墨西哥谷地内,大约一万多平方公里的膏腴沃土罢了。

而且,阿兹特克帝国的对内统治手段非常粗糙,从来没有统一的法律和官僚机构,而是任由各个附属国完全自治。所谓的38个行省,其实只是38个收税区。平时除了少数潜伏活动的密探之外,蒙特苏马皇帝没有委派任何正式的官吏,只有在每年收取贡品的时候,才会派出使者过去摊派各种贡品指标。

如此一来,真正能够成为阿兹特克帝国的核心版图,为这个军事帝国提供大批忠诚兵员的稳固根基,就只有特诺奇蒂特兰、特斯科科、特拉可潘这三座城市,总计不足100万的人口而已。

总之,阿兹特克并不是一个统一的大帝国,没有统一的军事和行政机构,最多只能说是一个帝国的雏形。另外,阿兹特克帝国的辉煌历史也并不长,严格来说只有不足一个世纪。从实质上讲,它依然是一个城邦,或者说,是一个由墨西哥谷地西部三座城市联合起来,以特诺奇蒂特兰城为首的军事联盟。

这个军事联盟主要工作,就是联合起来发动战争,打服某一个部族,让他们称臣进贡,然后把战俘绑上金字塔进行血祭以取悦神明,接下来再转而去攻伐下一个部族……直到征服整个墨西哥为止。

事实上,在阿兹特克帝国灭亡的时候,他们距离完成这项大业,已经几乎只差一步了。

因此,阿兹特克人的霸权,完全是建立在持久备战的基础上。他们以三座同盟城邦为核心,通过一场场血腥残酷的战争,将影响力辐射到周边的墨西哥谷地,进而继续通过远征,影响整个中美洲……频繁的附属国叛乱和无休止的征讨,还有血腥残忍的活人祭祀,构成了阿兹特克帝国政治的主旋律。…,

总的来说,阿兹特克人的政权组织形式,完全不像是一个政令通畅的强大帝国,倒是跟古希腊时代,雅典的海上同盟和斯巴达的伯罗奔尼撒同盟,颇有一些相似之处——同样都是一个或几个盟主城邦,外加一堆毫无政治地位的附属国。附属国与蒙特苏马皇帝的唯一联系,就只有纳贡而已。而纳贡的原因只是畏惧阿兹特克人的征讨,却无法使得他们融入阿兹特克人……因此,这种落后的政治制度和狭隘的传统观念,已经在阻碍这个军事强权的进一步发展,使得它一直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帝国。

凭借之前一个世纪连年血腥征战,在全墨西哥范围内建立的霸权,阿兹特克人每年都能从各个附属城邦那里,榨取到惊人数量的贡品,包括7000吨玉米,4000吨豆子、4000吨薯类、200万包棉花,3万包羽毛,数以千计的活人祭品,还有一些毛皮、香料和宝石等奢侈品。

上述数量的粮食赋税,平摊在整个墨西哥的1500万人口头上,貌似人均负担不算很沉重。而若是用21世纪培育的新品种农作物,平均玉米亩产一吨多,番薯亩产两三吨的数字去套算,就更加不算什么了。

但问题是,早期印第安人培育的玉米,土豆和红薯,其产量远远没有现在高。虽然跟同期欧洲的小麦和燕麦相比,它们的产量已经算是不错,但亩产一季也就是两三百公斤,而且对于某些病虫害的抵抗力非常差劲,时常会出现严重歉收……所以,在阿兹特克帝国的盘剥压榨之下,特斯科科湖沿岸的附属城邦多半都一穷二白,经常会忍无可忍,悍然发动叛乱——阿兹特克人在墨西哥谷地的统治,从来都没有稳定过。

另一方面,为了应对频繁的战争,充分发掘有限的人力资源,阿兹特克人采用类似古希腊城邦的公民兵制度,全民皆兵——仗着每年至少170天的农闲时间,阿兹特克人在城邦内部普及了义务教育和全民军事训练。所有的阿兹特克男性公民都要随身携带武器,从15岁开始就一律都要参军服役。

并且,为了增加己方军队的作战积极性,阿兹特克人还采取类似秦国的军功赏爵制:每一位正式服役的士兵,在他成功地俘获4名俘虏之后,将会被允许授予“精英武士”的头衔。这时,无论他的出身如何,都可以跻身武士阶层,成为脱离生产的职业军官,类似日本的武士。

一般来说,精英武士分为3类:雄鹰武士、美洲虎武士和弓箭武士。其中弓箭武士的地位最低,雄鹰战士的地位最高。在战争时期,上述精英武士就会自动成为低级军官,负责指挥自己的一小队兵马。

由于“精英武士”的数量有限,因此在较大规模的战争中,阿兹特克帝国还需征召民兵进行作战,类似日本的“足轻”——当战争爆发的时候,皇帝就会命令各个部落的酋长,召集一定数量的农民,进行简单的“复习训练”(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所有民兵在年轻时都受到过严格的军事训练)。他们的农田将由本部落中的其他成员进行管理。而每一个部落也都制定有类似服役表的东西,让民兵们轮流进行服役。

阿兹特克军队最小的作战单位是20人小队,由4至6个小队所组成的分队可以执行诸如侦察和奇袭之类的任务。以20人小队为基本单位,阿兹特克人可以组成更大规模的部队,如:200人队,400人队和800人队等。再上一级的作战单位,就是独立大队“卡布里”(capulli),由部落酋长担任总指挥。在特诺奇蒂特兰城共有20个“卡布里”,每5个“卡布里”又组成了一个更大的单位——军团。…,

整个特诺奇蒂特兰的军队,总共由4个军团组成,此外还有一支侍奉皇帝的禁卫军。但是,这些军团在平时一般都只搭着一个空架子,光有数千名常备军官,没有常备的士兵。所以在战争前夕,阿兹特克人必须进行全民动员,才能填满编制。而在动员完成之后,特诺奇蒂特兰城可以凑出6万左右的总兵力。

至于帝国的另外两个组成部分,特斯科科城拥有约4万军队,特拉可潘城拥有1万多军队。若是再动员特斯科科湖沿岸的所有附庸城邦,那么倾尽整个阿兹特克帝国之力,应该可以纠集起20万大军

但是,想要集结起这样一支大军,必须要符合两个前提:

1、敌人已经打到了特斯科科湖的岸边,军队可以就地抵抗,粮食补给不是问题。否则,以当时的后勤技术条件(没有车辆、没有牲口,全靠人力手提肩扛),根本无法支撑一支20万人的大军进行长途远征。

2、在这种危急情况下,饱受欺凌的诸多附属国,居然还没有倒戈叛离(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因此,在单场战役之中,阿兹特克帝国最多勉强可以凑出10万军队。但是,在超负荷地打完了这样一场仗之后,无论是胜是负,阿兹特克人都肯定已经是府库一空、元气大伤了。

在特斯科科湖的周边地区,阿兹特克人还可以借助水运的便利,维持自己的补给线,支撑一支10万人规模的大军征战。而若是要脱离特斯科科湖和墨西哥谷地的范围,无法借助独木舟和木筏运输粮食,那么,阿兹特克人顶多就只能组织起两三万人的远征军了。

对于一种没有驮乘动物和车辆的文明来说,由于运输条件的限制,一旦离开了特斯科科湖,阿兹特克军队就只能完全依靠随军的人力来携带补给。虽然一个阿兹特克的搬运工,可以携带30公斤的物品一天徒步行走20公里,但这点物资对于一场大规模的战役来说,是远远不够的。

所以,此时的阿兹特克帝国,在他们拥有的技术条件之下,能够占据整个墨西哥谷地,再进一步辐射到东西海岸,就已经基本扩张到了地理极限。对于更加遥远的尤卡坦半岛玛雅城邦,已经是有心无力了。

鉴于墨西哥谷地的实际地理环境,一般来说,阿兹特克人很少修筑城堡或者碉堡,因为浩淼的湖水就是特诺奇蒂特兰城最好的防御工事,它曾经抵挡住了除去西班牙人之外的所有进攻者。

至于那些远离特诺奇蒂特兰城的地区,阿兹特克人同样很少建立常备据点,驻扎军队,而是放任当地酋长自治,并且用和亲联姻等手段进行笼络,有时也会豁免其贡赋。除非对方拒绝臣服,才会出兵讨伐。

唯一的例外,就是在查普特佩克城有一支4000人的阿兹特克常备军,因为给特诺奇蒂特兰城提供新鲜雪水的水渠经过这里,阿兹特克人必须保障自己的饮水安全。

最后一项需要探听的内容,就是活人献祭……此类血祭在中美洲很普遍,但从来没有谁能够搞到阿兹特克人这样登峰造极的程度——全城19个主要神庙,每天都至少有一个在举行血祭,每年平均要献祭2000到4000人。数量最多的时候,特诺奇蒂特兰城在4天内就挖出了2万颗心脏。实际上,阿兹特克人发动战争的主要原因,就是去捕捉俘虏,用以献祭,以及迫使附属国纳贡。而前者在初期往往比后者更重要…,

为什么阿兹特克人要用这么多活人,来进行残忍的献祭?

因为,在阿兹特克人的神话之中,他们的世界危机四伏,经常面临被洪水淹没,或者太阳熄灭的危险。因此,需要用活人献祭,以抚慰天上的神灵——阿兹特克诸神基本上都是些类似开膛手杰克的猎奇变态。

但这一不科学的做法,也使得阿兹特克人陷入了一个真正的恶性循环:为防止灾难发生,需用人来献祭,而活人祭品只有通过战争才能得到;只有用人献祭,才能确保战争获胜,但转过来也只有通过战争,才能得到活人祭品……于是,阿兹特克人的仇家在战争中越来越多,一旦这个根基脆弱的帝国露出任何软弱和颓势,接下来立即就是众叛亲离,墙倒众人推的惨状。

事实上,不知为什么,中美洲文明似乎都有某种自我毁灭的倾向。例如很多玛雅文明就是毁在了他们的金字塔神庙上——为了向神明祈求玉米丰收,他们大肆砍伐森林,烧制石灰,修筑越来越高大的金字塔;然而,为了修筑越来越高大的金字塔,他们砍伐了太多的树木去烧柴和制作滚木,破坏了脆弱的生态环境,使得土壤退化、土地板结,粮食产量剧减。最后逼迫玛雅人不得不抛弃自己的城邦,去远方逃荒……

为了祈求玉米丰收而修筑的金字塔,最终却让他们的土地再也长不出庄稼……这真的是在自寻死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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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特诺奇蒂特兰城郊外滞留的这段日子里,王秋他们除了大肆倾销现代货物,伺机打探阿兹特克帝国内部虚实,顺便偶尔表演一下空间异能之外。文德嗣还悄悄派出了几个机灵的探子,扮作行脚商人赶赴祖塔拉谷地,试图联络困守此地的同盟军特拉斯卡拉人。

但是,这帮人最后却全都无功而返——摄于阿兹特克皇帝的严令,周边各村镇对特拉斯卡拉人封锁得非常严密,基本上完全断绝了往来,害得特拉斯卡拉人根本无法对外派出商队,缺乏棉布,连盐都吃不上(特拉斯卡拉人的地盘位于内陆,不靠海也没有盐泉,并且不适合棉花生长)。而外地的行脚商人,也难以靠近祖塔拉谷地,否则就会被警惕性很高的边境居民察觉倪端,面临着无休止的盘问和追查。

而文德嗣派出的探子显然水平很不过关,没办法突破封锁线,只能灰溜溜地回来了。

于是,整个洪休提兹干王国使节团就只好这样一边大肆卖东西,一边望眼欲穿地等消息。

最终,在洪休提兹干王国使团抵达特诺奇蒂特兰城郊外的第十天,被文德嗣派去打前站的拉波扎长老,终于从城内被一队阿兹特克武士护送着出来了,并且带来了蒙特苏马二世皇帝的答复:

这位皇帝表示,他同意与洪休提兹干王国续签下一年的临时和约,至少在明年不动刀兵;也同意洪休提兹干人赎回上一次战争之中的被俘同胞(血腥献祭之后剩下来的几十号老弱病残)。但是,洪休提兹干王国的使节团不必进城,只要在特诺奇蒂特兰城外留下礼物和赎金,就可以直接打道回府了。

——这个……莫非是……吃闭门羹了?

三十三、全面瘫痪的帝国(上)

听说城里的那位蒙特苏马二世皇帝,居然给自己这帮代表了先进生产力和先进文明的穿越者吃闭门羹,众人一时间全都怒了!

“……我早就说过,对这个把西班牙人当成羽蛇神的昏君,根本就不必如此客气!”

蔡蓉团长用小拳头“咚咚”地敲着桌子,留着鼻涕的小脸蛋,被怒气和感冒涨得通红,“……凭什么科尔特斯带着几百个白人过来,这位皇帝就忙不迭地送黄金送礼物,把他们当成羽蛇神殷勤侍奉,最后还让他们夺了江山。而轮到我们呢?就只有这么一句轻飘飘的话,然后连门都不让进?!凭什么?!”

“……是啊是啊!既然这个昏君如此傲慢无礼,没把咱们放在眼里,那么我们自然也应该给他一点颜色看看——装神弄鬼这种事情,有谁不会啊?!神棍流的做派,我可是最精通不过了!”

唯恐天下不乱的马彤学姐,也跟着起哄,“……西班牙人不就是白皮肤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这就去买些最高档的人体彩绘涂料回来,保证涂得比雪花还白!再加上一顶银色假发,就可以冒充白发魔女了!最后牵着一个画了羽蛇神头像的大号氢气球,带着文总的那队娘子军来一场武装游行,一路放鞭炮和重金属摇滚,朝着特诺奇蒂特兰城前进……哼哼,就不信那个糟老头还敢冲着咱们这些‘羽蛇神’摆架子!”

对于这个思维极度脱线的主意,王秋一时间听得都快囧了,“……喂喂,在阿兹特克的神话里,羽蛇神好像是逃到东方的大西洋上去了吧?西班牙人从墨西哥湾登陆,倒是刚好吻合‘羽蛇神归来’的传说。可咱们却是从西边的太平洋上过来,方向就已经反了……阿兹特克人会承认你是羽蛇神的化身吗?”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错误,就是你的性别……当然,王秋很理智地没有直接说出口。

然而,王秋发现自己似乎低估了这位学姐的思维脱线程度,以及宛如脱缰野狗一般的想象力。

“……哦呵呵呵!是从西边过来的又有什么关系?只要说是羽蛇神绕了地球一圈,不就没问题了?!”

马彤学姐神态轻蔑地挥了挥手,在那一瞬间真是气势十足,仿佛女王附体,“……哼哼!敢不信我是重返世间的风之白蛇?不信的话,我就买个鼓风机吓死他们,胆敢违抗羽蛇神的愚民,一律死刑!

呵呵!后世的墨西哥蛮子们必定将会记载:伟大的羽蛇神归来的时刻,无数的人民都虔诚地匍匐敬拜!赞美最最伟大的羽蛇神奎兹尔科亚特尔(Quetzalcoatl),祂的神力无穷无尽,祂的威严如海如山!

祂只要轻轻挥手就能让大地吹起猛烈的风暴(鼓风机),祂只要睁眼就能驱逐一切令人憎恨的黑暗(探照灯),祂只要弹指就能点燃焚烧森林的烈火(汽油+喷雾器+打火机),祂只要放声大笑能从地狱召唤来无数凶恶的灵魂(宣传车的高分贝喇叭),祂的恩赐则能够让庄稼更加茁壮地生长(化肥)。啊!祂就是归来的羽蛇神,伟大的奎兹尔科亚特尔,这个世界与全人类的至高创造者……”

老天爷啊!谁来阻止一下这位越吹越没谱,越说越暴走的妄想女?

王秋翻了个白眼,没有再理会两位明显已经沉浸于幻想之中的女士,而是跟文德嗣、杨教授一起整理起了拉波扎长老在城内打探到的各种消息,试图分析出阿兹特克帝国当前各种怪现状的诞生根源,以及蒙特苏马二世在日后应对西班牙人之时,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使出昏招,直至国破家亡的背后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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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这段时间,在阅读一些古代美洲历史书籍的时候,王秋总是不由得深深感叹,西班牙帝国在16世纪的骤然崛起,是何等的轻松与顺利,简直可以说是有如天佑!

在征服美洲的过程中,西班牙国王根本没有发动大军劳师远征,仅仅是让一小撮很业余的冒险者,自费在美洲进行了一番探险,就先后消灭了阿兹特克和印加两大文明,为西班牙征服了2000万平方公里的辽阔土地,建立起了当时世界上版图最辽阔的帝国!其开疆拓土之轻松,战争红利之丰富,简直能够让古往今来的诸多伟大征服者,例如成吉思汗、凯撒、秦始皇和亚历山大大帝,全都为之嫉妒得捶胸顿足。

——老子发动几十万大军,连年累月地浴血厮杀,好不容易才打下来了这么一片还算辽阔的疆土。而你们带了几百号乌合之众,只花了两三年时间就轻易征服的土地,居然跟咱们一辈子的收获都要多了!!!

这难道是中了彩票吗?真的是太没有天理了!!

其中,秘鲁的印加帝国在其灭亡过程中,虽然也有不少巧合的成分,但从总体上看,还是符合逻辑的。

——先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天花,夺取了印加老皇帝卡巴克和大批贵族的性命,动摇了这个国家的统治根基。然后,手握重兵的二皇子阿塔瓦尔帕,为了跟新皇帝华斯卡尔争夺皇位,又掀起了惨烈的全面内战,双方各自率领十几万大军互相厮杀,彻底颠覆了整个国家的社会秩序,使得全国陷入了无政府状态。

接下来,阿塔瓦尔帕率领叛军获取了决定性胜利,杀死了新皇帝华斯卡尔,毁灭了印加帝国的中央政府和全部正规军,但尚未来得及占据王都库斯科,更没有得到全国贵族的正式归附……就是这个在旧的统治秩序已经崩溃瓦解,新的统治秩序却尚未来得及建立的节骨眼上,皮萨罗带着一百八十多名西班牙战士与阿塔瓦尔帕在军营中会面,并且利用这位篡位者在得胜之后的轻狂大意,将他绑架为人质。

之后,皮萨罗又杀了阿塔瓦尔帕,使得本来就已经分崩离析的印加帝国,在短时间内再也推举不出一个能够对抗入侵的领导人。等到被西班牙人作为傀儡扶植起来的新任印加皇帝曼科,终于掌握了一定权力,有能力策划反击的时候,西班牙人早已在秘鲁初步建立了自己的势力,并且从后方抢运了许多援军,无法再轻易撼动。而印加帝国的军事力量又在内战之中毁灭殆尽,最终没能打败以皮萨罗为首的这伙入侵者。

但是,西班牙人征服阿兹特克帝国的过程,就完全是仿佛天上掉馅饼一般的超级奇葩了。

首先,阿兹特克帝国在此之前并未爆发毁灭性的内乱,蒙特苏马二世已经稳定地执政了十几年。其次,直到战争后期,阿兹特克帝国才爆发了灾难性的天花瘟疫,而早期却并未受到任何影响。

然而,蒙特苏马二世就仿佛是在努力地自寻死路一般,在此期间不断地搞出各种致命的昏招——先是派遣使者携带厚礼,翻山越岭去委拉克鲁斯拜见科尔特斯,把这伙西班牙人引诱来自己的国土。

事实上,在荷南.科尔特斯入侵墨西哥之前,西班牙探险家一般很少离开海洋太远,更没有抛弃船只、深入内陆的冒险经验。如果不是蒙特苏马馈赠的大量黄金,勾起了西班牙人的贪欲,压住了他们的恐惧,科尔特斯说不定在海岸边转悠几圈之后,就会扬帆离开,返回古巴岛或牙买加岛上的西班牙殖民地去了。…,

接下来,科尔特斯统帅为了坚定部下们的决心,毅然烧毁了自己的船队,迫使没了后路的队员们翻山越岭,深入内陆,与阿兹特克帝国的宿敌特拉斯卡拉人接触。

由于被阿兹特克人封锁得太久,与外界信息不通,特拉斯卡拉人最初把这帮西班牙人误会成了阿兹特克帝国的同盟军,并且跟西班牙人狠狠地打了一仗,双方都死伤惨重。

但是,在弄清楚了自己的错误之后,特拉斯卡拉人立即宣布停战,与科尔特斯的西班牙探险队结盟,联手对抗阿兹特克人。接下来,他们又一起出兵屠戮了乔鲁拉城邦,以此来惩戒这座背叛了特拉斯卡拉人,转而抱上阿兹特克帝国粗腿的原同盟城市。

此后的一段时间内,特拉斯卡拉军队和西班牙人在墨西哥谷地里横冲直撞。而湖区周边那些饱受压榨的部族,看到阿兹特克人居然对此毫无反应,顿时深受鼓舞,也都一个个竖起了叛旗。

而在此期间,蒙特苏马二世又在做什么呢?

他一直在忙着操办某些莫名其妙、自寻死路的诡异事情。

在得知西班牙人离开了海岸,不断向帝国腹地逼近,并且与特拉斯卡拉人结盟,明显对帝国带着敌意的消息之后,蒙特苏马二世居然没有任何出兵抗击的意思,而是一边召集了许多巫师,在金字塔上举行的活人祭祀,以血淋淋的心脏和骨骸为祭品,诅咒西班牙人在前往特诺奇蒂特兰城的旅途之中迷路(这个愿望本身就够荒谬了)。一边不断地给科尔特斯送上黄金和宝石,请求他尽快离开墨西哥。

殊不知,正是因为他不断地送上了太多的黄金,才让原本也是心里直打鼓,好几次想要就此罢手的科尔特斯,彻底坚定了继续进军的意志,在贪欲的驱动之下,一心要把阿兹特克帝国的所有财富统统搞到手!

最后,西班牙人终于来到了特诺奇蒂特兰城的门外,那帮阿兹特克巫师们的诅咒似乎毫无效果。为了推卸责任,巫师们告诉皇帝,白人的皮太厚,邪气钻不进去,所以他们的诅咒无法生效。

于是,蒙特苏马二世彻底绝望了,头脑也完全混乱了。他先是恭恭敬敬地把科尔特斯当做羽蛇神,迎接进接待贵宾的驿馆,说了一大堆卑躬屈膝的话,什么国家尊严都丢得一干二净。但紧接着,蒙特苏马二世似乎又后悔了,偷偷派遣了一支小部队去偷袭委拉克鲁斯港,企图切断西班牙人的后路。

可惜,这次军事行动很快就被特拉斯卡拉人侦察到,并且紧急通知了特诺奇蒂特兰城内的科尔特斯。结果,科尔特斯立即当机立断,带着4个人闯进蒙特苏马二世的寝宫,然后就这么把他给绑架了!!!

一直要到被西班牙人绑架之后,这位仿佛着了魔的昏君,才多多少少恢复了一点理智,但此时已是身不由己,只得听从西班牙人的吩咐,烧死了自己派去偷袭委拉克鲁斯港的亲信将领,又纵容西班牙人在全城捣毁神像,收集黄金、白银和宝石,然后还坐视西班牙人疯狂地屠杀了2000名阿兹特克贵族!!!

最后,在阿兹特克人的一致唾弃和众叛亲离之中,蒙特苏马二世跟西班牙人一起被起义军围困在宫殿内,又让暴乱市民投掷的一块石头给打破了脑袋,随后流血过多,无比憋屈地当场死去………,

总之,如果是印加帝国的灭亡还有些道理的话,那么阿兹特克帝国的毁灭,似乎就完完全全是蒙特苏马二世这个昏君在故意找死了——你不派人上门赠送那么多的黄金给科尔特斯,他甚至连进入墨西哥的路都不认识,也未必会为了获取黄金而深入墨西哥内陆,或许在沿海转一转就走了。你不把西班牙人恭恭敬敬地请进来,当时力量还很单薄的科尔特斯,恐怕也很难打得进军事实力保持完整的特诺奇蒂特兰城。

最最坑爹的是,这位皇帝居然在自己的宫殿里,无数亲信的随侍之下,被区区5个西班牙人绑架为人质……不知两百七十多年之后进北京的马尔嘎尼使团,有没有本事闯进乾清宫绑架乾隆皇帝?

之后的皮萨罗绑架印加皇帝,还是趁着皇帝出行,又纠集了180个亡命之徒呢!蒙特苏马也太菜了吧!

莫非,他真的是把西班牙人当成了神明,从一开始就恨不得把整个国家尽快双手奉送给西班牙人?

但问题是,从蒙特苏马二世皇帝前后几次非常矛盾的表现,以及在他死后阿兹特克人对西班牙人的激烈抵抗来看,似乎又不是那么一回事……否则他又何必暗中发兵偷袭委拉克鲁斯港?

此外,如果说是阿兹特克人把西班牙人误认为羽蛇神,那么应该是全民族统一的信仰,为什么继任的后两位皇帝居然那么反感西班牙人,跟西班牙人一直死战到底?

总之,阿兹特克帝国的灭亡过程中,充满了各式各样的诡异和不可思议。

而科尔特斯也仿佛有天命在身,总是能够在十死无生的绝境之中,取得一次又一次不可能的胜利。

嗯,如果是仙侠小说的话,那么科尔特斯恐怕就可以说是身负“大气运”的上天眷顾之人了。

不过,通过在墨西哥谷地的实地勘察,再综合拉波扎长老进入特诺奇蒂特兰城之后的所见所闻,王秋、文德嗣和杨教授终于推敲出了这段荒诞历史背后的一些真相,顿时便犹如拨云见日,眼前豁然开朗。

但是,由此分析得出的结果,也还是让他们忍不住发出了由衷的叹息:

“……西班牙人的入侵,还真是挑了一个绝妙的时机啊!居然让他们遇上了一个全面瘫痪的帝国!”

三十四、全面瘫痪的帝国(下)

曾经有一位古希腊哲人亚里士多德说过:城市的建立,是为了生活,为了能过上好的生活。

而另一位古希腊哲人柏拉图又说过:每个城邦又分为两个城邦:多数穷人的城邦和少数富人的城邦。并且这两个城邦总是处于交战状态。

斯巴达城邦的重步兵曾经天下无敌,那场悲壮的温泉关之战,更是让斯巴达300壮士的勇名响彻世界。

但是,在斯巴达打赢了残酷的伯罗奔尼撒战争,击败海上霸主雅典,成为新的全希腊霸主之后,涌入斯巴达的海量财富,由于缺乏一个公平的分配机制,非但没有加强这个城邦的实力,反倒加剧了内部的贫富分化,破坏了城邦内部的凝聚力——希腊各城邦进贡的金银和财物,全部落入了贵族长老的口袋,流血流汗的公民战士们不仅一无所获,还要承受大量金银涌入斯巴达所带来的通货膨胀之苦……

于是,斯巴达在无休止的阶级斗争之中,先是从霸主宝座跌落,之后又逐渐走向了崩溃的末路。

若干年之后,正在从城邦迈向帝国的罗马人,也出现了类似的问题。

当时的罗马元老院,只顾一味地维护贵族利益,要求罗马公民们自备军械,当兵打战,流血卖命,但是一切官职却都被贵族垄断。而且,通过战争掠夺来的大片土地,平民们也无权分享,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贵族拿走一切,自己却是又要服役打仗又要缴纳重税,结果居然是越打胜仗越穷困,很多公民还因为出征打仗耽误了农时而破产,最终因为欠债过多而沦为奴隶……

广大的公民战士对此深恶痛绝,多次要求减税、释放本族债务奴隶和分配国有土地。但元老院因为涉及到自身利益,一而再,再而三地找借口不予理睬,声称“当兵打仗是你们的义务,依法缴税还是你们的义务”!至于权利么,就应该全都属于贵族了。

于是,罗马平民与贵族的矛盾日渐尖锐,最后一直搞到了你死我活的程度。

终于,当某一次外敌入侵,打到罗马城外的时候,所有的罗马军团集体罢工,拒绝抵抗敌军,宁可亡国也不愿意再被元老院愚弄。可罗马元老院也是日日开会,争来吵去,就是不肯向平民让步,让他们分享战争红利,而认为只要坚持到底,平民在敌军的刀剑面前,终究会自发抵抗……

两边僵持到了最后,眼看着罗马城就要陷落,元老院总算是在亡国之前的最后一刻低头认输,同意设立平民保民官,出席元老院会议,维护平民利益。并且逐步建立起一套相对公平的战利品分配机制,让流血流汗的罗马公民战士可以通过胜利得到一份土地,不至于在战场上既赔钱又赔命。

至此,罗马平民与贵族的斗争暂时告一段落,内部矛盾逐渐弥合,罗马也由此真正踏上了征服地中海的光辉之路……而罗马平民与贵族的下一次惨烈斗争,则要等到马略、苏拉、凯撒、庞培、安东尼和屋大维的“百年大内战”时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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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底下无新事,风水轮流转,在时光流逝千年之后,同样的一幕又出现在了新大陆的阿兹特克帝国。

跟早期的希腊罗马城邦一样,阿兹特克人也采取全民皆兵的公民兵制度。下级武士们打仗时除了零星赏赐之外,没有固定军饷,还要自备军械和部分干粮。而附属国的贡品,则全部进了贵族和祭司们的私囊。…,

因此,当阿茲特克帝国由公有制进入私有制后,随着版图的扩大,内部的贫富差别也急剧扩大,垄断了战争红利的上流社会得以穷奢极欲,分不到多少好处的中下层武士却是怨声载道。

在过去的几十年里,因为阿兹特克帝国军队在沙场上所向披靡、屡战屡胜,附属国的贡品固然是全都归了贵族祭司,但平民战士也能够在战场上获得自己的一份战利品——贵族吃肉,公民喝汤,两边都能够有所收获,虽然多少有些矛盾和不满,但勉勉强强还能凑合着过下去。

然而,蒙特苏马二世在1515年攻打特拉斯卡拉人之时,遭遇的那场空前惨败,却成为了引爆火药桶的导火索,让之前一直被战争胜利所掩盖的阶级矛盾,一下子就彻底爆发了出来!

——此前顺风顺水的时候还好说,皇帝说什么是什么,大家伙统统拧成一股绳,一门心思将征服墨西哥的大业贯彻到底,一切的反对意见都隐藏在了表面之下。现在遭遇了这么惨重的失败,人心浮动,皇帝威望大跌,那些原本藏在水面之下的不和谐因素,自然就一股脑儿地全都跳了出来。

此次战败,阿兹特克帝国损兵数万之多,虽然还没有毁灭帝国的根基,但也已经严重动摇了这个军事强权的威慑力,不但墨西哥谷地内部叛乱四起,很多远方的城邦也从此停止了进贡。阿兹特克帝国的收入一时间大为缩水,而开支却不减反增——贵族们的生活依然奢华无度,祭司们的宗教典礼也同样耗费庞大。此外,阿兹特克帝国还要囤积粮食、重整军备,预备对特拉斯卡拉人发动新的战争……

结果,只知道维护贵族祭司利益的蒙特苏马二世,居然把这些庞大的开销,按着人头摊派了下去,要求整个特诺奇蒂特兰城的市民和下级武士们,人人都得为此次战败的损失买单。

于是,特诺奇蒂特兰城的武士们,一时间彻底怒了!

——打了胜仗没咱们多少好处,打了败仗的损失却全要我们承担!这还有没有天理啊?!

你们这些花天酒地、挥霍无度的贵族,自己没本事指挥作战,害得我们死了那么多人,损失了那么多的财富,很多人都已经是倾家荡产了!现在居然还要对我们这些流血流汗的武士横征暴敛?!

因此,平民们强烈抵制这一乱命,并且反过来提出要求:第一、不准贵族们向他们转嫁战败损失;第二、附属国送进特诺奇蒂特兰城的贡品,从现在开始不能全部进了贵族的腰包,而是要人人有份。

很显然,特诺奇蒂特兰城的贵族们,绝对不会轻易答应这样的要求。

至此,平民和贵族的对抗,在特诺奇蒂特兰城内全面爆发。而主要的表现形式,就是集体罢工——在蒙特苏马二世的堂弟库伊特拉华克(Cuitlahuac)的领导下,全城的下级武士互相约定,在贵族们接受他们的最后通牒之前,谁也别去服兵役,要打仗的话,就让贵族自己去送命吧!

如此一来,特诺奇蒂特兰城的军队就陷入了瘫痪状态,再也不能发动对外战争了。

就在蒙特苏马二世为了这场大罢工感到焦头烂额之际,重要盟邦特斯科科城又出了问题。

位于特诺奇蒂特兰城西边的特斯科科城,是阿兹特克帝国内部仅次于特诺奇蒂特兰城的第二号支柱,掌握着全国三分之一的军队,与特诺奇蒂特兰城、特拉可潘城一起构成阿兹特克帝国核心的铁三角。…,

然而,就在蒙特苏马二世兵败特拉斯卡拉的同一年,特斯科科城的老国王去世,并且没有留下遗嘱,一群儿子随即开始争夺王位,其中,科那克石和艾西特立肖齐托两人,最受特斯科科的军民爱戴。

但是,蒙特苏马二世为了加强中央集权,却趁机插手,派遣自己的私人卫队,拥护特斯科科城老国王另外一个没什么人望的儿子,也是蒙特苏马二世的外甥卡卡玛,当上了特斯科科城的国王。

原以为胜券在握的艾西特立肖齐托,顿时大怒,立即率领忠于自己的部队起兵叛乱,占据了特斯科科城的北部,与统治着南部的卡卡玛,展开了旷日持久的内战。

本来,蒙特苏马二世只要进一步追加兵力,就能扶持卡卡玛剿灭艾西特立肖齐托的叛军,打赢特斯科科内战。可问题是,偏偏就在这个节骨眼上,特诺奇蒂特兰城的军队集体罢工了!

于是,蒙特苏马二世非但无力扶持卡卡玛稳固王位,甚至就连自己的宝座也已是摇摇欲坠。

至于阿兹特克帝国铁三角之中的最后一个成员,军事实力最弱的特拉可潘城,则一直保持中立,置身事外。在特诺奇蒂特兰城的大罢工事件平息,以及特斯科科城的两位国王决出胜负之前,蒙特苏马二世皇帝根本无法动用特拉可潘城的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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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这一步,可怜的蒙特苏马二世皇帝,发现自己已经完全陷入了一个错综复杂的死局之中:

首先,特诺奇蒂特兰城的国家正规军,正在他那个野心勃勃的堂弟的号召下,进行全面的大罢工,除非答应让步,或者集结起可靠的部队进行弹压,重新整顿军纪,否则根本无法调动他们进行任何作战。

第二,蒙特苏马二世手里唯一能够用于镇压罢工的可靠部队——他自己的私人卫队,此时正陷入了特斯科科城的内战,而且战事处于胶着状态,除非主动认输,放弃特斯科科城,否则一时间根本撤不出来。

第三,如果他强行从战场上抽走自己的私人卫队,用于镇压特诺奇蒂特兰城武士们的骚乱,那么就等于是在特斯科科的内战之中认输,并且铁定会让特诺奇蒂特兰城在内战之中元气大伤。

而恢复了统一的特斯科科城,差不多肯定会在满腹怨念的艾西特立肖齐托的领导下,带领全国三分之一的军队叛离阿兹特克帝国,恢复独立。甚至还会趁机进攻只有一水之隔的特诺奇蒂特兰城。因为无论是出于脸面还是威信,艾西特立肖齐托都不可能向企图夺走自家王位的蒙特苏马二世低头称臣——而这也差不多意味着阿兹特克帝国的瓦解崩溃,或者让帝国皇权从特诺奇蒂特兰城转移到特斯科科城。

第四,如果他想要帮助侄子卡卡玛夺取特斯科科城,维护阿兹特克帝国的统一与完整,就必须追加兵力,可是特诺奇蒂特兰城的军队已经不听号令,要想驱使他们参战,就必须在政治利益上作出重大让步。

第五,如果他真的牺牲贵族利益,向平民低头,那么就会被祭司和贵族们认为缺乏统驭全局的能力,并且被他们所抛弃。接下来等着蒙特苏马二世的,很可能是一场血腥的宫廷政变——类似的惨剧,在第八任阿兹特克皇帝蒂索克(Tizoc)身上已经发生过一次,蒙特苏马二世可不想成为下一个死于暗算的皇帝。…,

第六,就算贵族和祭司们没有合谋将他暗杀,通过此次罢工行动掌握了全城军心的堂弟库伊特拉华克,也很有可能会借机发动兵变,用武力把蒙特苏马二世赶下台,从而自己登基当皇帝。

最后,如果他迟迟无法平息事态,让帝国军队长期处于瘫痪状态。那么原本就是依靠武力强行震慑的墨西哥谷地,就会迅速冒出叛乱的火苗,最终导致帝国版图内烽火四起。

总之,无论蒙特苏马二世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其结果似乎都是帝国的崩溃,或者是他自己的下台退位。而且,按照阿兹特克人的惯例,皇帝一旦从宝座上跌落,接下来往往就意味着死亡!

这也是全世界所有君主制国家都很常见的通例——天无二日,国无二主嘛!

很显然,蒙特苏马二世还不想死,至少不愿意这么憋屈地死去。

当诸位穿越者抵达特诺奇蒂特兰城郊外的时候,蒙特苏马二世正在召集各方代表,没日没夜地开着协调会议,但却始终无法达成一致——贵族祭司们不愿意吐出已经吃到嘴里的肉,重新分配国有财产;罢工的下级武士们更不肯白忙乎一场,并且担心贵族祭司会在事态平息之后进行打击报复。

结果,光是要劝阻他们别在城里动武打巷战,从而毁掉自己的家园,就耗费了皇帝的全部精力。

在如此焦头烂额的情况之下,蒙特苏马二世哪里还有心思去接见什么洪休提兹干王国使节团?

当然,从另一方面来说,他也更加没有精力对遥远的洪休提兹干王国挑起什么冲突了。

而与此同时,特斯科科城的内战也还在如火如荼地进行之中,并且一直分不出胜负……

所以,也难怪诸位穿越者在阿兹特克帝国先是坐冷板凳,然后更是吃闭门羹了。

根据杨教授的推断,如果特诺奇蒂特兰城这场史无前例的全军大罢工运动,接下来还会一直持续到西班牙人抵达的话。那位伟大的征服者科尔特斯,就将会面对这样一个政治局面:

墨西哥谷地周边的绝大多数部族,都被阿兹特克人打成了残废,也跟阿兹特克人结下了血海深仇。唯一保持独立的特拉斯卡拉人,更是西班牙人的天然盟友。他们既没有力量,也没有意愿为阿兹特克人流血征战,抵御西班牙的入侵,倒是更乐意跟在西班牙人的背后,向阿兹特克人报仇雪恨。

而阿兹特克帝国内部,则处于从城邦向帝国转型的阵痛期,内部矛盾彻底白热化的时候——特斯科科城在内战,特诺奇蒂特兰城在罢工,特拉可潘城在打酱油,整个国家机器都处于全面瘫痪状态。至少在西班牙人杀到眼皮子底下之前,他们根本不可能轻易放下内部矛盾,把远方一小撮入侵者当成心腹大患。

另一方面。蒙特苏马二世皇帝的种种怪异举动,也全都有了相对比较靠谱的推理。

——科尔特斯抵达墨西哥的时候,蒙特苏马二世认为可以借机转移民众注意力,平息罢工事件,故而推出了“羽蛇神归来”的神话,想要用这个理由说服平民不再闹事……但结果恐怕不怎么理想。

接下来,当科尔特斯与特拉斯卡拉人结盟,开始扫荡帝国东部疆界的时候。蒙特苏马二世虽然已经知道自己把事情弄砸了。但他一方面为了政治正确,说出去的话(羽蛇神归来)没法收回;一方面特斯科科城的军队在内战,特诺奇蒂特兰城的军队在罢工,特拉可潘城的军队在形势明确之前只会打酱油,蒙特苏马二世连一支军队都抽调不动,他又该拿什么力量去抵御西班牙人呢?…,

如果在尚未平息武士们的怨念之前,强行集结特诺奇蒂特兰城的兵力,让这支已经不可靠的军队发动远征,他又担心这些满腹怨念的武士们在集结成军之后,会在堂弟库伊特拉华克的煽动下倒戈回转,发动一场美洲版的“陈桥兵变”,把他赶下皇位……于是,皇帝迟迟不能做出发兵抵抗的决定。

(三十多年之前,阿兹特克帝国的第八任皇帝蒂索克,就是因为软弱无能,导致士民离心,随后遭遇了一场过程不明的军队哗变和宫廷政变,在军队指挥官与贵族祭司的合谋暗害之下,丢失了皇位和生命。而当时的蒙特苏马二世,应该还是一个小孩子,但恐怕也亲眼目睹了那一幕。)

同时,他又一次次地派人过去给科尔特斯送礼,希望能够破财消灾,让这些外来者拿了金子就快快滚蛋,免得给他添乱,就如同古代中国皇帝支付给游牧民的“岁币”一般……但结果却是适得其反。

最后,等到科尔特斯已经抵达了特诺奇蒂特兰城郊外,蒙特苏马二世痛定思痛,认为不能再这样没完没了地拖延下去,于是一方面用甜言蜜语把科尔特斯诓骗进城里,暂时控制起来,免得这伙人继续在墨西哥谷地内四处煽风点火,动摇帝国统治;另一方面则放弃了特斯科科城,秘密抽调麾下唯一还听指挥的私人卫队,到东海岸去捣毁西班牙人的老巢……可惜结果又弄巧成拙,反倒让自己成了西班牙人的俘虏。

曾经辉煌无比的阿兹特克帝国,也因此在转型期间的全面瘫痪之中,终于踏上了走向毁灭的直通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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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上述过程,都只是诸位穿越者的推测,究竟事实如何,暂时还无从分晓。而在这个已经被穿越者通过蝴蝶效应掀起巨大风暴的时空内,事态的发展就更加无法预料了。

同样遗憾的是,在得出上述推论的次日,王秋同学所在的超时空城管小队,也陷入了全面瘫痪之中。

于是,洪休提兹干王国使节团只得留下了一些剩余的丝绸、瓷器和卖不动的普洱茶作为礼物,赎回了被扣留在特诺奇蒂特兰城的残余本国战俘,然后没有做出更多的动作,便匆匆离去了。

现代时空,市立第一人民医院

闻着刺鼻的消毒水气味,看着哼哼唧唧地瘫在躺椅上打吊针的蔡蓉团长,王秋不由得感到一阵头晕。

“……蔡蓉团长是因为在高原上吹了凉风,而患上了重感冒,一直发烧到40摄氏度;马彤学姐则是在墨西哥乱吃东西,结果染上了痢疾,不停地拉肚子,几乎拉到快要脱水了……现在,杨教授您又要去北京向领导述职……墨西哥那边岂不是就只剩下我一个人留守了吗?”

他掰着指头算了算,发现此时的古代中美洲时空,已经进入了1519年——科尔特斯挥师登陆的那一年!

“……只能麻烦你多辛苦一下了,小伙子!好好地加油干吧,男子汉就该有些担当嘛!”

杨教授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一次在墨西哥谷地的倾销活动,让我们足足弄到了五十公斤的黄金,二百公斤的白银,超过五千枚各色宝石,以及三千多立方米的高级木材!虽然这些东西,暂时还没来得及变现,但已经引起了有关领导的高度重视!光是为了这些黄金,就值得国家为此大干一场!

而且,现在的中美洲虽然已经进入1519年,但距离科尔特斯在委拉克鲁斯港登陆,应该还有3个月的时间。至于距离西班牙人杀进墨西哥谷地,则还有至少大半年!我们应该还有足够的时间!”

说到这里,他突然话锋一转,“另外,如果这次办事顺利的话,你的编制问题也可以一起解决了……”

于是,带着转职为公务员的憧憬,王秋目送杨教授登上了前往北京的飞机。

然而,就在这支超时空城管小队减员了四分之三的时候,那位被罢工和内战折腾到焦头烂额的阿兹特克皇帝蒙特苏马二世,也终于注意到了从他家门口擦肩而过的洪休提兹干王国使节团。

三十五、蒙特苏马皇帝的决断(上)

1519年2月,阿兹特克人历法中的“第一根芦苇”之年。

位于特斯科科湖中央的特诺奇蒂特兰城,又迎来了一个新的早晨。

伟大的太阳神维奇洛波奇特利,再次把耀眼的光芒洒给他的臣民——受他的指引来到这座湖心小岛,建立起特诺奇蒂特兰城的阿兹特克人。

阿兹特克帝国的第十代皇帝,蒙特苏马二世站在宫殿顶层的阳台上,俯瞰着脚下这座伟大的城市。

——熙熙攘攘的繁华市集、纵横交错的市内运河、鳞次栉比的石头宫殿、郁郁葱葱的庭院花圃……到处都耸立着雄伟巨大的塔楼和寺庙,有的建在陆地上,有的则建在水中。

虽然也曾经遭遇过许多灾难,但这座城市依然是如此的美丽、雄伟,感谢神赐福于这块土地!

为了感谢神明的赐福,阿兹特克人每一年都要献上成千上万的活人祭品,以此来满足众神的胃口。

在卫士的前呼后拥之中,蒙特苏马掀开芦苇席制成的门帘,走出高台上的宫殿——特诺奇蒂特兰城内显贵人家的房子,都修建在高高的基座上,坐落在城市最繁华的地区,许多楼房都装饰了彩色图案。但这些房子一般没有窗户,门洞也只用简单的帘子遮挡。哪怕是蒙特苏马的豪华宫殿,也只有这种钉在门洞上用于代替门扇的帘子——然后打着皇帝的全副仪仗,来到大金字塔所在的广场上,准备开始例行的祭祀。

然而,广场上寥寥无几的看客,以及他们不够虔诚的表情,让皇帝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而且,在看到皇帝的仪仗之后,这些市民们也依然若无其事地闲聊,甚至向他投来无礼的眼神——这让蒙特苏马二世皇帝在心里感到非常的不悦,但脸上的严肃表情依然不变,只是径直来到御座,坐了下来。

接下来,伴随着一阵激烈的鼓点声,阿兹特克武士们押送着祭品——墨西哥各城镇进贡的年轻人,来到了金字塔前方的广场上。预先服下麻醉药物的祭品们,表情冷漠而安静地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一名老祭司取来一个盛满鲜血的玉盆,恭恭敬敬地端到蒙特苏马面前。皇帝则熟练地把手指伸入盆内,然后抹在额头上,顿时就是一片刺目的血红。

然后,老祭司把剩下的鲜血用力洒在石板上,而另一名年轻祭司则用力敲响人皮大鼓,宣告祭祀开始。

——四名孔武有力的红袍祭司,用力抓起活人祭品的死肢,把他抬起来放到祭祀石上,另外一名地位最高的祭司,则举起打磨精美的黑曜石匕首,一刀划开祭品的胸膛,然后用手把还在跳动的心脏抓出来,高高举起,向众人展示一番,随即表情虔诚地放在一尊面貌狰狞的神像前方。

其余的祭司也各自拿起刀来,把这个还在抽搐的活人祭品大卸八块,然后将尸骨从金字塔顶扔下来,粘稠的鲜血沿着金字塔的台阶,向下缓缓流淌。

广场四周的人们发出一阵兴奋的欢呼,而祭司们则开始挥刀屠宰下一名活人祭品。

然而,高踞于御座上的蒙特苏马二世皇帝,却非常不满地皱起了眉头。

太少了!这点活人祭品实在是太少了!

只有区区十几个地位不高的寻常农夫,连一个王子或将军都没有,怎么能让嗜血的神明不再口渴?…,

蒙特苏马忍不住回想起了他的前任,伟大的阿维索托皇帝在位之时,那场足足掏出了两万颗活人心脏的祭祀……在祭祀结束的那一天,太阳落山的时候,不仅大金字塔的四面台阶上全部铺满了断肢残骸,而且广场上也同样是血流成河,低洼处甚至能淹没人的脚踝!

对于这场支付了两万多条生命的祭祀,太阳神一定非常满意,故而保佑阿维索托皇帝取得了一个又一个辉煌的胜利,让阿兹特克帝国得以继续开疆拓土,真正成为墨西哥的霸主。

可轮到自己呢?这次仅有的十几个活人祭品,光靠他们放出来的血,只怕连金字塔的顶层都不够染红!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自从四年前讨伐特拉斯卡拉人遭遇惨败之后,特诺奇蒂特兰城的阿兹特克军队已经很久没有打过像样的胜仗了,最近更是完全陷入了瘫痪状态,跟他这个皇帝玩起了罢工!

没有军队就没有胜利,没有胜利就没有俘虏,没有俘虏就没有献给诸神的活人祭品……而且,随着帝国军队的内战与瘫痪,特斯科科湖周边的城邦也变得越来越不听话,不肯乖乖缴纳粮食、棉花和活人祭品。尤其是在今年,居然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城镇还在按照规定的额度进贡,其它城镇不是找出种种借口拖欠抵赖和打折扣,就是索性直接把帝国的税吏拒之门外,似乎完全忘了阿兹特克大军曾经带给他们的恐惧……真是一帮丧心病狂的跳梁小丑!

唉,特诺奇蒂特兰城的武士们怎么就不明白,为阿兹特克众神战斗和捕捉俘虏,是他们与生俱来的使命!能够为诸神服务,也是他们的光荣!从附属国输送到阿兹特克帝国的贡品,是进贡给神的礼物,自然应该由侍奉神明的祭司享用。至于武士么……你们都已经得到诸神的赐福了,难道还敢嫌不够吗?

不要再贪心不足了!阿兹特克的勇士们!否则神明就会向你们降下雷霆震怒的啊!

——虽然,蒙特苏马二世也是一位强悍善战的军人,但他始终认为自己首先是一位祭司,一位侍奉阿兹特克部族守护神——战神兼太阳神维奇洛波奇特利的贵族祭司。

所以,在如今这场爆发在阿兹特克帝国内部,武士与祭司之间的阶级斗争之中,他坚定地站在贵族祭司这一边,拒绝对武士作出任何妥协,从而让武士们深切地感到了一种名为背叛的伤痛。

在后世的历史记载之中,蒙特苏马二世被称为皇帝,但他的正式职位,应该是“军事酋长”,或者说“大元帅”,类似古罗马的凯撒、苏拉和奥古斯都,都是披着一层共和制外衣的世袭统治者——每一任阿兹特克皇帝都有三个头衔:军事酋长、大法官和大祭司,代表了军事、司法、宗教三项大权,三者加在一起才是皇帝。至于财政、工程之类的日常政务,则有长老院负责全权打理,皇帝不能过度插手。

但区别在于,大多数的阿兹特克皇帝,都把军事酋长看做是自己的本职,剩下的大法官和大祭司两个头衔则是兼职;而蒙特苏马二世却似乎认为自己首先应该是大祭司,另外两个头衔才是兼职……

所以,阿兹特克皇帝的地位,其实跟民国时代的张作霖、吴佩孚、阎锡山等“大帅”差不多,他们首先应该是一名军阀,他们的权力从根本上源于手中的军队,一旦失去了军队的拥戴,就等于皇位的崩塌。…,

然而,蒙特苏马二世却在这场关键性的阶级斗争之中,完全背叛了军人的利益,自然也使得自己被军队所抛弃,从此丧失了自己的权力根基。只是凭借着他多年在位的积威,暂时还能勉强镇住场子罢了。

而特斯科科城的内战,迄今也是打得没完没了。他所支持的卡卡玛国王已经竭尽全力,但由于兵力不足,始终无法取得决定性的胜利,蒙特苏马自然也无法从那里抽回他的私人卫队。

最近这几个月的时间,随着帝国军队的全面哗乱和瘫痪,各式各样不祥的征兆纷至沓来——特诺奇蒂特兰城四周的湖面掀起巨大的波涛,湖水沸腾着涌出大量气泡,把邻近不少房屋卷入水中;一道奇怪的裂隙出现在东面的森林上方,既像是燃烧的伤口,又仿佛是流淌着一滴一滴的火焰,将天空照耀得黎明一般;接下来,一支从特斯科科城战场撤回来的小部队,又在半路上遭遇山体滑坡,全都被埋在了土石之下……

在皇帝看来,上述这一切不祥的征兆,都是诸神震怒的表现。

更要命的是,根据阿兹特克人的历法,每隔52年轮回一次的“大周期”,在这一年又要抵达终点。

根据神话之中的预言,每个“大周期”终结的时候,被阿兹特克部族守护神——战神兼太阳神维奇洛波奇特利击败驱逐的羽蛇神奎兹尔科亚特尔,都会试图从东方的海上返回。不过,由于前几个“大周期”始终平安无事,阿兹特克人也就渐渐淡忘了这个危险的预言。

但是,从前几年开始,居住着托托纳克人的东方海岸,隐约出现了一些奇异的传闻,例如能够漂浮在海面的巨型木头堡垒,能够发射石头、喷射电光和火焰的恐怖武器,能够供人骑乘的无角巨鹿(战马),以及拥有这一切的白皮肤异人……蒙特苏马曾经拿这些事情向国内最有智慧的祭司们进行过占卜,得到的答案却让他不寒而栗:“……白皮肤的羽蛇神就要从东方回来了,他正在试图夺回曾经属于他的一切!”

——在阿兹特克神话之中,掌握着智慧神职的羽蛇神奎兹尔科亚特尔,乃是远古时代的中美洲统治者,但后来不幸被战神维奇洛波奇特利击败,被迫含恨出逃,消失在东方的海面上。不过,在临行之前,羽蛇神曾经对他的追随者们发下过一个誓言:“在第一根芦苇长出来的时候,他将再一次率军回归!”

按照阿兹特克人的历法,这个时间刚好是1519年,也就是今年。

当然,依靠血与火征服墨西哥的阿兹特克人,从来都不是一个懦弱的民族,哪怕是归来的羽蛇神,也不能让他们轻易屈服。唯有最残酷的暴力,才能让他们低下高傲的头颅。

按照皇帝的想法,如果对方真的要侵犯他的帝国,那么他更希望能够在战争中击败这些“羽蛇神的使者”,把这些白皮肤的“神人”送上金字塔献祭,以此来取悦自己侍奉的战神维奇洛波奇特利。

但问题是,蒙特苏马二世皇帝如今正处于他即位以来最虚弱的时刻——正规军正在集体罢工,私人卫队深陷于盟邦内战的泥潭,除了宫殿内的几百亲信侍卫,他连一支像样的军队都抽不出!

在这种举国瘫痪、无兵可用的窘迫情况下,他又该怎么去阻击“归来的羽蛇神”?

三十六、蒙特苏马皇帝的决断(下)

而在墨西哥西方的海岸,阿兹特克帝国的宿敌洪休提兹干王国境内,同样也有异象发生。

——根据蒙特苏马皇帝得到的情报,早在四年之前,就有一位“神人”带着许多奇珍异宝,突然降临在洪休提兹干王国,并且以这些珍贵的宝物为聘礼,求娶该国的一位公主。

在那一批宝物之中,有四百个晶莹剔透、流光溢彩的水晶骷髅头,被刚刚遭遇惨败的洪休提兹干王国作为停战求和的赔款,送到了特诺奇蒂特兰城,眼下就放置在蒙特苏马二世的宫殿里。

在当初得知此事的时候,蒙特苏马二世皇帝也是颇为惊讶,并且联想起了“羽蛇神归来”的传说。

但首先是这个“神人”到来的方向和时间都不对——洪休提兹干王国位于墨西哥的西面,而羽蛇神应该是从东方的海洋上归来。此外,当时距离“大周期”的结束还有好几年。其次,根据使者亲眼目睹之后的回报,这个“神人”的肤色似乎一点都不白(由于在热带海滩上生活了这么久,文总很快就被晒得黑黝黝的),并且只有孤身一人,也没放什么狠话(当时文总还没学会土著语言),不像是有什么威胁的样子。

于是,在时间一长之后,蒙特苏马皇帝也就渐渐把这事给淡忘了。

然而,在一年多之前,又有更多的“神人”踏破虚空而来,降临到了洪休提兹干王国,并且似乎跟先来的那位“神人”颇为熟络,很快就联手在洪休提兹干王国建立起一个“传奇集市”。而主要销售的货物,则是许多被他们从神明的世界里带来的,怎么看都不可思议的商品:

犹如泉水一般晶莹剔透,或是宛如玉石一般细腻光滑的漂亮器皿(玻璃和瓷器),能够让植物生长得更加茂盛的小颗粒(化肥),可以轻松弄出火焰的小木棍和扁匣子(火柴和打火机),比最好的黑曜石砍刀还要强上一百倍的钢铁刀斧,光彩熠熠、绚丽璀璨的各式精美首饰,鲜艳靓丽而又不易褪色的印染花布,可以清楚地照出人影的小镜子,雪花般纯洁的精盐与白糖,光洁柔顺的纸张,美味无比的精美甜点……一桩桩一件件,全都是这个时代的墨西哥人,连想象都没想象过的好东西,让他们一时间看花了眼!

——虽然墨西哥谷地与洪休提兹干王国之间距离遥远、路途坎坷,但还是有一些货物被商人们辗转运来,再加上随之而来的各种信息,也让蒙特苏马皇帝对这些“神人”的作为,多少有一些了解。

总的来说,这些和阿兹特克人同样肤色的“神人”,似乎不如出现在东方沿海的白皮肤异人们那么凶暴,并且确实具备惊人的大能——他们是出色的巫师,能够在弹指间让小山般的木材消失;他们是优秀的工匠,能在一夜之间建成坚固的金属房屋;他们是神奇的农夫,给洪休提兹干人提供的玉米种子,产量居然超过了平常的十倍;他们拥有抵御疾病的法力,能够让可怕的瘟疫在他们面前销声匿迹……

最让阿兹特克人感到庆幸的是,他们似乎并非无敌的战士,自从降临以来,并没有参加过任何战争。

唯一让蒙特苏马感到困惑的是,这些“神人”似乎口味非常独特,完全不喜欢人血和活人心脏这些最高贵的祭品,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的厌恶——事实上,自从第一位神人抵达之后,洪休提兹干王国就基本废除了活人祭祀——而是更喜欢黄金和白银。如果没有黄金和白银的话,上等的木料似乎也能凑合。…,

为了满足这些“神人”的需求,洪休提兹干王国动员了他们几乎所有的富余劳动力,每天都要砍伐堆积如山的木头,让诸位“神人”用法术带回他们的世界。但“神人”们对此也给予了慷慨的赏赐:从精盐、糖果、布匹到钢铁工具,以及各式各样的精美器皿。让这个本来已经奄奄一息的国家,再次焕发了活力。

——在得知西方的这些“神人”居然如此慷慨之后,蒙特苏马皇帝不由得对走了狗屎运的洪休提兹干王国深感嫉妒:如果这些“神人”能够降临在特诺奇蒂特兰城,那该有多好啊!

无论如何,弄一帮人整天砍伐树木来敬奉神明,总归要比捕捉成千上万的战俘砍头挖心来得轻松。

不幸中的万幸,这些拥有大能的“神人”,没有出现在帝国的心腹之患——近在咫尺的特拉斯卡拉人的地盘上。否则,阿兹特克帝国对墨西哥谷地的统治,弄不好就要遭遇严重危机了。

至于跟帝都隔着崇山峻岭的洪休提兹干王国,虽然也是阿兹特克人的宿敌,但他们的地盘既偏远又贫瘠,气候又闷热潮湿得令人发狂,如果不是为了防止他们在帝国全力攻伐特拉斯卡拉人的时候从背后添乱,阿兹特克人根本不屑于去攻打那里。(阿兹特克人眼中的太平洋沿岸地区,就好像西藏人眼中的印度一样,属于热得没法活的鬼地方。习惯了凉爽高原的阿兹特克人,到了湿热的雨林之中极易染病。)

而更让皇帝感到惋惜的是,就在不久之前,这些“神人”居然还跟着洪休提兹干王国的使节团,来到过特诺奇蒂特兰城的郊外,并且带来了无数神奇的货物,在湖区周边掀起了一场轰动。

如果是正常的情况下,蒙特苏马皇帝绝对会热情地宴请这些“神人”,并且试探着能不能把他们挽留下来,赐福给自己的特诺奇蒂特兰城。

偏偏就在那段时间,特诺奇蒂特兰城的骚乱达到了白热化的程度,为了争夺权力,武士与祭司们互不相让,一切祭祀活动和军事训练都被彻底打乱,国家机器完全陷入了停摆。

为了避免特诺奇蒂特兰城爆发内战,蒙特苏马皇帝只好下令召开全体大会,几千名贵族聚集在金字塔前的大广场上,互相争吵、扯皮了整整一个月,期间还发生了多次流血斗殴。而最后的神裁仪式更是变成了一场混战,试图发表演说安抚民心的蒙特苏马皇帝,先后四次被人从讲台上拖了下来……更要命的是,虽然神明裁定的解读结果,不出意外地有利于祭司,但武士们依然拒绝认输,声称这份神谕是伪造的。

所以,如今的特诺奇蒂特兰城,依然处于全面的瘫痪状态,随时都有可能爆发一场惨烈的内战。

在这种风雨飘摇的危难时刻,皇帝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去操办不甚打紧的外交事务?

于是,在根本没搞清楚这个使团的底细之前,头昏脑胀的蒙特苏马皇帝就把他们给胡乱打发走了。等到他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对此事感到追悔莫及的时候,“神人”们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幸好,他的皇家总管还算有些眼色,趁着“神人”们还没有离开的时候,拿出了皇家私库里的一部分黄金和白银,换来了几千把锋利的钢铁刀斧,以及一些布匹、器皿。…,

事后,蒙特苏马对此感到十分满意,并且立即把这批钢铁武器用独木舟运输到了特斯科科城的战场上,希望他的侄子卡卡玛在装备上了这些钢铁武器之后,能够迅速平定艾西特立肖齐托的叛乱,并且率军回师特诺奇蒂特兰城,让他摆脱眼下这种无兵可用的窘境。

——在阿兹特克人的观念之中,黄金和白银只是被看成是类似珊瑚、檀香木一样的普通装饰品,而非充当货币的一般等价物一—在墨西哥谷地居民的社会中,充当这一职能的主要是黑曜石。这种既硬又脆的火山玻璃,被广泛用作制作武器,祭祀和雕刻的艺术品,乃至一些非常昂贵的杯子和器皿上面(硬度太高,打磨困难)。至于生活在热带雨林之中的玛雅人,则更喜欢用可可豆作为货币来进行交易。

所以,向阿兹特克人索要金银,就好像跟中国人索要珊瑚和檀香木一样,心疼肯定是有些心疼的,但只要能够换来好东西,也没有人会特别吝啬——就好像古代中国人通常只会在宝库里囤积能够当做货币使用的金银、铜钱,而不会收集许多珊瑚贝壳作为积蓄一样……尽管大家都知道,珊瑚树也是挺值钱的。

但反过来说,他们也不会有意识地囤积大量金银,所以哪怕是蒙特苏马皇帝的宝库里,黄金也不太多。

不幸的是,在几天之后,蒙特苏马皇帝就愕然得知,艾西特立肖齐托的叛军也装备上了钢铁武器……所以,特斯科科城的内战还是只能无休止地打下去,谁也看不见战争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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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这些错综复杂的事情,让年老体衰的蒙特苏马皇帝感到愈发地忧心忡忡,好不容易等到祭祀结束,他甚至连跟祭司们分享加了辣椒酱和番茄酱的酸辣人肉火锅的兴致都没有,就匆匆下令起驾回宫。

在仪仗队的簇拥下,他一边往宫中行走,一边默默地思索着,自己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平息武士的骚乱,镇压特斯科科城的叛变,恢复帝国的稳定,并且针对出现在东西海岸的“神人”,作出正确的对策?

等到皇帝置身于凉爽的巨石宫殿之中,脱下为庆典所穿的彩色羽毛冠冕之后,他最宠爱的妃子给蒙特苏马递来一杯被称为“苦水”的巧克力饮料,但却被兴致不佳的皇帝给粗鲁地一把推开了。

对着门柱侧面最近才挂上的玻璃镜子,端详了一下自己日益憔悴的苍老面容,皇帝叹息着摇了摇头,伸手抓起一瓶同样是刚入手的红星二锅头,仰起脖子就往喉咙里灌——最近的这些天,他一直都在努力借酒浇愁——清冽的酒浆滑入食道,顿时如同火烧一样,让他感觉浑身都变得舒爽了许多。

借着微醺的酒意,蒙特苏马闭目沉思片刻,终于作出了决策——无论如何,先派人过去打探一下再说!

首先,蒙特苏马叫来了他的外交大臣,著名的飞毛腿和辩论家特尤蒂拉,吩咐这位举国闻名的长跑健将,火速组织一队精通外交礼仪的贵族使者,带着礼物到东方沿海地区(墨西哥湾西岸)等待。如果有白皮肤的“疑似羽蛇神”乘坐“巨大的浮动堡垒”登陆,就立即赶过去,用恭敬的礼节对待他们,向他们赠送礼物表示友好,同时打探他们的虚实,然后将得到的信息,以最快速度传回帝国首都特诺奇蒂特兰城。…,

至于究竟应该送给白皮肤羽蛇神一些什么礼物……皇帝本来是想赠送一些多余的黄金工艺品,但西方洪休提兹干王国的“神人”似乎更喜欢这种金灿灿的装饰品。

所以,蒙特苏马思索了半天,索性从洪休提兹干王国的礼品中选取了一部分不太用得上的东西,主要是一些造型不怎么样的各式器皿(玻璃、瓷器、铝合金制品),轻飘飘不甚耐用的鲜亮布匹(少量丝绸和大量化纤布),璀璨耀眼、质地轻薄的小首饰(后世中国街头摊贩上十块钱一件的便宜货),以及某种能够冲泡出“提神苦水”的褐色小方块(普洱茶)。

——经常玩“大航海时代”游戏的马彤学姐,原以为中国茶叶在这年代应该是全球畅销的紧俏货,谁知没见识的阿兹特克人,居然觉得这玩意儿不如热可可饮料好喝,结果导致茶叶严重滞销、乏人问津,只好当礼物送给蒙特苏马皇帝,但问题是蒙特苏马皇帝也不喜欢喝这玩意儿,最后就便宜了西班牙人……

在打发走外交大臣特尤蒂拉之后,他又召唤来了自己的侄子库奥赫特莫克,一位勇猛善战而又不乏聪慧的美洲虎战士。最近这段时间的军队罢工骚乱之中,也是库奥赫特莫克在充当中间人,努力调和着武士与祭司们之间的冲突,虽然无法消弭双方的对立,但好歹避免了让特诺奇蒂特兰城在内乱中沦为废墟。

“……库奥赫特莫克,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你了。”

看着侄子同样憔悴的脸色,蒙特苏马皇帝叹了口气,“……虽然城里的军队还是指挥不动,但暂时应该是不会打起来了。我打算派遣你到洪休提兹干王国出使一趟,也权当是出去散散心吧!”

“……洪休提兹干王国?莫非是为了那些传说中的神人?”

聪明的库奥赫特莫克,立即猜到了皇帝叔父的意图,“……根据探子们的回报,这些神人确实是具有神奇的能力,并且态度十分温和,似乎很容易相处。如果能够把他们笼络过来,对于我国肯定有着巨大的助益。但是……他们跟洪休提兹干人早已建立了密切的关系,想要把这些神人拉过来,恐怕并不容易。”

“……没错,四年前最早降临在西方海滩上的那位‘神人’,已经娶了洪休提兹干人的公主,并且未来恐怕还会继承王位,想要把他拉过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蒙特苏马皇帝点了点头,对侄子的忧虑表示赞同,但随即话锋一转,“……不过,根据我听到的消息,在后面那一批降临的四名‘神人’之中,有两个是女人,一个是老人,要想笼络他们恐怕比较麻烦。但还有一位‘神人’乃是血气方刚的年轻男性,并且据说尚未婚配……”

说到这里,年迈的皇帝在脸上流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虽然我不可能为此让出皇位,但是我们特诺奇蒂特兰城的公主,应该不会比洪休提兹干人的公主差吧!”

——于是,就在王秋同学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之下,一场旖旎的艳遇,已经即将悄然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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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第一位主角可攻略的妹子,精通各种活体解剖的杀人鬼猎奇软妹即将登场!

三十七、歪了的科技树

“……呵……阿嚏!这究竟是被团长传染上了感冒?还是有谁在背后说我的坏话?”

远在希望港海滩上的王秋,不知为何突然感到脊梁骨一冷,鼻子一痒,顿时便打出一个响亮的喷嚏。

他摸出纸巾,擦了擦鼻涕,刚刚想要随手丢掉,就被神情紧张的文德嗣给拽到了火堆边上。

“……马上把它烧掉消毒!我可不希望全国再来一次大流感了!”

在文德嗣的催促之下,王秋只好把擦过鼻涕的纸巾丢进火里焚烧,同时嘴里还在嘀咕,“……唉,前天还在海拔2200米的墨西哥高原,今天就已经回到了椰林碧海的太平洋沙滩,这气候变化真是太剧烈了……感觉就像是眨眼间从青藏高原来到了海南岛……”

如此不知轻重的话语,一时间让“大天使长”文德嗣听得直翻白眼。

“……喂喂,王秋学弟,这对你来说或许只是过去了一天时间而已,但对我来说,可是在只有山羊能跳过去的坎坷道路上,跋山涉水了足足一个月啊!中间还遇到了一次山体滑坡,差一点从山头滚下去……你就不要在我面前继续显摆你的幸福感了好不好啊!”

他臭着一张胡须拉渣的憔悴黑脸,满腹怨气地碎碎念,“……遇到要长途跋涉深入敌境的时候,你们就躲到虫洞的另一边,只有我一个人提心吊胆地翻山越岭,等我筋疲力尽地到了地头,你们再悠悠闲闲地出来晃荡两下看看风景。等到要走的时候,又只剩下我一个人上路……这也让人心理不平衡啦!”

“……别把自己说得那么可怜嘛!文学长,不是有足足好几百娘子军陪着你出游吗?”

王秋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再说,如果没有我一次次地穿梭时空,又该到哪里去给你弄机器呢?”

——此时,在希望港郊外的海滩上,正矗立着一台黑黝黝的蒸汽机。那一排排粗笨厚重的铸铁零件,以及锈迹斑斑的机身,全都让人到一种时代的沧桑之感。

这是一台由杨教授从大学的不知哪个旮旯里翻出来,生产于上世纪五十年代的老式锅驼机。

所谓的锅驼机,就是将蒸汽机直接装在锅炉之上,故而得名锅骆机。这种机器体型笨重,缺陷甚多,但有一个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使用劣质燃料,确切地说,就是可以不用煤!

无论是泥煤、褐煤这样燃烧值很低的劣质煤,以及农村常见的干柴、秸杆,甚至是游牧民的干燥牛粪,只要含水量不超过百分之四十,都可以作为锅驼机的燃料。

所以,锅驼机虽然有着诸多不足,但是在建国初期,中国还极度缺乏石油的时候,它依然成为了一种重要的机械动力源,在农村中得到了极其广泛的运用,无论是发电、抽水还是碾米,都离不开这种锅驼机。直到大庆油田投入生产之后,锅驼机和煤气机才渐渐被后起的柴油机所淘汰。

当时,绝大部分被淘汰的锅驼机,自然是都被拆成了废铁。但也有那么几台幸运儿,被作为教具存放在了大学和博物馆,并且奇迹般地至今仍能正常运转。

于是,这台锅驼机及其配套的抽水设备,就都被弄到了16世纪初期的中美洲太平洋海岸。

“……文德嗣学长啊!您现在的这块地盘,实在是完全不适合发展工业呐!”…,

看着土著们往炉膛内投入一捆捆的柴草,让锅驼机发出巨大的噪音,慢慢地运转起来,把河水缓缓抽进一侧的水泥蓄水池,王秋忍不住如此叹息道,“……没有铁矿,没有铜矿,也没有煤矿。墨西哥湾那边倒是有石油,可这里却是在太平洋沿海。虽然有着优良的港口,但海面上却没有像样的船,只有印第安人的小筏子和独木舟,想要发展海上贸易也很困难……真是叫人不知道该怎么攀科技树才好啊!”

“……所以,希望港的科技树就被咱们给折腾得完全畸形了!”

文德嗣一脸囧相地挠了挠头发,“……之前的洪休提兹干人,充其量处于石器时代末期的科技阶段。如今却跳过了青铜时代、铁器时代、蒸汽时代、内燃机时代,直接一步登天,瞬间进入了绿色无污染的太阳能时代!像这样的跳跃式发展,未免也太惊悚了吧!”

“……可问题是,除了太阳能之外,你这边还有什么值得开发的能源呢?”

王秋非常无奈地摊了摊手,“……难道是搞水力发电?先不说那个水坝光靠人力得要垒砌上多久,会不会耽搁了伐木赚钱的正业……别看我,我就算能弄来工程机械,也没有驾驶执照啊!此外,汽油和柴油也全靠现代世界传送……就算安装好了发电机组,竖起了电线杆子,你这边有办法培训得出合格电工吗?”

“……呃,或许可以试一试沼气池子吧!好歹可以用那玩意儿煮饭……”

文德嗣摸了摸鼻子,有些缺乏自信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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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社会在不同的发展阶段,应该分别具备怎样程度的技术储备?

根据《文明5》游戏内的科技树列表,我们大致上可以对此有一个初步的了解。

1.远古时代:

一、农业——这是一切文明的起始,没有农业就没有文明。

二、陶器,畜牧,弓术,采矿

三、航海,历法,书写,捕猎,轮子,石工术,青铜器

2.古典时代:

四、光学,哲学,骑术,数学,建筑学,铁器

3.中世纪:

五、神学,文官制度,货币,工程学,金属铸造

六、罗盘,教育,骑士制度,机械,物理,炼钢

4.文艺复兴:

七、天文学,音乐,银行,印刷术,火药

八、导航术,经济学,化学,冶金学

九、考古学,科学方法,军事学,肥料,来复枪

5.工业时代:

十、生物学,蒸汽机

十一、电力学,零部件,铁路,炸药

十二、冷藏,电报,无线电,飞行,内燃机

在穿越者抵达之前,洪休提兹干王国的技术储备,基本处于上述科技树的远古时代的第二等级到第三等级之间——农业、陶器、弓箭、采矿技术都有了,可惜矿山早已在战争中丢了。畜牧业由于美洲缺乏大牲口,只懂得养狗。天文历法很完备,文字还是雏形。黄铜已经被少量使用,但还不懂得铸造青铜。

可是,随着穿越者的抵达,这个原始社会的科技树就一下子乱了套。

土著人依然不懂冶铁,连青铜器都做不出来(这附近根本没有铜矿、铁矿和锡矿可以供他们练手),却已经在用电灯照明,用望远镜侦察,拿着不锈钢刀具干活,捧着玻璃杯喝水,吃着抗生素药片治疗疾病,饭桌上摆放着铝合金盘子,身上穿着化纤布料的彩色沙滩裤……很显然,这种拔苗助长式的技术飞越,是完全没有根基的,一旦时空门消失,穿越者离去,他们恐怕又会可悲地重新倒退回石器时代。…,

而且,由于起始条件太差(石器时代的科技树),环境资源匮乏(缺少矿产),时间仓促(只有不足两年的建设时间),以及设计人员的不专业。目前,希望港的基础建设,也呈现出一种怎么看都很奇葩的状况。

首先,港口外围的平民区,除了能够获得一些现代工业产品和金属工具之外,大多数人依然只能住在简陋不堪的茅草屋里,少数生活条件比较富裕的人把夯土墙换成了石墙,又在泥地上铺了木板,但其余一切依旧——文德嗣学长按照科普读物搭建起来的第一座砖窑,由于土著烧窑工人的手脚太笨,至今仍然不能实现稳定的生产,距离让全城百姓都住上砖瓦房的梦想,依然十分遥远。

其次,在靠近市中心的贵族区里,已经普遍用上了傻瓜型的太阳能路灯——不过并没有安装在道路边,而是竖立在家中的庭院内,以防被盗。并且还要做成可移动式,以便于在风暴天气内移动进室内。

最后,在文德嗣居住的“铁皮屋王宫”里,被铺上了大块的太阳能电板,每天都有侍女用干布精心擦拭。而这里也是全城唯一能够给平板电脑和电动车充电的地方——王秋手头并不缺光伏和输电线,但问题是在这边找不到合格的电工和使用者,光是教导土著人如何扳动电灯开关,又不把它弄坏,以及防范触电,就已经让穿越者们花费了不知道多少心思……谁叫这帮土著对于电力和机械都没有半点概念呢?

在确保了电力之后,自来水的建设也被提上了议事日程,并且已经破土动工——矗立在希望港中央的金字塔,其实就是一个大水塔,塔顶是一个方方正正的蓄水池。但由于太阳能产生的电力不够驱动抽水机,而全靠人力提水又近乎于天方夜谭,所以一直到这台锅驼机被运来之前,自来水的建设都处于停工状态。

不过,现在有了提水的蒸汽机,动力源的问题就得到了解决。

接下来,只要用竹管和木槽在城市内搭建起一系列悬空渠道,就可以把洁净的淡水送到金字塔四周的贵族宅邸,以及事先在平民区预设的一系列公共水池——根据文德嗣的预计,这能够非常有效地改善本城居民生活的健康卫生状况,减少疫病暴发的可能性。

然而,在战争阴云日趋逼近的情况之下,上述民生建设不得不被推到次要地位。

目前,文德嗣和穿越者们必须解决的首要问题,还是如何应对即将来袭的西班牙殖民者。

事实上,在通过时空贸易获取了大量资金,并且通过各种资料,初步调查清楚了西班牙探险队的底细之后,无论是先来的文德嗣还是王秋等后来者,都早已克服了最初的恐惧,并且十分自信地认为,如果只考虑对付这支探险队的话,凭借着后世的各种先进装备,他们想要击败只有区区几百个人,十几杆老式火绳枪,两门青铜小炮的科尔特斯探险队,根本就是一次类似于压路机碾压小狗的简单军事行动。

16世纪的老式火绳枪根本没什么可怕的,在中国虽然买枪不容易,但买防弹衣却是再方便不过,大批采购还有打折。青铜小炮也没有什么了不起,那玩意儿发射速度缓慢,有效射程不到一公里,并且距离稍远就毫无准头,除非是轰击固定的堡垒和城墙,否则在野战之中,也就是放个响吓吓人罢了。…,

就算要拔掉西班牙人的据点,打攻坚战,他们也可以从后世的废品收购站里弄来十万个啤酒瓶,按照芬兰人发明的配方,灌上汽油、橡胶、镁粉等添加剂,统统做成“莫洛托夫鸡尾酒”,然后用抛石机(以现代的观点,抛石机的技术实在是非常简单,而且基本不犯禁令,可以在后世订做零件,再运到这边组装起来)把这种后世中东冲突最常用的燃烧弹丢出去……再接下来,就可以兴高采烈地欣赏丛林人肉烧烤BBQ大会了。可怜的西班牙人要靠什么来躲避变成烧猪的悲惨命运?虔诚的祈祷?

真正的难题在于,为了自身利益的最大化,他们还要利用西班牙探险者入侵的这场动乱,大幅度增强洪休提兹干王国对整个墨西哥的影响力,使得他们能够在更加辽阔的地域内收集资源,最好能够直接占领那些早已标明在地图上的金银矿脉,而不是只能蜷缩在太平洋沿岸的穷乡僻壤买卖木材。

所以,在他们支配之下的洪休提兹干王国,不仅要击退那一小撮西班牙人,还要跟阿兹特克帝国甚至是前盟友特拉斯卡拉人交手……而文总的手下却只有七千娘子军和两千古惑仔,怎么看兵力都是不足的。

于是,文德嗣还是想要搞到一些枪械,好让他更有底气:“……虽然西班牙人的火绳枪似乎并不可怕,但我们也没有AK47和手雷……你们能不能把时空门带到缅甸、墨西哥这些地方,弄些枪过来?”

针对这一非常过分的要求,王秋当时就翻了个白眼,“……接下来,是不是还要我们到索马里去给你弄火箭筒,到叙利亚去寻找毒气弹?咳咳,不要忘了,我们是国家公务员!不是走私犯!如果当真这么瞎搞的话,将来的工作履历上该怎么写啊?!饭碗还要不要了?”

“……话说回来,我也一直感到很奇怪,为什么执行穿越任务的单位竟然是城管,而不用军队或特工?”

文德嗣摸着满是胡子茬的下巴,突然丢出了这么一个问题——他似乎已经藏在心里很久了。

可是,王秋该怎么回答呢?

……这个……我能告诉你,国防部的异能部门里没有一个异能者,全是啤酒肚大叔和飙车族富二代吗?

他思来想去,最后终于找出一个不是理由的理由,勉强搪塞了过去。

“……因为军队经商是大忌啊!现在已经不是海军可以用坦克登陆艇倒卖日本汽车的年代了!”

总之,在杨教授赶到北京向上级领导完成述职,并且争取到有关部门大力支持之前,想要从现代搞到大量枪械军火,暂时还是不现实的——就算当真有地下门路搞到枪械也不行!否则履历上就全完了!

所以,诸位穿越者只能自己想办法在16世纪的墨西哥造枪铸炮。

三十八、价廉物美的民用RPG

在有时空门输入现代原材料的情况下,穿越者们想要自己生产火药兵器,需要满足哪些基本条件?

样本和图纸不是问题,本市公安局里就有几杆查扣的土制猎枪,虽然威力不大,但好歹也是火器。

最基础的火药完全不是问题,虽然要从正规兵工厂进货肯定是没办法,但只要手里拿着工商局、市政府等等一系列“有关单位”的批条,从乡下非法花炮厂查扣收缴来的各式火药要多少有多少,并且早已做过貌似很有技术含量的颗粒化处理,比这个时空西班牙人用的火药还好,其数量足够支持好几场战役。

无缝钢管更不是问题,这玩意儿在七八十年之前的国内还是尖端技术,可如今却早就不是什么稀罕货色了。实在不行的话,找一些比较好的自来水管也能凑合,每一米才几十块钱。只要先到五金批发市场多买点高碳钢管,再去破产倒闭的机械厂弄几个老式小型机床,然后就可以鼓捣出一个小型军火工厂了。论技术水平,绝对比八路军和新四军当年的军械作坊要先进。

子弹比较麻烦一点,但是在早期可以用铁丸子或铁砂代替,或者直接套用欧洲早期火枪手的办法,带上一大块铅,在战场上铸造铅弹。发射火药也可以按剂量用纸巾之类的包起来,做成纸弹壳。

真正无法解决的问题,在于如何加工生产?

如果在现代世界进行加工,先不说盖厂房、调试设备、招聘工人得要花费多少功夫,而且由于时间差的关系,短短几天之内的产量肯定上不去。此外,私设小型兵工厂大批制造火药枪,跟订做大刀长矛什么的完全不是一个概念。光是要让有关部门点头放行,就得打上不知多久的笔墨官司,费上不知多少的时间精力——更要命的是,由于24倍的时间流速差异,时空门的那一边可等不及了!

要是把整个工厂搬到文德嗣大天使长的地盘上,那么倒是不会有公安机关来盘查了,但那地方可没有工业电源,几块太阳能电板根本驱动不了机床。就算再上马一个发电机什么的项目,想要让兵工厂正常生产也不容易——想要让一群石器时代的印第安土著人,在短短几个月之内懂得焊接和金属加工,以及使用车床和发电机,实在是一项不可能的任务……最起码,爆炸事故什么的就完全保不准了。

而且,诸位超时空城管和文德嗣自己也很忙,不可能抽出太多的时间去亲手造枪。就算勉强做出来了几根火枪,也难以形成规模战力——你一个不怎么熟练的枪匠,在无人指导的情况下对着图纸自行琢磨,而且只有区区一两年时间,能够造得出多少火枪?只怕是连亲卫队都不够装备上吧!

最后,如何训练印第安土著战士使用这些火器,也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在现实世界里,西方白人在早期火器时代的战场上,也都是洋相百出——举一个例子,在大航海时代,由于枪管的密封性不够好,不知多少惯用短火铳的海盗,不小心被枪管后面喷出的火药气体给熏瞎了眼睛,变成了独眼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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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于自制火枪的严重不可靠性,众人考虑了半天,为了安全起见,最后还是放弃了打造一堆简易火枪玩排队枪毙的打算,而是从后世直接订购了大批弓箭,用以加强远程火力——使用现代材料制作,根据人体工学设计的弓,无论是射程还是耐用性,都比印第安人自己削木头弄出来的简陋货色要强得多。…,

另一方面,他们又根据网上的一段视频,参考了西班牙王国萨尔瓦多煤矿工人在2012年6月发动武装罢工的战斗经验,发单子向湖南浏阳某花炮厂订购了二十万根“钻天猴”火箭烟花(相当于放大版本的“钻天老鼠”)……根据网上观众们的吐槽,这东西几乎就是简化版的RPG啊!

——这种“钻天猴”火箭烟花,在平射和抛射的时候,极限射程约为200米至300米,爆炸半径将近5米,并且属于出口创汇产品,符合欧盟标准,安全性能非常可靠。西班牙矿工把它塞进一根焊接了握把与准星的自来水管,然后戴着防烫伤的石棉手套,扛在肩膀上,瞄准防暴警察的大盾牌发射出去,那橘红的尾焰,刺耳的响声,白色的硝烟……嗯嗯,真是很有RPG火箭筒的范儿啊!

也有人说,这明明是高丽棒子的神机箭嘛!

当初头一次看到这条新闻的时候,由于讲得不清楚,王秋真以为这是西班牙矿工自制的RPG,由于视频中的喷射端,模模糊糊地还能看到有根线拖出来,他还惊呼西班牙矿工居然手工打造出了线控导弹!

又过了很久,王秋才知道,后面那根东西原来是钻天猴的尾杆……

总的来说,这种武器制造简单、威力不小、价格便宜,实在是值得拥有和信赖。

据说,经过了西班牙矿工的这次实战考验,这种不受枪支管理条例限制的湖南钻天猴式RPG,在欧美军火市场上的占有率已经出现了爆炸式的增长。乃是近年来深陷于经济危机的欧洲人,在各国居家旅行、抗议示威的必备之物,比起“布拉格之春”的汽油瓶子都要好用——毕竟是远程武器,可以躲起来打冷枪。

并且,在经过了王秋等人实际测试之后,其可靠性也让人十分满意:就连钻到水里都会爆炸!

——既然这玩意儿在萨尔多瓦矿工手里,能够把21世纪的西班牙警察打得屁滚尿流、抱头鼠窜。那么让印第安人拿来对付16世纪的西班牙探险家的话,应该也能凑合吧!

毕竟,这年头的老式火绳枪,除了少数稀罕昂贵的精品之外,一般射程好像只有100米来着?

更糟糕的是,这个年代的早期火绳枪,射速十分缓慢,据说平均打两枪就要准备三分钟,以便于完成清理枪膛、装填发射药,塞入弹丸等等繁琐的工作,更要命的是还很容易炸膛,所以不能长时间连续射击。

而这种钻天猴不但射程是火绳枪的好几倍,也更加安全,并且射速最起码可以达到一分钟四发!

根据王秋和文德嗣的一致看法,训练土著人使用火箭弹,要比训练他们如何使用前膛火枪容易得多——基本上只要懂得如何用枪管瞄准目标,然后划根火柴点燃钻天猴火箭就行了。

至于仅有的三杆从派出所查扣物品中找出的土制猎枪,暂时只能全都由穿越者们自己使用——这玩意儿经过警方的鉴定,在安全性能上还是很可靠的。

三十九、民用版“喀秋莎”

步兵火力的问题解决了,接下来自然要考虑炮兵。

按照某一集《流言终结者》节目的内容,穿越者们弄来了一个医院用的废旧大号高压氧气瓶。在小五金工厂请人把小的那一头去掉,再加几个轮子和一个铁架子,就变成一门简易的大炮了。

由于王秋和杨教授打着为清朝古装片制作道具的名义,再加上这东西又大又笨重,对方厂里的人居然一点都没有怀疑,还很热心地给涂上了黑油漆,喷上了“红衣大将军”的字样……就跟袁崇焕在宁远城头“一炮糜烂数十里”,号称炸死了**哈赤这个野猪皮通古斯酋长的红衣大炮差不多。

炮弹也不愁,弄几颗保龄球抹点猪油就是上好的炮弹,如果装填的火药够多的话,保龄球可以飞出1公里以上——真正的麻烦在于,这种火炮的准头很差,而且弹道十分诡异,轰击固定目标还可以凑合,想要打移动靶,哪怕是体型庞大的战舰,都是几乎不可能的任务。

最要命的是,这种用氧气瓶做出来的火炮,炮弹在飞行的时候居然还会掉头,把自己人炸得飞上天!

而且,每一次装填弹药、清理炮膛都要花费不少时间,使得它的射击速度相当缓慢。

所以,在提心吊胆地试射了几次之后,这门“红衣大将军”炮就被诸位穿越者们废弃不用了。

因为,他们已经有了更加可靠也更加厉害的远程打击火器——只要把大型礼花弹平放之后点燃,那就是妥妥的一次性便携式喀秋莎火箭炮啊!一次30~60响!威力惊人!

事实上,这种大型礼花弹的模样,也跟火箭炮十分相似——此类烟花燃放后留下的外壳,多为坚固的金属管,管口直径约20厘米,高约1.2米,每根金属管有4根细金属管当支架,通常在燃放时,都是多根金属管一起并排发射,场面蔚为壮观。南方人一般叫这种烟花为“冲天炮”。

此外,这种礼花弹还有着丰富的实战经历——每年春节都会在中国打死一堆不当心的倒霉蛋!

根据王秋的调查结果,前几年在北京就有一个放这种烟花的家伙,因为烟花架子没放稳,在发射前夕不小心倒了。结果导致礼花弹平放出去,一发就打穿了一辆出租车的两层钢板,导致一名乘客死亡!

此外,在广东还有个倒霉老板,自己订做了一个大号礼花弹,结果由于找的厂家技术不过关,害得这位老板在放的时候出了事故——第一发礼花弹射出去之后就歪了,第二发更是射到了50米外的自家房顶上,将自家的钢筋混凝土小洋房轰掉了一半。然后剩下的礼花弹干脆没能发射出去,全部原地爆炸,瞬间就在地上炸出了一个三米深的大坑,当场震得好几个人七窍流血而死……

如此威力的“民用版喀秋莎”,用来轰击16世纪西班牙蛮子的战舰和木头堡垒,应该是绰绰有余了吧!

据说,武汉某位著名“钉子户”,早就籍此无敌利器,先后三次打退了拆迁队的来袭。

更妙的是,根据王秋打电话咨询到的消息,湖南浏阳那边的花炮厂,自从上个世纪末期就开始在生产模块化的多管火箭类烟花,无论是射程,射速(一般是每秒一发),爆炸高度,爆炸花样,还是爆炸威力,都可按客户要求进行定制生产。他询问的那家花炮厂,生产的火箭烟花最高可以上升到650米,如果自制一个支架,以45度角进行斜射的话,最远射程估计将能够达到两公里以上!甚至超过了风帆时代早期很多舰炮的有效射程!而爆炸威力设定到最大的话,也足以把这时代最厚的舱板炸成木屑!…,

——礼花弹这东西,说白了就是一个加了料的炸药包。小号的通常有两个拳头的体积,大号的足足有几十斤沉,一个水桶大小。那玩意儿要是打在人身上还不死,目标就一定是开着主角光环了……

更重要的是,这种多管火箭烟花的分量,可要远比青铜火炮轻得多,完全可以让士兵扛着翻山越岭。此外,礼花弹的价钱也比正牌军火和自己仿制的金属古炮更加便宜,还比较容易大量采购——光是上海世博会的开幕式,就一下子放了足足10万枚的礼花弹呢!

从此,这家湖南浏阳的花炮厂,就成了王秋所在团队的重要军火供应商之一……

除了钻天猴和礼花弹之外,诸位穿越者还试验了其它一些烟花爆竹的杀伤能力,例如把二踢脚倾斜放在地上打过去,充当小型迫击炮。或者让印第安人投石兵直接把“一声雷”用投石索丢出去,权当是掷弹兵等等。除了弹道比较难把握之外,其它无论哪一样性能,都比这个时代的早期火枪火炮要强得多。

——等到上述实验全部完成之后,王秋觉得自己已经进化成为一个相当合格的恐怖分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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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火药武器已经有了,那么训练工作也要跟上。

虽然从湖南订购的“民用军火”,眼下尚未完全到货,但适应性训练已经可以开展了。

自从完成了对阿兹特克帝国的初步窥探之后,王秋就从市里设法采购了很多大号二踢脚爆竹,天天在希望港的金字塔顶上放个响,给孤陋寡闻的市民们锻炼听力——每天早上都要放鞭炮催促伐木队起床干活,晚上则放鞭炮通知大家收工。有时候在夜里还要放礼花供大家欣赏……虽然这跟真的枪林弹雨完全不是一回事,但至少可以让洪休提兹干王国的臣民在西班牙人的枪炮响声面前不会太害怕。

一开始,希望港的市民们听到鞭炮的巨响,果然被吓得全都趴在地上,但时间一久也就渐渐习惯了。又过了几天,已经有一些大胆的小孩和年轻人,可以在穿越者的指挥下,小心翼翼地点燃导火索了。

除了适应性训练之外,思想教育也是很重要的内容——文德嗣大天使长弄了一台幻灯机,又在金字塔前的广场上拉了幕布,然后找了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召集起市民看电影。而放映的内容,则是从《2012》、《完美风暴》等灾难片和战争片里,截取的各种天崩地裂、飓风海啸、森林大火、世界毁灭等等恐怖场景。

等到这些印第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浑身发抖之后,文德嗣再站出来告诉大家,今年将有白皮肤的恶魔从东方过来,给这片土地带来上述可怕的灾难。唯有击退他们的入侵,或者至少把他们赶到东方的海上,才能让这个国度避免毁灭的厄运云云……最后又拿出一堆后世西班牙名人的大幅海报(主要是巴塞罗那的足球明星),让大家先看看即将来袭的“白色恶魔”是一副什么样的相貌,以免不小心搞错了。

结果,在日后当真遇见西班牙探险家的时候,文总麾下的娘子军们都说这帮人比画像上的难看多了。

总之,就这样鼓捣鼓捣火器,吓唬吓唬土著人,时间便一晃而过……某一天,王秋扳着手指头算了算日子,发现在现代时空又过去了好几天,而在16世纪的中美洲,则已经进入了1519年的4月。

——西班牙人终于就要来了!

四十、西班牙人的野望(上)

在十五世纪的欧洲,一个名为**的意大利城市里,有一个名叫克里斯托弗.哥伦布的孩子。

这个孩子从小就有一个梦想,那是要到《马可波罗游记》中描述的那个遍地黄金的中国去。

在哥伦布长大之后,他的梦想就更加明确了——那就是环绕地球,向西走海路去中国!

于是,伴随着横跨大西洋的白帆,整个世界的命运为之彻底改变!

虽然,固执的哥伦布阁下,一直以为自己抵达的地方是亚洲——在巴哈马,他以为到了日本,然后到了古巴,他又觉得此地是杭州,最后到了伊斯班纽拉岛,哥伦布才开始大骂马可波罗这个骗子:这里的人连衣服都不穿,哪里有他说的那种繁华气象?

最后,哥伦布后来到了委内瑞拉,依然没有意识到这是一块大陆,就是觉得中国肯定藏在哪里,

正因为他的这种执着,美洲的5000万土著人有了一个统一的错误名字:印第安人,即印度人。

(PS:哥伦布把美洲土著叫做印度人,于是,正版的印度人在把英语定为国语之后,就不知道自己该叫什么了。现在,美洲印第安人大多自称为美洲原住民,印第安人这个错误称呼已经逐渐被淘汰了。)

接下来,在西班牙入侵者掀起的腥风血雨之中,这5000万人口很快就死得只就剩下十分之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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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9年5月,委拉克鲁斯港

腥咸的海风掠过大西洋的波涛,给这片闷热潮湿的土地带来了一丝难得的清凉。

十几艘破旧的帆船歪歪斜斜地搁浅在沙滩上,巨大的铁锚半陷进沙土里。

未来墨西哥合众国在大西洋沿岸最繁华的贸易港口,此时还只是一座荒凉偏僻的印第安小渔村。

不过,从4月20日开始,一支来自古巴的西班牙探险船队突然闯入了此地,并且胁迫当地的印第安居民充任劳役,为他们建设了临时的码头和营寨,让这里成为西班牙探险队的一个前进基地。

此时此刻,这支探险队的最高统帅,西班牙历史上最伟大的征服者之一,荷南?科尔特斯阁下,正坐在某间能够俯瞰整个委拉克鲁斯海湾的茅草屋门口,一边沐浴着温暖得有点过头的阳光,一边享用着他的美味午餐——烤火鸡、鲜鱼浓汤、切片的菠萝和番茄,外加香喷喷的玉米饼。

这或许是目前为数不多的可以让他感到愉快的事情——与气候温和的西班牙本土相比,委拉克鲁斯实在是一个很糟糕的地方。遍地荒芜的泥泞沙滩,多雨、潮湿而又闷热的气候,漫天飞舞的蚊子和苍蝇,还有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使人丧命的热带疾病,全都让每一个西班牙人对这片土地充满了厌恶,

更何况,在登陆委拉克鲁斯港之前,他的探险队已经在东南方尤卡坦半岛的玛雅人聚居区转悠了两个月,打了不少仗,死了不少人,吃了不少苦头,可总共也只收集到了价值大约两万西班牙比索的黄金。些黄金对于一个人来说或许能算一笔巨款,可是一旦分摊到好几百名探险队员头上,就变得寥寥无几了。

但是,在委拉克鲁斯港的一项爆炸性新发现,却足以弥补上述的种种辛苦。

想到这里,科尔特斯忍不住在嘴角挂起了一丝得意的微笑。…,

不久之前,他刚刚在这间临时搭建的茅草屋里,与阿兹特克帝国派遣的使臣特尤蒂拉,进行了一次不甚愉快的会面——虽然这位特尤蒂拉大臣的态度十分客气,送来的礼物也是异常丰厚,让所有的西班牙人都看花了眼。但他们阿兹特克人的待客礼仪,却让每一个欧洲人都深感吃不消。

——双方刚刚在会场上落座,科尔特斯就目瞪口呆地看到特尤蒂拉摸出一把黑曜石小刀,毫不迟疑地刺开自己的血管,放出满满一碗血,然后请科尔特斯喝下去,说这是他们最崇高的待客礼仪。

在科尔特斯皱着眉头勉强喝下了那碗人血之后,特尤蒂拉顿时表现得十分高兴,又拿出许多沾满了鲜血的食物,献宝似地请诸位西班牙人享用,以致于几位西班牙人忍不住当场呕吐起来。

从这一刻开始,科尔特斯就意识到了对方是一个何等血腥而残忍的民族。

虽然这些沾满鲜血的食物实在令人作呕,但是阿兹特克人用来盛装这些食物的器皿,却让科尔特斯和他的部下们感到喜出望外,足以消弭每一个西班牙人心头的不快。

——华丽的酒杯是用白银打造的,上面还镶嵌了几块宝石……但和接下来的发现相比,这简直不值一提——那些盘子和碗当中,竟然有不少是精美的中国瓷器!让诸位西班牙土包子们看得眼睛都要花了!

在这个时代的西班牙人眼中,这些瓷器的价值恐怕比等量的黄金还要贵重得多!那些光洁细腻、花纹华美的中国瓷器,若是运到欧洲的话,恐怕只有王公贵族才能消费得起。

事实上,当科尔特斯皱着眉头喝完了那碗人血,然后看清了碗底的蓝白色东方风格釉彩之后,当场就大吃一惊,差点一个手滑,把这件在西班牙王国本土最起码能卖到上百枚金比索的珍品给砸碎了。

在此之后,阿兹特克人给科尔特斯带来的惊喜依然是接连不断——在蒙特苏马皇帝送来的礼物之中,除了装饰着彩色羽毛的棉布之外,西班牙人还赫然发现了一些色彩艳丽的丝绸围巾,其手感之柔顺细腻,远远胜过了他们之前见过的,由威尼斯商人从阿拉伯异教徒手里贩运来的粗劣货色。

除此之外,科尔特斯还在礼物中找到了一些小茶砖(普洱茶),以及装在白色小瓷瓶里的胡椒粉!

(PS:当时通过中亚游牧民一重重转手,最终贩运到欧洲的茶叶,几乎都是茶砖。亏得普洱茶的形状跟茶砖挺像,都是褐色的方块,否则当时的欧洲人看到了我们现代的散装绿茶,或许还认不出来呢!)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一个能够令整个欧洲为之疯狂的伟大发现,似乎已经被展现在了他的眼前。

丝绸、瓷器、香料、茶叶!

从古罗马时代那位身披丝绸紫袍的凯撒大帝开始,欧洲人就对这些东方特产抱有无比狂热的渴求,甚至为此不惜掏出口袋里的最后一枚钱币,让充任中间商的波斯人和阿拉伯人赚得盆满钵翻。

这时的中国货,是品味、档次、质量和潮流的象征,完全可以拿来在世界各国当成硬通货来使用。

尤其是对于这个时代的欧洲人来说,不管是什么东西,只要一旦被贴上了“印度产”或者“中国产”的标签,差不多就立即成了“豪华”、“优雅”、“高贵”和“珍稀”的同义词——就如同后世一提起红酒和香水就一定要法国原装,一说到时装服饰就离不开意大利设计师一样。…,

而上述这些东方特产的诱惑,还有《马可.波罗游记》对那个遍地黄金、繁华富庶的东方世界的描述,更是驱使中世纪西欧人冒着生命危险奔向茫茫大海的终极动力——就连哥伦布横渡大西洋的最初目标,也从来都不是什么发现新大陆,而是抄捷径前往传说中遍地黄金、宛如天堂般繁华富庶的印度和中国。

然而,在西印度群岛被哥伦布发现之后的二十多年时间里,尽管一支又一支的西班牙探险队横渡大洋,成百上千的冒险者们征服万顷波涛,舍生忘死地探索着这片陌生的新天地,但却始终没有找到他们梦寐以求的丝绸、瓷器、茶叶和香料,更没有看到任何一座传说中的繁华城市。

在经历了九死一生的冒险远航之后,他们只是看到了一群又一群衣不遮体、野蛮愚昧的土著人。除了从土著手中抢来或骗来的少量黄金之外,就基本一无所获。

虽然第一个踏上这片土地的哥伦布,一直到临死的时候都坚持认为他抵达的地方是印度。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有很多西班牙人开始怀疑,这里到底是亚洲的偏僻一角,还是一片蛮荒蒙昧的新大陆?

——就在科尔特斯动身前往墨西哥的同时,投奔西班牙的葡萄牙航海家麦哲伦,已经开始在筹备他那次名垂千古的环球航行。到了1522年,麦哲伦船队的剩余船只将会回到西班牙,向整个欧洲证明这个地球确实是圆的,并且确认哥伦布发现的土地是一个新的大陆,真正的印度则在遥不可及的大洋彼岸。

但是,现在还只是1519年,西班牙人在新大陆寻找印度和中国的虚幻迷梦还尚未破灭。很多西班牙人都觉得,就算这里当真是一片蛮荒蒙昧的新大陆,它也应当是跟繁华富庶的中国连接在一起的。

事实上,一直到17世纪后期,欧洲人完成了对北美全境的探索之后,这个错误观点才最终宣告破灭。

所以,之前从古巴岛出发的时候,科尔特斯也是抱着在这里寻找中国和印度的想法。

而此刻展示在他面前各种东方珍品,更是给了科尔特斯一个再明确不过的错误信号。

——哥伦布发现的这片土地,真的连接着传说中的印度和中国!!!

在这一刻,不知多少前辈探险家们为之艰苦奋斗和流血牺牲的最终目标,似乎全都明明白白地摆在了科尔特斯的面前,又让他怎么能抑制得住心底里的欣喜若狂呢?

此刻的科尔特斯,似乎已经看到了一条通往荣耀和财富的大道,正在自己的脚下徐徐铺开。

不过,在最初的狂喜过后,一向沉稳的科尔特斯很快就冷静下来,开始考虑下一步的对策。

虽然光明的大道似乎就在眼前,但他此刻面临的困难同样不少。

首先,他的队伍即使是在齐装满员的时候,也只有11条船,110个水手,553个士兵,其中只有13个士兵有火枪,32个士兵有弩弓,外加10门舰炮,4门轻炮和16匹马,以及一些印第安土著奴隶,总兵力不到1000人。而且,这些所谓的“士兵”都是乌合之众,战斗力根本无法与欧洲本土的西班牙正规军相比。

而且,在抵达这座港口之前,他又跟南方的玛雅人打了几仗,死了不少人,还有一些探险队员染上了热带病,现在能够参加战斗的总人数,已经下降到了不足800名,怎么看都嫌太少。…,

其次,无论是阿兹特克人的首都,还是传说中东方货物的来源地,都远离大西洋的海岸,位于群山背后的陆地深处,从而使得11条装备了火炮的帆船,根本发挥不了任何作用。

根据那些使者和沿海地区印第安土著人的说法,阿兹特克人拥有十几万战士,还有数以百计的附庸部落……一想到自己竟然要用几百人去进攻这么一个大帝国,科尔特斯就不由得头皮一阵阵地发麻。

最后,就连他这支几百人的小队伍内部,也充满了不稳定因素——在这一次从古巴出发之前,科尔特斯就因为一系列误会、冲突和矛盾,跟自己的顶头上司,古巴总督迭戈·贝拉斯克斯阁下彻底闹翻了。总督实际上已经明文罢免了他的探险队统帅之职,甚至差一点把科尔特斯逮捕下狱。

虽然依靠自己的机智与运气,科尔特斯侥幸逃过了总督的追捕,但他的队伍内部依然有不少古巴总督之前安插的铁杆亲信。让他感到一个头两个大。

对待这些人,科尔特斯真是杀不得也放不得——若是在没有理由的情况下,就随意杀了这些人,等于是跟总督彻底撕破脸,并且很可能因此让队伍内部这些乌合之众人人自危,导致探险队的内部瓦解。

如果不杀这些人,科尔特斯又时时刻刻都要提防他们起来造反,生怕他们抢了船只逃回古巴去。

因此,这些东方货物的出现,对于科尔特斯来说既是机遇,也是变数。

——过去构思的一些计划步骤,恐怕要进行一番修改了……掠取黄金已经不再是探险队的首要目标!

四十一、西班牙人的野望(中)

在一番思索之后,他在探险队里最得力的心腹之一,书记官贝尔纳尔·迪亚斯·德尔·卡斯蒂略,被科尔特斯派人召唤到身边,一脸严肃地静候着探险队最高统帅的重要指示。

“……我接下来的每一句话你都必须牢记在心,并严守秘密,尤其是对那些迭戈·贝拉斯克斯总督派来的人。”科尔特斯冷冷地说。“……明日,我将要把总督派来的人剔除出队伍,给他们挂上一个信使的头衔,再拨给他们两条船,让他们带着阿兹特克人送来的财宝返回古巴,一方面用这些东方奇珍来缓和总督对我的敌意,另一方面则是向贝拉斯克斯总督申请更多的军火和援兵……”

这是一步好棋,科尔特斯看到赞赏的神色从卡斯蒂略的面庞上一闪而过。

“……阁下英明!”卡斯蒂略的脸色一下子放松了不少,“……我们确实是应该跟总督设法和好了。”

事实上,作为探险队之中为数不多的智者,卡斯蒂略一直对这支探险队的前途感到忧心忡忡,并且总是劝说科尔特斯设法跟贝拉斯克斯总督放下成见、修复关系,哪怕放弃一切尊严也在所不惜。

——无论再怎么给自己打气,科尔特斯和他的亲信们都很清楚,他们率领的队伍只是一支人数不多的乌合之众。不仅不能算是正规部队,就连稍微像样的纪律和训练都没有,很多人甚至是半路上被抓来或骗来的壮丁,而大多数首领也并非真正的老练骑士。

事实上,就连欧洲的三流雇佣兵也比他们要强,因为没有哪一支雇佣军是要士兵自费参战的。

总之,和西方历史上那些伟大的远征英雄,例如亚历山大大帝、凯撒、查理曼大帝和狮心王理查相比,他们这一伙人实在是太业余了。

更要命的是,这支仓促组成的队伍,其内部成分也是鱼龙混杂,只是抱着发财的愿望,才被聚集到一起,所以大部分人的眼睛里都只有黄金,对他们的统帅科尔特斯毫无忠诚可言。

更不可思议的是,科尔特斯从出发的那一天起,就不仅要面对未知的世界,而且根本就没有退路——由于在出发之前跟古巴总督迭戈·贝拉斯克斯之间爆发的激烈冲突,作为探险队基地的古巴岛,非但不会给科尔特斯提供后援,反而有可能派来讨伐军,联合印第安土著把他们剿灭在墨西哥的海滩上!

最要命的是,即便科尔特斯完成了预定的探险,获取了巨额的财富,可是他在返回古巴之后,恐怕依然要面临贝拉斯克斯总督的怒火,甚至很可能被直接送上绞刑架!

作为一个非常精明的赌徒,科尔特斯这一次却鲁莽地把自己置于死地!

很显然,科尔特斯在冷静下来之后,也不是不知道自己如今处境险恶、进退两难。但问题是,他一时也苦于没有化解危局的对策。

即使把他们从玛雅人手里搞来的少量黄金统统献上,也根本满足不了贝拉斯克斯总督阁下的贪婪胃口。而且科尔特斯还必须把黄金分给船员,不能自己独吞,否则立刻就是全体哗变的局面。

——科尔特斯的这支探险队,实际上是一个股份制公司,为此投入了不少身家的队员们,其实是把自己看做了大大小小的股东,而科尔特斯只是被他们认可的总经理或者说CEO。一旦科尔特斯胆敢大幅度触动他们的利益,队员们的第一反应绝对是把这个不称职的总经理踢走换人没商量!…,

所以,擅自动用那点儿可怜的黄金是不成的,科尔特斯在探险队里目前还没有那么高的威望。

不过,如今这一则关于东方商路的情报,或许能够比黄金更加有效地消除总督的怨气。

——神秘的中国,富饶的印度,在这个时代的欧洲人心目中,简直是宛如天堂一般的梦幻存在。

“……仔细听我说,接下来才是重点。”科尔特斯深吸了一口气,“……在你抵达古巴,献上礼物之后,如果贝拉斯克斯总督愿意撤销对我的罪名控诉,恢复我的合法统帅职位,那么就请你带着新的委任状和援军回来。如果贝拉斯克斯总督还是不肯和我达成谅解,或者一直犹豫不定的话,那么你就尽量在酒馆或者其它什么人多的地方走动走动,散布有关发现中国和印度货物的消息,具体内容不妨说得夸张一点……总之就是招揽尽可能多的人驾船赶来委拉克鲁斯,加入到我的这次探险之中来!

“……这事……恐怕并不容易……我恐怕难以担当此等重任……”

卡斯蒂略脸色有些发白,吞吞吐吐地说道。

他很清楚,此时想要从古巴岛招揽新人入伙并不困难,哪怕是让他们自费参加——在这些东方财宝的诱惑之下,古巴的水手和船长们肯定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发疯似地向着委拉克鲁斯港涌来。否则的话,他们这些欧洲人离开自己安全的故乡,豁出性命到海外冒险,目的又是干什么?还不就是为了获得意外的财富,想要发财、发大财、发横财嘛!

但真正的麻烦,则是来自于那位好大喜功却又嫉贤妒能的贝拉斯克斯总督大人……

上一次,科尔特斯就是因为擅自行动,然后再被人进了谗言,从而跟这位小心眼儿的贝拉斯克斯总督彻底闹翻。这一次又要不经批准擅自拉人……恐怕就算贝拉斯克斯总督大人原本因为得到了大笔礼物,还在犹豫不定,在得知此事之后肯定也会大发雷霆,接下来就要派遣亲信带兵赶赴墨西哥讨伐科尔特斯了!

所以,他明显有些迟疑了——办不成差事还是小麻烦,最大的危险则是有可能把命丢在古巴岛上。

“……因为你是我最信任的部属,最聪明的谋士,所有人之中,只有你的脑子最好使……”

科尔特斯用双手按住卡斯蒂略的肩膀,异常诚恳地说,“……我的副手阿瓦拉多虽然忠诚可靠,但却脾气暴躁,除了杀人之外几乎什么都不懂,绝对没有人比他更不适合去跟总督斡旋了;至于临时招募的其他人更是没法信任,我甚至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倒过来向总督告我的黑状,然后自己拿着一份委任状回来,设伏将我擒获,最终取代我的远征军统帅地位……我能依靠的只有你了,卡斯蒂略!”

面对这代表着信任的恳切目光,卡斯蒂略最终还是点头接下了任务,“……好吧,我尽量试试,我的统帅大人。但请您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您究竟打算分出多少丝绸、瓷器和香料,送给我们的总督大人?”

“……全部!包括这张桌子上的这些!”科尔特斯非常豪爽地一挥手,“……我准备把全部的丝绸、瓷器和香料都送到古巴去!只留下那些金银饰品,而且还要在所有人面前当众宣布和展示一番。

这样一来,我们队伍里的那些总督亲信,也就没什么话可以说了——如此贵重的宝物,若是不交给他们亲自看管的话,万一在路上出了什么岔子,又该让谁去面对总督的怒火了呢?”…,

但卡斯蒂略却皱起了眉头,“……恕我直言,统帅大人,虽然您这样做的话,应该可以有效地剔除那些不稳定分子,并且让总督在丰厚的礼物面前忘记过去的不快,但同样也会让剩下的人大失所望。光靠剩下的这些金银首饰,恐怕远远满足不了大家的胃口——毕竟,我们之所以冒着生命危险跟随您踏上这片土地,都只是因为想要发财,而不是为了其它什么虚无缥缈的借口……”

“……不要把眼光只放在鼻子跟前,卡斯蒂略,只要稳住了后路,争取到更多后援,并且排除了那些总督亲信的胡乱干扰,我有把握很快就能搞到更多这样的好东西……”

科尔特斯很有自信地说道,并且接着解释了缘由,“……在前几天阿兹特克使节团离开的时候,我曾经问特尤蒂拉,他们的城市里是否还有很多金子。他反问我为什么要打听这个,我就告诉他说,我们西班牙人的心脏天生患有疾病,必须时常吃金子才能保持健康……

别笑,卡斯蒂略!对付这些愚蠢无知的野蛮人,就得用这种听起来很蠢的小花招!请你安静地听我继续往下说,结果特尤蒂拉在当时就很遗憾地回答我,他们那边的金子本来还有很多,但由于最近跟西方一个叫做洪休提兹干的国家做了几笔大生意,买了不少这些东西……”

科尔特斯伸手指了指桌上琳琅满目的中国瓷器,“……所以,他们剩下的黄金可能已经不多了。”

“……呵呵,这并不奇怪,如果是这些东西的话,恐怕就算是我也会掏出全部积蓄去抢购的……”

卡斯蒂略从桌上拿起一只温润如玉、素肌玉骨的青花瓷托盘,先是欣赏了一番它的优美造型,流畅线条,又琢磨了一番盘子上面富有中国特色的青蓝色美丽花纹,然后在盘子的边缘屈指一弹,只听得清音袅袅,顿时不由得贪婪地舔了舔嘴唇,笑得一脸灿烂,“……看看!多么美丽的花纹!多么光滑的触感!这东西看上去仿佛散发着宝石的光泽,而抚摸起来的感觉,更像是正在触碰十六岁处女的肌肤……我敢打赌,这只盘子无论放在欧洲的任何一家商行,都能卖到至少三千枚佛罗林金币!”

“……没错,卡斯蒂略,像这样的上等瓷器,我也只在塞维利亚城一位男爵的府邸里见过几次,那不过是一只巴掌大小的茶杯,还被他珍藏在密室里,只有遇到喜庆的时候才舍得拿出来炫耀一番。

另外,我们的迭戈·贝拉斯克斯总督手中,好像也有一只很小的东方瓷碟,从来都舍不得拿出来用。而如今在我的身边,却有足足三十多件更加漂亮的瓷器!

呵呵,就连国王陛下的宫廷里,恐怕也未必能收集到这么多数量的东方瓷器吧!跟它们比起来,本地土著人的粗糙金块简直是一钱不值!”

科尔特斯也赞同地点头附和——这个时代的中国瓷器,乃是品味、档次、质量和时髦的象征,在全世界都可以当成最抢手的硬通货来使用,到了欧洲市场上,更是被卖到了有价无市的地步!

“所以,照此推论,在阿兹特克人的首都里,显然还囤积着更多更好的东方货物,我们又何必过于计较眼下的这么一点儿东西呢?”他对卡斯蒂略如是说道。

“……但是,阁下,如果是我的话,同样也只会把这些珍贵的收藏品装进最隐秘的储藏室里,而绝对不会放在平常就餐的时候使用。”卡斯蒂略伸手指了指身边的餐桌,“……阁下未免也太奢侈了。”…,

——在一个釉色华丽、花纹精美的青花瓷盘子上,摆着切碎了的烤火鸡;另一只宛如羊脂白玉般的白瓷盘里,则装满了菠萝片和凉拌番茄;一只绘制着仙女拂袖起舞图案的莲花碗中,装着加了香菜的鲜美鱼汤,还附有一只华丽的彩瓷汤勺;而在那只色彩最绚丽的彩瓷托盘里,则是一叠堆得高高的玉米饼;此外再附加一小瓷瓶的胡椒粉,以及一杯色泽浓郁的普洱茶……

在后世的中国人眼中,这顿饭恐怕最多只能算是工作餐的标准。但在此时的欧洲人眼中,恐怕就连诸侯王室的日常餐饮,也未必经常能用上这样“豪华”的餐具,以及如此“奢侈”的香料和茶水。

“……在收到这些中国瓷器之后,我也就是在今天用了一次。”

听到部下充满了羡慕语气的劝谏,科尔特斯不由得有些尴尬地挠了挠鼻子,“……唉,请不要笑话我,卡斯蒂略,一想到这些价值连城的精美艺术品,马上就要不属于我了,就真是让人心疼得睡不着觉啊!”

虽然科尔特斯早已打定主意,要把这些瓷器、丝绸和香料作为礼物送给迭戈·贝拉斯克斯总督,以化解他们两人之间的仇怨。但无奈这些华美瓷器的诱惑力实在惊人,科尔特斯的内心深处真是有些舍不得。

于是,在船队出发的前夕,科尔特斯又忍不住把这些瓷器都拿了出来,对着阳光赏玩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更是发了狠心,无论如何也要用这些精美瓷器吃一顿饭,好歹让自己先享受一下王公贵族的派头。

不过说实在的,这顿饭他真是吃得胆战心惊——由于害怕一个手滑打碎了华丽的彩瓷汤勺,科尔特斯在喝汤的时候都是直接把嘴凑到碗沿上,而把汤勺完全当做了装饰品。

之前往瓷器里装菜的时候,他更是小心翼翼,因为生怕笨手笨脚的印第安奴仆打碎了这些价值连城的珍宝,科尔特斯只好全都亲自动手。

最要命的是,为了防止热汤热菜导致的热胀冷缩让瓷器炸裂,科尔特斯还特意等到饭菜全都凉了,才敢把它们放进瓷盘里……最后吃到嘴里的滋味自然是可想而知。

更糟糕的是,因为他的心情紧张过度,严重影响了胃口,结果现在盘子里还剩下了好多饭菜没动……

四十二、西班牙人的野望(下)

当然,对于此时的科尔特斯来说,吃饭只是小事,策划接下来的行动才是大事。

“……因此,根据我的猜测,这个洪休提兹干王国既然能够弄到这么多丝绸和瓷器,那么它很可能是中国人的某个附属国,或者至少跟中国人存在着贸易往来,这对于我们说,将是比任何金矿都要更美妙的财源,务必要牢牢掌握在手里。而且,除了香料、瓷器和丝绸之外,我还发现了更多不可思议的精巧物品,而它们都疑似来自印度或中国……”

科尔特斯一边对卡斯蒂略如此说道,一边翻找出两只晶莹剔透的玻璃小酒杯,以及一面约摸巴掌大小,被装在金属框内的小镜子,而这些都是蒙特苏马皇帝送来的礼物,“……瞧瞧这只漂亮的玻璃杯,我看它的工艺绝对比得上意大利的任何一家老牌作坊。再看看这面镜子,我把它对着阳光放在面前的时候,发现自己脸上的每一根汗毛都清晰可见!恐怕就连教皇和国王也用不上这么棒的货!”

接着,他又从口袋里摸出了一盒火柴,火柴盒表面的花火贴图已经不知被谁给撕走,但光是火柴本身就已经让科尔特斯感到惊叹不已,“……还有这种红头的小木棍,只要往纸盒边上的黑色部分轻轻一划,就能燃起小小的火苗。”他在火柴盒上比了个划火柴的姿势,但却没舍得当真划下去,“……比起我们的打火石和火镰,这玩意儿确实是好用多了!可惜这是一次性的消耗品,在土著人的手中似乎也没有多少……”

“……没错,这种东西确实非常好用,大家都很喜欢。”

卡斯蒂略也笑着点了点头,像这样的火柴,他也设法弄到了小半盒。虽然探险队里的传教士整天唠叨着说这是魔鬼的巫术,要大家把这些东西统统都丢掉,但整个探险队都没人听他的。

大家都把自己能够收集到的火柴,小心翼翼地保存在最干燥的地方,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拿出来一根根数数看有没有遗失——尽管此时的欧洲人还没有开始养成吸烟的习惯,但对于他们这些永远与危险为伍的探险者来说,某个关键时刻的一堆篝火,或许就能拯救自己的一条性命,实在容不得轻忽。

事实上,卡斯蒂略还看到阿兹特克人的少数贵族酋长,拥有着另一种更加精巧的取火装置,外形看上去就像一只装了机关的小扁瓶,只要轻轻一按机括,就能从瓶子顶端冒出火苗来。

但即使是那些愚昧而又慷慨的阿兹特克人(西班牙探险家的初步印象),也把这种取火装置视为实用价值极高的珍品,所以并没有把它罗列在这一回的礼物单子上。卡斯蒂略仅仅看到几个酋长和大臣的身上带了一两只,而且说什么也不肯拿它来跟西班牙人做交易,更不肯作为礼物拿出来送人情了。

——没办法,这拨一心想着发财的西班牙土包子,原本就打着杀人放火大肆劫掠的主意,至于贸易什么的,只是他们在打不过对手的情况下,才会不得已而为之。

所以,科尔特斯的西班牙探险队,只带了些玻璃珠、铃铛之类的小玩意儿作为交易品,比起希望港那些穿越者们海量倾销的各类工业化产品,无论在价格上还是质量上,都没有丝毫的可比性。…,

唯一能够让墨西哥土著对他们另眼相看的,似乎就只有那些会发出巨大声响的火枪火炮了——可这是西班牙人维持自身神秘感和威慑力的最强法宝,说什么都是不能卖掉的,哪怕拿瓷器和丝绸来换都不行。

更何况,他们手里的火枪和火炮其实也没有多少,大部分人能有弩弓和刀剑就不错了——毕竟,科尔特斯的手下并非正规军,而是一帮自费搭伙的乌合之众啊!

收起了那盒火柴之后,科尔特斯又从箱子里取出一件质地轻盈、线条流畅的银色铝合金廉价胸针——它的造型宛如一朵栩栩如生的莲花,莲蓬处还镶嵌了几块人工锆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然后,科尔特斯仿佛耍杂技一般,只用一根食指顶着铝合金莲花胸针的底部,一圈圈地飞速旋转着。“……还有,看看这朵银光闪闪的金属花朵,卡斯蒂略。我最初以为它是一件银制的装饰品,但是在仔细检查之后,却发现它竟然比银要轻得多,似乎是某种我们还缺乏认识的新金属……”

“……除此之外,还有这种用于驱虫的清凉油膏——油膏本身倒是不值得稀奇,但居然有人能打造出这么精巧轻薄的铁匣子,实在是让我忍不住赞叹他的手艺。”他从口袋里拿起了一小盒清凉油,啧啧称赞。

说到这里,科尔特斯又一次耸了耸肩膀,作出了结论:“……这片土地给我带来的惊讶真是太多了!”

卡斯蒂略的反应倒是很平静——根据他的处世原则,弄不懂的东西就不去想,否则等于是自寻烦恼——只是又问了一个他和大部分人都最关心的问题,“……是的,阁下,这些货物看上去确实是非常的诱人。那么,关于从这里通往印度和中国的商路,统帅大人您有没有打听到什么眉目了?”

“……呵呵,关于这些东方货物是从什么地方搞来的,我当然向阿兹特克人的使臣仔细询问过。他们说在几年前,曾经有一个‘神人’降临到遥远的西方,带来无数奇珍异宝作为礼物,只为求娶洪休提兹干国王的女儿。而在两年之前,又有更多的‘神人’来到了洪休提兹干王国,在那里建造了宫殿住下,并且带来了更多他们在此之前从未听闻过的货物,譬如放在我们面前的这些东西……”

科尔特斯一边眉飞色舞地说着,一边指了指桌上的这些镜子、玻璃杯、瓷器,以及放在箱子里的彩色丝巾,而卡斯蒂略则是皱起了眉头。

“……这个故事听起来……好像是先有一个或几个中国人,因为某些原因偶然来到了这里,并且安家落户。之后随着航路的开通,又有更多的中国人来到那片土地,建立起了贸易站和殖民城镇?”

“……没错,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惜我们现在还没办法亲自过去一睹究竟啊!”

科尔特斯叹息道,嗓音中满是遗憾和不甘。

“……莫非……那个王国距离这里很远?”卡斯蒂略歪着脑袋想了想,如此反问说。

“……是的,非常远,必须穿越整个阿兹特克帝国才行!”

科尔特斯有些无奈地摊了摊手,“……根据那位阿兹特克使臣的说法,我们这里是在阿兹特克帝国的最东边,而洪休提兹干王国则是在阿兹特克帝国的最西边,中间隔着许多险峻的山脉,还有无数危险的沼泽!…,

所以,东海岸这边的印第安人从来没有去过那个地方,只是听到商人隐约提起过一些消息。

总之,这个洪休提兹干王国跟阿兹特克帝国的关系似乎不怎么好,迄今为止已经间间断断地打了差不多一百年的仗。就如同我们欧罗巴的法兰西与英格兰(上个世纪刚打完英法百年战争,圣女贞德被烤死还不到一百年),或者意大利跟德意志(中世纪有一大票的德国皇帝曾经翻越阿尔卑斯山脉南征意大利)……

不过,最近这两个国家已经签署了一份和平条约,暂时处于休战期,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东方珍宝被送到阿兹特克人的首都。其中一部分似乎是赎回俘虏的战争赔款,另一部分则是单纯的商业交易。”

“……我已经大致上都明白了。”卡斯蒂略点了点头,“但容我多问一句,在我前往古巴交涉斡旋的时候,您在这里有什么打算?是不是继续在委拉克鲁斯港进行休整,同时把这里建设成一个稳固的立足点?”

“……不,在结束了这边的事情之后,我将会立即率领队伍登陆出征,向着蒙特苏马的宫殿出发!然后继续朝着山的那一边进军,直到将我们的旗帜插上中国人的土地为止!”

科尔特斯从桌边站了起来,意气昂扬地大声宣布说,然后便转过身去,背对着金黄的沙滩和碧蓝的海面,出神地眺望着西方那道白雪皑皑、云雾缭绕的险峻山脉。

在这一刻,科尔特斯的心中豪情万丈,不由得憧憬起了云与山的彼端,想象着那里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他仿佛看到了无穷无尽的丝绸、香料和瓷器,正在太阳下向他折射出诱人的光芒!

至于在遇到中国人之后,该怎样从他们手里获取那些宝贵的货物……很简单,遇到比自己势力强的,科尔特斯就会客客气气地要求做生意;遇到比自己势力弱的,他就翻脸直接动手抢劫——货物、船只、人口、土地……什么都可以抢!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这就是大航海时代的生存法则!

在科尔特斯他们这些西班牙冒险者的眼中,也是天经地义的道理。

所谓的大航海时代,说穿了其实也就是大海贼时代,或者说大犯罪时代也没什么差错。

然而,科尔特斯并不知道的是,他确实是将要跟一伙中国人打交道,但却不是这个时代的中国人。

——新世界与旧世界之间,21世纪与16世纪之间的碰撞,全都即将在这个舞台上擦出最闪亮的火花!

而在云与山的彼端,王秋和文德嗣两位来自于后世的穿越者,也迎来了一队意料之外的访客。

四十三、云与山的彼端(上)

层层叠叠的群山之中,沐浴着热带旱季的灼人阳光,一队疲惫的旅人正在艰难跋涉。

从特诺奇蒂特兰城出发的时候算起来,大概已经有四十多天了吧!

眯眼望着天空中明显西斜,但依旧毒辣的太阳,库奥赫特莫克在心中估摸着计算道。

漫长而坎坷的旅途,不仅严重消耗了他的体力,也让他的记忆变得混沌不清。

在离开凉爽宜人的墨西哥高原之后,越往靠近海边的低处走,天气就越发的炙热难耐。

放眼望去,四周尽是一望无际的崇山峻岭,而这样一成不变的荒芜景色,他已经看得十分厌烦了。

幸好,之前老婆从洪休提兹干使节团那里给他买来的“塑料凉鞋”,比原先的草鞋舒适得多,否则要是穿着草鞋一路走到现在的话,恐怕早就已经满脚都是水泡了。

作为一名严于律己的优秀军人,虽然按照库奥赫特莫克的尊贵身份,完全可以乘上轿子,让人从特诺奇蒂特兰城一路抬到洪休提兹干王国。但他还是坚持与部下同甘共苦,完全靠着自己的两条腿,一直走到了此处……不过,似乎也已经快要到极限了。

此次出使洪休提兹干王国,因为特诺奇蒂特兰城正处于骚乱状态,所以能够让库奥赫特莫克带走的人手并不多,总共只有一个小队二十名亲信卫兵、三十多名随行的贵族、仆役和侍女,还有五十多名苦力挑夫,负责运输全军的粮食、营帐和炊具。

由于挑夫的数量略嫌不足,所以,在库奥赫特莫克的以身作则之下,绝大多数人都要背上一部分行李,在极为崎岖坎坷、倾斜度普遍超过四十度的山路上,日复一日地艰难跋涉……结果自然是人人都累得汗流浃背、气喘如牛,越走越没精打采。

旱季的炙热烈日下,他们拖着因为过于疲劳而有些松散的队列,沿着十分陌生的蜿蜒山道,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干燥结实的碎土上,发出喀拉喀拉的单调噪声。

在令人昏昏欲睡的行进途中,有时还会突然传来“砰”的一震,随即便是崩出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土石草木,裹挟着弥漫的烟尘瑟瑟滚下,把后面的倒霉鬼们折腾得灰头土脸,激起一阵有气无力的怒骂——那多半是因为前边有谁不慎踹到了大块的石头或树根……

之前刚从特诺奇蒂特兰城出发的时候,还有不少从来没离开过特斯科科湖的年轻人,把这次出使洪休提兹干王国的旅行,当成了一场令人愉快的新奇远足,每到一处地方都要交头接耳、指指点点。但到了此时此刻,这条杳无人烟、崎岖险峻的漫长山路,早就已经把他们的所有精力全都一点点消磨殆尽。

没有人还有力气说什么闲话,连挑夫们也没有了吆喝号子的余力,队伍中只剩下一双双脚掌踩着砂石所发出的细碎杂音,再配合上燥热的阳光、经常没有丝毫流动的闷热空气、以及永远在所有人身边弥漫飞扬的尘土……最终营造出一片单调的、无趣的、令人困倦的微妙氛围,让队伍中每一个人身心的疲惫,仿佛都被无形地放大了许多。

而沿途寥寥几个村镇,对待这支使节团也是充满了敌意,不是关紧了大门,拒绝向库奥赫特莫克一行人提供食物、饮水和向导,就是坐地起价,大肆宰客。…,

——几年之前,阿兹特克军队南下攻伐洪休提兹干王国的时候,为了尽量在敌境就地解决给养,减轻后勤运输的困难,可是把一路上所有的山民部落全都给祸害得够呛。几乎每一个寨子里的玉米、南瓜、鸡和肉狗,都被阿兹特克人给抢了个精光,而当地人只能痛苦地忍饥挨饿。某些山寨还被强迫缴纳了大批活人祭品,供随军祭司开膛破肚、挖心祭神……当真可以说是一天二地仇,三江四海恨!

库奥赫特莫克非常清楚,如果不是摄于阿兹特克人的赫赫军威,这些山民恐怕早已对自己发动袭击。

偏偏鉴于本国目前的空前窘境,他又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挑起任何事端,唯有默默地忍受。

回头望了几眼仿佛行尸走肉一般踯躅前进的部下们,库奥赫特莫克只得用干涩的喉咙吼了几嗓子,催促后队加快速度,随即就感到一阵发烧般的燥热——棉布外衣湿漉漉地粘住了身体,而裸露在外的皮肤被山风一吹,刚淌出的热汗立即就凝在脸上和手上,最后弄得黏糊糊紧巴巴的,当真是说不出的难受。

——炙热干燥的天气,崎岖坎坷的道路,充满敌意的山民……沿途所有的一切遭遇都令人沮丧。库奥赫特莫克忍不住伸手按了按发疼的太阳穴,在心中如此自嘲着,以驱走脑海中越来越强烈的睡魔。

幸好,这一次他是来出使议和,而不是为了征服这片糟糕的土地……事实上,库奥赫特莫克根本不认为洪休提兹干王国的贫瘠土地,有任何值得动员大军进行征服的价值——只要确保洪休提兹干人能够继续安安稳稳地蜷缩在海边,不要妄想再一次翻越群山,入侵富庶的墨西哥谷地,就已经很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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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阿兹特克帝国的统治核心,总是局限在墨西哥高原一隅。对于高原之外的沿海地区,无论是墨西哥湾还是太平洋,即使一度发兵征服,也依然是难以控制,以至于无论是太平洋沿岸的穿越者,还是在墨西哥湾登陆的西班牙人,都可以轻易拉拢起一大票印第安同盟军,对阿兹特克人的霸权发起挑战?

在这里,我们可以做一个差不多的类比。

——为什么高原上的吐蕃王朝,在它最为强盛的时期,总是在跟同样处于鼎盛时期的盛唐这个强劲对手反复死磕,而不是翻过喜马拉雅山,去攻略更加富庶繁华,但却四分五裂、衰落不堪的天竺之地?

在地图上看,从雅鲁藏布江谷地到恒河平原的距离,可是要比长安近得多了。

历代吐蕃赞普,为什么全都舍易取难,舍近求远,一心要选择强者为扩张目标?

起家于更加遥远的阿富汗,起初势力相当有限的莫卧儿王朝,能够成就的征服印度大业,可以动员四十万大军并且距离更近的吐蕃王朝,为什么会做不到?

因为,对于高原上的吐蕃人来说,想要翻越喜马拉雅山,并在恒河平原站住脚跟,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首先是由于这种巨大的海拔落差,对于任何人的适应力来说,都是一大挑战——低地的人上到高海拔地区,固然有高原反应;高地之人来到低地,也一样会不适应,称之为“醉氧反应”。

而且,恒河平原闷热潮湿的热带季风气候,与世界屋脊上寒冷干燥的高原气候,完全就是两个极端,若是没有一个渐变的适应过程,人和战马恐怕都会完全吃不消。

因此,常居于平均海拔四千米的世界屋脊上的吐蕃人,把富庶繁华、物产丰饶的恒河平原视为畏途,宁可远征黄沙万里的西域大漠,与大唐铁骑鏖战不休,也不愿意翻越雪山南下扩张。而在海拔两千两百米的墨西哥高原上安家的阿兹特克人,同样也把湿热难耐的沿海地区看做不宜定居的地方。更何况,中美洲太平洋沿岸的热带雨林远不如恒河平原那么丰饶,墨西哥谷地却比雅鲁藏布江谷地富庶得多。

所以,阿兹特克人始终没有跟洪休提兹干人抢夺土地的想法,最多就是想要劫掠一番,再让他们进贡一些东西罢了。就算对方不肯进贡,发兵攻打的代价也有点嫌太高——若是从气候凉爽的高原发动大军,在潮湿炎热的沿海雨林长期作战,只怕是染上瘴气发瘟疫病死的倒霉蛋,会比战死的勇士还要多!

四十四、云与山的彼端(中)

因此,库奥赫特莫克这一次出使的任务,第一是侦察那些异域“神人”的虚实,并且试着把他们拉拢过来;第二就是跟洪休提兹干王国议定长期和约,要求其撕毁跟特拉斯卡拉人的盟约,以换取永久的和平。

——现在的蒙特苏马二世皇帝陛下,除了对内弹压本国武士的集体罢工之外,对外主要是在集中精力对付身边的特拉斯卡拉人,而位于远方湿热之地的洪休提兹干人,就暂时无力讨伐,只能使用和平手段了。

只要能够确保洪休提兹干人不再捣乱,蒙特苏马皇帝并不打算染指他们湿热难耐的穷乡僻壤。

不过,就算他们依然惦记着往日的仇恨,不肯跟阿兹特克人结束对抗,那也没有多大关系。反正只要特拉斯卡拉人一旦屈服,洪休提兹干人也只能放弃抵抗。而且,届时的和谈条件,可就没有现在的宽松了。

当然,在经历了四年前的那场大败,眼下城内武士又爆发骚乱,这场征服特拉斯卡拉人的战争估计还要持续好几年。但库奥赫特莫克一点都不担心洪休提兹干王国会趁机死灰复燃——这个衰朽不堪的古老部族,从一开始就远不如特拉斯卡拉人善战,而且如今早已被阿兹特克大军打得支离破碎,只剩下海边极其狭小的一片土地,即使有“神人”相助,应该也不会立即咸鱼翻身。据说,如今的洪休提兹干人哪怕全族动员,把女人都拉上,也只能凑出几千名战士,在数以十万计的阿兹特克大军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而且,剩下的最后这些洪休提兹干人,似乎现在就已经有了抛弃同盟军特拉斯卡拉人,向蒙特祖玛二世皇帝屈服的迹象。例如他们前一次为祈求阿兹特克军队退兵而进贡的足足四百枚水晶骷髅头,还有最近为了赎买被俘族人,而在特诺奇蒂特兰城半卖半送的大批财宝(阿兹特克人的理解)——那些色彩艳丽的布匹、从未见过的稀罕香料、璀璨炫目的珠宝首饰,也全都让特诺奇蒂特兰城内的权贵们看得目瞪口呆。

阿兹特克工匠们锻造出来的引以为傲的精美首饰,在洪休提兹干人送来的各式珍品面前,根本就是粗陋得有如沙砾一般。至于那些锐利坚固的钢铁兵器,更是让每一个战士都爱不释手。

根据几个老商人的估价,这些宝物的价值,已经远远超过了任何一个其他附庸部落缴纳的贡品。

当然,虽说洪休提兹干人的态度已经有所软化,但毕竟还没有真正臣服,尤其是坚决不肯每年缴纳本族青壮男丁,给阿兹特克祭司剥皮挖心,作为活人祭品供奉神明——看来,等到特诺奇蒂特兰城的骚乱被平息,特拉斯卡拉人被剿灭,帝国军队腾得出手之后,或许还要再出兵吓唬一番,才能让他们彻底驯服。

不过,如果他们愿意每年多献出一些其它的好东西,作为免除进贡活人祭品的补偿,阿兹特克帝国的执政者也不是绝对不能灵活变通的。事实上,已经有很多贵族武士开始认为,每年杀死成千上万的俘虏去祭神有些太浪费,还是让他们为阿兹特克武士们做苦工盖房子种玉米比较合算。

想到这里,库奥赫特莫克忍不住伸手从腰间拔出了自己的新佩剑,微笑着轻轻抚摸起来……这是一柄相当漂亮的短剑,金灿灿皮鞘上镶嵌着银色和黑色的花纹,包着铜皮的剑柄末端装饰着珍珠璎珞和红色穗子,寒光闪闪的剑刃上还有几个不认识的金色符号(他自然看不懂“轩辕剑”的篆体汉字)。…,

这是洪休提兹干使节团前不久送往都城特诺奇蒂特兰赎买战俘的珍贵贡品之一,然后又被蒙特祖玛二世皇帝转手赏赐给了库奥赫特莫克。而库奥赫特莫克在试用过几次之后,也对这件锋利而华美的新兵器感到爱不释手,连吃饭睡觉都不肯离身——没有哪个战士是不喜欢上好兵器的。

在出使之前,库奥赫特莫克就早已打定了主意,如果洪休提兹干人的现任国王比较识趣,这一次能够给他多送上一些这种兵器,库奥赫特莫克也不介意在皇帝和长老们面前替洪休提兹干人说几句好话,根据洪休提兹干人的意愿修改和约条款——反正能够为众神提供活人祭品的部落,在这片土地上多得很,都城里的祭司们,其实并不缺少洪休提兹干部族的这么点人,只是放不下面子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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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他遐想着在这趟旅途的终点,能够有什么些收获的时候,耳畔却突然响起了一个清亮的女声。

“……哥哥,我们距离洪休提兹干人的领地还有多远?”

蒙特苏马二世皇帝的女儿,库奥赫特莫克的堂妹,侍奉月亮女神伊卡希儿(Ixchel)的女祭司雪姬黛兰公主坐在一顶轿子上,一手托腮,有些慵懒地问道。

“……已经快要到了。你看,那边就是洪休提兹干人的旧都城,在六年前曾经被我军攻破过!”

库奥赫特莫克伸出一只手,指着远方的山谷中央,一片被草木覆盖的石头废墟,对雪姬黛兰说道。

——在阿兹特克军队撤离之后,残余的洪休提兹干人,似乎并不打算恢复和重建他们位于内陆山谷的旧王都,而是任凭这座城市废弃荒芜,以至于草木爬上了石阶和窗台,幼树在街道上发芽长大。金字塔的石缝间爬满了细小的藤萝,而这些藤条在粗大以后,就会把石块撑裂,让巍峨的金字塔垮塌……仅仅是几年功夫,热带雨林急速疯长的茂盛草木,就已经几乎吞噬了这座曾经繁荣昌盛的城市。

雪姬黛兰从轿子上探出身去,手搭凉棚眺望了片刻,发现这座城市的大部分建筑都还保持完整,而郊外的灌溉水渠里,甚至还流动着潺潺清泉,只是到处杂草丛生,毫无人烟,一时间不由得大为惊奇。

“……祖祖辈辈辛苦建设了三百年的雄伟城市,明明只要稍加修缮,便可以继续居住,如今却被洪休提兹干人给随意地废弃了?真是浪费啊!唉,这边的旧王都已经沦为废墟,真不知对方会安排我们住在什么地方?用泥巴糊墙的茅草屋?这么短暂的几年时间,他们应该根本来不及修建起什么像样的新城市吧!”

看到这些巨石修筑的宫殿和神庙都已被废弃,雪姬黛兰不由得为自己接下来的生活起居感到担忧起来。

四十五、云与山的彼端(下)

作为一位侍奉月亮女神伊卡希儿(Ixchel,玛雅人和阿兹特克人共同的月亮女神,掌握着月亮、生育、彩虹与洪水的神职)的皇族女祭司,美丽而又聪慧的雪姬黛兰公主,在暗地里自然是肩负着收买和拉拢那些“神人”的使命,而她在明面上的身份,则是在跟洪休提兹干王国缔结和约之后,代表阿兹特克帝国派驻到友好国家“传播信仰”、“巩固邦交”的常驻祭司。

事实上,这也是阿兹特克帝国对外界扩张影响力的时候,早已约定俗成的习惯性做法。

一般来说,阿兹特克人针对外族的扩张策略,主要包括以下几条——通过联姻与战争,拉拢和慑服对方的酋长,杀死一部分心怀异心的人,使对方的部族转而信奉阿兹特克人的神,将他们的部族统一到阿兹特克人的政治体系中来,尤其要确保他们绝对服从特诺奇蒂特兰城向其部族征收贡品和征募兵力的指示。

嗯,基本上就跟西欧中世纪的分封制度下,君主与封臣之间的封建领主制度差不多。

但是,跟西欧中世纪有所不同的是,中世纪的西欧人直到宗教改革之前,信仰世界都是罗马教廷一统天下,君王和领主们一般不存在信仰差异(除非是十字军东征时期从阿拉伯人那边夺过来的耶路撒冷王国,还有跟东正教激烈争夺的中欧、东欧边沿地区,那些国王们才会有许多异教徒臣民)。而阿兹特克人的邻居们,却各个都信奉着不同的神明,按照阿兹特克人的思维,必须把他们归化到同一信仰的轨道上来。

因此,阿兹特克帝国虽然容许辖下的各个部族基本保持自治,不派遣官吏干涉政务,但却要派遣祭司等神职人员,在被征服的部族修建一座神庙,然后强迫被征服者转而信奉阿兹特克人的神。

而这些被派遣下来的阿兹特克祭司,还代替了监军和情报员的职务,负责监视所在部族是否有异动。

至于那些没有被阿兹特克军队征服,只是签署了长期和约的城邦和王国,阿兹特克人有时候也会把自己的祭司派遣过去,但那就完全没有什么强制力,基本上只相当于常驻外交大使了。

总之,彪悍善战的军队是阿兹特克帝国对外扩张的硬刀子,而能言善辩的祭司则是阿兹特克帝国对外扩张的软刀子,分别代表了武力与文化,两者之间配合密切,就如同日后西方殖民者的远征军和传教士。

作为一名养尊处优的皇族公主,雪姬黛兰虽然不是不能吃苦耐劳,但看到自己将要常驻的地方,第一印象竟然是如此荒凉破败的模样,也不由得感觉很是沮丧。

她忍不住摸出一瓶由侍女们先前从洪休提兹干使节团那边采购来的香水,无聊地把玩起来。

——这是一只淡粉红色的玻璃小瓶,造型宛如含苞待放的娇嫩花苞,瓶壁光洁而又透明,看不到一个气孔。拿在手中,可以清晰地看到色泽艳丽的香水在瓶中摇晃。仅看外观,就是一件完美的工艺品。

若是把它托在手心,轻轻拔出花蕊形状的玻璃瓶塞,一股极其馥郁甜美的花香,就会自掌中弥漫开来,久久不散,只闻一下,便能让雪姬黛兰感到心旷神怡,神清气爽。

出于女人爱美的天性,如此精致芬芳的香水,自然让雪姬黛兰爱不释手,并且对出产这种香水的“梦幻之地”,以及带来了芬芳香水、甜美糖果、鲜艳布匹的“神人”们,产生出无数美好的幻想。…,

当蒙特苏马二世皇帝派遣他的侄子库奥赫特莫克出使洪休提兹干王国的消息传来之后,她立即就向父皇自告奋勇,加入了此次前往洪休提兹干王国的议和使团。

而让雪姬黛兰想要前往洪休提兹干王国,亲眼看看那些“神人”的另一个原因,则是水晶骷髅的传说。

——水晶骷髅头对某些人来说,仅仅是一个骷髅头形状的精致雕刻品。但是,在那些超自然力量的信奉者眼中,水晶骷髅头可不仅仅是有趣的工艺品,而是代表着毁灭和破坏,或者希望和治疗的上古神器!

有些人认为水晶骷髅头可以用来占卜,看到过去与未来,另一些神秘学专家则宣称,水晶骷髅头能够发射出精神能量,以光晕或声音的形式。

至于这一切奇谈怪论的起源,则是中美洲印第安人的某个神话传说。

在墨西哥的印第安人之中,流传着一个古老传说:古时候有13个水晶骷髅头,能说话,会唱歌。这些水晶骷髅头里隐藏了有关人类起源和死亡的资料,能帮助人类解开宇宙生命之谜。传说还认为,总有一天人们会找到所有的水晶骷髅头,把它们聚集在一起,集人类大智慧于一体,发挥它们应有的作用。

这个传说在中美洲流传了上千年。一直以来,人们都认为它只是一个美丽的神话或是天方夜谈而已——没有人知道传说中的水晶骷髅头到底是什么,从传说的内容来看,它像是一个包罗万象的信息库,也像是一部无所不知的天书,但人们对它一无所知,甚至怀疑它的存在。

然后,我们敬爱的文总,就从义乌小商品市场的某家玻璃制品公司,带着一千个“Made.in.China”的水晶玻璃骷髅头,来到了公元1515年中美洲墨西哥太平洋沿岸的洪休提兹干王国……

于是,中美洲的阿兹特克和玛雅祭司,在亲眼看到这一千个中国产的山寨货之后,全都风中凌乱了。

——之前不是说得好好的,水晶骷髅头总共只有十三个吗?

可现在却一下子就冒出了这么多的水晶骷髅头,又是怎么回事?

还有,明明都已经聚集起上百个水晶骷髅头了,怎么还是没听到它们说话和唱歌呢?

幸好,这年头的中美洲交通条件恶劣,信息流通缓慢,既没有报纸电台,也没有狗仔队,一个消息从阿兹特克帝国传播到玛雅人的地盘上,有时候甚至要花一两年。

再加上,凡是能当神棍忽悠愚民的家伙,通常无一不是能言善辩、巧舌如簧之辈。而且这个时代民智未开,无论是哪个国度的老百姓都很容易忽悠——有句名言是怎么说的来着?当世界上第一个骗子遇到世界上第一个白痴,宗教就产生了!

所以,在诸位祭司们的各种忽悠之下,这些水晶骷髅头所带来的冲击,暂时还没有引起信仰危机。

但是,至少在土著神职人员的小圈子里,那一批水晶骷髅的消息已经悄悄传开,并且引发了广泛的好奇心。至于在蒙特苏马皇帝的宫殿里,亲眼目睹和触摸过这些流光溢彩的水晶骷髅头的雪姬黛兰公主,更是早就想要前去这些“疑似神器”的源头,亲自在那里一探究竟。

然而,在初次踏入了洪休提兹干王国的境内之后,她却只看到了被草木吞噬的城市,废弃的宫殿、破败的神庙、杂草丛生的田野,以及数百里不见人烟的荒芜山岭,让习惯了墨西哥谷地人烟稠密的繁荣景象的公主殿下,一时间感觉大为败兴。…,

在经过了洪休提兹干王国被废弃的旧都城之后,这支使团队伍又走了很久,一直走出了险峻巍峨的崇山峻岭,来到了太平洋岸边的丘陵和潮湿滩涂,但他们却只看到一片又一片早已荒废的玉米地,以及几座只剩下残垣断壁的废弃村镇,几乎找不到人类活动的迹象,让库奥赫特莫克经常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路。

幸好,当他们已经在热带丛林中走得晕头转向之际,前方终于出现了洪休提兹干人的身影——几个正在森林中砍树的劳工,看到阿兹特克帝国的武士突然逼近,顿时全都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

从他们手中寒光闪闪的铁斧来看,这些人应该就是洪休提兹干人的伐木队了。

于是,库奥赫特莫克神态傲慢地整了整衣服,大步跨上去去,高声对这些伐木工宣布道:

“……我们是蒙特苏马陛下派来的使者!速速回去禀报你们的君王,让他派出仪仗队伍前来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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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关于真实历史上那几个水晶头骨的真相:

让某些神秘学和黑魔法崇拜者失望的是,根据科学界调查出来的最终结论,这些水晶头骨恐怕并非出自于那些上古时代的玛雅祭司之手,而是19世纪欧洲珠宝匠们的杰作。

2005年,美国华盛顿史密森学会的人类学家简·沃尔什(JaneWalsh)在大英博物馆使用电子扫描显微镜对史密森水晶头骨进行测试。结果显示,头骨上并未发用前殖民地时期工具应当留下的不均匀刮痕,反倒是发现了应当是由现代机轮留下的干净利落的弧线。沃尔什认为:“所有水晶头骨都是由使用工业钻石的现代宝石加工机轮雕刻而成,并经过现代机械的抛光处理”。这一发现震惊世界。

为什么会有人假造水晶头骨呢?

因为,19世纪被称为“博物馆的时代”,到处都有考古学家在埃及、中东与任何存在古文明的地方,大肆采掘任何古代文物,尤其是造型别致华丽的艺术品。所以这种艺术品的需求量很高,而且能够带来高额回报。另一方面,头骨符号在墨西哥和中美洲文明中十分常见,并且具有十分重要的象征意义。所以,有的水晶头骨有可能真是古代的艺术品。

中美洲发现的这些水晶头骨,最早的起源目前尚无办法一一考证,有些人仍然愿意相信它们源于远古年代,认为水晶头骨是某种超级文明的产物,上面包含着人类的起源和命运信息。然而,那些最有名的头骨往往表面光滑,细节逼真,明显出自现代雕刻技术。

但姑且不论它们源自何处,这些水晶头骨至少可以算是一种相当美丽迷人的艺术品。

四十六、希望港的清晨(上)

熹微的晨光中,伴随着一阵震耳欲聋、直贯云霄的鞭炮炸响,希望港又迎来了一个新的黎明。

今年二十五岁的洪休提兹干人伐木工考考姆,当即就在酣畅的睡梦之中,被二踢脚炮仗的轰鸣给吓得手舞足蹈,随即从作为床铺的茅草堆上滚落下去,然后更是一头撞到了柱子上,顿时痛得眼冒金星,只得捂着肿起一块大包的额头,痛得连声哀嚎起来。

“……懒虫子!在这里嗷嗷地鬼叫个什么呀!该去上工啦!早饭已经给你做好了!”

天不亮就早已起床,正生火做饭的妻子,从灶台旁探出脑袋,没好气地抱怨说,“……快点来吃吧!”

“……哦,我先去洗个脸……然后马上就过来吃饭……”

颇有些惧内的考考姆答应了一声,随即就踏出门去,仰头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

——虽然说这是在一座城市里,但这个年代中美洲印第安人的城市,哪怕是由穿越者主导建设起来的城市,也不可能处处都是石块和水泥。因此,在希望港街道和房舍之间,满是郁郁葱葱的椰子树和棕榈树,以及杂草、野花和小块的菜圃……炎热潮湿的热带海洋气候,使得草木总是能够以惊人的速度疯长。

而城外茂密的热带雨林,以及永无止息的强劲海风,更是让这里的空气几乎没有浑浊的时候。

考考姆随手从窗台上拣起一个葫芦瓢,走到街道中央的公共水池旁边,跟其余晨起的市民一样,俯身从池子里舀起一瓢清水,先漱了漱口,又洗了一把脸,顿时感觉清爽了许多。

——虽然在有了锅驼机抽水之后,希望港就开始建设起一套自来水系统。但是,目前的希望港,暂时还来不及培训出足够数量的管道工。而且,贫民区的很多茅草房,日后估计也要大规模整修。

所以,穿越者们只是在“贵族区”内从现代世界订购的彩钢简易房里,安装了分接入各户住宅的家用自来水和下水道系统(这些简易房都有预设的自来水管)。至于外围广大的贫民区,为了减少工程量,节省投入,则采用古代罗马人的城市供水方式——各户人家一般没有独立的自来水龙头,但是在每一个街区的中央都用水泥浇筑一个公共水池,灌入流动的自来水。然后,又任命了一帮类似后世居委会主任的老大爷老大妈,负责维护公共水池的清洁干净,捞起水面的漂浮物,以及定期清理池底的淤泥等等。

为了避免清洁的水源被污染,所有的公共水池都被规定只能用干净的器皿舀水。如果有谁直接用手舀水,或者把头埋进水里畅饮,一经发现,都要被处罚抽鞭子——例如此时在考考姆的背后,就有一个套着红袖章的老大妈手提长鞭正在虎视眈眈,时刻盯着有没有人犯错。

洗漱完毕之后,考考姆又甩了甩头,从邻居手中借来一面小小的圆形镜子,看着自家的脸,咧开嘴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来,这才伸了个懒腰,走回家里。

当他走进家门的时候,他的老婆已经把饭菜都端了出来,摆在一张芦苇席子上,然后夫妻二人便席地而坐,面对面地吃起了早餐——跟古代的中国人和日本人一样,印第安人也很少使用桌椅之类的家具。

考考姆家里今天的早餐,是两碗热腾腾的玉米面糊糊,外加几只香喷喷的烤番薯,以及一盘在切片之后撒了白糖的西红柿。佐餐的调味品则是红彤彤的干辣椒和雪白的精盐——墨西哥印第安人的食谱中,从来都是少不得辣椒的,而且越辣越够劲,正如同后世中国的四川人、湖南人,以及韩国人一样。…,

热腾腾的玉米糊用两只细腻光润的白瓷小碗盛放,凉拌西红柿、辣椒和精盐则被装在青花瓷的小碟子里——由于马彤不仅自己家里开着陶瓷制品店,就连她家里的亲戚朋友,也有好多都是开陶瓷制品厂的,而另一个世界正值经济危机,生意十分难做,她的那些亲戚几乎全都积压了大批存货……

于是,各式各样在21世纪缺乏销路的陶瓷制品,都被乐于帮助亲戚的马彤小姐给弄了过来,大肆倾销到了十六世纪的墨西哥,很快就从一开始的稀罕珍品,变成了希望港内人人都用得起的日常百货。

对于考考姆来说,不仅如此精美华丽的餐具,如此丰盛美味的食物,都是他这个平民从来不敢奢望的。即使是碟子里这些雪白晶亮的精盐,也是他在两年前从来未曾见到过的东西。

——说来也是可怜,虽然洪休提兹干人居住在太平洋沿岸地区,从很早开始就懂得煮海制盐,并且一直用自制的海盐跟内陆部落进行交易,按道理来说应该不会有缺盐之苦。但由于技术水平不过关,他们得到的绝大部分成品,都只是粗黑的盐砖——那是盐块在反复熬制之后,受烟火熏烤而产生的颜色。在这种做工粗糙的盐砖里面,掺了不知多少杂质,富含形形色色的有害成分,尝起来苦味能够盖过咸味。

但可悲的是,甚至就连这样粗黑苦涩的盐砖,由于需要烧很多柴火来制取,实际价格也很高昂,很多穷人都舍不得多吃,为了尽量节省,只好把盐砖用绳子拴在灶台旁边,用的时候只是放在陶瓮里涮一下。

考考姆小时候曾经在洪休提兹干王国的盐场里见过,即使是专供贵族和富人享用的所谓“纯净的盐”,最起码也是微微泛黄,略带苦味,哪里比得上“神人”们运来的精盐,色泽雪白,颗粒细腻,滋味鲜美……眼下自己居然有了福气,能天天吃上这样的精盐,只怕是可以强身健体、益寿延年了吧!

而用“神人”赏赐的上等良种,以及叫做“化肥”的刺鼻气味小颗粒,栽培出来的番薯与玉米,不仅滋味变得甜美了许多,产量更是过去的十倍,以至于就连他这样的平民,每顿饭都可以放开肚皮吃个够。

还有“神人”赐下的新品种西红柿,长出来的个头更是足足有拳头那么大,如果不是滋味和色彩都跟原来差不多,考考姆简直无法相信这是同一种植物。(当时印第安人的西红柿个头还很小,大约相当于现代的水果番茄,或者说樱桃的体积。直到被欧洲人进行科学培育之后,西红柿才膨胀到了现代的体积)

回想起昔日的饥饿岁月,考考姆微微地叹息了一声,往玉米面糊糊里撒了一小撮精盐,又放进去几段碾碎了的干辣椒,用一把貌似方便面附赠的塑料勺子搅拌了几下,便吸溜吸溜地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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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考考姆一脸满足地吃完了丰盛的早餐之时,这一天早晨的第二轮鞭炮,已经在金字塔的顶端噼里啪啦地炸响。催促着市民赶快走出家门,赶赴各自的工作岗位。

他赶紧抹了抹嘴巴,再一次踏出门去,灿烂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让他眯住了眼睛。

看着街头匆忙赶去上工的人们,考考姆的神情不禁微微有些恍惚。…,

虽然亲眼看着这座城市从无到有,从一片荒滩到繁荣兴旺,但考考姆仍然对眼前的场景感到很不真切。

他和身边的很多人,都曾经是旧王城的居民。然而,那座古老的城市虽然称得上雄伟壮丽,规模甚至比希望港更大,但是给人的感觉却跟眼前的希望港截然不同——前者暮气沉沉,后者生机勃勃。

而且,那座城市在经历了阿兹特克人的攻击与屠戮之后,如今已经不复存在了。

六年之前,他穿着从死人身上剥来的铠甲,拖着老婆和孩子,顶着箭矢与标枪,在烈火和血泊之中,逃出了被阿兹特克大军攻陷的洪休提兹干王城;四年之前,他光着屁股,握着长矛和投石器,与毒蛇和美洲虎苦苦周旋,依靠捕猎野兽与采摘野果,在荒野之中艰难地挣扎求生。

虽然在被洪休提兹干王国的搜索队从森林里发现,强制迁移到希望港之后,考考姆的小家庭又遭了一次劫难——他八岁的独生子,不幸死于一年多之前的那场大瘟疫,而他们夫妇由于及时得到了“神人”们慷慨施舍的“神药”,在发烧了几天之后,倒是挣扎着活了下来。

但总的来说,生活还是在一天天地变好。依靠努力工作,考考姆不仅再也没有挨饿,又吃上了精盐和糖果,穿上了棉布衣服和塑料鞋子,还有了自己的房子、菜地和很多器皿、工具,以及一份不错的工作。

虽然儿子没有了,让他十分伤心,但自己和老婆都还年轻,以后肯定还会有更多孩子的。实在不行的话,反正如今的洪休提兹干王国男少女多,只要能够攒下些财富,再讨个小老婆似乎也很容易……

考考姆眯起眼睛如此幻想着,但马上就回想起了老婆的怒吼和搓衣棒,顿时不由得猛地打了个寒颤。

他又在心中默默祈祷了一番,感谢“神人”给自己带来的美好新生活,然后便加快了上班的脚步。

总之,跟这座城市的名字一样,希望港确实是一个充满了希望的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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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关于西红柿的问题,有读者提起了那个著名的“狼桃”传说,就是西红柿在传入欧洲的早期,被某些无脑学者说成是有毒植物(他们傻乎乎地丢了果实,去吃西红柿叶子,结果真的中毒了),把西红柿送进了花圃而不是菜园,被打上了有毒品的标签,并且被命名为“狼桃”(wolfpeach)以示其“毒性凶猛”,很长时间只能作为观赏植物栽培,直到某个大胆的法国画家试吃西红柿发现没事,这才开始把西红柿作为蔬菜普及开来。由此推论,中美洲的印第安人应该也不吃西红柿,只是把它当做观赏植物。

但根据另外一些记载,阿兹特克人确实是把西红柿称为“膨胀的水果”,并且用番茄酱作为调味品。至少在科尔特斯登陆墨西哥之前,西红柿就已经被广泛栽种在中美洲很多地方了。当然,这个时候的西红柿个头还很小,跟我们烧菜吃的大个头西红柿完全不一样,倒是更像现代那种指头大小的水果番茄。

除此之外,在中国1983年开挖的一座西汉古墓之中,也发现了一种1700年前的“汉朝西红柿”,只是不晓得后来为什么失传了——如果没有失传的话,中国人栽培番茄的历史恐怕比印第安人更久呢!

不管是什么品种,早期的番茄都是袖珍型。但是从番茄加入蔬果队伍开始,追求更大更多的番茄果实就成了育种的主要目标。随后,不断地杂交选育,确实让番茄的个头越来越大了,但这些大番茄不香不甜,甚至连酸味都被省略了,完全失去了“狼桃”的个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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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希望港的清晨(下)

事实上,当他刚刚来到这座城市的时候,虽然左邻右舍之中有很多都是过去在洪休提兹干王城里的邻居熟人,却都已经让考考姆不敢相认了——短短的几年过去,这些人的精神面貌全都变得大不一样。

考考姆十分清楚地记得,哪怕是在昔日旧城邦被阿兹特克大军攻破之前,他的这些邻居熟人也没有几个阔绰的,多半都是过着衣不蔽体、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艰苦生活,几乎人人都被饿得瘦骨嶙峋。

但到了如今,他们几乎每个人都是穿戴整齐,面带红光。即使由于这地方天气炎热,有些人还是习惯性地打着赤膊,但最起码鞋子是人人都有的了,多半还是过去从未见过的塑料鞋,既耐用又舒服。

此外,在这座城市里,也多了许多异邦人的面孔,有北方沙漠里的奇奇梅克人游牧民,有南方茂密丛林之中的玛雅人,还有从北方墨西哥谷地的居民。他们有的是商人,运来“神人”喜欢的珍珠、黄金、白银、天然宝石和奴隶,以及各式各样的木材。有的则是过来打工,靠自身的劳动力来换取“神人”的商品。

前不久的时候,还有一队商人划着几十个大木筏过来贸易,而交易的物品就是他们脚下的木头,并且统统售出,一只筏子都没留。正当希望港的市民们,都在纳闷他们该怎么回去的时候,却看到他们把换来的火柴、白糖、精盐和“神药”(抗生素药片)装进各自的背篓里,直接改走陆路返回他们的部落……

自己祖祖辈辈生活的洪休提兹干王国,乃至于脚下的这片广袤大地,全都快要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望着街边那些用钢铁薄板和梁架制造的“贵族宅邸”,考考姆在心中模模糊糊地如此意识道。

随着汹涌的人流,考考姆沿着砂子铺成的街道,快步向金字塔下面的大广场走去。这里是伐木队的集结地和木材堆放场,永远都充满了堆积如山的原木和洪亮的号子声。

从去年年底开始,广场上又多了一副更加壮观的景象:一边是一台很粗犷很狰狞很暴力很蒸汽朋克的钢铁机器,在哼哧哼哧地运转,不时冒出一缕缕黑色的烟雾和白色的蒸汽,另一边是一溜大号的锅炉,从早到晚炉火熊熊,日夜不停地在烧水,既不给人喝也不用来洗澡,专门供那台机器喝。

最终,这台锅驼机将会驱动一台同样很粗犷很狰狞很暴力很蒸汽朋克的老式抽水机,把用水渠引来的清澈山泉,提升到金字塔顶端的蓄水池里,然后通过一套还很粗糙的自来水系统,分配到全城的各个角落。

当考考姆终于赶到广场中央的时候,金字塔顶端已经在噼里啪啦地燃放第三通鞭炮了。

接着,几十个头上插着许多羽毛的贵族,从金字塔顶走了下来,开始板着脸孔清点人数,对迟到的人厉声呵斥了一番,然后拿出一堆画着复杂花纹的金属牌,给每一位伐木工分发下去。考考姆也接过了发给自己的一个金属牌,小心翼翼地挂在脖子上。这样一来,当傍晚收工的时候,他就可以拿着这个牌子,到粮仓去领取薪水——希望港的伐木队实行日薪制,每干一天的活,就给一天的工钱。

由于印第安人没有货币,所以伐木工的薪水主要是玉米、番薯、盐和棉布等实物。如果他们想要得到其它的东西,例如烧酒、瓷器和糖果之类,也可以用粮食布匹到市集上去交易。…,

点过名,发过牌子,又领取了各自的斧头、砍刀、锯子、绳索等工具之后,数千名来自中美洲各地的伐木工们,便在领队的指挥下,沿着大路走出城市,进入不远处的森林去砍伐树木。

但考考姆却带着另外三个人脱离了大队,又走出了大路,一头钻进根本没有道路的莽莽密林,一路披荆斩棘,艰难地向前挺进,不时在树木和岩石上刻画几个记号,以防不小心迷路。

因为,考考姆在今天接到的任务,是担任一支探索队的头目,带着两个从北方过来打工的奇奇梅克人,以及一个刚刚用五百盒火柴买来的玛雅奴隶,离开森林资源即将砍伐殆尽的旧伐木场,前去寻找到新的,适合砍伐的优质木材。

——经过这段时间的疯狂砍伐,希望港四周的森林里,成材的优质树木已经越来越稀少了。

然后,考考姆和他的队员们,会用斧头和砍刀在荒草荆棘之中开辟出一条小路,让大部队可以顺着这条路抵达伐木场,再把砍倒的树木沿着小路拖回去。如果拖行的木头很多,那么小路也会被人踩成了大路。

这是一项很艰苦也很危险的任务,因为在未经开发的密林之中,总是潜伏着各种危险,例如毒蛇、毒虫和美洲虎等等。而一旦在丛林之中迷失了方向,更是会有性命之虞。

——不要以为印第安人个个都是杰出的荒野猎人,像站在食物链顶端的贝爷一样什么都能吃,哪里都能活。事实上,他们大部分不过是普通的农夫罢了,很多人甚至一辈子都没有到自己的村庄外边去过。

所以,拥有极为丰富的丛林生活经验,曾经只靠狩猎和采集野果,就在荒芜森林之中生活了两年多的考考姆,就经常被选拔为探索小队的首领,并且因此可以领到双倍的薪水,让他在希望港生活得十分宽裕。

然而,今天的考考姆,却觉得自己似乎已经把一辈子的好运气都用光了。

因为,他带着探索队在茂盛的热带植被之中走了没多久,刚刚来到一块有泉水涌出的林中空地,打算在这里停下来歇歇脚、喝口水的时候,就猛然看到了一群让他两腿发软的熟悉来客。

——头上插着艳丽的羽毛,脸上涂了各种油彩,舌头上或耳朵上大多打着孔,穿着各种饰物,肩上披着红白两色的棉布披风,手里拿着带投掷器的锋利标枪,饰有羽毛的圆盾和黑曜石砍刀“马夸威特”……

他们就是纵横整个墨西哥无敌手的至尊王者,在丛林中比美洲虎更加恐怖的存在,于六年之前毁灭了洪休提兹干王国的宿敌……阿兹特克战士!

在辨明了对方的身份之后,考考姆立即忍不住尖叫一声,剧烈地颤抖起来,甚至连站都站不稳了。

阿兹特克人的战士,怎么会出现在希望港的郊外?难道他们又要再一次攻伐洪休提兹干王国?

虽然自认为在“神人”的帮助之下,洪休提兹干王国已经变得比以前更加强大,但是在考考姆的粗浅认识之中,自己刚刚经历过大难的祖国,应该还是很难跟称霸墨西哥的阿兹特克人抗衡。

就算希望港能够扛得住阿兹特克军队的袭击,但至少自己这些撞上了他们的倒霉鬼,怕是要被灭口了。

一想到这里,考考姆就不由自主地悄悄后退了几步,并且观察四周环境,计划起了逃亡的路线……

幸好,这些阿兹特克人的数量不多,总共只有一百多个,似乎不像是来打仗的。并且,他们在与考考姆等人相遇之后,也没有显示出什么敌意,而是……呃?反倒是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接着,考考姆又看到,在这些阿兹特克人之中,走出了一个身材高大、容貌健美、衣着华贵的年轻人,先是对着自己这边抬起右手,展开手掌,作出代表和平的手势,然后昂起下巴,颇为傲慢地吩咐道:

“……我们是蒙特苏马陛下派来的使者!速速回去禀报你们的君王,让他派出仪仗队伍前来迎接!”

四十九、一亿五千万人民币的军备计划(上)

庆祝获得了推荐,今天双更,晚上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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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库奥赫特莫克的阿兹特克帝国使团队伍,出现在希望港的郊外之际。王秋和文德嗣这两位主事的穿越者,则正在希望港的宽广海滩上,观看着洪休提兹干王国新式军队的打靶训练。

嗯,确切地说,是娘子军RPG部队的火箭弹试射。

——从湖南浏阳花炮厂订购的六十万枚“钻天猴”火箭烟花,以及数万组礼花弹,终于全都到货了。

本来,按照花炮厂那边的生产速度,像这样数十万枚规模的大单子,起码要十几天到一两个月才能完成。但或许是上天在保佑王秋,由于前不久某次死了不少人的爆炸事故,就如同当年害惨了汾酒的山西假酒案一样,搞臭了浏阳花炮的名声,导致很多客户都向花炮厂取消了订单,一时间积压了很多库存无法卖出,让老板急得直跳脚。如今却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出手大方的大主顾,自然是喜出望外,有求必应。

而王秋在听说那边有这么多“积压军火”之后,原本只打算订购二十万枚“钻天猴”的他,立即代替病倒的马彤和远在北京的杨教授做主拍板,将订单数量提高了三倍,把好几家花炮厂的存货统统一扫而空。

然后,他又一口气向有关花炮厂家追加了两百万枚“钻天猴”和四万组礼花弹的新订单,要求对方尽可能在半个月之内交货,以备日后大规模作战的消耗……想来浏阳那边肯定是要加班加点一段时间了。

另一方面,第一批的六十万枚“钻天猴”火箭烟花,更是在短短五天之内,就被全部运了过来。

至于这些花炮可能存在的质量安全问题,王秋根本没怎么考虑——21世纪工业化流水线生产的花炮,就算再怎么存在质量隐患,最起码也比他们几个二把刀自己摸索着造的枪铸的炮要安全许多。

对于拥有时空门的他们来说,与其玩火枪火炮,真不如玩火箭烟花来得实在——所有的原材料、加工、组装、调试、人员训练、枪械保养等等麻烦事,尤其是如何在枪管中拉膛线的难题,统统都可以迎刃而解!

还有RPG发射管的问题,就更不用愁了。

反正这玩意儿就是在一根自来水管的底部用铁圈箍上一个木头握把,然后用红油漆在前端划一道算是准星,随便找个小五金加工厂就能做,并且保证在三天之内出货。

由于这玩意儿的结构太简单,所以根本没有人把它往武器上联想。王秋在订做这一万根发射管时候,只说是学校表演大型团体操的道具,那家小五金加工厂的人也就懵懵懂懂地信了。

这种“民用版RPG”在实际发射的时候,通常是两人一组,一个人负责扛着“炮管”瞄准目标,另一个人从管子后面塞入“钻天猴”,并且划火柴点燃,最后用手按住炮管,固定方向,防止在发射时跑偏。

显然,为了防止烫伤,扛炮管的人要在脖子上套一个毛线围脖,肩膀上还要弄一个护肩。站在后面的装填手也要配备防烫的厚手套……不过,这些劳动防护用品的来源,就更不用发愁了。反正纺织品在后世不值钱,不然咱们的伟大祖国怎么出口几亿件衣裳裤衩才能换一架波音747呢?总之,王秋只是到本市的批发市场转了一圈,随即就有人屁颠屁颠地开着卡车,把上述这些东西统统都运了过来。…,

因此,被文总视为心头肉的七千娘子军,目前平均每人都能发到十双手套,五个围脖、四双袜子,两双塑料拖鞋、一双解放鞋和一双铁头劳保鞋,还有一些水壶、饭盒、肥皂、洗衣粉等生活用品

按照王秋和文德嗣的估算,如果想要在希望港自行生产上述这些装备,哪怕把全城百姓全部动员起来,就算不考虑其中的技术瓶颈,没有几年时间也是完不成的——现代世界的生产能力,尤其是在中国这个提供全球半数制成品“世界工厂”,是古人根本无法竞争的啊!

嗯嗯,有一个联通两个世界的时空门真是太好了!

当然,前提是还得有王秋这个运量无限的超级搬运工才行。

于是,王秋和文德嗣就并肩坐在海滩上的靶场旁边,看着一个个英姿飒爽的女兵,穿着草绿色旧军装,在哨子声中排成横队,以抛射角度施放“钻天猴”——呛人的硝烟,橘红的火光,刺耳的尖啸,轰鸣的爆炸……嗯嗯,在通过各种教育手段,让她们克服了对火器的畏惧心理之后,一旦像模像样地操练起来,果然是很有这个时代火枪兵们“排队枪毙”的风范啊!

尽管,她们如果严格论兵种归类的话,似乎应该算是战略火箭军……

唯一有点碍眼的是,这些娘子军的脑袋上,戴着的不是迷彩色钢盔,而是橙黄色的安全帽。

——军用钢盔在国内虽然不是什么严格管制品,但想要一下子弄来数千顶军用钢盔,也实在是不容易办到;摩托车头盔的防护力倒是不错,但是放在闷热潮湿的热带雨林里,戴起来真是既笨重又不舒服,而且价钱也有些嫌贵。最后,王秋只好去批发市场买了一卡车的安全帽,这样既省钱又轻便,还能迅速到货。

如此一来,文总这七千娘子军的最终形象,就是膀大腰圆、满脸横肉(能打的悍妇多半如此),黄色安全帽、土得掉渣的老式绿军装、同样土得掉渣的胶皮解放鞋,再扎上人造革的武装带,带上自来水管(发射管)和铝合金饭盒,一股淳朴至极的土鳖气质顿时油然而生,让人乍一看还以为是进了劳务市场。

至于另外两千名男性武士,也是呈现出一种很让人想要吐槽的军容——沙滩裤、小背心、塑料拖鞋、花花绿绿的纹身,造型诡异的发型,插在头顶的彩色羽毛,扛在肩上的钢管、斧头、钉棒,外加人手一把的标准配置西瓜刀……怎么看都像是浩南哥麾下的古惑仔,还是混得最惨的那一类菜鸟小瘪三。

总之,文总麾下目前的全部兵力,就是这七千女民工和两千古惑仔——不是他不想继续扩军,而是希望港的人力资源已经快要被压榨到达极限:全国总人口只有八万左右,其中男性居然不足八千……所以穿越者们才不得不把娘子军作为主力,因为洪休提兹干人的男子汉太稀缺,实在是死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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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试射之后的结果,这种“钻天猴”火箭烟花的声光效果绝对一流,上千发齐射之后爆炸的声响,也称得上骇人,但最大的问题是杀伤力不足——这玩意儿毕竟是以华丽的声光效果为第一要求,而不是被设计用来打仗的。即使能够钻进人的胸口炸开,一般也只是让皮肤烧伤和烫伤,很难直接要了目标的命。…,

为了增强“钻天猴”的杀伤力,文德嗣和王秋琢磨了许多办法,王秋甚至还返回现代,上网跟兵器爱好者进行讨论。经过一番集思广益,他们最终敲定了以下的简易改造方式:当即将开战的时候,就往“钻天猴”的弹头上缠几圈铅丝,再每隔一段就把铅丝用锉刀磨到快要断开的程度。

这样一来,等到“钻天猴”爆炸时,这些铅丝就能炸成细碎的微型铅弹,深深扎入敌人的肉体,以弥补直接杀伤力的不足——在大航海时代,如果你一旦被铅弹打中,那基本就是没了大半条命的事情。倒不是说一定会当场毙命,而是因为铅是带有剧毒的,如果被铅弹直接嵌入了躯体,又一时间来不及取出,那么死于铅中毒几乎是妥妥的。

(PS:感谢“帝波罗神”书友提供的创意)

另一方面,就算子弹只是擦过,没有留在体内,但是凭着战场上的恶劣卫生条件,也很有可能会引起伤口的感染发炎——这在如今是没有什么大碍,只要打一针抗生素就好了。但在那个年头,一旦伤口感染发炎,除了请个牧师来念几句经文祈祷上帝保佑之外,基本就没有其它事情好做了。

一部分运气好命硬的人,自然还能挺过来。至于剩下的人,则只要裹上麻布往土坑里一扔,然后竖一个十字架刻个名字就算完了。若是在海上还能更加省事,往腿上绑块石头往海里一丢,便可以收工了。

而“钻天猴”火箭烟花的第二个重大缺陷,则是弹道的不稳定——这差不多是导弹出现之前,一切火箭类兵器的通病,也是兵器发展史上,早期火箭最后被火炮淘汰的重要原因。

在进行了实地测试之后,王秋也不无沮丧地发现,这种“钻天猴”的飞行弹道,简直只能用变幻莫测来形容。如果说它是在做布朗运动(也叫无规则运动),似乎有点过分,但要说实际落点和目标靶子的距离,能够跟印度人那款号称可以误射国际空间站的“烈火”导弹媲美,倒是绝对没有半点夸张的说。

好在这年头的西班牙火枪,在精度方面同样很悲剧——由于没有膛线,枪管也是手工敲出来的,发射药需要士兵自行配制和灌装,放多放少全凭经验,没经验的菜鸟经常会装少了火药导致打不远,或者装多了火药导致炸膛(定量储存在纸筒内的发射药,由瑞典国王古斯塔夫在17世纪前期发明并应用)。子弹多半也是由士兵在战场上融化铅块,自行制造,由于各人手艺不同,形状更是不规则到了极点……

故而,这个时代西班牙探险队使用的火枪,在弹道方面说不定比浏阳花炮厂的“钻天猴”还要奇葩。如果妄图对其进行精确计算的话,恐怕能让爱因斯坦的脑细胞运转到过热罢工……

曾经有人做过一番调查和统计,16世纪初期的火绳枪,手枪的实战距离平均只有十米,步枪则大约能打到四五十米。至于一百多米的理论射程么,子弹确实可以飞这么远,但谁也不知道它会往哪儿飞……

因此,西方人只能搞列队放排枪的办法,通过排队枪毙来弥补射击精度的不足——当时的火枪手,射击的时候都是不瞄准的,因为枪管尾部经常会泄露出火药,眼睛若是凑得太近,就有被熏瞎的危险。

所以,文总的娘子军自然也可以学习西方经验,列队放RPG,呃,或者说加料版的“钻天猴”了。

五十、一亿五千万人民币的军备计划(下)

虽然七千RPG部队齐射的场面十分壮观,但是,即使尽量采用了便宜的民用品,想要训练和装备这么一支超越时代的热兵器部队,并且维持这支部队长期作战,其开销也实在是令人咋舌。哪怕是在希望港建成之后日进斗金的文德嗣,对王秋报上来的账单,也是看得直抽冷气。

“……服装、器械、各类劳保用品、帐篷、车辆、备用物资,合计花费……一亿五千万人民币?”

对着一张用A4纸打印出来的表格,文德嗣的额头上真是汗如雨下,“……居然一口气买了五千套带手套和兜帽的国产防弹防割服?就算你争取到了优惠折扣,平均一套五千元,五千套也是两千五百万啊!

我真是搞不懂了,你为什么一定要买这么贵的成衣,而不是去弄一堆铁环和粗铁线过来,由我在这边组织人手,用老虎钳把粗铁线掰弯了,然后组装成那种由小铁环构成的链甲呢?”

“……这个主意我也想到过,但真要那么做的话,恐怕是非常不合算的。”

王秋耸了耸肩膀,“……根据网上搜索到的信息,在中世纪的欧洲,哪怕是最熟练的工匠,平均也要一个月的时间,才能独立完成一件链甲的制作。而你这边还都是一帮菜鸟生手,更绝的是,甚至连一个合格的导师都没有!如果照着书本自己摸索的话,平均三个月能够做出一副链甲就该谢天谢地了。而且,这样的链甲一般只能防砍劈,扛不住箭矢、标枪的戳刺,也顶不住铅弹的枪击……

如果用同样的人力和时间去伐木,那么这些劳动力平均能够得到的木材数量,在价值上早就远远超过五千元了!所以还是让你的人专心去砍木头换钱更加合算!”

虽然给一支不到万人的古代军队,装备五千副郑州圣宝盾牌子的防弹防割服,未免有些太过于奢侈,但洪休提兹干王国的兵马实在金贵,损失一个都很难补充(用异族总是有些不放心),文总也只好捏着鼻子认了。

除了最花钱的金属防割服之外,从体育用品店弄来的现代弓弩箭矢,也在这笔一亿五千万人民币的军备开支之中,占到了一定的比重——没办法,现代弓箭是富人玩的奢侈品,根本就不是便宜货,确切的说,可以从体育用品店弄到的杀伤性装备,从来就没有便宜的。

哪怕是最最便宜的初学版简易猎弓,店内的报价也要700元左右,而且弓弦很软,射程很近,比印第安人自己用竹子木头削的破弓强不了多少。至于比较好的反曲折叠弩,一把就要价2000元,并且只附赠三根箭矢,想要更多就得另外付钱——最便宜的塑料箭倒是一元一根,但只怕是连兔子都射不死。而稍微有点杀伤力的铝合金箭、玻璃钢箭和碳素箭,就要十几元甚至几十元一根的价格了。

有一种微型三用手驽倒是只要400元一把,但那玩意儿就跟传说中的“诸葛连弩”一样,有效射程只有不到十米,跟女子防狼器一个用途,属于“民家防窃之物”,而非“军国重器”,所以在战场上没啥用。

还有一些中国弓匠技术的传统弓,外观上又是浮雕又是彩绘又是包蛇皮,做得既精致又风雅,透出一股浓浓的武侠片风范,但实际使用时的威力嘛……基本上只能挂在墙上做摆设。

此外,为了进一步提高弓兵的战斗力,与这个时代的印第安人与西班牙人弓箭手拉开差距,还必须给这些弓弩配上各种辅助装置,如此才能体现出工业社会的先进性——红外线瞄准镜70元一个,光学瞄准镜150元一个、护胸一个90元、护臂一个70元、护指一个50元,再加上专用的保养工具,备用的更换零件,还有给侦察兵使用的夜视仪,仅仅装备了400名弩箭射手,就让王秋为此破费了超过六百万人民币。…,

当然,一分钱一分货,在投下去这么多钱采购精良器械,又经过一番严格训练之后,文总麾下的弩箭射手,已经比这个时代的火枪兵射程更远、杀伤力更强了——在近距离甚至可以射穿4毫米的钢板!

但是,装备这样一名弓箭手的费用,至少可以购买2000到3000枚“钻天猴”……所以,为了“多快好省”地进一步增强远程火力,王秋最后又去废品收购站弄来了许多废汽车的旧板簧,打算等到杨教授回来之后,就在他的技术指导之下,用这东西试着做弩炮。

——之前在闲聊的时候听杨教授说起过,他在当初1968年北京各大院校搞武斗的时候,曾经用学校实验室的弹簧、箱柜、铁丝,拼凑出一台仿制古罗马军团的弩炮,一发就轰塌了对面那栋楼的玻璃窗……当然,由于事隔已久,杨教授眼下的手艺恐怕已经不如那会儿了,至于印第安土著人的手工能力,更是无法与当年首都的大学生相比。

不过,好在废品收购站的东西都很便宜,哪怕做坏了也不心疼。等他们浪费了几千块钱的材料之后,应该就能上手了。

至于军备计划之中最烧钱的开支,自然是那几万发代替重炮的礼花弹,还有代替步枪的“钻天猴”。此外,为了给日后可能寻找到的同盟军和附庸军提供武器,王秋又搜罗了足足十万把斧头、西瓜刀和割胶刀,让小五金市场的批发商一个个乐得合不拢嘴。

而在剩下的开支项目之中,最最花钱的就要数那支“机动装甲兵”了——当然,也是民工版本的。

此刻,就在王秋和文德嗣背后的不远处,几百名精选出来的男性和女性武士,正骑着一辆辆农用电动三轮车,在空旷平坦的训练场上不停地转着圈子,高声呼喝,演练各种战车突击的战术——前边是一个头戴摩托车头盔,身穿金属防割服的“重装甲”驾驶员,后边是两名车载战士,一个人手持长矛、战斧、盾牌和标枪,负责攻击和驱逐靠近战车的敌兵。另一个人负责远程打击,发射“冲天炮”礼花弹和“钻天猴”RPG,但由于车辆在移动时颠簸得厉害,人在车上站不稳,火箭弹的命中率实在是低得可悲,所以电动三轮车一般只能作为移动火力平台使用,快速地从战场的一端移动到另一端,然后展开队形,发动RPG轰击。

总的来说,农用电动三轮车的机动性能应该还是不错的,但是由于引擎的马力不够,所以爬坡能力实在太差,只能在平地上作战。而且在比较坎坷的地面上,电动车行驶起来也会很颠簸。

文德嗣曾经对王秋抱怨过这种“三蹦子”的性能低劣,不适合野外机动,想要换成全地形越野车和拖拉机。结果王秋拿出一堆越野车和拖拉机的报价,又给他算了算训练可能需要耗费的汽油费、柴油费外加修车费,那些骇人的数字就把文总给吓得缩了回去——电动三轮车可以用光伏(太阳能电板)充电,而且如今欧美围堵中国光伏企业,逼得国产光伏一再降价。但汽油和柴油就得全靠采购,并且油价一涨再涨。

更要命的是,土著驾驶员的技术也很不过关,经常发生翻车、撞车等事故——虽然在现代中国,骑电动三轮车根本就是连驾照都不需要的简单事情,但对于这个时代的古人,尤其是连车轮都不认识的中美洲印第安土著人来说,想要他们驾驭如此威猛的“钢铁神兽”冲锋陷阵,实在有些腿软肝颤………,

——连后世小孩都能玩得转的电动三轮车也开不好,如何敢让他们去驾驶更复杂的汽车和拖拉机?

光是让一部分最机灵的土著人学会怎么打气和补胎,以及用光伏进行充电,王秋和文德嗣耗费的唇舌就已经可以编撰一本“机械神教”的圣典了……还有广场上那台驱动抽水机的锅驼机,也是差不多的状况。由于这玩意儿的锅炉必须不停地烧,人停火不停,以保障蒸汽的供应。结果在土著们的胡乱操作之下,很快就发生了一系列不知该如何形容的坑爹事故,从爆炸到泄露到烫伤烧伤都应有尽有。

为了加强安全教育,文德嗣只好吩咐当过祭司的老婆玛卡公主,让她去组织有关人员学习操作守则。结果在四个月之后,这套锅驼机的操作守则,就被他老婆给鼓捣成了一套祭祀仪式,感觉很像是传说中的机械神教什么的……对此,讲求实效的文德嗣除了翻白眼之外,也只有无可奈何,听之任之。

关于怎么让笨重的农用电动车翻山越岭,弄到位于墨西哥高原另一侧的战场上去,王秋的计划是把车辆全部收入虫洞,放置在现代时空。等到文总带着娘子军抵达了战场,再从后世拿过来。

同理,文总发动大军远征之时的粮秣给养,也可以通过类似的方式进行解决——在现代中国购置几千人的口粮,总归要比娘子军们沿途大搞“鬼子进村”、“以战养战”来得方便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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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文总那个玩“拖拉机大战”的梦想,因为严酷的现实而破灭之后,下一个复古的想法便随之而来:

“……唉,我说王秋学弟啊!既然有钱买电动三轮车,为什么你就不能弄些牲口过来呢?就算马儿的价钱太贵数量太少不好搞,也可以弄些驴啊牛呀之类的牲口用来运东西,以后打仗的时候也能减轻一点后勤压力,否则要是跟上次去墨西哥谷地那样,全靠手提肩扛来运输货物,感觉可就太悲剧啦!”

对于文德嗣这个的新点子,王秋的回答依然是翻白眼。

“……学长,我们之前不是已经拿兔子做过动物实验,每十只兔子穿越虫洞,就有五六只兔子会死掉!运气不好的时候,甚至会统统死光!如果说兔子和鸡鸭穿越时空的高死亡率还可以承受,死上几十头牛可就是大损失了!至于驴子……咱们那儿是南方,没有那么多养驴的人家,一时半会儿的上哪里去采购啊?”

他叹了口气,随即又话锋一转,“……就算咱们财大气粗,死上几百条老黄牛都不心疼。可是让缺乏免疫力的印第安人去饲养这些脏兮兮满身病原体的牲口……你难道就不担心再来一次瘟疫大爆发吗?”

对于这个可怕的话题,文德嗣也不由得沉默了。

五十一、末代皇帝的来访(上)

让人类为之尸横遍野的瘟疫,或者说传染病,最初到底是怎么来的?

传染病的源头,究竟是人体自发的,还是外来的?

人类根据现代科学研究之后得出的答案是,传染病的原始病源以外来的为主,绝大部分都是从动物身上得来的。

在历史上,相当一部分危害人类生命的疾病,特别是几乎所有的烈性传染病,都是从动物身上传染过来的。近的如疯牛病、禽流感,远的如天花、麻疹、黄热病……它们都是人类文明诞生之后,随着畜牧业同时兴起的文明伴生物——很多动物身上原本无害或害处不大的微生物,在朝夕相处之中进入人体,因为是彻头彻尾的异种,往往会在人体内出现不良反应,引发人体疾病,这就是瘟疫。

古人饲养的哺乳动物之中,如猫、猪、羊、马、牛等,和人之间有相似的病源,病菌和病毒很容易杂交变异,形成新的病源。欧亚非三大陆的人类,几千年内一直在这种肮脏的微观环境中生活,饱受疾病的困扰,同时自身机体也不断调节,逐渐具备了抵抗突如其来的烈性传染病的能力,从而保证了种族的延续。

而墨西哥的印第安人只有一种家畜,就是狗。偏偏狗和人类之间在疾病上交叉最少。

所以,新大陆的印第安人,一直生活在某种可以说是十分干净的微观环境里,犹如医院里的无菌室(否则按照玛雅人和阿兹特克人喜欢在城市里堆叠成千上万的腐尸,用于祭祀神明的可怕习俗,在旧大陆早就应该统统遭瘟死光了),因此缺乏相应的免疫力。一旦暴露在旧大陆的烈性传染病面前,就会大批死亡——美国曾经有一个与世隔绝的印第安部落,在初次接触天花之后,才几星期就从2000人死得只剩下40人!

处于同一时代的欧洲病菌,尚且能够给印第安人造成至少80%的人口毁灭,更何况是在21世纪经受过各类抗生素考验,致病能力提高了不知多少倍的现代病菌呢?

很显然,跟注重个人卫生的穿越者相比,从后世弄来的各类牲口,绝对是更加可怕的病菌寄宿者。虽然穿越者们手里有的是疫苗和抗生素,但病菌的传播速度多半会比药品的销售速度更加迅速——届时,美洲大陆成了一片病魔泛滥的无人旷野,他们又该跟谁做生意,让什么人来砍木头挖金矿?

所以,文总的娘子军们,暂时还是只能用电动三轮车演练骑兵战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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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的来说,中美洲的印第安文明,是一个严重瘸腿的文明,各方面的技术短板多得让人头晕。

哪怕是在最基础的农业方面,也有很多令人绝倒的空白和缺陷。

众所周知,从美洲传入中国的高产作物,以土豆和玉米最为著名。这两样高产的粮食,在明清时代传入中国之后,尤其是清朝前叶的强盛时期,为中国人口的爆发性增长作出了卓越贡献。

可是,在王秋他们穿越时空之后,发现这里的作物品种,主要有作为粮食的玉米、南瓜和豆类,作为蔬菜零食的番薯、西红柿和辣椒,作为消遣品的烟草和可可豆,却偏偏没有大名鼎鼎的土豆!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中美洲的印第安人竟然没有土豆?

后来,他们仔细查阅了资料才发现,玉米确实原产于中美洲,是玛雅人辛勤培育的成果。而土豆则原产于南美洲的秘鲁,是印加帝国的主要粮食作物。在两个原产地之间,隔着大约1000公里的距离。在几千年过去之后,玉米总算是从中美洲传播到了秘鲁,而土豆却没能从秘鲁传播到中美洲………,

结果,明明是在土豆的原产地美洲,他们还得从现代弄来土豆良种,教导土著人如何栽培、食用。

事实上,在这个年代的美洲大陆,光是懂得怎么挖灌溉水渠种庄稼,就已经是掌握很高端的先进生产力的优秀民族了。很多落后一点的部族,干脆连如何耕种都不懂。

例如,这个时空生活在墨西哥北部沙漠地带的奇奇梅克人,后世的历史教科书上把他们定义为游牧民族,而这也很符合中国人的历史观点——南面是筑城定居的农民,北面自然就是居无定所的游牧民了。

然后,在穿越到这个时空,亲眼看见了一些奇奇梅克人之后,王秋才愕然发现,说他们是游牧民族,纯粹是给他们往脸上贴金!说是盲流丐帮还差不多!

——牛、羊、马这三件欧亚大陆游牧民的标准配置,游荡在墨西哥北部的奇奇梅克人是一样都没有,也没有南边印加人的神兽羊驼。他们唯一懂得饲养的动物,就只有狗狗。但无论再怎么驯化和杂交,恐怕也没法让狗变得能代替马儿让人骑,或者长得比牛羊还要肥壮。

所以,除了少数学会了种玉米的先进分子之外,那些不怎么会种地的奇奇梅克人,仅能靠狩猎、捕鱼和采集野果为生。偏偏他们的人数又太多,光靠渔猎难以维持生计,只好不断南下抢劫各个农业部落和城邦。打赢了,就饱餐几顿抢来的玉米和南瓜;打输了,就等着饿死或当奴隶,实在不行,还可以吃死人肉……

偏偏在中美洲各族文明城邦的奴隶市场上,奇奇梅克人都是最不受欢迎的“货物”。因为他们经常是完全没有种地的概念,别说要他们干农活了,光是要他们弄明白什么是农田,就得费上好大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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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归正传,看看军备开支似乎是没法削减了,文德嗣和王秋又开始考虑应该从什么地方增加收入。

在过去这段时间的时空贸易之中,王秋他们的利润来源,主要有两项大宗:第一是黄金、白银和天然宝石,第二就是木材。此外还有一些工艺品、漂亮贝壳之类的零星小玩意儿。

首先,在16世纪的中美洲墨西哥做了两年的跨时空商品贸易之后,诸位穿越者前前后后一共弄到了将近一吨黄金,三吨半白银……再加上各类天然宝石,然后又承受了银行收购者方面的一层剥削之后,总计收入约为七亿元人民币——但这可不是纯利润,为了获得这些钱,王秋他们必须采购天文数字的现代工业品,光是火柴就卖了几百万盒,还有成吨成吨的食盐和白糖,以及成千上万的钢铁刀具、玻璃陶瓷……此外,希望港的基础建设(水泥、彩钢活动房)也要花费不少钱,都得从这笔款子里面挤出来。

除此之外,在墨西哥的另一项大宗收入,自然就是木材——跟相对稀少的金银宝石不同,在那片未开发的热带雨林之中,木材资源真的可以说是无穷无尽,并且根本没人当成是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通过几万印第安人伐木工全年无休连轴转的辛勤劳动,尽管他们没有嗡嗡叫的电锯也没有喷着黑烟的大型拖车,只能靠人力砍伐和拖拽,但毕竟人多力量大,每天至少有上百根原木被运到希望港的大广场上。…,

由于两边时间流速存在1比24的巨大差异,在现代时空的一天,就相当于墨西哥的二十四天,结果从八月初开始,王秋差不多每一天都要把十几个乃至于几十个集装箱的木材弄到码头,然后让马彤打电话叫周弥繁老板过来收货——然而,如此巨额数量的木材,又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一下子拿出,区区一个中等实力的木材商,哪里能全数吃下来?

事实上,在收到第四批“墨西哥走私木材”的时候,那位周弥繁老板就已经被这么多木料给砸晕了头,再也吃不下更多的货物了——虽然这些木材都是天上掉馅饼一样的超级便宜货,但由于王秋和杨教授他们不接受延期付款,必须立即用现金交易,结果周老板尽管已经想尽了办法,甚至去借了一笔高利贷,也没法在短短三天内筹措到几千万的流动资金。

没办法,想要给这么一大批木材找到买家,以周老板的水平,没有十天半个月是绝对不成的。

幸好,这位周老板在社会上沉浮多年,多少还是有些人脉的。见诸位政府领导催得急,便自告奋勇充当中间介绍人,寻找到其它很多家大中型木材商进行兜售,以便于有财一起发。这样一来,他既完成了政府人员的要求,又能从中赚点介绍费,或者让对方欠下一个人情……结果到了八月下旬的时候,从遥远的河南与湖北都有采购人员专程过来看货。而作为联系人的马彤,连手机都被硬生生地打爆了好几次。

目前,为了应付接踵而来的木材采购商,尚未从痢疾和脱水中恢复的马彤,只得专门待在虫洞那一边负责接电话,暂时没功夫也没力气穿梭时空到墨西哥海滩来晒太阳顺便骚扰印第安萌妹子了。

而我们的蔡蓉团长大人……呃,萝莉的免疫力一般都比较差,她目前仍然在打吊针,还没有完全退烧。

五十二、末代皇帝的来访(下)

四十九、末代皇帝的来访(下)

根据文德嗣的粗略统计,希望港在过去的两年(现代时空的一个月)之中,最起码卖出了二十万根原木。但因此而收到的货款,根据王秋的说法,却只有大约四亿人民币,这让文德嗣不由得很是狐疑:

“……王秋学弟,在这里请你给我说句实话。我过去有个女朋友是学园林的,多少明白一点木材市场的行情。在中国,100年以上的树木就是古树名木,基本不允许砍伐,上了年头的高级木料只能全靠进口。而在市场上买卖的树木,基本都是50年树龄以下的。

那些500年份的高级硬木,在我国说是价值连城可能夸张了些,但稀世珍品应该还是当得起的,至于1000年树龄的巨木就更不要说了,都已是有资格上大型拍卖会了。那些世界知名的家具品牌厂商都会出手购买,因为制作出来的家具就是顶级的奢侈品……平均一根千年巨木的售价,恐怕就有近千万了吧!

你们从希望港和墨西哥谷地弄到的木材,虽然大多数确实只是树龄几十年的普通货色,但500年以上、1000年以上的巨木,至少也有几千根!怎么总共才收到这样一点儿钱呢?”

对于文学长的“无理”质问,王秋自然是一脸的委屈。

“……学长啊,您恐怕不知道,市场上千年巨木的价格确实挺高,但卖得上价钱的不是原木,而是板材啊!如今咱们中国的一切都在提倡跟国际接轨,各类木材只有符合GB标准并且持有各种国际认证,才能算是一流货色。

而您的这些原木呢,连干燥蒸熏这些基本的加工处理都没有做过,切割修整什么的也就去掉了枝桠而已,连树皮都没刨掉。其中很多还淋了雨水(因为是露天摆放),被海水浸泡过(其它城邦的商人从海上划着大木筏过来卖),进口到国内的渠道又不正规……这样的木材,哪怕是500年、1000年、2000年的树龄,又哪里卖得上什么高价呢?”

“……可是这样一来的话,咱们就差不多要为这场战争倾家荡产了……”

文德嗣先是有些苦恼,但随即便释然了,“……也罢,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等到咱们打跑了西班牙人,再干翻了阿兹特克帝国,咱们就是整个墨西哥的主宰,要什么好东西没有?还是一切以战争为重吧!”

就在他们两个一边检阅部队,一边盘算着军备开支的时候,一名浑身插满鸟毛的土著贵族匆匆赶到,送来了阿兹特克帝国使节团抵达的重大消息。

而且,这批阿兹特克人的领队,居然还是一个颇为有名,至少王秋和文德嗣都知道的历史人物。

“……蒙特苏马二世的侄子库奥赫特莫克?!阿兹特克人的末代皇帝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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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奥赫特莫克,又被译为瓜特穆斯、库哈提莫克、夸特莫克等等,乃是阿兹特克帝国的第十二代皇帝,也是最后一位皇帝。他原本出身祭司阶层,但同样也是一位英勇的战士,还是第十代皇帝蒙特祖马二世的侄子。根据西班牙人的记载,他“十分英俊,而且勇敢无比,但也冷酷无情”。

之前的库奥赫特莫克,不过是阿兹特克帝国的一名普通皇族成员和中级将领。直到帝国危亡的最后关头,才让他登上了大放异彩的历史舞台,在大航海时代的史书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在阿兹特克帝国境内叛乱四起,第十一代皇帝即位四个月便感染天花病死,西班牙征服者荷南·科尔特斯再一次纠集大军兵临城下的时候,年仅二十五岁的库奥赫特莫克临危受命,率领已经分崩离析、摇摇欲坠的阿兹特克帝国,与科尔特斯艰苦鏖战了大半年时间,在首都血战至最后一刻。

等到战局最终尘埃落定之后,被俘的库奥赫特莫克见到了得胜的科尔特斯,并没有破口大骂,也没有屈服求饶,而是很坦然地说道:“……你已经摧毁了我的城市,杀死了我的人民,现在请杀死我吧!”

从此,这句话就成为了宣告阿兹特克帝国终结的千古名言。而这位宁死不屈的末代皇帝库奥赫特莫克,也被后世的墨西哥人视为抵抗侵略,捍卫独立的民族英雄,并且把他的头像铸造在硬币上。

穿越之前,文德嗣在墨西哥城出差的时候,也曾经在街头看到过他的铜像——确实是很有英雄风范。

当然,此时的库奥赫特莫克,还只是一名普通的阿兹特克高级贵族。既不知道按照某个时空的历史,自己即将在明年登基称帝,更不知道自己会在后年沦为白皮肤入侵者的阶下囚,并且饱受各种折磨而死。

此时,在几名洪休提兹干人贵族的陪同之下,他正一边咀嚼着辛辣的烟叶(中美洲印第安人都有咀嚼烟叶的习俗),一边趾高气扬地走进希望港的市区,同时好奇地打量着身边的街景。

虽然无论是阿瓦哈国王,还是几位传说中的“神人”,全都没有到郊外出迎,让库奥赫特莫克感觉对方似乎不够恭敬,但他对此也还能理解——洪休提兹干王国毕竟不是阿兹特克帝国的附庸国,尽管态度似乎有些软化,至少眼下还没有臣服,能够以这种冷淡的敌国之礼相待,就算不错了。

更何况,在踏进希望港之后,他的全副心思,就已经被这里的各种新奇景象给吸引住了。

——跟半年前相比,希望港的市容市貌又有了新的变化。

虽然贫民区依然是遍地茅草棚,但是终于出现了一批色彩鲜明的红砖墙——经过无数次塌方和事故,洪休提兹干王国的第一个大型砖窑终于宣告落成,可以批量生产砖块了。而且,通过竹子和木槽拼接而成的高架水渠,也让全城几十处公共水池,永远流淌着潺潺的清泉。

此外,栽种在水池旁边的椰子树,以及水池四周由居民们自发栽种的各式花卉,还让这片水边绿地自动成为了每一个街区的“社交中心”,每天都有人扎堆聚集在椰子树下纳凉消暑,闲聊解闷。

嗯,基本上就跟后世的社区小公园差不多。

当然,在金字塔林立、宫殿扎堆的特诺奇蒂特兰城内,比这更加气派的高架水渠、精致花园也都遍地皆是,库奥赫特莫克还不会掉价到为此而大惊小怪——真正让他感到震撼的,是脚下的道路。

对于这个年代的印第安人来说,野外的道路一般都是人踩出来的,人工修筑的道路通常也就是在夯土表面铺上一层砂子。而最上等的道路,也无非是用石头铺筑——节俭些的用碎石,铺张些的用石板,即使是在蒙特苏马二世皇帝的宫殿里面,也不过是用了一些特别大块,并且磨得很光滑的石板铺成走廊而已。…,

但是,此时出现在库奥赫特莫克脚下的街道,却是完完整整的一整块巨型石板,几乎看不到什么缝隙——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巨大的石板?而洪休提兹干人又是怎么把它雕琢出来的?

之后,库奥赫特莫克才从陪同人员那里得到了解释,这是用“神人”们赏赐给他们的一种能够凝结成石头的泥浆,铺砌出来的整块硬质路面……而街头那些水池,也是用同样的“水泥”制成的。

接下来,贵族区的那一排排彩钢简易房,又给了阿兹特克使节团更大的震撼——最初,库奥赫特莫克以为那些都是木板房,还撇了撇嘴,向部下们嘲笑了几句洪休提兹干人贵族的穷酸。但之后凑近了仔细一摸一看,却让他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这些楼房竟然全都是用极薄的金属板搭建的!

用金属来盖房子?!这是一个什么概念?!!

——在工业革命之前,由于技术水平的限制,全世界的金属产量都低得可怜。譬如说在北宋年间,中国钢铁年产量约为五万吨,就已经号称世界第一,据说接近全球其余文明国家的钢铁产量总和。但是放在后世,连造一艘巨型油轮都不够——到了21世纪初,中国钢铁年产量超过七亿吨,还是世界第一……而跟千年之前的北宋相比,产量已经涨了一万四千倍。

明清时代的中国,很多农民都穷得用不起菜刀,就连锄头上的那一点儿铁,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一大笔财富。很多偏僻地方的生铁条可以代替货币使用,还很受欢迎。而在完全不会冶铁,只能用石器打仗的阿兹特克帝国,金属的数量就更是稀少了。哪怕聚集起整个特诺奇蒂特兰城的黄金、白银、铜和锡(他们不懂得把铜和锡混合熔铸为青铜合金),想要凑齐足够修筑一幢二层排屋的金属,恐怕也是十分勉强。

总之,在库奥赫特莫克的眼中,这种在后世被充作建筑民工临时宿舍的彩钢活动简易房,真的是比什么大理石豪华别墅、花岗岩宫殿都要更加奢侈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

更何况,出现在他眼前的金属房屋不是一幢两幢,而是成排成片——现代的模块式快速建筑,只要一周就能建起一栋大楼。虽然印第安人劳工的手脚很笨拙,但幸好搭建这种模块化设计、标准化生产的彩钢夹心板活动简易房,原本就只是简单劳动的体力活,而非复杂精密的技术活……基本上像搭积木一样简单。

因此,即便是在异时空,这种活动房的安装速度依然非常快,最初是一天安装一栋,到了后来,逐渐熟练了的本地建筑队,已经只要半天时间就能装好一栋。

当然,关于内部装潢,描绘壁画之类的“细活”,就只能让入住的贵族、武士和富商们自己慢慢去搞了。

除此之外,在城内集市上堆积如山的布匹、成衣、鞋袜、瓷器、镜子、精盐、糖果和钢铁制品,市民窗台上随处可见的菜刀、西瓜刀和水果刀,还有伐木工们肩膀上那些寒光闪闪的锋利斧头,以及贵族区各家宅邸庭院内的太阳能路灯,都让库奥赫特莫克感到惊叹不已,也让他对尚未谋面的“神人”愈发敬畏。

等到库奥赫特莫克在一阵用高音喇叭播放的迎宾曲中,来到正式会面的小广场上之际,他早已把先前那种“城里人看乡下人”的傲慢丢到了九霄云外,决定用最谦卑的礼节向那些“神人”进行问候。

那么,对于狂热地崇拜着太阳与血的阿兹特克人来说,最谦卑的礼节又是什么呢?

五十三、跟神棍妹子交换体液(今日加更)

嗯,众所周知,在不同的时代和国度,存在着许多截然不同的社会文化。某一些比较特殊的文化观念,在被个体的主观概念接受时,往往会带来惊奇甚至不适的感受。

比如说,让大多数人难以置信的是,某岛国居然有着把少女粪便作为奢侈食物贩卖的行业之类……

(……这个……请大家自行上百度搜索什么叫做“金粒盛”)

而对于狂热地崇拜着太阳与血的阿兹特克人来说,最为隆重的外交礼仪,就是请对方喝自己的血了。

总之,王秋在广场上目瞪口呆地看到,那位身材高大、相貌英俊的未来皇帝库奥赫特莫克,从某位随员的手中取过两只骨头磨制的小碗,又从腰间拔出一把锋利的骨刀,满不在乎地一刀割开自己的血管,放出了满满两碗鲜血,然后笑容可掬地端了过来,请阿瓦哈国王和文德嗣阁下饮用。

呃,顺便一提,库奥赫特莫克拿出来的那两只小碗,根据王秋的目测,似乎是用人的头盖骨炮制的……就好像日本战国时代第六天魔王织田信长,用妹夫浅井长政的颅骨制成的酒盏……

接下来,阿瓦哈国王对这一套礼仪似乎非常熟悉,只是很有风度地笑了笑,就抬手将碗内的热血一饮而尽。而文德嗣却是捧着手中的小碗,愁眉苦脸地纠结了好久,直到岳父国王开始朝他投来不满的目光,文总这才勉强闭上眼睛,咬紧牙关,歪着嘴巴,身体发抖,把这一小碗新鲜的血液,慢慢地灌进了喉咙。

——对于现代的中国人来说,这种习俗实在是既野蛮又不卫生,还很恶心。就算是演义小说里面的“歃血为盟”,也是在一大碗烧酒里象征性地滴入几毫升的血罢了,哪有学野蛮人直接茹毛饮血的道理?

喜欢吃台湾猪血糕跟直接喝人血完全是两码事啊!咱们又不是吸血鬼!

然而,正当站在后面的王秋,还在庆幸自己不用受这份罪的时候。另一位跟着库奥赫特莫克的使团跟着过来,身份貌似挺尊贵的漂亮软妹子,却笑盈盈地凑到了他的面前,让王秋顿时感到眼前一亮。

这位漂亮的阿兹特克少女,头戴色彩鲜艳的羽缨华冠,额头翘起一撮俏皮的小小呆毛,身穿窄窄的条纹短衫,下身系一条刚刚盖住屁股的短小筒裙,露出了大片小麦色的健美肌肤,以及一双结实紧绷、线条秀美的大腿。虽然美中不足的是,她的胸部似乎还有待发育,但五官实在是很标致,一双眼睛更是熠熠有神,而在短衫与筒裙中间露出的那一截圆润腹肌,更让她显得十分俏皮可爱,洋溢着青春的活力与元气。

而最让王秋感到砰然心动的是,这位阿兹特克美少女的脸上十分光洁,竟然完全没有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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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先提出一个问题,为什么作为一名满脑子不和谐的粉红色幻想,电脑硬盘里积攒了无数糟糕物的当代普通大学生,王秋已经来到洪休提兹干王国这么久了,却始终没有想过在这边找几个小情人?

要知道,如今的洪休提兹干王国男女比例极度失调,任何一个体格健全的男性青年,都是当地姑娘们的抢手货。而王秋在“神人”光环的加持之下,更是很容易就有漂亮妹子自愿倒贴——没办法,除了文德嗣之外的四位“神人”之中,两个是女人,一个是老头,土著姑娘们能够攻略的对象,自然只剩下王秋了。…,

此外,那些企图讨好“神人”的酋长们,也会很乐意地自愿献上女儿或姐妹,并且不求什么名分——在西班牙殖民者入侵的时候,诸位土著酋长就是这么做的,很多西班牙军官都有了好几个当地情妇。

事实上,在王秋刚刚抵达这个时空,初次被文德嗣邀请一起吃早饭,还没有显示出什么超凡大能的时候,就已经有好几个身材不错的土著侍女,向他充满挑逗性地翘起臀部、暗送秋波了。

而且,在这个时空泡妹子的成本,也比现代世界便宜得多,只要随便弄些廉价首饰、便宜糕点就能让妹子们开心得欢天喜地,譬如说街头十元店里的塑料发卡和玻璃项链之类。

至于文德嗣学长的看法……嗯,只要别给他戴绿帽子,也别乱动他老婆家的女性亲属,最后就是不要跟有夫之妇偷情,弄出什么大麻烦……除此之外,他也应该不会很介意王秋在自己的地盘上泡妹子的。

此外,还有一个不小心闹出人命,弄出私生子的问题么……你以为安全套是干什么用的?

真正约束他没有四处留情、“天下布种”的障碍,其实在于王秋自身。

首先第一个因素,王秋并非是那种无法无天的独行侠,而是有组织有纪律的国家雇员,哪怕是穿越到了异世界,原来那个社会的法律、道德和纪律,也没有完全失去约束力——在他的身边,一直都有杨教授、马彤学姐和蔡蓉团长这三个同样可以往返时空的人,并且上面还有一个貌似很厉害的国家机关。对于王秋而言,这既是极大的助力,也是一种有效的制约,让他不能在异世界脱离了组织为所欲为。

虽然美国大兵不管跑到天涯海角都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每一次把星条旗插到哪里,都会顺便弄出一堆各种肤色的私生子,美国政府和社会早已对此习以为常了。但作为风俗保守的中国人,在这方面一般来说抓得还比较严,没有爬到一定的阶层地位,最好还是不要乱搞男女关系——作为区区一介实习生,为了不在日后的履历上增添污点,留下一个“浪荡子”的糟糕评价,王秋暂时还不敢乱开什么无遮大会。

而更重要的原因,则是当地的印第安少女虽然体格健美,但容貌太怪异,让王秋感觉不是他的那盘菜。

——在欧洲殖民者入侵之前,中美洲的印第安人女子,几乎都有在面颊和额头上刺花纹的习俗。玛雅人的女性还喜欢穿鼻环、唇环,将各式各样的繁复花纹,从额头一直刺到肩膀,最终将一张脸蛋弄得仿佛彩色浮雕板,怎么畸形怎么来……也许他们觉得这样很好看,但现代人的审美观可接受不了这个,那种可怕的视觉感受,简直就好像是看到了旧社会妇女裹脚裹出来的马蹄形三寸金莲一样。

洪休提兹干人虽然在语言文化上都跟玛雅人截然不同,但在乐衷于纹身方面,却是没什么差别。

举个例子,文德嗣的老婆玛卡公主,由于受丈夫的影响,算是在面颊上刺花纹非常少的了,但左右两边的脸颊上依然各有三道胡须似的横线,具体含义至今不明,总之给王秋的感觉就很像是一只小花猫。

至于其余的土著少女,脸上的花样就更多了——那些刺了花花草草的就已算是很普通,被选入娘子军中的女兵,则流行在脸上纹刺美洲虎、鲨鱼、毒蛇和老鹰,还有人在脸上刺了乌龟……而且都是永久性的,没法随意擦掉。她们总体上给王秋的感觉就是:“脖子以下的部分都很诱人,但问题是脸孔太可怕了”。…,

更可悲的是,跟旧社会中国海南岛黎族妇女,一直要到成年时才会在面颊和额头上刺花纹的习俗不同,中美洲的印第安少女们,至少是洪休提兹干王国的女孩子们,早在大约五六岁的时候,就已经把自家脸蛋给画成花猫和浮雕板了……因此,在下一代没纹脸的土著幼女们成长起来之前,王秋暂时还没有在这里发展超友谊男女关系的心思——推倒未熟萝莉就已经够重口味的了,推倒幼女的人渣更是一定要天诛啊!!!

除了洪休提兹干王国之外,其余生活在热带雨林地区的印第安部族,他们的女孩子也基本都是如此的热爱纹身,甚至还要做得更过分,连舌头也要刺上花纹……倒是在之前出使墨西哥谷地的时候,王秋曾经亲眼看到过,有一部分生活在高原上的阿兹特克少女似乎是不纹面的,可惜外交使团在阿兹特克帝国境内来去匆匆,提心吊胆,根本没时间也没空隙供王秋同学去猎艳。再说当时他们应该算是身处于敌国境内,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危机,所以王秋也没有心思去勾引什么阿兹特克漂亮软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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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眼下问题就来了,现在终于冒出一位性感迷人、让你心动的素颜漂亮软妹子。然后她拿了一把黑曜石小刀往手腕上轻轻一划,放出一小碗新鲜的血液,并且巧笑盈盈地请你喝她的血,你应该怎么做?

嗯,如果是那位无节操的百合控马彤学姐,恐怕早已抢过来一饮而尽。但轮到王秋这个纯情处男……他在心中挣扎了好久,才仿佛喝什么苦药似的,把那只玉石小碗里的少女热血朝喉咙里灌了下去。

在喝完之后,他倒是咂了咂嘴,略微有些困惑地嘀咕道。

“……诶?这血怎么完全没有腥骚味儿,好像还有点甜丝丝的……”

接下来,王秋便听到了一个令他无比震撼的声音。

“……呵呵,多谢夸奖。来自远方的异邦神人!”

那位请他喝血的阿兹特克少女,伸手取回了被喝空的玉石小碗,同时甜甜地微笑着,柔声说道,“……你已经喝了我的纯洁之血,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无话不可说的好朋友了!”

而王秋的反应,则是忍不住踉跄了一下,并且极为失礼地抬起右手,直直地指着这位阿兹特克少女。

“……你,你怎么会说汉语?难道你也是穿越者?等等,你好像不是在说汉语……为什么我能听懂?”

——虽然通过这段时间的频繁接触,王秋多多少少也懂得了一点墨西哥印第安人说的纳瓦霍语。但对于一位英语四级都考了四次才通过,缺乏语言天赋的普通大学生来说,在没有下功夫悬梁刺股、刻苦钻研的情况下,王秋的纳瓦霍语水准,顶多相当于高中生的英语水平:单个的词汇和短语或许能够听懂,不过往往要对方重复好几次。至于要做到连贯流利的交谈,则不知道是猴年马月才能实现的事情了。

但在此时此刻,王秋却发现自己可以很流畅地听懂对方的话语。

偏偏从口型上看,她说的并非汉语……但自己就是能够明明白白地听懂!这真是奇了怪了!!

怎么说呢,就好像是觉得脑中突然多了一段奇妙的信息,却并不是任何一种语言或文字,而是对方直接将她所要表达的讯息,发了个脑波邮件复制传递过来,就好比看短信一般出现在他思维里!

喂喂,不要说你脑袋上那撮呆毛,真的是传说中的脑波天线啊!这年代连电都没有,哪来的天线宝宝?

与此同时,阿兹特克少女也困惑地皱起了眉头。

“……穿越者?这是你们对自己的称呼吗?”

不过,她随后便浑不在意地展颜一笑,当真是风情万种,“……来自远方的异邦神人啊!请不要惊讶,这只是伊卡希尔女神的赐福,让你我可以流畅地交谈,明白彼此的言语罢了!”

五十四、雪姬黛兰

我们日常生活的这个世界上,究竟有没有魔法和神术的存在?

在突然觉醒了自身的空间异能,并且亲眼看到过那条从蛋里孵出来的喷火红龙之前,作为一名久经唯物主义世界观教育的当代大学生,王秋自然是对此秉持着否定的态度,并且一律斥之为封建迷信的。

毕竟,他早已过了犯所谓“中二病”的花季岁月,更不会给自己加上“黑炎掌控者”或“堕天圣黑猫”之类的夸张头衔,喊着“北斗神拳”之类的口号,扛着玩具宝剑到处释放想象中的魔法和斗气。

即使是他去参加大学里那个Cosplay动漫社的心理动机,也只是想要借机泡上社团里那几个很亮眼的软妹罢了……可惜一直未能如愿,迄今尚未摆脱处男魔法师的悲哀头衔。

但是,在这个奇妙的暑假,他在心中初步建立起来的科学世界观,却又一次遭到了彻底的颠覆。

现在的王秋已经清楚地知道了,这个世界有很多用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被人们称之为灵异现象。

人们常说的穿越,就是这其中的一种。

在第一次通过虫洞穿越到龙窟,并且差一点葬身龙腹之后,王秋曾经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认为在异世界应该遍地都是魔法、神明和怪兽。

但当他第二次穿越到16世纪初的中美洲之后,却发现事情似乎并非如此——尽管后世对神秘的玛雅文明有着种种匪夷所思的猜测,甚至说他们是掌握了黑科技的外星人后裔。但在来到了这个时代的墨西哥之后,在王秋亲自接触过的各族印第安人之中,他却并没有看到任何具备强大法力的巫师和祭司。

的确,当地的土著人都虔诚地相信着各种神明的存在,并且不惜用活人的心脏与血进行献祭。但是,洪休提兹干王国的高级祭司,那些自称身上流淌着半神的血液,可以与神明交流沟通的职业神棍,早已在先前那场亡国之战中,被阿兹特克人的大军杀戮一空。剩下来那几个相当于学徒等级,给人的感觉很业余的小家伙,尽管他们每隔几天都会涂上一身花花绿绿的油彩,打扮得花枝招展,围着篝火敲跳大神跳得很热烈,让围观者们看得如痴如醉,但是在王秋眼中,充其量也就是懂得了一点很蹩脚的原始催眠术而已。

这些所谓的祭司学徒,既不能在指尖燃起一缕火焰,更不能发大招召唤来陨石和流星。虽然他们自称可以跟祖先的灵魂对话,但这个说法的可信度显然要大打折扣——至少王秋和文德嗣是完全不相信的。尤其是他们在表演通灵术之前,还得服用很多天然的迷幻草药……那根本就是吸毒之后的幻觉好不好?!

此外,文德嗣还悄悄跟王秋透过口风——他那位同样当过祭司的老婆玛卡公主,就曾经在私下里告诉过丈夫,自己根本没见过什么祖先的灵魂,只是跟着其它祭司一起胡说八道而已。

所以,在一段时间的动摇之后,王秋又恢复成了一个无神论者——在他心中,异能和神明是两种概念。

然而,此时此刻,王秋却终于看到一位能够施法的女祭司——尽管这只是一个完全没有攻击力的“万能翻译术”,类似机器猫口袋里的翻译魔芋冻。

但无论如何,法术就是法术,这是王秋亲身体验的,毋庸置疑的事实。…,

对于这一发现,前无神论者王秋同学的心中会有着怎样的感受?

震撼?惊讶?纠结?惶恐?

嗯,应该说各种心理都有一点儿,但更多的则是好奇——类似于无聊的粉丝偶然遇到了活生生的明星!

总之,在接下来的外交会谈之中,王秋基本没有关心那位未来皇帝库奥赫特莫克,究竟跟阿瓦哈国王和文德嗣学长说了些什么,而是把全部的心思和注意力,都转移到了这只奇妙的神棍妹子身上。

而雪姬黛兰公主显然是察觉到了这股堪称火热的目光,于是在不时向王秋挑逗地暗送秋波之余,也偷偷地朝库奥赫特莫克这位使团首领比划了一个手势,让他露出了一缕会心的微笑。

——勾引异邦神人作战第一步,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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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男人在有钱了之后,第一件想要做的事情是什么?

当然是去泡妹子。

——这是大多数性取向正常的现代男人心中,普遍存在的最广泛追求。

王秋是个正常的男人,自然也不会例外。

之前没有这么做,一方面是因为工作太劳碌,一方面是因为在异时空找不到中意的对象,所以才一直没有动手。眼下既然有了合胃口的猎物,自然要牢牢抓住不松手。

更何况,在这个语言不通的时空,终于找到了一个不用翻译就能交流的土著,也让他感到非常兴奋。

所以,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有事没事总是围着那位雪姬黛兰公主打转……以至于文德嗣学长很快就察觉了倪端,就找了一个没有旁人的时候,悄悄拉住王秋打趣道:

“……哟,你小子眼光不错嘛!是不是对那位阿兹特克公主发春了?”

“……学长,发春这个词也太过分了吧,我对她分明只是好奇而已。”王秋有些尴尬地提出抗议。

“……好奇就是春心萌动的征兆呐,很多书上都这么写的,别以为我不知道。”

文德嗣摆出一副“过来人”的口气,拍了拍王秋的肩膀,“……既然看上了人家女孩子,就要好好地去追求啊!学弟!加油干,努力争取尽快从童贞毕业吧!我很看好你!”

“……喂喂,不要把某些事情说得那么露骨好不好?!”

……

虽然所谓的“好奇”只是一个借口,但王秋也确实是一直很认真地旁敲侧击,不断地打探着这只软妹子的各种信息,并且很快就在对方的有意迎合之下,收获了不少成果。

——在泡妹子之前,肯定要把妹子的各种情况打探清楚……当然,玩一夜情的除外。

首先,这位名叫雪姬黛兰,意译为“彩虹之花”的阿兹特克漂亮软妹,乃是蒙特苏马皇帝的亲生女儿,一位货真价实的公主……当然,目前的蒙特苏马皇帝据说有十几个女儿,雪姬黛兰公主在这些姐妹之中既非出身最尊贵,也不是特别得宠,所以含金量谈不上很高,但应该也算是这个时代的“白富美”了。

不过,如果没有穿越者的搅局,她未来的命运估计会非常悲惨——根据西班牙人的历史书记载,在西班牙探险队绑架了蒙特苏马二世皇帝之后,这位皇帝膝下所有尚未出嫁的女儿,几乎都被科尔特斯和他的部下们给轮番糟蹋了(西班牙历史学家为了美化自身形象,把这事写成是蒙特苏马主动嫁女)。…,

而更可悲的是,当科尔特斯的探险队遭遇全城阿兹特克人围攻,被迫在“泪水之夜”从特诺奇蒂特兰城内突围的时候,这些娇弱的阿兹特克公主们,又被西班牙人无情地抛弃,随后更是成了白人入侵者和昏君蒙特苏马皇帝的替罪羊,极为凄惨地死于满腔怒火的暴动市民之手,据说最后无一幸免。

因此,在翻到历史书上的这一节时,王秋便下定了决心,就算这只很对胃口的神棍公主软妹子一时弄不到手,也要把她强行扣在希望港,而不能便宜了那些一辈子难得洗澡几回,积垢一指厚,浑身骚臭味,体毛上爬满了跳蚤的西班牙蛮子——这么好的妹子,与其被他们玩了再害死,还不如留给我监禁饲养呢!

除了阿兹特克帝国公主之外,雪姬黛兰还有另一个更加神秘和尊贵的身份,就是侍奉月亮、洪水与彩虹女神伊卡希儿的女祭司。根据雪姬黛兰自己的说法,她曾经前往尤卡坦半岛的古代玛雅神庙进行潜修,并且因此掌握了不少超自然的法力,譬如她之前放出来给王秋饮用,具有“翻译术”效果的那碗血。

不过,这个“翻译之血”也是有缺陷的,就是效果持续的时间不长,每隔几天就得再灌入一次血或唾液……当然,对于王秋来说,这样有爱的“补魔”也是蛮享受的,如果能换成后一种方式嘴对嘴地“补魔”就更妙了。

然而,当王秋希望她再施展出几个其它法术给自己看看的时候,却被雪姬黛兰公主面有难色地拒绝了。

接下来,又经过一番仿佛鸡同鸭讲的艰难交流,王秋总算是初步弄清楚了,根据阿兹特克历法每隔五十二年一个轮回的大周期,阿兹特克诸神的力量在今年(公元1519年)正处于衰竭期的最低谷,基本上就相当于不存在。而在此之前和之后的几年之间,祭司们可以借用的神力也是微乎其微。

幸好,雪姬黛兰侍奉的伊卡希尔女神,原本并非阿兹特克人的神明,而是玛雅人的女神,故而受这个大周期的影响较弱,所以她还能以自己的体液为媒介,稍微施展出一点小法术……但也仅止于此了。

与此同时,为了显示自己的神通,也是为了威慑这支阿兹特克使节团,警告他们不要在自己这边的地盘上乱说乱动,王秋也当着雪姬黛兰的面,把几十垛最新砍伐的原木,通过虫洞传送到了现代世界。接着又从现代世界的码头仓库内,搬运了一大堆各式各样的货物,通过虫洞传送到了希望港的广场上。

等到王秋再一次从虫洞里面出来,伴随着一阵大风现身在广场中央的时候,不仅是早已心悦诚服的洪休提兹干人,就连初来乍到的阿兹特克人,也全都忙不迭地向他顶礼膜拜了——之后的几天里,那位未来的阿兹特克皇帝,如今比王秋大了没几岁的库奥赫特莫克先生,差不多每天都要到虫洞的前面烧香行礼。

而另一方面,雪姬黛兰公主同样也在打探着这位年轻“神人”的各种情报。

五十五、每一只软妹子切开来都是黑的

按照各个古代文明普遍通行的外交惯例,在远方使者抵达的第一天,除非事情十万火急,否则接待方照例是不会跟他们谈什么重要事情或实质性内容,而要先让客人们好好休养一番,恢复体力的。

——这也是古代慢节奏生活方式在政治上的一种体现。

因此,在广场上泛泛而谈了一些客气话,由文德嗣做主收下了阿兹特克人送来的十几筐金银、玉石等贵重礼物,又让王秋表演了一下“跨位面传送”的神通之后,阿兹特克帝国使节团便被招待到一处暂时闲置的彩钢活动房住下,以便在正式会谈之前暂时休息。

傍晚时分,王秋一边引领着雪姬黛兰前往给她安排的住处,一边欣赏着这位阿兹特克公主兼女祭司的美貌——尽管已经看了很久,但给王秋的感觉还是如此的惊艳:

嫣红的夕阳下,她那流水般顺直的黑褐色长发泛着一层金色的光芒,长长的刘海梳至鬓边,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一小撮翘起的呆毛。明艳的五官透着骄人的傲气,让整个人看起来显得英气十足。而时刻挂在嘴角边的迷人微笑,以及细腻光洁的娇嫩肌肤,又让她不乏温柔的风采……此外,不得不赞叹一句,古代女孩子身体发育得真是早,明明还算是萝莉的年纪,可是在王秋的眼中,雪姬黛兰的身材就已经初现玲珑了。

两人踏着窄窄的阶梯,走上彩钢活动房的二楼,推门走进了一个朝西的房间。由于此时正值海上日落,故而刚一进房门,雪姬黛兰公主就立刻被落日的余晖刺得眯起了眼睛,并且用纤纤玉手遮挡住阳光,

她原本以为这个房间肯定是敞开式的,所以光线才会如此明亮,但仔细一打量,却发现这里其实是完全密封的,只是在墙壁上镶嵌了某种完全透明的东西……嗯,似乎是叫“玻璃”。

总之,大块完全透明的玻璃,被固定在框子上,再嵌入金属制造的墙壁,房屋外边热带海湾那一片碧浪白砂、椰林斜阳的黄昏美景,顿时尽入眼底,一时间让雪姬黛兰看得心旷神怡。

接下来,当她恋恋不舍地把目光从远方的海景中收回来,开始打量起这个房间的陈设之时,顿时又一次亮起了可爱的星星眼,仿佛在眼睛里撒了水晶粉一般,同时张开樱桃小嘴,发出了惊喜的娇呼。

“……哇哦!这,这地方真是太漂亮了!”

——这种工厂里流水线量产的彩钢活动宿舍房,每个房间的规格都是差不多的:五米长,四米宽,面积二十平方米,跟后世的酒店商务房差不多大小。房间的两面都是移动式窗户,地板上铺了一层木纹塑料纸,家具则只有一张大床和一组矮柜。床上铺着淡蓝色的印花棉布床单,支了一顶蚊帐。

这么简单的布置,当然是没法让古代人感到视觉震撼的,所以还需要摆上更多的装饰品,尤其是在这个时空没有的东西——根据王秋在这阵子的实地观察经验,在各类现代装饰物之中,最容易让印第安女孩子狂喜的玩意儿,绝对是各式各样琳琅满目的彩色玻璃工艺品,还有做工精致、气味芬芳的现代香水。

于是,为了讨好这位初次谋面的阿兹特克公主,他不仅选了一间正对着海湾,风景最漂亮的卧室,还把这间卧室几乎布置得仿佛玻璃工艺品商店一般:譬如在床尾的窗台上,就挂着一串以绿色玻璃为叶、金色玻璃为芯的透明彩色玻璃玉米穗。而窗边的矮柜上,则摆着一只晶莹剔透、展翅欲飞的水晶玻璃天鹅。…,

至于室内的其它角落,也摆设着蓝色的玻璃海豚,灰色的玻璃老鼠等许多玻璃装饰物,林林总总不下几十件,在夕阳的照耀下熠熠生辉、交相辉映,宛如童话里的梦幻国度。

除此之外,床上还摆了好几只毛茸茸的玩具布偶,体积足以充当抱枕,也是全世界女孩子都喜欢的东西,而床头那一面足有半人高的金属压花边框的穿衣镜,以及床头柜上散发着缕缕清香的香水盒(其实是轿车上用的),更是让公主殿下感到幸福得几乎要眩晕了——21世纪的廉价装饰品,在这个生产力落后的时代,却是连公主都享受不到的奇珍异宝。

“……呵呵,只要你能够觉得喜欢就好,公主殿下。”

王秋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看着雪姬黛兰仿佛小松鼠似的,好奇地抚摸着一件件晶莹剔透的玻璃工艺品,“……哦,对了!公主请看,晚上照明的灯在这里,请不要在房间内随便点火。”

他突然一拍脑袋,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把雪姬黛兰引到房间中央一根垂下来的绳子旁边,抓起绳子轻轻一拉,只听得“啪嗒”一声,天花板上的一个圆形玻璃罩便大放光明,让暮色中有些昏暗的房间一时间亮如白昼。然后再拉一下,玻璃罩中的灯光应声熄灭,拉到第三下,灯光就又一次重新出现了。

雪姬黛兰一时间看得目瞪口呆,在她的思维中,一定要生火点燃什么东西,才能发出光线来。可上面那个玻璃罩子里面明明没有任何火焰,也没有油脂和干柴,怎么就亮起来了?而且,这光也太刺眼了吧!

她先是有些谨慎地试了几次,随即便玩心大发地“啪嗒啪嗒”拉个不停。

而跟着公主一起进来的几位阿兹特克侍女,在经历过最初的惊讶与震撼之后,也纷纷开始了各自的工作,将行李包袱一样样地在房间内打开,把地毯、衣服和小神像都摆放了起来。

“……如果要用水请到楼下,那里才有水龙头和淋浴间……诶诶,公主请别太用力,不要把拉线开关的灯绳给拉断了啊!对了,为了防止火灾,室内也不准私自生火做饭,你们的晚餐待会儿有人送来……”

王秋正在唠唠叨叨地如此叮嘱着,同时突然看到了阿兹特克使团的领队,那位年轻的未来皇帝库奥赫特莫克出现在了门口,并且有些尴尬地戳在那边,不知是不是应该要向自己行礼。

看上去,这家伙似乎是有什么话要跟雪姬黛兰说?

于是,他就很自然地朝对方点点头,随后很有风度地先行一步,离开了这座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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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王秋离开之后,库奥赫特莫克也是先对头顶的明亮电灯和满房间绚丽的彩色玻璃工艺品惊叹了许久,又屈指弹了弹坚硬光滑的彩钢复合板墙壁,这才开口惊叹道,“……真是一座非常神奇的房子呐!跟这里相比,我在特诺奇蒂特兰城的那幢石头宫殿,简直就像是奴隶住的茅草棚!”

“……呵呵,这地方确实是很漂亮也很舒适呐!我想我已经喜欢上这座新奇的城市了!”

雪姬黛兰抱着一个巨大的毛毛熊玩偶,很没形象地在席梦思床垫上打着滚,并且发出了兴奋的喊叫,“……哇,这个垫子是用什么做的?好软好有弹性啊!”…,

——虽然挂着公主的耀眼头衔,还掌握着神秘的力量,但她其实也不过是一名十三岁的普通少女罢了。

“……你能喜欢这里也是一件好事,我亲爱的堂妹,因为你恐怕将要在这里生活很长一段时间。”

库奥赫特莫克也有些放松下来,随意地把腰靠在墙壁上,抬头欣赏着窗外美妙的海景,同时往嘴里丢了一把混入了多种香料,精心炮制过的上等嚼烟,貌似漫不经心地说道,“……只是,希望你也别忘了你父亲在临行前的嘱托……刚才在广场上,你看出什么来了吗?”

“……这个,怎么说呢?”雪姬黛兰公主懒洋洋地揉了揉眼皮,“……在那位名叫‘王秋’的异邦神人身上,我确实是感到了一种很奇异的力量,但却跟我们祭司的法力完全不同。而刚才你也在广场上亲眼看到了他让木材消失的表演,应该不是什么骗术。至于另一位更早抵达的异邦神人,未来将要继承洪休提兹干王国的‘文德嗣’,我在他的身上却什么也没有发现,似乎只是一个普通人……”

“……这就对了,四年之前奉命出使洪休提兹干王国,窥探那位‘神人’虚实的我国祭司,回来之后也是如此禀报的。所以,我们只要把注意力放在后面来的那一批人身上就行了。”

库奥赫特莫克有些漫不经心地如此说道,然后又换了个话题,“……不知道我们特诺奇蒂特兰城最美丽的‘彩虹之花’,有没有把握夺走那位年轻‘神人’的心,让他招揽到我们的国度?”

“……堂哥!不要把人家说得好像是妓女一样啊!”

听到了如此露骨的话,本质上还是一只清纯的半大萝莉,而非那种交际花、豪放女的雪姬黛兰公主,顿时忍不住娇嗔一声,脸颊有些发红,“……人家,人家一定会努力的啦!反正,只要让他迷上了我……”她支支吾吾地说着,同时又指了指这个房间里的各种“奢华”陈设,“……这些东西就都是我的了!”

——总的来说,在这个时代的中美洲,泡妹子的成本还是比较低廉的,至少比现代世界省钱得多。

然而,库奥赫特莫克和雪姬黛兰两人都不知道的是,正当他们交谈的时候,一只中国制造的民用电子窃听器,却在天花板的某个角落不知疲倦地工作着,把他们的话语变换成无线电波,传送到某个人耳中。

“……哼哼,怪不得这位公主如此热情,原来是被专门派来勾引咱的鱼饵啊!”

王秋一边继续在希望港市中心的广场上,使用空间异能传送库奥赫特莫克刚刚送来的各种金银制品礼物,一边用蓝牙耳机悄悄听着雪姬黛兰与库奥赫特莫克的交谈——在喝了雪姬黛兰公主蕴含着巫术力量的血之后,王秋的纳瓦霍语听力水平一下子由“略懂”上升到了“精通”的程度,从此可以不用文德嗣的翻译,就能自己承担窃听工作了……不知道这算不算是雪姬黛兰公主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不过,对于阿兹特克人送来的这枚公主牌糖衣炮弹,王秋的反应却是不怒反喜:

“……哇咔咔!终于有人晓得要按照潜规则给我送性贿赂了!而且还是这么一只纯洁可口的软妹子!难得蔡蓉团长、马彤学姐和杨教授都不在,不把她推倒了‘啪啪啪’还真是对不起自己呐!”

他一边嘀咕着,一边却在脑海中浮现出了007邦德女郎的倩影——女间谍给人的感觉果然很刺激!

总之,王秋对待这枚糖衣炮弹的态度很简单——在没有遭到意外干涉的情况下,甜美的糖衣尽可以放心吃掉,顺便还能查探一番印第安人祭司的巫术奥秘。至于炮弹么……丢着不管也没事。

反正按照王秋的推算,现在的这个时空,已经到了1519年的6月底。“墨西哥征服者”科尔特斯的西班牙探险队,按照历史书上的记载,应该已经离开了墨西哥湾沿海,开始向着深处于内陆的阿兹特克帝国腹地挺进了。特诺奇蒂特兰城的蒙特苏马二世皇帝马上就要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心思给这边添乱?

五十六、阿兹特克人的考察(上)

在接下来的第二天里,一心想要享受一段浪漫邂逅的王秋,就很有耐心地亲自充当导游,陪着雪姬黛兰公主和她的两个随身侍女,在希望港内外转悠了一大圈。

首先第一站,自然是集贸市场——无论在什么年代,女人总是天生就喜欢逛街购物的。

经过这两年的建设,希望港的商业区已经初具规模,感觉上跟后世中国农村的乡下集市或者城郊结合部的菜市场差不多了——到处都是挤挤挨挨的流动地摊,摩肩接踵的各色人流,夹杂着少数几间比较像样的店铺,还有提着棍棒套着红袖章的管理人员来回巡视……而最大的区别在于,希望港集市的大门口总是陈列着一排坚固的站笼,枷号着一帮被打得半死不活的小偷扒手:这年头可没有什么文明执法的概念。

当然,哪怕是跟后世的菜市场相比,这处集市也实在是太过于“脏乱差”了——地面上经常可以看到烂水果和垃圾,以及更加惹眼的粪便,空气中充斥着各种各样令人作呕的气味。小贩们毫无顾忌地将脏水倾倒在街道上,在热带海滩的潮湿高温下,很快引来了成群嗡嗡叫的蚊蝇……

不过,如果与同一时代的城市对照,希望港的这点儿脏乱就算不得什么了——在这个全世界人民都不怎么讲卫生的时代,浪漫的法国人一辈子难得洗几回澡,严肃的英国绅士用粪便在伦敦填河造地,德国小镇的街道上,铺满了人、马和狗的粪便,被车轮压得仿佛路基一样结实。花都巴黎城墙外的粪堆之高,足以让敌军直接踏着粪堆攻上城墙,从而对都城构成了严重的安全隐患。但懒惰的巴黎人似乎很享受这种被粪堆环绕的生活环境,即便如此仍旧不想着铲平“粪山”,而是在“粪山”上直接加高城墙……

言归正传,得益于虫洞对面现代工业化中国的强大生产能力,集市上的商品种类极为丰富。堪称是琳琅满目——洪休提兹干王国的“王室御用”批发商,在文德嗣的指示之下,不仅对从各地赶来的二道贩子廉价倾销白糖、精盐、火柴、糖果等生活日用品,棉布、化纤布、瓷器、玻璃器皿、雨伞、塑料拖鞋和凉鞋等轻工产品,钢铁刀斧、农具、锅碗瓢盆等生产工具,最近又开始提供风油精、清凉油、仁丹、花露水之类的解暑药物,还有云南白药、阿司匹林、口服青霉素等“万用神药”,基本上每一样货物都广受欢迎。

前来采购货物的外地商贩,主要的支付手段就是木材、金银和劳动力。然而,正如前文叙述的那样,尽管墨西哥金银矿产丰富,但限于这个时代的开采技术水平,墨西哥土著部落手中的金银数量并不算多。事实上,大量的廉价工业品输入,已经开始对整个中美洲地区的经济状况产生了影响——就跟中国近代史上的广州、香港和上海一样,希望港几乎成了一个吞噬金银珠宝的黑洞。所以,在这个黑洞的强力吸附之下,中美洲太平洋沿岸地区的金银成品已经开始出现了渐渐枯竭的迹象。

但是,周边各部落或许可以不用瓷器、不买布匹,不吃糖果,但却不能不吃盐——盐这种商品在人类历史上的意义,以及由此创造的巨大财富,可以说是堪称恐怖。而希望港方面海量倾销的廉价精盐,更是任何人都无法抵御的诱惑……哪怕把这些包装精美的现代碘盐转卖出去,或者囤积起来,也是很有赚头的。…,

在金银濒临告罄之后,不少酋长贵族又拿出了一些翡翠、玛瑙、红宝石、黑水晶之类祖传的天然宝石来买东西,不过这样坐吃山空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因此,各类墨西哥硬木越来越成为跨时空贸易的主要项目——由于长途运输木材实在是很不方便,再加上希望港四周不缺森林,只缺劳动力,所以他们一般是在农闲时带着许多年轻人过来打工砍树,或者向希望港贩卖可以充当伐木工的奴隶。结果又带动了奴隶价格的急剧上涨:以前最便宜的时候,一个奴隶的身价大约只值一百粒可可豆,现在都快涨到一千粒以上了。

除了物价波动之外,更令人头疼的问题则是如何结算——由于整个美洲文明圈内都没有铸造货币的概念,所以希望港的集市在最初也只能以物易物。结果在散了集市计算收入的时候,王秋他们除了成色不一的黄金、白银、宝石之外,还得到了一大堆玉米、南瓜、狗、兔子、烟草、火鸡、可可豆……光是记账就让人头疼得要死,并且看不出是赔了还是赚了。而且各种工业品的标价也是个难题:不仅要规定一百把不锈钢菜刀应该换多少黄金、白银,还要确定它能换多少玉米、南瓜、可可豆、火鸡……

因此,为希望赴找一种大家都能接受的一般等价物,确立一套简便的货币体系,就成了当务之急。

王秋和文德嗣倒是商量过,要不要索性直接引进人民币。但如果用纸币,在这个世界上估计没人肯认账。而若是用硬币,印第安人肯不肯接受还是其次,根据杨教授的说法,这在政治上首先就是不正确的——从原则上讲,绝大部分的现代国家,都是不允许本国硬币大量流出的。因为铸造一枚硬币的成本,通常远远高于硬币的面值。譬如中国现在通用的新版一角硬币,其金属材料本身的价格,就要超过一角了。

正因为在现代社会,政府铸造小面值硬币往往是一项亏本买卖,而大面值硬币又显得多余(已经有纸币了)。所以在某些特别抠门的国家,比如说越南,政府索性就不铸造硬币,完全只用纸币了。

至于穿越者们自己用类似于订做游戏币的方式,到现代金属加工厂设计生产一批“代币”……这个在技术上不成问题,但由于虫洞两边24倍的时间流速差异,在时间上却有点来不及,而且价钱也嫌贵了些。

最后,直到1519年春天,希望港的官方货币才被确定为玻璃珠——就是经常被我们用来下跳棋和打弹子玩,约摸指头大小的那种。这种“玻璃珠币”,在大航海时代是有过先例的。譬如威尼斯作坊生产的花色玻璃珠子,在非洲就曾经长期被黑人们作为货币广泛使用。当然,更受欢迎的一般等价物则是黑奴……

总之,通过廉价的玻璃珠,欧洲的探险家们从各地土著手中不知骗取了多少好东西,甚至还包括不少土地——据说美国纽约的曼哈顿岛,就是被一帮荷兰人用玻璃珠和小刀从印第安部族手中“买”下来的。

与还在依靠手工技术生产玻璃珠的大航海时代相比,在21世纪的中国这个世界工厂,玻璃珠的价钱变得更加便宜,货源也是极度的充足——很多厂家的玻璃珠通常都是按吨来卖的,如果大量批发的话,便宜的只要一角钱一粒。王秋只花了大约十万元钱,就装了一卡车最起码上百万粒各种花色的玻璃珠回来。…,

这些玻璃珠在投放市场之后,果然很受欢迎。穿越者们还没有来得及刻意推动,这些玻璃珠就已经被广泛应用为一般等价物了——虽然玻璃珠不如铜钱和纸钞携带方便,但总比放久了会变质的可可豆要强一些。王秋打算再过一段时间,就把发给伐木工的实物薪水改为玻璃珠,还有各种货物的价格,也都用多少多少粒玻璃珠来计算。这样,至少就能够算出来每一天的交易赚了多少,而不是完全一笔糊涂账了。

这一次逛街的时候,对于沿途所见的各种商品,雪姬黛兰公主都表现出了极大的好奇,并且总是跃跃欲试,但也因此闹出了不少笑话。

事实上,自从她抵达希望港之后,由于沟通和观念上的巨大差异,各式各样的笑话一直是接二连三。

比如说在昨天夜里,王秋在晚饭后再次过去拜访的时候,顺便送给了雪姬黛兰一瓶花露水和一瓶红酒作为礼物,并且简单地讲了花露水的用法。但是由于王秋讲得太粗略,以及某种难以理解的误会,雪姬黛兰公主一转眼居然把花露水喝进了肚子里,然后将红酒涂到额头上……接着,到了第二天早晨,雪姬黛兰就满脸纠结地向准备陪她闲逛的王秋质问:为什么你昨天送来的酒闻起来挺香,味道却是如此古怪。而那瓶红彤彤的奇怪药水,涂到身上更是连一点儿驱蚊的作用都没有?

在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后,王秋先是被震得目瞪口呆,好不容易才强忍住了抱着肚子大笑的冲动,但随即便是一阵心悸后怕——还好他送的那瓶花露水是上等货,号称是纯天然草本精华什么的,似乎没用工业酒精(甲醇)。否则要是因此中毒,弄出个瞎眼公主或白痴公主来,可就实在是太悲剧了。

接下来,在集市里面,雪姬黛兰又误把一块散发着好闻气味的半透明香皂,当成了某种好吃的糕点,没等王秋过来阻止就一口咬了下去……总算还好,她只是啃了一口香皂就吐掉了,没有把洗发水当成饮料灌进肚子里,否则王秋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急救了——对于那种情况,人工呼吸似乎没效果吧!

再往后,由于担心这位好奇心过重又缺乏某些现代常识的阿兹特克公主,不小心再去吃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王秋只好把雪姬黛兰拖到了甜食店……结果总算让她暂时安稳了下来——对于弥漫在鼻端的香甜气息,绝大多数少女都会表现得非常没有抵抗力。要不然怎么说“女人把甜食装在另一个胃里”呢?

五十七、阿兹特克人的考察(下)

含着一块清凉爽口的薄荷糖,雪姬黛兰晃着两条小腿,舒服地坐在吧台前面的圆形转椅上。

宽大的屋檐遮住了毒辣的烈日,强劲的海风透过敞开的窗户,从室内横扫而过,让人感觉愈发的阴凉。

今天早上在希望港集市内看到的很多商品,都是她这辈子从未见过,甚至从未想象过的好东西。例如会发出音乐的小盒子(八音盒),花色鲜艳绚丽得难以置信的衣裙(化纤布),装饰着无数鲜艳羽毛的华服(桑巴舞女套装),散发出馥郁香气的金属小罐(固体空气清新剂),还有在气候炎热的海边用不上,却在凉爽低温的高原上很受欢迎的厚毛毯和棉花被褥等等。

而在这间门面并不大的店铺里,雪姬黛兰又看到了更让她为之兴奋的货物——从地面一直到屋顶的高大货架上,排满了一个个玻璃制成的大号透明罐子,里面装满了各式各样五颜六色的糖块、糕饼和蜜饯,散发着各种甜腻扑鼻的香气,简直能令人沉醉。大多数糕饼都是规则的小方块,但也有不少被做成精致的花朵、叶片或动物形状。而那些水果口味的半透明糖块,在阳光下更是犹如七彩宝石一般绚丽晶莹。

在雪姬黛兰的记忆中,她从未见过有任何一家店铺里会出售如此多种类的零食,而且样样都是如此的精致美味。如果在故乡的特诺奇蒂特兰城,能够有这样一间糖果铺子,那么全城的太太小姐和馋嘴孩子,绝对会让店里天天为之爆满的。

接下来,她又看到了更加不可思议的一幕——只见那位名叫王秋的年轻异邦人,跟店伙计低声吩咐了几句什么。那位伙计就转身鼓捣了一番,不知从哪儿搬出一只漆成白色的木箱子,先是打开木盖,又飞快地掀起垫在下面的棉被,顿时就有一阵白烟飘起,然后仿佛变魔术一般,手里多了一盘晶莹的冰块,散发出丝丝的寒气,既让人在这困倦的暑热中为之精神一振,也让公主和两位侍女都看的目不转睛。

接下来,他又拿出一台像是碾子的金属器械,三下两下就把冰块捣成碎末,再装进三只高脚玻璃杯,淋上果酱和蜂蜜,三份清爽可口的刨冰就做好了。

“……哇哦,这是……冰块?!你们是从哪里弄来的?即便是最近的雪山,也距离这里很远吧!”

雪姬黛兰公主的瞳孔,顿时仿佛深夜的猫咪一样瞪得溜圆,而两位侍女更是毫无顾忌地惊呼起来。

——很显然,这些冰块绝对不是千里迢迢地从雪山高峰上开凿运来,而是在希望港就地制取的。

一提起制冰,现代人的第一反应就是电冰箱。但希望港可没有发电厂也没有水电站,光靠几块太阳能电板提供的一点儿可怜电量,实在是无法喂饱堪称电老虎的电冰箱。

所以,希望港最近开始流行的冰块和刨冰,采用了另一种比较古老的制冰方法——硝石制冰。

简单来说,就是准备一个大木桶,一个小铁桶,往大木桶里装上约摸一半的水,而后浸入盛满纯净清水的小铁桶,再往大木桶里放进硝石。随着大木桶里的硝石逐渐溶解,就会大量吸热,使得小铁桶里的清水迅速凝结成冰。然后把冰块裹上棉被,放进坚固厚实的木箱,就可以长时间保存了。…,

在这个年代的中美洲,墨西哥高原上的阿兹特克人还可以开凿雪山上的冰块,然后保存在地下冰窖里慢慢享用。但位于热带沿海地区的洪休提兹干王国由于它的地理位置,在版图内就根本没有地方能够开采冰块了。所以这批冰块一经推出,立即引发了轰动——在热带海滩的炎炎烈日下,吹着清凉的海风,品尝一杯爽口的刨冰……这简直就是神仙的享受啊!

比较麻烦的是,这种制冰方法所需的硝石,暂时还是完全依赖从现代世界进口,从而制约了冰块的产量——虽然在北方的边境地区已经发现了一处天然硝石矿,开采难度也不高,但矿脉距离希望港实在太远,又不靠海,无法解决大量运输的问题,所以这里的制冰产业一时间还是无法做到自力更生。

而果汁刨冰和其它各类冰点的出现,还推动了保温热水瓶的销售,不过不是用来灌热水,而是储存冰水和冰块——由于热带地区气候炎热,喝凉水洗冷水澡并无不适,而玻璃镜面真空抽气的保温瓶又容易打碎,不方便长途贩运,所以一直没有太大的市场。但是在硝石制冰成功之后,冰块配着保温瓶立刻就成了富人们最推崇的享受,无论是直接吃刨冰,还是制作冰镇酒水饮料,都能让人大呼过瘾。

不过,对于极度嗜好辣味料理,连吃水果都要蘸辣酱的阿兹特克公主来说,普通的果酱蜂蜜甜味刨冰似乎并不能满足她的喜好——连辣椒都没放,怎么能算是美味呢?

“……怎么样,这种现做刨冰的口感应该还可以吧!”

“……嗯……不错,甜甜的,凉凉的,这种‘刨冰’的味道似乎不错,就是好像少了点儿什么……哦,我明白了,这里有辣椒酱吗?我来做一个更好吃的‘刨冰’给你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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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王秋满头黑线地望着雪姬黛兰公主,兴致勃勃地用小勺子往碎冰上抹了许多辣椒酱,亲手制作出一杯红彤彤的墨西哥风味辣刨冰,并且献宝似地捧到自己面前,让他为要不要尝一口而感到无限纠结之际。未来的阿兹特克末代皇帝库奥赫特莫克,此时则是在希望港郊外的田野之间,进行着有目标的实地考察。

走在狭窄泥泞的田埂上,库奥赫特莫克仔细地观察着两旁的农田、水渠,以及在田野间劳作的农夫。从早上出门开始,他看得越多,就越觉得新奇,也越感到震撼。

最初听说“神人”赏赐的玉米种子,可以让产量暴增十倍以上之时,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完全不相信。但是在亲眼勘察过田野里那些庄稼难以置信的茁壮长势,又派出几个机灵的随从,转弯抹角地四处打探过很多人的说辞之后,库奥赫特莫克不得不承认,这座城市郊外农田里的玉米产量,恐怕确实是高得惊人。

而且,这里的农民也和其它地方截然不同,不仅体格健壮、红光满面,看起来精神很好,很多人还穿上了花花绿绿的棉布短衣(汗背心和t恤衫)和拖鞋,而非像别处常见的农夫那样瘦骨嶙峋、赤膊光脚。沿路经常有人大包小包地扛着东西来来往往,似乎是收购农产品和往来贩货的小商人。

——事实上,由于粮食产量充足,以及时空贸易带来的巨额收入,希望港居民的伙食水平这两年已经有了很大幅度的提高。哪怕是新买来的奴隶,也有顿顿加足了精盐的土豆汤和煮玉米。至于伐木队里的一般平民,除了玉米、土豆等主食外,每天还提供充足的蔬菜、水果和海产品来下饭。每天干活最勤快的一队人,还有糖果和烧酒的奖励。总之,从两年前开始,希望港就再也没有饿死过任何人了。…,

除了格外茂盛的玉米之外,田野间各类用现代世界的种子栽培出来,美洲原本并不出产的蔬菜水果,例如萝卜、卷心菜、洋葱等等,也让这些阿兹特克人看得眼花缭乱、啧啧称奇。

尤其是有一种绿皮红瓤,甜美多汁,名叫“西瓜”的巨大水果。在买来几个西瓜用小刀切开,让大家每人一块亲口品尝过之后,自库奥赫特莫克以下的所有人全都对此赞不绝口,觉得这玩意儿真是既清凉又爽口,并且每个人都一致认为,应该趁着这次和谈的机会,向洪休提兹干人讨些种子回去,在特诺奇蒂特兰城的菜园里试着播种一些,好让故乡亲友也都尝尝鲜。

而更让库奥赫特莫克感到震撼甚至是,有一种名叫“土豆”的植物块茎,非但在很多贫瘠的土地都能种植,并且产量更是高得不可思议,足足有玉米的好几倍!

在中美洲印第安文明圈内,无论是玛雅人还是阿兹特克人,他们的食谱中至少有80%的卡路里都来自于玉米。问题是,玉米虽然号称高产作物,但在经过现代技术杂交和转基因处理之前,印第安人栽培出来的原始版本玉米,其产量依然相对有限,在肥沃的地方亩产大约能够达到三四百公斤,而在一些土质比较贫瘠的地方,亩产也就是一百几十公斤而已——当然,比起同时代欧洲人的燕麦,这种产量已经很不错了。

在希望港郊外的这些农田里,虽然化肥的使用量远远达不到后世标准,更没有喷洒农药(怕农夫把自己搞得中毒),但是由于使用了现代工艺生产的高产良种,土豆的每一季亩产依然很轻松就能达到一吨半,如果种两季的话,那么就是三吨——这一亩土豆都顶得上阿兹特克人的十亩玉米地了——而这还是在为了恢复土地肥力,在其余日子里堆肥抛荒,或是种些具备根系固氮能力的豆类之后的“缩水版”收成。

因此,希望港四周的耕地虽然不算广阔,也不怎么肥沃,却完全可以保证几十万人的口粮!

(进入21世纪之后,得益于海量的农药和化肥,中国农村的土豆亩产都要破万斤,也就是每亩5吨,才算是好收成——现在明白为什么种了土豆就饿不死了吧)

作为一名合格的政治家和军事家,让库奥赫特莫克感到震撼和忧虑的问题还不止于此——某国一旦有了十倍的粮食产量,就意味着可以养活十倍的人口,十倍的军队……洪休提兹干人的实力必然会因此急速膨胀。再加上锋利的钢铁兵器,以及异邦“神人”的种种超凡大能,待到他们羽翼丰满,再一次纠集大军,与阿兹特克帝国争霸墨西哥的时候……虽然阿兹特克武士从来不畏惧强敌,但作为一名理智的将军和皇室成员,库奥赫特莫克很清楚自己必须尽早作出对策。

——任何一个军事化强国,对待身边可能崛起的新生力量,要么选择把威胁尽早扼杀在苗头之中,要么就是设法把威胁笼络变成自己的助力,若是闭目塞听,放置起来不闻不问,则绝对是最错误的选择。

对于安居于墨西哥高原中央的阿兹特克人来说,洪休提兹干人的地盘实在太过于偏远,发兵远征的收益甚小却代价沉重。而且,阿兹特克帝国内部正处于建国以来最严重的动乱瘫痪局面,根本无暇理会外事。

结果,库奥赫特莫克只是在希望港附近转了一圈,还没有看过文德嗣精心准备的“钻天猴”、“冲天炮”火箭弹轰击表演,就已经暗自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要把洪休提兹干人拉进自己这边的阵营当中。

于是,在当天傍晚举行的第一次正式外交会谈之中,库奥赫特莫克向希望港方面抛出了一项非常有诱惑力,甚至可以说是非常惊悚的超级特惠条款——洪休提兹干人如果结束跟阿兹特克帝国的敌对状态,并且愿意与阿兹特克人分享“神人”赐予的各类高产良种,那么不仅可以收回战前的全部疆土,还可以成为阿兹特克帝国的第四个核心同盟城邦,享有与特拉可潘、特斯科科、特诺奇蒂特兰这三座城市同等的待遇!

五十八、进军阿兹特克帝国的通行证

“……给予洪休提兹干人最高等级的盟邦待遇?享有与特拉可潘、特斯科科、特诺奇蒂特兰这三座城市同等的权利?天啊,库奥赫特莫克这一回可真是拿出血本了!”

在得知了库奥赫特莫克开出的加盟条件,又翻书恶补了一番有关阿兹特克帝国政治体制的资料之后,王秋终于明白了这究竟意味着什么,“……他这简直是在邀请你分享皇冠啊!”

“……一顶马上就要被砸得粉碎的皇冠,又有什么好争的?再说了,库奥赫特莫克还不是阿兹特克皇帝,根本没权力开出这样的条款,只不过是说了句空话而已。蒙特苏马二世未必会照章答应……”

文德嗣摇了摇头,不以为然地说道,“……不过,这位库奥赫特莫克先生也真是有魄力,居然有胆量抛出这么大的诱饵——他就不怕回去之后,蒙特苏马皇帝会气得跟他拼命吗?”

“……或许因为这个国家还不是他的,所以不管怎么折腾都不会太心疼。”

王秋也笑着说起了风凉话,“……更何况,就算给予我方最高等级的盟邦待遇,让洪休提兹干人收回战前的全部疆土,阿兹特克人其实也没有付出太多的东西——洪休提兹干王国先前的版图,也就是南马德雷山脉南麓、太平洋沿岸地区的热带雨林,本来就是他们看不上眼的穷乡僻壤。阿兹特克人在上一次的远征讨伐之后,对待这片土地基本上就是放任自流的态度,根本没有怎么加以控制,甚至没有留下驻军。

现在,随着希望港的崛起,以及阿兹特克帝国的内乱瘫痪,散落在南马德雷山脉南麓各处的部族村镇,早已再一次归附于文学长你那位国王岳父的麾下,阿兹特克人的这份和约,不过是在承认事实而已。

至于所谓的最高等级盟邦待遇,其实也就是一个名义上好听的空头衔罢了——按照这个时代的通讯和交通水平,有谁能够呆在太平洋海滩上的希望港,隔着300公里的崇山峻岭和2200米的海拔落差,对墨西哥谷地特斯科科湖畔的政治中枢发挥影响力?就好像清朝拉萨的活佛,从来都无法干涉北京的朝堂一样。

当然,这个条件对我们来说也不是没有好处。之前我们不是还在发愁,应该怎样做才能不流血就发兵进入墨西哥谷地,与西班牙人进行接触——几百人的侦察队伍还能用外交使团的名义来掩饰,几千人的军队却很难让阿兹特克人坐视不理……但如今这个问题总算是有解决办法了!”

——中美洲的阿兹特克帝国,虽然是一个彪悍嗜血的军国主义好战政权,但内部的集权程度却并不高,而是更类似于一个松散的联邦制国家。其政治体制跟古代东方各国截然不同,倒是与西方中世纪的德国,或者说神圣罗马帝国颇有相似之处——神圣罗马帝国有七个选帝侯和一大堆半独立的小诸侯,而阿兹特克帝国也有三个核心城邦和一大堆基本保持自治的附属国。德国皇帝必须得到各大选帝侯的投票支持,才能正式登基加冕,而阿兹特克皇帝同样也必须得到三个城邦的一致赞同,才能获得完整的权力。

因此,从理论上讲,阿兹特克帝国的皇权,并非被特诺奇蒂特兰城垄断,特拉可潘城和特斯科科城同样也有资格分享皇冠。只要它们的影响力超过了特诺奇蒂特兰城,这两座城市的君主就可以成为新的皇帝。…,

不过,从公元1427年,特拉可潘、特斯科科、特诺奇蒂特兰三座城邦缔结盟约、阿兹特克帝国正式建立至今的九十多年里,特诺奇蒂特兰城始终保持着最多的人口和最强大的军事实力,在各方面稳稳地压住特拉可潘城和特斯科科城一头,所以阿兹特克帝国的皇权始终未曾转移或动摇。

到了这一代的蒙特苏马二世皇帝,更是开始了进一步的中央集权,悍然插手特斯科科城的王位传承,企图把三座核心城邦真正捏合为一体,让阿兹特克成为一个真正的帝国。可惜这位皇帝实在是眼高手低,选择的时机既不恰当,使用的手段也是疏漏甚多,结果反而破坏了阿兹特克人内部的凝聚力,让自己的皇位摇摇欲坠,也让即将入侵的西班牙征服者,得以面对一个全面瘫痪的阿兹特克帝国。

所以,无论库奥赫特莫克提出什么条件,文德嗣都不会认真应对。哪怕是如今这场被洪休提兹干王国权贵们看得十分重要的外交谈判,穿越者们的态度也只是随口敷衍,避免提前爆发矛盾而已——目前,按照历史上记载的日期,西班牙人应该已经离开委拉克鲁斯港,开始向阿兹特克帝国腹地进军了。

这个帝国的崩溃和覆亡,已经进入了最后的倒计时。

当然,库奥赫特莫克的这个提议,也并非毫无价值,它最重要的意义,就是给诸位穿越者们提供了一个绝妙的出兵名义,可以光明正大地率领洪休提兹干王国军队,深入墨西哥谷地——像这样的大事,以库奥赫特莫克的身份地位,显然是没有资格拍板的,一般都要双方君主进行的会盟来商谈决定。

于是,文德嗣就对库奥赫特莫克说:“……你我两国结盟通好,乃至于全面合作之事,何等重大!其中涉及事务和条款甚多,以你区区一介使节的身份地位,怎么能做得了主?若是你做不了主,我们还是得要去找说话管用的人才行!所以,我打算以王国储君的身份,率军前往特诺奇蒂特兰城,与蒙特苏马陛下会面商谈此事。为了避免在行军途中发生误会和冲突,还请你作为向导,为我军引路。”

对此,库奥赫特莫克也不疑有他,略微思索了片刻,就爽快地答应了下来,并且还提前派了几个仆人回去,通知特诺奇蒂特兰城方面做好接待准备。

事实上,由于阿兹特克帝国权力结构的特殊性,如此重大的外交事宜,甚至连蒙特苏马二世皇帝都没有资格做主,还要有特斯科科、特拉可潘这两座城邦的君主点头认可才行——像这样最高等级的会谈,在古代中国通常被称为“万军之盟”,按照惯例,交涉双方都会出动大军,列阵相迎。各国的君主或重臣则在军阵之间搭起帐篷,举行谈判。这既是在制造声势,炫耀军威,显示实力,也是为了保障权贵们的安全。

反过来,如果有谁要求对方君主或皇子只准带几个随从就轻车简从进入己方腹地,那么不是某一方战败请降,得胜者趁机对战败国刻意折辱,就是主办方打算要设局扣留或杀害来客——所以,如果库奥赫特莫克真的有诚意邀请洪休提兹干人结盟,就必须允许洪休提兹干王国军队入境,否则就根本谈不下去了。

这样一来,库奥赫特莫克的提议,就等于是为穿越者们开出了一张挥师进军墨西哥谷地的通行证。

不过,在跟西班牙探险队同时进军特诺奇蒂特兰城,参与征服阿兹特克帝国这一重大历史事件之前,洪休提兹干王国必须先稳定好自己的后方,解决最近出现的两大麻烦——旱灾和黑死病!

五十九、旱灾和黑死病

PS:庆祝上分类强推,明日凌晨起开始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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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中美洲地区的气候,从每一年的5、6月开始,就应该已经进入了雨季。

但是,在1519年的6月,一场严重的旱情却开始在整个中美洲蔓延——虽然已经进入雨季,但各地的降雨量却小得可怜,每次降雨只是湿润了一下干燥的地面就已经结束,对于缓解旱情根本起不了作用,到处都出现了土地龟裂,秧苗旱死的可怕征兆,粮食大幅度减产已经成为定局。

幸好,在希望港的四周,湖泊河流甚多,并不缺乏水源,又修筑了引水渠道,因此受旱灾的影响不大。但是,一些距离希望港较远的外围村镇,尤其是几个不靠河的伐木场附近,水源就成了问题——泉水干涸、溪水断流,居民只能将一些池塘洼地作为取水的场所,而缺乏流动性的死水,又更容易滋生疾病……

譬如在此时,王秋就站在一座距离希望港大约五公里的村子里,看着一名武士用葫芦瓢舀了些水过来——这座村庄附近的小溪断流了,只剩下一堆散发着腐臭气息的烂泥。大片的庄稼因为缺水而枯死,村民生活只能全靠几个蓄水池里储存的雨水,时间一久,池水已是浑浊不堪,滋生了不知多少细菌和虫子。还没等那位武士把水瓢拿到身前,王秋就闻到一股怪味,只得厌恶地挥了挥手,示意他把水倒了。

水池旁边的茅草棚中,躺着几个肚皮高高鼓起,脸上却满是病容,显然是得了寄生虫病的年轻人。还有几个急症患者发了高烧,脸色红得如同煮熟的龙虾,虽然已经喂了口服青霉素,但病情依旧是很不妙。

“……唉,这样不干净的水喝多了,身体不得病才是怪事呢!”

看到如此一副凄凄惨惨的景象,王秋也只得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对于这些病患,本地的土著巫医水平太差,基本上只知道杀人活祭和跳大神,连对症的草药都不会弄。诸位并非医科专业的穿越者们,对此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把患者尽可能严密隔离,死者的尸体焚烧深埋。对发高烧的人胡乱分发一些抗生素和阿司匹林药片,给患了寄生虫的人服用一些打蛔虫的药物,至于究竟对不对症,能不能起到疗效,就只有祈祷上天保佑了。

除此之外,另一个比较有效的对策,则是废弃某些严重缺水,以至于无法维持基本生产生活的村庄和田地,把村民迁移集中到希望港,编入伐木队以务工为生,至于口粮则依靠官府补贴——先前通过倾销现代工业品,从各个部落换来的粮食在仓库里还有很多,暂时还是够用的。

实在不行的话,王秋也可以从现代世界大批采购粮食,弥补粮食缺口:得益于化肥、农药工业的发展和生物技术培育改良出来的高产种子,若是论各种主要粮食的价钱,没有哪个时空比现代世界更便宜了。

总的来说,虽然希望港附近的灾情让人有些头疼,但还远远没到影响社会稳定的程度。

然而,既然连开了金手指外挂的希望港,在旱灾面前都是如此狼狈。对于其它没有什么底牌的印第安部落和城邦来说,可就更是一场浩劫了——干旱让土地龟裂,干枯的玉米在烈日下奄奄一息。就算家里多少还有些存粮,不必担心马上会饿死,但无孔不入的病魔,依然会无声无息地夺走任何一个人的生命。…,

结果,从6月底开始,随着一些外地商贩和打工者的脚步,一场更加凶猛的瘟疫袭击了希望港。

虽然希望港的穿越者们,已经不是第一次遭遇瘟疫了,但这一次的病情,依然让他们吓了一大跳。

“……高烧、咳血、呕吐、腹泻,皮肤下满是紫黑色的出血块,从发病到死亡往往只有六七天……这样的症状……难道是欧洲探险队带来的黑死病?!”

望着港口隔离区内越来越多的病患,王秋和文德嗣都感到一阵阵的头皮发麻。

凡是了解欧洲中世纪历史的人,都知道“黑死病”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1348年,一支蒙古军队攻打克里米亚半岛的某座港口,为了迫使守军尽快投降,蒙古人用投石机往城内抛掷腐尸,从而诱发了全城大瘟疫,这就是黑死病的最初起源。而城市被蒙古军攻破之后,一部分守军和市民乘船逃亡,结果又把黑死病播撒到了整个黑海和地中海的沿岸地区……由于黑死病的一种明显症状,就是患者的皮肤表面会出现许多黑斑,所以这种特殊瘟疫被人们叫做“黑死病”。

在那个医疗技术落后,没有抗生素的时代,对于感染上该病的欧洲患者来说,死亡几乎是无法避免的命运,差不多没有任何治愈的可能。从1348年到1350年,在黑死病初次肆虐的三年间,总共有3000万欧洲人死于黑死病,相当于整个欧洲的人口减少了三分之一!

而且,黑死病流行并没有到此为止,在此之后的几个世纪中,它又一再于欧洲各国发生……直到抗生素问世之前,黑死病的梦魇始终在每一个欧洲人的头上盘旋。

现在,随着哥伦布发现新大陆,这个梦魇也和麻疹、天花、黄热病一起,降临到了印第安人头上。

就王秋和文德嗣所见,最近在印第安人之中爆发的瘟疫,其病情很像是黑死病。但究竟是鼠疫还是出血热,暂时就无法判断了——就算把患者的痰液、血液样本拿到现代世界的医院里去作分析,一来一去起码需要花费两天时间,乘以24倍的时间流速,在这边就是将近两个月……那时候瘟疫也差不多该结束了。

因此,他们唯一能够做出的对策,只有死马当活马医,继续滥用口服抗生素这种“万灵药”,结果发现青霉素药片的效果居然甚是不佳,改用链霉素之后,总算是稍微好了些,但还是不断有人倒毙。

在条件简陋的隔离区内,那些病患和疑似病患全都生活在一片绝望之中。尽管到处撒了石灰,药品的供给也算充足,但还是每天都会有人全身乌黑地死去。为了防止传染,死尸则会被立即拖走、火化。

这种不知何时会丧命的恐惧与绝望,一方面导致了商业贸易的迅速萎缩,另一方面又造成了治安的极度恶化,各种暴力行为层出不穷,让那些负责弹压城内局势的武士们忙得头皮发麻。

与此同时,随着瘟疫的急速泛滥,与阿兹特克使节团的外交谈判也进行不下去了——使团领队库奥赫特莫克,这位未来的阿兹特克末代皇帝,不晓得在城郊四处闲逛的时候沾上了什么脏东西,居然在抵达希望港的第四天晚上,“疑似黑死病”刚刚爆发的时候,就跟他的几个亲信一起,第一批带头病倒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这位原本身体壮得好像牛一样的年轻武士,很快就以肉眼能够看得出的速度消瘦下去,最后几乎只剩下了一副骨头……当王秋过去探视的时候,发现库奥赫特莫克赤红着眼睛,披散着头发,时不时吐出一口带着血的浓痰,皮肤滚烫得可以焖熟土豆,容貌更是憔悴得好像恶鬼一般吓人。

总算这位军人出身的未来皇帝久经锻炼、身板结实、体质不错,在被王秋这个自学成材的二把刀蒙古大夫,硬着头皮翻着医学院教科书,胡乱开了一堆种类繁多、天晓得有没有药性冲突的抗生素和消炎药,又根据武侠小说的经验煮了人参汤进补之后,居然没有被折腾得一命呜呼,而是慢慢恢复了过来。

饶是如此,这么一场大病下来,也让原本虎背熊腰的库奥赫特莫克变得形销骨立,连站都站不起来。而他的随员由于先前的长途跋涉,导致体质普遍十分虚弱,更是在瘟疫之中足足病死了四分之一。

六十、我的妹子不可以这么豪放!(第一更)

面对这场突如其来的病魔侵袭,王秋整天一时间忙着在现代世界和古代中美洲之间来回穿梭,急急火火地搜罗各类药物和防疫科普书籍,完全没心思去搞什么小资情调,泡什么妹子了。

倒是雪姬黛兰公主自己跑了过来,声称自己身为侍奉神明的祭司,想要用自己的法力为友邦排忧解难,所以计划举行一场祭祀仪式,祈求伊卡希尔女神庇佑,让这里的人民摆脱旱灾和瘟疫之苦。

而当时忙得焦头烂额的王秋,也没往深处去仔细思考,只是觉得这么做应该有利于安抚人心,便随口跟文德嗣说了一声,就自作主张地拍板应了下来。

但是,等到预定举行祭祀的那天早上,化妆打扮完毕的雪姬黛兰兴冲冲地跑到王秋的房间里,请他欣赏一番自己的祭司服饰之际,毫无心理准备的王秋,却是被结结实实地震撼了一把。

——事实上,他能够在微微一愣之后继续正常地说话,而不是像某些动漫作品的废材男主角一样,涨红了脸当场喷鼻血,或者留着口水露出一脸痴呆像,就已经算是很有定力了。

“……天啊!你难道就打算用这副打扮出去抛头露面,在万众瞩目之下主持祭典?”

“……是啊!这就是向伊卡希尔女神献祭的神圣装束,亲爱的穿越者大人,您觉得漂亮吗?”

雪姬黛兰公主微笑着在王秋面前转了个圈,腰肢曼妙,摇曳生姿,当真是艳光四射,美不胜收。

“……嗯,确实很漂亮,非常漂亮。但问题是……”

王秋低下脑袋,移开视线,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情绪,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即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你的祭司礼服,难道就是安徒生童话中那件‘皇帝的新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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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作为16世纪的阿兹特克公主,雪姬黛兰根本不可能读过《皇帝的新衣》这个要到几百年后才被丹麦作家安徒生写出来的童话故事,但她此时的打扮,却跟那位被忽悠得光着屁股游街的皇帝一般无二。

——具体来说,就是完全赤裸着胴体。

事实上,雪姬黛兰公主在平时就穿得很暴露,上身是一件勉强能遮住胸部,却露出了整个腰肢的露脐装短衫,感觉有点像阿拉伯风情的肚皮舞娘。下半身则是一条刚够盖住屁股的短小筒裙,短得几乎都跟大腿根平齐了。只要走路的时候两条腿一交错,该看见的和不该看见的,反正都能看见了……

当然,在终年酷暑高温的墨西哥赤道地区热带海滨,这样的清凉穿着还远远不算是伤风败俗。很多当地的妙龄少女,往往会全身只穿了条草裙,就毫不在意地当街袒露胸部表演乳摇呢!

可是,此时此刻,在刚刚起床的王秋面前,雪姬黛兰公主却是真正的一丝不挂。

——无论是美妙翘挺的饱满圆臀,平坦光洁的小腹,还是没有丝毫杂草的桃源沟谷,此时都毫无掩饰地暴露在王秋的视线之下,宛如绝美的艺术品一般,简直连每一个毛孔都清晰可见!

再往上看,则是纤细得似乎只有一握的小蛮腰,以及虽然尺寸不大,但形状十分完美的可爱胸部。小麦色的健美肌肤在阳光下泛着迷人的光泽,散发出一阵阵好闻的女性体香。那一对娇嫩的粉红色蓓蕾,更是在晨风中微微翘起,颤颤巍巍地摆动着,足以让任何雄性动物都为之失神。…,

嗯,真的好想紧紧抱住这具仿佛浸透着蜜汁的甜美躯体,做一些所有男人都喜闻乐见的事情啊!

于是,王秋有些狼狈地发现,自己的下半身很可耻地硬了……

遗憾的是,这位豪放派公主虽然也担负着色诱的任务,但今天却并不是来**的。

而王秋这个有贼心没贼胆的家伙,在两人初识不久的情况下,也没有想过要把她强行推倒。

所以,在这个旖旎的清晨,两个人竟然什么喜闻乐见的事情都没有发生。

呃,言归正传,总之,除了在腰部用红色颜料涂抹了一串鬼画符,以及在额头上绘制了一个月亮徽记之外,雪姬黛兰公主居然打算全裸出场,光着屁股晃着胸部在金字塔上主持祭祀!

对于这件事情,王秋在整理清楚思路之后的第一感觉是荒唐,第二感觉是荒唐,第三感觉还是荒唐!

就算这地方的天气很炎热,你好歹也是一位公主,怎么能毫无仪态地去当裸奔族呢?

但雪姬黛兰却很严肃地表示,作为一名侍奉伊卡希尔女神的祭司,当众裸奔是履行职责的基本要求。

“……伊卡希尔女神的浩瀚神力,需要我们用全身每一处肌肤去感受,所以身上衣服穿得越多,祭祀仪式的效果就越差。当我在‘女人岛’(供奉伊卡希尔女神的最高神殿)向祭司们学习法术的时候,所有的同学和老师都是不穿衣服的哟!再说,伊卡希尔女神的神像也全都是全裸的……”

说真的,对于法术、神明、信仰和宗教这些东西,王秋是完全一窍不通的。但是,首先他自恃有现代世界的药物支持,并不需要什么神迹来遏制瘟疫,对于这些中美洲神明的能力更是半信半疑——如果这些神明真的如此厉害,为什么会让西班牙人如此轻松地征服了他们的子民,并且毁灭了他们的信仰呢?

其次,对于被阿兹特克皇帝送上门来的雪姬黛兰公主,王秋早已把她视为自己嘴边的肉。就算一时半会儿没法得手,也绝不愿意她在光天化日之下当众裸奔,让成千上万的人大饱眼福——这里的印第安人可能不觉得光着屁股出门会有伤风化,但王秋的思想观念却还没有开放到这一步。

最后,在王秋的一再强迫之下,雪姬黛兰终于撅着嘴巴,勉强穿上了一套三点式的比基尼泳装。

然而,更让王秋感到惊悚和震撼,乃至于晕厥的情形,还在后面呐!

六十一、暴虐变态的诸神

伴随着一串喧嚣震天的笛声、鼓声和鞭炮声,希望港内唯一的一座金字塔,或者说自来水塔下面的广场上,开始了祭祀彩虹女神伊卡希尔的祭典。

广场的四周人头攒动,大部分在这一天没有工作的居民,都来到这里看热闹。

虽然主持祭祀的人,是宿敌阿兹特克人的公主,但对于神明的敬畏,却是在整个中美洲都共通的。

在两个全身赤裸,只有腰部涂抹了红色颜料,头上插了彩色塑料羽毛的侍女,载歌载舞地陪伴之下,雪姬黛兰穿着三点式的比基尼泳装和桑巴舞女的羽毛服饰,神态严肃地穿过广场,走上金字塔的顶端。

几名随同她前来的阿兹特克武士,随即用力擂响了身前的大鼓。接下来,各种陶制的香炉,简易的木质祭坛,临时用木材赶制的伊卡希尔女神雕像,也全都被逐一抬了上来。

希望港的金字塔,其实是一个自来水塔,总共只有三层楼那么高,宽广的顶部基本被一个蓄水池占据,并没有设计任何用于宗教活动的平台和空地。雪姬黛兰公主也只能因陋就简,把祭祀用具都摆放在大约2米宽的池沿上,然后挥舞着羽扇和权杖,念念有词地跳动着舞步,开始了向伊卡希尔女神的祈祷。

——幸好,伊卡希尔也是一位水神,因此在蓄水池旁边举行祭祀,反而是恰巧符合了教义。

王秋站在蓄水池的另一端,饶有兴味地摸着下巴,看着雪姬黛兰的祭祀表演。

事实上,作为一名生长在红旗下的坚定无神论者,要他去学习和理解一种喜欢搞活人献祭的邪教,并且弄懂中美洲印第安人乱七八糟、彼此矛盾的原始神话,实在是让王秋有些犯难。

虽然雪姬黛兰公主在这些天里,一直不遗余力地宣扬着神明的各种威能,希望这位“异邦神人”能够认同阿兹特克人的神明,但结果却是鸡同鸭讲,反而让王秋听得更加一脑子浆糊了。

截止到目前为止,对于阿兹特克人信奉的诸神,王秋唯一的印象就是,这帮喜欢活人献祭的邪神,都是一伙以杀人和虐待为乐的超级重口味变态!哪怕是现代都市传说中的电锯杀人狂和开膛手杰克,跟凶残嗜血、杀人如麻的阿兹特克诸神相比,都已经是纯真善良的好市民了。

——看看这都是些什么变态邪神吧!

首先是诸神之中最初的老大,巫师神特斯卡特利波卡,黑色的“原初太阳”。阿兹特克人每年都要选出一个美青年,担任特斯卡特利波卡的化身,侍奉他就如同侍奉活着的神,在这一年时间里的最后20天,连皇帝都要退位,并且亲自为他更衣,还送上代表四位女神的四个美女让他享用,然后请他爬金字塔……爬到塔顶以后,祭司们就会人手一刀把这位“活人神”给剁了,下锅做成各种肉菜让皇帝和贵族们享用。

此外,特斯卡特利波卡还很喜欢收集一岁婴儿的心脏……真是禽兽啊!

第二是羽蛇神奎扎尔科亚特尔,阿兹特克诸神之中唯一的“良心”,也是指导阿兹特克人学会农耕、筑城和纺织的传奇大教育家,以及唯一不要求活人献祭,而是用狗、猴子等动物代替的人道主义者。当然,在实际操作方面,恐怕还是有些野蛮粗暴,咱们中国人的活吃猴脑与之相比,都算是温柔的了。…,

不过,这家伙的人品似乎有点问题,只是因为嫉妒原本的太阳神特斯卡特利波卡在天上闪闪发亮,就动手把他踢了下来,害得特斯卡特利波卡只好去当巫师神。

后来,这位羽蛇神由于人品太差,自己也被其余诸神联手击败,丢光了地盘,让战神维奇洛波奇特利当了老大。而羽蛇神只来得及在临行前留下一句“我还会再回来”的狠话,就往东方的海洋上逃走了。

结果,1519年在墨西哥湾登陆的西班牙人,就被阿兹特克人当成了归来的羽蛇神化身。

第三是太阳神托纳蒂乌,是在“原初太阳”特斯卡特利波卡被羽蛇神踢下去之后,趁机夺取了太阳神宝座的幸运儿,以及消耗活人祭品的大户。它的舌头就是一把用黑耀石打造成的刀子,从嘴洞中伸出来,垂涎欲滴,等待子民奉上人血和人心供养它。

所以,阿兹特克人基本上天天都要解剖战俘挖心脏给太阳神托纳蒂乌献祭,以祈祷太阳每一天都能如常升起。每隔一个52年的“大周期”,还要用几千个活人给托纳蒂乌搞一次大献祭——因为害怕他撂挑子不干毁灭世界。祭祀仪式上若是没有一个王子或者将军的心脏,挑嘴的托纳蒂乌还会嫌低贱不肯收。

第四是战神维奇洛波奇特利,这是阿兹特克人本身的部族神,以及诸神之中吸血最多的家伙。这位战神在尚未封神的时候,就把四百个兄弟杀得一个不剩,然后将兄弟们的武器和领地据为己有,等到封神之后,更是动辄就要几千几万人献祭。很多时候,阿兹特克人都是专门为了给他抓祭品而发动对外战争。

另外,就如同中国古代有“河神娶亲”一样,阿兹特克人也经常会搜罗一些血统高贵的美女,“嫁给”战神维奇洛波奇特利。只不过,嫁给河神的中国美女,好歹还能落得个全尸。而嫁给战神维奇洛波奇特利的新娘,却会在婚礼之后很快就被剥皮晾干,然后披在战神维奇洛波奇特利的祭司身上游街……据说其它邦国曾经有一个特别倒霉的娇贵公主,就是这么被她不明真相的老爹给送来变成了人皮大衣。

第五是玉米之神希佩·托特克,别以为植物神就会仁慈一点,这位玉米神可是个剥皮狂,献给他的活人祭品不是被直接杀了,而是给他一些木头和羽毛做的玩具武器,和全副武装的阿兹特克勇士进行格斗,非得打到遍体鳞伤才会被杀掉。活人祭品死了之后,人皮还会被剥下来,也不加工处理一下,就血淋淋地披到杀人凶手的身上,一直游街庆祝20天才可以脱下来,据说是在模仿玉米籽生长期间的脱皮……

第六是大地之母特拉埃特库特利,有点像是中国神话之中开天地的盘古,被巫师神和羽蛇神联手撕成两半之后造出了天地。但这位大地之母却比盘古残忍得多,不给喝足了人血就不答应让万物长大。

第七是猎神米斯科阿特尔,同样是一个残忍嗜血的变态。给他献祭的时候,先要把一个女人的脑袋往石头上撞,并且严格规定要撞四次才能让她昏迷,然后像对待野兽一样挥刀割断女人的喉咙,砍下脑袋,又让一个男人捧着这个女人的头颅向人群展示,最后把这个男人的心脏也挖出来……

第八是生育女神特拉佐尔特奥特尔,也是阿兹特克诸神之中最变态的一位。每年被选出来祭祀她的一群良家少女,将会被充作营妓,承受粗壮大兵们的轮番蹂躏。直到被规定数目的男人干够了之后(不知是“千人斩”还是“万人斩”),这些可怜的少女才会被拖上金字塔砍头挖心,然后尸体还要被当成是污浊的垃圾,直接丢进特斯科科湖的沼泽里,任凭其腐烂发臭……喵了个咪的,这真是女人何苦难为女人啊………,

顺便一说,这位女神的标准像是光着屁股蹲大便的姿势,因为她还有一个神职是马桶女神。

阿兹特克人宗教体系之中最主要的大神,基本上就是上述的这几位,其余还有一些小神就不仔细说了,反正个个都是极端猎奇凶残和嗜血的杀人狂。

为什么这些阿兹特克人的神明,都是如此的残忍嗜血呢?

因为阿兹特克人始终坚信,这个世界是一个巨大的食物链,诸神要以人类的心脏与血为酒食,正如人类要以动物为食一样。所以,祭司们自认为是诸神的厨师,每天都要挖人心给神明提供能量,才能让世界继续运转。而为了让献给诸神的“菜色”更加新奇美味,阿兹特克祭司们更是整天挖空心思地想出各种诡异奇葩的方法来杀人,甚至创造出了用蒸汽把人蒸死这样极具想象力的“烹饪”手段。

与之相比,只知道用柴堆生火烤人的欧洲宗教裁判所,真是太缺乏想象力,实在弱爆了。

总之,由于残忍嗜血的宗教信仰,整个阿兹特克社会都弥漫着一种崇拜血腥的病态情绪,他们奉行的善恶标准跟其它社会完全不同,一切社会活动都围绕着献祭打转。阿兹特克人的军队也因此成为了世界上最奇特的军队之一,虽然他们拥有锋利的黑曜石砍刀和弓箭、标枪,但士兵们接受的训练却不是如何在战场上杀敌,而是如何在战场上将敌人打昏,以便于拖回来当祭品。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阿兹特克人的战争方式似乎很人性化,假如某人成了阿兹特克战士的俘虏,通常都会被好吃好喝地供养起来,绝对不用担心缺吃少穿。但问题是,等到你看上去显得白白胖胖了,就会被送到金字塔上面去,然后让手脚麻利的祭司们充当主刀大夫,在你的胸口部位划一刀掏出心脏,手术过程不会超过5分钟,接下来还要把尸体切块煮熟了,让大家分享人肉火锅,也不枉他们白养了你这么些日子。

幸好,每一次祭祀神明需要的活人祭品数量,都是有着严格规定的,少了固然不行,多了也不吉利。所以总算还有一部分战俘能够幸存下来,给阿兹特克人当奴隶苟延残喘,但也不见得就真的逃过了一劫——等到下次献祭的时候,万一凑不足规定数量的战俘,说不准就只能找些奴隶上金字塔挖心脏凑数了。

而如果某位俘虏是著名的勇士,或者是血统高贵的神官、将军和王子,那么他更是可以享受到黄金级VIP待遇,在祭祀的时候获得与雄鹰武士或者美洲虎武士单挑的机会!

当然,活人祭品使用的武器会要差一点,一般是装饰了羽毛的玩具木棍,而对手则会用锋利的黑曜石砍刀……嗯?觉得不公平?喵了个咪的,人家不用刀的话,等会儿打完了之后,该拿什么来剥你的皮啊?!

就算是这样不公平的单挑,某些特别厉害的战俘,也创造过不可思议的奇迹。曾经有一个著名的特拉斯卡拉族勇士,在被俘后的单挑之中,居然用木棍足足打翻了28个全副武装的阿兹特克武士,直到第29个武士持刀上阵,特拉斯卡拉族勇士的体力实在不支,这才被砍翻了放血剥皮——阿兹特克人的决斗跟古罗马的角斗士不一样,外地人赢的场次再多,最后在车轮战之中也难逃一死。

六十二、喝腐尸水还是洗澡水,这是个问题



阿兹特克人在祭祀诸神的时候,一般只是把心脏和鲜血献给神(心脏装进坛子,血用来涂墙壁),尸体则由贵族、武士以及一些地位较高的人分着吃了,认为这样就可以分享死者的智慧与能力……也就是说,凡是稍微有点地位的阿兹特克人,一般都是板上钉钉的食人族。

同理,作为一名阿兹特克公主,雪姬黛兰自然也吃过不少人肉,蒸的煮的烤的都有,甚至还有生吃的,并且在跟王秋交谈的时候从来不讳言这一点,结果就让王秋对于要不要推倒这位食人族软妹子,产生了很大的心理障碍……谁晓得她会不会在哪一晚同床共枕的时候馋病发作,偷偷一刀把熟睡的自己宰了下锅?

不过,相对于上述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阿兹特克帝国嗜血邪神来说,雪姬黛兰侍奉的月亮、彩虹与洪水女神伊卡希尔,应该来说已经算是很善良的了。因为伊卡希尔原本是玛雅人的女神,很迟才传入阿兹特克帝国,所以在阿兹特克人的信仰体系内,她的地位比较低下,没有资格分享阿兹特克军队抓获的战俘。

因此,雪姬黛兰平时向伊卡希尔女神献祭,都只能用狗肉、鸡肉和面饼,只有在诸如神庙奠基、落成,首席大祭司上任之类的重大庆典上,才会杀一两个人作为祭品。

很显然,无论是文德嗣还是王秋,都不能允许雪姬黛兰在已经废除了活人祭祀的希望港开历史倒车,在这座从建成开始就没有搞过活祭的崭新城市里,继续挖人心祭神,用人血涂墙,请市民分享人肉火锅,最后穿着新剥的人皮招摇过市……那副场面真是太猎奇了,王秋哪怕只是想象一下都会忍不住呕吐。

所以,雪姬黛兰公主这次只得到了几条狗和几只火鸡作为祭品。

不过,即便如此,祭祀的场面也已经很血腥很猎奇了。

——只见在一番热烈的舞蹈之后,两位裸体侍女分别抓住一条肥狗的四肢,摊开在祭坛上,让它露出柔软的腹部。雪姬黛兰公主则举起一把黑曜石磨制的小刀,口中念念有词,唇边还泛着一抹温柔的笑容,手中却是毫不留情,把刀刃对准这条狗的肋骨,准确地扎了下去!

顿时,鲜血如泉水一样喷了出来,喷溅在她和两位侍女的胸口,宛如红莲盛放。

然而,貌似娇弱的雪姬黛兰公主,在血泊之中却依然面色沉静,只是用刀慢慢往下划,脸上的表情还优雅无比。片刻之后,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就被雪姬黛兰取了出来,而广场上也爆发出了一阵欢呼。

她微微一笑,举起狗的心脏,高声祈祷:“……伟大的伊卡希尔女神啊,我把这菲薄的祭品奉献给您……恳求您让病魔和干旱远离这片土地,带给我们雨水和生命吧!”

不知是不是错觉,在雪姬黛兰把心脏举起的时候,王秋竟然隐约看到了白光一闪,并且朦胧地感到了某种难以言喻的能量流动——莫非,在这个时空中,真的有什么伊卡希尔女神存在?

接下来,雪姬黛兰又拿起一把榔头,猛地一下就敲碎了狗头,让白花花的脑浆和嫣红的狗血飞溅而出。其它几条用于献祭的狗,此刻都被绳子拴在旁边,见状全都被吓得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甚至晕倒过去……嗯嗯,以这样狗见狗怕的威势,想来在城管打狗办肯定会很有前途。…,

但是,再接下来,在看到雪姬黛兰竟然打算把死狗丢进蓄水池的时候,王秋终于忍不住要上去阻止了。

“……喂喂!你这是在干什么?想要学蒙古人在我们这里搞破坏,丢腐尸污染水源吗?”

“……你在说什么呐?这是神圣的仪式步骤啊!”

——————————————————————

“……为什么不能将祭品丢进水里?不这样做的话,怎么让人民分享伊卡希尔女神的恩赐?”

“……因为这里天气很热,死狗丢进去之后很快就会腐烂,产生出细菌和毒素啊!若是丢到河里倒也罢了,反正很快就会被冲走。可这是蓄水池……你想让全城百姓都喝腐尸水,然后得痢疾拉肚子吗?”

“……这话真是没有道理!奇琴伊察城的玛雅人,每年都把活人祭品和狗、鸡丢进圣井里,向雨神献祭。而他们全城居民照样都喝那口圣井里的水,似乎也没出什么事啊?”

“……玛雅人是不是喜欢喝腐尸水的变态,这我可管不着!但这边的自来水可不能弄成腐尸水!”

……

折腾到最后,在王秋的强硬阻止之下,那几条用于祭神的死狗,终究还是没被丢进金字塔顶的蓄水池里,从而让全城居民通过发源于此的简易自来水系统,集体饮用被污染到细菌超标的腐尸水。

作为代替,雪姬黛兰公主只好自己跳了进去,计划在蓄水池里从中午一直泡到傍晚,以便于用自己的身体充当“中转站”,接收伊卡希尔女神的神力——当然,这是她自己的说法,王秋对此只是半信半疑。

于是,王秋便在心中悄悄作出了决定:这一天绝对只喝瓶装矿泉水。并且等到这个小女人一走,就立即就让人往蓄水池内多加些明矾,好让杂质尽快沉淀下来。

——没办法,跟美女一块儿洗鸳鸯浴是一回事,喝美女的洗澡水又是另一回事了。

热带盛夏的炙热阳光,把金字塔顶的池水晒得暖洋洋的,泡在水里也不会感觉冷。

雪姬黛兰公主充满青春活力的健美躯体,在粼粼水光中如同传说中的女武神一般让人着迷——修长的双腿互搭着平放在池底,小麦色的肌肤在水中散发着如珍珠般的光彩。那经过锻炼的完美身段,还有高挺的鼻梁和性感的粉唇,更是让这个还是萝莉年纪的青涩少女,居然充满了一种英姿勃发的成熟气质。

美女沐浴的姿态,永远是那么的迷人。

唯一遗憾的是,雪姬黛兰的脸上毫无柔和之色,而是闭着眼睛,板着脸孔,浑身更是仿佛散发着由怨念实质化而产生的黑色气场,显然是因为精心准备的祭祀典礼遭到粗暴打断,而在默默地生着闷气。

此时,广场上聚集的围观群众早已散去,只有王秋还站在金字塔顶端,蓄水池边缘的石阶上,有些尴尬地挠着脑袋,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凑过去跟雪姬黛兰说几句软话,赔个不是,稍微缓和一下紧张气氛。

正当他还在犹犹豫豫的时候,耳畔却突然响起了一个熟悉的清脆嗓音:

“……哟哟哟!我们病得半死都还在坚持工作,你这个实习生却在偷窥少女洗澡,真是有够悠闲的啊!”

王秋回头一看,只见一身绿军装的蔡蓉团长迈开两条灵活的小腿,“踏踏踏”地登上了金字塔,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自己这边,满脸不高兴地高声呵斥道。…,

穿着红色运动服的马彤学姐则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满头满脸都是虚汗,显然是因为前段时间的痢疾,拉肚子拉得全身虚亏,眼下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

而在远处的广场上,那个穿越时空的虫洞下方,杨教授正蹲在地上喘气休息,并且用一顶大草帽往脸上不停的扇风,看起来似乎很疲惫的模样。

“……哦,蔡蓉团长,好久不见,恭喜你病愈归队!啊,对了,杨教授终于也从北京回来啦?”

“……是的,政委同志从北京回来了,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蔡蓉叹了口气,有些纠结地说道,“……好消息是有关领导对我们的事业非常感兴趣,或许能够争取到我们急需的军事支援。另外一个则是坏消息,北京的领导同志很快要来这边视察了!”

“……呃?这似乎是好事啊!说明了上面对咱们很重视呐!”王秋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便有些困惑地说。

虽然说21世纪新中国的领导干部到16世纪的中美洲前来视察,怎么看感觉都有些别扭,但严格来说,也算不得什么,毕竟大家尽管只是临时工,好歹也是吃公家饭的人。总之就是好吃好喝好招待,再看这位领导的喜好,弄一点儿“余兴节目”就可以了——至少王秋就是这么认为的。

“……问题是,即将前来这边视察的领导,就是咱们那位连名字都不能说出来的祥瑞主任啊!”

马彤学姐凑过来摊了摊手,苦笑着如此解释说,“……唉,现在,我们必须立即去通知咱们那位文德嗣大天使长,让他赶快发兵出征,带着时空通道离开这里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如果他不想看到自己辛苦建设的希望港,莫名其妙地遭遇一系列地震海啸蝗灾冰雹外加陨石雨的话!”

六十二、团长,快来看外星人!

中美洲时空的公元1519年7月,之前赶赴北京向有关领导述职,出差了整整九天(在虫洞的另一边就是大半年)的杨文理教授,终于满脸憔悴、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在此期间,杨教授遭遇的艰难困苦,真是一言难尽。

乘个飞机,居然能遇上劫机事件,好不容易成功获救,却又莫名其妙地降落在了西宁。接下来又买不到从那边前往北京的飞机票,只好乘坐火车赶往北京。最后,等他成功地站在天安门广场上的时候,距离出发时间已经过了六天,还在火车上被偷走了手机、钱包和行李箱,连打出租车的钱都付不出来了。

幸好,他递交上去的有关开展跨时空贸易可行性的报告书,终于引起了有关领导的高度重视。

——国务院和谐部超自然现象处理办公室的最高领导,那位连名字都不能提起的人型祥瑞办公室主任,在初步审阅了此次跨时空贸易的开展情况之后,立即高度肯定了这一行动的重要意义,赞扬了杨文理、蔡蓉等同志一不怕苦、二不怕累、三不怕危险的奉献精神,希望他们能够再接再厉、勇于拼搏,为中国的轻工业产品找到更多的市场,给本部门开拓出更多的经费来源。

并且,这位主任大人还对杨教授表示,等到处理完手头的事务之后,他将于大后天从北京赶过来,亲自带人穿越虫洞,对中美洲时空的开拓状况进行视察和评估。

听到这个可怕的消息,除了不知内情的文德嗣“大天使长”之外,其余四名穿越者都被吓得腿软了。

国务院和谐部超自然现象处理办公室的主任,中国超能力战线理论上的最高领导,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可是打个喷嚏就用流感病毒歼灭了蒙古大军和欧洲骑士团,顺便消灭了欧亚大陆的近半人口;去一趟清末就能引发陨星撞击渤海湾,让八国联军变成外籍灾民的超级祥瑞啊!

眼下,他就要过来这里……咱们这儿本钱太小,实在是承受不起这么一枚无差别打击的人型核弹头呀!

于是,在蔡蓉团长、马彤学姐、杨教授和王秋四人你一言我一语,危言耸听、添油加醋地描绘了一番主任阁下的无敌衰运之后,文德嗣也是听得两股战战、毛骨悚然,当即就拍板决定,以最快速度出兵墨西哥谷地,无论如何都要赶在那位超级祥瑞大人抵达之前,把时空传送门挪得距离希望港越远越好。

然而,文总的娘子军尚未出征,另一支穿越者们从没有考虑到的敌人,却已经悄悄地杀到了希望港。

“……咻——咻——噼里啪啦!!”

——正当雪姬黛兰公主泡在金子塔顶的蓄水池里生着闷气,几位穿越者站在金字塔的台阶上,指手画脚地讨论着出兵墨西哥谷地的路线和日程之际,城外的某座山岗上,突然爆发出一阵尖利的啸声,升起了一串绚烂的报警烟花。

然后,位于希望港郊外海滩的木质瞭望塔上,也传来了咚咚的鼓声,以及哨兵们声嘶力竭的呼喊。

站在金字塔台阶上的众人看到警讯,先是微微一愣,然后便是面面相觑。

“……我们……貌似没听错吧?!敌袭?这是从哪里来的敌人?!!”

“……呃……好像是从海上过来的……诶?在1519年7月的太平洋上,会有欧洲人的船吗?麦哲伦的环球航行好像还没开始呢!欧洲人似乎还根本不知道太平洋的存在啊!”…,

“……不管怎么样,先去看看再说!正好有一支部队在训练,我这就把他们拉过来!”

——————————————————————————

当王秋和文德嗣等人带着一支军队赶到海边,看清楚了入侵者的面貌之时,顿时全都松了一口气,把刚提起来的心眼儿又放回了肚子里。

——来者不是欧洲舰队,而是跟本地人一般无二的中美洲土著。

距离希望港大约一公里的海湾内,搁浅着几十大大小小的木筏和独木舟。一队队扛着长矛和标枪,背着弓箭的印第安人,正在跳下木筏和独木舟,乱糟糟地涉水上岸,然后慢慢地汇集成方阵。

而原本散落在沙滩和海湾内的希望港渔民,见状也纷纷丢下各自的小船,逃到岸上躲避。一队在海边巡逻的希望港守军,则赶紧占据了有利地形,一个个张弓搭箭,与这股来意不善的家伙遥遥对峙。

当城内的援军赶到之际,一场战斗已经一触即发。

王秋站在海边一座未完工的红砖货栈旁边,透过脖子上挂着的高倍望远镜,打量着这伙不速之客。

跟这片热带雨林内的大多数印第安土著一样,这帮人也都是上身赤膊,胯下穿着类似于兜裆布的东西,头上戴着五颜六色的羽冠。但是,他们每一个人都拿着石斧、石刀、木矛和盾牌等武器,还有少量从希望港流出的钢铁斧头和西瓜刀,行动中明显有着一定的秩序与号令,似乎可以称得上是一支军队。

然而,如果说这是一支企图进犯希望港的敌军,感觉上似乎也不太对劲,因为他们满打满算也不过四五百人。就算没有穿越者们提供的现代武器,光靠此地聚居的八万洪休提兹干人,并且使用同样的木矛、石斧和黑曜石砍刀,也足以把这帮不自量力的家伙给打得落花流水了。

“……弄清楚这帮家伙是什么人,想要来这里干什么了吗?”王秋对文德嗣问道。

“……我们这边已经有人认出来了,这些家伙应该是特佩特万克城的玛雅人。他们没有携带什么货物,不像是来做生意的。但也没有按照中美洲的战争惯例,向我们送来盾牌、弓箭和斗篷,以表示宣战……总之,还是先派人过去问一问吧!”

文德嗣如此答道,然后转身打了个手势。一名懂得玛雅语言的洪休提兹干武士立即奉命出列,向前跑了几十步,对海滩上的玛雅军队高声喊了一通话,还做出了一些表示威吓的手势。

然后,对面的玛雅军队也出现了一阵骚动。随即就有一个浑身打扮得花里胡哨,神态十分傲慢的胖子,被玛雅士兵们前呼后拥着走了出来。

当王秋透过望远镜,看清楚这个家伙的相貌之时,顿时就大吃一惊,赶紧转身一把拽过蔡蓉,将望远镜塞到她的手上,指着前方的玛雅人,神情十分激动地说道:

“……团长,快来看外星人啊!”

六十三、玛雅祭司来袭!

嗯,虽然有很多“砖家”信誓旦旦地声称,玛雅人是某某星座的外星人后裔。但是从玛雅古墓中发掘出的尸骨来看,他们至少在生理学上,应该还是跟我们一样的人类。

所以,王秋此刻看到的也不是什么外星智慧生命,而只是几个盛装打扮的玛雅贵族和祭司罢了。

那么,他为什么会在看到这些玛雅权贵之后,突然在脑海中产生出如此奇怪的联想呢?

没办法,因为玛雅人的审美标准在这个世界上实在是太奇葩了,简直不像是地球人的思维方式,很多方面与现代人的审美观几乎是恰恰相反。玛雅社会中的俊男美女一旦来到了现代世界,恐怕要就成为畸形儿了,而且还是奇丑无比,有碍观瞻,绝对不能随便放出去吓唬人的那一类型……

总的来说,玛雅人普遍把斗鸡眼、扁额头和畸形颅骨,看做是美丽或高贵的标志,并且为了用人工方法达到此类目的,从而发明了世界上最古老的整形手术,把自己弄得越看越不像人。

——普通穷人可能还不怎么讲究,但玛雅贵族都自称自己不是普通人,而是天神下凡。故而为了在相貌上与平民区分开来,玛雅贵族大多希望自己的孩子长得“有异相”,害得他们从一出生就要承受磨难:父母们会趁着婴儿的颅骨尚未硬化,用木板夹住使之变形,有人把头骨压扁,模仿美洲豹,还有人把头骨压长,模仿玉米穗,总之就是怎么畸形怎么弄,只要弄得尽可能不像人就行了:人家自称是半神嘛!

更离谱的是,玛雅人以斗鸡眼为美,故而玛雅妇女们有意在孩子两眼之间下垂的头发(柳海儿)上悬挂小玩艺儿,通常是树脂小球。这些树脂小球整天在眼前晃来晃去地吊着,使得小孩子不由自主地盯着它们看,最后就使他们的眼睛变得内斜视,也就是我们俗称的斗鸡眼。

还有,玛雅贵族的牙齿也要刻意磨成锯齿形,有的还镶上了小块的玉石。另外还要在鼻梁骨里垫东西,在胸部和生殖器官上打洞穿环……至于耳环、鼻环、唇环、舌环之类,就更是非常普遍的大路货了。寻常的玛雅贵族不在自己身上开几十个洞,都不好意思出去见人。

当然,由于那个年代的医学水平不够高,因为整容失败、伤口感染而导致死亡的医疗事故也是屡见不鲜。至于夹坏脑袋成了傻子,纹身不当使得大片皮肤溃烂的悲剧,就更加比比皆是了。

从某种意义上说,玛雅人很像是古代的韩国人:热衷于用整容手术(综上所述),爱好夸夸其谈(编制了能用几万年的历法和2012年世界毁灭的恐怖传说,然后自己早早地灭绝了),有事没事就喜欢虐待自己的肉体(韩国人是切小指头和剃光头来抗议,玛雅人是用鱼刺扎自己的舌头和耳朵放血来祈祷)……

嗯言归正传,综上所述,玛雅人的上层阶层喜欢用改变肉体形态的方式,显出与众不同的优越感,即所谓“太阳神的化身”之类说法。因此,一个合格的玛雅贵族,通常必须具备以下这些基本特征:第一,脑袋畸形,越畸形越尊贵;第二,浑身是洞,插满各式装饰品;第三,从头到脚处处纹身,一般以蟒蛇、美洲虎之类的猛兽图案为主;第四,人人脸上都有一副斗鸡眼;第五,遍体鳞伤(因为经常要放血祭神)。…,

于是,当王秋看到一个头部严重畸形,五官扭曲诡异的家伙,趾高气扬地向自己这边走过来的时候,也难怪他第一反应就联想起外星人了——谁叫这位玛雅贵族把自己整容得实在太不像人了呢?

不过,玛雅贵族毕竟不是外星人,只见他趾高气扬地走了过来,根本没理会被文德嗣派过去交涉的那位洪休提兹干武士,又丢下了护送他出来的十几个玛雅士兵,一个人独自径直走到了洪休提兹干军队的前方十几步开外,这才用玛雅语言絮絮叨叨地说了一通话,语气中似乎还含着不少威胁之意。

对此,洪休提兹干人这边只是发出了一阵哄笑声,还有人作出各种表示不屑和鄙夷的手势。

而王秋在听了一位洪休提兹干贵族的翻译之后,也是觉得匪夷所思,“……啊?这家伙说他是侍奉羽蛇神库库尔坎的大祭司,以及特佩特万克城的统治者。这一次是奉神明的意旨,前来统治此地,要求全体洪休提兹干人向他屈膝臣服,拥戴他成为这座城市的君主?就凭那几百杂兵?这个家伙该不是疯了吧?!”

“……是的,他还说,你们都是被厄运缠绕的伪神,马上就会被羽蛇神的怒火撕成碎片……”

那位洪休提兹干贵族撇了撇嘴,一脸不屑地说道,“……这家伙以为自己是谁?居然敢对诸位伟大的神人指手画脚,出口污蔑……简直就是活得不耐烦了!”

嗯,虽然知道这家伙是在拍自己的马屁,但王秋还是听得很受用。

总之,玛雅人大祭司那一番颇为可笑的威逼利诱尚未说完,就已经有几位耐不住性子的洪休提兹干武士,把盾牌、弓箭和斗篷丢到他的脚下,按照中美洲的传统风俗,发出了宣战的通告。

——对待思维不正常的疯人,最有效的整治对策,自然就是先用武力一棒子打翻了再说。

然而,通常来说,能够混上高级神棍的人,都不是普通的疯子。这位玛雅大祭司显然也不例外。

只见他看了看被对方丢在脚边的盾牌、弓箭和斗篷,神情轻蔑地笑了笑,随即拔出一把黑曜石匕首,在自己的右手上划出一道伤口,把涌出的血液淅淅沥沥地洒在沙滩上。然后,这位玛雅大祭司便丢下匕首,闭上眼睛,高高举起双手,仰头高声呼喝了一句什么咒语。

下一刻,天地之间就发生了可怕的异变!

六十四、简单粗暴的屠神方法

伴随着玛雅祭司的奇怪手势,霎时间,热带海滨的晴朗蓝天,毫无征兆地黯淡了下来。不知从何而来的浓密乌云,眨眼间就遮蔽了整个天空。让整个天地变得幽暗寒冷,泛着如同金属般的冰冷光泽。

阴冷刺骨的寒风卷地而起,夹杂着纷纷扬扬的雪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沙滩上的众人凶狠地袭来。骤然黯淡下来的光线,让天与地之间的界限仿佛消失了,看起来就好像有一双无形的大手,用力挤压着天空和大地,想要将这二者再次合一,重新回到开天辟地之前的混沌之中。

一股混合着寒意的心悸,顿时在每一个人的心头涌现。

就在这一片混沌的可怕景象中,突然冒出了一团金光,并且逐渐地弥漫开来。

紧接着,一头那若隐若现的庞大生物,从金光中渐渐显现出了它的真容。

——这是一条足有几层楼那么高的蛇形怪物,浑身覆盖着细密的青黑色鳞片,头部的鳞片则是金色的,鳞片的外面还披着一层金银两色的华丽羽毛,在它的背部,是一双色彩缤纷的七彩羽翼。而鼻梁前方的部位,又有一个金色的角状凸起,看起来很是狰狞可怖。

最初的时候,这头蛇形巨兽的双目紧闭,就那么静静地低头悬浮在空中。

但是,随着金光的逐渐黯淡,它的眼睛也慢慢睁开。一双蛇类特有的竖瞳之中,隐隐跳跃着暴虐的闪电。接下来,一股森寒刺骨、宛如猛兽扑食的阴冷气息,顿时从这条覆盖着五彩羽毛的巨蛇身上倾泻而出,席卷着大地,仿佛海啸时的滔天巨浪,汹涌激烈地冲击着视野之内的一切生灵。

——神恩似海,神威似狱!

一瞬间,仿佛潮水般汹涌的恐惧,如电光火石般攀上了在场众人的心头,让他们再也握不住手中的武器,一个个全都浑身颤抖着瘫倒在地,然后东倒西歪、歇斯底里地发出了恐怖的尖叫:

“……羽蛇神!伟大的羽蛇神发怒了!”

—————————————————————————————

奇怪的是,上述这些令人魂飞魄散的恐怖奇景,并没有出现在某位穿越者的眼前。

——此时此刻,在王秋的视野中,根本没有什么羽蛇神从天而降,更没有什么天地异变,午后的阳光还是那么的灿烂,前方的大海也依然平静如初,在烈日下折射着粼粼的金光。

只是,他身边的洪休提兹干武士,在看到那位玛雅祭司比划了几个手势之后,就全都吓得脸色惨白、浑身哆嗦,连刀剑都拿不稳了。一个个不是喊着“怪物,有怪物啊!”就是在喊“羽蛇神!羽蛇神发怒了!”

然而,尽管王秋朝他们指着的方向看了好一会儿,也没发现什么不正常的东西。

……这个……莫非是爆发了什么集体癔症?还是被催眠了?

这可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别多啊!

他挠了挠头发,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发现身边是一座未完工的仓库,地面散落着不少零星的砖块。而那位举动十分古怪,貌似通过给自己放血引发了这一异状的玛雅祭司,此时距离这里只有二十几米。至于护送他的玛雅士兵,最近的也在一百米之外,并且只知道忙着伏地跪拜,也没拿什么远程武器………,

于是,王秋看了看穿在身上的防弹衣,觉得自己在个人安全上应该没问题,随即就本着擒贼先擒王的想法,随手抄起一块板砖,朝着那位貌似罪魁祸首的玛雅祭司,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

但在围观群众的视野里,王秋却是顶着铺天盖地的闪电、风暴、沙尘、陨石与流星,在海滩上朝着敌人奋勇前进。暴怒的羽蛇神发出愤恨的震天咆哮,一次又一次地俯冲而下,向他喷吐出火焰、毒雾和霹雳。但王秋却不知为何,始终毫发无伤,甚至没有流露出半分害怕的表情。

随着王秋越来越逼近那位玛雅祭司,而自己的一切攻击手段却奈何他不得,天空中的羽蛇神也是愈发的焦急暴躁,最后终于忍不住俯身扑下,张开血盆大口,企图把王秋一口吞下。然后……就没有然后了——羽蛇神的庞大身躯,仿佛幻影一般从王秋身边穿过,根本没能伤到他一根毫毛。

总之,王秋就这么手提一块板砖,在众人一片目瞪口呆的围观之中,闲庭信步地走到那个“疑似外星人”的玛雅祭司跟前,然后狠狠地一砖头拍下去,正中他的脑门。使得这位正在闭目施法、无心他顾的玛雅祭司,连哼都没哼一声,就头破血流地翻倒下去,脑袋扎进沙堆里,再也爬不起来了。

与此同时,在空中张牙舞爪的羽蛇神,同样是极度悲愤地哀鸣一声,然后轰然炸成了碎片。覆盖天地的恐怖阴霾也随之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之中,重新出现了色彩明朗鲜亮的热带海滩风光。

——板砖屠神,一击KO!作战成功!

伟大的羽蛇神库库尔坎被一块普普通通的板砖消灭了!恭喜王秋同志获得了“镇城神管”的称号!

当然,这只是针对围观者们心中感想的概括描述,而在王秋自己的眼里,他不过是往前走了几十步,然后用板砖拍翻了一个发羊癫疯的老疯子而已。

更何况,对方还是个神神叨叨的文疯子,而不是洒泼打滚的武疯子,这活儿比上街打野狗轻松多了。

再接下来,就没有他的什么事情了——看到强大的羽蛇神被己方“神人”轻易屠灭之后,士气大振的洪休提兹干战士们纷纷一跃而起,嗷嗷叫着扑向了海滩上那些目瞪口呆、浑身发抖的玛雅士兵。

只用了不到一刻钟时间,这队不自量力的入侵者就全部变成了俘虏。

而王秋也是直到这个时候,才从别人的嘴里得知,自己刚才似乎……不小心宰了个羽蛇神?

六十五、共产党人的神学观念

六十五、**人的神学观念

“……什么什么?那个玛雅祭司刚才施展出了大能,召唤出了羽蛇神,然后被我给一板砖干掉了???我分明只是用板砖拍翻了一个老疯子而已……”

王秋一脸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的鼻子,几乎是目瞪口呆地咋舌道,“……我刚才什么都没有看到啊!”

“……看不见才是正常的啊!要是当真能看到羽蛇的话,就说明你也变成膜拜羽蛇神的信徒了!”

担任政委的杨教授叹了口气,拍了拍王秋的肩膀,如此解释说。

——本来,对付此类不科学的超自然力量,应该是他这位经验丰富的老同志的任务。但刚才他走得慢了几步,所以没赶上那场短暂的斗法交锋,于是让王秋这个愣头青给抢了风头……

然而,这位轻易屠杀了羽蛇神的超级勇者,对自己的此次壮举依然是一头雾水。

“……这个……我还是弄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杨教授,您能帮我解释一下吗?”

“……唉,这种封建迷信的事情,想要从头解释起来,实在是很复杂也很麻烦呐……”

面对着王秋的困惑眼神,杨教授也是有些苦恼地挠了挠脑袋,叹了口气,“……我就马马虎虎跟你解释一下吧!让我一个教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员来讲解什么迷信和神学,怎么听着都感觉实在是很别扭……总之,先问你一个问题:你认为在我们的世界上,到底是先有神,后有人,还是先有人,后有神?”

“……呃……虽然神话里说是上帝和女娲娘娘创造了人类,但现代人都知道,所谓的神明都是古人编造出来的。嗯,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当世上第一个骗子遇上第一个白痴的时候,宗教和神明就诞生了。否则的话,若是神明出现在人类诞生之前,他们又怎么会大多有着一副人类的外貌,而不是具备着无比神通的恐龙、三叶虫、剑齿虎和猛犸象呢?”

王秋略微想了想,便如此答道——虽然在最近的这段时间里,他看到了太多不可思议的灵异事件,但通过十几年义务教育潜移默化,早已深深根植在他心中的科学世界观,依然没有完全动摇。

“……没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神明和魔鬼确实都是存在的,这并没有错。但是,我们**员认为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什么真神和救世主,这同样也没有错。因为从科学的角度来说,并不是神明用法力创造了人类,而是人类的精神力量创造了神!先有人类文明,然后才有神话宗教。”

对于这个符合马列主义科学发展观的回答,杨教授立即在脸上流露出一个“孺子可教”的赞许眼神,“……既然所谓无所不能的神明,只是由骗子和白痴发明出来的‘伪物’。那么,对于我等凡人来说,神这种东西,自然就是信则有,不信则无的……若是你信仰着羽蛇神,认为自己受到了神的惩罚,那么它施加给你的惩罚就会变成真的,而你若是不信羽蛇神,认为这一切都是假的,那么它也伤不了你。听明白了吗?”

“……抱歉,教授,您说得似乎有些太高深了,我还是听不懂。”王秋很诚恳地翻了个白眼。

——听到完全无法理解的事物,人的思考就会停止下来。即使是之前积累了一些非日常经验的王秋,脑筋暂时也有些转不过弯来……这究竟是在说什么玩意啊?

“……唉,看来你的悟性还是不够啊!”杨教授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但还是很耐心地再一次从头说起,“……首先确认一点,你并不是羽蛇神的信徒对吧!”

“……那是当然的啊!”王秋很自然地答道,“……别说我们八竿子打不着的中国人,就是现代的中美洲地区,也应该已经没多少人还会信这玩意儿了吧!”

“……这样一来的话,羽蛇神对你来说就是一样根本不存在的东西。既然是不存在的神,又怎么能伤得了你呢?当然,你也没办法看到这个‘不存在的神’就是了。”

杨教授撇嘴说道,“……然后,召唤出羽蛇神的玛雅祭司被你给一砖头拍翻了,羽蛇神自然也只好陨落——世上的绝大多数神明,就是这么一种存在于人类幻想之中的玩意儿,你把它当成幻术也未尝不可。”

“……这么说来,这个玛雅祭司真的能召唤出羽蛇神?哪怕只是幻影?”

王秋忍不住咋舌道,“……那就以有点怪了,为什么西班牙人征服美洲的时候,印第安人没有使用这种巫术抵御入侵者?最起码也能吓唬吓唬人啊!难道是被什么很厉害的秘密组织给抹掉了历史记录?”

“……你多想了,根本没那个必要,因为他们这些‘上帝的羔羊’跟你一样,也看不见什么羽蛇神。”

杨教授耸了耸肩膀,“……对于虔诚的信徒来说,自己膜拜的神明自然是无所不能,而对于异教徒和无神论者来说,同一个神明却是伪神或妄想。你不信某个神,这个神就既无法给你赐福,也无力惩罚你的冒犯,甚至很难在你面前出现。如果你是信仰坚定的无神论者,那么一切神魔更是会在你的面前灰飞烟灭。

阿兹特克祭司想要让阿兹特克的神明降下神力,击退西班牙入侵者,最起码就得先让西班牙人放弃天主教,信奉阿兹特克诸神才行……否则的话,神明就根本无法对不信神的人施加惩罚。可问题是,像这样超高难度的传教任务,阿兹特克人能够做得到吗?”

“……教授,这个假设根本就是开玩笑!别说是西班牙人渡过大西洋远征墨西哥,就算是阿兹特克人倒过来征服了伊比利亚半岛,也未必能让西班牙人改宗啊!”

针对这个异想天开的前提条件,王秋忍不住如此吐槽道。

对此,杨教授也是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

——整个欧洲近代史上,西班牙都是欧洲天主教最顽固的堡垒,在大半个西欧都搅得风生水起的新教徒,到了西班牙却是连浪花都掀不起一朵。由此可见,西班牙人对于自己的天主教信仰是何等的虔诚……

既然连同根生的新教,在西班牙人之中都是如此的没市场,那么就更别提文化背景迥异的阿兹特克宗教了——哪怕是以最宽容的现代观点来看,阿兹特克人的宗教信仰也是极端血腥、残暴和难以理解的,可以归类为十足的反人类邪教,属于任何政府的重点打击剿灭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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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六、自寻死路的玛雅人

神明诞生于人类的幻想和执念,同时又以幻想和执念的形式干涉着人类。

你相信神明对你施加了惩罚,那么你身上就会真的受到伤害。反之,则任何神明都伤不了你半根毫毛。

这就是共产党人的神学观点,或者说“精神力学”理论。

然而,在这套貌似很科学的神秘学理论之中,似乎还是有那么一点儿不对劲的地方。

“……等等,既然印第安人的神明对我来说根本不存在,那么为何雪姬黛兰公主的血魔法,却依然能够对我生效,让我懂得她的语言?”王秋突然想到某件事情,顿时叫了起来,“……这不科学!”

“……雪姬黛兰?最近刚来的那位阿兹特克公主?”杨教授闻言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我今天才刚回来,最近发生的很多事情还不清楚,请你先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跟我仔细说说。”

王秋就把自己在金字塔前的广场上被雪姬黛兰邀请饮血,然后一下子变得精通纳瓦霍语(阿兹特克人的语言)的事情,跟杨教授仔细讲了一遍。

但杨教授想了好一会儿,也没记起有类似的情况,只得摇头叹息说,“……她的血魔法当真能够对你起作用?这就有些怪了,道理上似乎说不通。呃,我怀疑这并不是什么神术或巫术,而是一种类似于我们这些空间能力者的异能……当然,这方面我也不是很精通,还是等到以后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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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时间仓促,调动不及,在港口附近这场围剿玛雅人的战斗之中,驻扎在郊外的“战略火箭军”并未参战。但即便只靠临时纠集起来的一千多名古惑仔土著武士,希望港方面也已经拥有了绝对优势的兵力。

更何况,在玛雅大祭司被王秋一砖头撂倒,下凡的羽蛇神灰飞烟灭之后,那些原本士气还不错的玛雅士兵,由于接受不了这么巨大的心理落差,瞬间就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从杀气腾腾变得魂飞魄散,一个个心中半点斗志也无,几乎全都束手就擒……偶尔有几个反抗的,也都很快被守军打翻在地。

在事后收拾战场的时候,王秋十分惊讶地发现,这场战斗中居然一个死者都没有,甚至连伤员都不多。

接着,在这场完全一边倒的短促战斗结束之后,文德嗣命人对这些早已魂飞魄散的玛雅战俘稍加拷问,基本上没费多少功夫,就弄清楚了特佩特万克城的玛雅军队,此次走海路袭击希望港的前因后果。

说起来,玛雅人这场自寻死路的远征,在很大程度上都是被穿越者们给逼出来的。

在本时空的两年前,四位超时空城管刚刚抵达时带来的那场瘟疫,以及玛雅祭司在城内堆放大量死尸祭神的错误对策,就让南方商贸发达的特佩特万克城损失惨重,人口足足减少了一半。

然后,希望港的迅速崛起,又取代了特佩特万克城在中美洲太平洋沿岸地区的港口贸易中枢地位,让这座城市的商旅日益稀少,经济愈发衰败。特佩特万克城的主宰者,对这座城市实行神权统治的贵族祭司们,面对着日渐萧条破败的城市,还有越来越少的财富,对西北方的洪休提兹干王国自然是满腔愤恨。…,

但是,希望港位于后世墨西哥的阿卡普尔科港附近,与特佩特万克城并不相邻,两城之间相隔足足几百公里,而且特佩特万克城的军事实力也不怎么样,由民兵组成的玛雅军队更没有长途远征的经验,倒是有过被阿兹特克远征军打趴下的惨痛记忆。统治该城的玛雅贵族祭司们,实在不敢轻易离开祖祖辈辈苦心经营的特佩特万克城,对如此遥远的异国发动战争,担心被人趁虚而入……于是姑且只能暂时隐忍。

可是,接下来没过多久,他们就再也隐忍不下去了。

——今年的特佩特万克城,又爆发了旱灾和黑死病,原本就已是元气大伤的城邦,这下子更是死得十室九空。而农夫的大批病倒和旱灾的长期肆虐,还进一步导致特佩特万克城的玉米几乎绝收。

更要命的是,特佩特万克城附近的几条小河,也就是这座城市的主要水源,都在旱灾中或改道、或干涸了——瘟疫、干旱、饥荒、水源断绝……到了这个地步,特佩特万克城的覆亡已经几乎成了定局。

城内残存的玛雅祭司们进行了一番占卜,认为特佩特万克城已经成了“被诅咒的土地”,再也不适合居住。如果他们想要让部族继续繁衍生息,让自己继续享受养尊处优的生活,而不是钻进丛林里跟野人一样茹毛饮血,就必须进行全城大迁移,把所有人都组成军队,去攻打别的部族,抢夺他们的城市和土地。

于是,最近一下子变得繁华富庶的希望港,就成了他们最为垂涎的目标之一。

虽然玛雅人的军队一向都是弱鸡,差不多从玛雅文明诞生开始,就被墨西哥高原上的敌人一遍又一遍地来回狠虐,甚至有过被墨西哥入侵者长期殖民统治的记录。但在巫术方面,玛雅祭司们却很有自信。

在玛雅人的传说之中,有过很多这样的传奇故事:一个强大的祭司辞别恩师,独自来到一座城市,只靠自身的法力和神术,就震慑得全城百姓魂飞魄散、骇然折服,从而一起俯身叩首,拥戴他为王。

因此,特佩特万克城就派了几个祭司学徒,扮成商人潜入希望港,企图打探这座新兴城市的底细。

接下来,这些拥有法力的高级探子们,心情便如同坐过山车一般的跌宕起伏。

——他们先是欣喜地得知,那些能够与玛雅祭司进行法术对抗的老对手,也就是洪休提兹干人的祭司和巫师,早已在几年前的战争中被阿兹特克人杀戮一空,幸存者寥寥无几;然后又沮丧而惊恐地看到,那些传说中的“异邦神人”,确实是有着难以捉摸的能力,可以拿出各种不可思议的物品和农作物,并且一挥手就让成山的木材消失在虚空;但在此之后,他们却又敏锐地注意到,这些“神人”似乎并不怎么擅长战斗,基本没有打听到这些“神人”施展大能毁灭某城,征服某地的传说……

这些错综复杂、混杂了许多个人想象的情报,被传回特佩特万克城之后,立即在玛雅贵族之中引发了争议。有人认为希望港那边实在扎手,不好攻打,应该去寻找别的目标。有人认为反正眼下已是死中求活,不妨拼命一试……一时间议论纷纷,莫衷一是。

最后,特佩特万克城的城主,一位侍奉羽蛇神的大祭司,觉得自己神通广大、法力无边,甚至能够召唤羽蛇神助战,于是便狂妄地对大家宣称,自己对付几个异邦菜鸟不过是信手拈来,直接打过去就是。

在无法说服其余贵族一起出征的情况下,这位城主大祭司就带着自己的学徒、亲信和家丁,合计五百余人,雄赳赳气昂昂地漂洋过海,乘坐独木舟和远洋木筏,向着希望港杀奔而来。

然后,他那能够呼风唤雨的无边法力,就在希望港的沙滩上,被城管实习生的一块砖头给拍了个粉碎。

——什么羽蛇神和大祭司,在科学唯物论思想面前都弱爆了,唯有我们城管才是真正的无敌啊!

六十七、看不见的战争

拷问出此次玛雅人来犯的前因后果之后,为了防止这些玛雅祭司再次施展神通,又一次召唤出什么神明下凡来吓唬人,在这几年蛮荒生活中早已锻炼出一副铁石心肠的文德嗣,立即吩咐左右亲信,把被俘的十几个玛雅贵族祭司全部砍头处死,尸体还要用大火烧成灰烬。

至于剩下的五百多名玛雅战俘,男人被打发到采石场去做苦工,负责挖掘烧石灰的石灰岩和烧砖的泥土。少数几个女人(多为贵族祭司的妻妾)则送入最新设立的一家“国营妓院”,用她们的娇嫩身躯,给从远方来贩运货物的商人们,提供从肉体到心灵上的慰藉,也为市政当局赚一点小钱。

这种“物尽其用”的俘虏政策,自然远远谈不上人道主义,也让杨教授这位老共产党员好一番嘀咕。不过,比起阿兹特克人将战俘尽数砍头挖心,祭祀神明的血腥传统,这样的俘虏政策已经算是很宽厚了。

不管怎么说,各种政策都不能超越时代背景太多——领先时代半步是天才,领先时代一步就是疯子了。

事实上,他们这会儿谁都没有想到,特佩特万克城的玛雅人,在日后还会带给他们多么大的麻烦。

在处理完了战俘之后,下一项工作就已经迫在眉睫。

那就是赶在与西班牙探险队接触之前,对希望港的印第安人进行天花等疫苗的预防接种。

在历史上,西班牙人征服美洲的战争,有着两个战场——看得见的战场和看不见的战场。

前者轰鸣着欧洲人的火枪火炮,驰骋着征服者的战舰与骑兵;而后者则弥漫着来自旧大陆的种种致命病菌和病毒:天花、黄热病、鼠疫、麻疹、流感、肺结核……

历史书上大抵只记载了前者,也就是征服者们的种种丰功伟绩。但对于印第安人来说,后者则更可怕——看得见的火枪、大炮和骑兵,尚能凭着勇气与智慧设法周旋;而看不见的病魔,却根本无从抵御。

西班牙人与这些病菌共同生活了几千年,已经有了一定的免役能力,而刚刚接触它们的印第安人,身体里却没有抵御这些病魔的免役功能。

于是,恐怖的大瘟疫就随着航海家的脚步,来到了这个与世隔绝的新世界。中美洲和南美洲各地的印第安人,在瘟疫中成千上万地死去,幸存者也失去了抵御白人进攻的勇气——在绝大多数迷信的古人眼里,瘟疫是天神的愤怒和惩戒。因此,如果有人得了瘟疫,那么肯定是此人做了什么冒犯神的事。

历史上,用心险恶的西班牙人,在美洲到处散发天花病人用过的毛毯,让拿了毛毯的印第安人部落在天花肆虐中大规模死亡。之后,少数幸存下来的印第安人,针对此事展开了讨论,最后得出了一个神一样的结论--这是上天的愤怒,警告我们不应该跟神一般的欧洲人开战!因为上天在用瘟疫帮助他们,惩罚我们。证据就是印第安人成千上万地生病死去,而欧洲人却很少生病……既然是神的旨意,要让欧洲人征服我们,那么我们就只能任由他们屠杀,任凭他们劫掠,任何反抗都是渎神之罪……

——不光是人都病死了,连战斗意志都直接被瘟疫给瓦解了。

结果,当这场历时百年的征服战争结束的时候,印第安人在西班牙人面前节节败退,已经丧失了从墨西哥到阿根廷的大半个美洲。至于剩下的北美大平原,在几个世纪之后也终将被英国人占据。…,

因此,为了打赢这场看不见的战争,避免希望港在瘟疫侵袭中变成死亡港,用现代疫苗在洪休提兹干王国进行全民普及的预防接种,就成了当务之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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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鉴于现代世界各种细菌病毒对古代人的危险性,这项工作早就应该开展了,而穿越者们也是从一开始就认识到了此事的重要性。但由于各方面实际条件的限制,一直都无法把此事落实下去。

——当前中国市面上的大部分抗生素药片,虽然也是处方药,但由于产量巨大,销量也大,有关部门监管不甚严密,再加上穿越者们还有一层“政府公务员”的光环进行掩护,所以还比较容易弄到。

然而,各种疫苗就没那么容易大批采购了,因为疫苗一般不会被放在药店里直接出售,很难绕过医院和防疫部门,向生产厂家直接订购,尤其是像希望港这种最起码几万支疫苗的数量规模……

所以,尽管穿越者们早就知道西班牙人会给这片土地带来天花、麻疹等旧大陆特有的烈性传染病,让墨西哥印第安人的数量从一千五百万暴跌到三百万,但一时之间却筹集不到足够的疫苗,还是无计可施。

幸好,他们并非自己玩穿越游戏的独行侠,而是有国家背景的政府工作人员。

杨教授此次前往北京述职,成功引起了上级领导的支持与重视,以上问题终于迎刃而解。

国务院和谐部超自然现象处理办公室的有关领导,虽然不是管经济的,但也都十分清楚,这项前所未有的跨时空贸易一旦大规模展开,其意义绝对比得上哥伦布发现新大陆!

——21世纪的现代中国,早就已经不再是那个闭关锁国,自称“物产丰盈、无所不有,原不借外夷货物以通有无”的天朝上国了,而是演化成了一只贪婪地渴求着各种资源的工业化怪兽,对财富和资源的渴望程度,比大航海时代的欧洲人还要更加的有过之而无不及——无论是中美洲的黄金、白银、宝石,还是价廉物美的巨量木材,都是十分令人眼红的存在,更别提在德克萨斯和墨西哥湾埋藏的石油了。

如果不是因为时空门在传送人员上有着很大限制,而且能够维持的时间也太过于短暂,此外还有一些事情需要亲眼确认,那位办公室主任都真的想要把电话打到军委,看看能不能调动几个师的解放军过去抢地盘了——西方殖民者在全世界玩了几百年的那一套东西,咱们中国人照猫画虎也不是干不来。

既然自己的军队过不去,那么为了保障资源输出,在当地拉起来的那一票土著打手就成了宝贝,务必要保护他们的健康,才能打跑西班牙殖民者,驯服阿兹特克帝国,把中美洲变成自家的自留地。

于是,由国务院和谐部超自然现象处理办公室进行联络和协调,杨教授拿着一叠红头批文,打开了位于本市的一座战略物资储备仓库,一下子就搞到了三十万支快要过期的天花疫苗,还有抗结核病的卡介苗,婴幼儿使用的百白破制剂(预防百日咳),以及风疹疫苗、黄热病疫苗和狂犬病疫苗等等,可谓是收获丰盛。

当然,虽然疫苗已经有了,但是要让刀耕火种的石器时代美洲原住民,在短短几个月内就具备五个世纪之后的医学常识,理解这玩意儿的医疗原理和功效,诸位穿越者们感觉自己恐怕还是力有未逮。…,

讨论了一番之后,众人决定在对民众宣传方面,与其费尽口舌地普及一系列微生物与医学知识,倒不如只说是“神人”的赐福,可以让他们远离各种疾病……反正因为这段时间建设的锅驼机和引入的农用电动三轮车,这个国度连“机械神教”这么奇葩的封建迷信都能搞出来,也就不差这一样了。

于是,没过多久,继锅驼机的操作规程被鼓捣成宗教祭祀仪式之后,一本上世纪六十年代出版,用于农村科普扫盲的《卫生防疫手册》,也在文德嗣的老婆玛卡公主的鼓捣下,成了某种新宗教的《圣典》,规定全城百姓为了更好地膜拜神明,每天都要虔诚地至少洗澡一次,然后一边洗澡一边向神明祷告,早晚都要刷牙或漱口,饮食要有规律,不能喝生水,禁止在城内的街道边大小便……而接种疫苗在胳膊上留下的疤痕,则成了“神人”赐予信徒的印记,就如同犹太人的割包皮和基督徒的洗礼一样。

虽然这种做法看似有些不科学,但这确实是给古人普及卫生知识的最有效途径,犹太人就是这么搞的——举一个例子,在《圣经》的《出埃及记》里,摩西让埃及人得病,每家死掉一个长子,而犹太人却安然无恙。《圣经》的解说和埃及人对此事的理解是:这是上帝在眷顾犹太人!凡人不能与上帝的选民为敌!

所以,埃及人不但要给犹太人自由,放他们返回故乡,还要任凭他们勒索金银、食物和牲口。

不过,这些倒霉的埃及人可能没有注意到,犹太人的戒律要求他们不吃生肉、腐肉,不饮用动物的血,在瘟疫爆发的几天里,甚至连煮肉都不能吃,而是要把肉用更高的温度烤得熟透了再吃,而且还不准吃放置多日的发酵面包,只能吃不发酵也不容易变质的死面饼,不准喝不够干净的水等等……这一系列卫生习惯上的区别,缺乏微生物知识的古埃及人是看不到的,他们只能看到某些人信不信神、信哪个神……

这就是医学不够发达的悲哀啊!

事实上,犹太人、基督教徒和伊斯兰教徒,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都是在用宗教的形式普及卫生常识。譬如说穆斯林不吃猪肉,最初就是因为中东的家猪总是在城市里吃垃圾,人吃了这种猪的肉容易得病。犹太人要求男孩子割包皮,也有防范各种生殖器疾病的考虑。

因此,在中美洲蒙昧的印第安人之中,穿越者自然也可以照猫画虎,炮制出一个“科学神教”出来。

而且,在洪休提兹干人之中推广“科学神教”,还有一个绝妙的好处——他们在这些年里先是战败,再是亡国,又是瘟疫,人口一度暴跌到原先的1/30,掌握着信仰大权的神官祭司几乎尽数死绝,从而为“科学神教”在思想上腾出了位置,而唯一可能构成障碍的部族首领,又是穿越者这边的自己人。

于是,各种现代的卫生常识,最终是以宗教的形式被普及了下去,成了洪休提兹干人的生活准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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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八、喵星人就不必穿越了

灿烂的烈日下,希望港的金字塔前,成千上万的居民排成长队,缓缓地向前移动,一眼望不到尽头。

这些市民们在一天前就得到通知,诸位神通广大的“神人”在今天将要给全城百姓赏赐“神恩”,祝福他们远离病魔。此外,这也是抵御“白皮肤魔鬼”的一种手段——根据“神人”们的说法,这些渡海而来的“白皮肤魔鬼”最是狡诈无比,喜欢到处散发下过诅咒的毯子和衣服。一旦有谁贪图小便宜,拿了他们的毯子和衣服,接下来必然中了诅咒,染上瘟疫,浑身腐烂流脓地凄惨死去……

而仁慈的“神人”为了防止追随他们的子民遭此大难,故而降下祝福,让希望港的市民远离这场大祸。

所以,按照贵族和长老们的吩咐,为了表示自己对待“神人”的虔诚、礼敬和感激,他们在来到这里排队接受“神恩”之前,都已经用肥皂或香皂仔细地沐浴净身,一些富人还特意喷了香水,熏了香料。哪怕是最低贱的奴隶,也被赶进小河里,每十个人发一块肥皂,好好地洗刷了半天(其实是为了消毒)。

而在队伍最前方临时搭设的凉棚内,五名紧急客串医生的穿越者和临时培训的几十个土著护士,穿着印有红十字的棉布白大褂,挨个儿抓着市民的胳膊,给他们注射疫苗。

在这里,被用于打疫苗的工具,不是常规的玻璃针筒,而一种手枪型的无针注射器。

——需要注意的是,所有的穿越者都不是医科专业出身,没有经过像样的护理训练,由他们带出来的土著护士就更别提了。先别说找不找得准注射位置,会不会让打疫苗的人痛得跳起来,甚至还有可能扎中神经和动脉之类不能乱扎的地方,一个弄不好还会让针头断在皮肤里,引起无穷无尽的麻烦。

于是,为了安全起见,杨教授就从战略物资储备库内,弄来了一种手枪型的无针注射器——这是一种仿制美军新式单兵战地救护设备的中国山寨货。在其前端部包括一个可方便替换的针筒,便于调整注射的剂量。还有一个可安装在托架上,从针筒前端向外延伸的一次性喷嘴,使用之后就能卸下来丢弃。这样一来,通过更换针筒和喷嘴,注射枪就可以被反复使用,而不是只用一次就报废了。

穿越者们在希望港进行全民接种的疫苗,总共有三种:天花疫苗、抗结核的卡介苗,以及适用于热带地区的黄热病疫苗。如果是刚出生不久的婴幼儿,则再加上防治百日咳的百白破制剂。

上述这些疫苗,都是现代世界应用最广泛的品种,技术上成熟得不能再成熟,在另一个时空经过最起码十几亿人的广泛实践考验,在安全性上应该算是很有保障。

顺便一提,阿兹特克使节团在瘟疫过后剩下的几十号人,亲眼目睹了“神人”们的种种通天大能之后,这一次也来凑热闹接种了疫苗,同时正式举行觐见仪式,献上了蒙特苏马二世的礼物——做成太阳形状、直径超过半米的黄金圆盘,体型更加巨大、色泽光耀夺目的月亮形银盘,缀满了小金粒的华丽头盔。精制考究、栩栩如生的空心黄金小鸡,狗、猴子、鹿和美洲虎的黄金塑像,制作工艺精湛的各式黄金、白银和宝石项链,还有黄金和白银制成的杯盘、弓箭和权杖等等。…,

——由于早已得知希望港的“神人”们喜欢金银,所以阿兹特克帝国的礼物也全都以金银制品为主。

这么多五光十色、闪闪发亮的真金白银,让诸位原本只是小市民的穿越者们一时间几乎看花了眼睛,但不知为何却又觉得有点眼熟……后来,王秋又抽空翻了翻西班牙人写的《墨西哥征服史》,这才赫然发现,上述这些金银制品,分明就是历史上那个蒙特苏马二世,“应该”送给科尔特斯的那份礼物啊!

可是,这些金银制品眼下却被送到了自己这帮人的手中……那么这个时空的蒙特苏马又给科尔特斯送了些什么?难道说是什么金银都没给,还是一模一样地准备了两份礼物?

不过,这种无关痛痒的疑惑,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很快就被诸事繁忙的王秋给丢到了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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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对于如何更有效地防治疑似由欧洲探险队带来的黑死病,自从上次在特斯科科湖畔吹了凉风发高烧病倒之后,就一直很缺乏存在感的蔡蓉团长,这回也提出一项很有建设性和启发性的工作建议。

“……众所周知,黑死病是主要由老鼠传播的,而中美洲这边爆发黑死病的最初源头,很可能就是从西班牙探险船只上跑下来的欧洲老鼠!为了对付老鼠,我们就一定要养猫啊!”

蔡蓉团长挺起她那毫无凸起的平板胸部,用一脸了不起的表情高声宣布说,“……偏偏印第安人没有猫,所以就让我们给这边援助一批萌到爆的可爱猫咪吧!比如说虎皮猫、西贝猫、蓝猫、地狱猫等等……”

……喂喂,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去了?团长你不可以这样无视场合地恶意卖萌啊!

王秋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在心中默默地如此吐槽。

虽然猫咪的模样很可爱,也确实是传统上的捕鼠能手,大规模引入的话应该会很受印第安妇女的喜爱。但经过一番讨论,诸位穿越者还是否决了团长大人这个异想天开的“援猫计划”。

——现代的家猫原产非洲,最早由古埃及人驯服,故而在哥伦布横渡大西洋之前,不擅长游泳的猫咪仅存在于旧大陆。因此,在16世纪初的中美洲,确实是只有老鼠而没有猫。但老鼠在美洲也并非没有天敌,因为这里有很多猫头鹰,每只猫头鹰一年平均可以吃掉1000只老鼠,捕鼠能力并不比喵星人差多少。

况且,现代世界那些从小娇生惯养、被牛奶、猫粮罐头和维生素营养药片喂养大的宠物猫,捕鼠能力早已大幅度退化,估计跟晚清八旗子弟的战斗力有得一比。就算是在城市里自力更生的流浪猫,恐怕也是在翻垃圾堆的技巧方面,要比抓老鼠的本事更加厉害……

更何况,正如穿越者们在之前不敢往希望港引入猪、牛、羊等大型牲口的理由一样,哪怕是宠物店里比较“干净”的猫咪,身上恐怕也带有不少现代世界的细菌、病毒和寄生虫。若是把它们弄到这个时空的印第安人之中,只怕是还没开始抓老鼠,这些猫咪就已经开始制造瘟疫了——不见现代世界的那些宠物饲主,时常有人被自己家里养着的猫狗抓伤感染,从而患上一些奇奇怪怪的寄生虫病吗?

总之,喵星人就不必穿越了,还是呆在现代好好卖萌骗猫粮吃吧!

随着各项准备工作的逐步完成,远征军开拔出发的日子也逐渐临近了。

1519年7月下旬,洪休提兹干王国的未来储君,尊贵的“大天使长”文德嗣,率领七千洪休提兹干军队,在阿兹特克帝国使者库奥赫特莫克的指引下,从希望港开拔,踏上了第二次前往墨西哥谷地的征途。

——跟去年的第一次和平访问不同,这一回的洪休提兹干王国远征军,很可能是真的要打仗了!

当然,这个秘密暂时还只有极少数人能够知道。

在表面上,文德嗣这一次依然只是去跟阿兹特克人进行和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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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九、时空后勤线(上)

1519年8月下旬,墨西哥西南部的崇山峻岭之间,一支庞大的军队正在缓缓移动。

道路两侧贫瘠的土壤中,混杂着赤黑色的砾石,地上分散着稀疏杂乱的荒草,干燥的热风在山谷间呼啸,道路上的尘土顿时漫天飞扬,夹杂着枯黄的草叶,窸窸窣窣地向人打来。

按照历法,此时的墨西哥分明应当是在雨季,但老天爷就是吝啬得不肯多降下些雨水来。

洪休提兹干王国的远征军越是深入墨西哥的内陆,距离太平洋的海滨越远,旱灾的迹象就越是严重。

其中旱情最严重的几个部落,从夏天开始就没有下过一滴雨,处处土地龟裂,庄稼枯萎,生机全无,满目苍凉。虽然在这个时候,农民们家中上一季收获的存粮尚未耗尽,还能坚持一段时间,但未来的饥荒已是无法避免。如果这场该死的旱灾持续得再久一些,等到陶瓮和地窖里的存粮吃完,而下一季的新粮仍然无法补充上的话,他们只怕是要去啃树皮草根,甚至是人吃人了!

所以,看到一支浩浩荡荡的洪休提兹干军队从远方前来,这片山区中的每一个村落都是如临大敌,全都关紧了寨门,拿出了武器,不分日夜小心戒备,生恐这些远道而来的家伙为了补充军粮,跟自己这些同样快要断顿的可怜人争食——在古代社会,由于交通运输条件跟不上,大多数的军队都是跟蝗虫一样,习惯于走到哪儿吃到哪儿,后勤基本靠抢的。

然而,让这些心惊胆战的山民们,感到既欣慰又困惑的是,这支洪休提兹干人的军队似乎并不缺乏食物,一直到这支军队沿着大路继续前进,离开了他们的家园为止,都没有在沿途大规模地搜集军粮。

事实上,这支军队的粮食不但没有匮乏,反而似乎还有不少富余。当这些洪休提兹干人得知他们的山寨面临旱灾和歉收,故而不愿意向外人出售食品的时候,居然还会拿出一些非常精细的白色面粉,向如临大敌的山民们交换一些火鸡、野兔等新鲜的肉食,或者直接出售,换取山民手中的金银和宝石。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洪休提兹干人的军队,是怎么带着这么多沉重的粮食,跋山涉水、翻山越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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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由行人千百年踩踏出来的小路,在河谷和山崖之间盘旋环绕,最后消失在远方的云端。

希望港的前伐木工小头目考考姆,穿着一身半旧的绿军装,戴着一顶黄色的塑料安全帽,踏着一双刚刚配发的解放牌胶鞋,带着几个差不多打扮的士兵,脚步轻快地走在这条崎岖的山路上。

现在的考考姆,已经不再是靠力气混饭吃的伐木工,而是带着好几个小弟的“预备役武士”了。

——由于所有的“神人”都和远征军一起离开了希望港,并且带走了进行时空贸易的传送门,原本繁忙的木材贸易也不得不暂时停止。如此一来,希望港就不再需要那么多的人去砍树了。考考姆和一部分伐木工因此暂时失业,随后被编入军队,跟着文德嗣大天使长一起前赴阿兹特克帝国。

由于考考姆看上去身强力壮,又精通狩猎和潜行,还有着丰富的野外生存经验,所以他刚一参军,就被选拔当上了一个五人侦察兵小队的指挥官,负责走在最前面,为大军探路。…,

更幸运的是,招募他入伍的那位女将军阿波钦娜大人,在考校过他的武技之后,甚至还微笑着向考考姆许诺说,如果他在这次远征之中表现良好的话,她就提拔考考姆正式成为一名高贵的武士!

成为武士,对于一个平民来说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踏上了晋升贵族的第一步台阶,可以戴上华丽的彩色羽毛头冠,享受丰厚的俸禄,住进用金属板制造的“豪华宫殿”——虽然听过几个住进去的武士抱怨说,这些金属楼房虽然看上去整齐漂亮,但屋顶总是被太阳晒得滚烫,屋里经常热得呆不住人,还不如茅草棚凉爽……可这毕竟气派啊!

而且,考考姆在这一路上的侦察任务也很安全,简单来说,就是根本没有什么敌人。

——从墨西哥谷地到希望港之间的荒凉山区,原本大半就是洪休提兹干王国的昔日版图。虽然现在的洪休提兹干王国衰落了,已经很多年管不着这些地方,但当地人对洪休提兹干王国多多少少还有一些认同感。想要洪休提兹干大军一到,就箪食壶浆热烈欢迎,自然是不可能的,但至少也没有什么明显的敌意。

至于另一些已经死心塌地投靠阿兹特克人的部落……没看见阿兹特克的未来皇帝就在给他们带路吗?

所以,文德嗣的这支军队,只要不在沿途各地劫掠烧杀,就不会遭遇山民的阻拦,更不会像西班牙探险队登陆尤卡坦半岛的时候那样,一踏进玛雅人的地盘就莫名其妙地到处挨打,连个交涉的机会都没有。

而考考姆这个探路尖兵的任务也很轻松,就是在大军抵达之前,先查看一下前方的那段道路有没有垮塌,需不需要绕道或抢修,顺便跟附近的山寨打个招呼,通知他们马上会有大军过境,让当地人不要大惊小怪,以免闹出什么让双方都不愉快的误会。

截止到目前为止,洪休提兹干王国远征军还没有遭遇任何袭击。山民们通常只是用警惕但却并无敌意的目光,远远地注视着这支军队从身边经过。偶尔还有人主动上来巴结,想要谋一点好处。

考考姆带着部下在山路间左转右转,很快就跟后面的大部队在一条山谷中遇上了——这条原本空旷平坦的山谷,此刻却是人声鼎沸,东一堆西一堆地挤满了歇脚的士兵,还有袅袅炊烟在四处升起。

微风之中,隐约飘来了食物的香味,让走了半天山路,早已饥肠辘辘的考考姆不由得咽了一下口水。

看到有人从远处过来,一些士兵立即警惕地抓紧了武器,但看清楚是考考姆之后,又都放松了下来,还有一个人高声向他打招呼,“……喂,你回来啦!前边那个寨子的情况怎么样?”

“……跟往常一样,一个个全都跟瘟鸡似的,缩在木栅栏后面不敢出来呢!咱们看样子还没仗可打!”

考考姆也笑着回答,“……诺,你之前不是抱怨说行李太多太重,缺少足够的挑夫吗?我这次特地给你招揽来了不少愿意卖力气的人呐!”

只见考考姆随意地打了个手势,一群骨瘦如柴、衣衫褴褛的当地山民,就畏畏缩缩地站了出来,用好奇和惊恐的眼神,打量着前方的异邦军队。

而一个膀大腰圆的洪休提兹干武士,也从做饭的火堆旁边站了出来,用挑剔的眼神仔细打量了他们一番,这才还算满意地点了点头,“……唔,看样子似乎瘦了点儿,不过骨架子还不错,吃几顿饱饭应该就有力气了。正好快要开饭了,你们就跟着一起吃吧!”

七十、时空后勤线(中)

跟着考考姆过来打工的这些当地山民,基本上都是家里存粮将要耗尽的穷光蛋。这一次出来给洪休提兹干远征军当苦力,也是无奈之举——按照他们的想法,先不说事后能领到多少作为酬劳的粮食和盐,至少能够在军队里混到一段时间的饭食,也好给家里省下一份口粮,让老婆和小孩可以多吃一口饭。

不过,这一次的雇主的慷慨程度,显然大大出乎这些穷人们的意料之外。

——他们先是被带到一块空地上,按照考考姆的吩咐,每个人都拿出了从自家带来的木碗或陶碗。然后又有两个厨子搬来了一只巨大的铁锅,隔了老远就闻着香气扑鼻,让他们全都一时间肚子里馋虫直动。

接下来,厨子便掀开锅上的木盖,用长柄勺子舀出锅里的滚热面汤,给他们每个人盛了满满的一大碗。

望着手中这一碗浓稠的面汤,苦力们一下子全都激动了起来。

这一顿绝对是他们连想都不敢想的最上等伙食!

很多人都不知道的是,在古代社会,那些做工精细的面食,往往比等重的肉类还要昂贵。

譬如在中世纪的欧洲,一条黑面包就能换三四倍重量的烤鱼。而在明清时代的中国,精细白面的价格也与猪肉相当。一直到清末引入了蒸汽磨面机,开始使用机械动力磨面,白面的价格才逐渐降了下来。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古人将麦子弄成面粉,大多用石磨,跟现代的电动磨面机相比效率极低。在欧亚大陆,人们好歹还有风车磨坊和水力磨坊,实在不行,弄条小毛驴蒙上眼睛绕着石磨一圈圈打转,一天也能磨出几十斤面粉。但在没有牲口的中美洲,印第安人就只能完全依靠自己的胳膊去磨面。

更要命的是,他们磨面的粮食还不是麦子,而是更难对付的玉米……这样一来,人力磨面的效率就更低了。这活儿不仅非常的辛苦,而且还很耗费时间。如果顿顿都要吃面食的话,一家人每个月都得花上七八天时间,从早到晚什么都不做,只是一起呼哧呼哧地磨着玉米面了。

而且,这样用手工磨制出来的面粉,一般也都是很粗糙的,混合了不知多少麸皮和杂质。后世的现代人吃惯了精细面粉,偶尔吃一顿这样的粗面,可能还觉得挺新鲜,但要是天天吃这玩意儿,再加上玉米原本就是粗粮,那感觉就是既磨损牙齿又伤喉咙还伤胃,简直无法下咽!

若是想要得到更加精细,与现代产品相近的面粉,就必须把粗面继续磨上很多遍,或者用人工筛面粉,将里面的砂子、麸皮、木屑弄出来……但是,如果纯粹用手工生产这样的精细面粉,耗费的人工最起码是粗面的四五倍,售价更是贵得连小贵族都吃不起了。

所以,在十六世纪的中美洲,很多贫穷的印第安人有生以来,都从没尝过用精细面粉做成的面汤。

于是,看到自己才刚来就有一大碗这么“奢侈”的精面汤可喝,那些常年营养不良的贫穷山民全都兴奋不已,“呼噜呼噜”地喝得爽快至极。喝完碗里浓稠的面汤之后,还一个个意犹未尽地舔着碗沿,觉得这碗面汤的滋味真是胜过任何美味——这面汤里放了袋装的速溶胡辣汤粉,又额外添了很多干辣椒和盐,闻起来喷香,尝起来则是又咸又辣。虽然味道重了些,但天性嗜好辣椒的墨西哥人就是喜欢这个味儿。往面汤里多放些盐进去,也有助于让他们补充因为流汗而大量消耗的体内盐份。…,

接下来,厨子又给这些新来的苦力们每人分了一块热气腾腾的面饼,也是用非常精细的白面做成,咀嚼起来居然还微微有些甜味。

很多年纪较大的山民,在啃了小半块面饼之后,又把剩下的大半块面饼小心翼翼地珍藏了起来,打算等到之后跟着这支军队前进,经过自家寨子的时候,把这种稀罕的高级面饼捎给老婆孩子尝一尝。

这样一碗面汤一块面饼下了肚,再坐着休息一会儿,每个人身上的疲劳顿时消减了不少,体力也有所恢复。接下来要让他们去挑行李担子,也就能干得动了。

在新招募的苦力们用餐的时候,考考姆和其他士兵也在一起吃饭。由于是行军之中的大锅饭,他们吃的东西也跟苦力们相差不大,同样是新烤的面饼和加了调料的热面汤,只不过数量更多一些,还有一点额外的犒劳——每五个士兵还可以分到一份装在铁罐子里的奇怪的肉,看上去好像是一坨坨粉红色的固体,既没筋也没骨头,有点像是掺了血的面团,尝起来倒是确实有点肉味,似乎还掺入了香料,但哪怕他们想破了脑袋,也不明白什么动物会长出这么奇怪的肉,感觉实在是很神秘。

——由于穿越者们没想到要告诉大家这种午餐肉的名称,而印第安士兵也不认识罐头上的汉字,于是就给罐装午餐肉起了一个意味深长的新名字:“神秘肉”!

在同伴的催促声中,考考姆拔出一把小刀,把一罐“神秘肉”切成均匀的五片分给大家,然后将自己的那一份“神秘肉”夹在面饼里,涂上辣椒酱一起吃了下去。然后又把空罐头盒用清水冲洗了一番,塞进一只袋子里,仔细地收好——在这个生产力不发达的时代,任何金属制品都是非常珍贵的。

而这也是士兵们的行李越来越重,走到半路上不得不设法招募苦力劳工的主要原因——几个罐头盒可能还没什么分量,但积攒到几十个几百个罐头盒之后,就得想办法额外雇几个人来挑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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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引领着洪休提兹干军队前往本国首都的阿兹特克使节团,也在享用着洪休提兹干人送来的伙食。

他们得到的配给口粮,自然比一般士兵更加丰盛。除了胡辣汤、面饼和“神秘肉”之外,还有一些五颜六色的水果糖和糕点,以及他们自己携带的肉干和鱼干之类,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称得上一顿美餐。

但是,坐在轿子里进餐的雪姬黛兰公主,却颇有些食不知味,无聊地把玩着王秋送给她的一串手链。

自从上一次举行祭祀典礼之时,跟王秋吵翻了之后,她就再也没有与对方单独相处过了。

事实上,对于她这一次将要色诱和献身的对象,雪姬黛兰公主从心底里并不怎么排斥。

虽然在公主的眼里,王秋看上去不够健壮,有时候也显得呆呆的,但身上却藏着数不尽的秘密,并且总是能拿出各种各样令她震惊的新鲜玩意儿,让她仿佛追逐花蜜的蝴蝶一般沉迷于其中。在日常相处时,王秋对她的态度,也是在温柔中带着几分尊重。而不是像这个时代的很多男人一样,把女人视为玩物。

此外,在举行祭祀的当天,也就是玛雅人来袭的那一天,她更是在金字塔上,亲眼看到了王秋如何大展神威,迎着毁天灭地的雷霆、火焰与风暴,一砖头拍死了羽蛇神的凛凛英姿……作为崇拜强者的阿兹特克少女,雪姬黛兰的一颗芳心已经在某人的不知不觉之间,被悄悄地虏获了。…,

然而,由于身为少女的矜持和腼腆,雪姬黛兰总是有些抹不下面子主动示好,而是想要等王秋过来找自己的时候,再半推半就地跟他恢复亲昵的关系……偏偏在远征军开拔之前的几天里,王秋又是要运输物资,又是要帮忙打疫苗预防接种,忙得屁颠屁颠,根本顾不上这位闹小性子的公主殿下。

而等到这支军队开拔上路之后,除了文德嗣之外的四位“神人”,更是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雪姬黛兰就是想要主动去找王秋搭讪,也找不到他的人。根据洪休提兹干人的说法,“神人”们要等到大军抵达特诺奇蒂特兰城,即将与蒙特苏马二世皇帝会面的时候,才会从另一个世界回来。

这让雪姬黛兰公主不由得感到了一种被冷落的空虚,以及一丝找不到归宿的惶恐。

在这趟漫长的旅途之中,使团的首领,雪姬黛兰的堂兄库奥赫特莫克,也强撑着尚未痊愈的病体,跟雪姬黛兰公主长谈了一番,一再指出了笼络这些“神人”对于全体阿兹特克人的重要意义,以及她身为公主所肩负的责任,期间甚至说了不少很露骨的话……让今年还不到十四岁的雪姬黛兰公主既害羞脸红,又有那么几分奇妙的期待。

——在王秋的身上,她似乎隐约地看到了一种新的命运,一个新的世界。

嗯,既然下一次将在特诺奇蒂特兰城相见,那么就不妨在自己的寝宫里,尝试着更加主动一些吧!

望着前方的崇山峻岭,雪姬黛兰公主暗中下定了某个决心。

七十一、时空后勤线(下)(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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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迎风惆怅的雪姬黛兰公主完全没有想到的是,她满心挂念着的王秋同志,此时正在另一个世界为了解决他们这些旅人的口粮问题,为了让这上万人的队伍每天都能吃饱饭,简直是忙得焦头烂额。

“……面粉、干辣椒、食盐、午餐肉罐头、水果糖,还有速溶胡辣汤和紫菜汤……”

夏日的炙热阳光下,站在堆满了各种箱子和袋子的码头仓库门前,穿了夏季制服、戴着大檐帽的王秋眯起眼睛,草草地核对了一下货物的种类和数量,就在收货单上龙飞凤舞地签了字,“……嗯,数量都对得上。虽然运到的时间稍微迟了一点,但总算还没误事,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你们这就去找马彤领钱吧!

“……啊!多谢多谢!领导同志您真是通情达理!下回再给您运货,咱们拼了老命也不会耽搁时间了!”

一位黝黑精瘦的司机笑嘻嘻地接过收货单,然后貌似不经意地问道,“……不知领导同志您买了这么多吃的东西,到底是要往哪儿卖啊?看起来似乎有好几百吨呐!”

“……当然是运给在海外援建的工程队啊!”王秋浑不在意地胡乱找了个借口,“……唉,非洲那地方又闹饥荒,咱们的工程队到了那边,连吃的东西都得从国内发货,总不能让他们饿着肚子干活吧……”

——很显然,上述这一批由王秋他们紧急采购的食品,当然不会被运给某个子虚乌有的“海外工程队”,而是将要被输送到另一个时空,充作洪休提兹干王**队的军粮。

洪休提兹干军队此次远征墨西哥谷地,由于很可能将要迎战西班牙人,所以拉出了足足七千兵力,再加上一些贵族、侍女、挑夫和随行杂役,总人数达到了将近一万,形成了一个需要吃军粮的庞大消费团体。

根据一般的行军常识,越是规模庞大的军队,在同等条件下的移动速度就越是缓慢。从希望港到墨西哥谷地之间的300公里直线距离和2200米海拔落差,上次文德嗣那支千人规模使节团,大约走了一个月的路,而这一次上万人的大部队,估计就要走上两个月了。

但是,这样一来,穿越者们就要解决这么多张嘴在行程中的吃饭问题。

就算每人每天只吃一公斤的食物,那么一天就是十吨,一个月就是三百吨,两个月则是六百吨。整个队伍从希望港走到墨西哥谷地,在旅程中预计将要消耗的口粮,只怕是足够装满一艘小型货轮了。

事实上,由于扛着行李翻山越岭的体力消耗很大,每人每天一公斤的食物是不太够的,还要再多算上一些冗余量才行。还有一些火柴、鞋子、袜子和防暑药品的消耗,也要在行军途中随时补上。

当然,这支军队并不是空手上路,每个人在从希望港出发的时候,行囊里都携带了不少干粮。但是,中美洲的印第安人没有可以驮运行李的大牲口,穿越者带过去的电动三轮车,又跑不了坎坷崎岖的山路。所以一切的随军辎重,统统都只能靠人力运输。

而一个普通人在长途跋涉的时候,最多只能携带30公斤的行李负重。考虑到这些士兵还要携带武器、餐具、衣服、毛毯、帐篷和一些零星小玩意儿,能够带上五六公斤的干粮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只靠随身携带的这么一点儿干粮,恐怕连一个星期的旅程都撑不过去,更别说两个月了。

文德嗣上一次的那一支小队伍,在前往墨西哥谷地的时候,主要是通过用火柴、精盐、塑料和陶瓷制品,向沿途部落村镇购买玉米和蔬菜的办法,走到一处吃到一处,在旅途之中,就地解决口粮的供应。

但如今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旱灾又这么严重,每个部落都看紧了自己的粮屯。就算远征军愿意拿出白糖、精盐、玻璃珠和钢铁工具,只怕是也没人肯用粮食来交易。而且,上一次的使节团只有不足一千人,而这一次的远征军却多达上万,沿途消耗的食物数量也就翻了十倍以上,哪怕是正常年景也供应不上。

——在16世纪初期的墨西哥高原东西两侧,社会经济发展的状况相差悬殊。靠近大西洋的东侧是墨西哥文明和玛雅文明的核心腹地,绝大部分地区按照美洲的标准,都能称得上是人烟稠密,村舍相望,阡陌遍地。科尔特斯的西班牙探险队从委拉克鲁斯港出发,靠着连抢带骗,总算还能比较容易地凑足口粮。而靠近太平洋的墨西哥高原西侧,在这年月却是人烟稀少,一片荒凉景象,跟咱们中国的**差不多。

因此,在这种地方,大军连续走上四五天也未必能遇到一个小寨子,即使偶尔找到了可以歇脚和购买食物的村寨,对方也根本挤不出这么多的余粮——这些散落在崇山峻岭之间的小小村寨,本身往往只有几百甚至几十个农民,这回却要筹备粮食喂饱上万张嘴……等到远征军走了之后,村民们自己该吃什么?

除非远征军彻底撕下脸皮不要,一路烧杀劫掠地玩“鬼子进村”,抢光沿途村寨的存粮……但若是当真这么搞的话,先不说要耽搁多长时间,会死多少人,日后再回来的时候会不会因为结仇太多而遭遇伏击。最最要命的是,就算是当真抢空了沿途的村寨,从中收集到的粮食,恐怕也不够一万人吃上两个月的。

既然在沿途就地筹粮无法指望,那么为了避免洪休提兹干王国的远征军饿死在半路上,就只能依赖于时空门另一端现代世界的后勤供应了——为此,穿越者们的钱包不得不持续性大出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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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传送门两边足足24倍的时间流速差异,远征军在墨西哥高原上两个月的行程,仅仅相当于虫洞另一边的两天半。王秋在现代时空平均每一个小时,也就是相当于另一边的一天,就要传送十五吨面粉、几千个午餐肉罐头、上百箱速溶汤料,外加一些糕点、糖果和烧酒等“上等人专用的高级食品”过去。

上述这些东西,就是供应一万人一天食用的口粮,按照现代的标准来说,应该算是很寒酸的。

所以,在刚刚开始准备采购军粮的时候,稍微有些崇洋媚外思想的王秋,还曾想要赶赶时髦,弄些传说中美国大兵常吃的军用口粮,也就是战时单兵食品,送过去给这支十六世纪的军队开开洋荤。

谁知上网一打听价钱,却发现就算是国产山寨货的单兵食品,价格也让他深感吃不消。

哪怕是那种最便宜的“压缩饼干+酱肉+咸菜+速溶汤料”冷餐套装,不带一次性加热设备和餐具,每一份的售价也要十五元。全军上下每人每天至少要吃两份单兵口粮,那么一天就是三十万元以上的伙食费,再加上点心和防暑药品的话,估计就能达到五十万元的日均开支。

更要命的是,长期让士兵去吃冷食,啃好像石头一样坚硬的压缩饼干,恐怕会严重影响士气。而若是要像现代的美军一样,给每一份口粮都配备上一次性的自热装备,每个人的饭碗里还都要有牛排、水果和巧克力糖……那么这支军队在两个月的漫长旅途中,只怕是能够吃掉一个亿的人民币!

这可真是刀枪一动,黄金万两啊!

上次为了购买浏阳花炮、电动三轮车、现代弓箭和金属防割服等装备,而支付的一亿五千万人民币的“军费”,就已经把跨时空贸易的暴利挥霍掉了大半。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由于木材贸易已经中止,账上的资金基本只出不进,若是依旧如此铺张浪费的话,王秋他们恐怕就真的要去找银行申请战争贷款了。

所以,王秋只好把军粮的主食换成了最便宜的普通面粉,批发价格算上运费平均每吨三千元——纯小麦粉自然没有这么便宜,比较贵的高筋小麦粉的价格甚至要二三十元一公斤。但是那种混入了大量玉米、土豆和番薯淀粉,只含有大约10%小麦粉的混合面粉,就可以压到这个价位了。

副食品只提供午餐肉和速溶汤料,外加只供给少数人的糖果点心,至于其余的蔬菜水果,就要军队自己去搜集了。饶是如此,这趟旅途全程的军粮开销,也达到了一千五百万元人民币之多。

而且,对于穿越者们来说,这笔钱是单纯的消费型支出,没有办法从途中得到任何像样的补偿。

幸好,依靠着这条时空后勤线,以及阿兹特克人的带路,洪休提兹干王国远征军的行程还算顺利。

与此同时,身处于墨西哥高原另一侧的西班牙人,同样也没有停下他们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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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二、西班牙人在前进

当穿越者们指挥的一万远征军,啃着依靠时空后勤线送来的现代食品,从湿热难捱的太平洋沿岸向气候凉爽的阿兹特克首都,位于墨西哥谷地的特诺奇蒂特兰城慢腾腾地前进的时候,在墨西哥高原的另一侧,靠近大西洋的那一边,荷南.科尔特斯指挥的西班牙探险队,也在进行着前往特诺奇蒂特兰城的大冒险。

1519年6月,在蒙特苏马二世皇帝明确表示不想与他们见面,并且撤走了之前派遣的外交使者的情况下,科尔特斯依然决心率领探险队弃船登陆,从委拉克鲁斯港向内陆的特诺奇蒂特兰城前进。

这个过于大胆的决定,立即引发了探险队内部的一场骚乱。

大多数跟随他冒险的西班牙人,虽然渴望着获得更多的黄金、白银、瓷器、香料和丝绸,但同样也对充满了未知威胁的内陆地区感到极为畏惧——在停泊着船只的海岸边,他们就算遇到了敌人的袭击,一旦打不过的时候也还可以扬帆离去,印第安人的独木舟和木筏根本追不上来。可是一旦深入内陆,又一个不小心中了埋伏的话,他们就有死无葬身之地的危险。

于是,一部分人很快就闹腾起来,坚持不肯跟着科尔特斯前往特诺奇蒂特兰城,要求立即返回古巴,并且试图抢夺船只和给养,自行拔锚返航。

科尔特斯闻讯,赶紧纠集一帮亲信镇压了这场骚乱,吊死了几个为首的闹事者,但军心依旧很不稳。

为了坚定大家的意志,科尔特斯挖空心思,特意上演了一出破釜沉舟的绝计——他先是带着亲信偷偷将船上的金属配件拆下,存放在港口附近的小山上,以备将来重建。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一把火烧掉了自己的全部船队,让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这些船只沉进墨西哥湾,就此绝了大家的后路。

至此,全体探险队员都没有了回家的退路,统统被置于了死地,只能跟着科尔特斯一条路走到黑了。

1519年8月,在解决了内部问题之后,科尔特斯又四处游说附近的托托纳克人部落,争取联合他们反抗阿兹特克人的统治,最后带着大约三百名最勇敢的西班牙人,以及在墨西哥湾沿岸地区被他忽悠来的数百名托托纳克人同盟军,合计将近一千人,以及几门轻型火炮,开始向着特诺奇蒂特兰城发起进军。

而剩下一百多名坚决不肯深入内陆冒险的西班牙人,则被留在了委拉克鲁斯港,负责看守后方基地。

从这里,就可以看出这位科尔特斯阁下,是一位何等大胆的赌徒——约摸大半年之前的1518年11月,文德嗣和几位穿越者,带着跟科尔特斯探险队差不多同样规模的将近一千军队,从希望港一路顺顺利利、熟门熟路地走到了特诺奇蒂特兰城郊外,却只是满足于做做生意。听说蒙特苏马二世不想接见自己,就很听话地留下礼物回去了,自始至终根本没有动过跟阿兹特克帝国直接开战的念头。

而科尔特斯连通往特诺奇蒂特兰城的路都不怎么认识,却已经雄心勃勃地想要征服阿兹特克帝国了!

身为西班牙历史上最伟大的传奇英雄之一,这位科尔特斯阁下果然是有着超凡脱俗的惊人胆魄!

而相对来说,诸位熟知历史细节的穿越者们,就显得有些畏首畏尾,不敢轻易放手一搏了。…,

当然,胆魄惊人的不一定是英雄,也可能是疯子。

不过,科尔特斯虽然有些疯狂,但显然并不是缺乏理智的疯子。在对着未知的命运,押上全副家当放胆豪赌之余,他也很清楚自己的兵力十分有限,同时并不了解阿兹特克帝国的虚实。如果只靠这不到一千乌合之众,就冒冒失失地朝着特诺奇蒂特兰城打上门去,最后只怕是全都要沦为阿兹特克勇士的阶下囚。

所以,他需要寻找到一个强而有力的本地同盟军,而不是像托托纳克人那样风吹就倒的墙头草。

但在1519年的墨西哥,西班牙人可供选择的结盟对象并不多。

此时的科尔特斯已经打听到,阿兹特克帝国是目前的中美洲霸主,四方邦国尽皆俯首称臣,被打得没了脾气。放眼整个中美洲,唯有两股顽强的独立势力,还在跟这个如日中天的军事强权坚持对抗。

其中一个就是洪休提兹干王国,也是丝绸、瓷器和茶叶的来源,根据科尔特斯的推测,那里“疑似”有中国商人侨居……但这个国家距离委拉克鲁斯港的路途实在遥远,西班牙人一时之间根本联系不上。

另一个阿兹特克人的宿敌则是特拉斯卡拉联盟,他们盘踞在祖塔拉谷地,正好位于委拉克鲁斯港和特诺奇蒂特兰城之间,距离西班牙人要近得多,据说特拉斯卡拉人的军事实力也远比洪休提兹干王国更强悍。

于是,科尔特斯就带着他的小部队,翻越了一道险峻的山脉,突破了少数几个倾向于阿兹特克人的当地小部落的软弱阻击,于1519年9月1日顺利进入了特拉斯卡拉人的地盘祖塔拉谷地。

然后,西班牙人就在祖塔拉谷地受到了标枪、弓箭和石块的热烈欢迎——由于科尔特斯在事前没做好沟通工作,再加上特拉斯卡拉人被阿兹特克帝国封锁得太久,不太知道外界情形,看到西班牙人突然入境,还以为是阿兹特克人从什么地方雇佣来的帮手,于是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打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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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战第一天,探险队遭遇了一支三十人的边防巡逻队,然后发生了冲突。虽然科尔特斯派出骑兵追击,试图抓几个活口,但却没能成功,反而被打伤了好几匹马——特拉斯卡拉人的强悍之名果然并非虚言!

开战的第二天,也就是1519年9月2日,特拉斯卡拉名将小西考特卡托指挥六千军队赶到战场,随后根本没给西班牙人交涉的机会,就发动了潮水一般的猛烈进攻。看到特拉斯卡拉人的大军杀来,被西班牙人忽悠过来的几百名托托纳克人,一时间吓得肝胆欲裂,丧失了战斗的勇气,纷纷掉头逃跑。

而硬着头皮指挥剩下四百人迎战的科尔特斯,也发觉自己大大地低估了对手。这些特拉斯卡拉人战士并没有跟他想象中的那样,一听到大炮轰鸣就屁滚尿流,而是勇敢地冒着炮火冲锋。最后还是因为特拉斯卡拉人把攻击队形排列得太密集,被炮弹打死了好几个重要首领,一时间指挥失灵,这才暂时撤了下去。

经过这样一场恶战,科尔特斯的探险队死伤惨重,从委拉克鲁斯港忽悠来的托托纳克人同盟军逃亡大半,西班牙人死伤六十余人,仅有的十六匹马被打死了六匹,剩下十匹马也被打伤不能参战。…,

更要命的是,他的粮食即将耗尽,科尔特斯只得主动出击,趁夜劫掠了附近的一些小村庄,谁知连续袭击了几个村庄,却发现里面一无所有——特拉斯卡拉人早已坚壁清野,西班牙人什么也抢不到。

接下来,小西考特卡托重新整顿好了军队,再次对西班牙人发动猛烈进攻。科尔特斯靠着把手下排成散兵队,依托营寨轮流装弹射击,总算是又一次打退了敌人。

但是,富有军事才能的小西考特卡托很快就发现了火器的弱点,又一次改变了策略,组织了一批勇士对西班牙人的营寨发动夜袭。认为在夜幕的掩护之下,西班牙人的火力会大打折扣。

然而,很不幸的是,小西考特卡托忘了这一天是满月,而西班牙人的营地四周又是空旷的平原……结果,在明亮的月光下,特拉斯卡拉夜袭队的行迹根本无法隐匿,隔着很远的距离就被西班牙哨兵发现,然后遭到了科尔特斯亲自指挥的一次短促突击。特拉斯卡拉人当即被打得溃不成军,战死二十余人。

接下来的十几天里,特拉斯卡拉人和西班牙人反复交战,谁也奈何不得谁。科尔特斯无法击溃十倍于己的特拉斯卡拉人,小西考特卡托也攻不进西班牙人的营垒。

但特拉斯卡拉人毕竟是在本土作战,粮秣补给充裕,而西班牙人则只有几天的口粮,很快就渐渐陷入了绝境——探险队之中的三百西班牙人先后战死五十余名,还有不少人受伤或患病。至于从委拉克鲁斯港忽悠来的几百名托托纳克人同盟军,更是很快就或死或逃,最后只剩下几十个人。

接下来,队伍中的粮食基本吃完了,眼看着就要啃树皮,火药也因为高强度作战而几乎耗尽。就连科尔特斯自己都发了高烧,神志不清……整个队伍都陷入了崩溃边缘,全靠科尔特斯和他的印第安人情妇玛丽娜一起连哄带骗,总是还在勉强支撑着。

对于科尔特斯来说,这一仗是绝对不能败的,一旦失败,在墨西哥便没有他的立足之地——他的队伍不能退却,一旦退却,纵使特拉斯卡拉人不乘胜追击,委拉克鲁斯港附近的托托纳克人也会因为他的失败而倒戈,重新向阿茲特克人输诚,把已经烧了船只的西班牙人探险队剿灭在海滩上……他必须坚持下去!

幸好,当科尔特斯在绝境中苦苦支撑的时候,特拉斯卡拉人的态度也发生了转变。

——被科尔特斯派遣过去和谈的使者,经历了千难万险,在此时终于绕过战场,抵达了特拉斯卡拉人的首府。特拉斯卡拉人的长老们也终于弄明白了,这些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西班牙人,并非是宿敌阿兹特克帝国请来讨伐自己的打手,而是希望跟自己一起攻打阿兹特克人的潜在盟友。

他们跟西班牙人继续战斗下去,纵然取得了一场惨胜,对于特拉斯卡拉人当前被阿兹特克帝国四面围困的处境也毫无益处,反而还会大伤元气,甚至有可能引来阿兹特克人的乘虚进攻。

与其这样毫无意义地两败俱伤,倒不如与西班牙人联手,一起去对付阿兹特克人,解决这个百年宿敌。

经过一番激烈的辩论,特拉斯卡拉人的主和派首领马西西卡托,压倒了主战派首领老西考特卡托——也就是前线指挥官小西考特卡托的父亲,在酋长会议中取得了上风。…,

酋长们随即向前线下令停战,准备与西班牙人进行和谈。这个命令遭到小西考特卡托这个强硬主战派的严词拒绝。但特拉斯卡拉人的前线部队因为死伤惨重,已经不愿意打下去,纷纷开始鼓噪哗变。而特拉斯卡拉首府的酋长会议又紧接着一连下了三道停战命令,小西考特卡托终于认输了。

1519年9月下旬,科尔特斯率领仅剩不足五百人的西班牙探险队,进入特拉斯卡拉人的首府,与特拉斯卡拉联盟的诸位酋长达成和议,决定结盟攻打阿兹特克人。

10月初,科尔特斯率领休整过的探险队,以及数千名特拉斯卡拉同盟军,从祖塔拉谷地再次开拔出征。然后,这支联军轻易突破了阿兹特克人的封锁线,击溃了一支大约七百人的阿兹特克军队,抵达了墨西哥谷地东部的重要贸易中心和宗教圣地,拥有400座金字塔的乔鲁拉城。

这座城市曾经是特拉斯卡拉人和洪休提兹干人的同盟者,组成三国联盟与阿兹特克帝国争霸中美洲。但在战争打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乔鲁拉人却突然倒戈,使得特拉斯卡拉人和洪休提兹干人一败涂地——前者连年累月被封锁在了祖塔拉谷地里,商路彻底断绝,最近更是闹得连盐都吃不上。后者丢光了墨西哥高原上的富庶地盘,一直缩到了太平洋沿岸的穷地方都不得安生,最后还是被阿兹特克远征军打得几乎亡国。

如果说强悍的对手尚能让人带有一丝敬意,那么己方的叛徒就只能让人切齿痛恨了。

这一次,措手不及的乔鲁拉人终于遭了报应,在向阿兹特克帝国求援无果,又被特拉斯卡拉人的使者百般威胁利诱的情况下,乔鲁拉人只得向联军开城投降,用最隆重的礼节欢迎科尔特斯的进驻。

然而,懦弱的乔鲁拉人并不知道,他们的种种献媚与讨好,其实是在给自己拉开了死亡的大门。

用美酒而不是猎枪去招待豺狼,最终只会收获血泪与悲伤!

七十三、乔鲁拉城的屠场(上)

1519年10月,墨西哥高原东南部,位于海拔2135米高度的圣城乔鲁拉。

柔和的秋风从远方的雪山上迎面吹来,带给人一丝丝的凉意。

墨西哥高原的凉爽气候,让之前在热带雨林中饱受湿热之苦的西班牙人,感觉很是舒爽。

科尔特斯站在一座气势宏伟的神庙门外,背靠着巨大的白色石柱,俯瞰着脚下的这座繁荣城市。

早在阿兹特克帝国诞生之前的很多个世纪,乔鲁拉城就已经是中美洲闻名遐迩的宗教圣地,鼎盛时期拥有十万人口。哪怕是在已经衰落了很多的现在,乔鲁拉城依然有大约六万人常住。往来着墨西哥各地的商人与香客,林立着大大小小四百多座金字塔神庙,供奉着古往今来的无数神明。

同一时代的西班牙首都塞维利亚(当时的首都不在马德里),也才只有四万五千人口而已。

科尔特斯此时就站在全城最高大最古老的一座金字塔顶上,并且就住在金字塔顶的奢华神庙里。

——乔鲁拉城的大金字塔,是美洲古代建筑中规模最庞大、气势最雄伟的传奇工程。它也是世界上体积最大的金字塔,建于公元前2世纪至公元9世纪,历时千年方才完工。

这座金字塔正面朝向西北,对准夏至时节的太阳。其底座为450×450米的正方形,高66米,总体积450万立方米,相当于古埃及胡夫金字塔的三倍,远远望去,简直比山峦还要巍峨壮观。金字塔的顶端是一座装饰着许多漂亮壁画的华丽神殿,供奉着羽蛇神奎扎尔科亚特尔,也就是玛雅人语言中的库库尔坎。

两天之前,乔鲁拉城的市民们穿着节日的礼服,手持艳丽的花束,用最隆重的礼节将两百多名西班牙人迎入城内,让他们下榻在全城最豪华的建筑——位于大金字塔顶端的神庙大院里。盛装的姑娘们在悠扬的乐声中,载歌载舞地取悦他们。侍者们端着装满美酒和佳肴的篮子,穿梭往返地伺候他们。

为了讨得这些远方来客的欢心,乔鲁拉城几乎是倾其所有、竭尽所能。

但是,受到如此热情款待的科尔特斯,在酒足饭饱、稍事休息之后的第一件事情,竟然就是召集起他的亲信部下,讨论究竟应该如何屠杀这些刚刚热情招待过他们的乔鲁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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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统帅大人,指挥官们已经到齐了!就等着您训话呢!”

一名卫兵走了过来,轻声提醒正在俯瞰风景的科尔特斯,而科尔特斯则点了点头,转身走进殿内。

这座高大宏伟、雕梁画栋的奢华神殿,此时已经变成了西班牙人的会议室。

原本竖立在神殿中央的那尊羽蛇神雕像,已经在西班牙探险队入住的第一夜就被打碎了——天主教徒最忍受不得异教徒的偶像——换上了一个粗糙的木质十字架。而各种镶嵌在廊柱和墙壁上的金银装饰,也都被西班牙人粗鲁地挖了下来,揣进自己的腰包,只留下一个个难看的疤痕。

科尔特斯的土著情妇兼私人翻译玛丽娜,有些拘谨地坐在十字架旁边的上首位置,看到科尔特斯进来,连忙起身行礼。十几位酒气熏天的西班牙指挥官们则正在闲聊,一个个咧开黄牙吹嘘着各自的床上功夫,并且讨论着特拉斯卡拉女人和乔鲁拉女人的不同风味。…,

——在西班牙探险队跟特拉斯卡拉人结盟之后,按印第安人表示友好的惯例,特拉斯卡拉人给西班牙探险队送来了上百名美女,其中还有五位公主,也就是大酋长的女儿,试图用联姻的办法笼络西班牙人。

而等到进入乔鲁拉城之后,那些为西班牙人献歌献舞的漂亮舞姬,以及不少城内权贵的姐妹和女儿,在宴会之后也都向他们自荐枕席,以此来向西班牙人献媚。

总之,最近的这段时间里,西班牙探险队上到队长下到小兵,一个个都很有艳福,睡了好些女人。

——西班牙探险队的诸位粗汉子,可没有王秋这么温文尔雅,瞻前顾后,阿兹特克美少女都全裸着坐到自己床边了,还不敢扑上去强来……而是一见有印第安女人送上门,就亟不可待地嗷嗷叫着直接推倒了。若是某位西班牙指挥官对分给自己的床伴玩腻了,还经常会意犹未尽地跟同僚互相交换女人尝鲜——中世纪欧洲的底层老百姓基本没什么贞操观念,正所谓“妻子如衣服”,有需要的时候就可以交换着穿嘛!

嗯,按照日本人的说法,这些西班牙人已经成为了最最亲密的“穴兄弟”。

理所当然的,他们也不会有什么睡过女人就要对她负责任的想法——没有先奸后杀就算是客气的了!

而原产于美洲的梅毒,也是通过这样无节操无道德无伦理的**聚会,越过大西洋传播到了欧洲。

当然,科尔特斯今天并不是来炫耀自己的风流艳遇,而是来布置一场忘恩负义的大屠杀。为了给这场可耻的屠杀提供一个稍微像样的借口,他刚刚在自己的位子上落座,就宣布了一条石破天惊的“最新军情”。

“……诸位,请安静一下。我现在宣布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特拉斯卡拉人在今天早上告诉玛丽娜,他们发现乔鲁拉城的附近埋伏着数万阿兹特克人,并且打探到阿兹特克人早已跟乔鲁拉人有过密谋,佯装对我们热情款待,只等着我们松懈下来,就里应外合,把我军围歼在这座城市里!”

宛如一石激起千层浪,科尔特斯的话音未落,殿内的西班牙指挥官们就立即开始“嗡嗡”地交头接耳起来。但他们每个人脸上泛起的表情,却并非惊讶与恐惧,而是明显的质疑和不信。

“……这个消息明显不合情理,尊敬的统帅阁下!”

科尔特斯的副手,诸位指挥官之中地位最高的阿尔瓦多,第一个站出来发言,“……我们从特拉斯卡拉联盟出发到现在,才不过三天时间而已。就算消息走漏,远在特诺奇蒂特兰城的蒙特苏马皇帝,此刻应该也才刚刚得到情报,怎么可能这样快就调动军队,赶到乔鲁拉城来设下伏兵?这座城市可不在前往特诺奇蒂特兰城的必经之路上,如果蒙特苏马皇帝能够事先确定我们会来到这里,那他就应该是一个预言家了!”

“……没错,我也认为特拉斯卡拉人在说谎。这么短的时间里,阿兹特克人根本来不及作出反应。”

科尔特斯居然十分坦然地点了点头,“……而在这个假情报的背后,则是特拉斯卡拉人想要借刀杀人,借用我们的手来惩罚先前背叛自己的乔鲁拉人!”

“……既然您已经识破了他们的谎言,那么现在召集我们过来的意思是……”

比较老实的阿尔瓦多,顿时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这座城市附近确实没有阿兹特克军队,乔鲁拉人也没有什么伏击我们的阴谋。”

科尔特斯的脸上绽放出一丝令人战栗的微笑,眼中更是仿佛跳跃着刺目的血色,以及黄金的光芒,“……但是,特拉斯卡拉人有没有说谎话,跟我们准备动手杀光这些没受过洗礼的野蛮人,又有什么关系呢?阿尔瓦多,你难道不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借口吗?这样一来,我们既可以巩固跟特拉斯卡拉人的盟约,让他们死心塌地跟我们一起战斗,又可以把这座城市的财富全都搞到手了!”

听到这句露骨的话语,刚刚享受过乔鲁拉人盛宴款待的诸位西班牙指挥官,一时间眼神全都亮了起来,宛如择人欲噬的饿狼……

七十四、乔鲁拉城的屠场(中)

与此同时,文德嗣和他带着的一万大军,也已经踏入了墨西哥谷地的边缘,并且朝着乔鲁拉城赶来。

按照穿越者们的预案,他们在进入特诺奇蒂特兰城之前,有必要跟西班牙人先碰个头,以便确认对方态度。同时炫耀一番己方的武力,以免被这帮家伙给小瞧了。

由于不知道这个时空的西班牙探险队,是不是还会按照历史书上记载的行程,在这个时间点上深入墨西哥谷地。所以,洪休提兹干王国远征军没有走直抵特诺奇蒂特兰城的最短路径,而是借口方便沿途补给,特意从北面绕了一个圈,并且每走到一处地方就打探消息,试图收集有关西班牙探险队的实时情报。

10月初,已经来到特斯科科湖北岸(特诺奇蒂特兰城位于湖的西岸)的洪休提兹干王国远征军,终于从某个行商口中获得了一条明确的讯息:一队从东面海边来的白皮肤“神人”,在不久前进入了特拉斯卡拉人的地盘,并且在一番交战之后,转而跟特拉斯卡拉人结盟,准备一起对阿兹特克帝国发动进攻。

而阿兹特克帝国的应对策略则是一片混乱,迄今没有集结起预备用于迎战的军团。墨西哥谷地的很多附属国看到阿兹特克人的反应如此软弱,纷纷起了别样心思,甚至派出使节前去跟白皮肤“神人”接洽。

到了这个时候,带领着洪休提兹干王国远征军进入墨西哥谷地的未来皇帝库奥赫特莫克,也察觉到国内的事态似乎有些不对。在远征军抵达特斯科科湖北岸之后,他总算是跟蒙特苏马皇帝的信使接上了头,然后便有些忸怩又有些尴尬地过来向文德嗣表示:如今的阿兹特克帝国正值多事之秋,不方便迎接远方客人的来访,希望洪休提兹干王国远征军立即打道回府,不要在墨西哥谷地多加停留。

通过阅读后世的历史资料,对此早有预料的文德嗣,立即表示出了恰如其分的愤怒——先前是你邀请我们过来会盟,我们才动员了上万大军,从遥远的希望港开拔出征,跋山涉水足足两个月才抵达特斯科科湖畔,光是耗费的粮秣就已经不计其数。现在好不容易到了地头,你们的皇帝居然连个面都不肯见,就要我们调转屁股回去,也没人来给咱们报销这一路上的旅差费……这是在把我们当成小丑耍着玩吗?!

就算是阿兹特克帝国的皇帝,也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啊!

总之,在许多洪休提兹干贵族的帮腔之下,文德嗣充分发挥了自己的语言天赋,堪称是疾言厉色、唾沫横飞地呵斥了库奥赫特莫克一番,把这位办砸了事情的未来皇帝说得抬不起头来。随即又派了个擅长辩论的洪休提兹干贵族,让他跟着库奥赫特莫克一起乘独木舟渡过特斯科科湖,到特诺奇蒂特兰城里去跟蒙特苏马皇帝进行交涉,看看这一档子令人恼火的乌龙事情,究竟应该怎样收场才好。

待到库奥赫特莫克带着阿兹特克使团离开之后,洪休提兹干王国远征军却并没有继续呆在特斯科科湖的北岸等候消息,而是径自拔营南下,朝着墨西哥谷地东方的乔鲁拉城全速挺进。

之所以作出这一决策,乃是杨教授在分析了诸多历史资料之后,给文德嗣提供的建议。

“……我们并不能确定,当我们这些穿越者掀起了巨大的蝴蝶风暴之后,这个时空的西班牙人在跟特拉斯卡拉人结盟之后,接下来究竟是会像历史书上记录的那样,绕道前往乔鲁拉城;还是直接翻越雪山,进逼特诺奇蒂特兰城;又或者在特拉斯卡拉人的首府休整很长时间——未来的一切都已经变得混沌不清。…,

但在抵达墨西哥谷地之后,我军最好还是前往乔鲁拉城,那里是墨西哥东部的贸易中心,也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在这座城市,我们既可以比较方便地展开跨位面贸易,就地补充粮秣,不再完全依赖时空后勤线,也有利于打探西班牙人的最新动向——古代的贸易中心通常也是情报中心,这一点是绝对不会错的!”

于是,经过一路的紧赶慢赶,在五天之后,洪休提兹干远征军终于抵达乔鲁拉城附近。而王秋等四位穿越者们也传送完了最后一批军需给养,再次回到了这个古代中美洲时空。

接下来,他们便看到了一片令人发指的血肉屠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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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的城市上空,闪烁着嫣红的火光,萦绕着袅袅的黑烟。

从北方通往乔鲁拉城的大道上,挤满了惊慌失措,拖家带口的逃难市民。

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惊恐,很多人的身上还带着血淋淋的伤痕,一个个仿佛被洪水淹没了巢穴的老鼠一般,失魂落魄地四处乱窜,不时互相踩踏。甚至还有人慌不择路,居然一头撞进了洪休提兹干远征军的队列,然后被武士们毫不客气地打翻在地、捆绑起来。

通过对这些乔鲁拉城逃难者的询问,王秋他们很快就明白了城里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简单来说,就是一场惨无人道的大屠杀。

——前天上午,科尔特斯突然声称有一桩大事要向全城权贵宣布。于是,乔鲁拉城的大小贵族、祭司、富商,以及附近村庄的酋长,全都被召集到了大金字塔顶的羽蛇神庙,准备聆听科尔特斯的训话。

谁知科尔特斯一看人数到得差不多了,就突然翻脸,下令西班牙人士兵封锁庙门,把这些赤手空拳的乔鲁拉城权贵们统统逮捕起来,然后逼迫他们召集全城的青壮年,说是需要很多人手为自己搬运货物。

直到这个时候,乔鲁拉城的权贵们还没有把事情想得有多么严重,以为西班牙人最多只是想要强行征发全城壮丁,逼着他们一起去攻打阿兹特克人,交纳一份投名状而已。

于是,在刀剑的逼迫之下,被绑票的乔鲁拉贵族们想想反正自己已经投降了,也就捏着鼻子答应下来,随后派遣各自的仆人出去召集人手,很快就凑齐了五六千人——全城的壮丁大半都在这儿了。

接下来,五六千名没带任何武器的乔鲁拉人,被聚集在一个环绕着高墙的庭院里,塞得比沙丁鱼罐头或者说上下班高峰的地铁车厢还要拥挤。而全副武装的西班牙士兵,则早已在门外和墙头准备就绪。等到所有乔鲁拉人踏入陷阱,就立即拔出利剑,枪炮齐发,霎时间把庭院变成了血肉磨坊——由于土著人实在是太密集,一颗子弹就能打死好几个人,一颗炮弹则能够炸翻一大片,想要逃跑的人又被高墙圈禁,根本无路可走,也没有可以反抗的武器,只能浑身挂着同胞的残肢、碎肉和肚肠,无比凄惨地哀嚎着死去。

与此同时,先前被捕的那批贵族、祭司和酋长,也都被科尔特斯下令捆绑在柱子上活活烧死。

在此期间,乔鲁拉人进行了屠杀过程中的唯一抵抗——乔鲁拉城的国王,一位强壮的中年人乘隙挣脱了绳索,与其它二十名贵族逃出金字塔,躲进一座坚固的房屋里试图据守,并且用石头打伤了几个西班牙士兵。但科尔特斯立即率兵包围了这座房屋,然后纵火把房屋和屋内的人统统付之一炬。

据说,这位引狼入室的乔鲁拉国王,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刻,终于在烈火中挣扎着发出了悔恨的呐喊:“……啊!歹毒的畜牲啊!我们怎么得罪了你们?你们刚刚享用过我们的美酒和盛宴,现在又为什么要屠杀我们?你们有本事就到特诺奇蒂特兰城去吧,万能的首领蒙特苏马陛下会给我们报仇的。”

接下来,西班牙人和特拉斯卡拉人开始在乔鲁拉城内纵兵大肆屠杀,并且放火焚烧房屋。而乔鲁拉城的青壮年男性已经在神庙大院里几乎被屠杀殆尽,剩下的老弱妇孺更加无力抵抗,甚至来不及作出反应……经过两天两夜的烧杀,这座有着“圣地”之称的城市,此刻已是横尸遍地,成了一片废墟。

现在,欲壑难填的西班牙人,在把市区烧杀掳掠一空之后,又把屠刀砍向了郊外的村落,吓得残余的乔鲁拉人纷纷外逃……其中一部分人就撞上了远道而来的洪休提兹干远征军。

七十五、乔鲁拉城的屠场(下)

在弄清楚了乔鲁拉城发生的惨剧之后,诸位穿越者们在骇然变色之余,既对西班牙人的残暴和卑劣感到咋舌,也为乔鲁拉人的懦弱无能感到不可思议。

“……六万人!他们可是有着整整六万人啊!居然在自己的城市里,被区区两百五十多个西班牙人和最多两千名特拉斯卡拉战士,在两天时间里就几乎杀光了!而且对手也没有什么毒气之类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连枪炮的数量都不多……别说是六万个人了,就是六万头猪,杀起来也没有这么容易吧!”

王秋有些难以置信地如此嘀咕着,而杨教授则是叹息着摇了摇头:“……唉,小伙子,你恐怕不知道,在很多时候,杀人确实是比杀猪更轻松!这个时空的乔鲁拉人固然懦弱,但当年的我们中国人也好不了多少!在抗战的时候,往往只要一个小队的日本鬼子,就能把一座县城的老百姓赶进万人坑里活埋……”

“……打住打住,现在可不是说这些闲话的时候!别忘了这里还是战场啊!”文德嗣突然插了进来,高声打断了诸位穿越者的闲谈,“……前面似乎有西班牙人过来了!大家说说该怎么样应对才好?”

众人闻声扭头望去,很快就看到在前方的道路尽头,隐约出现了一小队兵马。拿出随身的望远镜一看,发现对方约摸有一百多人,其中七八个骑着马,剩下的则举着长枪和战斧随后步行。

虽然距离尚远,哪怕用望远镜也看不清楚他们的容貌,但是从他们跟印第安人截然不同的服装,以及闪亮的金属头盔和铠甲来判断,这些家伙应该就是刚刚一手制造了乔鲁拉城大屠杀的西班牙探险队员了。

不过,这些西班牙冒险者的胆量也确实是惊人。或许是因为乔鲁拉人的极度懦弱,大大助长了他们的贪欲和疯狂。在发现前方多达上万的洪休提兹干远征军之后,这一小队西班牙人非但没有丝毫退避的意思,反而发出兴奋的狂喊声,气势汹汹地朝着百倍于己的远征军杀了过来!

“……前面来的确实是西班牙人!至于对策么,当然只有先打上一场了!要不然我们来这里干嘛?”

蔡蓉团长收起望远镜,态度十分坚决地说道。

“……赞成!虽然我们并非是什么正义的使者,没有理由要为懦弱的乔鲁拉人复仇,但也必须先打掉对面那些卑劣屠夫的气焰!唯有如此,才能让他们明白什么叫做礼貌!”

王秋一边对团长的决定表示赞同,一边在征得了文德嗣的同意之后,用纳瓦霍语对身后的洪休提兹干军队发出了迎战命令——作为在希望港用了大半年时间一手训练起这支“RPG部队”的教官,王秋在这支军队之中的威信和权限仅次于文德嗣,在必要时完全可以直接发号施令。

“……前列部队穿上战斗服(防弹衣)!准备列队射击!装填手给火箭弹绑上铅丝!瞄准前方的白皮肤魔鬼!弩箭手随后准备狙击!刀斧手注意掩护侧翼!”

随着一声令下,经过大半年刻苦训练的娘子军们,很快举起“火箭筒”在旷野上展开了队形。而拿着西瓜刀、标枪和砍柴斧的一千多古惑仔,以及手持现代运动弓弩的狙击手,也纷纷进入各自的作战位置。

“……这个……我觉得,最好还是不要这样冒冒失失地就跟西班牙人开打吧!”…,

马彤学姐对此似乎有些犹豫,“……接下来,按照预定的计划,我们还得要跟这支西班牙探险队进行合作,利用他们在阿兹特克人的首都挑起动乱……如果一见面就结了死仇,之后该怎么谈判啊?”

——根据穿越小组内部的妥协分工,有着国际贸易系学历,精通西班牙语和意大利语的马彤学姐,接下来将要充当翻译员和谈判代表,跟西班牙探险队首领科尔特斯进行交涉,所以才会有此担心。

“……马彤学姐,你的这份担心,在现代的和平社会里自然是没有错。但问题在于,咱们这一次的谈判对象,可不是什么彬彬有礼的燕尾服绅士,而是一群无耻残暴的疯狗开膛手啊!”

王秋苦笑着解释说,“……根据我当城管的经验,对待疯狗就得用对待疯狗的交流方式!不给这些狂得没了边的西班牙人狠狠地揍上几棍子,科尔特斯才不会好好地跟我们说话呢!至于结仇什么的更是大可不必担心——特拉斯卡拉人在上个月才刚刚打死五十多个西班牙人,现在还不是跟他们好得穿一条裤子?”

“……不错,古人有云,蛮夷畏威而不怀德,就算给他们再多的好处,他们也会毫不感恩地反咬你一口!而反过来说,只要把他们狠狠地打断了脊梁骨,再怎么凶暴的家伙也会比狗还听话!”

杨教授也对这个“先打后谈”的策略表示赞同,“……雷锋同志曾经说过一句名言:对待同志要像春天一样温暖,对待工作要像夏天一样火热,对待个人主义要像秋风扫落叶一样利索,对待敌人要像严冬一样残酷无情……现在就是需要我们像严冬一样残酷无情的时候!”

“……是啊!傲娇倒贴弱气什么的都是屎一样套路,在这个残酷的位面永远是鬼畜碾压一切啊!”

蔡蓉团长挥舞着她的小拳头,照例用囧意盎然的萌版语言进行了战斗动员,“……尊严从来不是靠妥协和退让而赢来的!身为勇敢的战斗民族,作为最强的战斗职业,我们城管就要华丽地去战啊!”

……团长,你似乎又口胡了……王秋又一次忍不住在心中默默地吐槽。

总之,看到其他人全都支持开打,马彤学姐也只好不再言语,专心观看着战局的发展。

而在这个时候,西班牙人也沿着大路冲到了洪休提兹干军队的跟前。从王秋他们站立的位置,已经可以看见这些屠夫们狰狞的面容、滴血的刀锋,从风中听见他们猖狂的笑声。

这些高举着十字架渡海而来的西班牙人,确实有理由感到猖狂和得意——成千上万的印第安人,被只有区区几百人的他们仿佛羔羊一样屠宰;一座座宏伟壮丽的繁华城市,惶恐地拜伏在了他们脚下;就连那个传说中无所不能的蒙特苏马皇帝,也只知道卑躬屈膝地向他们一次次送来金银财宝,乞求他们快点离开。

在这片广袤而富庶的土地上,似乎已经没有什么能够抵挡西班牙征服者的力量了。

但是,在这里,在这支不应该出现于这个时空的军队面前,他们注定将要受到一次终生难忘的教训。

最后目测了一遍双方的距离,王秋仰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高高地举起手臂,随即用力劈下:

“……发射!!!”

七十六、天空一声巨响,城管闪亮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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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鲁拉城内,大金字塔顶端,昔日里香烟萦绕、熙熙攘攘的羽蛇神庙,此时却笼罩在一片阴森之中。

——整日燃烧着芬芳香料的大殿,此时却飘散着浓郁的尸臭;原本涂着华美彩釉的墙壁,此刻已被烈火熏黑;曾经鲜花盛开的精致苗圃,早已被鲜血淹没;传承千年的古老神像,全都被砸得粉碎,只剩下遍地碎屑……那幽静深邃的殿宇,仿佛黑洞一般吞噬着无尽的光和热,让人感到来自内心深处的阴暗与寒冷。

这里就是整个乔鲁拉城的制高点,西班牙探险队的临时驻地,以及大屠杀的总指挥部。

刚刚痛饮了不少玉米酒的科尔特斯,哼着一首伊比利亚半岛的乡下小调,迈步走进了昏暗的神殿。

一排烛火的微光,在临时竖立的十字架四周缓缓地摇曳着。一名身穿黑衣的老传教士正表情虔诚地跪倒在十字架前面,喃喃地念诵着经文。为诸位双手沾满鲜血的西班牙凶徒们,祈祷着上帝的祝福与保佑。

“……嘿!我们的传教士先生,别忙着念经了,快来看看这个!”

科尔特斯有些脚步踉跄地走到传教士身边,喷出一口酒气,语调轻佻地招呼道。

闻到科尔特斯身上带着的酒气,传教士顿时就有些皱眉,等到转过身来,看到他手上提着的水晶骷髅,这位立志于传播上帝荣光的老传教士更是怒不可遏:“……科尔特斯先生!你这是在干什么?!这种异教徒的邪恶偶像,你怎么没有立即把它砸碎,居然还拿给我这个侍奉主的牧羊人来看?”

“……呵呵,别生气,其它的神像早就被我砸掉了!但在这个水晶骷髅上面,我发现了一处古怪的地方,想要跟你探讨一下!”科尔特斯微笑着把水晶骷髅递了过去,指着底部那一行“MadeinChina”的小字,“……你看,这上面似乎刻着我们欧洲人的文字,可惜我看不懂这究竟属于哪一个国家……”

“……呃,确实是欧洲的字母,但这既不是拉丁文也不是法文……抱歉,我也看不懂……”

传教士抚摸着水晶骷髅上的字母,先是若有所思,但随后也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在刚刚进入大航海时代的16世纪,对于大部分的欧洲人来说,英语还是一个相当冷僻的小语种。不要说外国人,甚至就连早期的英格兰国王之中,也颇有一些只懂法语而不懂英语的家伙,譬如那位参加第三次十字军远征圣地,跟萨拉丁大战于耶路撒冷的狮心王理查,就是个连一句英语都不会说的家伙。

所以,西班牙人科尔特斯和他的部下都不懂英语,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更何况,这个时代不列颠岛上的“古英语”,也跟后世的标准英语相差极大。

看到队伍里最有学问的传教士,也认不出这些诡异的字母,科尔特斯只好耸了耸肩膀,转身抡起手臂,把水晶骷髅用力摔在墙壁上,当场砸了个粉碎——虽然像这样精美的水晶骷髅,如果带回欧洲的话肯定能卖出一个高价,但作为一名虔诚的天主教徒,捣毁一切异教的邪恶偶像,乃是更加重要的天职。

紧接着,大殿外边的庭院中,突然又传来了一阵凄厉的哀嚎声,震荡着两人的耳膜。…,

“……这又是怎么了?”科尔特斯感觉莫名其妙地走出神殿,接着便惊讶发现,居然有一些浑身鲜血淋漓的印第安人,刚刚从神殿的庭院中,也就是前天那场大屠杀的死人堆里活着逃了出来!

然后,这些幸存者遇上了把守大门的西班牙人,便痛哭流涕地向这些凶手乞求怜悯,请他们不要再杀人。

理所当然,诸位心狠手辣、没有一点良心的西班牙强盗们,只是发出一阵猖狂的大笑,就又一次把这些死里逃生的印第安人给剁成了碎块。

而随后抱着一堆书籍走出神殿,口口声声念叨着什么“仁慈的主”的传教士,也没有任何阻止屠杀的意思,只是径直将他收集到的,写在鹿皮和树皮纸卷上的玛雅古籍抄本、药典配方和故事画册等等,一股脑儿地丢进了火堆之中。

——玛雅文明、托尔特克文明和阿兹特克文明的瑰宝,美洲原住民历时千年积攒下来的智慧结晶,全都在西班牙征服者的刻意毁灭之下,化作了缕缕青烟……

按照原本的历史,就连这座大金字塔,也将会被西班牙人拆卸和捣毁,改造成一座造型庸俗的修道院。

杀完了神庙之中的最后几个幸存者,西班牙人立即开始贪婪地搜索尸体,随即就有了不错的收获。

“……哦!感谢上帝!我从来都没见过这么大的珍珠!最起码也能卖到上千比索吧!”

一名浑身血污的西班牙士兵,兴奋地拿起一颗鸽蛋大小的绚丽明珠,向他们的统帅科尔特斯阁下炫耀。

“……是啊!感谢万能的上帝,赐予了我们这么一群富有、愚蠢而又软弱的异教徒!”

科尔特斯笑着点头说道,“……我觉得,在见到那位蒙特苏马皇帝之后,我们也可以像现在这样……”

但在下一刻,他的话语却突然中断了,而瞳孔也为之猛地一缩。

因为,他从金字塔顶端的高台上,看到了远方突然腾起的一片橘红火光,听到了一串闷雷般的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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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刺耳的尖啸声,数千枚“钻天猴”火箭弹喷射出嫣红的尾焰,划出一道道弧线,扎进了西班牙人的队伍,随即轰然炸开。碎散的铅丝从火球中四处飞散,钻入甲胄的缝隙,让猝不及防的骑兵跌下马来。

实事求是地说,这一类作为节庆玩具被生产出来的“钻天猴”浏阳花炮,在准头和杀伤力方面,确实远远无法与真正的武器相比,哪怕绑上了增强杀伤效果的铅丝,也依然如此——尽管这次一下子就打出了几千发的弹药,可是也没能当场打死任何一个西班牙人,只是让他们受了些烧伤、烫伤和划伤罢了。

但从另一方面来说,它的声光效果却是绝佳,若是用来吓唬人的话,就实在是没有更合适的了。

——对于远征美洲的西班牙人来说,能够发出巨大轰响的火药武器,一向是自己这边的专利。到了此刻,却骤然看到一队奇装异服的土著人向自己发射火器,那感觉简直就好像现代人看到一群猴子用AK47向自己扫射一样,让他们在精神上受到的冲击和颠覆,恐怕要远远超过在肉体上承受的伤害!

于是,有些人开始停下脚步,踯躅不前,但另一些西班牙人却被激起了怒火,嗷嗷叫着继续扑来。…,

然而,下一轮更加猛烈,几乎炸裂了天空的鸣爆声,终于彻底消灭了他们胸中的勇气。

一百多枚“冲天炮”大号礼花弹,喷吐着地狱的火焰,飞向已经距离迎击阵地不到一百米的西班牙人。

这种能够轰塌后世中国农村混凝土小洋房的火箭弹,用绚丽的火花和炙热的气浪,把西班牙人的血肉之躯瞬间搅得粉碎。纵然是距离礼花弹落点较远的人,也都被镁粉燃烧的强光刺得眼花缭乱,被炸弹引爆的冲击波震得七窍流血,然后捂着眼睛或被烧伤的皮肤,无比凄厉地呻吟起来。

如果这是一支训练有素的轻骑兵部队,面对在火力上和兵力上占据绝对优势的纯步兵对手,或许还可以尝试一下迂回包抄,用蒙古骑兵的游击战术,把相对笨拙的步兵方阵慢慢磨死。但这伙西班牙探险家只是一帮无组织无纪律的乌合之众,并且大多徒步,总共也只有七匹马,其中三匹马还已经被炸翻了……

于是,面对着前方一排排黑洞洞的枪管(其实是充作火箭筒的自来水管),以及在烈日下折射着寒光的刀刃,西班牙强盗们心中欺软怕硬的天性,在这一刻迅速战胜了临阵脱逃的耻辱——只见他们一起发出惊惶的叫喊,各自掉头就跑。除了丢下三匹折断腿的战马之外,还遗弃了几具尸体和两个被爆炸震昏的伤员。

看到西班牙人掉头溃逃,穿越者们也没有追击,只是命令几个武士拿着西瓜刀上去,把伤员和战马一律补刀捅死,然后便自顾自地开始了谈判之前的换装——根据杨教授的说法,北京的有关领导已经通过电话作出指示,要求前方同志务必给西班牙人一个错误的印象,让他们把同志们当成这个时代的明朝人。

——利用从某个电影摄制组里低价淘来的旧道具,穿越者们迅速变身为临时古装剧演员。原本穿中山装的杨教授换了一件大红色的明朝丝绸官服,马彤、蔡蓉和王秋则各自换上了大明锦衣卫专用的飞鱼服和绣春刀,作为团长的蔡蓉还披了一件皇帝宠臣才有的蟒袍(蟒蛇图纹的外袍,类比清朝的黄马褂)。

至于文德嗣阁下就更是不得了,居然穿上了明黄色龙袍,打起了黄罗伞盖,俨然一位帝王——本来是想要安排他扮演藩王的,但情急之下,在剧组道具仓库里只找到一件皇帝穿的龙袍,也只能先凑合了。

当然,为了各人的安全,所有人都在戏服内穿了一层新式防弹衣,还配了厚军靴和钢丝手套。

在大家全都穿戴完毕之后,杨教授便拍了拍手,给众人分派角色。

“……好了!从现在开始,文德嗣同志,你就是世袭罔替的大明东海国公,开府仪同三司!我是大明礼部侍郎、钦差大臣,全权处置美洲军政事宜,待会儿由我宣读圣旨。蔡蓉同志的身份是锦衣卫副指挥使,马彤和王秋则是锦衣卫千户。如今的明朝是正德皇帝在位,今年是正德十四年……大家都听明白了吗?”

如果是一个熟知明朝官制的人站在这里,对于这么奇葩的组合,肯定会立即笑掉大牙——且不说明朝怎么会让锦衣卫副指挥使出使番邦,而且从大明开国到覆灭,又何曾有过让女人执掌锦衣卫的奇葩事情?

不过,拿着这套行头,去蒙骗一下用《马可波罗游记》认识东方的西班牙人,应该已经是足够了。

但是,刚刚晋升为“大明东海国公”的文德嗣,似乎对这套行头仍然有些不满意。

“……既然我们要扮演这个时代的明朝殖民官员,那么做戏就要做全套,最起码也要像样点儿吧!”

穿着皇帝龙袍的文德嗣,指着队伍中那一片五星红旗和镰刀锤子党旗的海洋,哭笑不得地说道,“……这算是什么?打着五星红旗的明朝人?”

“……没办法啊,学长!那个剧组里的龙旗总共也没有几面,根本不够装备全军的。考虑到两边24倍的时间流速之差,想要临时赶做也来不及了。而公家仓库里的存货之中,只有国旗和党旗的数量最多……”

王秋无奈地叹了口气,苦笑着解释说,“……总之,先凑合着用了再说吧!”

于是,这支打起了五星红旗和镰刀锤子党旗的军队,就在穿越者们囧囧有神的注视下,再次向前移动。

然后,穿越者们就再也顾不得什么囧意了。

——因为,一片宛如地狱般残酷的血腥屠场,赫然展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七十七、城管执法的第一步是没收凶器(上)

腐烂、恶心、刺鼻、恐怖。

乔鲁拉城内的街道上,层层叠叠的尸体堆成了小山,在夏日的灿烂阳光下,散发出令人窒息的腐臭。

——盛夏时节的高温和烈日,让这些死尸在短短的两三天内,就已经开始腐烂了。

成群的乌鸦在天空中盘旋叫嚣,嘴里叼着肠子和眼珠;红眼睛的野狗在尸堆里穿梭,撕咬着尚未腐烂的人肉;白花花的蛆虫和黑压压的苍蝇在尸堆表面蠕动,让人看得恶心至极,直想要呕吐……

如此残酷的场景,差不多只能用修罗炼狱来形容。给目击者带来的心理刺激,更是剧烈得无以复加。

——人类的血肉堆叠如山,无数的生命在弹指间消散。

没有仁慈,没有礼让。强者夺走一切,而弱者失去生命。

作为一只普通的元气萝莉,蔡蓉团长在近距离看到这等场面的第一时间,就很自然地晕厥了过去。马彤学姐虽然没有昏迷,但却当场吐了个稀里哗啦。而王秋和文德嗣这两个男子汉,也是脸色苍白,举止僵硬。只有据说在很多动荡地区参加过游击战的杨教授,看上去还算若无其事,但也同样臭着一张脸。

——没办法,现代都市人的承受能力实在是太弱了,无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

作为来自后世的现代人,尤其是在网络时代,时刻身处于讯息大爆炸之中的现代网民,因为视野相比过去的人更加开阔,接受的知识内容也更加广泛,所以难免会有些自高自大,甚至是用一种充满优越感的眼神,傲慢地俯瞰着“愚昧”的古人,觉得他们只是一帮无知而又无用的可怜虫。

然而,现代文明社会提供的优越生活和娇生惯养,其实早已磨灭了我们与生俱来的战斗意识。很多人在网络上经常喊打喊杀不亦乐乎,玩了一阵子《帝国时代》之类的战略游戏,就自诩为精通军事的名将之才,可以与凯撒和拿破仑比肩;打通关了几盘CS射击游戏,就自以为能够跟特种部队较量较量……

但往往就是同一批看似很牛逼的家伙,在火车上遇到持刀扒手也吓得不敢声张,在街上看到一条汪汪叫的大狗都会感到手足无措,甚至不过是见到几只蟑螂和老鼠,也会一蹦三尺高!

这么菜的战斗意志,如何能够与终日厮杀的古代勇士较量?

事实上,能够整天在大街小巷里高强度地暴力执法,每天忙着跟人斗、跟狗斗的城管队员,已经算是现代都市中胆子最肥,意志最坚韧的标准战斗职业之一。最起码,当他们在看到一只对着自己狂吠的野狗之时,能够毫不犹豫地一脚踹过去,而不是吓得六神无主……

但若是把色厉内荏的野狗,换成张牙舞爪的狮子、老虎,或者全副武装的敌兵;把一片凌乱、遍地垃圾的非法集市,换成尸骸堆叠,腐臭扑鼻的屠杀现场,那么就算是作为当代都市最强战斗职业的城管,恐怕也没法表现得像玩游戏打怪一样的轻松了。

不过,从另一方面来看,不要说心理承受能力相对薄弱的穿越者,就连土生土长的洪休提兹干战士,也对这副大屠杀的惨烈场景,表现出了明显的不适。

虽然从政治立场上来说,这些乔鲁拉人也是洪休提兹干王国的敌人,而且还是最为不齿的叛徒,但是……看着一座辉煌繁华的大都市,顷刻间沦为废墟和屠宰场,也实在是不由得让他们一时间心有戚戚然,同时也对制造了这一出惨剧的“白皮肤魔鬼”,愈发地警惕和防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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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从乔鲁拉城郊到市区内的这一段路程,洪休提兹干远征军走得十分顺利。

虽然在此期间,远征军又遇到了几队不自量力的西班牙冒险者和特拉斯卡拉武士。但远征军在装备上的绝对优势,让他们很快就败下阵来——西班牙人的老式火枪和特拉斯卡拉人的黑曜石砍刀,根本打不穿21世纪现代肉联厂的复合金属材料防割服——而一边倒的兵力优势(远征军拥有约一万人),更是让总共只有两千多人,还分散成了许多小股的西班牙冒险者和特拉斯卡拉武士根本无计可施。

文德嗣甚至没有出动手持民用版RPG火箭的娘子军,光靠那一千多手持西瓜刀和钢铁斧头的十六世纪版古惑仔,再丢几个二踢脚炮仗过去,就足够把对手砍得屁滚尿流,吓得抱头逃窜了。

等到后来,那些特拉斯卡拉武士通过一番喊话对答,发现来者居然是上百年来的传统盟友洪休提兹干人之后,就完全退出了战斗,让开了大路,甚至还派来几个向导,引领洪休提兹干远征军进城。

至于人数稀少的西班牙冒险者,在同盟军完全不作为的情况下,自然也不敢螳臂当车,纷纷缩进了大金字塔顶端的羽蛇神庙,胆战心惊地望着这支大军逐渐进入金字塔前方的大广场。

与作战过程的轻松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沿途场景的沉重。

虽然几位穿越者都看过不少战争片和恐怖片,并不是那种听到鬼故事都能吓坏的胆小鬼。但现代电影之中那些用电脑特技伪造出来的虚假杀戮,与眼前这一活生生的屠杀场面相比,给人的心灵冲击实在是不可同日而语——淹没脚踝的血泊,七零八落的尸体,滚落泥泞的肠子和内脏,提着人头四处“闲逛”的暴徒,还有在屋檐下成排挂着的,已经有些发黑的狰狞头颅……如此富有视觉冲击的残酷场景,仿佛一柄锋利的小刀,把某种难以形容的恐惧、惊悚和阴森,一刀刀篆刻在了每一个人脑神经的深处。

最后,远征军终于推进到了乔鲁拉城内最宽敞的地方,也就是大金字塔前方的广场上。而科尔特斯的西班牙探险队,就据守在这座大金字塔顶的羽蛇神庙里。

七十八、城管执法的第一步是没收凶器(下)

跟埃及人的尖顶四棱锥状金字塔不同,古代美洲人的金字塔坡度比较平缓,没有那么陡峭,并且一般都是平顶的,还在金字塔顶搭建了豪华的神庙或宫殿,感觉上更像是正方形的中国天坛。

不过,此时的乔鲁拉城大金字塔,早已成为一片人间炼狱。

从广场上往四周眺望,在金字塔镶嵌着无数精美浮雕的台阶上、庙门前、走廊里,还有广场四周的房屋门前,到处都堆满了死不瞑目的尸体,被烧死、砍死和吊死的都应有尽有。

而西班牙人居然就在这些层层叠叠的腐烂尸体之间,一边闻着浓郁的尸臭,一边照常饮食起居,实在是不由得让人佩服其神经之粗大。

尤其让人感到惊悚的是,这些西班牙冒险者在大肆屠杀之后,居然还会从死尸的肚子里取出脂肪,炮制成新鲜的人油,用于制造简易火把、人油蜡烛,或者覆盖在伤口上防止感染——看来,日后德国纳粹在奥斯维辛集中营里,把犹太人用来炼肥皂的处理方式,在欧洲似乎也是有着悠久的历史传统的……

看到如此横尸遍野的残酷场景,纵然是对传奇英雄科尔特斯有所憧憬的马彤,心中也是再无一丝好感。

“……唉,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但这些乔鲁拉人也死得实在是太冤屈了!”

马彤学姐摇了摇头,把一幅从电脑中打印出来的科尔特斯画像撕扯成了碎片,“……也许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但我并不认为我们应当对如此残暴而卑劣的征服者抱有任何敬意……”

至于从一开始就对科尔特斯没有任何敬意的诸位男同胞,则更是对西班牙人的下一步行动充满了警惕。

“……我军待在这片无遮无拦的开阔地里,万一爆发冲突的话,会不会很不利?”

王秋指着前方巍峨耸立的大金字塔,皱眉说道,“……西班牙人可是占据着全城的制高点啊!”

“……不必担心,我已经派阿波钦娜将军带着五百人去抢占广场四周的房屋,把里面的特拉斯卡拉武士和西班牙人统统都赶出来,免得有人打冷枪。”文德嗣耸了耸肩膀,不以为然地说道,“……至于这座金字塔……这个年头的欧洲火枪射程只有一百多米,从金字塔顶上根本打不到这里……”

“……那么火炮呢?”王秋继续追问,“……就算是这个时代的火炮,应该也能打出一两公里吧!”

“……这个也不用担心!”文德嗣颇为神秘地一笑,“……科尔特斯的全部火炮都在我们手里!”

——原来,大约在前天的时候,为了轰开一座坚固的堡垒,西班牙人把他们的所有火炮都拉到了附近的一个街区。等到战斗结束之后,西班牙人全都忙着抢劫金银财宝,没有人顾得上这四门笨重的火炮,居然把火炮丢在大街上摆了两天也没人管,结果就统统成了远征军的战利品。

对于西班牙人居然没来得及把火炮拉走,王秋一开始曾经深感诧异。因为从双方交火直到远征军开到金字塔下面,期间起码有两个小时,应该足够他们组织人手转移火炮了。

直到这四门火炮被弄到了广场上,王秋这才啼笑皆非地发现,科尔特斯探险队用的火炮,似乎都是从船只上拆卸下来的舰炮,所以没有配备用于长途运输的炮车。…,

而更离奇的是,这些偷懒的西班牙人,在上岸之后居然也没顾得上临时打造几部炮车,而是直接把炮管拆开来,以零件的形式让印第安劳工扛着走。在开炮轰击的时候,必须用夯土和石块临时赶制一个炮位,才能把炮管安置上去,而炮口的仰角和朝向,自然也是固定的……结果,当洪休提兹干远征军沿着大街杀过来之际,手忙脚乱的西班牙炮兵连调转炮口都做不到,只能丢下火炮就跑,更别说拉回到金字塔上去了。

总之,看到西班牙探险队唯一能够威胁到自己生命安全的武器,全都被己方缴获,王秋顿时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现代生产的高级防弹衣,足以在近距离扛住老式西班牙火枪的子弹,但炮弹可就不行了。

“……呃,城管执法的第一步,就是要没收凶器。这么不和谐的东西,就该立即没收才对!”

于是,王秋轻轻一挥手,科尔特斯探险队的全部火炮,就被一股脑儿地搬到另一个世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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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科尔特斯也在金字塔顶端的神庙里,悄悄窥视着这支突然出现的军队。

虽然已经有特拉斯卡拉人偷偷过来报信,告诉他这是由“西方神人”率领的洪休提兹干王国军队。但是,无论他从哪个角度进行观察,也无法把眼前这帮家伙跟《马可波罗游记》中的“赛里斯人”联系起来。

——款式难看的绿色制服,毫无装饰的亮橙色简陋头盔(安全帽),绘制着简单图案的鲜红色旗帜……这都与科尔特斯印象中那个奢侈富饶、绚丽华美的东方帝国“赛里斯”完全不符。

然而,那些黑洞洞的火器和雪亮的刀刃却作不了假,这都是美洲土著人所没有的东西。

此外,根据被烧伤了半边脸的副手阿瓦拉多,从郊外逃回来之后的描述,这些“听命于中国人的土著步兵”,手里拿着的管状武器似乎并不是火枪,而是一种火箭的发射器,看上去声势很吓人,但实际威力并不大……因此,如果两边兵力相差不多的话,科尔特斯倒是很想跟对方打上一场,较量一番。

可问题是,对方的人数有上万,而自己这边只有两百人,作为同盟者的特拉斯卡拉人也都跑光了——在没有得到酋长的明确训示之前,他们不敢擅自跟传统盟友洪休提兹干人开战——所以这一仗根本没法打。

就当科尔特斯坐困于金字塔上,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又一个噩耗也传进了他的耳朵。

“……什么?炮兵把四门火炮全都丢了!上帝啊!他们不知道这是我军的命根子吗?”

一连串突如其来的打击,让先前还趾高气扬的科尔特斯,顿时仿佛困在笼子里的老虎一样,在阴暗的大殿中一圈圈地打转。最后,科尔特斯终于决定还是再搏一把,对他的土著情妇兼翻译官玛丽娜发出命令:

“……玛丽娜,你到外面去跟中国人喊话,就说我已经准备了酒宴和礼物,邀请他们进来谈判!口气不妨说得柔和一些,总之就是要告诉他们,我们是朋友而不是敌人……具体的语句就由你自己思考吧!”

“……还有,阿瓦拉多!”他又叫来了自己的副手,两个小时之前刚刚在城外挨了一通狠揍,损失了十个人和三匹马,烧伤了半边脸的阿瓦拉多,“……你把弟兄们全都召集起来,穿戴好盔甲,佩戴好武器,再找一些鲜花拿在手上,到神庙的门口列队欢迎中国人的使者!等到他们进来之后,就注意看我发出的信号。然后你们就……”科尔特斯伸手做了一个往下砍的手势,“……嗯,你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吧?”…,

“……遵命,统帅!我一定会让这些该死的黄皮猴子付出代价!”

阿瓦拉多伸手捂着刚刚被钻天猴烧伤的半边脸,咬牙切齿地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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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遗憾的是,科尔特斯的这种小花招,根本骗不了早已深知这帮西班牙人各种无耻秉性的穿越者。

“……哈?邀请我们到金字塔的顶上,进入西班牙人驻守的神庙里面去谈判?还安排了丰盛的宴席招待我们?呵呵!科尔特斯是把我们当成了阿兹特克帝国的蒙特苏马,还是印加帝国的阿塔瓦尔帕(两个在会谈中被西班牙人绑票又撕票的倒霉蛋)?又或者是刚刚被他在这座庙里烧死的那些乔鲁拉贵族?!”

听到了某个尖嗓子女人在金字塔顶上的喊话,文德嗣、王秋等诸位穿越者全都是又好气又好笑。

“……看来,我们给这些西班牙人的教训似乎还不够啊!得要再加点菜才行!”

王秋抬手打了个响指,RPG部队随即开始行动,二十枚大型礼花弹立即被推了出来,分别安置在调节成一个倾斜角度的铝合金支架上,然后喷出炫目的尾焰,朝着金字塔顶的羽蛇神庙轰然射出。

虽然由于并非制式兵器,这些礼花弹的准头很差,二十枚里有十二枚凌空炸裂,六枚打在了神庙外面的金字塔台阶上,但还是有两枚礼花弹掉进了神庙的围墙里面,轰然炸开,激起了一片鬼哭狼嚎之声。

又等了片刻,羽蛇神庙里再次传来喊声,声称伟大的统帅科尔特斯愿意出来会谈。但作为友好的表示,希望文德嗣他们的军队后退一段距离,并且从广场四周的房屋里撤出来,给西班牙人让出一条通往城外的道路,以此来显示远征军方面对和平的诚意。

然而,这个貌似很合理的要求,依然被拒绝了。因为几位穿越者全都看过那部电影《红河谷》,并且对其中某个镜头记忆犹新——从印度入侵拉萨的英国远征军,在与藏军遥遥对峙之际,英国代表先是佯装同意和谈,但要求藏军的火绳枪部队熄火,又要求藏军撤下战场两侧的山梁,然后悄悄把自己的炮兵推到山梁上,占据制高点和有利发射位置,最后突然翻脸开炮,把数倍于己的藏军主力一下子就打得全线崩溃。

虽然很清楚这伙西班牙探险家的能耐,根本无法与鼎盛时期的大英帝国殖民军相提并论,但诸位穿越者还是不愿意冒哪怕一点点不必要的风险,更不愿意在阴沟里翻船。

于是,文德嗣就派人过去大骂了一通,喝令这些西班牙蛮夷不要再唧唧歪歪,马上滚出来拜见“天朝来使”,然后继续朝金字塔内一枚接一枚地不断发射礼花弹,权当是实弹训练。

就这样一连打了三百多发火箭礼花弹之后,神庙里已经燃起了熊熊的火苗,而科尔特斯也终于服软了,答应这就从羽蛇神庙里面出来谈判,只求外面的远征军停止轰击,给他一点准备的时间。

“……好了,下马威已经给足了,西班牙人也已经服软了。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文德嗣拍了拍手掌,转身向诸位城管们询问,“……我们究竟应该向科尔特斯提出些什么条件呢?”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城管执法的第一步是没收凶器。而城管执法的第二步……”

不知为何表情有些亢奋的王秋,歪了歪脑袋如此说道,“……当然就是要没收他们的非法所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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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九、谈判就是要用大炮说话!

公元1519年10月上旬的某一天,在刚刚经历过一场惨烈大屠杀的乔鲁拉城内,“大明东海国公”文德嗣、“大明礼部侍郎”杨文理和“锦衣卫副指挥使”蔡蓉,与西班牙王国远征军统帅兼墨西哥总督荷南.科尔特斯阁下,在“热情友好”的气氛之中,进行了“卓有成效”的初次会谈。

事实上,谈判双方的官方身份都是假冒的。

文德嗣的“大明东海国公”、蔡蓉的“锦衣卫副指挥使”和杨教授的“大明礼部侍郎”,固然都是从来没有在这个时代的北京吏部备过案的西贝货,但这时候的荷南.科尔特斯,也只是西班牙王国的罪人和通缉犯而已,罪名则是谋杀公务员和侵吞国有资产——他用一份作废的授权书,把古巴总督迭戈.贝拉斯克斯阁下花费巨额公款组建的探险船队据为己有,不仅赶跑了总督派来的监军,还打死了总督府的一个秘书官。

唯一的区别在于,穿越者们全都知道科尔特斯的实际身份,而科尔特斯却把穿越者们真的当成了传说中的“赛里斯人”……当然,他的这种认知其实也没错,只不过在时代上差了五百年而已。

总之,双方在虚情假意地寒暄一番,互相问候过大明帝国正德皇帝和西班牙王国卡洛斯国王的身体健康之后,便开始进入到了实质性的话题……然后不出意料地发生了火爆冲突。

虽然在场面上处于绝对劣势,但科尔特斯在谈判桌上依然咄咄逼人,一开口就气势汹汹地指责中国人的“野蛮暴行”,居然无故袭击“爱好和平”的西班牙远征军,如果中国人抱有诚意的话,就必须立即惩办凶手、支付赔偿,以及送还被他们窃走的西班牙大炮。唯有如此,才能得到“西班牙王国的友谊和宽恕”。

好么,战场上得不到的东西,就要从谈判桌上夺来……从古至今的西方殖民者果然是同一个套路。

而穿越者一方则针锋相对地表示,你们这些胆敢冒犯大明使臣的欧洲野蛮人,被打死是自取其咎!除了那些已经偿命的倒霉蛋之外,作为首领的科尔特斯也要承担责任,低头道歉,并且作出“合理的补偿”,否则就要承受“大明天朝的雷霆怒火”!

——受了欺负还被洋人倒打一耙的事情,在中国近代史上真是不要太多,依样画葫芦谁不会啊?

一听到自己居然成了野蛮人,科尔特斯登时气得一蹦三尺高,并且大言不惭地表示,自己代表着伟大的西班牙王国,中国人如此冒犯自己,就是在跟“世界上最大的国家”为敌!日后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虽然穿越者们清楚这厮作为一名通缉犯,根本代表不了西班牙王国,但也没有当场揭破,只是很冷静的指出了如下事实:你说西班牙是世界上最大的国家?卡洛斯国王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君王?那么请问你把法兰西的国王,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意大利的教皇,还有奥斯曼土耳其的苏丹摆到了哪里?

为了进一步增强说服力,马彤学姐还拿出了一份预先准备好的公元1500年欧洲地图(从网上拷贝打印),拿到科尔特斯眼前晃了晃……不得不说,在征服美洲之前,西班牙确实谈不上什么头等强国。

看到自己先前在印第安人之中那一套无往而不利的讹诈手段,似乎根本蒙不住眼前这些仿佛什么都知道的“赛里斯人外交官”,科尔特斯一时间深感挫败。…,

但这位胆大包天的赌徒,面对如此绝境,居然还不肯服输,眼看着讲道理说不通,拼实力拼不过,就开始了胡搅蛮缠耍无赖,各种西班牙乡下的骂人话一串接着一串,让马彤学姐听得都不知该怎么翻译……

——若是软妹子的话,耍耍傲娇或许还有人会觉得萌,可是你一个中年胡须男,傲娇个什么劲儿啊?

诸位穿越者也是听得越来越没耐心,心想这个牛逼过头的西班牙通缉犯若是再不肯上道的话,索性就把他的探险队统统做成烧猪算了——虽然没有火箭筒发射的单兵云爆弹,但要弄几十桶汽油还是没问题的。

至于日后怎么推倒阿兹特克帝国,把墨西哥变成异时空中国的资源输出地……那就再想别的办法吧!

就在两边僵持不下的时候,王秋偷偷翻了翻描写科尔特斯征服中美洲的历史书,看到了这家伙在委拉克鲁斯港放大炮吓唬阿兹特克帝国使臣,让他们统统吓得趴在地上的记录。

于是,他就下令放了一个最大号的特制冲天炮,外壳足有洗衣机那么大,响声更是堪比摩天大楼的定向爆破……结果,这一回终于轮到西班牙人的统帅给吓得趴到地上去了。

而这一场夹枪带棍的会谈,也就此在震天的礼炮声中落下了帷幕。

————————————————

黯淡的暮色中,科尔特斯带着一身的疲惫,慢慢登上金字塔,走了进羽蛇神庙的大门。

他刚刚进入门内,就被等得心焦不已的西班牙指挥官们给一涌而上围住了。

“……我的统帅大人,你总算是跟中国人谈完啦!”

阿瓦拉多副司令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刚才你怎么谈到才一半,就让玛丽娜回来了?你又不懂墨西哥土著人的语言,更不会说中国人的话,没有翻译可怎么谈判啊?难道是打手语?”

“……没事,亲爱的阿瓦拉多。对面的中国人会说西班牙语和拉丁语,虽然口音和措辞很古怪……”

科尔特斯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拿出一份包裹着明黄色绸缎的卷轴,“……这是中国皇帝的诏书副本,还附了拉丁文的翻译稿。呃,我知道你不识字,所以就让传教士先生念给你们听听吧!”

穿着黑衣的传教士赶忙抢上前来,在摇曳的烛光和众人的注视下展开卷轴,清了清嗓子念诵起来:

“……嗯,以至高上天的名义,作为受万神眷顾的天命之子(朕膺昊天之眷命),伟大的赛里斯皇帝在此颁布旨意,册封海外侨民文德嗣为希望港公爵,以及墨西哥殖民地总督,他的领地从此将会接受皇帝陛下的保护;并且授权皇家礼仪官(礼部侍郎)杨文理和近卫军副统帅(锦衣卫副指挥使)蔡蓉为钦差大臣,主持公爵的册封事宜,同时负责巡视墨西哥地区的各个藩属国,对任何仰慕皇帝陛下的威严,愿意向皇帝效忠的邦国,视情况予以嘉奖、册封和保护(凡外慕而内化者,应天顺时,受兹明命对任何胆敢冒犯皇帝威严的敌人,予以雷霆一般的严厉惩罚(凡不法顽劣之徒,皆当受雷霆之威)……”

八十、科尔特斯的烦恼

听完了这份穿越者们炮制出来的“大明皇帝圣旨”,诸位西班牙征服者们一下子就轰然炸开了:

“……中国皇帝也已经把手伸过来了?这怎么可以!这片土地是我们要奉献给西班牙国王的礼物啊!”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叫中国人的力量更强大呢?我们只有两百个人,而他们估计有一万!”

“……我们不是还有印第安同盟军吗?特拉斯卡拉人应该能凑出几万战士!”

“……特拉斯卡拉人?难道你觉得这支同盟军很可靠吗?”

“……呃……这个……我想应该是完全不可靠……”

在这个问题上,就连最为嘴硬的西班牙指挥官也只得承认事实。

——仅仅在不到一个月之前,特拉斯卡拉人才刚刚打死了五十多个西班牙探险队员,自己也被西班牙探险队杀了上千人,虽然如今已经结盟议和,打算一起去讨伐阿兹特克人,但这么大的仇可没法一笔勾销。

而且,从中国人雇佣的上万土著军队,这一次可以轻易杀进乔鲁拉城内的情况来看,科尔特斯的部下们也都颇为沮丧地发现,他们的新盟友特拉斯卡拉人在尝到足够的甜头之前,恐怕根本无意与西班牙人共同进退——除非对面是他们的宿敌阿兹特克人。

然而,这一次的对手却是他们的老朋友洪休提兹干人……事实上,特拉斯卡拉人没有从背后插西班牙人一刀,就已经算是非常的有诚信和讲义气了。

听着部下们的议论纷纷,作为最高统帅的科尔特斯也是深感一阵阵的头疼。

他并不是不知道,面对如此强势的中国人,势单力薄的西班牙探险队只有顺从一途。而若是想要获得丝绸、茶叶、香料、瓷器等珍贵的东方商品,也根本绕不过他们这些运来货物的人。

可这种一切主动权都被掌握在别人手中的别扭感觉,还是让科尔特斯感到很不适应——他更希望把这些中国人统统拘捕起来,迫使他们跪倒在自己脚边,然后任凭自己肆意勒索……但这显然只是他的妄想。

而中国官员在谈判时流露出来的,那种充满了傲慢、鄙视和不屑的目光,更是让在墨西哥登陆以来,就一直被众多土著人奉为神明顶礼膜拜的科尔特斯,感到简直无法忍受!

——想想吧!他们居然连“欧洲野蛮人”这么侮辱人的话都说了出来!

虽然科尔特斯并不知道后世有一种名为“地图炮”的群嘲技巧,但他的心情却是跟中了地图炮毫无两样,甚至忍不住想要组织全部兵马冲出去大闹一场,跟中国人拼个鱼死网破拉倒!

幸好,他虽然是一个胆大包天的赌徒,但还不是没有理智的疯子。

在最终爆发的前一刻,科尔特斯还是准备征询一下大家的意见:“……看起来,大家都对这些突然跳出来的中国人感到很愤怒啊!不知哪位勇士愿意在今晚带队发动夜袭,给外面的中国人及其爪牙一点教训?”

“……”

——前一刻还嘈杂不堪的大殿,霎时间就变得鸦雀无声。

怎么说呢?感觉就好像是一群吱吱喳喳的小老鼠,听到某只大老鼠准备组织大家去抓猫一样。

哪怕是之前被中国人的火箭烧伤了半边脸,骂声最激烈的阿瓦拉多,也低下脑袋不再吱声了。…,

过了半响,阿瓦拉多抬头看看没人答话,而科尔特斯又盯着自己,只得硬着头皮,呐呐地率先开了口。

“……这个……既然中国人的首领没有上当,伏击计划没有成功,那么我们就应该慎重一点。就算中国人提出了什么很过分的条件,若是能忍耐的话,也还是先尽量忍耐吧!”

“……你居然让我慎重和忍耐?阿瓦拉多!这简直不像是你会说的话!”

科尔特斯顿时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中国人今天先是在城里和郊外打死了我们的十三个士兵和三匹马,顺便烧伤了你的脸,接着又用炸弹朝我们轰击了大半个下午,甚至引爆了我们的火药库!如果我们就这样默不作声地忍耐下去,以后他们还会把我们当人看待吗?在这个实力决定一切的世界里,和平是无法通过哀求和乞讨获得的!”

“……尊敬的统帅!我们能够跟着你从古巴岛一直打到这里,就说明我们当中没人是懦夫!”

阿瓦拉多叹了口气,很诚恳地说道,“……但问题是这一次的对手太强了,他们的人数是我们的几十倍!而且这些中国人率领的土著军队还有很多火器,我们的几杆火枪根本吓不住他们……虽然我们也有印第安人盟友,但由于这一次的对手不是阿兹特克帝国,所以特拉斯卡拉人就不再可靠了……”

“……特拉斯卡拉人什么时候可靠过?上个月的今天,他们还在跟我们打得头破血流呢!”

一位在哈瓦那城半途加入的指挥官猛地站了出来,毫无礼貌地瞪着科尔特斯,“……荷南.科尔特斯!请你不要忘了,我们是来发财的,不是来送死的!别为了你的一个不高兴,就逼迫我们跟中国人战斗!若是跟中国人结了仇的话,日后我们又该从哪里获得丝绸、瓷器和香料?难道你能用魔法把它们变出来吗?”

……

看到所有的手下都不支持自己跟中国人开打,心比天高的科尔特斯也渐渐冷静下来,终于泄气了。

虽然自认为天命在身的科尔特斯,依旧不甘心向任何人低头,很想豁出去再组织一次偷袭,跟那些傲慢无礼的中国人一争高低。但问题在于,他的部下都是一群临时拼凑起来的乌合之众,除了寥寥无几的亲信死党之外,跟他本人并没有特别深厚的情谊,只是冲着发大财的前景,才打点包袱自费加入探险队的。

偏偏一直到这次劫掠乔鲁拉城为止,科尔特斯始终没能给部下弄到足够的财富,甚至就连阿兹特克皇帝送来的礼物,也都被他派人转送到了古巴岛,用以贿赂总督和招募更多的援军。

再加上科尔特斯在八月份主动烧毁全部船只,断绝大家后路的坑爹事情,全军上下早就对他这个一意孤行的疯狂统帅憋了一肚子的怨气。如果现在他继续逼迫士兵们自己踏上死路,主动去攻打数十倍于己的敌军,天晓得他们会不会在下一刻把自己绑起来,送给中国人充当见面礼!

“……好吧!既然大家都没有跟中国人开战的勇气,那么我们就选择跟他们合作吧!”选择了放弃的科尔特斯,一脸无奈地耸了耸肩膀,“……但问题是,中国人开出的条件非常苛刻,简直称得上是侮辱。”

“……苛刻?怎么个苛刻法?”那位从哈瓦那城来的指挥官立即追问。

“……怎么个苛刻法?呵呵,中国人刚才说了,作为开展进一步合作的前提,以及双方保持友好的表示,我们应该交出在乔鲁拉城掠夺到的全部金银宝石,还有任何被中国人认为是有价值的东西……”

说到这里,科尔特斯故意顿了顿,满意地看到几位指挥官的脸孔都被怒气涨得通红,这才轻描淡写地把话锋一转,“……当然,他们也会给我们一批丝绸、茶叶和瓷器,作为拿走这些金银财宝的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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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一、虎口夺食

与此同时,在广场上搭帐篷宿营的诸位穿越者,也在通过一台笔记本电脑,端详着几张刚刚对科尔特斯和玛丽娜偷拍的照片,并且嘀嘀咕咕地交换着彼此的意见。

作为美洲的两大征服者之一,西班牙历史上国民级的传奇英雄,以及大航海时代早期欧洲冒险家的杰出代表,王秋虽然不曾把现实中的荷南.科尔特斯,幻想成是中世纪史诗里那些风流骑士一样的俊朗美男子,但也觉得这家伙起码应该是一个很有型的中年大叔。

然而,在今天实际碰面之后,王秋才发现他的相貌真是不怎么样——今年的荷南.科尔特斯,按照历史记录应该是三十岁,但面容看上去足有后世五十岁的人那么苍老,不仅满脸都是沟壑纵横的皱纹,下巴还留着一丛浓密的大胡子,头发更是乱蓬蓬的好像鸟窝,脏兮兮的衣服上满是各种污渍,尤其是在裤腿之间,居然还有一滩可疑的淡黄色痕迹……总之完全不符合现代人的帅哥标准。

最要命的是,根据王秋的目测,他皮肤上堆积的污垢起码有半寸厚,隔着老远就能闻到满身臭气——这个时代距离上一次欧洲黑死病大爆发还不远,愚昧的天主教会又奇葩地认为是水削弱了抵抗力,故而致使“邪气”侵入肌肤,引发黑死病……于是就提倡全体基督徒终生不洗澡。

作为一名虔诚的天主教徒,西班牙人科尔特斯自然也严格遵守了上述训导,哪怕是在终年炎热的中美洲热带海滩,也从不洗澡净身,而在艰苦的探险旅途中,他自然也没条件喷香水……结果就把自己变成了一座移动的小型垃圾堆,浑身上下那些虱子跳蚤多得都可以玩牧场物语了!总之乍一看上去,这位大名鼎鼎的美洲征服者,简直比现代都市那些睡在桥洞里的流浪汉还要肮脏得多!

同样让穿越者们感到失望的,还有科尔特斯的那位著名情妇玛丽娜——这位在西班牙人的征服史诗中时时出没,一手引领着科尔特斯的探险队侵入墨西哥谷地,彻底毁灭了自己的祖国的阿兹特克姑娘,被后世墨西哥的历史书描述得堪比中国古代的西施,总之就是一个倾国倾城的超级祸水。

然而在乔鲁拉城的金字塔下,王秋却只看到了一个略微有些圆胖的印第安年轻妇女,她的脸上照例涂着五彩斑斓的花纹,五官也只是普通标准的端正,除了皮肤比较白之外,其余的一切看上去都很平庸。

“……我早就说过了,别把这个女人想象成西施、杨贵妃一样的绝色佳人!就算是西班牙人的史书里面,好像也从来没说过她是个美女,一般只是说她很聪明和机灵,懂得好几种语言罢了。”

杨教授一边擦着老花眼镜一边撇了撇嘴,对一脸失望的王秋如此讥讽地说道,“……如果玛丽娜当真是什么倾国倾城的绝色佳人,科尔特斯在刚刚从玛雅人手中抢到她的时候,又怎么会毫不吝啬地把玛丽娜塞给一个部下当情妇?直到他发现玛丽娜同时懂得西班牙语、玛雅语和墨西哥人的纳瓦霍语,是一个很好的翻译员,这才又一次把她索要了回来呢?更何况,古人的审美观也是跟我们现代人相差很大的,哪怕是古代中国的美女,放到现代说不定也就变成恐龙了……”…,

“……呃,您说的很有道理,教授!”

王秋回忆起在历史课本上看到的旧照片中,清末光绪皇帝那几位嫔妃的恐怖尊容,顿时对此深有同感。

“……这些闲话就暂时告一段落,还是先谈谈正事吧!”

刚一进城就被横尸遍野的血腥屠杀现场吓昏,直到谈判结束才苏醒过来的蔡蓉团长,有些不悦地敲了敲桌子,“……你们刚才究竟跟科尔特斯谈了些什么?是不是让他跟着我们一起去见蒙特苏马二世?”

“……哼哼!哪有这么简单!我们还要求科尔特斯和他的探险队,把他们在乔鲁拉城抢到的金子和银子统统都交出来!作为跟‘大明天朝’和平交往的见面礼!”

王秋这番貌似理所当然的回答,让蔡蓉呆愣了一秒钟,随即才惊讶地掩嘴叫了起来:

“……这不等于是从老虎嘴里抢肉吗?那些贪得无厌的西班牙人怎么可能答应?”

“……老虎?嗯,这些自诩为文明人的西班牙探险家,或许在愚昧的印第安人面前,确实是凶悍的老虎,但在我们的面前,也不过是一只乱吠的癞皮狗罢了!”

王秋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膀,“……咱们城管出手执法,哪有不没收非法所得的道理?总之,刚才我们已经给科尔特斯出了一道选择题:要钱还是要命?!愿意乖乖交出财物,那么一切都好说。但如果西班牙人当真要钱不要命的话……他们之前怎么屠杀乔鲁拉人,我们现在就怎么屠杀他们!”

“……”如此富有城管风格的暴力宣言,让蔡蓉一时间有些眩晕,“……这个……虽然西班牙人手中的金银都是不义之财,可咱们的吃相也不能这样难看吧!”

“……我的团长大人,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现在可不是什么讲究脸面和风度的时候!”

王秋几乎是红着眼睛解释说,“……为了供养这支远征军从希望港走到乔鲁拉城,我们光是买食物的钱就花了足足一千五百万啊!而且这全是没有任何收益的纯消费,整个时空贸易的最后一点利润都已经给赔进去了!甚至还有一批货物是向厂家赊账弄来的!银行那边都快要透支了!如果不能赶快从这些西班牙土包子身上立刻找点补偿回来,咱们可就要被讨债公司给逼得上吊了!”

“……问题的严重程度还不止于此!”杨教授也跟着进行补充,“……最多再过一天,也就是这个时空的二十几天之后,北京的领导就要过来视察。万一领导在视察之后,要求我们上缴利税,我们该拿什么交?”

“……要我们上缴利税……哦,咱们那位主任阁下确实是做得出来……”

蔡蓉团长摸着她的小脑袋,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但是按照我们事先制订的作战计划,科尔特斯的这支探险队还有很多利用价值,如果在这里就跟他们彻底闹翻,整个剧本就得推倒重来了啊!”

“……这一点不必看得太重,蔡蓉小姐!科尔特斯的这支探险队,对于我们来说确实是还有一定的利用价值。但前提是他能够认清事实,愿意承认我们的优势,至少在短时间内做一条识时务的好狗!反过来,如果这条狗实在是疯得太厉害,宁死也要咬我们一口的话,那么为了免受其祸,也就只好提前宰掉下锅了!”

穿着明黄色龙袍的文德嗣也凑了过来,冷冷地说道,“……我们自己并不是没有单独对抗阿兹特克帝国的力量,至于在上个月刚刚跟西班牙人大战一场的特拉斯卡拉人,想必也会很乐意换一个合作者的!”

八十二、鞭子和糖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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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对待美洲原住民印第安人和西班牙殖民者的时候,王秋他们基本上是采取截然相反的两个态度。

对待前者,是尽量的友好相处,主要用各种现代产品诱使他们为自己效力,能不打仗就尽量不打仗。

而对待后者,则是完全的简单粗暴,以及毫不掩饰的炫耀武力,稍微有点冲突,就立即一通暴打伺候。

因为,王秋、杨教授和文德嗣曾经私下里探讨过,在对待西班牙人,尤其是科尔特斯这支探险队的态度上,就是一定要做到毫不掩饰的简单粗暴,万万不可讲半分道理。

——根据对历史记录的研究总结,在十六世纪西班牙帝国征服美洲的过程之中,但凡对西班牙人友好相处、热情款待的印第安人部落,都是被这些贪婪无耻的白种人暗中搜集情报,分化瓦解,最后猛然翻脸偷袭,一举攻灭……这些部落的最后下场,一般是首领和贵族被残忍屠杀,老百姓全部沦为奴隶,然后在种植园和矿山中为西班牙人没日没夜地干活,直到死于瘟疫和苦役为止。

而反过来看,凡是一开始就对这些殖民者毫不客气的印第安部落,都让这些无道德无节操满心只想发大财的恶徒们碰上一鼻子灰。纵然他们最后依然无法逃过覆灭的命运,但至少能够生存得更长久一些。

譬如,就在蒙特苏马二世皇帝引狼入室,使得阿兹特克帝国在短短两三年间被科尔特斯轻易毁灭的同时,远不如阿兹特克帝国实力强大的玛雅人,由于从一开始就采取了坚决抵抗的策略,因此西班牙人足足用了几十年时间,才基本摧毁了玛雅人的抵抗。而最后一个玛雅城邦更是直到1697年才陷落。

再举一个例子,当在印加帝国被颠覆之后,秘鲁的西班牙军队继续南下智利,结果在安第斯山区遇到了一个小邦国的坚决抵抗。无论西班牙人如何甜言蜜语、威胁利诱,对方的态度都只有一个字:“打”!

于是,两边从沙漠打到高山再打到热带雨林,整整打了三百年,这个顽强的土著邦国才被秘鲁的西班牙军队最终剿灭——而到了那个时候,玻利瓦尔和圣马丁都已经快要在整个南美洲掀起独立浪潮了。

如果这个印第安邦国的运气更好一些,能够继续坚持几年的话,或许真能熬到最终的胜利也说不定。

鉴于上述历史记录,穿越者们最终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在遇到大航海时代的欧洲人的时候,务必要尽量用大炮、火枪和刀剑说话,有事没事就用炮弹和炸弹对他们“热情款待”一番。你把他们打得越狠,越是把他们虐得高潮迭起,他们就对你越客气越尊重;而反过来,你对他们越客气越尊重,他们就会把你打得越狠,越是把你虐得高潮迭起……嗯,怎么听上去很像是一群心理变态的受虐狂抖M?

总之,在异时空中国人的粗暴鞭挞之下,困守神庙的西班牙人,最终还是不出意外的成了小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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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夜里,为了促使金字塔上的西班牙人尽快屈服,王秋命令火箭部队每隔半个小时就朝塔顶的羽蛇神庙发射一轮“冲天炮”……绚丽的烟花从黄昏一直闪耀到凌晨,让躲在庙里的西班牙人吓得魂飞魄散,而初次遇见这等场面的特拉斯卡拉人,则是把这当成了天神下凡,更加不敢对诸位“神人”有丝毫冒犯。…,

事实上,如果换成这个时代其它欧洲国家的人,看到有中国人上门来推销丝绸、香料等东方特产,早就乐得一蹦三尺高,什么节操脸面都不要了。但问题在于,科尔特斯他们偏偏是西班牙人……如果说大航海时代的荷兰人是纯粹的商人,葡萄牙人和英国人是半商半盗,法国人是野心勃勃的征服者,那么西班牙人就是彻底的强盗,只愿意打仗劫掠而不愿意做生意,甚至不愿意好好地经营已经到手的殖民地。就算是找到了通往东亚的商路,他们的第一反应也是过去抢劫,而不是安安稳稳地跟东亚人做生意。

当然,一切的民族性格,在炸弹面前都是渣渣。就算你是天生的强盗,也会被逼得只能遵纪守法地做生意;就算你是超重口味的虐待狂,也只有乖乖养成受虐喜好的份。

第二天清晨,带着浓重黑眼圈,显然是一夜没睡都在听爆竹的科尔特斯,脚步虚浮地再次走出羽蛇神庙,苦着脸宣布接受“中国使者”的全部要求,愿意付出身边所有的金银财物,以换取中国人的友谊与合作。

然后,一筐筐血迹未干的金银珠宝,就被流水般地从羽蛇神庙里抬了出来,摆放在烈日曝晒的广场上,一时间当真是流光溢彩、熠熠生辉。其中,从城内劫掠来的大部分金银首饰,都已经被西班牙人熔铸成了巴掌大小的金锭和银锭,以便于携带和称量,结果此时刚好便宜了穿越者们……

最后,科尔特斯的探险队总共拿出了大约五十公斤黄金,三百公斤白银,还有各色宝石一千余粒,零星玉石挂坠两筐,粗略估计总价值应当在人民币四千万左右。

当然,这些狡猾的西班牙人,肯定把一部分最贵重的珍宝藏匿了起来。但眼看着到手的收获已经远远超过预期,足以弥补本次远征的军费开销,穿越者们也就不为己甚,收起这批财宝便罢手了。

不过,尽管穿越者们这一次从西班牙人手中收获的金银宝石颇多,但是比较有价值的古代文物,尤其是现代人最感兴趣的玛雅预言书籍,却是一本都没有找到——因为西班牙探险队里那位勤奋过头的传教士,只用了短短的两三天时间,就把全城各个神庙和宫殿内的古籍、藏书、画轴统统付之一炬,绝大多数的神像也都被打碎砸毁,搞破坏的速度实在是令人咋舌……只剩下两块约摸巴掌大小,刻满了玛雅文字的玉石雕板,因为似乎很值钱,才被一名西班牙士兵藏了起来,暂时还没有遭到传教士的毒手。

唉,天主教的狂热传教士,在破坏异教文物方面的积极性,实在是无人能比啊!

另一方面,看着这些在自己手里还没放热乎的金银财宝,从此一去不复返,所有的西班牙人都是既心疼又纠结——在经历了一场漫长而又艰苦的远征之后,他们好不容易闯进了一座富庶的城市,抢到了令人炫目的财富。结果却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窜出一群猛人,把他们搜刮来的战利品通通给搬走了……

这可真是太郁闷了啊~!!!

该死的中国人!这仇咱们记住了!虽然现在打不过你们,但将来一定要把你们碾成渣渣!

——几乎每一个西班牙冒险者的心中,都是眼泪哗哗地流,并且咬牙切齿地如此发誓。

幸好,穿越者们对待这支尚有利用价值的西班牙探险队,虽然态度上很是简单粗暴,但也是鞭子和糖果交替使用的。如今既然已经抽了这么多下响亮的鞭子,那么也该丢几块糖果让他们高兴高兴了。…,

于是,在西班牙人的惊叹声中,一箱箱的丝绸、瓷器、茶叶和香料,先后被劳工们用担子挑到了他们面前,并且逐一打开……霎时间就宛如最神奇的特效药一般,极其迅速地抚慰了这些强盗的心疼和郁闷。

——在现代中国的批发市场上,普通丝绸一米只要七八十元人民币,就算是花色比较绚丽的湖州丝绸,一米一百多元也就差不多够了。洁白细腻、花纹美观的骨瓷酒杯,批发价每只仅售五元。就算是半人高的彩瓷大花瓶,如果不挑什么名牌的话,人民币三百多元也就能买到一对了。

至于其它的货物,像是正宗龙井茶、武夷山大红袍之类的极品好茶,固然在现代社会也是一等一的奢侈品,等闲人根本喝不起,但大多数寻常茶叶的价格,在现代社会同样十分便宜,尤其是那些压在箱底、色泽发黄的陈年老茶叶,简直是用白菜价就能一箩筐一箩筐地买来。还有胡椒、孜然、花椒之类的食用香料,更是在随便哪个超市里都成袋成箱地卖,从来没听说有谁会吃不起的。

除此之外,穿越者们还附赠了一些色彩绚丽的塑料首饰和二锅头烧酒作为添头,总计成本不足三十万。

而西班牙人交出的财宝之中,一克黄金价值四百多元,一克白银也能卖出三十多元,平均一块金锭就能在现代世界买来一车的丝绸……但穿越者总共也就给了西班牙人六百多米的丝绸而已,堪称绝顶的暴利。

不过,由于两个时空在物价方面的天壤之别,或者说工业社会对农业社会的巨大剪刀差,这场交易的最终结果,却是双方都认为自己大赚了。

至于上述金银财宝的原主人,也就是乔鲁拉市民的呻吟和血泪,就只能被无视了——谁叫你们先是抱错了大腿,然后又投降错了人呢?如果他们能够在西班牙探险队面前多坚持几天,等到洪休提兹干王国远征军抵达之后再开城投降的话,虽然胜利者的敲诈勒索估计还是免不了的,但至少就不会被屠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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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桩交易完成之后,为了避免感染瘟疫,洪休提兹干王国远征军迅速退出了遍地腐尸的乔鲁拉城,转移到郊外休整,只是打开了几处西班牙人还没来得及糟蹋的粮仓,取出了里面的一部分玉米和豆子作为军粮。然后稍事休整,就再一次朝着特诺奇蒂特兰城开拔。

还有两千名特拉斯卡拉战士和两百多名西班牙人,也跟在洪休提兹干王国远征军的后面一起行动。

按照原本的历史记录,科尔特斯在屠戮了乔鲁拉城之后,应该还会在这里停留半个月,并且扶植起一个傀儡政权,稳定了自己的后方通道,这才安心地继续前进。

但自恃实力强大的诸位穿越者,显然没有这份多余的心思,对于已经化为一片废墟的乔鲁拉城,文德嗣只是派了个使者到特拉斯卡拉人的首府去传话,让他们尽快派人接收,就算是见面礼了。

从乔鲁拉城到特诺奇蒂特兰城,直线距离只有大约八十公里,但沿途都是人烟稠密的富庶繁华之地,购买力在整个中美洲堪称首屈一指。于是,洪休提兹干王国远征军就走走停停,边走边做生意,兜售了无数的火柴、碘盐和工业品,而八十公里的路程也因此走了整整半个月。…,

一路上,还陆续有不少村镇城邦的首领酋长前来拜见,献上肉食水果和贵重礼物,并且转弯抹角地试探洪休提兹干王国远征军的来意——是不是准备要再次与阿兹特克帝国展开较量,争夺墨西哥的霸主地位?文德嗣则一律含糊应对,只是赏赐给他们一些丝绸、布匹、玻璃和瓷器,就把他们打发走了。

看到这些中国人的帐篷前面门庭若市,几乎抢走了所有的风头,于是就让被严重忽视了的科尔特斯,感到心中多少有些失落和嫉妒,嗯,似乎也可以形容成是“空虚寂寞冷”?

——他们身为时代主角的戏份被抢了啊!

幸好,从这些“中国使者”手里获得的绫罗绸缎、瓷器香料,多少还能抚慰科尔特斯那颗空虚的心灵——只要带着这些东西回到西班牙,他不但可以迅速成为一个大富翁,还会因为率先在新大陆找到了“中国皇帝的使者”,从而获得不亚于哥伦布的巨大名声。

不过,如果说眼下虽然被迫靠边站,但也拿到了不少绸缎和瓷器的科尔特斯,还只是感到有些“空虚寂寞冷”的话,那么此刻坐在特诺奇蒂特兰城中的蒙特苏马二世皇帝,就简直已经是快要精神崩溃了。

八十三、蒙特苏马的崩溃

特诺奇蒂特兰城的大金字塔上,和往常一样,正在举行着一场血腥的活人祭祀

袅袅的烟雾之中,身穿华服的祭司们鼓起腮帮子吹着骨头号角,挥汗如雨地敲打着人皮鼓,疯疯癫癫地摇晃着铜铃铛……各式各样嘈杂的乐声、歌声、诵经声,时而大,时而,时而粗,时而细,既像是乌鸦的悲泣,又像是老鼠在磨牙,配合着泼洒在石台上的刺目鲜血,让祭典的气氛变得更加紧张、恐怖……

“……啊!无敌的维奇洛波奇特利,战无不胜的万军之主!地上一切君王的主人!请你降下你的无边威能,庇佑你的忠诚子民,把一切敌人都焚烧成灰烬吧……”

身穿红袍的阿兹特克祭司,高喊着阿兹特克人的守护神,战神维奇洛波奇特利的名讳,然后一刀劈开活人祭品的胸膛,取出还在跳动的心脏,并且把鲜血涂抹在狰狞的神像上,以此来取悦嗜血的神明。

与此同时,数十名服食过具有迷幻效果的毒蘑菇粉的巫女,也聚集在弥漫着香料和血腥气息的祭坛旁边,伴随着音乐的节拍,全身赤裸、神情癫狂地翩翩起舞,做出各种奇异夸张、疯疯癫癫、歇斯底里的姿态和动作,宛如后世的重金属摇滚乐手或者精神病人一般……以此来求得神明的喻示。

然而,面对这帮祭司们的卖力表演,端坐在羽毛伞盖之下的蒙特苏马皇帝却是看得直翻白眼。

像这样诅咒敌人的献祭仪式,城里的祭司已经折腾了十几天,但迄今尚未看到任何效果。

——由于特诺奇蒂特兰城的军队依然处于瘫痪罢工状态,劳资纠纷愈演愈烈,根本无法出动迎战外敌,所以在得知西班牙人跟宿敌特拉斯卡拉人结盟的噩耗之后,蒙特苏马皇帝不得不寄希望于超自然力量。

他先是派了几位自称擅长诅咒的祭司,跟着一队使者前去特拉斯卡拉,看看能不能暗中下咒干掉西班牙人。结果这帮废物先是信心十足地从城里出发,然后却灰溜溜地回来跟他说,白人的皮太厚,邪气钻不进去,所以他们只好临时更换了施法方式,诅咒西班牙人在通往特诺奇蒂特兰城的旅途中迷路……

纵然蒙特苏马皇帝对神明的信仰再怎么虔诚,也知道祭司们的这种说辞完全不靠谱——从特诺奇蒂特兰城到特拉斯卡拉人的地盘之间,是整个阿兹特克帝国人口最稠密的地方,到处都有可以问路的村落,沿途还有各种醒目的路标和来来往往的商队,更何况还有土生土长的特拉斯卡拉人给他们带路……如果西班牙人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迷失方向,那么就只能说他们都是聋子和瞎子了。

(历史上,这些阿兹特克祭司的诅咒方式,是在通往特诺奇蒂特兰城的道路上堆了很多砍倒的树木,又挖了几条壕沟截断道路,看上去有点像野战工事,或者中国乡下收过路费的私设关卡,但却偏偏没有留下兵马驻守。结果在西班牙人抵达之前,这些障碍物就已经被看得莫名其妙的当地人给清除掉了……)

而外交使者们从西班牙人那里侦察到的情报,更是超出了蒙特苏马的理解能力,让他感到一头雾水。

——首先,此时的美洲没有马匹,因此对西班牙人的战马,各族印第安人普遍抱有恐惧心理。由于从来没有见到过马这种动物,他们对战马和骑兵的描述方式也是十分奇葩,类似于现代人眼中的哥斯拉。…,

于是,在后方等消息的蒙特苏马二世,就得到了这样一份不知让人该如何吐槽的军情汇报:

“……这些“巨型无角牡鹿”的脖子上挂着小铃铛,当它们快速奔跑的时候,铃铛会发出很大的声响……它们经常喷鼻息,并发出咆哮……它们很容易流汗……在奔跑中它的鼻子会产生大量的泡沫,它掉到地上就像龙舌兰肥皂一样(据记载,阿兹特克人曾使用这种植物制造肥皂)……在它们急驰的时候,会产生像雷鸣一样的声响,又好像石块雨点般落到地面上的声音……它们从大路上经过后,会在地上留下很多的小坑,似乎它的蹄子踏到的任何地方都会开裂……”

接下来,西班牙人的火枪和火炮,则给这些石器时代的人们带来了更大的震撼。

“……圆筒形状的金属管内,蕴藏着雷神和火神的力量……当白人使用这种武器时,所有人都陷入一片恐慌之中。人们四散奔逃,没有什么目的,就好像吃了毒蘑菇或者见到了鬼怪一样。他们无法克服这种恐惧,当夜晚来临的时候,恐怖的气氛就会遍及整个村庄,几乎所有人都无法入睡……”

不幸中的万幸,这些白人的数量不多,在正常情况下估计还能对付……可惜如今的阿兹特克帝国一点都不正常,强悍的帝国军队一部分在叛乱,一部分在罢工,还有一部分在作壁上观,从总体上陷入了瘫痪。蒙特苏马皇帝的权力已经大打折扣,根本无法集结起一支可靠而强大的军队,到东部沿海阻截西班牙人。

在西班牙人登陆之后,蒙特苏马皇帝也曾经试图以外部威胁逼近为由,说服特诺奇蒂特兰城的武士们停止罢工,收回权力诉求,恢复团结,一致对外,但结果却是收效甚微——祭司与武士依然互不相让,特诺奇蒂特兰城的祭司们坚决不愿让出任何政治权力和经济利益,特诺奇蒂特兰城的武士们也不肯一无所获地空折腾一场。而蒙特苏马皇帝对祭司的过度偏袒,则让武士们感到更加失望和怨愤。至少在敌人打到特诺奇蒂特兰城外之前,是不用指望他们有什么作战的积极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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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早在西班牙人登陆之前,阿兹特克帝国就已经开始出现了崩溃的征兆。

阿茲特克人虽然是一个嗜血的好战民族,但他们的征服却更注重于政治手腕,如果其他部落表示屈服,阿茲特克人一般只要求宗主权和进贡财物,不会下派官员取代原来的酋长,也很少驻军监督。

这个策略让阿茲特克人能够集中兵力,迅速对外扩张,在一个世纪里几乎统一墨西哥。但也因为没有打碎地方上原有的统治体系,使得中央政府的控制力极差,被征服地区总是叛乱不断。任何一场严重的军事失败,都有可能在这个“庞大而脆弱”的帝国内部诱发连锁反应,导致整个帝国境内烽火四起。

在蒙特苏马二世皇帝即位的最初十几年里,通过一系列成功的远征,他一度将阿兹特克帝国的版图扩大了一倍,达到了最强盛的巅峰时期。但在四年前,他在进攻特拉斯卡拉人时遭遇的一场空前惨败,却又把他之前亲手开拓的疆土几乎丢了个干净——最精锐的阿兹特克战士损失数万之多,新近征服的属国从此不再进贡,阿兹特克帝国的疆域版图,一下子就缩回了比蒙特苏马二世即位之前还不如的范围,也就是墨西哥谷地的特斯科科湖区,再加上墨西哥湾沿岸的一片狭长地带而已。…,

屋漏偏逢连夜雨,等到特诺奇蒂特兰城军队大哗变,特斯科科城爆发叛乱和内战之后,就连组成阿兹特克帝国的铁三角都崩塌了一半,作为统治核心的墨西哥谷地也不再安稳——特斯科科湖畔诸多饱受压榨、心怀鬼胎的属国,全都乐不可支地看着成千上万的阿兹特克军队自相残杀,不时还会偷偷地给处于下风的叛军提供一些物资支援,好让这场内战没完没了地打下去,也让阿兹特克人永无休止地持续性流血。

在这种战争机器全面瘫痪的状况下,阿兹特克帝国几乎是在靠惯性来维持统治,完全经不起任何打击。

因此,在西班牙人进攻乔鲁拉城的时候,蒙特苏马皇帝根本抽不出军队前去援救。

而随着这座墨西哥高原第二大都市的陷落,阿兹特克帝国的虚弱也彻底暴露在了世人面前,引发了无数野心家的觊觎,以及更多附属国的动摇。

对于焦头烂额的蒙特苏马皇帝来说,之前的几百白人和几千特拉斯卡拉战士就已经够让他头疼了,可之前奉命出使的库奥赫特莫克,居然还嫌他日子过得太轻松,又给他带来了一万名洪休提兹干王国远征军!

而且这还是一支由异邦神人亲自率领,同样装备着各种神奇武器的洪休提兹干军队!

更要命的是,这三股力量居然在乔鲁拉城合流了,并且继续向着特诺奇蒂特兰城不断挺进!

天上的众神啊!你们这是要把所有的厄运都凑到一起,统统丢给不幸的阿兹特克人吗?

如果特拉斯卡拉人在得到消息之后,动员起全部兵力与洪休提兹干王国远征军会合,再跟特斯科科城的帝国叛军联手的话,那么蒙特苏马就要在首都的郊外,面对大约五万敌军的围攻!

而他手下还能听话的私人军队只有四千人,并且跟特斯科科城的叛军交战多日,早已疲惫不堪了。

就算特诺奇蒂特兰城的武士,在敌人兵临城下之际能够放弃纷争,一致对外,蒙特苏马最多也只能召集起六万人,论兵力仅仅与对手相当,战斗力恐怕还有所不如……毕竟已经有几年时间没有好好地训练了。

至于帝国的另外两个核心组成部分,特斯科科城已经叛乱,而特拉可潘城在局势未定之前只会旁观。而其余那些被残酷剥削的附属国,没有主动叛乱投敌就算是忠心的了。

作为一个大帝国的统治者,蒙特苏马二世在政治上是相当成熟的,他深知墨西哥谷地的诸多城邦部族,大部分都对阿兹特克人的高压统治敢怒不敢言,随时都在等候时机,蠢蠢欲动。

如今随着乔鲁拉城的易主,阿兹特克帝国的权威已经受到了极大质疑。若是阿兹特克人再有一次严重的军事失败,这座长期被阿兹特克军队镇压的火山口就会瞬间喷发,把整个帝国炸得四分五裂。

除此之外,一场旷日持久的严重旱灾,使得今年的玉米收成极差。而诸多属国的停止进贡,又让特诺奇蒂特兰城的粮仓变得空空荡荡,随时都有可能爆发饥荒……也就意味着阿兹特克帝国打不起持久战。

想到这里,几乎要精神崩溃的蒙特苏马皇帝,忍不住按了几下太阳穴,然后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库奥赫特莫克,你这一次的自作主张,让我们的国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可怕危险!”…,

他让人唤来待罪在家的库奥赫特莫克,一开口就毫不留情地呵斥道,“……因为你那个没经过思考的愚蠢邀请,洪休提兹干人的军队名正言顺地进入了谷地,接着又赶到乔鲁拉城,会合了我们的另一个宿敌特拉斯卡拉人,以及从东方海岸登陆的白人……最多再过几天时间,他们就要出现在特诺奇蒂特兰城外了!”

“……实在是对不起,这一切都应该怪我考虑得不周全。”库奥赫特莫克一时间汗如雨下,磕头如捣蒜,“……可是,根据我听说的消息,他们不是在乔鲁拉城打了一仗吗?怎么现在又联合起来了?”

“……白人和特拉斯卡拉人之前也打过一仗,之后还不是缔结了盟约,打算一起对付我们?”

蒙特苏马皇帝瞥了他一眼,“……你的消息已经过时了,库奥赫特莫克!他们在经历了最初的冲突之后,很快就恢复了和好!现在这支联军已经离开了乔鲁拉城,正在朝着特诺奇蒂特兰城不断逼近!”

默默地盘算了一下特诺奇蒂特兰城附近的各方力量对比,库奥赫特莫克很快就变得脸色煞白,“……这么说,我们马上就要遭受好几个敌人的联手围攻?”

“……没错!特拉斯卡拉人、洪休提兹干人、特斯科科城的叛军,再加上东方海边来的白人……现在的特诺奇蒂特兰城,实在是没有把握同时对抗这么多的敌人!唉,就算最终能够战胜他们,我们也会为此付出无法承受的沉重损失,让我们对周边城邦的统治彻底瓦解,上百年的霸权从此崩溃!”

蒙特苏马皇帝一个个地扳着指头,然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所以,眼下我只能用外交手段来化解这一危机!无论作出多少让步,也不能让这些敌人真正地联合到一起!

库奥赫特莫克,既然这批洪休提兹干人是你邀请来的,那么接下来也由你负责去接待他们,带领他们进入特诺奇蒂特兰城吧!我命令你立即换上最华丽的盛装,带上外交使者专用的仪仗,到敌方联军的营地跑一趟,邀请他们和平地进城会谈,我将以友邦之礼隆重地招待他们!”

八十四、特斯科科湖畔的晨风

1519年11月8日,墨西哥谷地中央,特斯科科湖畔,通往特诺奇蒂特兰城的长堤入口处

从湖面向岸边望去,目光所及的广袤平原,全都被一支庞大的军队所占领。连绵不断的军营和篝火,从波光粼粼的湖滩一直延伸到视线尽头的山脉脚下;代表着墨西哥地区数十个部落的鲜艳军旗,在清凉的晨风中猎猎招展;各族印第安武士们五彩缤纷的华丽羽毛头冠,让人看得眼花缭乱;锋利的长矛和战斧耸立如林,被强壮的手臂纷乱地挥舞着,在朝霞中闪烁着耀眼的红光。

在长堤上往来过路的阿兹特克人,全都用十分复杂的眼神,注视着这支气势雄壮的庞大军队。

自从阿兹特克帝国崛起以来,已经有很多年未曾看到敌国的军旗出现在特诺奇蒂特兰城外了。

大约一百五十年前,鼎盛时期的洪休提兹干王国确实曾经征服墨西哥谷地,短暂地成为过这片富饶土地的最强者。但是,这个国家的霸权维持得极为短暂,甚至还没有等到阿兹特克帝国崛起,洪休提兹干王国就已经急速地衰落下来,最终被驱逐到了西南方海边的穷乡僻壤,沦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国。

而时至今日,洪休提兹干王国的战旗终于再一次飘扬在了特斯科科湖畔——裹挟着如此惊人的声势!

事实上,对于此次进军特诺奇蒂特兰城的武装大游行,居然能够造成如此浩大的声势,诸位穿越者们的心中也是始料未及。

——为了进一步摧毁阿兹特克人的心理防线,在整个墨西哥地区树立起己方不可战胜的形象,在从乔鲁拉城到特诺奇蒂特兰城的一路上,诸位穿越者们每天晚上都要进行的焰火表演,朝着夜空发射礼花弹,以此来显示自己的无敌威能,震慑墨西哥各部落,免得他们生出异心,胆敢在大军面前乱说乱动。

总的来说,这一系列焰火盛会还是很有效果的,至少附近的印第安部落全都知道了洪休提兹干王国有神人下凡相助,万万冒犯不得。只是效果未免有些好得过了头——由于玉米的收获季节已经结束,眼下正值农闲时节,很多闲得蛋疼的纨绔子弟为了能看热闹,居然带了亲信仆役一路跟在远征军的屁股后面,白天充当中间商,帮助远征军倾销各种现代工业品,晚上则作为看客,欣赏一辈子没见过的绚丽烟花。

而在这些纨绔闲人们的屁股后面,一些掌握着地方实权的酋长和长老,也悄悄拜访了文德嗣等诸位穿越者的营帐。在诸位目瞪口呆的穿越者面前,他们几乎是公开地表示想要趁机组成一个军事同盟,并且推举洪休提兹干王国为盟主,一起联手打败阿兹特克人,从此脱离这个残暴帝国的统治……

原来,随着阿兹特克帝国内乱的持久化,蒙特苏马皇帝的权威也已经大不如前。在阿兹特克军队弹压下蛰伏多时的反对力量,随着帝国军队的瘫痪,则看到了起事的机会……一场席卷整个墨西哥谷地的大起义,早已是干柴烈火、一触即发,只是暂时还缺少一根合适的导火索,推举不出一个能服众的带头人罢了!

在另一个历史上,科尔特斯的探险队恰好充任了这个角色,而在这个时空,穿越者则抢了他的戏份。

但是,对于要不要趁机拉起一支联军,直接征服阿兹特克帝国,王秋他们则谨慎地秉持着保守态度。…,

根据现代美军历次在中东作战的经验,哪怕是作为二流大学生的王秋也很清楚,在拥有可以碾压对手的武力优势的情况下,打残一个国家很简单,占领一个国家却很困难,而统治一个国家则更是难上加难。

更何况,在目前的诸位穿越者手中,根本就没有什么“可以碾压对手的武力优势”!

——那些最近前来忽悠他们攻打特诺奇蒂特兰城的当地部落,都是一些没节操的墙头草,跟在屁股后面捡便宜自然没问题,一旦和阿兹特克人打起硬仗来则根本指望不上。而洪休提兹干王国的远征军只有七千名真正的战士,其中五千以上还是女兵。即使装备上了防护服、割胶刀、西瓜刀、短斧和钢筋磨制的标枪,也很难说有把握击败六万以上训练有素的阿兹特克战士。

至于那些民用“钻天猴”鞭炮改装的RPG火箭筒,看似威猛,其实吓唬人的成分更多,若是没有添上加强杀伤力的碎铅丝,只要不是直接命中,恐怕连只猫都炸不死。

历史上,科尔特斯率领几百人的西班牙探险队,历时两年多就征服了阿兹特克帝国,看似过程轻松愉快,对手不堪一击。但其实他也前前后后有好几次命悬一线,只差一步就要葬身异国,完全是靠着一次次人品爆发的天降好运气,这才不断地化险为夷,最终成就了中美洲征服者的伟业。

虽然英雄的传奇伟业令人向往,但期间的惊心动魄也令人咋舌,

而王秋这些人虽然背后有着整个现代社会的支撑,在物质条件上远远胜过科尔特斯的那帮西班牙盲流匪帮,但从心理素质上来说依然只是一群和平时代的小市民,很难立即完成条件转换,真正做到所谓的“杀伐果断”,更不愿意拿小命去拼人品赌运气——既然不去赌命也能发家致富,又何必去赌呢?

所以,尽管他们严格来说也谈不上善良无私,充当奸商忽悠土著人低买高卖之类的事情从来都没有少做,但要像西班牙人一样毫无掩饰地屠杀劫掠,在心理上还是很有些压力的。

更何况,跟那些穿越之后就一去不复返,在异世界干什么都不用考虑后果,只需要对自己负责的“主流型穿越主角”不同。王秋他们背后可是有组织有领导的……所以在某些事情上必须注意影响。

不过,能够多拉些人壮壮声势,也毕竟是一桩好事,至少可以更加有效地吓唬阿兹特克人。

正好从乔鲁拉城搜刮到的粮食还有很多富余,从现代社会采购囤积的面粉也没有吃完。于是,在王秋他们的唆使之下,文德嗣就一边含糊地敷衍着那些酋长们的结盟要求,一边邀请他们带上部族勇士,跟自己一起前往特诺奇蒂特兰城,并且表示愿意为任何随同行动的人提供粮食……结果就导致整个队伍如同滚雪球一般地急速膨胀起来!

原来,这一年的严重旱灾,导致中美洲各地玉米普遍大幅度减产,墨西哥高原上的穷苦农民们,人人都只能勒紧了裤腰带,一粒粒地数着粮食进餐。而就在这个大家都饿肚子的节骨眼上,却听说有一支队伍愿意免费给大家饭吃,还不用打仗卖命,只要跟着一起走,充充场面……那情景当真是一呼百应,各村各镇都有无数混饭吃的闲人涌来,宛如中国乡下开流水席一般。

最后,等到洪休提兹干王国远征军终于抵达特诺奇蒂特兰城郊外的时候,屁股后面跟着混饭吃的酱油众,已经达到了浩浩荡荡的十几万人之多!

虽然这都是些完全不堪一击的乌合之众,但至少在声势上绝对是吓死人不偿命。

最起码,目前处于内乱状态的阿兹特克人,显然是被这一虚张声势的计策给吓倒了。

——洪休提兹干王国远征军刚刚回到特斯科科湖畔,就再一次遇见了库奥赫特莫克。这位未来皇帝以极度谦卑的谄媚姿态,献上了丰厚的礼物,并且邀请诸位尊贵的“神人”进城接受款待。

八十五、西班牙人的怨念

同样被这十几万“浩荡大军”吓倒的,还有科尔特斯那支探险队里的西班牙人。

如果说刚刚被中国人粗暴对待的时候,这些西班牙人还满心的不忿,隐隐约约地想要伺机报复,“教训教训这些异教徒”的话。那么在看到穿越者们只是在眨眼之间,就轻松拉起了浩浩荡荡的十几万大军之后,大多数的西班牙人心中就已经只剩下无穷的敬畏,再也不敢有什么过分的妄想了。

尤其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的是,这支规模原本就十分可怜的西班牙探险队,在乔鲁拉城的冲突之中,又再一次地减员了许多——虽然在一开始的正面冲突之中,仅有不到二十个西班牙人战死,但在接下来的行程中,越来越多的西班牙人开始发烧、昏迷、红肿、伤口化脓,直至病死在异国他乡。

——这个时代的欧洲人,还不知道什么叫细菌,完全没有消毒的概念,士兵在负伤之后极易感染化脓,大部分在战争中伤重不治的士兵,并不是直接死于伤势,而是死于之后的伤口细菌感染。偏偏文总的RPG娘子军,为了给“钻天猴”增强杀伤力,又在火箭弹上绑了细铅丝,一旦爆炸,马上就是铅屑四溅。

这些碎铅丝戳出来的小伤口,看上去貌似不显山不露水,但真要是放着不管,那么无论是细菌感染还是铅中毒,对于这个时代的古人来说都是很要命的问题。更要命的是这年头的欧洲人极少洗澡,满身污垢,体表细菌多得吓人,十个伤员里面有八九个会伤口感染,并且因为身体抵抗力下降而引发一系列相关炎症。

亏得穿越者们认为这批西班牙通缉犯还有点用处,就算不需要他们去搅乱阿兹特克帝国的局势,也可以用来当做跟西班牙殖民地政府谈判的筹码……所以总算是捏着鼻子勉强提供了一些消炎药膏和口服抗生素药片,尤其是对这个时代各类细菌感染颇有奇效的若氟沙星胶囊,这才让一百五十个西班牙人活了下来。

顺便一提,那位可敬又可恨的黑衣传教士,捣毁美洲古代文物的积极分子,因为先是在羽蛇神庙里被礼花弹烧伤感染,之后又坚决不肯服用“异教徒的魔鬼药剂”……结果在半路上就病死了。

到了这一步,大多数捡回一条命的西班牙冒险者,已经是彻底泄了气,眼看着中国人对待自己虽然冷淡粗暴,但勉强还算讲道理,每个人也分到了不少东方特产,于是就打算接下来听凭这些中国人摆布了。

只有顽强而固执的科尔特斯统帅大人,还在不依不挠做着新大陆征服者的美梦,整天思考着如何同时打败中国人和阿兹特克人,从而夺取整个墨西哥的“宏图伟略”。可惜的是,除了他那个没脑子的死忠亲信阿瓦拉多之外,根本没什么人愿意听他的胡言乱语……

——在很多人的印象中,近代的欧洲白人都有一种近乎病态的优越感,从骨子里就带着傲慢与偏见,总觉得唯有欧洲人才是世界上最优秀的人种,对其它地方的人全都不屑一顾,将其视为蝼蚁和猴子一般。

但这种极度自傲的心态,其实要到大航海时代中后期,西方人的全球征服取得极大成功,至少是南北美洲都被一小撮西班牙探险家给轻易征服之后,才会变得比较普遍。…,

而在1519年的时候,大航海时代只是刚刚拉开序幕,西班牙人征服新大陆的实质性第一步尚未迈出,土耳其人倒是已经快要从东边打到维也纳城郊外了(1453年,君士坦丁堡陷落,东罗马帝国灭亡;1480年,土耳其军队渡海远征意大利;1529年,第一次维也纳之战爆发)——东罗马帝国的千年荣光,历次十字军的丰功伟业,早已在土耳其铁骑的弯刀下烟消云散,基督徒跟穆斯林较量的战场已经从西亚的耶路撒冷,一路后退到了中欧腹地的奥地利和匈牙利,整个基督教世界都处于风雨飘摇的危机关头……

在这种几乎可以说是“救亡图存”的悲催局势之下,欧洲人根本没有什么自信心爆棚的资本。

此外,对于这个时代的欧洲人来说,蒙古骑兵横扫东欧的记忆并不遥远,所谓的“黄祸”也尚未成为一个历史名词,而成吉思汗后裔们建立的喀山汗国、西伯利亚汗国和克里米亚汗国,此时更是全都还矗立在俄罗斯的荒野上,并且不时会掀起一阵可怕的鞑靼风暴,将马刀砍向西方瑟瑟发抖的可怜基督徒……

所以,在1519年,绝大多数思维正常的欧洲人,都不认为自己有多少可以傲视全球、俯瞰众生的资本,充其量也只能向美洲的印第安人和非洲的黑人秀一秀优越感而已。而统治中国的皇帝,在他们的印象中,则是能让整个欧洲都为之发抖的至尊存在,更别说是仅有西南欧一隅之地的西班牙王国了。

然而,在上述“绝大多数思维正常的欧洲人”之中,却绝对不包括荷南.科尔特斯阁下。

正所谓天才与疯子只有一步之隔,或许,历史上能够成就伟大事业的人,都有其特立独行,乃至于丧心病狂的一面。至少科尔特斯就是这样一个极度疯狂的赌徒:正常人上了政府的通缉令,多半不是卷了财产东躲西藏,就是寻找门路上下打点疏通关系,他倒好,还要信心十足地为国而战,忽悠了一票人马渡海远征墨西哥……并且这家伙居然真的有本事一边造反一边探险!

历史上古往今来的其它著名征服者,例如亚历山大大帝和凯撒,好歹还能指望本国的后援,科尔特斯却是一边征服前面的阿兹特克帝国,一边对抗屁股后面的西班牙王国讨伐军!而且居然全都给他打赢了!

尤其是在那场传奇的奥通巴大会战之中,科尔特斯更是率领15个骑兵当众表演一骑当千,笔直地杀进数万阿兹特克大军之中,斩杀主帅而归……这家伙怎么看都已经是开了无双外挂,战神附体了。

对于这样一个开了龙傲天主角模板的时代宠儿,改变世界的命运之子,幸运女神的头等眷族来说,什么中国皇帝的使臣,什么横扫世界的“黄祸”,在科尔特斯眼中都是根本不值得畏惧的存在,顶多只是下一个可供挑战的对手,或者说需要琢磨一番才能出手的猎物而已。至于如今这种先挨了中国人一顿暴打,之后又饱受冷遇的对待,更是让他满肚子的怨念——科尔特斯虽然还不是什么睚眦必报的小心眼儿,但也从来不是打了左脸送右脸的气量宽宏之辈,自从乔鲁拉城的冲突之后,就总是念念不忘地想要找回场子来。

无奈科尔特斯的部下可没有他这么给力,这阵子先是被华丽的火箭弹轰击给吓破了胆,接着又拿到了不少“价值连城”的丝绸、香料和瓷器,自认为发了大财,开始遐想着回国之后的富豪生活……于是一个个全都惜命得很,不肯再跟兵强马壮的中国人对着干。而科尔特斯一时也想不出什么以一破百的妙计,只得忍气吞声,将全副精力倾注于笔端,打算把这阵子的所见所闻尽量都记录下来,写成一部不亚于《马可波罗旅行记》的欧洲市场畅销书,并且以此作为日后向西班牙国王上报请功的依据。

八十六、科尔特斯的《西方见闻录》(上)

“……1519年10月24日,今天早晨起来,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大汗,感觉身体似乎好了很多,最起码已经基本退烧了。中国人送来的白色小药丸(退烧片,口服青霉素、若氟沙星胶囊)和装在铁皮软筒里的药膏(红霉素消炎药膏),虽然被阿吉拉尔神甫说成是魔鬼的玩意儿,但确实十分有效。

然而,造成我们连伤带病还死了不少人的罪魁祸首,同样也是这些蛮横地挑起冲突的中国人。

这个事实让人感觉心情十分复杂,不知是该感谢他们,还是仇恨他们,至少我是感觉很有怨念。

可我的部下却大多表现得十分高兴,因为中国人虽然强行拿走了我们的黄金、白银和珠宝,但也给了我们很多丰厚的回报。很多人已经用刚刚分配到手的中国丝绸,裁剪成各式各样的衣服和斗篷,并且一个个欢喜异常地披着炫耀,甚至互相摸来摸去——不得不说,这些丝绸确实很华美,色彩绚丽得仿佛梦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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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9年10月25日,虽然中国人的药物效果惊人得好,但还是有三十多个伤患尚未痊愈,连拄着拐杖前进都做不到,只能昏昏沉沉地躺在担架上,由马匹或同伴抬着走,使得队伍移动的速度非常缓慢。

幸好,这些天里中国人的行军也非常缓慢,因为他们忙着一路兜售各种东方特产,每天只走大约两三个小时的路,剩下的时间则全都用来搭建营地,开办临时集市。所以我们还能很轻松地跟上去。

在当地印第安人的传说之中,中国人的土地上有一个名叫‘义乌小商品市场’的‘传奇集市’,在那里可以跟天神交易,买到许多凡人根本无法制作,甚至无法设想的‘神器’……

确实,根据马可.波罗的游记和达.伽马的见闻,中国人生活在一个几乎什么都不缺的富饶国度,却出产着无数欧洲人极度羡慕的东西。一群群的欧洲航海家跨越万里波涛,只是为了去寻求那些让整个欧洲都陶醉的茶叶、丝绸、香料和瓷器。

而一旦中国人带着他们的商品走出家门,就能立即把所到之处变成传奇一般的繁华市集。

譬如这一次中国使节团在沿途宿营地开办的临时集市,虽然规模不大,最多也就十几个摊位,但看上去也已经够传奇的了——因为他们贩卖的都是东方特有的好东西。

就我亲眼所见,其中最大的一个摊位上,罗列着各种精美的瓷器,例如瓶、杯、盘、盏、盆、碟、勺、壶和充满艺术气息的彩瓷塑像,多达数百个种类和规格,令人看得眼花缭乱。其中几只釉彩奢华的大花瓶,我曾经在威尼斯的拍卖行见过类似的款式,当时每只花瓶的叫价高达六千枚佛罗林(北意大利佛罗伦萨城铸造的金币,文艺复兴时代的欧洲硬通货)。而在这里,我们却可以用大约六十枚佛罗林的价钱买到一对。这中间蕴含的差价和暴利,哪怕是我这个不怎么擅长经商的人也为之心动。

在另一个摊位,中国人则推出了数以千计的钢铁制品,从斧头、刀子、匕首等武器,到勺子、杯子等餐具都应有尽有,而且是敞开销售,似乎根本不担心这些武器有朝一日会砍到他们自己头上——在已经被西班牙王国纳入治下的古巴岛,我们根本不允许任何印第安人持有钢剑,唯恐他们借此发动叛乱。但在这里,中国人却是让人扛着钢铁刀斧到沿途所见的每一个村镇吆喝推销,唯恐卖出去的不够多!…,

这让我感到很忧虑,印第安人并不是没有勇士,只是他们的石刀石斧根本劈不开欧洲战士的盔甲,这才让我军得以从海边一路打到这里。但中国人却肆无忌惮地到处向印第安人推销钢铁刀斧,而且质量甚至比我们手中的长剑和斧枪还要好……

除此之外,出乎我们意料的是,中国人还出售了许多相当精致的玻璃制品。其中既有完全透明无色的,也有红色、绿色、金色和蓝色的,以及多种彩色玻璃共同组成的华美器皿,每一件都装饰繁复,造型极其奢华。还有摆在一起出售的玻璃镜子,也比威尼斯工匠的同类产品更好,并且售价便宜得多。我们从古巴岛带来的那些玻璃珠,在玛雅人的部落里还能换到翡翠和黄金,在这里就只能换一点儿水果和蔬菜了。

虽然上述这些东方特产令人印象深刻,但在中国人开设的集市之中,被卖得最火爆的商品,还是纯净的精盐,晶莹的白糖和名叫‘火柴’的取火小木棍,以及一种被中国人装在透明玻璃瓶里出售的烈性烧酒。虽然跟我喝过的威士忌和白兰地截然不同(这个时代尚未发明朗姆酒),但品尝起来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而更让人为之疯狂的是,在西班牙通常需要一粒粒地贩卖,哪怕是贵族也只舍得在盛宴上使用一小撮的上好胡椒,此刻居然被中国人磨成了非常精细的白色或黑色粉末,装在透明的小玻璃瓶里,跟白糖、精盐一起兜售。另外还有丁香、花椒、肉豆蔻和肉桂等各种其它香料,价钱也是便宜得令人咋舌。

这些琳琅满目的华美商品,让我们的每一位士兵都看得直流口水。可墨西哥这片蛮荒之地的印第安人,却似乎并不怎么识货。中国人出售的钢铁刀斧、丝绸布匹、火柴、食盐、白糖、陶瓷和玻璃餐具,还有烧酒和小镜子,倒是卖出了不少。但香料和茶叶却很少有人问津,哪怕中国人降价了好几次也卖不动。

看到这种情况,有一些西班牙士兵把他们在乔鲁拉城偷偷藏起来的金银,全都换成了茶叶、胡椒、丁香和其他东方香料,只要手指头大小的一块金子就能换到一大袋(现代中国市场上丁香每公斤70元,胡椒每公斤40元),相当于威尼斯和葡萄牙商人出价的几分之一,真是令人兴奋得快要发狂。

可惜中国人拿出来的香料似乎也不多,很快就卖完了,让反应迟钝的人感到懊悔不已。

我也从中国人手中买来了一些相当纯净的细盐,然后在今天晚餐的时候,和胡椒粉一起洒在玉米粥和鸡肉汤里,感觉仿佛变得美味了许多。”

八十七、科尔特斯的《西方见闻录》(中)

“……1519年10月27日,我的副手司令阿瓦拉多在今天早上十分伤心。因为他在前一天晚上喝多了本地土产的龙舌兰酒,还有从中国人那里买来的烈性烧酒,居然晕晕乎乎地把属于自己的两只中国彩瓷花瓶和四只彩瓷盘子全都给打碎了,还在他的那一捆丝绸上吐了一大滩,几乎臭不可闻……于是,今天他就逼着两名士兵帮他在河边漂洗了好久,以至于差一点掉队。

然后,厨师在下午向我汇报,远征队从乔鲁拉城带出来的玉米、菜豆和其它食物,在今天中午已经全部吃完了,希望我能够去弄些新的粮食来——这个笨蛋为什么不早一点儿说!

这个时候,中国人在宿营地附近办的集市已经散了,天色又临近黄昏,谁都不愿意冒险摸黑去远处陌生的村庄采购粮食,因为第一无法确认对方是否友善,第二则很可能在夜里迷路。

为了让大家能够吃得上晚饭,我只好派出一个机灵的巴塞罗那小伙子向中国人求助,中国人在接见了这个小伙子,并且搞懂了他想要表达的意思之后,立即很爽快地搬出了五十多袋面粉,足够我们吃上半个月,但又很不客气地抢走了他脖子上的一串金项链,作为买面粉的付款——我们在这里遇见的中国人,显然没有前几年绕过非洲前往东方的葡萄牙人说的那么好客,只要自称是要向他们的皇帝称臣进贡,就能得到热情的款待和慷慨的赏赐。相反,无论我们想要得到任何东西,都得付钱……所幸他们的索价还算公道。

为了安抚这个失去了项链的可怜小伙子,我只好从自己的私人收藏中匀出一块丝绸手帕给了他。

接下来,当厨师打开面粉口袋的时候,整个远征队都为之轰动了——口袋里面装着的,不是我们已经吃腻了的木薯粉或玉米面,而是在新大陆十分稀罕的小麦粉!并且是极为精细的上等货!

说真的,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洁白细腻,一丁点儿砂子、木屑和麸皮都没掺的上等面粉,就是在红衣主教家中的厨房里,恐怕也未必能够找到这么好的小麦粉——那得要侍女们仔仔细细地筛上多久啊!

这些跟印第安土著一样黄皮肤黑眼睛的中国人,虽然是没受过洗礼的异教徒,但却享受着无数上帝子民都可望而不可求的好东西,真是令人感到羡慕和嫉妒。

于是,利用这些难得的上等精面粉,一个从那不勒斯来的士兵,在今天晚上拿出他的家乡手艺,为我们做了一大锅意大利面条,再撒上胡椒粉和精盐,配上一点儿鸡肉和蔬菜,那滋味真是棒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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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9年10月28日,由于一直拒绝使用中国人送来的药物,再加上年纪大了,身体不好,阿吉拉尔神甫在担架上撑了十二天之后,终于还是回归了主的怀抱。

在行军途中实在找不到棺材,我们只好在路边竖起一个十字架,将他用亚麻布床单卷了草草下葬。

这位可敬的老传教士,原本是要前往特立尼达岛上赴任,但却由于乘坐的船只在一场海难中迷航沉没,结果被风浪吹到墨西哥海岸。接下来,作为幸存者的阿吉拉尔神甫,从1511年直到今年春天,一直都在尤卡坦半岛的玛雅人村庄里,被当成奴隶一样终日驱使,吃够了苦头。…,

然而,即便是在如此恶劣的条件下,阿吉拉尔神甫依然不忘播撒主的荣光,想尽一切办法履行自己的职责,在那些野蛮人之中发展出了好几个主的信徒,给他们施行了洗礼,其中就有我的玛丽娜……直到半年之前,这位可敬的神甫才被我们从野蛮人手中拯救出来,可惜他还没来得及重返文明世界,就再一次遭遇厄运,最终还是被埋葬在了这片蒙昧的土地上。愿万能的主保佑进入上天堂,阿门!

顺便一提,在葬礼举行之前,我们就已经把属于阿吉拉尔神甫的那份丝绸、香料和瓷器都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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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9年10月29日,越来越多的当地土著人加入了中国人的队伍,乱哄哄地跟随在他们的军队后面,数量足有好几万人,并且每天都在增加。到了夜晚时分,漫山遍野都是星星点点的篝火。

我派玛丽娜去打听这些土著为什么跟来,得到的回答是中国人免费发放粮食请他们吃饭,只要他们愿意跟着中国人一起去特诺奇蒂特兰城会见蒙特苏马皇帝,并且事后还有礼物赠送。

听到中国人免费给这些印第安人发放粮食,前天被夺走了金项链的那个巴塞罗那小伙子顿时跳了起来,认为我们也应该享受同等待遇。我觉得这话很有道理,就让他自己去跟中国人说。

结果通过一番简短的交涉,中国人承认他们也应当一视同仁,免费供给我们路上的饮食,但并没有归还那根金项链,而是又给了我们一些玉米与面粉,大约够吃五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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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9年11月1日,在我的一再恳求之下,中国人总算是再次跟我进行了一次比较正式的会谈。

虽然这支突然出现在乔鲁拉城的军队总兵力多达上万,但其中绝大部分都是在墨西哥招募的洪休提兹干人和其他土著人,我见到过的真正的中国人只有五名。其中一名是自称皇家礼仪官的白发老人,一个自称是近卫军副统帅的小女孩,一个是被中国皇帝册封的洪休提兹干公爵,此外还有一男一女两名低级随员。

那位皇家礼仪官和女性随员懂得一些西班牙语和拉丁语,所以我主要是跟他们交谈,其他三名中国人则按着刀剑坐在旁边作陪,并且不时用中国话交换一些意见。

令我感到不悦的是,跟上次在乔鲁拉城的会面一样,我还没进帐篷就被好几个印第安人十分粗鲁地轮番搜身了一遍,把我随身携带的匕首、短火枪、托莱多长剑甚至裁纸刀都统统搜走,并且除了玛丽娜之外,根本不允许我带其他人赴会。此外,在会谈的时候,帐篷外面总是站着一排全副武装的彪形大汉,手里拿着寒光闪闪的斧头和砍刀……就差没把我用麻绳捆绑起来了——这些中国人有必要如此警惕吗?

(谜之声:谁叫你只用五个人就能绑票阿兹特克皇帝,带着十五个骑兵就击破数万阿兹特克大军的战绩实在是太惊悚了呢?王秋他们都是在用对待超人、奥特曼和龙傲天的等级来提防你啊!)

虽然在乔鲁拉城的时候,这些中国人已经简略地说过一些自己的来历,但实在是太过于含糊。于是我就趁着这次机会又打听了一遍,得到的回答跟我的预料差不多——大约四年之前,一位名叫文德嗣的中国人漂流到了洪休提兹干王国,成为了洪休提兹干国王的女婿与继承人,并且打通了连接那里跟中国本土的商路。然后,他发现自己的小国家面对着阿兹特克人的威胁,只好向自己的母国求助。中国皇帝就派出了现在的这支使节团,册封文德嗣为公爵和海外殖民地世袭总督,同时给他提供各种军械和政治上的保护。…,

在弄清楚中国人的来历之后,我又询问了他们接下来的打算,是不是要征服这片土地,把它作为献给中国皇帝的礼物。对于我的问题,中国人的表情十分惊讶,似乎根本没有考虑过这样的事情。

我就问他们到底为什么要带着这样多的军队进入阿兹特克帝国。那位白发苍苍的皇家礼仪官便告诉我,他们这一次拜访阿兹特克帝国,不过是为了履行宗主国的义务,保护自己的附属国。

在抵达特诺奇蒂特兰城之后,他们将会以中国皇帝的名义警告阿兹特克人的君主,洪休提兹干人已经接受中国皇帝的册封和保护,要求那位蒙特苏马陛下约束自己的军队,不得继续侵犯文德嗣公爵的领地,承认他的统治地位和洪休提兹干王国的传统版图,否则就等于是挑衅中国皇帝的权威,仅此而已。

如果阿兹特克人的态度友好,愿意向中国皇帝表示善意,那么他们也会把阿兹特克人当成朋友。

至于为什么招揽那么多的印第安人跟他们一起行动,似乎不过是为了制造声势,吓唬阿兹特克人罢了。

听到这样的回答,我顿时有些无法理解中国人的思维方式,明明有庞大的军队。却面对着近在咫尺的胜利无动于衷……或许是因为他们的土地太过于富饶,什么都不缺少,也就不会去想要夺取别人的东西吧!

唉,对于那个遥远的东方帝国,我们欧洲人一直有着太多的畏惧与嫉妒,以及更多的无法理解。

他们接见我的时候是在中午,所以在会谈之后就顺便邀请我一起吃午饭。似乎是由于在行军途中,条件比较简陋,中国人的这顿午餐没有《马可.波罗旅行记》里面写的那么奢华,虽然餐具都是漂亮的青花瓷,但每人只有一盘杂拌蔬菜、一碗热汤和一盘奇怪的肉,外加本地特产的仙人掌果而已。这种奇怪的肉呈现出粉红色,被切成很整齐的一片片,土著人管它叫‘神秘肉’,尝起来很像是掺入了肉酱的面团。

不过,他们提供的主食和饮料则更加让人震撼:居然是上等的白面包和加了糖的甜牛奶!

这种只有不到半个拳头大小的白面包,完全用精制小麦粉烘烤而成,还掺入了糖和香料,闻着喷香,吃起来又松软又甜美,我一口气就连吃了十几个。但被装在玻璃杯里端出来的牛奶,则让我疑窦顿生。

就我所知,这片土地上的印第安人根本没有牛和马,在中国人的军队之中也没看到他们带着奶牛……这些看上去还很新鲜,并且加了很多糖的牛奶,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其实是从盒装牛奶里倒出来的)

对于我的这个疑问,中国人避而不答,反而笑话我说,我们西班牙人把这片土地上的土著人错误地称为印第安人(意思就是印度人),那么等到日后遇见了真正的东方印度人,就不知该叫他们什么了。

于是我就反问他们的意见,中国人则表示,这个问题很复杂,需要经过仔细讨论才能得出答案。

回到宿营地之后,我跟阿瓦拉多讲了那些奇怪牛奶的事,他说这或许是人奶……好吧,我似乎也隐约听说过,中国贵族有着像婴儿一样喝人奶的习俗……希望这不要是真的,否则就太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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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9年11月2日,中国人真是走得太慢了,以至于足够让我的信使从这里到委拉克鲁斯港跑一个来回。六十五个原本留守海边的人,在听到遇见中国使团的消息之后,立即从委拉克鲁斯港赶了过来,想要分润一点好处。而我身边也有十七个人不愿意继续冒险,想要带着属于自己的一份财富回去。

于是,我就打发这十七个人,把属于整个远征队的瓷器、丝绸、香料等东方特产,尤其是沉重且容易损坏的镜子、瓷器和玻璃器皿,全部都运回委拉克鲁斯港的据点,以便于我们减轻负担,轻装前进。

被我派遣回古巴跟总督斡旋交涉的卡斯蒂略,直到今天还是没有消息,令我感到有些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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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9年11月4日,今天中午,我们走到了一个浩瀚无边的大湖边缘,阿兹特克帝国的几位高级贵族已经等在那里,向诸位中国使者献上了很多礼物,表示蒙特苏马皇帝愿意在特诺奇蒂特兰城接见他们和洪休提兹干王国的储君,通过和平交涉来解决长久以来的纷争。

此外,蒙特苏马皇帝也很乐意招待我们这些从远方来的西班牙人,听一听我们的来意。甚至就连跟着我们一起来的特拉斯卡拉人,也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礼遇。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对我们来说应该是一个好的开始,可惜出风头的事情全让中国人抢了。

更让我感到不快的是,阿兹特克人这一次送来的礼物之中,也有属于我的一份。但却被中国人毫不客气地截了下来,把其中的两只黄金小酒杯据为己有,然后给了我四只彩色的中国瓷杯作为补偿……

好吧,我承认这些彩瓷茶杯确实非常精美,华丽的釉彩闪烁着宝石般的光泽,杯子外壁的装饰图案并非简单的曲线和直线,而是栩栩如生的花草、麦穗、葡萄和苹果。在杯子的下面,还有配套的漂亮茶碟和彩色丝绸软垫。如果能够把它们拿到里斯本、佛罗伦萨或者任何一个商业发达的欧洲城市,绝对可以卖出远远超过那两只黄金小酒杯的高价……但中国人这种不告而取的蛮横做法,还是让我感觉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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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9年11月6日,我们沿着湖岸的一条夯土大道继续前进,沿途都是整齐的农田和菜地,非常漂亮和富庶的城镇村落,随处可以看到宏伟坚固的石头建筑。

这些石头房子有些建造在湖滩上,有的甚至建造在湖水中,石屋的墙壁上大多涂着白色的石膏,绘制着彩色的装饰图案,让人不由得想起了意大利城邦的富豪别墅。

由于中国人继续慷慨地派发粮食,跟着他们一起混饭吃的印第安人越来越多,初步估计已经超过了十万。一些打扮体面的酋长头人也来觐见,向文德嗣公爵诉说了阿兹特克人对他们的盘剥和敲诈,尤其是每一年都要进贡给阿兹特克人许多健康的小伙子,供祭司们在神庙里残忍地杀掉祭神,让他们既屈辱又悲痛。

其中有一次恰好我也在场,于是就顺势表示了对他们的同情和对阿兹特克人的愤慨。

那些印第安人自然对此颇为感动,但中国人却用一种非常奇怪的眼神看着我,然后慢吞吞地跟我说,就他们所知,西班牙王国在加勒比海各个岛屿殖民地对印第安人做的事情,恐怕比阿兹特克人还要残酷很多倍——至少阿兹特克人没有把他们屠杀到亡族绝种。

好吧,我不得不承认中国人说的是事实,在加勒比海上,我们把好几个岛屿的印第安人都杀戮一空。但这不过是一些没有受过洗礼的异教徒,甚至还是蒙昧而又残忍的印第安土著,他们也能算是人吗?

只有死了的异教徒,才是最好的异教徒,这是从十字军时代以来就被我们坚信的真理。”

八十 八、科尔特斯的《西方见闻录》(下)

八十.八、科尔特斯的《西方见闻录》(下)

“……1519年11月8日。今天清晨,我们终于来到了阿兹特克帝国的首都特诺奇蒂特兰城。

这是一座位于特斯科科湖中央的岛屿城市,若是想要从岸边前往城内,要么选择坐船,要么就得通过三条连接岛屿和湖岸的长堤之一。长堤的宽度可供八匹马并排行走,堤面每隔一定距离就留一道横渠,在渠上架设木质吊桥,可以像护城河上的吊桥一样随时收放,用于防范外敌入侵。在长堤旁边还有一道雪花石膏制造的水渠,用来向特诺奇蒂特兰城供应清洁淡水,其造型很像我在意大利看到的罗马帝国遗留物。

虽然堤道颇为宽敞,但是上面人头涌涌,难寻容身之处,成千上万的商人、僧侣、贵族和平民通过堤道往来于首都和郊区之间。无论是中国人的仪仗队,还是我们的士兵,都只能艰难地在人群中穿梭。

这里的商业很繁荣,但是跟墨西哥的其它地方一样,阿兹特克人也没有车辆和牲口可用。他们运货要么用筏子和独木舟,要么手提肩扛,最多用绳索在地上拖拽,却从来没想到要发明一个轮子。

而中国人虽然有一些手推车,但也没有马匹可供代步。当我询问此事的时候,中国人回答说他们原本也准备了马匹和驴子,但却在航海过程中遭了瘟疫,全部死光,所以现在只能让土著人给他们抬轿子。

不过,中国人的手推车居然是整体用钢铁铸造而成的,真是奢侈得令人咋舌!

要知道,在伊比利亚半岛的乡下,哪怕一个铁犁头对于农夫来说都是很值钱的财物……看来除了香料、茶叶、丝绸和瓷器之外,我们似乎也可以跟中国人做一做铁器生意。

当我们抵达长堤的尽头之时,特诺奇蒂特兰城的贵族们已经在路边排成两行,等候多时。道路中间停着一架镶嵌着宝石的华美轿子,蒙特苏马皇帝端坐其上,欢迎我们的到来。

蒙特苏马,在当地语言中意为“说话的人”。这位皇帝是一个纤细而匀称的老人,长着稀疏的胡须和披肩的长发。戴着一顶装饰有许多彩色羽毛,仿佛打开的折扇一般的王冠,以及一副象征崇高地位的玉石耳坠。他有一副出奇地富于表情的面孔,看上去显得仁慈、庄重,并且处处露出尊贵气概。

蒙特苏马先是赠给了每个中国官员一条黄金项链,给我的则是一条宝石项链,然后唠唠叨叨地说了一番话。由于完全听不懂,我只好站在那里保持微笑,玛丽娜也表示她无法翻译,因为蒙特苏马使用了很多拗口晦涩的词汇,恐怕只有学问高深的祭司才能懂。好不容易等到蒙特苏马把话说完了,中国人又拿出一叠稿纸,回复了一番更加唠叨的话,我还是完全听不懂,只能继续站在那里傻笑……

中国人的演讲很奇异,声调总是毫无起伏,仿佛有一种无法形容的魔力,能够催促你进入梦乡。

总之,等到他们把话说完的时候,我已经是听得晕晕乎乎,快要保持着站立姿势睡着了。

顺便一提,由于中国人的讲话太漫长,蒙特苏马似乎真的坐在轿子上睡着了,我还隐约听见了打鼾声。

接下来,我们便进入了这座城市,看到了许多规模宏伟的金字塔、寺庙,还有壮丽的宫殿和整齐的住房。建筑物的外墙上大多涂了石膏,在阳光下亮闪闪得仿佛白银。…,

根据我的估计,这座城里居住着二十万到三十万人口,有着好几万座房屋,大多直接建造在水面上。房屋之间均由一条木梁相互衔接,坚固得仿佛一座堡垒。整座城市的风貌很像威尼斯,城内的运河纵横交错,水面上的小船星罗棋布,运载着粮食、布匹、工艺品和其他商品,以及络绎不绝的旅客。还有人在木筏子上种植花卉和水果,把特诺奇蒂特兰城妆点得好似一座大花园。

而最让我们感兴趣的,则是这座城市里的大集市。远在距离这个集市的几条街之外,我们就被喧嚣鼎沸的人声给吓倒了。集市内的货物种类十分丰富,在贩卖食物的摊位上,我们不仅看到了成筐的玉米、蔬菜和水果,还看到了各种各样的飞禽走兽,包括鱼、火鸡、兔子、鹿,还有被阉割的狗。这种狗不会吠。胖得像一头乳猪。当地人还很喜欢蘸着辣酱吃许多种类的昆虫。

而另外的一些摊位,我看到了毛皮、陶器、黑曜石工具、蜂蜜、蜂蜡和贝壳做的项链,以及用龙舌兰纤维和棉花纺织的布,还装饰了彩色的羽毛。丝绸和火柴偶尔也有看到,不过要比中国人贩卖的价钱昂贵许多,显然是从他们那儿进货的,至于钢铁刀斧则是完全不见踪影,似乎是被买主收藏起来了。

此外,我还看到了一些明显带着欧洲风格的衣物和装饰品,甚至还有很像是古代罗马军团使用的皮甲和头盔,以及阿拉伯人穿的灯笼裤,而且在色彩搭配上极其华丽,比我过去看见的都要更耀眼。这些不应该出现于此的商品,让我十分惊讶,通过询问之后才得知,这些东西也是从中国人手中转售过来的……

由于这个原因,这批中国人在我心中的印象变得更神秘了。

总之,这座集市确实很值得称道,我们中有些人曾去过君士坦丁堡和罗马,旅行过整个意大利,但也都说自己从未见过像这样繁荣的集市:地盘这么大,管理得这么好,人这么多,货物这么丰富。

当我为特诺奇蒂特兰城的繁荣与辉煌,而目瞪口呆地连连赞叹的时候,那位白发的中国皇家礼仪官却不以为然地告诉我说,这座城市的占地面积大致跟他的故乡差不多,人口可能还要少一些,因为阿兹特克人把房屋盖得太稀疏。而像眼前这样规模的集市,在他故乡的郊外(城乡结合部)也有四五个。我问他的故乡是不是中国皇帝居住的首都,他说那只是一座普通的小型海港城市,甚至不是任何一个行省的首府。

神明啊!这座小城市都已经比君士坦丁堡还要大了!中国人究竟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神奇国度里啊!

唉,回到正题,同样是印第安人,在文明水平上显然也会相差很大。生活在这里的阿兹特克人,建设起了一座比王国首都塞维利亚还要富庶和庞大的繁荣都市。而我在古巴岛上看见的那些印第安人,根本连墙壁都不会造,甚至连衣服都不穿,他们的聚居地里连像点样的街道都没有!

然而,当我看过了城市中央的大神庙之后,先前对这座城市产生的一切美好印象,就瞬间破裂了。

阿兹特克人的富有和豪华确实让人眼花缘乱,但他们的血腥和恐怖也令人毛骨悚然。在城市中央的神庙广场上,十分整齐地堆放着许多人的头颅,起码有好几万个。同样,在这个广场的另一角落,还能看到许多七零八落的尸骨,几乎数不清有多少人。除此之外,我们又看到了许多人头悬吊在两旁的柱子上。其中一部分已经腐烂发臭,围着嗡嗡叫的苍蝇;另一部分则是新鲜的,还在淅淅沥沥地滴着血。…,

在这个城市的任何街区,我们都能看到类似的可怕情景……我亲眼看到一些貌似很和善的市民,在若无其事地杀人祭神,把人的心脏供奉在神龛里,用人的血涂墙,最后还把人肉煮了下锅……哦,主啊!这不是什么令人神往的繁华之地,而是一座比地狱还要邪恶的城市,只有来自天堂的烈焰才能净化它!

傍晚,我们被安排在神庙广场附近的一座石头宫殿住下,这是一座庞大的、真正的宫殿,带有许多院落和奇妙的建筑;所有的大厅都裱糊有质地精良的墙纸。可惜推开大门就能看到那些腐尸,真是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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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9年11月11日,在让我们无聊地在那所宫殿里休息了几天之后,似乎是由于跟洪休提兹干王国的交涉很成功,今天下午的时候,蒙特苏马皇帝请我们跟中国人一起赴宴。

在一支支用无烟木制成的香气扑鼻的火把照耀下,整个庞大的宴会厅光亮通明,我们和其他的许多阿兹特克酋长,坐在华丽的屏风后面用膳。餐桌上铺着雪白耀眼的桌布与餐巾,用小碟子摆设着白糖、精盐、蜂蜜,以及墨西哥人用餐必不可少的辣椒酱。火炉上暖着至少300种菜肴,包括鱼类、狗肉、兔子、火鸡、鹧鸪以及鹌鹑,还有很多此地特有的鸟类和蔬菜,种类多得数不胜数,我根本无法一一说出名字来,

听说阿兹特克酋长有时候还会请宾客吃人肉,但在此次宴会上并未出现这等事,也让我松了一口气。

宴会的场面很豪奢,气氛很欢乐,时刻都有许多美丽的少女舞姬在载歌载舞,为大家助兴。蒙特苏马皇帝本人看上去也很愉快,很兴奋,但胃口却不怎么好,他在用金盆子洗过手后,总共只吃了几块玉米圆饼,以及一种用金杯盛装的苦味饮料,接下来就只顾着不停地用烟斗抽烟了。

蒙特苏马皇帝喝的这种褐色苦味饮料,虽然挺香,但却很涩口,中国人管它叫‘热可可’,并且一定要掺入很多糖或蜂蜜才肯喝,据说有着类似茶叶的提神效果。此外还有一种神奇的蘑菇,需要蘸着蜂蜜一起食用,据说这种蘑菇不但可以引起人们的幻觉,还可以挑起强烈的欲望。我听了玛丽娜的解释之后,因为害怕当众失态,便不敢尝试。但阿瓦拉多和其他几个指挥官,倒是满不在乎地咀嚼了好多这种神奇蘑菇。

宴会临近尾声的时候,蒙特苏马皇帝宣读了一份跟文德嗣公爵签署的和约,大致意思是接受中国官员的调停,从此与洪休提兹干王国停战议和;承认墨西哥谷地以南的地方为洪休提兹干王国所有,从此不再向那里征收赋税;洪休提兹干人来到墨西哥谷地,可以享受与阿兹特克人一样的待遇;允许洪休提兹干人在特诺奇蒂特兰城建造贸易站,兜售和采购各种货物,但不能设置在岛屿上的市区里,只能设置在长堤另一头的湖畔……等等二十余条,由于条款太冗长,很多内容我也没弄清楚,在这里就不详细记录了。

听到洪休提兹干人居然擅自跟阿兹特克帝国议和,还捞到不少好处,跟随我一起前来的特拉斯卡拉贵族很有些愤愤不平,认为他们背叛了跟自己的盟约,忘记了昔年的仇恨,成了可耻的叛徒。

但那位文德嗣公爵很快走了过来,告诉他们洪休提兹干人并没有忘记自己过去的老朋友,而且他很快也将会去拜访特拉斯卡拉联盟,解释此事的原委,并且把昔日被阿兹特克帝国击败的时候,被迫流亡到特拉斯卡拉联盟祈求庇护的族人带回故土。

特拉斯卡拉人对此勉强表示了认可,说是会派人通知他们的酋长。

就像在两个月前我跟特拉斯卡拉人议和结盟的时候一样。按照当地表示和平的惯例,一位阿兹特克公主被嫁了过去,进行政治联姻,此外还送来了许多作为嫁妆的财物。但对象并非文德嗣公爵,而是一位年轻的中国官员。那个腼腆的年轻人似乎有些不知所措,愣了好半天才红着脸向蒙特苏马皇帝表示感谢。

于是,在宴会结束之后,他直接就被送到了那位公主的寝宫,而其余几名中国人不知为何也跟了过去。

宴会结束时,那种催情的神奇蘑菇还剩下很多,我就把它们全拿走了,打算在玛丽娜身上试试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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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九、被打断的旖旎之夜

就在科尔特斯一边咀嚼着带有迷幻和催情效果的毒蘑菇,一边骑在他的情妇玛丽娜身上做着活塞运动的时候,莫名其妙成了已婚人士的王秋,却是坐在自己的新婚洞房里,满脑子的纠结和不知所措。

而躺在他面前的,则是羞涩地绞着手指,眼神游移不定,脸颊上满是红晕的雪姬黛兰公主。

这位最近刚满十四岁的阿兹特克少女,在摇曳的烛光下看起来分外迷人。

一头浓密靓丽的黑发,被她胡乱地扎在脑后,精致的眉眼显得格外深邃,眼波流转间,似乎能摄人魂魄。而健康的小麦色肌肤和紧绷结实的肌肉,又让她整个人都有着一种奇异的野性魅力,就像一头狂放不羁的野生豹子一般,犀利、健旺、生机勃勃,而又富有爆发力。。

从今天开始,这位野性不羁的阿兹特克公主,就是属于王秋的女人了。

然而,望着眼前这位眉目含春、任君索求的阿兹特克美少女,王秋的反应却是颇为踯躅。

没错,与可爱的美少女过上没羞没臊的同居生活,是每个男人与生俱来的欲望之一。

王秋当然也不例外。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性冷淡的家伙,相反,他很是欲求不满,很想要做一些限制级的事情。

所以,王秋早就很想要有个女朋友,简直是想得要死,就像是小时候跟父母吵着要玩具一样。

跟大多数饥渴的大学男生一样,他渴望着桃色的青春,渴望着仿佛天堂般的艳遇。

此时,王秋终于得到了一个很棒的美少女,还是血统高贵的公主,以及在现代并不多见的纯洁处女。

这怎么看都应该是人生赢家的待遇了吧!

可这名少女却还是个邪教女祭司和食人族,虽然脸蛋很可爱,但本质上却是非常可怕的食肉动物。

此外,他跟雪姬黛兰公主的感情,似乎也还没有到达可以谈婚论嫁的程度,却被硬是凑成了一对。

因此,对于王秋来说,这种感觉极为微妙。

虽然他很想比着“V”字的胜利手势,露出人生赢家的得意微笑。但另一方面又觉得自己连大学都没毕业就结婚了,对象还是个可以微笑着将活人祭品开膛破肚的邪教女祭司,实在是有些不知所措。

而且,从认识到上床才不到五个月,其中三个月还是异地分离状态,这进展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吧!

虽然各种欧美和日本的A片都在私下里偷偷看过不少,但王秋在那方面的观念却是颇为传统保守,对一夜情之类的速成做法,更是完全无法接受,总觉得谈恋爱是一桩需要很长时间来磨合的事情。

尽管他还没有封建保守到很严重的程度,并不认为婚前性行为是什么可耻的事情,但是像这样省略了从邂逅、结识、约会、相恋、上床、同居这一常规流程的绝大部分步骤,还有那些浪漫求婚经典的桥段——钻石戒指、玫瑰花束、男方半膝跪地……也统统都省略了,一步登天地就走进了婚姻殿堂,甚至省略了正式的婚礼……实在是让王秋感到很突然、很纠结——毕竟他还没有掉光节操,变成传说中的人形布种机。

怎么说呢?这种万分复杂的感觉,就好像是拿到一本原本认为是长篇连载的漫画书,才翻了三页就看到结尾,或者是穿越到了异世界,还没开始冒险就直接封神成功一样。…,

——完全没有成就感啊!

而且,自己随随便便就结了婚的事情,还没跟老妈说呢!甚至按照制度有可能还要保密!

最要命的是,这个妹子身处于异世界,根本没办法打包带回去见家长……万一日后有了小宝宝怎么办?

不得不说,王秋实在是想得太多了,都还没推倒呢!就已经在操心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然而,他的那些同僚们,却是一个个唯恐天下不乱,丝毫没有理解王秋的纠结心态。

“……王秋同志,跟本地的统治阶层通婚联姻,是我们消除误解和矛盾,融入当地社会的重要手段,你应该把它当做党和国家交给你的任务来完成!此外,这位公主拥有的‘通晓语言’异能,对于我们的队伍来说也是非常有用的。希望你能够趁机打探出有关情报。”这是政委杨教授对他的告诫。

“……王秋学弟,恭喜你结婚了哟!诺,这瓶进口的天竺神油就当做结婚红包吧!不过,陪嫁的那几位侍女能不能借给我用用?人家也很想尝尝阿兹特克姑娘的滋味呢!”这是腐女兼百合控马彤学姐的贺词。

“……别的事情我也不多说了,只是需要注意对方还没成年呢,不可以射进她的体内,所以千万别忘了要用安全套啊!”这是蔡蓉团长的叮嘱——团长小姐,说得这么露骨真的不要紧吗?你的节操在哪里?

“……王秋老弟,恭喜你啦!千万别犹豫,大胆地上吧!其他人你就别担心啦!我会看好他们,不让他们给你听墙角闹洞房的!”这是文德嗣学长的鼓励。

正当王秋的心中一直在天人交战之际,在睡榻上躺了很久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的雪姬黛兰公主,似乎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只见她气鼓鼓地撅着嘴,不高兴地哼了一声,枕着靠垫慵懒地翻了个身,随手把掀起身上仅有的一件棉布筒裙,脱下来揉成一团丢到墙角,将浑圆的双乳,纤细的腰肢,魔鬼般诱人的丰满臀部,以及细腻修长的大腿,全都毫无遮掩地展现在了王秋的视野之中,令他根本无法将眼光再从上面挪开!

女孩子特有的体香在他的鼻端弥漫,让王秋的心情愈发躁动,气息也变得急促起来,并且觉得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开始发生变化,裤裆里的小兄弟不可抑制地抬起头来……

雪姬黛兰似乎也察觉到了王秋的不自然,从床榻上抬头一望,在明白了发生什么事之后,立即邪邪地一笑,随后还故意用一种充满不屑的语气,挑衅似地向王秋勾了勾手指。

“……喂喂!呆子!女孩子都已经脱光了躺在你面前,还不知道该做什么吗?难道你是阳痿?!”

赤裸少女的这句挑衅,顿时仿佛压断理性神经的最后一根稻草,让王秋终于变成了荷尔蒙的俘虏。

只见王秋吞了吞口水,低低地咆哮一声,猛地扑了上去,一把抱住雪姬黛兰的腰肢,将脸埋在她的胸脯中间蹭啊蹭,享受着天堂般柔软饱满的触感。而托着雪姬黛兰的屁股的手掌,也深深陷入到丰腴的臀肉之中。一阵阵属于青春少女的香味灌满了他的鼻腔,将王秋原本十分纠结的情绪一扫而空。

霎时间,他就彻底想通了。

既然老天爷把这么一只软妹子送到了自己的床上,若是不和她达成最亲密的关系,岂不是有违天意?…,

至于以后的事情,那就等到以后再说吧!

于是,在公主殿下既惊喜又羞涩的眼神中,王秋很利索地脱了衣服裤子,把她摁倒在了身下,让这位冰清玉洁的美少女嘴中,不禁发出了诱人犯罪的呻吟……随后,在这座装饰精致的公主寝宫中,开始飘荡出一阵阵悦耳的娇喘声和痛呼声,以及某个男性的嘶吼……

——另一个世界的母亲大人,你的儿子在今天就要真正成为一个男人了……

嗯,这时候应该说什么旁白来着?

呃,总之,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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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生以来的第一次“交尾体验”结束之后,王秋顿时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根据从某些不健康读物里看到的情节内容,他用一块白色的丝绸手帕,小心翼翼地帮雪姬黛兰擦拭着下半身的血迹,准备作为宝贵的纪念品收藏起来。

然后,王秋又拿出几块一次性的湿纸巾,替被他夺去童贞的少女,擦去身上的汗水和眼角的泪痕。

而刚刚从女孩变成女人的雪姬黛兰公主,则像猫儿般眯着眼睛,微笑着任凭王秋摆布。

替软妹子清理完身体,又看看一片凌乱狼藉的床榻,王秋皱着眉头把公主抱了起来,转移到旁边另一张闲置的席子上,然后便舒舒服服地蹭着这副温软而又滑腻的美妙肉体,久久地舍不得放手。

“……唉,我母亲在世的时候,曾经跟我抱怨说过,男人在交合的时候从来只顾自己爽,爽完了就把女人丢在一边不管不问……想不到你还真是体贴呢!”

雪姬黛兰公主神色慵懒地叹了口气,如是说道。

王秋的脑海中顿时浮出这样一幅画面:一番激烈的云雨过后,男方坐在床边悠闲地吸烟,女方则在床上裹着被子默默地泪流满脸……嗯,这种情形似乎从古自今都很普遍啊!

但是,雪姬黛兰公主的下一句话,却让他无法保持淡定了。

“……另外,今晚才发射了一次就满足了吗?你该不会是在那方面很疲软吧!”

“……喂喂,不要这么看不起你的男人好不好!我这可都是在照顾你的身体啊!信不信我可以一口气把你搞得几天几夜别想下床?”

一听身边的少女居然质疑起自己的性功能,王秋立即不满地伸出魔掌,拨弄了一下雪姬黛兰胸前突出的粉红蓓蕾,引得少女发出了一声娇滴滴的嘤咛,“……你的下面现在就已经有些红肿了。若是我再不体贴,只怕是你就要连续几天没法走路,之后又该怎么跟我们一起上路出发?”

听到王秋说是在怜惜自己的娇躯才不敢全力伐挞,由于身体强健,故而在初夜中并不感觉非常疼痛的公主,立即不服气地轻轻抬起小腿,按住对方坚硬的下体,权当是示威。

但之后又听到将要离开此地的消息,她顿时不由得轻轻蹙起了眉头。

半响之后,雪姬黛兰突然一把缠住王秋的胳膊,呐呐地开了口,“……呐,亲爱的,有件事我说了之后,请你千万别生气……我们能不能留在这座宫殿里,不要走了?凭着你所拥有的能力,一定会被我的父亲赏识,在特诺奇蒂特兰城也肯定能享受到很不错的待遇吧!”

“……呃?为什么说这个?舍不得故乡?”王秋一面尽情搓揉着雪姬黛兰的双峰,一面懒洋洋地问道。…,

“……这个……怎么说呢?不知为什么,我就是有一种朦朦胧胧的预感,如果这次跟你们离开了特诺奇蒂特兰城的话,以后恐怕再也看不到这些熟悉的景物了。”

雪姬黛兰先是略带伤感地如此说道,随后又自嘲地一笑,“……呵呵,抱歉,这种大事不是女人应该插嘴的,我刚才似乎说了些傻话。在这个世界上,有哪一个远嫁异邦的女人,不用面对永别故土的命运呢?”

她低头埋进了王秋的胸膛,轻轻地磨蹭着,一头茂密的秀发弄得王秋鼻孔痒痒。

但她那条预言的内容,却让王秋一时间心头狂跳。

——如果按照真实的历史惯性发展下去,特诺奇蒂特兰城确实是将会在一年多之后彻底毁灭。

而即便是在这个已经被穿越者极大改变了的时空,这座城市的未来命运恐怕也很悲观。

但这个秘密实在是没法跟雪姬黛兰诉说,因此王秋也只好叹了口气,随后伸长脖子,准备和她接吻。

然而,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寝宫外面却突然传来一番乱七八糟的响动,还有几个熟悉的惊叫声。

王秋只得意兴阑珊地从床榻起身,胡乱披了一件衬衫,便骂骂咧咧地往外走去。

“……喂喂,之前不是已经说好不许闹洞房听墙角的吗?可你们现在一个个还都躲在外面干什么?别告诉我还在什么地方藏了录音笔和摄像头啊!”

然而,他才刚刚走到敞开的门口,朝外望去,就不由得愣住了。

——只见马彤和蔡蓉两位听墙角的家伙,正站在墙根边上,战战兢兢地向一个陌生人行礼问好,嗓音似乎直打飘。而杨教授和文德嗣则披着睡衣,在卫兵和侍女的簇拥下,从宫殿的其他角落匆匆赶来。

至于那个连接现代时空的虫洞,此时正悬浮在庭院中央,散发出不可名状的黑雾,泛着闪烁的银光。

似乎是听到了先前的叫嚷声,当王秋出现在门口的时候,这位陌生人也朝着他转过身来。

借着皎洁的月光和庭院中燃烧的火把,王秋发现此人约摸四五十岁,穿着一袭笔挺的黑西装和白衬衫,打着黑白花纹的领带,一副典型的国家公务员打扮。并且此人的体格堪称是身宽体胖,目测起码有二百多斤,圆圆的脸蛋上满是肥肉,还戴着一副黑框圆形眼睛,面部造型酷似特大号熊猫一般。

接下来,王秋还没来得及开口发问,这位胖墩墩的中年男子几步抢了上了,握住他的右手一阵猛摇。

“……呵呵,这位就是杨政委介绍过的王秋同志吧!你好你好!今天真是不好意思,穿越过来的时候没弄清楚这边的时间,打扰到你们的休息了。哦,对了,我姓马,你管我叫马主任就好了!”

——原来是北京的那位领导大人来视察了……这个时间还选得真是巧啊!

王秋不由得感到自己的嘴角一阵抽搐,同时觉得脖子后面阵阵发冷……

亲爱的雪姬黛兰,很抱歉,你的故乡恐怕是注定要被厄运笼罩了……

祥瑞御免!祥瑞御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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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马亲王在他的新作之中,自嘲是北京地区魔兽玩家之中体型最像熊猫人的家伙。

九十、强袭装甲拆迁队?!

经过一番鸡飞狗跳的闹腾,被吵醒的侍女和卫兵都被劝了回去,夜色中的宫殿也恢复了安静。

但是,对于诸位穿越者来说,这一个晚上是注定没法平静了。

就连新婚燕尔的王秋同学,也没法再享受他的洞房花烛夜,只得吻别了床边的玉人,哈欠连天地穿好衣服,然后来到一间灯火通明的临时会议室,跟其他人一起向领导同志汇报述职。

——现代中国超能力战线理论上的最高指挥官,国务院和谐部超自然现象处理办公室的最高领导,那位连名字都不能提起的祥瑞主任,终于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亲自前来1519年的中美洲时空视察了!

当然,作为位高权重的省部级领导干部,马主任肯定不是一个人来的。在虫洞的另一端,还有秘书、司机、勤务员、保安等一整套班子。但他们都没有能力穿越时空,所以只能让主任同志孤身赶赴异界了。

——可以自由穿梭虫洞的空间异能者,全中国也只有大约五十名,并且分别隶属于各个机关部门和劳务公司,其中不少还常驻国外。

马主任虽然是中国超能力战线理论上的最高领导,但实际上只是一个最高协调者,对很多名义上的下属根本管不动,也没法让几个空间异能者什么正事都不做,整天跟着他东跑西颠,端茶递水什么的。

不过,对于王秋这样的编外实习生和文德嗣这样的小老百姓来说,马主任依然是一等一的大人物——他们在这个世界或许是受万众景仰的“神人”,以及挥斥方遒的统帅,但在另一个世界却什么都不是。

于是,超时空城管犬牙国际纵队某临时团队的全体队员,以及诱发了这个虫洞的穿越者文德嗣同志,全都云集一堂,毕恭毕敬的向这位戴着厚厚的近视眼镜,如同熊猫一般胖嘟嘟的马主任汇报工作:

“……最近的一个多月以来(按照现代时空的时间流速计算),在各级领导的亲切关怀下,在相关部门的大力协助下,我团队努力发展穿越时空的跨位面贸易,并且依靠同志们的艰苦奋斗,取得了可喜的成绩。共计为我国收集了价值约六亿元人民币的木材、高级石料、贵金属和天然宝石,销售出价值约两亿七千万人民币的各类钢铁制品和轻工业品,并且采购了大批量的食品和建筑材料。从而有力地推动了我市各类中小企业的发展,促进了本地区市场经济的繁荣,并且辐射到周边地区……”

杨教授拿着一叠早已写好的稿纸,一本正经地向马主任汇报着这段时间的工作进展。

而马主任也微笑着对此表示了高度肯定。

“……杨政委,蔡蓉同志,还有犬牙国际纵队的各位成员,你们的这次大胆尝试,做得很好,很有现实意义!作为新时代的共产党员,我们就是应该起到带头作用,努力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累、三不怕危险的开拓精神,为民族工业寻找销售市场和原材料产地!为此,我们应该牢记‘三个代表’的重要精神……对于你们在实际工作中遇到的各种困难,组织上也会予以足够的重视和支持……”

马主任先是絮絮叨叨地打了一番官腔,这才话锋一转,把话题转移到了他最关心的问题上:“……当然,我们做事必须要从实际利益出发。关于你们申请的军事援助,我已经去联系了,而那边也有了回应,但是经费方面还存在不少缺口。不知目前你们在账面上的纯利润现在有多少?”…,

“……这个……虽然跨位面交易的利润率很可观,但是因为很大一部分利润被投入了军备开支,以及供给此次出兵远征的开销,所以目前的净利润大约只有三千万人民币。”

负责管账的马彤赶紧说道——很明显是缩水过的数字,只不过这中间严重缺乏监管,各种记录一团混乱,许多交易甚至根本没有纸面记录,上面就是想要查账也没法查——难道还能去找印第安人要发票?

“……嗯,那就尽快划出两千八百万给我。”马主任一开口就把这笔钱要去了大半,“……拆迁队那边的款子催得很急,不给钱他们就不肯来帮忙,而且以前也还有一堆窟窿和人情债需要尽快填补上……所以希望你们能够再接再厉、勇于拼搏,给本部门开拓出更多的经费来源……”

其他人听了倒是没什么反应,但属于“体制外”的文德嗣,却是顿时愣住了。

“……呃,这个……主任同志,您给我们联系的武装力量,居然是拆迁队?!不是应该找军队吗?”

他呐呐地如此问道,然后收获了蔡蓉团长的鄙视眼神,仿佛他刚刚问了一个低级问题。

同样是最近才知道某些内幕的王秋,只得赶紧出来打圆场,对文德嗣解释说。

“……学长,你恐怕不太清楚。我国的超能力组织,目前都是不挂靠在军队系统里面的,至少是不能用军费维持运转的。因为我们身上的超能力,是不定期出现,而又不定期消失的,谁都不知道自己能够拥有多久的异能,又会在什么时候失去它,以及日后会不会恢复。说不定早上是普通人,晚上就变成了异能者;或者早上是异能者,晚上又变成了普通人,接着在过了几天或几年之后,异能又莫名其妙地恢复了。

这样一来,超能力组织在人员结构方面就必须具备极大的流动性,以便于随时调整编制,补充新血。如果把它放在讲究秩序和纪律的军队里的话——很大一部分工作人员都无法解释其工作内容和招募途径,同时每年还会产生大量无法解释其用途的开支,以及更多无法解释原因的人员流动,编制人数随时随地都会膨胀或缩水……这么一个诡异机构的经费申请该如何往军费预算里添?

更要命的是,假如把这个机构挂靠在军队里,那么一到要削减军费和裁军的时候,就全露馅了——在军队本身都要忍耐一下的时候,这个莫名其妙的挂靠机构总不能得到额外偏袒,或者让它自己去做生意吧。”

“……没错,在找到王秋同志这位可以无限传送的跨位面搬运工之前,由于受到传输重量和穿梭次数的限制,位面交易几乎是无法进行的。而另一方面,众所周知,中国这几十年来一直都在不断裁军……”

马主任耸了耸肩膀,接下了话头补充说,“……不过你大可以放心,我国的异能强袭装甲拆迁队,是一支拥有海陆空三栖作战能力的杰出拆迁队,拥有多次在黄岩岛、钓鱼岛、南沙群岛、中东地区和东南亚地区进行强制拆迁的丰富执法经验,曾经处理过僵尸墓穴、吸血鬼城堡、邪教祭坛、核泄漏反应堆、废弃极地考察站和外国边防哨所等多种高危险性违章建筑……呃,基本上就差没拆过宇宙空间站和外星基地了。”

……喂喂,主任同志,是不是有什么不科学的东西混进来了?我似乎听到了很多不得了的名词?!

文德嗣听得眼睛都要直了,而王秋也是震撼于这些拆迁队同行们的彪悍程度。

——这样的战绩,真是太彪悍、太犀利、太耀眼了!

呃,要不然怎么说若是城管、拆迁队、保安三位一体,则可纵横天下、举世无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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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一、我们踩在大穿越时代的门槛上?!

“……咳咳,言归正传。”马主任咳嗽了几声,结束了刚才的超能力知识介绍,“……嗯,你们刚才说过,这里是阿兹特克帝国的首都特诺奇蒂特兰城对吧!不知你们最近在这里又做了什么?”

“……是这样的,文德嗣同志以洪休提兹干王国储君的身份,跟阿兹特克帝国的蒙特苏马二世皇帝签署了一份条约,结束了两个国家的对抗状态,并且在人口稠密的墨西哥谷地获得了一个据点,或者说租界,可以把我们的影响力范围从荒凉的太平洋沿岸延伸到此地,利用墨西哥谷地的丰富劳动力来搜集资源。”

杨教授立即汇报说道,“……蔡蓉同志一直抱怨说这种做法有些太软弱,认为凭借我们目前所拥有的七千铁器和热兵器部队,完全可以直接征服阿兹特克人。但我依然坚持认为,任何不必要的战斗和死伤,即使能够搜集到一些战利品,对于我们来说也都是得不偿失的!因为这会消灭本来可以为我们所用的劳动力!

尤其需要注意的是,即使是按照这个世界的时间流速,连接现代时空的虫洞最多再过四年也就会关闭,因此异时空的土地和霸权对于我们来说都毫无意义,只有获取资源才是唯一的目标!”

“……你说得很对,杨政委!任何不必要的战斗,都是得不偿失的!我们是讲究和谐共存的中国人,不是只会玩零和游戏的西方人!不能只想着简单粗暴的武力解决,而完全不给别人留活路!”

马主任先是赞许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对蔡蓉进行了严厉的批评,“……蔡蓉同志,希望你能够明白,我们从来不是什么征服者,甚至不是什么殖民者!异时空的土地对于我们来说毫无意义,我们穿越位面的最终目的,只是尽可能地将异界的资源大量输入现代世界,从而改善祖国缺乏原材料的不利战略环境,仅此而已。而不是醉心于什么开疆拓土,征战沙场的虚幻满足感!这可不是现实版的网络战略游戏!”

“……当然,战略可以保守,但战术必须大胆!在一个全新的世界,没有一点冒险心是绝对不行的!”

看到蔡蓉小姐的神情有些萎靡,为了避免扼杀她的积极性,马主任又赶紧补充说,“……别忘了,可以连接异界的虫洞,目前并非我们中国一家独有;像王秋同志这样可以大量传送物资的空间异能者,日后在其它国家也未必不会出现!

也就是说,我们的世界已经踩在了大穿越时代的门槛上!这对于我们来说既是机遇,也是挑战!

一旦大穿越时代真正到来,世界各国就不必只在同一个地球上竞争有限的空间,而是能够从无数的异界攫取无限的资源!当然,同时也要面临可能出现的异界入侵。

接下来,当今世界的国际格局也势必要再一次重新洗牌!就如同当年发现美洲之后,导致原本穷困落后的西欧全面崛起,处于劣势的基督教世界反败为胜,彻底压倒伊斯兰世界一样!

既然我们中国人这一次侥幸抢到了时代大变局的先手,就必须立即开始跟时间赛跑!再也不能像明朝的时候那样,明明已经站在了大航海时代的门槛上,并且有着征服全世界的物质和人力基础,但却在思想上固步自封。只是经历了貌似辉煌的郑和下西洋之后,就自己拆毁船只,遣散水手,守着中原的一亩三分地,不仅退出了大航海时代的全球竞争行列,也让东方文明的曙光从此黯淡!…,

当年的俄罗斯人为了获得一个不冻港,打通一个连接温水海洋的出海口,不惜一次又一次地跟全世界为敌!而我们中国人拥有上万里的海疆,多少民族多少国家欲得之而不能,却搞什么闭关锁国,自己放弃了对海洋的发言权和主导权……这是对国家和民族前途命运的犯罪!

而到了大穿越时代,连接异世界的虫洞,就相当于大航海时代的出海口。我们这些时空穿梭者,就是新时代的麦哲伦和哥伦布!同志们,新时代的门槛就在你们的脚下!灿烂的未来就要靠你们去开拓!”

说到此处,马主任的脸上登时泛起了异样的神采,忍不住抬手挥舞起来拳头,嗓音也更是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请大家务必牢牢记住,落后就要挨打的惨痛教训,有一次就已经足够了!从五百年前到现在,我们中国人已经错过了大航海时代,错过了大殖民时代,现在可是再也不能错过大穿越时代了!”

听到自己这些人只是为了赚点外快而搞的第二职业,居然有着关系到国家和民族前途命运的崇高意义,王秋、蔡蓉和马彤则都有些愣神——或许是觉悟不够高的缘故,他们根本都还没有想到这一层!

不过,在得知自己的事业拥有如此伟大的历史意义之后,诸位城管临时工顿时也觉得浑身上下多了一股干劲,仿佛一口气操翻西班牙人和阿兹特克帝国都不成问题,下一刻就能把这个世界的所有智慧生命全都赶进黑煤窑和黑矿洞,为新中国的建设大业搜集资源,没日没夜地做牛做马直到工作致死为止。

当然,妄想终归是妄想,最后还是要回归现实的。

正所谓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由于缺乏足够的冒险精神,不敢跟命运赌人品,王秋他们这群临时工的战略计划其实相当保守。

——这也是他们尽管拥有优越的物质条件,却暂时还成不了麦哲伦和哥伦布的主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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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马主任结束了他激情四溢的演讲之后,杨教授戴上了老花眼镜,开始叙述接下来的战略方针。

“……严格来说,无论是阿兹特克人、特拉斯卡拉人还是西班牙人,与我们之间都没有根本上的矛盾与冲突,因为我们并不谋求占领这片土地,不会争夺他们的生存根基,还会跟他们带来很多有用的商品。

但是,西班牙征服者对墨西哥的大规模杀戮,还有他们带来的各种瘟疫,势必将会让墨西哥的印第安人口急剧减少,从而毁灭我们的销售市场,消灭能够为我们收集资源的劳动力。

因此,最起码在虫洞畅通的这三四年里,我们必须设法阻挠西班牙人征服墨西哥的企图,至少把他们的势力限制在沿海地区的某个或几个通商港口之内,不能让他们如蝗虫般席卷整个墨西哥。

然后,就是当前的中美洲霸主阿兹特克帝国,对于这个国家,我们既要拉拢,也要敲打。我们确实不希望看到,可以为我方采矿和砍伐木材,并且购买现代工业品的阿兹特克人,在西班牙人的屠刀下大量死亡,但也不愿意阿兹特克帝国继续保持强势,对我方作为核心根据地的洪休提兹干王国构成威胁。

幸好,目前的阿兹特克帝国已经十分脆弱。在这个国家内部,有三个核心加盟城邦与诸多附属国之间的矛盾;在三个核心加盟城邦内部,特斯科科城已经向首都特诺奇蒂特兰城竖起了反旗;在特诺奇蒂特兰城内部,又有军事武士和贵族祭司的阶级斗争,而且统统都到了矛盾总爆发的阶段。就如同十月革命前夕的俄罗斯一样,整个阿兹特克帝国已经处于分崩离析的边缘,并且看不出任何好转的迹象。…,

现在,通过这一次进军墨西哥谷地的武装大游行,我们已经给蒙特苏马皇帝施加了足够的威慑,应当可以让他不敢对我们轻易下手。接下来只要设法再推上一把,估计就能像当年的苏联解体一样,让阿兹特克帝国重新变成三个彼此争斗的独立城邦,从而消除阿兹特克人的威胁,并且还不会积累太多的仇恨,付出太多的牺牲。甚至有可能让分裂后的阿兹特克人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尊奉我方为首领,让他们为我所用,。

接下来是居住在墨西哥谷地东南方的特拉斯卡拉人,他们是洪休提兹干王国的传统盟友,阿兹特克人的生死仇敌,也是中美洲仅次于阿兹特克人的强悍战斗民族。想要让他们放弃百年来的血海深仇,跟阿兹特克人化干戈为玉帛,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但只是约束他们在四年内不掀起全面战争,应该还是有希望的。

毕竟,现在距离他们在1515年的防御战之中取得决定性胜利,一举歼灭数万阿兹特克主力军,也已经有差不多四年了,但直至西班牙人抵达,特拉斯卡拉人都没有发起大规模反击,突破阿兹特克人的包围网。其原因不外乎是连年战争的破坏,族中青壮年死伤太多,国库空虚、财富消耗严重这样几条理由。

目前,借着西班牙远征军入侵的东风,他们已经捣毁了阿兹特克人的封锁线,开始向四面八方扩张势力,但战死的士兵无法瞬间复活,有限的人口也无法急速膨胀,过去的困境依然没有得到完全解决。

接下来,我们将会率军东进,前往特拉斯卡拉人的地盘,一方面是跟新的贸易对象展开交易,另一方面则是重申盟友关系,劝说特拉斯卡拉人不要急于复仇,而是先在东部地区扩张版图,休养生息,等到实力恢复到一定程度之后,再试图挑战阿兹特克人——之前,富庶繁华的乔鲁拉城已经被西班牙人屠戮,接下来又被我们转手作为礼物交给了他们,这片方圆几百里肥沃土地,应该可以暂时满足特拉斯卡拉人的胃口。而在乔鲁拉城四周,还有更多必须扫荡的敌对部落,足够特拉斯卡拉人忙碌上一阵子了。

至于再接下来,一旦阿兹特克帝国解体,阿兹特克人势必会失去对边境的控制力,正好方便特拉斯卡拉人圈地盘——柿子先挑软的捏,这个道理想必他们还是会懂得的。等到软柿子捏完,四年时间也过去了。”

杨教授对着最新手绘的一幅1519年墨西哥各势力分布地图,如此这般地指点了一番,有理有据地介绍了一番接下来的战略规划。而马主任则是一边听着一边微微点头,但随后又指出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既然你们把西班牙人视为最主要的威胁,那么现在又为什么要把荷南。科尔特斯这位历史上的墨西哥征服者,带进阿兹特克人的首都,而不是在乔鲁拉城就把他和他那支可怜的小探险队给解决了?从而把祸患扼杀在萌芽之中,一劳永逸……别告诉我仅仅因为他是个历史名人,你们就不敢动手了吧!”

九十二、主任!你的节操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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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当然不是这样,马主任!你别太小看我们了!就算科尔特斯是个历史名人又怎么样?如果真的有必要,哪怕是遇上了活生生的耶稣和释迦牟尼,我们也照杀不误!就算是神,也可以杀给你看!”

面对马主任的疑问,杨教授毫不客气地嗤笑了一声,“……之所以在乔鲁拉城的时候没有把他们赶尽杀绝,反而还要用丝绸、瓷器、香料等东方特产跟他们交易,进行一定程度的安抚。一方面是因为我们办事要力争有理有据,不能毫无理由地挑起无谓的争斗,这是我们组织上的一贯原则。不能仅仅出于现代人的优越感,因为这些西班牙殖民者尚未犯下的罪行,就自以为正义地给他们施加什么审判。

而且,当时被他们屠杀的乔鲁拉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从政治立场上看,乔鲁拉城是洪休提兹干王国的仇敌,自然也是我们的敌人。所以,我们又何必为敌人的悲惨遭遇而感到愤恨呢?

还有另一方面的原因,则是科尔特斯这家伙还有一定的利用价值,不能就这样轻易杀死!”

“……利用价值?你难道是想让科尔特斯跟历史上一样,悍然绑票蒙特苏马皇帝,肆意屠杀阿兹特克权贵,把这座城市搅得天翻地覆,然后自己从幕后跳出来充当救世主,杀了这家伙向阿兹特克人示好?”

马主任眨了眨眼睛,不以为然地说道,“……恕我直言,自从诸位穿越以来,这个时空的历史潮流就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而科尔特斯也在乔鲁拉城被你们连敲带打一通折腾,身上的骄狂之气恐怕磨灭得差不多了,接下来他很可能只是老老实实跟蒙特苏马皇帝打个招呼,不见得还会像历史上那样胆大妄为。”

“……这个变数我们早就考虑到了,主任同志!而这也是我们的目标之一。”

杨教授耸了耸肩膀,“……利用科尔特斯的探险队搅动中美洲局势,推翻蒙特苏马的皇位,制造一场席卷整个墨西哥谷地的混战,这听起来很令人兴奋,但实际上对我们来说并无任何好处。事实上,科尔特斯的利用价值根本不在这上面。我们只要打掉他的全部嚣张气焰,让他像个靶子一样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不要乱说乱动,充当我们向西班牙王国政府示好的踏脚石,就已经很足够了。”

“……向西班牙王国政府示好的踏脚石?抱歉,我似乎弄不明白你的意思。”马主任皱眉说道。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杨教授微笑道:“……很多人不知道的是,从法律的角度上来说,中美洲征服者科尔特斯的探险队,并不是西班牙王国的正规部队或外交使团,甚至没有得到任何正式的授权,而是一支被西班牙王国通缉的非法武装。类似于黑旗军之于晚清朝廷,八路军之于国民政府,虽然存在着被官府招安的可能性,但是在真正得到招安之前,对西班牙王国而言,他们依然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叛国者。

根据历史上的记载,西班牙王国的古巴总督迭戈.贝拉斯克斯,很快就会派遣一支讨伐军登陆墨西哥,准备联合本地土著人剿灭科尔特斯的非法武装。而我们的计划则是趁机挥师东进,在墨西哥湾沿岸与这支真正的西班牙正规军会师,从而与西班牙王国的官方机构建立联系,并且主动替他们剿灭科尔特斯………,

想象一下吧,科尔特斯在登陆墨西哥湾的时候,曾经被印第安人当做归来的‘白皮肤羽蛇神’。而现在这个‘白皮肤羽蛇神’却被我们像条狗一样地杀死,并且吊在绞刑架上示众,岂不是说明我们的力量比天神更加强大?日后我们想要在整个中美洲驱使土著人砍伐树木,开采矿脉,又还有谁敢阻拦?

至于西班牙人么,想要完全挡住他们进入墨西哥是不可能的,就算杀光了一批探险家,肯定还会有下一批冒出来。但把他们的势力范围暂时局限于沿海某个港口,还是可以做到的。譬如科尔特斯在今年修建的委拉克鲁斯港,就正好可以作为我们跟大西洋对面通商,从欧洲、非洲和加勒比海诸岛获取金银的窗口。

而科尔特斯被西班牙王国与本地势力联合剿灭,从此身败名裂的悲惨下场,也可以震慑那些不顾一切想要大干一场的冒险家,让他们知道仅仅凭借几百个穷光蛋和流氓恶棍,是无法征服这片土地的!如果他们当真这样做的话,非但得不到本国的支持,还会被西班牙王国从背后捅上一刀!

当然,西班牙王国政府也不是良善之辈,在取得了中美洲大陆的立足点之后,肯定会进一步图谋扩张势力,但这显然需要准备时间——英国人从1795年派遣使团觐见乾隆皇帝搜集情报,到1840年发动鸦片战争远征中国,之间花费了将近半个世纪。西班牙人的野心就算再怎么狂妄,应该也不会在四年内发动全面入侵——尤其是在我们既显示了不容侵犯的强悍实力,又能廉价供应他们无数丝绸、瓷器和香料的前提下!这等于是自己杀死一只会下金蛋的鸡,并且还不一定能把鸡肉吃到嘴里!”

最后,杨教授做出了如下总结:“……总之,想要跟贪婪凶残的西班牙殖民者长期保持睦邻友好关系,自然是无法奢望的;但短短四年的和平相处,则还是可以争取的——我们的目标也仅此而已。”

总的来说,虽然诸位超时空城管们貌似上管天下管地中间管空气,什么神仙皇帝都不放在眼里,杀个上帝跟玩儿似的,看起来彪悍得很,但他们的思维方式依然是典型的中国人性格——处世中庸,很少无故惹事生非;只要可以的话,就绝不跟任何人把关系搞僵;对于没有造成实质伤害的事情,能够忍的话就尽量忍下来。即使是面对完全不讲理的蛮横粗暴之辈,也要尽量做到先礼后兵。

但跟那些懦弱者不同的是,如果他们发现自己真的忍不下去了,那么接下来也会发动雷霆万丈,泰山压顶的碾压式反击,一出手就绝对不给对方半点活路——强者的宽容和弱者的怯懦从来都不是一回事!

所谓的千万别把老实人给逼急了,说的也就是这个意思。

对于刚刚新婚燕尔的王秋来说,这种保守温和的开拓策略,也是他唯一能够接受的选择——刚刚睡了人家女儿,就谋划着如何干掉岳父,吞并岳家产业……这种极度无节操的事情,科尔特斯这样的冒险家或许做得出来,但思想相对淳朴善良的王秋同志,则根本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而马主任从表面上看,似乎也很认可这种主动防御,被动反击,总之就是很有节操的传统战略:

“……唔,听上去有点像是抗战时期阎锡山的‘在三个鸡蛋上跳舞’,还有法国路易十四国王的‘我死之后,哪管它洪水滔天’。不过这个指导思路很正确——努力争取四年时间的相对和平,以及各方势力的暂时友好,利用这段时间全力搜集资源。至于日后则随他们打生打死,什么都不用管……”…,

说到这里,他发现文德嗣的脸色有些难看,便赶紧补充了一句:“……当然,如果文德嗣同志眷恋这个时空的家人和地位,不愿意返回现代世界,你们也应该在离去之前给他提供足够的物资设备和书籍资料,以便于为洪休提兹干王国进行文明升级,使其拥有对抗西方殖民者的技术能力……”

在听完中美洲时空小分队的战略规划之后,马主任又问起了在上述战略规划完成之后,诸位城管们打算对中美洲的印第安人采取怎样的影响和渗透策略,或者说如何来“教化蛮夷”。

“……这个……具体的计划暂时还没有考虑好,但首先一定要废除野蛮血腥的活人祭祀,这玩意儿实在是太过于骇人听闻了……”对于这个考虑得略显超前的问题,杨教授皱起了眉头,如此回答道。

但马主任显然对此有着不同的想法:“……啊?废除活人祭祀?为什么要废除?杨政委,对于我们来说,中美洲印第安人的活人祭祀,应该是非常值得大力提倡的优良习俗才对!”

“……??!!”

诸位城管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提倡活人祭祀?!主任,你明白自己究竟在说什么吗?

幸好,在下一刻,马主任就自己解开了谜底。

“……你们难道不晓得,在目前国内国际的人体器官市场上,一只肾脏都卖到了什么价儿吗?跨位面贩卖器官的利润,可是远比木材和矿石来得更高啊!”

面对这个回答,众人一时间全都囧了。

……主任!你的节操在哪里?!你的人权观念跑到哪儿去了?

嗯嗯,马主任十分愉悦地表示,他的节操基本上就像天边的云彩,早就被风儿不知吹到哪里去了……作为一名曾经一口气祥瑞掉上亿人口的超级祥瑞,做些人体器官生意对他来说根本毫无压力。

问题是,马主任或许自己觉得没有压力,但觉悟不够高的城管们却感觉很有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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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三、科尔特斯的豪赌

虽然在现代中国,每年有150万名需要进行器官移植的患者,却只有1万余人能进行器官移植,此外还有不少境外人士的“中国器官移植旅游”,跟国人争夺有限的器官来源,人体器官的供需矛盾极度突出;

虽然在现代的中国,每只肾脏的报价最少也在十万人民币以上,而肝脏和心脏的价格还要更高;

虽然在现代的中国,每一名死刑犯身上的器官,都早已在行刑之前被各大医院抢购预订,甚至要根据移植手术的准备情况,来提前或推迟犯人的处决时间,直到把患者们全都推上了手术台才能实施枪决;

虽然在16世纪的中美洲,每年都有成千上万名年轻健康的活人祭品,在金字塔上被祭司们毫无价值地开膛破肚,取出活蹦乱跳的心脏,并且土著人一直对此习以为常、乐之不疲;

虽然王秋的时空传送异能,在传送普通活人的时候,每次都有最起码高达一半左右的死亡率,但也可是视为拥有一半左右的成功率……对待没有法定人权的异位面土著之时,上述损失比率似乎尚可承受;

但是,这种把印第安土著人当做猪仔贩卖,将无辜的健康人运到另一个世界摘取器官牟利的恐怖买卖,还是严重突破了王秋等人的道德底线——那可当真是远比奴隶商人和军火商还要更加恶劣的死亡商人了!

以他们作为和平时代小市民的道德观念,暂时还无法接受如此冷酷、血腥、充满死亡气息的邪恶交易。

杨教授立即愤怒得拍案而起,呵斥这是违反了党性和人性的犯罪行为;王秋也顾不得对领导的敬畏,哪怕砸了饭碗也坚决不肯从事如此肮脏的买卖——很显然,在没有冷冻杀菌设备的16世纪中美洲,人体器官在摘除之后根本无法保存;而且,那些实际操刀的阿兹特克祭司,也没有相应的外科手术水平;更要命的是,被他们连个手套都不戴就抓出来的心脏,哪怕当真弄回了现代,恐怕也只能拿去煮人杂碎汤了。

所以,若是穿越者们当真要贩卖人体器官的话,就必须把整个的活人祭品传送过去,在现代时空由专家医生进行解剖才行。可是这样一来人多嘴杂,难保不会泄露底细。而这种严重反人类的事情一旦走漏,那可就是堪比纳粹德国奥斯维辛死亡集中营的超级大丑闻了!

最最可怕的是,众所周知,按照中国体制内的潜规则,一旦捅出什么大篓子,在危及到上面的官员之前,通常都是先丢几个临时工来背黑锅,偏偏这个单位里资历最浅的人似乎莫过于自己了……这不是明摆着有了什么成绩都归功于你们领导有方,万一出了乱子则由我这个初来乍到的临时工去顶缸吗?

这种被人拉去充挡箭牌,怎么看都包赔不赚的买卖,可万万干不得!

就算是雷锋也没有这么大公无私的啊!

眼看着众怒难犯,马主任也只得悻悻地放弃了开展“跨位面人体器官交易”的疯狂打算。

再接下来,就到了众人预定启程离开特诺奇蒂特兰城的时间。

——————————————————————

“……1519年11月15日,中国人与洪休提兹干人在签署完新的和约之后,就离开了特诺奇蒂特兰城。在临行之前的一天,为了感谢蒙特苏马皇帝的热情款待,中国人在郊外的湖滩上举行了一场露天烧烤宴会——不知为什么,中国人对我把这翻译成‘BBQ’——作为对皇帝赐宴的回礼,而我也有幸应邀参加。…,

这次宴会的主菜,是各式各样的烤鱼和烤肉,中国人带来的厨师,将约摸指头大小的肉块、鱼块稍微腌制一下,然后用竹签或铁钎串起来,搭配上洋葱、萝卜和其他一些蔬菜,架在篝火上烤得滋滋流油,再撒上胡椒、辣椒,以及一种名叫‘孜然’的香料,远远的就能闻得喷香扑鼻,让人一看就觉得很有食欲。

当然,如果只吃烤鱼和烤肉的话,肯定会让人觉得很油腻,所以,中国人也在宴席上准备了不少精美的小蛋糕和糖块。此外还有很多美味的水果,并且十分奢侈地糖水和蜂蜜腌渍,浸泡在一个个透明的玻璃瓶里(什锦水果罐头),看上去色彩缤纷,令人愉悦,数量更是多得可以砌成墙壁……我还记得自己在读大学的时候为了讨姑娘欢心,曾经买过几次昂贵的蜜渍桃子作为礼物,每一只蜜渍桃子的价格起码就要二十枚银币!(相关的历史书太枯燥,可以参考《狼与香辛料》)

而在这次宴席上,我不仅看到了至少几十罐浸泡在蜂蜜水里的蜜渍桃子(黄桃罐头),还有蜜渍的菠萝、切块的梨子和苹果,以及许多我认不出的水果,每一种都甜得令人心醉……这真是一群奢侈到堕落的人啊!

此外,宴会上还提供大锅的肉汤、菜汤、炖菜,搭配上放了香料的调味汁,让每个人都吃得十分满意。

另外,直到参加这次宴会,我才第一次发现,这些中国人真的是用两根小木棍吃饭的!而之前的路上,由于只看到他们直接用手抓着面饼和面包往嘴里塞,我还以为《马可.波罗旅行记》里面的记载有误呢!

尤其让远征队里那些酒鬼们感到兴奋的是,这次宴会上敞开供应很多口味的好酒,也被装在各种颜色的玻璃瓶里。其中既有我们熟悉的啤酒、烧酒和葡萄酒,也有很多我们没见过的东方名酒,每一种的口味都很香醇。此外还有给妇女和小孩饮用的茶水和甜果汁,看上去红红绿绿的十分诱人。

阿兹特克人普遍对如同血液一样嫣红的葡萄酒很感兴趣,认为这才是勇士们应该喝的饮料。而我自从离开西班牙以来,也已经有很久没能像此刻这样畅快地痛饮葡萄酒了,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难得的豪饮机会——因为气候和土质的关系,西印度群岛的殖民地很少有人种植葡萄,而从欧洲本土运输葡萄酒的价格实在太高,绝大多数人都购买不起,只能选择喝木薯和玉米酿制的本地烧酒,包括我在内……

根据玛丽娜的说法,我在宴会上痛饮了至少二十瓶葡萄酒和烧酒,当即就醉得不省人事,并且做出了许多疯疯癫癫的怪动作,哪怕被中国人灌了醒酒的浓茶也不济事,最后只好让人架着胳膊抬了回去……”

落笔写下最后一个字母,科尔特斯小心地把砂子把墨水吸干,随后便丢开鹅毛笔,揉了揉因为宿醉而有些刺痛的脑袋,站起身来,抬头望着窗外西坠的斜阳,怔怔地出神。

背后传来一阵有规律的脚步声,他不用回头也知道来者是谁。

“……是你吗?阿瓦拉多,城外的情况怎么样?那些中国人都走远了吗?”

“……是的,根据我亲眼所见,中国人的军队已经完全开拔,沿着湖岸大道,向东离去了。而之前被他们用粮食、布匹和盐巴雇来的十几万本地人,在两天之前就已经拿了酬劳就地遣散,各自回家。目前还留在这座城里的外国军队,只剩下了我们和特拉斯卡拉人而已。”…,

这支西班牙远征队的副司令,科尔特斯的亲信与老朋友阿瓦拉多,对他如此汇报道。

“……唉,走了就好……有他们呆在身边,真是什么事都做不了啊!”科尔特斯忍不住由衷地感叹道。

自从在乔鲁拉城遇到这群“中国皇帝的使臣”之后,并且不得不跟他们一起行动之后,一种被束缚住手脚的感觉,就沉甸甸地压在科尔特斯的心中,使得他感觉分外难受。

而到了此时此刻,这块巨石终于被搬开了!让生性狂放不羁的科尔特斯,顿时感到了浑身一阵轻松。

接下来,继之前跟古巴总督闹翻成为通缉犯,又在墨西哥湾海滩上弃船登陆,率着一小队兵马深入高原之后,荷南.科尔特斯阁下准备开始他人生中又一次富有挑战性的冒险和豪赌!

“……既然这些傲慢的中国人已经离开,那么接下来就该轮到我们大干一场了!”

他起身披上一件衣服,对自己的副手吩咐道,“……阿瓦拉多,现在就跟我一起去皇宫,邀请蒙特苏马皇帝来我们这里赴宴!同时让弟兄们做好准备,只等这位野蛮人的皇帝一到,就立即动手把他控制住!”

然而,阿瓦拉多却对此似乎有些犹豫——自从在乔鲁拉城被中国人揍得灰头土脸之后,他的胆量似乎也萎缩了许多——他在桌边坐下,迟疑地说道,“……我的统帅,你是不是应该再考虑一下。毕竟,在阿兹特克人的首都绑架他们的皇帝,还要把这位皇帝囚禁在他自己的宫殿里……这怎么看都太冒险了。”

“……没错,这确实是一次危机四伏的大冒险,但我们不得不这么做!”

科尔特斯弯下腰,双手撑在桌子上,俯视着他的副手,“……你难道不清楚我们的处境有多么危险吗?阿瓦拉多!不要被美酒和女人迷惑了心智!我们身处于敌人的大本营里,只有一百多个西班牙人和两千多不怎么可靠的印第安同盟军,却随时有可能面对成千上万的阿兹特克人的围攻,而且连一条退路都没有!

更要命的是,被中国人这么一搅合,阿兹特克人恐怕早已明白我们并非什么神灵,对我们也没有了最初的畏惧之心!蒙特苏马皇帝虽然暂时对我们还算礼遇,但谁知道他会不会在什么时候突然改变态度!所以,哪怕只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安全,我们也必须挟持一个有分量的人质才行!”

科尔特斯搭住阿瓦拉多的双肩,强迫他与自己对视,清澈的眸子里跳跃着疯狂的火花:

“……记住!阿瓦拉多,命运只会青睐那些有勇气的人!而万能的上帝也会保佑我们成功的!你到底是想被人当做懦夫一样地杀死,还是成为征服这片土地的伟大英雄?!”

说这话的时候,之前曾经徘徊在科尔特斯身上的沮丧和无奈,早已被扫荡一空。某种难以形容的东西,让他变得精神焕发,浑身洋溢着无比澎湃的伟大力量,似乎能散发出不可直视的耀眼光华。

或许,这就是古往今来那些传奇英雄们身上,某种与生俱来的天赋特质吧!

九十四、蒙特苏马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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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站在高大的金字塔上,望着渐渐远去的洪休提兹干军队,蒙特苏马二世也是松了一口气。

他之前的一番忍辱负重、委曲求全,总算是有了一个比较满意的结果。

在实力最强的洪休提兹干军队被他忽悠走之后,剩下的特拉斯卡拉人和“白皮肤神人”就容易对付了。

无论是议和安抚,还是动兵剿灭,他都有了可以讨价还价的本钱,而不是像之前那样的束手无策。

此外,对方在临行前举办的那场别开生面的新奇宴会,也让蒙特苏马皇帝迄今还感到回味无穷。

总的来说,这一次为了让洪休提兹干人退兵而付出的代价,全部都在他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皇帝陛下不过是放弃了一些早已无法有效控制的土地,送出了一批私人库房里的黄金、白银和玉石,又嫁出去了一个不甚受宠的女儿,就劝退了洪休提兹干人的军队,并且暂时解除了他们对南方边境的巨大威胁,让洪休提兹干人和特拉斯卡拉人的盟约基本宣告破裂,使得处于颓势的阿兹特克人不必两面受敌。

更妙的是,蒙特苏马不仅通过嫁女的方式,跟那些控制洪休提兹干王国的“异邦神人”拉上了关系,并且现在就已经从他们的手中,获得了许多高产作物的种子,还有一些钢铁制造的刀具和斧头——对于工业革命之前的文明社会,这些东西一旦被普及推广,就会成为能够大幅度提升国力的“神器”。

在得到上述馈赠的第一时间,蒙特苏马皇帝就把这些高产玉米、土豆、红薯和西瓜的种子,交给国内最有经验的农夫,吩咐他们在最肥沃的土地上悉心栽培,并且详细记录作物的生长情况,以便日后推广。

当然,虽说这份和约有得有失,阿兹特克人的损失并不大,但无论如何,妥协就是妥协,是一种软弱的表现。而生性嗜血好战的阿兹特克人,是不允许一位懦夫坐在皇位上的。

为了稳固屁股底下的皇位,蒙特苏马既然已经对洪休提兹干妥协求和,那么接下来就必须选一个对象开刀立威,否则就无法向国内民众交代,更无法震慑四方的附属国,迫使他们继续称臣纳贡。

所以,蒙特苏马又一次唤来了库奥赫特莫克,交待给他一个新的任务。

“……库奥赫特莫克,这几天的谈判交涉之中,你做得不错,洪休提兹干人暂时已经不再对我们构成威胁了。但这一次的危机还没有结束——既然我们已经用怀柔退让的办法,对西方的神人进行了妥协;那么接下来对待东方的神人,就必须要强硬一些了,否则肯定会被失望的民众视为懦夫!而我那位野心勃勃的堂弟库伊特拉华克,也会以此为借口煽动武士兴风作浪,企图动摇我的威望和皇位!

因此,在五天之前,我已经秘密命令卡卡玛率领四千军队,放弃叛乱之中的特斯科科城,转而急行军赶往东方的海岸,伺机攻破‘白皮肤神人’的据点,断绝他们的后路。同时,这支讨伐军还将会稳定我们对东部沿海地区的统治,弹压那边开始产生异心的托托纳克人。

但问题是,刚刚被我们送走的洪休提兹干军队,接下来并不是直接回家,而是要到特拉斯卡拉人的地盘上,迎回他们昔年失散的族人。那里跟卡卡玛的作战区域相距不远,弄不好就会跟卡卡玛发生冲突。…,

而特拉斯卡拉人的酋长,恐怕也会竭力进行劝诱,甚至设下种种诡计,企图把洪休提兹干人再次拉回对抗我们的同盟之中!如果当真弄出这样的局面,那么这些天的外交努力就完全白费了!

所以,我需要你带着一支小部队,跟着已经和我们达成协议的洪休提兹干人出发,在一路上凭借你的聪明机智进行斡旋和交涉,避免某些最糟糕的事情发生。”

他拍了拍库奥赫特莫克的肩膀,如此吩咐说,“……我这次拨给你四百个最精锐的勇士,路上需要的干粮、武器和挑夫都准备好了,现在就立即出发吧!正好可以跟着洪休提兹干人一起走!”

“……遵命,陛下。可是……这次让我带走四百人,是不是太多了一些?我知道,自从全城武士哗变以来,您身边已经没有多少可用之人了!”库奥赫特莫克抬起头来,有些迟疑地反问道:

“……按照您的说法,卡卡玛已经带走了您的全部私人军队,我又要带走您的绝大部分贴身卫兵,这样一来,您的堂弟库伊特拉华克如果趁机在城里起事,您岂不是就完全没有兵力可以用来弹压了吗?”

“……这个问题你大可以放心,这座城里的贵族和祭司,基本上都还是支持我的。而且库伊特拉华克的性格,我比你更清楚,他虽然很有野心,但却优柔寡断,总是迟疑不决。除非得到了足够的支持,否则他绝对不敢悍然挑动叛乱,对我直接下手。所以在这座城市里,我还是很安全的……”

蒙特苏马很有自信地微微一笑,“……你只要办好自己的任务就行,其余的事情不需要你多考虑。”

在打发走了库奥赫特莫克之后,蒙特苏马回到最近变得有些空荡荡的宫殿里,刚刚打算休息一会儿,却又有一位仆人过来传话——几位“白皮肤神人”前来拜访,邀请尊贵的蒙特苏马陛下前去赴宴。

回想起昨天那场新奇的露天宴会,以及种种叫不出名字的新奇食物,蒙特苏马顿时不由得在心中生出了几分期待,便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然后一脸轻松地出去接见客人了……

于是,在不经意之间,阿兹特克帝国的历史命运,在拐了一个弯之后,又顽强地回到了原来的轨道。

但是,在这个世界的另一些地方,由于穿越者们掀起的蝴蝶风暴,所谓的历史已经完全脱轨崩坏了。

九十五、掀起世界的蝴蝶风暴

1519年9月,加勒比海,古巴岛首府,圣地亚哥港。

在加勒比海的东北部,靠近佛罗里达半岛南端的海域上,坐落着一条狭长的热带岛屿,那就是在后世以哈瓦那雪茄、领导人卡斯特罗、革命家切.格拉瓦和西半球红色堡垒而闻名的古巴岛。

但在1519年的时候,不要说卡斯特罗和他的同志们尚无踪影,就连大名鼎鼎的哈瓦那雪茄都还尚未形成品牌。卡斯特罗和切.格拉瓦挥师登陆的圣地亚哥港,也只是一座刚刚建立起来的小镇子而已。

此时在圣地亚哥统治这座岛屿的人,是西班牙王室委任的古巴总督,老当益壮的迭戈.贝拉斯克斯阁下。

——未来古巴共和国的首都,是岛屿另一端的哈瓦那,但早期的古巴殖民地首府,则是在圣地亚哥港。

总的来说,贝拉斯克斯总督既是一位凶残的殖民者,也是一位很有能力的建设者,从他在1514年来到古巴岛策划建镇开始,仅仅用了5年时间,在一片蛮荒中诞生的圣地亚哥港,就已经拥有了上万人口,发展成了一座富有浓郁西班牙风格的繁荣小镇。这样的发展速度,实在是令人惊诧。

在过去的几年里,贝拉斯克斯不仅用铁腕手段血腥屠杀了数十万拒绝归顺的印第安人,还从西班牙带来了大批的武装移民和传教士,从葡萄牙人手里采购了大量的西非黑奴,用各种优惠条例引来了许多尼德兰的贸易商,用宽容政策吸引到一些躲避宗教裁判的犹太人,甚至让不少印第安人皈依了天主教,成为了西班牙王国的顺民。此外还有一些在多民族杂居以后产生出来的拉丁美洲特色混血儿——虽然此时所谓“拉丁美洲”的范围,还仅仅只是加勒比海上的一系列岛屿而已。

依靠上述这些人力资源和从印第安部落掠夺到的黄金,迭戈.贝拉斯克斯不遗余力地建设着自己的首府圣地亚哥港——按照西班牙风格设计了逶迤盘旋的街道,在圣地亚哥建立了当时全美洲最大的天主教教堂,而他为自己用巨石修筑的总督官邸,更被后世公认为美洲最古老的欧式建筑之一。

此时,统治着古巴岛的迭戈.贝拉斯克斯总督,正坐在他刚刚落成的总督府阳台上,欣赏着黄昏的海景。

无论在什么时代,热带的海滩总是那么的风情万种。放眼望去,平静的海面晶莹剔透,纯洁的蓝色一望无际。唯有在微风吹拂之下,才会泛起一丝丝波纹。柔和清风中带着海洋的咸味,海鸥在椰林上空翱翔。

而到了傍晚时分,落日从海平面逐渐坠落,火红的晚霞美轮美奂,那暮色下的风光更是无限的醉人。

迭戈.贝拉斯克斯总督一边欣赏着暮色下的海景,一边手捧茶杯小口啜饮。在他手边的矮桌上,一套精致的青花瓷茶具正散发着袅袅茶香,而旁边那几件漂亮的彩瓷花瓶、杯盘,也是同样的赏心悦目。

精致华美的青花瓷茶杯之中,新沏的茶水甘冽清醇,沁人心脾,在这个时代的欧洲,乃是连列国宫廷里也不怎么常见的上等佳品,但却抚慰不了这位垂暮老人纠结而又郁闷的心。

因为,桌上这些琳琅满目的精美瓷器,还有清香扑鼻的茶水,正是总督大人最近一系列烦恼的来源。

——伟大的航海先驱者哥伦布,寻觅一生而不可得的东方商路,竟然被那个该死的科尔特斯给打通了!…,

自从科尔特斯的书记官书记官卡斯蒂略,奉命带着大批香料、丝绸、瓷器、茶叶等财物返回圣地亚哥述职,试图替科尔特斯跟总督缓和关系之后,整个古巴岛就让这个消息给炸开了锅。

迭戈.贝拉斯克斯总督非常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但此时摆在他面前的这一件件东方奇珍,却把他心底里的最后一丝怀疑也砸得粉碎——就他所知,凭着科尔特斯这个家伙的身家积蓄,恐怕就是倾家荡产外加借上一百年都还不清的高利贷,恐怕也置办不起这么多精美的东方瓷器来骗人!

说起来,这个如今让他恨得咬牙切齿的科尔特斯,其实是总督大人的一位远房亲戚,最初也是帮助总督征服古巴岛上各个印第安土著部落的一员得力干将,一度颇得迭戈.贝拉斯克斯总督的宠信。

否则的话,荷南.科尔特斯也不会被总督授权任命为探险队的统帅。

然而,这家伙刚一上任,就利用自己身为探险队统帅的权力,硬是把总督大人动用了巨额公款和不少私人积蓄,还向许多愿意玩风险投资的富商摊派股份,这才凑起来的探险船队据为己有——好吧,科尔特斯本人确实也往这支探险队里砸进去了自己的所有家当,但那最多只占全部经费开销的四分之一好不好?

你这个远房亲戚吃我的用我的,开着我用公款建造的战舰,却把我安插的人统统赶跑,大肆任用亲信死党,企图趁机独立出去自己打天下……这不是忘恩负义、图谋不轨,又是什么?

别忘了,我是亲手提拔你的直属上司,而这次探险远征的经费,也有一大半都是我挤出来的公款啊!

贝拉斯克斯总督不由得感到后悔了,而这时候正好又有人花钱向他贿赂,想要谋求探险队统帅的职位。于是总督大人便顺水推舟,签发了对科尔特斯的免职令。谁知科尔特斯已经把探险队差不多经营成了他的私兵,居然硬是顶着总督的怒火拒不奉命,还打死了前来发布免职令的总督府信使,然后拿着已经作废的授权书忽悠水手,下令舰队起航一走了之,气得总督在岸上直跳脚,并且当即发布了对科尔特斯的通缉令。

好在科尔特斯这个家伙虽然狂放不羁,但多少还懂得一点人情世故,知道自己不能顶着一个通缉犯的头衔为国家开疆拓土。所以,在委拉克鲁斯港搞到了大批东方特产之后,他立即就派遣书记官卡斯蒂略回来向总督进贡,试图以此来修复关系——光是他此次托人上缴的这些瓷器、香料、丝绸以及其它新奇货物,就足以抵偿科尔特斯非法强占的国有资产和私人集资,甚至还绰绰有余。

这样一来,收到空前重礼的迭戈.贝拉斯克斯总督,就开始陷入了长时间的犹豫和激烈的思想斗争:一方面,半年前科尔特斯离去前给他的各种难堪和羞辱,至今依然记忆犹新,让总督大人非常非常地想要狠狠报复一番。而且,如果每个部下都学着科尔特斯这么肆意乱来,他这个古巴总督也就不用做了。

可另一方面,正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虽然科尔特斯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非常可恶,但看在他多少还算上道,进贡了这么多茶叶、香料、瓷器和丝绸的份上,是不是再原谅他一次算了?好歹也是亲戚嘛!

然而,就在迭戈.贝拉斯克斯总督进行着思想斗争,一直迟疑不决的时候,被科尔特斯派来疏通关系的书记官卡斯蒂略,由于在圣地亚哥久久等不到总督府的消息,居然开始试图通过教会的门路,绕过总督直接向西班牙国王上书,要求册封科尔特斯为墨西哥总督,让那片新征服的土地从此跟古巴总督脱离关系!…,

此外,卡斯蒂略还通过不知什么途径,跟加勒比海地区西班牙殖民地的另一位封疆大吏,伊斯帕尼奥拉岛(后世的海地岛)的总督搭上了关系,似乎是想要改换门庭。

于是,迭戈.贝拉斯克斯总督闻讯大怒——众所周知,任何一个上位者,都最恨自己的部下跟其他的上位者勾搭不清。而且,16世纪的西班牙王国,还残留着不少中世纪的分封制度,西班牙美洲殖民地的各位总督,也普遍把自己的辖地看成封地,把自己看做是诸侯——对于一位诸侯来说,某位家臣跟自己有点别扭矛盾什么的,还是“人民内部矛盾”,但若是这位家臣去勾搭别的诸侯,那就是不可饶恕的大罪过了。

因此,总督立即下令发兵逮捕卡斯蒂略,结果却不幸消息走漏,被机灵的卡斯蒂略给抢先溜掉了。

但是,这也让恼羞成怒的迭戈.贝拉斯克斯总督,最终下定了尽快用武力解决“科尔特斯匪帮”的决心——如果当真让这家伙找到了关系,请到了国王的册封,使得科尔特斯这个叛徒和通缉犯,冠冕堂皇地挂上了墨西哥总督的头衔,跟他这个古巴总督平起平坐,那么他迭戈.贝拉斯克斯的脸面又该往哪儿搁?!

此时,一切有关出征讨伐科尔特斯的准备工作,都已基本就绪,只差最后任命统帅的这一步了。

伴随着印第安仆人的高声通传,一位器宇轩昂、充满军人风度,一看就是老军旅的中年人昂然而入,站在贝拉斯克斯总督肃然行礼。而总督大人则亲切地请他坐下,还颤巍巍地亲手替他沏了一杯热茶。

看到对方脸上那副受宠若惊的表情,贝拉斯克斯总督不由得在嘴边绽开了一缕微笑。

“……亲爱的纳瓦埃斯!你恐怕已经听说了吧,科尔特斯那个不可饶恕的叛徒,居然在墨西哥发现了通往中国的黄金商路,还带回来许多价值连城的东方特产,整个古巴岛都因为这件事情而疯狂了!”

“……是的,我已经听说了,不知您的意思是……”纳瓦埃斯有些拘谨地答道。

“……所以,这次我有一项光荣而艰巨的任务要交给你!亲爱的纳瓦埃斯!”

贝拉斯克斯总督站了起来,拍了拍纳瓦埃斯的肩膀,然后指着远方桅杆林立的港湾,对他高声命令道,“……我已经替你准备好了战舰和士兵,请你务必以最快的速度掌握部队,熟悉你的部下,然后起航出征,为我讨伐那个不遵号令的叛徒!并且一定要把通往中国的黄金商路抢到手里,谁都不能把它夺走!”

夕阳的朦胧暮光,隐约照亮了迭戈.贝拉斯克斯总督狰狞而又贪婪的面容。

如果说,古巴总督迭戈.贝拉斯克斯向墨西哥派遣的讨伐军,基本还在穿越者们的预料之中。那么另一个因为穿越者们的蝴蝶效应,而在这个世界导致的巨大变化,则完完全全地出乎于他们的意料之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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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9年9月,大西洋的另一端,西班牙王国首都,塞维利亚港

这一天的塞维利亚港,也和往常一样,从清早开始便处于一片嘈杂之中。

精瘦的劳工们喊着号子,为每一艘商船装卸给养和货物。满载或空载的马车来回奔波,让整个码头都弥漫着皮革、毛料、桐油、海产、马粪等等混合在一起的气味,更有不少挑选货物的买家和掮客穿梭其间,高声叫价兜售,彼此打探情报,让这座港口显得愈发的喧嚣和嘈杂。…,

自从大航海时代开启以来,这样熙熙攘攘的热闹情景,就在塞维利亚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出现,而无数次名垂史册的伟大远航,也都是在这座港口吹响了扬帆起锚的第一声号角。

一位容光焕发的中年人,正站在喧嚣嘈杂的码头上,指挥水手们如同蚂蚁一般地搬运着粮食和各种物资,踌躇满志地准备着又一次将要名垂史册的伟大远航……当然,也是他人生之中的最后一次远航。

他的名字是费尔南多.麦哲伦,一位替西班牙政府效力的葡萄牙人,与哥伦布和达.伽马齐名的伟大航海家,历史上第一次环球航行的领导者。在南美大陆的南端,有一条海峡就是以他的名字来命名。

麦哲伦于1480年出生在葡萄牙北部波尔图的一个没落的骑士家庭,曾经担任过葡萄牙王后的侍童,在宫廷中增长了不少见识,并且趁机结识了几位远航印度洋的著名航海先驱。

接下来,年轻的麦哲伦为了出人头地,于1505年参加了葡萄牙第一任驻印度总督阿尔梅达的远征舰队。之后的几年里,他先后跟随这支葡萄牙远征舰队在东非、印度和马六甲等地进行殖民活动,与印度和东南亚的诸位苏丹连年交战,数次大破阿拉伯海军,立下了不少功勋。

在东南亚参与殖民战争时,麦哲伦通过当地土著了解到,在香料群岛东面也是一片浩瀚的大海。而且,他一个的朋友,占星学家法力罗,也计算出了香料群岛的经纬度位置。麦哲伦由此猜测,大海以东恐怕就是美洲,并且坚信地球应该是圆的。

于是,他便有了进行一次环球航行,从而让自己青史留名的打算。

然而,在这个时代,一条环球航线的开辟,并不符合葡萄牙的国家利益。

——在达.伽马绕过好望角的远航之后,16世纪初期的葡萄牙王国倾尽全部军力,通过一系列惊心动魄的海上远征,已经击败了原本统治印度洋的埃及、阿拉伯和印度舰队,基本控制了从非洲绕过好望角到印度洋的这条航路,在北非、西非、东非和印度海岸建立起一系列贸易据点,一直向东延伸到了中国的澳门,从而垄断了从香料群岛到欧洲的海上商路,得以牟取暴利。

因此,葡萄牙王国对于环球航行根本不感兴趣,更不愿意看到西班牙人的船队从美洲前往香料群岛,成为他们的竞争对手,打破本国对东方航线的垄断,所以拒绝支持麦哲伦的远航计划。

由于不肯放弃环球航行的梦想,麦哲伦只好改换门庭前去投奔西班牙王国,并且成功得到了西班牙国王的慷慨资助,从而组建起一支由5艘帆船、266人组成的探险队。按照麦哲伦的预定计划,他准备在1519年9月从塞维利亚港起航,向西横越大西洋,开始进行有史以来的第一次环球航行。

然而,就在麦哲伦船队即将出发的时候,科尔特斯在墨西哥发现中国特产商品的爆炸性大新闻,也越过了浩瀚的大西洋,传到了西班牙王国的首都塞维利亚,并且打乱了麦哲伦的原定计划。

“……麦哲伦先生!麦哲伦先生在吗?哪一位是麦哲伦先生?”

一名贵族侍从打扮的年轻信使,跌跌撞撞地奔下马车,然后奋力挤过码头上汹涌的人潮,漫无目的地挥舞着手臂,如此高声叫嚷道。

“……我就是麦哲伦,怎么说?”

麦哲伦皱起眉头,放下手头的工作迎了上去。

然后,麦哲伦先生便得到了一条令他呆愣了半分钟的震撼性新闻。

“……从古巴传来的最新情报!有人在新大陆发现了中国人的踪迹!陛下请你火速进宫商议此事!”

在呆愣了半分钟之后,头脑再次恢复了镇静的麦哲伦,一边淡定地吩咐水手们继续往船上装载物资,一边找人牵来自己的马匹,准备跟着那位焦急万分的信使进宫觐见。

不知为何,他有一种隐约的预感,这次的环球远航计划和自己的前途命运,恐怕是要发生变化了。

在接下来的几个月之中,类似这样的对话,还将在里斯本、巴黎、伦敦和威尼斯等城市出现。

——降临在新大陆中美洲太平洋沿岸的一只小小蝴蝶,经过几年时间的酝酿和发酵,终于在美洲大陆的另一侧,以及大西洋的另一端,掀起了完全颠覆历史的巨大风暴。

而更遗憾的是,穿越者们对此显然还缺乏足够的预料……

九十六、墨西哥问题六方会谈

当“在新大陆发现中国人”这一头条新闻,在遥远的西班牙本土乃至整个欧洲引起了轰动和热议的同时,引起了这场飓风的中国蝴蝶们,却对此一无所知,依然只是按部就班地执行着自己的计划。

1519年11月15日,在完成了对阿兹特克帝国的武力威慑与外交谈判之后,由诸位穿越者率领的洪休提兹干远征军再次开拔,离开了帝国首都特诺奇蒂特兰城,转而向东前进。

11月底,远征军重返一片废墟乔鲁拉城,并且遇到了前来接管此城的特拉斯卡拉军队。12月,远征军进入祖塔拉谷地的特拉斯卡拉城,准备迎回昔年失散于此的族人。

——大约在1513年前后,洪休提兹干王国旧首都被阿兹特克帝国远征军攻破的时候,一部分最倔强的洪休提兹干人宁死也不肯向强敌屈服,硬是千里迢迢翻山越岭,来到盟友特拉斯卡拉人的地盘上坚持战斗。

结果,他们也和特拉斯卡拉人一起,被阿兹特克大军给死死围困在祖塔拉谷地,跟外界基本断绝了消息。对于远方故乡在“神人”降临之后才发生的那一系列天翻地覆的剧变,这批流落在外的洪休提兹干人基本上是一无所知,直至最近才借着西班牙人的东风突破了封锁线,略微打听到一点只字片语。

所以,当洪休提兹干远征军在抵达祖塔拉谷地之后,就见到了一群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白发苍苍的落魄同胞——因为祖塔拉谷地被阿兹特克人封锁得厉害,其它地方的商队根本进不来,这地方又不靠海,也没有盐池之类的矿盐,特拉斯卡拉人自己都长年吃不上盐,而寄人篱下蹭饭吃的洪休提兹干人就更别提了……于是几年没盐吃的日子苦熬下来,这些苦逼的人就大多变成了白毛女白毛男。

一时之间,两边都是哭声震天,“古惑仔轻步兵”里面的一千多洪休提兹干武士和“RPG娘子军”中的几千女兵,有很多人在这里找到了自己的兄弟、父亲、姐妹甚至丈夫。而困顿于此的上万洪休提兹干人,也在远征军之中找到了自己的不少亲人,并且欣喜地得知了故国的复兴和繁荣。

在看到了无数琳琅满目的钢铁刀剑、鲜艳布匹、精美瓷器,还有每顿饭管饱的精细面饼和“神秘肉”之后,这些穷困潦倒的洪休提兹干人,几乎没怎么犹豫,就表示愿意跟着远征军一起回家,并且一个个争先恐后向新的王国储君文德嗣“大天使长”下跪磕头,宣誓效忠——每个人都是嫌贫爱富的,更何况寄人篱下的日子实在难过,他们早就已经是在整日整夜地思念着故乡了。至于让一个娶了公主的外国人当国王,更是司空见惯的常事,近代的欧洲人都对此不以为然,更别说这个年代的印第安人了。

另一方面,祖祖辈辈居住在此地的特拉斯卡拉人,对于洪休提兹干远征军的到来,也是表现出热烈欢迎的态度。因为这支远征军同时也是一支大商队,带来了种类丰富、让人眼花缭乱的上等商品,尤其是他们最缺乏的食盐和布匹,以及女人喜欢的精致瓷器,小孩喜欢的甜食糖果,以及男人们最喜欢的烧酒等等。

可惜,由于这个国度原本就并不富饶,又被外敌长期封锁,商路和财源尽皆断绝,特拉斯卡拉人手里能拿出的金银很少,而当地出产的上等木料也不多,支付手段严重欠缺。…,

文德嗣和诸位穿越者为了维护两族友好,并且答谢特拉斯卡拉人在过去几年里拖住了阿兹特克人的主力军,让惨败的洪休提兹干人有了喘息之机,就将很多食盐、布匹和烧酒半卖半送地分发了下去,还散发了不少粮食给即将回归的洪休提兹干人同胞,又举办了一次答谢宴会,一时间气氛热烈,皆大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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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与底层民众的热烈欢迎相比,特拉斯卡拉人的酋长权贵们却是普遍态度冷淡,甚至略带敌意。

——特拉斯卡拉是四个部落的联盟,有着四个酋长,谁能掌握领导权,取决于各位酋长的才能和身体状况。最初是老西考特卡托和马西西卡托两位酋长结盟,控制了特拉斯卡拉的领导权,让剩下两位酋长靠边站。但是,到了后来,老西考特卡托年老体衰而且瞎了,马西西卡托趁机取得了最高地位。

可是,老西考特卡托也早已在培养自己的儿子小西考特卡托,让他担任部族联军统帅。小西考特卡托也不负众望,连续四次击败阿兹特克帝国讨伐军,尤其是在1515年大破蒙特苏马皇帝的一场空前大捷,让他在特拉斯卡拉渐渐建立起了威望,成为特拉斯卡拉联盟和整个中美洲文明世界的绝世名将。

科尔特斯的西班牙探险队到来以后,特拉斯卡拉人分裂成了主和派和主战派。前者以马西西卡托为首,主张联合西班牙人攻打宿敌阿兹特克帝国,而后者以小西考特卡托为首,顽固地排斥一切异邦人。

起先,主战派领袖小西考特卡托率兵与西班牙人连日鏖战,但却损失惨重,一无所获,最后闹得军队差点哗变。主和派领袖马西西卡托则趁机力主跟西班牙人议和结盟,并且由此在科尔特斯的支持下,成功把持了特拉斯卡拉的领导权。而作为败军之将的小西考特卡托,对此也是无可奈何。

不过,无论是主战派还是主和派,他们在对待宿敌阿兹特克人的问题上都是一致的——特拉斯卡拉人和阿兹特克人有不可调和的世仇,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只能血战到底,没得商量!

偏偏洪休提兹干人虽然是特拉斯卡拉人的传统盟友,可以说有着“用鲜血凝聚的友谊”。这一次却在乔鲁拉城把西班牙人揍得灰头土脸,等于是打了以马西西卡托为首的主和派一记耳光。而主战派首领小西考特卡托作为一个铁杆排外分子,在极度敌视西班牙人的同时,对降临在洪休提兹干王国并且取得大权的“神人”也没什么好感——当然,因为这是外国人,也就是洪休提兹干人的内部事务,所以他也没什么敌意。

而之后发生的下一件事,则让所有的特拉斯卡拉权贵们全都气炸了肺:

洪休提兹干人这一回居然他喵的跟阿兹特克人议和了!

这就像是二战后期的苏联刚刚收复了全部失地,正摩拳擦掌地要打出国境把红旗插上柏林总理府的节骨眼上,却突然得知美英盟友已经抛开自己单独跟纳粹德国媾和一样——简直就是赤裸裸的背叛啊!

所以,自然也别指望特拉斯卡拉贵族们在面对叛徒的时候,能够有什么好脸色。

亏得之前穿越者们借花献佛,把乔鲁拉城让给了特拉斯卡拉人,使得特拉斯卡拉人收了厚礼不好意思立马翻脸,而传说中那些“神人”的大能,以及远征军装备的一水儿钢铁刀斧,以及为了炫耀武力而多次施放的烟花爆竹,也让还在用黑曜石刀斧的他们心生忌惮,不敢轻举妄动,徒然树敌……否则,洪休提兹干王国远征军在这一次拜访和迎接同胞的时候,特拉斯卡拉人就天晓得会不会直接刀枪伺候了!…,

为了维持最基本的友好关系,也是为了能够顺利带走族人,以及打通前往东海岸的道路,同时在西班牙人和特拉斯卡拉人之间打下一根楔子,文德嗣充分发挥了他曾经身为销售经理的特长,对诸位特拉斯卡拉酋长展开交际公关,反复解释了己方与阿兹特克人议和的无奈之处——虽然自己这边的国势已经复兴,但人口还是太少,能够收复故土就已是不易,想要继续战斗下去,一口气就打倒阿兹特克帝国,实在是力有未逮,所以要有长远打算……如此这般说了很多遍,又送了不少礼物,总算是把事情勉强圆了过来。虽然恢复原本的亲密盟友关系已经不可能,但至少绝大部分的敌意都被化解了。

然后,在新年刚过的时候,从东边的墨西哥湾沿岸,又传来了阿兹特克人与西班牙人交战的最新消息。

原来,狡猾的蒙特苏马皇帝一边用外交谈判稳住各路敌人,一边派遣自己的亲信部将卡卡玛,率领大约四千阿兹特克皇家卫队,从墨西哥谷地长途跋涉赶到海边,企图攻打委拉克鲁斯港,断绝西班牙人的后路,同时弹压沿海地区的托托纳克人,恢复阿兹特克帝国对这一失控地带的统治。

可问题在于,这支军队是从特特科斯城内战前线抽出来的,原本就在叛军面前刚刚打了败仗,接下来还没顾得上休整补充,就要翻山越岭急行军几百公里,弄得人人疲惫不堪,战斗力下降得厉害。而统兵作战的卡卡玛也水平欠佳,结果在抵达了墨西哥湾战场之后,非但没能攻克只有大约一百个西班牙人和两百多土著人驻扎的委拉克鲁斯港,反而被留守的西班牙人一个偷袭给打得全军溃散,逃出很远才收拢起来。

西班牙人虽然轻易取胜,但杀伤不多,双方兵力依然相差悬殊。所以在击退了第一次进攻之后,委拉克鲁斯港的守军就派出使节向特拉斯卡拉人求援,希望两边能够一起合作,彻底歼灭这支阿兹特克军队。

这封求援书信,立即在特拉斯卡拉人中间引起了轩然大波——以马西西卡托为首的主和派,自然是主张立即遵守盟约,发兵救援;而以小西考特卡托为首的主战派,则主张坐山观虎斗,认为不管西班牙人还是阿兹特克人都是敌人,能看到他们自相残杀实在是最好不过,没必要多加参与。

然而,老天爷似乎还嫌这局面不够乱似的,对于委拉克鲁斯港的求援尚未讨论出结果,从东边的托托纳克人部落,又传来了第二批“白皮肤神人”乘着大船在海岸登陆的消息。

并且,根据这些后来的“白皮肤神人”的说法,他们不是前一批“白皮肤神人”的援兵,而是来剿灭科尔特斯那帮人的讨伐队!他们还对当地的托托纳克人部落宣布说,之前来到这里的科尔特斯等人,是被西班牙国王通缉的叛贼,任何人胆敢跟他合作,就是与西班牙王国为敌!

此外,阿兹特克军队似乎已经与后一批西班牙人接上了头,正在策划联手再攻委拉克鲁斯港。

到了这个时候,就连以马西西卡托为首的主和派,也感觉自己的头脑有些混乱了,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跟哪一帮西班牙人合作——就算是铁杆洋奴,也没法同时伺候几个水火不容的洋主子——文德嗣和诸位穿越者就趁机抛出一个提议:大家与其坐在这里瞎琢磨,倒不如一起到海边去看看,跟新来的那批白人的首领碰个头再说,反正路也不算远。而主战派领袖小西考特卡托也表示赞同,并且亲自作为代表出发。

于是,数日之后,特拉斯卡拉人、阿兹特克人、洪休提兹干人、西班牙人、本地土著托托纳克人,还有“大明天朝”的官方代表,就在距离委拉克鲁斯港不远的森波亚尔村济济一堂,于“和谐友好”的气氛之下,展开了有关墨西哥问题的六方会谈,并且达成了“卓有成效”的共识……

九十七、来自东方的西方人

1520年2月,墨西哥湾海滩,森波亚尔村

一场来去匆匆的午后雷雨,给闷热的空气带来了几分清新与湿润。如退潮般迅速散去的乌云背后,再次露出瓦蓝的天空,白色的海鸥在空中盘旋鸣叫,清爽的海风让人心旷神怡。

来自西方的东方人,和来自东方的西方人,刚刚在这里结束了一场有关中美洲前途命运的重要会谈。

——没办法,在美洲原住民的视角之中,太平洋另一端的中国坐落在他们的西面,大西洋彼岸的欧洲却在他们的东面。旧大陆传统观点中的“西方人”,在他们看来应该是东方人;而通常被认为是“东方人”的东亚民族,则是墨西哥人心目中的西方人……好吧,说来说去说到最后似乎把作者本人都给绕晕了……

在这座小渔村的简陋码头上,海浪轻拍堤岸,战舰轻轻起伏,简陋的独木舟拱卫四周,随波摇晃。

碧绿清澈的海水轻轻拍打着岸边的礁石,泛着白沫的海浪冲上沙滩,又缓缓退了下去。无数手指粗细的小洞,布满了退潮后的沙滩,红色的小螃蟹从寄居处爬了出来,好奇地朝上面张望着,直至被人用粗糙的大手抓起来,清理干净抹些调料串上烤架,或者直接丢进沸腾的汤锅。

带着微微鱼腥味的海风,轻拂过茂密的椰林,发出沙沙的轻响,在沙滩上卷起一股淡淡的黄色尘雾。木柴开裂的劈啪声中,一堆堆篝火在海滩上燃烧起来,弥漫着浓郁的烧烤香味。

各种服饰和肤色的人群围坐在火堆四周,畅快地分享着海鲜大餐,痛饮着各色美酒——其中有戴着金属头盔,穿着亚麻布军服的西班牙士兵,有披着龙舌兰粗布,浑身涂抹红色染料的特拉斯卡拉人,有穿戴着羽毛头冠、浸盐棉甲和兽皮战袍的阿兹特克皇家卫队,头戴安全帽,老式绿军装和胶皮解放鞋的洪休提兹干“女民工”,以及面色黝黑、头发卷曲的本地海滨土著托托纳克人。

还有许多头戴鲜花、眉清目秀的当地土著少女,如同彩蝶般穿梭其中,为众人斟酒送菜,不时还会搔首弄姿、歌舞一曲,以此来助兴。

潘费洛.德.纳瓦埃斯,这位戎马半生的西班牙军事贵族,此时正坐在熊熊燃烧的篝火旁边,一边大口畅饮着甘冽的红星二锅头,一边津津有味地品尝着撒了大量胡椒、孜然等辛香料,沾了上好精盐,色泽金黄酥脆的美味烤鱼,不时还跟身边的亲信开几句玩笑,一脸的轻松愉悦。

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一次的远征居然会如此轻松!

只是刚刚登陆上岸,还没开始探险呢!一切目标就几乎全都顺利完成了!

纳瓦埃斯在出发前原本设想过的各种艰难困苦、危险遭遇,譬如风暴、触礁、迷航、断粮,土著人伏击和瘟疫等等,在此次远征过程中统统都没有发生;而各种各样的好运气,则是仿佛不要钱似的拼命往下掉,说是中了彩票人品大爆发都不为过!

——纳瓦埃斯的船队,刚刚在森波亚尔村靠岸,就有一拨印第安人的军队主动过来接洽,听说他们是讨伐科尔特斯的,这支军队的将领立即大喜过望,不仅主动要求跟他一起去围剿科尔特斯的匪帮,还送上了一大批食物、棉布和黄金作为礼物。而纳瓦埃斯见到这次刚下船就有好处可拿,也认为是一个好兆头。…,

而接下来,还有更多的好运气接踵而来,让纳瓦埃斯一时间乐得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下船之后,由于长途航海十分消耗体力,所以他的军队没有立即出战,而是在森波亚尔村休整了几天,期间零星看到一些貌似来自中国或印度的珍奇商品,又探听到不少有关“西方神人”的传闻。纳瓦埃斯正琢磨着在打完了科尔特斯之后,该怎么翻山越岭去遥远的西方寻找中国人的据点呢!谁知中国使团居然带着一大票五花八门的印第安人,从西面的内陆方向自己找上了门来,完全不费他半点功夫!

来自西方的东方人,和来自东方的西方人,就这样在和平友好的气氛之下,进行了一次历史性的会面。

嗯,好吧,虽然在双方接触和交涉的过程中,似乎并不怎么和谐,爆发了不少矛盾、冲突和误会,比如说有两拨印第安人就差一点在森波亚尔村直接开战。但是,在他和中国人的努力斡旋之下,各方势力最后总算还是达成了一项共识,那就是:“搁置争议,共同合作,一切问题都等到先打完了科尔特斯再说!”

更重要的是,纳瓦埃斯还成功地跟中国使节达成了通商协议,等到科尔特斯匪帮被剿灭之后,就把委拉克鲁斯港作为中转通商口岸,允许西班牙商人常驻。

中国使团的首领,一位以“马”为姓氏的亲王向他拍胸脯保证,只要西班牙人能拿出加勒比海各岛出产的黄金到这边来交易,那么一切他们想要的丝绸、瓷器和香料都应有尽有,而且保证价廉物美,比此时垄断欧洲香料市场的威尼斯人和葡萄牙人都卖得便宜许多!

而各族印第安人也都互相发誓约定,只要西班牙人不离开这座港口深入内陆,他们就不会侵犯委拉克鲁斯港的安全,把这里作为各族之间的和平贸易集散地。

就在几个小时之前,中国人提供的第一批商品已经被搬运上船,纳瓦埃斯亲自检查过,那都是上好的胡椒、丁香、花椒和肉豆蔻,还有色彩绚丽的丝绸和瓷器。为此,他把刚刚从土著人那边弄到的少量金块,还有随身携带的西班牙银币和铜币,甚至手上的戒指都付了出去,弄得自己身无分文,但只要能够把它们运到古巴,纳瓦埃斯就有信心卖出最起码十倍的高价!

至此,这次探险的大部分任务都已经顺利完成,流淌着香料和丝绸的商路已经被成功打通,标志着财富和名声的金光大道已经展现在他的面前……纳瓦埃斯都快要乐得找不着北了。

万能的上帝啊!您这是酬谢我多年以来的虔诚,所以特意降下了这些从西方来的东方人,从而给了我这么一场大富贵吗?如果我这次真的能够取得成功,未来一定会为您捐款修筑一所最漂亮的大教堂!

酒到半酣,纳瓦埃斯忍不住热泪盈眶地望着上天,如此地默默述说着。

——跟科尔特斯这个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超级狂人不同,同样是通过《马可波罗旅行记》来认识东方的纳瓦埃斯,相对来说要保守和稳重得多。对于传说中无比富饶强盛的东方帝国,也是带着发自内心的敬畏,更符合这个时代“正常”的欧洲人思维方式。

在《马可波罗旅行记》这本实际上类似于异界幻想读物的“写实畅销书”的诱导之下,那个神秘的东方国度,在这个时代的大多数欧洲人眼中,简直就成了人间的天堂——那里的人们住着华丽的宫殿,穿着华美的绸缎,吃着欧洲难以想象的美食,过着神仙一般的日子;那里的人们非常的有钱,在欧洲属于高档奢侈消费品的丝绸、瓷器和香料,在东方原产地完全是不怎么值钱的大路货;至于那美妙的黄金,在东方更是多得无法计数,多到了可以用黄金铺地板,用黄金装饰屋顶的夸张程度………,

东方,是梦幻般的香料之国和黄金之国。到东方去发财致富,成为了许多欧洲人的梦想。

这个梦想,整整激励了几代欧洲人奔赴怒海,从而开辟了闻名遐迩的大航海时代。

而到了16世纪初期,虽然从欧洲南下绕过好望角,通往印度、东南亚和中国的航路,已经被葡萄牙人初步打通,在印度价值3个金币的100磅胡椒,运回欧洲就能卖出80个金币,其中暴利高昂得令人难以想象。但葡萄牙人为此付出的代价,也是高昂得令人难以想象——葡萄牙在这一场前所未有的伟大远航之中,死去了成千上万的优秀水手。他们穿越一个又一个海洋,一个又一个的气侯带,海船不断地沉没,人们不断地死去……好不容易打通了航路,为了维持从里斯本到中国澳门的一万五千海里漫长航线,葡萄牙人又不得不在从西非、南非、东非、印度、马六甲、香料群岛直到澳门,横跨欧亚非三大洲足足数万海里的漫长海岸线上,建设起一个个星罗棋布的要塞化贸易站。在每一个要塞的四周,都是充满敌意的异族面孔。

更糟糕的是,由于葡萄牙人从一开始就选择了武力征服的道路,不切实际地妄图成为整个东方世界的霸主。兵力十分有限的葡萄牙远征军不得不与整个东方世界为敌——他们竟然同时在跟中国人交战,跟阿拉伯人交战,跟非洲人交战,跟印度人交战,跟东南亚人交战,此外还在著名的第乌海战之中与威尼斯人恶斗了一回。在西非,在索马里,在阿拉伯海,在孟加拉湾,在马六甲海峡,在广州湾,无休止的海战和陆战一场接着一场,让葡萄牙人几乎流干了血,期间固然有胜利,但同样也有失败。

而且,他们的对手并非新大陆那些石器时代的原始土著,而是跟欧洲人一样有战舰、有火炮、有骑兵的文明国度,以及跟基督徒厮杀了近千年的穆斯林老对手,葡萄牙远征军经常是一仗就要战死几千人。

与之相比,西班牙人征服美洲的过程,就轻松得近乎于游戏了。

即使葡萄牙人能够在战争中获胜,由于这个时代航海条件的落后,他们接下来往往也会死于气候不适、船只失事和流行疾病。根据葡萄牙人自己的说法:“到印度去的家伙,一百人中回不来一个!”

这一时期香料贸易的暴利,完全建立在葡萄牙人的累累尸骨之上,让人在羡慕之余,又胆战心惊。

偏偏整个葡萄牙王国也只有两百万人口,根本支持不了如此可怕的死亡率。根据西班牙人的普遍看法,这种速度的人口损耗只要再持续几十年,哪怕能够从欧洲其它地方招募雇佣兵,葡萄牙人也该死光了!

但是,就在葡萄牙人为了获取香料和丝绸,而冒冒失失地跟整个东方殊死厮杀之际,西班牙人却发现了另一条获得香料和其他东方特产的捷径——从西班牙到墨西哥的委拉克鲁斯港,只要横渡大西洋和加勒比海即可,整个航程仅为从葡萄牙到香料群岛的远东航线的五分之一,安全系数更是高出了不知多少倍。

见多识广的纳瓦埃斯,只要稍微想象一下,就知道接下来会有多少闻到金币气息的商船蜂拥而至,前来委拉克鲁斯港向“中国人”抢购价廉物美的香料、丝绸和瓷器,还有许多过去从未见过的东方物产。…,

此外,他也明白了古巴岛的贝拉斯克斯总督为何不惜一切代价,都硬是要把这条流淌着钱币的美妙商路抓回自己手里。所以,虽然这座港口目前还被科尔特斯的人控制着,但纳瓦埃斯就已经打定主意,在战事结束之后,无论如何也要谋到委拉克鲁斯港的市长这一超级大肥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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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纳瓦埃斯只剩下了最后一个任务,那就是讨伐科尔特斯匪帮,把这个叛徒捉拿归案,送上绞架。

这个任务看上去并不难完成,因为整个中美洲的印第安土著人,目前都跟纳瓦埃斯站在一起。就连“大明帝国”的使臣,也因为科尔特斯这伙通缉犯居然胆敢伪造公文、冒充西班牙官员欺骗他们,故而在会谈中显得怒不可遏,声称愿意带兵一起去攻打委拉克鲁斯港,并且担任作战主力。

而曾经与科尔特斯结盟的托托纳克人,在各方的强大压力之下,则不得不撕毁了盟约,把自己的战士从委拉克鲁斯港撤了出来,并且即将跟随他的“西班牙王国正规军”,参与对“科尔特斯匪帮”的讨伐作战。

根据纳瓦埃斯的估算,此次围攻委拉克鲁斯港,将会有三万大军跟他并肩作战,只要想一想就让他兴奋不已——在刚刚走出黑暗中世纪的欧洲,由于封建割据、邦国林立,各国君王能够直接控制的人口不多,军队和战争的规模普遍都很小。几十人几百人的群殴天天都有,几千人万余人的会战却是十分稀罕。

以在上个世纪结束的英法百年战争为例,当时西欧最强的法国,在规模最大的一次战役之中举国动员,也不过凑齐了区区四万兵马。而此时正在法国和西班牙之间爆发的意大利争夺战,法王查理八世在1494年纠集了三万五千人,就从阿尔卑斯山一直打到那不勒斯,从北到南横扫整个意大利半岛所向披靡。

所以,在这个年代的欧洲,除了统治一国的诸侯君王之外,能够带领几万人打仗的将领实在是凤毛麟角。纳瓦埃斯估摸着自己这辈子也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就算等到老了之后也可以在酒馆里吹嘘此事,说自己曾经带领过三万大军出征打仗——虽然大多是土著人——保证立马就能让一大票酒鬼赌客肃然起敬。

更重要的是,就算这些同盟者出工不出力,纳瓦埃斯也有信心独自取得胜利——他麾下拥有六百名骁勇善战的士兵,三百多名武装仆役,以及十五条战舰和数十门大炮,在西印度群岛已是不得了的强大兵力。

(注:由于小说中的蝴蝶效应,出兵日期跟历史上相比提前了一些,准备时间因此缩短,故而纳瓦埃斯讨伐队的兵力比原本历史上的数字略微有所缩水。)

而科尔特斯在失去了绝大部分的印第安人同盟军之后(还剩下一些从加勒比海岛带来的印第安奴隶),由于之前探险之中的一系列死伤,已经只剩下了很可怜的四百多人,又被分割在相距数百里的委拉克鲁斯港和特诺奇蒂特兰城两地,无法及时互相支援。

更要命的是,这伙叛匪的所有船只,都已经被科尔特斯自己凿沉,现在哪怕想要逃跑都无路可走。

事实上,早在前些天登陆森波亚尔村的时候,他就已经取得了讨伐科尔特斯匪帮的第一个胜利——五个偷偷溜出委拉克鲁斯港到村里私会情妇的叛匪士兵,根本来不及逃跑就成了讨伐军的俘虏。通过从他们口中拷问出来的上述情报,让纳瓦埃斯愈发的志得意满、信心百倍,觉得要讨伐这帮人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原本他还打算派几个人前去游说招降,但现在看看根本没必要多此一举,只要直接把军队拉过去就是了——如果科尔特斯麾下的那帮叛贼多少还有点脑子,肯定会望风而降的。

想到这里,纳瓦埃斯忍不住得意地又灌了一大口烧酒,便借着醉意搂住一个正在搔首弄姿的土著女郎,拿出一件漂亮的小首饰在她面前晃了两下,随后狠狠地亲了上去……

九十八、中美洲反科尔特斯大联盟(加更)

(周末加更求收藏)

而在沙滩的另一边,看到特拉斯卡拉战士和阿兹特克勇士虽然依旧互相怒目而视,但至少已经不会一言不合就动刀子,王秋等诸位穿越者总算是心有余悸地松了一口气。

与自我感觉良好的纳瓦埃斯不同,穿越者们可是深知此次的会盟有多么的惊心动魄——小西考特卡托带来的特拉斯卡拉战士,跟卡卡玛率领的阿兹特克帝国皇家卫队刚刚打了个照面,就几乎要爆发流血冲突。而文德嗣麾下的洪休提兹干远征军,也非常不情愿跟阿兹特克人并肩作战,毕竟对方在几年前才刚刚攻破洪休提兹干王国的首都,把洪休提兹干人打得几乎亡国……那可是真正的血海深仇啊!

幸好,聚集在这里的各方势力,暂时都有一个共同的敌人,那就是科尔特斯——纳瓦埃斯必须把科尔特斯干掉,才能完成总督的嘱托,垄断这条流淌着钱币的香料和丝绸之路;蒙特苏马皇帝在对洪休提兹干远征军低头屈服之后,也必须找到另一个对象开刀立威,刷存在感,否则就无法对愤怒的国民交待;特拉斯卡拉人的主战派领袖小西考特卡托,为了从主和派领袖马西西卡托手中夺回部族大权,同样必须干掉给马西西卡托撑腰的科尔特斯探险队,并且以此来证明马西西卡托犯下了大错,必须避位让权;而看见彼此积怨更深的特拉斯卡拉人,都答应跟阿兹特克人合作了,文总麾下的洪休提兹干士兵自然也就不再闹腾。

至于本地的托托纳克人,在其它几家大势力的一致压迫之下,也不得不转变了态度。

嗯,这感觉就像虽然中日之间作为世仇,两国网民平时经常在论坛喊打喊杀,但只要一旦有韩国人冒出来搅局,便能让前一刻还互相指责的中日网民立即同仇敌忾、调转枪口一样……

总之,通过一场“墨西哥问题六方会谈”,一个“中美洲反科尔特斯大联盟”,就这样被搭建了起来。

——虽然只要科尔特斯一死,这些彼此之间仇深似海的家伙,估计立马就会开始互相拍砖敲闷棍,把人脑子打出狗脑子来,但至少在科尔特斯被干掉之前,这个联盟还是比较稳固的。

“……看上去,科尔特斯这次注定是十死无生,而纳瓦埃斯也可以逃过沦为独眼龙的命运了。”

王秋如此评价到,同时略带怜悯地朝远处忙着酗酒作乐的纳瓦埃斯望了几眼,而众人也是一头。

——在同时代的诸位美洲征服者之中,纳瓦埃斯的出身是最高贵的,乃是极为显赫的大贵族后代,但命运却是最倒霉的。按照原本的历史,他这次带了大票兵马前来讨伐科尔特斯,当真是踌躇满志。谁知他派去招降科尔特斯的亲信,居然被科尔特斯贿赂收买,然后回过头来对纳瓦埃斯的部队进行策反。

而科尔特斯则带着两百个人悄悄潜入战场,趁着一个暴雨之夜,在内鬼配合之下轻易攻破了纳瓦埃斯的营寨,并且在短促交战之中用长矛戳瞎了他的一只眼睛,随后把他锁上铁链关押起来,一关就是好几年。

好不容易等到他被放出来的时候,科尔特斯已经成为了西班牙的民族英雄,再也没法报复了——凭着他为国王开疆拓土,圈下一片比西班牙还大的土地的功劳,杀害和囚禁区区几名国家公务员算个毛啊!…,

简单来说,这就好比是某位将领带着官军去剿匪,结果水平欠佳,被匪徒给倒过来剿了,自己也成了残废。接下来,这匪徒更是受招安披上了官皮,官当得比这位将领还要大得多……真是何等悲催的人生啊!

幸好,当时的西班牙国王多少有些人情味,知道这个独眼龙受了委屈。为了安抚纳瓦埃斯,就资助他筹建新的探险队,去探索和征服新的国度,创立属于自己的功业。

然而,成了独眼龙的纳瓦埃斯却又一次霉运发作——当时的另一位西班牙探险队首领皮萨罗选择去南方,结果发现并占领了印加帝国,成为了与科尔特斯齐名的伟大征服者。

而纳瓦埃斯却昏了头选择从墨西哥往北走,在当时一片荒芜、鸟不拉屎的佛罗里达半岛转悠了许久,一无所获,不要说黄金,连玉米都找不到,只能饿着肚子回来,最后还在返航的时候翻船死了……

唉,这家伙的后半截人生,就是由无止境的衰运组成的啊!

不过,在穿越者扮演的“大明使团”面前,目前还没遭衰运的纳瓦埃斯,倒是表现得远比科尔特斯这个狂人更加识相,也更容易说话,态度更是非常的谦卑,对于圈定港口相互通商,让西班牙人拿黄金交换香料等东方特产的建议,几乎是举着双手热烈赞成,并且立即拿出了全副身家来进货。不像之前的科尔特斯,还得城管们用火箭弹轰击的方式对他进行“劝告”。

——在纳瓦埃斯眼中的中国,似乎还是昔日那副“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的至尊盛况,而不是日后只要在海滩上架起一门火炮,就可以轻易宰割的肥羊。

所以,穿越者们自然对这家伙也看得顺眼了许多,觉得跟他还是可以打打交道的。

总之,在这个“中美洲反科尔特斯大联盟”建立之后,联军内部的政治协商问题已经初步得到解决,现在就该考虑军事上的问题了——按照众人在会谈中商议的作战步骤,联军将会先一鼓作气拿下委拉克鲁斯港,然后一起去特诺奇蒂特兰城,拿着纳瓦埃斯带来的西班牙王国通缉令,把应该还蒙在鼓里的科尔特斯一伙人吊上绞架明正典刑。最后就此散伙,各自回家,整场风波到此结束。

“……从数字上看,接下来的委拉克鲁斯港之战,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杨教授指着一张很粗糙的手绘地图,对众人如此说道,“……在失去了本地的印第安同盟军之后,留守在委拉克鲁斯港的西班牙探险队只剩下了不到两百人,而我们这边拼拼凑凑地全部加起来,不考虑水分的话,怎么算也有三万人以上。此外,纳瓦埃斯还有十五艘战舰可以从海上进行炮击,敌人想逃也没处逃。”

“……没错,这一仗不用开打就已经赢定了。”穿着一身龙袍扮演亲王的马主任,很有领导风范地挥了挥手,“……所以,我们接下来的工作目标,就是在战场上打出不可匹敌的气势,尽可能震慑住现在的诸位盟友,让他们在接下来的几年里不敢对咱们起坏心。为此,我特意从海外分部借调来了在巴勒斯坦地区有着大量拆迁经验的买买提同志,由他负责对委拉克鲁斯港进行远程爆破,而他已经到达虫洞另一边了。”

说到这里,他便笑容可掬地转过身来,拍了拍王秋的肩膀,“……不过,买买提同志虽然具备时空穿梭能力,并且拥有拆迁各类彪悍钉子户的经验,但自身可以携带的物资数量非常有限。所以,拆迁队方面用来对付钉子户,打造各种野战设备的原材料,比如说山东莱阳生产的钢管、矿山炸药和金坷垃硝酸铵化肥,还有一些雷管、遥控器什么的,就都得麻烦王秋同志你来传送了,千万记得要轻拿轻放啊!”

“……这个……我一定会注意的……”王秋忍不住擦了擦头上的冷汗,“……不过,可否容我多问一句,请问这位买买提前辈,过去在巴勒斯坦一般都是负责拆迁什么钉子户的?”

“……在巴勒斯坦拆迁什么钉子户?当然是以色列定居点啊!”

马主任好像看白痴似的瞟了他一眼,而王秋则差一点就当场给跪了。

……呃……好吧,那确实是史上最强的钉子户之一,能拆迁这玩意儿还真是够彪悍的啊……

九十九、委拉克鲁斯大爆破(上)

骄阳似火,旌旗猎猎,人声鼎沸。

被科尔特斯任命为委拉克鲁斯港驻军司令的桑多瓦尔指挥官,颤巍巍地扶着连树皮都没剥干净的木栅栏,把脑袋凑到城垛边上,用望远镜观看外面气势汹汹的敌军。

不看还好,这一看之下,可怜的桑多瓦尔一时间直感觉魂飞魄散,浑身冷汗都在哗哗地往外冒。

上帝啊!对付咱们这么一个小小的破堡垒,你们用得着摆出这么多的军队吗?

——在这座落成不到一年,方圆不过几百尺的木头堡垒外面,此时黑压压地聚集着漫山遍野的西班牙士兵和各族印第安武士,铺满了视野内的平原和海滩,总兵力居然约有三万人!

震天的战鼓在城外隆隆响起,或许是由于己方拥有绝对优势的兵力,印第安各族联军的武士们普遍士气高涨,斗志昂扬。

从城寨上远远望去,只见他们的头上插着艳丽的羽毛,脸上涂上了各种油彩,不时敲打着盾牌,发出激动的战吼,手中的西瓜刀、割胶刀和砍柴斧头闪烁着刺眼的寒光——在穿越者的大肆倾销和贵族酋长们的慷慨解囊之下,聚集在这里的三万印第安联军,已经初步完成了铁器化。

更要命的是,敌人之中还夹杂着不少跟守军一样的西班牙士兵,并且堂而皇之地打着西班牙王室和古巴总督的徽章旗帜。而在远方的海面上,还有好几艘西班牙大帆船在扬帆游荡,黑洞洞的炮口直指向委拉克鲁斯港的木头栅栏,显然不会是桑多瓦尔的援兵。

海滩上的码头和栈桥,此时全都已经被迫放弃,困守在寨子里的守军四面皆敌,众寡悬殊,插翅难飞。

一切都已经很明确,只剩下一百多个人据守的委拉克鲁斯港,这一回铁定是要完蛋了。

事情究竟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

桑多瓦尔满脸纠结地揉了揉太阳穴,不由得开始了幽幽的回忆。

说实话,根据他在海边收到的消息,科尔特斯统帅大人指挥这次探险,原本还是很成功的,不仅降服了好几个印第安部落,在去年10月份的时候,还成功地跟中国人的使者接上了头。

之后,科尔特斯又托人从前方带回来了一大批价值连城的丝绸、瓷器、香料和茶叶,让一些原本不肯离开委拉克鲁斯港深入内陆的胆小鬼,顿时看得双目放光、眼花缭乱,纷纷为之前的错误选择感到后悔,有那么几十个人甚至赶紧上路追了过去,想要跟着科尔特斯一起发财。

接下来,到了12月初,桑多瓦尔这边终于遇到了一点小麻烦——四千阿兹特克军队不知为何从内陆方向窜了过来,并且试图攻打委拉克鲁斯港。

但这些阿兹特克人的勇气固然可嘉,武器装备上也不知从哪儿搞到了一批钢铁刀斧,可战术水平却相当拙劣。在西班牙远征队猛烈的炮火轰击之下,这支精疲力尽而又立足未稳的阿兹特克军队,很快就被桑多瓦尔给打得溃不成军,只能灰溜溜地逃到远方去了。

不过,阿兹特克军队虽然被暂时击退,但并未就此撤兵,依然对委拉克鲁斯港构成威胁。

于是,桑多瓦尔就一边用战利品设法招募印第安同盟军,一边派人向盟友特拉斯卡拉人求援。

谁知偏偏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一个惊天霹雳打了下来——古巴总督迭戈.贝拉斯克斯派遣的第二支西班牙远征军,由老将纳瓦埃斯率领,突然在不远处的森波亚尔村登陆,前来讨伐科尔特斯的“匪帮”!…,

而纳瓦埃斯第一个将要攻打的目标,显然就是近在咫尺的委拉克鲁斯!

桑多瓦尔指挥官这下子可就坐蜡了——与自己这帮名不正言不顺的乌合之众相比,纳瓦埃斯的军队代表着正宗的西班牙王国政府,无论声望还是武力都占着绝对的上风。

而且,科尔特斯的探险队也是在古巴岛上招募的,很多人的家属就在古巴总督的治下。一旦纳瓦埃斯以他们的亲人性命作为威胁,难保这些人会不会临阵倒戈!

坏消息至此依然没有结束,桑多瓦尔紧接着又收到一个噩耗——中国使者和特拉斯卡拉人的军队,也来到森波亚尔村跟纳瓦埃斯会面,从而戳穿了科尔特斯这伙人作为西班牙王国通缉犯和骗子的真面目!

得了,这下子再也没有什么盟友可以指望了。

等到几天之前,那些曾经跟西班牙人结盟,在委拉克鲁斯港并肩作战的托托纳克族战士,突然趁着一个深夜偷偷溜走的时候,桑多瓦尔就已经隐约感觉到了大势已去。

但他盘算着纳瓦埃斯的军队在登陆上岸之后,总要休整一段时间,才会展开下一步军事行动,自己应该还来得及向科尔特斯求援——虽然就算科尔特斯收到了求援信,恐怕也没法带回来多少援兵,因为他那边满打满算也只有不到两百个人,但好歹能有个主心骨不是?

谁知求援信使刚刚派出没多久,还没收到回信呢,委拉克鲁斯港就被一下子围得水泄不通了!

望着视野里一眼望不到边的浩荡大军,桑多瓦尔不由得深深后悔自己上了科尔特斯的贼船——接下来自己弄不好就会被扣上叛国的罪名,无比耻辱地吊到绞刑架上处死,连带着故乡的家人也要被连累……

唉,事已至此,后悔也是无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桑多瓦尔的眼中闪过一抹厉色,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闭上了自己的眼睛。随即,他转身拔出了自己的托莱多长剑,对同样困守在寨子里的一百多个部下高声喝令:“……敌人就要上来了!全体准备战斗!”

然后,他就听到了一阵七嘴八舌的抱怨。

“……长官,您还真的要在这鬼地方死战到底啊?!”

一名脸色苍白的年轻士兵,闻言就是一个哆嗦,“……我们只有一百多个人,敌人却多达成千上万,海上还有战舰——这破寨子只怕是连两三天都撑不过去!”

“……没错,长官!你想要为科尔特斯去死,这一点我不反对,但是能不能麻烦你别拉着我一起送命?!”

另一名中年士兵也愤怒地举起了长柄斧枪,“……我在古巴岛还有老婆孩子呢!”

“……对啊对啊!科尔特斯当初是忽悠我们一起来发财的,可没说过要一起造反,跟王室军队打仗啊!”

一名在哈瓦那半路入伙的乡绅,也是一脸气愤地叫道:“……打印第安人我绝对是没话说,但要是去打王国正规军,我可就不奉陪了!咱们家好歹也是正儿八经的骑士出身,祖祖辈辈都没出过反贼!”

“……见鬼!别说这一仗根本打不赢,只要一打起来,咱们就成了叛国贼,故乡的家人该怎么办?”

“……这回真是倒大霉了,我到现在才知道,你们居然是用作废的委任状在到处骗人上船啊!”

“……完了完了,老子这次真是受到了撒旦的诅咒,才会上了你们的贼船!”…,

……

一旦有人起了个头,寨子里的一百多号人很快就七嘴八舌地闹了起来,全都用各种混合着绝望和愤慨的眼神,毫无敬畏地瞪着桑多瓦尔,似乎大家之所以会落到今天这等处境,都是给眼前这家伙害的一样。

对于这种军心动摇的局面,桑多瓦尔也是一阵头疼——科尔特斯此次深入墨西哥内陆探险,带走了他的绝大部分亲信死党,而留在委拉克鲁斯港的部队,基本都是属于半路入伙、不太可靠,并且缺乏胆量的那一种类型。让他们去打印第安人固然问题不大,但想要命令他们对抗自己祖国的讨伐军却是千难万难。

“……闭嘴!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死战到底了?之所以要打上一场,还不是在为你们着想?”

桑多瓦尔凶狠地环顾了众人一眼,高声咆哮道,“……懦弱的笨蛋们!动动你们的脑子吧!就是要投降,也必须显示一下实力,才能跟对方谈条件!否则的话,纳瓦埃斯就会愈发的轻视我们,更加不把我们当人看!在投降之后等着我们的,弄不好就是流放、苦役甚至绞刑架!相反,只有先打痛了他们,让纳瓦埃斯感受有所忌惮,认为剿灭我们的代价太高,他才会发誓赦免我们的罪行,或许还能允许我们保留这次探险获得的东方特产,哪怕是一小部分也好!这样的话,你们这次冒险远征墨西哥,也不算是白干了一场!”

虽然桑多瓦尔是科尔特斯的亲信死党,很得科尔特斯的信任和重用,但在如今这种绝境之下,桑多瓦尔也只能先顾着自己了——否则,若是继续把寨子里的这些乌合之众往死路上逼,天晓得这帮人为了死中求生,会不会突然暴起发难,砍了自己的人头献给纳瓦埃斯,以此来乞求对方的怜悯和宽恕!

“……可是,一旦真的打起来死了人,让两边结了血仇,纳瓦埃斯还肯受降吗?”有人站出来问道。

“……白痴!纳瓦埃斯才不会让他的西班牙军队一上来就打头阵呢!他肯定会让印第安同盟军发动第一波冲锋!”桑多瓦尔立即转身瞪了他一眼,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只要我们能够把第一批冲上来的印第安人打得头破血流,然后马上派人出去求和,相信纳瓦埃斯应该会懂得如何权衡利弊的!”

听了桑多瓦尔的这番训斥,诸位探险队员顿时恍然大悟。虽然大多数人依然有些腿软,但还是紧锣密鼓地开始准备迎战——弩箭手开始摇动手柄,给十字弩上弦,往涂了牛油的凹槽里搭上锋利的箭矢;炮手忙不迭地清理炮膛,装填火药,搬运炮弹;步兵则披上了铠甲,举起了长矛,在木栅栏后面整装以待。

而桑多瓦尔指挥官在分配完各队人马的防御任务之后,也披挂上了自己的头盔和铠甲,然后站在栅栏的垛口后面,静静地等待着战斗的爆发。

然而,他虽然基于自身的经验,作出了自认为最正确的判断,但接下来的事实却并非如他所料……

一百、委拉克鲁斯大爆破(中)

正当困守孤城的桑多瓦尔指挥官,竭力给已经有些离心离德的部下们打气,劝说他们组织抵抗的时候,距离委拉克鲁斯堡垒不远处的一块高地上,纳瓦埃斯也在跟自称“大明亲王”的马主任讨论着作战策略。

“……尊敬的亲王殿下,委拉克鲁斯港的这座堡垒虽然规模不大,但也并不容易攻打啊!科尔特斯这家伙尽管无法无天,不过在修筑堡垒方面,似乎还有几分水准……”

特意穿上了一件崭新的牡丹花图案丝绸袍子,还喷了许多刚刚买来的中国香水(小超市里20元一瓶的便宜货)的纳瓦埃斯,指着远方的委拉克鲁斯堡垒,凭借他多年征战的经验如此说道。

“……您看,这座堡垒坐落在山丘上,虽然位置不高,但距离海滩太远,我的战舰无法从海上对它进行轰击,由于山势陡峭,我的骑兵也根本冲不上去。如果让步兵直接从旷野上冲过去的话,就得暴露在守军的火力之下,朝山头上缓慢地仰攻,承受火炮、火枪和弩箭的反复射击,伤亡一定会很大……”

马亲王一边尽量保持着僵硬的笑容、微微点头,一边用喷了花露水的手帕捂住鼻子,竭力避免自己的嗅觉被浓烈的异味蹂躏——这个西班牙大贵族虽然喜欢喷香水,但跟这年头的大多数欧洲人一样,同样也没有洗澡的习惯,结果就让廉价香水的气味和体臭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股更加令人作呕的怪味儿……

尽管纳瓦埃斯身上弥漫的气味令人作呕,但他的战场分析却是十分准确到位。

在半年之前凿沉舰船、自断退路的时候,由于沉重的火炮不容易长途携带,科尔特斯把大部分拆卸下来的舰炮,都用来加强委拉克鲁斯的防御力量——在面向内陆的木栅栏后面,守军部署了十门重炮和一些小型的鹰炮,牢牢封锁住了所有可能的进攻道路,还清除了射程内的所有草木。

凡是打算正面进攻的部队,都只能面对着成排的枪口和炮口,迎着致命的霰弹之雨,踏着同伴的尸体和血肉奋勇前进,必须付出极其惨烈的代价,方才能冲到木栅栏跟前。

总的来说,如果愿意填人命的话,凭借聚集在这里的三万大军,前面的这个小寨子,今天不管怎么样都是肯定能拿下来的。但问题是,进攻者也起码要为此付出死伤几百人,甚至是几千人的代价。

纳瓦埃斯当然不愿意让自己的西班牙士兵去当炮灰,但也不敢随意忽悠印第安同盟军去填这个坑,以免对方在回过神来之后恼羞成怒,伤了和气,影响到日后通商口岸的建设——就如同吃饱了的老虎一样,在发财成名等目标都已经统统实现之后,再凶残的殖民者也会变得多少有点人情味。

所以,他就抛出了一个自认为很合理的建议。

“……反正叛匪败局已定,我们不妨先派个人过去劝降如何?我这边有个神父,在古巴岛的时候跟寨子里的叛匪头目桑多瓦尔很有交情,让他过去劝说的话,说不定能让对方自己打开寨子出来求饶呢!”

——事实上,早在前一天晚上,就已经有一小队不敢当叛国贼的家伙,卷着行李包袱从委拉克鲁斯港逃了出来,并且跪倒在纳瓦埃斯的脚跟前,祈求他的原谅……所以纳瓦埃斯才会如此有自信。…,

但这种兵不血刃的夺城方式,跟穿越者企图显示武力、杀鸡儆猴,震慑合作者的计划,是完全抵触的。

“……阁下的考虑确实很周全,不过真的没必要如此费事,耽搁我们的时间。”

马主任婉言谢绝了纳瓦埃斯的节外生枝,然后又塞给他一瓶二锅头以示安抚,“……虽然这座堡垒上布置的火炮不少,但我们中国人才是玩火药的祖宗。阁下就请在这里安坐,欣赏一场最的烟火表演吧!”

眼见着自己的一片好心没得到理解,纳瓦埃斯也只好耸了耸肩,悻悻地找块石头坐下了。

然而,接下来又过了一会儿,他就被眼前出现的恐怖场景,给震撼得当场跳了起来。

“……这……这难道是《圣经》里毁灭蛾摩拉和索多玛的天火吗?”

“……不,这只是一场富有中国特色的烟火表演罢了!”马主任摇晃着一根手指,诡异地微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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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攻击部队的旌旗和队列后方,已经矗立起了一片影影绰绰的钢铁丛林……嗯,从高度上看,似乎应该形容为“钢铁灌木丛”,才是比较准确和妥当的说法。

“……就凭这么几根自来水管……真的能飞到那边的山包上去?”

文德嗣敲了敲眼前这几排粗制滥造的铁管,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这距离怕是有两公里以上啊!”

“……请放心!一定没问题的!区区两三公里的射程算个毛啊!我曾经在中东做过差不多的玩意儿,可以从加沙地带轰击耶路撒冷呢!不比美国人的战斧巡航导弹差多少,犹太人想尽了办法也拦截不住!”

买买提转身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耀眼的白牙,“……别小看了这些会飞的自来水管啊!”

——这位由马主任出面跟拆迁队联络,花了大代价才请来,在巴勒斯坦地区跟当地抵抗组织有过多年实践交流经验的“远程爆破专家”买买提同志,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个头瘦小,肤色黝黑,黑发微卷,满脸麻子,头戴一顶小白帽,看上去很像王秋家前面那条街上买兰州拉面的巴依大叔。

不过,虽然这位同志的相貌比较寒碜,但手上的功夫真是没话说,不愧是时常执行海外任务的行家里手。这密密麻麻一大片“远程爆破用火箭弹”,或者说“会飞的自来水管”,就是买买提同志带着几十个语言不通的印第安工匠,硬是用手势互相比划着交流,在短短半天之内组装出来的——虽然是用了预制件。

总的来说,这些“会飞的自来水管”,基本上跟巴勒斯坦地区哈马斯抵抗组织的火箭弹如出一辙,外观恐怕还要更简陋一些——手工小作坊出品,山东莱阳的无缝钢管和农用化肥配制的推进剂,前头再绑上两公斤的弹头就完工了。具体还可分为塞了集束微型雷管的高爆弹,装着“莫洛托夫鸡尾酒”的燃烧弹,裹着铁钉钢珠的破片杀伤弹等等……而且成本异常低廉,比军用火箭炮的价格便宜了不知多少。

若是当真拿军用火箭炮对委拉克鲁斯港进行覆盖式射击,按照当前国际市场上的军火外销价格,王秋他们只怕是立马就要破产,更别提还有一系列极为难办的手续问题了。

“……唉,工业社会就是这点厉害啊!很多民用物品只要稍微改装一下,放到古代就是称霸战场的超级大杀器!就是放在现代也一样能让人胆寒!”…,

在旁边看了半天之后,心悦诚服的王秋忍不住摇头叹息说,“……若不是这样的话,巴勒斯坦抵抗组织又怎么能跟兵强马壮的以色列人周旋上半个世纪,而没有像印第安人一样,几乎被欧洲人杀光呢?”

实事求是地说,在长达半个多世纪艰苦卓绝的生死考验之中,常年与以色列军队周旋的巴勒斯坦抵抗组织,可以说是现代世界首屈一指的廉价民用武器制造和使用专家了。

这些原本没有多少工业技术的天赋,并不擅长军工制造的阿拉伯人,在从小到大随时随地与死亡为伴的残酷生活压力下,硬是给逼出了无数匪夷所思的民用爆炸物改造经验,号称是能把炸弹塞进毛驴肚子里,让烟囱都在天上飞!至于用汽油、镁粉和白糖,制造“莫洛托夫鸡尾酒”牌的燃烧瓶;把硝酸铵化肥按比例掺入一定数量的锯末和柴油,制成糊状炸药……那就更是小儿科中的小儿科了。

不过,咱们中国人在民用武器制造方面的胆魄,似乎也别有千秋——比如说,当王秋看到买买提同志居然带来了足足一大卡车雷管的时候,就忍不住开口向对方询问,一次性采购这么多的雷管是否要花很多钱,是不是还要办理一大堆批文之类。接下来,他居然从买买提的嘴里得到了一个令人目瞪口呆的答案。

“……呵呵,这批雷管都是公安查扣的非法产品,一分钱都没花!更不用什么批文之类的东西了。”

买买提大叔挂着一脸灿烂的微笑,对王秋如此说道,“……前阵子河北石家庄那边有几个猛人,竟然在某个居民小区的自家公寓里组装了五万根雷管,而且他们还不是为了搞什么恐怖活动,只是为了卖掉赚钱。结果这些雷管的销路不畅,严重积压,然后又保管不善,炸塌了半间屋子,于是就被警察找上门来了。

你们的马主任在从北京出发前,刚好听说了这事,于是就通过一点关系和人脉,把公安机关没收的剩余四万多根雷管统统拉了过来……哦,对了,你们这次要对付的西班牙探险队,好像满打满算也才不到四百人吧!这下子平均每人可以摊上一百根雷管,就算是铁人也该炸成铁屑了。”

说到这里,他还颇为惋惜地咂咂嘴,“……啧啧,要是在中东的时候也有那么阔气,那可就太好啦!”

——在居民小区里开办非法雷管作坊,而且一开工就是五万根!!!

王秋一时间听得毛骨悚然,心想着自家房子所在的城中村里,不知会不会也潜伏着几个这样不把性命当回事的猛人……希望没有吧,不然的话可就太恐怖了。

在布置完了发射阵地,又连接上遥控点火器之后,众人便忙不迭地开始了大撤退。

——巴勒斯坦抵抗组织发明的简易火箭弹,或者说“会飞的自来水管”,其最大的恐怖之处,就在于粗制滥造,结构简单,弹道完全没谱。发射时只能进行大方向的粗略瞄准,决定一下向东打还是向西打,剩下的就只能打到哪儿算哪儿了,会掉在哪里谁的心里都没数。

因此,在中东加沙地区的实战之中,经常出现以色列的“铁穹”拦截弹刚刚点火升空,可哈马斯发射的火箭弹还没到拦截弹准备迎击的位置,就已经一个跟头栽下来的坑爹事情。…,

没办法,这玩意儿的奇葩弹道,可以没谱到你盯着它都不知道它会往哪里掉。除非给每一个“铁穹”拦截系统都配置上一个预言系大魔导师,才能完全拦截住这些在天上做无规律布朗运动的火箭弹。

一口气奔出了足足半公里,买买提这才停下脚步喘了几口气,转身摸出口袋里的起爆遥控器,打开了保险栓,回头却突然看到了旁边眼神闪闪发光、表情跃跃欲试的马彤和王秋,便微笑把遥控器递了过来。

眼明手快的马彤学姐赶紧一把接过遥控器,并且感激地朝买买提点了点头,而落后了一步的王秋则只能失望地撇了撇嘴。随后,马彤学姐便摆出一个自认为很帅气的姿势,然后用力摁下了遥控器正面仅有的那颗圆形按钮,同时嘴里高声叫道:

“……毁灭吧!未经审批就胆敢违章盖房的渣滓们!我现在就要赌上城管的名誉,用炸弹制裁你们!人间大炮一级准备……二级准备……BoooM!!!”

我们的主角王秋同志,登时又一次被马彤学姐的超动感吐槽给囧得差点绝倒。

接下来,灿烂的火花、弥漫的硝烟,便随着刺耳的尖啸一齐腾起……向着远方的堡垒扑去!

一百零一、委拉克鲁斯大爆破(下)

距离发射场不远处的一座小山包上,特拉斯卡拉联盟的强硬派领袖,中美洲文明圈的当代第一名将小西考特卡托,正抱着胳膊,嘴里咀嚼着辛辣的烟叶,有些无聊地看着中国人摆弄着他们的奇怪金属管。

由于热带海边的天气实在酷热,所以他上身打着赤膊,下身也只裹了一条兜裆布,脚上套了一双刚买来的塑料拖鞋,肌肉结实的躯体上满是花样恐怖的彩色纹身,看上去很像是香港老电影里的黑帮大佬。

说真的,作为曾经在四年前击败御驾亲征的蒙特苏马皇帝,让阿兹特克帝国蒙受数十年未有之惨败的帝国死敌,小西考特卡托从来都没有想到过,自己居然会有要跟阿兹特克帝国军队合作的一天。

但这也算是没办法的事,他必须消灭这支不请自来的西班牙人,或者说某些老疯子嘴里的“白皮肤羽蛇神”,才能击败政敌,夺回大权。在此之前,就要是跟百年宿敌阿兹特克人合作,也只有捏着鼻子认了。

更何况,在小西考特卡托的心目中,其实总觉得西班牙人才是比阿兹特克人更加危险的未来大敌。

作为一个强硬的排外分子,虽然小西考特卡托对这些作风贪婪残暴的西班牙人没有一丝好感,从来不觉得这些浑身积着厚厚的污垢,自称一辈子从不洗澡的“臭人”居然会是神圣的羽蛇神下凡。但是他同样也知道,这些从东方来的西班牙人,确实掌握着一些仿佛神明般强大的力量——那些好像堡垒和宫殿一样庞大的木头战舰;那些最上等的黑曜石战刀也无法媲美的钢铁武器;那些能够发出雷鸣般的声响,喷吐出炙热弹丸的金属管武器;以及速度比任何人都要跑得快,被他们称之为“马”的大型动物。

正是因为西班牙人拥有着上述这些东西,所以只用了几百兵力,就把坐拥数千大军的小西考特卡托打得进退两难。同时也让他产生了深深的畏惧、敌意和抵触,故而竭力阻挠部族跟西班牙人结盟——想想看吧,仅仅是第一批的几百个西班牙人,就可以击败十倍以上数量的特拉斯卡拉战士。若是日后继续从东方的海上来了几千个、几万个西班牙人,那么这片土地上的所有部族,岂不是肯定都只有给他们做奴隶的份?

更何况,在这些白皮肤的西班牙人身上,小西考特卡托根本没有看到一丝一毫仿佛传说中的羽蛇神那样仁慈、善良的美好品质,只看到他们鲜廉寡耻、无比贪婪地索要着各种东西:黄金、食物、布匹还有女人,甚至比阿兹特克人做得还要过分,却不肯给予任何回报,从来没有拿出任何自己的东西做交换。

然而,正所谓胳膊拧不过大腿,部族长老们一心想要借助这些西班牙人的力量,去击败百年宿敌阿兹特克人,完全没考虑到日后的危险,小西考特卡托再怎么抗议也是无用,甚至连他父亲也不肯支持他。

因此,特拉斯卡拉联盟与西班牙人之间的军事盟约,最终还是成功缔结了。战败之后的小西考特卡托失去了手中的兵权,也失去了在族中建立的威望。只能冷眼旁观着主和派领袖马西西卡托,派遣他的两千亲信战士跟随那个名叫科尔特斯的家伙一起出发,向着阿兹特克人的首都展开进军。…,

出兵之初,联军旗开得胜,敌人的封锁线一触即溃,内乱之中的阿兹特克人根本无力迎战,这一辉煌的成功让马西西卡托的声望愈发高涨,也让小西考特卡托这个唱反调的家伙愈发前景黯淡。

接下来,这支联军却在乔鲁拉城遇到了老盟友洪休提兹干王国的远征军,以及一批与西班牙人截然不同,但似乎力量更强的“西方神人”——在墨西哥沿海战无不胜、威风八面的“羽蛇神化身”科尔特斯,却被洪休提兹干远征军在一瞬间就揍得惨不忍睹,吓得屁滚尿流,甚至不得不朝那些“西方神人”下跪磕头,送礼讨好,极尽卑躬屈膝之能事,这才被对方饶了一条命。

直到这个时候,被阿兹特克帝国封锁已久的特拉斯卡拉人,才十分惊讶地听说,早在四年之前,就已经有一帮拥有大能的“神人”降临在了西方海边的洪休提兹干王国。其中最先抵达的那个“神人”,更是成了洪休提兹干王国现任国王阿瓦哈的女婿,并且在未来还会戴上王冠,成为统治西方海滨的君主。而剩下的几位“神人”,也在那个遥远的国度之中地位尊崇,连国王也要对他们恭恭敬敬、俯首帖耳。

更重要的是,与凶暴贪婪、只索取不付出的西班牙人相比,西方来的“黄皮肤神人”相对来说要和善许多。虽然他们同样渴求着亮灿灿的黄金白银,但从来不会白拿,而是会十分慷慨地拿出各种仿佛只有神明才能打造的精美物品来交换,从纯洁的食盐、白糖,精巧的取火木棍(火柴),到漂亮至极的各式器皿、装饰物和彩色布匹……每一样凡人可以想象或无法想象的东西,都能在他们开办的“传奇集市”里买到。

就连被西班牙人视为珍宝,死活不肯交换的钢铁刀剑,到了“黄皮肤神人”这边,也成了敞开销售的寻常商品。除了一直被封锁住商路的特拉斯卡拉人之外,墨西哥地区的其它部落手中多多少少都装备上了一些钢铁刀剑,有的酋长还戴上了亮闪闪的钢铁头盔(其实是不锈钢锅子),哪怕用石斧劈砍也砸不破!

然而,很遗憾的是,这些西方来的“黄皮肤神人”,与东方的“白皮肤神人”相比,似乎又走向了另一个极端,对所有人都和善得过了头,不仅对特拉斯卡拉人很和善,对阿兹特克人也很和善,完全没弄明白谁是他们的敌人,谁才是他们的老朋友——最初,小西考特卡托在得知洪休提兹干王国远征军抵达墨西哥谷地的时候,一度还十分兴奋,立即派遣了使者前去联络,同时劝说长老们动员全族战士,联合洪休提兹干人一举打垮宿敌阿兹特克人。谁知,他派去接洽的使者还在半路上,从墨西哥谷地就已经传来了洪休提兹干人与阿兹特克人正式缔约停战的消息……几乎让丢了大脸的小西考特卡托气得七窍生烟。

所以,当这支远征军抵达特拉斯卡拉的时候,小西考特卡托对他们一度很是冷淡,直到那位名叫“文德嗣”的“神人”储君做了不少公关工作,这才勉强缓和了关系。

再接下来,本地区的政治局势又一次发生剧变——第二批西班牙人登陆墨西哥,并且派人通告周边各个部落,声言之前那个科尔特斯乃是一介流氓罪犯,并不代表西班牙王室正统,迟早要被全部擒拿正法!…,

发现被自己倚仗为靠山的科尔特斯,其实只是一介通缉犯头目,特拉斯卡拉联盟的主和派权贵顿时慌了手脚,而主战派的小西考特卡托则看到了恢复权柄的希望,立即带领自己所有的亲信部下前去赴会。

然后,就有了一个不伦不类的“反科尔特斯大联盟”,以及如今的这场委拉克鲁斯之战……

(谜之声:搞统一战线工作,把自己人变得多多的,素来就是我党的强项啊!)

正当他如此地浮想联翩,回忆着过去几个月里发生的事情之际,耳畔却传来了一个恼人的叫嚷声。

“……大人!尊贵的大人!”

一名特拉斯卡拉武士气喘吁吁地奔跑过来,隔着老远就在高声呼喊,“……洪休提兹干人派了使者过来,说他们就要发射那种会发出巨大声响的武器,而我们靠得太近了,希望您后退一段路,免得受惊!”

“……没事的,我之前看过白人使用那种会爆炸的武器,这点响声还吓不倒我!”

小西考特卡托态度高傲地昂起下巴,略显不屑地撇了撇嘴,“……只有凑得近些才能看清楚……”

然而,小西考特卡托阁下充满自信的话还没说完,下一刻,一阵突如其来的晃动,就使他一下子摔倒在了草地上。而一串令人牙酸的尖锐鸣啸,则更是让他的耳朵嗡嗡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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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咻——咻——咻——”

空气中回荡着如闷雷般的炸响,地面开始剧烈地颤动,橘红色的闪光猛然从前方升起,一股带着刺鼻气味的灼热气浪向各个方向扩散开来。弥漫的硝烟之中,隐约可见成排的火箭先后腾空飞起,尖啸着朝前方的木头堡垒窜去——当然,偶尔也会出现一些在中途就栽倒坠落的劣质次货……

聚集在战场四周的各族印第安人和西班牙士兵,几乎是目瞪口呆地看着成百上千的火箭弹,拖着刺耳的尖啸,用嫣红的尾焰撕破天空,如同漫天的流星一般,狠狠地扑向作为目标的委拉克鲁斯堡垒!

跟大航海时代初期只能发射实心弹和铁砂霰弹,射程亦极为有限的原始滑膛火炮相比,这种经常被二十一世纪巴勒斯坦抵抗组织用来轰击耶路撒冷的“会飞的自来水管”,其威力实在是相当的惊人。虽然远不如二战电影里喀秋莎火箭炮摧毁德军坦克集群时的壮观情景,但对于亲身体验到这等可怕威力的印第安人和西班牙人而言,就已经能让他们真的以为是世界末日降临了!

——铺天盖地般从天而降的高爆弹,释放出强烈的高温。几乎是一瞬之间,那座简陋的木质堡垒就很快就变成了一片烟雾弥漫、烈焰冲天的可怕火海。,甚至整个山头都在燃烧弹的摧残之下,燃起了熊熊烈焰。即使还隔着一段不短的距离,也能隐约听见一阵阵凄厉的惨呼声、斥骂声和嚎叫声,以及建筑物在火焰中轰然坍塌的巨响……一朵朵爆炸后形成的蘑菇云接二连三地腾起,空气里弥漫着令人恐怖的焦糊味和火药味,而守军垂死之际的凄厉惨嚎,一时间竟盖过了震天的爆炸声,让每一个人都听得毛骨悚然,冷汗不止。

不得不承认,委拉克鲁斯堡垒内的科尔特斯探险队员,其中有一部分人的战斗意志实在是非常坚强。就在两轮火箭弹射击之间相隔着的空隙里,他们居然还能够从一片火海之中,用残存的重炮七零八落地射出了几枚炮弹,作为最后的反击。但即使是他们射程最远的火炮,也够不着两公里之外的火箭弹发射阵地…,

接下来,等到部署在另一个阵地的第二批火箭弹也发射出去之后,伴随着一声剧烈的爆炸,烈焰冲天的委拉克鲁斯堡垒终于停止了开炮还击,除了火焰燃烧的劈啪声之外,就只剩下了死一般的沉寂。

不要说基本没怎么经历热兵器作战的印第安人,差不多全都以为是天神发怒,就算是曾经在欧洲打过仗的西班牙士兵,也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场面——他们或许看到过同伴被霰弹和子弹打成筛子的惨状,或许也看到过战舰被炮火炸得支离破碎、血肉横飞的情景,但是像这样迅速而无情的毁灭性打击,却已经完全超过了他们的想象能力:仅仅用了不到四分钟的时间,一座坚固的寨子就消失在了爆炸和火光之中!

然而,现场策划了这场“超暴力拆迁”的买买提同志,对这样的效果似乎仍有些不满意,“……要是能够在里面预先堆放一些液化气罐,估计应该能炸得更彻底一些……算啦,在这种地方也不能要求太高……”

……喂喂,你在过去到底是怎么帮助巴勒斯坦人拆迁以色列定居点的啊?!!

随着时间的流逝,在战场四周的三万多联军之中,总算是有人从呆滞之中渐渐回过了神来——没等其他人有所动作,不久前刚刚在这里吃过一次败仗,急于复仇雪耻的阿兹特克皇家卫队,就不顾整个山头上到处余火未熄,热浪滚滚,硬是踏着炙热的焦土,高声咆哮着带头冲了上去。

而亲自挥舞着一把长剑,率领这支部队打头阵的指挥官,则是一个诸位穿越者们都十分熟悉的身影。

“……诶?那家伙不是库奥赫特莫克吗?他怎么会出现在那儿?”

这两天一直忙着穿梭于两个位面搬运军火物资,对前线情况掌握得有些脱节的王秋,忍不住奇怪地问道,“……原本指挥阿兹特克皇家卫队的将领,不是一位名叫卡卡玛的中年大叔吗?”

“……呃?你的小情人雪姬黛兰没跟你说过这事儿?”马彤学姐回头望了他一眼,如此说道,“……原本指挥阿兹特克皇家卫队的卡卡玛,前几天不知为什么被召回去了,大概是追究他打了败仗的责任吧!咱们的老朋友库奥赫特莫克,则趁机掌握了这支军队……”

王秋闻言,却是不由得眉头一皱,似乎是联想到了某种不妙的前景……但无凭无据之下,也不好乱说。

总之,接下来的事情,再也没有了任何悬念——寨子里仅有的一百多个西班牙人和少数印第安奴隶,几乎都已经在烈焰中化为了焦炭,寥寥几个没有被烧死的幸运儿,也被阿兹特克人迅速击毙——或者更惨,被用棍子打晕,捆绑起来,准备押送回都城剥皮祭神。

对此,联军的其他部队只是冷眼旁观,就连纳瓦埃斯麾下的西班牙士兵,似乎也没有想要阻止的意思——因为实在是犯不着为了一帮叛国匪徒的死活,跟当前建立了合作关系的盟友发生矛盾。

再接下来,这支刚刚聚集起来不久的庞大联军,就到了分头离去、各奔东西的时候。

一百零二、潘多拉的盒子

PS:庆祝收藏飞涨,今日加更一章,揭秘祥瑞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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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世上也没有永不瓦解的统一战线。

几乎就在科尔特斯探险队修建的委拉克鲁斯堡垒被坐上了土飞机,被爆炸和火海彻底毁灭的同一时间,围攻此地的浩浩荡荡三万多印第安各族联军,也结束了它的历史使命,

作为世代宿敌的阿兹特克人和特拉斯卡拉人,一边互相严密提防着,一边迅速撤出了战场——阿兹特克皇家卫队要绑着俘虏返回特诺奇蒂特兰城,向蒙特苏马二世皇帝交差复命;特拉斯卡拉军队要在名将小西考特卡托的指挥下,返回老家镇压主和派贵族,夺取部族联盟的大权;而原本就是被逼着过来凑场子的墨西哥湾沿海土著托托纳克人,自然也如蒙大赦一般,忙不迭地各自回家了。

接下来,就轮到“大明使者”跟西班牙讨伐队统帅纳瓦埃斯告别的时候了。

“……虽然我很希望能够尽快赶往特诺奇蒂特兰城,将叛贼头目科尔特斯捉拿归案,但我的士兵还需要休整一段时间才能完全恢复体力,而且不少辎重军械也都被压在战舰的底舱,没来得及卸到岸上来。”

纳瓦埃斯有些不好意思地搓着双手,一脸抱歉地低头说道,“……另外,我也打算趁着这段时间,在委拉克鲁斯港修筑一些临时建筑,至少要能够让船队靠港停泊。同时还准备派遣几条船返回古巴,向总督大人报信……所以,能不能请你们耐心地等待十几天,然后再和我一起出发呢?”

在他的背后,战场上的残缺尸骸已经被清理掩埋,从古巴岛过来的西班牙人,以及从附近临时雇佣来的印第安人,正在港口周围四处砍伐木材,修补在战火中受到一定损坏的栈桥。并且开始丈量地基,似乎是准备搭建新的据点。另外一些没分配到任务、无所事事的西班牙士兵,则在旧堡垒的废墟上四处转悠,试图从焦土中发掘一些稍微值钱的玩意儿,捞一点外快——无论是扭曲变形的火箭弹残骸,烧焦熔化的刀剑和枪炮,还是七零八落的金属器皿残片,都能让他们发出一阵喜悦的欢呼。

没办法,这年代全世界的金属产量都低得可怜,金银固然珍贵,铜铁的价格同样也不便宜,无论东方还是西方都是一样。一把短剑的价格足以让一名欧洲佣兵不吃不喝地工作好几个月,一套全身铠甲的价格更是能够超过一座小庄园。

就是在东方,也有很多达官贵人往地窖里储藏生铁条而不是金块。譬如说古代东方最著名的海军将领,朝鲜水师总司令李舜臣,应该也算是位高权重之人了。然而某次有个同僚向他借了十六斤生铁用于打钉子修船,却没有及时归还,就气得他一再派人过去追讨,还在日记里写了许多抱怨的话。

扫视了一圈这些忙着搞建设和捡破烂的西班牙人,马主任笑眯眯地点了点头,表示完全不介意:“……此事无妨,正好我军也要在附近盘桓一段时日,顺便前去宣抚北方的几个部落,让他们懂得敬服我等天朝上国的威严。不过……既然阁下打算派出一部分船队返回古巴,那么不知能否帮我们捎带一些东西?”…,

“……呃……请您尽管吩咐。”纳瓦埃斯立即很爽快地应了下来。

紧接着,马主任就转过身去,命令不知为何竟然有些微微颤抖的王秋和文德嗣,合力抬上来一只被层层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大木箱,然后从塞满了棉花和稻草的箱子里,取出一只镶嵌了无数彩色人造宝石,看上去极为璀璨夺目的黄铜匣子,郑重其事地交到纳瓦埃斯的手中。

“……纳瓦埃斯阁下,这里有我国皇帝亲笔书写的一封信笺,希望您能够将它转交给贵国君王。为了防潮防褪色,我还特地用蜡和火漆进行了密封,请阁下千万不要在半路上随意打开!”

对此,纳瓦埃斯只是略一思忖,就满口答应下来。而马主任见状也很高兴,又让人取出一堆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橡木桶,以及一份装裱华美的礼单,说这里面分别是中国皇帝送给西班牙国王和古巴总督的一点礼物,主要都是各式各样的上等香料、丝绸、茶叶、瓷器,还有一些容易保存的蜜饯、糕点、肉干等食品。当然,也没少了属于纳瓦埃斯一份……让这个西班牙大贵族一时间开心得合不拢嘴。

然而,纳瓦埃斯没注意到的是,站在马主任背后的两位中国人,都向他投来了看死人一般的怜悯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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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两艘造型威武的西班牙大帆船,载着“中国皇帝的书信和礼物”扬帆远去,王秋和文德嗣忍不住各自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互相望了一眼,然后齐齐地叹了一口气。

这一堆几乎能让人崩断神经的“潘多拉的盒子”,总算是被送出去了。

而这位马主任在众人眼中的节操,似乎也已经掉得一干二净了。

——这批所谓“中国皇帝的馈赠”,其实都是加了料的害人玩意儿。譬如丝绸和瓷器上都涂了多种流行性感冒的致病源,茶叶和蜜饯里则掺了高传染性的结核杆菌,而用于包裹瓷器的棉花,更是被伤寒、霍乱、鼠疫等各种烈性传染病的病菌培养液反复浸染过——这种玩意儿在随便哪个传染病医院都能搞到!

至于那只被重重密封的黄铜匣子,里面藏着的病毒武器则更是不得了——马主任没有跟他们明说,但根据王秋私下里的猜测,这里面可能是炭疽病毒,也有可能是更加恐怖的非典或埃博拉……

总之,这些貌似绚丽华美的礼物,将会把无数这个时代还没有的高抗药性传染病菌播撒开来,给得到它们的人类带来无穷的灾难——正如同传说中的潘多拉之盒一般!

只有送给纳瓦埃斯的那一份礼物,为了防止他在墨西哥沿海就地打开使用,从而让病毒传播开去,坑害到抵抗力更弱的印第安人,所以才没有被黑心的马主任偷偷加料。

可想而知,这些可怕的玩意儿一旦到了古巴和西班牙,必然会引起一场极其可怕的大瘟疫,其杀伤力恐怕不会小于昔年的黑死病!如果爆发剧烈的话,就是让古巴岛变成死亡岛也并非不可能,而被瘟疫夺取大量生命的西班牙王国,在劳动力匮乏之际,恐怕暂时也不会再敢轻易挤出大量宝贵的人口出海探险了。

然而,这种恐怖的细菌战术虽然效果极佳,但也突破了很多人的道德下限。所以马主任偷偷地把这事瞒着蔡蓉团长和杨文理政委,而负责实际操作的王秋和文德嗣,在听说了此事之后,态度也是颇为迟疑。…,

毕竟,他们多少还是要留点节操的。

然而,马主任振振有词的一席话,却把他们的节操都统统捣碎了个干净。

“……道德?良心?人权?节操?这种东西留着有什么用?拜托,现在这里可不是什么治安良好的公寓社区,而是一个冷血屠夫被誉为教会圣人,卑劣海盗能成为国家英雄的残酷时代啊!尤其是在这片没有法律和道德的新大陆,遵纪守法的软蛋在这里只会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你不杀人,人家就要杀你!”

对于后辈们的天真质疑,曾经穿越过多个悲惨世界的马主任当即就嗤之以鼻:

“……就拿英国殖民者建立美国的历史举个例子吧!你知道‘五月花’号上的早期北美殖民者在被印第安人救了之后,是怎么做的吗?他们先是感谢上帝给他们送来这么一帮没心眼的,甚至为此专门设立了一个感恩节,然后把拯救他们的印第安人统统杀了,作为献给仁慈上帝的祭品!

你们也别以为这个纳瓦埃斯看上去似乎比较和气,就误以为他是什么好人!还记得那天我们几方谈妥了条件设宴庆祝的事情吗?那时候我在这家伙旁边坐了一会儿,只听见他在醉醺醺地感谢上帝,却没听到他来感谢我们!哼哼,若不是咱们兵强马壮,凭借他手下的这点部队根本啃不动,而且跟我们开战就等于断了获取香料和丝绸的商路……你以为这家伙还会客客气气地跟咱们做生意,而不是把咱们抓起来用皮鞭烙铁拷打,不付一文钱就要勒索走全部的香料和丝绸?殖民美洲的西班牙人可是比英国人凶残多了!

文德嗣同志,美国的西奥多.罗斯福总统曾经说过一句名言,只有死了的印第安人,才是好的印第安人!对于你的小王国来说,也只有死了的欧洲人,才是好的欧洲人!所以我们一定要先下手为强!这年头,不是比谁善良谁文明,而是比谁残忍比谁反人类!只有最邪恶最没道德的人渣才能获得最后的成功!”

对于马主任的这番辩解说词,王秋等人在惊讶于其露骨之余,也不得不承认其正确性和合理性。

——确实,这个时代的西班牙人,几乎是从哥伦布发现新大陆开始,就在采用最残忍的武力殖民方式,奴役和屠杀着新大陆每一个角落的美洲人,甚至从来不找任何理由。

一批又一批西班牙冒险家,疯狂地涌进这片新世界,心安理得地犯下无数罄竹难书的暴行,其手段之残忍卑劣,比日后的侵华日军还要恐怖:用剑划破孕妇的肚子,将婴儿挑出来砍碎,喂猎狗吃;比赛谁杀人足够技巧,比如砍头砍得快,劈身子劈得均匀;倒提小孩子的脚撞向岩石,把小孩子捆上石头扔进大海里请他们潜水……各种人类能够想象得到的残忍游戏,都在这些没有丝毫道德的屠夫手中化为了现实。

而他们最普通的杀法,就是将印第安人活活吊死在刑架或者帆船的桅杆上,或者把印第安人绑在木桩上点火烧死——反正到了最后,天主教牧师会超渡他们上天堂,屠夫们不必有半分心理负担。

在哥伦布刚刚到达加勒比群岛时,那里的各个岛屿总人口约有数百万,光是伊斯帕尼奥拉岛(后世的海地岛)就有一百万人。而到了1518年,伊斯帕尼奥拉岛的人口就锐减到了一万一千人左右——请注意,这还是在西班牙人将疾病带到加勒比地区之前的统计数字!所以,这些印第安人基本都并非是死于瘟疫,而是被直接屠杀!如果真的有上帝的话,按照如此迅捷的屠杀速度,恐怕连天堂也都快要被塞满了吧。…,

所以,为了确保西班牙冒险家暂时无力大举入侵,适当削减这个国家的人口才是最直接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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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尽管已经不惮以最卑劣的思路去推测西班牙人的作为,穿越者们还是高估了纳瓦埃斯的节操。

事实上,当那两条返回古巴向总督复命的大帆船,逐渐消失在海平线上的天际之时,重新钻进统帅大帐的纳瓦埃斯,就立即叫来了自己的贴身仆人:“……怎么样?那批东西都收好了吗?”

“……都收好了,大人!我把它们藏在了您那艘座舰上最隐秘的地方!”

那位仆人赶紧答道,同时又有些忧心地追问,“……可是,大人,您就这么随随便便地把中国人送给总督和国王的礼物都截下了一大半,万一到时候有谁仔细地对照一下礼单,岂不是马上就要露馅穿帮?!”

“……呃,礼单?你是说这个吗?呵呵,谢谢你的提醒,不过我早就已经想到了。”

纳瓦埃斯满不在乎地从怀里掏出一份装裱精美的文件,凑到贴身仆人的鼻子跟前晃了晃,然后把它凑到蜡烛的火苗上,看着精美的纸卷被渐渐烧成灰烬,这才若无其事地拍了拍手掌,“……好了,现在就没问题了!无论是总督大人还是国王陛下,显然都不可能到这么偏远的地方来跟中国人对账!而这些中国皇帝送来的珍贵礼物,就都是我的财产了!唉,这真是想一想就令人感到开心啊!”

“……大人您高见!”

总之,到了第二天,不知道某个定时炸弹尚未送出此地的穿越者们,就带着浩浩荡荡的大队人马离开了委拉克鲁斯港,打算去附近某地勘察一个后世历史记录上很容易开采的优质银矿,看看能不能圈占下来。

而纳瓦埃斯则带着部下留在此地,继续加紧港口营地的建设。双方约定于十五天之后再次会师,然后一齐向阿兹特克帝国的首都特诺奇蒂特兰城进军,将科尔特斯捉拿归案,就此结束这场风波。

很可惜的是,这世上的某些事情,总是会在看似已经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时候,突然发生某些令人大跌眼镜的变化……嗯,或许也唯有如此的脱轨与崩坏,才是会让人肾上腺素加速分泌的精彩人生啊!

一百零三、科尔特斯的逆袭

1520年3月,墨西哥湾的某个荒凉峡湾

宛如黑天鹅绒一般的夜幕,万里无云,群星在晴朗的夜空中闪烁着水晶般的光芒,一轮圆月跃上树梢,散发出柔和的光辉,在幽暗的海面上投映下一条银白色的光带,宛如铺展开的白色绸缎。

一株株高大的椰子树,沿着海湾向远处排列,枝叶间不时传出海鸟的悦耳鸣叫,白色的浪花一波波涌上海滩,用力拍打着岸边的沙丘。一丛丛橘红色的篝火,在宽广的沙滩上燃起,数百名衣衫褴褛的士兵,抱着长矛、利剑和火枪,围坐在篝火旁边休息,不时传来阵阵打鼾声。

一位胡须拉渣的中年人,静静地站在宿营地外面的一棵椰子树下,略显焦虑地眺望着远方的幽暗海面。

他就是荷南.科尔特斯,一个背叛了上司的探险队长,一个被西班牙王国明令追捕的通缉犯,以及一个企图用几百名乌合之众征服整个墨西哥的疯狂赌徒。

最近的这几个月,他的征服事业真可谓是跌宕起伏,一会儿冲上胜利的云端,一会儿跌下毁灭的地狱。

——在中国人离去之后,科尔特斯很快就通过一点摆不上台面的诡计,成功绑架了蒙特苏马二世皇帝,让这位倒霉的皇帝在自己的首都里做了一回俘虏。接着,他又以蒙特苏马为人质,初步控制了特诺奇蒂特兰城……就这样,在几乎没有流血的情况下,依靠惊人的大胆和狡诈,区区两百名西班牙人竟然轻易征服了拥有数百万人口的阿兹特克帝国!

接下来,这些被胜利冲昏了头脑的西班牙恶棍,就迫不及待地开始在特诺奇蒂特兰城掠夺财富,犯下种种罪孽——他们打开蒙特苏马皇帝的宝库,闯进城内的每一处神庙,甚至掘开了过去历代皇帝的陵墓,从各种工艺品、首饰、徽章、兵器上挖出每一块金子,在集市和贵族宅邸里抢劫任何他们看得上的好东西,譬如中国人前不久在这里卖掉的丝绸、瓷器和香料……任何试图阻拦他们的贵族和祭司,都被无情地斩杀。

除此之外,蒙特苏马皇帝的全部嫔妃和未出嫁的公主,也就是王秋同志理论上的丈母娘和小姨子,还有一些神庙里的圣女和女祭司,这些出身尊贵、颇受敬仰的女人,竟然都成了西班牙士兵们轮流奸污和蹂躏的玩物。于是,很快就有一些女人不堪侮辱,悲愤自杀。

奇怪的是,对于本国皇族、贵族和祭司的悲惨遭遇,阿兹特克帝国的武士们基本只是冷眼旁观,很少有人试图去阻止西班牙人的施暴……科尔特斯于是便主观地认定,这些号称是纵横墨西哥无敌手的阿兹特克武士,其实不过是一帮没胆量的懦夫,只要用最粗暴的态度吓唬他们几下,就能任凭自己予取予求。

不过,由于这些低级武士的家里一般比较穷,没有什么像样的金银财宝。所以,在城里那些富丽堂皇的宫殿、神庙和贵族宅邸,都还来不及逐一搜刮干净的情况下,西班牙人一般也没心思去骚扰这些穷人。

很可惜,这种大抢大杀,群嫖群奸的快活日子并没能持续多久,留守委拉克鲁斯港的桑多瓦尔指挥官,就派人送来了求救告急的噩耗——直到这个时候,科尔特斯才愕然得知,蒙特苏马居然偷偷派了一支军队前去攻打委拉克鲁斯港;更糟糕的是,古巴岛的贝拉斯克斯总督拒绝原谅他的背叛,派遣了以纳瓦埃斯为首的讨伐队前来剿灭自己;而最最糟糕的是,阿兹特克人、特拉斯卡拉人和中国人都已经跟纳瓦埃斯进行了会面,从而戳穿了自己身为王国通缉犯的真面目……他再也不能借着西班牙王国的名头狐假虎威了!…,

这下完了,如果再不想想办法的话,他接下来只怕是马上就要成为整个墨西哥所有势力的公敌!

于是,气急败坏的科尔特斯,一边逼迫蒙特苏马皇帝召回了他派去攻打委拉克鲁斯港的将领卡卡玛,随即把这个还蒙在鼓里的倒霉鬼活活烤死;一边留下副手阿瓦尔多,带着少量西班牙人和印第安土著同盟军在城里看管皇帝人质,自己则带着能够搜集到的全部机动兵力,昼夜兼程,长途跋涉,悄悄潜伏到了委拉克鲁斯港的附近,企图伺机击破纳瓦埃斯的讨伐队,从而救出被困的桑多瓦尔。

但是,面对着围攻堡垒的三万大军,手头仅有区区几百人的科尔特斯,也实在是不敢用鸡蛋去碰石头,只能无奈地坐视桑多瓦尔和他手下的一百多人全体战死,委拉克鲁斯港在火海中化为一片灰烬。

然而,尽管处境已经变得如此险恶,但他依然没有丧失信心和勇气。

因为,早在委拉克鲁斯港之战爆发以前,科尔特斯就得到了一张足以让他反败为胜的强大底牌!

“……来了!来了!”

坐在椰子树顶上的哨兵,突然发出了兴奋的呐喊。而与此同时,许多影影绰绰的大帆船,也从月色下的海面尽头,显出了它们朦胧的身姿。科尔特斯也赶忙奔回宿营地,拳打脚踢地叫醒了睡意正浓的士兵,命令他们立即收集更多的干柴,把火势烧得更旺,以此来为夜幕下的船队指引方向。

又过了几个小时,一艘艘满载着士兵的小艇,被从已经抛锚停泊的帆船上逐一放下,然后在篝火的指引下,劈开海浪冲向沙滩,最终在一片兴奋的欢呼声中,与科尔特斯的探险队成功会师。

片刻之后,在海滩旁边的一座茅草棚子里,科尔特斯又一次见到了他麾下最得力也最受信任的心腹干将——被他派遣回古巴岛寻找门路疏通关系,募集援兵的书记官,贝尔纳尔.迪亚斯.德尔.卡斯蒂略。

时隔大半年之后,带着大批财宝离开的卡斯蒂略,终于不负众望地给他的上司带来了宝贵的援兵!

“……亲爱的统帅,我这次虽然没能在古巴岛求得贝拉斯克斯总督的赦免,但却为您带来了伊斯帕尼奥拉岛总督的委任状,还有三千五百名愿意跟着您一起追寻财富和荣誉的勇士!”

穿着一身簇新亚麻布军服的卡斯蒂略,神采奕奕地取出一份精美的卷轴,交到科尔特斯的手里,“……从现在开始,您就不再是被古巴岛总督通缉的王国罪犯,而是伊斯帕尼奥拉岛总督麾下的墨西哥远征队长了!还有教会方面在接受了大笔捐献之后,也答应为您向国王上书,谋求墨西哥总督的职位!”

“……你这次带来了三千五百人?!哦!这可真是太棒了!!能有你这样的部下,实在是令我高兴!”

科尔特斯在伸手接过委任状的时候,还能基本保持着淡定。但一听到这个人数,就忍不住肃然动容了。

要知道,这个时代距离哥伦布发现美洲还不到三十年,欧洲还没有大规模引进美洲高产作物,人口远不如后世那么稠密。即使是西班牙本国全境,也只有大约五百万的总人口,而在开发殖民未久的加勒比海各岛,人口就更稀少了。譬如日后以雪茄烟而闻名的哈瓦那,此时还是个只有不到一百户人家的小村庄。因此,不要说三千五百人,就是一千五百人,在西班牙的美洲殖民地,都已是一支令人发抖的强大军队了!…,

由此可见,通往富饶东方的香料与丝绸商路,对这个时代的欧洲人来说具备着多么美妙的吸引力,而书记官卡斯蒂略的宣传或者说忽悠能力,又是有多么的强大和高超。

总之,在得到了这支宝贵的援兵之后,原本已是穷途末路的科尔特斯,就又有了翻盘的本钱。

“……呵呵,虽然这些人里面有不少是黑奴,另外还有一些接受洗礼改信天主教的印第安人,但这已经是我尽了最大努力之后的结果了!伊斯帕尼奥拉岛的总督府也为此想尽了一切办法……”

卡斯蒂略有些得意又有些无奈地干笑了几声,随即转移了话题,“……对了,亲爱的统帅,为什么您不让这支船队前去委拉克鲁斯港,而是要在这个什么都没有的荒凉地方靠岸?这地方的港口条件可是要比委拉克鲁斯差得多了,近海浅滩上还有不少礁石,一旦遇到飓风,船队难保不会遭到损失……”

“……唉,一言难尽呐!卡斯蒂略!你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不少事情啊!”

科尔特斯先是沉默了一会儿,随即就忍不住幽幽地叹息起来,在跳跃闪烁的火光之中,他的脸看上去显得分外苍老而又憔悴,“……你应该还不知道吧!贝拉斯克斯总督已经派兵过来讨伐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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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我军的情况非常不妙,虽然暂时控制了特诺奇蒂特兰城,但古巴岛的贝拉斯克斯总督派了一支强大的军队过来讨伐我们,指挥官是我们都认识的那个老家伙纳瓦埃斯。

唉,真是让人难以想象,纳瓦埃斯居然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拉拢了本地的印第安部落,拼凑出了足足三万联军!目前,委拉克鲁斯港已经被攻陷,桑多瓦尔和他手下的一百多人全部战死。而墨西哥地区的一部分印第安部落也倒向了这支讨伐队,就连中国人也因此认定了我们是骗子,转而跟纳瓦埃斯合作……”

昏黄的烛光下,科尔特斯指点着一张粗糙的手绘地图,对刚刚回来的卡斯蒂略解释最近的战况,“……虽然通过一些小手段,我已经暂时稳住了我们的盟友特拉斯卡拉人。但一旦时间拖得太长,事态就有可能再次发生变化。所以,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打败纳瓦埃斯,夺回委拉克鲁斯港……”

“……等等,长官!您说纳瓦埃斯的身边有三万人?而且那支中国人的土著军队还装备了枪炮和钢铁兵器”卡斯蒂略一听就不由得惊叫起来,“……这样强大的兵力,光靠我们这边的三四千人可啃不动!”

“……那是在十几天之前的事,现在这支联军已经解散了!”科尔特斯微笑着摆了摆手,“……在桑多瓦尔的留守分队被歼灭之后,阿兹特克人、中国人的土著军队和一部分与我们为敌的特拉斯卡拉人,都先后离开了委拉克鲁斯港,只剩下纳瓦埃斯自己带来的大约一千人负责留守,而且,由于旧的营寨在战火中彻底烧毁,纳瓦埃斯的人眼下全都在沙滩上搭帐篷居住,而最新抢修的防御工事,也还没来得及完工!”

说到这里,科尔特斯不由得自信地挥舞起拳头,用力在地图上敲了一下,“……卡斯蒂略,请你尽快与伊斯帕尼奥拉岛舰队的司令官联系一下,让他在明天就拔锚起航,跟着我们的地面部队一起行动,海陆并进,夹攻委拉克鲁斯港!争取乘着敌人还没有戒备的机会,首先消灭掉纳瓦埃斯的古巴岛讨伐队!”

一百零四、独眼龙终究还是独眼龙

PS:今天心情好,继续加更,请大家多多评论和收藏,不要让老王到了周末还剩一堆精华加不出去。

另外,下面有一个保证结局甚好的龙套,海地岛西班牙舰队司令,接下来谁有兴趣出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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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就像一盒巧克力糖,你永远也不知道下一颗会是什么口味。

虽然作为一名十六世纪初期的西班牙贵族军官,纳瓦埃斯肯定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句后世的名言,甚至从来都没有尝过巧克力糖的滋味,但却并不妨碍他在心中产生出类似的感受。

一切都变化得太快了!

前一天傍晚,他还一边巡视着逐渐成形的港口工地,一边遐想着谋得委拉克鲁斯港的市长职务之后,在这块风水宝地上垄断香料、丝绸等各种东方特产的繁荣交易,每天收税数钱数到手抽筋的幸福生活,在对未来的美好憧憬之中入睡;而到了这一天早上,纳瓦埃斯却是在爆豆般的枪声和凄惨的惊叫声之中醒来!

通过贴身仆人几乎快要哭出来的叫嚷,他才又惊又怒地得知,科尔特斯这个该死的叛匪头目,居然带着一支不知从哪儿变出来的庞大军队,气势汹汹地杀回了委拉克鲁斯港!

——为了争夺传说中能够获得无数香料、丝绸和瓷器的东方商路,在科尔特斯先生堪称巧舌如簧的竭力劝诱之下,来自伊斯帕尼奥拉岛和其它加勒比海岛殖民地的西班牙冒险者,终于抛弃了心中的最后一丝节操,肆无忌惮地把屠刀砍到了古巴岛的西班牙同胞头上,正如同他们曾经对印第安人做的事情一样。

于是,被纳瓦埃斯刚刚建设起一个雏形的港口市镇,就在一瞬间化作了一片血肉横飞的战场!

海湾中炮声隆隆,两支同样悬挂着西班牙王室旗帜的舰队,正在展开残酷的自相残杀。

陆地上杀声四起,两支装束和武器相差无几的西班牙军队,也在进行激烈的血腥搏斗。

炮击、排枪、长枪方阵对撞、骑兵冲锋游击……为了守住脚下的港口,保住自己发财致富的梦想,作为一名身经百战的老将,纳瓦埃斯几乎是用尽了浑身解数,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犀利战术都搬上了沙场。

相对来说,科尔特斯手里的部队,大多是一些自己置办装备前来搭伙发财的乌合之众;而纳瓦埃斯的麾下则是古巴岛总督府的正规军,很多人参加过欧洲本土的战争,在装备和训练方面更加精良。

问题是,双方的兵力实在是相差太大了。

科尔特斯这一次足足纠集了将近四千人,而纳瓦埃斯的手头只有大约一千兵力。

虽然纳瓦埃斯的战术指挥十分值得称道,先后几次打垮了优势敌人的进攻。但在这片平坦空旷的沙滩上,他找不到任何可以借助的有利地形,也没来得及修筑任何像样的防御工事,甚至连港口市镇的木质围墙都没有完工……

在一个小时的激烈较量之后,当数以千计的敌人终于踏着同胞的尸体,通过尚未完工的围墙缺口,一步步地涌入港口内部的时候,纳瓦埃斯最后还是无奈地黯然下达了撤退突围的命令。

而最让他感到绝望的,则是更加一边倒的海上战况。

由于他最好的两艘西班牙大帆船,已经在十几天前被派遣回了古巴岛,向总督大人送交“中国皇帝”的国书和贵重礼物。所以,此时停泊在港内的纳瓦埃斯舰队,论实力根本不是伊斯帕尼奥拉岛舰队的对手。…,

更糟糕的是,由于猝不及防,停泊着的战舰根本没做好出航开战的准备,很多水手都还在岸上休假溜达,面对气势汹汹扑上门来的敌舰,纳瓦埃斯舰队不要说迎战破敌,甚至连拔锚突围都无法做到!

于是,站在委拉克鲁斯港后面的小山上,刚逃出战场,惊魂未定的纳瓦埃斯,简直是无比绝望地看到了一片燃烧的港湾——纷飞的炮弹拉出怪异的呼啸声,不断撞击着残破的战舰,让甲板和舱壁喷溅出团团碎屑。偶尔炸开的烈焰火球,犹如铁锤一般敲打着每一位残兵败将的心脏。

更近处的港口和码头工地,也已经是一片火海,少数没来得及突围的讨伐队士兵,正在西班牙同胞的围攻之下,进行着绝望的垂死挣扎。

突然,一串巨大的爆炸声在不远处响起,让陆地和海洋仿佛都在震颤,纳瓦埃斯扭头望去,心中顿时就是一阵抽痛——只见一团仿佛蘑菇般夹杂着火星的烟云,正在从一艘已经破烂不堪的大帆船上升腾而起,桅杆和船帆全都被烈焰吞没,残破的木板、尸骸和扭曲的金属构件正在漫天飞溅,船体更是被逐渐撕裂为两半,在爆炸与火焰中轰然垮塌……看样子,这条船应该是很倒霉地被引爆了火药库……

接下来,在纳瓦埃斯指挥官愈发痛不欲生的眼神中,他看到自己的座舰也颤巍巍地挂起了代表投降的白旗,成群结队的敌人随即扯着荡索,踩着跳板,欢呼着登上了甲板,娴熟地开始了大肆劫掠。

“……哦!我的丝绸!我的香料!我的瓷器!该死的科尔特斯!你们别拦着我……我要去跟他拼了!”

一腔发财致富成名的梦想,尽皆在火光中付诸东流,从而让纳瓦埃斯整个人都疯狂了!他先是对着海面颓然跪倒,无限悲愤地呜呜哭着,使劲用拳头捶着地。

然后,在下一刻,纳瓦埃斯又像是赌到倾家荡产,连眼睛都输红了的赌徒一般,红着眼睛一跃而起,奋力想要冲回燃烧的港口跟敌人拼命。

但是,纳瓦埃斯还没来得及跑出几步,就立即被左右亲随给死死拖住,他的贴身仆人更是再也顾不得上下尊卑,揪着纳瓦埃斯的耳朵就高声喝道,“……大人,请您慎重!死在这地方根本没有任何意义!现在最要紧的是活下去!只有活着才能报仇雪恨啊!”

听了这番劝解,纳瓦埃斯多少也恢复了一丝冷静,只见他喘了几口粗气,便迅速做出了决定:“……也罢,现在最要紧的事情确实是保存自己……眼下,我们的船队已经全军覆没,就是想要逃回古巴岛也无路可走。粮食和辎重也丢光了,想要求得一线生机,就只有往北面走,去找中国人求救吧!”

于是,这一帮失魂落魄的残兵败将,便簇拥着主将纳瓦埃斯,乱哄哄地涌下山坡,朝着北方狂奔而去。

而科尔特斯的军队在攻克了委拉克鲁斯港之后,似乎也都一心忙着劫掠搜刮,直到纳瓦埃斯的残部消失在地平线上,也没有谁过来阻截这些漏网之鱼。

但问题是,有一支似乎是掉队迷路了的敌方小部队,不知为何竟然绕到了委拉克鲁斯港的北面,并且恰巧堵在了纳瓦埃斯一行人逃亡的道路中央。

一片草木丛生的荒野之中,双方军队猝然相遇,一时间全都愣住了。…,

“……不要害怕,我们冲过去!跟我上!”

一腔怨气无处发泄的纳瓦埃斯,见状立即咆哮着扬起马鞭,带着最后几个骑兵,一马当先地冲了上去。

对方毕竟是乌合之众,在一番短暂的交战之后,宝刀未老的纳瓦埃斯迅速冲垮了敌军的队列,用手中的长枪挑翻了一个敌人,又拔出腰间的弯刀砍翻了另一个。

正当纳瓦埃斯扭过脑袋,试图寻找第三个目标之际,却突然看到一杆锈迹斑斑的长矛,猛地戳向了自己的眼眶……而他的头盔早就不知掉在什么地方了!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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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得胜一方的西班牙士兵,也在趾高气扬地检视着战场,享受着属于他们的胜利。

虽然因为刚一下船就要奔袭数十里,并且来不及休息就要发动进攻,所以这些战士普遍显得有些疲惫憔悴,但此时展现在他们眼前的,沉甸甸的丰富战利品,却足以彻底平息这些人心头的怨气。

——原本矗立在港口附近的帐篷和木屋,大多已经在混战之中被烧成了灰烬,但是从俘虏和尸体的身上,他们还是搜刮出了不少丝绸手帕和围巾,还有小袋的胡椒等香料,以及制作极其精美的细盐和白糖。上述每一样战利品在他们眼里都价值不菲,为了争抢这些东西,甚至还爆发了不少对骂和群殴。

接着,伴随着一片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一群水手们扯着滑轮和绳索,从某艘缴获的敌舰上,搬出一个个巨大的橡木圆桶。

然后,水手和士兵们就迫不及待地除去桶口的蜡封,分别拿出一件件让他们感到目瞪口呆的东方特产——刺绣着花卉与鸟兽图样的华美绸缎,晶莹剔透的玻璃器皿,光洁如玉的青花瓷杯盘,绚丽夺目的现代塑料宝石小首饰,成袋的茶叶、胡椒、肉桂和丁香,一盒盒甜香扑鼻的蜜饯和糕点……某些自诩为识货的西班牙军官,还会把青花瓷碟子凑到耳边敲击几下,然后笑容满面地仔细收藏起来。

这些由马主任亲自置办准备,冒充“中国皇帝的馈赠”,准备用来糊弄西班牙国王的礼物,外观自然全都是非常的富丽堂皇、奢华夺目,对于孤陋寡闻的西班牙土包子来说,每一样东西都是那么的令人目不暇接,正如同《马可波罗旅行记》之中所描绘的,那个富庶而神秘的东方世界一样……

“……大家静一静!静一静!战斗还没有结束呢!这些战利品都是属于你们的,没有人会跟你们抢!”

科尔特斯站在一门缴获的青铜火炮上,意气风发地发号施令,“……卡斯蒂略,请你尽快把骑兵集结起来,去追击纳瓦埃斯的残部。然后我们还要商讨一下,究竟该如何对待那些曾经羞辱过我们的中国人……”

很可惜的是,这世上的某些事情,总是会在看似已经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时候,突然发生某些令人大跌眼镜的变化……嗯,或许也唯有如此的脱轨与崩坏,才是会让人肾上腺素加速分泌的精彩人生啊!

譬如说,正当刚刚反败为胜的荷南.科尔特斯阁下,站在余烟袅袅的委拉克鲁斯港口废墟上,踌躇满志地策划着下一步作战方略之际,就突然接到了一个几乎让他心脏停止跳动的噩耗:

“……统帅!不好了!特诺奇蒂特兰城的阿兹特克人造反了!阿瓦拉多指挥官正在宫殿里受到围攻,敌人的数量成千上万,他恐怕是坚持不了多久!!请您务必速速带兵救援!!”

于是,一时间方寸大乱的科尔特斯,再也顾不得追击纳瓦埃斯的残部和对付眼下不知在什么地方的中国人,就急匆匆地纠集起全部兵力,掉头直扑特诺奇蒂特兰城,前去救援自己的心腹嫡系了。

一百零五、阿兹特克人的阴谋

深夜的特诺奇蒂特兰城,万籁俱静,唯有夜空中的皎洁月光,给影影绰绰的房屋洒上了一缕银辉。

如今这片蛮荒的新大陆上,还没有发展出宋朝开封那样的繁华夜市,无论是劳碌了一天的阿兹特克市民,还是作恶了一天的西班牙入侵者,如今都已经抱着女人,裹着被子,打着呼噜酣然入梦。

然而,特诺奇蒂特兰城郊外一座石砌宫殿的巨大院落内,此时却被一支支火把照耀得灯火通明。

数百名头戴羽冠,身披彩色外袍,腰挂利刃,满脸精悍之色的阿兹特克军官,全都毕恭毕敬地聚集在这座宽敞的院落里,向一位身披华服、头戴金冠的中年人行礼致敬。

这位中年人的五官和容貌,跟蒙特苏马二世皇帝有几分相似,只是显得略微年轻一些,并且下巴略尖,嘴唇上没留胡须,看上去少了几分仁慈与温和,却多了几分坚毅与狡猾。

他就是库伊特拉华克,蒙特苏马二世皇帝的堂弟,一个武艺高强的著名战士,一名出身高贵的皇族成员,一位战绩辉煌的阿兹特克名将,以及一位企图夺取皇位的皇族野心家。

在库伊特拉华克看来,先是在攻打特拉斯卡拉人的时候指挥无方,让阿兹特克帝国遭遇了数十年未有之空前惨败;接下来又为一己私欲,贸然引发了特斯科科城叛乱;最后还挑起了国内武士和祭司的全面对立,导致整个帝国从上到下濒临瓦解的蒙特苏马二世,早就已经没有资格继续坐在皇位上了。

所以,自从阿兹特克帝国的统治危机爆发以来,库伊特拉华克一直在其中煽风点火,组织那些被压迫的武士们与作为既得利益阶层的贵族祭司展开斗争,并且因为出身和地位的缘故,被一致推举为武士们的维权代表。而他也借助这个很有用的身份,在一次又一次不断爆发的政治斗争之中,一边努力积累着自己的声望和影响力,一边窥视着蒙特苏马二世皇帝屁股底下的御座。

在去年的时候,这个目标似乎还很飘渺,但到了现在,这个目标已经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由于蒙特苏马二世的愚蠢和无能,此时被西班牙人俘获,在自家宫殿内沦为阶下囚的他,不仅已经丧失了整个国家的军心和民心,也已经基本断送掉了自己的皇位。

而对于志在篡位的库伊特拉华克来说,则是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伟大、勇敢、战无不胜的库伊特拉华克,全城的四个军团之中,已经有三个军团宣誓效忠,愿意拥戴您成为新的皇帝,担任我们的军事酋长。而剩下的一个军团,也表示他们会服从长老院的决定。蒙特苏马皇帝的禁卫军,此时正在遥远的东方海岸,一时应该影响不到特诺奇蒂特兰城的政局变动。”

库伊特拉华克在会场上刚一落座,就有一位军团长打扮的高级军官走上前来,禀报着最新的进展情况,“……而大部分长老和酋长,也都支持您担当下一任皇帝,并且已经决议授予您大法官之职。”

“……嗯,军事酋长,大法官……这么说来,皇位的三个组成部分,我已经拿到两个了?”

库伊特拉华克微微点头表示满意,“……祭司团那边怎么说,答应把大祭司的头衔交给我了吗?”…,

——阿兹特克帝国的皇帝,并非像古代中国的天子那样受命于天,大权独揽,而是更加类似于古罗马的凯撒、奥古斯都,属于披着一层共和制外衣的世袭统治者。所以,每一任阿兹特克皇帝都有三个头衔:军事酋长、大法官和大祭司,代表了军事、司法、宗教三项大权,三者加在一起才是皇帝。

而组成皇位的这三个头衔,至少在法律手续上,都是要从相应机构之中得到授权的

在饱受了一番祸害之后,如今的特诺奇蒂特兰城内,早已没有谁还会认为西班牙人是仁慈的羽蛇神化身,但到了这个时候,连领导他们的蒙特苏马皇帝,都被卑劣的白人给绑架了,就是后悔也已经迟了。

——除非换一个新的领导者,一位更有魄力和见识,能够率领他们驱逐白人的新皇帝,来拯救国家。

而蒙特苏马二世的几个儿子,此时都尚未成年,也没有让人信服的功绩。无论从血统、地位、功绩还是声望上来看,库伊特拉华克都是下一任皇帝的最佳人选。

所以,不仅原本就对库伊特拉华克有着好感的军中武士,立即成了他的忠实支持者;就连之前一直犹豫不定的贵族长老,在被西班牙人劫掠了自家宅邸,奸污了自己的妻女姐妹之后,也抛弃了无能的蒙特苏马,转而支持库伊特拉华克登基称帝。

到了这个时候,库伊特拉华克的登基称帝已经几乎水到渠成,只剩下一贯被蒙特苏马二世偏袒和宠爱的祭司们,还在徒劳地进行着抵抗,尽管他们的神庙同样受到了西班牙人的洗劫——蒙特苏马二世之所以会丧失军心,就是因为他始终认为自己首先是一位祭司,在武士与祭司之间的阶级斗争之中,皇帝一直坚定地站在祭司这一边,拒绝对武士作出任何妥协,从而让武士们认为自己受到了背叛,忠心也由此动摇。

在这种阶级斗争已经白热化的情况下,祭司们宁可忍受西班牙人的掳掠,也不肯让自己被武士压倒。

“……很抱歉,尊贵的库伊特拉华克大人,那些顽固的祭司依然不肯承认您的皇位,坚持说只有蒙特苏马陛下才是真正的皇帝,就是死也不肯向一位篡位者下跪,并且还在努力设法救出蒙特苏马陛下……”

那位亲信有些惶恐地禀报说,“……我们派去劝说的人,竟然被他们杀掉祭神了!全城的两千名贵族祭司,已经被全部动员起来,打算在皇宫前方的广场上举行一场最的诅咒仪式,将白人驱逐出去!”

“……呸!一群既无能又固执的老混蛋!”库伊特拉华克既愤怒又轻蔑地吐了一口唾沫,“……如果光靠诅咒就能打败强敌的话,还要我们这些武士干什么?我到现在还没见到他们成功咒死过一个人呢!”

事实上,自从蒙特苏马皇帝无比丢脸地在都城里被绑架之后,惊慌失措的阿兹特克祭司们,已经不顾今年处于诸神力量的低谷期,硬是借助大量的活人祭祀,以及一颗颗血淋淋的心脏,举办了好几次诅咒仪式,企图用巫术咒杀或驱逐西班牙人,解救出皇帝陛下。

但无论是侍奉巫师神特斯卡特利波卡、太阳神托纳蒂乌、战神维奇洛波奇特利,甚至是羽蛇神奎扎尔科亚特尔的祭司,对于这些一心信仰着天主教、崇拜万能上帝的白人,都是一样的无计可施。正如同玛雅人的羽蛇神大祭司根本奈何不得王秋同学,被他轻轻松松就用一记板砖拍翻一样。…,

然而,石头脑袋的顽固祭司们依然不肯服输,更不肯向他们一直看不起的“卑贱武士”让步——要是在这个最重要的关头缩了,以后双方的社会地位只怕就真的要颠倒了——而是继续进行着徒劳无用的祭祀降神仪式,简直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正所谓“宁与外人,不予家奴”!

当然,对于过去一系列祭祀活动的失败,阿兹特克祭司们也不是没有总结经验教训,最后得到的结论是:举办祭祀的地方距离西班牙人太远了,神明的力量传达不过去。所以,他们这一次就把祭坛搬到了西班牙人盘踞的宫殿里面,好让神灵下凡之后少跑几步路,直接就能找到目标。

对于这帮又臭又硬的老顽固,库伊特拉华克也彻底失去了耐心——他早已迫不及待地想要戴上皇冠了!

“……既然他们宁可去死,也不肯尊我为帝,那么我就实现了他们的心愿吧!”

库伊特拉华克只是低头考虑了一会儿,就想出了某条一箭双雕的毒计,“……你们几个马上到外面去,想办法放出消息,务必要让皇宫里那些投靠了白人的叛徒知道,就说祭司们打算借着庆祝节日的名义潜入皇宫,然后等到看守们疏忽大意的时候,一起暴起发难,救出被困的皇帝,同时把白人们统统剥皮挖心、祭祀神明……哼哼,在得到消息之后,那些骄狂残暴的白人,肯定会抢先下手的!而阻碍我登基称帝的最后一点麻烦,也就这样被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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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0年3月,大批阿兹特克祭司宣称要在皇帝面前庆祝节日,拿着花束和祭祀法器涌入皇宫。而素来头脑简单的西班牙留守部队指挥官阿瓦拉多,被库伊特拉华克送来的假情报误导,立即布置了屠杀陷阱。

他先是佯装答应了阿兹特克祭司们的请求,允许他们进入皇宫前方的广场,然后立即派兵堵住广场的所有出入口,挥起刀剑开始了屠杀。身上没有多少武器的贵族祭司和随从仆役,在猝不及防之下大批被害,少数试图用黑曜石匕首反抗的人,也砍不破西班牙人的铠甲和头盔,最后依然被劈翻砍杀。

这场大屠杀的场面,最终变得血腥无比,整个广场都成了一片血海汪洋,死者大多被砍得肚破肠流,血淋淋的内脏在地上流淌。进入皇宫的足足三千人之中,当场被杀死了两千六百余人,只有少数幸存者翻墙逃了出去,腿上还拖着绊脚的肠子……

这场残忍的屠杀,立即激起了全体阿兹特克人的愤怒,他们再也无法忍耐下去,立即罢黜了被西班牙人囚禁的蒙特苏马二世,推举库伊特拉华克为第十一任阿兹特克皇帝,领导他们驱逐白人侵略者。

阴谋得逞的库伊特拉华克皇帝,在登基之后立即发动全城数万军队,猛烈进攻被西班牙人据守的皇宫。而刚刚从委拉克鲁斯负着俘虏回来的库奥赫特莫克,愕然得知这阵子发生在城内的变故,并且发现帝位已经更迭,也只得带着禁卫军向新皇帝库伊特拉华克宣誓效忠,随即一起加入了攻打皇宫的队伍之中

直到这个时候,骄狂粗暴的阿瓦拉多才终于明白自己铸成了大错——称霸墨西哥的阿兹特克人,从来都不是软弱的懦夫,之前只是由于各种原因,在勉强忍耐着西班牙人的恶行而已,此刻一旦彻底爆发,数十万人如海潮般汹涌的无限怒火,足以把区区几百个狂妄自大的西班牙人撕扯成碎片!…,

此时,阿瓦拉多指挥官的身边,满打满算也只有一百多个西班牙人和不到一千名特拉斯卡拉战士,仅有的十几杆火枪都被科尔特斯带走了,所有的火炮又早已在乔鲁拉城丢了个精光。眼下身处在阿兹特克人的城市中央,面对着几万阿兹特克军队的围攻,他们根本是一丝胜算也没有。

绝望之际,阿瓦拉多只好一边派了几个水性好的西班牙人,从皇宫外边的河道里游泳潜逃出去,去寻找此刻他也不知道身在何处的科尔特斯统帅求救,一边又下令拖出了蒙特苏马二世这张王牌,逼迫他站出来在宫门前讲话,喝退围攻上来的阿兹特克军队。

可是,犯下了弥天大错的蒙特苏马二世,在这时候已经被阿兹特克人集体抛弃,他说的话老百姓根本不听,还有人用投石器丢出石块,当场打伤了这位过气皇帝的脑袋……接下来,恼羞成怒的阿瓦拉多亲自动手,把没了用处的蒙特苏马二世活活勒死,尸体则抛到了人群中。

接下来,由于库奥赫特莫克的禁卫军普遍装备了钢铁兵器,没有火器的西班牙人在军械方面毫无优势,所以在经历了一天一夜的激烈攻防之后,皇宫终于被攻陷了。

残存的几百名西班牙人和特拉斯卡拉人全部被俘,连同在委拉克鲁斯港被禁卫军抓获的那些西班牙士兵,在几天之后一起成了特诺奇蒂特兰城大金字塔上的活人祭品,活活地剖腹挖心、砍头剥皮。至于地位最高的阿瓦拉多指挥官,更是被做成了一张精美的人皮鼓,专供皇帝御用,以此来纪念这次胜利。

此外,蒙特苏马二世的全部嫔妃和未出嫁的公主,也都在混乱的战斗之中被杀死,至于究竟是哪一边动的手,就只有天晓得了。

外敌已经被驱除,政敌已经被清洗,皇位已经到手,民心和军心在这场胜利之后也都已经归附,在士兵和百姓的欢呼歌颂声中,库伊特拉华克皇帝一时间真是得意无比,仿佛登上了事业和人生的顶峰。

很可惜的是,这世上的某些事情,总是会在看似已经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时候,突然发生某些令人大跌眼镜的变化……嗯,或许也唯有如此的脱轨与崩坏,才是会让人肾上腺素加速分泌的精彩人生啊!

总之,正当志得意满的库伊特拉华克皇帝,亲手敲打着“阿瓦拉多大鼓”,在特诺奇蒂特兰城最宽敞的大街上举行阅兵,庆祝这次击败了“白皮肤邪神”的伟大胜利之际。得到求援急报的荷南.科尔特斯,也带着将近四千名西班牙殖民地新锐援军,以及更多的特拉斯卡拉战士,还有特斯科科城的数万名阿兹特克叛军,气势汹汹地杀到了刚刚遭遇过一场兵灾的特诺奇蒂特兰城郊外……

——在这个变幻莫测的世界上,从来没有谁会是永远的胜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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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根据读者们的调查意见,似乎是准备先看福岛生化危机?嗯嗯,原本是打算先写英国篇的,既然如此构思一下,看看能不能换换顺序吧。

另:英国篇的主要内容,是解雇了所有魔法师的英国魔法部劳务外包,雇佣中国城管镇压本国魔法师联合苏格兰独立分子发动的骚乱。

一百零六、墨西哥湾的短暂假期

当特诺奇蒂特兰城和委拉克鲁斯港先后又一次燃起战火的时候,由于信息传递速度方面的延误,此时正在北方荒野中勘察金银矿脉的诸位穿越者,却依然保持着轻松愉悦的好心情。

借助后世历史书上的详细记录,以及一份高精度的谷歌地形图——虽然地图上的城市和乡村大多还没有出现,河流也有可能改道或干涸,但山脉的位置基本上是不会变的——在离开委拉克鲁斯港北上之后不久,他们就在某处荒凉的海滨丘陵上,发现了一处几乎是露天的优质银矿脉。其开采难度之低、矿石含银量之高,哪怕是以中美洲印第安人处于石器时代的可悲技术水平,也已经能够进行初步的开采和冶炼了。

于是,马主任双手捧着一块银光闪闪的天然银块,当场就看得两眼放光,回头立即命令王秋从现代世界传送过来大批鹤嘴锄、铲子、手推车和矿山炸药,外加一大堆王秋也看不懂原理的采矿设备。然后又在矿坑四周插上了镰刀锤子旗和五星红旗,摩拳擦掌地打算把这里圈占下来,展开轰轰烈烈的大生产运动。

当然,这座矿山其实原本也是有人占据的,否则的话就根本不会被开采了。

但问题在于,这世上素来只有拳头才是真理,在洪休提兹干王国浩浩荡荡的上万大军面前,矿山上这个只有五百多人的小部落,根本是战战兢兢,连屁都不敢放一个。那个胖嘟嘟的中年酋长,非但不敢阻止远征军的圈地行动,甚至还把村寨里开采出来的一些银块双手奉上,只求对方高抬贵手,给自己留个平安。

看着对方如此上道,身为远征军统帅和王储的文德嗣,自然也不好意思把事情做得太绝,随手就回赠了他们一些精盐、面粉、铁器、布匹,还有已经成为希望港招牌商品的塑料拖鞋,让这些偏僻地方的穷人们看得眼花缭乱。然后,文德嗣同志又发挥了他的交际能力,好一番威逼利诱,还请几位“神人”城管表演了一番他们的大能,很快就让这位已经魂不附体的土包子酋长纳首下拜,使得这个占据着银矿山的小部落成了洪休提兹干王国的附庸,而这座矿山也变成了跟王国本土隔了一个墨西哥高原的飞地……

这样一来,穿越者们想要在这地方搞什么资源开发,也就变得名正言顺了。

接下来,为了筹集开发矿山所需要的劳动力,马主任又命令那个已经归顺的胖酋长,拿着面粉和精盐到处去游说附近的部落,雇佣劳动力。开出的价码是每人干一天活,就发三斤面粉和一两盐……这样的薪水待遇,放到现代中国,就连很多黑砖窑都不如,但在16世纪的中美洲却已经是十足的良心价。

此时的墨西哥地区正值农闲时节,而这一年又在闹旱灾,玉米歉收严重,当地人普遍吃不饱肚子。于是在招工信息传出之后,一时间远近穷人趋之若鹜,让原本冷清的矿山变得热火朝天。

虽然这些笨手笨脚的家伙完全不懂得如何挖洞开矿,总是三天两头地闹出一些不大不小的岔子,搞坏几样工具,甚至零星还有一些工伤,但在大批凶悍监工的皮鞭与呵斥之下,一切事情想必都会好起来的。

而作为搬运工主力的王秋同学,在使用空间异能从现代世界往这里传送了足足上百个集装箱的面粉、工具和矿山机械之后,已经疲惫不堪的他,也终于得到了一段休息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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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的沙滩,金色的太阳,清澈的纯净海水,还有同样清澈的晴朗天空。

王秋同学全身只穿着一条彩色沙滩裤,戴着太阳镜,懒洋洋地躺在一张塑料躺椅上,一动也不想动。

在他的头顶上,是一片稀疏但却葱绿的椰林,高大的椰子树随着海风摇摆着枝叶,为树下的旅人遮蔽灼热的阳光,清凉的习习海风之中,仿佛弥漫着热带水果的甜美香气。

风光秀丽的热带海滨,总是能带给人许多旖旎而浪漫的联想,从古至今皆无例外。

经历了一番千里迢迢的长途跋涉,翻越了无数的崇山峻岭,从太平洋一直走到大西洋之后,已经十分疲惫的洪休提兹干王国远征军,正在这片风光旖旎的墨西哥湾沙滩上扎营休整,略作小憩。

伴随着上万远征军的进驻,这片铺满了金黄细沙的海滩,很快就变得热闹了起来。

此时,在王秋的视野中,到处都充满了健美女郎的靓丽倩影。或是彼此嬉笑着奔跑打闹,玩着对她们来说十分新奇的橡胶皮球;或是慵懒地躺在沙滩上晒太阳,享受着清爽的海风和灿烂的阳光。

由于是在阳光灿烂的海滨进行休假,虽然她们在额头上戴着色彩鲜艳的漂亮花环,在纤细的脖子和手腕上挂着色彩绚丽的琉璃或贝壳珠串,但在光滑的咖啡色肌肤上,却没有一丝的衣物遮挡,而是完全赤裸着健美的娇躯,任凭自己丰腴的胸脯、柔韧的腰肢和圆润的臀部,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着健康的亮泽。

那修肩纤腰的诱人胴体,那活泼清脆的银铃笑声,还有她们如狐狸般灵活的敏捷身手,无时无刻不在洋溢着青春的蓬勃气息,为这片风光秀丽的海滩,带来了更多的盎然生机。

——嗯嗯,没有把现代泳装大规模引入这个世界真是太好了!

望着这副旖旎的靓丽春光,王秋一时间不由得在心中暗爽。

在“当兵满三年,母猪赛貂蝉”的大多数正常军队之中,自然不会看到如此旖旎香艳的风景。

但是由于国内人口性别比例严重失调的关系,洪休提兹干王国远征军的情况非常特殊——作为一支女兵人数占到三分之二以上的娘子军,在军营里能够看到一群莺莺燕燕真是再正常不过了。

更何况,远征军里面绝大部分的男性士兵,如今都在不远处的银矿上担任监工和守卫——由于印第安人社会中长期存在的男尊女卑观念,就算是外貌最凶悍,看起来满脸横肉的母熊式女兵,往往也镇不住矿工之中的某些刺头儿,所以只好让远征军中为数不多的男性士兵多忙碌一阵子了。

而在另一边的海滩驻地,就变成了数千名印第安豪放女郎们彼此嬉闹和洗海水浴的天体营。

虽然这些印第安女郎并非个个都是美女,颇有不少母熊和母恐龙,而且脸上往往画着怪异的彩色纹身,令人有些望而生畏,但毕竟大部分都是处于最有青春活力的花样年华。能够欣赏到这么多一丝不挂的女性胴体,在光天化日之下生气勃勃地到处乱跑,每一个对男女之事开了窍的年轻男性肯定都会感到开心才对。

当然,在这一片欢乐和谐的美好氛围之中,多少也有那么一些不和谐的因素……譬如,正当王秋同学两眼放光地欣赏着这片热带海滩浪漫风景的时候,却突然看见杨教授气哼哼地从马主任的躺椅旁边走开,同时还往他的脚跟前吐了一口唾沫,然后径直穿过悬浮在沙滩中央的虫洞,从此一去不复返了。…,

——马主任的“潘多拉之盒”对欧洲细菌战计划,最终还是被杨文理政委发现了真相。

作为一名有理想、有道德、有节操、有原则的老党员和国际主义战士,杨教授显然无法接受这种严重反人类、反文明,违背基本道德的邪恶罪行,更无法接受自己成为播撒瘟疫屠杀百万甚至千万平民的帮凶。

所以,在跟节操无底线的马主任大吵一场,怒斥对方是“黄皮肤的希特勒”之后,气愤填膺的杨政委再也不肯给这个违反原则的无节操领导办事,当场将一堆工作证和一把佩枪给摔到马主任脸上,然后自顾自发动异能,穿过虫洞脱队返回了现代时空……接下来只怕是要专心去当他的马克思主义哲学教授了。

面对这种根本理念上的冲突,身处于组织最底层的王秋同学,也实在插不上嘴。

于是,他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摘掉鼻梁上的墨镜,随手拿起一副军用望远镜,转过头来饶有兴味地偷窥起了各种现实版的野外暴露类型A片,放松一下心情——过去在大学里上晚自习的时候,王秋偶尔就会跟同学一起偷偷溜出教室,拿上附有红外夜视功能的望远镜,对准宿舍后山的小树林,偷窥一对对没羞没臊的野鸳鸯或者说学生情侣,一边喂蚊子一边光着屁股打野战……

而在这里,王秋想要偷窥狗男女们互相打炮的情景,就更是方便了,连夜视功能都不用。

——热带雨林地区的印第安人,由于生活环境气候闷热,普遍衣服穿得很少,羞耻心自然更淡薄,大部分女性的贞操观念更是近乎于零,根本没有什么三从四德的观念。除了上层贵妇小姐们可能还比较讲究,民间女郎经常是遇见中意的男孩子,就自荐上门春风一度,哪怕是已经结婚的少妇也是如此,有些类似于传说中古代日本的“度种”,总之就是很少会以外遇出轨为耻辱。

在某些特别野蛮的部落,甚至还有残留着原始社会群婚制度,女人生下来小孩不知亲爹是谁的现象。

所以,此时在灌木丛中,椰子树下,礁石之间,到处都可以看见一对对露天野合的狗男女,以各种千奇百怪的姿势相互结合,娇喘吁吁、满身大汗地做着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啪啪啪”运动……

由于目前军营里的男女比例十分悬殊,因此根据王秋亲眼观察到的几组“野战样本”,一个健壮的男性最起码要对付两三个饥渴的女兵,为此不得不手足并用,甚至拿出一些“电动玩具”……喂喂,十六世纪的印第安人怎么会有二十一世纪的成人情趣商品啊!马彤学姐你又往集装箱里偷偷夹带私货了吗?

“……嗯,观音坐莲、老汉推车,69体位、人肉三明治……姿势还挺丰富的么?那边的是什么?

王秋低声念叨着调教焦距,让景象变得清晰,然后顿时双手一抖,差点丢了望远镜:“……哦!!瞎了我的氪金狗眼!竟然是两个狗男男在爆菊花!该死的基佬,你们搞基就搞基吧!居然还要赶时髦戴上马彤学姐兜售的山寨货避孕套……你们难道不晓得根据科学调查的结果,劣质避孕套容易导致直肠癌啊?!”

——而且,如今洪休提兹干王国的男女比例已经极度不平衡了,平均一个男人要配上五六个女人才能解决婚姻问题。可你们这些珍贵的健康男青年,现在还要互相搞基,岂不是浪费生育资源吗?

嗯,不过这貌似是文德嗣学长需要操心的问题,我就不必多想了吧!

他一边在心中如此嘀咕着,一边把望远镜的镜头转移了一个方向,然后就看到了另一种浪费生育资源的方式——身上只穿着三点式比基尼的马彤学姐,正搂着两个一丝不挂的阿兹特克姑娘,玩着互相用嘴喂水果吃的百合游戏……只见两对嫣红的娇艳嘴唇,随着水果块的消失越凑越近,最终亲吻在一起,还不时上下地滑动着,让她们口中的香唾渐渐流出嘴角,拉出一条条晶莹的丝线……

嗯嗯,果然是百合无罪,搞基可耻啊!

至少看上去挺赏心悦目的不是?

反正这里的女性人力资源严重过剩,玩玩百合似乎也不算浪费,至少不会像搞基那样容易弄出性病……王秋忍不住一边点头,一边在心里暗自嘀咕。

——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着无节操领导的时间一久,王秋同志的节操似乎也没剩多少了。

一百零七、我的妹子是裸族!

正当王秋同志一边眉飞色舞地用望远镜偷窥着三个狗女女的百合游戏,一边在嘴里念念叨叨着想入非非,看得甚是入神的时候,却突然被一具温热的女体从背后一把搂住,并且在耳朵上轻轻吹了口气。

“……在看什么呢?亲爱的?”

雪姬黛兰公主,这位被蒙特苏马皇帝送给“神人”王秋的阿兹特克美少女,带着扑鼻的香风飘然而至,一边亲昵地咬着王秋的耳朵,一边轻轻地问道。

“……啊——没看什么,不管是什么东西,都没有你重要不是?”

王秋赶紧放下望远镜,转身就把雪姬黛兰抱到了怀里,让她跟自己并排躺在宽大的沙滩椅上,还顺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低声调笑道。

距离在这个时空跟她初次相见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将近一年,而从上床发生关系算起,也有五个月了。

如果说去年的雪姬黛兰,还是一只青涩的小苹果,那么今年的雪姬黛兰,就已经成熟得差不多了——不仅是经历了从少女到女人的甜蜜痛楚,而胸部更是仿佛吹气球一样的急速膨胀起来,无论是大小、形状、色泽和手感,都符合最完美的评价标准。再加上凹凸有致的健美身材,光滑发亮的小麦色肌肤,柔顺浓密的披肩长发……使得雪姬黛兰的全身上下都充满了令人冲动的野性魅力,而她那热情奔放的豪放性格,更让在某些方面还是个雏儿的王秋,总是感到沉醉不已。

明明才只有十四岁的初中生年纪,就已经发育得这么犯规,果然是“日也操夜也操,操到身体好”么?

这只漂亮的阿兹特克杀人鬼软妹,唯一让王秋感到比较头疼的问题,就是……

“……咳咳!我说雪姬黛兰啊,今天怎么又没穿衣服就出来玩了?女孩子多少要有一点羞耻心好不好?这边有很多人看着呢!”他一边揉捏着少女的圆润臀部,一边有些口是心非地说道。

总的来说,作为一名在男尊女卑的落后社会中受到教育和成长,又被父亲作为礼物送出来的传统古典女性。虽然雪姬黛兰的性子比较活泼好动,还是解剖过活人取心脏祭神的祭司,貌似很猎奇很黑化的模样,但在王秋面前却依然十分柔顺,烹饪缝纫什么的居然也很有一手。偶尔闹闹小性子,也更像是小猫在撒娇,目标仅仅是吸引饲养者的注意力……这么容易养又好玩的妹子,在现代社会该上哪儿去找?

更何况,中国大陆又不是援助交际泛滥、处女得从幼稚园找的日本。在中国跟14岁的初中女生发展超越友情的奸情——虽然也不是说绝对没有,但真要是这么做的话,各方面的压力肯定都会非常大。

在另一个时空作为穷大学生的王秋,对于自己能够得到一只这么好的妹子,表示非常的满意。

然而,雪姬黛兰也有一个让王秋既高兴又头疼的缺点:非常非常的讨厌穿衣服!

——雪姬黛兰不仅是阿兹特克人的公主,也是侍奉泉水女神伊卡希尔的女祭司。

这位女神的标准像,就是一丝不挂、手捧水瓮的模样,感觉很像是刚从浴室里出来似的。

这样一来,侍奉她的女祭司也必须向女神学习,努力克服自己的羞耻心,在主持祭典的时候脱个精光,晃着胸部真空上阵,甚至平时就不怎么穿衣服,以便于修炼——拿雪姬黛兰的话来说,就是“……伊卡希尔女神的浩瀚神力,需要我们用全身每一处肌肤去感受,身上衣服穿得越多,祭祀仪式的效果就越差……”…,

总之,作为一名侍奉伊卡希尔女神的祭司,当众裸奔是履行职责的基本要求。

而按照中美洲地区的一般社会观念,由于很多地方终年湿热难耐,这年头的纺织技术又很落后,买不起衣服的穷人比比皆是,故而普通的印第安人通常不以裸体为耻——所以也没法玩羞耻PLAY了。

之前在气候凉爽的墨西哥高原上,由于不穿衣服就会冻着,雪姬黛兰表现得还算乖,至少在室外一直都好好地穿着衣服。可一旦跟随远征军来到了终年湿热的海边低地,她马上开始本性毕露,只戴了一顶羽缨华冠,就和陪嫁侍女们一起脱得光溜溜的到处撒欢,把节操和贞操一起丢掉了。结果每次都要被王秋逮住了一通教训,她才会心不甘情不愿地穿上比基尼泳装——最多也就是穿比基尼而已,再要她穿上裙子或衬衫的话,雪姬黛兰就要彻底发飙了。

如果是在正常的军队里,整天有一帮漂亮裸女到处乱晃,肯定会让饥渴的大兵们骚乱起来。幸好这支远征军的性别比例完全不正常,年轻靓丽的女兵占了绝大多数,并且她们基本都是异性恋而非同性恋。

至于剩下的一千多名男性古惑仔武士,光是应付热情豪放的本国女同胞,都已经快要应付不过来了,三天两头的感觉到肾虚无力腿脚发软。不少人甚至把全部积蓄都送到了马彤学姐开的“军人福利社”,去换疑似山寨货的伪劣神油和某种蓝色小药片呢!哪里还会有多余的闲心和胆量,去勾搭“神人”的女人?

还有那些地位更卑微,手里也没有武器的挑夫苦力,则完全不必多加考虑,想来他们也有自知之明。

但是,尽管在如今这种特殊的环境下,裸奔似乎也没啥大不了的,可是王秋依然觉得这样很不好。

不过,雪姬黛兰公主也坚持说,自己今天已经按照王秋的吩咐,很有节操地穿了衣服的说。

“……哪有!人家今天明明有穿泳装的啊!”

雪姬黛兰不高兴地撅起小嘴,先是翻身趴在王秋的胸膛上,对着他的面颊啄了一口,然后用双臂支起身体,腾出一片视野,让王秋可以从正面对她的躯体一览无余,“……这玩意儿是马彤姐姐和蔡蓉小妹妹推荐给我的新款服饰,她们说这在你们那边很受欢迎呢!还说你看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然而,王秋低头只看了一眼,眉毛就忍不住一下一下地抽搐起来。

嗯,从某种角度上说,看似一丝不挂的雪姬黛兰公主,今天确实是穿了衣服。

因为,她今天的服饰,是传说中的“创可贴泳装”。

简单来说,就是除了创可贴之外,全身上下什么都没有。

至于究竟应该怎么做,才能把创可贴当衣服穿……如果有谁认为是要把创可贴一张接着一张地粘成一件短袖衫,就说明这家伙的心灵和思想,已经纯洁到了某种令人感到悲哀的地步。

好吧,为了照顾某些纯洁过头的读者,就在这里详细介绍一下:此时在雪姬黛兰几乎一丝不挂的胴体上,几乎找不到一丁点儿布片,只是在不停晃动的胸部上头,有两条创可贴精准地遮住了突起的蓓蕾前端,还有最后一条同样狭小的创可贴,被黏贴在胯下,勉强用来遮住两腿间的粉红色。总共加起来也只覆盖了最多不到二十平方厘米的“关键部位”而已,彻彻底底地暴露出了几乎每一寸小麦色的光洁肌肤。…,

“……为什么要用这种东西来遮啊……你大概是不知道吧!这种不健康的东西,很容易导致皮肤过敏起疹子的哟,与其贴着这种胶布,还不如干脆什么都不穿呢!赶快给我撕掉!”

生来皮肤就对橡胶过敏的王秋同学,很自然地把自己的经验套到了雪姬黛兰身上,随即伸出双手,抓住那颤巍巍的两小条胶布,用力一撕。

“……嗯哼~~~”

伴随着一声娇呼,一对很有发育潜力的粉嫩胸部,便在全裸的美少女身上很有朝气地跃动起来。

如果是在动漫作品里,那些傲娇的大小姐们,若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被男主角如此冒犯,那么即使是早已对男主角心有好感,甚至已经一起滚过床单,往往也会下意识地张口呵斥一声“色狼”或“色狗”,然后干脆利落地把男主角一巴掌拍上天,打出一个漂亮的一千八百度旋转飞——下一刻,天空中就会颇为夸张地出现一颗一闪而逝的流星,表示这位皮糙肉厚的男主角,已经无视重力加速度和空气阻力等等一系列科学原理,被掌力超过运载火箭的女主角一巴掌扇到外太空,变成绿色环保无污染的生物材料人造卫星了。

然而在这里,完全不知节操为何物的雪姬黛兰公主,却只是很可爱地嘤咛了一声,就继续慵懒如猫地继续趴在王秋身上,一只手还摸索着撕掉了自己胯下的最后一条创可贴,让她的胴体彻底呈现为一丝不挂的状态,小麦色的健康肌肤在汗水的浸润之下,宛如抹了橄榄油一般地闪闪发亮。

“……人家还不是为了你才贴上的……”她小声嘟囔着,“……本来就是什么都不穿才最舒服……”

光滑温暖的肌肤彼此厮磨,阵阵充满少女荷尔蒙的馨香扑鼻而来,怀抱着这具活色生香的诱人胴体,菲里忍不住又一次感觉有些心猿意马,并且发现自己的下半身已经硬了……

——豪放美少女脱得光光的躺在你怀里巧笑盈兮,就是换了真的柳下惠也没法坐怀不乱啊!

雪姬黛兰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变化,便促狭地咧嘴微微一笑,然后毫不害臊地一把抓住了王秋胯下的坚挺之物,“……嗯哼!真是又硬又热呢!要不要现在就来一发?人家可是一点都不介意的哟!”

……这个……你或许不介意,但我可是很介意……

对于公主殿下的露天交配邀请,王秋不由得翻了个白眼——看别人“野地浪战”自然是很爽,但要是被别人围观自己跟软妹子OOXX……嗯,最好还是敬谢不敏了。没看见领导同志就在几十米之外吗?

所以,王秋赶紧咳嗽一声,一边轻轻抚摸着她的屁股,一边很聪明地立即转移了话题。

“……那个……亲爱的,我们还是说说你的语言异能吧!你究竟是在什么时候获得了这种能力?”

“……不是早就已经说过了吗?”雪姬黛兰趴在王秋的胸膛上,搂着他的脖子,懒洋洋地说道,“……这是伊卡希尔女神的恩赐,在我来到玛雅人的神庙,开始进行祭司修炼的时候,才获得的能力。”

——嗯,在这里说明一下,雪姬黛兰公主拥有一种很奇妙的能力,可以通过体液交换来懂得别人的语言,硬要下一个定义的话,那就是以体液(血液的效果最佳)为触媒的“通晓语言”神术。…,

根据这段时间的试验,在喝了王秋的血之后,雪姬黛兰就懂得了汉语,教科书式英语和王秋自学的半吊子日语;在喝了马彤学姐捐献的血之后,雪姬黛兰又学会了法语、西班牙语和专业资格的日语……当然,她的水平最多也就是勉强可以日常交流罢了。一些比较复杂和晦涩的修辞语句,以及一些譬如金融、潜艇、人造卫星之类的现代世界专有词汇,作为古代人的她,还是基本不懂的。

反过来,王秋在喝了雪姬黛兰的血之后,也听懂了她说的纳瓦霍语和玛雅语,但效果只能持续几天到十几天。另外,除了如果能够跟雪姬黛兰进行湿吻交换唾液,也能在王秋身上达成类似的效果,不过若是只用接吻交换唾液的办法,则“通晓语言”的巫术效果就只能维持几个小时了。

作为一名侍奉神明的女祭司,雪姬黛兰公主自然把这认为是伊卡希尔女神的恩赐。

但问题是,除了她之外,似乎再也没有其他任何一位祭司,能够具备类似的“人肉翻译器”法力——所以,王秋、蔡蓉、马彤和杨教授在进行过一番讨论分析之后,普遍认为雪姬黛兰公主的“通晓语言”神术,应该是跟自己身上用于穿梭时空往来异界的空间能力一样,属于偶然觉醒的新种类异能之一

然而,就是对于自己身上觉醒的空间传送异能,王秋他们都无法解释其来龙去脉,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所以,对于在雪姬黛兰身上新发现的“通晓语言”异能,就更加不知道该如何进行研究了。

因此,这一研究迄今毫无头绪,甚至根本无法展开,只是让雪姬黛兰可以流畅地跟所有人交流而已。

似乎是觉得这个话题很无聊,再抬头看看一轮嫣红的夕阳正在西坠,似乎已经快要到吃晚饭的时间,王秋便打了个哈欠,准备给雪姬黛兰披上一件衣服,然后一起去吃烧烤海鲜。

可惜环顾四周,身边连一张桌布或窗帘都没有,他只好从桌上抽出一卷白色的卫生纸,在她的胸脯和小腹上分别包裹了几道,然后用刚才撕下的创可贴固定起来……诶诶?怎么感觉还是很像羞耻PLAY?

“……嗯哼,被这东西给裹着,真是一点都不舒服啦!”

雪姬黛兰有些不太高兴地娇嗔了几声,然后眼珠子一转,“……对了,在这里的矿山建设完成之后,你们还要再到特诺奇蒂特兰城去,抓捕那个被说成是羽蛇神转世的科尔特斯,揭穿这个骗子的真面目吧!”

“……嗯,基本上就是这样,然后我们就要继续向西翻越这片高原和山脉,返回希望港去了。”

王秋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睛,随后如是答道。

而雪姬黛兰的表情则显得有些忸怩:“……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么请问你们能不能在特诺奇蒂特兰城多住一段时间?我知道城市四周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可以带着你一块儿过去看看。我的父亲蒙特苏马皇帝肯定会很隆重地款待你们……另外,我希望能够在离开故乡之前,跟几个关系比较好的兄弟姐妹,还有一些朋友,最后聚上一聚……而且,我也想最后清理一遍母亲的坟墓……”

随着雪姬黛兰有些语无伦次、断断续续的叙述,王秋的表情也变得愈发柔和,最后终于忍不住长叹一声,一边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一边用怜悯的目光注视着眼角含泪的阿兹特克少女。…,

——作为一位能够被蒙特苏马二世皇帝作为礼物轻易送出来的公主,雪姬黛兰在阿兹特克皇室内部的地位自然不会很高。而她的母亲又早早逝世,让雪姬黛兰在人情冷漠的皇宫里,也享受不到多少真正的关爱……但尽管如此,对于故乡和同胞族人的眷恋,却依然是她心灵中无法割舍的一个部分。

所以,在这种小事情上,他也很乐意迁就一下雪姬黛兰的感受。

“……嗯,如果一切事情都很顺利的话,我们大概还会在特诺奇蒂特兰城待上两三个月吧!在这段时间里,你有什么想要去的地方,想要见的人,我都会尽量陪着你一起的。”

王秋温柔地抚摸着雪姬黛兰的发梢,低头吻去她眼睛的泪花,“……所以别再哭了,好吗?”

“……真的?!”雪姬黛兰的脸上顿时绽放出天真烂漫的可爱笑容,随即将嘴唇凑近过来,“谢谢你!”

在下一刻,王秋被她用甘甜的亲吻堵住了嘴巴。

虽然已经并非第一次接吻,但雪姬黛兰的柔软红唇的触感,还是让王秋沉醉不已——她不仅将濡湿的嘴唇紧紧覆盖上来,还将灵活的小舌头伸了进去,巧妙地捆住王秋的舌头,相互纠缠在一起。然后就这样亲密无间地彼此接触着,持续不断地交换着热烈的情欲……

最后,两人就这样一直吻了五分多钟之后,才总算是分开了彼此的嘴唇。而结束这个缠绵长吻的理由,也不是因为他们已经吻厌了,而是从南方突然传来的,一个石破天惊的重大消息!

“……快点起来!王秋学弟!现在咱们可没空休息了!”

背对着嫣红的夕阳,文德嗣急匆匆地奔了过来,神情惊惶至极。他也不顾雪姬黛兰还没躲开,就猛地把王秋从躺椅上扯了起来,“……后方出大事了!又有一大批西班牙人在委拉克鲁斯港登陆!真是想不到啊!咱们明明都已经布置下了万无一失的连环计,科尔特斯这个混蛋居然还能把局势重新扳过来!”

——王秋表示,由于不识风情的文学长打断的太快,他第一次被咬伤了舌头。

但这么一点儿小伤痛,跟他接下来将要见到的两位残疾人相比,就完全是不值一提的了。

一百零八、这个是主角光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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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请您坚持住!医生马上就要来了!”

在一片昏昏沉沉的混沌之中,纳瓦埃斯似乎隐约听见了贴身仆人的焦急呐喊。

然而,滚烫到难以忍受的身体,不仅让他睁不开眼,张不开嘴,也让他的头脑变得迟钝,无法思考。

下一刻,他感觉自己被人从担架上扛了起来,七手八脚地扯开衣服,然后不知被谁用清水和烈酒反复擦拭,交替在肌肤上出现的灼烧和清凉感受,让纳瓦埃斯忍不住发出了几声微弱的呻吟。

再接下来,似乎有一根锐利的针被压在了他的皮肤上,然后对准脖子上的血管,猛地扎了下去。

霎时间,剧烈的疼痛伴随着舒适的清凉,在纳瓦埃斯阁下因为伤口感染而饱受高烧折磨的虚弱身体里,以惊人的速度扩散开来。

冰冷的液体随着血液流遍全身,让他几乎被高温烧昏的神志,多少恢复了几分清醒。

“……这里是……哪里?”

他无力地喘着粗气,艰难地挪动嘴唇,从嘶哑的嗓门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符,同时勉强睁开了仅存的一只眼睛,却只看到白茫茫一片。

然而,这位古巴岛来的西班牙远征军指挥官,就又一次听到了他的贴身仆人的惊喜叫喊!

“……大人醒了!大家快来看啊!纳瓦埃斯大人终于醒了!”

此外,还有一个让纳瓦埃斯感觉很陌生、很怪异,但似乎也在哪儿听到过的嗓音。

“……您正在我们的营地里,纳瓦埃斯先生。请安心休息,现在你们已经安全了。”

纳瓦埃斯努力想要回忆起这个嗓音的主人是谁,但虚弱的身体却打断了他的努力。他那颗因为发高烧而异常迟钝的头脑,只是勉强转动了几下,就再一次陷入了混沌的昏睡之中。

不过,在又一次昏睡过去之前,他总算是安心地吐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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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分的沙滩,已经从浪漫旖旎的天体营和度假地,变成了充满血污和呻吟的战地医院。

两支狼狈不堪的残兵败将,几乎是同时逃亡到了这里,并且带来一串石破天惊的轰动性消息,仿佛是一颗十万吨当量的战术核弹,把诸位穿越者们原本轻松愉悦的心情,统统都给炸得灰飞烟灭。

——原本已经被逼入绝境的荷南.科尔特斯,居然还有能力展开绝地反击,而且一出手就是雷霆万钧!

“……里面那个家伙的情况怎么样?应该不会就这样死掉吧!”

看到马彤学姐穿着一件疑似Cosplay专用的粉红色护士服,提着同样疑似Cosplay道具的红十字白色医药箱,从帐篷里走出来,王秋立即迎了上去,开口问道。

“……天晓得!反正能做的我都做了,剩下的就要看他自己的命够不够硬了。”

马彤学姐耸了耸肩膀,在篝火旁边找了一张沙滩椅径自坐下,“……他的身上足足有十几道刀疤,一只眼睛还被长矛给戳瞎了,不过当时就被人用烧红的小刀处理过,似乎还不算非常要命。真正比较麻烦的问题,是这家伙在伤口感染发炎之后导致的高烧不退……所以,我刚才就给纳瓦埃斯打了一管急救针,往伤口上抹了消炎软膏,然后吩咐他的仆人往这家伙的肛门里塞一粒退烧栓剂……除此之外,我还能做什么?咱在大学里进修的是国际贸易而不是外科手术!”…,

对此,王秋也只能叹了口气,回头看看另外一个老战友,特拉斯卡拉人的主战派领袖,头上裹着一圈厚厚纱布的小西考特卡托。

虽然他也被标枪擦着脑门给撕掉了右耳朵,但由于伤口及时裹了草药,没有感染发炎,所以精神气色看上去还不错,就是脸色阴沉得可怕,仿佛在下一刻就要倾泻出雷霆怒火一般。

嗯,看到成了独眼龙的纳瓦埃斯,还有沦为一只耳的小西考特卡托,王秋竟然没心没肺地想起了一首儿歌:“……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一只没有眼睛。一只没有耳朵,真奇怪,真奇怪!”

当然,他其实也很明白,这不过是苦中作乐罢了,此时的形势已经坏到不能再坏了。

——在科尔特斯的奋力蹦跶之下,整个墨西哥的局势又一次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巨大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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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王秋他们这些穿越者借助着对历史的先知先觉,统合各方势力拼凑起“中美洲反科尔特斯大联盟”,一举攻克委拉克鲁斯港,捣毁了科尔特斯探险队的后方基地的时候。一时间沦为笼中困兽的科尔特斯,自然也没有乖乖地束手待毙,而是积极地展开了自救和反击。

——几乎就在委拉克鲁斯港遭到联军围攻的同时,科尔特斯也带着他的部队从特诺奇蒂特兰城一路狂奔,匆匆赶到了特拉斯卡拉部落联盟,并且会见了自己在特拉斯卡拉人之中的主要盟友,主和派的政治领袖马西西卡托。通过一番舌辩和忽悠,终于让马西西卡托再一次坚定了支持自己的决心。

更重要的是,就在跟马西西卡托进行会谈的同时,科尔特斯还指使部下通过一场猝不及防的突袭,杀死了主战派领袖小西考特卡托的瞎眼父亲,前任大酋长老西考特卡托,还一把火烧了他们的府邸,杀光了这对父子的全部家小,并且特意带上了马西西卡托的亲信一起操刀杀戮,让他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眼看着死仇已经结下,大错已经无法挽回,被骗上了贼船的特拉斯卡拉人主和派领袖马西西卡托,也只好捏着鼻子跟科尔特斯一条路走到黑,先下手为强,悍然下达了血腥清剿西考特卡托一党的命令。

于是,等到小西考特卡托从海边凯旋而归,打算趁势推翻马西西卡托夺回政权的时候,却发现不仅自己全家都死于科尔特斯之手,马西西卡托也已经先下手为强,对他留在部族内的主战派亲信举起了屠刀!

凭借以往的威望和经验,小西考特卡托带着他的少量嫡系部队,立即对主和派发动了反扑,并且一度取得了一定战果。但在坚持了一段时间之后,兵力较少的主战派还是力不能支,被掌握了大部分军队的马西西卡托给打得全军溃败,逐出了边境。就连小西考特卡托自己也被标枪打掉了一只耳朵,不得不带着剩下的追随者们放弃故乡,逃到穿越者们的营地里求援。

另一方面,虽然古巴总督府把科尔特斯给列上了通缉令,并且派遣纳瓦埃斯率军前来讨伐,貌似代表了西班牙的官方态度。但问题是,西班牙王国在加勒比海地区,并不是只有古巴一个殖民地……

结果,就在纳瓦埃斯带着古巴讨伐队登陆墨西哥的同时,伊斯帕尼奥拉岛的西班牙总督也被科尔特斯派遣的使者说动,垂涎于香料和丝绸商路的巨大利益,悍然决定从古巴总督的碗里夺食。…,

他不仅帮助科尔特斯的使者卡斯蒂略,在加勒比海地区招募了三千五百名士兵,还派遣了一支庞大的舰队用于运输士兵和给养,随后气势汹汹地前来跟古巴总督争夺委拉克鲁斯港和整个墨西哥。同时,伊斯帕尼奥拉岛总督还册封科尔特斯为他麾下的墨西哥远征队长,作为征服这片土地的内应。

在如此众寡悬殊的兵力对比之下,纳瓦埃斯的军队自然被打得惨败,他自己也被长矛给戳瞎了一只眼睛,幸亏部下还算忠心,这才被硬是用担架抬到了洪休提兹干王国远征军的营地里。

总之,随着一支强大的西班牙生力军加入战场,整个局势已经被科尔特斯彻底翻转了过来。

此外,逃来这里的特拉斯卡拉人,还带来了发生在墨西哥谷地的一系列最新情况。

……

伴随着袅袅的炊烟,营地里弥漫起面饼和烤鱼的香味,但此时谁都无心进食,偶尔还能听到几声啜泣,那是远征军的将士们在哀悼自己的亲属——之前,当洪休提兹干王国远征军带上自己失散的族人,离开几年前收留他们的特拉斯卡拉联盟,挺进墨西哥湾的时候,有大约两千名老弱病患没有跟着一起走,而是留在特拉斯卡拉人的地盘上继续休整,打算等到远征军回转的时候,再跟随上去一起回家。

结果,等到小西考特卡托和马西西卡托打响内战的时候,这些倒霉的洪休提兹干人,也被杀红了眼的马西西卡托给视为是主战派同党,不由分说就一起屠杀殆尽……在这场把整个墨西哥搅得天翻地覆的风暴之中,受到穿越者竭力庇护的洪休提兹干人,也终于开始流血牺牲了!

虽然这次被屠杀的只是一些失散已久的族人,从希望港开拔出发的七千名战士,至今没有任何损伤,但之前那种轻松的情况,显然是不会再持续下去了。

因此,营地里的气氛很沉闷,而主持大局的几位穿越者则感觉更郁闷。

“……可恶的科尔特斯,这家伙当真是上帝的私生子,头上开着主角光环吗!”

文德嗣气哼哼地跺着脚一通乱踩,把之前在沙滩上用树枝画成的战略地图给搅得乱七八糟,“……委拉克鲁斯港又丢了!科尔特斯手下的西班牙人增加了十几倍!特拉斯卡拉人也又一次成了敌人!”

“……接下来,弄不好就连阿兹特克帝国,也要被科尔特斯给征服了!”马彤学姐苦着脸接下了话头,“……明明之前在乔鲁拉城都已经被我们敲打得够呛了,这家伙居然还是这么的胆大包天,等我们一走就绑架了蒙特苏马皇帝……虽然之后的那位新皇帝,似乎是剿灭了留守城内的一百多个西班牙人,但是科尔特斯也已经拿下了委拉克鲁斯港,然后带着至少几千名西班牙人和几万名土著战士,转身进行反击了……”

“……那么,被绑架的蒙特苏马皇帝究竟怎么样了?”王秋追问,“……有没有关于他的准确消息?”

“……应该是死了吧!否则又怎么能腾出位子,让新皇帝登基呢?”马彤耸了耸肩膀,同时有些奇怪地望了王秋一眼,随后便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哦,明白了……我会跟雪姬黛兰保密的!”

“……那就多谢了……”王秋感激地说,“……毕竟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我担心她会情绪失控……”…,

“……现在的关键问题,是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别给我胡乱扯开去,不着边际地发散话题啊!”

一直以来很缺乏存在感的蔡蓉团长,终于忍不住挥舞起了自己的小拳头,咚咚地敲着沙滩椅的扶手,“……给我好好地说重点啊!说重点!听明白了没有!”

虽然她已经很明确地这么说了,但是大家依然不知道该怎么做。

之前,在这个穿越者小团队内部,关于大战略方面的规划和部署,一直是由作为政委的杨教授在拿主意,王秋他们只是帮忙打打下手。现在杨教授被马主任气得跑了,突然要他们独立自主,自己策划自己的前途命运,实在是有点儿心悬……于是,众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在座之中官位最高的马主任。

而马主任也不负众望地站了起来,很有领导风范地做了个手势,然后咧嘴一笑,让脸上的肥肉如波浪般层层摇晃,“……既然这样,那么我也来说两句。刚才大家的发言我都听了,也都感觉说得很有道理。但有一点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想过,新来的这支西班牙舰队究竟是为什么而来的?他们为什么要低头听命于科尔特斯这样一个通缉犯?还有,他们想要得到的东西,除了我们之外,在这里又还有谁能拿得出来?!”

说到这里,他不禁又微微一笑:“……所以,我觉得目前我们最合理也是最轻松的应对策略,就是带着纳瓦埃斯回到委拉克鲁斯港,跟那位来自伊斯帕尼奥拉岛的西班牙舰队司令好好地谈一谈……”

一百零九、统一战线的威力(上)

在贴身仆人的帮助下,独眼龙纳瓦埃斯颤巍巍地拄着拐杖,挣扎着走出了帐篷,打算透透气。

虽然腿上的伤势不算太重,没伤到筋脉和骨头,但由于突然失去了一只眼睛,让他无法像原来那样轻松地保持平衡,再加上身体虚弱,所以纳瓦埃斯还是走得很辛苦,并且没走几步就气喘吁吁、虚汗如雨了。

不过,根据他的经验,自己在遭受了如此重伤之后,还能挣扎着活过来,就已经是上帝保佑了。

坐在一块石头上,纳瓦埃斯摸出一块丝绸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环顾四周,跟着他一起逃出委拉克鲁斯港的远征队残部,也都或坐或躺地聚集在这里。粗略地数数人头,总共还剩下三百多个。

唉,真是一败涂地啊!

事实上,能够活下来这么些人,也都要归功于中国人提供的神奇药膏和药丸,还有被储藏在玻璃管内,仿佛蕴含着魔力的药液——依靠这些东西,很多原本伤口感染流脓得厉害,在他看来已经不可救药的伤员,居然在短短几天内就先后脱离了生命危险,已经可以挣扎着起来散散步,自己用木头勺子和椰壳碗喝粥了。

而在古巴岛和欧洲作战的时候,纳瓦埃斯曾经亲眼看到过,一支百人小队在战场上仅仅战死了五个人,但等到战斗结束之后,却因为伤口感染化脓的缘故,足足死了三十多个……

唯一令人苦恼的是,中国人在施救之前,总是逼着所有人一遍又一遍地洗澡,非要搓得每个人身上掉下一层皮垢才算完成,好像不知道洗了澡之后会容易让邪气侵入体内,除非医生嘱咐,否则平时绝对不能轻易尝试似的……好吧,现在确实是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所以洗澡就洗澡吧!

不管怎么样,能够活下来总归是好事。

他叹了口气,也从自己的贴身仆人手里接过一碗热腾腾的玉米粥,用勺子慢慢地往嘴里送。

不过,虽然暂时性命无忧,但对于接下来究竟该怎么办,纳瓦埃斯也是满脑子一片迷茫。

唯一的港口据点丢了,舰队同样也完了,剩下几百个残兵败将,就算想要撤回古巴岛也是无路可走。

总不能自己打造几个小筏子,就妄想向东横渡过滔滔大海吧!

更何况,就算是成功地逃了回去,又该怎么跟贝拉斯克斯总督交待?他可从来不是一个宽宏大量的人。

而且,袭击自己的不是海盗,也不是叛贼,而是一支同样效忠于卡洛斯国王的西班牙正规军啊!

纳瓦埃斯当真是连做梦也不曾想过,在国内没有发生内战的情况下,一支西班牙舰队居然会朝他开火!

伊斯帕尼奥拉岛的舰队,到底是被科尔特斯灌了什么迷魂汤,才会做出这种近乎于叛国的暴行?

该死的科尔特斯!

一想到这个彻底毁灭了自己美好梦想的混蛋,纳瓦埃斯就感到从那颗被戳瞎的眼睛里,猛地传来一阵火辣辣的抽痛,让他忍不住呻吟着捂住眼睛,如同虾米一般伛偻起身体,手中的玉米粥也被打翻在地。

然后,他就发现自己被搀扶了起来,并且从耳畔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

“……这个……您不要紧吧!纳瓦埃斯先生,要不要我扶着您回去休息?”

纳瓦埃斯有些艰难地抬起头来,然后就看到一袭晃眼的明黄色绸缎长袍,随后又用仅存的一只眼睛依稀辨认出,来者是中国使节团的最高首领,一位姓“马”的尊贵亲王……这让他的态度一下子恭谨起来。…,

“……咳咳,我的身体现在还好!就不必麻烦了……请问殿下是有什么事情来找在下的吗?”

“……是这样的,我军很快就要拔营出发了,但是看您伤得挺重,不知能不能跟我们一起行动?”

“……骑马恐怕不行,但让人背着走应该还是可以的。”纳瓦埃斯答道,“……请问我们要去哪里?”

“……当然是返回委拉克鲁斯港,为您所受到的伤害讨个公道!”

马主任斩钉截铁地如此回答说,一脸的诚恳之色,在熹微的晨光照耀之下,仿佛一个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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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之后,一片焦土的委拉克鲁斯港废墟上,再一次飘扬起了如林的旌旗。

两支军队在这里遥遥列阵相对,刀刃和枪尖在热带海滨的烈日下泛着寒光。

虽然从伊斯帕尼奥拉岛渡海而来的西班牙军队,有着港湾里的战舰作为后盾,但是从气势上看,明显还是人多势众的洪休提兹干远征军更胜一筹——遍布在对峙现场四周的爆炸痕迹,尚未消散的硝烟味和血腥味,还有在港湾中漂荡着的焦黑木片和残缺尸骸……都是这支远征军用来“打招呼”的开场白。

在两军对峙的空地之间,临时布设了一条长桌,双方的首脑正在此处就座,商讨如何解决当前事态。

望着面前这一群衣冠楚楚的“中国官员”,还有一位戴着黑眼罩的西班牙贵族,伊斯帕尼奥拉岛舰队的司令官,胡安.冈萨雷斯.加西亚男爵,一时间不由得脑门青筋直跳,感觉自己实在是压力很大。

说真的,如果有可能的话,哪怕只是为了把之前的蠢事抹平首尾,他也不愿意来这里进行谈判。

但是……在沙滩上星罗棋布的无数个焦黑弹坑,不远处港湾里那两艘龙骨断裂、余烟袅袅的“卡拉克”式大帆船,在对方军阵前方飘扬着的明黄色中国风丝绸龙旗,还有以独眼龙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并且一脸怒发冲冠的西班牙大贵族纳瓦埃斯……这一切全都让加西亚男爵不得不低下他那颗自认为高贵的头颅。

——秉持着我党在国内战争时期“谈判就是要用大炮说话”的基本理念,以及中国城管在进行执法之前先来一声“狮子吼”的优良传统,在从银矿区赶往委拉克鲁斯港之前,马主任就已经吩咐买买提同志再次动手组装,用剩余的化肥燃料、莱阳钢管、矿山炸药和家庭作坊雷管,熟门熟路地拼凑出上千根“发射后不管”的简易火箭弹。然后,就在委拉克鲁斯港的郊外一次性全都发射出来,把登陆部队搭建的帐篷、棚屋,刚刚修复的栈桥,还有停泊得距离岸边最近的两艘西班牙战舰,统统都化作了一片火海……

拿这种哈马斯武装常玩的民用火箭弹轰击以色列的梅卡瓦坦克,或许是力有未逮;但用来对付十六世纪的木质帆船,却已经是绰绰有余了——而且对方还是抛锚停泊在港口里的死靶子!

在袭击者充分显示了自己的实力,又亮出了自己的身份之后,留守此地的伊斯帕尼奥拉岛舰队司令官加西亚男爵,为了让自己的舰队不至于被赶出港口,只能提心吊胆地出来谈判——科尔特斯拉走了绝大部分的步兵和全部的骑兵,用于跟阿兹特克人展开决战,空虚的委拉克鲁斯港根本顶不住眼前强敌的攻击。

然后,加西亚司令官就发现自己仿佛听到了魔鬼的诱惑……诱惑他抛弃自己的战友,改弦易辙……

一百一十、统一战线的威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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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西亚男爵,您究竟是在犹豫什么呢?”

马主任操着一口不知从哪儿学来的西班牙语,对着加西亚司令官循循善诱,“……我们并没有与贵国为难的打算,反倒是贵国的科尔特斯,先是用伪造的公文和捏造的职位欺骗我们,然后又攻打我们的盟友,甚至杀害了我军士兵的家属……既然你们想要跟我们做生意,购买我们运来的香料、丝绸、瓷器等等东方特产,又为何要庇护这样一个破坏双方邦交的罪犯,纵容他在我们之间制造冲突与混乱呢?”

“……没错!请不要一错再错了,加西亚男爵!”成了独眼龙的纳瓦埃斯也跟着帮腔,“……科尔特斯既不是你的亲戚,也不是你的朋友,更不是你的上司。你又为什么要赌上自己的一切,去帮助他征服这片土地?先不说他万一输了该怎么办,纵然他最后胜利了,你又能够从中分润到什么好处?

至于袭击委拉克鲁斯港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你作为一名正直的西班牙贵族,肯定是被科尔特斯蒙蔽了……只要你能够及时认识到这一错误,转而跟我们进行合作。那么我在回到圣地亚哥之后,也会帮助你向古巴总督进行斡旋,让他不再追究此事。如果你实在不放心的话,我还可以签署一份保证书……”

“……这,这个……”

加西亚男爵一时间感觉自己的额头上冷汗潺潺直冒。

——粗看起来,为了谋求更大的利益,摆脱当前的困境,抛弃科尔特斯这个总共只是跟自己见了几次面,完全谈不上什么交情的通缉犯,已经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

但是在冥冥之中,又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这是魔鬼的引诱,万万不可相信。科尔特斯此时正在执行神明赋予的伟大使命,自己作为一名虔诚的基督徒,无论如何也要帮助他取得成功……

见鬼,一定是我被太阳给晒昏了,科尔特斯这个背叛恩主的家伙,怎么可能会是什么伟大的圣骑士?

“……抱歉,虽然我承认你们的军队确实很强大,但作为一名主的信徒,作为一名忠于西班牙王国的贵族,我绝对不会在异教徒的压迫之下,抛弃和背叛自己的同胞!相反,你们必须对刚才无故袭击我方军队,杀害西班牙王国士兵,冒犯王国尊严的罪行而道歉!并且作出合理的赔偿!”

加西亚用手绢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咳嗽一声,义正词严地答道,但却引来了纳瓦埃斯的一声哄笑。

“……呵呵?不会抛弃和背叛自己的同胞?捍卫西班牙王国的尊严?哈?你以为自己是圣人还是骑士典范?加西亚男爵,既然你口口声声说自己忠于西班牙王国,那么我的这只眼睛究竟是给谁弄瞎的?我手下刚刚被你打死的几百名西班牙军人又是怎么回事?”

听了加西亚的这番话,纳瓦埃斯一时间几乎都要被气得乐了,只见他一边指了指自己那只瞎了的眼睛,一边语气尖刻地咆哮起来,“……加西亚男爵,您既然有勇气去偷袭和屠杀一支同样效忠于卡洛斯国王的西班牙军队,为什么就没有勇气跟一个邪恶的通缉犯划清界线呢?难道在某个我不知道的时候,您就已经从一个荣誉的王国贵族,莫名其妙地纡尊降贵,向科尔特斯屈膝效忠,堕落成了那个低贱罪犯的仆人?”…,

这句刻薄的嘲讽,仿佛一根淬了毒的利箭,狠狠地刺进了加西亚司令官心中最柔软的部位。

——虽然加西亚在一开始的时候,确实被科尔特斯用“征服黄金国”,“打通丝绸和香料商路”等等一系列光辉前景给忽悠得迷迷糊糊,而在炮击委拉克鲁斯港,歼灭古巴舰队的作战过程中,他也同样打得酣畅淋漓。但等到事后回过神来一想,可怜的加西亚男爵却是忍不住冒出了一身冷汗:

伊斯帕尼奥拉岛总督交给他的任务,是在科尔特斯的帮助下,征服传说中的“黄金国”,打通获取香料、丝绸等东方特产的商路,并且把贸易港口控制在手里。但他这次却率领一支西班牙军队攻打了另一支西班牙军队,而且对方跟自己都是效忠于同一个国王,并非叛党……这根本就是被勾引上了叛国的贼船啊!

而且,这件事情的知情者实在太多,大部分也并非他的死忠亲信,想要隐瞒也是瞒不住的。

当然,在动乱纷争、封建割据的欧洲,各国的王权普遍都不如东方的中国皇帝那么至高无上,叛国的罪名并不算特别严重。在很多个世纪里,兵强马壮的大贵族跟至尊的国王陛下彼此动刀子扳腕子,乃是欧洲各国政治的主旋律。一个国王若是没有跟自家的封臣厮杀过几场,真是走出去都不好意思见人。

因为各国的战乱实在是太频繁,所以欧洲列国的内战和叛乱,也不见得就一定会打到你死我活,最后的结果往往只是妥协收场,贵族还是贵族,国王还是国王,就跟没开打之前一样。所谓叛国这种罪名,其实一样是可大可小。只要自己的势力够强,或者背后有人撑腰,叛国这种事情也不是不能压下去。

但问题是,加西亚男爵的出身门第,显然还没到大贵族的标准,势力也远远谈不上强大,甚至比刚刚被他打得屁滚尿流的纳瓦埃斯指挥官还要差得多。

除非伊斯帕尼奥拉岛总督愿意给他撑腰,那么倒是可以跟被抢了果子的古巴总督硬抗到底……可是,如果伊斯帕尼奥拉岛总督出于政治上的考虑,也不想跟古巴总督硬碰硬,而是以互相谈判妥协收场,那么最后被抛出来顶罪的倒霉蛋,十有八九会是他这个“自作主张”的小人物了。

……一边是一个跟自己非亲非故的通缉罪犯,还有叛国的罪名;一边是唾手可得的响亮名声和滚滚财富,应该作出何等选择,似乎从最初就是一目了然……

但不知为什么,尽管他的副官和部下都已经渐渐被说动,加西亚司令官依然还是犹豫不决。

因为,某个萦绕在他心底的奇怪声音,依然在竭力地呵斥着加西亚的动摇与软弱。

所以,马主任又添上了更致命的一击。

“……加西亚先生,你们是想要获得香料、丝绸和瓷器对吗?这些东西我们都有很多,也很乐意运到这里来出售,具体价钱同样好商量——但我们不可能跟一个怀有恶意的敌人做买卖!”

他用双手撑住桌面,眯缝起闪着精光的双眼,直直地注视着脸色苍白、虚汗直冒的加西亚,“……想要跟我们进行香料和丝绸的贸易,还是想要跟科尔特斯一条路走到底,请你自己选择吧!”

而纳瓦埃斯也适时补刀:“……在你们来到这里之前,我已经派了两条船返回古巴,向贝拉斯克斯总督报讯。不久之后,一支新的古巴舰队很快就会抵达委拉克鲁斯。到时候,你打算怎么办?难道还想再打一次西班牙人之间的内战吗?请你不要再自贬身价,为区区一介罪犯搭上自己的名誉和地位了!”

一百一十一、统一战线的威力(下)

听了这两句最后通牒一般的警告,加西亚顿时悚然而惊,随后如泄了气的皮球般瘪了下来。

确实,他们千里迢迢渡海奔赴此地,就是为了发财致富,打通连接东方的商路,其次才是寻找黄金。

而在这片土地上,并没有丝绸和香料出产,一切东方特产都要依靠“中国商人”设法运来。

哪怕当真打败了中国人,把他们赶出了这片土地,那么香料、丝绸和瓷器又该从哪里去搞?

或许可以用武力从土著人手中劫掠到一批货物,但数量肯定会相当有限,并且之后就再也没有了。

而在此时的欧洲,香料、丝绸和瓷器都处于完完全全的卖方市场,得罪谁也不能得罪供货商啊!

原本被加西亚视为领路人的科尔特斯,如今已经沦为了打通商路的最大障碍。

让科尔特斯去死吧!

这句话几乎要从加西亚的嘴里脱口而出,直到最后一刻才勉强按捺住。

不,不要上当,这是魔鬼的劝诱!心底里的声音仍然在竭力呐喊,但却愈发地软弱无力。

理智的思维渐渐回到了加西亚的头脑,让他发现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蠢事:

自己是科尔特斯的部下吗?不是!

自己是科尔特斯的朋友或亲戚吗?也不是!

科尔特斯是什么人?一个被通缉的叛国罪犯而已!最多不过是还有些利用价值。

即使跟着这个罪犯一起浴血奋战到最后,自己仍然很可能一无所获,并且同样沦为叛国贼。

那么,仅仅是为了让一个罪犯登上墨西哥征服者的宝座,难道就要搭上自己的一切前途和地位去做赌注,进行一场希望渺茫的豪赌?如果这个罪犯失败了该怎么办?如果这个罪犯在成功之后翻脸不认人该怎么办?如果科尔特斯虽然成功征服了墨西哥,却惹翻了中国人——按照目前的情况看来,这几乎是铁定的结果——从而导致香料和丝绸商路断绝,让捞不到好处的伊斯帕尼奥拉岛总督雷霆大怒,他又该怎么办?

更别提为了支持这个通缉犯,他还得继续跟古巴岛的西班牙军队进行战斗……先不说打不打得赢,就算最终胜利了,远在伊比利亚半岛的卡洛斯国王又会怎么想?这事情怎么看都是叛国的行为啊!

难道真的让他在这个远离故乡的荒凉地方扯旗造反?他目前的部下第一个就不答应!

伴随着额头渗出的汗珠,加西亚的态度开始渐渐向某个方向倾斜,心中那个奇怪的声音也愈发微弱。

不过,在这个直觉或者说预感的干预之下,他还是进行了最后的挣扎。

“……可是,伊斯帕尼奥拉岛总督已经给科尔特斯颁发了赦免令和委任状,他已经不再是王国的通缉犯,而是受到伊斯帕尼奥拉岛总督府任命的墨西哥远征队长,我不能背叛和讨伐自己的同僚……”

“……这又有什么为难的?你们可以给科尔特斯颁发赦免令和委任状,自然也可以将其撤销追回……如果说你不能讨伐和背叛一个被赦免的罪犯,那么难道就可以攻打另一位西班牙总督的军队吗?”

纳瓦埃斯伸手敲了敲桌子,不满地打断了他的话语,独眼中闪烁的光芒愈发狰狞,“……更何况,伊斯帕尼奥拉岛的总督擅自赦免古巴岛总督通缉的犯人,原本就是不合法的越权行为,即使上诉到国王面前,也会被裁定为文件无效……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一定要庇护这个通缉犯?难道科尔特斯是你的爹吗?”…,

“……好吧!科尔特斯可以死,但是我方的利益也必须得到保障!”

加西亚男爵叹息着甩了甩头,将心底里虚弱无力的反对声音,彻彻底底地抛到了脑后,“……这座委拉克鲁斯港,必须成为伊斯帕尼奥拉岛总督府的下辖领地,本地的驻军由我方派遣,市长也由我方任命,”

由于这里跟穿越者在太平洋畔的核心根据地希望港,隔着整整一个墨西哥高原,事不关己,所以马主任立即拍板答应下来,同时回头向纳瓦埃斯眨眼示意。

而纳瓦埃斯先是闷闷不乐地哼了一声,之后也无奈地叹了口气。

“……好吧,这个条件可以答应。谁叫我们打了败仗呢?不过,古巴岛总督府也应当有权利在这里派驻一部分殖民地官员、传教士、军队和商务代表,并且分享此地的税收……否则我根本无法向贝拉斯克斯总督交代!至于税金和官职究竟该怎么分配,就让两位总督大人自己去商谈吧!”

加西亚男爵略微思考了一下,也答应了古巴岛方面共享港口的要求。

——古巴岛的地理位置,正好横亘在伊斯帕尼奥拉岛和墨西哥之间,伊斯帕尼奥拉岛的总督想要分润墨西哥的贸易收入,终究还是绕不开古巴总督的,否则对方只要下令封锁航道,一切就都全完了。

“……另外,我能够指挥得动的部队,只有伊斯帕尼奥拉岛舰队的水兵和总督卫队而已。眼下被科尔特斯带去攻打阿兹特克人的三千多人,都是由他的部下卡斯蒂略在古巴岛、伊斯帕尼奥拉岛、巴哈马、牙买加还有巴拿马等地,自行招募过来的佣兵、商人、垦荒者和冒险者,并不服从我的命令……”

加西亚男爵歪着脑袋想了想,又补充了一点,“……在你们跟科尔特斯交战的时候,我可以派人帮助你们去劝降,但他们究竟会不会听话,我就没法保证了。这一点实在是很抱歉。”

——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卖队友,那么就必须尽量将这个祸根铲除干净,免得再闹出什么变故。

“……当然,为了表示诚意,我可以现在就立即亢科尔特斯留在港口的几个亲信死党,并且把运载他们的商船控制起来。”加西亚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道,“但我手下完全可靠的部队并不多,做完这些事情之后,就已经没有了多余的兵力。如果还要发兵深入内陆去讨伐科尔特斯的话,那么就恕我不能奉陪了”

“……您能够做到这个程度,就已经很足够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不需要您多费心了!”

马主任笑眯眯地示意王秋用托盘端过来一瓶葡萄酒,给加西亚、纳瓦埃斯和自己分别倒了一杯,“……为了预祝我们合作愉快,请大家干一杯吧!哦,对了,此外还有一点小礼物奉上,不成敬意!”

下一刻,一件件精美细腻的彩瓷、骨瓷和青花瓷器皿,一卷卷色泽绚丽的丝绸,还有成袋的胡椒和肉桂,立即就让加西亚男爵惊喜得双眼放光,对于自己出卖队友的最后一丝愧疚,也彻底烟消云散了……

——依靠碾压式的技术优势、巧妙的借力打力和“慷慨”的行使贿赂,马主任的统战工作大获成功。

然而,此时得到了强大援军的科尔特斯,也已经获得了属于他的辉煌胜利。

一百十二、特诺奇蒂特兰城的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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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0年4月的特诺奇蒂特兰城,沐浴在一片刺眼的黑烟与火光之中。

作为一座建立在岛屿之上的湖中都市,烟波浩渺的特斯科科湖,一向是护卫着这座都城的天然屏障。而位于湖畔的重要盟邦特斯科科城和特拉可潘城,则是为特诺奇蒂特兰城提供支援的坚实后盾。

在过去的一个世纪里,阿兹特克人依靠着团结、勇敢和地利,打退了一切试图攻击这座城市的敌军,并且向四面八方主动出征,建立起了一个统治上千万人口的强大帝国。

然而,无论是再怎么坚固的堡垒,也无法抵御来自内部的叛变。

最近登基即位的第十一任阿兹特克皇帝库伊特拉华克,在上个月才刚刚发动起义,歼灭了留守城内的西班牙探险队,顺便干掉了被西班牙人绑票和囚禁的前任皇帝蒙特苏马二世,给自己腾出了皇位。但接下来,可怜的库伊特拉华克皇帝还没来得及怎么庆贺,一支空前强大的联军就杀到了他的家门口!

更要命的是,敌人来得太快了!

猝不及防的库伊特拉华克皇帝,根本来不及动员民兵、组织军团,御敌于国门之外,敌人就已经在内应的配合之下,沿着一条堤道冲进了市区,让战火烧遍了特诺奇蒂特兰城的大街小巷!

此次进犯的敌人,包括“白皮肤羽蛇神”科尔特斯率领的将近四千名西班牙远征军,马西西卡托大酋长带领的大约一万名特拉斯卡拉族武士,一万多名来自墨西哥谷地各个叛乱村镇的杂牌部队……最要命的是,打头阵的竟然是特斯科科城新任国王艾西特立肖齐托,从湖对岸集结的三万名阿兹特克帝国叛军!

——位于特诺奇蒂特兰城西边的特斯科科城,是阿兹特克帝国内部仅次于特诺奇蒂特兰城的第二号支柱,掌握着全国三分之一的军队,与特诺奇蒂特兰城、特拉可潘城一起构成阿兹特克帝国核心的铁三角。只有这三座城市加在一起,才是真正的阿兹特克帝国。

然而,早在三年多以前,特斯科科城就已经成了阿兹特克叛军的大本营——在前任的特斯科科城老国王病死之后,蒙特苏马二世皇帝为了加强阿兹特克帝国内部的中央集权,不顾中美洲地区城邦自治的传统,悍然派遣自己的私人卫队干涉特斯科科城继承者纷争,驱逐了特斯科科城内更加受到军民爱戴的其他几位王子,硬是把自己的外甥卡卡玛推上了特斯科科城的王座。

很显然,像这样不顾传统与现实,蛮横干涉同盟国内政的做法,是非常不得人心的。

于是,为了争夺特斯科科城的统治权,作为合法继承人之一的艾西特立肖齐托王子,立即带着自己的亲信死党起兵叛乱,跟蒙特苏马二世皇帝的禁卫军打了足足三年的内战,并且一直未曾落入下风。

1519年底,焦头烂额的蒙特苏马二世命令卡卡玛把这支禁卫军调动到墨西哥湾地区,用于偷袭西班牙探险队的后方据点委拉克鲁斯港。而叛军首领艾西特立肖齐托,则趁机打败了其余竞争者,一举夺回了特斯科科城,公然加冕为王,并且不满足于已经获得的地位,开始窥视整个阿兹特克帝国的至高皇权。

接下来几个月的混乱时期里,当西班牙人在特诺奇蒂特兰城内为非作歹,穿越者们在墨西哥湾海滨组建“反科尔特斯大联盟”的时候,阿兹特克叛军的首领艾西特立肖齐托国王,同样也在特斯科科城动员部队,整兵备战,并且利用特诺奇蒂特兰城的混乱状况,设法收买了不少内应。…,

等到库伊特拉华克被推举为新任阿兹特克皇帝,开始围剿城内的西班牙人留守部队之时,艾西特立肖齐托国王早已在湖水对岸纠集起三万大军,只等着库伊特拉华克皇帝跟西班牙人打得两败俱伤,就要挥师趁虚而入,夺取他头上的皇冠了。

事实上,早在科尔特斯带着援军赶到墨西哥谷地之前,艾西特立肖齐托率领的特斯科科城军队,就已经攻入了特诺奇蒂特兰城内,跟库伊特拉华克皇帝展开了连番血战。

原本,特诺奇蒂特兰城建造在岛上,只有几条狭长的堤道与陆地相连,地势易守难攻。而依靠着数以千计的大型独木舟,阿兹特克人又建立了整个墨西哥谷地最强大的水军,在特斯科科湖区始终保持着绝对的水上优势,从而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在正常的情况下,如果不能首先消灭或击败阿兹特克人的船队,是根本不能攻入特诺奇蒂特兰城的。

但问题在于,这次攻城战的情况完全不正常。

——最初攻击城市的叛军,同样也是阿兹特克人,对这座城市的弱点和优势全都知根知底。

所以,艾西特立肖齐托国王在发动全面进攻之前,就在内应的配合之下,派遣心腹死士潜入特诺奇蒂特兰城独木舟船队的停泊地,一把火烧光了大半船队,然后又收买了一支驻军,完整地控制了一条通往岛屿的堤道……一直等到叛军杀到了岛屿上的市区边缘,如梦初醒的库伊特拉华克皇帝才慌忙开始组织抵抗。

随后,战场开始出现了僵局——库伊特拉华克皇帝毕竟是在自己的城市里主场作战,同时拥有人和与地利,而这位皇帝麾下的兵力,也远远多于艾西特立肖齐托的叛军。

所以,在克服了最初的慌乱,初步站稳脚跟之后,特诺奇蒂特兰城的阿兹特克军队,就在全城市民的配合下,开始逐步发起反攻,慢慢地将锐气用尽的叛军挤出市区。同时,残余的阿兹特克水军也开始主动出击,在湖面上跟同样由独木舟组成的叛军船队展开了连场恶战,并且逐渐取得了上风。

然而,就在这个最关键的时候,科尔特斯带着四千西班牙人和数万土著同盟军,气势汹汹地杀来了!

于是,渐渐露出败象的艾西特立肖齐托国王,立即与科尔特斯结盟,在会合了这支生力军之后,再度对特诺奇蒂特兰城发动了猛烈攻势,而库伊特拉华克皇帝却来不及向墨西哥谷地的其它地方求援了!

距离篡夺皇位仅仅过了不到一个月,库伊特拉华克皇帝就走向了自己的败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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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暗淡,残阳如血,让城市与湖面皆被染上了一抹鲜艳的嫣红。看起来如梦似幻,好不真实。

就在这个血色的黄昏,一场激烈的巷战正在特诺奇蒂特兰城内的某个街区爆发。

枪炮施放的轰鸣,刀剑交击的脆响,咚咚敲响的战鼓,垂死哀鸣的惨叫,一时间不绝于耳。

脸上涂着蓝色油彩的阿兹特克叛军和脸上涂着红白色油彩的阿兹特克中央军,正彼此呐喊着挥舞黑曜石砍刀。而衣装打扮五花八门的西班牙冒险者,也用他们的斧枪和长剑收割着生命。滚滚浓烟在燃烧的建筑群中弥漫,标枪、弓箭、子弹和投石索掷出的石块,在人群的头上反复穿梭。嫣红的火光将一座座漂亮的房屋吞没,粘稠的鲜血染红了夯土铺垫的宽阔街道,甚至染红了流经市区内的人工运河。…,

随着时间的推移,喊杀声和号角声渐渐沉寂下来,守军的抵抗日益微弱。终于,伴随着一声清脆的枪响,最后一名负隅顽抗的特诺奇蒂特兰城武士,从屋顶上掉落下来,从而结束了这场战斗。

然后,荷南.科尔特斯踩着残缺的尸骸和折断的长矛,开始巡视这片刚刚夺占下来的阵地。

杀戮,抢劫,强奸……各种人类能够想象的暴行,正在他视线所及的每一个角落不断发生。

不仅是漂洋过海来到此地的西班牙冒险家,以及饱受阿兹特克人压榨的各族印第安土著同盟军,全都在肆无忌惮地为所欲为,就连攻入了这座城市的阿兹特克叛军,也没见对他们的同胞客气多少。

能够在这个残酷战场之中生存下去的人,全都不会介意自己的双手沾满鲜血,甚至还会乐在其中。

对于这种富有视觉冲击效果的凄惨场面,亲手炮制过乔鲁拉大屠杀的科尔特斯,自然同样早已是习惯成自然,完全可以做到视若不见,听若不闻,绝对不会为弱者的惨遇而流下一滴眼泪。

但西班牙冒险者在巷战之中的大批死伤,却让他感到揪心不已。

短短三四天的战斗,西班牙人就在巷战之中死伤了三百余人。

虽然卡斯蒂略这一次跑遍了大半个加勒比海,为他从各个西班牙殖民地搜罗了三千五百名生力军。但新大陆的发现也不过是二十几年之前的事,这些殖民地全都开发未久,能够提供的人力资源相当有限。

所以,在扣掉了凑数的黑奴之后,此时聚集在科尔特斯麾下的正牌西班牙白人,总共只有两千人。

而这片土地跟欧洲远隔数千里,他麾下的白人死一个就少一个,短时间内完全无处补充。

事实上,阿兹特克人自己制造的黑曜石砍刀,根本砍不开西班牙人身上的甲胄。但问题是,中国人之前在这座城市大肆兜售的各类钢铁刀斧,却成了西班牙入侵者的噩梦。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由于狭窄的街巷不适合驰骋,最宝贵的骑兵没有投入战斗,暂时还没有损失。

“……报告,统帅!一支阿兹特克军团乘坐独木舟从湖面上突围逃走了!我方的船队当时正在别的湖区,未能成功阻截!”卡斯蒂略气喘吁吁地奔跑过来,向他汇报说,“……要不要派人过去追击?”

自从阿瓦拉多战死在特诺奇蒂特兰城之后,科尔特斯就把这位能干机灵的书记官提拔为自己的副手。

“……暂时先别管他们,卡斯蒂略。现在我们最重要的任务,就是集中兵力,彻底平定这座城市……”

科尔特斯低头思考了一会儿,就对卡斯蒂略如此吩咐道,“……只要我们攻下了特诺奇蒂特兰城……”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一阵突然爆发的巨大嘈杂声,就打断了科尔特斯的思路。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回头望去,科尔特斯看到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大金字塔下,正是一派彩旗招展,熙熙攘攘的喧闹景象,不时传来一阵阵激烈的鼓声,还有海浪般的欢呼与喝彩声。

若是眯眼细看,还能观察到一个体型高大健壮的年轻人,正穿着一件装饰了无数彩色羽毛的绚丽华服,趾高气扬地登上金字塔,并且不时停步转身,向聚集在金字塔下面的士兵挥手致意。

看到这样的场面,科尔特斯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他的同盟者,阿兹特克叛军的首领,特斯科科城的国王艾西特立肖齐托,如今才刚刚攻入了城市中央的金字塔广场,就迫不及待地要举办登基仪式,宣布自己成为统治着所有阿兹特克人的皇帝了。

问题在于,此时的战斗还远远没有结束。特诺奇蒂特兰城内还有不少零星的抵抗,阿兹特克人的新皇帝库伊特拉华克也还没有被抓获……艾西特立肖齐托在这种时候就要登基称帝,未免也太心急了一点吧!

但是没纠结多久,科尔特斯也就释然了:就让这个没受过洗礼的野蛮人,去做上几天皇帝梦又如何?反正等到一切战事尘埃落定,这座城市,这片谷地,还有整个墨西哥,都一定会成为自己的囊中之物!

然而,在片刻之后,他的心情就再也轻松不下来了。

因为,又有一名侦察兵骑着战马风尘仆仆地赶来,向他报告了一条墨西哥湾沿海地区的最新军情。

“……什么?中国人的土著军队,正在向委拉克鲁斯港移动?纳瓦埃斯也在他们的队伍里面?糟了!卡斯蒂略,这里暂时交给你主持,我现在就带上骑兵赶过去,看看还能不能挽回一下……”

科尔特斯一听得这个消息,就被吓出了一身冷汗,立即是“嗖”地一声就跳了起来,抓起自己的马鞭就要往城外赶。卡斯蒂略见状顿时一头雾水,连忙伸手把他拦住。

“……长官,就算委拉克鲁斯港那边即将遭到攻击,您也不必如此着急吧!先不说加西亚麾下也有几百名士兵,即使加西亚司令官守不住委拉克鲁斯港,他也可以率领舰队拔锚出海,找个岛屿暂时退避。中国人在这边又没有舰队,根本追不上的……我们这边的攻城战更加要紧啊!”

“……卡斯蒂略,你完全搞错了!我根本不怕中国人跟加西亚开战,就怕两边打不起来!”科尔特斯几乎是气急败坏地叫嚷道,“……如果那样的话,他就会跟着纳瓦埃斯还有中国人,一起来围剿我们啦!”

一百十三、王秋的誓言

哀鸿遍野,余烟袅袅。

洪休提兹干王国远征军的营地里,到处都是一片惨不忍睹的凌乱狼藉。

以马主任为首的穿越者团队,在此之前刚刚完成了卓有成效的统一战线工作,把委拉克鲁斯港的第二支西班牙舰队,也拉进了自己的阵营,从而断绝了科尔特斯的后路,使得己方立于不败之地。

正所谓君子杀人不用刀,经验丰富的马主任仅仅凭借一番口舌,就让原本已经翻身脱困,甚至大踏步地高歌猛进的科尔特斯,再一次从辉煌的巅峰,推入了绝望的死地。

谁知他们刚刚志得意满地返回营地,眼前看到的这一片惨状,就给了穿越者们狠狠的当头一棒!

他们又一次小看历史名人了。

荷南.科尔特斯,这位在欧洲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伟大征服者,果然是有着他的非凡之处。

——当穿越者们带着己方的大部分可战之兵,以及大批“现代恐怖分子研发之民用武器”,自信满满地前去委拉克鲁斯港进行“武装大游行”之际。远在特诺奇蒂特兰城的科尔特斯,却仿佛有着心灵感应一般,紧急脱离了墨西哥谷地的战场,带着两百多名骑兵奔袭数百里,一举偷袭了他们位于海边丛林的营地!

事实上,如果不是从委拉克鲁斯港返回的主力部队及时赶到,迫使科尔特斯不得不趁胜收兵,利用骑兵的速度优势逃之夭夭的话。那么,这支疏忽大意的远征军,弄不好当真会有被端掉大本营的危险。

即便科尔特斯的骑兵未竟全功,此次袭击对营地造成的创伤,也已经是极其严重。

——超过一半的帐篷都在火焰中燃烧,萦绕的黑烟呛得人连连咳嗽,垂头丧气的伤员们裹着绷带连声呻吟……望着眼前这一片浩劫余生的惨状,马主任的嘴角忍不住一阵阵地抽搐。

“……见鬼,竟然被人纵了火……虽然没死多少人,但粮仓却被几乎烧光了。还好我们有跨位面的后勤线,否则接下来真的是非要饿肚子不可……”他猛地转过头来,怒火万丈地望着会谈期间留守营地的负责人——此时看起来灰头土脸的文德嗣,“……不是给你留下了两千人吗?怎么连个家都看不住?!”

“……这个……在西班牙骑兵杀到之前,刚好有一群阿兹特克溃兵过来投奔……”

文德嗣苦着脸解释说,“……大家都忙着应付和盘问他们,谁晓得科尔特斯的骑兵居然就跟在后面……”

说实话,文德嗣指挥的这场防御战,虽然确实是打得很难看,但他也是有着自己的苦衷。

——在中美洲的印第安文明圈子里,洪休提兹干人一直都不是以善战而著称的。虽然穿越者给他们装备上了超越时代的不锈钢刀剑和高性能金属防割服,但却无法让他们拥有常胜之师的士气、素质和信念。

之前,这支远征军经历的几次战斗,其实都是一边倒的碾压式作战,在开战之前就已经注定了必胜之局,根本没有打过任何一场硬仗,自然也就没有起到多少锻炼作用。

此外,美洲原住民没有马匹可供骑乘,所以,文德嗣虽然在营地外围布置了岗哨,但由于缺乏真正的军事经验,忘了考虑到这些侦察兵的腿脚太慢,在发现西班牙骑兵之后,没等他们跑回来报警,科尔特斯率领的西班牙骑兵就已经冲进营地,大砍大杀到处放火了………,

更要命的是,当时的洪休提兹干王国远征军营地里,除了两千名原本从希望港拉出来的士兵之外,还有数倍于此的挑夫苦力,外加不少之前从祖塔拉谷地接回来的失散族人,以及跟着小西考特卡托一起过来的特拉斯卡拉人逃难者,林林总总全都加起来,总人数多达上万。

如此之多的非军事人员,让这里看上去更像是难民营而不是军营。偏偏这些非军事人员既不懂得服从号令,也没有多少战斗力。在敌人突袭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只会添乱不会帮忙的拖油瓶。

于是,在西班牙骑兵的突袭之下,聚集在营地里的难民被战马吓得魂不附体,霎时间就仿佛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猝不及防又经验不足的远征军留守部队,顿时就遇到了天大的麻烦,一时间被乱糟糟的人流冲击得阵脚大乱,甚至有一些人还很丢脸地因为自相践踏而死……

面对这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混乱局面,文德嗣这个缺乏实战经验的留守主官,也是无计可施。

幸好,马主任作为一名常年奔走世界各地乃至于异时空的特殊部门领导干部,对于各式各样的奇葩事情早就见得多了。所以在声色俱厉地呵斥了一番之后,他还是咳嗽几声,矜持地问道。

“……对了……小文同志,你刚才说有阿兹特克人过来投奔?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今天逃到这里的阿兹特克战士大约有一千人,带队的首领是我们的老朋友库奥赫特莫克……他们这次虽然给我们添了不少乱子,但也给我们带来了墨西哥谷地战场的最新消息。”

文德嗣叹息了一声,低声说道,“……科尔特斯和他的同盟者,已经顺利攻入了特诺奇蒂特兰城,阿兹特克人的新皇帝库伊特拉华克,则在十天前被一根标枪戳穿肚子,没多久就咽了气。接下来,科尔特斯给阿兹特克人扶立了一位伪帝,而库伊特拉华克在临死之前,则把皇位传给了库奥赫特莫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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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营地的另一边,我们的主角王秋同学,也带着沉重而又复杂的心情,再一次来到了雪姬黛兰身边。

虽然在这之前的几天,他一直想方设法地瞒着雪姬黛兰,不让她知道有关家人的噩耗,免得这位少女的心灵受到刺激。但是时至今日,随着大批阿兹特克溃兵逃奔至此,有些事情已经是再也瞒不住了。

不幸中的万幸,王秋给自己搭建的小型野营帐篷,由于样子不起眼,在西班牙骑兵偷袭时并未被烧毁。

而得知了故乡噩耗的雪姬黛兰,则坐在帐篷外面的一块大石头上,似乎是静静地等待着王秋归来。

此时的雪姬黛兰身上,只披了一件松松垮垮的白衬衫,额头上没戴她喜欢的彩虹色塑料发卡,只是任由笔挺的黑发垂落下来,憔悴的脸色无比苍白,眼角隐约可以看出有些红肿,原本如梦似幻的一双灵动美眸之中,更是只剩下一片迷蒙和茫然,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却教人忍不住感到心痛……

王秋见状,忍不住低头叹了一口气,慢腾腾地来到她的身旁,并肩坐下,虽然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得就这么默默地坐着,同时握住了她那微微颤抖的小手。…,

又过了很久之后,雪姬黛兰才缓缓地开了口,表情木然,无喜无悲,嗓音也毫无起伏。

“……我的父亲,伟大的统帅蒙特苏马皇帝,先后有过二十二个儿子,三十五个女儿。其中最后长大成人的孩子,也有超过四十人。他们都是我的兄弟姐妹。”

王秋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耐心地侧耳倾听,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虽然这个庞大的家族,并不是非常的和睦。我的兄弟们为了权位,从来没有停止过明争暗斗,我的姐妹们为了争风吃醋,也经常互相耍一些小计谋。有一位姐姐为了争夺父亲的宠爱,还把我设计赶出了宫廷,迫使我只能去当一名侍奉伊卡希尔女神的祭司……但是,他们毕竟都是跟我血脉相连的亲人啊!”

说到这里,雪姬黛兰的脸上不由得露出几分缅怀的神色。但在下一刻,却全都化作了撕心裂肺的悲痛。

“……我还记得在几个月前离开特诺奇蒂特兰城的时候,几十个兄弟姐妹一起到城外送别我们的情形。可是,他们现在却已经死了!全都死了!没有一个人活下来!!只剩下我一个人……呜哇哇哇……”

她终于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猛地扑倒在了王秋的怀里,嘤嘤地痛哭起来。

“……没事的,哭吧,尽情地哭出来吧!只要能够哭出来就好了……你的身边还有我呢……”

不怎么擅长安慰人的王秋,一边紧紧抱着这具不住颤抖的温暖躯体,略微笨拙地用手指抚摸着她那头如同丝绸般光滑柔顺的发丝,一边又像是要把胸中的阴郁彻底扫空似的,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少女的身躯很香,也很软。但此时的情形,却让人生不出一丝绮念。

在此之前,库奥赫特莫克就已经告诉了他很多最近发生的事情,其中就有阿兹特克正统皇族的绝灭。

——在驱逐西班牙人的大暴动之中,沦为肉票的蒙特苏马皇帝先是被起义军用石块打伤,然后被绝望的西班牙人愤而勒死。至于同样被困于宫中的皇后嫔妃,以及未出嫁的十几位年幼公主,则先是惨遭西班牙士兵的轮番蹂躏和糟蹋,然后在阿兹特克人攻破皇宫的混战之中,全部被暴民杀害罹难,无一幸存。

接下来,得位不正的新皇帝库伊特拉华克刚一登基,就下令处死了已故蒙特苏马皇帝的剩余几位皇子。其中有两名皇子被处死的时候,还是库奥赫特莫克亲自动的手,以此来作为他向新皇帝效忠的投名状。

最后,在阿兹特克叛军和科尔特斯的西班牙远征队,联手攻陷特诺奇蒂特兰城的残酷巷战之中,全城市民死伤近半,豪门贵族同样也不例外。雪姬黛兰公主已出嫁的几位姐妹,在此期间先后死于非命。就连库奥赫特莫克的妻子,蒙特苏马皇帝膝下最年长的一位公主,虽然抱着自己的两个孩子,跟着丈夫的突围部队乘坐独木舟逃出了城市,但却在之后的逃难过程中不幸失散,如今的下场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一个原本枝繁叶茂的大家族,几乎是在顷刻间就只剩下了雪姬黛兰这么一根独苗。对于一位刚刚年满十四岁的少女来说,又怎么能让他不感到迷茫、彷徨与恐惧呢?

纵然皇室成员内部在权力侵蚀之下显得亲情淡漠,可他们毕竟是跟雪姬黛兰血脉相连的亲人啊!…,

但是,在命运的作弄之下,她的家人在短短几个月内先后丧生,而她的故乡也已经沦为废墟和屠场。

接下来是要为亲人复仇吗?可是,下令处死了她的兄弟的篡位者库伊特拉华克,已经在战场上死去。勒死了她父亲的西班牙指挥官,更是早已变成了人皮鼓。如今只剩下一个科尔特斯尚未伏法而已。

至于间接的凶手……此时依然站在她身边的人,多多少少都跟阿兹特克皇室的覆灭有些牵扯——库奥赫特莫克迫于新皇帝的命令,亲手杀死了她的两位兄弟;穿越者们虽然始终没有与阿兹特克人为敌,但却是他们把西班牙人带进了特诺奇蒂特兰城……

王秋不知道在遇到这种近乎于世界毁灭的情况的时候,自己究竟会变成一副什么可怕的模样……嗯,十有八九,他恐怕会比此时的雪姬黛兰,表现得更加软弱、无助与迷茫。

所以,他只是静静地搂着雪姬黛兰,让这位可怜的阿兹特克少女在自己怀里尽情哭泣。

不知哭了多久,雪姬黛兰才泪眼婆娑地抬起头来,带着柔弱与无助的表情,怔怔地注视着王秋的眼睛。

“……亲爱的,妈妈在生前曾经跟我说过,女人只有依靠男人才能活下去。而现在,我能依靠的就只有你了!”雪姬黛兰略带哽咽地如此说道,同时毫无征兆地用尽全力,紧紧搂住了王秋的脖子,几乎把他给勒得喘不过气,“……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永远不都要和我分离!”

“……咳咳,放心吧,我绝对不会抛弃你的。即使是最残酷的命运,也不能把我们分离开来!”

王秋略微挣脱开一点喘气的空隙,然后一脸庄重地承诺道,同时暗中下定了某个决心。

虽然他自认为不是什么圣人,但上了妹子就要负责到底,这点作为男子汉的基本节操,他还是有的。

所谓的天长地久,海枯石烂,刻骨铭心……其实归根到底,依然是一份做人的责任心罢了。

听到这句保证,雪姬黛兰顿时放松地吐了一口气,脸上也略微泛起了潮红,然后又一次闭上了眼睛。

而王秋也会意地低下头,让自己的唇从雪姬黛兰的额头滑落,经过柔软的眼窝、高挺的鼻梁,直至那一双湿润、芬芳,但却似乎略带冰冷的红润唇瓣。

于是,王秋就轻轻地吸吮着雪姬黛兰的芳唇,用自己的唇舌给她送上了温暖……

……

当天夜里,在军事作战方面实行集体领导制度的穿越者们,只经过一番非常短暂的讨论,就一致作出了向西回师进入墨西哥谷地,与科尔特斯展开会战的决议。

——在之前的统一战线工作之中,各种交涉和权谋的作用,都已经被穿越者们发挥到了极致,但同时也把敌人逼进了死角。接下来,一切小花招都已经不再管用,唯有依靠彼此的军力来硬碰硬了!

“……请领导放心!别说是区区一个历史名人,就算是神,咱们也能杀给你看!”

荜拨燃烧的篝火旁边,王秋一脸自信满满地用手拍着胸膛,对马主任如此保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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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红的夕阳下,刚刚取得了一场胜利的西班牙骑兵,也踏上了撤退的旅途。

伴随着马蹄铁踢着石子的闷响,人和马都沐浴在黯淡的暮光之中,在地面上拉出了长长的背影。…,

科尔特斯摇摇晃晃地骑着马背上,脸上多了一道刀疤,神色中更是看不出一丝得胜的喜悦。

在先前那场无论时机还是突破口都把握得十分完美的突袭战之中,他仅仅付出了十五名骑兵战死的代价,就一举击破了中国人的营地,杀敌不下数百人,制造了极大的混乱,并且一把火烧光了对方的存粮。

然而,这样一次战术上的胜利,根本掩盖不了他们在战略上陷入的绝境。

几个从委拉克鲁斯港侥幸逃出来的亲信,已经向科尔特斯哭诉了后方发生的剧变——指挥伊斯帕尼奥拉岛舰队的加西亚司令官,在跟中国人进行了一番谈判之后突然翻脸,把他留在港口的一支小部队缴械亢,并且公开宣布科尔特斯是被西班牙王国通缉的叛逆,任何继续与他合作的人,都要以叛国罪论处!

好不容易找到的退路,已经又一次断绝了,他想要返回故乡,想要活下去,就必须用命去拼!

“……卡斯蒂略,请你立即把军队集结起来,并且召集我们的盟友,准备跟中国人决一死战吧!”

几天之后,在特诺奇蒂特兰城郊外的旷野上,面对着迎接他凯旋归来的卡斯蒂略,科尔特斯脸色阴沉似水地如此宣布道,话语之中满是森森的煞气:“……要么击败他们,成为墨西哥的征服者和西班牙的英雄;要么沦为俘虏,并且顶着叛国的罪名被挂上绞刑架……除此之外,再也没有第三个选择!”

一百十四、奥通巴会战

公元1520年5月初,从墨西哥湾沿海的委拉克鲁斯港附近再次出发,一路向西急行军进入墨西哥谷地的洪休提兹干王国远征军,先是顺利通过了已是一片无人废墟的乔鲁拉城,又经过了若干座对此次战争保持中立的原住民村镇之后,终于在特诺奇蒂特兰城东方的奥通巴村,与他们的敌人相遇了。

特斯科科湖畔的旷野上,数万兵马分为东西两个阵营,遥遥对峙,晨风中仿佛弥漫着实质化的杀气。

一场决定了墨西哥、中美洲乃至于整个新大陆命运的会战,即将在这片一望无垠的广阔旷野上爆发。

两大阵营双方的兵力构成都非常复杂,主要成员都包括阿兹特克人、特拉斯卡拉人和西班牙人——因为通过一番时运巧合,以及马主任的统一战线工作,这三大势力目前都处于自相残杀的内战状态。

从战场形势上看,西军不仅抢先占领了奥通巴村,拥有主场作战的优势,总兵力也占据绝对的上风。

在侦察到敌人从东方逼近的消息之后,科尔特斯不顾阿兹特克帝国首都特诺奇蒂特兰城内的抵抗力量尚未平定,毅然将全部西班牙远征队撤出战火未熄的市区,掉头赶往奥通巴村准备迎战。

在扣除特诺奇蒂特兰城攻防战的损失之后,此时在科尔特斯的麾下,还有大约三千名来自各个殖民地的西班牙远征军,其中白人的数量占到一半以上,其余部分则是非洲黑奴和加勒比海岛屿上的印第安人。

而独眼龙纳瓦埃斯的古巴远征队,早已被科尔特斯打得全军崩溃。即使在委拉克鲁斯港的加西亚司令官毁约倒戈之后,有一部分西班牙佣兵和水手被收买,他能够凑出四五百名西班牙人就已是极限。

同样的道理,虽然特诺奇蒂特兰城还在进行着零星的巷战,但为了首先解决来自背后的威胁,伪皇帝艾西特立肖齐托也从城内抽出了他的大部分兵力,调动到奥通巴村战场,合计约两万名阿兹特克叛军。

而在东军阵营,理论上的“正统皇帝”库奥赫特莫克身边,却只有从特诺奇蒂特兰城突围出来一千多名阿兹特克禁卫军,再加上沿途搜罗的溃兵,还有一些忠实属国的支援,满打满算也就凑了三千人左右。

虽然经过了特诺奇蒂特兰城内极为残酷的巷战消耗,马西西卡托大酋长还是为科尔特斯带来了六千名特拉斯卡拉战士。而站在中国人这边的特拉斯卡拉战士,则总共只有两千人。

此外,科尔特斯麾下还有一万名从墨西哥各部落招募来的杂牌军,而东军方面由于一路急行军的缘故,无暇在半路上招兵买马,身边能够充场面的炮灰寥寥无几,作战主力还是七千名洪休提兹干远征军。

总之,在奥通巴村战场上的局势,是四万西军对阵两万东军,科尔特斯一方拥有两倍的兵力优势。

但从根本上进行分析,却是貌似占优的科尔特斯一方,已经被逼到了绝境,只能赌上一切资本进行垂死反击;而表面上兵力处于劣势的穿越者,倒是闲庭信步,游刃有余,距离全面胜利只差最后的临门一脚。

——科尔特斯如果输了这一仗,那么他的事业、生命和一切就都全完了,而他即使赢了这一仗,面对着拥有跨位面运输线、先进战争技术和历史洞察力的穿越者,争夺墨西哥的战争也才刚刚开始。…,

当然,能够看透这一点的聪明人并不多,甚至是只要一双手就能数过来了。

不管怎么样,双方都是投入了倾国之力,一场轰轰烈烈的总决战就要在此地展开。

整个墨西哥谷地的数百万印第安人,都在屏息关注着这场决战的结果。

清晨的明媚阳光下,在奥通巴村的酋长府邸,一座白色石头房屋的屋顶平台上,荷南.科尔特斯穿着他最好的铠甲,披上了最新赶制的血红色丝绸大氅,遥遥眺望着前方的战场。

这是一片遍地沙砾和碎石的废弃耕地,零星点缀着一些多刺的仙人掌。村民们多年的辛勤耕耘,让这片土地变得比较平坦,很少有什么沟壑。而过度开垦所导致的水土流失和严重盐碱化,又让农夫们不得不放弃了这片贫瘠的土地,让它在如今变得空旷无物,除了少量的仙人掌之外,连杂草都不怎么长。

此时正值大旱时节,这片旷野已经被炎炎烈日晒得十分干燥结实,正是最适合骑兵驰骋的战场。

而在视线的尽头,一条干涸的灌溉水渠后面,就是两万敌军的营地。

事实上,在前一天夜里,科尔特斯就已经尝试过进行夜袭。但无奈昨晚又是月圆之夜,偷袭部队在明亮的月光和空旷的原野上无从匿迹,隔着老远就被敌军的哨兵发现,然后便是一连串礼花火箭弹不要钱似的砸过来,炸得荒野上浓烟滚滚、亮如白昼……于是,等到收兵回营的时候,科尔特斯的麾下不仅出现了一堆走散了的失踪者,还多了几个重度烧伤患者,其中一个人没等天亮就咽了气。

至此,科尔特斯终于彻底熄了玩小花招的心思,把全部精力都用在了今天的决战上。

在这个杀气弥漫的清晨,在奥通巴村战场的东西两端,都是人声嘈杂,炊烟四起。

东西两大阵营合计六万多名战士,都在抓紧时间生火做饭,准备着饱饱地吃好这顿很可能是人生最后一次的早餐,然后精神十足地进入战场,展开搏命的厮杀。

看了一会儿这片即将被鲜血染红的战场,以及战场尽头的敌方动静,科尔特斯一边咀嚼着侍从送来的玉米饼,一边对自己的新任副手宣布了最后的作战部署。

“……卡斯蒂略,这一次的会战部署,就按照之前商量的战术——让艾西特立肖齐托皇帝的两万阿兹特克军队负责左翼;马西西卡托大酋长的六千特拉斯卡拉战士负责右翼;你带着三千西班牙步兵、全部的火炮和一万战斗力较差的土著同盟军,负责中央战线,把站在我们这边的阿兹特克人和特拉斯卡拉人隔开,免得这对老仇家在战场上发生什么冲突;然后,再把全部的两百名骑兵集中起来,由我亲自带领……”

科尔特斯神情严肃地如此说道,同时将右手捏成一个拳头,狠狠地砸向前方的虚空,“……卡斯蒂略,请记住,这一次的敌人非同以往!中国人不缺少火器,更不害怕火器,而且根据情报,他们的部队全都装备了钢铁刀剑,不像我们这边还有很多土著人在用石刀和石斧……但他们也有一个最大的破绽,就是缺少骑兵。所以,我会把全部的骑兵作为一支预备队,耐心地等到最关键的时候,再对他们发动致命一击!”

一百十五、流星火雨的洗礼

随着太阳渐渐升高,在四万西军开始有所动作之后,在这片旷野的另一边,洪休提兹干王国远征军与其盟友的宿营地里,两万名东军士兵也全都吃过了早饭,一队队地相继走出营帐,进行临战前的排兵布阵。

似乎是为了与科尔特斯的部署相对应,穿越者们把库奥赫特莫克皇帝的阿兹特克军队安排在右翼,小西考特卡托的特拉斯卡拉族战士安排在左翼,正好让双方阵营的阿兹特克人杀阿兹特克人,特拉斯卡拉人杀特拉斯卡拉人。作为核心部队的洪休提兹干王国远征军,布置在中央战线,由文德嗣王储亲自督战。而身为最高领导的马主任,自然是稳坐后方,并且被最精锐的洪休提兹干武士严密保护。

独眼龙纳瓦埃斯也带着一支西班牙军队,加入了这场剿灭“科尔特斯匪帮”的作战,并且被安置在中央战线。他麾下的兵马有一部分是古巴远征队的残部,但更多的则是来自于不久之前的敌人——科尔特斯的部将卡斯蒂略,在伊斯帕尼奥拉岛总督的帮助之下,从加勒比海各岛西班牙殖民地招募来的杂牌雇佣军。

之前,科尔特斯把绝大部分的雇佣兵都带去攻打特诺奇蒂特兰城,但仍然有一小部分人滞留在了委拉克鲁斯。这些乌合之众跟科尔特斯没有半点交情,之所以漂洋过海来到墨西哥,完完全全就是为了发财。他们可以为了发财而追随科尔特斯作战,自然也可以为了发财而把刀剑砍向科尔特斯。

因此,在伊斯帕尼奥拉岛舰队司令官加西亚男爵改变了态度之后,除了科尔特斯的少数亲信死党之外,绝大部分有奶就是娘的雇佣兵,立即毫无节操地接受了穿越者们的“高价”雇佣——每个人发放一捆“珍贵的”东方丝绸——并且在渴望复仇的独眼龙纳瓦埃斯的率领之下,掉过头来攻打原先的老雇主科尔特斯。

对西班牙同胞的杀戮,他们之前在委拉克鲁斯港已经做过一次,所以根本不介意再来一回。

通过上述的补充途径,纳瓦埃斯的兵力恢复到了六百人,但却只有三匹马,这让他感到十分忧虑。

“……尊敬的先生们,虽然你们的军队装备比较好,但人数只有对方的一半。而且科尔特斯拥有大约两百名骑兵,我方却只有三匹马,他一定会巧妙地使用这股突击力量,寻找我们的脆弱部位进行打击的……所以,在开战之前,我们还是再派人过去劝降一次吧!伊斯帕尼奥拉岛舰队目前已经倒向了我们,科尔特斯已经没有了退路,即使他本人决心要死硬到底,至少在他的部下之中,应该会有一部分人产生动摇吧!”

独眼龙纳瓦埃斯又一次老调重弹,提起了自己的招降大计——正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个倒霉家伙目前在性格上最大的毛病,就是在最需要放手拼一把的关键时刻,却总是分不清主次,并且不合时宜地瞻前顾后、犹犹豫豫,从而导致最后的坐失良机。

因此,企图以此次会战对各方势力立威的穿越者们,对于他的招降计划根本不加考虑。

“……纳瓦埃斯先生,有关招降的事情,还是等到打赢了这一仗再说吧!否则对方根本不会考虑的。”

闷热的夏日阳光下,满头大汗的王秋一边往嘴里咕噜咕噜倒着矿泉水,一边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请放心,一切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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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太阳越升越高,裂帛穿云的战鼓声终于咚咚响起。

两支庞大的军队开始缓缓推进,向着彼此靠拢。

按照从原始社会开始的惯例,宣告会战爆发的序曲,永远都是一场疾风骤雨般的远程打击。

虽然人类对同类进行远距离杀戮的方式,先是从石块进化到标枪,又从标枪进化到弓箭,然后是火炮和火枪,导弹和轰炸机,威力越来越大,射程越来越远,但从本质上而言,都是一样的远程打击而已。

中国人的火箭兵器,曾经在乔鲁拉城给科尔特斯留下过深刻的印象——当然,不会是什么美好的印象——为了应付对方的火箭袭击,科尔特斯把最新从伊斯帕尼奥拉岛舰队获得的三十门舰载火炮,全部都布置在了中央战线。并且吸取了上一次火炮被缴获的教训,为这些火炮打造了拖车,以便于及时机动。

按照他的设想,在对手跟己方展开白刃战之前,势必会承受几轮实心弹和霰弹的洗礼,就算没有被轰垮击溃,最起码也会被打乱了阵列,削弱了战斗力。

这样的话,自己麾下战斗力最强的西班牙雇佣兵,就有了从中央突破,一举凿穿敌阵的机会。

遗憾的是,整整五个世纪的军事技术代差,给落后一方带来的永远只有绝望。

科尔特斯既低估了现代火箭弹的射程,哪怕是民用版的,同时也小看了穿越者手中的“弹药存量”。

以一串大号炮仗的炸响为信号,没等西班牙炮手开始准备装弹,对方就已经开始了先声夺人的轰击。

首先,在两军还相距甚远的时候,就有足足五百根“会飞的自来水管”,呼啸着划过三公里以上的距离,狠狠地砸在了科尔特斯探险队与其土著同盟军的头顶上,炸得他们躲避不及,血肉横飞。

然后,随着双方距离的接近,浏阳花炮厂定购的大型火箭礼花弹也开始发威——由于这一仗就是大决战,而且礼花弹是有保质期的,时间防久了容易发潮变质。所以,穿越者们在这会儿完全没有吝惜弹药,第一轮就发射了六千枚大型礼花弹,并且连续发射了五轮……

一时间,足足三万发礼花弹和将近十吨现代火药组成的“火箭风暴”,让整个天空中布满了扭动的黑影和嫣红的火焰,也使得战场的一侧完全笼罩在灰白色的硝烟之中。震耳欲聋的尖啸声让人耳膜发酸,刺鼻的火药味儿呛得所有人连连咳嗽。而这片战场另一端,则更是形成了一片可怕的火海和血泊。

——虽然这些民用版本的火箭弹,总是在天空中做着无规则布朗运动,想要玩精确狙击单个目标什么的基本没戏,但覆盖式打击却一向是火箭类武器的强项。

伴随着一团团刺眼的火光,经过买买提这位专家改造的礼花弹纷纷爆裂,预先捆绑在弹体上用于加强杀伤力的铁钉、钢珠和铅丝,在密集的人群里四处飞溅,宛如割麦子一般,把成片的倒霉蛋掀翻扫倒。

一时之间,被炸得灰头土脸兼魂飞魄散的西班牙炮手,不顾敌人尚未进入有效射程,就纷纷点火开炮,然后失望地看到对方几乎没受到影响——这个时代的火炮射程,普遍只有一公里左右,有效杀伤距离还要更短。而科尔特斯探险队因为要翻山越岭,携带的绝大多数都是最轻便的鹰炮。这玩意儿在大航海时代,主要是用于在接舷战的时候装霰弹轰击敌舰跳帮队,射程能打到两百米就算不错了。…,

更要命的是,在命中率相差无几的情况下,双方的射速足有数百倍之差。

——轻便的现代火箭弹只要往地上一放,大致上瞄准一下方向,然后按下电打火开关,或者直接划根火柴引燃导火索,就能“咻——”地一声窜到天上,接下来什么都不用管了。

而老式火炮的每一次轰击,都必须预先清理炮膛,恢复炮位,装填发射药和炮弹,并且轰击频率还不能太快,以免炮管过热,导致炸膛爆裂……

这样一来,一门16世纪老式火炮每次轰击的间隔时间,足够一名手脚最慢的士兵发射出五枚火箭弹。此外,西班牙人的火炮总共只有三十门,而穿越者麾下的“RPG火箭射手”却多达成百上千……

三十枚实心弹对三万发火箭弹,这样悬殊的火力差距,实在是有够让人绝望的。

于是,作为“重点照顾对象”的西班牙炮兵阵地,在进行了两三轮毫无成效的反击之后,就被数以百计的火箭弹给彻底淹没,伴随着一片火药桶被引爆的轰鸣声,沦为了一片熊熊燃烧的火海。

随着双方距离接近到了二百米左右,洪休提兹干王国远征军RPG部队的“女民工”们,也纷纷射出了她们配发的“钻天猴”火箭弹。

为了获得最大杀伤效果,根据“神人”们的命令,她们这一次不再追求准头,一枚一枚地用钢管导轨发射,而是每个人都拿着一排排几十根“钻天猴”,直接插在地面上点火,一下子就放出了几万枚——反正双方的战线都绵延数里,根本不用考虑什么瞄准的问题,只要方向没弄错就肯定能打到人……

一时间,铺天盖地的火箭如雨点般飞来,阳光几乎被滚滚浓烟遮蔽,而无数被拖长的橘红尾焰,又照亮了翻滚的烟雾……作为正对着“PRG部队”前进方向的倒霉鬼,西军的中央战线,在短时间内承受了最为猛烈的火箭轰击,几乎要被活活打烂了。

那些从加勒比海各岛殖民地招募到的西班牙冒险者,虽然也对这副漫天流星火雨的景象感到十分害怕,但好歹曾经见识过火炮轰击的大场面,最起码还没有被吓得垮掉。

可问题是,组成西军中央战线的另一部分成员,也就是被科尔特斯忽悠来的印第安人土著杂牌军,却没有这么良好的心理素质。他们看着满天雷光闪动、遍地血肉横飞,就已经各个吓得魂不附体,以为是神明震怒,于是尚未接战就成片溃逃,甚至冲乱了西班牙探险队的阵列。

为了防止己方的军阵不战自溃,无奈之下,科尔特斯只好把骑兵当做督战队使用,高声痛骂着狠狠地挥刀砍杀了数百名逃兵,但也无法完全阻止中央战线的瓦解势头。最后,他只能驱策相对来说还算靠谱的西班牙佣兵顶上去,硬是逼迫和裹挟着这些胆小鬼,乱哄哄地继续往前推进。

一百十六、三轮车,出击!

刺鼻的硝烟弥漫飘散,连绵的爆炸震耳欲聋。

短短的二十分钟内,穿越者和他们的部下,就朝着敌阵投掷出了总重量高达十吨的火药兵器。

如果他们用的是真正的野战火箭炮、迫击炮甚至单兵火箭筒,在向愚蠢地排出密集阵型的敌人,覆盖式地丢过去这么多弹药量之后,敌方就是四万人也该变成四万具焦炭了。

遗憾的是,这些从浏阳花炮厂订购的火箭式礼花弹,即使预先加过料,但毕竟也还不是专业的武器,杀伤力完全不能跟真正的苏联“喀秋莎”火箭炮相比——火箭炮杀人是战绩,礼花弹杀人则是意外。

所以,这十吨火药兵器造成的死亡,竟然是出乎意料的稀少——相对于它们的巨大数量来说。

虽然它们制造的恐惧已经足够多了。

四万西军在大约二十分钟的火箭弹洗礼之下,确实已经被炸得狼狈不堪,许多战士的身上到处挂彩,还弥漫着难闻的焦味,甚至有不少胆小鬼当场做了逃兵……但终究还是有很多足够幸运的勇士,无畏地闯过了这片炙热的焦炎地狱,随即呐喊着射出了手中的标枪或箭矢,然后开始跟前方的对手短兵相接。

首先,在战场的一侧,阿兹特克帝国的流亡皇帝库奥赫特莫克,与举兵篡位的阿兹特克叛军首领,伪帝艾西特立肖齐托迎面相遇——遵循着上古蛮荒时代,绝大多数著名勇将都必须身先士卒的惯例,这两位肌肉发达、虎背熊腰的阿兹特克皇帝,自然也是走在战阵的最前头。

在迎头撞上之后,两位肌肉男先是基情四射地用眼神较量了一会儿,然后又口水飞溅地互相嘲讽放了一通嘴炮,这才分别恼羞成怒地咆哮一声,各自抡起兵器就招呼过去!

接下来,在战场的另一侧,分别投奔东西两军的两伙特拉斯卡拉战士,也在马西西卡托和小西考特卡托这两位大酋长的指挥下,开始了同族之间的惨烈厮杀。

最后,一心要找科尔特斯复仇的独眼龙纳瓦埃斯,也气势汹汹地提着长剑,冲向了他的西班牙同胞。

“……唉,要是这一仗能够推迟几个月再打就好了,那样的话只要光靠远程攻击就能赢了……”

听着前方战场上这一片嘈杂的喊杀声,稳坐后阵的马主任不由得摇头叹息:“……为了增强你们的作战能力,我已经跟人武部以及其它有关部门的领导打了招呼,递过条子。只要按照制度走一个流程,到了大后天,就能有一批库存的手雷、子弹、老式半自动步枪,还有真正的反坦克火箭筒,可以从军火库里提出来。但问题是……虫洞两边二十四倍的时差啊!等这批军火到了,这边的时空已经过去三个月了……”

——二十四倍的时间杠杆,使得平时习以为常的公务流程,让征战异世界的勇士们感到实在难以忍受。

“……呵呵,马主任,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呐!”

王秋一边陪笑一边说道,“……这场战争的时间拖延得越久,可能出现的变数就越多。科尔特斯这个惹祸精,实在是不能继续放任下去了,否则天晓得还会给咱们带来什么麻烦……至于这批军械弹药么,就算这一仗用不上,以后总归能够用得着的。在这个时空里,值得咱们动脑筋的目标还有很多呢……”…,

于是,在初期的“流星火雨”式火箭弹覆盖轰击之后,双方又回到了相对“正统”的冷兵器作战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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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场战役的场面虽然堪称浩大,但实际的军事指挥水平却是惨不忍睹。

——此次在奥通巴村交战的双方阵营,都来自于很多不同的族群,既没有统一的纪律和号令,也没有协同作战的经验和概念,而指挥者也不是超一流的军事天才。

所以,绝大多数士兵在投入战场之后,根本无法形成类似古代罗马军团那样的整齐战列,只能各自为战,进行犹如野牛群对冲一般的街头流氓式斗殴。

结果,双方的战士在冲上去之后,相当一部分人就完全散了鸭子,陷入了群殴混战的场面。

只有库奥赫特莫克和艾西特立肖齐托,这两位久经沙场的阿兹特克皇帝和他们麾下的军队,倒还表现得有板有眼,能够把部队排成许多方阵,每隔十五分钟就把前面的第一排战士替换下来休息……尽管这是一套完全错误的战术——钢铁刀斧的重量远不如笨重的黑曜石砍刀,挥舞它们消耗的体力也少得多,根本不需要每隔十五分钟就把第一线士兵换下来……

但问题是,两位皇帝的脑筋似乎都还没转过弯来,战术思维也没从石器时代升级到铁器时代。

总之,东西两军的战术水平同样拙劣,而西军在每一处阵线都拥有兵力优势——即使遭到了大批火箭弹的狂轰滥炸,但这种民用玩意儿的杀伤力其实远不如恐吓力,所以西军在接战之前的减员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作战的勇气和信心也没有完全崩溃……虽然有一部分杂牌军确实是已经垮了。

但是,东军方面相对精良的现代金属刀斧,却在很大程度上抵消了兵力不足的劣势。

——财大气粗的穿越者们,给投奔自己的印第安武士,全部换上了海船和军舰上淘汰下来的旧式长柄消防斧,挥舞起来真是虎虎生风;但科尔特斯这边的印第安武士,大部分都还在用古老的黑曜石砍刀,这玩意儿只要跟消防斧对砍一下,镶嵌在木棍上的黑曜石刀刃就会被打飞出去,变成光秃秃的木棍……

当然,西军的一部分印第安土著战士也通过商业贸易等手段,辗转搞到了一些穿越者们贩运的菜刀、西瓜刀和割胶刀,但数量既少,厮杀起来也不如消防斧有气魄,全靠兵力上的优势,才能勉强支撑得住。

而位于中央战线的三千西班牙远征队和一万土著同盟军,则情况还要更加糟糕,因为他们面对着穿越者的嫡系部队,兵力优势不明显,并且土著同盟军尚未接战就已经被吓得只想逃跑。

虽然这些西班牙冒险家们普遍装备了斧枪、弯刀和钢剑,而他们的对手除了纳瓦埃斯率领的少数西班牙同胞之外,主要是拿着自来水管和西瓜刀的“RPG火箭部队”女兵,貌似比较容易对付。

但问题是,他们手里的刀剑和战斧,都很难砍穿女兵们身上那套后世肉联厂淘汰下来的防割服。而“RPG火箭部队”的女兵们虽然力气比较小,武艺比较差,武器也不怎么给力,但手里原本用来发射火箭弹的自来水管,好歹也能当铁棒使用,最起码斧头是没法轻易砍断的。…,

更要命的是,其中一部分女兵还拥有一种闪烁着滋滋火花的奇怪棍子(电警棍),只要在西班牙冒险家的铠甲和头盔上轻轻撞到一记,就会让他浑身酥麻地当场瘫倒,然后丢脸地死于互相践踏。

至于站在西班牙人背后的土著杂牌军,更是从一开始就被吓得纷纷溃逃,添的乱比帮的忙还要多得多。

因此,由于在武器和防具方面存在的巨大差距,以及之前在火箭弹饱和轰击之下的损失,双方面对面的肉搏战仅仅持续了不到一刻钟,貌似人数较多的西军,就迅速显露出了不利的势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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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强劲的山风呼啸而来,吹散了弥漫在奥通巴村四周的滚滚烟雾,从而让这片惨烈战场的全貌,较为清晰地浮现出来,展示在早已等得不耐烦的科尔特斯眼前。

然后,出现在面前的糟糕战局,顿时就让他忍不住惊讶地倒吸了一口呛人的烟尘,然后连连咳嗽起来。

“……咳咳!见鬼!这一仗明明是我方的兵力占优啊!怎么会打成这样难看的局面?!”

——西军的左翼,伪帝艾西特立肖齐托率领的两万阿兹特克叛军,是西军在战场上的唯一亮点。虽然在前期的火箭弹轰击之中死伤和溃散了一部分人,但叛军的剩余兵力依然远远超过只有三千人的流亡皇帝库奥赫特莫克。依靠几倍的优势兵力,伪帝艾西特立肖齐托的叛军在场面上牢牢占据着上风。

若非坐镇后方的马主任看到情况不妙,紧急调动了预备队,把身边的一千多名洪休提兹干人青年武士,也就是那些拿着西瓜刀和斧头的古惑仔,全都派过去支援库奥赫特莫克负责的那一段战线,这位流亡皇帝的军队,只怕是在开战不久之后就要崩溃——即使是在得到增援之后,东军也依然被压得步步后退。

而在西军的右翼,两支特拉斯卡拉族军队的较量,也逐渐决出了胜负——年老体衰,多年未曾指挥战事的马西西卡托,明显敌不过骁勇精壮、身经百战的小西考特卡托,而西军的黑曜石砍刀更无法与东军的不锈钢消防斧抗衡。但依靠着三倍的兵力优势,马西西卡托大酋长勉勉强强还能坚持一会儿。

接下来,被科尔特斯寄予厚望的三千西班牙人,此时的处境更是惨不忍睹。因为他们面对的敌手,是穿越者手下的嫡系部队……结果先是被数十万发大大小小的火箭弹集中轰炸,死伤极其惨重,没有被当场炸垮就已经算是烧了高香。然后在彼此白刃砍杀的时候,又对女兵们身上的肉联厂金属防割服无计可施。更别提还有红了眼睛的独眼龙纳瓦埃斯,带着六百名西班牙士兵,将战斧劈头盖脑地砍向他们的同胞。

此外,在纳瓦埃斯的一再进谏之下,穿越者们为了动摇敌方的军心,最终还是部分答应了他的招降建议,精选出一批大嗓门的西班牙士兵,每人配了一只高音喇叭,然后就在战阵后方高声诈唬,声称科尔特斯目前已经是西班牙王国的叛逆,而你们也是叛国贼的帮凶,如果不肯立即投降归顺的话,别说这一仗必败无疑,就算撞上大运气打赢了也回不了家,哪怕回了家也要被贵族老爷挂上绞架吊死……

结果,在明白了残酷的真相之后,科尔特斯麾下的西班牙人一时间士气狂跌,甚至还有临阵倒戈的。…,

最要命的是,配合西班牙人作战的一万多杂牌印第安同盟军,尚未开始白刃战就已经彻底失去了士气和秩序,一心只想着四散逃命,甚至不断地将刀剑往挡路的西班牙人头上招呼。

所以,被科尔特斯视为嫡系的西班牙远征队,竟然第一个就被敌人给打垮了!

此时,在科尔特斯的视野之中,目前的基本战况就是:西军的左翼部队略占上风,右翼部队逐渐开始溃败,但中央阵线却早就已经土崩瓦解,正在被敌人像是摧枯拉朽一样地撕碎捣烂!

貌似兵多将广的西军,竟然这么快就露出了明显的败象,实在是让科尔特斯感到目瞪口呆。

但在下一刻,科尔特斯便立即明白过来:这场会战已经到了决定生死的时刻!

呛啷一声,他拔出了腰间的托莱多长剑,举起在半空,高声发出了投入最后一支预备队的命令。

“……全体骑兵立即上马,跟着我出发!”

……

接下来,作为最后预备队的两百余名西班牙骑兵,在最高统帅荷南.科尔特斯的亲自率领之下,在这片平坦荒芜的旷野上兜了个圈子,从侧翼绕过正在激烈厮杀的主战场,准备迂回袭击对手的薄弱后方。

于是,在片刻之后,之前一直驻足于战场后方某座土丘上,遥遥观望着战况的王秋,就听到了从侧后方传来的隐约马蹄声,看到了从远处仙人掌后面腾起的滚滚烟尘。

不得不承认的是,科尔特斯的此次袭击,确实是找到了一个最佳的时机。

——马主任身边的最后一支预备队,此前刚刚被派出去支援库奥赫特莫克的右翼战线,后方的本阵只剩下了几百名卫兵。而在更远处的大营里,则还有更多的妇孺老弱、随军家眷……如果西班牙骑兵能够利用自己的速度优势,抓紧时间驰马直插进来,把东军相对空虚的后方搅个天翻地覆,甚至击杀几位重要的首领人物,那么或许还可以挽回正面战场上的颓败,至不济也能保持一个不胜不负的平局。

但是,对于敌人的这一招黑虎掏心,王秋其实早有预料。

所以,面对来袭的西班牙骑兵,他只是抬起了右臂,意气风发地高声喝道:

“……三轮车部队,出击!”

“……滴滴——”

在他的身后,几十辆刚刚从现代时空搬运过来的农用电动三轮车,一起摁响了喇叭作为回应。

一百十七、马路杀手无敌(上)

这世上一切的蠢主意,在捅出大漏子之前,听上去都象是一个好主意。

譬如在遍地砾石的旷野上,用电动三轮车部队去迎击西班牙人骑兵的主意,就是其中之一。

表面上看,这些被改装成战车的电动三轮车,在车头上固定着五米长、顶端磨尖的钢筋,车座上坐着被防护服和摩托车头盔保护得严严实实的驾驶员,车厢里则站着一名手持长戟的重装甲步兵,一名肩扛发射筒,腰插“钻天猴”的RPG火箭操作员,构成一个三人战车小组。既能兼顾远近作战,又有速度优势。

因此,在这支快速机动部队刚刚出动之时,王秋看上去真是一脸的信心十足。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脸色却越来越差,最后更是几乎变成了惨白。

……糟糕了!这下子可是彻底搞砸了!

——在六十多辆农用电动三轮车刚刚鸣响喇叭猛冲过去的时候,科尔特斯率领的西班牙骑兵确实是被吓了一大跳。但再接下来,这些奇怪车辆的拙劣表现,则让他们几乎笑掉了大牙。

这些气势汹汹的农用电动三轮车,在发动集群冲锋之后不久,就开始接二连三地掉链子——不幸翻车的有之,乘员被颠簸得摔下来的有之,轮子陷进沟里的有之,车胎被尖利石子扎穿的有之,卡在仙人掌丛里动弹不得的有之……当车队与西班牙骑兵正式交手的时候,已经只剩下了大约十五辆车还能跑。再等到双方又互相缠斗了一会儿之后,就连这十五辆车也翻了或卡住了一大半,几乎变成了纯步兵游击队。

——没办法,农用电动三轮车毕竟不是越野车,虽然能够适应比较恶劣的路况,可以在夯土路和碎石路上照样奔驰,但是一旦到了连道路都没有的野地里,就远远不如四条腿的骑兵了。更何况,王秋他们为了省钱,买的还是最轻便的敞篷挂斗型电动三轮车,个头也就比自行车大一点儿罢了。

之前在希望港的时候,这支奇葩的电动三轮车轻骑兵,一直都是在几乎没有障碍物的平坦沙滩上进行训练,所以还没怎么暴露出上述问题。但是,此刻到了虽然较为平坦,却散布着无数碎石和草木的奥通巴平原上,这批电动三轮车的种种致命缺陷,就全都表露无疑。

——由于使用了跟普通自行车类似的窄轮胎,只要颠簸得稍微厉害一些,就很容易翻车;电动机的马力远不如汽油机强劲,爬坡能力实在太差,一旦陷进凹地里就很难爬出来;土著驾驶员的素质也普遍不佳,面对迎面刺来的骑兵长枪,时不时就会一个手滑,往石头和仙人掌上撞……

古代的战车之所以被骑兵淘汰,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无法适应较为复杂的地形。

如果这支部队是一路骑着电动三轮车进入战场,王秋或许早就可以发现上述隐患,并且提前做好调整和应对。偏偏为了方便携带,以及免得换电池——在十六世纪的中美洲,可没那么容易能够找到充电站——这些电动三轮车都是一直等到了奥通巴会战即将爆发的时候,才被王秋从现代时空弄了过来。

更要命的是,这批土著驾驶员已经大半年没握过车把,原本就不熟练的驾驶技术,自然变得更生疏了。

于是,在战前拍胸脯打包票,到了战场上却手足无措的王秋同志,就被领导大人给严重地鄙视了。…,

“……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哼哼,我就知道这种防部的口头禅后面,绝对不会有好事……”

飘扬的黄龙军旗下,马主任满脸不悦地放下军用望远镜,斜着眼睛瞟了瞟王秋,然后拔出了腰间的手枪,“……也罢,反正我的沙漠之鹰在这些年也已经饥渴难耐了,正好趁着这个机会练练手……虽然我的枪法恐怕不如朝鲜那个可以一枪打下美帝喷气机的金太阳,但对付几个西班牙骑兵,应该还是能凑合的……”

当众丢人现眼的王秋,顿时听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实在是惭愧不已,而马彤学姐则连忙帮着打圆场。

“……呵呵,领导同志,瞧您说的……这都是新来的实习生不懂事,吹牛吹得太过头了而已。我这边早就已经弄好了万无一失的备用方案,绝对不会再出岔子了……”

她一边如此陪着笑脸解释道,把原本已经准备拔枪上阵的马主任又劝了回去,一边则朝着王秋丢了个眼色,同时抛过去一串钥匙,“……王秋学弟,还不快点把咱们的最终决战兵器给开出来?”

然而,在听到了“最终决战兵器”这个很值得吐槽的名词之后,王秋却不知为何,显得有些踌躇。

“……这个……学姐,真的要咱们几个亲自上阵?”他吞吞吐吐地说道,“是不是有些太冒险了?”

“……不然还能怎么办?难道你要临阵脱逃?”马彤学姐回头横了他一眼,“……唉,我说学弟啊!既然入了咱们城管这一行,就算没本事空手拆高达,最起码也得有胆量干一回马路杀手吧!”

王秋顿时一脸囧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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炽烈的阳光下,科尔特斯挥舞着骑兵长枪,继续策马越过干燥的旷野,冲向前方飘扬着黄龙旗的敌阵。

而他的部下也没费多少力气,就轻易摆脱了敌方战车兵的纠缠。

这些明明没有马匹却也能自己行驶的轻巧战车,初看上去确实令人惊诧,但在真正的战斗之中,它们不断翻车抛锚的拙劣表现,则让科尔特斯露出了轻蔑的笑容。

——敌人派来阻击的这支战车部队,终究没能让他的骑兵停住前进的步伐。

尽管那些穿着古怪服装,戴着球形头盔的战车兵,即使被甩下了车辆,也依然在用手里的长矛、标枪和火箭顽强地进行战斗;尽管他们身上的奇怪厚布衣服,竟然是那么的坚固结实,比铠甲还要难以劈开……但科尔特斯想要猎杀的目标,原本就不是这些古怪的战车兵,而是那杆黄龙旗下的敌将和后面的敌营。

假如让骑兵滞留在此处,纵然能歼灭这支战车部队,对于全局的胜利也并无意义,他必须与时间赛跑。

所以,只是略微缠斗了一会儿,确认了对方拙劣的机动能力之后,科尔特斯就吹响了代表集结的军号。而他麾下的两百多名西班牙骑兵,在接到了这个信号之后,也纷纷策马脱离了战斗,重新聚集起来。然后,他们便丢下这批已经变成步兵的战车手,转身在科尔特斯的率领之下,继续朝着前方杀去!

——两条腿的步兵毕竟跑不过四条腿的骑士,西班牙骑兵只要兜个小圈子,就能绕开这支阻击部队了。

那支乱七八糟的战车部队已经被抛在脑后,前方飘扬的明黄色龙旗已经遥遥在望。

在那杆旗帜下面,只有寥寥一两百名步兵负责拱卫,在同样数量的骑兵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想到这里,科尔特斯的嘴角就不由得绽开了一丝嗜血的冷笑。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些傲慢的中国人如何惊慌失措,以及满脸血污地跪倒在自己脚下了。

嗯,到时候应该向他们索要多少香料和丝绸,作为赎买性命的代价呢?最起码也要装满十条船吧!

于是,迎着沙尘弥漫的热风,这位征服者微微眯起了眼睛,抬起了右臂,准备发出最后冲刺的命令。

然而,在下一瞬间,科尔特斯却僵硬地停止了动作,仿佛被魔法给凝固成了一尊雕塑。

因为,在他的前方视野之中,在一处草木茂盛的土丘后面,竟然转出来了一个彻底超越了科尔特斯的全部想象能力的东西,一台方方正正的巨型钢铁怪物!

并且,这个钢铁怪物正在一边发出可怕的刺耳噪音,一边隆隆咆哮着朝他冲来!

一百十八、马路杀手无敌(中)

晕天黑地,翻江倒海,头昏眼花。

某辆十轮大卡车的剧烈颠簸着的驾驶室里,王秋同学正在卯足了力气,跟不太听话的方向盘展开较量。

他此刻正在驾驶的这辆车,就是由马彤学姐和蔡蓉团长鼓捣出来的“最终决战兵器”——经过五金小作坊的加固改造以及私人进行的非法涂装,貌似一头哥斯拉大怪兽的十轮大卡车!

为了防御标枪和箭矢,驾驶室的车窗玻璃上覆盖了铁丝网,车前端焊接了厚实的三层装甲板和五排寒光闪闪的锋利锯齿,庞大的车体上画了许多没人看得懂的狰狞花纹,外加一张布满獠牙的鲨鱼大嘴。

而在这辆十轮大卡车的驾驶室顶部,则是架设了一块威风凛凛的不锈钢牌匾,上面无比醒目地用油漆刷了四个能够让无数人一看就闻风丧胆、鬼哭狼嚎、屁滚尿流的血红大字:“城.管.执.法!”

此外,还有一面绘制着金黄色镰刀锤子的鲜艳红旗,在车厢顶端的金属架上猎猎招展。

事实上,在借鉴了上一次于王秋家后院屠龙的“成功”经验之后,马彤学姐和蔡蓉团长原本准备弄一辆消防车作为“最终决战兵器”。这样一来。就可以用消防车的高压水枪,向敌人发动远程攻击了。

但问题是,第一,这类特种车辆不太容易搞到;第二,消防车的操作很复杂,外行人一时半会儿学不像样;第三,大部分民用消防车的越野能力都不甚理想,在没有硬化路面的野地里,车载的机械和管路很可能会晃得散了架;第四,在高速行驶的时候,高压水枪很难正常发射,并且一般无法杀死目标……

所以,她们最后还是选择了简装版的魔改大货车,作为暴力镇压和埋葬顽敌的“最终决战兵器”,并且剽窃了《红色警戒》游戏里的创意,将它命名为天启战车。

再顺便说一句,如今客串天启战车驾驶员的王秋同志,实际上还没有考出驾照。

所以说,王秋同学这一刻根本就是在无证驾驶,名副其实的马路杀手……好孩子千万不要向他学习。

幸好,这里是十六世纪的中美洲,一般来说是不会有交警叔叔冒出来查驾照。

但同样因为这里是十六世纪的中美洲,所以自然也就没有像样一点的柏油或水泥马路。

于是,这辆无证驾驶的非法改造十轮大卡车,就在散布着仙人掌和碎石的荒野上,一边用车厢上增设的高音喇叭播放着高亢激昂的《苏维埃进行曲》,一边跟醉鬼似的蹦蹦跳跳地扭着屁股前进……

如此这般超越极限的颠簸持续了一阵子之后,尽管卡车的悬挂系统性能不算差,但王秋还算觉得自己的屁股似乎要裂开了,而脑袋里更是仿佛比连续玩了二十次百米高台蹦极还要晕眩和迷糊。

然而,坐在他身旁的两位女同事,却是一个胜似一个的精神焕发,也一个比一个疯疯癫癫。

“……锵锵!天启战车暴力镇压第一式!七十码空中飞人表演喵!王秋学弟,请你务必把目标撞飞到五米以上的高度喵!如果飞不到五米的高度,侮辱了天启战车的名号,就要扣发你本月分红的说喵!”

头上戴了一对猫耳的马彤学姐,一边挥舞着毛茸茸的玩具猫爪,一边对王秋高声叫道,“……任何胆敢妨碍本小姐发财大业的混蛋,就该一律用十轮大卡车轧死喵!我们要埋葬你们啊喵!!!”…,

跟化身猫女郎满嘴喵声喵语的马彤学姐不同,蔡蓉团长此时却是一身哥特萝莉风黑底白花连衣裙的打扮,头上插着两团小小的红色绢花,看上去就让人觉得很有神秘感,但也很受罪——别忘了这儿可是热带!

哪怕已经把驾驶室的冷气打到了最大,细细的汗珠依然从她白皙的额头不断渗出。

但是,这并不妨碍把自己打扮成哥特萝莉的蔡蓉团长,用黑魔女的口吻来耍酷……或者说卖萌。

“……哦呵呵呵呵!渺小而又愚昧的荷南.科尔特斯啊,我看到你的死兆星在闪耀了!你的悲惨命运已经注定,某位二流大学生无证驾驶的十轮大卡车,马上就要把你压成肉饼子了啊啊啊!”

“……喂喂……你们两个都是不吐槽会死星人吗?还有,亲爱的蔡蓉团长,你这话到底是在编排谁呐?”王秋忍不住回头吼叫起来,“……我正忙着撞人呢!你们倒还有心思说风凉话!”

“……哼哼!这就不明白了吧!只有华丽而又帅气的战斗宣告,才是魔法少女的浪漫啊!”

蔡蓉团长完全不顾自己并非魔法少女的事实,挂着一脸中二病晚期患者特有的诡异笑容,在座椅上站了起来,叉着自己的小蛮腰,摆出自认为最帅气的姿势,向前一挥小手,“……我要代表月亮惩罚……”

她的话音未落,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烈颠簸,就把个头娇小的蔡蓉团长给猛地晃出了座位,一头撞到了驾驶室的天花板上……接下来,她就带着额头上迅速鼓起的淤青肿块,又一次跌落回座位上。

“……呜,痛痛痛痛……咬到舌头了……啊!又来了……”

蔡蓉团长霎时间眼泪汪汪地从黑魔女变成了天然呆,继续用另一种风格努力卖萌,然后又再一次被剧烈的颠簸给送上了半空,仿佛是在游乐园里玩蹦蹦床一般。

“……我说团长小姐,你倒是给我快点绑好安全带啊!想要让自己变成一团蛋黄酱吗?!”

王秋一边翻着白眼,对按着脑袋叫痛的蔡蓉团长提醒道,一边把离合器推上了三档,随即闭上眼睛,双手如铁铸一般牢牢地扶稳了方向盘,然后狠狠地朝着几个呆若木鸡的西班牙骑兵碾压了过去……

下一刻,伴随着整个车身的剧烈震颤,他的耳畔传来了马彤学姐无比愉悦的欢呼。

“……耶耶!果然飞起来了耶!嗯,那个还像西瓜一样爆裂开来了!红红白白的流淌了一地呢!”

……你还能再给我无节操一点吗?马彤学姐!!!

到底是在什么时候,你的心灵已经开始从变态百合女继续进一步扭曲黑化,变成像“血腥玫瑰”一样的猎奇杀人鬼了啊啊啊?!!

望着溅满了车前窗的“红白之物”,王秋一边强忍着大口呕吐的欲望,一边在心中默默地如此腹诽道,同时抬头开始寻找下一个碾压目标……

一百十九、马路杀手无敌(下)

虽然在这辆用十轮大卡车非法改装的所谓“天启战车”驾驶室内,城管们的战斗气氛是如此的囧囧有神,令人无语,但此刻置身于十轮大卡车前方的西班牙骑兵们,却只看到了恶魔与死神的降临。

——这样一头如同堡垒般庞大的钢铁巨兽,带着不可阻挡的雄浑气势,发出不可名状的魔鬼咆哮(《苏维埃进行曲》),宛如传说中的恶龙一般迎面冲来……这个……咱们中间好像没有屠龙者圣乔治吧!

对于彻底超出自己理解范围的可怕事物,他们这些虔诚基督徒能够作出的第一反应,自然就是举起十字架或者在胸口划十字,默默地祈祷着上帝的保佑。

然而,面对着凶名卓著的城管,以及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无证驾驶十轮大卡车,就是上帝也爱莫能助。

从未听过的刺耳乐曲,让骑兵们胯下的战马纷纷受惊,乱踢乱咬。

扑面而来的炙热沙尘,让每一个骑手都感到了深入骨髓的寒冷和恐惧。

这种难以形容的恐惧,让他们的肌肉和血液都仿佛被冻结成了冰雕,一时间竟然动弹不得。

终于,这具恐怖的钢铁巨兽冲到了他们面前,最前方三个被吓坏了的骑兵,根本来不及策马躲避,就被连人带马一起撞飞到了半空中。其中一个人还在落地时让脑袋撞到了石头,当场就摔得颅骨破碎,脑浆崩裂,红红白白的粘稠液体四处飞溅,甚至有一些洒落在了他的同伴,还有那头钢铁巨兽的身上。

下一刻,一名勇敢但却愚蠢的骑兵,发出一声不知代表了恐惧还是激动的呐喊,举起长枪就向这头钢铁巨兽冲去,表情狂热得好像在参加御前比武大会……然后,伴随着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这位挑战怪兽的勇者不出意外地被撞飞出去,长枪也像牙签一样被巨兽轻易折断成几截,七零八落地掉在仙人掌丛之中。

身为区区一介骑兵,最好还是不要跟狂奔的十轮大卡车去比动量啊!

另外十几名稍微有点思考能力的骑兵,则如梦初醒地从马鞍后面解下自己的十字弩,以最快的速度上弦、瞄准、射击……然后失望地发现大多数箭矢都落了空,而少数几枚命中的弩箭,也刺不透它的铁皮。

还有几个倒霉蛋在钢铁巨兽杀到身边之前,就已经被失控的战马给甩了下来,只能一瘸一拐地拄着长枪徒步行走,并且吹着口哨想要把马儿叫回来……

于是,他们这些失去了马匹和速度的骑兵,就如同出现在饿狼面前的受伤小鹿一样,成了这头狡猾的钢铁怪兽优先追逐的目标,伴随着足以刺痛耳膜的绝望哀嚎,一个接一个被车轮碾翻在地。

其中有一个家伙在刚刚承受撞击的时候,仅仅是被车轮压断了他的一条腿,神智似乎也还十分清醒,证据就是这家伙在被车轮碾过之后,居然还能十分有劲地大声哀嚎。

然而,正当其他人以为这家伙暂时逃过了一劫,或许能够以残疾人的身份继续活下去的时候,那头可怕的钢铁巨兽却突然停了下来——当然不是停下来救人,而是再一次往后倒退,重新碾压在那个躺在车后面的断腿家伙身上,然后无比缓慢的,很有耐心的,把他的脑袋和肩膀一起碾碎成肉末……

很显然,他死得足够缓慢,也足够痛苦……那足以撕碎灵魂的惨叫声,当真是令每一位听众毛骨悚然。…,

面对这头可怕的钢铁怪兽,西班牙骑兵们自发地尝试了许多反击的方式,然后无一例外地失败了:

长枪无用。

弯刀无用。

弩箭无用。

火枪也无用。

可怜的西班牙骑兵们,最终无限悲哀地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任何可以消灭这头钢铁怪兽的手段。

一切的迎击手段全部失效之后,最后的策略自然只剩下了逃跑。

一个、两个、五个、八个……当不知第几个试图反抗怪兽的勇敢者,又一次连人带马加长枪一起被卡车给轻易撞飞成天边的流星之后,西班牙骑兵的士气终于崩溃了,陆续开始有人拨转马头,朝着远方狂奔而去,并且立即影响到了他身边的同伴——在生死相搏的战场上,逃跑是一种会迅速蔓延的传染病。

“……哼哼!逃跑?我们会让你生活在无限的恐惧之中!”

已经撞红了眼睛,黑化了灵魂的王秋同学,立即狞笑着闷哼一声,狂踩油门继续追了上去。

车轮在飞转。

巨兽在咆哮。

骑兵在奔逃。

残肢断臂和肚肠脑浆在飞舞。

他们的逃亡之路依然步步血腥,每隔最多一两分钟,就会有某个可怜虫被十轮大卡车碾成肉饼。

事实上,如果这些西班牙骑兵们能够留下一半的人,牺牲自己的性命和血肉来缠住这台钢铁怪兽;让另一半的骑兵远远地绕过十轮大卡车,奔向后面的东军本阵和大营,或许还有那么一两分突袭成功的希望——前提是穿越者们已经黔驴技穷,无法再祭出什么新的逆天大杀器。

然而,科尔特斯麾下的这支骑兵队,既不是蒙古可汗的怯薛军,也不是亚瑟王的圆桌骑士,而是一支被人用财富和名誉给忽悠过来,刚刚聚集在一起不超过三个月的乌合之众。其中的绝大部分人,对科尔特斯既无忠诚,也无情谊,更无责任,只是想要傍着他发大财而已。

这样的部队,显然是只能打打顺风仗的,一旦遭遇逆境,最好别指望他们能为统帅效死。

于是,在一片肝胆欲裂的恐惧之中,科尔特斯就被这帮乌合之众给丢下了。

面对咆哮着迅速逼近的钢铁怪兽,被绝大多数部下抛弃,身边只剩下寥寥几个亲信的科尔特斯,只得从腰间拔出了他的短火铳,遥遥地射了一枪,然后不出所料地毫无效果。

低头望着手中还在散发余热的短火铳,科尔特斯不由得露出了一丝苦笑。

他很清楚,在颠簸的马鞍上,这种发射步骤十分繁琐的火绳枪,只靠自己根本没办法再次装填。

而且,就算他还能继续射击,十有八九也打不穿这头钢铁怪兽的外壳。

按照科尔特斯的认知,想要摧毁这头怪兽,唯一有效的办法就是架起火炮猛轰。

但是,骑兵是不可能拖着火炮一起高速机动、迂回包抄的,至少这个时代的骑兵还做不到。

那么,难道就这样夹着尾巴掉头逃跑吗?不,这不是一个勇敢者的作为!

迎着四散溃逃的西班牙骑兵,以及轰鸣而来的钢铁怪兽,科尔特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即抓起了自己的骑兵长枪,就像是在参加骑士比武的时候一样,把枪杆平举在胸前,然后用力一踢马刺,迎战上前。

“……驾!以我主的名义,去死吧!怪物!”

啊!这就是无比勇敢的美洲征服者,为上帝传播福音的圣骑士,伟大的西班牙英雄荷南.科尔特斯,他继承了中世纪十字军骑士为主而战永无畏惧的光荣传统!堂吉诃德策马进攻乡下风车的英姿在这一刻灵魂附体,波兰骑兵挺枪挑战德军坦克的雄风在这一刻悄然现身!在这一刻,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不是一个人!

遗憾的是,意志和勇气终究是无法战胜钢铁的。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破裂声,在准确地用长枪迎面戳坏了一只车前灯之后,勇敢的科尔特斯终究还是没能逃脱厄运——无法抗衡的巨大冲击力,让他仿佛觉得身体被什么东西给狠狠地抽了一下,然后整个人都被抛出马鞍,远远地倒飞了出去,直至滚落在一堆粗糙的沙砾之中。

而与此同时,他胯下的安达卢西亚马,也成了某位无证驾驶的马路杀手同志的又一项战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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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大麻烦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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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砾石遍布的旷野上不知兜了多少圈子,撞飞了不知道多少人和马之后,这辆由十轮大卡车改装的“天启战车”,最终因为某人的疯牛式狂野驾驶,远远地冲出了战场,一头扎进了某座松软的小土丘中。

幸好,残余的西班牙骑兵已经逃得距离这辆车很远,否则三位乘员还当真有遭到报复的危险。

头晕眼花的王秋同学,费了好一番力气才摆脱防撞气垫的纠缠,随即跌跌撞撞地打开车门,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跌落到地面上,用眼角的余光看看四周无人,就低头稀里哗啦吐了一地……

今天这事如果发生在故乡,这罪名恐怕足够吊销驾照一万年了——不过他本来也就没有驾照可供吊销。

——不管怎么说,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亲手杀了人!

这种感觉很微妙,即便用了车祸这样的间接杀戮方式,但还是让他觉得很恶心,很纠结,很复杂。

虽然在网络游戏里,他曾经不知多少次操纵穿着盔甲,手执利刃的勇士,骑着战马在战场上大肆砍杀,让断臂残肢凌乱飞舞;或是控制着身穿长袍,手持魔杖的法师,带着矜持的微笑,用很华丽的魔法把敌人和怪物轰成肉渣……但真正的战斗和厮杀,实在是跟游戏与电影里的镜头大不一样。

光是看到喷溅在车前窗上的血渍和脑浆,还有疑似碎肉和内脏残片的玩意儿,就让他感觉糟透了。

事实上,这一次能够驾驶着狂奔的十轮大卡车进行碾压作战,而不用跟主战场上那些印第安武士们一起挥舞刀剑和战斧,对于生活在和平时代的王秋来说,就已经等于是在降低适应战场的难度——他至少还不必用自己的双手握紧宝剑,将利刃捅入敌人的肚子里使劲搅拌,将他们的内脏通通绞碎,或者在垂死敌人的祈求眼神中,无情地划开他们脖子上的颈动脉,让喷涌而出的鲜血洒满自己的面庞……

但是,作为一名穿梭时空的穿越者,如果他的异能继续存在下去,那么类似的场面总有一天会到来。

这就是他即将要从事的工作。

一个成功的冒险家总是要与厮杀与死亡为伴,正如一位称职的城管总是要与暴力和斗殴为伍一样。

他已经准备好了吗?他有杀人的觉悟吗?他有被杀的觉悟吗?

王秋发现自己的心中只有一片茫然和彷徨。

马彤学姐也一边转着蚊香眼,一边从略微变形的驾驶室钻了出来,然后无精打采地蹲在王秋身旁,脸色又青又白,头上的玩具猫耳也是有气无力地耸拉着,也不知是因为晕车还是晕血……

而蔡蓉团长倒是精神十足地从衣兜里摸出一根大号油性笔,一边哼着歌儿一边在车门上画起了简单的抽象图案——代表此次十轮大卡车疯狂暴走碾压战绩的三十二个人和二十四匹马,类似于飞行员在自己座舱侧面涂绘的小国旗……中二病患者的神经果然都是用特殊材料做成的吗?

头上有着这样一位奇葩的萝莉上司,王秋真心觉得自己还是当吐槽专员比较有前途。

就在这个时候,挂着王秋胸前的无线电对讲机,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噪音。

“……嘶嘶——喂!我是文德嗣,我是文德嗣!王秋学弟听到请回话!王秋学弟听到请回话!”…,

“……喂喂,我是王秋!完毕!”王秋摘下对讲机,语调十分疲倦地答道。

“……嘶嘶——后方的情况怎么样?我是说,科尔特斯的骑兵有没有给你们造成什么麻烦?完毕!”

“……那还用问?!别忘了我们中国城管世界无敌,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神功护体无所不能啊!”

王秋先是咧嘴一笑,说出一串让人囧囧有神的吐槽,然后才恢复了正常的语调,“……好吧,不说傻话了,言归正传。我刚才开着那辆十轮大卡车改造的‘天启战车’,似乎先后碾死了三十二个人和二十四匹马——这是蔡蓉团长帮我统计的——顺便吓垮了敌人的整个骑兵别动队。只可惜科尔特斯在被撞飞落地之后,就让他的部下给救走了,没能当场撞死或抓到……主战场那边的情况怎么样?完毕!”

“……嘶嘶——战场上的情况很好,敌人败局已定,我军正在乘胜追击!大多数敌军已经完全崩溃,或者就地投降了。只有伪皇帝艾西特立肖齐托率领着一部分叛军,退入了奥通巴村继续抵抗。完毕!”

虽然对讲机里的杂音很大,但王秋还是可以从文德嗣的语气之中分辨出一丝得意。

对于男人们来说,从战场上取得的光辉胜利,总是比最香醇的美酒还要令人感到陶醉。

这是每一个男人从远古以来就根植于血脉之中的搏杀本能,从来不会因为年龄、种族和国籍而有所改变——要不然的话,为什么大多数男孩在他们的小时候,总是都会乐衷于打仗游戏,以及玩各种塑料兵呢?

不过,尽管东军胜局已定,但顽强的敌人依然没有停止抵抗。

“……嘶嘶——虽然距离全面胜利只差最后一步,但奥通巴村的防御工事很坚固,而且村子里聚集的敌人数量也不少。小西考特卡托带着他的特拉斯卡拉人战士对村子发动过两次突袭,但都被标枪和石头从村口给驱赶了出来。为了减小伤亡,我打算请买买提同志再搞一次火箭弹覆盖式轰击……”

“……嘶嘶——文德嗣同志!是文德嗣同志吗?!请把你的指挥权火速移交给阿波钦娜将军和小西考特卡托,然后立刻赶回来一趟!完毕!”

一个威严但却焦虑的声音,突然插进了他们的对话。

虽然嗓音由于对讲机质量不佳而有些变异,但大家都听出了这是马主任在喊话。

“……嘶嘶——为什么?!我这边只要再加一把劲就能攻克奥通巴村,赢得最后的胜利了!完毕!”

对于马主任不由分说的横插一杠子,身为前线指挥官的文德嗣显然感觉很不爽。

而且,由于他是“体制外人士”,所以也就没有王秋他们对领导同志发自内心的特有敬畏。

“……嘶嘶——这个村子已经不重要了!我想,我这边似乎有了一个更加糟糕的新发现……”

不知为什么,马主任的嗓音似乎有些颤抖,“……我们有大麻烦了!同志们!一个真正的大麻烦!”

听到这话,再联系起主任殿下昔日的名声,众人的心中霎时间全都蒙上了一层阴霾。

而在王秋的脑海之中,更是不知为何蹦出了四个颤巍巍的大字:祥瑞御免!

嗯,再重复一遍,祥瑞御免!!!

一百二十一、16世纪的生化危机

黄昏时分的奥通巴村,暮色暗淡,残阳如血,旷野、河流与村舍,皆被染上了一抹鲜艳的嫣红。

一场残酷血腥的大会战,刚刚在村外的旷野中落下了帷幕。

争夺中美洲霸权的两大阵营,通过一天的激烈厮杀,终于决出了最后的胜负。

——四万西军全线崩溃,两万东军大获全胜。

在西班牙探险队统帅科尔特斯被十轮大卡车撞伤昏迷,由亲信们抬着逃出战场之后,西军的最后反击也遭到了粉碎——作为别动队的两百西班牙骑兵,不是被十轮大卡车碾压成肉饼就是逃之夭夭,至于在主战场上的三千西班牙步兵,看到败局已定,也纷纷向同为西班牙人的纳瓦埃斯指挥官投降。

科尔特斯的两位主要盟友,特拉斯卡拉族大酋长马西西卡托,在混战之中被当场砍杀,被他带来参战的六千名特拉斯卡拉战士,立即随之一哄而散;阿兹特克叛军首领,伪帝艾西特立肖齐托,依靠着雄厚的兵力一直坚持到了最后,但随着友军的崩盘溃散,他同样也无法挽回败局,只能退进奥通巴村继续抵抗。

稍事喘息之后,双方围绕着奥通巴村又进行了大半天的巷战,东军在屡攻不下之后,再次祭出纵火战术,往村庄里丢进去了几千个燃烧瓶,很快就把这座主要由木板屋和茅草棚构成的村子烧成了一片火海。

伪皇帝艾西特立肖齐托本人在卫队的拼死抵挡之下,倒是勉强突出了重围,随后登上独木舟逃往帝国首都特诺奇蒂特兰城。但被他带上战场的两万阿兹特克叛军,却只剩下不足两千人生还。

至此,奥通巴会战彻底落幕,看似兵多将广的西军,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战前的四万西军,只有大约一万人四散逃离,数千人沦为战俘。虽然科尔特斯和伪皇帝艾西特立肖齐托都逃出了战场,但在失去了绝大多数有生力量之后,他们也只能是苟延残喘,再无翻盘之力了。

而东军付出的代价,则仅仅是战死七百余人,损失十分轻微——在冷兵器时代的战场上,当双方势均力敌的时候,一般根本就死不了多少人,就算有受伤的也多半只是皮肉伤。一般要等到胜负已分,失败者掉头逃跑,将毫无防备的后背留给敌人之后,大规模的杀戮才会真正开始。

如此史诗般的战绩,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评估,都堪称是辉煌夺目。

然而,实际控制着东军的诸位穿越者,却根本无心庆贺他们的辉煌胜利。

因为,一场由他们自作自受的空前大灾难,已经悄然降临在了这片多灾多难的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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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通巴村外的军营之中,一顶宽敞的帐篷之内,除了已经穿过虫洞收工离去的“外单位借调人员”买买提之外,剩余的五位穿越者正盘腿围坐在一起,每个人的脸色都灰败至极。

在他们中间的地面上,摊着一些零星的小玩意儿,都是从敌人身上搜刮到的战利品,只是模样看上去有些眼熟——小瓶的香水,袋装的蜜饯,用棉絮和油纸包裹的小件瓷器,镶嵌着塑料宝石的漂亮首饰,还有一叠叠印染着牡丹、玫瑰、孔雀、金龙、凤凰等等奢华纹饰的精美丝绸,在夕阳下泛着动人的光泽。…,

虽然不可避免地沾上了一些血渍和污垢,但也无法掩盖这些彩色绸缎的华美与绚丽。

然而,在座的五人却没有谁敢于去触摸一下这些缴获物,仿佛它们带着什么致命的邪恶诅咒一般。

当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些丝绸和香料等物确实都遭到了诅咒,而下咒的巫师就坐在他们中间。

背对着夕阳,五个人如同木雕一般戳在这里,保持着完全静止的姿势,仿佛电影胶片上的定格一般。只有彼此沉重的呼吸,和潺潺渗出的冷汗,才能证明他们是活人而非僵尸。

这一场景持续了好几分钟,宛如时间停止了流逝,四周的空气简直已经被冻结凝固。

“……家宅平安,祥瑞御免……再念一次,家宅平安,祥瑞御免……”

王秋一边在心里念诵着上述“咒语”,一边悄悄地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然后无比失望地发现,那些被诅咒过的“黑魔法物品”依然摆在自己面前,似乎还能看到代表着瘟疫的瘴气,从中徐徐涌出……

“……真能确认是那一批送给西班牙国王的加料礼物吗?会不会是我们以前卖出的类似商品?”

抱着最后一丝幻想,王秋硬着头皮率先打破了沉闷的空气,向马主任开口发问。

“……唉,千真万确,款式、花色和商标都对得上。而且,就连纳瓦埃斯本人,刚才也腆着脸向我们招供了——因为人证物证实在太多,这事情的底细在穿了帮之后根本就瞒不住……”

马主任的嘶哑嗓音,终于打碎了其他人心中的最后一丝幻想,“……真想不到这个看似憨厚老实的家伙,居然能这样的胆大妄为,除了属于他自己的那份礼物之外,还把我们代表‘中国皇帝’赠送给西班牙国王和古巴总督的礼物,也悄悄截下来了一大半——这都是沾满了各种现代病菌的定时炸弹啊!”

他伸手抓起一条边缘带着几缕霉斑的丝巾,无奈地叹息道,“……然后,随着科尔特斯的反击,委拉克鲁斯港的易手,这些加了料的玩意儿,又落入了科尔特斯的部下之手,并且被拆开了包装,各自瓜分。接着,这些战利品更是被科尔特斯的队伍随身携带,走遍了大半个墨西哥谷地——顺便也把病菌传播了开来!”

说完这话,主任同志就脱力似的瘫软了下去,顺便把那条丝巾当做脏东西一般,远远地丢掉了,“……原本想要祸害欧洲殖民者的潘多拉盒子,如今却被打翻在了咱们自己脚底下——这算个什么事儿啊?!”

一片寂静,鸦雀无声。整个帐篷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气氛中。

每一个穿越者的眉毛和嘴角都在微微抽搐,他们都明白这个所谓的“潘多拉盒子”究竟意味着什么!其中几个人简直以为自己的心脏停止了跳动,肢体也是完全不听使唤,只能直直地坐着发愣。

——之前在委拉克鲁斯港,为了最大限度地削弱西班牙殖民者的有生力量,从肉体上毁灭他们进犯美洲的能力,马主任策划了一场堪称卑鄙无耻和反人类反文明到了极点的“对欧洲细菌作战”——把一封伪造的“中国皇帝御笔圣旨”和一批“中国皇帝馈赠的礼物”,主要是丝绸、香料等东方特产,托付给被蒙在鼓里的纳瓦埃斯指挥官,让他用大帆船运回后方,进献给古巴岛的贝拉斯克斯总督和西班牙的卡洛斯国王。…,

而事实上,这批所谓“中国皇帝的馈赠”,其实都是马主任从现代传染病医院搞来的“对欧洲专用细菌战武器”——丝绸和瓷器上都涂了多种流行性感冒的致病源,茶叶和蜜饯里则掺了高传染性的结核杆菌,而用于包裹每一件瓷器的棉花,更是被伤寒、霍乱、鼠疫等各种烈性传染病的病菌培养液反复浸染过。

尤其是被重重密封在一只黄铜匣子里的伪“大明正德皇帝圣旨”,更是藏着真正的病毒武器——根据马主任事后含糊的描述,似乎是曾经在美国引起恐慌的炭疽粉末,和其它一些同样厉害的“生物添加剂”……

按照马主任的预想,这些貌似绚丽华美的礼物,在漂洋过海抵达欧洲之后,将会把无数这个时代还没有的高抗药性传染病菌播撒开来,给得到它们的人类带来无穷的灾难——正如同传说中的潘多拉之盒一般!

但问题是,作为邮递员的纳瓦埃斯,却贪心发作,私吞了一部分加了料的礼物,使得这些危险的“定时炸弹”未能完全被送走。然后,科尔特斯又把这些貌似财宝的祸水从纳瓦埃斯身边抢了去,并且分赏给他的盟友和部下……从而把这些致命瘟疫的传染源,一下子就洒遍了大半个墨西哥!

在真正的历史上,仅仅是天花和出血热,就让中美洲印第安人的数量从1500万剧减到300万。而在这个时空,他们身上脆弱无力的免疫系统,还将同时面对伤寒、霍乱、肺结核……以及凶名赫赫的黑死病!

“……也就是说,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马上就要爆发一场16世纪的生化危机?!!”

半响之后,身为半个地主的首位穿越者文德嗣同志,终于从呆滞之中恢复了几分生气,然后眼中冒火地瞪着马主任,几乎是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如此说道,“……至少数百万的印第安人将会死于病魔,城市变成废墟,田地化作荒野,道路上堆满了尸体,而我们就是诱发了这场生化危机的保护伞公司?!”

“……差不多!不过不是马上就要爆发,而是已经开始爆发生化危机了——瘟疫早就在我们的不知不觉之中播散开来,来不及再进行早期隔离了!而在目前的战争状态下,也很难拿得出什么有效的防疫手段。”

似乎是没有觉察到文德斯胸中的怒火,马主任只是十分疲惫地摆了摆手,低声说道,“……从委拉克鲁斯港、特拉斯卡拉城、乔鲁拉城,再到阿兹特克帝国首都特诺奇蒂特兰城,科尔特斯的探险队和他的同盟军,已经带着我们的细菌武器走遍了大半个墨西哥文明世界,也把瘟疫和病人带到了这么多的地方。

而且,现在就已经有一部分感染者过了潜伏期,开始发病了——根据对西班牙俘虏的审问,他们在最近几天已经有一些人患病倒下,一部分病人发了高烧,眼睛红肿得好像烧红了的木炭。还有一部分病人则是一边拄着拐杖勉强行军,一边把粪便拉到裤子里,等于是在一路传播各种病菌……”

说到这里,他不由得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嗨,幸亏那只藏着假圣旨的黄铜匣子,总算还是被送到了西班牙,否则的话……即使是在我们的时空,炭疽病毒也是没有特效疫苗可用的……”

又是一片令人沮丧和绝望的沉默——在明白了当前的绝境之后,文德嗣已经连发怒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种局面整整持续了足足三分钟,还是王秋再一次率先开了口。

“……既然疫情已经扩散,而美洲原住民的抗病能力,恐怕还远不如欧洲人……那么我们该怎么办?”

“……我们该怎么办?现在我们只有尽量跟时间赛跑,以最快速度从现代世界赶运抗生素药物和疫苗。否则的话,我们恐怕将会得到一个空旷无人的美洲。至于剩下的事情……”

马主任的嘴角边绽开了一丝苦笑,“……似乎就只剩下祈祷老天爷保佑了!”

听了这样不负责任的话,众人额头上的青筋顿时阵阵狂跳,心中更是仿佛有上万只羊驼雄壮地跑过……但是鉴于这位马亲王大人的昔日威名,他们心中的千言万语最终还是汇成了一句话:祥瑞御免啊啊啊!!!

一百二十二、悲惨世界

虽然穿越者们自认为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但事态的发展仍然比他们的设想更加糟糕。

奥通巴会战结束之后的第二天,由于大批带病俘虏的传播,来势汹汹的瘟疫就开始在军营中爆发了。

或许是因为在庆功宴上暴饮暴食过度,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首先在军中出现的是痢疾患者,一个个成天抱着肚子喊疼。然后是霍乱和黄热病,不是腹泻到脱水,就是发高烧一直发到热死。最后,到了第四天,就连让古代人闻之色变的天花、疟疾和鼠疫(即黑死病),也开始在很多人身上出现了。

此外,还有一部分士兵在战场上负伤之后,不幸伤口感染发炎,得了破伤风,很快就变得奄奄一息——被穿越者们视为嫡系部队的洪休提兹干王国远征军,在负伤之后当然都会被妥善地涂药和包扎。但是其他部落的同盟军战士,以及在战场上抓获的敌军俘虏,可就没有这么好的医疗待遇了。

短短的三四天之内,奥通巴村的军营就成了医院和火葬场,每天都会出现几百具被抬走焚烧的尸体。

传染病情如此迅猛的蔓延速度,让穿越者们一时间深感措手不及。

他们随军携带的抗生素药片和药膏,虽然治疗效果十分良好,但却架不住病患太多,眼看着就快要用完了。而在现代时空的采购活动,则遭遇了意想不到的困难。

——由于二十四倍的时间杠杆,这个时空的四天,在现代时空仅仅相当于四个小时。想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搜集到足够的药品和医疗设备,并且把它们传送到异世界,无论是对于现代社会的物流效率,还是对于王秋同志的传送能力,都是一项极其严峻的考验。

更要命的是,这时候的现代中国正值半夜,药店和药厂早就关门了,就是拿着钞票也没处买药啊!

如果要等到现代时空的六七个小时之后,也就是第二天早上药店开门,那么就意味着中美洲世界的很多患者还要在病床上熬个六七天,而其中的很大一部分人,显然没法坚持这么久——对于缺乏治疗药物的古人来说,上述瘟疫都是烈性疾病,一个黑死病患者从发病到死亡,通常也就是五六天的时间而已。

幸好,在这种千钧一发的危机关头,马主任的身份和权力发挥了很大作用——他在回到现代时空之后,立即就打了十几通电话,派遣手下的一大票秘书和随员到处活动,并且亲自驱车直奔市府大院,硬是把本市主管医疗卫生的副市长从床上拖了起来。接着,在跟北京方面进行了紧急联络之后,马主任甚至还动员了本市的武警和驻军……于是,很快就有人砸开了药厂和药店的大门,并且再次开启了战略物资储备仓库,用大卡车把成箱的青霉素、链霉素、消炎药水和云南白药,如同流水般地运了出来。

再接下来,得益于数量充足的现代药品,至少在奥通巴村的军营里面,疫情总算是被慢慢地控制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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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上帝保佑,我竟然还活着?”

睁着自己仅剩的一只独眼,望着镜子里的憔悴面容,纳瓦埃斯一时间恍然如梦,不由得如此喃喃自语。

诚然,他此刻的身体状况一点都谈不上健康,头脑依然昏昏沉沉,浑身上下更是又酸又痛,皮肤上还到处都是浮肿、浴血和坏疽……但无论如何,纳瓦埃斯现在还活着,并没有回归到主的怀抱。…,

于是,在下一个瞬间,他就翻身抽出了枕头底下的一封信笺,动作极其敏捷地把它给撕了个粉碎。

——三天之前,当发现自己患上了黑死病之后,纳瓦埃斯在绝望之余,就抓紧时间写了一封遗嘱,打算把自己的一半遗产捐献给教会,用于修筑一座华丽的修道院……

但是,既然如今自己已经痊愈,那么捐献遗产的事情,也就等到以后再说吧!

抬手把纸屑丢进一旁的火盆里,他刚要开口叫唤自己的贴身仆人过来服侍,但随后就想了起来,这个倒霉蛋已经在昨天因为伤口感染糜烂而病死了,连骨头都烧成了灰……

对此,纳瓦埃斯只得叹息了一声,挣扎着自己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开始环顾这间嘈杂的庞大病房。

这里是奥通巴村的一座宽敞木板屋,原本似乎是贵族的宅邸,地势较高,室内比较干燥,通风和采光都很不错。因此,在疫情爆发之后,这座屋子就被穿越者们征用为一处野战医院,主要安置身份较高的西班牙同盟军,也就是纳瓦埃斯和他的亲信军官,让他们得以享受清净的环境和洁白的床单。

至于一般的西班牙士兵,则只能躺在外面的帐篷里,一边听着油毡上滴落的雨点,一边与病魔作斗争。

即使享受到了“高级待遇”,病房里的环境还是很糟糕。大部分病人,包括看门的卫兵在内几乎都在不停地咳嗽,有些人试图勉强忍住,但这种半闷在嗓子里的咳嗽声,听起来却更让人难受。

一些人躺在床上发烧得厉害,都已经到了说胡话的地步。另一些刚刚有所好转的人,也不得不强撑着还很虚弱的病体,去照顾那些奄奄一息的重病号,给他们喂一些稀粥下肚。

印第安人的巫医或者说祭司,偶尔会来病房里转转,每一个人脸上都带着棉布做的口罩。他们给西班牙人带来了一些口服的白色小药片,一种给伤员涂抹在伤口上的粘稠药膏,还有用粉末和开水冲泡出来的药汤。每一种药的疗效都很惊人,可惜并不是对每个人都生效,并且连这些巫医自己都不知道该给每一个病人具体开出什么药方,只能给每个患者都使用同样的东西,总算大部分人还是在慢慢好转。

此外,在这些人的指点之下,病房里的地板被撒了石灰,还把剩下的石灰涂在墙上。而在病房的中央,还用小锅和火炉煮着一锅沸腾的醋,从早到晚一直煮个不停,让屋子里永远弥漫着一股酸味……纳瓦埃斯并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只是凭着直觉认为,这应该是一种土著人的祭祀仪式。

虽然在军营里已经使用了这么多西班牙人闻所未闻的治疗手段,并且也确实是把很多人从这场瘟疫里面救了出来,但病房中的患者还是在不断地死去。并且在他们病死的时候,根本找不到能够给这些可怜虫做临终祈祷的神职人员——因为几个随军神甫全都拒绝服用中国人提供的药物,并且斥之为巫术。结果在患病之后,这些神职人员居然死得比谁都快,如今早就在一只只骨灰坛子里装着了。

看看身旁一长串空荡荡的铺位,发现许多熟悉的面容已经永远消失,纳瓦埃斯顿时就有些神色黯然。

这场突如其来的剧烈瘟疫,对于纳瓦埃斯和他麾下的西班牙远征队来说,实在是一场空前的浩劫。…,

他之前委拉克鲁斯港带来的六百名士兵,先是在奥通巴会战之中战死了一百多人,如今又一口气病死了大约三百人,只剩下两百多个勉强还能喘气的,并且眼下还不知道能不能全部康复。

至于从科尔特斯那边投降过来的九百多名西班牙人俘虏,由于他们感染和发病的最早,又没能得到及时治疗,耽搁了病情……结果在这场恐怖的瘟疫大爆发之中,更是一下子死得只剩了寥寥几个人。

不过,能够活下来这么些人,就已经算是很不错了……纳瓦埃斯在痛心之余,也不由得暗自庆幸。

——霍乱、天花、白喉、麻疹、痢疾、疟疾、黄热病和黑死病……哪怕是在昔日最悲惨最惊悚的噩梦里,他也从未想象过这么多瘟疫一起爆发之后,会是怎么样一副天崩地裂的恐怖情形。

所以,当几天前看到军营变成了瘟疫博物馆的时候,纳瓦埃斯一时间简直以为自己看到了世界末日的降临!按照他的估计,就算世界没有因此毁灭,最起码这支部队肯定是要全军覆没在这里了。

要知道,在十六世纪,这些传染病都属于绝对的不治之症,发病后只能靠个人的体质和运气硬抗。若是某人运气好,挨过去了,那就还能活;要是运气不佳,没挨过去,那么基本上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在当时,不要说只知道跳大神的印第安部落巫医,或者是只知道灌肠和放血的中世纪欧洲理发师(注),就是相对比较靠谱的古代中医,面对这些可怕的烈性瘟疫,也很难让每一个患者都药到病除、妙手回春。

——虽然当时的中医已经初步琢磨出了用种人痘来预防天花的办法,但也只是提前预防而已。万一遇到正在发病的天花患者,除了让他们听天由命之外,中医们同样没有多少特别好的治疗方案。

嗯?为什么古代的医生很难治疗这些烈性瘟疫?

请先通过几个例子,看看这都是些什么样的病症吧!

首先是霍乱,病因通常是饮食不卫生,即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或喝了不清洁的水,从而引发出极为剧烈的呕吐、腹泻,每隔几分钟就排泄一次,只能整天坐在马桶上,继而让病人急速脱水晕迷。

如果是在现代医院里,想要给濒临脱水的重症患者补充水分,最好的办法自然是打吊针输液。偏偏以工业革命之前的可悲工艺水平,无论在东方还是西方,基本上谁都没办法打造出像样的空心针头,自然也就没办法输液补充水分——所以,相当一部分体质虚弱的霍乱病人,在疫情爆发之后,往往撑不过三天时间,就已经循环衰竭,蹬腿断气了。

然后是天花,这种病更加可怕,能通过飞沫传播,让很多人防不胜防。天花病毒刚刚感染人以后没有任何症状,通常在第12天开始发病,发病之后的第一关是高烧,很多患者都熬不过这个环节就死掉了。

即使撑过了高烧,接下来还会浑身发胞症、溃烂,乃至于有很大的几率引发败血症,导致病人在一个月以内就会死亡——在抗生素还没有被发明的时代,一个小小的伤口感染也是能要人性命的!

就算天花患者最后能够痊愈,他们也都铁定会在身上都留下永久性的斑点,变得一脸麻子、坑坑洼洼——譬如著名的康熙皇帝就是这副非常丑陋的麻子脸尊容——此外还有一部分人会永久失明,变成瞎子。…,

接下来是黄热病,这种疾病主要出现在热带地区,和疟疾一样由蚊子传播,但要比疟疾更加致命,也更难治疗——患病者先是高烧到40度以上,出现剧烈疼痛以及浑身黄疸,很多人都没能熬过第一关就死了。

然后,病毒会从血液入侵到内脏器官,引起大范围的组织病变,导致病人吐血、便血甚至内出血,内脏机能严重衰竭。即使患者侥幸没有病死,黄热病毒也会对他们的器官造成永久性的伤害,尤其是对肝脏的损害最为严重。从而让得过黄热病的人显得虚弱不堪,往往没法活到很长的岁数。

最后是鼠疫,也称为黑死病或出血热,这种让欧洲人闻风丧胆的瘟疫由耗子身上的跳蚤传播。病人一般先是发烧到精神错乱,然后浑身冒出大片的黑色斑块,疼痛难忍。最后,患者的皮肤会迅速溃烂脱落,渗出数量惊人的淤血和脓汁……通常撑不过两天时间,就会一命呜呼,能够侥幸痊愈的人实在是寥寥无几。

按照纳瓦埃斯的一贯认知,在任何地方只要出现了上述这些瘟疫之中的任何一种,就足以让一座繁荣的城市在几个月里变成荒凉的废墟,把一支战无不胜的强悍军队在顷刻间统统送进坟墓……更别提这么多种类的瘟疫一起爆发了!在这种局面之下,能有一个人活下来都已经是天大的运气!

随着免疫学和抗菌素的发展,困扰人类数千年的很多烈性传染病,到了二十世纪都相继被征服。在医学发达的现代社会,真正能够让人胆战心惊的传染病(癌症不是传染病),一般也就只有艾滋病而已。

但在医学落后的古代,几乎每一种烈性传染病,都能带给古人不亚于艾滋病之于现代人的那种恐惧!

14世纪在欧洲爆发黑死病的时候,那当真是一夜之间整座城市就满街的路倒尸,横七竖八的到处是死人。在短短两三年之内,整个欧洲差不多死了三分之一的人口,很多著名的城市从此变成了鬼城。即使是健康的市民,也都纷纷逃到乡下,把自己隔离起来,等待瘟疫退散——这还仅仅只是一种黑死病而已!

所以,看到在经历了这么一场堪比末日审判的超级复合式大瘟疫之后,自己的队伍里还有这么多人能坚持下来,尤其是自己没有因此送命,病床上的纳瓦埃斯已经感到欣喜若狂了。

然而,当他挣扎着喊来一名执勤的西班牙士兵,打算去向那几位中国人致谢,顺便试探一下能不能采购一些特效药囤积起来,日后带回欧洲贩卖的时候,却得到了一个出乎意料的回答。

“……报告长官,那几位尊贵的赛里斯贵族,这几天都一直带着药物在四周村镇治病救人呢!”

那名年轻的士兵一脸景仰地如此说道,“……虽然他们是异教徒,但看起来简直就像是一群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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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中世纪欧洲的医生,尤其是动手术的外科医生,经常由理发师兼职。现代理发店门口常常摆放一个红、蓝、白三色的圆柱形标志,就是起源于中世纪的欧洲,其中的蓝色和红色就分别代表静脉和动脉。

一百二十三、人间地狱

由于完全没有接种疫苗,又不喜欢洗澡,这些卫生习惯极度糟糕的西班牙冒险者,即使得到了抗生素的治疗,在此次瘟疫中的死亡率依然很高——面对来自现代世界的病菌,他们跟印第安人一样缺乏免疫力。

而从希望港带来的洪休提兹干王国远征军,作为穿越者们的嫡系部队,则享受到最高级别的医疗保障——早在出征之前,就以“神明赐福”的名义,被集体种了多种现代疫苗——从而具备了一定的免疫能力。

等到发觉了“细菌武器”的泄漏,一场大瘟疫迫在眉睫的时候,诸位穿越者们更是病急乱投医,把什么感冒药、消炎药、奎宁,还有塞肛门的退烧栓剂,统统都分发了下去。并且逼着每个人天天用热水洗澡,保持清洁,此外还大幅度加强了对营地卫生的重视,到处喷洒醋酸和石灰……而摄于“神人”的无敌大能,其余的印第安人也都纷纷有样学样,大力加强卫生和消毒。再加上现代抗生素药片的疗效还算不错,因此军中病倒的人虽然不少,但最终病死的只有一千多人而已,而且基本都是非嫡系的其他部落同盟军。

至于诸位穿越者们自己,则是一边大骂马主任办事不牢靠,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一边暗自庆幸自己之前准备充足,什么该打的疫苗,包括黄热病疫苗在内,都已经早就给自己注射过了。

鉴于对现代疫苗的充分信心,这些古人闻之色变的烈性瘟疫,诸位穿越者们基本上是不太害怕的。

所以,在把本市能搜集到的最后一批抗生素药品,也都用集装箱传送过来了之后,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王秋同学,就把马彤学姐和蔡蓉团长丢在现代时空,负责继续到外地去搜购药品。他自己则回到了十六世纪的中美洲,跟着文德嗣学长和同样重返中美洲的马主任一起,到附近墨西哥谷地的各个村镇去巡视疫情。

当然,为了安全起见,一支骁勇善战的精锐卫队,显然是穿越者们不必可少的出巡配置。

总的来说,由于多种烈性传染病一起爆发,瘟疫区范围内的情况很严重,场面很可怕。

如果说军营内的氛围还只是凄凄惨惨,那么在军营外面的整个墨西哥谷地,就已经是尸横遍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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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距离军营不远的一座湖畔渔村里,穿越者们带领的小部队,正在向神色惶惶的村民发放特效药。

这座村庄由于三面环水,交通不畅,与外界交流比较少,在此次来势凶猛的大瘟疫之中,已经是情况比较好,发病比较迟的地方了。但在进村之后看到的凄惨景象,依然让没怎么出过营房的士兵们,顿时惊骇得几乎掉了下巴——村内和村外的道路上,躺满了横七竖八的病人,个个看上去皮包骨头,半死不活地喘着粗气,用龟裂的嘴唇微微呻吟,身旁尽是大滩的呕吐物,还有蚊子苍蝇嗡嗡飞舞,气味难闻至极。

村中的很多茅草屋里,都躺着腐烂的尸体,散发出浓重的臭气,却无人前去掩埋和焚烧。就是那些看上去还算正常的村民,也会在路边走着走着就突然吐血倒下,从此再也爬不起来。

这个部落的老祭司,在脖子上挂着一大串骨头和兽牙磨成的护身符,已经在祭坛前面疯疯癫癫地做了两天消弭瘟疫的法事,还把自己未成年的一个小儿子杀了祭神,但依旧毫无效果,甚至连他自己也病倒了。…,

在这种无限绝望的氛围之中,突然看到威力无比的“远方神人”带着“神药”前来施救,全村百姓都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哭着喊着向他们下跪。至于什么称臣纳贡的条件,那位一连死了两个儿子和一个小老婆的中年酋长,更是全都不假思索地一口答应了下来——连命都要没了,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尊严和财物?

“……喏,这都是我国陛下为你们从神界向天神求来的恩赐。只要吃了这个带着神力的白色药片,同时诚心地信奉我们的神,尊敬我们的陛下,你们的病就会很快好起来!”

在奥通巴会战之后,凭借斩首一级、俘虏五人的战功,终于被正式册封为武士的原希望港伐木工考考姆,此时正抱着满满一麻袋抗生素药片,絮絮叨叨地分发给诸位村民。

由于戴着厚厚的白色口罩,所以他的话音显得有些瓮声瓮气:

“……记住啊!每个人每天只能吃两片,跟热水一起吞下去!一定要用烧开了的水!还有,病人的衣服和枕席一定不能再留,上面沾着瘟疫的邪气,统统都要放到火里烧掉!那些没有生病的人,也要经常洗澡和换衣服,让家里和身上都保持干净,尤其是内裤一定要洗得勤快……

呃?你们从来都不穿什么内裤?哦,也对,我们希望港也是在最近才开始流行穿棉布内裤的,之前大家都光着屁股……那么就多用热水洗洗下身吧!根据神的教导,只有肮脏的人才容易得病……”

那些还能动弹的村民们,一边听着这位武士大人的教诲,一边千恩万谢地收下了药片,甚至还向考考姆下跪磕头,然后开始服侍那些已经病到动弹不得的亲人吃药。考考姆本人还亲自给村中的几个少女喂了药片,这几位小姑娘的容貌很秀丽,身段也不错,可惜一副病歪歪的模样,让他提不起多少兴趣。

此外,鉴于这地方的惨状,考考姆在满脸得意地接受了村民们的跪拜叩谢之余,也偷偷摸了两粒药片吞进嘴里——这地方的疫情这么厉害,天晓得自己会不会也染上些脏东西?

而在全村仅有的一座石砌宅邸里,村中的酋长也把村里能够收集到的所有黄金、白银,甚至包括他鼻子上的金鼻环,还有一些稀罕的檀香木,全都毕恭毕敬地奉献给伟大而又仁慈的“远方神人”,然后呲牙咧嘴地看着几个明显不太熟练的洪休提兹干王国女武士,一次次地轮流用透明的针筒插进自己的胳膊,打上据说能够驱除疫病的“神之烙印”——针对天花、白喉、黄热病、结核病等等流行性传染病的现代疫苗。

虽然在村里受到了最热烈的欢迎和最虔诚的膜拜,但王秋、文德嗣和马主任的心情依然很沉重。

“……唉,因为这次爆发的是现代传染病菌,所以抗生素似乎也不怎么灵验了!”

看着这座死气弥漫的村庄,马主任忍不住摇头叹息,“……不少人只是患上了厉害一点的肺炎,就已经无药可救,吃多少抗生素药片也不管用。还有那些感染了霍乱病菌,拉肚子一直拉到脱水的病患……就算有青霉素,也来不及培训出那么多医护人员,给他们全都打上吊针啊!”

对于这种情况,王秋和文德嗣也是目光黯然。

——早期的青霉素号称万灵药,往往只要几十个单位就能救活一个人。后来,随着抗生素的广泛使用,细菌也不断进化,随之产生了耐药性,以至于到了21世纪,仅仅治疗一个感冒就要800万单位的青霉素。…,

因此,如果是这个时空自产的病菌,那么只要用一片口服青霉素,理论上就足够救活一个村庄的人。但问题是,这一次的病菌实际上来自于现代世界,从一开始就具备着强大的耐药性,抗生素的疗效自然也就差了许多,而土著人的死亡率更是被拉高到了一个极其可怕的程度。

纵然穿越者们已经在竭尽全力地到处施救,企图挽回大错,但因为交通恶劣和人手不足的限制,很多较为偏远的村镇,还是无法及时获得救治——没等到药物送抵那些地方,就已是尸横遍野,白骨森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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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之前经过的那座偏僻小渔村,就已经在瘟疫的侵袭之中哀鸿遍野;那么等到穿越者们踏入另一座位于交通要道上的繁荣城镇之后,王秋他们才发现自己真正地看到了人间地狱!

在这里,迎接他们的并非哭诉和求助,而是一片静悄悄的死寂!

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死寂。

没有嘈杂的人声,没有袅袅的炊烟,只能偶尔听到几声乌鸦的鸣叫……仿佛从幽冥深处透出的死亡气息,此刻正无声无息地弥漫在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让这些陷入死寂的建筑物,显得分外凄迷和诡异。

面对如此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即使头顶正值艳阳高照,王秋也禁不住地感到背脊一阵阵发凉。

壮着胆子走进城内,展现在眼前的场景更是让人不忍卒睹。

——墙根边、街角处、屋檐下……无论是低矮的茅棚,还是华丽的神庙,到处都横七竖八地躺倒着无数死尸,男女老少都有,却找不到一个还能喘气的活人。一部分尸体仰躺着,另一些尸体蜷缩起身体侧翻着,还有些尸体趴在地面上,但定格在他们面容上的表情,无一例外都是极度痛苦的扭曲和狰狞,几乎能让旁观者感到窒息。由于此时正值盛夏,天气酷热,一部分尸体已经高度腐烂,甚至冒出了白花花的蛆虫。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烂恶臭,随着微风飘散开去,恍惚中几乎能让人产生出懵懂迷离的错觉。

在城内尸横遍野的街道上,时常可以看到红着眼睛的野狗窜进窜出,一边低声地咆哮着,一边争抢和撕扯着死尸。而在这座死亡之城的上空,则是扑棱棱地盘旋着大群乌鸦,仿佛是向凡人宣示死亡的黑暗使者一般,不时收起翅膀落下,停驻在某具残缺不全的尸体上,然后低头啄食起腐肉与内脏。

众人沉默地进入城内,走过一条又一条寂静的街道,然而四周依然只是无边无际的死寂,视野内也只有死状各异的尸体,以及啄食着死者眼珠的乌鸦,撕扯着残破尸体的野狗,白花花蠕动着的蛆虫……这一处又一处富有视觉冲击力的凄惨情景,很快就几乎摧毁了他们的神经,而弥漫在四周每个角落的尸臭,更是熏得每个人的肚子里都翻江倒海,逼得他们不得不紧紧掩住鼻子和嘴巴,以免呕吐出来。

随着死亡而袭来的恐怖气息,无形却又真实地渗透进了所有人的心里,让他们越来越迈不开自己的双腿……终于,在草草巡视过几条街道之后,穿越者们就再也忍受不住这种无孔不入的难言恐惧,不再试图寻找根本不可能存在的幸存者,而是以最快速度掉头狂奔,逃出了这座没有一丝生气的死亡之城。…,

“……这……这真是太恐怖了……怎么会变成这样?整座城市的人全都一下子死光了?”

狂奔出城之后,王秋靠在一块大石头旁边,一边大口大口地喝着随身携带的矿泉水,一边紧紧按着自己狂跳不已的胸膛,同时忍不住心有余悸地如此低声嘟囔道。

“……这也难说,一下子就爆发了这么多种类的烈性瘟疫,又没医没药,就是全城死绝了也不稀奇!”

马主任很有经验地用矿泉水清洗了一下双手和面颊,并且把口罩丢到火堆里烧掉,同时对王秋如此回答说,“……或许有那么一些体质强韧的人,能够挣扎着活下来。但是,他们就算熬过了这场瘟疫,恐怕也不敢在这座死亡之城继续呆下去了,很可能已经趁着还有力气的时候,就逃难到了远方……”

静静地休息了片刻之后,穿越者们又拿出随身携带的燃烧瓶,在这座寂静的死亡之城里放了一把大火,让这些死不瞑目的尸首和这座被抛弃的城市一同化为灰烬,之后便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在这场仿佛怒火燎原般的可怕瘟疫之中,原本人烟稠密的墨西哥谷地,已经变成了一片死亡之地。

一百二十四、末日浩劫

某个时空的1520年5月,从碧波荡漾的墨西哥湾,到白雪皑皑的马德雷山脉,整个中美洲的一千五百万印第安人原住民,都被笼罩在一片象征着死亡的恐怖阴霾之下。

霍乱、天花、白喉、麻疹、痢疾、疟疾、黄热病、黑死病……这些美洲印第安人从未接触过的烈性传染病菌,因为某位著名祥瑞先生的失误,一下子传遍了这片土地,并且肆无忌惮地展示着它们的淫威。

对于蒙昧的美洲印第安人来说,有形的敌人尚可挥刀抵御,无形的病魔却让人无从招架。

根据他们的历史经验和宗教信仰,唯一能够想象出来的对抗瘟疫之策,就是让祭司们大规模地杀人祭神,把成百上千名年轻健康的活人祭品开膛破肚,用他们的血和心脏供奉天神……结果,这种不科学的对抗瘟疫策略,非但没有给印第安人祈求到神明的拯救,还在位于城市中心的神庙里堆积了太多的死尸。然后,这些尸体又在炎炎烈日之中迅速腐烂,滋生出大量传染病菌——反而让瘟疫蔓延得更加猛烈了!

一时之间,整个中美洲哀鸿遍野、尸积如山,城镇乡村皆是十室九空,不幸病死者数以百万计。

当这样一片凄凉绝望的末日氛围降临之后,在奥通巴村不断向所有人发放着疗效显著的抗生素药片,竭尽全力救死扶伤的洪休提兹干王国远征军,就成了这个黑暗年代之中唯一的明灯。

而那些大慈大悲的“远方神人”,则成了整个中美洲全体原住民心目中最后的万能救星。

——没有谁能知道,正是这些貌似慈眉善目的“远方神人”们,亲手打造了用于播撒瘟疫的潘多拉盒子,然而又因为一系列阴差阳错,以及计划赶不上变化,错误地让瘟疫爆发在了这片悲哀的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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掀开营帐的门帘,王秋抬起头来,只见晴朗的夜空万里无云,月亮也是又大又圆,到处一片星光烁烁。而低头望去,在奥通巴村远征军大营四周的广袤旷野上,同样密密麻麻地挤满了无数的营帐和窝棚,燃起了成千上万的篝火。即使夜色已深,依然是一副人声鼎沸的嘈杂模样。

——最近的这一个月里,由于对致命瘟疫的恐惧,为了能够就近得到“神药”和治疗,整个墨西哥谷地的幸存者,都在以惊人的速度,不断地向着洪休提兹干王国远征军驻扎的奥通巴村四周汇聚,搭建起无数乱糟糟的帐篷和窝棚暂时住下,从而形成了一个总人口多达数十万的庞大难民营。

其中很多人在接受了抗生素药物的治疗之后,身上的疾病就早已痊愈。但他们所在的家族和部落,此时已经在瘟疫之中基本死绝,即使独自重返故乡,也无法维持生活,等于是成了孤魂野鬼。

除了这里之外,他们发现自己根本就已经无处可去,在一片惶恐不安之中,索性就纷纷恳求洪休提兹干人收留他们,希望能够成为“神人”治下的臣民。文德嗣和马主任商量了一下,考虑到如今不缺粮食,而日后的开发建设势必需要大量劳动力,于是也就半推半就地答应了下来。

结果,随着瘟疫的蔓延,前来祈求“神人”庇护的土著越来越多,原本只有几千人口的奥通巴村,很快就膨胀成了一座数十万人聚集的巨型贫民窟。在白天,成千上万的难民们排队领取药物和救济粮,彼此摩肩接踵、熙熙攘攘。到了夜里,漫山遍野的熊熊篝火,又在地面上形成了一片灿烂辉煌的灯火海洋,与天空中的星辰大海相映成趣。…,

若是极目眺望,在视野尽头的远方山峦背后,依稀也能看到许多影影绰绰的耀眼火光,映红了地平线上的天际——那是被穿越者们派遣出去的小分队,在纵火焚烧四周那些只剩下腐尸的死亡城市。

面对着这副处处火光冲天的末日场景,王秋忍不住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至少数十万人因为他们的努力而活了下来,但同时又有至少数百万人因为他们的失误而染病死去。

其中的是非功过,还真是一言难尽。

回头望向帐内,在昏黄摇曳的煤油灯光下,文德嗣正在拿着一册字迹十分潦草的记录本,向刚刚从现代时空回来的马彤和蔡蓉,介绍着在近些天里发生的事情。他嗓音中似乎同时混合着冷酷、疲惫、麻木和迷茫,而嘴角更是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假笑,显得既微妙,又别扭,还很诡异。

“……十天之前,我们的盟友小西考特卡托将军,没等身上的黄热病完全好转,就半死不活地坐着一顶轿子,带着剩余的特拉斯卡拉族战士和我们提供的抗生素药片,急匆匆地想要打回故乡。

然后,他的部队没有遇到任何抵抗,就轻易打进了祖塔拉谷地,一举夺回了特拉斯卡拉部落联盟的大权——因为瘟疫早已在特拉斯卡拉联盟爆发了三十多天,把守谷口关隘的军队几乎全都病死了!而整个特拉斯卡拉联盟的人口,也已经在这场酷烈的瘟疫之中,从五十万以上暴跌到了不足十万人!

小西考特卡托在此次返乡之前,本来还想搞一场大清洗,将那些先前杀害他父亲的贵族统统砍掉。谁知这次到了故乡祖塔拉谷地一看,才发现根本不用自己动手,他的政敌们因为跟携带病源的西班牙人接触得太多,早就已经全都死于瘟疫了!而且还是全家死光、一个不剩,连斩草除根什么的都可以免了……

唯一的麻烦,就是要给这么多死人一起挖坑埋尸……由于需要挖的坑实在太多,而还有力气挖坑的健康人又实在太少,小西考特卡托一连挖了五天都没有挖完……”

“……接下来是墨西哥湾沿海地区的消息,根据我军搜索队打探到的情报,早在奥通巴会战打响之前的好几天,委拉克鲁斯港就已经陷入了大瘟疫,超过六百名西班牙人在十天之内迅速病死。

一片人心惶惶之下,加西亚司令官只得匆忙下令西班牙舰队起航,逃出,并且丢下了一百多个重病号,让他们在海滩上自生自灭……最后只有一个顽强的西班牙人熬过了病魔,目前他已经被我们的搜索队员带了回来。搜索队在离开委拉克鲁斯港的时候,还顺便放了一把火,烧掉了这座被瘟神诅咒的港口……”

文德嗣的嗓音在这里停顿了一会儿,然后才继续说道,“……另外,最初爆发在西班牙人中间的瘟疫,也不可避免地蔓延到了四周的美洲原住民村落。在当地的托托纳克人部落,爆发的疫情比墨西哥高原这边更加严重——他们那边是热带雨林,气候潮湿闷热,蚊子苍蝇也多,托托纳克人又喜欢在村庄里杀人祭神,还任凭尸体堆积腐烂……疫情一旦爆发开来,当真是比火山喷发还要猛烈。

根据我方探子们侦察到的情况,在托托纳克人的聚居地区,到处都是整个村子整个村子沦为死地的惨状。除了在我军曾经驻扎休整过的森波亚尔村,因为有我们当初散发的一些药物,勉强活下来了十几户人家之外,搜索队在整个墨西哥湾沿岸没有看到任何一个活人。至于我们之前在北方开凿的那座银矿,由于路程太远,搜索队没有来得及赶过去侦察,但估计情况也是不妙,应该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这么说来,整个墨西哥已经到处都是一片人间地狱了?能够估算出大概死了多少人吗?”

马彤学姐的话语十分冷酷,却也一针见血,直指要害。

但文德嗣的回答则更加冷酷。

“……NO,NO,NO,你的这个问题,在提问的角度上就错了。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你不是应该问这里死了多少人,而是应该问这地方还有多少人活了下来!”

他随即便叹了口气,扳着指头逐一列数,“……在祖塔拉谷地,原本有着五十多万人口的特拉斯卡拉人,目前只剩了不到十万人。在墨西哥湾沿海,之前拥有一百多万人口的托托纳克人,在基本没医没药的情况下,能够活下来两三万人就算是好运气了!至于这片拥有七八百万人口的墨西哥谷地,由于我们一直在大量投放抗生素药物,或许最终能够有一百万人到两百万人,成功地摆脱病魔,存活下来吧!

接下来,还要再算上北方沙漠里的奇奇梅克人,东南方尤卡坦半岛上的玛雅人……”

说到这里,文德嗣终于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狠狠地把拳头砸到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一个月!仅仅在一个月的时间里,就有至少一千万条生命消失了!我们这都是做的什么孽啊!”

他一边情绪激动地捶打着桌子,一边哽咽着低声咆哮,眼角边仿佛闪现出了泪花。

——虽然在之前协助马主任实施“对欧细菌作战”的时候,本性还算纯良的文德嗣同志,就已经多少有了些心理负担。但在他的想象之中,那些如同噩梦般尸横遍野、死气弥漫的残酷场面,应该只会发生在遥远的大西洋彼岸,跟脚下的这片土地恐怕没什么关系,于是也就渐渐地淡定了下来。

然而,由于“潘多拉盒子”意外地被人打开,数以百万计的死亡一下子就发生在了他的身边……身为酿成这场惨剧的帮凶,文德嗣一时间就不由得饱受内心良知的拷问——说到底,他还是不够冷酷,不够“成熟”,没法把这一个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异时空土著居民,当作游戏里的NPC一样来对待。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也意味着他已经逐渐地融入了这个世界,而不再把自己看做是一个匆匆过客。

一百二十五、形势一片大好?!

对一名身处于异世界的穿越者,尤其是一名混得比较成功的穿越者来说,想要一直维持自己在穿越前的民族与国家立场——即使身处于异国他乡,也照样把自己当做中国人——实在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正所谓屁股决定脑袋,随着生活环境的改变,自身社会地位的改变,身边利益群体的改变,穿越者在思想上对于民族与国家的立场,也会自然而然地发生改变。

这就是社会同化效应。

你不能指望一名穿越成20世纪中东阿拉伯国家统治者的中国人,将版图内的油井和矿产对遥远的中国拱手相让;也不能指望一位穿越成日本战国大名的中国人,在每件事情上都首先考虑大明天朝的利益。

毕竟,穿越者也是人,他们必须要首先考虑自己和身边人的利益,然后才能顾及其它的事情。

文德嗣自然也不例外。

穿越到这个蛮荒的世界,成为一位国王的女婿,以及一个国家的继承人——虽然这个国家的版图和人口都比较寒碜,但好歹是从社会基层一瞬间跳进了统治者的行列——他的心态自然也在逐渐地发生变化。

——在这个世界上,有两样东西最容易改变人的思想:首先是爱情,其次就是权力。

而文德嗣在16世纪的中美洲,却同时得到了这两样东西,从而很快就建立起了难以割舍的羁绊。

如果说,在一开始的时候,他还只是把自己当做偶然落入这个世界的匆匆过客。那么随着时间的推移,家庭的建立,事业的成功,文德嗣已经越来越把自己代入进了“洪休提兹干王国继承人”这个角色,开始真正地把自己看成是一个印第安人首领,把身边的美洲原住民当做是同胞,并且雄心勃勃地想要征服整个中美洲,在这片土地上建立起属于自己的一番丰功伟业。

——任何一位合格的统治者,都必须把自己统治的国家当成祖国,否则就注定不会有什么好的下场。

在文德嗣的构想之中,整个辽阔的中美洲,在未来都会成为他的帝国版图,而中美洲各族的上千万印第安人,在日后也都会成为他的臣民……所以,面对当前这场近乎于种族灭绝的人为瘟疫,或者说人道主义灾难,文德嗣才会表现出如此的情绪失控——哪怕这场瘟疫并没有蔓延到他的洪休提兹干王国。

因为,他早就把整个中美洲看成是自己盘子里的菜。

如果说,对遥远的西欧国家发动细菌战,好歹还是为了御敌于国门之外,从萌芽中消灭日后的强敌。那么在脚下的中美洲释放出病魔,就等于是在毁灭自己未来建立美洲帝国的人口基础了。

在这一点上,文德嗣跟王秋等人的心态是截然不同的,尽管他们同样是穿越者。

——文德嗣已经逐渐把自己的根扎在了这片土地上,而王秋他们却完全没有这样的想法。

另一方面,对于如此骇人听闻的种族灭绝式浩劫,王秋他们同样也是非常不愿意看到的,虽然考虑的角度不同——这样一场来势汹汹的大瘟疫,让整个墨西哥变得十室九空,跨时空贸易的市场购买力自然也会随之萎缩。而本地人口的急剧减少,在日后更是会让他们难以招募到开采矿产、砍伐树木的劳动力。

但是,这些超时空的城管们,同样也苦于拿不出切实有效的防疫对策。…,

首先,对于瘟疫区的上千万印第安人原住民来说,他们只是一支外来的远征军,而不是统治墨西哥的中央政府,根本没办法发号施令,组织各个部落搞什么“爱国卫生运动”;其次,就算能够对全体病人采取隔离措施,恐怕也没有什么用处——黄热病和疟疾是通过蚊子传播的,而黑死病的传播者则是老鼠。

除非他们能够在整个中美洲打死每一只带了疟原虫的蚊子,消灭每一只带着病菌的老鼠,否则即使他们隔离了每一个病患,这一系列可怕的烈性瘟疫,还是会不受控制地扩散开来——没办法,这一次爆发的传染病,在种类方面实在是太多了,偏偏其中的任何一种传染病都足以致命!

事实上,他们除了向附近地区发放抗生素药物之外,也只能静静地等待瘟疫结束——这真是太可悲了!

唯一的好处在于,整个墨西哥谷地对远征军的抵抗意志,也都被瘟疫和死亡给彻底磨灭了。

几乎每一个部族都哭着喊着祈求“神人”们的拯救,完全没有了继续进行武力对抗的念头。

——未知的恐惧,总是可以让人心生敬畏。而仅有的救命稻草,则让人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抓住。

因此,对于这场葬送了上千万条生命的恐怖瘟疫,身为始作俑者的马主任,显然是有着不同的看法。

“……咳咳,同志们,虽然报喜不报忧的做法是绝对错误的,但咱们也不能矫枉过正,只报忧不报喜啊!按照我的看法,在这场瘟疫的帮助下,我们目前的形势分明是一片大好,不是小好!”

主任同志一开口就是如此的石破天惊,让其他人全都听得傻了眼。

不顾众人下巴掉了一地的怪异表情,马主任继续兴致勃勃地说了下去。

“……想要成为一片土地的统治者,除了强大的武力之外,宣扬仁义也是一种必要的手段。而救死扶伤则是最容易打动人心的办法——所以说,为了用最快的速度征服这片土地,并且最彻底地消弭当地人的反抗意识,我们的作战策略,应该是有灾难要救死扶伤,没有灾难制造灾难也要救死扶伤!

你们看,在奥通巴会战之前,至少半个墨西哥谷地都在跟我们为敌,剩下半个谷地则在中立观望。即使是在会战结束之后,敌人也依然保存着不少有生力量,需要我们一座城市接一座城市地发兵攻打。

可是呢,等到这场瘟疫一爆发,整个墨西哥谷地的贵族酋长,马上都哭着喊着来我们这边俯首称臣,什么金银财宝都一个劲儿地送过来,只求能给点救命的药物——等于是不战而屈人之兵啊!”

他伸手抚摸过几乎被完全涂成红色的作战地图,然后在图上唯一的蓝点上指了指,“……现在,整个墨西哥谷地目前已经基本归顺,敌人的战斗意志已经被彻底瓦解,就连阿兹特克叛军的大本营特特科斯城,都在一场兵变之后向我们倒戈投降。而特拉可潘城、查普特佩克城这些中立城邦,在瘟疫的威胁之下,更是早已相继向我们降伏。

如今,在整个墨西哥谷地,只剩下科尔特斯和他的远征队,还有一部分铁了心跟随他的印第安人同盟军,此刻还在特诺奇蒂特兰城里继续抵抗,但是他们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此外,这场瘟疫还带来了另一项好处,就是不必再担心饥荒了——虽然今年的旱灾非常严重,整个墨西哥都在歉收,粮食缺口估计大得可怕,但死人是不需要吃饭的……”

最后,马主任作出如下总结:“……总之,在瘟疫的帮助下,我方的形势正是一片大好,不是小好!以后如果要征服其它地方,也应该要采取类似的策略,以便于事半功倍——具体来说,就是有瘟疫要治病救人收买民心,没有瘟疫制造瘟疫也要治病救人收买民心!”

一片愕然,呆若木鸡。

虽然大家都知道,上述推导和结论并没有错误,但是……马主任,如今你的身上还有节操这种东西吗?

沦为祥瑞不是你的错,把节操掉光可就是你的错了!

领导同志,请不要在反人类的邪路上越走越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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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预告,下一章的标题为《祥瑞是怎样炼成的》……追溯马主任从普通人进化成祥瑞的心路历程。

一百二十六、祥瑞是怎样炼成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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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有关传染病疫情的对策会议,由于马主任的惊爆发言,最终闹了个不欢而散。

事实上,说“不欢而散”都已经是含蓄的形容了——文德嗣当时气得差点向马主任挥拳头!

细菌武器这种东西,播散起来似乎很容易,事后想要防疫和治疗可就难了。

毕竟,跟闯下了大祸也可以穿过虫洞拍拍屁股就走的其他人不同,文德嗣的老婆孩子可都在这边呢!

而王秋他们虽然没有文德嗣这样严重的愤慨,但对于这位祥瑞主任的作风也是感到阵阵心寒。

——在马主任的字典里,一定有很多词和放屁是同义词,比如说道德,节操,怜悯、人道主义等等。

基本上,没有人会喜欢这样一个在谈笑自若之中草菅人命的冷血动物,成为自家顶头上司的吧!

要知道,二战时期的纳粹德国,花费了好几年时间盖了那么多的死亡集中营,总共才杀了区区六百万个犹太人。而在这位马主任手上,仅仅是一个无心的失误,就让至少一千万名印第安人一命呜呼!

更可怕的是,这一次的瘟疫攻击,还远远没有结束——没有被纳瓦埃斯擅自截下,正在送往西班牙本土的那一批“潘多拉盒子”,很快就会在欧洲制造出更多的死亡,然后还会继续传播到非洲、亚洲……等到这场恐怖的瘟疫最终结束的时候,整个世界已经因此而死掉一两亿人也是有可能的。

此外,根据马主任的平日言谈,王秋已经基本可以推测得出,他在日后会推出怎么样的一套标准异界殖民开发模式——先用一场大瘟疫开路,按照西班牙探险家给印第安部落赠送天花病号旧衣服的路数,在异世界到处播散高传染性的现代病菌;然后,肩负重大使命的穿越者们,就会摆出一副救苦救难的慈悲菩萨面孔,携带大批现代医疗设备和药品隆重降临。

对于那些低头臣服的土著带路党,穿越者会给他们用抗生素治疗和打疫苗,保佑他们能够熬过瘟疫,以便于日后有命给穿越者做牛做马,开矿山砍木头。至于那些顽固不化的反对派,也根本不用穿越者怎么动刀动枪:对方在没医没药又有人恶意播撒病菌的情况之下,基本上很快就会自己遭瘟,蹬腿病死……

——由于用无孔不入的病菌代替了枪炮和导弹,所以连军事征服的步骤都可以省略了。

单纯从科学和经济的角度来看,这套以多种烈性瘟疫开路、再用特效药品收买人心的异界殖民标准模式,确实是很快捷、很高效、很廉价,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用最少的人力、低的费用(目前的青霉素、链霉素等等都很廉价)征服一大片人烟稠密的土地。只要做好必要的保密和宣传工作,还能让被征服的土著对自己千恩万谢,把引发的敌意削减到最低程度。远比近代欧洲人的常规殖民方式——打一场艰苦的征服战争,并且随后展开无休止的治安整肃作战——要来得耗费更少,投资回报率更高。

而这个殖民模式的唯一问题就在于……太邪恶了!邪恶得仿佛每一个毛孔里都在流淌出鲜血与污垢!

像这样的罪行,用邪恶这个词已经远远不足以形容,最起码也应该说是丧尽天良、惨绝人寰啊!…,

虽然城管这个很黄很暴力的职业,在后世的中国社会上从来都没有什么好名声,但毕竟跟屠夫和杀人魔之间,还是存在着不小的差异……所以,跟着这么一位冷血无情的领导,王秋感到自己的压力很大。

结果,在这一天的深夜里,王秋是被噩梦给吓醒过来的。

在这个朦朦胧胧的噩梦之中,他看到了上千万条死不瞑目的冤魂,凄凄惨惨地向着自己索命。

更糟糕的是,醒来之后的王秋,一时间发现自己满头满身的冷汗,并且精神高度亢奋,纵然是雪姬黛兰公主的温软胴体,也无法安抚他狂躁的心灵——简单来说,就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于是,他就胡乱披了件衣服,走到帐篷外面的空旷草地上,想要透透新鲜空气。

然后,王秋在不远处发现了同样蹲在草丛中的马主任,以及被他叼在嘴里散发出微弱红光的香烟。

借助篝火的闪烁光芒,隐约可以看见马主任带着一脸忧郁的神色,静静地望着璀璨的星空。

王秋想了想,还是决定走过去跟马主任打个招呼。但还没等他开口,马主任就已经首先打开了话匣子。

“……哦,是小王同志吗?一起过来坐坐,抽根烟怎么样?我这里有一包刚打开的软中华。”

“……啊,不,谢谢,我不会抽烟。”

王秋一边客气地表示拒绝,一边顺势凑近了过去,“……怎么,领导您也睡不着?难道是有心事?”

“……唉!还不是因为你们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年轻!”

马主任低声叹息着说道,眼神中满是无奈,“……你们难道就不知道,我国在目前的国际竞争之中,所面临的局势有多么糟糕吗?随着工业的发展,国内积累的资源越来越不够用。石油、铁矿、有色金属,还有其它很多很多东西,都需要从整个世界去到处搜集。偏偏美国人又在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围堵我们,我国想要在哪里建设油井、开采矿山,那里就会莫名其妙地陷入战乱;想要收购什么矿石,这种矿石的价格就会急剧攀升。而你们目前展开的跨位面时空贸易,则是打开这一困局的绝妙突破口!”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开始连声抱怨,“……可是你们呢,刚才在会场上简直把自己当成了圣人,站在道德的立场上一个劲儿地说我的不是……没错,在异时空播撒瘟疫搞细菌战的做法确实很冷酷,但我又是为了什么才要这样做?难道我是什么变态杀人狂,或者是乐衷于毁灭世界的疯子?!咳咳,归根结底,这一切还不是为了让我们的国家能够以最快的速度、最低的成本,牢牢地掌握住一块富饶的资源产地,并且能够赶在虫洞关闭之前,让我国能够获得尽可能多的矿产和原材料啊!”

“……这个……我想大家并非不知道这项事业的重要意义,更不是没有热爱祖国、报效祖国的心思,但对于您的一些做法,我们恐怕都会感到有些难以接受。”

王秋低头斟酌了一下语句,最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毕竟,让我们连个罪名都不找,就一下子用瘟疫消灭数以百万,甚至千万的无辜者……这实在不像是平常人能够做出来的事情啊!”

此话说完之后,两人之间便陷入了深邃的沉默。带着寒意的狂风呼啸扫过这片旷野,让帐篷和旌旗全都哗哗作响,也让篝火燃烧得更加旺盛。隐约可以听见猫头鹰在头顶扑打着翅膀,以及从某些帐篷中传来的模糊呓语……但难耐的沉默依然在这里持续。直到最后,马主任才从嘴里拔出香烟,苦笑着挠了挠头。

“……呵呵,看来还真是都把我给当成大魔头了!这可叫人……怎么解释呢?”

——不知为何,在此时的王秋耳朵里,马主任的嗓音竟然显得有些缥缈:

“……小王同志,你愿意听我讲一个故事吗?一个穿越者怎样认识自己的故事……”

PS:今天的第三更完毕了!撒花庆祝!

一百二十七、祥瑞是怎样炼成的(下)

说说一个男人的故事吧。

这是一个很平凡很普通的男人。

这个男人并没有显赫的出身,也没有什么血海深仇,更没有什么超常的智商,甚至还有些胆小。

他出生在一个很平凡很普通的工人家庭,然后普普通通地上了小学,普普通通地上了初中,接下来是高中和大学。等到他大学毕业以后,也只是跟寻常的小市民一样,普普通通地开始四处找工作。

他没有什么天真的梦想,也没有什么伟大的理念,更不认为自己背负着什么常人无法理解的天命,只是希望能够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过上平安幸福的生活。

总之,他只是一个在当今社会上到处都是的普通人,既不是完美无暇的圣贤,也十恶不赦的邪徒。

但是,就在他大学毕业的那个夏天,在他急匆匆赶去参加某个招聘会的路上,这个男人突然穿越了。

几乎是在毫无征兆的一瞬间,他发现自己来到了两千多年之前的汉朝,附体在了一个小地主的身上。

刚刚穿越到汉朝的时候,这个男人一度十分兴奋,想要做出一番大事业。他绞尽脑汁试着搞过很多研究发明,比如烧玻璃、造纸、造火药和晒盐,但是绝大部分的尝试都失败了,而求官入仕的门路也没能走通。于是,他就安安心心地娶妻生子,建立了自己的小家庭,慢慢地觉得这样过下去似乎也不错。

可是,就在他的儿子刚刚会说话的时候,匈奴骑兵攻破了长城,把他居住的村庄屠杀得鸡犬不留。

然而,这个男人的故事并没结束,他又穿越了。

这一次,他来到了五胡十六国的动乱年代,变成了冀州一座小坞堡的主人。这里位于羯族建立的后赵境内,他不得不整天忍受着羯族官吏的敲诈和侮辱,看着这些金发碧眼的食人族在中原腹地肆意逞凶,而华夏贵胄却在祖祖辈辈的家园里沦为奴婢,随时都会被羯人无故打杀甚至吃掉,日子过得简直不如猪狗。

他的胆子不大,不敢起兵造反,只想着怎样带上所有家人,安全地逃到江南去投奔东晋。只是羯族人监视得很严密,他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直到有一天,大英雄冉闵率领中原汉人发动绝地反击,攻克了后赵的国都邺城,并且颁布《杀胡令》号召天下人驱逐胡虏,导致后赵开始土崩瓦解。

他没敢投奔冉闵去跟胡人打仗,只是趁乱带着家人离开了冀州,拼命南逃。可惜他们并没能走出多远,就当他在黄河边寻找渡船的时候,突然被一队羯族骑兵追上……于是,这个男人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刻,亲眼看到他的妻子、姐妹和女儿,被羯族人当做“两脚羊”下锅烹食,然后自己也被马蹄给践踏成了肉泥。

然而,这个男人的故事并没结束,他又穿越了。

这一次,他来到了天宝年间的唐朝,此时正值安史之乱,不过他的降临地点却并非生灵涂炭的关中、河北与中原,而是在远离战乱中心的岭南,这让他多少松了口气,但也有点怅然若失。

等到安史之乱结束之后,因为他对古代历史的记忆很粗略,以为大唐的天下应该已经暂时安定,于是就想要去看看长安,亲眼见识一番这座当时世界上最辉煌的城市,也不枉自己来到这个时代走了一遭。…,

结果,他千里迢迢地从岭南一路跋山涉水来到长安,刚刚在某家酒肆结识了一位让他心动的漂亮女子,就赶上吐蕃军队攻入长安,纵兵大掠。尽管他在凶暴的吐蕃乱兵面前,根本不敢反抗,而是乖乖地献上了身边全部的金银财宝。但到了最后,还是跟那位女子一起,被红了眼的吐蕃士兵挥刀砍杀。

然而,这个男人的故事并没结束,他又穿越了。

这一次,他穿越到了南宋末年的襄阳城,在这座城市出生、长大,并且又一次遇上了心仪的女子,建立了属于自己的家庭。接下来,恐怖的蒙古大军出现在了北方的地平线上,逐渐逼近这座坚固的要塞城市。

在一开始的时候,他还有离开襄阳出逃的机会,但这个男人犹豫了很久,虽然心里很害怕,可最终还是没有走,而是参加了守城的民兵队伍。因为他不愿再做懦夫,不想死得像条野狗一样屈辱,他想要亲手守护住自己辛苦经营的家园,也想看看会不会有郭靖和黄蓉出现,用他们的神雕和武功轻易逼退蒙古大军。

很遗憾,郭靖和黄蓉的故事只是小说家的杜撰,他没有看到什么侠客,就被一支箭矢射中了咽喉。

然而,这个男人的故事并没结束,他又穿越了。

这一次,他穿越到了明朝嘉靖年间的福建沿海,降临在了一户士绅人家。此时正值倭寇入侵的高峰时代,在一个暴雨之夜,这个男人的家族也遭到了一伙倭寇的袭击,包括他父母在内的许多亲戚不幸遇害。

他决定这次再也不能懦弱了,更不能再指望什么永远不会出现的侠客。

于是,这个终于有了勇气的男人,便散尽家财,活动关系,迅速拉起一支民团队伍。之后又经过一连串惊心动魄的血战,他终于剿灭了这伙倭寇,亲手把杀父仇人砍下了脑袋。

可惜,他自己同样也在剿灭倭寇的战斗之中负伤甚重,不久之后便因为伤口感染而不治身亡。

但他依然感到很高兴,因为他这一次终于守护住了家乡,并且在死前成功地为亲戚家人报仇雪恨。

然而,这个男人的故事并没结束,他又穿越了。

这一次,他来到了明末的繁华江南,降生在一个书香门第之家。后来,满清鞑子占领了北京,并且很快打过了长江。这个男人把家人安排去了遥远的南洋避难,自己却孤身留在了江阴城,跟着那位铁骨铮铮的阎应元典史,还有全城八万名慷慨激昂的彪悍义民,一起迎战来势汹汹的二十四万满清大军。

在空前惨烈的江阴攻防战之中,他运用自己超越时代的历史见识,提出了很多卓有成效的妙计,包括在水井里下毒,给敌营投掷天花患者尸体,使得清军爆发瘟疫等等,从而让这座孤城坚持了一年之久,也让攻城的清军死伤惨重,先后伏尸二十万之多。

但到了最后,孤立无援的江阴城还是被清军攻克了,而他也在巷战之中力尽身亡。

不过,这一回他死的时候,心中并没有多少恐惧,甚至是微笑迎接死亡的,因为他这次是为了自己的国家和民族奋战而死,终于能够死得像是一个英雄了。

在临死的时候,他还想过自己下一次将会穿越到哪个时代——无论是鸦片战争、甲午战争、抗日战争还是抗美援朝,他都有信心能够跟任何敌人殊死战斗到最后一刻,像英雄一样壮烈地为国牺牲。…,

——他的确是又穿越了,但却是回到了最初的,那条通往招聘会场的繁华街道上。

于是,这个男人两眼茫然地站在大街中央,不知所措地看着熙熙攘攘的人潮。他看到街头的电视幕墙上正在播放着清宫辫子戏,身穿满清宫装的格格阿哥们在里面谈情说爱,包衣奴才们在彼此插科打诨,拖着大辫子的清朝皇帝在显示自己的英明神武……最后,他只能瘫倒在墙角,捂着脸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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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候,我还以为自己是做了一场大梦。但接下来,我很快发现自己具备了空间异能,看到了连接异界的虫洞,并且在不久之后被国家的特殊部门招揽,成为了一名真正能够穿梭时空的穿越者……”

荜拨作响的篝火旁边,马主任一边用手指夹着香烟吞云吐雾,一边絮絮叨叨地向王秋讲述着他过去的故事,“……根据我在这些年的工作过程之中,跟各式各样的穿越者进行交流之后得出的结论,那时候的我应该是连续进行了多次的灵魂穿越……而这几次漫长的人生体验,则是我心目中最宝贵的财富——没有这些奇妙而严酷的人生考验,就无法让我得到觉悟,也就不会有现在的我……”

他在目光中露出缅怀的神色,然后吐出一个大大的烟圈,“……我知道,很多人把我看成是毫无节操的恶魔、满手鲜血的屠夫,以及带来厄运的衰神。但事实上,我只是对生死看得比较淡薄罢了——凡是在鬼门关上走过一圈的人,看事情一般都会更加豁达。比如说,我有几个在肿瘤医院工作的老同学,由于天天见人得肺癌挂掉,反倒见怪不怪,抽烟一个比一个凶……更何况我早就已经在鬼门关上走了那么多圈呢?

总之,希望你们能够明白,我不是变态,更不是疯子。我只是一名爱国者,一名可以为了国家和民族而牺牲自己的战士!我的心里并不是没有道德和怜悯,但是,为了国家和民族的利益,我也从来不惮于把自己变成恶魔,让双手沾满无辜者的鲜血——只要这鲜血不是来自于我的同胞!这是我的唯一底线!”

“……”王秋感觉自己的思绪有些混乱,一时间无言以对。

尴尬的沉默再次降临,两人之间只剩下木柴燃烧的荜拨声,到了最后,还是马主任再一次打破了沉默。

“……好了,时间已经很晚了,早点回去休息吧,小伙子,明天还要走远路呢。”

马主任丢下手中的烟屁股,又在上面用力踩了几脚,然后拍拍手说道,“……等到明天早上,我们就一起去特诺奇蒂特兰城,消灭掉科尔特斯的探险队,让这场葬送了上千万条生命的浩劫彻底结束吧!”

一百二十八、科尔特斯的末日(上)

1520年6月的特诺奇蒂特兰城,沐浴在一片狂风和豪雨之中。

厚厚的乌云遮蔽了整个天穹,让这座饱经患难的城市,被无边无际的幽暗阴霾逐渐吞没。

强劲的山风掠过特斯科科湖的水面,驱散了城内终日弥漫的尸臭和烟雾;黯淡的苍穹中银光乱舞,然后化作倾盆大雨狂泻下来,冲刷着遍地狼藉的宽阔街道。

浑浊的雨水混合着尸骸与血渍,在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缓缓流淌。西班牙长剑、黑曜石砍刀和报废的弓弩散落在地上,特拉斯卡拉人、阿兹特克人和西班牙人的尸体混杂在一起,因为肉体开始腐烂而变得面目不清,根本无法辨别。华丽的宫殿和祭坛,都在无休止的巷战之中倒塌崩坏,刺鼻的尸臭味弥漫在全城的每一个角落,让人几乎要窒息。到处都充斥着鲜血和死亡的痕迹,显示出一种仿佛炼狱般的凄烈和悲壮。

——空前惨烈的市区巷战,已经在特诺奇蒂特兰城里连绵不断地进行了三个月,至今依然没有结束。

在联合了伪皇帝艾西特立肖齐托的阿兹特克叛军,顺利地沿着长堤渡过湖面,攻入了这座繁华壮丽的湖上都市之后,科尔特斯就派人捣毁了给特诺奇蒂特兰城输送高山雪水的高架水渠,切断了城内抵抗力量的淡水供应,同时还突袭和焚毁了城内的多处粮仓,试图把负隅顽抗的阿兹特克人活活饿死渴死。

但顽强的特诺奇蒂特兰城居民,不愧为称霸中美洲的战斗民族。哪怕领导他们的那位皇帝已经战死,哪怕只能喝含硝的湖水,吃草根、草籽、马蹄莲,他们也依然坚持要跟敌人进行殊死的战斗。坐拥数万大军的入侵者,虽然逐渐占领了绝大部分的街区和主要建筑,但始终无法彻底平定城内的残余抵抗。

接下来,为了迎击迅速逼近的洪休提兹干王国远征军,科尔特斯和他的盟友们不得不从特诺奇蒂特兰城抽走绝大部分兵力,调动到奥通巴村组织会战。

特诺奇蒂特兰城的阿兹特克军队趁机发动反攻,趁着敌方兵力相对空虚的机会,逐渐收复了全城的一半街区,使得战局逐渐转危为安。等到奥通巴会战大获全胜,西班牙远征队和叛军一败涂地的捷报传来,在特诺奇蒂特兰城内坚持奋战的阿兹特克勇士们,更是欢欣鼓舞,认为恢复国家的希望就在眼前。

这些在瓦砾和废墟间顽强奋战了几个月的勇士们,正急切地渴望着他们的新首领库奥赫特莫克皇帝,带着各路援军尽快归来,然后带领他们打响一场轰轰烈烈的大反攻,用敌人的鲜血来洗去都城沦陷的耻辱!

然而,阿兹特克勇士们的希望注定要落空,特诺奇蒂特兰城内再也不会有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会战了。

因为,几乎就在西班牙溃兵和叛军残部仓皇逃到特诺奇蒂特兰城,与他们在城内的留守部队会合之际,一场恐怖的烈性瘟疫突然在这座城市里爆发,“公平”地同时夺走了交战双方绝大部分人的生命。

——连绵数月的残酷巷战,让特诺奇蒂特兰城内的每一条街巷,几乎都堆满了腐烂生蛆的尸体,并且根本无人顾得上清理,使之沦为了各类病菌滋生的绝佳温床……结果就导致瘟疫在这里爆发得尤为酷烈!…,

奥通巴会战之后,科尔特斯身边原本还残留着一批西班牙士兵,加上后方的留守部队,总共也有将近六百。但在逃回特诺奇蒂特兰城后的十天之内,他的这些嫡系部队就在瘟疫中死得只剩了四十多人。而他留在特诺奇蒂特兰城的八千印第安人同盟军,也在瘟疫之中不是病死就是逃跑,最后只剩了三百人左右。

按理来说,这本来应该是阿兹特克人对敌人发动大举反攻、一举收复整个都城的天赐良机。但问题在于,阿兹特克人在这次瘟疫之中倒毙的速度,竟然比科尔特斯麾下的西班牙人还要更迅速!

——由于被艰苦的守城战和恶劣的饮食条件严重损害了健康,并且比西班牙人更加缺乏对这些陌生病菌的免疫能力……结果,特诺奇蒂特兰城内一时间处处尸首枕藉,成千上万名阿兹特克人的生命,都在瘟疫中如同清晨的露珠一样被瞬间蒸发。

少数侥幸未曾染病的幸运儿,也只得含泪乘着独木舟逃到郊外,不敢继续在这座死亡之城里多待下去。

在战前曾经拥有二三十万人口的特诺奇蒂特兰城,很快就成了一座荒无人烟的鬼城。除了某些性格最为顽固,宁死不肯离开家园的阿兹特克人,还有一些无处可去的倒霉蛋,几乎人人都对这里避之唯恐不及。

而科尔特斯和他最后的一小撮部下,则正是被困在这座鬼城里,再也无处可去的倒霉蛋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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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诺奇蒂特兰城中央一座宏伟的巨石宫殿内,到处臭气冲天,垃圾遍地。醉醺醺的西班牙士兵们,神志不清地提着酒瓶和刀剑,在庭院中、走廊内和大厅里跌跌撞撞地四处游荡。尽管此刻是在白天,也依然到处都能听见他们语无伦次的高声笑骂,以及本地土著女人被凌辱的尖叫声。

随着瘟疫的迅速蔓延和形势的日益绝望,困守在这地方的最后一批西班牙人,已经开始了彻底的自暴自弃,军纪秩序之类统统都颓废得不成样子——趁着自己还没有遭瘟病死,身边有酒有粮有女人,他们一个个整天酗酒的酗酒,纵欲的纵欲,总之能够快活一天是一天……只要今天能够一边畅饮龙舌兰酒一边搂着之前抢来的土著姑娘开心,明天就是染上瘟疫一命呜呼,或者被阿兹特克人用标枪戳死,也算是值了。

而最后几名侥幸未死的西班牙指挥官,也是整天借酒浇愁、醉生梦死,根本无心去约束部下。

——反正大家很快就要一块儿去见上帝了,又为什么不趁着这最后的日子,好好地放纵一番呢?

到了如今这等境地,他们对于科尔特斯有关征服墨西哥的宏图伟业,早就是完全不抱什么希望了。

可问题是,此时的这支队伍,已经陷入骑虎难下的局面。不管是阿兹特克人、特拉斯卡拉人还是中国人率领的远征军,甚至就连同为西班牙人的古巴派遣军司令纳瓦埃斯,如今都根本不肯给他们留一条活路。那些底层的小兵杂役投降过去,一般还能被接纳,但科尔特斯的亲信死党却一律都要处死。他们这些高级指挥官们此刻是上了虎背根本下不来,因此只能跟着科尔特斯生死与共,看看能不能等到什么奇迹。

荷南.科尔特斯蜷缩在一条厚厚的毛毯里面,皱着眉头看到部下们在四周酗酒喧闹、胡天胡帝。…,

出于以往的习惯,他很想要站出来呵斥一番,显示一番作为最高统帅的威严。但极度虚弱的身体和嘶哑发痛的喉咙,却让他既站不起来也喊不出声,只得闭上眼睛无奈地叹气。

——在那场决定命运的奥通巴会战之中,科尔特斯“勇敢”地试图用长矛对抗穿越者的十轮大卡车,当场被撞飞出去,摔断了右腿的骨头和好几根肋骨。好不容易逃出了战场,被亲信们救回了特诺奇蒂特兰城之后,科尔特斯又不幸染上了疟疾,整个人每天从早到晚不停地打摆子:一会儿感觉浑身发热,仿佛坐在火炉上一样大汗淋漓;一会儿又如坠冰窖,冷得他裹着厚毛毯还不停地打颤……

所以,面对这种乌烟瘴气的颓废景象,科尔特斯同样是既无心也无力去管束。

更何况,在他的内心深处,也是跟他的部下一样颓废和绝望。

在瘟疫刚刚爆发的时候,科尔特斯还曾经尝试过抛弃病患,带着健康的部下逃出这座死亡之城。

但是,特诺奇蒂特兰城位于特斯科科湖中央的一座岛屿之上,如果科尔特斯的远征队想要离开城市,要么走连接岛屿和大陆的长堤,要么就只能乘船走水路。

偏偏阿兹特克人的独木舟船队依然控制着湖面,西班牙人的手里连一只筏子都没有,所以水路根本走不通。而之前他们进城时走的长堤,此时也被阿兹特克人和洪休提兹干王国远征军的先遣部队牢牢封锁,兵力剧减的西班牙人试了几次都没能突围出去,只能再一次缩回城内,束手待毙。

在几个月之前,科尔特斯费尽心思想要夺取的特诺奇蒂特兰城,此时却成了囚禁他自己的坚固牢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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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关于马主任是怎样被磨练成为一个祥瑞的经历,我确实是借鉴了之前在百度贴吧看到的一个段子,根据里面单人多次穿越的创意改编出来的,不过内容绝对都经过了自己的改编。那个帖子上并没有给出作者的署名,如果不是今天有热心的读者指出来,我还真不知道这个段子的原作者是网的特别白前辈。

特别白前辈,在下没有事先说一声就借用了您的点子,真是对不住了,还请多多谅解。

总之,在我的设定之中,超时空城管团队的几名成员,都有各自十分醒目的性格特征,而他们的性格也都有着自身的来历——最高领导马主任是一位极端的民族主义者,其性格成因已经在上一章进行了描述。而杨文理政委则是一位国际共产主义的忠诚信徒,坚持着“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的理念,也可以说是一种红色的“普世价值”,在很多方面都与马主任对立,其性格成因会在以后的内容中讲解。

所以,面对着马主任的反人类、反文明的极端行径,身为老前辈的杨政委才会负气出走。

王秋在小说的开头只是一位庸碌的普通大学生,只是稍微有点勇气和冒险精神,其性格还有待磨练。而马彤学姐则是兼具着腐女、百合女和拜金族的属性,偶尔喜欢搞搞怪,但内心并不邪恶。蔡蓉团长表面上看着像是一个疯疯癫癫的小丫头和御宅族,但实际上嘛……嗯,这个还是以后再说了。

最后,老老王在此厚颜求大家投几张三江票,毕竟如今在榜单上的名次实在太难看了,请大家一定别嫌麻烦,谢谢!如果能够多给本书投一票,然后拉上朋友再投一票的话,老老王码字起来也会更有劲头的。

一百二十九、科尔特斯的末日(下)

PS:周末了,求三江票支持,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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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困守在宫殿内的西班牙探险队员们醉生梦死之际,一阵清亮高亢的号角声,却猛然突破了厚重的雨帘,传到了科尔特斯和他的部下们的耳中,稍稍唤回了他们已经被酒精麻木的理智。

“……这声音……呃,莫非是那帮奇怪的家伙又来挑战了?!”

科尔特斯嗓音微弱地呻吟了一声,艰难地扭动自己病弱的身体,慢慢地挪到窗口,透过廊柱的间隙朝外面望去,然后就不出意外地看到了一小队奇怪的阿兹特克武士。

——大红斗篷、羽缨头盔、红色方形大盾牌、金属胸甲、皮革短裙、短剑和标枪……如果是在一千五百年之前的地中海沿岸,那么欧洲人都会认出这是天下无敌的罗马军团。但如果是在十六世纪的美洲新大陆,看到这套属于罗马军团的打扮被用在阿兹特克人身上,那么就只能让人呆滞和无语了。

很显然,局限于这个时代的思维方式,科尔特斯不可能知道后世会有一款名叫《全面战争》的游戏,也不可能知道会有一种被称呼为COSPLAY的活动,更不会猜到某只恶趣味的元气萝莉,会把上海COSPLAY大赛结束后被随意弃置的多余表演服,通过时空虫洞搬运到十六世纪的墨西哥来。

——自从瘟疫爆发之后,残留在特诺奇蒂特兰城内的阿兹特克抵抗武装,绝大部分不是逃走就是病死,只有极少数人留了下来。虽说他们的人数太少,无力驱逐入侵者,但依然冷不零丁地就发动一次突袭,或者在西班牙人的驻地四周鼓噪骚扰,搅得人人不得安宁,让困守城内一隅的西班牙人感到不厌其烦。

其中,这二十名不自觉地扮成罗马军团的阿兹特克武士,就是在挑衅骚扰方面最为积极的一群人。

几乎每一天早上,科尔特斯都能听见他们在驻地外面吹响号角,擂起战鼓,高声鼓噪,作势要发动攻击。但若是西班牙人和他们的印第安同盟军当真出去迎战,这些“伪罗马人”又会立即散进大街小巷,逃得无影无踪。如果不追击,那么他们过一会儿又会重新出现在驻地附近,继续大肆喧闹;如果派兵追击,又很容易在迷宫般的街巷之中走散或走错路,然后被早已设下埋伏的阿兹特克人迎头就是一顿狠揍。

在吃了几回苦头,折损了几个人之后,原本就士气低落的西班牙人,更是变成了彻头彻尾的御宅族,再也不肯走出驻地一步。而阿兹特克人却是变得越来越有精神,甚至连这种暴雨天气里都要出来骚扰。

看到城内的游击队又来刷存在感,几个西班牙弓弩手只得勉强站了起来,走到墙边懒洋洋地朝外面射了几箭,但在暴雨之中实在没什么威力,不是没射中,就是被对方用大盾牌给挡了下来。另一方面,人数不多的阿兹特克游击队也无力强攻宫殿,只能在外面敲鼓吹号高声叫骂,让西班牙人不得安生。

不过,经过这么些日子的反复较量,科尔特斯的部下也早已习惯了这种骚扰,只是用破布塞住耳朵,就继续吃喝嫖赌,对外面的喧嚣声充耳不闻——反正这座宫殿挺坚固,光靠他们这么点兵力也打不进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城内的雨水越下越大,低沉天空仿佛将要崩塌下来,在风暴的猖狂肆虐下,全无节制地倾泄着瓢泼雨点。雪亮的电光划破昏黑的天地,无情地鞭鞑抽击着地面上的一切,让每一棵树木在风雨中狂摇乱摆……外面的“伪罗马军团”渐渐无法继续忍受雨水的冲刷,终于停止了鼓噪,开始收拢队伍。

一直在宫殿里冷眼旁观的科尔特斯,见状也不由得松了口气——又一天时间,似乎就这样熬过去了?

然而,他的心情才放松了不到半分钟,就再一次紧绷了起来。

因为,一阵阵更加嘹亮的军号和鼓点,如同巨龙的咆哮一般响起,横扫过这座空旷寂静的死亡之城。纵然是呼啸的狂风,还有暴虐的雷霆,也无法掩盖住这犹如海啸般的战鼓、号角和呐喊声。

然后,透过浓密的雨幕和雾霭,他看到了无数影影绰绰的身影,从远方的长堤涌入特诺奇蒂特兰城。

一面面鲜艳的旌旗,在狂风暴雨中翻飞,而震天的脚步声和兵器撞击声,更是让大地都几乎为之颤抖。

科尔特斯先是愣了片刻,随即便倒抽一口凉气,原本因为发高烧而潮红的脸庞,逐渐变得一片煞白。

一股难以形容的绝望和失落,简直如同电光火石一般,霎时间传遍了他的四肢百骸。

——在此地苟延残喘了这么些日子之后,他的末日终于来临了!

——————————————————

喊杀声、哀鸣声,隆隆擂响的战鼓,彼此交击的刀剑,还有在雨帘中穿梭飞舞的箭矢与标枪。

一场短促而激烈的突袭战,在电闪雷鸣和倾盆暴雨的背景之中,轰轰烈烈地骤然打响。

总兵力多达数万的各族印第安人联军,先是用数不清的标枪和石块,给颤巍巍守在墙头的西班牙人“洗了个澡”,随后呐喊着冲上台阶,与把守正门的西班牙士兵展开厮杀。另一部分身手敏捷的战士,则直接用钩索和梯子翻过围墙,跳进庭院里挥刀大肆砍杀。

哪怕守在宫里的西班牙人,在绝境之中爆发出了200%的战斗力,也无法抵挡住如同海潮般源源不断涌来的数万敌人——仅剩的两门火炮在倾盆暴雨中根本无法发射,最后几名火枪手也因为火药潮湿发霉而哑了火。更别提他们之中的很多人不是酒醉未醒,就是病得气息奄奄,连爬都爬不起来,更别提拿刀上阵了。

于是,仅仅是片刻之后,联军就顺利击溃了西班牙人的反击,轻易杀进了宫内,并且沿着一条条走廊高歌猛进,开始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地搜索残敌,逐一予以无情的砍杀。

科尔特斯艰难地拄着拐杖,靠着墙壁站在阳台上,全然不顾半空中纷飞的箭矢与标枪,呆呆地望着敌人翻过围墙,撞开大门,如潮水般淹没了西班牙人的最后抵抗……浑浊的雨水和粘稠血水混合在一起,顺着低洼的地势四处横流,先是汇成了小溪,继而形成了水洼,呈现出一种分外刺眼的残酷色彩。

突然,一根标枪几乎是擦着他的头发呼啸掠过,亏得有人从背后拉了他一把,这才没有被当场刺穿。

“……我的统帅,这里已经守不住了!请您跟着我火速转移!”

此时依然守在科尔特斯身边的最后一名亲信,曾经从加勒比海各地为他拉来大票援军的书记官卡斯蒂略,连拖带拽地把科尔特斯弄进了屋内,同时急促地对他说道,“……我在宫殿后面那条河边的芦苇丛里,偷偷藏了一只小筏子。现在正下着暴雨,水面上视野模糊看不了多远,只带两三个人的话,应该还走得脱!”…,

“……不,我不走。”镇静下来的科尔特斯,先是摇了摇头,然后坐回到了床铺上,“……既然你已经准备好了退路,那么还是自己想办法逃走吧!不要把性命丢在了这里!”

“……统帅!现在不是你闹别扭的时候!再不走就没机会了!”书记官卡斯蒂略还在做着最后的努力。

“……谢谢你的好意,卡斯蒂略。但是真的不必麻烦了。”科尔特斯依然继续摇头,同时在嘴角挂起了一丝凄凉的微笑,“……现在走水路的话,或许真能逃得出去。可问题是,我们就算侥幸逃出了这座城市,又能跑到哪里去?如今在这片土地上,每一个人都想要我的性命,哪里还能找到我的容身之所?”

对于这个问题,卡斯蒂略也是无言以对。

——大约十天之前,在墨西哥谷地的诸多城邦相继倒戈之后,阿兹特克叛军的大本营特特科斯城也发生了兵变,叛军首领伪皇帝艾西特立肖齐托在混战之中被杀,他的兄弟科那克石篡夺了大权。而科那克石在夺取了军权之后,第一时间就派遣使者赶来向奥通巴村的“神人”们投降,只求对方能够赐予他一些治疗瘟疫的药物,否则特特科斯城就要在瘟疫中毁灭了——这也是叛军发生兵变的根本原因。

那些刚看到了一丝获救的希望,却又重新被踢进死亡深渊里的人,通常都是很容易崩溃或者说疯狂的。

至此,科尔特斯在整个墨西哥已经没有了任何盟友,除了他身边这一小群走投无路的印第安同盟者,其余所有的印第安人部落都成了他的敌人。而在加勒比海列岛的西班牙殖民地,也把他再一次挂上了通缉令——当然,此时应该已经被瘟疫折腾到焦头烂额的诸位西班牙总督,恐怕早就没心思追捕这个家伙了。

总之,科尔特斯在此时纵然逃出了特诺奇蒂特兰城,也是无处可去,更别提他还病得这么重……

“……卡斯蒂略,你能跟随我一路战斗到现在,就已经让我感到很欣慰了。接下来就请你自谋生路吧!”

科尔特斯神情平静地说道,“……我如今病得太重,连站都很难站起来,更别提突围逃跑了。而你却身体健康、行动灵敏,若是没有我这个拖累,或许还能逃得出去……好了,快走吧!否则就来不及了!”

卡斯蒂略无言地低下头来,久久地凝视着科尔特斯,仿佛要把对方的面貌牢牢记住,随后才突然用力地向议长行了个握拳礼,转身大步走了出去。直到临走之前,还不忘细心地为他放下了门帘。

看着卡斯蒂略的背影消失在门帘后面,科尔特斯先是对着小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然后从床底翻出一把小巧的十字弩,用颤抖的双手拂去上面蒙着的灰尘,吃力地转动手柄缓缓上弦,往凹槽里扣进箭矢……接下来,科尔特斯就这样手持弓弩,端坐在床铺上,静静地等待和聆听着。

他听到了宫殿四周最后传来的零星搏斗声,听到了敌人庆祝胜利的高声欢呼,听到了某位部下临死之前的最后怒吼;他也听到了自己那位土著情妇玛丽娜的哭泣哀求,以及貌似被利剑割断喉咙的一声凄惨悲鸣;最后,他终于听到了越来越近的,来自于敌人的脚步声……

于是,科尔特斯举起了十字弩,静静地对准着门口,然后屏住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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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咻——笃!”

就在首位闯入者掀开门帘的同一刻,一支锋利的箭矢从室内射出,准确地命中了他的身体。

然而,在后世中国郑州圣宝盾公司生产的,号称能够抵御霰弹轰击的肉联厂职工专用金属防割服面前,这支箭矢根本没能刺进去哪怕半寸,就无力地跌落了下来,在地面上发出“叮”的一声轻响。

因此,这位洪休提兹干武士只是困惑地低头看了看胸口,就继续大踏步地朝着科尔特斯扑去——先是从这个颤巍巍的疟疾病人手里,夺去了他抓着的匕首和十字弩,然后把他从床铺上揪了起来,狠狠地摔在地上。另一位武士也跟着闯了进来,从腰间取下一条粗麻绳,将已经无力抵抗的科尔特斯五花大绑起来。

再接下来,科尔特斯在头昏眼花之间,突然看到一位过去的老熟人。

或者说现在的老仇家。

——被古巴岛的贝拉斯克斯总督派遣过来,率军讨伐自己这个叛贼的纳瓦埃斯指挥官。

只见最近成了独眼龙的纳瓦埃斯,手里提着血淋淋的弯刀,脸上戴着一只黑眼罩,带着一身森森的杀气,大模大样地走到了自己的跟前,用宛如看待猎物的残酷眼神反复打量着自己,满脸都是狰狞的微笑。

“……嗨!好久不见,纳瓦埃斯阁下!恭喜你了!现在我似乎是成了您的俘虏呢!”

科尔特斯的脸部肌肉抽搐了一下,似乎是努力想要挤出一个微笑,但却显得比哭还难看,“……贝拉斯克斯总督是不是吩咐你把我押解回古巴岛,在他的面前挂上绞刑架?想来也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消气吧!”

很遗憾,他的这番油嘴滑舌并未产生效果——纳瓦埃斯闻言之后,只是在嘴边绽开出一缕嘲讽的微笑。

“……啧啧,你的舌头还是像过去一样会灵巧呢!科尔特斯!但你最好不要妄想着能够拖延时间了,虽然我确实很想要亲手挖出你的眼睛,再把你挂到肉钩子上,不过真正将要处置你的是另一个人……”

纳瓦埃斯咂了咂嘴,侧身让开一步,“……请进来吧,尊敬的公主殿下,我们已经捉住他了!”

然后,在科尔特斯呆滞的目光之中,一位头戴彩色羽冠的阿兹特克少女昂然而入。

——这是一位相当漂亮而又活力十足的野性少女,她的脸庞棱角分明而又充满英气,光洁的肌肤呈现出健康的小麦色,宛如猎豹般洋溢着狂野不羁的蛮荒风情。但在此刻,她那秀丽的五官却不知为何有些狰狞和扭曲,而明亮的瞳孔中更是燃烧着令人不寒而栗的熊熊火焰。

她先是用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可怕眼神,反复打量了科尔特斯很久,接下来终于缓缓地开了口。

这位少女的柔美嗓音如同黄鹂般悦耳动听,但在科尔特斯的耳朵里,却简直比魔鬼的咆哮还要恐怖。

“……好久不见了,科尔特斯先生。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蒙特苏马皇帝的女儿,雪姬黛兰。一个被你先后毁灭了家族、故乡和祖国的女人!”

雪姬黛兰一边用西班牙语如此说道,一边拔出一把锋利的小刀,将粉嫩的小舌头凑在刀锋上轻轻一舔。

“……请您放心,我一定会用上我学过的所有献祭手段,让你在体验过寻常人无法想象的痛苦之后,再把你做成一件最~~最珍贵的收藏品,以便于让神明感到满意,也让我充分体会到复仇的快感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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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下一章目测为类似《朱颜血》的重口味内容,大家觉得应该详细描写到毛骨悚然,还是一笔带过?

一百三十、雪姬黛兰的复仇(求三江票)

(求三江票)

一场旷日持久的残酷战争,终于走到了尽头。

而作为结束战争的代价,在战前富庶繁华的湖上都市特诺奇蒂特兰,几乎成了一片废墟瓦砾和乱葬岗。

低垂的铅灰色阴云逐渐散开,特斯科科湖的水面在霞光下微波荡漾,闪耀着一阵阵的金光。一排排波澜起伏的浪花,无休止地冲撞着黝黑的堤岸,卷起无数碎散的白沫,让这里看起来如梦似幻,好不真实。

混合着清新水汽的凉风迎面袭来,吹走了弥漫在城内的血腥、尸臭和烟雾,却无法洗去这座城市的满目疮痍——荒废的市区处处一片死寂,黑色的血泥铺满了坑坑洼洼的街道,纵横交错的运河被尸体和瓦砾给堵塞。许多经过反复争夺的建筑物墙壁上,都溅满了淅淅沥沥的暗红色斑点,仿佛经受过一场血雨。

不过,随着数万大军的涌入,以及外逃市民的逐步回迁,特诺奇蒂特兰城也多少恢复了一点生气。

更重要的是,无论是战争还是瘟疫,都已经基本宣告结束,珍贵的和平又一次回到了墨西哥谷地。

——尽管这片曾经富饶的土地,已经被雨水和鲜血浸染得泥泞不堪。

在战乱和瘟疫之中所剩无几的阿兹特克人,作了一首悲伤的诗歌来纪念此次浩劫:

“……折断的长矛躺在路中,

我在悲伤中扯下头发。

房屋没了屋顶,

墙壁上涂满鲜血。”

但无论如何,这一切的灾难都已经暂时离去了,让疲惫而又恐惧的人们有了喘息之机。

随着连绵暴雨的结束,又一场庆祝胜利的祭典,开始在特诺奇蒂特兰城内热烈举行。

而在祭典的开始,则是一场隆重的阅兵式。

在战火和瘟疫之中侥幸残存的特诺奇蒂特兰城居民们,用十分纠结的一样眼神,看到数千名洪休提兹干远征军,以及从墨西哥谷地各部落召集的数万土著武士,踏着尚未清理干净的街道,在他们的城市里耀武扬威——嘹亮的军号、隆隆的鼓声、醒目的旌旗、雪亮的刀剑、锋利的长枪、意气风发的呐喊……虽然他们并非敌人,而是被库奥赫特莫克皇帝乞求来的援军,但同样让高傲的阿兹特克人感到十分失落。

——从现在开始,他们再也不是统治这片土地的至尊霸主了。

与之相比,麾下仅剩区区几百名士兵的现任阿兹特克皇帝库奥赫特莫克,则成了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

在阅兵式之后的下一个节目,就是美洲人传统祭典的重头戏——活人祭祀。

特诺奇蒂特兰城的大金字塔,虽然在连绵数月的战火中饱受创伤,但在阳光下依然显得无比雄伟和壮观。在联军收复城市之后,就动员市民给残破的金字塔刷上了一层鲜艳的红油漆,以此来掩盖上面残留的血污、焦痕和弹坑。在通往塔顶的漫长台阶上,还被细心地铺了白色的砂子,使其看上去更加色彩鲜明。

然而,对于二十几名被俘的西班牙白人来说,这却是一条比死亡还要可怕的地狱之路。

所以,尽管他们不是重病就是重伤,但依然在被押解过来的路上极力挣扎、乱喊乱叫。

由于来不及准备麻醉药,不耐烦的武士们索性用刀背把俘虏统统打晕,随后摸出绳索把他们的手脚捆扎住棍子上,就像是猎取小鹿或山猪的时候一样,每两人负责一个俘虏,嘿哟嘿哟地抬到金字塔上。…,

在金字塔的顶端,蒙特苏马先帝目前唯一仅存的女儿,嫁给了“神人”的雪姬黛兰公主,按照传统习俗全身赤裸,只是在肌肤上用深红色颜料涂抹了许多花纹,手持一把雪亮的匕首,亲自负责主刀宰杀。

——虽然她的模样看起来娇小可爱又迷人,但身上却流淌着杀人鬼的血液。

伴随着宣告祭祀开始的鼓声,四个孔武有力的助手,牢牢抓住第一个白人俘虏的手和脚,把他抬起来放到圆形的祭祀石台上,准备进行一场无麻醉、无消毒、死亡率100%的活体器官摘除手术。

而雪姬黛兰公主则一边摇晃着还有待发育的胸脯,一边走到了这个被按住的白人身边,高高举起手中的匕首,同时在唇边露出一丝狰狞的微笑,然后对准了这家伙的左胸肋骨,无比精准地扎了下去!

霎时间,刺鼻的鲜血如泉水一样喷了出来,染红了公主裸露在外的小麦色肌肤,宛如红莲盛放。

而自知死期已至的白人俘虏,也随之发出了惨绝人寰的嚎叫,刺得每个人的耳膜一阵阵发痛。

但是,作为一名嗜血的阿兹特克祭司,雪姬黛兰早已习惯了淡定地直视生死,完全无视了活人祭品的痛苦表情和绝望惨叫——她依然面色沉稳,甚至没有擦一下飞溅到脸上的血污,只是继续将匕首往下划,直至割开了祭品的胸膛,伸手取出一颗还在伸缩跳动的心脏,举着它跳起了取悦神祗的舞步。

无尽的哀鸣,如同最美妙的伴奏,映衬着她在鲜血中舞蹈的样貌,充分诠释了杀戮的残酷艳丽。

然后,助手们也跟着一人一刀,将祭品大卸八块,随即将尸骨从金字塔顶扔下来,让淅淅沥沥的鲜血沿着台阶向下流淌。聚集着金字塔四周的人们,见状立即欢呼起来,而雪姬黛兰公主也开始解剖下一名活人祭品……直至被俘的寥寥十几名西班牙白人被统统宰杀殆尽。

至于西班牙远征队的首领,寄托了阿兹特克人最多仇恨的荷南.科尔特斯,更是遭到了雪姬黛兰的“特别优待”——公主殿下当众展示了一手堪比后世外科医生的精妙刀法,先是挖掉了他的眼睛,割掉了他的鼻子、耳朵和舌头;然后又用最锋利的小刀,一点点地剥掉了他的皮肤,交给专门的工匠鞣制成皮革,以便于长期保存;接下来则是砍掉科尔特斯的四肢,清洗干净之后,丢进大锅里煮成香喷喷的人肉汤;最后,公主还在科尔特斯没有断气的时候,硬生生地劈开了他的颅骨,并且将一只瓷碗扣了上去。

“……我要用你的头盖骨做碗,然后把你的脑子装进碗里,拌上盐和辣酱炖着吃!”

雪姬黛兰公主霸气侧漏地如此宣布说,而垂死的科尔特斯则在这霸气的刺激之下,终于彻底断了气。

然后,他的肉也在锅里炖熟了,被雪姬黛兰公主用勺子捞出来,仔细地切成小块,装进盘子里,蘸上王秋从超市带来的辣椒酱和食盐,殷勤地分给前来参加盛会的诸位酋长贵族享用——诸位不习惯吃人的穿越者们,自然是早已找了借口远远躲开,总之就是要等到这些食人族过足了瘾头再出来露面。

与此同时,在金字塔脚下的一处池塘畔,另一场档次较低但规模更大的活人祭祀,也在欢呼声中热烈进行——利用那台撞坏了的十轮大卡车上的金属零件,墨西哥谷地的土著人在水边架起了一台巨大的绞肉机。然后伴随着一阵阵如痴如醉的欢呼声,特诺奇蒂特兰城的市民们一起动手,把数百名投靠科尔特斯的印第安人叛徒,不管是来自于哪个部族,全都一个个五花大绑地丢进去,看着他们在绝望的惨叫声中变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最终变成一堆堆无法辨认的肉糜,像垃圾一样被丢进湖中。

其中,有几个自称是被西班牙人强行掳去的妇女,试图向四周的狂热复仇者们哀求饶命,但最终还是没能得到饶恕,被已经疯狂了的特诺奇蒂特兰城居民们一脚踢翻。然后还抢着用长枪插进她们的肚子,硬是将这些还在吐血挣扎的“女叛徒”们高高挑起,随后毫不怜悯地丢进绞肉机里。

在这极端的血腥、暴虐与惨无人道之中,复仇者的渴望得到了最彻底的发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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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晚上还有更新哟!请大家好好期待。

一百三十一、新帝国的诞生(最后一次求三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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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诺奇蒂特兰城目前的主人,现任阿兹特克皇帝库奥赫特莫克,精神亢奋地按着腰间的长剑,不无快意地看着眼前这血腥的场面,聆听着“科尔特斯匪帮”及其本地帮凶的垂死哀嚎。

——复仇的滋味,总是如同蜂蜜般甘美,仿佛美酒般香醇。

然而,快意的时光终究要结束,沮丧和失落的时刻最终还是会到来。

当库奥赫特莫克看到那位娶了玛卡公主的“西方神人”,也是洪休提兹干王国储君的文德嗣阁下,身穿一袭明黄色华服向自己走来的时候,他顿时就立即明白过来,自己必须跟刚刚到手的皇位说再见了。

虽然感情上极力抗拒着将要发生的事情,但理智还是驱使他遵守了先前的约定。

为了同胞族人能够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继续生存下去,他必须抛弃一些不切实际的妄想与虚名。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库奥赫特莫克顺从地摘下了头上的华贵羽冠,脱下了自己的羽毛大氅,举起了自己的黄金权杖,然后毕恭毕敬地把它们交到文德嗣手里,并且向他磕头跪拜,以示臣服和恭顺。

接着,特斯科科城和特拉可潘城的君主,也随之向文德嗣献出了冠冕和信物,表示从此成为他的臣属。

聚集在广场上的洪休提兹干远征军和各族联军战士们,见状立即再次挥舞起兵器,又一阵欢声雷动。而在旁边观礼的特诺奇蒂特兰城市民,则是垂泪叹息,面容哀戚,但又无可奈何。

——以库奥赫特莫克的跪拜臣服为标志,称霸中美洲近百年的阿兹特克帝国,在这一天宣告终结。

从此之后,库奥赫特莫克不再是拥有一个大帝国的皇帝,而只是统治着特诺奇蒂特兰城的酋长了。

构成阿兹特克帝国核心的特诺奇蒂特兰城、特斯科科城和特拉可潘城“三城同盟”,至此正式瓦解,重新变成三座独立的城邦,并且全都拜倒在新的征服者——洪休提兹干王国远征军,或者说穿越者们的脚下。

作为最高代理人的文德嗣同志,随即就在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以及整个墨西哥谷地几乎所有部落酋长的拥戴之下,于特诺奇蒂特兰城的大神庙加冕登基,被拥戴为所有墨西哥人的至尊皇帝。

一个理论上囊括了上百万平方公里广袤疆土的美洲帝国,至此登上了历史舞台。

当然,这个国家目前还只是一个雏形,一个设想,距离成为一个真正的国家,还有着相当遥远的距离。

但是,依托现代世界的先进技术和理念,穿越者们全都有信心把这个政治实体建设成功,也有信心排除一切干扰,让整个16世纪的中美洲为时空门另一端的那个祖国服务,变成的资源输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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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聚集在广场上的人群渐渐散去,而刚刚向征服者交出了皇位的最后一任阿兹特克皇帝库奥赫特莫克,也一身疲惫地在侍卫簇拥之下,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宫殿,然后无力地瘫倒在一张芦苇席上。

战争、瘟疫、内乱、政变……对于他来说,一切可怕的灾难都已经结束了。

但同时结束的,还有阿兹特克人征服四方世界,建立一个伟大帝国的辉煌梦想。

这一次,库奥赫特莫克虽然夺回了世世代代居住的特诺奇蒂特兰城,但却丢失了历代皇帝征战百年才得来的霸权……说真的,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做法是对是错,在死后会不会被祖先的灵魂痛斥。…,

心情烦躁之下,库奥赫特莫克随手接过仆人送上来的一瓶烧酒,没有用杯子,而是将瓶口对着喉咙直灌进去。一股冰凉火热的感觉,立即弥漫在他的双颊。他用略微麻木的舌头搅动了一下,轻轻吞咽下去。一股燃烧火线顿时从喉咙直冲胸腹,整个身体仿佛都被注入了一股火焰,燃烧着每一处器官和肌肉。

酒意微醺之际,他的头脑反而变得冷静下来,开始打量这座刚刚从西班牙人手里收复不久的宫殿——到处墙倒屋垮,遍地瓦砾,墙上溅满了血渍和污垢,庭院内杂草丛生,墙角隐约可见来不及收拾的垃圾和骸骨,精美的壁画和雕塑几乎都被捣毁或涂抹,宛如一座被抛弃的废墟。

在联军收复特诺奇蒂特兰城之后,经过了一番抢修维护的宫殿尚且如此,外面的城内街区之残破,更是可想而知。根据库奥赫特莫克的亲眼所见,每一个街区都可以看到层层叠叠的尸体,根本来不及全数掩埋。城内的房屋垮塌或被焚烧了一半以上,但很多完好的建筑物依然被闲置,因为根本没有人能够住进去。

——在经历了毁灭性的战争和瘟疫之后,鼎盛时期曾经拥有近三十万人口的特诺奇蒂特兰城,目前只剩了六千居民,平均每五十个人里面,才有一个人能够活下来。

而在这些幸存者之中,还有一部分是在治疗之中的重病患,随时有可能不治毙命。

战争和瘟疫,是任何一个国家减少富余人口的最有效方式。而后者的杀戮效率,还远胜于前者……

想起自己脚下这座城市的悲惨现状,以及在短短几个月之内死去的数十万同胞,库奥赫特莫克不觉潸然泪下,同时轻轻吟唱起了儿时母亲常给他念的一首诗歌:

难道我们真的活在人间?

不会永远活在世上;只是短暂的停留。

即使是玉,也会被压碎,

即使是黄金,也被压坏,

即使是克特扎尔神的羽毛,也被撕得四分五裂。

不会永远活在世上;只是短暂的停留……

……

随着歌声的持续,这位末代阿兹特克皇帝的眼神,也渐渐变得越来越清明和坚毅。

于是,在几天后他召集起全城残余的阿兹特克贵族,讨论日后的发展和建设方略的时候,从皇帝降级为酋长的库奥赫特莫克,便激情洋溢地对满脸沮丧的臣民们如此说道:

“……请大家千万不要丧失意志、灰心丧气,最绝望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接下来需要的就是坚持和忍耐!虽然我们目前已经衰落到了极点,不得不向新的强者臣服;虽然三十万阿兹特克人的家园,伟大的特诺奇蒂特兰城已成为一片废墟,而我们曾经拥有的辽阔版图也已经崩溃瓦解……但是,我们的族人还没有死完,我们脚下的城市依然耸立,我们的后代还会继续繁衍壮大!既然我们的祖先曾经亲手在荒岛上建造起这座城市,那么今天的我们也能够再次完成这一工程,建设起我们的新家园!”

他用力挥舞着手臂,斩钉截铁地发下了誓言,“……请给我二十年,我将还给你们一个崭新的国度!”

而在同一座城市里,我们的主角王秋同志,也迎来了一场严峻的考验。

——他要冒着死亡率50%的危险,让雪姬黛兰穿过虫洞,把属于自己的妹子带回现代世界。

一百三十二、带着妹子回家

PS:庆祝上强推,提前放出一章,晚上还有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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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暗的夜幕之下,某座巨石堆砌的宫殿之中,一位青年和一位少女正紧紧地依偎在一起。

在他们的面前,散落着几只酒瓶和一些简单的下酒菜,此时已经是杯盘狼藉,酒瓶也空了大半。

“……你已经决定了吗?亲爱的……即使有着大约一半的几率可能会死,你也愿意前往我的世界?!”

王秋轻轻抚摸着雪姬黛兰的头发,低声呢喃着,“……而且,你一旦过去,很可能就再也无法回来,再也见不到你的故乡,你的族人了!”

“……我明白这其中的风险,但我还是愿意跟你一起走。”

雪姬黛兰抬起头来,眼神中有着几丝依恋和情愫,但更多的则是无奈和狡黠,“……你终究是要永远离开这个世界的,到时候我该怎么办呢?在这个世界上,女人总归是要依附男人才能活下去的……”

少女的声音慢慢变得轻缓绵软,坚毅的面庞也渐渐露出了几丝无助与脆弱。她将脑袋靠在王秋的肩膀上,柔嫩的双峰不断厮磨在王秋的胸口,“……而且,我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亲人了,我的父母、兄弟、姐妹已经全部死去,我的故乡也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除了你之外,我还能依靠谁?!”

“……”王秋的嘴唇抽动了几下,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却雪姬黛兰用手指按住了双唇。

“……亲爱的,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也知道你这个家伙的性格就是太老实太温柔……但是,别指望我在你走了之后还能改嫁,更别说什么‘再找一个好男人’这样不负责任的蠢话!”

她柔情万种地盯着王秋的双眼,但目光中却混合着悲哀和绝望,“……等到你们这些‘神人’离开之后,像我这样侍奉过‘神人’的女子,尤其是一个亡国之君的不祥之女,几乎肯定会被当成活人祭品——你也知道的,按照我们阿兹特克人的风俗,凡是‘嫁’给神明的女子,都会被剥下皮肤,然后把人皮供奉在神庙里,在节日里由祭司穿着跳舞……呵呵,虽然我很擅长剥人皮,但是却一点都不喜欢自己被剥皮哟!

“……这玩笑……开得真是……”王秋呐呐地干笑了几声,却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

他其实非常清楚,这个残酷的推测并不是玩笑,而是很有可能会发生的事实。

——在讲究礼法道德的中国古代,尚有很多远房亲戚逼死寡妇孤儿谋夺遗产的人伦惨剧。而在蛮荒蒙昧、一切以暴力为尊的中美洲,要谈什么人权和道义就更不现实了。穿越者们一旦全部离开了这个世界——假如文德嗣最终也选择了回去的话——那么他们遗留在这个世界的权势、声望和财富,就会引来无数贪婪之人的觊觎目光。而他们遗留在这个世界的女人和子嗣,也会犹如在闹市里抱着金砖的小孩一样,瞬间陷入十分危险的境地。对于任何想要上位的野心家来说,这些“神人”的亲眷,都是必须首先消灭的对象。

文德嗣的老婆玛卡公主,好歹还有父亲可以依靠,有儿子作为寄托,手下也有一班文臣武将,纵然无法继续称霸整个墨西哥,最起码统治一座希望港应该不成问题……但雪姬黛兰公主又能去依靠谁?…,

恐怕别人只会想要把她弄去祭神,然后名正言顺地抢走王秋留给她的一切东西吧!

别忘了,这是一个极度男尊女卑,公主可以当礼物随便送人的残酷时代。如果当真把她丢在这里拍拍屁股走掉,那才是真正的不负责任呢!

虽然这阵子感觉自己的节操越掉越少,但睡了妹子就要负责这条铁律,王秋认为自己还是要遵守的。

至于怎么给雪姬黛兰办户口,如何让她在没人服侍的情况下适应现代生活,还有与之相关的一系列麻烦事,就等到以后再说吧!反正车到山前必有路嘛!更何况,她自己也已经做出了选择……

——王秋一边如此想着,一边再次坚定了曾经动摇的决心……不得不说,爱情是会让人掉智商的……

总之,他叹息着低下了脑袋,用脸颊蹭了蹭彷徨不安的阿兹特克少女,然后以微不可察的角度歪了一下脑袋,让两人的唇牢牢地贴合在一起——交叠的柔软唇舌,微妙地传达着各自的思绪,王秋清晰地体会到了雪姬黛兰的彷徨不安与犹疑苦恼,以及试图用复仇和酗酒来麻醉自己……

柔软、湿润、火热、媚香……

刺鼻的血腥、香醇的酒气,混合在少女的幽香之中,散发出一种颓废而残酷的诡异美感。

情动之下,王秋忍不住勾住雪姬黛兰的纤滑腰肢,使少女的娇躯与自己更加紧贴,一直吻到她喘不过气来……这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唉,人家已经是落入你的蛛网中的蝴蝶了呢!那个……在出发之前,要不要再来一次?”

雪姬黛兰如此地小声嘟囔着,然后疲倦而又羞涩地把脑袋埋进王秋的胸口。

“……这个绝对没问题!”

王秋爽快地点了点头,紧接着在站起来的同时,将少女拦腰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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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时之后,王秋拉着不知为何有些脸红气喘的雪姬黛兰走出了屋子,来到了空旷的庭院内。

在他们的前方,庭院中央的空地上,有着一个洞,一个违背了任何科学常识的黑洞。

这个黑洞约摸篮球大小,悬浮在虚空之中,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与周围环境形成鲜明的对比。

洞的边缘泛着耀眼的银光,但洞的中央却是一片黑暗,似乎通向某个难以想象的尽头。

事实上,它确实连接着另一个世界——穿越者们原本出生和成长的现代中国。

对于16世纪的中美洲印第安人来说,这是一个不可思议的世界。

——远方“神人”们居住的世界。

雪姬黛兰穿着鲜艳的羽毛彩衣,戴着羽璎金冠,提了一个小小的藤编行李箱,好奇地打量着这个虫洞。

“……要开始了哟!”王秋有些担心地看着雪姬黛兰,既感动又担忧地说道,“……现在,就让我们一起传送到‘门’的另一边。所以,为了让你安心一些,请你先闭上眼睛,屏住呼吸……”

“……等等,请问,所谓的‘穿越’,就是把自己弄到这个洞的后面对吗?”

雪姬黛兰突然插进来打岔,表情在惊奇之余,也显得有些……松了一口气?!

“……嗯,确实就是这样。”王秋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这个洞的后面,就是我们的世界。”

“……那么……这件事我自己或许也能办到……”雪姬黛兰的语气似乎非常复杂,听上去给人的感觉实在是迷茫而又怪异,“……就让我试一试……诶?好像真的成功了呢!”…,

然后,在王秋同学不可置信的眼神中,雪姬黛兰的身影骤然消失,只剩下一缕残影和波动。

——很显然,雪姬黛兰除了是万能翻译器之外,同样也是一位空间异能者,而王秋却根本没想过这事。

一只乌鸦从他的头顶呱呱叫着飞过,仿佛是在嘲笑着王秋的愚蠢。

他的脸色顿时变得又青又白,很想咆哮几声,但又不知道该喊什么话语,才能充分表现出内心的纠结。

“……啊啊啊啊!快把我刚才的担心和感动给还来啊!!!”

最终,他只得气急败坏地如此叫了一声,然后也跟着发动了空间传送的异能。

紧接着,在一阵时空转换的晕眩之后,重新回到现代时空自家地下室的王秋,看到雪姬黛兰无聊地站在这个空荡荡的钢筋混凝土空间内,好奇地打量着墙壁上镶嵌的电闸,并且正在把手指往闸刀上戳……

——喂喂,不懂的东西可千万不要乱碰!就算只是220伏的照明用电,一样也是会死人的啊!

“……哦——不——危险!!!”

见到这等险情,头脑依然有些晕乎乎的王秋,赶紧不假思索地一个飞扑上去,把雪姬黛兰用力撞开……同时也代替了冒失的阿兹特克公主,享受到了“令人头脑清醒的电流按摩”……

总之,在王秋颤抖着的惨叫声中,雪姬黛兰公主身体力行地目睹了现代社会生活安全教育的第一课。

嗯嗯,应该再说一次祥瑞御免,家宅平安吗?

一百三十三、教育坏孩子就是要用龟甲缚!

对于一个跟故乡截然不同的新世界,雪姬黛兰充分表现出了她的好奇心。

在她的眼中,王秋家那座位于城中村的独门独院农家小别墅,是一个虽然很狭小,但异常华丽和舒适的地方。到处都是古怪的器具和装饰,却惊人的整洁和干净——地面铺着花纹美丽的光滑石板(大理石地砖和瓷砖),墙壁上贴着精致的墙纸和色彩绚丽的图画(风景挂历和电影海报),厨房里的锅碗瓢盆不是带着精美的花纹(瓷器),就是如同镜子一般光洁闪亮(不锈钢厨具)。而摆着装在玻璃罩里的漂亮假花、弥漫着淡淡香味(卫生芳香剂)的厕所,更是让她简直联想不到这地方的污秽用途。

她在厨房里看到了一只能够散发寒气的神奇白箱子,里面装满了各式各样的新鲜食物。还有一只不用木柴也能弄出火焰的奇怪炉灶。而另一只长方形的黑色箱子则更加神奇,只要把食物放进去,再扳动一个小巧的机关,尽管根本看不到任何火焰窜出来,食物也能在一会儿之后变得热气腾腾。

她在抵达这里之后的第一顿饭,就是王秋用这个神奇的黑色箱子做出来的(微波炉食品)。

她还在一间最宽敞的房间里,看到了另一个更加神奇的黑色扁匣子(电视),里面关着各式各样的小人,他们不仅会动,还能够发出声音,表演各式各样的节目,介绍这个世界发生的许多有趣事情。

在这幢房子的每一个房间,雪姬黛兰都没有看到火把和蜡烛,但墙上却有许多奇怪的按钮,按下去之后,头顶的玻璃吊饰就会自动发出亮光……这真是太神奇了!

接下来,她又发现了桌子上的台灯,然后顺着灯座上的黑线一路看过去,认为自己终于发现了那些玻璃球能够发光的秘密——实现这一切的魔力,似乎来源于镶嵌在墙壁上神秘的小洞……而关着小人的黑色扁匣子、还有放食物的白箱子也是如此,都有着这样的线把它们和墙壁连接在一起。

于是,雪姬黛兰便打算把自己的手指伸进神秘小洞中,对这种未知的神秘力量一探究竟……然后被吓得半死的王秋一把揪了起来,好一番苦口婆心的耳提面命。

唯一让雪姬黛兰感到很奇怪的是,在这座看上去很奢华很漂亮的房子里,她虽然看到了许多陶瓷和玻璃制作的漂亮工艺品,还有很多可爱得让她忍不住想要把脑袋埋进去蹭啊蹭的玩具布偶(王秋目前在日本工作的姐姐的收藏),以及遍地都是的金属器皿,但却找不到什么黄金和白银……他们之前从整个墨西哥收集的那么多金银,究竟放到哪里去了?(早就卖掉换钱了)

而与此同时,好不容易从触电之中缓过气来的王秋同学,则是眉毛一跳一跳地看着雪姬黛兰在家里东看看西摸摸,一会儿差点触电,一会儿被浴室里的自来水喷了一脸,一会儿又把满柜子的锅碗瓢盆掀翻在地,弄得叮叮当当一片乱响……害得跟在后面的王秋几乎成了救火队,管住了这边就管不住那边。

说实话,雪姬黛兰虽然是一位颇为猎奇的杀人鬼少女,但毕竟今年才刚刚十四岁,正是最为富有好奇心的年纪。在一个陌生的新环境里有些什么冒失的举动,也是正常现象……王秋扪心自问,假如自己在十四岁的时候被带上了外星人的飞船,并且没有被关进笼子里的话,恐怕会表现得比雪姬黛兰还要好动呢。…,

但问题是,他还有着很多很多的工作要做,不能继续陪着雪姬黛兰在自己的家里“探险”了。

所以,王秋只能把贴身照看雪姬黛兰,对她进行现代生活安全教育的重任,交给了暂时没多少事情的马彤学姐,而自己则屁颠屁颠地回到码头仓库,唉声叹气地继续连轴转上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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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说来也真是没办法,临时工就已经很没人权了,而比临时工还要不如的实习生,更是被当成牲口一样在使唤,就算触电了也没有工伤假期啊!

作为本部门最高领导的马主任,虽然对于王秋擅自带着妹子返回现代的做法不置可否,貌似表示了默认态度,但随之而来的,时间紧迫的,数量庞大的跨位面传送工作,可是差点儿让王秋累得过劳死。

——在充分利用战争、瘟疫、药物和粮食等要素的恩威并施之下,整个墨西哥谷地已经基本沦为了穿越者们的势力范围。而下一步的建设开发,自然就被提上了议事日程。

马主任在查阅了各种资料,又充分考察了16世纪中美洲各地的人口和资源条件之后,认为希望港位于偏僻的太平洋沿岸,四周人烟稀少,又缺乏值得开采的矿产,跟墨西哥其余繁荣地区的交通也不太方便,实在是不适合作为穿越者的主要基地使用。

而原本开发较为完备的墨西哥谷地,也就是阿兹特克帝国的腹地,既位于整个中美洲的中心地区和交通枢纽,对各地的人员和物资交流最为便利,土地也最为肥沃,又在瘟疫之后丧失了一半以上的人口,闲置的空地很多。更何况谷地内的大小部落,包括阿兹特克人在内皆已臣服,正好方便穿越者们据为己有。

因此,根据他的规划,将要动员整个墨西哥谷地的青壮年劳动力,在特斯科科湖畔建立起一座新的城市,作为日后的资源收集中心和洪休提兹干王国的未来都城,名字就叫做墨西哥城——反正若是论地理坐标的话,这座筹建的新城市,确实就是在后世墨西哥城的位置上。

同时,他还要组织起许多探矿队和采矿队,按照后世公开资料上的矿产分布图,在整个墨西哥高原寻找金银和其它贵金属的矿脉,并且抢在时空门关闭之前开采出来,传送回现代世界牟取暴利。

至于负责砍伐珍稀木材的数万名伐木队员,更是早就已经轰轰烈烈地开工了。

为了实现这一系列规模宏大的建设计划,就需要准备天文数字的铁锹、铲子、鹤嘴锄、铁皮桶、手推车、冶炼设备,还有药品、烧酒、油毡、劳保服装,以及化肥、种子、水泵……等等一切王秋能够想象得到和想象不到的现代社会工业品,其体积足够装满一艘远洋货轮——而这都要靠王秋的异能传送到异世界!

所以,这阵子他真的是很忙很忙,忙得都快要过劳死了。

幸好,马主任的部下已经接手了采购和运输的任务,原本负责财务的马彤学姐暂时闲着没事,可以来王秋家里充任保姆。否则王秋就只好认真的开始考虑,是不是把雪姬黛兰用绳子捆绑起来,关在地下室玩“禁室培欲”,以免她在家里继续到处胡乱折腾——打碎什么东西还是其次,要是不小心触电或弄出火灾,甚至溜出房门被卡车撞飞,那么王秋可就要欲哭无泪了。…,

总之,王秋在港口仓库不眠不休地忙碌了整整两天两夜,这才勉强传送完了最后一个集装箱。等到他搭乘着马主任的小轿车回家的时候,已经是眼圈黑得仿佛熊猫,走路都打着飘了。

然而,当王秋踉踉跄跄地打开房门,走进客厅的时候,却看到了令他思维短路的一幕:

明亮的灯光之下,雪姬黛兰的嘴里塞着一只塞口球,被一条红色的绳子给五花大绑起来,还很邪恶地用了龟甲缚的方式,然后仿佛虫宝宝一般被丢在一张长沙发上,动弹不得。在她的双腿下面,貌似还有一摊很可疑的水渍……一看到王秋进来,雪姬黛兰就立即用泪汪汪的大眼睛,无限委屈地试图向他求助。

而马彤学姐则手里抓着一只电蚊拍,满脸疲惫地仰天瘫倒在另一只单人沙发上,貌似在闭目养神。

他先是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出现幻觉。然后又呆呆地愣了半分钟,这才又惊又怒地咆哮起来:

“……马彤学姐,你这是在干什么?!”

“……呃?干什么?”听到王秋的咆哮,马彤学姐仰躺在沙发上睁开眼睛,扭头看了看刚刚进门的王秋,然后一脸淡定地答道,“……当然是在帮你教育不乖的坏孩子啊!唉,这可真是一件辛苦的差事……”

可王秋却没法像马彤这样淡定,“……教育?教育她现代社会的常识,用得着绑上龟甲缚吗?”

而马彤学姐也是一脸无奈,“……没办法,想要让这个不听话的调皮小姑娘听话,龟甲缚是必要的控制措施。”她又懒洋洋地拿起了手里的电蚊拍,“……另外还用了这个作为惩罚道具……”

于是,王秋终于明白雪姬黛兰胯下那一滩水渍是怎么来的了。

一百三十四、被精神病与合法监禁饲育

本章主要论点:被精神病”是合法监禁饲育的必要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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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对马彤学姐竟然给雪姬黛兰用上了龟甲缚和塞口球感到很不爽(我都还没对她玩过S&M这么刺激的游戏呢,你怎么可以抢先啊?!——王秋的心声),但是,在听了对方的一番诉苦之后,王秋也多少理解了马彤学姐的为难之处——没办法,这个小妮子实在是太能惹祸了。

似乎是因为乍然来到另一个新奇的世界,雪姬黛兰表现出了比猴子还要厉害的多动症倾向。

她先是对各式各样的电器感到很好奇,并且不耐烦听马彤的解说,而是一门心思地想要触摸墙上的电源插座,以此来一探究竟,却全然不知道一旦触电的话会有什么危险……

防不胜防之下,马彤学姐只好拿电蚊拍给她做了一个现场演示——由于一时抓不着蟑螂和苍蝇,马彤学姐直接把电蚊拍给扣到了雪姬黛兰的小屁股上,以便于让她更加直观地体会到“电”这种东西的危险性……于是,这位被电得浑身颤抖的小妮子,总算是捂着屁股暂时消停了。

之后,雪姬黛兰似乎不满足于只探索王秋家的这一方小小天地,于是就趁着马彤下厨准备午饭的时候,悄悄从后门溜了出去,然后遇上了对门一户人家养的大狼狗,冲着她好一番呲牙咧嘴,汪汪大叫。

事实上,王秋、马彤还有他们的街坊邻居们都很清楚,这条狼狗虽然看着高大威猛,遇到谁都咆哮个不停,貌似很凶悍的样子,但其实胆子很小,从来没有真正咬过人。附近的小孩子还经常喜欢逗着它玩,多少年来也一直没出过事……否则的话,狗主人也不敢让它待在门外边自己溜达。

问题是,雪姬黛兰对此并不清楚,而且在被狼狗吓着了之后,明显有些反应过度——只见她当即就敏捷地摸出一把匕首,刷刷刷几刀下去,将这条色厉内荏的大狗给戳成了血葫芦。然后,她还高高兴兴地把“猎物”提进了厨房,准备交给马彤学姐用来加餐……

接下来,在对门那位大伯宛如雷霆一般的怒吼声中,马彤学姐只好用一条栓自行车的铁链子,把雪姬黛兰的脚给拴到柱子上,免得她继续乱说乱动,然后向哭天抢地的狗主人赔礼道歉,顺带赔偿经济损失……

偏偏就在马彤学姐跟养狗大伯讨价还价,好不容易把私了此事的赔偿金,从四万块砍到一万一千的时候,雪姬黛兰趁着没人看管,居然设法把铁链子从水泥柱子上弄了下来。

更要命的是,她不仅就这么在脚上拖着一条铁链,踢踏踢踏地走出了家门。而且她身上还穿着阿兹特克贵族的羽冠、草裙和彩布短衣,活脱脱一副野蛮人的模样——万幸的是,她这一回总算还没有裸奔……结果不仅让街头巷尾的行人小贩们统统掉了一地的下巴,也惊动了本地的执法部门。

“……闹到最后,连派出所的民警都气势汹汹地上门来了,怀疑我们非法拐卖和囚禁未成年少女……”

眼眶浮肿、目光涣散的马彤学姐,几乎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向王秋诉说着她这两天来承受的委屈,“……呜呜呜,人家从生下来到如今这么大,还从来没被警察逮到局子里去呢!这下子怕是再也嫁不出去了……”

幸好,作为国家的特殊机关,也就是王秋他们的上级领导部门,虽然有着种种令人吐槽的坑爹之处,但各种擦屁股的善后措施还是很完备的——马主任的一名随员,某位疑似隶属于国安部门的家伙,在得知此事之后,就带着一堆黑皮证件和不知从哪儿开出来的诊断书,跟着马彤去了一趟派出所,然后很快就顺顺利利地把全部事情都解决了,到了最后,甚至还是被本地派出所的所长给客客气气地亲自送出门的。

此时,王秋就愕然得知了“有关部门”的解决对策——具体来说,就是把雪姬黛兰给“被精神病”了。

“……在那位前辈同志的帮助下,我已经跟咱们这一片的居委会和派出所通知过了,由于某种不能解释的原因,你们家里最近住了一位外籍的墨西哥女精神病人,不仅有着幻想症,还有着严重的暴力倾向,所以必须进行严密的管束,对她进行捆绑和镣铐也是必要的控制措施,请左邻右舍不要大惊小怪。咱们街道上的居委会的几位大妈还特意打印了传单,给附近每一户人家都提过了醒……”

说道这里,马彤学姐尽管疲惫至极,但还是忍不住一脸得意地竖起了大拇指,“……这样一来,雪姬黛兰的身份问题就全解决了……而且,我也可以有一只萌妹子可以尽情地用来玩各种捆绑羞耻PLAY啦!”

喂喂,后一句才是你真正的目标吧!你这个无可救药的百合女!

王秋一时间忍不住在心中疯狂地吐槽,但同时也不得不承认,把雪姬黛兰“被精神病”是一个妙招。

——在当代中国社会,“被精神病”是合法监禁饲育美少女的必要前提,这是一项毋庸置疑的事实。

而且,就算雪姬黛兰一个不小心溜出去裸奔,或者跟别人傻乎乎地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例如怎么杀人祭神等等,街坊邻居们也只会用同情的目光打量她几眼,然后叹息着说道,“……唉,王秋家的这个外国丫头又犯病了,竟然说自己是什么邪教的祭司,难得她看着蛮秀气的,中国话也说得那么流利……不过,比起隔壁庆德街那个发疯的失恋大学生,这小姑娘已经算是不错了。那个小伙子还一会儿说自己是巫妖王,一会儿又说自己家是冰封王座,整天挥舞着一把塑料宝剑往冰箱里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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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等到弄明白了雪姬黛兰在这两天里到底闯出了多少祸事之后,王秋也基本理解了马彤学姐的做法,觉得确实是应该把这个小妮子用龟甲缚的方式牢牢捆绑起来,然后用电蚊拍好好地打一顿屁股,让她“深刻”地明白为什么不能随意乱说乱动——否则的话,天晓得还会发生什么事!

虽然对于自己的妹子被马彤学姐各种骚扰感到有些不爽,但王秋跟马彤从小玩到大,交情不是一般的深厚,这点气量还是有的——毕竟两个都是女人,就算被揩油也弄不出多少事情嘛。

说起来,马彤学姐虽然也算是个美人,但性格实在太糟糕,身具腐女、百合、废柴三大废萌毒素。尽管王秋从小跟她认识,但似乎自始至终都没想过要跟她谈朋友……果然是关系太熟了反而不好下手吗?

然而,没等王秋脑子里发散过度的思路再一次汇集起来,马彤学姐又给了他一次新的冲击——只见她在自己的LV手提包里翻翻找找,最后摸出一个用红色皮革制成的狗项圈,递交到王秋的手上,“……喏,这玩意儿是要挂在她脖子上的。我想还是应该由你这个饲主亲自动手给她戴上,这样才比较合适……”

……饲主?!这是一个何等糟糕何等无视人权的形容方式啊!但是,为什么我却感到有些窃喜呢?!

嗯嗯,咱可没有那么邪恶,才不会因为可以合法地监禁调教**美少女而感到高兴呢!

王秋一脸心情纠结、囧囧有神地伸出双手,接过皮项圈一看,发现这个项圈是在后面用密码锁给扣死的,并且还固定着一块银光闪闪的铝合金铭牌,醒目地刻印着如下语句:

“……在华外籍智障精神病患者一名,存在严重暴力倾向,并且为艾滋病感染者,请广大市民务必注意警惕。如在走失后被发现,知情者可以拨打联系电话OOXXXOO,联系人王秋&马彤,报酬面议……”

而在铝合金铭牌的反面,此外还附有本市公安局的公章。

王秋拿着项圈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心中仿佛有千言万语想要吐槽,宛如长江泄洪一般滔滔不绝,但最后还是仅仅化作了一句话,“……把雪姬黛兰‘被精神病’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说她是艾滋病人啊?”

“……这不就是为了以防万一嘛!”马彤学姐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这样一来,就算雪姬黛兰傻乎乎地被流氓或者强盗抓住,对方在看到了这个项圈之后,应该也不会当场就把她给OOXX了……”

“……”

对于这个很好很强大的解释,王秋在叹息之余,只得苦笑着说道,“……这个……考虑得还真妥善呐。”

“……呵呵,一回生二回熟嘛!从异界带着空间异能者软妹子回来的穿越者,你已经不是一个啦……”

马彤学姐一脸无所谓地说出了某些很劲爆的内幕消息,“……譬如说,马主任和另外几位穿越者前辈的夫人,也都是跟雪姬黛兰差不多的来历。在她们刚刚来到现代世界,还没有适应这个社会的时候,曾经闹出过好多好多的骚动呢!到了现在,有关部门对此类情况早就已经是驾轻就熟了……”

……那个……可以问问马主任的夫人具体是什么来历吗?

王秋顿时在脑海中生出了这样的念头,但随即还是决定不要再节外生枝,以免听到什么让他肾上腺素加速分泌乃至于心脏狂跳到爆裂的惊悚消息——他现在已经太累了,实在经不起更多的精神冲击。

于是,他只是一脸淡定地拿起项圈,无视了雪姬黛兰可怜兮兮的委屈眼神,把项圈套在了她呈现出健康小麦色的细腻脖颈上,然后开始满足地欣赏她全身被紧缚的异样美态。

嗯嗯,虽然没有了先前的狡黠和机灵,但这种柔弱无助,好像刚出生的小猫咪一样迷糊的朦胧感觉,似乎更让人感到喜爱呢。总之就是忍不住想要抱在怀里使劲蹭啊蹭……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强悍的女人容易激发男人的征服欲,而柔弱的女人则容易激起男人的蹂躏欲……虽然一般被称为保护欲,但男人卖力保护她们的最终目标,还不是为了能够亲自进行充分的蹂躏吗?

虽然还没到像漫画里描绘的一样,因为兴奋不已而喷出大量鼻血的程度,不过王秋确实感觉到了全身血液在以头部为中心而集结到一起,鼻血似乎随时都会流出来。

嗯嗯,决定了,今天晚上就让你保持着龟甲缚的姿势做人肉抱枕吧!

另外,鉴于之前闹出的各种乱子,雪姬黛兰的捆绑PLAY生活恐怕还要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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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在第二天,直到日上三竿,王秋才吻别了枕边浑身娇软无力,肌肤泛出桃红色的雪姬黛兰,随后神清气爽地踏着拖鞋走下楼梯,跟马彤学姐一起吃早饭。

顺便一提,马彤学姐这两天暂时也待在王秋家里,就住着王秋姐姐以前用过的房间。

在餐桌上,王秋解释了自己为什么会有空闲回家休息——因为那一边的虫洞,已经被文德嗣从轰轰烈烈进行着大规模建设的墨西哥谷地给带走了,暂时不会再有什么大宗的运输任务。

——虽然马主任已经制定了让洪休提兹干人举国搬迁到墨西哥谷地,以此处为核心根据地建立起新的城市,从而打造出一个崭新的墨西哥帝国的宏大计划,而文德嗣也表示了完全的赞成。

但是,像这样的大事,绝对不是只派几个信使回去就能敲定下来的。所以,文德嗣只好把大部分兵马都留在了墨西哥谷地看场子,自己则带走了一支五百人的小部队,目前正在翻山越岭返回希望港的路上——他这次回去,一方面是为了说服留守后方的贵族们,另一方面则是以统治者的身份亲自指挥这次大搬迁。

而那个连接不同位面的虫洞,本来就是因为文德嗣这个初始穿越者而产生的,自然不能离开他太远……所以,王秋除了给文德嗣的小队伍在途中用时空门补充了一次干粮之外,就彻底清闲了下来。

在王秋看来,至少在那一边的文德嗣阁下挥师翻越南马德雷山脉,抵达洪休提兹干王国境内的首都希望港之前,暂时是不会有什么地方用得着他了。

接下来,他们又谈论了一番如何发展对中美洲地区跨位面贸易的事务,两人对未来的前景都十分乐观——墨西哥在大航海时代号称“白银之国”,金银产量仅次于南美洲的秘鲁。

虽然北方的奇瓦瓦州金矿和索诺拉州铜矿,位于后世的美墨边境,距离墨西哥谷地实在太遥远,还隔着大片干燥的荒芜沙漠,以16世纪中美洲的社会经济发展水平和交通条件,恐怕不容易开采和运输。但南方格雷罗州的金矿,瓜纳华托州和萨卡特卡斯州的银矿,则距离墨西哥谷地近在咫尺,明显可以成为优先开采的目标,而且开采难度应该也不大。其中,在萨卡特卡斯州还有一座著名的世界第二大银矿,2007年产量为1043吨,约占墨西哥银产量的33.3%——光是拿到了这座银矿,就足够捞回本钱了。

而且,根据王秋他们的认知,到了阿兹特克人已经俯首称臣、西班牙人也已经议和结盟的现在,放眼整个中美洲的范围之内,应该已经没有什么力量,能够阻挠穿越者们挖穿地球搜集资源的宏图大略了。

——当马亲王的祥瑞诅咒将整个地球纳入攻击范围之时,穿越者们对自己的命运仍旧懵懂无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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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五、祥瑞的世界(上)

在某个被穿越者剧烈扰动的时空,从16世纪20年代开始,刚刚完成了文艺复兴的欧洲诸国,都在某种不可名状的力量作用之下,不幸地跌落了一个写作“祥瑞”读作灾难的噩梦时代。

而这场空前浩劫的起因,则起源于一封“中国皇帝”写给西班牙国王的信笺。

信笺上的内容已经不得而知。总之,在1520年的夏天,这封盛装在黄铜匣子里的信笺,还有一些昂贵的丝绸、瓷器和香料,被一队全副武装的西班牙大帆船运过浩瀚的大西洋,抵达了西班牙王国的宫廷。

紧接着,刚刚成功被竞选为神圣罗马皇帝的查理五世,也就是西班牙人一般称呼的卡洛斯国王,在志得意满地成功加冕称帝,旋即从德国返回西班牙之后,便拆阅了这封内容不详的信笺……然后,可怜的皇帝陛下很快染上了天花,满身发满了可怕的红斑与水泡,并且以惊人的速度暴病身亡。

更要命的是,这位年轻的国王,或者说皇帝,并没有留下任何子嗣,从而引发了一片可怕的政治骚动。

然而,查理五世,或者说卡洛斯国王的驾崩,还仅仅只是灾难的一个开始。没有等到新国王的即位,不知名的烈性瘟疫就从宫内传播到了宫外,然后迅速蔓延到整个西班牙,接下来还随着船舶和商队的旅程,让可怕的疫情进一步向着整个欧洲急速扩散——里斯本、巴塞罗那、马赛、土伦、佛罗伦萨、威尼斯、巴黎、安特卫普、伦敦、哥本哈根、科隆、莱比锡、汉堡、不莱梅、维也纳、布拉格、克拉科夫、华沙、斯德哥尔摩、莫斯科……无数座闻名遐迩、繁华富庶的欧洲名城,全都在死神的黑色羽翼下颤抖、呻吟……

从西班牙到尼德兰,从不列颠到丹麦,从法国到波兰,以及跟西班牙隔海相望的意大利半岛,几乎所有的欧洲人都骇然发现,一场更甚于十四世纪黑死病危机的空前大瘟疫,正在他们的头上萦绕徘徊!

——经历了中美洲的可怕失误之后,马主任投放到这个时空的细菌武器,终于在正确的坐标上爆发了。

霍乱、天花、白喉、麻疹、痢疾、疟疾、黄热病、黑死病,还有军用的炭疽病毒……各式各样的传染病,在整个欧洲蔓延,肆无忌惮地施展着它们的淫威——虽然跟1348年黑死病爆发的时代相比,经历了文艺复兴的欧洲人,在医学方面已经有了一定进步。但仅仅依靠当时十分简陋的放血、灌肠和催吐技术,还有完全不靠谱的原始草药,对于久经各种抗生素考验的现代传染病菌来说,根本是半点治疗效果都没有。

更糟糕的是,这个时代的欧洲人普遍不讲究卫生,并且错误地把洗澡当成致病的根源,于是人人都一辈子不洗澡,身上肮脏不堪、臭气熏天,而城市和住房内普遍也是垃圾成堆、屎尿遍地……如此不卫生的生活习惯,顿时大大加速了上述各类瘟疫的蔓延,还让患病者的死亡率高得惊人。

从1520年夏秋开始,西欧每一座教堂的钟声都终日不绝,每天都有无数尸体下葬,丧葬人员甚至来不及挖掘墓穴,只能把尸体随意丢进壕沟里,然后铲上些浮土草草掩埋,结果死尸没多久就被野狗再次刨出来,啃得七零八落。如果某一天教堂的钟声终于停止,那就意味着连敲钟人和神父也已经病死了。…,

更可怕的是,纵然是滔滔海峡也无法阻挡瘟疫的传播,因为携带病菌的老鼠和跳蚤可以藏在船上渡海;而寒冬也只能暂时遏制瘟疫的威力,一旦到了春暖花开的时节,瘟疫就会再度死灰复燃。

为了逃避死亡,无助的欧洲人用尽了各种方法——可怜的医生们绞尽脑汁,根据中世纪可悲的医学常识,给患者服用了泻药、催吐剂,进行了放血和灌肠治疗,用烟熏房间,甚至学习传说中的女巫,把癞蛤蟆、童子尿、蝎子等等乱七八糟的玩意儿丢进锅里煮药汤……但结果不是毫无疗效,就是反而加速了死亡。

另一方面,虔诚的神职人员和信徒,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对抗瘟疫——这些宗教狂热者认为是人类的堕落引来了神明的惩罚,于是就更加狂热地向上帝祈祷。他们在欧洲的每一座城镇里游行,用镶有铁尖的鞭子彼此鞭打,口里还哼唱着:“我有罪”……长期以来受到歧视的犹太人和吉普赛人,被疯狂的信徒们指认为魔鬼的化身、瘟疫的传播者,把他们成千上万地赶出家门活活烧死。而新一轮残忍的女巫狩猎运动,也在轰轰烈烈地展开,短短半年里就拷打死了数万名“疑似女巫”……但死亡还是不断地降临到人间。

由于在瘟疫之中死亡的人是如此之多,以至于活下来的人几乎还不够埋葬死者的。每一个欧洲人都被恐惧抓住了灵魂,不顾一切地想要远远地避开疾病和死亡。有些病人分明还没有死去,就已经被满脸恐惧的亲人们挖坑活埋,因为人们觉得他反正注定要病死,还是早早埋了为好,省得传染给自己……

更糟糕的是,跟西班牙的情况类似,欧洲一些国家的君王及其正统继承人,也在瘟疫之中猝然病死,从而引发了围绕继承权的内战,而战乱与瘟疫的同时爆发,又进一步增加了人们的恐慌情绪。宣扬末日即将降临,世界即将毁灭的神棍,一时间泛滥成灾,到处都有人受到蛊惑,不是绝望自杀,就是避入山林。

等到这一大堆各式各样五花八门的致命瘟疫,终于暂时告一段落之后,整个欧洲已经损失了三分之二以上的人口,只怕是连天堂都要被如此之多的灵魂给塞满了。

由于当时在人口聚集度越高的地方,卫生条件就越恶劣,而瘟疫爆发得也越厉害,于是很多有名的欧洲城市,瘟疫过后就成了荒无人烟的废城。而君王们在失去都城之后,其军事实力和统治能力也大打折扣,越来越压不住地方贵族——结果就是一些刚刚有了中央集权苗头的国家,再次趋向于分裂和瓦解。

而乡下的情况也同样糟糕——因为太多死于瘟疫,活下来的人也普遍在瘟疫期间耽搁了耕作,从而导致农庄被荒废,农田只剩下荒芜的杂草……结果,紧随着瘟疫而来的,便是涉及了整个欧洲的可怕饥荒,以及欧洲各国封建统治秩序的严重危机——因为整个王族-贵族-自由民-农奴的体系已经全垮掉了!

当然,在整个欧洲都陷入了灾难之后,这场瘟疫也不可避免地跨过地中海,传播到了北非和西亚的穆.斯林世界,同样造成了规模惊人的死亡。

但是,相对于植被茂密、动物繁多的欧洲来说,渺无生机的撒哈拉大沙漠和阿拉伯大沙漠,明显起到了天然隔离带的作用。而穆.斯林喜好清洁,几乎每天都要洗澡和洗脚的传统,也让他们在瘟疫年代里受益匪浅。尽管他们对瘟疫同样也没有特效药,但死亡率却比浑身污垢的16世纪基督徒要低得多。

然而,对于缺乏现代医学和传染病学常识,但却迷信着神灵的十六世纪欧洲人来说,他们只看到同样是在瘟疫的侵袭之下,各地的基督徒经常是整村整城地病死,而土耳其人等异教徒这边的死亡率相对来说却要低得多……最后得到的结论,自然是上帝的力量似乎不如真.主伟大……

结果,在已经被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征服的东欧巴尔干半岛、匈牙利、罗马尼亚等地区,越来越多的欧洲人开始抛弃上帝,转而改宗崇拜真.主,让土耳其帝国的统治者甚感欣喜。

一百三十六、祥瑞的世界(下)

另一方面,这场让千万生灵涂炭的大瘟疫,在导致人口数量变化之余,也造成了政治版图的深远改变。

在此之前,高举着十字架与新月旗的两大阵营,已经在西方世界彼此对峙了近千年之久。

在这漫长的时光里,两大阵营彼此激烈攻伐,势力范围也在不断地前进和后退——基督徒发动的前后八次十字军东征,就是十字架阵营的一场强势反击;而君士坦丁堡的陷落和拜占庭帝国的灭亡,则代表着新月旗和沙漠弯刀的辉煌胜利,以及整个小亚细亚和部分东欧的“绿化”。

到了1520年的时候,从亚洲来的土耳其军队,已经完全继承了拜占庭帝国的遗产,在欧洲打到了多瑙河畔,把整个巴尔干半岛收入囊中,兵锋直指中欧名城维也纳,大幅度地压缩着基督徒的生存空间。

虽然西班牙王国也在同期从摩尔人手里收复了伊比利亚半岛,把入侵西欧七百年的阿拉伯征服者后裔赶回了北非,但无论从土地面积还是政治影响上看,都远远弥补不了拜占庭帝国覆灭所造成的巨大损失。

于是,在16世纪初期,承受着巨大压力的欧洲人,一边被迫在土耳其大军面前步步后退,屡败屡战;一边扬帆出海,试图从其它的战略方向拓展生存空间,积蓄起足以对抗土耳其人的力量。

在本来的历史之中,依靠大航海时代流入欧洲的巨额财富,还有南北美洲带来的广袤土地,基督徒们确实是在维也纳城下稳住了战线,把土耳其人的进攻势头阻挡在了奥地利一线,并且在1683年的最后一次维也纳保卫战之后顺利转入反攻,一步步把土耳其人的欧洲版图,压缩到了伊斯坦布尔附近的一隅之地。

但问题是,在这个被穿越者们极大干扰了的时空里,就在基督徒的生存空间遭到土耳其人的一步步压缩,欧洲人正在顽强挣扎、蓄力反击的节骨眼上,这场消灭掉全欧洲三分之二人口的恐怖大瘟疫,却一下子彻底挖空了整个欧洲阵营的人力资源基础——就仿佛跷跷板的一段被压低到了极点,正要蓄力反弹的时候,却突然被人把跷跷板本身一刀割断……于是,整个基督徒阵营就不可挽回地彻底垮了下去。

首先,作为这场旷世大瘟疫的地,西班牙王国和葡萄牙王国所在的伊比利亚半岛,自然遭受了最残酷的打击——塞维利亚、马德里、里斯本、加的斯、巴塞罗那尽数沦为鬼城,西班牙王国与葡萄牙王国的统治秩序彻底崩溃,沦为无数自治的独立小邦,整个伊比利亚半岛在瘟疫之中损失了至少90%的人口。

在三十年前才刚刚被基督徒从伊比利亚半岛赶到北非的摩尔人,看到多年的宿敌一瞬间土崩瓦解,立即趁机再次渡过直布罗陀海峡,大举反攻伊比利亚半岛,并且轻易夺回了以格拉纳达为中心的整个安达卢西亚地区——这片土地差不多已经被瘟疫给祸害成了无人旷野,北非摩尔人军队的反攻几乎没有遭到任何抵抗——然后,摩尔人的军队继续北上,一路沿着地中海攻入了生产橘子的巴伦西亚,一路沿着大西洋挺进里斯本,一举占领了整个葡萄牙,从此基本封堵住了伊比利亚半岛基督徒通往大西洋的海路。

随着西班牙与葡萄牙两国的土崩瓦解,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在全世界建立的诸多海外贸易站和殖民地,自然也都成了无根的浮萍,不是自行瓦解陷落,就是变成了独立的小国家。…,

而更让欧洲人胆寒的剧变,则是奥斯曼土耳其人的新一轮大举入侵——由于可怕的瘟疫,把中欧名城维也纳几乎变成了一座鬼城,苏莱曼大帝率领的土耳其远征军,在1529年不费吹灰之力就一举夺取了无人守卫的维也纳,又吞下了几乎整个奥地利,并且继续向着中欧的德意志地区和东欧的波兰地区慢慢渗透。

而在南线,土耳其军队也进一步发动了海陆夹攻,一举攻灭了在瘟疫中失去大半人口的威尼斯共和国。随后,土耳其的苏莱曼大帝又派遣一支军队渡海登陆同样饱受瘟疫袭击的西西里岛和南意大利,轻取重镇那不勒斯,最终跟征服了威尼斯的土耳其军队在中意大利会师,把亚得里亚海变成了土耳其的内海。

尽管惊慌失措的天主教会,从罗德岛召回了最后一支奋战在亚洲的中世纪十字军残部——医院骑士团,但在一番苦战之后,依然无法阻止南意大利和威尼斯的沦陷。

如此一来,教廷驻跸的神圣之地罗马城,顿时沦为了基督教与异教徒争夺的最前线,并且被三面包围,只能指望翻越阿尔卑斯山而来的法国援军。可怜的罗马教皇们,从此再也不必大张旗鼓地动员十字军渡海东征,而是在梵蒂冈的圣保罗大教堂里就可以亲自指挥圣战了——罗马城的郊外就是土耳其人的新月军旗!

在这种整个基督教世界濒临崩溃,基督徒生存空间被大幅度压缩的背景之下,在生存危机的逼迫和信仰大义的感召之下,欧洲人不得不放下了出海远航、征服新天地的梦想,再次把全部精力投入到对抗东方异教徒、保卫欧洲家园的光荣使命上来。而另一方面,全欧洲范围内人口的大幅度减少,也让欧洲人对海外开拓的兴趣大减——身边的土地就已经太多了,何必还要花费巨大的代价,到远方去抢地盘?

于是,西欧人的大航海时代只是刚刚开了一个头,就不得不戛然而止——历史从此完全走上了岔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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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欧洲的大范围“绿化”,以及大航海时代的中途夭折,对于此时美洲原住民的地缘安全来说十分有利,但遗憾的是,由于某位祥瑞的衰运实在太强大,并且不分敌我。于是,他的诅咒在绕了地球大半圈之后,终于回到了世界的另一端,降临到了穿越者自己的头上。

——具体来说,由于某支本应名垂青史的西班牙探险队,在起锚出发之前的最后一刻,从古巴岛传来了“在新大陆发现中国人”的“错误”信息……于是,这在1519年秋天出发的探险船队,在绕过了南美洲的最南端之后,并没有按照某一段历史上的记录,继续渡过太平洋前往菲律宾,完成人类首次环球远航的壮举。而根据西班牙国王在出航之前的特别指示,全体转道北上,让帆船在秘鲁寒流的推动之下,沿着日后智利、秘鲁等国的荒凉海岸线向北航行,悄悄地从背后靠近了希望港……

然而,无论是此时身在中美洲的文德嗣,还是回到了现代社会的王秋等人,全都对此毫无预料。

一场悲剧就此悄悄降临……

一百三十七、太平洋上的白帆

1520年9月的希望港,由于地处于四季如夏的热带海滨,故而此时依然是一片醉人的葱绿。

统治此地的玛卡公主,穿着一身简洁的裹胸布和筒裙,在侍卫们的陪同之下,巡视着城市郊外的耕地。

虽然此时正值上午,太阳并没有出来多长时间,可是用砂子铺成的路面已经被晒热了。

踩着被烈日曝晒过的小道,呼吸着热浪般的空气,纵然是早已习惯于热带生活的玛卡公主,也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火炉,鼻腔里似乎要冒出烟雾,而头脑也是既晕眩又烦躁。

如此炙热的炎炎烈日,在没有风的时候,简直能让人产生了整个世界都已经凝滞了的错觉。

但是,只要看看四周郁郁葱葱、生机勃勃的茁壮庄稼,玛卡公主的心情就变得开朗起来——放眼望去,无论是玉米、土豆、番薯、小麦还是水稻,因为得益于“神人”带来的良种和肥料,长势都甚是喜人。

似乎是由于刚刚下过一场雷阵雨的缘故,在温热湿润的空气中,总是带着丝丝泥土的气息。

虽然这一年的墨西哥到处都在闹旱灾,但希望港这边的降雨倒不算太少,再加上修筑完备的小水库、堤坝和灌溉渠道,田里的庄稼基本还没有被旱着。

总之,这一年的庄稼长势应该还算可以,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可以预期会有一个不错的收成。

领地内各种庄稼的良好长势,以及未来沉甸甸的美好丰收,固然让每一个人感到高兴,但更让玛卡公主感到欣喜的,则是从遥远的墨西哥高原上传来的一封封捷报。

她的丈夫,驾驶着钢铁小舟从远方而来的“神人”文德嗣,在另外几位“神人”的帮助之下,经过一年多的远征和激战,先是击败了从东方渡海而来的白皮肤魔鬼,又驯服了强悍的昔日霸主阿兹特克人,现在已经征服了整个墨西哥,成为了这片土地上最尊贵的君主,凌驾于所有部落和城邦之上的伟大皇帝!

这是何等煊赫的荣耀,何等伟大的胜利!!!

先前还被阿兹特克人打得国破家亡,被迫逃窜到荒凉海滨苟延残喘的洪休提兹干王国,只用了短暂的几年时间,就不仅实现了彻底的复兴,还创立了远胜于历代先王的伟大功业!

虽然对于文德嗣没有下狠手彻底屠灭可恶的阿兹特克人,让玛卡公主和后方的一些洪休提兹干人感到有些遗憾——他们都还记着阿兹特克远征军在1513年攻灭洪休提兹干王国的深仇大恨——但想想能够让这些曾经让自己害怕到发抖的宿敌,好像狗儿一样跪倒在脚边求饶,玛卡公主也就觉得很消气了。

文德嗣的老岳父阿瓦哈国王,在得到飞毛腿信使送来的捷报之后,就整天傻呵呵地笑得合不拢嘴——在文德嗣率军出征的时候,阿瓦哈国王对他此行最大的期盼,也不过是收复洪休提兹干王国在南马德雷山脉地区的一些沦陷国土,保证族人的生存空间,并且跟阿兹特克帝国签署一个平等的和约,不必向他们称臣进贡。谁知他的好女婿却远远地超额完成了任务,让衰败多年的洪休提兹干王国,从一个地处偏僻的弱小国度一举咸鱼翻身,晋身为整个墨西哥的至尊霸主!

昔日阿兹特克人鏖战数十年才打出来的霸主宝座,洪休提兹干人居然只用一年时间就抢到了手中!…,

这个空前的喜讯,让老国王高兴得差点心脏病发作,在缓过气来之后,立即准备等到文德嗣一回来,就正式举办禅位仪式,把王位让给这个得到众神庇佑的能干女婿——根据上一位信使描述的情况,再算算脚程话,文德嗣的凯旋队伍似乎已经距离这里不远,在最近这两天也该抵达希望港了吧。

这样看来,自己这边就必须抓紧时间,为得胜归来的丈夫准备一场丰盛热闹的迎接宴会了。

唉,可惜城里的存粮虽然很充足,饲养的肉狗和食用蜥蜴也有一些,但如今大多数的水果都还没有成熟,空心菜、萝卜、洋葱等等很多蔬菜,也没到可以收割的时候……能拿出手的食材,好像有点单调呐。

要不,就在这几天组织城里的战士们到森林里去狩猎,打一些稀罕的鸟儿、兔子和野鸡回来,作为宴会上的特色菜,再让渔民多出几次海,尽量多弄些鱼和贝壳之类的海产,做些烤鱼和海鲜浓汤?

“……咻——咻——咻——”

正当玛卡公主低头思索着接风宴会的菜色之际,一阵刺耳的尖啸声突然断了她的思绪。

她抬头望去,看到几枚烟花正喷吐出嫣红的尾焰,拖着长长的烟雾,一直升上云霄。片刻之后,从城内的金字塔顶端,也传来了一串表示外敌入侵的咚咚鼓声。

“……报警烟花?从海边升起的?莫非是特万特佩克城的玛雅人没受够教训,又来找死了?!”

回想起特万特佩克城的玛雅人军队在去年的那次袭击,公主不由得皱起了秀气的眉毛,如此地嘀咕着。然后,她扭头看到旁边有一座木质的瞭望岗楼,便立即身手敏捷地爬了上去,随即从脖子上取下一架小巧的40倍军用望远镜——这是王秋等人送给她的礼物——把目镜凑到眼前,朝着西方的海面遥遥望去。

下一刻,玛卡公主便不由自主地眨了眨眼睛,无比惊讶地愣住了。

因为,她透过手里的望远镜,看到了几艘仿佛堡垒般巨大的奇异船只,以及巍峨耸立着的醒目白帆!

在呆滞了几秒钟之后,公主便很快联想起了文德嗣曾经给她看的“电影”,里面有过不少类似的画面。

“……这是……来自于大海的另一边,搭乘着白皮肤魔鬼们的船队?!”

玛卡公主放下了望远镜,一时间惊疑不定地喃喃自语,“……可是,白皮肤魔鬼的船队,不是应该只会出现在东方托托纳克人那边的海上吗?难道这些船竟然可以飞过辽阔的陆地,来到世界的另一边?”

一百三十八、麦哲伦和皮萨罗(上)

正当希望港内的洪休提兹干人,因为陌生大船的逼近而乱作一团之际。在某艘西班牙大帆船的甲板上,几位指挥这支船队的欧洲人,也在打量着这座在传说中富饶无比,有着种种奇珍异宝的港口城市。

很遗憾的是,人类历史上第一具实用的航海望远镜,要到1608年才会被荷兰眼镜店老板利伯希发明出来,然后被意大利科学家伽利略进一步改进,使之更加实用——所以,当岸上的洪休提兹干人用望远镜侦察敌情之际,诸位自诩为“文明人”西班牙舰队指挥官们,反而没有望远镜可用,只能依靠肉眼来眺望。

“……那个是……火箭?!呃,看起来,这地方确实有些不得了的东西,跟别处的土著人不一样……”

一位满嘴长着浓密胡须的中年男人,站在旗舰“特立尼达”号的前甲板上,一边眯眼眺望着远方的海滩,尤其是某个拖着烟雾尖啸升起的不明物体,一边抿着嘴如此小声地嘀咕着。

这个男人穿着一件深色衬衣和一件皮质坎肩,头上戴着饰有华丽羽毛的大帽子,相貌也算英武不凡,嗓音稳定而又浑厚,颇有一派领导者的风范,只是似乎瘸了一条腿,让他站得有些不稳。

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位面色黝黑,个头矮小,据说来自于东南亚的贴身仆人。

他就是这支船队的最高指挥官,西班牙海军上将,出身于葡萄牙的费尔南多.麦哲伦。

经过一年多的艰苦航行,麦哲伦船队终于绕过了整个南美洲,来到了墨西哥的太平洋沿岸。

与另一个时空的历史上相比,麦哲伦在这个时空的远航显然要顺利许多——由于在船队即将出发之际的1519年9月,突然从古巴岛传来了“在新大陆发现中国人”的特大新闻,因此,西班牙王室对这次远航的重视程度进一步提高,不仅追加了大笔拨款,还专门派遣宫廷官员,替麦哲伦选拔了一批可靠而又忠诚的优秀水手,替换了原来那些从酒馆甚至监狱里招募的,堪称乌烟瘴气的邋遢家伙。

当然,与此同时,麦哲伦海军上将这次远航的最终目标,也不可避免地进行了一些小小的修改。

更加幸运的是,麦哲伦船队的出航,跟马主任的“潘多拉盒子”对欧洲细菌战计划,正好打了一个时间差——麦哲伦舰队出航的时候,“潘多拉盒子”还在马主任手里没给出去。若是麦哲伦晚一年再走,西班牙和葡萄牙到那时候就已经不复存在,他就只能向摩洛哥的苏丹祈求资助了。

总之,得益于王室的重视,焕然一新的麦哲伦船队,在远航途中总算是没有爆发船员叛变,购置的给养和物资也比历史上更充足。他在9月份带着五条船启程离开塞维利亚,两个月之后来到巴西沿海,然后继续南下,抵达后世阿根廷境内的火地岛附近。由于船队的状况较为理想,于是麦哲伦没有下令在这片蛮荒之地抛锚休整,而是继续寻找前进的道路,并且成功发现了日后的麦哲伦海峡,从而进入了太平洋。

在穿越麦哲伦海峡的过程之中,由于航道曲折,暗礁众多,麦哲伦损失了他最小的一条船圣地亚哥号。之后沿着智利海岸北上的航程之中,又有一艘船因为严重漏水和龙骨扭曲,而被船队不得不就地抛弃。…,

从四季分明的西班牙到潮湿闷热的巴西,再到南极圈附近白雪皑皑的火地岛,以及智利沿海的干燥沙漠……麦哲伦船队穿过了一个又一个截然不同的气候带,探险队的水手们蜷缩在潮湿狭窄的船舱内,啃着腐烂发臭的咸鱼、比红木还要坚硬的咸肉、有蛆虫钻来钻去的硬面包、如同石头般能让人啃崩牙齿的乳酪,忍受致命的坏血病和恐怖的风暴,以及剧烈变化的气候。每个月都有人死去,此外还有人发疯。但是,对财富和荣誉的渴望,依然支撑着他们闯过了千难万险,一点点地探索着陌生的未知世界。

——不得不承认,当年那一票吃着臭肉喝着臭水三天两头遭瘟病死,却依然咬紧牙关跟牲畜一样挤在木头帆船里满世界烧杀掠夺的殖民者,虽然最凶残最冷血的无耻强盗,但若是没有他们祖祖辈辈几代恶棍的刀头舔血吃苦拼命,也就不会有今天西方懒虫废物们天天玩乐不工作吃福利生孩子丢救济院的舒服生活。

而在当今的中国,有些人就是典型的未富先懒,整天做梦想要过上跟欧洲人一样舒服的日子,却不想着他们的好日子是怎么来的——你要跟那些吃着祖宗福利的欧洲人学习没问题,但也别忘了他们的祖宗是抢劫也好,是屠杀也好,是打仗也好,是通商也好,不管再怎么罪孽滔天,至少当年全都吃过苦、玩过命。

当然,上述的都是题外话,接下来言归正传。

在智利沿海,麦哲伦船队的航线,终于跟另一个时空的历史发生了巨大的偏差——根据西班牙王室在出航之前,有关在新大陆寻找“中国人贸易商港”的秘密指示,他没有在南纬三十度左右转道向西,横跨浩瀚的太平洋,而是沿着南美洲智利和秘鲁的海岸线,借助秘鲁寒流的推动继续北上。

按照麦哲伦的计划,他将会一路朝北驶向巴拿马殖民地——从大西洋沿海登陆的西班牙探险家,在大约七年前翻越地峡发现了“南海”(其实就是太平洋),并且于1519年在太平洋沿海建立起一座小镇——在那里补充人手和给养,进行最后的休整,随即再次扬帆北上,寻找那个传说中有中国人出没的城市。

但是……大家都清楚的,在1520年的世界上,在智利的荒漠和巴拿马地峡之间,在巍峨的安第斯群山之中,有着另一个可以与阿兹特克文明、玛雅文明相媲美的美洲古代文明——印加帝国。

于是,一路北上的麦哲伦船队,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来到了印加帝国的通贝斯港,然后看到这地方很是繁华,到处都是巨石堆砌的宏伟建筑,于是又错误地把这里当成了中国人的殖民地。等到他们发现这里只有黄金而没有丝绸和瓷器的时候,才明白自己是找到了一个新的“黄金国”。

看着当地市民身上的金项链、金耳环,家里的金水杯、金餐盘,还有神庙里那些用黄金包裹的墙壁、用黄金做的花和蝴蝶……诸位对异教徒毫无慈悲的西班牙冒险家们,一时间心生恶念,竟然不顾印加官员刚刚用丰盛的筵席热情招待了自己,就一边抹着油腻腻的嘴巴一边翻脸拔刀,朝着惊愕的主人头上砍去!

总之,趁着印加人缺乏防备的短暂空隙,麦哲伦率领一百多个亡命之徒,在舰炮轰击的掩护之下,闯进通贝斯城内大肆劫掠,从市集和神庙里抢到了不少金银,可谓是大捞了一把。

很遗憾的是,麦哲伦上将虽然精通航海,但是陆战的水平显然不怎么样,他手下这票强盗在得手之后还没来得及撤退,就被狂怒的印加战士围困在了街巷里,陷入了苦战,久久不得脱身。更要命的是,此时的印加皇帝卡帕克正好在通贝斯港附近出巡,听说有白皮肤怪人抢劫城市,就立即带着禁卫军过来镇压……

如此这般一通混战,被麦哲伦带进城里的那一队兵马,几乎全军覆没,还有一艘帆船因为在仓促拔锚起航之际不幸触礁搁浅,结果也成了印加军队的战利品。只剩下膝盖中了一箭的麦哲伦先生,一瘸一拐地带着几个亲信乘坐小艇逃跑,总算是带着旗舰特立尼达号和另一艘船维多利亚号,仓皇逃出了通贝斯港。

然后,心有余悸的麦哲伦再也不敢耽搁时间,带着仅剩的两条船迅速继续北上,总算是顺利地抵达了草创不久的巴拿马殖民地,并且引起了当地西班牙移民的轰动。

一百三十九、麦哲伦和皮萨罗(下)

在巴拿马,麦哲伦上将受到了当地总督佩德罗阿里亚斯的热烈欢迎,并且还在这座创建不久的镇子上,见到了另一个名叫弗朗西斯科.皮萨罗的庄园主。

具体来说,就是在历史上与“阿兹特克帝国终结者”荷南.科尔特斯齐名,仅仅率领一百八十个西班牙士兵从巴拿马渡海南下,就轻易毁灭了拥有一千五百万人口的印加帝国的传奇征服者。

不过,在这个时空的皮萨罗,似乎暂时改换了他最渴望征服的目标……

所以,他此时就站在麦哲伦身边,跟这位海军上将一起眺望着希望港的海岸线,以及冉冉升起的烟花。

“……呵呵,这座港口确实称得上一个漂亮的好地方,不是么,将军阁下?”

观赏了一番希望港四周的风景,皮萨罗微笑着回过头来,对麦哲伦上将如此说道。

此时的皮萨罗还只有四十几岁,但他的容貌明显比实际年龄更加苍老,乍一看仿佛已经是花甲老翁,额头上满是皱纹,长而卷曲的红褐色胡子也掺杂了不少银丝。

虽然他为了显示自己的绅士派头,穿了一身刺绣着华丽金线的繁琐衣服,带着一顶装饰有珍珠和羽毛的贵族式翻边帽,并且在脖子上挂了许多粗大的项链,但却怎么看都是一股暴发户的庸俗气味。

——跟读过名牌大学的科尔特斯不同,皮萨罗乃是一个地道的文盲和粗汉,怎么也装不像一个绅士。

自恃身份的麦哲伦上将,略微有些鄙夷地扭头瞟了相对来说地位卑微的皮萨罗一眼,但随即很好地隐藏起了自己的情绪——在经历了横渡大西洋和环绕整个南美洲的两万多里海上航程,以及在印加帝国那一场莽撞无谋的败仗之后,他的探险队发已经只剩下了两艘船和六十多个人。而在不远处的巴拿马殖民地,奉佩德罗阿里亚斯总督之命中途加盟,理论上算是麦哲伦下属的皮萨罗,却拥有两百个人和三条船。

很显然,哪怕只是为了这些宝贵的兵力,麦哲伦也必须尽量对待皮萨罗客气一些。

更何况,正如皮萨罗所说的那样,这片港湾的风景确实不错——远方的群山上覆盖着郁郁葱葱的浓绿色森林,海边则是漂亮到耀眼的白色沙滩,还有姿态优美的椰子树迎风摇摆。条块整齐的耕地和错落有致的茅屋夹杂其间,再加上随风飘荡的袅袅炊烟,看起来颇有一番田园牧歌的盎然野趣。

优美的风景和清新的空气,让麦哲伦感到十分愉悦,而理智的思考却又让他变得颇为失落。

“……唉,风景确实不错……可惜城市的外观看上去太破烂,感觉就像个大村庄,从船上能够看到的多半是茅屋,就连像样点儿的石屋都没几座,更别说辉煌的宫殿和神庙了……”

麦哲伦有些失望地揉了揉眼睛,对皮萨罗叹息着说道,“……在我眼中的这座港口,不但比不上我在印加帝国看到的通贝斯港,甚至远远不如我们之前刚刚停靠和休整过的地方,也就是玛雅人的特佩特万克城——所以说,这里真的是传说中那个非常富庶繁华,有着大量东方货物出售的奇迹之城吗?”

“……千真万确!将军阁下,至少跟我打过交道的那些土著商贩,还有特佩特万克城的玛雅人都是这样说的。而且,玛雅人的军队在一年之前已经尝试过攻击这座港口,可惜最终失败了。”…,

皮萨罗立即语气坚定地回答,“……事实上,我们早在1519年春天的时候,就从几个印第安土著人商贩的手中,辗转收购到了一些丝绸和瓷器,以及其它的零碎小玩意儿。

对于这些土著人根本无法制作出来的精巧商品,我和佩德罗阿里亚斯总督都感到十分惊讶。在打听到这些东西的来历之后,我们就决定了要组织一支探险船队,到北方寻找那座传说中的富饶城市。

但是,当时我们在南边的海上只有几艘划桨小艇,根本出不了远海,曾经建造过的大船已经朽烂了。为了对遥远的北方进行探险,总督大人不得不调动整个殖民地的人力物力,砍伐树木,锻造铁钉,收集油脂、帆布和缆绳,在巴拿马南方的沙滩上兴建三艘新船,这项工程耗费了我们很长的时间……”

说到这里,他不由得耸了耸肩膀,“……将军阁下,您应该也是清楚的,在巴拿马南边和北边的海洋之间,隔着一片不算狭窄的陆地。我们不可能把漂浮在大西洋上的舰队,翻山越岭地抬到这边来……”

“……确实如此啊!唉!上帝在创造世界的时候,竟然没有在巴拿马这边凿开一条海峡,这个事实对我们来说真是太不方便了!毕竟我们的财力和物力有限,根本没有土耳其苏丹那样阔绰的大手笔,能够一下子动员几万名苦力,把战舰拉过陆地去攻打君士坦丁堡……”

麦哲伦上将矜持地抚摸着胡须,随口提起了一则半个多世纪之前发生的典故,但回头看看皮萨罗一脸茫然的样子,顿时便有些扫兴,只得草草转移了话题,“……呃,这么说来,在我抵达巴拿马的时候,你们的这三条船也是刚刚完工对吗?”

“……没错,在您抵达的时候,距离它们的下水还不到一个月。”皮萨罗点头答道,同时又有些叹息,“……本来我们可以在巴拿马募集起六百人的,但船只实在不够,最多只能容纳眼下的二百人……”

然而在下一刻,他的语调又变得兴奋起来,“……幸好这座港口看上去并不难对付,我没有看到什么堡垒,更没有看到任何战舰,甚至连城墙都没有……凭着我们手里的这些人,就应该足够把它拿下来了!”

“……最好不要大意,皮萨罗先生!我们毕竟对这里一无所知,而且总共也只有不到三百个人!如果这里真的有中国人出没,他们的战斗力肯定要远远胜过那些穿草裙的土著人。不要光从表面上看到的情况,就草率地判断这座城市的防御力量薄弱!或许在某个我们尚未发现的峡湾里,就藏着他们的舰队呢!”

听到皮萨罗貌似有些轻敌的骄狂话语,麦哲伦上将赶忙开口提醒道——前不久在印加帝国遭遇的那场差点儿全军覆没的惨败,显然给这位海军上将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更何况,作为一名葡萄牙人,麦哲伦始终认为在真正的海上舰队战方面,西班牙舰队是要比葡萄牙舰队差上一大截的——葡萄牙人为了垄断东方的香料商路,必须跟埃及舰队、印度武装海商、阿拉伯海盗、马六甲海军甚至大明水师展开连年鏖战,火炮对轰、接舷跳帮,登陆强袭等等“高技术含量”的艰苦较量一场接着一场。而西班牙的舰队不过是一帮运输船,他们在新大陆只能遇到土著人的独木舟而已。…,

此外,此时在他手下的舰队,也并非纪律严明的正规海军,而是一帮自费搭伙的乌合之众。

所以,麦哲伦上将对于武力征服的策略其实并不看好——但问题是,他拗不过兵多势众的皮萨罗。

“……请放心,将军阁下,我虽然是个粗人,但也不是傻瓜,绝对不会一登陆就贸然开打的。相反,我会首先尽量客气地跟对方打交道,顺便打探清楚这座城市的底细,然后再判断下一步该怎么做。”

皮萨罗满不在乎随口答道,同时回头朝后面瞟了一眼,“……更何况,我们的兵力其实并不单薄——别忘了我们还有特佩特万克城的土著人同盟军呢!尊敬的将军阁下!”

——在他的目光所及之处,一艘艘造型简陋的独木舟和远洋木筏,正在海浪中随波起伏,上面满载着全副武装的玛雅武士,宛如蚂蚁般尾随在西班牙船队的后面,虎视眈眈地眺望着希望港的海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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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在这里说明一下本书的更新时间,在强推期间,一般是中午一更,晚上一更,但如遇意外,或者写了一大章,则只有晚上一更,存稿目前已告罄,敬请谅解。

一百四十、远方的入侵(上)

PS:求收藏,希望这本书的收藏能够破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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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斜的太阳顺着热带雨林的树梢慢慢降下,给山崖和树冠镀上了一层金边,也逐渐映红了天边的云霞。

一支风尘仆仆的军队,正归心似箭地行进在回家的路上。

他们是刚刚征服了墨西哥谷地,迫降了阿兹特克帝国的洪休提兹干王国远征军,此时正在凯旋途中。

而这里距离希望港已经只剩下不到半天的路程了,每个士兵的眼前仿佛都浮现出了亲人的音容笑貌。

坐在略显颠簸的轿子上,望着崎岖小路两边越来越熟悉的景色,凯旋而归的文德嗣一时间思绪万千——有激动,有骄傲,有期盼,有思念,有兴奋……或许,还有一些近乡情怯吧!

随着时间的流逝,在不知不觉之中,文德嗣已经越来越把这片土地当成了自己的真正家园。

而且,当他在去年出兵离开希望港的时候,充其量还只是一个偏僻小邦国的继承人。而等到这次凯旋归来的时候,就已经成为主宰着数百万人命运,统治着整个中美洲的崇高皇帝了。

虽然他这个“墨西哥帝国”的皇位,完全离不开现代时空穿越者们的幕后支持,怎么看都有些因人成事的味道,目前也必须听从超时空城管们的指手画脚,一点都谈不上唯我独尊。

但是,这些后世祖国的来客,毕竟给自己带来了那么多的现代工业品和先进技术,而这些让文明升级的必需之物,都是文德嗣没办法靠自己一个人白手起家,只要闭门造车就能鼓捣出来的。

虽然这年头基本上每一个穿越者都知道,自己在古代最好能够做到“科学与大权,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不仅要虎躯一震霸气四散,收伏小弟大破强敌,还要用通常在高考之后就忘记得差不多的自然科学知识,忽悠一大票这个时代的各类学者跟自己搞研究——只要把火药配方一写,马上就有成桶成堆的颗粒火药甚至硝化甘油炸药可用;只要随便画一幅图纸,什么三桅大帆船、飞剪船随便造;只要胡诌些微生物知识,就能立即发明出抗生素;只要在后院盖个炉子,马上就弄出一整套现代炼钢厂来打造刀剑枪炮!

但问题是,对于这种天真的想法,文德嗣只能由衷地赞一句:你们真是太有想象力了!

——在城管们穿越时空来到这里之前,他光是弄个貌似没什么技术含量的土化肥,就费了不知道多少力气。至于什么烧玻璃、炼钢、造船、配制火药,更是连想都不敢想。

所以,没有超时空城管们千辛万苦搬运过来的海量现代资源,也就不会有他梦想中的辉煌帝国。

而且,等到几年之后,连接两个时空的虫洞最终关闭的时候,他们这些匆匆过客,也终究是要离开的。

届时的中美洲,乃至于这个世界,势必就会成为只属于自己这个“皇帝”的天下。

——在经历了这几年的世事变迁之后,文德嗣已经决心要留在这个16世纪的中美洲时空了。

道理也很简单:与其在现代社会当一辈子庸庸碌碌的小市民,整天为房贷、车贷和子女学费发愁;哪里比得上在这个世界里称王称霸,享受数百万人俯首帖耳的无上尊崇?…,

事实上,在文德嗣的心目之中,已经规划出了一幅相当宏伟的帝国蓝图。

——首先要征服东南方尤卡坦半岛的玛雅城邦,彻底完成中美洲地区的整合;然后清除加勒比海地区的西班牙殖民势力,把欧洲人赶出新大陆,让美洲成为美洲人的美洲;最后从海陆两路南下秘鲁,征服南方的印加帝国,统一整个美洲文明世界,从而建立起一个幅员万里,人口数千万的美洲大帝国!

当然,这一切的宏伟规划,在目前还都只是妄想,但文德嗣有信心用一生的时间将其变为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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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带雨林的天气好像女人的情绪一样,前一刻还是艳阳高照,下一刻却已是乌云密布,隆隆的闷雷声刚刚刺透厚重的云层,瓢泼大雨就哗哗地下了起来,打得树叶劈啪作响,震耳欲聋的雷声好像要把天空撕破。而遮天的乌云,闪电的强光,更是让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了黑白两种颜色。

如此滂沱的大雨之下,全靠脚踩出来的简陋小路,自然全都成了泥泞沼泽,军队也无法继续赶路。纵然再怎么归心似箭,文德嗣也只得勉强按捺住心思,一边吩咐军队就地休息,一边派人冒雨赶回已经距离不远的希望港,去向恐怕早就已经翘首以盼的玛卡公主和阿瓦哈国王,通报一声他们即将抵达的消息。

于是,原本是荒野猎手和伐木工,最近才被册封为武士,以丛林飞毛腿而闻名的考考姆,就奉命担当了这个送消息的任务,把身上的包袱和兵器托付给同僚,随后开始兴高采烈地向着希望港拔脚飞奔——在离别了一年多以后,他也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早一刻回到家中,跟自己的老婆团聚了。

热带地区的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几乎是转眼之间,滂沱大雨和漫天乌云就消散一空,清新的雨后空气让他感觉很是舒爽。再接下来,天空渐渐被暮色笼罩,而远方的火烧云也显示出一抹朦胧的色彩。

近了,越来越近了,只要翻过前面那个小山包,就能够从山崖上俯瞰希望港了。

考考姆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低头深深吸了一口气,一个箭步窜上山顶,随后就要摇晃手臂高声叫喊。

然而,在下一刻,他却张大了嘴巴,愣愣地半天都没能合上,更没能喊出一丝声音。

因为,在考考姆的视野之中,出现了一座沐浴在嫣红火光之中的燃烧之城!

——几艘他曾经在委拉克鲁斯港见过的,那些白皮肤怪人乘坐的大帆船,此时正大模大样地横行在希望港的海湾内,仿佛夺命的死神一般,沿着海岸线缓缓掠过,向岸上的城市倾泻炮弹!战舰侧舷上不断闪烁的耀眼火花和腾出的浓浓烟雾,在考考姆看来简直就像夺命的雷电一般恐怖。

希望港四周的茅屋正在烈火中熊熊燃烧,大地在隆隆的炮声中颤动,隐约还能看到有人在浓烟之中厮杀……透过迎面吹来的海风,他仿佛听到了城内居民的凄惨哭喊声。

呆愣了片刻之后,考考姆终于反应过来,赶紧匆忙取下腰间的号角,“嘟嘟——”地吹响了警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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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在虫洞对面的现代时空,某座位于城中村的小洋房里,当王秋和马彤两人正悠闲地坐在客厅沙发上,用笔记本电脑给雪姬黛兰公主观看科普知识电影,好让她尽快认识这个世界的时候,却突然看到蔡蓉团长气急败坏地一脚踹开房门,提着一只箱子噔噔噔地闯了进来。…,

“……没时间了!快点跟我一起穿越到虫洞的那边去!文德嗣那个倒霉家伙遇到大麻烦了!”

没等被吓了一跳的王秋和马彤开口发问,蔡蓉就打开行李箱,移出了里面的虫洞,一边气喘吁吁、语无伦次地连声嚷嚷,一边拉着王秋的胳膊就要他往里面跳,“……有一支西班牙船队突然袭击了希望港!”

王秋一时间听得目瞪口呆——希望港的地理位置,就是后世墨西哥合众国的阿卡普尔科港,面朝着太平洋。而根据他之前查阅的历史知识,1520年的太平洋上,应该还看不到欧洲航海家的帆影才对。

“……西班牙船队?怎么可能?在麦哲伦环球航行之前,欧洲人根本连太平洋的概念都没有啊!”

“……问题是,根据文德嗣那边拷问俘虏得到的口供,这次带着战舰前来劫掠希望港的家伙,正是那个大名鼎鼎的麦哲伦!”蔡蓉叹息着答道,“……可他却在绕过南美洲之后,却没有去菲律宾和香料群岛,而是朝着墨西哥的太平洋沿岸来啦!”

一百四十一、远方的入侵(下)

PS:只差一点儿就收藏破万了,老老王在此拜求诸位读者帮个忙收藏一下,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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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港郊外的广袤田野上,不知何时突然冒出了许多如同雨后蘑菇般乱七八糟的营帐,以及一堆堆熊熊燃烧的篝火,与不远处港口内的焚城大火交相辉映。

从海上登陆的两百多名西班牙士兵,还有与之一同行动的数千名玛雅武士和杂役,正在这里一边欣赏着终日不熄的焚城之火,感受着随风飘来的阵阵焦灼热浪,一边欢呼庆祝着自己刚刚取得的胜利。

总算是打赢了一场激战的麦哲伦上将,兴奋地搓着自己的双手,在这片丰饶的田野间悠闲地漫步。

这里随处都能看到流动着潺潺清泉的水渠,并且错落有致地种植着水稻、小麦、玉米、土豆、番薯等粮食作物,还有辣椒、胡萝卜、空心菜、茄子、黄瓜、莴苣、西瓜等等各种水果蔬菜,其中有一部分种类的作物,甚至连见多识广的麦哲伦都认不出来,但每一样

“……这地方真是不错,让我想起了印度王公的庄园,各种物产都要比你们的巴拿马殖民地丰富许多。”

他顺手摘下几根尚未完全成熟的小黄瓜,一边大口啃着一边往营地里走,同时对跟在身边的皮萨罗开心地说道,“……阳光、海滩、水果,空气中仿佛能嗅到香料的气味!上帝啊,这一切是多么的美妙!”

原本还有些心不在焉的皮萨罗,一听这话顿时就微微动容:“……香料?!”

“……没错,我刚才看到了,这里竟然还种着一些丁香和肉豆蔻……”麦哲伦丢下只啃了几口的小黄瓜,转身又去祸害那些红彤彤的小番茄,“……看来中国人为了经营这片土地,确实是下了不少功夫。”

“……呵呵,但是,这一切现在都是我们的了!哈哈哈哈!”皮萨罗抬头豪爽地大笑着,“……等到完全征服了这片土地之后,我就要回西班牙老家一趟,把整个家族都搬过来,然后让土著人为我种植香料!”

“……最好还是不要大意,土著人虽然被我们赶出了城市,但他们的兵力并未受到多少损失。”

麦哲伦立即面容严肃地叮嘱道,“……现在我们已经损失了很多士兵,弹药也消耗得非常厉害。只是劫掠一把当然不成问题,但若是当真要征服此地,接下来肯定还有苦战要打,希望你不要掉以轻心……”

这两位强盗头目一边小声议论着,一边踩着狭窄的田埂,走到了海边的一座小土丘上。

在土丘的顶上,一处风光最为秀美的地方,矗立着一座两层楼的彩钢活动房——这里原本是文德嗣和玛卡公主为自己弄的海滩别墅,或者说是洪休提兹干王国的一处行宫。但是,在西班牙人登陆之后,这座距离海滩只有一箭之地,又可以俯瞰整个港湾的建筑物,就成了麦哲伦和皮萨罗的战地指挥部。

穿过一大片乌烟瘴气的简陋营帐,麦哲伦和皮萨罗并肩走进了这座被装饰得十分华美的彩钢活动房。

虽然屋内那些鲜艳的呢绒窗帘和蕾丝边床单桌布,还有各式各样的小摆设小挂件,已经被闯进来抢劫的西班牙士兵们拿走了不少,屋顶的太阳能电板也被一发炮弹炸得粉碎,顺便把二楼墙壁砸开一个窟窿。但在两位指挥官入住之后,总算是又经过了一番收拾,至少一楼的房间看起来还不算是太凌乱。…,

进屋之后,麦哲伦和皮萨罗先是从水盆里捞起两块湿毛巾擦了擦汗,然后各自挑了一张铺着麻将席的藤编沙发落座。接着,麦哲伦从东南亚带来的那名马来人贴身男仆,就为他们端来了一大盆各色热带水果,几盘新鲜的杂拌蔬菜,还有从这座“别墅”里找到的精致白面包、糖果和小饼干,以及几瓶红星二锅头烧酒,一股脑儿全都摊开在长长的茶几上,让早已腻味了船上粗劣饮食的两人,一时间吃得十分畅快。

——在大航海时代早期的帆船上,由于造船技术落后,空间狭窄,船底容易进水,生活环境十分艰苦。纵然是作为特权阶级的船长和军官,通常也舒服不到哪里去,只能在潮湿的舱室内,闻着海水泡垃圾的腐臭味,啃着生蛆的干面包和咸肉,喝着发臭的馊水,吃不上新鲜蔬菜,时间一久就牙龈肿胀腐烂,患上可怕的坏血病。想要一边欣赏风光,享受海风和日光浴,一边喝啤酒吃海鲜,那根本就是做梦。

如此艰苦的条件之下,水手自然很容易病死,一次远航死掉一半水手也是常事,简直比战争都要残酷。

酒饱饭足之后,麦哲伦和皮萨罗就一边摸着凸起的肚子,一边吩咐仆人沏茶和准备点心,同时开始闲聊。皮萨罗说了些他在巴拿马剿灭土著,建立种植园的故事,而麦哲伦则很自然地提起了几个月之前他在“黄金之国”印加帝国的那场冒险。

“……之前在印加帝国的时候,我亲眼看到了,那些土著人吃喝所用的器皿,还有墙壁上的装饰,几乎统统都是金制的,那儿的黄金就有如我们的铁一样便宜。唉,不过中国人的铁似乎更便宜,在看到这座别墅之前,我还真是没有想到,他们居然都已经奢侈到可以用铁板来造房子了!”

麦哲伦如此吹嘘着他在印加帝国的见闻,而皮萨罗则是听得万分神往,“……南方的印加帝国竟然有这么多金子?听您这么一说,实在是让人向往!或许等到打完了这一仗之后,我们就该准备下一场远征,去征服那片盛产黄金的土地——我们脚下的这座港口样样都好,唯一遗憾的就是找不到多少金子……”

“……虽然这里找不到多少金子,但是丝绸和瓷器也一样令人高兴啊!嗯,还有这些美味的糖果。”

麦哲伦上将一边舔着一根疑似从某位小女孩手里抢来的大号草莓味棒棒糖,一边兴致勃勃地说道,“……您瞧,光是我们桌上这套青花瓷茶具,就比一箱子的金币还要值钱了。不要说在欧洲,哪怕是在印度,只要把这套茶具拿到市面上,也能换到整整一盒的宝石呐!”

——作为一名在东南亚混过不少日子的葡萄牙探险家,虽然麦哲伦并没有踏足过这个时代的中国明朝本土,但是品鉴各种瓷器的眼力绝对不差。而之前在这座金属房屋内搜出来的一套青花瓷茶具,就让他刚一瞧见,就登时张大了嘴巴合不拢来——整套茶具造型优美,线条流畅,釉彩呈现出浓艳的青蓝色,散发出宝石般的光泽,外壁薄如纸片,一叩则音色如磬;还用充满了东方风格的水墨笔法,在外壁绘制着游鱼、竹林、海浪和山峦的图案,每一幅图案的面积最多只相当于小半个巴掌,却精致生动得令人叹息。

按照麦哲伦的推测,这座土著城市最多只是中国商人开辟的一处贸易站,而且距离本土万里之遥,就能看到如此名贵之物。那么位于东方的中国本土,就真不知道是何等的物华天宝、遍地锦绣了。…,

他们麾下的西班牙士兵,虽然在战斗中死伤不少,但活下来的人也都收获颇丰——亮闪闪的不锈钢餐具,色泽鲜亮的丝绸和布匹,各式各样的中国瓷器,比威尼斯的产品还要精致的玻璃器皿,以及香料、精盐和各色从未见过的美食,还有更加实用的,能治疗伤口感染的药膏……这些趁乱从城里抢掠到的东西,在带回宿营地逐一清点之后,让西班牙人看得眼花缭乱,并且喜出望外,甚至忍不住载歌载舞起来。

可惜这地方的土著人确实难缠,即使是撤退也很严整,所以在昨日的登陆战之中,没来得及抓到多少女人,好让精神连日紧绷的将士们乐上一乐……这让麦哲伦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

不过,虽然抓到的土著女人很少,但留给他这个最高指挥官的份,总还是有的。

譬如,此刻在这间别墅的卧室里,就绑着一个“孝敬”给麦哲伦的土著小姑娘:那如小麦般的柔腻肤色,丰腴饱满的躯体,微微隆起的稚嫩胸部,以及光洁修长的大腿,全都让麦哲伦感到迷恋不已。

嗯,根据拷问俘虏得到的口供,她似乎还是本地君王的一个公主,名字叫做蒂亚……一想到这个小姑娘的高贵血统和可爱容貌,麦哲伦顿时感到心中更加兴奋,仿佛有一只猫儿在挠似的,甚至不愿意等到天黑,就想要找个由头把皮萨罗给支出去,然后把这位可口的小公主拖出来尽情享用……

写在世界末日的上架感言

今天是2012年12月21日,玛雅传说之中的世界末日,《城管无敌》在这个时候上架,也确实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尤其是我的书目前写到的这个部分,也正好是关于古代美洲文明的内容。

这是老老王第二本上架的书,但心中的激动之情,丝毫不亚于第一本上架的时候。

老老王是个业余写手,平常还有自己的工作,所以导致这本书有时候更新不太给力,深感惭愧。不过,回首看看,从今年9月发书到现在,大约110天的时间里,我更新了60多万字,平均每天也超过了5000字。对于一个业余写手来说,也算是竭尽全力了。

在此,我要感谢编辑冬瓜小姐给我的帮助,还有诸位读者们不离不弃的支持,在此就不一一列举了。我能够一直坚持写到现在,离不开你们的支持和关怀。是你们的点击,你们的推荐,你们的收藏,让我能走够到现在。在此,我只想说一声谢谢,并且希望你们能够继续陪着老老王走下去。

第一卷《城管的美洲攻略》目前已经进入尾声,最多到下一周就将结束。而更加精彩的第二卷,则即将在主角们的那个现代世界里展开——在这里可以做一个小小的剧透,其中有一章的题目是《中二病也要当首相》,请大家猜猜看,第二卷主要是写什么的?

最后,第一章入VIP的内容,计划在世界末日的最后一个小时发布,请大家多多捧场,让老老王能有一个漂亮的首订,谢谢!

PS:首章为特例,以后一般固定在每晚七点到八点更新,如果加更则是在中午。

一百四十二、城管的愤怒(首章求订阅)



3g另一方面,正当登陆的西班牙人在希望港郊外安营扎寨,享受着战利品之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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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小说素材就到]护送着全族老弱fù孺撤出战场的洪休提兹干武士,却是在郊外的另一片海滩上,望着燃烧的城市气愤填膺,眼睛几乎要冒出火来。

考考姆拄着一把长柄斧头,迎着朝阳站在làngā之间,望着城内冲天的烈焰,一时间泪如雨下。

虽然他不顾长途跋涉的疲惫,在昨夜的战斗中竭力厮杀,一连砍下了三个玛雅人和两个白人的脑袋,还捅死了白人的一匹战马……但终究还是没能阻止希望港在熊熊大火之中被焚烧为一片灰烬。

继上一次被阿兹特克远征军攻破旧王都之后,他在今天又一次失去了自己辛苦建设的家园。

在他身后的,是一群群扶老携幼的希望港难民,正垂头丧气地在海边或躺或坐,翻检着各自的行李。

这片临时的难民营,虽然也紧挨着港湾,但水位极浅,西班牙人的帆船最多只能停在距离海岸线两公里之外的地方,否则就铁定要搁浅,所以不必担忧敌人的舰炮轰击。

成千上万名逃出希望港的市民,此时正聚集在这片海滩上,一个个双目无神地靠着椰子树、棕榈树和海边礁石,围着临时升起的篝火,默默地休息,不时发出几声悲伤的啜泣。

而在不远处一座仅有十几户人家的小村庄中,则安置着此次遇袭之后的伤员,他们静静地躺在粗糙的芦苇席子上,沉默得好像死人。只有在互相帮助着处理伤口、涂抹yào膏的时候,才会竭力忍耐着发出低低的呻yín。但旁边的树丛里,倒是惨叫声接连不断那是穿越者们在用电击和鞭子拷问俘获的西班牙士兵。[

找小说素材就到]

虽然这片难民营的气氛,看上奔显得既压抑又悲哀,但人活着总是要吃饭的。

随着清朗的晨风,烹调食物的香气从几个火堆上散发开来一两匹被开膛破肚又大卸八块的死马,连同一些刚刚从地里刨出来的土豆,被fùnv们放到火堆上,小心地烘烤着,直到它们显出焦黄的颜sè。然后,考考姆的老婆抢着割下了一块半生不熟的马rò,一边吹着上面的热气,一边送到丈夫的手里。

“……………,吃两口吧!你已经在这里站了大半夜啦!不管发生了什么灾难,吃饭总是不能耽搁的,拿好!”

看着手里带着血丝的焦香马rò,考考姆感觉自己身上的饥渴和疲惫一下子全都爆发出来,他先是张开大嘴囫囵啃了几口,但随后又忍不住掩面痛哭起来。

““呜呜呜呜!没了,什么都没了!我的房子,我的财产,还有这座城市,统统都完了!!!”

一在考考姆的眼中,托几位神人殿下的福,自从来到希望港之后,他的日子原本已径是越过越好了。

从前,他无论是在城邦里当杂役,还是在荒野里当猎人,都只能在饥一顿饱一顿的轮回中挣扎求存。为了活下去,为了填饱肚子,考考姆很早就练就了一身可以和猛兽搏斗的本领,但依然搞不到多少吃的,依然只能在变幻无常的大自然面前瑟瑟发抖。只要一场患病,一次受伤,就有可能意味着整个家庭的毁灭。

但是在迁移到希望港之后,他和老婆每天都能享用到充足的食物,生了病也有神人们赏赐的灵yào,手里的武器更是比过去jīng良了许多。…,

等到考考姆当上了武士之后,按规定还可以享受到更好的待遇,更多的荣耀,可以搬进诸位神人特意为他们建造的金属板楼房里居住然而,在此时此刻,这一切的幸福和富裕,还有他苦心积攒的一点财富,都随着这场大火而消失了。(找小说素材就到

)

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过?考考姆只觉得心中一片茫然。

他的老婆也沉默了,过了很久,才把右手搭在考考姆的肩膀上,表情平静地说道“……别太悲伤了,我所丈夫。

不要忘记,无所不能的神明正注意着这一切,没人能逃脱神的目光。只要我们尽到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就总归是会有收获的,而神灵一直都在身边庇护着我们。

这一次的厄运,或许就是神明给我们的一次考验,需要我们心平气和地去接受。考考姆,你还是过去那个可以徒手跟美洲虎搏斗的勇士吗?如果你依然感jī着神明的慷慨恩赐,痛恨着毁灭我们新家园的白人,那么就像个男人一样勇敢地去战斗吧!不要再哭哭啼啼的了,这只会让人鄙视你的软弱!”

与此同时,在一座简陋的茅屋内,王秋等人刚刚重返这个时空。就看到了一幅生离死别的悲伤场面。

’熹微的晨光下,在战斗中身负重伤的老国王阿瓦哈,在挣扎了一夜之后,终于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弥留之际,这位历经了无数磨难的老人,只来得及mō了mō哭得跟一个泪人儿似的玛卡公主,又无比留恋地最后看了这个世界一眼,喉咙里呵呵几声,没来得及留下一句完整的遗言,就脑袋一歪断了气。

看到父亲的去世,玛卡公主当场就差点儿晕厥过去,多亏文德嗣在旁边搀扶住她连声安慰,这才没有瘫倒在地上。文德嗣的儿子文德思,如今已有将近四岁,多少懂一点事了,跟在母亲身边看到这样的场面,也是啼哭不止,文德嗣一个人顾得了这边就顾不上那边,一时间当真是焦头烂额、手忙脚làn。

好不容易把这娘儿俩都安抚了下来,疲惫不堪的文德嗣,才和王秋等人一起走出了茅屋,准备跟他们商量正事。结果在屋外的树荫下,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气急败坏的王秋给一把揪住了耳朵。

“文学长!这次莫名其妙的惨败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在去年出兵离开希望港之前,为了以防万一,不是早就已经用放电影和传播预言的方式,给城里留守的居民提过了醒,要他们小心提防“白皮肤魔鬼”万万不可被他们的ā言巧语给méng骗住吗?好吧!就算全城的壮丁和健fù,基本都被你带到了墨西哥高原上发动远征,希望港的守备力量比较空虚。可是,哪怕实在打不过西班牙人,难道他们还跑不了?

根据我们刚才打听到的情况,你岳父在昨天上午居然还傻乎乎地去跟他们谈判,结果中了对方的陷阱……这下可好。称的岳父老国王死了,城市被烧成了一堆灰烬,连你的小姨子蒂亚都被西班牙人抓去,此刻天晓得在受什么折磨他们究竟是在搞什么啊?居然把我们之前的警告统统当成了耳边风?!”说到这里,王秋简直是痛心疾首地咆哮起来“亏得我还特地放映了一部英国bbc拍摄的《秘鲁征服史》历史科教片,给他们把皮萨罗等西班牙人的无耻做派都详细描述了一遍。可是到了现在就算电影里那个皮萨罗和现实之中的皮萨罗看上去不太像,也不能掉以轻心到这等地步呐!”…,

言语之中,他对如今家国破碎的洪休提兹干人,充满了哀其不幸、

怒其不争的失望和愤懑明明已经提前打了一遍又一遍的预防针,事到临头居然还是这么扑街,实在是让人只能无语望天了。

对于王秋的愤怒指责,同样也是刚回来不久的文德嗣,也只得哀叹一声,摇晃着脑袋解释说“这个唉,在麦哲伦和皮萨罗船队抵达的时候,我岳父之所以做出这样错误的决策,实际上也是有原因的一由于一系列的误会和yīn差阳错,他以为这些白人是来向我这个“墨西哥皇帝,进贡和朝觑的……”“……………,进贡?朝觑?”王秋顿时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他怎么会这样想?”对此,文德嗣忍不住苦笑起来,满脸都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囧样表情“这是因为,早在我动身返回希望港之前,就已经接连向这边派遣了几bō信使传送消息,向留守后方的人讲述我军在出征这一年多以来所取得的各种光辉战绩,比如攻克委拉克鲁斯港,击杀科尔特斯,肢解阿兹特克帝国等等。

此外,为了避免发生误会,我还特地吩咐信使,把独眼龙纳瓦埃斯和他手下的白人已经跟我军结盟的消息,尽量详细地传递了过去一总之就是告诉他们,有一些白人已经是自己人了,如果看到的话不要大惊小怪。

问题是,那几位信使似乎把事情说得有些夸张,再加上理解方面的偏差,到了我岳父阿瓦哈国王的耳朵里,就变成了“大部分的白皮肤魔鬼已经诚惶诚恐地向我俯首降服,剩下一些不听话的白皮肤魔鬼则已经被统统打杀,从此再也不用害怕他们了”结果,在皮萨罗和麦哲伦到来的时候,他就没有提起足够的警觉而更要命的是,皮萨罗在进攻之前为了麻痹希望港的守军,在最初还真的送上了一批礼物………”

“……………”

对于这个囧囧有神的解释,王秋、马彤和蔡蓉顿时只得面面向觎,最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但是,他们每一个人心中的愤怒,却依然是有增无减或许可以说是恼羞成怒?

一百四十三、城管的报复

总之,经过一个多小时的交流,到了黎明时分,王秋已经基本弄明白了希望港陷落的前因后果。

虽然其中有一部分原因是老国王阿瓦哈的疏忽大意,但总的来说,最关键的问题还是守备兵力不足。

一在文德嗣率领七千远征军和大批随行人员,从太平洋沿岸出兵远征东方的墨西哥高原之后,希望港这边就被抽空了人力资源,只剩下了寥寥几百名武士和一千多名健妇。

而且,由于连接现代时空的虫洞也被半走,所以希望港的木材生意也没法再做下去,暂时聚集在这边的外族伐木工很快散去,让城内总人口降到了两万左右其他人都被打发到远处的乡间种地了。

这样一来,当皮萨罗和麦哲伦的船队,还有特佩特万克城的大批玛雅战士,在昨天上午突然抵达之际,希望港内能够迅速召集起来的武装力量,就变得相当之有限。

娄国王阿瓦哈一方面误认为这些白人早已被文德嗣击败降服,一方面又觉得自家女婿已经成了“世界霸主”(在他的意识里,中美洲文明圈就是整个世界),根本没有人敢轻易冒犯。

于是,他虽然对这些不速之客有点警惕,但也没有很当一回事一既没有对全城发布戒严令,更没有疏散希望港市区内居住的老弱妇孺。

当然,穿越者们在离去之前的一再提醒,毕竟还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所以老国王阿瓦哈没有像电影里那个傻乎乎的印加皇帝(在1曲年的此时还没有登基,本书中把麦哲伦打跑的是他爹)一样,只带了四千名手无寸铁的仆人,就跑去西班牙人的营地里跟早已设下埋伏的皮萨罗进行会面。而是火速集结了希望港仅有的全部六百名武士和一千多名武装健妇,穿上金属防割服,扛着斧头、割胶刀和“钻天猴nPS”全副武装地到海边去找“白皮肤魔鬼”交涉,探听他们的来意。

结果,西班牙人先是送上了一批亚麻布、铃铛、帽子之类不值钱的礼物,然后又说了不少奉承的好话,暂时忽悠住了老国王阿瓦哈。与此同时,他们却一边积极打探着希望港四周的布防情况,一边悄悄把士兵、战马和火炮转运上岸等到皮萨罗终于打探清楚在这座城市的附近,既没有舰队也没有炮台,土著人的士兵也为数不多,看上去很容易得手之后,就立即翻脸动手枪炮齐放,打算一举攻陷希望港。

遗憾的是,在开战之后没多久,趾高气扬的皮萨罗就发现自己撞上了铁板。

一面对着用引世纪先进工艺生产出来的肉联厂金属防割服,不仅是1弛纪的老式火枪和十字弩根本射不穿,哪怕用托莱多长剑都很难刺透让习惯于用钢剑欺负石器土著的西班牙人一时间颇有些无从下口的感觉。而反过来不诱钢的割胶刀和砍柴斧,却是直到劲年后也依然被广泛使用的杀人利器。

一个多小时的混战下来,洪休提兹干人总共只有不到三十个人战死,主要还是死于火炮轰击。相反长途航海而来的西班牙人,由于脚步虚浮、体力不佳倒是一下子就被砍死了五十几个,而拿着石器的玛雅战士更是死伤逾千在这年头的欧洲,铠甲是很昂贵的玩意儿,并不是每个西班牙士兵都能买得起的。

经过一番激战“装备原始落后”的西班牙人和装备更加原始落后的玛雅战士,尽管拥有两倍的兵力优势,依然被“甲坚兵利”的洪休提兹干人给打得步步后退、溃不成军,连西班牙人历经千辛万苦才运上岸的两门轻型火炮,也在混战之中相继丢失。如果不是在战斗的后期,…,

希望港守军被来自海上的舰炮火力压制,难以靠近海滩的话,已经杀得兴起的洪休提兹干战士,都快要把这些入侵者赶到海里淹死了。

但问题是,就在这个决定成败的节骨眼上,守军背后的市区里,突然烧起了漫天的熊熊大火!

原来,另外一支由麦哲伦率领的西班牙军队,趁着希望港守军基本都在海滨激战的时候,从别处登陆上岸,然后在玛雅人预先布置的带路党一几个扮作商贩的探子,鞍前马后地一路引导之下,在陆上兜了个圈子,从后方闯入了防御力量极度空虚,也没有城墙可供守卫的希望港市区!

当然,凭着麦哲伦麾下的区区几十号人,想要占领整座城市是根本不可能的,光是市民的自发抵抗和丢石头,就能把这点人马淹没。但他本来就意不在此刚一进城,这帮人就四处纵火,制造混乱。而另一拨玛雅人则从郊外的源头捣毁了高架水渠,让希望港的市民没有水源可以救火。

这一招被使出之后,顿时就戳中了希望港的死穴。

一希望港从建立到现在,不过三年多的时间,除了极少数砖房和后世搬来的彩钢活动房之外,城内基本上都是简陋的茅草棚,在天干物燥的旱季里极易起火。而且,在时空门被文德嗣带走之后,城内的〖广〗场和主干道上还堆积了大量富余木材,都被晒得十分干燥整座城市根本就是一个特大号的易燃品仓库!

平常这座城市偶尔在雷雨天气遭遇一次雷击,或者居民用火烧饭一个不当心,都经常会造成一场不大不小的火灾。这回遇到了恶意纵火,还被切断了水源,那火势当真是一发不可收拾……原本正在港口附近督战的老国王阿瓦哈,看到背后的城市起火,顿时慌了手脚,顾不得剿灭海边残敌,就匆匆收兵前去救火。

而一直在咬牙苦撑的皮萨罗则看到了反败为胜的机会,在稍事喘息之后,他就带着剩下的士兵冲进了浓烟滚滚的希望港,趁着全城到处烟熏火燎、一片混乱,从尚未起火的民居和集市里抢掠了不少财物。

与此同时,希望港在这几年购置的数千名奴隶,纷纷趁着这个没人管束的机会,冲出了烈火燃烧的城市,并且试图摆脱身上的束缚,逃回各自的家乡。虽然早已焦头烂额的洪休提兹干武士,根本无意去拦截和追捕这些逃亡的奴隶,但是他们的大规模潜逃行为,却让这座城市的秩序彻底崩坏,也让原本还算有组织的救火和疏散市民行动,变成了一场自相践踏的混乱大溃逃。

更要命的是,在一片烟雾弥漫的混乱之中,老国王阿瓦哈的队伍,先是被逃难的市民和奴隶冲散,又在跑到郊外之后遇到了西班牙人。

虽然他鼓起余勇,奋力砍死了一名西班牙士兵,但接下来还是被敌人的骑兵撞飞到半空,断了不知多少根骨头等到他被自己人抬出战场的时候,已经是基本上没救了。

大火和混乱持续了几个小时之后,洪休提兹干人已经完全放弃了挽救城市的企图,只是一心朝着乡下奔逃。尽管在仅仅隔着一道山粱的内陆地区,从这一天的午后开始,就下起了哗哗大雨,并且堵住了文德嗣的归路,可偏偏在希望港这边,自始至终连一滴雨水也没有飘下来!

直到入夜之后,文德嗣才带随身卫队匆匆赶回到希望港,并且立即对入侵者发动了一次反扑。…,

由于马主任先前已经弄来了一批现代军火,所以文德嗣这回总算是有了比较像样的装备在焚城烈火的掩映之下,狂怒的文德嗣“皇帝”集自拿着一挺A?,带领卫队冲锋陷阵,一个照面就打死了上百名渡海来袭的玛雅人士兵,此外又歼灭了一支约摸三十人的西班牙骑步混合小队,抓获了不少俘虏。

但无奈城内的大火此时已经无法扑救,而且在一片漆黑的夜色之中,也摸不清敌人的位置,更重要的是心里一直记挂着妻儿下落所以,在给了入侵者一点颜色,同时抓住几个活口之后,文德嗣就不再继续进行夜战,而是开始寻找妻儿和亲人的踪迹,并且最终在郊外的一座小村子里找到了他们。

然而,这时的阿瓦哈国王已经到了弥留之际,而小公主蒂亚也在混乱之中被西班牙人劫走了。

从场面上看,洪休提兹干人并没有输掉任何一场战斗,并且成功地杀径了数以千计的入侵者。但是,就结果而言,此时依然余烟袅袅的希望港,就是代表着守军最后失败的耻辱碑。

面对这场出乎意料的袭击,马彤学姐不由得叹息:“……………,唉,q知道这样的话,就该把独眼龙纳瓦埃斯也带到这里来的如果有他在这儿翰旋一下,并且亮出我们之前签署的协议,皮萨罗和麦哲伦恐怕就未必敢动手了!”一在结束了对墨西哥谷地和阿兹特克帝国的〖镇〗压作战,处死了科尔特斯跟他的一干亲信死党之后,独眼龙纳瓦埃斯就带着他麾下的最后两百个西班牙人,按照之前跟穿越者们的协议,再次返回了早已烧成了一片白地的委拉克鲁斯港。目前,这些家伙正一边伐木盖屋,准备重建港口和市镇:一边等待着恐怕永远都不会再来的西班牙船队,把他们带回古巴殖民地,向贝拉斯克斯总督述职并且接受表彰。

“…没有用的,就算纳瓦埃斯和他的部下都在这里,并且都愿意跟我们站在一起,而不是跟皮萨罗和麦哲伦里应外合,一起把咱们卖了…巴拿马总督的军队也不见得会卖古巴总督的帐”王秋立即摇头反驳说“纳瓦埃斯仅仅只是古巴总督的部下,而这次袭击希望港的西班牙人,主要来自于巴拿马殖民地无论是麦哲伦还是皮萨罗,都没有义务要遵守古巴总督签署的协议!”一这个时代的西班牙王国美洲殖民地,在自主性方面简直跟〖中〗国古代的诸侯国差不多。诸位总督虽然名义上全都由西班牙国王册封,

但由于信息传递上的困难,实际上则是当地大权独揽的土皇帝。

由于天高皇帝远,他们彼此之间发兵厮杀也是常有的事情,隔着一道大西洋的西班牙国王,对这些远方的破事根本管不过来,基本上只要总督们能够按期纳贡,剩下的事情就随他们乱来了。

“……………,怎么办?当然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让这些可恶的强盗们血债血偿!”文德嗣黑着脸愤然而起“就算是历史名人又怎么样?这回都已经打到了家门口,哪里还有什么心慈手软的余地?既然这些西班牙人学不会如何文明地做生意,就让他们到天堂里向上帝和圣母去学习吧!”“…没错!宽恕罪人是上帝的工作,我们的工作只是送他们去见上帝!”素来元气十足的蔡蓉团长,也挥舞着她的小拳头,义愤填膺地高声嚷嚷,同时对部下们发号施令:“王秋,马彤!限你们在一个小

时之内,弄一辆新的十轮大卡车过来!让我们再把敌人统统碾压成肉饼吧!”王秋和马彤一听这话,顿时就垮了脸:这边的一个小时,才相当于现代时空的两三分钟……蔡蓉小姐,上一辆十轮大卡车已经葬送在墨西哥高原上了,这么短的时间里,你让我们到哪儿去搞十轮大卡车啊!

一百四十四、囧版悍马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虽然准备时间实在是过于仓促,但在文德嗣集结起军队,正式发动全面反攻之前,向来管说不管做的蔡蓉团长,总算还是从勤劳的部下们手中得到了一辆可以用于碾压作战的座驾。

而且,这貌似还是一辆比十轮大卡车更加威猛的座驾经过私人改造的六轮黑色军用悍马!

一四四方方,高大威武,一排排铁骨般粗犷的铆钉,几十毫米厚的沉重钢板,外表杀气腾腾的沙漠迷彩涂装如果能够再加上一个简易机枪塔,似乎就足以冒充装甲车在伊拉克的废墟街巷里横冲直撞了。

假如是兵器爱好者的话,这辈子要是能有这么一辆悍马可以拉出去显摆,恐怕就是死了也值吧?

纵然是王秋这样没有该方面特殊爱好的普通人,看了这辆造型超酷的悍马,也是好一阵目眩神迷。

“抱歉,十轮矢卡车一时间实在找不着,所以就弄了这辆车过来……”马彤学姐一脸“歉意”地如此说道,但嘴角上那一缕得意的微笑却是怎么也掩藏不住。而蔡蓉团长更是好奇地围着悍马东摸摸西看看,高兴得连尾巴都快要翘到天上去了。

“……………,嗯嗯,不错不错,果然还是你的办事能力比较强,一向都让我放心嘛!”说到这里,她还满脸鄙夷地瞥了旁边的王秋一眼“你看看,还说什么要在一个小时内弄辆车过来是根本不可能的!这辆悍马又是怎么来的?分明是你自己办事能力不行嘛!以后一定要好好地跟前辈学习啊!”

对于这个明摆着的车实王秋也只得点头称是。

一就在王秋追在蔡蓉的屁股后面,抱怨说这么点时间根本搞不到汽车的时候,马彤学姐却早已从交警部门的查扣物品之中,弄来了这辆貌似很威猛的悍马“装甲车”

当然这辆车也仅仅是“貌似”很威猛而已,等到马彤学姐说起它怕来历之时,就全都露陷了。

“这辆车是怎么来的?当然是交警在巡逻时查扣的,呃?车主会不会来找麻烦?没事没事,我早就打听过了,当初交警去查的时候,那小子连车都不要就连滚带爬地跑了~原来他第一是无证驾驶,第二是买了走私车,第三这牌照也是假的……

更要命的是,经过交警部门的检查就连这辆悍马本身,也是用各种报废零件凑起来的割顶拼装走私车,只是样子威猛而已,其实在安全性和强度方面还不如国产的QQ车结果,这辆山寨货悍马车被丢在仓库里一连好几个月既没人敢开也卖不出去,接下来眼看就要生诱损坏,被拉去卖废铁。我偶然看到之后感觉很可惜,所以上次就拿着马主任的批条,用交警的拖车把它拉到自己家里来了,顺便还加了油……………”听了这番颇为惊悚的来龙去脉正要去拉开车门的王秋当即就被吓得双手一抖差点儿没打开。等到他坐了进去之后,耳边还不断传来马彤学姐的唠叨“……小王学弟啊!这车子这么破,路况又这么差甚至可以说连路都没有,所以千万要开得平缓一点儿啊!对了安全带最好也别扣上,以便于随时跳车……”

喂喂,你这给我弄来的究竟是什么玩意儿?该不会是一次性的“神风特攻车”吧?!

王秋一边圃圃有神地听着马彤学姐的叮嘱,一边深深吸了一口气稳住心神,然后伸手要去启动车钥匙,谁知却抓了个空那个位置上根本没有钥匙孔,而是只有一块白色的塑料平板。…,

正当王秋看着发愣的时候,马彤学姐却通过敝开的车窗,递来了一张画着星条旗图案的电子卡片。

“…拿这个刷一下就能启动引擎了。哦,对了,这个刷卡机可能也不太灵敏,恐怕得多刷几次。”于是,王秋顿时更加无语了。

好吧,使用刷卡机启动的悍马越野车这破车到底是用什么玩意儿拼出来的啊!!!

就是用手扶拖拉机蒙上可乐罐锅皮,也比这个“貌似悍马,实为破烂”的玩意儿更加靠谱吧!

“…团长!我要换车!”王秋举起右手高多叫喊。

“驳回!咱们中间就只有你摸过方向盘呐!是个男人就给我有点担当好不好!”蔡蓉一边如此呵斥道,一边却爬上了马彤学姐给自己准备的座驾某市城管专用的迷你四轮电动车,限载两人,一前一后,车后附带有挂斗可装查扣物品性能暂且不论,至少在安全方面应该要强得多。

“…对不起啊!王秋学弟,这辆悍马真的是只有你能开起来。

马彤学姐骑在电动车的驾驶座上,一脸抱歉地向王秋双手合十“…你只是没有考出驾照罢了,而我则是根本没有学过开车这门手艺一当然,我也并不是说什么车都不会开,像是电脑上的跑跑卡丁车、马里奥赛车、碰碰老爷车什么的,我都能开的很熟练,就是平常的汽车实在不会开……”

“…够了!王秋,别再耽搁时间了!蒂亚眼下还在敌人手里,而这片土地也还在被他们蹂躏………”

文德嗣一边把几具不知是什么型号的火箭筒,还有各式各样的炸药包和手榴弹,一股脑儿地往悍马车的后座上塞,一边对还在嘀嘀咕咕的王秋,有些不耐烦地吼道。

然后,他便抓起一把AK47自动步枪,跳上了悍马越野车的后座,同时用高音喇叭对全军发出了命令:“…拿起你们的武器!亲爱的勇士们!复仇的时候已经到了!一起跟着我上!”

“……………,复仇!复仇!复仇!!!”

总计约两千名洪休提兹干战士,沐浴在如血的朝阳下,各自挥舞着割胶刀、消防斧、西瓜刀、电警棍和绑在木棍上的三棱军刺。各式杂牌兵器的利刃,在阳光下弥漫着嗜血的寒光,似乎早已饥渴难耐……………,

他们一边将面庞涂上了象征死战到底的刺目油彩,一边齐声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复仇宣告:“……………,为了我们的亲人!为了我们的家园!去死吧!白人!”

一百四十五、飞翔的西班牙人

PS:昨天事情比较多,更新字数少了些,很抱歉,今天这一章提前放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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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余烟袅袅的码头废墟上,刚刚享用过一顿丰盛美餐的弗朗西斯科.皮萨罗,一边满足地打着饱嗝,一边督促着水手们把劫掠来的各种战利品,统统都打包装箱,然后用小艇转运到停泊在港湾内的大船上。

说真的,他一点都不喜欢这座陌生的城市,还有这片湿热的雨林——虽然巴拿马的气候似乎一样糟。

远远望去,这片郁郁葱葱、鲜花盛开的热带雨林,确实是风景秀丽得宛如天堂,但又热又湿的糟糕气候,却又让这个天堂变成了地狱。此刻的海边几乎没有一丝风,在失去了海风送来的清凉之后,那种浑身上下无时无刻都一直黏糊糊的感觉,让皮萨罗感到很不舒服。

闷热难耐之际,他有时候真的很想脱光了爽快一下,但又担心被飞虫叮得浑身红肿,乃至于染上什么怪病——潮湿闷热的热带雨林,乃是各式传染病菌和寄生虫滋生的大本营。早期登陆美洲的那些西班牙探险家,在丛林中遭瘟病死或迷路饿死的数量,远比被印第安人打死的数量高得多。

幸好,这一次远征的丰富收获,足以弥补他在一路上的艰辛与牺牲,并且让皮萨罗感到无比的幸福——银光闪闪的不锈钢餐具。古朴典雅的东方瓷器。色彩绚丽的丝绸和布匹,璀璨夺目的精美首饰,晶莹如雪的精盐和白糖,还有各式各样的香料和茶叶……

——从这里搜刮到的每一种财宝,都是能让欧洲上层社会趋之若鹜的奢侈品。

有了这些价值连城的战利品,等到撤退回巴拿马之后,应该也能向总督交代了……皮萨罗如是想着。

虽然在麦哲伦面前,他总是表现得信心十足,但作为一个有理智的老兵,皮萨罗其实非常清楚。从昨天的激烈战况来看,仅仅凭借自己和麦哲伦带来的两百多名西班牙人,是根本无法征服这个国度的。

尤其是在经历了昨天的战斗之后,这支西班牙远征军已经有将近一半的士兵或死或伤。而他从整个巴拿马殖民地费尽心思才搜罗到的二十匹战马。在一通混战之后,居然只剩下了四匹。

西班牙人能够抢掠到这些财物,并不是因为真正地打赢了土著人,而仅仅是因为趁着对方不备放了一把火,成功烧掉了土著人的茅草屋城市,这才让对手阵脚大乱,也让他们有了浑水摸鱼的机会。

此外,在昨夜爆发的一场小规模遭遇战之中,西班牙远征队似乎还遭遇到了更加强悍的敌人——根据某位心神恍惚的西班牙水手的描述,他们在夜里迷路之后。遇到了一队相当古怪的敌兵,对方拥有某种可以连续射击的枪械,让子弹好像瓢泼大雨一样横扫而来。仅仅一个照面,就有十多名西班牙人被打死,剩下的人也在随后死于土著人的刀剑和战斧,只有这个水手因为躲进了草丛里,才侥幸逃过了一劫……

从理智上来说,皮萨罗并不相信这个懦夫的荒唐说词,更不相信世界上会有可以连续射击的火枪——史上第一架机关枪发明于三个半世纪之后——但整个远征队仅仅一天时间就死伤近半,却是不争的事实。

所以。为了稳妥起见,这次远征还是先抢一把就走吧!…,

至于为了上帝和国王彻底征服这片土地,把它变成西班牙王国的疆土,则是下一次远征的任务。

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下一次的远征决不能像这次一样仓促。一定要建造更多的船只,募集更多的兵力。还要筹集大量的军械和战马,囤积至少几百桶的火药……只有这样,才有可能取得真正的胜利!

——然而,皮萨罗并不知道的是,他已经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了。

正当皮萨罗低头思忖着日后招兵买马的大计之时,天空中突然传来了一阵尖锐的呼啸声,而且越来越快,越来越近……他惊愕地抬起头来,顿时看到一颗又一颗嫣红的流星,从不远处的椰子树林里猛然窜起,在空中划出一道道长长的弧线,准确地落向了停泊在港湾之中的西班牙船队!

那一瞬间,皮萨罗感觉自己的整个人就如同雕像一般,完全僵住了。

“……这是……敌袭!!!”

没等他喊出这声惊惶的警告,维多利亚号帆船的船舷上就已是火光一闪,木屑与血肉四散飞舞——按照设计威力足以凿穿合金装甲的单兵反坦克导弹,直接就把这艘脆弱的木质帆船完全贯穿!

然后,第二发火箭弹又命中了维多利亚号的甲板,让主桅杆拖着船帆和缆绳,哗啦啦地倾倒了下来。落下的帆布、缆索又砸倒了一批人,还把一艘避让不及的小艇给压翻在水里。

接下来,麦哲伦的旗舰特立尼达号也开始倒霉,被一发单兵导弹击中船尾,整个尾楼都垮塌了大半。

伴随着连续的爆炸声,港湾内顿时一片混乱。停泊在港湾内的西班牙帆船,对于后世的单兵导弹来说,乃是体积庞大而又不会动弹的绝妙固定靶,几乎每一枚导弹都不会落空,大约一半以上都能命中要害。

更要命的问题在于,绝大部分的西班牙水手此时都在岸上消遣,处于抛锚状态的帆船,既没有人手起锚,也没办法升帆,根本动弹不得,只能停在原地继续挨揍。

而被固定在船舷和甲板上的火炮,由于炮口朝向角度的关系。同样无法对躲在椰林中的未知敌人进行反击。更何况在船上一时也找不到炮手,甚至来不及从底舱搬出炮弹和火药——事先根本没有作战准备。

无奈之下,皮萨罗只得带着十几个士兵,想要沿着沙滩冲进那片椰林,直接捣毁对方的火力点。

然而,他们才刚刚靠近,就看到火光一闪,一发RPG火箭弹迎面轰来,让三个人倒在了血泊之中,剩下的人也被气浪掀翻。耳朵嗡嗡直响的皮萨罗刚刚撑起身体。就看到了第二发、第三发直冲而来的火箭弹!

伴随着一声声巨响和灼热的气浪,一朵朵灿烂的烟花冉冉升起,让这片沙滩彻底成了地狱——西班牙人的火枪和长矛被炸得断裂焦黑,尸体不是被弹片扎成了筛子。就是成了零零碎碎的碎块,空气中到处弥漫着蛋白质燃烧的刺鼻气味,催人呕吐……就在皮萨罗的身旁,一名小伙子被当场炸得原地腾空七八米,然后以各种器官零件的形式,宛如天女散花一般掉落下来,洒落在方圆数十尺的范围内。一截血淋淋的肠子,更是直接搭在了他的左脸上,让皮萨罗这个久经沙场的老兵痞也不禁为之有些晕眩。

霎时间,悲伤、愤怒、恐惧等等堪称毛骨悚然的负面情绪。一起向着皮萨罗袭来,他再也坚持不住,看看剩下的最后两名士兵早已转身把足狂奔,自己也就索性跟着临阵逃跑。…,

谁知那个先前一直不见首尾的敌人,却在此时冒了出来——伴随着一阵恶魔般的轰鸣,一辆没有挽马也能奔驰的奇怪车辆,猛地跳出了椰林和灌木的掩映,冲上了沙滩。

然后,这辆车就死死地跟在皮萨罗的屁股后面,一路穷追不舍。而车顶坐着的那个年轻男人。更是恶狠狠地举着一根奇怪的金属圆筒,直直地瞄准了他的后背。

或许是出于直觉带来的警告,皮萨罗虽然认不出这根金属圆筒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但还是立即就医脸色大变,赶紧停下脚步。转身朝着海水里跳去……可惜,他还没有来得及落水。身后便传来轰的一声巨响——可怕的冲击波裹挟着炙热的火球,瞬间就从背后追上了他的身体,将皮萨罗又抛出了好几米远,在火药气体的助推下表演了一次空中飞人,这才落入了海水之中,溅起一朵巨大的浪花。

紧接着,这辆山寨版的悍马越野车,就沿着沙滩继续挺进,一路上发射着火箭,丢掷着手雷,泼洒着子弹,肆意杀戮着视野内的每一个西班牙人及其玛雅人同盟军,把他们扫射成筛子或者轰上天空。两千名洪休提兹干战士则挥舞着各种兵器,乱哄哄地紧随其后,搜索着残余的漏网之鱼。

在如此超越时代的火力打击之下,猝不及防的西班牙远征军,很快就彻底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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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总算把碍事的皮萨罗给支了出去的麦哲伦上将,则面对着另一件让他感到十分尴尬的事情。

——尽管眼前这个楚楚可怜、满脸泪花的土著小姑娘,明显非常符合他的口味,让他很想要骑上去狠狠蹂躏一番……但不知为什么,麦哲伦上将在脱了裤子之后,却发现自己的下半身就是硬不起来。

其实这事情的道理也很简单——之前的一年多时间里,他经历了从西班牙南下环绕整个南美洲的两万多里漫长航海,这段艰苦卓绝、危机四伏的探险生活,已经严重损害了这位航海家的健康。而昨天的那一番激战,更是让他的体力基本透支,只靠短短的小半夜睡眠休息,根本没法恢复过来。

再加上麦哲伦的年纪此时也不小了,在过度疲劳之后,下半身偶尔有些疲软也是正常现象。

事实上,就在这座彩钢活动房的卧室床头柜上,就摆着一罐名为“伟哥”的蓝色小药片,再疲软的人也能用它来让自己一柱擎天……可惜麦哲伦不认识这玩意儿,而被他绑在床上的蒂亚则绝对不会说出来。

于是,这位中年阳痿男只能望着蒂亚公主的娇嫩肌肤,以及自己双腿之间的软垂玩意儿发愁。

意兴阑珊之下。麦哲伦只得往嘴里灌了两三瓶刚刚缴获的红星二锅头。以此来借酒浇愁,并且很快就喝得酩酊大醉——这让他既没有注意到远处火箭弹的尖啸和爆炸,也忽略了四周那些远征队士兵们歇斯底里的惊呼和惨叫声……直到他那位从马六甲带来的马来人贴身男仆,情急之下奋力用肩膀撞开房门,然后抓住麦哲伦的身体猛地一阵剧烈摇晃,才让这位烂醉如泥的西班牙海军上将,稍微恢复了一点儿意识。

“……怎么了……是地震……还是遭遇了风暴?”他口齿不清地嘀咕着。

“……将军!将军!别再说什么醉话啦!敌人已经杀过来了!快逃吧!”…,

“……你说谁醉了……等等,我的衬衫……还有裤子……不管是什么时候,都要讲究风度……”

然后,这位醉眼朦胧的麦哲伦上将。就这么一边脚步打飘地提着裤子,一边语无伦次地嘟嘟囔囔着,被忠心耿耿的贴身男仆拖出门外。结果,他才刚刚走出房门。就看到了让人肝胆俱裂的一幕:

一辆泛着金属光泽的钢铁战车,正在沙滩上横冲直撞,噪音惊人的劣质引擎咆哮出最残酷的重金属音乐,而车上的射手则在用炸弹、火箭和子弹,“热烈问候”着每一个挡在前面的西班牙士兵和玛雅武士。

嫣红的火焰和冲天的黑烟,已经笼罩了整个宿营地,甚至连大地都在不断震动。黑色的碎石和黄色的沙砾冲天而起,附近海面上不时升腾起雪白的水柱,不,那水柱已经不完全是白色。而是明显有着几丝淡淡的红色掺杂其中——那是跳水逃生的士兵们,在水里被炸得飞溅开来的血肉!

——虽然马主任提供的第一批现代正规军火数量有限,而且目前仅能供文德嗣一个人使用——本时空的美洲土著人,暂时还没学会如何操作RPG——但也已经足够让文德嗣把悍马越野车变成一个移动火力平台,用冲锋枪、火箭筒和反坦克单兵导弹,去肆意屠杀只有原始式样火绳枪和小型前膛火炮的西班牙人了。

西班牙人也尝试过阻击这辆战车,但是用长矛、战斧和刀剑去劈砍这辆钢铁战车,根本就等于是找死。而使用步骤繁琐的老式火炮,又根本来不及装填和瞄准。相反,对方却有着大威力远程攻击的能力。还有不断扫射的AK47,可以基本歼灭任何胆敢凑近车身的步兵——西班牙人可没有手雷和燃烧瓶!

而在这辆仿佛来自地狱的钢铁战车后面,还有成群结队的土著战士,敲着激扬的战鼓,蜂拥着杀进了一片狼藉的营地。到处都响起了喊杀声,惨叫声和爆炸声。来自特佩特万克城的玛雅人战士。几乎没来得及拿起武器,就仿佛割麦子一般被成片砍倒。至于已经寥寥无几的西班牙人,更是从一开始就只想着逃命。

如此兵败如山倒的惨状,立即就把麦哲伦给吓得一身冷汗,酒也醒了大半。

下一刻,他就一个箭步窜到屋外的一处坡地上,手搭凉棚朝着海面张望……结果更是让他如坠冰窖。

——港湾内停泊的五艘帆船,此时全都燃烧着熊熊大火,逐渐变成一堆焦黑的木炭。其中,他的旗舰特立尼达号,更是已经四分五裂,从桅杆附近折断成了两截,残余的水手们正在纷纷跳水逃生。

没有了船,也就等于是没有了退路,等于自己这些人在战败之后,就注定要葬身于此地……

于是,麦哲伦只得伸手扶住自己快要脱臼的下巴,遮掩住自己快要撑裂的眼眶,按着快要蹦出胸口的心脏,痛心疾首地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凄厉哀鸣:“……哦~~不~~!!!”

话音未落,那辆仿佛被魔鬼驱策的钢铁战车,就猛地一个转弯,穿过了杂乱无章的宿营地,沿着一道缓坡冲上了这座小土丘,笔直撞向已经吓得浑身僵硬的主仆二人,把他们高高地挑飞到了半空之中……

然后,没等他们落回到地面,一梭子来自于某把AK47的子弹,就将他们打得浑身都是血洞。

——属于麦哲伦的远航和冒险,至此宣告彻底结束。(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一百四十六、困兽犹斗的皮萨罗

PS:金键盘奖开始评选了,恳求大家给老老王投上一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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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这一天的下午,希望港附近海滩上的喊杀声,已经变得渐渐稀落下来。

入侵希望港的西班牙人,还有跟着来捡便宜的特佩特万克城玛雅人,全都用性命偿还了他们的罪孽。

平静的港湾内,那五艘余烟袅袅的帆船残骸,为这次莽撞的远征划下了一个终结的句号。

——在反坦克单兵导弹和国产RPG的连番轰击之下,任何一艘船都没能来得及升帆起锚、出港逃脱,就全部变成了熊熊燃烧的火炬。而这也让所有滞留在岸上的西班牙人,都陷入了最悲哀的绝望。

接下来,当王秋和文德嗣驱车直闯敌营,撞飞了麦哲伦上将,并且用一梭子枪弹把他在半空中就打得浑身是洞之后,残余的几十名西班牙人就彻底丧失了抵抗的勇气,他们不是跪地投降,就是四散溃逃。而跟随着悍马越野车而来的洪休提兹干战士,也轻易制服了还在使用石器的玛雅人。

到了傍晚时分,有组织的战斗已经基本结束,虽然有一部分溃兵还在荒野中四处流窜,一部分玛雅人抢到了筏子和独木舟,从海上成功逃走,但绝大多数的入侵者,终究是被永远地留了下来。

午后。在兰博附体般地乘着悍马越野车肆意冲杀。亲手把至少数百名敌兵轰成肉渣之后,郁闷已久的文德嗣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心情也从老巢被抄、岳父被杀的极度恼怒中恢复了过来。

然后,他就开始履行一位得胜统帅的职责,带着王秋等人巡视战场,逐一清点俘虏和缴获物资。而他的老婆玛卡公主,则忙着安抚自己的妹妹——刚刚从西班牙怪蜀黍的魔掌里被姐夫救出来的小公主蒂亚。

夕阳西坠,喧闹了一天的海滨战场,终于再次恢复了平静。

西斜的阳光洒落下来,给树林和礁石都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边。棉花糖一般的云朵在天际缓缓移动。带着盐味的清新海风拂过每个人的发梢……随着时间的推移,热带植物的清香和海水的潮气,再一次压过了弥漫刺鼻的浓烟和血腥,让人感到心情似乎轻快了许多。

“……唉。这一切总算是都结束了!这身见鬼的衣服虽然结实,但感觉简直像是烤炉啊!”

亲自激战了大半天,打出了至少十五枚反坦克单兵导弹和四十枚RPG火箭弹,还有成千上万发子弹的文德嗣,一边小声抱怨着,一边脱下了笨重闷热的防弹衣和老式军用头盔。

他把防弹衣和头盔交给了自己的贴身护卫,然后迎着清爽的海风,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真的是热死我了……好想要洗个澡……对了,王秋学弟。你看那边的几条破船,还有打捞的价值吗?”

他指着港湾内已经桅杆倒塌,歪歪斜斜地坐沉在浅滩上,但主体结构貌似还算完整的几艘西班牙帆船,如是问道,“……从希望港这次遇袭的情况来看,想要统治美洲,不发展海军恐怕是不行的啊!”

“……打捞这几艘破破烂烂的小船?我看没这个必要吧!”

王秋皱着眉头看了看海面上那几堆焦黑冒烟的“木头垃圾”,有些不以为然地撇嘴说道,“……这几条船的桅杆都倒了。船舷裂了,龙骨弄不好也断了。以美洲印第安人的木工水平,恐怕根本没办法修复……你若是有这么多的富余劳动力,还不如全都派去砍木头换钱,然后由我直接给你传送一艘新式复合材料游艇过来算了!哦。对了,你大概是担心燃料的问题吧!这个也好办。在现代的中国,木质的帆船或许不太好搞,便宜结实的水泥船可是要多少有多少,我给你弄个几十艘过来,你再自己找人做个桅杆就行了。”…,

——在大多数现代人的眼里,通常只有那种几万吨的豪华游轮、集装箱货轮和航空母舰,才能算得上大船;而长江里那种几千吨的轮渡,一般就已经只能说是中等船只,至于在大航海时代通常只有几百吨的木头帆船,在电影里看着可能很气派,但要是放到码头上一对比,感觉就袖珍得简直仿佛玩具了。

要知道,哪怕是海监队那些一般只在国内自家领海里转转的执法船,动辄也要千吨以上呢!

而在麦哲伦带来的这支船队里,就算是最大的旗舰特立尼达号,排水量也只有区区一百二十吨,其它那些船的排水量更是只有十吨。放在后世,充其量也就相当于一艘鱼雷艇,从舟山群岛横渡东海到日本去跑一趟都有些够呛。而可怜的麦哲伦同志却要用这么小的船去环游世界……真是一个有毅力的人啊!

总而言之,王秋对这些技术落后,体型袖珍的破船,当真是一点儿都看不上。

而原本想要通过修复和仿造这些船只,来培养一支造船队伍的文德嗣,听了这话也不由得改变了主意——就算想要在美洲建立起自己的造船工业,也完全可以从现代世界搞到大航海时代所有帆船的详细设计图纸,什么卡拉克船、盖伦船、飞剪船都应有尽有,而且还都是最科学的标准设计。

如果想要让这边的印第安人学员有一个直观的印象,甚至还可以从航海帆船专业爱好者的俱乐部里,买到精确比例的帆船航模……所以又何必可惜这几艘已经被烧了大半的破船呢?

于是,他也就释然了。

“……滴滴——劳驾!让一让!”

正当王秋和文德嗣在沙滩上说着闲话的时候。一辆式样很迷你的四轮电瓶车。就鸣响着喇叭蹦蹦跳跳地从后面闯了过来,然后一个急刹车+紧急转弯,在他们身边停下,扬起一片纷纷扬扬的沙尘。

“……咳咳,是马彤和蔡蓉啊!你们怎么磨蹭到现在才来?刚才我们直闯敌阵的时候跑哪儿去了?”

王秋一边拍打着身上溅到的沙砾,一边咳嗽着抱怨说,“……害得我在一开始的时候,还以为你们是被西班牙人打死或俘获了呢!一时间差点没给急死!直到后来,才晓得你们是掉队当了逃兵……”

“……谁当了逃兵啊?还不都是给蔡蓉害的!唉,真是甭提了!”

马彤摘下头上的钢盔。同时回头瞪了后座上的蔡蓉一眼,“……咱们这位小丫头领导为了摆酷,居然学着文德嗣的模样,一边催促我全速开车。一边自己站在后座上对准敌舰发射火箭筒。可问题是,电动车的重量根本没法跟悍马相比,底盘不稳,结果她才打了一发RPG,整辆车就自己向后飞了出去……”

王秋闻言便端详了一番蔡蓉团长此时的模样,果然发现在她的鼻梁和面颊上都贴了OK绷,而胳膊和额头上还裹了一圈纱布。马彤学姐的情况虽然稍微好一点,但也同样是鼻青脸肿,头发乱得好像被狗啃过。

接下来,他又注意到。马彤学姐此时骑过来的电瓶车,已经不是早上的那一辆,而是另一辆备用的。

……两位女士,你们究竟摔得有多惨呐!

然而,蔡蓉团长却一如既往地挥舞着她的小拳头,挺着她那毫无凸起的胸部,依旧一脸了不起地说道:

“……这么一点挫折根本算不了什么!真正的勇士,就是要敢于面对淋漓的鲜血和惨淡的人生啊!”…,

——不知为什么,总觉得你这货的人生已经够惨淡了……除了卖萌之外,差不多就一无是处……

“……嗯嗯。我承认团长小姐确实是个勇士,但是那一发RPG打中什么了吗?”王秋一针见血地吐槽。

“……呃……什么都没有打中……”蔡蓉的脸上瞬间就挂满了黑线,整个人也随之灰白化了。

不过,作为元气萝莉的重要特征之一,就是永不枯竭的精力和永远旺盛的好奇心。

虽然蔡蓉在前一刻被吐槽得很囧。但下一刻就从失意体前屈之中摆脱出来,又挂上了元气满满的微笑。

“……呐呐!既然咱们又取得了一次大胜利。那么就拍张照片留个纪念吧!”

她挥舞着脖子上挂着的一部照相机,语气欢悦地说道,“……文德嗣同志,你是这一仗的主角!就由你先摆个姿势拍一张特写,然后我们大家再来个合影怎么样?”

听了这话,文德嗣就回头观察了一下这片沙滩的环境,然后看到了被夕阳染上一抹嫣红血色的港湾,远处余烟袅袅的帆船残骸,以及作为整体背景的绯红色艳丽晚霞……看起来确实是很苍凉,很有战争风味。

“……嗯,你的主意似乎不错,这地方看起来也很有一种大战落幕的史诗气氛。不过,按照我的摄影经验,最好还是换一个位置和角度,这样才能把整个黄昏海湾的全景都给取进来……”

他一边如此说着,一边独自走向不远处的某块礁石,一边摆着pose,“……你看,这个姿势怎么样?”

——似乎是被朦胧的暮色影响到了观察力,此时的文德嗣并没有注意到,就在他身旁的那块礁石背后,不知何时竟然冒出了一双眼睛,正用充满了仇恨与疯狂的目光,炯炯有神地朝着这边窥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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泛着白沫起起落落的海潮之间,皮萨罗伛偻着伤痕累累的身躯,背靠在某块礁石后面的潮湿苔藓上。

尽管他看上去脸色苍白、表情憔悴,但依然一边微微地喘着气,一边竭力握紧了手中的长枪。

上午被那辆钢铁怪车撞飞出去的时候,皮萨罗不仅浑身到处挂彩,皮开肉绽,甚至似乎还摔断了几根肋骨。随着时间的流逝,胸口的疼痛已经几乎麻木了,而大量的失血却让他浑身发冷,头脑也似乎有些晕眩……但所有的这一切伤痛,都抵不上眼前这熊熊燃烧的港湾,给皮萨罗带来的绝望和无助。

——之前载着他们来到此地的全部五艘远洋帆船,如今统统都已经成了漂浮在海面上的巨大火炬。

一切都完了。

纵然他能够在战场上逃脱敌人的追捕,也没有办法离开这片遥远陌生的异乡。

一念及此,皮萨罗就忍不住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但心中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人生在世的跌宕起伏,在他身上竟然可以表现得如此离谱!

今天早晨的时候,他还在一边检查着各种琳琅满目的昂贵战利品,一边遐想着凯旋而归之时的轰动和荣誉;而到了傍晚,一切雄心壮志就已经尽数化作泡影,甚至连性命也快要保不住了!

夕阳西下,天色渐渐黯淡下来,随着最后一点体力的慢慢消逝,视野内的景物也逐渐变得模糊起来。而被海水溅到的伤口,也开始传来了隐隐的刺痛,让他忍不住发出了悲哀的呻吟。…,

与此同时,今天遭遇的各种可怕经历,仿佛一场挥之不去的噩梦,又一次在他的眼前迅速回放。

——力道胜似蛮牛的钢铁战车、瓢泼大雨一般迎面扫射的子弹,射程和威力一样惊人的奇怪火箭,漫山遍野嗷嗷叫着袭来的土著武士……最后,则是烈火熊熊的五艘帆船,以及成群结队被押走的战俘。

他的事业、他的冒险、他的远征队都已经完了,而下一个要完蛋的就是他自己!

接下来,他不是被土著人捕获,沦为祭神的活人供品,就是像丧家犬一样流落荒野,无声无息地死去。

看起来,自己十有是很快就要死了。

唉,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啊!

伴随着纷乱的思绪,皮萨罗疲惫无力地眯缝起双眼,绝望地在心中默默哀叹:

像这样一事无成的死去,他就是上了天堂也咽不下这口怨气!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蜷缩在礁石背后奄奄待毙的皮萨罗,突然听到了有人靠近的响动。

接下来,他便看到了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一边说着自己听不懂的话,一边慢慢地朝着礁石这边走来。

糟糕!被发现了!

皮萨罗的心中顿时响起了警钟。

但是,他接下来扭头看看,却发现自己背后就是滔滔大海,前方是一群装束怪异的敌人,左右两边则都是一望无际的空旷沙滩,根本没有可以逃跑的路径,也没有任何可供躲避的地方。

短暂的几个呼吸之后,这个男人距离皮萨罗越来越近,只要再走几步,就能看到他的身影了。

终于要死了么?皮萨罗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伸手在胸前划了个十字。

那么,与其沦为野蛮人的俘虏,随后受尽凌辱而死;还不如奋力一搏,就是死也要死得像个勇士!

下定了决心之后,皮萨罗再次睁开眼睛,低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猛地从礁石背后一跃而起。

几乎是电光火石之间,他就握着手里仅有的长枪,冲到了这个全无防备的家伙面前,随后在对方混合着惊愕、不信和恐惧的眼神之中,狞笑着将锋利的枪尖狠狠地戳了下去!

——血花飞溅,惊呼乍起……(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一百四十七、突如其来的离别

漆黑的夜空中,星斗闪烁;幽暗的大地上,营火熊熊。

随着一场大战的落幕,这一天夜晚的希望港郊外,燃起了无数堆荜拨作响的篝火。夺回了希望港的洪休提兹干军队,尽管刚刚取得一场辉煌的胜利,却根本无心载歌载舞、纵酒庆功。

摇曳的火光之下,每个洪休提兹干人的脸上都没有一丝胜利的喜悦,而是只有无限的焦虑和忧愁。

——尽管他们成功地消灭了入侵者,完成了复仇的壮举,但希望港也成了一片焦黑的废墟。

更糟糕的是,领导他们的新君王“神人”文德嗣,在战斗的尾声遭遇偷袭,此时已是生命垂危!

所以,这些洪休提兹干族武士不是坐在篝火旁边,抱着刀枪默默地休息,就是聚集在一座灯火通明的大帐篷外面,焦急地等待着里面的消息。

虽然那位躲在礁石后面用长枪重创了文德嗣的漏网之鱼皮萨罗,根本没来得及欢呼胜利,就被两名咆哮着的健壮武士立即用战斧和刀子砍成了肉泥;虽然发狂的洪休提兹干人为了泄愤,已经悍然处死了所有的俘虏——无论是玛雅人还是西班牙人,此时全都被活埋在了一个大坑里,与蚯蚓和蚂蚁为伴;虽然成千上万的本地土著人,都在用各自的方式默默地祈祷着上天保佑,甚至有人表示自愿担任祭神的活人贡品……

可是,这都无法阻止某人的生命。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一滴地悄悄流逝。

宽敞的帐篷内,昏黄的蓄电池应急灯光下,王秋、马彤和蔡蓉围绕在一张简陋的担架旁边。望着担架上奄奄一息、昏迷不醒的文德嗣,彼此面面相觑,一时间全都束手无策。

一根锋利的长枪刺透了文德嗣的腹部,划开了好大一道口子,并且当即就搅得他肚破肠流。撕裂的衣服碎片混着沙砾、血肉和内脏,把他的腹腔变成了一片可怕的泥泞沼泽。

他的全身各处都黏糊糊地流淌着血液,还有不知是肉还是脂肪的物体,耷拉在触目惊心的伤口两边。

虽然马彤硬着头皮给他清理了一下创口。裹上了绷带,但血水依然在汩汩流出,染红了半个担架。

怎么办?

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站在这里的三位穿越者,全都不是学医的。除了消炎药和绷带、纱布之外,也没带什么医疗器械。

面对着已经失血过多,重伤垂死的文德嗣,他们这些连蒙古大夫都谈不上的外行人,实在是回天乏术。

至于本地的部落巫医。对此更是没有一点办法——这么严重的伤势,任何原始草药都派不上用场——唯一能够给出的建议,就是杀人祭神,祈祷上天保佑。然后让伤员躺在床上听天由命。

“……唉,看样子。文学长的内脏和骨头都受伤不轻,必须尽快进行外科手术……可问题是。凭着我们几个外行人的本事,能够给他做个包扎就已经是极限了!连出血都止不住!而且,就算我们想要给他输血,血型也对不上啊!此外,还有伤口感染的问题……”

王秋试着按了按文德嗣的颈动脉,明显感受到脉搏已经越来越弱,而呼吸更是气若游丝,只得无奈地摇头叹息,“……没有别的办法了!我们必须立即把他送进急救医院,这样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嗯嗯,那么就请你快一点动手,把他送去医院吧!救人如救火啊!”

作为一只天然呆萝莉的蔡蓉团长,面对这种场面已是彻底慌了神,只知道对王秋的建议唯唯称是。

而头脑精明的马彤学姐,却一下子听出了其中的问题,“……等等,按照你的这个意思,就是把文德嗣弄到虫洞另一边的现代世界?可问题是,如果他被送了回去的话,这虫洞岂不是就要消失了?”

“……如果他死在了这里,虫洞一样也会消失!”王秋毫不客气地驳斥道,“……这么严重的伤势,流了那么多的血,可能还有脏器破裂……你以为他还能坚持多久?只怕是连明天早上都未必能撑得到!”

“……可是……这样一来的话……”马彤学姐似乎还是有些不甘心,但情急之下又没有其它的对策。

“……诸位尊敬的阁下,请问我最心爱的丈夫现在怎么样了?到底还有没有救?”

正当三位穿越者争执不下的时候,文德嗣的妻子玛卡公主掀开帐帘走了进来,虽然在面容上竭力保持着镇定,但那一对泛着泪花的红肿眼眸,还是显示出了她心中无限的惶恐和悲伤,“……就在昨天,我已经永远地失去了自己的父亲;到了今天,难道我又要失去自己的丈夫了吗?”

王秋、马彤和蔡蓉互相交换了几个眼色,最后还是王秋有些迟疑地率先开了口。

“……这个……文德嗣的伤势实在太严重了,我们确实还有拯救他的办法,但是……”

王秋叹了口气,艰难地说出了最残酷的内容,“……但是……如果要拯救他的性命,就必须把他带回我们的世界。可这样一来,对于留在这个世界的您来说,或许就意味着永别……所以,我想听听您的意见。”

“……另外,无论他是回到了我们的世界,还是死在了这里,连接两个世界的通道都会因此中断。我们也必须赶在通道断绝之前离开,否则就会再也回不去了……”马彤也紧跟着补充说。

“……原来他还有救啊!那就好!请你们务必把我丈夫带回你们的世界,然后挽救他的性命!只要他能够活下来。纵然必须跟我永远离别,又算得了什么呢?再怎么样也比死在这里要好啊!”

玛卡公主闭上眼睛,两行泪水滚滚而落,整个人却如同放下了千斤重担。脸上一下子流露出了宽慰的神色,“……还有,请问你们能不能等到明天上午再出发?我想要赶紧回到村子里,把我们的儿子带过来,好让他在离别之前,再最后看上他的父亲一眼……”

“……抱歉,文德嗣的伤势实在太重,如果要拯救他的生命。就必须马上出发,否则就来不及了。”

虽然眼前这位美丽少妇的悲容足以融化任何人的心扉,但王秋还是不得不硬着心肠如此答道。

“……这样啊……我明白,我明白……这实在是我太贪心了……”

玛卡公主一边说着一边点着头。并且渐渐地哽咽了起来,“……只要他能够活下来就好……”

看着这位泪光闪烁的年轻母亲,王秋的心里也是一阵黯然,感到既怜悯,又无奈。

他知道。在这个时空刚刚过去的几年时间里,玛卡公主先是遭遇了亡国惨变,不得不在颠沛流离之中挣扎度日,之后虽然建立了村落暂时安稳下来。但生活依然还是十分艰苦。…,

好不容易,随着穿越者们和大批现代商品的抵达。洪休提兹干王国开始蒸蒸日上,建立起了繁荣的希望港。收复了昔日沦陷的疆土,乃至于最终打败了诸多对手,成为了整个中美洲的霸主……可就在光明的未来终于露出曙光之际,西班牙舰队的一场突然袭击,又把一切统统打回了原形。

——过去一直养育着她的老父亲突然死了,为她提供了倚靠和寄托的丈夫也要走了。还有自己这些曾经给了洪休提兹干王国巨大帮助的“远方神人”,也即将离开这个刚刚复兴就遭遇重创的国度……

在接下来的岁月里,留给她的只有一个牙牙学语的年幼儿子,还有一个根基不稳的新生帝国。

可想而知,她在骤然获得了统治者的权位之后,将要遭遇多少阴谋和挑战,承受多少艰难和困苦。

“……诸位尊敬的阁下,如果我的丈夫能够活下来,请你们务必转告他,让他安心养伤。我会在这个世界抚养我们的孩子长大成人,努力守护住他给我们留下的一切,并且耐心地等待着他的归来!”

玛卡公主无限深情地最后看了昏迷的丈夫一眼,又抬头看了看王秋等人,然后无比认真地说道,“……我保证,我一定会在这个世界等待下去,等到他的再一次回来!无论我能不能坚持到那个时候!”

王秋、蔡蓉和马彤互相对视了一眼,微微地叹息一声,随即全都用力点了点头。

于是,来不及举办任何隆重的告别仪式,甚至没有时间去通知全体军民,在这片深沉的夜幕之下,诸位穿越者们就匆匆地离开了——正如同他们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一样突兀。

临别之际,玛卡公主从脖颈摘下了自己的黑曜石护身符,郑重其事地把系绳缠绕在文德嗣的手腕上,然后朝着帐篷的边缘退开几步,地唱起了一首古老而又忧伤的送别歌谣:

……

把我的双脚借给你,为你踏平旅途的坎坷;

把我的双手借给你,帮你斩开一路的荆棘;

把我的双眼借给你,让你看清前方的危险;

把我的双耳借给你,让你听见我的心意。

……

在这忧伤的送别歌声中,马彤和蔡蓉让虫洞悬浮在这间帐篷中央,然后相继穿过虫洞,回到了现代世界。而王秋在向玛卡公主行了个礼之后,也随即弯腰把文德嗣从担架上抱起,同时发动了异能。

——伴随着一阵微不可察的空间扰动,两人的身影一起从帐内消失,只留下了一滩嫣红的血迹。

接下来,由于文德嗣这个闯入异世界的“虫洞发生源”的回归,那个已经在16世纪中美洲世界里悬浮了将近四年的虫洞,也被迅速地压缩成了一个漆黑的小球,然后轰然炸裂,随风飘散……

唯一亲眼看到了这一幕场景的玛卡公主,终于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掩面痛哭着跪倒在地上,一时间滚滚热泪如雨而下,很快打湿了帐篷底部铺垫的地毯。

——诸位异时空的来客们,终于告别了这个因为他们的抵达而发生了巨大改变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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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一阵穿越时空特有的眩晕,当王秋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便看到了熟悉的自家客厅。

浑身血污的文德嗣学长,此刻正半死不活地趴在大理石地板上,而马彤和蔡蓉则神情焦急地守在一旁。…,

接下来的步骤,自然是顺理成章——打电话,叫救护车,送医院,挂号,急救,缴费……等到这一连串事情全都被折腾完,并且亲眼看着文德嗣学长被推进手术室之后,王秋他们才稍稍松懈下来。

于是,早已是满身疲惫、心力交瘁的他们,便聚集在手术室外面空空荡荡的走廊上,一边等待手术结束,一边扶着走廊两侧的长椅,各自坐下休息。

抬头看看,窗外已是一片万籁俱静的夜色,而墙上的钟表则显示此时已是夜深人静的凌晨时分。

每个人彼此之间都意味复杂地互相望了望,然后不约而同地齐声叹了一口气。

“……唉,一场惊心动魄的大冒险,就这样莫名其妙地结束了,感觉真是好失落啊!”

马彤学姐先是用手帕擦了擦汗,随即若有所思地说,“……嗯,对了,我们是不是好像忘了些什么?”

对于这个没头没脑的问题,具备天然呆属性的蔡蓉团长,只是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睛。

但与此同时,王秋的身体却忽然变得极度僵硬,头上更是冒出细细的冷汗……片刻之后,他才在两位女同事的好奇目光中,用颤抖的语气发出了一声哀鸣:

“……糟了!这下完蛋了!咱们的那位马主任,好像还在虫洞那边的墨西哥高原上没回来呐!”

霎时间,气温仿佛猛地下降了三十度,整条走廊里一下子陷入了静默状态,只有挂在墙上的钟表,还在咔哒咔哒地发出充满节奏感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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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古代美洲的故事暂时告一段落,不过对于某些意犹未尽的读者来说,也请你们先别泄气,文总只是中场休息了一下,或许还有王者归来的那一天哟!(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一百四十八、跨越时空的爱恋

身边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气味,头顶则是一块陌生的水泥天花板。

尚未完全清醒的文德嗣眨了眨眼睛,仿佛还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扭头看去,金黄的阳光透过白色的窗帘洒落进来,墙角的藤编花篮里插满了颜色朴素的花朵。

一台约摸微波炉大小的医疗仪器,被放置在床铺旁边,几个小屏幕上不断跳动着数字和曲线。

将视线拉回自己身上,可以看见手肘内侧有着用胶带固定住的点滴金属针头,一根细细的管线从针头向上蔓延。视线顺着管线继续一路追上去,文德嗣发现这根管线连接着一个透明医疗塑料袋。这根袋子被吊在一根银色的支柱上,里面装着约摸五百毫升的橙黄色清澈液体,正按着一定的速度缓缓向下滴落。

反复打量着这间小小的病房,头脑依然一片混沌的文德嗣,开始试着整理紊乱的思绪。

然后,他终于想了起来。

“……唔……原来,我已经回到现代世界了啊!”

文德嗣叹了口气,想要从病床上坐起来,迟钝的身体却完全使不上力,一点都不听使唤。

他仅仅把肩膀抬起了几公分,就马上又不争气地沉了下去,还导致体内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

无奈之下,他只得颓然地躺倒回枕头上。同时感到自己的眼泪正在忍不住地往外流淌。

不知为什么。他的心中始终空落落的,仿佛有什么最重要的东西被挖掉了一大块。

对于文德嗣来说,这一次重返现代世界的经历,实在是比当初穿越到古代美洲还要来得突然。

在那个最后的黄昏,当那根锋利的长枪刺入体内的一瞬间,他在感到一阵彻骨的剧痛之余,眼前景物也化作了一片层层叠叠的模糊重影,然后就软软地晕倒了过去,完全失去了意识。

等到他再次苏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被带回了现代世界。躺在了这家医院里。

唉,竟然就这样回来了?

我还没有跟玛卡说一声再见,也还没来得及再摸一下我儿子的头发呢!

回忆着在16世纪中美洲渡过的五年时光,文德嗣不由得感到恍然如梦。

在那个世界里经历的一切。如同闪电一般在他的眼前回闪。

——初到异界的惶恐,挣扎求生的艰辛,刻骨铭心的爱恋,事业成功的喜悦……还有骤然离别的悲伤。

在穿越之后的第一天,面对着这个陌生的蛮荒世界,还有装束怪异的石器时代土著人,他颤抖着蜷缩在残破的小艇上,食不下咽,夜不能寐,只知道不停地哀叹和落泪。

在穿越之后的第三天。他吃光了身边的最后一包饼干,也学会了如何捕鱼和取火,然后用烤鱼充饥。

在穿越之后的第一个月,他搬进了洪休提兹干人的村寨,跟这些似乎挺和善的土著人一起生活。

在穿越之后的第三个月,他第一次用消防斧跟来袭的敌人搏斗,在凭着锋利的武器轻易砍翻了对手之后,却吐了一整天的酸水和胆汁,几乎要把内脏也给吐出来……

在穿越之后的第五个月,阿瓦哈酋长把玛卡公主嫁给了他。正式将他接纳为村寨的一份子。

在穿越之后的第十八个月,玛卡公主为他生下了一个儿子,也让他在那个世界有了无法割舍的羁绊。…,

在穿越之后的第二十个月,一群奇怪的城管突然穿越时空,来到了他的家里。从而让他和所有洪休提兹干人的命运轨迹,又一次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巨大改变。

在穿越之后的第三年。他拥有了一座名为希望港的城市,让洪休提兹干人完成了从部落到城邦的飞跃。接下来,这座城邦又以惊人的速度发展、兴旺、强盛,乃至于最终成为一个伟大的帝国。

在穿越之后的第四年,他率领一支军队远征墨西哥高原,在那些城管们的大力支援之下,开始跟历史上大名鼎鼎的西班牙征服者科尔特斯,以及阿兹特克帝国皇帝蒙特苏马二世斗智斗力。

在穿越之后的第五年,他已经成为了统治着整个中美洲的皇帝,数百万生灵的至高主宰,阿兹特克人、特拉斯卡拉人和西班牙人都在他的面前叩首跪拜,一个崭新的帝国已经在他的脚下悄然诞生。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在希望港郊外的战场上,他被一根锋利的长枪戳进了肚子,很快就失血昏迷,重伤垂死,不得不灰溜溜地被送回了现代世界的医院里进行急救。

接下来,在恢复了意识之后不久,文德嗣就见到了他的父母、弟妹,还有上司、同事和亲友。

由于两个世界在时间流速方面的巨大差异,虽然文德嗣本人在异界待了足足五年,但对于留在现代世界里的父母亲友来说,文德嗣不过是到墨西哥出差了两个多月而已。

另外,在通知亲友之前,有关部门已经替文德嗣编造和嫁接了一个完美的受伤原因——由于公司生产的水晶玻璃骷髅遭到贩毒分子利用,他不幸躺着中枪,被卷进了贩毒集团的厮杀(截止到这里都是真的),并且身负重伤,幸亏得到了好心人的搭救,最后被我国驻墨大使馆的工作人员送了回来。

而公司这边也居然还保留了他的工作,并且安慰他好好养病——人家为了推销公司的产品,都已经挨了墨西哥毒贩的枪子儿!若是连这么拼命的员工都要开除,日后还有谁肯为如此冷血无情的老板卖力气?

唯一遗憾的是。由于最高领导马主任被丢在了16世纪的墨西哥。导致有关部门内部爆发了一场大乱,王秋等人进行跨位面贸易的银行账户都被冻结,理应属于文德嗣的那一份红利自然也就打了水漂

结果,在经历了一番奇遇之后,文德嗣发现自己似乎又回到了普通上班族的平淡日常。然而,从万人之上的一方霸主,再次沦落回仰人鼻息的小职员,这样巨大的心理落差,让他花了很久才调整过来。

所以,偶尔在四下无人的时候。他会悄悄拿出玛卡公主留给自己的那枚黑曜石护身符,轻轻抚摸着上面的细腻纹路,回忆着娇妻爱子的音容笑貌,同时独自默默地垂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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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个月后。墨西哥太平洋沿岸,阿卡普尔科港

这是一座美丽且古老的热带港口城市,以及墨西哥最著名的海滨风景旅游胜地之一,那如同绿宝石一样美丽的海岸,让这里被被誉为“太平洋上的珍珠”。

每年冬天都有数不胜数的加拿大人、美国人和欧洲人,离开寒冷而多雪的家乡,来到这座位于热带的美丽海港,享受劲吹的温暖海风和美好的阳光沙滩。…,

金色的阳光洒在无边无垠的海面上,和风细浪,波光粼粼。海边随处可见美丽的棕榈树迎风摇曳。城内面朝着海滩的山坡上,密密麻麻地坐落着无数漂亮的白色房屋,郁郁葱葱的热带树木散落在白屋之间,让这座城市更加充满自然气息。弯弯曲曲的石板道清洁明亮,道旁处处花草芳菲,姹紫嫣红……随着夕阳西下,海滨大道初上的华灯,更是把夜晚的阿卡普尔科湾映照得珠光熠熠,五彩缤纷。

在想尽办法积攒出一周的休假之后,文德嗣就不顾亲人的劝阻。乘飞机跟着旅游团踏上了这片土地。

因为,在另一个世界,这座西半球的旅游城市有着另一个名字——希望港。

他想要在这里寻找对往日的追忆。

黄昏的暮色中,文德嗣穿着短袖衫和沙滩裤,戴着一顶略显傻气的小黄帽。坐在阿卡普尔科湾畔拉克夫拉达悬崖上的一座露天餐厅里,一边倾听当地女歌手演唱经典的墨西哥名曲。一边俯瞰着四周的风光景色。在附近的座位上,还有一群同样戴着小黄帽的中国旅游团同胞,正围在举小红旗的导游身边听着讲解。

然而,无论是翡翠色的森林、黄金色的海岸、宝石色的浪花,还是热情如火的拉丁裔混血女郎,都无法让文德嗣提起精神。昏黄的晚霞之下,他只是眺望着四周似乎有些眼熟的地形和山峦,久久地沉默无语。

——此时此地,只有他知道,在另外一个时空的五百年之前,这片土地上曾经矗立着一座名为希望港的城市,居住着一位名叫玛卡的印第安公主,还有一个误闯入那个世界的莽撞穿越者……

但是,在这里,除了依稀有些眼熟的海湾和山脉之外,文德嗣看不出任何自己往日留下的痕迹。

确切地说,是根本没有出现过他曾经活动过的痕迹。

——这个时空从来都不曾存在过什么希望港,更没有出现过一位说汉语的墨西哥皇帝。

因为,这里并不是那个他曾经生活过、奋斗过和改变过的世界。

惆怅地长长叹了一口气,文德嗣拧开一瓶本地厂家出产的龙舌兰酒,没用杯子,直接把嘴唇对准瓶口灌了下去。一股香醇甘冽的液体立即涌进了他的喉咙,并且像一团火一样烧着他的嗓子。而那股气味特殊的浓郁酒香,更是仿佛顶开闸门的蒸汽一样,从他的肚子里猛地升了起来,然后迅速扩散到全身各处。

伴随着微醺的醉意,在异世界经历过的一幕幕记忆深刻的场景,那些曾经让他哭过、笑过、开心过、苦恼过、忧虑过、惆怅过、悔恨过、骄傲过的事物,又一次在文德嗣略显混沌的脑海中迅速闪现。

然而,到了此时,这一切仿佛都已经成为了天边的云彩,渐渐地随风而去,可望而不可及。

但是,文德嗣却知道,他的精彩冒险或许还没有结束,很可能还有一次卷土重来的机会。

——由于撤退的时候太过于仓促,马主任被滞留在了那个时空,未能一起回来。

所以,在若干时日之后,只要马主任没有在那边意外横死的话,新的虫洞必然还会被再次诱发。而文德嗣也还有着重返异世界,再次登上至尊宝座,并且跟妻儿团聚的一线希望。

于是,他将空酒瓶用力丢出栏杆,看着它从悬崖上凌空坠落,然后在海边的礁石上摔得粉碎。

黯淡的暮色之中,文德嗣仿佛又一次看到了玛卡公主为他斟酒、为他烤鱼、为他歌舞的美妙倩影。

——亲爱的,等着我,我一定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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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明天就是本卷尾声。(未完待续。。)

尾声:城管的神话(上)

副标题:美洲帝国的建国史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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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至高的天空上,坐落着光辉的众神之城。

众神的统治者,那位不可直呼姓名的至高王者,突然觉得身边缺了些什么,便开始低头思索。

终于,这位不可描述之君主想到了:

“这里实在是太空旷了!没有一座能够衬托出我的威严和荣光的伟大建筑!”

于是,这位王者决定建造一座从未有过的宏伟宫殿,用来彰显自己无上的荣耀!

“我要将白云作为墙壁,用黄金和白银贴满墙面!还要把无数的宝石镶嵌在屋顶,像星辰一样闪光!”

不可直呼姓名的神王就这样作出了决定,然后召来了众神的道标、神之信使文德嗣,对他吩咐说道:

“众神的信使文德嗣啊!带着我和白皮肤魔鬼战斗时砍下的一千颗水晶头颅,去人间采办货物吧!我命令你用这些战利品向凡人换取黄金!白银!还有闪亮的宝石!我要用它们修筑一座前所未有的华丽宫殿!”

“如您所愿,伟大的王!”

众神的信使这样说道,他将双手捂住面庞,不敢直视王的荣光。

“我这就去乘上钢铁的小舟,前往人间出产金银宝石的地方。这条小舟是我最喜爱的宝物,水能凝成透明的屏障将它装饰。风会化作矫健的翅膀抬着它飞翔。”

“你的主意很好。”神王对文德嗣的说法很满意,“那就再带上这些白皮肤魔鬼的骨灰吧,这些邪恶的灰烬会诱使人堕落。你要将它永远封印在地上!”

告别了那位不可直呼姓名的神王之后,众神的信使文德嗣乘着会飞翔的船,来到繁华的“义乌”,这里是神明的集市,摆放着各种不可思议的货物。文德嗣想要在这里购买一些补给。用来消磨旅途的无聊。

“哦,善良的信使,最勤劳的文德嗣啊。你这么行色匆匆,是要前往何方?”

说话的是爱神,被万千神祇所宠爱的娇蛮少女。世间一切爱情的引路人。

“美丽的爱神啊!我这是遵循了不可描述之君主的敕命,去人间换取黄金,白银,还有灿烂的宝石。”

“哦!人间?多么令人兴奋的地方啊,即使身在至高的天空,我也不时能从云间听到那些美少年美少女的优美欢唱,他们在秀美的山川湖泊之间翩翩起舞,用最悦耳的歌喉,最优雅的词语,歌颂着世界上最美好的爱情!善良的信使啊。我请求你,请求你带我去那明媚的人间,那歌声传来的地方。”

“对不起,执掌爱情的神祇啊。那位不可描述之君主的命令,是让我前去金银宝石的产地。向凡人们交换修筑宫殿所需要的物品,而不是去游览那些风光秀丽的山川湖泊,欣赏少年少女的动人歌舞。”

尽忠职守的信使之神如是说道,拒绝了爱神的无理要求,然后转身离去。

然而,这位可怜的信使不知道的是。他已经引起了爱神的怒火。

——娇蛮少女的请求是不容拒绝的!

“无所不能而又不可描述的存在啊!我诅咒!我诅咒!我诅咒那个愚蠢的信使无法返回天空!风不能托起他的船,水不能化作他的桨。他在降临人间之后,会爱上他所看见的第一个有着太阳神血脉的处女!然后忘记神王的差遣,失去灵性,永远的滞留在大地上!”…,

爱神的诅咒得到了实现,文德嗣的小舟突然失去了力量,迫使他不得不降临到人间的某个村落。

“凡人们,我是从西方来的神祇。”

挥手放出一颗闪耀的星辰,文德嗣这样说道。

“哦,伟大的神祇,我们无意冒犯您的威严,不过我们也希望知道,您为什么要来到这里?”

回答她的是洪休提兹干王国的公主,太阳神的女儿,美丽的玛卡。

爱神的诅咒再次应验,众神的信使文德嗣一看见玛卡就爱上了她,并且完全忘记了自己的使命。

“哦!高贵而又美丽的女孩啊,我之所以来到这个地方,带着这些晶莹透明的宝物,就是为了向你求婚,请你在众神的见证之下,嫁给我吧。”

众神的信使文德嗣,就这样把一千颗水晶头颅献给了洪休提兹干王国的阿瓦哈国王,迎娶了他的大女儿玛卡公主,从此居住在了人间,娶妻生子,将那位不能直呼其名的王者的命令抛在了脑后。

诅咒的最后一段也已经成功实现,他失去了灵性,再也无法回到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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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又过了很久,直到为了修筑那座最宏伟的宫殿,而用尽了天上的最后一棵树木之后,那位不能直呼其名的神王才猛然想到,他的信使并没有按照事先的约定,从人间带回黄金、白银和璀璨的宝石。

于是,神王开始动用自己的至高神力,探查那个信使的行踪,最后在洪休提兹干王国找到了他。

发现了信使之神文德嗣的下落之后,这位不能直呼其名的至高王者,顿时感到了极度的愤怒与气恼。

“你怎么敢辜负我的信任,抛弃自己的使命,在凡间美少女的怀抱里消磨时光?!”

认为自己受到了愚弄的至高王者,就命令他的忠心部下,死亡之神杨文理立即前往人间,去给那位胆敢怠慢使命的家伙一个教训。

“伟大的神王啊,我恳请您恢复冷静、平息怒火,然后宽恕那位可怜的信使吧。文德嗣作为众神的信使,已经足足三个千年没有犯下任何失误了,请您务必给他一次悔改的机会。

而且,如今的天上也已经找不到适合的树木,可以用来继续建造您那座辉煌的宫殿了。

所以,请您允许我带着其他神祇一起下凡,找到怠工的文德嗣。让他将功赎罪,利用铭刻在他身上的众神道标,开启联接天界与人间的通道。为您的宫殿搜集更多的建筑材料吧!”

死亡的主宰,无尽历史的记录者,英特纳雄耐尔学说的传承者、众神的伟大政委杨文理如是恳求说。他有着一位老人的外貌,是所有神祇中最古老的存在。

“好吧!我可以接受你的请求!但那个懈怠偷懒的信使,也必须给我一个可以接受的解释!”

不能直呼其名的伟大王者挥舞着拳头咆哮道。

于是,死亡之神召集了他的三位同伴,准备下凡去捉拿怠工的众神信使。

死亡之神的其中一位同伴,是支配着锻造与贸易的商业女神马彤,她是一位热爱着黄金和珠宝的高挑女士,人们在祭祀她的时候,只要有足够的黄金就会让她满意。

还有一位是此世和天国的守护者,曾经屠灭恶龙的勇敢战神。不眠的守门者王秋,他终日守卫着联接天国与凡间的大门,镇压一切企图袭击天国的邪魔,后来娶了太阳神和泉水女神的女儿为妻。…,

最后一位是被众神所宠爱的萌神蔡蓉。她是诗歌与艺术的创造者,眷顾着世间一切可爱的事物。

他们四人是众神之城的管理者。简称“城管”,是众神之中战斗力最强的无敌存在。

这四位众神之城的管理者,带着主神的责问降临人间,一瞬间就轰碎了文德嗣的居所。

“尊敬的城管们啊!我知道自己犯下了错误,但你们也要明白我火热的心意,即使高山上的冰雪、大海里的风暴。也不能熄灭这澎湃的爱恋!”挡在妻子的身前,众神的信使文德嗣如是解释说。

四位神祇都被他的爱情所感动,原谅了他的失职,并且决定帮助文德嗣,让这个地方更加美丽。

“但是,这个世界是公平的,有得到就必须有付出,没有谁能够不劳而获。”

公正的死亡之神如是说道。

所以,洪休提兹干王国的人民要向众神献上黄金,白银和耀眼的宝石,才能换取众神赐予的礼物。

“此外,你们还要贡献大量的树木,用来修建天上的宫殿,消弭神王的怒火。”

商业女神又补充道,而洪休提兹干王国的人民都答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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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之后,一座前所未有的伟大城市,出现在了洪休提兹干王国的海滨沙滩上。

这是一座建立在天国与人世之间的希望之城。

这座城邦的统治者,是流落人间的众神信使文德嗣,还有他的凡间妻子玛卡。

所以,这座城邦是天上的投影,人间的天堂,它联通着众神的市场“义乌”。

这里的居民耕种着无比丰饶的庄稼,吃的盐巴洁白得如同海上的浪花。

在这座城市,坚硬的钢铁被神明做成房屋,赐给最勇猛的战士居住;松软的泥土被神明化为岩石(混凝土),迅速修造起道路、水渠和粮仓;恐怖的雷电被神明装进灯盏,让夜晚变得好像白昼一样明亮。

凡是愿意为神明效劳的人,必然会享受到神明的慷慨恩赏。

每一天,守护天国的屠龙勇士王秋,一位年轻而健壮的战神,都会在城市中央的广场上,打开联通天国的大门,从众神的集市搬来各种天界的货物。

其中有鲜艳而柔软的布匹、舒适而坚韧的鞋子、透明晶莹的玻璃器皿,色彩绚丽的华美瓷器,洁白如冰雪的精盐和砂糖、能够让食物更加鲜美的味精。还有一种奇妙的小木棍,只要轻轻一划,就能燃起火苗。

那些锋利牢固的钢铁刀斧,还有只要喝一口就如同有烈火在嘴里燃烧的美酒,则是每一位勇士的最爱;

此外,他还带来了各式各样的奇妙种子。能够让土地里生长出凡人从未见过的水果和蔬菜,每一样都是如此的美味。而天界的玉米种子,产量也远比凡间的玉米更多,让农夫再也不必为饥饿而担忧。

他还拿出了一种气味刺鼻的深色粉末,名叫化肥,只要倾倒进耕地,就能让庄稼生长得更加茁壮。

从天国大门里拿出来的任何一样东西。都美妙得让人赞叹,绝非凡人可以模仿。

消息传出之后,四面八方的商人很快汹涌而至。为了获得这些稀罕的商品,争相献出他们的木材、黄金、白银和珠宝。没有这些东西的人,则加入了希望港的伐木队。用自己的劳动来交换商品。…,

而众神在人间最终收集到的交易品,也都由王秋搬运回天国,用于修筑和装饰那座宏伟华丽的巨大宫殿,取悦那位不能直呼其名的伟大神王。

因为,只有王秋掌握着天国的门扉,可以让各种货物往来于凡间和天上。

他的圣徽是一只红色的螃蟹,后来被绘制在每一座神庙和宫殿的大门上。

死亡之神杨文理是一位严肃而公正的审判者,也是所有神祇之中最为年老的智者,据说在天国刚刚形成就已经诞生。他常以一个老者的形象出现,非常喜爱洁净。侍奉他的祭司们必须留短发或光头。剃光胡须,并且还要在仔细地沐浴净身,咀嚼过消除疾病的葱和蒜之后,才能向他祈祷,以求获得神的祝福。

死亡之神有着能治愈一切疾病的神药。他那白色的药片可以让将死的病人恢复健康,他那粘稠的药膏可以让勇士的伤痕痊愈如初,还有一种装在透明玻璃管内的液体,可以让濒死的人爆发生机(兴奋剂)。

那些受到死亡之神祝福的选民,在胳膊上都有着一个特殊的痕迹,代表着死亡之神的庇护。凡是有着这个痕迹的人。就不会感染上许多必死的疾病,而他们的子孙即使没有这个印记,也会比常人更为健康。

虽然掌握着冷酷的死亡神职,总是表情严肃、不苟言笑,但杨文理其实却是一位非常仁慈的神。死亡之神总是关爱着所有凡人的生活,无论他们属于哪个部族,说什么语言,无论他们的血统是高贵还是卑贱,死亡之神全都一视同仁。他一直希望能够让人们不愁衣食,得到公正的待遇,并且过得更加快乐。

在降临凡间之后,这位死亡之神花费了很长的时间,耐心教导人们如何栽种从天界获得的神奇作物,还有如何抵御疾病,延长寿命的知识,却坚决否认自己拥有能让人长生不老的灵药。

他的圣徽是金黄色的镰刀和锤子,两者被交叠着绘制在鲜红色的旗帜上。

还有一位可爱的萌神蔡蓉,她是诗歌与艺术的创造者,也是一位喜怒无常的年幼女神,乐衷于一切可爱的事物。为了满足自己的喜好,她经常会慷慨地赐给凡人各种神器,其中有装饰华贵的剑,花纹繁复的枪,精雕细琢的首饰,富丽堂皇的冠冕,以及款式奇异的华丽衣裳和铠甲。

在赐予这些神器的时候,她往往不会要求任何代价,只是为了欣赏人们穿上那些奇装异服的模样。

但是,没有人知道该如何取悦她,她可能会因为某种舞蹈而欢欣,也有可能为同样的舞蹈而发怒。

(谜之声:一群美少女穿着草裙跳桑巴舞跟一群抠脚大汉穿着草裙跳桑巴舞能一样吗?!——蔡蓉)

她的圣徽是一只白色的羊驼,这种神圣的动物据说出产在南方一个名叫秘鲁的地方。

最后的商业女神马彤,是一位充满活力和干劲的女神,也是一切商品贸易的指导者。为了方便贸易和记账,她规定了各种物品的重量、长度和容量单位,还教导人们用不易损坏的玻璃珠代替可可豆,作为日常的货币来交换物品。哪怕日后的人们有了金币和银币,玻璃珠依然被当做一种辅币使用。

她的圣徽是一架小巧的天平,两侧的托盘上分别放着金块和银块。

————————————————————————————…,

等到希望港渐渐变得繁荣起来,许多木材和金银被送上天界之后。有了闲暇的众神,便想要去造访周边的国度。于是,在神之道标文德嗣的引领之下,他们穿过了密林,翻过了高山,渡过了河流,走进了人烟稠密的墨西哥谷地。然后在特斯科科湖畔停下了脚步,想要等待此地主人的欢迎。

然而,当时统治着墨西哥谷地的霸主。阿兹特克人的君王,愚蠢而又傲慢的蒙特苏马,却躲在自己的宫殿里。非但没有前去郊外朝觐诸位伟大的神明,还禁止众神踏入他的首都,位于湖中的特诺奇蒂特兰城。

众神的智者,死亡之神杨文理叹息道,“蒙特苏马啊!我们带来了善意和礼物,你却用冷漠来答复!如果日后有人带着恶意和灾难而来,你岂不是反而要热情相迎?我已经能够看到这个国度的死兆星了!”

幸好,并非所有的阿兹特克人,都像他们的君主蒙特苏马一样愚昧和傲慢。许多人走出了岛屿上的特诺奇蒂特兰城,来到特斯科科湖畔。向驻足于此的众神献上礼物,并且聆听他们的教诲。

听到死亡之神的不祥预言,阿兹特克人一时间大为惊慌,纷纷虔诚地恳求说。

“伟大的众神啊!难道真的有灾难将要降临?请赐予我们拯救家园的方法!”

于是,艺术与诗歌之神蔡蓉开口道:“阿兹特克人啊!每个人的家园都要靠自己来保卫。只有懦夫才会把所有事情推给神明。但是,为了感谢你们的虔诚和礼敬,我也会给予你们一些帮助。我不仅希望看到凡人拥有绚丽的服饰,优美的诗歌,也希望看到他们挥舞着华丽的武器,在战斗中显示出自己的勇敢与强壮。

所以。对于那些真正的阿兹特克勇士,我非常愿意将神明的武器送给他们当做礼物。但你们必要保持这些礼物的完整,如果胆敢分开使用,那就必然要受到我的诅咒!”

一群勇敢的武士立即站了出来,表示他们愿意接受神祇的馈赠,也愿意背负与馈赠相关的代价。

于是,女神就在特斯科科湖畔给人们赐下了许多宝物,每一件都是如此的华美而又高贵。

其中有二十副华美的盾牌和铠甲,哪怕是美洲虎的爪牙也不能将它们洞穿,还有与之对应的锋利标枪和短剑,这些可怕的武器能够轻易刺破最坚韧的皮革。除了他们的首领之外,二十名战士都披上了鲜红色的斗篷,看起来格外英气勃发,这是勇士们特有的服装。

“你们只要穿着这副铠甲,就必须使用与之相符的武器!否则必然会受到诅咒!”女神这样说道。

虔诚的战士们俯下身子,激动的亲吻着地面,向女神磕头谢恩。

“拿着这个黄铜的号角,还要雄鹰的徽记!然后披上我赐予的紫袍!”将最后两件武装给予战士们的指挥官,女神又加以补充:“从此,你们就是一体的!务必要同进同退!同吃同睡!比兄弟还要亲近!”

“如您所愿,尊敬的女神!”

这二十一个勇敢的阿兹特克武士,后来在守卫特诺奇蒂特兰城的战斗中杀死了数十倍的敌人,自己却毫发无伤。为了表彰他们的英勇,女神赐予了他们一个响亮的名字——“基友团”

而更让世人广为传颂的神器,则是女神赐下的五把神剑!…,

第一把神剑叫做轩辕,是五把神剑之中最高贵的存在,象征着君王的权威。如黄金般闪亮的剑鞘上,镶嵌着着黑色和银色的神秘符文,女神用天上的黄铜制作成这把剑的手柄,又找来大海深处的珍珠和高山顶峰的宝石,用红色云彩纺织的丝线把它们贯穿,装饰在这把神剑的尾部。

女神预言道:“任何一位能够得到这把神剑承认的凡人,都将能成为君王!而不被这把剑承认的家伙,在拥有它之后却只会给自己带来死亡!”

得到这把剑的人是库奥赫特莫克,在日后他成了阿兹特克人的君王。

第二把神剑叫做贽殿遮那,它是一把燃烧着的利刃,灌注着火焰的精华!

这是一把只有女性可以使用的长刀,它的锋利和威力,寻常的凡人根本无法想象!

那是只要轻轻挥动就可以斩开凡人的神器,最坚固的马夸威特也不能抵御它的锋芒!

它的主人必须用夏娜作为自己的姓名,并且将蕴藏着火焰的挂饰戴在身上,如此方能受到太阳神的眷顾,带着胜利与光荣回归故乡。

遗憾的是,拥有这把剑的女武士却忘了此事,最终不幸战死在特诺奇蒂特兰城的街巷。

第三把神剑叫做铁碎牙,它由犬神的牙齿所打造,剑柄上裹着犬神的毛皮。

这是一把专属于男人的巨大刀剑,蕴含着风暴的恐怖力量,能够把敌人的灵魂撕扯成凌乱的碎渣。

凡是使用这把刀剑的人,必须披上用火焰之鼠的毛皮织成的红色战袍,如此才能变成狂犬附身的恶鬼,施展出风暴的力量。但它的主人在拥有了神力的同时,似乎也注定了要遭受各种名为背叛的创伤。

在日后的混乱之中,铁碎牙的主人几经变更,最后的拥有者是特拉斯卡拉族的首领小西考特卡托。

第四把神剑叫做誓约中的胜利,这是一把光明的宝剑,使用者必须戴上金黄的假发,看上去仿佛丰收的田野,酷暑的太阳。这也是一把会给人带来好运的宝剑,只要你穿上那蓝白两色的钢铁裙甲。

拥有这把剑的阿兹特克女武士,最终成了库奥赫特莫克的王后,与他共同统治阿兹特克人的城邦。

最后一把神剑名叫无悔的湖光,这是一把令人悲伤的剑,它与光明相对,象征着最深沉的黑暗。

只有最勇敢的战士才能够使用这把神剑,只有最强壮的男人才能够穿上它配属的沉重铠甲。

那是一副完全封闭的钢铁护甲,它通体黑色,泛着幽幽的寒光。

在伟大的奥通巴会战之中,它的主人义无反顾地冲进了敌人的阵地,掀起了漫天血雨,砍倒了白皮肤魔鬼的旌旗。但是,在战斗结束之后,这位伟大的勇士却消失得无影无踪,再也没有回到他的故乡。

他和他的神剑,从此下落不详。(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尾声:城管的神话(中)

一切来得都是那么的突然,那么的使人哀伤。

正当众神努力让这个世界欣欣向荣的时候,从遥远东方的海岸线上,突然传来了莫可名状的警兆。

那混沌不清的可怕信息,随着向西的季风,随着汹涌的海流,随着嬉游的飞鸟,从遥远的东方传来。

那变幻无常的恐怖恶念,挟着荒漠的飞沙,裹着高岭的积雪,卷着怒海的沧波,要将这个世界撕破!

最先获得这警兆的,是众神的智者,最古老的死亡之神,洞察万物、关爱苍生的杨文理。

他看到了悲惨的未来,看到草木枯槁,阳光黯淡,看到小兽发出迷茫的啼鸣,彷徨于迷途,回不了窝。

于是,忧心忡忡的死亡之神召集了各个部族的酋长,向他们发出警告:

“亲爱的勇士们啊!决定命运的时刻到来了!

在那遥远的东方,有一片被诅咒的海岸,已经降下了可怕的邪魔;

它们惨白而又粗壮,邪恶而又狡猾;它们吞噬着黄金,喷吐着灾殃。

它们周身的恶臭传播着致命的瘟疫,它们肮脏的脚底蔓延着亵渎的火苗,

它们用刀、用剑、用喷火的权杖,收割生命,掠夺财宝。

它们口中传达着恶毒而污秽的言辞,能蛊惑最虔诚的祭司,怂恿最勇敢的战将,让他们调转手中的武器。砍向自己最亲近的朋友,最可靠的同胞!

如果不能战胜这些魔鬼,你们的世界就要被终结,你们的种族就要被屠灭,你们的历史就要被遗忘!”

然而,死亡之神的警告,只换来了一些人的怀疑和困惑。还有另一些人的不屑和嗤笑。

信奉着邪神的无知者,对这个预言完全不以为意,他们只会围绕着愚蠢的偶像。蒙昧地向着伪神祈祷。

一个来自南方特佩特万克城的玛雅族男人,侍奉羽蛇神的祭司,带着他的扈从。踏入了众神的视野。

但他来到这里,不是为了聆听众神的教诲,而是贪婪地企图夺取众神的财富。

“这座城市从此就是我的财产,你们马上给我滚开!否则的话,万能的羽蛇神就会把你们撕成碎片!”

这个无知凡人的狂妄话语,立刻激起了众神的怒火。

天国之门的守卫者,无敌的战神王秋迎上前去,怒视着那个愚蠢的玛雅祭司,轻蔑地呵斥道:

“卑微的玛雅人啊!真神的威严岂容你轻易冒犯!趁着还没有被杀死之前,你有什么手段。就尽管施展出来吧!我就是不拿任何刀剑,只用一只手也能把你碾压成肉渣!”

愚蠢的祭司果真召唤来了羽蛇神,它的身躯如同小山一般庞大,它的鼻孔喷射出炽热的火焰,它的嘴里喷吐着黑色的毒雾。它的眼睛不断发出着电光,它的翅膀掀起咆哮的风暴,肆虐在海边的天空上。

居住在希望港的洪休提兹干人,被这个可怕的邪神给吓坏了,哆哆嗦嗦地趴在墙边,不敢进行抵抗。

然而。此世与天国的守护者,无畏的勇士王秋,却迎着羽蛇神的怒火和咆哮,悠闲地走向这个邪神的身边。无论是风暴还是毒雾,无论是火焰还是闪电,都无法伤害到真神的躯体。愤怒的羽蛇神弓起身体,张开大嘴,想要把他一口吞下,却反而被崩了牙。

接着,王秋抬起一只手,取出一块红色的板砖。这是众神在冥界火焰中锻造的不朽砖块,也是修筑天国之门的时候剩下的材料。王秋把这块板砖用力地拍向羽蛇神的额头,顷刻间就将它打得灰飞烟灭,连灵魂都被驱逐到了地底的无尽深渊。…,

看到仿佛庞然大物的羽蛇神,被天国的守门者用一只手就轻易击倒,恢复了清醒的洪休提兹干人先是欢呼雀跃,随后又痛哭流涕,纷纷跪倒在众神面前,忏悔自己在刚才表现出来的害怕和动摇。

仁慈的死神将他们逐一扶起,原谅了他们的一时软弱,但也鼓励他们以后一定要更加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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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时间的推移,死亡之神预言中的大灾难终于降临。

一队浑身肮脏的白皮肤魔鬼,乘着超越当时人们想象力的巨大帆船,从东方海洋的波涛中出现。

他们先是跟尤卡坦半岛的玛雅人打了一仗,然后继续绕道北上,在托托纳克人的领地登陆,用各种前所未见的强大武器征服了当地的部落,并且野心勃勃地想要占据这个世界。

一些愚蠢而贪婪的人,把他们当做神明膜拜,并且帮助这些白皮肤魔鬼攻打自己的邻居,借助魔鬼的力量去劫掠其他部落的财富。另一些人则想起了死亡之神的预言,顿时为自己的命运感到忧心忡忡。

在海边休整了一段时间,顺利蛊惑到不少帮凶之后,白皮肤魔鬼的军队开始向着内陆进攻,沿途的部落不是被他们击败消灭,就是受到魔鬼的蛊惑,不但没有抵抗,反而加入了对方的队伍。

阿兹特克人的君主蒙特苏马,几次用黄金和布匹等财物去贿赂魔鬼,想要他们离去,结果却适得其反,反而更加勾起了白皮肤魔鬼的贪欲,促使他们用更快的速度向阿兹特克人的国度进军。

于是,无计可施的蒙特苏马,终于感到了后悔,就派遣他的侄子库奥赫特莫克来到希望港,向众神献上丰厚的礼物,并且祈求众神的援救。

仁慈的死神叹息道:

“愚蠢的蒙特苏马啊!你在昔日用冷漠来对待我们的善意,在如今却用厚礼去迎接魔鬼的侵犯。如此倒行逆施,不分好歹,怎么可能逃脱命运的惩罚?!

不过,虽然蒙特苏马是一位不称职的君主,理应遭遇厄运,但生活在那片土地上的人民,却并没有犯下多少罪过。更不应该被远方的白皮肤魔鬼奴役,所以我们还是去救上一救吧!”

于是,众神便召集了希望港的军队。共计一万余人,由众神之信使文德嗣担任统帅,打算前往东方的墨西哥谷地。协助阿兹特克人抵御正在入侵的白皮肤魔鬼,拯救这个即将沉沦的世界。

然而,听说要到遥远的东方去打仗,希望港的洪休提兹干人全都感到十分担忧,对众神说道:

“伟大的众神啊!我们并不害怕战斗,更不畏惧死亡。可是,从我们的国家到阿兹特克人的领地之间,是这个世界上最贫瘠最荒凉的山脉,沿途看不到像样的城市,也没有可以购买粮食的地方。如果只有几十个人。尚可以在沿途狩猎动物和采集果实,勉勉强强地填饱肚子。但这次却要出动一万多人,荒野中根本没有这么多的猎物和野果,我们岂不是还没走到墨西哥谷地,就要饿死在路上?!”

为了消除洪休提兹干人的担忧。天国的守门者王秋走上前去,安慰他们说:

“放心吧!既然你们愿意为拯救世界而战,我自然会让你们丰衣足食,在路上散发给你们天国的军粮!”

慷慨的神明果然没有食言,在漫长的旅途之中,军队每天宿营歇脚的时候。他都会打开天国的大门,从天国为勇士们送来数量充足的军粮。其中有补充精力的糖果、辛辣芳香的热汤,还有洁白细腻的上等面粉,不仅足够填饱勇士们的肠胃,还有富余的食物可以散发给各地饥民,赈济沿途村落的灾荒。…,

那些必须在军队前方游荡侦察,无法及时返回营地享用热饭菜的哨兵,也得到了一种仿佛石头般坚硬,但却极为耐饥的奇妙饼干。只要吃下巴掌大小的一块,就能让人整天不会感到饥饿。

此外又有一种粉红色的神秘之肉,是最令人赞叹的珍馐美味。这种神秘肉被装在金属的罐子里,在凡间根本无从寻觅,只有高踞云端的众神之城才能出产。那种鲜香的滋味,让有幸品尝过的老兵终生难忘。

拿着众神赏赐的武器,穿着众神发放的铠甲,啃着众神送来的军粮,洪休提兹干人的远征军一时间精神十足,士气高涨。他们很快就翻过白雪皑皑的险峻山岭,绕过碧波荡漾的特斯科科湖,然后在乔鲁拉城的郊外打败了白皮肤魔鬼的军队,把敌人的残部围困在城内的一座神庙里。

这群白皮肤魔鬼的首领名叫科尔特斯,是一个非常狡猾的家伙。在乔鲁拉城的神庙内,他看看自己身边的士兵太少,后面的援军还没有跟上来,思考了一会儿,认为继续战斗下去恐怕必败无疑。

于是,科尔特斯就向众神献上了自己身边所有的财物,又命人从背后用荆条捆住自己的双手,然后跪倒在众神的面前,哭哭啼啼地哀求说:

“仁慈的众神啊!我们并非天性残暴邪恶,只是故乡的土地贫瘠而又狭小,黑暗而又寒冷,种不出足够的庄稼,养不活所有的人口,逼得我们只能打造船只漂洋过海,到其它的国度寻找可以居住的地方。

仁慈的众神啊!我们愿意像奴仆一样侍奉你们,只求你们高抬贵手,给我们留下一条活路。”

心肠最软的死亡之神杨文理,很快就被他说动了,于是便回答道:

“好吧!这个世界非常辽阔,物产也足够丰富,对于一个勤劳而善良的人来说,到处都有可以耕种和安家的地方。只要你们从此改过自新、安守本分,不再试图为非作歹,并且按时缴纳贡物,我可以替你们向此地的主人,阿兹特克人的君王蒙特苏马提出请求,让他拨出一块富余的土地,容许你们居住下来!”

科尔特斯自然是满口答应,于是众神就带上他一起前去阿兹特克人的首都特诺奇蒂特兰城。

为了弥补上一次的冷淡,蒙特苏马在这一次用最盛大的宴席款待了众神,再次向他们送上了丰厚的礼物。又献出了太阳神和泉水女神的女儿,特诺奇蒂特兰城最美丽的彩虹之花,正值妙龄的雪姬黛兰公主,把她嫁给了此世与天国的守护者,无敌的战神王秋殿下。

于是,众神以为灾难已经到此结束,就享受了蒙特苏马的款待。又送给阿兹特克人许多礼物和祝福,然后便离开了特诺奇蒂特兰城。只留下了科尔特斯和他的随从,让他自己去跟蒙特苏马商量剩下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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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能想到。白皮肤魔鬼的谦卑和恭顺竟然只是伪装!众神刚刚带着军队离开特诺奇蒂特兰城,科尔特斯就再一次原形毕露,设下陷阱绑架了毫无防备的蒙特苏马。然后又镇压了特诺奇蒂特兰城。接着,更多的白皮肤魔鬼从东方渡海而来,加入了科尔特斯的阵营,让他真正拥有了能够与众神对抗的力量。

虽然也有很多正直的勇士不甘屈服,先后拿起了蔡蓉女神先前赐予的各种神器,组织了军队奋起抵抗,并且一度取得过短暂的胜利,将白皮肤魔鬼赶出了特诺奇蒂特兰城。…,

但魔鬼的语言是如此的让人迷惑,在科尔特斯的劝诱之下,竟然有许多部落背叛了正义与祖先。把武器对准了坚持抵抗的义士,从此沦为了魔鬼的打手和爪牙!

于是,在第一次被赶出特诺奇蒂特兰城之后,科尔特斯又组织起了更多邪恶的军队,第二次对城市发动了进攻。并且摧毁了这些正义勇士们的抵抗,把墨西哥谷地最辉煌的城市蹂躏成了废墟和残渣。

惨烈的混战之中,阿兹特克人的君主蒙特苏马和他的弟弟库伊特拉华克先后死于动乱,只有腰挂着神剑“轩辕”的库奥赫特莫克,带着剩余的阿兹特克军队突出重围,逃到众神的营地里祈求援助。

他浑身浴血地跪倒在死亡之神面前。泣不成声,悲伤地扯断了自己的头发:

“仁慈的众神啊!请你们救救阿兹特克人吧!繁华的特诺奇蒂特兰城已经从世界上消失,整个墨西哥谷地都被白皮肤魔鬼变成了燃烧的地狱,勇士们的血水染红了特斯科科湖的浪花!”

此时,众神已经走到了特拉斯卡拉人的地盘上,突然听到这个惊人的噩耗,一时间全都不知所措。面对着突如其来的危机,他们只知道彼此埋怨,推卸责任,却想不出解决问题的办法。

更糟糕的是,一些特拉斯卡拉人也受到了白皮肤魔鬼的蛊惑,开始把众神视为敌人。有一位善良的特拉斯卡拉人首领小西考特卡托,坚持要追随正义的众神,竟然被部族内的叛徒杀光了全家!

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的情况下,众神只能率兵继续向东前进,直到东方的荒凉海岸边,才扎营停下。

那位不能直呼其名的伟大神王,之前一直坐在云端的王座上,俯瞰着人间的变化。到了此时,他再也看不下去,于是把自己的分身降临到地上,然后亲自召集起彷徨迷茫的众神,对他们进行了严厉的训斥:

“之前我一直信任着你们的能力,放任你们打着我的旗号在人间办事,没想到最后却给了我这样一个结果!早知道会有这种结果的话,我宁可让你们留在神殿里无所事事,也不愿意你们在人间如此丢人现眼,辜负了我的信任,败坏了我的声望!

尤其是可敬的死神啊!我知道你仁慈地关爱着这个世界,希望所有人都生活得更加幸福和美好。

但不要忘了,仁慈和软弱只有一线之隔!你对魔鬼和恶徒的过分宽容,就是对善良之人的残暴和犯罪!你是以公正之心衡量功罪、惩戒罪孽的审判官,不是给每一个调皮顽童都分发糖果的老妈妈!”

死亡之神被训斥得惭愧不已,认为自己实在是愧对神王的信任,没有资格继续担任众神之城的管理者,于是便向神王交卸了城管的职务,返回了自己在天上的神殿,对过去的错误进行深刻的反思。

在失职的死神离去之后,那位不能直呼其名的伟大神王,就亲自接手了洪休提兹干人的远征军,命令这些忠诚的战士立即鼓起勇气,开始讨伐远方而来的白皮肤魔鬼,正如他过去在天上所做的那样。

神王首先来到托托纳克人的领地,一片停泊着魔鬼舰队的海湾,从云端取出的闪电雷霆,把白皮肤魔鬼的舰队轰得粉碎。然后,他又降下天火,焚毁了白皮肤魔鬼在海边修筑的委拉克鲁斯堡垒。那些被邪术迷惑,一度投靠了白皮肤魔鬼的托托纳克人,见状大为惶恐,纷纷幡然醒悟,重新拜倒在众神的脚下。…,

另一群白皮肤魔鬼的首领纳瓦埃斯,在海边亲眼见识了神王的威严和权能,深深地为之震撼,便带着他的部下在神王面前屈膝降服。在此之后,他一直奋力为众神而战,并且在战场上失去了一只眼睛。

为了奖励纳瓦埃斯的忠诚,艺术与诗歌之神蔡蓉收集了最灿烂的阳光和最美丽的水晶,用天堂的圣火进行灼烧,为他锻造了一只新的眼珠,郑重其事地安放进他那空空的眼眶,然后盖上一只白色的眼罩。

“纳瓦埃斯,这是金色的邪王真眼,取自于太阳的碎片,封印着世间最伟大的力量!请你务必珍惜这件举世仅有的宝物,并且努力寻找开启它的正确方法。当你有一天终于真正觉醒,能够用它看到传说中不可视的境界线之时,众神之城的大门就会伴随着音乐为你敞开!神圣的殿堂上将会出现属于你的座位!”

纳瓦埃斯诚惶诚恐地跪倒下来,亲吻着女神的鞋尖,感谢这无比慷慨的馈赠。

众神又奖励了其他英勇作战的人,并且宣布说:“凡是效忠于我们,为正义而战的勇士,不管他来自哪里,属于什么部族,都会享受神的祝福,得到与功劳相符的奖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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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神话总是源于历史,而又有别于历史,大多数的胜利者都会对自己的故事进行夸张和美化。(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尾声:城管的神话(下)

今天提前放出,如果有关于下卷龙套的建议,也请早些提出来,过几天就没法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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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众神的军队节节胜利,已经切断了白皮肤魔鬼的后路,又捣毁了他们的战舰,让他们再也得不到援军,也无法逃回黑暗的巢穴。但被困在墨西哥谷地的魔鬼首领科尔特斯,依然不愿接受注定的失败。

他搜集了整个墨西哥谷地的恶徒,组成一支空前庞大的军队,想要像潮水般将追随众神的勇士们淹没。

于是,光明与黑暗的旌旗,在奥通巴村东方的旷野上同时飘扬。

正义与邪恶的战士,就要在这片荒凉的原野上展开厮杀。

散落着仙人掌和沙砾的干燥原野上,魔鬼的军队遮天蔽日,吞吐着腾腾的黑气,战鼓声刺透了云霄。

他们挟着喧闹缓缓走来,喊声震天,要给这个世界送来流血和毁灭,使这片美丽的土地变得尸横遍野。

看到魔鬼的仆人如此众多,不仅追随众神的勇士们有些害怕,就连众神自己也出现了迟疑。

那位不能直呼其名的伟大神王,见状便在一座土丘上竖起了自己的金色旌旗,对着所有人大声呼喊。

“勇敢的战士们!莫要害怕敌人众多!更不要被魔鬼的邪气迷惑!

要知道,你们是为光明而战的勇士!肩负着拯救世界的伟大使命!注定要受到命运的庇佑!

我会从天空降下神威。为你们击溃敌阵;

我会站在你们的身后,给你们擂鼓助威!

燃烧的天空就是你们的军旗!轰鸣的雷霆就是你们的战鼓!

今天就是决定历史与命运的时刻!

赶快行动起来!拿起你们的刀剑,拉开你们的弓箭,聚集在这面光明的旗帜下,从胜利走向胜利吧!”

在神王的鼓舞之下,诸位勇士们举起了刀剑,一起轰然响应。锋利的刀刃反射着太阳的白光。

随着太阳的渐渐升高,魔鬼的军队首先发动了攻击。他们呐喊着冲过广阔的平原,脚下掀起一股股浓密的沙尘。密得就像清晨时分弥漫在湖面上浓雾,遮住了阳光和云彩,让天地为之黯淡。

然而。迎接这些崇拜魔鬼之人的,是铺天盖地降下的无数流星和陨石,一道道火光染红了整个天空。

那位不能直呼其名的伟大神王,从天上对敌人发动了攻击,把原本整齐的敌阵给炸得七零八落。

魔鬼的仆人在烈火和闪电中颤抖,哀叫着变成了焦臭的灰烬,痛苦地在沙砾中翻滚,却不得解脱。

哪怕是最邪恶的魔法,也无法抵御真神的威严。

众神的军队见状士气大振,吹响了神明赏赐的黄铜号角。勇敢地迎战而上。

阿兹特克人的君主库奥赫特莫克,举起了他的神剑“轩辕”,挟着光明的神力,仿佛一头嘶吼的老虎,带着阿兹特克勇士冲向了敌阵的左翼。

特拉斯卡拉人的首领小西考特卡托。举起了他的神剑“铁碎牙”,裹着风暴的威力,仿佛一条咆哮的狂犬,带着特拉斯卡拉勇士冲向了敌阵的右翼。

众神的信使、神之道标文德嗣,也举起了他自己的神器,一把由工匠之神用玄冰亲手锻造的精钢战斧。其寒光足以让火焰为止颤抖,带着洪休提兹干王国的勇士,直捣敌阵的中央!…,

奥通巴村外的旷野上,穿梭着如雨点般的标枪和箭矢,回荡着战士们的咆哮和呐喊。

燃烧着火焰的晨风中,众神的军旗高高扬起,魔鬼的军队崩溃逃散。

白皮肤魔鬼们举起了他们喷火的权杖,想要阻挡勇士的脚步,却被从天而降的闪电劈成了碎片。

邪恶狡诈的科尔特斯看到局势不妙,又惊又怒,便带着白皮肤魔鬼的骑兵亲自上阵,妄想要挽回败局。

众神派出一队战车前去阻击,却被骑着地狱战马的魔鬼们轻易击败。

愤怒的神王看到这种情况,就抓起了能够发射雷霆的黄金权杖,想要亲自去跟魔鬼的首领做一个了断。

但是,天国的守门者,无畏的战神王秋愤然而起,拦在这位不能直呼其名的伟大神王面前,高声说道:

“伟大的王啊!请您先安坐于此,观看我的奋勇战斗吧!我们可以为您而死,但在我们倒下之前,绝不允许魔鬼的为飞溅到您的面前,亵渎您的胡须和衣袍!”

神王露出了愉悦的微笑,赞许地说道:“很好!如果你能打倒魔鬼,我必然会提高你在天国的地位。”

于是,王秋就拿出了自己心爱的坐骑,一头如同小山般庞大的钢铁神兽,它有着十个黑色的蹄子,鼻孔喷吐着灼热的火焰,嘶鸣的声音好似山崩。它以地底的岩石精华为食,奔跑起来比飓风还要迅速。

白皮肤魔鬼的骑兵,在这头钢铁神兽的面前溃不成军。魔鬼的首领科尔特斯亲自出手,用恐怖的邪法杀死了这头神兽,但自己也被垂死的神兽撞飞上半空,又被天国的守门者砍成重伤,不得不仓皇逃走。

后来,阿兹特克人收复了特诺奇蒂特兰城,就用钢铁神兽的尸体制造了一个巨大的绞肉机,用于处死那些侍奉魔鬼、杀戮同族的邪恶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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伟大的奥通巴之战结束了,魔鬼的邪恶军队土崩瓦解,科尔特斯带着少数随从,逃进了特诺奇蒂特兰城。这座墨西哥谷地最辉煌的城市,已经变成了他在地上的最后一个可以喘息的巢穴。

仁慈的众神嘉奖了诸位功勋卓著的勇士。又给科尔特斯送去了一封劝降信:

“狡猾的魔王科尔特斯啊,你已经众叛亲离,注定要失败了!趁着现在还没有被正义的勇者们杀死,赶快把自己捆绑起来,跪倒在我们的脚边吧!我们会公正地审判你的罪行,并且予以适当的宽免!”

但邪恶的科尔特斯竟然还要作恶,他撕碎了众神的劝降书信。然后施展邪法,把无数瘟疫播撒到人间。

一时间,整个世界阳光黯淡、草木枯萎。成千上万的人倒毙在自己的家中。

繁荣的城市成了墓园,富庶的村庄成了坟场。尸体堆积在道路上腐烂发臭,无人收拾和掩埋。

无论是男人、女人、老人还是幼童。都在恐怖的病魔之中瑟瑟发抖,不知死亡将会在何时来临。

在无限的绝望和悲伤之中,他们只能来到众神的面前,痛哭流涕地向众神祈祷,请求众神消除灾殃。

仁慈的众神看到人间竟然出现了如此凄惨的场面,先是悲伤不已,流下了怜悯的泪水,然后勃然大怒,发誓要让罪犯受到惩罚!

那位不能直呼其名的伟大神王,下令打开自己的宝库。让天国的守门者从里面搬来无数治疗瘟疫的灵药,分发给善良的人们服用,立即就让他们摆脱了魔鬼的诅咒,恢复了健康。…,

然后,神王又下令军队继续向特诺奇蒂特兰城进攻。经过一番激战,粉碎了白皮肤魔鬼的最后挣扎。

罪恶滔天的科尔特斯,被绑上了全城最高大的金字塔,用最残酷的方式处死,以祭奠因他而死的英灵。

至此,一切灾难都已经结束。满目疮痍的大地也开始恢复生机。

在特诺奇蒂特兰城的残破神庙里,众神的统治者,那位不可直呼姓名的至高王者,对将士们论功行赏。

阿兹特克人的君主库奥赫特莫克,收回了他从小生长的故乡,曾经被白皮肤魔鬼盘踞的湖上都市特诺奇蒂特兰城,虽然这座城市已经不复昔日的辉煌。

特拉斯卡拉人的首领小西考特卡托,在众神的祝福下正式加冕称王,统治物产富饶的祖塔拉谷地,还有谷地北方的贸易枢纽,曾经的圣城乔鲁拉。

效忠于神王的白皮肤魔鬼首领纳瓦埃斯,被册封为委拉克鲁斯港的主人。但那里已经几乎一无所有,于是众神又赐予了他不少礼物,资助他在那里建立村镇。同时告诫他要谨守本分,不可让邪恶的旧习复发。

众神的信使、神之道标文德嗣,在这场战争之中的功劳最大,伟大的神王对他说道:

“忠诚的信使啊!你在凡间为我浴血奋战、尽心竭力,区区一顶王冠,已经不足以表彰你的功绩!

所以,我册封你为整个大地的皇帝,比一切君王和酋长都更加高贵的万王之王!

从今天开始,天空中没有两个太阳,

地面上只有一位帝皇!

从东方的海洋到西方的海洋,从严寒的高山到炙热的沙漠,每一寸陆地都是你的疆土!

拿着这黄金铸造的镰刀和战锤,披上这用鲜血染成的尊贵红袍,作为你统治这个世界的凭证!

辽阔的墨西哥只是你征途的,在遥远的南方和北方,还有更多的土地等着你去征服!

去吧,到山那边的洪休提兹干王国,你之前为自己建造的希望港,把你的妻儿接来这里居住吧!

希望港虽然很好,但洪休提兹干王国的土地太偏僻,也不够宽广,不适合在那里统治世界!

我将在位于大陆中心的特斯科科湖畔,为你打造一座符合世界霸主身份的崭新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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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神的信使跪倒在地,用最谦卑的礼仪,感谢了伟大神王的赏赐,

然后,他便兴高采烈地再次翻过重重山岭,想要尽快跟妻儿分享自己的喜悦与荣光。

然而,当他终于走完了漫长的旅途,来到希望港郊外的时候,却看到了不祥的浓烟和火光!

白皮肤魔鬼的战舰。犹如驱之不散的苍蝇,在这个世界的每一片海洋上游荡,寻找着可以下口的地方。

任何富庶的国度只要被他们发现,接下来必然会遭遇血与火的洗礼,承受战争与死亡的考验。

只有经受住了这种考验的国度,才能成为真正的强者,无所畏惧地傲然挺立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上。

正当墨西哥谷地的战乱尘埃落定之时。两个分别名叫麦哲伦和皮萨罗的魔鬼首领,也垂涎于希望港的财富,就勾结了特佩特万克城的玛雅人。从遥远的南方渡海来犯,让这片安乐的土地又一次战火燃烧。

洪休提兹干王国的老国王,玛卡公主的父亲。众神之信使的岳父阿瓦哈,虽然已经年老体衰,但依然流淌着战士的热血。他丢掉拐杖,鼓起余勇,率领军队走出城市,在海滩上迎战来犯的敌人。…,

可惜的是,洪休提兹干王国境内的大多数武士,都在一年多之前,跟随着众神前往东方远征,此时尚未返回。剩下的武士数量太少。实在不是敌人的对手。

所以,在一番战斗之后,阿瓦哈国王不幸战败,受了重伤,小公主蒂亚也成了俘虏。而得到诸神祝福的希望港。更是被这些浑身散发恶臭的魔鬼纵火焚毁,成为了一堆黑烟袅袅的废墟。

当文德嗣带着军队赶回希望港的时候,阿瓦哈国王已经到了弥留之际,只见了他一面,就彻底断了气。

于是,这位皇帝满脸泪水地站在岳父的尸体面前。搂着脸色苍白的妻子和孩子,气愤得捶胸顿足。

“可恨的魔鬼们啊!你们怎么敢冒犯真神的威严,占据我的土地,烧毁我的城市,伤害我的亲人?我要让你们接受最残酷的惩罚,永远沉沦在无尽的恐惧之中!”

众神的信使,统治大地的至高皇帝文德嗣如此诅咒说,下令召集起他带来的所有军队,然后又一次从天国请来了艺术与诗歌女神、商业女神和天国的守门者,希望他们能够帮助自己报仇雪恨。

三位天神自然点头应允,天国的守门者还拿出了之前那头钢铁巨兽的幼崽,邀请文德嗣一起骑乘上去,然后直闯敌人的营寨,撞死了名为麦哲伦的魔鬼首领,救出了之前被俘的小公主蒂亚。

在众神的祝福和庇护之下,洪休提兹干王国的战士奋勇前进,挥刀杀戮着入侵家园的仇敌。庞大的敌舰被神明用天火点燃,在海面上熊熊燃烧;玛雅人和白皮肤魔鬼失去了退路,在荒野中狼狈窜逃。

到了这一天的黄昏,勇士们已经剿灭了岸上的侵略者,收复了自己的家园,洗雪了先前战败的耻辱。

但是,就在这个值得欢庆的时刻,却发生了令人悲伤的事情——白皮肤魔鬼的另一位首领皮萨罗,躲在一处礁石背后,趁着文德嗣无意间走近的时候,突然跳了出来,用一柄诅咒的长枪把他刺成了重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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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皇帝曾经是众神的信使,翱翔于云端的伟大真神。但此时他已经失去了灵性,只是寻常的凡人,无法承受如此严重的伤害。为了挽救他的性命,众神只好把他带回了天上,祈求医疗之神的帮助。”

清凉的夏夜里,皎洁的月光下,伴随着阵阵清脆的虫声,一位美丽的少妇坐在鲜花盛开的精美庭院内,手持长长的纸卷,对着身旁仿佛粉雕玉琢的小男孩,用她成熟而柔和的嗓音,讲述着过去的故事。

这位少妇不仅年轻美貌,而且衣着十分华贵。她拥有一乌黑发亮的长发,头戴用神圣的绿羽毛和黄金、珍珠做成的繁复冠冕,两串闪亮的黄金耳环一直垂落到她的肩胛处。一袭白色丝绸制成的束腰长裙,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一串绚丽的宝石项链挂在她的胸前,每一颗宝石都有鸽蛋大小。此外,在她的脸蛋上还有三道彩色的纹身,却并没有损害她的美丽,而是显示出了一种别样的野性魅力。

“……由于皇帝身上铭刻着天国阶梯的道标,所以他一旦重返天国,连接天国和人间的通道也就随之中断。于是,之前降临的众神,就只好护送着皇帝,离开了我们的世界。…,

只有众神的统治者,那位不可直呼姓名的至高王者,把他的分身留在了墨西哥高原,那座尚未完工的新都城之中。替皇帝看守他留在地上的国度,防止有人在皇帝回来之前欺凌他的家人,掠夺他的财富。”

“……妈妈,你说的没有名字的神王化身,就是那位像狗熊一样的胖叔叔吗?”小男孩好奇地问。

“……呵呵,就是他没错,但你千万不要在别人面前这么说,这太不礼貌了!要叫他帝国首相大人!”

这位雍容华贵的少妇,或者说玛卡皇后,一边抚摸着儿子的头发,一边微微笑了笑,丰满的嘴唇勾起了一个完美的弧度,“……不过……胖狗熊……呵呵,这个比喻还真是贴切……”

“……可是,妈妈,既然爸爸就这样回到了天上,他以后还会回来吗?”小男孩有些担忧地说道。

“……会的,他一定会回来的!因为这里有他的家!”

玛卡皇后仰起天鹅般修长的脖子,抬头望向幽深的星空,那双大眼睛里洋溢着无法掩饰的热烈情感。

“……终有一日,当那一日到来的时候,伟大的皇帝将会再次回到这个世界,就像他当初乘着钢铁的小舟出现在我面前一样!他一定会再次登上尊贵的皇座,与你我重新团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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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本卷的尾声至此正式结束,在明天,也就是2012年的最后一天,本书将要进入下一卷的序章。

在这里给出序章的标题预告:《切尔诺贝利的狼人》。请大家不妨猜一猜,第二卷的故事内容主要是什么?(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章、切尔诺贝利的狼人

没有谁是永远的强者!

这是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瓦解之后的第三个十年,昔日作为超级大国的荣耀早已烟消云散,而解放全人类的浪漫理想,也已经泯灭了在消沉与黯淡的现实之中。

鲜艳的红旗从这片土地上坠落了,保尔.柯察金为之奋斗的辉煌梦想已经泯灭,而“有良心的知识分子们”曾经许诺的富裕和繁荣,却并未到来。

经过十年多动荡和崩溃的灾难岁月,俄罗斯已经勉强从苏联崩塌的废墟中爬了出来,无论是落魄衰退也好,“去工业化”沦为资源输出国也罢,但毕竟是恢复了稳定——哪怕是稳定地衰落下去。

在熄灭了领导世界的野心之后,俄罗斯人总算能够裹着破旧的皮大衣,手捧着用西伯利亚石油和天然气换来的伏特加,蜷缩在世界舞台的一角,慵懒地看着昔日的宿敌和小弟们上演一出出精彩大戏。偶尔还能鼓起余勇,从苏联时代的废墟里拣出几件还没报废的兵器,跳上舞台中央去秀一把肌肉,刷一刷存在感。

而曾经“牢不可破的联盟”的另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作为俄罗斯文明最早起源地的乌克兰,却没有这样的幸运,迄今依然只能在东欧平原的寒风中颤抖,在红色帝国遗留的废墟中挣扎。

更加悲催的是,这个相对“狭小”的国家,并没有俄罗斯那么丰富的资源。结果三天两头因为无钱缴费,被早已不再是兄弟的俄罗斯联邦断掉天然气,让可怜的乌克兰人只能在寒风中抱着胳膊瑟瑟发抖。

航母卖了、护卫舰卖了、导弹卖了、机床买了、坦克和战斗机都卖了。画着红星的宏伟工厂成了生锈的废墟,苏联时代的老本钱已经快要被吃光。乌克兰又没有西伯利亚的资源……一次又一次的橙色革命,最终得到的成果,只是给乌克兰人换来了一个“金丝猫妓女出口国”的响亮名声,外加全欧洲倒数第二的人均GDP——还不如内战后的旧南斯拉夫联盟各国和阿尔巴尼亚!

这片全世界最辽阔的黑土地,曾经的欧洲粮仓,如今已经沦落到连自己都养不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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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阵寒冷的秋风从房屋间刮过,裹挟着来自北极圈的冷气,让树丫和枯叶一起哗哗作响。枯黄的树叶离开树枝。上下翻飞,时而升上高空,时而潜入地面,最终打着旋儿。徐徐飘落。

欧洲粮仓乌克兰的秋天,总是那么的短暂而又“清凉”,仅仅比寒冬稍微好过一点儿。

虽然对于北方的俄罗斯人来说,乌克兰的黑土地已经算是“温暖的南方”。但是,在世界上绝大多数其它国家的人眼中。这片土地的纬度还是太高了,而大陆性气候和海洋性气候的交叉,又让乌克兰的天气变化剧烈,分外难熬。再加上这一年的气候异常。使得九月份的乌克兰就已是秋风劲吹,寒意甚浓。

有些凉爽过头的秋风之中。一位身材高挑的金发少女,裹着略显破旧的军大衣。拖着一只沉重的拉杆箱,独自走过乌克兰首都基辅,这座“俄罗斯诸城市之母”的萧瑟街头。

跟少女上一次来到基辅的时候一样,这座拥有十五个世纪悠久历史的古城,依然在最新这一波世界性经济危机的寒流中瑟瑟发抖——光头党在公园里呐喊着纳粹的口号,姑娘们在街角的酒吧里跳脱衣舞,小巷里到处都是无所事事的醉汉和失业者,十个里面有九个拿着伏特加和大麻,用毒品和酒精麻醉自己的灵魂。剩下一个则是连伏特加都买不起,只能不怀好意地打量着过往行人,寻找看上去容易打劫的对象。…,

——作为只要有伏特加和黑列巴(俄式面包)就能活下去的战斗民族,纵然处境相似,颓废的毛子们也不会像早已御宅化的日本流浪汉一样,安安静静地躺在用废纸箱搭建的小屋里看漫画,或者挤在上下班高峰期间的电车里玩痴汉游戏——醉醺醺的毛子们斜着眼睛表示:尾行盗摄什么的都弱爆了,往嘴里猛灌两口伏特加,然后随便抓个女人脱了裤子当街啪啪啪,才是我辈崇尚暴力的战斗民族的正道啊!

金发少女一路走来,亲眼目睹了无数的暴力犯罪,抢劫勒索、黑帮火并、谋杀、群殴,强暴妇女……

警察在哪里?

哦,警察们正悠闲地坐在街角的太阳伞下面喝咖啡呢!如果哪个多管闲事的家伙上前提醒他们有犯罪正在发生,这些可敬的警察先生就会伸手指着身旁竖立的塑料招牌:“先交费,再报警,不接受讲价”。

——作为“应对经济危机、跟西方文明世界接轨”的一大创举,乌克兰议会最近学习英国人的经验,在今年刚刚通过了警察部门私有化的法案。全国的警察局从此变成了私人保安公司,基本只为那些预先支付过保安费的富人服务,若是在上班时间之外和休息日出警,那么还要额外收取加班费……

至于没钱缴费的穷人,就请你们乖乖在小巷子里被歹徒捅死吧!

唉,这就是所谓“自由的国度”吗?

瞧这情形,似乎还不如北方在“新沙皇”统治之下的俄罗斯呢!

至少,俄罗斯的寡头们还想要把他们的国家经营下去,还能拿出一部分石油收益来安抚民心。

而乌克兰这边的富翁们,却把祖国当成殖民地,只知道尽快往口袋里捞钱,然后火速想办法移民。

金发少女无奈地低声叹息着,一脚踢翻了某个想要对她动手动脚的醉汉。然后又给某个举着刀子意图勒索的小流氓吃了一记铁砂掌,这才打开一条安全的通路,走过了这段对常人而言危机四伏的街道。

在这条街道的尽头,是一家中国人开的综合性贸易市场。也是少女此次采购旅行的目标。

虽然这地方有很多货物的品牌很奇怪,质量普遍不怎么样,假冒伪劣的玩意儿更是一抓一大把,但胜在种类丰富多样,价格实惠便宜。而且门口那四个铁塔般的退役特种兵保镖,也让顾客们更能有安全感。

“……首先是两箱最好的红牌伏特加,然后是面包、土豆、圆白菜、牛排、香肠、砂糖、茶叶、奶酪……嗯?还有鱼子酱和西瓜?!!天哪,竟然这么奢侈?!”

金发少女一边低头看着购物单。一边暗自嘀咕,“……组织上的经费有这样宽裕吗?老爷子什么时候搞来了这么多的钱?就在上个月的时候,他好像还连香烟都抽不起,只能用旧报纸卷树叶过瘾呐!”

虽然对老爷子的资金来源感到疑惑。但少女并没有怎么把这事放到心里去——不管怎么说,在这个物价飞涨的年代里,有钱终归是好事——她买齐了购物单上的东西,又用余下来的一点零钱,精挑细选了一小袋自己喜欢吃的苹果。然后才抱着两个大西瓜,在一众买菜大妈的羡慕眼神中,得意洋洋地昂首离去。

——在寒冷时节的乌克兰,要买点儿稀罕的水果。可不能像中国人一样论斤称,而是要按克来算!所以。很少能看到乌克兰人抱个大西瓜回家——那都是一牙一牙跟奢侈品似的往外卖的!…,

——————————————————

心满意足地抱着一大堆东西走出综合性贸易市场,金发少女却发现自己被游行的队伍给堵住了去路。

自从经济危机爆发以来。示威游行已经是基辅城内最常见的风景,基本上每天都有好几回。要是哪天全城都没人在游行,才是不正常的情况——比如出现了暴风雪或零下四十度的严寒天气之类。

没办法,这个国家目前的处境确实堪忧——或者说从苏联解体以来,就没有几年的境况让人舒服过!

贫穷、萧条、失业、一个月能上涨几倍的物价,经济到了崩溃的边缘,卖淫被合法化,民主、自由、人权统统成了空谈,喊着自由平等口号上台的政客们,却还要穷奢极欲、挥金如土。

于是,愤怒而又绝望的人们走上了街头,呐喊着各式各样的诉求:要求工作、要求救济、要求减税、要求更便宜的天然气、要求提高退休金……此外还有主张女性权利,反对卖淫合法化的……

——穿着破旧军大衣的金发少女,用一种颇为微妙的眼神,注视着两位只穿了丁字裤和高筒靴的裸体红发女郎,举着一道条幅袒胸露乳地从自己身边走过,条幅上写着“乌克兰的女孩不是被拿出来卖的!”

这就是当代乌克兰除了颜色革命之外,最为世界人民喜闻乐见的标志性街头文化——美女的!

在这两位红发女郎的身后,还追着一大堆用手机拍照的外国游客,以及装备更加专业的新闻记者。

相信要不了几个小时,这两位红发女郎的高清晰度裸体,就会被挂在许多网站的页面上,与东方某个岛国诸位德艺双馨的爱情动作片女演员的容姿一起,被世界各地的网民们互相议论,津津乐道。

——说是反对卖淫合法化,抗议总统把乌克兰女孩当商品卖,这确实是符合传统道德的正事。可是这些队的美女们自身,又何尝不是在用出卖肉体的方式,来吸引观众的眼球呢?

就少女所知道的情况,她们自从建立团队以来,就把裸体游行作为主要的活动方式。无论是乌克兰的内政还是国际大事,都会引来她们的出场。抗议乌克兰卖淫合法化,要搞裸体游行,谴责政界要人的不当言辞,也要搞裸体游行,对待伊斯兰国家的歧视女性法律,同样要搞裸体游行;就连对前几年遭受海啸与核危机的日本人表示支持,她们也要过一把脱衣瘾。

最近几年。在基辅城内已经有好几家穷疯了的旅游公司,开始把美女队作为“乌克兰特色”的参观项目,向全世界的游客们进行推销……而队为了从旅游公司那边筹集活动资金,也不得不按照有关的旅游路线和时间进行露天裸体活动。甚至为了照顾某些付钱特别慷慨的大型旅游团体。她们居然在零下二十五度的冬天,还要脱光了裸体上街——就算是脱衣舞女,也没有这么恐怖的工作环境吧!

乌克兰的女孩是不是能够拿来卖的还不好说,但要说她们防寒耐冻,擅长野外活动,倒是绝对的事实。

虽然这确实吸引了不少眼球,但在观众的眼里,她们不管打着什么样的口号。都只是裸体秀而已。

事实上,金发少女在上一次来到基辅的时候,还看到过一场更加可笑的裸体示威——裸体女郎们光着屁股举着牌子抗议某些人捕猎野生动物剥取毛皮,而自己的脚上却全都穿着鹿皮和貂皮的高级靴子。…,

“……唉。如今的乌克兰就像个大妓院,每一个女孩都是卖肉的,区别只在于能不能卖上价钱……”

披着苏联时代旧军装的金发少女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在人潮中艰难穿行,同时打开那些伸向自己购物袋的贼手……偶尔还有匕首和!但这些小贼都不是少女的对手。最终不是惊慌失措地逃之夭夭,就是脸色苍白地抓着折断的手臂在地上打滚。而他们的和匕首,自然也都成了金发少女的战利品。

街边橱窗内的液晶电视机里,正在播放着今天的国内新闻。金发少女隔着玻璃。朝里面稍微瞅了几眼,发现新政府上台之后的第一件事情。果然不是平抑物价、解决就业,而是把一大堆日本和欧美的卡通片列入禁播黑名单。宣称这些片子都是“破坏传统道德、毒害青少年心灵的非法麻药”。

据说,为了争论要不要禁播这些片子,诸位可敬的议员们还在会场上大打出手,以至于头破血流。

对此,金发少女只好无奈地继续翻白眼,嘲笑着这些议员的虚伪和可笑。

——拜托,街上那些整天忙着酗酒、抽大麻和滥.交的小家伙,还用得着这些卡通片来毒害心灵吗?

说穿了,不就是因为没本事解决社会和经济问题,所以才用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来刷存在感吗?

虽然从来都不曾对这些政客抱有过任何的信心,但少女还是忍不住对他们的荒唐行径感到悲哀和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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艰难地挤过游行的人群,金发少女花费了大约半个小时,终于走到了停车场,并且找到了自己的座驾。

那是一辆外观破破烂烂得惨不忍睹,似乎早该进垃圾堆的“拉达”牌小轿车。

——没有了雨刮器,发动机盖不翼而飞,前头缺了一只车灯,另一只车灯用透明胶带粘着。四个车门只剩下了一个,后窗玻璃也碎了……怎么看都像是从车祸现场刚刚拖出来的。

但无论是金发少女,还是停车场的看门人,或者是经过的路人,对此都习以为常——在乌克兰没有车辆报废制度,也就是说,只要你的车还能喘气儿就能上路,哪怕缺个轮子少个门也没事。

金发少女把购物袋和拉杆箱丢到后座,扯出一条缆绳牢牢地绑好,以防甩出。又从方向盘下面拽出两根电线——车钥匙早就丢了——用尖端的铜线打出“滋滋”的电火花,启动了这辆破破烂烂的拉达车。

然后,这辆车就上了路,并且遇到了更多的奇葩同类——在基辅的街道上,到处都是奇形怪状的车:驾驶盘有在左边的,也有在右边的;车门有用铁链绑上的,还有根本没车门只有车洞的;发动机盖有失踪的,也有钉了块帆布的;车子本身也有拿农用拖拉机胡乱改装的,此外还有拆了炮台的前苏联步兵战车……

有的车子只剩下了四个轮子加一块底板和一台引擎,车壳子已经连一块铁皮都不剩,连驾驶座都是不知从哪儿搬来的沙滩椅,但照样在路上健步如飞,霸道得好像喝了酒的螃蟹。幸亏乌克兰的人口少,不用像印度人一样卖挂票,所以在车厢外头,总算还没有挂满了挤不下的旅客和蹭车回巢的狗熊……

等到这辆“拉达”车慢慢驶出市区之后,附近道路上的车流也越来越稀疏,很快就完全消失,而道路两边的景色也同样迅速变得荒凉起来——哪怕是在相对发达的欧洲部分,原苏联各国也都是地广人稀,绝大多数人口都聚集在主要城市之中,而城市外面则是渺无人烟的空白之地。…,

随着这辆汽车不断向着北方前进,车轮下的水泥路逐渐变成了柏油路,柏油路又变成了泥土路,最后连泥土路也没有了。四周同样也看不到庄稼和农庄,只剩下一片充满了野性生趣的东欧荒野。

丛生的杂草、生锈的路标、倒塌的电线杆、崩坏的混凝土楼房……曾经繁荣的城镇,因为居民的全数撤离而彻底荒废,一切都是那么的破败,看上去既像是被遗忘的玛雅古城,又像是核战后的噩梦世界。

但是,哪怕是在这个被全世界抛弃的生命禁区,也依然有人类顽强地生存了下来。

不过,此时的他们究竟还能不能算是“人类”,恐怕也要打上一个很大的问号……

金发少女驾驶着她那辆破破烂烂的“拉达”车,停进一座落满灰尘的混凝土建筑里,提着购物袋和拉杆箱走了出来。接下来,她便脱掉了身上的军大衣,露出了白皙的肌肤,同时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嗷呜”

下一刻,金发少女突然向空中一跃而起,苗条的躯体顿时膨胀了一圈,白皙的肌肤变成了银灰色的浓密毛发,纤细的小手变成了裹着白毛的尖利狼爪,两只三角形的耳朵从头发中顶起,直直地插向天空,而屁股后面更是冒出了一条长长的银色尾巴,脸上的犬牙也向外突出,仿佛饥渴地想要撕裂一切。

“……嗷呜”

完成了变身的狼人少女,继续朝着天空嚎叫了几声,直到远方隐约传来同样的狼嚎,这才回头叼起变身前丢下的军大衣、购物袋和拉杆箱,歪歪扭扭地挂到自己身上,随即四足发力,朝着前方狂奔而去。

在她前方的地平线上,一座象征着死亡的巨大水泥棺材,于灰色的薄雾之中巍然屹立。

而在她身后一块斑驳不堪的破旧路牌上,则用模糊不清的俄语字母,写着这样一句话:——欢迎来到切尔诺贝利!

第二章、最后的布尔什维克

在欧亚大陆北部的辽阔土地上,曾经有着这样一个伟大的红色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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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国家的全称是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简称苏联。

鼎盛时期的苏联,是全世界版图最广大的国家,拥有一百二十多个民族,二千二百万平方公里领土,二亿多人口,版图横跨欧、亚两洲、占据全世界陆地面积的六分之一。

这是一个用红色信仰凝结起来的苏维埃政权,它的建国口号就是解放全人类。

它在十月革命的炮火中艰难诞生,在全世界的封锁和敌视中完成了工业化,在希特勒的入侵中发动了改变历史的大反击,在漫长的冷战中跟以美国为的“自由世界”叫板,成为了主宰世界的两极之一。

通过伟大信仰而凝聚起来的澎湃力量,让这个国度不断地从胜利走向胜利。这个国家的建立和发展,就是人类历史上规模最大的一次社会科学实验——消灭剥削阶级,建立理想社会的实验!

在这个国家的短暂一生中,充满了无数的奇迹。

——第一颗人造卫星、第一艘载人太空飞船、横扫欧洲的铁甲洪流、遮天蔽日的图95轰炸机、破冰而出的台风核潜艇、让地球颤抖的核弹头、截断世界的铁幕……

这是一个伟大的国家,注定要让整个地球的人类都为之仰视——无论是羡慕它的人,还是憎恨它的人。

这片孕育出普希金、托尔斯泰、高尔基、柴可夫斯基、列宾、列宁、斯大林的伟大土地。曾经是很多人衷心向往的圣地。一《莫斯科效外的晚上》,不知吟唱出了多少人的眼泪。

在那个激情燃烧的时代,无数有着不同的语言和肤色,来自于不同民族和国度的勇士们。举着红旗在整个世界浴血鏖战,从沙漠到雨林,从美洲到非洲,只是为了实现心中那个解放全人类的红色理想。

然而,就在这个红色帝国逐渐走向鼎盛的时候,崩塌的预兆却也已经悄然浮现。

由于财政资源过度向着重工业和军事领域倾斜,这个国家能够生产全世界最先进的核潜艇和战斗机,能够与最强大的资本主义国家在全球各地明争暗斗。能够在理论上发给人民超高水准的工资,实际上却无法在商店里给自己的人民提供足够的消费品,让他们不必在无休止的排队抢购中浪费时光。

结果,苏联的年轻人一方面接受了教育和宣传。知道自己是生活在无比优越的社会主义制度下,以及全世界最发达的国家中,对生活充满了期待。而消费品短缺,娱乐匮乏的灰暗现实,却又与他们的期待形成了巨大的反差。这让他们的心中充满了苦闷、彷徨和冷漠。构成国家基石的热情与信仰开始渐渐动摇。

更可怕的是,许多本应是人民公仆的苏联领导人,在享受特权、贪污受贿,过着奢侈堕落的生活之余。竟然犹嫌不足,还要把整个国家都塞入自己的腰包。合法地让子女继承权力和财富……当成为他们化公为私的阻碍时,这些扛着红旗反红旗的家伙。就开始利用手中的资本和权力,操纵媒体,迷惑人心,破坏经济,制造冲突,主动败坏党的名声,直至将这个名为苏联的巨大国家完全撕裂!

困惑而又麻木的人民,只是沉默的大多数,真正毁灭这个国家的罪人,就坐在主席台的前三排。…,

于是,私有化运动开始了,“自由”的声音出现了,过去的理想被否定了,红旗坠落了,苏联解体了。

在世人的目瞪口呆之中,这个伟大的国家,这个拥有完整重工业体系、第一个把人类送上太空的超级强国,没有轰轰烈烈地毁灭于一场结束人类文明的核战争,却无声无息地毁灭于自身信仰的变质与堕落。

接下来,一切代表了公平和正义的美好理想,都在瓜分苏联的盛宴中被彻底埋葬。

——如果说,过去苏联时代的种种和特权,还只是粮屯里有了几只偷东西吃的老鼠;那么到了苏联解体之后的现在,连粮屯的所有权都已经变成这些老鼠的了。

结果,曾经的超级大国变成了只属于少数寡头的私产,昔日的加盟国彼此交战,“去工业化”让国家很快就只能靠贩卖资源为生,而留给人民的只有衰败、贫穷、动乱和死亡。

然而,在苏共残骸中拼凑起来的俄共,已经没有胆量再次举起血染的军旗,只得走上了议会斗争的路线,从此在无休止的争吵中蹉跎岁月。至于其它加盟国的,实际处境恐怕多半还不如俄共。

但是,也有一部分坚持保留着昔日军旗的勇士,迄今依然散布在那个红色帝国的昔日版图上,在严酷的社会环境之中,努力维持着各自的根据地,艰难地保存着信念的火种——在第比利斯的地下印刷所,在白雪皑皑的远东废弃城镇,还有在乌克兰北方那片举世闻名的核辐射无人区,切尔诺贝利……

他们就是昔日那个红色帝国的冷战遗民。

他们骄傲地自称为最后的布尔什维克!

虽然,随着时间的不断推移,他们这些最后的布尔什维克,也已经变得越来越消沉和失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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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切尔诺贝利核电站那个水泥棺材不远的荒野之中,矗立着一座造型敦厚的苏式三层小洋楼。

小洋楼的四周环绕着高大的乔木,还有用铸铁制成的篱笆和路灯杆,透着一种俄罗斯特有的粗犷气质。

然而,这些粗笨的铸铁件早已锈蚀不堪。木质的走廊和地板更是风化爆裂,只有胡乱疯长的植物攀附在灰暗的混凝土建筑上。四周绿树成荫的勃勃生机与时间停滞般的幽森死寂,形成了一种分外诡异的对比。

“……噢噢噢!神圣的红牌伏特加!!!有多久没尝过这样带劲的玩意儿了?!”

这座破旧的小洋楼内,底层客厅燃烧着木柴的壁炉旁边。一位穿着苏联时代旧军装,却多了一对狼耳朵和一条狼尾巴的老狼人,神情无比激动地用胡须磨蹭着光滑的玻璃瓶,“……上次喝到红牌伏特加的时候,好像还是在复活节吧!我已经快要受够了用土豆自酿的劣酒啦!还是带着高强度辐射的!”

“……伊霍诺夫斯基上校,请您别太激动,要是把酒瓶给打碎了,那可就什么都没了。”

正坐在沙发上啃苹果的金发狼人少女。看到老狼人丢人现眼的糟糕模样,忍不住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啊,你说得对,索尼娅。这样的宝物确实应该好好珍惜……”

伊霍诺夫斯基上校终于恋恋不舍地放下了伏特加酒瓶,然后拔掉软木瓶塞,转身取出一个绘制着镰刀锤子党徽的搪瓷杯子,小心翼翼地倒了小半杯伏特加,这才无比珍惜地用舌头舔了舔。“……嗯,确实够劲儿,应该是正牌货……对了,基辅城里如今怎么样?跟上个月的情况相比有变化吗?”…,

“……还能怎么样?失业、游行、抢劫、妓女、通货膨胀、……外加议员们的滑稽表演!”

名为索尼娅的狼人少女打了个哈欠。把苹果核往窗外一丢,同时又抓起另一只苹果。“……街边到处都是妓女、乞丐和小偷,物价又比上个月翻了将近一倍。每个人都在用酒精和毒品麻醉自己,堕落得简直就像是越战时代的西贡!就差没有美国大兵来消费了!这个国家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是啊!你说的对,这个国家已经彻底堕落了。过去人们的兜里有卢布,货架上却没有商品;而现在的货架上有了商品,人们的兜里却没有了钱……多少年了,大家都只发现自己越来越穷。”

伊霍诺夫斯基上校举起酒杯,无限忧伤地叹了口气,“……愤怒的人们走上街头抗议,但却什么用处也没有——人们有游行的自由,当局也有视而不见的权力。从第一次橙色革命开始的时候就是这样,不管换谁上台都只知道讨好西方,人们的生活都只会越来越糟……这就是自由的乌克兰!哈!嗝儿”

他摇了摇头,将杯子里的伏特加灌了一大口,喷出一股浓郁的酒精气息,然后用匕打开一听索尼娅刚从基辅城里买来的猪肉罐头,放到面前的小圆桌上,直接拿匕插着肉块,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是啊!这一切可真是荒唐!我在异世界呆了三天回来,就发现这边的时间流逝了差不多三十年,党和祖国已经不存在了,整个组织变成了‘最后的布尔什维克’,而队长你更是变成了老爷爷!”

索尼娅也沮丧地放下了刚啃掉一半的苹果,低声地开口应和着,竖立的狼耳朵同时无精打采地耷拉了下来,“……我在乌克兰成了外国人,成了罪恶的名词……这个国家究竟是怎么了?这片土地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都已经快要认不出这片堕落的土地,就是我生长的光荣祖国了!”

狼人少女突然一把抢过上校的红牌伏特加,没有用杯子,直接就凑着瓶口往喉咙里灌下,同时喷着酒气述说着心中的郁结,“……曾经跟我一起共事的同志都离开了。我为之奋斗一生的东西……”

说到这里,索尼娅再也讲不下去,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复杂情感,只得默默地哽咽着垂泪。

伊霍诺夫斯基上校叹息着站了起来,拿走了少女手中的红牌伏特加酒瓶,拍打着她的肩膀,尽可能柔和地劝慰,“……想哭的话,就尽量哭出来吧!很抱歉,当你奉命穿越了虫洞,身在另一个世界进行探索和冒险的时候,我们这些留在祖国的没用家伙,居然全都没能守护住这个伟大的联盟……”

老狼人抓着“神圣的红牌伏特加”,往嘴里狠狠地灌了一大口,让刺鼻的酒液在灰白的胡须上缓缓滑落,“……但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索尼娅,你或许还是幸运的,至少你没有经历过那段最绝望、最黑暗的悲惨年代,尤其是当我们无力地看着克里姆林宫那面飘扬的红旗坠落,感觉心都快要被撕裂的那一刻……”

第三章、苏联消失的日子

“……虽然我已经在这个完全不美好的新时代呆了一年,但还是无法理解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索尼娅趴在桌边,像连珠炮似的提着问题,“……当初的苏联人民抛弃了,难道就是为了换来如今这种堕落、贫穷而又看不到希望的日子?还有,那个年代的你们又做了些什么?上校同志!难道是一边喝着伏特加一边看着祖国走向灭亡,自己却坐在壁炉旁边无所事事?”

“……没办法,那时候大家都没有吃过资本主义的苦,自然也就感受不到社会主义的好处。”

伊霍诺夫斯基上校耸了耸肩膀,“……等到人们真正感到后悔的时候,已经太迟了。至于那个年代的我们……唉,党的领导人都已经决心要抛弃红旗,蜕变成大资本家了。我们这些基层人员又能做些什么?难道要我们另立中央,重建新的红军,在俄罗斯再发动一次内战?抱歉,我们实在是没有这样的本事。”

“……不是有人尝试过挽救国家吗?就是那场八一九政变!你们在那个时候为什么没有参加进去?”狼人少女继续对她的昔日上司如此追问,“……作为真正的布尔什维克,你们难道就不想挽救联盟?”

“……八一九政变?那帮连政变都搞不好的保守派老头子?哈!与其指望他们,还不如指望叶利钦呐!”

老狼人又一次抓起“神圣的红牌伏特加”。往嘴里狠狠地灌了一大口,“……得了吧!在我们这些最后的布尔什维克们看来,他们中间或许有那么一两个真正的爱国者,但剩下绝大多数的老头子,却是跟叶利钦和那些集团一样。只不过他们的手段不如叶利钦高明,没能在瓜分苏联的盛宴中抢到一块肉,这才铤而走险地发动了政变……他们发动政变不是为了保卫苏联。而是不甘心这些国有资产没能塞进自己的钱包!

所以,这根本不是什么挽救的最后挣扎,只是一群秃鹫之间的彼此撕咬。目标则是争夺苏维埃祖国尸体上的腐肉……而且,苏共在国家灭亡前夕的表现,也实在是让人没法抱有任何希望!

啧啧。你知道吗?索尼娅,就在这场政变爆发之前不久,柏林墙倒塌了,东德和西德统一了,我们最忠诚最精锐的西方军事集群开始从东德撤退。临走之前,苏共还向西德政府敲了一大笔马克和美元,说是要作为将士们的安置费,给他们在俄罗斯境内的新驻地盖房子。

结果呢,这些钱全都被老头子们不知道挥霍到了什么地方,五十万驻德苏军撤回来以后。国防部居然让他们睡在莫斯科郊外的牲口棚!哈!安排‘灰色牲口’住牲口棚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提起这桩往事,伊霍诺夫斯基上校的眼睛充满了悲伤与仇恨,他开始有点咬牙切齿了,“……于是,绝望的战士们认为自己已经被党和人民给抛弃了。只有叶利钦带着慰问品前来雪中送炭……这样昏聩的党组织,这样冷血的中央领导人,有哪个傻瓜愿意去留恋?!这样一群把士兵当做牲口的家伙发动的政变,军队怎么可能去追随?更别提之前也是因为他们把经济搞得一团糟,才让自由派有了颠覆国家的机会。”

“……所以,保守派发动的八一九政变。既遭到了军队的抵制,也得不到民众的支持,政变目的也远不如他们所说的那么高尚,从一开始就注定要失败。我们除了袖手旁观之外,实在是没有更好的选择。”…,

老狼人低着头,声音听上去愈发空灵,或者说是无神,“……在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之后,我们总算是看透了,自从戈尔巴乔夫总书记提出他的‘新思维’开始,这个伟大的联盟就已经注定要走向崩溃,飘扬了七十年的红旗就已经注定要坠落,区别只在于最终落到谁的手里,分裂成多少个部分……”

“……那么接下来呢?”索尼娅插嘴说,“……在苏联灭亡之后,这片土地上又发生了什么?我在几本最新的历史书上,看到的都是一些笼统含糊的说法。我更想知道组织是怎么熬过这些年的。”

“……接下来?苏联解体之后,所有货架上的商品都丰富了,可是退休老人一个月的退休金只够买五天的面包,军官们也只能到最便宜的柜台买东西。哪怕是少校的工资,也根本不能负担最基本的生活开支。只有那些成功上位的‘爱国者’,才可以在这个废墟一样的祖国里大发横财、享尽人间富贵……

于是,光荣的老红军被迫卖掉勋章,将军们肆无忌惮地盗卖着米格战斗机和白杨M导弹,T72坦克被改造成了耕地拖拉机,太平洋舰队的水兵饿死在战舰上,高加索的边防军成了卖屁股的男妓……而我们这些秘密部队,干脆被完全断绝了给养和军饷!甚至连自己应该归属于哪个国家都不晓得了!”

伊霍诺夫斯基上校点燃一根粗糙的自制卷烟,放进嘴里,狠狠地吸了一下,“……于是,我们被丢在了切尔诺贝利这个群魔乱舞的鬼地方,孤立无援地守着全世界第一个虫洞的发生地,乌克兰不要我们,俄罗斯也不管我们……重建的俄共没有恢复列宁同志时代的勇气和魄力,反倒是继承了勃列日涅夫时代的蛀虫,明明还有很多资产,却搞得连自己都养不活,从来没想过要资助我们这些最后的布尔什维克。

在最艰难的岁月里,我们不得不一边跟各式各样的怪物和邪魔展开战斗,同时拯救那些沦落异界的倒霉蛋,一边自己在核辐射区种土豆、钓鲑鱼,整整两年没能尝到一滴真正的伏特加,只能喝防冻液解馋,却还要从牙缝里节省出款子,到黑市上买军火……虽然我们不害怕辐射,但寒冷和饥饿实在是难熬啊!

那几年里,我们唯一像样的资金来源,就只有中国同志通过共产国际送来的一点接济……但是,上个世纪末的中国同志一样也很困难,所以能够给我们提供的资助极为有限。那面红旗在他们的土地上同样是摇摇欲坠,很多人都认为他们将会是下一个崩溃的苏联,甚至已经列出了中国崩溃分裂的时间表……

幸好,他们最后总算撑了下来,没有走上苏联的老路。而我们这些‘笨狗军团’也在切尔诺贝利撑了下来,尽管我们身边的同志越来越少,有的死了,有的走了,但终究是坚持到了最后。”

老狼人抬头看了索尼娅一眼,幽幽地叹息道,同时举起他的酒杯,“……而更让我高兴的,则是等到了你的归来,最后一位结束任务的同志!亲爱的小索尼娅!让我们为时隔半辈子的重逢干一杯吧!”

索尼娅沉默地拿出另一个不锈钢杯子,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伏特加,然后跟伊霍诺夫斯基上校的白色搪瓷杯子相碰,发出“叮”的一声的清响。

两人把杯中的烧酒一饮而尽,随即便是久久的沉默,只有壁炉内燃烧的木柴,不时发出荜拨的响声。(未完待续。。)

第四章、狼女的新工作

沉默了半响之后,叼着卷烟的伊霍诺夫斯基上校才再次开口,打破了室内的寂静。

“……嗯,亲爱的小索尼娅,你已经从异世界回来一年了,对如今的这个时代,也应该已经适应了吧!”

“……是的,基本上已经适应了,虽然处处都让人觉得难受,一切的信仰和理想,全都迷失了……”

狼人少女无精打采地点了点头,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莫非是组织上有工作要安排给我吗?”

“……没错,组织上一致认为,现在这时候已经可以给你安排工作了。”

老狼人如此说道,同时抖了抖手中的卷烟,“……但是,如今的切尔诺贝利,已经没有了虫洞,也没有了怪物,只剩下令人讨厌的核辐射。而在乌克兰和俄罗斯本土的社会形势,也不允许我们开展新的武装斗争……所以,与其让你守在这个水泥棺材的外面,跟着我们这些老头子一起无所事事地发霉,还不如让你走向更加广阔的天地,更加充分地发挥你的天赋和才华……”

“……停停停!别再说这些绕圈子的漂亮话了!现在不是开报告会,我听着头晕!”

少女不耐烦地做了个“打住”的手势,“……到底要我去哪里,做什么工作?快点说!”

“……好吧好吧!我直说就是了。”伊霍诺夫斯基上校苦笑着答道,“……你的新工作内容。是担任一支特殊队伍的政委。至于工作地点么……我记得你学过汉语的,对吧?你对中国的印象怎么样?”

“……嗯,人很多,气候很暖和,商品很便宜,我不在这个世界的几十年里,那边似乎建设得不错……”

索尼娅随口答道。然后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等等!组织上该不会是要把我弄到中国那边去吧!可是,我很清楚地记得。那个岗位不是要交给明斯克的安德烈同志吗?之前都已经进行过内部通报了啊!”

“……嗯,原本的组织决定确实是这样,但问题是……”伊霍诺夫斯基上校吞吞吐吐地说道。似乎颇有些难言之隐,但最后还是决定如实坦白,“……安德烈同志已经死了,就在前天晚上。”

“……什么?!”狼人少女惊讶得瞪大了眼睛,“……我在前天早上还见过他呢,一个肌肉超级发达的小伙子,比健美教练还要精神焕发,怎么看都不像是有病的模样……难道他是酗酒过度,活活醉死了?”

“……比你想象的还要更丢人,索尼娅。”老狼人苦笑着摊了摊手。“……这个私生活混乱的小伙子,居然跟一对狼人姐妹打赌一千美金,赌他有没有能力跟她俩全天不停地。然后,生来不肯服输的安德烈同志,就在那场荒唐的狂欢之前做足了准备工作。服下了整整一瓶伟哥,也就是那种美国人的蓝色小药片……于是,在连续十二小时之后,安德烈同志不幸惨死在了床上,顺便还输了一千美金……”

“……我的天啊!伟哥过量,精尽人亡……这么没节操的死法……这样的笨蛋色狗居然还是党员吗?”

索尼娅顿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只得用手揉着抽搐的太阳穴,低声咕哝道,“……我明白了,因为安德烈这条色狗死得太突然,组织上完全没有任何准备,所以就只好让我顶上去了,对吗?”…,

“……没错,组织里的闲人虽然还有不少,但是既懂得汉语又有空闲的年轻人,就只有你和安德烈了。”

老狼人很诚恳地说道,同时给少女递上了一纸盖着红色印戳的通知书,“……所以,亲爱的小索尼娅,你愿意克服困难,接受组织上给你安排的这份工作吗?”

“……好的,这份工作我接受了。反正除了我之外,也没有其他合适的人选了,对吧!”

索尼娅往通知书上草草扫了几眼,一脸兴味索然地撇了撇嘴,同时朝着上校伸出右手,“……舀来吧!”

“……舀来?舀来什么?”伊霍诺夫斯基上校的表情似乎有些困惑。

“……当然是出差费啊!出差费!我的老爷子!这里距离中国可是有着上万公里呐!”

索尼娅一脸理直气壮地说道,“……你应该知道的,我可没有乌克兰或俄罗斯的户籍证件,弄一份可以出国的假护照似乎需要不少钱吧!此外,如今欧盟要收碳税,飞机票的价格也涨了好多。就算是到了中国那边,我也还要购置衣服和被褥,住旅馆,吃饭,给同志们买纪念品……每一样事情都要花钱……”

她正掰着指头一样样地列数着开支项目,却发现伊霍诺夫斯基上校的表情变得越来越尴尬。狼人少女先是有些迷惑不解,歪着脑袋思忖片刻,便顿时恍然大悟,随即更是骇然而惊,霎时间一蹦三尺高:

“……老爷子!请你务必要说实话!你是不是把我的出差经费给挪用去喝酒了?!”

“……这个……抱歉,这一次在交接工作的时候似乎出了点岔子。作为你目前的监护人,组织上昨天就把出差费装在信封里送了过来。然后却隔了一天,也就是到今天中午才找我谈话,说了这件事……”

老狼人有些尴尬地挠了挠鼻子,同时往椅子背上靠了靠,让椅子发出吱呀的响声,“……结果,就在今天早上,还没接到这桩事情的通知的时候,我就已经把这笔钱舀出来交给了你,让你开车去基辅买些酒肉和水果奢侈一下……实在是对不起,那个信封上什么都没有写,当时我还以为是额外发了一笔奖金呢!”

被这个噩耗震得呆若木鸡的索尼娅,先是好像机器人一样僵硬地喀吧喀吧扭过脖子,扫视了一眼长方形大餐桌上放着的西瓜、苹果、香肠、红牌伏特加和鱼子酱,随即怒气爆发,高声咆哮着就要向上校扑去。

“……你这个脑袋里都灌满了防冻液的老混蛋!!居然挪用了旅费,想让我徒步穿越整个西伯利亚吗?”

“……诶诶!别这么快就着急生气啊!亲爱的小索尼娅,请你务必镇静下来,听一听我的解释!”

伊霍诺夫斯基上校赶紧缩到墙角,一边抱头作出蹲防的礀势,一边低声下气地解释,“……到了中国之后,你在那边的生活都有人安排,不需要携带什么行李,更不用自己租房子。至于怎么从这边到中国去,我也已经用剩下的钱给你安排好了,根本不需要办什么假护照,还能保证你一路上都舒舒服服的……”

听了这话,少女的怒气稍稍平息,“……不用办假护照就能去中国?莫非组织上还有自己的运输机?”

“……嗯……这个……我们的组织目前还很困难,运输机自然是不可能有的,但反正有门路就是了。”

老狼人尴尬地笑了笑,颤巍巍地递上一张粉红色的票据单,同时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个不停,想要瞅个空子溜到屋子的外边。然而却发现唯一的门洞已经被少女死死堵住,一时间急得他额头上冷汗直冒。

果然,索尼娅在低头扫了一眼这张粉红色的票据单之后,脸色先是由红变白,然后由白变黑,最后更是额头一根根青筋崩起,“蓬”地一声把双手变成锋利的狼爪,怒吼一声就朝着伊霍诺夫斯基上校扑了过去

“……嗷呜~~~受死吧!没节操的老变态!我要杀了你这个满脑袋都是伏特加和变态思想的老混蛋!”

——在她背后飘落的单据上,赫然写着“国际宠物托运”的字样,还装饰了可爱的狗狗脚印……(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五章、城管实习生的平淡日常(上)

当九月的乌克兰已是凉意萧瑟之际,遥远的中国南部地区却依然是酷暑未消。

暴虐的热浪一如既往地炙烤着大地,街头巷尾全都感受不到一丝凉爽的秋风。

王秋戴着一顶太阳帽,穿着一身白色的t恤衫,顶着毒辣的炎炎烈日,满头大汗地走进大学的校园里。

对于他主修的中文系专业来说,在进入大学四年级之后,主要的内容就只剩下了自己寻找工作单位去实习而已——除了最后的毕业论文答辩之外,基本已经没有什么课程要上了。

所以,在大三结束之后,除了那些上学期挂科要补考的家伙,或者实习地点就在学校附近的人。绝大多数同学都已经搬出了寝室,离开了校园,甚至离开了这座城市,偶尔有了什么事情也只能用电话联络。

但是,在开学的九月份,大家还是要来学校里报个道、碰个面,找学校老师办理一些手续的。

坐在一间闷热不堪的教室里,王秋一边用手帕不停地擦汗,一边昏昏欲睡地勉强竖起耳朵,听着那位留了一撮小胡子的年轻班主任,在讲台上唾沫横飞地说着大四实习期间的各种注意事项。

没开空调的闷热教室里,尽管头顶的吊扇呼呼地全速旋转着,但气氛和室温还是一样的焦躁难耐。全班差不多有一半的同学请假没来。剩下的同学不是在玩着掌机和翻看杂志。就是压低了嗓门用手机通话,或者昏昏沉沉地打着瞌睡,似乎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班主任快点讲完滚蛋。

唉,一如既往的平淡生活啊!不过,每一个普通的大学生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自从结束了在十六世纪中美洲阿兹特克帝国的冒险之后,王秋的生活似乎又恢复了过去的平淡日常。

之前那些极端刺激的,普通人一辈子也没法体验到的非日常遭遇,此时都已经成了回忆。

对于王秋来说,在一切奇遇和厄运全都结束之后,也只剩下了一种充实而又疲惫的奇妙感受。

嗯。怎么有一种仿佛是成为了日本动漫主角的微妙感觉?

——在绝大多数的日本动漫作品里,那些拯救世界的魔法少女,斩妖除魔的高中生巫女,处在青春爆发期的热血少年魔法师。无论他们在夜晚和假日做出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打败了几个魔王,或者拯救了几颗星球,但是在从周一到周五的白天,还是要按部就班地乖乖上学……最多偶尔有几次翘课而已。

该死的,这绝对不科学!

幸好,王秋在真正踏入那个非日常的奇异世界以前,他的校园生涯就已经基本结束了——虽然从理论上讲,此时的王秋还是学生,似乎还有一年的书要念。但实际上……嗯,大家都明白的……

叹了口气,王秋有些留恋地环顾着这间熟悉的教室,还有四周那些即将离别的同学。

在明年回来写毕业论文之前,这恐怕是他们最后一次坐在教室里上课了。

“……喂喂!王大哥,最近在城管队里过得还不错吧?!有没有希望被留用下来?”

正当王秋恍惚走神的时候,一个戴着红帽子、穿着黄制服的同学突然凑了过来,小声地跟他搭话。

“……哦,是胡胖子啊!好久不见!我最近过得还可以,至于留用……你不觉得这话问得太早了吗?”…,

在用困倦的双眼认出来人之后。王秋转了转眼珠,叹了口气,神情无限复杂地说道。

胡胖子,全名胡静水,体重目测超过二百斤。跟王秋在高中的时候就是同学,上大学之后又进了同一个系的同一个班。交情还算不错。当王秋在今年暑期进入城管的犬类管理中心实习之际,胡胖子则是通过学校的门路,找了一家快递公司进行实习……然后几乎一整个夏天都没能碰上面。

——正如同班主任在开学时自嘲的那样,“咱们中文系的大学生就是社会主义祖国的一块砖,哪儿需要就往哪儿搬。”由于当今全球经济不景气,工作难找,连实习生都明显供过于求,王秋这一届中文系同学们的实习单位当真是千奇百怪,能够坐办公室做文秘工作的家伙少之又少,像胡静水这样去快递公司的都已经算是好差事,据说还有人到乡下去看守小水库……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谁跑到深山老林里去当猎人了。

“……呵呵,别人或许还没把握,但你可是大名鼎鼎的战斗英雄啊!若是像你这样的模范先锋都不肯留用,城管队的领导可就太白痴了!”胡胖子笑嘻嘻地拍着王秋的肩膀,“……别再谦虚啦,王秋同学!你的光辉战绩,我从报纸上都已经看到啦!市里的领导都专门进行了表彰呐!王大哥你可真是威猛啊!”

听了胡胖子的恭维,王秋又愣了几秒钟,脑子转了好几圈,才想起对方是在说自己参加实习的第一天,那场孤身挥棒力战群犬,最后遍体鳞伤地让人抬进医院,并且因此被表彰为“打狗英雄”的凄惨恶斗。

唉,说起来,那场一个人VS十多条野狗,惊天地、泣鬼神的恶战,好像也就是发生在两个多月之前吧。

按理来说,这种事情若是发生在一般人身上,也应该算是值得吹嘘好几年的光荣事迹了。

但问题是,接下来自己又是屠龙又是征战中美洲,早就把这一茬“小事”给抛到了九霄云外。

果然是穿越异界的体验实在太刺激了,以至于把这种相对“平淡”的往事给忘掉了吗?

胡胖子啊!不要这么崇拜地看着我。如果我实事求是地告诉你。不久前我还更加威猛地屠杀了一条红龙。又无证驾驶着十卡车碾压了几十个人,并且被几百万土著人奉为神明的话,不知道你会怎么想?

王秋一边心情纠结地继续叹气,一边无聊地抬头望天,同时嗯嗯啊啊地敷衍着,“……还行吧!当时也没想过那么多,看到十几条狗朝着自己这边扑上来,就是不想拼命都不行……”

“……不过有一件事情很奇怪啊!前天我正好到城管大楼送快递,本来是想要顺便找你这位打狗英雄聊聊天的,谁知到处转了一圈。都没能找到你的人……你平时待的办公室究竟在哪里啊?”

对于这个问题,王秋只能继续无语望苍天。

……这个……我能告诉你,因为我们的工作失误,不仅把国务院的中央领导给丢在了异世界。还让国家的一大笔固定资产投资打了水漂,现在正处于停职反省、等候调查的状态之中吗?

当然,若是想要找个借口,把胡胖子敷衍过去的话,还是很容易的。

“……唉,别提了,我们的直属领导捅出了大篓子,害得整个办公室的人都要停职反省,我这个实习生也跟着倒霉,一起被停薪留职了……”王秋想也不想就随口答道——事实上。这也确实是目前的实情。…,

但是,在不知内情的胡胖子耳中,这种情况就显得有些古怪了。

“……停薪留职?实习生哪里来的薪水啊?!这分明就是在给你放假嘛!难道没给你安排其它岗位?”

胡胖子先是惊讶地望了他一眼,然后便同情地叹了口气,“……唉,这样一来,轻松归轻松,但是想要被留用下来的话,恐怕就有危险了……这年头的饭碗可不好找啊!你怎么就摊上了这样一个坑爹领导呢?”

“……别老是说我了,也讲讲你自己吧!”王秋赶紧岔开话题。“……这个夏天在快递公司过得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在那边打杂混日子呗!不过好歹有一顿免费午餐可以蹭。”

胡胖子有些无聊地伸了个懒腰,然后再次转移了话题,“……对了,在回到学校之后,你有没有去动漫社转一转?计算机系和美术系的几位同学。在这个夏天弄出了一个很棒的新作品,还在上海拿了大奖呢!”

“……哦?动漫社又有新作品?”原本一直昏昏欲睡的王秋。闻言顿时来了些精神,“……什么内容?”

“……是一部国家拟人化的现代历史宣传动画,《白桦林的约定》,然后又经过了一些原创加工。”

胡胖子笑嘻嘻地说道,同时仿佛炫耀似的摸出一个平板电脑,然后打开一串文件夹,调出了一个视频文件,“……我已经从他们的电脑里把动画文件给拷贝了下来,你瞧,画面和背景音乐都很不错吧!”

——伴随着一阵充满俄罗斯风格的忧伤曲调,黑暗的画面渐渐亮起,红色的帷幕从中央徐徐拉开。

背景是一片广袤的白桦林,金色的落叶在秋风中打着旋儿,温暖的阳光洒落大地。

一只胸前佩戴着镰刀铁锤,看起来老态龙钟的毛熊,懒洋洋地躺在一棵高大的白桦树下晒太阳,旁边坐着一只手捧茶壶和茶杯,头上戴着绿色军帽,胸口挂着红五星的兔子。

在这部将国家拟人化的动画中,他们分别代表了苏联和中国。

毛熊(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唉?我在哪儿?”

兔子(扭头看过来):“……大哥,你醒了啊!这里是你最喜欢的白桦林哦!”

毛熊(昏昏沉沉地开了口):“……只有你吗?其他人呢?”

兔子(避开毛熊的视线,递过茶杯):“……有点事情都走了。来,大哥,喝茶……”(注:东欧剧变)

毛熊(颤巍巍地接过茶杯):“……哦,谢谢……”

兔子:“……唉,自从跟大哥闹别扭之后吗,很久没有这样坐在一起喝茶了!”(注:中苏关系正常化)

毛熊(有气无力地翻着眼皮):“……嗯……”

兔子(不好意思地挠着头):“……其实我有时候会想,如果我是大哥的话,可能有些事会做得更好。所以经常顶撞大哥您!哈哈哈……”

毛熊(稍微打起一点精神,斜眼→_→):“……你这货当初可是让我最不省心的!”

兔子:“……啊,但是,如果没有大哥的话,我有很多要紧的东西,都是没法学到手的……”

毛熊(眯缝起眼睛,自言自语,根本没留心听):“……啊!秋天了吗?人少了,茶也凉得快啊!”

兔子:“……所以说,我对大哥的话,其实也应该算是爱恨交织的吧!”…,

——虽然兔子还在唠唠叨叨地说着些什么,但是心力交瘁的毛熊已经没有力气听下去了。

它试着再一次将茶杯送到嘴边,但手臂(熊掌?)已无力垂下,茶杯也从手中滑落,掉到地上。

毛熊(视野渐渐模糊):“……啊,好喜欢这舒服的风……也好喜欢……这白桦林……”

毛熊的身影从白桦树下消失,只留下打翻的茶杯,还有残破的镰刀和铁锤。(苏联解体,红旗坠地)

兔子:“……大哥啊,等到明年秋天……”

——兔子扭过头去,看到毛熊的位置空空荡荡,只有地面上打翻的茶杯和残破的镰刀铁锤,顿时呆住。

此时的白桦林里,除了兔子的孤独身影,就只剩下了无边的空寂,还有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兔子(揉眼飙泪ing):“……啊!风里好多沙子……”

(背景音乐响起,经典名曲《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画外音:席卷世界的百万苏联雄师,藐视北约、震慑东方的钢铁洪流……从此在寒风中凋零消失。

望着北方强邻的崩塌,中国虽然放下了心中的大石头,但还是忍不住要流泪——毕竟是社会主义老大哥,无论再怎么霸道、再怎么蛮横、再怎么欺负人,但它对于中国到底还是有着一份难以割舍的恩情。

没有苏联,没有社会主义大家庭,中国的基础工业和国防体系几乎无从谈起。

苏联的诞生是为了点醒中国;

苏联的成长是为了指引中国;

苏联的兴旺是为了帮助中国;

苏联的灭亡是为了警示中国;

唉~~~~

就算翻遍世界历史,也找不到另外两个像这样的国家了吧……

哭完之后,兔子收起茶具,拣起残破的镰刀铁锤,重新刷上金漆,然后顶着骤然呼啸的风雪,转身离去——没有了毛熊大哥当靶子拉仇恨,接下来就要轮到自己承受整个资本主义阵营的明枪暗箭了。

毛熊(飘在天上的灵魂状态,背后插了翅膀,头顶多了光圈,目送兔子远去):“……抱歉,同志,未来的路不能再陪着你了。现在你是大哥了,前面的这条荆棘之路,你要勇敢地走下去,尽管风很大,尽管雪很急,我会在风雪之中祝福你……”

画外音:东欧剧变,苏联解体,一个伟大的国家逝去,世界运动从此跌落了严寒的最低谷。

但是,追求真理、正义与幸福的火种,仍然埋藏在千千万万遭受压迫的人民心中。直至今天,世界上仍然存在着包括在内的上百个社会主义政党和组织。

接过折断的镰刀,捡起破碎的铁锤,我们仍未忘记当初的理想与心愿——英特耐雄纳尔一定要实现!

最后,伴随着雄壮的《国际歌》,红色的帷幕再次徐徐合拢,动画至此结束。(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六章、城管实习生的平淡日常(下)

当动画在《国际歌》的伴奏声中结束之后,王秋这才从胡胖子的平板电脑中移开了视线,擦了擦湿润的眼睛,抬起头来,却惊讶地发现自己和胡静水的座位四周,已经围上来了一大圈脑袋。

——大约就在他们开始看动画的时候,班主任已经心不在焉地草草讲完了实习期间的日程安排,以及几个规定的返校日和需要携带的文件,然后走下讲台出了教室,回到办公室里吹冷气去了。

于是,同学们离开的离开,聊天的聊天,剩下的都一窝蜂地涌过来看胡胖子弄来的动漫社新作动画了。

大家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多少有些指点江山的心思,看完了动画之后,自然七嘴八舌地议论了开来。

“……嗯,这个动画做得不错,好感人啊!”一位女生叹息着说道,“……虽然如今已经不怎么提起解放全人类的梦想了,对俄国老毛子也没啥好印象,但最起码咱们中国可经不起那些民主斗士来折腾一番啊。中国可没有苏联那样辽阔的土地,那样丰富的自然资源,就算跌倒了也可以很快重新爬起来……”

“……现在的俄罗斯爬起来了吗?苏联时代的工业体系一直没恢复,完全就是在靠卖资源混日子啊!”

另一位男生抬手扶了扶眼镜,“……自从苏联解体以来,俄罗斯就从北极熊堕落成了毛毛熊。除了一些吃老本的军工,其它的工业全都垮了。当年的苏联只要跺跺脚就能让世界颤抖,现在的俄罗斯跺跺脚却只能让自己掉毛了。而乌克兰、格鲁吉亚这些加盟国,更是连熊都没了,只剩下毛了。

哪怕是现在看起来还凑合的俄罗斯,等到再过几年之后,那些苏联时代的老专家全部死干净。人才断代,工业科技彻底黯淡,西伯利亚的石油也开采完了。恐怕也就是毛熊们该进坟墓的时候了。”

“……没错没错,我爸爸的公司是做外贸的,这几年在俄罗斯出售的拳头产品。就是各类自动化机床和大型工业设备。最近的这阵子,我爸爸就在莫斯科兜售新式变压器呢!”

一位有家里人在外贸公司上班的同学,也凑过来插话,“……唉,想想上世纪九十年代的时候,无数中国倒爷在苏联的兵工厂废墟里好像蚂蚁搬家一样地折腾,不知道往国内扒拉了多少机床设备。到了现在,俄罗斯连新式坦克的发动机都要到中国来订货,这可真是二十年河东,二十年河西啊!”

“……诶?真的假的?我印象里俄国人也就是轻工业不行。重工业还是很不错的。难道现在他们的轻工业没有发展起来,反倒连重工业都垮了,只能靠卖军品和石油天然气过日子?”王秋有些惊奇地问道。

“……差不多就是这样吧!“那位家里做外贸的同学答道,“……去年暑假的时候,我爸爸带我到俄罗斯那边去转过几个星期。看过了很多地方。俄罗斯目前的工业……怎么说呢?依靠苏联时代的遗产,各种主要的民用工业部门,多少还有一点,火柴肥皂化肥什么的,都是可以自己生产的。但是产品的质量很差,技术普遍比较落后。价格却并不便宜,完全没有国际竞争力,在欧盟市场上连波兰和土耳其都竞争不过。

毕竟,俄国人的环境太苦逼了,地广人稀,劳动力不够,城市相距太远,又缺乏良好的港口,想要把工业品拉出国境卖到外边去,光是在本土境内的运费就让人发疯,学台湾富士康做代工的话,成本太高,竞争不过亚洲人,学瑞士搞名牌货奢侈品,又得不到各国富豪的认可,再说他们在技术上也没有优势。…,

更要命的是,毛子的工人整天酗酒怠工,做事毛毛糙糙,懒惰得要命,一车皮的货物居然能装卸上两个星期,完全看不出《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里面那些共青团员们改造世界的风范。”

他有些不屑地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总之,在信仰崩塌之后,俄国佬就再也爬不起来啦。”

“……俄罗斯的工业,最近几年确实是越来越废柴没错。但要说他们再也爬不起来,这个结论似乎为时过早了吧!毕竟他们有苏联时代留下来的基础,资源也很丰富,还有大把的石油红利可以作为资金。”

有人反驳说,“……那位毛子总统最近一直发表讲话,说是要让俄罗斯重新走上工业化的道路呢!”

“……重新工业化?我看分明是继续去工业化吧!”那位曾经去过俄罗斯的同学,对此嗤之以鼻,“……当年斯大林同志为了让俄国走上工业化道路,而在乌克兰和中亚等地做的事情,直到今天还有那么多人咬牙切齿地想把他铲出来鞭尸,今天再来一次?你以为如今的俄罗斯,还有谁具备着斯大林的魄力?

唉,当年的俄国毛子还是灰色牲口,约瑟夫大叔的指令,他们是理解的要执行,不理解的也要在执行中加深理解,不服气的家伙直接扔到西伯利亚劳改营去砍木头。可现在的俄罗斯金丝猫呢,可是没人能够使唤得动了,特别是最近这些年,还被石油红利给喂胖了……

而且,俄罗斯如今这种靠卖天然气和石油来当资源输出国的舒服日子,恐怕也没法再过上很久了。因为,西伯利亚荒野的环境恶劣,油气资源开采难度远比中东地区大得多,而且现有这些油气田的过度开采问题已经很严重,如今这个标准的产能恐怕维持不了多长时间。

要知道,这种严寒冻土地带的资源开采项目,必须建立在极为强大的工业能力基础上才行——没有苏联时代那些充满暴力美学的超级基地车、超重型直升机、越野能力爆表的怪物级卡车。没有不怕苦不怕牺牲的共青团员在冻土荒原上建铁路,在寒带森林里拉油管,在万里无人区内硬生生开辟出石油城,西伯利亚的资源就算在理论上无穷无尽,以目前的技术条件,也只能永远埋在地下睡大觉。

在苏联后期,为了度过经济困境。俄国人已经不顾后果地对自己的油田疯狂开采了一通,造成很多油田的寿命大幅度缩短;到了苏联解体之后,新崛起的财阀寡头又对自己的资源滥挖一气。不出意外的话。俄罗斯现有的油田和天然气田都将在未来的一二十年之内枯竭,届时就没有办法继续出口油气了。

然而,现代的俄罗斯不要说建设和开采新的油田。就连勘探工作也已经基本上干不动了。

总之,俄罗斯就是一台冲下悬崖的破车,‘新沙皇普京’也仅仅只是踩了一脚刹车而已!”

他最后如此总结说。

“……喂喂,你们聊得也太跑题了吧!我们是在说动画啊!”一位从北京来的同学插嘴道,“……动画本身是做得不错,但我不觉得苏联老毛子有什么值得怀念的。你们南方人可能不太清楚,当年中苏两国的北方边境可是陈兵百万,稍微有个风吹草动,北京城里都是一日三惊。中央甚至制定了疏散计划,随时准备带着政治局一帮老头子们放弃首都跑路……这样惊心动魄的年月。相信谁也不想再经历了一回了。”…,

“……哎哎,请别急啊!你们刚才看的动画只是上半部分,后头还有下半篇《向日葵旁的吊唁》呢!”

胡胖子笑嘻嘻地插了进来,打断了那位北京同学的唠叨,同时在平板电脑上打开了另一个视频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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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半部分动画的开端。依旧是一道遮住整个画面的红色帷幕,然后从中央徐徐拉开。

这次的背景,是一片沐浴在晴朗阳光之下的碧绿草原,草原的中央矗立着一座小小的石头墓碑,墓碑四周围绕着金灿灿的整齐花圃,里面盛开着苏联的国花——永远追寻着温暖阳光的向日葵。

白云朵朵的蓝天上。鸣叫的小鸟在展翅飞翔;金色的向日葵花丛中,色彩缤纷的蝴蝶在翩翩起舞。

一只兔子手捧酒瓶和鲜花,出现在这片草原上,蹦跶着走过金色的向日葵花圃,来到墓碑的前方。

它伸手拂去墓碑上覆盖的浮土,露出了镰刀锤子的苏联国徽,还有CCCP和USSR的字样。

向上看,在墓碑的顶端,一只手持镰刀和铁锤的毛熊浮雕,正迎着阳光咧嘴微笑。

对着这个曾经让世界颤抖的熟悉身影,兔子低头叹息了一声,在墓碑前放下了鲜花和酒瓶。

——背景音乐响起,电视剧《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主题曲,《在河对岸的远方》。

画外音:曾以为随着你的消逝,一切恩怨情仇都早已终结。

但是,此刻站在你的墓碑前,还是难以自拔地回想起了过去。

爱、恨、恐惧、希望……各种回忆纠缠不清,最后只剩下一声幽幽的叹息。

兔子的吊唁:“……毛熊大哥,你死得好惨啊!这些年在下面寂寞吗?要不要烧个美帝白头鹰给你?

毛熊大哥,你曾经教导过我,为了让全人类都能够生活在一个没有战争、没有贫穷、没有压迫、和谐安乐的美好世界里,必须想尽一切办法打倒帝国主义。

在你走了之后,我一个人继续努力奋斗了很久,吃了不知道多少苦头,最后发现要彻底消灭帝国主义实在是太难了,倒是把自己变成帝国主义似乎稍微容易一点儿……

唉,不提什么解放全人类的伟大理想了。毛熊同志,你走了之后,你家里的孩子真是越来越不争气啦!

在斯大林同志的年代,你手把手地教导了我什么叫做工业化。

在叶利钦同志的年代,你又身体力行地教导了我什么叫做去工业化。

大哥。你知道吗?你家里位于远东西伯利亚的上千万平方公里土地,如今又一次变得渺无人烟啦!只剩下了最后十几个城市圈,勉强还能靠着边境贸易在吊命。昔日那些共青团员们用血汗和生命挖开冻土建设起来的城镇,如今已经全部荒废成了玛雅古城似的遗址,等着日后的考古学家过来发掘。

不过,请大哥放心,你的航母。你的飞机,还有你的孩子,我都会好好照顾的。你原本的家里也有很多地方。自古以来都是我家领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既然现在你已经顾不上了,就让我重新接管起来吧!”

兔子一边说着。一边把酒倾倒在墓碑前方,“……致最最敬爱的毛熊同志,感谢你在当年为我指引了前进的道路,感谢你在生前为我吸引了美帝的火力,感谢你在当初帮助我建立一套军事工业体系……”…,

——背景音乐骤然停止,地面一阵摇晃,然后从坟堆上面露出一道缝,爬出一只灰头土脸的毛熊大哥。

毛熊:“……哟!小同志!好久不见KUMA!想不想我啊KUMA!”

惊悚的兔子(下巴落地,眼睛都瞪了出来):“!!!!毛熊同志!你怎么又出来了?!!”

毛熊:“……唉,这些年我在下面也怪寂寞的。所以就想上来透透气,你一定也很想念我了对吧!”

满头冷汗的兔子:“……这个……我对于毛熊大哥呢,感情是有的,缅怀是有的,社会主义认同感也是有的……不过。毛熊大哥,既然你已经永垂不朽了,就请务必一路走好,千万别再活过来吓人啦!”

下一刻,兔子就从背后摸出一把工兵铲,“砰”地一铲子把毛熊用力砸回了墓穴里。然后飞快地铲土。重新填平了裂开的墓穴,又“梆梆梆”地钉上了钢板,最后再浇上一层厚厚的水泥,这才勉强安心。

等到全部的填埋工作做完,兔子终于放下了手中的铲子,擦擦额头的冷汗,心有余悸地吐了一口气。

兔子的心声:“……呼!好险好险,差点吓死我了!不怀念毛熊是没良心,让毛熊复活是没脑子!做人可以没良心,但万万不可以没脑子!毛熊大哥啊,我知道你在下面很寂寞,以后一定想办法烧个白头鹰酱下来陪你……假如实在等不及的话,就先烧个约翰牛、脚盆鸡、天竺白象什么的,请您先将就着用……”

画外音:不怀念苏联是没良心,希望苏联复活则是没脑子。

这就是当代中国人对待昔日历史的一大纠结之处。

苏联的解体,北方边境军事压力的消失,对于中国人来说是一件幸运的事,但看着克里姆林宫的红旗坠落,还是会让很多人心里感到莫名的难过。

毕竟,我们都是在“成为接班人”的口号下,接受最初的启蒙教育的。

但是,无论历史如何的变化发展,对真理的追求都是永恒不变的。

即使苏联倒下了,接下来终究也还会有人继续高举马列主义的旗帜,为了全人类的解放而斗争!

其实,地下的苏联毛熊老大哥,一直在等着兔子把昔日的好基友美帝白头鹰酱烧给它。

兔子也一直在努力,这个世纪内估计就可以看到结果——要么成功,要么自己下去陪毛熊。

亲爱的观众们,你们希望能够看到哪一个结果?

——红色的帷幕徐徐合拢,雄壮的《国际歌》再次奏响,下半部分动画至此结束。

而聚集在平板电脑四周看动画的大学生们,也全都掉了一地的眼镜。

……这样的情节发展……真是太掉节操了……不过似乎又很微妙地符合着实际情况的说……

对于我辈中国人来说,果然只有死了的毛子才是好毛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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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这两个令人印象深刻的动画视频文件,从胡胖子的平板电脑里拷贝过来,装进自己的U盘里,王秋便告别了同学,离开了教室,走出了校门,踏上了回家的道路。

刚走出屋檐,来到太阳底下,一股热浪就迎面扑来,让王秋的额头迅速渗出一层汗珠。

虽然天色已近傍晚,但热情似火的太阳依然赖在天上不肯下去,就像一个烧红的大铁球,不断散发着恐怖的热量,天边的云彩都被烤红了。似乎不把人晒成咸鱼干就决不罢休。…,

而夏天的炫目翠绿,也依然没有从树木的身上褪去,一阵阵响亮的蝉鸣,吵得人头昏脑胀。

更可恨的是,被太阳炙烤了一天的地面,也孜孜不倦地散发着热气,仿佛要把走在上面的行人烤成铁板鱿鱼烧,或者是山东煎饼……好吧,王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承认自己的肚子似乎有点饿了。

——在炎炎烈日之下汗流浃背地走路,可是非常消耗卡路里的哟!

如果是在过去,懒散的王秋恐怕早已在学校食堂或者外面的快餐店里解决了晚饭,省得饿着肚子回到家里还要下厨房和洗碗。但问题是,现在已经不能这样做了,他家里多了好几张嘴需要填饱。

于是,他不得不一边头顶着炎炎烈日,一边花了半个多小时,与路边的菜贩子讨价还价,之后才提着一些蔬菜、鸡蛋和水果,慢吞吞地往家里踱回去。

唉,真怀念上个月还在进行跨位面贸易的时候,一下子就能拿出几千万元去批发货物的豪爽气势啊!

蝉鸣响彻天际的夏日黄昏,王秋拎着大包小包,神情疲惫地走进家门。

然后,他刚刚打开房门,就看到玄关的灯亮着。而只穿了一条围裙的雪姬黛兰,则很规范地用三根手指并拢放在面前,跪在地上等待着自己的归来。

“……亲爱的,工作辛苦了。要先洗澡?吃饭?还是……先吃我?”(未完待续。。)

第七章、宅女们的停职反省

PS:今天有点事情,更新晚了,抱歉。

双倍月票最后一天,求鼓励,谢谢————

蝉鸣声响彻天际的夏日黄昏,提着大包小包蔬菜水果回到家里的王秋同学,发现自己成了人生赢家。

“……亲爱的,工作辛苦了。要先洗澡?先吃饭?还是……先吃我?”

曾经的阿兹特克公主和杀人鬼女祭司,如今的“外籍女精神病人”雪姬黛兰,跪在玄关的木质地板上,把三根手指并拢放在面前,仿佛传说中的“大和抚子”一般,微笑着向刚刚开门回来的王秋问道。

她刚一弯腰低下头,立即就露出了自己光滑性感的脊背。如丝绸般泛着光泽的小麦色柔腻肌肤,从纤细的脖颈一直延伸到迷人的丰腴臀瓣,不要说胸罩,就连内裤也没有穿。除了前方被围裙遮住,全身其他的部分完全暴露在外——这就是所谓能让缩卵宅男化身为饥渴色狼的围裙了。

——傍晚带着一身疲惫回到家里,在玄关就有明眸皓齿的温柔美少女,身上一丝不挂地穿着围裙热情相迎,微笑着问你是要先吃饭、先洗澡、还是先推倒呢?

嗯,对于青春期的男性人类来说,这个比生存还是死亡更难以抉择的问题,实在是比“妈妈和老婆掉进河里,该先救哪一个”更加让人感到纠结……貌似应该是这样。

“……嗯……还没有决定好吗?”

因为一直没有得到回答。并且跪得久了不太舒服。雪姬黛兰开始有些焦躁地扭动身体,让她的姿态变得更加诱人,也因此让王秋感到一阵〖兴〗奋,似乎是想要像游戏和动漫里的主人公一样,做出第三个选择。

但问题是,如果有人在旁边举着一部迷你摄像机,那么王秋面对这副场面的感受。就只剩下不爽了。

虽然拍摄的家伙同样也是一只很漂亮的妹子,并且还是跟王秋从小玩到大的老熟人,但不爽就是不爽。

更别提她还没有安安静静地偷拍。而是好像导演一般不停地指手画脚,喋喋不休。

“……CUT!CUT!雪姬黛兰妹妹,虽然台词没有背错。但是这个表情和语气完全不对啊!你在穿了围裙之后,应该表现得更加羞怯一些,不能像这样脸不红气不喘……”

马彤学姐一边眯起眼睛,举着迷你数码摄像机后面进行拍摄,一边递给雪姬黛兰一只锃亮的不锈钢炒菜锅铲,如是叮嘱道“……还有,王秋学弟,你进门的时候也不要闷声不响,而是要用疲惫的嗓音喊一声‘我回来了’。这样在画面上才能比较带感……好了,现在给我提起袋子,重新出门去,再拍摄一次!新婚夫妇的桃色蜜月COSPLAY第二弹,预备……开始!”

虽然马彤学姐貌似折腾得非常起劲。但被她选为演员的两人,却完全没有配合着一起发疯的意思。

“……到底是搞什么嘛!这么麻烦!人家不玩了啦!”

听得脑子犯晕的雪姬黛兰,撅起小嘴满不高兴地站了起来,没有接过马彤学姐递来的炒菜铲,而是随手脱掉了身上仅有的围裙,往衣钩上一挂。然后就赤条条地跳到客厅的沙发上,津津有味地继续看电视了。

——对于古代热带地区的印第安部落少女来说,是完全不值得羞耻的事情。而能够穿得起像样衣服的人,以她们的社会生产力水平来说,通常非富即贵。

所以,在这位生长于蒙昧时代的少女眼中,身上的衣服只是装饰品,而不是必需品,类似于现代女性出门时的LV包包……于是在家里自然就应该脱光了。…,

对于雪姬黛兰这个非常有爱的“优良习惯”至少在冬天到来之前,王秋并不打算纠正过来。

因为这样一来的话,非但看上去很养眼,让家里总是有一道肉光孜孜的靓丽风景线,而且女式内裤、胸罩、手提包、化妆品、裙子、高跟鞋这些卖得死贵死贵的东西,统统都不用买了的说!

唉,现在可不比之前一出手就是几千万人民币的豪爽气势,如今的王大哥我又堕落成穷人啦!

王秋叹了口气,把塑料袋放到地上,转身关上了房门,然后一边弯腰换鞋,一边跟马彤学姐唠叨“……拜托,不要整天搞这些莫名其妙的huā样。就说刚才吧,如果我回答‘先吃饭’的话,你们能给我端出来什么饭菜?泡面?你们几个有本事做出一桌色香味俱全的晚餐吗?”

他转过身去,耸了耸肩,对马彤学姐有些不满地低声叹息道“……唉,既然反正都是要我当家庭煮夫给你们做饭,之前就不要装模作样地献殷勤啊!呃?什么?你说可以叫外卖?问题是你有钱吗?来我家蹭饭吃的家伙,就别说什么大话啦!”

然而,这样现实系的指责,对于沉浸于二次元世界的宅系腐女学姐来说,根本毫无压力。

“……唉,少年,你的爱还远远不够啊!”马彤学姐一脸老气地摇晃着手指,长长地叹息说“……只要有萌,生命就有了动力,这样简单的道理你居然都不懂。真是不可救药……”

“……有萌也不能当饭吃啊!而且我敢打赌,浴室里的洗澡水应该也没放吧!”王秋斜了斜眼睛。

“……喂,打狗的,今天怎么拖到六点钟才回来啊!人家都快要饿死啦!”

某只身穿夏季短袖绿军装的元气萝lì,听到声音从电脑前丢下了游戏机手柄,蹦蹦跳跳地跑到厨房。“……你在早晨留下的几块鸡蛋煎饼根本不够吃嘛!薯片和饼干也都没有了……对了,今天晚上吃什么?”

“……嗯,今天我买了洋葱、土豆、番茄、白菜、辣椒还有肉……准备用来烧一锅辣味罗宋汤,因为雪姬黛兰喜欢吃辣的东西,而且如今这天气又热又闷,也确实需要弄点刺激性的食物来提升食欲……”

王秋一边把塑料袋里的食材放到炉子旁边,一边对蔡蓉如是答道。“……今天你停职反省得怎么样了?”

“……呃,打了一个上午的《魔兽世界》,体验了一下以前没玩过的狼人模板。刷了些经验。中午吃了些煎饼之后”又打了一个下午的网游版《超级马里奥》。终于打通关了一个大BOSS……”

蔡蓉很可爱地掩嘴打了个哈欠,又抡了几下胳膊,同时淡定地汇报了她这一天的“反省表现”以及下一步的计划……”你接着做饭,我先去看一下今天的新番动漫,嗯嗯,应该已经下载完了吧!”

“……喂喂,蔡蓉同志,你知不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很欠扁啊!这就是你停职反省的态度吗?还有。你们两个到底要在我家里白吃白住到什么时候啊!”

听了上述欠扁的话,王秋终于忍不住摔了菜刀和锅铲。但回头一看,却发现身边已经没了人影,只剩下马彤学姐的嗓音从远处飘来:“……嘛嘛!不要这样抱怨啊!照顾队员的生活,解决队员的实际困难。也是领导的职责之一哦!王秋队长,今天的晚饭就拜托你了!”

……好吧,现在我是队长了……但这个坑爹的空头队长,我实在是真心不想当啊!…,

王秋无奈而又认命地叹了口气,然后又一次捡起了菜刀和锅铲,开始为操办部下的晚饭而忙碌起来。

————————

“……唉。总感觉,自从当上了城管实习生之后,我的生活就开始渐渐崩坏了啊……难道是错觉吗?”

看着在家里打打闹闹,互相抢着电视剧遥控器和游戏手柄的三只萌妹子,王秋一边忙忙碌碌地洗菜切菜,把砧板剁得噔噔响,又把电砂锅搬出来擦洗干净,一边情不自禁地如此发出了感叹。

上个星期,在把重伤垂死的文德嗣带回现代世界,送进医院抢救之后,闯下了弥天大祸的三位超时空城管——队长蔡蓉、临时工马彤和实习生王秋,立即就陷入了噩梦般的一连串组织调查之中。

——连接十六世纪中美洲时空的虫洞,随着初始穿越者文德嗣的返回,迅速消失了。

两个位面的联系中断,不仅导致依然在墨西哥高原主持矿业基地建设工作的国务院〖中〗央领导马主任,从此被丢在了十六世纪的中美洲,还让国家最新送到那边去的一大笔固定资产投资——钢筋、水泥、〖药〗品、食品、化肥、高产种子、农业生产工具,挖掘工具、采矿和冶炼设备——统统都打了水漂!

这可是极为严重和恶劣的的工作失误啊!光是公家的直接经济损失就上了最起码一亿元有没有?!

更别提还让本部门的最高领导同志在异世界遇险失踪,连搜救都没法搜救……

于是,倒霉的三个城管菜鸟刚刚出了医院,就被纪委逮住,承受了一番几乎能让人精神崩溃的讯问。

幸好,正所谓天塌了也有高个儿顶着。虽然杨教授和马主任在此之前都一再表示,要给王秋这样有能力的好同志争取一个正规的公务员编制。但是,因为有关部门的拖沓作风以及无休止的公文旅行,一直到事情发生的时候,王秋的官方身份,依然只是一位没薪水没职称也没有固定岗位的城管实习生。

当然,实习生这个身份在平时固然苦逼,但在出了大乱子的时候,却成了一张绝妙的护身符。

当前国内领导干部应对危机的习惯做派——把一切黑锅统统推给临时工,自己却撇得干干净净,就已经很让人诟病了。如果还要做得更加没节操一些,把事故责任统统丢给实习生……那可就太不像话了。

这样一来,这一次国家领导人遇难和国有资产流失的事故责任屎盆子。就基本上没怎么被扣到王秋这个实习生的头上——不然以后大家全都有样学样,出了什么乱子统统往实习生头上推,那还了得?!

这样瞎搞的结果,第一是领导们胡作非为得更加厉害,寻找替罪羊的成本更低;第二是大学生也不敢到政府机关来实习了——走进机关大楼,屁股还没坐热,领导还不认识是谁。就莫名其妙地要为什么豆腐渣工程和卷款私逃事件背黑锅……这是坑爹吗?这是坑爹吧!这一定是坑爹没错吧?!

由于杨教授在事情发生之前,就早已被马主任的“反动策略”气得辞职离开,脱离了超时空城管的队伍;而身为最大事故责任人的马主任自己。又滞留在了虫洞对面的异世界,迄今依然生死未知,没法追究责任……结果。关于这一严重工作失误的责任和处分,就只好全都落在了剩下的蔡蓉和马彤两位女士身上。

幸好,根据从北京传来的消息,对于丈夫的失踪事件,马主任的夫人们纷纷表示自己情绪稳定,不必对事故责任人过于苛责,并且声称类似的事情已经在马主任的身上发生过很多次了,每次都能安然无恙地回来,有时候还会顺便带回来几只“狐狸精”弄得家里整天鸡飞狗跳。上演各式宫斗大戏……喂喂,主任同志,你究竟玩过了多少次“异界漂流记”顺便包养了多少个小三,触犯了多少回重婚罪了啊?!…,

所以。组织上经过一番短暂的讨论和研究,最后在前天对王秋等人作出了如下几项处理决定:第一、冻结相关事故责任人的银行账户,没收之前两个月内跨时空贸易的各项“灰色收入”用以弥补国家在异界墨西哥高原的投资损失……于是,王秋他们一下子就从小富翁再次沦落回了穷光蛋;

第二、马彤和蔡蓉身上的职称等级一撸到底。但她们原本就只是通过劳务合同招聘的临时工而已,工龄也只有可怜兮兮的不足一年。想要进一步降级也不知道该怎么降……所以这一条基本可以无视;

第三、停发薪水和津贴,撤销位于本市城管大楼的临时办公室,在家停职反省,等候进一步的调查。

这一条听上去颇有些达摩斯克利剑的味道,毕竟谁也不晓得下一轮的调查会得出个什么结果。

不过,杨教授在得知此事之后,就打电话过来安慰大家,并且透露了一些相关信息:这件事情其实已经到此为止,所谓的“进一步调查”按照惯例基本上就是装装样子。按照有关部门的效率,等到调查组的人员被确定下来之后,马主任也就差不多该从异世界回来了——假如他没有死在虫洞那一边的话。

本来,像这样犯了严重错误的临时工,按道理还要开除的。但问题是,全国的空间异能者总共只有大约五十个,不管开除了谁都很难找到替补,即使开除了也必须重新招聘进来……所以为了省得手续麻烦,那种“开除背黑锅的临时工撇清责任,事后再悄悄重新招募回来”的传统套路,也就索性免掉了。

反正是秘密部门搞出来的超自然事件,不必对外公示,自然也就没有舆鹿力……

第四、这一严重事故的发生,证明作为队长的蔡蓉同志指挥无方,不适合领导岗位,予以罢免。承担责任最轻的实习生王秋同志,则因祸得福,晋升为队长,马彤担任副队长,原队长蔡蓉降为一般队员。

对此,荣获晋升的王秋同志的感受是——坑爹呐!总共就只有一个实习生外加两个临时工,还要划分出一个队长,一个副队长……这样完全没有含金量的官帽子有啥意思啊!

不过,让实习生去领导临时工……这样的组织安排也真是够奇葩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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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更奇葩的事情,还在后头呐。

等到纪委方面结束了讯问之后,满身疲惫的王秋终于踏上了回家的路,本以为从此就能跟雪姬黛兰过上没羞没臊的桃色生活——似乎是由于马主任失踪造成的混乱,以及前辈穿越者们约定俗成的“潜规则”他擅自从异界偷渡回来一只萌妹子的事情,居然完全没人管——谁知王秋回到家里,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水,跟雪姬黛兰说上一句话,就看到马彤和蔡蓉拉着行李箱来摁门铃了。

——原来,在爆发了马主任失踪事件之后,雪姬黛兰的事情终于传到了某人的耳朵里!

具体来说,就是王家的一家之主,王秋的老妈,王美玲。她目前在上海的一家图书馆单身上任,担任副馆长之职——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的伪装,实际上则是华东地区超自然现象处理部门的重要负责人之一。

上述这些情报,都是王秋在这次事件审查的过程中才知道的。

于是,在得知自家儿子一声不响就拐了个妹子回家,并且已经发生关系之后,王美玲顿时就惊悚了。…,

儿子已经大学四年级了,谈个女朋友没啥不对。但问题是……对象不仅是异世界人,居然还是一个只有14岁的幼女,距离法定结婚年龄还差了六岁好不好!

而且,按照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法律,凡是跟未满十四周岁的少女发生关系的,就算是女方主动自觉愿意献身,男方如果已经成年的话,也要按强奸罪处理的好不好!

哪怕是跟十四岁以上,十六岁以下的少女,也就是女初中生发生关系,一般也算是很严重的丑闻了啊!

你如果只是在异世界乱搞,共和国的法律还管不到你,可是一旦带回来……这该怎么算?

于是,王美玲先是打电话过来,狠狠训斥了一番王秋的胡作非为,然后就联系了马彤,请她住到自己家里,监督自己那个管不住下半身的儿子,不要让他再搞出更多的幺蛾子来,比如说搞出小宝宝和堕胎之类——而马彤学姐这边,因为银行账户被查封,自己家的投资也蚀进去了不少,正愁不知该怎么跟父母亲戚交代呢!这下有了理由,正好可以出来避难了。

至于蔡蓉,之前先是住宾馆,然后账户被冻结,兜里没钱了,就搬到了马彤的家里。现在连马彤也要搬出来,马彤的父母又常年在外地跑生意,蔡蓉不想自己一个人住,也就跟着一起搬了过来。

这样一来,原本冷冷清清的王秋家,顿时就成了热热闹闹的美人窝……以及超时空城管队被赶出城管大楼之后的最新据点——虽然现在既没有新的虫洞,也没有新的任务,甚至连小队的基本编制也不齐全。(未完待续

第八章、邮包里的政委

擦了擦额头上油腻腻的汗水,王秋走出厨房,把一大锅热腾腾的罗宋汤端上餐桌。

然后,他又把煮熟的毛豆,切片的莴苣,切丝的豆腐干,再加上作为点缀的紫色卷心菜丝,一股脑儿放进玻璃碗里,拌上盐和麻油,一道凉拌配菜就做好了。

看着桌上颜色鲜艳、香味扑鼻的各色菜肴,王秋对自己的手艺感到很是欣慰。

但是,回想起自己在中美洲时空曾经享受的崇高待遇,王秋又忍不住有点失落。

在阿兹特克帝国的时候是一呼百应,万民膜拜,走到哪里都有人殷勤服侍,到了现代时空却是沦落回平头百姓的本色,什么事情都要靠自己动手,这种待遇上的巨大差距,实在是让人感到很失落。

虽然就算是现代小市民的生活质量,恐怕也要比石器时代的酋长帝王更强,但关键问题是心态啊心态!

幸好,王秋在中美洲时空的“神明”生活,换算成现代世界的时间流逝速度,满打满算也就过了不到两个月而已,所以在一切结束之后,他基本没费什么事,就恢复到了以往日常生活的心态。

而那些在异世界混得很出色,称王称霸惯了的人生赢家穿越者——比如说目前还躺在医院里的“美洲皇帝”文德嗣,就真不知道该怎么把心态给调整过来了。

“……晚饭好啦!快过来吃饭!”他将汤勺在锅沿上敲得梆梆响,如是高喊道。

“……哦。这就过来,等我把动画的结尾部分看完……”

“……稍微等一会儿,让我把这一局游戏打到通关……”

——喂喂,你们两个蹭吃蹭住的宅女,还真是蹭得理直气壮啊!难道是把我当成了你们的佣人吗?

虽然在诸位妹子们入住之后,王秋也尝试过让这两位不付租金的房客分担一部分家务,但是。在看到蔡蓉把洗衣粉当成味精往汤里撒,以及马彤学姐先后两次把红烧肉做成酱油焦炭之后,为了节约已经满是窟窿、濒临赤字的伙食预算。王秋只好捏着鼻子默默地继续当“家庭煮夫”了。

——无论是马彤学姐还是蔡蓉,她们懂得的全部做饭本领,除了煮方便面卧鸡蛋之外。似乎就只有把超市买来的半成品餐盒放入微波妒转一转之后端上桌,最多再做个水果拼盘,基本上连菜刀都不怎么用。

唉,面对这么两只“微波炉的熊孩子”,真是伤不起呀伤不起。

马彤学姐,你与其有心让雪姬黛兰玩什么新婚夫妇PLAY,还不如自己去上一上家政课培训班。就算学不成万能主妇,最起码也要达到日本女高中生的一般标准,能够自己做巧克力、烤饼干和蛋糕吧!

至于让雪姬黛兰下厨……你能想象一个石器时代的阿兹特克公主会如何使用煤气灶、微波炉和电饭煲吗?最起码也得培训上几个月再说吧!否则的话,小心她弄出一场火灾或者触电成焦炭给你看哦!

而且。阿兹特克人最富盛名的特色菜肴,可是蘸辣酱的人肉火锅哟!如今有谁敢吃得下去?

尽管如此,看到这么多可爱的美少女吵吵嚷嚷地坐在自家餐桌旁边,王秋还是忍不住感到一阵温馨。

不管怎么样,最起码也要比自己一个人缩在冷清的家里。孤独地面对四面墙壁更好些吧!

——————————————————————————…,

虽然队伍目前的状况很悲催,但是既然自己当了这个家,王秋觉得自己也有义务要把这个队长当好。

凭着自己在小学里当过三个月班长的组织经验,怎么样也能把这支只有三个正常人和一个精神病人的微型队伍给带好……嗯,大概吧!虽然有两个所谓的“正常人”,看起来比那位“精神病人”还要会发疯。

王秋队长首先需要关心的事情。自然就是这个小队伍日常开销的经费问题。

“……自从银行账户被冻结以来,你们吃的用的可全都是我在掏腰包啊!”

王秋一边往自己的碗里舀着罗宋汤,一边随口抱怨说,“……一顿两顿的我自然还承担得起,可是连续几天下来,我的钱包也在急剧地缩水呀!你们就算付不出房租,好歹也该拿出些伙食费吧!”

“……这个……啊哈哈哈,咱们都是这么多年的老交情了,拜托你不要这么斤斤计较好不好啊!”

一向节操匮乏的马彤学姐,傻笑了几声想要敷衍过去,但是在王秋的严厉瞪视之下,最终还是讪讪地选择了投降,“……抱歉啊,你也是知道的,我这个人一向存不住多少私房钱,九月份的单位工资也泡汤了,之前的几次分红,没来得及转移就被冻结了。目前唯一的进项,就只剩下了在淘宝网店里寄售的那些古代阿兹特克文明黑曜石护身符挂坠,暂时没被财务部门盯上,但平均一个星期也很难卖得出一两件……”

她摊了摊手,“……我身上满打满算还有两百块钱,你想要的话就全部拿去好了!”

“……天啊,才两百块人民币?这么一点钱能顶什么用?还是给你留着交手机费吧!”王秋闻言只得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同时换了个话题,“……你之前不是通过组织上的关系,在我们大学的附属高中找到一份教师的工作么?最近这阵子,高中里早就已经开学了,怎么没见你去上班,反而天天宅在我的家里?”

“……唉,不行啦!那事儿早就黄了!”马彤学姐连连摆手,“……当初我看着跨位面的贸易收入这么火爆。心想教师这个工作既辛苦又没外快,一个月的薪水还不如我一周的分红,于是就去教务处辞了职。谁知前脚辞职手续刚刚办好,后脚这边就捅出了大篓子,生意和财路统统都泡了汤……结果后悔得我一结束审查,就去德庆街的那家‘美人鱼’酒吧里泡了一整天,把钱包里的现金花到一毛不剩才回来……”

王秋顿时听得满头青筋直跳——现在大家都不是富人了。拜托你不要这么胡乱花钱好不好?

至于蔡蓉前队长……她倒是很爽快地交出了自己的银行工资卡,但里面总共只剩了不到一百块钱,根本就没法从提款机里拿出来有没有?!好吧。向一只萝莉要钱,本来就是几乎不可能的任务……

幸好,王秋身边还有大约一万的现金。其中包括他母亲汇过来的生活费,还有之前跨位面贸易赚的一点零头……凭着这点资金,想要吃喝玩乐花天酒地自然是做梦,想要购置装备征战异界也是远远不够,但粗茶淡饭过过日子,就算从一张嘴变成了四张嘴,应该也还是可以支撑上一两个月的。

另外,他还有偷偷藏下来的几块宝石和黄金,但如今正值敏感时期,实在是不宜出手卖掉。…,

“……其实。钱的问题根本不用担心啦!反正等到有新的任务派下来的时候,咱们的工资也就该解冻了。还有什么办公经费、旅差费、装备费之类的,统统也都可以向有关部门尽量地开高价,并且要求预付。”

马彤学姐倒是看得很开,“……这可不是什么住宅装修之类的任务。雇主方面可以货比三家,寻找要价最便宜的建筑队进行转包——要知道,全中国就只有咱们五十几个空间异能者,若是有关单位不肯花钱、炒了咱们,又该找谁去封堵虫洞,拯救迷失在异界的穿越者?这就是所谓的垄断经营啊!”

这个说法倒也不能算错。但又涉及到了王秋队长第二件需要关心的事情,本组织的工作问题。

“……可问题是,对于我们这些被停薪留职的倒霉蛋来说,新的工作在哪里呢?”

王秋一边咽下嘴里的土豆,一边含糊不清地问道,“……上头居然封了我们的办公室,把我们赶回家里反省,已经这么多天了,连一封邮件也没送到,一通电话都没有打来……”

“……那就说明国内没有超自然现象发生,国外也没有谁想要求援。”

对于本职工作了解最深刻的蔡蓉同志,摊着手解释说,“……正如同卖玻璃的希望下冰雹,卖棺材的希望爆发瘟疫一样,我们也希望能够天天能有虫洞出现……但为了我们的祖国着想,虫洞还是不要出现得太多为好。要知道,并不是每一个穿越者都能像文德嗣混得那么滋润的……”

“……没错,在虫洞的另一头,有可能是一片未开发的新天地,但也有可能是威胁世界的恐怖魔境。”

马彤学姐叹了口气,随口爆出一个猛料,“……我在内部教材上曾经看过,在1999年的时候,有一个虫洞居然连接到了金星!虽然这个虫洞一直处于封闭状态,直到塌缩毁灭,也没有泄露出金星大气层的高温剧毒物质,但却把发现这个虫洞的美国人给吓了个半死……”

“……而且,如果真要有虫洞发生,恐怕也是我们去找有关部门,而不是有关部门来找我们。”马彤学姐摸了摸蔡蓉的小脑袋,又接着说道,“……别忘了,拥有吸引虫洞体质的蔡蓉同学,眼下可是待在我们的身边啊!你难道已经不记得上一个联通古代中美洲的虫洞,究竟是怎么出现的了吗?”

好吧,王秋发现自己这些人眼下除了在家等工作上门之外,也没有什么其它更好的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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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秋队长最后一件需要关心的事情,则是队伍的人员编制问题。

简单来说,就是他的队伍里缺少一名政委。

在西方奇幻小说中,一个基本的冒险者团队,通常包括剑士、魔法师、牧师、弓箭手和盗贼。

在魔兽世界游戏里,一个像样的玩家团队。通常要有MT、奶爸、DPS等基本分工。

在凉宫春日的SOS团里,人员构成有元气女神、外星人、未来人、超能力者和吐槽专家。

……好吧,最后一条纯属口胡。

总之,在超时空城管的团队里,其它职业的成员或许可以欠缺,但政委却是绝对必不可少的。

政委这个名词,代表着什么样的含义?

忠诚、勇敢、无私、强大。拥有钢铁一般的坚韧意志,心中燃烧着最伟大的理想,永远举着战旗冲杀在第一线。为了红旗飘扬的使命,随时可以献出生命,包括自己的和别人的——这是战争年代的政委。…,

给刺头儿做思想工作。对部下进行工作动员,化解组织内部矛盾,增强凝聚力和斗志,保持集体的最佳状态和工作效率,如果做不到的话,就弄些官样文章来糊弄上司——这是和平年代的政委。

对于需要穿梭在不同时空的异能者们来说,他们的政委可不是只要会做做思想工作,能够鼓舞士气就行了——事实上,时空穿梭者们最不需要的,就是做思想工作。

政委。在时空穿梭者的词典中,意味着绝对的科学共产.主义信仰者,以及最坚定的无神论者,绝对不会因为任何反科学的“神迹”而动摇。他们可以用自己比钢铁还要坚硬的意志,轻易消灭一切起源于人类虚妄幻想之中的神魔。用信仰和铁拳砸碎连接异世界的虫洞。

总而言之,没有政委,就很难轻易镇压邪魔、封闭从危险异界前往地球的通路。只有政委才能直接让虫洞崩坏塌缩、瓦解消失,而其他人则只能利用虫洞进行跨位面穿梭。

然而,自从前任政委杨文理教授负气出走之后,王秋他们的这个小团队里。就没有政委了。

王秋一开始的想法,自然是把杨教授给请回来。但这个目标很快就被残酷的现实给打了一记耳光。

“……杨教授是绝对不会再回来了!”结束晚饭之后,自告奋勇前去联系的马彤学姐垂头丧气地走了回来,“……他自从跟马主任闹翻之后,就自己申请去支援西部,到西藏大学去担任援藏教授。在这次的事件发生之前,杨教授的申请就已经被通过,最多再过一两天,他就要上飞机出发,连行李都准备好了。”

后知后觉的王秋先是恍惚和震撼了一会儿,想象了一下杨教授站在雪域高原的边疆学校里,给翻身农奴的后代讲述马克思主义哲学,破除封建迷信……也不知是为什么,感觉居然还很合拍很贴切。

唉,杨教授果然是人老心不老啊。就是他年纪已经这么大了,也不晓得在高原上身体还能不能吃得消。

如此唏嘘了片刻,王秋才反应过来——杨教授打定主意要走了,队伍里缺少的政委该怎么办?

幸好,在这个问题上,有关方面貌似给了他一个很“完美”的答复。

“……不用担心!早在杨教授离职的时候,有关部门就已经协调好了。由于国内缺少空闲的合格政委,所以打算从俄罗斯给我们找一位真正的布尔什维克同志过来!听说明天应该就会到达!”

马彤学姐一脸阳光地微笑着说道,眼神中洋溢着好奇和兴奋的神采,“……据说,这次调来的新政委,似乎是一位有着丝绸般柔顺金发,好像猫儿一样温柔的俄罗斯妹子哟!”

对于这个“好消息”,王秋也是感到十分高兴。

然而,真正到了第二天,他就发现自己似乎高兴得太早了。

————————————————————————

“……叮咚——叮咚——”

第二天早晨七八点钟,恼人的门铃声就打破了王秋家的宁静。

“……哦,来了来了!等一下,你是哪位?!”

这阵子因为无事可做,只得天天睡懒觉的王秋,一边揉着眼睛嘟嘟哝哝,一边穿着背心和短裤走出开着冷气的卧室,刚刚打开房门,外面的炙热空气立即就让他感到一阵晕眩。

这样闷热的天气,可真是让人感觉不爽!王秋一边走下楼梯,一边迷迷糊糊地如此想道。

然后,从门外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嗓音。

“……王大哥!我是胡静水啊!这里有你的快递!嘿哟,这家伙可真是够沉的啊!”

——不知是为什么,在听到胡胖子的嚷嚷声之际,王秋就有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片刻之后,胡胖子跳上小皮卡一溜烟而去。而王秋则站在门口,对着一只边长接近一米,大得有些诡异的正方形铁笼子,还有铁笼子里吐着舌头奄奄一息的大型哺乳类动物,傻乎乎地直发愣。

“……这是什么?哈士奇狼狗?!而且还是一条半死不活的瘟狗!俄国那边为啥要寄来这玩意儿?”

他好不容易找到了邮包附带的单据,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却只看到了一排排看不懂的俄文字母,以及作为装饰的狗狗脚印图案……这到底算是怎么回事?说好的政委妹子到哪里去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九章、狼女的羞耻PLAY

早上的客厅里,王秋、马彤和蔡蓉三人围着地板上的大铁笼子,一个个全都满头大汗、面面相觑。

此时,一股反常的热浪正在席卷着初秋的江南大地,市区气温高达恐怖的三十九摄氏度。

这样炎热的高温天气,对于人类来说都是一种煎熬。对于浑身包裹着浓厚毛皮,汗腺极不发达的犬类来说,就更是恍如火山炼狱——所以,笼子里的哈士奇此时正以一种五体投地的姿势,闭着眼睛软趴趴地“摊开”在笼子底部,好似一张狗皮地毯,又把舌头吐得老长,怎么看都是一副气息奄奄的垂死模样。

尽管它的姿态十分虚弱无力,但那一身银灰色光滑水润的蓬松毛皮,还是让人看得十分赏心悦目。

“……这个邮包原本是寄往城管大楼的,但因为我们不在,而送快递的胡胖子跟我又是老交情,所以才转送了过来……说好的俄国金发妹子根本不见踪影,却用快递寄来了一条半死不活的哈士奇狼狗……”

王秋抹了一把汗水,有些不满地伸手敲了敲笼子,“……这到底算是怎么回事?”

“……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对了,除了这张给臭汗浸泡了不知道多少遍的卡片之外,邮包里还有其它的什么文件资料吗?什么?没有!就只有这张破玩意儿?!哦!这可真是见鬼!”

马彤学姐一边心情烦躁地随口抱怨,一边徒劳地翻着俄语词典。想要弄明白这只狗笼子附带的粉红色卡片上究竟写了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不得要领,只得无奈地选择了放弃,“……不行啊,这上面的字迹太潦草了,语法也是颠三倒四……填写这玩意儿的俄国佬,语文课绝对是体育老师教的!”

“……那么到底有没有翻译出什么有用的信息?”王秋翻着死鱼眼。一脸不爽地追问道。

“……只知道发货方是明斯克的一家国际宠物托运公司,而这条哈士奇的名字好像是索尼娅……”

马彤学姐摊了摊手,如此答道。“……至于更具体的信息,就完全没有了。”

“……索尼娅?听着像是条母狗……”王秋摸了摸下巴,“……蔡蓉同志。你对这事有什么看法?”

然而,他回头一看,却发现蔡蓉已经双眼放光地趴在笼子上,跃跃欲试地想要抚摸这只哈士奇狼狗了。

“……哦哦!好可爱好帅气的狗狗啊!嗯?问我对这事有什么看法?当然是很好啦!在《水星领航员》里不是就有个很有趣的猫社长吗?我们犬牙国际城管纵队有个狗政委当吉祥物也很不错嘛!”

……蔡蓉同志,不是我说你,人家柯南是小学生的体型,高中生的头脑;你却是小学生的体型,幼儿班的头脑啊!政委这么重要的核心职位,能够弄个吉祥物上去顶着吗?

就算传说中美国有个城镇选举了猫咪当市长,而且在猫咪市长的就任期间。还能让这个只有900常住人口的“市”一直保持着井井有条,但咱们的队伍是要直接面临战斗的,可不能这么奇葩啊!

——于是,大家彼此交换了一番意见,如此这般地折腾到了最后。王秋也只能发出了如下的叹息:“……啧……真是麻烦死了……还不如根本没有这个邮包呢!”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给自己寄来一条狗,但既然都送来了也就只能收下了。

接下来,王秋只好一方面打发马彤去打电话联系有关部门,询问给他们送来这条狗究竟是什么意思。另一方面则自己拖着狗笼子到之前的实习地点,也就是本市的犬类管理中心去办登记——如今正值严打期间,各级局子里都摊派了拘捕野狗的数量指标。那些没上过牌照的狗狗可是处境堪忧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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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我们的打狗英雄也要养狗了?这倒是稀奇啊!以后天天跟它玩人狗街斗实战演习?”

本市城管队犬类管理中心,六月底曾经在上街打狗时狠狠坑了王秋一回,但也成就了王秋“打狗英雄”之名的老孙同志,一边飞快地帮王秋填写着登记表格,一边如是调侃道,“……唉,你来这边登记还真是来对了!最近这两个月,上次流浪狗咬人事件的风波还没有结束,局子里这阵子组织了好几次严打,好些没上牌照的宠物狗,都被咱们的人给逮了过来,还有一些娇贵的狗,干脆在抓捕的时候就被铁钳子给夹死了。”

“……情况有这么严重?”王秋忍不住挑了挑眉毛,“……那可就更要多谢你的帮忙啦,孙师傅!”

“……哪里哪里,这都是应该的,大家都是同事嘛……再说,小王你上回可是帮了我大忙呐……”

一般来说,普通市民的养狗登记手续,绝对不可能这么快捷就全部办妥,往往要拖上最少几天时间。但既然这一次是内部人员的事情,当然可以特事特办。再加上负责这事的老孙同志,正是上次在巡街打狗时把王秋丢下来迎战群犬,自己却逃之夭夭的老前辈,最后害得王秋浑身浴血地被抬进医院……总之就是欠下了一份极大的人情,作为一名节操还没掉光的老同志,老孙自然对王秋尽量通融一下,权当是赔礼。

“……嗯,这条哈士奇母狗是俄国货,名字是索尼娅?怪不得这么不耐热啊!感情是习惯了冰天雪地……如今这三十九度的大热天,确实是够它受的,但又不能把它的毛给剃了,否则就成怪物了……”

老孙同志一边抚摸着这条哈士奇的漂亮毛皮。一边啧啧赞叹,“……预防接种做过了吗?我怎么看着这条狗好像是遭瘟了啊!全身上下都病恹恹的,一点儿精神和力气都没有,连叫唤都不会叫唤一声!”

“……哦,这个啊,我刚才已经让它在对面的宠物医院做过检查了,除了有点中暑和脱水之外。似乎没有染上什么其它的疾病。许医生按照最新出台的检疫安全规定,给它打了足足八针各类疫苗,看上去感觉整条狗的体型似乎都膨胀了一圈儿。此外。许医生还向我推荐了他最新研究的灌肠治疗法……”

王秋苦笑着说道,同时抬手展示出自己伤痕累累的胳膊和手掌——尽是带着血丝儿的新鲜狗牙印,“……可惜这阵子天气太热。因为中暑发病而被送到宠物医院里的狗太多,排了老长老长的队伍,许医生和他的两个助手忙不过来。结果,许医生就要我自己帮忙按住这条哈士奇,他在后面给狗做灌肠。

没想到这条哈士奇不愧是狼狗,这骨子里的狠劲儿就非同一般,明明原本看上去已经是气息奄奄的,谁知灌肠针筒刚一插进去,马上就‘嗷——’的一声窜了起来,又抓又咬。凶狠得要命,一下子就把我给搞成了这副模样。最后许医生只好给这条哈士奇打了麻醉针,这才勉强让它安静下来……”

说到这里,王秋当真是一阵悲从心来,“……幸亏我上个月才刚打完最后一针狂犬病疫苗。病毒免疫的有效期应该还没过,否则这回又得再去注射一回了!”

“……原来是麻醉过了啊!看不出原来还是条猛犬呢!”孙师傅顿时恍然大悟,然后立即对王秋耐心叮嘱:“……小王啊!你把这条哈士奇带回家里之后,一定得要用最粗的铁链子栓起来,最好在屋里圈上几天,不要带出去溜达。等到最近这一阵严打风头过去了再说。千万别把它放出去咬人,否则的话,要是在这阵子撞上了枪口,就算是咱们交情好,罚款什么的或许还能通融通融,但你这狗的命就恐怕是救不得啦!”…,

对于这些纯属善意的劝告,王秋自然只能连连点头称是。

然而,这天似乎注定就是王秋的霉运日,就算是给最新邮寄过来的哈士奇办完了登记,拖着它回到了家里,各式各样的乱子也都是一刻不曾平息——王秋才刚刚上了个厕所,转身就发现狗笼子空了,又听见厨房里有响动,赶紧奔过去一看,发现这条哈士奇已经被不知内情的雪姬黛兰用粗麻绳给捆在了砧板上……

好吧,在以肥狗为主要肉畜,比韩国人还要喜欢吃狗肉的阿兹特克公主眼里,这条价值昂贵、外观漂亮的的哈士奇,也就是“新鲜的食物”而已……当王秋提着裤子从厕所里奔出来阻止的时候,雪姬黛兰已经拿着一把最大号的菜刀在狗肚皮上比划,同时倒了一大盆开水,准备给这条狗褪毛……

——经过这几天的现代生活突击培训,雪姬黛兰虽然还不会用微波炉、电饭煲和煤气灶——主要是王秋他们不敢让雪姬黛兰使用这些“危险品”,但她好歹已经知道热水瓶里装着的是什么了。

不过,这条哈士奇也着实顽强,尽管在这个酷热的日子里饱受磨难,并且打了麻药气息奄奄,嘴巴上还绑了好几圈铁丝,但依旧呜呜叫着死命挣扎……可惜就如同阿兹特克金字塔上的活人祭品一般,若是无人相救,终究逃不过开膛破肚、砍头挖心,最后还要被下锅炖煮的凄惨死法。

于是,王秋只好赶紧抢下雪姬黛兰手中的菜刀,把快要被吓死的哈士奇从砧板上救出来,丢进一只预先垫了碎纸屑和泡沫塑料的大纸板箱里。然后,他又对着一脸莫名其妙的雪姬黛兰,耳提面命地反复叮嘱了好几遍,明确指出这条哈士奇不是食物,并且表示雪姬黛兰愿意下厨帮忙的热心可嘉,但是在完全掌握了这个世界的生活常识之前,最好还是不要在无人指导的情况下擅自行动……

等到把一切乱子全都收拾完毕,又下厨做了一锅面条作为午饭,心力交瘁的王秋才独自走进卧室。打算睡个午觉,同时把雪姬黛兰继续留在沙发上看电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把这条已经晕厥过去的哈士奇给拖进了卧室,丢在角落里,以确保它一直在自己的视线内,不会再遭到更多的劫难。

然而,王秋万万没有想到的。自己在醒来之后究竟会看到怎样不可思议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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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已经到下午三点了吗?感觉睡得好爽啊!”

在手机闹铃的音乐声中,王秋慢慢地睁开眼睛,然后神清气爽地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

然而,当他从床上坐起来,扭头往房门口看过去的瞬间。立刻夸张地整个人冻结了。

就在卧室房门附近的地板上,不知何时竟然多了一位熟睡着的金发美人!

她拥有一头闪闪发亮的金色长发,白皙透亮的滑嫩肌肤,精致的五官,优美的脖颈,纤细的腰肢……浓密的长睫毛随着呼吸微微颤动,显得分外柔媚而又诱人。而美丽精致的锁骨线条,也非常具有吸引力。

王秋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将目光从这位金发美人的锁骨处再往下移,一对柔软而又硕大的傲人胸部。立刻跃入了他的视野……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这位金发美人都是一丝不挂,身上连一块布片都没有。由于她此刻正侧着身子,就更加醒目地凸显出了她那傲人的双峰。…,

每当这位身材高挑,窈窕秀丽的金发美人。微微张开娇艳红润的双唇,向外轻轻呼气的时候,她那对丰满的胸部,就会随之出现些许令人目眩的震动——莫非,这就是传说中所谓的“乳摇”吗?

如此堪称艺术品的美妙躯体,竟然在自己的面前一览无遗……这该不会是在做梦吧?

为了确认此刻的状况。王秋懵懵懂懂地抬手试着拧了一下自己的脸……咝——好痛!

脸蛋上传来的痛楚,证实眼前的美景并非幻梦。但头脑中的理智,又在不断地拷问着他的心灵。

午睡醒来,卧室里突然冒出一个的金发美女,远比冒出一个窃贼或杀手还要不合理啊!

莫非这是某个爱搞怪的家伙折腾出来的恶作剧,或者是更可怕的致命陷阱?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伴随着微不可闻的自语,一抹冷汗顺着王秋的脸颊慢慢滑落,而身边的美景却让他再也移不开眼睛。

于是,出于每一个健康男人的本能,王秋穿着短裤和汗衫,从床边下来,蹑手蹑脚地走到这位金发裸女的身旁,然后蹲了下来,仔细端详着这具充满魅力的美妙。

似乎是察觉到了某人的炙热视线,这位金发美女突然“嗯唔”地翻了个身,将屁股对着王秋,而胸部更是一阵激烈的晃动……这样的刺激和诱惑,使得王秋再也按捺不住,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就将颤抖的右手抚摸上了美人的光洁丰臀,想要确证这究竟是现实还是幻梦。

于是,他的手掌立即传来了一阵紧绷、结实、而又温暖的肉感,还有堪比煮鸡蛋的弹性和光滑度。

然后,在下一瞬间,他的胸口就感到了仿佛被全速行驶的摩托车正面撞击的剧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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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尼娅可以用自己的灵魂发誓,这段前往中国赴任的噩梦旅途,绝对是她有生以来最羞耻的黑历史。

——由于被酒精和烟草毒害了脑子的伊霍诺夫斯基上校,擅自挪用了组织上拨发给她的旅差费去痛饮“神圣的红牌伏特加”,导致剩下的款子完全不够用,害得这位狼人妹子不得不进行一次感觉很糟糕的完全变身,以宠物狼犬的形式,被一家国际宠物托运公司邮寄到中国。

这意味着她必须爬进笼子,在狭窄的机舱内,跟一群外观很可爱、气味却不怎么好闻的狗狗作伴。

而她的行李和衣服,则同样被伊霍诺夫斯基上校以国际邮包的形式,从遥远的东欧冻土寄往中国。

当然,从乐观的角度考虑,以狼狗而非人类的形式进行跨国旅行,也是有着很多好处的:首先是不用办理护照,免得被那些办假证的黑心贩子们给宰上一刀;其次是价格实惠,托运费比经济舱的机票还要便宜一大截;第三是公司会提供特殊的餐饮服务——带着浓烈防腐剂气味,肉质十分可疑的狗食罐头!

不过,无论这些狗食罐头再怎么难以下咽,总归要比野外生存训练中啃的虫子和壁虎稍微好一点儿。

但索尼娅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家服务态度异常坑爹,貌似刚刚成立的国际宠物公司,居然把好几条狗塞进了同一只大笼子里,而且她还差点被一条违背季节规律强烈发情的公狗按在地板上求交配!

幸亏索尼娅的战斗技能非同小可,哪怕是在备受约束的狗笼子里,也能轻易碾压那些喘着粗气的发情公狗……当这家飞机终于抵达上海机场的时候,同一只笼子里的另外五条狗,已经有两条狗血肉模糊地瘫倒在角落,而另外三条狗则四脚朝天地躺在地板上袒露肚皮,以犬类特有的身体语言向索尼娅表示投降了。

然而,机舱铁笼里的倒霉经历,对于可怜的索尼娅来说,还只是噩梦的开始。

接下来,在被挪出阴暗的机舱之后,高达三十九度的恐怖热浪,还有在转运途中的长时间曝晒,很快就让习惯于寒冷地区气候的索尼娅,陷入了意识不清的晕眩状态,甚至连恢复人形的力量都丧失了。

在半醒半梦之间,她感觉自己似乎经历了许多可怕的遭遇——比如说被一帮穿着白大褂的混蛋打针和灌肠啦,被一个流着口水的少女绑在砧板上拿菜刀比划啦……总之一切都是那么的令人不堪回首。为了保护自己的脆弱心灵,索尼娅宁肯把这一切当成是中暑之后的可怕噩梦。

而更令她感到气愤的是,当她终于朦朦胧胧地来到某个阴凉的地方,好不容易战胜了暑热和麻药的困扰,成功地发动异能恢复了人形,然后浑身脱力地瘫倒在地板上,微微喘息着睁开了眼睛的时候,却惊讶地发现一个色迷迷的年轻男人,正蹲在自己身前,神态十分猥亵地抚摸着自己裸露的肌肤……

这诡异的触感,让索尼娅立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同时忍不住挥动了正义的制裁铁拳“……去死吧!色狼!”

第十章、欢迎狼人政委小姐



一团明亮的大火球高悬天际,万道刺眼的金光透过薄薄的层云,像利剑一般刺向大地。

行走在几乎要让人窒息的热浪中,穿戴着短袖运动衫和帆布板鞋的马彤,忍不住打开领口的扣子,毫无淑女仪态地用折扇朝着胸口扇风,同时咕噜咕噜地往嘴里一口气灌了小半瓶冰镇可乐。

这好像大火炉似的见鬼天气,可真是不够爽利!

按照日历来算,如今明明都已经是秋天了啊!

由于炙热的阳光和焦灼的空气,实在是令人畏惧,作为一名资深腐女、宅女和百合女的马彤小姐,甚至提不起精神搭乘一个小时的公交车,去“猫之穴”书店选购最新的日本原版动漫期刊和塑胶手办了。

回忆起之前在墨西哥海滩享受过的美妙假日,对比着如今的无聊生活,她不由得发出了幽怨的叹息。

唉,同样是炎热的盛夏,为什么沙滩的海风就是如此的清爽宜人,而城里的热风却像胶水般粘稠呢?

而更让她感到无比幽怨的,则是来自于左邻右舍、街坊乡亲们的流言蜚语。

“……哟,彤彤啊!最近听说你已经搬到王秋家里去住了?小两口的进展速度似乎不错嘛!”

街角开蛋糕店的张大婶,带着一脸暧昧的微笑,突然凑过来朝她搭讪,“……怎么样,啥时候去办证?”

“……哪有的事。只不过是王美玲阿姨打电话过来拜托,让我照看一下他家的笨儿子罢了”

对于这个颇为八卦的大婶,马彤只得挤出一个很勉强的笑容,干巴巴地如此答道。

“……哦?连王家的妈妈都已经承认了?那可真是太好了!”

很遗憾的是,张大婶似乎只能听进去她愿意听到的事情,“……我就说嘛!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跟王秋从小到大的感情都那么好。真是再合适不过的一对儿啦!唉,话说回来,你小时候明明是那么乖巧文静的一个好姑娘。可自从上了大学之后,就开始整天疯疯癫癫的,老是跟一帮不三不四的人一起去打游戏和喝啤酒。此外就是穿着花花绿绿的奇怪衣服,跟着一帮同样奇装异服的家伙跳大神。毕业这么长时间了,也没见你找到什么像样的工作,咱们这些街坊邻居,都在暗地里为你的终身大事发愁哟!”

说到这里,张大婶更是抹了抹湿润的眼眶,露出一副“赔钱货疯丫头终于有人肯要了”的欣慰表情,“……幸亏,还有王秋这个重情义的好小伙子愿意要你,人家虽然年纪小了点。相貌也不够帅气,但胜在吃苦耐劳,能打敢拼。你可一定要好好珍惜人家,要知道,过了这个村可就没了那个店……”

对此。马彤在脸上勉强维持着仿佛胶水粘贴一般的僵硬微笑,额头上却已经忍不住一根根青筋直跳。

——谁要跟那个容貌不够清秀,性格懒懒散散,在漫画既做不成攻也做不成受的家伙结婚啦?!

我最喜欢的东西,永远都只有萌妹子、萌妹子和萌妹子啊!最多再加上很可爱的女装正太!

嗯,实在不行的话。我的对象也要有着BL漫画男主角一样的设定——瘦弱的身材,柔顺的黑发,俊美的面庞,外加一副恰到好处的眼镜,一看就知道是可以任凭我随意压扁揉圆,乃至于的弱气受………,

张大婶啊,你以为我会说出来,我这一回之所以答应了王美玲阿姨的请求,搬到王秋的家里跟他一起住,除了逃避债务危机,顺便找个能够免费管饭的地方之外,主要还是因为他家里有一只很让人中意的无节操阿兹特克族萌妹子,可以毫不在乎地每天脱光光和我一起玩各种耻度爆表的羞耻PLAY吗?

更妙的是,王秋对这事似乎保持着默认的态度,并不觉得自己被戴了绿帽——说穿了,这种事情想想也能明白,对于一名青春期男性来说,最美好的事情莫过于顺利攻略并且推倒了一只带有百合属性的萌妹子。如此一来,他在收获了一只萌妹之后,就会有很高的概率,可以把这只百合妹子的姬友给一锅端了!

像这种一箭双雕,一石二鸟的高回报投资,不管是哪个宅男和闷,肯定都是举双手赞成的吧!

不过,王秋学弟,如果你当真是抱着这样的妄想,那么你可就是大错特错,乃至于自寻死路了!

就算从小到大的交情再好,本小姐也不是你能够攻略的目标哟!嗯,最多恩赐你舔我的脚趾头吧!

——伴随着上述邪恶的幻想,马彤学姐忍不住一脸阴郁地呵呵冷笑起来,傲娇女王气场全面启动……

总之,在承受了炎炎烈日和流言蜚语的反复折磨之后,马彤终于带着一腔幽怨郁闷的纠结心情,回到了王秋的家里。刚刚跟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的雪姬黛兰打了声招呼,又瞅了一眼正在全神贯注地打着《红色警戒》的蔡蓉,然后就听见楼上的卧室里传来一阵噼噼啪啪的乱响,让灰尘窸窸窣窣不停地往楼下掉。

“……喂喂!给我安静一点!王秋学弟,难道是楼上闹耗子了吗?”

她随手抓起一根扫帚,捅了捅天花板,没有得到任何答复,便径自走上了楼梯,一边走还一边高声嚷嚷,“……喂!王秋学弟!新政委的事情我已经去打听过了,上边说正在进行核查,在最近的两三天里应该就能有准确的回复。还有今天寄来的那条狗,我也已经办好了编制,以后就算是单位里养的公务用犬了……”

马彤学姐一边如此说着。一边大摇大摆地走到了卧室的房门前,刚要推门进去,却突然听到了王秋压着嗓子的微微呻吟,还有……还有女孩子的喘息声?

诶?雪姬黛兰和蔡蓉不是都在楼下的客厅里么?

难道才这么一转眼时间,王秋又从哪里勾搭上了新的软妹子?这家伙啥时候有了这等本事?

哦,我明白了,他一定是躲在房间里。用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偷偷欣赏饭岛爱、武藤兰等德艺双馨的日本女演员们的“爱情动作片”吧!真是的,这种片子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拿出来看啊!

一向节操匮乏的马彤学姐。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重新恢复了淡定的表情,然后“滋啦”一声推开了王秋卧室的房门。“……另外,我还给你领来了公家的狗食罐头,请你出来看一看……”

下一瞬间,马彤学姐脸上的表情就凝固了,说到一半的话也卡在了喉咙里。

这个房间里的情形,初看上去真是十分的暧昧。

——全身只穿了短裤和汗背心的王秋,正翻着白眼,无力地瘫倒在地板上,脸色通红地发出微弱的呻吟。而另一位全身的陌生金发美少女,则气势十足地骑着他的腰上。一只手死死捂住了王秋的嘴巴,让他发不出喊声,另一只手则拿着一根从王秋的牛仔裤上抽出来的皮带,似乎是要把王秋捆绑起来。…,

仔细看去,在这位金发少女的头上。还直直地耸立着一对毛茸茸的狗耳朵,在她的屁股后面,则拖着一条好似貂皮围脖般蓬松柔顺的漂亮尾巴。

这算是什么?金发犬耳娘的重口味调教SEX?外加送货上门的外卖服务?

还有,这是从哪个俱乐部叫来的超高级金丝猫应召女郎?王秋这家伙能够支付得起这样的开销么?

不对,更关键的问题在于,像我们这样的小城市。居然也有这么上档次的高消费娱乐场所吗?

最后的最后,既然你有办法找到这么棒的金发萌妹子,为什么没有带上我一起玩?真是太小气啦!

“……对不起……打扰了,请你们继续……咔嚓!”

伴随着一片混乱到了极限的思绪,马彤学姐带着僵硬的笑容,慢慢退了出去,同时顺手带上了房门。

“????”×2

——正滚翻在地板上“贴身肉搏”的两人,见状顿时全都陷入了石化般的僵硬状态。

又过了三秒钟之后。

“……咚!!!”

单薄的木质房门,再一次从外面被狠狠地撞开,甚至在墙上留下了几道裂缝。脆弱的门轴更是经受不住这样的摧残,索性与墙壁脱离了开来……肾上腺素急速分泌、暴力因素完全发作的马彤学姐,单手抓着门把手,将整个门板凌空提在手里,另一只手则颤抖着指向两位彼此肢体紧密交缠的“狗男女”,高声呵斥:

“……让你们继续才有鬼啊!!!这真是太让人羡慕……不对,是太让人愤怒了!两个不知羞耻的家伙!王秋!你这色鬼难道忘了你妈妈的话吗?在大学毕业之前,所有不纯洁的异往一律禁止!!!”

破门而入的马彤学姐,从鼻孔里喷着粗气,脸色绯红得好似煮熟的螃蟹,几乎是怒发冲冠地大叫道。

“……咳咳,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马彤学姐……”王秋勉强从索尼娅的铁掌下挣脱出来,挣扎着仰起上半身,咳嗽着想要答话,“……她就是今天早上用邮包送到我们家里的那条狗……”

下一刻,他就被一只雪白晶莹的小脚狠狠地踩倒在地,同时伴随着一声既羞且怒的咆哮:

“……你这不要脸的变态,说谁是没用的狗狗啊!我可是荒野上的狼!最勇敢的狼人战士索尼娅!”

——在俄语里,狗是可爱的动物,把人比喻成狗并不算是侮辱。但问题在于,索尼娅是一个狼人……正好戳中了敏感点有没有?!

于是,在王秋同学已经遍地狼藉的卧室内,又一轮新的鸡飞狗跳的大混乱,再次拉开了序幕……

——————————————————————

“……总而言之,这个之前把我带到宠物医院去打针和灌肠的变态男人。就是你们的队长?然后还有一位副队长,一位由前任队长降级下来的普通队员,一位从异界带来的编外人员……这个编制真是够诡异啊!”

好不容易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依然保持着战斗状态——也就是带着狼耳朵、狼爪和狼尾巴的狼人状态——的索尼娅政委,一脸不爽地坐在王秋的床上,用不满而挑剔的目光,审视着眼前的几名未来同僚。

一位是穿着汗背心与短裤。刚刚被自己揍得鼻青脸肿的年轻男性,此时正对着自己呵呵地傻笑。

一位是身穿草绿色旧军装,头戴老式六角帽。脚上套着迷你型号的高筒军靴,帽徽却是一只红色螃蟹的可爱小女孩,此时正满脸好奇、目光炯炯地望着自己的耳朵和尾巴。似乎很想要扑过来好好掐上几下。…,

一位是穿着短袖运动服和帆布板鞋,仿佛刚刚走下网球场的运动型年轻女郎,虽然带着一脸和煦的微笑,但不知为何却让她有一种面对着食肉动物的错觉,仿佛对方正在把自己当成是猎物上下打量一般。

一位是全身只穿了一条围裙,有着小麦色肌肤、健美体格和活泼大眼睛的印第安人美少女,看上去貌似十分天真纯洁的模样——但索尼娅此时已经清楚地回忆了起来,在几个小时之前,就是这个貌似一脸天真的小姑娘,十分凶残地把自己绑上了砧板。差一点就要用菜刀把自己开膛破肚,做成一锅炖肉汤……

最后再加上自己……唉,作为一名理应永远严肃认真,保持面瘫表情的政委同志,这次调动岗位之后给未来同事们留下的第一印象。居然是赤身、活色生香的“坦诚相见”……这种体验实在是糟糕透了。

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不知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组织上竟然没有及时把自己的消息发送过来!

这个岔子最后导致的可悲结果,就是害得索尼娅被不知内情的未来同事们,真正地当做一条狗对待——打疫苗、拴狗链、塞进浴盆里洗澡、梳毛、甚至还有灌肠!全身上下所有不该看不该摸的地方,统统都被看过和摸过了一遍。让羞愤欲死的索尼娅,真的很想就这么两眼一黑晕厥过去,偏偏还不知道该如何发作——严格来说,不知内情的中国同志并没有做错什么事——只感到一股想要杀人的冲动在心头来回荡漾。

与此同时,脸上带着肿块,胸口一片乌青的王秋队长,也正双眼放光地欣赏着索尼娅政委的动人芳姿——由于衣服、行李和装备都还没有被邮寄过来,索尼娅只好歪歪斜斜地披上了王秋的白衬衫,然后臭着可爱的小脸蛋,翘腿坐在床上……她或许以为这样多少有了些遮掩,却不知道所谓的衬衫,乃是在视觉诱惑力方面仅次于围裙,能够让宅男们感到极度愉悦和兴奋的超级大杀器啊!

如果说雪姬黛兰的胸部是未成熟的青涩果实,那么索尼娅的胸部就是熟透到一掐就流汁的甘甜水果了!

而且,这位自称来自于切尔诺贝利秘密基地的狼人少女,本身也是充满了一种颇为奇异的魅力。

——仿佛丝绸般柔顺光滑的金发,宛如湖水般碧绿的明亮眼睛,微微翘起的可爱琼鼻,掩藏在单薄衬衫下面的傲人双峰,以及那一对娇嫩的粉红蓓蕾……白皙如雪的光洁皮肤,有如最上等的羊脂白玉一般温暖细腻;毛茸茸的三角形双耳,则犹如警惕的小狗一般直挺挺地竖立在头顶上。

两只造型优美的狼爪子,虽然看上去颇有些杀气腾腾,但也让人忍不住想要摸一摸上面的小肉球。还有一条毛色光鲜,貌似貂皮围脖的蓬松大尾巴,则被她抱在怀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梳理着,上面的毛发偶尔会突然弹开,好像针一样一根根地竖立起来,看起来显得分外有趣。

说起来,王秋在淘宝网上也见过类似的玩意儿,但那种假尾巴是要插进肛门进行固定的,长期佩戴的话似乎很容易患上痔疮,而且插上之后就没办法穿裤子……而且,冒牌货的观感更是跟正牌货完全没法比。

——面对着漂亮的俄罗斯狼人少女,王秋这个觉悟不够高的家伙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目瞪口呆地指着她的耳朵和尾巴,大叫一声“这不科学”!而是……好想要玩一玩这条毛茸茸的银灰色华丽尾巴啊!…,

总而言之,一看到这位要身段有身段,要相貌有相貌的金发狼女,王秋这个没节操的家伙霎时间就感到眼前一亮……但是,回忆一下自己刚刚对这位金发萌妹子做了些什么,王秋又忍不住感到有些肝颤——打疫苗、下麻药、灌肠……好吧,人家没有把自己当做生死仇敌来看,就已经很讲纪律,很有节操了。

看起来,得要想办法做些什么,来跟这位新来的狼女政委缓和一下关系。毕竟未来还有许多事情要靠她出手……嗯,好像俄国人都喜欢喝酒,那么就请她出去痛痛快快地喝一顿,或许就能一醉解恩仇了?

“……呵呵!虽然之前发生了很多不太好的误会,但还是请大家鼓掌欢迎索尼娅政委的到来!”

王秋先是干笑着拍了两下手掌,然后又摸了摸自己的钱包,最后作出如下决定,“……好啦,现在也快到吃晚饭的时间了,所以我们立即就出发,到街对面的‘东北一家人’菜馆,去要几个酸菜鱼、小鸡炖蘑菇、土豆炖牛肉之类量多实惠的东北特色菜,再开上几瓶红星二锅头和老白干,给索尼娅同志接风!”

一听说接下来有欢迎宴席,原本还闷闷不乐的索尼娅,立即就兴奋地摇起了尾巴,然后收起尾巴、耳朵和爪子,完全恢复了人形,“……要请我喝酒?呵呵,好吧,我承认你其实是个好人,队长同志!”

她一边不经意地给王秋发了张好人卡,一边提出了补充要求,“……但是,我现在这副模样实在没法出门,请你给我一件能穿出去的衣服好吗?”

对于这样一点合情合理的小小要求,王秋自然是满口答应。于是,又过了一刻钟,穿上了王秋参加大学军训时那套作战服的索尼娅,就高高兴兴地跟着未来同事们一起去下馆子了。

但是,仅仅一个小时之后,坐在“东北一家人”菜馆里的王秋,就一边瞠目结舌地盯着桌面上以惊人速度不断堆积的空瓶子、空盘子和苹果核,一边开始为自己的可怜钱包感到严重的担忧。

“……糟……糟糕了!这个俄国小姑娘到底是在喝酒还是喝水啊?!她的肚皮难道是一个黑洞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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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王秋家の家计事情

某个炙热初秋的周末夜晚,王秋家的客厅内,正在召开一场严肃认真的重大会议。

除了对于现代社会还缺乏足够理解的雪姬黛兰之外,王秋团队的全部人员悉数在座。

“……现在,我们必须面对一个十分严峻的事实——早在上周银行账户被冻结的时候,我们的财政问题就已经站在了悬崖边上。而随着索尼娅同志的抵达和加入,本周的财政问题又继续往前迈进了一大步!”

王秋同学很有领导风范地拿着一张讲话稿,套用苏联解体初期俄罗斯财政部的某句名言,对桌边心不在焉的众人严肃宣布说,“……为了避免我们的餐桌被摆上狗食罐头,从现在开始就必须要想办法了!”

——自从索尼娅政委上任就职以来,王秋口袋里面的钱,就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剧缩水。

而由于之前的错误申报,索尼娅的政委编制在刚刚过去的一周时间内,一直都没能被批下来,得不到有关部门的承认,自然也就没有办法领到相应的薪水。反倒是之前有关“公务用犬”的编制居然被批了下来,从上面拨发了一堆狗食罐头、几大包狗食饼干、一个狗项圈和一根狗链……

但是,很显然,王秋是没法把索尼娅当成宠物狗来饲养的——否则的话,当心被狼人给咬杀啊!

于是,王秋家的财政状况。从此不得不在赤字的泥潭之中越陷越深,以至于很快就到了破产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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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尼娅,全名为索尼娅.德米特里.伊万诺维奇,出生地是莫斯科,身份是前苏共党员,以及常驻切尔诺贝利辐射区,监视那个水泥棺材和全世界第一批虫洞的“苦艾草”特殊部队少尉。

在1987年底。她奉命执行一次秘密任务,并且不幸滞留于某个时间流动极为缓慢的异世界,然后在一年前从异界返回。并且愕然得知了红旗落地、祖国崩溃的噩耗——对于她来说,时间仅仅过去了三天而已。

在借调到王秋的队伍中之前,索尼娅同志隶属于共产国际红色战士联盟的分部“最后的苏维埃”。该组织主要分布在前苏联各国境内,由苏联崩溃后依然未曾放弃红色理想的某些特殊部门成员,或者说冷战遗民们组成,在资金方面严重依赖于“中国同志”的接济。

嗯,还有一点需要补充的是,索尼娅是一位狼人,一匹来自北方的母狼,一位虽然平时与常人无异,在战斗状态下却能够冒出狼耳朵、狼尾巴和狼爪子、一爪子下去就是五道血印的狼人战士。

除了半人半狼的战斗状态之外,在必要的时候。她还能变成一只外貌疑似哈士奇的微型萌狼,不过若是进行这种完全变身,索尼娅的战斗力反而会比狼人状态大打折扣,最多也就是一条比较凶的狼狗而已。

此外,这一变身过程完全没有遵守基本的物质守恒定律。怎么看都很不科学。

更加需要补充的是,她的狼人血统不是与生俱来的,而是切尔诺贝利核电站大爆炸之后的副产品。

——在欧洲的民间故事之中,狼人是一种有着悠久历史的传奇生命。

早在公元之前,遥远的希腊罗马时代,在莱茵河东岸的日耳曼人聚居地。那片广袤而幽暗的黑森林之中,就活跃着许多身上披着粗犷的狼皮和熊皮,手中挥舞着巨剑与大棒的彪悍战士。这些生活在黑森林的勇士们,相信自己只要穿戴上猛兽的毛皮,就可以像这些猛兽一样强大。而跟他们进行战斗的罗马军团,也确实是震惊于他们超人的力量,并且诞生了与之相关的种种传说——这就是欧洲“狼人”的最早起源。…,

然后,北方的“狼皮狂战士”传说,渐渐散布到了南方的意大利、希腊和埃及,与当地的吸血鬼传说结合起来,最终就形成了“狼人与吸血鬼”这两个纠缠千年的冤家死对头——在各地的吸血鬼故事里经常会出现狼人,而且基本都是以奴仆或死敌的身份出现,正如同罗马帝国时代的罗马军团和日耳曼战士一样。

总的来说,狼人的活动范围十分固定,一般都集中在欧洲附近,美洲地区也有一点零星分布,但在其余的大陆就基本上没有了。在漫长而又黑暗的中世纪,狼人和吸血鬼的恐怖传说,曾经让每一个蒙昧的欧洲人在夜里颤抖。而能够驱邪除魔的教会圣骑士和武装修士,则是唯一能够抵御这些异类的力量。

黑暗阵营和光明阵营之间,历经千年的纠缠厮杀,曾经是欧洲神秘世界的主旋律之一。

不过,随着现代科学的昌盛,各种神秘的力量便开始日益衰微,无论是黑暗阵营还是光明阵营。

到了十九世纪上半叶,在横扫一切牛鬼蛇神的科学理论,随着《宣言》一起轰然诞生之后,本来就已经衰微的狼人和吸血鬼,更是以惊人的速度,在整个欧洲的范围内绝迹消失。

根据一些秘密资料的记录,欧洲狼人的最后一次出现,是在十月革命时代的俄罗斯;而最后一个有着明确记载的南欧吸血鬼家族,则消失于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烽火硝烟之中……截止到二十世纪中期的冷战年代,至少在欧洲的范围内,科学阵营已经对神秘阵营取得了碾压式的胜利。

无论是铁幕东边的“民主世界”,还是铁幕西边的“自由世界”,都已经完全没有了“传奇生物”的生存空间。就连这个世界的其余角落,各种超自然神秘力量也都是日益衰微、穷途末路。其中一部分运气好的。还能在某些偏僻的地方苟延残喘;而运气不太好的,干脆成了“破四旧”的“专政对象”。

然而,连接异时空的虫洞,却让某些早已消失于历史长河的传奇种族,再次拉回到了这个世界之中。

而第一个虫洞的诞生地点,就在前苏联的乌克兰北部,大名鼎鼎的切尔诺贝利核电站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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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丛生的草本植物。名叫苦艾草,每一年夏季的乌克兰大地,都会覆盖着漫山遍野的苦艾草。犹如青绿色的烟云笼罩在荒野之上。在和煦的暖风中,这些茂盛的苦艾草会开出一簇簇小而密集的黄色小花,让阵阵清香随风飘散。伴随着一丝辛辣的味道,一直扑向世界的尽头……

切尔诺贝利,在乌克兰语中就是苦艾草的意思。

而苦艾草在乌克兰民族的寓言中,就象征着世界的尽头1986年4月25日这一天,对于这颗星球上的很多人来说,就是旧世界的尽头,以及新世界的开端。

——就在1986年4月25日夜晚,那场震惊世界的切尔诺贝利核灾难爆发之后不久,现代历史上的第一个虫洞,也在这片饱经核辐射蹂躏的乌克兰废土上悄然诞生。

正当苏联官兵们顶着致命的辐射。开着直升机和运输车奋力苦战,努力浇铸着切尔诺贝利的水泥棺材之际,几只不知从何处而来的狼人,也在4月25日之后不久的某个月圆之夜,突然穿过虫洞来到切尔诺贝利。并且袭击了少量的当地难民和救灾士兵,使得他们受到感染或者说诅咒,变成了狼人的同类。…,

大惊失色的克格勃,在发兵捕获这些狼人之后,立即对他们进行了突击审讯,最后却发现这些狼人原本就是苏联公民。而且还是切尔诺贝利核电站的员工……

他们在核电站爆炸的一瞬间,就莫名其妙地穿越到了遥远的中世纪欧洲。接下来,这些可怜的苏联人,先是因为“奇装异服”和语言不通的缘故,在某座不知叫什么名字的城堡外面,被教会的白袍骑士们当做异教徒追杀,随即在他们逃进黑森林之后,又很倒霉地遭遇了一伙狼人,并且惨遭狼吻……其中大约一半的苏联人当场被狼人咬死,而剩下的一半苏联人则受到感染,也变异成了狼人。

再后来,他们就发现身边出现了一个奇怪的黑洞,几个勇敢的家伙试着跳进去之后,就再次回到了1986年的苏联,刚刚爆发过核灾难,尚在抢救过程之中的切尔诺贝利。然而,此时的乌克兰却正值月圆之夜……于是,刚刚回到故乡的苏联狼人们,立即在月光下变身发狂,袭击四周的旁人,从而酿成了一场惨剧。

不过,根据有关部门的测试,发现这些狼人虽然有着种种麻烦与危险之处,但也有一个非常值得称道的天赋,就是完全不害怕任何辐射……于是,苏联方面开始选拔出一些最忠诚最勇敢的战士,通过秘密手段转化为狼人。目的是让他们可以长期驻守在切尔诺贝利辐射区,防范那个依然封闭着大量核燃料残渣的可怕水泥棺材,由于某种原因再次发生泄漏,从而造成一场危害整个东欧的恐怖灾难。

然而,苏联当局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之后的几年时间里,一个个新的虫洞竟然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在切尔诺贝利核电站废墟的四周相继出现。驻守在切尔诺贝利的“苦艾草”秘密部队,不得不将主要精力用来镇压各类穿越虫洞而来的邪魔和怪物,并且派出精干人员组成特遣小队,穿越到某些“貌似比较安全”的虫洞对面,设法拯救出那些沦陷在异世界的倒霉蛋。

与此同时,新的虫洞也在世界上的其它地区相继出现,给这个动荡的世界,带来了许多早已消失在历史之中的产物——圣光闪烁的圣骑士又一次出现在了罗马教廷,吸血鬼贵族也重新出现在了剧变之后的罗马尼亚,英国的魔法师再次组成了公会,而在远东的岛国日本。也出现了更多的都市传说……

至于在繁荣昌盛的东土天朝,则有了战斗力冠绝天下的超时空城管们,数十年来坚持不懈,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横扫一切牛鬼蛇神,乃至于杀出国门、杀出地球、杀到异世界的伟大战斗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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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背景介绍似乎有些扯远了。从现在起,言归正传。

总之,索尼娅这位“被自愿”投入切尔诺贝利拯救行动的模范军校生。就是在护送难民撤离切尔诺贝利辐射区的时候,突然受到了从异界回来的狼人的袭击,虽然没有受到很严重的伤害。但却因此也变成了狼人,并且在此期间觉醒了空间异能,同时具备了抵御辐射和将自己传送到异界的能力。

接下来,索尼娅又被前苏联的秘密部门发掘出来,经过“政委塑造课程”的培训之后,加入了负责镇压各路邪神恶魔的红色战士联盟,执行异界探险任务,并且在重返这个时空之后,被借调到了王秋这里。…,

根据王秋的观察,索尼娅这只少女狼人的习性。基本上就和西方奇幻故事之中的狼人差不多——好战、嗜血、强悍、易怒,略带神经质,很容易发狂和暴走。但是,在理想的光环加持之下,这只少女狼人同时又被铁与血的纪律约束。具备着坚定的信仰和坚韧的斗志,不会像真正的野兽一样为所欲为,更不会饥渴得想要吃生肉喝鲜血,甚至能够凭借自身的精神和意志,轻松抵御住月圆之夜的发狂。

可问题是,索尼娅政委虽然有着惊人的操守气度。惊人的胸部尺寸,但也同样有着惊人的饭量和酒量。、

结果,在第一天的接风宴席上,索尼娅就喝了五瓶二锅头和四瓶老白干,还有满满两大盆土豆煮牛肉,外加满满一箱苹果……等到吃完饭掏腰包结账的时候,王秋发现自己的脸都绿了——根本没点什么野山参炖鸡之类的高价菜,也没喝什么名酒,下的馆子更是最实惠的路边小店……居然硬是给吃掉了足足四千元!

接下来的几天里,索尼娅同样也是酗酒不断,老白干、啤酒、红酒、二锅头轮着番儿往喉咙里倒,天天都要把自己灌成醉狼才肯罢休。此外还要很多下酒菜,以及她最喜欢吃的苹果——索尼娅政委根本是光着屁股上任的,乃是名副其实到不能再名副其实的“裸官”,因此一切的开销自然都得靠王秋出钱。

没办法,人家不远万里地过来帮你打怪兽,你最起码总得供着她吃饱喝足不是?

更何况,作为房东的王秋,除了腾出一间卧室之外,还得给她准备一套钢丝床和铺盖,外加一些简单的衣物和洗漱用品——索尼娅的行李邮包不知为什么一直没寄到,貌似是在不知哪个环节被漂没了……

这样一来,王秋手头仅有的两万元现金,很快就消耗掉了大半。而他和马彤身边偷偷藏着的几块黄金与宝石——前一次穿越异世界的时候,从阿兹特克帝国搜集到的战利品——又顾忌到纪委方面可能存在的监督,不敢轻易拿出去卖掉……结果就导致了本次“王秋家の家计事情”的专题会议的召开。

然而,尽管王秋已经深感财力匮乏,不知如何是好,但索尼娅却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

“……呃?生活经费不够用了?那么你就应该向上级部门申请拨款啊……嗷呜嗷呜……像这么简单的事情,还需要大家商量什么?人家今天晚上多喝了几瓶酒,感觉正犯困着呢!”

她一边发出类似猫、狗吃饭时护食的声音,一边大大咧咧地将餐桌上的糕点一扫而空,然后十分惬意地伸了个懒腰,把空的糕点盒往桌面上一丢,擦了把嘴就很彪悍地站了起来,“……好了,茶点已经吃过了,现在就该是好孩子上床睡觉的时间了!我现在需要好好睡一觉,没事情不要过来打扰我!”

看了看索尼娅耷拉着耳朵、摇着尾巴绝尘而去的声音,又看了看桌上空空如也的茶壶和糕点盒,王秋只得无奈地哀叹了一声,把希望转移到了马彤学姐的身上,“……那个……学姐,既然新来的索尼娅同志提不出什么有建设性的意见。那么作为国际贸易系毕业的高材生,不知学姐您对于解决我们目前的财政困难,有没有什么好的想法和建议?”

他不动声色地送了一顶高帽子过去,但马彤学姐的回答却是翻了个白眼,“……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咱们上一回可是弄丢了组织上的最高领导人,那位不可直呼其名的人形祥瑞,又赔上了那么一大笔国有资产,没给关到号子里吃牢饭就已经算是运气了!想要让银行账户解冻是完全不可能的。…,

至于薪水和经费什么的,倒是可以继续写报告申请一下。但是按照我的估计,在没有重大事件发生的情况下,根据公文流转的一般速度,上面怎么样也要一两个月才会搭理我们……”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叹息着耸了耸肩,“……唉,我们这些临时工,在某些领导眼里就跟擦脚布一样啊,有事情的时候用一下,没事情的时候直接丢在角落里发霉……没有新的任务,怎么可能会有更多的经费?”

“……这个,其实我有一个建议,马彤学姐,你知道的,眼下我们刚刚结束了审查,还在敏感时期,身边藏着的黄金和宝石恐怕不适合立即变现……否则要是被抓住的话,可能就更加不妙了……”

王秋吞吞吐吐地说着,同时用充满了期盼的目光,不断地在马彤和蔡蓉之间游移,看得两位女同志都有些心里发毛,“……但是,你们之前花高价邮购的稀有品种塑胶手办、抱枕,还有其它一些动漫周边产品,就没有这方面的顾虑……我知道有个地方聚集着很多肯花钱的御宅族,应该能卖得上高价……”

听到这句话,蔡蓉就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从椅子上猛地弹了起来:“……王秋同志,一遇到困难,就想要搜刮纯洁少女们充满爱的收藏品,可是近似于吃软饭的糟糕表现哦!赚钱可是你们男人的事啊!”

“……没错!”马彤学姐也立即附和,“……这些东西全都灌注着我满满的爱啊!怎么可以随便卖掉?”

——虽然是完完全全的强词夺理,没有一丝逻辑性,但拒绝的态度已经摆得很明确了。

好吧,指望两只死宅女在还能吃得上饭的时候,就贡献出自己收藏的心血,确实是有些不切实际。

可问题是,新的虫洞在哪里?新的任务又在哪里?

王秋只好退避三舍,低头长叹一声,决定能挨过一天是一天,等到明天再思考这个问题……若是实在没有办法的话,自己就说不得只好厚一回脸皮,打电话向身在上海的老妈讨钱了。

然而,正当王秋还在纠结着财政问题的时候,一份代表着薪水和经费的新任务,其实已经悄然来临了。

——这一次的任务地点,位于日本境内唯一会给游客倒过来发补贴的地方,著名的福岛核辐射区……

第十二章、福岛之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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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乍起,吹走了难耐的暑热,带来了久违的凉意。。CAiHoNgWeNXuE。

在这美妙的金秋时节,色泽如火焰般鲜艳的枫叶,又一次染红了日本东北部奥羽山脉的森林,远远望去,似烟似雾,姹紫嫣红,灿烂若云霞,绚丽得令人赞叹。

然而,在此时此地的山野之间,却既不见捡红叶的孩童,也难寻登山客的身影。

因为,这里是福岛——继切尔诺贝利之后,人类因为核电站事故而制造出的第二片辐射废土。

虽然距离当初那场惨绝人寰而又洋相百出,让外国人感到哭笑不得,让日本人觉得丢人至极的福岛核灾难,已经过去了好些年头,但福岛核电站四周的辐射强度,依然维持在一个相当可怕的水平。

所以,除了一些走投无路的倒霉蛋,基本上没有谁愿意待在这片充斥着致命辐射的废土之内。

今年三十五岁的高级电气工程师战场原清兵卫,就是生活在这片荒凉废土上的倒霉蛋之一。

熹微的晨光之下,刚刚结束了一整夜加班的战场原清兵卫工程师,穿着一身有些皱巴巴的陈旧西装,右胳膊夹着文件袋,左手拿着一根点燃的香烟,神情疲惫地踩着枯黄的落叶,慢慢行走在双叶町的街头上。

环顾四周,无论是漫山遍野的绚烂红枫,还是金光粼粼的静美海湾,都无法提起他的兴趣。而身边空旷静谧、萧条破败的街景。则更是让他感到一股出奇的静寂和孤寂扑面而来!

放眼整个日本,除了倒了八辈子霉的福岛地区之外,恐怕再也没有哪个阡陌纵横、楼宇林立的城镇,在白天的街头居然会看不到一个人、一辆车,唯有清冷的秋风吹动地面的落叶,空旷寂静得仿佛鬼城……没办法,这里的平均辐射水平。已经达到了东京附近地区的一千五百倍,乃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死亡禁区、千真万确的辐射废土。所以,曾经居住在这里的人们早已撤走。只剩下了一片死寂的街道和房屋。

站在一片死寂的街道上,望着空无一人的城镇,战场原清兵卫工程师叹息着闭上了眼睛。一边遐想着此地昔日的繁荣景象,一边忍不住回忆起了自己几年前在东京的上班族生活。

——每天早晨都要身穿笔挺的西装,手持公文包,行色匆匆地挤进早上七八点钟拥挤不堪的地铁。在公司里忙忙碌碌地工作了一天后,还要跟同僚和上司一起到“居酒屋”,进行一番看似消遣实为煎熬的精神交流,最后拖着疲惫的身躯,乘坐晚上十一点左右的“终电”,即末班车回到冷清的家里——老婆和孩子都早已睡下了——如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就是日本上班族的典型生活。

过去的战场原清兵卫,也曾经跟无数在小酒吧里醉醺醺地高叫着“压力好大”、“工作好辛苦”、“都快要过劳死了”的上班族一样,对这种“工蜂”般枯燥劳碌的生活,感到无比的厌倦,甚至是憎恨。可现在回想起来。却是对那段平淡乏味的日子颇有些留恋——就算是再怎么辛苦、再怎么压力沉重的上班族生涯,也总要比待在核辐射区,整日与致命的放射性物质为伴……这样恐怖的生活来得更强一些吧!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叫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前妻,居然会在不知什么时候迷上了某个新兴宗教,或者说邪教。并且迅速达到了走火入魔的程度——她不仅参加了某些放荡的邪恶聚会,又背着他把几千万日元的家产统统捐给了这个邪教的宗主。更要命的是,她还偷偷跟黑帮借了一笔数额大得令人头晕的高利贷,在不知所谓的宗教仪式上挥霍一空,然后把账给记在了他这个一无所知的丈夫名下。…,

唉,当初在学校里明明是那么一个文静温柔的好女人,怎么会变成了这么一个宗教狂热分子呢?

最后,已经彻底疯狂了的她,甚至还想要逼迫亲生女儿向邪教的干部献身侍寝,说是什么“净化”和“祈福”……亏得女儿抵死不从,打破了那个神棍的脑袋,又惊动了邻居,才没有导致最糟糕的结果。

于是,在一切事情全部败露之后,他只得跟已经走火入魔、无可救药的前妻离婚,结束了这段噩梦般的婚姻。接下来,为了节省开支、清偿债务,战场原清兵卫不得不卖掉了祖传的独栋楼宇和自己的私家车,带着女儿搬进破旧的公寓,推掉一切场面应酬,省吃俭用,一个人同时做两三份工作……

然而,尽管战场原清兵卫已经是在废寝忘食,甚至透支生命地努力挣钱,可根据他的反复推算,若是考虑到恐怖的利息,他至少还要努力奋斗上十五年的漫长时间,才能把前妻借的高利贷全部还清。

十五年啊!这阵子拼命下来,已经感到筋疲力尽、心力交瘁的战场原清兵卫,实在是不知道,在这种超高强度的工作环境之下,他原本就不算健壮的身体,到底还能不能支撑上十五年。

就算在十五年之后,他终于成功还清了债务,也不过是刷卡时为零罢了。女儿上大学的学费该怎么办?

结果,就在深陷高利贷泥潭的战场原清兵卫,对自己的未来前途感到彷徨无措的时候,东京电力公司的代表突然跟放贷的黑帮头目一起找上门来,提出了一个很有诱惑力的条件:只要战场原清兵卫愿意在福岛核电站工作三年,东京电力公司就帮他一次性偿还掉全部的债务,此外每年还有两千万日元的薪水。

——自从福岛核电站恢复正常发电以来,由于工作地点是在令人闻风色变的核辐射区。所以这个核电站的员工一直难以招聘。尽管东京电力公司一改昔日里斤斤计较、能用劳务派遣工就绝不招正式工的吝啬态度,不仅提供了优厚的福利,甚至给每个国中未毕业的临时工都开出了日薪五万日元的超高价,但是紧缺的新员工还是难以招募到。大家私下里都在议论:“……谁去福岛都是送死,没人稀罕这种要命的工作!”

于是,素来跟全国各大黑帮沆瀣一气的东京电力公司,立即就转而寻求“压库扎”(黑帮在日语中的音译)们的帮助。很快就张罗起了一大票杂牌军——其中包括无家可归的流浪汉、没几年可活的艾滋病患者、触怒了大佬被追杀的前黑帮混混、欠了黑帮大笔高利贷的债务人……甚至还有智障人士和外国偷渡客!

——虽然在福岛的核辐射区工作,基本上就等于是在拿性命做赌注。但问题是,与其现在就被黑帮乱刀砍死。然后尸体被塞进水泥桶,丢到东京湾里喂鱼,总归还是等到几年后再死于过量辐射要强一些吧!

然而。对于跟黑帮沆瀣一气的东京电力公司来说,卖力气的杂牌军固然好找——反正无家可归的流浪汉、走霉运的不良混混和债台高筑的家伙,在经济几十年不景气的日本要多少有多少——但是,真正具备着资深履历和丰富工作经验的优秀电气工程师,这种高素质高学历的专业人才,就没那么容易招募了。

偏偏对于一座正常运营的发电站来说,这样的高素质人才又是不必可少的——如果当真完全依靠这么一群没有半点电气知识的外行杂牌军去管理核电站,那么结果铁定是很快搞出一次更大规模的核灾难!…,

于是,深陷高利贷泥潭的战场原清兵卫,就进入了东京电力公司的视野。并且很快向他递出了橄榄枝——而已经走投无路的战场原清兵卫,在绝望之际,也只得咬咬牙接受了这份赌命的工作。他先是预支了半年的薪水,把女儿交给她的爷爷奶奶照顾,然后独自提起行李。来到了恍如鬼城的福岛核电站。

截止到这一天为止,战场原清兵卫已经在这片空旷死寂的辐射废土之中,坚持了整整二十八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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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滴——hello!战场原桑!这一次又见到你啦!怎么还待在这个鬼地方没走呐!”

伴随着清脆的喇叭声,一辆军用悍马驶过堆满落叶的空旷街道,然后一个急刹车停在了战场原清兵卫的身边。接着,一扇车窗被缓缓摇下。一名穿着迷彩服的黑人从驾驶座上探出脑袋,朝他摇手打招呼。

——由于既担心核污染的扩散,又信不过日本政府发布的辐射信息,于是作为不成文的规定,自从福岛核危机爆发以来,位于东京横田基地的驻日美军司令部,在私下里每隔一段时间都要派个人去福岛辐射区转一转,用盖革计数器测量一番当地的辐射强度,看看有没有什么被日本人隐瞒的糟糕事态正在发生。

很显然,对于横田基地内每一位珍惜生命的美国大兵来说,这都是一项避之唯恐不及的倒霉差事。

最后,这项光荣的任务落到了黑人下士克拉克的头上——这家伙之前是从阿富汗战场转调过来的,然后还没出机场,宪兵们就惊讶地发现,这位克拉克下士的行李里居然夹带了二十公斤“罂粟制品”和差不多同样数量的大麻,似乎是打算在横田基地里开一家“阿富汗土特产直销店”……

正愁找不出替死鬼的有关单位,顿时如获至宝,立即把克拉克下士逮进审讯室,好一番威胁恫吓,然后让他做一道选择题——要么按下此事,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代价是克拉克下士必须自愿担任“福岛核辐射侦察员”;要么公事公办,上军事法庭,并且“保证会按照最严厉的条例对你进行处理”……

于是,被抓住了把柄的克拉克下士,不得不硬着头皮,一次又一次地“勇闯核辐射区”。期间,除了多次闯红灯和违反日本交通法规之外,这位克拉克下士倒也还算兢兢业业。每一次都真正地来到辐射区外围探听情况,从来没有弄虚作假,更没有像常驻琉球的美军士兵一样,在沿途闹出什么强暴女学生的丑闻……

由于日本人别具特色的“日式英语”实在怪异,克拉克很快就找到并结识了战场原清兵卫工程师——在整个福岛核辐射区内,曾经在美国留学的战场原清兵卫,是唯一能够用美式英语跟克拉克流畅对话的人。

“……你不也是又来了吗?克拉克先生!唉!你我都不是自由之身啊!”

战场原清兵卫丢下手中的香烟。又用鞋底把烟屁股碾碎,然后操着一口娴熟的美式英语回答道,“……请问。能不能让我搭个便车回宿舍?昨晚我一直在加班,连腿都要软了,实在是有点走不动啦!”

“……OK!快上来吧!”黑人下士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我这边也正好有个人想要找你呢!嗨!美女,你要找的人就在这儿!这位就是常驻福岛核电站的战场原清兵卫工程师!”…,

美女?哪个美女会到福岛核辐射区这种鬼地方来?难道是留恋故土的当地原住民?

战场原清兵卫有些困惑地皱起眉头,随即看到悍马车的后门被缓缓打开,露出一截修长的小腿。

接下来,一位穿着黄色夹克和齐膝格子短裙,留着披肩黑发,面容棱角分明的年轻女郎,便跳出了这辆悍马越野车,带着一脸爽朗的笑容。对战场原清兵卫工程师打了个招呼,并且进行了简短的自我介绍:“……战场原清兵卫先生,您好!真是冒昧打搅您了!我是中国《东南日报》驻日办事处的实习记者王瑶。这次搭克拉克先生的车来到福岛核电站,是想对坚守在这里的工作人员做一次系列专访……”

她微笑着向战场原清兵卫伸出了右手,“……战场原清兵卫先生。请问您乐意接受我的采访吗?”

而已经很久未曾接触年轻女性的战场原工程师,则是又愣了一会儿,才迟疑地握住了“女记者”的手。

——————————————

汽车引擎的轰鸣声,在一片寂静的废弃城镇中反复回荡,显得分外刺耳和响亮。

克拉克下士驾驶的悍马越野车,在双叶町内年久失修的街道间转了几个圈。掀起无数干燥枯黄的落叶,很快便来到了福岛核电站的员工宿舍——这片荒凉死寂的辐射废土之中,极少数几个稍微有点人气的地方。

这里原本是一座颇为气派的银行大楼,门口还竖立着精美的青铜招财猫雕像和喷泉水池,但此时却已是一片狼藉,花坛里疯长着杂草,招财猫雕像上依稀可见一块块的污泥,留着当年曾经被海水淹没的痕迹。

“……王瑶小姐,这里就是我们的员工宿舍,从工程师到勤杂工都住在这儿。嘿,看上去挺寒酸的吧!”

战场原清兵卫率先跳下悍马车,然后指着前方虽然经过一番整修,但看上去依然颇为破败的钢筋混凝土大楼,对紧随其后的“中国记者小姐”如此介绍说。

“……为了给我们提供一个相对安全的生活环境,这座宿舍的四周,都被包裹上了一层最新研究出来的廉价防辐射复合材料……”他抬手指了指大楼墙壁和屋顶外面临时加装的白色护板。

“……至于这玩意儿真正的防辐射能力,根据大家用盖革计数器测量出的结果……”战场原清兵卫工程师苦笑着耸了耸肩膀,“……嗯,我只能说,这玩意儿基本上就像手机和电脑的防辐射贴膜一样,有了总归还是比没有要好,最起码能够有一点儿心理安慰作用……”

“……唉,想不到大名鼎鼎的福岛五十勇士,竟然坚守在如此艰苦、恶劣而又危险的环境里,日复一日、年如一年守护着东京都和半个日本的平安……”

女记者王瑶敬佩地叹息道,“……套用我国的行话来说,你们就是一群最可爱的人啊!”

——在2011年3月,日本先后遭遇地震、海啸、核泄漏的三重打击,福岛核危机全面爆发的时候,当整个世界都在对日本当局极度拙劣的救灾行动,以及各种怯懦、冷漠、荒诞、互相欺瞒、草菅人命,乃至于几乎毁灭了国家形象的糟糕表现,表示出震惊和嘲笑之际,也有一群可敬的日本人站了出来,在核灾发生后坚守岗位处理危机。用自己的热血和生命,为这段晦暗颓丧的灾难历史,抹上了一缕难得的亮色。…,

全球各地的新闻媒体,把这群人称为“福岛五十勇士”或“福岛五十死士”,称赞他们“向死而战如樱花般怒放!”“冒着生命危险拯救国家于核危难之中,非凡的勇气令世界为之动容!”“用自己的生命诠释了武士道精神!是日本平成年代最后的企业战士!”

——当福岛核电站周围的避难半径一再扩大,当其他人都紧急撤往安全地带的时候,这批人却毅然留守在了最危险的地方,用自己的生命给日本铸起最后一道安全屏障。

由于福岛核电站的每座核反应堆至少需要十几人进行控制,四座出了故障的核电机组,加起来总共需要五十人……所以,可歌可泣的“福岛五十勇士”传说,就这样诞生了。

传说中的福岛五十勇士,主要来自东京电力的子公司东电工业、制造核电站的日立制造所和鹿岛建设公司等单位。他们大多数人的岁数都在五十岁以上,有些人再有几个月就会从单位退休了。

但是,在福岛核危机爆发之后,这些可敬的老人却纷纷表示:“国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干这个工作的人,必须冲上去!”并且用自己的健康乃至生命为代价,筑起保护核电站的最后一道屏障。

在那段最危险的日子里,在自卫队、警察和消防队抗命逃走之后,这些老人硬是顶着致命的辐射,向已暴露的核燃料灌注海水,以防止燃料彻底融化后,泄露出的几千吨放射性尘埃使半个日本的民众遭殃。美国《纽约时报》称,这五十位誓死不撤的无名英雄,也许是在日本核危机中力挽狂澜的最后希望。

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及核危机的缓解,东京电力公司又陆续向福岛核电站增派了一些员工。但他们仍然是以五十人为一组的方式轮流值勤,所以还是继续被外界称为“福岛五十勇士”。

到了现在,所谓的“福岛五十勇士”,已经成了福岛核电站留守人员的代名词。

然而,对于中国女记者的衷心赞美,战场原清兵卫工程师的表现却有些奇怪。

“……最可爱的人?中国的报纸和媒体就是这么夸奖我们的?”他苦笑着叹了口气,“……很遗憾,我们从来没有像这样看待过自己,而东电和政府也从来没有像这样看待过我们……”

第十三章、“勇士”的悲叹

在这个虚伪的世界上,总是有很多冰冷残酷的真相,被掩藏在花团锦簇的赞誉和颂词之后。

譬如说,王瑶小姐此次冒险深入福岛核辐射区,原本是想要采访那些被誉为“真正的武士灵魂”,“最后的企业战士”的福岛五十勇士,亲眼目睹一番日本武士精神的最后继承者。

但是,在战场原清兵卫工程师的引领之下,她却在这片辐射废土之上,看到了一群……怎么说呢,跟她想象中完全不一样的日本人——其中有一部分干脆就根本不是日本人!

“……这位菲律宾小伙子的名字叫做梅厄,是一位非法移民。他是藏在一艘集装箱船里,渡过南海偷渡到东京来的,然后刚一下船,就落到了某个跟东京电力公司有关系的黑帮手中……”

顶着天花板上时亮时暗、滋滋作响的电灯,行走在没有窗户的幽暗回廊内,战场原清兵卫一边跟迎面而来的某位黝黑矮小,一看就不像日本人的小伙子,随意地打了个招呼,一边跟王瑶小姐介绍说,“……因为梅厄曾经在马尼拉郊区的小水电站干过几年,于是就被黑帮当做‘专业人才’,塞到了极度缺人的福岛核电站……拜托!核电跟水电完全是两码事啊!更别提这个菲律宾小伙子既不懂日语,也不怎么会说英语!我光是给他教导核电站的基本常识,就花费了足足三个月!”

战场原工程师一边叹息着抱怨新员工的素质低下。一边把王瑶带到了一间宽敞明亮的食堂餐厅。

这间餐厅在被核电站员工征用之前,原本是银行大楼的会议室,此时也是员工的休息室,布置得颇为奢华——地上铺着厚厚的花纹地毯,座椅是舒适的单人沙发,宽敞的落地窗被换上了防辐射的含铅玻璃,墙角摆着几盆绿色植物。墙壁上挂着的大屏幕液晶电视里,正在播放着最新一届AKB偶像组合的热情合唱。

这个时候,食堂的早餐时间已经结束。而午餐时间还没到。偌大的餐厅内,只有一个胖厨师趴在吧台后面无聊地打盹,还有寥寥几个不当班的员工。聚集在这里喝茶、打扑克、下棋和闲聊。

战场原工程师跟厨师打了个招呼,径自从吧台上拿了一壶热咖啡和两个杯子,然后就招呼着王瑶小姐在一扇落地窗旁边落座,同时压低了声音,向这位“中国来的实习女记者”,介绍这些核电站员工的身份。

——根据战场原先生的说法,此刻坐在他们对面的邻座,脸上留着刺青的耍酷小伙子名叫周丰,是跟着父母从台湾过来的移民,日文名字是海原勇太。从小就是当地著名的暴走族(摩托车的飙车狂)。

在来到福岛之前,他原本是在东京浅草町那边混黑帮的,最近似乎是偷偷勾搭了某位小头目的老婆,然后双双被捉奸在床……那个被戴上绿帽子的小头目,此时正好负责为福岛核电站招人。就杀气腾腾地给了周丰两个选择:要么来福岛核电站工作半年,要么切手指谢罪,而且不能切小拇指,要切食指或中指……最后,不想当残疾人的周丰,只好在一众“极道兄弟”的“护送”之下。收拾行李来到了福岛辐射区。

而坐在周丰对面,跟他一起打扑克的中年大叔,名叫山田大介,原本是一名普通的建筑工人,虽然并不富裕,但也有一位贤惠的妻子和一个乖巧的女儿,家庭生活还算美满幸福。…,

可惜在三年前,因为山田太太突然遇到车祸去世,山田大介一时间受到了很大的打击,整天无心工作,沉迷于酗酒和打小钢珠(也就是所谓的“柏青哥”)。等他好不容易重新振作起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欠下了一屁股的酒债和赌债,并且被讨债的黑帮找上了家门……

结果,无奈的山田大介,只好来到“报酬优厚”的福岛核辐射区打工还债,同时把无人照顾的独生女儿,送进了寄宿制的女子高中……此时此刻,他就一边跟周丰打扑克,一边信口聊着自己的坎坷人生。

“……唉,在来到福岛这个鬼地方之前,我的心里就挂着一件事——我这一走,家里的女儿就没人管了。眼下的社会风气这么不好,要是她趁着我不在的时候到处撒野,跟着街上那些不良少年不良少女整天混在一起,染上些乱七八糟的坏毛病,那么她之后的一辈子,弄不好就要全毁了……

所以在临走之前,我就咬咬牙把她送进了礼园女子学院。虽然那地方的收费实在是很贵,但毕竟是教会开的女校,校风比较严谨,外界的评价也很不错,从来没传出过什么乌七八糟的丑闻……进了礼园女子学院之后,就算没法把那个野丫头培养成一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最起码也应该不会学坏吧……”

山田大介一边唠唠叨叨地诉说着往事,一边打开自己的智能手机,调出一张制服女高中生的头像照片,推到周丰的面前,“……看,这就是我的女儿,山田樱。这是她在礼园女高的开学仪式上拍的,挺漂亮吧!”

然而,周丰在接过手机,端详了一会儿这张照片之后,脸上表情却变得颇为精彩。

“……这个……山田大叔,请问,礼园女子学院是不是在东京都浅草町的?”

“……是啊!礼园女子学院就是在浅草町的。”山田大介有些莫名其妙地眨了眨眼睛,“……怎么了?”

“……嗯……山田大叔,我来福岛的这阵子,实在是多亏了您的指导和照顾,所以有件事情一定要向您实话实说。请您听了之后务必要保持镇静,千万别激动。别难过……”

小伙子周丰充满同情地看了山田大介一眼,然后站了起来,按着山田大叔的肩头,沉声说道:“……大叔,我原本也是住在浅草町的。就在上个月底,还没来这儿的时候,我曾经看到一个容貌跟您女儿很相似的女高中生。穿着跟这照片上一模一样的校服,跟其他几个女生一起在我家楼下的小酒吧里做援助交际。并且在这之后,她还跟一个起码有一百五十公斤重的相扑手。一起搂搂抱抱地去了隔壁的爱情宾馆……”

他一边如此说道,一边也掏出了自己的手机,调出一张略显模糊的照片。摆在山田大介的面前。

“……因为他们两个人的体型一大一小,跟狗熊和松鼠似的,看上去很有反差萌。于是我觉得很有趣,就偷偷用手机拍了下来,现在还把照片存着……请您对比一下,是不是我看错了……哎哎!山田大叔,请您镇静点儿,别晕过去啊!嗯?怎么搞的?嘴里居然吐出白沫子啦?快来人啊!医生!医生在哪里?”

面对捂着胸口抽搐倒下的山田大介,还有大呼小叫的周丰,其余员工的反应颇为冷漠。只是抬头望了一眼,就继续专心于自己的事,对这两个家伙根本懒得搭理。…,

只有战场原清兵卫工程师无奈地叹了口气,跟王瑶说了声抱歉,然后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高声喝道:

“……小伙子,冷静点儿!别鬼叫啦!他这是心脏病又发作了!你赶快摸摸山田的衬衫口袋,里面应该有他常备的急救药物!具体应该怎么服用,药盒子上肯定有写着……”

“……啊!果然找到了!太感谢您了!”周丰一边手忙脚乱地打开药瓶,一边扭头对战场原清兵卫问道,“……战场原先生。请问这样就行了吗?是不是最好还是把医生叫过来,给山田大叔做个全面检查……”

“……我劝你最好还是别去叫了,要不然山田先生就算挺过了心脏病,也很可能会被活活吓死。”

战场原清兵卫叹了口气,低声对他解释说,“……你是新来的,所以还不知道,咱们这儿的野野村医生,是东电从监狱里通过违法操作弄出来的——如今根本没有哪个医生愿意在核辐射区常住——而他入狱的原因,则是误诊和乱用药导致了特大医疗事故,一口气整死了十五个病人……鉴于这家伙之前的可怕履历,我们不到万不得已,都不敢随便到野野村医生那里看病,最多就是从他那儿弄点感冒药和安眠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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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提在缓过气来之后,捶打着桌子嚎啕大哭的山田大介,也不提手足无措的台湾裔愣头青小伙子周丰……在突发事态平息之后,战场原清兵卫也又一次坐回沙发,继续跟中国来的记者小姐进行交谈。

“……王小姐,您如果想了解最初那一批‘福岛五十勇士’究竟是些什么人,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因为那时候的我还不在这里。至于现在的‘福岛五十勇士’,相信您应该已经看出来了……尽管很多媒体上吹嘘我们坚守岗位是出于英雄主义情怀,但其实更多的则是出于迫不得已。”

他脸上带着苦涩的笑容,一根根地扳着手指,向女记者诉说着福岛核电站常驻人员的来历,“……犯了错误的黑帮小混混、债台高筑的可怜虫、来自南洋岛国的偷渡者、监狱里非法保释出来的犯人,还有无家可归的流浪汉……留守在这地方的大多数人,都是这么来的,算上我在内,目前合计三百五十九人。”

“……也就是说,福岛核电站目前的工作人员,有很多都是被胁迫过来的?”

王瑶皱眉问道,“……可是,他们既然知道福岛这边是生命禁区,为什么还会听话过来?而且……难道日本的核电是掌握在黑帮手中的?还有您就这么直接对我说了出来,该不会给您带来麻烦吧!”

“……有什么办法呢?对于那些欠了黑帮很多高利贷,或者被抓住了要命把柄的人来说,即使可能死于过量辐射。但那也是十年以后的事情——等到十年之后再丧命,总比现在就死于非命要好得多。”

战场原清兵卫撇了撇嘴,“……至于日本的核电业界跟黑帮纠缠很深,甚至从某种程度上被掌握在黑帮手中……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早在我来到福岛核电站工作之前,这些事情就是举国皆知的常识,就连山口组和住吉会(日本两大黑帮)在秘密研制私家核武器的传闻。也已经流传很久了,恐怕只有你们这些外国人会感到惊讶。只不过现在的福岛核电站已经不是什么新闻热点,所以没什么媒体还在继续关注罢了。…,

而且。东京电力公司也根本不在意这些事情曝光——福岛核电站这颗定时炸弹,终究是要有人去处理的。对于大多数日本人来说,只要有人愿意继续守在危机四伏的福岛核电站。他们是从哪儿来的并不重要。

另一方面,如果不让我们这些走投无路的家伙用命换钱,半个日本的安危又该指望谁来守护?难道要指望自卫队、警视厅那些在2011年已经临阵脱逃过一次的公务员?还是去祈求横田基地里的美国驻军?

唉,王小姐,您知道吗?当我在半年前休假回去探亲的时候,我的母亲甚至不允许我没洗澡就拥抱女儿,因为担心我身上的衣服沾着辐射尘埃……嗨,像这样的痛苦和煎熬,总得要有人去承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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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中国来的记者小姐交谈的时候,战场原清兵卫。这位坚强的男人脸上,始终挂着一丝淡淡的忧伤。

这不是他在矫情,更不是什么模仿小资风范的无病呻吟,而是残酷冰冷的现实,迫使战场原清兵卫不得不感到彻骨的忧伤——无论是对于他自己的命运。还是这份工作的前途,或者是这个国家的未来……

学生时代的战场原清兵卫,曾经听教授们生动地回忆和描述过,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日本,还是一个充满活力、野心与勃勃生机的国家,甚至一度自豪到了傲慢的地步。渴望在强势日元的基础上,用“软刀子”逐步挣脱美国的束缚,创建一个属于日本的亚洲经济新秩序……

而到了国势衰败的如今,数十年前那些一手创造了经济奇迹的“企业战士”们,企图用经济手段重塑亚洲的雄心壮志,已经被当代的日本御宅族们全部抛诸脑后。取而代之的,则是对命运的无奈和疲惫,以及对未来的彷徨和恐惧——逐渐御宅化、废萌化的日本,似乎已经缩进了自己为自己打造的壳子里,一边用逃避和麻木的态度来躲开残酷的现实,一边平静地接受了自己逐渐淡出世界舞台的命运。

当然,如今在日本流行的御宅文化和萌文化,并不是没有可取之处。精彩的日本动漫,在全世界范围内也有着的追捧者和影响力……但问题是,套用一句唐诗来说,那就是“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无论萌宅文化的表现形式,是何等的鲜亮、活泼与生动,但在其繁盛背后显示出来的全社会颓废与消极,以及沉重的暮气和避世的空虚,却是怎么也掩藏不住的。

——自从泡沫经济彻底崩塌,再次复兴遥遥无期之后,这个时代的日本,在经济和军事上都已经陷入了低潮。更糟糕的是,新一代的日本人已经失去了最基本的进取心,全都龟缩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愿走出一步。对于从出生开始绵延至今的“不景气”和“萧条”,他们早已习以为常,视若无睹,再也没有了“我要重建日本辉煌”的雄心和气概。曾经蓬勃向上的整个日本社会,也随之在物质和精神方面双双萎靡,只能靠御宅文化自我麻醉,就像盛开的绚丽樱花尽数随风飘散之后一样,陷入了一片死气沉沉的暮色之中。

当年那个头缠白布带,手举武士刀,山呼着板载,在几张榻榻米纸板房中做着“八纮一宇”帝国梦的史上超强战斗民族;当年那支凭借着区区东洋四岛的弹丸之地,跟日后主导联合国的美苏中英法五大流氓同时交战厮杀,将熊熊战火洒满整个东亚和大半个太平洋,拉光了环太平洋地区一圈所有国家的仇恨,艰苦鏖战十四年,纵然局势不利也叫嚣着一亿玉碎,直至挨了两颗原子弹方才失败投降的大日本皇军,在被集人类希望之大成的美利坚合众国,耳提面命地调教了半个世纪之后,竟然在自己的国土腹地,距离首都东京和天皇御所不到二百公里的福岛,面对区区核辐射都显示不出半点武士道精神,半分男儿气概,反倒全员阳痿丧胆,掉头转进……这真是何等的失态,何等的不知廉耻,到底是吃了多少斤塑化剂呀!!!

——如果说拯救切尔诺贝利的壮举,充分展示了什么叫做战斗民族,什么叫做超级大国;那么福岛核危机的闹剧,也充分展示了什么叫做“草食族”,什么叫做废萌国度……在国力竞技的大舞台上,这个被冠以“菊与刀”之名的民族,经历了二十世纪的两次崛起和两次跌落之后,似乎已经耗干了整个民族所有的士气和意志,在新世纪的夕阳中没落了,未来可能只剩菊花为伴,实属悲哀。

如果说九十年代的泡沫经济崩溃,打断了日本人迈向辉煌的脚步;接下来“失去的二十年”,逐渐消磨了日本人自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自信;那么2011年的一系列天灾,则在全世界面前血淋淋地撕下了日本的最后一层奢华画皮,透出了骨子里的空虚与腐朽……

一百年前的东亚,隔海对峙着朝气蓬勃的日本和暮气深沉的中国。而到了一百年之后,这两个国家的对峙依旧,气势与境况却完全地倒了过来……实在是不能不让人感叹世事之无常、命运之难测。(..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十四章、新灾难的潜流

似乎是由于提到了战场原清兵卫工程师的伤心事,采访双方之间的气氛一时间颇为沉闷。

此时,员工食堂里的液晶电视,正好开始转到了某个反核能环保组织的演讲和游行,“来自中国的实习女记者”王瑶小姐便趁机转移了话题,“……战场原先生,根据最近几次的民意调查结果,鉴于福岛核泄漏带来的巨大恐慌和惨重损失,50%以上的日本民众都支持在日本全面废止原子能发电的主张,并且已经多次组织示威游行,向国会和内阁施加压力,要求尽快全面废核……对此,身在福岛第一线的您是怎么看的?”

“……对于这种过分极端的看法,我的态度是明确否定的。第一,就我个人而言,肯定是不希望失去这么一份虽然危险但收入丰厚的工作,这一点是必须首先说明的。”战场原清兵卫想也没想就立即答道。

“……第二,对于现代社会而言,如果没有稳定的电力供应,就跟一个人饥一餐饱一餐、有上顿没下顿一样,结果肯定是变成非洲难民。所以,确保稳定的电力供应,对于国家经济、民众生活的重要性根本不容置疑。对日本这样能源需求庞大而本土资源贫乏的国家来说,‘全面取消原子能发电’更是一种昂贵到不可承受的奢侈品。如果完全没有了核电站的补充,日本就会陷入一场可怕的电力供应危机。

第三。福岛核危机的教训确实惨痛,但全世界那么多核电站,除了福岛和切尔诺贝利,大家都管理得好好的,目前的法国有四分之三的发电量都来自于核电,也没见他们出过什么厉害的乱子。福岛核电站之所以会酿成如此惨剧,一方面是管理混乱、上下欺瞒、处置失当。漠视了各种安全隐患;一方面是福岛核电站的反应堆当时就已经有四十岁高龄,其实早就应该以新换旧了……而这些困难都是可以克服的。

第三,说句不好听的话。对于某些极端环保组织,尤其是举世闻名的绿色和平组织,我一直是把他们当做邪教和反文明组织在看的。因为他们的观点和要求完全没有半点合理性。

如果我们用煤炭和重油发电,他们会说我们排出了太多的二氧化碳;如果我们用风能和太阳能发电,他们会算经济账,说这完全是得不偿失的形象工程;如果我们修建水电站,他们又会说修水库彻底破坏了某地的生态环境;最后我们只好发展原子能电站,偏偏他们又跳了起来,说核电站一旦爆了就会毁灭世界……”

说到这里,他不由得苦笑了一声,“……若是当真每一件事情都要听从极端环保组织的意愿,那么整个日本恐怕就只好完全不发电。大家一起重返江户时代,继续使用蜡烛和油灯过日子了!”

“……这个,我想,就算是你们完全不发电了,他们恐怕也会攻击政府的。”王瑶小姐调侃着说道。“……理由还会更加充足,可以说政府保守闭塞,跟不上世界潮流,居然在21世纪还让人民连电都没得用!”

“……没错,这些纯粹是为反对而反对的狂热主张,在我看来是根本没必要当成一回事的。”

战场原清兵卫也笑了起来。“……我认为,一个真正负责任的政府,绝对不能盲从于公众的呼吁,把核电站一口气都关掉就完事。…,

相反,日本需要核电站,需要大量的核电站,需要更多的核电站。日本是一个资源匮乏的狭小岛国,想要解决能源瓶颈,除了发展原子能发电之外,以目前的技术水平,实在别无他法。

这也是为什么福岛核电站在危机爆发之后,东京电力公司不仅还要这里顶着核辐射继续保持发电,供应东京的需求,甚至准备在福岛辐射区内进一步增设反应堆,加大发电量的缘故……”

说到这里,战场原清兵卫突然眨了眨眼睛,似乎是自认为摸透了女记者的真正来意,“……哦!我明白了!记者小姐,您这次冒险到福岛来,其实是采访福岛核电站新增反应堆的建设状况吧!呵呵,您可来得真是太急了,昨晚东电方面才刚刚放出一点风声,今天早上您就赶到了这里……其实您大可不必连夜赶路的,东京电力公司在今天上午就会在东京召开新闻发布会,向全社会公布和介绍此事。现在……”

他低头看了看手表,“……现在这个时间……东京那边的新闻发布会好像已经结束了……”

“来自中国的实习女记者”王瑶小姐听闻此事,顿时在脸上浮现出一股十分古怪的表情,似乎是面部肌肉在微微抽搐……战场原清兵卫略带同情地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决定帮这位“冒失的实习记者”一把——另一方面,他也已经有很久不曾接触过这样年轻靓丽的职业女性了,很想跟她多相处一会儿。

“……王小姐,既然您已经错过了东京那边的新闻发布会,那么有没有兴趣在这里听我介绍一番呢?”

“……啊,那真是非常非常的感谢!尊敬的战场原先生!我这次会不会被老板炒掉,就全靠您了!”

王瑶小姐立即很夸张地双手合十,鞠躬向战场原清兵卫表示感谢,然后总算是从随身的LV包包里拿出了录音笔和记事本,开始了像模像样的采访,“……那么,战场原先生!可否请您先谈一下,为什么在日本全国‘废止原子能发电’的抗议浪潮此起彼伏,福岛核辐射废土尚未清理干净的不利情况下,东京电力公司竟然还要顶着极其强大的舆鹿力,继续在已经饱经患难的福岛地区。建设新的核电反应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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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福岛核危机爆发以来,在过去的这些年里,政府方面虽然没有同意全面废止核能发电的过分要求,但也还是进行了多次大规模的安全隐患排查,关停了很多不符合安全规范的核电站。

可是这样一来,就造成了全国的电力供应紧张,尽管电力公司设法用火力发电站来进行代替。但从国外输入煤炭和重油的价格实在太高,导致国内电费一再上调,居民和工厂都是叫苦连天。经济振兴也受到严重影响。”

战场原清兵卫低头喝了一口咖啡,然后如此这般地侃侃而谈,“……很显然。既要马儿快跑,又要马儿不吃草,是根本不可能的。除了继续发展核电站之外,日本再也没有其它的办法可以保证一亿多人口的廉价电力供应。就如同我刚才说的那样,日本需要核电站,需要大量的核电站,需要更多的核电站!

但是,福岛核危机给日本人民造成心理恐惧,毕竟太过于严重了。从北海道到琉球,光是要重启检查合格的原有核电站。就已经是困难重重。如果还要新建更多的核电站……恐怕没有任何一座城市的地方政府,能够顶着汹涌的民意,把这事答应下来。就算勉强可以做做公关,补偿费也会涨到无法承受的天文数字。无奈之下,东京电力公司只得把目光再次放到了福岛。准备继续在福岛建设新的核电站……”…,

“……哦!我明白了,战场原先生!因为新核电站的建设选址,在全国范围内都遭到了抵制,所以这一回东京电力公司索性破罐子破摔,继续在福岛这片辐射废土上破土动工!”

王瑶小姐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夸张地做了个鬼脸。插话说道,“……我想,东电的董事长肯定是这样进行逆向思维的——不就是闹了次核泄漏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值得这样避之如蛇蝎吗?反正一次核泄露也是核泄露,十次核泄露也是核泄漏,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在福岛这块地方再搞几座反应堆!”

“……没错,董事长应该就是这样想的。”战场原清兵卫工程师也笑了起来,“……在福岛,不会再有居民抗议,也没有了征地的麻烦,更不会有地方政府来闹事——因为这地方的居民早就跑光了——而且输电线和变压系统都是现成的,正好还可以就近供应全国最大的电力消费地——东京都!”

“……但是,这样一来的话,东京电力公司岂不是就需要向福岛辐射区输送大量的建筑材料和发电设备,还要招募一支庞大的工程建设队伍?”王瑶小姐皱眉问道,“……以日本目前的状况,东京电力公司能够在辐射区完成这样一项大规模的工程吗?就算能够勉强招得到人,成本也会高得无法想象吧!”

“……呵呵,记者小姐说的没错,想要在凶名赫赫的福岛辐射区里,顶着致命的放射线,兴建一座宏伟的核电站,实在是太难办了,就算黑帮再怎么卖力,恐怕也凑不齐愿意卖命的建筑队。所以,东京电力公司就把这项工程外包了出去。新的核电站的建设工作,基本上都会在俄罗斯的圣彼得堡造船厂完成。”

战场原清兵卫工程师微笑着解释说,“……东京电力公司这一次计划使用俄罗斯进口的浮动式原子能发电船,或者说海上浮动核电站。这个移动式核电站在圣彼得堡的船厂建造,排水量两万五千吨,储存大约一吨的浓缩铀,拥有两个反应堆和70兆伏特的发电能力。这种移动式核电站,俄罗斯方面从苏联时代就开始研发,完工之后能够满足一座25万人口的小型城市的全部用电,同时还能够进行海水淡化和提供暖气。使用了它之后,每年就能为日本节省二十万吨的煤炭和十万吨石油。”

他低头想了想,又补充说,“……实际上,更确切的说,这个电站是一个移动电站,而不是一个漂浮电站,因为它有着自己的发动机,根本无需拖船,就能够以十五节的速度,在海面上自行移动。说白了就是一艘两万五千吨的大型远洋特种船。东电还给这艘原子能发电船起了个名字,叫做‘白熊丸’……”

说到这里,谈兴甚浓的战场原清兵卫索性站了起来,指着落地窗外看不到一艘渔船的空旷海湾,以及经历了海啸和地震依然基本保持完好的混凝土大坝,对王瑶小姐介绍说道,“……福岛这地方虽然地质结构不稳。地震频发,但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直接面对着广阔的太平洋!所以。当‘白熊丸’在俄罗斯境内完成了最后的检测与调试之后,届时就会从公海上直航福岛,不必经过日本的其余国土。也免除了一切可能会发生的抗议和阻挠——东京那些反对原子能发电的市民组织就算再怎么狂热,总不可能冒着生命危险跑到辐射区里来,站在依然不停泄漏着放射性物质的福岛反应堆旁边,对我们举着小旗子抗议吧!…,

等到‘白熊丸’抵达福岛之后,我们会让它停泊在您眼前的这座港湾里,之后只要接上管路就可以使用了。然后,只要让这艘船每隔几年返回俄罗斯定期检修一次,安全性也就可以得到保障……

按照东京电力公司的规划,如果这座移动式核电站运转顺利的话,以后可能还会向俄罗斯采购更多的同类产品。用于弥补日本的电力缺口,或者在国内联合各大研究所,开展自行研发,设法实现国产化。若是一切替代计划都能够顺利实施,那么破损的旧福岛核电站或许也能够真正关停。从此消除这一隐患。

哦,对了,王瑶小姐,在这里我可以送给你一条独家新闻——根据一条可靠的传闻,台湾方面也向俄罗斯采购了一艘二手货的移动式核电站,预计在年底之前就会运抵基隆交货……”

然而。当战场原清兵卫眉飞色舞地介绍着未来蓝图之际,却没注意到王瑶眼中一闪而逝的怜悯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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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傍晚,在结束了对福岛核电站留守员工的采访,又在核电站的核心警戒区之外实地勘察了一番之后,王瑶小姐谢绝了战场原清兵卫工程师的挽留,没有在核电站的员工宿舍住下——她这样一个年轻女人,住在三百五十九个气血方刚而又满心绝望的大男人中间,天晓得会不会闹出痴汉夜袭之类的悲剧——而是寄宿在了距离核电站三公里的农家民宅,或者说,整个双叶町唯一一位没有搬走的原住民家里。

这位顶着超过东京地区八百倍水平的高强度辐射,不顾生死坚守家园的勇者,是一位名叫松岛菜央的圆脸中年妇女,祖祖辈辈都在福岛的双叶町居住,以务农种菜为生。

2011年3月那场灾难到来的时候,她的老公和孩子都在海啸中被淹死了,并且尸骨无存。接下来,因为极度悲痛而浑浑噩噩的松岛菜央,又在海啸和地震的浩劫之后,亲眼看到了一朵蘑菇云在家乡冉冉升起。

“……那一天,我在避难所里突然听到一声巨响,就带着另外二十几个同样在避难的邻居,一起赶到外面去看个究竟。结果,我们就看到一团巨大的白烟在东南方向出现,形状好像一朵蘑菇。邻居们全都惊讶地大喊:‘会不会是核电厂爆炸了?’而我则想,这下完了,怎么办啊?我们的城镇在海啸之后还能重建,可是一旦闹出了核泄漏,我们这里只怕是十年、十几年、几十年都缓不过来了。”

在一间传统日式纸板长屋的厨房里,身材矮胖的松岛菜央一边用烧柴草的古老土灶,给中国来的客人张罗饭菜,一边在烟熏火燎之中,絮絮叨叨地讲述着自己的往事。

——果然,之后正如松岛菜央猜测的那样,随着福岛核危机的不断升级,距离核电站仅有三公里的双叶町,很快就成了禁区,居民全都被强制疏散。松岛菜央也离开过一段时间,到仙台去投靠亲戚。但寄人篱下看脸色的生活毕竟很难过,而那户亲戚的态度也是颇为抠门和冷淡。

于是,松岛菜央在一气之下,最终又回到了福岛的双叶町,并且宣称:“就是死也要死在家里!”

在重返辐射区之后的日子里。松岛菜央先是修葺了松岛家在海啸和地震中受损的祖坟,然后继续在昔日的田地上种菜,种水稻,饲养鸡鸭,在水塘里养鱼,试图恢复过去的生活。但她种出来的蔬菜粮食,还有鸡鸭鱼类。全都放射性严重超标,根本没有办法在市场上出售——难道买回去当做给哥斯拉吃的饲料吗?…,

幸好,就在距离她家不远处的福岛核电站。恰好聚集着整个辐射区内唯一的消费群体——那些吃罐头和压缩食品吃到腻了的核电站留守员工,大概是觉得自己反正早已承受了超过安全标准上千倍的辐射量,再吃点新鲜的辐射食品也已经无所谓了——要死的话早就该死了。不死的话吃了辐射食品肯定也没事。

所以,松岛菜央依靠自己种稻子和蔬菜自己吃,同时兜售给核电站留守人员赚点零花钱,居然也还过得不错……并且似乎是正应了那句老话——对于不怕死的人来说,连死都会反而怕他!

很多在辐射区工作了几个月的核电站抢险人员,如今已经先后死于肿瘤和白血病。而松岛菜央在辐射区里生活了一年又一年,吃着辐射菜,喝着辐射水,住着辐射屋,呼吸着高辐射空气。却既没有得癌症,也没有变异成怪兽,直到现在依然没病没灾,一副活得健健康康的模样。

用过简单的日式晚餐之后,艳丽的晚霞已经渐渐淡去。深沉的暮色开始笼罩着空荡荡的双叶町。

从松岛家饭厅的窗口,王瑶就能看到福岛核电站的高架输电塔。这里输出的电力,此刻正点亮着东京的霓虹灯;但距离发电站近在咫尺的双叶町,却是一片漆黑,只有松岛家的微弱烛光在黑暗中摇曳。

她略带惆怅地叹了一口气,从口袋里取出刚刚响起的手机。接通了从东京某地打来的电话。

“……莫西莫西!王大姐,今天的福岛废土一日游,你玩得开心吗?现在这个时候,你应该已经吃过晚饭了吧!有没有品尝一下福岛的特色风味啊?”

手机中冒出一个略带稚气的少女嗓音,虽然还算悦耳,但不知为何总有着几分很欠揍的轻浮感觉。

“……哼!盘里是辐射鱼,汤里是辐射菜,碗里是辐射米,喝的是辐射水,你要不要过来尝尝?”

王瑶从鼻孔里闷哼了一声,“……闲话少说,俄罗斯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根据那些布尔什维克狼人的通报,熊已上路,下周应该就能走完北冰洋航线,抵达堪察加半岛的补给点了……王大姐,福岛这边的情况怎么样?新虫洞的位置找到了吗?”

“……唉,暂时还没有,并且根据我的推测,虫洞说不定已经消失了,但某个身份不明的家伙,却很可能已经潜入了进来。”王瑶再次叹了口气,“……所以,我很需要获得支援……喂,巫女小姐,眼下的我实在是没法离开日本,不如就由你替我回中国去一趟,把我那个闲得没事干的笨蛋弟弟给揪过来如何?”

电话对面顿时出现了长久的沉默,好半响才再次发出了声音,并且在语调中带着一丝奇怪的意味。

“……王大姐,那个……我不是不想帮你的忙啦。可是,凭着我现在的这副模样,怎么可能办得了护照呢?而且……王大姐,你该不会忘了当初对我的承诺吧!”

“……放心!对于这两个问题,我早就有了万无一失的计划……”王瑶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坏坏的笑容,“……哦呵呵呵!等我回到东京之后,你就安心地去吧!里香酱!美好的明天正在等待着你!”

与此同时,身在东京的某位少女,以及远在大海彼岸的某位城管实习生,全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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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最近正在思考比较有爱的章节名,目前列出来如下这些:《中二病也要当首相》、《樱田门外之乱》、《敌在永田町》、《东京铁塔倒下来》、《辐射浮世绘》……大家觉得还带感吗?(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十五章、战场原清兵卫的惊愕

月圆之夜的福岛核电站,灯火稀疏、万籁俱静。

从位于临海高地上的办公大楼朝外望去,漆黑的死寂城镇,沐浴在黯淡的月光下,只能分辨出一个阴沉的轮廓。而另一个方向的幽暗海湾内,最近刚从俄罗斯采购的二万五千吨浮动式原子能发电船“白熊丸”,正静静地停泊在被混凝土大坝环绕的避风港内。

银纱般的月光下,那黑彤彤的巨大船身,看上去宛如收敛起爪牙陷入沉眠的巨兽。

——由于负责送货的俄罗斯船员,早已在发电船进港的当天仓促撤走,而进行下一步施工的技术人员尚未抵达。所以,从此时的核电站内向外望去,无论是城镇还是船舶,全都是一样的空旷无人、黑暗死寂。唯有不知名的野兽叫声,在福岛核电站远方的荒凉山野中此起彼伏,然后随着萧瑟的秋风,朦朦胧胧地传到战场原清兵卫工程师的耳朵里,听上去竟然有些像是狼嚎……

狼嚎?!

“……这怎么可能?日本狼早就已经绝种了!一定是我这几天在半夜里看A片撸多了头晕……”

战场原清兵卫用力揉了揉耳朵,同时小声地嘀咕,“……这地方最多只会有野牛和野狗而已……”

当他再次竖起耳朵的时候,想象中的狼嚎果然已经变成了“汪汪”的犬吠。

不过,战场原清兵卫其实也很清楚。附近山林里流窜的野狗,其实多半都是福岛地区居民饲养的宠物,在被抛弃之后,一部分娇贵的宠物犬很快饿死病死,另一部分生命力顽强的狗儿,则重新学会了荒野猎食的本领,依靠自己的爪牙成功活了下来。并且在无人打扰的野外过得非常滋润。

至于福岛辐射区内这些所谓的“野牛”,原本同样也是农民们家养的牲畜。当初的地震和海啸相继袭来之时,一部分幸运的牛正在野外吃草。从此再也无人管束,变成了“野牛”——正如同美洲野马的来历一样。而另一些不怎么幸运的牛,则被困在了牛圈里。最终因为无人照料而活活饿死。

自从那场惊心动魄的核危机爆发以来,随着人类的基本撤离,以福岛核电站为中心的方圆数百公里辐射禁区,在不知不觉之间,竟然成了全日本最大的自然保护区之一。狗熊、狸猫、流浪狗、珍稀鸟类……各式各样的野生动物,还有被主人抛弃的宠物,在数年时间内相继汇聚于此,并且生活得颇为恬静和惬意。

由于人类活动的退出,方圆数十公里的整个福岛辐射区,此时已成为动植物的天堂。小河里的鱼又大又多,鸟类纷纷在这里过冬。被抛弃的梯田和果园,几乎再一次变成了原始森林,正焕发着勃勃生机。

就算是利欲熏心的盗猎者,也从来没有造访过此地——辐射严重超标的毛皮。如何卖得出去?

总之,对于人类来说,辐射区是地狱,是废土。而对于野生动物来说,辐射区却是庇护所,是天堂。

——对于聚居在福岛核辐射区内的动物来说。这大概就可以归纳为“人类猛于辐射”了。

这里虽有核辐射,却没有人类的统治,在渺无人迹的福岛,各种动物们总算能够生存得比较踏实。

但是,对于依然坚守在福岛核电站的员工们来说,这样的“盎然生机”可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在双叶町的颓败房舍之间,或者说他们每天上下班的必经之路上,都能看到一群狗熊大模大样地结伴逛街………,

回忆起自己刚刚来到福岛核电站的时候,被一头胖嘟嘟的狗熊追得上气不接下气,最后只能裹着长风衣滚下山坡的扑街往事,战场原清兵卫不由得又打了个寒战。

在某些孤独、枯燥而又无聊的时光里,战场原清兵卫偶尔也会回想起那位在几天前过来采访的中国女记者——由于他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近距离地接触过年轻靓丽的职业女性,结果就在跟那位记者小姐交流的时候,略微有点兴奋过度,似乎不小心爆了些猛料……也不晓得以后会不会有麻烦?

嗨,管他呢!反正按照那位记者小姐的描述,她目前所服务的工作单位,只是一家没什么影响力的中国的地方报社,就算写出了什么耸人听闻的报道,估计也传不到日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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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铃铃铃……”

伴随着一阵清亮的闹铃声,战场原清兵卫终于从胡思乱想之中回过了神来,他打着哈欠用手拍了拍嘴巴,抬头看看墙上的挂钟,发现应该要进行夜间巡查的时间又到了。

于是,按照标准的作业流程,他从柜子里取出全套的防护器材,给自己穿上密不透风的防护服,戴上覆盖整个面部的防毒面具,然后好像一只臃肿的企鹅一般,摇摇晃晃地推门走出办公室,走下楼梯,离开寂静无声的办公大楼,又穿过一片许久未曾修剪的杂乱草坪,最终踏进了灯火稀疏、影影绰绰的核电站车间厂房,同时启动了雪亮的强光手电筒,开始一个角落、一个角落地仔细检查起来。

——在福岛核电站附近的高辐射环境之中,各种常规的电子元件极易损坏,尤其是一些过于灵敏的传感和摄像器械,在福岛核电站内部的强辐射区,往往只有几天到几周的寿命。而能够抗辐射的专业监视设备,其价格又过于高昂,实际使用寿命的延长程度也很有限,让吝啬的东京电力公司望而却步……

所以,自从核危机爆发以来。福岛核电站的值班人员,就再也不能舒舒服服地坐在值班室里,透过大屏幕看着各处摄像头拍下的监视影像,而是必须沐浴着恐怖的放射线,用自己的双脚走过每一处厂房和仓库,用肉眼配合仪表,来观察和判断核电站的运转状态是否正常。

战场原清兵卫身上穿的防护服。还是几十年之前就研制出来的旧款式,既笨重又不透气,穿着它才走了几步。就感到闷热难耐……好在如今已是秋天,天气凉快了很多。之前在炎热的夏季,那滋味更是难熬——在核电站内部的工作期间。绝对不能摘下面具,否则就会沾染上放射性颗粒。所以,在工作的时候,无论多么口渴也不能掀开面罩喝水。而核电站的车间内部自然也没有冷气,于是,在酷暑天气里工作了一段时间之后,员工就会感到身体好像被熊熊烈焰所包围,几乎每天都有人中暑脱水。

幸好,这一年之中最难熬的日子,总算是基本过去了!

但是。在这个充斥着致命辐射的鬼地方,我究竟能不能活到下一年呢?

唉,真的好想回到女儿身边,然后每天回家都能看到她的笑脸,尝到她亲手煮的饭菜啊!

战场原清兵卫苦笑着感叹道。同时打着手电筒,在幽暗破碎的道路上慢慢行走——由于致命的辐射阻碍了施工人员和建筑材料的进入,因此在福岛核电站的厂区内,很多在当初那场地震海啸爆发时被毁的水泥道路,迄今依然是一副破破烂烂的模样,不要说开车。就是步行也都嫌路面磕脚。…,

接下来,巡查工作还没有完成一半,战场原清兵卫胸口佩戴的放射量测定器徽章,突然开始“滴滴滴”地反复叫唤——按道理,这是代表着禁止继续工作,或者辐射超过安全水平的意思。

但是,战场原清兵卫却没有理会它的报警,只是因为徽章一直响个不停,吵得人耳朵发胀,所以才把徽章卸下来丢到一边,然后接着巡逻——在福岛辐射区内生活和工作了这么久之后,他们身上积攒的辐射量早已超标了不知多少倍,早就不在乎这么一点儿半点儿的了。

在厂房里转悠了几圈之后,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战场原清兵卫,便回到办公室,脱掉笨重的防护服和面罩,随后径自走向中央控制室,打算对今天晚上的值夜人员来一个突击抽查,看看他们有没有偷懒打瞌睡,私下聚赌,脱岗外出,或者偷偷挪用控制室里的液晶大屏幕,观看今年的秋季深夜档新番动漫……

没办法,目前留守在福岛核电站的员工,基本上都是被黑帮混混骗来或胁迫来的,想要指望他们爱岗敬业,根本就是做梦——在每天都要与死亡为伴的恐怖氛围之中,他们能够勉强克制住自己的绝望情绪,不至于化身为恐怖分子,直接炸了核电站报复社会,就已经算是很有良心了!

事实上,如果只是像这样普通的消极怠工,那还是好的。最糟糕的一次,甚至有一个值夜班的归国侨民,居然在工作时间偷偷地躲到厕所里,用锡箔纸去吸一种名为“浴盐”的毒品——某种流行于美国的新型致幻剂,又称“丧尸粉”,主要成分是一种高效精神类药物卡西酮的高纯度结晶。而且,这种毒品“浴盐”的生产工序相当简单。理论上只要一名理工科大学化工专业的学生,就可以直接在厨房里搞定它。

这种毒品最最可怕的危害在于,当某个瘾君子吸食了这种叫“浴盐”的毒品后,不仅会让他完全陷入幻觉状态,失去理智,还会让吸毒者将自己幻想为超人,把他人幻想成怪兽,并且对“怪兽”进行攻击……

总之,当战场原清兵卫接到警报,骂骂咧咧地爬出被窝,带着一根电击棒赶过去的时候,这个吸食了“浴盐”的家伙,已经咆哮着咬断了一名同事的脖子,并且把一名同事的整张脸皮都扯了下来……

更糟糕的是,当天晚上还有一个值班的小伙子,乃是《学园默示录》和《生化危机》的爱好者。在看到原本熟悉的同事突然发狂,开始咬人和吃人之后,他马上就联想到了辐射变异和丧尸病毒爆发。顿时吓得魂不附体,居然骑着摩托车连夜狂奔上百公里,企图逃到东京去,并且沿途到处大喊大叫,说福岛那边闹丧尸了!最后还冲进一家报社,把自己用手机拍摄的“丧尸影像”拿给记者们看……

好不容易等到这场“福岛丧尸事件”基本平息之后,在战场原清兵卫工程师的激烈抗议之下。东京电力公司总算是停止了从戒毒所招募新人,但却又塞进来了几个智障患者,气得他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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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今天夜里轮到值班的人,好像是几个比较老实的家伙……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战场原清兵卫工程师一边如此想道,一边轻轻地推开了中央控制室的大门。然后………,

“……纳尼?!”

没有窗户的中央控制室内,居然一片漆黑,不知是为什么,所有的照明灯光都熄灭了。只有少数几台计算机的屏幕依然散发出荧光,闪烁跳动着一串串各种颜色的数字,还有不断变化着的图表和曲线。

他用手电筒照了一圈,发现中央控制室内所有的座位全都空空荡荡,整间屋子里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这难道是……全员脱岗开小差?

真是太不像样了!

难道他们是躲在什么地方赌钱吗?还是在偷偷抽大麻?

又或者是一起脱了裤子拿着纸巾聚众看A片撸管?

战场原清兵卫工程师的脑海中,第一时间就冒出了这样乱七八糟的念头。

然后,他就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一阵“呼哧、呼哧”的剧烈喘息声,其声音之响亮,仿佛来自于一群刚刚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完越野马拉松,瘫倒在地上“抽风箱”的业余选手……

但问题是……这些剧烈喘息的声音,是从战场原清兵卫的头顶上传来的。

霎时间。这位今年三十五岁的高级电气工程师,就感到了一阵发自于骨髓深处的冰凉。似乎是某种他坚持了半辈子的基本理念,就要被撕扯得七零八落,践踏得体无完肤。

“……这到底是……不会吧……?”

战场原清兵卫“嘎吱嘎吱”地扭动身体,僵硬地抬头仰望,随即看见了一副让他难以置信的景象。

——几个朦朦胧胧的人影。正倒挂在中央控制室的天花板上……简直就像是蝙蝠一样!

当然,对于看过不少西洋怪物电影的战场原清兵卫来说,这种倒挂的姿势,也可以联想到另一种怪物。

——某种在战场原清兵卫的认知之中,仅仅存在于传说之中,绝对不应该出现于现代文明社会的怪物。

但是,它们此刻却倒挂在了他头顶的天花板上,距离自己的眼睛不足三公尺的地方……

“……骗人……的吧?这不科学!”

头脑一片混沌,神志近乎于崩溃的战场原清兵卫,终于忍不住发出了微弱的呻吟。但在下一刻,他就后悔地捂上了自己的嘴巴——就在他从嘴里发出微弱声音的那一瞬间,所有倒吊在天花板上的模糊人形,就霎时间一起睁开了眼睛,宛如红宝石般发出了一道道邪恶的红光!

与此同时,依靠计算机屏幕发出的微光,他还看见某个倒吊男的手指前端,长出了不像是人类会有的锐爪,而嘴里更是露出了两根又尖又长的犬齿,在黑暗中反射着耀眼的寒光!

一股难以形容的森寒,顿时攀上了战场原清兵卫的心头——并不是因为对这种东西一无所知,事实上,在好莱坞的恐怖电影和西洋魔幻小说的插画中,他曾经无数次看到过类似的东西。

没错,

红色的眼睛、尖锐的牙齿和指甲……这只会代表着一种怪物——那便是吸血鬼!

但问题是,这种完全由人类在文学作品里想象出来的幻想怪物,怎么会存在于现实世界里?

退一万步讲,就算世上当真有吸血鬼存在,那也应该是在欧洲或美国……可这里是世界另一端的日本!

在用脑袋思考清楚这个疑问之前,在直觉的驱使下,战场原清兵卫便扭过身体,拔腿朝着出口奔去。

果然,他的直觉应验了——伴随着一阵难以形容的嘶吼,吸血鬼们纷纷离开了天花板,但却并没有因此而掉落地面,而是张开了一对对如同蝙蝠翼膜的翅膀,呼啸着对准战场原清兵卫的后背俯冲了下来这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出现在现实世界的景象,反倒像是好莱坞魔幻恐怖电影中的桥段。…,

幸好,这里并非沐浴在清冷月光下的幽暗森林,而是一座钢筋混凝土建筑内部的狭小空间——只见战场原清兵卫用尽全力,猛地一个箭步闯出门外,然后转身就“砰”地一声,用力关上了中央控制室的厚重大门,同时放下了设置在外面的保险门闩……

于是,伴随着一阵重物撞击大门的砰砰声,没有一只吸血鬼能够成功冲出中央控制室。

而暂时脱离险境的战场原清兵卫,也忍不住背靠着走廊的墙壁,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真是活见鬼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嗯,不管怎么样,还是先尽快通知上面吧!”

战场原清兵卫困惑地挠了挠头发,伸手摸向裤袋,想要用手机或对讲机联系宿舍里的人,不料却摸了个空——这两样通讯工具,似乎早已在刚才的亡命奔逃中给弄丢了。

正在这个时候,一只小巧的女式手机,伴随着一阵淡淡的香风,突然被递到了他的身边。

“……如果不介意的话,就请用我的手机好了。战场原先生。”

在战场原清兵卫的惊讶眼神中,前几天刚刚见过的“中国记者小姐”,赫然出现在了自己的背后。

“……王小姐?!你怎么会在这儿?!!”

“……当然是为了退治异界妖物、维护世界和平啊!”

王瑶苦笑着说道,胳膊上胡乱缠着的绷带,似乎还在微微渗出血污,“……可惜,这一次的任务,似乎是已经超出了我的处理能力呢!希望后援部队能够快点跟上来吧……”

第十六章、日本的土特产是充气娃娃

自从遇见了某只闯门而入的绿军装萝莉之后,某位城管实习生就发现自己的日常开始了急速的崩坏。

王秋表示一定、确定并且肯定,自己在这个月里面部肌肉抽搐的次数,绝对比之前的十年之和还要多。

譬如,在此时此刻,他就站在自己家门口,对着实习快递员胡静水送来的又一只大纸板箱发愣。

清晨的阳光下,这只纸板箱的尺寸看起来相当惊人,比上次装着索尼娅政委的狗笼子还要大上一圈儿。

在把纸箱打开之后,就可以看见里面装着一具轻飘飘的塑料棺材,但棺材的表面却没有呈现出常见的黑色、棕色或白色,而是被漆成了温馨旖旎的粉红色。这具粉红色棺材的盖板和四壁上,还装饰着无数二次元美少女搔首弄姿的可爱浮雕,背景是绚丽的鲜花、彩虹和星辰,一看就充满了浪漫绮丽的少女梦幻。

“……唉!王大哥!你姐姐虽然脾气粗暴了一点儿,但对你这个弟弟还真是关心体贴啊!”

胡胖子先是和另外三名快递职员一起合力,呼哧呼哧地把沉重的棺材抬下车厢,放到王秋家的大门口,然后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一边羡慕地说道,“……哪怕眼下已经搬到了日本东京,也没忘了给家里寄土产……嗯,虽然这个土产可能稍微特别了点,但是确实也是日本的特色商品……听着几位前辈的说法。日本原装货用起来的感觉,就是跟温州的水货完全不一样啊!”

但此时的王秋却根本没功夫去搭理这个老朋友,而是直直地盯着贴在纸箱外面的一张广告宣传单发愣。

“……千鬼姬株式会社最新推出热销商品,《睡美人》系列高度仿真等身大充气娃娃!超豪华节日大礼包版!高科技模拟的纯天然少女体香,如丝绸般的光滑触感,保证在每一个迷人的夜晚,都给您带来天堂般的享受……本系列拥有和服美人、红白巫女、教会修女、女教师、女驯兽师、女警察、旗袍娘、眼镜娘、铠甲娘等多种款式可供选择。以此来满足您的独特口味!头部附有智能应答系统,聘请知名声优负责配音!

心动不如行动!心动赶快行动!请大家快来购买!豪华版《睡美人》高度仿真充气娃娃,目前每只仅售88万日元!此外。本公司还推出节日特价优惠酬宾活动,凡是在X月X日之前购买了豪华版充气娃娃的顾客,还附赠价值18万日元的简装版女高中生充气娃娃一个!绝对的物有所值!”

……这玩意儿看上去确实挺让人心动没错……但问题是。姐姐怎么会不远千里地给自己寄这东西来?

他先是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是不是看错了。然后又打开了纸箱,看看是不是装错了箱子。

当发现摆放在眼前的事物,确实正如广告宣传单和快递通知单上描述的一样之后,王秋的嘴角终于忍不住开始一抽一抽,脸上满是一片思维崩坏的扭曲表情,额头上更是挂满了一排清晰的黑线。

“……竟然真的是充气娃娃……亲生姐姐给弟弟邮寄来充气娃娃当礼物?这到底是要闹哪样啊?!”

望着一溜烟开走的快递皮卡,他揉着太阳穴微微呻吟,然后就被跟着从屋里走出来的马彤学姐吐了槽。

“……啊拉啊拉!作为一个温柔体贴的姐姐,关心弟弟的生理需要也是很有必要的哦!”…,

马彤学姐伸手撕下纸箱外面的宣传单。粗粗扫了几眼,居然兴奋得有些双眼放光,“……再说,出门在外还记得给家人捎带土特产,也是家庭成员关系和睦的绝佳表现哟!王瑶姐真是个好人呐!”

“……难道日本的土特产就是充气娃娃吗?”王秋翻了个白眼。无奈地叹息。

“……那么你还想要什么?A片、游戏还是动漫?日本的正版货可是相当昂贵的哦!就我所知,来中国的日本留学生还经常往本国捎带盗版光盘呢!嗯,或者把视频文件拷贝进自己的移动硬盘里带回去。”

马彤学姐耸了耸肩膀,“……我觉得咱们只要安安心心地从网上下载盗版文件就足够了!”

“……不要一提起日本就只想到这些东西啊!你这个中二病重度宅女!”王秋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我的意思是,明明在家里已经有真人可以使用。却给我一个充气娃娃当替代品……”

“……啊?讨厌!王秋学弟真是H!居然这么迫不及待就要享用人家的身体啦!”

马彤学姐突然换上了一种极度娇羞的嗓音,十分忸怩地搓着手指,脸上更是腾起了两朵可疑的红云,同时弯腰向王秋鞠了一躬,“……抱歉,小女子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请你务必再给人家一点时间……”

而王秋则是叹息着以手加额,感觉自己快要被这个爱搞怪的学姐给彻底打败了。

“……不要说得好像你是我的女朋友一样啊!明明就只是很普通的同居人而已!你这个整天骚扰妹子的百合腐女!还有,你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具备了装可爱属性啊?以前明明只是很普通的变态腐女的说!”

“……哎呀,这可是我最近锻炼的COSPLAY演技呐!人家也是要与时俱进的好不好?”

“……这究竟算是哪门子的与时俱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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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边彼此吐槽斗嘴,一边合力把这个充气娃娃的包装箱抬进客厅里——还真是别说,这棺材其实真是够沉的。两人是每走几步就得歇一歇,等到把它搬到了客厅中央,王秋都已经累得腰都快要断了。

“……呼……这起码得有一百二十多斤了吧!不晓得里面到底装了什么样的玩意儿?”

王秋擦了擦汗水,正想要坐到沙发上歇一歇,却发现那儿已经有人占着——狼女索尼娅昨晚在看过凤凰卫视中文台的苏联解体系列纪录片之后,又一次忍不住红着眼睛借酒浇愁,喝得酩酊大醉。此时依然抓着一个空酒瓶子。耷拉着耳朵,抱着尾巴,衣衫凌乱、四仰八叉地躺在客厅沙发上打着呼噜……

于是。他只好拖了一张靠背椅过来坐下,稍稍喘了口气,便再次低头。跟马彤一起解开包裹着棺材的人造丝绸缎带,取下装饰在棺材中央的漂亮蝴蝶结,最后一起用力,“嘿哟”一声,缓缓挪开了棺材盖。

然后,王秋和马彤全都忍不住瞪大了双眼,倒吸了一口凉气。

“……嘶……好漂亮!看上去就像是真的一样耶!果然不愧是单价88万日元的高档货!”

——粉红色的塑料棺材内部,垫满了用化纤制作的彩色绢花,一具裸的东方风格完美女体,正紧紧地合拢着双眼。双手并拢在腰间,静卧在这片人工制造的绚丽花海中央。…,

她那具看起来略显青涩的躯体,此刻正宛如初生之时一般,完完全全的一丝不挂,精致的五官端正而又秀气。裸露的肌肤如同白瓷般光洁细腻,完美的身躯则仿佛珍珠一样盈润……锁骨、胸部、腰肢、小腹、阴部,大腿、小腿、裸足,全部的一切身体细节,都在王秋的眼前一览无余。

于是,王秋的视线不自觉地从她的脸部往下移动。先后欣赏到了天鹅般修长的脖颈,纤细性感的锁骨,锁骨更下方微微隆起的两座白皙小丘,还有顶端两点淡淡的粉红色……而再往下看,掠过肚脐和小腹,则是一片整齐茂密的黑色丛林,将含苞待放的粉红色花瓣,完全掩藏于其下,只能勉强辨认出一点形状。

“……嗯,确实是相当不错呢!标准的黑长直贫乳东洋美少女!”

从震撼之中回过神来的王秋,嘀咕着蹲下身来,伸手戳了戳充气娃娃的脸蛋,体会了一番那种光滑柔腻但却冰凉的奇妙触感——总之,除了没有体温、呼吸和心跳,这具充气娃娃的触感简直与真人无异。

然后,他又在充气娃娃的脚边翻找了一下,取下一个用胶带固定的布包,从里面翻出一套白衣红裙的巫女服,还有一对木屐和一双白布袜子,外加几件造型华丽的镂空金步摇簪子、玻璃念珠、日式勾玉等等。而马彤学姐也在棺材的夹层里翻找了许久,最后拿出了一根纸束御币和一把小号的日本刀。

“……呃?原来是巫女型号的充气娃娃啊!果然是日本的国粹么?”

王秋把貌似用绒布制作的厚实巫女服,平摊在空着的餐桌上,又把其它的首饰、御币、日本刀等配件放在旁边,看上去感觉很像是女孩子小时候玩的洋娃娃——只不过把尺码放到了等身大。

“……呐呐!王秋学弟!这是我一生仅此一次的请求了!把这个巫女人偶借给我玩几天好吗?”

马彤学姐突然笑颜如花地凑了过来,双手合十地向王秋祈求道,甜腻腻的嗓音中满是撒娇的意味,与她原本的爽朗形象构成了极度鲜明的对比,听得王秋浑身直起鸡皮疙瘩,“……答应我嘛,好不好?答应人家这个一生一次的请求嘛,好不好?人家真的很想要用它当抱枕啦!”

“……我,我说你啊!”王秋感觉自己额头上的青筋又在一跳一跳了,忍不住按着额头,囧囧有神地开始吐槽,“……马彤学姐,且不说你的一生一次到底有多么的廉价……你一个女孩子居然想玩充气娃娃,还要抱着睡觉……这到底是要闹咋样啊?我到楼下去转一转都能捡到两斤你的节操有没有!”

“……大丈夫,萌大奶!”马彤学姐很帅气地比了个大拇指,“……只要有爱,一切都不成问题!”

“……这真的不是什么爱和萌就能掩盖的,女孩子玩充气娃娃怎么看都是变态啊!你的节操何在?!”

“……唉。那种完全不重要的东西,人家怎么可能有嘛?就算是曾经有过,肯定也早就丢掉啦!”

“……那就给我赶快把节操捡回来啊!不要在变态之路上越走越远啦!”

“……不要,绝对不要!节操什么的果然还是丢了最好!不然就会活得很累很麻烦的……”

——————————————————————————…,

“……嗯?刚才好像是有快递吧?是不是今天订了披萨饼?”

就在这个时候,伴随一声略带稚气的招呼,穿着睡衣的蔡蓉从楼梯上睡眼惺忪地走了过来。

——众所周知,大多数的非运动型或非元气型的萝莉。都是喜欢睡懒觉的。

由于初秋的江南,天气依然十分炎热,所以这只萝莉的身上只穿了一袭不靠近观察就无法看清楚的半透明睡衣,以及一条满是蕾丝的白色内裤。嘴角似乎还隐约挂着几缕晶莹的口水。

可惜,无论是马彤还是王秋,或者醉翻在沙发上的索尼娅政委。都无心关注她的萌态。

于是,在无人搭理的情况下,她只得撅着小嘴径自走了过来,低头打量了几眼躺在棺材包装盒里的进口充气娃娃,迷蒙的惺忪睡眼顿时变成了圆睁的明亮猫眼。

“……棺材?!尸体?!!还是女尸?!!!王秋!马彤!你们到底做了些什么好事?”

她一边如此尖叫着,一边以惊人的神速从睡衣口袋里摸出智能手机,凑到自己的耳边,“……喂喂!是警察同志吗?我这里发现了一具女尸和两个恋尸癖,地址是……诶诶?你们怎么不上来阻止我呢?”

看到马彤和王秋都对她的报警无动于衷,没法再把独角戏继续演下去的蔡蓉。顿时不悦地撅起了嘴巴,“……切,我最近正在练习如何吓唬人呢!一个人演独角戏可真是无聊!”

“……拜托!小蔡同志啊!就是想要吓唬人,最好也给我装得稍微像一点!”

因为在精神上依然受到“日本土特产”的过度刺激,王秋只是有气无力地对她翻了个白眼。“……自己回头看看吧!你把手机都倒着拿了,刚才是对着摄像头在说话……搞怪也搞得太失败啦!给我去厕所里用凉水洗把脸,清醒清醒脑子再过来吧!”

“……没错,演技这种东西,一个人闭门造车是鼓捣不出来的。”马彤学姐也点头附和道,“……蔡蓉小妹妹啊!你想要学习搞笑也好。练吓唬人也罢,最好都得要有经验丰富的师傅带个头啊!”

“……那个,要说怎么吓唬人的招数,我可是最擅长了哦!”

正当三个人互相吐槽闲聊的时候,一个陌生的女声却突然从王秋的背后响起。

虽然这个嗓音听上去如同春日的阳光一般甜美温婉,但王秋和马彤却只感觉脊梁骨上一阵发冷。

因为,且不说家里什么时候突然多出来了一个人,而且,这个声音传来的位置,似乎就在……

……一脸木然的两位停职城管,如同生锈了的机器一样,嘎吱嘎吱地转过身体,然后猛地瞪大了眼睛,看到了令他们无法置信、毛骨悚然、魂飞魄散……乃至于失去语言能力的一幕。

——某位的黑长直软妹,赫然从那只塑料棺材中坐了起来,正在用小拳头敲打着自己的肩膀。

“……呵——这一觉睡得真舒服,就是骨头好像有点酸,似乎站不起来了,你们能不能拉我一把…还有那个谁,请帮忙把我的衣服递过来……诶?你们这是一副什么表情?”

她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然后望着屋内如木头般戳着的三人,不由得有点纳闷地说道。

对于她的娇嗔,王秋的反应则是吸气、吐气,肺活量全开……最终从嗓门中迸发出一声高亢的颤音:…,

“……僵尸呀!!!”

————————————————————————

……经过一番堪称鸡飞狗跳的动乱之后,王秋家的众人总算是勉强恢复了平静。

“……就是这样,在下早苗里香,奉令姐王瑶之命,从日本前来此地办事,还请多多指教!”

穿上了巫女服的黑长直少女僵尸,很规范地将三根手指并拢放在面前,跪坐在地上向王秋行了一礼,同时用颇为甜美温婉的嗓音,以及相当流利的汉语普通话,对这座屋子的居住者们如此自我介绍道,“……哦,对了,小女子现在已经不是人类,而是一个很普通的僵尸,请诸位不要大惊小怪!”

……你瞧你这话说的……让我们该怎么吐槽才好呢?

脑神经依然有些混乱和抽风的王秋,勉强从脸上挤出一个僵硬的微笑,作为最简洁的应答。

“……哦,对了,这里有一封你姐姐王瑶大人写的亲笔信,说明了此次事件的原委,请王秋桑过目。”

说到这里,早苗里香突然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然后很可爱地吐了吐舌头,转身从棺材内放着的枕头里,抽出一封信笺,恭恭敬敬地用双手递到王秋手上。

继续带着一脸僵硬的表情,王秋木然地接过信笺,低头翻了翻……然后再也无法保持最起码的淡定,失神地将信笺掉落到了地板上。

“……什么?姐姐让我立即带着小队到日本去支援她?而任务地点是……福岛核辐射区?!!”(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十七章、危机序幕

中国,上海,浦东国际机场

随着几阵绵绵秋雨的洒落,夏日残余的暑热终于渐渐消散,久违了的凉意再一次回到人间。

虽然街头的人们依然穿着短裤、短裙和短袖衬衫,但好歹不会在阳光下坐着就汗流浃背了。

风尘仆仆的王秋队长同志,带着麾下50%的队员和姐姐派来的向导,一路颠簸着来到了这里,等待飞往东京的飞机航班——从16世纪阿兹特克帝国来到现代世界还不足一个月的雪姬黛兰公主,不得不留在了王秋家那座位于城中村的农家小楼里;而为了照顾和监管这位杀人鬼祭司软妹,马彤学姐也只得留下。

所以,此次赶赴日本福岛处理未知危机的阵容,就只剩下了王秋队长、狼女政委索尼娅、蔡蓉前队长和僵尸巫女早苗里香,合计四“人”而已——其中两位能不能算是人类,还得打个问号。

幸好,对于此次的任务来说,少了马彤和雪姬黛兰的影响并不大——王秋、蔡蓉基本都能说一点日语,还有早苗里香这个向导,不需要雪姬黛兰的“妹汁翻译术”加持,而这一次去日本福岛并非是为了做生意,也没有生意可做,所以就算缺了马彤这个国际贸易系毕业生,似乎也没有什么大碍。

蔡蓉这只元气萝莉,虽然也派不上太多的用处,但她本人就是一个虫洞发生器,穿越异界的虫洞随时有可能在她的身边出现……为了防止在自己离开的时候发生什么三长两短。王秋不得不走到哪儿都带上她。

事实上,对于城管犬牙国际纵队的成员来说,带着各种小玩意儿去落后的异世界做买卖赚取暴利,只是用来充实小金库的私人副业;而解决现实世界发生的各种超自然危机,才是他们的本职工作。

因此,在日本支部的求援讯息传来之后,王秋他们立即被上级恢复了工作和薪水。虽然银行账户尚未解冻。但出差经费和办公经费却已经被拨发了下来,恰好解了王秋的燃眉之急。

但问题是,王秋他们此次并非担任作战主力。而只是充当预备队,所以各种待遇规格显然不会很高,后勤人员的态度也很是怠慢。既吝啬又漫不经心——除了官方包办的机票和护照之外,组织上总共只给王秋他们拨发了区区三十万日元的出差费,在物价高昂的东京,估计刚够买一百个西瓜。至于更多的资金,就要靠着东京那边常驻的同志,想办法向日本的有关当局去索讨了。

更要命的是,护照也只有两张——蔡蓉一张,王秋一张……于是,索尼娅政委只好呲牙咧嘴地再次变成哈士奇,委委屈屈地钻进了狗笼;早苗里香则再次果断挺尸。伪装成充气娃娃,钻进了王秋的行李箱。

这样一来,她们两个倒是眼不见心不烦,而王秋在机场安检通道的遭遇,却简直是堪比噩梦:某个年轻男人带着一只萝莉。一条母狗和一个充气娃娃出国旅游……这不管怎么看都很像是个变态好不好?

于是,倒霉的王秋在安检通道就被机场保安揪住,好一番反复盘问,甚至差点被送到拘留所或精神病院——他一开始给出的“发现充气娃娃的质量有问题,想要带到日本去退货”的理由,似乎完全没被认可。

尽管蔡蓉舀出了国安的证件。但问题是,机场方面也对这位“萝莉特工”的真实性表示严重怀疑……最后,气急败坏的王秋只好打保密电话联系了上级,让他们自己去跟机场方面周旋,这才总算解决了麻烦。…,

——临时工虽然干活多舀钱少,吃苦在前享受在后,但也有一个好处,就是反正升迁无望,遇到摆不平的事情尽可以往上面推,完全不必顾忌上司的反感,顶多这家不做了换另一家……而且,像王秋这样的“特殊工种”,部门领导就是想要换人都换不成,所以就更可以尽情地劳动上司了——谁叫你们对待咱们这么抠门来着?如果还敢让我们自己想办法,我们就有胆量辞职不干了!你们自己去闯福岛核辐射区吧!

总之,使用临时工虽然能够节省不少费用,但最大的代价就是忠诚心和敬业心完全没有保证,更没有多少主动能动性。一旦遇到什么问题,临时工通常都只想着推给上司,而在遇到需要作出重大选择的时候,更是只会把公家的事情放一放,自己的事情先办了再说。

终于等到一切事情全都被摆平,距离登机时间也不远了。作为之前一番误会和冲突的补偿,王秋和蔡蓉的经济舱机票被换成了贵宾舱——此时正是“十一”黄金周前夕的淡季,航班上的空座位很多——然后在几位不停弯腰道歉的服务人员的引导下,走进了布置奢华的贵宾候机室,各自找了张单人沙发落座休息。

“……现在距离起飞时间还有……二十分钟?切,本来还想稍微打个盹的呢!”

看了看墙壁上的电子屏幕时钟,满脸疲惫的王秋有些无奈地撇了撇嘴,暗自嘀咕着,同时用蓝牙耳机跟蜷缩在拉杆行李箱内的僵尸巫女闲聊:“……早苗小姐,可以再跟我说一下,我姐姐究竟住在东京的什么地方?呃?奥多摩?感觉很陌生啊!从来没听说过东京都有这么一个区……关于东京的地名,我之前只听说过涩谷啦、浅草啦、新宿啦、还有台场和秋叶原什么的……”

“……那个……东京的地价很昂贵,你姐姐的经济条件也不是很宽裕,所以只能找个偏僻点的地方啦!”

“……偏僻?是在东京的城郊结合部吗?大概相当于北京的几环?”

“……这个东西……似乎不太好比较的啦!”

当他们开始说话的时候,候机室的液晶大屏幕中,正在播放着一个地方性小电视台的娱乐节目。

正当电视节目中的女主持人,喋喋不休地跟几个八卦嘉宾一起谈论着观众们最为喜闻乐见的桃色事件——某位香港玉女明星跟多位已婚知名导演之间的外遇绯闻,并且放出某段疑似偷拍的限制级自拍视频之际……画面猛地戛然而止,然后冒出一个中年妇女的头像,用洪亮到让人耳膜生痛的声音,向旅客们播报:

“……现在插播一条紧急短讯!现在插播一条紧急短讯!请全体旅客们注意!今天凌晨时分,日本福岛核电站再次发生放射性物质泄漏事件,具体情况尚不明朗!东京附近地区已经明显测出辐射数值升高,请各位去日本的旅客,务必再一次郑重考虑您的出行计划,注意您的健康和安全……”

“……唉,福岛核电站的怨灵,终于从异世界回来,准备要向东电复仇啦!”

沙发上的王秋,一时间听得目瞪口呆,而行李箱内的僵尸巫女早苗里香则叹了口气,然后用轻微到几不可察的嗓音暗自低语,“……啧!做了我想做而不敢做的事呢!”(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十八章、复仇的怨灵(上)

刻骨的仇恨是最可怕的诅咒,

它的根须死死地纠缠在每一个复仇者的灵魂深处,

掐住他们的咽喉,

握紧他们的心脏,

把他们玩弄得不能呼吸,无法视听,

只剩下疯狂的执念……

直到那朵血红色的复仇之花终于发芽、成长、绽开,

最终无比绚丽地怒放在无数无辜者的尸山血海之上,

宣布游戏结束的钟声才会悄然响起,

而这个诅咒也会在消失之前带走复仇者的灵魂,

然后去寻找下一颗仇恨的种子……

——————————————————————————

视野中的景色,是笼罩在阴云之下的残破城镇。海啸和地震虽已过去,但余震尚未结束。

单薄的木板屋在寒风中摇摇欲坠,巨大的渔船被冲上了街道,平整的路面布满了裂缝。

失魂落魄的市民聚集在避难所内,但这里却没有燃料、没有毛毯,也没有食物。老人们冻得瑟瑟发抖,小孩子饿得哇哇大哭,妇女们仰头期盼着永远不会来的空投物资,维持秩序的警察和公务员全都不知所踪。

一位穿着运动套装,衣服上满是污垢的清秀少年,悄悄离开避难所,来到破败的废墟中间,并回头偷瞄了一眼,以确保没有人发现他。在确定四周无人之后,他迅速地将手伸进满是烂泥的阴沟。从中翻出一盒被抛弃的速冻饺子,并将它塞进一个黑色的大塑料袋中,看起来简直就像是捡破烂找食物的流浪汉一样。

虽然这种行为让他感到有些可耻,但已经饿了一天的肚子,让他实在顾不了多余的脸面。

捡起今天唯一的收获,他正要转身返回避难所,但想了想之后。还是掉转了一个方向,提着塑料袋朝核电站后面的一座小屋走去——如果直接回到避难所的话,碍着乡里乡亲的情分。这盒速冻饺子恐怕只能让大家一起分享,每个人最多只能分到一两只,自己肯定是别想要吃饱了。

所以。他打算把饺子吃了再回去——正好,他知道某个地方有一只陈旧的煤油炉,旁边还有饭盒和锅。

平常情况下,那边或许会有人巡逻。但是到了现在这个灾难的时刻,应该早就空无一人了吧!

然而,在走进小屋之后,他就闻到一丝食物的香味,发现这里已经有人捷足先登。

“……诶?姐姐?你怎么在这儿?”

“……啊……这个……是勇太啊!哦,还好还好!差点吓死我了!”

正在火炉上专心翻烤着馒头片的长发女子,顿时被吓了一跳。转身发现是自己的亲生弟弟,这才安心地吐了一口气,同时用纤纤玉手不断拍打着胸口。

“……勇太……我刚刚在便利店废墟的后面,找到几盒过了期的速冻馒头……要一起吃吗?”

“……好的,谢谢!其实。我也找到了一盒速冻饺子……”

又过了片刻,伴随着一口香喷喷的饺子汤下肚,少年感觉自己的浑身上下都暖和了许多。

“……那个……姐姐,听传言说,核电站在昨晚似乎出了什么事……我们待在这里会不会有危险?”

“……我想应该不会出现危险吧,这座核电站都已经盖起来四十多年了。似乎没记得出过什么大事。而且,东京的政府公告也说这边没问题,那些官僚们就算再不靠谱,在这种大事上总应该不会乱说话吧!”…,

姐姐随手拧开了被她放在墙角的小型晶体管收音机,调节到一个频道,“……你听,现在是……”

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轰”的一声巨响传来,随即,两人都感觉到脚下一阵猛烈晃动。

接下来,透过小屋的窗户,他抬头看到了恐怖的一幕,一股巨大的气流爆炸而出,瞬间炸碎了反应堆的顶部。下一刻,炙热的气浪夹杂着火焰从不远处席卷而来,让他再也站立不稳,翻身摔倒在了地上。

而收音机的喇叭里,还在传来内阁官房长官信誓旦旦的保证:“……大丈夫だ、问题ない!”

“……轰隆!!!”

伴随着徐徐升起的蘑菇云,水泥、玻璃、木片、钢筋四处飞散,在爆炸的热风和轰隆声中纷纷落下。墙壁、窗框、门板和天花板的一部分,裹挟着火焰和黑烟跌落而下,砸在了无处躲藏的两人身上。

名为勇太的少年竭力抱住脑袋,蜷缩起身体,想要躲开火焰和各种危险碎片的伤害。火焰迅速沿着柱子攀上天花板。着火的木架坍塌掉落,堪堪擦过他的鼻尖。但他还是吸进了不少烟雾和尘埃,不停地咳嗽。

“……咳咳,姐姐!你还活着吗?姐姐!”

灼热的火星扎刺皮肤,焦臭的浓烟刺激着眼鼻,喉咙更像灼烧般疼痛,让他咳嗽得几乎快要呕吐。但年轻人依然挣扎着睁大了双眼,用双臂撑起身体,在瓦砾和黑烟中寻找着自己唯一亲人的踪迹。

接下来,睁着如同炭火一般红肿的双眼,他终于在烟尘之中找到了……找到了半个身子被埋在倒塌的木梁后面,腹部被碎石撕开,流淌出了肠子和一大滩血泊的姐姐……

“……姐姐——”

——在看到弟弟嘶吼着爬过来的那一刻,姐姐因为失血过多而极度苍白的脸上,似乎终于露出了一丝安心的微笑……然后,在下一刻,那双曾经如同宝石般璀璨的瞳孔,便渐渐地失去了光泽……

在这一刻,名为勇太的少年不知有多么痛恨自己的迟钝和无力。还有政府和东电公司的草菅人命……

……

“——啊啊啊啊!!!!”

伴随着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一个消瘦苍白的身影,猛地掀开了覆盖在身上的毛毯,从某个阴暗的角落里蹦了起来,用手扶着墙壁好一阵喘息,这才勉强恢复了镇定。

“……呼——原来是梦!”他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脸色甚是惆怅。“……还好,我现在已经拥有力量了。”

借助着墙角放置的一盏应急灯,可以看见这是一位拥有着惊人美貌的清秀少年。

——白皙如瓷器的肌肤、齐肩的银色长发、精致如美女的五官。纤细匀称的身材,还有红宝石一般晶莹的眼珠……连嗓音也是动听悦耳得宛如琴声,美丽得简直不似人类。

这位少年身穿一袭以黑色为基调、装饰着大量红色蕾丝花边的长风衣外套。以及同样奢华风格的红黑色裤子和斗篷。每一根手指上都戴着镶嵌宝石的戒指,脚上则套着一双精致舒适的短筒皮靴,腰间还有一把装饰着浮雕的短剑。每一件衣物和装饰品均以红黑色为基调,并且和少年的纤细身材配合得恰到好处,虽然整体风格并不张扬,甚至有些低调,但却能从每一个细节彰显出某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高贵气息。…,

在衣装和首饰的衬托之下,这位美少年就像最顶级的工艺品一样,充分展现出令人震撼的美貌。

嗯,如果是在涩谷或者新宿之类的地方。绝对会有一大群都市女性围在他身边双眼放光、掩嘴尖叫吧!

然而,尽管这位少年是如此的清秀而又美丽,给这个世界带来的却是恐惧与死亡。

————————————————————————————

外面隐约似乎有噪声传来,这位美少年从简陋的地铺上站了起来,伸手想要拉开窗帘看个究竟。

但是。他才刚刚把手伸到窗边,就被一缕透过窗帘缝隙的阳光照射在了右手背上。然后,他的皮肤仿佛被滚油浇到一般,霎时间就烧灼出了一个狰狞的伤疤,并且“滋滋”地腾起一小撮青烟。

“……嗯?现在居然还是白天?!连中午都没到?!这一次冥想的时间还真是够短的。”

吸血鬼美少年有些不悦地撇了撇嘴,赶快后退几步。躲开了从窗缝间透进来的阳光,同时把左手覆盖在右手的伤疤上,用一种绝对不是日语的语言,念了几句拗口的咒文。

接下来,伴随着黑雾一闪,他刚刚被严重灼伤的右手,顿时恢复如初。然后,他便从墙角弯腰捡起对讲机,尽管是在一片黑暗之中,对讲机也没有荧光功能,但却依然准确地按下了通话键。

“……喂喂!我是赤石勇太,重复一遍!我是赤石勇太!河野,你们那边的情况怎么样?有没有顺利攻下六号机组的控制室?”

“……嘶嘶——禀报大人,整个核电站所有的各处控制室都已经被我们夺取,没有逃走的员工全都转化成了我们的同伴。但是,战场原工程师和那个中国女人还是逃了出去,现在恐怕已经到达双叶町。

另外,我们留守在员工宿舍设伏的部下,至今也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估计他们很可能是在町内某座被废弃的房屋内躲了起来……我们在被主人转化为血族之后,实在是没有办法在阳光下行动,故而一到天亮之后就无法离开核电站的建筑物,也就没办法对他们进行搜捕或追击……实在抱歉!”

对讲机里响起了一个中年男子的嘶哑嗓音,由于信号不佳的缘故,听上去非常模糊,并且断断续续。

“……不要紧,河野,我在外面早就布置了无线电干扰车,而町内仅有的几辆汽车和摩托车,也都在昨夜被我派人预先戳破了轮胎,砸坏了不少部件,短时间内肯定无法修复!”

名为赤石勇太的吸血鬼贵族,略带得意地向新近“招揽”的部下炫耀自己的布置,“……当然,他们也可以试着走出去,我们在白天肯定是没办法拦截的,就算是夜晚,也很难封锁住整个福岛地区的每一条小路。但是,等到他们迈着两条腿走到隔离区外面的时候,我们这边的行动目标,也已经差不多全部完成了!”

说到这里,赤石勇太突然想到了另一个目标,“……对了,那艘露西亚核能发电船‘白熊丸’有没有控制住了?船上有露西亚水手留守吗?”

“……嘶嘶——禀报大人,‘白熊丸’昨晚就已在我们的控制之中,船上连一个人都没有!”

“……那就好!你们现在立即准备起爆剩下的五号和六号机组!京都那边的阴阳师,现在恐怕已经接到了消息,马上就要赶过来了!我们必须抓紧时间增强辐射!”

赤石勇太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对自己的“血裔”发布了新的命令,“……我知道,你们都听过阴阳师安倍晴明的传奇故事,但是你们完全不必过分的担心!这些家伙虽然有着种种神通,但依然只是凡人!只要四周环境的辐射强度进一步升高,他们就根本别想靠近我们的身边!更不可能妨碍到我们的复仇!”(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十九章、复仇的怨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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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鬼!还是不行!信号被干扰得厉害,完全打不通啊!”

战场原清兵卫恨恨地把丢到落满灰尘的榻榻米上,将手指伸进头发里,苦恼地ró着头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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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之前三十五年的人生之中,从未想过自己会陷入这样不可思议的灵异事件。

——仅仅是一夜之间,福岛核电站就被来自异世界的吸血鬼占领,而他原本的同事和部下,不是遇袭死亡,就是更可悲地成了吸血鬼的“后裔”。除去某些可能躲藏在不知什么角落的家伙之外,整个福岛核电站的方圆数十公里之内,已经只剩下了三个能够确认的活人——战场原清兵卫工程师自己、将他救出核电站的王瑶,还有这间屋子的主人,辐sè区内整个双叶町唯一的原住民,中年大妈松岛菜央。

在核电站厂区、员工宿舍和“白熊丸”原子能发电船相继陷落之后,松岛家已经成了活人的最后据点。

“……吱呀——”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泛黄的老旧纸拉mén被轻轻移开,一丝淡淡的血腥味开始弥漫在空气中。

战场原清兵卫皱了皱眉头,回头望去,发现那位从中国来的王瑶小姐,正扛着一把不知从哪儿找到的日本刀,慢吞吞地走了进来,身上原本穿着的白sè西式nv装,此时已经被血迹染成了暗紫sè和鲜红sè。

“……情况怎么样?无线电信号的干扰还没有结束吗?”

她走到战场原清兵卫的身边,盘tǐ坐下。同时低声问道。

“……完全没法对外联络,这帮吸血鬼只怕是夺取了自卫队原本部署在禁区边界的无线电干扰车。”

战场原清兵卫无奈地摇了摇头,同时低头看了看哔哔làn响的便携式盖革计数器,发现这里的辐sè水平,已经进一步飙升到了日本国内最新安全标准的四百倍以上——原本的日本辐sè安全标准,就已经是国际标准的五百倍,“……而且。按照我的估计,原本执行封锁jiāo通任务的警察和自卫队员,现在说不定也已经成了吸血鬼……对了。我到现在还是没有nòng明白,王小姐您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福岛这块地方?”

他虽然略微迟疑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提出了这个积压已久的疑问。而王瑶则歪着脑袋想了想,然后从xiōng前口袋里mō出一张貌似名片的玩意儿,塞到战场原工程师的手里,让他自己去看。

“……呃?中国犬牙城管国际纵队驻日分部,这是个什么机构?事务所在东京都最西边的奥多摩?哟,那还真是够偏僻的。主要工作项目,解决各类力所能及的超自然问题?”

战场原清兵卫看得似乎一头雾水,“……小姐,这么说,您是中国政fǔ的公务员?此外。在我看过的影视作品里,这些除魔驱邪之类的事,应该都是僧侣、巫nv和牧师的工作吧!呃,还有传说中京都的yīn阳师……”

“……你说的没错,在贵国这些事情原本确实归yīn阳师负责。但最近这些年的情况稍微有了些变化。”

王瑶脸sè疲惫地ró着太阳xùe,同时对战场原清兵卫解释说,“……京都那边的yīn阳师确实有些本事,但上千年以来一直只在几个家族内世袭,收费很高,人数也很少。脾气还很大,遇到什么脏活累活都不肯干。尤其是对于这些年里开始出现的异界通道,也就是虫dòng,贵国传统上的yīn阳术无法将其封堵。…,

这样一来,日本政fǔ鉴于如今的财政形势越来越困难,只好进行劳务外包,把一部分比较麻烦的超自然问题jiāo给我们来处理,然后论件支付佣金……于是就有了我们这个城管国际纵队驻日办——当然,你如果要理解成专mén针对超自然事件,主要接受政fǔ订单的保安公司,大体上也算没差啦!”

对于上述这些足以毁灭自己世界观和人生观的讯息,头脑中缺乏足够灵异知识的战场原清兵卫,显然是有些理解不能。但通过王瑶小姐的这一番解释,他好歹还是明白了,对方大致上相当于日本政fǔ聘用的外国保安公司职员,只不过针对的“敌人”比较特殊,并且这个“保安公司”是中国政fǔ国营的。

至于这其中必然牵扯到的,某些更复杂、更深层次的内幕,战场原清兵卫还是听得云里雾里,但也并不打算去真正nòng明白——多余的好奇心会杀死猫的道理,已经三十五岁的他基本上还是能够明白的。

当然,王瑶也有可能在对他说谎,但是在目前这种外界信息完全断绝的情况下,他也只能姑且相信。

“……那么,我的下一个问题是,这一次袭击福岛核电站的吸血鬼又是从哪里来的?”

在初步nòng明白了对方的身份之后,战场原清兵卫立即转移了话题,“……就算这个世界上当真有吸血鬼存在,他们又为什么要袭击这个荒废的地方?如果他们是阿拉伯恐怖分子,那么也应该去对付美国这个世界霸主;如果他们只是想要勒索钱财或者制造轰动,那么更应该去袭击东京之类的繁华大城市……我实在是想象不出,福岛有什么值得吸血鬼憎恨的地方?它们就是去攻打罗马教廷,也比出现在这边更合理啊!”

“……因为这群吸血鬼的首领就是福岛的原住民!他们是想要向东京电力公司复仇,同时报复社会啊!”

王瑶叹了口气,如是解释说,稍微松弛了一下身体,把脊背靠在墙壁上,同时对刚刚在mén后lù出脑袋的松岛菜央开口招呼道:“……松岛太太,请您也过来一起坐下吧!有些事情还是大大方方地说出来比较好。这一次袭击事件的主谋曾经就是双叶町的居民。您说不定也认识,他的名字是赤石勇太……”

———————————————————————————

赤石勇太,原本是福岛双叶町的一位普通中学生,有一个比他大三岁的亲生姐姐赤石智代。

这对姐弟的父母,在“311”东日本大地震之时失踪,后来被确认死亡——整个房屋都被卷到了海里,赤石夫妻俩抱着木板和塑料板。在冰冷的海水里漂浮了足足一个星期,也没等到任何人的救援。最后,他们还是自己被海làng冲上了岸。然后才被人发现,送进了灾区的一家医院。但此时的赤石夫妻,经过连续这么多天的又冻又饿。都已经是奄奄一息。更要命的是,那家医院既停电又断水还缺少yào物,连医生护士都跑了大半,根本没有治疗重伤员的能力……于是,赤石夫妻没过多久就双双死于器官衰竭。

赤石勇太和他的姐姐赤石智代,由于当时正在学校上课,倒是没有被海啸卷走,但因为听信了政fǔ和东电公司的保证,他们没有第一时间离开福岛,而是继续在附近滞留。想要等待父母的归来。…,

于是,姐姐赤石智代在海啸之后的次日,不幸丧生于福岛核电站反应堆爆炸的冲击bō之中,而弟弟赤石勇太也在爆炸中是浑身多处受伤,并且吸入了大量放sèxìng粉尘……当他躺在医院的病cáng上。终于得知了父母的死讯之际,也同时收到了自己的白血病确诊书。

根据医生的说法,他注定再也看不到明年的樱ā了。

少年在失去了所有家人之后,又更加悲哀地发现,自己的人生尚未真正开始,就已经即将宣告结束。

很显然。如此天塌地陷一般的巨大打击,让这位少年一时间心如死灰。

他心中最后一个卑微执的念,只是希望能够在自己死前,将父母和姐姐尽可能体面地安葬——然而,无论是办丧事还是买墓地,都需要很多钱。按照当时的物价水平,想要让三个人体面下葬,最起码也要ā费近千万日元。但赤石勇太并不知道父母的银行账户密码,取不出家里的积蓄,同时也没有人愿意借钱给一个绝症患者,哪怕是家里的几户亲戚,也都态度十分冷漠,甚至还有拿着借条反过来向他讨债的……

于是,赤石勇太只好把唯一的希望放在了东京电力公司的赔偿金上。

遗憾的是,东电的赔偿金一直拖了半年也没发下来,而少年的生命却已经只剩下了短暂的几个月。

尽管他一次又一次地打电话过去询问,但东电方面除了不停地道歉之外,一直看不到有什么实际举动。

最终,彻底绝望的赤石勇太,在一个夜晚抱着父母和姐姐的骨灰盒悄悄逃出医院,并且一路潜回福岛故乡,来到自家的祖坟前痛哭一场,含泪吞下了父母和姐姐的骨灰——赤石家马上就要绝嗣,再也不会有后代子孙的香火供奉了——同时在祖坟的墓碑前,留下了一封字字血泪的绝命书,随即从悬崖上跳海自尽。

但是,正如同某些老套的小说段子一样,跳崖的赤石勇太并没有死,而是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

目前,既不清楚他穿越到了一个怎样的世界,也不知道他在异世界具体有过什么奇遇。

但结果却很明确——总之,赤石勇太最后成了一名银发红瞳的吸血鬼贵族,更重要的是因此摆脱了白血病的威胁,并且幸运地再次穿越虫dòng,重返了多年之后的现代世界。

接下来,重返日本并且拥有了强大力量的中二病少年赤石勇太,便野心勃勃地开始了他的复仇行动。

赤石勇太最初的计划,是抓住灾难发生时的那位东电总裁,然后把这个“罪魁祸首”押到祖坟前,bī迫他切腹谢罪,自己给他当“介错”。但问题是,当赤石勇太昼伏夜行地潜入到东京一打听,才知道当时的那位前总裁早已死了——毕竟他在那时候就已经是风烛残年的老头子,之后又承受了那么多的压力……

于是。赤石勇太顿时感到十分mí茫,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好。正好这时候有几个因为欠了高利贷而被强迫到福岛核电站做工,之后发现自己患上晚期癌症时日无多的绝症患者,带着遗书集体来到了东京,准备在东京电力公司的mén口进行抗议,并且恰巧遇上了不知所措的赤石勇太……

在跟这些怨念滔天的可怜人,进行过一番充分的jiāo流之后。赤石勇太就把复仇的目标直接对准了东京电力公司,并且把这些准备的家伙,转化成了自己的第一批“血裔”手下。…,

然后。他就带着这一群新生的吸血鬼去袭击东京电力公司,准备彻底埋葬这个“万恶之源”。

很遗憾的是,少年并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存在着许多不为普通人所知的神秘力量,而帝都东京又是日本yīn阳师最最重点布控的地方,他的魔力一经使用就无从隐藏……结果,赤石勇太的复仇行动完全成了一场笑话,刚刚收纳的手下被一网打尽,自己也是狼狈地逃窜而去,好不容易才摆脱了yīn阳师的追杀。

在拷问出有关的情报之后,yīn阳师们将被俘的新生吸血鬼集体“净化”——也就是用火焰烧成灰烬——然后,抠mén的日本政fǔ部mén,照例把收尾工作以悬赏的形式。转包给了中国犬牙城管国际纵队驻日分部。

于是,再接下来,就有了王瑶同志的福岛之行——她首先要确认连接异界的虫dòng是否已经消失,其次则是要追捕主犯赤石勇太,还要看看有没有另外的异界怪物。跟着赤石勇太一起穿过虫dòng来到了这个世界。

但即使是王瑶同志,也低估了赤石勇太的力量,更不曾想到他居然能够把事情闹到现在这种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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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无论是封锁辐sè区边界的警察和自卫队,还是核电站的留守员工,恐怕都已经被赤石勇太咬过。变成了他的‘后裔’。而核电站内的jiāo通工具,比如汽车和摩托车之类,也都被他指使手下偷走或破坏,我,刚才到处转了一圈,什么能用的车辆都没有发现!”

在介绍完吸血鬼头目的情报之后,王瑶就指点着一张从核电站办公楼内撕来的简易地图,跟此地仅剩的两名活人商讨起了接下来的对策,“……战场原工程师,请问这里的海边有没有汽艇?”

“……汽艇?这个……以前有过,但应该只剩下两艘手划船了!因为上面说是要节省燃料。”

战场原清兵卫耸了耸肩膀,同时扭头把目光投向松岛菜央,“……松岛太太,您……”

“……你们可别指望我啊!”松岛菜央连忙摆手,“……我的免牌照小型摩托车也被偷走了!唉,在我的印象里,当初的勇太明明还是个很懂礼貌的好孩子啊!怎么现在却变成了这副模样?”

说到这里,三人面面向觎,随即忍不住又齐声地叹了一口气。

虽然在失去了jiāo通工具之后,光靠着两条tǐ也还不是走不出去——今天是一个万里无云的大晴天,吸血鬼在太阳下山之前根本没法出来活动。这里并非是一座地铁和下水道四通八达的大都市,而是一个缺乏地下管路的偏僻小镇,吸血鬼在白天自然也就没有通道可以窜出来围追堵截——但问题是,从福岛核电站到最近一处有人居住的地方,光是直线距离就超过了二十公里,实际里程还要更加漫长。而且,为了防止被转化为吸血鬼的警察躲在岗亭里,向试图逃出来的人开枪狙击,他们还不能走大路,只能走小路……总之,就算是现在立即出发,能够在黄昏之前步行赶到最近的村镇,就已经算是烧过一柱高香了。

可是,在这漫长的一个白天里,谁晓得赤石勇太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比如说起爆反应堆之类。

“……王小姐,您也不必这么悲观。就我所知道的情况,封锁辐sè区的警察和自卫队,通常每隔一定时间就要跟上面进行联系,并且通过网络上传影像,如果联络无故中断,上面肯定会很快派人过来查核。”…,

战场原清兵卫尽可能地安慰着说道,“……说不定,现在就已经有一支后援部队赶到了呢!”

“……战场原先生,我看这恐怕是你太乐观了!”这位中国来的nv战士摇头苦笑道,“……战场原先生,您这边的消息比较闭塞,恐怕还不知道吧!最近的这两天里,整个日本可是làn成了一团糟啊!”

“……新内阁在三天前宣布大幅度提高消费税,引发了日本全社会的公愤。东京市民在昨天上午爆发了抗议,并且与警察发生了暴力冲突,一位议员在únlàn之中被活活打死。更糟糕的是,民众的抗议活动还在向着全国其它城市蔓延,大阪、京都和神户似乎已经出现了打砸抢烧的集团犯罪。如今这会儿,无论是警视厅还是自卫队,恐怕都已经焦头烂额,短时间内根本顾不上福岛核电站的异常状况。”

“……这么说来,那个赤石勇太还真是特意挑了一个好时候……呸!”

战场原清兵卫转身朝窗外吐了一口痰,然后继续言归正传,“……王小姐,那么请你说一说,我们现在究竟该怎么办?吸血鬼虽然无法在白天进行户外活动,但他们毕竟抢夺了警察和自卫队的武器,据守建筑物应该不成问题!而我们手里只有几把刀子和一把缴获的,根本打不过他们!

此外,一旦他们当真炸开剩余的反应堆,这里的辐sè指标马上就会增长到急速致死量!已经是死人的吸血鬼固然不用害怕辐sè,但我们可不行——就算我们带着几套防护服,对辐sè的承受量也是有极限的!”

“……这个……我建议你们可以转移到那边去。那里是我的一个秘密据点,不仅可以就近据守,监视破坏分子的最新动向,库存的食物和水也很充足,此外还有一条在危急之时可供逃生的秘密通道。”

王瑶抬手指着窗外,不远处的小山上,一座古朴的朱红sè鸟居,正掩映在金黄彤红的秋季落叶之中。

“……王小姐,您说的地方……莫非是早苗神社?!”(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中二病也要当首相



3g“……这里就是东京啊……感觉好像也不怎么样嘛!”

暖洋洋的秋日之下,王秋队长穿着白衬衫和牛仔kù,拖着狼狗的链子和拉杆行李箱,背后跟着蔡蓉同志,夹杂着熙熙攘攘的人cáo之中,缓缓走出东京成田国际机场的大mén。e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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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场外面的风景……嗯,很空旷,很乡下,看不出多少繁华景象,最近的一幢摩天楼似乎也在遥远的地平线上——不过这也是正常情况,除了香港启德机场之外,还有哪个大城市会把机场直接盖在闹市〖中〗央?

但总的来说,这边的设施明显要比上海的浦东机场更老旧一些,建筑也不如浦东机场那么气派。

“……确切地说,这里还是千叶县,位于东京都的管辖范围之外,距离东京市区还有68公里呢!”

僵尸巫nv早苗里香为王秋介绍道——在一行人抵达成田机场,并且取出了托运的行李之后,早苗里香就从行李箱里钻了出来,一边“哔哔”地按着,一边给初次来到〖日〗本的王秋当向导。

“汪呜——汪汪!”

索尼娅四肢着地,拖着狗链扭头嚎叫了一声,似乎是在催促同伴们快点走——由于她每一次从萌狼形态恢复到人形,都会出现一段很长时间的虚弱期,期间基本不能动弹。所以为了避免妨碍赶路,她眼下也只好继续以哈士奇宠物狗的身份走出机场,等到抵达了东京这边的事务所再说。

很显然,虽然其他人并不会对一条狼狗抱有异样的目光,但对于索尼娅政委本人来说,这简直就跟游街差不多——尽管她的羞耻心远不如普通的少nv,可这样的暴lùPLAY也实在是让她感到不爽。

但反过来说,能够在〖日〗本这个无数著名A片的发源地,一边牵着萌巫nv的手,一边溜美人犬外加溜萝lì,让王秋的心情一时间爽得不能再爽——这可是货真价实的美人犬哦!可惜只能溜。没法骑……

在经历过几个月的非正常生活之后,王秋的节cào也在不知不觉之间越丢越少了。

“……哦,知道了。请政委同志别着急——早苗小姐,接咱们的车呢?”

王秋弯腰mō了mō索尼娅的脑袋作为安抚,然后转身对僵尸巫nv问道。

“……这个……抱歉,奥多摩事务所的车恐怕没法来了!”

刚刚打过一通电话的早苗里香。很有礼貌地向王秋微微欠身“……东京这两天làn得很,到处都出现了道路堵塞。事务所那边建议我们最好乘电车——嗯,也就是地铁。”

“……嗯,这个我能理解……”王秋了然地点点头。“……核辐sè泄漏引起的市民恐慌,对吗?”

“……不对,眼下早就没人把核辐sè当成一回事啦,是内阁宣布大幅度提高消费税而引发的sāol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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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的地铁,总的来说是非常拥挤的,以至于在车站需要专mén配备一批壮汉,好把旅客们像装进罐头的沙丁鱼一样,用蛮力塞进车厢。不过。因为此时并非上下班高峰。所以王秋等人还是找到了座位,同时把索尼娅塞到座椅底下,然后一边坐车前往东京市区,一边看着液晶屏幕上的新闻。

——跟王秋在出发之前想象的情况完全不同,虽然福岛那边的核泄漏已经开始发生,但东京人对此的反应却是出奇的淡定。或者说淡漠。除了电视画面上偶尔会跳出一条滚动字幕,说明某地的辐sè指标上升到多少多少。请居民注意安全,暂时呆在屋内不要出行之外。新闻媒体几乎没有对此加以任何的关注。…,

唉,这可真是奇了怪了,听说当年的〖日〗本只是遇到一点沙尘暴的余灰,就哇哇哇大叫得好像天就要塌下来一样,把〖中〗国和méng古这两个沙尘暴起源地,几乎批判成了毁灭人类文明的大恶魔。可如今真的有放sèxìng物质在身边天天泄漏,反倒是没什么人关注……莫非〖日〗本人已经爱国到了这么恐怖的程度——遇到外国的一点沙尘暴,就要口诛笔伐、气势汹汹,而遇到国产的辐sè,就心甘情愿让子孙变小怪兽了?

“……我知道很多〖中〗国人对〖日〗本有着偏见,但麻烦你也不要把我们全都想象成变态好不好?”

早苗里香有些不悦地白了王秋一眼“……我们并不是不害怕辐sè。事实上,每一个人都知道核泄漏的危害,但问题是〖日〗本的国土太小,我们根本没法搬家,只能继续在辐sè中生活。更何况,自从福岛核危机发生以来,破损反应堆的泄漏一直没有断绝,各式各样的险情也一直没有断过,只是程度轻重的差别而已。

起先,东京这边还一日三惊,福岛方面一旦有警讯传来,东京市面上就是一阵大làn,一堆人拖家带口往西跑。等到时间一久,大家也就慢慢地麻木了,同时也习惯了,只要政fǔ没有发布疏散命令,就一个个马照跑,舞照跳,日子该怎么过就还是怎么过。到了现在,更是已经连新闻媒体都懒得报道了……”

“……明白了,也就是所谓的见怪不怪、习惯成自然……”王秋点了点头“……这个道理我可以理解,对于东京居民来说,福岛核电站始终是一个没法搬家的邻居。正如同索马里人习惯了战争,南非人习惯了艾滋病一样,顽强的贵国人民也不得不习惯了核辐sè。”

“……虽然这话听起来像是夸奖……但我为什么还是忍不住想要揍你一顿呢?”

……

总之,东京居民对核辐sè的麻木不仁,虽然让外国人看得十分惊悚,但其实也是一种无奈的选择。

虽然谁都知道核辐sè的威胁,但谁也都同样没办法轻易背井离乡,到远方重新开始人生。这样一来,对任何人来说,一辈子活在核辐sè的恐惧yīn影之下,只怕都是迟早要发疯的。

所以,那些没法搬家的东京人就普遍觉得。既然辐sè就像强jiān,在无法抵抗也无法躲避的情况之下,自己索xìng还是选择麻木好了。至少还可以活得开心点。反正〖日〗本这国家自古多灾多难,〖日〗本人早已被飓风,地震,火山等灾难折磨了几千年。神经粗大得不能再粗大,再多一样核辐sè似乎也没什么大碍。

事实上,现在的东京各大电视台,已经普遍把辐sè指数加到了天气预报里面。对于一般的上班族和家庭主fù来说“今天东京市区核辐sè水平升高”跟“今天东京市区要下暴雨”似乎也没啥两样——不过。下暴雨的时候,还可以准备雨伞和套鞋;核辐sè尘埃飘过来的时候,家里可没有防护服和铅皮鞋子啊!

但是,无论现实有多么悲催,生活毕竟还是要继续过下去的。

不过,东京人虽然已经对核辐sè“习惯成自然”但是对于另一件事情,可就说什么也没法习惯了。

譬如说。此时在电车内液晶屏幕上播放的东京最新热点新闻。就让王秋看得目瞪口呆。…,

——打着横幅高呼口号的游行队伍,在火焰中熊熊燃烧的路边汽车,被打劫得一片狼藉的店铺,袅袅升起的黑烟,拿着大盾牌的防暴队员,对着示威人群喷sè的高压水枪和催泪瓦斯……头上裹着绷带的政治家。在〖广〗场上拿着话筒竭力呼吁民众保持克制,但得到的回报。只是朝他劈头盖脑丢过来的石头和垃圾。

“……你确定这个画面是现在的东京?我怎么看着像是‘阿拉伯之cūn’期间的开罗街头,或者是十九世纪的巴黎公社呢?瞧!连街垒都造起来了!嗯。等到坦克上街之后,这画面就更像是巴勒斯坦了!”

看着液晶电视里的“东京巷战大片”王秋顿时忍不住感到有些〖兴〗奋。

“……你似乎还忘了另外两个地方,前些年爆发民族冲突sāolàn期间的拉萨和乌鲁木齐!”

早苗里香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东京会闹出这样的场面,根本就一点儿都不奇怪!〖中〗国要是突然宣布征收40%的消费税,我敢保证你们的上海和北京绝对会比现在的东京还要l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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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的消费税,就是政fǔ针对一切消费品征收的赋税,并且直接包含在消费品的售价内。

在上世纪末,〖日〗本政fǔ刚刚推出消费税的时候,税率是3%。后来因为财政困难,提高到5%,接下来由于经济一直不见起sè,为了降低财政赤字,税率又提高到8%,随即是10%,然后继续涨到20%。

到了如今这一届内阁,为了实现财政收支平衡的目标,尤其是为了尽快向美国支付被拖欠了大半年的驻日美军经费,避免华盛顿的白头鹰主子发怒,〖日〗本当局最新出台的消费税率居然一口气冲上了40%!

这也就意味着,如果有人ā费100元买了某件商品,那么里面就有40元是被用于缴纳消费税。

反过来说,在消费税推出之前,这件商品的原价应该是60元才对——足足涨了三分之二!

接下来,再做一个简单的对比——〖中〗国的消费税率又是多少呢?

——除了烟酒、珠宝、汽车、房地产等“奢侈品”以外,对于一般商品,〖中〗国政fǔ是不收消费税的。

这也是为什么〖中〗国人总觉得“香烟和酒真是好贵”“外国的汽车似乎比国内的更便宜”的主要原因。

总的来说,〖中〗国设置消费税的主要目的,应该是限制人们的过度消费,把太多的钱ā在奢侈品上。

而〖日〗本的消费税,却是涵盖了全社会的每一样商品——小到泡面、便当,大到汽车、别墅;从卫生巾到安全套,从明信片到电脑,从报纸到火车票……除了少数几项特别规定的例外商品之外,其余任何一件商品的jiāo易活动,都要按照规定的比例缴纳消费税!并且直接包含在了售价里!

这样一来,〖日〗本消费税实际发挥的社会作用,就变成了“劫贫济富”——按照一般的政治常识,国家应该向富人多收税,对穷人少收税,对最穷的人予以救济。这样才能维持社会稳定。但问题是,消费税是直接嵌入到全社会的每一件商品之中的,任何人都不能豁免它的压榨。哪怕是一无所有的流làng汉。也必须承受消费税的剥削——当他用乞讨来的钱去买饭团的时候,就已经支付过一遍消费税了。…,

然而,由于〖日〗本政fǔ不敢向财阀开刀,也没办法压缩开支。更无力从国外借钱——历年积欠的国债已经超过全国年度GDP好几倍了,没人敢借钱给这么一个债台高筑的政fǔ——于是只能把消费税不断加码。

结果,当消费税还只有10%的时候,〖日〗本人就已是怨声载道。等这次消费税一口气冲上了40%,无论〖日〗本人民再怎么善于忍耐。也终于忍不住火山爆发了——这等于是把整个社会的物价一下子抬了三分之二啊!

于是,以零售业主,退休老人和学生为骨干,在反对党的煽动之下,成千上万的东京市民涌上街头,聚集在国会和首相官邸之外,声嘶力竭地发泄着自己的怨愤,并且很快发展成了打砸抢烧的恶件。

之后。一位想要出风头的二世祖议员。闻讯便带着几个小弟来到国会附近,试图驱散人群。偏偏这厮实在是不会说话,居然在这种时候大放厥词,恐吓示威群众,言语之中颇多侮辱……结果,这个傻瓜马上就被怒火冲天的示威群众拖了下去。一通拳脚làn打,头破血流地横死在了街上。

接下来的情况再也无法控制——警视厅出动了防暴队。试图用高压水枪和催泪瓦斯驱散人群。游行队伍则用石头和燃烧瓶进行回应,ún杂在游行队伍里的歹徒开始趁làn抢劫店铺。并且纵火焚烧了好几条商店街。此外据说还有几家银行被哄抢。至于强暴、偷窃、烧车之类的犯罪行为,更是到处都在发生。

由于政fǔ的反应十分迟钝,在事发二十四小时之后,sāolàn形势依然没有得到很好的控制,反而开始逐渐向着大阪、京都等其它城市蔓延——有的地方只是和平示威,但也有的地方变成了集团犯罪。

不幸中的万幸,目前这场暴làn发生的范围,还仅限于东京、神户、大阪等几个大城市的中心市区,绝大部分的铁路系统勉强还能维持正常运转,王秋他们暂时还不必担心电车被堵在半路上。

但是,在东京市区全面暴làn的糟糕状况之下,福岛核电站发生的一点小小泄漏,自然也就无人关心了。

“……40%的消费税啊!这可是真正的官bī民反……如果〖中〗国的政fǔ也敢这么làn来,〖中〗国的老百姓恐怕就不只是丢石头和燃烧瓶这么简单,很多人nòng不好都要再次扛枪上井冈山打游击了!”

看着电视里的sāolàn镜头,想象一下〖中〗国政fǔ要是也这样搞会如何……王秋顿时感觉有点肝颤。

而更让他关心的,则是另一件迫在眉睫的事。

“……那个,早苗小姐,你看这场暴làn会不会蔓延到我姐姐的事务所?”

望着电视里某家窜起冲天火焰的大型超市,王秋担忧地问道“……就算那地方比较偏远,毕竟也是在东京吧!要是等到我们下车的时候,那里已经变成了一个大火炬的话,我们该怎么办啊?”

“……应该不会的!”僵尸巫nv的表情似乎有些古怪“……奥多摩町那个地方……一直都很平静。”

正当王秋打算进一步追问的时候,液晶电视里的sāolàn画面突然中断,换上了一条更加劲爆的紧急新闻。

“……各位观众,现在cā播一条最新短讯……今天凌晨,团结党总裁,前任内阁〖总〗理大臣海老原翔太阁下不幸猝死。根据宪法、内阁紧急会议和参众两院会议的最终结果,团结党副总裁小鸟游真白小姐,于今天中午成为〖日〗本国的新一任内阁〖总〗理大臣,也是历史上最年轻的内阁〖总〗理大臣,以及第一位nvxìng内阁〖总〗理大臣……在野的自民党发言人对此表示强烈抗议,认为这是一种完全不负责任的表现……”…,

电视台的中年男xìng新闻主持人,用一副活见鬼似的诡异表情念出了上述内容,然后画面就转移到了国会议事厅,以及站在讲台上的新任内阁〖总〗理大臣——某位身穿哥特式黑蕾丝洋装的可爱美nv!

这是一位有着萝lì脸的娇小美nv,雪白的肌肤能让人想起洋娃娃这个词。她留着一头齐耳的可爱短发,斜带着装饰xìng的小礼帽,还绑了一条醒目的黄sè绸带,头顶处有一缕呆máo傲然地tǐng立着,勾勒出一条新月般的弧线,使她更显俏皮可爱。但在她的左手上却绑着绷带,右眼上还挂着一只夸张的医用眼罩,故而在青cūn萌动之余,又给人以一种病弱的感觉,更加的令人垂怜。

此刻,她正在国会的讲台上很可爱地转着小手指,雪白的小脸上也弥漫着一层淡淡的粉sè:“……米纳桑!小真白在这里感谢你们的支持!也希望你们能够拥有更多的爱与勇气……美国开发出了页岩气,〖中〗国建设起了核聚变,但〖日〗本也推出了AKB系列偶像组合!所以我们都有光明的前途!”

“……哦哦!卡哇伊!”

“……真白酱最高!小鸟游首相万岁!”

坐在这辆电车上的几名年轻男nv,顿时看得眼神闪闪发亮,并且齐刷刷地发出了〖兴〗奋的欢呼。而另外几位貌似比较稳重的中年大叔和老爷爷,则是掉了一地的下巴,同时忍不住各自开始议论纷纷:“……难道今天是世界末日吗?小鸟游真白……这个中二病也要当首相了?”

二十一、内阁官房长官的忧郁

在日本东京的千代田区,有个叫做“永田町”的地方,它方圆不足两公里,却是整个日本的政治中心,相当于中国的中南海、韩国的青瓦台。而历届的日本首相,也往往自嘲是“永田町町长”

永田町的所在地,其实是一座不高的小山。江户时代初期,有一户姓“永田”的人家在此建房,并设立了一个马场,称为“永田马场”。此后,一些诸侯大名在此地建起别墅,并设立了日枝神社,让这里成为权贵云集之地。明治时期,日本政府在此设立陆军省,使“永田町”在当时成为“陆军参谋本部”或者说“军国主义者大本营”的代名词。1936年,国会议事堂在永田町建成,于是,除了天皇居住的皇宫之外,日本中央政府的主要机能都开始集中到“永田町”,而人们也开始把“日本政治”叫做“永田町政治”。

目前的永田町,位于东京的最中心,皇宫的边上。它的地盘上坐落着国会议事堂、首相官邸、国会议员办公楼、国立国会图书馆等中央机构,此外还有许多形形色色的党派办事处和议员事务所。环境既清静又幽雅,还笼罩着几分神秘的气氛,与周围的喧闹街市相对映,实在是超凡脱俗,恍如仙境。

但事实上,一场场看不见硝烟的权力之争,在永田町从来没有间断过。

为了成为首相官邸的主人,全日本的顶尖政客们。年复一年地在这里进行着你死我活的权力游戏。

他们当中有人玩得很精彩,也有人玩得很扑街,更多的则是在早期成功之后走火入魔,最终玩脱了。

此时此刻,刚刚上任不到一个月的内阁官房长官泉田准三郎,正神情萧瑟地站在首相官邸的庭院内,一边抽着香烟。一边看着又一位日本首相的退场——仅仅上任二十四天的海老原翔太首相,因为悍然提高消费税的冒失举动,引发了全国性的大骚乱。最后在舆论和国会的一片攻击声之中心心力交瘁,不幸于今日凌晨召开会议之时,突然心肌梗塞发作猝死。而他的海老原内阁也随之倒台。

接下来,到了今天下午,前首相海老原翔太的家属就收拾完了他的遗物,腾出了住所和办公室,然后在警视厅机动队的护送之下——东京市区的骚乱尚未完全平息,送葬队伍有可能在途中遭到暴徒袭击——扶着前首相的灵柩,在哀乐的伴奏声与僧侣的念经声中,抹着眼泪缓缓离去。

此时的首相官邸的门口,由于尚未清理,依然是一片狼藉。散落着示威者被驱散前丢下的旗帜、条幅,还有破鞋子、破衣服和各式垃圾,看上去简直就像是棒球赛刚刚散场之后的观众席。在几处低洼的地方,隐约还能看见干涸的血迹——这都是示威游行和机动队镇压作战留下的痕迹。

望着逐渐从官邸门口远去的灵车,泉田准三郎叹息着丢下香烟。以标准的九十度姿势,朝着车尾低头鞠了一躬,作为对一手提拔了自己的前首相,以及舅舅大人的最后告别。

——海老原首相,我亲爱的舅舅大人,您这一次可真的是玩脱了!

其实。所谓把日本消费税率提高到40%,不过是海老原首相抛出来的一个模糊建议,既没有得到国会的批准,也根本不可能被投票通过——因为这原本就只是海老原首相自己拍脑袋想出来的一项权宜之计,连他自己都没当真,仅仅是用来拖延时间、缓解压力和糊弄人的。而因此爆发的民愤,也是这位首相在事前就预料到,并且刻意促成的——要不然怎么糊弄人呢?…,

可惜的是,海老原首相显然低估了反对党的煽动本事和对于倒阁的决心,也高估了自己的执政能力,更没想到在他上任之前,党内就已经尽是反骨仔,并且串通竞选对手悍然演出了这一幕大戏——群众游行、国会反对、议员脱党、手机邮件串联、媒体大泼污水、内阁大臣带头跳出来斥责首相横征暴敛……当初2011年伦敦暴动的“组织经验”,全都被以自民党为首的反对党给用上了!

而且,日本反对党的活动能量,也要比当年伦敦的混混流氓们强得多——虽然最后还是失控了。

总之,这场风波的最终结果,就是海老原首相玩火,不仅毁掉了自己的名声、地位和生命,就连团结党政府也已经等于是被判处了死刑,现在只是在刑场上等待处决而已。

但是,作为一名东京大学毕业的高材生,泉田准三郎其实也能理解海老原首相的无奈与苦衷。

——自从上世纪九十年代的泡沫经济崩溃以来,日本政府的财政就陷入了这样一个怪圈:日本经济长期低迷,政府财政收入逐年下降,但开支却难以削减。譬如在2011年,政府的预算支出为92.4万亿日元,而收入则只有41万亿,只及支出的一半。所以,政府要增加支出、刺激经济,只能不断发债。而国债是要偿还和付利息的,为了还债,政府不得不考虑增税,但增税又反过来抑制了经济的发展。

随着时间的推移,债务一年年地越积越多,最终超越GDP数倍,日本政府的财政问题已经积重难返。虽然冰岛政府在遇到类似情况的时候,可以果断发动全民公投宣布国家破产,让一帮欧洲投资人气得直跳脚,据说还吞了英国女王存在冰岛银行的私房钱。但问题是,日本政府欠下的主要不是外债而是内债,如果宣布国家破产,让国债作废的话,结果恐怕不是什么友邦惊诧、列强震怒。而是本国全民破产,更确切地说是一堆大财阀破产,然后银行倒闭殃及庶民……

更何况,为了支持衰颓的国家,财阀们已经不顾自身的收益损失,买了许多日本国债,现在政府居然还要给他们最后一刀。榨干最后一点油水……且不说这是不是太没良心了,难道人家就会乖乖地让你下刀吗?别忘了,财阀们才是真正掌控着日本的人啊——在不考虑美帝的情况下。

为了解决财政亏空问题。历届日本首相尝试过很多方法,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印钞票。可惜日本不是美帝,日元也不是美元。没办法向全世界征铸币税,对其它国家进行经济掠夺——近现代史上恐怕只有蒋委员长和宋子文先生,才会真的就以为钞票就是钱,没钱花的时候随便印就是了。

最终,日元的量化宽松政策,只能在自己的国内制造出通货膨胀——本来日元钞票的面额就已经挺大了,再一贬值……真的是在往冥币那个方向急速发展了。

与此同时,为了转移社会矛盾、释放国内压力,日本又搞了自卫队改国防军,国防军再改回自卫队的一通折腾。钱花了无数,收益却是一毫也无,预先设定的战略目标一个都没实现。

更要命的是,自从太平洋战争失败以来,日本的背上就始终趴着一只巨大的吸血鬼。在表面的繁华之下。日本在实质上已经成了美国的殖民地——美国通过长期信用银行和金融自由化,从日本强行掠取了数十兆的钱;驻扎在日本的美军又让日本根本无法抗拒美国的剪羊毛,就连当初诱发泡沫经济崩溃、毁灭日本神话的《广场协议》,日本人最终也还是只能含泪签了下来;而试图反抗美国、恢复国家自主的日本政治家,譬如田中角荣之类,往往都会被整得很惨。…,

原本只是普通议员的海老原翔太。完全是因为前一任首相带着整个内阁班子出访华盛顿之际不幸集体坠机身亡,这才让他侥幸得以上台——现在的内阁官房长官泉田准三郎,也同样是由于前任内阁官房长官的坠机身亡,才突然得到了这个职位——然而刚一上台,这位首相就面对着这样一副糟糕的局面:债台高筑、国库赤字、经济疲软、失业率高涨、国际影响力下滑……

当然,日本人已经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了几十年,早就差不多习惯了,也没多少怨言可说。

但问题在于,刚刚上任、还有些懵懵懂懂的海老原首相,一上台就要面对美国老爷的逼迫!

——即使是在这种艰难的年代里,同样缺钱的美国人也还要继续向日本剪羊毛,华盛顿当局一方面竭力催讨已经被拖欠了大半年的驻日美军经费,另一方面又抛出了若干份旨在进一步把日本变成奴隶的“经济合作协定“,此外还逼迫本来就已是债台高筑的日本政府,继续掏钱大量购买美国的国债。

于是,在内外交逼之下很快感到焦头烂额,而又缺乏基本政治经验的海老原首相——他在从政之前,原本只是一位大学教授,属于标准的书呆子——居然想出了一个玩火的险招:为了解决财政困境,敷衍美国方面的要求,他打算先抛出一份根本不可能通过的财政平衡方案——将消费税率提高到40%——从而激起国会和民众的反对浪潮,然后以此为理由装可怜,敷衍美国方面的无理威逼,祈求宽限一些时日。总之就是能拖延一天是一天,最好拖延到倒阁为止……

然而,尽管海老原首相自认为是坐在了火坑上,每天如坐针毡、苦不堪言,可全日本还不知有多少政客在摩拳擦掌,随时等着把他从永田町首相官邸踢出去呢!

更要命的是,他手下的内阁大臣,竟然集体当了反骨仔——先是在这个不靠谱计划提出的时候竭力赞成、大唱颂歌,然后又在关键时刻从背后捅了他一刀,让海老原首相几乎精神崩溃。

于是,在举国百姓对于“增税暴行”的谴责、斥骂和暴动之中,在绝大多数阁员集体背叛的愤恨与痛苦之中,海老原首相被气得心肌梗塞而死,最终躺在棺材里离开了永田町。

然后。一位更加奇葩的中二病首相走进了永田町首相官邸,接下了海老原首相的棒子。

————————————————————————

“……泉田桑,请你务必实事求是地告诉我,你们团结党这一回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让一个退役的中二病AKB少女偶像歌手当首相?”

此时对着内阁官房长官泉田准三郎高声咆哮的人,是现任的东京都知事上条景胜,泉田准三郎在东京大学里的同学和室友,以及一直交往了几十年的老朋友。

只见原本十分讲究风度的上条景胜都知事。此时竟然异常无礼地扯着泉田准三郎的袖子,同时额头青筋直跳地指着首相官邸门前刚刚挂起的,写了“粉碎吧!现实!”字样的气球条幅。还有在庭院里搭建的六芒星魔法阵舞台,一脸精神崩溃地咆哮道,“……还有。现在的这位小鸟游首相这到底是在准备干什么?难道是要在首相官邸开个人演唱会吗?而且还是魔法少女风格的?”

“……差不多吧!真白酱说是要举办一个最新颖的就职仪式,用歌声来消弭暴力、恢复和平。”…,

泉田准三郎一边皱着眉头从上条景胜手里扯出自己的袖子,一边慢条斯理地答道,“……既然小鸟游首相想要当21世纪的林明美,那么我这个当舅舅的自然要帮她搭布景了。”

“……上帝啊!果然是中二病少女的想法!可这里是东京!不是太空堡垒Macross号!”

上条景胜脸上的表情,似乎已经纠结到不知道该怎么吐槽了,“……你们团结党到底是怎么想的?不仅把她捧上了首相宝座,还纵容她这么胡来?在首相官邸COSPLAY超时空要塞?”

“……上条桑,团结党是怎么想的并不重要,因为再过几天就没有什么团结党了。”

泉田准三郎耸了耸肩膀。“……我想,你应该也是知道的,各大在野党已经开始了公开的串联。只要等到几天之后,警视厅方面平定了这次骚乱,各党也完成了协调工作。就会在国会发起弹劾。

而我们团结党这边却是身败名裂,人心离散到了极点,主要干部几乎尽数叛离。原本跟我们联合执政的维新党和太阳党,目前也在准备倒戈,所以肯定是必败无疑……总之,最快再过三四天。最慢再过半个月,团结党就会土崩瓦解,本届内阁自然也就烟消云散。”

说到这里,泉田准三郎忍不住再次耸了耸肩膀,打趣地调侃道,“……咱们的这位小鸟游首相,说不定还能再打破一次日本战后倒阁速度的记录呢!那样的话,咱们团结党也可以青史留名了!”

对于这样苦中作乐的调侃,上条景胜都知事一时间当真是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在今年当选的团结党政府之中,倒阁并非国家政治活动的一部分,而是国家政治活动的全部!

这个从建立之初就极为奇葩的团结党政府,仅仅维持了不到十个月的时间,就连续换了五个首相,先后两次打破战后日本内阁最短维持时间记录——几天之后说不定还会第三次破纪录。

按照泉田准三郎的想法,这一位小鸟游真白首相,应该就是团结党的最后一位首相了。

接下来,无论小鸟游真白是被弹劾下台还是自己辞职,团结党都会解散……所以,在这最后几天里,就随便她玩吧!

“……听上去倒像是战国时代明智光秀的‘三日天下’(注)?”上条景胜摸着下巴寻思道,“……但就算是这样,让你的侄女当首相也实在是太奇怪了。哪怕她是团结党目前理论上的副总裁……按照惯例,不是应该由你这个内阁官房长官来代理首相职位的吗?”

——按照法律规定,日本内阁官房长官的地位,基本相当于政府秘书长,在内阁其他部门进行协调沟通,并代表政府“颜面”出任发言人,是日本内阁中首相以下最重要的阁僚位置。

内阁官房长官从国会议员中选出,统管内阁官房工作,监督所属职员的工作。当首相不能行使职务5天以上之时,内阁官房长官还可以代理首相职位,所以通常要由首相亲近的人担任。

恰巧,海老原翔太前首相是泉田准三郎的舅舅,而泉田准三郎又是小鸟游真白的舅舅——于是,跟前后两任首相都是亲戚的泉田准三郎,就继续担任内阁官房长官……也可以说是任人唯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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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1582年,织田家驻守京都的部将明智光秀,因不满织田信长的苛待,在京都发动了本能寺之变,将一代霸主织田信长烧死于寺内。随后,明智光秀胁迫朝廷册封自己为征夷大将军,自诩为掌握了天下。但就在明智光秀当上征夷大将军之后的第三天,羽柴秀吉(即丰臣秀吉)率兵从西国前线撤回京畿,与明智光秀进行了殊死的山崎合战(又称天王山合战),明智光秀兵败身亡,其短暂的政权被称为三日天下。

PS:日本的内阁官房长官和英剧《是,首相》的汉弗莱秘书,在职务上很相似,但稳定性则远远不如——内阁官房长官是议员,是政治家,而非英国那样的公务员,一旦政府倒台,内阁官房长官也会丢官。

二十二、AKB系列偶像内阁

二十二、akb系列偶像内阁

事实上,在海老原翔太前相猝死的时候,海老原内阁的诸位大臣已经跟相摊牌,宣布集体辞职,准备脱党跳槽,只剩下了泉田准三郎这么一个光杆——所以前相也可以说是被活活气死的。

因此,作为前相“托孤重臣”的泉田准三郎,如果他想要趁着这个空隙跳出来自己当几天相,或者一直代理相到团结党政府倒台为止,在党内都是没有人会阻止的。但问题是……

“……在这一次的消费税翻倍风波之中,我的名声也跟海老原舅舅一样彻底臭了,还跟自己的赞助人统统闹翻。等到下一次竞选的时候,估计连议员都没得当,只能暂时退出政坛了。既然如此,这个只剩了几天时间的相职务,又能有什么滋味?还不如让给侄女玩家家酒算了”

泉田准三郎一脸心灰意冷地叹着气,对上条景胜解释自己不想当相的原因,“……至于其他人……眼下的党内同志不是自暴自弃,就是打算另攀高枝,没有什么人愿意当这个注定要背黑锅的‘亡国之君’。既然真白酱想要当相,而且从法理上说她也有这个资格,那么就让她当呗反正也没几天了”

——实事求是地说,本届团结党政府的诞生,从一开始就充满了各种奇葩和闹剧。

自从二○○五年日本众议院改选的时候,前相小泉纯一郎派出“美女刺”。空降各选区狙击敌对政党大老,最后赢得大选的精彩戏码上演以来,“美女刺”已经越来越成为日本各党派的选战法宝。

——在残留着不少封建传统的日本,每一个选区的议员名额,基本上来来去去都是那么几张熟面孔,甚至是被一个家族代代世袭的。所以时间一长,选民们就会有些厌倦的感觉。如果在这时候突然跳出一个美女来抢票,往往能够收到奇效……于是,为了适应这一趋势。各式各样的女政治家相继登台亮相,以各自的倩影让看惯了一群老头争来选去的选民们大呼过瘾,但也让大选渐渐变成了“女优选举”。

有人批评说。这些女候选人虽然年轻貌美,但连演说都不行,怎么放心将国家交给她们?但广大选民却普遍不以为然——这年头的相经常是半年一换,不管选谁上去都是一样的扑街。与其弄一帮糟老头子上去看着生厌,还不如选几个美女增强娱乐性……反正她们真要闹出什么丑闻,届时再选下去就是了。至于说把国家交给她们……这话可说的太夸张了,谁不知道日本其实是掌握在公务员手里的啊

虽然各党派都在用“美女刺”拉选票,但是自民党这样历史悠久、根基深厚的头等大党,一般还是比较有节操的,顶多也就是推出一批高学历的气质熟女——比如德高望重的大学教授什么的。

而团结党、太阳党、维新党这些为了赢得选举不顾一切的新成立小党派。则是什么坑蒙拐骗的贱招歪招都能使得出来——譬如去年大选时的团结党总裁,为了能够赢得选举,索性直接从风靡日本的akb偶像组合拉了一票退役和现役的歌姬来吸引眼球,又别出心裁找到各大“爱情动作片”的制作公司,搜罗了一批当红女优来参加助选……真是节操如浮云啊

结果。在这一完全无底线的超级贱招之下,选民的热烈反响远远超出了该党总裁的预料——团结党的议席不仅翻了好几倍,在跟太阳党和维新党联手之后,居然还一举冲上了执政党的宝座…,

不过,这些美女偶像议员在团结党上台执政以后,就甚少见报了。因为她们毕竟对政治没什么概念,说白了也就是一件“选举工具”,选举完了自然就没了用处——但这对于她们自己来说也不算亏,且不说日本议员的那份高额薪水,就连这次选举本身,也等于是对她们进行了一场免费宣传。

不过,谁都没有料到,在这个团结党大厦将倾、树倒猢狲散的时候,当初那些在用过之后就被团结党弃置不管的“美女刺”,却趁机浮出了水面——其代表者就是曾经的akb系列中二病少女歌姬偶像巨星,现在的日本女相小鸟游真白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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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国之将亡,必生妖孽把相就职仪式搞成偶像演唱会,这个到底需要多大的耻度啊”

东京都知事上条景胜愣了半响,似乎有千言万语凝聚在胸口,但最后还是化作了一声叹息,“……算了,反正国内各地的警署在这些年里,也经常请美女明星偶像来当‘一日署长’,这次就当是把‘一日署长’继续发扬光大,弄了个‘一日相’出来卖萌好了……”

他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然后转到了下一个话题,“……对了,就算是明智光秀的‘三日天下’,也是要任命谱代家臣的。那么现在的这个小鸟游内阁,又任命了哪些大臣?嗯,虽然以眼下这种形势,小鸟游真白相任命什么大臣,甚至到底有没有大臣,都根本无所谓了。”

“……这个……真白酱刚才已经把内阁名单给拟定好了,不过还没来得及公布……喏,你先看看吧”

泉田准三郎低头往西装口袋里翻了翻,摸出一张富有少女风格的粉红色信笺,递交到上条景胜的手里。这份信笺的四周装饰着卡通贴纸,中间用漂亮的花体字写着小鸟游内阁的名单。

——在每一位内阁大臣的名字旁边,都附有其本人的大头贴。而在标题处的大头贴上,则是身穿黑色哥特萝莉装,微笑着伸手比出胜利手势的小鸟游真白相。至于小鸟游相的大头贴下面,一众泳装、和服、猫耳和护士萌妹子的耀眼笑容,霎时间几乎晃瞎了东京都知事的氪金狗眼。

望着这份囧囧有神的内阁名单,东京都知事的脸色先是由白变红,随即更是由红变青。然后肩膀开始忍不住剧烈颤抖,最终咆哮着把名单拍到了内阁官房长官泉田准三郎的脸上。

“……这些……这些人不全都是退役和现役的akb偶像吗?我没记错的话,你以前好像就当过她们的经纪人吧难道真的要搞出一个akb偶像内阁?日本的国际形象该怎么办啊?”

“……上条桑。请你冷静一点。眼下的团结党正在土崩瓦解,党内的骨干都急着要跟本党划清界限,除了这些‘美女刺’之外。我的那个侄女根本拉不到愿意入阁的人选哦,对了,除去这些以前跟我侄女是搭档的akb歌姬偶像之外,党内就只有波多野花梨议员想要带着她的一帮姐妹入阁,甚至跟真白酱争夺相宝座了……难道说,你觉得让她们组建一个内阁会更好?”

泉田准三郎一脸淡定收起内阁名单,折叠起来放进口袋,同时对老朋友解释说。

“……波多野花梨?”东京都知事的目光一凝,露出一副更加难以置信的表情,“……那个在‘花与蛇’系列最新一部3d绳艺片里面当主角的熟女?还有她的一帮姐妹……该不会是‘东京热’系列的吧”…,

“……没错。让小鸟游真白拉出一个akb48偶像内阁,总比让波多野议员弄出一个‘东京热’内阁或者‘sod’内阁要体面些吧”泉田准三郎伸手拍了拍好友的肩膀,“……反正就只有几天了”

……好吧,究竟让日本的国际形象变成萌宅国,还是变成av国。这确实是个问题……

节操尚未泯灭的东京都知事,不由得摸着下巴,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上条桑,我承认,在这件事情上我是有私心的——对于目前已经身败名裂,即将退出政坛的我来说。这个只有几天时间的相职位根本没什么用。但对于我的侄女小鸟游真白而言,这笔骇人听闻的履历,却可以让她在下野离职之后,继续顶着‘前相歌姬’这个前所未有的华丽名头,带着一票同样华丽的‘内阁大臣歌姬’,轰轰烈烈地重返演艺圈——萌妹子相即使把事情搞砸了,也没有人会去责怪她们,因为大家都知道她们不过是花瓶而已。就好像从来都不会有人把某警署辖区治安恶劣的罪责,归咎到由偶像明星充任的一日署长头上……”

泉田准三郎很诚恳地按着东京都知事的肩头,如是说道,“……毕竟,可爱就是正义嘛”

“……可是……日本的国际形象……”上条景胜的心中似乎还在挣扎。

所以,一脸淡定的内阁官房长官,又继续补上了最后一击。

“……但是,你知道这次如果是波多野花梨议员当上相的话,她会在下野之后怎么做吗?她说自己打算在下野之后去找一处欢乐街

,仿造一座一模一样的日本相官邸,然后由自己这位货真价实的前任日本女相,外加一群前任女内阁大臣,在里边一起挂牌接”

“……什么?呃,这个……我想我还是支持小鸟游内阁吧反正这个内阁最多只剩下一两周的寿命,不是吗?”几乎被吓死的东京都知事用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苦笑着答道。

——akb系列偶像内阁,计画通り

“……很明智的选择感谢你的支持”泉田准三郎露出一脸欣慰的微笑,六颗白牙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那么,关于本次akb系列偶像内阁演唱会在东京的宣传工作,也就有劳您多多帮忙了。”

“……这个,我想恐怕根本不需要官方宣传,小鸟游相的粉丝们就会把永田町给踏平了”

东京都知事翻着白眼耸了耸肩膀,正想再吐槽几句,却看到泉田准三郎突然摸出手机接了个电话,随即就猛地变了脸色,额头更是冷汗直冒,“……怎么会有这种事?明明都已经准备好要辞职下野了……算了,还是马上召开紧急会议吧……上条桑,请你也一起跟我过去福岛那边出大事了”

二十三、东京的农村

经历了几个小时的颠簸旅程之后,王秋终于带着一只萝莉,一只僵尸和一条狗来到了目的地。

然后,他就被这地方的鸟语花香、广阔悠远的自然景色,给当场震撼得目瞪口呆。

“……这里就是奥多摩町?我怎么只看到了一片原始森林……这地方真的是在东京吗?”

站在郁郁葱葱的参天古木之间,望着四周高低起伏的山峦,波光粼粼的秀美湖泊,以及掩藏在森林之下的低矮房舍,王秋感觉自己似乎来到了某个穷乡僻壤——这地方绝对不是东京吧!

“……从行政区划上来说,这里确实是属于东京都的辖区内没错。”

僵尸巫女早苗里香一脸淡定地如此答道,“……当然,一般也确实是没人把这里当成东京。”

——奥多摩町,是东京都辖区内最西端和最北端的町,总面积225.63平方公里,总人口约为七千人……无论按照中国还是日本的标准,都可以说是地广人稀,荒凉得令人发指。

事实上,这片土地确实还有另一个名字:秩父多摩国立公园——美国一般把自然保护区称为国家公园,例如黄石国家公园之类。而日本跟着美国学习,也把国内的自然保护区称为国立公园。

而东京的奥多摩町,则只是地域横跨数县的秩父多摩国立公园的一个组成部分——大家把它想象成是某个自然保护区内的一处大型自然村就好了——以境内的奥多摩湖而得名。

这里是东京首都圈的水源供应地,类似于北京的密云水库。为了避免污染水源,奥多摩町的人口一直受到控制,植被环境保持得相当不错——纸木结构的日式传统建筑,古朴幽深的石板街巷,还有路边的地藏王菩萨石像,与四周湖光山色的自然景观保持得非常协调,春有樱花,夏有绿茵,秋日红叶遍野。冬天则可以从用油桶搭建起来的浮桥上眺望雪景,乃是东京附近著名的风景旅游景点之一。

譬如,当王秋走出车站的时候。就看到一队戴着小黄帽的中国游客走下一辆大巴车,在举着小红旗的导游带领下,三五成群地参观着奥多摩湖的秋日红叶,还有倒映在湖水之中的几座神社。

最搞笑的是。领队的那位男导游,居然穿了一身大红武士袍,戴了狗耳朵和白色假发,打扮成犬夜叉的模样……不知道神社里有没有一个名叫桔梗的巫女?

王秋回头瞥了身边的僵尸巫女早苗里香一眼,又低头看了看拖着狗链在地上爬的索尼娅牌哈士奇狼犬。觉得这两位狼人和僵尸如果肯配合的话,倒是能够更好地对犬夜叉和桔梗进行COSPLAY,虽然是百合版本的……好吧,似乎是自己的发散性思维有些过头了。

“……总感觉这地方休养度假倒是不错,但想要开事务所、做生意的话,可就太荒凉了……”

他挠了挠头发,对僵尸巫女早苗里香如此吐槽道,然后却发现穿着红白两色巫女服的早苗里香。正在径自往镇子的外边。奥多摩湖畔最小的一座神社走过去,并且惊动了聚集在湖边的那些中国游客,引得他们一个个都举着相机涌了过去,似乎是想要跟日本巫女合影留念。

“……诶诶?你这是去哪里啊?早苗小姐!请等一下!”

王秋赶紧一手拖着现在还有些晕车脚软,依然转着蚊香眼的萝莉蔡蓉,一手牵着似乎是因为闻到了酒菜香气。正想要往小酒铺里钻的索尼娅,气喘吁吁地追了上去。“……早苗小姐!现在不是应该先去我姐姐的事务所吗?神社什么的还是等以后再去参观吧!”…,

“……诶?这里就是我和你姐姐的事务所啊!”早苗里香有些奇怪地回过头来,眨了眨眼睛。同时伸手指向前方的神社,“……巫女本来就应该待在神社里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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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一座貌似油漆未干的朱红鸟居,又跟神社门口一个拿着扫帚的老爷爷打了个招呼,早苗里香就带着王秋他们走进了神社内部,或者说整个神社仅有的一座日式木屋前面。

按照早苗里香的说法,这座神社并不对游人开放,没有什么香火,平常只能看到三个人:王秋的姐姐王瑶,早苗里香自己,还有每天从镇上过来打扫和负责一些杂务的日吉爷爷——就是刚才那位在门口看到的老人——而真正住在这里的,就只有王瑶和早苗里香两人了……

——中国的城管驻日办,自然不止这么几个人。但他们平时分散在日本各地,大部分聚集在京都——之前出现的虫洞基本都在那里——所以在相对来说风平浪静的东京支部,就只有王瑶一个光杆司令了。

“……姐!你在里面吗?我进来啦!”

站在裱糊着旧报纸堵破洞的拉门前面,王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如是喊道。

然后,在蔡蓉和早苗里香的怪异眼神之中,他把行李丢到一旁,开始沉马蹲裆、提神静气,摆出一个迎击的架势,随即才用脚尖一拨,将纸拉门挪开一条缝……果然,就在纸门被拉开的一瞬间,只听得“嗨呀”一声叱喝,一条矫健有力的长腿从门内猛踢而出,直击王秋的面门!

不过王秋对这一招似乎早有准备,只见他将脑袋往侧面一歪,就轻松躲开了这一招,然后猛地闪进屋内,手臂一抬一格,抵住对方的下一波粉拳,“……好了!老姐!停一停!你也该玩够了吧!”

“……嗯,不错不错,小秋啊!你的功夫似乎还没退步嘛!”

门内的幽暗房间里,传出一个爽朗的笑声,“……我原本还担心你已经退化成软脚虾了呢!”

作为从小因为抢零花钱和甜点心而相爱相杀的暴力组合,王秋和王瑶这对姐弟打招呼的方式也是与众不同,虽然并不是每次见面都要动手格斗,但如果隔了很久没见的话,王瑶肯定会在见面的时候对亲生弟弟用拳脚招呼一番,理由则是考校弟弟的功夫有没有退步……多少年下来,王秋早已习惯成自然了。

然而,当看清姐姐此刻的形貌之时,王秋也再也无法保持淡定了。

“……姐!你这是怎么了?刚刚跟狗熊摔过跤吗?”

“……没啥!就是刚刚从福岛回来,跟某只中二病吸血鬼和他的喽啰们打了一仗!唉,在没有政委帮忙的情况下,这种不死生物还真是难对付啊!”

某位浑身衣衫凌乱不堪,胳膊上和大腿上都缠着绷带的女城管,呲牙裂嘴地坐在榻榻米上,对自己的弟弟招呼道,“……里香!快过来帮我整理一下衣服,再化个淡妆!还有老弟、蔡蓉同志和索尼娅同志,你们也赶快准备一下,打盆水洗个脸!我们马上就要去首相官邸了!”

二十四、中二病的核危机对策会议

日本,东京,千代田区,永田町首相官邸

于今天中午刚刚成立不到三个小时的小鸟游内阁,正在进行着一次关系到全日本安危的紧急会议。

虽然听上去很是庄重威严,但如果真正坐在这间会议室内,却绝对感觉不到什么一板一眼的严肃气氛。

没办法,谁叫这一届团结党政府小鸟游内阁的诸位大臣,一个个全都是华丽耀眼的萌妹子呢?

事实上,她们确实也全都是AKB系列偶像歌姬,完全是因为之前在去年的大选之中,被团结党拉来充当竞选工具——跟老头子抢选票的“美女刺客”,才会在胸前佩戴上了议员的徽章。

自从团结党政府成立以来,她们这些“花瓶”就已经从政坛上销声匿迹,直到团结党因为“消费税翻倍事件”闹得举国暴乱,首相猝死之后,诸位“美女刺客”才利用团结党本身土崩瓦解,而反对党又一时还没来得及发起倒阁运动的短暂空隙,依靠原内阁官房长官的全力配合,在永田町再一次登台亮相。

按照原本的设想,她们充其量也就是在首相官邸玩几天家家酒,随即就要再次倒阁,故而根本没人觉得她们能做出什么事——但谁都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这个闹笑话似的AKB偶像内阁成立当天,一场惊心动魄的核危机,却在早已臭名昭著的福岛核辐射区骤然爆发了!

——由于在紧急会议召开之前。这些“内阁大臣歌姬”正准备开办一场首相官邸演唱会,所以此时她们全都穿着鲜艳华丽的演出服,拿着各式各样的表演道具,看上去实在是绚丽夺目,美不胜收……也让这里看上去完全不想是永田町首相官邸的内阁会议室,而更像是AKB演唱会的后台休息室……

整个日本列岛的未来和命运,难道就要交给这么一帮萌妹子来把舵吗?

如果真的能行的话……岂不是成了传说中的“魔法少女拯救世界”?

伴随着上述的纠结思绪。这张会议桌上仅有的两名穿着西装礼服的男人——实际主持会议的内阁官房长官泉田准三郎,还有被硬拖来的东京都知事上条景胜,面对这么一帮真正的职业是歌舞和表演。原本预定在几天后就要集体辞职或者被弹劾下台的AKB偶像萌妹子内阁大臣,再想到目前在东京乃至于日本即将爆发的核危机,一时间全都感到天旋地转、压力甚大。

然而。虽然别人都把她们当做花瓶和洋娃娃看待,可这些歌姬大臣们却毫无身为傀儡的自觉。

“……泉田阁下,麻烦您说明一下,福岛核电站的再次泄漏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有您说的恐怖分子到底是什么人?东京电力公司有没有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头缠“诚”字白带,肩披浅葱色羽织,打扮成新选组志士,却拥有一对F罩杯丰胸的热血系剑士姬偶像,向来以脾气火爆而闻名的现任防卫大臣小早川森夏,一边用装饰华丽的武士刀敲着会议桌,一边杀气腾腾地催促说。“……到底是哪里来的混蛋在福岛搞破坏,又或者是东电内部混进了反社会分子,让我们精心准备了这么九的小鸟游内阁演唱会泡了汤?哼哼!本小姐一定亲手斩了他!”

……都到这时候了,眼看着东京说不定都要变成死城了!您还在想着自己的演唱会啊?…,

泉田准三郎在心中暗自腹诽,但与此同时还是从公文包里抽出一份文件。向小早川大臣进行说明,“……目前收到的消息还很凌乱,只知道从昨天午夜前后开始,福岛辐射区内的核电站就跟其它地区失去了通讯联系,并且停止了向东京供电。但当时东京和全国二十二个主要城市都在发生游行和骚乱,到处都有变电器和输电线路被破坏……并且由于政府内部的剧烈变动。警界、东电和自卫队的反应全都非常迟缓。

所以,直到今天中午,福岛署才派出三名警员和一辆警车,对失去联络的福岛辐射区内进行了一次侦察。结果,他们先是在辐射区边缘发现了被破坏的自卫队车辆和空无一人的封锁部队营房。然后,这三位警员又在公路上遭遇不明武装分子的枪击,所幸无人伤亡,但警员也被迫撤退,目前尚无进一步的报告。”

说到这里,垂头丧气的泉田准三郎内阁官房长官又换上了另一份文件,“……另一方面,由于近两天盛行的强劲东北风,不断将福岛上空的辐射微尘吹向东京,因此,从今天下午一点钟开始,东京各区的气象台明显测量到了环境辐射强度的升高。例如在东京都的新宿和池袋,今天下午一点钟的辐射强度骤升到0.86微西弗每小时,超过正常安全水准20倍——当然,这个数值暂时还不至于威胁到市民健康。但是,在东京以北的茨城地区,同一时间的辐射强度已经达到了12.6微西弗,接近正常安全水准的250倍……”

“……那个,泉田先生,不好意思,打断一下喵!我觉得你的报告或许已经有些过时了喵!”

怯生生举起右手插话的野井原谷希,一位打扮成猫耳女仆的贫乳弱气娘歌姬,是小鸟游内阁的环境相兼核电站事故担当大臣,也就是本次核危机理论上的直接负责人……只见她伸手指向会议桌上摆放的简易辐射测量仪,仪器显示屏上的数字正在不断地跳动着,明显已经突破了泉田准三郎刚才报出的范围。

“……1.605微西弗……嘶——辐射强度上涨得这么快?!”

拿起桌上的简易辐射测量仪,待到看清楚屏幕上的数字之后。泉田准三郎和上条景胜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距离福岛核电站250公里之外的东京都已是如此,那么邻近地区又会变成什么模样?

再过几天时间,东京的辐射指标说不定就得用毫西弗来衡量了吧!

幸好,由于从昨天上午开始爆发的民众抗议,以及随之而来的骚乱和打砸抢烧事件,警视厅在核危机爆发之前,就已经采取了一些突破寻常法律规定的严厉管制措施。

根据当年英国政府平定伦敦暴乱的经验和国会的紧急授权。东京警视厅从昨天下午开始,就下令全面禁止游行,对新闻节目进行控制和审核。并且在今天上午十点的时候,强行关闭了首都圈内几个骚乱发生热点地区的民用互联网和手机服务,以免骚乱进一步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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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述这些紧急措施。原本只是为了应对民众的暴动和骚乱而已。

但是,在又一次福岛核危机爆发的关头,这些紧急措施却成了一道能够暂时遏制市民恐慌的防火墙——至少在短时间内,还不必担心无孔不入的新闻记者趁机煽风点火。…,

事实上,眼下的东京市民就已经够恐慌了——对于消费税暴涨的抗议,早已脱离了民主国家政治游行的范畴,变成了彻头彻尾的打砸抢掠。好勇斗狠的暴徒们在街上忙着抢东西,而胆小的家伙则躲在家里瑟瑟发抖,好些地方都已经断水断电。从东京任何一幢高层住宅的阳台上朝外望去,都可以看到黑烟袅袅升起。街头上到处烈火熊熊。崭新的汽车被烧成废铁,却无人扑救。有些大型超市的员工和老板,鉴于警察迟迟不到,甚至自发地在店门口搭起了街垒,用BB枪、水枪、弹弓和电击防狼器对抗暴徒的入侵……

总之。目前绝大多数还能安守本分的东京市民,都安静地缩在家里,耐心等待着骚乱过去

可问题是,由于当年那一场福岛核危机造成的恐慌,曾经购买过便携式手持盖革计数器的东京市民并不在少数。现在,绝大部分东京居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消费税大幅度提高而引起的暴乱上,暂时没人顾得上核辐射这碗冷饭。但是,如果有人偶然翻出了丢在房间角落里的便携式手持盖革计数器,并且注意到了这一异常现象,然后用电话和各种难以监控的通讯手段传播开来……那场面简直没法想象了!

事实上,根据泉田准三郎的经验,就在他们这一场内阁会议匆匆召开的同时,各党派的大佬和几个主要部门的高级官员,恐怕也已经得到了消息,正在紧锣密鼓的商议对策呢!

“……既然这次的辐射问题,归根究底是在东京电力公司的下属机构内闹出来的,那么首先就该由东电负责才对啊!”东京都知事上条景胜用手指敲着桌子,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对于这次的福岛事件,东电方面是怎么说的?是否有能力独立解决问题?或者至少为政府提供一些帮助?”

“……这个,在事发之后,我就已经派人质询过了,但问题是……东京电力公司到现在还没给出任何答复,短时间内恐怕也无法作出任何反应。”

泉田准三郎苦笑着耸了耸肩膀,对东京都知事解释说,“……根据我刚刚收到的消息,骚乱的东京市民刚刚在今天清晨放火烧了东电总部大楼,造成至少二十余人死伤。东电的总裁、副总裁和绝大部分高级干部目前下落不明,据谣言传说,他们已经躲到了静冈或者大阪,还有传言说他们已经逃到了夏威夷。

更要命的是,警视厅的机动队,眼下还没有驱散东电总部附近的暴动人群,消防队也还没有扑灭东电总部的大火,几个残存的控制中心那边也是一片混乱,东京都的浅草、台东等好几个区目前还在停电状态,到处都是跳闸和短路的事故,以及电气火灾……总之,内阁方面一时间根本找不到东电公司的相关负责人!”

“……总之,如今的这副局面。看上去真的是跟世界末日差不多了!我来总结一下目前的情报吧!”

上条景胜深深地吐了一口气,似乎是要倾泻出自己胸中的全部烦闷,“……首先,福岛辐射区的东电留守人员已经失去了联络;其次,前往福岛辐射区侦察的警员被不明人士枪击逼退;第三,福岛四周的核辐射强度正在迅速上升,疑似福岛核电站再次发生了泄漏。最后。综上所述,一支不明身份的武装恐怖分子占领了辐射区内的福岛核电站,并且向外界排出大量的放射性物质。试图制造一场核危机,对吗?”…,

“……没错,如今的东京正是外忧内患。仅有的警力还在忙着平息骚乱。首都圈的秩序尚未得到恢复,而且,我们至今尚不知道这些恐怖分子究竟有什么政治诉求,或者仅仅是想要勒索金钱——因为他们一直没有发出任何声明,甚至没有公布过自己的身份,我的一个秘书认为他们有可能是来搞破坏的朝鲜特工。但我觉得这种可能性应该不大——按照国际惯例,破坏核电站就等于核战争,朝鲜人应该没有这种胆量。

但另一方面,我们也不敢对福岛方面轻易派出镇压部队——要是这些恐怖分子在一气之下玉石俱焚,真的把几个反应堆统统都炸了。让数以吨计的核燃料飘散到空中,那么半个日本都会因此彻底变成废土!”

泉田准三郎苦恼地挠着头发,“……此外,在本次会议召开的一分钟之前,我在征得小鸟游首相的同意之后。已经打电话给防卫省,命令他们火速派遣一支空降兵前往福岛地区,执行火力侦察任务。但不知为什么,我一直到现在也没有得到相应的回报……是不是应该再打个电话催促一下?”

“……没用的,他们到现在还没有情报传回来,就说明自卫队那班公务员根本没有出动!”

曾经在防卫省以政务官的身份呆过很长一段时间的东京都知事上条景胜。很熟稔地一语揭破了其中的奥秘,“……泉田桑,按照我知道的经验,你的命令肯定在发出的时候就已经被防卫省转成了指示,之后还会被幕僚总长转成请求,然后再被地方司令长官转成建议,最后传达到第一空挺团(日本自卫队的空降兵王牌)的时候已经变成了询问,而第一空挺团肯定会回答说这是无谋之举,根本无法执行……”

谈到这桩往事,上条景胜当真是不胜唏嘘,“……最近这几十年来,胸中燃烧着大和魂的昭和男儿,实在是越来越少啦!如今自卫队的这些平成死宅,哪里还有冒着生命危险勇闯辐射区的胆量?当初菅直人首相命令自卫队出动直升机,根据1986年苏联毛子拯救切尔诺贝利的经验,强行突进福岛核电站上空救火和洒硼砂的时候,防卫省和自卫队那帮懦夫就是这么糊弄他的,最后弄得反应堆连续爆了三次,害得菅直人首相在全世界的面前丢光了颜面,也让各国观察家对自卫队的胆魄笑掉了大牙……”

“……上条桑,你说的都是真的吗?哦!我的天啊?!现在的这支自卫队,居然也能把‘下克上’搞到这等地步?我还以为这是旧日本帝国陆军的专利呢!”

泉田准三郎一脸崩溃地揉了揉太阳穴,深深感受到今天乃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灾难日。

事实上,在他的想法之中,面对眼下这种千钧一发的残酷危局,小鸟游内阁能够采取的最有效对策,就是马上宣布内阁总辞职,放弃执政就此下野。然后把这一系列骇人听闻的恐怖麻烦,统统都丢给不知道在哪里的下一任首相就可以了……怎奈小鸟游真白硬是不肯当逃兵,说什么也不答应辞职。

于是,身为舅舅的泉田准三郎也只好陪着她继续撑下去,能对付一天是一天了。

他叹息着低头想了一会儿,又最后补充了一件事情。

“……此外还有一件事,由于来自北方的输电线遭到切断,东京的电力供应已经出现了缺口。为了避免全城大停电,东电只能增大火电站的发电量。但问题是几条主要公路沿线的骚乱尚未平息,很多道路上都被劫匪撒了碎玻璃和三角钉,眼下尚未清理干净,此时要把足够的煤炭运到火电厂,恐怕并不容易。”…,

话说到这里,目前已经收集到的情报,都已经差不多讲解完了,现在就等着首相表态了。

于是,众人就一起扭过头去,望着此时坐在会议桌的上首,身穿一袭纯黑色带蕾丝花边的哥特萝莉裙装,一簇顽强的呆毛从脑袋中间高高翘起,右眼戴着一个方形巨大眼罩的小鸟游真白首相。

在会议室内众人的注视之下,身材娇小似萝莉的小鸟游真白首相先是默然半响,左侧没有被掩盖的琉璃色眼珠之中,突然闪过一抹淡淡的幽光,随即终于不负众望地开了口:“……库库库——诸位!请不必担心,我现在已经明白了!虽然这世间总是弥漫着层层迷雾,但事情的真相永远都只有一个!透过那不可视之境界线,我已经能够看到夜之眷族的血腥獠牙和苍白身影了!我们的敌人都来自于异世界!”

“……哦哦!小鸟游大人果然厉害!一眼就看破了真相啊!”

一众AKB偶像歌姬立刻鼓掌欢呼,而泉田准三郎和上条景胜则是一起把脑袋砸到了桌子上。

喂喂,我说小鸟游首相啊!现在可不是你继续犯中二病的时候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二十五、每一个中二病切开来都是黑的

虽然内阁官房长官泉田准三郎和东京都知事上条景胜,面对小鸟游真白首相的中二病表演,都是一脸“求求你别玩了”的崩溃表情,但小鸟游真白首相似乎铁了心地要把中二病进行到底。

只见她猛地跳到了桌子上,缓缓摘下右眼上的眼罩,用戴着金色隐形眼镜的右眼扫过桌上的电子地图,然后很可爱地舞动着双手,对众人发出了自信满满的宣告:

“……库库库——可怜的愚民们啊!我的邪王真眼已经看见了,一股邪恶的阴云正在福岛上空弥漫,妄图将整个日本吞噬!但是,请大家不要担心,只要有年轻的勇者踏上征途,就一定能为我们创造奇迹!”

——尽管她的眼神深邃而又清澈,宛如朝露晶莹纯净;但她的话语却让人感觉很想吐槽和扑街……内阁官房长官泉田准三郎哀叹一声,发现自己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跟自家侄女说话了。

幸好,在玩了一番卖萌和耍酷之后,小鸟游首相终究还是恢复了正常的对话方式。

“……泉田舅舅,既然各地警署需要维护治安、平息骚乱,暂时抽调不出太多的人手,那么就拜托你督促自卫队,让他们尽一切可能抽调出兵力,携带防辐射装备,赶赴福岛地区执行反恐任务!由于时间紧迫,让他们不必集结整队,只要从各自的驻地出发。直接向福岛地区挺进就行了!”

……这个处理意见虽然不合规矩,但基本上也没有什么错误,毕竟是关系到半个日本的安危……但问题是,防卫省很难说会不会又把这话当成耳边风,或者再来一次“命令转成请求,请求转成建议,建议转成询问”的敷衍把戏——有谁会把这个AKB偶像内阁当成一回事呢?

泉田准三郎苦笑着摇了摇头。从桌边站起身来,往门外走去,“……好吧!我尽量再去试一试……对了。在下令出动自卫队之前,是否要通知横田基地的美国驻军?”

“……通知一下也好,反正现在的日本已经到了这般地步。根本顾不上什么国家形象了……”

小鸟游首相摸了摸下巴,也是一脸苦涩地说道,“……说不定还当真需要驻日美军顶上去呢!”

接下来,貌似恢复了正常的小鸟游真白,又把目光转向了正在盯着电子地图发愣的东京都知事。

“……然后是上条先生,既然阁下您是东京都知事,那么东京湾的海域应该也在您的辖区内吧!”

“……呃……只有一部分海域算是吧,东京湾的大部分海域,其实应该属于千叶县……”

上条景胜有些莫名其妙地眨了眨眼睛,然后就发现小鸟游首相在桌面上蹲下了身体。把双手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精致的锁骨从哥特萝莉服的领口露出,散发出阵阵好闻的馨香……

一瞬间,这位中年男子有些惊慌地发现,自己竟然隐约有种心跳加速的萌动感觉……不不不。我才不是什么萝莉控呢!而且,这位小鸟游真白首相虽然模样稚气可爱,其实也早已过了萝莉的年纪,只是看上去依然披了一层萝莉皮罢了……诶?那不就成了传说中的“合法萝莉”(可以合法推倒的萝莉)?

然而,在听到下一句话之后,上条景胜却被一瓢冰水从头浇到了脚。让他霎时间几乎变成了泥塑木雕。…,

“……上条都知事先生!现在有一件光荣的任务要交给你!我以日本内阁总理大臣的身份命令你,赶快把东京湾里埋藏的旧日本帝国优秀军官挖掘出来!将这些原本为日后世界大战储备的人才提前启封吧!”

小鸟游真白首相用力按着东京都知事上条景胜的肩膀,高声发出一道无比荒谬的命令,“……现在的国家摇摇欲坠、危机四伏,正是需要唤醒这些昭和男儿的时候,自卫队的平成死宅实在是靠不住啊!”

“……旧日本帝国的优秀军官?东京湾里怎么可能存在那种东西嘛?”

上条景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不容易才保持住了镇静,没有立即晕厥过去,“”

“……什么?没有?!切,真扫兴!”小鸟游真白首相意兴阑珊地撇了撇嘴,转身跳下会议桌,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既然没有旧日本帝国的优秀军官,那么弄些黑科技产品应该也行!上条都知事先生,请你赶快去把埋在东京湾里的机动战士高达给挖出来,然后到东京都的各所高中去招募一批驾驶员吧!”

“……机动战士高达?首相,您患的中二病究竟发展到第几期了啊!快点给我分清楚幻想与现实吧!”

上条景胜的眼角开始一抽一抽,“……先不说怎么能让高中生去驾驶军用机械,而且以现在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又怎么可能制造出可以打宇宙战的高达呢?而且,就算哪一天我们人类真的发明出了机动战士高达,第一个发明者只怕也并非日本——由于爬错了科技树的缘故,我国的机器人技术早就落后于世界顶级水平啦!当年处理福岛核危机的机器人,都还要从外国进口呢!唉,那帮点错了科技树的科学家,不去研究量子计算机,反倒在开发什么螃蟹计算机!真不知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们日本国已经拍了快半个世纪的高达片子,竟然还造不出机动战士高达?天啊!这不科学!”

对于都知事的回答,小鸟游首相也是惊讶地倒吸了一口凉气,“……秋叶原明明有那么多乐衷于巨大化机器人的死宅来着……算了,既然没有机动战士高达的话。你就去把奥特曼从东京湾底下召唤出来,拜托他维护东京的和平吧!以前那些宇宙怪兽袭击东京的时候,你们不都是这么做的吗?”

“……东京湾里从来没有埋藏过什么奥特曼,而过去我们也从来没有在东京打过什么宇宙怪兽!”

上条景胜都知事一边不停地转着蚊香眼,一边几乎都要泪流满面了,“……东京湾就是东京湾,不是什么秘密军火库。更不是黑科技集散地……小鸟游首相,你的这些错误印象到底是从哪儿来的啊?”

然而,小鸟游真白首相却根本没有理睬他的吐槽和抗议。只是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

“……东京湾底下连奥特曼都没有?啧啧,真寒酸!既然是这样,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末期从中国山西进口的煤矿。总应该是有的吧!就是用巨型水泥块密封起来的那一批。刚才泉田舅舅不是说了吗?首都圈的火电厂正缺煤呢!所谓埋煤千日用煤一时,你就赶快把东京湾里的煤炭捞出来救救急吧!”

“……没有!绝对没有!至少我是完全不知道有这事!”上条景胜都知事此时眼看着都已经给涨得脸红脖子粗了,“……到底是哪一届内阁,会这么脑残地把储备煤炭往东京湾里丢啊?且不说别的,光是打捞成本就已经不得了啦!日本国虽然土地狭小,但还不至于连堆放煤炭和造储油罐的地皮都没有吧!”…,

“……唉,这也没有,那也没有,东京湾底下什么都没有,你到底是怎么当的东京都知事啊?!!”

对于都知事的反驳。小鸟游真白首相叹息着摊开双手,无奈地摇了摇头,一脸失望加沮丧的模样。

于是,上条景胜顿时额头上青筋直跳,面庞被涨得通红。随即怒气值爆表,仿佛有无数炙热的蒸汽从脑门顶上喷薄而出,顶起了一个个活塞,伴随着尖锐的汽笛声蓄势待发……接下来,吸气、吐气、蓄力MAX,目标。中二病首相!上条牌吐槽炮,火力全开!发射!

“……什么这也没有那也没有的啊?难道在你的眼里,我这个东京都知事的本职工作,就是像过冬的松鼠一样,往东京湾底下乱塞各种东西吗?而且有哪个傻瓜会把煤炭丢在海水里变成盐水泥浆啊?更别提什么奥特曼和自卫队军官啦!还有,如果这世上真有能打宇宙战的高达机器人的话,我也很想要一架啊!

“……哦哦!GOODJOB!罕见的吐槽五连击!上条都知事先生,我很看好你在演艺圈的潜力哟!”

一身新选组志士打扮的热血系偶像防卫大臣小早川森夏,一边乐颠颠地用武士刀敲着桌子,一边高高竖起大拇指,挤眉弄眼地如此夸奖道……然而,这却让上条景胜都知事的脸更黑了。

“……够了!够了!你们这群小女孩要玩家家酒就自己玩吧!一直玩到东京变成辐射废土好了!”

上条景胜怒气冲冲地收起公文包,然后摔门而去,“……本人还有公务在身,就不奉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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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两位男性的相继离去,只剩下一群AKB偶像萌妹子的首相官邸会议室,出现了短暂的沉寂。

——直到两声清亮的击掌声响起。

“……啪啪!好了,该走的人都走了,中二病的游戏也玩够了!现在就轮到我们来谈正事了!”

小鸟游真白首相拍了拍手掌,随即一改刚才的轻浮和傻气表情,那萝莉般娇小可爱的身材,竟然开始隐约显示出不可思议的威严气势——真正身为一国首相的气势!

“……唉,本来还想要趁着当首相的几天时间努力一把,试试看能不能废止《东京都青少年健全育成条例修正案》这部恶法(注)的……没想到才刚刚上任几个小时,就遇到了这么糟糕的局面——赤石勇太这个银发伪娘吸血鬼,居然能够在这个节骨眼上,给我们惹出这等天翻地覆的大麻烦啊!”

然后,她便开始了果断的颐指气使,“……森夏,自卫队那边的突击行动。就麻烦你盯着点儿了!虽然防卫省可能会不把我们当成一回事,但你好歹也是合法的防卫大臣嘛!”

“……那个,我知道了,真白大人。但是……让由普通人的日本自卫队,直接涉入这一次的超自然事件,会不会有些太莽撞了?他们可没有能够克制吸血鬼的银剑和银子弹啊!”

一身新选组志士打扮的防卫大臣小早川森夏,先是点了点头。但随即抚摸着肩上的浅葱色羽织,似乎又有些迟疑,“……而且。很多有关时空穿越之类的秘密内幕,按道理也是不能向公众随意揭露的。”

“……有什么办法呢?这已经不是什么可以遮遮掩掩的地下世界幕后争斗,而是稍有差池就会毁灭半个日本的核危机了!”小鸟游真白叹了口气。在眼神中流露出一缕无奈之色,“……就算没有银剑和银子弹,普通的炮弹、火箭弹和子弹也一样能够把吸血鬼撕成碎片,这世上或许有人能够刀剑不入,但绝对没人可以空手接导弹……对了,谷希,环境省对策室的那些阴阳师,到现在还是联系不上吗?”…,

小鸟游真白突然转了个身,弯下腰来,双手撑在桌子上。炯炯有神地俯视着刚刚就任不到三小时的猫耳娘环境大臣野井原谷希,瞪得她仿佛变小了一圈儿。

“……那个,真白前辈,我已经联系上了他们喵……但他们眼下一个个非死即伤,完全没法战斗了喵!”

猫耳娘赶紧拿出自己的手机。调出一封邮件扫了几眼,然后抬头对首相汇报说。

“……诶?这怎么可能?”小鸟游真白吃惊地眨了眨眼睛,“……吸血鬼还在福岛呢,他们是跟谁打?”

“……当然是跟人打啊喵!”环境大臣野井原谷希叹息着摇了摇头,“……环境省对策室似乎是认定了赤石勇太还会返回东电总部,所以就把队员统统带去那边了喵。除了临时雇用人出去打探消息之外。环境省对策室就由室长亲自带队出马,一直继续在东电的总部大楼埋伏,想要守株待兔,捕获赤石勇太这个稀有的吸血鬼……谁知,他们在今天清晨没有等来吸血鬼,反而等来了示威游行和民众暴动啊喵!”

猫耳娘环境大臣一边如此说着,一边继续哔哔啵啵地按着自己的智能手机,查看电子邮件上面的信息,“……众所周知,阴阳术是用来斩妖除魔的,对于活人其实非常缺乏杀伤力喵。但是东电大楼四周又被围得水泄不通,环境省对策室的人一时间根本闯不出去喵。于是,他们只好帮助东电的员工把守大楼,等待警方的救援喵。谁知有人竟然在楼下放了一把大火,随即还引爆了燃气管道,弄塌了整幢楼房啊喵……

总之,弄到最后,环境省对策室有三个人不幸死于踩踏,两个人死于燃气管道爆炸,两个人埋在废墟里下落不明,一个人不幸死于触电,室长本人被不知哪个暴动者给当胸插了三刀捅死了喵,剩下六个人则统统躺在医院里接受抢救,个个都断了好些骨头,迄今还没有一个人能够恢复意识喵……”

“……也就是说,整个环境省对策室的异能作战人员,已经基本上全军覆没了?”

小鸟游真白首相的眼睛,霎时间瞪得比猫眼还要圆溜溜,“……日本政府的超自然现象对策机关,没有在守护人类社会的隐秘战场之中牺牲,反而集体倒在了不属于他们的战场上?!福岛那边可怎么办啊?”

“……这个……我已经联系了京都方面的花开院家和其他几个阴阳师家族,希望他们能够提供更多的力量,但对方的反应十分含糊呐喵……”猫耳娘环境大臣野井原谷希叹息着收起了智能手机,“……日本总共就只有那么一点儿特异人士,今天一下子死了七个,重伤六个,失踪两个,京都那边恐怕也只剩下一些老头子和小孩子了啊喵!他们想要为家族留下一些种子,不愿意深入辐射区冒险,也是可以理解的喵!”

“……但赤石勇太这个吸血鬼可不会理解,即将被辐射云笼罩的几千万关东人也不会理解!”

小鸟游真白首相几乎是气急败坏地捶打着桌子,“……难道阴阳师要在国难面前临阵脱逃吗?”

“……这个……在传统的阴阳师家族看来,阴阳师的职责,自始至终都仅仅是守护京都而已。”

小鸟游内阁的文部科学大臣,留着猫尾巴一般细长辫子的眼镜娘文学少女雪野麻美,推了推鼻梁上的老式瓶子底圆形眼镜,慢地说道,“……如今的福岛核反应堆已经落入赤石勇太之手,反应堆附近的辐射强度只怕也到了能够致死的地步……很显然,京都的阴阳师们并不愿意以身殉国!”…,

——难堪的沉默。

“……这么说来,假如自卫队这一次又掉链子的话,果真就只能让我这个首相拉上一票异能者御驾亲征,否则就只能坐视东京变成一片辐射废土了吗?嗯,如果到那时候我还是首相的话!”

小鸟游首相在一瞬间终于松弛了下去,一脸沮丧地双手抱头,同时咧嘴自嘲着笑道,好像之前鼓起的一点斗志都已经彻底远去了,“……啊啊啊!好想用邪王真眼催眠一票炮灰冲上去当替死鬼啊!”

“……首相,您的邪王真眼似乎已经被阴阳师封印了吧!”雪野麻美适时地进行提醒。

“……啰嗦!要你管!”小鸟游首相撇了撇嘴,“……对了,既然通往福岛核辐射区的虫洞,就在奥多摩町的中国异能者驻地,那么为了抓紧时间,这次就不必把他们叫过来了,我们直接转移过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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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东京都青少年健全育成条例修正案》,乃是石原慎太郎老贼大力推动的动漫管制法规,让日本的动画、漫画、游戏以及出版界鸡犬不宁,。例如《缘之空》就因为内容有“性描写,且兄妹相X”而受到审查。其它一大堆肉番、里番和社会讽刺类动画也饱受打击,很多漫画家索性罢工游行抗议。(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二十六、真白女王驾到

片刻之后,东京郊外的奥多摩町,城管犬牙国际纵队驻日办东京支部驻地

“……我说老姐啊!你也老大不小了,一个女孩子把自己弄得这么邋遢,小心将来嫁不出去啊!日本女性不是一向有大和抚子的贤惠美称吗?你待在日本这么久了,怎么也没找几个榜样学学?国际上一直有种说法,就是说天堂的生活就要娶日本老婆,雇中国厨子,找法国情人啊!”

“……切!老弟!你这都是老眼光啦!如今的日本可不是过去的日本了,那种传统贤惠的大和抚子版少女是看不到几个啦!但家务万能、性格柔弱的‘可爱男孩子’,可是很不少的哦!”

“……诶?不是听说日本男人都很大男子主义的,在家里只喝啤酒看报纸,基本不做家务的吗?”

“……啧啧,老弟啊!你的政治哲学课都白上了吗?这个世界是在不断变化发展的啊!不要拿《机器猫》里面的老观念看待现在的日本社会啊!如今的日本早已从‘武士之国’转职为‘萌宅之国’啦!如果要在这里找老公的话,我一定要找一只非常可爱的超萌弱气伪娘才行!嗯,还得擅长做家务和伺候人!”

“……呃……接下来该不会还想办一场让他穿上白婚纱,你自己穿着西装的倒错婚礼吧?”

“……嗯哼!这个点子相当不错!姐姐我这就采纳了!老弟你其实还是蛮有想象力的嘛!”

“……啊?!老姐!这种玩笑话你居然还当真了啊!拜托你给我有点节操好不好?”

……

在得知了日本首相即将亲自光临的消息之后,原本已经换上西装革履准备出发去首相官邸的王秋。..只好再次回过身来包上头巾,穿上围裙,一边帮王瑶打扫和收拾乱糟糟的房间,一边唠唠叨叨地跟老姐斗嘴。

——即使已经出国工作了好几年,老姐王瑶的生活习惯还是像之前在家里一样邋遢啊!

之前刚一拉开纸门,王秋就看到了一个乱糟糟的日式房间——脏衣服和臭鞋子被随意地丢在榻榻米上,方便面和零食的包装随处可见。被铺乱糟糟地挤在墙边,一部最新款式的笔记本电脑处于开启状态,杂志和漫画被放置于枕头旁边。窗口下则堆着高高的空啤酒易拉罐,还有一些清酒和威士忌的空瓶子……

不幸中的万幸,在墙角的废纸篓里。王秋总算没看到成堆用过的旧安全套和口服避孕药——要是真有这两样东西的话,他可就不知道在回国后到底该怎么说给老妈听,或者究竟要不要捅穿这事了。

但问题是,另一类不和谐的东西,在老姐的身边真是要多少有多少——各种口径的金黄色子弹散落在地上,沿着榻榻米的纹路随意滚动,不到二十平方米面积的房间内,竟然乱糟糟地堆着十几把长短武器,其中有微型冲锋枪和手枪,但更多的则是长长短短的日本刀。以及在棒头处敲了许多铁钉增加杀伤力的球棒……地板和床单上依稀可见尚未干涸的血迹,还有几根染血的绷带散落在房间的角落里。

而唯一干净到跟这个脏乱房间有些格格不入的古朴矮几上,悬浮着一个约摸皮球大小的孔洞。

确切地说,这个洞并没有放置在任何器物上,而是直接悬浮在虚空之中。与周围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洞的边缘泛着耀眼的银光,但洞的中央却是一片黑暗,似乎通向某个难以想象的尽头。…,

——像王秋这样的“内行人”都知道,这是一个用来进行空间旅行的虫洞……

根据王瑶的说法,这个虫洞的另一端,就连接着福岛辐射区内的一座废弃小神社——早苗神社。

那里。原本就是早苗里香的家,也是这位少女从人类变成非人类的地方。

再确切一点儿地说,这个虫洞本身,就是因为早苗里香的穿越而诞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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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啧,通往异世界的虫洞,我已经见过了两个,但两端出口都在我们这个地球上的,这还是第一个……穿过虫洞的方法也还跟之前一样吗?姐姐?”

好不容易把王瑶的“狗窝”收拾得稍微像样了一点,王秋随即便开始端详起王瑶这边的虫洞。

而另一边的僵尸巫女早苗里香,也给王瑶包扎好了伤口,换上了新运动服,勉强做好了迎客的准备。

“……基本上都是一样的,但你最好查探清楚了对面的情况,再发动异能进行穿越。”

王瑶一边将身上换下来的纱布绷带丢进垃圾箱,一边如此说道,“……距离虫洞出口不远的地方就是悬崖,你可别冒冒失失地就把自己给传送到了半空,然后惨叫一声跌下去摔成肉酱啊!”

“……对了,虫洞的那边既然是核辐射区,那么我们贸然过去会不会有危险?”王秋想了一下,又补充问道,“……我看姐姐你这里好像也没什么反辐射防护服和三防面具啊?”

“……放心放心,老弟,咱们在觉醒了异能之后就不是一般人了!异能者从来没有怕辐射的!”

王瑶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我们既然能够凭着自己的空间异能,在不同的世界之间穿梭自如,那么区区核辐射自然也就根本无足挂齿了。我昨天还在辐射强度爆表的反应堆旁边跟吸血鬼打斗了好几个小时呢!现在不也是好好的?顶多也就是在战斗中受了些皮外伤而已。咳咳,另外就是因为沾染了太多的核辐射尘埃,又不小心被辐射废水洗了个澡,所以稍微有点咳嗽……”

“……沾染了辐射尘埃。又给辐射废水洗了个澡……居然还只是有点咳嗽……老姐,你是怪物吗?”

“……喂喂,你又有点皮痒了是不是?这话我可不能当做没听到啊!”

……

总之,在一番暴力姐弟之间的惯例打闹之后,王秋按照超时空城管的惯用侦察术,把自己的手机打开摄像功能,然后准备用棍子挑着插到虫洞的另一头去。

但王瑶却表示不必这么麻烦。接下来便随手找了个摄像头,直接往虫洞里插了进去——由于虫洞两端都是在同一个时空,时间流逝速度一致。所以摄像头连接线上的电讯号完全可以正常传播。

然后,在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上,便出现了一个矮胖结实的日本乡下老大妈和一位穿西装的中年白领。模样看上去都有些灰头土脸,衣服凌乱,颇为狼狈,神情也是憔悴不堪。

此时,他们正在头碰头地拿着一个简易辐射测量仪,蹲在一座塌了半边的神社鸟居旁边窃窃私语。

“……他们是福岛核辐射区内仅有的两位幸存者,福岛核电站的战场原清兵卫工程师,以及双叶町的辐射菜、辐射米种植专业户松岛菜央太太。其他人不是被吸血鬼袭击而死,就是也被感染成吸血鬼了!”…,

王瑶一边如此解释说,一边把一个疑似小孩玩具的有线话筒塞过虫洞。丢到对面的福岛早苗神社废墟里,然后在自己这边的主机按下了提示键,提醒对面的两位幸存者过来答话。

——这一次袭击福岛核电站、制造恐怖事件的吸血鬼,似乎缴获了禁区边界封锁部队的干扰车,并且用它封锁了辐射区内的无线电通讯。让身在禁区内的幸存者们,再也没法用手机跟外界取得联络。

于是,伴随一阵尖利的蜂鸣声,那位白领工程师很快注意到了这边的异常,并且凑过来拣起了话筒,然后拉着引线后退到距离虫洞较远的地方。这才低头开始通话。

“……嘶嘶——是王小姐吗?救援队伍什么时候能来?我们这边的情况很危险啊!自从那些吸血鬼攻陷了核电站之后,在今天早上的时候,他们就用炸药爆开了先前被封存停堆的一座废弃反应堆,一刻不停地向四周环境释放着放射性物质……嘶嘶——现在我们还能勉强坚持一会儿,但是等到剩下的几个反应堆,还有港口里那艘原子能发电船也被他们破坏了的话,就会播撒出至少几吨浓缩铀!福岛这一片就根本没法待人了!哪怕穿着防护服也没用!更别提我们这里有两个人,却只有一件防护服!

虽然我们目前是待在核电站的北边,而风是向南吹的,暂时处于上风位置,但早苗神社现在的辐射强度,还是升到了每小时9个毫西弗!请问,我们还要在这里等待上多久?”

“……咳咳,战场原工程师,请您冷静一点!我目前正在东京,救援力量仍然在联系之中。”

王瑶轻轻咳嗽了一下,尽可能镇定地安抚道,“……如果你急着要离开辐射区避难的话,我可以从这边给你传送一辆摩托车过来,然后你和松岛太太趁着太阳还没落山,吸血鬼尚不能出来活动的空隙,想办法骑摩托车逃走吧!但这一路上会不会有吸血鬼躲在房屋内朝你们枪击,可就很难说了——毕竟,整个辐射区在海啸之后还得到养护,勉强能跑摩托车的道路,总共也就那么几条,很可能已经被封锁了!”

“……嘶嘶——但至少比暴露在核辐射中要稍微强一些吧!已经上升到每小时9.5毫西弗啦!”

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上,战场原工程师露出了几乎要气急败坏的表情。

“……咳咳!我不是这个意思,日本首相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并且马上就要亲自赶来福岛前线了!如果你继续待在那边的早苗神社废墟里,或许能够为你的国家发挥出更大的作用……”

正当王瑶拿着有线话筒,将事情说到这里的时候,在东京远郊奥多摩町的这座破旧神社的上空,突然响起了直升机旋翼的巨大噪声,让聚集在屋内的众人一齐惊讶地回过了头……

————————————————————————

“……首相?海老原首相要亲自过来坐镇指挥?”

在摄像头的另一端。早已焦虑到了极点的战场原工程师,表情似乎有些惊讶地反问道。

事实上,自从在那位中国来的女异能者带领下逃出双叶町,跟着松岛菜央一起跑到这座荒废已久的早苗神社之后,战场原清兵卫就感觉自己的人生观、世界观和基本常识,遭到了进一步的颠覆与否认。…,

——在这座神社坍塌了一半的破旧小屋外,原本应该是放着奉纳箱的樱花树下。居然悬浮着一个绝对不科学的洞,一个连接着二百多公里外的东京都,扭曲和折叠了地理空间的虫洞!

然后。那位中国来的女强者在虫洞发动了异能,就这么消失在了他的面前,返回了远方的东京都。

——面对如此玄幻的场景。战场原清兵卫简直都忍不住要高呼一声:“这不科学”了!

然而,昨夜的吸血鬼,今天的传送门……上述这一切不可思议的奇幻场景,统统都千真万确地发生在战场原清兵卫的眼前,根本不容他否认或质疑。更重要的是,迫在眉睫而又绝对致命的辐射威胁,也让他根本无心胡思乱想,只是焦急地期盼着能够尽快撤出险境。

——当前国际上计算核辐射量的标准单位是“西弗”,但西弗是一个很大的单位,所以平时一般用毫西弗和微西弗来描述辐射量。1西弗=1000毫西弗;1毫西弗=1000微西弗。加上单位时间就能描述辐射强度。

在普通人能够正常生活的的安全环境里,辐射强度通常应该保持在每小时0.1微西弗以下,大部分城市的辐射标准还要远低于此。虽然很多家用电器都会产生出电磁辐射,但正常人一年里从电脑和电视上接受的辐射总量,大约也就是几个微西弗——所以。不要看微西弗的单位很小,实际上却是相当可观的。

然后,一个人如果一次承受4000毫西弗的辐射量,就会立即致死,而一次承受400毫西弗的辐射量,则也会恶心、呕吐、抽搐。之后有很高的几率发生癌变……按照日本在2011年核危机之前的安全标准,任何一名核电站的员工,在累计承受辐射达到50毫西弗的情况下患癌症,基本上就能算工伤。但在这之后么……有关核辐射安全的各类标准就被日本政府大幅度提高了,正如同日本婴幼儿安全饮用水的辐射强度,被调节到跟中国核电站冷却废水的辐射强度几乎相等一样。

自从这一次的核电站灵异袭击事件发生以来,根据战场原清兵卫的粗略估计,自己累计应该已经承受了最起码100毫西弗的辐射,并且这个数字还在以越来越快的速度不断增长!

所以,望着仪器不断上涨的数字,面对着无从抵御的辐射杀手,战场原清兵卫的心理压力实在很大。

可惜这个通道的入口太小,而他和松岛太太的体型却太大,根本过不去,只能继续待在这里挨辐射。

接下来,在盯着“哔哔哔哔”数字乱跳的简易辐射测量仪,经历了一番足以称得上煎熬的等待之后,战场原工程师终于等到了来自东京的通话,并且收到了一个令他感到惊讶和困惑的最新消息。

——首相大人要亲自赶来福岛坐镇指挥?!这可真是不得了!!!

在上一次,福岛仅仅是发生了海啸、地震和核泄漏事故三重叠加的普通天灾之时,当年的菅直人首相也只是在海啸爆发的次日,乘坐直升机在福岛核电站上空转悠了一圈而已,根本就没落地——而且当时的福岛核电站还没有发生爆炸,放射性物质也还没泄漏……

如今的这位海老原首相,居然有这等勇气?!敢于直接面对可怕的核辐射与吸血鬼?!!

“……这个……战场原工程师,你可能还不知道东京都如今的最新状况。在昨天晚上,我们被吸血鬼追杀着逃出核电站的时候,海老原翔太前首相就已经死于心肌梗塞了,现在执政的是小鸟游真白首相!”…,

摄像头和话筒对面的王瑶,发现战场原工程师似乎会错了意,便继续开口解释说。

“……呃?东京这边又换首相了?唉,这是今年的第几回倒阁了?好像都快数不清了……”

战场原清兵卫工程师不以为然地咂了咂嘴,“……而且……小鸟游真白首相?哦!我好像想起来了……天啊!王小姐!现在的日本首相,该不会就是那个头上戴着眼罩,整天高喊什么‘爆裂吧!现实!粉碎吧!精神!’,绰号是真白女王的中二病少女akB偶像吧?!难道整个永田町成了真白女王的粉丝吗?”

“……本官就是那位戴着眼罩的中二病少女akB歌手,阁下对我的上任有什么不满吗?”

——战场原清兵卫的话音未落,身穿黑色蕾丝哥特萝莉连衣裙,胸前佩戴着华丽金色徽章的小鸟游真白首相,就一脸冰霜地穿过了虫洞,猛然降临在了他的身前,语气平淡而冰冷地调侃说。

“……这个……”可怜的工程师一时间张口结舌,“……很抱歉,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

“……好了!我接受你的道歉,请你们赶快找个地方避一避再说吧!”小鸟游真白一脸傲然地挥了挥衣袖,转过身背对着战场原清兵卫说道,“……自卫队的导弹,马上就要轰击双叶町了!”

她的话音刚落,在遥远的天际尽头,就隐约出现了一丛丛橘红色的火光,如流星般迎面袭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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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科学与魔法的初次较量

一阵火烧火燎般的痛苦感受,突然传进了吸血鬼少年赤石勇太的晕眩头脑,让他被痛得清醒过来。

“……啊……呕!咳咳咳咳!”

刚试着张开嘴,想要召唤部下,赤石勇太就感到自己的喉咙就有如被针刺一般嘶哑和疼痛,让他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悲鸣,同时还感觉到一股带着腥味的液体,正沿着喉咙向嘴巴里涌出来。

然后,一阵无法抑制的咳嗽,仿佛粗糙的锯条在撕扯内脏,让他充分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痛不欲生。

——好痛啊……我这是快要死了吗?

可恶!我的复仇还没有成功,怎么可以就这样死在这里?

对了,这地方是哪里?

还有,刚才又发生了什么?

从异界归来的吸血鬼少年,用最后一丝理智抵抗着痛楚,让意识在几个内容之间不断地徘徊……然后,虽然意识还是昏昏沉沉的,但他终于调动出最后一点力气,勉强睁开了血红的眼睛。

——眼皮上好像有几吨重物压着,必须用尽全身力气才能勉强睁开。

接下来,他便发现自己一半的视野都被火光和烟雾所占据,漫天尽是灰蒙蒙的尘埃,四周则是散落的残墙断壁,钢筋、木板和混凝土乱七八糟地搅成了一团。空气中弥漫着火焰的灼热,以及刺鼻的焦糊气息。

“……咳咳……呜……想起来了。是导弹!还有爆炸!”

呛人的烟雾之中。吸血鬼少年不由得再次咳嗽起来,结果就是让来自身体的痛楚变得更加强烈。

在剧痛的驱使之下,赤石勇太终于开始观察自己的状况,然后发现自己的身上到处都是玻璃碎渣,估计那张漂亮脸蛋早已破相。头发被烧焦了,右手少了几根手指,左手虽然看上去无碍,但就是连一根手指也动不了。他的右腿被压在坍塌的混凝土墙之下,左腿则被扭曲成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总之从胸部以下就完全失去了知觉。还有一根黑黝黝的金属棒。深深刺进了自己的肺部,让他感到极端的痛苦。

如果是普通人的话,一旦伤成了这副模样,恐怕就只能躺在原地。静静地等待生命流逝。

幸好,吸血鬼赤石勇太早就已经不属于普通人——只见他咳嗽着念了几句拗口的咒语,一道黑暗的浓雾就在他身上一闪而逝,让这只吸血鬼迅速恢复了银发和美貌……只有破烂的衣服似乎是没法恢复了。

总之,原本朦朦胧胧的意识恢复了清晰,仿佛火烧一般的疼痛也不见了。但火焰蔓延的灼热感,房屋燃烧的焦糊气息,以及各式喧闹的噪音,却依然徘徊在他的四周。

……唉……真是大意了……

从异界归来的吸血鬼复仇者,叹息着摇晃了一下脑袋。发现自己实在是缺乏有关现代战争的常识。

要知道,作为一名生活在和平环境内的普通日本中学生,或者说作为一名普通中二病少年的赤石勇太,在过去那段人生之中的主要业余爱好,就只是看连载漫画和动画新番而已。

总之,他并非那种被称为“军事宅”的现代兵器爱好者,几乎从来没看过军事杂志,也没有收藏过战舰和飞机的航模,并且也不喜欢玩《红色警戒》、《使命召唤》之类的战争游戏,故而对于各种现代兵器的巨大威力。赤石勇太并没有什么清晰的认识——在赤石勇太颇为贫乏的军事概念之中,警官的手枪和射击运动员的气枪,或许就已经是他有生以来亲眼见过的最有威力的武器了。…,

穿越到那个充斥着剑与魔法、龙与骑士的异世界之后,吸血鬼贵族赤石勇太倒是经历过许多惊心动魄的奇遇,并且成功地在战斗中学习战斗——他曾经对抗过光明圣骑士的追剿。攻打过亡灵法师的城堡,偷窃过傲慢巨龙的巢窟。镇压过兽人奴隶的叛乱,还跟一位吸血鬼女亲王有过旖旎的艳遇……

但问题是,作为一名吸血鬼贵族的赤石勇太,知道该如何施法战斗,懂得该怎样隐匿踪迹,明白该如何对付圣光和圣水,了解该如何摆出风度翩翩的优雅姿态……却从来没思考过自己该如何对付导弹的轰击!

——或许在某些完全不讲道理的世界里,吸血鬼可以空手接导弹,魔法师可以在蘑菇云里散步,修仙者可以把星辰当饭吃,神明可以面不改色地把引爆的氢弹咽进肚子里……但在赤石勇太出生和成长的这个世界,纵然是非常识的神魔鬼魅,以及各类魔道专家和特异人士,也必须遵守基本的物理法则。

然而,作为一名缺乏现代战争概念的菜鸟,以及一名极度迷恋豪华气派和奢侈行头的吸血鬼贵族,赤石勇太在这一次的复仇行动之中犯了个大错——他没有把自己的指挥部设置在能够让人投鼠忌器的福岛第一核电站内部,或者是那艘刚刚进口、油漆未干的俄罗斯原子能发电船上。而是来到了距离核电站大约三公里的双叶町,也就是赤石勇太的故乡,在近郊处挑选了一座最豪华的西洋古堡式废弃别墅,然后在这里大模大样地设置了宝座,以此来满足自己“衣锦还乡”的虚荣感……虽然这个故乡早已成了无人的鬼城。

如果不是因为时间实在是过于仓促,同时在荒废已久的辐射区也找不到什么奢侈品的话,他甚至还打算在别墅的大厅里挂满红色、金色与黑色的帐幔,把这里布置成一座真正的吸血鬼豪宅。

事实上,早在今天上午打算起爆福岛核电站的时候。赤石勇太就深切感到了自己在科技知识储备方面的贫乏——在这位中二病少年的浅薄认识之中。还以为原子能反应堆跟核弹头差不多,在操作台的某个地方肯定会有一个红色按钮,只要输入一串密码再按下去,就能“BOOOM”一声炸出蘑菇云……

但问题在于,现实中的福岛核电站,跟他想象的特大号爆竹完全不一样——反应堆是用来发电的,不是用来玩自爆的核地雷,只有紧急停堆的安全装置,而没有传说中的自毁装置。而且,核电站使用的铀燃料浓度。也比武器级的铀浓度要低得多,如果不经过繁琐的分离和提纯工序,是无法用来造原子弹的。

于是,在被一堆晦涩拗口的专业技术文件。还有完全看不懂的复杂图纸,给折腾到眼冒金星、头疼欲裂之后,头脑里只有一般中学生知识水平的吸血鬼赤石勇太,只得让“后裔”把当初停堆封闭起来的那几个破损反应堆,重新用炸药把外壳爆破掉,好让里面的放射性物质继续释放出来。

至于剩下的几个反应堆该怎么办,赤石勇太一时还没想好。

更重要的是,他打算像动漫中的大魔王一样,在引爆核电站之前向全日本发出一条昭示毁灭和复仇的宣言,然后再得意洋洋地下令起爆——这也是东京目前还没变成废土的主要原因。

问题是。没等赤石勇太考虑完毕该如何扮演好灭世大魔王这一恐怖角色,自卫队的导弹就袭来了!…,

“……清田!山本!铃木!有谁还在吗?!凡是还清醒的都给我吱一声!”

在刚刚遭遇导弹轰击的别墅废墟里,赤石勇太一边小心地躲避着透过尘埃与墙缝投射进来的阳光,一边不停叫唤着自己那些“吸血鬼后裔”的名字,但最终却是失望地一无所获……

——这些接受“初拥”不过两三天的新生吸血鬼,身体的强韧程度往往还不如普通人,甚至连吸血鬼的天赋异能都还没来得及觉醒。在导弹的覆盖式轰击之中,整个双叶町几乎都被夷平,而吸血鬼们就算没有炸死,也会因为没有了遮蔽日光的建筑物。而被太阳晒成一堆灰烬——现在还是白天!

最后,在这座别墅坍塌的大厅里,赤石勇太终于看到了半截肚破肠流的吸血鬼后裔——这家伙真的是只有半截身子,整个躯体在爆炸中从胸腹之间断开,几根肋骨像翅膀一样的左右展开。五脏六腑喷洒到了大厅的每一个角落……如此恶心的场面,让赤石勇太看到差一点要把苦胆都吐出来了。

在确认了绝大多数的部下已经全军覆没之后。赤石勇太叹了口气,看看原本摆在桌上的对讲机,已经跟桌子本身一起成了碎片,就转身从一个隐秘处摸出备用的对讲机,联系上了——被他控制的无线电干扰车,只是干扰了手机的频率,故而频率不同的短距离对讲机,在辐射区内还可以使用。

“……嘶嘶——梅厄!我是赤石!核电站内部的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受到导弹轰击?”

“……嘶嘶——报告主人,核电站内部一切正常!连接东京的通讯线路都已被切断。”

“……嘶嘶——很好,梅厄,现在可以开始行动起来了!”

赤石勇太眯起眼睛,望着远方虽已西斜,却仍然明亮的太阳,“……导弹射击之后,紧接着到来的恐怕就是地面部队!我们必须争取时间,只要能够拖到太阳落山,这片土地就是我等夜之眷族的主场……立即关掉冷却水泵,开闸放掉现有的冷却水,执行‘炉芯融解’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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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东京,千代田区,永田町首相官邸

刚刚挂牌成立的福岛恐怖袭击事件对策本部办公室内,喉咙嘶哑、满脸憔悴、眼带血丝的内阁官房长官泉田准三郎,盯着墙上挂着的巨型液晶屏幕,终于露出了一丝满意的微笑。

在他的百般催促之下,面对节节攀高的核辐射数值,一向惯于拖沓推诿的防卫省,总算是开始了动作——毕竟核辐射可是照在这些官僚们自己身上。在关系到自身的性命安危之际。任何官僚机构的效率都会变得异常迅速……当然,他们同时也在用更加惊人的速度,把自己的家人子女往大阪和京都等地转移……

透过墙上挂着的巨型液晶屏幕,泉田准三郎看到陆上自卫队的导弹喷着橘红色尾焰逐一升空,对这帮盘踞在福岛核电站附近的“不明身份恐怖分子”,发动了雷霆万钧的远程打击。

——大约在一个多小时之前,小鸟游真白首相通过某个只有日本首相才能掌握的秘密渠道,获知此次袭击福岛核电站的恐怖分子,除了少部分驻守在福岛第一核电站内之外,大多数竟然傻乎乎地待在距离福岛核电站足有三公里。并且既没有居民也没有敏感目标的废弃城镇双叶町!…,

在防卫省的一众专业官僚们的眼里,这帮笨蛋根本就是绝佳的靶子嘛!

——哪怕他们因为害怕辐射,不敢全部待在被称为“魔境”的福岛第一核电站里,那么就算去抢占南方十公里之外。已经封存停堆,无人看守的福岛第二核电站,从军事上讲也是更好的选择——虽然那里的核燃料早已被运走,没法用来制造核污染,但至少建筑物要比双叶町坚固得多!

自从海湾战争以来,现代世界的军事作战,正在变得越来越重视导弹的精确远程打击,也就是所谓的“非接触”、“零伤亡”战争。越是繁荣富庶的发达国家,就越害怕流血牺牲,越希望用技术兵器解决问题。

此外。根据俄军在前后两次车臣战争之中强攻格罗兹尼的惨痛经验,还有美军在伊拉克的费卢杰巷战之中的糟糕表现,如果占据福岛核电站的恐怖分子多达数百之众,并且装备有大量常规轻武器的话,陆上自卫队那帮从二战之后就再也没打过仗的平成死宅,只怕是打巷战打得尸山血海也拿不下来。

所以,在获知了这一情报之后,防卫省的官员就立即动了远程打击的心思。

但是,令他们感到头疼的是,在日本自卫队的武器库里。竟然一时找不出合用的对地攻击导弹!

说来也真的是颇为可悲,日本自卫队虽然素称装备精良、技术先进,但由于和平宪法的限制,以及受到美国方面的百般打压,从武器装备的构成上来看。日本自卫队当真是一支只能守不能攻的“纯粹防御性军队”——在自卫队的武器库里,严重缺乏各种远程攻击性兵器。陆上自卫队没有长距离的地对地弹道导弹。航空自卫队也没有空对地导弹,甚至只有战斗机而没有轰炸机……防空导弹倒是要多少有多少。

而日本海上自卫队的战舰,除了火炮之外,也没有远距离的对地攻击能力——譬如日本的金刚级驱逐舰,虽然同样装着美国的宙斯盾系统,但却只能发射防空导弹和反舰导弹,无法发射战斧巡航导弹,自然也就不能像美国打伊拉克一样,用舰载战斧巡航导弹对地面目标进行狂轰滥炸。

为什么日本自卫队的武器装备,会出现这样的怪现状?

因为日本是二战的战败国,根据停战条约与和平宪法,战后的日本只有自卫权,没有主动进攻权。所以日本自卫队在理论上绝对不能拥有进攻性质的武器,比如地对地弹道导弹、核潜艇、核武器、航母、轰炸机等等都在禁止之列,连反舰导弹的射程都特别短——不是日本的技术条件不够,而是美国不允许!

多少年以来,日本一直躺在“美日同盟”的安全环境中睡大觉,把国家安全彻底托付给了美国负责。虽然历代的日本右翼政客,始终都在谋求突破和平宪法的限制,偶尔也能稍微打一打擦边球,但毕竟一直都没能从根本上摆脱这个紧箍咒——美国确实是在扶持着日本,但美国同样也在限制着日本。很多人可能已经忘了,驻日美军的首要任务并非帮助日本守卫国土,而是防范日本军国主义的再次崛起!

对美国人而言,美国并不需要一个军事力量强大的日本,而是需要一个可以定期剪羊毛的听话跟班。

总之,从日本自卫队如今的技术装备构成上来看,无论是进行海战还是空战都还勉强可以,在反潜方面更是世界一流水准,足够让这个四面环海的岛国“御敌于国门之外”。但在地面攻击的环节上,日本自卫队的火力和武器装备,其实并不比格鲁吉亚、利比亚这样的小国先进多少——除了轻武器之外,通常也就只有火炮、坦克和直升机这“老三样”而已。…,

而请求驻日美军支援也是不行的,倒不是泉田准三郎不肯丢了日本的面子——自从太平洋战争失败以来,在美国人的面前,日本人从来没能直起过腰杆——问题是,横田基地的美军司令肯定没有自主参战的权力,还需要向华盛顿方面进行逐级请示,总之一来一去就是好几个小时,到那时候早就来不及了!

幸好,日本陆上自卫还有一种S-1式岸舰导弹,又叫88式导弹,因其外观与美国BGM-84鱼叉反舰导弹类同,因此也被戏称为“东瀛鱼叉”。虽然这玩意儿原本是用来从岸上打战舰的“防御性兵器”,但只要把程序稍微改动一下,也可以打击地面目标,弹着点的精确度可达五十米以内——不过这玩意儿的正常射程只有80公里,如果布置在日本的国土上,基本上除了韩国和库页岛,就再也打不到更远的邻国了。

此时,正好有六辆六联装的88式导弹发射车以及配属车辆,被布置在距离福岛第一核电站不到六十公里的仙台地区。于是,病急乱投医的东京当局,就对这支导弹部队下达了“发动反恐作战”的命令。

总之,这一波打击的效果似乎还算不错,以木结构房屋为主的双叶町,已经被足足三十六枚88式导弹夷为平地,随后发动进剿的陆上自卫队,就不必担心遭遇下一个格罗兹尼或费卢杰了。

然而,正当泉田准三郎对着屏幕击掌喝彩的时候,核辐射引起的恐慌,也终于在东京蔓延了开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二十八、辐射危城

鼎天小说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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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二十七日下午一点四十五分,日本东京都浅草区,某座和式的传统民宅内

踮起脚尖,透过二楼的窗户,望着远方腾起的浓烟,还有隐约传来的呐喊声和鸣枪声,四十三岁的家庭主妇坂本美智子失望地叹了口气,把钱包重新放回柜子里,然后转身走下了楼梯。艾拉书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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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城里的骚乱好像还是没有平息啊!离家出门恐怕会很危险吧!

看样子,今天又没法去商店街或者超市买东西了——就算冒着危险上街出门,那边也未必还会开业。

都怪那个可恶的海老原首相,为了填补政府的财政窟窿,居然要把消费税提高到40%!买600日元的东西就要交400日元的税!如今的市面上原本就不景气,再这么一乱搞,可让老百姓怎么活下去啊!

——日本的家庭主妇,对国家大事普遍不怎么感兴趣,尽管嘴里说着现在的政治人物根本无法信任,但一般还是觉得这些“国家大事”离自己的生活太远,不愿意关心也不想了解,并且天真地认为政府终究会负责解决一切问题……但对于物价的任何波动,家庭主妇们可就是异常的敏感了。

而消费税这种玩意儿,乃是跟每一个家庭都有着密切联系的——总之就是让人深恶痛绝。

于是,在得知首相打算出台一部新税法,把国民消费税提高到40%的时候。坂本美智子就翻出家计账簿仔细推算了半天,发现如果在原有物价的基础上,加上新增的消费税之后。为了能够继续供得上房贷,自己就再也不能去美容院消费了。儿子的零花钱也要减半,老公更是必须尽快戒烟,并且把饭后小酌的啤酒降级成发泡酒了(又称低麦芽啤酒,味道类似啤酒。但口感稍差,原料更廉价,售价也更便宜)。

总之。在算完了账簿之后,坂本美智子立即就气哼哼地找来海老原首相的竞选海报,草草做成一个靶子挂在门背后。有事没事就朝着首相的脸上戳几根飞镖,聊以发泄一下对家计日益窘迫的怨愤。

因此,当几天前的那些年轻人在町内游行串联,号召大家一起去永田町,向首相和国会进行示威抗议的时候,坂本美智子还真的是有点儿心动。如果不是因为儿子在上个月踢足球右腿骨折,打了石膏休学在家,需要有人照顾的话,她或许在昨天就会跟隔壁的伊藤太太一起行动,跑到永田町去喊口号了。

然而。坂本美智子做梦都没有想到,这一次的乱子居然会闹到这么大。

从昨天中午开始,电视新闻里就播出了在首相官邸附近,示威群众与警视厅机动队爆发流血冲突的镜头。到了下午,一场坂本美智子这辈子都不曾遇见过的大骚乱。更是火速蔓延到了整个东京!

——且不论电视上和网络上那些触目惊心的视频和照片:抢店铺、烧汽车、殴打国会议员,当街凌辱女性,横卧在路边无人收拾的尸体……就算是从坂本美智子家中的阳台上,也可以看到袅袅升起的黑烟。如果不是可以从照片上辨认出那些熟悉的建筑物,还有作为地标的东京铁塔和“天空树”,坂本美智子简直都要怀疑这些事情到底是发生在利比亚或伊拉克。还是在自己身边的东京市区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情况似乎越来越糟糕。在下午的时候,还有一伙不知什么人开着暴走的卡车,从坂本家的门前冲过,直扑街道尽头的小居酒屋,然后闯进去好一通乱砸乱打,最后还放了一把火………,

到了傍晚时分,隔壁那位去参加游行的伊藤太太终于逃了回来,身上的外套被扯坏了袖子,鞋子跑丢了一只,手提包也不见了。根据她的说法,原本的和平游行不知怎么就搞成了暴力骚乱,整个东京的治安情况就已经极度恶化,一些妇女甚至在光天化日之下被暴徒杀害,其中甚至还有坂本美智子的熟人。

就连伊藤太太自己,被警视厅机动队从永田町驱散之后,也一度在逃亡途中,被一群小混混堵在了巷子里。幸好她在学校里练过几年跆拳道,还是社团的主将,并且在身上带着电击防狼器,当即用电击器放倒了两个小混混,脱下高跟鞋抡在手里敲翻了一个,又吓跑了剩下三个小混混,这才得以脱险。

——由此可见,在常年和平生活的腐蚀之后,日本犯罪分子的战斗力究竟有多么的低下——基本上也就只能欺负欺负缩卵废除和萝莉正太而已了……更可悲的是,日本警察居然连这种货色也经常打不过。

然后,美智子的丈夫下班刚一回家,就紧张兮兮地翻出工具箱,用木条把房门和院门死死钉上,以防被暴徒闯入。家中的菜刀、球棒和电击防狼器也都被搜了出来,并且往所有的桶里注满了清水,以防万一。

接下来,断断续续的叫嚷声和爆炸声,以及刺耳的警笛声,在城里持续了整整一夜。

更糟糕的是,坂本家位于浅草区的房子,在昨天晚上就停了自来水,今天上午又停了电,手机信号消失了,互联网也没法再用……这个家庭的生活状态,仿佛在一夜之间就倒退回了江户时代。

——没有电,没有自来水,手机也打不出去,这种好像坐牢一样的日子可真是难过。

在断水断电的情况之下,为了烧水做饭,美智子只好拖出了防灾物品箱子内的煤油炉。并且由于无法出去买菜,午餐的食物只有泡面……一家人围坐在客厅的矮桌四周,默不作声地吸溜着面条。

很显然。在东京大骚乱的情况下,坂本先生的公司在今天只好停业,让他无所事事地守在家里。同样是由于停水断电的缘故,美智子既没法去拖地板和洗床单,也没法看她喜欢的韩国偶像剧了。

而他们的儿子,在笔记本电脑的电池耗尽之后,也就没有办法再玩游戏或看动漫了。

所以。在简陋的午餐之后,一家三口只能继续围在桌边闲聊。

“……我原本还以为,日本人用暴力对掌权者表达异议的能量。早在上个世纪就已经耗尽了。唉,在大正时代有抢米骚动,在昭和年代有反对安保条约运动。等到了平成时代之后,除了福岛的核灾难,还有要求废止原子能发电的群众运动之外,似乎就没什么令人印象深刻的事情了……

想不到,这些社会能量只是被不断地累积着,然后到现在这会儿一起爆发出来……可惜呀,在这场骚动爆发完了之后,除了破破烂烂的城市之外,等着我们的依然只是看不到尽头的经济不景气,永恒不变的软弱外交。虽然每年都在不停地换首相。但不管是谁当选组阁,都没办法建设起一个有骨气的国家啊!”

在轻小说出版社当编辑的坂本先生,一边小口抿着啤酒,一边如此叹息说,“……我们的国民以擅长忍耐而闻名。结果却是惯出了一群无能的政客与不负责任的企业家,从他们身上看不出半分雄心和魄力,最在行的似乎只有在料亭和银座酒家开派对。到了今年更是不得了,日本首相变成了餐厅的‘月替定食’(每月替换的特色餐),似乎每个月都在换人,我都已经记不住现在的首相是谁了……当初那批一心重振国家的昭和男儿。现在恐怕差不多都死完了,如今的日本只剩下了一群草食族的平成死宅。公司里的同事经常说,像这样死气沉沉的日本,真的是只有靠魔法才能拯救了!”…,

“……父亲大人,这种国家大事是政治家才应该关心的,我们还是考虑一些更现实的问题吧!”

眼看着就快要高中毕业的儿子,一边翻着一本略微泛黄的旧漫画书,一边撇了撇嘴说道——对于他这样年纪的日本高中生来说,与其担忧什么国计民生的大问题,还不如考虑自己接下来应该要考什么大学,考不上的话又该去找一份什么样稍微轻松点的工作,然后拿着马马虎虎的工钱安心当啃老族来得有意义。

——在这些所谓的平成死宅基本失去了上进心之后,还能够激起他们热情的,自然只剩下了一样东西。

“……对了,团子老师的下一部新书《银河的少女们》什么时候能出来啊?距离他的上一部轻小说完结,还有新书预告的放出都已经有快半年啦!老爹,您在出版社里有没有什么内部消息?”

“……你啊!怎么就知道轻小说和漫画书呢?再过几个月就要考大学了,怎么还有心思管这些闲事?”坂本先生的牛眼一瞪,“……就是因为有你们这么多御宅族,日本才会从武士之国堕落成废萌之国啊!”

“……唉哟!老爹!您也不要看不起御宅族啊!如今的日本经济全在靠御宅文化支撑着呢!”

坂本先生的儿子有些不满地反驳说,“……您瞧瞧!从轻小说到插画到漫画到动画,再到手办、海报、抱枕等周边产品,整个御宅文化可是为不景气时代的日本就业率,做出了任何行业都无与伦比的贡献啊!正是有了庞大的御宅族群体,那帮满脑子卖肉卖萌和卖腐的三流小说家也能养家糊口!而老爹你那家原本专出旅游杂志的出版社,不也是因为果断转向轻小说市场,才没有这不景气的时下经济弄到破产吗?”

说到这里,他还搬出了一尊让人没法反驳的超级大佛,“……国内经济界最权威的《产经新闻》都说了,日本的制造业垮了算什么!只要我们还能开发出AKB系列偶像,日本就还有光明的前途!未来的日本岛国,就要靠ACG文化来维持繁荣啊!”

“……好吧好吧!算你小子说的有道理!”坂本先生被噎得直翻白眼,但最后想了想。还是跟儿子交代了一点底细,“……实话跟你说吧,团子老师的新书,其实早在半年前就已经写好了稿子,但却被石原老贼的《东京都青少年健全育成条例修正案》这部恶法给卡住啦!理由是新书里面有亲生兄妹不纯洁交往的剧情……好不容易劝说团子老师改了文案,把亲生妹妹改成没有血缘关系的干妹妹,新书也被印刷了出来。谁知居然又在发售前被紧急叫停,说是印刷用的纸张辐射超标,原材料产地疑为茨城或福岛……”

一提起这事。坂本先生就当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嘿!反正是国内出售的,标准整得那么严格干啥啊?又不会让人变异成怪兽!真要严格按照国际标准的话。在东日本不知道有多少公司的产品都要辐射超标了!说不定咱们家里也有不少东西的辐射指数偏高呢!嗯,正好今天有空,索性就随便测量一下吧!”

坂本先生一边嘟囔着,一边摸出了自己新买的智能手机,打开了一个画着原子能符号的界面。这是日本在上个月才最新推出的产品,专门针对东日本用户——附带有盖革计数器测辐射功能的新款智能手机!…,

下一刻,在按下了“启动”的图标之后,看着飞速显现出来的数字,坂本先生顿时愣住了:

“……空气辐射强度,每小时1.995微西弗?!正常安全标准的50倍?!这怎么可能?难道是福岛那边又爆了?!或者是我的手机出了问题?”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叫了起来。然后猛地冲进卧室翻箱倒柜,找出当年核危机之时买的中国产便携式辐射测量仪,装上干电池开始启用,最终得到了一个更让人沮丧的数字——2.0微西弗!

“……这……这可真的是不得了啦!对了,一定得要赶快跟大家说一声才行!”

坂本先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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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除了有关此次骚乱的内容之外,就是有关首相职位更迭的消息。

“……前首相在昨天得了心肌梗塞去见了上帝,新首相是一个少女偶像歌星?啧啧,日本人换首相的速度,好像比咱们基地司令那张床上换婊子的速度还快嘛!听上去真是有趣!”

克拉克下士咂了下嘴,露出一丝猥亵的笑容,“……啧啧,眼下的日本已经有了歌星首相,不知道以后会不会还有应召女郎首相?!如果是某个我曾经上过的婊子,那可就更有趣了!”

他忍不住回忆起自己去年曾经在台东区欢乐街勾搭上的那个日俄混血儿姑娘,虽然这个婊子索价不是一般的高,但在床上和浴室里提供的服务,也堪称是蚀骨的,让克拉克这个转战过伊拉克、北非、欧美各国红灯区的欢场老手也深感沉醉不已。更绝的是,在服务完毕之后,她还附赠一张自己以前表演的AV光盘——听说她以前曾是红得发紫的AV明星,芳名响彻东亚,但由于AV公司提供的报酬太吝啬,让这姑娘索性直接跳槽进了欢乐街卖身,一时间无数粉丝前来捧场,赚的钱居然是拍AV的好几倍……

嗯嗯,听说她现在已经当上议员了,如果日后真的成了日本首相,那么克拉克跟同僚们可就有得吹了——自己可是曾经骑过日本女首相的男人啊!起码也是跟埃及艳后克里奥佩特拉的姘头一样的级别!

不过,虽然今天的新闻似乎很有趣,但听久了还是会腻。

回忆了一番那位混血儿应召女郎的窈窕,黑人下士打了个哈欠,伸手正要将车载电视换个台,听一听摇滚音乐什么的,谁知却不小心碰到了放在副驾驶座上的辐射测量仪,启动了它的电源——结果,这玩意儿当即便是“哔哔哔哔”一阵乱响,然后就亮起了一盏红灯,响起了滴滴的警报。

“……没有搞错吧?!在这儿就响了?!我现在好像还在东京市区吧?!”

他惊诧地眨了眨眼睛,赶紧一个急刹车在路边停下,然后迫不及待地俯身抓起测量仪,查看上面的读数——每小时2.535微西弗!相当于安全标准的60多倍!

霎时间,克拉克下士的黝黑额头上,开始渗出了无数道潺潺的汗水。

他在刚刚抵达横田基地的时候,就早已听说过,当初那些乘坐里根号航母参加了福岛救灾行动,却被辐射尘埃洗了个澡的水兵们,之后承受了怎样的厄运——先是当场出现恶心、呕吐和腹泻的症状,然后是直肠出血、持续性头痛和大面积脱发,最后被诊断出甲状腺癌和胆囊癌……他们都还是20多岁的小伙子!

“……OH……NO!NO!NO!我得赶快回去,先看看是不是这仪器坏了!然后再想办法弄一件防护服!”…,

这位可怜的黑人下士,一边惊慌失措地喃喃自语,一边再次启动引擎,然后猛地打了一下方向盘,硬是违反交通法规,当街掉头,压坏了垃圾箱和人行道上停着的一辆本田摩托,一溜烟直奔横田基地而去……

总之,尽管之前实行了一系列的通讯封锁和新闻审查策略,并且切断了最容易传播谣言的手机和互联网服务,但从下午开始,有关核危机的可怕传言,还是在动乱不堪的东京城内爆发了出来,并且仿佛病毒一般急速蔓延,首都圈民众的恐慌情绪,也在迅速地酝酿和发酵……到了最后,就连天皇御所都向首相官邸发来了质询,质问新内阁有没有能力稳住局势?!

对于这个问题,坐镇后方对策本部的内阁官房长官泉田准三郎,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能一边指示警视厅加紧弹压骚乱暴徒,一边催促前线的陆上自卫队尽快剿灭恐怖分子,控制放射性物质散发的源头。

然而,当东京这边开始火上浇油,乱上加乱的时候,“福岛反恐前线”的陆上自卫队又在干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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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nshuyuan.

二十九、萌之自卫队(上)

PS:前面有人说我的消费税算法错了,事实上是这样的,消费税是“嵌入”式的税,假定消费税40%,一件售价1000元的商品里就有400元是政府收走的消费税,而原价仅为600元——这就是坂本太太的算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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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现代世界的传媒上,有着这么一种说法:俄队是力量型军队,美队是技术型军队,中队是谋略型军队,韩队是殖民地型军队(指挥权归属于驻韩美军司令部),欧盟军队是公务员型军队,非洲黑叔叔是玩家型军队,旧日本帝队是疯狗型军队……

那么,以此类推,二战之后的日本自卫队,似乎就可以被称为是卖萌型军队了……

当然,就算是卖萌型军队,多少也是有一点特长技能的,比如之前对双叶町发动的导弹轰击就还算不错,不仅把整个镇子夷为平地,而且没有一发导弹偏离目标三公里以上,把福岛核电站这个碰不得的瓷器给砸碎了……虽然基本同样的事情,苏联人早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就能做到了。

但是,等到真正需要短兵相接的时候,陆上自卫队终于露出了自己的卖萌本色。

随着防卫省的一再严令,从九月二十七日的下午两点开始,陆上自卫队终于有了动作。开始调动兵力,陆续向福岛开拔……然后,他们很快就被汹涌的逃亡车流和人流,给硬生生地堵在了半路上。

得益于全面骚乱和通讯封锁的缘故,迟至九月二十七日的傍晚,东京的首都圈才因为核辐射的升高而爆发大规模恐慌——当然,之前的东京人也不是不恐慌。甚至可以说是惶惶不可终日,但那是针对街头横行的暴徒,而不是无影无形的核辐射——但问题是。与此同时,在日本的其它地方,尤其是福岛周边地区。这一“辐射恐慌”早已酝酿发酵,变成一场规模空前的逃亡潮了!

——在那些完全没有发生“抗税骚乱”的城市,由于没有实施针对通讯和新闻的管制措施,反而能够更早一步得知有关福岛地区再次发生核泄漏的情报,甚至比福岛县自身都要早——因为福岛县这边闹的骚乱比东京还厉害,由于萧条的经济状况,迟缓的灾后重建和此起彼伏的贪腐大案,愤怒的抗议人群居然烧了县厅大楼,逼得可怜的县知事只能跳楼出逃,然后更是不幸地摔断了脊椎。成了高位截瘫……

这也是王秋他们从中国出发之前,为什么在上海浦东机场就能看到日本关东地区核辐射强度升高的提示信息的缘故——因为东京成田国际机场所在的千叶县,并没有在这场抗税骚乱中受到多少波及,所以当地电视台在这一天的早间新闻节目里,就报道了核辐射异常升高的问题。并且被第一时间传到了中国。

总之,从二十七日的凌晨开始,福岛辐射区的周边各县,就相继侦测到了核辐射数值的不正常上升,并且在本地电视台的天气预报或新闻节目内播放了出来。

不过,这个消息最初并没有在东日本引起多少恐慌。甚至连新闻热点都谈不上——因为首先是电视只说了核辐射异常升高,还没有爆出“恐怖分子”盘踞核电站的重磅级新闻;其次是当时很多人还没有起床,根本没收到信息;还有,核辐射升高的情况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狼来了”喊得一多,也就没人怕了。…,

最根本的问题再也,大家跟福岛核电站这个搬不走的邻居一起呆了这么多年,起初还有些提心吊胆,稍有风吹草动就想要疏散避难,但时间一长也就麻木了。看看自己和邻居都没有变异成小怪兽,大家觉得这日子该怎么过还是得怎么过下去,50倍、100倍剂量的核辐射,好像也就是那么回事,没必要大惊小怪。

于是,东日本各地的居民,就在一片见怪不怪的迟钝氛围之中,渡过了一个勉强还算平静的上午。

直到九月二十七日的中午前后,随着核辐射数值的节节攀高,在福岛周边的茨城、仙台等地相继达到了正常水平的三千倍,甚至五千倍,并且还在以越来越快的速度继续上升,一贯淡定的日本人终于再也淡定不下去了——自从福岛核危机爆发以来,各种便携式的核辐射测量仪,就成了东日本各地的居家旅行必备之物,平均十户人家里面就至少有一家购置了这玩意儿,距离福岛越近的地方,“家用核辐射测量仪”的保有量就越高——此时看着仪器上令人心惊肉跳的数字,就是再怎么迟钝的人,也感到了发自内心的恐惧。

鉴于上一次福岛核危机过程之中的各种闹剧和惨剧,除了少数最“传统”的老一辈日本人之外,大多数福岛辐射区周边的居民,都已经对政府的综合能力普遍失去了信任。

而且,根据新闻里的报道,此时的东京还处于暴乱之中,街上到处都是暴徒横行,全城烈火熊熊,中央政府自己保不保得住自己都是问题。地方政府在这一天向东京发过去的紧急报告,全都仿佛石沉大海——上午的国会忙着倒阁,下午的国会忙着疏散,东京的中央政府正处于空前的混乱状态——于是,地方上的老百姓就只能设法收拾细软,然后寻找一切能找到的交通工具,自发向中部地区和北海道地区疏散了。

这样一来,从北方、西方和南方的驻地出发,奉命开始向福岛辐射区挺进的东北部军区(福岛所在的军区)各路日本陆上自卫队,就发现自己陷入了一场规模空前的“东日本大塞车”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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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木高和。自卫队东北部军区第六师团一等陆尉(陆军少尉),第六师团下属某机甲联队的坦克车长。

此时此刻,这位正在奉命执行野外机动,赶往福岛第一核电站周边辐射区的路途之中。

但问题是,在距离福岛第一核电站大约八公里的某处乱石河滩上,可怜的青木高和一等陆尉在埋头赶路了几个小时之后,终于猛然发现。绝大多数自卫队同僚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从自己的四周消失了。

“……谁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十辆装了GPS导航系统的各型战车。居然能开到五个方向?尤其是龟田连队长的指挥车……这个路线是怎么回事?他是想要去富士山旅游吗!”

在西斜阳光的映照之下,青木高和一等陆尉抓着噪声不断的无线电通话器,脸色越来越向着锅底靠拢。“……还有支援我们的步兵呢?都到哪里去了?现在这里只有我的一辆战车!!”

——按照国际通行的惯例,为了节省坦克发动机宝贵的摩托小时,在进入战场之前,坦克车一般都用大型平板运输车拖运。偏偏此时日本东北地区的各条主要公路上,全都逃难的私家车给堵得水泄不通,而东京总部的协调工作很不得力,各县的地方政府也是一片混乱,没人负责交通管制,给军车让路………,

于是,青木高和一等陆尉所在的机甲联队。在迟迟不能疏通道路的情况下,只好下令把坦克卸下大型平板运输车,离开正常道路,用履带碾压着稻田和荒草,自行越野前进——其中有几辆运输九零式战车的大货车。据说是由于被堵在了隧道或桥梁上,卸不下来,因此就只能从此次行动之中除名了。

按照东京方面的想法,反正这次调动的几支部队都是东北军区的,应该不会不熟悉自家防区的地形,开着坦克过去应该绝对是轻轻松松……然而。他们这是把陆上自卫队当成旧日本帝国皇军了!

要知道,一向以来,对日本自卫队素质水平评价最低的人,不是中国人、韩国人或者欧美国家的人,而恰恰是日本国民自己!根据日本报刊杂志和电视节目里的普遍观点,“……(自卫队)武器装备虽然是最先进的级别,但是士兵的熟练程度却让人绝望,甚至跟美国的国民警卫队都完全没法比!”

事实上,从法律上来说,日本在二战失败之后,根据停战条约与和平宪法的规定,就已经丧失了交战权,不准拥有真正的军队了。所谓的日本自卫队,按照法律上的说法,其实是“特殊性质的公务员”。故而日本自卫队的成员一律称为“自卫官”,以明确自身的社会地位。

问题是,既然自己不是军人,只是普通公务员了,那么自卫队也就当真用官僚机构的标准要求自己,以维持现状,避免惹麻烦为首要目标,把武士道精神给丢得一干二净。最后真的把自己弄成了“武装官僚”,怎么看怎么不像是能够打仗的,顶多只能算是一群民兵,还是疏于训练的那种类型。

其中,陆上自卫队的情况跟海空部队相比,还有更加扑街一些——在日本的老百姓看来,海上自卫队偶尔还要跟中国、韩国、俄罗斯的战舰对峙,或者搜捕中国潜艇和朝鲜特工船;而航空自卫队的战机,在跟周边各国的岛屿争端之中,也经常有需要出场的时候,故而花费巨款养着它们还算有些必要。

可人数最多的十几万陆上自卫队,以当前日本的国防形势来看,就真的是半点用处都派不上了——日本是个岛国,跟谁都没有陆地边境线,在大陆上的殖民地也早已丢光,陆上自卫队根本没有边防的任务。

根据日本战后社会上普遍流行的观点,这支庞大的陆上自卫队,平时开销巨大,扰民有余,到了战争爆发的时候,却是派不上什么用场——在国土防御战之中,真正轮到陆上自卫队出场的时候,就意味着敌人已经登上了日本的海岸。海上自卫队和航空自卫队都已经被打垮掉了,驻日美军也缩卵逃走了……一旦战局发展到了这种程度,日本也就该认输投降了,还有什么好打的?

至于主动打出去……日本是和平国家!在和平宪法废除之前,想要违背这一点就是政治不正确!

这样一来,虽然从理论上说,陆上自卫队的装备精良。规模也不算小,但实际上包括自卫官们本身在内,没人觉得它真的会去打仗——就真的要在日本境内开打。不是还有驻日美军吗?!

总之,在社会舆论的普遍鄙视之下,这支光烧钱不打仗的日本陆上自卫队。一向被认为是扰民有余、用处全无的废物,跟昔年旧日本帝国陆军的嚣张气焰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而迫于巨大的舆鹿力,不知在美国爸爸手掌底下该怎么刷存在感的陆上自卫队,也不得不夹着尾巴做人,什么横行霸道吃饭不给钱上车不买票是想都不要想,还得反过来经常参加义务劳动,为市民提供服务。并且定期在营地举办类似日本中学“学园祭”的开放活动,组织官兵表演合唱和COSPLAY之类的节目,甚至免费帮老百姓修车、修下水道。以此来表示自己不是白吃饭的,而是对社会多少有点贡献。

既然没人指望陆上自卫队能够打仗,并且还要搞这么多服务社会帮助市民的副业,那么陆上自卫队在训练方面自然就比较马虎了,一年到头也难得有几次打靶。拼刺刀弄得好像武术操,完全没有职业军队那种阳刚和杀气。更要命的是,由于日本土地狭小,荒野和森林也多为私人地主所有,除了北海道之外,自卫队的装甲部队普遍缺乏演习场地。为了避免扰民。陆上自卫队的各类战车只好年复一年地“钉在”营地里不动弹。随着日本经济不景气的长期化,为了节约经费,尽量把有限的资源向“多少还有点用处”的航空自卫队和海上自卫队倾斜,陆上自卫队机甲联队在这些年来的演习更是越来越少了。

比如青木高和一等陆尉驾驶的这辆10式战车,已经服役十几年了,换了三四个驾驶员,总共才开了两千公里,其中将近一半的里程,还是第一个驾驶员试车时开的……青木高和一等陆尉参军服役这么多年以来,从来没有驾驶战车参加过任何一次长途越野训练,顶多在场地上跑一圈就算了事。至于他们平时主要的训练项目,则是在模拟器上玩3D版本的《坦克世界》,有联机版和单机版等多种选择。

——陆上自卫队的坦克兵已经不再是什么铁甲男儿,而是不折不扣的游戏宅男,并且个个近视眼……

对于这种军队不像军队的扑街现状,几年前看了一张美女漫画招兵海报应募入伍,尚还有些血气方刚的青木高和,曾经向自己的老前辈进行过质疑,然后得到了一个让他无比沮丧的回答:虽然荒废训练确实不怎么好,但我们陆上自卫队装甲部队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如果海上自卫队和航空自卫队都已经打完了,轮到陆自在失去制空权的情况下,硬抗敌军登陆装甲部队的时候,似乎已经没什么可玩的了吧!

总之,就连陆自的装甲兵自己都认为,陆上自卫队装甲部队的存在意义,仅仅只是为了“令人安心”。至于本土防御战的真正必杀技,其实是拖时间和召唤美军救场……要是召唤失败,就果断投降吧!

于是,真正等到突然要他们自己上场的时候,第六师团机甲联队的诸位自卫官们就全都抓瞎了。

——由于诸位游戏宅自卫官们,都基本上没有任何实际越野拉练的经验,而且各辆战车闲置多年不用,保养得普遍很差,偏偏这一次出动得又太仓促,连临战磨枪都来不及。于是,从他们驾驶坦克离开公路之后,就接二连三地不停掉链子——发动机熄火无法修理者有之,履带断裂抛锚者有之,坦克压垮了小桥掉进河沟者有之,一头撞进民房被农民逮住索要赔偿者有之……最绝的还要数青木高和一等陆尉的直属上司,龟田联队长。这家伙的指挥车上,明明有着即时的GPS卫星导航系统,却依然不知怎么的跑到了东京首都圈,然后用光了燃油趴在一条灌溉水渠旁边,被一群好奇的村民进行惨无人道地围观………,

直到很久之后,青木高和才从旁人口中得知,那一天各自分头行动之后,龟田联队长嫌在颠簸的车子里用平板电脑看动画太刺眼,于是就用战车的车载终端液晶屏来播放新买的OVA动画里番……谁知这样公器私用,过瘾倒是过瘾,可惜那玩意儿的内存太小,才放了一会儿动画就死机了。而等到重新启动之后,又发现车载电脑已经系统崩溃,需要重装,偏偏龟田联队长的身边没带安装盘也没弄好备份……

于是,在GPS等智能系统全部崩溃,又不好意思跟别人说的情况下,手里连一张纸质地图都没有的龟田联队长,只好硬着头皮一边问路一边前进,最后成功地把指挥车带到了沟里……

这样一来,第六师团机甲联队前线战车部队的指挥权,在一番排资论辈之后,就被移交到了唯一按时抵达集结点的青木高和一等陆尉手上——尽管他眼下只能自己指挥自己的一辆10式战车。

而更让青木高和想要吐血的是,直到他进入了辐射区之后,东京的防卫省才发来了真正的作战命令。

“……什么什么?这一次的行动不是长途急行军演习,而是要我们投入实战,去福岛核电站剿灭某支不明身份的恐怖分子?天啊!你们怎么不早说!我的车上只带了训练弹啊!!!”

——由于深知这些陆上自卫队废宅的缩卵本性,东京防卫省“充分吸取”了上次福岛核危机之中,第一空挺团在首相严令之下依然自行逃跑的糟糕教训,并没有直接告诉第六师团此次的作战任务,而只是命令他们前往福岛辐射区,协助修理出了故障的反应堆……总之就是先把他们忽悠进辐射区再说……(..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三十、萌之自卫队(中)

“……防卫省的那帮官僚啊!就知道隐瞒真实事态,哄骗我们去送死,却连最起码的准备工作都没弄好!亏得10式战车有防辐射功能,否则说不定还要我们穿着日常值勤服就往辐射区里闯呢!

唉,既然是要镇压恐怖分子这种高技术含量的事情,就应该交给第一空挺团这些乘直升机的家伙啊!而核辐射区内的作战任务,也应该归属于NBC反恐对应专门部队(日本的三防部队),为什么要让我们这些没受过专业辐射训练,并且只带了训练弹的人去凑数呢?难道是那些专业人员又一次抗命逃掉了?”

荒芜的旷野之中,一辆孤零零的10式战车内,青木高和车长一边琢磨着液晶屏幕上的电子地图,一边跟同车的炮手唠叨,“……通讯里面说,东京那边已经成立了对策本部,但感觉除了瞎指挥和添乱之外,就当真是连一丁点儿的用处都没有。这不,连步兵都被他们给气得跑了!

天晓得这一次的核危机对策本部,会不会又像上次北非人质事件的对策本部一样,一帮官僚完全是坐在电脑后面看新闻节目来搜集信息,等人质死光了才胡乱写份报告,此外还要报销一堆高级料亭账单吧!”

“……有什么办法呢?不管哪个国家选领导人都是一样的,从一大堆脑残里面选出几个不太脑残的。”

对于青木高和的抱怨,炮手似乎是见怪不怪地耸了耸肩膀。“……当然,有时候选出来的是一大堆脑残里面最最脑残的几个……对了,听说今天东京那边又换首相了?”

“……是啊,小鸟游真白首相……这还真是中二病也要当首相了啊!”

青木高和抬起头来,苦笑着摸了摸座舱盖上“真白女王”穿着哥特萝莉装的靓丽海报,“……要说东京对策本部有没有做出些什么好事的,那就是好歹还用导弹为我们犁了一遍地。据说已经把恐怖分子给消灭得七七八八了……但剩下的事情……既然知道自己是外行,就不要冒充内行跳到舞台上来乱唱戏啊!!”

——通过刚才的一番无线电联络,满脑子官司的青木高和一等陆尉。在得知其余战车不是故障抛锚就是跑错了方向之后,又收到了第六师团步兵集体罢工回营的噩耗。

原来,东京永田町首相官邸的核危机对策本部。觉得这一次为了防止陆上自卫队临阵缩卵,无论如何也要把他们忽悠进辐射区。结果,在防卫省面对越来越严重的辐射威胁,最终勉勉强强地同意配合之前,已经等得心焦的内阁官房长官泉田准三郎,竟然就学习蒋委员长的经验,擅自绕过了防卫省和第六师团本部,直接打电话到步兵联队,试图强行越级调兵!

很显然,就算首相从理论上讲是自卫队的最高领导人。但这种做法毕竟是完全破坏规矩的。大部分步兵联队都以“不合法度”为由,没有听从首相官邸的乱命。

严格来说,日本内阁在很多时候也就是摆个样子,所以哪怕三天两头地组阁倒阁,首相和大臣的人选仿佛风车一样溜溜转。对整个社会好像也并没有引起什么大的问题。按照一般的惯例,就算是在国家遇到了重大危机的时候,除了首相和内阁官房长官要经常露个面,安稳人心之外,一般也没有内阁什么事,公务员们一般早就把应对各种危机的步骤大纲给准备好了。出了乱子也只要一步步做下去就行了——当然,万一事情搞砸了,如何把责任统统推到内阁大臣们头上,让自己保持清白的计划,同样也早就做好了。…,

反过来,如果内阁硬要到处插手的话,往往反而会弄巧成拙——这是日本老百姓总结出来的一般规律。

言归正传,最后,仅有的一个勉强服从了内阁命令的步兵联队,则开始了很有自卫队特色的行军:先是找了辆军用大货车,把枪械和弹药丢进去装箱带走。又找旅游公司雇了几辆空调大巴车,然后自卫官不带任何武器,变身为普通乘客,一边听着流行音乐喝着饮料一边向仙台前进——为了避免这个步兵联队也想办法推诿敷衍,东京的对策本部只是说让他们紧急调动去仙台而已,具体是什么任务则完全没说。

然后,这帮“自卫队旅游团”,不出意料地没走多久就在高速公路上陷入了大堵车。接下来在堵车过程之中,终于收到了真正的命令,让他们下车向着福岛辐射区步行,剿灭恐怖分子……于是整个联队轰然炸锅——运输军械的车子还被堵在不知哪个路段上,自己就穿了一身值勤服,既无枪械弹药,也无防辐射装备……这不是要他们靠着两条腿走到福岛去送死么?

群情激奋之下,这个联队一边下车步行返回营地,一边用无线电咋咋呼呼地向友邻单位抱怨“东京的笨蛋官僚一心想要整死人”,然后在路上又打电话回营房里一问,发现步兵联队的营房仓库里也没有防辐射装备,那些玩意儿全都被堆在山形县东根市的师团总部……最后按照师团总部的估计,等到第六师团的第一批步兵能够抵达福岛前线的时候,最快也要到今天半夜了——前提是他们真的用心想要开赴前线挨辐射,而不是学习大阪第四师团在世界大战期间的“先进经验”,想尽一切办法装病找借口,能拖延就拖延……

总之,在愣头青内阁官房长官泉田准三郎的一通瞎指挥之下,整个第六师团先是像无头苍蝇一样,莫名其妙地行动了起来,随即又在一片骂声之中陷入了全面混乱和骚动——因为对策本部里一帮从来没当过兵的团结党小字辈们(稍微有点经验和常识的大佬们都倒戈脱党了),一心只想着怎么把自卫队那些平成死宅忽悠进福岛核辐射区再说。完全忘了要给他们配备上必要的军械、弹药和防辐射设备……

没办法,按照日本人重过程轻结果的民族特性,一桩事情头疼医头脚疼医脚地折腾到最后,当初准备干什么来着恐怕已经全都忘了——正如当年为了“满蒙生命线”先是全面侵华,继而发动太平洋战争一样。

于是,青木高和一等陆尉在等待了一会儿之后,就十分惊讶地发现。自己似乎只能驾驶这一辆只携带了训练弹10式坦克,孤军深入前途莫测的福岛核辐射区,去迎战数量不明的恐怖分子?

这是坑爹吗?这是坑爹吧!这一定是在坑爹没错吧!

幸好。在第六师团的同僚完全指望不上的情况下,东京那边的东部军区陆上自卫队,最终总算是派遣了一支援军过来。而且还是警视厅辖下的NBC反恐对应专门部队,专门对付核武器化学武器和生物武器,也就是所谓的“三防部队”——虽然把陆上自卫队弄到警视厅的编制里怎么看都有点奇怪,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专业人士,应该比青木高和这种只读过几本防辐射安全册子的家伙要靠谱一些。

唯一遗憾的是,这支援军的规模似乎有点儿可怜——总共只有两辆生化装甲侦察车,外加第一空挺团用直升机运载过来的几个防化部队士兵,以及一架安装了辐射侦测装置的线控机器人。…,

而东部军区援兵如此稀少的原因,也跟东北军区第六师团的情况如出一辙——跟相对来说地广人稀的日本东北地区相比。东京的人口还要更加稠密,陆上自卫队的营地,普遍被紧紧包夹在民宅之中,根本没有可供训练的场地。尤其是装甲车一旦发动之后,噪音势必会很大。附近居民就要投诉和抗议,而受歧视的自卫队往往会招架不住。更别说还要把装甲车开上街,到外面去训练了……

而且,自从上世纪末奥姆真理教搞出来的东京地铁沙林毒气事件之后,这些年来日本境内一直太平无事,没发生过什么新的毒气和生物武器的袭击事件。NBC反恐对应专门部队根本没有出动的机会。

就连当年福岛核危机的时候,也没用上NBC反恐对应专门部队的装甲车——因为那是在辐射环境下救灾,而非在辐射之中作战——更重要的是,当时的菅直人政府为了省钱,特意尽量使用即将退役的古董货坦克七四式战车到核辐射区内执行任务,这样就算坦克被沾染上辐射性只能丢弃,也不会太过于心疼。

这样一来,也就意味着,这些生化装甲侦察车从服役开始算起,基本上就从来没出过军营!

然后,NBC反恐对应专门部队生化装甲侦察车的第一次出动,就遇上了东京大暴乱和关东逃亡潮的大场面……这么一帮自从服役开始就从来没开过装甲车的超级菜鸟驾驶员,一边翻着落满灰尘的说明书,一边开着堆在车库里好几年没动弹过的装甲车,途中还不断有人缩卵破胆,找借口半路开小差……最后能够有一辆车突破重重险阻,长途跋涉两百多公里,按时抵达福岛辐射区外围的集结地,就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至于第一空挺团用直升机送来的那些防化步兵……第一空挺团虽然像上次福岛核危机的时候一样,表示自己缺乏防辐射器械和专业训练,不能进入辐射区作战——事实上,他们的理由也没错,而首相官邸对一线人员百般欺瞒哄骗的糟糕做法,更是让自卫队员不敢对这帮脑残政客抱有一丝一毫的期待——但最后还是答应了用直升机运载一些人和物资到福岛辐射区外围,前提是绝对不深入到能够看得见核电站的地方。

总之,在会合了东京都东部军区第一师团的这些援兵之后,青木高和一等陆尉在深感沮丧之余,也不得不强打起精神,带着这支超袖珍规模的特别行动队,在夕阳的映照下,慢慢踏进了福岛核辐射区的深处。继而进一步朝着疑似有恐怖分子出没的地方继续挺进。

然而,青木高和一等陆尉并不知道的是,就在距离他们不远处的一座小山上,有人正在用高倍望远镜关注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并且对视野中看到的景象深感惊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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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外国人可能不知道的是,日本人自古以来就是有那么一手绝活:不管是悲剧喜剧,到了日本人手里。最后总能成为闹剧。不管是好话坏话,到了日本人手里,最后总能成为笑话。

譬如。这一次进击福岛核辐射区的日本陆上自卫队,就让人怎么看都像是闹剧和笑话。

“……这个……真的是自卫队吗?我怎么看着像是从某场漫展COSPLAY秀的后台上拉出来的啊?!”…,

距离福岛核电站约摸六公里的一座小山,站在早苗神社废墟门前。一座已经折断坍塌的朱红鸟居旁边,王秋一边用仿俄式高倍军用望远镜观察着自卫队的动向,一边忍不住震惊地喃喃自语道。

此时,在山下的平坦草地上,一支小小的队伍正在移动:一辆10式坦克,一辆六轮装甲车,外加几名防化部队步兵。为了节省体力和加快前进速度,这些步兵全都抓着各种把手,紧紧地攀附着车辆的外表面。

从表面上分析,这似乎只是一支很平常的核战争侦察小分队。世界上很多大国都是差不多的配置。

但问题是,这些自卫队员的“军容”,实在是看得太让人思维崩坏了,或者说是看着萌爆了。

——无论是那辆10式坦克还是另一辆六轮装甲车,都是所谓的“痛车”。也就是在车体的外表面喷涂着大幅的卡通图案——那辆10式坦克的炮塔两侧。全都绘制着“掌中萌虎”逢坂大河小姐傲娇万丈的气恼半身像,而六轮装甲车的平坦装甲板上,则画着《圣杯战争》之中,那位身穿铠甲战裙的金发“吾王”Saber阿尔托利雅陛下,迎风仗剑矗立的凛凛英姿……乍一看过去,还让人以为是广告宣传车……

光是这两辆“痛坦克”和“痛装甲车”。看上去就已经够让人囧囧有神的了。但趴在这两辆“痛军车”上搭车前进的日本自卫队防化部队步兵,则更是让人看得彻底无语——这哪里是什么辐射防护服啊!分明就是卡通布偶装好不好?就算是万物皆可萌,也得有个限度吧!这么胡来的话,节操何在?

总之,王秋在这群“玩偶装防辐射步兵”之中,看到了一只皮卡丘、一只哆啦a梦、一只Q版企鹅、一只狸猫,还有其它几个不太熟悉的卡通形象,都是毛茸茸圆滚滚傻乎乎胖嘟嘟憨态可掬的模样,怎么看都找不出半分职业军人的杀气,给人的感觉除了萌就是囧……唉,当年那一支穿着土黄色军服,提着武士刀玩杀人比赛,以一国之力对抗全世界的大日本皇军,究竟跑到哪里去了?

“……小鸟游首相,贵国的三防部队……全都是这样的萌物吗?!为什么要把防护服做成这副模样?”

在囧了好一会儿之后,王秋终于忍不住打破了沉默,试着向一脸悠然的小鸟游真白首相问道——尽管对于这位上任不足十二个小时的中二病歌姬首相,他很怀疑对方究竟是不是知道自卫队的一些底细。

幸运的是,这位中二病少女首相似乎并不仅仅是懂得卖萌,而是知道非常非常多的内幕。

“……呃?你难道是对我国的新式防护服感到不可靠么?呵呵,放心吧!别看这东西似乎挺萌挺臃肿的,但实际上因为体型庞大的缘故,可以比一般防护服容纳更多的设备,并且把防护层做得更厚。不仅拥有全密封的内循环式供氧调湿系统,还在外表覆盖了一层防弹纤维,既是防护服,又是防弹衣……”

小鸟游真白一边说,一边很可爱地摇晃着小手指,那种难以言喻的萌态,让王秋忍不住心跳慢了半拍。

“……可是……”他咽了咽口水,“……这种军用装备难道也有必要萌化吗?好像有点萌过头了吧!”

“……唉,如今日本正处于一个万物皆可萌的伟大时代,自卫队当然也要顺应时代潮流,努力让自己变得萌一点……按照你们中国的话来说,这就叫做与时俱进嘛!”…,

小鸟游真白不以为然地笑了笑,“……陆上自卫队还不是最萌的哟!要知道,海上自卫队如今不仅要请著名声优担任一日舰长,并且每年更换甲板上的年度萌王画像,甚至还已经把凉宫舞作为女兵标准操了呢!”

说到这里,她还回过头来,一脸怜悯地对王秋教导说,“……唉,少年哟,你的爱还不够多啊!”

——王秋颓然败退,发现自己实在无法理解现代日本人的彪悍思维,只得转身跟姐姐唠嗑。

“……我说老姐啊!听说在日本有很多职业都是代代承袭。和尚的儿子依然是和尚,医生的儿子依然是医生,政治家的儿子依然是政治家……可为什么日本武士的后代,就莫名其妙地成了这些萌物呢?”

“……哈哈,这个道理很简单啊!正如同几万年前,古代的狼被人虐成了狗,退化出卖萌技能一样。在太平洋战争之后,日本武士也是被美国老爷虐了一遍又一遍,最终才给虐得退化成了萌物啊!”

王瑶大姐头爽朗地一笑,伸着懒腰答道,“……马戏团里的那些老虎,不也是被虐成了大猫吗?”

“……唉,说的也是。好像就是这么个道理……莫非每一只萌物都是被虐出来的?”

王秋摇了摇头,一脸囧相地继续如此叹息道,“……之前在读书的时候,由于受到各种抗战电影电视的影响,我大概勉勉强强也能算个愤青。可如今看着这些萌爆了的日本鬼子,为什么就是怎么也恨不起来呢?”(..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三十一、萌之自卫队(下)(六千字大章求票)

时值金秋季节,下午五点钟的福岛核辐射区内,早已是一派暮色黯淡的黄昏景象。

夕阳的余光之中,青木高和一等陆尉驾驶着炮塔上画着“掌中萌虎”逢坂大河半身像的10式战车,行驶在一条年久失修的破旧公路上,依靠GPS系统的引导,慢悠悠地朝着福岛第一核电站挺进。

在他的后面,伴随着唯一的僚车——东京NBC反恐对应专门部队的六轮生化装甲侦察车。

七八名身穿动漫玩偶型萌版防辐射服的自卫队士兵,紧紧攀附在车体上,随着战车一起行动。

总计两辆战车,不足二十名士兵……哪怕是在已经不提倡人海战术的现代战争之中,像这样的小队伍,最多也就是够做一次火力侦察而已——但在“福岛反恐作战”之中,他们却已经是全部的前线作战兵力。

幸好,他们的敌人在火力方面似乎更加贫弱,或者说已经贫弱到了不堪一击的程度。

“……哒哒哒——哒哒哒——”

在沿着弯弯曲曲、荒草丛生、风化剥落的公路,一路平静地推进了几公里之后,已经快要无聊死了的青木高和一等陆尉,终于发现了第一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敌人。

——在一百多米外的公路旁边,一座理应早已废弃的岗亭之中,突然有人透过窗户向着10式战车开枪,听声音像是警用的微型冲锋枪……很显然。这样贫弱的火力,这样远的距离,不要说打在坦克和装甲车的合金钢板上,就是打在那些萌版反辐射步兵的防弹衣上,也跟隔靴搔痒似的,绝对起不到半分效果……

更何况,这座破岗亭里的家伙似乎枪法很臭。总之就是一发子弹也没打中目标。

于是,在确认了四周并没有其余隐蔽的射手之后,最初有些紧张的青木高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立即就地停车,一边用喇叭命令趴在车上的步兵跳下去各自隐蔽,一面开始启动自动火控系统。准备进行炮击。

如果是在正常情况下,他或许还会掀开头顶的盖板,探出头去用望远镜仔细观察一下敌情。但如今的这种强辐射环境……还是凑合着依靠潜望镜和摄像探头,像玩游戏一样进行自动测距和调整算了。

“……训练弹一发,装填完毕……距离一百二十米,对象为固定目标,自动瞄准完成……Fire!”

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实弹射击的菜鸟炮手,一边兴奋地喃喃自语,一边用力摁下了射击按钮。

砰——!!

下一刻,10式战车的炮口猛然喷出一团火焰。雷鸣般的炮声在荒野中回荡。

而这次炮击带来的反冲力,也让沉重的坦克车身都不由得摇晃了一下。

即使佩戴的耳机起到了一定保护作用,已经很久没有参加过实弹演习的青木高和,还是感到有点头晕。

轰隆——!!

不远处的目标随即传来一声巨响,纷纷扬扬的尘土被席卷上了天空。隐约似乎还能听到什么人的惨叫。

青木高和强忍着头晕,抬头望向屏幕,然后满意地看到目标已经被还原成了一堆七零八落的建筑材料。

——就算是所谓的坦克训练弹,也并非打出去就变成火花屑的空包弹,而只是里面没装引信和**的实心弹罢了。对于这种用预制板搭建起来的小岗亭来说,在一百多米的距离上砸一发实心弹过去。也就已经绰绰有余了……所以,虽然只带了训练弹,青木高和一等陆尉的10式战车也并非完全没有战斗力。

唯一比较麻烦的是,就算是训练弹,车上也只带了两发……现在已经只剩一发了。

等到最后一发炮弹用完之后,自己该怎么对付剩下的恐怖分子呢?用遥控的车载机枪扫射?还是直接用履带碾压?嗯,如果是俄国毛子的话,恐怕绝对会一边喷着伏特加酒气,一边果断地选择后者吧!

“……OK,青木长官!前方目标已清除,可以继续前进了!”

片刻之后,车载的对讲机内,突然传来了一名步兵的短距离通讯——这名穿着皮卡丘版防辐射服的自卫队士兵,在己方炮击结束、对面枪声停止之后,就壮着胆子绕过两辆战车,跑到那座岗亭的废墟旁边看了看,然后一边转身打出“可以通行”的手势,一边用头盔内的无线电跟青木车长通话:“……对了,青木长官,请问您刚才打出去的当真是训练弹,而不是燃烧弹吗?岗亭里的三具尸体,全都烧得好像跟焦炭似的,连他们是不是日本人,是不是黄种人都完全看不出来啦!”

“……呃?绝对是训练弹没错啊?难道是恐怖分子的弹药殉爆?还是他们在岗亭里放了液化气罐?”

对于这桩怪事,青木高和也是听得一愣一愣,但鉴于军情紧急,他也没怎么多想,“……好了!确认目标已经死亡就行了!剩下的事情就该让专家去做!全体上车,我们继续向核电站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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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岛第一核电站的中央控制室内,从异界归来的吸血鬼复仇者赤石勇太,突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通过吸血鬼跟“后裔”之间特有的心灵感应,赤石勇太发现自己又失去了三个部下。

至此,除了核电站内部和那艘原子能发电船上的最后两拨人手之外,他的其余部下都已死伤殆尽。

事实上,早在那场导弹袭击之后,赤石勇太就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开始试图把人手集到福岛第一核电站里。好让对手投鼠忌器,不敢用远程武器进行覆盖式打击。

但问题是,作为一名拥有一定实力的吸血鬼贵族,赤石勇太自己固然能够稍微忍受一点阳光的伤害,可以在黄昏时刻的黯淡暮光之中,借助建筑物和树木的阴影辗转挪腾,勉强逃出双叶町废墟。一路窜进核电站——异世界那些最强大的吸血鬼,也就是所谓的“日行者”,甚至可以完全不惧阳光。在沙漠的烈日之中行动自如——然而,那些刚刚被赤石勇太感染的“后裔”和血奴,却远没有这么强悍的体质。哪怕是再怎么微不足道的一丁点儿阳光。也会把这些刚刚接受初拥的不死生物脆弱“雏形”,迅速地化为一堆焦炭。

而福岛这样的乡下地方,又不是什么繁华的大城市,根本没有四通八达的地铁和地下排水系统,可供吸血鬼作为白天的秘密交通线……所以,被赤石勇太撒出去的人手,在太阳下山之前根本撤不回来。

于是,尽管明知道手中的微型冲锋枪,根本无法奈何得了自卫队的坦克和装甲车,但是在血族誓约的驱使之下。留守在路边岗亭里无路可逃(一出去就要成灰)的三个新生吸血鬼,还是只能进行了徒劳的反击……然后被一发炮弹掀飞了屋顶,全身沐浴在夕阳的余光之下,惨叫着被烧成一堆焦炭……

又过了一会儿,天色已经越来越黯淡。艳丽的晚霞渐渐消逝在了夜幕之中,月亮和星辰相继在天穹之上闪现。而赤石勇太也终于能够坦然地走到屋外,站在一座大楼的顶端,俯瞰着渐渐逼近的敌人。

虽然夜幕已经开始笼罩大地,但依靠着吸血鬼远胜于常人的敏锐视力,他还是轻易分辨出了敌踪。

——两辆战车。外加几个身穿可笑玩偶装的步兵,已经通过了被轰炸成一片白地的双叶町,然后没有继续沿着公路向核电站推进,而是从荒凉的海滩上迂回过来,似乎是为了躲避可能存在的地雷等爆炸物。

为了防备敌人的狙击,两辆车都没有开灯,估计是依靠车载红外线探路设备和车载雷达在行驶。

其实在那条公路上,赤石勇太根本什么东西都没有布置,因为他手中的武器非常匮乏,除了他从福岛县某座郊外仓库里弄来的一卡车矿山**之外,就只有昨夜从福岛禁区封锁线的几个关卡内,那些奉命驻守的警察和自卫队员手里收缴到的一点儿轻武器——在辐射区外围执行封锁任务的家伙,自然不可能装备坦克、火箭筒、迫击炮这些重装备,能够有几把手枪和微型冲锋枪,就已经绰绰有余了。

更糟糕的是,自卫队在下午对双叶町发动的导弹袭击,不仅一举干掉了赤石勇太的绝大部分“后裔”,炸毁了他控制着的无线电干扰车,同时也顺便将吸血鬼们仅有的一点儿轻武器,基本都埋葬在了瓦砾堆里。

等到刚才那座岗亭跟三只吸血鬼被坦克炮抹平之后,盘踞福岛核电站的吸血鬼们手中的全部武器,就只有一把手枪和十几发子弹了——并且这把手枪还没有被放在赤石勇太自己的身边,而是被带到了港口内那艘原子能发电船上,如今已经来不及取来,而且就是取来了,在两辆装甲车和十几名士兵面前也不顶用。

所以,对于这支缓缓逼近的小部队,赤石勇太暂时只能干瞪眼。

至于发动吸血鬼的异能,用毒牙和利爪去撕咬……很遗憾,那些毛茸茸臃肿无比的动漫玩偶防弹防辐射服,虽然看起来很笨拙很可爱,但是真要过去偷袭的话,赤石勇太还真没把握能让自己的指甲插进去,甚至插进去了也未必够得着肉——因为这玩意儿实在太厚了。

而装甲车和坦克就更别提了,如果像赤石勇太这样等级的吸血鬼,就能够用爪子挠开10式战车装甲板的话,那么异界的吸血鬼伯爵们,早就应该整天在玩空手拆城堡的游戏,而圣武士的铠甲也就统统变成装饰品了。

当然,也有可能只要面目狰狞的吸血鬼们在月光下一现身,这些“自卫官”就会吓得屁滚尿流掉头狂奔,但万一对方没有被吓住。而是立即用自动步枪、车载机枪和火焰喷射器招呼过来,那又该怎么办?

——在重返现代世界之后,连续受过几次挫折的赤石勇太,已经越来越不敢赌自己的运气了。

总之,通过这段时间内的几番战斗,赤石勇太已经初步明白了自己的力量极限——他可以轻松蹂躏街头的小混混和寻常的上班族,也可以凭借敏捷的优势和惊人的视力。跟训练有素的武术家进行周旋。

但是,在坦克、导弹这样的高技术现代兵器面前,吸血鬼的身躯跟普通人一样脆弱。而在那些神秘莫测的阴阳师和巫女面前。赤石勇太原本引以为傲的各种吸血鬼异能,也根本不值一提,甚至连隐匿行迹都做不到。

在现代社会。吸血鬼可以是在夜幕下出没的刺客杀手,但在正面战场上却毫无优势可言。

所以,赤石勇太在最初勇闯东电总部失败之后,就不得不躲到了福岛核辐射区,用致命的辐射来吓阻阴阳师和巫女,免得这些异能人士追踪过来,干扰到他的复仇!

不幸中的万幸,虽然赤石勇太的手里既没有反坦克炮也没有火箭筒——事实上,就算当真弄到了这两样武器,他也不知道该怎么使用——甚至连一把手枪都没有。几乎可以说是手无寸铁。但是,在他的身边,却有着一件威力更加强大的特殊武器,足以让一切凡人闻风丧胆、望而却步。

——那就是福岛第一核电站本身!外加东京电力公司偷偷囤积在这里的上百吨核废料!

如果是当年拯救切尔诺贝利的苏联毛子,或许还有为了国家冒死献身的勇气。而昔日大日本帝国的勇士们,同样有着“一亿玉碎”的决心。但换成了现代日本的御宅族草食男……嗯嗯,有句日本年轻人的口头禅是怎么说的来着?“……需要人民为之贡献生命才能存在下去的国家,还是让它早点灭亡好了!”

时间如流水般一点一滴地流逝,当赤石勇太已经能够看清楚那辆10式战车的炮塔侧壁上,“掌中萌虎”逢坂大河的傲娇脸蛋之际。放在他胸前衣兜里的无线电对讲机,终于响起了提示通话的嘟嘟声。

“……嘶——报告主人,我是梅厄!自动消防装置都拆掉了,汽油和**已经布置完毕,随时可以起爆并引燃石墨。另外,随着冷却水的放空,反应堆温度急剧升高,堆芯开始融解,并积累了大量氢气……”

充斥着致命强度辐射的核电站厂房内,已经沦为吸血鬼奴仆、身心都被控制的菲律宾非法移民小伙子,宛如行尸走肉一般,表情木然地花了好几个小时,将硝基**、雷管和引爆装置用电线连接在一起,又把电动引爆装置的控制线插到一个拖着长长引线的中继器上(在强辐射环境之中,一般的无线电遥控信号容易受到干扰,使用线控手段比较保险),这才接通了身边携带的对讲机,向赤石勇太汇报自己的进展。

听到一切都已准备就绪,赤石勇太什么话都没有多说,就径自切断了通信,同时把对讲机放回衣兜里。

虽然没有办法用反应堆里的这些铀燃料,制造出一颗真正的原子弹,这让他感到未免有些遗憾,但只要能让整个世界为之震撼,这位已经是满腔魔王之心的中二病吸血鬼少年,也就能感到非常的满意了。

“……听说在那些特摄片里,日本自卫队的作战对象,一般要包括外国人、宇宙人、自然灾害和哥斯拉等宇宙怪兽……不知道在辐射面前,这些公务员们又会表现如何呢?”

最后望了一眼缓缓逼近的装甲部队,中二病少年吸血鬼赤石勇太,抬头发出了一声残酷的冷笑。

“……好了!终于演奏到最华丽的乐章了!毁灭吧!这个腐朽而丑陋的世界!”

他一边如此喃喃自语,一边转身拣起那个原本被丢在地上的线控器,用力按下了开关。

下一刻,伴随着骇人的爆炸和火光,一朵耀眼的蘑菇云在夜色中冉冉升起……

————————————————————————

随着战车逐渐靠近福岛第一核电站,四周环境的辐射强度。也变得越来越让人感到心惊肉跳。

“……每小时20.52毫西弗?这个辐射强度真是太可怕了!幸好还在车体的承受范围之内……”

望着电脑屏幕上节节攀高的辐射数字,青木高和一等陆尉不由得有些心头打鼓。

虽然10式战车拥有完善的三防系统,这个数字的辐射强度应该还在承受范围之内,但他还是感觉汗水正在不断地从自己浑身的皮肤里往外涌——这不仅仅是因为三防系统启动之后,车内换气功能减弱而必然导致的升温和气闷,更是因为对车厢外面那些无影无形的高放射性辐射的恐惧……

所以,他忍不住打开车载的无线电通讯器。向后面那辆三防部队装甲车上的“专业人士”进行请教。

“……古河前辈,现在四周的环境辐射强度,已经超过每小时20个毫西弗啦!在这样的强辐射之中。我们的战车和你这些队员的防护服,究竟能不能承受得住啊?”

“……嘶嘶……放心,青木!”不知为何带着很多噪音的通讯器里。传来了那辆装甲车指挥官的嗓音,“……你的10式战车虽然不是专门的三防战车,但最起码承受几十个伦琴的辐射应该还是没问题的,而我的装甲车和队员的防护服,更是能够承受800伦琴的辐射,所以,现在的辐射水平还只是小意思啦!”

“……伦琴?我这边显示的辐射指数单位是毫西弗!”青木高和听得有些迷糊。

“……嗯,两种不同的辐射单位,一个伦琴约等于十个毫西弗。”通讯器另一头的古河前辈对青木高和解释道,“……嘶嘶……也就是说。现在的辐射强度还只有两个伦琴而已,根本不必担心。”

“……能够承受得住就好……”青木高和略微松了一口气,然后随口换了个话题,“……说起来,我一直感觉很难理解。这些恐怖分子究竟是怎么弄出了这么厉害的核辐射?福岛核电站又不是切尔诺贝利,更不是广岛原子弹,如今我们都已经冲到福岛核电站跟前了,好像也没看到火光和蘑菇云什么的啊!”

“……如果福岛这边也跟切尔诺贝利一样,整个石墨反应堆都变成大火球的话,辐射强度可就远远不止如今的这个数啦!福岛第一核电站在上次爆发核危机的时候。厂区的辐射强度最高也就是几百毫西弗。如今就算燃料池又被恐怖分子弄开了,辐射强度估计也不会破千……”

似乎是被挠到了痒处的缘故,对方开始向青木车长得意洋洋地卖弄起了自己的专业知识,“……而当年的拯救切尔诺贝利的苏联飞行员,可是在300米高度的空中,顶着1000伦琴的致命辐射,也就是每小时一万毫西弗,相当于法定致死量两倍半的辐射强度,从直升机上往燃烧的核电站里投掷硼砂和沙袋啊!

那时候在切尔诺贝利附近的苏联城市,随便哪个地方都能测出几个伦琴乃至于十几个伦琴的辐射,至于切尔诺贝利核电站的厂房屋顶,辐射强度更是达到了十万毫西弗以上,测量仪器都给直接弄到爆表……”

接下来,对方的话音未落,原本一直分心倾听的青木高和一等陆尉,就突然听到前方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然后,10式战车的整个车身都被颠簸得猛烈晃动起来,让青木高和的额头一下子撞上了舱门盖板,痛得他两眼直冒金星……

无线电通讯器之中的声音随之戛然而止,只剩下嘶嘶的电流声,而车载电脑也莫名其妙地陷入了一堆系统错误和混乱,闪烁起了一排排的红灯和红色字体……

接下来,透过布满了雪花块和无数斑纹的液晶屏幕,青木高和无比惊骇地看到,前方的夜空中突然出现了一幕奇景:一道巨大的火龙从地面直冲苍穹,无数闪闪发亮的放射性物质,让整个夜空都变得绚丽缤纷——红色、蓝色、金色、橘色……各式各样的虹光交织在一起,简直有如彩虹和极光一般美丽。

然而,在青木高和的眼中,这副诡异而绚丽的奇观,却比三途河对岸那片黄泉地狱的风景还要恐怖。

“……完了!全完了!!这下子可是真的变成切尔诺贝利了!!!”

三十二、今夜无人安眠(上)

三十二、今夜无人安眠

与切尔诺贝利核电站一样,福岛核电站的六座反应堆,也都是差不多同样类型的石墨沸水堆。书友上传』

而在世界上,技术更成熟也更安全的压水堆,才是核电业的主流,譬如中国的核电站就基本都是压水堆。

跟目前在核潜艇、核动力航母上普遍使用的,体积较为紧凑,安全性能也较为可靠的压水堆不同,沸水堆没有那么复杂的多重回路热能交换体系。说穿了,沸水堆就是一座巨大的石墨金字塔,里面横七竖八地插着一堆铀燃料棒和控制棒,通过不断地将燃料棒和控制棒在里面抽插,来调整反应堆的功率。

与拥有重重防护的压水堆相比,沸水堆相对来说结构更简单,成本也较为低廉,但安全性就要差得多。更要命的是,福岛核电站用的还是在技术上早已被淘汰的单层循环沸水堆,设计建设的年代比切尔诺贝利核电站还要古老,冷却水居然是直接引入海水,似乎没考虑到海水对管路的腐蚀作用,在安全方面实在是没有太大的指望。而到了被人刻意破坏的时候……完全由碳元素构成的石墨,正是绝好的纵火燃料!

于是,在目瞪口呆的青木高和一等陆尉面前,福岛第一核电站六个反应堆之中的某一个,突然间被人引爆起火,然后火势急剧扩大,以惊人的速度变成了一团熊熊燃烧的大火球!

接下来,伴随着冲天烈火而来的。则是铺天盖地的致命辐射。

如果说之前的核辐射是微风和涟漪的话,那么现在的核辐射就是飓风和海啸了!

无边无际的恐惧,在一瞬间就抓住了青木高和的心脏,让他浑身不住地颤抖起来。

“……哦!不!我要死了!一定要马上逃出去!”

车上用来测量辐射强度的电子系统,在爆炸发生的那一瞬间就陷入了瘫痪,青木高和感觉到自己的皮肤开始出现瘙痒,而自己的生命也在辐射中飞速地消逝。

——尽管四周坚固厚实的车体。在理论上能够给他提供一定程度的保护,但事实上却并不怎么管用。他可以明显地感受到,无数可怕的放射线正在穿透自己的身体。杀伤自己身上的每一个细胞……

这种无法抵御的恐惧,迅速渗入了他的灵魂,并且彻底搅乱了他的思维。让他的头脑一片空白。

“……掉头!赶快掉头!用最快的速度撤出去!情况或许还没有那么严重!”

青木高和一边喃喃自语,一边艰难地挪动着僵硬的手臂,操纵坦克的左右履带反转,在原地进行了一百八十度掉头转身,正准备一口气冲出辐射区,谁知耳畔却传来了炮手的提醒。

“……青木前辈!挂在我们车上的那几名步兵,刚才全都摔下去啦!我们不需要帮他们一把吗?”

直到这个时候,青木高和才突然注意到,那几名穿着萌版玩偶装防辐射服的三防部队步兵,似乎是因为爆炸气浪和急速掉头的缘故。全都被从车顶上震了下来,此刻正站在海滩上,拼命地朝着自己这边招手。

难道要停下车来等一等他们吗?

不!这里的辐射强度太危险了!哪怕只是多待一秒钟,也会多上一分死于急性辐射病的危险。

在他的脑海里,开始一幕幕地回闪着自己过去三十年的生活。从小时候家里的那棵柿子树,到阳光灿烂的棒球场,还有在学校楼顶天台上的第一次约会,结婚喜宴上的放浪形骸,还有在这一次出任务之前刚刚出生,还没决定好名字的女儿……一切都清晰得仿佛就在眼前。…,

但是。在这一幕幕愉快回忆的最后,他却仿佛看见自己躺在病床上痛苦地挣扎着,浑身上下的皮肤尽数溃烂,形貌宛如恶鬼般狰狞——这就是青木高和曾经听说过的,急性辐射病患者的典型症状。

所以,在一阵天人交战外加心悸肝颤之后,青木高和迅速下定了最后的决心。

“……不用管了!他们不是有自己的专用装甲车吗?如今这种时候,大家都只能先顾着自己啦!”

青木高和继续加快了速度,让10式战车的履带扬起一堆沙尘,背对着燃烧的核电站,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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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身在第一线的陆上自卫队东北部军区第六师团青木高和一等陆尉,于福岛核电站门外临阵脱逃之际,身在东京永田町相官邸的内阁官房长官泉田准三郎,也是怔怔地望着电脑屏幕上最新拍摄的“流光溢彩”的卫星照片,一时间只感到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头脑中只剩下一片空白。

天可怜见,自从太平洋战争结束以来,有哪一位倒霉的内阁官房长官会跟他一样,在上任不到一个月的短暂时间里,就要连续承受这许多能够令人精神崩溃的浩劫和灾难?

但话又说回来,如今除了他之外,还有谁能支撑这副大厦将倾的糟糕局面?

——在泉田准三郎看来,如今的整个小鸟游内阁,除了自己之外,都是一群外行到不能再外行的akb歌姬偶像。这些姑娘们论卖萌跑酷或许是一把好手,但政治上的事情……好像也只能由自己来挑大梁了。

虽然他这个原本是在野党议员出身,全靠海老原翔太前相任人唯亲,才被提拔起来的内阁官房长官,同样也是不折不扣的半吊子,不仅政治手段相对来说十分笨拙,看待时势的眼光也远远谈不上高明——不到24小时之前,那位因为抗税暴乱和阁员倒戈而被活活气死的海老原前相。之所以会落到如此可悲的下场,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因为泉田准三郎这位内阁官房长官辅佐不力的关系。

然而,素来反复无常、变幻莫测的可笑命运,却硬是在泉田准三郎自认为已经身败名裂,准备站完最后一班岗,过几天就黯然下野的时候。又一次把他给推到了主宰整个国家和民族未来前途的风口浪尖上。

实事求是地说,泉田准三郎从一开始就真心觉得,自己实在是挑不起这副沉重过头的担子。

比如说。在这一次的福岛核危机之中,按照泉田准三郎的想法,在自卫队发动了导弹轰击。进行了武力威慑之后,明白了自身斤两的恐怖分子,应该会顺势要求谈判,提出一些要求什么的,然后就是冗长无比的对峙、周旋、交涉和妥协……谁知对方居然二话不说就把核电站给引爆了!

“……好么,我们的自卫队浪费了整整三个小时,就给我带来了这样一个结果!”

相官邸的办公室内,泉田准三郎苦笑着揉了揉太阳穴,颓然地坐回到自己的写字台后面,“……我们的原子能专家对于此次事件的严重程度。作出了怎样的判断?”他对自己的私人秘书问道。

“……情况非常严重,这场爆炸直接摧毁了安全壳和厂房,把至少好几吨的污染物送上了天空!”…,

秘书摸出自己的速记本,低头答道,“……根据美军用特制无人机进入核电站上空测得的实际情况。核电站火灾现场中心的辐射数值高得吓死人,远远超过了探测器的最大读数范围。横田基地的美军官兵因为担心在回收时沾染上辐射尘埃,根本不敢让无人机飞回来,而是让它直接撞进海里坠毁了。”

“……说重点!”内阁官房长官泉田准三郎一脸不悦地敲了敲桌子,“……虽然光是看卫星照片,就知道那边已经又是一个切尔诺贝利了。但我还是想要得到更准确的汇报。”

“……是。根据有关专家对卫星照片的分析,以及前线自卫官的无线电联络,这场爆炸已经将至少一个反应堆的建筑结构完全摧毁。而且,在失去了安全壳的密封之后,大量的氧气流入了反应堆,给反应堆中的铀燃料和石墨提供了燃烧的机会。上千吨作为慢化剂的石墨成为了最好的柴火,并且通过大火产生了炽热的高温,让带着核粉尘的热空气迅速升高,也让核辐射的扩散范围急剧放大。”

秘书快速地翻了几页速记本,恭声答道,“……更糟糕的是,福岛第一核电站还有另外五个结构基本一样的石墨反应堆,一艘装着一吨浓缩铀的原子能发电船,以及东京电力公司违规私设的核废料堆放场……”

“……东京电力公司在福岛辐射区违规私设了一个核废料堆放场?!”泉田准三郎的嗓音一瞬间提高了八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核电站的核燃料棒都是有寿命的,连续使用若干年之后,尽管燃料棒里的铀含量还有不少,但也必须替换和报废了。可问题是,处理这些强辐射核废料的工序,是非常非常烧钱的,技术也不怎么成熟,连美国人都承受不起这样的开销,只能直接把一部分核废料堆在荒无人烟的大沙漠里。

我国原本的做法,是把全国各地的核废料集中起来,送到青森县的处理工厂,进行加工和集中填埋,那里的地质条件比较稳定,不会因为地震、海啸和台风而导致泄漏事件。但问题是,青森县那边的容量有限,连续使用几十年之后,已经快要装满了。于是,东电公司就把近几年更换下来的核废料,直接堆在了福岛核辐射区——那里是整个日本唯一比沙漠还要荒凉的地方——这种做法已经一直持续好些年了。”

“……也就是说,这些事情是被政府默许的,一切都是前几任相的错?”

作为一名标准的政客,泉田准三郎的第一反应就是推卸责任,“……为什么前几届政府会这么乱来?”

“……虽然政府可以依法强行干预,迫使东京电力公司用较为安全环保的措施来处理核废料。但是,这笔庞大的处理经费,毕竟是变不出来的。而且,自从福岛核危机爆发以来,为了向受害民众支付赔偿金,以及对全国核电站进行大规模检修,还有用严重亏本的火电来代替核电。东京电力公司的赤字账单已经到了骇人听闻的程度,如果再继续逼迫下去,东电只怕是要破产了。

同样的。政府在最近的这些年里财政极度困难,一旦东电破产,也很难接得下盘子……而我们又不能不用电。所以历届政府只能默认了东电的做法——反正在福岛核辐射区内,已经没有民众会来抗议了。”…,

“……好吧,到底有多少核废料被堆在那个火炬旁边?”泉田准三郎感觉自己连发怒的力气都没有了。

“……报废的铀燃料合计一百二十吨,此外还有一些被辐射污染的零件。”秘书尽可能简洁地答道。

这个数字让泉田准三郎不由得晕眩了片刻,“……120吨?!广岛原子弹好像才只装了60公斤的铀!”

“……这个……反应堆与核弹头用的铀浓度是完全不在一个数量级的,所以没法这么比较啊。”

“……这种常识我当然也知道,但光是这个数字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面对秘书的解释,泉田准三郎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还有什么坏消息,就一起说出来吧!在经历了这么惊心动魄的几天时间之后。我自认为已经能够经得起任何心理打击了。”

“……是,在福岛第一核电站反应堆爆炸事件发生之后,原本正在向福岛辐射区分头挺进的第六师团和第一师团,已经开始紧急撤退。防卫省方面对此的解释是,按照目前的技术条件。即使是最先进的防护服也无法抵御这种程度的核辐射。所以,那些盘踞在福岛核电站内的恐怖分子,如今应该已经全都死于急性辐射病了。既然如此,此次作战任务就应当自动结束,让各部队安然回营,等待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临阵脱逃还要说得这么文绉绉!就知道这帮公务员靠不住!”

泉田准三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要用什么命令和计划来搪塞啊!如果他们真的有决心想要解救国难,就应该让飞行员头缠‘必胜’头巾,在飞行服内的白衬衫背面写上‘七生报国’的血书,然后在基地司令官殷切的目光和“拜托”的嘱咐中,毅然饮下一杯清酒,最后迎着猎猎飘扬的日之丸旗帜,伴随着‘班哉’和‘九段坂见’的欢呼声,驾驶黑鹰和支奴干直升机向着朝阳起飞,义无反顾地冲向福岛才对!”

“……阁下,您说的场景应该是偷袭珍珠港。”秘书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现在自卫队的直升机飞行员,多半都是年轻的娘化宅男,在遇到这种不讲道理的任务之后,他们只会穿上最萌的cosplay服装,进行了最精心的化妆打扮以后,再扭扭捏捏地爬上飞机,战战兢兢地飞向福岛才是。”

“……然后在半路上自称机械故障,随便找个荒山野岭迫降,等到危机结束再归队……我说的没错吧。”

泉田准三郎一脸无奈地耸了耸肩膀,“……现在的日本年轻人啊!尽是宅男和痴汉,昭和武士之风早就没了!对了,美军有没有提出什么援助计划?华盛顿方面的态度如何?”

“……暂时还不太明朗……据说是还在等待更准确的情报和评估……”秘书答道。

“……还要等待?如今这副烂摊子就已经没法收拾了!”泉田准三郎气恼地用拳头捶打着桌子,“……自卫队都是一帮平成死宅!米英鬼畜也靠不住!日本还能靠谁?呃,想起来了,警视厅那边怎么说?”

“……警视厅方面表示,东京都圈内的暴动、骚乱和火灾,原本就没有完全平息,从今天下午开始,都各区居民相继发现环境辐射强度急剧升高之后,又引发了更大规模的恐慌和逃亡潮……

目前,都圈的铁路、公路和航空交通已经濒临瘫痪,而不少暴徒还在街头抢劫和纵火,警视厅现有的警力,光是维持秩序就已略显不足,实在是没有余力支援福岛方面的救灾。”…,

“……都已经快要超过30个小时了,东京的骚乱还没能平息下来?”泉田准三郎感觉自己的脑仁都在抽搐,“……够了!命令警视厅立即结束当前任务,把机动队、消防队都尽量集中起来,随时待命。等到专家们商量出具体的解决对策之后,就让他们开赴福岛辐射区拯救国难。至于东京的社会秩序问题,也就不需要继续管了——照着这个势头发展下去,马上连东京都要变成废土了!还维护什么治安啊!”

“……好的,我这就传达下去,不过这里还有政府各部门的一些紧急公文。”

秘书收起速记本,又从文件夹里取出一叠文件,继续向泉田准三郎汇报,“……先,对于此次前所未有的核灾难,宫内省表示,当今最急迫的要务就是奉请天皇一家移驾京都御所,以免有伤国体!”

“……”虽然这话说的似乎并没有什么错误,但泉田准三郎还是感觉自己听得很囧。

“……其次,厚生省为了应对此次核危机,计划将食品、饮用水和环境的放射性安全标准再次上调五百倍,这样一来,东部大多数水源就能恢复到饮用标准,而合格食品的供应也不至于出现匮乏……”

“……什么什么?把安全标准上调五百倍之后,原本超标五百倍的辐射水就又能放心地喝了?!”泉田准三郎惊讶地眨了眨眼睛,“……在文部省改完了历史教科书之后,厚生省又要跟着修改物理教科书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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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管无敌的第一卷、城管的美洲攻略

三十二、今夜无人安眠

三十三、今夜无人安眠(中)

PS:感谢“不洁的孩子”的提醒,福岛核电站并非石墨反应堆,而是轻水反应堆,这个似乎弄错了……第一个反应堆的爆炸起火已经没法修改,剩下的改一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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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事求是地说,虽然日本厚生省在核危机爆发后,通过紧急提高放射性安全标准来缩小污染范围的荒诞做法,颇有些掩耳盗铃、削足适履之嫌。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也是无可奈何的必然之举。

毕竟日本只有这么一点儿地盘,人口稠密得几乎要见缝插针,想撤退都没地方撤退。如果严格按照国际标准划出辐射污染区,把包括东京都在内的数千万人往外疏散的话,整个国家只怕是立马就要崩溃。

所以,为了让大家可以在辐射区内继续待下去,日本的原子能科学家们也不得不昧着良心发表一些完全不符合科学的奇谈怪论,核心内容就是“很安全,没关系”,哪怕是自己骗自己,好歹也能求个安心。

而厚生省下令大幅度提高饮用水和食物辐射安全标准的做法,同样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要是不这么修改的话,估计半个日本的土地上,就没有什么安全的东西可吃了。

至于日本人吃了这么多辐射食品,喝了这么多辐射水,呼吸了这么多辐射空气之后。究竟会不会变异成奥特曼、超人、异形还是小怪兽。就暂时顾不上了——反正没有个几年时间,应该也还显示不出来。

对于执政生涯短暂的日本政客来说,只要能把事情拖上一两年,等到自己下台再说,也就差不多够了。

于是,在发了一通牢骚之后,泉田准三郎内阁官房长官最终还是捏着鼻子认可了厚生省的荒诞做法。

但不管怎么说,这些做法归根结底都是自欺欺人,总体来说于事无补。

政府当今最重要的工作,还是尽快拯救核危机——虽然泉田准三郎一直感觉自己使唤不动这帮公务员。

又等待了片刻之后。原子能安全保安院终于送来了灾害评估,以及一些长期被东电捂着盖子的内幕。

这个速度让泉田准三郎甚至感到了吃惊——“……从这个月初的就职开始,我的话总是被那班官僚给忽视加无视,或者命令转指示。指示转请求,请求转建议,建议转询问……现在居然也有迅速照办的时候?”

然后,看着眼前的报告,泉田准三郎一时间又开始变得头大如斗,“……纳尼?居然从俄罗斯引进了一个移动组合式的石墨反应堆?怪不得火势烧得这么厉害!我之前还在纳闷呢!上一次折腾了好些天也不过是氢气爆炸,这一次怎么就变成切尔诺贝利灾难重演了呢?

可是……听说这石墨堆使用起来既不怎么安全,价钱也不怎么合算。唯一的好处,就是能够利用反应堆的副产品,制造出武器级的浓缩铀和浓缩钚而已(核电站所用核燃料的铀浓度一般只有百分之几。而原子弹至少达到百分之几十,相差非常大。而武器级浓缩铀和浓缩钚的来源,一般就得靠石墨反应堆的副产品——从美国人搞曼哈顿工程,制造人类历史上第一颗原子弹的时代就是如此),福岛核电站居然引进了这玩意儿……该不会是前几任政府有过秘密的核武器发展计划吧!”…,

“……不,阁下!自从战后复兴以来,我国已经发展了这么多年的核电事业,能够用于制造核武器的钚和铀,在日本早已是堆积如山了!若是当真想要制造原子弹的话,哪里还需要特意准备原料?东京电力公司之所以会买俄罗斯的小型石墨反应堆。纯粹只是因为对方打出了处理价而已。”秘书如此答道。

原来,在最近的几年里,俄罗斯的远东再开发政策基本宣告破产——莫斯科方面花费巨资在西伯利亚荒原和远东滨海地区建造的一系列城镇和工厂,因为极度严寒的气候和恶劣的地理环境,生活成本高得可怕。制造出的产品也缺乏竞争力,没有俄罗斯人愿意去那边投资和定居。最终再一次变成了烂尾楼和鬼城。

整个重振远东地区经济的宏伟计划宣告破产之后,元气大伤的俄罗斯政府为了减轻损失,将各种为了远东再开发计划而准备的工业设施,包括重型卡车、巨型飞机、发电机组、供暖锅炉、破冰船、核电站等等,全都拿到国际市场上低价出售,希望多少能捞回一点钱,而不是直接丢在西伯利亚的雪地里生锈。

其中,福岛辐射区内正在燃烧的那座移动组合式石墨沸水反应堆,还有不久前刚刚进港的俄罗斯原子能发电船,都是俄罗斯联邦的这一宏大计划全面崩坏之后,给世人留下的遗产。

但问题是,在全球经济低迷、投资乏力的情况下,这些充满毛子特色的傻大粗笨玩意儿,一时间根本找不到买家——欧美和中国看不上俄国已经略嫌落后的技术,也对俄国人的售后服务缺乏信心,普遍更希望扶持本国制造业;拉美、东南亚和非洲国家一方面是购买力不足,一方面则担心为冻土地带生产的俄国货不够耐热,难以适宜他们国家的湿热环境;最要命的是,俄罗斯政府的商业信誉,目前在国际社会上也很成问题——举个例子,毛子卖给印度的航母,居然能够将交货时间拖延N年,期间反复加价N次,价钱翻了两倍半还打不住,各式各样的乱收费和误工理由叫世人看得目瞪口呆,让最初以为捡了便宜的印度白象当真是欲仙欲死、欲哭无泪。偏偏还要打肿脸充胖子。对着全世界摆出一副“我有航母我自豪”的愉悦表情……因此,谁知道在这些“作废处理”的机械产品上,毛子会不会再坑买家们一回?

最后,在这些机械设备眼看着就要变成废铁的时候,日本的东京电力公司终于来问价了。

——自从当年那场海啸导致的核危机爆发,几个反应堆挨个儿爆炸冒蘑菇云之后,福岛核电站虽然没有停止发电,但毕竟也是处于半废墟状态。其中四个在爆炸中就严重受损的反应堆,这几年是越修越破,越清理就污染得越厉害。乃至于最终不可收拾,只能封存停堆丢着不管,任凭它们慢慢地污染地下水。

剩下两个还算完好的反应堆,又勉勉强强地继续使用了几年。但毕竟已是半个世纪前的老古董,其中一个反应堆开始频频出现故障和泄漏,眼看着就要寿终正寝,最后只能永久停堆,将核燃料拆走处理掉。

于是,为了弥补这个陈旧反应堆退役之后产生的电力缺口,东京电力公司开始寻找新的替代途径,问题是已经赤字累累并且还在进一步向深渊滑落的财政账单,还有日本举国民众对原子能发电的一派抗议声,让再次从头新建一座核电站变得困难重重。在这种情况下。俄罗斯人原本为远东孤立城市设计制造的分体移动式核电站,就映入了东电公司的眼帘。…,

接下来,通过一番颇有成效的交涉与贿赂,东电公司仅仅只用了不足成本十分之一的超级白菜价,就把这座预定废弃的移动组合式石墨沸水堆核电站,给轻轻松松地弄到了手。

然后,东电公司把它按照设计说明拆开,将一个个部件秘密运到福岛,很容易就像积木一样搭了起来,连接上电网。使用两年下来,感觉似乎还不错——在切尔诺贝利事件之后,俄国人已经对此类核电站进行了重大的改进,正常状态之下的安全性早已跟当年不可同日而语。

这样一来,食髓知味的东电公司。才有了进一步向俄罗斯采购原子能发电船的计划。

但问题是,谁都没想到居然会有“恐怖分子”袭击核电站这码事。而且居然还很容易就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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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初步解释了此次核反应堆大火的原委之后,原子能安全保安院也提出了应对危机的关键对策,此外还有外国政府在得知此事之后,向日本政府发来的参考建议——在地球轨道上遍布着那么多颗侦察遥感卫星的现代世界,从福岛核电站起火燃烧开始,这桩事情就再也瞒不住任何人了。

原子能安全保安院认为,当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灭火,这是当务之急里面的当务之急。因为目前还只有一座石墨堆起火,释放的辐射有限,最多也就是演变成一个切尔诺贝利,让日本的土地少了一个县。但若是再拖拖拉拉不当回事的话,说不定日本的版图就要萎缩到邪马台王国的时代了(九州岛+本州岛西部)。

至于核辐射尘埃会污染地下水和渔场什么的,倒是完全不必担心,因为这么多年的放射性物质泄漏下来,核反应堆附近地区的河流和水源,凡是能污染该污染的都早就被污染了,所以辐射污染浓度再提高一点也无所谓了——反正就那样。而在福岛附近海域捕捞上来的超级辐射鱼,更是早已屡破世界纪录,吃一条等于拍好多次X光片——这玩意儿就是最爱国的日本人也不敢吃,而想自杀的人又嫌中毒得太慢……

“……我也知道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灭火,正如当年那场核危机最要紧的事情是灌水一样(2011年福岛核危机的解决关键,就是不停地往反应堆里灌水散热,防止堆芯融解,烧穿炉底的安全壳,沉降下去)。可问题是怎么灭火呢?当年不过是每小时400毫西弗的辐射,就吓得自卫队、警视厅和消防队一起脱逃。而现在……反应堆火场中心的辐射量,最起码也该有每小时上万毫西弗了吧!”

对于这一对策,泉田准三郎抱着脑袋连声哀叹,“……环境辐射都超过致死量了。救火队员可怎么找啊!想要这帮平成死宅对福岛发动敢死冲锋。除非使用令咒……不对,他们又不是英灵!而我也不是御主!”

文件上的第二条对策,是某位刚来日本的美国专家提出来的,考虑到目前的福岛核电站已经是辐射爆表,普通消防队根本无法靠近,而且附近也找不到消防栓,故而建议日本政府参考苏联人拯救切尔诺贝利的经验,组织大批直升机顶着致命的辐射,向熊熊燃烧的石墨反应堆投掷水泥、硼酸和其它专用灭火剂。

在日本政府看来,目前恐怕很难找到足够的飞行员去执行这一明显属于送死的任务。而且日本不是雄兵百万的苏联,除非美军提供支援,否则自卫队根本凑不出那么多直升机……但这位美国专家却认为,正所谓军人有为国献身的天职。现在就是让自卫队诸位大和健儿们舍生忘死,再现“神风”的时候了!…,

按照他的说法,同样是日本人,当年驾驶着烧松脂油的木头飞机玩“一机换一舰”的神风特攻队能够做到的事,现在武装到牙齿的日本自卫队没有道理做不到。别说是承受一点儿辐射了,哪怕凑不出足够的直升机,也应该有“一机换一堆”的报国精神,把满载着硼砂和水泥的运输机撞进反应堆里!

——感情这个美国大鼻子扬基佬对日本人的印象,居然还停留在太平洋战争年代?

对于这个重建“神风特攻队”的疯狂建议,可怜的内阁官房长官听得都快要精神崩溃了。“……军人有为国献身之天职,这话并没有错,可日本早已没有了军队,只剩下了自卫队的公务员!”他忍着牙酸低声呻吟道,“……如今的日本要想搞出什么‘一机换一堆’的阵势,非得让当年那批神风突击队复活才行啊!”

“……泉田阁下,恕我直言,如果当年那些神风突击队员当真复活的话,他们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只怕不是拯救福岛,而是‘天诛国贼’。借着阁下和首相的脑袋去‘尊皇讨奸’。接下来再过一阵子,我大日本帝国的伟大国民,就可以喊着‘膺惩暴支’、‘一亿玉碎’的光辉口号,一边沐浴着足以让人变异成怪兽的核辐射,一边享受着美军战斧巡航导弹和中国东风导弹的前后对插了……”秘书立即不失时机地吐槽。

——泉田准三郎顿时又是一阵气急败坏。感到自己烦躁得想要杀个秘书解闷了。

第三条对策从理论上讲最省事,只要想办法往福岛核电站那边丢一颗大当量氢弹下去。就可以把一切污染源统统都给炸平气化,一了百了,什么麻烦都没了——这是俄罗斯专家提供的友情建议——当然,由此对周边地区带来的冲击波伤害和社会影响,一律不作考虑。

……毛子们不愧是传说中用核弹封油井、挖运河、开水库的战斗民族,简直把核弹当爆竹在点了!

对于这个貌似比重建“神风特攻队”还要荒诞的建议,泉田准三郎内阁官房长官最初是不屑一顾的,但仔细看下去,却发现这个建议也并非没有道理——没错,在核弹爆炸之后也会有放射性污染,而且是致命性的核污染,但核弹爆炸和核电站事故导致的放射性污染,在性质上就是不一样的。

核弹头爆炸虽然恐怖,但却是瞬间爆发,放射性污染在当时很厉害,可衰减的速度也非常快,核辐射的危害一般也就是存在数天或数月,等到一两年之后基本上就没什么了,绝不是某些人吹嘘的几十年——譬如被美国人丢了二十多颗氢弹和原子弹的核武器试验场,那个著名的比基尼环礁,如今早已成了生机盎然、游人如织的热带旅游胜地;而被丢过原子弹的长崎和广岛,之后没几年也再次被建成了繁华的大城市。

相反,核电站在泄露之后,放射性物质是被缓慢释放出来的,单位时间内的污染量或许不大,但持续时间实在太久,少则几年,多则上百年数百年,弄不好还会更漫长——作为跟广岛、长崎和比基尼这三个核弹靶场的对比,切尔诺贝利核电站附近那一圈地方,在事故过后几十年依然是辐射禁区。

所以,如果福岛核危机真的已经到了无法挽救的地步,那么索性就狠狠心用氢弹炸了吧!…,

不过,日本自己是没有核武器的,就算想要搞“核平福岛”,也只能依靠外援。对此,俄罗斯方面本着睦邻友好的精神,愿意用友情价格向日本提供一枚装了核弹头的洲际导弹——当然不是把导弹移交给日本,而是从俄罗斯境内的发射井点火起飞,直接往福岛打过来。

不知为什么,泉田准三郎竟然对这个主意看得有点心动,但仔细一想,却又骇然色变。

“……作为一个文明民主国家的领导人,却掏腰包花钱请独裁国家的军队(日本人对俄罗斯的印象跟苏联似乎还是差不多)对自己的国土进行核打击?!我得有多么变态才能下得了这个命令啊!”

——而且这样一来,日本在已经成为人类历史上第一个挨原子弹的国家之后,又会成为人类历史上第一个遭到外国氢弹轰炸的国家……大美利坚国的原子弹,俄罗斯冻土毛子的氢弹,曾经震撼世界的两大强国都一起伺候着日本人,轮番在这个岛国的土地上种蘑菇……这,这让人该怎么吐槽才好呢?

接下来的第四项对策,是中国专家提出的建议。作为长久以来的邻居,中国人并没有提出“神风特攻队”和“氢弹轰击”之类的疯狂方案,而是很体贴地表示,日本政府目前外忧内患、政局动荡紊乱,同时应付几项危机可能力有未逮,故而可以把此次福岛核危机的处理工作,转包给“有活力的民间组织”与“有良心的私人老板”,政府只需要事前大胆放权、提供各种方便,事后痛快付账、大家钱货两清就可以了。

——这个建议准确地掐中了泉田准三郎急于摆脱麻烦的心思,虽然对所谓“有活力的民间组织”与“有良心的私人老板”的能力十分怀疑,但多少还是让他生出了“不妨仔细打听一下”的兴趣……

而在同一个夜晚,东京首都圈内的驻日美军,同样也在商讨着应付此次核危机的对策。(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三十四、今夜无人安眠(下)

日本,东京,驻日美军横田基地

对于二战之后的日本人而言,这里是一处飘扬着星条旗的国中之国,象征着举世无敌的巨大力量。

如果说,对于战争打到最后依然有三分之一的土地沦陷,甚至直到日本投降的前一天依然在丢城失地的中国人,日本人在战败后的基本观感,依然是不服输加不服气的话,那么对于将炸弹扔遍了日本的山山水水,把军靴踏进了东京皇宫的美国大兵,日本鬼子们却是被揍得服服帖帖,投降得心悦诚服了。

——在这个鬼畜碾压一切的暴力世界上,永远是只有拳头最厉害的家伙才能当老大啊!

日本人这种投降服输的态度,不仅表现在思想上,更表现在实际行动上——除了当年一系列堪称“丧权辱国”的条约之外,如今最明显的战败国象征物,应该说就是遍布全日本上百个大小基地的驻日美军了。

——自从1945年8月30日,那位脸上戴着墨镜,嘴里咬着玉米芯烟斗的道格拉斯.麦克阿瑟五星上将,乘坐“巴丹号”飞机在日本神奈川县的厚木海军飞机场降落以来,数万名耀武扬威的驻日美军,便在这片曾经充满敌意的土地上安营扎寨,将飘扬的星条旗牢牢地扎下了根。

在接下来的历史之中,无论世事如何风云变幻,无论日本的国势如何兴衰。遍布全日本的上百个大小驻日美军基地,始终犹如一道道带刺的锁链,直接扎在这个国度的心脏腹地,把这头曾经强悍不驯的野兽束缚到动弹不得。即使是在日本经济最为繁荣,口口声声喊着“日本可以说不”,甚至号称要“买下美国”的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来自大洋彼岸的异族征服者。也依然是真正统治这个国度的无冕之王。

(各式各样的驻日美军基地,其实在日本遍地都是。经常闹乱子的冲绳基地,只是最大的一处基地而已。不过有的驻日美军基地相当袖珍。就是个联络站,一座小房子外加一两个人,甚至直接盖在自卫队的营地内。或者在写字楼里租一个办公室,不注意的话还以为是个小公司,偶尔长期闲置无人也是有的)

对于美国人来说,他们根本不必抗议日本将战犯灵位移入靖国神社,也不必纠结于什么蛋疼的战争责任问题,更不在乎日本右翼分子的宣传和游行。因为真正的罪人只需要接受惩罚,而非作出道歉——那些曾经发动战争的笨蛋,早已在美军的主持下被枪毙和上了绞架;当年曾经在珍珠港上空丢炸弹的“帝国勇士”,也早已成为埋葬在波涛之下的骨骸;敌国的首都沦为了星条旗下的焦土,敌国的君王在占领军的呵斥下俯首帖耳。甚至就连这个国家本身,都成了美军享用至今的美味战利品,或者说“不是殖民地的殖民地”……既然如此,又何必在意一小撮无知蝼蚁们的疯狂呓语呢?

——很多人不知道的是,在世界上的其它国度。美国人通常都要支付很多租金,才能获得修建海外基地的权力,譬如越南的金兰湾和菲律宾的苏比克湾,还有在中亚各国的美事基地。这些基地租金和常驻美军的消费,全都在很大程度上繁荣了当地经济,以至于菲律宾人在民族主义高涨地驱逐了美军基地之后。看着萧条的市面又深感后悔,居然可怜兮兮地想要把美国阔少爷们再次给请回来。…,

偏偏日本的美军基地非但不用付租金,还学习清初八旗跑马圈了不少地皮搞房地产赚钱(主要在琉球),就连驻日美军的绝大部分开销,也要日本政府来掏腰包承担——因为日本是战败国,这是理所当然的惩罚!

此外,美军在这些年里发动海湾战争,攻打伊拉克、阿富汗,甚至在索马里剿匪的开销,有很大一部分也被摊派到了已经深陷经济不景气的日本人头上,完全是把日本国库当成了自己的提款机,把日本当成了自家的厨房。更离谱的是,日本首都东京四周数十公里的领空管制权,迄今依然属于驻日美军所有。日本政府自己的飞机想要在东京上空飞一圈,还得要获取驻日美军司令部的批准。

虽然从名义上说,驻日美军的任务是帮助日本保卫国土安全。但事实上谁都知道,一旦美日之间发生严重的利益冲突,驻日美军就会毫不犹豫地向东京扣动扳机。

沦为战败国和半殖民地的滋味,就是如此苦涩……逼得日本人不能在沉默中爆发,就只能在沉默中变态,硬是自欺欺人地把这样的耻辱说成是光荣——不愧发明了“金粒盛”的史上最强变态民族啊!

在这一系列遍布整个日本的军事基地之中,驻日美军司令部所在的横田基地,乃是其中的大脑和心脏。它位于日本东京都地区五市一町(福生市、昭岛市、立川市、武藏村山市、羽村市和瑞穗町)的结合部,驻扎着数千名美国大兵和文官、家属,占地面积约7平方公里,一条四公里长的飞机跑道横贯南北。基地内有着美军的全球军事指挥控制系统,可以接收美国总统下达的核攻击命令。

经过战后数十年的经营,横田基地已经被建设得相当完善,各种生活设施应有尽有,包括购物中心、幼儿园、学校、邮局、医院、电影院、保龄球场、俱乐部等,甚至还有麦当劳和教堂,使得驻日美军能够在这里过着跟在国内几乎一样的日常生活,也让这片远在东亚的土地上,处处充满了浓郁的美国气息。

距离基地西南第五个入口处不远,有一座地上2层、地下3层的建筑物。这就是驻日美军司令部大楼。

司令部大楼的地下部分,是可以抵御核攻击的巨型防空设施,一旦横田基地遭到毁灭性的核武器打击,驻日美军司令部将会凭借这一坚固的地下堡垒继续指挥作战。

这个防护严密的巨型地下堡垒,最初的假想敌是苏联,接下来又把假想敌改成了中国。

然而,直到苏联灭亡了数十年之后。驻日美军司令部大楼地下堡垒内的三防备用指挥部,才被它的主人们第一次正式启用,原因也并非敌国的核武器攻击。而是日本方面令人扑街的核电站泄漏事故。

为了抵御随时可能袭来的强辐射,驻日美军的高级将校们在确认了消息之后的第一时间,就离开了各自宽敞舒适的居所。集体转移到了这座为核战争而设计的地下堡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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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间四面都是厚实墙壁,没有一扇窗户的地下会议室内,此时正是一片将星荟萃、烟雾缭绕的景象。

由于是在地下挖掘出来的洞窟,所以会议室的空间略嫌狭窄,空气也颇为浑浊,但此时却没有人在意这一点——想要抵御无孔不入的核辐射,避免可怕的癌症和白血病,就必须学会忍受。…,

“……嗯,从无人机拍摄的影像和日本政府的通报来看,福岛那边居然有一个从俄罗斯进口的石墨反应堆?这该不会是日本军方的强硬派分子。想要躲过我们的监视,在辐射区内秘密发展核武器吧!”

巨大的液晶屏幕后面,刚刚前来日本上任不到一个星期的驻日美军司令,白发苍苍、面颊松弛下垂的爱德华.肯尼迪中将,一边神情颇为憔悴地大口抽着雪茄。一边有些没头没脑地开口发问。

总的来说,爱德华.肯尼迪中将是一个宽厚、迟钝、温和,甚至可以说有些懦弱的老好人,之前一直在国内的五角大楼当文职蹲办公室处理报告书,对远东这边的情况并不怎么熟悉。今年全靠他出身名门、资历深厚——眼看就快退休了——以及跟新总统的一些交情,才获得了这份既清闲而又油水十足的美差。

谁知他前脚刚刚走下飞机。踏上日本的土地,由于年老体衰,好不容易才把时差给倒过来,后脚就一下子遇到了这么多的乱子:抗议、骚乱、核危机……可怜的肯尼迪中将顿时就感到有些头脑不够使了。

——多年以来,美国政府只有在那些冲突频繁、动荡不安的“热点地区”,才会部署上真正的精兵强将、能臣干吏,以便于应对各式各样的突发危机,同时让有志者建功立业。而在另一些关系长期稳定可靠的盟国和友好地区,美政机构在那边理论上的一把手,往往只是用来养闲人和“犒赏功臣”的镀金岗位。

譬如,历届美国总统在当选就职之后,往往会把美国驻法国、英国、荷兰还有意大利这些欧洲盟国的大使岗位,“赠送”给那些在选战之时大把撒钱支持自己的财阀富豪,让这些没有半分外交经验的富翁和富婆过去混混资历,交际一番欧洲权贵,给自己的人生镀一层金——这些国家都是很多年没出大乱子,跟美国关系良好的稳定盟国,如何应对交际早就有了一套沿袭多年的规矩,有些什么事情,自会有下级官吏办得妥妥帖帖,实在不行还可以直接请示华盛顿的外交部。诸位对外交一窍不通的大使先生和大使女士们,只要听从那些老练随员们的安排,出席各种酒会、茶会、舞会和慈善晚会,像明星一样作作秀就可以了。

所以,除非是在东亚局势紧张的时候,驻日美军司令官同样也是一个颇为悠闲的职位——至少比阿富汗、伊拉克和非洲,那些路边天天打枪,街上到处爆炸的地方要悠闲多了——正适合安置肯尼迪中将这种资历高、交情广、人脉深厚,富有亲和力,但却没多少业务能力和军事天赋的老好人。

然而,也正是因为如此,肯尼迪中将才会问出“自卫队会不会背着美军偷偷发展核武器”的傻问题,让会议桌上在座的参谋和军官们。全都忍不住想要暗自偷笑——这位初来乍到的新任司令官大人,显然是严重低估了驻日美军对日本各界的渗透程度,甚至把自卫队当成一支真正独立的军队了。

“……将军阁下,请不要低估我们这些年来在日本的工作成绩,尤其是针对日本自卫队的控制力——战后的日本对美国而言,从来都没有任何秘密!而日本的政府和自卫队就更是如此!不客气地说,就算是某个日本黑帮偷偷研制核武器。也要比自卫队避开我们开发核武器的成功率更高!”…,

一位情报官毫不客气地说道,言语中充满自信,“……阁下大可以放心。自卫队的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虽然中国在宣扬“日本军国主义复兴”的时候,往往会把日本街头游行的右翼暴力团分子和貌似装备精良、武器先进的日本自卫队拉到一块儿,一看到自卫队就联想起昔日的“大日本皇军”。但事实上。右翼暴力团和自卫队根本就不是一路人,从理论上讲,甚至可以说他们之间互为宿敌也不为过。

因为,日本自卫队从建立之初开始,就没能摆脱美军的控制和影响。美军与自卫队之间的关系,基本可以参考抗战时期的日军和伪军。更要命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控制力不是被削弱,而是被加强了。

比如说,日本航空自卫队的总司令部。在21世纪初期索性就直接搬迁进了驻日美军的横田基地,从此让航空自卫官们完全接受美军的指挥与管理,等于是彻底变成了驻日美军的土著附庸军。

接下来,在日本右翼势力的几次妄动,尤其是日韩、中日之间数次差点擦枪走火之后。驻日美军又强行收走了海上自卫队的控制权。把海上自卫队的舰艇置于驻日美军第七舰队的统一指挥之下

这样一来,日本自卫队在海上和空中的军事指挥权,已经完全被转移到了美军手中,性质上简直就跟当年大英帝国的印度土兵相差无几。只剩下庞大而无用的陆上自卫队,美国爸爸似乎暂时看不上……

即便是跟对马海峡的另一边,把自己的海陆空三军都交给美国人指挥的韩国国防部相比。日本自卫队恐怕也没好上多少——毕竟日本这边又没有一条三八线,根本没有什么陆上敌人要应付。

总之,说得难听些,在日本极端右翼分子眼里,自卫队根本就是驻日美军的狗腿子,而不是什么可以倚靠的民族武装力量——这支“准军队”差不多从建立之初,就被FBI和CIA(联邦调查局和中央情报局)渗透成了筛子,一旦遇到美日两国反目的时候,自卫队到底会朝谁开枪都还不好说呢!

因此,那位情报官很有自信地认为,如果日本政府真的胆敢擅自研发核武器,那么恐怕只要刚刚提出一个意向,之后就会立即有人反水,把整件事情和盘托出,原原本本地送到驻日美军的情报机构里来。

对于情报官在言辞上的些微不敬,肯尼迪中将完全没怎么在意——反正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很有威严的人,如今更是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在横田基地里面散步的时候都经常要迷路。所以偶尔在会场上说错了话,被地头蛇们嘲笑两句,在他看来也算不得什么——只是顺势把谈话内容引回到了正题。

“……咳咳,既然日本方面似乎没有什么隐瞒着我们的秘密,那么这一次的核危机,就单纯只是恐怖分子袭击导致的核泄漏了……”肯尼迪中将喷了一口雪茄烟,“……查清楚是谁弄出这场乱子了吗?”

“……截止到目前为止,全世界没有任何恐怖组织承认对此次事件负责。”情报官答道,“……根据日本政府内部流传的某些未确证消息,这次事件应该是日本人自己的反社会极端分子搞出来的。”

“……是吗?就像这两天在东京闹暴乱,闹得全城瘫痪的那些家伙一样?”肯尼迪中将耸了耸肩膀,叹了口气,“……如果日本警察能够拿出我们当年肃清华尔街暴徒的狠劲,直接把装甲车开上大街,什么闪光弹、橡皮子弹、催泪瓦斯之类一个劲儿地上,这场骚乱只怕是早就平定了,哪里会弄得像现在一样被动?”…,

他环顾了在座的诸位军官一眼,这才进入了正题“……就在几十分钟之前,日本内阁公开表示,在目前的动乱局面之下,他们已经无力应对这场核危机,故而请求我军和第七舰队提供帮助……我把这个问题踢给了白宫,然后白宫又把这事给踢了回来……所以,我想要听一下你们的意见。”

对于这个问题,在座诸位美军将校全都眉头紧皱,抬眼望着墙上放映着最新影像的大屏幕,只见那团大火几乎吞噬了石墨反应堆,浓密的烟雾直冲云霄,还有彩色霞光若隐若现,一派恐怖诡异的可怕景象。

“……这个……阁下,那个石墨反应堆附近的辐射强度,估计已经达到了数千毫西弗,甚至还会进一步增强……”一位军官立即强调了此事的难度,“……我们不能让小伙子们为了日本人的安危而去送死!”

——在冷战时期,美国、苏联和中国都组织过核战争条件下的实战演习,也就是在前面引爆一颗核弹,然后过几个小时,穿着防护服的步兵就开始向辐射场突击……但问题在于,这已经是很多年之前的旧事了。

“……而且,东京市区的辐射强度,目前虽然还不算特别高,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接下来肯定会变得更加危险。”另一位军官则指出了新的危机,“……停泊在横须贺的第七舰队,已经几次发出了立即起航出港避难的要求,而东京的大使馆等外交机构也在不断向我们求援!将军阁下,我们现在必须有所取舍!”

——这两位军官的看法,隐晦地反应出了绝大部分驻日美军的真实心声:若是遇到一般的自然灾害,让驻日美军出动一下刷刷存在感,展示一番大国风度,倒也没什么可说的。但若是到了这等天崩地裂、生死攸关的要命时刻,难道还当真要美国大兵为这些远东异国的黄皮猴子们舍生忘死,当烈士捐躯送命?

咱们漂洋过海来到这里,是来作威作福享受上等人快感的,不是来给日本人当苦力和敢死队的啊!

于是,同样对这桩危险差事感到兴趣缺缺,并且对日本缺乏了解的肯尼迪中将,便顺水推舟,下达了首先转运疏散本队和侨民的命令。为了保证美国侨民可以顺利离开东京,日本警视厅必须配合美军清理交通、维护秩序。至于冒死拯救福岛的工作,可以指示海上自卫队和航空自卫队去协助执行——自己的国家闹出的乱子,就要自己的国民去救啊,别老是来麻烦我们这些外国人好不好!

至于这种不肯承担责任的做法,会不会激怒原本对美军抱有很高期望的日本政府,在日本导致新一轮的反美浪潮,那位情报官告诉肯尼迪中将——完全不必对此担心:“……确实,在如今的日本,我们或许没办法让那些我们喜欢的首相保持长久的权位,但绝对有把握让任何一个我们讨厌的首相轻易下台!”

所以,不必担心在日本会有反美政权出现,如今的平成死宅根本没有悖逆美国爸爸的胆量!

总之,如果连日本人自己的航空自卫队,都不肯学习苏联毛子在切尔诺贝利的牺牲精神,顶着致命的辐射,冒死扑灭火灾,那么作为异国征服者的驻日美军,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然后,当不动如山的驻日美军,最终做出了“日本人应该学会依靠自己”的决策,气得内阁官房长官阁下双眼发黑、捶胸顿足之际,中国方面部署在日本境内的秘密力量,也悄悄展开了积极的活动……(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三十五、中国人在行动

当隔海相望的日本已经陷入了空前的动荡和骚乱之际,西边的中华大地却依旧平静如昔。

华东地区某沿海小城市的城郊结合部——白菜街的萝卜村,王秋家位于这个城中村的钢筋混凝土小楼里,在王秋走后留守空居的无业游民马彤学姐,刚刚吃过了这一天的晚饭,正悠闲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或许是为了给她这几天吃吃睡睡的无聊生活解闷,这个晚上的新闻节目居然格外精彩。

“……哇哦!先是东京大暴乱,接下来福岛那边又爆了耶!真是好让人激动哦!”

看着新闻中浓烟滚滚的卫星图片和模拟着福岛火场的三维立体模型,原本昏昏欲睡的马彤学姐,一时间两眼放光、精神大振——果然是个唯恐天下不乱,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的糟糕家伙啊!

“……本次福岛恐怖袭击事件与核危机爆发前夕,由于日本国内各大主要城市频发的游行抗议和暴动,日本政府已经发布了进入紧急事态的宣言。但随着前首相海老原翔太的猝死和团结党内阁成员的集体,日本的中央政府再一次陷入了混乱状态,再加上由于消费税风波而引起的东京暴乱,始终未能得到有效控制,故而在本次福岛核危机之中,身陷暴乱和倒阁泥潭的日本政府,一直反应迟缓、决策紊乱,最终导致了目前日益恶化的局势……现在请看本台驻东京记者李晓恒为您发来的特别报道……”

“……电视机前的观众们。大家好!我是李晓恒!现在正在东京的池袋区为您进行现场报道!”

电视中的画面猛地一转,变成了一个穿着红色运动服的小伙子,站在一条光线颇为幽暗、路灯熄了大半的空旷街道上,一手抓着话筒,一手拿着一个手机大小的黑色方盒子,声音洪亮地向观众进行解说:

“……首先,大家请看这个微型辐射测量仪。注意上面的数字……每小时11.5微西弗!这就是目前东京市区的辐射水平!已经远远超过了上一次福岛核危机最严重的时候!这在东京市民中间引起了很大恐慌!

由于昨天报道过的日本民众抗议政府提高消费税游行运动,以及这场游行最终演变成的全城大暴乱,目前在东京市区的很多地方。从昨晚开始就处于停水断电甚至不通电话的瘫痪状态。市民们各自测出辐射数值正在不断升高,又一直收不到政府的公开讯息,于是普遍出现了严重恐慌。纷纷自发逃离东京避难,据说很多住宅区到傍晚就已经逃光了……现在,我们将要采访一位过路的先生,正好是我认识的人……”

摄像镜头前,这位记者一边介绍着东京市区的情况,一边拉过某位扛着包袱匆匆路过的中年胖子:

“……这位是在东京卖担担面的台湾老板陈先生。陈老板,您好!请问您这是要出城去躲避辐射吗?”

“……什么辐射啊?今天又停电又停水,街上到处都在烧汽车。刚才还有一帮坏小子砸了我的铺子,抢光了我的钱,还把我给打成了这副模样。最后还烧了一把火……不管打了多少个电话报警也没人接,整个东京的警察和消防员好像都失踪了。眼下我只好先逃到家里躲一躲,同时看看老婆孩子有没有出事……”

头上裹着渗血绷带,肩上扛着包袱的陈老板,操着一口还算标准的台湾普通话。满脸哭腔地叹息道,只是回答的内容却似乎跟记者的采访主题不怎么搭界。正当记者苦笑着想要转回话题的时候,这位陈老板却用眼角的余光向侧后方瞟了瞟,然后便是浑身一震,又一声急促的哀叫:“……啊!他们又来了!”…,

“……据悉,韩国方面也在商讨向日本派遣军舰撤侨,并且计划组织志愿救援队伍。有韩国议员提议,鉴于上次核危机之中,韩国紧急派遣五个人和两条狗赶赴日本。却在东京先是丢了狗,接下来又走失了人,把时间浪费在找人和找狗上,造成很多不良影响……这次应该只派遣两条狗前去参加救援活动就行了……”

“……俄罗斯远东地区各城市,如符拉迪沃斯托克、马加丹、彼得罗巴普洛夫斯克等等,因为受到福岛核危机的影响。于今夜相继爆发抢购碘酒的风潮,并且造成多起踩踏和酒精中毒事故……”

“……据悉,美国的绝大部分地区,目前正处于后半夜时分,大多数美国人正在入睡。故而对于福岛核危机的再次爆发,美国社会尚无明显反应……但碘片在美国市场的销量大幅度增加,应该已成定局……”

“……卫生部发表紧急通知,过量服用碘盐防辐射的说法并无科学依据,并且我国的食盐产量十分充裕,请大家不要听信谣言,盲目囤积碘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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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二百多公里之外的东京,乃至于整个日本列岛,甚至就连广袤的东亚大陆,都在核辐射的阴影之下骚动不安的时候,位于灾难中心的福岛核电站附近地区,更是已经沦为了人间炼狱。

——熊熊燃烧的大火照亮了幽暗的夜空,给厚厚的浓云涂上了一层绯红的色彩;绚丽的七彩光晕弥漫在整个广袤的天幕,把这片空旷的荒野妆点得宛如游乐场一般缤纷璀璨;放射性粉尘好像鹅毛大雪似的慢慢飘落,犹如带着大镰刀的死神降临世间——这是人类历史上最为狰狞可怖的毒物,这里的风,这里的土壤,这里的水,这里的一切都已经沾上了死神的诅咒,并且在很多年里都无法解除……

熊熊燃烧的石墨反应堆,产生了惊人的高温热量,而高温带来的热空气,又引起了强劲的晚风,将焦烟与辐射尘埃一起播散到远处。核电站四周二十公里禁区内的辐射值,已经迅速飙高到了上百毫西弗。

整个福岛核危机的事态,几乎每一秒钟都在急剧恶化,但却根本看不到有人来试图挽救——没有冒死投掷灭火剂的直升机,没有前赴后继的消防队,更没有仅用一条湿毛巾捂着鼻子嘴巴,就去封堵核电站反应堆的大和勇士,甚至连一个自卫队、消防队或警察的身影都没有出现。

一度被内阁忽悠过来的两个自卫队师团,在爆炸响起的同时就忙不迭地掉头撤退。此时全都在背对着燃烧的发电站,亟不可待地用最高速度逃离辐射场——假如他们真的曾经进去过的话。

在这个悲哀的时刻,他们之中没有一个人能拿出大无畏的英勇气概,跟这世上最恐怖的力量展开搏斗。

至于一度被内阁官房长官泉田准三郎阁下寄予厚望的驻日美军……嗯,面对着日本政府的苦苦求助,如今的这位驻日美军司令爱德华.肯尼迪中将,虽然脸上没戴墨镜。嘴里也没叼玉米芯烟斗,却依然颇有当年麦克阿瑟大帅死守菲律宾的风范,只是潇潇洒洒地丢下一句“I

Shall

Return”。就忙不迭地筹备起了上万官兵和军属的撤退事宜……至于日本黄皮猴子的死活么……“日本人应该学会依靠自己!”…,

于是,放眼整个灾区之内,只有一支小小的队伍。还在顶着致命的辐射,朝着危机的源头缓缓前进。

“……该死的……这么厉害的火势,光靠我们几个人可怎么救啊?!我们甚至都没办法靠近!”

站在福岛第一核电站附近海边的一块礁石上,王秋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一边望着眼前的惨景,不由得连连咋舌——到处都是建筑物和机械设备的残片,火焰带来的高温,让路灯杆都烧红扭曲了,也不知破坏者在这里放置了多少爆炸物和易燃物。而更远的地方,亮得炫目的炽热火焰已经吞噬了一大片厂区。巨大的安全壳被烧得通红,厂房内里面的一切都正在熔化,浓烟像火山一样喷出来。炽热的石墨仿佛溶岩一般在地面上缓缓流动,摧毁了一座又一座混凝土建筑物,让更多的铀燃料和核废料泄漏出来……

此时此地。依然待在福岛核电站火场四周的人,除了以王瑶姐弟为首的犬牙城管国际纵队成员之外,就只剩下小鸟游真白首相和她的AKB偶像内阁……或者说日本的时空穿越者小队。

——由于反应堆爆炸后的辐射强度实在太高,没有觉醒过异能的普通人根本待不住。所以,王秋就通过虫洞传送了一辆汽车和几套防辐射服过来,打发福岛辐射区内仅有的两名幸存者——战场原清兵卫工程师和松岛菜央太太穿上防护服。自己驾车逃命。至于究竟能不能逃出生天,就只能看他们的造化了。

然而,当他们驾车离开的时候,战场原工程师和松岛太太都已经开始感到强烈的恶心,几乎每隔半分钟就要呕吐一次,明显是辐射病的征兆……为此,王秋又塞给他们几瓶烧酒和几条香烟——都是从奥多摩町的旅游商店里买来的——嘱咐他们一定要不停地喝酒和抽烟,以便于降解呼吸道中的辐射尘埃:抵御放射性同位素最便捷的办法就是不停地抽烟,烟粒子能吸附一些进入肺里的碘同位素,再一起被呼出来。

在看到了反应堆的爆炸起火,目睹了自卫队的仓惶溃逃,并且打发走了最后两名普通市民之后,原本一直站在早苗神社的山崖上,闲闲地看好戏的小鸟游真白首相,终于开始了行动——根据她的要求,众人带着虫洞离开了早苗神社,终于开始向着烈火弥天的福岛第一核电站缓缓靠近。

事实上,在王秋的眼中,小鸟游真白这只中二病“合法萝莉”,或者说这位同为异能者的日本首相,在此次核危机之中的态度似乎非常怪异,甚至可以说是漫不经心,说得再严重一些,就是不负责任。

——在刚刚穿越虫洞抵达辐射区的时候,她完全可以趁着太阳尚未落山的机会,带着自己这帮人冲进核电站,与吸血鬼们展开较量,试试看能否抢在反应堆被破坏之前消灭对手,把危机掐灭于萌芽之中。

但实际上,她却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只是让大家按兵不动,坐视着自卫队的磨蹭行动,以及吸血鬼的疯狂行径——总之就是完全没有火烧屁股的急迫和惊惶,反倒有点……事不关己、乐见其成的感觉?

这种淡定到了冷酷的日本首相,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都实在是太不像样了。

即使是到了事态已经不可收拾的现在,这位“无责任首相”貌似依然没怎么把核泄漏的灾难放在心上。

“……请放心,王先生,我并不打算让你们去和火魔搏斗,只是想让你们去帮忙缉拿凶手罢了!”

迎着令人窒息的焦灼热风,小鸟游真白首相摘下了她的眼罩,让那一对金色和琉璃色的异色瞳孔,在橘红的火光染上了一层奇异的绯色,“……根据阴阳术灵器的侦察,那个邪恶的吸血鬼早已从核电站内逃了出来,躲到了船上。弄不好还想要把这艘载了一吨铀的俄国船开到东京,制造一场更加惨烈的恐怖袭击。”

她一边拿着一只造型仿佛铜镜的奇异法器,仔细观察着镜面上不断闪烁的各式光点,一边指着港湾中不知何时亮起了灯光的俄罗斯原子能发电船“白熊丸”,淡定地说道,“……事情已经爆发了这么久,该发生的危机都已经发生了,也应该是时候让这个异界归来的吸血鬼退场了,现在就去结束这一切吧!”(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三十六、小鸟游同志的野望(上)

虽然完全听不懂小鸟游真白首相这番没头没脑的话语,但王秋还是打量了一下不远处那艘体型庞大的原子能发电船,推敲了一下可供己方强袭入侵的路线,然后失望地摇了摇头。

“……抱歉,小鸟游首相阁下,虽然这艘船还没有起锚出航,但是连接岸边码头的栈桥和楼梯,却都已经被对方纵火烧掉了,我们又不是能够飞檐走壁的忍者或特种兵,如今到底该怎么上去呢?”

“……而且,关于我们的佣金问题,是不是也应该再谈一下了?”

王秋的亲生姐姐王瑶,也开口提醒道,“……六个反应堆,一个核废料仓库,又紧邻着东京这个日本的经济心脏……等到福岛核危机完全发酵之后,日元只怕是要变成冥钞了……虽然我们并不完全是为了钱才替你们日本政府效劳,但更不是无私奉献的国际主义战士——就是雷锋也不会无偿给外国人卖命啊!”

“……呵呵,这个请放心,虽然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这个首相究竟能当几天,更不知道前几任首相的小金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我毕竟从中学时代开始就是日本空间异能者的领袖,在上海和香港都有房地产!就算日元成了废纸,也不会短少了你们的酬劳……至于我们应该如何攻进这艘船。”

小鸟游真白首相掩嘴一笑,然后把目标转向了金发的俄国毛子少女政委。“……索尼娅小姐,就我所知,您也有移动虫洞的能力吧!这次能不能请你带着虫洞突击上船,给我们当一回开路先锋呢?”

刚刚恢复成人型,依然有些虚弱的狼人政委索尼娅小姐,闻言却迟疑了一下,然后才重重地一点头。用十分生疏的日语答道:“……好吧,我想我可以试着攀登上去。但是……首相阁下,您能解释一下。您这到底是要干什么吗?为什么从一开始就如此的漫不经心,甚至坐视事态恶化。直到现在才开始行动……我可不希望自己莫名其妙地卷进了你的什么阴谋,并且更可悲地在一无所知之中成了牺牲品和替罪羊!”

——不得不说。这位穿越时空而来的苏维埃狼女政委,虽然貌似作风粗犷、大大咧咧,但其实各种私底下的细腻心思也不算少——尽管还是略嫌太直白了些。

当然,比起那些思维粗大得令人绝望,什么事情都只会硬着来,连最起码的软硬兼施都不会,只知道用拳头解决问题的典型俄国毛子们,索尼娅政委能够做到这样就已经不错了。

“……阴谋?嗯,或许是有的吧!但是,请索尼娅同志注意。不是我的阴谋,而是我.们.的.阴.谋!”

小鸟游真白一边语气有些轻浮地调侃着,一边继续很可爱地摇着小手指——这位中二病少女歌姬首相,似乎随时随地都在无意识地卖萌,并且早已习惯成自然了。

然而。这一套卖萌攻略或许能让东亚的宅男腐女们尖叫,却在俄国毛子面前完全吃不开。

“……小鸟游女士,请您最好严肃一些,我需要一个更加明确的答复。”索尼娅板着脸孔说道。

“……啊拉啊拉,真是被你给打败了,完全没有幽默感的冻土小姑娘……”

小鸟游真白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膀。随即脸色突然变得严肃了起来,同时伸手从怀里摸出一块亮晶晶的金属徽章——金色五角星的基座,镶嵌着醒目的鲜红色底板,中间是一个镰刀锤子形状的醒目标记!…,

接下来,在王瑶的一脸淡定和其他人的一脸错愕之中,这位日本首相口齿清晰、一字一顿地开了口:

“……愚昧和虚伪的黑暗,依然笼罩着这个世界!我发誓,从今天开始,我将为真理而斗争!”

——令人感到颇为惊讶与讽刺的是,王秋曾经从杨文理教授口中听说过的《国际者驱魔纵队誓言》,此时竟然从一位资本主义经济大国领导人的口中缓缓道出……即使这个“领导人”纯属玩票性质。

“……我将不信教、不妄想、不迷茫,我将戳破一切剥削者的虚伪面具,尽忠职守,至死方休!”

看看其他人都是一副傻乎乎的模样,貌似跟小鸟游真白早已熟识的王瑶叹了口气,开始跟着一起朗诵。

“……我是文明和科学的播种机,我是民主与进步的宣讲员。我是驱逐迷信的火炬,我是铲除愚昧的镰刀,我是砸碎枷锁的铁锤,我是全人类的守护者!”

到了这里,索尼娅也终于有些反应了过来,懵懵懂懂地跟着一起朗诵出了这段誓言的最后一句话:

“……我将生命与荣耀献给最伟大的科学信仰,今日如此,日日皆然!”

接下来,就是十几秒钟的短暂沉默——有的人还沉浸在惊异之中,有的人则在组织接下来的措辞。

“……小鸟游队长,或者说小鸟游首相,我知道你是国际者驱魔纵队的成员,理论上算是我们的同志,但那又怎么样呢?按照过去的严格标准,你最多只能算是混进革命阵营的投机分子和修正主义者……当然,我也没有立场来指责你,因为我们如今也都和你一样,属于不折不扣的修正主义分子……嗯,来自那个时代的索尼娅同志,倒是一直坚持在红旗之下继续战斗,直至红旗落下也未曾放弃……”

王瑶瞟了一眼明显还有些呆滞的索尼娅,叹息连连着摇头,“……所以,请不要用什么‘伟大理想’之类的过时鬼话来糊弄人,亲爱的小鸟游酱!现在早就不是什么激情燃烧的岁月了。虽然你能够有恃无恐地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还光明正大地要求我们配合,肯定是得到了国内乃至于共产国际的默许和支持。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们会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之下,被你像木偶一样耍着玩!

小鸟游首相,无论你在策划着何等宏大的谋略,我们中国人都没有义务为日本人的事业而牺牲!嗯,当然。还有俄罗斯人也是一样!”她又看了一眼依然一头雾水的索尼娅,随口补充道。

与此同时,依然有些懵懵懂懂的王秋。则是一脸错愕地先看着姐姐,又看着骤然变脸的中二病萝莉首相,发现自己似乎是被卷进了什么非常非常不得了的大事件……

“……那个……真的不能通融一下吗?看在大家都是好同志、好姐妹的份上。帮我一次嘛!瑶酱!”

对于王瑶的诘问,小鸟游真白立即习惯性地双手合十,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卖萌姿态,亮晶晶的大眼睛里仿佛撒了水晶粉,甜甜软软的声音似乎能融化任何一个男生的心扉……

……问题在于,她这一次的说服对象,都是标准的传统女强人——还是完全没有百合属性的那种类型。

“……绝对不行!”

索尼娅和王瑶异口同声、斩钉截铁地如此回答,丝毫不给小鸟游首相留下一丝撒娇卖萌的余地。…,

“……切,一定不行吗?真是一群没有爱的家伙……”

小鸟游真白顿时不悦地撇了撇嘴,刚才那种能把宅男萌死的可爱姿态一下子消失无踪。只剩下一副老气横秋的腹黑嘴脸——莫非这世上每一只不简单的萝莉,切开来里面都是黑的吗?

“……好吧!既然你们都没把共产国际的理念当成一回事,那么我就以一个修正主义者,一个民族主义者,以及一个日本人的身份。解释一下这次行动吧……在这里先问一个问题:你们知道什么叫做化疗吗?”

“……化疗?难道是用放射线治疗癌症,把健康细胞和癌细胞一块儿干掉的那种疗法?”

早已憋得一肚子郁闷的王秋,发现自己终于找到了能够插话的地方,就立即抢先开口答道。

“……没错,就是这个!”小鸟游真白抬手打了个响指,“……虽然我既不是先知也不是预言家。在这场核危机之前,跟其他的所有人一样毫无准备。然而,在这一切相继爆发之后,我却突然发现,这场核危机虽然威胁到千万人性命的空前浩劫,但似乎也可以用来给百病缠身的日本国进行一次化疗……”

“……化疗?”王瑶皱起了眉头,“……如果说病人就是指日本,那么癌细胞就是指……”

嘀咕到这里,她似乎隐约明白了什么,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话语,并且在脸上露出了震撼的神情。

“……没错,正如你想的一样。自从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以来,有一股力量始终在让我的祖国感到痛苦和窒息。在最初的时候,它确实是一度给我们带来了安全和繁荣,以及面向整个世界的广阔市场,帮助日本迅速走出了战败的废墟,再一次以经济大国的面貌,骄傲地站立在世界舞台之上……

但是,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我们越来越惊骇地发现,它已经从一顶遮风蔽日的保护伞,渐渐变成了可怕的癌细胞,深深扎入了我们的骨髓和内脏,不但时刻干涉着我们的一举一动,还在越来越凶狠地压榨和吮吸着我们日益干枯的血脉,以及我们的钱包……日本,已经快要被榨干了!”

说到这里,小鸟游真白首相的脸上不再有卖萌的微笑,而是徘徊着淡淡的无奈和忧伤,“……在御宅族眼中和ACG作品描绘的二次元世界里,日本似乎总是拥有着世界上最先进的科技,最优秀的运动健将,最强大的秘密军事组织,最多的外星球和异世界来客,最庞大的黑社会势力……

在伟大的帝都东京和古老的京都古城,更是居住着数以万计的超能力者、魔法师、阴阳师和妖魔鬼怪,不知有多少人默默背负着保护地球乃至整个宇宙的神圣使命,跟各式各样从太古时代就威胁着全人类安危的妖物展开浴血厮杀。就算是寻常的普通市民。也会有不定期的超刺激体验,譬如猫耳星人飞船、各类宇宙怪兽及巨型机器人的突然降临等等……怎么看都是一个‘传说の国度’吧。

但问题是,二次元世界的幻想,毕竟只是幻想而已,三次元世界的真实日本,又是怎样的一副面貌呢?”

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悲怆的笑容,“……呵呵。一切国家命脉尽在他人之手,数以万计的外队直接驻扎在首都东京,随时都可以用导弹把皇宫、首相官邸和国会议事堂统统夷为平地;大大小小的美军基地遍布全国各处要害。只要48小时就能把中看不中用的陆上自卫队解除武装;东京的天空从战后就不再属于日本,现在连整个日本的天空也都是别人的了(航空自卫队被美军收编);美国第七舰队把东京湾变成了他们的内湖,所谓的海上自卫队不过是第七舰队的反潜分舰队;虽然驻日美军在名义上是‘保卫日本’的。但谁都知道,一旦到了日本不听话的时候,他们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再来一次‘东京之春’,对日本扣动扳机!…,

自从战后以来,历届日本政府全都对着美国奴颜婢膝,无论是怎样苛刻的条约,怎样无理的勒索,也只能咬牙忍受,然后自欺欺人地说,这有助于提高日本的国际地位云云……可事实上呢?当初泡沫经济刚刚崩溃的时候。日本不顾仇怨拿出巨款,资助美军打赢了海湾战争,又在阿富汗战争和伊拉克战争之中,前前后后为美国人付了那么多账单。可全世界人民在提起这些战争的时候,又有谁会想到为此付账的日本人?!甚至就连阿拉伯世界的那些反美恐怖分子。都没想过要对日本发动恐怖袭击!

唉,日本默默付出了这么多,到头来还不是替美国做冤大头,不要说获得战争红利和美国的感谢,就连引起敌人的注意力都做不到,实在是不晓得叫人该说什么才好。真是何等的可悲啊!

实事求是地说,现在的日本,明明已经连一个独立国家都谈不上,差不多完全被抽掉了脊梁骨,堕落成美利坚合众国支配之下的半殖民地了,跟当年英国统治的印度相比也好不了多少……如果能够从半殖民地再进一步,真正地变成美国的一部分,对日本来说或许也还不错。但问题是,正如同男人没法变成女人,即使做了变性手术也难以得到承认一样,日本人不管再怎么改头换面,也没办法成为美国人啊。

事实上,早在当年太平洋战争刚刚失败的时候,就有人提议索性举国归附美国,把日本变成美国的第五十一个州,但问题是美国人根本不肯接纳——他们连墨西哥人都不想要!

偏偏就在这样的半殖民地社会里,还有那么多日本人的自我感觉如此良好,总是莫名其妙地觉得,只要有美利坚合众国罩着,全世界就都会尊敬和喜爱日本,并且自说自话地代表全世界去鄙视中国和韩国……问题是,就算是在大英帝国的鼎盛年代,有谁会对那些把自己祖国混成了殖民地的印度人高看一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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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荣兴旺的现代日本=美利坚合众国的半殖民地?!

听到这番颇为新颖的见解,王秋低头回忆了一番历史书上学过的民国半殖民地社会面貌——遍布中国各个通商口岸的租界、享受治外法权的外国屯驻军、貌似国中之国的北京东交民巷,横行在长江和渤海的各国炮舰,安插在各派阀军队之中的无数外国顾问……替换到眼前的日本,外国租界就相当于美军基地,东交民巷就是东京横田基地、座间兵营和横须贺海军基地,长江上的列强炮舰就是美军的第七舰队,至于日本自卫队则根本就是美军的“编外辅助部队”,独立性和自主性比当年的北洋军阀还要不如……

嗯,除了没有生灵涂炭的频繁内战之外,二战之后的日本,从某种意义上确实是变成半殖民地了。

不过,日本之所以会把自己从资本主义世界列强俱乐部的一员,一步步混成了目前政治地位如此扑街的半殖民地,说起来也是自己当初做的孽,咎由自取,怎么样也怨不得别人……

尤其是在当年日本崛起过程之中深受其害的中国人,更是只会恨日本人的处境不够惨,而不会有过多的怜悯——国家归国家,个人归个人,能够跟日本人交朋友,并不意味着忘记了当年的血海深仇。

所以,不要说跟这位中二病萝莉首相素不相识的王秋和蔡蓉,就算是认识她的王瑶,虽然一向以来跟小鸟游真白的交情不错,但也没有对日本国目前的半殖民地处境,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多余怜悯——否则就是违反了身为中国人的基本立场,变成“无脑日粉”了。

“……唉,虽然听上去有些可怜,但谁叫日本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战败国呢?”

王瑶耸了耸肩膀,“……如果当年战败的是我们中国,如今的境况恐怕还远远不如现在的日本呢!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上,失败者就注定要受苦。你们日本人在悍然发动了战争又一败涂地之后,居然还能保住本土,没有像德国和朝鲜一样长期分裂,仅仅只是被美国定期剪羊毛和吸血,从历史上看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就算是战败国,割地赔款应该也就够了,当年的罪责难道要偿还上一个世纪吗?”

小鸟游真白立即反唇相讥,“……日本已经被美国人吸血了这么多年,是时候该结束这种状况了!”(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三十七、小鸟游同志的野望(下)

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什么纯粹的“正义勇士”了。

同样的道理,那种毫无私心杂念,只有一腔“爱与正义”的魔法少女,也是从一开始就不存在的。

作为一名真正意义上的“魔法少女”,表面上只是AKB系列中二病少女偶像歌姬,实际上则是日本异能者秘密战线领袖的小鸟游真白首相,同样也不可能像她在舞台上表现得那么中二,那么单纯。

——事实上,在她的背后,站着日本国内无数常人难以想象的强大势力,从政界到财团再到异能战线。甚至还包括了一些从平安时代就传承至今的古老家族,以及那个挂着菊花纹章的最尊贵存在。

这些势力自称为爱国者,而站在外国观察家的角度,他们则有一个更科学的名字——日本民族主义者。

实事求是地说,虽然这些日本民族主义势力,跟中国与共产国际之间都有着密切的合作,但他们的政治光谱,严格算起来从左派到右派都应有尽有,谈不上完全亲华,倒是有一部分极端的家伙。另一方面。他们也很难说是真正的信徒,甚至颇有不少人把势力视为洪水猛兽。

这些日本民族主义者之所以能走到一起,原因就是达成了必须首先争取国家独立的广泛共识——正如同殖民地时代的印度,首要任务是驱逐英国人。其它的种族、宗教和边境矛盾全都可以暂时搁置一样。目前已经严重半殖民地化的日本,首要任务也是摆脱美国的严密控制,争取独立自主的地位。而不是像现在的半殖民地政府这样,事事都不得不以美国利益为先,只能跟着美国人的指挥棒,笨拙地跳着滑稽舞。

在日本的民族主义者看来,日本最大的“不正常”就是失去了独立的国防和外交自主权。从此国家仰人鼻息、被别人左右,明明是个经济大国,国际地位却连很多小国都不如。除非日本自己不想做什么世界大国了。仅满足于苟且偷生,否则就必须赶走美国驻军,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舍此之外绝无出路。

因此,在摆脱美国控制、争取国家独立这个首要问题得到解决之前,其它一切边境争端都是虚妄——纵然夺取了几个岛屿,到头来也不是日本人自己的。正如同殖民地时代的英属印度尽管连年开疆拓土,北伐阿富汗、东征缅甸,又把尼泊尔和西藏划走了一大块,照样也没有人会觉得这是印度人的赫赫武功一样。

即使是出于战略考虑,需要跟美国人结盟,他们认为当前这种耻辱的占领形式也实在是不可忍受——就算是当年中苏称兄道弟的时候,苏联也没有在北京驻军;而朝鲜和巴基斯坦虽然被认为是中国的铁杆盟友。可是除了短暂的战争年代之外,有谁见过成千上万的解放军出没在平壤和伊斯兰堡?

就算是美军以北约名义驻扎在欧洲的部队,好像也没有大模大样地占据各国首都,随时把各国首脑置于炮口之下,还要各国支付大笔占领费。

确实。日本是战败国,发动侵略战争失败之后就要承受屈辱,这是天经地义的道理。但问题是……就算是战败国待遇,也应该有个时间期限吧!怎么能就这样没完没了地一直持续到历史的尽头呢?哪怕是同为战败国的德国,美国人也没有把军事基地盖到柏林,而只是占了斯图加特等几个边缘地方啊!…,

因此。自从战后经济腾飞以来,日本的民族主义者们,无论是左翼还是右翼,全都不断尝试着摆脱美国的束缚——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大规模扩充自卫队和那本著名的《日本可以说不》,就是其中的写照。

但问题是,通过占领军的强势和无孔不入的渗透,美国人的力量早已安插到了日本社会的每一个角落。对日本的政治、经济、军事、文化等领域的渗透几乎深入骨髓。仅仅凭借日本的力量,不要说摆脱美国的羁绊,甚至只是让美国稍稍放松一下锁链,都是如此艰难——阻力不仅来自于美国,也来自于日本内部。

——中国人经常对国内那些事事舔洋人屁股的买办们恨之入骨,但在日本的情况,却恐怕还要更加严重。吹嘘着“白种人高贵,有色人种低贱”和“脱亚入欧”的香蕉人,很早就在日本掌握了话语权。日本的民众们也习惯于用欧美国家的观点看待一切问题,其自虐自卑的种种做派,实在是不堪入目……尽管他们无论再怎么自我轻贱,日本在欧美人的眼中依然是亚洲国家,而日本人也依然是一群古怪的黄皮小矮子。

事实上,就算是田中角荣这样权倾朝野、民望卓著的强人首相,一旦稍微悖逆了美国政府的意志,也只能在身败名裂之中黯然下野。这就是半殖民地国家的苦处——外交内政皆是不由自主!

看到摆脱美国的控制实在太难,灰心丧气的日本人又再次产生了完全依附美国的念头,连续很多年对美国亦步亦趋,竭力献媚讨好,加强附属关系,企图依靠美国的力量,成为美国在东方的代理人。然而,美国和日本的利益并不总是一致的,在二者发生冲突之时,美国必须首先考虑自己的利益,而不是日本的利益,故而一次次地出卖和胁迫日本,使之付出惨重代价,吃相不知有多难看,而日本政府却毫无办法。

而另一方面,日本想要成为美国远东利益代理人的愿望,最终也不幸落空了——本来,在经济最繁荣的上世纪八十年代里,日本已经根据“雁行阵列”的理论。在东亚打造出了一个以日本为主导,台湾、菲律宾和韩国为羽翼,向南一直延伸到大洋洲的日元经济区,或者说和平时代的“大东亚共荣圈”。

但问题是,在经历了日本泡沫经济崩溃和97年亚洲金融海啸之后,日本在东南亚布置的生产基地,大多都被打垮。已经初具雏形的东亚日元区。至此彻底土崩瓦解,再也没有了跟美元竞争的能力,也无力抵御未来的人民币入侵——正如同在下一个世纪里。美国华尔街财阀们对欧元区添的各种眼药一样,美国人只想要把日本变成一只可以定期剪毛的柔弱绵羊,而不是一头强壮到能够跟主人分庭抗礼的矫健蛮牛。

至于让日本成为美国的一个州。更是从一开始就是彻头彻尾的大笑话——殖民地想变成州?我都把你给殖民了,还要给你公民权利干啥?如果当真收下了,在众议院和参议院里得给你多少名额啊?

此外,为了防止日本借助他国力量挣脱美国的控制,正如同当年美国借助英法争霸而得以独立一样,美国方面还在日本亲美政治家的配合之下,进行了一番巧妙的布局,让中日矛盾、日韩矛盾、日俄矛盾长期保持在激化边缘,给日本营造出一种只要脱离美国庇护,就会陷入诸多邻国群起而攻之的孤立绝境。…,

(大家不妨回忆一下。抗战时期的中国汉奸们,似乎也都是放着遍布国内的日本侵略者视而不见,把“中日亲善,共抗赤俄”当成口号吧!联系现在那些一边死抱着美国大腿、对美国的层层勒索表现得慷慨至极,一边却对周边邻国凶狠呲牙的“当代日本军国主义者”。看上去是不是有一种异曲同工之妙呢?)

这些年来,随着美国势力的相对衰退,驻日美军勒在日本脖子上的缰绳,不但没有因此放松,反倒是越拉越紧——航空自卫队的司令部被搬进了驻日美军横田基地,海上自卫队的独立指挥权也被强行剥夺。撤出各地战场的美军,越来越多地向日本汇集。而原本还能自由活动的一些反美势力,则相继遭到镇压。

所有的这一切异常迹象,在有心人的眼里,都显示出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不祥征兆。

然而,目前执政的主流日本政治家,却普遍十分乐观地——或者说掩耳盗铃地认为,即使美国准备收缩战线,从东亚地区退出,也会在离开之前扶植日本成为真正的世界大国,留在东亚继续跟中国抗衡。

所以,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大丈夫,萌大奶!请大家完全不必担心!

但问题是,另一些日本政经界的国际观察家,从近年来美国政府各种行事策略分析,却发现美国似乎正在做出另一种可怕的选择——与其饿着肚子吐出嘴里最甘美的一块肥肉,还要自己割脉放血,武装和扶植起一个强大的日本,继续在东亚舞台上跟中国唱对台戏,倒不如抓紧时间把日本的最后一点财富统统吃干抹净,然后摸着饱饱的肚子离开东亚,丢下一个贫瘠动乱的日本,让等着接收的中国去挠头吧!

在那些自诩为“理智爱国者”的日本民族主义者看来,日本这头毫无防御力的,肥得流油的柔弱羔羊,距离被凶狠的美国主人割喉放血,榨干最后一点利用价值的日子,恐怕已经越来越近了。

因此,在最终的末日来临,整个岛国被两大势力碾成齑粉之前,日本必须找到自救的途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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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鉴于日本在近代历史上给中国的惨痛伤害,还有种种狂妄举止,足以让最为宽容大度的中国人都收起自己的风度,变成歇斯底里的愤青和复仇者。所以,在看到日本人倒霉的时候,大多数中国人下意识的第一反应,绝对是幸灾乐祸,而不是同情怜悯——至于嘴上的礼貌说辞,则完全是两码事了。

但问题是,如今趴在日本身上吸血的是美国人,中国人分享不到一丝好处——因此,对于日本民族主义者试图摆脱美国控制的努力,王瑶、王秋姐弟作为中国人。在内心里都是抱着无所谓的态度。

总之,既然组织上有指示要求支持这些日本“爱国者”的行动,那么他们也会服从命令……当然,想要他们为了日本的民族解放事业而舍生忘死是想都别想,就连会不会全力以赴,也要打个很大的问号。

——身为区区一介临时工,拿着那么一点儿可怜兮兮的薪水。对任务自然也只会有临时工的忠诚度。

“……居然把现日本比作英国殖民时期的印度……这么说来,小鸟游酱,你是想要当日本的甘地?”…,

王瑶吹了声口哨。如此调侃道,“……既然如此,你就应该像甘地一样去请愿、绝食和游行才对啊!”

“……你认为。对待虚伪而又霸道的美国人,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小动作会有用吗?”

小鸟游真白立即瞪了她一眼,“……他们可以在华尔街用催泪瓦斯、水炮和警棍镇压本国公民,自然也不会介意用坦克碾压日本的示威者——更何况,他们还可以让自卫队干这种脏活,以免玷污了自己的手。”

“……是啊,光靠示威游行,是绝对赶不走美国人的,否则伊拉克和阿富汗就不会打那么久的仗,越南人也不用艰苦奋战三十年。几乎死光整整两代人了。而且,根据我在日本待了这些年的亲身体验,你们日本人自己也未必希望美国人离开——在美式民主的麻醉剂里浸泡了这么多年,贵国人民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身上的半殖民地烙印,甚至把自己当成是什么传说中的‘上等黄种人’。”

在大学里常混“键盘政治局”的王瑶和王秋姐弟继续摇头叹息。对日本民族独立运动的前景,表示出极端悲观的态度,“……看到美国人和欧洲人,就连他们放的屁都是香的,而就算是拿到了中国送来的援助物资,也还要怀疑里面有没有下毒。‘脱亚入欧’也做得太彻底了吧?可问题是欧美那边似乎并不认同呢!

另外,在看待世界的时候,贵国似乎只会简单地把地球上的国家一分为二:亲日的和反日的。而且还像打游戏一样预先做好了设定:所谓亲日国家必然是多数的,团结的,正义的,文明的,反日国家一定是少数的,脆弱的,反人类的,野蛮的……更诡异的是,判断某个国家是亲日还是反日,文明还是野蛮,也全看美国白宫的指挥棒,经常在宣传上自己打自己的耳光,比如说把中东和非洲一些政权也硬说成是反日的……拜托,以日本目前的国际影响力,有什么值得他们去反的吗?

更离谱的是,现代中国在日本的宣传媒体里面似乎成了魔界,中国的一切东西,从西瓜到电饭锅都会爆炸,任何食物都带着剧毒,而中国人则是魔鬼与仙人的复合体,居然在这种魔界里都能活下来……”

“……没错,按照美日港台的一些新闻观点,似乎从我出生的时候,中国就一直在崩溃,从未进步过。然后在连续不断地崩溃了几十年之后,终于崩溃成如今的世界工厂了!”

王秋也附和着吐槽,“……就算是敌对宣传吧!可中国什么时候宣传过美国崩溃论和日本崩溃论呢?”

“……总之,就算洪水都已经淹到了脖子上,绝大部分的日本人依然自我感觉十分良好。”

王瑶最终总结说,“……在这种情况下,我不认为有多少日本人会响应你们的反美号召。”

“……没错,日本的倾覆危机将至,而民众依然懵懂无知,偏偏我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小鸟游真白首相耸着肩膀叹息道,“……就拿贵国一位曾在我国留学的近代文学家的话来说,有这么一间铁屋子,没有窗户且万难破毁,里面有许多熟睡的人们,不久都要闷死了。其中有几个人清醒了,想要打碎这间铁屋,给屋里的人以生机。可是,光靠他们的力量,实在太弱,是绝对无法打碎这间铁屋的!…,

于是,他们便开始大声地呐喊,想要让那些睡着的人醒过来,一起去打碎这间铁屋!”

“……然后根本得不到响应,对吧!”王秋插嘴道。

“……比那还要更惨!”小鸟游真白的嘴边流露出一丝苦笑,

“……从三岛由纪夫先生开始,就已经有很多先驱者一次又一次地向人们呐喊。有些人被喊醒了,可是面对着残酷的事实,他们很快又睡下去,宁愿沉眠在自己的美梦之中死去。有些人一直都是清醒的,但却出于种种原因刻意装睡,甚至还对那些企图唤醒他们的人拳打脚踢!至于大多数人,则是睡得太沉了,怎么也无法唤醒。”

“……那么,既然时间如此紧迫,若是还想要挽回局势的话,我们这些清醒过来的人又应该怎么做呢?”

小鸟游真白顿了一下,嘴角露出一抹残酷的冷笑,然后自己说出了答案,“……唯一有可能成功的办法,就是在这间行将沦为坟墓的铁屋里放一把火,让一切都烧起来!逼迫那些睡得太沉的人,不愿意醒来的人,还有装睡的人,统统都在炙热的火焰中醒来,用最炽烈的痛苦,去强迫他们面对眼前残酷的现实!”

她一甩缀满蕾丝的华丽衣袖,蓦然转过身去,望着烈焰冲天的核电站反应堆,语调中颇有萧瑟,“……而这座福岛核电站,就是绝佳火种,能够让日本这间铁屋给我彻底烧起来!”(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三十八、中二病吸血鬼的末路

PS:抱歉,前面好像把放疗误写成化疗了,现已修正,不过意思应该是明确的,请诸位读者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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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该死该死!这艘破船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启动啊?”

站在原子能发电船“白熊丸”的驾驶室内,赤石勇太气急败坏地敲打着操作台,然后绝望地叹了口气,再次看到一大堆“系统错误”或“密码错误”的暗红色对话框跳了出来,密密麻麻地挤满了整个屏幕。

在连续尝试失败了很多次之后,这位严重缺乏专业知识的中二病吸血鬼少年,终于不得不承认,开船似乎没有开车那么便捷,更别提这还是一艘用着俄语操作系统的外国船……

——纵然有了智能操纵系统和熟练的水手,想要让一艘现代化万吨级船舶运动起来,从停泊状态转换到航行状态,完成预热、起锚、转舵、加速等基本步骤,没有几个小时也是绝对不行的。

更何况,赤石勇太的手下在经过了导弹袭击和反应堆爆炸之后,早已减员了90%以上,此时只剩下了几个被黑社会势力胁迫而来,然后在福岛核电站被他转化为“后裔”的倒霉蛋,根本没有一个真正的海员。对于如何操纵这艘万吨巨轮,他们也完全是爱莫能助,只能跟猴子一样的瞎打瞎撞……

最糟糕的是。他和他的部下全都不懂俄语,即使拿到了俄文的说明书也看不懂,甚至不明白操作台那些按钮上刻着的文字分别代表什么意思——俄罗斯方面显然没想过要把它们翻译过来,而日本方面的接收人员也还没来得及给这些东西逐一贴上日语标签……于是,只有国中生文化水平的赤石勇太顿时悲剧了。

说真的,就是让他去操作魔法船,也比开现代钢铁海轮要容易得多……没知识就是吃亏啊!

所以。这位银发红眼的吸血鬼贵族,此时只能在驾驶室宛如困兽一般急得团团转,却没有办法把它驱动起来。甚至越折腾越糟糕——其中几台电脑由于输入了太多的错误指令,已经完全地系统崩溃了。

接下来,透过吸血鬼远胜于凡人的敏锐视觉。以及自带的夜视效果,赤石勇太突然发现有人逼近。

“……嗯?一个女人?还是金头发的?”他困惑地眨了眨眼睛,感觉很奇怪,“……如今整个核电站都烧起来了,辐射强度早就到致死量了吧!这个金丝猫居然什么防护服都没穿?”

望着从码头边走来的索尼娅政委,赤石勇太一时间有些摸不清对方的路数,但也没有太过于在意——搭在“白熊丸”船身上的舷梯和栈桥,不是被他拆了,就是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船体侧面的舱门是紧锁着的,并且距离地面很高。仅凭区区一个女人。哪怕是特种兵,应该也没办法轻易摸上船来……

然而,在下一刻,这位吸血鬼贵族就忍不住动容了——因为他看到了自己种族宿敌的现身!

“……嗷呜——”

索尼娅小心翼翼地穿过火焰,凑到最靠近船边的栈桥断口。突然仰天嚎叫一声——只见她身上的衣服瞬间变成了碎片,取而代之的是一身银灰色的华丽毛发,两只三角形的耳朵从发梢高高竖起,瞳孔变成了椭圆形,尖锐的犬牙从嘴里突出,而一双芊芊玉手更是变成了毛茸茸的巨大狼爪!…,

下一刻。完成了变身的索尼娅,将锋利的爪子从肉垫里伸了出来,紧紧地抓住地面,匍匐着身体,凭着惊人的弹跳力,在霎时间就一蹦十米高,同时跃过了至少二十米的空间。紧接着,她顺势撞上了船舷,把爪子搭在了锚链上,然后在空中轻巧地一个翻身,踩着船舷的钢板一跳一拉,仅仅只用了几秒钟时间,就稳稳地站在了“白熊丸”原子能发电船的前甲板上。

如此迅雷不及掩耳的入侵速度,让赤石勇太根本来不及作出反应。

“……天啊!难道在这个世界……也有狼人存在吗?为什么我以前从来都不知道?!”

透过驾驶室的宽大舷窗,俯身望着甲板上那个毛茸茸的健美身影,赤石勇太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在那个奇幻异世界的冒险和征战之中,他作为某位吸血鬼女亲王的部下,曾经不止一次地跟这些毛茸茸的家伙展开战斗,并且互有胜负。其中最危险的一次,某个狼人战士甚至提着战斧摸进了他的营帐,在他脸上留下一道伤痕,差点要了他的性命……当然,赤石勇太最后还是赢得了胜利,用长剑把那个狼人的脑袋砍了下来,并且将这颗狼人脑袋用香料进行了防腐处理,挂在卧室的墙壁上,作为炫耀武功的装饰品。

所以,在短暂的惊讶之后,赤石勇太很快又冷静和镇定了下来——根据他的印象和经验,狼人虽然皮糙肉厚、十分耐打而又力大无穷,但同时却也十分缺乏智力,既愚蠢又粗暴。在战斗中,他们一般只知道依靠数量和蛮力取胜,毫无智谋可言,其实并不难对付……更何况,此刻闯进来的狼人只有一个而已。

“……嘶嘶……主人!这个金发洋妞……难道是传说中的狼人吗?我们该怎么办啊?”

赤石勇太胸前的对讲机里,传来了某位吸血鬼“后裔”的慌张嗓音——作为刚刚成为非人类还不到一天的雏儿,这家伙显然还保持着草食族宅男的怯懦本性,对非常识世界里的很多东西都充满了恐惧。

“……慌什么!不过是一只肌肉发达的肮脏野狗罢了!”他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不屑地训斥着几个属下。“……你们拿出点精神来!操家伙一起上,干掉她!然后就能喝她的血了!”

接下来,在赤石勇太这个主人的逼迫和驱使之下,整个福岛核辐射区内仅剩的最后几个新生吸血鬼,纷纷鼓起勇气,拿着铁棍、刀子、消防斧和仅有的一把手枪,气势汹汹地朝傲立船头的索尼娅扑了上去。

——然而。这位中二病少年吸血鬼贵族并不清楚的是,曾经效忠于克里姆林宫的苏联狼人,跟剑与魔法世界里的野蛮狼人。可是完全不一样的存在——除了看似十分唬人,其实却很少真正用到的利爪和獠牙之外,索尼娅还有一种更强大的武器。一种名为“科学”的战略级无敌神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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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啧!被操纵了心灵的可怜虫,异界吸血鬼的爪牙……么?”

映照着背后的冲天火光,化身为狼人的索尼娅政委摘下了肩上背着的小箱子,将里面的虫洞,或者说传送门放置在甲板上,同时随手从身上扯起一块破布,施展异能传送了过去,作为“顺利突入”的信号。…,

等到布置完了这一切之后,她便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声,回头朝着前方的舱门方向望去。只见六个壮汉手持消防斧、铁棍、菜刀等各式武器,慢慢地走过船舷走廊,朝着自己这边逼了上来。

透过昏黄的舷侧照明灯,可以看到他们明显泛着的死气、苍白到不正常的皮肤,以及嘴里的尖利獠牙。而他们的眼睛更是充斥着血红的光彩,额头和太阳穴附近的血管清晰可见,好像随时都要爆裂出来。

总之,这几个原核电站员工的模样,全都是要多狰狞就有多狰狞,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然而。在身经百战的红色战士索尼娅眼中,这几个色厉内荏的家伙,只是不堪一击的可怜渣滓而已。

——在吸血鬼这种被称为“亡灵贵族”,比韩国人还要乐衷于化妆和整容的华丽族群里,战斗力通常是跟美貌和风度成正比的。那些可爱诱人的吸血鬼美少年、美少女和美熟女,在杀戮之时往往最是凶狠强悍。至于那些容貌可怖的吸血鬼怪蜀黍和老婆婆……通常都是战斗力只有五和不到五的渣渣。

她有些失望地叹了一口气,对着眼前这几个弱得不像样的新生吸血鬼,感到无比的兴味索然。

“……搞出这么大一场恐怖袭击的罪魁祸首,居然就是这么几个废物么?跟罗马尼亚那位大婶的手下根本没法比啊!呵呵,也是,刚刚接受初拥还不到一天的吸血鬼雏儿,哪里能有什么像样的本事?”

狼女政委索尼娅一边如此嘀咕着碎碎念,一边敏捷地躲开了迎面劈来的一把斧头,同时纵身一跃,跳到舷侧的栏杆上,一手抓着某根信号灯杆,一手似乎要掏出什么用来放大招的东西。

看到这种状况,刚刚抢攻上来的六名菜鸟吸血鬼,全都不由自主地齐齐后退了一步,紧张地凝神以待。

——虽然在此刻已经不再是正常的人类,成为了邪恶的亡灵,但他们的吸血鬼生涯,毕竟仅仅开始了不到二十四小时,对于吸血鬼种族弱点的了解,也仅仅来自于动画、漫画、游戏、小说和电影而已。

所以,此刻他们都在暗自猜疑:这个不知从哪儿杀出来的金发母狼人,眼下究竟是打算用什么东西来对付自己这些吸血鬼?是气味刺鼻的大蒜?是经过神明祝福的圣水?是专破邪物的银剑?是用来钉住吸血鬼心脏的白木桩?还是传说中的镀银十字架?又或者是更加现代化的,使用银子弹的特制手枪?

——很遗憾的是,他们全都猜错了……信仰的红色战士,怎么会使用那个腐朽教会的圣物呢?

在诸位菜鸟吸血鬼的紧张注视之中,狼女政委索尼娅从身上摸出一个类似发夹的铝合金小物件,金黄色的五角星和镰刀锤子标记,在醒目的红色信号灯下闪闪发光。

紧接着,每一个目睹了这件东西的新生吸血鬼。全都听到了索尼娅政委对他们朗声发出的骄傲宣判:

“……这不科学!”

伴随着索尼娅政委同志的一声厉喝,前一刻还在跃跃欲试的吸血鬼们,立即就再也握不住手里的武器,相继失去了各自的意识和力量……然后一个个无力地软倒下来,昏昏沉沉地躺倒在甲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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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后,当王秋、王瑶姐弟和小鸟游真白首相等一行人,又一次从奥多摩町的早苗神社穿越虫洞。重返福岛辐射区,降临到原子能发电船“白熊丸”的前甲板上之际,就看到狼人化的索尼娅政委从信号灯杆上跳下来。而甲板上则横七竖八地躺着六个倒霉蛋,从服装上看,貌似是原先福岛核电站的员工。…,

“……嗯。其中一个家伙成了尸体,另外五个则被符合科学地强制恢复成了活人,勉强还有一口气。”

王瑶仔细打量了一番这些已经晕厥的家伙,便转身对小鸟游真白首相问道,“……需要进行抢救吗?”

然而,小鸟游真白首相只是神色黯然地摇了摇头,怜悯地朝他们望了一眼,同时伸手打了个响指。

于是,小鸟游内阁的防卫大臣,一身新选组志士打扮的小早川森夏。就拿着冲锋枪上前“哒哒哒”地射光了一梭子弹药,把原本只是晕厥过去的核电站员工打得脑袋开花,胸膛开洞,也让王秋看得目瞪口呆。

“……为什么要杀了他们?索尼娅不是已经把他们恢复为常人了吗?”

面对着飞溅刺鼻的粘稠鲜血,王秋惊讶地掩住了嘴巴。忍着恶心开口质疑道,“……难道是为了灭口?”

“……就算我们不动手开枪射杀他们,这些人最多也只剩几十个小时可以苟延残喘了!”

刚刚干掉了五条人命的小早川森夏,理直气壮地如此回答,“……这里距离燃烧的石墨反应堆还不到一公里,你以为他们在今天还是吸血鬼的时候。全身上下承受和积累了多少辐射量?索尼娅政委可以把他们从吸血鬼的世界里拉回来,却没法治疗他们的辐射病——别忘了,这些家伙的身上可没穿防护服,也没有采取任何的防辐射措施,光是他们身上沾着的放射性尘埃,就已经远远超过普通人辐射致死量的很多倍了。”

“……”面对这个无可辩驳的强大理由,王秋只好沉默了。

“……王秋同志,森夏酱做得没错。且不说核电站附近的地方,即使是这艘‘白熊丸’甲板上的辐射强度,也已经高达一千八百多毫西弗,远远超出了现代医疗技术能够挽救的极限。所以……”

小鸟游真白首相一边拨弄着手里的微型辐射测量仪,一边低声帮腔道,“……与其让他们浑身溃烂、皮肤脱落流脓、痛苦无比地死于急性辐射病,还不如在这里就给他们一个痛快吧!”

然而,她的话音未落,王瑶大姐就突然杏目圆睁,伸手指着前方的半空中,高声发出了急促的呼喊。

“……不好!有什么东西要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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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的月光和忽明忽暗的电灯下,高出前甲板四层楼的舰桥顶端,一条纤细的黑影正在悄悄潜行。

从异界归来的中二病吸血鬼少年赤石勇太,竭力屏住自己的声息,蹑手蹑脚地窜出原子能发电船“白熊丸”的驾驶室,尽可能避开前甲板上那些讨伐者的视线,然后猛地跳到了顶层甲板的栏杆上。

凉爽的夜风夹杂着海水的咸腥,吹拂在这位银发红瞳的美少年脸上,稍稍缓解了他的焦躁和恐惧。

——刚才那个狼人女战士施展出的恐怖招式,真的是把这位自视甚高的吸血鬼少年给吓到了。

仅仅是一眨眼之间,六个新收纳的“后裔”跟他失去了联系,估计是被“净化”了。

更可怕的是,即使是隔着好几层舱壁和数十米的距离,他也感到了一种代表着毁灭的可怕预兆。

确实,在异世界冒险的时候,赤石勇太也曾经遇到过多次生死一发的险境,但从来没有像这次一样不可理喻——根据他的经验,这绝对不是牧师用圣徽施放的净化神术,也不是圣武士挥剑施展出的破邪斩,更不是魔法师抬手释放的火球和酸液……如果一定要打个比方的话,那简直就像是一位强大无比的神明站在他的面前,仅仅只需要无喜无怒地瞟上一眼,就能让任何卑微的凡物在一瞬间震骇而死。…,

神恩似海,神威如狱,浩瀚无边,无从抵抗……

所以,心生惧意的赤石勇太立即做出了决定——务必要以最快的速度逃出去!

带着一丝遗憾和更多的恐惧,他发动了自己的吸血鬼异能,在月光下“啪”地张开蝙蝠般的双翼,从栏杆上一跃而下。然后竭力扑打着翅膀,准备用最快的速度飞过前甲板,冲出“白熊丸”,逃得越远越好。

严格来说,这条逃跑路线是很有问题的,因为这等于是要从那个女狼人和其他几个讨伐者头顶上飞过去。但赤石勇太也有着说不出的苦衷:“白熊丸”的两舷和船尾方向都是茫茫大海,只有船头正对着陆地——身为黑暗亡灵的吸血鬼一族,除了极度害怕阳光之外,还有着同样严重的畏水天性,想要让他们在海面上翱翔,就仿佛让恐高症患者去攀岩一样艰难……所以,他最终还是抱着侥幸心理,决定赌一把运气。

但很不幸的是,他最终赌输了。

——依靠同伴的提醒,那位女狼人及时发现了赤石勇太的行踪,并且立即抬手发动了不可抗拒的审判:

“……这不科学!”

于是,在下一刻,他就像一块石头似地坠落下来,狠狠地撞在散发着油漆味的前甲板上,脸先着地……(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三十九、掀起世界的波澜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这种在战场上当众的感觉,还真是好羞耻啊!”

赤身的索尼娅一边伸手抢过王秋的外套,披在自己的身上,一边有些害羞地嘀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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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信仰的威力,是不分敌我的。而狼人这种奇幻生命,同样也是不科学的。

当索尼娅抬手对赤石勇太发动终极审判之际,她自己也从máo茸茸的狼人再一次变回了人形。

更糟糕的是,她的衣服早已在变身成狼人之时,就被强行撑爆,成了碎布片……结果眼下就成了。

由于这一次的对手比较强悍,没能一击致命,还需要继续补刀。所以,她没有立即再次发动异能,重新变成可以用绒máo遮体的狼人姿态,而是就这么披着王秋的外套,赤着脚光着屁股慢慢踱了过去。

其余人则拿着各式刀枪棍bāng,警惕地尾随在后——谁知道这个吸血鬼还有没有什么后招?

散发着油漆味儿的钢铁甲板上,银发红瞳的吸血鬼少年蜷缩着破烂的身体,痛苦地微微呻yín。

虽然“科学无神论”的审判威力只有短短一瞬,但给这个吸血鬼留下的创伤已经无法弥补。

若是一个普通人从四层楼的高度突然掉下来,并且脑袋先着地的话,此时恐怕早已是全身骨折,颅骨破裂。[

找小说素材就到]脑浆和血huā一起飞溅,然后红红白白流了一地。

而赤石勇太这个从异界归来的中二病吸血鬼少年,此时的情况也好不了多少——华丽的红黑sè蕾丝衣袍,被撕扯得如同抹布一般破破烂烂;手脚扭曲成了奇怪的形状,蝙蝠状的翅膀从背后完全消失了;那张jīng致如美nv的清秀脸蛋,也在高空坠落之后变得惨不忍睹,就连作为吸血鬼象征的尖利獠牙。也被摔得脱落了一颗……唯有那白皙如瓷器的肌肤齐肩的银sè长发,还能显示出几分他原本的惊人美貌。

当然,作为一名生命力强韧的吸血鬼贵族。刚才那一击还远远谈不上致命,只要给赤石勇太几分钟喘息和调整的时间,他就能依靠魔力把身体勉强恢复过来——但问题是。他的敌人并不打算如此配合。

——痛打落水狗,趁你病要你命,才是战场上的正确法则。

看到有人接近,赤石勇太含糊地嘟囔了几句什么,但根本没人能听得清楚,只能依稀分辨出“东电”“走狗”等几个词汇而已……很可惜,大家都知道“垂死的野兽最危险”这个道理,没人愿意听他的遗言。

——索尼娅政委只是略带怜悯地瞟了他一眼,就毫不犹豫地再次举起了镰刀锤子和五角星的徽章。

“……愚昧和虚伪的黑暗,依然笼罩着这个世界!我发誓。从今天开始,我将为真理而斗争!”

金发nv政委的嗓音宛如琴声一般动听悦耳,但对于半死不活的中二病吸血鬼少年来说,却无异于地狱或者说天堂的审判——nv政委说出的每一个词汇,都仿佛沉重的铁锤一般。[]雪上加霜地狠狠捶打着他的残破身体……于是,只听得赤石勇太无比凄厉地惨叫了一声,随后就再也没有了继续蠕动挣扎的力气。

他的獠牙他的利爪,还有他的魔法,全都没能发挥任何作用,就被直接判处了死刑。

“……我将不信教不妄想不mí茫。我将戳破一切剥削者的虚伪面具,尽忠职守,至死方休!”…,

索尼娅用微不可察的角度摇了摇头,然后继续给这个垂死的吸血鬼补上致命一击。伴随着她仿佛带着浩瀚神力的话语,赤石勇太已经连发出惨叫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无比虚弱地微微呻yín着,全身上下都在冒出一缕缕黑烟,整个身躯不停地颤抖和痉挛着,同时慢慢地塌陷消融……

“……我是文明和科学的播种机,我是民主与进步的宣讲员。我是驱逐mí信的火炬,我是铲除愚昧的镰刀,我是砸碎枷锁的铁锤,我是全人类的守护者!”

在某种不可抗拒的伟大意志之下,从异界归来的中二病吸血鬼少年,根本没能进行任何抵抗,身体就开始了从内到外的全面崩溃——很遗憾,赤石勇太的运气似乎不太好,在接受了“科学的光辉沐浴”之后,并没有被科学地恢复成普通人,而是被宣告了真正的死亡……当然,就算赤石勇太真的变成了普通的中二病日本国中生,接下来等待着他的也并非是抢救和治疗,而是防卫大臣小早川森夏的亲手枪决。

“……我将生命与荣耀献给最伟大的科学信仰,今日如此,日日皆然!”

索尼娅政委微微顿了一下,对目标发动了最终的审判,而名为“赤石勇太”的吸血鬼,也随之从这个世间彻底消失,只剩下一套破破烂烂的红黑sè衬衣kù子和斗篷,以及一堆沉甸甸的白sè灰烬。

面对着这个灰飞烟灭的罪魁祸首,众人都是颇为感慨——这个带着刻骨仇恨从异界归来的吸血鬼,虽然行事冲动狂妄,既无目标,也无计划,一切随兴而为,但毕竟是把偌大的日本搅得天翻地覆。

你的名字无人知晓,你的名声万古长存——尽管是遗臭万年的恶名。

然而,注定要被无数人切齿诅咒遗臭万年的大魔头,最后却如此狼狈地死在了这里,并且死得宛如一条野狗般扑街,毫无半分英雄气概可言。

似乎是感慨着世事之无常,一时之间,甲板上的气氛竟然有些沉重。

唯有王瑶若无其事地走了上去,从吸血鬼的骨灰中拣出几个亮晶晶的宝石戒指,以及一把装饰着浮雕的黝黑短剑,然后毫不客气地统统揣进了自己的腰包里。

“……这些小玩意儿看上去还值一点钱……就算是这次任务的纪念品吧!对了,这边的事情已经办完了,接下去该干什么?”

她一边收拾着战利品,一边对小鸟游真白随口问道。

“……既然最后这个不可控的麻烦已经被消灭,那么我们就应该尽快返回东京了!”

小鸟游真白一脸萧瑟地低着脑袋,最后看了一眼赤石勇太的残骸,随即叹了口气,语调沉重地对王瑶答道,“……属于他的战斗已经彻底结束了,属于我们的战斗却只是刚刚开始!”

“……喂喂!要争取国家独立也是你们日本人的事情,别自说自话地就把我给算进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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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二十七日,东京时间深夜十点半,再次穿越虫dòng离开福岛,回到了东京郊外的奥多摩町,然后乘坐直升机重返东京市区的小鸟游真白首相,刚刚一走进首相官邸,就立即召开新闻发布会,发表重要讲话。

在电视讲话之中,就任不足一天的小鸟游真白首相,首先用沉痛的语调,向公众坦白了目前福岛核灾难的危急状况,批评了陆上自卫队临阵脱逃的卑劣行径,然后又严厉谴责了东京地区驻日美军拒绝帮助日方拯救福岛核灾难,而是只想着自己拔脚溜走的“不负责任”行为,并且发出了最后通牒:“……如果贵军拒绝履行保护盟国人民的义务,坚持要立即撤出东京首都圈的话,那么等到此次事态平息以后,日本政fǔ就将会单方面强行收回东京地区的各处美军基地——你们再也不用回来了!”

此言一出,举世皆惊。

..

四十、中南海的密谋

九月二十七日深夜,北京,中南海

夜幕低垂,万物俱寂,唯有秋风扫落叶的沙沙声,不时在古老的院落中响起。

偏院的一间厢房内,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正戴着厚厚的老花镜,聚精会神地在台灯下翻阅着文件。

虽然公务电子化的倡议已被实行多年,但这位老人却依然习惯用纸笔而不是电脑来办公。

伴随着吱呀一声轻响,略显陈旧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然而老人对此似乎早有预料,连头都没有抬,只是随意地开口招呼了一声,“……抱歉,请稍等一下,让我批完这份文件。”

不知名的来客默默地坐到了沙发上,同时从饮水机旁边找出纸杯,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而老人则是又把文件仔细地审阅了一遍,这才满意地提起笔杆有些掉漆的钢笔,在文件末尾署上自己的姓名。

然后,老人随意将钢笔扔在桌上,直起身子舒展了一下筋骨,神态轻松之中又带着些许的疲惫。

“……呵,今天的最后一份急件终于也处理完了。伊万诺维奇将军,这次来北京的旅途还算顺利吗?”

“……客气话是一路顺利,真话则是糟糕透顶!”

刚刚走进房间的来客,另一位穿着苏联时代旧军装的光头老者,捧着热茶低声抱怨说,“……我昨天半夜里才刚从布鲁塞尔飞回西伯利亚,结果还没出机场就又被叫到了这里……等于是坐了整整一天的老式螺旋桨飞机。飞行员还是一个灌多了伏特加喷着酒精气的醉汉,一路上好几次吓得我要跟他抢操纵杆……说真的,这次没有被装在骨灰盒里跟你见面,就已经多亏马克思和列宁同志在天之灵的保佑了。”

“……这可不是一个无神论者和布尔什维克应该说的话,亲爱的伊万诺维奇同志!”

办公桌后面的白发老人开口调侃道,“……好了,闲话到此为止。日本那边的局势发展之快。已经远远超出了我们的预料。你们准备得怎么样了?四十八小时之内能否投入行动?”

“……完全没有问题!”光头的俄国老将军耸了耸肩膀,“……我手下那些毛茸茸的老伙计和小家伙,早就已经闲得快发霉了。只要有足够的钱和伏特加,让他们上太空去月球都没问题!只是,让我感到非常好奇的是。你们究竟是为什么要支持日本民族主义者的独立计划?就我所知,在亚洲,你们中国人对日本人的不信任,早已近乎病态——我这样说并不是贬低你们,只是想要说明这种不信任的程度……”

他做了个表示不理解的手势,“……即使这些日本的民族主义者驱逐了美国势力,获取了完全的独立,日本人也不可能向着中国一边倒,而是会依然抱着尚未破灭的大国之梦,在东亚乃至于世界的舞台上跟你们展开竞争——为了削弱美国在东亚的影响力。而让日本这个老对手得以挣脱枷锁……这么做值得吗?”

“……就我所知,在欧洲,俄罗斯人对英国人,或者说盎格鲁-撒克逊人的不信任,同样也近乎于病态。”

白发老者用双手支着下巴。慢条斯理地回答道,“……但即便如此,你们还不是先联手打败了拿破仑,然后又一起消灭了希特勒?存在于民族思想上的敌意,并不影响实际行动中的合作嘛!日本人的思维方式虽然也有些奇怪,但至少还不如波兰人那么奇葩。最起码我们还是知道应该如何沟通的。…,

实际上,未来的日本要是真的向中国一边倒,对中国来说恐怕也是个麻烦——你说是我们是把日本煮着吃了,还是像对待港台朝鲜这样,把它养得白白胖胖?要知道,日本的块头太大,嘴太刁,凭着我们的这点家底根本养不起。更何况,那么多年的仇恨对立下来,咱们就算不再报复日本,也没必要报答它吧?”

“……所以,你们这一次就真的只是想要担当国际主义战士,帮助推动日本的自主和独立?!”

伊万诺维奇将军不以为然地咂咂嘴,“……这真是太亏了。我想,你们这边的反对意见肯定不少吧!”

“……何止是反对意见不少,简直是吵得要炸锅了!还有人把我比作了当年的汪精卫和周佛海!”

白发老人苦笑道,捧着瓷杯抿了一口热茶水,“……由于历史的原因,中国人始终有着一种根深蒂固的奇怪认识——在二战之中,积贫积弱的旧中国被日本人打得一败涂地、惨不忍睹,直到最后也没能凭着自己的力量收复国土,真正地打倒敌人。于是,我们始终都没能摆脱对日军的恐惧,总是把如今的自卫队看成当年的大日本皇军,担心他们卷土重来……在我们心中,日本人已经差不多变成心理阴影之类的东西了。

而在接下来的朝鲜战争和越南战争之中,我们跟美国人隔着太平洋扳了两次手腕,总的来说算是打了个平手,无论是直接较量还是打代理人战争,都完全没落下风。于是,我们又普遍觉得美国人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少爷兵,别看装备如此先进精良,一旦真刀真枪地打起来,其实并不难对付……”

“……嗯?中国人在心里依然害怕着日本人,却有信心打赢美国人?嗯,这种观点似乎非常的……”

伊万诺维奇将军的表情一时间也很是古怪,他迟疑了好久,才挤出一个词汇,“……奇特!”

“……没错,简直可以说是荒谬!”白发老人叹息着拍了拍桌子,“……我也是在跟很多外国朋友进行交流之后。才发现了这个观点的矛盾和脱离现实之处——如果当真是日本军队凶残强悍,美国大兵中看不中用的话,那么如今又为何是美国第七舰队常驻在横须贺,而不是日本联合舰队停泊在夏威夷?”

——事实上,除了中国、朝鲜和韩国以外,在现代社会的绝大多数国家眼里,二战之后的日本基本就是一个人畜无害的善良宝宝。而美国才是横行霸道的天灾瘟疫和超级噩梦:中美洲、南斯拉夫、中东、阿富汗、非洲……伴随着无数的导弹和炸弹,一个又一个国度在星条旗下毁灭和陷落。如今有信心跟美军在战场上展开较量,哪怕只是在自家版图内打赢本土防御战的国家。在这个世界上也是屈指可数。

嗯,中国和俄罗斯算是其中为数不多的两家——应该没多少人觉得美军可以从海边打进北京城吧!

实事求是地说,在整个世界上。似乎也只有中国人会一边不害怕美军的登陆入侵,一边却又莫名其妙地对日本存在着恐惧心理了(韩国人也对日本人的侵略记忆犹新,但同时把美国当成了万能的上帝。)

“……后来,我又亲自去了几次日本,亲眼观察了这个国家的各个方面,终于确信如今的日本已经不是二战时的日本,当年那种狂热的军国主义思想,如今早已被阉割得干干净净了。”…,

白发老人捧着茶杯,叹息着回忆说道,“……对于我国的大战略来说。如何对付美国人,把美军挤出东亚,才是现阶段的重中之重。至于日本……如果我们无法击溃美国人,那么自然没啥可说的,如果我们当真能够逼退美军。那么日本又哪里还值得我们担忧呢?日本军国主义就是想要死灰复燃,也要有足够的猎物,以及许多次战争的洗礼——可现在的日本还能打得动谁?它的海军和空军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事实上,无论是日本的哪一派势力,都没有真正搞清楚日本这个国家的定位。只要二战后的国际框架依然有效,日本就无法摆脱周边大国的束缚。居然以为只要摆脱美国就能完全自立自强了?那是妄想!!”

“……这才是正确的思路。就像我们在二战中只要击败了德国,就不必再担忧芬兰一样。”

伊万诺维奇将军耸了耸肩膀,“……这么说来,你们这次就纯粹只是想要坑美国人一把了?”

“……这一回主要是日本人自己在垂死挣扎,我们只不过是稍微添了一把火而已。”

白发老者摇了摇头,“……唉,用福岛这个超级脏弹逼走东京的驻日美军,把自己最繁华的国土变成死亡辐射区……这种同归于尽的招数,亏他们想得出来!很久没见过这样乐衷于切腹玉碎的日本人啦!”

“……但问题是,美利坚合众国可不是大不列颠,从来都没有‘光荣撤退’的概念。更何况,如今日本对于美国来说的价值,只怕不亚于当年英国人眼中的印度……区区辐射未必能吓得走他们。”

伊万诺维奇将军立即指出了这个策略的缺陷,“……弄不好只能让人看笑话,最后来个悲剧收场。”

“……所以,这只是给美国人出了一道选择题——要么投入至少相当于几个航母战斗群的飞机,付出最起码成百上千名小伙子的性命,去熄灭福岛核电站的火焰,保住日本这个桥头堡和聚宝盆。要么乖乖走开,吐出日本这块已经掺了耗子药的肥肉,让其他不挑食的人过去上桌享用。”

白发老人笑着答道,“……上百吨的核燃料……这是几个切尔诺贝利了?美国人要填多少条命进去?”

“……只要能够趁机把日本的财富榨干,这点损失还是可以补充回来的。”伊万诺维奇继续反驳。

“……假如美国人能有这个决心,那么我们也就认了,不仅就当这一切从来都没发生过,还会给仁慈正义的美国勇士们大唱赞歌!”白发老人继续笑道,“反正被污染的是外国的土地,死掉的也是外国人……”

“……就怕美国人根本不肯做选择题,而是撕下一切道义和名声的伪装,直接出兵来一个‘东京之春’,或者说‘东京之秋’,用武力占领日本,然后扶植一个任凭摆布的傀儡政权,或者干脆任命一名像当年那位麦克阿瑟一样的日本总督,搜刮走日本人的最后一条裤衩……如此一来,你们的谋划岂不是落空了?”

伊万诺维奇指出了某种最极端的可能性,“……我们已经跟伊丽莎白的子孙打了几百年的交道,深知这些盎格鲁撒克逊海盗的后裔,绝对比你们想象的更加虚伪和残酷!这种事情他们绝对做得出来!”

“……如果美国人真的如此不要脸,那么倒霉的也是日本人,与你我何干?”

白发老人颇为冷酷地答道,“……更何况,就算美国人亲手毁掉日本这个桥头堡,对中国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届时日本说不定就会变成一个新的战争泥潭。而我们就可以直接帮助日本的反美游击队,让美国人打一场无休止的辐射废土游击战……这岂不是很有趣吗?”

“……就像你们当年跟美国人联手,在阿富汗资助游击队坑害我们一样?”伊万诺维奇眨了眨眼睛。

“……彼此彼此,在那个年头,你们苏联人不是也在资助越南人坑我们嘛!哈哈哈哈……”(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四十一、辐射浮世绘(上)

当福岛核电站的反应堆在烈火中熊熊燃烧之时,中国人和俄罗斯人固然还可以悠闲地隔岸观火,顺便说说不着边际的风凉话,而已经身在棋盘中央的日本人,却只能在末日浩劫中苦苦挣扎。

此时此刻,可怜的内阁官房长官泉田准三郎,已经感到自己快要疯了!

实事求是地说,泉田准三郎只是一名很平庸也很稚嫩的年轻政客——以日本政治家圈子里的平均年龄来说,还没到四十岁的他已经算是菜鸟中的菜鸟了——没有像样的政绩,背后的家族也不给力,完全是靠着跟前首相沾亲带故的关系,才获得了如今这个三人之下(天皇、首相、副首相),万人之上的差事。

而且,从他入阁就职到现在为止,也不过短短二十几天罢了,刚刚只够在椅子上把屁股坐热。

这样一来,一步登天直接爬上高位的泉田准三郎,目前根本还没有来得及建立起可靠的私人班底。也几乎无法对政府官僚机构进行有效的控制——其中一方面是泉田准三郎缺乏实际处理的行政事务经验,另一个更要命的问题则是他在官僚机构中缺乏人脉和根基……虽然这其实是竞选上来的政治家的普遍通病。

然而,就是这样一名很平庸、很稚嫩,缺乏经验和手腕的年轻政客,却在刚刚过去的短短四十八小时内,亲身经历了绝大多数政坛老油条一辈子也未必能遭遇到的一系列恐怖噩耗——他先是在前一天遭遇了日本战后历史上数十年未有的超级大暴乱。然后又在今天凌晨亲眼看到了前首相海老原翔太的悲愤猝死,以及团结党内阁的轰然倒塌,随即到了下午的时候,更是传来了新一轮福岛核危机全面爆发的灾难噩耗!

这么多空前绝后的大乱子,怎么就突然挤到了一块儿呢?

还偏偏发生是在我这届政府即将被弹劾下野的时候,而理应做主的首相则是一位AKB偶像歌姬……唉,除非关东大地震和富士山喷发一起出现。否则应该不会有哪一位内阁官房长官比我更倒霉了吧!

两天两夜没合眼的泉田准三郎,忍不住苦中作乐地如此遐想。

——熊熊燃烧的福岛核电站,不听使唤的陆上自卫队。袖手旁观的驻日美军,濒临瘫痪状态的日本政府,一直不能平息反倒愈演愈烈的东京暴乱。还有始终不知去向的东京电力公司总裁及董事……

上述的种种事态,全都在把日本推向毁灭的深渊,也把泉田准三郎这个内阁官房长官钉在了耻辱柱上。

更让泉田准三郎想要发疯的是,在这种焦头烂额的局势之下,他的侄女小鸟游真白首相,居然还要给他继续捅娄子,自说自话地去招惹美国人——在日本有谁不知道,美国老大是万万得罪不起的吗?

——虽然表面上煞是光鲜,但归根结底来说,日本依然不是一个正常的国家。军事上全靠美国,经济和政治也为美国所左右,经济再发达也不过是美国的附庸……所以美国人的话不管怎么样都是要听的。

“……真白酱!你到底是想要干什么?!现在这种局势之下,是能对美国方面显示强硬的时候吗?”

他瞪着布满了血丝的眼睛,气急败坏地拍着桌子——由于疲劳过度、体力透支、心力交瘁的关系。泉田准三郎在夜里不幸晕厥了过去,一头栽倒在地板上,然后被人抬到保健室里静卧休息和打吊针,而小鸟游真白首相就趁着这个空隙,自说自话地对美国发布了最后通牒!…,

因此,当泉田准三郎从病床上清醒过来。并且听说小鸟游真白居然干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之后,当即吓得一蹦三尺高,连睡衣都来不及换,胡乱从胳膊上拔了针头,就怒气冲冲地跑过来质问了。

“……正是因为局势已经如此糟糕,所以我才要向美国人发出最后通牒的啊!”

小鸟游真白懒洋洋地在皮转椅上翘着腿转来转去,同时用遥控器操纵着墙上的大型液晶屏幕,调出福岛核电站的火灾现况卫星照片,“……福岛第一核电站那边已经岌岌可危,辐射强度高得能瞬间致命!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控制住火势,并且封住泄漏的反应堆和核废料仓库,整个关东地区将不再适合人类居住。”

她眯缝起没戴眼罩的那只眼睛,怔怔地注视着泉田准三郎,神情冷静得完全不像是一位中二病少女,“……泉田舅舅,请你实话实说吧,如果东京地区的驻日美军拒绝提供援助,不肯用他们的飞机去灭火和封堵核泄漏,那么光靠自卫队、警视厅和消防队,我们能够自己解决这一次危机吗?”

“……这个……我们一直都在努力,情况很快就会恢复掌握中……”

几乎是束手无策的泉田准三郎,只得支支吾吾地打起了官腔,然后被小鸟游真白一语戳破真相。

“……应该是什么办法都没有了才对吧!泉田舅舅!在反应堆爆炸起火之前,你勉强还可以指挥得动陆上自卫队,对盘踞在福岛核电站的恐怖分子展开进剿。可是现在呢?整个政府似乎都已瘫痪了啊!”

她失望而又无奈地叹了口气,同时按动遥控器,将墙上的液晶屏幕又换了个画面,显示出国会议事堂内部的场景,“……瞧瞧,现在居然还有‘国防族’的议员,在国会为陆上自卫队的临阵脱逃唱赞歌呢!”

——液晶屏幕的画面之中,一位油头粉面的二世祖议员,正在国会议事堂的讲台上口若悬河地发表演说,竭力为陆上自卫队的中途逃跑进行分辨:“……作为一名未婚者。我完全可以理解那些拒绝出动的自卫队员的心态。虽然我并不是非常向往在年纪轻轻的时候就有个孩子什么的,但男人万一要是得了睾丸癌的话,也是很糟糕的事情吧。所以,我们在这里必须体谅自卫官的辛苦和迟疑,给他们多一份理解和安慰……”

“……我们当然可以体谅陆上自卫队的平成死宅,可问题是谁来体谅沐浴在核辐射之中的东京人呢?”

小鸟游真白首相耸了耸肩膀,“……就我所知。现在唯一能够立即控制住灾情,保住整个关东平原地区的办法,就是由驻日美军全权负责组建紧急对策指挥部。像当年苏联人拯救切尔诺贝利的时候一样,用飞机喷洒硼酸,投掷水泥和灭火泡沫。熄灭反应堆的大火,并且把核燃料封存起来。”

“……唉,实话说吧,我最初也是这样想的,并且从一开始就这样向驻日美军进行要求了。但问题是,不管是白宫方面还是横田基地的肯尼迪中将,全都不愿意接手这个烂摊子!”

泉田准三郎无力地找了张椅子坐下来,用大拇指揉着太阳穴,“……美国方面表示,根据《美日安保条约》的条款内容。美方的保护责任仅限于保护日本免受外国入侵,最多再加上协助镇压国内的叛乱。而福岛的这场核危机,明显不属于条约规定的范畴之内……所以日本必须学会自己解决问题!”…,

“……但问题是,我们现在根本没办法自己解决问题,不是吗?航空自卫队的指挥权这些年一直在他们手里。虽然眼下美国人已经同意交还给我们空中力量的指挥权,我们也已经没时间重组指挥系统了!更别提他们只是嘴上说说,到现在还没见任何移交的行动,倒是把空自的直升机都挪用去转移部队了!”

小鸟游真白首相摊了摊手,“……既然跟美国人好好说话完全没有用,那么我们自然就只有进一步提高嗓门了。我刚才发出的最后通牒。就等于是在质问美国方面:这个忙你们到底帮不帮?如果决定了不肯帮忙的话,就别怪我去找其他人了!这边可是有着一种名叫核电站的能把全世界都拖下水的自爆装置哦!”

“……对于你发表的最后通牒,美国大使刚才已经打电话过来表示强烈抗议,说的话简直就像老师训斥小学生一样不客气——他要求我们尽快学一学如何提高外交事务的处理能力,不要总是只知道以自我利益为中心,更不应该轻易引发亲密友邦的不满情绪,否则必然会带来不可预估的后果……”

泉田准三郎苦笑着说道,“……我被他训斥了足足十分钟,但还是不能理解他究竟想要说什么。”

“……这根本就是废话!有哪个国家不以自我利益为中心进行决策的?有哪个国家是专门出卖自己利益,结他国欢心的?更别提日本正处于国难当头的时候,为了国家的生存,哪里还顾得了这么多?

而且,亏他还有脸向我们提出质问!我们连续几十年把日美关系当作对外关系中的基轴关系,每年支付给美国这么多经费用于供养驻日美军,难道就是为了让他们在危机关头丢下一句「I

shall

return」,拍拍屁股躲到太平洋对岸?然后等到一切事情全部结束之后,再装做什么事都没有地拍拍屁股回来?”

对于美国大使这样强词夺理的指责,小鸟游真白首相也忍不住拍起了桌子,“……总之,美国人必须做出选择,如果他们坚持不肯履行盟国义务,帮助我们拯救福岛核危机,那么我们也就有权力收回他们的在日基地,并且停止拨付驻军经费作为惩戒,此外还要向国际社会发出呼吁,请求其它力量的援助和干涉!”

“……唉,如果这次核危机真的失控,东京真的成了辐射废土,就是我们不提出来,驻日美军也不会再想要那几个破基地了!然后是……请求国际援助?这听上去倒是不错,可光靠那些只有十几个人,几十个人的国际救援队,别说封堵住福岛反应堆了,就连镇压东京骚乱也派不上用场。尤其是韩国人。这次干脆连人都没派,只是打邮包用快递寄来了两条警犬——更糟糕的是,警视厅的训犬师全都不懂朝鲜语……”

泉田准三郎先是困惑地眨了眨眼睛,如此小声嘀咕着吐槽,随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登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世界上有能力解决这种程度的核危机的国家。除了美国之外,似乎就只有……天啊!难道你想要让中队踏上日本的土地?!!这怎么可以!!!”

——自从明治时代以来,日本就一直对自己身处于东亚心存不满。甚至对身为亚洲人而感到耻辱。而在福泽谕吉提出“脱亚论”之后,更是明确提出要与亚洲的“恶邻”们绝交,然后推动日本“入欧”。如今。“脱亚入欧”这个词汇虽然已经很少被日本人挂在嘴边上了,但是,正如一万日元纸币上依然印着福泽谕吉的头像一样,绝大多数日本人的心里,也依然渴望着与欧美白人为伍,而鄙弃着亚洲的“野蛮近邻”。…,

正是因为从内心里强烈渴望“脱亚入欧”,所以,大多数日本人可以欢欣鼓舞地迎接美利坚和欧罗巴“王师”的入驻,却无法忍受亚洲国家的“野蛮军队”进入自己的家园——无论是以什么样的名义!

“……泉田舅舅,你可别想岔了哟!我只是打算采纳中国专家提出的建议而已。”

小鸟游真白首相又一次很可爱地摇了摇她的小手指。做出了她的招牌式卖萌动作,“……假如自卫队依然指望不上,而驻日美军也坚持要撤退的话,我计划就真的把此次福岛核危机的处理工作,转包给‘有活力的民间组织’与‘有良心的私人老板’去负责。政府只需要提供一些方便,并且在事后付账就可以了。”

“……‘有活力的民间组织’与‘有良心的私人老板’?中国专家的那份建议书我也看过。不过……”

泉田准三郎在心中暗自许可之余,却又隐隐有些担忧——首先,这些‘民间组织’虽然不是中国的解放军,但肯定有着相当程度的中国背景,不知美国人和日本国内的反对党会不会发出抗议;其次。对于这些所谓“有活力的民间组织”与“有良心的私人老板”究竟有没有能力处理福岛核灾难,他实在是深表怀疑——这可是连一个国家都对付不了的空前浩劫!

……尽管这个国家从很久之前开始就混得挺扑街,如今更是处于多年来最扑街的糟糕状态……

“……第一个问题,如果美国愿意出动飞行员与三防部队,帮助我们封堵福岛核反应堆的火场,那么我们自然不必去找什么‘民间组织’求助。反过来,如果他们不愿意救援我们,难道还不许我们自救吗?

第二个问题,不管他们有没有这个能力,去打探和联络一下总归不是坏事。我已经按照中国方面的介绍,派人到池袋区去联系那几家公司了……”小鸟游真白首相继续一脸淡定地抱着胳膊答道。

既然侄女已经这样说了,在别无他法的情况之下,泉田准三郎索性也就不再多话,准备先看看那些被中国专家推荐的

“有活力的民间组织”与“有良心的私人老板”,具体究竟有些什么本事再说。

然而,似乎这一天注定就要被各式各样灾难塞满似的,仅仅过了不到一分钟,泉田准三郎的私人秘书就不顾礼节匆匆闯进首相办公室,带来了一个能让他气得七窍生烟的噩耗。

“……什么?国会的那帮马鹿居然正在讨论迁都方案!还搞了电视直播!他们是嫌民心不够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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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战后日本的政治体制,都是存在着很多问题的。

虽然在美国的压力之下,日本已经基本清除了军国主义的残余影响,效仿西方实现了三权分立,建立了现代公务员制度、义务教育和社会福利体系,就基层政府的职能而言,已经算是做得相当不错。

但在最高层次的国家权力结构上,日本人却依然是搞得乱糟糟一团,并且越到后面越扑街——封建门阀世袭社会的残余影响和民主选举制度的散漫弊病重叠在一起,导致日本的大臣和议员逐渐成了世袭职位,来来去去都是那么几个政治家族在政坛上彼此竞争,宛如一潭死水,罕有像样的草根新面孔出现。…,

于是,在最初那一批推动了战后经济腾飞的优秀政治家,相继年老逝去之后,日本的政界就逐渐变成了一个非常封闭的小圈子。除了某些纯属花瓶和凑数的职位之外,有很大一部分真正的实权,长期被一群依靠血缘和门第上台的二世祖政客们牢牢把持,犹如平安时代公卿政治的现代翻版。

总的来说,这些二世祖政客普遍缺乏先辈的威信和功绩,除了个别人之外,也没有非常高明的政治手段。结果就是日本政坛始终动荡不休,政府换来换去,政党分分合合,国家政策变幻不定,严重拖了经济复兴的后腿,令人灰心丧气。其中某些家伙的智商无下限和节操匮乏程度,更是足以让人看得目瞪口呆。

——正当不知某些黑暗内幕的泉田准三郎,为了拯救东京而在进行着几乎可说是徒劳的努力之际,国会里那些猪一样的队友们,以及毫无“相忍为国”意识的政敌们,又照例来搅局拆台兼拖后腿了。

“……东京紧邻着箱根山大地沟,又处于土质柔软的低洼河口,中央构造线的地质断层直接从这里穿过,随时都有可能遭受到直下型地震的袭击,而西边的富士山也有喷发的危险,周边环境可说是危机四伏。更何况东京附近还有许多核电站,只要在地震和海啸中稍有不测,就可能成为辐射地狱——正如现在这样。”

国会议事堂的讲台上,一位身穿燕尾服的名门二世祖议员,正在煞有介事地侃侃而谈,“……目前,福岛核泄漏的局势已经难以挽回,东京市区的辐射值正在飙升。面对如此恶劣的形势,我们的当务之急不是其它,而是尽快将首都迁移回远离辐射的京都,至少应该把政府机关搬迁过去,以免国家的运转停摆……”

——在这个正需要万众一心共抗核灾的时候,诸位“高贵”的议员们却准备着带头当逃兵……

于是,整个东京就更加不可遏制地混乱了起来。(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四十二、辐射浮世绘(中)

九月二十七日深夜十一点五十五分

日本东京

驻日美军横田基地

“……预计东京地区明天的最高气温为25℃,天气趋势晴转多云,辐射威胁等级:极高……”

军用机场跑道旁的一间等候室内,克拉克下士一边等着运送自己连队撤离的运输机,一边看着墙上的液晶屏幕,简短的午夜新闻已经播放完毕,现在是最后的气象预报节目。..

“……唉,会在气象预报里面添加辐射威胁等级内容的国家,全世界好像也只有日本这个鬼地方了吧!”

基地营房里睡在克拉克上铺的奥洛夫下士,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塑料袋走过来,一边如此唠叨着搭讪,一边在克拉克下士面前打开了袋子,“……油炸薯片,只剩下清淡黄瓜口味的了,你要来一点儿吗?”

“……哦!真是太棒了!太谢谢你了,奥洛夫,好伙计!我从中午开始就没吃过东西呢!”

饥肠辘辘的克拉克下士一时间看得两眼放光,赶紧抢过三包薯片,撕开包装纸就拼命地大嚼起来,“……怎么?基地里的军人福利社现在还开门营业?早知道这样的话,我就自己去那边找东西吃了!”

——由于受到辐射恐慌的波及,许多当地的日本雇员纷纷逃散回家,而外国雇员也普遍无心工。所以,横田基地的几个食堂和小餐厅。在今晚全部提前关门,害得好些人没能吃上晚饭。

自从在东京市区惊讶地发现辐射飙升之后,克拉克下士就把悍马车开到全速,大呼小叫地掉头狂奔回到基地,在路上逢人就嚷嚷起这事,一时间引发了不小的骚乱……结果,可怜的克拉克下士还没来得及向上司进行汇报。就在半路上被宪兵们以“煽动恐慌情绪”的罪名给逮了起来,押进审讯室里严加盘问。

虽然随着核危机的急速升级,这场讯问很快就不了了之。克拉克下士也被急着准备搬迁转移的宪兵们给轰了出来,没有受到任何处罚,但毕竟是错过了晚餐时间。等他跑到食堂门口的时候,那边早已关门。而素来大大咧咧的克拉克下士,也没有像松鼠一样往枕头底下塞饼干的习惯,所以接下来就只好饿肚子。

虽然在克拉克下士的背包里,还有一份由压缩饼干、自热食品、糖果和罐头组成的野战单兵应急口粮,但首先是按照规定,在没有得到相关命令批准的情况之下,普通士兵是不能擅自动用野战单兵应急口粮的,以免他们在没事的时候就把这东西当成零食吃了,等到需要动用的时候却拿不出来。其次是在阿富汗的艰难岁月里。克拉克下士早已吃腻了这些玩意儿,几乎是一闻到这味儿就想呕吐,所以如今他就是饿着肚子也不愿吃背包里的这些“狗都不爱吃的垃圾”——毕竟是军人嘛,少吃一顿饭似乎也没啥大不了的。

当然,如果能够有东西吃。那自然是最好不过……毕竟没有谁喜欢饿肚子。

所以,此刻的克拉克下士就一边咀嚼着薯片,一边后悔自己怎么没有早点想到去福利社碰碰运气。

“……怎么可能?福利社那帮混蛋跑得比谁都快,现在说不定已经在飞机上了呢!”

奥洛夫下士自己也撕开了一包薯片,吱嘎吱嘎地咀嚼起来,“……所以。一群饿慌了的小伙子就学着外面东京市区那些暴徒的榜样,用枪托直接砸开了店门进去抢东西。等到我听到消息赶过去的时候,货架上早已是空空荡荡,威士忌、啤酒和香烟之类的好东西全都没有啦,只剩下一堆避孕套和卫生纸。我打着手电筒在黑乎乎的店里翻了老半天,才在角落里找到了这些薯片……”他用含糊不清的嗓音如此嘟囔道。…,

而与此同时,克拉克下士已经飞速地啃完了三包薯片,并且心满意足地擦了擦嘴,同时换了个话题。

“……对了,奥洛夫,你知道预定运载我们的运输机,究竟要什么时候才会到吗?我都已经在这里等了四个小时啦!不就是从东京转移到横须贺的海军基地么?这么一点点路程居然要折腾这么久?”

“……因为大部分的直升机,都被弄到东京市区的大使馆那边去接人了,而横须贺那边的机库容量不足,停不下太多的运输机。所以,搭载我们的运输机只能直飞冲绳和关岛,这样一来,路程就变得很远了。”

奥洛夫下士也吃完了手中的那一袋薯片,将包装袋揉成一团丢进长椅尽头的垃圾桶,然后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你就知足了吧!克拉克!我们这边好歹还有飞机可以乘坐,座间兵营那边的陆军还要更惨,听说他们需要自己开着坦克、卡车、吉普车和步兵战车,甚至是背着行李徒步行军到几十公里之外的横须贺港口,然后等着海军把他们弄上船。一路上据说翻了好几辆车,还走失了十几个人……”

“……问题是,我很担心这一回究竟能不能走得了!电视新闻里面刚刚播放了日本首相的讲话,就是那个瘦瘦小小的女歌星……她居然敢威胁我们,对我们发出最后通牒!说是如果我们不肯去福岛顶着辐射救火,就要强行收回座间兵营和横田基地!真想不到日本人居然也有这样的胆量!嘿,奥洛夫!你真应该看看当时我们连长的那张脸!这么多年了,我从来没见过连长露出过那么吃惊的表情。”

“……这并不奇怪,就是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克拉克!”奥洛夫下士淡定地说道,“……遇到如今这种情况。日本政府恐怕已经快要疯了,更别提他们的首相还是这么一个神经质的小姑娘……”

“……所以我就感到很担心啊!五角大楼和白宫那边或许会顶不住压力,真的让我们去福岛核电站灭火,强迫我们顶着核辐射去封堵反应堆——我们的性命在五角大楼眼里,也就是一串统计数字罢了。”

说到这里,克拉克的一张黑脸都皱了起来,“……像这样的事情。五角大楼绝对做得出来!记得当初从伊拉克撤军的时候,伊拉克前线的每一位军人全都欢欣鼓舞,以为可以回家跟老婆孩子一起坐在壁炉前啃火鸡了。谁知下了飞机才发现。所谓的撤军竟然是从伊拉克撤退到阿富汗,只是换个地方继续打仗!而且,阿富汗的塔利班绝对要比伊拉克的原教旨主义者更难缠。阵亡沙场的比率也更高……”

“……这么说来,你是很担心这次航班的目的地,在半路上被改成福岛?”奥洛夫下士开口问道。

“……没错,难道你就不担心会发生这种事吗?奥洛夫?”克拉克下士点了点头,反问说。

“……怎么说呢,希望最好别发生这种事情吧!否则咱们每一个人都要倒霉!”

一提起这个话题,奥洛夫下士脸色就变得似乎不太好看,“……当初在国内训练营地的时候,为了出风头显气派,我可是去学了直升机驾驶呢!早知道这样的话。我就应该去学汽车修理了!唉,虽然自从来到日本,我就再也没有摸过直升机,但如果真的出现了那种需要顶着辐射空投灭火弹的情况,谁知道会不会要我把命给填进去?啧啧。这里又不是我们的国家……日本的土地就该让日本人自己去拯救啊!”…,

奥洛夫下士的话音刚落,头顶的广播里就传来了一个温和、慈祥,听上去更像是牧师而非军人的声音:

“……所有驻守东京地区的部队请注意,这里是横田基地司令部的爱德华.肯尼迪中将。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了,日本政府在不久前又一次绝望地向我们发出了求援要求,并且威胁要收回我们位于东京的基地。

但是。在五角大楼发来新的命令之前,我命令你们仍然按照原定计划进行撤退和转移。请大家放心,我们虽然不害怕流血牺牲,但也不会轻易葬送任何一位小伙子的性命!至于发生在这里的核辐射危机,很快就将会有更加专业的部队前来接手和处理,祝各位旅途愉快,完毕。”

随着肯尼迪中将的广播结束,候机室内立即爆发出了一阵如释重负的欢呼声。

——自从新一轮核危机再次爆发以来,横田基地的所有美国官兵全都竭力搜集着有关核辐射灾难的资料,甚至抓紧时间看过了BBC的那部著名纪录片《拯救切尔诺贝利》。在感慨于俄国毛子的奋勇无畏与牺牲精神之余,也对由此产生的累累伤亡,以及将那批苏联飞行员的临死惨状,感到十二万分的胆战心惊。

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们真的不想就这样死于辐射病——这他妈的要比挨子弹更加凄惨上一百倍!

更别提,按照五角大楼近年来愈发坑爹的阵亡计算方式,死于辐射病的倒霉蛋只怕根本拿不到阵亡标准的抚恤金,就连医疗费能不能报销也是个未知数!

(美军为了诱惑小伙子们投军入伍,把直接阵亡的抚恤金设定得极为高昂,在伊拉克战争期间往往有三十万甚至五十万美元。于是,五角大楼在实际操作中为了省钱,就想尽一切办法削减‘阵亡名额’,有人被爆炸气浪掀翻的汽车压死,照样算是死于事故。如果是辐射病的话……可以参考越南战场上的那些受害于‘橙剂’的美军老兵的下场——打发他们退役之后就什么都不管了,害得一群残疾人上街流浪……)

幸好,驻日美军最高司令官爱德华.肯尼迪中将终于给出了明确的保证,大家确定可以就此撤出东京,不用去福岛核电站享受辐射沐浴,真是没有比这更美妙的事情了。

然而,在最初的如释重负之后,不少美国大兵们也多少感到了一丝遗憾和惆怅。

“……唉,虽然能够离开这片核污染区是好事。但如果被调回国内……你知道的,咱们就不能在基地附近找到那么多免费的姑娘了。要是不能改了老习惯的话,说不定哪一天就会有警察冲进基地抓人,罪名是强奸女高中生……还是在日本好啊,即使有谁管不住自己的裤子,日本警察也不敢进来找我们要人——对咱们而言,外国的法律只是‘长宫没讲就想不起来’的玩意儿……回到国内就得夹着尾巴做人啦!”

在排队等待登机的时候。克拉克下士有些郁闷地叹了口气,回头对奥洛夫抱怨说。

“……放心吧,我们这一次只不过是从东京转移到冲绳而已。照样还是在日本境内。而且冲绳那边的物价更便宜,漂亮姑娘也更多!其中不少还是混血儿——毕竟整个日本就数驻扎在那边的美军最多……”

奥洛夫笑呵呵地拍了拍黑人下士的肩膀,然后作出一个下流的手势。“……比起东京这边的龅牙妹和粗腿妹,冲绳岛上那些健美的海滩姑娘们只会更棒!我之前到那边去消遣过几次,那滋味真是……嗯,似乎有点难以形容,到时候就带你去见识一下……”…,

然后,伴随着喷气引擎的巨大轰鸣声,一批又一批的美国大兵陆续离开了东京,并且再也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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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数以百万计的东京市民,面对着各家测量仪器上节节攀高的辐射值。以及政府方面的拙劣应对,在灰心绝望之余,很多人也在这个惶恐的夜晚之中,纷纷踏上了离家避难的道路。

——随着核危机的进一步酝酿发酵,为了让市民能够及时获知警报。东京地区的通讯和已经被完全解除,于是,很多人就在夜间的电视节目之中,惊讶地看到了核电站浓烟滚滚、烈焰冲天的航拍视频和卫星图片,以及新闻节目主持人的可怕预言——政府已经无力控制局面,东京很可能沦为辐射废土!

说起来。日本人也算是这个世界上最能抵御灾难的坚强民族了,毕竟不是每一块地方都像他们的岛国那么多灾多难,三天两头地把台风、海啸、地震和由此引发的火灾当成家常便饭……但问题是,他们面对火灾可以竭力扑救,面对台风可以加固房屋,面对海啸可以修筑堤坝,面对地震……日本人更是早就习惯了。可面对着无孔不入的核辐射,普通老百姓又该怎么办?难道要给整座屋子钉上铅板?

于是,眼看着政府和自卫队实在不给力,美国老大又不肯担当救世主,而核危机的形势却越来越糟糕,很多东京人在大骂之余,也本着“扛不住至少还躲得起”的想法,打算出去躲一阵子再说。

然而,由于东京暴乱和辐射危机的影响,从这一天的下午开始,东京首都圈内的地铁已经无法正常运行,至于机票更是万金难求,而公共汽车的数量显然也无法满足需要……

所以,在这个夜晚试图出逃避难的东京市民们,大多数只能自己开着私家车上路,然后就引发了一系列可怕的连环车祸,并且在进出东京的几条主要高速公路上,形成了规模空前的大堵车……

午夜时分,东京郊外的某条环城高速公路,坂本美智子有些烦躁地坐在自家小轿车的副驾驶座上。

在她的前面,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汽车长龙。在她的后面,也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汽车长龙。

若是从空中俯瞰下去,本该川流不息的车流,此时却仿佛死蛇一样趴在公路上,挤挤挨挨地动弹不得。

她的丈夫坂本先生起初还会摁两下喇叭,现在却已经只是抓着方向盘发呆——已经堵车两个小时了!

“……妈妈,我的肚子好饿啊,真的什么可以吃的东西了吗?”

骨折尚未痊愈,腿上打着石膏的儿子,从堆满了行李箱的后座探出头来问道。

坂本美智子无奈地摇着头叹了口气,又一次开始后悔自己离家的时候太仓促,只记得要带上值钱的东西,却没带什么食物——于是到了半夜,没吃上晚饭的一家三口都饿了!

接着,她突然注意到后面不远处有一处加油站……这通常意味着自动售货机,说不定还有小型超市!

于是,同样饥肠辘辘的坂本美智子便跟丈夫说了一声,抓起钱包打开车门走了出去,摸着黑穿过车辆之间的缝隙,然后掀起裙子翻过隔离带,抄近路走进了加油站里。

然后,坂本美智子就惊骇地停下了脚步,掩嘴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她赫然看到了一处犯罪现场!

明亮的灯光下,加油站的每一扇玻璃窗、每一台自动售货机都被砸烂,饮料罐和各种商品滚落一地。许多硬币和撕烂的纸币四处散落,汽油正在从不知哪儿潺潺流出,形成了色彩迷离的油洼。两个穿着工作服的加油站员工,此时正头破血流地蜷缩在地面上,手脚扭曲成不正常的角度,正在痛苦地微微呻吟……

很显然,这个加油站肯定是被某些不良混混给打劫过了,而且案发时间很近——墙上的血迹都未干呢!

身为一位平凡的家庭主妇,坂本美智子几乎是本能地想要远离这种地方,但咕咕叫唤着的肚子,还是驱使她颤巍巍地凑到一台被砸坏的自动售货机旁边,随手拣起几个已经变了形的关东煮罐头,然后丢下两个五百日元的硬币,便匆匆逃出这处暴力犯罪现场,朝着自家的马自达小轿车飞奔而去……

类似这样的打劫场景,在此时东京首都圈的几乎每一个角落,都在不断地一再上演。(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四十三、辐射浮世绘(下)

东京,千代田区,樱田门,东京警视厅本部

东京的千代田区,是日本中央政府机关的集中地,其中由昔日德川家城堡改建而成的东京天皇御所,就位于千代田区的正中央。而樱田门正西的永田町则是国会议事堂和首相官邸所在。在永田町和日比谷公园之间,坐落着法务省、东京高等裁判所、东京高等检察厅……至于在很多侦探动漫作品,尤其是《名侦探柯南》里面经常出场的东京警视厅本部,就位于千代田区霞之关二丁目,东京地铁樱田门站的正上方。

从整体上来看,东京警视厅本部是一栋地上18层地下4层的A字形现代化大楼,同时也是距离皇居最近的现代式建筑之一。其中大楼的三层是拘留所,每天都有数以百计的罪犯在这里被拘留和释放。而大楼的第五层和第六层,则属于最出风头的刑事部,下辖九个课与三个机动队(驱魔娘娘药师寺女王的任职部门),在各类犯罪小说与新闻节目之中经常亮相,另外科学搜查研究所也隶属于这个单位。。

尤其是挂着“搜查”前缀的四个课,还有那些挂着“搜查官”头衔的刑警们,更是被普遍视为犯罪的克星、正义的化身……外加某些神秘事件黑幕的掌控者……

总的来说,跟自从建立以来就一直安逸无事,空费国帑的自卫队,尤其是找不到对手的陆上自卫队相比,常年与各种犯罪分子、恐怖组织、暴力团和非法宗教进行坚持不懈的周旋。付出了累累牺牲,并且积累了丰富实战经验的日本警察们,在业务素养和敬业精神方面,明显要比吊儿郎当的陆上自卫队强得多。

在日本民众的一般观感之中,自卫队被普遍认为是“虽然装备不错,但兵员素质令人绝望”,而维护社会治安的警察队伍。虽然也有着种种弊病,但总体上还能称得上廉洁高效。

然而,在全社会多重危机一起集中性爆发的时候。尤其是某些警界高层人物得到党派大佬的授意,在事发初期刻意养贼自重的情况下,纵然是被视为正义化身的警视厅。也无法将东京拯救出动荡的漩涡。

站在东京警视厅本部六楼的窗户旁边,遥望着外面纷纷扰扰、火光四起的城市,东京都知事上条景胜掐灭了手中的香烟,无限忧郁地仰头长叹了一口气。

灰蒙蒙的浑浊夜空,就像一块密不透风的巨大幕布,覆盖在整个东京的上空,时刻散发着不详的气息,让早已心力交瘁的东京都知事上条景胜,感觉自己的心头仿佛压着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

就在窗户的外面,距离警视厅本部只有一条街的地方。那些穿着乱七八糟的奇装怪服,把头发和眉毛染成各种乱七八糟颜色的小混混,正提着棍棒、菜刀、手锯招摇过市,发泄式地捣毁路灯和广告牌,然后聚集在路边点起了篝火乱叫狂欢。酗酒的酗酒、抽烟的抽烟、吸毒的吸毒,隐约似乎还能分辨出女性被轮番“啪啪啪”的尖锐呻吟……至于是自愿卖肉的站街女,还是被强暴的女高中生,就实在是不晓得了。

然而,面对这些近在咫尺的犯罪,此时的东京警视厅却根本无力制止——几乎所有的警官都被派出去了。警视厅本部里面连一辆巡逻车都没剩下,留守警员也只剩下寥寥十几个文职人员……眼下这些小混混对警视厅多少还有些敬畏,还不敢朝这边靠得太近。要是让警视厅剩下的这几个老弱病残,硬着头皮出去赶人,然后再被无法无天的混混们看透了虚实反攻进来,闹出“东京警视厅本部被不法暴徒占领”这样的超级大笑话,那么日本警界的国际形象可就全完蛋了……虽然如今的日本似乎已经没什么国际形象可言了。…,

面对这个连自己都保卫不了的警视厅,东京都知事上条景胜除了无奈叹气,还是只能无奈叹气。

自从跟那位中二病少女首相闹翻,驱车返回自己的办公大楼之后,上条景胜都知事(相当于市长)就一直在试图整顿市区秩序,恢复水电供应,解除通讯封锁,安抚骚动的民心……但问题是,由于警视厅迟迟不能平息暴乱,市内通讯也是时断时续,上条景胜的一切努力最终全数化为空谈。

而在福岛核危机进一步升级,中央政府处置无力,东京的辐射值大幅度飙升之后,由此带来的全城恐慌和逃难狂潮,更是把一切最基本的秩序统统搅成了碎渣!

——不仅是畏惧辐射的东京人,成群结队地试图离开东京往西逃走。在东边和北边那些距离福岛更近的城市里,也有数以十万计的市民为了躲避辐射,正在乱纷纷向着东京这边涌过来。

对于这种全面混乱、暴力横行的糟糕状况,东京都厅的公务员们几乎是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地铁停运,交通崩溃,犯罪横行——说起来,在这种动乱时期维持秩序,原本就是警察和自卫队的职责,偏偏在此次危机之中,无论是警察还是自卫队,全都是一个赛一个地不给力。

到了夜里,就连位于新宿的东京都厅大楼也断了电,而且一直没有人前来维修。虽然大楼内有自备的应急发电机,但即使恢复了供电,也无法恢复电话和网络……于是,不愿意继续待在办公室里充当聋子和瞎子的上条景胜都知事,便气急败坏地赶往警视厅本部大楼,打算质问警方到底在干什么!

然后,在从新宿区到千代田区的一路上,上条景胜都知事充分体会到了东京治安的进一步恶化。

他先是在路上遭遇堵车,随即被三个年轻人上前砸碎玻璃。趁着上条景胜目瞪口呆的瞬间,抢走了他的公文包,然后跨上摩托车一溜烟而去。接着,在目的地附近,可怜的上条景胜更是被另一伙人从车里拖出来一通暴打,连领带、领带夹和手表都被抢走,最后对方还往车上丢了燃烧瓶。让上条景胜的公务车变成了一个黑烟弥漫的橘红色大火球……在此期间,上条景胜身边那个貌似膀大腰圆的保镖,几乎没发挥半点作用。膝盖上就中了一枚飞镖,最后还要司机和都知事一起架着他跑路。

然后,这帮落难之人好不容易气喘吁吁地跑到了警视厅。上上下下一通乱闯,却发现到处一片狼藉,人影稀落,连个问话的家伙都很难找到——本应在这里坐镇指挥、平定东京暴乱的日本警界两大巨头:警政署长与警视总监两位大老一个都不在,据说是亲自护送天皇与政界要人,一起“随驾”去了京都……

而护送着天皇御驾一起去了京都的,还有日本陆上自卫队的第一空挺团——这支运用直升机进行机动的国家级快速反应部队,全日本最精锐的空中突击力量,在之前奉命镇压福岛恐怖分子的时候,一直是犹犹豫豫、拖拖拉拉。不停地打着马虎眼。可是一旦到了要“护驾转进”的时候,却表现得比谁都积极……

“……真是一帮没担当的老废物!有胆量闯祸却没想过怎么收拾!你们这是要把东京给毁了吗?”

在连续扑了几个空之后,听到这个噩耗的上条景胜都知事,终于忍不住双眼一黑,破口咒骂起来。…,

事实上。从昨天上午开始爆发的抗税游行,之所以没有被警方及时监视和控制,而是会蔓延成波及整个东京的大规模骚乱,除了日本国内长久以来积压的社会矛盾和不满情绪,以及各大在野党派的串联和煽动之外,首都警方本身的刻意纵容放水。也是其中的一个重要因素。

——依靠一些经过私人渠道获得的零星情报,再加上自己的推测与补完,上条景胜都知事目前已经初步拼凑出了这场骚乱的一部分幕后全貌:实际统治着日本警界的警政署长、警视总监、国家公安委员会委员长等诸位要员,恐怕早就跟在野的自民党方面达成了一系列秘密协议。

简单来说,就是在此次抗税游行之中,在野党方面将会故意指使人闹出些乱子,而负责配合的警方则刻意行动迟缓,不是将祸乱掐灭在萌芽之中,而是纵容它变成小火苗,再着手扑救——光靠一次平静无事的抗议游行,或许还不足以把一届政府给弹劾下去,而一场首都暴乱的分量就绰绰有余了。

当然,在此次倒阁密谋得逞,团结党政府轰然崩塌之后,维护治安不力的诸位警界大佬,肯定也是要承担责任、平息民怨的,但最多也就是在事后引咎辞职而已——这几个老头子原本就年老多病,早已在准备退休了——而自民党大佬则会在政界和商界大力提携他们的子侄,作为此次密谋的交换和补偿。

但问题是,很多时候,火苗一旦被燃起,就没那么容易被扑灭——这些自信满满的阴谋家们,明显低估了日本民间淤积的怨愤与不满,而又高估了东京警视厅的执行能力,结果非但没能在团结党土崩瓦解的同时,就把这场东京骚乱给镇压下去,还让民众骚乱蔓延到了日本的其它很多城市。

好不容易在今天下午,筋疲力尽的警视厅方面总算是稍稍控制住了局势,但突如其来的新一轮福岛核危机,以及由此引发的山崩海啸般的巨大恐慌,又一下子就把这脆弱的秩序给瞬间冲垮得七零八落……

然后,发现自己彻底玩脱了的诸位大佬们,就一个个忙不迭地拔脚开溜,准备到安全的地方去商议对策。只留下一帮苦逼的基层人员,在已经变成了大火坑的东京都继续苦苦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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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下,目前的警视厅是由贝塚里美警视长负责,她请您去四楼会面。”

在大楼里来回跑了不少冤枉路之后,上条景胜的秘书终于找到了警视厅目前的负责人。

然而。这个奇葩的人名,却让都知事大人听得呆愣了三秒钟。

“……贝塚里美……警视长?就是那个长着一副娃娃脸,每个周末都要去香港度假的‘东京警花’?我记得她原本是个端茶小姐,后来好像也只是负责内勤庶务的吧!警视厅的男人都死完了吗?”

他在第一时间内就不假思索地如此脱口而出,随后便感觉不妥,匆匆住了口——依照那票办事不靠谱、事后不负责的老家伙的尿性,没有留下个偶像歌星什么的“一日署长”来顶缸。就该谢天谢地了。

转身踏上警视厅大楼的走廊,穿过一道又一道用来防范非法入侵分子与紧急灾害的铁卷门,上条景胜很快便来到了东京警视厅本部大楼的第四层。这里是东京警视厅的计算机通信指令中心。也是整个东京警察系统的大脑中枢所在,透过墙上的巨大荧光屏,以及遍布东京的无数摄像头。警视厅方面可以随时观测到整个东京都的风吹草动,清晰地实时掌握整个东京地区的每一辆巡逻车位置和每一起案件爆发地点。…,

然而,无论是再怎么先进的监控体系,面对犯罪集团和骚动民众的“饱和攻击”,也是一样的苍白无力。

——此时此刻,位于大屏幕中央的电子地图上,已经被表示着暴力犯罪的红色彻底填满。几位眼睛熬得跟兔子一样通红的值班警员,正神情麻木地记录着一条条噩耗:烧汽车、哄抢商店和连环车祸已是无人关心,商业街火灾和冲击政府部门也是“鼻屎一样的小事”,明确发现尸体的谋杀案已经增加到了四位数。京滨工业区在傍晚和夜间连续发生了十几起爆炸,似乎还伴随着有毒气体的泄露,但目前已经根本抽不出人去调查;至于受害者最多的事件,则是在东京湾里有一艘货轮跟另一艘邮轮相撞沉没,数百人落水等待救援。而警视厅和湾岸署的态度。则是希望他们不要再给大家添麻烦了,要么在海里继续漂几天,要么自己游上岸……

实事求是地说,在这场人为制造的空前浩劫之中,东京警视厅已经竭尽了最大的努力来挽回危局。无奈他们的力量实在是太单薄——随着财政困难的日益加剧和政府经费的不断削减,日本的警界在近年来也不得不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痛苦瘦身”。目前整个警视厅只有不到一百辆巡逻车。人员数量同样捉襟见肘,仅仅是刑事部的搜查官,就从顶峰时期的一千三百多人削减到了区区五百人,此外还开刀裁撤了不少偏远的派出所。

于是,在这场蔓延至整个东京的大暴乱之中,东京警视厅目前人手单薄的劣势尽显无疑——更别提在警界高层的刻意拖延运作之下,警视厅的一线警员还错过了昨天上午的“灭火”最佳时间段……待到暴乱之势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之后,就算警员们全力以赴,在短时间之内也难以挽回了。

“……我们真的已经无计可施了啦,上条都知事阁下!”

不断闪烁的荧光屏幕前,某位身材娇小,留着短发的女警,一脸无奈地对上条景胜如此说道。

在她那依稀还能看出几分稚气的娃娃脸上,挂着熊猫般的浓厚黑眼圈,显示出这两天来的憔悴和疲惫。

“……刑事部所有的搜查官,眼下都散落在整个东京,配合各区警署清剿暴乱;警视厅下辖的三个机动队之中,有一个陷在暴乱最厉害的浅草区里抽不出来,一个被总监带去护送天皇御驾和随行人员赶往机场,最后一个原本被紧急空运到北方去镇压福岛的恐怖分子,目前还没来得及撤回来。

为了看守千代田区的各个中央政府部门,警视厅内剩下的人,包括负责档案资料的管理员和维护巡逻车的修理工,也全都被拉出去凑数了。整个警视厅本部大楼,目前只剩下了二十多名文职警员而已。”

说到这里,被一干没担当的警界大佬丢下来顶缸的贝塚里美警视长,忍不住咧开一丝堪称凄惨的苦笑。

“……除了把已经发生的案件记录下来之外,我们根本什么都做不了……哦,对了,韩国方面刚刚寄来了两条警犬作为援助,虽然我不知道除了把它们炖了吃肉之外还有什么用——这边没人懂朝鲜语……”

对于这样一副不知该怎么形容的扑街局面,上条景胜脸上能摆出的表情,除了囧就还是囧了。

然而,在下一刻,他居然又迎来一个更囧的最新消息——内阁官房长官泉田准三郎从首相官邸给上条景胜打来了一通电话,告诉他内阁为了尽快解决福岛的核泄漏问题,目前正在积极争取国际援助,并且已经联系上了某个有中国背景的专业“民间组织”,接下来很快就要展开行动……但是希望警方和地方政府能够保持冷静,不要大惊小怪,因为他们闹出的动静可能会有点厉害……

“……纳尼?中国人在池袋布置了导弹发射阵地?!!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我完全不知道?!”

——无论是上条景胜都知事,还是贝塚里美警视长,对此全都流露出一副下巴掉了的惊骇表情……(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四十四、一曲忠诚的赞歌

在日本的东京附近,有两个主要的华人聚居地。

其中一个比较出名的华人聚居地,是位于神奈川县横滨市中区山下町一带的横滨唐人街,那里有着两百多家中国餐馆,在日本是有名的“中国名菜饭馆街”,也是旅游手册上经常提到的著名观光地。

而另一个不太出名的中国人聚居地,则是位于池袋北口的商店街——虽然在中国售卖的东京旅游指南之中,池袋区一般都是肯定会被介绍到的地方,而中国的旅游团也经常在池袋南口的东京大都市酒店里面住宿,但不管翻看哪个出版社的东京旅游指南,也没有把池袋北口说成是池袋唐人街的介绍。

然而,如果某位中国游客亲自来到池袋北口附近转一圈,就会发现这里到处都是挂着汉语招牌,面向中国侨民的书店,超市,托儿所,饭店,网吧,推拿按摩店和美容院,耳畔尽是南腔北调的汉语方言,空气中飘散着各种中国小吃的香味——兰州拉面、山东烧饼、四川酸辣汤、桂林米粉、绝味鸭脖……尤其是新疆羊肉串铺子附近夹裹在浓烟中的孜然味和花椒味,经常让人恍惚之中误以为自己回到了国内的小县城。

——总的来说,池袋北口的“唐人街”与观光地无关,只是在东京生活的中国人聚集的商店街而已。

在最近这两天波及整个东京的大骚乱,以及这一天下午爆发的核辐射危机之中。池袋北口的唐人街同样也受到了不小的影响——停电、停水、停电话、断网络什么的自不必说,客源断绝生意做不下去也是理所当然……最倒霉的是,在此番大骚乱之中,池袋唐人街还连续几次遭到了疑似被日本极端右翼分子煽动的暴力团冲击,被捣毁和烧毁了不少店铺。

亏得在这儿混日子的中国人多半也并非善茬,当即就抄起了菜刀板砖一通狠打,甚至还有人弄出了手枪。没多久把这些欺软怕硬的日本“压库扎”给赶了出去,但自己这边同样也是血流满地、哀鸿遍野。

但是,无论时局怎样动荡。每个人得生活仍要继续,地球并不会因为东京暴乱和福岛核危机而停止旋转,聚居在池袋北口商店街的中国人。同样也依然在为自己的一日三餐而忙碌。

在池袋北口商店街的一个偏僻角落,一家挂着“沙县小吃”招牌的小饭店里,矮胖的店老板正在空荡荡的店面里忙碌着,准备招待此时唯一的客人——也是他昔日的老同学。

由于外面这两天动乱不断,所以饭店的卷闸门早已被放下,窗户后面也钉上了木条,日光灯同样因为全区大停电而无法使用,只有几根点燃的蜡烛和灶台上的炉火,为这个昏暗的空间提供了稍许亮光。

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此刻正坐在唯一点了蜡烛的餐桌旁。对着一笼小包子和一大碗馄饨,呼哧呼哧吃得畅快。昏黄摇曳的烛光下,可以看出他的肤色黝黑,黑发微卷,满脸麻子。头戴一顶小白帽,明显是中国西北的少数民族出身,但眼下却毫不介意地吃着包子和馄饨——两样都是猪肉馅的。

不过,此刻在他胸前闪闪发光的镰刀锤子党徽,似乎可以说明其中的缘由——身为坚定的科学信仰者和无神论者,当然不必遵守那种腐朽宗教的古老教条。…,

“……我说买买提啊!自从在蓝翔技校毕业以来。咱们已经有好多年没见过面了吧!怎么,最近不在巴勒斯坦的沙漠里拆迁以色列定居点,跑到东京这边来干什么?这边可没有什么钉子户需要你来爆破……”

矮矮胖胖的店老板站在灶台后面,一边往锅里搅动着长柄汤勺,一边随口跟店里唯一的顾客调侃着,“……对了,你该不会是来这边卖新疆切糕吧!记得在学校里的时候,你曾经给整个寝室的人都做了一大块……呵呵,可惜啊!你这个炸药大王的切糕,实在是没人敢碰,都担心吃下去之后会在肚子里爆炸啊!”

“……你居然还记得那块切糕啊?真是好记性,连我自己都快忘了呢!”

买买提“呼噜呼噜”地喝完了最后一口撒了辣椒面的馄饨汤,抬头朝着老板爽朗地笑道,露出一口耀眼的白牙,“……我这次只是顺路过来帮忙送点货的,谁知却撞上了这么一档子祸事……唉,真是晦气啊!”

“……送货?什么货?”灶台后面戴着厨师帽的胖老板闻言,顿时警惕地眯起了眼睛,“……该不会是炸药和雷管吧?嗯,还有你最擅长做的那种自来水管火箭弹?组织上难道想要在日本干一票大的?”

“……怎么可能?!”买买提放下碗筷,抹了抹嘴巴哑然失笑,“……我这一次走的是正规渠道,都是普通商品!对了,还有其它吃的吗?再来点,今天的运动量太大,真是把肚皮给饿坏了!”

他一边剔着牙,一边对老板唠叨着自己今天在池袋街头跟日本暴力团混战的经过,“……啧啧,原本听说如今的日本都是些废柴死宅草食男,弱鸡得不能再弱鸡。我想自己好歹在中东这片战乱之地混了这么多年,一个打十个可能有点危险,一个打他们四五个总应该是不成问题了……谁知这帮混账打起来还真是够狠的,恐怕都赶得上当年入侵中国的大日本皇军了!有些家伙简直比我见过的以色列大兵还能打!”

“……诺,剩下能吃的玩意儿都在这儿了,刚刚给你热好,你自己捡喜欢的吃吧!”

胖老板从厨房端出来一口大锅,里面满满的全是各种卤味:卤蛋。豆腐干,酱鸡腿,大排……他把锅子放在买买提面前的餐桌上,然后自己也在买买提的对面坐了下来,“……这些年来,日本人确实是没多少像样的男子汉了,倒是娘娘腔的奶油小生和草食男越来越多。很多日本男人在出门之前要花几个小时化妆和做头发,简直比女人还讲究。至于这两天来池袋闹事的右翼暴力团……他们全都是在日韩国人啊!”

“……啊?韩国人也参加日本右翼暴力团?在我的印象里,韩国人明明是最反日的啊!”

买买提一时间惊讶得把眼睛瞪得溜圆溜圆。“……韩国人会推崇日本军国主义?这太荒唐了!”

“……错了错了,并不是韩国人在参加日本的右翼暴力团。”沙县小吃的胖老板神秘兮兮地摇了摇手指,“……而是这些所谓替日本军国主义招魂的右翼暴力团。大多数从一开始就是韩国人搞出来的!说什么日本军国主义复活,在很大程度上都是糊弄人的,其实主要是一帮在日的韩国人在招摇撞骗而已!”

——————————————————————————…,

在大多数中国人的心目中,一旦谈起日本右翼分子,通常指的是那些在街上搞军国主义宣传的日本暴力团成员。他们的主要活动方式,就是在国际上发生了什么大事,或者发生中日矛盾冲突,还有二战纪念日的时候,跑到某些繁华路段停放一辆贴满日本国旗的改装宣传车,用大喇叭播放旧日本帝国的军歌。嘴里喊喊打倒中国之类的口号,偶尔还会穿上旧军装,拿着军刀什么的表演旧日本帝国皇军COSPLAY……

但事实却让人感觉很囧——对于日本老百姓来说,这真的就只是一场生硬笨拙的Cosplay秀而已,因为负责扮装大日本皇军的“演员”通常都是韩国人……日本在战后所谓的“右翼团体”。实际上大部分都是韩国人在冒充。这些在日韩国人一般自称是日本帝国时代被掳掠到日本岛上的朝鲜劳工后裔,但事实上大多数是在朝鲜战争期间逃过来的战争难民,经过几代繁衍下来,总数量已经高达上百万之多。

由于日本长期以来是一个保守排外的国度,在日韩国人到正规部门和大公司应聘就职时普遍遭到歧视,类似美国的黑人。于是就有很多人混进了黑道为非作歹。并且渐渐把老牌的日本人黑帮给打压了下去。多年发展下来,韩国黑帮在日本的明势力和潜势力,已经强大得让人难以想象。譬如日本的那些小钢珠店面,基本上就都是韩国人开设的。还有很多地方的“风俗业”(卖春),也在很大程度上受到韩国黑帮的控制。

那么,这些理应仇日反日的韩国黑帮又是怎么摇身一变,成了为日本军国主义招魂的右翼暴力团的呢?

这主要是因为在战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日本人从小在学校里就被灌输“战争是邪恶的,永远不再战”的思想,在美国占领军的指导和威逼之下,把军国主义思想基本上彻底阉割掉了。可惜这些一根筋的日本人似乎弄得矫枉过正,到了六十年代,居然由此导致了左翼思想的泛滥,学生运动和工人运动风起云涌,简直就像是十月革命之前的俄国,甚至隐约有了几分“赤化”的危险——日本赤军就是这一时期的产物。

那个时候正值东西方冷战的高峰岁月,无论是驻日美军还是日本政府,都对这一“赤化”的风潮很敏感。但问题是,当时距离太平洋战争结束也就二十几年,跟虚无缥缈的“红色日本”相比,美国人显然更害怕那个能鼓捣出“神风特攻队”、“大东亚共荣圈”和“一亿总玉碎”的大日本帝国卷土重来,故而坚决不同意日本政府直接用警察去镇压左翼团体,以免日本当局恢复战前的铁血本色。

于是,两边受着夹板气的日本政府,只好学习袁世凯和蒋介石的故智,窝窝囊囊地花钱资助了一批右翼团体,和那些打着红旗的左翼团体在街上对垒,以“人民内部矛盾”的形式来进行镇压。由于一时间凑不足人头,办事人员居然捏着鼻子把黑社会之类什么能打的家伙都找来了——其中就有大量的韩国黑帮。

然后。在实际交手过程中,日本黑帮通常多少还顾忌到一点同胞情谊,对着闹事的学生和市民,往往有些缩手缩脚,不敢也不愿意下狠手。而有着仇日思想的韩国黑帮,却是作风狠辣,跟日本左翼团体干仗的时候从不留情。把那些打着红旗的日本学生揍得头破血流,堪称急先锋,一时间很得驻日美军和日本政府的青睐。多次予以大力扶持和表彰——只要能把左翼团体打压下去,管你是什么国籍呢!…,

弄到后来,这些韩国来的“国际斗士”。居然渐渐鸠占鹊巢,变成了日本右翼的骨干,把其它的日本黑帮给排挤了下去,俨然成为了日本军国主义的继承者……后来很多比较有名的日本右翼团体,譬如日本皇民党、日本宪政党、东洋青年同盟、日本人连盟等等,高级首领事实上都是清一色的韩国人,什么姓姜姓李姓金的都有。倒是那些真正的二战日本名将后代,多半都投身于企业界,一般不屑于在街头作秀。

到了最后,那些日本右翼的街头宣传车。已经差不多可以和在日韩国人黑帮画上等号了。真正的日本人就算信奉军国主义,也很少会去干这种堪比羞耻PLAY的脑残蠢事。在街头上咋咋呼呼地冒充着“大日本皇军”的家伙,都是急于洗白自己,还有向“不明真相的右倾群众”骗捐款的在日韩国人黑帮。至于那些开车撞击中国大使馆门口的“极端右翼分子”,只要一查他的真名。通常就知道这是韩国人了。

——就连日本军国主义的旗帜,都要靠一般印象上普遍仇日的韩国人才能扛起来……由此可见,战后的日本人究竟是怎样一群奇葩的废柴萌货。

“……所以说,现在的日本暴力团和右翼团体成员,大部分都是朝鲜半岛出身的人!所谓的日本军国主义,严格来说是朝鲜军国主义还差不多!”

沙县小吃的胖老板一边剥了只卤蛋。塞到买买提的手里,一边如此津津乐道地讲述着,“……当年刚到日本的时候,我还曾经摩拳擦掌,一心想要跟那些日本军国主义者较量较量。谁知到了这边一看,真正在街上举着太阳旗和玩具枪搞游行的,居然尽是些朝鲜人……真是叫人沮丧……”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外面却突然传来了笃笃的敲门声。

沙县小吃的胖老板立即不动声色地抓起了菜刀,“……咳咳!大半夜的,外面这是谁呀?”

然后,这位全神警惕的胖老板,就听到了一句令他瞬间浑身发颤的熟悉话语。

“……开门,查水表!”

—————————————————————————

深沉的夜幕之下,王瑶、王秋姐弟等一行人乘坐着日本首相官邸提供的几辆公车,穿过骚乱不安、烈焰四起的东京市区,来到池袋北口的中国侨民聚居区。

很显然,跟王秋他们之前经过的几个暴乱重灾区一样,这里也刚刚经历过一场或几场混战。不少房屋上残留着被纵火焚烧的痕迹,沿街的店铺不是大门紧闭,就是被打碎了玻璃窗,让人抢劫得一地狼藉。更有甚者,在几个住宅区的入口处,居然都用建筑材料、汽车残骸和家具杂物等等修筑起了街垒,还有人守在街垒上方,时刻警惕地注视着往来的过客,让池袋北口仿佛变成了革命年代的巴黎。

没有理会窗户后面那些带着警惕和敌意的目光,在王瑶的指挥之下,车队穿过一幢幢黑洞洞的楼房,在遍地垃圾和杂物的黑暗街道上拐了几个弯,最后停在了一家挂着“正宗沙县小吃”招牌的店铺门前。

“……富贵牌坊对面……正宗沙县小吃……很好,就是这里了!”

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王瑶推门下车,走到沙县小吃店的门外,笃笃地敲了敲已经被放下的卷闸门。

“……咳咳!大半夜的,外面这是谁呀?”…,

片刻之后,从卷闸门的里面,传出一个男人的粗哑嗓音。

“……开门,查水表!”在王秋的困惑眼神中,他的姐姐王瑶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语。

“……水表在外面!”门内的男人沉默了一会儿,如此答道。

“……开门,交物业费了!”王瑶又换了个说法。

“……我提前交了10年了!”男人的嗓音似乎变得有些急促。

“……再不开门,就上爆破组破门了!”王瑶继续叫喊道。

“……这可是太空铝合金门,里面还夹了一层钛合金和凯芙拉纤维,而且有高压电哦亲~!”

虽然话语的内容听上去像是调侃,但这个男人的语调却是如此的沉重。

“……那就用RPG破窗!”

“……我家的窗是用二十层纳米级防弹玻璃拼装而成,随便你打!”

伴随着这句答话,上述的奇怪对答终于结束,沙县小吃店的卷闸门被从里面徐徐拉起,露出一位头戴厨师帽的矮胖老板,对众人开口问道,“……好了,暗号都对上了,外面的这位同志,不知有何贵干?”

“……当然是有一项最高等级的任务……属于我们的战争尚未结束!”

王瑶上前一步,凑到胖老板的耳边,低声说道。

“……一曲忠诚的赞歌……国安龙组驻日专员宋孝君,编号0013,奉命激活!”

沙县小吃店里的那位胖老板,几乎是热泪盈眶地喃喃回应道,“……八年啦!我已经在这里潜伏了八年啦!想不到国家还有用得上我宋孝君的一天!快快快,请到里面来商量正事!”(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四十五、华盛顿的纠结

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白宫,美国东部时间九月二十七日上午

在这个日益关联紧密的地球村里,虽然始终有着众多不服管教的刺头儿,但依靠着举世无敌的航母战斗群和定期收割全世界的金融工具,此时的美利坚合众国,依然是当之无愧的世界霸主。

不过,世界霸主的头衔不仅能带来荣耀和财富,也意味着整个地球的麻烦都将与美利坚产生关联。

当东半球的日本列岛,正处于暴徒横行,核辐射弥漫的恐怖夜晚之时,跟东京相差十四个时区(东九区和西五区)的华盛顿,却正是一个万里无云、阳光明媚的晴朗早晨。

然而,纵然是再怎么温暖明媚的和煦阳光,再怎么枫叶映红的秋日风景,也无法给刚起床还没来得及吃饭,就不得不召开紧急会议的总统阁下带来好心情。

“……福岛、福岛……一般遇到这种紧急事态的时候,我似乎应该问,我们的航母在哪里?”

出身于新墨西哥州的牛仔之家,留着一脸络腮胡子,以容貌粗犷、作风粗野、不拘小节而闻名的西班牙裔总统冈萨雷斯,一边咀嚼着作为早餐的生菜火腿三明治,一边唾沫横飞地发泄着胸中的郁闷,“……但这一次,我们的第七舰队就在日本,就停在距离东京不到一百公里的横须贺,偏偏却完全派不上任何用场!”

他用纸巾擦了擦挂在胡子上的面包屑,又咕噜咕噜地灌下一杯咖啡,然后如此总结说,“……詹姆斯,为什么没有把这事早一点通知给我?如果我们能够提前几个小时商量对策,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么被动!”

“……很抱歉这一次没能及时让人通知您,总统阁下。这是我的失职。”

国家情报委员会主任詹姆斯.哈克向总统略微欠了欠身,表示歉意,“……但您也应该是明白的,我们目前生活在一个依然动荡不安的世界里。战乱和冲突从来没有一刻被完全停止过。如果在地球上的任何一个国家发生了恐怖袭击和爆炸事件之后。都需要立即把您叫起来的话。那么您在任期内就别想睡觉了。”

——事实上,无论是这两天的东京骚乱,还是福岛地区的“恐怖袭击”。全都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被徘徊在日本本岛上空的美军侦察机给发现了,然后通过卫星把情报直接发回了五角大楼。

但问题是,对于前者,五角大楼方面根本不想沾手——损害到美利坚合众国的国际形象还是小事。更糟糕的是。许多麻烦一旦被沾上之后,就很难轻易脱手,正如同当年的越战一样——那感觉就好像是在街边遇到一条流浪狗,于是就好心地给了对方一点吃的,谁知居然却被这条癞皮狗给赖上了撵不走一样。

所以。在上世纪的八十年代,驻韩美军就没有协助全斗焕总统镇压光州暴动。而在如今,驻日美军也不会帮助日本政府镇压抗税游行——更别提这场提税风波的起因,就是日本政府的财政能力承担不起驻日美军摊派的庞大开销,被迫向日本民众横征暴敛……美军一旦上街镇压,绝对是拉仇恨妥妥的。

至于后者,五角大楼对其严重性和危害性明显估计不足——若是随便哪个国家弄出什么银行大劫案,都要劳动驻扎海外的美军协助搜捕的话。那么五角大楼非得疯掉不可……世界警察也不是这么当的!…,

更重要的是。在福岛反应堆最终发生大爆炸的时候,美国这边正值后半夜,大家都睡了……由于时间实在不太巧,而且发生的地方又是地球另一端的异国他乡,所以这个情报的逐级传递过程就被严重滞后了——其实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要知道当年的切尔诺贝利核电站灾难。西方各国可是拖延了将近两天才作出反应。这一次福岛核危机仅仅爆发了几个小时,位于地球另一端的华盛顿白宫就已经在召开专题对策会议。怎么看都已经算是空前的高效率了。

但问题是,对于深陷危局的日本人来说。这样的效率似乎仍嫌太慢,以至于当冈萨雷斯总统下令召集幕僚和下属,在白宫召开紧急会议的时候,小鸟游真白首相也发布了相当于最后通牒的电视讲话。

——————————————————————————————

“……根据无人侦察机拍摄到的实况,福岛反应堆已经变成了一个燃烧的大火球……由于空气粉尘之中的放射性太强烈了,为了机场人员的安全,前线将士被迫不再收回无人机,而是就地直接抛弃……”

白宫的会议室内,国家情报委员会主任詹姆斯.哈克为了亡羊补牢,把几个小时以来各部门陆续收到的福岛辐射区航拍视频和卫星图片,全都发到了每个人面前摆放的笔记本电脑上。

总的来说,照片中显示出的场景,几乎是一个有如世界末日的可怕地方。

——幽暗的夜空被火光照耀得一片血红,只剩下断垣残壁的厂房令人不忍卒睹,四周的树木全都覆盖着烈焰,至于火场中心的那个石墨反应堆,更是被烧得犹如纫似的通红,远远望去比灯塔还要明亮。混合着放射性粉尘的浓烟,好像火山爆发一样喷了出来,巨大的烟柱仿佛巴别塔一般直插云霄……

“……看上去简直就像炼狱一样凄惨,不是吗?这可真是一个悲剧。”

冈萨雷斯总统苦笑着摇了摇头,不知是在悲天悯人还是在幸灾乐祸,或者是两者兼有之,“……那么,为了拯救这个该死的炼狱,我们的日本小朋友又做了些什么样的努力呢?”

“……几乎什么都没有做!总统阁下,日本政府从昨天开始,就已经基本处于瘫痪状态,既无法平息暴乱,更无力应对核危机。从永田町首相官邸发出的命令,绝大部分都根本无人理会。”

国务卿耸了耸肩膀,拿起另一叠文件轻轻地挥舞,“……根据白宫智库方面的分析,在昨天东京骚乱刚刚爆发时。日本前首相海老原翔太的做法基本和战后的历届日本政府一样,就是在事态发生时冷眼旁观,将处置权利下放。准备等到局面失去控制之后,再站出来将所有责任推到警察头上。但包括警方在内的政府官僚,也早已勾结了在野的自民党,准备利用这次机会一举将内阁掀翻……这场勾心斗角的结果。就是前首相被气得心脏病突发而死,东京的骚乱也迟迟镇压不下来,最后更是导致了政府的瘫痪和福岛核危机的全面失控。虽然那些最初策划这一切的阴谋者,现在恐怕也在后悔不迭,但明显已经太迟了!”

“……也就是说。日本的公务员们在国家生死的关头,竟然还在集体学习甘地的榜样,跟执政党玩‘非暴力不合作’?应该说果然不愧是日本人吗?!!”…,

冈萨雷斯总统听得继续摇头,“……还是说,我们这些年来把日本政府驯服得太乖了,以至于完全成了宠物,除了撒娇哄闹之外就什么事情都对付不了?这可真是令人挠头。此外……他们居然在一个月换了三个首相?最后的这位新首相还是一个女流行歌手?唉,真是叫人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总统阁下用手指轻轻地弹着报告的纸页。幽幽地叹息道。他还记得在这个月初。接待当时那位吉田首相来美国访问的情形。但到了月末的此时,不仅吉田首相早已死于坠机,就连继任的后一位日本首相也已经死于非命……由于日本人换首相换得太勤快,日理万机的总统大人实在想不起他的名字了。

而且,对于目前正在发生的事情来说,已经死了的前首相叫什么名字根本就不重要。不是吗?就连现在的这位日本新首相,在自信能够主宰世界的白宫高层眼中。也不过就是个笑料而已。

“……竟然向美国发出最后通牒?如果我们不答应帮忙解决核危机,就要收回东京的军事基地。并且不再赞助军费,甚至邀请其它国家前来救援?呵呵,我应该说,果然不愧是被娇惯坏了的小女孩的思维方式吗?只是想要我们这些成年男人一味地迁就她,替她包办一切麻烦,而自己却什么责任都不愿意承担?”

透过液晶大屏幕,看着小鸟游真白首相发出的最后通牒式的电视讲话,冈萨雷斯总统耸了耸肩膀,

“……在我看来,管理一个国家就像开一架飞机,乘客们可以选择飞到哪里,但飞机必须由专业的机长来控制。如果在乘客之中投票选机长,而且每隔五分钟就投票改选一次的话——我只想说,垂直俯冲固然很有速度,很有激情,也不会立刻就全体乘客一起见上帝,但结局必然只有两种,坠机或者空中解体!”

在年轻时曾经当过一阵子飞行员的冈萨雷斯总统,对在场的与会众人如此评论着日本的新首相。

“……那么,我们到底要不要帮助这位爱撒娇的小姑娘,把这架名为‘日本’的飞机改出失速尾旋呢?”

同样曾经当过飞行员的国务卿阁下立即插话进来,一针见血地指出了目前的关键。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各方所有的底牌都已经差不多被摊开在了桌面上:日本方面是破罐子破摔,眼看着福岛核危机已经失去控制,半个国家即将变成辐射废土,索性死皮赖脸不管不顾地要把美国拖下水;美国这边是左右为难,既不愿意放弃位于东京的驻日军事基地,让日本这头可以反复剪毛的肥羊摆脱控制,但真要像苏联人拯救切尔诺贝利一样,用成百上千位美国小伙子的性命,还有大量昂贵的军用飞机,去扑灭福岛反应堆散发着辐射的火焰,让他们为日本人民而牺牲,五角大楼和白宫又实在是有点舍不得。

要知道,飞行员和海军陆战队员的身价完全不是一个档次——在喷气机的时代,想要训练出一名合格飞行员的花费,最起码相当于跟他体重相等的黄金。五角大楼可以面不改色地承受一个团的海军陆战队员全军覆没,接下来只要监狱和移民局转一圈,马上就能弄到足够多的人渣和非法移民,把缺额给补齐。但若是一下子损失了上千名熟练的飞行员,美利坚合众国的空中力量就会因此而伤筋动骨!…,

最最要命的是,根据有关专家的分析,这一次的福岛核灾难。恐怕比切尔诺贝利事件还要严重得多!

“……在目前爆发火灾的福岛第一核电站,有着六座老式沸水反应堆,一艘从俄罗斯进口的核能发电船。还有一个囤积着上百吨核废料的仓库。而这一切目前都在烈火中燃烧!因此,每个小时都有数十公斤甚至数百公斤的放射性物质,被浓烟和烈火送进大气层,然后向四面八方迅速扩散……

目前。核电站内仅有一个石墨沸水堆遭到严重破坏,其它反应堆暂时还算完好,福岛地区的灾难等级就已经超过了当初的切尔诺贝利!若是等到剩下五个反应堆也被烈火完全破坏,并且连那艘核能发电船和那个核废料堆积仓库也一起变成污染源之后,就会形成一个全世界最大规模的‘脏弹’。致命的辐射物质甚至能够顺着洋流一直漂到夏威夷和圣迭戈!这绝不是危言耸听!”

被紧急请到白宫会议室,向总统等人分析福岛核危机的美国原子能专家,一边用激光笔指点着屏幕上的照片,一边神情激动地喷着唾沫,“……堆积在福岛的核燃料和核废料数量,至少是切尔诺贝利的十倍以上。而日本人目前的冒险精神和牺牲意识,却远不如当年的苏联人!现在,他们已经错过了封堵反应堆的最佳时期。想要拯救这场灾难。就必须填进去更多的性命——美国小伙子的性命!……”

“……如果这只是一次普通的军事冲突,只要用巡航导弹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那该多么美妙啊!”

在挥手让意犹未尽的专家离去之后,冈萨雷斯总统有些疲惫地揉了揉青筋直跳的太阳穴,“……可惜,在这场没有敌人的核危机之中。我们的航母反而成了累赘,非但毫无用处。还得担心自己的安全……对了,我们派驻在那边的老爱德华。或者说肯尼迪中将目前在干什么?在核危机爆发之后,他采取了哪些措施?”

“……根据肯尼迪中将的指示,我国的日本驻军正在从东京附近的横田基地、座间兵营还有厚木机场撤出,而第七舰队也在准备拔锚撤离横须贺军港,同时还疏散了我国驻东京大使馆的人员。”

国务卿答道,“……对于五角大楼的质询,他的解释是驻日部队缺乏防辐射装备,也没有经受过相关的专业训练,无法有效地应对此类危机。故而只能下令撤退疏散,同时希望国内火速派遣专业人士。”

“……他想要专业人士?我还想参考俄罗斯专家的意见,直接往福岛发射洲际导弹呢!”

冈萨雷斯总统无奈地嗤笑了一声,“……好吧!先通知肯尼迪中将和日本内阁,为了履行同盟国的义务,我们会派遣一支专门对抗核辐射的特种部队到福岛去,不过部队的集结和准备都需要时间,请日本方面耐心地等待几天……总之先敷衍一下他们,虽然我更想丢一颗氢弹过去,这样肯定会更加爽快!”

————————————————————————————

散会之后,与会众人纷纷离去,只有国家安全事务顾问被留了下来。

“……好了,现在只剩下你和我了,巴雷尔,可以告诉我日本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冈萨雷斯总统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然后低声开口问道。…,

“……抱歉,总统先生,我实在是不明白您的意思。”灰发的国家安全事务顾问巴雷尔一边如此答道,一边和往常一样,动作一丝不苟地把一叠机密文件装进公事包,冷静、古板得好像一个英国佬。

“……别给我装傻!”冈萨雷斯总统凶狠地瞪视了巴雷尔一眼,将酒杯重重地砸在桌面上,任凭金色的酒液飞溅出来,“……日本最强大的超能力少女竟然成了首相,并且一上台就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你敢说这背后没有任何阴谋吗?亲爱的魔法师先生!您的圈子里难道就没有流传什么内幕消息?”

“……真的很抱歉,对于日本那边发生的变化,我也跟您一样一无所知,总统先生。”

国家安全顾问,或者说总统私人魔法顾问巴雷尔脸上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松动,“……我需要时间去安排人手,进行确认和调查……日本毕竟在地球的另一面,这至少需要几天才行……”

正当总统继续朝着魔法师瞪眼的时候,国务卿阁下却再一次闯了进来,并且带来了一个新的坏消息:

——在收到冈萨雷斯总统的答复之后,日本的小鸟游首相又发表了新的讲话:鉴于美国方面无意替日本解决迫在眉睫的核危机,日本政府正式向整个国际社会请求援助,并且立即得到了中国方面的热烈响应……与此同时,根据一些内线人员的情报,中国人已经在东京设置了导弹阵地!(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四十六、全民导弹时代

这世界上有很多新产品,都是俄国人提出构想,德国人造出原型,美国人将其商品化,法国人将其品牌化,日本人将其小型化,中国人将其大众化,一路压到白菜价……最后韩国人声称这其实是他们发明的。

这固然只是个笑话,但也充分体现出了中国这个“世界工厂”的碾压式制造能力。

然而,在这个被辐射与骚乱所笼罩的恐怖黑夜,在东京池袋北口的唐人街,王秋却真正地感受到了在这种玩笑话的背后,所蕴藏着的巨大力量——世界第一工业大国的力量!

——当他们在某家貌似很奇怪的“沙县小吃”店里,找到了一位名叫宋孝君的胖老板兼国安龙组潜伏专员,并且遇见了上次在墨西哥合作过一回的“远程爆破专家”买买提同志之后,他的姐姐王瑶又跟对方说了一通王秋完全听不懂的黑话,然后就被这两个激动万分的家伙带到了隔壁那家“顺风快递”的院子里。

接下来,王秋等犬牙国际纵队的城管,还有随同前来以防卫大臣小早川森夏为首的日方人员,全都被买买提通过顺丰快递的合法渠道送来的“民用普通环保绿色商品”给震得目瞪口呆:

一排排一列列各式各样粗大黑硬的金属圆柱体,还有一辆辆棱角分明的轮式和履带式装甲车,摆满了整个偌大的停车场……圆锥形的弹头,宽大的尾翼。坚固厚实的装甲板,草绿色的迷彩上镶嵌着红色的五角星,简直让人误以为自己来到了解放军第二炮兵部队的军营。

然而,这里却是在日本的首都,东京的二十三区之一,池袋区。

“……我的天啊!解放军什么时候在东京也盖了军事基地?!而且还是导弹基地!!!”

望着这副导弹林立、红星闪耀的华丽情景,王秋突然发现自己对这个世界的理解真是很肤浅。

“……NO。NO,NO!这里只是顺丰快递的停车场,而这些也都是民用导弹。给消防队用的!”

负责押送这批“消防用品”的买买提同志和几个顺丰快递的员工,看到众人都是一副震撼加惊悚的表情,赶紧跑过来解释:“……这是北方工业集团预定参加下个月东京‘国际消防用品展销大会’的新款商品——六个系列五十多种款式的灭火导弹!而且销路很不错。其中一部分导弹现在就已经被订购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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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世界上,军用武器的先进技术,经常会被转为民用,以求切实提高生产力。

正如同俄国毛子们能够用核弹开运河、封油井、挖水库,把坦克改装成农用拖拉机,用核潜艇给城市供电一样(符拉迪沃斯托克的电力公司罢工,掐了全市的电,市民立即上街抗议,叶利钦总统下令拉了两艘太平洋舰队的核潜艇给城市供电),更加讲究灵巧的中工同行们。也把导弹给玩出了花样。

其中一项最富有震撼力的“军转民”研究成果,就莫过于灭火导弹了。

俗话说,水火无情。

自从人类文明诞生以来,可怕的火灾就始终与人类历史相伴始终,无数曾经闻名遐迩的繁华城市。许多令人叹为观止的宫阙神殿,最终都消失在了熊熊燃烧的烈火之中。

虽然在进入现代之后,人类的消防灭火能力已经大有提高,但依然对两种类型的火灾感到十分困扰。…,

首先是森林大火——扑灭森林火灾本身并不算困难,无非就是着火的木头而已,只要能够调集足够的人力物力就行。但问题是。那些拥有广袤森林的国家,往往非常的地广人稀。被雷击等原因诱发的森林火场,有时候距离最近一个消防队所在的城市足有几百上千公里。等到消防车一路鸣笛赶过去之后——前提是森林里修筑有汽车能开的路,否则就真的只能干着急——火势早就烧得没法扑救了。

譬如,2009年在澳大利亚南部爆发的森林大火,就足足燃烧了一月有余,燃烧森林总面积达41万公顷,共造成210人丧生、1800多栋房屋被毁。而在2007年美国加利福尼亚州爆发的森林大火,更是从美国和墨西哥的边境一直延伸到洛杉矶,烧毁森林1600平方公里,经济损失至少达10亿美元。

更可怕的还要数2010年夏季的俄罗斯森林火灾,这场火灾焚毁了俄罗斯七个州20万公顷的森林,火势一直烧到距离首都莫斯科只有十五公里的地方,让莫斯科街头连日被烟雾笼罩,能见度不足五十米。多个海军和空军基地陷入火场,两百多架军用飞机在地面上被烧成了废铁,甚至有几个核电站差一点被烧掉,从而在东欧平原上再折腾出一个新的切尔诺贝利……俄罗斯为此损失上百亿美元,直接烧掉了1%的GDP。

由此可见,对于那些森林茂密而又地广人稀的国家来说,如何尽早发现和扑灭森林火灾,将可能波及全国的祸害掐灭在萌芽之中,是一项极为重要而又艰难的挑战。

除了森林火灾之外,在大城市里发生超高层建筑火灾的时候,消防队员也经常会遇到消防车上的高压水枪射程不足的尴尬问题——这让他们无法从地面把水柱喷洒到上百米高处,故而难以扑灭摩天楼的火焰。

为了应对上述两项挑战,为广大潜在客户排忧解难,鼎鼎大名的中国北方工业集团,也就是备受广大军迷吐槽的萝莉控公司(注),在充分借鉴了军用导弹技术的基础上。大胆设想,勇于创新,研发出了一款填补世界空白的高端消防装备——红外线远程高效灭火专用导弹!

这种所谓的“最新型高端消防装备”,说白了就是一系列廉价版本的地对地导弹,根据灾情的大小和距离的远近,而有着不同的体积和射程,备有多种型号可供客户选择。弹头也分为干粉灭火弹头和泡沫灭火弹头两种。当某处森林发生火警时,就直接向火灾方向发射灭火导弹,导弹可以通过红外线侦察、卫星定位、无线电遥控和地面激光制导来寻找目标。一旦到达火场上空。则导弹爆炸,洒下大量灭火剂,并发生强烈的化学反应。将大火熄灭——其原理与常用的灭火器差不多,但威力则更大,通常只要有一发导弹打过去,就能瞬间扑灭篮球场那么大的火场。

这样一来,在出现森林火情时,只要在数十公里甚至数百公里之外的基地内,直接发射过去一枚或几枚灭火导弹,就能迅速把大火扑灭于萌芽状态,从而最大限度地减少了损失,并且保证了最快的反应速度——通常来说。导弹都是要比飞机飞得更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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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消防导弹呢,是很霸道的。林业部门一旦装备了以后,就可以不用森林消防队了——看到哪儿着火,就直接发射几枚导弹过去,又快又好!目前。加拿大和巴西都已经向我们订购了消防导弹发射车,他们的国家都是地广人稀,又植被茂密,在干旱季节经常会受到森林大火的困扰。…,

而我们不仅有肩扛式的“发射后不管”小型灭火导弹、车载式和牵引式的中型灭火导弹,还有使用固定发射架的大型超远程战术巡航灭火导弹,最大射程可以达到四百公里!非常适宜在西伯利亚、加拿大和亚马逊森林这种地广人稀。大片土地尚未开发,城镇聚居地稀少的荒野中使用。

当然,导弹发射车的价格肯定要比普通的消防车贵一点,这个是没办法的事。但是你也知道的,像西伯利亚丛林和亚马逊雨林这样千里无人的大森林,很多地方都根本没有公路可以把车子开进去,就是从卫星上发现了火情,也只能在遥远的城市里干着急。更重要的是,只要森林里的风向一变,派过去救火的消防队员就会陷入火墙,瞬间变成烤鸭……和这个代价比起来,多花点钱应该还是值得的。

而在近距离上,我们也有价廉物美的微型纸壳灭火导弹,由湖南的浏阳花炮厂负责代工,每一组仅售1500元人民币!乡下农户如果发现自家屋顶着火,而又没法爬上去救火的话,那么只要往屋顶射一发灭火导弹就完事了。而在城市里,也可以用它来扑灭摩天楼的火灾,以弥补地面消防车高压水枪射程不足的问题……以后哪里高层建筑着火就不用打119,只要提前购买家用导弹就行了,国产三包哦!”

买买提一边如数家珍地介绍着这些“新型远程消防装置”的用途和有点,一边还附带着讲了一些相关的系列产品,“……除此之外,在研究成功这些灭火导弹的基础上,北方工业集团还在跟国防科技大学继续合作,准备推出更多其它各种功能的民用导弹,譬如人工降雨导弹、信号导弹、爆破导弹、挖掘导弹、钻探导弹、开山导弹、炸鱼导弹、捕鲸导弹、快递导弹……等等一系列出口型的民用导弹拳头产品,为我国的经济建设工作做出更大的贡献……”

“……这个……其它用途的民用导弹倒也罢了,那个快递导弹还是算了吧,实在是太吓人了!”

王秋忍不住想象起了快递导弹的使用方式,并且随即打了个寒战——某座楼顶上导弹林立的快递公司,在接到一个要求订披萨的电话之后,立即往弹头里填入热腾腾的披萨饼纸盒,然后朝控制系统输入三维坐标,最后瞄准、点火、发射!同时给订披萨的客户打过去一个电话:“……送披萨的巡航导弹已经发射,请注意开窗接收,到货后发短信回复。本公司的快递导弹不附带空中悬停功能,故而打破玻璃和墙壁的责任一律由客户自负……三日内会有人上门来回收弹头和推进器。并且咨询您对本公司服务态度的评价……”

不能不说,这种导弹送货的方式实在是太奇葩了,已经奇葩到了让人毛骨悚然的地步。

像哈尔滨那样搞一个机器人餐厅,就已经够新奇了,如果还要搞导弹快递……恐怕就变成惊悚了。

而且,就算眼下的导弹再怎么白菜价,也不能这么随意倾销啊!要不然哪一天说不准就真的把导弹变成了大众化商品。在社会上搞到导弹灭火、导弹施肥、导弹播种、导弹除草、导弹送信……等等的程度,让中国人迎来一个轰轰烈烈的全民导弹时代,变成比毛子还毛子的超级战斗民族了。

届时。在淘宝网上还说不准会有这样的广告词:“……最新款式的巡航导弹,绝对是您居家旅行的必备之物!亲,来一发吧!包邮包维修哦!现在还推出春节特别优惠活动。买一发导弹附赠一枚RPG火箭筒哦!”…,

事实上,也别说什么虚无缥缈的快递导弹,就算是眼前这几辆重型消防导弹发射车……这玩意儿要是当做消防器材出口到国外,再偷偷换回破甲战斗弹头的话,那么就是一辆红外制导重型地对地导弹发射车了……嗯,不知道中东那边的阿拉伯武装分子和非洲的黑叔叔,会不会试着用它从岸边去打航母?

总之,今天刚刚上任的日本防卫大臣小早川森夏,还有她带来的几个随员一听这种消防导弹的射程,当即就差点失意体前屈外加泪奔了——按照她的说法。日本自卫队目前射程最远的军用导弹,居然还赶不上这种“外销出口型”消防导弹的一半射程……

虽然发现日本自卫队的导弹还不如中国消防队的好,这让防卫大臣小早川森夏感到十分沮丧。但看到“中国盟友”的力量如此强悍,也确实是让并不清楚完整内情的她稍稍松了口气。

尽管从一开始就制订了利用福岛核辐射吓走驻日美军,同时引入国际力量进行制衡的“日本独立计划”。也明白在此过程中必然会有壮士断腕的损失,但这些日本民族主义者还是很担心会把整个事态搞得不可收拾——1986年切尔诺贝利核电站事故,仅仅泄漏了8吨多的强辐射物质,就使俄罗斯、白俄罗斯和乌克兰的许多地区遭到核辐射的污染,6000平方公里的土地成为人间地狱,此后数十年无法居住。而日本作为一个寸土寸金的岛国。如果也用巨大的石棺将反应堆封闭,然后荒废掉6000平方公里肥沃土地的话……

嗯,要知道,整个日本也只有37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如果一下子砍掉6000平方公里,按照国土比例来算,就相当于中国被割掉了一个浙江省!更别提受到影响的土地里面,还有最繁华富庶的东京都!

而且,福岛第一核电站那边堆积的放射性物质,可是足有上百吨哦!

虽然小鸟游真白一直很有信心地保证,这场核危机绝对不会蔓延到无法收拾的程度,最多也就是跟原来的污染范围差不多,但小早川森夏还是感到心中直打鼓。

所以,对于这些能够用来扑灭福岛烈焰的中国导弹,小早川森夏表现得比“中国朋友”还要热切,几乎是立即就开始马不停蹄地疏散居民,布置发射场,连接电源,以最快速度进行着各种准备工作。

相反,那位沙县小吃的胖老板,国安龙组的潜伏员宋孝君,倒是对此有点不太情愿的样子。

“……组织上这次真的要我们帮日本人排忧解难吗?坐着看他们倒大霉岂不是更好?”

趁着日方人员没有留意,他悄悄对王瑶嘀咕道,“……我还是想不通,咱们这回为啥要帮他们……”

“……宋孝君同志,你的眼光需要放得更长远一些。确实,在风云莫测的国际政治舞台上,今天的盟友在明天就有可能变成敌人。但即使两个国家在明天就会变成敌人,又为什么要影响到今天的合作呢?”

王瑶耸着肩膀不以为然地解释说,“……更何况,即使现在的日本当真摆脱了美国的束缚,获取了独立国家的地位。那么在你看来,就凭现在这些打扮得比女人还要娘娘腔,每天出门之前都要花一个多钟头化妆和做头发的‘平成死宅草食男’,还会有本事再一次举着太阳旗登陆中国,再来一次南京大屠杀吗?”

“……唉,好吧,我明白了。”宋孝君虽然似乎依然有点不认同,但还是叹息着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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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北方工业集团的英文名是NorthIndustriesCorporation,简称NORINCO,因为把这个缩写连起来读的发音,听上去很像“萝莉控”,故而被军事爱好者戏称为“萝莉控公司”。(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四十七、东京铁塔倒下来

片刻之后,在若干名不知从什么途径找来的黑帮暴力团成员,以及一个紧急调来的警视厅机动队的协助之下,一处还算像样的导弹发射场,很快就在池袋北口唐人街被清理了出来。

——这个机动队原本被调动到福岛平乱和救灾,但还没赶到那边,反应堆就已经起火爆炸,辐射强度剧烈得任何人都呆不住,于是这个机动队又被撤回了东京。然后,他们还没来得及回到警视厅歇上一口气,就被首相官邸越级下令抽调到了这里……不过,在拯救东京的大义之下,他们表现得还算卖力。

紧接着,在确认了驻日美军横田基地、座间兵营和厚木机场已经基本撤空之后,永田町的首相官邸、北京的某个秘密部门,还有西伯利亚的某个秘密基地,一齐向池袋地区发来了“开始行动”的命令。

凌晨两点十五分,四枚中国北方工业集团生产的大型超远程战术巡航灭火导弹,伴随着巨大的呼啸声和橘红的尾焰,从池袋北口唐人街“顺丰快递”附近的停车场拔地而起,腾起一片铺天盖地的呛人烟尘。

——从东京到福岛之间,有着大约两百公里的路程,只有这四枚最大号的超远程导弹可以够得着。

望着巨大的导弹喷吐烈焰拔地而起,在场的日本警察和暴力团成员,全都发出了如释重负的欢呼声。

无论他们的身份地位如何天差地别,但有一点想法是共通的——没有人愿意看到东京变成废土。

当然。想要他们冒充太平洋战争时代的神风特攻队,把写有“必胜”、“报国”字样的白布条缠在头上,饮下最后一杯清酒,然后抱着“一机换一堆”的武士道精神,驾驶着满载硼酸、水泥和灭火剂的飞机,喊着“九段坂见”的悲壮口号,一头撞进福岛核电站的熊熊烈焰。拯救日本的千万国民……恐怕是力有未逮。但若是要他们在相对安全的地方做一些辅助工作,应该还是能发挥出超一流的精诚团结和卖力高效的。

不过,在完成布置工作之后。中方人员就把他们远远赶开,这让诸位日本人感到很是不爽。但眼看着防卫大臣和一干内阁要员——尽管是很搞笑的AKB偶像内阁——都在这边监督,倒也没什么人乱说乱动。

而在另一边。实际操作着导弹发射的中方人员,却感觉有些无聊——根据王秋站在发射车操作台后面的亲眼观察,为了照顾消防员的文化水平,这种国产消防导弹的控制系统完全是傻瓜型的,只能用于轰击地面固定目标,也没有什么对抗干扰的能力。在发射使用的时候,只要直接输入精确的地面经纬度,连接北斗卫星定位系统,然后启动红外线热能追踪装置,就不愁这导弹不往火堆里钻。

毕竟。这不是在战场上翱翔的军用导弹,而是廉价简易的民用版本,完全可以大模大样地使用卫星引导,根本不必担忧无线电干扰的麻烦。捕捉的目标也并非精心隐蔽的敌人,而是明显到了极点的大火球。

但问题是。这四枚导弹之中,只有三枚成功离开了东京首都圈,继续向北飞往烈焰冲天的福岛核电站。

“……奇怪!居然有一枚导弹失去了信号?究竟是出了故障,还在东京上空打中了什么东西?”

自封为“驻日导弹部队临时总指挥”的买买提同志,有些纳闷地挠了挠脑袋,但也没怎么往心里去——他在巴勒斯坦用化肥燃料和莱阳钢管现场组装“会飞的自来水管”。以偷袭的方式“强制拆迁”以色列定居点的时候,命中率通常能有四分之一就很不错了,剩下的火箭弹全都在半路上掉到不知哪个旮旯里。砸坏花花草草什么的自然不值一提,就是砸烂了屋子炸死了人,在那个天天死人的动乱之地,也没啥可说的。…,

而且,这种消防用的巡航导弹为了节省燃料,常规的飞行高度只有五百米到八百米,虽然远远超过了绝大多数人工建筑的高度,但一般的飞机绝不可能在大城市上空降低到这个高度。而在如今这种暴乱、停电加核危机的乱局之中,想来也没有谁会在东京上空半夜搞飞行表演,玩动力伞和滑翔翼……

就算这发导弹不小心击中了某艘没来得及拉下来的广告飞艇,迫于眼下的大势,受损失的主人肯定也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忍气吞声,自认倒霉——现在正是你们为国牺牲的时候啊!

所以,那枚失去信号的导弹,不管是打中了什么玩意儿,都是完全的没有关系。

在巴勒斯坦那个三天两头闹人肉炸弹,死人就像死个蚂蚁一样轻松常见的动荡之地混了许久,一向节操严重匮乏的买买提同志,在自己心中如此下了断言。

然后,他就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旁边的空地——在那边距离地面不远的虚空之中,悬浮着一个违背了一切物理常识而存在,约摸皮球大小的孔洞。这个洞的边缘泛着耀眼的银光,但洞的中央却是一片最深沉的黑暗,与周围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似乎通向某个难以想象的尽头。

——这是一个用来进行空间旅行的虫洞,而洞的另一端就是令人闻风丧胆的福岛辐射区……

此时此刻,王秋同志正在满头大汗地充当搬运工,把一辆又一辆的近程消防导弹发射车,喷水消防坦克,还有一台又一台的固定式八联装消防导弹发射架,以及成箱的肩扛式单兵消防导弹,用他的空间异能传送到虫洞另一端的福岛辐射区——最大射程高达四百公里的大型超远程战术巡航灭火导弹,毕竟市场需求十分有限。目前放在池袋区准备参加国际消防用品展销大会的样品,总共也只有已经发射的这四枚而已。

至于剩下的消防灭火导弹,都是射程不超过三十公里的中小型货色,没法从东京直接发射,然后一路飞行到福岛第一核电站,必须在靠近火场的地方建立新的发射阵地。

另一方面,想要让自卫队那些废柴萌货顶着致命的辐射。用大型直升机把导弹吊进福岛辐射区,基本上也是没有可能被执行的任务——所以,王秋他们必须自己动手。完成这一艰巨的运输工作。

“……把这些消防设备搬完还要多久?王秋同志?”买买提皱着眉头问道,“……我们的时间已经很紧张了,福岛那边剩下几个反应堆的安全壳也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此外这些导弹的调试工作也很麻烦……”

“……快了快了,麻烦你再等一等,再有个一刻钟应该差不多就行了!”

王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再次发动异能,让一个集装箱的灭火导弹瞬间消失无踪。

直至这个时候,诸位城管们还不知道,这枚失踪的导弹会给自己惹出多大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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绘制着蓝白色军徽的小型教练机,在夜幕笼罩的东京上空打了几个转,然后朝着东南方向的海港飞去。

隶属于海军陆战队,目前客串飞行员的菲尔德中士。有些无聊地一边吹着口哨,一边俯瞰着漆黑苍穹下的庞大城市,无数高楼大厦之间的点点微光,汇成了另一片更为璀璨的星海。…,

——虽然这片人造的璀璨星海,在这个动荡的夜晚里已经变得失色了许多。

菲尔德一边勉强辨认着方向。一边驾驶着古老的螺旋桨教练机,在东京上方低空掠过。

他目前驾驶的这架螺旋桨教练机,属于早已被历史淘汰的古董货,在横田基地的机库角落里不知积了多久的灰尘,乍一看简直像是二战时代的产物。要说它还能发挥什么军事作用,根本就是扯谈。就是拿来充当飞行爱好者的玩具,都略显过时和落后——所以它的唯一用途,也就是给无聊的新人练练手而已。

但是,在这一次组织全基地大撤退的过程之中,本着“不留一针一线”的精神,这架古老的螺旋桨教练机还是被军需部门的官员给翻了出来,准备一起带走。然而,尽管这单座教练机结构轻巧得可以在草坪上降落,但毕竟不是折叠式的,一时间也来不及拆卸开来,所以在情急之下根本塞不进运输机的机舱。

如此一来,想要把这架教练机尽快从横田基地弄走的唯一办法,就只能让人开着它飞到横须贺了——由于油箱和油管严重老化,这架飞机的续航能力只有极为可怜的500公里,怎么样也到不了冲绳基地。

偏偏这时候,整个横田基地都在忙着大搬家,所有的战斗机、运输机、加油机、直升机都在频繁起降。根本找不到空闲的专业飞行员来驾驶这个老古董,有关部门在无奈之下,只好向其它单位征求志愿者。

于是,曾经在国内混过一段日子的飞行俱乐部,有幸接触过跟这架古董教练机同类型的机种,又在德克萨斯州的叔叔家农场里开过几个月撒农药飞机作为打零工的菲尔德中士,恰巧被同伴挤兑了几句,一时间热血上头,居然自告奋勇地站了出来,接下了这个任务。

然而,当菲尔德中士真正驾机升空之后,他才发现自己严重低估了夜航的难度,此外还把当初在飞行俱乐部里学的很多知识都忘得差不多了——连续几年没开飞机,再怎么样的天才飞行员也会感到手生——结果,他不仅稀里糊涂地偏离了常规航线,闯到了灯光璀璨的东京市区的上空,而且还由于把高度压得太低,差一点撞上正在从东京大使馆撤退外交人员的海军直升机——于是,他立即在无线电里被基地塔台、海军直升机驾驶员和其他一堆不知什么来头的家伙轮着番儿地臭骂……

由于这么多人的斥骂实在是太聒噪,吵得他头昏脑胀。没法集中精力驾驶飞机,菲尔德中士索性直接关了机载无线电通话器,只求一个耳根清净——所以他没能收到一则至关重要的通讯。

此外,为了避免这架老古董教练机的耗电过载,菲尔德中士的机载雷达也没打开——毕竟,这里是和平安乐的东京,而不是战火纷飞的伊拉克和阿富汗。不会有可怕的防空导弹漫天飞舞……

嗯,那是什么?注意到幽暗天际处突然出现的几个亮点,菲尔德中士好奇地眨了眨眼睛。

然后。在下一刻,他的脸色变得煞白——那些玩意儿……好像是……导弹?!这真是见鬼了!!!

——弥漫在东京上空的淡淡薄云,反射着大都市的灯光。将远方拖着火焰与浓烟直扑而来的几个飞行物体映照得闪闪发光!它们具备着流线型的外壳,有棱有角的宽大尾翼和侧翼,拖着一道道橘红的尾焰,在无数座巨大摩天楼的上空呼啸而过,并且朝着菲尔德中士这架教练机的方向迅速扑来!…,

没等菲尔德中士作出任何反应,在他那瞬间瞪得如同猫眼的瞳孔之中,最前方那一枚“疑似导弹”的不明飞行物,就已经拖着长长的尾焰和白烟,从自己的机翼下方径直穿过。紧接着是第二枚,第三枚……连续三枚“疑似导弹”的不明飞行物。全都从教练机的下方有惊无险地擦肩而过,没有造成任何麻烦。

但问题是,最后那一枚飞得最高的“疑似导弹”,却是直直地朝着菲尔德中士的古董教练机撞了过来!

霎时间,可怜的菲尔德中士顿时就惊悚了。浑身上下一瞬间僵硬得仿佛包裹了一层水泥壳。

“……上帝啊~~~~~~~~~~~~~~~~~~~~”

作为一名心理素质明显不过关的菜鸟飞行员,菲尔德中士在“导弹来袭”之后的危急关头,脑海中产生第一反应却并不是驾机闪避,也不是呼叫地面求援和示警,更不是释放干扰诱饵——当然,他的古董教练机上也根本没有安装这么先进的玩意儿——而是歇斯底里地惨叫一声。就直接启动了弹射座椅!

于是,伴随一朵在夜空中冉冉绽开的白色伞花,中国北方工业集团生产的大型超远程战术巡航消防灭火导弹,拖着长长的火光和白色的烟雾,终于准确地一头撞上了这架被飞行员抛弃的美国老式螺旋桨教练机,然后猛地凌空轰然爆炸,在夜空中点燃了一朵代表着毁灭的烟火之花!

一时之间,各种飞机和导弹的金属碎片、尚未燃尽的航空汽油和固体导弹燃料,还有泄露出来的干粉灭火剂,全都犹如天女散花一般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乱七八糟地掉落在方圆数千米的地面上,让猝不及防的东京市民们承受了一场无妄之灾,运气好的只是淋了一头灭火干粉,运气差的则被砸坏了屋顶,运气最坏的甚至被直接当头砸中,或是被“天火”引燃了屋顶……很快就制造出了两位数的死伤人数。

而更悲剧的是,对于这一天的东京市民来说,最不缺的就是各种各样写作“惊喜”读作惊悚的玩意儿。

——此时的地面上,刚刚强行拦了一辆出租车,从警视厅艰难地绕过暴乱街区,企图赶往池袋的东京都知事上条景胜,几乎是目瞪口呆、精神崩溃站在路边,看到一团耀眼的火球在夜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准确地命中了东京的地标建筑,高达333米的东京铁塔顶端……然后,正如上世纪六十年代以来无数宇宙怪兽题材的日本特摄电影经典镜头一样,东京铁塔的灯光瞬间熄灭,从塔顶开始崩塌下来……

事实上,仅仅凭借一枚没有装载高爆战斗部的消防导弹,以及一架单座式的老式螺旋桨教练机,如果命中位置是在塔身或塔基的话,应该是根本不可能像撞击纽约双子楼的庞大客机一样,对巍峨高大的东京铁塔造成什么结构性损伤的——这就像一只蜻蜓想要撞翻一条狗似的不可思议。

但问题是,这一次撞击的位置实在太高,刚好砸中了东京铁塔最顶端那根脆弱的无线电发射天线——于是,一截十几米高的天线被拦腰折断,然后从三百多米的高空轰然坠落下来,造成新一波的巨大恐慌……

片刻之后,池袋北口唐人街顺丰快递停车场,好不容易搬运完了最后一辆消防导弹发射车,正准备转移到福岛前线继续灭火的各路中方和日方人员,突然收到了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

坏消息是,尽管已经事先通知了被驻日美军控制的航空管制中心,但在东京上空失去信号的那枚消防导弹,还是击落了一架美军固定翼教练机,虽然飞行员成功跳伞逃生,地面居民却因此死伤惨重……更要命的是,这两者的残骸还在坠落时砸中了东京铁塔的顶端,砸断了一截无线电发射天线——在唯恐天下不乱的新闻媒体的渲染加工之下,这一噩耗很快就被以讹传讹地演变成了令人惊悚的“东京铁塔倒下来”!!!

最最糟糕的是,虽然小鸟游首相对这次意外事故表示谅解,但驻日美军却不依不饶地派人杀了过来。

而好消息是,中南海和共产国际方面终于下定了决心,投入了血本,动员了空前强大的力量前来支援此次行动,第一批由共产国际指派和调遣的反辐射特种部队,已经从俄罗斯远东滨海地区登机出发……

一股来自西伯利亚的凌冽寒风,即将席卷在辐射中颤抖的日本列岛……(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四十八、西伯利亚的狼人

(20点)

当南方的许多地方依然暑热未消之际,九月底的西伯利亚荒野,却已是落雪纷飞、寒意甚浓。

一场因为气候异常而提前到来的暴风雪,在几个小时之前,刚刚肆虐过西伯利亚的广袤森林。咆哮的狂风夹着暴雪横冲直撞,即使是西伯利亚那些高大坚硬的针叶林,也被大风刮得东倒西歪。

在弥天的雪雾和莽莽的丛林背后,一座早已被废弃的前苏联军港,于夜色之中若隐若现。

这是一片杳无人烟的港湾,荒凉和死寂仿佛就是对这里的最好诠释——破碎的公路,颓败的工厂,生锈的机械,腐朽倒塌的港口塔吊……垮塌了大半截的混凝土防波堤后面,破破烂烂的码头上似乎已经几十年都没有船只靠岸了。而港湾四周那些锈迹斑斑的军用车辆、飞机和舰船残骸,则异常充分地证明了,这里作为曾经的苏维埃红色帝国远东堡垒之时所有过的繁荣兴旺,与苏联解体之后遭遇的衰败、毁灭和废弃。

然而,即使代表这座城市的图标,如今早已被俄罗斯政府从地图上抹去,但依然有一批满怀着理想,不愿放弃昔日荣光的顽强勇士,年复一年地坚守在这里,永无止境地等待着可能永远不会到来的转机。

——这里就是“最后的布尔什维克”的秘密据点,位于西伯利亚荒野上的远东废弃城市——新共青城。

尽管画着镰刀锤子的鲜艳红旗,已经在俄国的土地上坠落,但解放全人类的理想,依然没有被抛弃。

而今天,这座在俄罗斯地图上早已被废弃多年的城市,终于展开了这几十年内规模最大的一次行动。

雪后初晴,隐约带着极光的幽暗夜空中,轰鸣的喷气运输机穿过云层,俯冲向地面唯一亮着灯光的机场跑道,以一种绝对不符合安全规范的姿势,宛如陨石一般“砸”向地面,几乎是弹跳着降落下来。

然后,一个穿着苏联时代旧军装的健壮身影,弯腰钻出舱门,扶着舷梯缓缓走下飞机。

站在机场的水泥地面上,放眼望去,绝大部分的跑道和机库都处于杂草丛生、破败坍塌的废弃状态。而远处影影绰绰的城市,更是在星空下显得晦暗无光,寂静无声,看不出一丝人类生活的痕迹。

——鼎盛时期驻扎着十余万军民的港口城市,如今只剩下寥寥数千人还在坚守着他们的岗位。

这位军人径自走向不远处那辆迎接他的汽车,随后深深地吸了一口寒冷的空气。雪亮的车灯和昏暗的路灯,映照出了他饱经沧桑、沟壑纵横的老脸,还有胸前那一排闪闪发亮的勋章。

漫长而又颠簸的空中旅程让他浑身疲惫,而某种奇妙的兴奋和热情,却让他的双眼炯炯有神。

“……伊万诺维奇将军,因为这几天正好要开全体大会,所以各地的同志们都到齐了。”白发苍苍的年迈参谋长,悄悄上前一步,开口提醒似乎有些恍惚的老将军,“……大家都在礼堂里等着您的训话呢!”

伊万诺维奇将军默默地点了点头,然后尽可能端正地戴上了自己的大檐帽,开门坐上了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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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一阵鹿皮靴子踏在红松木地板上的声音,伊万诺维奇将军昂首挺胸走进了礼堂。…,

在闪耀着镰刀锤子军徽的大檐帽和布满了深深皱纹的宽大额头之下,他略显削瘦的面庞呈现出仿佛出鞘军刀一般的杀气,浅蓝色的眼睛则像是老鹰一样敏锐,几乎能让被注视的人产生出针刺刀割的错觉。在他高挺的鼻梁与同样高耸的颧骨之间,几乎没有什么多余的脂肪,让沟壑纵横的面颊在这里宛若猫科动物一样凹陷了下去,从而让下颌骨的棱角更加突出,简直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工兵铲一样。

尽管已是垂暮之年,尽管已经几乎秃顶,但一直坚持锻炼身体的将军,依然保持着笔直的挺拔身姿。

这座礼堂内的陈设很简朴,数十盏雪亮的电灯之下,就是上了漆的红松木和坚固的水泥墙壁。除了两侧墙壁上那一面面鲜艳的红旗之外,就再无任何其它的装饰物——也不需要其它的装饰物。

只要看到这面凝聚着先辈光荣与鲜血的旗帜,每一位真正的布尔什维克就会变得好像信徒一样虔诚。

在这些红旗的下面,站着伊万诺维奇将军目前仅有的一批部下,有些人的衣衫凌乱不堪,似乎是刚从被窝里给拖出来;有些人的衣帽上还散发着刺鼻的酒臭味,显然是刚刚还在抱着伏特加瓶子酗酒狂欢……但此时此刻,这些“最后的布尔什维克”们,看起来全都好像吃了兴奋剂一样的精神焕发。有几个老家伙似乎已经兴奋得管不住自己的身体,在头上冒出了三角形的耳朵,在身后钻出了毛茸茸的大尾巴……

哦,忘了补充一句,他们中间有很多人跟伊万诺维奇将军一样,也是能够变出耳朵和尾巴的狼人。

伊万诺维奇将军一边跟他们互相敬礼,一边很自然地跟几位熟人随口寒暄,宛如一位热心的老邻居。

“……伊霍诺夫斯基上校,欢迎归队!切尔诺贝利的悠闲生活过得怎样?”

他亲切地拍着这位浑身掉毛的老狼人的肩膀,微笑着询问对方的生活近况。

“……无聊到令人生厌。”前不久刚刚因为擅自挪用旅费狂饮伏特加,结果只好把索尼娅给打成邮包寄到中国就职的伊霍诺夫斯基上校,微微苦笑着耸了耸肩膀,“……我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快要发霉了!”

“……呵呵,我想,一场激动人心的伟大远征,应该足以让你的筋骨变得利索起来!”

伊万诺维奇将军朗声笑了起来,同时注意到了伊霍诺夫斯基上校背后的一个稚嫩身影。

这个小家伙的个头,勉强只到伊霍诺夫斯基上校的脖子,身材更是瘦弱得仿佛一张纸片,看上去即使称为“少年”都似乎过于勉强,但嘴唇上却已经长出了细细的“绒毛”——明显是由于严重营养不良的原因——在他色泽如麦秆般的淡黄色头发下,是一张缺乏血色的苍白脸蛋,因为消瘦而显得比一般人更大的绿眼睛,正在咕噜噜地灵活转动着,好奇地打量着诸位仿佛从历史电影里走出来的前苏联军人。

“……报告将军,这位是格里沙,我们在萨哈林岛(库页岛)驻军营地里招募到的新同志。”

伊霍诺夫斯基上校鼓励似地拍了拍格里沙的后背,开口向伊万诺维奇将军介绍他的来历,“……俄罗斯联邦把边远军区的口粮供应承包给私人公司,结果负责萨哈林岛的那个黑心公司,居然连续两个月都让士兵去吃生了蛆虫的变质面包和散发着恶臭的过期罐头!士兵和军官们要么被迫挨饿,要么等着家里邮寄来的食物包裹。在反复申述也毫无回应的情况下,格里沙同志被饿得廋了十公斤,一怒之下打翻了值勤军官离营出逃,并且差点冻死饿死在荒野里……幸亏被我们的人救了回来,然后他就成为了我们的同志……”…,

听着这个应该是在不久前刚刚发生的故事,伊万诺维奇将军的眼前,却不由得浮现出了陈年老电影“战舰波将金号”的那一幕——同样是生蛆的食物,同样是暴的士兵……唉,在伟大的苏联崩溃了数十年之后,俄罗斯士兵的待遇又退化成为灰色牲口了吗?

对于这个沉重的话题,老将军也不知如何开口,最后只是默默地拍了拍小伙子的肩膀,然后走向了下一位女军官,“……好久不见,巴拉莱卡大尉!东南ya热带海滩的阳光,好像让你变黑了不少嘛!”

“……呵呵,我可不是那些整天关心皮肤美白的小姑娘哟!将军同志!”

披着苏联式样军大衣,嘴里咬着烟卷的巴拉莱卡大尉挑了挑眉毛,不以为然地答道。

她的嘴唇几乎和棕色的皮肤混为一体,而吐出的音节更是犹如最粗糙的岩石一般强硬而又顽固。

从左侧看,除了皮肤因吸饱了阳光而呈现出棕色,并且因为经历了过多的风吹日晒而有些粗糙之外,谁都得承认她有着一张相当清秀的脸。但在她的右脸上,却赫然烙上了一道狰狞而又宽阔的伤疤——因为烫伤而产生的死灰色枯燥皮肤,呈现出扭曲的褶皱,从额头一直延伸到脖子,然后是整个上半身。

这道伤疤固然严重破坏了她的美貌,但却也让她浑身散发出一种只有铁血勇士才具备的凛冽煞气。

“……伊万诺维奇将军,恕我直言,在这次行动之前,不知您有没有确认过莫斯科那边的态度?”

巴拉莱卡大尉喷吐出一个烟圈,对伊万诺维奇将军如此说道,“……虽然我从来不害怕流血牺牲,但却也不希望把事情弄得名不正言不顺,更不希望在关键时刻被自己人从背后捅刀子!”

“……在这一点上,你大可以放心,巴拉莱卡同志,通过中国方面的斡旋,莫斯科那边已经做通了工作,克里姆林宫会在事后给我们补发一个国际维和部队的临时番号——他们巴不得我们这些捣蛋鬼快一点离开俄罗斯,最好永远别回来,并且也很希望让美国佬在日本吃上一记暗亏。”

伊万诺维奇将军叹息着说道,“……毕竟,我们都是俄国人,都一样憎恨着盎格鲁-撒克逊海盗的子孙!”

接下来,伊万诺维奇将军便站到了礼堂尽头的一座木质讲台上。

他的目光扫过了台下那些兴奋兼激动的战士们,还有四周墙壁上悬挂的一面面鲜艳红旗。

宛如昨日重现的场景,让他不禁回忆起了遥远的过去。

“……来自世界各地的同志们!你们好!”

老将军对着众人缓缓展开双臂,把音量调节到最响的扩音器,让他的发言压过了所有的嘈杂声。

“……自从克里姆林宫的红旗坠落以来,我们已经很多年没有过像这样的大行动了!

今天能够在这里见到你们,让我感到非常荣幸!但让我感到更荣幸的是,我们将要一起举旗出征!”

他的嗓音中洋溢喜悦与兴奋,仿佛即将迎来一个开天辟地的神圣时刻。

“……确实,在过去的岁月里,伟大的联盟崩溃了,光荣的红军消失了,我们的事业遭遇了重大的挫折。那些西方阵营的腐朽蛀虫,还有那些打着红旗反红旗的可耻叛徒,全都在一边贪婪地瓜分着苏维埃联盟的遗产,一边得意地嘲笑着我们的无能和愚蠢,认为我们已经绝望地向他们屈服投降!”…,

伴随着这段沉痛的话语,众人的目光也渐渐变得黯淡下来,似乎是回忆起了那段动荡岁月的伤心事。

“……但他们并不知道的是,就在那段黑暗的时光中,我们曾经遭到抛弃的理想被一次重塑,并且进一步地升华!越来越多的同志们认清了那些剥削者的虚伪面目,并且更加坚定地团结在我们的红旗之下!

我们很快就会让他们看到,我们的红旗并未凋零,我们的力量依然强悍,没有人比苏维埃的战士更伟大!”

老将军再一次张开了他的双臂,语调突然变得高亢,充满了斗志昂扬的激情和活力。

“……现在,经过漫长的重整和发展,我们的同志不仅遍布五湖四海,甚至还打入了某些组织的内部!在今天,我们更是要让全世界再一次看到苏维埃铁拳的威力!而这也是我们对美国人的一次复仇!”

伊万诺维奇将军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攥紧了自己的拳头,并且上下挥舞着向众人示意。

“……在一九四五年,我们的前辈把红旗插到了柏林,而现在,我们就将要把军靴踏上东京!

亲爱的同志们,远征的号角已经吹响,改变世界的序幕就要拉开!让我们丢下伏特加酒瓶,拿起我们的刀,举起我们的枪,为了我们共同的理想和信念,再一次敲响尘封已久的战鼓吧!”

此时,窗外开始响起更多更嘈杂的引擎轰鸣声,回头看了几眼正在不断落下的中国运输机,伊万诺维奇将军终于用力地向下一劈手,结束了这次简短的动员讲话,“……全体登机!我们去东京!”

回答他的是无数被高高抛飞到半空的军帽,还有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乌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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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气流中颠簸的机舱不断地隆隆作响,感觉体内的器官似乎也在伴奏。

伊霍诺夫斯基上校坐在靠窗的座位上,静静地俯瞰着下方的夜景。

首先是被冰雪覆盖的壮丽山脉,接着是遍布着浮冰的寒冷海面,然后,随着运输机的继续南下,一望无际的茫茫白色开始逐渐消失,地面上陆续出现了一个个代表着城镇的绚丽光斑。

从时间上推算,他们已经飞过了萨哈林岛(库页岛),来到了日本列岛的最北方。

然而,此时的天际虽然已经露出黎明的曙光,但深沉的夜幕依旧未曾完全消退,地面的一切全都显得朦朦胧胧,让打算从空中欣赏一番这个陌生国度的伊霍诺夫斯基上校,一时间不由得大失所望。

“……为什么不说话呢?伊霍诺夫斯基同志,又不是什么保密任务,在旅途中总是要聊聊天的。”

坐在他对面座位上的巴拉莱卡大尉,一边从精致的银烟盒里叼起一根香烟,用打火机将烟点着,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悠然地吐了个烟圈,一边有些无聊地如此说道。

“……这个……巴拉莱卡同志,机舱里好像是禁烟的吧!”伊霍诺夫斯基感觉自己的额头上有点冒冷汗。

“……呵呵,这种小事情就不用在意了啦!还是说说你对这次行动的看法吧!”

巴拉莱卡噗嗤一笑,再一次将香醇的烟气吸进肺里——对于常在沙场厮杀的战士们来说,吸烟是对残酷现实的有效调剂,绝大多数老兵的烟瘾都是非同一般的厉害,其中自然也包括巴拉莱卡,“……‘国际援助部队’直接伞降东京,抢占自卫队基地?日本政府居然让我们对付他们的自己人?这可真是够奇怪的!”…,

然而,在两秒钟之后,伊霍诺夫斯基却看到了更加令他感到惊奇的一幕:虽然脸上浮现出了肉痛的表情,但巴拉莱卡仍然把剩下的大半根香烟狠狠地掐灭在了座椅的扶手上。

紧接着,伊霍诺夫斯基便明白了巴拉莱卡之所以要这么做的缘由。

“……这并没有什么可奇怪的!”伊万诺维奇将军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对于目前企图摆脱美国控制的日本政府来说,被极端亲美派掌握的自卫队已经变成了他们的敌人,而不是可以依靠的力量。”

“……但这个计划也实在是太莽撞了吧!”巴拉莱卡依然不断地摇头,“……没有任何的计谋与花招,就这么直接硬着来?这可一点都不像是东方人的做法!”

“……有什么办法呢?以日本政府被美国人的渗透程度,要是先开会讨论,调查论证,制订出完善的方案,做好相关的准备……那么恐怕还没到动手之日,驻日美军就已经开始在搞‘东京之春’了。”

伊万诺维奇将军耸了耸肩膀,“……所以,绝望的日本人又一次老毛病发作,准备拿国运赌一把了!”

说话的时候,他们都注意到了舱壁上开始闪烁的红灯,并且听到了“本机即将抵达东京上空”的广播。

“……很好,欢迎来到东京!赶快收拾一下,准备跳伞吧!”老将军转过身来,对机舱内的所有人高声宣布说,“……现在,就让我们给那些远东岛国的懦夫们上一课,展示一下我们苏维埃战士的力量!”

“……噢!!”

——机舱的舷窗外,一座矗立着无数摩天楼的繁华城市,正在黎明的第一缕曙光之中若隐若现。(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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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风暴席卷东京

东方的天际泛起了白肚白,熹微的黎明晨光,又一次照亮了饱经患难的东京街头。

早已被暴乱和辐射给折磨到精神麻木的东京市民,纷纷被街上传来的巨大轰鸣声吵醒。

几辆画着蓝底白星军徽的悍马车,还有两辆不知是什么型号的轮式步兵战车,正在遍地狼藉的大街上风驰电掣。

这支似乎连地图也没配备的队伍,一路上撞翻了无数的广告牌和摊贩棚屋,碾过了一道又一道绿化隔离带,甚至直接撞开民宅的灌木栅栏,从精美的日式庭院中昂然穿过,让人看得噤若寒蝉。

“…驻日美军在东京c直都是这么霸道的吗?”刚刚完成了全部消防导弹的搬运工作,此时已经转移到附近一座摩天楼上继续观察事态发展的王秋,一边用望远镜俯瞰着这支美军小分队的耀武扬威,一边不由得微微咋舌“为了避免绕道,居然开着装甲车直接从民宅边上碾压过去,连墙壁都弄垮了……我还以为西方人都会尽量尊重个人的私有财产呢!”“没错,资本主义社会的核心价值观,就是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风能进、雨能进,国王不能进一但问题在于,美国大兵在〖日〗本总是像风一样〖自〗由!”在昨天中午才刚刚上任的防卫大臣,此时依然是一身新选组志士打扮的热血系akb歌姬偶像小早川森夏,双手抱着怀里的质品“村正”

刀,闷闷不乐地答道“……所以,眼下应该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当这队从横须贺军港派来的美军侦察队,横冲直撞地闯入池袋北口唐人街,然后失望地发现自己扑了个空,面对着只剩遍地焦痕的停车场一无所获之际,一场翻天覆地的巨大风暴,已经悄然席卷了整个〖日〗本。

九月二十八日的凌晨时分,驻日美军横田基地,〖日〗本航空自卫队航空总队司令部自从防卫省以“节省开销、提高效率”为由,开始启动自卫队的“美军化”或者说〖日〗本自卫队与美军一体化的进程之后,航空自卫队的一系列核心部门,就被搬迁进了驻日美军基地。为了增强情报方面的合作,航空自卫队还和驻日美军的相关部门联手办了一个“共同综合运用调整所”从此双方得以共享美国预警卫星、航空自卫队地面雷达、空中预警机等收集的信息,并且共用同一套数据链和指挥系统。

从好的方面,这让〖日〗本航空自卫队实现了一部分“减员增效”的目标‘至少很多设施可以跟美军基地合用同一套,不必再搞“重复建设”从坏的方面来说,则是让〖日〗本航空自卫队完全丧失了仅有的一点儿独立性,几乎彻底沦为了驻日美军的附庸“伪军”在半殖民地化的泥潭里越陷越深。

此时,由于作为空自最高长官的航空自卫队幕僚长,已经提前撤退到了京都,而撤离的美军也转交了航空管制权。所以,航空总队司令市川延喜,就突然成了东京地区航空自卫队的最高指挥官尽管东京地区的自卫队飞机和飞行员,几乎全都忙着在帮驻日美军进行大搬家,让这位司令官根本找不到可以发号施令的对象,连常规的空中巡逻也不得不停止下来,甚至还要把其它地区的运输机和直升机调集过来。

然后,好不容易等到横田基地的美军基本撤退完毕,北海道、青森等地的雷达站又传来了不明国籍大型飞机从北方非法闯入国境的警报。…,

但接下来,北方各个基地的航空自卫队战机尚未来得及升空拦截,又被内阁和防卫省方面紧急叫停,并且收到了相官邸的放行命令一内阁方面针对此事的解释是,那是〖中〗国和俄罗斯响应〖日〗本政府的求援,紧急派来协助处理福岛核危机和平息东京暴乱的专业队伍!航空自卫队非但不应该阻截他们的入境,还要尽快腾出基地和营房,供这些国际志愿者进驻休息!

此外,内阁还严厉训斥了航空自卫队,海上自卫队和陆上自卫队各个师团,指责他们在福岛核反应堆爆炸燃烧的国难关头,竟然为了保命而畏缩不前,拒绝顶着辐射救火,完全辜负了一亿多国民的期待!要求他们学习“友邦援军”的牺牲勇气和奉献精神,为拯救东京、拯救〖日〗本而奋斗云云……

虽然作为一名节操和〖道〗德同样匮乏的老牌官僚,市川延喜从来不认为明哲保身是什么可耻的行为,同时也清楚福岛那边的形势危急一即使是在他的办公室里,辐射强度都已经飙升了七十多倍可最关键的问题是,这些外国援助人员进驻自卫队基地的事情,似乎根本没经过驻日美军司令部的点头啊!

于是,一向领着〖日〗本政府防卫省的薪水和补贴,却对驻日美军司令部唯命是从的市川延喜,很自然地打算联络驻日美军司令部,跟刚刚撤退到横须贺,现在很可能已经上了航母的爱德华肯尼迪中将,商量商量这一突发事态……然后,他就万分惊讶地发现,整个司令部的对外联络居然都被切断了!

紧接着,没等市川延喜做出更多的反应,一群怎么看都不怀好意的不速之客,就闯进了他的司令部。

“…泉田阁下!你这是要干什么?!你这是要搞叛乱吗?!”从小就在美国留学,在基督教新教的浸礼宗教堂受洗,一向以“和魂洋才”自诩,美式英语说得比日语还要流利的航空总队司令官市川

延喜,浑身颤抖着站在自己的办公桌后面,紧紧握住一把自卫用的小口径手枪,望着刚刚破门而入的内阁官房长官泉田准三郎,额头青筋直跳,几乎遏制不住自己的愤怒。

在泉田准三郎的身后,隐约可以看到几个穿着黑西装、手臂上满是huā纹刺青的黑社会暴力团成员,还有另一些手持微型冲锋枪,脸上涂着油彩,头戴钢盔,身穿黑色防弹衣的警备保安公司职员。

一就是这个靠着亲缘关系走后门才当上内阁官房长官的混蛋,刚刚带着一票乱七八糟的队伍,拿着防卫省和内阁签发的命令骗开了关卡,闯进了司令部的大楼。然后,这些不速之客就突然亮出武器,在大批“内奸”的倒戈配合之下,强行控制住了每一个办公室,瞬间就瘫痪了整个航空自卫队航空总队司令部!

最后,这个粗鲁无礼的小字辈,甚至还带人砸开了他的办公室大门,在自己这个老前辈的面前撤野!

“…很抱歉,让您受到惊吓了,市川阁下!但我带着相和内阁签署的正规命令,所以这并不是什么叛乱,而是在执行公务!”刚刚带着一票临时拼凑的杂牌军悍然闯进横田基地,并且控制了司令部大楼的内阁官房长官泉田准三郎,有些怜悯地望了航空总队司令官一眼,然后叹息着向他解释道:“……所以,市川阁下,希望您能够配合我们的工作,不要再给国家添麻烦了……”…,

实事求是地说,泉田准三郎并不是不能理解这位司令官的惊恐和愤怒一直到几个小时之前,他同样是被一干人给完全蒙在了鼓里。在刚刚得知小鸟游相的〖真〗实身份,以及此次核危机背后的惊天密谋之际,深感受骗上当的泉田准三郎,最初的感受一样是怒不可遏,几欲发狂…直到某位作为国家象征的至尊存在,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用无可置疑的大义名分,把他的一切怨气和怒火都掐灭于无形……

“…相?内阁?就凭那些个不着调的小姑娘?你一定是在开玩笑吧!”市z:延喜不屑地嗤笑了一声“泉田君,这样的乱命有谁会当成一回事?请你不要侮辱我的智商!”

“……………,呵,原来是这样啊……如果说,小鸟游相的分量还不够的话,那么朕的分量又如何呢?!”

伴随着一个沙哑的嗓音,一位身穿传统和服的雍容老者,在众多随从的簇拥之下,拄着拐杖从阴影中转了出来。他胸前衣襟上用金线刺绣的十六瓣菊huā,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熠熠生辉,尤为夺目。

“……………,这是……陛下?!”面对这一完全超出了常规思考范围的突发状态,在思维上似乎比较缺乏跳跃性的市川延喜,顿时不由得瞠目结舌,嘴巴张得老大,活像是看到了火星人降临一般。

然后,没等他从大脑停机之中恢复过来,对方就用斩钉截铁的语气,向他发出了极端严肃的最后通牒。

“…市川卿,你现在还要执迷不悟吗?你就算是死在了这里,阿灵顿公墓也不会有你的墓碑,五角大楼更不会给你颁发紫星勋章。相反,国家还会把你宣布为国贼,你的家人也会被义士们“天诛,……”

老人的面容虽然慈祥和蔼,但话语间却是充满了腾腾的杀气一事已至此,这场大暴走终于是彻底到了图穷匕见的境地,再也没有什么可供玩弄语言艺术的闲暇了“即使是这样,你也要坚持到底吗?”

“…,天子造反上帝啊!这太荒唐了!到底是我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航空总队司令官先是呆愣了片刻,随即心情复杂地呻吟了一声,仿佛在一瞬间被抽空了全部的力气,然后软趴趴地瘫倒在了座位上一虽然他在此刻还不知道对方的具体打算,但对驻日美军的敌意,却已经几乎是毋庸置疑老天爷,你们知道自己是在干什么吗?这简直就是一只老鼠在妄想踢飞大象!

但他也没有做出更多的疯狂举动,只是在胸前画了个十字,就无力地丢下了手枪,放弃了最后的抵抗。

一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猝不及防的市川延喜已是根本无力抗拒。无论这些拥有了大义名分,并且悍然用国运为赌注的家伙,最终是计谋得逞、功成名就,还是被美利坚合众国的“人类希望神光”碾成肉渣:无论〖日〗本的前途是山崩地裂、列岛陆沉,还是挣脱枷锁、恢复荣光,………,都已经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一以市川延喜司令官的颓然认输为标志,〖日〗本航空自卫队,压制成功!

望着被粗暴拖走的航空总队司令官,老人先是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然后在泉田准三郎堪称是受宠若惊的目光之中,微微地低头致意“……………,朕也只能帮你们做到一步了,剩下的一切都拜托了!”…,

与此同时,另一支由小鸟游相亲自带领的队伍,也完成了对陆上自卫队司令部的控制。

至于把司令部设在横须贺,与美国航母做邻居的海上自卫队就只能暂时无视了。

日出时分,伴随着运输机的巨大轰鸣声,一朵朵醒目的伞huā,在东京新宿区的世谷基地上空相继绽开。

一为了避免过早触动驻日美军的敏感神经,让事态彻底失控,从西伯利亚长途奔袭东京的俄罗斯狼人们,并没有直接抢占美军尚未完全撤离的横田基地,而是先在〖日〗本航空自卫队的世谷基地伞降着陆。

万幸的是,漫长的和平岁月与美国人的刻意操纵打压,不仅削弱了自卫队的斗志与士气,也磨光了他们的血性与傲骨,世谷基地的自卫官们普遍抱着一种无所谓的麻木心态,接受了“俄国委业救援人员”的到来。让俄罗斯的红色战士们不至于刚刚抵达东京,就必须在暴力团、

保安公司等等〖日〗本民族主义者可以搜集到的各色“地面支援部队”的配合之下,跟作为“铁杆日奸”的航空自卫队打一场“新宿降下作战”

不仅如此,自卫官们还抓紧时间盹了大锅的土豆牛肉浓汤(把囤积多年的罐头牛肉统统用光),又设法弄了许多面包、黄油、果酱和牛奶,准备招待这些即将进入辐射区的北方勇士们,吃上一顿丰盛的早饭。

尽管如此,当这些“俄罗斯志愿者”真正抵达东京的时候,仰望着描绘有醒目红星的〖中〗国运输机从新宿上空飞过,看到一朵朵巨大的伞huā在自己头顶飘落,诸位自卫官们的心情依然十分复杂。

“……………,唉,自卫队从成立以来,在北海道演习了这么多次“露西亚南侵”从前苏联的时代就制订了山一样高的防御计划,谁知到了今天,竟然是要我们把营房打扫干净,笑着欢迎这些冻土毛子们跳伞下来!”一位年轻的“航空自卫官”叹息着捏紧了拳头,带着几分莫名的纠结,讪讪地对旁人说道。

“……………,唉,那么你还想要怎样呢?用高躬炮把他们赶回去?他们是来帮咱们去扑灭福岛那个大火球的!新闻里不是都说了吗?这一回美军不愿意替咱们消灾,天还没亮就逃到横须贺港口等着上船!韩国人更是只送了两条狗过来!如果没有这些不怕死的俄罗斯人来顶缸的话,就该轮到我们冒着辐射去封闭反应堆了!”

另一位地位较高的老军官,一边往嘴里丢着五颜六色的金平糖,一边调侃着这个傻得可爱的菜鸟“就算你不怕得睾丸癌被医生割小

,老子还怕着呢!想要当太监就自己报名去福岛啊!”“虽然我也很感谢他们来替咱们顶灾啦可是,上头就这么大大方方地让他们住进基地里,什么伪装措施都没来得及做,要是被俄国人侦察到军事机密该怎么灿”年轻的自卫官还是心有不甘。

“哈!军事机密?!就凭这些用了三十年都还没更新换代,被海啸给泡到水里淹了还要捞起来再用,三天两头在天上掉零件卖萌的破飞机,或者是卫兵手里那些往树上一砸就四分五裂的op式破枪?”老军官抬手就往年轻后辈的额头上劈了一记面刀“……醒醒吧!

俄罗斯的境况虽然远远不如苏联那会儿了,但恐怕还看不上咱们这些又贵又差又不耐用的国产次货!谁不知道〖日〗本自卫队的精华都在海上自卫队的舰队里,陆自和空自可真的没啥特别抢眼的玩意儿!”…,

“……可他们至少会趁机摸清世谷基地的结构,还有我们的人员编制…”很显然,对于这种过度牵强到胡搅蛮缠的理由,就连年轻人自己也没什么信心,故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前辈给打断顶了回来。

“…得了吧!那种最基本的东西,在每一周的开放日里,早就被附近居民给看厌啦!就是写在地方杂志上都没人看!更何况,对于咱们这些去伊拉克前线武装旅游一趟,还要找黑水公司雇用保镖,连自己都保卫不了的自卫队公务员,你以为有哪个强国会真正当成对手来看待?”………一击致命!年轻的自卫官被瞬间击沉了!效果拔群!

“…对了,你赶快到食堂和厨房去通知一声,让他们把那些最值钱的伊丹好酒、琉球泡盛酒和进口苹果白兰地统统都藏起来,千万别让俄国佬给发现了!只拿些最便宜的勾兑白酒和发泡酒摆到桌子上!”当第一朵伞huā落地的时候,那位老军官突然想起了什么,赶紧把身旁那个还在消沉中的年轻菜鸟给揪了起来,在飞机引擎的巨大轰鸣声中,扯着他的耳朵高声叫嚷道“快点去啊!要是被那些嗜酒如命的俄国佬给瞧见了!咱们联队里好不容易收集到的这些上等名酒,可就一滴也别想剩下啦!”

五十、三千城管平东京!

当来自西伯利亚的俄国狼人们,欢呼着“乌拉”在新宿区世谷基地上空跳出机舱,拉开各自肩膀上的降落伞之际,另一支规模更加庞大的中国援助队伍,也大模大样地降落在了东京羽田国际机场。

王秋和王瑶他们在离开了池袋北口的唐人街之后,就辗转来到了这里,准备协助转运装备。

——毕竟,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够轻松进入辐射区,而不留下一点后遗症的。

与其让来自祖国的同胞们挥泪辞别亲人,提笔写下遗书,随后毅然开着十卡车,拖着笨重的“消防设备”,踏上前往福岛的不归路,还不如让精通“虫洞搬运术”的王秋同学继续辛苦辛苦,能者多劳算了。

实事求是地说,作为一件堪称是历史性的重要事件,如此庞大的中国援助队伍公然抵达东京,实在是不能不引起各方人士的高度重视——尽管此刻的东京依然处于数十年以来最严重的动乱之中,而且准备时间过于仓促,机场上迎接仪式的排场比较简陋,但欢迎人员的规格绝对不低。不仅中国大使馆的大小官员和本地华侨联合会代表尽数在场,还来了不少中日友好交流会的日方人员,以及日本的外务省官员和亲华派政治家,一个个全是三天两头上电视的大腕明星,走到哪里都前呼后拥的知名人士。牛气得不能再牛气。

更别提世界各大通讯社的记者。也早已在机场抢好了位置,架起了长枪短炮,蓄势待发地要抢新闻。

所以,王秋他们这些貌似不怎么起眼的临时工,自然就都被挤到了角落里。

不过,此时他们都不是来出风头的,倒也没怎么对此感到纠结和失落,而是把注意力都放到了刚刚运抵羽田机场的新装备上——无数穿着橘红色制服,皮肤黝黑、肌肉结实的中国消防员们,正在操纵着特制的小型吊车和铲车。从一架架运输机被打开的“大肚皮”里,卸下一枚枚“粗大黑硬”的消防导弹,用机场的拖车拉出跑道,堆放在附近的草坪上。而另一些消防员则在卸载各式各样的钢管零件——消防导弹的发射架。最后还有一批貌似工程师模样的家伙。拿着电子地图在跟日方人员讨论发射场地的选址问题。

“……经过一个晚上的紧急组织和调拨,国内这次一共运来了三公里射程的近程消防导弹两百五十枚,二十公里射程的中程消防导弹一百四十枚,四百公里射程的大型超远程战术巡航消防导弹二十枚,几乎掏空了消防总队和北方工业集团的全部库存,还挪用了一部分不急着交付的订货,目前公司里正在加班加点全速生产。此外,还有可以用来近距离拍摄辐射区火场状况的防辐射无人侦察机,这次一共带来了六架。

当然,使用导弹灭火的成本毕竟太高。为了节省开销——谁也不知道日本政府在经历过这次大乱之后,究竟还有没有能力付账——下一步,军方准备在东京郊区布置四十门三百二十公里射程的大型火箭炮,向燃烧着的福岛反应堆发射大号灭火弹。目前,火箭炮零件和炮兵都已经上了运输机,只等着下一批降落。

至于给俄罗斯敢死队员使用的普通灭火器……想必东京这边应该有足够的库存,国内就不运来了……”…,

在跟一个穿着黑西装的“有关部门”办事人员交涉过一番之后,王瑶拿了几页清单回来,对王秋解释说,“……除了预定在东京竖立发射架的远程导弹之外。剩下的东西都得靠你通过虫洞弄到辐射区里去!”

“……啊……知道了……我会把它们全都传送过去的,如果一次不行的话,就分成几次好了……”

不知是为什么,王秋此时的眼神竟然有些恍惚,说起话来的嗓音也有些打漂。但看上去又不像是因为一夜没睡的疲惫所致……王瑶纳闷地顺着他的目光回头望了一眼,顿时就明白了让老弟如此失态的原因。

——从十几架刚刚着陆不久的民航客机里面。突然涌出一群又一群面容凶悍、膀大腰圆、一看就很能打的精壮汉子,尽管隔着老远,就仿佛能透出一股冲天的煞气。而等到他们慢慢走近之后,那场景就更是不得了:只见他们人人头戴一顶郑州圣宝盾公司的高强度复合材料头盔,左手提着一根裹了胶皮的空心金属棒,右手握着一把国内最新推出的城管制式装备——对人对狗两用电击枪,在黑色防弹衣前胸和后背处,四个白色的方块字显得特别醒目!这四个在国内足以让无数小贩鬼哭狼嚎的大字就是:城管执法!!!

顺便说一句,其中不少人的胳膊袖管上,还别着一枚红色的协管员臂章……

“……老姐啊!这次的国内,怎么给咱们派来了这么多的同行?”

王秋伸手指着这些气势汹汹涌向机场出口的城管们,一时间真是瞠目结舌,说话都有些不连贯了。

“……因为日本方面希望国内派人协助平定东京暴乱,而国内则考虑到直接出兵太过于敏感,所以就派了这些专业更加对口的城管过来——反正他们都是劳务公司的派遣临时工,连公务员都算不上。以后就算国际上有什么诘难,也可以解释成是日本政府雇佣了一批中国工人……只不过工作是揍人而已。”

王瑶耸了耸肩膀,对王秋如此解释说,“……不管怎么说,眼下还不是解放军可以登陆日本的时候。”

“……可是,国内的城管又怎么愿意来东京呢?这可不是平时的出国花差。他们难道不怕辐射吗?”

王秋听得十分纳闷。便如此反问说。

“……他们愿意来东京的原因很简单——组织上事先作出了许诺,只要来东京完成这趟任务,回到国内就让他们从朝不保夕的劳务派遣工,正式提升到公务员编制!听到有这等好事,他们报名起来可真是积极得很呢!呵呵,听他们说,那场面简直可以用‘火爆’来形容!才一个晚上就集结到了足足三千人!”

王瑶有些疲倦地打了个哈欠,“……呵正……所谓编制险中求,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天上掉下来的富贵,自然也没有天上掉下来的公务员编制……这个很浅显的道理。同志们都还是明白的……”

……这个……难道就是所谓的“三千城管平东京”,或者说更扑街的“三千临时工平东京”吗?

对于这个让人感觉很囧的联想,王秋只得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又继续把注意力放回到自己的工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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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王秋觉得这些为了争一个公务员编制而不怕死的城管们。实在是既可怜又很囧。但事实上,此时站在东京羽田机场的他们,看上去却是一个赛一个的精神十足,简直就跟打了鸡血似的。…,

“……弟兄们,别的废话也不多说了!今天就是咱们城管打出国门的好日子!每一个弟兄都要给我打起精神来!把棍子狠狠地往鬼子头上砸!不要丢了咱们中国人的脸面!跟着我喊:城管无敌!城管必胜!”

一位皮肤黝黑,身材圆胖,看着足有三四百斤的城管中队长,挺胸叠肚地爬到一辆汽车上,举着一个高音喇叭,对着下面整装待发的城管队员们。如此痞子气十足地喊话鼓劲:

“……哦哦!城管无敌!城管必胜!”队员们挥舞着拳头,报之以热烈的欢呼。

“……很好!现在出发!让咱们露一手给日本的小鬼子们看看,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城市游击战行家!”

伴随着队长的一声令下,来自五湖四海天南地北至少十几个地方部门的城管们,立即闹哄哄地解散了原本就松松垮垮的队列,各自爬上从国内连夜用飞机空运过来,或者是日方人员就地收集的数百辆各式皮卡,然后一边看着地图,一边在“北斗”系统的定位导航之下,浩浩荡荡地涌向了东京市区的大街小巷!

呃。唯一的遗憾在于,其中某一些负责开车的城管似乎是兴奋过度,或者是出发前干脆就没经过必要的培训,根本没想到日本的交通习惯比较特别,车辆是靠左行驶的……而不是像在中国一样靠右行驶……

于是。在羽田机场出口处的岗亭,冷不零丁就被掀了一身灰尘的一胖一瘦两个机场保安。就目瞪口呆地看着一溜儿小皮卡,仿佛土匪过街似的冲上公路,有的行驶在路的左边,有的行驶在路的右边,还有的直接在路中央乱窜,把隔离绿化带的花花草草碾压得遍地狼藉……

“……这些该死的支那人……呃,不对,是中国人,到底是怎么开车的啊?他们是在精神病院里学的驾驶吗?”那个脾气比较火爆的瘦子,立即按捺不住地叫骂起来,“……他们到底把交通法规当成什么啦?”

“……唉,这种事情就不必咱们这些小人物多操心啦!反正附近几个区的红绿灯和监控系统已经彻底瘫痪了,他们爱怎么开就怎么开好了,总比美国人开坦克上街要强一些吧!”

另外的一位胖保安,则有些漫不经心地一边抽着烟,一边慢吞吞地说道,“……不管怎么样,他们好歹还算是来帮忙的。而咱们的自卫队和警察都是一样的窝囊废,至于美国人这一次更是只知道逃跑!”

对于这个无可辩驳的事实,那位瘦保安也只得讪讪地沉默下来,然后惆怅地叹了一口气,“……如今这世道啊……连支那人都能在东京横冲直撞了!我们日本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成为一个有骨气的国家啊!”

然后,通过卫星、光缆和无线电波,此时发生在东京的一切,被迅速地传到了地球的另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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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哥伦比亚特区。华盛顿,白宫

由于整整十四个小时的时差,当东京市民迎来新的白天之际,华盛顿却已经又一次进入了夜幕之中。

在过去的数十年里,一直决定着全世界命运的椭圆办公室内,一脸郁闷的冈萨雷斯总统,正在和他的幕僚们一起看电视——日本东京电视台的“福岛核危机对策”特别实况新闻转播,附带英语字幕同声翻译。…,

电视机镜头的背景,是一条宽阔的机场跑道,一枚巨大的导弹正在跑道旁边的草坪上缓缓升起。

跟一般的军用导弹不同。这枚导弹并没有涂成草绿色或者沙漠迷彩,而是被漆上了极为醒目的橘红色。

许多身穿橘红色隔热服的消防队员,正在围着这枚导弹忙忙碌碌,而远处还有更多同类导弹的身影。

“……米那桑!中午好!这里是NHK新闻在东京的横田基地。为你们作的现场报道!”

穿着一身OL职业装扮,嗓音清脆悦耳的女主持人,指着背后的橘红色导弹,朗声解说道,“……大家请看,这是中国援助的特种消防队在为拯救福岛核危机而进行努力——为了能够在安全的远距离上扑灭福岛核反应堆的大火,他们于今天早上从北京和上海等地紧急调运过来了大型的超远程战术巡航消防导弹!目前,这种导弹已经向福岛第一核电站的火灾现场发射过两轮,并且取得了良好的效果!

为了避免发射时的噪音惊扰到市区民众,同时也是防止导弹尾气影响市容。中国消防队在进行过两轮导弹轰击之后,就把发射阵地转移到了市郊的横田基地。在美军撤离之后,这里已经被自卫队接管……”

她的话语尚未说完,背后的消防导弹就呼啸着冲天而起,让地面弥漫起一股乳白色的烟雾。女主持人不由得猛地向前一个弯腰,作出抱头蹲防姿势……直到几秒钟之后,才拍打着衣裙重新站起来。

“……好了,现在我们继续开始报道。相信电视机前的大家,刚才都已经看见了这枚消防导弹发射升空。但是,从巡航导弹起飞到抵达福岛辐射区的火场。还需要几十分钟的时间。所以,在这里请大家先回顾一下,之前我们用遥控无人机拍摄的,上一波中国超远程消防导弹在福岛前线的轰击画面……”

随着女主持人的话语,电视机画面猛地发生了跳转。出现了一片熊熊燃烧的厂房建筑,就连四周的山林也覆盖着明亮的火焰。然后。伴随着三枚拖着长长白烟相继坠落的消防巡航导弹,原本早已从反应堆蔓延到整个厂区的火焰,顿时就被弹头上的强效灭火剂给熄灭了一大块……

紧接着,电视机的画面被转换到了另一片摩天大楼林立的繁华市区。几十个手里提着酒瓶,身上披着灰色军大衣的俄罗斯官兵,正在自卫队员们手持彩旗和鲜花的热烈欢送之下,依次登上一辆大型旅游客车。

“……米那桑!这里是NHK新闻在东京新宿区世谷基地为大家发来的报道!”

在这里主持节目的,是一位身穿花衬衫的中年男子,“……看!这就是无畏的勇士——来自俄罗斯的国际援助人员!他们出身于当年拯救过切尔诺贝利核电站的英雄部队!这些可歌可泣的国际主义战士们,现在马上就要登车出发,顶着致命的辐射闯入福岛前线,用当年拯救切尔诺贝利的经验教训,还有他们的生命,去迎战可怕的核危机!拯救正在辐射威胁之下的日本人民!”

说到这里,这位中年男子简直已经变得热泪盈眶了,“……一群外国友人,不远万里来到日本,不惜生命地拯救日本列岛的核危机!这是一种怎样的精神?这是一种国际主义的精神,这是一种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奉献精神!这是一群高尚的人,一群纯粹的人,一群有道德的人,一群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请电视机前面的每一位观众,为这些脱离了低级趣味的勇士们祈福,也为东京、为日本祈福……伟大的俄罗斯勇士们啊!在这一刻,每一个日本人都在你们背后默默祝福!你们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你们不是一个人!”…,

似乎是由于激动过度,他的嗓音变得沙哑了许多,于是,接下来对俄方军官的采访改由他的助手执行。

“……伊霍诺夫斯基上校,我是NHK电视台的记者,请问您对这次日本之行的感想如何?”

“~~~嗝儿~~~我们很高兴~~日本人民~~很热情~~酒也不错~~虽然不如伏特加那么够劲儿~嗝儿~~~”

胡须上似乎还沾着面包屑的伊霍诺夫斯基上校,手里提着一大瓶萨摩烧酒,摇摇晃晃地转过身来,对着摄像镜头歪歪斜斜地敬了个礼……然后被另一位脸上带着巨大伤疤的女军官,给一把揪住衣领拖走了。

“……呃……请大家不要怪罪伊霍诺夫斯基上校的失礼。事实上,在进入辐射区之前尽可能多地饮酒和抽烟,正是俄罗斯人拯救切尔诺贝利核灾难的秘诀!因为这能够有效地降解进入体内的辐射尘埃……”

“……下面插播一条简讯,在中国援助人员的大力帮助之下,东京都内各区的社会秩序,从中午开始已经初步好转,浅草区预计将于下午一点恢复供电,池袋区的变电所还在紧急抢修之中……”

——电视画面再次跳转,出现了一条遍地狼藉、堆满破烂垃圾的街道,许多建筑物上还有火烧的焦痕,但一辆辆耀武扬威的小型皮卡却在这其中肆意纵横——无数上街滋事的不良混混们,先是被跳下皮卡的中国城管给揍得头破血流、手脚骨折,电击得浑身焦黑、人事不知,然后更是好像面粉口袋一样,被他们动作粗暴地拖上车斗,层层叠叠地堆放起来,其场面之残酷,简直能够让人联想起“东京大屠杀”这个词……

“……东京警视厅的有关部门,对中国援助队伍恢复东京秩序的努力表示感谢,并且表示准备深入学习中国同行的执法平暴经验,以便于日后更加有效率地维护东京治安……”

——播放到这里,电视画面中出现了警视厅大楼内的场景:某位膀大腰圆的城管队长,正在将一本日文版《城管执法手册》,赠送给目前的东京警视厅最高负责人——满脸纠结的贝塚里美警视长……

……

看到这里,再也按捺不住的冈萨雷斯总统,终于默默地伸手关掉了电视,然后起身回到写字台后面,俯身对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爱德华.肯尼迪中将的耷拉老脸,深吸一口气,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

“……你这个合众国历史上最大的白痴!!你的脑壳里面根本就是一坨狗屎!!!”(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五十一、米国大统领の决断

对于冈萨雷斯总统来说,当前急转直下的日本局势,让他深深感到什么叫做左右为难、投鼠忌器。..

——虽然在事件爆发的初期,美国的反应有些迟钝,甚至可以说是漫不经心,但在小鸟游真白首相发表了那一则出乎意料的宣言之后,白宫和五角大楼就敏锐地感到了其中蕴含的阴谋气息。

然后,美利坚合众国遍及世界的情报网络,就被迅速地运作起来。通过CIA、FBI等情报部门的紧急调查,和日本政府内部亲美派政客的通风报信,冈萨雷斯总统在此时已经基本推测出了日本人的意图。

但问题在于,到了这个时候,很多事情都已经太迟了,而驻日美军做出来的蠢事,也已经够多了。

“……你先是被核辐射吓得惊慌失措,直接拒绝了日本政府的求援,甚至没有想到要用外交辞令敷衍一下!然后又自己放弃了横田基地和座间兵营,把部队撤退到横须贺,让中国人和俄国人趁机捡了便宜!”

冈萨雷斯总统双手十指交握,支撑着下巴,毫不客气地申斥着液晶屏幕里早已汗流侠背的驻日美军司令官,爱德华.肯尼迪中将,“……而现在,你居然待在星座号航母上,要求获得我和五角大楼的批准,对我们身处于核危机之中的盟国日本,发动一次落井下石的军事打击?!你的脑壳里都是大便吗?”

“……总统先生,我们只是希望能够尽量弥补先前的疏失。从那些趁火打劫的小偷手中夺回基地罢了。”

液晶屏幕内,这位神态极度惶恐,仿佛一夜之间又老了十岁的驻日美军司令,局促地待在一间钢铁墙壁的舱室里,有些结结巴巴地说道,“……中国人和俄罗斯人并没有动员正规部队,他们派来的那些人手。在海军陆战队的坦克面前根本不堪一击!我们完全不必真正地开火交战,就可以把他们驱逐出去。”

“……问题根本不在这里!中将先生,请不要试图用花言巧语来蒙骗我!这么做的后果我比你更清楚!”

面对爱德华.肯尼迪中将的狡辩。深感受到愚弄的冈萨雷斯总统伸出蒲扇般的右手,气哼哼地拍打起了桌子,“……且不说如果我们当真这样毫无道理地滥用武力。同时把矛头对准中国人、俄国人和日本人的话,将会在这个世界上造成怎样可怕的国际性外交灾难。就算你成功赶走了中国人和俄罗斯人,而且对方也还算克制,没有引发一场世界大战,那么福岛那边的核辐射灾难又该怎么办?是让第七舰队的小伙子们用生命为日本拯救核危机?还是坐着欣赏半个日本逐渐变成辐射废土?”

“……这个……未来总归应该会有更加妥善的处理办法吧!”肯尼迪中将胆战心惊地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汗珠,“……我相信,五角大楼的智库应该能够拿得出更好的对策。”

“……说实话吧!中将先生,对于夺回基地之后的下一步计划,你完全就没有想过,对吧?”

冈萨雷斯总统几乎是绝望地叹了口气。“……够了!我不想再跟你废话了!现在就让你那颗早已被烟草和酒精浸坏,并且罹患老年痴呆的脑子给我好好清醒一下!赶快!马上!趁着你还没有被免除职务之前!”

说到这里,再也无心跟这个蠢货继续唠叨的冈萨雷斯总统,便“啪”地一声合拢了笔记本电脑,一边揉着青筋直跳的太阳穴。一边无语地仰头望着天花板,心中哀叹着自己的命途多舛。…,

根据情报部门的归纳和分析,这一次的东京大暴乱与福岛核危机本身,恐怕确实是真正的突发事件,而非某个组织的阴谋布局。但问题是,这同时也是长期以来。日本国内积攒的社会矛盾总爆发的前兆。

而接下来,日本政府的一系列果断应对,还有巧妙借助中俄两国外力的惊人举动,则是让原本有心再次对日本剪羊毛的美国人,一时间变成了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事已至此,冈萨雷斯总统就算再怎么迟钝,也已经初步判断出了日本人这一次的打算——这些日本的民族主义者,明显是企图以福岛核危机为楔子,然后借用中俄的外力,驱逐和清理美国在日本的势力,从而恢复独立国家的地位和自主权力,而不是如今这种近似于“被占领”,只能任人拿捏的“半殖民地”状态。

不过,这些日本的民族主义者虽然试图摆脱美国的控制,但也不见得就会转身投靠中国——相反,他们很可能还有着在摆脱束缚之后,跟中国继续争霸东方的野望。

而中国方面虽然应该能够看透日本人的如意算盘,但出于对打乱美国东亚军事布局,突破第一岛链封锁线的渴望,也还是顺水推舟地帮了日本民族主义者们一把——即使这一次的事情失败,严格来说他们也并没有付出多少东西,相反还赚了个好名声。而一旦成功,在战略上的好处则不可限量!

至于俄罗斯人……嗯……在这一回的事情中,恐怕完全就是个添头,被中国方面拖来卖命兼凑数而已。

总之,日本方面目前已经把第一回合的牌都摊了出来,摆在了桌面上,只等着美利坚合众国的接招了。

实事求是地说,日本人这次毅然“未伤人先伤己”,拼死打出的这一招“七伤拳”,还真是不好应付。

望着桌上的东京地图,尤其是被插上了五星红旗的横田基地和座间兵营,冈萨雷斯总统陷入了沉思。

目前,虽然中国消防队——根据现场间谍人员的观察,这些消防员疑似是由他们的“第二炮兵部队”直接换了身衣服就冒充凑数的——和部分日方人员。已经进驻了原本驻日美军司令部所在的横田空军基地,以及原属于美国陆军的座间兵营,但主要也只是占用了基地内原本就归自卫队使用和双方公用的那部分营房建筑。诸如驻日美军司令部大楼等要害机关,目前还是被美军的留守人员控制着,并没有遭到暴力侵入。

但问题是,即使对方在侵占基地过程中的实际表现还算克制,而且通过这次核危机拉到了不少悲情分。赢得了国际社会的广泛同情,但毕竟也是对美利坚合众国的一次挑衅……白宫应该如何作出应对?

首先,总统很清楚。想要用武力击垮他们非常容易,甚至不必动用“海豹”和“三角洲”这样的精锐特种部队,只要让滞留在横须贺的海军陆战队冲出基地。在坦克和装甲车的引导下发动一次突击。这些基本没什么武器的中国消防队员,还有早已被美军阉割成萌物的日本自卫队,就会立即土崩瓦解。

可问题是,接下来该怎么办?

如果当真完全撕下脸皮不要,一边赶走中国和俄罗斯的救援人员,禁止他们拯救福岛核危机,一边悠闲地看着福岛的核危机蔓延发酵,坐等日本变成辐射废土,那么他和美利坚合众国的名声就会变得比希特勒还要希特勒,比斯大林还要斯大林——希特勒也只是杀了六百万犹太人而已。但福岛核危机要是一直得不到控制,以最糟糕的形式持续到最后……那么弄不好能有上千万的日本人因此丧命!!!…,

但若是真的要像苏联人拯救切尔诺贝利一样,命令成千上万的美军去福岛打一场没有敌人的核战争,尤其是把大批极为金贵的飞行员投入死亡辐射场,国内的巨大压力也会让冈萨雷斯总统难以支撑。他甚至可以想象得出。国会议员们届时将会对他进行怎样的诘问:别扯什么世界和平与全球环境之类的漂亮鬼话!既然已经有俄罗斯敢死队跳进了这个火坑,那么为何还要让美国的小伙子代替他们去送死?

更别提由此产生的巨大开销,也足以让美利坚合众国原本就十分紧张的财政彻底崩溃。要知道,当年为了拯救切尔诺贝利,苏联人花费了足足数十亿美元——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数十亿美元!!!而现在的福岛核危机已经远比切尔诺贝利的那一次更加严重,弄到最后只怕是几百亿、上千亿美元的开销也打不住!

而在经历了这样一场惊天浩劫之后。原本就已是资不抵债的日本政府,到底还有没有能力为美国救星付账,却实在是一个未知数……这样悲惨的后果,对于冈萨雷斯总统来说,简直是不堪设想!

其次,既然直接出兵干涉的路子行不通,那么就让驻日美军不出面,只是让FBI和CIA在日本内部策划一次政变,换一批极端亲美分子上台,让他们把中国人和俄国人赶出去如何?

……这个……依靠战后以来数十年的渗透和影响,在日本政界从来都不缺少黄皮白心的“精神美国人”,即使是在这个美国已经磨刀霍霍,开始谋划着要把日本割喉放血、榨干最后一分油水的时候,冈萨雷斯总统同样能够在日本找到一批非常听话的代理人……但麻烦之处在于,目前的这个时间段实在是太糟糕了。

即使是最为死硬的极端右翼分子,在这个日本濒临毁灭的危机关头,也不敢掀起针对中俄救援队伍的排外运动——无论他们打出多么动听和热血的旗号,只要是试图干扰中国人和俄国人拯救福岛核灾难的话,就等于是把整个日本民族往死路上推。最后的结果几乎一定是身败名裂,被愤怒的国民活活撕成碎片。

就如同当年切尔诺贝利灾难爆发的时候,即使是最铁杆最死硬的乌克兰独立分子,也不会阻挠苏军调拨力量救灾一样——除非他其实是真心希望自己的乌克兰同胞统统死绝,尽快灭亡。

以此类推,想要日本人刁难和阻碍中俄救援人员的努力,把自己的国家变成废土,也是基本不可能的。

最重要的是。如果日本东部真的变成了辐射废土,美军还要在那里保留基地干什么?研究人体变异?!

而且,届时被辐射阴影彻底覆盖的日本国,也会从可以让美利坚合众国定期挤奶剪毛的肥美羔羊,堕落成像阿富汗一样需要向合众国祈求救济口粮的可怜乞丐——若是到了那等地步,目前日子过得也挺艰难的合众国,究竟还有没有必要在日本的本土继续保持驻军。就很值得重新考虑了……

“……暂时就先这样,看看情况再说吧!先通知爱德华.肯尼迪这个脑壳里全是屎的老白痴,让他给我火速从星座号航母上滚下去。待在横须贺基地里一步也不准走!然后让国务卿发表一份语言热情但内容空洞的公告,感谢中俄两国为拯救福岛核危机而作出的巨大贡献,但对于他们侵占横田基地和座间兵营的行为。则尽量含糊其辞……以便于留下足够的周旋余地,在日后就这个话题继续进行交涉……”…,

头疼欲裂的冈萨雷斯总统叹了口气,最终作出了一个最稳妥也最保守的决定:“……如果中国人和俄国人能够成功地平息这场核危机,让东京和半个日本不至于变成辐射废土,那么等到一切结束之后,我们再考虑下一步的应对措施也不算太迟——反正距离东京不到半天车程的横须贺,目前还掌握在我们的手里!”

“……如果他们失败了,没能遏制住福岛核危机的蔓延,那又该怎么办呢?”一位幕僚起身问道。

“……如果他们的努力失败了?呵呵……”

冈萨雷斯总统的脸上露出一丝恐怖的笑容:“……如果他们失败了,那么接下来就再也没有东京这座城市了。那几个基地留着又有何用?假使中国和俄罗斯还是想要那些充满了辐射的破房子的话,就让他们住进去好了。反正我们只要控制住冲绳和关岛这几个桥头堡,就能够在东亚地区保持足够的影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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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一天,由于五角大楼和白宫对东京爆发的一系列剧变,耐人寻味地保持了默认的态度——至少没有明显的反对——所以。中国援助队伍的后续物资运输工作,并没有受到美军的任何阻挠。

于是,一架架画着“八一”红五星的运输机,在横田基地、厚木机场、羽田机场等地相继着陆,卸下了大批号称有400公里射程的消防火箭炮,此外。还有一批准备用于人工降雨的探空火箭——此时正值秋高气爽、天干物燥的时节,福岛第一核电站四周由于长期抛荒,又尽是草木茂盛之地。这样一来,反应堆厂房的火灾,很快就蔓延开来,变成了绵延数里的森林大火。虽然已经连续发射了好几轮的消防导弹,但毕竟是主要针对最危险的反应堆本身,至于四周被引燃的森林原野,就有些顾不得了。

可是,在俄罗斯敢死队冲入福岛反应堆救火之时,这些遍布在核电站外围的森林火情,却会成为俄罗斯敢死队员执行任务的巨大障碍——至少消防车是很难顶着火焰开进去了。

所以,中方工程师为此找来了东京气象台的日方专家,讨论着能否在福岛地区制造出一场秋雨来。

另一方面,虽然对中国“准军队”(日本右翼对中国消防队和城管的看法)踏上东京的土地感到一百个不愿意,对于中国城管在东京街头的横冲直撞、肆意打砸的“暴行”,更是感到义愤填膺,但鉴于目前国家面临着的巨大危机,日本国内的分子也只得暂时偃旗息鼓,准备最起码等到福岛的火焰熄灭了再说。

虽然还是有一些过于脑残的家伙,在街头叫嚣着“宁要自由的辐射,也不要独裁国家的援助”。不过呢,首先这些家伙的傻话根本没有人去听,其次他们很快就被高效率的中国城管赶来一通好打,然后由警视厅根据《城管执法手册》的建议,统一抓进荒郊野外的精神病院,进行长期不间断的电击治疗……

为了避免刺激中方人员,表示友善态度,首相官邸还下令暂时封闭靖国神社,把大门用塑料板之类的东西堵了起来——对外公布的理由,是为了以防万一,神社内正在抓紧收拾各种珍贵文物和展品,如果放射性物质的扩散无法遏止,东京的辐射废土化无法拯救,那么就准备将神社整体搬迁到京都。至于这么做的真实目的……嗯,如果拯救核灾难的努力当真失败了,那么靖国神社确实是需要搬家没错……

到了九月二十八日的下午,让国家继续保持紧急状态的一系列特殊法令,也在日本参议院和众议院分别得到了高票通过——无论哪个党阀大佬都不肯在这种时候被推上前台去顶缸,宁可等到危机过去了再说……于是,虽然众叛亲离的团结党在这一天还是遭到了解散,但小鸟游真白的首相职位却保留了下来。

总之,小鸟游真白首相的AKB歌姬内阁,看起来至少是能够撑到下个月了。

所以,王秋在传送完最后一批新到的消防器材之后,看着东京这边暂时已经没什么变故,就把自己和整个小队也传送回了辐射区,准备跟乘着大巴车前来的俄罗斯狼人们会合,一起扑灭福岛核电站的灾情。(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五十二、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如果无视那些呛人的浓烟和炙人的热浪,漫山遍野的火焰同样具备着富有诗意的惊人美丽。

——仿佛秋天的落叶一般鲜红而又金黄,在风中发出爆裂的荜拨声,在热浪的帮助下挣脱重力的束缚,盘旋着升上天空。而森林、村舍和庙宇也跟着一起飞逝——在烈火中化成灰烬,向着四面八方吹飞开来。

……好吧,这不过是某个发现自己深陷火场的倒霉蛋,在熊熊烈焰旁边苦中作乐的梦呓罢了。

当王秋再一次来到福岛辐射区的早苗神社之时,四周的一切已经全都燃烧了起来。

——这座草木茂盛的小山包,还有四周荒废多年的原野,全都在黑烟和烈焰之中苦苦挣扎。由于辐射区内无人居住,火势一直没能得到有效的扑救,这场野火烧起来几乎一发不可收拾。在某些最严重的地段,翻腾的烈火窜起了足足几十米那么高,几十里之外都能看到被烈火烧红的天空。弥漫的浓烟遮天蔽日,让福岛四周仿佛陷入了黑夜。而明亮的火焰又在烟雾之下散发着光和热,把整个天地间烧得如同白昼!

不幸中的万幸,在这片火场四周都是辐射污染区,早已没有了任何居民。不至于会有谁被丢在铺天盖地而来的大火面前,无比绝望地挣扎和惨叫,然而却至死也无法逃出火海……

而位于山崖平台之上的小小神社,则仿佛成了火海之中的渺小孤岛。随时都有可能被烈火吞没。

于是,王秋这一回刚刚穿越回距离福岛第一核电站反应堆不远的早苗神社,就被热浪和浓烟熏得差一点窒息——空间异能者的身体可以抗得住辐射,但却并不意味着他们可以不用呼吸。

幸亏他之前一直在忙着搬运消防器材,各式各样橘红色的箱子在神社的围墙内堆积如山。

因此,王秋赶紧从里面把氧气瓶、消防面具和隔热服给翻了出来,匆匆忙忙地穿戴上。同时也没忘了发出警告。让虫洞另一边的队友们也全副披挂之后再过来……

“……这种肩扛式的单兵消防导弹,基本上就是傻瓜式的。你只要把它举起来,打开保险。马马虎虎地大概瞄准一下,扣动扳机……然后听着‘咻’的一声,它就会自己寻找火源。一头撞上去了……”

在买买提的指点之下,王秋连续发射了二十几枚北方工业集团的单兵消防导弹,由于手太生的缘故,打飞了约摸一半。但在轰垮了早已腐朽不堪的神社朱红鸟居之余,也在神社前方清理出了一条余烟袅袅的宽阔隔离消防带。他正想要向别人炫耀一下自己的成绩,却发现自己的老姐明显干得更有效率。

“……哗啦啦——使劲!使劲握住,对准那个方向……再抬起来一点”

——他那位彪悍无敌的姐姐王瑶,缺乏存在感的萝莉蔡蓉,还有狼女政委索尼娅,此时正合力抱着一根消防水枪。朝着山下的火场竭力浇水。凡是被水柱冲到的地方,火苗都在霎时间熄灭了一大片。

“……这……这些水是从哪儿来的?难道福岛这边居然还有自来水?”王秋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王瑶立即扭过头来——虽然隔着面具,看不清她的表情,但王秋凭着经验肯定自家老姐这会儿一定是在翻白眼,“……福岛这边当然已经停水好些年了。但东京那边还是有自来水的吧!”…,

她转身指了指消防软管的尽头——赫然消失在了虫洞的另一头,联通着两百多公里之外的东京都!

嗯,虫洞的这种使用方式,还真是……够直接的?!

“……不过,现在东京也有好几个区在停水吧?你把水管接在哪儿了?”王秋继续追问。

“……这根消防水管的另一头,就接在永田町首相办公室的小卫生间里——东京那边就是再怎么混乱。也不会把首相官邸的自来水给停了吧!”他的老姐王瑶昂首挺胸,傲娇万丈地答道。

好吧,这个答案确实是很好很强大,高压水枪的水源应该是绝对不会出问题了。

——总之,王秋他们先后使用了单兵灭火导弹、泡沫灭火器和消防水枪等装备,一边被烟熏得焦头烂额,一边把神社前的山路石阶喷得满是白色泡沫,最后终于把早苗神社拯救出了火海。

而在此期间,从东京地区发射的消防导弹和消防火箭弹,也是一轮接着一轮无休无止,并且声势越来越浩大。在黄昏时分,“消防员”们甚至用火箭炮打出了漂亮的弹幕徐进,几乎是一米一米地把反应堆四周给犁了一遍,弄得遍地都覆盖着厚厚的白色泡沫,远远望去,简直能让人以为是一片皑皑的积雪……

然而,一直到第二天,也就是二十九日早上,疲惫不堪的王秋他们又睡过一觉之后,乘坐旅游大巴车从东京出发的俄罗斯敢死队,才堪堪抵达福岛辐射区,与先行抵达的犬牙城管国际纵队会合。

——虽然俄罗斯的空间异能者基本都是狼人,但反过来说,并不是每一位狼人都具备空间异能,拥有穿越虫洞的能力——事实上,这支队伍的大部分成员都没有异能,只是凭着狼人血统,能够抗住辐射罢了。

因此,在他们登机伞降东京,确定了后路无忧之后,还需要用普通的交通工具前往福岛辐射区——为了利用这支“俄国敢死队”安抚人心,日本政府没有让他们直接乘坐直升机飞抵现场,而是安排他们乘坐大巴车一路北上,此外还带上了装有高音喇叭和美女主播的宣传车沿途跟随,好像竞选的时候一样大张旗鼓。搞得敲锣打鼓好不热闹,据说一直跟到了重度危险区的边缘,才让宣传车离去……

但问题是,从东京到福岛也就二百多公里,如今的日本既没有地震也没有海啸,只是核电站爆炸了而已,一切道路桥梁全都完好无损……这帮俄国毛子怎么居然就磨蹭了一天一夜呢?!!!

在这二十四小时里。福岛第一核电站这边的火势,都已经被咱们给扑灭得差不多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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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首进行曲振奋人心,忆当年侵略军压边境。

战士们告别家园,登上列车,这首歌伴他们去出征……”

烟雾萦绕的苍穹之下。伴随着嘹亮的歌声,几辆插着俄罗斯三色国旗的旅游大巴车,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轨迹,在年久失修的公路上挪腾挺进,穿过焦烟弥漫、灰烬飞扬的大地,朝竖着红旗的早苗神社赶来。

王秋几乎是带着一脸蛋疼的卖囧表情,望着领头的那辆大客车一个急行甩尾,横着停在了路中央,然后就是一干酒气冲天的老毛子小毛子,唱着苏联名曲《向斯拉夫女人告别》

。摇摇晃晃地爬下汽车——似乎是觉得已经进入了辐射禁区,不会被什么无关人员瞅见,自然也就无需再遮掩身份,所以他们全都露出了狼人姿态,一对对毛茸茸的狼耳朵和一条条蓬蓬松的狼尾巴在秋风中摇来晃去。看上去真是……很萌?!…,

“……四一年唱着它保卫莫斯科。四五年唱着它进柏林,

俄罗斯站起来,万众一心,多少年经风雪、历艰辛……”

——虽然歌曲唱得很带劲,但王秋看得却是额头青筋直跳:这帮应邀来解决核危机的俄国狼人毛子,此时一个个全都东倒西歪、踉踉跄跄。边走边说胡话,手里提着各式各样的酒瓶,隔着老远就能闻到一股刺鼻的酒臭味……好吧,就算敢死队要喝壮行酒,也不能毫无节制地把自己灌翻成这样啊!

对于这些丑态毕露的醉狼们,王秋还没来得及开口搭话,索尼娅就已经按捺不住,噔噔噔噔地沿着石阶跑了下去,一把揪住伊霍诺夫斯基上校的耳朵,“……死老头子!瞧瞧你们眼下都是一副什么模样?!!到底灌了多少酒啊?!怎么?昨天才刚刚到的日本,今天就被资本主义的腐朽生活方式给瓦解了吗?”

“~~~~嗝儿~~~~是索尼娅啊!嗝儿~~~没错,我们是被瓦解了,幸福地瓦解了~~~嗝儿~~~”

伊霍诺夫斯基上校醉眼朦胧地望了索尼娅一眼,浑浊的眼珠子木然地转了转,随即便傻笑着语无伦次地说道,“~~嗝儿~~~~好久没有喝得这么痛快了~~嗝儿~~~”

“……该死的老糊涂虫!!”索尼娅气得一脚把他踢飞到了草丛里,“……给我好好地趴在那里反省!!”

与此同时,王秋也总算是找到了一个可以正常交流的对象——目前日本的这个AKB偶像内阁的防卫大臣,似乎总是一身新选组志士打扮的热血系歌姬小早川森夏——此时,她正一脸疲惫地从某辆大客车的驾驶座上爬下来,眼睛里转着蚊香线,脸蛋苍白得看不出半分血色,仿佛刚刚生了一场大病似的。

“……那个……小早川大臣……你们这队人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他们个个都是一副烂醉的模样?”

王秋上前几步,扯住她的衣袖问道,“……像现在这副个个都成了醉汉的样子,咱们还怎么开工啊?!”

“……唉,这可真是别提了!”小早川森夏大臣此时的脸色,真是灰败无比,一见王秋前来询问,就忍不住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大倒苦水“……一开始在新宿世谷基地降落和休息的时候,因为听说俄国人个个都喜欢喝酒,于是自卫队就拿出了好多烧酒,让他们就着黄油面包一起吃——那时候就已经有几个人把自己给灌醉了……然后,NHK的记者又在新闻节目里,向全国人民公开宣称——根据前苏联拯救切尔诺贝利的经验,在进入辐射区之前尽可能大量的饮酒和抽烟。是俄国敢死队员们抵御辐射的最有效途径……

于是,在我们北上挺进辐射区的一路上,沿途不断有热心民众向这些‘用生命拯救日本的俄罗斯勇士’赠送香烟、雪茄,还有各式各样的好酒,什么清酒、青梅酒、葡萄酒、白兰地、伊丹烧酒、中国白干、威士忌、伏特加……统统都应有尽有,酒精含量一种比一种高……”

说到这里,小早川森夏的脸色几乎都要哭出来了。而王秋则是叹息着把这个话题给接了下去。

“……我明白,我理解,在这么多美酒的诱惑面前。绝大多数的俄国毛子……都会变得很缺乏抵抗力。可问题是现在该怎么办?这么一群连路都不会走的醉汉,可根本没法去处理福岛的核危机啊!”…,

“……有什么办法呢?只能耐心地等着他们酒醒之后再说了。”

小早川森夏无奈地耸了耸肩膀,然后似乎稍微打起了一点精神。“……要不,我们先吃点儿东西怎么样?不管这世上出了什么乱子,人总是要吃饭的……我们之前离开新宿区世谷基地的时候,从自卫队的仓库里搬了不少野战口粮,口味应该还算不错……喏,就放在那边的架子上,你自己挑喜欢的品种拿吧!”

“……日本自卫队的野战口粮?这东西倒是从来没尝过,我看看有些什么花样……奶油小饼干、金平糖和脆皮香肠?怎么看上去感觉更像是零食啊!”

王秋皱着眉头钻进满地呕吐物和破酒瓶的车厢内,探身从行李架上取出一只大纸箱子,动手翻找起来。“……嗯?自热的咖喱饭和汉堡牛肉?总算有看着像是正餐的东西了。这两样我都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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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王秋等人好奇地品尝着日本自卫队的野战口粮,同时等待着这群俄国醉狼们自己酒醒之际。距离东京西南方向百里之外的箱根山下,一座小小的温泉旅馆里,刚刚逃出东京不久的坂本美智子一家,也心情忐忑地聚集在电视机旁边。一边饥肠辘辘地等着早饭,一边满怀忧郁地守在饭厅的电视机前。

箱根山区属于富士山麓的一部分,森林繁茂、景色优美,并且盛产温泉,距离人烟稠密的东京首都圈也不远,交通相当便捷。对于厌倦了都市喧嚣的东京市民来说,箱根山是一个绝佳的旅游度假地。如果你在东京打听哪里是接触大自然最佳的地方,那么十个人中会有九个人推荐这里。

——此时此刻,从东京到名古屋的整个东海道上,挤满了向西逃难躲避核危机的人群。沿途的交通干线处处堵塞,超市里的食品和矿泉水全都被抢购一空,而旅馆酒店自然也是每一家都基本爆满……

从东京逃难到这儿的坂本美智子一家,当真是历经了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找到这家偏僻破旧的温泉旅馆——从外观上看,这就是一座很有年头的危楼。因为长时间的水汽浸染,再加上温泉中所含硫磺的作用,整座旅馆所有木结构梁柱的表面,都呈现出一种“富有沧桑感”的深褐色……说得难听点就是霉斑。而里面的走廊上虽然铺着草席,但是用脚踩在木板上,还是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听着就让人心慌。

然而,就连这样的破旅馆,也被从东京方向涌来的逃难者几乎住满,只剩下最后一间客房。坂本一家三个人不得不挤在这间只有四张半榻榻米的客房里,顶着从墙壁缝隙吹进来的秋风,蜷缩着哆嗦了一夜,差点儿因此而着凉感冒……然后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就一个个忙不迭地起床跑到饭厅,等着上早餐了。

由于旅馆又小又破,早餐提供的伙食自然也很寒酸,只有紫菜饭团和速溶味噌汤。坂本全家三口人一边味同嚼蜡地吃着这份菲薄的“传统日式早餐”,一边牢牢地守候在电视机前,把频道锁定在财经节目上。

——九月二十六日东京骚乱爆发,当日正好是周五,股市收盘。接下来的九月二十七日到二十八日,也就是福岛核危机和东京大暴乱最严重的两天,日本股市正值双休日停盘。而九月二十九日,也就是今天,则终于又一次到了股市的开盘日……对于相当一部分积蓄都投在股票上的坂本家来说,这简直就是在等待着末日的审判——任谁都知道,在双休日折腾出这么多天崩地裂的大乱子之后,股票肯定是要大跌了!

“……开盘了开盘了!亲爱的,快来看电视……哦!糟了!所有股票的价格果然全都是一路暴跌!!!”

望着电视屏幕里一片触目惊心的惨绿色数字,一个个令人绝望的跌停板,悄悄心算出全家积蓄即将缩水的幅度,可怜的坂本美智子太太顿时双眼一黑,差点儿当场晕厥过去……(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五十三、“我们的敌人是全世界!”

PS:回答“广州提督”读者的质疑:日本股市同样也有跌停板,但不是像中国股市一样,在10%的位置上一刀切,而是根基一套归类计算方式,给每一只股票都设置了独特的涨停位和跌停位,有的股票最多可以跌到30%左右。譬如2011年3月的福岛核危机之中,东电股票就在不足二十天里跌掉了80%,月底更是一连三个跌停板,害得无数股民倾家荡产。

另外,并非只有中国大陆股市是上涨使用绿色,下跌使用红色,在台湾、日本的证券交易所股指显示屏上,也是以红色代表股指上扬,绿色代表下跌。只有欧美才会反过来,绿涨红跌。另外韩国和越南是红色上涨,蓝色下跌

这基本上就像交通左侧行驶还是右侧一样,仅仅是延续和习惯罢了。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差异,可能是因为中国人认为红色是喜庆,而很多欧美人认为红色代表暴力和禁忌。日本人则大多数信奉神道和佛教,他们最忌讳绿色,认为绿色是不祥之色。

另外,不知大家有没有注意到,美元都是绿的,而百元人民币却是红的,反映到股市里,自然就……

最后,上一章稿子赶得仓促,最后部分语句有点不通,现在已经改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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箱根山下的小旅馆里,坂本美智子一家哀叹着自己省吃俭用好不容易存下来的数百万日元积蓄。在一瞬间化为泡影;而东京永田町的首相官邸里,实际执掌着政务的内阁官房长官泉田准三郎阁下,也是面对着濒临破产的国家财政,还有迫在眉睫的经济危机,一时间深感束手无策、回天无力。

“……总的来看,日本经济在最近几年已经进入了新一轮的加速衰退,经济增幅持续下降。失业率持续上升,企业倒闭数量不断增多,债务水平进一步大幅增加。日经指数更是创下了三年以来的新低。

在进出口贸易方面,对中国和美国这两个最大的贸易伙伴,我国的商品出口额虽然没有明显的下降。但贸易顺差的数额却微乎其微,甚至有几个月出现了贸易逆差!主要原因是从海外进口的原油、粮食价格都在大幅度上涨,此外我国企业开拓东南亚和非洲市场的尝试也并不成功。

至于国内消费方面,情况则更不理想——由于持续多年的经济不景气,再加上节节攀高的消费税,我国民间的消费信心指数接连下挫,人均消费水平已经连续28个月出现负增长。此外,由于长期以来的电力紧张和接二连三的电费暴涨,各大制造业公司为了避免亏损,不得不继续关停国内的生产线。把生产基地向海外转移,国内各主要城市‘去工业化’的情况已是积重难返,由此带来的失业浪潮更是令人揪心。

随着衰退的迹象开始在越来越多的行业出现,为了避免经济状况的进一步恶化,维持稳定发展的势头。前几届日本政府多次通过增发货币和公共投资的办法,试图刺激经济增长,但却收效甚微——像泡沫经济时代一样,政府再次斥巨资兴建了一些没有什么实际意义的公共设施,譬如在北海道的森林里修高速公路,在四国岛的渔港外填海造地修机场。纯粹只是为了拉动国内需求而开工的项目。虽然在短时间内对刺激经济增长起到了一定作用,但代价却是政府的负债数量进一步剧增,已经到了很难卖出新一期国债的程度。…,

总的来说,日本经济在今年春天的时候,就已经处于一个非常危险的境地,一场席卷全行业的经济危机随时都有可能爆发……而接连不断地换着首相的团结党政府,却根本无力解决这一即将爆发的隐患……”

首相官邸内一间挂着巨大液晶屏幕的办公室内,内阁官房长官泉田准三郎的私人秘书手捧一块最新款式的平板电脑,正在向他汇报着当前日本国内的财经和金融状况。

“……唉!如今的东京大暴乱和福岛核危机,就成了压垮日本这匹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对吗?”

泉田准三郎揉着太阳穴长叹了一口气,开口打断了秘书的汇报,“……今天东京的股市情况怎么样?究竟跌到了怎么一个骇人听闻的价位?大藏省有没有制订出什么救市的计划?”

“……阁下,从今天早上开市算起,东京证交所两千多只股票几乎全部开始大幅下跌,其中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股票都跌落到了跌停板位置。不仅是受到此次灾难影响最严重的房地产板块,就是其它的工业和娱乐等主力版块,股价的跌幅也已经远远超过了我们最坏的预期推测。

与此同时,大阪、名古屋、京都、广岛、福冈、新泻和札幌等地的证券交易所也同样大幅度暴跌,名古屋和新泻的交易所因为发生了股民的群殴和自杀事件,甚至不得不宣告暂停交易。在东京的日本桥、银座和歌舞伎町等地,今天中午也已经开始陆续有破产股民绝望跳楼了。”

秘书在自己的平板电脑上触摸了几下,便调出一份新的报告,“……人民对于核危机的恐惧,已经在股价上明显地反映了出来。今天早晨刚刚一开盘,日经225指数就暴跌了大约一千点,之后依然在继续震荡下滑。根据智库的金融专家预计,在未来的一个月内,日本股市将会跌掉30%到40%的价值。之后还会有一次至少持续数年的超级大熊市——就连这样可怕的推算结果,也还是建立在福岛核危机能够得到控制。不会进一步蔓延,更不会严重影响东京都生活环境的乐观预计之上!”

“……唉,照这么看来,果然是要珍爱生命,远离股票啊!如果情况并不如专家们预计的那么乐观,福岛那边的核危机最终完全失控,上百吨核废料被抛撒上天空。那么日经225指数又会变得如何?”

连续四天没有好好睡一觉的泉田准三郎疲惫地趴在桌子上,无聊地用手指转了转一根签字笔,叹息着问道。“……虽然不希望看到这一幕,但毕竟还是得做好最坏的打算啊。”

——按道理来说,在日本闹出如此天崩地裂的大乱子之际。股市和期货市场都是应该休市的。但泉田准三郎一方面是缺乏相关经验,下不了这个决心;另一方面也是想要投石问路,看看股市会出现什么状况,以及金融形势挺不挺得住,所以就同意了今天的股市照常开盘……最终让他在此刻感到后悔不迭。

但反过来说,丑媳妇终究是要见公婆的,该来的经济危机也终究还是会来——纵然强行关了证交所,随着危机而来的股市崩溃和金融灾难,恐怕也依然是日本政府无法避免的命运。

“……阁下,恕我直言。您的问题实在是很荒唐……如果是那样的话,包括首都东京在内的至少半个日本都会成为炼狱,这个世界上恐怕就再也没有什么日经225指数和东京证交所了。而日元则会成为下一个津巴布韦币,或者说一战之后的德国马克,甚至是上世纪四十年代末期中国国民党政府的金圆券……”…,

秘书一本正经地说着貌似调侃的玩笑话。“……到了那个时候,阁下为了节省家计开支,完全可以把家中的厕纸换成日元钞票——相信届时的厕纸肯定会比等重的日元昂贵很多!”

“……用钞票擦屁股的蠢事还是别提了吧!我还不想让老婆和女儿患上尿路感染!还有,你的这个笑话根本一点都不好笑!”泉田准三郎气哼哼地抬手把签字笔丢进了笔筒,“……此外,就算我们目前的大藏相。是一位完全没有金融理财知识的AKB偶像歌姬,大藏省的那些次官们总归还是专业的吧!为什么直到现在也没有对策预案送上来?我原本以为在今天股票开市之前,大藏省就应该能拿出救市对策的!”

对于这个问题,秘书的脸色显得既郁闷又苦恼,“……咳咳,阁下,不知您是否忘了,大藏省的几位次官,目前都已经被秘密拘捕……您想让他们在监狱里穿着囚服继续办公吗?”

——泉田准三郎这才想了起来,大藏省的几位高级官僚,都是极端亲美派的人,与其说他们听命于永田町,倒不如说他们是白宫的忠实下属……所以,在二十八日凌晨的大清洗之中,这些大藏省次官全都被非法地秘密拘捕了起来,以免这些“铁杆日奸”在国难关头乱说乱动,破坏皇国复兴之大计。

“……针对即将到来的股市崩塌和经济危机,我们已经组织了专家小组进行讨论。还有日共也提出了一项对策,建议政府仿造苏俄建国时期的经济策略,彻底抛开整个金融业,建立计划经济体制……”

“……这简直就是笑话!且不说这么乱搞在政治上就完全不正确,如今的日本政府根本就是一个随时准备下野的维持会,哪里能有当年那些布尔什维克的魄力?难道日共以为小鸟游首相是列宁再世吗?”

泉田准三郎满脸凄苦地叹着气,“……唉,让大藏省跟‘产经联’(日本的大财阀、大银行家联合互助团体)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先把股市和期货市场全都休市几天。至于以后的事……本届内阁究竟能不能维持到下星期,目前都还很难说呢!总之能拖几天就是几天吧!反正这个烂摊子我是管不了啦!”

——按照目前的这个势头来看,就算日本政府能够调集几千万亿日元的资金救市,在福岛核危机真正得到缓和之前,这样头疼医头脚疼医脚的救市行为,也无异于把钱丢进水里。

更何况,泉田准三郎根本调集不到这么多的资金——小鸟游内阁仅仅只是一个擦屁股的过渡产物。对于政党大佬们来说,完全就是一次性的卫生纸。一旦国家的紧急状态结束。就会自动倒阁解散……总之,在这个寿命只能用小时来计算的内阁任期内,执政者想要作出任何一项大动作,都是几乎不可能的任务。

所以,泉田准三郎这个小鸟游内阁的实际掌舵人,在危机面前自然也就无心力挽狂澜了。

然而,尽管我们的泉田准三郎内阁官房长官阁下。在来势汹汹的经济危机面前,似乎已经打定了混日子拖时间,能撑一天是一天。熬到下台就撒手不管的坑爹主意……但偏偏有人不想让他如愿以偿!

——这一天下午的东京股市还没收盘,秘书又给泉田准三郎送来一条让他差点儿心肌梗塞的情报:…,

“……从今天中午开始,在全球几乎每一处证劵期货交易市场上。我们都遭到了规模惊人的金融狙击!根据智库的分析,这应该是美国人对我们发动了惩罚性的金融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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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利坚合众国作为世界霸主的光荣和威严,向来是容不得任何无胆匪类轻易冒犯的。

虽然由于各方面条件的牵制,以及美国自身实力的相对衰退,华盛顿白宫那间椭圆办公室里的冈萨雷斯总统,暂时无法对妄图摆脱控制的日本进行军事打击,也无力同时对搅局的中国和俄罗斯进行报复,不得不默认了东京附近几处重要驻日军事基地被强占,甚至还捏着鼻子向日本灾民捐助了一笔慈善款子……但这并不妨碍华尔街财团在白宫授意和贪欲驱使之下,对千疮百孔的日本经济发动落井下石的总攻击!

——跟以往历次“赌国运”的时候一样。冒失的日本人这一次似乎又低估了对手的反击能力——作为跺跺脚就能让地球颤抖的世界霸主,美利坚合众国即使无法祭起它的航母战斗群,朝着敌人的土地发射导弹和炸弹,也同样有着足够的其它办法,把绝大多数胆敢“犯上作乱”的对手给操得欲仙欲死……

譬如说。日本的证劵期货市场,就是一个很合适进行打击的好靶子。而且,这并不仅仅是美国的报复,更是一场来自全世界的攻击——只有打击自己国家经济的金融家,才是真正的国际金融家!

事实上,首先诱发这场金融海啸的人。也恰恰就是日本人自己——随着核危机的酝酿和发酵,惊惶失措的日本投资者率先开始抛售手中的股票和债券,毫不犹豫地抛弃了这些企业和日本政府,进而导致了一片更加严重的恐慌气息,以及随之而来的多米诺骨牌效应。

就算没有美国投资机构的打击,日本股市也已经陷入了总崩盘的境地,在东京股票交易所挂牌的股票,有百分之九十以上很快陷入了跌停板,整个股市的市值最终在下午收盘时缩水了至少四分之一。

紧接着,下一波更加猛烈的打击又落在了债券市场上。几乎没等人们反应过来,日本政府的公债就瞬间出现了大笔的抛盘。在接下来的几分钟内,各个品种的政府公债就出现了大面积的跌停,与股票相仿,期货市场上的三个月日本公债期货也大幅跌落,几千亿美元的空头一时间似乎全都涌到了这些债券品种上。紧接着难逃一劫的就是住房抵押债券,随着地产板块的被击沉,这个债券品种的大跌已经是毫无悬念的了。

到当天收盘的时候,几乎所有与日本证券相关的品种,无论股票还是期货,包括日本政府公债、银行抵押债券、地产股、银行股、日本经济指数期货,在华尔街财团牵头组织的集中打击之下,更是遭到了灭顶之灾,全都处于空前的大幅度下跌状态。尤其是原本就已经被国际评级机构调低级别的日本政府公债,由近到远的所有品种都出现了空前规模的抛售,以及雪崩般的狂跌——由于没有股票一样的跌停板的缘故,在纽约交易市场上,日本政府的公债仅仅一个交易日就跌掉了百分之五十的市值!

这也就等于是意味着,购买了日本政府公债的投资者,仅仅一个交易日就有一半投资成了废纸!…,

而这同样也意味着,日本政府的债券已经不具有任何投资价值,即将沦为所谓的“垃圾债券”,被市场所抛弃。而这种债券的发行人,自然也已经失去了市场信用——望着电视上烈焰冲天的福岛第一核电站,还有“横尸遍地”的东京街头,全世界的投资者在一夜之间就全都对日本的未来丧失了信心,认为日本政府已经没有能力到期支付债券金额……甚至连日本这个国家能不能继续存在下去,恐怕也要打个问号。

日本东京永田町的首相官邸内,可怜的泉田准三郎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看着一个个从世界各地接踵而来的噩耗,但他手下这个处于半瘫痪状态的政府却根本无从应对,除了听天由命还是只能听天由命。

最后,他破罐子破摔地整理了一份充满了绝望的报告,然后敲开了小鸟游真白首相的办公室大门。

“……如果说今天早上东京股市开盘时的暴跌,还只是由于消息面的影响的话,那么随后而来的大面积跳水行情,就明显是被人操纵了。再联系之后的海外市场行情来看,这完全就是一波有预谋的、实力非常强大的、明确针对日本的金融风暴。而目标也很明确,就是导致日本经济的崩溃,并且趁机捞上一笔。

从我们得到的信息来看,这次打击应该从一开始就是美国人蓄意制造的金融动荡,对方以华尔街各大财团牵头,联合了全世界三十多家规模最大的对冲基金组织,还有不计其数的中小机构,筹集了至少数十万亿美元的资金量,对我国的期货、外汇和股票市场,发动了全面、突然而又猛烈的袭击。不仅欧美的基金组织全都对我们雪上加霜,就连目前应该算是盟友的中国人和俄国人,似乎也在这里面参了一脚。”

泉田准三郎几乎是惨笑着对小鸟游真白说道,“……在这个战场上,我们的敌人是全世界!”(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五十四、学习冰岛好榜样

福岛第一核电站辐射区内,已经为救火而忙碌了两天的王秋等人,一边等着诸位烂醉如泥的俄罗斯狼人们酒醒开工,一边啃着小早川森夏防卫大臣带来的日本自卫队野战口粮,权当是午餐。

不得不说,自卫队的战斗力虽然实在不敢恭维,但野战口粮的口味还真是挺不错的。

——在很久很久以前的过去,称霸东亚、彪悍嗜血的大日本皇军,曾经是一支极度“勤俭节约”的乞丐叫花子军队,只要让他们啃着掺了麦子的米饭团和臭烘烘的咸萝卜,甚至像古代的倭寇一样沿途“就地征发”(抢劫的代名词),抢到什么吃什么,就能从冰天雪地的西伯利亚一路打到骄阳似火的印度尼西亚。若是能有几条指头长短的咸鱼下饭,或者一些糖豆和奶糖作为零食的话,就简直像是过年过节一样了。

但是,时代总是在发展变化的。正如同现在的解放军已经不会再拿喂马的黑豆给士兵当饭吃一样,如今早已高度萌化的日本自卫队,显然也不能再让他们整天啃饭团子和咸萝卜过日子——过去的大日本皇军日子过得这么惨,之所以还有人踊跃参军,首先是因为那年头日本的军国主义盛行,军人的社会地位极高;其次是当时的日本社会普遍贫穷,一般老百姓的吃穿比军队里还不如,能吃得上白米就算是不错的伙食了。

而到了战后,整个日本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首先是军国主义思想全面破产。军队成了一个禁忌词汇,自卫队人员在日本不要说什么社会地位,甚至都沦落到了全社会普遍歧视的对象。

在情况最严重的时候,日本的许多城市干脆不肯接收自卫队员的户籍(不让臭当兵的移居进来),婚姻介绍所也找不到愿意嫁给自卫官的姑娘,日本的老百姓基本上就把他们看得跟乞丐和流浪汉差不多,具体可以参考中国明末的军户和清末的绿营兵……正所谓“好男不当兵”是也。

其次。随着日本战后经济的高速发展,日本民众的生活水平迅速改善,士兵的待遇要求自然也会水涨船高。鉴于这种状况。如果还让日本自卫队继续过着大日本皇军一样缺吃少穿的寒酸日子……呃,那么防卫省恐怕就只能从监狱里搜罗罪犯,或者招募菲律宾非法移民来当自卫官了——那样的军队还不如不要呐!

所以。日本自卫队自从战后重建以来,生活饮食条件一直都相当不错。平时最基本的伙食标准,就是四菜一汤外加米饭、水果、饮料和点心的自助餐,基本上顿顿都有牛排、鱼肉之类的“好料”可以打牙祭,而且爱吃多少吃多少,一直吃到饱为止(在泡沫经济崩溃之后,日本自卫队的伙食标准有一段时间降为两菜一汤,让诸位娇生惯养的自卫官们满腹牢骚,也让至今每顿饭只有两菜一汤的老老王泪奔),此外还有配发的糖果和香烟。由于顶着重度近视眼入伍的平成死宅们。一般都不太乐意做饭,所以自卫队营地里通常也没有专职的炊事班,而是直接从民间雇佣厨师——基本上就跟大公司的社员食堂没啥两样。

至于在外出执勤或野外演习的时候,日本自卫队也有很不错的野战口粮——日本自卫队目前主要有两种野战口粮。一种是传统型,代号为“Ⅰ型口粮”。主要是耐储存的马口铁罐头食品,如干面包、压缩干粮和罐头食品等。另一种是新技术型,代号为“Ⅱ型口粮”,是利用先进的蒸煮袋技术制作的软包装(软罐头)口粮,如咖喱饭、炒饭、日式烩菜、鱼排、汉堡牛肉等。在缺乏燃料不能生火或者没有行军灶的时候,每包口粮里面还有一片发热药。只要倒点儿水进去,15分钟之后就能把这份套餐加热到可以食用的温度。…,

小早川森夏这一次从新宿世谷基地弄来的野战口粮,基本上就是以软包装的“Ⅱ型口粮”为主。即使在日本国内,这玩意儿也很受军迷们的追捧。而一些野外工作者和准备组织野餐的大学生,同样经常会求购自卫队的野战口粮。由于潜在客源很多,所以总是爆出后勤士官偷偷倒卖野战口粮而被抓的丑闻……

按照野战口粮包装纸上的图例说明,用发热药进行了加热之后,王秋把热气腾腾的咖喱土豆烧肉和浓郁的酱汁倒进一次性餐盘,跟热好的米饭混在一起,又从另外三只软包装蒸煮袋里,倒出加热过的汉堡牛肉、烤鱼排和金枪鱼沙拉,再加上作为点心的小饼干、脆皮香肠和金平糖,一碗内有脱水蔬菜、海带和香菇的速溶味噌汤,以及添加了蜂蜜的袋装红茶,顿时就有各式各样浓烈的香气飘散开来,引得人垂涎欲滴。

——即使是在条件相对简陋的野外,日本自卫队的伙食依然遵循着四菜一汤的高标准。

怎么说呢?感觉比大学里搞活动时的野餐还要丰盛,跟春节挤火车时吃的泡面相比,更是天上地下。

“……嗯嗯,真的挺好吃呢!如果什么时候,咱们大学里的食堂也有这种水平就好了!”

王秋一边心满意足地用勺子往嘴里舀着热腾腾的咖喱饭和汉堡牛排,一边对自家老姐王瑶嘀咕道。

“……这种自卫队专用的野战口粮,每一份的成本价就是七千日元,相当于多少人民币自己换算……”

正在用叉子戳着小香肠的王瑶,只用一句话就打破了王秋的幻想,“……如果你舍得花这么多钱的话,在国内都足够下馆子了,还用得着吃这种贵得要死的方便食品吗?”

“……吓?居然这么贵啊?呃……感觉有些超过心理预期了啊!”对此,王秋只得吐了吐舌头。

在众人享用这顿午餐的同时。被他们摆在身边的小收音机,也在播放着今天的午间新闻。由于辐射干扰的缘故,收音机的信号很不清晰,沙沙的噪音很刺耳,但勉强还能听得下去。

“……嘶嘶……根据不完全统计,在持续三天的大暴乱之中,仅东京地区就有八千六百多人死亡。超过五十万间房屋被焚毁……嘶嘶……再加上国内其它城市遭遇的破坏,仅直接财产损失一项,预计就将在两千万亿日元以上……嘶嘶……而且。目前的关东平原及东北地区,仍然处于核辐射的严重威胁之下,数以百万计的民众还在朝着关西方向疏散。沿途不断有交通事故和集团犯罪发生……”

如果说上述的这些损失情况,对于身在灾难现场的王秋等人来说已经基本麻木了的话,那么接下来播放的财经新闻,则是让在前不久刚刚把全部积蓄买了理财产品的王瑶,一时间深感痛心疾首。

“……今天的股市……好像比我预料的还要差嘛!才开盘半天,就已经一个个全是跌停板了啊!”

听着收音机里传出来的,一个个跌停板、停盘、银行破产和总裁潜逃的噩耗,王秋发现他的姐姐王瑶的表情正在变得越来越诡异,尤其是当新闻里传出某家著名大银行遭到挤兑倒闭,总裁跳楼自尽的消息之后。王瑶的脸更是变得比苍白更苍白——来日本工作几年来积累下来的金融资产,统统都灰飞烟灭了!…,

“……完了完了!全完了!这次的事情办完,非得找小鸟游酱狠狠勒索一大笔奖金才行!”

她恶狠狠地用叉子戳着眼前餐盘里的香肠,好像是在戳刺什么仇人似的,“……否则就当真白干啦!”

而在收音机的喇叭里。这个节目的主持人,还在用一种富有韵律的语调,继续解说着今天的金融灾难。

“……俗话说,穷人以刀剑杀人,富翁以金币杀人……在今天,我们的金融市场已经迎来了一个黑色星期一。接下来还会迎来一个黑色星期二。然后是黑色星期三、黑色星期四……日本。正在向深渊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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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穷人以刀剑杀人,富翁以金币杀人……在今天,我们的金融市场已经迎来了一个黑色星期一。接下来还会迎来一个黑色星期二。然后是黑色星期三、黑色星期四……日本,正在向深渊跌落!”

永田町的首相官邸内,精神连续崩溃了好几天的内阁官房长官泉田准三郎,带着一脸呆滞麻木的绝望表情,对坐在高背椅子上晃着小脚丫的小鸟游真白首相如此汇报说道:

“……在这场尚未平息的核危机之中,日本金融界原本就已经陷入了历史上最恐怖的灾难。而各大对冲基金的这一联合攻势,无异于朝着正在滑向悬崖边缘的日本人身上又狠狠地踹了一脚!

在金融市场上,我们的敌人是全世界,而我们的力量却几乎等于零——根据金融专家的说法,凭借政府现有的能够调动的全部资金量,即使全部用来向银行注资救市,最多也只能稍稍缓解一下日本国内的两个主要证券市场的危机情况。但面对着更加庞大的海外金融市场,这样的救市举措根本就是徒劳的。

就算能在第一天稍微支撑一下行情,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有限的‘弹药’肯定会在敌人放弃攻击之前消耗殆尽,正如同1997年东南亚金融海啸时期的泰国、印尼和菲律宾一样。届时,我们甚至就连应对核危机和赈济难民的开销都拿不出来,只能向国际金融界求助,接受一系列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了!”

说到这里,原本还满心愤愤不平的泉田准三郎,心里差不多只剩下了惶恐和迷茫——短短一个白天,被双休日暂时推延的金融风暴就已经全面爆发,席卷了所有类型的股票、证劵和债卷,甚至让日元兑换美元的比率也开始了又一轮的暴跌,估计很有可能在几天内冲破120日元兑1美元的红线!

这让泉田准三郎不能不回忆起当初泡沫经济崩溃年代的悲惨情形——银行倒闭、保险公司倒闭、房地产暴跌、失业浪潮……整个国家进入了意气消沉的灰暗年代。直到最后也没有完全从这场灾难中挣脱。

而现在,日本经济的旧伤疤尚未真正痊愈,新的打击就又要接踵而至了。

在《读卖新闻》和《朝日新闻》的金融版上,专家学者已经长篇大论地撰写出了整个日本经济陷入崩溃的具体步骤——首先是国内的地产企业,尤其是靠近福岛核辐射区的关东地区房产商,几乎是铁定要全面破产;而持有大量地产公司股票的日本大型银行团,自然也会随之轰然倒塌;在危机之中纷纷倒闭的企业。再也得不到资金输入或者其它形式的帮助,因为能够给这些企业提供资金和担保的银行也都倒闭了。…,

最后,无力回天的日本政府。也即将彻底陷入破产的绝境:日本政府庞大的债务负担原本就已经创下世界记录,而到了天灾迭出的现在,出于对日本政府偿还能力的担心。自然更是没人愿意购买日本公债了——这对于每年总有一半财政开支靠发债的日本政府来说,简直就是灭顶之灾。

在这种情况下,日本政府不得不变卖掉最后的一点翻身资本——昔年那些兢兢业业的“企业战士”们,在经济繁荣时期存留下来的一些海外资产。等到这些遗产被不肖子孙挥霍殆尽之后,一切就全都完了。

更要命的是,这一过程事实上已经启动——挤兑,这种在银行界最为可怕的现象,已经成为了东京街头一道最常见的风景。很多上了年纪的日本人,对泡沫经济崩溃时期各大银行相继倒闭,一生积蓄化为乌有的惨状依然记忆犹新。自然会想要尽量把现金握在手里。从九月二十九日周一的中午开始,东京各家银行的营业部门前就都排起了长龙,堵满了拿着存折和支票等着挤兑现金的人群,甚至导致了多次踩踏事故。

而超市里也挤满了抢购食物、饮用水和燃料的市民,并且导致国内市场上各类生活用品价格的飞涨。

最最可悲的是。由于日元正在迅速贬值,并且弄不好就会跌成废纸,所以人们刚刚从尚未倒闭的银行里把现金挤兑出来,一转身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把这些日元兑换成外币,无论是美元、欧元、人民币,还是英镑、港币、韩元、新台币、卢布甚至印度卢比!似乎只要不是日元。哪怕是墨西哥比索和越南盾也行!

如此悲凉的景象,在整个日本历史上,似乎也只有太平洋战争刚刚失败之后的那会儿才出现过。

对此,作为内阁实际执政者的泉田准三郎,是既悲愤又难过,但却找不到力挽狂澜的方法。

而他的侄女兼上司,著名的中二病AKB歌姬小鸟游首相,却似乎有着充满中二病风格的另类想法。

“……也就是说,日本政府已经到了破产的边缘,而我们根本无力挽救,中国和俄罗斯也无意出手相助——除非我们像昔日侍奉美国的时候一样,向北京的中南海俯首帖耳,或许还能有那么一两分希望?”

在泉田准三郎的注视之下,小鸟游真白首相先是低头默然半响,随即在左侧琉璃色眼珠之中闪过一抹幽光,然后终于缓缓地开了口,并且只说到一半就再一次中二病发作,“……库库库——泉田舅舅!我的邪王真眼已经看见了毁灭与新生!独立和自由从来都不是免费的!只有打扫干净昔日的旧庭院,我们才能拥有光明的未来!就让那毁灭的红莲之火,把腐朽虫蛀的大厦烧塌吧!我们将会在废墟上创造奇迹!”

“……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拜托你说话能不能稍微正常一点儿?”

作为一位早已从中二病状态毕业的成年人,泉田准三郎非常艰难地把脑子转了好几圈,才勉强理解了这位中二病歌姬的意思,“……我亲爱的侄女,你是说……让日本政府就这样破产算了?!这怎么可以?!!”

“……不就是政府破产嘛!有什么不可以的?”此时的小鸟游真白首相似乎已经恢复了正常,只见她把脑袋往后一仰,整个人靠在皮转椅的后背上,表情淡定而又悠闲,“……冰岛政府似乎在本世纪初就已经破产过一回了吧!现在还不是好好的?日本同样也是岛国,为什么就不能学习一下冰岛的好榜样?”

“……喂喂!只有三十万人的冰岛和一亿四千万人口的日本,怎么能够相提并论啊?!”

对于自家侄女这个异想天开的疯狂主意,哭笑不得的泉田准三郎都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吐槽了。

但严格来说,若是到了一切都已经彻底绝望的时候,这确实也可以说是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五十五、砸锅卖铁的时候到了!

二十一世纪的初叶,曾经有一个以捕鱼为主业,人口仅有三十万的小国家,在金融收益的诱惑和羊群效应的驱使之下,组织实践了一次金融史上最为疯狂的灾难,自导自演了一场令人昏厥的全民疯狂行为——在短短的四年时间里,三十万冰岛人把整个国家做为赌注,悍然投入国际金融期货市场,上演了一次人类历史上最为迅速的金融扩张,并且通过堪称疯狂的风险投资,让冰岛三大银行的资产从原本的区区数十亿美元暴增到一千四百亿,也使得这个位于北极圈内的严寒国度,一度变成了“苔原上的华尔街”。

总之,在那段疯狂的岁月里,冰岛已经不是一个国家了,它成了一只对冲基金!

然后,由于缺乏像索罗斯这样理智而又敏锐的操盘手,这只扩张过速的“冰岛基金”不幸破产了——全部债务超过了全国gdp的八倍半,光是利息就让全国老百姓脱了裤子也还不起……如果是在华尔街,这样失败的对冲基金自然是应该破产清算:把整个冰岛政府关进监狱里,把整个冰岛的国土分割变卖,冰岛国民则撵出冰岛跳海自谋生路当难民——正如同安然公司、雷曼兄弟银行这些倒闭的金融公司一样。

但问题是,就算在实质上已经成了一只对冲基金,可冰岛依然是一个国家而不是一家公司。

除非组织一支多国联军占领冰岛,否则根本没办法把这个国家挂出去拍卖。

于是。在冰岛全民公投赖账的情况之下,损失惨重的外国财团和投资人,也只能咬牙切齿地干瞪眼。

——在弱肉强食、一切用枪炮说话的近代世界,国家破产往往就意味着政权垮台;而到了相对来说比较文明的现代社会,仅仅因为赖账就要动兵灭亡一个国家……就显得有些不够理直气壮了。更别提冰岛乃是贫瘠酷寒之地,又穷又破,若是贸然发兵去打。能够搜刮出的油水恐怕还抵不上占领费呢!

所以,冰岛在破产之后,虽然由于整个银行体系的崩溃。导致外汇市场停业,本国货币贬值得几乎成了废纸,进口物品无法及时到货。大量日用品面临断供的危险——就算没有“多国讨债部队”登陆入侵,但是政府在破产之后信用直接归零,这意味着国家再也无法对外借贷和融资,换句话说就是只能以物易物……更要命的是,它还没什么工业——整个商业系统一夜之间堕落回中世纪了……

于是,冰岛人只得脱了西装去打渔,生活水平自然是大幅度下降。但几年下来,好歹也熬了过去——虽然对冰岛的无赖表现感到极度愤慨,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欧盟国家也慢慢地打落牙齿往肚里吞。基本默认了事实,在国内找不到投资渠道的情况下,又一次开始向冰岛发放贷款。再加上冰岛人悍然撕毁欧盟条约,擅自向中国富豪卖地等一系列刺激经济的组合拳,在国家破产几年之后。居然又出现了复苏的苗头。

很显然,像冰岛这样典型的“赖账成功经验”,很快就让那些同样深陷债务危机的国家,感到无比的兴奋与羡慕,并且试图加以模渀和借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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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事求是地说,对于我们这种已经一只脚踏进地狱的国家来说。只有赖账才是硬道理啊!”…,

东京永田町的首相官邸内,小鸟游真白首相用力地挥舞着她的小拳头,兴致勃勃地说着她的“奇思妙想”,“……我已经找东京大学的教授咨询过了,破产赖账虽然看起来很丢脸,但其实并不算太危险,也就是前债不理、从头来过而已,和那些大公司破产差不多,区别就是没人能让日本这个国家坐牢和卖光资产!

然后,我们就可以通过生产贸易和变卖部分资产,慢慢积累起一点金融资本,再想办法用实物抵押和政治交易的方式,从外界借到一笔款子,让日本获得复兴经济的启动资金……”

说到这里,她甚至忍不住双手抱胸,对自己的天才想法感到颇为骄傲,“……只要我们能够把欠账都赖掉,甚至再找别家投资者借款都不成问题!在这个冷酷的世界上,资本是很现实的,投资者是否肯借款给你,最重要是看你有没有还款能力,而不是所谓的‘信用’。那些背着一身高利贷的老实人,显然没有把债务赖光的混蛋还款能力更强——这也是为什么在成立初期的苏联政府赖光了法国高利贷,又没收了各国投资的需山油田和工厂之后,美国银行家在大萧条时期依然愿意给苏联巨额放贷的原因……

所以,就让我们速速宣布政府破产,让日本经济来个重启动吧!”小鸟游真白首相最后如此总结说

“……这个……我说小鸟游酱,我的好侄女啊!你该不会以为一个国家、一个政府的破产重启动,就像让一台死机的

电脑切断电源重启动一样容易吗?最多只要损坏一些程序和丢失一些文件就行?”

对于中二病少女首相的妄想,满脸黑线的内阁官房长官泉田准三郎,除了翻白眼就是叹气,“……想要把国家重启一遍,那可就不仅仅是丢失文件和损坏程序的问题,而是要丢失领土和血流成河的灾难啦!

要知道,我们可不是又冷又穷的冰岛,除了冰雪和火山之外就没有什么利益,让世界列强感到兴趣缺缺;我们也不是俄罗斯,有那么多核弹头可以保证自己的领土和主权完整。只要摆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再厉害的金融家也无法为了收回投资。而说服五角大楼对俄罗斯发动一场毁灭人类的核战争!

相反,日本既没有维护独立的军事力量,尤其是核力量,也没有穷困到让人不屑一顾,相反还有着许多让世界各国垂涎的技术与财富。一旦日本政府冒冒失失地宣布破产倒闭,各国说不定就会打着‘国际干涉’的旗号公然派兵进驻,把日本恢复成二战刚刚结束之时的占领状态!”

然后。他指出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也是日本和冰岛两国债务危机的最大区别之处,“……更何况。冰岛政府破产时的债务,基本都是玩金融投机失败才搞出来的,赖账之后受损的主要是欧美投资人。而绝大多数日本国债的持有者。乃是日本的各大银行,它们都是挪用日本国民的存款来买国债的……你难道是想让这么多日本银行一起倒闭,上千万个日本家庭的积蓄瞬间蒸发,几乎所有老百姓一下子变成穷光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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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的来说,就世界范围而言,日本的资本家和金融家也应该算是比较爱国的。…,

即使是在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日本泡沫经济崩溃,国家陷入漫长的经济萧条时期之后,日本的银行界依然不顾自身利益,竭力蘀政府输血吊命:由于日本经济不景气,税收减少。为了刺激经济,增加财政支出,兴建公共工程,就需要不断发行新的国债来筹款。而日本的国债时间长、利率低,难以吸引外国投资者。主要只能靠本国消化——于是,在进入21世纪之后,日本银行当仁不让地成为日本政府最大的债权人。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也就意味着,每一户日本老百姓存在日本银行里的积蓄,在没有经过他们同意的情况下。就被银行家舀去买了日本政府的公债,然后被政府以各种公共开支的形式花了出去。其中一部分变成了公务员和政府雇员的薪水,以及养老金和失业金,又回到了老百姓手里,最终被再次存入银行。

虽然这看上去很像是一个循环,但问题是,老百姓被舀去买国债的积蓄,只有很小一部分以薪水的形式再度回到他们的手里,大多数的资金都在这个循环之中被消耗掉了。如果这么做能够刺激经济腾飞,迎来下一轮景气,那么或许还算值得。但实际上得到的最终结果,仅仅只是不停地借新债还旧债罢了。

——不客气的说,自从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初期泡沫经济崩溃以来,多年政局混乱,屡次振兴经济失败的日本政府,其实一直在吃着战后经济腾飞时期那些“企业战士”们为子孙后代积攒下来的棺材本!

而且,连续几十年的棺材本啃下来,历代祖先的遗产也已经快要啃完了!

所以,日本社会经济的各种痼疾,多年下来已经是积重难返,差不多快要发展到了不破不立的地步。

如果不能痛下决心,壮士断腕的话,那么接下来等着这个国家的就是地狱和深渊。

“……那么,就算我们的政府不赖账的话,如今又有什么办法让这些银行不至于倒闭呢?”

对于舅舅的质问,小鸟游真白首相无奈地耸了耸肩膀,“……按照目前的形势和美国政府的救市经验,让政府直接给银行注资,基本就等于是把钱丢进海里,而且我们目前根本筹集不到那么多的救市资金!

另外,就算此时再向美国人投降,寻求国际支援,也是没有用的——华盛顿已经打定了主意要趴在日本的尸体上吸血!而向中国人求援,恐怕也很难有什么好结果:按照两个国家的历史宿怨,中南海能够帮我们到如今这个地步,就已经快要到极限了!想要得到更多的东西,势必就要签署各种丧权辱国的条约。”

“……但就算是这样,也不能让政府关门破产吧!尤其是在这个福岛污染区尚未得到清理、东京暴乱也只是刚刚平息的敏感时刻!虽然眼下形势恶劣,但依靠关闭交易所和休市,总归还是能撑上几天的。”

泉田准三郎叹息着答道。“……不管怎么样,最好都别在我们手里闹出更大的乱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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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番冗长而激烈讨论,小鸟游真白首相和泉田准三郎内阁官房长官最终还是达成了共识:如今的小鸟游内阁作为一个过渡政权,估计绝对维持不了一个月,甚至能不能维持到下星期都有点悬,所以实在没必要自污名声,搞出什么天怒人怨的幺蛾子——国家破产什么的。还是让下一届政府去背黑锅好了。…,

然而,就算金融风暴和国债危机可以想办法拖延几天,但如今拯救核危机和安置难民的巨大开销。却是一刻都拖延不起的。偏偏中央政府的财政状况已是捉襟见肘,处于倒闭风潮之中的银行界也难以提供支援,在无法获得借贷和融资的情况之下。想要迅速筹集这么多资金,一时间居然很是为难。

“……想办法再跟大财团商量商量,尽量敲一点钱出来。同时抓紧找人到处哭穷,向国际社会寻求一些募捐。”对此,小鸟游真白首相再次做出了富有中二病特色的荒诞决断,“……实在不行的话,就只能甩卖国有资产了——我们的国家已经危在旦夕,现在就是砸锅卖铁的时候啦!”

“……甩卖国有资产?”泉田准三郎有些困惑地眨了眨眼睛,“……如今哪里还有什么卖得动的国有资产啊?土地都是私有的,海外资产也都是属于大企业的。目前还在政府名下的产业主要是公共服务性质的,基本上全都没法快速变现……你该不是想要甩卖博物馆里的国宝吧!这绝对会弄得民怨沸腾的!”

“……唉,泉田舅舅,如今正好有一项最大而又最没用的国有资产,您怎么就视而不见呢?”

小鸟游真白叹息着摇了摇头。“……只要我们把陆上自卫队的装备都给抵押出去,不就能凑出一笔钱了吗?以陆上自卫队在这次核危机之中的糟糕表现来看,民间应该没多少人会给他们说好话吧!反正如今的财政眼看就要垮掉,索性趁着这个机会,把这支没有用处又养不起的陆上自卫队统统遣散掉算了。

然后,我们再把海上自卫队的战舰卖掉或封存一批。空中自卫队的战斗机也是能卖的就卖,不能卖的退役,只保留最低限度的巡航兵力。这样一来,不仅降了开支,还有了额外收入,绝对能凑出一大笔钱吧!”

对于这个比异想天开还要异想天开的主意,泉田准三郎当场就连眼神都发直了,“……可是,且不说这种交易会亏损到什么程度。这么多的自卫官一下子失业,恐怕也会对社会造成很大冲击吧!”他喃喃地说道。

“……裁汰下来的自卫官可以编入警署、海监和消防队,或者组成一支核辐射尘埃处理工程队,专门负责清理被核辐射污染的土地,薪水待遇不变。如果怕危险不肯干,那么就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了。”

小鸟游真白低头喝了口饮料,不假思索地如此答道。

“……反正每一年军费的大头也不是出在人员薪水上。只要对这些派不上用场的军械装备来一场清仓大甩卖,就应该能够筹集到一些资金,用以熬过难关了。”

“……但是,根据《和平宪法》和‘武器出口三原则’(不向阵营国家出售武器,不向联合国禁止的国家出口武器,不向发生国际争端的当事国或者可能要发生国际争端的当事国出售武器),日本是很难大规模出口武器的。此外还有国际压力的问题,亚洲国家在这方面一直对我们盯得很紧……”

“……正是为了贯彻落实《和平宪法》的精神,我们才需要全面遣散自卫队啊!这么做的好处可不少呢!首先可以节省一笔巨大的军费开销,让连年赤字的财政稍稍喘一口气;其次,日本社会目前不是正在加速老龄化,普遍缺乏劳动力吗?而自卫队一旦被遣散,马上就可以解放出十几万的青壮年!”…,

对于内阁官房长官的抗议,小鸟游真白这边却似乎是反而越说越带劲了,“……至于出售武器么……可能有点困难。不过,眼看着咱们连自卫队都遣散了,东亚各国应该不会说这是‘日本军国主义复活’的表现了吧!这样一来,国际压力就基本不存在了。至于国内的反对意见怎么解决,那就到时候再说吧!”

“……我说……事情哪有你想象得这么简单啊!”

面对着这么一位不按常理出牌的中二病女首相,泉田准三郎感觉自己的思维都快要错乱了,“……当初为了能够成立这支自卫队,战后初期的日本政府可是克服了不知道多少艰难险阻。如果现在只是因为财政压力,就贸然裁撤自卫队的话。等到经济得到恢复之后,我们又该用什么名义去重建武装力量呢?”

“……这事儿还不简单?等到以后经济恢复了,需要重整军备的时候,完全可以玩一把文字游戏啊!陆军就改个名字叫做重装甲警察,或者说高机动城管也行。海军同样渀照中国经验,一律划入渔政部门,航母改名叫做‘大型载机渔政执法船’,潜艇则改名为“水下渔政执法艇”。而空军也可以改成空中警察……”

小鸟游真白一脸得意地挺着小胸脯,自信满满地发出了囧意盎然的宣告,“……总之,不管把武装力量怎么改头换面,最起码也比现在这个连自己都保卫不了的自卫队要强!”

——听了小鸟游真白首相的这番话之后,可怜的泉田准三郎先生几乎忍不住又一次想要晕眩过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五十六、辐射区内的奋战

这世上有一句话叫做:智者运筹帷幄,愚者赴汤蹈火。

而这世上也还有另一句话叫做:卑贱者最聪明,高贵者最愚蠢。

在很多时候,人的智商、道德和节操,都是跟地位成反比的。

正当某些不着调的家伙,在东京首相官邸里讨论着若干或石破天惊或荒诞坑爹的方略之际,身在福岛辐射区的王秋等诸位城管和一众狼人们,此刻则已经沐浴在秋雨与辐射之中,开始了与核泄漏的艰苦奋战。

——九月二十九日下午,数百枚携带着碘化银等催雨药剂的探空火箭,终于在福岛上空制造出了一场规模可观的暴雨,配合着之前的消防导弹和消防火箭炮,基本浇熄了辐射区内燃烧了两天两夜的大火。

与此同时,灌饱了各色美酒的俄国狼人们,也终于从宿醉中逐渐清醒过来,晃晃地开始了工作。

“……这天色……看上去还是不太正常啊!莫非是核辐射尘埃的影响?”

骤雨初停之际,王秋站在核电站厂房外的残破道路上,皱眉仰望着余烟袅袅的反应堆,叹息着说道。

——在消防导弹和火箭弹的连番轰击,以及一场瓢泼暴雨的冲刷之下,燃烧了两天的石墨反应堆,已经基本熄灭,只剩下几缕袅袅的余烟,但此时的天空仍然闪烁着妖异的色彩,空气中也弥漫着仿佛碘酒一般的怪味儿。富含着放射性粉尘的浑浊雨水正在地面缓缓流淌,污染着四周的草木,以及远方的浩瀚海洋。

尚未消散的乌云之下,一道道彩色的辉光正在隐约闪烁,犹如传说之中的极光一般。看上去是如此的绚丽迷人,其实却是代表着人类历史上发明的最为狰狞恐怖的毁灭性武器——这里的秋雨。这里的土地,这里的溪水,这里的海湾,这里的森林,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沾上了死神的诅咒,再也无法让人安居!

而处于灾难中心的核电站厂房,更是已经变得好像地狱一般。除了尚未被雨水冲刷走的白色泡沫之外,就是无数建筑物和机械设备的残片。大火导致的高温,不仅让柏油路面好像黄油布丁一样融化。甚至还让较远处的金属路灯和栅栏也扭曲变形成了麻花。到处都是燃烧之后的焦痕。在一些尚未坍塌的建筑物内部,还有余火尚未熄灭。带着异味的秋风从这片废墟上扫过,带来了超过人体承受量上万倍的强烈辐射。

——根据王秋的亲自测量结果,在距离反应堆的半公里范围内,所有的微型辐射测量仪都爆表了。而到了厂区内部之后。连无线电对讲机也没法用了,甚至连手腕上的电子表都似乎出了问题。

所以,刚刚酒醒的大小毛子们,首先第一项任务就是扑灭残存的余火,然后则是阻拦和沉降正在随风弥漫的放射性尘埃,最后是清理那些已被严重污染,具备高度放射性的建筑垃圾。

尽管王秋等中方人员和日方人员面对着眼前的这副诡异景象,心里满是不安和忧虑,情绪极为沉重。但作为救灾主力的俄国狼人们。却是大大咧咧地满不在乎,神经粗得不能再粗。而他们在这场福岛核危机之中的处理方式,也是充满了毛子们简单粗暴的粗犷特色——具体来说,就是不管不顾地硬着来!

比如在此时此刻,王秋就眼皮直跳地看到,穿着小背心的伊霍诺夫斯基上校和另外几个俄国狼人。一边勾肩搭背地往嘴里灌着伏特加“提神”,一边随手抓起灭火器就猫着腰钻进废墟,对着几簇残余的火苗一通乱喷——旁边就是裂开了一个大口子的反应堆残骸啊!你们眼下正把脚踩在核燃料上面啊,亲!…,

——虽然为了抵御致命的辐射,所有的俄罗斯核处理队员都进行了狼人变身,若是远远望去,活脱脱就是一只只毛茸茸的灰色牲口……但也不用弄得这么惊悚好不好?!居然在核燃料上打滚!!!

还有,你们刚刚从反应堆里扛出来的那根金属条,究竟是什么玩意儿啊?该不会就是核燃料棒吧?!

除此之外,另一些人则在处理放射性尘埃——他们让日方人员按照一张配方,火速配制了一种类似三秒胶的特殊溶液。把这玩意儿喷涂在任何东西的表面上,都会迅速变成一层厚实的薄膜,然后把放射性尘埃和其它的脏东西都粘在上面,使得这些放射性微粒被固定住,而不是四处飘散,造成更大范围的污染。

至于在核辐射现场喷洒这种特殊溶液的方式,同样也充满了毛子们傻大粗笨“本色”——用一台电动机作动力源,直接驱动高压唧筒往余烟萦绕的废墟表面喷雾,至于启动这台大家伙的电源,则来自于虫洞另一端的永田町首相官邸……嗯,不知道今天的首相官邸会不会因为用电过度而烧了保险丝?

“……唉,记得当年拯救切尔诺贝利的时候,好歹还有军用直升机来投掷沙子、混凝土、硼酸和和铅条。但隔了这么多年之后,在日本这边却见不到一架直升机,反而只能用这些‘小玩具’来凑合了……”

脸上带着巨大伤疤的巴拉莱卡大尉一边抽着卷烟,一边操作着这台貌似用很多破旧机械胡乱拼凑起来的特大号喷雾器,“……为什么不能直接把消防车开过来呢?这样绝对能省事得多!”

通过索尼娅政委的翻译,她如此对王瑶和王秋这对姐弟抱怨道,而王瑶则给了她一个无奈的苦笑。

“……抱歉,我们已经试过了,但这边的辐射太强,消防车一旦靠得太近,车上的各种电子仪器就一起失灵。而车上的消防设备全都已经智能化了,根本没法手动操作……唉,日本人制造的东西呢,虽然称得上精巧便捷、功能丰富,但却不如你们俄罗斯的工业产品那么……结实。”

与此同时,王秋则利用一条从虫洞里拉出来的电话线,跟留守在东京池袋北口唐人街的沙县小吃老板,或者说国安龙组驻日潜伏员宋孝君通电话——在多年来一直空旷无人的福岛辐射区内,当然既不会有信号基站也没法打手机。而且,在如此强度的辐射干扰之下,任凭什么牌子的手机在这儿都是摆设——并且从这位饶舌的胖老板口中,打听到了一些这阵子正在东京等地发生的奇闻异事……(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五十七、辐射众生相——核灾时期BLOG微博集锦(上)

东京池袋北口唐人街“沙县小吃”店老板,毕业于山东蓝翔技校的宋孝君。

9月26日上午,8点40分

今天真是晦气,一大早街上就在闹游行,居然连池袋北口这么偏僻的地方都有人来!一帮大学生、家庭主妇和老头老太拿着高音喇叭喊口号,正好堵在我的店门前,早餐的生意都没法做了。

但听了他们抗议的内容,我又不得不表示支持——那个记不清叫啥名字的新首相,为了拍美国人的马屁,给驻日美军进贡,居然提议要在全日本征收40%的消费税!日本的老百姓全都没法活了!

我大致上计算了一下,如果日本政府当真接受了他的提议,横征暴敛到了这么离谱的程度,咱这间小店的生意做不做得下去还是两说,店里那些菜肴就都得统一提价了,否则上门的顾客越多就亏损得越厉害!

而且,在提价之后,店里首先第一项增添的开支,就是把墙上挂的招牌和给客人看的菜单,统统都要重做一遍,这又是一笔让人挠头的费用……当然,还有一种办法是减少数量,两份炒饭当三份卖……

但这样一来,恐怕就会让某些客人半饥不饱地出去——似乎让人感到有点不好意思。

现在,这帮游行队伍似乎喊够了口号,总算是离开了池袋北口,又往千代田区的首相官邸继续前进。可惜眼下连八点半都过了,中午之前估计是不会有什么生意了。

唉,真是好久没看到这么有活力的日本人啦。上次看到类似的场面还是什么时候?呃,那一次好像还是因为福岛核危机的缘故,数万人一起上街要求废止原子能发电吧!

9月26日中午12点

虽然游行队伍早就走了。但今天中午的生意还是不太好,总共只来了不到十位客人。以至于我在这个按道理是生意高峰期的节骨眼上,居然还有时间和闲心来更新微博。

看着电视里的新闻,早上的抗税游行已经变成了大暴动,好像还打死了一个国会议员。据说那个脑残的二世祖议员直到死的时候,还在大喊‘我的爸爸是公安委员长,你们这些贱民谁敢打我?’……嗯,如果这都是真的,那么如今的日本政治家素质还真是堪忧,而咱们这些中国人也就可以放心了。

厨房里的存货不多了,本来打算去进一批食材的。但是看着外面这么乱。还是等到明天再说吧。

9月26日下午1点30分

城里的情况越来越糟糕,真不知道警视厅那些废物到底是干什么吃的,满街都是暴徒在横行,好几家大型购物中心都被人放了火。据说在浅草那边还有疑似COSPLAY成浪客剑心的“人斩”举着日本刀在街上砍人,简直让人联想起了昔日的日本倭寇和新选组志士。

就连在咱们池袋北口这么偏僻的地方。居然也有不良混混想要来打砸抢烧了——当然,马上就被广东帮的李大龙头带着一票兄弟,拿着西瓜刀和青龙偃月刀给砍了回去,可惜还是被烧了几辆车。

还有,那个应该被天诛的日本国贼,想要收40%消费税的海老原翔太首相——现在我才总算是记住了他的名字——在电视上发表了一通安民讲话,说是已经联系了自卫队和驻日美军,准备让他们进入东京市区,协助警视厅维护社会秩序……莫非接下来就要看到坦克上街了么?

另外。让驻日美军帮忙平暴,或许还算靠谱。可自卫队员……呃,听说他们当年在伊拉克的时候,都需要在黑水公司雇佣兵的一对一贴身保护之下,才能执行“反恐任务”……真不知这帮高度近视眼的平成死宅们,在这一次的东京暴乱之中会闹出什么洋相。该不会连坦克带炮弹都被不良混混给抢走吧!…,

9月26日下午4点30分

这世界真是全乱套了,东京已经彻底变成了大革命时代的巴黎,到处都是暴动和抢劫。

就在一个小时之前,我们又打退了日本暴徒们的一次攻击——这一次的对手不再是那些不成器的小混混,而是右翼团体“日本皇民党”的两个小头目,朴德欢,朴德猛兄弟率领的正规暴力团。一个个穿着二战时代的旧日本军服,挑着太阳旗,拿着武士刀,还有“一心”、“报国”、“国体护持”之类的条幅,好像大日本皇军的幽灵一样,开着卡车朝街口这边杀来!

唉,最近的一次中日关系紧张,也已经过去很久了。如今这场抗税骚乱跟中国又没啥关系,那些正牌的日本人都没有谁刻意把矛头对准我们这些海外华侨,你们这些在日韩国人跳腾个什么劲儿啊!别以为只要换了一身二战时期大日本皇军的卡其布衣裳,咱们就闻不出你们这些棒子身上的泡菜味儿了!

一帮朝鲜人打着太阳旗在日本煽动……这场景真是不知道叫人该如何吐槽。

由于来袭的暴徒太多,组织性和装备也比之前几拨更强,李大龙头的那票广东兄弟渐渐有点吃不消了。所以,咱们这些街坊邻居也都纷纷拿了菜刀棍上去助战,好不容易才把这帮混蛋给赶了出去。

混战之中,南边街口那位马大叔的兰州拉面馆不幸被砸成了废墟,他本人也被打得吐血昏迷过去,目前正躺在池袋一家台湾人开的私家小诊所里。而接下来为了寻找材料修筑工事,我们又把他的私家车也填、进了街垒——反正也已经被不良混混拿球棒给砸得不像样了——希望他醒过来之后,不要生我们的气吧!

现在,整个池袋北口地区都停电了,原因似乎是变压器爆掉没人修。我现在是用手机发的微博,而且我的手机电池也快耗尽了——希望能够平安无事地坚持到下一次更新微博吧!

最后还有一个好消息,在今天的街头混战结束后。我遇见了多年没见的老同学买买提,他毕业后去了中东巴勒斯坦地区。在拆迁队担任爆破专家,这次是为了押送一批货物参加展销会才来的日本。自从离开蓝翔技校以来,我们已经有好些年没联系了,所以就我就很高兴地邀请买买提来店里住,而他也答应了。

手机马上就要没电了,向大家说一声再见,并且希望大家能够为我祈祷祝福,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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驻日美军海军陆战队中士,菲尔德.格鲁贝尔

9月28日早晨五点30分,

今天一定、肯定、并且绝对是我的灾难日!

大约三个小时之前。我驾驶的教练机居然在东京上空被一发导弹给打了下来!你能想象吗?不是在伊拉克也不是在北非。而是在平静了这么多年的东京上空,被一发不知哪儿来的导弹给打下来了!

幸好,在被导弹击中的前一刻,我及时地拉了弹射手柄,跳伞逃生——接下来。我的教练机就被导弹给“推”到了东京铁塔上,并且完成了许多特摄电影中宇宙怪兽的常例任务,把铁塔给弄塌了一截……

虽然跳伞落地的过程还算平安,但我的灾难还没有结束——此时的东京正处于暴乱之中,地面上到处都是燃烧的房屋,街头更是有无数提着刀子和棍棒的暴徒,而且他们普遍对待外国人不怎么友好。比如我就亲眼看到一位可怜的金发白人姑娘被一群暴徒狞笑着围住,然后推进了街角公园的小厕所………,

幸好我已经在东京呆了差不多三年,对这里的街道还算熟悉。并且恰巧在这附近有一个相熟的混血儿站街女郎花泽萝拉,在周末经常到她家里消遣——直到我在上个月认识了一个更棒的姑娘之后。

然而,当我熟门熟路地找到她家之后,这个趁火打劫的婊子居然索价1000美元,否则就要把我赶出去!

说实话,如果身边有一把手枪的话。我真的很想把枪顶在她脑门上。但问题是我连一把匕首都没有,而楼下还有几个貌似不太好惹的日本混混……于是,我只好忍痛如数付账——幸亏钱包还没丢。

接下来,花泽萝拉去浴室洗澡,准备接客。而我则试图用她家的固定电话联系横须贺基地,偏偏怎么也记不起任何人和任何单位的电话号码——我一般把它们都储存在手机上,但手机却在跳伞时弄丢了!

最后,在万般无奈之下,我只想起了自己美国家里的电话号码,于是就给我爸爸打了个电话——现在的德克萨斯应该是下午,他正在跟一帮老邻居喝茶和打扑克——告诉他我不幸坠机了,并且拜托貌似很惊讶的老爸帮我查一查横须贺基地的联系电话,然后顺便帮我把我的Facebook(脸书)状态改为“坠机中”。

非常悲哀的是,我刚刚打完国际长途,就看到一辆海军陆战队的步兵战车在楼下呼啸而过,车上趴着我的一帮老战友,似乎是来找我的搜救队——如果我还在街上游荡的话,应该早就被他们看到了。

更悲哀的是,尽管我立即从窗口探出身子大喊大叫,但那辆步兵战车开得太快,根本就没注意到我。

最最悲哀的是,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发现花泽萝拉家里的网络居然还能用!

于是,我就用她的电脑登陆了我的脸书,联系上了横须贺基地内几个值夜的熟人——但问题是他们也不知道搜救队去了哪儿,甚至连基地里有没有派出过搜救队都不知道,只是答应等到天亮之后开车来接我。

由于花泽萝拉的澡还没有洗完,所以我又抓紧时间更新了这篇博客。

好了,她已经从浴室里出来了!我现在就要去跟她狠狠地干一炮,希望能值回1000美元的价!(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五十八、辐射众生相——核灾时期BLOG微博集锦(中)

警视厅庶务三课副课长,贝塚里美警视长

9月26日上午10点正

啊啊啊!好讨厌啊!真是好讨厌啊!去永田町首相官邸组织抗议增税的那票人闹起来了!整个警视厅都被动员起来去镇场子,该死的警视总监居然下令:一切休假全部取消!连完全不搭界的庶务课也不例外!

完了,期待了很久的香港世界美食节休假计划全泡汤啦!亏得人家还预先订好了机票的说!

传说之中最正宗的虾肉水晶饺、黑森林蛋糕和印度抛饼,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品尝到了。

警视总监你这个老娘娘腔,诅咒你回家被一百公斤重的胖老婆骑在背上用黄瓜爆菊花!

不过说真的,虽然这帮闹哄哄的示威者,搅黄了我期待已久的香港美食节休假计划,但我还是衷心希望他们的抗议能够成功,40%的消费税不管怎么看都太离谱了……

可是另一方面我也有点担心,如果政府收不上税又发不出债券,财政彻底垮掉的话,接下来会不会就要大规模裁员和减薪了啊?咱可是好不容易才爬到警视长的阶层,实在不想结婚后就靠老公养啊!

更何况,他也是公务员,届时同样很难说保不保得住工作。

9月26日中午12点

这世界怎么了?连东京这种地方居然都闹起了大暴乱?

虽然因为消费税将要暴涨到40%,每个人的心中恐怕都积累了很多怨气。但也不能公然变成罪犯啊!

首相官邸成立了对策室,刑事部的搜查官还有三个机动队已经倾巢出动,但还是不能把事态给平息下来。唉,谁叫政府这几年天天喊着要裁员,警视厅的编制几乎少了一半呢?这下子可就自食恶果了吧!

前方的男子汉们战斗得如此辛苦,留守后方的女警自然也要有所表示。那个婆婆妈妈的警视总监一声令下,要求留守在大楼里的全体女警。除了当班值守的以外,全都去厨房做一批“爱心便当”,准备“犒劳”那些战斗在第一线的搜查官和机动队员。我一个人就最起码捏了300个寿司卷。感觉手腕酸得都快断了。

但问题是,等到这批“爱心便当”终于完成,我们的警视总监大人才头疼地发现。如今既没法让全体警员回来聚餐,也不知道该怎么把便当送到分散在全城的诸位一线警官手里。最后,只好让留守人员自行消化掉一部分,至于剩下多余的手工便当,则是给三楼拘留所里的在押犯人吃了……真是叫人泄气。

9月27日上午7点

心神不定地守在警视厅大楼里,整整一晚上没睡,但却没能听到一个好消息。

海老原首相被活活气死了,内阁眼看就要倒台,东京暴乱却没有平息,甚至连其它的城市也乱了起来。

目前已有四名搜查官被确认殉职。此外还有几位女交警失踪……不知为什么,我总是会联想起某些不健康刊物和重口味A片里面,那些女警察被不良犯罪团伙捕获,在暗无天日的地窖沦为玩具的可怕场景……

嗯嗯,身为庶务课的女警。在这个动乱时刻居然不用离开警视厅大楼出外勤,真是太幸运了!

9月27日中午12点

曾经平静繁华的东京已经变成了幕末年代的京都,或者南斯拉夫内战时期的萨拉热窝。

我待在警视厅大楼四层的计算机通信指令中心里,透过屏幕看着满街的暴徒杀人放火,还有那位AKB歌姬出身的新首相在电视上卖萌——虽然这只毫无威严的萌物怎么看都不适合当首相,但确实是好可爱啊。…,

自从海老原首相在凌晨猝死之后。整个政府似乎就彻底乱了套,东京都厅、首相官邸、国会议事堂和公安委员会不断发来各种自相矛盾的命令,很多命令本身就是违规的。而警视总监的对策则是一概无视。

好累啊!赶紧找个地方睡一觉吧!反正我这个庶务副课长在这会儿也帮不上忙。哦,对了,刚才还有人隐约提起什么环境辐射水平异常升高……如今的东京已经变成战场了,谁还管得着这种小事情啊!

如今的整个警视厅里一直人来人往,能够隐蔽偷懒的地方实在不多……要不,去更衣室碰碰运气?

9月27日下午3点

刚刚浑身不舒服地勉强睡过午觉,腰酸背痛地从更衣室的柜子里钻出来,就听到一个超级恐怖的噩耗——福岛那边不知啥时候居然冒出了一群恐怖分子,还把核电站的反应堆给破坏了!

再一看智能手机上的辐射测量软件:1.998微西弗!比当年上一次福岛核危机的最高峰值还要高!

嗯,我是不是应该抓紧时间跑到地下室的维修部门去,看看能不能弄一身铅皮裹在自己身上?

幸好未婚夫是在关西的大阪工作,就算福岛核电站爆了也应该影响不大……嗯……大概吧!

9月27日夜里6点半

完了,福岛第一核电站当真被恐怖分子引爆了!冲天的火焰据说在茨城都能看得见!

我已经不敢再看辐射测量仪表上的数据了,否则很可能会被活活吓死!

不知道小鸟游真白首相和她的AKB偶像歌姬内阁,在这种危难关头能够做出何等决断?

唉,虽然平时总说着“这样的政府没法指望”,但真正出了事情之后,还是只能指望这个政府啊!

另外,据说我们的政府已经向驻日美军求援了好几次。但每一次都只得到了一堆无用的搪塞和敷衍。

9月27日夜里9点半

在晚上又有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

坏消息是在福岛第一核电站被引爆成大火堆之后,警视厅乃至于整个东京警界的大佬们就全都跑光了,说是要护送天皇御驾前往京都避难,顺便还抽走了整整一个机动队!再扣掉分散在市内执法平暴的一线干警,外加看守各大中央政府部门的警卫人员,整个警视厅大楼内已经只剩下一帮老弱妇孺了!

好消息是,由于所有比我阶级更高的人。不是正在第一线艰苦作战,就是撤退到了京都避难。我这个连鸡都不会杀的柔弱女人,居然一下子成了东京警视厅目前的最高领导人……这真是让人既好气又好笑。

本来我还想到警视总监的办公桌后面坐一会儿过过瘾。谁知却发现他在临走前并没有忘记锁门。

算了,还是静静地坐在警视厅大楼四层的计算机通信指令中心里,等待这一切走向结束吧!

9月27日深夜11点半

东京都知事上条景胜先生来到了警视厅。察看平定暴乱的进度,并且抱怨说自己在路上被暴徒抢了。

而我则只能表示爱莫能助——由于稍微能打一点的警员都被抽调殆尽,警视厅本身都已经几乎没有了防御力量。此刻很多暴徒就在距离警视厅不过一条街的地方抢劫和放火,而我们只能在大楼内干瞪眼。

正当我跟他无奈地对望着互相叹气的时候,内阁官房长官从永田町的首相官邸内,又打来了一通怎么看都像是愚人节玩笑的电话——中国人居然不知什么时候在池袋布置了导弹发射阵地!…,

对于这个消息,我在头脑之中产生的第一反应,就是打电话的内阁官房长官恐怕神经错乱了……但后来才发现这确实是真事——中国人以消防用品展销会的名义,在池袋北口唐人街上堆放了四枚射程四百公里的导弹!虽然安装的是灭火弹头,但射程已经超过了自卫队的任何一种现役导弹!

这个世界真是太疯狂了!

不过。对于急需马上扑灭的福岛反应堆大火来说,这玩意儿真是太棒了!民用导弹万岁!

9月28日凌晨3点

中国人的消防导弹终于从池袋发射了!能不能飞到起火的福岛第一核电站还不好说,但如今就已经在东京上空首先取得了战绩——先是把一架美军飞机给打了下来,然后又撞上了东京铁塔!

哦哦!好像自从太平洋战争结束以来,东京上空就再也没有美国飞机被击落过啦!真是太刺激了!

接下来。美国飞机和中国导弹坠落下来的残骸,还有折断倒下的铁塔钢梁,共计在市区造成了二十余人的死伤。听说倒霉的上条景胜都知事也在这场天降之灾之中,被一块迸起的石头给砸伤了脑袋……

系玛塔(日语:麻烦了),驻日美军肯定会气势汹汹地前来质问,而东京铁塔被撞击之后。也会给市民造成更加严重的恐慌……不管了,我去睡觉了!就算天塌下来也让别人去顶着吧!老娘我从此撒手了!

9月28日上午10点

今天早晨,继那些消防导弹之后,中国人的消防队和执法人员也陆续飞抵了东京羽田机场。

根据同事们的评论,这些中国人都是“简单粗暴”的家伙,而作为代表来警视厅跟我一起接受记者采访的那个肌肉大叔,也确实是一副野蛮人的模样——他开的小卡车在一路上明显违反了不知道多少条交通规则——拍照合影时,他给了我一本题目为《城管执法手册》的小册子,说是他们多年以来执法的经验之谈。

虽然我绝对不是那种开着宣传车在街头转来转去,一边打着太阳旗一边高声喊口号和唱军歌的右翼团体成员,甚至因为经常在周末去香港度假的缘故,一度被警视厅的同事笑话成是“亲华派贝塚”,但看着这帮好像野蛮人一样粗暴的中国同行,在燃烧的东京街道上横冲直撞……感情上似乎还是有点不是滋味……

与此同时,一批俄罗斯的核污染处理特殊部队。也在新宿成功跳伞降落,据说这群俄国毛子的前身还是曾经拯救过切尔诺贝利的英雄部队,希望他们能够再接再厉,成功地为日本解决福岛核灾难吧!

9月28日下午1点

警政署长、警视总监等等一干大佬还在京都滞留未归,但搜查二课的黑岛课长倒是带着一票伤痕累累的搜查官回来了。并且一回来就顶替了我这个名不副实的“警视厅代理人”,把各种事情都管了起来。

也好,反正这些事情就算交到我手里。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身在大阪的未婚夫刚才沮丧地打电话过来,说是今天的日本股市空前暴跌,他投资在股票和期货上的积蓄。眼看着就要全亏光了——由于一下子损失惨重,筹备婚礼的费用一时间凑不足,预定的婚期只能延后。所以请求我的谅解……而我自然是安慰了他一番,说如今这种危难时刻,原本就不该考虑成家的事。…,

唉,虽然是安慰他的话,但我如今的心里也确实是忐忑不安啊!如果俄罗斯的核污染处理特殊部队没能再次获得成功,福岛的核电站彻底爆了,关东成了废土……或许移民到香港或上海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终于有了一点空闲,人也不太困倦,总算可以一边啃着饭团子,一边翻翻早上刚拿到的那本《城管执法手册》了。不知道这些中国的同行们是怎么干活的?想来应该会比我们更野蛮。但也更有效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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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池袋北口唐人街“沙县小吃”店老板,毕业于山东蓝翔技校的宋孝君。

9月28日中午11点30分

十五分钟之前,池袋北口的电力和网络终于恢复了,而我也可以在时隔两天之后,再次更新我的微博。

首先。感谢各位网友的支持与祝福,让本人没病没灾地熬过了这场劫难。

在这两天时间里,发生了很多很多事情。日本在这个月又死了一个首相,东京铁塔也塌了一截,福岛核电站又爆了……总之看上去很像是灾难片的前奏,不晓得接下来会是日本沉没还是地球毁灭?(笑)

另外。直到昨天晚上,我才欣喜地发现,祖国并没有忘记我(擦眼泪)……由于某些原因,具体情况我不方便在这里多说,现在我要跟人一起接飞机去了,两三天之内恐怕没法更新微博,拜拜!

PS:马上就要在东京街头看到中国城管的凛凛英姿啦!三千城管平东京!想想就让人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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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闸北区某高中体育教师,许易

9月27日晚上8点半

特大新闻,“地球OL”日本区进入新版本测试!旧版本“福岛2011”正式关闭,新版本“东京废土”即将启动……嗯,用正常的语言翻译过来,就是日本的福岛核电站再次爆发,燃烧起冲天的黑烟与大火,播洒出来的辐射强度,更是远远超过了上一次!并且由于近期的风向突变,源自于福岛上空的辐射污染云团,很有可能会一路向西越过整个日本列岛,甚至跨过广阔的东海,向着上海方向漂移登陆!

感情好,在被温州炒房团把房子炒到天价之后,上海的房价也该跌一跌了!否则老百姓怎么住得起?!

9月27日晚上10点半

唉,房产圈子里的网友告诉我,即使这一回福岛核污染的事情闹大了,上海房价也绝对只会涨不会跌!

按照他们的说法,假如福岛那边的核反应堆当真挨个儿爆了,把半个日本变成核污染区,那么随即涌入上海的日本人只怕会多达几十万——他们在中国大陆就数这儿和香港的地头最熟——上海原本就高不可攀的房价,也会被这么多日本移民给炒得进一步芝麻开花节节高!咱们这种穷人就睡一辈子的鸽笼吧!

唉,诸位日本阔佬们啊!拜托你们别来了!上海这地方已经够挤了!去西藏如何,那边绝对空旷!

当然,如果能有更多的,比如波多野老师等等来上海这边发展的话,我一定举双手双脚欢迎!

9月27日晚上11点

突发奇想,要是那些著名的日本漫画家也把工作室搬到上海来,画一些以现代中国都市为背景的漫画就好了。最近有些学生看《名侦探柯南》看得太多,居然对东京的地理比上海还要熟悉!

一座东京铁塔画了几十年,被宇宙怪兽碾压了几百次,怎么样也该腻味了。改成上海浦东的东方明珠塔“大珠小珠落玉盘”如何?广电总局虽然非常讨厌,但对于灾难题材的尺度应该还是放得比较宽的吧。

9月28日中午11点

看来真的会有很多日本人搬到上海来定居了!今天早晨校长大人居然召集全体教师开了一个小会,而会议的主题,就是如何做好接收一批日本留学生到我校就学的准备——这批学生很可能都不会说汉语!

因为学校里几乎所有的理科老师,都对日语一窍不通。于是,我这个在大学里拿过日语四级证书的体育老师,竟然也被校长大人抓了差,预备让我去给未来的日本留学生们上物理课!

我本人倒是没啥意见,但问题是,体育老师教的物理课……这些熊孩子学出来以后,能通得过高考么?

好吧,尽管我在师范学校里,原本的专业方向其实是计算机……(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五十九、辐射众生相——核灾时期BLOG微博集锦(下)

日本已婚家庭主妇,坂本美智子。..

目前正和全家一起逃出东京,于箱根山区乡下小旅馆避难中。

9月28日夜里8点半,箱根山下,温泉旅馆喜翠庄

从昨晚就开始赶路,车子在堵得严严实实的公路上“蠕动”到现在,总算是从东京走到了箱根山。

听车上的收音机里说,中国人和露西亚的派遣军已经进驻东京,满街地打人和抓人,稍微有点反抗就是劈头盖脑一通狠揍。另外,东京铁塔也被中国人用导弹给轰塌了,真是可怕!

一家人简单地吃过只有酱汤、腌萝卜和米饭的晚餐,然后看了看手中的简易辐射测量仪,发现在向西离开东京一百多公里之后,此地的辐射水平依然超过正常标准数十倍——辐射一直在屁股后面追着啊!

旅途疲惫,谁都没心思去泡温泉,草草吃过饭就睡了。这里能有手机信号,就已经很让人高兴了。

在睡觉之前,总算想起了打电话给静冈老家的父母报一声平安,他们的嗓音听起来格外沙哑。另外,听他们说的消息,如今不仅是咱们东京人在往东海道逃,静冈、名古屋这些地方的人也在往关西跑,甚至连大阪人都在往广岛和长崎搬家……以此类推,不知道九州岛的人又该去哪里?难道是移民到上海?

此时的旅馆里只剩下了一间客房,上高中的儿子也大了,三个人睡三张半榻榻米的地方还真有点拥挤。

9月29日上午6点

阿嚏!好冷!箱根山这种乡野地方的秋天。跟气候早已热岛化、热带化的东京大都市真是没得比啊!前几天的浅草和新宿还有人穿短袖衫,而如今的箱根山上却已经要穿毛衣了!偏偏这宿屋的破墙壁满是裂缝,四处漏风。被子也不晓得用了多少年,又脏又破。醒着的时候还感觉不明显,一旦躺下可真是吃不消!

难怪这座温泉旅馆尽管四周风景秀丽,却一直生意惨淡得要命,直到如今东京大乱才难得有一次客满。

全家三口人穿着外套裹着被子哆嗦了几个钟头。才迷迷糊糊地勉强睡着,然后一夜睡下来差点没感冒。

没等天亮,全家人就跑到饭厅等着开早饭了——可惜厨师和服务生都还没起来。只能自己烧热水喝茶。

窗外隐约听到鸡鸣,就这样又到了新的一天,不知道还有什么新的灾难在等着咱们。

9月29日上午10点

喜翠庄提供的早餐伙食非常寒酸。只有紫菜饭团和速溶味噌汤,还号称是“传统日式早餐”。而“西洋风味早餐”则更可悲,居然是涂了果酱的饼干和盒装牛奶。并且就连这么寒酸的早餐也没有算进住宿费里,而是要额外收钱,价格足够在东京吃上一顿香喷喷的鳗鱼饭……这种黑店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倒闭呢?

另外,跟我在昨晚预想的一样,今天股市暴跌!(老公原本认为日本现在闹出了这么多的乱子,今天肯定只能休市)我买的所有股票在今天统统跌停板,电视机屏幕上那一片刺眼的惨绿,看得我差点晕厥过去。

幸好。投入股市的资金仅仅只是全家积蓄的一小部分。咱们家大部分的存款都在XX银行和XX银行里

但老公却一脸忧郁地向我提起了某些不祥的往事回忆——当年泡沫经济崩溃的时候,日本的银行和保险公司,可是在一堆堆地破产倒闭,跳海自杀的破产银行家和储户多得数不过来……这回该不会也一样吧!…,

9月29日下午5点

完了!我家男人真是乌鸦嘴,XX银行果然也被挤兑得倒闭了!全家存在那里面的一半积蓄统统泡汤了!

据说那位天杀的银行总裁。眼下已经卷款逃到南美洲去了!真是个没担当的混蛋!如果是真正的大和男儿的话,在这时候就应该果断站出来,当众切腹向储户谢罪才对啊!我老公一定会很高兴给他当介错的!

老公听了我的话后苦笑说,如今的日本早已只剩下草食男,唯有在日韩国人还在扮演浪人武士的角色。

今天的晚餐总算有了一道比较豪华的生鱼片船,酱汤里也放了竹笋和香菇。多少有了点“山珍海味”的感觉。但问题是全家每个人都食不下咽——老公担心出版社倒闭没了工作;儿子担忧学校关门被迫转学,不得不跟熟悉的同学和朋友告别;而我则还在为跟着XX银行一起灰飞烟灭的四百万存款感到心疼。

唉,吃过饭之后,就去泡个温泉放松放松吧!就算这世界再怎么动荡,身为日本人就是要泡温泉的啊。

PS:突然想起一件非常恐怖的事,在很多侦探小说里面,偏僻乡下的小旅馆往往是连环谋杀案和集体自杀案的高发现场,经常是一死就死一家子……阿弥陀佛,瞧瞧我写了什么?我真的没想过要诅咒自己一家啊!

9月29日晚上8点

好消息,在我们夫妇俩泡过温泉出来,就着一碟水煮毛豆斟酒小酌的时候,老公终于联系上了工作单位,并且从还在东京的同事口中,打听到了城里的现况——在中国来的那些冷血屠夫的镇压下,虽然据说打死了很多人,但东京市区的秩序总算是渐渐平稳下来,电力和自来水也在一个区一个区的逐渐恢复。而出版社大楼也没有在骚乱中被暴徒烧掉,并且在今天已经恢复了正常开业,希望我老公尽快赶回去上班。

接着,梅川主编也打来了电话,在一番慰问和长吁短叹之后,又语气郑重地给老公布置了一项新工作……哦,对了。好像还没说起过我老公坂本先生究竟是做什么的。他虽然在轻小说出版社里当编辑,但负责的内容主要是萌系教科书——轻小说和漫画类型的教科书!

要知道,日本作为御宅文化的超级大国,在二次元世界绝对可谓是人才辈出、百家争鸣——相当多的著名动漫人物,都被设定成闻名遐迩的顶尖科学家。而各式各样的专业人物,在动漫里更是俯拾皆是。对于枯燥的书本知识,这些动漫人物也往往有各种颇为独到的见解……何不请他们来教科书里客串一把呢?

所以。我老公和他的同事们,在最近这些年里通过跟原作者的沟通与交流,终于取得了相应的授权。然后牵头组织一大帮各界专业人士群策群力,同时组成十多个工作室,先后编写出了一百二十多册萌系教科书和工具书。出版之后在国内广受好评。光是我现在能凭着记忆举出名字的,就有《阿笠博士的小学生手工制作》、《御坂美琴为你讲解量子力学基础》、《白井黑子的空间几何学讲义》、《青蛙医生的人体解剖学讲座》、《吾王saber的高中英语辅导》、《卫宫切嗣为你讲解现代军事常识》、《伊斯坎达尔大帝讲解的希腊神话》、《闷声色狼和工藤爱子为你解说的保健体育课程》、《轻音少女为你上音乐课》、《柏崎星奈和三日月夜空教你如何在学校里交朋友》……等等。其中最受欢迎也卖得最好的,莫过于那套面向考生的《鹡鸰女神们陪你复习迎考》,在去年好像还拿过一个什么奖项。而卖得最糟糕的,则要数《萌版六法全书》——据说有位东大毕业的律师在电视节目里一口气给这套书指出了267个错误………,

而我老公的野心,则是在退休之前编撰出一系列完整的萌版教科书,陪伴每一位日本孩子度过从小学到大学甚至到研究生的整个校园生涯。从传统文学到世界地理,从保健体育到量子力学,从教科书到习题集,从工具书到课外读物——总之。日本学校里的一切书籍都应该要萌!萌就是正义!

至于梅川主编这一次打电话过来商量的内容,就是我老公最近组织编撰的漫画工具丛书《连猫咪也能看懂的移民指南》。这套书在上周一刚上市的时候似乎反应平平,但等到第二次福岛核危机爆发之后,却猛地突然开始热销。尤其是今天,都卖得脱销了。出版社已经在联系印刷厂火速加印两万册。

美中不足的是,这套在当前看来很有实用意义的漫画丛书,目前只出了美国篇和欧洲篇而已。所以,梅川主编希望我老公再一次牵头召集知名作家和插画师,立即建立团队组织攻关,尽快把南美篇、澳洲篇、中国篇和东南亚篇都搞出来。另外还要给美国篇再加上一个关于如何移民加拿大的附录外篇。

于是,我们坂本家就决定要结束目前的避难旅途,掉头返回东京去了。

但是,如今的东京暴乱虽然已经初步平息,但福岛的核泄漏问题仍未解决,如何在强辐射环境中健康生存,就成了我们必须面对的严峻考验。对于这个严肃的问题,我和老公、儿子一起商量了很久,讨论了很多辐射环境的生存策略,从给屋顶装铅板、给汽车涂上含铅油漆,到把防辐射服作为正装……一个比一个不靠谱。最后只好决定先买一些碘化钾之类的抗辐射药备着,实在不行就在后院里挖个防空洞居住吧!

嗯嗯,等到这一次的工作结束之后,或许可以建议老公再组织编撰一本《在辐射的中心呼唤爱》,讲解在辐射环境之中的生活常识……相信届时一定可以大卖的!!

9月30日上午8点半

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恶梦,梦见一个灰黄色浓雾弥漫天地的朦胧早晨,我的老公穿着睡袍坐在东京浅草町的家中客厅里,津津有味地吃完了作为早餐的烤蜥蜴,然后擦了擦嘴巴对我说,“……老婆,我上班了,把我的防毒面具、生化服、抗辐射药和哔哔小子3000拿来!”

而我则一边给他递东西,一边唠叨地说,“……阿娜答,听说最近物价涨得厉害。每天三个瓶盖的午饭钱还够花吗?你的胃一直不太好,晚上跟同事到卡斯酒吧聚会的时候,记得只能喝最低度数的蘑菇酒啊!千万别喝那种用裂变电池酸液和酵母酿出来的月光酒,会把脑子给喝傻的……”

——醒来之后,我当真是吓出一身冷汗,现在想想,一定是以前在家里玩《辐射》游戏玩多了。

但还是感到心有余悸:未来的东京应该不会变成游戏里的新维加斯吧!

算了。如今马上就要启程回东京,还是别胡思乱想了,越想心里越发毛。

9月30日中午11点

唉。今天走不了,因为咱们家的车被偷啦!真不晓得这伙笨贼的眼睛是怎么长的,咱们家用了十一年外观灰蒙蒙的破烂马自达居然都能看得上。而旁边锃亮锃亮的崭新奔驰车却没人动!

更悲催的是,咱们家买了财产保险的那家保险公司,刚好在今天上午倒闭了。…,

我们坂本家为什么就这样的不幸呢?

然后,在我们回到喜翠庄的吧台,要求续订房间的时候,更加不幸的事情又发生了——那个脸孔总是拉得比马还要长,好像谁都欠了她几百万的老板娘,居然厚颜无耻地对我们宣布说,鉴于当前急剧变化的市场行情,今天的房钱和饭钱都要上涨……该死的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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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木高和:自卫队东北部军区第六师团一等陆尉。第六师团下属某机甲联队的坦克车长。

9月25日早上8点20分,山形县陆上自卫队第六师团下属某机甲联队驻地

龟田联队长在昨天晚上跟着师团长一起从东京回来了,带了很多小礼品分给大家,主要是些小瓶的清酒和装在微型锦盒里的草饼。然后,联队长又跟大家吹嘘了一番他在东京的经历。据说是被他父亲带着引见了自民党的总干事,还在赤坂的会员制高级料亭里,跟一帮经常在电视上看到的大人物推杯换盏。

真是嫉妒这些财阀出身的名门贵胄啊!就算没考上东大,平常喝酒结交的依然都是些政坛名人!

最让我在意的是,在这次聊天快结束的时候,龟田联队长神秘兮兮地说了一句“东京那边很快就有好戏可以看了”——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意思。但总觉得这里面的内幕肯定很深。

9月26日晚上6点半,机甲联队驻地

龟田联队长在前天晚上说的没错,东京那边果然闹出大乱子了!

真的很难想象啊!现在早已御宅化的日本人居然还有这样的活力,能够搞出这么轰轰烈烈的大暴乱!

不过回过头来想想,若是当真要收40%的消费税,换成是我也肯定要怒气冲冲地咆哮着上街游行了。

晚饭的时候,龟田联队长满脸得意地说,被这场抗税风波一闹,如今的这个团结党政府必然名声扫地,垮台崩溃已经是指日可待,而去年不幸大选失败的自民党,则必定会卷土重来……现在我才想起来,他家里好像跟某个自民党大佬颇有渊源,而咱们师团长的哥哥好像也是自民党的议员。

看来,东京的第一师团之所以屡次违抗首相命令,拒绝镇压市区暴乱,很可能也跟自民党的活动有关。

9月27日中午12点半,机甲联队驻地

突然接到一个奇怪的命令,让我们联队火速出营开拔,进行一次防辐射环境下的长途越野行军演习,目的地竟然是福岛辐射区!另外还有几个步兵联队被调动去了仙台,也不知道是要干什么。

命令本身是没啥问题,但如今的东京一片大乱,首相都得心脏病猝死了,防卫省居然还有心思搞演习?

不管怎么样,还是先出发再说吧!正好可以在路上用智能手机看看刚录下来的新番动画。

9月28日下午2点,东北军区下属医院

昨天进入福岛辐射区之后的经历,真是好恐怖啊!如果不是我逃得快,眼下恐怕已经患上辐射病了!由于涉及到保密条例,有些事情暂时不方便细说,这里还是谈一谈最近每个人都知道的大事吧!

一个小时之前,我好不容易结束审查回到医院的病房里,就听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为了解决福岛核危机,政府竟然向俄罗斯和中国求援!把支那导弹部队和露西亚核辐射处理特种部队请到了东京!

这真是太恐怖了!政府和国会里的人都疯了吗?稍微有点理智的家伙也不能这么做啊!

虽然我从来没有离开过日本,甚至没去过所谓的唐人街,但也曾经听一位加拿大教官跟我说过,在中国只有30万权贵喝得起可乐,很多省份的人民在靠吃草过日子,如果让这些穷鬼登上了富饶的日本,他们绝对会砸开每一台自动售货机,把里面的易拉罐统统抢光的!

连加拿大人都明白的事,为什么首相官邸和国会议事堂的那帮八嘎马鹿,就不懂得这样浅显的道理呢?

听说政府还让中国人在东京向福岛发射消防导弹?难道就不怕这些未开化的蛮族一个手滑就炸了皇宫和国会议事堂吗?这是找死呢还是找死呢还是找死呢?

PS:最新消息,东京铁塔果然已经被这帮技术一塌糊涂的支那野蛮人给炸掉了!那场面简直能让人联想起哥斯拉怪兽的特摄电影……真的不能对原始人抱有任何指望啊!拜托支那野蛮人和露西亚酒鬼快点滚回去吧!既然知道自己技术不行,就别拿东京当试验场啊!不过是区区辐射而已,我们大和民族早已习惯了!(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六十、辐射众生相——核灾时期BLOG微博集锦(续1)

青木高和:自卫队东北部军区第六师团一等陆尉,第六师团下属某机甲联队的坦克车长。

9月28日晚上6点半,东北军区下属医院

没想到医院一楼的角落里居然有间很小的网络咖啡屋,这让我感到很高兴——之前一直用手机打字,真是打得很辛苦——虽然收费稍微贵了点,电脑也比较老旧,但总比没有要强。

网上我常去逛的几个论坛里面一片沸腾,刚刚告一段落的东京大暴乱和依然尚未结束的新一轮福岛核危机,尤其是进驻东京的中国和俄罗斯部队,已经成了所有人讨论话题之中焦点的焦点。

这一次核危机期间,驻日美军不肯出动,拯救日本于水火之中,大家虽然觉得很遗憾,但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可政府仅仅是因为美军没有相助,就腆着脸向中国和俄罗斯献媚求援,这可就太丢脸啦!

就算向德国和南非这种二流国家求援,也比让中国人的武装力量登陆日本要好啊!

难道政府已经忘了昔日那首军歌《元寇》里,镰仓幕府武士抵御中队渡海入侵的往事了吗?

更何况,就是再怎么窘迫,也不能去求支那这种脑袋坏掉的三流强盗国家啊——在我的印象中,他们的形象就是大白天龌龊地围在麻将桌边上,吸溜着难吃的面条,所谓的经济超越日本,不过是个笑话而已!

按照某位曾经去中国旅游的公务员的说法。中国是一个好像魔界一样恐怖的地方。基本上就是一个特大号的垃圾堆——电视机、手机和西瓜都会爆炸,什么东西都能吃但什么食物都有毒,日本人到了那边铁定会拉肚子,甚至用剁烂的纸箱当包子馅。天空永远灰蒙蒙的,地面永远污水四溢,空气污染得连路都看不见,城市相当于日本的明治时代,而农村的情况还在进一步向原始部落社会退化。中国农民的房子连日本人废弃的仓库都不如,日本人看来很普通的乡村生活,是中国富裕阶层的梦想。经常有成年人当街拉大便。每一座城市都挤满了小偷和窃贼,被车子碾压的人躺在地上也没有谁会去搭理,一半的人口用不上电,很多人连洗澡都懒得洗……跟这些野蛮弱智而又肮脏的支那猪相比起来。日本人的素质可真是高得出奇啊!

另有一位教师则教导大家说,古代的中国人跟现代的支那人完全不是一回事。

虽然古代中国曾经有着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文化,但到了现代,从全世界最落后的国家倒着数,也没几个比中国更肮脏落后的了。

还有一位娶了中国媳妇的乡下大叔也抱怨说,他那位来自中国最穷省份的媳妇模样还凑合,日常花钱也很节省,就是不怎么讲卫生。同一块抹布在她手里竟然可以先擦茶杯,再擦桌子,然后是地板。接着是马桶,一直擦到厕所地板……最后把抹布洗一洗,下回继续按照同样的顺序接着来。

对于媳妇的邋遢举动,这位大叔埋怨多少次了都根本没用——不管劝她几次:“(不同用途的)抹布和抹布要区分开”。人家就随口一句:“只要把抹布洗干净,擦擦茶杯有什么要紧的”……下次还这么接着来。

直到这位大叔实在忍受不住,在自己家里也用纸杯喝茶了,她才勉强答应用专门的抹布去擦杯子。

要知道,这位中国媳妇可是毫不在乎地说过---我在来日本之前,平常可是连澡都懒得洗呢!…,

我觉得,我们宁可忍受辐射。也不能让这些从魔界爬出来的肮脏恶魔们污染美丽的日本列岛!

当然,唱反调的家伙也有不少,其中一个自称在上海分公司待过几年的家伙就反驳说,我们之前对中国的描述完全就是笑话,用来形容印度还差不多。拿“魔界”这个词汇来贬低中国更是无稽之谈。

这个忘了自己国籍的混蛋甚至还嘲笑我们:如果中国人全都在魔界里挣扎。那么难道单人公寓、工作单位和便利店的三点一线,就是所谓日本都市的高品质生活吗?中国的农村固然普遍污染严重。一些地方还有土地沙漠化的问题。可日本内陆农村的人口长期退化,甚至整个村子连一个孩子都没有,就算风景秀丽,空气干净,难道又是什么好现象?现在的日本,根本就是一个特大号的养老院,等着一起进墓地而已。

这个该死的左翼“非国民”!更该死的是我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他!

此外,有一个自称是航空自卫队飞行员的人,在反对中国人的言论上表现得比谁都狂热,甚至信誓旦旦地宣称要联合在机场做地勤的好友,设法偷出炸弹,飞到东京去轰炸中国导弹部队的驻地,以此来表现“大和男儿不畏强暴的骨气”。但接下来马上就有左翼的“非国民”讥笑着吐槽:阁下确实不愧为大和男儿,但您既然有勇气向东京投炸弹,为什么没胆量去福岛投掷水泥、灭火剂和硼酸,封堵泄露的反应堆呢?

——看了这些对话,最初我只是觉得有点不对劲,但具体是什么却又说不上来。后来过了好久,我才猛然想起来,日本的航空自卫队应该是纯粹防御性质的,根本从来都没有装备过什么轰炸机啊!

偶然朝着窗外望去,发现也不知为什么,似乎是受到某种神秘的感应,此刻的夜空竟然被罩上了一层淡红色的浓云,让夜色显得分外恐怖而又诡异……该不是辐射云已经飘移到我们头顶上来了吧!好可怕!

虽然讨厌支那人和露西亚酒鬼,但还是希望他们能够在滚蛋之前把福岛危机给处理好了。

当然。我们是绝对不会感谢这些垃圾的。

9月29日凌晨3点

睡觉前看了中国“援助执法人员”在东京横冲直撞。到处打人抓人的血腥视频,结果做了一晚上噩梦,才到现在就被惊醒。然后怎么也睡不着了,索性起来用智能手机上网写点东西。

早在学校里的时候,就听说过支那共惨党在前镇压学生,在西藏杀戮僧人的血腥与野蛮,而如今在东京街头拍摄到的画面,更是让我们这些生活在和平自由国度的人们,有了更加直观的切身感受。更让人生气的是,这一次横行东京的支那野蛮人。协助独裁者镇压人民的残忍帮凶,也就是那帮自称“城市管理员”的家伙,居然还是我们自己政府里的“非国民”花了大代价给请进来的——可耻啊!

自从我出生以来,印象中那个邪恶的支那和更加邪恶的韩国。就一直在向日本出口着各种被称为“在日外国人犯罪团伙”的社会垃圾。东京的中国人黑帮,已经快要把山口组和住吉会赶出歌舞伎町;而扎根日本更久的朝鲜人黑帮,更是霸占了几乎所有的“柏青哥”(小钢珠赌博机)生意……真希望让这些社会渣滓全都跟支那人的派遣军一起滚回去啊!垃圾就该待在垃圾堆里才对!…,

虽说这话可能有点过分,但今后还是跟支那中止一切交流的好。

9月29日晚上9点半

从今天下午开始,整个东北地区就下起了规模空前的大暴雨,似乎是苍天也在为日本的悲运而流泪。

大约是下午一点的时候,第一道闪电的白光透过窗户照亮了我的脸,又过了两三秒之后,隆隆的雷声就响了起来,其音量之大。甚至连窗玻璃也在微微颤动……眨眼间的功夫,浓密的阴云就覆盖了整个天空,雨水如同瀑布一般浇了下来,天地间则随之悄无声息的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似乎是由于落雷闪电打坏了变压器的缘故,病房里在这个时候突然停了电。而医院自备的紧急发电机功率有限,只够优先照顾手术室、诊疗室和重症监护室,普通病房这边就暂时顾不上了。

早在雷声刚刚响起的时候,正在给我做检查的野野村护士小姐就被吓得跌倒在地,然后一骨碌钻进了桌子底下,楚楚可怜地抱头蹲防。看着她那副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可爱模样。我竟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等到暴雨结束,整幢大楼的电力完全恢复之后,我从病房的电视里看到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福岛反应堆的火势终于被扑灭了,关东地区的辐射危机稍有缓解。而那些残酷暴虐的支那野蛮人在镇压完东京市区之后,也发表了一个语句含糊的声明。表示不会在东京久留,似乎是快要滚蛋了?

另外,在电视镜头中,我还看到那些俄国酒鬼们一边灌着大瓶的美酒,一边开着旅游大巴车进入了福岛辐射区。虽然非常讨厌这些露西亚的冻土小子,但按道理还是不得不感谢他们——真让人心情不爽。

说实话,恐怕也只有俄国毛子这样的战斗民族,才能一边喷着酒气一边满不在意地踏进辐射场吧!

不过,让这帮做事毛毛糙糙的酒鬼去处理福岛反应堆,真的没问题吗?该不会把核泄漏越弄越严重吧!如果当真弄成这样,届时就一定要他们把北方四岛、千岛群岛乃至于堪察加半岛交给日本做赔偿才对!

坏消息是,东京的股市这些今天发生了空前暴跌,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股票跌停板,一天之内就有三家银行破产倒闭,估计会有好多同僚的积蓄在眨眼间变成泡影——亏得我在今天春天就抛光了绝大部分的股票和理财产品,筹集资金用于在乡下老家盖房子,这一次最多也就是亏了二十万日元,真是太幸运了!

但让我生气的是,关西大阪那边一个不知所谓的评论家,居然在电视上公然建议那些有钱人到中国上海去买房子,以防万一……这个播散失败主义的“非国民”!真应该吊在路灯杆子上枪毙三分钟!

10月1日晚上8点

真正可怕的坏消息终于传来了。从防卫省的可靠渠道传出一些内幕:内阁和国会对自卫队这一次的表现很不满意!鉴于目前的财政紧张状况。有可能是把师团缩编为旅团,也有可能是废弃整个陆上自卫队!

按照防卫省那些官僚的打算,届时,我们这些自卫官要么离职自谋生路,要么改编成核污染处理部队,冒着生命危险长期派驻在福岛辐射区,负责清理被放射性物质污染的土壤和建材。

一听说政府居然打算让我们去辐射区送死,此时正在军区医院里治疗的自卫官们,全都表现得群情激奋,一个个破口大骂:像这样不能维护公民生命安全的国家。还是早一点毁灭掉算了!…,

唉,不说了,越说越生气。明天就可以出院返回驻地了,还是早点休息吧!

而我也感到很彷徨:实事求是地说。这年头想要找一份比自卫队收入更高的工作,还真是不容易呐!

10月2日晚上7点15分

回到驻地之后,发现我的坦克因为沾染了太多的核辐射尘埃,实在难以清洗,竟然被直接报废处理了!

呜呜!我好不容易花了一个月才在这辆10式战车的装甲板上喷涂的“掌中萌虎”逢坂大河小姐啊!居然就这么没了!更要命的是,依照目前国家动荡、财政困难的恶劣局势,新的坦克车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领到……如果当真没有新装备的话,上头该不会决定让我转职为步兵吧!那样的话可就太丢人了!

此外,联队和师团里的气氛,不知为什么似乎很诡异。虽然军营里的普通士兵。还是像往常一样吃吃睡睡、懒懒散散、吊儿郎当,但司令部里的情况却似乎有些非同寻常。一部分高级自卫官好像在秘密策划着什么大事,偶尔还有不明身份的外国人深夜出入……不知为什么,我似乎感受到了一股不祥的气息。

PS:联队长突然紧急召集了全体军官和士官,说是有重要事情准备宣布……不知会是什么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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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彤:中国东部沿海地区某中小城市停薪留职的女城管,目前赖在王秋家里混吃等死的社会米虫

9月27日晚上8点半

哦哦,特大新闻,继空前惨烈的东京大暴乱之后,日本的福岛核电站又再一次爆炸了,自卫队面对核灾难也又一次临阵脱逃。东京即将沦为辐射废土!日本鬼子当即一片哭爹叫娘,美国人还在睡觉,俄国人在抢购碘酒,韩国人幸灾乐祸地寄了两条警犬过去恶心人,中国外交部照例发布了一通官腔……

国内的网上对于此事也是一片热议:有人认为如今的日本是天灾一起爆发。政府除了祈求美国爸爸再无它法。所以美国的下一个州就要诞生了,日本人即将迎来父嫁结局!但更多的人则不以为然——谁会把一个已经玩了几十年三洞全开彻底腻味。现在更是染上了淋病梅毒AIDS一堆脏东西的烂货娶回家?

唉,不知道王秋他们在日本那边的情况怎么样,有没有找到王瑶姐……嗯,说实话,王秋那个总受学弟在日本死了残了都不要紧,但务必把傲娇萝莉蔡蓉给我完完整整地弄回来当抱枕啊!

对了,此外还有狼人政委索尼娅,毛茸茸的美人犬最适合在冬天抱着睡觉了。

9月28日中午12点

更惊悚的事情发生了,一支中国城管特遣队应邀开赴东京,协助日本政府平息暴乱,恢复社会秩序!

老天爷啊!“三千城管平东京”的笑话居然就要成为事实了吗?

9月29日上午10点

今天的央视对日本自卫队的现状做了一个系列报道,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让我终于明白了,如今的日本自卫队和昔日的“大日本皇军”完全不是一回事!美国人对日本实施的精神阉割,真是杀人于无形的神器啊!就是不知道他们为啥没能在伊拉克和阿富汗复制一遍日本的成功经验……

而节目最后的总结评论,更是发人深思。

根据节目主持人的说法,一个国家的英雄观,可以充分折射出其民众的普遍心理:

举例来说,美国人崇尚个人英雄主义,希望办公室里的白领是随时可以内裤外穿的隐藏高手(超人),结果等到911撞机的时候,死的最多的就是这种办公室白领。日本人则更有集体精神,觉得政府公务员(奥特曼的“人间体”都是公务员)就算平时无能,但在关键时刻却能变成形象高大的英雄。而这一次福岛的核事故却充分证明:日本自卫队的公务员们无法变身奥特曼,不过辐射变异的小怪兽倒是真的快来了。

幸好,目前在祖国人民的心中,解放军依然保持着崇高的形象,尚未真正的崩坏堕落。

希望派遣到福岛前线的中俄联军能够给力一点,要是福岛核危机彻底失控,东京成了核污染区的话,很多动漫新番恐怕都要中途腰斩,甚至连同制作室一起完蛋,从此再也没得看了。(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六十一、辐射众生相——核灾时期BLOG微博集锦(续2)

霍华德.赖斯,夏威夷群岛居民,某三流野鸡大学外语系毕业生,目前求职失败,在家待业中。

夏威夷时间9月27日中午12点(东京时间9月28日早晨7点)

上帝啊,今天上午睡了个懒觉醒来,网络上居然尽是日本核危机的新闻。更要命的是,虽然日本跟这里距离五千多公里,但自西向东的洋流却会把那边的放射性污染物送到夏威夷

不过,洋流带来的也不一定就是污染物——记得当初日本闹海啸的几个月后,我爷爷就在中途岛附近的海上捡到一艘八成新的日本渔船,上面标有“福岛”字样,明显是被海啸冲走的。此外,还有人在海滩上捡到了来自日本的电视、冰箱、家具等等各式玩意儿,其中据说有人还在某只破柜子里翻出了钻石项链!

再过几个月之后,我要是还没有工作的话,是不是也该到海滩上去守着,看看能不能捡到些日本财宝?

哦,糟糕,不小心忘了,这一次的日本仅仅是核电站爆了而已,没有发生地震和海啸,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好东西在海上漂……还是去网上抢购一些碘片吧!谁晓得这次会冲过来多少放射性的脏东西!

夏威夷时间9月29日下午3点(东京时间9月30日早晨10点)

福岛的放射性污染物质距离夏威夷还很远,日本的逃难者就已经成群结队地来了!几乎是一眨眼之间。成千上万的日本人就挤满了机场、码头、旅馆和商业街。街上说日语的人几乎比说英语的人还要多!

根据几位老人的说法,在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的时候,夏威夷也曾经像现在一样,到处都是日本人和他们的度假别墅。但在进入21世纪之后,夏威夷的日本人就渐渐变少了,反倒是中国人开始变多——不过大多数的美国人根本弄不清楚这两类黄种人的区别,正如同当年偷袭珍珠港之后,愤怒的美国公民们根本没顾得上查证件,就把日本人、中国人和印第安人一股脑儿塞进了“敌国侨民集中营”。直到里面的中国人和日本人互相打得头破血流之后,才发现自己好像是多抓了一些不该抓的人……

而对于我来说。这似乎也是个求职的机会……因为从小就喜欢看日本动漫的缘故,我在学校里学习的第二外语就是日语,或许可以试着上门推销自己,看看能不能打个短工。给他们当一阵子的临时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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岛津义弘:日本资深高级公务员,现任内阁官房长官泉田准三郎的私人秘书

10月4日晚上8点半,东京千代田区永田町首相官邸

没日没夜地忙了好些天,伺候着这位愣头青内阁官房长官和一班AKB歌姬内阁大臣,跟外务声、通产省、厚生劳动省的一票老滑头不停地周旋,还要跟一堆外国大使打交道,真是快要累疯了。

幸好,一切都在慢慢地好转起来。东京暴乱被平定了,通讯、供水和电力都在逐渐得到恢复,福岛反应堆的大火也被扑灭了。关东地区的辐射指数终于开始了下降……再过几天,小鸟游内阁也可以总辞职了。

没错,就是总辞职——虽然已经跟白宫初步取得了一定默契,但冒犯美国是不能不付出一点代价的。让这帮原本就是玩票性质的AKB歌姬,在当了几天大臣之后就鞠躬下台回去唱歌,已经是最轻松的选择了。…,

而我在内阁总辞职之后,也很有可能被空降到外面的县厅——虽然有点舍不得离开繁华的东京,到某个偏僻的乡下旮旯里去,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回到老家鹿儿岛县?

说实话,对于这一次借助中国之力。初步挣脱美国控制的行动,国内到处都是一片排山倒海的反对浪潮,哪怕陛下出面都压不住。只是被福岛核辐射扩散导致亡国的现实威胁逼着,让反对者暂时难以发声找死罢了。等到核危机过去之后,政坛上肯定还会有一番大动荡。亲华派和反华派也会继续展开死斗。若是出现了最糟糕的局面,就算前功尽弃也不是没有可能……不过这些乱子都跟我没关系了。

实际上。日本政界和商界的精英团体,甚至是右翼的精英人物都很明白,在可以预见的未来之内,中国的力量只会越来越强,与中国结盟不失为一条不错的出路。但是右翼分子的反对理由也是非常现实的:他们认为日本被美国渗透、调教和驯服了这么多年,早已不是一个正常的独立国家,包括首都在内的军事要地都有美国驻军,理论上作为国家武力保障的自卫队也被掌握在美国人手里,日本即使只是在经济上投靠中国,也等于背叛了美国,而美国绝对不会放过叛徒!既然如此,当然只能继续为美国卖命才有活路。

直到近几年来,美国已经逐渐确定了战略收缩和“收割日本”的计划,日本就是继续给美国卖命也没有活路了,国内的反美势力才真正压倒了亲美势力,但依然苦于没有驱逐驻日美军的对策,只能继续绝望地等着末日来临……幸好,福岛核危机总算是给了我们一个机会,但代价实在是太惨烈了。

不管怎么说,这场世纪大行动的第一步,总算是比较顺利地迈出了。下一步的具体大政方针也已经初步确定,剩下的就是我们这些做具体事务的来敲定细节了。虽然政府和社会上依然是一片乱哄哄,尤其是那些救灾无能平乱无用的自卫队。因为裁员、节缩开支和清理核污染的问题。更是吵嚷得厉害。但按照我的经验,只要摆出足够严厉的态度,这些于国无用、扰民有方的软蛋废柴,终究还是会乖乖听话的。

如今,老婆带着儿子女儿在鹿儿岛老家避难,东京的房子里空荡荡的,待着实在不舒服。不过这样也好,我可以名正言顺地住在“粉红小猫”的老板娘桃子家里了,偶尔过过两人世界还是很温馨的……就这样决定了,今天晚上一定要要桃子给我开一瓶法国波尔多葡萄酒来放松一下。明天似乎也会很忙的样子。

唯一令人感到兴奋的是。泉田准三郎阁下在今天中午的时候宣布说,等到一切都结束之后,他就自费请我们去赤坂的会员制高级料亭痛饮一番,饱餐一顿河豚刺身、碳烤帝王蟹和神户牛肉等高级料理。届时。整个内阁的AKB偶像歌姬大臣们,包括小鸟游真白首相在内,还会在酒席上为大家唱歌献舞作陪,以表示对大家这阵子辛苦工作的感谢……唉,虽然我自认为早已过了当歌迷粉丝的年纪,平常也不怎么看AKB偶像的节目——倒是我儿子和女儿都很喜欢看——但这样难得的荣耀和际遇,还是让我感到十分的激动。

嗯,或许可以乘机向小鸟游首相和她的AKB大臣们讨几张签名照片,好带回家去让孩子们高兴高兴?…,

然而,不知是为什么。今天晚上的眼皮总是直跳。就在刚才收拾东西准备出门的时候,更是隐约听到了寒蝉鸣泣之声……抬头看看窗外的月亮,赫然染上了一层醒目的血色……莫非又要有什么晦气事发生?

算啦,还是别想这么多了。今天夜里似乎有点冷,这让我越来越想念桃子老板娘的温暖怀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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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塚里美警视长:警视厅庶务三课副课长

10月4日下午3点半,警视厅大楼庶务三课办公室

早上举办了上百位殉职警员的追悼会,听刚刚返回东京的警视总监和警政署长这两个死老头念了足足三个小时的稿子,一开始大家还心中哀痛,但到后来人人都只想打瞌睡。

中午则是为此次援助东京的中国城管,这些可以凭借简陋的皮卡车、面包车全天候作战的猛人们举办的欢送会。由于经费和场地的限制,实在是去不起大酒店,只好就近在日比谷公园举办露天BBQ烧烤大会。

严格来说,位于皇居和中央政府附近的日比谷公园,一般也是不允许随便搞烧烤的。但在东京暴乱期间。这里一度沦陷为不良混混的聚集地,别说生火烤肉了。就连人都被浇上汽油烧了好几个,其中就包括公园的管理员……所以,眼下警视厅想要搞一个日比谷公园BBQ大会,自然也就嘛哒嘛哒(没关系)了。

欢送会的气氛很热烈,大家喝了很多的清酒、啤酒和烧酒。热情的中国城管还借着酒意,向我们表演了他们最有名的三招厉害功夫——狮子吼、大力金刚腿和连环擒拿术。实际执行的时候,通常先是一声狮子吼,镇住猝不及防的嫌疑人,让他浑身哆嗦不敢乱动;然后一脚大力金刚腿,再怎么沉重的小车和摊贩也能踢翻;接下来则是施展擒拿……当然,如果对手拿了刀子棍棒之类凶器,并且直至此时依然坚持战斗,那么城管队员就还需要一身刀枪不入的排打功夫,听说是通过往背上砸玻璃酒瓶才练得出来。

这番解说给我的感觉是……中国的城管部门全都是活生生的都市少林寺吗?不知有没有十八铜人巷?

值得一提的是,韩国人作为“国际援助”送来的两条警犬,也在烧烤大会里上了菜单——由于训犬师不愿意专门为它们去学朝鲜语,而这两条笨狗似乎也很难听懂日语口令,所以在中国城管的建议之下,这一次就把它们统统炖成了美味的红烧狗肉和狗肉煲。由于人太多狗肉太少,意犹未尽的大家又把失物招领处的狗也一块儿宰了下锅,让警视总监的脸色有点发黑,似乎是担心被当成丑闻被新闻媒体给捅出去。

说实在的。我觉得警视总监在这件事情上完全是多虑了。如今的东京都二十三区。简直就像是在太平洋战争末期刚刚给美国空军轰炸过一遍似的,遍地都是瓦砾和灰烬,连东京铁塔都倒了。一切的秩序和规矩,都只是刚刚从废墟之中开始恢复,所以呢,有些事情根本没必要管得那么严格啦。

似乎是由于气氛太热烈,今天全厅的人都喝高了,连我这个女人也不例外,被几个好像母熊一样强壮的中国女城管们,给灌了将近半瓶萨摩烧酒。等到终于把这些醉醺醺的中国城管们送上了前往机场和码头的大巴车之后。我扶着墙壁回到办公室,一练往嘴里灌了好几壶浓茶,才勉勉强强恢复了神智。…,

正想着今天晚上是不是去涩谷逛逛,看看那些时装饰品店有没有重新开张。谁知上头却来了通知——今夜全厅加班。进入最高等级的戒备状态,不能让东京在中国城管离开的第一个晚上就闹出乱子……

哎,看来最近的这一阵子,似乎又要继续啃紫菜饭团睡办公室了……是不是考虑一下在结婚后就辞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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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冰,山东济南某城管队员的博客日记

9月30日深夜,记于东京

来东京已经有几天了,但由于整天打打杀杀的,一直没空,今天才有闲心稍微写点东西。

那天在半夜里接到紧急集合的命令,大家揉着眼皮骂骂咧咧地赶到局里。马上就被一个惊天霹雳给雷得外焦里嫩——上面居然要我们火速乘飞机出征日本,协助日本人平息东京暴乱!

为了调动积极性,组织上还挂出了空前悬赏:愿意去日本的人一律工资翻倍,并且立即转为正式工!

对此,弟兄们自然是一片欢腾——局子里的领导早就说过,咱们的工资如果涨三倍可以打美国,涨两倍可以打欧盟,涨一倍可以打日本,涨五成可以回家打老婆,涨三成就可以打台湾。但目前的工资回家只能被老婆打!!如今不仅收入翻倍,还有临时工转正规编制这么一块大馅饼,谁能不抢着上啊!

什么?当心福岛的反应堆又爆了,东京那边有辐射?不碍事,多年以来。咱们济南的空气质量可是全国有名啊!大家从小都习惯了整天不是沙尘暴就是工业烟雾的日子,区区辐射怕个毛啊!

刚刚飞到日本的时候。还有点担心日本鬼子的武士刀厉害,每个人都穿戴上了防刺背心和玻璃钢头盔,还准备了催泪弹、电击枪和大盾牌。但真正一交手才发现,如今的日本鬼子可真是不经打啊!别看他们一个个把头发染得黄黄绿绿,胳膊胸口满是刺青,还戴着耳环、唇环和扳指什么的,貌似蛮可怕的模样,但真正拼起刀子来,简直连卖菜的老大爷都远远不如!尤其是在义气和胆色方面,更是令人齿冷——有一回咱们才用七十码的速度开车撞飞了两三个人,剩下几十个混混就吓得逃光了。

总之,镇压任务很轻松,只管提着棍子狠命打就是了,偶尔遇到扎手的硬点子,也有电击枪和催泪弹可用,还有一拨更加威猛的兄弟,甚至在用冲锋枪打橡皮子弹……他们是把东京当成格罗兹尼在打吗?

听说还有一拨人被派去冲击美军基地,并且当真得手了!哇哦!我中国城管举世无敌!!

截止到目前为止,东京街头的日本暴徒已经比中国城管还要稀少了。大家都在商量着是不是顺便捎些日本人偶和清酒之类的土特产回去。另外,我在今晚还弄到了一种名叫干松鱼的日本特产,据说这种咸鱼的硬度堪称世界第一,跟俄国老毛子的黑列巴有得比,号称是“鱼的木乃伊”,吃的时候需要用刨刀削成刨花,才能拿来煮汤。至于这鱼究竟是从哪儿买的……那个,我就不细说了……

10月4日下午2点半,记于大巴车上

今天下午,我们就要乘船或坐飞机回国了,所以日本警察在中午凑钱给咱们开办了一个欢送会,让大家在临行之前全都很感动。…,

虽然野外烧烤BBQ的档次差了点,不过在一场大乱之后的废墟上,似乎也不应该要求太多。

当然,光是吃烧烤有点太单调了,所以我特意露了一手,用野营锅灶给日本警察们做了一顿狗肉煲,他们都称赞说味道不错,然后又弄了更多的狗过来请咱们烹饪……唉,可惜用日本酱油烧不出正统的红烧狗肉味道!勉强烧出来也是日本料理的味道——尽管日本警察全都吃得挺开心。

10月4日晚上8点半,记于横滨

从横滨回国的邮轮似乎出了些岔子,要再等几个小时才能上船,于是弟兄们都在横滨街头闲逛。

听当地华侨介绍说,既然来到了横滨,就少不了到SOGO去转转,因为这里不仅是全日本数一数二的特大号百货超市,而且在SOGO的大门上方,还装有一台特大的SEIKO名牌时钟,时钟的造型很新颖,是一座巨大的灰姑娘城堡,每到一个正点前的30秒钟,随着动听的音乐,城堡上的门窗就会全部打开,然后出现由各种机器动物组成的乐队,音乐就是这只乐队演奏的,接着门内还会走出漂亮的灰姑娘机器人,用手中的小锤敲击门前的挂钟,为人们报时,再向周围的观众鞠躬致意后返回城堡内。

我站在这家超市门口等了半个钟头,总算看到了这副场面,还拍了照片留念,感觉挺有趣。

回旅馆的路上,偶然在街角看到一个貌似台湾来的算命摊子,摸摸兜里还有一点日元没花掉,本着照顾同胞的心思,就塞给了那个戴着黑墨镜的老太婆。谁知她哼哼哈哈地发了几分钟的羊癫疯之后,居然给我憋出来这么一句话:“……无畏的勇士啊,属于你的战争尚未结束,继续勇敢地战斗吧!”

这不是废话么?回去之后,我当然还要继续在火车站跟那些卖切糕的家伙拼刀子啦!

当然,要是那些新疆佬也跟日本的废柴软蛋一样不经打就好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六十二、悄然失控的事态

美国,哥伦比亚特区,华盛顿,白宫

又是一次例行的早餐会,窗外的阳光不错,桌上的煎蛋和牛排正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但冈萨雷斯总统却毫无胃口。而与他坐在同一张餐桌上的亲信幕僚们,也都是一个个心情纠结、眉头紧锁。

和往常一样,除非情况特殊,否则能够在白宫参加早餐会的人员,一般只有总统的亲密政治盟友,包括总统安全助理,国务卿,白宫办公厅主任等等几个小圈子里的人。虽然不是什么正式的办公会议,但很多有关美国乃至于世界的重大决策,其实都是在这类非正式场合上讨论出来的。就如同二战时的蒙哥马利和艾森豪威尔,在厕所里拍板定下进攻西西里的作战计划一样。

此时此刻,他们面前的桌上就摊着几份简报,罗列了日本政府的最新要求。虽然在座的诸位白宫显贵,对于美日双方之间近期的交涉斡旋过程,基本上早已了然于胸,可是看着这一项项几乎是单方面的条款,还是觉得有些忍不住的气恼。

“……向日本政府归还东京附近的横田基地、座间兵营、横须贺军港等军事基地,以及北方津轻海峡附近的三泽机场,第七舰队退出东京湾,停止支付对驻日美军的财政补助?”

冈萨雷斯总统气哼哼地屈指弹着桌面,“……他们以为自己是谁?竟然有胆量真的对美国说‘不’?!”

这位性格粗犷的拉美裔总统一边咆哮着,一边满脸忧郁地举起一杯咖啡。餐碟里面香喷喷的煎蛋吐司和小牛排根本无法让他勾起一丝食欲,只有这杯苦涩的黑咖啡才能让他稍稍提起几分精神,“……东京金融市场的全面崩盘,难道还没足够明确地表达出美利坚合众国的愤怒么?”

“……总统先生,事实上,在日本政府财政破产和福岛核危机爆发的双重打击之下,无论美国表示出怎样的态度。日本股市都是注定要完蛋的,而一场席卷日本的经济危机也是迫在眉睫。”

国务卿不卑不亢地解释说,“……所以。如今的日本人已经是自暴自弃,什么都不在乎了。他们似乎是认为,这一系列灾难的源头。全都是白宫强迫日本大量购买美国长期国债所致。因此,在承受了如此沉重的打击之后,必须向美国讨回一些补偿才行。”

“……补偿?日本人把美利坚合众国当成保险公司了吗?我记得我们签署的是安全保障条约,而不是生命财产保险合同!”冈萨雷斯总统不雅地翻了个白眼,正如同他在农场当牛仔的时候一样不拘小节,“……对于日本人的无理取闹,我们可以拿出哪些对策呢?白宫的智库有什么好的建议?”

“……还是老一套,分六个步骤。”国务卿耸了耸肩膀,“……第一,提出抗议。但已经绝望的日本人是不会听的。更重要的是,目前的时机很不对,北约盟国和各个国际组织,已经对我们不肯协助日本对抗核危机而感到非常失望。如果进一步干扰日本的自救行动,国际影响就会十分恶劣。而且还没有任何回报。

第二,发出警告,但这除了损害合众国的名声之外,同样无法获得任何成果,理由基本同上。

第三,停止援助。这同样毫无意义。除了二战刚结束的那会儿,我国已经很久都没有援助过日本了,倒是在每一次对外战争和国际会议上,都不停地逼着日本为我们掏腰包。这一次我们也是希望日本能够继续购买长期国债,并且强行给他们推销了一堆过时武器,而他们眼下已经搞到财政濒临破产了。…,

第四,断绝外交关系,这么做就有点太过分了,而且等于是在自己动手毁灭美日之间的特殊关系。

第五,让CIA刺杀日本政要,颠覆当前的反美政权,但问题是这至少需要几个星期的策划。而且,以目前日本一个月换三次首相的习惯,需要刺杀的目标数量也是多得可怕——光是杀掉那个少女歌姬首相,根本一点用处都没有——更糟糕的是,日本政府此时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如果我们再往他们屁股上狠狠踢一脚,弄不好就再也没有人能够收拾局面,从而让日本彻底陷入无政府状态,也使得危机更加严重。

第六,派出军队去给他们换一个政府,正如同我们之前在阿富汗和伊拉克做的那样。可这样做之后导致的恶劣影响暂且不论,美军一旦占领东京之后,就等于是让我们自己背上了清理福岛核辐射的包袱。

总之,无论我们做出哪一种选择,结果都是得不偿失!”

国务卿对总统微微低头,如此总结说,“……智库的最终建议是,暂时默认现实,最好能够对日本作出更多的主动退让,比如减少驻日美军数量,归还更多的基地,只保留几个关键要点,还有赠送一批防辐射器材药物等等。以此来消弭日本高层的反美心理,缓和双方的敌对情绪——反正从东亚收缩战线,撤出一部分兵力以节省开支,原本就是我们的预定计划。鉴于目前的状况,为什么不能以此来向日本表达善意呢?”

“……确实,鉴于财力匮乏和国力疲软,原本我们就已经有了缩短东亚战线,从日本撤出一部分军事力量的计划,而且或许会排上明年或后年的日程表,但那至少也应该是在对日本经济完成了收割之后!“

身为鹰派的白宫办公厅主任立即反驳说,“……这世上有很多事情,与其因为什么都不做而感到后悔,不如做了之后再感到后悔比较好!对待日本人,你需要时常给他们充分的敲打和鞭策。否则要是过度容忍的话,他们铁定就会皮痒得瑟。而若是反过来,给他们这些吃硬不吃软的家伙施加足够的压力,那么他们则会象榨汁机里的橙子一样,为我们贡献出哪怕是最后一滴果汁!”

“……阁下,请你认清一个事实,深陷于灾难漩涡的日本。目前已经成功博取了全世界的同情,在舆论上把自己打扮成了一个潦倒的流浪汉:如果我们向富翁强行摊派一笔募捐,或许会有很多人觉得理所当然。但是从即将饿死的乞丐碗里抢走最后一块钱。却绝对会引来公愤——虽然日本人实际上还有不少财富,但如果福岛核危机真的彻底爆发蔓延,把辐射洒向整个列岛。那么这些财富也确实是会瞬间化为灰烬的。”

国务卿毫不示弱地接下了话头,“……继续压迫日本,只会把他们进一步推向中国,增强对方阵营的力量。更何况,在同时经历了核危机、大暴乱和政府瘫痪之后,目前的日本还有什么能够用和平手段进行收割的东西了吗?除非我们让这个盟国彻底解体!有些事不做的话只是后悔一时,大不了以后再做,可是等到做了再后悔,那么往往已经无法补救,弄不好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了。”

————————————————————————————————————…,

面对早餐会上有关对日外交路线的争吵。新墨西哥州牛仔出身的冈萨雷斯总统一时间深感头疼。

从性格上来说,他应该是一个粗莽好斗的鹰派,但政治上的立场和严酷的现实,又迫使他成为鸽派。

实事求是地说,目前的美国社会并不欢迎一场大规模军事行动。而美国财政也难以维持一场长期战争。

如今这些年来,随着社会阶层的逐渐固化,以及“美国梦”的悄然黯淡,美国内部整个社会的撕裂程度,已经比罗斯福总统的大萧条年代还要严重。仅仅就战争而言,底层民众普遍厌战。而财团却多半好战,偏偏作战对象一直都是那些资源丰富的海外国度,却对身边早已烈火燎原的墨西哥乱局视而不见。

——确实,美国官方的态度,一直是支持墨西哥政府厉行禁毒的,因为墨西哥贩毒团伙的最终销售市场就是在美国,这些毒品最终毒害的也是美国人民的健康。但由于美国的情报机关、警务机关以及某些财团势力,一向与拉丁美洲的贩毒网络牵扯很深,甚至普遍用贩毒来捞外快,于是就导致发生在墨西哥的毒品战争,已经快要变成美利坚内战。很多隶属于CIA、FBI的探子和线人们,居然十分荒谬地在墨西哥乃至于整个拉丁美洲自相残杀了好些年,而且被政府派去禁毒的家伙,一直打不过为私下捞外快而贩毒的人。

当然,对于美利坚合众国这样的世界霸主来说,区区毒品问题只能说是芥藓之患。但综合国力的长期透支,却是威胁到美国生死的关键核心——天文数字的军费开支,滚雪球一般扩张的债务危机,全靠一次又一次开动印刷机增发美元来缓解。此外还有金融资本的坐大,日益扩大的贫富差距,不断压缩的福利开支,开始下降的人口素质……国力透支的迹象已经如此明显,之所以还能勉强维持世界警察的强悍形象,完全是凭着美国的全世界唯一超级大国地位,以及通过建立在军事霸权之上的货币霸权。

依靠这一霸权,白宫和华尔街不仅可以征收全世界的“铸币税”,还可以在任何经济危机激化上升成为全球性危机之时,坐享全球资本逃向美国的“避风港效应”之利。让山姆大叔得以在负债累累之际,依然大模大样一次又一次提高国债上限,用印刷厂增加发行的美元纸片,换取外国人创造的更多真实物质财富。

同样的,为了能够继续维持这种霸权,而不是被别国赶超或拉平,美国也只得不惜血本,年复一年地维持着天文数字的军事开支。然而,这笔天文数字的军事开支,不仅仅是导致庞大赤字和债务的主要直接原因之一,更因为其非生产性,从而给原本就是带病运行的美国经济,增添了愈发难以承受的负担。

如此反复。美国的赤字和债务,自然只能年复一年地膨胀下去,就像传销活动一样,终有一日会搞得难以为继,不可收拾……当然,依靠建立在军事霸权之上的美元货币霸权,美国目前还能够绑架全世界为美军这只贪得无厌的巨大吞金兽付账买单——但问题是。这种“好日子”究竟还能延续多久?

——过于迷信武力,不惜透支国力地穷兵黩武,最终会导致什么下场。在二十世纪的历史上,早已有过许多前例:首先是“要大炮不要黄油”的纳粹德国,然后是习惯于在战场上赌国运的军国主义日本。还有一个就是被美国亲手用“星球大战计划”在军备竞赛之中拖垮的前苏联……如果是在核武器诞生之前,军国主义国家或许还可以用一场世界大战来转嫁危机,但在核威慑出现之后,一场全面核战争就会意味着人类文明的毁灭——要不然的话,苏联为什么一直到灭亡也没打第三次世界大战?…,

所以,在美国政治精英集团之中,其实并不乏已经认识到了这一危机,并且力图扭转局势,将国家发展道路扳回正轨的有识之士,冈萨雷斯总统就是其中的代表之一。

但问题是。美利坚合众国多年来穷兵黩武、滥用军力的漫长历史,已经在国内外孳生起了一个极为强大的利益集团——在美国内部,有在海外战争之中获利丰厚的军工后勤相关企业;几十年如一日,大肆撒钱游说国会出兵阿拉伯世界的犹太人组织;希望通过战争体现自身价值、获取更多权利的军方人士;主张肆意干预外部事务、建立“新罗马帝国”的右派政治俱乐部等等。在其它国家,也有无数所谓的民主派和反对派。把夺取政权的希望寄托在美国干预之上。还有许多摇摇欲坠的买办政权和分裂割据势力,譬如科索沃、巴林等等,也在很大程度上都要托庇于美国和北约或明或暗的军力支持,才能勉强维持生存。

因此,这些主战派势力在国内外同时发力配合,企图把美国继续固定在目前这条滥用军力的轨道上。却全然不顾此举是否会过度透支国力,从而在最后导致一场苏联解体式的悲惨结局——事实上,通过穷兵黩武的战争消耗,拖垮美国这个世界霸主,很可能就是某些居心不良的“盟友”们的最终目标……比如说,从二战结束、殖民帝国瓦解以来,就一直努力想要“捧杀”美国的不列颠约翰牛……

总之,这个利益集团在美国展开了极其强大的公关游说,长期左右着美国政策的走向。即使美国领导层中的明智之辈,有心要收缩过度扩张的战线,保养国力,其国内外的主战派集团也已经是欲罢不能了。

除了过度扩张战线而导致的国力透支之外,随着美国这个“世界熔炉”的民族融合效果逐渐减弱,日益加剧的国内民族矛盾,也在很大程度上消耗着合众国的力量——自从奥巴马总统给首批1200万非法移民发了绿卡之后,美国少数民族人口比例的急速上升就再也无法遏制。之后的历届总统候选人,为了争取少数民族选民的选票,也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承认各类非法移民(主要来自拉美)的公民权。

随着时间的推移,包括拉美裔、亚裔、黑人和印第安人等等的少数民族人口之和,已经超过了全美国人口的一半,而原本被视为“主体民族”的欧洲裔白人,却从绝对多数滑落到了相对多数……

在美国南部的佛罗里达、新墨西哥、加利福尼亚等州,拉美裔居民已经占到了绝对多数,基层政府官员若是不会说西班牙语,就根本无法正常地开展工作——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些美利坚合众国通过战争从墨西哥人手里夺来的土地,如今又再一次回到了拉丁美洲居民的手中。

很显然,随着美国内部人口比例的巨大变化,少数民族的精英人士也会向权势顶峰发动冲击,试图争取与人口比例相符的政治权力。但问题是,早已基本固化的欧洲裔美国顶层政治家族,却并不愿意为急速壮大的拉美裔等少数民族,让出原本属于自己的政权份额,最多只肯象征性地给出几个花瓶职位,然后让其余的人在仕途之中撞上玻璃天花板……而这显然无法使得日益茁壮的少数族群感到满意。…,

因此,围绕着合众国最高政治权力的斗争,如今已是日趋激化。拉美裔的冈萨雷斯总统作为鸽派和少数民族的代表,自从他当选上台开始,就遭遇到传统欧洲裔白人政治家族和华尔街财团的疯狂攻击……

——主体民族萎缩,民族矛盾加剧,社会阶层固化,经济形势恶劣,特权阶级(金融家)为所欲为,作为立国之本理想逐渐褪色(意识形态破产),国家资源向军事领域过度倾斜……曾经导致苏联解体的各种隐患,最近这些年里或多或少都已经在美利坚合众国萌芽冒头。这让冈萨雷斯总统的白宫生涯当真是如履薄冰,既倾向于鸽派主张,又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成了搞垮美利坚合众国的戈尔巴乔夫。

为了赢得选民支持,也是为了提防鹰派势力的再度坐大,冈萨雷斯总统本能地反感着任何军事行动。

“……好吧!那么就这样决定了!让步,撤军,收缩战线,进行人道主义援助,缓和外交关系……既然我们当初可以离开菲律宾,那么现在自然也能暂时退出东京湾!直到我们完全恢复了实力的那一天!”

冈萨雷斯总统疲倦地揉着太阳穴,叹息着作出了决定,“……这点程度的后退,美国还承受得起!”

然而,有句老话叫做树欲静而风不止。正当冈萨雷斯总统决心息事宁人,暂时吞下这一次闷亏,等着以后哪一天再拉清单算总账的时候,却万万没有想到,在事件发生之后被他派遣去日本侦察前方实况的国家安全顾问,或者说总统私人魔法顾问巴雷尔,将会给他带来一个何等巨大的“惊喜”

……(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六十三、崛起の自卫队(纪念226事件77周年)

秋高气爽的清晨,金色的落叶在清凉的秋风中打着旋儿,与远方巍峨的奥羽山脉之间,色泽如火焰般鲜艳的绚烂红枫相映成趣,倒映在平滑如镜的水面上,让世间充满了金秋时节的盎然禅意。

然而,就在这片令人心旷神怡的绚丽秋景之中,位于奥羽山脉脚下的日本陆上自卫队第六师团第一机甲联队驻地,联队办公大楼的某间宽敞礼堂内,此时却弥漫着一股腾腾的紧张肃杀之气。

“……汨罗渊中波涛动,巫山峰旁乱云飞;昏昏浊世吾独立,义愤燃烧热血涌。

权贵只晓傲门第,忧国此中真乏人;豪阀但知夸积富,社稷彼心何尝思!

贤者见国衰微征,愚氓犹自舞世间。治乱兴亡恍如梦,世事真若一局棋!

昭和维新春空下,男儿连结为正义!胸中自有百万兵,死去飘散万朵樱!……”

在立体声音响喇叭中,那首慷慨激昂的《昭和维新歌》的伴奏之下,青木高和一等陆尉开始发表演讲。

“……诸君,国家如今已经到了最危急的时刻!我等义士唯有肃清奸佞,才能维护国体不堕!”

今天特意穿上了木屐短褂和塑料玩具铠甲,打扮成古代武士的青木高和,头上缠着白布带,手里挥舞着家传名刀“村正”,站在礼堂的讲台后面。一脸慷慨激昂地大声疾呼着:

“……多年以来,政党只以竞选得胜为目标,上台即尸位素餐,罔顾国家长远大计,是为党贼!财阀贪得无厌,政商勾结,以金融手段疯狂盘剥百姓。是为财贼!学界口称和平进步,其实只知自贬自卑,污蔑英雄。祸国媚外,摧残我大和男儿忠魂,是为学贼!

如今。这些党贼、财贼、学贼早已勾结在一起,相互利用,固步自封,打压新锐,不思进取,只知垄断行业谋求私利,却坐视国威日渐堕落,发展长期停滞!有此三贼在世,国家岂能强盛?

及至今年,经济萧条衰败。内阁连番更迭,政坛乱象纷呈,失业率、出口逆差皆创新高,上周更是先有东京骚乱,后有福岛核灾。这是上天对日本男儿不思振作的警示!”

说到这里,他愤慨地拔出了自家珍藏的村正名刀,朝着空无一物的身后劈砍比划,“……然而,当前政府面对如此百年不遇的空前危局,却不思自强自立。奋发努力,反倒为虎作伥、开门揖盗,把支那和露西亚的势力引入日本列岛!像这般倒行逆施的后果,不是把日本化为中美争霸的世界战场,就是让日本屈辱地沦为支那殖民地!诸君,像这样的奇耻大辱,我们可以答应吗?”

“不行!”“NO!”“绝对不能答应!”“让支那奸细去死吧!”台下响起几声乱糟糟的应答。

“……是的,凡是任何一个有骨气的大和男儿,都不能答应这样的倒行逆施。但问题是,我们的政府却并非这样认为!更可悲的是,这些贪官污吏竟然还要自废武功,以财政紧张为借口,裁撤我们这支本来就已经非常弱小的陆上自卫队,让日本陷入有国无防的悲惨境地!”

青木高和猛地跳上了木质讲台,表情激动地将“村正”刀高高举过头顶,指着天花板叫嚷着,“……诸君!你们倒是评评理,这对得起每一位为国防事业而贡献了大好青春的日本男子汉吗?诸君,身为堂堂大和男儿,面对这等奇耻大辱,你们难道不感到愤怒吗?”…,

伴随着上述这些大义凛然的话语,青木高和顿时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从头顶一直流淌到脚底!在这一刻,他仿佛继承了大日本帝国武士的悠久历史与光荣传统!赤穗四十七浪士(注1)的风骨在这一刻附体,维新天诛人斩(注2)的英魂在这一刻现身!“二二六”事变皇道派军人的精神在这一刻焕发!在这一刻,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不是一个人!

如果这场演讲发生在旧日本帝国皇军中间,那么接下来自然就是山呼海啸一般的“万岁”声。但遗憾的是,此次演讲的听众,却是一群自卫队的公务员。所以,这场充满昭和年代军国主义风格的动员演讲,最终只是落得了一个形似而实不似的下场——青木高和像猴子似的上窜下跳,唾沫横飞地喷了半天口水,最后只换来了一阵明显有气无力的鼓掌,以及少数几个家伙的叫好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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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缺乏协调、准备仓促、没有多少支持者的自发性行动。如果只靠他们自己的力量的话,军事政变的成功率只怕连1%都没有……漂亮话谁都会说,但行动力却不是谁都能拥有!”

站在礼堂的角落中,冷眼旁观着对方在讲台上喷口水忽悠的灰发老人,冈萨雷斯总统的国家安全顾问,或者说美国总统的私人魔法顾问约翰.巴雷尔阁下,凭着他丰富的从政经验如此判断道。

——虽然给冈萨雷斯这个鸽派总统担任顾问,但巴雷尔本人却是一名铁杆的鹰派分子,发自内心地信仰着美利坚合众国的“天赋命运”,主张对外采取强硬单边政策,反对任何程度的软弱退缩……也正是因为他的劝说和煽动,原本已经心灰意冷等待离职的驻日美军司令肯尼迪中将,才会奋起再作一搏。

“……是啊!连一场兵变都搞不好,这帮人的素质能力真是太糟糕了!”

作为此次兵变推手之一的肯尼迪中将,面对这副大猫小猫两三只的冷清场景,同样是失望地不停摇头叹气。“……真是让人难以理解啊!反对派势力能够调动的资源也不算太少,而我们也已经表示了支持,第六师团长虽然有些态度摇摆,没有明确地站到兵变一方,但最起码表示了默许。可为什么搞到最后还是只动员了这么区区四百多个人?其中大部分还都是些没啥干劲的家伙?就像……呃……那个词汇是怎么说的来着?平成死宅?”

“……将军,请您别看不起日本的死宅啊!要知道在最近这几十年里,那些曾经轰动过日本的变态杀人事件。基本都是一些死宅干的!嗯,不过也就是杀些老人小孩和女学生比较给力,然后动不动就被昭和年代的老人打倒制服……但问题是。在平成年代的日本人之中,最有行动力的也就剩这些死宅了!”

此次自卫队兵变的另一位幕后推手,驻日美军的超自然力量特殊小分队指挥官。威尔.卡斯特少校调侃着苦笑道,“……所以,请知足吧!东北军区的第六师团能够凑集到四百多个人,而且还是装甲兵部队,就已经算是不错了。东京的第一师团干脆完全就发动不起来——高层军官倒是略有心动,但又不敢亲自上阵。基层士兵则是根本没把自己当成军人,打死都不肯参与到这种事情里面来。”…,

——作为一名强硬派的好斗军人,卡斯特少校非常不乐意看到日本摆脱美军控制,而作为一位以异能和魔法为战斗技巧的特异人士首领,他也很有兴趣跟“日本最强的超能力少女”小鸟游真白首相进行一番较量。为自己的战斗生涯赢得更多的刺激和荣耀。

但问题在于,他的驻地并不在日本的本岛,而是在遥远的冲绳。等到他被调到东京的时候,一切都已是尘埃落定——横田基地和座间兵营丢了,驻日美军主力已经转移到了冲绳。只剩下少数人滞留在东京湾的横须贺军港,一时间进退两难。

虽然巴雷尔国家安全顾问在抵达日本之后,第一时间就动用自己在秘密领域的最高权限,从冲绳那边调来了威尔.卡斯特少校的小分队。可遗憾的是,纵然巴雷尔顾问和卡斯特少校都想要做出一番事业,而犯下大错的驻日美军司令爱德华.肯尼迪中将也急于扳回局势。挽救自己的仕途和声誉,但面对着日本岛内错综复杂的混乱局势,还有白宫方面强调忍让的绥靖思想,在短时间之内也是无计可施。

幸好,正当他们这些鹰派人士面对着急剧变化的日本形势,深感无从着手的时候。自卫队之中的一部分反政府势力却主动找上门来,为他们很不成熟的兵变夺权计划寻求外援。于是,看到了翻盘希望的巴雷尔国家安全顾问和肯尼迪中将,立即就跟这些日本的反体制分子一拍即合。

但问题是,由于无法得到冈萨雷斯总统的真正支持,他们能够调动的资源实在是相当有限——更要命的是,自从福岛核危机爆发,驻日美军逃之夭夭以来,原本就上任没几天的肯尼迪中将,更是已经名声狼藉、威望扫地,基本已经处于被架空的状态,只是等着哪一天被当做替罪羊丢出去免职而已,根本管不动他那些名义上的属下了。

“……直接动用驻日美军正规部队参与政变是不可能的,发动海上自卫队则绕不过第七舰队。虽然CIA和FBI在自卫队之中也有不少线人和暗桩,但我们同样没有指挥他们的权限……”

这阵子一直在牵头串联反对派的卡斯特少校,一脸郁闷地向肯尼迪中将和巴雷尔顾问叹着苦经,“……所以,这一次兵变能够投入的力量,最终只有一千二百人,其中四百名提供重火力和威慑力的装甲兵就在这儿。另外八百名负责实际镇压的步兵,反对派领袖打算主要从受他们控制的右翼黑帮社团,也就是那些在日韩国人之中招募,而我们则需要给这些韩国人提供武器……”

“……让一支由韩国人组成的武装部队,在日本帝国的首都东京搞兵变?!这个主意真是太有才了!!”肯尼迪中将惊讶得瞪大了眼睛,“……东条英机和山本五十六恐怕都会气得从坟墓里跳出来吧!”

“……中将先生,怎么说呢?一支毫无斗志的日本军队。以及一个软弱涣散的日本政府,都是我国竭力想要保持的最佳状态。虽然,一个更加强硬的日本政府,或许会更加有利于帮助我们对抗中国和俄罗斯。但问题是,白宫和五角大楼也从来不曾忘记过,这些疯狂的日本人在太平洋战争之中曾经给自由世界带来的巨大创伤——谁也不敢保证,日本政府在恢复了武装力量和强硬风格之后。会不会再次走上他们曾经走过的道路,再一次挑战我们的太平洋海权……”…,

在华盛顿经历了数十年宦海沉浮的巴雷尔国家安全顾问,对肯尼迪中将如此解释道。“……自从太平洋战争以来,华盛顿的智库就一直在不断研究着日本人的民族性格,并且不断地加以补充更新……

总的来说。日本人是一个缺乏韧性、急于求成的民族。就个人而言,他们并不缺乏耐心和忍耐力。但是就整体而言,却总是缺乏全面考虑和长远打算,经常在情报和准备还不够充分的时候就盲目妄动,十分轻率地把整个国家押上赌桌。然后要么撞上大运,要么输个精光……

更糟糕的是,日本民族曾经有过的蓬勃朝气,以及不断开拓进取的奋斗精神,已经被持续几十年的停滞和萧条给磨光了。由于长期找不到进一步发展的突破口,现在的日本社会。差不多完全沦落到了跟拜占廷帝国末期一样颓废的精神面貌——自卑而又自大,傲慢而又胆怯,整天沉溺于往日的光荣,却不知如何才能把家业继续发扬光大,甚至连维持现有的地位都很难做到。

所以。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尽量让日本保持现在这种软弱而涣散的状态,不能让日本人真正凝聚起来。即使他们最终还是在沉默中走向了爆发,也不能让爆发的矛头对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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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竭力表演却没能赢得喝彩的青木高和一等陆尉,拄着村正刀悻悻然鞠躬下场之后,戴着金丝眼镜。相貌文绉绉的龟田正男联队长,也拿着稿子走上了讲台,开始阐述此次行动的重要意义。

首先,他向诸位自卫队员叙述了自己对国家现状的不满,对现政府试图引入中俄势力,破坏日美关系,动摇立国基石的错误政策,尤其是为了节约财政开支而裁撤自卫队的“倒行逆施”感到深恶痛绝,声称自己这些自卫官作为堂堂大和男儿,为拯救国家而奋起一搏是正义的。

可是再接下来,龟田正男联队长却又话锋一转,强调了这次行动绝不能滥用武力。整个行动必须是干净的,而不是血腥的;是文明的,而不是野蛮的;是谨慎克制的,而不是不计后果的……“总之,就是要让国家听到我们的呼声,但也不能因此让国民引发更大的恐慌……”

于是,肯尼迪将军就听得有点困惑了。

“……他们这到底是罢工还是兵变?听上去好像只是开着装甲车闯进东京,到国会议事堂门口游行示威,喊几声口号,顶多再放几枚空包弹而已。”

“……如果不这样说的话,在第六师团又会有几个人肯干呢?他们不是军人,而是官僚啊!”

卡斯特少校苦笑着答道,“……他们既想要推翻政府保住职位,又不想过分开罪官僚同事;既想要凭借武力夺取大权,又怕杀人过多激起民愤;既怕行动不能成功,又怕事后收拾不了场子。前怕后怕,左怕右怕,瞻前顾后,犹豫不决……这就是全世界官僚共通的特性!”

“……这么看来,日本自卫队反对派搞出来的这次行动,到最后恐怕只能沦为一场闹剧。真正关键性的致命一击,就要靠你的队伍来发动了!”

肯尼迪将军叹了口气,把手搭在卡斯特少校的肩膀上拍了拍,“……一切就都拜托了。”

而卡斯特少校则神情郑重地向肯尼迪中将抬手敬了个军礼,“遵命,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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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赤穗浪士,是指在元禄15年12月14日(1703年1月30日)深夜,为报旧藩主浅野长矩被冤杀和赤穗藩被废藩之仇,强袭攻入幕府高家吉良义央的屋敷,将吉良义央及其家人杀害(元禄赤穗事件)的原赤穗藩士大石良雄以下47名武士。事后,虽然这些武士都被依法处刑,但他们的事迹却被编成了脍炙人口的著名戏剧《忠臣藏》。而他们为报仇不惜殒身的骨气,更是成了武士道的典范……但也激励了日后日本军人的一次又一次“下克上”壮举。

注2:维新天诛人斩,是指幕末时期(1853~1868)在京都等地活动,刺杀幕府官员和“卖国贼”的维新派浪人武士,主力来自于倒幕中坚长州藩,具体可以参照《浪客剑心》之中的描写。

当然,无论经过了后世文人的多少美化,这些整日打劫商铺,胡乱杀害市民,甚至策划过纵火焚烧整个京都(在池田屋被新选组围剿的时候,这伙人就正在商量此事,怎么看都比本拉登的飞机撞楼凶残多了)的暴徒,放到现在的标准定义依然只有一个——恐怖分子。(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六十四、暴风雨前夕的宁静

福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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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跑回了东京,他们又会怎么想?

所以,唯一能让俄国同志吃上热饭菜的办法。就只有从首相官邸叫外卖,然后传送过来了。

幸好,如今笼罩在核辐射阴云之下的东京,虽然尚未完全恢复昔日的秩序与繁荣,在暴乱中遭到焚烧的店铺同样也还是惨不忍睹。超过二十万市民还在东京以西地区,甚至是国外避难未归,更有数十万难民从东北方的茨城等地,从这些距离福岛核电站更近的城市涌入东京,给日本的首都带来了新的混乱……但照常开门营业,能够送外卖的饭店和快餐店。在东京总归还是找得到的。

于是,每天都有数百人份的外卖便当被送到东京永田町的首相官邸,然后再由王秋这个搬运工发动空间异能,传送到虫洞另一端的福岛辐射区——为了掩饰突然暴增的便当订购量,小鸟游首相还特意多订购了十几倍数量的便当盒饭。然后由闲着的AKB偶像内阁大臣们用卡车带到东京都内各个难民安置点,像是办偶像握手会一样亲自给难民发放,既是救济这些困难群众,安抚民心,也是为自己再次打响知名度,给未来的歌姬生涯做宣传——反正花的都是公家的钱。

“……奶油点心套餐?那个玩意儿是我订的……”脸上带着巨大伤疤的巴拉莱卡大尉闻言丢下工兵铲。在脏兮兮的军大衣上抹了几把尘土和汗水,便伸手从王秋面前抓起便当盒,“……切,怎么全是冷的?冷掉的奶油点心可是最难吃了!”她撇嘴抱怨道。

“……很抱歉!但也只能请你体谅一下,毕竟等着这么多外卖全部送到是需要时间的。”

对于巴拉莱卡大尉的抱怨,王秋只能无奈地耸了耸肩膀,“……而且,这里也没有合适的电源和微波炉……要不,你就用烧开水的小型瓦斯炉把它稍微热一下?”

“……算啦!这玩意儿要是自己用火加热的话,奶油绝对会融化掉,然后流淌出来变成一堆糊糊……没事,反正只要往嘴里多灌几口酒,也就不嫌冷了。”

巴拉莱卡叹息着摇了摇头,又弯腰在旁边地上装酒的大纸箱里翻检一番,然后拎起两瓶烧酒,随口咬掉软木塞子,接下来就这么一边大口畅饮着高烈度的美酒,一边自己找地方去休息了。

其他前来王秋跟前领便当的狼人们,也在拿了食物的同时,顺便摸两瓶酒带去下饭。而在稍远处的空地上,各式各样的空酒瓶和纸板箱已是堆积如山,弥漫扑鼻的酒精味儿简直能让人头晕。

——在NHK电视台的抒情报道之下,全日本的民众都知道了这支“曾经拯救过切尔诺贝利的俄国英雄核污染处理特殊部队”,并且也得知了抽烟饮酒对于抵御核辐射的重要意义。

于是,日本的各大烟酒公司为了打响宣传广告,以及显示自己对社会负责任的态度,纷纷打开仓库慷慨解囊,向这些“用生命拯救日本的俄罗斯勇士”无偿捐赠了大批卷烟、香烟、雪茄,还有清酒、烧酒、葡萄酒、威士忌、白兰地等等。再加上一般市民的零星捐赠品,最后被送到福岛原子能灾害现场的烟酒,林林总总加起来,居然足足装了一个集装箱那么多!都可以拿来洗澡了!

如此一来,身在辐射中心清理反应堆废墟的俄罗斯狼人们,从此就过上了“瓶不离手,酒不离口”的幸福生活,每天夜里喷着酒精气沉沉睡下,然后又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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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金方面的困难,除了最基本的恢复水电供应之外,大规模的重建工程暂时还不适合上马。”…,

上条景胜一边灵活地操作着连接电脑的投影机,放出一幅幅在东京暴乱之中惨遭焚烧、坍塌损毁的建筑物残骸照片,一边对泉田准三郎如此解释着自己的苦衷。“……眼下东京都厅最重要也最迫切的工作,是安置那些从东北核污染区逃出来的外县难民。我们已经启用了市内多处体育场和学校礼堂,建立临时避难所,粮食和饮用水供应也还比较充足。但一些困难也是存在的,最难以解决的就是药品和医生的匮乏——从外地涌入东京的东北地区避难民众之中,很多都是患有慢性病的中老年人,还有一些人在逃难途中患病或负伤。这都需要调集足够的医生到安置点进行巡回诊疗。但东京都厅在这方面遇到了很大的困难……”

“……关于这个问题,我会跟防卫省方面进行沟通,看看能不能借用一些自卫队的军医。同时让常驻联合国的代表也活动一下。争取弄几支国际援助医疗队过来。”

泉田准三郎对此答应得十分爽快,“……还有,关于东京铁塔的修复计划。眼下讨论得如何了?东京铁塔可是这座城市的标志性建筑,网上在这几天一直都在流传着‘东京铁塔倒下来了’的热门新闻呢!”

“……东京铁塔倒下来?这条谣言可真是够夸张的!只凭着那么小的螺旋桨飞机和根本没有战斗部的消防导弹,怎么能破坏得了如此巨大的铁塔?仅仅是顶端的天线折断了一截而已!”

抬头望着窗外依然巍峨耸立的东京铁塔,还有更加高大的圆柱形塔楼“天空树”,上条景胜都知事忍不住摇头苦笑,“……目前,东京铁塔的建筑主体结构依然完好无损,甚至连观景大厅的玻璃都没有破掉一块。而东京铁塔的电视转播职能,目前已经由新建的‘天空树’替代,再也不必从这里发射电视信号了。所以位于铁塔顶端的无线电信号发射天线。到现在完全就是个被废弃的装饰品,断了也就断了……

当然,我也知道东京铁塔是城市的地标,它的毁坏会影响城市形象,造成市民不安。所以。东京都厅目前已经联系了生产大型充气玩具的公司,准备先订做一个特制的临时性充气塑料天线来代替!”

“……先弄个充气塔顶来糊弄人吗?这样或许也不错,最起码比较省钱……唉,但有些事情可以糊弄人,有些事情却实在糊弄不过去啊!日本经济在承受此次大难之后,至少也要倒退十几年吧!”

泉田准三郎情绪有些低落地叹息着。转身站到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目光呆滞地看着东京都厅大楼对面的银行门前,挤满了长长的挤兑人群……短短的一周时间内,已经有十几家银行和保险公司相继被挤垮倒闭,而由此引爆的经济危机,更是不受遏止地迅速蔓延向日本经济的每一个角落……

他忍不住摸了摸胸口——在这个位置的西装内侧口袋里,装着一份早已打印好的引咎辞职声明。

“……泉田君,你真的决心就这样总辞职吗?”上条景胜有些惋惜地望着他这位已经两鬓斑白的老朋友,“……其实,你们已经做得很不错了。面对这么多同时爆发的灾难,就是田中角荣这样的名相也很难做得更好……是不是留下来再看看风色?如果运气好的话,小鸟游内阁或许还可以再坚持上一段时间。”…,

“……上条君,谢谢你的好意,但现在我已经感觉快要垮掉了……”泉田准三郎苦笑着摇了摇头,“……待在首相官邸的这一个月里,我真的感觉自己就像薛定谔的猫,被无穷无尽的灾难给折磨得半死不活。如果能给我一个痛快的话,我真得感谢上帝,让我从这个屠宰场般腥臭的炼狱里解脱出来。”

(按照本文设定,日本政府在九月份连续换了三个首相,泉田准三郎也是在9月初才担任的内阁官房长官,大约比小鸟游真白首相早上台二十几天,总共也只干了一个月而已。)

说到这里,他突然露出了一丝轻松的微笑,“……我已经跟各党派的大佬们都商量妥当了,本届内阁总辞职以后,就让我留任新一届联合政府的原发事故(核灾难)担当大臣,继续应对此次福岛核危机。同时成立一家日本原子能灾害防范处理公司,以民间身份和商业合同雇佣中国和俄罗斯的核辐射处理队伍,这样既可以保障救灾工作不受到政权更迭的干扰,也可以为新政府回避一些外交上的麻烦……”

“……唉,泉田君,你这又是何苦……”上条景胜忍不住再一次叹息起来——所谓的原发事故担当大臣,其实就是善后处理小组的组长。这是一个吃力不讨好,做好做坏都要被骂的悲催角色,在政界一般没人肯当,多半只能由其它大臣兼任。唯一的好处只是官位比较稳定,不太会有人来抢而已……

但是,如果你担任了这个职位,沾上了一身骂名之后,还想要更进一步的话,那可就难比登天了。

“……呵呵,怎么说呢?做一件事情总要有始有终吧!在我手上爆发的核危机,总希望能够自己亲手把它结束。”泉田准三郎耸了耸肩膀,“……好了,不说丧气的话了。为了纪念这个短暂的小鸟游内阁退出历史舞台,我在赤坂的‘时雨轩’订了最好的宴席,有鲔鱼寿司、碳烤帝王蟹和神户牛肉……”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份烫金请柬,不由分说地塞到了上条景胜的手中,“……记住!明天晚上六点,不见不散啊!”

——然而,正当小鸟游内阁已经在准备退场之际,有人却并不打算让这个AKB歌姬内阁平安落幕……(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六十五、太阳旗下的大韩勇士

坐在福岛第一核电站的废墟旁边,好不容易挨个儿点人头发完了上百号俄国毛子的便当之后,王秋也打开了一只简易保温箱,取出他为自己准备的午餐:一碗热汤面。

这是一碗用料上乘、卖相也很不错的日本风味叉烧面。

——用精选的上等猪骨,经过整整12小时细心熬炖而成的浓厚汤头,配上手工拉制的滑嫩面条,以及顶级猪里脊肉烧烤的叉烧肉,从中间对半剖开的白煮蛋,再洒上小葱、海苔和柴鱼片……仅仅是看着红色的叉烧,翠鸀的葱花,还有纯白的汤头,闻着那股馥郁的香味,就足以让人感到食指大动、垂涎三尺。

唉,如果背后的景色不是焦黑坍塌的厂房废墟,以及横七竖八的机械和建材,那就更完美了。

王秋一边吸溜吸溜地吃着面条,一边有些意兴阑珊地如此想道。

经过连续几天的奋战,曾经拯救过切尔诺贝利的俄罗斯狼人特殊部队,已经初步完成了反应堆的清理工作,把数以百吨计的高放射性物质收集起来,倾倒进包裹着铅皮的圆桶中,然后装进一只只集装箱里。至于已经被烧穿融化、深陷在地下的核燃料池残骸,也被浇上了厚厚的水泥,尽可能牢固地密封了起来。

——自从福岛核电站的石墨沸水堆被引爆起火之后,剩下那些旧的重水沸水堆里,有三个悬挂在空中20多米高位置的核燃料池,也相继崩坏坍塌。不仅引发了核燃料大火,还泄露出了数以百吨计的放射性物质,迫使整个地区的上百万人口都要背井离乡,长期撤离……

按照某些美国报刊上比较惊悚的文章评论,此次福岛核危机释放出来的辐射物质总量,大致上相当于40到100个切尔诺贝利灾难,将会使从日本东部到夏威夷再到美国西海岸的人患上癌症。同时还有可能使北半球变得不适应人类居住……当然,这种劲爆的说法显然是过于夸张了,明显是某些幕后黑手为了制造一种歇斯底里的恐慌气氛。以求打击日本的金融期货市场,从而牟取暴利罢了。

确实,能够杀人于无形的核辐射。在很多人眼里是很可怕的-----但在实际生活之中,它又不怎么可怕。

嗯??为什么会有这种矛盾的说法呢???

因为,就辐射本身而言,即使是核辐射,其实也不是什么稀罕的玩意儿。人类自从诞生以来,就无时无刻不在“遭受”着核辐射的侵袭——虽然地球表面的天然放射性物质并不多,但是仍有极微量的天然放射需物在不断地衰变,散发出核辐射。再加上来自于太空的辐射能量,事实上,我们的身体每一天都在遭受着各种来源的核辐射。但作为生物的新陈代谢功能。健康的人体很自然地就能修复这些辐射带来的损伤。

甚至就连生物的进化,也有辐射的一部分功劳——生物的遗传信息,就是在辐射损害和机体修复这一反复轮回的过程之中,不断发生着微小的变异,一次次积累下来。最终演变为所谓的生物进化。

而且,请注意一点,核反应堆使用的燃料,主要就来自于天然的铀需。而在很多铀需产地的附近,都是自古以来就有人定居的,也没见他们变成怪物农场或者癌症村——换句话说。辐射物质是天然就有的,核电站、核潜艇与原子弹只不过是把它们集中到了一起,让它们更快速的反应,从而获得能量罢了。反过来说,只要把放射性物质稀释到一定程度,它们就不会再对人类产生什么影响了。…,

再举一个例子,在冷战的高峰时期,中美苏各国均在大气层中进行了多次原子弹和氢弹实验,这些核爆的烟尘其实早已飘散到了全球各个角落,但扩散到了这么大的范围之后,其浓度也就没什么人会在意了。

所以,核辐射能否造成危害的关键,就在于它的强度——比较遗憾的是,虽然美国报刊上的评论颇有夸张渲染、危言耸听之处,但由于这次福岛核电站一连爆了四个反应堆的核燃料池,并且在最初被搁置了整整十二个小时没人管,所以前前后后泄漏出来的辐射物质总量,确实是相当恐怖。大致上真的是相当于40到100个切尔诺贝利灾难没错……这些可怕的放射性物质,不仅随着辐射云飘洒到了整个日本,乃至于整个东亚,污染了半个日本的土壤,还朝着下方侵入到了地下水脉,已经是神仙难救。

总之,按照毛子们凭着经验作出的推算,等到全部清理工作完成,核废料也被处理完毕之后,周边地区的生态环境应该在几年内有望基本恢复旧观——方圆30到40公里内的辐射禁区估计还是没办法,但更远处的市镇大概再过几年就可以勉强恢复居住了。不过,由于地下水脉遭到严重污染,饮用水和工农业用水都必须从远方修筑渠道引来,否则的话……恩,恐怕就只能把安全标准再上调个一两千倍了。

当然啦,自然界的自我净化能力是很强大的,即使是饮用经过这种程度辐射污染的淡水,顶多也就相当于每个居民每天做了一次或几次ct(核磁共振检查)而已……但问题是,有谁吃得消天天做ct啊?

而且,在经过这样两场轰轰烈烈的核危机之后,作为日本主要粮食产区之一的东北各县,肯定也会遭受严重的土壤放射性污染。从独眼龙伊达政宗的时代开始就赫赫有名的“仙台米”,恐怕是再也卖不出去了。甚至连全日本最大的农业产区关东平原,也会因此在农产品市场上受到重大冲击——当然,如果日本人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不得不继续吃这些辐射食品过日子的话,估计也只会得白血病,而不会变成小怪兽的。

想到自己正身在一片新鲜出炉的辐射废土之上,沐浴着全世界第一的环境辐射,王秋顿时就有点意兴索然的感觉,而碗里喷香鲜美的叉烧面,也渀佛失去了滋味。

“……在这种辐射废土上当搬运工。真是既辛苦又无聊啊!而且还不知道事后能有多少报酬,真让人提不起精神……不过也还好,只要等到明天晚上。就会有个很棒的好地方可以消遣一下了……”

王秋一边如此嘀咕着,一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口袋里烫金的精美请柬,“……东京赤坂的‘时雨轩’?啧啧。听上去很风雅嘛!哎,不知道这种高级料亭究竟是怎么样的地方?以前似乎只是在小说和漫画里看到过……哎,久闻其名的女体盛恐怕是不会有了……不过,会不会有传说中的日本艺妓作陪啊?”

然而,王秋同学并不清楚的是,这个让他颇感期待的夜晚,已经注定不可能平静地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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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西南约65公里,驻日美军横须贺海军基地

在日本列岛的东南方位,东京湾内的三浦半岛东北侧,两座小小的岛屿就像螃蟹伸出的巨鳌。牢牢拱卫着横须贺湾——若是打开日本地图,横须贺湾上通常会注上代表海军的船锚标记。…,

在遥远的过去,这个船锚标记曾经属于旧日本帝国海军的横须贺镇守府,属于飘扬着旭日旗的大日本帝国海军联合舰队。

早在幕府末期的1864年,江户幕府就计划在横须贺创办造船厂。明治维新之后,新政府又在这里兴建横须贺制铁所,让它逐渐演变为日本海军最重要的军港,以及天皇陛下“征服万顷波涛”的出发地——整个旧日本帝国时代,横须贺几乎就是“造船”、“军港”的代名词。

从甲午战争、日俄战争到太平洋战争,日本联合舰队一次又一次地从这里鸣笛。奔赴遥远的战场,然后在战火的考验中一点点发展壮大,直至最后的倾覆与灭亡。

就在距离横须贺军港不远的三笠公园内,如今还保存着1905年对马大海战之中的日军旗舰“三笠号”,当年的日本海军大将东乡平八郎,这位“东方的纳尔逊”,就是在这艘战舰上指挥日本联合舰队一举击溃俄罗斯海军主力,让日本联合舰队成为东亚海面上的至高主宰。这位日本海军名将的铜像,迄今依然矗立在他的旗舰前方,每到节假日自己,经常有游人来此合影留念。

但到了太平洋战争结束之后的如今,横须贺却沦为了日本帝国的征服者,日本联合舰队的葬送人,人类希望之邦美利坚合众国的战利品,美军掌控整个西太平洋地区的重要战略咽喉枢纽。

在美利坚合众国的全球军事部署规划之中,横须贺军港乃是美海军第七舰队的司令部和母港所在地,以及美国在海外最大、最具战略重要性的永久性海军基地。除了基本的入坞设施外,横须贺美军基地还具备一流的船只修理设施、具有战略意义的巨型燃料库和弹药库。

在正常情况下,一般约有2.7万人在这座基地内工作和生活,其中1.6万是美军官兵。由于美军基地坐落在横须贺最繁华的地带,所以当地百姓的人流、车流与美军哨兵只有咫尺之遥。时常能够看到各种美军战舰进进出出,偶尔还有机会在各式各样所谓“日美亲善”活动中参观基地。

而日本海上自卫队的横须贺基地,则与美军基地比邻而居,并且接受后者的“指导”。

这个基地对于美军的重要性,实在是不言而喻。尤其是在仓皇放弃了横田基地和座间兵营等据点之后,东京湾内的横须贺军港,更是成了驻日美军距离东京市区最近的驻扎地。

此时此刻,撤退到横须贺的驻日美军司令官肯尼迪中将,正带着几个人站在基地司令部的门前,皱眉看着一群打扮流里流气,染了头发、纹了刺青的小混混涌入基地。在司令部旁边的操场上排成方队。

当然,除了上述这些一看就不成器的底层流氓之外,还有不少穿着黑西装,戴着黑墨镜,统一梳着短头发的“正规化暴力团成员”,远远望去,进退行止貌似颇有章法。洋溢着一股肃杀之气……

无论是浑身打扮得乌烟瘴气,疑似嬉皮士,还是面容精悍、颇有打手风范。这些人的手里全都打着醒目的太阳旗,以及写有“爱国”、“护国”、“尊皇讨奸”、“救国”、“大日本帝国万岁”等右翼强硬口号的条幅,貌似一群日本爱国愤青的模样……可不知为什么。虽然是同样的黄种人,但他们的面容、身材和举止,跟本地的大多数日本人相比起来,总有那么一点儿难以形容的微妙差异。…,

“……日本皇民党?维新青年会?大和魂联合会?嘿嘿!这些韩国棒子还真是装得挺像啊!”

一位站在肯尼迪中将身后的亚裔美军参谋官,似乎是对这些右翼团体比较了解,顿时不屑地讥笑道,“……可惜啊,虽然是世界第一的整容大国,但我就是隔着草坪都能闻到他们身上的泡菜味儿!”

“……这么说来,你似乎对这些人的行动能力不太看好喽?阮上尉。”

听到这句刻薄的评价。肯尼迪中将挑了挑眉毛,貌似不经意地问道。

“……怎么说呢?在二战之前,以黑龙会为代表的日本右翼团体,确实有过相当辉煌的历史,不仅在政界内部背景深厚。甚至组织过多次内乱和政变……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已经在日本待了十几年时间,素来自诩为“日本通”的阮上尉,立即如此答道,“……至于现在的日本右翼组织,除了出动宣传车上街大喊口号播放军歌制造噪音之外,基本上就没有什么像样的行动能力——所以才会有这么多韩国人能够钻进来凑数。反倒把真的日本人给挤了出去。

事实上,日本大多数地方的一般市民,普遍都把这些打着太阳旗上街的韩国人当成搞笑演员——毕竟,让韩国人来继承日本军国主义的衣钵,怎么看都实在是太奇怪了。

将军阁下,我觉得您最好还是不要对他们抱有太高的期待,否则在事后就一定会感到失望的。”

“……无妨,不管这些热爱日本的韩国人,是多么的中看不中用,只要他们能够把形势搅乱就足够了!”

肯尼迪中将伸手摸着下巴咕哝道,“……至于剩下的事情,就是巴雷尔顾问的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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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美方人员对他们评价颇低,但诸位举着太阳旗的大韩勇士们却依然是满脸的激情洋溢。

毕竟,能够在堂堂日本帝都东京大闹一场,只要想一想就能让人激动得肾上腺素加速分泌。

“……立正!”

在指挥着五音不全的部下们唱完《昭和维新歌》和《拔刀歌》之后,此次的带队人之一,日本皇民党小头目朴德猛,便穿着一身土黄色的旧日本帝国陆军作战服,握着麦克风开始了简短的训话:“……如今,政府中的奸佞小人,正在勾结共党,祸害国家!为了唤醒沉睡的国民,我等爱国志士唯有举刀肃清国贼!诸君!皇国兴废在此一举!请诸君务必全力以赴,为维护日本国体而战!”

而聚集在操场上的诸位大韩勇士,也纷纷挥舞着太阳旗应声呐喊。

“……救国!天诛国贼!”

“……尊皇讨奸!维护国体!”

“……大日本帝国万岁思密达!”

有个年轻人刚刚举着拳头不伦不类地这么喊了一句,就被朴德猛狠狠地敲了一记手刀。

“……金元春!呃,不对,是金田元春,你这个八嘎!刚才到底在喊什么啊?都来日本多少时间了,日语还说得这么烂!要是再敢冒出一句思密达,就给我滚回济州岛去!”

“……嗨!万分抱歉思密达!”

日文名字为金田元春的韩国青年金元春,立即像一个标准的日本人似的,低头向朴德猛道歉。然而,他话语中怎么也少不了的“思密达”,却让朴德猛忍不住又是一阵无奈的苦笑。

“……唉,怎么又来了?你这人到底有没有脑子啊?!为什么这个口癖就是改不过来了呢?”

……

总之,在一声声“大日本帝国万岁思密达!”“天诛国贼思密达!”的喊声中,这些基本由在日韩国人组成的“日本右翼团体”,便开始接收由驻日美军提供的军械弹药,以备来日起事。

——为了以防万一,肯尼迪中将没有舀出美军的制式装备,而是想办法凑了一批ak47、乌兹冲锋枪、中国77式手枪等从走私贩子手里查扣的杂牌枪械,以及一些美军士兵不知从哪儿收缴来的奇葩武器,甚至还有阿富汗抵抗组织用木质机床制造的老式土枪,以便于日后洗脱关系。

然后,一场富有“战后日本特色”的军事政变,便即将在东京拉开帷幕……(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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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六、东京夜未眠(上)

10月5日傍晚,日本东京

在这秋高气爽的时节里,秋日夕阳的最后一缕余辉,正从巍然林立的摩天大楼之间逐渐隐没。

忙碌了一天的内阁官房长官泉田准三郎,满脸憔悴地走出首相官邸,抬头仰望着眼前壮丽的落日美景,不由得感到一阵心旷神怡,仿佛连日来在浑身上下积攒的各种疲惫,在这一瞬间就消退了许多。

——金秋时节的壮丽暮色,无须加以任何言语修饰,也能美丽得让人窒息。

缓缓西沉的夕阳,宛如一团燃烧着的橙红色火焰,在绚烂晚霞的掩映下,竟然是如此的耀眼夺目!而暂时只有寥寥几簇星光显现的黯淡夜幕,则是从东方逐渐席卷而来……但即便如此,它也无法战胜夕阳的光辉,只能从后方缓缓逼近,耐心静待着绚丽夕阳的最终沉沦。

沐浴在这样对比强烈的光暗之中,原本有些灰蒙蒙的东京市区,也在视野中泛起了朦胧的光晕,显出一派光怪陆离的景色。无论是民宅的窗户还是摩天楼的玻璃墙,全都在努力反射着夕阳绽放出的光辉,企图以此来展现出自己的存在感,可若是跟绚丽夺目的嫣红夕阳放在一起,却依旧显得如此渺小而又黯淡。至于道路上的行人车辆,在夕阳与夜幕的较量之中,更是只剩下了色彩灰暗的一缕缕模糊阴影。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啊……”

望着眼前的壮丽绝景。从大学时代就很有文学功底的泉田准三郎阁下,忍不住饶有兴致地开口低吟道。

然后,他转身望了一眼同样沐浴在夕阳余晖之下的永田町首相官邸,不禁略带伤感地叹了一口气。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就是他最后一次以内阁官房长官的身份,走出这座象征最高权力的宅邸了。

按照预定的计划,等到明天。也就是10月6日上午的时候,以小鸟游真白首相为首的AKB歌姬偶像内阁,就会向国会正式提出总辞职。而泉田准三郎更是在三天前就把辞呈给准备好了。

——从头到尾,满打满算,不过区区九天时间……这大概是日本历史上最短暂的一届内阁了吧!

虽然每个政治家都希望自己能够名垂青史。但若是以这样的吉尼斯记录来留名……未免也太囧了。

泉田准三郎不由得又叹了口气,同时看到了自己的老朋友,东京都知事上条景胜阁下,亲自开着一辆黑色的高档跑车从远处疾驰而来,准备载着他一起去赴宴——纪念小鸟游内阁倒台的告别宴会。

由于这不是什么值得庆祝的事,所以他们在这一路上都很沉默,只是安静地注视着路边的风景。

在这个时候,深沉的夜幕已经悄然降临,街道上慢慢地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火,而很多消费场所也迎来了自己的营业高峰时段——虽然刚刚才从暴乱和戒严之中解放出来。许多焦黑的建筑物残骸尚未来得及清理,而又被笼罩在核辐射的恐怖阴霾之下,但此刻的市面上依然是人来人往,极为繁华喧嚣。那些形形色色的店铺门前,和往常一样闪烁着五彩缤纷的霓虹灯光。播放着震耳欲聋的流行音乐,聚集着喜欢热闹、衣着时尚光鲜的年轻人。不少宽敞的地方可以看到地下乐队在练摊,虽然主唱青年的嗓子大多不怎么好,但嘶哑的声音却依旧能唱出热情和得意。而另一些明亮的橱窗外面,站在不少打扮颇为另类的少年,染黄或染红的头发嚣张地竖起。修了眉毛,化了时下流行的烟熏妆,戴着耳机自顾自地听音乐……路过的每个街区都是一派熙熙攘攘的热闹景象,将夜幕中的城市点缀得比白天还要耀眼。…,

这就是全世界最为繁华的国际化超级大都市之一,日本的政治和经济心脏——东京。

它犹如一位雍容华贵的贵妇人,即便在遭受了接二连三的沉重打击之后,仍旧洋溢着璀璨夺目的魅力。

然而,就如同方才的夕阳一样,这个年代的东京虽然繁华依旧,却同样也已经有了美人迟暮的征兆。

“……上条君,在你看来,我们这一次试着摆脱美国控制的冒险,究竟是对还是错?支持的人褒奖说这是一次将危机利用到极致的完美战略级行动,反对的人则斥责这是让日本走向沉没的前兆……”

泉田准三郎没话找话地随口唠叨着,脸上泛起一丝苦笑,“……唉,不管怎么样,等到这一次的福岛核辐射危机过后,下一任日本首相应该就不用去华盛顿的白宫‘聆听圣训’了吧。”

——自从太平洋战争失败以来,“美国老大是万万不能得罪的”就成了日本政坛的一条铁律。实事求是地说,日本在二战后的政坛风云史,就是一本美国老爹对不听话的日本政治家打屁股的惩罚记录!

譬如宫泽喜一、细川护熙等几位日本首相,就是因为在出访美国时没有全盘答应白宫方面提出的要求,于是在回国后很快被看不见的“美国元素”给逼着辞职了。而最悲惨的鸠山由纪夫首相,更是因为不听美国的话而被直接拿下——当然,跟那些“被自杀”的亲华派政要相比,这样的下场已经算是幸运了。

“……就算不必去华盛顿的白宫‘聆听圣训’,改成去北京的中南海‘朝贡’还不是一样?”

上条景胜一边灵活地打着方向盘,一边撇嘴叹息道,“……当然,我并不是不清楚,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作为一个地域狭小的岛国,夹在中国、俄国和美国这三个巨无霸怪物之间。却既没有能够保卫自己的武力,也没有登上大陆的机会,顶多不过是在大国之间左右逢源……日本的国运最多也就是这样了。

唉,纵观历史,每个国家的气运都是有期限的,而日本千年以来积攒的气运,自从明治维新崛起为东亚霸主以来。就在上个世纪被透支得干干净净。曾经属于日本的时代,眼下早已过去啦!”

“……是啊!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或许在我们的生命历程之中,就能看到日本的夕阳了!”泉田准三郎一边揉着酸涩的眼皮,一边心情沉重地说道。

——必须承认的是。在整个二十世纪之内,日本几乎一直都是被上天眷顾、大气运加身的命运宠儿,拥有着堪称完美的战略机遇:这个远东岛国先是通过英日同盟和日俄战争,从文明世界的边缘小国一举跨进了世界列强俱乐部;然后又借着一战胜利的东风夺取了德属亚洲殖民地,把疆土向南一直推进到了热带的塞班岛和特鲁克;紧接着,还利用列强的绥靖政策和中国的分裂混乱,逐步吞下了中国东北和华北的大片疆土;最后更是发动太平洋战争,将军旗插到了距离东京五千公里之外的遥远异邦……短短半个世纪之内,日本帝国的版图从本土四岛的三十多万平方公里,暴涨二十多倍。一度建立起了方圆广达700万平方公里的“大东亚共荣圈”,形成了一个北起阿留申群岛,南临澳大利亚,西迄印度洋的庞大殖民帝国。…,

然而,以小蛇吞大象终究是要撑破肚皮的。更别提外面还有一群气急败坏的狮子在围攻——待到太平洋战争失败之后,贪心不足的日本人终于被打断了脊梁骨,自从明治维新以来对外扩张的战果,尽数断送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本土的四个大岛而已(琉球被托管到1972年才归还给日本,之前算是美国的地盘)。

但即使是在毁灭性的太平洋战争之后。日本也没有从此衰落下去,而是被无形的命运之手再一次眷顾——首先是朝鲜战争爆发,日本成为了联合的后勤基地,让日本国内衰败的企业获得了大量订单,刺激了日本产业界的恢复。而日本也通过实施依附美国的战略,改善了安全环境,获得了和平保障。

等到美苏冷战全面开始之后,由于新中国的稳固和红色阵营的扩张,美国又不得不长期扶持日本,以此来制衡东亚的力量对比,而日本也得以美国的政治扶持和开发市场之下,让自己免除了惨遭“去工业化”的命运,再一次走向经济复兴,并且在二十年后一跃成为世界第三经济强国。

然而,在这个关系到能否从鲤鱼化身为龙的转折点上,日本的发展战略又出现了致命的失误。

之前的日本准确把握住了战略机遇,搭上了美国这辆发展快车,但到了这个羽翼丰满的时候,却丧失了下车的勇气——下车就意味着日本必须独立发展,不能再依赖美国的销售市场和军事保护,甚至还要承受美国的报复,由于过度倚重美国的核保护伞,经济上也十分依赖于美国的市场和技术,导致日本领导人一直下不了这个决心……与之相比,在中苏关系破裂的时代,中国人为了能够成为独立自主的大国,可真是不惜壮士断腕也要甩掉苏联老大哥的纠缠——没有一个大国是攀附在别人身上获取霸权的。

很遗憾的是,在这个呼唤着强人和伟人的时代,日本政坛上却只有一群保守怯懦、目光短浅的官僚。

直到苏联濒临解体、冷战即将结束的时候,一些沉醉于经济腾飞的日本精英(比如那位著名的石原彰太郎)才开始回过神来,逐渐不甘心于美国的控制,以要求修改和平宪法为标志,开始谋求日本国家正常化问题。然而,这时候的日美关系已经捆绑得太紧,别提剪断绳索,就连想要稍微松开一点儿都难。

然后,美国华尔街金融巨鳄在苏联解体之际果断趁胜出击,一巴掌拍碎了日本的泡沫经济,也彻底熄灭了日本人成为东亚领导者的雄心壮志……曾经保佑了日本人傲立东亚一百多年的气运,或者说战略机遇期。至此终于耗尽。紧随其后的,就是数十年看不到希望的挣扎、沉沦与徘徊……

眼下,日本政府以福岛核灾难这一惨痛损失为代价,总算是勉强抓住了最后的机遇,将美利坚合众国的枷锁砸开了一个缺口。但无奈时过境迁,日本的国力优势已经大不如前,东亚地区的战略空间也早已基本消失。未来的日本想要成为“有声有色的东方大国”,其成功的希望实在是非常渺茫……

“……唉,如今都已经快要辞职了。还操心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干什么?”

泉田准三郎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将脑海中的杂乱思绪甩了出去。开始思考起了今晚要讲的祝酒词………,

然而,当泉田准三郎和上条景胜还在拥挤的市内公路上,跟红灯与塞车奋战的时候,应邀参加此次宴会的那一拨外国客人们,却已经从福岛辐射区提前来到了赤坂的“时雨轩”料亭,等着主办人的抵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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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咚!”

竹筒水斗敲击石块(就是日式庭院里常见的那种竹制接水装置)的声音,在宁静的庭院内久久回响。清爽的秋夜凉风吹拂着摇曳生姿的垂柳,迎面送来菊花的清香。

脚下的小径铺设着彩色的鹅卵石,拼成各种精巧的几何形状。道路两侧铺着散落的石子,宛如两条泛着银光的小河。再往前去。便是一处花团锦簇的苗圃,石灯笼内的烛光倒映在潺潺溪水里,与皎洁的月光交相辉映,显示出一股难以形容的风雅情趣。

身着传统和服,举止高雅的老板娘。礼数周到地站在门前迎接客人。古色古香的日式宴会厅里,并没有想象中的豪华,但看得出每一样摆设都是精心布置的,据说连餐具都必须出自名家之手……

——今天下午,当王秋等人和一群俄国毛子们,尽可能换上了各自身边最好的西装或军礼服。从虫洞里钻出来之后,便被小鸟游首相亲自带着来到了这样一处清幽高雅,充满了东方韵味的好去处。

虽然这家名为“时雨轩”的料亭,开在一条僻静的街道上,招牌也很不起眼,但走进去却是别有洞天。

“……啧啧,姐姐,这里就是传说中的日本高级料亭吗?”

站在木色氤氲的走廊上,王秋一边双眼放光地打量着庭院内的精致景物,一边对这些年里常驻日本的姐姐王瑶嘀咕道,“……虽然不明白这里面有些什么讲究,但只要一看就觉得很厉害啊!”

“……这可是赤坂的料亭,全日本最昂贵的高消费场所,寻常人根本进不来,当然是不会差的……”

王瑶一边用数码相机“咔嚓咔嚓”地拍着照片,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道,“……虽然这里看上去不像是最顶级的那种……但能来赤坂的高级料亭吃一顿酒席,回去之后也足够向同事们好好吹嘘一番了……”

——众所周知,中国的政治中心在中南海,俄国的政治中心位于克里姆林宫,美国的政治中心在华盛顿的宾夕法尼亚大道上,而日本的政治中心则位于东京都的永田町——这里不仅官厅林立,政界精英汇聚,而且很多类似三菱公司这样的老牌日本企业,以及各大银行的金融巨头们,也纷纷将总部设于此。

因此,邻近日本权力中心永田町的两条黄金地段商业街——赤坂和银座,多年以来依靠着这些政客、官僚、财阀的旺盛消费能力,也一举成为全东京最高档次消费的象征。在日本最为繁荣的“泡沫经济”时代,赤坂的高级料亭和银座的高档商场,差不多成了那个时代“日本第一”的代名词。

日本男人一般都喜欢下班之后喝两杯,政客也不例外。但是,政客们喝酒的地方,档次可不能太低,否则就会很丢面子。因此那些政坛高层大佬们往往出了国会议事堂,就携带亲信部下直奔赤坂的高级料亭而去——所谓的“料亭”,准确定义应该是传统的日本庭院式高级料理店。但这种料亭可不是普通人能够随便进去的。一般来说,料亭只接待很有身份的熟客,如果没有店里的熟客介绍,任凭什么阔佬也别想进门。而这里的消费水平也是一般人承受不起的——很普通的吃一顿饭下来,每个人有时候要花掉十几万日元!…,

不过,这些料亭的收费虽高,但私密性很好,服务人员也都经过严格的保密训练,绝对不会透露客人的信息。所以,赤坂的高级料亭,也就成了日本政官财三界高层秘密集会讨论的最佳地点。特别是在派别林立的日本政坛上,不同的派别和势力团体,往往都是以某家料亭作为本派聚会活动的据点。

这样一来,每到夜幕降临的时候,在永田町附近不起眼的曲折小巷内,就能看到各种黑色的豪华轿车出现。日本政客们在国会里冠冕堂皇、假模假式的开完“大会”,便匆匆乘车钻进料亭中,准备开各种“内部会议”——而赤坂的料亭也因此被称为“夜间国会”,还有了一个“料亭政治”的特殊名词。

事实上,日本料亭政治的历史,据说可以追溯到17世纪初——那时的德川幕府将军要求全日本的诸侯大名们聚居在江户城,以便于加以控制。而诸侯大名和地方豪商们为了互通信息,则经常派遣亲信在江户城某些比较隐秘的料亭里聚会。久而久之,料亭便成为日本政治要人和商业巨子聚会商谈的场所。

之后的明治时代,维新政府的官员们也习惯于在料亭里谈论国事,譬如策划了甲午战争的一代名相伊藤博文,就时常住在在料亭里搂着当红艺妓会客,并且还公然宣称“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当然,这种高消费场所的花销,政治家大多不会自己掏腰包,而是走各种名目的政治活动经费,说白了也就是日本风格的“公款吃喝”——顺便在公款吃喝之余,对内部人员宣布和敲定一些重大决策。

对于任期短暂到破了纪录的小鸟游真白首相来说,这一次在赤坂“时雨轩”料亭的晚宴,事实上也就是她首相生涯中仅有的一次公款吃喝的机会了——所以,为了让自己的首相生涯有个值得纪念的热闹收场,本着公款不用白不用的精神,她索性把能叫上的人统统都叫来了,甚至连首相官邸的警卫员也没落下。

于是,在老板娘略微扭曲抽搐,却又无可奈何的表情之中,原本只接待达官贵人的“时雨轩”,第一次被各式各样毫无礼数的“下等粗人”给挤得满满当当……(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六十七、东京夜未眠(下)

“……为了中日俄三国之间的传统友谊,干杯!”

(历史上真有过这种奇怪的玩意儿吗?好像从来没有过这三家之间全都关系很好的时候啊!)

在预定出席本次宴会的最后两位客人——不幸在路上堵车了半个小时的内阁官房长官泉田准三郎和东京都知事上条景胜——终于姗姗迟来之后,小鸟游内阁历史上仅有的一次公款吃喝,总算是正式开始了。

作为本次小鸟游内阁告别筵席的开幕式,东道主小鸟游真白首相穿着绚丽的大红色和服,率先举着酒盏说出了祝酒词。然后,在座的每个人都按照惯例举起了一杯高档清酒,在互相碰杯致意之后一饮而尽。

“……啧啧!这真的是酒吗?我怎么感觉喝着像是糖水呢?真是不过瘾呐!”

先是用浅碟子似的日式酒盏干了一杯,然后觉得没滋味,又直接用瓶子往嘴里足足灌了三瓶“金菊”清酒之后,堪称酒国女豪的索尼娅政委终于咂了咂嘴,不怎么满意地嘀咕道。

“……政委同志,这种场合就请别想念你的伏特加啦!赶紧品尝一下日本传统料理的风味吧!”

坐在她旁边的王秋同学耸了耸肩,同时笨拙地想要用筷子夹起一块烤鳗鱼——虽然东亚各国的老百姓都用筷子吃饭,但问题是传统日本饮食中的筷子特别短小,习惯了长筷子的中国人用起来还真是挺别扭。

而且,就他实际品尝的感觉而言。这种清酒的口味其实跟低度的绍兴黄酒差不多,只是相对而言会有一点粘嘴,此外还有一种颇为绵长的后劲——总之是一种很适合酒量不太好的亚洲人的甜味低度佐餐酒。

但反过来说,对于酒量好过头的俄国毛子们来说,这种不到二十度的酒就当真跟可口可乐差不多了。

——接下来,王秋花了很不得了的精力,才用完全不顺手的短筷子。小心翼翼、颤颤巍巍地夹起一块装在小碟子里的烤鳗鱼,送到自己嘴里尝了尝,感觉味道虽然清淡了一点。但还也别具一番滋味,只可惜数量太少,才两三筷子下去就没了……实际上。其它的菜肴也都是差不多的情况。

在每个人面前摆着的回字型低矮桌案上,都摆着生拌金枪鱼肉、炸虾、三文鱼串、茶碗蒸、银鳕鱼、鲑鱼子、天妇罗、冻豆腐、玉子烧等等经典日式菜肴,此外,还有西京烤赤鱼,炖章鱼、熏制鸭肉、蜜汁牛肉等“时雨轩”的特色料理,以及在碗底铺上了蟹肉和烤得很厚的鸡蛋片,又混合了冬菇、香菇与竹笋,风味十分浓厚的招牌什锦饭,林林总总最少有二十几个小碟子小碗。

而且,这些菜肴和餐具全都造型美观。色彩搭配绚丽,不仅餐具都是上好的彩瓷,还搭配了做成花朵模样的胡萝卜、莲藕以及百合根。此外,就连矮桌都是描金雕饰,表面镶嵌着一片片彩色贝壳。拼接成花鸟鱼虫的模样。在一切器皿家具的表面,只要是能填色的地方,似乎全都给描得五颜六色,唯恐不够鲜艳浓烈一般。就连那窗台门楣上,也莫不是色彩斑斓,浓墨重彩的……真正是做到了“色香味”俱佳。

可惜最要命的问题在于……每以道菜肴的数量实在是太少了。

——盛装菜肴的彩瓷碗碟本来就偏小。边沿又绘制着这么多繁复花纹图案,不能装菜,只有在餐具中间堆了极小一撮食物。往往一小块豆腐,一尾手指长短的小鱼,甚至一两颗糯米丸子,就算是一盘菜了。因此看似二十多道菜肴堆得满满当当,实际上即便全部凑到一起,也不过相当于半只大海碗的分量而已。…,

虽然这些菜肴都被精心装饰得好似艺术品,但不经吃就是不经吃。

还没等陪酒的艺妓上来,王秋他们才刚刚动了几筷子下去,桌案上就已经是杯盘狼藉,所剩无多……诸位粗人在须臾之间,就把自己的一份菜肴给吃了个干净,还抚摸着肚皮直嚷东西太少。

于是,作为引领众人来到此地的宴会主办者,内阁官房长官泉田准三郎只得厚着脸皮找到一脸纠结的老板娘,吩咐再去厨房一趟,给众人端上来了又一批刺身、寿司和糕点。

更丢脸的是,由于诸位俄国毛子们根本不会用筷子,而料亭里又根本没想过要准备刀叉,所以这些大大咧咧的俄罗斯狼人们干脆直接用手抓菜,然后把配餐的清酒一瓶一瓶往嘴里倒,须臾之间就干掉了上百瓶——传统的日式酒瓶实在是容量挺小——让负责斟酒和陪客的艺妓们简直不知道该干什么才好。

——王秋可以很明确地保证,他绝对在前来服侍的老板娘和艺妓们眼中,观察到了一股隐藏得很好的鄙夷之色——就仿佛是自恃见多识广的城里人,在看待某个乡下来的土老冒一般……

对此,王秋不由得感叹了一声,再次举杯饮下一小口清酒……

虽然场面有点尴尬,但艺妓们毕竟是欢场老手,在片刻的犹豫之后,这些身穿色彩斑斓的绚丽和服,脸上涂着厚厚一层白铅粉的日本艺妓,便强笑着开始了表演才艺——只见艳红亮紫、浓脂淡粉的和服美人,在向宾客们鞠躬致意之后,便如同翩翩彩蝶一般,或是挥舞衣袖打着拍子,或是拨弄着三味线和古琴,各自表演起了擅长的轻歌曼舞、吹拉弹唱……

但问题是,这些俄国毛子们连日语都听不懂,这些“日本传统艺术表演”对于他们来说,自然纯粹是对牛弹琴——所以这些毛子们勉强听了片刻之后,由于完全无法理解,还是只能继续自顾自地喝酒和闲聊。偏偏艺妓们虽然有几个懂英语的,却没有半个懂俄语的,就是想要调笑嬉闹,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至于野球拳、脱衣麻将和“转呀转呀”(抽衣带)之类男人们喜闻乐见的传统日本风格H游戏,又因为在座的女宾甚多,还有小鸟游真白这位女首相以及整个AKB歌姬偶像内阁压阵,根本无人敢试。

于是。在赤坂高级料亭“时雨轩”之中,这场用内阁官房长官特别费垫付的公款晚宴,很快就陷入了一副既热闹又尴尬的诡异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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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家专门面对熟客的会员制俱乐部式高级料亭。整个“时雨轩”的面积并不算太大,总共只有11间豪华包间雅座,其中既有供4人用餐的日式小包间。也有可供80人聚餐的日式大宴会厅,被店主用庭院和溪流巧妙地分割错落开来,并且在窗前竖起了竹子制成的篱笆——也就是高级料亭的经典标志“竹障”。

小鸟游真白首相本人、AKB歌姬偶像内阁的诸位大臣,还有被请来赴宴的中俄两国外宾们,就在最大的那一间宴会厅里落座。而首相官邸内的绝大多数工作人员——上到秘书和事务官,下到警卫和勤杂工——则分散在其它的包厢之中,满打满算的话,足有二三百人之多,把整个“时雨轩”完全挤得满满当当。…,

总的来说,今夜头一次来日本高级料亭的俄国人。固然是表现得粗俗无礼(以日本人的观感来说),颇有些焚琴煮鹤的煞风景之感。但此次搭了顺风车来吃宴席的首相官邸工作人员,在素质方面同样也是良莠不齐——其中固然有些人举止翩翩有礼,言语淡定自若,甚至很潇洒地跟身旁的艺妓调笑取乐。但更多第一次遇见这种场面的普通人。则不是拘谨得坐立不安,就是跟熊孩子似的胡言乱语、放浪形骸……

——多年以来,作为日本料理界最高贵的赤坂料亭,基于其百年历史中的文化沈积,凭其绝无仅有的娴熟手艺,集山珍海味之珍馐。以其充满日本情调的高雅而舒适的环境和私密的特殊空间,一向是东京最为体面的社交场所,唯有达官显贵、社会名流和富裕人士才能成为座上宾……但在今天晚上,这一切风雅高贵、繁文缛节的奢华氛围,却全都被一帮浑人给糟蹋了个干净。

“……今晚这场面可真是……群魔乱舞、斯文扫地呐!泉田君。”

坐在一间最迷你的精致小包间里,听着窗外传来的一阵阵嘈杂喧嚣,东京都知事上条景胜忍不住苦笑着摇了摇头,“……居然在赤坂的高级料亭招待一帮粗俗无礼的俄国大兵,呃,还有几个中国的小职员,外加整个首相官邸的勤杂工?然后把时雨轩搞得好像失业醉汉们聚集的街头小酒摊?唉,我刚才看到美纱子(时雨轩的老板娘)脸上那副表情……简直像是便秘了三个月一样!就差没心脏病发作了!”

“……呵呵,我想美纱子应该不会太在意的,因为这也是我最后一次照顾她的生意了。”

盘腿坐在对面,旁边依偎着一位年轻艺妓的泉田准三郎,一边仰着脖子喝了一杯酒,一边对老朋友如此爆料,“……别搞错,不是我要离开东京,而是这家店马上就要关门倒闭了。”

“……是吗?这家店也快要倒了?看上去,赤坂这边只怕是要越来越冷清啦!”

对于这条新闻,上条景胜有些惊讶地眨了眨眼睛,但随即却也没有什么过度激动的表示,只是略显寂寥地叹了口气,“……这么说来,今天晚上不仅是小鸟游内阁的告别宴会,也是这家时雨轩的临终祭典了?”

他颇为留恋地环顾了一圈这座格调清新淡雅的日式庭院,久久地注视着每一处白墙青瓦、翠竹苍松、假山小溪,“……以赤坂这边的现状,时雨轩能够在这种时候凑出这么多艺妓,恐怕也很不容易吧!”

——自从日本的泡沫经济在20世纪90年代初破裂后,常年来仰仗日本政官财三界的“公款吃喝”方才得以生存和繁荣的众多赤坂料亭,由于主顾们的消费能力下降。也开始呈现出衰退之势。譬如在赤坂料亭中以表演为生的艺妓们,鼎盛时期曾经多达上万,但到了21世纪初期,却已经锐减到了区区两百余人。

等到东京暴乱和福岛核危机相继爆发之后,绝大多数的赤坂艺妓也都跟着诸位大金主的脚步,一起向西撤到了大阪和京都继续做生意,此时依然留在东京的艺妓。简直可以说是寥寥可数。

“……没错,整个赤坂的艺妓,差不多有一半都在这儿了。”泉田准三郎点点头又摇摇头。“……不过召集她们倒是不难,反正这几天的赤坂根本没啥生意……好啦,咱们就不说泄气话了。继续喝酒吧!”…,

然而,正当赴宴众人或悠然自得、或苦中作乐地坐在赤坂的高级料亭内,相互觥筹交错、纸醉金迷之际,几支高唱着《昭和维新歌》的车队,已经从不同的方向冲进了东京市区,在首都的街巷内横冲直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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汨罗渊中波涛动,巫山峰旁乱云飞;昏昏浊世吾独立,义愤燃烧热血涌。

权贵只晓傲门第,忧国此中真乏人;豪阀但知夸积富,社稷彼心何尝思!

贤者见国衰微征。愚氓犹自舞世间。治乱兴亡恍如梦,世事真若一局棋!

昭和维新春空下,男儿连结为正义!胸中自有百万兵,死去飘散万朵樱!

腐旧尸骸跨越过,此身飘摇共浮云。忧国挺身立向前。男儿放歌从此始!

苍天震怒大地动,轰轰鸣鸣非常声。永劫眠者不能寝,日本觉醒在今朝!

且观九天云垂野,又听四海浪哗然。革新机会现已到,夜起暴风扫日本!

天地之间落魄人,迷茫不知道何方。尘世曾夸荣华者。谁家高楼还可见?

功名不过梦中迹,唯有精诚永不销。人生但感意气过,成败谁复可置评!

离骚一曲高吟罢,慷慨悲歌今日完。吾辈腰间利剑在,廓清海内血泊涌!

……

夜晚点钟的东京街道上,突然响起了一阵阵雄壮嘹亮的军歌声。

伴随着车载高音喇叭中令人热血沸腾的《昭和维新歌》,一辆辆挂着太阳旗,打着“爱国”、“尊皇”等口号条幅的卡车和面包车,成群结队地从郊外涌来,几乎一眼望不到头。

一排排穿着土黄色卡其布的旧日本帝国陆军作战服,头戴钢盔、手持枪械的“大日本帝国勇士”,则挺身伫立于车厢之上,不时在拄着军刀的小头目的指挥下,向过路行人高呼几声爱国口号。

站在沿街人行道上的东京市民们,全都用十分淡定乃至于麻木的眼神,无所谓地打量着这支一边播放《昭和维新歌》一边疾驰而过的庞大车队。只有极少数人举起了手机和相机,对着车队拍了几张照片。这些人们之所以如此淡定,是因为早已看厌了类似的场面——这种挂着太阳旗,沿路播放军歌的右翼宣传车,还有COSPLAY成旧日本帝国陆军官兵的右翼暴力团成员,从几十年之前开始就已经是东京的街头一景。

每逢国会选举和出现国际大事的时候,这些咋咋呼呼的右翼团体就肯定会上街亮一亮相,刷一刷存在感,外国人或许会以为这是日本军国主义的死灰复燃,但真正的日本人通常都只是把他们当成上街玩羞耻PLAY的搞笑演员而已——日本就算当真要复兴军国主义,重新走上战争道路,也轮不到这么一群在日朝鲜人来闹腾吧!这种根本不是由日本人组成的右翼团体,还能叫日本军国主义者么?

当然,今天的这支右翼团体宣传车队似乎规模有点特别大,前前后后只怕是有好几百人,甚至是上千人,即使是当年纪念太平洋战争结束五十周年的时候,似乎也没有这么大的排场。尤其惊人的是,在宣传车队的后面,居然还有自卫队员开着坦克车和装甲车,在后面尾随着起哄看热闹……但即使是有自卫队参与游行,又能怎么样呢?莫非这些高度近视眼的平成死宅们还敢搞兵变不成?

不过,今晚这批COSPLAY成旧日本帝国陆军的右翼暴力团,虽然看上去气势挺足,但道具却很不专业——手中那些仿真BB枪的款式,居然不是统一的“三八大盖”,而是什么AK47、乌兹冲锋枪,甚至火箭筒都有……唉,他们的近代历史究竟是怎么学的啊?连个COSPLAY都弄得不专业!真是一帮没文化的家伙!

——自始至终,包括值勤的交警在内,完全没有哪个人把这支车队跟“军事政变”联系起来……

但是,在这个夜晚的东京都内,也并不是没有明白其中真相的人。

例如,在酒过半酣、人声喧闹的“时雨轩”高级料亭内,本届内阁的防卫大臣兼热血系歌姬,拥有一身小麦色肌肤的元气运动少女小早川森夏,就悄悄凑到小鸟游真白首相的身边,咬着她的耳朵低声报告说,“……真白酱,那些人已经行动起来了!我们这边的布置……应该不会出纰漏吧!”

“……放心,森夏酱!”中二病少女首相在脸上露出了一缕自信的微笑,“……一切都在掌握中!”(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六十八、敌在永田町!

“……苍天震怒大地动,轰轰鸣鸣非常声。永劫眠者不能寝,日本觉醒在今朝!且观九天云垂野,又听四海浪哗然。革新机会现已到,夜起暴风扫日本!”

坐在颠簸的10式战车上,望着眼前的东京夜景,哼着略带悲怆的《昭和维新歌》,青木高和一等陆尉一时间当真是心潮澎湃、热血沸腾,仿佛洋溢着用不完的充沛精力,即将投身到这件轰轰烈烈的大事上。

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能够就这样全副武装、光明正大地冲进东京,给日本开创一段新的历史。

但这也表示着日本男儿的热血尚未消磨殆尽——从“赤穗藩四十七士”到“维新天诛”再到“二二六”,义不辱身、不平则斩已成为了日本武士的一种文化传统。能够将这种文化传统发展下去。而不是在废宅萌流的漫画和动画之中沦为纯粹的动漫形象,让青木高和一等陆尉浑身充满了不可思议的动力。

此时此刻,在青木高和一等陆尉的耳畔,仿佛又回响起了战前动员大会上的那番煽情演讲。

“……诸君,你们是想做一辈子的懦夫,还是一个英雄——哪怕只有几分钟?”

“……你们需要的不仅仅是勇气,还有来自心底的革命呐喊,只为唤醒少数人!”

“……在这个时候,除了相信自己,你还能做什么?”

“……崛起吧!勇士!为了我们心中的大和魂!天诛国贼!尊皇讨奸!打倒那些非国民!”

“……清除腐朽的政府仅仅是一个开始。我等大和男儿必将改变这个衰微的国度!”

“……此时再不动手,那些勾结支那的奸贼们,就要彻底解散自卫队,让我等流落街头了!”

“……非隆隆炸弹,不是以惊其入梦之游魂;非霍霍刀光,不是以刮其沁心之铜臭!唯有炸弹、匕首、子弹方可惊醒沉睡的国人。唯有採取激烈的消灭手段,方可剔除腐朽的官僚政府!”

“……奉天皇之名。我们将为拯救国家而赴汤蹈火、鞠躬尽瘁!凡是相信我的人,就跟着来吧!“

……

在行动已经发起的此刻,青木高和的眼中充满了一片决然。就好像是古往今来的那些伟大殉难者一样。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

首先。此次能够动员起来的兵力,竟然还远不如历史上的“二二六”兵变——东京练马区的首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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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停车场上的年轻健儿们,也全都发出了兴奋的呐喊……只是其中有几个家伙的嘴里又一次忍不住蹦出了“思密达”,让来自东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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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地再一次出发,距离我们越来越近了……”

趁着旁人不注意的机会,小早川森夏把笔记本电脑直接凑到了小鸟游真白首相,指着屏幕上的东京市区地图,还有地图上表示政变部队的一个个红点,神情焦虑地说道,“……真的一定要后发制人,等到他们进了千代田区之后再动手吗?虽然政变部队里面有我们的人,但毕竟不怎么靠谱,而整场事件的舞台,又是在作为国家心脏的东京都——我很担心搞到最后会玩脱了没法收场啊!”

“……森夏酱,你尽管放心好了。眼下的一切都还在掌握之中!”小鸟游真白用折扇敲了敲手心,完全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当年的‘二二六’事件之所以能够发动,是有着深刻的社会历史背景的,并不是随便哪几个基层军官头脑一发热,就能把部队拉出来枪杀大臣包围皇宫的——当时的日本社会,正面对着政客财阀堕落、醉生梦死。下层贫民却卖儿卖女、生不如死的局面……我们这些享受了几十年经济繁荣与福利社会的后世之人,恐怕很难真正体会到那个时代日本人对生活的痛苦与绝望之处………,

更要命的是,那时候的日本实行强制征兵制。适龄男子不管愿不愿意都得当兵。兵变爆发前夕,基层官兵拿着每月几日元的薪金在‘弘扬国威’、‘征讨支那’,乡下家里却因此失去了主要劳动力。害得亲人长辈活活饿死,妻女姐妹则被卖到东京妓院,整个联队的战友们掏空腰包也凑不够赎身钱的零头——苦难深重到了这等地步,手里又有着能杀人的枪炮军械,若是再不造反的话,那才是没有天理了啊……”

说到这里,她的话锋便猛然一转,“……可如今的陆上自卫队,又在什么时候承受过这样的苦难?自卫队员都是招募进来的,愿意来就来。不愿意入伍也没人强迫。即使入伍穿上了军装,也不过是把自卫队员的身份看做是一份工作,而且还是只能干几年的打零工……所以,他们无论在嘴上吹嘘得多么厉害,但是在内心深处。却绝对不会为了抵制自卫队的裁撤和自己的失业而赌上性命——有谁会为了打零工的店铺关门倒闭,让自己没地方赚钱,于是就气得去跟店老板拼命的?又不是完全找不到其它的工作了!”

小鸟游真白闲闲地抱着胳膊,随手给自己斟了一杯清酒,很有自信地如此说道,“……只要显示出我们已经有所戒备。再派人上去喊几通话,让这班头脑发热的家伙冷静下来,就准能让他们弃械投降!”

——实事求是地说,陆上自卫队这次“孤军闯东京”的事变,从一开始就没有一个明确的政治纲领,没有一个明确的政治实体,没有一套明确的政治路线,甚至没有一个像样的作战计划!完全就是一场在众多幕后黑手的唆使之下,没考虑过后果就贸然发动的“激情犯罪”,几乎是没有发动就已经注定要失败了。

但问题是,日本人自古以来就是有那么一手绝活:不管是悲剧喜剧,到了日本人手里,最后总能成为闹剧。不管是好事坏事,到了日本人手里,最后总能成为笑料……仿佛是嫌这场注定要失败的扑街兵变还不够精彩似的,当政变部队离开集结点,再次展开进军行动的时候,监视者很快就发现了某些奇葩之处。

“……虽然知道这是一帮不靠谱的家伙……但是……他们的行动路线……还真是够奇怪的啊!”

小早川森夏防卫大臣一边死死盯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的政变部队行踪,一边琢磨着对方如此展开行动的用意,“……既没有分兵压制练马区朝霞基地的陆上总队司令部(相当于陆上自卫队司令部),也没有进占新宿区的防卫省大楼,更没有试图夺取羽田机场,封锁对外交通,而是一窝蜂地直奔向千代田区……难道他们真是如此的脑子一根筋,当真以为只要打进了首相官邸就能赢得天下?”

“……或许是兵力不足的缘故吧!”

小鸟游真白摸着下巴,低声推测说,“……根据可靠情报,本次兵变总共只有一千二百人参加,重兵器也只有六辆坦克和一辆装甲车,根本不够压制整个东京都,甚至连压制一个千代田区都很勉强……莫非,他们是为了集中兵力直捣永田町,所以放弃了那些比较次要的目标?”

“……就算他们是兵力不足吧!可既然已经人手不够用了,为什么还要派人从侧门试图绕道进占空置的皇宫呢?天皇现在已经移驾去了京都,皇宫里什么人都没有啊!更别提他们还特意派出一支队伍,放在了三宅坂。那里好像是……日本最高裁判所(最高法院)?”…,

小早川森夏指着电子地图上一个刚刚移到三宅坂位置停下的细小红点,有些纳闷地说道,“……虽然那也是重要的中央部门,但有谁会在政变时去攻打法院?而且还是在夜里已经下班关门了的法院——就是攻打监狱释放犯人制造混乱,也比这么搞要更合理一些吧!”

“……等等,你说的是三宅坂?”小鸟游真白眨了眨眼睛,突然想到了什么,“……虽然现在的三宅坂没有什么军事意义,但战前的三宅坂可是……天啊,难道他们手上的作战地图过期了一个世纪吗?(注)”

接下来,两位女士一时间面面向觎,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既像是想要捧腹大笑,又纠结得完全笑不出来。“……真白酱,你说……他们真的笨蛋到了这种程度?”小早川森夏首先挤眉弄眼地开了口。

“……唉,虽然不太愿意承认,但是在排除了一切不可能的选项之后,似乎就只有这个选项还算靠谱——这帮没安装脑子的陆奥笨蛋,真的是完全在照搬当年‘二二六’事变的作战方案在行动……”

小鸟游真白耸着肩膀叹息道,“……我们的陆上自卫队……到底是塞进了一帮怎么样可怕的蠢货啊?”

然而,正当小鸟游首相和小早川防卫大臣坐在赤坂的料亭里,怀疑着政变部队指挥官的智商问题之际,这场被后世称为“一日兵变”的动乱,已经在樱田门附近的东京警视厅总部打响了第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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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旧日本帝国时代,东京的陆军省和参谋本部,都位于紧靠皇宫西南侧的三宅坂台地上,陆军大臣官邸亦在附近,相当于陆军的中枢。因而在当时的日本国内,往往把“三宅坂”作为陆军的代名词。因此在1936年的“二二六”兵变之中,政变部队的首批镇压目标之中,就有三宅坂的陆军中枢机构。(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六十九、樱田门外之战

樱田门,东京警视厅总部大楼,一场裹挟着硝烟和血腥的风暴即将来袭。

深夜时分的警视厅内,到处都是一片红灯闪烁、警铃大作的紧张景象。数以百计的警员在大楼内匆匆奔走,打开武器库,排队取出枪械、防弹衣和弹药,以最快速度披挂整齐,准备着迎接即将到来的战斗。

在小鸟游首相于一个小时之前亲自打来了电话,告知“东京的右翼暴力团即将有大行动”的重要情报之后,东京警视厅为了弥补在前次暴乱之中维护治安不力的过失,立即就下达了最高等级的警备命令。

就连庶务课的贝塚里美警视长,也被奉命动员了起来,戴上了头盔,穿上了防弹衣,从保险柜里取出了许久不曾摸过的警用手枪和子弹……然后,她又隔着窗户看到警视厅的狙击手正在占领制高点,而楼下的广场上甚至用沙袋和各式杂物堆砌起了野战工事,整个儿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顿时不由得眼皮直跳。

“……这世界真是太疯狂了,右翼暴力团居然直接冲击警视厅?这帮家伙是疯了吗?”

已经许久不曾摸过枪械的贝塚里美,一边小心翼翼地清理着枪膛,一边忍不住暗自嘀咕,“……东京的暴力团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凶残了?难道是前几天的大暴乱,把他们一下子从草食男刺激成了肉食动物?”

——作为东京警视厅一名高级警官,即使不是隶属于刑事部门的,她也能从同事的闲聊之中,打听到很多有关东京黑帮暴力团的真实面目——与电影中的黑帮成员不同,真正的日本暴力团成员虽然按照习俗大多刺青纹身。貌似十分恐怖,但至少在表面上反倒是颇为彬彬有礼。真正街头溅血、大打出手的暴力厮杀并不多。绝大多数的日本黑帮,已经不是在依靠打家劫舍在过日子,甚至连收保护费也并非主流。

总的来说,日本暴力团虽然名字叫“暴力团”,但实际上在解决问题时直接使用暴力的情况很少,大多数情况下是利用日本特有的“耻文化”心理,以暴力背景为武器进行敲诈——那些被黑社会给缠上了的家伙,固然看起来很可怜,但日本社会对此的共识是:会被暴力团以丑闻,金钱或者其它什么理由胁迫的人。通常也不是什么好人。根本无需同情与怜悯——所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就是这个道理。

而且,为了避免跟警方冲突,他们一般也不是直接收保护费,而是自己开公司垄断某些行业,同时用暴力排除竞争对手。以求谋取暴利——像是风俗业(色情业)、赌博业、放高利贷等等“犯罪边缘”的行业自不必说,日本大多数地方的建筑业和报纸销售,甚至某些地区的演艺圈和旅馆业,都被控制在大大小小的黑社会组织里,那些黑帮头目的名片上往往也印着某某社长或某某经理,乍一看还以为是普通的生意人。

当然,黑帮之所以被称为黑帮,还是离不开暴力的。黑帮的公司与一般商业机构最大的不同在于,黑帮往往奉行一套独立于法律的地下规则。要推行这套规则就必须有暴力手段作为基础。对于他们来说。武力并不是直接用来抢掠金钱,而只是被用作一种威吓性工具在使用——主要用途就是对付竞争对手的店,整天从早到晚不停地进行骚扰,让对方经营不下去之类……基本上跟小学生恶作剧差不多的等级。

…,

一般来说,凡是稍微有点地位的暴力团头目,就已经不太会去动刀动枪。“极道”电影和漫画中的刀光剑影、腥风血雨。其实只是一部分中下层黑帮新人小弟的生活——而且还是大大夸张了的。

事实上,除了少数像索马里和南斯拉夫这样战火纷飞、动荡不安的国家,或者是某些政府管理能力极度糟糕的地区(巴西贫民窟)之外,当今世界上绝大多数能够形成稳定组织的黑帮,譬如日本的暴力团、意大利的黑手党和香港、台湾的一票黑社会组织,都不再以暴力犯罪作为主要盈利模式了。

其中一个主要原因在于,现代社会对暴力犯罪的打击力度,通常远大于经济犯罪,量刑也重得多。那些肌肉猛男们在街头持刀抢劫上几万元,一旦被逮住弄不好就成了惯犯,只怕是要把牢底坐穿。但戴着金丝眼镜的高学历骗子搞金融诈骗卷走几个亿,却经常是不了了之,就是进监狱一般也不过是三五年而已。

而更重要的是,在进入电子信息时代之后,发达国家现代商业的主要支付手段,已经不再依靠现金钞票,而是依靠信用卡和银行转账,故而依靠抢劫所获的金钱终究十分有限,甚至有可能什么都抢不到。

举个例子,在2011年8月伦敦大暴乱的时候,曾经有一位黑人匪徒举枪把一位相貌颇为体面的老绅士逼入小巷,准备下手宰肥羊。谁知匪徒把对方按在墙上一搜身,却发现这家伙身上根本没带钱包,除了一张信用卡之外就连一毛钱都没有,手腕上没有手表,身上也没戴首饰,而手机也是看不上的古董货……若是把这家伙当肉票绑架回去勒索赎金吧,既麻烦又不见得能拿到钱,还很耽搁时间,最后只好剥了他的西装、裤子和皮鞋,塞进一只脏兮兮的大麻袋带走,把这老头光着屁股踢了出去,也算是聊胜于无……

说真的,这位倒霉的匪徒要怎么样才能把这种男人穿过的旧衣裤和臭鞋子销赃出去,并且不至于亏本——上街抢劫可是要花费不少体力和时间的——也实在是一桩很考验脑细胞的事情。

再举个例子,有位持枪悍匪在珠三角地区流窜多年,到处打家劫舍,背上了好几条人命案子,堪称凶名赫赫。属于可制小儿夜啼的煞神级存在。但他的凶残犯案同样也引发了警方的高度关注,即使抢掠到了金钱财物。也很难安心享受,最惨的时候甚至被警察追得潜逃入山,过了好几年的野人生活。

但等到这位悍匪伏法落网之后,有人计算了一下他前后抢劫所得的金钱之和,发现竟然还远不如普通的电话诈骗团伙,更别提那些金融白手套和贪污犯了。而一旦失手被抓,后果却要严重得多。

因此,在如今这个时代,只靠抢劫和勒索之类的无本生意,是无法维持一个稍微像样的黑社会组织的。那些黑社会组织想要混得出色。必须要有合法或不合法的稳定财源。要么贩毒、要么搞色情业,要么办赌场和地下格斗场,要么垄断某些正当行业——等到发展到这一步,所谓的暴力团也就跟黑心的大财阀没啥两样了。早期的美国洛克菲勒财团和杜邦公司,也是差不多的作风。比如说把竞争对手的公司炸上天,在大萧条时期用机枪扫射罢工队伍,还有血洗工会组织什么的……

所以,在贝塚里美警视长的印象之中,那些只知道打打杀杀,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的悍匪团伙,在长年和平的日本国内早已被淘汰得差不多了。

…,

至于电影和小说里经常出现的,黑帮在惩戒组织内部的叛徒之时,把那些倒霉蛋塞进水泥桶丢到东京湾里喂鱼的恐怖传闻……就贝塚里美知道的情况。这种事情在以前可能是真的有过不少,但到了现在么……能够逼得某人“被自杀”的手段,绝对是要多少有多少,何必弄得这么简单粗暴而又影响恶劣呢?

当整个日本社会都在草食化、御宅化的同时,恐怕也没啥理由能指望日本黑帮依然保持铁血本色吧!

然而,在今天晚上。贝塚里美头脑里这个形成已久的观念,却遭到了彻底的颠覆——这帮嚣张的黑帮竟然成群结队地开车直接打到警视厅来了!而自卫队居然也跟着起哄!

“……连自卫队的软蛋们都参合进来了……难道这帮家伙是想要搞军事政变吗?”

她叹息着撇了撇嘴,把粉饼往脸上拍了拍,完成了化妆的最后一个步骤。然后合拢收起粉饼盒,抓起手枪和弹药塞到手提包里,准备出门跑到楼下的路障附近,跟着同事们一起坚守待命。

——贝塚里美警视长似乎完全没有想到过,这真的是一场军事政变……与此同时,警视厅总部大楼的一间大礼堂内,穿着正装的代理警视总监,正板着脸孔向众多警员训话。

“……诸君!在九天前,我们的辖区内爆发了东京大骚乱;在八天前,东北方向又发生了福岛核危机!这是警视厅和日本警界在进入21世纪之后,所面临的最严峻考验!”

这位在五天前刚刚顶替掉被清洗的前任总监,以署长的职位越级接班上任,同时因为中年谢顶的“地中海”发式而闻名的代理警视总监,一边神情激动地伸手作势比划,一边摘下自己的警帽,放在桌面上,在灯光下露出铮亮的头皮,而面前的高保真大音量麦克风,则让他的嗓音压过几乎所有的嘈杂声。

“……但很可惜的是,我们给出的答卷是如此的令人失望,一如既往地让全体国民感到失望!正是因为我们的失职,政府才不得不像是被不良混混围攻的少女一样,无助地向外国人哭泣求援!”

宛如发试卷之前的班主任一般,他用严厉的视线扫视着每一个部下,仿佛刺得每个人都缩小了一圈儿。

“……今天晚上,又一场新的考验降临在了东京,降临到了我们头上。”

这位一脸坚毅的秃头中年人高高举起右手,指向落地窗外的夜幕,以及一座座霓虹灯闪耀的摩天大楼,“……有一群打着爱国之名胡作非为的在日朝鲜人暴徒,还有一些不听号令的自卫队败类,在今天夜里带着满满的恶意闯入了东京,试图在这座已经满目疮痍的城市里再次挑起动乱!这是绝对不能原谅的罪行!

所以,尽快阻止他们的罪行,维护东京的秩序。洗雪先前的耻辱,就是我们东京警视厅的天职!”

他环顾着稍微振作起了一点精气的警员们。满意地压了压手,示意大家不要太紧张。

“……现在,这帮罪孽深重的狂妄混蛋,已经朝着警视厅总部不断逼近,正好省得我们满大街地去搜查和追捕他们!”代理警视总监故作轻松地如此说道,然后表情再一次转为严肃,“……当然,这一次的对手人数众多、装备精良、火力强大,远非我们曾经见过的一般暴力团可以相比,诸君恐怕要做好牺牲殉国的准备!但也请诸君记住一句话——东京虽大。但我们已经无路可退。背后就是警视厅!”

…,

伴随着这一声在日后名垂史册的呐喊,战斗的号角至此终于吹响,“樱田门外之乱”宣告正式爆发。

——数十分钟之前,几乎就在小鸟游首相发来警告的同时,警视厅便掌握住了嫌疑目标的动向。

事实上。这些嫌疑目标的行踪非常明确,几乎是一进东京就被交警部门的监控摄像头抓住,在政变车队的屁股后面,甚至还有交警和新闻记者骑着摩托车一路尾随——以这帮热血无脑笨蛋们开着坦克上街,并且一路放军歌打军旗的招摇劲头,简直是唯恐东京市民不知道他们的行踪。只是东京的交警部门和新闻记者,在一开始都把他们当成了普通的右翼团体活动游行,并不知道他们会来搞破坏。至于跟在宣传车队后面的自卫队坦克和装甲车,也只是被认为是普通的交通违规。拍了照片发送到防卫省记入电子档案而已。

现在,在得到了确切的情报之后,警视厅立即如临大敌地行动了起来。

但问题是,对手的数量和装备却让人感到有些挠头。

——足足一千二百名装备了枪械的武装分子,上百辆卡车和面包车,六辆坦克。两门野战炮,一辆轮式装甲车,外加十五门迫击炮……虽然还不知道他们手上的军械有多少是真货,多少是仿制的高精度模型(其实全是真家伙),但即使只有一半数量的真枪,也足够让警视厅方面感到肝颤了。

毕竟,警视厅的工作是维护治安,而不是在东京跟“国家正规军”打巷战!

无论陆上自卫队的战斗力再怎么扑街,名分再怎么别扭,好歹也是比警察高出一个等级的武装力量。

偏偏原本应该在这种情形下负责控制东京局势的力量,也就是驻扎在东京练马区的首都第一师团,在接到警视厅的求援电话之后,却又明显态度暧昧,似乎是不愿意向自卫队同僚们开枪……

至此,东京警视厅终于惊诧地确认,日本陆上自卫队,至少是日本陆上自卫队的一部分激进分子,正准备在今晚发动一场颠覆现政府的军事政变!这可是自从二战结束以来的破天荒头一遭!

任谁也没想到,在二战之后早已被拔光了爪牙,比小猫还要乖巧的自卫队,居然也会竖起尾巴炸毛!

但事已至此,不管叫喊什么“不可能”、“这不科学”都已经太迟了,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积极应对。

说真的,对于军事政变这种涉及到顶级权力者勾心斗角的事情,警视厅方面其实并不怎么愿意掺和进去,所以在最初的时候,警视厅上层一度有些举棋不定,虽然下令给警员发放武器,却并没下定参战的决心。但问题是,地处于皇宫正门(樱田门)外的要害重地,又拥有大量武器装备的警视厅,对于政变部队来说,乃是无论如何都必须拔掉的眼中钉——所以,没等警视厅做出应对,政变军就已经直扑警视厅而来!

到得这一步,除非警视厅立即弃械投降、倒戈附逆,否则这一仗怎么看都不能不开打了。

于是,警视厅不得不抓紧最后的时间,下令全体备战,准备平定这场“大规模武装暴乱”——最起码也要把进攻警视厅总部的这帮狂徒给打回去再说!否则若是再临战缩卵,连警视厅总部大楼都能弃之不顾,只顾着自己逃之夭夭的话,那么日本警察的脸面就当真是要被彻底丢光了!

当然,对于只有轻武器的警视厅来说,要如何对付自卫队的坦克,似乎是一项很有挑战性的难题。

幸好,通过中国城管们这几天的“言传身教”,还有中国“消防队”友情提供的若干“远程环保消防用品”,以及贴心附赠的“弹头威力增强改造说明书”,外加裹着厚厚的油纸包,放在包装箱的秘密夹层里,随时可以用来替换灭火药粉弹头的“高爆战斗部模块”……让警视厅方面对于在狭窄的市区街道内阻击一支小规模装甲部队,多少还是有了那么一点儿信心……

按照代理警视总监的乐观看法,就算不能把东京变成1994年的格罗兹尼,至少把樱田门变成1991年莫斯科的俄罗斯联邦议会大厦(只死了三个人的八一九事变),应该还是不成问题的。

然后,伴随着巨大的爆炸声,作为此次兵变的序幕战,“樱田门外之战”终于轰然打响。(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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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东京大乱斗

明亮的路灯下,坦克的隆隆轰鸣声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距离警视厅总部不远的街道上,两辆陆上自卫队的10式战车伴随着坦克中的机油味道和发动机的轰鸣声,拖着各自长长的阴影,朝着攻击目标缓缓前进。

成群结队穿着旧日本帝服的右翼暴力团成员,纷纷跳下了卡车和面包车,跟着坦克的后面步行尾随……只是他们的手里却依然举着“尊皇讨奸”,“一心报国”等醒目条幅,还有一辆宣传车跟在后面,用高音喇叭播放着《昭和维新歌》,让人有点弄不清楚这是进攻还是游行。

而在距离这支队伍末尾约摸三四百米外的地方,居然还有一辆白色的交警摩托车,一直在遥遥跟踪。

总的来说,这是一支非常非常不专业的武装力量,几乎违反了一切最基本的军事作战常识。

不过,坐在10式战车内的青木高和一等陆尉,倒是对政变部队的搞笑表现完全不以为意。

虽然青木高和多少也明白巷战是不能这么打的,但却从一开始就不认为警视厅会有武力对抗的勇气。

——毕竟,让只有手枪和微型冲锋枪的警察,去迎战拥有厚实装甲的坦克,怎么看都是自寻死路。

总之,在他的眼里,只要把坦克开到樱田门外的东京警视厅总部附近,用高音喇叭吓唬几声,最多再象征性地发射一两枚训练弹,这些连暴乱民众都镇压不下来的废柴警察。自然就会乖乖地弃械投降了。

更何况,想要让这些乌合之众的在日朝鲜人黑帮,在短短几十个小时内就变成令行禁止的军人,还要掌握各种战术技能……怎么看都有些强人所难——能够让他们学会如何打枪和换弹匣,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然而,当这支乱糟糟的队伍好不容易抵达樱田门附近的时候,青木高和终于发现自己似乎想错了。

“……R~P~G!!!”

下一刻。伴随着青木高和一等陆尉充满惊愕与恐惧的喊叫,数十枚粗大黑硬的圆柱形著名杀器,就拖着长长的灰白色烟雾。从街道两侧和更远处的楼顶倾泻而下,伴随着刺耳的尖利呼啸声,狠狠地砸向了这两辆毫无防备的10式战车!

“……轰!轰!轰!轰!轰!”

一连串巨大的爆炸声。不仅来自于倾泻而下的火箭弹,也来自于街道两侧的花坛、垃圾箱、路灯杆和组成公路隔离带的圆锥形塑料墩——警视厅拆弹课的拆弹专家,同样也是制造无线电遥控炸弹的能手,他们在短短一个多小时内赶制出来的这些路边炸弹,几乎在一瞬间就把猬集成一团的政变军给炸得七零八落!

——明亮的火球在昏暗的街道上绽开,产生出震天的轰鸣和耀眼的白光,让黑夜几乎变成了白昼。下一刻,一团类似蘑菇状的黑色烟云,从爆炸的中心冲天而起。伴随着火光和巨响,狂暴的冲击波横扫而来。缓缓行走在街道上的暴力团成员还来不及反应,就被无情地卷入其中,犹如纸片般在爆炸气浪中被刮倒掀飞,两辆10式战车也被笼罩在了浓烟与火焰之中,而跟在后面的宣传车。更是在一瞬间就变成了熊熊燃烧的火炬。暴力团成员哀声惨叫着裹了浑身的火焰从车上滚出来,不少人在一边逃跑就被同时烧成了焦碳,

更恐怖的是,伴随着无数枚路边炸弹的同时引爆,各种四下飞溅的金属残片和水泥碎块,便如同暴雨般席卷过整条街道。轻而易举地撕裂了毫无防护的人体,让肠子、内脏、血肉和脑浆一起凌空飞舞。诸多重伤者们在垂死之际撕心裂肺、惨绝人寰的恐怖惨叫,甚至在一时间盖过了RPG和路边炸弹的爆炸声!…,

哀鸿遍野,横尸满街,血流成河。

虽然这场爆炸的场面已经可说是惨不忍睹,但还是有人对它的杀伤力感到不甚满意。

“……唉,这些路边炸弹的爆炸威力还是嫌小了点儿。否则就能在第一时间内把坦克炸上天了!”

因为受到小鸟游真白首相的亲自委托,而特意从郊区消防导弹发射阵地紧急赶来,协助警视厅改造消防导弹的“原中东地区远程爆破专家”买买提同志,此时正站在警视厅大楼顶层的平台上,用望远镜俯瞰着不远处宛如炼狱般的战场,“……还有火箭弹的准头也未免太差了吧!最远的一枚居然能打飞出去一百多米,把路边的公厕炸塌了半边……真不懂你们是怎么训练打靶的……”

“……那个……正常的射击训练,我们还是有的啦!但是,应该没有哪个警察会去练习发射RPG吧!”

站在他身边的贝塚里美警视长,一边擦了擦额头渗出的冷汗,一边嗓音打颤地答道,“……而且这爆炸的威力已经很可以了吧!我看到有几个家伙都炸得坐筋斗云飞上了天,如今正四肢不全地挂在路灯上呢!”

——为了能够跟不懂日语的买买提进行沟通,故而这位平常在周末和节假日都要去香港或上海旅游,目前在整个警视厅内堪称汉语最为流利的贝塚里美警视长,就被选为临时翻译,跟随买买提同志一起行动。

对于平常连鸡都不会杀的贝塚里美警视长来说,能够待在后方看打仗,不用冒着枪林弹雨亲自上阵,固然是一件很不错的好事。但问题是,“中国顾问”的某些惊悚言辞,也时常让这位女警官感到阵阵肝颤。

“……这点儿爆炸威力能算什么?”买买提叹息着连连摇头晃脑,“……当初在巴勒斯坦组织伏击的时候,经常是一个爆炸就能让吉普车飞上了三层楼。最后以色列人用直升机才把残骸给吊了下来呢!

“……在日本的话,似乎就不需要这么大的威力了吧!”贝塚里美警视长的额头上再次渗出了冷汗,同时试图转换到其它的话题,“……那个,买买提先生,你们是已经预料到会有今天的动乱,所以才会给‘消防导弹’特意留下改造说明书和高爆弹头的吗?这样的预见能力可真是好厉害哦!”

“……这其实也没什么啦!我们可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之前更料不到会有今天这一码事。不过是按照给中东那些老客户发货的传统习惯,给每套消防导弹都顺手附上了一份改造说明书和一套备用组件而已。”买买提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着挠了挠头皮,“……只是很普通的惯例罢了……不用太感谢我啦……”

——我好像也没有说要感谢你啊!死亡商人兼爆炸魔大叔……贝塚里美警视长哭笑不得地翻了个白眼。

正当这两个不着调的家伙。站在警视厅大楼顶上随口闲聊的时候,远方又传来了更激烈的枪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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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某人对爆炸的威力仍然不甚满意,但刚刚在战车内挨了一记狠揍的青木高和一等陆尉。却已经是一时间满眼金星,天旋地转,震得他心肝都要纠结在一起,耳边时时回荡着令人牙酸的金属刮蹭声。

不幸中的万幸,虽然目标明显的坦克被多枚火箭弹直接命中,但好歹还没有破开装甲。可是巨大的动能,依然使得毫无心理准备的青木高和,狠狠地一头磕在了钢铁舱壁上,当即就十分悲催地血流满面。…,

“……八嘎!警视厅竟然反击了!!真是该杀的国贼!”

头晕目眩之际,青木高和一等陆尉的脑海里只剩下了这个念头——被爆炸和冲击波震荡得糊里糊涂的大脑。实在是没法迅速恢复冷静,投入到正常的思考工作中。

又过了几秒钟,当他捂着嗡嗡直响的耳朵,痛苦地微微呻吟着,终于勉强重新提起了精神之际。面前的电脑显示屏上,已经全是一片刺目的血红字符,表示出系统崩溃的噩耗……理论上应该十分耐用可靠的火控系统,终究还是没能经得起实战考验——该不会是用来看动画太多,导致电脑部件损耗过度了吧!

更要命的是,驾驶员的惊恐呼喊声。告诉他这辆坦克的履带已经被炸断了。

咔哒一声,等不及火控系统程序恢复的青木高和,伸手掀开盖板,探出脑袋朝外面张望了一番,发现前方的路面已经被炸开一个大坑。到处都是一派硝烟弥漫的景象。凡是被爆炸冲击波扫过的地方,无不是一片狼藉,就连几棵高大的行道树,都被爆炸气浪连根拔起,沉重的树身更是好像枯草一样被远远抛出

而最可怕的,则是被炸得漫天乱飞的残肢碎尸,还有一堆堆被烧到黑漆漆的人形焦炭。

青木高和一眼扫视过去,仅仅是最粗略的估计,就能算出这次攻打警视厅的五百名“武装暴力团”成员,最起码已经在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之中被报销掉了四分之一。而其他人也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不是拄着枪械蜷缩在路边发呆,就是哭叫着一边奋力拍打身上的火焰,一边在路边的草坪上翻滚。

——根据二战时代调查得出的人员伤亡比例表明,大威力的爆炸物才是最有效的杀伤武器。在整个二战的陆地战场上,约有70%的阵亡士兵死于炮击和轰炸,而死于枪弹的阵亡士兵则只占30%。

因此,仅仅是一爆炸之后,这支临时拼凑起来的乌合之众就几乎被打垮了。

透过弥漫的烟尘,青木高和无比愤恨地看到,他的同僚金泽广志一等陆尉指挥的另一辆10式战车,竟然被这场袭击给吓破了胆子,非但没有开炮反击,反而立即反转履带原地掉头,以最快速度朝着后方退去——看到自卫队的坦克居然临战脱逃,很多同样吓坏了的“义士”们也丢下枪械,无比狼狈地开始了溃逃。

而在路灯已经熄灭的前方街道上,则开始出现了警视厅机动队员们。影影绰绰逐渐逼近的身形……与此同时,不知从哪里零星传来几声枪响,子弹打在坦克的装甲板上,发出清脆的铛铛声。

“……该死的胆小鬼!”

朝着金泽广志驾车绝尘而去的背影,青木高和不屑地吐了一口唾沫,然后转身开始准备反击——由于火控系统尚未恢复,一时来不及转动炮塔。装弹炮击,他索性直接抓起弹链,手动操作着炮塔上的12.7mm机枪。朝着前方的模糊人影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哒哒哒!”

火光迸射之中,原本正在逼近的警视厅机动队,被横飞的子弹逼得只能暂时后退。而在日朝鲜人暴力团成员那些刚才已经被爆炸吓得失魂落魄。近乎于行尸走肉的孬种们,则又一次振奋起了精神。

“……现在就是战斗的时候了!天诛国贼思密达!”

几位年轻的“大和武士”嗷嗷叫喊从地面爬起,举着AK47就朝前方一通乱扫,也不管打中了什么目标。…,

“……给我狠狠地打,一口气干掉这帮亵渎日本武士尊严的朝鲜棒子!”

在街道的另一头,被机枪火力压得抬不起头的警员们,也发出了气急败坏的叫喊。

于是,一串串爆豆般的清脆枪声,伴随着刺鼻的硝烟,立即在这条街道上的各个角落连番响起。金属弹壳掉落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地狱的丧钟。而更多的“魔术改造版消防导弹”,也已经又一次准备就绪,开始呼啸着拖出一条条橘红的尾焰。朝着青木高和这辆已经被炸断了履带的坦克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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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樱田门外的警视厅攻防战打响之际,政变武装的其它小分队,也在东京市区展开了各自的行动。

攻击首相官邸的小分队,一路上很顺利地开着装甲车冲进了永田町,并且轻而易举地制服了两个懵懵懂懂的值班门卫。但问题是,无论是作为办公地的首相官邸。还是官邸隔壁用于居住的首相公邸,在此时居然全都是灯火全熄,空无一人。政变部队想要逮捕或杀死的目标,连一个人都找不到。

尽管气急败坏的政变士兵们,立即开始用刑拷问那两个门卫,但问题是这两个门卫也搞不清楚小鸟游首相等人究竟去了哪里,只知道他们似乎是集体出去公款消费喝花酒了……而若是要在整个东京市区拉网展开地毯式搜索,一家酒店一家酒店地寻找小鸟游首相等人的踪迹,又明显超出了这些人的工作能力。

于是,这支部队只好在空荡荡的首相官邸就地驻守,观望政变局势的进一步发展。

进驻三宅坂的小分队进展也很顺利,在最高裁判所(最高法院)值夜的几个中年警察,一看到隆隆作响的坦克迎面冲来,当即被吓得屁滚尿流,拔腿就跑。但问题是,在轻松完成了镇压作战之后,这支拥有180人和两辆坦克的部队,却陷入了极大的困惑之中——占领这座空荡荡的法院,究竟能有什么用呢?

(太平洋战争之前的三宅坂,聚集着陆军省、参谋本部和陆军大臣官邸等枢纽机关,但战后嘛……)

试图抢占皇宫的政变部队,则遭到了较为顽强的抵抗——十余名驻守皇宫的第一师团自卫队员,还有穿着黑色西装的SP(保安警察),依托皇宫的围墙和护城河,成功阻击了政变部队半小时之久。然而这些负责保卫重要人物和要害部门的保安警察,虽然在应对恐怖袭击和突发事件方面称得上世界一流水平,但毕竟仅仅装备了手枪、冲锋枪以及警棍和手铐,而且人数也太少。在迫击炮的轰击之下,他们最终还是放弃了已经燃起大火的皇宫,抄小路溃散逃走,让政变部队得以一拥而入。

然而,面对着空荡荡的皇宫和寥寥几个被吓得魂不附体的仆役侍女——天皇一家和宫内省的绝大部分人员,在核危机爆发之后就撤退到了京都,如今还没有返回东京的意思——这支部队同样陷入了迷茫和彷徨之中,不知道该干什么才好。最后,其中一部分人决定留在皇宫原地待命,顺便扑灭大火。另一部分人则穿过在深夜里显得静悄悄的日比谷公园,前来支援枪炮声震天,战况白热化的警视厅战场。

至于奉命攻击其余内阁大臣宅邸的部队,则完全成了一个笑话——要知道,这一届的内阁大臣们,除了内阁官房长官泉田准三郎之外,全都是现役或退役的AKB系列偶像歌姬,所以她们在官方网页上刊登的住宅地址,索性就一律写了AKB偶像组合下属的各家事务所……结果,这些政变部队就像无头苍蝇似的在东京市区转了一圈又一圈,砸了好几家演艺事务所,逮捕了一堆哭哭啼啼的跟目标八竿子打不着的歌星艺人,最后除了引来一群歌迷粉丝的围攻抗议,外加新闻媒体狗仔队的狂热追踪之外,基本上没有任何收获。

同样的道理,负责抓捕内阁官房长官泉田准三郎的政变部队也扑了个空——泉田准三郎本人和他的秘书、司机,此时都在赤坂的料亭喝酒,而家人则还在关西避难,东京这边的宅邸里什么人都没有……

当夜幕下的东京都,正在因为政变部队的暴走而渐渐陷入动乱之际,小鸟游真白首相却始终处惊不乱——事实上,这场拙劣可笑的兵变,从一开始就是被政界某些高层人士刻意派人煽动起来的。主要目的是为了给下一步大规模整肃自卫队,完全清除极端亲美势力的行动,制造出更加充足与合理的借口。

所以,她自诩的“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并非一句空话,而是真金不怕火炼的事实。

然而,当众人聚会宴饮的“时雨轩”高级料亭附近,突然也响起了一阵清脆的枪声之际,原本一直镇定自若的小鸟游真白首相,终于忍不住变了脸色。

“……怎么会……这跟说好的完全不一样……糟了!这下似乎是玩脱了!”(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七十一、告诉那伙废柴什么叫打仗!

东京都,千代田区,赤坂町

驻日美军的超自然力量特殊小分队指挥官,不久前刚从冲绳赶来的威尔.卡斯特少校,此时正站在一辆军用悍马的车顶上,静静地眺望着远方灯火通明、喧嚣不绝的“时雨轩”高级料亭。..

而在更遥远的地方,则已经出现了隐隐约约的火光和烟柱,并且有沉闷的爆炸声透过夜幕传来。

很显然,这场在短短七十二小时之内就完成了酝酿、策划和实施等所有步骤,并且从遥远的东北军区调兵一路长途跋涉而来的军事政变,似乎并不如几位领导者们吹嘘的那么容易。

不过,对于今天晚上这场仿佛闹耗子一般滑稽的骚乱,卡斯特少校其实早已有所觉悟和预料。

——凭着区区四百多个半蒙半骗而来的自卫队员,外加八百个头脑发热思维不正常的在日韩国人,即使弄到了一批乱七八糟的杂牌枪械,外加几辆坦克的火力掩护,还是远远不足以镇压整个东京的。

总之,不管近年来演变得怎么御宅化、草食化和废柴化,日本毕竟是拥有一亿多人口的大国,而并非那些在地图上都找不到的迷你国度——当年太平洋岛国斐济在搞军事政变的时候,倒确实是只要军官首领一声号令,率领百十个强人吆喝着举起AK47冲进总统府就能成事……但人家全国的人口满打满算加起来,好像还没有东京的一个区那么多吧。

言归正传。按照当前的“国际惯例”,一场教科书式的经典军事政变,应该要如何进行策划和操作呢?

首先,策划军事政变的首领,按道理必须在这个国家的军队体系内处于核心位置,掌握相当程度的关键权力,就算不是总参谋长或者国防部长。起码也要是一个重要的军区司令,最好是首都军区的指挥官。按照日本的人口和版图,军衔怎么都要是个中将以上。手头也要有个万把人。在兵变发动之后能够迅速控制首都,瘫痪国家政治中枢,从而达到“挟天子以令诸侯”的目标。

当然。如果国家的规模比较小,那么发动军事政变需要的兵力也可以相应减少,策划者的军衔同样能相应降低。譬如利比亚的卡扎菲上校,只带了一千多人就成功政变夺权。至于像圣马力诺、列支敦士登、安道尔之类全国才万把人的微型小国,估计有个少尉带上十几个大兵也就差不多了。

其次,政变者光有崇高的军衔是不够的,还必须掌握一支精锐可靠的部队——就算无法把全国的正规军都拉到自己麾下,最起码也要掌握一支足够压制首都或目标城市的兵马。按照日本的政治局势,政变者至少要在东京附近控制一支上万人的地面部队,并且拥有火炮、坦克之类的重武器。还要有直升机和战斗机的空中掩护,如此方才能够迅速打败驻防首都的警察部队和内务部队,夺取首都的控制权。

二十世纪二十年代,鲁登道夫元帅和希特勒曾经一起在德国搞“啤酒馆暴动”,虽然鲁登道夫元帅作为屡破俄军的沙场悍将。当时在德界和民间的威望堪称卓著,挺身一呼就有大批粉丝和拥趸者自带干粮响应,而民意也对政变颇为有利。但问题是这次暴动发起的太仓促,元帅根本来不及拉起一支基本部队,就被希特勒忽悠着带了一票乌合之众草率上阵,结果刚一接战就被警察打垮——暴动计划至此宣告破产。…,

第三。在军事政变开始之后,务必立即派兵直扑皇宫、总统府、总理府、首相官邸、议会大厦、国家电视台、国防部、机场之类的重要地点,以确保在最短时间让中央政权迅速瘫痪,无法做出任何有效反击——否则的话,一旦有某个要害机关久攻不下,或者让某位敌方重要人物逃出首都,在外地拉起平叛队伍,那么军事政变就会有演变成长期内战的危险,甚至政变阵营内部也有可能出现分化与倒戈。

在这方面,苏联官僚们在1991年堪比儿戏一般的“八一九”政变,就可以说是经典的反面例子——政变方的“紧急状态委员会”明明掌握着克格勃、内务部、国防部等情报与暴力机关,但却不但没有果断逮捕或杀死以叶利钦为首的自由派首领,甚至连叶利钦办公室的电话线都没切断,只是让一群官僚们集体上电视发表了一通声明,就算是发动政变了……这帮脑残政变者当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想过要采取暴力!

结果,惊魂未定的叶利钦回过神来之后,迅速发动关系,一边百般拉拢莫斯科附近的苏联驻军,一边组织群众上街抗议游行,很快就让政变部队相继倒戈叛变,仅仅三天就彻底逆转了大局。

第四,在控制了首都之后,政变者需要尽快利用被控制的国家电视台、无线电广播台等舆论工具,迅速发布《告全国人民书》之类的文告,宣布成立临时的军管委员会,行使中央政府的职权,并承诺在若干个月内进行全国大选,尽早建立民选政府,以此来安抚民心,减少政变阻力,保证整个政权平稳过渡。同时聘请一批无节操的御用文人,联合撰写一些抨击旧政权各种倒行逆施的檄文,告诉人民这个刚刚倒台的旧政权是何等的劣迹斑斑、天怒人怨,以此来争取民众支持,为政变披上一层正义的外衣。

第五,以临时中央政府的名义,跟外省的地方政府进行谈判和斡旋,许诺各种好处,争取让他们同意跟旧政权划清界限,支持和承认政变者建立的军管政权为合法政府。

完成了这一步,军事政变的国内部分就已经基本结束了。剩下的工作就是争取国际上的外交承认,避免外国干涉等等……不过就算在这一步不小心搞砸了,也不见得就会立即致命,通常只是被外交孤立而已。

上述这六个步骤,就是进入20世纪之后,全世界各个国家不断通过各种成功或失败的实践,最终摸索总结出来的“经典政变流程”。

而在10月5日夜晚大闹东京的叛变自卫队。似乎连前面几步都很难做到——政变兵力太少,几乎不可能控制整个东京;很多政界要人都疏散到了千里之外的京都等地,即使压制了东京也难以立即取代中央政府;领导政变的几个联队长职位太低。威望和资历都不足以服众……

最最要命的一点在于,这场政变从一开始发起的时候,就明显地动机不纯。具体来说就是被人利用,而且还是被敌人利用——虽然在得不到白宫支持的情况下,巴雷尔顾问和肯尼迪将军都无法擅自动用CIA和FBI的情报系统,但是在某些私人关系和“有活力的民间团体”的协助之下,他们还是查出了某些骇人听闻的真相:那位貌似正气凛然,骨气填胸,整天高声叫嚷着“官不分大小,衔不分高低,皆有发动政变以保国体之责”的龟田正男联队长,还有将近四分之一的其余政变军官。其实都是小鸟游内阁安排的卧底!…,

至于他们为什么要做出这样自攻自受的奇葩事件,其实也不难推导:无非就是利用自卫队的怨愤,来个将计就计,搞一次类似于希特勒“国会纵火案”那样的栽赃嫁祸,为新政府在下一步大规模清洗自卫队、打压亲美势力。收拢兵权的计划铺平道路,顺便还可以打击一下作为社会不稳定因素的在日朝鲜人团体……

所以,这次进攻东京的军事政变,在诸位心怀鬼胎的领导者们指挥之下,已经变成了行为艺术派的杰作,更多的是在秀政变。而不是在搞政变……政变部队除了很文艺地完全照搬当年“二二六”政变的行动路线之外,还按照龟田正男联队长的强烈建议,居然在战斗爆发的关键时刻,分出了人手到购物中心、大型商场、五星级酒店、热门夜总会这些繁华之地去散发传单,向过往旅人倾述这场政变的正义和伟大……

所以,这次充满了文艺范儿的搞笑政变,从一开始就注定要很扑街的失败——因为,除了下层那些被忽悠煽动起来的愣头青之外,就连一部分心怀鬼胎的政变领导人,也根本不希望政变成功。

所以,无论是不愿意就这样窝窝囊囊地放弃对日本的控制,希望给日本人一个深刻教训的卡斯特少校,还是急于弥补过失的驻日美军司令肯尼迪中将,或者是背着冈萨雷斯总统的意思自作主张的总统特使巴雷尔,其实都没有把多少希望寄托在这场充满艺术性和自杀性的表演式政变上。

事实上,他们这些美国鹰派分子仅仅打算以此为烟幕弹,来执行自己的另一套刺杀计划——刺杀的目标很简单也很明确:趁乱干掉日本有史以来最强大的超能力少女,小鸟游真白首相!

只要能宰掉这个时而腹黑,时而脱线,文静的时候宛如小兔子一般人畜无害,疯狂起来之后却能面不改色地制造出汪洋血海的女人,就可以严重削弱日本人在异能战线上的实力,给日本的民族主义强硬派一个足够惊悚和血腥的震撼性警告!也为美利坚合众国日后的卷土重来,提前埋下一个心理伏笔。

现在,趁着政变部队在东京市区到处制造骚乱的机会,根据日本政府内部某些内奸提供的情报,卡斯特少校已经带着一支队伍,来到了距离赤坂町“时雨轩”料亭仅有一条街的地方。

虽然根据士兵们侦察到的情况,在小鸟游真白首相聚众宴饮的“时雨轩”料亭四周,全部的防卫力量仅有大约二十几名穿着黑色西装的保安警察,似乎并不难对付。

但是,作为一名了解许多“里世界”黑幕的超自然力量特殊小分队指挥官,威尔.卡斯特少校却深知这位貌似永远长不大的中二病AKB歌姬偶像,在她那副柔弱纯洁的外表之下。究竟隐藏着何等腹黑毒辣的真面目……外加令人囧意盎然的偶发脱线和脑抽风。

尽管此时的“时雨轩”料亭貌似守备松懈,但也难保这不是一个陷阱

所以,卡斯特少校打算先丢一些不太值钱的“探路石”过去,就算是试试水好了。

——具体来说,就是被他带来当炮灰的上百名在日韩国人暴力团成员,或者说被美国人秘密豢养,作为处理脏活的打手来使用的“日本右翼团体”。

“……金永嘉。崔真善!你们先带人上去试试!不必隐藏踪迹,直接破门强攻就行了!”…,

卡斯特少校转身挥了挥手,对身旁两位不知内情、跃跃欲试的暴力团小头目吩咐说。“……记住,千万不要吝惜弹药,给我发挥民主国家军队浪费弹药的优良传统!把这堆破屋子都给我统统扫平了!”

“Yes,sir!”这两个家伙立即向卡斯特少校敬了个非常不标准的军礼。然后转身拔出腰间悬挂的武士刀,对着诸位身穿旧日本帝国陆军制服的部下们,兴奋地高声发出了命令:

“……天诛国贼!目标是首相!射击!”

下一刻,犹如瓢泼大雨般的子弹和拖着橘红尾焰的RPG火箭筒,便一起向“时雨轩”料亭飞来……

————————————————————

“……咻——咻——轰隆——哗啦——”

“……哒哒哒哒哒哒——”

“……哇啊——救命!不要打过来啦!!!”

“……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万能的上帝啊,请驱逐这些可怕的撒旦,拯救信奉着您的虔诚羔羊吧!”

伴随着一阵尖锐的呼啸声,两发毫无准头的RPG飞过精致华美的庭院上空,狠狠地撞上了一座日式小阁楼。然后一下子就掀飞了半个屋顶,让榻榻米和木板的碎片裹着火星随风洒下,溅起一片耀眼的火光。

——非常不幸的是,泉田准三郎内阁官房长官和上条景胜都知事,貌似就待在这座阁楼的小包厢里……

而在料亭的墙外。则依然在接连不断地回响着保安警察和暴徒们激烈交火的枪声。

“时雨轩”料亭内的艺妓和侍女,还有绝大部分猝然卷入战场的宾客们,顿时全都不由得瑟瑟发抖地缩成了一团,发出一阵阵歇斯底里的惊惶尖叫,以及各式各样乱七八糟的祈祷声。

与此同时的大宴会厅内,面对着一群俄罗斯狼人和中国城管的责难目光。方寸大乱的小鸟游真白则是楚楚可怜地抱着脑袋,摆出蹲防姿势——把自己当做鸵鸟一样,整个人蹲在地上,将头埋在了膝盖之间。

“……该怎么办呢?该怎么办呢?这可完全不在我的剧本上!遇到这种情况,就是用我的邪王真眼也解决不来啊!”她带着一脸的哭腔,眼泪汪汪地呻吟着,“更别提我的邪王真眼还被阴阳师们封印了……”

就在她说话的当口上,又一发火箭弹从墙外射来,坠进“时雨轩”庭院的鱼塘里……爆炸气浪溅起的水花,当即就将好几个倒霉蛋给浇成了落汤鸡,顺便还在水面上炸起了一堆翻着肚皮的死鱼。

“……我说真白酱啊!你在今天晚上这么乱搞,莫非是想学古罗马暴君尼禄,一边看着都城被熊熊大火燃烧成灰烬,一边在火光中宴饮唱歌作乐?唉,才这么点儿时间没见,你的心理变态问题居然就变得这么严重了啊?!可是,就算你当真想要玩刺激,好歹也得给我们提个醒吧!”

王瑶一脸受不了地揉着青筋直跳的太阳穴,舌头有些打结地嗔怪道,“……这下可好,大伙儿刚刚喝得半醒半醉,就全都被堵在这鬼地方了,还不知道敌人究竟有多少……这下该怎么办?你倒是说啊!”

“……咳咳,很抱歉,这一次是我们考虑不周,让诸位受惊了……”

依然是一身新选组志士打扮的防卫大臣小早川森夏,扛着一杆枪管滚烫的微型冲锋枪,带着满身的硝烟从门外退了回来,一边咳嗽着一边对聚集在小鸟游首相身边的众人说道,“……你们可以通过早苗里香巫女带来的虫洞,用异能撤退到福岛那边。我会在这里继续组织抵抗,为大家争取转移的时间……”

然而,小早川森夏的话音未落,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巨响——各式各样的手枪、冲锋枪、防弹衣、手榴弹、子弹、单兵火箭筒……全都在异能的作用下穿越了虫洞,从福岛的营地运送到了赤坂的料亭内。

接下来,作为搬运工的王秋同学,也吐着舌头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了虫洞这一边的榻榻米上。

“……呵呵,小姑娘,谢谢你的好意。但面对敌人转身逃跑这种事情,可不是我们俄罗斯人的作风!”

面色酡红的巴拉莱卡女士微笑着俯下身来,喷着满嘴的酒气捏了捏小早川森夏的脸蛋,然后转身抓起散落在地面的冲锋枪和弹匣,又抄起一件苏联空军大尉冬季大衣,松松垮垮地披在了自己的肩上,“……同志们,今天的酒也该喝够了!现在去做点热身运动吧!拿起武器跟我上,告诉外面那伙废柴什么叫打仗!

“……乌拉!!!”

醉醺醺的俄国毛子们在酒精的战斗力加成之下,挥舞着枪械一起发出了愉悦的欢呼。(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七十二、血与火之中的赤坂町

卡拉什尼科夫的鸣响,在古色古香的日式街道上久久回荡,演奏出一曲血腥与杀戮的乐章。

在苏联兵工厂设计的所有产品之中,没有任何一种武器能够像卡拉什尼科夫冲锋枪一样家喻户晓、薄利多销——这种定型于1947年,俗称为ak47,又被苏联人称为卡拉什的结实枪械,在中国则被称为56式冲锋枪。自从诞生开始,它就是游击战士和匪徒们最喜爱的武器——这种粗糙廉价的武器,无论是在沼泽、沙漠、冰天雪地还是热带丛林,都是一样的皮实易保养,故障率低,结实可靠。它绝不会断裂、卡壳或过热,就算沾满泥巴和沙土一样可以正常开火。有时候一些ak的木托已经泡烂了,但枪仍然工作正常。它的使用也非常简单,就算一个小孩子都会使用它。而且他们的确在使用。苏联硬币、莫桑比克国旗上都有它。堪称是二十世纪最给力的武器之一。

虽然射击精度稍微有点不尽如人意,但瑕不掩瑜,照样风靡世界。毫不客气的说,死在ak47之下的人远比死于原子弹的更多!每年最少有十五万人死在ak47的枪口之下。

它长期以来广泛出现于从中东到南美再到东南亚的几乎每一个热点地区,并且被无数大小厂家甚至手工小作坊私自盗版,“在枪杆子里面出政权”的年代曾经是民族解放的代名词。据称,包括中国在内的112个国家。仿造的卡拉什尼科夫各类型枪已逾7000万只。在非洲的某些战乱地区,往往只要一袋玉米片就能换一支ak47……当然,这种只值一袋食品的ak47,在品相和枪膛磨损情况上,自然就完全没法讲究了。

此时此刻,在赤坂町的街道上,无论是企图进攻“时雨轩”料亭的“日本右翼民间武装”——其实大多是在日朝鲜人。还是喷着满嘴酒气冲出包厢的俄国毛子们,绝大多数人手里都拿着这种结实耐用的武器。

然而,同样的枪械在不同的人手里被使用。最终却会产生出完全不一样得效果。

——在俄国同志们发动反击之前,进攻的“在日朝鲜人非法武装”虽然枪法奇臭无比,但凭着火力和人数上的绝对优势。还有突然袭击所赢得的上风,还是把仅有寥寥二十余人,武器也以手枪为主的保安警察打得节节败退,只能放弃停在街道两侧的车辆,退回“时雨轩”料亭内部,凭借围墙和树木与之对抗。

但是,在二十多个脚步踉跄喷着酒气的俄国毛子(总数当然不止这些,但具备空间异能,能够穿过虫洞,从福岛直接来到东京喝花酒的就只有这点人)。嗷嗷叫着举起卡拉什尼科夫和榴弹发射器加入战场之后,局势就立即发生了180度的大逆转。

“……嗯?伊霍诺夫斯基上校醉翻了?那么,现在就由我来分派大家的任务!”

看到在场军衔最高的伊霍诺夫斯基上校,因为喝得实在太多,已经烂醉如泥。不管泼多少凉水也完全爬不起来之后,巴拉莱卡女士很自然地接过了指挥权,干脆利落地开始发号施令,“……十二个人跟着我从正门冲出去,五个人绕到敌人侧面进行夹击,最后五个人上屋顶提供远程掩护。明白了没有?!”

“……坚决服从指示!”半醒半醉的俄国毛子们“啪”地一个立正,向巴拉莱卡敬了个军礼。…,

——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她确实是在一瞬间就把现场气氛调动起来了。

“……嗯嗯,弹药军械什么的如今全都很充足,先打个十发云爆弹过去再说吧!”

在巴拉莱卡大尉的指挥下,一具具中国湖泵动式榴弹发射器被抬了出来,在让旁观的艺妓、侍女和宾客们倒抽了一口凉气之余,也让配合作战的日本保安警察和内阁大臣们看得有些肝颤。

“……喂喂,我不得不说一句了。在赤坂的街道上用云爆弹?你们到底打算杀掉多少无辜的平民啊?”

见到这样的单兵大杀器,不仅是王秋作为一个半桶水的军事爱好者感觉压力很大。作为地主的小鸟游真白首相,更是忍不住眉头阵阵抽搐,立即就要开口劝阻,但却遭到了明显的无视。

“……这种小事情就不用太在意啦!”王瑶拍了拍她的肩膀,很“和蔼”地安慰说,“……今天晚上这么大的乱子,不死上个百八千的倒霉蛋,就绝对镇压不下去……请你还是安心地看杀人吧!”

“……这种事情根本一点都不小!怎么能叫人不在意啊?!”小鸟游真白首相苦笑一下,说道:“……总而言之,请你们尽量避免平民的杀伤!——今天晚上已经损失掉起码上百条人命了,等会儿可能还要上千。虽然这也是没办法的避孕套牺牲,但是……”

“……人没有谁是该死不该死的,只要杀了就杀了……真要打起来,哪里能顾得了这么多?”

伴随着眼神一凛,巴拉莱卡大尉往前迈了一步,对小鸟游真白说道:“……亲爱的首相小姐,虽然可以理解你的心情,但是请你也记住我们现在是要去拼命!所以,请你也不要太过分了!”

她先是驳回了小鸟游首相的无理要求,然后举着ak47转身继续给部下激励打气。

“……好了,勇士们,战斗的时候到了!让外面的可怜虫们给我哭吧!叫吧!然后统统去死吧!”

巴拉莱卡一边如此说着,一边将快慢机往下一拨,打开了保险,顺势调到了半自动档。

“……乌拉——让他们看看什么才是准备打第三次世界大战的军队!”

随着咔嚓咔嚓的枪栓拉开声,啪嗒啪嗒的保险打开声。刀剑出鞘的风动声,还有半醉的欢呼声,俄国毛子们雄赳赳气昂昂地迈向了战场……一场只属于战士和亡命徒的盛宴,就此拉开帷幕……伴随着尖锐的呼啸声,十枚火箭弹先声夺人,呼啸着飞过“时雨轩”料亭的院墙,落到了跟日本保安警察们隔着小巷对射的暴力团成员们脚下。啪地一声炸裂开,嘶嘶地形成一团雾气,却没有造成多少死伤。

然而。没等他们松一口气,一丝火花就在这诡异的烟雾中亮起,随后便是一场惊天动地的大爆炸。

——从火箭弹体内散发出的燃料形成的气溶胶云雾。瞬间变成了一团骇人听闻的巨大火球,恐怖的冲击波裹挟着弹片和碎石,犹如脱缰的野马一般,猛地横扫过半条街道的距离,才渐渐消散。

接下来,没等尘埃落定,又是十发火箭弹钻进了弥漫的烟雾……轰!又是一次大爆炸。

在如此猛烈的压制性轰击之下,暴力团方面的枪声暂时平息了下来——虽然云爆弹这种大杀器,按道理应该在室内空间才能发挥最大的效果,但那种狭窄紧凑的传统日式小巷。七八尺宽的街面只够三四人并肩行走,两侧就是挤挤挨挨的传统日式长屋,不抬头连天空都看不到,就算没有全封闭,怎么样也能算是半开放空间了。所以。这么二十发云爆弹一口气打过去,当即就是水泥块迸飞,墙倒屋塌如纸片,沿街一排房子都被暴力拆迁了前半截,轰出了一大片焦土,还有一堆电线杆和路灯杆。也跟火柴似的折断了………,

倾倒的楼房,裸露的钢筋,燃烧的火苗,还有扭曲的尸骸和惨叫的伤员们搅合在一起,形成一副极度凄惨的炼狱场面。原本拥挤在小巷子对面打枪的敌人们,不是被爆炸气浪给当场掀飞,就是被埋在了瓦砾下面,或者让高空坠物砸死砸伤,还有一部分更是被活活烧死或触电而死……

直到这个时候,这些被美国人豢养的在日韩国人打手们,才终于有了一些模糊粗略的觉悟——平常那些黑帮混混之间街道斗殴的惨烈程度,和正规军的巷战可是根本没法比啊!

但到了这等地步,纵然想要后悔也是迟了——烟雾稍稍散去之后,没等这帮乌合之众满身尘土地爬出瓦砾堆,一串精确的点射就打得他们根本抬不起头来。然后,凌空飞来的一串手榴弹,更是炸得几个家伙成了空中飞人……没等这几个生死不知的倒霉蛋落地,就已经在空中被瓢泼大雨般的子弹打成了筛子。

同样的ak47,在俄国毛子这些行家们手中发挥出来的杀伤效果,明显要比初学乍练的日本暴力团给力得多——之前这一百七十多个日本右翼暴力团成员,跟二十多个保安警察隔着不到五十米的距离,激烈对射了差不多五分钟,消耗弹药上万发,火箭弹数枚,结果却是双方武装人员均无阵亡,仅有数人被流弹擦伤,外加若干围观群众无辜遭殃……而现在仅仅一个照面,俄国同志就给对手造成了起码四五十人的伤亡。

“……很好!在卡拉什尼科夫的保佑下,让我们继续向这些废柴们倾泻弹药吧!”

打得兴起的巴拉莱卡大尉,将自己的苏军大衣外套很帅气地往背后一扔,一边高声吆喝着一边举枪冲了出去,并且更加帅气地边打边换弹匣,连串的弹壳摔落在地面上,敲得古朴的青石板乒乓乱响。

伴随着她的一声爆喝,其余俄国毛子们的掩护射击也开始密集狂扫,外加成片的手榴弹凌空飞舞。一瞬间,好几条不同方向的火龙,几乎吞灭了整条街道,巨大的爆炸声和火光甚至连几公里之外都清晰可闻。

而胆量不太够,枪法也明显不太好的王秋同学,则是戴着钢盔悄悄从墙头瞅了一眼,然后叹息着收起了被她甩飞出去挂在了墙头上的军大衣,折叠好放到身边——既然打起来就要脱掉,刚才还穿上干嘛?

与此同时,激烈的枪战还在小巷里继续展开。

还没攻入目标所在的料亭。就遭到了一番迎头痛击的黑帮打手们,虽然人数还占着优势,但无奈士气已经跌落到谷底,很多人根本不听头目的命令,就擅自丢下尸体和伤员仓皇逃走。而剩下的人也不敢冲出藏身的房屋,跟步步逼近的俄国毛子们打对攻,只是缩在墙壁后面不时地胡乱放枪。

等到少数几个敢于从窗口和墙顶探头放枪的家伙。也被俄国神枪手们逐一“点名”之后,剩下的黑帮干脆就完全缩在屋里,不再乱说乱动了——只是从腰间拔出了惯用的刀子。等着对手冲进来的时候玩肉搏。

然而,他们对现代战争的理解,实在是有些太肤浅——正规军巷战和黑帮斗殴的方式是完全不同的。

只见巴拉莱卡大尉靠着一堵焦黑的水泥墙壁后面。无声地朝身后的战士们打了几个手势,一位俄国大兵就背着两个笨重的圆柱形金属罐,小心翼翼地走着曲折路线,避开敌人的火力点,凑到一幢被对手据守的房屋对面,然后举起链接在金属罐上的喷枪,用力扣动了扳机。…,

霎时间,刺眼的火光照亮了昏暗的小巷,一道长达二十多米的火焰,朝着那幢残破不堪的日式小楼横扫了过去——下一刻。火场内的景象便如同人间地狱一般。以稠化汽油为主要原料的燃烧剂,在实战中能够一直烧到人的骨头,此时粘附在猝不及防的黑帮分子们身上,立刻让他们发出了凄厉的惨叫,裹着浑身的火焰在地上抽搐翻滚着。直到烧成一团焦炭才算是解脱。

更要命的是,旁人无论怎么帮忙浇水扑打,也无济于事,甚至还有可能连自己也被火焰沾上……而同时产生的刺激性烟雾,也让缺乏见识的暴力团成员们一时间涕泪直下,甚至误以为挨了毒气弹。

片刻之后。这群乌合之众的斗志,终于在这令人毛骨悚然的火海炼狱之中崩溃了。他们再也不顾大小头目们的威逼利诱,一个个跳窗的跳窗、翻墙的翻墙,走后门的走后门,各自抄捷径溜之大吉,全都恨不得爹娘给自己多生两只脚,跑得越快越好。

而在沿街逃跑的半路上,又有几发炮弹在他们头顶上爆炸……于是,这帮家伙就彻底一哄而散了……三百多米之外的一个阴暗角落,遥遥眺望着几乎是在一瞬间就被打垮的“在日朝鲜人暴力团”,还有血流满面地跑到自己面前请求支援的某位韩国人小头目,卡斯特少校顿时感觉泪流满面、压力山大。

“……你说什么?敌人的火力太猛,要我调轰炸机、坦克和武装直升机来给你开路?哼哼,真是好主意啊!接下来是不是还要我呼叫几枚战斧巡航导弹过来,帮你搞定点清除狙杀?”

卡斯特少校气急败坏抬起健壮的胳膊,把对方一拳打飞了两颗门牙,然后没等这个可怜的韩国人爬起来,又一脚把他给踢飞到了角落里,让他只能如同虾米一般伛偻着身子,捂住断了的肋骨直哼哼……

事实上,如果有可能的话,少校何尝不想动用无人机和巡航导弹,搞一次“零伤亡”的斩首行动?

但问题是,他们这一次对日本首相的刺杀,完全是在背着白宫和五角大楼的意思自说自话。想要擅自动用坦克和武装直升机这些重装备,而不被监察和情报部门注意到,根本就是妄想中的妄想。

而且,即使是有了坦克和直升机,一时间也凑不出可靠的驾驶员——绝大部分的人都撤到琉球去了。

所以,卡斯特少校这次带来的全部支援火力,除了随身枪械、火箭弹和悍马车上的机枪之外,就只有几门迫击炮而已,而且还没有任何受过训练的炮兵——直到这个兵败如山倒的时候,在几个黑帮成员打着手电筒翻着说明书的“临阵磨枪”式操作之下,这几门迫击炮才终于发出了第一声怒吼。

然后,在炮弹的落点之处,当即就是一片血肉横飞、鬼哭狼嚎……问题在于,死伤的都是己方逃兵……

——这些满打满算也仅仅学习了几个小时的“业余炮手”们,不负众望地把炮弹统统砸到了自己人的头顶上,顺便还有一门迫击炮因为操作失误而当场炸膛,导致无数金属碎片凌空呼啸飞过,削掉了好几名炮手的胳膊、大腿和脑袋……卡斯特少校当即就感到眼前一黑,好不容易才勉强恢复了镇定。…,

“……没办法了,这帮韩国废物实在是不顶用,只有我们自己上了!幸好,敌方的主要兵力估计都已经被这些废物给引开,那位首相身边的防卫力量应该不会太多……”

他随手撕下了身上的军装,露出了里面的红蓝两色紧身衣,又放下了背后的披风,然后对部下们说道,“……现在执行预定方案,用最快的速度升空,然后俯冲进去……见鬼!怎么是他们?!!”

——摇曳的火光中,他看到了一个穿着苏联军大衣的金发女人,正举着两把喷火的ak47,闲庭信步地追着黑帮混混们的屁股,在燃烧的街道上肆意收割着生命……那充满了强悍气势的傲人身姿,还有从右脸到脖子上那一道毫不掩饰的巨大疤痕,以及军帽上的五角星军徽,让卡斯特少校一眼就认出了她的身份……

——那是一个从冷战末期就跟美利坚合众国处处作对,一直纠缠到今天的可恶幽灵!

“……该死的,这帮的幽灵怎么会在东京?”他压低嗓门咒骂了一声,然后立即修正了作战指令,“……现在改变计划,执行第二套备用方案——我们从地面进攻!”

“……为什么?长官?”一位部下疑惑地问道,“……备用方案的成功率会低得多啊!”

“……因为,如果你不想被人喊一声‘这不科学’,就从半空像石头一样掉下来摔死的话,就别在那些的幽灵面前轻易使用超能力!”卡斯特少校瞪了他一眼,“……好了,快把塑胶炸药拿来!”(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V

七十三、东京大轰炸

枪声、爆炸声、建筑物坍塌的轰鸣,垂死人类的惨叫,全都混合在一起,形成一首象征毁灭的交响乐。..

原本堪称是古风盎然、优雅宁静的赤坂町,正在以惊人的速度被战火所吞噬。

——发动武装叛乱的右翼暴力团成员们,一个个几乎全都在狂呼乱叫着倾泻火力,不停地对任何目标扫射着子弹,就好像对待一件新鲜玩具,完全不在乎对四周那些古色古香的楼宇庭院造成的破坏。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些在日朝鲜人也是在以此来掩饰心中深埋着的颤抖与恐惧——在东京发动武装叛乱,可是要比唱着军歌上街游行刺激得太多了,以至于远远超过了他们的心脏承受能力。

而酒意上头的俄国毛子,更是没有丝毫为日本保存物质文化遗产的概念,只顾着挥霍天文数字的弹药一下子彻底淹没对手,对待每一个有敌人负隅顽抗的火力点,都是连带着建筑本身一起炸上天或烧成灰。在他们高歌猛进的道路上,清一色地遍布着废墟、焦土和尸体。

至于在双方交火过程之中造成的误伤和误杀,则被不约而同地,华丽丽地彻底无视了。

——很悲剧的是,由于这场战斗本身爆发得毫无征兆,所以这一街町的居民也就根本没来得及疏散避难,面对突如其来爆发在身边的战火,他们除了躲在家里瑟瑟发抖,也实在是没有其它更好的选择。

问题是。即使抱着脑袋和胳膊,蜷缩在自家屋内的墙角或床底下,在这种战场空间狭窄,而双方都肆无忌惮地滥用大杀器的情况下。也完全谈不上安全——很快就有人暴徒被闯入家门,卷进了火线中央;或是被穿透木板墙壁的子弹打死;或是被打偏了的云爆弹破窗而入,“轰”的一声让全家都成了爆米花……

——以RPG火箭筒和迫击炮弹的破坏威力,一般来说还轰不垮钢筋混凝土结构的现代大楼,但若是用来对付用木头、榻榻米和纸张拼凑起来的传统日式房屋,却绝对是绰绰有余了。

与此同时,俄国人的火焰喷射器,更是把好几幢房屋迅速变成了烧烤架。无论是藏身其中的暴徒,还是无辜受牵连的屋主,全都相继在撕心裂肺的喊叫声中,变成了半生不熟的烤排骨。

更糟糕的是。AK47的子弹在街头倾泻,封锁了可供逃生的道路;漫天飞舞的RPG和迫击炮弹,则毫无规律地收割着地面的生命……那些被俄国毛子们打得魂飞魄散、屁滚尿流的暴力团成员们,虽然没有勇气掉头反击,在战斗中找回面子。但却并不妨碍他们沿途打家劫舍、杀人放火,用手中的枪械向普通市民发泄淫威,制造出更多的命案——当然,也有一些扑街到了极点的废柴。就连持枪欺负普通市民这种简单工作都做不像样,居然不幸殒命于高中生的棒球棍和家庭主妇的菜刀之下……

即使有人能够成功逃出激烈交战的赤坂町。在千代田区的其它地方,另外几支政变部队也在掀起一些零星的交火。尤其是在樱田门附近的警视厅总部,更是连主战坦克和地对地导弹都被用在了巷战之中。成百上千的高爆火箭弹,如同流星火雨一般倾泻而下,在消灭政变部队的同时,也不可避免地殃及池鱼……很多人顶着枪林弹雨冲出了激战中的家园,却绝望地发现自己不过是从一处战场逃到了另一处战场。…,

像这样用死亡和毁灭描画出来的残酷图景,在索马里、中东、阿富汗、巴基斯坦之类的战乱地区,恐怕是早就屡见不鲜,习惯成自然了。但在传统印象中一向被认定为是既富饶又安定的日本,却简直是让很多人无法想像的大事件——然而现实就是如此残酷,在短短十天之内,东京先是爆发了规模空前的大骚乱,然后是殃及半个日本的核危机,如今更是闹出了导弹扫地、坦克上街这种似乎只有在动漫里才有的场面……

于是,日本战后数十年和平富裕的幻象,就此彻底打破,在许多日本人的心目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霾,此后不久,一大堆宣扬世界末日的邪教在关东地区沉滓泛起,估计与这一系列变乱的影响也不无关系。

当然,这都是很久以后的事情,而此时的赤坂町居民,首先就需要跟烈火的毒烟赛跑。

——在经历了这样一番肆无忌惮的混战之后,房屋紧凑,易燃建材甚多的赤坂町,终于燃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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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弹、手榴弹、云爆弹、迫击炮、火焰喷射器……

橘红的火光,凄厉的惨叫,冲天的黑烟,灼人的热浪……

不幸卷入战争漩涡中心的赤坂町,因为云集着许多高级料亭和精美庭院,一向号称是原汁原味地保存了江户时代的古老风格,还有“江户风情一条街”的名目。具体来说,就是充斥着大量传统的日式房屋,从而为今晚的灾难铺垫好了温床——传统的日式建筑物为了防地震,一般都是用木板和纸片之类的轻便材料拼接而成,以免在坍塌下来的时候砸伤人,但是到了闹火灾的时候,这些建材却也会成为上好的燃料……

于是,这片古风盎然的街区,在夜色中迅速变成了熊熊燃烧的明亮火炬,爆裂声、坍塌声、呼救声一时间此起彼伏。致命的浓烟与火焰,沿着狭窄的街巷滚滚涌出,四面八方似乎都成了翻腾的地狱……

雪上加霜的是,像赤坂这种寸土寸金的高消费场所,很多房屋楼宇为了节省地皮。都是密密麻麻地拥挤在了一起,彼此之间的狭窄小巷几乎连摩托车都开不过,完全起不到防火带的作用,而这一次的火势又来得如此迅猛……于是。当暴烈的街头枪战尚未决出胜负之际,绵延的大火就已经失去了控制。人们绝望地打电话四处求救,但无论是警车、消防车还是救护车,在这一片纷乱之中统统都没办法赶到现场。

随着火势的愈演愈烈,即将在浓烟之中窒息的人们,终于再也顾不得街上横飞的子弹,纷纷拖着妻儿涌出房屋,在火场中疯狂地奔跑着。试图逃到安全之处。在这场生死赛跑之中,一些体弱者稍微慢了几拍,就被从后面重重地推倒在地上,浑身上下随即被无数狂奔着的臭脚踩得肮脏不堪。好不容易待到人群散尽。颤颤巍巍地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又再次被下一波人流撞倒,继续一通狠踩……橘红色的火光中,街道上随处可见被踩伤的家伙,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痛苦呻吟、垂死挣扎。最后被逐渐逼近的火焰慢慢吞没……

这世上所谓的人间炼狱,恐怕也不过如此了。

——————————————————————————…,

迎着呛人的浓烟,小鸟游真白首相站在狼藉不堪的残破庭院内,借着沿街房屋熊熊燃烧的橘红色火光。眺望着四周的火势——从料亭的庭院内放眼望去,到处都是一片刺目的嫣红。似乎整个城市都已经沦陷在烈火之中:天在燃烧,地也在燃烧。空气中不是火焰就是烟雾,好似世间的一切都被火与烟给彻底吞没。

几分钟之前,她曾经想要走出料亭的流水庭院,到更靠近外面的地方去察看情况,结果迎面就被一阵阵灼热的气浪给当场打翻,被熏得几乎睁不开眼睛。致命的浓烟与火焰从起火房屋的每一处门窗内滚滚涌出,让这片街区似乎变成了翻腾的地狱,充斥着烈火燃烧的哔剥声,以及房屋垮塌的轰隆巨响。

更要命的是,强劲的晚风又进一步推波助澜,导致火势的蔓延速度之快,远远超出了人们的想象。哪怕是距离战场尚远的一些地方,也因为风助火势而遭了池鱼之殃。一幢又一幢的房屋,在裹挟着火星的风中腾起了橘红色的烈焰,制造出更多的光和热……呛鼻的尘埃和烟雾弥漫到了四周的每一个角落。

那些侥幸冲出了起火的建筑,并且尝试同火魔搏斗的勇敢市民,不仅要迎着焦灼的热风,徒劳地竭力扑救火势,还要设法避开凌空飞舞的子弹和RPG……很快就变得束手无策,只能任由火焰肆虐了。

虽然跟整个赤坂町的居民相比,正在料亭前交战的双方人数并不算太多,流弹的数量也很有限。但混乱的形势和致命的大火,却将这种恐惧给成倍放大了……

接下来,小鸟游真白首相又亲眼看到,街道对面一幢疑似被残敌盘踞的三层日式木楼,在火海中轰然崩塌,卷起了一大片呛人的烟尘,甚至越过院墙扑进了“时雨轩”料亭,让几个猝不及防的家伙被滚烫的热灰伤了眼睛,顿时大声地哭叫了起来。

更糟糕的是,无数零零落落的余烬火星也被掀飞过来,飘落在“时雨轩”料亭的屋顶和纸拉门上,霎时间就窜起了一串串橘红的火苗——亏得这里的人手还算充足,消防器材也不缺,总算是没有烧得太厉害。

与此同时,通过各种通讯工具,整个东京都各区在此时的实时现况情况,也开始如流水般地传来。

“……警视厅总部附近的交火还在继续,现已击毁坦克一辆,歼灭暴乱分子一百余人。但残余的叛乱分子仍然依靠另一辆坦克提供的火力掩护,与警视厅机动队展开激战!警视厅总部大楼被先后命中了六发炮弹,四名警员在炮击之中负伤,一名警员不幸殉职……”

“……东京皇居和三宅坂的最高裁判所已经被叛军占据,其中皇居正在起火燃烧……”

“……首相官邸目前已经陷落,叛军正在进攻国会议事堂,似乎是准备占据整个永田町!”

“……一辆叛军坦克冲入银座,引发公众严重恐慌!部分暴徒开始抢劫高档珠宝店!”

“……地铁和电车已经全面瘫痪。连新干线也停运了!几万人被封闭在地面以下出不来!”

“……练马区的首都第一师团至今仍然留守基地,态度含糊,没有派兵出营镇压的迹象。”

“……千代田区多处官厅和重要建筑起火,但由于各方混战阻碍了交通。消防车无法顺利进入!”…,

“……新宿、涩谷再次有暴徒上街,新一轮的东京大暴乱随时有可能发生!”

“……各种可怕荒诞的谣言正在城内疯狂流传,民间已经出现了又一波新的逃亡潮!”

……

于是,面对纷至沓来的各种坏消息,注视着这仿佛能够吞噬天地的浩瀚火海,小鸟游真白首相突然用两手叉着腰,挺着几乎没有多少曲线起伏的平坦胸部,发出了一阵富有中二病特色的凄厉狂笑。

“……库库库!真是太美妙了!火焰哟。就这样烧吧!热浪哟,就这样吹吧!敲响黄泉之国的丧钟,让灭世的红莲降临凡间,用纯净的烈火烧光这俗世的一切污秽吧!”

然而。这段魔王般的狂言还没说完,就被王瑶大姐很熟络地劈手一记面刀打断。

“……真白酱……你让我怎么说你才好呢?不要一遇到困难,就用发中二病来逃避现实啊!”

王瑶揪着她的耳朵,厉声喊道,“……你难道想要害得大家烧死在这儿么?快点给我想个对策出来啊!”

——到了这个时候。“时雨轩”料亭已经几乎陷入了火海的深处,炙热的空气让人感到一阵阵的胸闷难受。鉴于躲避火灾就应当寻找空旷地方的常识,所有在袭击中幸存的厨师、侍女、艺妓和宾客,眼下全都聚集在料亭的庭院内。甚至跳进了人工小溪和池塘里。但还是有不少人在转移途中被烧得焦头烂额、衣衫槛褛。还有些人更是头破血流、手脚骨折,皮肤上布满燎泡。无助地瘫倒在地上连声呻吟——譬如说坐在小包厢里不幸挨了一发火箭弹的上条景胜都知事和内阁官房长官泉田准三郎。

而在外面,大火依旧在顺着风势蔓延。将越来越多的房屋点燃焚烧,冲天的烟雾完全阻挡了视野……很显然,“时雨轩”料亭正在逐渐被大火包围,就算一时半会儿还烧不起来,大家也有被浓烟熏死,或者在热浪中窒息的危险——但若是要撤退出去,又既不知道该往哪儿走,也难保在半路上会不会遭遇狙击。

面对如此纠结的难题,并不怎么擅长应对急变的小鸟游真白首相,一时间束手无策。

“……可是……可是人家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啊!”她双手捂着刚刚挨了一记手刀的额头,眼泪汪汪地说道,“……谁能想到自卫队居然会把事情做得这么绝!连火烧东京这种事情都能干得出来!”

——实事求是地说,小鸟游真白首相这一次监督诱导的“自卫队叛乱事件”,确实是已经彻底玩脱了。

在战后日本人的普遍印象之中,自卫队基本上就是一群表面上武装到了牙齿,装备精良,但实际上战斗力还不如一般民兵的矛盾体。而另一方面,21世纪的日本自卫队士兵,在心理态度方面确实是已经跟普通的职工和公务员完全一样——懒散,安逸,得过且过。自卫队对他们来说,就像是寻常的公司一样,只是一份工作而已,而且还是没法干上一辈子熬到退休的临时工……所以忠诚心连一般的公司员工都不如。

至于保家卫国,为国牺牲?对不起,那是美国大兵的事情!跟我可没关系!

关于这一点,日本的死宅们不是有句名言吗?那种需要人民为它去死的国家,还是早点灭亡掉好了!

因此,小鸟游真白首相虽然明知道放纵兵变是在玩火,但又觉得反正这些陆上自卫队早已被拔光爪牙成了萌物,即使纵容他们闹一回东京,也搞不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很遗憾,她似乎是没考虑周全。…,

但事已至此,再怎么懊悔也是于事无补,必须在清剿政变部队的同时,尽快扑灭火灾——如今到处起火的千代田区,乃是日本中央政府各部门的集中地,在政治上拥有着无法替代的象征意义。而日本的政治、商业和金融界顶级精英也云集于此,一旦死伤惨重,则损失必然难以估量。

可是说真的,要让消防员在枪林弹雨之中坚持工作,还真的是有点不容易——而且也有点缓不济急。

对此,王秋突然灵机一动,提出了一个貌似很科学的建议。

“……既然消防队没办法顶着子弹灭火,那么就照搬福岛灭火的经验,再用消防导弹和消防火箭弹来一次地毯式轰击如何?”他对小鸟游真白如此说道,“……木头房子的火灾,总比石墨反应堆容易扑灭吧!”

对于这个建议,小鸟游真白先是眼神一亮,随即表情又变得有些古怪,似乎是十分纠结的模样。

“……这个主意听起来倒是不错……但是……中国的导弹部队已经在日本的土地上搞了一次福岛大轰炸还不够,接下来又要来一次东京大轰炸吗?”她苦笑着耸了耸肩膀,“……唉,没办法了,东京大轰炸就东京大轰炸吧!给我联系横田基地的中国援助导弹消防队,请他们用最快速度做好发射消防导弹和消防火箭弹的准备,然后根据我的指示,对包括天皇御所在内的千代田区各处火场进行地毯式轰炸!”(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七十四、邪王真眼的威力

炽热的烈焰和呛人的烟雾之中,换上了紧身衣的卡斯特少校,和他最后的几个部下正在艰难地挪动。

顶着随时有可能让人窒息的热浪,艰难地绕过燃烧坍塌的建筑,心惊胆战地避开倾泻着子弹的敌人,还要担心被满街乱跑的难民给暴露行踪……短短三百多米的距离,却耗费了他们将近三十分钟的时间。

然后,少校终于来到了“时雨轩”料亭的院墙外。沿着院墙又走了一小段路之后,观察了一下附近的地形,便回头打了几个战术手势。接下来,小分队的爆破手便从背囊里取出塑胶炸药,以及手指头大小的微型电子起爆器,目测了一下院墙的高度和厚度,就手脚敏捷地开始安装。

而与此同时,其他人则各自低下脑袋,最后一次检查随身的枪械装备,预备展开强行突袭作战。

——根据之前从高处俯瞰侦察到的情报,这段墙的另一侧就是这座料亭的庭院,里面有着潺潺流动的人工小溪和微型瀑布,以及一个面积不算太小的池塘。在四周都燃起烈火的情况下,所有未能离开料亭的幸存者,应该都聚集在这块地方避难,他们只要破墙而入,就能在第一时间找到刺杀目标——小鸟游真白首相。

当然,前提是刺杀目标还没有逃走……关于这一点,卡斯特少校很遗憾地没有任何把握……

此外,仅仅凭借身边这几个人。到底能不能击溃料亭内的防御兵力,他同样也没有多少把握。

——跟一般人想象的情况不同,这个世界的超能力者,由于具备着穿越位面的能力,通常都是优秀的探险家和侦察兵——因为经常需要穿越到异世界进行冒险和探索的缘故——但却并非强悍无敌的超级战士。绝大多数人所拥有的异能,都无法直接用于近距离的战斗。

事实上,如果不用任何武器一对一肉搏的话。卡斯特少校恐怕连任何一名“三角洲”特种兵都打不过。

所以,指望他挺着一身华丽彪悍的肌肉,像兰博一样冲进敌阵大砍大杀。基本上是做不到的。

实际上,卡斯特少校最擅长的战术,是利用他的飞行能力。就像二战时期的俯冲式轰炸机一样,从空中进行短距离突袭,进行扫射或投弹——跟超人不一样,他可没有从眼睛里射出激光束这么厉害的本事——这种战术的成功率只能说是一般,但安全率却很高,即使一击不中,也能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迅速撤出。

简单来说,就是类似于摩托车抢包贼的“高速接近、高速脱离”战术,朝对手发动冷不零丁的一记突袭之后,无论得手与否。都立即高速撤退……让对方无论是否反应及时,也来不及跟上来追踪,只能原地气得跳脚。

按照最初的想法,卡斯特少校也是准备使用这种战术去偷袭“时雨轩”料亭的——跟信奉真主的人肉炸弹不同,他可没有一丝一毫为了任务而牺牲的觉悟。在成功率和安全率方面,绝对只会选择后者。

但问题是,在建筑物残骸间燃烧的火光中,卡斯特少校看到了某些熟悉的俄国毛子的身影。

于是,在这些幽灵的碾压式威胁之下,他只好无奈地放弃了冒充超人玩飞行的打算。

原因无他。在传说中的政委面前,使用异能飞行冲锋就根本等于是在自己找死啊!…,

——在苏联解体后的那一年,刚刚诞生不过一两年,但却已经信心爆棚的美国异能组织,就曾经雄心勃勃地组织过一次从阿拉斯加渡海深入西伯利亚雪原,突袭清剿那些“最后的布尔什维克”的行动……但最终,在这次计划草率的长途奔袭之中,整整一个排的美国超能力者没有取得任何战果,就全部死于高空坠落,美利坚合众国的异能力量为之一空,不得不彻底放弃了将这些“幽灵”斩草除根的打算……

而这场悲剧的起因,仅仅是编队飞行的美国超能力部队,在西伯利亚的针叶林上空被一名早起锻炼的政委偶然看到,然后低声嘟囔了一句“这不科学”而已——于是,所有的盗版超人们一下子摔成了肉泥。

幸好,除了超能力者之外,卡斯特少校还有着另一个身份,从而让他拥有了另一种类型的力量。

“……上帝啊!请赐福于您虔诚的战士,让我们的身形隐藏无踪,即使异教徒近在咫尺也无法发现……”

将随身装备检查过之后,卡斯特少校便捏着一只小小的纯银十字架,喃喃地念诵起了启动神术的咒语。

下一刻,伴随着一圈淡淡的、朦胧的闪烁金光,四周的空间全都荡漾起了涟漪般的波纹,五名美军超能力战士的身影逐渐变得模糊,然后化作无数微小的光粒,消失在了夜幕笼罩的虚空之中。

——即使是无敌而又大能的政委们,在没有察觉到敌人靠近之前,也是无法对付看不见的目标的。

只有在能够看到敌人的情况下,唯物主义的光辉才能化作击碎一切虚妄的铁锤。

嗯,再简单一点来说,在找不到目标的情况下,威力再大的武器也发挥不了作用。

于是,继承了人类希望之大美利坚合众国隐形战队,开始突击!

——————————————————————

此时的“时雨轩”料亭内,头上翘着长长呆毛的小鸟游真白首相,正缩在一个僻静的角落,仰起脖子望着映红了夜空的熊熊烈焰,一时间不由得“诗兴大发”,高声吟诵起了充满中二病风格的“诗篇”。

“……很多人死去,很多人哭泣。这座城市会被鲜血与烈火血染红。而死神们也会因此而高兴到不得了吧!它们会颤抖着叫嚣,会激动得狂呼:染红吧,染红吧,让更多的人死去吧!

然后,死去的人将会再继续诅咒活着的人,让更多的人品尝死亡的痛苦!由此带来的灾难会越滚越大,就像滚雪球一样。最终。黄泉地狱终将降临在这个世界,将人类一点一点吞噬殆尽……”

“……梆~~”

一记手刀毫不客气地敲到了小鸟游首相的后脑勺上,随之而来的。则是王瑶大姐的“善意”提醒。

“……真白酱,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这种时候可千万不准犯中二病哟!更别提你居然还在这里COSPLAY罗马暴君尼禄,对着大火念诵不知是谁写的蹩脚诗歌……接下来是不是还应该继续学习尼禄。呻吟着‘一个伟大的艺术家就要死了’,然后切腹自尽啊?!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可是很乐意给你当介错的哟!”

“……呜~讨厌~~遥姐你又欺负人~~人家哪里有那么多奇怪的心思啦~~”

小鸟游真白首相立即抱着红肿起来的额头,发出了十分萌的可爱声音,简直是可爱到犯规!…,

——尽管若是论小鸟游真白的真实年龄,尤其是把她在异界闯荡的时间也统统算上的话,恐怕会得出一个让粉丝们深感心碎,并高呼“受骗了”的可怕数字,但至少从外观上看,她依然是一只萌萌的小萝莉。

随着小鸟游真白首相嘴里发出的话语。她头上的呆毛也在不断地摇摆着,更显出几分激萌之态。

可惜在当今这种烈火燎原的惨烈背景之下,实在是没有谁会有心思去欣赏。

“……所以说了真白酱,不要在这种时候卖萌啊……”

王瑶伸手揉着太阳穴,苦恼地叹息。“……你的萌在这时候根本没人会看啊!”

“……诶,我有吗?”目前仍处于中二病状态的小鸟游真白,继续装可爱地卡巴卡巴眨着眼。

无奈之下,王瑶一把将她揪了起来,从身后的王秋手里取来一枚圆滚滚的气球型手榴弹,不由分说地塞到她手里。“……你若是有这个闲工夫蹲在墙角发中二病,倒不如跟我们一起丢灭火弹呢!给,接着这些!”

——随着时间的推移,没等消防导弹飞来,“时雨轩”料亭的一些木结构房屋就开始起火燃烧,为此,王秋特意又从福岛工地那边传送回来了一批中国河北产的引燃式超细干粉灭火手榴弹,用以临时救急。

跟绝大多数的中国工业制造品一样,这玩意儿的使用方式也是傻瓜型,只要丢进火场,就能被高温触动,立即自动炸开生效。而且效果相当显著,一枚茶杯大小的干粉式灭火手榴弹,足可以扑灭20平方米的火场。

所以,暂时还没有被火焰烧伤,或者被倒塌的房梁瓦片给压伤的幸存者们,全都忙着往四周丢灭火弹,轰隆隆的爆裂声不绝于耳,损坏建筑物和陈设家具无数……不过也好歹把附近几幢房子的火势给熄灭了。

眼下,已经丢灭火弹丢到手酸胳膊疼的王瑶,就打算把闲着没事的小鸟游真白也拉上一块儿来,加入到这场很有前途的乱丢炸弹的刺激中去……

“……王瑶姐,请等一下,小鸟游小姐还有更重要的任务!”

——在完成了领路人的工作,把王秋等人从中国带到东京之后,在之后一段时间就变得很缺乏存在感的僵尸巫女早苗里香,突然急匆匆地从庭院一角奔了过来,对老搭档王瑶如此开口阻止道。

今夜的早苗里香依然穿着一袭红白两色的巫女服,穿了白袜子的小脚踩着木屐,而高耸的发髻上则插着金灿灿的镂空花瓣簪子,手里拿着一只红色的智能手机,似乎是刚刚跟什么人打过电话的模样。

“……小鸟游首相,在今天晚上的时雨轩里,有很多不应该涉及我们那个世界的一般人,不小心看到了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比如说突然出现的灭火弹和枪械弹药之类……如果任凭他们把这些事情添油加醋地传播出去的话,无论是东京的环境省对策室还是京都的阴阳师协会。恐怕都会感到很头疼……”

早苗里香向小鸟游真白微微鞠躬行礼,同时如此说道,“……所以,他们希望您能在这里帮个忙……”

“……嗯,我已经大致上明白了,是需要我给在场的所有无关普通人进行记忆操作么?”

在遇到正事的情况之下,小鸟游首相立即摆脱了刚才的中二病卖萌状态。转而貌似很冷静地微微颌首答道,“……但我的邪王真眼被你们封印了,而且也是你们阴阳师协会禁止我在这个世界上使用能力……”…,

“……这次是事急从权。阁下。”早苗里香很夸张地双手合十,低头向她请求说,“……一切都拜托了!”

对此。小鸟游真白只是无可无不可地耸了耸肩,含糊地嘀咕了一句什么,就径自摘下了自己右眼上的方形眼罩。而早苗里香则从巫女服的衣袖里摸出一根镶金嵌玉、镂刻着精美花纹的小木棍,在小鸟游的眼眶处划了一个五角星形状的桔梗印,随即淡红色的灵光微微一闪,发出一声“啵”的轻响,表示封印解除。

下一刻,王秋他们就明白日本阴阳师为何要封印小鸟游真白的邪王真眼了。

——伴随着封印的解除,一股难以形容的压迫力,霎时间便从小鸟游真白的身上。毫无征兆地发散开来。紧接着,气势磅礴的无限威严在这具小小的身躯上凝聚,莫可名状的恐怖在每个人心中腾起……正对着这股威严的早苗里香,当即就给跪了,而站在一侧旁观的王秋和王瑶。也不由自主地向后倒退了一步。

“……呼!终于得到解放了,哦呵呵呵!感觉好轻松,好愉悦啊!”

恍如被囚禁于深渊的魔王一般,小鸟游真白猖狂地大笑着抬起头来,整个人的气势也为之一变——前一刻似乎还是楚楚可怜、人畜无害的萌物,此时却成了仿佛要择人而噬的恶龙。浑身洋溢着无法形容的威慑力和压抑感……被解除了封印的右眼之中,一道明亮的金光激射而出,宛如探照灯一般引人注目。

下一刻,被她用目光扫过的那一道院墙,就如同撕碎一张纸片似的……嗯,确切来说,应该是像砸碎玻璃一样,伴随着一团腾起的烟尘,在一瞬间轰然崩裂垮塌!

——王秋简直不敢想象眼前发生的事情,在一瞬间似乎完全愣住了……难道她的眼睛能发射激光吗?

“……小鸟游首相……这,这就是你那个什么邪王真眼的威力?”他犹如连续六个月没涂润滑油的机器人一般,吱嘎吱嘎地僵硬转过身体,有些结巴地问道,“……可是,你为啥要把墙炸了啊?”

“……不,这是外面几只小老鼠做出来的好事,估计还是我们的美国同行哟!”威严满满的日本最强之超能力少女小鸟游真白,将十指交叉握在胸前,一脸淡定地答道,“……瞧,他们已经进来了!”

“……是么?可是为什么我完全没有看见?”

王秋闻言,便皱着眉头朝被炸开的洞口处瞅了瞅,却发现除了腾飞的烟尘之外,就空无一物。

“……因为这帮美国来的小老鼠,似乎用了些隐藏行迹的小花招……从这里面,我似乎能够闻到教会那帮基佬和恋童癖的臭味儿……不过没关系,一切都在控制之中!”

小鸟游真白咧嘴冷冷一笑,娇小的身躯似乎弥漫着森森的黑气,同时将左手摆了个“V”字横放在自己的右眼之前,左手对着刚刚炸开的墙洞猛地一指,嘴里则用十分霸气(卖萌)的声音呵斥道:

“……库库库!愚蠢的存在哟!不要以为你们的小花招能够得逞!吾等以邪王真眼的力量,必将轻易看破汝之真身,在这双充斥着大宇宙意志的眼睛下,你们的一切踪迹都将无所遁形!你们的一切冒犯都将承受百倍的惩戒!库库库!恐惧吧!颤抖吧!将你们的一切都献祭给大宇宙的意志吧!群体人类控制之术!”…,

伴随着这段听上去中二到不能再中二,简直犹如羞耻PLAY一般能让人泪流满面的话语,一道血红的光芒从她的眼中激射而出,五个浑身散发着耀眼红光的高大人形,则在刚刚炸开的墙洞内侧乍然闪现。

更奇怪的是,尽管这些闯入者已经被小鸟游真白的邪王真眼看破了行踪,但却并没有做出任何的躲避和反击,反而犹如木偶一般僵直不动……与此同时,他们浑身上下都好像触电似地剧烈抽搐,脸上更是充满了极度恐惧的扭曲表情——简直就像是在经受地狱业火的灼烤,同时又被施加了满清十大酷刑一样……

“……呵呵呵呵呵……哭吧!叫吧!无助地挣扎吧!然后在无尽的痛苦中坏掉,乖乖变成我的玩具吧!你们这些有趣的小老鼠!不要妄想能够逃掉哦!在这里被玩坏掉就是你们的宿命!”

荜拨燃烧的橘红色火光中,小鸟游真白叉腰站在庭院的中央,异色的双眼中弥漫着暴虐的狂气,嘴角无比愉悦地向脸颊上方咧开,旁若无人地发出一阵阵歇斯底里的疯狂大笑,

“……我可爱的玩具们哟,我可是衷心地期盼着你们能够多坚持一些时间,给我带来更多的乐趣哟!”

在旁人毛骨悚然的眼神之中,中二病少女歌姬纯洁无暇(扭曲变态)的笑容如痴如醉。(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七十五、硝烟中的黎明

在院墙被炸开之后的一刹那,卡斯特少校曾经天真的感觉,今天会是自己的幸运日。

——徐徐飘散的烟尘背后,他第一眼就看到了本次行动的刺杀目标——小鸟游真白首相。

虽然之前的接触次数并不算多,但对于这位令人印象深刻的中二病歌姬的模样,卡斯特少校早已烂熟于心,在行动之前还找来宣传海报和视频录像复习过好几回,绝对不会认错——哪怕她摘了眼罩也是如此!

更妙的是,此时只有寥寥几个人站在这只中二病萝莉身边,并且似乎全都不是能打的武装人员,连一个穿着黑西装的保安警察或者穿着防弹衣的俄国毛子都没有——刺杀目标身边的防卫力量近乎于零!

很可惜的是,这段院墙被塑胶炸弹给炸开的缺口,还是稍微嫌小了一点儿,而目标站立的位置也稍微远了一些,视野因为弥漫的烟雾而能见度非常差,热成像设备也因为周遭的熊熊烈火而难以使用——从墙外进行远程狙击的成功率实在太低,必须抵近射击,才能有更高的把握。

所以,卡斯特少校立即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凑近墙洞,随即便猛地扑了进去。

遗憾的是,这个貌似绝佳的刺杀机会,不过是命运又给他开的一个残酷玩笑。

——虽然知道对方是日本最强的超能力少女,也在合作时看到过她穿越虫洞,但对于她的邪王真眼究竟有着怎样的威力。卡斯特少校却并不曾亲眼目睹……于是,隐形状态下的卡斯特少校,刚刚一个箭步冲入庭院,还没来得及扣动扳机,一阵磅礴浩荡的精神威压就从前方呼啸而至,震得少校几乎当场晕眩过去。

与此同时,少校更是恐惧地发现。自己的身体猛地宛如泥塑木雕,完全不能动弹了,

而再接下来。他又惊骇地看到,四周的世界突然变成了墨汁般的漆黑,什么也分辨不出来。

又过了片刻。卡斯特少校终于看到身边的景色再次发生了剧变,到处闪耀着水晶粉末般璀璨的光辉,四散的光芒在虚空中折射和反射,犹如美丽的彩虹一般七彩多姿,描绘出一幅充满神秘气息的奇幻图画。

然而,美丽的风景总是那么短暂——下一个瞬间,刺眼的红色就覆盖了整个视野。

——不是那种充满少女情怀的暧昧粉红,也不是夕阳余晖般的绚烂橘红,而是一种看上去既恶心又粘稠,简直就像在屠宰场排水沟里流淌的红色浑浊液体。以一种完全不科学的方式出现于空间之中,在他的四周如雨滴一般不断地洒落、积聚、流淌。与黑色的大地交错纵横,透出一股浓浓的诡异感觉。

“……这是……什么玩意?难道我是被拉到了异世界?可这感觉完全不对……”

可怜的卡斯特少校艰难地呻吟着,却连一根手指头都无法动弹,“……还有。这天空又是怎么回事?”

——就在血雨落下的同时,原本澄净明亮的天空,突然变成了宛如被火焰灼烧一般的嫣红,仿佛让世间一切罪孽都被燃尽的红莲之火,就这么缓缓的灼烧着,腾起丝丝黑烟。让天地间都被红与黑的色彩覆盖。

“……为什么会这样?到底,到底是谁在操控着这一切?!”

他在内心深处呐喊着,却得不到任何解答。

血色的粘稠“雨水”还在继续倾泻而下。不仅如此,耳畔还传来“咕叽咕叽咕叽”等类似尖锐虫鸣的声响,仿佛是食肉昆虫正在磨牙……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少校不知为何就是预感到了一个噩耗。

…,

……恐怖的杀人怪物……就要来了啊啊啊啊啊啊!!!

然后,伴随着深入骨髓的酷寒,阴冷的死亡就降临在了每一位美军超能力战士的身上。

被红色血水凝固成的腥臭触手,从嘴伸进去,将整个身体爆开;

被突然闪现的锐利钢丝勒住全身,一瞬间就将整个人切成碎末;

被从天而降的巨大压路机迎面碾来,从头盖骨开始粉碎成一滩肉泥;

被无数血色的匕首万剑穿心,然后猛地拔出,溅出一道道血液的喷泉。

在这个诡异而又残酷的世界里,人的生命犹如破布一样分文不值。

碾压死,切割死,撕裂死,窒息死,中毒死,刺死,烧死,锯死,淹死,蒸死,烫死,撞死……

卡斯特少校和他的部下们,在这个诡异的世界里不断体验着一次又一次无尽的死亡,然后又一次接一次地恢复如初,随即再度被死亡的痛苦所吞没……无论如何挣扎,也无法摆脱这种极端真实的梦魇。

“……死吧!死吧!死吧!死吧!痛苦地死吧!为了取悦我而叫起来吧!”

一个如泣如诉的清脆女声,在他们的耳畔不断回荡,既像是朗诵诗篇,又宛如放声高歌。

虽然这个嗓音是如此的清脆悦耳,犹如黄鹂鸣啼,但在被虐者的耳中,却无异于恶魔的低语。

于是,在坚持了没多久之后,这些美国超能力战士的精神,就不可避免地开始渐渐崩坏了……当卡斯特少校和他的部下们,自认为在承受着各种痛苦的虐杀之际,王秋则是站在小鸟游真白的背后,既惊讶又恐惧地看着这只完全黑化的中二病,犹如操纵木偶一般,轻而易举地让入侵的美国超能力者们未经一战,就陷入了致命的精神幻觉之中,并且完全无法自拔……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几个美国佬还真是样子够难看的……都已经大小便失禁了啊!”

望着这几个裹着一身的红光,好像虫子一样在地面上抽搐蠕动。凄厉惨叫声连绵不绝,胯下屎尿齐流、臭不可闻的美国大兵,王秋也是不由得感觉有些肝颤——这帮家伙难道都着了魔吗?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确实是着魔了没错,甚至说不定是正在被心灵中的酷刑拷打呢。”

刚刚给小鸟游真白解除了封印的早苗里香巫女,摊了摊手答道,“……这就是邪王真眼的威力啊!”

“……邪王真眼?”王秋望着她眨了眨眼。“……就是小鸟游她那只平常戴着方形眼罩的眼睛?”

“……是的,这可是同时具备着精神控制、记忆操作和自动侦察三重功能,号称全世界最强的魔眼哟!”

早苗里香巫女不无得意地晃着小手指。向王秋如此炫耀道,“……只要是被魔眼捕捉成功的目标,就会立即成为小鸟游真白大人的傀儡哟。精神和思维都被小鸟游大人控制。真白酱喜欢让他们处于什么样的幻境,就能让他们陷入什么样的幻境!没有人能摆脱,也没有人能抵抗!”

“……嘶——这邪王真眼居然这么厉害?简直都要天下无敌了!”王秋闻言顿时倒抽一口凉气,“……然而,你们日本的阴阳师协会,就是因为恐惧小鸟游真白的杀伤力,所以就把她的魔眼封印起来了?”

“……那个……倒不是因为这个缘故啦!真白酱又不是什么八歧大蛇和羽衣狐之类的古代魔物……”

早苗里香巫女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我们之所以要封印她的邪王真眼,是因为小鸟游真白在参选议员的时候,居然上街到处乱用邪王真眼施展魅惑术和暗示术。忽悠每一个人给自己投票……然后,她本人确实是以高票成功选上了议员,但日本的异能界和政界也因此闹翻了天,迫于各方面的压力,阴阳师协会不得不有所表示……其实这个封印很容易破除的。只要随便找个有灵力的巫女,甚至真白自己来都行。”

…,

——如此富有现实意义的邪王真眼使用方法,让王秋一时间真不知该如何吐槽才好。

另外,既然这种封印完全是装样子,那么索性让小鸟游真白写一封检讨书外加一封保证书不就行了?

“……呵呵,老弟。别听里香酱胡乱吹牛!邪王真眼的威力虽然强大,但远远谈不上什么天下无敌,因为它的缺陷同样很明显——这可是我连续多年跟真白共事之后得出的结论!绝对不是什么胡扯!”

刚刚没收了这些美国士兵的武器,并且给他们一个个戴上了手铐的王瑶,听到这段对话之后便走了过来,接上了话头对弟弟解释道,“……首先是使用距离比较近,大约只有几十米,并且跟目标不能有东西遮挡视线。它的使用时间也有限制,如果以人类控制术的方式全功率施展,那么一次最多不能超过五分钟。而若是换成心理暗示之类比较柔和的做法,又无法保证成功率。更重要的是,这种魔眼对政委们同样完全无效,而且在使用过邪王真眼之后,导致的副作用也比较严重……瞧,真白酱已经又一次燃烧殆尽了……”

下一刻,伴随着王瑶这句不吉利的话语,刚才还威严满满暴虐值破表的小鸟游真白阁下,毫无征兆地就应声而倒——整个人仿佛被突然抽掉了骨头似的,软软地摔在了地面上。

当王瑶和王秋一个箭步抢上去,把小鸟游真白搀扶起来的时候,这只威严气势全无的中二病萝莉,已经是脸色苍白,四肢无力,嘴角泛着白沫,看上去好像重病缠身似的,甚至不停地转着蚊香眼,并且还止不住微微咳嗽,“……咳咳,好难受……咳咳,谁能给我一杯水……真是麻烦你了……”

先从弱气萌物黑化成暴虐女王,再从暴虐女王燃尽成病娇少女……首相小姐你的人物模板还真不少啊!

与此同时,邪王真眼给美军突击队制造的幻觉,自然也随之消失。

然而,且不说此时的他们全都被王瑶熟练地捆绑起来,之前被小鸟游真白从精神层面上施加的极度痛苦。也已经彻底击溃了卡斯特少校等人的思维——只是因为在邪王真眼制造的幻觉中,被接二连三花样翻新的酷刑不停折磨,让这些可怜虫想要晕也晕不过去罢了。此时终于有了喘息的空隙,诸位饱受磨难的美国大兵们顿时如蒙大赦,一个个全都毫无节操地躺在自己失禁流出的屎尿里,一翻白眼晕厥了过去。

紧接着,待在“时雨轩”料亭内的众人。全都听到从远方传来一阵尖利的呼啸声。仰头望去,只见一道道醒目的人工流星划过幽暗的夜幕,拖着橘红的尾焰飞向位于东京市中心的千代田区。随即相继坠落。

然后,就是又一连串此起彼伏的爆炸轰鸣……

从天而降的中国灭火导弹,对小半个千代田区进行了覆盖性轰炸——从火情最为严重的赤坂町。到同样大火熊熊的皇宫,以及在激战中引发零星火灾的樱田门警视厅总部附近街区……在迅速扑灭了大片火场之余,也在同时造成了更加严重的破坏——毕竟,就算是灭火弹里面,也一样装了炸药,也是能炸死人的。

于是,赤坂町内原本就在烈火焚烧之中摇摇欲坠的众多高级酒店,顿时又在灭火导弹的轰击下第二次遭殃——凡是燃起了火苗的亭台楼阁、小桥游廊、门庭殿宇,全都在不分目标的爆炸中寸寸碎裂。

…,

就连几幢完好无损的房屋也遭了池鱼之殃,被气浪掀飞了屋顶。

各种瓦片木屑一时间漫天飞舞。如同飓风般横扫而过,把来不及趴下的避难者给砸得东倒西歪、头破血流,甚至还有一些人被掩埋在了瓦砾浮土之下……

在这些灭火导弹的地毯式轰炸之中,此次东京兵变的伤亡人数总和又更上了一个台阶。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一夜的动乱纷扰总算是快要结束,而又一个崭新的黎明,也即将开始了……当数以百计的消防导弹,宛如流星般呼啸坠落的同时,这一夜的混乱战斗,也终于进入了尾声。

——战斗往往开始得如此突然。只是因为某些人的刻意纵容和几个跳梁小丑的可笑煽动;战斗也往往结束得如此突然,只是由于真正幕后掌权者的一个明确决断。

大约凌晨三点左右,原本一直在练马区驻地内按兵不动的首都第一师团,看到这场充满了文艺范儿的军事政变已经基本“表演完毕”,也终于下令发兵出营,在东京市区内展开了雷厉风行的镇压行动。

警视厅总部大楼前方的战场上,伴随着一声巨大的轰鸣,最后一辆还在开火的10式战车也被爆炸气浪掀翻,歪歪斜斜地靠在了一堵断墙上。而残余的武装分子则失去了最后的勇气,开始慌乱地夺路而逃。

“……咳咳!别逃啊!咳咳!胆小鬼!懦夫!”

被地动山摇的爆炸和冲击波给当场震荡到头脑晕晕乎乎的青木高和一等陆尉,挣扎着爬出已经有些扭曲变形的舱口,一边痛苦地不停咳嗽,一边声嘶力竭地朝着众人的背影呐喊,却没能让任何人回头。

实事求是地说,他这一夜的作战表现,绝对称得上可圈可点——先是在刚刚遭受火箭弹突袭的混乱状况下,用车载机枪击退了警视厅机动队的第一波反击,暂时稳住了阵脚。然后又连续开炮轰击警视厅总部大楼,既搅乱了敌方部署,也稍稍恢复了政变部队的士气。接下来,原本负责进占三宅坂和天皇御所的政变部队,也相继赶到警视厅附近支援,牵制了相当一部分敌人,让这场战斗得以势均力敌地继续进行。

但是,当第一师团的装甲车出现在战场上之后,由乌合之众拼凑起来的政变部队终于还是一哄而散了。而青木高和那辆在一开始就被炸断了履带的坦克,则是被一发从侧面射来的RPG炸得几乎完全侧翻——虽然青木高和万分幸运地没有受什么伤,但坦克已经无法使用,并且车内的剩余弹药也有殉爆的危险。

于是,在看到旁人逃散一空之后,青木高和终究也还是扶着坦克残骸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试图离开。

然而,他根本没能挪出几步,就被一根电警棍从后面敲中了脖子。猝不及防的青木高和一等陆尉几乎没来得及哼上一声,就软软地晕倒过去,接着更是被警员们粗暴地戴上手铐,丢进皮卡车斗里抓捕起来……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一切就这样顺理成章地走到了终点——属于自卫官青木高和的战斗,至此已经彻底结束。而属于政治犯青木高和的漫长铁窗生涯,则即将在不久之后正式开始。

与此同时,此次兵变的煽动者之一,今夜一直待在永田町的首相官邸和国会议事堂静坐不动,坐看警视厅方面打生打死,吹了一夜冷风的龟田正男联队长,在看到第一师团的大部队出现在街道尽头之后,则是立即很果断地举白旗投降,就此结束了这场闹剧般的“占领永田町”行动。

…,

紧接着,留守在天皇御所和三宅坂最高裁判所的少量叛军,也相继被第一师团平叛部队缴械收押,由于双方兵力相差悬殊,自卫官的战斗意志也远不如昔日的日本帝国皇军,期间基本没有发生任何暴力冲突。

然后,在警视厅总部大楼所在的樱田门,政变部队和平叛部队终于小小地打了一仗,以两人重伤,三人轻伤的代价,轻易击溃了早已精疲力尽的政变武装。但还是有为数甚多的暴力分子持枪逃出了包围圈,沿途制造了一系列凶案……不过,跟几天前那场东京大暴动的规模和破坏性相比,其实也算不上什么。

最后,当10月6日清晨的朝阳从地平线上升起的时候,东京市区的战乱已经基本平息。各路进入东京的政变部队,逐一被剿灭或缴械。而小鸟游真白首相也终于回到了永田町的首相官邸。

此时,只剩下最后一支负责在市区内搜捕和袭击诸位内阁大臣,并且趁机裹挟了大量人质的政变军小部队,在一番左冲右突之后,被警视厅机动队,首都第一师团平叛部队和无数国内外新闻记者一起围堵在秋叶原。凭着手中控制着的人质,这些绝望的家伙一边继续跟追兵对峙,一边等待着自己的最终时刻……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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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六、可曾记得爱

10月6日早晨8点

东京都,千代田区,秋叶原

秋叶原,俗称AKIBA,是一条与时代尖端产业同步的电器之街和御宅之街。

在江户时代,秋叶原一带曾是下级武士的居住地。经历过二战时期的东京大空袭后,于焦土废墟上重建起的秋叶原,则开始往电器销售方面发展,并且在六七十年代形成了著名的“电器街”——因为日本国土小资源少,于是便将精打细算的功夫发挥到了极致,表现在战后经济腾飞年代,就是电子科技应用方面的登峰造极。那个年代的日本电器,比如电视、冰箱,录像机和游戏机等等,在全世界都算得上是闻名遐迩。很多来日本玩的外国游客,都少不了到作为著名电器街的秋叶原去逛上一圈,买点礼物回去。

于是,秋叶原的电器销售,在上世纪时曾经盛极一时。即使是在电器销售开始退潮的80年代之后,立即又有新兴的电脑行业开始进驻秋叶原,填补了众多电器专卖店退市形成的空缺。

而与之相关的行业,特别是ACG游戏动漫这块,以游戏、动漫为主题的商店也随之涌了进来。还催生出像女仆咖啡店这一类的准特种行业,更勿论手办、模型、动漫游戏周边这一类的店铺——这里有着全日本最多的cosplayers、手办店、动画中心、漫画茶馆和游戏咖啡店,足以让任何宅男宅女看得热血沸腾。

这就是秋叶原。不仅是历史悠久的电器街,也是东瀛ACG宅文化行业的招牌名胜之地!

总之用一句话概括,秋叶原就是御宅族的天堂!不管你是动漫宅还是游戏宅抑或是电脑宅、科技宅,都能找到你心目中的圣地和乐园,故而“有着平生不到秋叶原,纵称宅男也枉然”之称。甚至有位死宅公然自称自己最大的梦想,就是将墓碑立在秋叶原大街上。让来来往往的cosplayer妹子们扶着墓碑拍照。

因此,多年以来,秋叶原一直是各国游客来东京旅游的首选景点之一。

尤其是那些沉迷于ACG文化的宅男宅女。对传说中的秋叶原,更是充满了一种朝圣般的虔诚憧憬,就如同最狂热的基督徒看待耶路撒冷一般——只不过他们这群人拜的是宅神罢了。

然而。在这个秋天的早晨,秋叶原的街头之上,又出现了新款家电、电脑、掌上游戏机和各类动漫游戏周边产品之外的又一大最新看点——弥漫着硝烟气息的陆地战争兵器!

——大约五十名参与了政变的自卫队员,还有同样数量的在日朝鲜人右翼黑帮,正以两辆坦克为依托,据守在街心广场上一座新建的哆啦a梦巨型雕像四周,与逐渐围上来的警视厅机动队和平叛部队遥遥对峙。

在这些凶悍的武装分子之中,一群AKB少女歌姬的靓丽身影,显得格外引人注目——这些不幸被劫持的可怜少女们,全都是在昨天的深夜时分。被一队凶神恶煞的武装暴徒强行砸开事务所大门,硬是把她们给拖了出来。此刻有的人穿着粉红色的兔子睡衣(工作繁忙留宿在事务所),有的人穿着宽松的运动服(晚上闲着没事在玩游戏),有的人则穿着华丽的魔法少女表演装(刚刚演出结束或正要去演出)……

——按照个人网页上公布的事务所地址按图索骥的政变部队,没能抓到任何一位AKB歌姬内阁大臣(那时候全都聚集在赤坂的高级料亭。花着公款吃散伙饭呢),倒是糊里糊涂地把她们的晚辈给抓来了不少………,

也正是因为这些被劫持的AKB歌姬的存在,包围这支政变部队的警察和第一师团平叛部队,才会感到投鼠忌器,不敢直接强攻——在这些人质之中,颇有几个国民偶像级的热门明星。不能不有所顾忌。

而且,眼下东京的大局已定,最后这一小撮武装分子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所以警视厅方面才会变得比较有耐心——如果是在昨夜战火最激烈的时候,他们早就不管不顾地拿RPG轰过去了。

为了解决这一困局,从两个小时之前开始,东京警视厅的心理专家就带着高音喇叭赶到对峙现场,劝说这支最后的政变武装弃械投降……随着局势的逐渐明朗化,那些在日朝鲜人右翼黑帮分子,眼看着政变成功已然无望,倒是陆续出现了动摇,一个接一个地丢下武器走出了“最后阵地”,被警官押上了警车带走。但很奇怪的是,那些簇拥在坦克四周的自卫队员,却还在继续咬牙坚持着,让双方只能继续对峙下去。

不过,这些自卫官也没有阻止其他人的“背叛”——或许是已经对失败有了觉悟,不想再造杀孽了吧!

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那也不过是普通警匪片的对峙喊话场景而已,无论哪个国家都已经屡见不鲜。

然而,在“万物皆可萌”的日本,尤其是在这个御宅族扎堆的大本营秋叶原,人们的反应也与众不同。

“……诶?!坦克上那个不是琉璃酱吗?!哦哦哦!穿着兔子睡衣的琉璃酱好卡哇伊!!!”

一位眼尖的御宅族突然指着政变军的坦克叫了起来,接着就引来了无数人的围观。

“……好、好像真的是琉璃酱?!哇哦!琉璃酱穿着睡衣眼泪汪汪的样子果然也是萌萌的!”

“……哦哦哦哦哦,真的是琉璃酱!我要拍下来!”

“……旁边那个金发的女剑士好帅气啊!看着好像挺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八嘎,那是吾王saber。不列颠之王阿尔托利雅的cosplayer啊!”

“……那个……我是在说saber的扮演者是谁……染了头发有点认不出来……天啊!是名乃!”

“……对对对,就是帅气的名乃酱!我昨晚还看过她的cosplay秀呢!”

“……噢噢噢噢噢噢……厉害,太厉害了,saber、贝露丹迪、伊卡洛斯……我最喜欢的几个女神全部到了!而且这个坦克车和士兵的背景也很赞啊!有一种剧烈反差的感觉!”

“……没错没错!一定要把这副稀有的场景拍下来当做传家宝啊!”

“……我也要拍下来!”

……

随着众多狂热御宅族的加入搅局,秋叶原的武装对峙现场,在陡然之间就乱成了一锅粥——手机和照相机的“咔嚓咔嚓”摁动快门声,狂热粉丝们山呼海啸的欢呼声。警员们苦恼的劝阻声……就连被挟持在坦克上的诸位AKB歌姬偶像,面对着如此不合时宜的乱象,也是一脸的囧囧有神。

——虽然身为偶像肯定是要经常被围观的。但在这种场合被围观的感觉,好像还是有点太奇怪了……

甚至还有不怕死的新闻记者,硬是冲过了警察们的封锁线。然后很有想象力地用长杆子挑着麦克风话筒,伸到诸位被绑架的AKB歌姬面前,试图采访她们被政变部队劫持的感受……

偏偏面对如此群魔乱舞的奇葩情景,绑票她们的自卫队员却全都听之任之,只是脸色凝重地盯着四周隔着十几米空间遥遥对峙的平叛部队,似乎是在准备着迎接生命之中的最后一场战斗。…,

尽管警视厅的心理专家,还在苦口婆心地劝说着,但对方似乎完全不愿意理会。

——当王秋等人从首相官邸赶到秋叶原对峙现场的时候,眼前出现的就是这样热闹而又荒诞的一幕。

……拜托,这可是军事政变!你们这些平成死宅和狗仔队们到底还有没有一点紧张感啊?!

王秋一边在心中疯狂地吐槽。一边扭头望向身后的索尼娅政委,“……索尼娅同志,这些垂死挣扎的叛军残部似乎绑架了不少人质啊!如果是在你们那边,一般来说会怎么进行处置?”

“……嗝儿~~~遇到这样的事情,嗝儿~~~我们俄罗斯人的作风。一向是把人质和绑匪全部击毙……”

在抓着AK47冲锋枪狂性大发地鏖战一夜之后,声称需要喝些烈性饮料来压惊的索尼娅政委,此时正一边咕咚咕咚地往嘴里灌着日本特产的芋头烧酒,一边喷着满嘴刺鼻的酒精气,含糊不清地咕哝道,“……但是……嗝儿~~~日本人遇到这种事情会怎么做……嗝儿~~~我就不晓得了……”

下一刻。王秋和索尼娅就轻易看到了,什么才是富有现代日本风格的“绑票事件解决对策”。

——伴随着一阵轻快悦耳的音乐,一辆不知何时被漆成了可爱粉红色的坦克,从街道尽头缓缓行驶而来。炮塔上临时架设的高音喇叭里,播放着一曲让许多人感到熟悉和怀念的美妙旋律。

一位穿着黑色的哥特萝莉洋装,及肘的白蕾丝手套,外加过膝长袜与高跟长靴的少女,正手持麦克风,稳稳地站在粉红色坦克的炮塔顶端,用她那可爱的嗓音,和着这首乐曲轻轻地哼唱。

“……天啊,那是……真白酱!!!”

“……没错,是真白女王!噢,不对,应该说是小鸟游真白首相!”

“……真白酱!你站在战车上的姿势好萌!我们支持你!!!”

……

当某位眼神犀利的围观群众,辨认出站在那辆粉红色坦克炮塔上的娇小身影之时,簇拥在秋叶原街头武装对峙现场四周的人们顿时全都沸腾了。在这处原本还在紧张对峙的街头上,突然形成了一个激情洋溢的,巨大的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所有的人都在高喊着小鸟游真白的名字。

——直到这个时候,王秋和索尼娅等异国来客们才真正感受到,这只作为偶像歌姬的中二病萝莉,在日本社会上究竟拥有着何等惊人的魅力。

伴随着轻快的乐曲。粉红色的坦克辘辘前行,沿途的人群很自然地让开了一条路,就如同被摩西分开的红海一般。而包围政变部队的警察,也在长官的命令之下,允许小鸟游真白进入了封锁线,与据守在哆啦a梦雕像下面的最后一小股政变部队,隔着不到十米的距离遥遥对峙。

然后。在现场上万双眼睛的紧张注视之下,小鸟游真白缓缓扬起左手,用低沉而深情的歌喉。唱响了一首风靡日本数十年不衰的经典名曲,电影《超时空要塞》的主题歌——《可曾记得爱》:

“现在仿佛听见你的声音,

一声‘过来吧’向著在寂寞中快倒下的我!

现在仿佛看到你的身影。

向著紧闭双眼等候的我。

昨天还因泪水暗淡发愁,

我的心现在,

还记得吗?

目光和目光相碰撞的那一刻,

还记得吗?

手和手相接触的那一刻,…,

那是第一次爱情的开始,

I

love

you,

so,

现在能感觉到你的视线。

虽然现在我们是分开的,

但整个身体都能感到温暖,

现在相信你的爱,

请在远方保佑我吧!

昨天还因泪水暗淡发愁。

这个世界现在,

还记得吗?

目光和目光相碰撞的那一刻,

还记得吗?

手和手相接触的那一刻,

那是第一次爱情的开始……”

唱到入情之时,小鸟游真白情不自禁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身体也在随着乐曲的起伏声而微微晃动。

而在她的四周,则尽是一片鸦雀无声,所有的人都在静静聆听着小鸟游真白那略带着一丝伤感的歌声,并且被这美妙的韵律所深深感染,不敢发出一丝一毫的噪音,生怕惊扰了这首歌曲竭力渲染着的气氛。

此时的小鸟游真白。嗓音已经不复平时的清朗和高亢,而是少有的低沉,将歌声里蕴含的那份缠绵悱恻的哀伤,表现的淋漓尽致……与此同时,被政变部队挟持的诸位AKB歌姬们,也情不自禁地和着《可曾记得爱》的拍子,跟小鸟游真白一起唱响了这首经典动漫名曲的下一个乐章。

“……I

love

you,

so,

再也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因为有了你。

还记得吗?

目光和目光相碰撞的那一刻。

还记得吗?

手和手相接触的那一刻。

那是



248



,既觉得荒谬和难以置信,又不由得微微有些期待:

莫非,只要凭着人们心中的爱,就真的可以拯救世界吗?

看起来,真善美的感染力,确实是存在的啊!

然而,在下一刻,他却听到了姐姐王瑶和早苗里香巫女之间的窃窃私语。

“……啧啧,等到今天这一出实景戏剧演完之后,真白酱在日本的声望立刻就可以刷到崇拜了吧!或许还会被媒体和民众赞誉为和平女神呢!可是,难道你们就不怕这出戏最终穿帮吗?”

王瑶的语调在充满了赞叹之余,似乎也夹杂了一丝小小的嫉妒“……要是不小心被公众知道了,今天劫持了一群AKB歌姬在秋叶原街头扮演绑匪的政变部队士兵……实际上全是小鸟游真白首相派去的卧底人员——至少领头的军官们统统都是……那么,真白酱的那些粉丝们,届时在心里会怎么想?”

“……呵呵呵,大姐,你真是太小看了我们对媒体的控制力了!而且别忘了,爱是会让人变得盲目的!”

早苗里香笑得仿佛一只腹黑的狐狸,“……这话无论是用在情人还是歌迷身上,都是一样的贴切哟!”

“……这倒也是!”王瑶似乎是对此点头表示了认可,“……对于这个光是动漫产业就占全国GDP高达15%以上的国家,确实是没法指望日本的青少年除了动漫跟幻想剧之外还能有什么见识……”

于是,心灵过于纯洁的王秋同学,又一次亲身感受到了梦想幻灭的深刻震撼。

——上当了!!原来这只不过是小鸟游真白首相自导自演的一出戏吗?!!

骗子!快把我的感动和震撼统统还来啊!!!!

果然,这世上每一只貌似天真纯洁的萌物,切开来之后里面都是黑的啊!

——当王秋在心中如此呐喊的时候,小鸟游真白的幽远歌声,却还在秋叶原的上空继续飘扬……

“……I

love

you,

so



我再也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正是因为有了你,

我再也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七十七、日本还是那个日本(上)

{

}{

}与此同时,几千英里之外的白宫会议室内,美国总统冈萨雷斯也一脸忧郁地坐在单人沙发上,看着电视机里用歌声呼唤着爱的小鸟游真白首相,以及桌上放着的日本政府发来的抗议书——抗议美国不顾盟约和道义的约束,悍然派遣正规军事人员参与分子的叛乱行动,企图颠覆合法的日本民选政府

如果这仅仅是一次失败的行动倒也罢了,问题是这次行动从开始到失败,自己都完全一无所知

总统阁下忍不住揉着额头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沮丧而又恼怒地对会议室内的众位幕僚宣布说:

“好了,诸位,看来我们必须拟订一份新的太平洋战略规划了!该死的,让五角大楼火速下令,把爱德华.肯尼迪那个爱惹事的老混蛋关押进禁闭室,别让他再在日本给我惹出更多的麻烦!

嗯,还有,顺便通知一下那位瞒着我自作主张搞出了这么一堆蠢事的巴雷尔顾问先生,让他在二十四小时之内立刻滚回白宫来!我不仅需要他给我作出一个合理的解释,还需要尽快弄清楚他的脑壳里是不是塞满了陈年大便,或者是外国情报机关的钞票!”

这位牛仔出身的拉美裔总统眉毛直跳地挥舞着拳头,仰头望着天花板,发出了无限悲愤的咆哮

——作为一个领导人的最大悲哀,莫过于手底下有一群完全不听话却要你背黑锅的坑爹下属尤其是当你居然还没办法撤换这帮坑爹混蛋的时候月6日清晨,伴随着小鸟游真白首相的一曲《可曾记得爱》最后一支政变武装在秋叶原缴械投降

至此,这场充满了战后日本风格的奇葩兵变,终于缓缓落下了帷幕

虽然这场军事政变本身的起因和经过,在媒体评论家的眼中甚是荒唐可笑,在军事教材上更是失败的典型反例,但由此造成的生命财产损失数据,却是完全开不得玩笑的冷酷——作为灾难中心的赤坂町先是被纵火焚烧,又挨了导弹轰炸,毁坏房屋逾万间就连作为国家级文物的东京皇宫也被毁灭了将近一半各处共计死伤约三千人,绝大多数都是死于火灾,而造成直接经济损失暂时还无法统计出来

10月7日,由于受到兵变的干扰,小鸟游内阁推迟了一天在国会议事堂递交辞呈,宣布内阁总辞职

该内阁前后仅仅存在了十天时间,又一次打破了战后日本最短内阁的记录,故而史称“十日内阁”

接下来,作为国家处于紧急状态和长期戒严之中的非常措施,经过一番短暂而激烈的政坛较量,身为日本老牌大党的自民党与其余几个小党组成联合政府,共同上台执政组建起新的自民党政府

而卸任的前首相小鸟游真白阁下,在鞠躬下台之后,就立即摇身一变加入了自民党,并且在新政府里再次入阁就任原发事故担当大臣——至于原定担任这一职务的泉田准三郎前内阁官房长官,则因为在赤坂火灾中身负重伤的缘故错过了这一轮政治交易,只得暂时淡出政界了

接下来,在渡过了暴乱、核危机和兵变之后,日本这个国家又渐渐回到了平淡不惊的日常轨道

当然,在一切恢复常态之前,也得要对这场兵祸的前因后果进行一番必要的总结现在宣布,被告人青木高和,原东北军区第六师团一等陆尉,被指控叛国、间谍、谋杀、非法占有公共财产(坦克和枪械)、毁坏公用建筑(炮打警视厅)、颠覆政府、组织暴动等二十五项罪名检察机关现已认定事实清楚,证据确凿,特此提请特别临时法庭裁决”…,

摄像机的镜头前,穿着自卫队值勤服,戴着手铐,肩膀上被撕掉了军衔的青木高和,此刻正孤零零地站在特别临时法庭的被告席上,神情麻木地望着法官和记者们神情各异的面容,还有簇拥在特别临时法庭的窗外,打着条幅连声高喊着“天诛”口号的遇害者家属遗孤

面对着四周排山倒海而来的怒火和恶意,青木高和的心中充满了被出卖和背叛的悲伤

——几天前亲自鼓动他和一干下级士官、尉官参与军事政变,貌似胸中洋溢着大和魂的龟田正男联队长,其实却是小鸟游真白首相安排的卧底,故而在“戴罪立功”方面的效率实在是高得惊人——刚一到牢房,他就已经要来了笔和纸,开始了随后引发日本政坛又一波大地震的“龟田大检举”:

“此次自卫队叛乱的产生,实是受了陆上自卫队幕僚长相马英次和防卫省松本大辅次官等人的欺骗,辜负了国民的期望以相马英次为核心的叛乱集团,涵盖政、商、财、学各界,其成员有”

作为“潜伏敌营掌握大量第一手情报的杰出卧底人员”,这位表面上的叛乱首领在在卖队友方面自然是有着极高的人品,凡是检查官暗示要他咬出来的人,绝对死死咬住不放过很快就扯出一大堆亲美派政界要人,其中仅仅是被判刑的国会议员就有九十余人,而接受过警方问讯调查的国会议员更是占到了全员的三分之二以上,以至于本届国会被新闻媒体讥笑为“狱中国会”

此外,因此受牵连当啷入狱的高级公务员、商业和金融业精英,还有亲美派文化界人士一时间更是多达上万,同时查封媒体近百家,故而人称“小鸟游大狱”

相对应的,小鸟游真白首相也投桃报李,在辞职下台之前的最后一小时,就给龟田正男签发了特赦令和嘉奖令,此外还送给了他一份日本防卫大学副校长的聘书

而其他参与了政变的高级自卫官在龟田正男联队长这个“榜样”的激励之下,也纷纷各自展开行动,或是攀咬他人或是托人说情,并且都得到了比较理想的结果——譬如说体面辞职,不予审判之类

至于当初那些公然在联队驻地穿着军装现身亮相大肆撒钱收买官兵,口口声声说着“自由之树必须由爱国者和暴君的鲜血来浇灌”,并且保证会为政变部队提供从外交到资金的全方位支援,让青木高和在最后一刻终于下定了决心的“美国友人”,同样也在事败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连在那天晚上带着一票主要由在日朝鲜人组成的右翼暴力团成员,换了衣服冒充大日本帝国皇军,并且跟青木高和等政变自卫队军官联手攻打东京警视厅总部的朴德欢、朴德猛兄弟,也被韩国政府通过一系列外交手段,设法从日本引渡了回去,说是要让他们接受韩国法律的审判

但事实上朴德欢、朴德猛兄弟在釜山刚一下船,就受到了韩国人仿佛对待英雄般的热烈欢迎——无论他们打着怎样的旗号,披上了怎样的外衣,至少都是作为第一批挥师杀入东京的韩国人代表,第一次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把日本人给狠狠教训一通让民族主义高涨的韩国人大为赞赏,甚至把他们视为有骨气的“真汉子”由此看来,他们在韩国接受的审判结果,估计也不会有多么严厉…,

——如此这般折腾到最后,凡是稍微有点身份的政变首脑,都找到了各式各样的脱罪或开溜门路而既没背景又没门路头脑也过于僵硬的青木高和一等陆尉,则成了最终和唯一的牺牲品,莫名其妙地承担了所有的罪责真是绝妙的讽刺啊!

正所谓哀莫大于心死,此时此刻,在得知了众多同僚各类丑态之后,曾经热血沸腾、激情洋溢的青木高和,已是心如死灰,既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疯狂的世界,也没有为自己的命运而挣扎的动力

临时特别法庭的官端坐在自己的席位上,高高在上地俯视着下面被告席上那位胡须拉渣、半闭着眼睛,麻木、愤恨而又呆滞的中年人,眼神中不由得流露出了些许的怜悯

这位法官很清楚,法庭上的这位被告人其实很委屈——那么多比他更加位高权重,也更加罪孽深重的政变发动者,都找到了摆脱法律制裁的门路而他这个直到政变发动的三天前才得到消息,被几位主谋忽悠着拉入伙的愣头青,到最后却必须承担全部的罪责与憎恨这怎么看都实在是很不公平

但是怎么说呢?虽然很不公平,但这就是肮脏的政治啊!

作为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卒子,从参与这场游戏的一开始,就必须要有被自己人出卖和牺牲掉的觉悟

而且不管再怎么说,你也毕竟是真的操纵着坦克闯入了东京,并且亲手杀了人,还不止一个两个

光是凭着这一条罪名,将你判处死刑就一点儿也不算冤

否则的话,那天晚上不幸死在你枪口和炮口之下的那些警员们,又该怎么算呢?死了活该?!

所以,法官阁下只是微微地叹息了一声,就抓起小木槌,稍微停顿了一下,便重重地敲打了下去

“啪!”

“有罪!”

“根据以上罪行,本法庭就此作出判决,判处被告人青木高和死刑”

对此,青木高和只是一脸平静或者说麻木地接受了自己的死刑判决,并且在法庭宣判之后,征得法官同意,索要来了纸笔,随即当场泼墨挥毫,写下了一首很有古代武士之风的绝命诗:

“天诛国贼声犹在,

大和魂逝福岛灾

奈何平成皆废宅,

泉下有知徒悲哉!”

接着,他就丢下笔墨在两名警察的夹持之下,踉跄着走出了法庭,准备迎接死亡的到来

——然而,青木高和并不知道的是,尽管他已经被公开判处了死刑,但得益于日本政府繁琐到了令人发疯的死刑执行程序,他接下来又在监狱里被关押了很长时间直到被世人遗忘,也没有遭到处决东京警视厅总部大楼前方的街道上,挂着“警视厅临时特别顾问”头衔的买买提同志此时正带着作为随身翻译的贝塚里美警视长,仔细勘察着当天跟政变部队激战的现场,准备写一份总结报告

严格来说在买买提同志看来,昨晚的这场战斗实在是缺乏可取之处,连一个闪光点都不容易找到

虽然在贝塚里美警视长和她的同僚们看来,那天晚上爆发的警视厅攻防战,已经是非常惨烈的残酷场面了然而在久经沙场的买买提同志眼里,却是完全不一样的感受

——太弱,实在是太弱了无论是进攻的自卫队员,还是防守的东京警察,意志和素质都是一样的弱

在这场夜间巷战之中,双方投入了从坦克、导弹到迫击炮的各种轻重武器参战兵力合计近两千人,拖拖拉拉地打了将近四个小时,光是期间打掉的弹药,就价值十几亿日元但最终却只造成区区四十余人的伤亡,还包括了被误伤的一般市民而警视厅或政变部队的全线溃逃倒是互相上演了好几回…,

如果是中国解放军的话,无论是处于进攻还是防守的一方,都应该在半小时之内就能解决战斗了吧!

当然,买买提也不是不知道,中国解放军在当今世界已经算是现代军队中的特例绝对不是随便哪个国家和地区,都拉得出这样一支军队的——在长期和平的“钝化”之后各队的真实常态,其实普遍都很是不堪,譬如说台湾军队的“草莓兵”,就曾经很可耻地待在营房里被地痞流氓堵上门来暴打,遇上了小偷摸进营房的时候不是立即持枪抓贼,而是赶紧躲起来报警

至于日本自卫队就更别提了——每年耗费这么大一笔军费,最后打造出一批连自己都保卫不了的家伙

此外,不仅是日本陆上自卫队的战斗力相当坑爹,很多日本人看待战争的态度似乎也很成问题

“唉,麻烦啊!眼下连樱田门的地铁站都损坏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修复而大楼前面的公路上又尽是弹坑和未爆弹,别说开汽车了,恐怕就连骑摩托车都困难上帝啊!接下来的这几个月里,本小姐该不会要走路上班了吧?!不幸啊!!!”贝塚里美警视长很可爱地咬着指头,边走边开口抱怨道

——喂喂,这位警官小姐,你刚才关心的重点似乎有些弄错了吧!

虽然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已经过去了几天,但是战场的清理工作却似乎还没怎么开始进行

因此,在这段街道的中央和两侧,各种战火灼烧过的痕迹,此时依然历历在目——侧翻在路边、被弹药殉爆给炸开了一个大洞的自卫队坦克,被大火烧成了焦黑骨架的汽车残骸,在导弹轰击中坍塌崩碎的楼房,被导弹和炮弹炸成了碎木片的行道树,还有一个个触目惊心的弹痕和弹坑…除了尸体和伤员已经被带走之外,这段满目疮痍的街道,基本还是跟战斗结束的时候相差无几

为什么以警视厅这种国家暴力机关的重要性和优先性,却直到现在也还没能清理完附近的街道呢?

这个只要看看那一根根插在花坛和下水道里的,外观粗大黑硬的未爆弹,还有那几个手持老虎钳和专业工具,穿着笨重的防护服,看上去颤颤巍巍、汗流浃背的拆弹课专家们,就能知道是为什么了

“哈真是灾难警视厅门前插了这么多的未爆弹,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啊!”

望着这段大坑连着小坑、坑坑相连到天边的破碎路面,还有四周仿佛重新回到了东京大轰炸年代的废墟街景,贝塚里美警视长不禁哀叹起来,“贵国提供的这批导弹,在可靠性方面似乎也太差了吧!这一仗打完之后,警视厅四周几乎成了地雷场!差不多一半的导弹变成了未爆弹,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处理完啊?”

“警察小姐,请您务必弄清楚一点,这可都是按照民用标准生产的消防导弹,并不是被设计用来打仗的,只不过临时换上了紧急情况下备用的爆炸弹头而已,所以不能随便套用正规军品的高要求而且,你们那位抠门的警视总监,还只肯采购最便宜的淘汰型号幸好他的支票应该不会跳票”

买买提貌似很无奈的耸了耸肩膀,“正所谓一分价钱一分货,在有些事情上我也没办法!”

民用标准?并不是被设计用来打仗的?你是在骗鬼啊?

面对着这位虚伪到不能再虚伪的军火贩子,贝塚里美警视长忍不住偷偷地翻了个白眼——就在几分钟之前,她还偶然听到了这个新疆人用英语在跟不知什么家伙,进行着内容颇为“凶残”的对话

“什么?嫌枪打得不准?你不是来买小型农机具的么?你看我们卖给你的农机具质量多好,稍微改装一下就能当战车狙击枪用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什么?发到你这边的货物不对?提货单上写着工程机械,大型拖拉机和莱阳钢管?哎呀,只要按照我发到你邮箱里的图纸,把这些民用产品一样样组装起来,就能变成一套相当赞的履带式火箭炮了!”(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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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八、日本还是那个日本(下)

“……我说,上条君,虽然经历了这么惊心动魄的一场大变故,可这个国家好像还是什么都没变嘛!”

东京一家私立医院的豪华病房里,各自裹着纱布绷带躺在病床上的上条景胜和泉田准三郎,正一边用牙签吃着被护士小姐细心切成小兔子形状的苹果块,一边看着电视里播放的新闻节目,同时随口闲聊着。

——在赤坂“时雨轩”料亭的那场兵灾之中,他们正巧被一发RPG火箭弹给轰进了小包厢。

虽然上条景胜和泉田准三郎躲闪及时,而且这种小作坊加工的劣质火箭弹论威力也不怎么样,但还是都受了伤——上条景胜的一条腿骨折,外加轻度的脑震荡;泉田准三郎虽然没断骨头,但是全身皮肤大面积烧伤,肺部也因为吸入大量炙热烟尘而受到严重损害,严格来说倒是比骨折的上条景胜还要伤得更重。

如今,随着小鸟游内阁的总辞职,泉田准三郎已经不再是内阁官房长官,但至少在下一次选举到来之前,他依旧还是国会议员,所以依然保持着一个精简了许多的秘书幕僚班子,每天都要处理不少政治事务至于上条景胜都知事阁下,也没有一丝一毫想要“因工伤辞职”的意思,而是决心要把这个位置占到最后。

所以,自从入院治疗以来,两人就把病房变成了办公室,每天从早到晚都有各式人等川流不息。

最后,在医生的强烈抗议之下。他们总算是稍稍改变了工作方式——改为人手一台笔记本电脑,放在病床的折叠式矮桌上,用视频聊天的方式跟秘书和部下进行联系……保密问题基本上不必担心,反正以他们眼下的这种状况,也搞不了什么阴谋诡计,只能了解一些公开或半公开的情报罢了。

此时,这两人正躺在同一间阳光明亮的病房里。一边享受着难得的闲暇,一边讨论着当前的国势。

“……东京的股市彻底崩盘了,关东地区的房地产又一次跳水了。国债危机也眼看着拖不了几天,东京市区的核辐射强度迄今还在正常标准的一百倍左右,但电视新闻里却依然只关注新出道的歌星偶像。还有大人气漫画家的最新力作,以及影视明星和体育明星的花边绯闻……就算是粉饰太平也搞得太过头了!”

浑身都裹着绷带,貌似埃及木乃伊的泉田准三郎,一会儿抬头看看挂在天花板角落里的液晶电视,一边低头盯着手里的笔记本电脑,嘴里还不忘了对上条景胜都知事吐槽,“……亲美派下台滚蛋了,反美派掌握了大权,但内政外交的总体方针,似乎都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变化——日本还是那个日本……”

“……呵呵。这不就是我们日本国最正常的模样吗?也就是所谓固态化的社会啊!”

腿上打着石膏,被不锈钢支架高高吊起的上条景胜都知事,从嘴里拔出牙签,插到床头柜那只盘子里的最后一块兔子状苹果上,同时叹息着感慨道。“……整个社会看上去光怪陆离,精彩纷呈,每一天都有吸引眼球的新鲜变化;其实却保守得好像一座古老的城堡,每一块石头的位置都是固定的,顽固地抗拒着任何最微小的实质改变,只是乐衷于做一些毫无意义的表面文章——银行家的儿子依然是银行家。医生的儿子依然是医生,小职员的儿子依然是小职员。越是真正的上流社会,就越是如此的一层不变啊。”…,

对于老朋友的刻薄说法,泉田准三郎眯眼迟疑了一下,但最后还是只能点了点头,无声地表示了默认。

——作为日本政界的基本常识,几乎每一个日本政客都很清楚,从明治时代、江户时代甚至是平安时代传承至今的家族门阀体系,犹如一张无孔不入的隐形网络,早已渗透到整个国家的每一处角落。即使是残酷的太平洋战争和驻日美军的占领管制,也没能完全撕毁这张坚固的权力之网。

像他们这些在前台上十分光鲜的政客,说到底也只是这些大资本家们雇佣的代理人而已。而隐身幕后却又无处不在的门阀世家,才是权力源泉的真正掌握者。就像最近的这一次,本以为早就完全控制了日本的美国人,就是狂妄地想要彻底捣毁这张网络,掠夺走日本门阀的全部家业,才会遭到如此不可思议的激烈反击——当然,如果美军真的恼羞成怒,重新占领日本的话,这些门阀也是毫无办法可想的。

幸好,在日本方面鱼死网破的威胁之下,同样内忧外患的美国人终究还是没有走到最后一步。

不过,即使是如此,也可以看出日本的门阀家族在国内究竟具备着多么巨大的能量了。

如果有可能的话,泉田准三郎当然也希望能够成为门阀世家之中的一员,挤进真正的核心权力圈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政界当一个表面光鲜潇洒其实有苦难言的牵线木偶……但问题是,日本的各家大门阀一般都是相互通婚、代代世袭的,整个小圈子十分的封闭,比印度的种姓制度也开放不了多少——若是没有天大的机缘,外人基本上完全不可能挤进去。

事实上,在美国、印度、英国都有着类似的顶层小圈子,但没有哪一个小圈子像日本的一样历史悠久。

所以,被排斥在这个核心圈子之外,但又有着一定势力的“第二梯队”家族,通常只好进入政界充当代理人,为这些财阀们打工。然后利用在政界获取的权位,不断寻找机缘,见缝插针,慢慢地向着这个幕后的核心圈子里渗透进去,最终让自己的家族也跻身加入这些顶级财阀之中。

在日本的战后初期。这确实是一条通往权力顶峰的光辉之路。但到了经济长期不景气,国家资源不断萎缩,社会阶级日益固化的现在,二流家族能够成功上位的概率,就变得越来越小,乃至于接近于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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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白了,泡沫经济崩溃之后的日本。并非没有人才和精英,也并非没有具备足够远见的优秀领导者。但问题是日本这个国家的体制本身就存在着问题。尽管这个体制曾经在战后创造过“日本速度”、“日本奇迹”,但都无法掩盖它的先天不足。偏偏在日益固态化的日本社会。又找不到能够突破这一体制的力量。

因此,面对着上进无望的惨淡现实,上条景胜和泉田准三郎在不甘心地哀叹自己“生错了时代”之余。也只能继续像那些“穷忙一族”一样奔命劳碌,把注意力放在一些更现实的事情上。

“……上条君,赤坂的料亭在这次可是差不多都被烧光啦!东京都厅有没有对那里列出重建时间表?”

泉田准三郎貌似不经意地随口提起道,“……不知道等到我们可以出院的时候,能不能再到赤坂去找一家料亭开庆祝会啊?”…,

“……出院的时候到赤坂喝酒庆祝?你还是省省吧!别做梦了!”上条景胜毫不客气地一口否定,“……说起这个赤坂町重建的问题,我就是一肚子的气——东京都厅那边居然给我制订了一份三年计划出来!”

“……什么?赤坂町的重建竟然需要三年?你该不是在开玩笑吧?”

泉田准三郎一时间听得大为惊讶,“……这可不是什么偏僻乡下,而是在国家的首都东京!跟中央政府官厅也只隔了几条街的地方!难道你想让议员们一走出国会议事堂就看到一堆废墟么?”

“……有什么办法呢?按照有关专家的说法,用三年时间重建赤坂町。就已经是最理想状态之下的最快速度了!”上条景胜都知事苦着脸耸了耸肩膀。“……在启动赤坂町的重建工作之前,肯定先要清理废墟,为了防止损伤到死者的遗体,所以不能动用大型工程设备,只能依靠人力和手工。这样就至少要花上个小半年吧!更要命的是,这些废墟中间还插着很多未爆弹——中国货就是这么不靠谱,明明不该爆炸的西瓜、手机和电视机都会爆炸,但应该爆炸的导弹却就是不炸——在拆弹过程中会有多少死伤,眼下都还不好说!

等到赤坂的废墟清理完了,还要对这片土地进行祈祷和净化。让逝者安心上路,不至于变成地缚灵和怨灵骚扰日后的住户。但这次一下子死了好几千人,而通过了职业资格考试,依法可以主持超度的和尚、巫女和神主,却就总共只有那么多,还不能加班,也不能荒废其它业务,嗯,大概两三个月就差不多了。

然后就是土地的征用手续了,若是原主人活着或是有明确继承人的还好办,最多就是在土地价格上扯扯皮。要是地主已经死了又没人继承,那么还要通过一系列极其繁杂的法律手续,证明这块地皮无人继承,才能收为国有。最可怕的是某些地皮牵扯上遗产继承纠纷官司——按照惯例,这种官司就算一连打上四五年也是常事……总之,征地工作如果能够在一年内完全解决的话,就可以堪称是日本现代史上的奇迹了。

接下来,还有房屋、街道和园林设施的规划、设计、定型,有关建筑商的招标,施工过程中的监管……最要命的是,这笔巨大的重建资金究竟应该从哪里筹措,也是一个很难解决的问题。”

“……赤坂町的重建工程会拉不到投资?你这是在开玩笑吗?”泉田准三郎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睛,“……这可是紧邻着首相官邸和国会议事堂的超级黄金地段,怎么可能会发愁没人投资?”

“……那是建立在东京平安无事的基础之上,但眼下东京的未来前途可是一点都不乐观——鉴于之前遭遇的一系列可怕灾难,并且如今的东京仍然在核辐射的巨大威胁之下。所以把首都搬迁回京都的主张,在近期的国会和民间一直很有市场,天晓得会不会成真……所以在这一恐慌情绪消散之前,短时间内实在是很难拉到投资,而都厅本身也没有独立承担这项工程的公共资金——除非中央政府愿意进行财政援助。”

上条景胜都知事很坦然地如此答道,“……而且,到了明年。东京都知事也要换届改选了。我必须把主要精力放在竞选上,最后究竟能不能连任成功,如今也还不好说……所以。以东京都厅的力量,想要在三年内把赤坂町重建成功,就已经非常非常的不容易了!”…,

“……你说的好像是有些道理。但是……唉……”泉田准三郎摇头叹了口气,“……中国在汶川地震之后,只用两年就在这种偏僻地方重建了一座城市。而我们呢,就连首都东京的重建工作都这么没效率……”

“……说起中国人……对于那些去而复返的中国城管,不少本地议员都很有看法呢!”

谈到这个话题,上条景胜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原本明明都已经说是要回国了,怎么现在又再一次来到了东京,而且似乎还打算住下来不走了……看着他们前些天满街打人的狠劲,不少人都挺忧虑的。”

——在得知日本右翼势力在东京发动兵变的消息之后。为了保护尚未撤出的留驻消防队人员,原本已经在横滨登船准备回国的城管们,当即又一次去而复返……等他们从横滨驱车赶回东京的时候,兵变已经被完全镇压,只剩下一些追剿和收尾的零星工作了。而且。在这场兵变发生期间,各种交火基本上都集中在千代田区的日本中央政府聚集地,中国大使馆、唐人街和横田基地的消防导弹部队并没怎么受到冲击。

然而,尽管此次事态已经基本平息,但为了以防万一,中国方面还是没有把这些城管全部遣返回国。而是从中精选了300人组成一支驻日城管大队,常驻于消防导弹发射阵地。主要职责是在“中国援助导弹消防队”撤走之前,负责营地和发射阵地的安全保卫工作。

说实话,这支驻日城管大队虽然听起来威风,但实际上不过是一个临时的保安编制,并不可能像在国内一样,到东京的大街小巷去掀摊子抓小贩扣货物……可问题是,东京这座城市虽然看上去很国际化、很开放,但本质上依然是个既排外又保守的地方。东京人看待外国人也一向都跟看待动物园里的猩猩似的,仿佛那些猩猩随时随地都要狂性大发,把他们给推倒蹂躏一般……

不管外国人在东京是多么的和气与友善,日本人跟他们之间依然充满了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隔阂感……更别提那些凶名卓著的中国城管了……

因此,这阵子很多东京本地的议员,都对政府容许这些中国城管长期驻留之事颇有非议,甚至还有几个行动派议员居然完全不顾大局,开着宣传车上街乱嚷什么“反对中华帝国主义”,搞得上条景胜头疼不已。

“……唉,当初驻日美军在东京待了几十年,也没见这几个家伙乱说什么,如今中国人不过是准备在东京最多待上几个月,他们就一个个迫不及待地跳出来冒充民族英雄了……根本就是在表演爱国秀嘛!”

通过自己的信息渠道,同样听说过此事的泉田准三郎,有些无奈地叹息道,“……在政坛上待得久了,真正看清楚了身边都是些什么人之后,我对这个国家的未来是越来越感到悲观啊!凭着当前政坛上人人都只会说空话的糟糕风气,就算是摆脱了美国的控制,恢复了独立的地位,恐怕依然是前途暗淡吧!”

“……有什么办法呢?我们在战后花了几十年时间的调整与磨合,最终结果就是打造出了现在这个奇妙的政治体制,一个让所有人都不用承担责任的民主政治体制!”

上条景胜都知事耸了耸肩膀,“……没错,我们实现了三权分立、民主政治和全民选举,但却完全忘了该怎么维持政治的稳定性。地方上还有一些长期执政的铁腕强人,可以制订出比较有效的长期发展战略。但中央政府就是完完全全的一片混乱。历任首相几乎没有谁能干满一届的,而各省厅大臣的任期更是只能用‘月’和‘周’来计算——这些连自己的任期都没谱的政治家,怎么可能做得出国家的长远规划?…,

因此,每一位首相都是在许诺了一堆无法实现的空话之后风光上任,在接踵而至的丑闻缠身中渡过短暂的任期,然后在民众的失望与麻木之中鞠躬下台,数十年来几乎没有一个例外……

在这个过程中,人民被灌输了‘民主万能’的神话,天真地相信几张选票就能带来幸福和繁荣,轻率地放弃了独立思考,把权力交给那些外形俊朗、能说会道、或者家世高贵的竞选人。而政客们也乐得用各种好听的话来迎合民众,表演出各种人民期望的形象,满口空话大话,却全然不考虑这些许诺能否实现。官僚们被政客夺取了主导权,也丧失了积极性,一心只想着维持现状……

总之,自从这个体制建立起来之后,那些专业集团就可以像包装明星一样包装政客、制造代理人,对于政治家的素质要求自然就大大下降了,因为几乎什么样无能蠢笨的人都能充任偶像明星,而且还更容易控制——结果就是弄出一堆把国事视为儿戏的奇葩。过去有人说什么拼着被中国暴打一顿的代价,也要实现国家的正常化。结果当真被暴打一顿之后,整个国家反而更加的不正常了。现在则是声称哪怕跟美国决裂,也要摆脱驻日美军的控制,但决裂之后的局势究竟会发展到哪一步,却是任谁都没谱……”

他撇着嘴摇了摇头,似乎是对当前的日本政局很不以为然,“……好了,这些烦心的国事就到此为止,让我们换个话题吧!对了,泉田君,你的侄女小鸟游前首相最近在做什么?怎么一直没见她来看望你?”

“……呵呵,真白酱现在可是忙得很呢!比当首相的时候还要忙!”泉田准三郎笑着答道,“……她在池袋区兴办的日本原子能灾害防范处理公司,昨天终于正式开业了!”(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七十九、福岛核废料的处理方案

东京,池袋北口唐人街无论世事如何变幻动荡,市井之中的寻常百姓们,依然日复一日地过着自己的平淡生活。

日子一天天过去,当初那场大暴乱给池袋北口唐人街留下的痕迹,已经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消散——曾经散落街头的摩托车和汽车残骸,已经被先后拖走。曾经堵塞了道路的坚固街垒,也被它的建设者们再次拆除。曾经被纵火焚烧的店铺房屋,如今正在一间间地被施工整修。唐人街上出售兰州拉面、山东烧饼、四川酸辣汤、桂林米粉和绝味鸭脖的铺子,还有总是浓烟滚滚的新疆羊肉串摊贩,也逐一恢复了营业。

清晨的朝阳下,穿着运动服的宋孝君一边掩嘴打着哈欠,一边拉起了自己那家“沙县小吃”的卷闸门。

虽然经过这次的事情之后,他这个驻日潜伏员就等于是完全暴露了,估计要不了几天就会被调遣回国。但是,在上面将那一纸调令发过来之前,已经对这片地方很有感情的宋孝君,还是打算把小吃店开到最后。

然后,迎着早晨的阳光,眯着眼睛的宋孝君老板,就看到斜对面那座原本闲置多时的商务楼前,散落着一地的红色纸屑——那是在昨天为了庆祝这地方正式开业而燃放鞭炮之后,给这条街道留下的痕迹。

楼下附属的停车场入口处,在最近刚刚搭起了一座油漆未干的朱红色鸟居,横杠上还挂着一块牌匾。上书“早苗神社”四个汉字,貌似很有中式风格的样子。

不过,在这座鸟居两侧的柱子上挂着的,却并非什么对联,而是写着这地方的另外两个名号——左边是“日本原子能灾害防范处理公司池袋事务所”,右边是“驻日城管大队池袋北口管理中心”……

此时此刻,虽然街上已经满是熙熙攘攘的行人和车辆。但某个颇为突兀醒目的纤细身影,依旧牢牢地吸住了宋孝君的目光,而周围路过的人和开店的老板。也时不时地将好奇的目光投向那个方向。

——白色的小袖,长且宽的袖口上纹着一圈红条,下身是宽大的緋袴。腰带高高地束在胸线的下方。虽然整套服装应该是很凸显胸部的设计,但碍于少女自身的胸部发育不足,依旧平坦得令人惋惜。

在这白衣红裙的映衬之下,少女的洁白肌肤显得更加耀眼夺目。

在日本,像这样穿着打扮的女性,通常称为“巫女”,也就是侍奉日本众神的女神官。

此时,这位巫女小姐正手持一柄长长的扫帚,沙沙地清扫着红色鸟居前方的鞭炮纸屑。

“……早苗小姐,早上好!今天的你看上去也很有元气嘛!”

宋孝君老板笑眯眯地走出店门。对站在鸟居下面的巫女小姐早苗里香,挥手打了个招呼,“……昨天晚上你们那边还真是够热闹的啊!凌晨一点多了还在唱歌和跳踢踏舞,我这边隔了一条街都能听见声音……”

“……啊——这个……大家在昨晚喝了很多的烧酒,有些兴奋过度。所以就闹得太厉害了一些……”

早苗里香闻言便停止了扫地,有些尴尬地拄着扫帚微微欠身,“……看样子,应该是影响到了您的休息吧……不小心给您添麻烦了,真是不好意思!”

“……哈哈哈,哪里哪里。没关系的,这又不是你的错!”宋孝君笑着摆了摆手,同时又瞟了一眼楼上刚被推开的窗户,“……怎么样?今天早上还是像往常一样,让我做几客煎饺、小笼包和炒饭送上去吗?”

“……那个就不必了,宋先生!非常感谢您的挂念。”早苗里香很有礼貌地再次微微欠身,同时落落大方地说道,“……我妈妈曾经跟我说过,醉酒之后最好不要吃太过油腻的东西。因此在今天早上,我就自己下厨给他们准备了一顿比较清淡的家常饭菜……所以今天的早餐就不必麻烦您了。”

“……哦,是这样啊!早苗小姐果然是很体贴人呢!将来一定能成为很有大和抚子风范的好太太吧!”宋孝君打了个哈哈,继续笑着对这位巫女调侃道,同时也没忘了进行早晨开店的打扫准备。

“……宋先生,您真是太过奖了,人家会不好意思的啦!”巫女小姐貌似十分羞怯地转起了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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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这座兼具宗教设施(神社)、商业设施(公司)和国家暴力机关(城管驻地)三重身份的商务楼内,若干名在昨夜酗酒狂饮了一整晚的醉鬼,也刚刚跌跌撞撞地从厕所里、桌子底下、沙发上和壁橱内等各种奇怪地方爬出来,一边各自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边做到餐桌前准备享用早餐。

“……嗯,宿醉之后的早餐,果然还是要吃日式的更舒服呢!不愧是早苗酱的手艺!看上去真不错啊!”

上一任的日本首相,现任的原发事故(核灾难)担当大臣,退役的AKB中二病少女偶像歌姬,邪王真眼的拥有者,日本最强的魔法少女小鸟游真白阁下,此时正一脸愉悦地坐在餐桌前,眼神陶醉地看着眼前热气腾腾的日式早餐,然后便迫不及待的动起了筷子。

——桌上摆着的食物,虽然看起来并不是什么豪华的高档料理,但却做工十分细致,充满了温馨的感觉——黑色的小瓷碗里,盛满了刚刚煮好,宛如绽放着光辉的米饭。而酱汤的材料则是猪肉、豆腐和海带,还加上了调味的长葱,显得十分的美味。浅蓝色的碟子里装着美味的鳕鱼片,以及日式早餐里常见的煮鹿尾菜。此外还有用豆腐。豌豆,胡萝卜和魔芋组成的凉拌蔬菜,上面还细心地撒了一层增加美观和营养的白芝麻。荤菜则是配上小辣椒和小茄子的烤秋刀鱼,隔着老远就能闻到一股诱人的香味。

接下来则是女人和孩子喜欢吃的茶碗蒸,也就是日式炖鸡蛋,不过里面明显加了不少好料,在打开盖子的一瞬间。就能看到鲜嫩光滑的虾仁、香菇和火腿片。最后还有一碟用芜菁、大芥、紫苏和萝卜搭配而成的日式什锦酱菜,不仅色彩搭配得很漂亮,吃起来也很是爽口。

虽然只是早餐而已。但给每个人准备的一份伙食,也有林林总总七八个碗碟,实在是非常的考究。

——尽管每一道菜的数量都少得可怜。让人很怀疑是不是给猫吃的……

“……哟!今天的早餐可真是精致啊!可惜昨天喝酒喝得太多了,现在真的是什么都吃不下……”

今天早晨刚醒来就感到嘴里发苦、头疼欲裂的王秋,歪歪扭扭地坐在餐桌旁,一边往嘴里灌着刚沏好的浓茶,一边数着地板上散落的空瓶子和空包装盒,“……威士忌、伏特加、干红葡萄酒、老白干、琉球泡盛酒、萨摩烧酒……天啊,光是啤酒就喝了整整十二箱!这帮俄国毛子还真是能喝!!!”

——在他身边的地板上,到处堆满了啤酒罐、空酒瓶、披萨盒、便当盒和零食包装袋,以及此时依然鼾声如雷的醉鬼们……亏得这次能来早苗神社里喝酒的,都算是比较有节操的家伙。否则就天晓得会不会看到被撕开的保险套,被某些分泌物浸染过的沙发,洒落地面的蓝色小药片,外加注射器什么的了……

没办法,为了庆祝早苗神社兼日本原子能灾害防范处理公司池袋事务所兼驻日城管大队池袋北口管理中心的成立。外加欢迎雪姬黛兰和马彤学姐从中国赶来增援,王秋在昨晚也破例多喝了几杯。

眼下,刚刚从中国乘飞机过来的雪姬黛兰,正好像猫儿似的蜷缩成一团,斜倚着几个靠垫,半躺半卧在墙角边。小声地打着呼噜。而马彤学姐则搂着同样宿醉未醒的索尼娅政委,挤挤挨挨、四肢交缠地“叠”在沙发上,口水都流了出来,把索尼娅的胸脯打湿了一大块。

所以,此时能够清醒着坐在早餐桌边的,就只有小鸟游真白、买买提同志、王秋同学、蔡蓉队长,外加昨晚推说胃疼没怎么喝酒的巴拉莱卡大姐而已。就连王秋的姐姐王瑶,此时也还躺在一张沙发上沉醉未醒……嗯,还有起了个大早做了这顿饭的早苗里香巫女小姐,目前正在楼下打扫卫生。

“……这猪肉汤确实煮得不错,虽然汤碗实在是太小了一点儿。”

肤色黝黑,头戴一顶小白帽的买买提同志,先是迅速吃光了碟子里的配菜,又只用一大口就把整碗酱汤喝光,然后咂了咂嘴说道——虽然这汤里放了猪肉,但身为坚定的科学**信仰者和无神论者,在镰刀锤子党旗下发过誓的买买提同志,从来不认为自己有必要去遵守那种腐朽宗教的古老教条。

“……庆祝开业的酒也喝完了,早餐也吃得差不多了,现在似乎就应该商量一下正事了吧!”

他一边用餐巾纸抹着嘴,一边从怀里摸出笔记本,翻了一下里面记载的资料,“……小鸟游小姐,这次由您的家族财团,也就是小鸟游财团注资成立,中日俄三方携手合作的日本原子能灾害防范处理公司,第一项大业务就是福岛第一核电站反应堆残骸的后续处理——这事实上也是本公司成立的主要目的。

目前,福岛第一核电站的几个反应堆都已经停堆封存,破损起火的反应堆也已经初步得到了控制,目前正在清理被辐射粉尘污染的土地。但在现场就地堆积的大量核废料、乏燃料,此外还有总计上万吨被核辐射严重污染的建筑材料,暂时还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如果继续在福岛灾区就地堆积,那么当地的核辐射强度恐怕几十年都降不到安全标准,但要是转移到其它地方去填埋的话,又不知道该转移到哪里去。”

说到这里,买买提便抬头望了小鸟游真白一眼。“……小鸟游小姐,不知您打算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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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原子能工业发展的副产品,核反应堆里使用完毕的核废料,或者说乏燃料——就是指核反应堆中燃耗深度已达到设计卸料标准,必须从堆中卸出,并且不再在该反应堆中使用的核燃料——的处置方案,还有超期报废核弹头的处理工作。一向是困扰诸多“有核国家”的大麻烦之一。

目前,由于科学技术水平的限制,核废料。或者说乏燃料的后续处理,还是一项相当烧钱的工作。

所谓乏燃料的处理,其实就是把商用乏燃料中的有用成分提取出来。把高强度的放射废料分离出去——刚卸出来的乏燃料中大约含有95%的铀和1%的钚,这两种物质从乏燃料中分离出来之后,可以再次投入循环利用,只需要深埋储存剩下大约4%的裂变产物就行了。按这个标准,美国在1945年爆炸的第一批原子弹,就有一颗是用从乏燃料(天然铀)里提取的钚239制造的。

所以说,处理乏燃料的技术一点都不难,美国在1945年就通过曼哈顿工程初步掌握了,但问题是成本却一点都不低。当初的曼哈顿工程为了积攒足够造三颗原子弹的浓缩铀和浓缩钚,光是电磁分离厂的银线圈就耗费了一万四千吨白银(当然。这些白银后来是可以拆掉回收的),先后耗资200亿美元(1945年的200亿美元!)之多!这么庞大的开销,当时除了财大气粗的美国之外,还真是没有其它国家能拿得出来!

即使是在相关的各项技术发展进步了数十年之后,到了21世纪初期。处理乏燃料的价格依然高达100万美元/吨,而且只有法国一家能够达到这个标准,其它国家由于规模效应不够和相关技术积累不足,自行处理核废料的价格还要更高——因此,日本和德国为了省钱,都把核废料运到法国去处理。而美国人仗着自己地盘大无人区多。索性从1978年开始就宣布停止核燃料循环,乏燃料一律直接储存到沙漠无人区……

按照国际平均水平,1个百万千瓦的反应堆,每年大约就要产生25吨的乏燃料。而在日本,光是福岛第一核电站的发电量就高达4.7兆千瓦……所以每年产生的乏燃料实在不是一个小数字,即使是处理之后剩下的4%无法利用的裂变产物,几十年日积月累下来,也达到了骇人听闻的近千吨。

然而,日本的土地狭小,地窄人稠,不似美国有那么广袤的无人荒漠可以当做辐射垃圾场来使用……管理这些核电站的东京电力公司,为了处理这些危险的核工业残渣当真是绞尽脑汁、煞费苦心,甚至曾经试图花钱购买蒙古和澳大利亚的无人区荒漠,用于建设核废料填埋场,好把这些“烫手山芋”甩出去。

但问题是,这些“辐射垃圾”实在是太过于烫手,澳大利亚和蒙古方面迫于民意压力,即便日本方面愿意贴再多的钱也不肯收,更别提东电的账面上连年亏损,实际上拿不出多少钱……最后,东电公司只好抱着混一天是一天的鸵鸟精神,把这些乏燃料和浓缩之后的核废料一股脑儿堆在了福岛辐射区——这片由于东电之前的失误,在日本的版图上人工制造出来的无人区里面,接下来就什么也不管了。

再接下来,就是惊心动魄的第二次福岛核危机,以及差点毁灭了半个日本的超级核泄漏……

然后,到了事态初步平息之后的现在,这个烫手山芋就被甩到了小鸟游真白这个原发事故(核灾难)担当大臣头上,而小鸟游真白又把这些威胁到半个日本的超级危险品的处理工作,作为了新成立的日本原子能灾害防范处理公司的第一笔业务——很可能也是公司倒闭之前唯一的一笔业务。

但问题是,聚集在这里的诸位异能者和俄国狼人,虽然因为异能或变异的缘故,并不畏惧核辐射,但同样也没有办法把核废料变得无害化——这事儿就连魔法师都办不了!

即使是花大价钱把乏燃料万里迢迢地运送到法国去处理,但处理完毕之后剩下4%无法利用的裂变产物,眼下还是没有地方可以填埋——所以,对于小鸟游真白到底打算如何处理这些泄漏出来的高辐射性核燃料和核废料,众人都感到很是困惑……尽管这只中二病邪气眼萝莉看上去貌似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库库库,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想不到吗?真是凡人的智慧啊!”

小鸟游真白闻言,便放下手里的饭碗,将双手交叉着放在鼻梁下端,摆出一副看似高深莫测,实则中二病发作的模样,“……不要只用普通人的眼光看问题!别忘了我们可是时空穿梭者——只要找到任何一个虫洞,让王秋先生把这些核废料统统都传送到异界去,然后不就什么麻烦都没有了吗?”

尾声、新的冒险,新的远征!

w——把难以处理的核废料,统统都丢到虫洞对面的异世界?

实事求是地说,这确实是一个清洁环保,费用低廉,简单省力的好办法——虽然对于不幸沦为辐射垃圾场的异世界来说,这实在是个灾难。但在场的众人,都不觉得自己有必要考虑异界居民的健康问题。

因此,粗看起来,小鸟游真白总裁提出的这个“以邻为壑”方案,似乎真的很有可行性。

“……王秋桑,根据你在近几天向福岛辐射区转运物资设备的实践测试,你目前能够做到的最高传送量,大概是一次10吨左右,平均两分钟到三分钟可以传送一次,那么每小时就能往异世界传送最少200吨的核废料。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只要一天时间就能把全日本的一千多吨核废料处理干净!

眼下,我的家族财团,也就是小鸟游财团,已经为这一项目垫付了十亿日元的启动资金——当然,这点小钱看起来似乎挺多,其实只够买几台推土机和挖掘机,然后给我们发点零花钱而已。如果是走正常的核废料处理途径,只凭十亿日元根本什么事都干不了。

但如果按照我说的处理办法,把核废料统统丢掉异界了事,那么这笔启动资金就已经足够用了。再接下来,我们就可以向政府申报每吨核废料最起码一百万美元的处理费用——这在业界是绝对的良心价!扣掉员工伙食、场地租金、工程机械采购费等等一系列成本之后。其中30%的利润要回馈给投资方。20%左右的利润要变成公司的固定资产和流动资金,以便于在干完这一票之后继续经营下去,剩下的一半就可以作为酬劳和奖金,让大家一块儿分账!”

小鸟游真白一脸腹黑地掰着手指,向已经开始眼神放光的众人炫耀着未来的美好前景,“……每吨核废料的处理费是一百万美元,那么一千吨就是十亿美元,再算上那些被高辐射污染的混凝土和金属建材,加起来向政府要个二十亿美元应该不算过分吧!扣掉成本之后,诸位在这一票生意之中最少能分到五亿美元!”

五亿美元?!!只要一天时间就能赚到?!!

这个惊人的数字。让蔡蓉和王秋顿时听得面面相觑、目瞪口呆——蔡蓉先是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回头望了一眼王秋,就一脸懊丧地低下头来,用脑袋“砰砰砰”地撞起了桌子。

“……啊啊啊啊。像这样能够无本万利赚大钱的超级金点子,为什么我们就没有早一点想到呢!早知道这样的话,在上一次穿越美洲的时候,我们就该去联系秦山核电站和大亚湾核电站了!”

她如此当众卖了一会儿萌,随后便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举手喊道,“……小鸟游总裁!这次的工作全世界也只有王秋同学能做!只有他具备这么强大的传送能力!所以这笔钱里面我们至少要分两亿!”

“……哦呵呵呵!没问题!在我看来别说两亿,就是三亿也可以——前提是只要其他人不反对的话……”

小鸟游真白一副女王风范地掩嘴笑道,同时意有所指地朝伤疤脸的巴拉莱卡大姐望了一眼。

而巴拉莱卡则是从嘴里拔出卷烟,爽朗一笑。“……放心,我们也不会反对你们多占些份额的,毕竟这种事情只有王秋同志才是主力。而且在这一次的事情结束之后,或许还能给你们介绍来几笔新的生意呢!”

“……新的生意?难道还有更多的核废料需要像这样进行处理?”蔡蓉眨了眨眼睛。

“……呼——没错!”巴拉莱卡缓缓吐了个烟圈,“原苏联各国积压的核废料,眼下同样等着处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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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这个以北极熊为象征的前超级大国在轰然解体之后,给旧版图上诞生的诸多扑街后辈们,遗留下来了规模庞大、数以万计的核武器与核设施。

虽然它们原本是可以威慑全世界的强大力量,但由于苏联解体之后的技术水平退化。人才素质降低,尤其是缺乏最基本的资金,这些数量巨大的核武器和反应堆,到如今却只能在严重缺乏维护的条件下超期服役,逐渐被风吹雨打。慢慢地锈蚀腐坏,沦为让子孙后代们越来越提心吊胆的超级定时炸弹……

所以。如果能够找到门路,只花区区几亿美元就彻底摆脱这些要命的烦恼的话,相信不管乌克兰和俄罗斯等前苏联地区各国的财政状况再怎么糟糕,也会想办法凑出这笔费用的。

——听完了巴拉莱卡大姐的介绍,得知在日本这边的生意完成之后,还能拉到俄罗斯那边的单子,蔡蓉这只元气萝莉不由得更加兴奋了。但作为主要劳动力的王秋,却似乎还是有点犹豫。

“……把核废料通过虫洞传送到异世界,这个主意好是好。但问题是,我们都知道的,每一个虫洞后面都有一个穿越者,而虫洞也是因为穿越者才会出现。如果我们随随便便就把这么多高辐射的核废料一股脑儿丢过去,虫洞对面那位没防备的穿越者,恐怕立刻就会死于急性辐射病——于是这虫洞也就没了啊!”

说到这里,他不由得耸了耸肩膀,“……而且,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发现一个新的虫洞呢?”

“……那个,关于第一个问题,我想我们可以留到以后再作进一步讨论。至于第二个问题……”

小鸟游真白在脸上绽开一丝狡猾的坏笑,伸手指向蔡蓉的背后,“……你是不是先朝这个位置看一下?”

“……呃?难道……嘶——”

王秋先是莫名其妙地眨了眨眼睛,然后便领悟到了什么,顿时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心情复杂地咧了咧嘴,嘎吱嘎吱地转过身体,然后便不出所料地在蔡蓉的背后看到了一个洞。

一个突然出现在虚空之中的黑洞!

这个洞的直径大致相当于一只篮球,四周弥漫着腾腾的黑雾,边缘泛着闪耀的银光,中间则是一个幽深不见底的黑暗漩涡,急速地旋转着,显示出一种隐隐的吸力,仿佛能够吞噬一切。

虽然这场面貌似很玄幻,很神秘,很超脱常识,但是聚集在这里吃早饭的人,全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在相隔了将近两个月之后,能够跨越时空的神秘虫洞,又一次赫然出现了!

而一段新的冒险、新的远征,也即将随之展开。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m

第一章、和谐时代的业余牧师

“……蒙主荣耀,蒙主启示,愿一切光辉尽归于您,天上的父……你要专心仰赖耶和华,不可倚靠自己的聪明。在你一切所行的事上,都要认定祂,祂必指引你的路。”

从狭小窗口射入的阳光,透过窗户上拼成镶嵌画的彩色玻璃,在地板上投射出五颜六色的绚丽光晕。描绘在天花板边缘的众多天使们,正微眯着眼睛注视着房间内的一切,犹如他们在天空之上注视凡人一般。

在这七彩的光斑之中,捆绑在十字架上的耶稣像显得格外引人注目,再搭配上弥漫在这个密闭空间内的淡雅熏香,还有回荡在耳边的宗教音乐,成功地制造出了一股神圣而又庄严的气氛。

一位身穿黑衣,戴着眼镜,相貌斯文的年轻人,此时正站在十字架下,手捧一本镶着银边的厚厚经书,一脸庄严地向坐在长椅上的信徒们宣讲着,“……不是我们爱神,乃是神爱我们,差他的儿子,为我们的罪作了挽回祭,这就是爱了。亲爱的弟兄啊,神既是这样爱我们,我们也当彼此相爱……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人皆尊你名为圣。愿你的国度降临。愿你的道行于地上,同样也行于天上。我们日用饮食,今日赐给我们。免却我们负担,便如我们免却他人负担。叫我们远离诱惑,救我们脱离苦恶……”

——如果仅仅从上面的描述来看,这似乎应该是一幕很普通的教会礼拜堂布道的场景。

像这样的事情。在目前全世界任何一个有基督教存在的角落,都无时无刻不在发生。

但问题是,如果在座的信徒们转过身子,从这座小礼拜堂敞开的门口朝外望去,就能立刻看到对面那座房子屋顶上的新月徽章,听到一声声“……allahakbar!(阿拉阿克巴!真主最伟大!)”的赞词。

——在这里,基督徒与穆.斯林们每天都是屁股对着屁股。相隔不到十米进行祈祷……真是和谐啊!

所以,十字架下的年轻牧师每次抬起头的时候,就经常跟对面那个戴着假胡子和缠头布的阿訇对上眼。

而在两座房子之间的院落里。还有穿着黄色僧袍的和尚和穿着青衣的道士在解签算命。

望着这副堪称群魔乱舞的“和谐”场面,已经在这儿打工两个多月的白斯文忍不住叹了口气,将手中的福音书翻到最后一页。匆匆结束了这一天的晨间祈祷。

“……因为国度、权柄、荣耀全是你的,直到永远。祈愿,阿门……”

被灌了一个多小时**汤的信徒们,在领了圣饼和红酒之后,便三三两两地各自出门离开了。

而貌似此地牧师的白斯文,先是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又弯腰关掉了讲台下面播放着圣歌的立体声音响之后,也闲闲散散地踱出了礼拜堂,来到城隍庙中央的庭院里透透风。

嗯?城隍庙?!!

没错,这里就是城隍庙——在这座类似四合院的小庙中。左边侧殿的新月徽章对着右边侧殿的十字架,如来佛祖和道家三清并肩坐在大殿里,院子里插着国旗……果然不愧是各大信仰完美合一的和谐典范。

所以,如今这座充满了和谐特色的城隍庙,论属性既是教堂又是清真寺。既是佛寺又是道观,此外还是党支部——因为城隍庙的承包人田老板,居然还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党员……

所以,这座庙里的情形,当真是正如同城隍庙门口挂着的那副囧囧有神的对联一样:

上联:信基督道法自然。

下联:爱耶稣佛渡众生。

横批:真主安拉。

怎么样?够有中国特色,够和谐的吧!

顺便一提。为了响应省里最近有关大力加强宗教界爱国主义教育,“把党支部建到庙上”的口号,所以在横批的上方,这几天又新增了两面交叉摆放的党旗和国旗……

如果是任何一位虔诚的基督教神职人员,看到如此亵渎神明的“教堂”,只怕是马上就会两眼一黑晕厥过去。如果是狂热的伊斯兰原教旨主义者……大概立即就要准备人肉炸弹对这个鬼地方进行爆破拆迁了。

如此囧囧有神的“和谐”场面,恐怕也只有在社会主义的中国才会发生。

为什么好好的城隍庙,会被搞成这副不伦不类的样子?

因为在如今这年头的中华大地上,盖寺庙是一门绝好的生意。随便弄个屋子,供上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阿猫阿狗,都会有人来烧香送钱上供。如果能配上几个专业会忽悠人的,尤其是监狱里放出来的职业诈骗犯,那生意肯定会更红火——往往一年几百万的纯利润都是小意思!

可惜啊,像这样有技术含量的专业忽悠界人士,如今实在是不好找,而且索价也很高。所以,承包了这座城隍庙的田老板为了节省成本,除了聘请了几个专家作为“镇庙之宝”以外,还雇了一班口才好的大学生冒充职业宗教人士,尤其是职业要求能说会道的师范专业学生最受欢迎。

此外,为了“拓宽销路”,田老板还想出了发展多种经营的歪招,把城隍庙的偏殿辟为基督教堂和清真寺……至于这教堂到底是新教的还是天主教的这清真寺应该算是逊尼派还是什叶派,只怕是就连里面的业余牧师和业余阿訇自己也不晓得——更别提他们还经常换岗。

于是,在这里进行暑期打工的本市师范大学历史系学生白斯文,就按照每日排班表,把各种神棍职业统统都给做了一遍——既要扮演牧师布道,又要客串阿訇主祷,有时候穿上青衫坐在庭院里给人看手掌纹算命,甚至还要戴上僧帽混充小沙弥去念经……而且香客们的评价居然还都不错!

——这个……莫非在忽悠人这项主要业务上,全世界各大宗教的套路都是差不多的?

很显然,这种过于实用主义的做法,会让很多自命坚贞的宗教业同行感到不满——譬如说,此时此刻,白斯文刚刚走到庭院里,就看到一位上门来踢馆的黑瘦牧师,在门口跟膀大腰圆的田老板骂骂咧咧。

虽然这位黑瘦牧师的口才更胜一筹,但很多事情都是必须用武力才能解决的——才两句话过后,说不过对方的田老板就随手抄起一把扫帚,朝着这个上门恶客劈头盖脑地打了过去。

这位黑瘦牧师先是硬着头皮跟田老板厮打了一会儿,结果额头上狠狠挨了一棍,眼镜也掉到地上踩得粉碎,怎么看都是打不过了,于是就只好捂着脑袋朝门外逃窜,一边跑还一边破口大骂:“……你这穷鬼的打手,马克思和毛爷爷的帮凶,不信上帝的恶魔,死后要下十八层地狱,被十殿阎王万箭穿心下油锅……”

白斯文原本正想过去给老板助拳,谁知对方非但如此不经打,而且说话还挺恶搞,顿时忍不住大笑不止,“……呵呵呵!这是哪里来的蠢货啊?基督教也有十八层地狱和十殿阎王了?他的圣经是怎么念的?”

“……谁晓得呢?这货就是一傻逼!”穿着一件花衬衫的城隍庙承包人田老板耸了耸肩膀,丢下赶人的扫帚,拉着白斯文走到角落里,随后悻悻然地小声说道,“……这夯货居然大模大样地给我发号施令,要求我响应梵蒂冈教会的号召,抵制有关部门在教堂里插国旗和党旗的无理要求……虽然庙里挂红旗是有点怪,可那些乡下小庙倒也罢了,我这城隍庙的对面就是街道办事处,胳膊怎么可能拧得过大腿?”

“……然后你们就打起来了?老板?”白斯文笑道,“……您都退役好几年了,脾气还是那么火爆啊?”

“……哪儿能呢?和气生财的道理,俺老田还是晓得的,所以一开始也只是随便打了个哈哈就应付了过去。谁知这傻逼居然顺着杆子往上爬了!”田老板瓮声瓮气地说道,一脸的纠结加郁闷,“……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小块装在玻璃盒子里的烂木头,硬说是钉死耶稣的真十字架碎片,逼着我花一万五千块钱买回去供着,否则就是将要遭天谴的异端、恶魔和邪教徒——于是我一怒之下就拿扫帚赶人了!”

“……这年头居然还有推销圣物的?”白斯文顿时就有些惊讶,“……该不会还要搭售赎罪劵吧!”

——所谓的圣物,就是基督教圣徒们使用过或遗留下来的物品。

基督徒对圣物的崇拜,通常认为起源于十字军东征期间——第一次十字军凯旋之后,那些朝圣者就将数以万计的圣物带回欧洲,最受欢迎的是真十字架上的木头,如果将每个教堂所声称拥有的真十字架的碎片收集在一起,足够盖起好几座教堂;将圣母的眼泪收集起来,足够灌满整个游泳池;至于圣彼得的脚趾甲都是真的话,他在遇见耶稣的时候,应该已经快一万岁了。施洗者约翰的头骨至少出现三个,耶稣的牙齿多到几十打。此外还有圣母的外套、耶稣的脐带和他受割礼时遗留的包皮。在欧洲最最偏远的农村里面的小教堂,都有数量让人惊奇的圣人骨头。

曾经有位虔诚的信徒在看到了太多的真十字架碎片之后,就认为耶稣肯定是被钉死在一片森林里的。。。)

第二章、魂归中世纪

很显然,这些“圣物”基本上都是赝品,是由黑心的神职人员或职业骗子炮制出来坑人骗钱的玩意儿。

本身就是靠着忽悠来赚钱的田老板,当然很清楚这一点,但他奇怪的是为什么那个家伙会把“圣物”推销到庙里来?这简直就像是某人跑到其它公司的传销窝点里,去推销自己的传销产品一样不可思议。

“……通常宗教信仰和人的智商是不成比例的,如果一定要说有的话,应该也是反比。虔诚的信仰会严重损害智力,这在当今世界应该是一个基本常识。”

对于田老板的疑问,白斯文用很平淡的语调说道,“……看着刚才那家伙的腔调,或许当真是一个像韩国传教士一样狂热的信徒也说不定呢!整天忽悠别人忽悠到最后,就把自己也给忽悠傻了。”

“……喂喂,小伙子,这话可不能到处乱说啊,要是被客人听到可就糟了!”

田老板紧张地看了看四周,发现根本没人注意到才松了口气,“……对了,刚才我让小刘到屋顶上去把那个铁皮新月擦一擦,他说自己一个人干不了,你现在既然有空,就过去帮个忙吧!”

得了老板的亲口差遣,白斯文只得一溜烟地跑去干活了,连身上的牧师服也没顾得上换。

——田老板口中的小刘,就是那个戴了假胡子缠了包头布的业余阿訇,也是白斯文的同学。

刚才。田老板偶然一抬头,看到侧殿屋顶上竖立的那个铁皮新月标志已经锈蚀得十分厉害,还沾了不少鸟粪,看着挺恶心,实在有碍观瞻,于是就让小刘这个业余阿訇踩着梯子爬上去清理一下。

但问题是小刘这家伙长得太肥,根本不敢攀着摇摇晃晃的竹梯子上屋顶。生怕自己在半路上一脚踩空摔成肉饼……于是,在小刘的一番哀求之下,身材干瘦灵活的白斯文同学。便替代他接受了这个高难度的工作,拿着簸箕、扫帚和抹布爬上去,而小刘自己则在底下扶梯子。

“……这场面看上去可真是够奇怪的。让基督教的牧师给清真寺擦新月标志?嘿嘿,若是放在中世纪欧洲的话,我只怕是早就变成异端被绑上火刑柱了……”

白斯文一边如此嘟囔着,一边抓着积满灰尘的古老梯子往上攀登。然而,就在他刚刚把手搭在了梯子的最顶端,马上就要抓住前面的铁皮新月标志的时候,却感到自己的身下突然一轻——梯子断了!

千钧一发之际,他地抓住了前方的新月标志,总算是勉强稳住了身子,没有立即掉下去。

但是在下一刻。白斯文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惊骇地听到了令人牙酸的“吱嘎”一声——在他的奋力拉扯之下,锈蚀严重的铁皮新月标志终于不堪重负,迅速断裂开来,并且从屋顶摔落……

于是。随着折断倒下的铁新月,白斯文的身体也不可避免地坠落了下来……在小刘和田老板的惊呼声中,他的脑袋重重地磕在了水泥地面上,顿时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知觉。

——穿着黑衣的业余牧师,就这样抱着伊斯兰的新月标志。躺在了血泊之中,从此再也没有醒来。

然而,当白斯文的身体被痛不欲生的父母送进了火葬场之际,他的灵魂却穿越到了另一个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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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痛苦,好难受,好热……

我这是……在哪里?

无边的黑暗之中,白斯文似乎听到远处传来了喧闹的骚乱声,可他一时间看不到四周究竟生了什么。

他想要喊叫,想要站起来,可虚弱的身体似乎已经不属于自己。

昏昏沉沉之中,他感到自己的身体好像被许多双手抬着,然后又是一路颠簸……白斯文感觉浑身每一块肌肉都在阵阵酸痛,可又喊不出来,只能任由别人把自己抬上抬下。

最后,他感觉自己好像被抬到了一张床上,总算是不必再承受颠簸的痛苦,但浑身依然像是着了火,只剩额头还有一些凉意……痛苦的燥热之中,他努力想睁开眼睛,可眼皮却像灌了铅,根本睁不开。

与此同时,他还听见身边有人在嗡嗡地谈话,似乎是在担心自己的身体。

不过让白斯文感到更加惊讶的是,这些人的语言既让他觉得熟悉又无比陌生。

——绝对不是中文,但也不是英语,甚至不是他偶有涉猎的日语和法语,而是一种叫不出名字的语言。最初的时候,他完全不理解这些人在说什么,可是随着神志逐渐清晰,他似乎开始逐渐能听清那些单词,然后是词组和句子……但问题是,在开始听懂他们在说什么之后,白斯文却感到了更加的震惊与惶恐。

“……陛下的情况怎么样?有没有摔到骨头?”

“……禀报大人,陛下看上去没什么外伤,但一直没醒,而且发烧得厉害!应该是吹了冷风的缘故!”

“……万能的上帝啊!这真是太不幸了!早知道这样,就不该让陛下硬撑着骑马出去的!”

“……这下可怎么办?威尼斯人的特使还等着觐见呢?”

“……要不请大主教过来?”

……

陛下?上帝?威尼斯人?大主教?

这些人究竟是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为什么能听懂他们的话?我此刻到底是在哪里?

带着上述的一脑子糨糊,白斯文艰难地呻吟了一声,终于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然后,眼前看到的场景,顿时让他感到十分惊讶与错愕。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屋顶,由巨大的原木和粗糙的条石构成,虽然宽敞高大,但却没有任何的装饰,仿佛堆放杂物的仓库一般。而且室内的光线也十分阴暗,明明还是白天,墙角却依然点着火把。

然后,他就发现自己躺在一张貌似做工十分精致的床榻上,四周满满地围了一圈人,似乎正在激烈地争吵着什么。其中有人穿着闪亮的盔甲,有人穿着绣花的长袍,还有人穿着一身黑衣胸前挂着十字架,看上去像是基督教的神职人员,此外还有几个穿长裙的女人正端着水盆走过来。

虽然此时的视力还有些模糊,思维运转得也很迟钝,但他还是可以看得出来,这些人全都具备着欧洲人特有的轮廓鲜明的额头,以及深陷的眼睛和高挺的鼻梁。

这让白斯文对自己的处境感到更加困惑,外加一丝丝的惶恐,还有更多的囧囧有神。

我到底在哪儿?这些人又是谁?还有……他们为什么叫我“陛下”?!

接下来,没等他把这一团乱麻给理出个头绪,一看到白斯文苏醒过来,那些人就全都激动地喊了起来:

“……哦,上帝保佑!陛下!您终于醒了!”

“……陛下,您感觉如何?要不要喝点热水?”

白斯文困惑而又迷茫地望着他们,这些人给自己的感觉既熟悉又陌生。

他张了张口,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嘶哑的喉咙却完全发不出声音……

——首先要冷静下来,尤其是在这种弄不清情况的时候……他默默地对自己说道,同时吸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却立即触摸到一把浓密的络腮胡须……我究竟是在什么时候留胡子了?

毫无征兆之间,白斯文突然感觉一阵头晕袭来,然后便在旁人的喊声之中,再次晕厥了过去。

下一刻,在昏迷和眩晕之中,无数庞杂繁复的讯息,就犹如大坝决口一般,汹涌着强行灌进了他的记忆,一幕幕栩栩如生的画面,在他的眼前反复回放——血腥的征战、优雅的宫廷、锋利的长剑、冰冷的盔甲、紫色的皇袍、巨大的十字架、双头鹰的徽章、破碎的城墙、新月旗的阴影……

这一段段破裂残缺的记忆碎片,在一瞬间就塞满了他依然混沌不清的头脑,也让他的思维陷入了死机,他甚至不知道这些究竟是真实的经历,还是虚假的幻影?

又过了片刻之后,他才勉强确认了一个荒诞却又真切的事实——他已经不是“自己”了。

更确切地说,他穿越了!

而且,是没带肉体的灵魂穿越,并且与这个世界的另一个灵魂,相当完美地融合为了一体。

——所以,那个21世纪的师范历史系大学生白斯文,此时已经永远地消失在了另一个世界。

现在的他,在这个世界上有着另一个名字,另一个身份,以及一个极为辉煌耀眼的尊号。

——君士坦丁.帕里奥洛加斯,统御东罗马帝国,或者说拜占庭帝国的君士坦丁十一世。

按照皇位序列来算,他是东罗马帝国帕里奥洛加斯王朝的第十二代君主,也是……最后的罗马皇帝!

在白斯文那个世界的历史之中,他即将和这个衰微至极的古老帝国一同殉葬!

于是,在又一次清醒过来之后,白斯文,或者说融合了异世界记忆的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先是怔怔地望着天花板沉默了许久,然后猛地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上帝啊!为什么要整死我?为什么!”。。)

第三章、最后的罗马皇帝(上)

第三章、最后的罗马皇帝(上)

凯撒的光荣,

罗马的传承。

黄金的商路,

燃烧的天火。

上帝的城垣,

基督的正统。

双头的雄鹰,

千年的帝国。

然而,这一切最终都将要走向毁灭!

如果有人要问,在全世界历史上的诸多古代文明之中,有哪一个足以和伟大中华文明分庭抗礼、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那么似乎唯有延续了两千多年的古罗马文明,可以毫无愧色地入选。

罗马文明与中华文明,恰好分别居于亚欧大陆的东西两端,并且就在“中央帝国”初步于东方奠基的秦汉时代,古罗马帝国也作为地中海世界的唯一霸主同时屹立而起。

在各自的鼎盛时期,这两大帝国的疆域与人口也都相差无几,文化成就则是各有千秋。

不过,与中国朝代循环更替的历史演进方式不同的是,罗马帝国虽然也不乏政权更迭,但却处在一个竞争更加激烈的复杂国际环境里——所以,罗马人先是一路由小到大地不断开疆拓土,从台伯河畔的一城之地拓展到欧亚非三大洲,将地中海变成了自己的内湖;然后又逐渐从大到小地日渐衰落萎缩,相继失去了西欧、北非、埃及、巴勒斯坦、叙利亚、小亚细亚,到最后仅剩下君士坦丁堡这一隅之地。(注)

总之,罗马帝国的历史。是一部波澜壮阔、惊心动魄的历史,也是一部征服与奴役、战争与毁灭的历史。它的诞生、发展、兴盛与衰败,似乎完美地符合了“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一自然规律。

现在,是公元1451年,东罗马皇帝君士坦丁十一世登基称帝的第三个年头。

此时此刻,距离传说中“狼孩”罗慕路斯创建罗马城的前753年。已有两千二百余载。而距离公元1453年君士坦丁堡的最终陷落,以及罗马帝国的灰飞烟灭,则只有短短的两年……

昭示着古罗马文明最终毁灭的钟声。已经在君士坦丁堡的上空敲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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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众人驱赶出寝室之后,君士坦丁十一世顿时感觉身边清净了许多。

这位完成了心灵转变的皇帝陛下,正独自坐在一张陈旧的书桌前。翻看着各式各样的资料和图册。

此刻,他的头脑似乎还有些昏昏沉沉,这是昨天在患感冒发高烧之后,依然坚持骑马出门,到港口迎接威尼斯贸易使节团而导致的后遗症——也正是因为如此,君士坦丁十一世才会在码头附近坠马昏迷,让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灵魂和记忆乘虚而入,懵懵懂懂地成功夺舍,并且继承了他的一切。

不过,无论灵魂产生了如何的变异。此刻的君士坦丁十一世依然是东罗马帝国的皇帝。

然而,君士坦丁堡的皇位并不仅仅意味着权力、荣耀与紫袍,还同样意味着无尽的灾难和危险。

尤其是在君士坦丁十一世即位之时,这个帝国的境况,更是已经悲催到了令人落泪的程度。在这位穿越者看来。就算是穿越到明末的崇祯皇帝身上,也比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如今的处境要强得多。

不管怎么样,最起码崇祯皇帝在登基即位时继承的身家产业,绝对比君士坦丁十一世要阔绰上百倍。

——公元1451年的东罗马帝国,已经几乎衰败到了山穷水尽的绝望地步。

西人有云:光荣属于希腊,伟大属于罗马。

古罗马帝国鼎盛时期的版图。曾经是如此的广袤无限,从黄沙烈日的北非到潮湿多雾的不列颠,从尼罗河畔的金字塔到莱茵河畔的黑森林,从白雪皑皑的阿尔卑斯山脉到赤潮荡漾的红海……若是想要从罗马帝国的一端边境走到另一端边境,即使是沿着修缮良好、秩序井然的帝国大道,至少也要耗时半年之久。

然而,当昔日的繁华兴盛日渐凋零,历史的脚步缓缓走到耶稣诞生之后的第十五个世纪之时;当罗马帝国的紫色皇袍和金鹰权杖传到君士坦丁十一世手中之际,这个伟大的千年帝国又还剩下些什么遗产呢?

在君士坦丁十一世的眼中看来,他的帝国版图只能用三个字来形容:烂摊子!

——除了几块遥不可及的零星飞地和一座破旧衰落的君士坦丁堡之外,基本上什么筹码都没有了。

更糟糕的是,毁灭的阴霾,已经在古老的城墙外缓缓升起,马上就要把罗马帝国硕果仅存的遗产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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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就如同在地球上并不存在一块名叫拉丁美洲的大陆一样,在人类的历史上也不曾存在过一个自称为拜占廷帝国的国家。尽管这个被后世称为拜占庭帝国的罗马文明继承者,在欧洲的东南部傲然矗立了千年之久。不过,当这个国家还存在的时候,无论是拜占庭帝国的臣民还是其它国家的人,都敬畏地将其称为罗马帝国,至少是东罗马帝国。就连拜占庭帝国的敌人,也只是把他们贬称为“希腊人”而已。

——直到拜占庭帝国覆灭为止,拜占庭帝国的臣民都自称为罗马人,认为自己是上帝的选民和罗马帝国的继承者。而“希腊人”之于拜占庭人,就如同“支那人”之于中国人一样,在当时是很难听的骂人话。

在这个帝国长达11个世纪的漫长历史里,“拜占廷帝国”从来没有成为过这个国家的正式或非正式名称,其臣民也从来不曾将自己称为“拜占廷人”,一直到17世纪,“东罗马帝国”都是这个帝国的正式称呼。至于拜占庭帝国这个词汇的由来,则完全是后世欧洲史学家为了区分古代罗马帝国的东半部与中世纪的东罗马帝国,而在拜占庭帝国灭亡上百年之后,才制造出来的说法——所以,如果有人真的穿越到欧洲中世纪,跟别人提起拜占庭帝国,那么中世纪的欧洲人就会说这世界上从来没有过这么一个国家。。。)

第四章、最后的罗马皇帝(下)

当东罗马帝国的皇权,被传承到君士坦丁十一世手中的时候,已经凄凉到没法用“惨淡”来形容了。

——山穷水尽、国库如洗、积贫积弱、强敌环伺、穷途末路……

东罗马帝国的最后辉煌,早在十字军东征的时代就消失了,紫袍和双头鹰的光辉也早已黯淡了许久。

君士坦丁皇帝十一世的紫袍,无非是一袭用空气织就的新衣,而他的皇冠也不过是命运的戏弄。

昔日需要耗时半年方能横跨穿越的罗马版图,如今只需步行三小时便可走遍全境——这个曾经地跨三大洲的世界帝国,眼下已经只剩了一个没有身躯的脑袋,一座没有国土的首都!

“……罗马之君,世界之王,统御宇宙四方的皇帝陛下?呵呵呵呵!开什么玩笑啊!!”

回忆起前世看过的动漫作品里,某个罗马暴君给自己上的尊号,再盘点一下自己这位东罗马皇帝拥有的全部家底,君士坦丁十一世顿时就忍不住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总共只有碟子大小的一城之地,辖下的臣民最多不超过十万,全城总动员也只有五千壮丁——而且在平时还因为没钱而根本动员不起来,城内的粮食也不能自给,完全得靠海上贸易和旅游业来维持经济(接待朝圣者)……上帝啊!这么点儿本钱算什么皇帝?根本就连日本战国时代的乡下大名都远远不如呢!记得当初玩游戏的时候,织田信长刚刚起家时的尾张国。好像也有二三十万人口来着?”

——实事求是地说,在帕里奥洛加斯王朝统治下的东罗马帝国,早就已经不能称其为一个“帝国”了。它从这个末代王朝的一开始就已经下降到了二等小国的地位,而如今更是堕落到了小城邦的地步。

另一方面,在经历了漫长的动乱、衰败和瘟疫之后,君士坦丁堡也已然沦为了一座垂死的城市。

哪怕是在东罗马帝国已经开始衰败的12世纪前期,帝国首都君士坦丁堡的市区及近郊人口依然多达百万之巨。www.520xs.首发而到了现在,却只剩下不足10万人。昔日的君士坦丁堡附近,到处都星罗棋布着繁荣的市镇和修道院。如今却只剩下零零星星的一些荒凉村庄,环绕在破败坍塌的教堂周围,绝望地苟延残喘。

横跨博斯普鲁斯海峡的首都郊区。如今大半落入了土耳其人之手。而金角湾的佩拉、加拉塔租界则被卖给了热那亚人——这都是关系到首都生死的国防重地!尤其是加拉塔租界,更是控制着君士坦丁堡的海防要害,扼守着金角湾拦海铁索的另一端。在那场最终的毁灭之战当中,也正是因为加拉塔租界的迟疑和背叛,才让土耳其军舰得以进入金角湾,给东罗马帝国施加了致命的最后一击!

当然,从理论上来说,此时在东罗马帝国名下的地产,除了首都君士坦丁堡之外,还有几块遥远的飞地。最大的一块地盘名叫莫利亚。大致上就相当于后世希腊的伯罗奔尼撒半岛,或者说极盛时期的斯巴达城邦。但由于跟首都相距遥远,隔着大片土耳其人的地盘,而这地方又是天天打仗月月开战,若是没有什么铁腕强人坐镇。马上就是颠覆崩溃的下场——所以君士坦丁十一世无法对这片土地进行遥控直辖,只能把莫利亚分封给了他的两个弟弟,托马斯和德米图斯,希望他们能够为首都分担压力。

但问题在于,这两位“御弟”全都不是省油的灯,暗中觊觎皇位不说。还一个反土耳其一个亲土耳其,奥斯曼土耳其的大军还没打来,就已经自己掐得死去活来,根本没能对君士坦丁堡的皇兄提供半点帮助。

然后还有小亚细亚半岛北部,黑海沿岸的特拉比松,但这片领地的距离更远,独立性更强,仅仅是向君士坦丁堡表示了口头上的臣服罢了。具体关系大致上可以类比明清时期的中国和泰国——没事的时候,或许会派人来跟皇帝说点好话,讨点好处,当皇帝有麻烦的时候,基本上只能当这个臣属根本不存在。

除此之外,东罗马帝国在马尔马拉海和爱琴海上还有几座岛屿,但这些岛屿能够提供的人力物力实在可怜——其中最大的利姆诺斯岛,也只有区区两三千人口,相当于一个村庄的级别,剩下几个海岛干脆只有几百人。东罗马帝国能够守住它们,并不是因为拥有足够的武力,而是因为地方太穷太破没人要!

当然,如果有朝一日君士坦丁堡陷落,这几个破岛子倒是可以充当避难地——前提是逃得出去的话。

盘点了一遍自己名下的全部产业,这位悲催的皇帝发现自己在还能管得着的辖区内共有十万人口——城外三万,城内七万。但郊外的耕地几乎天天都在被土耳其人“打草谷”,完全没法指望。真正属于他的帝国只有一个小碟子那么大,正好有一座环形大墙,把破败的教堂、宫殿和杂乱无章的住宅围在里面。

这就是君士坦丁十一世的东罗马帝国——没有盛产粮食的农业区,也没有矿山和盐场。虽然得益于君士坦丁堡得天独厚的地理交通位置,码头的贸易市场尚算繁荣,但问题是油水最丰厚的海关税收,早已被热那亚人和威尼斯人彻底把持,只剩下城内的少许工商业和服务业税收,可以用来勉强维持国家运转。

更要命的是,属于奥斯曼土耳其人的地盘,已经从四面八方将这个蜷缩在君士坦丁堡的微型帝国团团包围。哪怕是最迟钝的人也能看出,这座基督教世界最坚固的盾牌,几乎注定要被插上宿敌的新月旌旗了!

“……上帝啊!古往今来的亡国之君还有比我更悲催的吗?这种完全一边倒的死局究竟该怎么破啊?”

被换了灵魂的君士坦丁十一世。无限苦恼地抓着自己的头发,仰天发出一声绝望的叹息。

——由于在灵魂穿越附身的时候,被吓出了一身大汗,所以他原本染着的感冒风寒倒是减轻了许多,已经基本上算是不药而愈了——当然,在旁人看来,这都是因为上帝保佑、圣母玛利亚赐福的缘故。

除了东罗马帝国已经扑街成大坑的可悲国势之外。让这位穿越者感到更加不爽的是,就算不提东罗马帝国已经快要完蛋,这一次的穿越对他本人来说也实在是够悲摧——穿越之前风华正茂的22岁大学生。穿越之后眼睛一眨就变成了47岁的中年大叔(君士坦丁十一世生于1404年)……整整二十五年的人生就这么没了啊!更别提这位大叔还是个无儿无女,一连死了两个老婆的晦气寂寞老光棍……

虽然这位君士坦丁大叔有一个罗马皇帝的尊号,但实际含金量说真的跟中世纪的日本天皇也差不了多少。而且不管日本的诸侯大名们如何征战。身为天皇一般都是没有生命危险的。但罗马皇帝可没有这样的幸运——自从奥古斯都(屋大维)开创罗马帝国以来,罗马皇帝就是一个险象环生的高危职业,能够平平安安老死床榻的罗马皇帝,在历史上满打满算连三分之一都没有!

更加悲催的是,就算换了灵魂的君士坦丁十一世已经对前途命运彻底绝望,想要自暴自弃、临死行乐一番,在这个奄奄一息的帝国内都很难做到——这个垂死的帝国之所以到了现在这等绝境还能苦苦支撑,没有自行解体,差不多完全是靠君士坦丁十一世宽厚仁慈、清廉正直的人格魅力在勉强维持。东罗马帝国政府能够搞到的最后一点财富,都被投入了无止境的军备黑洞之中。宫廷的开销早已被削减到了最低限度。

所以,在君士坦丁十一世的寒酸宫殿内,如今既没有锦衣玉食,也没有如花美眷,甚至没有可以用来置办酒池肉林的金币。君士坦丁堡城内的雇佣兵因为长期拖欠军饷。几乎每个月都要闹事,如果在这种一片绝望的情况之下,皇帝陛下还想要铺张浪费、奢侈享乐的话,失望的大臣们恐怕立刻就会按照处置历代废帝的旧例,把他刺瞎眼睛关进修道院,然后去莫利亚请他的某个弟弟来当东罗马皇帝了……

望着桌上淡而无味的燕麦粥。还有硬得好像石头一样的黑面包,皇帝陛下失望地叹了口气。

“……算了,坐在这里空想也是无用,接下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实在不行就流亡到意大利去,看看教皇是否愿意养一个吃闲饭的皇帝吧……”

——————————————————

正当君士坦丁十一世在破败的宫殿里自怨自艾的同时,一名土耳其使者也带着来自宫廷的密信,匆匆渡海来到小亚细亚的布尔萨城,给穆拉德苏丹二十一岁的长子,送来其父辞世的消息。

这位狡黠而精力充沛的土耳其王子在闻讯之后,立即飞身跃上骏马,狠命鞭打着胯下的纯种良驹,疾驰一百二十英里直抵博斯普鲁斯海峡。随即,他又继续寻找船只渡海进发,准备以最快速度踏上欧洲的陆地,赶往位于巴尔干半岛的首都阿德里安堡,与幼弟争夺其父遗留下的奥斯曼土耳其苏丹宝座。

当他乘船渡过博斯普鲁斯海峡的时候,王子抬头眺望着远方君士坦丁堡的高大城墙,不由得豪情大发,用马鞭指着君士坦丁堡,对身边的亲信说道,“……等我成了苏丹之后,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征服它!”

这位年轻的土耳其王子,就是未来的穆罕默德二世苏丹,以及土耳其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征服者。

这一天,是公元一四五一年的二月五日。

历史的车轮,开始了缓缓的转动,并且即将驶向一条完全不同的岔道……

——因为,有一群相当彪悍的穿越者将要来搅局!(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五章、失意的穿越者(上)

第五章、失意的穿越者(上)

“……普天之下,万国万民,齐声赞美圣父、圣子、圣灵,

三位一体,同荣同尊,万有之源,万福之本。[520xs]阿门。”

在君士坦丁堡大主教摇着铜铃的颂祷声中,蹒跚而行的东罗马帝国即将迎来公元一四五三年的新年。

当然,也很可能是东罗马帝国历史上的最后一个新年。

嫣红的夕阳从西方的天际边徐徐滑落,艳丽的晚霞覆盖着整个天穹,也照耀在君士坦丁堡的城墙上。

公元1452年的最后一天傍晚,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站在君士坦丁堡最东侧的城墙上,心情复杂地俯瞰着前方波澜起伏的马尔马拉海。

暮色之下的马尔马拉海,旖旎的风景浪漫无限,金红色的云絮在暮光中燃烧着,夕阳的余光洒落在海滩上,与斑驳的黄沙融为一体。粼粼的海潮卷上来又退下去,无休止地冲撞着黝黑的古老海堤,卷起无数碎散的白沫。海上的熏风吹起了皇帝的紫袍,并不怎么寒冷,反而让他感到一阵阵舒适的清凉。

然而,此时的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却根本无心感受冬日夕阳的静谧,享受难得的安详时光。

再过不久,这片海面上就要出现挂着新月旗帜的土耳其舰队了!

——又是两年的时光过去,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原本笔挺的脊梁开始变得伛偻,而曾经浓密的黑发也出现了斑白。这一方面是岁月不饶人。一方面则是心力交瘁的缘故、

在过去的两年里,他努力了,挣扎了,也确实对历史做出了改变,但却还是诸事不顺,处处受挫。

而东罗马帝国的命运,也依然在通往毁灭深渊的坡道上一路疾驰——甚至是在朝着比历史上的境况还要更加糟糕的方向发展。

首先。原本历史上那位毁灭东罗马帝国的征服者,好战的奥斯曼土耳其苏丹穆罕默德二世,还是如同历史上一样顺利地登基了。

1451年春天。这位心狠手辣的年轻人一边和颜悦色地安慰着新寡的继母,一边暗中派人把自己尚在襁褓之中的幼弟溺死在浴缸里,从而扫除了登上皇位的最后障碍。同年秋天。他又率军远征小亚细亚,镇压了卡拉曼酋长易卜拉欣的叛乱,基本稳定了国内局势。至此,能够牵制土耳其人集结大军围攻君士坦丁堡的内部因素,已经被杀伐果断的穆罕默德二世迅速消灭。尤其是在穆罕默德二世跟北方的匈牙利人签署了停战条约,暂时稳住北方边境之后,再次围攻君士坦丁堡的征兆已经十分明显。

其次,而在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这边,形势却依然是一如既往的绝望——外交工作依然毫无进展,东罗马帝国的使者竭尽所能地游走于欧洲各国宫廷。却没能拉到一兵一卒的援军,只换来一堆废纸般的承诺。

罗马教皇尼古拉五世虽然很热情地表示,自己不会坐视基督教世界的东大门就此陷落,但此时的罗马城本身都处于暴乱和内战的边缘。这位教皇在稳住自身地位之前,实在是无力援助遥远的君士坦丁堡。

为了争取援兵。皇帝甚至亲自赶赴罗德岛,向亚洲地区最后的十字军——医院骑士团求助,但除了一些信誓旦旦的空话之外,还是什么东西都没能拿到手。

然后,当时光推移到1452年春天的时候,君士坦丁堡的形势迅速变得更加紧张了。

穆罕默德二世刚刚从小亚细亚平叛凯旋回到阿德里安堡。就立即派遣一支部队“清理”君士坦丁堡郊外的市镇村落,把这些最后的罗马臣民驱赶进城市,同时在君士坦丁堡北方数公里之外,博斯普鲁斯海峡的最窄处建立起鲁米利-希萨尔城堡,企图掐住从君士坦丁堡前往黑海粮食产区的咽喉通道。

在原本的历史上,东罗马帝国除了派遣使者表示抗议之外,根本不敢阻止土耳其人的这一敌意举动。而在这个时空,不肯坐以待毙的皇帝陛下想尽办法拼凑了两千名士兵,鼓足了勇气出城偷袭,一度驱逐了土耳其施工队,捣毁了这座刚刚开工不久的要塞。但君士坦丁堡的军民们还没来得及欢呼庆祝,财大气粗的穆罕默德二世苏丹立即又派遣了一万精锐骑兵过来报复。兵微将寡的皇帝陛下,很快就在野外被优势敌军打得大败,只能灰溜溜地再次退回城墙后面,眼睁睁地看着土耳其人拆毁了这一地区所有的古老修道院和教堂,把石块运到建筑工地上去,把这座要塞一点点地完工、落成。

到了1452年的深秋,仅仅比历史上推迟了几个月,鲁米利-希萨尔城堡终于落成,并且用炮火封锁了博斯普鲁斯海峡,将试图穿过海峡的商船尽数击沉——君士坦丁堡从黑海地区输入粮食的生命线就此断绝。

而皇帝陛下这次改变历史的主动出击,非但没能取得任何成效,还葬送了全城三分之一的兵力。

虽然连接黑海的粮食补给线因此多通畅了几个月,让君士坦丁堡得以多储备了一批粮食,但也因此有更多的市民搭船逃走,甚至包括了不少雇佣兵——这一次主动出击的失败,严重动摇了君士坦丁堡守军的士气,也让被皇帝视为救命稻草的热那亚人和威尼斯人,对东罗马帝国的幸存更加不抱希望。

很显然,作为精明的商人,热那亚人和威尼斯人都是绝对不愿意往一支垃圾股里丢钱的。

因此,热那亚和威尼斯全都坚决拒绝了东罗马帝国的求援,同时趁着海路还算通畅的最后一段时间,尽量撤走了滞留在君士坦丁堡的本国侨民和雇员。除了少许志愿参战者之外,没有给皇帝留下任何东西。

于是,到了1452年即将结束的时候,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愈发沮丧地发现,他在此时拥有的全部城防兵力,比另一段历史上的同期还要短少了一大截,必须用三千五百名士兵抵御十几万土耳其大军的进攻。(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六章、失意的穿越者(中)

更让这位穿越者皇帝感到懊丧的是,虽然他通过另一个世界的历史记录早有预知,却还是没能阻止未来那尊毁灭君士坦丁堡城墙的“乌尔班大炮”的诞生——这位皇帝陛下早已打定主意,一旦听说有叫乌尔班的匈牙利人来君士坦丁堡推销大炮,就立即格杀勿论,以免资敌(以东罗马帝国的可悲财力,根本铸造不起什么像样的大炮,也支付不出能让乌尔班满意的薪水)。而那位擅长铸造大炮的匈牙利工程师乌尔班,也确实是跟历史上记录的一样,在投靠土耳其异教徒之前,先来君士坦丁堡转了转。

然而,纵然这位皇帝在穿越前是历史系大学生,也不可能记得乌尔班究竟是什么时候抵达君士坦丁堡这种细节小事。结果,当这位乌尔班工程师来到君士坦丁堡的时候,皇帝陛下正好去罗德岛拜访医院骑士团去了……接下来,走了个空的乌尔班根本没在君士坦丁堡滞留,就直接前往阿德里安堡去找土耳其苏丹求职,并且比历史上更早地得到了穆罕默德二世的青睐和投资,也更早地铸造出了著名的“乌尔班大炮”!

——虽然这尊重炮在后世之人看来既笨重又娇贵,而且装填困难,发射缓慢(平均三个小时才能打一炮),但在15世纪却绝对是那个时代威力最大的火器。,至少能够凿开君士坦丁堡巍峨如山的坚固城墙。

现在,这门长达17英尺(约合5.18m)。重17吨,炮筒厚达8英寸(约20,以便承受开炮时的巨大冲击力),口径则高达30英寸(约合762mm),所用花岗岩炮弹重达1500磅(约680公斤)的青铜巨兽,已经在阿德里安堡的铸造厂完工,完成了试射。并且正在400个人和60头牛的拖运之下,让沉重的炮车朝着君士坦丁堡缓缓前进。虽然这尊巨炮的移动速度极为缓慢,但终有一日会推进到君士坦丁堡的郊外。

对此。这位坐困愁城的皇帝,除了扎纸人针刺诅咒投靠异教徒的乌尔班突然患心脏病暴毙,还有这门大炮在半路上落水淹没或陷入沼泽之外。就什么办法也没有了——袭扰和伏击都是根本不可能的,连马儿都凑不齐几匹的君士坦丁堡守军,根本没法在野外跟来去如风的土耳其骑兵较量。

而在这年头的君士坦丁堡里,也没有《刺客信条》里面那种胜过特种兵,神似007的厉害杀手,至于在十字军时代曾经颇为传奇的“阿萨辛”刺客组织,到了1453年的时候,也已经被蒙古人剿灭很久了。

所以,皇帝陛下在盘算了一番手头残存的资本之后,发现自己真的是只能坐以待毙了。

在万般无奈的绝望之中。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甚至动过了“曲线救国”的念头——这位穿越者皇帝显然不如他的本尊那么有节操,如果土耳其苏丹愿意开出一个稍微慷慨些的价码,那么让他主导一场“君士坦丁堡无血开城”,和平地交出皇冠、御玺和紫袍,带着城内的追随者一起离开。也不是绝对不能商量的事情……就如同幕末时期的最后一任征夷大将军德川庆喜,把江户城和平转让给明治天皇一样。

而君士坦丁十一世的谈判底线,就是让土耳其人划出一块地盘,用来交换君士坦丁堡,给自己这个皇帝和愿意追随自己的臣民们容身安居——罗马帝国的法统传承,可以从意大利半岛的罗马城搬迁到欧亚大陆交界处的君士坦丁堡。自然也可以迁移到更遥远、更偏僻的地方。

只要能够为罗马帝国保存下一颗未来复兴的火种,君士坦丁十一世就觉得已经很对得起这顶皇冠了。

至于在穆罕默德二世苏丹的治下当一个“高级宾客”,则是这位穿越者皇帝下从来都没有考虑过的:首先,前期的历代土耳其苏丹基本都是杀伐果断的狠人,连自己的兄弟和儿子都能毫不犹豫地集体处决,指望一个俘虏能在他的身边长命百岁,根本就是做梦;其次,他还依稀记得南唐后主和北宋末年徽、钦二帝的凄惨下场——被鸩酒毒杀都已经算是安乐死了,还有被砍下脑袋当成球来踢着玩的呢!

幸好,他这个皇帝无儿无女,也没有后宫嫔妃可供敌人凌辱,多少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此时,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就站在靠近港口的城墙上,焦急地等待着土耳其苏丹的回应。

然后,被他委托办理此事的帝国海军司令卢卡斯大公,终于给皇帝带回了苏丹的“慷慨”允诺。

“……苏丹表示,他想要得到的只有这座城市——君士坦丁堡。如果您愿意认输撤退,向苏丹献出这座城市的话,苏丹就同意让您带着你的财宝和人民离开,然后把米斯特拉封给您,并和您化敌为友。”

和煦的海风之中,风尘仆仆的卢卡斯大公一脸木然地转达着穆罕默德二世苏丹的答复。

“……米斯特拉?我没有听错吧?!苏丹这是什么意思?把我弟弟的领土封给我?!”

皇帝先是大吃一惊,然后就是一脸的绝望,“……我明白了,这就是昔日罗马灭亡迦太基的招数啊!”

对此,同样看破了土耳其人的伎俩的卢卡斯大公,也是默然地点了点头。

在第三次布匿战争的前夕,罗马人征服北非,毁灭迦太基城的过程之中,也曾经用和谈的办法来麻痹对手——先是以和谈为名,向迦太基人索要人质,然后又要求迦太基人交出所有的兵器,最后逼迫迦太基人拆毁城市,搬迁到别处……当骇然醒悟的迦太基人,终于开始奋起抵抗的时候,却已经没有武器可用了。

而土耳其苏丹“慷慨赠送”给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的米斯特拉,这座城市就位于东罗马帝国如今唯一比较像样的飞地,位于伯罗奔尼撒半岛上的莫利亚,目前被封给了皇帝的弟弟德米图斯。

也就是说,穆罕默德二世苏丹等于是在拿原本就属于东罗马帝国的城市,在跟坐困孤城的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做交易,目的不仅是轻松获得君士坦丁堡,还要驱赶皇帝带着剩余的东罗马军队前去伯罗奔尼撒半岛,为了争夺米斯特拉而跟他的弟弟德米图斯大战一场——届时,无论这场兄弟相残究竟是谁胜谁负,都能极大地消耗东罗马帝国的残余力量。再接下来,就该轮到土耳其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了。

这就意味着,土耳其苏丹从一开始就没有和谈的诚意,不准备给君士坦丁十一世留下任何的活路。

——————————————————————

“……呵呵,卢卡斯,看起来,我们已经没有选择了,不是吗?”

在度过了最初的震撼之后,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惨然一笑,转身背对海面,俯瞰着君士坦丁堡的市区。

夕阳的余晖从遥远的西方缓缓洒落,矗立在城内的圣索菲亚大教堂、皇宫和大竞技场,都在晚霞之下反射着淡淡的金光。绚丽的金辉掩盖了古老建筑的斑驳伤痕,让它们看起来如梦似幻,好不真实。

这座被君士坦丁大帝命名为“新罗马”的城市,就是古罗马帝国拖在身后长达千年的车辙。虽然它也曾有过辉煌和兴盛、繁荣和伟大,但在激烈动荡的新时代里,这个古典文明的残留物,最终还是像烈日下的水渍一样被逐渐蒸发,或者以某个新的名字存在下去——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首都,伊斯坦布尔!

“……放弃一切和平的幻想吧,准备打仗吧!卢卡斯,一场最艰苦的战斗就要打响了!我不知道这一仗能不能打赢,甚至可以说,我们的胜算非常渺茫。但如果君士坦丁堡失守,那么罗马帝国也就要完全消失了。而这座寄托了罗马人灵魂的城市,也将永远地悬挂上新月旗,圣索菲亚大教堂则会被改成清真寺……”

抚摸着身边饱经沧桑的城墙垛口,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宛如梦呓般地叹息道,幽远深邃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无限的时空,“……在那个遥远的黄金时代,当罗马人在宏伟华丽的浴室中悠闲地吹着口哨的时候,大概都乐观地认为罗马帝国就像自己身下的浴池一样,建立在整块的花岗岩上,永远也不会毁灭吧!

而到了我们这一代人,大家应该都明白了,这世上没有不散的宴席,一切都有个尽头……”

他如此发泄着心中的纷乱思绪,喃喃自语了很久,才终于提起了正事,“……敌人的海陆夹攻就要开始了,卢卡斯,我命令你立即拉起金角湾的拦海铁索,同时下达全城戒严令,准备进行防御战!”

皇帝屈指弹了弹有些剥落的城墙,对卢卡斯如此说道。

“……遵命,陛下!”卢卡斯大公微微躬身,“……那么,对土耳其苏丹的答复……”

“……告诉那个虚伪的土耳其苏丹:收起你那假惺惺的所谓‘慷慨’吧!一切都已昭然若揭,你所渴望的不是和平,而是战争!现在,我只能转过身去,独自面对上帝!我不会逃走,也不会撤走百姓!我将紧闭城门,为我的人民和罗马的光荣,流完自己的最后一滴血!”

君士坦丁十一世狠狠地一挥手,斩钉截铁地说道,同时裹紧了身上的紫袍,大步流星地走下了城墙。

——在黄昏的黯淡暮光之中,这位罗马皇帝的身影显得如此朦胧而渺小,正如同他的残破帝国一般……。。)

第七章、失意的穿越者(下)

无广告看着就是爽!

幽深的夜幕之下,庆祝新年的钟声在君士坦丁堡的上空回荡,但却无法为这座萧条死寂、灯火稀疏的城市带来一丝喜庆,反而听起来凄凉得犹如死神的丧钟一般,让人从心头一直凉到脚底。[.guanm.]

寒冷的晚风之中,君士坦丁十一世裹紧了身上的紫袍,独自行走在宫殿的空旷走廊上。

在傍晚时分强作精神举办的阅兵仪式,完全没能给他带来一丝一毫的好心情。

——罗马是一个建立在军团之上的军国主义国家,罗马的历史是一部充满了战争和杀伐的雄壮历史。

从台伯河畔的永恒之城罗马,到巴勒斯坦的圣地耶路撒冷,从广袤无垠的北非沙漠,到巨木参天的日耳曼黑森林,到处都曾经存在过罗马军团举着黄金鹰标留下的足迹。在漫长的时光之中,这支伟大的军队见证了方阵的衰落,战象的铁蹄,蛮族的入侵,火器的诞生,沙漠民族的狂飙远征,曼骑士的究极冲锋……它曾经无数次因为落后于时代而被打得一败涂地,又无数次因为适应了时代而如不死鸟般浴火重生。

他们是纪律、训练与战术的终极体现,是黑暗中世纪战场上最后的明残光。

这就是罗马军团,曾经跟迦太基人、日耳曼人、匈奴人、波斯人和阿拉伯人较量过的伟大军队。

然而,到了罗马帝国已经只剩下一座城市的此刻,罗马军团也已经走向了他的末路。

昔日的霸气和张扬早已凋零殆尽。只剩下深沉的暮气和苟延残喘的凄凉。

此时此刻,在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麾下的罗马军队,不要说一个军团,就连一个千人大队都没有了。

——由于去年那场先胜后败的鲁米利-希萨尔城堡争夺战,东罗马帝国那只可怜的微型常备军死伤三余人,之后又有两多人脱队逃走,却因为财力和人力的困窘。至今没有得到任何兵员的补充。

虽然,在战场上表现得骄横麻痹、疏忽大意的土耳其军队,因为这场争夺战而损失了更多的兵力。但问题是如今只剩下一座城市的东罗马帝国。早已没有了跟敌人拼消耗的资本。

所以,在设计时足以容纳数万大军的大竞技场遗址上,君士坦丁十一世只看到了区区五多名士兵。聚集在空旷的赛场中央,有气无力地用刀剑拍打着盾牌,用欢呼向皇帝表达致意。四周早已长满荒草的观众席上,同样也是人影寥落。阵阵寒风呼啸着吹来,很快就盖过了微弱的欢呼声,让人感到心头一片冰凉。

而在这一天晚上召开的御前会议,则更让这位皇帝感到沮丧。

——所有最新收集到的情报,都被摊在了桌子上,但除了噩耗还是噩耗,几乎找不到一条好消息。

首先。虽然土耳其人只是封锁了通往黑海的博斯普鲁斯海峡,马尔马拉海连接地中海的达达尼尔海峡暂时还能通行,但一支庞大的土耳其舰队,已经在爱琴海畔的希腊港湾集结。一旦这支舰队完成了编组和训练,扬帆驶入马尔马拉海。那么君士坦丁堡的海上生命线就将会彻底断绝。

然后,土耳其的陆军也陆续在城外出现,虽然现在尚未集结完毕,但预计总兵力将要达到十万以上。而那门恐怖的乌尔班大炮,也还在缓缓地向着君士坦丁堡移动——由于春季的雨雪天气,导致道路泥泞有些湿滑。故而进一步拖慢了这头青铜巨兽的行程,但无论它走得有多慢,毕竟终有一日会抵达战场。

最后,也是最让皇帝感到恼怒的是,即使是在这种山穷水尽的绝境之下,东正教会依然不愿意向罗马教皇低头,不肯让两个教会合流,统一接受罗马教廷的领导——而在如今的欧洲,热那亚共和国和威尼斯共和国的态度全都首鼠两端、游移不定,只有罗马教皇还愿意组织十军救援君士坦丁堡!

很显然,教皇陛下之所以如此热心于东征,肯定是要向君士坦丁堡收取报酬的。而奄奄一息的东罗马帝国,除了东正教会之外,也已经没有了其它任何可交换或者说出卖的筹码。

然而,东正教会的修士和信徒,却根本不肯为了国家而牺牲信仰,即使面临着被土耳其人彻底灭绝的危险,东罗马帝国的臣民仍坚决反对向罗马的拉丁教会投降——在这次御前会议争吵到了最激烈的时候,君士坦丁十一世最信任的帝国海军司令官卢卡斯大公,一位虔诚的东正教信徒,竟然骇人听闻地当众宣称:“……我宁可在都城内看到土耳其人的包头巾,也不愿意再次向着戴着三重教冠的拉丁人(指教皇)下跪!”

到了这一步,御前会议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开下去——皇帝其实也并不是不知道东正教会的苦衷:从信仰的角度来说,向罗马教皇低头就意味着东正教会要变更一大堆经和礼仪,并且造成严重的信仰混乱和信徒流失。从现实的角度来说,东罗马帝国此时已经山穷水尽,绝大多数的帝国臣民,或者说希腊人,都已经处在其它势力的统治之下,仅仅是依靠着东正教会这条纽带与君士坦丁堡联系在一起。既然大部分的东正教徒都仅仅听从大牧首的教诲而非东罗马皇帝的训令,又怎能强迫他们改变信仰以挽救帝国呢?

此时还属于东正教会大牧首领导的七十几位大主教之中,只有十几位还在东罗马帝国的图之内(包括莫利亚),剩下的大主教辖区要么在土耳其人和其它异教徒的治下,要么远在黑海对岸的俄罗斯,而他们无一例外地对天主教充满了反感和痛恨,绝对不会为了拯救帝国而向罗马教皇献出自己的教区。

一旦君士坦丁堡的东正教会改弦易辙,自降身份向罗马教会屈膝,那么大牧首便很有可能立即失去他麾下五分之四的大主教——所以,东正教会拒绝为了帝国的生存而自我牺牲!

实事求是地说,在东罗马帝国已经积重难返的情况下,唯一能继续保全东正教会的方法,似乎就是接受土耳其人的奴役……因此,教士们没有组织叛乱,砍了皇帝的脑袋向苏丹献媚,就已经算是很有节操了。

但这对于东罗马帝国和君士坦丁十一世来说,依然意味着无耻的背叛。(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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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召唤城管

在穿越者附身的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看来,他的臣民们宁可亡国也不肯稍稍修改信仰的做法,简直是不可理喻,自掘坟墓——东正教和天主教毕竟只是基督教的不同分支,而城外的土耳其人却是真正的异教徒——如果罗马的教皇不肯卖力组织援军的话,孤悬敌境的君士坦丁堡根本连一丝幸存的希望都没有。

当然,教皇本身是没有多少军队的,但他可以发动教会的力量,号召欧洲贵族再次组织十字军东征,还可以用维护基督信仰的大义名分去逼迫热那亚和威尼斯,让这两个海上强国拿出血本来支援君士坦丁堡。

但问题是,欧洲的中世纪是一个宗教气息极为浓厚的时代,人人都以坚持信仰与传统为荣,以最微小的离经叛道为耻。即使在相对文明开化的东罗马帝国也是如此。对虔诚的东正教徒和神职人员来说,尘世的生活不过是彼岸生活的前奏。即便国家灭亡,也是上帝对人间罪愆的惩罚,人们必须坦然以对。

更要命的是,远在罗马帝国的鼎盛时期,基督教的先知们就早有传言,声称罗马的国祚不可能永恒持久。这种基督教的末世论,在中世纪是如此的深入人心,以至于人们相信“敌基督”终有一日将会出现,末日审判根本无法避免。在过去比较早的时候,东罗马帝国的臣民大概还坚信君士坦丁堡得到圣母玛利亚的保佑,绝对不会沦落入异教徒之手。而如今这份信念也动摇了。在虔诚的信徒们眼中,向西方拉丁人的“异端”教会屈膝投降,对他们而言既谈不上灵魂的拯救,也不能扭转世界毁灭的命运。

——纵然这次以背叛信仰为代价,从西方求来了援军,解除了土耳其人的围困,那么下次又怎么办?

因此。假如皇帝为了世俗世界的一时安定,而要他们牺牲信仰,玷污灵魂……这是绝不可接受的!!!

另一方面。在东罗马贵族的记忆里,当初西方人第四次十字军在1204年背信弃义的卑劣行径——不去打伊斯兰异教徒,反而掉头攻占君士坦丁堡。让东罗马帝国在政治版图上消失了半个多世纪——迄今还历历在目,而这些欧洲骑士对东罗马帝国的横征暴敛、烧杀掳掠,甚至远比土耳其人还要更加的野蛮和残酷。如果要他们选择的话,真的是宁可被土耳其人征服,也不愿意再次看到西方十字军入侵。

所以,即使君士坦丁十一世对援军的渴求已经到了饥不择食,甚至不惜饮鸩止渴的程度,他也没办法悖逆绝大多数臣民的心愿,硬是把东正教会打包卖给罗马教皇,换取一支未必能及时赶到的西方援军……

唯一让皇帝感到欣慰的是。在这种穷途末路,前景黯淡的情况下,城内居然没有出现通敌卖国的背叛者。而且,土耳其人的大军压境,反倒是促成了这个微型帝国内部的团结——虽然对前途感到绝望。但此时依然坚守在君士坦丁堡的军民,倒也不愧为这个世界上最后的罗马人。即使是在皇帝眼中有叛徒嫌疑的东正教会,在此危难之际也鼓起了最后的勇气,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城市防御准备之中。

在帝国宫廷和东正教会的全力鼓舞之下,利用土耳其人主力尚未抵达的空隙,城中居民无论妇孺老幼都被动员起来。协心齐力地维护和加固了城墙,并清理了护城河。君士坦丁堡全城所有能够战斗的成年男子,都被组织起来参加军事训练,并且细致地划分了防区与预备队。为了筹措必要的军费,不仅皇帝陛下本人已是砸锅卖铁、破家为国,城内的东正教会、贵族富商、一般市民,甚至就连来自热那亚和威尼斯的外国侨民,也纷纷为捍卫“基督教世界的东大门”而慷慨解囊,最后募得了一笔相当可观的金钱。不过,准备一场战争的各项开销实在浩大,因此君士坦丁堡的城防军费依然显得捉襟见肘。况且,土耳其大军的合围封锁在即,东罗马帝国即使凑到了钱,也未必能赶在开战之前买到足够的军械和物资。

总之,跟崇祯皇帝在1644年吊死煤山前夕,北京城内的权贵外戚人人忙着找路子投靠李自成,守城官兵一个个开门迎贼的凄凉场景相比,1453年的君士坦丁堡已经完全称得上是众志成城了

所以,虽然对东正教会的不合作感到十分沮丧,但在这场新年御前会议的最后,君士坦丁十一世还是勉强打起精神,发表了一番热情洋溢的即兴演讲。

“……诸位亲爱的勇士们,诸位忠诚的大臣们,罗马帝国的命运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

这次抵御土耳其苏丹的攻防战非同小可,城破之日,就是罗马的历史终结之时!

虽然在圣母玛利亚的保佑之下,我们脚下的这座伟大城市,曾经顶住过日耳曼人、波斯人、阿拉伯人、保加利亚人和土耳其人的无数次围攻,但从来没有哪一次战局像现在一样恶劣过!

然而,请大家不要忘记,我们是罗马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后的罗马人!我们继承着凯撒、奥古斯都、图拉真、君士坦丁等诸位伟大先帝的光荣遗产!我们守着这个世界上最后一片属于罗马帝国的土地!

自古以来,罗马人就视荣誉超过自己的生命!即使最后的结局无法改变,朕也决心用罗马人最荣耀的死法来结束生命,那就是战死沙场!上帝不允许朕做一个没有国土的皇帝!朕要与这座城市共存亡!”

说到这里,皇帝不由得泪如雨下,同时伸手在胸前划了个十字,“……愿胜利之星照耀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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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议事厅的大门在背后缓缓合拢。寒冷的晚风迎面吹来,绝望和疲惫才又一次回到了皇帝的身上。

——御前会议上辞藻华丽而又激昂悲壮的演讲,并不能掩盖内心的惶恐与无助;君士坦丁堡军民的众志成城、团结一心,也不能改变敌人的强大、己方的弱小和局势的绝望。

他一边在空旷的走廊上慢慢踱步,一边在心中默默盘点着自己手中的可怜筹码。

在陆地上,土耳其人不仅铸造出了威力空前的乌尔班大炮,预计还将集结起十万到十五万的攻城兵力。

而东罗马帝国却只有寥寥的几门小型火炮。以及几台十分陈旧的“希腊火”(古代喷火器)。而且,提奥西多大帝和君士坦丁大帝在千年之前为这座城市兴建的城墙,根本没考虑过在墙头上安置火炮的需要。每次开炮的后座力都会对墙体造成极大损坏,东罗马帝国的工程师们至今尚未找到解决的办法。

东罗马帝国的全部常备陆军,目前只剩下五百人左右。

而根据国务秘书乔治.弗朗茨的报告。在市民之中还能征发出大约两千到三千名民兵,尽管都是不堪大用的乌合之众,出城野战根本就是送死,但至少还能守一下城墙。

虽然各国政府的态度暧昧,但目前因为贸易关系而暂时居住在城内的威尼斯、热那亚和加泰罗尼亚侨民,倒是也有五百多人出于宗教的感召而志愿参战。

此外,在未来的一两个月内,从西方的热那亚、威尼斯、那不勒斯、法国和西西里岛,可能还会有少量志愿者赶到君士坦丁堡,但人数绝对不会很多。能够有一千左右就已经是极限。

因此,皇帝陛下在战前能够凑出的兵力,最多不超过五千人——这个数字要比真实的历史上还要少一点儿,主要是因为这位被穿越者附身的皇帝陛下强行改变历史,多打了一场鲁米利-希萨尔城堡争夺战。结果不仅搭上了几百条人命,出现了更多的逃兵,也进一步削弱了皇帝的威望和臣民的士气。

更重要的是,这场前哨战的失败,作为一个重大的“利空消息”,在通过谣言和土耳其人的宣传放大之后。进一步动摇了欧洲投资人对东罗马帝国这只“垃圾股”的信心。

此时的君士坦丁堡,在欧洲的政治经济版图上,有点类似日后的新加坡,属于那种扼守交通咽喉的自由港。而且,城内的转口贸易都被西方商人把持,各国租界林立,又有点像是民国时代的旧上海。

因此,意大利那些工商业发达的贸易城邦,全都不希望这座城市被土耳其人吞并。但若是要他们为了君士坦丁堡的这点商业利益,而跟强大的土耳其人彻底撕破脸,恐怕也会迟迟疑疑、犹豫不决。

打个比方来说,欧洲人对这场战争的心态,基本上就抗日战争初期的英法美等国差不多——虽然打心眼里反对侵华日军的吞并行径,但也舍不得给中国人无偿提供任何支援,更别提亲自上阵助战了……

如果没有鲁米利-希萨尔城堡争夺战的失败,热那亚和威尼斯的投资可能还会稍微多一点——这帮商人素来都是把战争也当做一种生意在经营的——但眼看着皇帝初战不利,愿意继续投资的西方人就更少了。

所以,君士坦丁十一世不得不依靠比历史上更少的部队,来抵御跟历史上一样庞大的土耳其陆军。

在海上,土耳其人也已经集结了一百多艘各类船只,虽然多半是小船,但毕竟人多势众。而东罗马帝国的海军,目前只剩下了十艘船,堪堪只够在金角湾的拦海铁链后面一字排开。至于此时还停泊在首都港口内的热那亚和威尼斯战舰,迄今还没有对这场战争表达出明确的态度,届时很可能保持中立作壁上观。

盘算来盘算去,这位皇帝陛下的心中除了绝望还是绝望。

——大厦将倾,独木难支。想要以一座城市挑战一个帝国,实在是太过于艰难了。

更可悲的是,从地图上看。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目前拥有的全部领地,恰好与东罗马帝国在三个世纪之前的旧疆域基本重叠。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东罗马皇帝等于是在用自己的首都对抗自己的帝国……

在气势汹汹的土耳其大军面前,他唯一能够依仗的东西,就只有君士坦丁堡高大坚实的城墙。

但是,在新时代的火炮面前,饱经千年风雨沧桑的君士坦丁堡城墙。也早已不再是那么的坚不可摧了。

“……君非亡国之君,臣也非亡国之臣!可这个帝国却已经是积重难返了啊!!!”

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抬起头来,望着挂在天际的月亮。用这个时代在君士坦丁堡没人听得懂的汉语,凄凄惨惨地哀叹了一声,然后沿着一道狭窄的旋转阶梯。提着烛台走到某座塔楼的顶层,从口袋里摸出钥匙,打开了位于阶梯尽头的一道小门,最后走进了属于自己的皇帝御用私人祈祷室。

苍白寒冷的月光,透过狭小的窗洞射入室内,照亮了圣母玛利亚和受难耶稣的圣像,在地面上形成一块光斑。而祈祷室的其它部分,则笼罩在一片有如实质的浓稠黑暗之中。

作为一名来自社会主义国家和谐年代的穿越者,作为一名同时客串过道士、和尚、阿訇和神父的业余神棍,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对于宗教和神明的信仰是很淡薄的。甚至可说是淡薄到了近乎于零的程度。

——通过现代媒体对于各种邪教的报道,他很清楚把一切托付给神明最终将会落到何等凄惨的下场。

因此,自从他穿越到这个年代以来,曾经有整整一年没踏进过这里,祈祷那个子虚乌有的上帝的保佑。

但是。随着局势的一步步逐渐恶化,尤其是到了如今这个穷途末路的时候,纵然是再怎么坚定的唯物主义无神论者,也不由得感到了内心的空虚和无助,忍不住想要把希望寄托于神迹。

他弯腰把杯子状的烛台放在地板上,让烛光和月光一起照亮了地板上雕刻的六芒星纹路。

这是皇帝陛下用了整整半个月时间。独自在祈祷室里用锤子和凿子一点点雕琢出来的魔法阵。

——在屡次祈求上帝保佑无果之后,这位皇帝终于忍不住病急乱投医地想要试着召唤恶魔了!

惨白的月光下,皇帝从怀里摸出一本破旧不堪的小册子,小心翼翼地放在魔法阵的中央——这是信奉神秘学的前任东罗马皇帝约翰八世,偶然从一个自称巫婆的吉普赛女人手上购得的玩意儿。号称是记录了人类产生之前诸多太古邪神的禁毁知识的邪恶之书——抄写在人皮上的螺湮城教本!(也称拉莱耶文本)

据说,法国元帅吉尔.德.雷,曾在二十年前尝试过用它来召唤恶魔,以活人为祭品让圣女贞德复活。最后丑闻败露、遭到逮捕,并且以异端、亵渎和谋杀的罪名被处死。

可惜,约翰八世皇帝将这本邪恶的人皮书研究了很多年,直到他驾崩归天为止,也没研究出什么名堂。

当君士坦丁十一世偶然发现了这玩意儿和前任皇帝留下的研究笔记的时候,顿时就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越到了某个日本作家虚构的动漫世界里,甚至还想过要去寻找吸血鬼和魔术协会,可惜最终一无所获——后世最著名的吸血鬼之祖德古拉,这年头还在好端端地当着他的罗马尼亚公爵,甚至给皇帝写过一封信……

但是,到了土耳其人兵临城下的此刻,可怜的皇帝陛下还是不顾节操地把它当做了一根救命稻草。

现在,正是万籁俱静的午夜时分,根据螺湮城教本上的记录,这也是人世间魔力最强的时刻。

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的内心有点紧张,但很快就压了下去。

“……不管是神明、英灵还是妖魔,都请你们现身吧!只要能拯救这座城市,一切条件都好商量!”

他一边喃喃自语着,一边把手交叠在胸前,全神贯注地盯着魔法阵,然后开始了高声的咏唱:

“宣告——

汝身从于吾下,

吾命运赋予汝剑,

若遵从圣杯之归宿,

遵从此意、此道者,回应吧!

于此起誓:

吾乃成就世间一切善行之人,

吾乃传播世间一切罪恶之人,

缠绕汝三大言灵之七天,

于抑止之轮降临吧!

天秤之守护者啊!!!”

……

——冗长的宣告咒文已经念完了,但面前的魔法阵并没有发生任何改变。既没有什么强光一闪,一个英灵跳出来的景象,也没有呼啸的狂风骤然爆发,将四周的一切统统吹飞。

皇帝呆呆地伫立了良久,最后只得失望地叹了口气。

“……失败了……吗?”他自嘲地摇了摇头,“……唉,果然,像魔法这种东西,是没办法指望的呐!”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皇帝突然感觉后背升起一股寒意,随即就有一道雪亮的强光从后面射来。

“……呵呵呵呵,这个事情可不好说哦!不知从哪里来的同志!需要我叫你一声master吗?”

伴随着一声许久未闻的汉语普通话,一个身影从祈祷室的黑暗角落里悄然浮现,笑着对皇帝调侃道。

惊喜交加的皇帝立即转过身去,把手搭在额头上,眯眼打量着这位不速之客。

——嗯,大檐帽、灰色制服,年纪大概二十多岁,右手拿着一根粗大黑硬的电警棍,左手拿着手电筒正往这边照……灰制服的胸口和上臂位置,绣着盾牌形状的徽章,上书“综合执法”四个醒目大字……

诶诶诶?这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城管吗?

莫非……这就是我召唤出来英灵?一个和谐时代的中国城管?!

上帝啊!你这是在玩我吗?

……不过……如今只剩下一座城市的东罗马皇帝,召唤了一个城管出来……好像还挺相称的?

——反正你眼下也只有一座城市需要管理了,不是么?

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顿时不由得一阵心情纠结,差点儿就要当场失意体前屈了……(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九章、激荡的大时代(上)

当这位成了末代东罗马皇帝的穿越者,终于弄清楚王秋的身份来历之时,已经是一刻钟之后的事了。

而与此同时,在这座尚算宽敞的皇帝御用祈祷室内,也挤了满满的一圈人。

——俄罗斯的军官、日本的前首相、中国的城管和东罗马帝国的皇帝济济一堂,当真是堪称蓬荜生辉。

“……原来我不是召唤了英灵,而是等到了来自21世纪的救援啊……而且还是中日俄三国秘密部门一起出动,想不到我这个倒霉鬼居然能有这么大的面子……嗝儿你们来了,我就安心啦!”

明亮的应急灯光下,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一边很高兴地喝着穿越者们带来的易拉罐啤酒,吱咕吱咕地啃着曲奇饼,一边忍不住唠唠叨叨地打开了话匣子。

实事求是地说,他这两年来可过得真是不容易——被丢到数百年前的异国他乡,虽然贵为罗马皇帝之尊,但却过得一日三惊,唯恐哪一天就脑袋搬家,饮食起居按照现代人的生活标准来说也是糟糕透顶,完全看不出半点皇家的奢华风范。甚至没有娇妻美妾可以稍稍解闷……这皇帝当得真是一点滋味也没有。

因此,在熬过了将近七百个彷徨孤寂的日日夜夜之后,他有着太多的苦恼和哀怨想要找人倾诉。

然而,在15世纪的君士坦丁堡,他根本不敢对任何人说出自己的身世秘辛,还要伪装出跟原来那位皇帝本尊尽量一致的性格和习惯——尽管完美地继承了君士坦丁.帕里奥洛加斯的全部记忆。但这依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中世纪的一些陋习更是令现代人发疯。比如说没有擦屁股用的卫生纸之类……

更糟糕的是,在君士坦丁堡的城墙外步步紧逼的土耳其人,天天都在给这位坐困愁城的穿越者施加着精神压力,让他感觉自己仿佛蛛网上的小虫,无论怎样拼命挣扎,还是在一点点地滑入猎食者的血盆大口。

如今。他终于有了一群能够尽情诉苦的对象,对于这位皇帝来说,就已经是一个莫大的安慰了。

所以。基本没烦劳诸位时空穿梭者们怎么盘问,穿越前的师范大学历史系学生白斯文,穿越后的东罗马帝国皇帝君士坦丁十一世。就把他自己的来历,穿越之后的遭遇和如今的大致时代坏境,统统向这些不速之客和盘托出——反正如今这座君士坦丁堡陷落在即,而且出逃无门,他这位皇帝的境况已经是坏到不能再坏了,即使眼前这些“故乡来人”对自己怀有恶意,那么顶多也不过是早死几个月罢了。

相反,若是对方有意相助的话,那么君士坦丁堡或许还有幸存下去的一线希望。

在破罐子破摔的情况下,君士坦丁十一世的态度是非常之坦诚的。至于什么皇帝的威严架势更是一毫也无。正如同那些企业即将破产倒闭前夕的老板们,往往会变得格外平易近人一样。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他在穿越的同时就融合了东罗马皇帝的记忆与人格,立即就能像土生土长的当地人那样,对这个时空的语言文字了然于心。还有一个不错的身份,就已经算是相当幸运了。如果换成作为本尊的二十一世纪普通大学生白斯文,直接肉身穿越到这个语言不通的时代来当盲流的话,只怕是连两年时间都熬不过去,就要以苦力甚至奴隶的身份,凄凄惨惨地倒毙在矿山、农庄、监狱或奴隶市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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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距离皇帝身边不远的墙角上。赫然悬浮着一个被森森黑雾覆盖的黑洞——由于这个虫洞恰好出现在夜里,又是位于这间祈祷室内的黑暗角落,所以在夜晚缺少照明的情况下,乍一看还当真是辨认不出来。

尤其是这位皇帝正处于心思极端烦乱的时候,各种观察力也都变得迟钝了许多。

于是,王秋这位城管同志,才会在初次穿越之后,悄无声息地蜷缩于祈祷室内的一角,忍俊不禁地看着这位病急乱投医的穿越者皇帝,当着自己的面上演了一番“圣杯召唤”的cosplay舞台剧。

但是,当君士坦丁十一世把那本作为“圣遗物”的人皮书递给王秋的时候,就轮到王秋惊诧失态了。

“……螺湮城教本?居然还真有这玩意儿?我还以为它完全是小说家的杜撰呢!”

如果是在几个月之前,见到这种用人皮做的邪恶玩意儿,王秋的第一反应肯定是恶心呕吐,连碰都不敢碰。但是之前的中美洲冒险之中,在阿兹特克人的都城里,他见识过了太多用人皮、人骨制作的邪恶祭器,一起滚床单的女朋友还是一位擅长杀人祭神的阿兹特克女祭司,所以对此也就见怪不怪了。

当然,由于他根本读不懂上面写的古代拉丁文,所以只是稍稍翻了翻,就再次还给了皇帝陛下。

“……按照先帝的记录,或者说兜售此物的那位吉普赛巫婆的说法,这本册子似乎真的就曾经在法国那位蓝胡子元帅吉尔.德.雷的手上被用过——当然,我是对此表示怀疑的,但也不排除此事成真的可能性。”

面对许久不见的故乡来人,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似乎谈兴很浓,“……毕竟,我和这些历史人物目前正生活在同一个时代里……在君士坦丁堡的帝国常备军里,就有一位法国来的老佣兵,还曾经在这位蓝胡子元帅麾下打过好几年的仗。我在无聊的时候,偶尔也会把他召来,让他说说圣女贞德和蓝胡子元帅的故事——那位蓝胡子元帅直到九年前才以异端罪被正式判刑处死,而圣女贞德被烧死也仅仅是二十几年之前的事情。甚至就连英法百年战争。到现在也还没结束——虽然法国已经基本上赢定了。”

(英法百年战争要到1453年10月才会以法国收复波尔多城而宣告结束。)

“……此外,未来电影和文艺作品上大名鼎鼎的吸血鬼德古拉,眼下也还是活生生的罗马尼亚民族英雄,瓦拉几亚大公弗拉德三世——当然,他现在还有没登基上位,也没听说他有喝人血的爱好……”

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耸了耸肩膀,“……原本我还希望他能帮我多少牵制一点土耳其人的兵力。但这家伙却只是写信过来安慰了我一番,然后表示自己实在是无能为力……”

“……这些闲话暂时还是到此为止吧!现在先让我们谈谈正事如何?”

小鸟游真白突然插了进来,抱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对皇帝说道。“……首先,请说说您是如何穿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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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您的说法,这个时空正处于1453年1月1日的凌晨时分——新年的钟声已经敲过。但早晨的朝阳尚未升起。而按照我们刚才的仪器测定,时空门两侧的时间流速差异为五十倍左右——也就是说,我们那边的一个小时,大致相当于东罗马帝国的两天……”

小鸟游真白一边啪啪啪地敲打着笔记本电脑输入资料,一边操着略带口音的汉语普通话,对君士坦丁十一世不卑不亢地如此说道,“……在我们采取行动之前,有一件事情需要向预先您说明,皇帝陛下,或者是来自中国的白斯文先生——如果您是肉体穿越。我们还能把您带回原来的世界,恢复原来的身份,继续过原来的日子。但您实际上是灵魂穿越,附体在了东罗马皇帝的身上,所以在跨越虫洞的过程之中。就有很大的几率会导致你猝然死亡。

请问,您是愿意在我们的帮助之下,在这个时空以东罗马皇帝的身份继续经营下去,还是不顾九死一生的危险,也要穿越虫洞返回现代,然后以无国籍穷光蛋流民的身份满世界游荡?”

“……这还有得选择吗?”皇帝不由得苦笑一声。“在现代世界,我的尸体恐怕早已被火化了。而在这个时空,我这个皇帝也已经是离死不远了……要我做什么都尽管提,只要能摆脱如今的这副死局就行!”

“……很高兴您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小鸟游真白微微一笑,“……那么,就让我们先讨论一下您目前的战略形势吧!刚才我已经用最快速度查找到了相关的历史资料,但还有一些细节问题需要跟您讨论补充。”

伴随着她的话语,一张刚刚打印出来、墨迹未干,囊括了欧洲、西亚和北非的彩色历史地图,就被摊开在了祈祷室的地板上。而一颗颗插着小旗帜、象征不同势力的兵棋,也随之被摆放到了地图上,彼此剑拔弩张、跃跃欲试,宛如后世那些伴奏着气势恢宏的进行曲,让人感到激情洋溢的战略游戏一般。

一股大时代的磅礴气息,霎时间扑面而来。

——这是一个战火纷飞、英雄辈出的冲突世界!

无数大大小小的国家、民族和军队,仿佛受到冥冥之中某种伟大意志的驱使,在这片精彩纷呈的舞台上纵横驰骋,永无休止地彼此刀兵相向、攻杀屠戮、焚城掠地,争夺着有限的生存空间。而列国各族的英雄豪杰,也通过一场场的杀戮和征战,抒发着自己的豪情壮志,以死亡与鲜血来迎接新时代的降临。

在这幅大战略地图的中央,三颗代表东罗马帝国继承者的双头鹰棋子,分别被安放在欧亚大陆之交的君士坦丁堡、希腊的伯罗奔尼撒半岛和小亚细亚的特拉比松。而除此之外的东罗马帝国疆域,已经几乎完全被笼罩在奥斯曼土耳其的新月旗下,间或夹杂着一些意大利商业贸易城邦的租界海港。

——按照既定的历史轨迹,这三股苟延残喘的东罗马帝国残部,也将被土耳其人在八年之内逐一消灭。接下来。土耳其人还将裹挟着如同朝日初升一般的磅礴气势,把大半个地中海和整个黑海收入版图。

在君士坦丁堡的北方,保加利亚人和塞尔维亚人都已经被土耳其人征服。更北方的多瑙河流域,匈牙利的匈雅提摄政还在抵御着土耳其人的侵攻,与此同时,阿尔巴尼亚的英雄斯坎德培,也在年复一年地跟土耳其人激战。但他们都已经被绵延不断的战火折腾得民穷财尽。自保尚且十分艰难,更勿论发动反击了。

在黑海对岸,俄罗斯人和蒙古人还在为争夺东欧平原的霸权而连年厮杀。如今的俄罗斯还是一个地理名词。新霸主莫斯科公国虽然已经兴起,但旧霸主金帐汗国也并非没有还手之力,而众多俄罗斯小公国和鞑靼小汗国则夹在中间。首鼠两端,朝秦暮楚……这场从蒙古西征开始的东西方较量,还要持续到下一个世纪,才会随着金帐汗国的崩溃而基本告终——此时距离俄罗斯帝国的诞生,还有着相当漫长的一段时光。

很矛盾的是,这厮杀不休的两方,从理论上讲都是土耳其的敌人——信奉东正教的俄罗斯人,自然不会对企图夺取君士坦丁堡的土耳其异教徒存在任何好感。而坚守在伏尔加河畔的金帐汗国,也因为土耳其人支持克里米亚汗国的叛乱自立而颇为恼怒……但对于他们任何一方来说,土耳其人都实在是太远了。不值得投入太多的关注——因此,君士坦丁堡能够从黑海北岸获取军事援助的可能性,目前基本为零。

然后,在土耳其人的东方,是同样挂着新月旗的白羊王朝。还有一些尚未被征服的游牧部落,以及盘踞在群山之中的亚美尼亚人和库尔德人。虽然这些势力也曾经有过各自辉煌强盛的历史,但此时的他们不是积贫积弱,就是一盘散沙,根本敌不过土耳其弯刀的致命一击,也无法为君士坦丁堡提供任何帮助。

在土耳其人的南方。则是马木鲁克王朝统治之下的埃及。这个曾经打败过西欧十字军和蒙古远征军的国度,如今虽然尚算繁荣富庶、文化昌盛,但却也已是暮气深沉,只有自保之力,而无进取之心。

在土耳其人的西方,亚德里亚海对岸的意大利半岛,正处于城邦林立的文艺复兴时代,无数文学和艺术巨匠即将在这片土地上诞生。半岛根部的热那亚和威尼斯,是地中海上当之无愧的两大霸主。但其它的意大利城邦,例如比萨、那不勒斯、科西嘉岛和撒丁岛的舰队,偶尔也会在海面上诈唬两声。

罗马的教皇看上去依然尊崇无比,但随着时代的变化,教廷的权威其实已经日益动摇。尤其是在本世纪初期,因为三个教皇之间的惨烈内战、滥发头衔,驱使主教们彼此厮杀,从而把整个罗马教会体系搅成了一团乱麻,罗马教廷的实际权威已经一落千丈,并且逐渐开始走上了下坡路。

15世纪的意大利半岛,是整个欧洲最文明、最先进、最富庶的地方,但军事力量却因为分裂割据而并不强大。不过,也正是因为意大利的富庶,而在这里形成了欧洲最大的雇佣兵集散地——孤悬敌境的君士坦丁堡一直试图从这里寻求援军,也确实得到了一些零星支援,但在土耳其大军面前还是显得杯水车薪。

顺便一提,未来发现美洲的克里斯托弗.哥伦布,已经于1451年秋天在热那亚出生,目前还不到两岁。创造了无数传说的达芬.奇大师,则于1452年4月出生在佛罗伦萨,目前还在母亲的襁褓中吃奶……

而在意大利的南方,骄阳似火、黄沙万里的北非地区,此时则是一片群雄逐鹿的混乱之地,各式各样的伊斯兰王朝和联盟旋起旋灭,柏柏尔人军阀之间的结盟、背叛和厮杀从无休止,没有谁能够建立长期、稳定的统治。而欧洲的葡萄牙人也设法掺了一脚,于1415年渡海攻占休达要塞,在北非建立了一个属于基督徒的据点,但马上就被淹没在新月旗和阿拉伯弯刀的海洋之中,数十年来一直难以有所拓展。

再往西看,此时的西班牙同样还是一个地理名词,它的南部地区依然被信奉真主的摩尔人盘踞,北部的阿拉贡、卡斯蒂利和加泰罗尼亚也都还是各自独立的小国。这种群雄割据的局面还要持续很久,直到数十年之后的哥伦布远航前夕,它们才会在伊莎贝拉女王的铁腕下彼此融合,形成统一的伊比利亚半岛国家。

越过比利牛斯山脉和阿尔卑斯山脉,来到地中海世界的北方,英格兰和法兰西这两大传统上的西欧霸主,还在百年战争的泥潭之中继续挣扎。英法百年战争的最后一场较量,目前正在法国的波尔多城下缓缓展开,虽然法兰西的赢面很大,但英格兰也还没有放弃希望——在这场残酷而又漫长的战争宣告结束之前,双方都无力干涉东地中海的事务……所以,不会再有一位新的狮心王渡过地中海来拯救圣地了!

而在意大利的北面,莱茵河的东方,神圣罗马帝国依然“既非神圣,也无罗马,更非帝国”,延续着多少年来四分五裂的扑街衰样,没有一位强力的帝王能够将德国人凝聚起来。至于这个时代德国人唯一可以称道的闪光点——条顿骑士团,则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冰天雪地的波罗的海沿岸,无心顾及其它。

这就是1453年的西方世界,一个风云激荡的舞台,一个在毁灭中孕育着希望的时代。。。)

第十章、激荡的大时代(下)

总之,这就是十五世纪前期的地中海世界,文明与黑暗并存的时代。!

中世纪的愚昧黑暗尚未消退,古典文明的残光即将陨落,而近代文明的萌芽还在孕育。

如果用比较艺术的说法,那就是“黎明前最后一刻钟的黑暗”。

然而,蜷缩于君士坦丁堡古老城墙内的东罗马帝国,却似乎已经注定看不到新时代的黎明了!

——在穿越者皇帝君士坦丁十一世这两年殚精竭虑的努力之下,东罗马帝国的战略形势非但没有稍微好转,反而开始了进一步的恶化——首先,帝国辖下仅有的一点儿常备兵力,又在多余的前哨战之中被挥霍掉了不少。其次,帝国在外交上也未能取得任何突破,获得的西方援兵比本来的历史上还要少。

更要命的是,同时是由于穿越者导致的蝴蝶效应,匈牙利工程师乌尔班提前来到了土耳其苏丹的宫廷,也提前了几个月为他铸造出著名的“乌尔班大炮”,导致这场攻城战很可能提前两个月到三个月爆发。

换而言之,如果没有奇迹出现的话,在经历了穿越者的一通折腾之后,东罗马帝国的国柞反而会缩短几个月——由此可见,大多数穿越者自恃的先知先觉,在很多情况下也未必能让事情往好的方向发展。

当然,最根本的问题在于,君士坦丁十一世手里拿着的牌实在太差,不管用什么打法都铁定要输。

所以。这位最后的罗马皇帝,此时已经是穷途末路,进入了国破家亡的悲剧倒计时。

——除非,他愿意接受来自异时空的援助和交易。把自己的国家变成高辐射核废料的垃圾场……

“……也就是说,你们这次不辞辛劳地穿越时空,就是专门来找个垃圾场堆放核废料的?”

听了这个很好很强大的理由,君士坦丁十一世不由得深感囧囧有神,流露出一副纠结蛋疼的的表情。

——对于普通人来说,核辐射很可怕吗?

嗯,至少在现代人眼里,核辐射是很可怕的。最起码。它会让你患癌症的几率大幅度增加。

但对于古代人来说,战争、饥荒、瘟疫和天灾,才是对生命的最大威胁。

在西方中世纪,一个人从落地开始就有无数的鬼门关要过——首先。光是新生儿的夭折比率就达到了一半左右;其次,连绵不断的瘟疫,经常能让一座城市瞬间变成鬼城;然后,中世纪的欧洲天天在闹人道主义灾难,匪徒劫掠和军队屠城乃是司空见惯的常事;至于癌症……还是等你能活到患癌症的年岁再说吧!

——跟西方中世纪那些动不动就让某国人口蒸发掉百分之二三十的瘟疫、灾荒和战乱相比。区区一点儿高辐射核废料造成的死亡,简直可以忽略不计。甚至到了二十世纪,中国还有很多偏僻地方的饮用水含氟量超标,导致当地人浑身病痛、寿命短促……但当地居民还不是祖祖辈辈一代代地熬下来了?

在1453年。东罗马帝国已是积贫积弱、战乱不断,还时常爆发瘟疫。死起人来真是眼睛都不眨一下。最严重的那一场黑死病,甚至让君士坦丁堡的人口瞬间死掉了一半……帝国臣民的平均寿命能不能达到三十岁都是个问题。绝大多数人都熬不到患上癌症的年纪,就已经因为战争、饥荒或瘟疫而一命呜呼了。

通常要几十年才能提高一些癌症比率的核废料,在人均寿命不到三十岁的时代,实在不是什么大问题。

所以,对于后世同胞们想要把这个世界当做核废料填埋场的计划,作为本地土著的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基本表示情绪稳定——虽然对于东罗马帝国被现代同胞们当成垃圾场这件事,让这位皇帝出于自尊心多少感到有点不爽……从天而降的垃圾?这难道是《猎人》漫画里的流星街吗?

不过,就算核废料再怎么可怕,至少也不如土耳其人的弯刀更可怕。唯一的问题在于……

“……如果我是强盛时期的东罗马皇帝,坐拥半个地中海世界,那么当然可以帮你们在版图内随便找个偏僻的荒山野岭,把这些核废料统统埋了……可现在的东罗马帝国只剩下了这一座城市,城墙外面就是土耳其人的攻城部队,虽然战斗还没打响,但已经是连城门都不敢开了。

这样一来的话,你们的核废料可就没地方能搁了!难道你们是想把这上百吨的核废料堆在君士坦丁堡的城墙内?或者丢进金角湾里?如果是那样的话,你们可就真的是想要我的命了!”

皇帝苦笑着摊了摊手,“……实事求是地说,把君士坦丁堡变成死亡之城……这可一点都不好玩!”

——虽然对于寿命短促、朝不保夕的古代人来说,核辐射谈不上什么特别可怕的危险,但具体来说也要看情况。如果是把几百吨甚至上千吨的高浓度核废料不做一点处理,就统统丢进聚集了将近十万人口的君士坦丁堡市区的话,那么弄不好在几天之内,就可以让全城百姓统统因为急性辐射病而死光了。

当然,王秋他们是绝对不会这么无节操的,因为这位穿越者皇帝一死,由他而诞生的时空门也就消失了——处理完日本囤积的核废料之后,接下来还有中国和俄国的核废料需要处理呢!

“……放心!我们会把土耳其人统统送去见真主,为您腾出地方来埋藏核废料的!”

伊霍诺夫斯基上校大包大揽地拍起了胸口,“……土耳其苏丹的军队纵然多达百万,也不是我们的对手!而能够在君士坦丁堡城下把土耳其人杀个痛快,也一直都是我们俄罗斯军人的梦想!”

“……虽然土耳其人不足为虑,但如何让我们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君士坦丁堡,却需要进行一番谋划”

小鸟游真白接下了话头,补充说道,“……所以,为了让我们在君士坦丁堡得到一个可以公开露面的掩护身份,接下来希望能得到您的密切配合,联手给君士坦丁堡的军民演上一出戏……”。。)

第十一章、黑海彼岸的来客

第十一章、黑海彼岸的来客

最近皇帝的精神状况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快来吧,.!

这是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的几位亲信密友和得力大臣——国务秘书弗朗茨.乔治、帝国海军司令卢卡斯.诺特拉斯大公和帝国陆军司令(兵营长官)约翰.坎塔库震努斯,在私下聚会讨论之后得出的一致看法。

具体来说,自从进入新年以来,皇帝的言行举止突然一下子变得轻松愉悦了很多,怎么看都不太对头。

要知道,在过去的两年时间里,毁灭的阴霾一直笼罩在这个衰微至极的老朽帝国头上。

——苏丹的大军步步紧逼,连接黑海产粮区的航线被强行切断;君士坦丁堡郊外的村镇和修道院尽数陷落,连城内的水源都被掐断;土耳其人不仅在城外构筑了半永久性军营,还在加里波第半岛集结了庞大的舰队。西方援军迟迟不至,东罗马帝国的版图已经只剩下了城墙内的方寸之地……面对如此危局,东罗马帝国人心惶惶,上到皇帝大臣,下到市井百姓,都是食不甘味、睡不安寝,整夜整夜的头疼失眠。

——正所谓覆巢之下无完卵,在土耳其异教徒攻破城市之后,谁也别想有什么好日子过。

如此巨大的精神压力之下,君士坦丁十一世的几位亲信密友,几乎是眼睁睁地看着皇帝被令人窒息的重负压弯了腰,原本笔挺的脊梁开始变得伛偻。而曾经浓密的黑发也出现了斑白。

然而,等到进入1453年之后,眼看着君士坦丁堡的局势愈加恶化,越来越多的土耳其军队在城外集结,那门可怕的乌尔班大炮也终于被推到了城郊的土耳其军营……可皇帝的精神却似乎一下子好了起来?!

最起码,根据这几位大臣的观察,皇帝的脸色似乎红润了不少。而且腰板也挺了起来!

就在前天,已经愁云惨淡的帝国政府再次得到噩耗——被帝国寄予厚望的热那亚支援舰队,在达达尼尔海峡遭到十倍规模的土耳其舰队迎面阻击。不幸惨败。热那亚司令官杰奥瓦尼.朱斯提尼亚尼战死(原本他是成功率军抵达了君士坦丁堡,并且被皇帝委以重任,但在这里就因为蝴蝶效应而被漂没了)。余部溃散。旗开得胜的土耳其舰队,在返回母港进行最后一次休整之后,即将于几天之内扬帆杀入马尔马拉海……

面对如此败报,御前会议上的众位东罗马帝国臣僚,还有威尼斯、热那亚和加泰罗尼亚常驻君士坦丁堡的贸易代表,全都是魂不守舍、如丧考妣,唯有皇帝本人似乎浑不在意,还很和气地安慰了大家一番。

然而,在这种山雨欲来的危机形势面前,皇帝表现得越是神采奕奕。众位臣僚们的心里就越是犯嘀咕。

根据国务秘书弗朗茨.乔治私下里找宫女侍从打探到的消息,自从新年前后开始,皇帝在回宫后就整夜整夜地把自己关进私人祈祷室里,不许任何人进去打扰,偶尔还会发出奇怪的声音。直到清晨时分。他才精神愉悦地哼着小曲喷着酒气出来……好吧,在祈祷室里酗酒作乐,固然有亵渎神明之嫌。但是以皇帝的尊贵身份,又是在如今这种异教徒大军围城的局势之下,就算是东正教大牧首和罗马教皇也不会说什么。

真正的问题在于,这位皇帝陛下是不是已经彻底自暴自弃。打算借酒浇愁,乐上一天是一天了?

——实话说,像这样完全失去了希望的颓废家伙,在如今的君士坦丁堡其实并不在少数。在帝国毁灭的阴霾之下,这些醉生梦死的浪荡子们毫不吝啬地倾尽祖辈积攒的家资,以各种名目寻欢作乐,彻夜狂欢,在假面舞会上酗酒豪赌,群嫖群奸,作出种种超越人类想象的不堪入目之事,恨不能死在妓女的肚皮上。

在绝望所带来的疯狂之中,许多贵妇们蔑视贞操,比娼妓还要放荡无耻;一些老人们暴食酗酒,整天喝得醉醺醺;很多年轻人更是出于动物的本能,不顾一切地追逐任何女性,试图在死前留下自己的后代……私通、酗酒、放荡、淫乱、亵渎等等罪孽,在这座绝望的围城内急速蔓延,就连修女和教士也不例外。

事实上,在众寡悬殊的绝境面前,城内的权贵们并不是没有动过倒戈易帜的心思,甚至有人试着联络过土耳其苏丹。问题是这位苏丹实在年轻气盛,根本不屑于收买带路党,甚至连一个虚伪的安抚姿态都不肯去做,城内的东罗马权贵如果不想沦为奴隶的话,除了弃家而逃之外,也只有死战到底一条路可走。

鉴于战略形势的极端绝望,就算皇帝本人对东罗马帝国的前途丧失信心,似乎也完全不值得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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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的这些日子,很多我们熟识的人,似乎都变得不太正常了。而陛下在这些日子里承受的压力,绝对比任何人都要沉重得多啊!如果不能偶尔发泄一下,苦中作乐的话,或许就真的要疯了……”

帝国陆军司令约翰.坎塔库震努斯,跟两位同僚坐在都城的一间小酒馆内,谈论着皇帝最近的异状。

“……在祖辈的记忆里,我们就一直在残酷的战争漩涡之中挣扎,没人知道战争是何时开始的,也没人知道战争会在何时结束,更没人知道该去如何结束战争。但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倘若我们不幸战败,或是寄希望于异教徒们恩赐的和平,我们罗马人就将会……唉这个世界上就将不会再有罗马人了!”

约翰一边用木头杯子往嘴里倾倒着酸涩的劣质葡萄酒,一边神情沮丧地对两位同僚如此叹息道。

——他们都是从很多年之前开始。在君士坦丁十一世还是一位地方领主的时候,就跟随皇帝并肩奋斗的亲信朋友,彼此知根知底,所以在聊天谈起皇帝的时候,也没什么特别需要当心的忌讳。

而且,在东罗马帝国已经只剩下一座城市的此刻,皇帝本人也不可能再讲究什么多余的繁文缛节。

“……说得不错!让我们为最后的罗马人干一杯!来。尝尝我最近从陛下那儿弄来的好酒吧!”

同样有了几分醉意的帝国海军司令卢卡斯大公,从腰间摘下一只银光闪闪的不锈钢扁酒壶,拧开拴着金属链的瓶盖。又向酒馆的侍女要了三个小酒杯,给自己、约翰和弗朗茨都倒了一杯。

霎时间,就有一股极为浓郁的酒香四散出来。让在座的两人不由自主地感觉肚子里酒虫大动,立即就毫不客气地一口饮下。这酒看似清脆透明,但一入口中,立即宛如火烧一般。而咽下喉咙后,更是带起了一片火辣辣的感觉……无论是清纯的色泽、香醇的酒气,还是炙热的口感,全都让他们感到回味无穷。

“……嘶——真是美妙的好酒!还有这酒壶的做工也挺精致嘛!”

约翰举起已经喝干的小酒杯,陶醉地抽动鼻子闻了闻残留的酒香,同时又好奇地摸了摸那只光洁如镜的不锈钢扁瓶,看到上面篆刻的一串字母。“……这个……好像是罗斯人的西里尔文字?”

“……没错,这就是罗斯人的酒!陛下说这东西叫做‘芳香型红牌伏特加’,似乎来自于基辅的修道院……那些在冰天雪地里打滚的罗斯蛮子,就喜欢喝这种特别带劲的烈性饮料……”

海军司令卢卡斯大公炫耀似地举起了扁酒壶,“……陛下说。这种喝起来口感好像火烧的酒,对于常年海上生活造成的风湿和关节炎,有着意想不到的好处——所以赐给了我整整十二瓶,让我慢慢地喝个够!”

“……说起来,陛下最近也赐给了我一些好东西——他似乎是把皇家的收藏品全翻出来了……”

似乎是酒意上头的缘故,国务秘书弗朗茨也一边喷着酒气。一边从怀里摸出一只做工精致的小匣子,按动机括弹开顶盖之后,顿时露出一排排小块的褐色茶砖(普洱茶),犹如砖墙一样堆砌得整整齐齐。

“……整整三盒!全是最上等的茶砖,绝对没有被雨水或海水浸泡过!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的货色!”

他舌头有些打结地说道,“……有个叫夏洛克的威尼斯商人在我家偶然看到之后,给我开出了每盒三十五个佛罗林(金币)的价格,但我想了想之后,还是没舍得卖掉,而是跟家人一起泡茶享用了……”

——自从丝绸之路开通以来,香料和茶叶也一直随着丝绸从东方零零星星地输入地中海世界。但由于横跨整个欧亚大陆的漫长路途,以及中古时代落后的交通条件,导致在东方用不值几个钱的碎茶叶沫子压制而成的粗劣茶砖,万里迢迢地几经倒手贩运到欧洲之后,售价已经超过了同等重量的黄金!

“……哦哦!你们都得到了好东西,就只有我什么都没拿到,陛下真是太偏心了!”

约翰一脸嫉妒地叫道,劈手抢过卢卡斯的酒瓶,给自己又倒了满满的一杯伏特加,一边细细的品味,一边对卢卡斯嘟囔,“……对了,卢卡斯,这个月初的时候,我看到你让人把金角湾入口的拦海铁链给升了起来,可昨天我偶然站在海边朝那个方向望了望,却发现铁链又给放下去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也搞不太明白……嗝儿”卢卡斯有些慵懒地打了个酒嗝,“……唉,土耳其人的舰队明明已经很快就要出现在城外,陛下在前天却说有援助船队即将抵达,要我把拦海铁链放下去……”

“……援助船队?哪儿来的援助船队?热那亚派出的援兵不是已经被击退了么?”

弗朗茨闻言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北面的博斯普鲁斯海峡在去年就已经被敌人用炮台封锁。而从五天前开始,连南边的达达尼尔海峡也被堵上了……这支新来的援军,难道能突破土耳其舰队的封锁线?”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但陛下似乎很有信心,而且还摆出了一副非常神秘的表情……”

卢卡斯耸了耸肩膀,正想继续说些什么,却突然看到一名皇家侍卫匆匆闯进酒馆,来到了他们桌前。

“……三位大人!陛下紧急召见!请三位大人立即前往金角湾军港,和陛下一起迎接外国使节!”

三位帝国重臣顿时一起愕然——才刚刚提起这事,就真的有外国船只驶入金角湾了?!

“……真的有外国使节?坐船来的?”国务秘书弗朗茨眨了眨眼睛,率先开口盘问道,“……他们的船是怎么通过敌军封锁线的?该不会就是土耳其人的招降使者吧!”

“……禀报大人,这次来的不是土耳其人,而是黑海北面的鞑靼人!是来支援我们的!”那名皇家侍卫立即如此答道,话语中还隐约带着一丝兴奋,“……他们成功突破了博斯普鲁斯海峡的土耳其炮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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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最近有个很无节操的穿越设想,如果某位女同胞不小心穿越到了我的前一部小说之中,菲里皇帝那个绝对找不到一件衣服的天体营后宫会怎么样?某宅女一睁眼就看见自己变成女精灵,光着屁股坐在一间教室里,跟许多裸体女同学一起认真地听着一位裸体女教授的讲课,其中很大一部分同学也不是人类……

接下来想要玩宫斗,却发现“临幸”自己的不是皇帝而是皇后,外加好吃的果冻触手……好像很带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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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蒙古十字军”?!

第十二章、“蒙古十字军”?!

在君士坦丁堡军民的欢呼声中,一艘造型优雅的白色帆船,劈开平静的海面,驶入了金角湾的港口。

温暖的冬日阳光,照射在金色的展翅天鹅船首像上,在人们的视野中反射出一片美妙绚丽的光晕。

一面白底红字的十字架旗帜,在这艘白色帆船的桅杆顶端,迎着清爽的海风高高飘扬。

自从土耳其人修筑的炮台要塞,在去年封锁了博斯普鲁斯海峡以来,已经很久没有船只从北方过来了。

从很久以前开始,东罗马帝国就只剩下君士坦丁堡这座城池,故而十万军民的吃穿用度几乎全靠海运。生死攸关的海上航路一旦中断,蜷缩在这座孤城之内的每一个人,都会有一种被扼住咽喉的绝望感觉。

多少年来,土耳其人一次又一次的围攻,让这个苟延残喘的微型帝国,始终在末日的边缘苦苦挣扎。

至于东罗马帝国双头鹰的荣耀和威严,更是早已在这个新时代的惊涛骇浪之中消磨殆尽。

早在上个世纪末期,东罗马帝国刚刚被土耳其人打得退化成一座城邦之际,君士坦丁堡的市民就知道这座城市已经没有希望了。苟延残喘多少年下来,到了1453年的时候,城里但凡是有条件有办法的人,都已经跑了,凡是在西欧有亲戚的家伙,几乎全都拖家带口地投奔了过去。甚至就连皇帝也不例外——半个世纪之前的约翰七世皇帝,就公然在西欧兜售自己的皇冠。价格仅仅是一座城堡和两万五千个佛罗林金币!

要知道,这可是东罗马帝国的皇位,是罗马文明千年传承的正统,带着凯撒和奥古斯都的光荣与辉煌,还为之葬送了不知多少条性命的王位啊。可就连这样的挥泪大贱卖,西欧的君主们还全都没啥兴趣。

于是,帕里奥洛加斯王朝只能继续在君士坦丁堡的城墙内苟延残喘。并且奇迹般地一直坚持到了今天。

总之,对于城内最后的罗马人来说,目前正是一个充满了衰败和灾难。并且逐渐走向毁灭的悲哀年代。

——香醇甘冽的美酒,丰盛美味的食物,豪情洋溢的讲演。血腥激烈的角斗,让少女贵妇为之陶醉的战争英雄,堕落糜烂的彻夜狂欢……在很多年以前的遥远过去,这一切宛如天堂般美好的奢华和欢乐,曾经是罗马公民在日常生活之中的重要调味剂,即使是在西部帝国陷落,只剩东部帝国独存之后也依然如此。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帝国版图的萎缩,外加皇室财富的日益减少,这些令人兴奋的刺激、奢华和娱乐。却已经在君士坦丁堡一连消失了好几个世纪。无数人为此叹息忧郁,却又毫无办法。

——胜利的凯旋、帝王的荣耀、奢华的庆典……这些能让罗马人感到兴奋的东西,已经很久未曾在这个时代的君士坦丁堡出现了。甚至就连不被战火打扰的平静生活,都已经成为了一种奢望。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在自己面临穷途末路的时候。不是在绝望中沉默,就是在绝望中寻找兴奋点。因此,在这个危机时刻,即使是只有一艘船的援军,也足以让深陷绝望之中的君士坦丁堡军民们兴奋上一番。

——已经有了第一艘船抵达这里,难道还会没有第二艘、第三艘船。满满地载着援军和粮食到来吗?

而皇帝陛下为了粉饰太平,特意在码头免费散发的黑面包,更是戳中了久困于饥馑的市民们的g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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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艘被君士坦丁堡军民寄予厚望的帆船“白鸟号”上,王秋同学正裹着一套不怎么合身的蒙古族式样皮袍子,用望远镜观察着前方矗立于海面上的巍峨城墙——虽然他在之前已经恶补过一番有关伊斯坦布尔的综艺旅游节目录影,但1453年的君士坦丁堡跟21世纪的伊斯坦布尔相比,实在是有着天壤之别。

另外,实事求是地说,这艘采用21世纪的先进技术设计制造,外观装饰华丽,排水量约为150吨的帆船游艇“白鸟号”,从一开始根本就不曾穿越过博斯普鲁斯海峡,甚至连金角湾都没有离开过。

昨天晚上,在皇帝本人的配合和掩护之下,身手敏捷的索尼娅政委带着虫洞,第一次离开了皇宫御用祈祷室,由皇帝亲自带着出城来到海边,然后悄悄使用随身携带的充气式筏子,一口气划到金角湾的某处僻静海面。这才在海上拿出虫洞,让王秋在这个时空通道的另一端,从东京湾的码头转移了一艘帆船过来。

——由于准备时间实在仓促,此次行动的总指挥官小鸟游真白前首相,直接就拿了她爸爸的游艇充数。

接下来,整个穿越小队的数十名成员,陆续通过虫洞,从日本东京转移到这艘小船的甲板上。然后,就是抛下船锚等待黎明日出,随即让本地引水员使用手划小船进行拖拽,让船驶入君士坦丁堡的海港了。

这一次的整个行动过程堪称平淡无奇,在皇帝这个至尊内应的配合之下,谈不上任何的挑战性。

唯一让大家产生争执的地方,就是这艘船的桅杆上应该挂什么旗帜——俄罗斯人想挂圣安德烈旗,日本人要挂旭日旗,中国人自然要挂八一红旗……最后折中了一下,由于联合国的旗帜太超前,中世纪欧洲人可能没法理解,于是就弄了一面红十字旗——这样三方都能接受,而城内的基督徒也能明白这是自己人。

至于他们这伙人为自己选择的掩护身份,也很有意思——来自金帐汗国的鞑靼人。或者说蒙古人!

“……小鸟游小姐,你说我们装蒙古人能装得像吗?我可是连一句蒙古话都不会说啊!”

望着前方越来越近的城市,王秋有些担忧地问到,“……君士坦丁堡的商业区内,肯定有不少在金帐汗国做过生意的热那亚和威尼斯商人。万一他们过来试探着套话,我们弄不好只要一开口就露陷儿了。”

“……唉,这也是实在没有办法的事情啊!眼下是1453年。大航海时代还没到来,绕过好望角的东西方航线还要半个世纪才会开辟。在这个年代的欧洲,我们这些黄种人如果不选择装扮蒙古人的话。还能给自己找个什么身份呢?反正你们只要闭紧嘴巴,遇到外人完全不开口就行了!”

戴着满头绚丽的琉璃璎珞的小鸟游真白前首相,一边对着小镜子欣赏自己充满草原风情的新颖装扮。一边随口答道,“……遇到有人来试探,一律让买买提先生挡驾——咱们这儿也只有他会说蒙古话!”

为了在服饰和外观上,符合这一临时编造的新身份,整个队伍之中的中日两国黄种人,全都换上了蒙古族式样的皮袍子和皮帽子,戴上了色彩缤纷的璎珞饰物,还背上了纯属装饰品的弓箭,据说是日方的“有关部门”临时从宝塚女子歌舞团“借”来,曾用于名剧《图兰朵》的戏服和道具——似乎还用了强制手段。

换句话说。王秋如今正穿着某位女演员的戏服……好在他一向节操匮乏,这点小尴尬根本不算什么。

虽然日本人、中国人和中亚的蒙古人之间,在体格相貌上其实差别挺大,不过在当时的欧洲白人眼里看来,东方黄种人的相貌估计是差不多的……总之。在穿越者皇帝的配合之下,蒙混过去应该问题不大。

剩下的一伙俄国毛子,不是金发就是红发,穿了皮袍子也扮不了蒙古人,所以真白小姐就让他们继续穿军大衣扛镰刀锤子红旗了——反正对于这年代的君士坦丁堡市民来说,一样都是外族人的奇装异服。

至于俄国毛子的掩饰身份也不成问题——如今的俄罗斯帝国尚未诞生。莫斯科公国和金帐汗国还在东欧的大草原上打着拉锯战,剩下的小势力则在这两大霸主之间充当墙头草、左右摇摆。投靠莫斯科大公的游牧民其实很多,效忠蒙古可汗的老毛子也为数不少……就当他们是投靠蒙古人的“俄奸”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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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初步解决了掩护身份问题之后,还有下一个问题需要向君士坦丁堡军民给出合理的解释——这些生活在千里之外的蒙古人和俄罗斯人,又是为了什么而越过广袤的黑海,来到这座岌岌可危的君士坦丁堡呢?

在皇帝和小鸟游指挥官的合谋之下,他们炮制出了一个很好很强大的理由——“捍卫信仰的十字军”!

——在现代中国人的印象里,蒙古人似乎全都虔诚地崇敬活佛、信奉喇嘛教。但在喇嘛教大兴的数百年之前,蒙古和中亚的大草原上的宗教信仰却是纷杂不堪,佛教、道教、萨满教、基督教、伊斯兰教、拜火教和摩尼教,都曾在草原游牧民之中有过一段兴盛的时期,而基督教甚至可以说是传教比较成功一类。

蒙古草原上的基督教徒,最早来源于中国唐朝的景教,虽然景教在中原地区并没有兴盛多久,到了宋代就已经衰微,但在草原上的发展势头却一直不错。早在成吉思汗统一蒙古的时候,蒙古草原上据说就已经有了大约二十万人皈依了上帝。例如成吉思汗的早期对手之一,乃蛮部的王罕,就是一个虔诚的基督徒。

而在成吉思汗当权之后,为了压制草原上传统的萨满巫师势力,加强汗廷的中央集权,以及吸收先进文化,他和他的继承者也一直采取宗教宽容政策,纵容其它宗教在国内的传播。譬如作为道教分支的全真教,还有佛教和基督教,就相继得到了成吉思汗的青睐与扶持,为蒙古帝国的建立和稳定提供了不少支持。

作为成吉思汗西征霸业的继承者之一。由成吉思汗长子术赤在东欧大草原上建立的金帐汗国,在信仰方面也几经反复,总体上一直对宗教采取宽容政策。第一任可汗术赤似乎是萨满教的信徒,中期的可汗则大多信奉伊斯兰教,但远远谈不上虔诚。到了晚期,金帐汗国四分五裂,信仰状况也极度混乱。虽然整个国家在总体上倾向于伊斯兰教,但信奉基督教的蒙古人同样也不在少数,甚至有几位可汗也亲自受洗皈依。把基督教定为国教(后来又废弃了),在首都别儿哥萨莱(就是后世的斯大林格勒)兴建了大教堂。

至于日后的蒙古大草原被藏传佛教或者说喇嘛教一统天下,游牧民们家家户户有男人出家当喇嘛。大活佛说话比可汗还管用的局面……那是在明朝的中后期,也就是下一个世纪才会开始出现的事情了。

总之,在1453年的君士坦丁堡,有一支蒙古十字军越过黑海来援,从理论上说还是比较合理的。

但问题是,在时空门这边的中日俄三国穿越队伍之中,连一个蒙古人都没有。于是,队伍里唯一同时会说土耳其语、阿拉伯语和蒙古语的买买提同志,就被推举为明面上的“蒙古十字军”领袖,取了个叫做阿尔斯楞(蒙古语。意为狮子)的蒙古名字,冒充某个大部落的王子,为了信仰而来君士坦丁堡参战助阵。

——于是,在某个平行时空的1453年2月5日,君士坦丁堡就迎来了一支从东方来的“蒙古十字军”。

事实上。在听说渡海来援的十字军居然是蒙古人之后,君士坦丁堡的人们也很是感到有些囧囧有神。

——要知道,对于这个时代的欧洲人来说,蒙古西征仅仅是两百年之前的“近代史”而已。而在之后的两个世纪之内,金帐汗国(正式的名字应该是术赤兀鲁思)的鞑靼铁骑对东欧和西亚展开的大规模侵袭,也一直都没有停止过。波兰和巴尔干半岛居民多次深受其害。至于帖木儿可汗在叙利亚和小亚细亚制造的血腥大屠杀,尤其是在大马士革城用尸体堆砌的巨型骷髅塔,更是让很多亲眼见识过的老人记忆犹新。

所以,在这个年代的欧洲,所谓的“黄祸”和“鞑靼风暴”,可不是别有用心的政治家们刻意炮制出来的宣传口号,而是已经被蒙古大军用死亡、鲜血和废墟充分证明了的恐怖事实。

很显然,面对着传说中凶悍无比、号称能吃人肉喝人血的未开化蒙古蛮子,至今已经缩在高墙后面当了整整八十年御宅族的东罗马帝国臣民,心中多少都有会些惴惴不安。

不过,如今这个苟延残喘、奄奄一息的东罗马帝国,实在是已经彻底潦倒到了病急乱投医的地步。别说是仅仅听说过残暴凶名,却从未直接进犯过东罗马帝国版图的蒙古人,就算是宿敌老对头阿拉伯人的援军,君士坦丁堡的军民也只能照样欢迎不误……总之只要能打土耳其人就行!

因此,在短暂的失声惊骇之后,君士坦丁堡的军民还是对这支“蒙古十字军”表示了热烈的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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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引水员小艇的拖拽之下,“白鸟号”帆船的飞剪式船首,徐徐犁开墨绿色的海水,靠向木质的栈桥。

而岸上的君士坦丁堡景物,还有聚集在港口处围观欢迎的市民,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船上的诸位穿越者们,全都趴在船舷上,全神贯注地眺望着君士坦丁堡的城墙、塔楼和港湾。

尤其是对于参加此次行动的俄罗斯人来说,这座城市更是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差不多在整个俄罗斯帝国时代,历代沙皇都把夺取君士坦丁堡视为终极目标,甚至把它看成是近乎于宗教信仰一样的存在。

——这座位于欧洲和亚洲、黑海和地中海交汇处的伟大城市,在被奥斯曼土耳其人攻陷之后的数百年历史之中,凝聚了不知道多少东正教信徒的血泪与悲愿,就仿佛犹太人眼中的耶路撒冷一般。

因此,自从信奉东正教的莫斯科公国伊凡三世大公,迎娶了东罗马帝国的末代公主索菲亚,以东罗马帝国正统继承者自居开始,自称第三罗马的俄罗斯帝国就和土耳其展开了绵延二百五十余年的漫长战争。为了夺取这座掌控黑海进出通道的古城,俄罗斯军人几乎流干了血,但最终却还是功亏一篑。

当然,如今的伊凡三世还只是一个小孩子,而索菲亚公主更是尚未出生(是君士坦丁十一世弟弟的女儿,皇帝本人是绝后的),“第二罗马”的陷落和“第三罗马”的建立,也未必会继续遵循历史书上的发展轨迹。但俄罗斯人深埋于血脉深处的记忆,依然让他们对这座传说中的伟大圣城,充满了各式各样的憧憬。

然而,无论俄罗斯毛子们对这座城市怀有再怎么美好的憧憬,在真正踏上码头之后,他们也不得不承认——这座最初被命名为“新罗马”,由君士坦丁大帝奠基开工,东罗马历代皇帝不断扩建,经历了上千年的岁月沧桑,号称被上帝庇佑的伟大都市,如今确实是到了它历史生命的末期,已经风华不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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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兴与衰的君士坦丁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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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世纪的欧洲,几乎没有任何一座其它的城市,能与东罗马帝国首都君士坦丁堡相媲美。,!

这座伟大的城市,位于欧洲的东南边界,博斯普鲁斯海峡南端陡峭的岬角上,岬角从海峡的欧洲一面向对面的亚洲沿岸伸出,仿佛要挡住从黑海流入马尔马拉海的急流。因此,君士坦丁堡南有马尔马拉海,北有博斯普鲁斯海湾,从而形成了重要的港口,即所谓的金角湾。在城市的外围,还有达达尼尔海峡和博斯普鲁斯海峡这两扇天然的海上大门,可以同时抵御来自于爱琴海和黑海的敌方舰队。

自从迁居到这座东方的“新罗马”以来,东罗马帝国的臣民们就一直以极大的热情和惊人的财力在建设家园,让君士坦丁堡的规模远远超过了意大利半岛上的“旧罗马”。

在君士坦丁堡诞生百年之后,随着日耳曼蛮族的大肆入侵,西方帝国的逐渐陷落,大批罗马人抛弃了意大利的故乡,渡海涌入东部帝国避难,导致君士坦丁堡的人口在5世纪的时候迅速增长,一度达到了百万之多。为此,提奥多西二世皇帝在西边修筑了提奥多西城墙,将城市面积扩大了两倍。扩建之后的君士坦丁堡城墙全长21.5公里,其中临马尔马拉海的城墙长8公里,金角湾一侧则长7公里,靠陆地的一边长6.5公里。这道城墙同巴尔干山脉这一天然屏障连在一起,再加上城市两侧的海洋。充分保卫了君士坦丁堡的陆上进口,由于其雄伟高大和坚不可摧,被誉为是受到圣母玛利亚保佑的城墙。因此,在东罗马帝国长达千年的统治期内,这座城市尽管时常沦为遭受围攻的要塞,但却鲜少有人能够破城而入。

从地图上看,整个君士坦丁堡近似于一个不太规则的等边三角形。一边是陆地,另外两边是海洋。在这个三角形半岛尽头的小山丘上,坐落着东罗马帝国的大皇宫。这座大皇宫又被称为“圣宫”。坐落于全城的制高点上,南临马尔马拉海,占地60多万平方米。是整个君士坦丁堡最豪华的建筑群。

大皇宫里面除了居住着皇族外,还有成群的宫娥、太监、禁军、教士和宫廷官员,其人口多达两万,几乎相当于一座城市。它由几座比邻的宫院组成,包括专门用作官方正式大典的拉马尼奥尔宫,供皇室居住的达夫纳宫,兼作陈列馆的沙尔克宫等等。各处宫殿由拱廊相连,宫殿之间的庭院被开辟为御huā园。在此基础上,历代皇帝又不断扩大其范围,增盖宫殿、加高楼层、添加塔楼、修筑高台。最后又在宫殿的周边辅以各种附属建筑,例如教堂、礼拜堂、浴室、游乐场、珍宝馆、档案馆、马厩、工厂、仓库、近卫军营房等等。这样,圣宫就成了一座既是皇帝居所、又是政府所在地和教会最高机关驻节地的宫殿。

而在大皇宫之外,城内也还有其它许多宏伟气派的建筑,譬如大竞技场、梅塞大道和圣索菲亚大教堂等等。它们都是东罗马帝国建筑和艺术成就的结晶。

鼎盛时期的“新罗马”君士坦丁堡,在市区内有2座大剧场,4座“多功能市民活动中心”8个豪华的公众浴池,153个私人浴池,52道沿街柱廊。5座粮仓,8条高架水渠,14座教堂,14座宫殿和4388座贵族宅邸。一条名为利科斯河的小河穿越整个市区,流入马尔马拉海,被诗人附会为新的台伯河。结构复杂精密的高架引水渠从30公里外的色雷斯平原引来清洁的活水,供应城中日常生活所需。

在欧洲的黑暗中世纪,这座城市就代表着文明、富饶、奢华和至高无上的荣耀。

然而,正如每个人都有其生老病死一样,每一座城市也有着它的兴衰存亡。

当历史的车轮滚动到1453年的时候,君士坦丁堡已然沦为了一座被时代抛弃的垂死城市。

哪怕仅仅是乘坐游艇行驶在城外的金角湾上,诸位跨越历史长河的穿越者们,都已经可以初步领略到这座城市的萧条和衰落——墨绿色的海面上空空荡荡,除了少数军舰之外,昔日商船云集的繁荣景象早已全无踪影。栈桥上到处朽烂破损,简直找不到能下脚的地方。海边昔日辉煌一时的帝国造船厂,也早已破败不堪,让人简直看不下去。虽然门口还飘扬着代表皇室的双头鹰旗帜,但已经没有了工人干活的声音,锤击声、锯木声、吆喝声都听不到了。古老的制绳工场被蒙上了厚厚的尘土,鸟儿在船台和工棚里筑巢……

事实上,东罗马帝国的海军在很久之前就丧失了造船的能力,只能靠热那亚和威尼斯舰队来维护安全——但这种保护并不是免费的,为了让威尼斯舰队和热那亚舰队保卫本国海疆,东罗马帝国不得不给予威尼斯商人和热那亚商人“零关税、零交易税和零港口税”的超级特惠国待遇。

这不仅让帝国丢失了极大的一块财源——在四百年之前,仅仅是在君士坦丁堡征收的关税,每年就高达七吨黄金——还让东罗马帝国自身的希腊商人在竞争中彻底破产,从而导致了国内经济的进一步萧条。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现在的东罗马帝国,已经完全成了一个被意大利商人操纵的买办政权。

所以,坐落在这片萧瑟海岸后面的城市,看上去显得更是惨不忍睹。

虽然高耸的城墙貌似巍峨依旧,但墙内的建筑物却不是坍塌消失,就是只剩下了光鲜的外壳——存放着圣母玛利亚面纱的布兰奇恩教堂,看起来简直像是一个被大火烧过的空壳子。或者说后世中国澳门的那个“洋牌坊”。位于城市最高处,埋葬着君士坦丁大帝的神圣使徒大教堂,差不多已经坍塌成了一堆瓦砾,只剩下鬼魂还在攀爬着藤蔓的遗弃廊柱间飘荡。古老的东罗马帝国元老院废墟上,如同雨后蘑菇一般挤满了流浪汉的帐篷,点着一堆堆的营火,腾起一团团的烟雾。熏脏了残存的镶嵌画和大理石游廊。

至于城内平民区的状况,还要更加让人心酸——鼎盛时期的君士坦丁堡,在城内各区曾经分布着大量精致华美的huā园与广场。栽种着修剪整齐、郁郁葱葱、美轮美奂的各色huā草灌木,装饰着充满古典时期希腊罗马风格的喷泉、青铜或大理石质地的雕像,以及充满东罗马帝国特色的彩色烤瓷镶嵌画。

而今。非但这些装饰品早已荡然无存,被盗卖到了正处于文艺复兴时期的西方,重新在意大利城邦的广场上或法国贵族的城堡里再次安家。就连这些广场和huā园本身,也相继被菜地、畜栏、果园所取代。很多曾经挤满了商店和宅邸的居民区,如今已经完全是一副田园牧歌的乡村景象,春天的城区里盛开着大量野玫瑰,入夜后则到处能听到夜莺在树林里欢唱。即使在城内最繁华的梅塞大道上也是如此。

至于那些因为无人居住,又无法改为耕地,而被彻底废弃的街区,看起来简直像是被核子武器摧毁的样子。非但人迹罕至,没有了生机,甚至很难找到一栋像样的、完整的房子,到处是残垣断壁,断砖碎瓦。

在这座悲哀破败的城市里。就连东罗马帝国皇室的日子也一样狼狈——位于君士坦丁堡东南部的大皇宫,早在1204年十字军洗劫君士坦丁堡的时候,就已经被西欧骑士们破坏到无法居住,非但金银珠宝尽数被掳掠一空,甚至连装饰着精美浮雕的皇宫屋顶,都被威尼斯人整体拆走。只剩下一堆森林般的石柱。

即使是在帕里奥洛加斯王朝收复君士坦丁堡,重建东罗马帝国之后,由于帝国的版图大幅度缩小,财力极度困窘,最后几代皇帝哪怕是百般搜刮、横征暴敛,拖欠饷钱把军队逼得造反,也凑不出修缮皇宫的费用,最后只能自己搬迁到别处,任凭旧皇宫荒废,让杂草在石缝间扎根,让藤蔓攀上昔日公主的闺房。

在君士坦丁堡大皇宫的隔壁,昔日的大竞技场也仅剩一堆断壁残垣。再旁边的“主教宫”如今名义上仍然是东正教总部驻地,不过君士坦丁大牧首也不敢再“冒险”居住在这摇摇欲坠的殿宇中,只能和皇帝一样选择搬家——事实上,由于帝国的萎缩、市民的减少,导致东正教会的供奉收入逐渐枯竭,除了主教宫之外,城内的绝大多数教堂也都被相继废弃,只有最宏伟的圣索菲亚大教堂还勉强保留着往日的荣光。

望着已经成了废墟的君士坦丁堡,小鸟游真白叹息说这地方的景象有点像是21世纪美国的底特律,不过还要更破烂一些,而俄国人则不由得联想起了西伯利亚的废弃城市——真是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啊!

整个君士坦丁堡目前唯一看起来还比较繁华,或者说不怎么像是废墟的地方,就只有威尼斯人在金角湾畔建立的租界——这片货栈码头密集、充满商业气息的社区,不仅为威尼斯人提供便利,也聚集了来自西西里、佛罗伦萨和加泰罗尼亚的商人,附近甚至还有一个独立的犹太人聚居地,专营高利贷业务。

至于更加得到东罗马皇室信任的热那亚商人,则在金角湾对岸的加拉塔有着另一片属于自己的租界。

依靠这些外地商旅提供的消费力,一批灯红酒绿的旅馆和妓院,总算是在这里应运而生,让这座城市多少有了那么一点儿繁华气息。而君士坦丁堡城内剩下最后几座还在维持运转的医院、图书馆和浴室,基本上也都集中在此处,为市民和商旅们提供一点最起码的福利。

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的新皇宫,同样也坐落在金角湾畔的一座小山上,与威尼斯租界比邻而居——因为除去这片可怜的“繁华地带”君士坦丁堡市区大部分地方已经完全沦为一片“伟大的废墟”了。

不过。这座所谓的“皇宫”怎么看都实在是没有半点皇家气派,看上去灰扑扑的,既狭小又破旧,几乎没有什么像样的装饰品,除了一个马马虎虎的小huā园之外,简直像是一组仓库。非但跟昔日那座恢弘壮丽的旧皇宫根本不能相提并论,甚至就连威尼斯商会首领在租界内兴建的宅邸都稍有不如——在王秋的眼中,如果把他家那座位于城中村的小洋楼扩建个三四倍面积。大概也就跟这位悲催皇帝的宫殿差不多了。

如此狭小寒酸的皇宫,自然摆得出什么排场,更不可能养得起多少宫女侍从——按照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的说法。他的整个宫廷哪怕连厨娘和看门老头都算上,满打满算也只有二十个佣人而已。至于后宫嫔妃更是一个也无……这么悲催的皇位,真是让人觉得一点滋味都没有。

——总之,如果城市也有生命,那么1453年的君士坦丁堡无疑已进入垂暮之年,这朵希腊罗马古典文明时代存留下来的璀璨之huā,正在慢慢地凋零枯萎,已经行将就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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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船上的众人有着怎样的感慨和叹息,但“白鸟号”游艇终究还是慢慢地靠上了金角湾的码头。

然后,在船只稀少的空旷堤岸边。仅有的两名号手鼓起腮帮子,将手中磨得有些发白的陈旧铜号,斜斜地指向天空,努力吹响了表示欢迎的清亮号角声。

早已聚集在船甲板上的“蒙古十字军”一边踩着跳板踏上摇摇欲坠的破旧栈桥。一边好奇地打量着前来欢迎他们的东罗马帝国遗民——似乎个个都是面黄肌瘦,衣衫褴褛,一副穷困潦倒的样子,看得出他们的生活肯定非常之艰难。而少数几个容光焕发、衣着整齐的家伙,则大多是来看热闹的意大利商人……

看到“白鸟号”游艇终于靠上了码头,早已等得不耐烦的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立即从座椅上站起身来,大步流星地迎了上去。与此同时,临时客串礼仪官的东罗马国务秘书弗朗茨——因为囊中羞涩的皇帝陛下,实在是没钱养活一个专门的礼仪官了——也煞有介事地举起一份卷轴,声嘶力竭地开始唱名高呼:“……伟大的,至尊的,被上帝承认与被主基督指定的,统治高卢的继承人,被不列颠人奉为主人的统帅、东方的征服者……世界上唯一的罗马帝国皇帝(这句话是在德意志的神圣罗马帝国出现之后,东罗马皇帝们为了显示自己是真正的罗马继承者,而特意加上去的)陛下驾到!在此欢迎来自黑海对岸的贵客!”

——虽然这些尊号中包含的土地和民族,早已不在皇帝的治下,但并不妨碍这种放嘴炮式的自吹自擂。

接着,尽管真正能听到他在说什么的人实在少得可怜,但码头上还是爆出了一片如潮水般的洪亮欢呼。

“……皇帝陛下万岁!”

“……永恒的罗马帝国万岁!”

“……被圣母玛利亚保佑的伟大城市万岁!”

而更让君士坦丁堡市民感到兴奋的,则是一辆顺着海边大道驶来的马车——在王秋等人略感困惑的眼神中,此时聚集在码头上的市民,除了少数达官贵人和富豪之外,全都顾不上继续围观栈桥边的“蒙古十字军”而是争先恐后地拼命朝那辆马车挤了过去,并且还高高地举起了双手,像是乞丐在讨要东西一样。

诸位穿越者们正疑惑的时候,站在那辆马车上的士兵,弯腰伸手掀开覆盖在车厢上的粗布,拿起一块块好似砖头般黑乎乎的面包,随手就向外扔去。而这些伸出双手的君士坦丁堡市民,也一个个高声大叫着“给我!”“给我!”开始不顾体面地争抢起来……没多久,这一车黑面包就尽数见底,而大多数市民依然两手空空,只得垂头丧气地又回到了码头旁边,无精打采地看着“蒙古十字军”陆续上岸。

看到这副场面,一众穿越者们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是给“群众演员”发便当啊!

“……这就是你说的免费面包?可是怎么才一车而已?码头上好像起码有几千人吧!”

趁着在码头上互相拥抱致意的机会,冒充“鞑靼王子阿尔斯楞”的买买提同志凑到皇帝耳边,低声数落道“……就是给群众演员发便当也不能这么抠门啊!这么搞真的是太掉价啦!”

“……帝国财力有限,能拿出这么多面包就不错了,反正已经按约发放过,就看他们抢不抢得到了。”

君士坦丁十一世耸了耸肩膀,很无赖地微笑道“……国库已经干净得能跑耗子,连雇佣兵的军饷都发不出,接下来就要靠诸位的慷慨解囊了……东西都带来了吗?我都已经有些等不及了!”

“……都带来了!别忘了两边时间流速差了五十倍,我们准备这些货物也需要不少功夫!”

望着这位已经化身为财迷的穿越者皇帝,买买提忍不住叹了口气,然后转身打了个响指。

接下来,在诸多君士坦丁堡军民的惊喜欢呼声中,一箱箱香气扑鼻的胡椒、丁香、豆蔻、番红huā和生姜,还有晶莹的白糖和精盐,以及绚丽的丝绸和精美的瓷器,就犹如流水一般,从船舱内被抬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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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新月旗的阴霾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辉洒在如同牛角般狭长的金角湾上,平静的海面满是波光粼粼,宛如黄金在闪光。

上午那一批慷慨大方的“蒙古十字军”,给君士坦丁堡市民们带来的巨大心灵震撼,直到已经日落西山的此时此刻,依然让这些被困于围城之中的中世纪御宅族们彼此津津乐道、长吁短叹不已。

虽然这一回从黑海北岸过来的“蒙古十字军”,总共也只有一艘船、寥寥数十人,在战场上似乎起不到多少作用。而且,他们也并不能代表术赤兀鲁思可汗的态度,仅仅只是“几个信仰基督教的部落贵族的自发义举”……但是,这些蒙古人慷慨捐献给皇帝的丰盛财物,却实在是解了君士坦丁堡目前的燃眉之急。

——那一箱箱的胡椒、丁香、豆蔻等东方香料,对于中世纪的欧洲人来说,简直就是散发着好闻气息的黄金;而那些晶莹如雪的白糖和精盐,在市民们眼中的价值,恐怕也不亚于等重的白银。

至于那些细腻如玉的瓷器,和柔软光鲜的丝绸,更是从古罗马时代就在地中海世界广受追捧的硬通货。

如此富有视觉冲击效果的震撼场面,对于这些在围城中生活枯燥的人来说,实在是一件难得的谈资。

作为中国人来说,恐怕很难理解中世纪历史上西方人对待香料的痴狂——在香料来源最匮乏的时代,欧洲的香料甚至一度与黄金等价。而中世纪欧洲人对香料的渴望,更被认为是西方地理大发现的一大动力。

而在大航海时代到来之前,即使是在欧洲基督教世界的东大门,千年以来的东西方贸易枢纽,欧洲进口东方香料的最重要集散地君士坦丁堡,这么大的一批香料、丝绸、瓷器,也绝对称得上是价值连城。

因此。君士坦丁十一世在感谢了“蒙古十字军”的慷慨大方之后,立即就宣布要把其中一箱胡椒运到金角湾对岸热那亚人的加拉塔租界,作为货币向他们高价采购一批粮食。用于向全城军民连续分发三天的免费面包——当即又让聚集在码头附近的帝国臣民们欢声雷动,欣喜不已。

然后,皇帝又拨出满满一大箱胡椒。作为额外奖励的军饷,分发给东罗马帝国的雇佣军,以及志愿前来君士坦丁堡参战的威尼斯、热那亚、加泰罗尼亚和那不勒斯勇士,当即就让这些雇佣兵的士气提升了一大截——在中世纪的欧洲,胡椒是真的直接能当钱用的。

由于气候和纬度的关系,欧洲本土是不能出产胡椒的,都是阿拉伯人从印度弄到了埃及,再批发给在那做生意的威尼斯商人,然后被威尼斯商人再次批发,因为层层加码和万里贩运。所以在欧洲市场上零售时,自然就贵到了价比黄金的程度——这年头欧洲的胡椒一向是要按粒卖的。如果是胡椒粉末的话,那可就更倒霉了,称重的时候不仅要关紧门窗,屏住呼吸。买主还要一遍遍地检查秤上有没有作假……

此时的欧洲市场上,一磅肉豆蔻可以换一群羊,一磅丁香等于三倍重量的黄金,一粒胡椒基本等值于一枚金币,故而有着“胡椒币”的美称。

事实上,在中世纪的欧洲。胡椒确实是一度作为黄金白银的替代品,充当流通货币使用。

譬如中世纪英国各郡缴纳给英王的租税,往往就包含若干磅的胡椒。这一习惯延续了很长时间,直到1973年,查尔斯王子渡过泰马河去接受象征意义上的公爵封地时,封地的贡品依然包括一磅胡椒——作为象征性的租金,“胡椒币”在欧洲一直被使用到了上个世纪。

而在遥远的中世纪,这些进献给王室的胡椒,当然就不是象征性的贡品了,而是大家都喜爱的硬通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中世纪的胡椒简直就像现代的美元一样,是最受欢迎的“国际货币”。

因此,来自后世的穿越者只要花一点钱买一袋胡椒带在身上,立即就会变成大受欢迎的超级富豪。每次付账的时候掏出一二粒胡椒……简直比后世的白金vip信用卡还要有面子!

除了香料之外,砂糖与精盐在这个时代的欧洲也是值钱的奢侈品——由于欧洲的纬度太高,气候不够温暖湿润,无法种植甘蔗,所以砂糖只能通过阿拉伯人的地盘从东方进口,价格贵得可怕。那时候欧洲的砂糖是放在药店里卖的,对于欧洲人而言并非日常调味品,而是仿佛中国人眼中的人参一样的高级补品。

盐的价格稍微便宜一点,因为欧洲人能够自行生产,但由于古代人的产盐技术落后,价格同样不菲。

在古罗马帝国时代,盐块曾经被当成罗马军团士兵的薪水发放。而在文明大破灭、技术大倒退的中世纪欧洲,那时候的盐简直像白银一样值钱,每磅纯盐可以卖到两到三个佛罗林金币。即使是到了中世纪末期的文艺复兴时代,盐类价格也只是略降,平均每磅一个佛罗林金币左右——由于用现代工业生产的食盐更加纯净,所以这批穿越者们精心准备的货色,在君士坦丁堡市场上的售价还能更高一些。

因此,在得到了如此慷慨的大笔馈赠之后,即使帝国当前的局势危殆、气氛紧张,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也还是下令竭力举办宴席,款待这些“东方来的救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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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灯的火光和夕阳的余晖,在室内闪烁着朦胧的光亮,大理石铺成的光滑地面上,反射着模糊的人影。

透着明显东罗马风格的镶嵌画。在墙壁上展示出一幅幅寓意深刻的宗教画卷。

按照罗马宴饮的习俗,宾客们全都半躺半坐在类似躺椅的软榻上,姿势轻松地一边聊天一边进餐。

神态庄重的侍从们举着巨大的盘子,在走廊内进进出出,给客人们端上色彩搭配绚丽的各式食物。

锣鼓、笛子和竖琴,在室内演奏着欢快的旋律,来自安纳托利亚的阿拉伯舞娘穿着异族的服饰。如同水蛇一般摆动着腰肢,在乐声中翩翩起舞,展现着她们曼妙的身躯和动人的舞姿。

虽然东罗马帝国的宫廷已经拿出了这座围城之中仅有的奢侈品。竭力想要营造出一种奢华舒适的氛围,但这个帝国的贫穷和困窘,依然骗不过有心人的眼睛——宴席上看不到缀满宝石和珍珠的高脚金杯。已经被换成了白锡杯或陶土杯。餐盘和刀叉也都是便宜的铜器甚至木器,而在这座空荡荡的宴会厅里,除了墙上的古代镶嵌画之外,也没有多少稍微像样的华贵艺术品,更没有任何的金银装饰。

事实上,为了筹齐军费,东罗马宫廷之中的金银器皿早已被熔化一空,用于铸造货币给雇佣兵发饷,甚至就连皇冠和权杖都不例外,上面珠宝都是赝品——君士坦丁十一世的皇冠。居然是用染上金色的猪皮黏起来的,再饰以彩色玻璃,勉强算是冒充宝石……问题是此事几乎人人皆知,根本是谁都骗不过。

竭力装饰的餐具已是如此悲催,围城之中能够整出的菜肴则更是寒酸。

坐在下首木桌边的王秋。先是好奇地啃了一口端上来的黑面包,顿时差点崩了牙——这面包硬梆梆得仿佛石头,啃起来好像木材一样涩口,而且麸皮多得满嘴渣子,即使啃下来也咽不,下去——接下来。他刚想要喝一口葡萄酒润润喉咙,又闻到一股酸不拉叽的馊味儿,恶心得他差点儿呕吐出来。

——中世纪欧洲人吃的面包,跟现代人那种发酵过还加入白糖奶油的松软面包根本不是一回事,而是近似于压缩饼干的一种无酵饼,又干又硬又磕牙……

由于上述主食和饮料的糟糕程度,让娇生惯养的王秋同志对后面端上来的大菜——色泽焦黄的烤鱼和烤肉,搭配碎洋葱和腌橄榄——也失去了兴致,不再准备继续折磨自己的牙齿、咽喉和味蕾,而是索性把自己的盘子直接推给了身边的索尼娅政委。然而,这只原本牙口非常之好,只要有烧酒和苹果就从不挑剔膳食的狼人小姐,对着中世纪欧洲的饮食,也是一筹莫展,满脸的纠结和无奈。

“……这面包里居然还真的掺了糠麸和木屑!就是最差的俄罗斯黑列巴,也比这玩意儿要强一些!”

她叹息着抱怨说,“……简直让我想起了历史上的列宁格勒保卫战——那时候的红军战士,就是啃着每天125克像这样品质的配给黑面包,硬是打退了德国鬼子……以前听到老前辈们提起这事的时候,他们都对那些损害肠胃的可怕黑面包印象深刻。可现在看来,古代的欧洲人估计天天都在打列宁格勒保卫战……”

“……确实,中世纪的悲催生活,不是我们现代人能够轻易熬得住的。”王秋也点头叹息了起来,“……一想到咱们的这位穿越者皇帝,在过去的两年里都用这些玩意儿在虐待自己的消化系统……我就能理解他为什么会拿着咱们带来的火腿肠、曲奇饼和午餐肉罐头,吃得好像中了彩票头奖一样的开心了……”

此时正坐在高台主座上的买买提同志和小鸟游真白前首相,因为打着“蒙古王子”和“蒙古公主”的幌子,而被宫廷方面作为贵宾招待,所以摆在他们面前餐盘里的东西还要稍微丰盛一点儿,虽然还是没有白面包,但至少有用橄榄油调味的蔬菜沙拉,以及卷心菜、豆子、咸肉煮成的浓汤,还加了鱼露进行调味。

问题是,这些中世纪标准的“丰盛”菜色,在常年于巴勒斯坦战地跌爬滚打的买买提同志看来,或许还能勉强接受,但在常年养尊处优的小鸟游真白前首相眼里,就几乎与狗食无异了。

而陪坐在御座上的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则是一边跟两位贵宾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一边在嘴角偷偷流露出几丝坏笑——让你们也尝尝我这两年受的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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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诸位穿越者都是一副食不下咽的纠结囧态,但刚刚收了重礼的东罗马朝臣,倒是一个个喜笑颜开。

“……唉,原本我一直都在发愁,即使这次我们勉强打退了土耳其人的围攻,帝国的财政也要彻底崩溃。接下来的日子还不知道该怎么过……现在总算是能够稍微缓一口气啦!”

国务秘书弗朗茨一边往喉咙里灌了满满一大杯葡萄酒,一边如释重负地叹息道,“……司库官天天都在跟我抱怨。说是下个月的军饷已经发不出来了。而皇帝的小金库里,同样除了欠条还是欠条……”

“……没错,为了应付这场很可能是决定命运的攻防战。帝国的臣民已经捐献出了自己的一切……这座城市的每一个男子都拿着武器开始了训练,我们手里的每一枚钱币都被投入了军费开销……”

海军司令卢卡斯大公一边啃着一条浸渍了蜂蜜的烤鱼,不时地吮吸几下沾满油脂和蜜汁的手指,一边附和着连声叹息,“……现在的君士坦丁堡,就像是一只被榨干了果汁的橘子,无论再怎么拼命搜刮,也榨不出什么东西了……古代的罗马人恐怕绝对不会想到吧,这个伟大帝国的繁荣和辉煌竟然可以颓败到这种程度,昔日的一切荣光都完全消失了……”

伴随着他的话语。宴席间稍稍提起的一丝欢快和欣喜,又再次变成了低沉的忧郁。

——自从这个衰败至极的东罗马帝国,被土耳其人逐渐打得版图日削,最终退化为一座城邦之后,这个国家就几乎没有了稳定的收入。遇到困窘之时,只能依靠变卖古代文物、出租土地和借高利贷勉强度日。而这些高利贷又都被投入了毫无收益的防御战,根本没办法偿还,只得一年年地利滚利积累下来,如今早已达到了一个骇人听闻的天文数字,即使卖光整个君士坦丁堡的地皮。也根本无力抵账。

从金融学的角度上来说,此时的君士坦丁堡已经成了意大利商人砸在手中的不良资产。

幸好,这座城市同时还是联系黑海的唯一通道——如果意大利商人不希望失去自己在黑海沿岸的全部殖民地和贸易站,就必须帮助东罗马帝国把首都坚守到底。否则,一旦土耳其人攻陷君士坦丁堡,彻底切断海峡通道,那么位于黑海沿岸的诸多热那亚、威尼斯租界,就会沦为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在与母国失去联系之后,迅速地枯萎、凋零。而失去了这些殖民势力范围的意大利贸易城邦,也会像日后失去了全球殖民地输血的大英帝国一样,很快就繁华散尽,威严皆失。

所以,只要目前的政治局势没有根本性改变,君士坦丁堡就不必担心意大利人带着战舰过来武力讨债。

但是,随着版图萎缩到了只剩一座首都,这个国家也失去了绝大多数可供征兵的壮丁,只得聘请加泰罗尼亚人、法国人、威尼斯人、塞尔维亚人、瓦拉几亚人和保加利亚人充当雇佣兵。由于帝国财力不足,常年拖欠军饷,致使这些家伙名为士兵,实为匪徒,稍有不满即大动干戈,洗劫市民,使得民心愈发动摇。

事实上,在1453年的时候,东罗马帝国最后的臣民们,在心中都已经隐约明白,这座博斯普鲁斯海峡畔的千年帝都终究将要陷落,即使不是这一年,也是在不久之后的某一年——君士坦丁堡能够在被土耳其人完全包围的绝境之中,顽强地生存大半个世纪之久,就已经是一个非常不得了的奇迹了。

问题是,无论是怎样的奇迹,也终归会有结束的一天。

虽然昔日君士坦丁大帝和提奥西多大帝修筑的坚固城墙,迄今依然让所有的敌人望而却步,也被君士坦丁堡的市民们向对待神明一样虔诚地顶礼膜拜……但是,把自己的希望和命运,完全寄托于虚幻的神明,还有这些用石块堆砌而成的死物上,本身就是一个国家的悲哀,以及一个文明灭亡的先兆!

——正如同古罗马帝国的强盛时代一样,勇敢自信的公民就是最好的城墙,不断的征服和开拓才是最好的防御,充满进取心的蓬勃风气才是强大的保证……当这一切健康向上的风貌,全都逐渐消失之后,纵然是金城汤池、险关要隘,也无法阻止敌人的侵略与进犯。

“……呵呵呵,在这种值得庆贺的时候,就不要说这些泄气的话了!卢卡斯!”

帝国陆军司令约翰砸了卢卡斯大公的肩膀一拳,用爽朗的大笑驱散了沉郁的氛围,“……就连东方的蒙古人,都在上帝的感召下来到了这里。而我们这些最后的罗马人,又怎么能不奋力战斗到最后一刻呢?”

他趁着醉意举起酒杯,向四周的每一个人高声致意,“……为了我们永不陷落的城市,干杯!”

“……铛——铛——铛——”

——他的话音未落,一阵急促的警钟声就打断了宴会,让挨了当头一棒的众人,再也无心吃喝。

紧接着,一名浑身汗水狂奔而来的哨兵,更是给可怜的东罗马君臣们,一口气带来了两条噩耗——第一,根据一艘热那亚商船刚刚带来的紧急情报,土耳其舰队已经大举驶入马尔马拉海,最迟在明天下午就会抵达城外海面;第二,在提奥西多城墙对面的敌军大营里,突然出现了土耳其苏丹本人的御用旌旗!

——有史以来最严峻的考验,终于降临到了这座饱经沧桑的城市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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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皇帝的忧郁

“……虽然由于大海和陆地的阻隔,朕能为这场战争做的事情很有限,但作为罗马的守护者,西方世界的君主,朕还是希望贵国能够发扬基督徒勇于迎接挑战的伟大精神,继续守住基督教世界的东方门户。!

在这个决定世界命运的战场上,每一位真正信仰着上帝的欧洲人,都会为你们坚忍不拔的伟大精神而感动,并且向神明衷心祈祷,保佑你们打败这些包头巾的异教徒,赢得属于全体基督徒的胜利……”

——这份信笺的寄出者,现任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弗雷德里希三世,在慰问信笺中写下的华丽辞藻,显然无法让收信人君士坦丁十一世得到一丝一毫最微小的感动……在草草阅读过一遍之后,只见他冷冷地一笑,就随手把这封跟土耳其舰队入侵警报一起送来的外交信笺,毫不犹豫地丢进了熊熊燃烧的壁炉内。

“……哼哼,文笔倒是挺优雅的!但这位皇帝虽然一开口就是满嘴漂亮话,却没有给君士坦丁堡提供一艘战舰或一名士兵的援助,也没有送来一枚钱币或一块面包,甚至连一个虚伪的许诺都没有,只有一堆煽情的空话……这个日耳曼野蛮人的后代,什么时候转职变成古希腊的演说家了?”

君士坦丁十一世如此尖酸刻薄地讽刺道,但在下一刻又变成了自怨自艾,“……唉,他的西罗马帝国固然只是一个笑话,但我的东罗马帝国却更是一个悲剧……呃。那个……小鸟游小姐,他们不会出问题吧!”

在这间狭窄阴暗的会议室内,聚集着这个微型帝国仅有的几位实权重臣——国务秘书弗朗茨、帝国海军司令卢卡斯、帝国陆军司令约翰、司库官(财政大臣)梅托切特,还有东正教大牧首格里高利。

其中,格里高利大牧首原本并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在原本的历史之中,他会在1451年8月因为跟皇帝闹翻,一怒之下愤而出走到了意大利。并且终生未归。但在这个时空里,由于皇帝的灵魂在1451年2月就被换了人,所以格里高利大牧首便得以一直留任至今……这对他来说究竟是福是祸。暂时还很难说得清。

不过,虽然这些人掌握着东罗马帝国几乎全部的军政权力,但这场作战会议的主角却并不是他们——此时此刻。这五位东罗马帝国的重臣柱石,全都宛如行尸走肉一般,无意识地瘫倒在靠背椅上,眼神中唯有朦胧一片。就连皇帝本人也恭恭敬敬地站在御座的一侧,向坐在上面的日本前首相小鸟游真白欠身行礼。

此时此刻,小鸟游真白右眼的金色瞳孔中,正闪烁着一圈朦胧的光晕,犹如巨龙的气息一般令人震怖。

——在穿越者皇帝这个头号内奸的密切配合之下,东罗马帝国朝廷已经被她用“邪王真眼”给控制了。

不得不承认的是,这种专用于操纵人心的邪王真眼。在这种场合还真是好用。

“……呵请放心,我只是给他们下了一个暗示术,让你的大臣们能够接受我们的指挥和建议而已!”

针对穿越者皇帝的担忧,小鸟游真白一边无聊地打了个哈欠,一边将白嫩的小腿悬在椅子上晃来晃去。“……不好意思啊!这一回抢了你的座位……但我也实在是没办法啊!中世纪欧洲人的大男子主义心理,实在是太过分了!在正常情况下,我这个异族的柔弱女子,根本没办法参与谋划这种军国大事啊!真不懂当年的法国人是怎么接受圣女贞德的……对了,等到君士坦丁堡解围之后,你也给我封个圣女玩玩如何?”

“……呵呵。只要您喜欢就好,反正这个东罗马帝国的皇位,如今也已经没有什么荣耀可言了。只要能够消灭土耳其人,把城市从危机之中拯救出来,就是让我给您下跪磕头都没问题……阿嚏!”

一阵冷风从年久失修的墙缝里吹来,让皇帝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只得再次裹紧了破旧的紫色皇袍,然后指着地图桌上的标识,无奈地苦笑道,“……局势糟糕到了这个地步,我已经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

——在御座前方的地图桌上,已经用兵棋和小旗帜,明确地标注出了双方的势力对比:

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东罗马帝国都是一边倒的绝望。

为了这场1453年的君士坦丁堡攻略,土耳其的穆罕默德二世苏丹显然做了相当充足的准备。

在即位之后,年轻的苏丹先是火速平定了小亚细亚的叛乱,稳住了亚洲腹地的局势,然后又与匈牙利国王订立和平条约,以不在多瑙河上建立新要塞的承诺,换取了匈牙利人在君士坦丁堡战事期间的中立。

到了此时,穆罕默德二世苏丹已经充分发动了土耳其的强大国力,一口气组建了三个攻击集群,在三个战场同时用兵——首先,一支规模不大的土耳其军队被派驻到阿尔巴尼亚,用以阻截阿尔巴尼亚统治者斯坎德培可能派来拯救君士坦丁堡的援军;一支大约两万人的土耳其军队则已经深入希腊战区,并且通过了科林斯低下,对东罗马帝国最后的属地,伯罗奔尼撒半岛的莫利亚,发动了声势浩大的全面进攻。

“……根据可靠情报,我的弟弟德米图斯目前已经彻底投靠土耳其人,把半个莫利亚拱手相让……”

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指点着地图,对小鸟游真白前首相解说着当前的战况,“……我的另一个弟弟托马斯,虽然还在组织兵力进行抗战,但半个伯罗奔尼撒半岛能够提供的人力物力实在有限。而且他也没有君士坦丁堡这样的坚城可以依托据守。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莫利亚的兵败沦亡已经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呵那些位于几百公里之外的遥远战场。跟我们脚下的这座城市似乎没多少关系吧!”

小鸟游真白再次打了个哈欠,“……咱们真正需要对付的敌人,只有苏丹亲自率领的攻城军团而已。”

“……确实是这样没错,不管莫利亚和阿尔巴尼亚的战局如何发展,对我们来说都没有直接的联系。”

皇帝点头表示承认,“……但问题是,君士坦丁堡这边的战略态势。比另外两处战场还要更糟糕啊!”

——虽然被另外两处战场拖住了一定兵力,但土耳其苏丹聚集在君士坦丁堡城下的军队,依然是一个相当庞大的数字。其中包括了至少八万步兵,四万仆役,两万水手。还有两万最精锐的“耶尼切里”。

所谓的“耶尼切里”(janisary),乃是奥斯曼土耳其的一大特色兵种,直译的含义为“新军”,也被称为改宗兵。他们是土耳其人从希腊与安纳托利亚等地的基督徒家庭中搜括而来的幼童,集体训练而成的军队。这些出身于基督教背景的孩童,先是被强迫改宗伊斯兰教,然后日夜接受严格的军事训练,灌输狂热的宗教思想,与外界长期隔绝,终生为苏丹服务征战。最后成了只知执行命令的战争机器——在与基督徒军队对垒的战场上,这些曾经也是基督徒的“耶尼切里”,往往表现得比真正的穆斯林还要狂热。

总之,穆罕默德二世苏丹麾下的攻城兵力,高达十六万之多。并且兵种组成齐全,海军船只也多达上百艘,此外还铸造了举世无双的“乌尔班大炮”,专门用以凿穿君士坦丁堡的坚固城墙。

目前,穆罕默德二世已经带领这十六万大军兵分海陆两路,对君士坦丁堡展开了四面包抄。

而另一方面。由于前哨战的失败,穿越者皇帝手中的防御兵力,比历史上同期的君士坦丁堡还要匮乏。

——由于对西方外交求援方面的失败,自家两位兄弟的内斗和叛卖,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正处于一种既无内助又无外援的可悲境地。他那支可怜的东罗马帝国常备军,总共只剩下五百人左右,而在征发全城壮丁之后,能够动员起来的民兵也只有非常可怜的不足三千人。此外,还有少量的外国志愿者参战。

但问题是,热那亚的援军已经被土耳其舰队在达达尼尔海峡击溃,而威尼斯在是否援救君士坦丁堡的问题上,又一直犹豫不定,迟迟下不了跟土耳其人彻底翻脸的决心。所以,目前真正能够协助东罗马帝国守城的外国援军,只有原本就滞留在租界内的少量西方侨民,大约在两百人到三百人左右。

在海上,由于热那亚援军被击溃,皇帝这边仅有14艘船,包括10艘帝国海军战舰、2艘威尼斯战舰和2艘热那亚战舰。这支小小的舰队目前已经被一字排开,防守在金角湾入口处的铁链之后。

就在双方势力对比如此悬殊的局势下,又一轮君士坦丁堡攻防战已经犹如弦上的箭,不得不发。

当时的“国际观察家”普遍对东罗马帝国的前途表示悲观,一位常驻君士坦丁堡的外交官,就对本国政府如此报告说:“……这个国家衰弱至极,似乎就连一阵微风也能将它刮倒,它就要被敌人吞没了!”

而君士坦丁十一世也对小鸟游真白连声哀叹,“……我只有不到四千兵力和14艘船,却要防守长达二十多公里的城墙。即使在不留预备队也不考虑换班休整的情况下,平均每公里城墙也只能摊到一百多个人,根本就连堵缺口都不够……如果没有什么特别对策的话,这座城市只怕是连一星期都守不住!”

然而,即使是同样的局面,从不同的人的角度看来,却往往会得出截然相反的结论。

“……大丈夫,萌****(日语音译:没关系、没问题)!你就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吧!”

小鸟游真白在御座上伸了个懒腰,微笑着对皇帝如此说道,“……皇帝先生,请你不要过度的悲观,眼下的形势明明应该是一片大好才对啊!土耳其人多一些又怎么了?草长得越密,割起来就越省力!”

——虽然她的笑容是如此的可爱又甜美,但其中却散发着森森的死亡气息……。。)

!

第十六章、苏丹的野望(上)

孩子,当你出生的那天,整个安纳托利亚高原都在低语着你名字:

穆罕默德?本?穆拉德?本?穆罕默德?本?巴耶济德。.\\

孩子,我骄傲地看着你一天天长大,成为真主的利剑。

你要记住,我们一直都是以智慧与力量来统治着这个国家。

我也相信,你会谨慎地使用真主赋予你的力量。

但是,孩子,赢取胜利的真正秘诀,是鼓舞起所有臣民心中的激情和斗志。

对于这个动荡纷扰的时代,我已经感到疲倦了,只想在故乡的风景中养老退隐。

而你,将代替我拿起弯刀,为真主征服这个世界……以此来偿还你杀死自己兄弟的罪孽!

……

“……啊——父亲——”

伴随着一声急促的惊叫,一个年轻人满头冷汗地惊醒了过来,然后身子一歪,从椅子滑落到了地毯上。

借着从狭小窗口投射进来的阳光,可以十分清晰地看出,这位服饰华贵的年轻人,拥有着一对略显忧郁的细长眼睛,以及一个线条分明的尖尖鼻子。虽然他在嘴唇和下巴的位置都刻意留了胡须,以求显得老成一些,但还是可以看得出他的年龄应该不会很大,岁月的痕迹还没有出现在他光滑的面颊上。

接下来,在斥退了闻声闯进来的仆役之后,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第七任苏丹,今年二十三岁的穆罕默德二世。一边揉着有些酸疼的屁股,一边从柔软的波斯地毯上爬了起来。

刚才的梦中,赫然浮现出了他在四年前去世的父亲,塞拉德二世苏丹的音容笑貌。以及穆罕默德二世在12岁第一次登基为苏丹时,父亲在典礼上对他的低声教诲——除了最后那句话以外!

(在父亲死后,穆罕默德二世立即杀死了自己的幼弟和许多亲戚,以扫除他们对皇位的威胁。)

接着。思维依然有些迷糊的穆罕默德二世抬起头来,发现自己正身处于一顶巨大的帐篷内,坐在一张宽大的桌案旁边。桌案上堆满了层层叠叠的地图、沙盘和模型,并且被他打盹时流出的汗水和口水浸湿了。

望着这副貌似很丢脸的场景,摸了摸嘴角边的口水。穆罕默德二世忍不住流露出了一丝苦笑。

——最近的这大半年里,他几乎是没日没夜地研究着进攻君士坦丁堡的方案,画了数不清的草图,试图寻找出君士坦丁堡的薄弱点,差不多已经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总的来说,穆罕默德二世苏丹是一个性情暴烈而又虚荣心很重的人,同时具有卓越的军事和外交才能。此外,跟传统印象中那些愚昧粗暴的游牧民首领不同,这个年轻苏丹的文化水准很高,能说五种外语。精通哲学、神学和占星术,热衷于实验科学、天文学和军事战略,也爱好波斯的诗歌和艺术,还孜孜不倦地阅读着那些伟大的帝国缔造者的历史传记,比如亚历山大大帝和尤利乌斯?恺撒。以及居鲁士和君士坦丁。

根据威尼斯外交官的评价,和历史上的许多伟大人物一样,这位土耳其苏丹也是集多种矛盾类型的品格于一身:他既是不知疲倦的工人,又是凶悍勇猛的战士,还是厚颜无耻的外交家。他既虔诚又残暴;既热情又阴险;既有教养,酷爱艺术。同时又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野蛮人。

此时的穆罕默德二世苏丹虽然还算年轻,志向却甚是远大,一心要开创出远远超越之前历任苏丹的伟大功业,用一场最辉煌的胜利来证明自己的能力:之前的平定小亚细亚叛乱只是小打小闹,而真正属于他的战争,直到现在才算开始,那就是夺取东罗马帝国皇冠上硕果仅存的那块璀璨宝石——君士坦丁堡!

纵然已经夺取了昔日东罗马帝国的几乎全部版图,但若是没有君士坦丁堡,他的土耳其帝国就谈不上完整,缺少一个最关键的经济与国防核心。

对于苏丹本人而言,如果说这世上有什么他不顾一切也想要得到的东西,那么就莫过于君士坦丁堡了。

——在君士坦丁大帝和查士丁尼大帝的时代,这座伟大的城市曾是地中海世界的中心。而今,虽然双头鹰的威严已经凋零,但这座城市却依然如同一位充满了成熟魅力的雍容贵妇,更加的诱人遐思。

在穆罕默德二世的眼中,君士坦丁堡这颗“世间最美的宝石”已经是近在咫尺,伸手可及,只差最后一步了……而他也异常坚定地相信,眼下就是迈出这最后一步,彻底吞并东罗马帝国的最佳时机!

——东罗马帝国的帕里奥洛加斯王朝,目前正陷入了又一轮的内乱。帕里奥洛加斯皇室的三兄弟正在彼此厮杀,其中一位已经倒戈投靠了自己,从而进一步削弱了这个末路王朝的残存势力。

——土耳其在巴尔干半岛的老对手,匈牙利、罗马尼亚和阿尔巴尼亚,虽然在威尼斯的金钱援助之下,发挥了异常坚轫的战斗力,拼死堵住了土耳其人进一步入侵欧洲的道路。穆罕默德二世即使凭着压倒性优势的庞大陆军,也无法一次性彻底击溃这些烦人的小苍蝇。但归根到底,它们只是一些力量单薄的小国孤军,进行本土防御战或许尚可,但要他们主动出击为君士坦丁堡解围,估计就远远超出了他们的能力。

——对于控制着海上航路的威尼斯和热那亚,穆罕默德二世巧妙地使用了一系列外交障眼法,外加充满了甜言蜜语的空头许诺,成功地拖延了他们支援君士坦丁堡的行动。其中,威尼斯共和国的主战派与主和派至今争论不下,热那亚的第一波增援舰队则已经被击退……而组织一次渡过地中海的浩大远征,从筹备到出发都要消耗相当漫长的时间——苏丹自认为有信心在下一波援军抵达之前,就赢得最终的胜利。

——小亚细亚的诸位突厥酋长和阿拉伯头人,虽然一直桀骜不驯,难以管束,但也并非不知进退的蠢蛋。在上一轮叛乱刚刚被他平定不久,奥斯曼新月战旗余威尚在的情况下,除非君士坦丁堡战局出现重大逆转,苏丹的军队遭到致命重创,这些酋长应该不会在短时间内又一次跳出来作乱。

在这种既无外援也无内助的孤立情况下,穆罕默德二世苏丹的对手,东罗马皇帝君士坦丁十一世,只剩下了最后一件能够用来抵御外敌入侵的筹码——围绕着君士坦丁堡的高大城墙。

这也是黄金时代的东罗马帝国,给如今这些无能后辈们留下来的最后遗产。。。)

!

第十七章、苏丹的野望(中)

ps:刚刚发现一个错误,主角他们传送到这个时代的游艇“白鸟号”吨位是15吨,而不是150吨,不小心多打了个0,以至于超出了王秋同学的传送能力极限……现已修正过来,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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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挂着无数丝绸帐幔的御用营帐内,穆罕默德二世苏丹又一次独自弯腰凑到地图桌边,俯身仔细端详着桌上根据间谍们提供的情报,由能工巧匠精心制作而成的君士坦丁堡城防模型。

——东罗马帝国的战略重心,始终都在它的首都君士坦丁堡,这座城市在欧亚两洲的交点上,控制着小亚细亚与巴尔干之间的东西交通,以及来往于地中海与黑海之间的海运。其军事和经济价值都非常重要。这座都城的地理布局不仅对其本身的防卫极为有利,而且对整个帝国也能提供适当的战略掩护;君士坦丁堡不仅是东罗马国防体系的关键核心,而且对全国各地区的防务,更是能够发挥统筹协调的功效。

所以,立志于取代东罗马帝国,成为新一代地中海霸主的土耳其人,无论花费多么庞大的代价,付出多么惨重的牺牲,都一定要把这座城市拿到手——否则的话,他们的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就等于在核心腹地被挖掉了一块,仿佛一个人没有了心脏,永远都是不完整的。

但问题是,君士坦丁堡并不容易攻破。即使在东罗马帝国已经衰微至极的现在,也依然如此。

——东罗马帝国之所以能够延续千年,很大程度上就是由于其首都君士坦丁堡的坚固防御体系,足以抗拒冷兵器时代的一切攻击,并凭借城内囤积的人力物力,一再构成帝国重建的基础。而每当帝国的敌人出现颓势的时候,凭着这座首都的资源和地理优势。甚至还能领导帝国再度走上胜利和征服的途径。

若是从高空中俯瞰下去,这座伟大的城市呈三角形,它南临马尔马拉海。北濒金角湾,保卫城市南北两侧的海滨围墙比较低矮,之前尝试攻打君士坦丁堡的敌人。比如说阿拉伯人、波斯人和西欧十字军,一般都喜欢水陆并进,就是觉得这是一个比较容易打开的突破口。不过,金角湾的入口处被拉上了碗口粗的巨型铁链,很难从海上破坏和突破。而且,以中世纪的造船水平和海运能力,想要让船只深入细长狭窄的金角湾,顶着石块和箭雨登陆大部队,也是要冒着很大的风险的。

——所以,除了有内奸配合的第四次十字军之外。他们全都没有获得成功。

最后一道面对开阔陆地的城墙,也就是大名鼎鼎的提奥多西城墙,由于城外就是色雷斯平原,因此这段城墙不仅体型高大巍峨,而且被设计得复杂无比——提奥多西城墙从外向内依次为外护墙、护城河、护城河内墙、陡坡护壁、外城台、外城墙、内城台、内城墙。外城墙高约八公尺。内城墙高约十二至二十公尺。城墙外侧陡立,用花岗岩巨石砌成,墙顶为人行道和作战平台,并有雉堞掩护士兵。城墙内侧为斜坡,有岩石护墙、藏兵洞和仓库。外城墙和内城墙上耸立着九十六座塔楼、三百多座角楼和碉堡,四方形的塔楼凸出城墙约五公尺。平均间距六十多公尺,形成强大的火力支持系统。

如此巍峨高大的城墙,同巴尔干山脉这一天然屏障连在一起,充分保证了君士坦丁堡陆地入口的安全。

由于防御工事极为强固,君士坦丁堡向来被誉为天下第一的要塞。每当有敌人出现在郊外的时候,都会恐惧不安地仰望向那道绵延不绝的提奥多西墙,以及高耸无比的众多楼塔,对这雄伟的城市深感震撼。

这些构成城墙的石块,曾经嘲笑过放肆地蜂拥而来的野蛮人游牧民族,嘲笑过波斯人、阿拉伯人和土耳其人的多次进犯,直至今天也还在嘲笑着人类的一切战争工具,无论是古代的撞车、冲车、抛石机,还是刚刚出现不久的早期火炮,都无力砸开这个坚不可摧的乌龟壳,只能对着高耸巍峨的城墙望而兴叹。

上千年来,君士坦丁堡的城墙被历代东罗马皇帝一再加固、重修,堪称固若金汤,实是尽善尽美的象征——这座城市在历史上的寥寥几次陷落,都是因为有内奸配合献城,而不是从城墙外面用暴力砸开。

穆罕默德二世苏丹自认为比谁都了解这堵城墙和它的威力。登基即位的这几年来,无论梦中或是夜半醒来,他心中念念不忘的只有一事,就是如何摧毁这道坚不可摧的城墙。他的案头有成堆的敌方堡垒的图样、尺寸、平面图,对城墙前后的每一块高坡、每一处洼地、每一条河流的走向,全都了如指掌,他的工程师们同他一起反复考虑过了每一个细节……并且最终找到了敲开这颗硬核桃的趁手工具。

——那就是有史以来最可怕的巨型火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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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禀报伟大的君主!乌尔班工程师已经押运着攻城大炮,抵达君士坦丁堡郊外的前线阵地了!”

一名御前近卫掀开帐帘,高声对穆罕默德二世苏丹报告说。而年轻的苏丹则矜持地点了点头,便起身离开地图桌,绕过一道道五彩缤纷的薄纱帐幔,走出了他焚烧着昂贵香料的御用营帐。

一走出庞大厚重的帐幕,刺眼的光线立刻迎面倾泻而下,各种嘈杂的声音也随之传进了苏丹的耳朵。

从苏丹御用营帐的门口朝外望去,整个纷乱嘈杂的战场景象。一时间尽收眼底。

此时,君士坦丁堡郊外的荒芜旷野,已经让预备攻城的土耳其大军给变成了一个热火朝天的巨大工地,各式各样的喧嚣声直冲云霄,粮食、箭矢、兵器在营寨内堆积如山,车流和人流在道路上往来不绝。

在广阔的色雷斯平原上,无数仿佛红云般的土耳其士兵。正从远方的道路尽头缓缓涌来,一柄柄锃亮的弯刀和锋利的长矛,在红色军服的衬托下显得更加刺眼。成千上万匹战马踩踏着地面。掀起的烟尘变成了一片灰蒙蒙的雾气……雾气的前方,庞大的土耳其军营绵延十余里,仿佛一座移动的城市般气势恢宏。

在苏丹的号令驱使之下。望不到尽头的奥斯曼土耳其军队,犹如猝然袭来的大海怒潮,浩浩荡荡地压向君士坦丁堡,直抵这座城市的墙外。整片广袤的原野,都被士兵和战马的脚步给震得颤抖不已。

而在这令人震撼的千军万马之中,则簇拥着一件更能让守城者感到恐惧,攻城者感到兴奋的东西——能够凿开君士坦丁堡城墙的雷神之锤!名为“乌尔班大炮”的划时代青铜怪兽!

数十头健壮的公牛,数百名挥汗如雨的苦力,正在声嘶力竭地喊着号子,死命地拖拽着它缓缓前进。

这是由匈牙利的天才工程师乌尔班主持设计。在当今世界上威力最大的火炮,也是最为昂贵的火炮。

——为了铸造这门价值连城的青铜巨兽,成千上万辆手推车日夜不息地将矿砂运往阿德里安堡兵工厂,铸炮工匠费时三个月,经历了无数伤亡事故。终于把炽热的金属熔液浇铸进粘土模型,制造出了一根重达十七吨,厚度二十厘米的粗大炮筒。期间花费的金钱和人力物力,只能用天文数字来形容。

但这一切付出终究还是值得的——在试射时,它能够将半吨多重的炮弹打到将近两公里之外!

然后,为了把这门火炮拖过整个色雷斯平原。从阿德里安堡兵工厂运抵君士坦丁堡城下,整整一支军队不得不拖着这头沉重的庞然大物跋涉两个月之久:苏丹派遣了最精锐的骑兵在前开路,以防这宝贝遭到袭击——事实上只是驱散了一些好奇的围观村民。在骑兵们的后面,成百名希腊和保加利亚建筑工人,为运输这个超重怪物而日夜不停地整修道路,但无论路面被修得多么结实,只要这怪物走过之后肯定又坏了。

重达十七吨的笨重炮筒,必须要用六十头最强健的公牛才能勉强拉得动,由于造不出承重能力如此惊人的车轮,运输队不得不像古埃及人搬运巨石造金字塔的时候一样,用一根根粗大的滚木垫在路上,组成滑道来拉炮。还要有二百个大汉在两边小心扶持这根在颠簸中左右摇摆的金属管,以防中途翻倒倾覆;由于火炮太重,木质的炮架在路上多次损坏,不得不带上一队木匠以备随时修理,并且不停地更换炮管前方的滚木,给它们涂抹润滑油。一旦遭遇雨雪天气,那更是悲剧中的悲剧……当它终于被运到前线的时候,整个运输队伍人人都是如释重负,感觉自己简直要比打了一场艰苦的攻城战还要疲惫得多。

除了这门重达十七吨的青铜怪兽之外,乌尔班工程师还替苏丹铸造了一些体型较小的火炮,外加土耳其军队原本就装备着的旧炮,目前全都被运抵前线阵地,形成了一个包括六十九门各式火炮的炮兵群,整齐地排成一个方阵,冲着君士坦丁堡的巍峨高墙,张开了它们乌黑浑圆的大口。

在各种rpg、火箭炮和导弹横飞的现代战场上,这样一点儿发射缓慢,连弹幕都无法形成的贫弱火力,恐怕连最穷的游击队都不如。但在这个火炮刚投入应用不久的年代里,却已经被人们视为是天神的雷霆了。

穆罕默德二世苏丹兴奋地策马奔出营区,疾驰到乌尔班巨炮的附近,一边示意那些诚惶诚恐准备跪拜的运输工人们继续干活,一边心满意足地伸手拍打着冰冷的炮管,感受着这个大家伙特有的暴力美学。

“……乌尔班!虽然费了这么长时间,但总算是把你发明的大家伙给运到了啊!看到那边的城墙了吗?”

苏丹回过身来。笑着对身边的匈牙利工程师说道,同时伸手指向地平线尽头的高大城壁,“……过去的七个世纪里,不知道多少真主的战士都在它的脚下折断了弯刀!你有信心用自己的发明砸开它吗?”

“……陛下,我昔日在君士坦丁堡游历的时候,就已经仔细研究过了它的城墙,推测出了墙体的承受极限和薄弱位置!然后。通过在阿德里安堡靶场的试射,我更是对这门前所未有的重炮充满信心——它不仅能轻易击碎君士坦丁堡的城墙,甚至就连传说中的巴比伦城墙也绝不是对手。”

这位祖祖辈辈都身为天主教徒。如今却完全不以服侍穆斯林君主为耻的匈牙利工程师乌尔班,立即微笑着对赏识自己的大金主鞠躬行礼,同时很有自信地拍着胸脯如此夸口说。“……就我所知。这世上没有哪一段城墙足够坚固,可以抵御它的近距离猛烈轰击!即使最坚固的地狱,也能轰出一个口子来!”

——事实上,在土耳其入侵东欧以来,确实是有不少欧洲人或自愿或被迫地皈依了真主,包括了德意志人、匈牙利人、保加利亚人、匈牙利人等,而且往往在信仰方面,表现得比正牌阿拉伯人还要更加狂热。

因此,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无论是血统、民族、肤色和信仰。都不可能保证每一个人的忠诚

对于乌尔班工程师的回答,穆罕默德二世苏丹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回头向前方的第一线阵地望去,在距离城墙大约二百五十码开外的位置上,勤劳的土耳其工兵已经做好了火炮发射的场地准备——诸如砍伐灌木、清理射界;平整地面、挖掘炮位等等——为了预防守军的火力摧毁这些昂贵的兵器。土耳其工兵还特意在炮位上安装了厚厚的木质护盾,为大炮、炮手和堆积的弹药提供防护。

由于火炮总共只有六十九门,略微嫌少,土耳其人还准备了一些传统的抛石机,用来保持连续火力。

经过一番折腾之后,威力最强的乌尔班大炮。就被布置在了苏丹御用帐篷正前方的显眼位置——以便于穆罕默德二世苏丹随时检查战果。而乌尔班工程师则开始了紧张的发射前准备工作:清理炮膛、布置仰角、调配火药,打磨石弹……预计要到明天早上的时候,才能最终将导火线装入火炮的火门。

除了这些用于破坏城墙的抛射武器之外,土耳其人还建造了许多座高耸巍峨的巨型攻城塔梯。与相对来说不怎么显眼的火炮相比,这些塔梯的体型更是硕大无朋的庞然大物,十几米的高度和长宽几十米的基座,足以使上百名士兵同时攀上城墙。塔身外面包着三层厚厚的牛皮,车体上藏有小型弩炮和弓箭手,用以压制城墙上的火力。此外还有一架依靠滑轮升降的云梯,以便于用最快速度向城头输送敢死队兵力。

凭着这些令人震撼的攻城利器,还有浩浩荡荡的己方军容,以及数量充裕的粮秣给养,此地的大多数土耳其将士都是信心十足,认为这次绝对能把君士坦丁堡和东罗马帝国都给一举踏平。

而望着绵延数十公里的壮观营寨,士气高昂的十多万大军,如同树林般密密麻麻的新月军旗,还有明晃晃的刀刃、巨大的攻城塔、黝黑的乌尔班巨炮、千帆蔽日的庞大舰队……生性凶暴好战的穆罕默德二世苏丹,一时间也当真是心醉神迷、豪情大发,不禁遐想起了火炮发射时天翻地覆、地动山摇的美妙场景。

——伴随轰雷似的震天巨响,火光闪耀的炮口吐出石弹,发出致命的尖啸,将环绕着君士坦丁堡的斑驳石墙砸成碎屑,让它们在巨大的轰鸣声、腾飞的烟尘和可怕的震动之中相继垮塌,同时慷慨地给守城的基督徒带来世界末日般的绝望和死亡,吓得这些家伙一个个瞠目结舌,惊惶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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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穆罕默德二世苏丹也很清楚,城墙对面的敌人并不会坐以待毙,他们同样在紧锣密鼓地准备战争。根据热那亚商人的通报——这帮毫无节操、唯利是图的家伙,一边组织舰队援助君士坦丁堡,试图阻止穆罕默德二世苏丹的征服大业,一边又在肆无忌惮地向土耳其人贩卖情报,让人完全弄不明白他们在想什么——君士坦丁堡城内的那位东罗马皇帝已经下达了总动员令,每一个身强体壮的男人、甚至是健壮的女人都要为加强城防而出上一份力,动手加固防御工事,紧急打造各种武器,以及囤积储备作战物资等等。

但是,无论这位可怜的皇帝再怎么垂死挣扎,又能够改变些什么呢?根据加拉塔租界的热那亚人的可靠情报,他只有三四千名素质参差不齐的乌合之众能够用来保卫他的城市,根本连站满城墙一圈都不够。

而穆罕默德二世苏丹却拥有足足上百艘船的大舰队,有史以来最可怕的巨型火炮,以及整整十六万勇敢善战的海陆大军——这个数字已经远远超过东罗马皇帝辖下的总人口!

在苏丹看来,面对如此众寡悬殊的局面,那位皇帝除了进教堂向上帝祈祷之外,根本就无计可施了。

……所以……这位不幸的异教徒皇帝啊!你的皇冠和城市,我就都收下了!

眯眼眺望着远方巍峨雄浑的提奥西多城墙,以及在城墙后面隐约可见的建筑物尖顶,穆罕默德二世苏丹不由得攥紧了拳头,在脸上露出了一丝志在必得的微笑。

决定西方世界命运的战争,就要打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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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苏丹的野望(下)

当天下午,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第一批攻城部队,已经在君士坦丁堡城外集结完毕。

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伟大战役,并且向真主汇报自己一定要拿下君士坦丁堡的决心,穆罕默德二世苏丹兴奋地穿上了他最华丽的装束,在君士坦丁堡的城墙前方布置了露天祭坛,铺开祈祷专用的地毯。

然后,苏丹陛下跣足上前,遥遥面对着圣城麦加的方向三鞠躬,随即以额头触地,高声祈祷真主保佑此战胜利。在苏丹的后面,数万大军也在朝着同一个方向,一齐深深地鞠躬和匍匐,以同一个节奏向安拉诵出同一句祷词,祈求他赐予他们力量和胜利……一时间场面巍为壮观,让城墙上围观的守军深受震撼。

接下来,祈祷完毕的穆罕默德二世苏丹走下祭坛,再次翻身上马,在震天的鼓声和长号声伴随下,策马奔驰在部队前列,举行了盛大的阵前阅兵。上百位裹着包头巾、穿着深色丝绸袍子的御前传令官,在一列列杀气腾腾的方阵之间,急速地来回奔走,并且高声呼喊:“……圣战(吉哈德)开始了!”

为了激励军队的士气,穆罕默德二世在阅兵时向士兵庄重承诺:“……在攻破君士坦丁堡之后,我只要这座城市的建筑物,至于城内所有的战俘、战利品、金银财宝和希腊美女,全都是用来犒劳你们的奖品,保证让每个人都得到财物和快乐!第一名登上城墙的勇敢士兵。还将会被任命为全国最富饶省份的总督!”

而随军从行的伊斯兰教僧侣,也遍访每一位土耳其士兵,一再地向他们灌输最狂热的宗教信念——假如在这场伟大的圣战之中为苏丹和真主献身,成为光荣的殉教烈士,他们定会在七十二个美丽处女的环绕之下升入天堂,在美酒、美食、鸟语花香的庭院和优雅美妙的音乐之中,享受永恒的快乐时光……

在君士坦丁堡城内的财富和“天堂中的七十二个处女”的诱惑之下。容易被忽悠的土耳其士兵一个个如痴如狂,霎时间集体士气高涨,“安拉是唯一的真主”和“穆罕默德是他的使者”的欢呼声响彻天地。

这山呼海啸的声浪是如此的气势澎湃。以至于就连远方君士坦丁堡那堵巍峨的提奥多西城墙,仿佛都被震得微微颤抖,瑟瑟地掉落下尘埃。面对如此咄咄逼人的声势。守城的军民不由得深感惶恐,即使是那些久经沙场磨练,惯于出生入死的骑士和佣兵,也在心中出现了动摇和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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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夜晚,在下令让士兵饱餐一顿,以备来日厮杀之后,穆罕默德二世苏丹在他的帐篷里召开了一次战地御前会议,预备对即将打响的君士坦丁堡攻城战,进行战前的最后一次分派部署。

在会议上,穆罕默德二世苏丹宣布了此次作战的基本策略——以乌尔班巨炮轰垮高耸巍峨的提奥多西城墙。打开一个或几个缺口,然后驱使数万大军沿着城墙的缺口杀入市区,一举淹没这座城市。

与此同时,刚刚建立不久的土耳其海军舰队,将会在马尔马拉海执行封锁任务——穆罕默德二世苏丹很现实地并不要求自己的菜鸟舰队突入金角湾。配合正面战场的陆军发动强袭登陆战,只是命令他们拦截任何可能出现在海面上的欧洲援军,不准有一艘船,一粒小麦进入这座围城之中。

——由于土耳其人并非航海民族,几乎没有本族的水手,直到不久前还完全依赖热那亚商船往来于欧洲和亚洲之间。所以。前几任土耳其苏丹在过去对君士坦丁堡进行围攻,全都拘泥于陆路,导致困守城内的东罗马帝国守军,依然可以从海上得到粮秣补给和增援部队,最终使得围攻旷日持久,始终不能见效。

为了改变这一被动局面,从去年夏天开始,穆罕默德二世苏丹在一掷千金地铸造乌尔班巨炮的同时,又花费巨资组织起了一支庞大的海军舰队,用以对两面临海的君士坦丁堡展开海陆夹攻。

从纸面上看,土耳其海军的战舰数量多达一百五十多艘,全军总兵力高达两万,可惜战斗力实在是让人心中打鼓——由于苏丹催得太紧,准备时间过于仓促,一部分土耳其战舰是紧急赶制的新船,连木料都没干燥过;另一部分土耳其“战舰”甚至是从各地搜购来的报废旧船,匆匆做了一下防漏水的处理而已。而水手也尽是新招募的菜鸟,划桨手则干脆统统是囚犯和奴隶,都不怎么识水性,而且往往语言不通。

更糟糕的是,这支舰队在今年一月才刚刚打造完成,船上的油漆还未干,就要起锚出海,迎战热那亚的援军船队。到了二月份,这只浑身毛病的舰队已经被部署到了君士坦丁堡城外,准备投入封锁作战了。

对于自己这支舰队的糟糕状况,尤其是水手们的低劣素质,土耳其海军总司令,刚刚改宗皈依真主不久的保加利亚人苏莱曼,显然是非常的忧虑——之前的达达尼尔海峡阻击战,初学乍练的土耳其海军凭着十倍以上的数量优势,又是得到岸炮和纵火船掩护的主场作战,还付出了足足二十艘船被击沉的代价,才勉强击退了十几艘长途跋涉而来的热那亚武装商船。然后,在战后转场进入马尔马拉海,对君士坦丁堡执行封锁的过程中,又陆续发生了一系列撞船、触礁和漏水事故,让苏莱曼总司令深感焦头烂额……

此时,这位土耳其海军的首任总司令,只得硬着头皮向穆罕默德二世苏丹如实报告——纵然财力充足。如果没有世代沿袭的航海传统,短短几个月时间也拉不起一支真正强悍善战的舰队。如今貌似规模庞大的土耳其舰队,仅仅是徒有其表,距离真正形成战斗力还差得很远,只能吓唬吓唬人,根本打不得血战和硬仗。如果威尼斯或热那亚海军当真大举来援,这支连号令都很混乱的土耳其舰队恐怕会在战场上一触即溃。

——虽然对自家海军的不争气深感扫兴。但由于是在自己专业领域之外的事情,穆罕默德二世苏丹也只得捏着鼻子接受了海军司令苏莱曼的解释,还温言抚慰了他一番。让他只要安心执行封锁任务就好。

然而,似乎是受到海军司令苏莱曼的激励,再接下来。一向坚持和平主义、与东罗马帝国在暗地有来往的土耳其大维齐(宰相)哈里尔,又一次很煞风景地提出了他的反战谏言:

“……陛下,虽然我这么说或许已经晚了,但您是不是再考虑一下和平路线?尽管我们拥有乌尔班大炮这样的利器,但这场围攻依然注定会代价不菲。而且,欧洲人也不会坐视君士坦丁堡陷落,只要这场战争拖延上几个月时间,意大利人和法兰克人就会组织一支援军前来解围,让您像您的祖先一样无功而返。

更重要的是,这次耗资巨大的围攻一旦失败。必将会严重削弱我们的实力和声望,刺激那些阴谋家的野心,导致全境叛乱蜂起……陛下,如果您真的那么想要获得君士坦丁堡的话,东罗马帝国也曾经派人来商谈过和平交出首都的条件。我们完全可以在希腊找出一块不甚要紧的地方。跟他们的皇帝做交易。”

说到这里,这位白发苍苍、身材矮胖的大维齐,便跪伏在地,向脸色不佳的穆罕默德二世苏丹深深地匍匐行礼,“……陛下,您在白天展现的盛大军容。想必已经给敌人带来了足够的震慑,这份压力已经足够动摇他们的抵抗意志了!假使您肯点头的话,卑职愿意亲自担当使者,进城谈判,为您争取一份最有利的协议,用最低的代价获得君士坦丁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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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位主和派宰相的又一次老调重弹,穆罕默德二世苏丹顿时就感到一阵烦闷。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哈里尔大维齐有关“尽量回避战争”的看法,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自古以来,战争就是一项劳民伤财的巨大赌博,即使是赢得了胜利,也不一定能够获得好下场,那种不顾一切打赢了战争却输了国运,甚至是丢了脑袋的可怜家伙,无论是在东方还是在西方都不少见。若是不幸打了败仗,那就更是要加倍倒霉,什么割地赔款丧权辱国这些都还是轻的——真正输得最惨的家伙,后人就只能到历史书里去瞻仰他们的遗容了。

所以,暂时维持现状,或者用交易的方式和平夺取君士坦丁堡,在宰相的眼中应该是个稳妥的好主意。

另一方面,东罗马皇帝之前开出的价码,确实是并不高——用唯一还在他手中的君士坦丁堡,交换某个稍微富庶些的港口或岛屿,用以安置他最后的臣民——这个可怜兮兮的条件,远远低于土耳其人发兵强攻君士坦丁堡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作为奥斯曼土耳其帝国至高无上的苏丹陛下,穆罕默德二世完全给得起。

而游牧民建立的奥斯曼土耳其帝国,也从来没有什么“寸土必争”的说法——他们目前拥有的全部版图,基本上都是从东罗马帝国的残骸上抢来的,之前在局势不利的时候,土耳其人也确实割让过土地。

但问题是,急于向所有人证明自己的军事天赋,凭借功绩建立崇高威望的穆罕默德二世苏丹陛下,需要的是一场激动人心的辉煌胜利,而不是一次无聊乏味的领土交换!

如果用交易的方式来取得君士坦丁堡,那么即使最终成功地“无血入城”,也无助于提升穆罕默德二世的威望,弄不好还会带来反作用——这就是苏丹不顾巨大的伤亡牺牲,也要强攻君士坦丁堡的根本原因。

对于战争年代的统治者来说,他们在作出决策时需要考虑的因素。不仅包括国家的实际利益,还要考虑自己个人的威望和影响力。尤其是对那些新近上位、根基不稳的统治者而言,后者往往比前者更加重要——因为这些无形的“软实力”,能够有效地团结臣民和盟友、震慑潜在的反对者,维持他们的统治地位。

——这个问题上的正例和反例典型,在地中海世界的历史上都不乏其人。

举个例子来说,在十二世纪后半叶。领导了第三次十字军东征的英格兰“狮心王”约翰,率领浩浩荡荡的英法德三国联军,在巴勒斯坦的沙漠中与萨拉丁连番鏖战。打得横尸遍野、血流成河,付出了极其惨烈的代价,可最终也没能看到耶路撒冷的城墙。在战略上应该算是大败亏输了。

但是,等到“狮心王”约翰无可奈何地返回欧洲的时候,依旧以“圣战英雄”之名在西方世界广为称颂,并且因为在巴勒斯坦大量砍杀异教徒的英勇战绩,而深受庶民和将士的爱戴。即使最终未能夺回圣城,也没怎么影响到他的名声,更没有削弱他在英格兰国内的统治地位,以及对臣民的影响力和凝聚力。

相反,之后领导第六次十字军东征的神圣罗马帝国皇帝腓特烈二世,由于麾下兵力不足。便试图投机取巧——通过一系列巧妙的外交斡旋、利益交换、收买贿赂和虚张声势,腓特烈二世皇帝不费一兵一卒,就签署了一个相当有利的条约,从埃及苏丹手中轻松取回了失陷四十余年的耶路撒冷(虽然在十五年之后,圣城耶路撒冷又被丢了。但这只能说是后继者无能的缘故,不能归罪于皇帝)。

无论过程是多么的不光彩,至少这位皇帝在战略上是大获成功了。

然而,当皇帝得意洋洋地返回欧洲之后,却愕然发现自己非但没有赢得“圣地拯救者”的美名,反而因为擅自跟异教徒做交易。遭到了罗马教廷的愤怒痛斥和破门律的责罚(把皇帝开除出基督徒的行列)!更要命的是,在当时的欧洲,几乎所有的基督徒都在口诛笔伐地指责这位皇帝,认为他没有在战场上堂堂正正地打败异教徒,只是个可耻的懦夫,毫无荣誉可言——由于未曾经历流血厮杀,从异教徒手中夺回圣地耶路撒冷的功绩,不仅没有给腓特烈二世的履历留下光辉的一笔,反倒是对他的名声造成了巨大的灾难。

总之,不是通过血战厮杀而得来的土地,对于想要青史留名的好战君王来说,根本就完全没有意义。

毕竟,不是谁都能像奥地利的哈布斯堡家族一样,依靠婚礼和联姻来吞并大半个欧洲的。

此时的土耳其人,在很多方面都还是一个崇尚战争和厮杀的游牧民族,一位苏丹如果仅仅只拥有高贵的血脉,而不能在战场上证明自己的英明果决,那么他的宝座就会永远摇摇欲坠,难以稳定下来。

所以,哈里尔大维齐的又一次老调重弹,让穆罕默德二世苏丹深感郁闷——这个老东西难道就不明白吗?唯有擅长浴血厮杀的沙场英豪,才能得心应手地驾驭麾下的虎狼之师,而只懂玩弄计谋的阴险小人,却永远也无法获得将士们的真心爱戴!他需要的是一场青史留名的胜利,而不仅仅是一座残破不堪的城市!

为了不让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十几万大军感到失望,穆罕默德二世苏丹或许可以饶恕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的性命——即使只是暂时的——但却不能接受除了投降之外的任何条件!

于是,针对哈里尔大维齐的“软弱表现”,被扫了面子的穆罕默德二世大发雷霆,“……哈里尔!你的胆子何时变得比羔羊还要懦弱了?!且不说我们完全有力量击败基督徒的干涉,而且西方的基督徒在什么时候团结一致过?就局部而言,意大利是四分五裂的,就全局而言,所有基督教国家也都是一样。

至少在眼下的这个时候,这些异教徒是不可能联合起来对抗我们的!

确实,罗马的那个教皇,对我们说了很多声色俱厉的狠话。但那些基督徒从来都是想得多,说得多和解释得多,最后却做得很少。当他们决定要做什么事情的时候,他们总是在开始行动之前就浪费了太多时间。假定他们已经在做什么事情时,也决不可能坚持下去,因为他们在怎样做的问题上,还要争执不休!”

说到这里,穆罕默德二世苏丹忍不住轻蔑地一笑,既像是在嘲笑那个只会放嘴炮却无兵可用的罗马教皇,又像是在针对懦弱无能的哈里尔大维齐……

然后,在下一刻,他的脸色却猛然变得坚毅如铁,眼睛里更是炯炯有神,“……哈里尔,我最后再说一次!君士坦丁堡并非牢不可破,我们在之前半个世纪的几次围攻失败,主要是外因的作用。确实,攻克君士坦丁堡的代价必然非常沉重,但除非拥有君士坦丁堡,否则我们的帝国将永无宁日!

如今的东罗马帝国虽然虚弱至极,看上去对我们构不成威胁。但恰恰是由于东罗马帝国的虚弱,所以不能排除皇帝将首都交给威尼斯和热那亚这些海上强国的可能性!那样的话,对于国土被大海分割的我们来说,就更是一次可怕的灾难……总之,”

他斩钉截铁地说道,“……如果不能拥有君士坦丁堡,那么我的生命就失去了意义,即使拥有再多的疆土,也无法让我提起一丝精神!”。。)

!

第十九章、苏丹の最期

看到穆罕默德二世苏丹强攻君士坦丁堡的决心如此坚定——已经把攻克君士坦丁堡、毁灭东罗马帝国的战略目标,一口气提高到了自己的人生理想的程度上——如今又是十几万大军云集于城下,动员也做过了,悬赏也许下了,早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否则就会比打了败仗还要糟糕……帐内众臣即使对这场战事的前景并不乐观,也只得齐声恭维苏丹的雄心壮志,满嘴阿谀地祝福他旗开得胜、马到功成。,!

就连刚刚出言进谏的反战派领袖哈里尔大维齐,也顺势诚惶诚恐地伏跪于地,祈求苏丹陛下的原谅。

听着帐下群臣心思各异的山呼朝拜,穆罕默德二世苏丹貌似和颜悦色地接受了哈里尔大维齐的道歉,但在暗中却早已打定主意,一旦成功打下君士坦丁堡,就把这不知进退的碍眼老东西随便安个罪名处死!

(史实,在攻克君士坦丁堡的两天之后,穆罕默德二世苏丹就处死了反战派领袖哈里尔大维齐。)

接下来,在又一番对苏丹的歌功颂德和对真主的祈祷之后,穆罕默德二世就草草结束了这场军事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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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最后一位帝国大臣离开御帐之后,饰有银色新月的丝绸门帘被几位太监阉奴徐徐放下,穆罕默德二世苏丹才伸手揉着太阳穴。微微叹了口气。同时摸出一块手帕,拉开之间的衣领,擦了擦汗水。

——不知不觉之间,他的脖子上已经渗出了一层冷汗。

在御座上又独坐了一会儿,他终于站起身来,被几个太监伺候着卸下了华丽的外袍,然后走出处理公务的前庭,掀开一道薄薄的白纱,转入了他日常起居的后帐——无数道刺绣着金银线图案的纱幔,把这座犹如宫殿般庞大的帐篷分隔成了许多小房间。透过五彩缤纷的薄纱,可以看到各式各样金碧辉煌的华丽陈设,还有一个个若隐若现的窈窕身影在里面搔首弄姿……可惜此时的苏丹完全没有那方面的兴致。

在一张悬挂着金银丝帐幕,镶嵌着无数宝石。象牙和黄金饰物的珊瑚床上,穆罕默德二世苏丹默默地坐了下来,先是挥手斥退了两名身披半透明彩色薄纱,肌肤细腻如琉璃的波斯宠姬,然后又径自取了一只玻璃杯,从床头柜上的一只东方青花瓷长颈瓶中,倒了一大杯掺了香料的葡萄汁,静静地捧在手中。

看着这个产于安条克的能工巧匠之手,装饰着葡萄花纹的玻璃杯子里,如同紫罗兰一般深邃的颜色。年轻的苏丹顿时感觉一丝淡淡的倦意,似乎有一种说不清楚的魔法,正在让他逐渐坠入某个奇妙的幻景。

——没有任何人知道,穆罕默德二世苏丹的真实内心,其实并不像他面对群臣时表现得那样淡定自若。

冥冥之中,似乎总有一个虚无缥缈的声音在警告着他:真主的仆人啊!新的危险就要来临!

但问题是,这个危险又能从何处而来呢?

苏丹摸着下巴上的胡须,把头脑中能够想到的潜在敌人,统统都推敲了一遍,但却越想越困惑。

曾经组织过十字军的西欧各国。此时正深陷于彼此之间的残酷厮杀,无暇他顾。

罗马教皇虽然把援救君士坦丁堡的口号喊得震天响,但却看不到有哪一家基督徒君王应声而动。

而有能力和意愿来援助这座孤城的威尼斯和热那亚,前者还在犹豫不决,而后者的援军已经被击退。

在北方的匈牙利、阿尔巴尼亚一线。他也留下了足够的驻守部队,用以监视这些老对手的异动。

小亚细亚的突厥酋长们刚刚被镇压过一次。苏丹不相信他们有胆量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再起异心。

盘算来盘算去,苏丹发现如今的战场四周,根本找不到能够威胁自己安危的力量。

他现在坐拥十六万大军,而对手却是孤立无援。此战就算谈不上胜券在握,至少也是进退自如。

百百思不得其解之下,苏丹掀起窗帘,看了看远处沐浴在篝火的照耀下,泛着一层金属光泽的乌尔班大炮,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腰间镂刻着繁丽花纹的银色弯刀,便自嘲地微微一笑,将玻璃杯里的紫罗兰色饮料一口灌进嘴里,然后便翻身上床,闭眼进入了梦乡。

——不管会出现什么新的敌人,我的大炮和土耳其勇士的弯刀,都会让他们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然而,苏丹并不知道的是,他花费巨资铸造的乌尔班大炮,永远都不会有向君士坦丁堡轰击的机会了。

而他的十六万奥斯曼土耳其大军,也永远都无法登上君士坦丁堡的巍峨城墙。

其中的相当一部分人,甚至已经无法再看到明天的太阳。

因为,有一群来自异世界的死神们,已经悄悄地向他们举起了屠刀……

——这场战争还没有开始,就已经快要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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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某个阴森森的秘密仓库里,望着眼前这一只只被俄国同志们喊着号子搬运出来,盖子上画着醒目骷髅图案的巨大金属箱,王秋同学顿时忍不住咽了下唾沫,感觉自己的双腿似乎在微微打颤。

——这可是能把一座百万人口大都市在瞬间变成鬼城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啊!

如果在传送过程中出一点儿什么岔子,自己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死的!

但任务毕竟是任务,在索尼娅政委已经有些不耐烦的一再催促之下,王秋终究还是硬着头皮,胆战心惊地走了过去,把手放在箱盖上,深深地吸了一口富含润滑油味儿的浑浊空气。

“……xx型号军用梭曼毒气弹八百枚,准备完毕,现在开始分批进行跨位面传送……”

与此同时,在这里似乎找不到事情可做的元气萝莉蔡蓉,还在蹦蹦跳跳给大家打气鼓劲,用自己的方式进行着富有中二少女风格的战前动员:

“……同志们,加油啊!我们现在就要组队去刷土耳其苏丹啦!肯定能爆出一大堆好财宝的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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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死神悄然降临(上)

第二十章、死神悄然降临(上)

深夜时分,被十六万土耳其大军围困的君士坦丁堡郊外,幽暗的金角湾海面上微波荡漾。?快来吧,.!

这座位于海岸岬角上,俯瞰呈现为三角形的庞大城市,靠着陆地的那一段已经被敌人完全封锁。而在西南面的马尔马拉海上,总兵力高达两万的土耳其舰队,也用遮天蔽日的白帆彻底控制了海域。只有在滨临金角湾的这一段城墙上,暂时还看不见敌人的踪影。

因为,在金角湾的入口处,有一条粗大黑硬的拦海铁链,牢牢地挡住了土耳其人的海上入侵。

凌冽的深夜寒风之中,头顶金冠、身披紫袍的君士坦丁十一世,站在提奥多西城墙面对陆地一侧的最北端,某座直接延伸到金角湾内的塔楼上,默默地俯瞰着下方黝黑深邃的空旷水面。

在和平年代,毗邻君士坦丁堡的金角湾向来都是千帆云集、桅杆林立,纵然入夜也依旧熙熙攘攘。但在这个土耳其人重兵围城、大战蓄势待发的时候,各国商船都已经趁着土耳其舰队封锁航路之前火速起锚跑路,或者缩进了对岸热那亚人的加拉塔租界——这群人通过两头贩卖情报和海上舰队的威慑,成功获得了土耳其苏丹的保证,得以在这场近在咫尺的战争中保持中立——以免自己的财货在战火中遭到池鱼之殃。

因此,在此时的君士坦丁堡沿岸,除去若干引水员小艇之外。就只剩下十几艘战舰还停泊在港湾里。而那艘穿越者们从现代世界带来的,15吨的“白鸟号”帆船游艇,却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岸边拔锚,来到了金角湾中央的空旷水域抛锚停下,即使借助红外望远镜,在夜幕中也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小白点。

在岸边的人看不到的地方,一个联接异世界的时空虫洞。正静静地悬浮在水面上方。

此时正值夜深人静,由于城内早已下达的戒严令,金角湾的海边看不到一个人影。而城墙上的守军也为数甚少——由于确定土耳其人不可能趁夜袭城。四五层楼高的城墙不靠攻城塔也根本爬不上去,所以除了极少数哨兵之外,大部分守军都被皇帝吩咐去安心休息。以备迎接来日的血战。而城内的数万市民,甚至滞留于此的外国侨民,也都在格里高利大牧首的号召之下,聚集到了在作为后世君士坦丁堡标志性建筑的圣索菲亚大教堂,进行一场最盛大的感恩弥撒,向上帝祈求保佑此战的胜利,以及家园的平安。

所以,眼下的提奥西多城墙一片沉寂,守城军民不是在家休息,就是去圣索菲亚大教堂寻求心灵慰藉。就连那十几艘战舰也没有安排留守水手。而是由皇帝的御前侍卫负责看管——当然,这些人都是在皇帝的配合之下,被小鸟游真白用她的“邪王真眼”进行过精神操作的……

——没有人知道的是,皇帝其实是特意在尽可能地把人支开,以便于为穿越者们的行动打掩护。

此时此刻。破败不堪的君士坦丁堡市区在夜幕下一片黑暗,只有极为稀少的几点灯光若隐若现。但远处那座被誉为中世纪建筑奇观的圣索菲亚大教堂,却是金碧辉煌、灯火通明——成千上万深感恐惧、忧心如焚的人们,聚集到了这座当时世界上最为富丽堂皇的大教堂内,沉默而敬畏地跪在巍峨穹窿下方的十字架前面。在庄严的圣歌声中,在昏暗的烛光下。他们双手合十、喃喃自语,向上帝叙述着自己的悲愿。永不间断的祈祷声,有如澎湃的波涛一般,在巨大的厅堂内震响、回旋,一直升到高高的拱顶上方……

当东罗马帝国的双头鹰皇冠失去了威严之后,这座圣索菲亚大教堂就成了帝国臣民最后的精神寄托。

这位皇帝非常清楚,如果不是依靠东正教的凝聚力,仅剩下一座孤城的帝国根本不可能坚持到现在。

然而,他同样也知道,虔诚的信仰其实是一柄双刃剑,它可以加强国家与民族的凝聚力,同样也能制造动摇和混乱……很遗憾的是,在东罗马帝国的崩溃过程之中,东正教的正面作用恐怕还抵不上反面作用。

总的来说,在东罗马帝国末期,任何一位立志于拯救帝国的领袖人物,全都面临着这样一个悖论:对于此时的大部分希腊人而言,他们是靠着东正教,而非君士坦丁堡中央政府才团结在一起的。

这样一来,如果东正教与天主教真正共融,并且屈居于罗马教会之下,那么就会导致大多数希腊人的离心离德。如果不与天主教联合,依靠教皇的帮助来获得西欧援军,那么就会导致君士坦丁堡的东罗马帝国政权彻底毁灭,同时让希腊人完全处于异族统治之下。

原本的历史之中,东罗马帝国的臣民几经挣扎犹豫,最终选择了保持宗教信仰的独立性,给未来的后人留下民族复兴的火种,为此宁可让帝国彻底毁灭……这一历史性选择究竟孰是孰非,迄今依然众说纷纭,难下定论。但在此期间反复犹豫的过程之中,东正教内部的激烈争吵和彼此攻讦,尤其是你死我活的残酷教派斗争,又进一步加速了臣民们在思想生活上的分裂,导致了帝国的对内凝聚力几乎濒临崩溃。

相较而言,土耳其人在这个年代奉行的宗教宽容和民族自治政策,就显得文明和进步多了——土耳其人在早期对宗教信仰相当宽容,即使是基督徒也能出任高官要职。很多在基督教世界被四面喊打无从容身的异端分子,在土耳其人这边倒是找到了安家之地……尽管他们最后大部分都被潜移默化、皈依了真主

此外,早期土耳其苏丹对臣民征收的赋税徭役。也要远远少于早已腐朽堕落的东罗马帝国,导致大批不堪帝国税吏横征暴敛的东欧、西亚基督徒,甚至是心甘情愿地为奥斯曼土耳其人效力。而同一时期愿意为东罗马皇帝效力的穆斯林,却是寥寥无几,哪怕在这个帝国被彻底打成城邦之前也是如此。

因此,在土耳其人的侵袭之下,不仅东罗马帝国的版图在急剧萎缩。东正教的信徒也在迅速减少。在失陷二百多年之后,如今的大半个小亚细亚都已经被伊斯兰化了。就连东欧的不少地方,也已经被改变了信仰——若非如此。日后也不会有残酷至极的南斯拉夫内战了。

在掌握了上述讯息之后,穿越者皇帝顿时对东罗马帝国的未来感到更加悲观——即使在如今这一批强悍穿越者的协助下,勉强打退了这一波土耳其人的攻势。可面对着一个民众已经高度伊斯兰化的国家,他这个东正教皇帝又该如何收复河山,励精图治呢?

众所周知,一片土地、一个民族要变成伊斯兰国家是很容易的,但要让伊斯兰国家放弃信仰,却是难上加难。历史上有无数基督徒改宗为穆斯林,却罕有伊斯兰教徒转而皈依上帝的。

(印度的贱民是个例外,他们的宗教观比较类似中国人,一会儿信佛教,一会儿拜基督。一会儿皈依真主,一会儿又回归印度教,但不管他们的信仰怎么改来改去,在其他人眼中依然是不可接触的贱民。)

总之,对于这个抵御不住伊斯兰信仰入侵的东正教会。这位皇帝并没有太多的好感,更谈不上虔诚。

最重要的是,他非常地清楚,真正能够拯救国运,需要顶礼膜拜的万能神明,如今就在自己的身边。

“……小鸟游小姐。请问如今的情况怎么样?一切都准备就绪了吗?”

望着从夜幕之中走出来的娇小身影,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有些急迫地问道。

“……呵——差不多都行了。”小鸟游真白无精打采地打了个哈欠,“……城墙上的哨兵已经全部中了我的暗示术和催眠术,不必担心他们察觉什么异状,在事后多嘴多舌。执行夜袭任务的飞机也都准备好了,但由于这座城市里没有合适的跑道,所以我们只好使用笨重的水上飞机……”

“……真的只有空袭,而不准备进行地面作战?”皇帝摇头苦笑道,“……虽然我也知道现代世界流行非接触作战,但在这个时代也全靠空袭,未免有点不靠谱吧!难道就不能从现代世界拉一支军队过来吗?”

对此,正在全力施展邪王真眼的小鸟游真白,立即很奇怪地望了他一眼:“……这位陛下,您似乎低估了现代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可怕程度,而且,先不说在现代社会大规模调动军队有多么的困难,导致秘密泄露的风险又有多么高。就算我真的带了一支日本自卫队、中国解放军或者俄罗斯特种部队过来帮忙,你这个皇帝又该怎么向臣民进行解释?说我们是上帝的使者?我的邪王真眼可影响不了太多数量的人!”

“……啊……确实是这样没错,是我刚才没有考虑清楚,非常感谢您的指点……”

见小鸟游真白把她的金色妖瞳转了过来,直直地注视着自己,君士坦丁十一世顿时就仿佛被大灰狼盯上的小白兔一般,两腿好一阵哆嗦,连忙像小学生一般毕恭毕敬地低下了头。

——自从亲眼见识了这只貌似娇弱的日本萝莉,在暴力操纵人类心灵方面的逆天能力,又得知了她的“前日本首相”这个富有震撼力的伟大头衔之后,这位穿越者皇帝一直深感压力很大……

与此同时,伴随着一阵又一阵悄无声息的空间扰动,一架又一架水上飞机相继穿过了时空虫洞,跌落在了夜幕中的金角湾海面上,圆柱形的浮筒在金角湾的波涛间上下起伏,溅起无数细碎的浪花。

——即将夺走无数条生命的死神,已经悄然降临在了这个纷乱动荡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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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死神悄然降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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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暗空旷的海面上,三架双浮筒式的轻型水上飞机,正在冰冷的波涛间载浮载沉。几名俄国毛子划着橡皮艇,用绳钩攀住水上飞机犹如雪茄烟一般的粗大浮筒,然后手脚敏捷打开舱门,一个个钻了进去。

约摸两百多米之外,停在金角湾中央的“白鸟号”游艇上,刚刚完成了传送任务的王秋同学,一边蜷缩着疲惫的身体,气喘吁吁地靠着船舷休息,一边不时地举起挂在胸前的红外线夜视望远镜,神情紧张地观望他们的行动,直到看见他们全都顺利地钻进了飞机,这才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

——没办法,这三架水上飞机搭载着的东西,实在是太过于恐怖,太能够让人感到心理压力了。

虽然飞行器的结构一般都比较轻巧,但每一架水上飞机在挂满了梭曼毒气弹又加足了燃油之后,其重量也达到了九吨以上。对于极限传送能力仅为十吨左右的王秋来说,一口气连续传送三次,也着实有些辛苦——之前传送十五吨的“白鸟号”游艇的时候,他是先传送空船,再让人过去,最后才传送货物的。

在这三架浮筒式水上飞机的机翼和机腹下方,赫然挂着许多金属圆筒,上面还有醒目的骷髅图样。

——这就是穿越者们准备用来埋葬土耳其军队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恐怖的梭曼毒气弹。

此时此刻。其中一个同样类型的金属罐。就被放在王秋的面前,这艘游艇的甲板上。

粗看起来,这玩意儿似乎貌不惊人,就是一个圆溜溜的金属罐,上面有个黑色的盖子,一旦掉落,就会露出里面的喷口……论外观造型的话,大概有点类似于特大号的女子防狼喷雾器,或者小号的液化气瓶。

但这只罐子里面装着的内容物,却并不是“非杀伤性”的催泪瓦斯。而是可怕的梭曼毒气。

即便在现代世界,这玩意儿也要算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被一大堆国际条约严格禁用——当然,实际上只要是稍微上点档次的大国。都暗地里储备了相当数量的此类玩意儿,就连日本这样的和平国家也不例外。很多国家还做过相关的战时转产预案,拥有在数天之内把一家化肥厂改造成毒气弹兵工厂的能力

毕竟,跟核武器和远程导弹相比,毒气实在谈不上是什么高技术门槛的东西。就连奥姆真理教这样的邪教组织,都能私下合成出沙林毒气,那么任何一个稍微争气些的国家,自然也不会连奥姆真理教都不如。

记得当初在日本陆上自卫队的秘密仓库里,看到这些貌不惊人的玩意儿时,王秋还担忧过它们的威力。

“……这样三架轻型水上飞机的载重量。满打满算应该也就能带上六七吨毒气弹吧!但我们这一次需要消灭的目标,可是整整十多万土耳其大军啊!这点弹药量该不会有些不太够?!”

他不无忧虑地对小鸟游真白说道,“……如今的这座君士坦丁堡,被咱们那位穿越者皇帝一通胡乱折腾,军事实力比原本的时空还要单薄,差不多真的是一推就倒,全指望着我们开金手指救命呢!”

“……大丈夫,萌大奶(日语音译:没关系、没问题)!”

小鸟游真白前首相一边很可爱地摇着小手指,一边说着历任日本首相代代沿袭的口头禅,“……你该不会是把梭曼这样的神经性毒气。当成是跟催泪瓦斯、氯气和液化气基本差不多的东西了吧!”

王秋默然点头,表示承认——在他的印象里,还真没觉得毒气有多么恐怖。印象里抗战年代日本鬼子放毒气的时候,电影里的八路军战士只要往鼻子上捂一块湿毛巾,一般也就能马马虎虎地撑过去了。

——然而。他似乎完全没有想到的是,科学技术总是在不断发展进步的。像那种在一战、二战年代研制的老式毒气。在收割生命的效率方面,又怎么能跟正规的现代军用毒气相媲美呢?

于是,在小鸟游真白的示意之下,索尼娅政委就一边用看白痴似的怜悯眼神打量着王秋,一边拿来一个被重重密封的透明容器,指着里面粘稠的淡黄色梭曼液体,给王秋好好地上了一堂现代毒气知识讲座。

——梭曼,是一种具有微弱水果香味的无色液体,挥发度中等,化学名称为甲氟磷酸异乙酯。梭曼的最大特点,就是中毒作用快,并且没有特效解药,因此有‘最难防治的毒剂‘之称。它的毒性是沙林的三倍左右,中毒者会产生可怕的中枢神经系统紊乱,导致胸闷、缩瞳、流涎、流涕、呼吸困难和全身痉挛等症状。据有关资料记载,成年人在吸入了几口较高浓度的梭曼蒸气之后,在一分钟之内即可致死。

更可怕的是,梭曼毒气不仅能够被呼吸道吸收,即使遇袭者赶紧戴上了防毒面具,梭曼也能直接渗透进皮肤,让人染毒。此外,梭曼还容易被服装吸附——那些吸附了梭曼蒸气的衣服,在静置时慢慢释放出来的毒气,就足以让人中毒毙命了。最糟糕的是,在使用梭曼的时候,还会造成地面和物品的染毒,可以通过流动的水源,在所有人都无法察觉的情况下,将毒素在短时间内渗透到战场四周的每一个角落。

自从20世纪70年代以来,美国曾花了很大的力量去寻找新式的中等挥发性毒剂,但无数的实验结果最终表明,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中等挥发性毒剂,依然还是梭曼毒气……

——上述这些专业技术性的解说,一时间让王秋听得有点头皮发麻。几乎都快要转起蚊香眼来了。

于是。望着透明容器内类似鱼肝油的淡黄色梭曼液体,他就屈起手指在容器表面上弹了弹,直奔主题地问道,“……有关梭曼毒气的科学知识,还是等到有空的时候再了解吧!我只是想要知道,这一批梭曼毒气弹究竟有着什么程度的威力?到底够不够消灭分布在方圆十几里的范围内,数量超过十万的土耳其人?”

然后,索尼娅政委耸了耸肩膀,给了王秋一个充满了震撼力的答案。

“……按照苏联时代对阿富汗地区的实战经验,像这样的一汤匙梭曼毒液掉到地上。三十米之内立即寸草不生。一罐子梭曼毒液被蒸发气化之后,最少一个村镇里的生物,从猫狗到活人都会无一幸免。”

——呃,居然这么狠毒?怪不得生化武器被称为“穷国的原子弹”啊!

王秋忍不住“卡巴卡巴”地眨了眨眼睛。“……那么……敌人会不会想出什么抵御梭曼毒气的办法?”

“……就我所知,现代军队在遇到梭曼毒气的时候,如果没有那种连体式防护服的话,唯一的解决对策就只有用汽油燃烧弹把毒气烧光了。当然,如果改用温度更高的铝热剂燃烧弹,效果或许会更好……”

索尼娅政委撇了撇嘴,“……很显然,在土耳其苏丹的手里,不可能拥有上述任何一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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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发现了这个虫洞,并且与时空通道另一头的灵魂穿越者白斯文。或者说东罗马末代皇帝君士坦丁十一世取得联系之后,中日俄三国的“核废料处理小组”,就一直在盘算着如何击败土耳其攻城部队的问题。

他们最初想到的办法,就是让俄国人派出几名狙击手,埋伏在君士坦丁堡的城墙上,趁着苏丹在总攻前夕出来阅兵的机会,用一颗或几颗子弹把他送上天堂——根据历史书上的记载,在乌尔班大炮第一次的轰击之前,骁勇豪迈的穆罕默德二世苏丹会在距离城墙不到半公里的地方举行阅兵,以此来激励全军士气。

——以十五世纪的标准来说。大约半公里的敌前距离,就足以免疫绝大多数的远程武器攻击了。可对于加装了各种光学瞄准仪器的现代高性能狙击枪来说,这点距离不过是“让子弹再飞一会儿”的问题而已。

但是,众人在回头讨论了一番之后,又觉得光靠这个远距离狙杀敌方首脑的办法。似乎有些不靠谱。

首先,这个时刻的历史已经被穿越者进行过扰动。很难说穆罕默德二世苏丹还会不会像历史书记录的一样,在君士坦丁堡战场上阅兵。如果他一直缩在后面不出来,那么城墙上的狙击手也就毫无用武之地。

其次,即使土耳其苏丹举办了战前阅兵,也有可能使用替身——按日本人的说法就是“影武者”。

第三,这年头的土耳其人正处于朝气蓬勃的上升期,一股锐气正足,称得上是所向披靡的战斗民族,就算是死了一个苏丹,也未必能让他们不战而逃——在这方面,塞尔维亚人就曾经有过相当惨痛的教训。

1385年6月,土耳其苏丹御驾亲征塞尔维亚,打响了著名的科索沃战役。当时在科索沃战场上,土耳其人有三万兵马,而迎战的塞尔维亚军队只有两万,在兵力上处于劣势。但塞尔维亚人的开局不错——他们派遣了一名堪比超人的传奇勇士,在决战前夕孤身杀入苏丹御帐,用淬毒短剑一招结果了苏丹的性命。

由于苏丹死得太突然,土耳其军队随即大乱,几位土耳其王子竟然在战场上直接同室操戈,开始了激烈的厮杀,塞尔维亚人见状全都弹冠相庆,以为此战必胜无疑。

谁知这年头的土耳其人不愧为战斗民族,最为心狠手辣的巴耶济德王子很快就干掉了自己的几个兄弟,并且奇迹般地火速稳住了军心,然后指挥着刚刚爆发过一场内讧的土耳其军队,对疏于戒备的塞尔维亚人大举出击,把原本以为胜券在握的塞尔维亚人打得全军崩溃,一败涂地……

因此。即使穿越者们真的把穆罕默德二世苏丹当众爆头。也很难说土耳其人会不会就此放弃进攻。

最后,即使土耳其人真的因为苏丹遇刺而仓皇退兵,由于对方并没有损失多少有生力量,奄奄一息的东罗马帝国也凑不出足够的兵马乘胜追击,收复昔日的失地……这样一来,穿越者皇帝的地盘依然只有猫额头那样大小,核废料还是找不到地方可以堆放——正如皇帝之前所说的那样,如果把高浓度核废料随随便便就丢在君士坦丁堡城内的话,那么他立即就会染上急性辐射病而死,这个时空门也就随之消失了。

所以。根据诸位穿越者讨论出来的结论,为了能够顺利展开核废料填埋工作,不仅穆罕默德二世苏丹必须要死在君士坦丁堡城外,就连他带来的这十几万土耳其大军。也绝对不能活着回去!

那么,应该用什么样的办法,才能快捷高效地把这十几万人统统送去见真主呢?

开着坦克去碾压,或者用机关炮和机枪去扫射显然是不行的,因为这么搞太显眼,很容易弄得人尽皆知,不符合穿越者闷声发财的宗旨,皇帝也没法向城内的基督徒进行解释。

俄国毛子们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拿核弹洗地,把一切变成蘑菇云和放射性尘埃。但问题是日本没有原子弹——至少这时候是没有的——而中国和俄罗斯的原子弹,也不是他们这些小人物能够随意动用的。

如果用细菌武器制造瘟疫的话。虽然威力应该不错,也有过几次在异界的实践,但是见效太慢,需要几天时间——很难说如今这座比历史上还要更加防御薄弱的君士坦丁堡,会不会连前几天的攻势都扛不住——而且很容易蔓延到仅有一墙之隔的君士坦丁堡城内,让这个局促在城墙内的微型帝国,彻底变成一个死亡国度,悲催的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自然也就成了在冰封王座上统治着骷髅和尸体的巫妖王阿尔萨斯。

——要是当真弄成这副局面,那么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的命运可就太凄惨了。

跟肉身穿越中美洲又赢得美人芳心的文德嗣相比。这位灵魂穿越的白斯文先生实在是太倒霉了——原本还是风华正茂的大学生,穿越之后却一眨眼老了二十五岁,虽然有个貌似很耀眼的皇帝头衔,疆土却只有孤零零一座破城,外面还被打着新月旗的强敌团团围困。随时都在磨刀霍霍想要他的性命。

更悲催的是,这位东罗马帝国的末代皇帝。居然既没老婆又没孩子,后宫里也没有美女,身边更没有一个亲戚,连一丝家庭的温暖都感受不到。虽然有两个弟弟,可不仅全都远在天边,其中一个弟弟还时时刻刻谋划着把这个皇帝哥哥推下宝座,甚至不惜勾结异教徒为虎作伥……他本身的遭遇,看上去就已经够可怜的了,实在是不应该把他祸害得更加凄惨……

于是,在否决了一个又一个方案之后,小鸟游真白前首相一锤定音,作出了最终决策——她先是跟全体人员达成了共识:在1453年的君士坦丁堡,大家根本没必要遵守当时还不存在的《海牙公约》,然后便通过政府的关系,丧心病狂地从陆上自卫队的军火库里,搬出了一大堆预备在裁军后销毁的梭曼毒气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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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毒气弹,自然还需要把毒气弹运到土耳其人头顶上的运载工具。

擅长“远程爆破拆迁”的买买提同志,原本想要用消防导弹,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实在来不及改造出符合规格的毒气弹头。使用固定翼飞机或直升机进行空袭的话,又缺乏合适的降落场——即使是直升机,也需要一块平坦坚硬的广场来进行起降,而君士坦丁堡的竞技场和市民广场,此时都荒废成乱葬岗了——所以,他们最终还是选择了水上飞机,这样就可以在金角湾的海面上起飞。

王秋这次弄来的三架水上飞机,也是中国出口的“消防用品”——由于水上飞机无需建设昂贵的跑道,就可以在水面上起飞和降落,所以被广泛用于偏僻地区的消防救灾。这三架水上飞机原本的用途,就是对地面投掷灭火弹、扑灭偏远地区的森林大火——很显然,只要稍微改装一下,就能当成轰炸机来使用。

唯一麻烦的是,因为是提供给森林消防队的消防飞机,所以这三架飞机都涂着醒目的橘红色,即使是在夜间也太过于显眼……于是,小鸟游真白就在开始行动之前,让人把它们紧急漆上了灰黑色的夜间迷彩。

此时,这三架黑黝黝的水上飞机,都已经亮行灯。而在临时客串“地面指挥中心”的白鸟号游艇上,也从无线电里相继传来了俄语的报告声。

“……一号机检查完毕,一切正常,可以出击!”

“……二号机检查完毕,一切正常,可以出击!”

“……三号机检查完毕,咳咳咳咳……一切正常,咳咳咳咳……可以,咳咳咳咳……出击!”

——虽然不懂俄语,但只是听着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咳嗽,就让王秋对这位飞行员的身体很是担忧。

“……让这位老爷爷去开飞机……该不会有问题吧!听上去都快要把肺给咳坏了……”他如此忧虑道。

“……没事!拉奥老大爷是老毛病了,因为他当初还没变成狼人的时候,就不小心长时间地暴露在核辐射粉尘之中,所以身体有些虚弱,一吹冷风就总是咳嗽……唉,都跟他说过要注意保暖了……”

站在他身边的巴拉莱卡大姐耸了耸肩,不以为然地对王秋回答说。

王秋:“……”——这话听上去……怎么似乎有种浓浓的既视感呢?

总之,伴随着小鸟游真白通过无线电对讲机的一声令下,三名飞行员相继发动了活塞式发动机,转动了螺旋桨,让水上飞机发出隆隆的轰鸣声,然后一架接一架地呼啸着脱离水面,徐徐飞上夜空——三架中国产的水上飞机,载着日本产的毒气弹,在俄国人的驾驶之下,发动了这个世界的第一次空袭。

与此同时,城外联营内的土耳其士兵,还都在梦乡中憧憬着明日的圣战,浑然不知自己大限已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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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死神悄然降临(下)

深沉而又苍茫的夜色,笼罩在君士坦丁堡郊外的色雷斯平原上。

此时按照历法已经算是开春,但天气依旧显得十分寒冷。一阵阵呼啸的冷风裹挟着潮湿的雾气,从东南方的马尔马拉海吹来,让守夜的土耳其士兵忍不住咬紧了牙关、直打哆嗦——虽然君士坦丁堡的气候远远谈不上寒冷,跟黑海对岸的俄罗斯荒原相比,简直有如伊甸园一般温润宜居,但对于这些从小亚细亚的广袤沙漠中征调而来,习惯了干燥热风和明媚阳光的突厥游牧民来说,还是有些太冷了,而且也太潮湿了。

(土耳其实际上是突厥的另一种音译,他们一直自称是从东方迁徙而来的突厥人。)

幸好,星星点点遍布在整个营区内的无数篝火,多少给他们带来了几丝温暖。

“……罗马人的城墙还真是够高的啊!看上去简直就像是一座山脉……”

一个嘴边没有胡须、满脸稚气的年轻哨兵,一边蜷缩着身体,哆哆嗦嗦地烤着火,一边抬头眺望着远方巍峨高耸的君士坦丁堡城墙,对旁边的中年同伴说道,“……这堵异教徒的城墙,已经比我老家的清真寺宣礼塔都要更高了。明天咱们能爬得上去吗?看样子似乎就连猴子也要掉下来啊!”

“……放心,苏丹的火炮会把它给轰塌的,我们根本不用爬到那么高……”

虽然马上就要面对着一场空前激烈的恶战,不过这位久经沙场的中年土耳其战士似乎并不在意。至少外表看上去依旧沉稳,“……孩子,我知道你很紧张。但是不要怕,只要明天打起仗来,你杀了第一个人之后,就不会感到害怕了——到那时候,也没功夫去害怕了!”他一边用故意透着轻松的口吻劝解道。一边拍打着年轻同伴的肩膀,“……精神一点!别让那些异教徒嘲笑说我们是孬种。我的后背还要交给你呢!”

不得不承认的是,此时的土耳其人。还是一个相当之朝气蓬勃、骁勇善战的伟大民族。

——踏着马鞍在草原上策马驰骋,享受那种风驰电掣的愉悦快感,攻入一座座富庶的异教徒村镇。劫掠财富,杀死男人,征服女人,享受真主赐予的幸福,这就是每一位土耳其战士都拥有着的共同理想。

“……说的对,我们都是真主的伟大战士,决不能让别人把我们看成是孬种。”

另一位身材高大、络腮胡须,脸颊上带着醒目伤疤的低级军官,也接口说道,“……为了真主的荣光。为了七百年来葬身在这座城市脚下的朵斯提(西方穆斯林称呼教友的名词,带有圣洁和赞誉的意义),无论前面是刀山还是火海,我们都一定会赢得胜利……嗯?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嗡嗡嗡嗡——轰隆隆——”

一阵从未听过的陌生响动,从远方遥遥传来。诸位警觉的土耳其哨兵立即从火堆边站起身来,眯眼朝着噪声传来的方向反复眺望,但却只看到海面和陆地全都一片空旷,什么异常状况也没能发现。

——在既没有飞机存在,也没有“空袭”这个概念的古代,没有人会在听到异响的第一时间注意天空。

更何况。在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幽暗黑夜,四周又隐约弥漫着淡淡的雾霭,如果没有刻意地去仔细分辨的话,也很难从地面上用肉眼发现这些涂了灰黑色迷彩的水上飞机。

于是,隐约听到了飞机引擎声的土耳其哨兵,尽管努力睁大了眼睛,不停搜索着四周的夜幕,最终却依旧一无所获,只是感觉这不知由来的噪音越来越响亮,而自己心中的不安也愈演愈烈。

有人提议应该去通知各位帕夏(土耳其贵族头衔)或苏丹陛下,但问题是谁都不敢去把这些贵人们从被窝里拖出来——要知道,虚报军情可是重罪中的重罪,而他们现在连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都弄不明白。

很多人依稀还记得,在不久前镇压小亚细亚叛乱的行军途中,某个扎营休整的夜晚,曾经有个没眼力的家伙,竟然因为狂风吹跑了军旗而大呼小叫,吵得整个宿营地里全都乱糟糟一片,甚至有人误以为是敌人前来偷袭……于是,这个倒霉蛋立即就被心烦气躁的苏丹下令拘捕起来,用扰乱军心的罪名给砍了头……

总之,就在这些土耳其哨兵的纳闷、惶恐和犹豫之中,黑色的死神悄然降临在了他们的头顶。

—————————————————

弥漫着淡淡雾霭的夜空中,三架满载着梭曼毒气弹的水上飞机,正排成一列纵队,呼啸着展翅翱翔。

虽然这些水上飞机的座舱密封性能应该不错,但是为了以防万一,伊霍诺夫斯基上校和他的同僚们还是戴上了防毒面具,以求安全地突入敌营,投下毒气弹,最后平安无事地返回君士坦丁堡。

此时此刻,金角湾的幽暗水面已经从他们的视野中悄然消失,十六万土耳其大军的营帐堆满了眼前的整个陆地,无数星星点点的篝火,组成了一道明亮的巨大地毯,让这一次夜袭的目标变得分外明确。

——虽然还是无法确认穆罕默德二世苏丹的御用营帐在哪里,但这一次的行动计划,本来就是追求大量杀伤的地毯式轰炸,所以只要能够确定土耳其攻城部队军营的大概位置,就差不多可以投掷毒气弹了。更何况,古代的军营要比现代军营更加紧凑,同一块地方拥挤的兵员也更多,更加有利于发动毒气战。

实事求是地说,在古代世界使用毒气,确实是一种清理“不安全因素”的高效率手段。

在21世纪的现代社会。世界各国之所以很少在战场上使用毒气,从根本上讲,绝对不是因为受到人道主义和世界舆论的约束,而是害怕敌人使用毒气进行报复——在奥姆真理教都能拿民用实验设备合成出大量沙林毒气的时候,很难想象某个稍微争气一点的国家,居然会没有把化肥厂改造成毒气工厂的能力。

而在没有任何国际公约和世界舆论约束,尤其是对手没有任何反制能力的古代。用神经性毒气大量消灭敌人,显然是一种最为廉价快捷的选择——正如同日本在二战中敢于对毫无工业基础的中国人释放毒气,但在太平洋战场上无论被揍得多么凄惨。也不敢用毒气去熏美国人一样。

——没办法,如果日本人敢在南洋海岛上用毒气消灭一个滩头的美国海军陆战队,美国的战略空军就敢用十倍数量的毒气弹去轰炸大阪和东京。作为日本人违反国际公约的报复……

因为同样的道理,纳粹德国即使是在穷途末路的时候,也没有试过用毒气来阻滞盟军的进攻。

从海面到敌营的数千米距离一瞬即逝,由篝火组成的“地毯”已在脚下,伊霍诺夫斯基上校见状不由得叹了口气,用力晃了晃脑袋,将方才的杂乱思绪通过赶出脑海。

“……即将进入目标区域,解除保险!现在开始准备……一、二、三……投弹!”

他一边用无线电发布了命令,一边伸手摁下了仪表盘中央的某颗红色按钮……

而在这三架水上飞机的下方,循着噪音朝各个方向寻找了很久的土耳其哨兵们。也终于发现了这些飞翔在自己头顶上的金属巨兽,并且对这些超出自己思维理解能力的飞行物体,一时间感到目瞪口呆。

紧接着,没等他们考虑明白到底是应该向将军报告还是向真主祈祷,梭曼毒气弹就被投掷了下来。

——无数沉重的金属罐。突如其来地从天而降,并且一旦落地就自动爆开,“嗤嗤”地喷出乳白色雾气。

霎时间,一股淡淡的、好闻的水果香味,迅速在土耳其人的军营之中弥漫开来,随着晚风灌入了每一位士兵的鼻腔内。由于这股香味是如此的甜美,甚至让他们不由自主地多吸了几口……

但在下一刻,这种甜美诱人的香气就变成了致命痛苦的源头,每个吸入了毒气的人,都感到了晕眩、胸闷、涕泪齐下,他们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如同被杀虫剂喷中的昆虫一样摔在地上,使劲捂着自己的脖子,口吐白沫,四肢抽搐,双脚在地上蹬出一个好大的坑,接着便头一歪,再也不能动弹了。

只有极少数反应敏锐的人,在看到了这些喷出白雾的罐子之后,第一时间就联想起了传统的毒烟,并且立即按照经验作出了对策——从衣服上撕了块布下来,紧紧捂住口鼻,然后朝着空旷的地方撒腿就跑。

但问题是,神经性毒气之所以可怕,并不是你堵住口鼻,屏住呼吸就能扛过去的——它的毒性之强烈,完全可以通过裸露在外的皮肤,让人直接致死——于是,这些“聪明人”通常也没能跑上几步,就再也稳不住身子,软软地摔倒在泥泞之中,叫不出声来,也挪不动四肢,只能在全身痉挛之中迅速死去……

接下来,大片大片的梭曼毒气烟雾,在风力的作用下,向整个土耳其军营弥漫开来。当绝大多数土耳其士兵还在帐篷里酣睡的时候,带着淡淡水果香味的雾气就悄悄透过了布帘,降临到了他们的身边。

幸好,此时的风向是从海边向内陆吹的,而高大的城墙也阻碍了毒气的入侵,所以君士坦丁堡的市区基本没有受到影响……与此同时,城内的数万东罗马帝国军民,还聚集在圣索菲亚大教堂内,诚惶诚恐地唱着赞美歌祈祷上帝保佑,而城外的十余万土耳其大军,却已经被笼罩在了致命的梭曼毒气之中。

——这场酝酿多时的君士坦丁堡之战,尚未来得及真正开始,就已经落下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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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这里的黎明静悄悄?(上)

硝烟,火焰,军号,战鼓,崩落的石块,刀剑的撞击,战士的怒吼,垂死者的哀鸣……

伴随着东罗马帝国军民们绝望的悲叹声,巍然屹立千年的提奥多西城墙,在震天的炮声中变得伤痕累累,最终轰然坍塌……穿着暗红色军服的土耳其士兵,满脸狂热地喊着“阿拉阿克巴(真主最伟大)”的口号,犹如汹涌的海浪一般,朝着火炮轰开的缺口汹涌而入,瞬间就击破了精疲力尽的守军的微弱抵抗。

一位又一位举着双头鹰或十字架旗帜的基督教战士倒下了,但依旧无法挡住异教徒敌人的前进步伐。

熹微的晨光之中,浑身浴血的君士坦丁皇帝,孤独地仗剑而立,绚丽的紫袍在尘埃硝烟的覆盖下已经看不出颜色,但他的身姿依然是那么的高大挺拔、威严高贵——凯撒、奥古斯都、图拉真、戴克里先、查士丁尼这些伟大先帝们的身影,仿佛隐隐出现在了这位罗马皇帝的身后,让他的身躯显得格外伟岸。

面对着蜂拥而来的奥斯曼土耳其军队,垂死的皇帝抬头看了看手中破损的双头鹰旌旗,,露出了一个惨淡的微笑,仿佛上帝的圣光依然照耀着君堡,仿佛罗马帝国的辉煌仍未消逝……

“……伟大的圣母玛丽亚啊,让我像一个罗马人那样死去吧……”

在弥留之际,君士坦丁皇帝用他仅存的一点力气,说完了人生中最后的一句话。

下一刻。歪歪斜斜插在地上的长剑,就再也撑不住皇帝遍体鳞伤的虚弱躯体——在敌人迎面涌来的同时,这位最后的东罗马皇帝终于缓缓地倒下了。几名奥斯曼土耳其士兵见皇帝已死,便闹哄哄地一拥而上,争抢着夺走了他手上的丝绸旌旗,扒光了他的紫袍、冠冕和宝剑,瓜分了他身上一切值钱的东西。只留下了一双众人不管怎么用力去拔,都拔不下来的金色双头鹰战靴……

然后,异教徒的利斧劈开了圣索菲亚大教堂的包铜大门。洪亮的教堂钟声终于歇止,并将不再响起。伊斯兰征服者们肆无忌惮地蹂虐这座伟大的建筑,粗暴地捣毁了教堂内的华美壁画和宝贵圣物。那些狂热的异教徒们。还冒着生命危险攀上圣索菲亚大教堂的鎏金圆顶,用凿子、锤子等简单工具,将教堂顶上巨大的石制十字架拆除,在君士坦丁堡的东正教僧侣和即将被掳掠为奴隶的市民们,饱含着泪水的目光中,把这巨大的十字架抛落在地,摔碎成几块,然后安上铁制的月牙徽章——将这雄伟的教堂改成了清真寺……

“……啊啊啊——”

东罗马帝国海军司令卢卡斯大公发出一声恐惧的惊呼,从硬木制成的座椅上“弹”了起来。

他搜刮着自己混沌的头脑,隐约分辨出刚才看到的场面只是噩梦。耳畔却突然传来一阵嘲讽的掌声。

“……啪啪啪!亲爱的卢卡斯,你终于醒了啊!我原本以为你还要睡到傍晚呢!”

卢卡斯大公愕然地抬起头来,立即看到了一抹熟悉的双头鹰花纹紫袍,还有一头鬓角略带斑白的黑发。环顾了一下四周,他发现自己不知在什么时候又回到了皇宫的小会议室。但除了御座上的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之外,其他所有同僚都不在。只有自己趴在空荡荡的长桌旁边,桌面隐约还有一摊口水……

他有些尴尬地红了红脸,悄悄用袖子擦掉了自己刚才打盹时流在桌面上的口水,然后才抬起头来,“……啊……是皇帝陛下……我这是怎么了?现在又是什么时候了?”

“……现在已经是上午了!”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的脸色貌似有些不悦。“……昨晚在大教堂里做弥撒的时候,你就当着格里高利大牧首的面,莫名其妙地昏睡了过去。原本以为你是生了病,但一番检查下来却什么问题也没有——你真该看看格里高利那时候的脸孔有多么黑——然后,我们把你抬到了皇宫里,准备等你醒来之后,一起召开作战会议。谁知一直等到会议结束,你也没醒……所以他们都先走了……”

“……是这样吗?”卢卡斯大公的脸色更加困窘,“……我这到底是怎么了?!”

不知为什么,卢卡斯大公感觉自己眼下这几天的记忆,似乎是异常的混乱,自从前天晚上的军事会议开始,自己经历的事情就跟各式各样的梦境交织在一起,让他几乎无法分辨出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幻……简直就好像是大醉过一场似的——但他可以保证,自己在这两天里绝对没有喝过一滴酒!

由于实在想不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索性甩了甩脑袋,不再多想,而是直接转入了正题,“……那么,提奥多西城墙上的战况究竟怎么样了?土耳其苏丹的那门巨炮,到底有没有对我们的城墙构成威胁?”

皇帝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有些古怪,“……这个……那段城墙上没有发生战斗,土耳其人毫无动静。”

“……什么?土耳其人没有动静?这怎么可能?!他们在昨天明明弄出了这么大的声势!!”

卢卡斯大公惊呼一声,赶紧转身打开窗户,侧耳倾听,果然没有听到任何炮声和喊杀声,除了风声和海涛声之外,一切都是那么的静悄悄……哦,不对,在非常遥远的地方,还是有断断续续的军号声和战鼓声传来。但这声音却并不是来自于君士坦丁堡连接陆地的那段城墙,而是在……濒临马尔马拉海的南方?

没有等到他琢磨出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皇帝就适时地开口解答了他的疑惑。

“……虽然城墙外面的苏丹大军没有任何行动,但马尔马拉海上的土耳其舰队却向我们发起了进攻。所以……”皇帝从御座上站了起来,猛地一挥紫袍的长袖,“……卢卡斯,我命令你立即回到你的旗舰上去,率领帝国舰队驻守在金角湾入口处,准备与敌人展开海战,决不能让一艘土耳其人的战舰闯进来!”

卢卡斯先是微微一愣,但马上就反应了过来,向皇帝微微欠身,“……遵命!陛下,这是我的天职!”

——虽然陆地上的土耳其苏丹大军已经覆灭,但对此一无所知的土耳其海军舰队,依然按照事先的计划,从马尔马拉海的方向,对君士坦丁堡发动了牵制性的进攻。

而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为了避免在闯过暴风雨之后,却在阴沟里翻船的衰运,也不得不竭力组织防守。

与此同时,王秋和一帮俄国队员们,正穿着防护服,戴着防毒面具,在一片静悄悄的营寨间缓慢跋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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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这里的黎明静悄悄?(下)

第二十四章、这里的黎明静悄悄?(下)

公元一四五三年二月十日上午,君士坦丁堡郊外

一缕熹微的曙光,犹如悄悄掀起的白纱一般,从东方的天际徐徐洒落下来,把还沉浸在昏暗中的色雷斯平原,从一夜沉睡中渐渐唤醒……然后,清晨时分笼罩着原野的淡淡雾霭,被金色的阳光迅速驱散,显露出了原本被遮掩在雾气之下的村镇、道路、桥梁,以及土耳其人铺天盖地的庞大军营。

绚丽的朝霞在苍穹中变幻着美妙的身姿,伴随着令人神清气爽的晨风,宣告着新的一天已经到来。

在这个美好的早晨,一切都显得是那么的安详平和,优雅恬静……

只是令人感到纳闷的是,这个早晨未免安静得有些过了头,除了沙沙的风声之外,就完全听不到一声悦耳的鸟鸣。而且,奥斯曼土耳其军队绵延十余里的庞大军营,此时也是寂静一片,既听不见人马嘶鸣,也看不到早餐的炊烟。只有一面面新月旌旗在晨风中猎猎飘扬……粗看上去,时光仿佛在这里凝固了一般。

事实上,对于在此扎营的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将士来说,他们的时间确实已经停滞——以死亡的名义!

在这片死寂的旷野上,唯有几个穿着笨重的全身防护服,头戴防毒面具的家伙,在按照仪器的指示缓缓挪动。他们一边蹑手蹑脚地绕过壕沟和栅栏,闯入敌营。一边按照“滴滴”叫的指示器,寻找着每一枚毒气弹的踪影——虽然在经过了几个小时的蒸发和扩散之后,半夜时分投放的梭曼毒气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但为了谨防万一,前来执行弹药回收任务的王秋等人,还是给自己穿上了最严密的全套防护设备。

除了防毒设备之外,王秋和几位俄国同志也没忘了带上防身的枪械弹药。不过。当他们小心翼翼地闯入土耳其人营地之后,却发现自己的全副武装似乎有些多余——这地方早已没有了可供射击的目标!

在这座土耳其人的军营里,迎接他们的并非弓箭和刀枪。而是一片静悄悄的死寂!

或者说,是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死寂。

没有嘈杂的人声,没有弥漫的炊烟。没有战马的嘶鸣,甚至连乌鸦的鸣叫和野狗的狂吠都听不见,只有晨风吹动旌旗和帐篷的沙沙声……仿佛从幽冥深处透出的死亡气息,此刻正无声无息地弥漫在整个奥斯曼土耳其军营的每一个角落,让这些被死寂淹没的营帐,显得分外凄迷和诡异。

尽管早已知道对毫无防范意识的“中世纪土著”发动毒气战,究竟会导致怎样惨烈和残酷的大屠杀效果,但在身临其境之后,王秋还是禁不住地感到背脊一阵阵发凉。

壮着胆子继续走进营区深处,展现在王秋等人眼前的场景。更是让他们几乎不忍卒睹。

——死人,死人,到处都是死人,成片成片的死人!旗杆下、火炮旁、帐篷内……全都横七竖八地躺倒着无数死尸,从服饰上看。似乎西亚和东欧的各个民族都有。其中有的人扼住了自己的脖子,有的人抓破了自己的喉咙,有的人蜷缩得犹如虾米……一部分尸体仰躺着,另一些尸体蜷缩起身体侧翻着,还有些尸体趴在地面上,虽然每个人的死状都各不相同。但却无一例外全都死得惨不忍睹!定格在他们面容上的狰狞表情,显示出他们在临死前经受过何等惨绝人寰的痛苦,让任何看到的人都不由得感到窒息。

昨天夜里,穿越者们为了确保一击致命,在土耳其人军营里丢下了足足七吨梭曼毒气弹。而这个数量的梭曼毒气,已经是日本陆上自卫队这一次计划销毁的全部存量,足以让东京变成死城了。

所以,即使是按照最乐观的计算,至少99%的奥斯曼土耳其陆军也必然要命丧黄泉。

——嗯,如果在毒气弥漫的同时,再有一阵预算之外的西北风刮起来,把带着水果香味的梭曼毒气吹过提奥多西城墙,让君士坦丁堡的市民也享受着甜美的毒雾、同登极乐……那么就可以称得上是神作了。

幸好,本作还没有这么无节操,所以一直到此时为止,君士坦丁堡四周的风向都跟预料之中的一样,始终是从东南方的海面徐徐吹向西北方的陆地……因此,君士坦丁堡总算没有被自己人的毒气给毁灭。

由于距离死亡的时间还很短暂,这些奥斯曼土耳其将士的尸体都还没有腐烂生蛆,生动地表现出了他们在临死前一瞬间的状况,犹如警匪片之中的犯案现场。可正是这种真实的场景还原,反过来更加沉重地拷问着诸位凶手们的良心——虽然他们普遍节操匮乏,但毕竟还没有丧失理性,变成以杀戮为乐的疯子。

于是,在一片沉默之中,他们慢慢地走过一顶又一顶寂静的帐篷,绕过或踩过各式各样的尸体——士兵、战马、猫狗,老鼠……甚至就连路过的飞鸟也掉了下来,变成了梭曼毒气的又一牺牲品。

——生灵绝灭,人畜不留……毒气战的威力,就是如此的残酷和可怕。

————————————————————————

根据手中仪器屏幕的显示箭头,他们又继续往前走了很久,然而四周依然只是无边无际的死寂,视野内也只有死状各异的尸体……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怖气息,随着这铺天盖地的死亡汹涌袭来,无影无形却又无孔不入地渗透进了所有人的心里,让他们越来越迈不开自己的双腿……在这恐怖的死寂氛围之中,王秋差一点就想要放弃自己此行的任务。然后以最快速度掉头狂奔,逃出这片没有一丝生气的死亡地狱。

幸好,就在这个惊恐彷徨的时刻,他手中的指示器终于传出一阵尖利的滴滴声,打破了四周的沉寂,也让王秋精神一振,不再胡思乱想。无病呻吟……循着信号声向前望去,一具粗大黑硬的圆柱形毒气弹赫然入目,四周都是层层叠叠的死尸。而一盏小红灯则在毒气弹的尾端一闪一灭。

——昨夜执行轰炸之前,他们在每一枚梭曼毒气弹上,都安装了小型的信号发射器。以便于事后回收。

“……唉,在文明程度太高的世界里,就是这一点最让人感觉不爽啊!不管做什么都要遮遮掩掩的,哪里像是之前在中美洲的时候一样,土著人全都把咱们当成神明一样地顶礼膜拜!不管带来了什么东西,无论是火箭弹还是十轮大卡车,都只要直接跟印第安人说:这是神明从天上送来的超级武器就行了……”

王秋一边嘟嘟囔囔地如此唠叨着,一边从手提箱里取出裹着诡异黑雾的虫洞,然后聚精会神地发动异能,把使用完毕的毒气弹再次弄回另一个世界——要不然被有心人发现这些玩意儿的话。可就会很麻烦了!

毕竟,十五世纪的欧洲人虽然还谈不上文明和科学,但也没有同一时代的美洲土著那么容易唬弄。

尤其是欧洲人根深蒂固的基督教信仰,更是让穿越者们感到挠头:稍微一个弄得不好,就会给指为巫术和黑魔法。让宗教裁判所的侩子手们给绑上火刑柱——当然,弄到最后究竟是谁放火烧谁,恐怕会很值得商催。诸位穿越者可不是甘愿殉教的圣女贞德,如果把这帮没节操的家伙给逼得急了,他们绝对不介意用梭曼毒气和凝固汽油弹把罗马城给血洗一遍,顺便再施放一堆超级病毒。给欧洲解决人口过剩的问题。

——正当王秋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开始转悠着寻找下一枚毒气弹的时候,他的防护服头盔里突然传出一阵刺耳的沙沙声,然后便从头盔配属的麦克风里,传出了马彤学姐的熟悉叫喊声。

“……喂喂,呼叫王秋同志所在的第一小队,呼叫王秋同志所在的第一小队!我是马彤!我正在土耳其苏丹的御用寝帐!这里发现一枚毒气弹,再重复一遍,这里发现一枚毒气弹!请尽快过来处理!”

然后,王秋便见到了奥斯曼土耳其苏丹穆罕默德二世的尊容……或者遗容……

——尽管身处于前线战场,这位苏丹的住处依然跟皇宫一样考究。他的御用寝帐犹如宫殿般巍峨高耸,内外装潢均极为豪华奢侈,一看就气派非凡。而里面也用色彩缤纷的丝绸帐幔分隔开来,摆设着各种象牙、黄金、白银和宝石饰物。苏丹本人的华丽大床上,垂着用由金银丝线编制而成的奢华帐幕,而床头那一排盛放着各种色彩汁液的香水瓶,在晨光中晶莹剔透地闪动着流光……。

很遗憾的是,尽管躺在这样一张奢华至极的床上,但穆罕默德二世苏丹的遗容却一点都不安详——一枚粗大黑硬的梭曼毒气弹从天而降,穿透了他的帐篷和纱帐,笔直地坠落在了苏丹的身上,把他当场就给砸得身首分离、惨不忍睹。而惊惶赶来的侍女和太监,则同样倒在了喷射而出的毒气侵袭之下……

望着这位死无全尸的苏丹,王秋忍不住叹息着摇了摇头,然后伸出了双手,发动异能把毒气弹从他的尸身上移走,露出了穆罕默德二世苏丹血肉模糊的遗容。

“……唉,一代征服者,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死了,连个收尸的都没有……也真是够惨的。喂喂,马彤学姐,搜刮尸体的动作不要这么快啊!他的项链归你也就罢了,至少那个红宝石戒指应该留给我吧!”

与此同时,一窝蜂涌入御帐的俄国毛子、日本歌姬和中国城管们,也开始争抢起了帐内的金银财物。

——由此可见,这世上绝大多数的时空穿梭者,都是节操全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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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旱鸭子舰队,提不起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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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王秋等诸位后世来的穿越者,在奥斯曼土耳其苏丹的御用营帐里争争抢抢、大肆搜刮着各种财物之际。!君士坦丁堡城内的东罗马帝民,却正在为了保卫自己的城市,而展开着一场奋勇的战斗。

金灿灿的阳光穿透了淡淡的云层,万道光束洒落在碧波汹涌的海面上。带着咸腥味儿的猎猎海风,吹动起无数三角形的白帆……但却跟繁华和贸易没有半点联系,而是充满了肃杀和血腥的战争气息。

——虽然陆地上的敌人已经在一夜之间全军覆没,但马尔马拉海上的土耳其舰队却依然完好无损。

诸位穿越者趁夜投放的七吨梭曼毒气弹,足以对陆地上的土耳其军营进行覆盖式的毁灭。但若是用在空旷的海面上,却不见得能对土耳其舰队发挥多少效果——首先,与固定的军营不同,战舰是会移动的,很可能在不经意之间就闯出了毒气污染区;其次,海上的风势强劲,毒雾很容易被吹散;第三,波涛汹涌的海水,也会对毒气产生相当程度的吸附和溶解作用,从而进一步削弱毒气的威力。

所以,自从现代的化工毒气诞生以来,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在海战中使用过毒气弹,而穿越者们同样也不打算开创这个先例——这世上从来没有非常便宜的军火,梭曼毒气也是很贵的说。

因此,在这支土耳其舰队得知穆罕穆德二世苏丹暴死,十余万大军一夜覆灭的噩耗之前。开了超级金手指外挂的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依然要顶住敌人的第一波海上进攻,随后才能享受甘美的胜利果实。

事实上,凭着君士坦丁堡如今这副兵微将寡的扑街模样,如果渡海来犯的敌人,乃是擅长海战的威尼斯或热那亚舰队,以及单兵战斗力强悍的西欧十字军。那么说不定还真是连第一波打击都扛不住。

幸好,这一次驾驶战舰出现在君士坦丁堡郊外海面上的对手,乃是以旱鸭子为主的土耳其人。按照以往的经验应该不难对付——这支海军从奉命组建至今只有几个月,能够把船开动起来就已经很不错了。

总之,看着奥斯曼土耳其舰队犹如毛线团一般全无章法、乱七八糟的队形。以及一边慢慢前进一边互相碰撞,还没开战就已经出现若干误伤事故的扑街模样,实在是不能不让码头上的防守者感到信心大增。

于是,身披紫袍的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站在君士坦丁堡东南端旧皇宫附近的临海塔楼上,俯瞰着布满了土耳其战舰的马尔马拉海,同时豪情万丈地拔出了宝剑,对着全体军民发出谕令:

“……以上帝赋予我的权力和名义!全体罗马人,准备战斗!!!”

——————————————————————————

清爽的海风之中,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历史上的第一任海军司令。刚刚改宗不久的保加利亚穆斯林苏莱曼,此时正站在旗舰的船头上,抬头眺望着海面尽头君士坦丁堡的雄伟城墙,一时间不由得深感踯躅。

“……苏莱曼司令官,前面的城墙这么高。我们究竟应该怎么进攻?”

一位脸色发绿的土耳其军官,不顾自己晕船晕得厉害,硬是抓着船舷的木板,跌跌撞撞地凑到了海军司令的身旁,指着前方的君士坦丁堡城墙高声喊道,“……希腊人直接把城墙修到了水里。没有留下一寸浅滩!我们的船靠过去之后,根本连个能落脚的地方都没有!难道要用弩炮和弓箭把他们的城墙射穿吗?”

“……这种事情想想也知道是不可能的,我这边可没有乌尔班大炮……还是先把船靠近一些再说吧!”

苏莱曼司令官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同时对接下来该如何朝着君士坦丁堡展开进攻而感到发愁。

确实,穆罕默德二世苏丹对自家海军的低劣素质有着足够的自知之明,自始至终都不认为能够从海路攻克君士坦丁堡,所以,他在布置战术时,给舰队的要求仅仅是佯攻——只要装装样子就可以了。

但问题是,即使只是对君士坦丁堡发动佯攻,都已经远远超出这支菜鸟级舰队的能力极限。

在风帆火炮战舰的时代,英国海军名将纳尔逊曾经有过一句名言:只有傻瓜才会让军舰跟要塞对射!

因为,跟坚固厚实、防护严密的海岸要塞相比,木质战舰的结构实在是太单薄了。除非有登陆部队配合作战,或者对手是清末绿营兵这样战斗力不到五的渣渣,否则战舰和炮台对射基本上都是很吃亏的。

而在这个连火炮都没有被大规模应用在海战上的时代,用军舰攻打要塞就更是犹如用鸡蛋去碰石头。

——在1453年的时候,虽然火炮已经在欧洲各国陆军的军火库中陆续出现,但是尚未被应用到海上。因为,此时广泛使用在地中海上的帆桨战舰,从结构和原理上来说,依然跟两千年前古希腊人和迦太基人的三列桨撞角战舰相差无几,主要的作战手段,也还是古希腊海军就在使用的弓弩对射、接舷战和撞角冲击。至于把火炮安装在战舰上的设想,目前正处于实践摸索阶段——因为早期帆桨战舰在设计时没考虑安装火炮的需要,结构普遍不够坚固,舰载火炮的轰击会严重损害船体骨架,往往在开了几炮之后,对面一个敌人都没打中,自己的船倒是给震得七零八落了。

因此,这个年代的地中海各国舰队,都是没有火炮的,最多装备着几杆的古董级原始火枪,类似于日本战国时期的大号铁炮——这玩意儿的后座力比较小,老式船只上也能用——而能够承受住火炮轰击后座力的坚固船只,还要再过数十年时间,直到哥伦布发现新大陆的年代,才会被欧洲人研究发明出来。

很显然,苏莱曼司令官并非穿越者,所以他的舰队里同样没有装备任何火炮。而在土耳其战舰上能够找到的投石机和大型弓弩……早在七百年前,阿拉伯舰队第一次海陆夹攻君士坦丁堡的时候,就已经用马尔马拉海上无数燃烧的破船和漂浮的尸骸充分证明,此类武器实在难以撼动君士坦丁堡的坚固城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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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旱鸭子舰队,提不起劲(下)

第二十六章、旱鸭子舰队,提不起劲(下)

自古以来,游牧民族搞海军就罕有成功的——从草原到大海的职业跨度,未免也太大了!

而此时的土耳其人,无论从哪个角度上来看,都还是一个马背上的游牧民族。,!

虽然财大气粗的穆罕默德二世苏丹,为了组建一支能够与威尼斯和热那亚人匹敌的舰队,一口气砸下了堪称天文数字的资金,只用半年就奇迹般地凑起了两万海军——仅仅从人数上说,这支土耳其舰队已经跟如今的地中海霸主,威尼斯海军的总兵力相当——但问题是,对于一支既无航海传统,又无经验积累,并且未经完善训练,就匆忙拉上战场的海军来说,它的扩充速度基本上就与完蛋速度成正比。

作为这支“速成海军”的缔造者,奥斯曼土耳其帝国海军司令,保加利亚人苏莱曼阁下非常清楚,自己的舰队里究竟充斥着一堆什么样的破船,而操纵这些破船的家伙又是一群什么样的笨蛋。

——由于准备时间过于仓促,土耳其人也缺少一个完善的造船修船工业体系,所以大多数新造战舰的木材都来不及干燥处理。这些勉强用潮湿木料打造的船舰,通常在使用一两年之后就会瓦解散架。而临时采购的现成船只,又多为意大利奸商转售的陈旧商船,不仅操纵笨拙、速度缓慢,难以安装撞角和弩炮之类的作战设施,而且船底普遍存在渗漏问题。能够将就着开出港口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更可怕的是,为了在极短的时间内搜罗到足够的水手,苏莱曼司令官不得不把自己的舰队变成了一座蔚为壮观的人种博物馆和语言博物馆,里面充斥着鞑靼人、希腊人、保加利亚人、罗马尼亚人、塞尔维亚人、阿尔巴尼亚人、阿拉伯人,以及充作监军的土耳其军官,甚至还有被强行抓来的热那亚和比萨水手。而且,为了节省时间。整个舰队的划桨手都是从奴隶市场团购的奴隶,必须用铁链子拴起来,拿鞭子抽打着他们划桨。更要命的是他们还不懂得该怎么划桨……于是,这支大杂烩式的舰队内部,天天都因为宗教信仰和民族矛盾问题。而爆发出各式各样的群殴事件。而且还经常有人逃亡和造反,士气从一开始就是负数。更别提居然经常有人淹死——土耳其舰队中绝大部分的“水手”,截止到目前为止还没学会游泳!

此外,鉴于中世纪欧洲人可悲的教育水平,苏莱曼将军的部下基本上都是文盲,更不可能懂得好几门外语,所以彼此之间很难交流。为了解决彼此语言不通的难题,苏莱曼司令官每次开作战会议都要准备十几个翻译员,还时常因为翻译员水平不佳而闹出误会——这些翻译员也仅仅是刚招募来两三个月而已,那年头又没有什么翻译资格认证。所以他们的语言水平同样很值得怀疑。

当然,就算是有着上述的种种不如意之处,只要经过长期的磨合,还是有希望克服这些缺陷,训练出一支比较像样的海军的——在未来的大航海时代。在加勒比海地区很多凶名远播的海盗船上,就是什么种族的水手都有,但操船和海战的水平却比正规的海军还要彪悍。

可问题是,年轻暴躁的穆罕默德二世苏丹,似乎是一心急于海陆夹攻君士坦丁堡,所以从头到尾也只给了可怜的苏莱曼将军。大概不到半年的准备时间——从开工造船到出海作战,总共只有不到半年,两万水兵也必须在这段时间里招募,或者从奴隶市场购买——结果很多仓促上任的船长,连自己的船上究竟有几个人都还没弄清楚,就已经稀里糊涂地起锚出海了。

理所当然的,这支大杂烩舰队几乎是一出海就不停地闹事故,时不时地玩碰碰船,触礁、搁浅、漏水、起火的灾难不断发生,还有人在半路上驾船开溜……在这种情况下,按照苏莱曼将军自己的估算,如果要把这支舰队从君士坦丁堡开到西班牙,那么舰队的规模在半路上就会自行缩水掉最起码四分之三!

不久之前,苏莱曼司令官以十多倍的优势兵力,指挥这支庞大的土耳其舰队前去阻击热那亚增援船队的时候,就因为严重的指挥混乱,而一度打得险象环生。亏得对手也是空有一腔热情,战术指挥协调却很糟糕的志愿军,船只同样以运输船为主,专业的战舰甚少,战场又是在狭窄的达达尼尔海峡之中,没有转移挪腾的机动空间,土耳其人还能得到海岸堡垒的火力支援……这才以极为沉重的代价取得了惨淡的胜利。

然而,土耳其舰队现在面对的敌人,却是君士坦丁堡的城壁——苏莱曼司令官对此完全是束手无策。

尽管如此,苏丹的命令还是要不打折扣地执行的……所以,即使缺乏信心,他也还是发出了总攻击令:

“……吹号!擂鼓!全舰队继续前进!就算无法破城而入,至少也要摸到君士坦丁堡的墙根下!”

站在摇晃起伏的甲板上,迎着高悬的金色太阳,他拔出了自己的弯刀,如是喝令道。

随后,伴随着传令官的高声呼喝,复述苏莱曼司令官的命令,早就等待已久的几名黑人鼓手,同时挥舞起肌肉结实的双臂,将硕大的鼓槌狠狠地砸在了牛皮战鼓上。

“……咚咚,咚咚,咚咚……”

在这富有节奏感的战鼓声,以及抽打划船奴隶的鞭子声之中,庞大的土耳其舰队开始向前方缓缓挪动。

——————————————————————————

然后,土耳其舰队就在君士坦丁堡的城壁之外。遭到了最顽强的抵抗,撞得头破血流。

——首先,在进抵直插海面的城墙之前,两艘战舰就被守军预先设置在水底的尖锐木桩给划开了船底;接着,当土耳其舰队进入了射程之后,早已在墙头上准备多时的城内军民,立即喊着号子扯动了投石机杠杆上的粗大缆绳。对不断逼近的敌舰队发起了远程攻击。

一阵阵沉闷可怕的机括声,在君士坦丁堡城墙的各处塔楼上相继响起,随即便是悠长的破空呼啸。

“……咻——咻——咻——咻——”

“……是石弹!哦!不——还有火球!!!”

土耳其战舰上的船员。立即发出了一片惊恐的喊叫。但行动笨拙的战舰,显然无法避开这破空而来的打击……一道道闪动着浓烟火光的黑影,从城墙上朝着他们迎头飞来。

一阵炙热的焦臭气浪。几乎是擦着水手的头顶急速掠过,让他们的心脏在霎时间停止了跳动。而当火球和巨石终于落入海面,溅起一片浪花之际,每一个死里逃生的土耳其水兵都忍不住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

然而,由于聚集在海面上的土耳其战舰实在太多,终究还是有那么几艘倒霉的船,被投石机迎头砸中。

“……轰隆——哗啦——”

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某艘战舰的桅杆被石弹命中,轰然折断坍塌。而倾倒的的桅杆又扯起一大片甲板,把船体结构给扯得支离破碎。而飞溅的木屑碎片又把幸存的水手给扫倒了一大片。

紧接着,又一声沉闷的轰鸣,从那条可怜战舰的船舷上响起——桅杆倒塌的沉重打击,让那条船的侧面裂开了巨大的缝隙,汹涌的海水猛然灌进了船舱。让这艘船只霎时间就猛地向下一顿!

如果是威尼斯或热那亚的老水手,在这种情况下或许还会竭力修补船舰,堵塞缺口,但在这支士气低落、素质低劣的土耳其舰队之中,所有人却都只知道忙着跳海逃生,或者争抢着被固定在甲板上的小艇……片刻之后。这艘被投石机砸成重创的小型战舰,就永远地消失在了马尔马拉海的水面上。

不过,与这艘被投石机砸毁的船只相比,另一艘成功贴到了君士坦丁堡墙根下的风帆战舰,其命运似乎还要更加悲惨——当船上运载的土耳其轻装步兵,还没有攀着梯子爬上墙头的时候,城墙的垛口上就出现了一根青铜喷管……一名身披皮甲,身后背着巨大的罐子,看上去有点像是在喷农药的老菜农的奇怪步兵,由一众手举大盾牌的东罗马步兵严密掩护着,充满自信地进入了战场。只见他右手扶着青铜喷管,左手压着一根金属杠杆,由助手将一根蜡烛在喷管顶端磕了一下,顿时就有一团火苗伴着白烟“嘭”地燃起。

此时还爬在梯子上的土耳其士兵,见状大骇变色,不管不顾地掉头就往海里跳。但一大团耀眼醒目的橘红色烈焰,已经从那位喷火兵的青铜管口汹涌射出,眨眼就窜出二十多米远……几乎是追着攻城士兵的屁股,把他们变成了一堆堆的人形火把,随即更是引燃了木质的船只,让进攻者不得不在火焰中挣扎。

“……哦,不!!是野火!流动的火!希腊火!!!魔鬼的玩意儿!!!”

各种语言的咒骂、哀号和嘶吼,立刻在城墙下响成一片。许多浑身起火的士兵,奋力在甲板上翻滚着,可这火苗却犹如地狱之火附体,怎么样也无法熄灭,反倒是引燃了涂着桐油的缆绳和船帆……

看着这些痛苦嘶喊着的可怜虫们,旁边的人只能惊恐地不住后退,当有人因为来不及立刻退开,而被在疼痛中挥舞着手臂的人紧紧抱住后,新的惨叫声立刻加入了这场死亡的交响乐,直到这些活人“火把”最终变成一团团冒着白烟的人形黑炭,或者整艘战舰变成烈焰冲天的巨大火球……

——这就是东罗马帝国千年以来的不传之秘,人类历史上最古老的喷火器:希腊火,或者说流动之火。

从七百年前阿拉伯舰队第一次进攻君士坦丁堡的时候开始,它就成了中东异教徒们最大的噩梦。

——————————————————————

顶着铺天盖地而来的石弹、火球和弩箭。挤开熊熊燃烧的船只残骸,一艘又一艘的土耳其战舰相继贴上了君士坦丁堡的城墙,然后努力在随着波涛起伏不定的甲板上竖起梯子,试图强行攀登。但在守城军民的滚油、礌石,和射程可达二三十米的希腊火喷射之下,全都无功而返,几乎没有人能够活着爬上城头。

有些自恃悍勇的土耳其士兵。站在船头仰望着怎么也攻不上去的城墙,气急败坏地挥舞着手中的链锤,一下一下地砸着触手可及的墙根。似乎要把眼前的城墙砸开,可这宽阔厚实到能够在上面跑马场的雄伟城墙,显然不是区区一柄链锤就能够撼动的……而由于两者之间的高度落差。战舰甲板上的小型投石机和弩炮,又很难杀伤到站在墙顶上的东罗马帝国守军,只能在坚实的城墙上徒劳地留下一个个浅浅的印痕。

有些土耳其战舰似乎被前方的累累伤亡给彻底吓住,在坚持了一段时间之后便想要撤退,但它们往往还没来得及掉头转向,就有其它的战舰从屁股后面直撞上来……拙劣的航海技术和混乱的战场指挥,让这场攻城战很快就完全失去了节奏。所有的战舰全都乱七八糟地纠缠在一起,哀嚎着承受守军的凶猛轰击。

望着自己这支旱鸭子舰队的糟糕表现,旗舰上的苏莱曼海军司令顿时感到两眼一黑,差点晕倒过去。

——虽然他很早就知道自己这支舰队的战斗力很差。但却没想到居然会糟糕到这等程度……连比较有秩序的进攻和撤退都无法做到,只能乱糟糟地猬集在城墙下,一边倒地承受东罗马帝国海防堡垒的虐杀!

事实上,为了能够攀上君士坦丁堡的城墙,苏莱曼司令官之前也深入研究过第四次十字军从海上攻破君士坦丁堡的经验。并且做了相当多的准备工作——在最大的几艘战舰上搭建大约12公尺高的攻城塔楼,以便于让士兵可以直接冲上海岸城墙展开肉搏战,在船甲板上洒上一层厚灰,于船壳外包裹了浸湿的毛皮与石棉,用来防范著名的希腊火攻击……但问题是,由于临时拉壮丁抓来的“水手”。在航海方面的本事太差,再加上舰队内部有意无意的消极抵制,他的这一切准备工作,到最后全都成了无用功。

——苏莱曼司令官精心打造的六艘特制登陆舰,因为增设的高大攻城塔严重影响了船只的重心结构,而开船的又是一群水平极差的门外汉,于是这些船全部在横渡马尔马拉海的途中侧翻沉没,一艘都没有剩下……此外,还搭上了最精锐的四百名土耳其先遣敢死队的性命——他们全部都不会游泳……

而他下令准备的各种防火措施,同样因为水兵的战斗力太低,依旧对这种一边倒挨打的局面毫无帮助。

此时,似乎是注意到了奥斯曼土耳其海军司令的旗号,守军的火力逐渐开始朝着苏莱曼的头上倾泻。

——正当苏莱曼司令官阁下捶胸顿足之际,伴随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声,一排细长的黑影突兀地穿过海面,狠狠地朝着旗舰戳来……在司令官阁下的惊愕眼神之中,他身旁的一名重甲卫士,忽然好像被一个无形的拳头狠狠打中了似的,整个人猛然向后倒飞出去,伴着一阵完全变调的惊恐惨叫声,从上方飞过整个甲板,坠入浑浊的海面,激起一朵巨大的浪花。

紧接着,更多的弩箭穿透了这艘战舰的舱壁,让甲板上和船舱内一时间木屑激射,残肢碎骨漫天飞溅,大团大团的鲜血染红了木板,甚至就连桅杆也“吱呀”一声倾倒下来——东罗马帝国使用的这种依靠一组复杂滑轮进行上弦,必须从固定基座上才能发射的重型弩炮,每一根弩箭都有扫帚那么大,其穿透力之强劲,不但可以击飞穿着重甲的骑士,甚至能够直接把战舰的舱壁捅个对穿!

同样的重型弩炮,在土耳其舰队里也有装备,但打在君士坦丁堡的雄伟城墙上,却犹如搔痒一般可怜。

总之,看着自己的旗舰因为过于靠前,在一瞬间就被几乎打成马蜂窝……这一刺激顿时就犹如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苏莱曼在跳上小艇换乘其它战舰的同时,也发出了“撤退”的信号。

那些尚未投入战斗的土耳其军舰,顿时如蒙大赦,纷纷掉头后退。但在最靠近城墙的地方,有不少船只的桅杆已经被弩炮击断,因此丧失了机动性……随着守军从墙头不断喷出希腊火,并且倾倒火油和烧红的木炭,这些被抛弃的船舰迅速陷入了一片由烈火组成的地狱之中……

——跟原本的历史一样,土耳其人貌似庞大的旱鸭子舰队,没能从海上对君士坦丁堡构成任何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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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晚霞中的黄金狮子旗!

西斜落日的绚丽余晖,映照在波涛起伏的马尔马拉海上,也映红了博斯普鲁斯海峡对岸的亚洲天际。?快来吧,.!

天色渐渐昏暗下来,血色的夕阳之下,姹紫嫣红的晚霞变得越发浓厚,随着晚风幻化出各种形状,又如骑士的鳞甲横贯着整个天际,又如同贝壳上螺旋状的花纹,一圈圈荡漾开去。

与此同时,粼粼金光裹挟着白色的泡沫,在墨绿色的马尔马拉海上,形成了一片片犹如秋日麦浪般金黄的波澜,似乎给这片风光旖旎的海域,点缀上了几分引人遐思的浪漫之情。

谁能想到,就在这片浪漫旖旎的海洋上,数万大军还在进行着有气无力的厮杀。

——真的是“有气无力”的厮杀……整整一个下午,君士坦丁堡的墙头上都没有挨过一发石弹或一枚弩箭,除了少数自己人闹出来的事故之外,守城的东罗马帝国军民几乎毫发无伤。

在早上打退了土耳其舰队最猛烈的第一波攻击之后,双方的战况就变成了这种不愠不火的温吞水状态。

遭到了迎头痛击的土耳其舰队,一时间士气大跌,再也不敢进入城墙上那些投石机、希腊火和弩炮的射程内,只是在远离城墙数百米的海面上逡巡徘徊,偶尔也会猛地逼近一会儿,胡乱发射几枚石弹和弩箭,算是给自己壮个胆……但全都远远地溅落在海面上,没能给高耸巍峨的君士坦丁堡城墙造成任何损害。

同样的道理,守在城墙上的东罗马帝国军民,也只能对着后退到投石机射程以外的土耳其舰队干瞪眼。有人提议用纵火船反击,但此时的风向却是从海洋吹向陆地,逆风的纵火船根本放不出去。

至于在金角湾一线,东罗马帝国舰队也跟土耳其舰队隔着一条拦海铁链,互相比赛着瞪眼——技术笨拙的土耳其舰队,无法从海上捣毁这条铁链,而势单力薄的东罗马舰队,也不敢放下铁链。冒险出击。

所以,君士坦丁堡海面上一度热火朝天的激烈战况,最终却变成了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实事求是地说。在一番激战之后,土耳其舰队已经没有了继续打下去的欲望,但苏莱曼海军司令迫于穆罕默德二世苏丹的严令,又不敢擅自退出战场。只得玩起了消极怠工的把戏,聚集在海面上逡巡不去——限于古代的通讯与侦察条件,马尔马拉海上的土耳其舰队官兵,此时还不知道穆罕默德二世苏丹的死讯。

“……已经开始退潮了啊……嗯,今天的这一仗能够打到这里。应该也就差不多了……”

趴在新旗舰的船舷上,土耳其海军司令苏莱曼望着前方依旧巍然耸立的君士坦丁堡城墙,身心无限疲惫地叹了口气——虽然战果不如人意,但作为一支佯攻部队,他自觉已经表现得够尽职了。但令他感到纳闷的是,昨天明明说好了海陆两路同时夹攻的,为什么他从早上战斗到傍晚,陆地那边却完全没有动静?

于是。他一边指挥舰队收拢阵型。准备撤退,一边派遣信使登陆,去询问苏丹大军按兵不动的原因。

————————————————————

“……唉,现在已经退潮了吗?不管怎么样,这一天总算是撑过去了……”

正当苏莱曼海军司令已经准备退兵的时候,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也站在一座直插入海的古老塔楼上。低头俯瞰着外侧墙根处,随着海水退去而渐渐露出的浅滩。一线一线夹杂着白色碎末的浪花。缓缓地退回大海,沙滩上的鱼虾螃蟹。在映着霞光的水坑中吐着白沫,似乎是想要等待下一次海潮的拯救。

一阵和煦的海风迎面吹来,掀起了皇帝陛下沾满硝烟和尘埃的紫袍,给他带来了一丝舒适的清凉。

尽管从面容上看似乎甚是疲惫和憔悴,但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的心情却是异常的亢奋。

——当其他人都以为这场前哨战的结束,不过是一场更加惨烈的大战开端之际,皇帝却深知这场战斗差不多已是最后一战……因为,在穿越者同胞带来的七吨梭曼毒气的狂轰滥炸之下,陆地上的十多万奥斯曼土耳其大军早已全军覆灭,此时只剩下一堆狰狞扭曲的尸体还在包围着君士坦丁堡……

虽然即使只是土耳其舰队的水兵,也多达两万之众,相当于君士坦丁堡守军的五倍。但等到苏丹暴死、陆军覆没这个惊天霹雳传到土耳其舰队里之后,君士坦丁十一世可不相信这些乌合之众还能继续打下去。

“……1453年的这一场劫难,大概就这么熬过去了吧!东罗马帝国的国祚,也应该又能稍稍延长几年了……看起来似乎得去找个老婆了,最起码也得找个情妇,否则这罗马皇帝也当得太没滋味了……”

君士坦丁十一世嘀嘀咕咕地如此唠叨着,下令守城军民立即开饭,等到土耳其舰队撤退后就回去休息,然后抬手招来帝国陆军司令约翰,吩咐他开始统计伤亡人数,同时组织一批神甫准备举行集体葬礼……

然而,这位皇帝的话还没有说完,他身后的塔楼顶上,就传来了瞭望员的惊呼:

“……船队!船队!西南方又有新的船队过来了!暂时无法辨认他们的身份!”

霎时间,平静了许久的君士坦丁堡城墙上,再一次响起了刺耳的警钟、军号和战鼓,高声的咆哮与喝令,以及乱糟糟的奔跑踏步声。

原本正排队从藤编的箩筐里拿出黑面包,打算就着凉水用一顿晚饭的守城军民,也纷纷丢下了手中的食物,重新抓起了从投石机、弩炮到希腊火的各种武器,准备迎接新的战斗。

在这一片忙乱嘈杂之中,对此感到十分好奇的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悄悄地独自攀登到一座塔楼顶层,先是借故遣走了留守于此的几名哨兵,然后从袍子里摸出刚刚弄到手的俄罗斯军用望远镜,小心翼翼地凑到眼前,对准远方那支不明身份的舰队,慢慢地调节起了焦距。

下一刻,这位穿越者皇帝的瞳孔,就如猫咪般猛地缩紧成了一条缝,脸上也流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

“……呃?红底的黄金狮子旗?上帝啊,竟然是威尼斯人!他们怎么在这个时候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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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亚得里亚海的新娘(上)

伴随着富有节奏的鼓点和号子声,八艘战舰在风力和排桨的双重推动之下,犁开了马尔马拉海的碧波。?快来吧,.!

墨绿色的海浪不停地拍打着木质的船舷,然后化作无数碎散的白沫,渐渐消退,变得无影无踪。

在这些帆桨战舰的桅杆和船头上,一面面鲜艳的红底黄金狮子旗,正在暮光中骄傲地迎风招展。

这面旗帜若是放在21世纪的电脑网络上,大多数年轻网民看到它之后的第一反应,恐怕会认为这是经典日本科幻小说《银河英雄传说》里面,主角之一银河皇帝莱英哈特罗严克拉姆的黄金狮子旗。

但是,在真实的历史上,这面黄金狮子旗确实是象征着一个伟大的国度,在漫长的时光中威名远扬。

——如果有某艘战舰在十五世纪的地中海上打出这面旗帜,那么就犹如十九世纪的大英帝国米字旗,二十世纪后期的美利坚合众国星条旗一样,收获到无数夹杂着敬畏、恐惧和羡慕的目光。

因为,这面红底黄金狮子旗,就代表着地中海的无冕之皇,“亚得里亚海的新娘”威尼斯共和国。

这是一个由西罗马帝国遗民在北意大利的沼泽滩涂上建立,历时千年而不衰的伟大城邦。

这个国家的人民似乎在血脉中就流淌着盐水,总是自豪的称呼自己为“海之民”,每年都要举办盛大的“海婚节”。朝海里掷出戒指。象征性地与大海结婚,从而让威尼斯被冠上了“亚得里亚海的新娘”的雅号。

在这个时代,威尼斯共和国正处于它最强盛的年头,它在上一个世纪彻底击败了老对手热那亚,从此控制了整个东地中海,然后又制服了东罗马帝国,把这个昔年的宗主国从事实上变成了自己的附庸。从雅典到克里特,从黑海到地中海,没有一个国度能够在海上抗拒威尼斯舰队的兵锋!

现在,为了防止连接黑海的航路被切断。威尼斯共和国打算向奥斯曼土耳其人秀一秀肌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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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逐渐被暮色笼罩的苍穹之下,威尼斯共和国克里特岛殖民地驻留舰队司令加百列.特列威森提督,站在猎猎招展的红底黄金狮子旗下,稳稳地仗剑而立。在他的脚下和左右两侧。八艘威尼斯共和国的大型帆桨战舰,乘着西南风鼓足了满帆,犹如脱弦的利箭,朝着前方正在遭受围攻的君士坦丁堡激射而去。

——在犹豫踯躅了许久之后,威尼斯人终于还是和热那亚人一样,向君士坦丁堡派出了援军。

事实上,在土耳其人酝酿攻城的这段时间里,对于是否要拼着得罪君临东方世界的苏丹风险,冒死支援行将就木的东罗马帝国,威尼斯共和国内部一直有着持久不休的争论。始终难以作出抉择。

——对于一向来锱铢必较,“惯于把铜币漆上黄色当金币使”的威尼斯共和国来说,要这些以金币为乐趣的商人们去搞“人道主义救援”,自掏腰包组织军队去渡海救援君士坦丁堡,实在是有点不符合一贯作风。

但是,在经历了几番激烈的辩论之后,为了防止生死攸关的东方贸易航路——这根几个世纪以来一直在给威尼斯人源源不断变出钱财的炼金魔杖,被奥斯曼土耳其帝国从君士坦丁堡这个无法替代的关键节点给强行折断,威尼斯共和国终究还是统一了内部思想,在大议会上投票作出了增援君士坦丁堡的决定。

——正如一位著名演说家在慷慨陈词之时所说的那样:今天舍不得花十枚金币扑灭灾祸之源的吝啬鬼们。明天就会为了损失一千枚金币而捶胸顿足不已!

从各种意义上来说,这都应该说是一个相当之明智的判断——前提是在没有穿越者来搅局的情况下。

但问题是,此时的威尼斯共和国,究竟还能挤出多少力量,用于援助远在大海彼岸的君士坦丁堡呢?

要知道。在1453年初的这个时间点上,威尼斯共和国的北意大利本土正陷于一场漫长的战争之中——从1425年开始。臻于极盛的威尼斯共和国,为了成为整个北意大利的霸主,与米兰公国展开了残酷的争霸战,并且很快把热那亚、佛罗伦萨、那不勒斯等诸多著名的意大利城邦,也相继卷入了纷飞的战火之中。

凭着东方贸易积攒下的巨额资金,还有绝对优势数量的雇佣兵团,威尼斯人原本以为能够获得一场干净利落的压倒性胜利,一举攻灭米兰公国,扩张上千平方公里的疆域,让威尼斯共和国实现从城邦到领土国家的转变……但问题是,正如同此时的热那亚和威尼斯拥有欧洲最强的海军,是统治着黑海和地中海的海上霸主一样,这个年代的米兰公国,也拥有着全欧洲最强的陆军,是称雄于整个意大利半岛的陆上霸主。

而前任的米兰大公,绰号“将德”的吉安加利亚佐维斯孔蒂,更是一位优秀的军事家,有着“凯撒再世”的骁勇威名。他成功复活了古罗马军团的步兵战阵,用严酷的纪律和严明的赏罚锻造出一支极其强悍的钢铁卫队,曾经打遍意大利无敌手,差点儿就统一了整个意大利……虽然这位彪悍的米兰大公早已逝世,但他亲手打造的强悍陆军却被米兰公国给继承了下来。而如今领兵对抗威尼斯人的米兰统帅弗朗西斯科斯福尔扎,也是一位很有能力的军事天才,以及政治外交手段极为纯熟的枭雄,非常的不容易对付。

而威尼斯共和国只是以海军见长,虽然有着这个时代地中海世界最强大的海军舰队,但其陆军却跟同期的中世纪欧洲封建诸侯国相差无几,亦是以雇佣兵为主力,纪律松弛,战斗力薄弱,忠诚心很成问题……因此,即使威尼斯共和国不惜血本地纠集了大票兵力,在交战中也总是被兵力较少的米兰人打得头破血流。

于是,威尼斯人原本以为能够速战速决的围攻米兰之役,最终发展为一场看不到尽头的长期消耗战,犹如一个持续了二十多年的巨大黑洞,不停地吞噬着威尼斯人的财富和性命,让这个国家长期失血。

事实上,犹如公元前的伯罗奔尼撒战争结束了古希腊城邦的黄金时代一样,这场在意大利半岛持续了数十年的惨烈混战,不仅让威尼斯人损失惨重,整个意大利的所有城邦、公国和王国也全都元气大伤。

在这种情况下,威尼斯虽然最终还是作出了增援君士坦丁堡的决定,但能够凑出的兵力却实在有限。威尼斯本土虽然还有五十艘军用桨帆船和数百艘商船,但可以投入地面作战的兵力,却全部陷入了米兰前线——在1452年春天时,米兰战场上的威尼斯督战议员还在发函对本国报告,由于兵力损失惨重,战线濒临崩溃,请求本国无论如何都要再加派四千名弓弩手或长矛兵。但总人口只有二十万的威尼斯,虽然已经想尽了办法招兵买马,搜刮壮丁,可一直拖到夏末还是凑不出这支至关重要的增援兵力……

总之,威尼斯有限的宝贵兵力,正在意大利战场上陷入泥沼,并且到处战况吃紧、节节失利,逐渐消耗殆尽,眼下已经不得不武装水手上岸作战,连一个能抽调到东方的步兵都没有,实在无力应付海外战场。

因此,威尼斯总督法兰契斯科.佛斯卡利,在本土兵力捉襟见肘的情况下,只能从东方的殖民地想办法。使得奉命援助君士坦丁堡的特列威森提督,在得不到本土支援的情况下,即使抽空了克里特岛殖民地,也只凑出了八艘大型帆桨战舰,八百名可以充作划桨手的轻步兵,外加六百名经验丰富的老海员而已。

不过,在艺高人胆大的特列威森提督的眼中,这点力量就足以击破初学乍练的奥斯曼土耳其舰队了。

之前在达达尼尔海峡,他就几乎是毫发无伤地成功穿过了奥斯曼土耳其人的封锁线。

此时在君士坦丁堡郊外的马尔马拉海上,望着在前方乱糟糟猬集成一团,互相撞来撞去彼此纠缠的奥斯曼土耳其海军舰队,每一个威尼斯水手的脸上,都露出了轻蔑与不屑的神色。

“……提督!我们已经距离土耳其舰队很近了!您准备采用什么阵型来发动进攻?”

一名威尼斯军官扶着舷梯走上舰桥,对特列威森提督抬手行了个军礼,不卑不亢地朗声请示道。

“……呵呵,对付这帮连游泳都还没学会的晕船笨蛋,哪里还用得着什么阵型?”

特列威森提督轻蔑地笑了起来,然后拔出自己的佩剑,遥遥指向前方已经乱作一团的土耳其舰队,信心十足地对部下高声呼喝,“……前进!威尼斯人!把这些异教徒统统打到海底去!教一教他们什么是海战!!”

接下来,在奥斯曼土耳其水兵的惊惶惨叫之中,在东罗马帝民的欢呼声和抽气声中,八艘飘扬着红底黄金狮子旗的威尼斯帆桨战舰,犹如八条敏捷而又凶残的剑鱼,顺着强劲的风势鼓着满帆一头撞进了土耳其舰队的阵列,霎时间就掀起了一片可怕的腥风血雨……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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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亚得里亚海的新娘(下)

从古至今,海军都是一个技术性和专业性很高的兵种。

在经验丰富的职业海军面前,仓促拉起的业余旱鸭子海军,就算人数众多,也依然不堪一击。

——譬如在君士坦丁堡郊外的马尔马拉海上,数量不到对手十分之一的威尼斯舰队,就带着一种令人为之惊愕的勇气,在强劲海风的推动之下鼓足了满帆,狠狠地扑向了目瞪口呆的土耳其海军。

如此勇敢,或者说是如此疯狂的冲锋,让原本正在收拢队伍、准备撤退的土耳其舰队,根本还没有准备好掉头对付从背后杀来的威尼斯舰队,就已经被卷入了一场预料之外的海战之中。

接下来,几乎仅仅只是一个照面,八艘飘扬着红底黄金狮子旗的威尼斯帆桨战舰,就仿佛用烧红的利刃切开凝固的黄油一般,将乱糟糟的土耳其舰队切割得七零八落。

站在岸上的东罗马帝国守军,简直是难以置信地看着威尼斯舰队在土耳其船舰之中左冲右突,犹如围猎羊群的饿狼一般,轻而易举地屠杀着十倍于己的土耳其舰队!

在他们的眼皮底下,一艘体型庞大的土耳其运输船,刚刚艰难地在无数小船围绕之下,勉强转了半个身子,就被一艘狂飙突进的威尼斯战舰狠狠地撞了上来,将锋利的船头撞角戳进了它的船身腰部!

霎时间,伴随着一阵可怕的轰鸣,那条船上的土耳其人甚至还没来得及发出惊叫。整条海船已经被那巨大的力量从中间狠狠切开!接着又是一阵令人牙酸的沉闷响声,断裂的船身轰然坠落在水中,而船上的人们也被抛进了翻滚的海水里,各自抱着破碎的木片,在波涛之间绝望地挣扎。

而刚刚取得了第一个战果的威尼斯战舰,则早已经继续鼓着满帆、荡起排桨,从漂浮在海面上的残骸与漂流者中间猛冲过去。将自己的撞角对准了下一个目标……

与此同时,威尼斯人还在用弩炮向土耳其船只发射火箭,或者在近距离向它们喷射出希腊火——自从1204年跟随第四次十字军攻破君士坦丁堡之后。对于威尼斯舰队来说,东罗马帝国的希腊火就已经不再是秘密了——仅仅只是一刹那的时间里,至少数十艘土耳其海船就已经陷入了一片由烈火组成的地狱之中。

于是,在这暴风骤雨一般的打击之下,原本就是士气低落、指挥混乱的土耳其舰队,几乎是理所当然地崩溃了。毫无海战经验的土耳其水手,一时间肝胆沮丧,唯一的想法就是哭着喊着分头逃命,尽量离这帮海上杀神越远越好。

而手持弯刀的土耳其军官,虽然还在咋咋呼呼地下令反击,但是在海上飘荡了一天下来,这些马背上的游牧民已经是晕船晕到脚软。别说跟威尼斯人打接舷战,就是站都站不稳了。

而在马尔马拉海上,八艘威尼斯战舰针对一百多艘土耳其战舰的屠杀,还在有条不紊地继续展开……无论是火攻、撞击还是接舷战,不识水性的土耳其人全都是一败涂地。不要说击败对手,打沉威尼斯人的战舰,甚至就连稍稍阻滞威尼斯人的进攻速度都做不到!

——称霸地中海的威尼斯舰队,确实是并非浪得虚名,不愧为“亚得里亚海的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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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时代,区区二十万威尼斯人之所以能够称霸整个地中海。依靠的就是一支所向无敌的帆桨舰队。

当时的其它大多数欧洲国家,都依然沉醉于中世纪的城堡和骑士游戏,没有像样的海军编制,更没有正规的国家海军,多半只是临时招募一批武装商船凑数,或者用官爵和封地来招安一批水贼来卖命。

但是,以海为家的“海之民”威尼斯人,却不惜重金地组建了一支极为精锐强悍的常备海军。

大约从十世纪末期开始,威尼斯共和国就依据教会分派主教的教区,把全国各地与海外殖民都市整理为数十个征兵区,凡是2060岁的成年男子,均被登记在征兵名册上,依照登记顺位将名册再细分为十二人一组,每次国家动员征兵,均抽出十二分之一的男子加入舰队,被征召者将由国家提供薪水与食宿补贴,但需自备武器。倘若被征召者有事或因故无法接受征召,则需要向政府交付一笔代役金,或是与同组的其他男子商谈佣金,顶替其服役名额——大体上就相当于现代兵役制度。

这些紧急征召而来的威尼斯壮丁,将会被编为桨帆战舰的划桨手,除此之外也有可能被编入威尼斯海军弩弓兵,配备重型十字弓与精良盔甲,成为登陆作战与接舷海战中的主力部队。偶而还会担任沿岸殖民地的警备工作。除了威尼斯本城的公民以外,威尼斯共和国政府也从其殖民地或是同盟都市,例如达尔马提亚丶希腊丶克里特和塞浦路斯等地,募集通晓水性的志愿者上船担任常备海军。

此外,威尼斯人也会把欠下债务无力偿还的人抓到船上,逼他们划桨还钱,但待遇远比奴隶好得多——因为精明的威尼斯人是不可能让欠债者轻易一死了之的。

通常而言,当时地中海战场上惯用的帆桨战舰,每一艘船都需要60100人的划桨手提供动力,因此,可以动员的人力资源规模,可说是决定一国海军实力的重要制约条件。而仅有二十万人口的威尼斯,为了硬抗拥有上千万人口的东罗马帝国、奥斯曼土耳其帝国,还有法兰西和西班牙王国,不得不像古希腊城邦一样全民皆兵。在必要的时候可以把每一个成年男性公民送上战舰。

——需要注意的是,并不是只要随便抓些农夫,就能让他们驾船出海的——那简直是在糟蹋战舰!海军需要的职业水手,也唯有航运业发达的国家才能提供。

虽然这种通过国库拨款造船,强制征集公民服役而组建起来的职业海军,维持其运转的成本极高(一般没法让战舰自己做生意赚维护费用),对于财政能力薄弱的中世纪国家来说。无异于一只极其昂贵的吞金兽,但在爆发海战时,这种舰队也具有显而易见的绝大优势——比起其他使用奴隶或战俘划桨的桨帆战舰。威尼斯海军不但是由经验丰富的航海者所组成,而且因为划桨手配备武器且支有薪水,故而可以在战斗时充当士兵来使用。这使得每艘威尼斯军舰可以投入战斗的人数,是其他国家的二至三倍,在肉搏战时非常占优势(若是给划船奴隶发放武器,对其他国家而言很可能立即造成叛乱)。

古希腊时代的雅典人,就是依靠这样的常备海军,在爱琴海沿岸建立起了自己的海上帝国。

而文艺复兴时代的威尼斯人,也通过这支昂贵而凶悍的舰队,相继打败了维京海盗、阿拉伯舰队、东罗马帝国舰队,以及热那亚、比萨、撒丁岛等其它意大利沿海城邦。

那些自称擅长航海的海盗民族,在漫长的竞争之中。终究不敌高度组织化的威尼斯海军,一个接一个地败下了阵来,让威尼斯共和国这个“亚得里亚海的新娘”,最终登上了地中海霸主的至尊宝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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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被暮色笼罩的海滨塔楼上,望着迅速崩溃瓦解的土耳其舰队。还有在海面上载浮载沉的船只残骸,以及抱着木板拼命挣扎的土耳其水手,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一时间不由得满心纠结。

而不知在什么时候站到他身边的日本前首相小鸟游真白,也是用一副见了鬼的惊讶表情,望着威尼斯人在战场上以一破十,所向披靡。犹如猫儿猎杀老鼠一般,顷刻间就把土耳其舰队打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天啊!这真的是意大利人吗?究竟是谁说意大利人不会打仗的?真该让他到这里来看看!”

“……呵呵?意大利人不会打仗?小鸟游小姐,您该不是《黑塔利亚》看得多了吧!”

皇帝回头望了小鸟游真白一眼,苦笑着叹了口气,“……如今这年头的意大利人,可是嚣张得很呐!”

——虽然在现代史上,尤其是两次世界大战之中,意大利“面条”的各种扑街表现几乎就是个笑话。但若是追溯到十四、十五世纪,这些可爱的意大利人,也曾有过一段威服海内、意气风发的辉煌年代。

如果说在大航海时代开启之后,这个世界的主旋律,就是欧洲人探索、征服和统治地球的话。那么在大航海时代前夕的十五世纪,或者说文艺复兴时代,西方世界的主旋律,则是意大利人在引领着欧洲!

在欧洲的文艺复兴时代,曾经伟大强悍的罗马帝国早已烟消云散,只剩下以君士坦丁堡为核心的一个中等国度还在苟延残喘。而日耳曼人建立的神圣罗马帝国,也已经无休止的分裂割据之中走向了破灭。但继承了古罗马遗产的意大利人,却从中世纪后期开始,逐渐再次拾起了失落的文明瑰宝,在中世纪的黑暗迷雾中吹响了文艺复兴的号角,照亮了通往近代文明的道路。

文艺复兴时期的意大利,很像是黄金时代城邦林立的古希腊,又有点像是迷你版的近代欧洲——在这样一片并不算很大的土地上,同时积蓄了巨大的财富、强悍的军队,先进的科学技术和启蒙思想,还有达芬奇、米开朗基罗等青史留名的优秀艺术家。近代欧洲的银行、科学院、常备军队、学校教育、外交使馆制度、股份公司制度、海外贸易和殖民地模式,几乎都是从意大利半岛上产生的源头。

当时的意大利城邦虽然版图很小,人口也少,但财政收入却不可思议地远远胜过了体量庞大的英法等国。并且把整个地中海世界都变成了自己的势力范围和殖民地,简直就像是日后欧洲人殖民全球的早期版本。在军事上,米兰的精锐陆军长期以骁勇善战而享誉欧洲,威尼斯的无敌舰队更是镇压着整个地中海。

总之,那个时候的“意大利面条”,可是真的一点都不“面”。其他的欧洲国家看到这些繁荣强盛的意大利城邦,简直就像是近代的亚非拉国家看到“欧洲上等文明人”一样——既畏惧。又嫉妒,还有些羡慕。

再具体来说,为争夺海权而缠斗上百年的威尼斯和热那亚。就像是日后的英国和西班牙。而缺乏海港、陆军强盛的米兰,则很像是日后的德国——由于整个地中海已经被几乎划分殆尽,为了夺取属于自己的殖民地和海上势力范围。米兰人一直企图吞并热那亚,并且一度获得了成功。还有阿尔卑斯山对面的神圣罗马帝国和法兰西王国,在意大利城邦的眼中,就有点像是日后欧洲人眼中的苏联——野蛮、落后而又庞大。

按照当时欧洲政治家的观点,如果这些文艺复兴时代的意大利城邦,能够有效地联合在一起,就如同公元前的罗马共和国逐步整合意大利诸多城邦部落一样,那么一个新的西方帝国就将会再次诞生

但是,和昔日的古希腊一样,文艺复兴时代的意大利。终究还是没能迈出从城邦到帝国的关键性一步。

诸多璀璨辉煌的意大利城邦,虽然时常携手对抗外敌入侵,但也都在谋求着自身的霸权,都想恢复当年伟大罗马的容光。于是,这些罗马人的后裔。就这样一代又一代的把鲜血虚消耗在兄弟之间的残杀上,无数伟大的英雄怀着梦想走上沙场又把梦想破灭在沙场——米兰、佛罗伦萨、比萨、威尼斯、热那亚……在意大利持续千年的内战与外战中,一座又一座城市在兴起后又衰落,却没有人能够成为真正的胜利者。

正如同欧洲的全球殖民霸业,由于整个欧洲迟迟不能统一,最终因为两次世界大战而流干了血。导致整个殖民体系无以为继、迅速崩溃一样。意大利城邦之间的频繁混战,最终也没能打出一个统一的意大利王国,而是被法国、西班牙、奥地利甚至土耳其相继入侵,导致了整个意大利在经济上破产、政治上衰弱、军事上沦为笑柄的惨淡结局(像不像现代的欧盟?),曾经遍布黑海和地中海的无数贸易殖民地,不是叛乱独立,就是被西班牙和土耳其夺走——以至于催发了“统一意大利”的朦胧思想。譬如著名的政治理论家马基雅维利就说过,他最大的心愿就是辅佐一位明主统一意大利,只有统一的意大利才能跟欧洲列强抗衡。

而一个囊括了大半个意大利的“国际联盟”,也确实是一度被建立了起来——先是由佛罗伦斯共和国的领导人“豪华者”洛伦佐.美第奇牵头,组建了北意大利联盟的雏形,并且明确提出,北意大利的和平必须建构在各邦势力均衡的基础上(像不像欧盟的核心理念?)。在洛伦佐死后,这种势力均衡架构一度崩溃,并且引来了法国君王查理八世的大举入侵。但威尼斯人再次恢复了联盟,并且成功消灭了入侵的法军。

日后的欧共体和欧盟,同样也是为了能够形成足够的体量,跟美国和苏联竞争,才在冷战时期诞生的。

遗憾的是,正是因为意大利城邦的先进、富庶和辉煌,所以当时尚未挣脱蒙昧中世纪的欧洲各国,普遍担忧一个新的强盛大国诞生,更不希望看到又一个罗马帝国的复活,故而始终在极力阻挠意大利的统一,再加上意大利人自己的不争气,历史上的多次和平联盟和军事兼并,最终全都以失败而告终——佛罗伦萨和威尼斯在十五世纪末组建的北意大利联盟,仅仅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就在内外交困之下被瓦解了。

接下来的历史之中,随着大航海时代的到来,西欧列国的兴盛,作为时代先行者的意大利城邦,再也无法保持自身的先进性,逐渐被时代所抛弃。而法国、奥地利和西班牙对意大利的轮番入侵,更是彻底毁灭了意大利人从文艺复兴时代积攒下来的一点元气。到了近代,一盘散沙的北意大利地区,彻底沦为了拿破仑和奥地利人的狩猎场和殖民地。当意大利近代民族英雄加里波第终于喊出“统一意大利”的口号,并且在十九世纪中叶让意大利不再只是一个“地理名词”之时,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根据意大利城邦的历史命运,似乎可以窥视出欧盟的某种未来前景……在文艺复兴时代结束之后,耗光精力的意大利人退化成了面条。而在全球殖民时代结束之后,筋疲力尽的老欧洲又是一副什么面貌?)

不过,虽然这些意大利城邦在日后的命运,多半将会十分惨淡,但至少在这个世纪里,他们依然毋庸置疑地站在整个时代的顶峰上。而威尼斯共和国这个“亚得里亚海的新娘”,更是犹如十九世纪的大英帝国一样,傲慢而又自信地统治着万顷波涛,并且以无敌的舰队为链条,牢牢地捆绑着整个地中海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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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多余的援军

即将落山的夕阳下,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搔了搔头发,从某个非常遥远的时空之中,收回了自己刚才过度发散的遐思,再次把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混乱战场上来。,!

此时的君士坦丁堡港口海面,一场砍瓜切菜般的屠杀已经进入了尾声。

一随着幕色渐浓,海面上的视野逐渐模糊,毫发未伤的威尼斯舰队已经结束了战斗,开始重新编队。

而抱着船板在海里扑腾的落水土耳其人,似乎也因此松了一口气,连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也变得轻了许多。

但常居于此的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却很清楚,对于这些落水的土耳其士兵来说,傍晚的来临只会意味着另一段更加可怕的命第三十章、多余的援军运眼下乃是地中海周边沿岸最为风急浪高的冬春季节,原本就不怎么平静的海面,在入夜之后会变得更加起伏跌宕。马尔马拉海的滔天恶浪,将会拍打在这些残破的船身碎木片上,很快就能把这些残骸和攀附在上面的落水者彻底吞噬掉如果他们不能以最快速度上岸的话。

当然,这些落水狗最后是死是活,对于此时的皇帝根本只是不足为虑的小事。真正让他感到头疼的,是正在军号声中集结整队,朝着君士坦丁堡的金角湾驶来的威尼斯舰队。

一自己这边究竟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和策略,来面对这些多余的援军呢?

如果是在那些后世的穿越者同胞抵达这个时空之前,身处于土耳其大军重围之中,时时刻刻命悬一线的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陛下,肯定会对这股犹如雪中送炭般宝贵的生力军感到欣喜若狂就算没法依靠这点兵马顶住土耳其人的强攻,但好歹在死的时候也能多一个垫背的。

可问题是,就在1453年的新年钟声里,皇帝的祈祷室内出现了一个跨越时空的虫洞……第三十章、多余的援军

于是”依靠穿越者同胞在昨夜用水上飞机施放的棱曼毒气,聚集在城外的十四万土耳其大军,如今已经尽数去见了真主,那门可怕的乌尔班大炮再也不会响起,甚至就连穆罕默德二世苏丹都死了。

因此”在打退了奥斯曼土耳其舰队今天的这一波进攻之后,君士坦丁堡其实已经稳操胜、转危为安,只须等待对手自行瓦解崩溃,根本不需要更多的外来援助。相反,这支威尼斯舰队的突然抵达,反倒给东罗马帝国的命运平添了一堆变数虽然说他们是前来帮助自己这边的援军,但却也架不住客大欺店啊!

作为东罗马帝国的皇帝,君士坦丁十一世当然十分清楚地记得,在1204年的时候,这些自称为西罗马帝国嫡系后裔的威尼斯人,是怎样运载十字军渡海攻破君士坦丁堡的城墙,用基督教世界最锋利的长剑打破了基督教世界最坚固的盾牌,让东罗马帝国灰飞烟灭了整整半个世纪的。而在之后的历史上,威尼斯和热那亚也一次又一次地用舰队凌辱着帝国的尊严,让末期的诸位东罗马皇帝不得不沦为他们的牵线木偶。

这份刻骨铭心的滔天仇恨,迄今依然深深地埋藏在每一代东罗马皇帝的灵魂之中。

说真的”此时的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实在是很想把这支不请自来的威尼斯舰队拒之门外。

但麻烦在于,首先,威尼斯人这一次毕竟是带着好意而来,君士坦丁堡方面若是闭门不纳”实在有违常理:其次,只剩下一座孤城的东罗马帝国,也完全得罪不起如日中天的威尼斯共和国:最后”眼下这会儿,除了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和冒充“蒙古十字军”的穿越者们之外,整座君士坦丁堡内,根本没有其他任何人知道土耳其大军的覆灭。在东罗马帝国军民的思维之中,十几万可怕的土耳其人依然包围着这座城市,而这支神勇无敌、威风凛凛的威尼斯舰队,则是东罗马帝国在绝望之中唯一能够抓到的救命稻草。

所以”他们全都兴奋地望着威尼斯共和国的黄金狮子旗帜,并且为威尼斯人的奋勇而高声喝彩。

“…陛下!威尼斯人派人划小艇过来喊话了!他们想要进入金角薄抛铛停泊!”

跟皇帝一起坐镇战场的帝国陆军司令,穿着锁子甲的约翰坎塔库震努斯,快步登上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所在的塔楼”语气欢快地喊道。

而君士坦丁十一世在回头看了小鸟游真白一眼,发巍她貌似同样也不知所措之后,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唉,那就放下金角湾的拦海铁链,欢迎他们来到这座城市吧!””

穿越者皇帝揉了揉青筋直跳的额头,对约翰将军吩咐说“让弗朗茨安排一场酒宴,招待这些威尼斯人。另外,你再安排几个人,明天到城外去打探一番,看看土耳其苏丹为什么一直都没动静…”

正当威尼斯舰队高唱着凯歌驶入金角湾的时候,在今天屡战屡败、

大输特输的奥斯曼土耳其帝国海军司令,保加利亚穆斯林改宗者苏莱曼,也在一片凄凄惨惨的失败氛围之中,下令收拢残余的土耳其舰队,同时打捞落水的土耳其水兵,准备让这支已经惨不忍睹的舰队靠岸休整。

“…我军战舰沉没三十二艘,失踪三十艘,重伤十一艘,战死官兵三千人仅仅一天时间,舰队就被打成了这副模样,而战果却是一个都没有,真不知道苏丹在收到消息之后,会怎样的雷霆震怒”

清点了一番损失之后,苏莱曼顿时不由得跌足哀叹他仿佛已经看到苏丹下令处死自己的场景了!

然而,这位忧心忡忡、沮丧万分的土耳其海军司令,其实大可不必担心自己的脑袋安危。

因为,能够下令取他性命的人,早在昨夜就已经去见了真主。

“…苏丹陛下死了!岸上的军队全都死了!这一定是魔鬼的诅咒!整整十四万人在一夜时间里全都死光了!连战马和狗儿都没能幸存下来!真主啊!这究竟是怎么了?!”

伴随着这段语无伦次的爆炸性讯息,被苏莱曼派去苏丹大营的两位信使,全都浑身痉挛、口吐白沫地倒在了甲板上,吓得旁人纷纷闪避一没有人知道他们是沾染了残余毒气,而是把这当成了魔鬼的诅咒。

是夜,在查知苏丹暴死,陆军尽灭之后,土耳其舰队炸营溃散,1453年的君士坦丁堡之围遂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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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上帝赐予的神迹

一四五三年二月十四日,即基督教的圣瓦伦丁日。!

望着如流水般从城外运进来的丰富战利品,整个君士坦丁堡都陷入了一片欢乐的海洋。

在目前的这种局势之下,奥斯曼土耳其人的噩耗,就是东罗马帝国军民的喜讯。

一最初,在探子们传来城外的十四万土耳其大军尽数暴死,穆罕默德二世苏丹临阵毙命的特大喜讯之时,坚守在君士坦丁堡的东罗马帝国军民,先是对此事嗤之以鼻,认为这是疯人的呓语,随后渐渐变得将信将疑,并且私下里议论纷纷一尽管十四万大军一夜暴死的说法太过于惊悚,但土耳其军营确实是一直没有任何动静,而那门貌似很威猛的超第三十一章、上帝赐予的神迹级巨炮,也是连一次都没有响起来过。

另一方面,由于沾染在帐篷和尸体表面的棱曼毒气,在短短几十个小时内尚未消散干净,所以最初那几位攀着绳索到城外去侦察的东罗马帝国斥候,多多少少都染上了一点毒气残余物。有的人在返程途中就毒发毙命,有的人勉强撑到了城里,却在众目睽睽之下口吐白沫抽搐倒地,好似发了羊癫疯一般……

面对如此恐怖的情形,君士坦丁堡的人们一时间全都惊疑不定。

他们尝试了很多办法来拯救这些勇士,但无论是医生开的催吐药和灌肠剂,还是让东正教神甫举十字架念驱邪咒文,或者朝病人身上洒圣水,全都对神经性毒气的侵害没有半点作用,最后只好让这几位斥候躺在床上听天由命了事。

而在这一片人心惶惶的思想混乱之中,各式各样匪夷所思、荒诞不经的流言和谣言,也都在城内迅速传播开来,从“上帝施法惩戒异教徒”到“世界末日即将来临”都应有尽有,并且居然还颇有些市场。

对此事来龙去脉全都心知肚明第三十一章、上帝赐予的神迹的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一边偷笑着努力安抚民众,并且敷衍着同样既惊又疑的威尼斯援军,一边又十分耐心地等待了几天期间还下令全城军民注意用水安全,禁止从城外流进来的利库斯河里直接汲水饮用,而是只能用井水或君士坦丁堡地下蓄水池的储备,以防饮水中毒。

直到一场冰冷的春季暴雨从天而降,基本冲刷掉了敌营内残留的毒物,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才下令拆掉原本堵塞住各座城门的土石,让全体军民走出君士坦丁堡,亲眼目睹十四万土耳其大军的凄惨死状。又把穆罕默德二世苏丹的脑袋挑在竹竿上,和许多苏丹御用的仪仗、袍服、器物一起,组织了一次全城展览式大游行这才让犹如惊弓之鸟的君士坦丁堡市民们真正地相信:敌人已经覆灭,而战争也已经结束。

至此,君士坦丁堡终于转危为安,可以说是暂时从覆亡的危机之中解脱出来了。

而芶延残喘、多灾多难的东罗马帝国,也总算是勉强逃过了这一劫。

由于没有人能够解释十四万土耳其大军是怎么一夜暴死的,所以君士坦丁堡的虔诚基督徒们在经历了最初的惊恐和困惑之后,就很自然地把此事归结为“上帝赐予的奇迹……”

咒…呜呜呜呜…

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号角声,伴随着直冲云霄的欢呼,在教堂内外各处相继响起,即使是由巨石垒砌而成,数百年来矗立不倒的圣索菲亚大教堂,都仿佛被这声浪给震得微微颤抖。

在这座当时世界上最豪华的、充满了各种最美丽的艺术品的教堂里,在这座继承了无数希腊罗马文明遗产的伟大宝库里在当时全世界最壮观的半球形穹顶之下,亮起了点点的烛光,仿佛是天上的无数繁星落到了尘世中,而被烛火所映照着的,则是那一张张憔悴而又喜悦的面孔。

由于受到这场伟大奇迹的鼓舞,君士坦丁堡城内如今仅剩的几万名居民,此刻都不约而同走出了自己的家门举着手中随风飘逸闪烁的烛火,默默念颂着祷告词,缓缓向着圣索菲亚大教堂聚集。

而在圣索菲亚大教堂正中的讲台上,格里高利大牧首也穿上了最华丽的法袍,向众人朗声布道:“…无辜的羔羊啊你们只有归于上帝的荣光之下,寻求他的大能之庇护才能在生的时候得到力量与荣耀,在死亡之后让灵魂得以前往众天使环绕之天堂,永存不朽……”

只,………,那些毫无杂念,全心全意的将自己的一切奉献给上帝的信徒们,会获得上帝最慷慨的赐福,那些英勇无畏,为了上帝的荣光而死于沙场的战士,你们的灵魂无论是在生前,还是在死后。都将享受众天使的赞美和歌颂,而那些无力战斗的老幼妇孺,

你们的祈祷声,也将传达到主的那里,令主的光辉更加光芒万丈,照耀着每一寸黑暗与混乱。你们唯一要做的,就是去相信,去敬仰,去追随万能的主……”

在信徒们如痴如醉的眼神之中,格里高利大牧首挥手摇晃着铃铛,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

“…无辜的羔羊啊,只要相信上帝,敬畏上帝,膜拜上帝,你们马上就会知道,无论是你们的肉体,还是你们的灵魂,无论是你们的生前,还是你们的死后,都将获得最幸福的满足,最慷慨的回报纵然敌人拥有无数的大炮、步兵、骑兵。但只要我们拥有上帝和救世主的祝福,还有我们的双手和上帝赋予的力量,那么这座受到圣母玛利亚保估的伟大城市,就永远不会被异教徒攻破!如今的奇迹就是最好的证明!那些妄图冒犯上帝的威严,亵渎我们这座城市的魔鬼,终将在上帝的威能之下受到最严厉的惩罚……”

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站在圣索菲亚教堂的一个阴暗角落里,冷眼旁观着这场圣洁而又狂热的弥撤。从教堂的地板上抬头仰望,高高的圆形拱顶在华丽的马赛克镶嵌图案的映衬之下,闪烁着迷人的微光,柔和的弧形线条,从昏暗中向明亮处延伸,给人以一种神圣而又庄严的视觉享受。

在这座属于上帝的殿堂内,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奢华法器,黄金香炉、白银烛台、宝石祭器、丝绸和檀香木比比皆是,令人目不暇接。

而香炉里焚烧着的熏香,也是最顶级的高档货色。尽管东罗马帝国正处于有史以来最衰微的年代,但作为信仰之主的圣索菲亚大教堂,却依旧是如此的珠光宝气、绚丽奢华。

即使是在这个最为贫穷困窘的时代里,虔诚的信徒们依然把他们仅有的一点儿好东西奉献给了上帝。

一这不是我想象中的罗马帝国,也不是我希望看到的罗马帝国!

望着全城市民们一张张严肃虔诚的脸庞,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叹了口气,如是想道。

在他的心目中,构筑罗马帝国的精神核心,应该是自信骄傲的公民、纪律严明的军团、勇于思辨的学术氛围、还有征服世界的昂扬意气:而妆点罗马帝国的表象,则是辽阔的疆土、宏伟的建筑、雄浑的雕像,血腥残忍的角斗表演,奢华舒适的公共浴室,还有享乐无度的荒淫生活………

然而,在此时的东罗马帝国,上述这些构成黄金时代罗马帝国形象的基本要素,差不多是哪一样都不具备一帝国的疆土只剩一座孤城和几块飞地,残存的公民们只知道向上帝祈祷,既不骄傲也无自信。最后的东罗马军队大半都是外国雇佣兵,本国百姓根本不愿意参军。而自从伊苏利亚王朝的“破坏圣像运动”以来,由于禁止制作宗教雕像,东罗马帝国的雕塑技艺也日趋退步。同时,随着帝国人口和财力的急剧减少,君士坦丁堡的各所学院正在相继关闭,学者和教授们都跑到意大利去当客卿。至于血腥的角斗表演,更是早在几个世纪之前就已经不再举行,公共浴室倒是还有几座,但因为城内缺乏燃料,只能洗冷水浴享乐无度的荒淫生活更是不存在连他这个皇帝都过得好像苦行僧,其他人能够喝酒嫖妓就不错了!

没办法,时代已经改变了啊!如今的欧洲,已经不再是罗马人的世舁了!

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无奈地幽幽叹息着,草草伸手在胸前划了个十字,然后转过身来,注视着他的国务秘书弗朗茨“夺取博斯普鲁斯海峡两侧城堡的作战,目前进行得如何了?卢卡斯有消息送来吗?”

“…禀报陛下,夺取这两座城堡的战斗,进行得非常顺利!”

国务秘书弗朗茨微笑着答道“在上帝的神迹之下,位于海峡靠欧洲这一侧的鲁米利希萨尔城堡里,除了地牢内几个饿得半死的犯人之外,其余的异教徒全都成了死人!我军没费任何力气就拿下了那里!

至于亚洲那一侧的阿纳多利希萨尔城堡,虽然还有敌兵驻守,但是在卢卡斯大公把苏丹、大维齐和八个土耳其帕夏的脑袋,统统用长枪挑出来展示一番之后,城堡里的敌人也立即被吓得魂飞魄散,然后自己打开城门逃得无影无踪总之,从君士坦丁堡连接黑海的生命线,如今已经被我们掌握在手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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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见面分一半?!

听到生死攸关的博斯普鲁斯海峡,已经被完全控制住,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不由得稍稍松了一口气。!

一说起来,这两座扼住海峡通道的土耳其城堡,距离帝国首都君士坦丁堡也只有不到十公里而已。偏偏作为东罗马帝国的皇帝,他却连这样近在咫尺的地方都控制不住,说起来也实在是够悲哀的。

“…唉,总算是把帝都城墙上能看到的土地,全都插上双头鹰旗了啊!”君士坦丁十一世苦笑着嘀咕道“多少也算是把这个牢笼给撑大了一点儿,有了能够喘口气的地方,不至于连城墙都走不出去……………”

“……………,但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一个伟大的成功!第三十二章、见面分一半?!”国务秘书弗明茨微笑着恭维说“……时隔百年之后,帝国的军旗终于再一次渡过了博斯普鲁斯海峡,而您也真正地成为了欧洲和亚洲的统治者……”

“……………,欧洲和亚洲的统治者?这个头衔……好吧,从地理上讲似乎也能这么算,谁叫博斯普鲁斯海峡正好是欧洲和亚洲的分界线呢?”

君士坦丁十一世脸色有些古怪地望了国务秘书一眼,随即摇晃着脑袋自嘲起来“……呵呵,欧洲和亚洲的统治者?整个版图仅有一座城市和两个要塞,只要半天时间就能从一头走到另一头,全部臣民加起来还不到十万“……欧亚大陆之主,的头衔,何时变得如此廉价了?”

哀叹了一番罗马帝国的荣光不再之后,自觉无聊的君士坦丁十一世便再次转移了话题“……从土耳其军营里缴获的物资,目前清点整理得如何了?有了这么大的一笔额外收入,接下来就能过得比较宽裕了吧!”

一失败者的生命和财产统统属于胜利者,这从古至今都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

随着十四万土第三十二章、见面分一半?!耳其大军的一夜暴死,穆罕穆德二世苏丹为攻陷君士坦丁堡而积攒的海量物资,顿时就都转移到了家徒四壁、穷得要死的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手里真是一位尽职尽责的运输大队长啊!

当然,土耳其人带来的牛羊马匹之类的活物”肯定都是跟人一起中毒倒毙了。至于豆子、面粉和谷物什么的粮食,多半也沾染上了一点儿棱曼毒气,虽然应该不至于一吃就死,但绝对要比后世最糟糕的非法食品添加剂和残留农药都要剧毒上一万倍……不过,虽然皇帝不敢让君士坦丁堡的市民拿这些被毒气污染过的粮食填肚子,但却不妨碍他把这些毒小麦毒面粉收集起来,统统用超低价打包卖给加拉塔租界的热那亚商人,再由这帮黑心的家伙转手输送到小亚细亚的沿海港口,去毒害那里贪图便宜的穆斯林市民……

甚至就连被毒死的牛羊马匹,穷怕了的君士坦丁堡军民也舍不得浪费”而是用此次从土耳其军营里缴获的大量食盐,把它们统统做成了腌肉,准备向小亚细亚的穆斯林进行倾销……由此可见,一场古代历史上规模最大的慢性食物中毒事件,即将在1泄纪中叶的东地中海世界爆发……

除了已经倒闭的牛羊马匹,和被污染的粮食之外,这十四万大军的衣服、帐篷、武器、火药”还有土耳其将领和士兵随身携带的钱币和首饰,也是一笔相当庞大的财富一被十几个穿越者拿走的金银珠宝,对于十四万大军来说,仅仅只是极小的一部分而已”他们甚至就连苏丹御帐都没搜刮干净!

根据君士坦丁十一世皇率的估计,这一次至少能从土耳其人的军营里缴获三千到五千磅黄金,外加三倍以上重量的白银,还有总件数超过百万的长矛、刀剑、盾牌、匕首、弓弩和盔甲。至于缴获的丝绸、

布匹和衣服,只要仔细多洗几遍,弄干净上面的毒气残留物,就足够让君士坦丁堡的市民穿上十年了。

而穆罕默德二世苏丹费心费力拖到君士坦丁堡城下的六十九门大口径火炮,对于东罗马帝国来说更是一大意外之喜。虽然困窘的东罗马帝国根本养不起这些吞金兽,但即使把这些笨重的大家伙熔化成金属锭,同样也足以让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挥霍上很久了如今这年头,全世界的金属产量都是个悲剧,铜铁的价格远比后世高昂得多。更别提如今的欧洲工匠还没掌握用钢铁铸炮的办法,土耳其人的六十九门大炮都只能用青铜来铸造……光是那门乌尔班巨炮,就是整整十七吨的优质青铜啊!

这一“苏丹跌倒、皇帝吃饱”的美好前景,让君士坦丁十一世当真是扬眉吐气,一改之前被迫缩在墙后当御宅族的憋屈,打定了主意要趁他病取他命,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从土耳其人身上再割几块肉下来。

按照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的想法”他准备用这次缴获的武器和金银,以最快速度招募一支军队一目前的君士坦丁堡仅有几百名常备军,实在是不够用趁胜向土耳其人发动反击”不仅要收复君士坦丁堡郊外的所有失地,还要一鼓作气打到土耳其首都阿德里安堡”把穆罕穆德二世的老婆孩子统统送上天堂跟他作伴~

总之就是趁着如今千载难逢的机会,彻底割掉这颗扎根在帝国肌体上的毒瘤!

这个战略计划…听上去有些疯狂,但由于土耳其人的全部主力部队,目前已经在君士坦丁堡城下毁灭殆尽,除了一些远在千里之外的边防部队之外,后方防务空虚到了极点,所以倒也不是没有一举得胜的可能。

再说,就算万一真的遇到了什么危险,皇帝陛下的身后还有一帮穿越者会给他开作弊器呢!

但问题是,此时聚集在君士坦丁堡的外国人,却有着完全不同的打算一虽然他们是为了宗教信仰而来到君士坦丁堡抵御异教徒,但并不妨碍这些西欧人抓住一切机会,让自己在这次远征之中发财致富。

“……禀报陛下,我们在土耳其军营之中缴获的战利品,目前正在陆续运送回城,开始进行清点统计和分类存放…”国务秘书弗朗茨对皇帝如此汇报道“……但问题是,前不久来援的威尼斯舰队,还有热那亚、加泰罗尼亚和法国的志愿者,见状全都鼓噪起来,声称这些东西里面也有他们的一份……”

一也就是说,这帮西方人要求对这些战利品……见面分一半?皇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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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我是杨白劳?!

对于如今的这场君士坦丁堡防御战,来自西方各国的援军,实际上还是作出了巨大贡献的。,!

虽然十四万土耳其陆军和穆罕默德二世苏丹本人,都是暴毙于来自后世的梭曼毒气,但威尼斯舰队好歹是跟土耳其海军血战了一场,而热那亚、加泰罗尼亚和法国的志愿者,也都参加了城墙上的防御战——尽管满打满算也就战斗了个把小时,死伤更是个位数——若是不分给他们一点战利品,也实在是说不过去。

于是,刚刚发了一笔横财的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便准备分给这些威尼斯、热那亚、加泰罗尼亚和法国的援军一部分战利品,塞满他们每个人的腰包——反正总共第三十三章、我是杨白劳?!也只有大约两千人——再让格里高利大牧首给他们写一些不值钱的嘉奖文书,表彰他们的勇敢和虔诚,让他们挂着“圣战士”的头衔载誉而归。

——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还清楚地记得,昔日的西欧十字军曾经给东罗马帝国带来何等可怕的灾难——且不说最终攻陷了君士坦丁堡的第四次十字军,就是之前的三次十字军,也都是好像蝗虫一样席卷过东罗马帝国的疆土,把帝国的版图当成了游乐场,烧杀劫掠起来简直比异教徒还要凶狠……

虽然乌尔班教皇声称十字军是受东罗马皇帝邀请而来的,但在东罗马帝国其实人人都知道,当时的亚历克修斯皇帝只不过是在屡战屡败之下病急乱投医,写信请教皇帮忙组织一个人才市场,给帝国招募一些能打的雇佣兵而已,而且只准备给这些人签一份临时合同……谁知这帮混蛋居然在东方住下来不走了!

总之,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的想法就是破财消灾,拿点小钱出来打发他们尽快滚蛋,免得给自己添堵。

但是,对于皇帝陛下的如第三十三章、我是杨白劳?!意算盘,国务秘书弗朗茨却报之以一个堪称凄惨的苦笑。

“……陛下,如果他们真的只是要求分配一些战利品,那倒是好办了……”他从怀里抽出两卷装裱精美的信笺,展示在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面前“……看看这些吧,陛下,威尼斯商人可没有那么容易打发!”

实事求是地说,以君士坦丁十一世的本领和声望,若是碰上了好时候,多半还是能够有一番作为的。可他接手之时的东罗马帝国,已经几乎是一无所有,全部的版图只剩一座孤城,没有税收、没有兵源、没有战马、没有舰队,没有奢华的宫殿,只剩下了对往昔盛世的追忆和缅怀,外加十辈子也还不清的累累巨债……以及一批时常来讨债的猛人:威尼斯人和热那亚人!

——自从十一世纪开始,由于东罗马帝国的几位军人皇帝在经济上的短视,为了获得意大利城邦舰队的海上支援,或者获得救急的军费贷款,竟然相继与精明的威尼斯和热那亚商人签署了一系列免除关税、开放市场、最惠国待遇和治外法权的丧权辱国条约——不知为什么,其中很多条款居然跟《中英南京条约》颇为相似——导致东罗马帝国本身的商人,被享受超国民待遇的威尼斯人和热那亚人迅速挤垮。至此,东罗马帝国不仅在政治上版图日益萎缩,还在经济上逐渐沦为了威尼斯和热那亚的半殖民地。

在此期间,骇然醒悟过来的东罗马皇帝们,也多次对这种经济殖民进行过反抗,譬如撕毁不平等的特惠通商条约,驱逐外国商人,抵制外国倾销,没收外国商行财产等等,但最终却全都以失败而告终。

到了疆土残破、国运衰微的帕里奥洛加斯王朝,东罗马帝国更是犹如晚清的中国一样,几乎成了“意大利人的朝廷”——有那一个伟大帝国的首都里面,会遍布着外国租界,连皇宫都盖在租界旁边的吗?

比满清王朝更可悲的是,东罗马帝国纵然已经变成了威尼斯和热那亚统治近东的代理人,连海关都交了出去,可这两个“意大利太上皇”只是海军强悍,陆军却毫无可取之处,没法帮忙阻挡土耳其人的兵锋。相反,由于威尼斯和热那亚之间的矛盾,东罗马帝国的残山剩水还经常沦为他们彼此争夺的战场。

自从热那亚在上个世纪被威尼斯彻底击败,基本上沦为威尼斯人的附庸以来,威尼斯已经成为了东罗马帝国在实质上的宗主国——而从历史渊源来说,威尼斯应该只是东罗马帝国版图内的一个自治城市而已。

总之,此时的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跟威尼斯共和国之间的关系,就犹如韩国李承晚、南越吴庭艳之于美利坚合众国——帝国的版图日减、财源尽失,全靠威尼斯的贷款输血在勉强维持。当之前土耳其苏丹尽起大军、作势围攻,君士坦丁堡孤立无援、摇摇欲坠的时候,威尼斯方面估计已经是做好坏账变成死账的准备……但既然眼下君士坦丁堡非但没有陷落,还拣来了这么多“洋落”这笔债可就不能随便算了。

——于是,可怜的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陛下,还没来得及从轻松缴获海量战利品的兴奋之中回过神来,就从威尼斯大使那里收到了两份令他瞠目结舌的催款单……

“……这根本就是讹诈!最卑鄙无耻的讹诈!”

金角湾行宫的狭小会议室内,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用力地把两份账单拍在桌子上,对着一头雾水的小鸟游真白、王秋、王瑶、索尼娅、伊霍诺夫斯基上校等人,满脸悲愤地控诉道“……威尼斯援军的所有huā费都要找我报销……这倒也罢了。可是连一百年之前诸位先帝的欠债都要算到我头上,又是怎么回事?”

——总的来说,威尼斯人虽然一向为富不仁,但同时也有着信守合约的美誉……只不过,作为仗剑行商的“海之民”威尼斯人同样很喜欢把刀剑架在客户的脖子上,逼迫他们签署不平等合约……

此外,威尼斯共和国更叫人发指的行为是放高利贷,而且还不是普通的高利贷,是黑到爆炸的超级高利贷——平均年利率20,放款的时候还要打折扣(借一百元,实际只有八九十元到手)。但优点是想借多少就能借多少,就算是十几万枚杜卡特金币的巨款,都可以立刻换成现金从威尼斯银行当场提出。

因此,当时的不少欧洲王公贵族,都喜欢通过威尼斯银行来筹措军费,甚至连教皇都不例外——结果在十六世纪初期,欧洲各国由于欠债太多,无法偿还,只好组成欧洲联军围攻威尼斯,逼迫威尼斯销账。

很遗憾的是,东罗马帝国显然没有这样彪悍的赖账本事。

言归正传,此时摆在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面前的两份催款单,就充分显示了威尼斯人的行事风格。

其中一份文件,是本次威尼斯援军的远征huā费报账单——威尼斯人的会计十分认真地计算了全部援军的人数,然后按照每个士兵或划桨手的军饷和胜利奖金要多少钱,每人份来回往返的粮食饮水要huā多少钱,战死的牺牲者需要多少抚恤金,船只的保养和维修需要多少费用,消耗的箭矢和武器需要多少钱来采购……最后提交给皇帝一份洋洋洒洒的账单,索要大约十万枚杜卡特(一种威尼斯铸造的金币)的军费补助!!!

但关于他们在君士坦丁堡附近的海战之中,足足俘获了十八艘土耳其战舰,外加七百多个可以勒索赎金或者卖为奴隶的敌人……这些获利丰厚的收入项目,在这份催款单上却完全没有显示出来。

如果说上面这一份催款单勉强还有些道理,而十万枚杜卡特金币的军费补助,如今大赚一笔的皇帝也还拿得出来的话,那么下面这一份催讨欠账的单子,则真的是让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出离的愤怒了:——常驻君士坦丁堡的威尼斯大使,非常详尽地罗列了从约翰六世(1347年-1354年在位)到君士坦丁十一世的历任东罗马皇帝向威尼斯银行借贷的军费贷款,其中一部分已经被历任先帝用领土抵押、特权授予的方式抵消,但剩下的陈年旧债,按照每年20的利息累积下来,依然是一个非常恐怖的数字。

——即使是在抹掉零头之后,君士坦丁十一世也需要向威尼斯银行交付一千万枚杜卡特金币……

要知道,在如今的这个年代,即使是法兰西王国一年的财政总收入,也只有区区五万杜卡特而已。

很显然,东罗马帝国就是把从土耳其军营缴获的一切战利品都拿出来,也还不清这笔天文数字的欠账。

于是,前来送账单的威尼斯大使还非常“慷慨”地表示,皇帝陛下只要把刚刚夺取的鲁米利-希萨尔城堡与阿纳多利-希萨尔城堡交出来,再献上所有的战利品,就可以抵消这笔债务了……

——但这样一来,皇帝就等于是空欢喜了一场,变成给威尼斯地主免费劳动的长工杨白劳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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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各有各的利益诉求

自从很久以前开始,东罗马帝国的皇帝就是一个非常苦逼的职务。

首先,东罗马帝国内乱频繁、阴谋不断,死于自家人之手的皇帝数不胜数,至少远比中国皇帝更加危机四伏;其次,东罗马帝国的历史基本上就是一部被动挨打的屈辱史,自从伊斯兰教兴起以来,君士坦丁堡的每一位皇帝都要同时面对北方的斯拉夫人、保加尔人和东方的穆斯林——这些凶悍的异族,年复一年地好像走马灯一样轮番到君士坦丁堡来旅游,没给东罗马帝国带来一分钱的收益,全是无比惨重的损失……

对于缺乏一个稳定腹地的东罗马帝国来说,光是这几家恶邻就已经快要应付不过来了,几乎全国的每一个地区都曾经丢失过好几遍,更别提西方的诺曼海盗和十字军偶尔还要来串门……如今又多了威尼斯和热那亚这两个仿佛太上皇似的大债主,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实事求是地说,自从阿拉伯人兴起以来,东罗马帝国始终处于基督教世界对抗东方穆斯林的第一线,不断承受着这个朝气蓬勃的新势力的主要进攻矛头。让西欧各国得以在这面基督之盾的保护下,玩着快乐的骑士游戏……除了遥远的查士丁尼大帝时代,东罗马帝国几乎从来没有对西欧构成过威胁。但是,西欧的天主教阵营,对东罗马帝国的态度却是接二连三的背叛——十字军的背信弃义和出工不出力,威尼斯人和热那亚人的背后捅刀……直到君士坦丁堡的沦陷,土耳其帝国的新月旗一直插到维也纳之后,那群短视的西欧人才真正体会到了伊斯兰教徒的厉害,后悔当初没有大力援助君士坦丁堡支撑下去,为自己遮挡住可怕的伊斯兰风暴。而由此导致的东欧民族“绿化”和宗教矛盾,更是一直遗祸到了二十一世纪。

所以,回忆起新仇旧恨,面对威尼斯人割喉放血式的逼债,君士坦丁十一世真的很想就此翻脸赖账。

但问题是,此时早已日暮途穷的东罗马帝国,实在是没有跟威尼斯人翻脸的本钱。

首先,目前的东罗马帝国号称“帝国”实则已经退化为城邦,还是一个处处受制于人,无法独立自主的半殖民地城邦。皇帝手下真正可靠的常备军数量,居然只有区区数百名,还远不如此次来援的威尼斯人,此外,东罗马帝国朝廷本身也被渗透得厉害。

更何况,在这个意大利商人主宰着欧洲金融界的时代,东罗马帝国如果想要把到手的战利品变现,也离不开热那亚和威尼斯的银行和物流渠道——事实上,皇帝也可以用这些战利品搞跨时空贸易,把它们卖到现代世界去。但问题在于,这个虫洞的另一头是日本的东京,除非是少量高价值的金银珠宝,否则日本人绝对不会答应把这些被毒气污染过的玩意儿投入日本市场……不管是吃的还是用的。

就算威尼斯人没有选择武力对抗,而只是停止交易,对东罗马帝国执行经济封锁,那么也会立即导致君士坦丁堡大饥荒,悲催的市民们恐怕就只能去吃那批被梭曼毒气污染过的小麦和豆子了……

更可悲的是,如果威尼斯人真的下定了采取“最终措施”的决心,计划搞一场兵变,颠覆君士坦丁十一世的小朝廷,那么估计也像美国人颠覆南朝鲜和南越政权一样容易。他们之所以没有这么做,仅仅是因为没把握在政变之后收拾得了局势,并且多半会得不偿失而已。

所以,君士坦丁十一世暂时还不必担心自己的皇位被威尼斯人篡夺,但也别指望能对这些趾高气扬的奸商们挺直腰杆——君士坦丁十一世虽然有着后世穿越者提供的超级外挂,但却不能摆到明面上,所以在威尼斯人的眼里,这位东罗马皇帝依然仅仅是一只撞大运捡到了便宜的大肥羊罢了。

既然是一只大肥羊,作为能从石头里榨出油来的威尼斯商人,哪有不狠命去宰的道理?

于是,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就只好拿着触目惊心的账单,悲悲切切地去找穿越者同胞们诉苦了。

————————————

然而,对于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的诉苦,作为穿越队伍首领的小鸟游真白,却完全没有应下来的意思。

“……皇帝先生,您跟威尼斯共和国之间的债务纠纷,那是您自己的事情。我们不是天使也不是救世主,没有这个义务来帮您排解一切烦恼!眼下我们最关心的问题只有一个:既然君士坦丁堡的重围已经被解开了,那么说好的核废料堆放场又在哪里?”

小鸟游真白不紧不慢地用手指敲着桌子“……之前,你说你被土耳其大军包围在孤城里,无法离开,希望我们帮你解围——这一点我们已经帮你做到了,不仅一口气消灭了十四万土耳其大军,还让你大赚了一笔意外之财。然后,你又说不希望让君士坦丁堡变成辐射废土,想要把核废料堆放在稍微远一点儿的地方,以免影响你的日常起居……这一条我们也可以答应。但再接下来,就要看你的行动了——你到底打算把我们的核废料堆积在哪儿?这可是我们此次跨越时空而来的最大目标!万万容不得你继续敷衍下去!”

——事实上,由于时空门两侧整整五十倍的时间流速差异,自从1453年1月1日凌晨,跨时空虫洞初次开通以来,在东罗马帝国这边已经过去一个多月的情况下,另一边的日本东京仅仅只过去了不到一天而已。按道理来说,似乎没必要催促得这么紧。但小鸟游真白更加看重的是对方的态度——如果这位不识趣的穿越者,是那种认为世界应该围着他转的龙傲天式人物,居然把自己这些人当成了带着万能口袋而来的机器猫哆啦a梦,只是一味地索取而不肯做出回报,那么这场合作也就没必要继续维持下去了。与其一次又一次地被他欺瞒敷衍,还不如索性找根棍子把这个家伙给打晕过去,然后直接把核废料丢到君士坦丁堡的市区里——在他患上急性辐射病死去,导致虫洞消失之前,至少应该也能传送过来几十吨吧!

幸好,这位穿越者皇帝还没有这么无节操,或者说还没有这么不知死活。虽然对小鸟游真白等人存着利用的心思,但他确实也仔细考虑过,究竟该拿什么地方充作核废料堆放场才好。

最后,本着人性之中的自私成分,他很自然地选择了敌人的都城。

“……把你们的核废料堆放在阿德里安堡怎么样?”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指着桌上粗糙的中世纪羊皮纸地图,对众人说道“……我觉得那里是最适合成为辐射废土的地方。”

“……阿德里安堡?这不是土耳其人如今的首都吗?”身为核废料搬运工的王秋眨了眨眼睛,凑过来俯瞰着地图插嘴道“……这地方既不靠海,也不在东罗马帝国的版图之内,你打算让我们怎么把核废料丢到那边去?要知道,虫洞又是不能离开发生源太远的,而这个发生源就是你……我最多能把虫洞带到距离你二十公里之外的地方,可是,阿德里安堡跟君士坦丁堡之间的距离,则超过了一百五十公里!”

“……确实是这样没错,所以我打算在近几天内发动一场针对阿德里安堡的远征。”

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微笑着答道“……用我们从土耳其军营里缴获的财富,招募整个君士坦丁堡的壮丁,再雇佣威尼斯、热那亚、加泰罗尼亚、法国和罗斯等地的志愿者,应该能够凑出五千人左右。当前,土耳其人正陷入了一片慌乱,而我军则因为‘上帝的神迹’而士气高昂。如果带着这些部队倾城而出,还是很有可能一举攻破阿德里安堡,把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抹掉的!”

对于急促草率的作战计划,王秋感觉很不靠谱“……就凭五千临时纠集的乌合之众?真的能赢吗?”

皇帝则报之以一抹苦笑:“……我知道,这次反击战肯定会非常冒险,但问题是我没有更好的选择——如果不能抓住现在这个时机,一举打垮土耳其人的势力,而是再拖上几个月的话,那就彻底没机会了!”

——如今这会儿,十四万土耳其大军一夜暴死,年轻的苏丹突然毙命,土耳其高层权贵几乎一下子死光……从胜券在握到全军覆没,如此巨大的心理落差,让整个奥斯曼土耳其帝国都处于极度的恐慌和混乱之中,如同人被狠狠地打了一闷棍,瘫倒在地、动弹不得。此时若是想要攻打兵力极度空虚的土耳其首都阿德里安堡,可谓正是最容易的时候,即使以东罗马帝国的单薄力量,同样也有一线希望能够获得成功。

相反,若是再磨磨蹭蹭地准备上几个月,让土耳其人度过了最初的恐慌,完成了内部的重新整合,组建起了新的领导核心,从希腊和阿尔巴尼亚抽调回了其余的边防部队,由之前的胆战心惊、万念俱灰,一下子变为战意高昂,准备决死抵抗……那么东罗马帝国可就真的是没有一点希望了——土耳其人部署在这两个战区的任何一支部队,都远比君士坦丁堡的这点老弱残兵要强!

在听了皇帝的解释之后,众人在原则上基本都认同了他的看法……但最初的那个问题还是没解决。

“……那么,在开拔出征之前,您打算怎么应付威尼斯人的催债呢?放着不管?”王秋如此追问道。

“……这个……我会让我的国务秘书弗朗茨跟威尼斯人继续讨价还价,争取推迟还债时间……不过,虽然我不可能真的把全部战利品都交出去,更不可能移交那两座扼守博斯普鲁斯海峡的关键性要塞,但好歹也要给他们一点甜头,免得跟这些奸商彻底闹翻。所以……”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有些不好意思地腆着脸,搓着手指对小鸟游真白说道“……能再支援给我一批胡椒吗?或者肉豆蔻、丁香和茶叶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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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圣战(上)

1453年2月的君士坦丁堡,充满了极度狂热的宗教氛围,洋溢着近乎于病态的奔放激情。

像这样热情澎湃的气氛,已经许久不曾在这个衰颓冷漠的垂死帝国出现过了。

——自从东罗马帝国日渐衰颓以来,君士坦丁堡居民的精神风貌就一日不如一日。到了整个帝国只剩下君士坦丁堡一座孤城,残余臣民都缩在高墙里面成了御宅族之后,东罗马帝国的人民更是完全失去了上进心和对未来的希望,只是抱着对往日盛况的追忆,扳指头数着日子,等待最终审判的到来。

根据意大利外交官在报告之中的论述,“……这个国家的人民已经变得暮气沉沉,既不主动也第三十五章、圣战无意志。在罗马皇帝和教会面前,他们匍伏于埃尘之中;转过身来他们却挥拳顿足。上面是暴*和压榨,下面是仇恨和懦弱。无论朝野上下都充满了残酷和伪善风气,外表的虚伪代替了真正的文化,浮华的语言掩盖了真正的思想。政治和社会组织都同样腐朽,民族精神已经衰老,没有一点弹性。在虚假的爱国思想之下,大家都只重私利而忽视公益……东罗马帝国已经注定要走向死亡,唯一不能确定的只是具体日期而已……”

虽然在这次土耳其大军围城之际,君士坦丁堡军民似乎表现得同仇敌忾、可圈可点,未曾堕了“最后的罗马人”这一名号,但与其说是他们恢复了先祖的勇气和荣光,倒不如说是在绝望之中的最后爆发罢了。

但是,自从这场“上帝降下惩戒异教徒的神迹”,让貌似不可抵御的十四万土耳其大军和穆罕穆德二世苏丹,在城外的郊野中一夜暴死之后,君士坦丁堡市区内的氛围又再次为之一变!

本已对外来绝望的市民们再一次开始坚信,虔诚的信仰必然第三十五章、圣战让他们获得拯救,帝国的双头鹰永远不会坠落。而罗马人骨子里那种崇拜强者和乐衷战功的躁动血液,则让所有人对眼前的奇迹和豁然开朗的前景感到豪情万丈。至于“上帝与命运的保佑”,更是让自信心丧失已久的东罗马帝国臣民不禁感到兴奋莫名,觉得这个沉沦已久、苟延残喘的伟大帝国,仿佛又出现了新一轮复兴的曙光!

然后,上帝降临赐福、施展大能消灭异教徒的兴奋尚未过去,又一则新的消息再次引爆了整座城市。

——那就是圣战!!!

“……正如大家所知道的那样,一支来自于东方的异教徒,野蛮残忍的奥斯曼土耳其人,在过去的一百五十年里,侵吞了几乎全部曾经悬挂着双头鹰旗帜的土地,摧毁了罗马帝国的所有荣光!

他们先是占领了我们的小亚细亚,毁灭了上百座繁荣富庶的城市,又把无数古老的教堂改成清真寺;然后又渡过爱琴海,踏上了属于基督徒的欧洲土地!自从来到欧洲之后,他们始终一刻不停地蹂躏着上帝的国度,掳杀虔诚的基督徒,污辱贞洁的妇女,贪婪地饮着儿童的鲜血!从保加利亚、塞尔维亚、希腊、罗马尼亚到匈牙利,数以百万的上帝子民,正在这些土耳其魔鬼的弯刀下呻吟!

由于我们的懦弱、胆怯和不团结,导致了帝国的一再败退,从上个世纪末开始,除了我们脚下的这座新罗马城(君士坦丁堡的另一个称呼)之外,罗马帝国就已经几乎一无所有。由于异教徒的劫掠和蹂躏,我们的家园里到处都是贫困、饥饿和忧愁,充满了凄惨的景象,老人几乎死光了,木匠们不停地钉著棺材,母亲们悲痛欲绝地抱著孩子的尸体……这一切痛苦都是谁造成的?那些可恶的土耳其人!!!”

圣索菲亚大教堂门前的广场上,身穿一袭耀眼金色袍子的格里高利大牧首,沐浴在明亮的阳光下,仿佛浑身都泛起了一层光晕,显得格外神圣高洁。此时此刻,这位东正教会的最高领袖,正在皇帝的示意之下,激情洋溢地发表着富有煽动性的演讲,让聚集在这里的数万民众听得如痴如醉。

“……不久之前,那位犹如魔鬼般邪恶和残酷的土耳其苏丹,在溺死了自己的兄弟,砍掉了许多亲戚的脑袋之后,又把贪婪的目光,投向了我们脚下这座受到圣母玛利亚祝福的伟大城市,并且最终引发了上帝的愤怒,亲手赐予了他们死亡的惩戒!让这些异教徒明白了主的威严不可冒犯!”

伴随着这段话语,广场上的民众纷纷发出了赞美上帝的欢呼。但接下来,大牧首的语调却随之一转:“……但是,这些包头巾的异教徒带给我们的灾难,还远远没有结束!他们的部落依然盘踞着我们的土地,他们的清真寺依然在基督徒的土地上矗立!如果我们不能抓住这个上帝赐予我们的机会,捣毁他们在阿德里安堡建立的邪恶巢穴,而是辜负了这难得的恩宠,躲在城墙后面无动于衷,让那些魔鬼继续霸占我们的土地,那将是多么令人羞耻的事情!天堂里的主又该怎样责备我们啊!”

他涨红了满是褶皱的老脸,激动地挥舞着双手,仿佛浑身每一块肌肉都在颤抖,“……所以,我要勉励你们,也要恳求你们——不是我在发号施令,是主在亲自命令你们,虔诚的信徒们啊,无论你们是骑士、士兵、商人、工匠还是农夫,每个人都应该立刻准备起来,投入这样一场神圣的战争,把凶恶的异教徒赶出我们的领土,从那个邪恶的民族手中夺回故土吧!这就是主的旨意!万能的主会保佑你们战无不胜!!”

当大牧首发出这样的号召之后,广场上出现了短暂的静默。但下一刻,便响起了如海潮般激烈的声浪:“……圣战!圣战!圣战!圣战!”,屋手打,$屋提供本书下载。

——受到伟大奇迹的激励和宗教信仰的鼓舞,东罗马帝国的臣民们终于“燃”了起来!

而君士坦丁十一世也适时地走上讲坛,举着一根长矛发布了命令,“……以上帝赐予的权柄,我在此宣布,全体罗马人,准备战斗!作为你们的皇帝,我会和你们一起出征,分享胜利的喜悦和收获,或者……”他将长矛的尾端在地面顿了顿,斩钉截铁地说道,“……像一个真正的罗马人那样,勇敢地战死沙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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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圣战(下)

站在君士坦丁堡的城墙上,望着一队队“圣战者”鱼贯而出,冷眼旁观的穿越者们全都连声叹气。,!

“……真是一群乌合之众啊!”小鸟游真白前首相如此叹息道,而王秋等人则是心有同感地点了点头。

——在信仰的激励、教会的鼓舞、财富的诱惑和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的竭力动员之下,仅有不足十万人口的君士坦丁堡,居然在短短的一个星期内,奇迹般地凑出了一支九千人的“军队”然后高唱着赞美歌迈出了通往西北方的竞技场门……当然,虽说数量是勉强上去了,但这个质量就完全没法保障了……

为了在最短的时间里拉到足够的壮丁,君士坦丁十一世几第三十六章、圣战(下)乎是用尽了所有的歪门邪道,整座城市里的每一个男人,上到六十岁老头,下到十二三岁的少年,从农夫到教士,从木匠到厨师,从艺术家到学者,统统都被征召入伍,投入到圣战之中。由于成年男人的数量实在不够,于是连健壮的女人都被拉上凑数……

此外,由于受到皇帝开出的高薪诱惑,那些暂居在君士坦丁堡附近的西方各国侨民,还有水手和划桨手,也都纷纷闻风而动,客串雇佣兵前来参加圣战,心想着就算拿不下土耳其人高城固垒的阿德里安堡,好歹也能从东罗马皇帝这里混一套兵器外加一笔军饷,顺便在路上劫掠些小村小镇补贴家用。

很显然,想要让这么多无组织无纪律的乌合之众,在短短几天之内就统一制服和旌旗,是完全不可能的。所以,在此时走出城门开赴战场的队伍之中,只有很少一部分人举着东罗马帝国的双头鹰旌旗,大多数人都拿着各式各样自己绘制的十字旗,还有些东正教的神职人员,甚至举着巨大的木制十字架和圣像,或者圣母玛利亚的第三十六章、圣战(下)巨幅画像,搞得好像宗教游行一般,却怎么看都不像是去打仗的。

幸好,虽然这支部队的素质很差,装备却十分精良——由于刚刚缴获了土耳其人的上百万件兵器,每个人都能配备上不错的长矛、弯刀、短剑、十字弩和盾牌,稍微高级一点的军官还能拿到著名的大马士革弯刀。缴获的锁子甲和板甲也是堆积如山,只要是自认为穿得动的人,都可以随便拿……只是由于原本用来拉炮的牛马,都被梭曼毒气给熏死了,所以土耳其人遗留下来的攻城重炮实在拖不动,只好丢下不管了。

至于留下来的老弱病残,接下来的日子估计也都十分辛苦——城外的十四万具土耳其人尸体,还有数量更多的死马、死羊、死狗和死牛,全都等着他们逐一进行烧埋呢!这可是一项非常之浩大的工程……

实事求是地说,虽然穆罕默德二世苏丹和他最强悍的十四万大军已经尽数毙命,顺便还葬送了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整个朝廷——由于君士坦丁堡战场距离首都不算太远,所以穆罕默德二世苏丹信心十足把整个中央政府都搬到了前线阵地,然后被梭曼毒气一锅端了,也让如今的土耳其处于无政府的瘫痪状态……但想要凭着这样的乌合之众,在无险可守的色雷斯平原上长途跋涉一百五十公里,去攻打被土耳其人盘踞了百年之久的要塞重镇阿德里安堡,怎么看依然是一次很疯狂的冒险。

——由于十四万土耳其大军一夜暴死带来的恐怖和震撼,他们或许真的能够一路畅通无阻地杀到阿德里安堡城下,毕竟这片土地在不久之前还是东罗马帝国的京畿腹地,有很多怀念帝国双头鹰的遗民。但若是想要更进一步,一举夺下尚有数万土耳其人盘踞,防御设施极为坚固的阿德里安堡,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皇帝先生,您真的要用这样一支乌合之众去远征阿德里安堡?要知道,你的队伍只有热情和刀剑,却没有纪律、没有组织、没有重炮、没有攻城器械——当然,这些东西在君士坦丁堡城外的旷野上多得很,都是土耳其人丢下来的,但是你没办法把它们弄到一百五十公里之外的阿德里安堡……”

王秋指着正在逶迤出城的人流,一脸纳闷地对君士坦丁十一世追问道“……这副模样真能打胜仗吗?”

“……实话说,这次远征的胜算微乎其微,但如果不能抓住这次机会,那么未来就真的是一片黑暗了。”

君士坦丁十一世异常坦然地答道“……与其缩在城墙后面憋屈至死,倒不如趁机奋力一搏!再说……”

他突然一改之前的严肃表情,转而狡黠地挤了挤眼睛“……你们到时候肯定会帮忙的,对吧!”

“……唉,我就知道是这样……到头来还是要给我们增添麻烦……”

对于这位穿越者皇帝的无赖嘴脸,王秋只得翻着白眼叹了口气,同时鄙夷地竖了个中指。

与此同时,在金角湾的威尼斯租界港口码头上,威尼斯共和国增援舰队总司令,克里特岛殖民地军事长官加百列,特列威森(gabrirevis提督与威尼斯共和国驻君士坦丁堡大使兼租界长官吉罗拉摩.米诺托(girmomi,也在冷眼旁观着东罗马帝国这场仿佛闹耗子一样乌烟瘴气的“圣战”。

——就在距离他们的不远处,一群报名参加圣战的君士坦丁堡市民,正兴高采烈地在马车前排着长队,领取刚刚从土耳其军营缴获的各式兵器,然后把自己武装起来——阿拉伯弯刀、轻便链甲、装饰着毛皮的头盔、华丽的丝绸或亚麻布外袍,让这支基督徒的圣战军充满了异教徒的风格。更绝的是,由于时间过于仓促,他们甚至连盾牌上的新月图案都来不及抹掉,只能自己用木炭草草地画上个十字了事。

几位同样穿上了盔甲的东正教神甫,正举着十字架对圣战者进行祝福,鼓舞他们成为最勇敢的战士。

“……瞧瞧,我都看到了些什么人?屠夫、乞丐、厨师、箍桶匠、面包师傅,还有在ji院拉皮条的……”

指着这些衣衫破旧、高矮胖瘦各不相同、怎么看都不像能打仗的“圣战者”特列威森提督忍不住着笑着调侃了起来“……这简直让我想起了当年的穷人十字军(注)!他们难道是把远征当成了朝圣旅行吗?”

“……何止是穷人十字军!这位疯狂的罗马皇帝啊,居然连ji女十字军都搞出来了!”

米诺托大使叹息着摇了摇头,伸手指向不远处的另一条街巷——在那里,一群浓妆艳抹、姿态放荡,却又顶盔贯甲的女子,正嬉笑着用妩媚的嗓子唱起了赞美歌,高举着红色的十字旗招摇过市。

其中绝大多数的女人,都是水手们熟悉的码头流莺,而领头举旗的那位女子更是引人注目——她身材高大,体型健美,面庞有一种**的妩媚,眼睛里却像得了热病似的发着光,透出一种罕见的兴奋与期待。

由于出身阶层方面的限制,她虽然竭力想要把自己打扮得漂亮一些,但依然只能穿着一身平民的连袖白色衬衫,然后在外面套上一件华贵的斗篷,缀上了无数琳琅满目的首饰——由于不敢使用象征贵族阶层的紫色和红色,那件斗篷是鹅黄色的——最后朝头发上插了一根色彩绚丽的簪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看到这群风骚的ji女们列队前来,聚集在码头上的威尼斯水手纷纷兴奋地吹起了。哨。

而在看清楚领头那位明艳动人的漂亮ji女之后,特列威森提督的眼睛一时间也是瞪得比牛眼还大。

“……噢!上帝啊!领头那个举着十字旗的*子,不就是狄奥伦娜吗?前天晚上她还躺在我的床上卖弄风骚,并且顺走了我的一个银戒指呢!”他几乎是呻吟着叹息道“……这会儿倒是冒充起圣女来了!”

“……没错!君士坦丁堡的皇帝为了他的疯狂冒险,已经是把ji女都动员起来了,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收场了……难道还要等着上帝再赐予一次奇迹,派遣天使把土耳其异教徒统统轰杀不成?”

米诺托大使一脸不以为然地嘲笑道“……整座城市都被他搬空了,看上去这位皇帝真的没想过会有别人乘虚而入?呵呵,说真的,眼下即使是只凭着我手下的租界卫队,也足以让东罗马帝国换一个主人了!”

——注意,米诺托大使此时可不是在说空话。要知道,君士坦丁堡的雄伟城墙,在土耳其人眼中或许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堑。但对于威尼斯人来说,却根本就是形同虚设——他们的租界和军队,原本就在君士坦丁堡的城墙里面,紧挨着皇宫的边上!就犹如中国北洋政府时代的北京东交民巷一般。

所以,如果真的想要摧毁东罗马帝国,威尼斯人随时都可以办到……可问题是,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现在这个半独立的东罗马帝国,虽然穷困潦倒、经常欠债不还,但好歹还是一条会自己叼骨头跟威尼斯主子换兵器粮草的好狗。若是威尼斯人贪心不足,硬要把作为交通枢纽的君士坦丁堡收为殖民地,且不说立即就要一屁股坐在火坑上,遭到四面八方群起而围攻——不仅土耳其人会立刻把威尼斯视为头等大地,还有这些年一直垄断经营黑海贸易的热那亚人,也会感到自己被威尼斯扼住了脖而且,在近东地区抵御伊斯兰异教徒的浩大开销和累累牺牲,也全都要靠威尼斯人自己来承担了。

“……大使阁下,君士坦丁堡是整个东地中海的咽喉,不知有多少人想要夺取这颗东罗马帝国仅存的瑰宝。我们想要打败那位徒有虚名的皇帝固然很轻松,但要收拾接下来的事态,并且守住这座城市,却几乎是不可能的。共和国的全部陆军目前依然深陷于米兰战场上,没有那么多的富余兵力可以派到东方来。”

特列威森提督迟疑了一下,还是觉得应该告诫一下这位远在异国、消息可能不太灵通的威尼斯大使“……利用前几年的米兰内战(1447—1450年),我们顺利夺取了米兰公国的很大一部分土地,让半个北意大利插上了共和国的黄金狮子旗。但如今的新任米兰公爵,弗朗西斯科.斯福尔扎,那个臭名昭著的雇佣兵头领,已经逐步稳定了米兰公国的内部,并且开始发动反攻——不得不说,这个粗野的混蛋在战争中实在是很有一手,共和国这几年在北意大利战场上损失惨重,一直打得很艰苦,根本无暇关注其它的地方……

这一次为了增援君士坦丁堡,我已经不得不抽空了克里特岛的全部兵力。如果要夺取君士坦丁堡,那么且不说政治上和信仰上的严重影响,仅仅从军事上的角度来说,为了守住这座城市,我们就是把希腊和小亚细亚的全部兵力都抽调过来,再拉上罗德岛的医院骑士团,恐怕都填不满这个窟窿!”

特列威森提督紧紧地盯着米诺托大使的双眼,一字一顿地郑重说道“……所以,希望你不要被某些表面上的机遇所迷惑,冒冒失失地擅自行事,做出什么让议会和总督都感到为难的事情来!”

“……哈哈哈哈,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不要那么严肃嘛!”米诺托大使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膀“……放心,我很清楚共和国目前面临着的困难——在结束跟米兰人的战争之前,我们没有余力开辟更多的海外战场——所以我绝对不会轻举妄动的!而且,罗马的皇冠如今早已黯淡,在我眼中根本没什么价值可言。”

他一边信誓旦旦如此保证道,一边拍着特列威森提督的肩膀“……对了,提督阁下,君士坦丁堡的战事已经告一段落,接下来您有什么打算?是直接返回克里特殖民地?还是赶赴本国,增援意大利战场?”

虽然不太喜欢这位大使的轻浮态度,但出于职责和义务上的考虑,特列威森提督还是从口袋里摸出一份装裱精美的公文,拿到米诺托大使的眼前展示了一下,同时凑到他的耳边,压低了嗓门说道。

“……虽然这座城市已经被上帝拯救了,但我的战斗还没有结束——总督和议会给我的命令是,从克里特岛集结全部兵力,渡海增援君士坦丁堡。但是在抵达君士坦丁堡之前,严禁挑衅土耳其人。当抵达君士坦丁堡之后,我将处于东罗马皇帝的指挥之下,不过必须向皇帝着重强调威尼斯为此付出的巨大牺牲。”

说到这里,特列威森提督的话锋突然一转“……如果在我抵达的时候,君士坦丁堡方面的战斗已经平息,那么无论是皇帝赢了还是苏丹赢了,我的舰队都将要转往伯罗奔尼撒半岛的莫利亚,用武力逼迫皇帝册封在那里的两位弟弟向共和国低头,再次割让之前被他们收回的一些威尼斯租界……”

“……也就是说,你们刚刚援救了东罗马帝国的首都,接下来马上就要去攻打这个帝国最后的辖地?”

听了这一则在逻辑上似乎很矛盾的命令,米诺托大使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但随即也就释然了——威尼斯共和国这次之所以要援救君士坦丁堡,绝对不是出于什么好意,而是不允许这个战略要地被其它对手吞并,从而对自己构成威胁……反过来说,就是把东罗马帝国看做了盘子里的菜,只允许被自己吃掉!既然帝都君士坦丁堡这道主菜目前看起来太烫嘴,抢占下来得不偿失,那么就先啃一些配菜和点心吧!

事实上,像这种一边救人一边宰人的无节操做法,在西方政界多少年来一直屡见不鲜——譬如在中国的甲午战争之后,俄国人同样也先是联合德国和法国搞“三国干涉还辽”逼迫日本人吐出辽东半岛。而刚刚被揍得鼻青脸肿、一败涂地的满清朝廷,对此当真是感恩涕零。但接下来这些老毛子就立即本性毕露,以“恩人”的身份大模大样地一口吞了整个东北三省,让负责外交的李鸿章噎得差点儿没背过气去……

正当特列威森提督与米诺托大使在码头上闲聊的时候,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成百上千的威尼斯水兵和划桨手,正汗流浃背地喊着号子,用缆绳拖拽着那门重达十七吨的乌尔班大炮,往自己的船上搬运。

——虽然通过国务秘书弗朗茨的努力斡旋,以及“基督教圣战”的大义相逼,威尼斯方面总算勉强同意了暂时推迟收债,等到阿德里安堡之战打完了再说。但为了表示按约还债的诚意,皇帝还是不得不预先交给了威尼斯人一些东西。其中,土耳其苏丹丢在城外的六十九门青铜火炮,除了少数几门轻型火炮被皇帝拖去攻打阿德里安堡之外,其余的大口径重炮都按照普通废铜的价格,被交给特列威森提督的威尼斯舰队,此外,还附赠了上千发打磨精细的huā岗岩炮弹——也是从土耳其军营里一并缴获的。

然而,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做梦也没有想到的是,无节操的威尼斯人在收到了这批抵债物资之后,立即就打算把这门巨炮运到伯罗奔尼撒半岛的莫利亚,去轰击他弟弟的城堡……

除了这些笨重而又昂贵的青铜巨炮之外,皇帝还向威尼斯人交付了一些富余的帐篷、帆布、马鞍(土耳其人的马都死光了)和杂物,用于充抵累积如山的债务(缴获的兵器需要用来武装“圣战士”而金银珠宝则被王秋和小鸟游真白等人带走了)……上述这些零碎玩意儿,在见多识广的威尼斯商人眼中,实在是算不得什么。但另一批品质上佳的东方香料——胡椒、丁香和肉豆蔻,却深深地吸引住了他们的目光。

在得知这些香料都来自于某支“蒙古十字军”的手中之后,吉罗拉摩.米诺托大使就立即组织了一小队士兵,以“威尼斯志愿者”的身份加入此次“圣战”之中先是亲身观察东罗马帝国这一次绝地反击大冒险的成败,其次是为了跟能够弄来香料货源的“蒙古十字军”套一套近乎……

注:穷人十字军,最搞笑的“编外十字军”之一,时间在第一次十字军之前,由隐士彼得和毛驴骑士瓦尔特组织,集结了几万名逃亡农奴,通缉犯和毛贼。这帮乌合之众从西欧一路打家劫舍地涌入东罗马帝国,然后被亚历克修斯皇帝送瘟神似的弄到小亚细亚,刚上岸就被突厥人一网打尽,统统塞进奴隶市场……

同样搞笑的还有儿童十字军和处女十字军,他们的最终归宿都是奴隶市场或ji院。

另:当时的威尼斯共和国政府,真的做出了一边增援君士坦丁堡一边攻打莫利亚,跟东罗马帝国一边宣战一边结盟的坑爹决策。这个逻辑实在是让人无法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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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势如破竹的大进军

公元1453年2月底,春寒料峭的色雷斯平原上,一支混乱不堪的队伍正在缓缓向西推进。.\\

虽然他们举着代表基督徒的十字旗帜和象征东罗马帝国的双头鹰军旗,并且装备也还算不错,人人都有刀剑和长矛,以及数量惊人的铠甲,但无论怎么看依然不像是一支军队。

——除了极少数的雇佣兵和骑士之外,绝大多数人都是战争的门外汉,其包括了青壮农民、妇女儿童、贩夫走卒、穷酸教士,甚至还有大批ji女和流氓,看上去很有一副民族大迁徙的派头。

此时,在“圣战”口号的引导之下,他们挤挤挨挨地行走在从君士坦丁堡通往阿德里安堡的帝国大道上。这条道路连接着君士坦丁堡和欧洲,原本是东罗马帝国最重要的战略公路,建造得相当宽敞结实,两侧还设计有完善的排水渠道。可惜自从土耳其人侵入欧洲以来,这片土地就逐渐不再属于东罗马帝国所有,道路和水渠早已年久失修、破烂不堪。亏得之前土耳其人为了把沉重的乌尔班大炮从阿德里安堡冶炼厂运送到君士坦丁堡城下,又把这段道路紧急抢修了一遍,否则这段路还要更加难走。

即便如此,由于缺乏纪律约束,这支“圣战”队伍还是被拖得逶迤不绝,犹如一条长蛇。而在这条无尽长蛇的最前端负责带队的,便是身穿紫袍的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和举着十字架的格里高利大牧首。

此时此刻,浓重的晨雾在年近五旬的皇帝身上覆上了一层冰冷的水气,但君士坦丁十一世完全感觉不到寒冷。对胜利的渴望和对前途的焦虑,一时间笼罩了他的全身,让他不由得热血沸腾、满心亢奋。

——为了在强敌环绕的绝境之挣出一条生路,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疯狂地押上了他的全部家当,发动了一场原本不存在于历史之上的绝地反击!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土耳其大军一夜暴死的“神迹”确实是让困守于君士坦丁堡的东罗马帝**民们,一下子振作了起来,再次相信自己是伟大的罗马人后裔,也是上帝赐福的至尊选民。在圣母玛利亚的保佑之下,帝国的双头鹰旌旗永远不会坠落,君士坦丁堡的城壁也必将把异教徒永远抵御在欧洲的东大门之外……对于国人,尤其是现代人来说,世纪西方人那种对宗教信仰的虔诚和狂热程度,简直是无法想象的。正如同很多虔诚的西方基督徒,根本无法想象没有宗教信仰的国人该如何生活一样。

这种虔诚的宗教信仰,能够给信徒带来天赋使命的崇高理念,无所畏惧的献身精神,无以伦比的狂热激情,让他们变得积极进取、勇于面对一切难以置信的挑战、困难和考验。如果上位者在这方面运用得好的话,就能够给国家和民族带来惊人的扩张动力。从世纪欧洲的十字军,到十世纪美国的西进运动,二十世纪日本人的“一亿玉碎”再到21世纪的伊斯兰“圣战者”自杀式恐怖袭击,都可以鲜明地显示出虔诚信仰在现实世界之的威力。

当然,如果这种狂热的对外扩张,最终超出了物质技术能够支撑的极限,那么也就丧失了成功的可能性,所以世纪的十字军最终还是失败了——但澎湃的精神动力,能够把这种扩张的势头支撑到极限。

如今,跟随皇帝和大牧首一同出征的君士坦丁堡军民,就处于这样一种“天赋使命”的狂热状态,虽然精神世界的梦幻掩盖不了现实世界的残酷,但至少在遭到沉重打击之前,应该能让他们坚持很长时间。

幸好,从君士坦丁堡到阿德里安堡之间,只有一百五十公里的路程,比从上海到杭州的距离还要短,即使是用最慢的速度徒步行军,也只需要大约一星期而已。跟之前那些十字军从西欧各国到耶路撒冷的遥远征途,根本不在同一个数量级上。

更加幸运的是,至少在此时的东色雷斯平原上,土耳其人无力对他们做出任何有效的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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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的来说,自从离开君士坦丁堡以来,皇帝麾下的这支乌合之众,总体进展情况还算顺利。

而这支乌合之众一路推进顺利的原因,主要是敌人的一片混乱和极度虚弱,差不多已经成了惊弓之鸟。

——之前,为了集结兵力攻打君士坦丁堡,穆罕默德二世几乎抽空了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在欧洲和亚洲的全部机动部队,并且为了显示不胜不归的决心,还把他的整个朝廷都搬到了前线战场……

于是,当这支集结了举国之精华的土耳其大军,连同穆罕默德二世苏丹本人,外加整个土耳其央政府,全都毫无征兆地在梭曼毒气之一夜覆灭之后,貌似庞然大物的奥斯曼土耳其帝国,顿时就犹如一个被猛然砍掉了脑袋,又强行放干了血液的巨人,完全失去了应对任何事态的能力。

——距离阿德里安堡最近的两支土耳其军团,分别位于阿尔巴尼亚和伯罗奔尼撒半岛,而其余的土耳其军队更是远在小亚细亚,想要让他们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驰援首都,实在是力有未逮。而且在苏丹暴死,朝廷陨灭,央军覆没的此时此刻,边境的诸位将军们还愿不愿意回来听命,恐怕也是个问题。

此外,在横亘于君士坦丁堡和阿德里安堡之间的整个色雷斯平原上,虽然还散居着相当数量的穆斯林部族,但他们既没有像样的领袖人物站出来登高一呼,又被抽光了绝大多数的青壮(全都死在了君士坦丁堡郊外),并且处于“异教徒上帝降下天罚”的无边恐惧之,一时间根本无力对抗东罗马帝国的反击。

——尽管在这个没有防毒面具也没有抵御毒气概念的时代里,梭曼毒气的杀伤效果好得惊人,但穆罕默德二世麾下的十四万土耳其军队,毕竟分布在很大的一个范围内,所以多少还是有一些落网之鱼:比如说派遣在外围的巡逻哨骑、负责传递公的信使、后续赶来的运粮队等等。

这些人之,固然有一部分没头脑的家伙,懵懵懂懂地撞进了毒雾之内,然后同样毒倒毙。但也有一些机灵的人察觉出不对,赶紧掉头逃往附近的村镇,大呼小叫地宣扬着自己的恐怖遭遇。更有一些轻度毒的倒霉蛋,一直跑进了清真寺里,才浑身痉挛、手脚抽搐、口吐白沫地倒下,任凭那些阿訇怎么上窜下跳念经驱邪也是无用……结果“异教徒神灵降下了邪术”的谣言,霎时间不胫而走。而十四万大军一夜暴死的精神冲击,更是让原本趾高气昂的土耳其人犹如瘪了气的皮球一样,一下子丧失了所有的自信心——对于看得见的敌人,还可以用弯刀劈成碎片。但对于看不见摸不着的神灵,又该如何抵抗呢?

总的来说,对于常识认知之无法理解的东西,正常人的第一反应就是躲起来远远避开,而穆斯林也不例外——所以,至少在冒出一个有地位有声望的带头人之前,色雷斯乡下的土耳其人暂时对皇帝的进军无能为力,并且充斥着惶恐不安的气氛……犹如一艘轮船沉没前夕,船上的老鼠争相爬到高处逃命一般。

更重要的是,阿德里安堡的奥斯曼土耳其宫廷也处于一片混乱之,对于当前这场突如其来的危机,没能给它的忠实臣民提供任何指示或帮助——由于心狠手辣的穆罕默德二世苏丹,在登基的时候就溺死了他的弟弟,又几乎杀光了自己的叔伯长辈……于是,在他暴死于君士坦丁堡郊外之后,如今的奥斯曼土耳其皇族顿时变得形单影只,除了一位作为人质被扣押在君士坦丁堡的奥尔汗王子之外,就只剩了穆罕默德二世的几个孤儿寡母,找不出一个成年男丁,根本不可能压得住那些只以武力为尊的彪悍将士。

按照西方历史上的惯例,这种情况往往就是某位军事将领起兵谋反,推翻王室篡夺国家的前奏。

虽然碍于消息来得太突然、首都阿德里安堡情势不明和历代奥斯曼土耳其苏丹遗留下来的积威,周边地区诸位手握重兵的帕夏们(土耳其军事贵族头衔)暂时尚未轻举妄动,但是在貌似平静的表面之下,各种密谋和交易早已开始暗流涌动,仅仅是缺少一根合适的导火索而已。

——鉴于当前的状况,即使不考虑东罗马帝国的反攻,一场土耳其人内部的惨烈厮杀,也已经是不可避免、迫在眉睫的事情了,甚至就连奥斯曼土耳其这个国家会不会就此崩溃,恐怕也很难说——在过去的历史上,不知道有多少个曾经盛极一时的国家,都是因为没搞好继承权的问题,而导致了最终的分崩离析。

更要命的是,如果东罗马帝国此次出征阿德里安堡的目标,乃是扶持奥尔汗王子成为下一任的奥斯曼土耳其苏丹,并且这位在君士坦丁堡当了一辈子人质的奥尔汗王子,最后当真入主阿德里安堡,成功上位了的话。那么此时自发站出来抵抗,阻止皇帝和新苏丹进军的土耳其人,日后非但不会因为忠勇爱国而被褒奖,反倒会因为擅自对着新苏丹挥舞刀剑,而遭到极其残酷的清算——按照惯例,通常是满门抄斩……

所以,在这种局势混沌难辨的情况之下,散布在东色雷斯平原上的数万名土耳其人,多半都不约而同地固守城镇或堡垒,以求自保。只有寥寥几股数十人规模的土耳其骑手,在阿訇们的号召之下,对基督徒的队伍进行了几次袭击,且略有斩获,但由于人数实在太少,并未给东罗马帝国方面造成太大的麻烦。

另一方面,皇帝也很清楚自己手下都是一帮不可靠的二五仔和乌合之众,所以他的目标仅仅只有阿德里安堡,不愿意浪费时间在这些小村小镇进行纠缠——结果,这两边勉强倒也还算是相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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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虽然迁居到色雷斯平原的土耳其穆斯林,对君士坦丁堡城外这一次不可思议的大逆转,普遍感到失魂落魄、如雷轰顶,但反过来说,穆斯林的噩耗就是基督徒的喜讯。

于是,在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带着一票乌合之众向阿德里安堡进军的一路上,原本世代居住于此的希腊基督徒们,纷纷前来跪拜在皇帝的双头鹰旗帜之下,自愿要求投军入伙。而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也很慷慨地用富余的缴获军械,把他们都武装起来,让这支“圣战军”犹如滚雪球一般,迅速膨胀到了三万以上。

——在21世纪,隶属于土耳其共和国的东色雷斯平原,早已被彻底伊斯兰化。从东罗马帝国时代残存的东正教信徒,基本上都被驱逐到了希腊控制的西色雷斯平原和北面的保加利亚。

但在1453年的这个时间点上,距离土耳其人渡海侵入东欧,还不过一个世纪左右,而土耳其人在此期间对色雷斯的统治,也是几经反复,并不稳定,所以当地的基督徒还是占了绝对多数。

虽然一开始被征服的时候,色雷斯地区的希腊人对于土耳其帝国应该并没有太多的抵触,对他们的宗教宽容政策更是颇为欣喜,甚至有很多基督徒认为奥斯曼苏丹的统治要胜过东罗马皇帝——因为前者的税率要温和许多。随着时间的推移,不少当地基督徒干脆皈依了伊斯兰教,以求在新的国度获得政治权利,但问题是,几乎所有的伊斯兰国家都有着同样的毛病——在一开始立足未稳的时候,他们会对治下的异教徒臣民采取宗教宽容政策,并且轻徭薄赋、安抚民心。可是国家一旦稳定下来,各方面明目张胆的限制和打压就会越来越多,外加各种专门针对异教徒的横征暴敛,越到后面越是让人无法忍受……别忘了,伊斯兰教的根本宗旨之一,就是“消灭异教徒,消灭异教徒,用一切手段更多更好地消灭异教徒”啊!

因此,随着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对东欧统治的日渐稳固,当地那些基督徒原住民的待遇也是一日不如一日——和绝大多数的伊斯兰国家一样,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同样也奉行“异教徒奉献金钱和劳役,穆斯林为安拉而战”的二元体制。为了应付连绵不断的对外战争,土耳其苏丹必须供养一支庞大的军队,并且从欧洲高薪挖角各类人才(譬如说那位天才铸炮师乌尔班),再加上土耳其宫廷挥霍无度的奢靡生活……很显然,这一切的开销,最终还得落到老百姓的头上。而迁居欧洲的少量突厥族穆斯林,又是奥斯曼土耳其的主要依靠力量,犹如满清的八旗子弟,必须加以优待——于是就只能从基督徒们的口袋里加紧搜刮了。

这样一来,作为奥斯曼土耳其帝国最主要的税赋来源和徭役的提供者,除了基本的土地税和人头税之外,色雷斯平原上的希腊人还要为自己的信仰而缴纳异教税。更要命的是,这笔异教税虽然最初很轻微,但如今却正在变得越来越沉重——尤其是最近的五年来,土耳其人几乎是连年征战,先是迎击西方十字军,然后出征阿尔巴尼亚,还要平定小亚细亚叛乱,最后又要huā费巨资铸造重炮,倾尽举国兵马强攻君士坦丁堡,此外,苏丹陛下还没忘了兴建一座奢华的宏伟宫殿……由此产生的巨大开销,说是金山银海也不为过。

因此,最近的这些年来,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境内的希腊人,正在慢慢失去原本的宽松待遇,逐渐开始饱受土耳其人的重税剥削与沉重劳役之苦,一些不堪忍受的村镇,更是已经开始群起而反抗。

而距离阿德里安堡最近的色雷斯平原,更是成了苏丹陛下搜刮物资和金钱的重点对象。色雷斯平原上的希腊人,为了这一系列旷日持久的战争,交了一次又一次翻着跟头上涨的异教税,承担了远比穆斯林更加繁重的徭役——目标却是协助异教徒毁灭自己的信仰圣地君士坦丁堡,心本来就多少有些疙瘩。

然后,这一切战事的结果,居然是土耳其苏丹遭了天谴,连同他的大军一起被愤怒的上帝出手干掉……对于色雷斯平原上的希腊人来说,这一“神迹”既是鼓舞人心的喜讯,也是令人畏惧的警告——既然连尊贵的土耳其苏丹和他的十四万大军,都在上帝的愤怒之下不堪一击,一夜之间尽数丢了性命。那么自己这些协助异教徒攻打主的殿堂,背叛了基督信仰的罪人,在主的面前又该承受怎样骇人的刑罚啊?

于是,看到这支乌七八糟的“圣战”队伍从家门前经过,为了避免良心上的不安,为了免于遭到上帝震怒严惩,为了不至于灵魂落入地狱受苦,当地人纷纷加入圣战队伍凑数,只求能在上帝面前“保平安”。

结果,在多方面综合因素的作用之下,这场原本应该像“穷人十字军”一样啼笑皆非的荒诞大游行,居然在沿途百姓箪食壶浆来迎的情况下,变成了一场势如破竹的胜利大进军……

眼看着阿德里安堡已经遥遥在望了,踌躇满志的皇帝陛下又收到了一则新的好消息。

“……你说什么?弗朗茨?阿德里安堡的土耳其人,居然在这几天闹内讧了?”

熊熊燃烧的篝火旁边,皇帝难以置信地望着负责情报队伍的国务秘书弗朗茨,连手的饼干掉到了地上都没注意“……他们难道不知道我军正在逼近吗?”

“……没办法,这就是奥斯曼家族的继承法。”弗朗茨耸了耸肩膀“……刚刚死在君士坦丁堡的那位苏丹,曾经公开宣布,凡是即位为苏丹之人,都应当处死自己的所有兄弟,以维护王位和国家的安宁……”(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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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土耳其人的应对

在色雷斯平原的中部,马里查河与登萨河交汇处,以及未来土耳其、希腊和保加利亚三国边境的交汇点,耸立着一座古老巍峨的要塞城市。.\\这座城市坐落在东罗马帝国的“绝对国防线”上,曾经是君士坦丁堡通往欧洲地区的桥头堡,但在如今的1453年,却已经失陷在土耳其异教徒手中整整一个世纪之久。

目前,土耳其人已经把它改名为埃迪尔内,但欧洲人则更喜欢沿用它的旧名——阿德里安堡。

自从1362年以来,穆拉德一世就是把土耳其的都城迁移到了当时还是前线战场的此地,以显示其继续向欧洲进军的决心——从某个角度上来说,这就跟俄国沙第三十八章、土耳其人的应对皇彼得一世迁都圣彼得堡有着异曲同工的意义。

迄今为止,土耳其人已经在这里统治了将近一个世纪。这么多年下来,这座东罗马帝国的边防重镇,早已变得充满了穆斯林的风格。城内的基督徒大部分都已经改宗皈依真主,而那些绘制着华丽壁画的东正教堂,也被圆顶的清真寺代替。阿訇们在这里开设的伊斯兰宗教学校,更是为苏丹培养了大量忠心耿耿的本地精英。每天飘扬在城市上空的悠扬诵经声,还有随处可见的新月标志,让来到此地的旅行者在恍惚之际,简直误以为自己是在中东的阿拉伯沙漠,而非爱琴海边的欧洲大陆……

然而,在这个时空的1453年2月下旬,盘旋在阿德里安堡上空的悠扬诵经声,却被刀剑的撞击和垂死的哀鸣声所取代。皇宫和军营全都烈火冲天,每一条街道上也是横尸遍地,曾经铸造了乌尔班巨炮的宏伟兵工厂,更是在一串爆炸声中轰然坍塌,甚至就连清真寺都被乱兵闯入,把值钱的财物哄抢一空。

——穆罕默德二世苏丹的头颅第三十八章、土耳其人的应对,如今尚在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的枪尖上悬挂,可他留下的一群孤儿寡母,却根本没人想过要为他复仇,而是立即投入了轰轰烈烈的自相残杀之中。

短短几天之内,阿德里安堡已经被血与火覆盖,每一条街道、每一座房屋都沾满了鲜血。

没办法,根据奥斯曼土耳其帝国野蛮残酷的立储方式,所有的奥斯曼土耳其王子们都要面临一次生死存亡的考验——登上苏丹宝座的胜利者,将会在即位之后将所有落败的兄弟逐一处死!“你不能决定你的父亲生育多少个儿子,但是可以决定你继位以后剩下多少个兄弟!”

但问题是,这个月上旬刚刚暴死在君士坦丁堡郊外的穆罕默德二世苏丹,今年才只有二十三岁,所以他的长子穆斯塔法也不过六七岁,而次子巴耶济德、小儿子杰姆和几位公主更是还在牙牙学语的年纪,似乎没法亲自操刀杀戮兄弟……这样一来,弑杀亲族之事,就只能由诸位王子的母亲和舅舅代劳了……

更糟糕的是,由于穆罕默德二世苏丹年岁正盛,似乎根本没想过要指定继承人,结果诸位皇妃就只能以武力定胜负——在确认了苏丹的死讯之后,惨烈的内战立即在阿德里安堡爆发。由于诸位皇妃背后全都有着各自的支持者,并且势力基本相当,导致血流成河的厮杀在这座城市整整持续了七天七夜……到了最后,各方势力的军队都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变成了彻头彻尾的强盗和土匪,几乎把首都蹂躏成了白地。

最后,从伯罗奔尼撒半岛战场赶来的图拉罕帕夏,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在得知苏丹的死讯之后,身在希腊南部的图拉罕帕夏,立即把行动缓慢的步兵丢给自己的儿子,然后率领手头最精锐的数百名土耳其骑兵,乘船走海路赶回阿德里安堡,闯入了一片混乱的首都,并且最终决定了这次混战的胜负。

此时此刻,一身戎装的图拉罕帕夏,正站在一座浓烟滚滚、喊杀声震天的建筑物门前,看着一个小男孩的头颅被人从窗口丢出来,在地面弹跳着沾上灰尘和污垢,最后滚落在一摊腥臭的血泊之中。

望着这个小男孩死不瞑目的眼睛,图拉罕帕夏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

“……被历代苏丹倚为心腹的耶尼切里(新军)……就这样完蛋了吗?”

——此时正在这座建筑物内,被大军火攻和屠戮的对象,就是著名的土耳其新军,耶尼切里!

所谓的“耶尼切里”,乃是奥斯曼土耳其帝国苏丹最为信赖的精锐常备兵团,基本上相当于禁卫军的地位。它在1363年由苏丹穆拉德一世建立。15~17世纪形成特殊的征兵制度,即每隔五年从被征服的巴尔干地区信仰基督教的民族中强行征召未成年男子,称为“血税”,然后将他们分到奥斯曼军事封建主家庭、甚至就在皇宫里生活数年,学习土耳其语言文字、风俗习惯并皈依伊斯兰教,逐渐从文化上进行同化,继而送入埃迪尔内的专门学校接受军事训练和宗教灌输,以培植对苏丹的效忠精神,尔后补入军中。

这群从小就跟苏丹生活在一起的战士,眼里除了苏丹以外,就再也没有任何东西,坚信苏丹灌输给他们的一切信念,打仗自然悍不畏死,视死如归,绝对是苏丹手里的一张超级王牌。

虽然这支王牌部队的主力,已经在君士坦丁堡郊外和苏丹一起彻底覆灭,但在后方的阿德里安堡皇宫和军事学校里,还有很多未成年的“预备役学生兵”保留了下来,如果假以时日,未必不能恢复昔日旧观。

然而,在图拉罕帕夏的残酷屠刀之下,这支历代苏丹最可靠的王牌部队,最终被斩草除根,彻底毁灭。

因为,他们在这场血淋淋的继承权战争之中,不幸站错了队。

而且,这场血流成河的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继承权战争,目前还远远没有结束。

虽然在图拉罕帕夏的指挥之下,被他扶持的第三皇妃希蒂?缪克里姆哈敦和二皇子巴耶济德,已经成为了阿德里安堡的主人,但他的竞争对手却还没有被铲除干净——小皇子杰姆和一群公主,确实皆已在混乱中被杀,但穆罕默德二世苏丹生前最为宠爱的第二皇妃古尔莎赫哈敦,却带着长子穆斯塔法成功突出重围,逃往西北方的阿尔巴尼亚,接下来必然会动员驻守在那里的边境兵团,掉头回来反攻阿德里安堡……这就是每一位土耳其皇子的宿命——虽然有同一个父亲,但他们却是天生的仇敌。

至于什么兄弟同心、和衷共济、联手应对危局……这种蠢话在奥斯曼皇室的字典之中根本就不存在——在原本的历史之中,甚至有一位竞争皇位失败的土耳其皇子跑到罗马向教皇求援,为了能够获得一支十字军护送他打回伊斯坦布尔,这家伙居然连让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皈依天主教的许诺都能开出来……

更何况,在迎战西北野战军之前,刚刚登基的巴耶济德苏丹,还必须面对东边的君士坦丁堡“圣战者”。

血腥味和焦烟气尚未散去的宫殿内,刚刚控制住阿德里安堡的诸位新贵,正在紧张地召开军事会议。

由于苏丹上朝理事的大殿,已经在混战之中被火炮轰塌,他们只得随便找了一座完好的偏殿坐下。

“……诸位爱卿,东罗马皇帝的军队正在不断逼近,现在已经距离这里不到一天的路程了!”

穆罕默德二世苏丹的第三皇妃,刚刚晋升为皇太后的希蒂?缪克里姆哈敦,此时正抱着年幼懵懂的巴耶济德苏丹,坐在草草搭设的御座上,一脸焦虑地问道,“……诸位可曾想好了,此次究竟该如何御敌?”

——就在这位皇太后的背后,仆人们正在抬着其余几位皇妃刚刚被勒死的尸体,鱼贯而出……不过此时根本没有谁会去留心这种小事,而是都把注意力放在了地毯上摊开的作战地图上。

“……我的意见是关闭各座城门,退守城市。这批罗马人缺少重炮和攻城器械,绝对攻不进来!”

作为此时城中地位最高的当权派,图拉罕帕夏抬头环顾了众人一眼,便淡定地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这样是不是有些太软弱了?”一位留着络腮胡子,相貌粗豪的土耳其军官皱眉应道,“……他们甚至谈不上是真正的军队,只是一群乱七八糟的暴民而已。我们只要一个冲锋就能打垮这群家伙!”

“……问题是,虽然那位罗马皇帝的手下全是杂牌货色,但毕竟有数万之众,而我们的兵力却很有限。在此次进攻君士坦丁堡的决战之中,首都的守军原本就已经被抽调走了很多,然后又经历了一场血战,剩余的军队也损失了七成以上。即使算上我从希腊带来的骑兵,目前全城也只剩下了不到三千名士兵……”

图拉罕帕夏扳着手指,向众人解释着当前的局面,“……眼下在城外的各处庄园和要塞里,还有很多穆斯塔法和杰姆皇子的支持者,尚未来得及清理。谁也不知道他们在绝望之下,会不会索性投靠那个君士坦丁皇帝……最重要的是,我们必须保留足够的兵力,用于迎战即将从西北方拥戴穆斯塔法皇子而来的阿尔巴尼亚军团(负责进攻阿尔巴尼亚的土耳其军团,而非阿尔巴尼亚人的部队),守城避战也是不得已的选择。

目前。我的儿子正带着两万五千名步兵,从伯罗奔尼撒半岛撤回来,而阿尔巴尼亚军团只有一万多人。但问题是,从路程上看,毕竟是阿尔巴尼亚距离首都比较近……所以,很可能是他们抢先一步抵达这里!”

在跟皇太后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图拉罕帕夏便做出了最终的拍板,“……所以,在我方的步兵主力赶到之前,一切无谓的战斗都是必须尽量避免的!还请诸位将军们把军队撤回城内,暂且忍耐几天。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罗马人绝对攻不破我们的城墙,即使他们跟阿尔巴尼亚军团联手也不行!”

——然而,根据常识作出判断的图拉罕帕夏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拥有超时代见识的东罗马皇帝,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驱使手下的乌合之众,去硬撼阿德里安堡的坚固城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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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威尼斯外交官的报告

——威尼斯共和国政府驻君士坦丁堡外交大使、贸易代表兼金角湾租界长官,吉罗拉摩.米诺托致威尼斯总督法兰契斯科.佛斯卡利(francescofoscari)的报告。.\\

尊敬的总督阁下:在万能的上帝降下不可思议的神迹,于一夜之间收割了君士坦丁堡郊外十四万土耳其人的生命之后,统治这座城市的君士坦丁皇帝显然是有些兴奋过度了。或许这位皇帝认为自己肯定是得到上帝的庇佑,必将永远获得胜利,竟然不顾他的国家是何等虚弱,不顾一切地发动了对土耳其首都阿德里安堡的远征。而君士坦丁堡大牧首格里高利,也给这次军事冒险赋予了第三十九章、威尼斯外交官的报告“圣战”的十字旗号。

虽然我可以理解这位皇帝对消灭多年宿敌的渴望,但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这一作战决策都显得过于草率。要知道,君士坦丁堡的东罗马帝国军队,已经差不多有半个世纪未曾走出过城墙一步了。

而且,皇帝目前能够筹集到的这支军队,素质实在是非常的糟糕,数量也嫌太少——尽管皇帝已经把宫殿里的每一个侍从和仆人都拉上了战场,以至于皇宫出征之后无人看守,只好在临行前用木条把皇宫的门窗给钉起来。政府官吏和教士们也为征兵工作竭尽了全力,但他们最后还是只凑出了不足一万人而已。

由于兵力实在不足,君士坦丁皇帝一度把主意打到了特列威森提督带来的共和国增援舰队身上,但性格谨慎的提督阁下拒绝让他的水兵离开战舰,更不愿意让他们深入到远离海岸的内陆去冒险。

1453年2月22日,皇帝在竞技场门举行了出征仪式之后,就带着这一票乌合之众出城西去,其中有农夫、木匠、铁匠、搬运工、面包师、仆第三十九章、威尼斯外交官的报告人,甚至还包括了很多ji女!看上去更像是随军商团,而非能打仗的军队。愿上帝保佑他们能够活着再次看到君士坦丁堡的城墙,而不是被卖进奴隶市场!

全军上下,只有皇帝直属的雇佣兵,以及来自意大利、法国和西班牙的志愿者,多少还有些军人风范。

不过,虽然这支军队的素质不佳,但装备倒是很不错,粗看上去多少也有几分威武——由于十四万土耳其大军在城外遗留了太多的军械,使得每个人都可以随意挑选自己喜欢的兵器,就连抵得上普通人好几年薪水的上等弯刀和链甲都不例外。很多外国水手都是为了混一身行头,才加入了这支乱七八糟的队伍。

为了亲眼观察这场远征的过程和结局,以备为日后的决策提供佐证,我在告别了特列威森提督——他即将率领舰队离开君士坦丁堡,重返地中海,前往希腊执行下一个任务——并且安排好租界的留守人员之后,就带着一支大约五十人的小队伍,以志愿者的身份加入了君士坦丁皇帝的远征。

不过,在出城之后,跟我预想之中的情况略有不同,君士坦丁皇帝的这一次冒失进军居然相当之顺利,沿途不断有希腊人投奔,让他的队伍迅速膨胀到了三万以上。而散居在色雷斯平原上的土耳其人,却几乎未能在沿途组织起有效的抵抗。而皇帝也无心与他们纠缠,只是不断催促军队全速向阿德里安堡挺进。

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根据我的看法,这首先是因为上帝在君士坦丁堡郊外施展的恐怖神迹,让这些异教徒感到无比敬畏。更重要的是,这几天在阿德里安堡爆发的奥斯曼皇族继承权争夺战,使得整个土耳其帝国都陷入了极度混乱之中,根本没人顾得上来阻击君士坦丁皇帝的这支杂牌军。

——两年之前,穆罕默德二世苏丹登基即位的时候,就曾经上演了极其血腥的一幕。他的父亲穆拉德二世苏丹刚刚驾崩,他就从布尔萨城带着自己训练已久的行省私兵,开往帝国首都阿德里安堡。这位嗜血的年轻人先是宣布加薪两倍,买通了守卫皇宫的新军(耶尼切里),屠杀了所有排行顺位在他前面的亲王和王子们,接着又在首都设下圈套,把所有前来参加穆拉德二世苏丹葬礼的亲戚们一网打尽,统统处决。

如今,在这位残暴的苏丹突然死去之后,他的妻子们和儿子们,同样也立即按照之前的旧例,开始了一场最终只能有一个胜利者的残酷厮杀——根据我们打听到的消息,土耳其人不仅把首都杀得血流成河,还焚烧和炸塌了苏丹的宫殿,连城门都被捣毁了……或许我们真的能够再度取得一次奇迹般的胜利?

非常遗憾的是,尽管我们已经尽量加快速度,但是当我们赶到阿德里安堡附近的时候,土耳其人的内乱已经基本结束,失败者不是被杀就是逃亡,而胜利者则收缩兵力,固守城市,并且以惊人的速度修补了破损的城墙、城门和塔楼,做好了进行防御战的准备,让我们再也没有了趁乱进城的机会。

由于此地一片混乱,我暂时还不知道土耳其人这场内斗的详情,但已派人加紧打探。另外,还有一个意外的收获——我手下的雇佣兵在一堆废墟里抓住了几个灰头土脸的保加利亚人工匠,他们自称在不久前参与铸造了匈牙利人乌尔班的那门巨炮,并且掌握着许多技术窍门,还随身带着一堆图纸。我认为这些保加利亚人对共和国的军备工作很有帮助,就把他们全都扣押了起来,准备装船运回威尼斯或克里特。

最后,关于前次那批上等胡椒、肉豆蔻和丁香的来源,也就是那支从黑海北岸的术赤兀鲁思(当时欧洲人对金帐汗国的称呼)赶来的鞑靼十字军,我已经在开赴阿德里安堡的途中跟他们取得了联系。

这是一支由鞑靼人和罗斯人混合组成的小队伍,总共只有二十人左右,但我不知道他们在君士坦丁堡留了多少人。队伍之中,鞑靼人显然处于统治地位。当我亮明身份之后,对方的态度很友善,但我们之间的交流依然十分困难,因为我和我的部下全都不会说鞑靼人和罗斯人的语言,而对方也既不会说拉丁语也不会说希腊语,甚至不会说土耳其语。这样一来,我们之间除了打手势之外,就完全无法对话……

后来,有一个鞑靼人试着用阿拉伯语跟我交谈,总算是勉强说上了话。可惜我的阿拉伯语非常糟糕,仅仅是能够打招呼的水平,再加上手势的配合,总算是让他们明白了我们对他们带来的香料很感兴趣,想要继续收购……至于他们的答复,我很遗憾地完全听不懂,只是从语气上分析应该是很乐意的样子。

看起来,我必须要找到一个会说鞑靼语、罗斯语或阿拉伯语的翻译,才能跟他们展开进一步的会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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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雇佣兵的狂欢

第四十章、雇佣兵的狂欢

“……就在我们抵达阿德里安堡郊外的同一天,率领舰队沿着色雷斯海岸航行的特列威森提督,也派了一艘划桨快艇顺着马里查河溯流而上,前来阿德里安堡战场附近打探消息,并且恰好遇上了我的部下。我在尽量为他们提供便利的同时,也请他们把这份报告书交给特列威森提督,然后带回本国。

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我将在此次战事基本结束之后,再向国内发出第二份报告。

您最恭顺的仆人,吉罗拉摩.米诺托

1453年3月2日,于阿德里安堡郊外”

放下鹅毛笔之后,吉罗拉摩.米诺托大使将信笺纸摊开,从书桌旁边的沙罐里,抓出一把干燥的细沙,小心翼翼地在纸面上撒了一层,让它吸干纸上的墨水。然后再张嘴把这些细沙吹掉,将信纸卷了起来。

当这份报告书被信差送走之后,米诺托大使也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起身走到二楼的小阳台上,远远眺望着地平线尽头那座雄伟巍峨的要塞城市——阿德里安堡。

这是一座古老的城市,也是一座从建立开始就按照军事要塞标准来设计的坚固城市。早在罗马帝国尚未分裂成东西两个部分的遥远时代,阿德里安堡就已是赫赫有名的军事重镇,爆发过无数次尸山血海的惨烈战役。而之后的历代东罗马皇帝,每一次对欧洲战场用兵,也都是在阿德里安堡集结大军,以此为基地向保加利亚或塞尔维亚挺进。相对应的,任何从西方进攻君士坦丁堡的军队,也必须要拔掉阿德里安堡。

在漫长的战火考验之下,这座城市被修筑得高城固垒、异常坚固。当阿德里安堡落入奥斯曼土耳其人手中之后,奥斯曼土耳其帝国更是不惜工本地把它当成作首都来建设,而城防设施更是重中之重。

因此,如今的阿德里安堡虽然只有大约四五万人口。面积也远不如君士坦丁堡那么庞大,但由于格局紧凑的缘故,若是论防御能力的强弱,恐怕还在君士坦丁堡之——城市周围有宽阔的壕沟和斜堤,城墙由巨石垒砌而成。通往马里查河的水门也被炮台严密守护。并用沉重的金属链条封锁了水道。

虽然刚刚经历过一场血腥的土耳其皇族内讧,阿德里安堡的城防设施多处被毁,而且城墙上的火炮也都被拆卸下来,运到了君士坦丁堡前线。从而大大削弱了城防力量。但是,在东罗马帝国军队赶到之前,城内守军还是抓紧时间完成了防御部署,并且收集了大量的砖石瓦砾、木栅毛毯,堵塞了城墙上被炸开的缺口。从而让一心想要捡便宜的基督徒们。只得远远望着阿德里安堡的宏伟城墙,连连跌足叹息。

鉴于阿德里安堡此时已是戒备森严,墙头上刀枪林立,君士坦丁十一世知道城市里面应该已经平息了叛乱,做好了迎战的准备,自己再也没有了浑水摸鱼的可能,只得下令全军在郊外暂时扎营休整——这倒不是他体恤士卒,不晓得兵贵神速、趁热打铁的道理,而是因为这位皇帝麾下尽是一帮无组织无纪律的乌合之众。整个队伍在色雷斯平原上松松垮垮地拉了几十公里,绝大多数人还远远地吊在后面。

为了等待后面的大部队跟上来,皇帝只能先让跟在身边的雇佣兵就地休整,等到人都来齐了再说。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这些积年的老兵痞。会像个雏儿似地待在城外无所事事——在得到了皇帝的休整命令之后,他们就很熟练地开始各自行动,分头劫掠那些散落在城外的土耳其人庄园和别墅,然后在里面安家入主——有房子住总比睡帐篷来得好——而威尼斯大使和他的雇佣兵小分队自然也不例外。

目前。吉罗拉摩.米诺托大使正驻扎在阿德里安堡郊外的一座小庄园内。原来的主人早已为了躲避战乱而弃家逃走,米诺托就毫不客气地带人住了进去。顺便还把没搬走的财物搜刮一空。

此时,从庄园的阳台朝外面俯瞰过去,吉罗拉摩.米诺托大使可以望见碧波荡漾的马里查河水面,被精心耕耘的田地,还有郁郁葱葱的橄榄树和无花果树,以及在春季盛开的野花和灌木组成的篱笆。

——自从古希腊时代就被文明之光笼罩的色雷斯平原,目前已经被开发得相当完善,每一寸土地都得到了精心的照顾,被开垦和种植上农作物。并且修筑着完美的水渠、水坝和水车,用来充分地灌溉土壤。

然而,这幅本该有如画卷般优美的田园牧歌风光,此刻却被一团团的黑色的浓烟和嫣红的火焰所玷污。

——成群结队的士兵打着“圣战”的十字架旗号,正在这片富饶的原野上肆意横行、烧杀劫掠,抢夺着牛羊、粮食、水果、布匹、金银,以及一切能够看到的战利品……而刚刚在君士坦丁堡郊外损失了最精锐的武装力量,随即更是在自相残杀之中流干了血的土耳其人,根本未能作出任何有效的抵抗。

——上个月的这一天,举着新月旗的土耳其人还在君士坦丁堡郊外恣意烧杀、不可一世;而在短短的二十几天之后,却轮到东罗马帝国的双头鹰在阿德里安堡郊外耀武扬威了……

正当他感叹着命运的无常之际,不远处的庄园门口却传来一阵喧嚣。米诺托大使有些不悦地低头望去,却看到一小队打着威尼斯共和国黄金狮子旗的雇佣兵,正一个个扛着葡萄酒桶,赶着牛羊,提着鸡鸭,背着大包小包,甚至推攘着几个哭哭啼啼的异教徒女人,说说笑笑地朝着这处临时宿营地满载而归。

面对这副场景,这位威尼斯外交官忍不住露出了会心的微笑——在啃了整整一个星期的硬面包和咸牛肉之后,今天夜里终于可以尽情地纵酒开宴,搂着土耳其女人享乐上一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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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阿德里安堡的僵局(上)

硝烟弥漫、炮声隆隆。.\\战鼓咚咚,军号长鸣。

土耳其守军的最高指挥官图拉罕帕夏,穿着一身银亮的铠甲,脸色肃然地站在阿德里安堡的城墙上。

在得知东罗马帝国发兵来犯的时候,刚刚镇压了城内叛乱,扶持巴耶济德王子登上苏丹宝座的图拉罕帕夏,赶紧召集众将商议应对之策。鉴于手头仅有两三千人,而且西北方的阿尔巴尼亚军团很可能会拥戴穆斯塔法王子打回来,实在是不敢轻易损耗兵力。图拉罕帕夏只得采取了最保守的死守策略,一边尽量组织郊外乡下的土耳其人进城避难,一边抓紧时间抢修城防,做好守城的准备工作,希望能够在守住首都的同时,最大限度地保存有生力量,以备迎战即将抵达的阿尔巴尼亚军团。

然而,让阿德里安堡守军上上下下都大吃一惊的是,才到了当天的傍晚时分,疏散撤退、坚壁清野的工作还远远没有完成,数以千计的敌人就已经抵达了阿德里安堡附近,在马里查河沿岸扎下营寨,生起漫山遍野的篝火,于夜色中将这片原野映得一片通红。而到了第二天,敌人的数量已经暴涨到了数万之多!

更让图拉罕帕夏感到头疼的是,虽然这些基督徒不过一帮类似于流民的乌合之众,但是得益于穆罕默德二世苏丹在君士坦丁堡城下的“慷慨馈赠”,他们在军械装备方面却丝毫不亚于土耳其正规军,除了缺少战马之外,各种长枪、标枪、刀剑、弓弩、铠甲和火器全都应有尽有——事实上这原本就是给土耳其精锐部队配发的装备,连新月符号都没来得及抹掉,相当一部分人甚至直接穿着土耳其新军(耶尼切里)的红色军服上阵——总之就是不能把他们跟寻常那些身穿破衣烂衫、手持木棒草叉的造反农奴相提并论。

最让城中土耳其人感到愤怒和沮丧的是,就在距离城门不远的地方,赫然戳着一排醒目的木柱,上面悬挂着穆罕默德二世的头颅、皇袍、冠冕和各种仪仗器具……仿佛是在嘲笑着土耳其人的不自量力。

——在东罗马军队刚刚把这排“耻辱柱”竖立起来的时候,暴跳如雷的图拉罕帕夏曾经打开城门,派出一小队骑兵出城突击。试图夺回穆罕默德二世苏丹的遗骸。但他们却莫名其妙地被打了埋伏,在半路上接二连三地落马倒下,一个都没能逃回来……于是,剩下的土耳其守军顿时噤若寒蝉,再也不敢出城了。

此时。在铅灰色的云层下。举着双头鹰军旗的东罗马帝国军队,正如同蚂蚁般紧张地在攻城阵地上忙碌着,乱哄哄地来回奔跑……紧接着,又一声轰天巨响。震得城墙上所有的土耳其人都脚下一晃。

——这是君士坦丁皇帝在下令从城外高地上放炮,不断地轰击着古老的阿德里安堡城墙。

事实上,由于此次出征的路途遥远,又缺乏拉车的牲口,为了赶时间。东罗马军队原本并没有携带笨重的臼炮。但当君士坦丁皇帝来到城外的时候,却十分欣喜地发现,土耳其人在首都郊外的靶场上,居然还丢着几门新铸的攻城臼炮,并且由于连续几天的混乱和自相残杀,根本没人顾得上将它们拖走或破坏。

于是,原本被用来轰击基督徒的炮弹,如今却如成片流星般划过天际,狠狠砸到了穆斯林的头上……

接下来。在又一轮火炮轰鸣,将城墙凿开若干个缺口之后,伴随着嘹亮的军号、战鼓的轰鸣和乱哄哄的喧嚣声潮,一片片密密麻麻、色彩斑斓的蠕动人潮,扛着仓促赶制的粗糙云梯、撞木。举着弓弩刀剑各式武器,又一次奔跑出城外那片乱糟糟的营寨,如海啸般冲向阿德里安堡的护城河,其声势之浩大。简直能让人产生起一种大地都在摇晃的错觉,也让城墙上的土耳其守军不由得骇然变色。

但是。这貌似声势浩大的人潮,其实根本没冲到阿德里安堡的墙根前,只是在宽阔的护城河旁边作势呐喊了一番,就慢慢地平静下来,逐渐从涨潮转化为退潮,再一次溜溜达达地原路返回了。

看到对方又一次虎头蛇尾地结束了攻势,城墙上的图拉罕帕夏先是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随即又忍不住低头咳嗽了两声,觉得自己的胸腔里象是塞满了一团团的棉花,憋屈得简直连气都透不过来。

——每一次攻城都是在装模作样……这些基督徒到底是要闹哪样啊?

“……大人,您看是不是再试着出城反击一次?敌人虽然装备不错,但毕竟是一帮不懂打仗的暴民。”

一位土耳其将领看着基督徒乱糟糟退却的模样,忍不住有些跃跃欲试,“……说不定只要一个突击,就能把他们彻底击溃,顺便还能将前任陛下的遗骸收拾起来,以免继续损害我军士气。”

图拉罕帕夏稍稍犹豫了一下,随即便坚决地摇了摇头,“……不!我们不能轻举妄动!之前那次不成功的尝试,已经搭上了我手里最勇敢的二十名骑兵,而我们还不知道敌人用了什么诡计!还有,之前整整十四万大军在君士坦丁堡城外莫名其妙的覆灭,更是让人完全无法理解……咳咳……”

迎着依然带有寒意的春风,他忍不住低头咳嗽了几声,憔悴的脸上也泛起了一层不健康的潮红,“……君士坦丁堡之战惨败的原因还没弄清楚,诸位王子的内战也还没有结束,甚至就连这座城内的奸细都没来得及清理干净,我们必须保存实力,以应对即将到来的动乱,现在不是跟基督徒展开决战的时候……同样的道理,那位罗马皇帝应该也没想过要攻入阿德里安堡,正如我们没有力量再次进攻君士坦丁堡一样。”

望着满脸愤恨和不甘的诸位将领,图拉罕帕夏如此解释说,“……现在我们首先要对付的敌人,是出逃在外的穆斯塔法王子和支持他的阿尔巴尼亚军团!如果我们在这场最关键的斗争之中不幸失败,那么就是杀死了再多的基督徒,对于我们来说也毫无意义……总之,只要坚持到我的莫利亚军团从南方赶来,一切就都会好转起来……对了。我们的议和书信,有没有送到那位罗马皇帝的手上?”

他突然转身对一位胖乎乎的黑人太监问道,而那位胖太监立即诚惶诚恐地躬身行礼。

“……禀报大人,小的已经派人过去谈判了,但现在还没有收到基督徒的任何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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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秋穿着黑色的长风衣。里面套着防弹服。站在城外一处微微隆起的土丘上,遥遥眺望着战场。

随着杂乱的人潮从城墙下渐渐退却,东罗马帝国的炮兵又一次开始了对阿德里安堡的轰击。

沉重的炮弹如流星般划过天际,在城墙上凿开一个个坑洞。让碎石和木屑在烟尘中凌空飞舞,连大地都仿佛在跳动。偶尔有一发炮弹被射上墙头,当即便掀起一片血肉风暴……随着炮击的进行,一层如白絮般浓重的稠雾迅速将阵地笼罩起来。刺鼻的硝烟随风飘来,让王秋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很遗憾的是。这几门火炮的射程和威力,全都远远不如那门重达十七吨的乌尔班大炮,无法直接摧毁阿德里安堡的城墙,而只能在城墙上凿出一个个浅坑——总之,就是无法打开攻入城市所需的缺口。

——虽然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真的攻城。

然后,他就看到巴拉莱卡大姐和索尼娅政委披着迷彩斗篷,从土丘下面无精打采地走了过来。

“……哟!怎么回来啦?”王秋随意地向她们打了个招呼,“……吃饭的时间还没到呢!”

“……不等了!土耳其人已经变成乌龟了,怎么都不肯出来!”索尼娅政委摊了摊手。“……大家在灌木丛和泥坑里趴了半天,却连一个目标都等不到,感觉实在太无聊,所以就都不玩了。”

——之前,这些闲得无聊的俄国毛子们。以穆罕默德二世苏丹的脑袋为诱饵,在阿德里安堡的城门外设下圈套,用ak47和狙击步枪轻松射杀了一小队出城突袭的土耳其骑兵。但问题是,再接下来的时间里。被吓坏了的土耳其人便成了缩头乌龟。无论装腔作势的攻城部队露出多少破绽,他们也不敢再次出城了。

于是,深感无聊的俄国狼人空间异能者们,便草草结束了他们的狙击计划——反正这场行动对于他们来说,并没什么真正的军事意义,只是在“玩”一个比较刺激的游戏罢了。

“……对了,我们已经来到这边好几天了吧!核废料的传送工作还没有开始吗?”

回头望了望硝烟弥漫的炮兵阵地,索尼娅随口问道,“……难道你这个搬运工就一直这么闲着没事?”

对此,王秋只能无奈地耸了耸肩膀,“……索尼娅同志,你应该没忘了两个世界的时间流速差异吧!我们那一边的跨时空虫洞,眼下还在从东京到福岛之间的高速公路上呢!”

——由于福岛辐射区内缺少完好的机场,所以若是想要用汽车把虫洞从位于东京繁华市区的始发地,搬运到北方二百五十公里之外的福岛辐射区,那么考虑到堵车、绕路和限速等因素,最起码也需要在公路上行驶七八个小时。然后乘以五十倍的时间流速差异,在虫洞这边的中世纪欧洲,就是大约半个月……

因此,东罗马帝国这场乱七八糟的“圣战”,显然还需要在阿德里安堡郊外坚持上一段时间。

正当王秋等人在无所事事地闲聊之际,几个服侍华贵、包着头巾的穆斯林,突然被一队士兵押送了过来。但从这些家伙的傲慢神态来看,他们显然并非俘虏,而是别有使命。

再接下来,王秋就通过胸口的微型对讲机,从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那里收到了一则讯息。

——“城里的那位奥斯曼土耳其新苏丹,派出一群太监过来求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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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阿德里安堡的僵局(中)

!在阿德里安堡郊外的这几天里,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和他的部下们全都过得十分惬意

自从兵临阿德里安堡以来,在放纵这数万名为战士实为匪徒的“圣战者”四出劫掠土耳其人,闹得哀鸿遍野的同时,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也找了一座土耳其苏丹在郊外建造的行宫,悠悠闲闲地住了下来

而东正教会的格里高利大牧首,则带着一帮教士在当地最大的清真寺里改行搞起了建筑队,弄得烟尘四起石屑纷飞,鼓捣着要把它改成一座教堂……这座清真寺貌似原本就是土耳其人用东罗马教堂改的……

在此时的皇帝御营,或者说曾经的苏丹行宫内,正是一派熙熙攘攘喜笑颜开的欢腾景象

原本花团锦簇清泉潺潺的精美庭院,如今已经被东罗马帝国的雇佣兵糟蹋得一片狼藉在扛着大包小包满载而归之后,他们就懒懒散散地解开靴子,在喷泉水池里洗着黑黝黝的脚丫,让清澈的泉水变成乌黑的浊流甚至还有人毫不羞耻地脱光了衣服,当众直接跳进水池里洗刷起来

——相对于那些目前正沉浸在对黑死波烈性鼠疫)的恐惧,并且错误地将洗澡而非老鼠当成病因,故而坚持一辈子不洗澡,只能用香水来勉强遮掩浓烈体臭的西欧人来说,依然保持着古代罗马人喜欢豪华浴场的习俗,把沐浴视为一种享受的东罗马帝国臣民,差不多已经是当时世界上最喜欢洗澡的基督徒了

而距离喷泉不远的地方,一座刚刚冒出草芽的花圃中,几口硕大的铁锅正翻腾着白茫茫的热气此时被堆在铁锅下边噼啪燃烧着的,也不是普通的柴薪,而是做工考究的红木柚木和橡木家具,以及色彩绚丽的门板和屏风,但此刻却都被粗鄙的雇佣兵们劈成碎片,毫不在意地当成柴火来烧就连神圣的《古兰经》,也在穆斯林俘虏们愤恨而又绝望的眼神中被雇佣兵们粗暴地撕扯成小纸条,拿来用于引火

大块的牛肉和羊肉,作为主食的面包,从埃及贩来的稻米,还有咸鱼洋葱大蒜腌橄榄以及调味的奶酪芝麻和胡椒都被这些不讲究伙食精致的雇佣兵一股脑儿丢进锅里,乱炖一气就是不错的美食

一只只肥硕的鸡鸭,在拔毛和挖去内脏之后,此时也被挨个儿插上铁钎架在火堆上一圈圈慢慢旋转,烤得滋滋流油金黄酥脆……再刷上一层掺了胡椒的酱料,便是穷人们难得的享受

许多衣冠不整的士兵们,此时都挤挤挨挨地围拢在火堆边,虎视眈眈地盯着架子上的烤鸡和锅里的肉汤……随着火焰的上下窜动诱人的香味从那蒸腾的热浪中扑面而来,让每个闻到的人都难以抑制地流出了口水而在稍远处的墙边上,还东倒西歪地躺卧着许多宿醉未醒的士兵,此刻闻到鸡鸭鱼肉的香味,也都一个个呻吟着睁开了眼睛,扇动着鼻翼朝炉灶边瞧过来,唯恐分着吃的时候少了自己的一份

至于更远处的行宫外面,则更是人声鼎沸喧嚣一片——自古以来,跟随军队收购战利品都是一项大有赚头的买卖虽然跟着军队行动的风险不鞋但出于资本家的贪婪天性,还是有许多不怕死的热那亚威尼斯佛罗伦萨和比萨商人,跟着东罗马帝国的队伍来到了阿德里安堡,再加上各种追随军队而来的“特殊服务人员”群体很快让这片饱受战火蹂躏的土地,重新焕发出一种畸形的繁荣

——在“圣战者”聚集的阿德里安堡郊外,以惊人的速度冒出了许多意大利人搭建的摊位,形成了一个颇具规模的临时交易市场那些士兵和军官们四出劫掠来的值钱财物很快就被意大利商人用低廉的价格换成钱币,随后便在酗酒暴食和女人肚皮上挥霍一空与此同时无数浓妆艳抹的的妓女们,也举着十字旗帜蜂拥而至,为掏空男人口袋里最后一块钱币,而前赴后继地努力着……让这里不分昼夜地喧嚣沸天,总是充斥着女人是尖叫和调笑,醉鬼的叫骂和哄笑,以及拳脚相加的群殴打架声……

虽然这些放荡的随军妓女们是如此热情,但毕竟数量略显不足,而且收费也略嫌高昂所以,穆斯林异教徒的女人们即使往脸上抹了锅灰,弄乱了头发,穿上并不合身的男装,也依然被这些荷尔蒙过剩的暴徒们,从各自躲藏的仓库和地窖里拖出来,剥光衣服集中送入军营,用以慰劳那些身心疲惫的将士……为了迎合某些特殊人士的口味,不少纤弱俊美的土耳其少年同样也惨遭毒手……

譬如这座苏丹行宫附属的小清真寺,就在搜刮一空之后,被用来关押在附近俘获的土耳其女人和美少年,并且作为皇帝直属部队聚众宣淫的场所几乎每时每刻,都能透过厚实的大门,听见一阵阵“……噢——噢——噢——”的尖利呻吟,以及低低的啜泣声从寺庙内传来

至于身份尊贵的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自然不会跟士兵们一起群嫖群奸,而是有着更上档次的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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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春日的温暖阳光,一股裹挟着淡雅熏香的温和轻风,徐徐推开垂地的淡金色纱帐,掀起一阵阵如涟漪般的波纹,涌入了柔软宽敞的床榻上那种被柔风吹拂在裸露肌肤上的美妙感觉,实在是舒服得无法形容,既仿佛最上等光滑丝绸的触感,又带着玫瑰花露一般的清凉

和煦的微风中,午睡方醒的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坐在床头,慢慢地穿上衣服,披上紫色皇袍,然后环顾着这间奢华至极的苏丹寝宫,十分满足地叹了一口气

以这个时代的标准来说,土耳其苏丹给自己准备的这座奢华寝室,绝对称得上是金碧辉煌

——房间的四壁悬挂着许多华丽的帐幔,全都是用金线和银线在丝绸上刺绣而成;地板上铺着一层宝蓝色的波斯地毯,用金线刺绣出星星和月亮的图案,并且密密麻麻地丛生着仿佛草坪一般蓬松的绒毛若有若无地散发出一股好闻的清新香气;在一道半透明的淡金色纱帐后面,摆放着一只烟雾袅袅的鎏金香炉,焚烧着不知什么材质的上等熏香;而在墙角一只镶嵌着贝壳珍珠宝石和金银饰物的巨大酒柜里,放满了一排排用软木塞密封的钵酒瓶,盛装着各种色彩的果汁和酒水在斜照进来的午后阳光之下折射出无数缤纷灿烂的绚丽光束,看上去显得如梦如幻斑驳迷离……

最让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感到万分羡慕和嫉妒的是,土耳其苏丹的这间寝宫,完全是用一种带着斑点的紫红色火山岩修筑而成——这种岩石最早产自埃及地区学名叫做斑岩,在中国被当做是保健品,有个另外的名字叫做麦饭石——因为东罗马帝国皇族的标准色是紫色,所以这种石材就显得非常契合,故而在东罗马帝国的强盛时期这种斑岩一向被用来建筑皇宫尤其是皇帝和皇后御用的“紫色寝宫”,整个房间都是这种斑岩构成,显示出一种神秘高贵的紫红色风格,被认为是标准的皇室气派

然而,在1453年的君士坦丁堡,气势恢宏的旧皇宫早已成了一堆瓦砾废墟而末期几位皇帝在金角湾畔给自己建设的小行宫,也在内战和动乱之中屡遭毁坏到了君士坦丁十一世这位末代皇帝接手的时候,别说什么紫色寝宫了,连身上的紫色皇袍都早已褪色……倒是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穆罕默德二世苏丹不知是不是因为推崇希腊罗马文化的缘故,居然在他新建的行宫里,把这种象征皇权的建筑材料给用上了

唉,跟君士坦丁十一世在金角湾旁边那座寒酸至极的“狗窝”相比,这地方实在是强得太多啦

而且这还仅仅只是一座位于首都阿德里安堡郊外的度假行宫而已,城里的正牌皇宫还真不知是何等的奢华……如今脑袋被插在城门外的穆罕默德二世苏丹,在他的生前还真是好享受啊

对此,皇帝简直忍不住有种冲动想要把家搬到这儿来……可惜,这地方终究是没办法久待下去呐!

闻着扑鼻的昂贵熏香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不无嫉妒和惋惜地如此想道

当然,最能让皇帝从身心都感到无限愉悦的,还要数这张锦绣床榻上那两具娇嫩丰腴的白皙躯体

自从穿越到这个悲哀的时代,沦为最最倒霉催的东罗马帝国末代皇帝以来,他就再也没碰过一次女人,直到最近这几天才破了戒——倒不是这位穿越者皇帝有多么的洁身自好,而是他的后宫实在太寒碜:除去几个粗壮的烧饭大妈之外,不要说什么妖娆娇艳的情妇和嫔妃,就连一个能调一调情的清秀侍女都没有!

而且,这位可怜的皇帝也没有多少财富可以用在享乐上——末期的东罗马帝国版图极度狭窄,每年税收仅有大约一万枚佛罗林金币,相当于同期威尼斯共和国政府岁入的千分之一光是维持一支不足千人规模的军队就已经不堪重负,还三天两头因为拖欠军饷而闹哗变,实在没钱供养一个奢华糜烂的后宫了

至于从牙缝里省出点儿钱,偷偷地出去嫖妓……这年头可没有抗生素,君士坦丁十一世还不想耻辱地死于花柳病——所以,直到这回攻占了阿德里安堡郊外的苏丹行宫,逮住了两个刚刚被卖入土耳其宫廷的安纳托利亚女奴之后,皇帝陛下才得以在戎马倥偬之际,好好发泄一番憋了很久的欲望

——让君士坦丁十一世感到很欣慰的是,根据刚才在床上的实践测试,这具身体虽然年纪大了些,但得益于严格健康的军人生活慕,应该算是锻炼和兵得非常不错,所以某些关键功能依然十分完备在两位女奴的曲意奉承之下,以一对二玩盘肠大战完全不成问题……

在恋恋不舍地吻别了床上这对一丝不挂的混血儿姐妹,又塞给她们几件造型绚丽闪闪发光的现代锆石小首饰,让她们发出惊喜的咯咯笑声之后,心满意足的皇帝终于离开了床榻,准备开始操劳军务

然后正当他一边打着哈欠伸着懒腰,一边慢腾腾地踱到窗边,在书桌前拉开椅子落座的时候,却突然听见一阵嘈杂的喧闹声和凄惨的尖利啼哭,透过窗帘帐幔传入耳边让皇帝忍不住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事实上皇帝陛下的心中很清楚这些噪音的由来——被他带来此地的数万“圣战者”,正在到处烧杀劫掠,彻底释放出骨子里的暴虐因素,把这片富饶的土地蹂躏得处处鸡飞狗跳奸淫杀掠的暴行日日不绝,几乎在每一棵树上都挂满了尸骸……但是,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陛下并不打算约束这些“圣战者”的行动——如果君士坦丁堡被攻破,那么同样的遭遇就会落到帝国臣民的头上

这就是如今这个时代的战争法则,没有什么悲天悯人的人道主义和国际舆论也没有任何人能够例外

另外,君士坦丁十一世事实上也根本管不动这些自愿加入的家伙——在这个衰颓至极的末世里,东罗马帝国的常备部队仅有区区数百人,他这个皇帝在平时跟光杆司令也差不了多少如今云集在阿德里安堡几万乌合之众,绝大部分都是在半路上临时搭伙加入,想要一起发财的“志愿者”,故而使得全军上下长期处于指挥失灵状态,随时都有人在入伙和散伙——在阿德里安堡的郊外,时常有人擅自脱离大部队前往远处某个村镇进行劫掠,然后一去不复返但也经常有人带着兵马半路入伙,摩拳擦掌地想要建功立业

而在名义上身为全军统帅的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却始终是既不知道自己手下如今到底有多少兵,也不知道这些兵究竟在哪里……幸好虽然这支乱七八糟的军队既无组织又无纪律,但毕竟人多势众,军械装备也很充足——感谢穆罕默德二世的“慷慨馈赠”——看上去足够唬人,至少是把土耳其人给吓住了

不过这也是这支“圣战军”能够做到的极限了——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虽然说不出此时聚集在阿德里安堡城下的“十字军”究竟有多少人,却深知他们即使装备上了缴获的土耳其军械也依然只是一帮中看不中用的乌合之众:没有最起码的军事素养,更没有足够的韧性和毅力……在财富的诱惑和信仰的驱使之下,装备了精良军械的“圣战士”们,或许可以去捏一捏软柿子,打一打顺风仗,但却很难熬过残酷漫长的消耗战在短暂的狂热之后,只要受到稍为沉重的打击,这帮无组织无纪律的暴民就会瞬间崩溃……

而长期围困也是行不通的——古典时代的城市攻防,从根本上来说一种意志之间的漫长较量,谁的物资储备更加充足,谁的警惕心能保持得更加长久,谁能熬到最后一刻,谁就能赢得胜利

很显然,与固守坚城退无可退众志成城辎重充足的土耳其人相比,组织程度一盘散沙既无后勤又无外援的东罗马帝国军队,在上述任何一条里面都不占优势

所以,尽管麾下诸位将领热血沸腾地一再请战,冷静谨慎的君士坦丁十一世依然没有被表面上的大好形势所迷惑,只是放纵士兵劫掠四周乡村,消灭零星的小股敌人,却始终没有对阿德里安堡发起强攻

不过,围城最忌闷围的军事扯,他还是懂得的因此,哪怕明知道是装镊样,皇帝还是会每天从营地里驱赶出一些人,大张旗鼓地摆开架势,咋咋呼呼地朝城墙冲击上几回但次次都是没过护城河就中途折返,同时始终未曾停止对阿德里安堡的炮击……就算轰不垮城墙,能放个响给自己人壮胆也是好的

当然,这样的僵局并不能一直持续下去,因为土耳其人的阿尔巴尼亚军团和莫利亚军团都在向阿德里安靠拢,其中任何一方都能轻易打垮东罗马帝国的乌合之众……幸好这两个土耳其军团由于皇权的争夺,已经成了不共戴天的死敌,他们企图消灭对方的意愿,远比击败君士坦丁十一世的杂牌军要强烈得多

但麻烦在于,在完成某项任务之前,皇帝必须在此地再坚持一段时间……于是,君士坦丁十一世打了个哈欠,又一次展开几位土耳其宦官在昨天从阿德里安堡城内带来的信笺,摸着下巴低头琢磨起来……

——“……身为土耳其人的苏丹;穆罕默德的子孙;日月的兄弟;上帝的亲孙和代言人;马其顿,保加利亚,塞尔维亚,希腊,色雷斯和亚美尼亚等诸多王国的统治者;万王之王;凯撒中的凯撒;真主安拉亲选的笃信者;穆斯林们的消和慰藉;基督徒们的伟大守护者……我命令你,君士坦丁堡的罗马皇帝!只要你立即离开这里,不再骚扰我的首都,退回你的城市,并且承认我是唯一合法的奥斯曼土耳其苏丹我就可以宽宏大量地不追究你残忍对待我父亲遗体的罪孽,并且赏赐给你一些能让你感到满意的东西……”

!

第四十三章、阿德里安堡的僵局(下)

!——根据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知道的情况,如今在城内刚刚登基的巴耶济德苏丹,估计年龄不超过五岁,所以这封信应该是由城内当政的土耳其权臣图拉罕帕夏负责代笔,以苏丹的口吻发给自己的

虽然这封求和书信的口气异晨硬,摆谱也摆得很离谱,粗看上去简直不像是在屈膝求和,而更像是在叫嚣着喝骂挑战但是就奥斯曼土耳其帝国朝廷开出的实质性条件而言,基本上都还算符合逻辑:520xs.

第一土耳其南路军就此结束对莫利亚的进犯,放弃对伯罗奔尼撒半岛上东罗马帝国属地的企图;

第二将色雷斯平原最东端一带紧邻着君士坦丁堡的若干村落,外加博斯普鲁斯海峡靠亚洲一侧的几座小镇,重新割让给东罗马帝国如果皇帝仍然感到不满足的话,还可以再加上马尔马拉岛;

第三就地交付给东罗马皇帝五百磅黄金两千磅白银的战争赔款;

作为回报,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应该立即率军从阿德里安堡城下撤退,归还穆罕默德二世苏丹的尸身,并且承认巴耶济德是唯一合法的奥斯曼土耳其苏丹,发誓不再参与土耳其皇室的内战

“……啧啧,似乎是很不错的条件在签署条约之后,虽然没那么容易让东罗马帝国再次复兴,但至少可以把这个衰败帝国的毁灭日期往后推迟十年……如果我不是穿越者的话,或许就真的答应了”

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咂了咂嘴如此嘟囔着,同时伸手展开了另一份信笺

——这是带着穆斯塔法王子逃亡到阿尔巴尼亚前线,正准备发动边境驻军打回来的第二皇妃古尔莎赫哈敦,从奥斯曼土耳其阿尔巴尼亚军团营地里给他发来的信笺

由于目前被赶出了首都,在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皇位争夺战之中处于下风,所以第二皇妃古尔莎赫哈敦开出的条件明显要慷慨得多,不仅把战争赔款翻了十倍,割让的土地扩大了一圈儿,还答应归还昔日的东罗马帝国第二大城市,目前依然拥有八万人口的贸易港口塞萨洛尼基……

当然在相对丰厚的报酬背后,古尔莎赫哈敦皇妃向东罗马帝国提出的要求也更多——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必须率领他的乌合之众继续坚持下去,等待拥戴皇妃和穆斯塔法王子的阿尔巴尼亚军团抵达阿德里安堡郊外,与他会师结盟,联合起来对付拥戴新苏丹巴耶济德的莫利亚军团而皇妃的上述种种许诺,也都要等到巴耶济德苏丹被推翻,穆斯塔法王子成为新苏丹之后,才能够全部兑现

很显然,这样高强度的作战任务已经超越了皇帝麾下这支乌合之众的能力极限

而且,土耳其内战双方开出的徒条件也都不是君士坦丁十一世想要的东西

——他并不稀罕那座孤悬于数百公里之外与帝都并不相连的塞萨洛尼基港,也不在乎那么点儿黄金和白银他只想要收回加里波利半岛,切断土耳其人欧洲和亚洲领土的联系,进而掌控整个马尔马拉海

“……在朕手里的这个罗马帝国,虽然已经衰微至极,没办法像凯撒奥古斯都图拉真和戴克里先大帝那样,把地中海变成自己的游泳池……但最起码也要让马尔马拉海变成罗马人的内湖吧!”

望着窗外远方的河流城市和山脉,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喃喃地自言自语道

当然,皇帝陛下非冲楚虽然马尔马拉呵全世界最小的海,仅有一万多平方公里的海域,论面积尚不如北京市,但要让它变成自己的内湖,实际上也并不容易——在正抽况之下,土耳其人宁可损失几位平方公里的边境领土,也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国家被从中间切断变成首尾不能相顾的两截

幸好,如今这个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形势一点都不正常,甚至已经距离崩溃不远了

唯一让皇帝感到遗憾的是,土耳其帝国的崩溃并不意味着东罗马帝国的复兴……

所以,想要拿回这块军事要地,还是得要靠自己去取啊

正当君士坦丁十一世端详着土耳其人内战双方送来的这两封信笺,盘算着该如何最大限度地从中牟利之际,挂在他胸口的对讲机突然“跺铃”地响了起来,让沉思之中的皇帝陛下猛地一个激灵

他警惕地抬头看了一眼寝宫的门口,以及远处那张躺着两位安纳托利亚姑娘的大床,确认了这两边都没有什么动静,这才起身悄悄走到寝宫附设的一间小型密室内,关紧门扇,然后摁下了通话键

“……喂喂?你是……哦,是王秋同志啊什么事?呃?那一边的虫洞已经运到了目的地,现在就可以开始传送核废料了?那么我要求的‘神迹’准备得怎么样了?嗯?一切顺利?哦,这可真是太棒了……”

——片刻之后,皇帝陛下便信心十足神清气爽地走出了密室,随手把古尔莎赫哈敦皇妃从阿尔巴尼亚寄来的信笺丢进香炉里烧掉同时,他抄起阿德里安堡城内寄来的那份求和信,再次扫了那些傲慢至极的言辞一眼,嘴唇边流露出一丝促狭的微笑,然后又拿出一张信笺纸和一根鹅毛笔,刷刷刷地写了起来

于是,在当天傍晚的时候,如今正困守在阿德里安堡城墙内的巴耶济德苏丹和图拉罕帕夏,就收到了这样一份让所有土耳其人全都看得额头青筋直跳,感觉血压飙高的“外交回复”:

“……你,土耳其的恶魔,魔鬼的兄弟,大魔头路西法的喽啰,僵尸和幽灵的儿孙!你以为自己能代表得了谁?居然有资格向伟大的罗马皇帝发号施令!上帝已经帮助我惩戒了你的老爹,下一个就该轮到你这婊子养的小鬼了!

你这个劣等的突厥猪猡,天生的马其顿奴隶,恶心的亚美尼亚娈童,该死的色雷斯窃贼,操山羊的保加利亚羊倌,杀戮兄弟的塞尔维亚侩子手,拿尿和泥玩耍的安纳托利亚崽子!毒蛇和鬣狗的子孙!渣滓中的渣滓!杂种中的杂种!给我去死两遍吧!如果我有幸能将你活捉,就要把你一辈子关在猪圈里!

朕告诉你这贱种!光荣的罗马人已经决心要跟你们这些邪恶的异教徒战斗到底!一百多年的战争已经让我们厌烦得快要疯了!就让我们在这个月做一个了断吧!

——至高无上的罗马皇帝君士坦丁.帕里奥洛加斯,携全体被上帝和圣母保佑的圣战者大军”

ps:终于把作品从完本状态给修正过来了,这个责任编辑真是不靠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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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上帝的诅咒(上)

虽然面对着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这份犹如山贼土匪一般粗俗无礼的挑战信,城内的土耳其人全都是义愤填膺——区区几个月之前,这位罗马皇帝还在新月军旗面前浑身颤抖、哀求饶命——如果是穆罕默德二世苏丹还在的时候,土耳其帝国早已派遣大军应战,对这种愚蠢的挑衅展开最严酷的报复了。?44rc。m44rc。m

但问题是,随着上个月那一场不可思议的浩劫,交战双方的形势,眼下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在此时此刻,随着十四万大军的一夜覆灭,还有穆罕默德二世苏丹的暴死,无论剩下的土耳其人如何挣扎应变,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在东欧和小亚细亚的霸权,已经注定要开始土崩瓦解。

——欧洲战场上,阿尔巴尼亚最伟大的民族英雄斯堪德培,罗马尼亚的吸血鬼鼻祖“德古拉公爵”弗拉德三世,匈牙利的匈雅提摄政王,还有不甘雌伏的塞尔维亚人和保加利亚人,在得到消息弹冠相庆之余,接下来必然会对被掏空了心脏的土耳其人发动反扑。即使是被土耳其人视为腹地的小亚细亚,那些在之前被奥斯曼土耳其帝国打得喘不过气来的其它突厥小国,多半也会趁势起兵作乱,窥视土耳其苏丹的宝座。

而土耳其人最忠诚、最精锐、最强悍的本族军队,还有苏丹最信任的新军,此时早就已经灰飞烟灭,连个渣子都没剩下。剩下的几支杂牌部队,全都充斥着波斯尼亚的重骑兵、保加利亚的轻骑兵、塞尔维亚的火枪手和长矛手、希腊的工程兵和水兵……这些人在土耳其帝国如日中天的时候。或许会对着新月旌旗俯帖耳、矢志不移,不过在奥斯曼土耳其帝国本族部队死伤殆尽的如今,他们的忠心就会变得很可疑了。

更别提这些土耳其杂牌军在出兵迎战四方敌寇,拯救突然变得风雨飘摇的衰微国运之前,还得在自己人内部先进行一番惨烈的火并,角逐出下一任土耳其苏丹的人选……至于在打完内战之后,剩余的土耳其军队还有没有余力击退外敌入侵和镇压境内反叛……这个过于遥远的问题,暂时就没法考虑了。

所以,尽管被这封挑战书给气得眉毛一抽一抽,但图拉罕帕夏还是很有涵养地按捺住满腔的怒火。不仅没有一怒兴兵,反而还竭力安抚同样怒不可遏的麾下众将,劝解他们稍安勿躁——巴耶济德苏丹今年还不满五岁,根本不识字也不懂事,自然也就没来参加军事会议,倒是让图拉罕帕夏省了安抚小孩子的麻烦。

“……虽然我和你们一样愤怒,但我还是要劝说你们保持冷静。我们想要出城击退这些毫无纪律的基督徒,是随时都能办到的事情。问题是拥戴着穆斯塔法王子的阿尔巴尼亚军团,随时有可能从西北方杀到。而这座城市内部的奸细也在蠢蠢欲动,我们必须死死地坚守在都。直到我的莫利亚军团主力赶到为止!”

“……更何况,我怀疑这封信很有可能是一个陷阱——阿尔巴尼亚军团说不定已经抵达了都附近,并且跟罗马皇帝缔结了同盟,故意想要激怒我们,诱使兵力稀少的我军离开城墙,暴露在空旷的野外。然后,隐藏在某处的阿尔巴尼亚军团就会突然现身,歼灭我们的有生力量,随即轻松地夺取坚固的都城!”

“……所以。请你们一定要镇静下来,不要被敌人的挑衅所激怒……短暂的忍耐并不代表着懦弱,只要莫利亚军团的步兵主力从南方赶来,这些基督徒就会为他们的狂妄而付出代价……”

虽然苦口婆心地劝住了众将的请战,但图拉罕帕夏的心情,其实并不如他表现得那么平静。

这场军事会议刚一结束,最后一位军官刚刚走出门外。他便从靴子里抽出一把锋利的匕,狠狠地将君士坦丁十一世的回信钉在书案上。

“……这头裹着紫袍的猪猡,比乞丐还要穷酸的皇帝……要不是我的莫利亚军团还没有赶到,哪里能容得了你这般嚣张?”

然而。图拉罕帕夏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发出了这番虚言恫吓之后,希腊人其实已经开始准备撤退了。

土耳其都阿德里安堡郊外,被皇帝征用的土耳其苏丹行宫,此时正是一派灯火通明。

“……目前的局势已经很明显了,这场圣战能够打到如今的这一步就已是极限。仅仅凭着这样一帮乌合之众,我们根本无力攻破阿德里安堡,甚至没有办法肃清散布那些目前在色雷斯平原上的土耳其部落。”

站在临时布置出来的作战会议室内,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指着桌上摊开的羊皮纸地图,一脸沉痛地对着众臣叹息道,“……罗马帝国的天空之下,已经尽是说着异族语言的外邦人了!”

——奥斯曼土耳其人渡海侵入东罗马帝国,跟满清八旗破关入主中原这两件事情相比,虽然在表象上有些类似,但问题是,在人口数量规模方面,东罗马帝国与古代中国可是天差地别。

在六世纪的查士丁尼王朝时代,处于鼎盛时期,几乎囊括了整个地中海的东罗马帝国,大约拥有三千五百万人口,与同期的中国基本上算是一个数量级。但是当阿拉伯人兴起,夺走了帝国的北非、埃及、叙利亚、巴勒斯坦和西班牙领地,让东罗马帝国在历史书上退化成拜占庭帝国之后。帝国的双头鹰旗帜之下就只剩了希腊和小亚细亚的地盘,总人口更是从此跌到了区区七八百万,并且再也不曾恢复过来。

至于作为帝国核心民族的希腊人,人口数量则更加悲催,在最多的时候也不过三四百万而已

所以,数量多达上亿的汉人,即使在军事上被暂时征服,也能凭借绝对优势的人数和先进的文明系统,将区区几十万满洲八旗在文化上逐步融合、同化。而数量仅有不足四百万的希腊人,跟从东方入侵的数十万奥斯曼土耳其人相比,却无法在人数上形成压倒性的优势,就连文化也没有特别明显的优势。

于是,在东罗马帝国崩溃之后,被征服的希腊人非但没有凭借自身的文化传统,将远道而来的土耳其人逐渐融合、同化,而是反过来不断地皈依伊斯兰教,从身心都变成了土耳其人。

结果,等到未来希腊人再次独立的时候,整个小亚细亚除了零星几座港口岛屿之外,已经被完全土耳其化,而欧洲的很多希腊城市也变成了土耳其人的城市——民族属性都变了,恢复旧日版图自然成了空想。

即使是在1453年的这个时间点上,东罗马帝国旧日版图的土耳其化,也已经非常之严重,不仅在小亚细亚的人民已经没剩多少还能说希腊语的,就连东欧的色雷斯平原上,也已遍地都是清真寺和包头巾了。

东罗马帝国这一次貌似势如破竹的绝地反击,其实仅仅只是打了对手一个出其不意。如果战况胶着下去的话,他们一路溃败回君士坦丁堡已经是最好的下场,甚至就连全军覆没也并非没有可能。

因此,除了狂热的底层信徒之外,凡是较为有理智的帝国高层人士,都已经在考虑着要见好就收了。

!

第四十五、上帝的诅咒(下)

“……陛下,您说得非常正确,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土耳其人已经大规模移民色雷斯一个世纪,称得上是根深蒂固,我们想要压制他们的势力就已殊为不易,更遑论将其彻底清除了。”

对于皇帝的悲观看法,东罗马帝国海军司令卢卡斯大公立即表示了附和——在陆军从君士坦丁堡出发之后,他也率领六艘战舰走海路西进,然后指挥舰队进入马里查河的入海口,溯流而上,最终抵达了阿德里安堡战场,“……尽管眼下的阿德里安堡是如此的空虚,我们依然对着厚实的城墙无计可施。而接下来,无论是阿尔巴尼亚还是莫利亚的土耳其军队赶来,等着我们的都只能是全军崩溃。所以……”

他耸了耸肩膀,“……抢够了,就别抢了,杀够了,就别杀了。快点回家吧!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接下来,陆军司令约翰,国务秘书弗朗茨等帝国重臣,也相继表示了类似的观点——虽然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目前处于极端虚弱的状态,被一下子挖掉了心脏又敲断了脊梁骨,但毕竟没有彻底覆灭。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衰微至极的东罗马帝国面前,土耳其人残余的军事力量依旧不容小觑。

总之,这一次皇帝率军脱离君士坦丁堡城墙的保护,深入土耳其人在欧洲的统治核心区域,本身就已经是一场孤注一掷的大冒险——战斗进行到现在,东罗马帝国军队虽然长驱直入一百五十公里。虏获物资极为丰富,但同样锐气已失、顿兵城下,难以再有进展。更糟糕的是,土耳其人的两路援兵正在不断靠近,而基督教世界的盟友还没来得及行动起来,此外这些盟友本身就很不可靠,难保他们会不会袖手旁观。

同样的道理,在无力正面迎战土耳其骑兵的情况下,东罗马帝国的鱼腩杂牌军在无险可守的色雷斯平原也站不住脚。而即使侥幸打赢了在欧洲的土耳其人,后面还有保加利亚人、塞尔维亚人、保加利亚人、阿尔巴尼亚人和匈牙利人要来抢地盘。皇帝麾下的这么点儿希腊人。就是死光了也顶不住。

所以,眼下最稳妥的策略就是打道回府,缩回君士坦丁堡的雄伟城墙后面,关起城门继续当御宅族。

在这一片“转进”之声当中,唯有手持拐杖的东正教大牧首格里高利,对于此事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就这样撤退?没有攻破异教徒的巢穴,也没有被敌人打败?我知道你们是为了避免损失,但问题是,我该怎么向兴头正足的信徒们交代?而且。如何把他们安全地带回君士坦丁堡,也是一个大问题。”

——事实上。真实的行军打仗,可没有电脑战略游戏里面只需要点几下鼠标那么轻松,即使是一支纪律严明的精锐部队,想要在战场上有条不紊地转向撤退,也需要统帅将领们相当高明的指挥能力。

而若是带着一帮乌合之众去行军打仗的话,那么想要让这票虾兵蟹将能够如臂指使的难度,恐怕还得再进一步提升好几个数量级——想象一下吧,一个导游带着几十个人的旅游团出去转悠几天,一路上能够不出一点岔子。不走丢一个游客,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而若是人数达到了几万,又缺乏组织和纪律,不少人还有逆反心理……那么在这场撤退之中,只怕是会有很多倒霉蛋将要上演一出人在囧途的悲剧。

接下来,若是这支队伍的损失过于惨重,就会对东罗马帝国和东正教会原本就摇摇欲坠的权威。造成非常沉重的损害——譬如说,后期几次十字军的惨败,就给罗马教廷的威望造成了无法挽回的打击。

更重要的是,正所谓士气可鼓不可泄。作为一支依靠宗教信仰煽动起来的狂信者志愿军,想要他们勇往直前固然不容易,要求他们放弃理想和信念,从敌人面前灰溜溜地撤退,恐怕就要更加为难了。

“……呵呵,诸位大可以放心,你们的撤退绝对不会导致信仰的动摇,因为这一切都是神明的旨意……”

穿着一身蒙古族小羊皮袄,胸前挂着十字架,头发梳成许多小辫子的小鸟游真白,不知何时闯了进来。只见她眼中闪耀着让人无法直视的绚烂金光,显然是已经将“邪王真眼”的威力全开——于是,除了身为穿越者的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之外,剩下的与会众人全都被摄住了魂魄,双眼呆滞地陷入了被催眠状态。

而小鸟游真白则是给皇帝使了个眼色,便手脚敏捷地跳到了桌子上,右手高高举起胸前悬挂的银色十字架,同时一脸傲慢地挺着毫无起伏的胸脯,大模大样地对众人宣布说:

“……虔诚地祈祷吧!羔羊们!只要你们奉献上忠贞的信仰,万能的上帝就会派遣天使在夜幕中现身,给城里的异教徒们降下无法抵御的诅咒!让这片可恨的土地,永远变成亡灵的死亡乐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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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世界,日本福岛辐射区

望着前方这一个个画着黑黄相间标志的金属圆桶,还有更远处那一堆堆混合在建筑残骸之中的不明物质,王秋同学顿时忍不住抹了抹额头上渗出的冷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很清楚,这些貌似不怎么惊人的玩意儿,其实每一秒钟都在散发着足以瞬间杀死大象的核辐射。

更可怕的是,接下来他还要亲手搬运这些代表着死亡的物质,用空间异能把它们转运到异世界——虽然身为空间异能者,王秋并不用担心辐射的伤害,但也并不意味着他就能平静地面对着这些恐怖的货物。

最后看了这些“废弃物”一眼,王秋没有继续走向核废料堆积场,而是转身走到了另一块刚刚被平整出来的空地——在这里,一架椭圆形的广告飞艇正静静地躺在泥地上,原本喷涂在椭圆形气囊上的日语文字和卡通图案,已经被统统抹去,重新刷上了白色的底漆,以及一些金色的奇异花纹。

飞艇的吊篮也被重新改造,变成了一个巨型十字架的形状,还添了一些各式各样的配属装置。

此时,王秋的姐姐王瑶,正坐在飞艇旁边的一张折叠桌旁,啪嗒啪嗒地敲打着笔记本电脑。

“……喂,老姐!我那边已经一切准备就绪了,你的这个大玩意儿搞得怎么样?”

王秋走了过来,在王瑶的对面拉了张椅子坐下,“……能够弄到异世界去忽悠人了吗?”

“……嗯,飞行装置和信号装置全部ok!高音喇叭和全息投影设备也测试过了,可惜时间太过于仓促,只来得及用顶着金环的天使,直接替换了初音未来小姐的形象,然后更换了一段配音而已。至于更加细致的动作调节,就是实在是没时间了……”王瑶用纸杯喝了一口速溶咖啡,有点疲倦地答道。

于是,王秋脸上的表情顿时囧了。

“……老姐,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要让一只天使在中世纪欧洲跳甩葱舞?这也太没节操了吧!”

!

四十六、天使降临(上)

1453年3月8日,一个春寒料峭的阴天。,!

在土耳其守军的目瞪口呆和威尼斯大使的嗤之以鼻之中,数万名服饰杂乱的乌合之众——东罗马帝国用它最后一点号召力纠集起来的“圣战军”——在阿德里安堡的城壁之下,举行了一场庄重的宗教游行。

——沿着阿德里安堡方圆数里的城墙,成千上万名狂热的基督徒,正在格里高利大牧首的带领之下,一边高声咏唱着赞美诗,一边赤脚穿行于布满砾石和杂草的荒野之间。号手们鼓着腮帮子一本正经地吹着铜号,神甫们也煞有介事地摇晃着铜铃和香炉,一副副基督教圣像和各式各样的圣物,例如不知真假的“真十字架”碎片,圣裹尸布和裹着银箔的圣人头骨,被长枪兵挑在枪尖,招摇示众……

基督徒们就这样远远地绕着阿德里安堡,队伍严整地走了整整一大圈。城墙上的土耳其人先是看得莫名其妙,随即便是开怀大笑,纷纷朝着基督徒的游行队伍撅起屁股,用各种污言秽语对他们肆意嘲弄。

而王秋等人也站在远处的土丘上,皱着眉头远眺阿德里安堡城下的这出闹剧。

“……我说皇帝先生,你手下的这些人究竟是在搞哪一出戏啊?难道是磕多了野生的毒草和毒蘑菇?”

王秋一脸古怪地指着远方好似发了羊癫疯的游行队伍,眨巴着眼睛对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问道。

“……这可不是在演戏,而是在根据《圣经》的教诲,表达对上帝的虔诚。”君士坦丁十一世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淡淡地答道,“……根据《圣经》上的说法,当初犹太人离开埃及,企图在迦南之地建国的时候,为了攻破坚固的耶利哥城,就听从上帝的喻示。集体抬着圣物‘约柜’,赤脚绕行这座城市七圈,表示涤净尘世污秽,远离罪孽之道。而上帝也适时显灵,震垮了耶利哥的城墙。

三百多年前。十字军进攻耶路撒冷的时候。同样也在城下挑着各种圣物,像这样赤脚绕着耶路撒冷游行了一圈,随即果然士气大振,一口气打垮了埃及人。攻取了圣地耶路撒冷……”

“……所以,你如今也要在阿德里安堡搞上这么一出宗教游行,好给晚上降临的‘神迹’做铺垫?”

王秋搔了搔头发,表情有些纠结地接口道,“……宗教上面的事情。我这个无神论者是不太懂啦!但不知你有没有考虑过,万一城里的土耳其人被这场‘神迹’给吓得过了头,索性弃城逃走了该怎么办?”他回头看了看阿德里安堡巍然高耸的城墙,如是说道,“……那样的话,可就没法让他们死于辐射之下了。”

“……无所谓,如果土耳其人放弃阿德里安堡逃亡,那么就意味着他们彻底放弃了对东欧地区的统治,帝国在欧洲这一边受到的军事威胁也就从此消失。接下来只要专心对付亚洲战场就行了。”

穿越者皇帝耸了耸肩膀,“……不过我倒是觉得,这些穆斯林更有可能会躲进清真寺里念经驱邪,直到一个个都承受了过量辐射,相继倒毙为止——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就算想逃跑也嫌太迟了……”

此时,数万希腊基督徒的游行队伍,已经走完了绕城一圈的行程,随即意犹未尽地转移到阿德里安堡城外的一块空地上。挤挤挨挨地聚集起来,准备聆听东正教神父们的布道。

君士坦丁十一世随意地看了几眼。然后便眼珠子一转,突然扭过头来压低了嗓门,小声地对王秋嘀咕道,“……对了,王秋同志,看在同胞的份上,请你务必给我说一句实话——俄国毛子们介绍的那个什么狼人血统,真的既能让我强身健体、益寿延年,又能完全抵御辐射的伤害,而且副作用也不算很强烈吗?”

“……是的,此外还有增强性功能的作用……”王秋点了点头,“……而代价么,除了会像狼一样按季节发情之外,基本上就跟那些狼人和吸血鬼题材的电影里描绘的一样,在月圆之夜一般不能照到月光,否则就会变成毛茸茸的狼人……一旦遇到这种情况,俄国政委们也只能用科学唯物主义的精神来勉强硬撑。”

“……这个倒是关系不大,总比死于辐射要强……”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摸着下巴,如此嘀咕道,“……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请你给我带几册《共产党宣言》、《资本论》之类的马列主义专著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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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苦难皆是浮云,愿万能的主斩破黑暗、指向光明;今日之苦。当为救赎,路泞难行,心念坦途……”

看不到星星和月亮的阴郁夜空下,星罗棋布的篝火映红了大地,成千上万的希腊基督徒,跪倒在土耳其人盘踞的阿德里安堡城外,手中拿着圣像、十字架或玫瑰念珠,念念有词。而穿着黑袍子的东正教神父则手持香炉和铃铛,在人群中走来走去,为众人鼓劲打气。

虽然整个场面看上去十分狂热,但实事求是地说,跟当初那些随时愿意为主捐躯的西欧十字军相比,如今聚集在阿德里安堡城下的希腊人,在信仰的虔诚程度上恐怕要差了不止一筹。而他们面前的阿德里安堡也不是圣地耶路撒冷,缺乏宗教加成作用——如果真的让这票乌合之众去强攻坚城,还是多半要输的。

幸好,诸位穿越者为东罗马帝国准备了一份超越时代的视听盛宴。

——几乎是毫无征兆地,一阵犹如清泉般流畅,又不失庄严和圣洁的瑰丽乐曲,十分突兀地在幽暗的夜幕下响起。当信徒们惊疑不定地抬起脑袋之后,顿时便看到一个奇异的椭圆形物体,晃晃悠悠地漂浮在半空中,周身闪烁着柔和的白光,伴随着神圣的宗教音乐,朝着阿德里安堡的上方缓缓靠拢。

随后,在地面众人一片呆滞的目光之中,几道雪亮的耀眼光束,从那个飞行物体的腹部投射而出。

紧接着,一个身穿白色长袍,头顶金环、背后展开着雪白双翼的少女,从虚空之中悄然浮现,在圣歌和白光的映衬之下,显得如此高贵而又圣洁。

跪在地上祈祷的诸位基督徒们,全都静静地屏住了呼吸,只是在心中惊喜交加地呐喊着同一个词汇。

——天使!

而同样站在这片夜幕下的王秋同学,则是用一副仿佛掉了下巴的蛋疼表情,囧囧有神盯着这位“天使”的容貌——齐肩的短发,秀丽的面庞,灿烂的笑容,骄傲而坚定的眼神,还有那个标志性的黄色发带……

“……唉,我曾经以为,让一只天使在中世纪跳甩葱舞就已经够没节操了,想不到老姐甚至比我想象得还要更没节操……居然把凉宫春日大神插着翅膀的3d立体图像,给直接放了上去吗?”

!

四十七、天使降临(下)

ps:我老老王又回来啦

无论王秋感觉这个背上插着翅膀,手上拿着一根大葱的凉宫春日虚拟影像,是多么的囧囧有神,但在没见识过日后岛国动漫的希腊人眼里,却依然是无比的庄严、高洁和神圣。,!

虽然这个天使的手里拿着一根大葱,感觉比较古怪……但好像也没有人规定过天使不能拿大葱来着?

然而,在下一刻,他们也纷纷感到有点风中凌乱了。

——原本如流水般缥缈回荡的赞美歌,猛地一下子戛然而止,随即响起了一串欢快的音符。

“……阿拉擦擦呀哔哔拉哔哔-拉哩邦兵砰邦连恩邦波-哇哩哩哩-哩哔哩哔哩哔哩苏点点邦波-呀丙囔点囔点阿波-哇拉鲁布鲁布鲁布鲁布爹耶不-皿皿囔点囔波-哈哈啪啪啪啪噗噗点呀不……”

伴随着美妙欢快的歌声,“天使”甩着长长的大葱,在天空中蹦蹦跳跳地开始了舞蹈。

“……阿拉擦擦呀哔哔拉哔哔-拉哩邦兵砰邦连恩邦波……”

虽然这优美的歌声犹如黄雀初啼一般悦耳,而轻盈的舞姿也是一等一的极其可爱,但放在本应圣洁严肃的“天使”身上……嗯,总之,不管是匍匐在城外的希腊基督徒,还是守在城头上的土耳其穆斯林,此时全都是一副“坏掉了”的表情,而亲自参与了此次策划的王秋同学,更是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个披着凉宫春日外皮的虚拟影像在唱的,正是在另一个世界经久不衰的“甩葱歌”。

甩葱歌,原名《levanpolkka》,本来是一首来自芬兰的波尔卡舞曲,只是一首北欧人的地方歌谣。但在被日本公司进行了改写、翻唱,成了虚拟歌姬初音未来的主打歌曲之后,这首歌就迅速红遍了全球。

由于在最著名的那个mtv版本之中,就是初音手里拿着一根长葱不断地甩动、边唱边舞,于是《levanpolkka》很快变成了“甩葱歌”——虽然不是原创。但提到甩葱歌就不能忘了提起初音,而提起初音也不能忘了甩葱歌……那可爱的动作,欢快的音符,美妙的舞姿,动人的笑容。将少女的纯洁、天真、可爱的情调给展现到了极致!这就是初音未来版“甩葱歌”最鲜明的特色。也是它一举爆红的最大原因。

而无节操的王瑶大姐为了节省时间,直接把凉宫春日版天使的影像,给覆盖在了甩葱娘初音未来的身上,做出了如今这个3d立体投影……于是就弄出了天使在夜空中跳甩葱舞的超囧场面。

幸好。王瑶大姐虽然在制作上为了赶时间而不惜偷工减料,但好歹还没忘了这场表演的最终目标是什么——所以,在花枝乱颤地跳完一曲甩葱舞之后,夜空中的“天使”终于平静了下来,而背景音乐也再次恢复成了严肃的宗教赞美诗……接下来。没等诸位心脏饱受考验的基督徒们,把掉了一地的下巴给捡回去,半空中的天使就用一种挺奇怪的希腊语,缓缓地朗声开了口。

“……感谢我主,耶稣基督被钉在十字架上,是为了我们的罪,也是我主爱的彰显……按着律法,凡物差不多都是用血洁净的,若不流血。罪就得不到赦免!”

她用仿佛咏叹调一般的歌喉,一脸威严满满地如此说道,同时伸出手中的大葱,遥遥地指向了下方的阿德里安堡,“……污秽的异教徒啊!你们不仅亵渎了我主失落在东方的圣城和圣墓。竟然还敢越过高山和大海,前来侵犯主的领地,捣毁主的殿堂!甚至在这片土地上构筑巢穴!这是何等的罪恶!

为了惩戒你们这些不知敬畏的罪人,教你们晓得主的威严。仁慈的主已经在上个月降下他的威能,收割了君士坦丁堡郊外十四万异教徒的性命!在今天。我更要对这座城市降下诅咒,把这里变成永恒的死亡之地!就像上帝昔日毁灭所多玛和蛾摩拉的时候一样,没有人能够在这座被诅咒的城市里活下去!”

听到这威严满满而又恶毒爆表的呵斥声,不仅被大葱指着的土耳其人,全都吓得瑟瑟发抖,只知道高呼真主安拉的圣名,就连匍匐在城外的基督徒们,也是同样的胆战心惊,双腿打颤。

然后,背上插着翅膀的凉宫春日3d投影,又在半空中转过身来,一脸慈悲地俯瞰着城外的希腊基督徒。面对着天使的垂顾,所有的希腊人全都谦卑地低下了头颅,没有谁胆敢抬起头来,直视天使的容颜。

“……虔诚的羔羊们啊!你们抛弃了家庭,为了主的荣光来到这里讨伐异教徒!你们的虔诚、奉献和勇气,已经让神明为之感动!但是,你们的战场不在这里!去吧!离开这片受诅咒的土地,去准备新的远征吧!到东方去!到亚洲去!在那里,有千千万万的基督徒等着你们拯救!”

她一边把大葱指向东方,一边兴奋地呼喊着,“……虽然小亚细亚的土地已经被异教徒蹂躏了几百年,虽然那里已经满是突厥人的帐篷!虽然不信主的敌人犹如海滩的沙砾一样众多,但这些东西都是无所谓的,有所谓的只是你们的信仰:只要虔诚地信仰上帝,信仰他的承诺,信仰他的奇迹,你们就将战无不胜!”

伴随着“天使”的这番话语,夜空中突然响起了一片悠长而嘹亮的军号声,让人们的情绪更加激昂。

“……听吧,圣战的号角已经吹响了!钢铁淹没血肉,炮弹撕裂夜空,战马冲破城墙,军靴踩踏尸骸;血色的十字战旗下,汝等的战刀无法阻挡!圣洁的赞美歌声中,汝等必将拥抱唯一的胜利!”

这时候,一个清冽高亢的女声在夜幕中响起,唱起了一首悠扬的圣歌,还有稚气的童声伴随应和,让这犹如清泉般澄净的旋律在夜空中久久回荡,仿佛能触及每个人的灵魂深处。

于是,基督徒们全都诚惶诚恐地匍匐在地面上,教士们也不由得划着十字,念诵起了赞美诗。

“……伟大的圣战士啊!以主的名义,向着东方发起远征吧!一切只为了荣耀我主!!!我以春之天使suzumiyaharuhi(凉宫春日的罗马音拼法)的身份祝福你们!”

在众人的顶礼膜拜之下,半空中威严的天使发出了最后一声呼唤,随即碎散成无数细小的光粒,渐渐在虚空之中消失。而地面的每个基督徒脸上,也都挂满了激动的泪水,嘴边还乱纷纷地大喊着,“……赞美我主!荣耀我主!为主而战!!!”

对此,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似乎也深受震撼,只见他先用衣角擦了擦泪水,然后从袖口里摸出一部无线电对讲机,按下了通话键,“……好了!王秋同志,事情已经办妥,可以准备往这个世界倾倒核废料了!”

!

四十八、十五世纪的辐射废土(上)

在宗教氛围浓郁的欧洲中世纪,信仰的力量是非常惊人的。

当3d投影的凉宫春日版“天使”,在夜空中颁发了“上帝的神谕”之后,原本一盘散沙的东罗马帝国“圣战军”,立刻就乱纷纷地行动起来。完全不用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进行动员和组织,这些志愿参战的基督徒就停止了劫掠乡间,不再捣毁清真寺,而是开始收拾行李,准备次日回转。

事实上,很多特别虔诚的基督徒,甚至在当晚完全没有睡觉,就打着火把摸黑连夜撤退了。

毕竟,“天使”并没有交给他们什么非常艰难的使命,只是让他们速速回到君士坦丁堡的家里而已。

而阿德里安堡城内的土耳其人,在目瞪口呆地见识了21世纪的3d声光投影技术之后,一个个全都是精神恍惚,双腿发软,胆战心惊……最后只得聚集在清真寺里,一起祈祷了两天两夜,根本不敢乱说乱动。

于是,在完全未曾受到干扰的情况下,东罗马帝国的撤军工作变得非常之顺利。

当第四天下午,希蒂皇太后双手抱着《古兰经》,颤巍巍地登上城头之际,发现阿德里安堡城外已经人迹全无,只剩下了无数被抛弃的杂物垃圾,若干破烂不堪的帐篷旌旗,以及一些尚未掩埋的土耳其人尸体——毕竟,如今基本上没有几个虔诚的基督徒,有胆量继续待在一块被天使诅咒过的土地上。

与此同时,在登萨河下游的一艘东罗马帝国战舰上,王秋和君士坦丁十一世正并肩站在甲板中央,一边欣赏着河面上千帆云集的热闹景象——其中既有从阿德里安堡郊外搜刮了无数财富,准备走水路满载而归的“圣战者”,还有低价采购了大批战利品和战俘的意大利商人——同时一边讨论着下一步的打算。

“……唉,一桩任务总算是完成了!足足两百二十吨高浓度的核废料啊!”

拥有无限制的传送能力,故而充当搬运工的王秋同学,略显疲惫地伸了个懒腰——虽然传送总量不受限制。但每次最多只能传送十吨左右,连续施展异能传送了二十多次下来,多少还是有些累的。

“……不过,与身体上的这点儿疲惫相比,更多的还是精神上的重担啊!”

王秋脸色忧郁地望着河面。轻轻地叹了口气——要知道。他传送的可不是一般的货物,而是人类制造出来的最狰狞可怖的物质,富含着铀和钚的放射性核废料,其浓度之高。足以在瞬间让普通人患上辐射病。

尽管作为能够自由穿梭异世界的空间异能者,王秋的体质已经不能算是普通人了,按道理应该早已不害怕辐射的伤害。但由于晋级为“不正常人类”的时日尚短,王秋的心态似乎还没调整过来。

在这方面,甚至就连在中世纪待了两年的穿越者皇帝君士坦丁十一世。貌似也有着比他更强悍的心态。

“……呵呵,知足吧!老弟!”君士坦丁十一世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如今这世道,上了战场就得赌命,谁也逃不掉啊!高辐射的核废料固然危险,但你不过是搬运一下罢了,俄国同志们还要把盛装高浓度核废料的合金桶拆开,将里面的核废料倾倒出来,扩大辐射污染范围呢!”

“……唉。谁说不是呢!”王秋叹息着耸了耸肩,“……说起来,这一回也真是够悬的,你的‘圣战军’刚刚撤退,我这边的核废料还没来得及倾倒完。土耳其人的阿尔巴尼亚军团就从西北方杀过来了……之前他们不是还写信过来,想要和你结盟攻打阿德里安堡吗?怎么二话不说就直接要开打?”

“……没办法啊,他们毕竟是彪悍的土耳其游牧民嘛,有什么事情总是喜欢先用刀子说话……”

回忆起最后撤离阿德里安堡阵地的惊险一幕。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也是不胜唏嘘——当时,原本云集城下的数万希腊“圣战者”已经基本走光。只剩下皇帝本人带着一小队雇佣兵驻守在登萨河边,随时准备上船。而中日俄三国的穿越者们,则在废弃的空营寨里忙着丢弃核废料……所以,当一队杀气腾腾的土耳其骑兵,从西北方突然出现的时候,在场的每一位穿越者都深感手足无措。

幸好,这支隶属于阿尔巴尼亚军团的侦察骑兵人数不多,并且被竖立在河边的东罗马皇帝双头鹰御旗吸引了注意力,连续发动了几次试探性的进攻……而滞留在空营地里的诸位穿越者们,也趁着这个没被注意的短暂空隙,仓促中止了在阿德里安堡城外的核废料丢弃工作,然后大部分人穿过虫洞回到现代,只留下一位最擅长野外潜伏的俄**官,带着虫洞设法登上了东罗马帝国的战舰,草草结束了此次任务。

“……由于时间太紧张,这一次被堆在阿德里安堡郊外的核废料,仅仅是福岛核电站附近囤积的一部分而已。接下来还有青森、东海村等地的陈年核废料需要倾倒……下一个核废料的倾倒地点决定好了吗?”

想起自己在眼下最紧迫的任务,王秋不由得开口对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问道。

“……这个问题早就已经考虑好了,目前我们就在前往下一个核废料堆放场的旅途之中。”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不以为然地摸了摸鼻子,“……不过,我真正担心的是,仅仅只靠核辐射,真的能够让阿德里安堡变成一片死地吗?如果仅仅只是像切尔诺贝利一样,稍微提高了一点癌症的发生率,那可就太让人失望了!”

对此,王秋只是扯动了一下嘴角,苦笑着摊了摊手,“……陛下,这两者之间似乎完全没有可比性吧!切尔诺贝利虽然有一百八十吨核燃料,但一直到被浇铸成水泥棺材完全封闭为止,总共也才泄漏了八吨放射性物质而已。而我们这回可是往阿德里安堡的郊外,没遮没拦地丢了二百二十吨核废料啊!这都够造多少颗原子弹了?!如果我们不是异能者的话,现在剩下的生命都只能用小时来计算了!

按照粗略的计算,这么多高放射性的核辐射垃圾,足够让整个阿德里安堡给变成辐射剂量超过400伦琴的死亡区域,普通人若是没穿防护服的话,只要在这里面待上个十几分钟,就绝对会患上不治之症。而若是一直住在这里边……陛下,根据我的估计,现在的阿德里安堡,应该已经变成一片人间地狱了。”

!

四十九、十五世纪的辐射废土(中)

四十九、十五世纪的辐射废土(中)

听到这些从日本核电站反应堆里拆卸出来的乏燃料,以及回收处理之后剩下来的高放射性废渣,竟然有着如此恐怖且无法抵御的杀伤力,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顿时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作为一名普通的现代世界穿越者,他虽然知道核辐射很可怕,但却没想到居然能严重到这等地步。

“……嘶——核废料的杀伤力居然能厉害到这等程度?我都有点开始担心君士坦丁堡的安全了!”

穿越者皇帝忧心忡忡地掰着手指,愁眉不展地嘀咕道——从核污染中心阿德里安堡到帝国首都君士坦丁堡,大约有一百五十公里的路程,原本在皇帝看来,这样的距离应该已经足够保险了。但是按照现在的推论……唉,只能希望这回别玩脱了。

万一核辐射的污染范围完全失控,连君士坦丁堡也变得不宜居住的话,他恐怕就得考虑迁都了——偏偏如今的东罗马帝国只有猫额头的大小,就是想要迁都也没处搬家……

真是的,怎么有种自己成了巫妖王阿尔萨斯的错觉?但愿东罗马帝国不要变成洛丹伦王国吧!

望着战舰桅杆上飘扬的双头鹰紫色御旗,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无奈地以手扶额,连连摇头叹息。

另一方面,正如同诸位穿越者们预料的那样,在阿德里安堡城的内外,此时已是一副人间炼狱的景象。

——这年头欧洲的城市规模都挺小。像君士坦丁堡这样的宏伟巨城,在整个欧洲也是独一无二的。由东罗马帝国边防要塞改建而成的阿德里安堡,显然没有那么庞大的规模。

而东罗马帝国“圣战者”废弃的营帐,或者说后世核废料的倾倒场,有一部分就位于距离城墙不到400米的地方……结果核辐射的致死区域,就把整个阿德里安堡都囊括了进去。市区内的辐射强度并不是穿越者们估计的400伦琴左右,而是高达1500伦琴!至于营地内的辐射强度,更是达到了丧心病狂的4000伦琴!像这样程度的辐射,足以在几个小时之内,就让那些缺少足够防护的人死于急性辐射病!

根据事后的估测。因为此次丢弃核废料而在地图上造成的“红区”,也就是辐射剂量超过1000伦琴的死亡区域,半径足足达到了10公里之多。普通人待在红区内虽然不至于立即要命,也会恶心呕吐,只要承受几十分钟,就必然会患上绝症。在最坏的情况下,说不定当场就能让人脑出血而死。

即使某些人的运气稍微好一点,处于上风向或者躲在密封的房舍内,通常也会因为强辐射而导致肠出血和骨髓损伤。在几天到几十天内发病,皮肤溃烂。浑身流脓,器官异变,而且绝对无药可救——即使是以21世纪初期的医疗水平,顶多也就能让患者在发病之后坚持二十天左右罢了。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死亡狂潮,困守阿德里安堡的土耳其人一时间束手无策,再加上又被不久前的“异教徒天使”给吓破了胆子,故而只知道聚集在清真寺内念经祈祷,祈求安拉的保佑——很遗憾,即使是真主安拉的大能。似乎也消弭不了杀人于无形的核辐射,上到新苏丹和皇太后,下到贩夫走卒,全都只能跟清真寺内的伊斯兰教阿訇和“伊玛目”们一起,眼睁睁地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在身边倒下。

接下来,没等剩余的人讨论出什么对策,死亡的阴影就已经降临到了他们头上……

——在致命强度的辐射场内待了这么长时间之后。就是再想要逃跑,也已经太迟了。

至于陆续从西北方向赶来的阿尔巴尼亚军团,他们的运气就更惨了。由于没看到之前那场“天使降临”的大戏,他们一路冒冒失失地开到阿德里安堡城下。并且大大咧咧地占据了希腊基督徒遗留的废弃营帐,准备稍事休整就要作势攻城,却不知这等于是在自寻死路,一屁股坐在了致命的辐射废料边上。

直到发现全军官兵不断出现恶心、呕吐、肠胃绞痛等症状,甚至连战马也接连倒下之后,他们才终于开始慌乱起来……但问题是,鉴于辐射病的坑爹尿性,当这些土耳其人发现自己身体的异状之际,就已经一只脚踏进了地狱的门槛。接下来,无论他们是听天由命还是火速逃跑,都无法逃过死神的镰刀,唯一的区别就是在病床上能支撑几天还是几个月,以及最后到底是死于白血病、器官衰竭还是全身溃烂了。

正如那个跳着甩葱舞的天使所言,阿德里安堡已经成了一片被诅咒的死亡之地,没有人能在那里存活。

而在这片十五世纪的辐射废土之上,唯一暂时得以逃出生天的土耳其人,就只有先知先觉的图拉罕帕夏和他麾下的两百多个亲随骑士——早在那个“天使”的幻影出现之际,图拉罕帕夏就绝了继续坚守的念头。由于无法说服皇太后和小苏丹弃城出奔,他只得抛弃了奥斯曼皇室,悄悄打开城门,趁着希腊人忙于撤退、缺乏戒备的空隙,带着少量可靠的亲随骑士连夜狂奔数十里,总算是及时逃出了即将降临的辐射场。

此时此刻,在希腊北部的一座土耳其移民村镇里,神情憔悴的图拉罕帕夏正在一边休息和用餐,一边听着亲随们汇报刚刚收集来的,有关阿德里安堡的最新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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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香的蜂蜜水,手抓的肉末饭团,焦香酥脆的烤羊肉,油汪汪的炸肉丸子,还有少量调味的腌橄榄……为了招待这一行风尘仆仆的达官贵人,本地的镇长已经竭尽所能地拿出了最好的食物,但诸位本应饥肠辘辘的旅人们,对着满桌的丰盛食物,却是一个个食之无味。

图拉罕帕夏手握一根烤羊腿,好久也不曾啃上一口。在他的面前,一位黑衣卫兵正在半跪着汇报军情。

“……根据后面那些逃难者的描述,在我们离开阿德里安堡之后不久,天罚一般的瘟疫就爆发了,让整座城市变得恶臭冲天。死者以惊人的速度不断涌现,病人们先是在腋窝和腹股沟鼓起鸟蛋大小的黑色肿块,接着便是流血流脓、浑身溃烂,同时更有肠道绞痛,腹泻吐血。到了最后,他们整个人都开始散发出恶心的腐臭,浸泡在脓液、污血和粪尿之中……即使是最强壮的人,也没办法在病魔面前撑过五天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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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十五世纪的辐射废土(下)

“……面对这场突然爆发的瘟疫,城内的医生、学者和阿訇全都毫无办法。希腊人和阿拉伯人的医生鼓捣出了许多草药,但没有一种药方能够见效。最虔诚的祈祷也毫无用处,好几位阿訇直接在清真寺内吐血而亡……城里的空气总是弥漫着一种奇怪的金属味道,让人嘴里泛着恶心的酸味。(放射性物质的气味)”

“……每当夜幕降临,阿德里安堡郊外的荒野和天空就会出现奇异的光芒,看上去色彩缤纷、非常明亮,其中有橘色,黄色,蓝色,以及鲜血般的红色,宛如彩虹一般美丽。但这其实却是地狱降临的旗帜——凡是天空中出现了这种色彩的地方,居住着的人们就会皮肤溃烂,出血流脓,并且迅速死去……”

“……凡是没有及时逃出那片土地的人,即使一时尚未发病,也都背负上了死神的诅咒,迟早都会发病而死,根据最后几名逃出阿德里安堡的市民的说法,巴耶济德王子和希蒂皇太后均已染病驾崩。”

“……而根据一位阿尔巴尼亚军团逃兵的说法,恰巧在希腊人离去的同时,抵达阿德里安堡郊外的阿尔巴尼亚军团,也以更加惊人的速度染上了瘟疫,无一幸免。随军出征的两位边区帕夏,还有第二皇妃古尔莎赫哈敦和穆斯塔法王子,在瘟疫之中尽数毙命。只有极少数幸运和机警的人看到情形不对,惊恐地放弃了纪律和荣誉。脱离队伍掉逃跑。但即便如此,他们也只是多活了几天而已……这些人临死的时候,全都皮肤溃烂、浑身浮肿、腐臭难闻,甚至肚皮爆裂,连肠子都露了出来,其场面比任何一种已知的瘟疫都要恐怖。所有人都对此束手无策,甚至没有人愿意去掩埋尸体,只得将死者和床铺一起纵火焚烧……”

“……现在,从阿德里安堡附近逃过来的难民,凡是在我们之后才出发的。都已经尽数发病,没有一人例外。但那些在希腊人围城之时就已经逃走的难民,暂时还没有出现什么异状。”

黑衣卫兵半跪在地面上,战战兢兢地向图拉罕帕夏汇报着最新收集到的“瘟疫”情况(土耳其人不知道这是辐射病,自然只能当成瘟疫来理解),原本如磐石般坚毅的面庞上,充满着触目可见的恐惧,满头冷汗如瀑布一般潺潺而下,削瘦的肩膀似乎还在很可耻地微微颤抖。

这也难怪。以前的瘟疫不管再怎么恐怖,遭瘟的城市最起码也能有一小部分市民活下来。但这一次“异教徒天使的诅咒”。却是真正的鸡犬不留,无人可以幸免。以阿德里安堡为中心的半个色雷斯平原,如今完全变成了死亡荒野,无论是希腊人还是土耳其人,在“天使的诅咒”面前,全都只有死路一条。像这样根本无法抗拒的死亡威胁,再加上先前于阿德里安堡城头看到的“天使降临”奇景,实在是不能不让这个年轻的土耳其人感到深入骨髓的恐惧——眼下他还没有信仰崩溃,就已经算是一位非常坚贞的穆斯林了。

对于卫兵的失态表现。一向治军严厉的图拉罕帕夏,也难得地没有开口斥责,因为他同样亲眼见识过几位“瘟疫患者”的恐怖死状,那场面真是恶心得难以形容——患者发病之后,先是在床上来回翻腾,吞咽困难,然后脸庞涨成了桑葚的颜色。周身的皮肤开始脱落,肚子上的脂肪化成了水,肠子和器官都涌了出来……待到临死之际,病人的口鼻都像炉子上的水壶一样冒着白沫。死后的尸体还会鼓起来。并且它爆裂,每一个孔洞都散发出硫磺一般的恶臭。在图拉罕帕夏看来,除了战场上被巨石碾压出的肉酱之外,这已经是他见过最丑陋、最怪异、最恐怖的尸体了,怎么看怎么不像人……

所以,在迟疑良久之后,图拉罕帕夏最终还是把纠缠在心中的千言万语,化作了一声失落的长叹。

“……唉,就这样结束了吗?苏丹陛下在君士坦丁堡郊外驾崩了,穆斯塔法、巴耶济德和杰姆等几位小王子也死在了阿德里安堡。至于苏丹陛下的兄弟和长辈,则在几年前就早已被苏丹陛下杀了个干净……在欧洲和亚洲驰骋疆场一百五十多年的奥斯曼皇族,竟然就这样绝嗣了,世事真是让人难以预料啊!”

——效忠了一辈子的皇族和国度,就这样在短短几十天内灰飞烟灭,实在是这位帕夏忍不住长吁短叹。

“……大人,在我国的版图之内,奥斯曼皇族确实已经绝灭了,但是在国外还有一支残存的血脉。”

他的一位亲信幕僚躬身上前一步,低声对图拉罕帕夏说道,“……奥尔汗王子还在君士坦丁堡,如果能够与东罗马皇帝取得联系,将这位奥斯曼家族的最后余裔迎回来的话,或许可以对大人有所帮助……”

——虽然残暴嗜血的穆罕默德二世苏丹在刚刚登基的时候,就疯狂地挥舞屠刀,杀光了自己的叔伯兄弟,把奥斯曼家族杀得几乎只剩下自己一个孤家寡人。但在他屠刀够不着的地方,毕竟还是有人活了下来。

这位侥幸逃过屠刀的奥尔汗王子,祖上乃是一位不受宠的土耳其王子,就跟秦始皇的老爹一样,因为一次互换人质的停战条约,而被送入君士坦丁堡常驻。尽管这位尊贵人质的存在,并未阻止日后土耳其人的毁约进攻,但依然被东罗马帝国视为危急时的救命筹码,提供的待遇一直十分优厚。

几十年下来,虽然昔日那位充作人质的王子已经死了,但他的后裔却在君士坦丁堡繁衍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奥斯曼家族。譬如那位幕僚刚刚提到的奥尔汗王子,就是在君士坦丁堡城内出生和长大的。

而在阿德里安堡毁灭、奥斯曼皇族绝嗣之后的此时此刻,从法理上来说,奥尔汗王子的那一支奥斯曼皇族,已经成为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当之无愧的正统继承人。如果图拉罕帕夏愿意改弦易辙,扶持奥尔汗王子为新苏丹,那么不仅可以缓和跟基督徒之间的关系、避免两线作战,还能在即将爆发的土耳其军阀混战之中获得大义名分——虽然目前已经基本绝嗣,但奥斯曼皇族的巨大影响力可没有那么快消退,只要举旗一呼,就会有人愿意投奔……若非如此,各式各样的“王子复国记”也不会在西方世界一再上演了。

但是,在经过一番仔细考虑之后,图拉罕帕夏还是否决了这一颇有诱惑力的建议。

“……不行,如果迎立奥尔汗王子的话,势必会让擅长阴谋的希腊人有机会插手我方内务。而且,奥尔汗王子是在君士坦丁堡出生和长大的,一辈子都没有离开过异教徒的土地,现在说不定已经背离了真主教诲的正道,也很难得到小亚细亚诸位突厥酋长的认可,弄不好还会给我们带来麻烦……”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头望着麾下诸将,突然开口朗声宣布说,“……作为苏丹陛下最忠心的臣子,对于苏丹陛下的驾崩,还有奥斯曼王朝的绝嗣,我比任何人都要感到痛心!但是,这世上从来没有不灭的王朝,也没有永恒的国度!所以,那些已经过去的事情,就让它统统随风而逝吧!

勇士们,在昔日,我们曾为苏丹陛下而战,那么接下来,我们就要为自己而战了!从明天开始,我们继续南下雅典,准备与莫利亚军团的主力部队会合,然后全军渡海东征,打回我们的亚洲故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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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一、东罗马帝国的辐射防线(上)

爱琴海,利姆诺斯岛

略带咸腥味的和煦海风,温柔地鼓动着白色的船帆,也拂过灌木丛生的葱绿海岛。

在遥远的过去,整个爱琴海上繁若星辰的诸多岛屿,曾经全都是东罗马帝国的核心疆土。但在帝国权威凋零殆尽的此时此刻,爱琴海上的绝大多数岛屿,都已经被热那亚人、威尼斯人、土耳其人和十字军公国瓜分,或者干脆沦为了海盗团伙的据点,只剩下这座贫瘠荒凉的利姆诺斯岛,暂时还在罗马皇帝的治下。

尽管如此,利姆诺斯岛上的一千多名希腊渔夫,却很少看到打着双头鹰旌旗的东罗马帝国战舰在海面上出没。偶尔来到这里的船只,不是属于奸猾的意大利商人,就是穷凶极恶的海盗——贫瘠的土地,肆虐的风暴,海贼的劫掠,让利姆诺斯岛的居民永远生活在心惊胆战之中,挣扎于饥一餐饱一餐的生死线上。而在帝国黄金时代曾经有过的繁荣兴旺,则仿佛一个遥远的美梦,早已被埋葬在了幽深的大海之下。

1453年4月,一支打着双头鹰旌旗的东罗马帝国舰队,久违地造访了这座时常被海盗和风暴袭击的荒凉岛屿。然后,在全岛官民的诚惶诚恐之中,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昂然踏上了自己仅有的这块海外领地,并且亲口宣布了让全岛居民准备集体大搬迁,以此来充实首都人口的诏令。

紧接着,在盔甲明亮的士兵们的粗鲁呵斥。以及东正教黑衣神父的循循善诱之下,岛上仅有的一千多名贫苦渔民,拿着皇帝赏赐的每人五枚金币“拆迁费”,依依不舍地收拾了自己仅有的一点儿可怜家当,带着对君士坦丁堡的新生活的憧憬,告别了破烂的茅屋和羊圈,登上各自的渔船扬帆而去。而常驻本地的帝国官员,也拿着首都君士坦丁堡的转职委任状,以及皇帝赏赐的钱财,喜忧参半地离开了这座贫瘠的岛屿。

然后。运载帝**队抵达此地的君士坦丁堡舰队,还有被雇佣前来转运居民的热那亚商船,也相继,返回马尔马拉海畔的君士坦丁堡。

只剩下一艘据说是属于鞑靼人的小艇“白鸟号”,以及皇帝陛下的御用旗舰,暂时尚未从此岛离开。

当这座原本就很冷清的贫瘠海岛,终于变得几乎人迹全无之后,身披紫袍的君士坦丁十一世,迎着海风站在山坡上一块荒废的卷心菜地里。望着空空荡荡的渔村和海面,不由得万分惆怅地叹了一口气。

——真正属于自己这个东罗马皇帝的土地。又要少掉一块了。

昔年全盛时期的古罗马帝国,曾经地垮欧亚非三大洲,把整个地中海变成“罗马湖”,版图广达六百万平方公里。但在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的手里,东罗马帝国残余的全部版图,却已经萎缩得只剩下了莫利亚、君士坦丁堡和这座利姆诺斯岛。其中的莫利亚还是独立性极强的分封制藩属国,皇帝平时根本管不动。

而现在,为了给剩余的核废料寻找一个合适的堆放场,他又不得不拿出了这座孤悬敌后的海岛。

事实上。在他这个皇帝的名下,原本还有一座更偏僻也更荒凉的萨索斯岛,但问题是,早在穆罕默德二世苏丹围攻君士坦丁堡之前,萨索斯岛就被土耳其人轻易夺取。如今那座岛上已经增修了一座土耳其城堡,常驻着数百名士兵。如今仅仅凭借皇帝身边的一小撮雇佣兵,一时半会儿根本就攻不下来。

此外。在制海权完全被威尼斯人掌握,帝国海军甚至控制不了金角湾的可悲状况之下,远离首都而又缺乏出产的爱琴海岛屿,也犹如鸡肋一样嚼之无味……与其留着这个易攻难守的孤岛。还要为守住此地而耗费资源,倒不如迁走岛上的人口,充实眼下同样荒废不堪,急需劳动力的首都君士坦丁堡。

如是一想,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的心情也就慢慢轻松了下来,随即从衣袋里取出一卷信笺,迎着爱琴海的春日阳光展开,又一次细细地阅读推敲起来。

但是,他才看了没几行字,就听到背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回头一看,发现王秋正一脸疲惫地走了过来。

“……怎么?王秋同志,虫洞那一头的核废料已经准备好了?我还以为你还得折腾上几天呢!”

皇帝随手卷起信笺,对王秋问道,“……算上五十倍的时间流速之差,你好像只在那边待了十几分钟吧!”

“……哪里用得着怎么准备啊!上一回堆积在福岛辐射区里的那些核废料和强辐射性建筑物残骸,眼下都还没有丢完呢!”王秋伸了个懒腰,如是答道,“……你的军队和百姓都已经撤走了吗?”

“……撤离行动已经结束了,只给我自己留了一条船,外加你们的白鸟号而已。”皇帝答道。

“……呵,是吗?那么我就要开工了。”王秋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嘟嘟囔囔地说道,“……这回找到了一个没人打扰的孤岛,总算可以放心大胆地转运核废料了,不至于事情弄到一半就被土耳其骑兵吓走……”

“……唉,你是舒坦了,我却是要真正变成孤城里的皇帝了——失去了这座海岛之后,我手中除了首都君士坦丁堡之外,就再也没有其它的地盘啦!”对此,皇帝陛下不无幽怨地接下了话头。

“……有什么办法呢?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人生在世,总是要有所取舍的哟!”

小鸟游真白前首相不知何时也凑了过来,并且刻意踮起脚尖,作出一副了不起的模样,伸手拍着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的肩膀安慰说,“……在我们的帮助和您的努力之下,只要不出什么意外,贵国应该很快就能从小亚细亚抢到更多的土地,多多少少恢复一点昔日罗马帝国的荣耀……最起码,在这道横亘黑海和地中海的‘辐射防线’成型之后,您就再也不必担心欧洲方向的陆上入侵了,不是吗?”

“……但代价就是用核废料垒砌出一道不可逾越的辐射之墙,将整个色雷斯地区从中央一刀截断,把这片昔日东罗马帝国的京畿腹地变成辐射废土……”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陛下闷闷不乐地答道,“……来自欧洲的敌人,确实是再也没法从陆上窥视君士坦丁堡了,但帝国也不得不永远放弃欧洲的失地……唉,也罢,能让罗马在这个时代生存下来,就是已经万幸中的万幸,实在是不应该去奢求更多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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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东罗马帝国的辐射防线(中)

当来自后世的中日俄三国穿越者们,想要把异时空的东罗马帝国变成核废料垃圾场,借此来摆脱这些烫手山芋的同时,身为地主的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也在试图利用这些能够夺人性命于无形的恐怖核废料,为自己的衰朽帝国,打造出一条不可逾越的坚固防线,以求稍稍缓解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的边防压力。,!

——跟同时代的中国相比,东罗马帝国的国防环境实在是太悲催了。

如果说在公元六世纪的鼎盛时期,疆域从西班牙一直延伸到克里米亚的东罗马帝国,勉强还有那么一点儿唯我独尊的帝国气派。那么在七世纪阿拉伯人兴起之后,海外行省丢失殆尽,仅剩希腊和小亚细亚一隅之地的东罗马帝国,就真的是只剩下了四面挨打的憋屈,看不出多少挥斥方遒的帝国风貌了。

总的来说,东罗马帝国,或者说拜占庭帝国,仅仅是罗马这个古典帝国拖拽在身后的残骸余烬,各种客观原因早已将它的脊梁打折了。历代皇帝的努力奋斗,也不过是勉强保存了古代的文化,推延了帝国的衰微而已。直到奥斯曼土耳其在同一片土地上将它取代,才算是完成了“停机重启”这一高难度的工作。

虽然凭借着东欧交通枢纽的优越地理位置——沟通欧洲和亚洲,地中海和黑海的“十字路口”——东罗马帝国通过物流贸易积累了大量的黄金。但是这些饥不能食寒不能衣的黄金,在黑暗的中世纪并不代表着国家的强盛。相反。从物资和人力的角度说,东罗马帝国的储备一向是捉襟见肘的。

首先,这个帝国的核心腹地,也就是小亚细亚沿海和希腊半岛一带,虽然是古希腊文明的摇篮,却也都是山峦起伏、崎岖狭隘的贫瘠之地,种不出多少庄稼。而北方的多瑙河流域和东南的叙利亚地区,倒是有着大片适宜农耕的沃土,但却长期失陷于外敌之手,罕有被帝国收复的年头。

地理条件上的不利。导致东罗马帝国的粮食向来不能自给,一旦周边地区出现动乱,海上贸易航线受阻,立即就要爆发饥荒——在战乱动荡的黑暗中世纪,只有粮食才是最靠谱的硬通货啊!

其次,在东罗马帝国历史上的绝大多数时候,它的边境线从来都没有稳定过。除了君士坦丁堡之外,几乎没有哪一片疆土能够实现连续上百年的稳定统治,反而总是在丢了捡、捡了丢的一再重复。

第三。东罗马帝国的民族成分太过复杂,这个帝国的核心民族——希腊人。在数量最多的时候,也未曾超过五百万。其余的斯拉夫人、保加利亚人、突厥人和阿拉伯人,全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一有机会就想着分裂出去。而这几百万希腊人口之中,又有很大一部分被消耗在爱琴海沿岸那些劳动力密集型的庄园里(种植橄榄等经济作物),导致帝国境内的很多地方都人烟稀少,不少边境地区干脆连居民都没有。

这样一来,在东罗马帝国的大部分历史上,由于核心民族人口不够。整个国家最多只能够维持一支五万人左右的常备军队,统治者必须要小心谨慎地使用这支力量,一旦损失就难以补充。

更糟糕的是,贸易上的交通枢纽,也就意味着军事上的四战之地。

因此,自从建立之初开始,东罗马帝国就需要面对欧洲和亚洲多个方向的外敌。一场付出巨大伤亡换来的胜利,并不能让国家更加安全。因为,即使罗马皇帝好不容易从边防部队里筹集出一支主力机动兵团,在欧洲打败了一支来自黑海北岸的游牧民族。立马又会有一支新的游牧民族来代替,同时还会有穆斯林从亚洲来找麻烦。但是,东罗马帝国价格昂贵的正规军却需要很长时间的募集和训练,在遭遇重大损失之后没办法那么迅速的恢复。此外,东罗马帝国内部觊觎帝位的大家族也会乘势而起,引发一连串的政治动荡。

由于民族差异和糟糕的同化能力,历代东罗马皇帝们过度的穷兵黩武,并不能打下辽阔的疆土,反倒是会让帝国深陷战争泥潭,在耗尽军事资源之后轰然解体。每一次把边境上那些旧对手清洗干净之后,接下来只会出现一大批更加强悍的新对手,最终让东罗马帝国陷入拆东墙补西墙、四处告急的悲惨境地。

这是一场类似于反恐战争的不对称对抗——这个帝国十分有限的军事资源,在维持漫长的边境防线之余,只够组织起一支上万人规模的野战军团。一旦这支来之不易的野战军团,在某次会战中遭遇重创或覆灭,就会导致帝**队的机动力量被统统耗尽,各条战线处处告急,甚至连劳动力都会吃紧。

最终,当意大利城邦的海上力量迅速崛起,夺取了东地中海的制海权之后,新增的海防压力让东罗马帝国终于力不能支,在惨淡经营之中渐渐走向了土崩瓦解的不归路。

如今,在身为穿越者的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打开了时空通道,并且抱上了超级金大腿之后,一通疯狂作弊的组合拳打下来,作为生死宿敌的奥斯曼帝国,确实是已经被乱拳打死老师傅,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彻底崩盘了。但问题是,东罗马帝国本身的力量却并未得到多少增强,依然是那副奄奄一息的垂死衰样。

更要命的是,即使版图已经只剩下一座城市,东罗马帝国多线作战的被动局面依然未曾改变。

“……阿德里安堡是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在欧洲的统治核心,也是土耳其人在欧洲最大的聚居地,在这个战略枢纽被拔掉之后,土耳其人对巴尔干半岛的统治也就无法维持下去了。”

指着粗糙的羊皮纸地图,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对诸位穿越者如是侃侃而谈,“……但土耳其人的失败,并不意味着帝国的复兴,蛰伏已久的保加利亚人、塞尔维亚人、阿尔巴尼亚人、罗马尼亚人和匈牙利人,很快就会填补土耳其人留下的空缺,并且为争夺巴尔干半岛的霸权而展开又一轮新的厮杀。眼下的帝国不但没有力量打倒这些新对手,甚至无法阻止他们循着土耳其人的侵攻路线,再一次进犯君士坦丁堡!

为了一劳永逸地解决欧洲方面的军事威胁,让帝国能够把仅有的一点儿力量,全部集中在东方的小亚细亚战场上,我不得不像《魔兽世界》里的巫妖王阿尔萨斯一样,做出一个非常沉痛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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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东罗马帝国的辐射防线(下)

说实话,在得到罗马皇帝这个欧洲最崇高的头衔之后,君士坦丁十一世肯定是有着一番雄心壮志的。

但问题是,东罗马帝国传承到了现在,已是犹如一个百病缠身的垂死老人,肌肉早已萎缩,血脉也已枯竭,连心脏都快要停止跳动,别说是继续力战群狼,就是一对一的搏杀,也已是上气不接下气。

穿越者提供的毒气弹和核废料,可以说是一剂相当霸道的兴奋剂,不仅把貌似烈火烹油的奥斯曼土耳其帝国一招放倒,让垂死的东罗马帝国再一次活了过来。可若是想要让这个垂死的帝国重新焕发出生机,而不是跟僵尸似的蹦跶几下就倒毙,就需要一个相对安稳的后方,让帝国可以专心对付一个方向的敌人。

然而,君士坦丁堡既是交通枢纽,又是四战之地,处在这样一个“欧亚大陆十字路口”的地理位置,君士坦丁十一世就是想要闭关锁国,欲求静养也不可得——即使他不再妄想恢复欧洲的疆域,准备把全部精力都放在小亚细亚,可是东欧巴尔干半岛那一票斯拉夫人国家,还都垂涎着君士坦丁堡呢!

这世界就是如此的残酷,就算你不想去打别人,却也架不住别人谋划着想要揍你。

如果想不出什么破局之策的话,君士坦丁十一世恐怕又会重蹈昔日历代东罗马皇帝多线作战的覆辙——在东边还没跟土耳其人打完,又要跑到西边跟斯拉夫人死磕。顾得了这一头就顾不了那一头,领土也是丢了又捡,捡了又丢,永远没办法让疆界稳定下来。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一点兵马粮草,很快又会在无休止的防御战之中消耗殆尽……最后搞得失血过多、人心离散,复兴大业再次沦为一场泡影。

“……既然上天如此吝啬,没有赐给我像是阿尔卑斯山和喜马拉雅山这样的天险,让帝国得以安享太平。那么我就用致命的核辐射,把通途变成天堑,给帝国拉起一道不可逾越的长城吧!”

——这就是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设想的“辐射防线”计划。

目前。堆积在阿德里安堡城下的两百多吨核废料,不仅制造出一座进得去出不来的“死亡之城”,还截断了从君士坦丁堡通往欧洲的主干道,把小半个色雷斯变成了核污染区。

然后,堆积在利姆诺斯岛的第二批核废料,除了制造出一座“死亡岛”之外,还截断了从希腊通往君士坦丁堡的一条重要海上航线——当然,以威尼斯舰队如今在地中海上的强势,即使多了这个“死亡岛”。他们照样能够走海路在君士坦丁堡任意往来,但君士坦丁十一世暂时也没有与威尼斯为敌的打算。

而且。在本国商船队完全覆灭的情况下,相当依靠贸易物流的君士坦丁堡,也离不得这些意大利商人。

接下来,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还打算在君士坦丁堡北方一百多公里之外的黑海岸边,也就是日后的保加利亚与土耳其国境线附近,再设立一个核废料露天堆放场,彻底截断从北方攻入君士坦丁堡的道路。

这样一来,从欧洲通往君士坦丁堡的陆上通道,就被核废料给基本封堵住了。只有夹在“死亡之城”和“死亡岛”这两个辐射源之间的爱琴海北岸大道。估计勉强还可以通行,至少不会走一趟就染上辐射病。但在以讹传讹之下,怕是也不会有多少人愿意继续走这条鬼路。

若是有欧洲国家的敌军从色雷斯方向来犯——如今的东罗马帝国也只剩下君士坦丁堡需要防守了——估计还没走到君士坦丁堡,就已经大半毙命于辐射之下,而城中的东罗马帝**民则可以高枕无忧。

总之,以恐怖的核辐射为颜料,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在欧洲的东南角落划出了一道代表死亡的红线。

对于这个堪称壮士断腕、未伤人先伤己的“辐射防线”计划。其余穿越者们表示了谨慎的支持

——通过连续几天的跨位面传输,诸位穿越者已经在空旷无人的利姆诺斯岛,完成了第二批数百吨日本核废料的丢弃工作,并且再次登船起锚。离开了这座新鲜出炉的死亡岛,踏上了重返君士坦丁堡的航路。

此时,众人正聚集在一间摇晃不定的船舱中,听着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讲解他下一步的战略构想。

在确立了小亚细亚为下一阶段的主要攻略目标之后,为了保障后路的平安,避免像昔日的东罗马皇帝那样两面受敌,顾此失彼,这位穿越者皇帝打算利用核废料制造的辐射废土,基本封死君士坦丁堡的陆上通道,从而避免再有西方的敌人趁虚兵临城下,妨碍他反攻亚洲的大计。

实事求是地说,这已是最残酷的坚壁清野了。不过有人觉得似乎还能更进一步。

“……构筑一道从黑海绵延到爱琴海的辐射死亡区?这个主意倒是新鲜,也算是废物利用吧!不过呢,按照我的想法,如果你真的想要玩闭关锁国的话,索性还是把一部分核废料堆在加里波利半岛好了。”

王秋皱眉摸着下巴,将钉在桌面的地图端详了一会儿,突然提笔在狭窄细长的加里波利半岛画了一个红圈,“……这样一来,达达尼尔海峡就会变成死亡航线,从欧洲通往君士坦丁堡的海路、陆路尽数堵塞,连威尼斯和热那亚的舰队也过不来,你就再也不必担心有敌人从西方来犯了……如何?”

君士坦丁十一世有些吃惊地望了他一眼,随即苦笑着叹息摇头,“……把加里波利半岛变成辐射废土?这事情可做不得!且不说加里波利半岛上如今还有不少土耳其人的坚固堡垒存在,想要逐一攻下颇费功夫。若是我封了达达尼尔海峡,彻底绝了跟西欧之间的海陆交通,那就不是闭关锁国,而是自断血脉了!

眼下的君士坦丁堡虽然大半成了废墟,却依然有着十万市民,粮食和生活物资的供应根本离不开意大利商船队。若是海路彻底断绝,城里立即就要爆发饥荒……”

然而,君士坦丁十一世的话语尚未说完,正是意犹未尽的时候,就突然听到有人在船舱外敲门,说是有快船从君士坦丁堡送信过来。众人只得暂停开会,让皇帝去签收信笺。

谁知这位皇帝刚刚拆开这份打了蜡封的急件,粗粗扫了几眼,就吓得从座椅上跳了起来,“……君士坦丁堡爆发了大瘟疫?!已经从欧洲一路传播到了亚洲?!!上帝啊!辐射病什么时候也能传染了?!!”

来自日俄两国的诸位穿越者,闻讯之后也是颇为惊诧,只有刚刚穿越过古代中美洲的王秋、蔡蓉和马彤,互相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如今这世道,难道真的是哪儿有穿越者,哪儿就有大瘟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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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四、哪儿有穿越者,哪儿就有瘟疫(上)

暮春五月的君士坦丁堡,没有迎来春暖花开的绚丽美景,却沉浸在一片阴郁和恐怖的气氛之中。

——出殡的队伍充塞街道,棺材铺的存货早已脱销,教堂的丧钟声终日不绝,人人满心惶恐无助。

就在君士坦丁堡的“圣战军”,从变成“死亡之城”的阿德里安堡撤回首都之后不久,“黑死病”,这个曾经被母亲们用来制止婴孩夜啼的名字,一瞬间就几乎席卷了整个巴尔干半岛。

“……何止是黑死病啊!痢疾、伤寒、天花、霍乱、麻疹、流行性感冒……各式各样凡是人类能够患上的传染病,居然在君士坦丁堡一口气统统都爆发了!这难道要把朕的帝都变成一座瘟疫博物馆吗?”

站在自己那座简陋小宫殿的屋顶上,望着丧钟齐鸣、哀哭震天的君士坦丁堡市区,再看看手里捏着的一叠触目惊心的报告书,刚刚回到首都的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不由得两眼一黑,差点儿晕厥过去。

——这场瘟疫的起源究竟是怎么回事,眼下已经无从考证。总之,由核废料引起的辐射病,显然像食物中毒一样,是不能传染的。但问题是,在整村整城的土耳其人死于辐射病之后,他们的尸体曝露在外,无人掩埋和焚烧,接下来就会逐渐腐烂,滋生出病菌,从而引发真正的瘟疫。

此外,在之前的梭曼毒气轰炸之中,君士坦丁堡城外堆积了十四万土耳其大军和数万战马的尸体。当它们随着气温升高而逐渐腐烂之后,也就成了导致瘟疫的绝佳传染源。虽然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在离城出征之际,曾经吩咐留守人员挖坑掩埋这批总数超过二十万的人马尸体。但由于全城壮丁几乎都跟着皇帝一起去阿德里安堡打“圣战”,甚至连朝廷都关门打烊了。城里剩下的尽是老弱妇孺,既缺乏力气也缺乏主动性,此外还要首先给死于防御战的烈士们大办丧事,为此不得不把掩埋敌人尸首的工作稍微放一放……结果就是整整折腾了一个月,直至“圣战军”已经从色雷斯战场凯旋归来,城外的土耳其人尸体也没有埋完。

于是,当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还滞留在爱琴海的利姆诺斯岛上。组织搬迁希腊居民和倾倒异时空核废料的时候,一场来势汹汹的大瘟疫,就在君士坦丁堡毫无征兆地爆发了。

首先是一些伤兵未能得到很好的照料,导致伤口感染化脓,变得奄奄一息——这在古代各国的军旅之中都是常事,倒也没人太过在意——接下来,又有人在一番狂饮暴食之后开始上吐下泻,发烧昏迷,貌似是患上了痢疾和霍乱。再往后。伤寒、天花和最恐怖的黑死病相继爆发,让全城军民霎时间如坠冰窖。

由于是在皇帝不在的时候闹出了这档子祸事。率先回到帝都的东罗马帝国朝臣们,最初还想要捂盖子,试图自己先私下处理掉此事,免得让刚刚获取一场大胜的皇帝感到扫兴……但问题是,瘟疫蔓延的速度实在太过惊人,针对城内病患的隔离甄别工作尚未开始着手,这场瘟疫就已经席卷了东罗马帝国的小朝廷!

——皇帝最信任的几位重臣之中,陆军大臣约翰、国务秘书弗朗茨相继卧病不起,管理财政的司库官梅托切特为了避瘟索性闭门不出、不理公务。东罗马帝国中央政府的机能一时间完全瘫痪。剩下一个暂时还没犯病的海军大臣卢卡斯,也是被瘟疫吓得六神无主、束手无策,只得一边派出快船向“巡视”利姆诺斯岛的皇帝陛下报信,并且在达达尼尔海峡海峡成功截住了皇帝的座舰,一边带着整个帝国舰队,搬家去了博斯普鲁斯海峡对面刚刚夺取的阿纳多利-希萨尔要塞,准备在那里一直待到瘟疫结束为止。

于是。皇帝刚刚赶到君士坦丁堡,就郁闷地发现,他的朝廷已经整个儿从欧洲搬到了亚洲。

——在医疗技术落后的中世纪欧洲,瘟疫总是在人口拥挤的城市里频繁爆发。常常能让一座繁荣的城市瞬间变得十室九空。即使是达官贵人,在这种情况之下,也只能逃离“被诅咒的城市”,到郊外的荒野中躲避一段时间,等待瘟疫结束之后,再返回城市里居住——这是当时约定俗成的瘟疫对策。

但问题是,此时的东罗马帝国只有猫额头一样的大小,只要走出君士坦丁堡的城墙,不是残桓断壁的废墟,就是被土耳其人控制的村镇。唯一能搬家的地方,就只有刚刚夺取的两座土耳其要塞……所以,惶恐不安的东罗马帝国朝臣们,很果断地逃到了位于博斯普鲁斯海峡的亚洲一侧,距离君士坦丁堡较远的阿纳多利-希萨尔要塞,希望滔滔海水能够隔断病魔的传播。

而让皇帝感到更郁闷的是,东罗马帝国的军事力量,也被这场瘟疫给彻底瓦解了。

“……一看到瘟疫爆发,君士坦丁堡的西欧雇佣兵几乎全跑了!唉,外国人就是靠不住啊!”

望着空荡荡的军营和马厩,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一时间不由得跌足哀叹。

——由于频繁的宫廷政变和皇室内乱,从很早以前开始,历代东罗马皇帝就都喜欢用外国雇佣兵作为贴身侍从,譬如最著名的瓦兰吉卫队,就是从北欧的维京人之中招募而来。因为这些外国人在君士坦丁堡没有人脉关系,不容易被本国野心家收买,参与宫廷政变,让历代东罗马皇帝感到比较放心。

但问题是,外国雇佣兵虽然很少谋刺皇帝,但同样也有着他们的坏处:你若是一直欠饷不发,他们自然要造反哗变,或者跳槽到敌人的阵营里去;可一旦发了大财,他们也会立即辞职回家,买田盖房子当地主享福……没办法,无论在什么时代,乐衷于血腥刺激的杀人狂,毕竟都是少数。无论在欧洲还是亚洲,大多数被迫投身战场的人,还是时刻都梦想着拥有自己的土地和家园,过着安稳平静的生活。

即使是所谓的西欧骑士,从经济学和社会学的角度来说,首先也应该是一名庄园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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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五、哪儿有穿越者,哪儿就有瘟疫(中)

因此,在君士坦丁堡爆发瘟疫之后,构成目前这支东罗马帝**队的主体——来自西欧各国的雇佣兵,完全没有跟城内这些异乡人同生共死的念头,而是一个个急着拔脚开溜,缩回自己的老家去。

——对于这些刀头舔血,用命换饭吃的兵痞们来说,无论是什么有模有样的敌人,他们都不会感到很害怕。但看不见摸不着的病魔,却能让诸位平日里自诩豪勇的雇佣兵们,从心底里直打哆嗦。

尤其是他们刚刚趁着梭曼毒气和核辐射的东风,从土耳其人手里捞了一大票,卷铺盖回家也有了路费。

于是,身为帝国最高统帅的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就很郁闷地发现,自己竟然在眨眼间就降级成了百夫长——来自加泰罗尼亚、意大利甚至希腊其它地区的雇佣兵,已经统统都卷着各自的军饷、战利品、铠甲军械和战马,搭乘热那亚人的商船跑掉了。只剩了一百多个已经在君士坦丁堡娶妻安家的希腊人,由于舍不得丢下妻儿老小,这才不得不继续待着这座瘟疫之城里,陪着家里人一起苦熬。

——随着朝廷的逃亡和军事力量的崩溃,东罗马帝国就是想要建立隔离区,也没有了可以指挥的人手。

再接下来,在巡视过君士坦丁堡市区内满街呻吟的病患,亲眼观察了这些患者们五花八门的病症表现之后,可怜的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已经顾不上郁闷。只顾得上发抖了。

——其中只有一半是被吓的,还有另一半则是被气的。

“……我明白了!这多半是你们从现代世界带来的病菌对不对?”

在金角湾畔那座简陋到让人心酸的小皇宫内,头戴染色猪皮皇冠,身披破旧紫袍的君士坦丁十一世,竭力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一边啪啪啪地拍着桌子,一边满腔悲愤地如此控诉道,

“……痢疾、伤寒、天花、霍乱、麻疹、流感……有史以来,君士坦丁堡从未一次就爆发这么多种类的传染病,城里都快变成瘟疫博物馆了!你们倒是说说该怎么办啊!让东罗马帝国在一场瘟疫中窝窝囊囊地灭亡?那倒还不如轰轰烈烈地毁灭在土耳其大军的炮火之下呢!”

对此。中日俄三国的职业穿越者们,一时间全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虽然跟上一次在中美洲的时候相比,穿越者们从后世输入君士坦丁堡的现代货物并不多,主要就是一些香料、白糖、瓷器和丝绸。但实事求是地说,这么多来自后世的穿越者们,即使是健康的人,身上多少也带有一些细菌,只是因为健康人的抵抗力强。暂时还没有致病罢了。

他们在十五世纪的东罗马帝国走街串巷,四处奔波。本身就是一个个移动的病菌传染源。尤其是担任主力搬运工,在两个世界不断穿梭的王秋同志,还因为在福岛海滩上吹多了深秋的寒冷海风,在穿越东罗马帝国的前夕患上了感冒……所以,君士坦丁堡的这一轮复合型大瘟疫,弄不好还真是因为他们而爆发的。

不过,由于在场众人都并非传染病学专家,事实的真相究竟如何,就根本没办法查实了。

“……这个……这场瘟疫到底是如何起源的。目前还有待进一步的调查,不能贸然作出结论。”

王秋只得硬着头皮站了出来,干巴巴地辩解说,“……另外,一味地纠结于过去已经发生的事情,对未来的前途也是毫无帮助的,我们要用发展的眼光来看问题。要一切向前看……皇帝先生,请您放心,虽然你们这边的医生不太顶用,只知道灌肠和放血。但在我们那边。各式各样的抗生素和消炎药是要多少有多少,回头就给君士坦丁堡运一批药品过来,保证立即见效……”他很有信心地拍胸脯打包票说道。

“……你们愿意送一批药物过来?这倒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可是……”

听到王秋等人愿意送一批抗生素过来,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顿时舒了一口气,但沉吟了一会儿之后,又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王秋同志,之前你也跟我讲过,你们在中美洲的印第安人那边装神弄鬼,冒充天神赏赐‘神药’的事情,而且防疫效果似乎相当不错。但问题在于……这里不是蒙昧蛮荒的中美洲热带雨林,而是基督教信仰极为虔诚的中世纪欧洲啊!请你们帮我想一想,就算你们运来了足够数量的抗菌药物,我又应该怎么向市民解释这些药品的来路?怎么让他们接受打针、挂盐水、注射疫苗这样奇异的疗法?很显然,你们是没办法跟中美洲那次一样,在这里冒充天神下凡的,反倒是很有可能被斥为异端和巫术!”

透过宫殿的窗户,遥望着几条街之外的圣索菲亚大教堂,皇帝陛下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要知道,这些年的西欧各国,还一直在组织狩猎女巫,把许多无辜的村妇绑在火刑架上活活烧死呢!虽然君士坦丁堡不在罗马教廷的辖下,而我这边的东正教也没有异端审判所,但是对于那些所谓‘崇拜魔鬼’的人,东正教会也谈不上有多么宽容——若是有谁私下里研究炼金术,只要不被发现,自然没人管。可一旦公开宣扬出去,再被某些野心家一煽动,闹出什么群体**件,即使我是罗马皇帝,也会感到有点吃不消啊!”

这个难题一被抛出,诸位穿越者也都深感棘手,唯有某位日本前首相,却依然是一脸的淡定自若。

“……诸位,这个问题并不难解决啊!确实,如果是由我们这些异邦人在街头散发的奇特药片,君士坦丁堡的市民恐怕很可能会怀疑这是巫术和魔药,而东正教的僧侣也会跟我们为难……但反过来说,如果是由格里高利大牧首在圣索菲亚大教堂亲自主持发放,以上帝之名赐予信徒们的神油、圣水和圣饼呢?”

说到这里,小鸟游真白的嘴角不由得绽开出一丝微笑,“……有时候,这些神棍们还是很好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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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士坦丁堡,金角湾畔,威尼斯租界长官府邸

“……咳咳咳咳……呵——阿嚏!”

威尼斯共和国驻君士坦丁堡大使兼租界长官吉罗拉摩.米诺托,一边用熏过香料的丝绸手帕擦了擦嘴,一边叹息地看到自己尽管已是万般小心,但在桌上刚刚展开的信笺,还是沾上了几滴鼻涕。

他摇了摇头,收起丝绸手帕,然后再次提起鹅毛笔,往墨水瓶里蘸了蘸,刷刷刷地写下一行拉丁文。

“……尊敬的总督阁下,出于对共和国的忠诚,我必须要向您紧急报告一件非常可怕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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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十六、哪儿有穿越者,哪儿就有瘟疫(下)

“……大约两个月之前,我在阿德里安堡城外亲眼目睹了天使降临的奇迹,并且跟着这些希腊人结束了此次圣战,掉头撤回了君士坦丁堡,准备遵照上帝的意旨,参与下一次对亚洲的东征。?

——我很清楚,总督大人,无论我怎样具体细致地描述在那一夜看到的奇景,您依然会怀疑我是个骗子,但是以我父亲的名誉发誓,我真的是在那座城市的上空看到了天使!

然后,正如那位‘春之天使’发出的警告,万能的上帝对异教徒展示了它的威严,就像它在《旧约》里毁灭蛾摩拉和所多玛一样,对阿德里安堡施加了无法抗拒的末日审判……再次重申,此事并非谣言或夸张,而是有着充分的事实证据——当时,有些居住在阿德里安堡附近的基督徒,尽管听到了天使的警告,但依然舍不得离开自己的家园,继续待在原地,于是就和土耳其异教徒们一起遭到了诅咒。

在几天之后,他们的皮肤就开始溃烂流血,浑身肿胀疼痛,骨头酸痛得仿佛有一只老鼠在上面磨牙!一些人在察觉异状之后,感到后悔不迭,拼命地奔向君士坦丁堡,但已经为时太迟,大多数都带着浑身触目惊心的脓包,在逃亡的路上倒毙,死状看起来既丑陋又恐怖,任何医生都无法让他们恢复健康……

正当这些辜负了上帝提醒的蠢人,在后悔的哭泣声中陆续倒毙之际,君士坦丁堡城内的雇佣兵首领、市民代表、高级贵族和宗教领袖,在皇帝御驾返回首都之前,私下里召开了一次有关筹备下一轮圣战,也就是东征小亚细亚的讨论会。我和加拉塔租界的热那亚商会代表,也有幸列席旁听了此次会议。

很显然,这些希腊人对至尊上帝的敬畏,比看惯了教会种种丑态的罗马市民还要浅薄得多。尽管刚刚亲眼目睹过一场神迹,他们在筹备会议上依然叫苦连天——在经历了一个月的征战之后。市民们心中的热情已经大为减退,开始留恋自己的家园,不愿再次前赴战场。雇佣兵们满足于已经到手的丰厚战利品,也不太想再去陌生的亚洲冒险。只有教士们还在声嘶力竭地鼓动着发起圣战,可惜应者寥寥无几。

最终。通过投票表决。此次会议决定将东征延后到明年春天。并且写成提案,准备呈请皇帝批准。

接下来,一场可怕的瘟疫,就在君士坦丁堡城内爆发了……”

写到这里。吉罗拉摩.米诺托大使忍不住又一次转身咳嗽了几声,当他把手帕从口鼻处移开的时候,惊讶地发现上面竟然染上了一抹血色……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又挣扎着开始动笔。

“……根据教士们的说法,这是上帝在惩戒基督徒的懈怠和懒惰。而根据土耳其人的说法,这是他们的真主安拉在为信徒复仇……总之,在会议结束的第二天,街上就开始有人突然倒地死去,他们在临死前还吐出了很多恶心的泡沫,浑身都是带着血丝的脓水。而脸上也浮肿得变了形,好像随时会爆裂开来一样。

接下来,瘟疫的传播愈演愈烈,出现了许多诡异恐怖的情景:有些人在相互交谈时。便不能自主地开始摇晃,然后就倒在地上吐血而死;有些人出门买东西,站在那儿谈话或者数零钱时,死亡也会不期而至。而染病最多的,是那些睡在大街上的贫苦人。在我认识的人之中,有许多美丽的姑娘、活泼的小伙子。在早晨还同亲友们一起吃点心,十分高兴,到了夜里,就已经到另一个世界去陪他们的祖先吃晚饭了。

而且。这些死者的症状千奇百怪,有的人不停地腹泻。一直活活拉到脱水而死。有的人在脸上和身上长满了脓包,死的时候恶臭难闻。有些人发起了高烧,浑身烫得好似烙铁,鼻血好似喷泉般涌出……但这都不如最后一种瘟疫那么可怕,这种瘟疫的患者,最初会在鼠蹊间或是在胳肢窝下隆然肿起一个瘤来,然后膨胀到一个鸡蛋那样大小。不消多少时候,这死兆般的肿瘤就会继续蔓延到人体的各个部分,让病人浑身都出现黑斑或是紫斑……总督大人,读到这里,您应该能明白了吧!这分明就是黑死病啊!

现在,距离瘟疫的爆发已有十天,死亡人数暂时尚无统计,但染病的患者恐怕已经数以万计,极度的恐惧更是牢牢地抓住了每一个人的心脏。为了躲避瘟疫,城里的有钱人都钉死了房门,把自己隔离在宅院里。而帝国的官吏们更是抛弃了各自的职责,逃到了博斯普鲁斯海峡对岸的亚洲土地,使得这座城市的政府彻底瘫痪,很多流民和穷人的尸体无人处理,不得不被胡乱地堆在街上,让整个城市开始散发出尸臭味。

就在君士坦丁堡市区爆发瘟疫的同时,金角湾对岸的加拉塔租界同样出现了病情,而且更加严重,据说已经死了至少上百名热那亚人,剩下的热那亚人被吓得乘船逃散一空,就连加拉塔的城门都忘了关上。

由我管辖的威尼斯租界内,在七天前也爆发了严重的瘟疫,并且根本找不出遏止病魔蔓延的办法。为此,我竭尽全力地搜集了六艘商船,用来运载租界内那些健康的威尼斯公民离开这座瘟疫之城。但那些已经患病的威尼斯人将会被留下,以免危害到祖国人民的健康。同时,也希望国内能够提高警惕,做好预防工作,避免1348年的那场黑死病浩劫,再次降临到威尼斯共和国的头上。

最后还有一件事情需要通知您,总督大人。在这场恐怖的浩劫之中,我也不幸染病了。虽然不是最可怕的黑死病,但也发烧得厉害。如果我不幸在君士坦丁堡死去,希望共和国能照顾我的家人,安排好我的继任者。如果我能够得到上帝的怜悯,幸运地活下来,那么将会在瘟疫结束后再给您寄信。

您最恭顺的仆人,吉罗拉摩.米诺托

1453年5月3日,于君士坦丁堡大使馆”

挣扎着写完最后一个字母,又往纸面上撒了一层细砂吸干墨水,身虚体弱的吉罗拉摩已是满头大汗,脸色也变成了不正常的潮红。他正要摇晃铃铛召唤信差,把这份重要的紧急公文送上海船,就看见自己在本地招募的贴身仆人,一个机灵的希腊小男孩,捧着一只粗糙的小陶杯,兴冲冲地推开房门奔了过来:

“……主人!请您快把这个喝了!这是我刚从教堂里领到的圣水!大家都说这东西很有疗效!”

!

五十七、圣水、圣饼与圣油(上)

五十七、圣水、圣饼与圣油(上)

“……铛——铛——铛——铛——”

“……啊!愿万能的主赐下他的怜悯,不仅拯救我们的灵魂,也治愈我们的肉体,阿门!”

整个君士坦丁堡最为醒目的建筑物,宏伟壮丽的圣索菲亚大教堂门前,挤满了成千上万名一脸虔诚的希腊基督徒,仿佛这个衰颓帝国的全部公民,已经尽数聚集于此。

远远望去,他们每个人的一只手里都提着各式各样的罐子、瓶子和小木桶,仿佛是在排队打水一般,可另一只手里却拿着十字架或念珠,嘴上更是咏唱着一篇篇歌颂上帝的赞美诗,让人不由得感觉有些纳闷。

事实上,这些市民确实是来打水的——在他们的面前,放置着一排敞开了盖子的橡木酒桶,为了让这些酒桶看起来更像是圣水盆,教会还特意把外壁漆成了白色,并且画上十字符号。桶后站着十几个身穿黑衣的东正教神父,人人手持一把长柄木勺,一边给市民分发桶中的圣水,一边趾高气扬地对众人嚷嚷:

“……来来来,大家好好排队!不许乱挤啊!每人一勺,不多也不少!这是由大牧首亲自祈福,求得上帝降下神力的圣水!凡是虔诚信仰着上帝的人,有病的喝了都能立即痊愈!没病的喝了也能强身健体!”

——瞧瞧,这帮神棍们推卸责任得多么有水平!病人挺过去了就是上帝保佑、天使赐福,挺不过去则是罪孽深重、蒙主召唤,反正就没病人啥事,一切都是上帝说了算。

怪不得这年头的欧洲人都非常虔诚——治个病都得上帝保佑,不虔诚不行啊!

而在圣索菲亚大教堂门外的另一个角落里,则坐着一排慈眉善目的修女嬷嬷。每个人的左右两边都摆着几个藤编篮子,里面装满了黑色、白色和黄色的“圆形小圣饼”。只见她们一个个手持十字架或薰衣草,一边和颜悦色地跟前来领圣饼的市民唠叨,询问他们家中患者的病情。

“……你们家的病人有没有发烧?嗯,如果发烧了的话,就让病人先吃两片这种黑色的小圣饼,等到退烧了之后,再给他吃黄色的小圣饼……如果病人没发烧的话,那么只要服用黄色的小圣饼就行了……假如腹泻不止,那么还要喂这种白色的小圣饼……”

虽然修女嬷嬷们这次发放的圣饼个头小得出奇。只有指甲盖那么大,而且完全没按照圣餐礼的章程,怎么看都不符合规矩。但既然这些圣水和圣饼能治病,君士坦丁堡的诸位市民也并非不知变通之辈,有什么逾矩之处。暂时先打个马虎眼过去算了——过去的一百多年里,在土耳其人的逼迫之下。君士坦丁堡城内连清真寺都被盖了起来。郊外皈依伊斯兰教的改宗者也不在少数。即使是全城最最狂热的基督徒,也早已被残酷的现实给压断了脊梁骨,只要没有严重动摇他们的信仰,就不会过分计较一些细枝末节的小问题。

除了免费发放的“圣水”和“圣饼”之外,圣索菲亚大教堂的东正教神父们,还在街上一边摇着铃铛。一边向聚集在这里的君士坦丁堡市民兜售圣油。

这些粘稠的油膏被装在各式各样的透明小玻璃瓶里,搭配着打磨精细、纹丝合缝的玻璃塞子,很多玻璃瓶还被做成花朵、贝壳和动物的形状,或者镂刻着繁复华美的花纹。让人看得眼神一亮。

不过,跟免费发放的“圣水”和“圣饼”不同,这些更加昂贵的“圣油”就需要收钱了,只见这些神父们人人脖子上都挂着一个小木箱,对着众人高声吆喝:“……诸位,快来捐献吧!只要捐款箱里的钱币‘叮当’一响,再把这圣油涂在患病的皮肤上,主的恩赐就能降临到你们身上哦!”

虽然“圣油”的售价不算很便宜,区区一小瓶就要半个金币,但光是如此精致华美的玻璃瓶,就已经远远超出了这个价值——虽然东罗马帝国统治的近东地区,差不多是人类最早大规模应用玻璃的地方,而叙利亚的玻璃作坊,更是早在古罗马时代就已经闻名遐迩,属于当地大量出口的传统拳头产品。但传统手工作坊烧制出来的玻璃瓶,论精致华美毕竟没法跟现代技术相比……所以,这些圣油刚刚一推出,就被消费者们趋之若鹜,甚至还有机灵的小贩想要大批抢购囤货,然后通过当二道贩子来牟利。

最后,为了证明这些“圣物”确实能有效地抵御瘟疫,而非什么黑心神父在讹诈钱财,教会还搜罗了一群已经痊愈的病人,在圣索菲亚大教堂门外现身说法。根据这些感恩涕零的信徒们的描述,在服用了圣水和圣饼,往胞疹上涂抹了圣油之后,就会感受到一股难以言喻的舒适,耳畔更是传来了天国的歌声,仿佛上帝的神力正在缓缓渗入自己的体内,只在刹那间,就把困扰自己多时的病魔统统都给扫荡一空……

——不得不承认的是,中世纪的欧洲人虽然时常遭瘟犯病,往往一个着凉感冒就要丧命,但他们的体质也因此被磨练得犹如路边野草一般顽强。即便是像这样完全胡搞的治疗方法,因为得益于现代抗生素药物的奇效,也让相当一部分君士坦丁堡市民摆脱了传染病的困扰,并且更加坚定了他们的信仰。

当然,要是这些逃脱大难的痊愈病人们,能够走进圣索菲亚大教堂的内部,亲眼看到这些圣物是被怎么炮制来的话,他们恐怕就不会再有如此天真的想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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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索菲亚大教堂的一处空房间内,数十名来自现代世界的穿越者们,正忙着炮制治疗瘟疫的“圣物”。

在屋子的角落里,堆着成百上千只不知从什么渠道收集来的现代空香水瓶,看上去很像是废品收购站。有几个人正从小心地把各式消炎药膏从铁皮软管里挤出来,再填进空香水瓶里,然后作为“圣油”出售。

而另一部分人则各自蹲着或找个小板凳坐下,仿佛剥豌豆似的,把一板又一板的药片从塑料包装里拆出来,装进身旁的藤编小篮子里。其中,大多数的篮子在被装满了药片之后,就会让人拿到屋外,转交给坐在教堂门外的那些修女嬷嬷们,由她们以“圣饼”的名义,向聚集在教堂外的君士坦丁堡市民进行分发。但也有一些种类的药片,会被倒进装满清水的橡木桶,用于配制“圣水”。

“……往圣水里丢阿司匹林泡腾片(制成高浓度的阿司匹林溶剂),用退烧片、泻立停和口服抗生素冒充圣饼,然后把消炎软膏挤进香水瓶里冒充圣油……天啊!我们这么乱搞,会不会把上帝给活活气死啊!”

王秋伸手将满满一篮子阿司匹林泡腾片倒进橡木桶,同时苦笑着对同僚们如此调侃道。

“……唉呀呀,连活蹦乱跳的天使都已经捏造出了一个,这种小事情就不用太计较了啦!”

他的姐姐王瑶一边随口答道,一边往桶里倾倒进去两袋500克的砂糖,又用一根木棍搅拌了两下,好让这些圣水有点儿甜味,“……不管怎么样,总归要比那些神棍们原本用阴沟水、霉饼干和变质羊油糊弄人的做法,来得稍微强一些吧!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上帝存在,它也应该感谢我们拯救了它的羔羊才对!”

——在之前的围城战当中,君士坦丁堡的高架水渠已被土耳其人捣毁,目前尚未修复。而城内水井和地下水库的存水又有些浑浊,闻起来“仿佛带着阴沟的气息”。为了防止自己鼓捣出来的圣水变得怪味四溢、贻笑大方,诸位穿越者只好弄来了日本自卫队的净水药片,对淡水进行沉淀净化……

“……话说回来,外面那些希腊人,真的一直没有闹出什么乱子吗?”

正蹲在地板上剥着药片的马彤学姐,突然抬头插嘴道,“……虽然小鸟游真白前首相的邪王真眼可以控制住格里高利大牧首,但却没办法控制住整个东正教会,更没有能力影响全城基督徒的思维……我原本还担心会有人跳出来,声称这是魔鬼的巫术,或者邪恶的魔药呢!”

“……这个么……我想你大可不必担心。如果是让你们这些‘蒙古十字军’自己上街去分发药品,或许当真会有被当成巫师活活揍死的可能……但眼下有了我这个罗马皇帝和东正教大牧首的保证,又是通过东正教会在‘播撒主的恩惠’,我想至少在这座城市里,应该不会有谁再敢闹腾了……”

跟众人待在同一间屋子里的穿越者皇帝君士坦丁十一世撇了撇嘴,不以为然地开了腔。

“……其实只要是稍微聪明一点的人,大概也都能猜测得到,这些‘圣物’不过是一些疗效特别显著的药物罢了,但绝对没有人会把事情的真相戳破,否则就等于是跟自己和家人的性命过不去,也是在跟帝国政府和东正教会过不去——在西欧国家,这种狂信徒或许很多,但在君士坦丁堡绝对找不到几个!”

对于诸位穿越者同胞们的担忧,君士坦丁十一世很有把握地保证道。

而事情的发展也确实如此。

——片刻之后,缩在教堂内的众人就愕然得知,威尼斯大使带人前来登门商量生意,希望大量采购圣索菲亚大教堂对信徒供应的这些圣油、圣水和圣饼,以便“让更多的基督徒沐浴到主的恩泽”……(未完待续。)

五十八、圣水、圣饼与圣油(下)

圣索菲亚大教堂门前的广场上,大病初愈的吉罗拉摩.米诺托大使,一边摸出手帕擦拭着额头的虚汗,一边仔细端详着两个精致华美、晶莹剔透的小玻璃瓶。

——这是他刚刚用一枚威尼斯共和国铸造的杜卡特金币,从东正教神父们手里买来的两瓶“圣油”。

其中一只玻璃小瓶呈现出高贵的浅紫色,外观肚大口小,造型犹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花苞。瓶壁清澈透明,玉润光洁,看不到一个气孔。瓶塞的上半部被制成花蕊的形状,同样由淡紫色的玻璃打磨而成,下半部则被打磨成砂皮状,跟瓶口纹丝合缝,倒过来也不会掉落。

而另一只玻璃小瓶,则呈现出炫目的金黄色,造型为一只金灿灿的甜瓜,而瓶塞就是绿色的玻璃瓜蔓。整个瓶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同样是一件相当完美的工艺品。

即使不考虑瓶内“圣油”对坏疽和脓肿的惊人疗效,这对玻璃瓶的价值也已经远远超出一个杜卡特了。

吉罗拉摩.米诺托大使轻轻掂量着手中的圣油瓶,如此想道——就算是像他这样没有多少艺术细胞的男人,对这两只精美的圣油瓶也是爱不释手,如果是威尼斯风月场上那些娇滴滴的交际花们,在得到如此精致华美的小瓶子之后,恐怕早已发出一片惊喜的尖叫了吧。

端详完了手中的“圣油”,吉罗拉摩又抬起头来,望着东正教会正在给市民们免费发放的“圣水”和“圣饼”——正是这种微微带着甜味的圣水和圆形的小药片,把他从浑身高烧的病痛折磨中解救了出来。由于患病而滞留在租界内的近百名威尼斯商人和雇员,也有超过九成以上因此被迅速治愈,幸运地保住了性命。

即便仅仅是这个原因。吉罗拉摩认为自己也有必要向圣索菲亚大教堂捐献一点钱作为谢礼。

如果是在正常的情况下,吉罗拉摩一定会耐心地通过各种渠道,设法打探出这些特效药的配方和制法,甚至把制药的医生高薪挖角过来,让他为威尼斯服务……但问题是,他目前没有那么多宽裕的时间!

——根据他最新得到的情报,这场最早爆发在色雷斯的大瘟疫,已经逐渐在整个东地中海扩散开来,并且蔓延到了威尼斯共和国控制的塞浦路斯和克里特殖民地。在短短一个月之内,可怕的病魔就导致了数以千计的死亡。并且毫无被遏止的迹象!为了防止瘟疫给共和国造成更大的损失,他必须尽快收集一批特效药运送过去,区区一点金钱上的损失,在成百上千的人命面前,根本是无足轻重的。

更让这位威尼斯大使感到有些尴尬的是。在爱琴海彼岸的伯罗奔尼撒半岛,威尼斯舰队刚刚对东罗马帝国做了一桩很不地道的事情……幸好。这事暂时应该还没有传到皇帝的耳朵里。不过也瞒不住多久了。

正当吉罗拉摩低头沉思的时候,突然从教堂内奔出来一位皇家礼仪官,拖着长长的腔调朝他宣布说:

“……至尊的君士坦丁皇帝陛下,神圣的格里高利大牧首,宣威尼斯大使吉罗拉摩入内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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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威尼斯大使离去之后,皇帝陛下和诸位穿越者们不由得纷纷弹冠相庆。庆祝做成了一笔生意。

——二十桶“圣水”(高浓度阿司匹林溶液),十二箱“圣饼”(退烧片、泻立停和口服抗生素),一千瓶“圣油”(消炎软膏),在这次交易中被卖出了五万枚杜卡特金币的高价。虽然要扣掉成本。还要给皇帝和教会留下一部分,但每个穿越者大概也能分到半公斤黄金——严格来说不算很多,但毕竟是一笔外快。

除此之外,君士坦丁堡市政当局也刚刚向皇帝递交了这次瘟疫的损害报告,总的来说还算差强人意。

——在出征阿德里安堡之前,君士坦丁堡全城共有十万市民,五千壮丁。等到大军从色雷斯凯旋归来之后,虽然在沿途的战斗中多少有些死伤,但由于很多原本在土耳其人治下的希腊基督徒,在战后被裹挟和煽动着迁移到了城内,使得全城人口不减反增,估计达到了十三万人左右。

得益于大量现代药品的发放,以及皇帝在回京之后主持的一系列卫生清洁和灭鼠运动,这一轮大瘟疫的侵袭虽然来势汹汹,但在君士坦丁堡却只造成了大约三千五百人的死亡——按照现代社会的观念,这已经是一个相当庞大的可怕数字。不过,在病疫频发的中世纪欧洲,这点死亡数字还算不得什么。上个世纪黑死病大爆发的时候,凡是遭瘟的欧洲城市,最少最少也要死掉30%的人口,严重的甚至有死掉90%的……

而且,更让人感到欣慰的是,此次防治瘟疫的工作,得到了全体市民的积极配合,基本没有唱反调的。

根据皇帝的解释,此时的希腊东正教徒,绝大部分都已经处在穆斯林的统治之下。即使是蜷缩在君士坦丁堡高墙后面的东罗马帝国,也已经向土耳其苏丹俯首称臣很久了。

“……嗝儿……那些宗教思想最为狂热,容不得半点渎神之举的基督徒,基本上早就被异教徒杀光了,剩下的都是一些较为理智,也比较识时务的家伙——否则的话,他们根本不可能在穆斯林统治的国度内继续生活下去……既然连异教徒的统治都能接受,这些比较超前的卫生防疫措施,就更不会引起抵触了……”

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陛下一边喝着易拉罐可乐,一边打着嗝儿说道,让王秋看得感觉很有趣。

“……呵呵,东罗马皇帝穿着紫袍喝可乐……这场景要是拍下来放到网上,想必一定会很有意思……”

“……啧啧,这有什么?网民们只会认为这是在古装剧拍摄现场的照片而已。”王瑶不以为然地翻了个白眼,“……之前我还见过某个扮关羽的演员,没卸妆就顶着一副红脸去挤地铁呢!”

……

正当这姐弟俩咬着耳朵窃窃私语的时候,房间外却突然响起了几下敲门声。随后,便有一名身穿铠甲的御前侍卫推门走了进来,凑到皇帝耳畔小声汇报了些什么,眨眼间就让君士坦丁十一世神色大变。

“……什么?威尼斯舰队不宣而战,悍然袭击了莫利亚?!我的弟弟托马斯在那边……死了?!”(未完待续。)

五十九、莫利亚的陷落(上)

1453年5月,希腊,伯罗奔尼撒半岛,莫奈姆瓦夏城堡

这座城堡是东罗马帝国的海防重镇,托马斯.帕里奥洛加斯亲王的封地首府,也是除了君士坦丁堡之外,整个欧洲最后一座悬挂着东罗马帝国双头鹰旗帜的城堡。

莫奈姆瓦夏城堡位于伯罗奔尼撒半岛东海岸的一个小半岛上。整个半岛宽300米,长1公里,与大陆通过200米长的短堤相连。城墙修建在岩石山丘的斜坡上,居高临下,俯瞰海湾,素来有易守难攻之称。

过去的一个世纪里,十字军、威尼斯人、土耳其人和东罗马帝国的残余势力,围绕着这座城堡展开过许多次殊死较量。虽然曾经无数次被打得一败涂地,但修建起这座城堡的希腊人,终究还是坚持了下来。

然而,此时此刻,象征着东罗马帝国的双头鹰军旗,却已经快要从莫奈姆瓦夏的城头坠落了。

——城堡内的总督寝室里,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的幼弟,今年四十四岁的托马斯.帕里奥洛加斯亲王,正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神志时而昏迷,时而清醒,已经到了油枯灯尽的弥留之际。

粗看上去,这位亲王有着跟皇帝一样的黑色卷发,黑白分明的眼眸,以及标准的希腊脸型。但似乎是因为缠绵于病榻的关系,他的身体看起来瘦骨嶙峋,眼眶更是深深地凹陷了下去,整个人都瘦得脱了形。

在过去的大半年里,这位罗马亲王经历了一生中最为跌宕起伏的命运。

当初,他的长兄君士坦丁在四年前登基称帝的时候,托马斯和二哥德米图斯受封莫利亚,分别把莫奈姆瓦夏城和米斯特拉城作为首府。平分伯罗奔尼撒半岛的疆土,为帝国把守这块最后的飞地。

对于自己拥有的这块封地,托马斯基本还算满足。谁知他的二哥德米图斯却是贪心不足,整天谋划着夺取弟弟托马斯的封地。在土耳其人进攻之前,两位东罗马亲王之间就已是冲突不断,彼此厮杀犹如仇敌。

等到去年秋天,图拉罕帕夏为了配合穆罕默德二世苏丹对君士坦丁堡的攻略,带着数万大军突破科林斯地峡,杀进伯罗奔尼撒半岛之后,德米图斯亲王更是毫无节操地献出米斯特拉城。投靠了宿敌土耳其人,企图借助土耳其苏丹的力量,消灭自己的亲弟弟!

此时,托马斯在伯罗奔尼撒半岛的封地,已是饱经战乱、荒废不堪。再加上自家二哥这个头号带路党,根本无力御敌于国门之外……于是。在野外的阻击战惨败之后。他不得不带着剩下的残兵败将,缩进易守难攻的首府莫奈姆瓦夏,而放弃了这座城堡之外的其余全部土地。

接下来,就是整整三个月难熬的攻防战,凭着一支仅有三百余人的小部队,以及莫奈姆瓦夏城的险要地形和坚固城墙。托马斯亲王总算是很勉强地支撑了下来。

之后,土耳其苏丹及其麾下十四万大军,在君士坦丁堡郊外一夜暴毙的惊人消息,终于传到了伯罗奔尼撒半岛。战场上的土耳其人顿时无心再战,纷纷撤离前线。大多数人都跟着统帅图拉罕返回首都阿德里安堡参加内战,剩下一些没走的土耳其人,则霸占了带路党德米图斯的封地,似乎是打算在此安家常驻。

然而,正当托马斯亲王望着从城墙外退去的敌兵,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踌躇满志地想要收复失地之际,同属于基督教阵营的威尼斯人,却如同1204年的第四次十字军一样,再次从背后给了他致命一刀!

——眼看着土耳其太君不济事,非但没能消灭小弟托马斯的势力,还霸占了自己的米斯特拉城堡不肯归还,害得自己无家可归。投机失败的德米图斯亲王一时间大为惶恐,既害怕小弟托马斯和大哥君士坦丁的报复,又担心被土耳其人卸磨杀驴。为了谋求自保,没节操的德米图斯居然又去投靠了威尼斯人,许诺只要他登上了莫利亚统治者的宝座,就向威尼斯称臣纳贡,并且割让莫利亚的全部良港……

正好,威尼斯共和国派去援救君士坦丁堡的克里特岛分舰队,此时刚刚载着大批战利品从马尔马拉海归来,于是就奉命直接投入莫利亚战场……结果,土耳其大军刚从城外撤走,威尼斯雇佣兵又围了上来。

面对着如此大起大落的扑街命运,空欢喜一场的托马斯亲王,一时间怒极攻心,就此一病不起。

更要命的是,就在城中守军惶恐不安的同时,城外的威尼斯人还从君士坦丁堡带来了捣毁城墙的利器——由匈牙利工程师乌尔班主持设计,土耳其苏丹穆罕默德二世花费巨资铸造的乌尔班巨炮,在土耳其大军被梭曼毒气毁灭之后,辗转落入了威尼斯舰队之手,然后又被拖到了莫奈姆瓦夏城外。

——由于诸位穿越者的搅局,乌尔班巨炮的炮弹没能凿开君士坦丁堡的高墙,但接下来,却阴差阳错地在东罗马帝国的另一座城外初次亮相。

无论如何,当这门重达十七吨的青铜巨炮,在城外的海滩上发出第一声轰鸣之后,困守在莫奈姆瓦夏城堡的东罗马帝国守军就已经有了觉悟——这座城堡肯定是守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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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

晕晕乎乎之间,一场突如其来的剧烈震荡,让托马斯亲王混沌的头脑一下子恢复了清醒。

床边的铜烛台被震得嗡嗡作响,纷纷扬扬的灰尘从屋顶洒下,让这位垂死的病人忍不住咳嗽起来。

虽然生命之火已经行将熄灭,但这位亲王殿下依然很清楚,这震动来自于威尼斯人的炮击。

尽管早已没有力气起床到窗边去眺望,他还是完全可以想象得出,伴随着火光和硝烟,一枚重达一千二百磅的花岗石质炮弹,从某尊名为乌尔班大炮的青铜巨兽嘴里喷吐而出,在无数人的注视之下,飞过连接城堡与大陆的短堤,沉闷地砸在莫奈姆瓦夏城堡的石墙上,凿开一个触目惊心的巨大缺口……腾起的尘土霎时间笼罩了这座狭小的海滨堡垒,即使是清新的海风,也无法吹走这呛人的尘雾。(未完待续。)

六十、莫利亚的陷落(下)

从威尼斯人开始围攻到现在,仅仅过去了一周时间,但莫奈姆瓦夏城堡就已经成了一堆瓦砾。

——没办法,这座小城堡的坚固程度,毕竟无法与高墙固垒的君士坦丁堡相比。

当乌尔班大炮在城墙上凿开第一个缺口的时候,城堡内的东罗马士兵还能英勇地一拥而上,用他们手边能够找到的各种东西填堵缺口:从房屋上拆卸的砖瓦木块,装满沙土的亚麻布袋,以及各式各样用不上的粗笨家具……但是,当前一个缺口还没填补完,第二个缺口就被巨炮轰开的时候,城内守军的士气立即开始迅速下滑。等到第三个、第四个缺口出现之后,绝望的士兵们已经一哄而散,再也没信心守下去了。

时至今日,在乌尔班大炮的轮番轰击之下,莫奈姆瓦夏城堡对着大陆一面的二百多米城墙,已经被尽数夷平砸毁,破碎的砖石沿着山坡滚落进海里,完全失去了防御能力。城堡内的各处塔楼同样已经被轰垮了大半,壕沟也被瓦砾填平,攻城部队不要说步兵,连骑兵都能直接冲进城内!

眼下胜局已定的威尼斯人,之所以迟迟没有发动地面攻势,一方面是想要迫使守军自己投降,避免巷战之中必然出现的大量死伤;另一方面是打算把莫奈姆瓦夏城堡作为新兵器的试验场,尽可能详尽地测试一番乌尔班大炮的威力——在不准备贸然挑起战争的情况下,想要找到一座可以随便轰垮也没关系,并且守军薄弱无力反击的城堡,可没有那么容易。而若是自己搭建一座城堡当靶子,成本又太昂贵了……

威尼斯人的上述考量,虽然让守军多了几天喘息的时间。但却无法改变他们走向覆灭的命运。

至少,如今躺在床榻上奄奄一息的托马斯.帕里奥洛加斯亲王,是已经没有心思继续挣扎了。

在炮击引起的震动完全平息下来之后,托马斯隐约听到床边响起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他呻吟着睁开了朦胧的双眼,在几个不断晃动的模糊人影之中,辨认出了自己最为倚重的一位副将,他的妻子凯瑟琳?扎查里亚王妃,几位平常服侍他的侍女和仆人,还有一位胸前挂着银色十字架的黑衣神父。

此时。在场的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副哀愁之像,甚至不时地微微啜泣,只是在硬撑着勉强保持平静。

于是,托马斯顿时明白了——这是要给自己做临终祷告啊!

叹了口气,他认命似的闭上了眼睛。静静地等待着自己生命中最后一次重要仪式的来临。

围着托马斯的病床,众人先是沉默了一会儿。互相交换了几个眼色。接着,那位黑衣神父终于无奈地摇了摇头,伸手画了个十字,然后从衣服里摸出一本圣经,煞有介事地首先开了口。

“……高贵的托马斯.帕里奥洛加斯哟,汝之命运无怨无悔。汝之信仰依旧虔诚,愿主护佑,愿主宽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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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几个小时之后,这一天的黄昏时分。在那位副将的护卫之下,眼眶泛红、泪水未干的凯瑟琳王妃,抬步登上了莫奈姆瓦夏城堡最后一座完好的塔楼。透过厚实的垛口朝外望去,整个战场尽收眼底。

——近处的沙滩上,刚刚发射过的青铜臼炮,正在弥漫出大片的白色硝烟;稍远处的原野中,威尼斯雇佣兵和叛徒德米图斯亲王的营帐,一直散布到视线的尽头,如林的黄金狮子旗在潮湿的海风中猎猎飘扬;而在另一个方向的的大海上,威尼斯共和国的舰队牢牢封锁住了海面,也彻底掐断了守军的生命线。

浸透了夕阳金辉的漫天飞尘,正在缓慢地飘向城内,就像一块轻轻盖向莫奈姆瓦夏城堡的金色裹尸布。

“……真的没办法坚持下去了吗?将军?我记得地窖里储藏的物资还有很多。”

凯瑟琳王妃一脸怅然地拍着垛口,满眼不甘地说道——在这里,她还是尊贵的王妃,但是一旦丢失了领地,她就只是一个讨人嫌的逃难寡妇,尤其是她还没有给托马斯亲王诞下任何子女。即使日后想要借助外力打回来,也没有足够的大义名分……如果还有一丝胜利的可能,她就真的不想放弃生活了多年的家园。

面对王妃的期盼,副将动了动嘴皮,似乎想要说些安慰的话语,但最后还是化作了一声无奈的叹息。

“……抱歉,我们实在是撑不下去了,王妃!虽然地窖里的存粮还有不少,可是这座城堡已经变成了废墟,士兵的斗志也跌落到了谷底!”他摇了摇头,又继续劝说道,“……殿下,我知道您现在肯定很伤心、很难过,非常不愿意向仇敌低头认输……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我们都还想要继续活下去……”

“……唉!是啊,在这场无休止的战争之中,不知有多少人失去了亲人,有些人如同行尸走肉,麻痹自己,逃避现实,有些人如同疯子,要和无法战胜的强敌同归于尽,还有人选择了坚强地活下去。”

凯瑟琳王妃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如此喃喃自语道,然后才认命般地挥了挥手:“……好了,升起白旗吧!将军!没有必要再付出更多的牺牲了!就让这一切都做个了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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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3年5月19日,托马斯.帕里奥洛加斯亲王病逝,莫奈姆瓦夏城堡终于升起了白旗。

至此,莫利亚的最后一座据点陷落。东罗马帝国从此失去了首都以外的最后一块海外领地。而威尼斯则得到了伯罗奔尼撒半岛上的几个优良海军基地,从此可以彻底控制住亚得里亚海沿岸。

依靠威尼斯军队的力量,自封为莫利亚藩王的德米图斯亲王,在上台之后不久。就把勒颁多、莫奈姆瓦夏等一系列险要港湾尽数割让给威尼斯,同时宣布莫利亚成为威尼斯的附属国,跟东罗马帝国脱离关系。

代表东罗马帝国的双头鹰军旗,被换成了威尼斯共和国的黄金狮子旗。

与此同时,托马斯亲王的遗孀凯瑟琳王妃,则护送丈夫的灵柩,登上了前往君士坦丁堡的海船。

又过了几天,随着凯瑟琳王妃扶棺抵达君士坦丁堡,皇帝终于得知了这一噩耗。虽然满腔悲愤,虽然怒发冲冠,但君士坦丁十一世对威尼斯共和国的交涉和抗议,最后还是无果而终。

——在实力面前,道义的约束力是微不足道的。谁的拳头硬,谁就是真理,从古至今皆是如此。

而如今的地中海制海权,却是被掌握在威尼斯人的手中。如果得不到威尼斯人的默许,东罗马帝国的袖珍小舰队甚至开不出达达尼尔海峡。对于远在爱琴海彼岸的莫利亚,皇帝陛下实在是有心无力。

所以,在威尼斯大使貌似恭谦的虚伪假笑面前,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也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咽,捏着鼻子接受了莫利亚陷落,托马斯亲王丧生,整个伯罗奔尼撒半岛沦为威尼斯殖民地的悲惨事实。

“……这可真是……弱国无外交啊!如果不是目前实在打不过你们……唉——”

面对前来哭诉的弟媳妇,皇帝无奈地苦笑着,暗地里却是恨得咬碎了后槽牙,“……等着吧,傲慢的威尼斯人!哪怕拖着整个世界一块儿下地狱,我也要让你们好看!”(未完待续。)

六十一、辐射防线竣工

1453年6月末,君士坦丁堡北方一百六十公里,黑海沿岸,后世隶属于保加利亚的一处荒凉海滩

伴随着悠长的号角声,一艘悬挂着双头鹰旗帜的白色帆船,缓缓扬帆起锚,驶离了这片海岸。

根据对帝国朝臣们的解释,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此次只带少量侍从孤身北上,是为了秘密会见瓦拉几亚(即现代的罗马尼亚)和保加利亚的基督教王公,讨论如何剿灭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在欧洲的残余势力。

事实上,皇帝在这里确实是召来了几个本地的东欧小贵族,但大多数都是些没啥实力,手底下连几百个扛草叉的农民都凑不出来,其社会地位最多介于土匪头领和庄园主之间的三流货色。

所以,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也没有兴趣跟这些小喽啰们一本正经地讨论什么战略战术、军事同盟之类的话题,而只是说了些不着边际的空话,吃吃喝喝了几顿饭,赠送给他们一点香料和丝绸之类的奢侈品,勉励他们继续为上帝而战,把土耳其异教徒赶出欧洲,然后就打发这些人回去了。

——实事求是地说,在穆罕默德二世苏丹和十四万土耳其大军一夜暴毙,土耳其首都阿德里安堡沦为死城之后,任何一个理智的人都能看出,土耳其人对于东欧基督徒的统治,已经是注定要土崩瓦解。

因此,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在欧洲的残余势力,在风起云涌的基督徒起义浪潮之中,根本不需要东罗马皇帝的策划和串联,就已经如同烈日下的冰雪,只过了短短的几个月,便快要消融殆尽了。

从四月份开始。在塞尔维亚、保加利亚、阿尔巴尼亚等地,原本臣服于奥斯曼土耳其苏丹麾下的基督徒王公贵族开始相继造反——按照他们的看法,且不说基督徒和穆斯林之间的血海深仇,眼下连奥斯曼皇室都灭绝了,只有傻瓜才会继续向不知道在哪里的下一任苏丹效忠——而被分封在这些地方弹压基督徒的土耳其帕夏们,又连同他们手里最精锐的亲信部队,刚刚在君士坦丁堡城下被穿越者们来了个一锅端……

总之,穆罕默德二世苏丹为了攻打君士坦丁堡,把土耳其帝国位于东欧的各处军事要塞基本都抽空了兵力,然后一口气死了个精光。所以东欧基督徒的起义军在基本没有遭到强力镇压的情况下,进展得十分顺利,很快就形成了烽火燎原之势。到处都有土耳其移民村镇被焚烧,由教堂改成的清真寺被捣毁……在完全失去了正规军的保护之后,残存的十几万土耳其穆斯林。外加差不多同样数量的欧洲改宗者,仿佛撒胡椒面一样零零星星地散落在基督徒的海洋之中。基本上就如同羔羊一样的无助。

然而。随着土耳其帝国统治秩序的土崩瓦解,应时而起的塞尔维亚人、保加利亚人、马其顿人和阿尔巴尼亚人,以及各个民族内部的诸多王公首领之间,也迅速爆发出了许多混乱的冲突。而试图乘虚南下,在巴尔干半岛扩张版图的匈牙利王国军队,也不可避免地要跟上述巴尔干原住民发生战斗。

于是。基督徒起义军之间的残酷内斗,无形之中给了苦苦挣扎的土耳其人一些生存空间。有一部分残存的土耳其军队,已经从最初的措手不及之中渐渐反应过来,开始有针对性地放弃一部分难以控制的辖区。然后坚守另一些坚固的要塞堡垒,甚至在局部地区发动了小规模的反攻,企图保住在欧洲的殖民据点。

不过,如今残存在东欧的这些土耳其人,无论最后到底是烟消云散、还是咸鱼翻身,在早已决心放弃欧洲疆土的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看来,都是无足轻重的。而巴尔干半岛在未来究竟会由谁来当家作主,他其实也并不怎么关心——反正除了走海路的威尼斯和热那亚舰队之外,谁都通不过色雷斯平原上那道由高放射性核废料组成的死亡防线,从陆路打到君士坦丁堡来给他添堵。

所以,皇帝陛下这一次的秘密外交出访,实际上不过是一道障眼法。

至于真实的目标嘛……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回过头去,看了看悬浮在船舱中央的跨位面虫洞。

这是一个四周弥漫着黑雾的奇妙黑洞,直径大致相当于一只篮球,黑洞的边缘泛着闪耀的银光,中间则是一个幽深不见底的黑暗漩涡,急速地旋转着,显示出一种隐隐的吸力,仿佛能够吞噬一切。

——这个黑洞的另一头,就是数百年之后的现代世界。

过去的半个月里,就在君士坦丁十一世百无聊赖地会见东欧斯拉夫人贵族,每日觥筹交错、说着空洞无物的客气话之际,王秋等数名后世的穿越者,却毫无节操地利用这个虫洞往来于两个世界,偷偷地在这片荒凉的海岸边大肆丢弃核辐射垃圾。为了提高营业额,穿越者们不仅处理完了福岛海滩上的最后一批高辐射废弃物,还一口气清空了日本国内在青森、东海村等地囤积的全部数百吨核废料库存,从而给日本政府省下了一大笔高昂的保管费,也消除了一个堪称定时炸弹的重大隐患——虽然这些日本国内的核废料保管库,在建设之前都进行了精心的选址,但无奈这日本列岛的地质条件实在是太悲催了,谁也无法保证这些囤积的核废料,会不会在某次地震和海啸中大量泄漏,制造出又一片盛产辐射怪物的核污染区……

——至于日本人有没有留下若干吨高纯度的钚和铀,预备日后打造核弹之用,就只有天晓得了。

在完成了最后几桶核废料的传送工作之后,终于放下了心头重担的诸位穿越者们,便高高兴兴地再次穿过虫洞,重返现代世界的日本东京,准备在进行三防洗消之后,找个地方摆酒庆功。

而对于皇帝陛下来说,一条从黑海绵延到地中海,绝对无法逾越的辐射防线,如今总算是竣工了。

“……伯罗奔尼撒半岛的莫利亚被威尼斯抢走了,利姆诺斯岛成了死亡岛,辐射防线也拉起来了。罗马帝国跟欧洲邻居之间的麻烦,如今已经算是基本结束了,下面就要解决亚洲的问题了。”

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抚摸着钉在墙上的东罗马帝国地图,如此喃喃自语着,“……不过,在此之前,似乎应该先给背信弃义的威尼斯人,还有我那个可恨的弟弟德米图斯馈赠一点小礼物……嘿嘿,日本731部队的遗产,在这个时代究竟能制造多少死亡呢?这还真是令人感到期待呢!哦呵呵呵呵……”

他的瞳孔微微紧缩,嘴里则发出一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狞笑,怎么看都是活脱脱一副中二病发作的模样,“……凡是欺辱过我的人,都要死得惨极!极惨!惨绝人寰!错的不是我,而是这个肮脏的世界啊!”(未完待续。)

六十二、日式风格的疯狂作战(上)

虫洞的另一端的现代世界,日本东京

总的来说,若要论这世上在文艺作品中最为多灾多难的地方,东京无疑是位居榜首,在那么多灾难背景的电影、游戏、漫画、轻小说之中,东京都是其中最重要的舞台。无数次宇宙怪兽的登陆、无数次妖魔鬼怪的复苏,还有各式各样天灾人祸的故事,在这个可怜的城市一次又一次地发生。

而在王秋他们的世界里,这座拥有上千万人口的超级大都市,也刚刚经历过一系列空前绝后的暴乱、核危机和军事政变,差点让东京所在的关东平原变成一片人畜全无的辐射废土……幸好,在中国城管和俄国狼人的大力协助之下,这座城市总算是暂时逃脱了最悲催的命运。

此时银座街头的大屏幕上,一个相貌端正的女新闻播报员正在侃侃而谈,向东京市民们播送着一则“喜讯”——福岛反应堆废墟的核污染物已经处理完毕,禁区内的辐射水平开始大幅度下降,按照有关专家的预测,东京地区的辐射强度,将在两三年内降到安全标准线以下,不再对居民生活造成严重影响……当然,这里指的是日本政府在核危机之后制订的最新辐射安全标准,大约是国际标准的500倍左右……

不过,无论如何,这对于生活在东京这座国际化大都市里的人来说,都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

而在池袋北口唐人街的日本原子能灾害防范处理公司里,更是一派热热闹闹的欢宴景象。

“……噢噢噢!为了本次任务的成功完成,干杯!为了中日俄三国的传统友谊,干杯!!”

伴随着各种语言的欢呼声,中国、日本和俄罗斯的穿越者们,各自举起手中的酒杯。豪爽地一饮而尽。

困扰了他们多时的核废料处理工作,如今终于暂时告一段落——全都被丢到异世界去了!

不过,在粗枝大叶的俄国人又一次开始痛饮伏特加的时候,中国人和日本人还得核算一下支出与进账。

“……虽然我们按照当前的一般行情,向日本政府申报了每吨核废料一百万美元的处理费用,合计十亿美元——这在业界已经是绝对的良心价了——但由于受到东京股灾和经济危机的影响,日本政府目前依然处于财政崩溃的灾难之中,居然只是‘勉为其难’地向我们支付了区区五十亿日元的处理费而已!简直比铁公鸡还要吝啬!再加上关东各县的地方政府和“有活力的社会团体”,提供的若干零星捐赠,本公司合计进账五十八亿日元。以及一些烟酒、帐篷、食品和小汽车之类的实物……”

王瑶噼里啪啦敲打着计算器,在笔记本上列出一行行数字,“……而在这些收入之中,首先就要偿还小鸟游财团的十亿日元垫款,支付水上飞机、工程机械车辆、公司大楼的租金。那艘传送到君士坦丁堡的小游艇和防毒面具的采购费,还要给俄国狼人们的组织总部拨一笔雇佣款子……幸好那些梭曼毒气弹和军用口粮都是从自卫队仓库里搜罗出来的。不必额外花钱。否则咱们非但没什么赚头,弄不好还要严重亏本……”

“……那么目前本公司的纯利润有多少呢?日本这边积压的核废料已经清理一空,在成功开拓海外业务之前,咱们暂时是不会有什么新生意了。”我们的主角王秋同学抢过账簿,默默心算了一下,“……嗯。好歹也有差不多十亿日元了,扣掉必要的流动资金之后,每个人也就能分到三百万左右吧!”

三百万日元听着很多,但是考虑到日本的惊人物价。还有当前暴跌不止的日元汇率,其实也只不过相当于普通工薪阶层半年的收入而已。更糟糕的是,投资不当的王瑶小姐,刚刚在之前的日本股市崩盘之中,几乎一口气亏光了这些年的全部积蓄……

姐弟俩对视一眼,忍不住齐声叹了口气,“……唉,顶着核辐射和枪林弹雨,来来回回地折腾了这么久,最后才能拿到这么少的一点儿钱,这回可真是亏大了啦!”

“……钱不够吗?我的那份分红就免掉好了,反正我们小鸟游家又不在乎那么点儿钱。”

照例戴着眼罩的前首相中二病歌姬小姐,小鸟游真白殿下,正一边慵懒地卧躺在榻榻米上,提着啤酒瓶自斟自饮,一边如此说道。虽然时值深秋,但由于室内空调打得很热她身上只穿了一袭薄如蚕翼的丝绸和服,伸展着两条洁白修长的玉腿,一头漆黑如乌木的长发仿佛瀑布般垂下,与洁白娇嫩的肌肤相互映衬,更是增添了几分耀眼的光彩。那种充满稚气的可爱诱惑,就算不是萝莉控也会让人不由地想要一亲芳泽。

然而,满心只有金钱的王家姐弟,很一致地无视了这只中二病AKB歌姬的魅力诱惑。

“……小鸟游小姐,你是大财主,这点钱自然没得说,可是我们很在乎啊!”

“……请知足吧,王瑶小姐,虽然日本政府抠门了一点儿,可你们不是还从战场上缴获了不少珠宝吗?而东罗马皇帝后来也给了你们很多金币啊!小鸟游前首相还亲手给你们下厨做菜来庆祝呢!”

僵尸巫女早苗里香如是劝解说,而王瑶和王秋回头环顾了一圈餐桌上叫外卖送来的寿司、烤鸡、披萨、土豆炖肉和蔬菜沙拉,还有堆在厨房洗碗池里的一盘盘“可疑物体”,一时间全都是眉毛狂跳。

“……面包烤成了饼干,茄子烤成了茄糊,带鱼炸成了鱼干,酒酿做成了馊饭……上帝啊,难道她是传说中的家政废柴吗?烹饪水平明明只能弄个泡面,就不要尝试搞家庭套餐啦!会吃死人的好不好?”

刚刚蹲到一只箱子旁边,准备清点那批威尼斯金币的王秋同学,登时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如是吐槽说。

“……喂喂,咱可是堂堂前首相啊!就算是传说中的剧毒料理,也应该给我满怀感激之情地吃下去啊!”

听了王秋的奚落,小鸟游真白顿时就犹如被踩了尾巴的小猫一样,张牙舞爪地跳了起来。

“……抱歉,尊敬的前首相中二病歌姬小姐,这话请去对您的脑残粉丝们说吧!相信他们一定会欣喜地备好解毒剂,然后吃下您烹制的手工料理,无论里面富含着多少有害物质……”

王秋依然不为所动,只是换了个话题,“……唉,不过比起另一个世界那些土耳其人将要‘享受’的玩意儿,你做的剧毒料理也算不得什么了……这些细菌武器,真的是731部队在二战时期开发出来的吗?”

他指了指墙角那些画着骷髅图案的木箱子,脸色略带纠结地问道。

——在小鸟游真白的提议和君士坦丁十一世的赞同之下,穿越者们即将展开一场日式风格的疯狂作战

具体来说,就是以人造瘟疫为先遣军,给欧洲和西亚降下一场“亡灵天灾”的瘟神大作战。(未完待续。)

六十三、日式风格的疯狂作战(下)

大国有大国的战略观,小国也有小国的战略观。

而典型日本风格的战略观,就是先发制人,以战养战——无论敌我双方的实力对比多么悬殊,无论有多少难以克服的困难,都要在一开始就押上全部本钱,发动疾风烈火般的攻势,把战火烧到敌人的土地上。

因为,对于像日本这样资源匮乏、毫无纵深的岛国来说,一旦挑起对外战争,那么敌人的国土就是本土最好的防线,狂飙猛进的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御……如果不能在一开始就御敌于国门之外,从敌人的土地上获取继续维持战争的各种资源,那么日本人接下来也就没有

“御敌于国门之内”的本钱了。

所以,在日本涉及军事的动漫作品之中,从《高达0079》到《高达SEED》,基本上都是类似的套路——蓄谋已久的小国利用大国的反应迟钝,在开战之初就放出大招,一下子废掉对方占据绝对优势的综合国力,把貌似庞然大物的敌人,一口气拉到跟自己同样的起跑线上,然后依靠优良的战术和单兵素质,来慢慢赢得胜利。其中,在《高达0079》里面的吉恩公国,是发动“不列颠”作战,用殖民卫星撞地球,像恐龙灭绝似的一瞬间就消灭全世界过半人口;而《高达SEED》里面的调整者,做法稍微文明一点,是投放中子干扰器废掉全球核动力,通过能源危机让整个地球陷入饥荒、动乱和社会崩溃。

总之,日本人的战略观,基本上都是像偷袭珍珠港一样的赌国运。如果不能在第一波攻势中就把敌人打断脊梁骨,赢得压倒性的胜利。那么后续的战斗就完全是在拖延时间,以求获得较为体面的和谈条件了。

——但问题是。由于第一波打得太狠,结仇太深,之后就算再怎么挣扎,也难以逃脱对手的报复……

因此,根据日本国历史悠久的一波流“赌国运”战争传统,前日本首相小鸟游真白和前日本防卫大臣小早川森夏这两位掌握着自卫队军火库的“非专业人士”一通鼓捣,为准备挥师收复小亚细亚的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设计出了一个堪称丧心病狂的“东方战略”,还起了个颇为恐怖的代号——《亡灵天灾》!

很显然,在小鸟游真白的道德教育里。肯定缺少了很多重要的东西,譬如节操,怜悯和人道主义之类。

总之,这个作战计划的内容,也跟它的名字一样残暴和邪恶——使用现代技术的军用细菌武器。向医学尚处于萌芽状态的15世纪地中海世界,广泛播撒霍乱、麻疹、伤寒、鼠疫、天花、疟疾等恶性传染病。以此来确保在1453年之后的十年之内。欧洲和西亚地区始终处于空前绝后的瘟疫大爆发之中,其烈度和死亡率至少不亚于1348年的黑死病。整场细菌战的战略目标,是让地中海地区的人口减少50%到80%左右,不仅要把土耳其人盘踞的安纳托利亚半岛变成死亡荒野,还要给当时称霸地中海的意大利城邦致命一击!

与此同时,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的东罗马帝国军队。就会摆出一副救苦救难的慈悲面孔,携带大批抗生素药品登陆小亚细亚,利用无孔不入的病菌和顽固不化的宗教信仰,非常有效率地甄别出敌人和支持者——敌人是穆斯林。而支持者是基督徒。在恐怖的瘟疫面前,那些迷途知返的希腊人基督徒,自然会向皇帝的随军神父们求援,然后得到“圣水”、“圣油”和“圣饼”的救治,在上帝的保佑下勉强熬过瘟疫,再次成为帝国的忠实臣民。而那些笃信真主、顽固不化的穆斯林异教徒,在没医没药只能躲进清真寺里念经,又有人恶意播撒病菌的情况之下,基本上很快就会大批病死,从肉体上遭到毁灭……

如此一来,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便能不战而屈人之兵,轻松自如地把小亚细亚的沦陷城市清洗一遍——根据伊比利亚半岛再征服运动和十字军东征的经验,对待桀骜不驯的穆斯林,这年头除了最残酷的肉体毁灭之外,实在是没有更好的“净化”和“退绿”方式,能够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接受基督教君王的统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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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仅从军事和经济的角度上来看,这份以多种烈性瘟疫开路、再用现代特效药品收买人心的《亡灵天灾》作战计划,应该说是很科学、很高效,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用最少的资源,消灭最多的敌人。远比打一场艰苦的征服战争,并且随后展开无休止的治安整肃作战,要来得耗费更少,胜算更大。

而唯一的缺陷就在于……太邪恶了!已经邪恶得完全突破了最起码的道德底线,跌落到反人类和反文明的程度了——轻描淡写地就要送最起码几千万人,甚至是上亿人进天堂!

与之相比,希特勒、波尔布特和谷寿夫这些满手血腥的著名屠夫,都已经能算是善良的小羊羔了。

当王秋初次阅读这份《亡灵天灾》作战计划的时候,简直感到字里行间仿佛都散发着尸臭和血腥气!

——他喵的,这根本就是马主任在古代中美洲那份“全球瘟疫计划”的加强版啊!

而且用的还是日本自卫队的正规细菌武器,别说是十五世纪,就算是用在现代都能让人喝一壶了!

说实话,假如欧洲连绵不断地爆发十年黑死病,那么欧洲人是否会死光倒还挺难说,但在文艺复兴时期才刚刚发展起来的欧洲城市文明,只怕是肯定要崩溃了——当时环境肮脏、病菌滋生的欧洲城市,素来都是各类瘟疫的高发地,达官贵人一听到闹瘟疫,就忙不迭地往城外躲……躲上十年之后,城市也该荒了。

而穆斯林的卫生习惯虽然稍好一点,但是在有针对性的细菌武器狂袭之下,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当然,如果是日本人制订出来的这份计划,那么看上去似乎倒也不算太奇怪。

但问题是,这跟中国人的战略习惯完全不符——根据王秋的战略思想,正确的战术应该是先牢牢控制一城一地,掌握一片稳固的根据地。然后玩种田流,攀科技树,发展经济,改革社会结构,甚至搞工业革命。等到积蓄了充足的力量之后,再继续开启扩张之路。

然而,对于王秋的“天真”设想,作为穿越者前辈的小鸟游真白,毫不客气地予以了一番冷嘲热讽。

按照小鸟游真白的说法,虽然在很多幻想小说之中,主角往往在一小片领地里就能搞出工业革命,敛聚起大量财富。但事实上,庞大复杂的工业文明绝对不是一小块领地几万人口就可以玩得转的东西,即使是蒸汽机时代的早期工业文明,至少也要百万级别的工业人口才能支撑。总之,想要凭借超时代的技术与观念,建立一个孤立的工业城市,然后就开始吃独食通过剥削异界土著积累资本,用一块几万人口的荒凉领地,在短短几年内发展出一个足以单挑全世界的新兴势力……这任务的难度绝对是噩梦级的!

如今的东罗马皇帝只有一座孤城和十几万人口,没有任何腹地,境内也没有发展工业必须的煤铁资源,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城邦小国了。虽然借助四通八达的地中海航线,君士坦丁堡可以比较方便地从整个地中海世界输入资源。但问题是,如今的威尼斯国营商船队,完全垄断了东地中海的商贸物流,也就彻底掌握了所有商品的定价权。即使君士坦丁堡的希腊工匠在穿越者的教导之下,烧出了瓷器,炼出了钢铁,制造出了钟表、玻璃镜和留声机,也会被威尼斯商人硬是压低到白菜价,赚不到多少利润。

即使东罗马帝国想要引入竞争机制,抗衡威尼斯人的低价强买,暂时也找不到其它买主——热那亚和比萨的舰队在上个世纪都被打垮了,而佛罗伦萨则是威尼斯的盟友,土耳其人更是死敌中的死敌。

更要命的是,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就算东罗马帝国琢磨出了什么财源广进的新技术,但这年头可没有什么国际专利的概念,更没有和平共处五项原则。只要威尼斯舰队驶入马尔马拉海,再配合常驻城内的威尼斯雇佣兵鼓噪一番,皇帝就只能连作坊带工匠统统打包送出,说不定还要被勒索一笔军费——没办法,在这年头的君士坦丁堡,威尼斯和热那亚租界的兵力居然比东罗马帝国的军队更强大!

“……新入行的中国同行啊,在未来的职业生涯里,你可能还要到许多不同的世界去冒险,见识到各式各样的古代文明。所以请你务必要记住,我们穿越者并非无所不能的神祗,攀科技树、启动社会变革的重任,以区区一人之力是几乎不可能实现的。这是不知多少人用生命换来的血淋淋的教训!而书本上记录的历史知识,也是完全不可靠的。因为穿越者能够掀起的蝴蝶效应,经常会远远超出我们的想象!”

小鸟游真白摆出一副老前辈的模样,对王秋同学循循善诱地教导说,但在下一刻就又恢复了她的中二病和腹黑本色,“……因为见招拆招实在是太麻烦了,所以我一般都喜欢用简单粗暴的办法来解决问题——借用斯大林的一句名言,死亡能够解决一切问题,人死光了,也就没有问题了!”

——喂喂,这是哪个网络段子里编排的瞎话啊?那位钢铁同志何时说得这么露骨过了?!(未完待续。)

六十四、亡灵天灾的开启(上)

1453年7月,君士坦丁堡以西二百公里,加里波利半岛

金色的沙滩,金色的太阳,清澈的纯净海水,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潮气。陡峻山崖上郁郁葱葱的灌木丛枝叶,全都沾满了晶莹的水珠,在耀眼的阳光下闪耀着晶莹的光芒。一场难得的夏季豪雨,把天空洗刷得比蓝宝石还要纯净,棉絮状的白云飘于其上,徐徐变幻着各种形状。

面对如此浪漫无限的海景,现代游客或许在第一时间就会想要换上鲜艳的泳装,戴上太阳镜,架起沙滩椅和太阳伞,尽情享受着美好的日光浴。然而,此时困守在加里波利半岛的土耳其移民,却只是日复一日地眺望着波涛起伏的海面,同时心惊胆战地看着不时在营地外游荡鼓噪的“基督徒武装分子”。

杂乱无章,连一道栅栏都没有的营地里,年轻的土耳其士兵赛义德,正和一位被赶出清真寺的中年阿訇(伊斯兰教的神职人员)蹲在帐篷的后面,彼此相对而坐。在他们的身后,是许多乱七八糟的营帐和窝棚,空气中飘荡着恶心的污秽臭气,并且不时响起压抑的呻吟声和哭泣声。

而在他们的面前,则升着一堆篝火,一个破瓦罐被架在火堆上,里面煮着一锅黑呼呼的浓汤。赛义德一边用木棍搅动沸腾翻涌的汤汁,一边往里面丢进去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略微变质的肉干,散发着臭味的咸鱼,还有野菜甚至树皮……困守在此地多日之后,营区内的存粮也开始日益匮乏了。

等到这罐子杂烩汤煮沸之后,两人分别拿出一块干硬如木头的黑面包,时不时掰下一块。放到浓汤中蘸一下,随即咬着牙一闭眼,硬是将这块掺了不知多少木屑和泥沙的“恶心玩意儿”塞进嘴里,快速地咀嚼几下,忍着喉咙的刺痛,强行咽进肚子,然后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赛义德,粮食已经只够吃两三天了!你说,我们会死在这里吗?”

那位中年阿訇食不知味地啃了几口,突然抬起袖子擦了擦眼。对赛义德问道。

“……谁知道呢?连伟大的苏丹都能无声无息地死去,更何况我们这些卑微的小人物?”

赛义德叹息着摇了摇头,同时咽下了手里的最后一点儿黑面包,并且拿起一支小木棍,开始从瓦罐里挑东西吃——过去几个月战乱不休。颠沛流离的生活,让他已经习惯了这样恶劣的饮食。而且。在如今这种朝不保夕的逃难途中,也实在是没法挑剔饮食质量。

——在那个异教徒上帝悍然降下神罚之后,欧洲的土地就已经不再属于土耳其人了!

赛义德和他所属的土耳其军队,原本驻防在加里波利半岛西侧,靠近爱琴海的一座军事要塞。

由于这座军事要塞同时也是土耳其舰队的母港之一,所以。即使是在穆罕默德二世苏丹发动倾国之兵围攻君士坦丁堡的时候,也没有抽调赛义德所在的部队,从而让他躲过了一劫。

但是,在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大厦将倾的情况下。加里波利半岛上的土耳其人也没能坚持多久——堡垒是最容易从内部攻破的。此时距离土耳其人登陆东欧不过一个世纪时间,加里波利半岛上的居民,依然是以信奉东正教的希腊基督徒为主,跟统治他们的土耳其穆斯林之间,犹如水和油一样界线分明。

因此,在穆罕默德二世苏丹和十四万土耳其大军一夜暴死之后,加里波利半岛上就开始弥漫起一股诡异的气氛。等到阿德里安堡毁灭的消息传来,加里波利半岛的希腊居民立即群起而造反,捣毁和焚烧清真寺,屠杀那些移居于此的土耳其侨民……

更要命的是,原本受雇于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希腊人和保加利亚人辅助部队,也在东正教神父的号召下集体倒戈了——喂喂,无所不能的上帝都已经显灵发怒了,而且还一连发怒了两回!自己身为基督徒,再给穆斯林异教徒继续打工卖命,岂不是拿自己的灵魂开玩笑吗?

在另一个时空的1915年,面对从海上登陆杀来的英法联军,土耳其人凭借加里波利半岛的陡峻山崖和坚固堡垒,取得了它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之中唯一的一次胜利。

但在此时,面对着希腊人原住民和基督徒“伪军”的集体叛乱,尚未在这里真正扎下根基的少量土耳其移民,顿时被打得七零八落,只能仓皇出逃。

在这一片空前混乱的种族仇杀之中,赛义德等人在长官的指挥下,勉强杀出了一条血路,翻越了狭窄的加里波利半岛,逃到了达达尼尔海峡的岸边。在这里,赛义德等人陆续会合了一些逃出追杀的土耳其移民,林林总总加起来也有近万人,准备一起渡过海峡,前往眼下还算安全的亚洲。

但是,他们遇到了一个难以解决的问题——缺少船只!

此时的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已经分崩离析,原本驻扎在这一地区的土耳其舰队,自然也是彻底瓦解,水手们不是烧了船只回家,就是做了海盗,所以赛义德等人的手头连一条船都没有。

虽然作为当时欧洲地区最为繁忙的海上要道之一,达达尼尔海峡内总是少不了来来往往的意大利商船,足够把这些土耳其难民全部运过海峡——毕竟这条海峡极为狭窄,只有一两公里的宽度而已——可问题是,诸位趁火打劫的意大利船长们,居然把渡海的船票卖到了每人五个金币的天价!

最后,一部分身边还有些积蓄的土耳其人,纷纷咬牙购买了昂贵的船票,渡海逃回了亚洲。而剩下几千号身边没剩下什么财物的倒霉蛋,则只能在海边的简陋营地里继续苦熬,等着不知什么时候能来的救援——赛义德的长官在带着少数亲随上船的时候,曾经向剩下的人许诺,只要他一到小亚细亚的某个港口城市,就想办法说法当地的土耳其军政长官,组织船队前来加里波利半岛,援救被困于此的土耳其军民。

遗憾的是,他们等了很久很久,也没能等到来自亚洲的救援船队,倒是等来了东罗马帝国的讨伐军。

“……呜呜——”

“……希腊人!希腊人的军队来了!”

伴随着远方传来的一阵号角声,土耳其难民的营地里顿时一片骚动。而当女人们裹着面纱落泪哭泣,男人们抓起武器准备跟基督徒拼命的时候,出现在眼前的场景,却让他们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紫色的荆棘王冠和双头鹰旌旗?难道是那个异教徒皇帝来了?!”

紧紧握着手中的长枪,额头开始渗出冷汗的赛义德,忍不住如此喃喃自语道。(未完待续。)

六十五、亡灵天灾的开启(中)

猎猎招展的旌旗之下,身披铠甲的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眯缝起双眼,扫射着对面的土耳其“军队”。

事实上,要把这些没有一匹战马的乌合之众,给强行算成是军队,实在是一件非常之勉强的事。

此时聚集在这片海滩上的土耳其人,有超过七成都是没有战斗力的妇孺和老人,剩下少数准备迎战的青壮,也是一个个全都衣衫褴褛、面容憔悴、队列散落,怎么看都是没有接受过什么军事训练的模样。

他们大多数人的手里,只有最粗糙的长枪,也就是在木杆的前端,带着一个用生锈铁片包裹起来的尖头。身上也没有锁子甲和皮甲,而是只能穿上了一切找得到的衣服,把自己裹得好像一只毛球。虽然这么多层的衣服,勉强也能起到一点防御箭矢的作用,但在炙热的夏日阳光下,很快就让他们热得汗流浃背了。

少数人的手里也有简陋的盾牌,但在皇帝的眼中,那根本就是个钉了两条布带挽手的酒桶盖子而已。

由于土耳其难民中的青壮年男性的数量不多,甚至连一些戴着面纱的健壮妇女也被编入了军阵。

相反,得益于君士坦丁堡城外缴获的巨额军械,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麾下的部队,虽然大多也是召集起来没多久的乌合之众,不过在装备方面却已经称得上“奢华”——人人都穿着全套的链甲或皮甲,还有铁铸的头盔,外加弯刀、长剑、标枪等全套兵器,手里的小圆盾也是蒙着铁皮的高等货色。

但是,尽管有着装备上的绝对优势,皇帝却并不打算直接发动进攻——如今。他的身边只有几名骑士,几十名职业雇佣兵,两百名从君士坦丁堡征集起来,草草训练了几个月的半吊子民兵,以及一百多名从附近村庄里召集到,完全未经训练的武装农夫而已,论人数还不如对面那些“敌军”的一半……虽然只要不惜代价地发动猛攻,绝对可以把对手赶到海里淹死,可皇帝并不喜欢这种缺乏技术含量的做法。

所以,面对土耳其人色厉内荏的喧哗。君士坦丁十一世只是高高扬起了马鞭,发出了一个信号。

接下来,一小队得到命令的弓弩手,便各自端着十字弩,奔跑上前。瞄准拥挤成一团的土耳其人,“嗖嗖”地射出一片箭雨。溅起若干朵醒目的血花……然而。这点微小的死伤,并不能把惯于征战的土耳其人吓退,反倒是激起了他们的凶性——看到希腊人这边同样也是以步兵为主,基本没有骑兵,土耳其人仗着自己这边人多势众,完全没有后退的意思。而是气势汹汹地叫嚷着,挥舞场面快步杀奔了过来!

但是,下一刻,他们就被一道喷涌的火墙拦住了去路。烧得焦头烂额。

“……哦,该死的,是希腊火!”“……流动的火!”

面对着从一根根铜管内喷出的熊熊烈焰,一部分冲锋在最前面的土耳其勇士躲避不及,浑身裹着火焰在地上痛苦地翻滚起来。剩下的人则惊恐地停下了脚步,开始迟疑不前。随即,在东罗马喷火兵举着铁护盾迈步挺进,让火舌舔到他们身上的时候,这些吓慌了的乌合之众终于发出一声高喊,扭头一哄而散了。

“……啧啧,虽然远远比不上现代的火焰喷射器,但在这个时代的威吓力,也已经算是不错了。”

站在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身边的小鸟游真白,望着战况一脸淡定地咂了咂嘴,如此评论道。

“……小姐高见,希腊火虽然是东罗马帝国的招牌利器,但除了守城和海战之外,也就是能吓唬吓唬这种乌合之众而已。事实上,如果没有您提供的原油,我就连这些喷火兵都没法出动呢!”

君士坦丁十一世转过身来,对小鸟游前首相低头恭维说道,态度谦卑得不能再谦卑。

别看罗马皇帝这个头衔看似很崇高,但到了这个帝国衰微的年代,即使是以日本人的标准,他这个皇帝的实力也仅仅相当于日本战国时代的一个诸侯大名,甚至跟武田信玄、今川义元、上杉谦信这样的国主级大名都差了很远。若是跟曾经当过日本首相,统治一亿多日本人的小鸟游真白相比,还真是不够看的——要知道,在公元1453年的时候,整个欧洲的人口大概也才只有七千万到八千万而已!

另外,君士坦丁十一世能够轻松凑出这么多喷火兵部队,也都是托了这位日本前首相的福。

——希腊火虽然威力不小,可是它需要精炼石油为喷火的燃料,而希腊本土是不出产石油的。在东罗马帝国比较强盛的时代,其所需的石油一般来自小亚细亚或叙利亚,但此时东罗马帝国的全部亚洲疆土都已经沦为敌境,希腊火的原料供应都成了问题。依靠走私来的一点儿石油,帝国勉强优先保障了海军喷火船的作战需求。至于多余的步兵喷火装备,就只能堆在仓库里生锈了。

幸好,在跨位面虫洞开启之后,通过小鸟游真白的渠道,穿越者们很容易地从日本的京滨炼油厂弄来了一批未加工的原油,让君士坦丁堡城内长期断货的希腊火作坊得以恢复生产。从而使得军力极度窘迫的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居然财大气粗地一口气组建了上百人规模的喷火兵部队。

限于中世纪欧洲的技术条件,东罗马帝国喷火兵的喷火装备相当沉重,所以只是稍稍前进了一小段路程,就无力继续追击。幸好,另一队士兵立即追着土耳其人的屁股赶了上去,好像丢手榴弹一样,抡起胳膊朝他们的帐篷投掷出一颗颗圆形的火油罐,霎时间就黑烟弥漫,腾起了一大片炙热的火光!

滚滚浓烟之中,哭喊狂奔的土耳其人顿时乱作一团——在突然遇到火的时候,大多数人的第一反应就是浇水,然而这对比水还要轻的燃油来说,不但毫无作用,反而加快了扩散的速度、越发地助长了火势……等到他们终于想起来用沙土扑灭了火势的时候,不少土耳其人已经惨叫着被烧成了焦炭,还有人慌不择路地跳进了海里,才发现自己不会游泳。但可悲的是,后面的人为了躲避大火,还在不断地涌过来,推着前面的人不断掉入水中。没有多大功夫,海面上密密麻麻地漂满了尸体。

奇怪的是,一箭之外的东罗马军队并没有趁乱进击,而是静静地停留在那里。直到营区内的火势基本被扑灭,才有一名翻译官策马奔来,向惶恐不安的土耳其人高声喊话。(未完待续。)

六十六、亡灵天灾的开启(下)

六十六、亡灵天灾的开启(下)

“……你们这些最卑贱的东方野蛮人,侵犯帝国神圣疆土的凶恶罪犯,原本只配在垃圾和尘土中变成一堆发臭的腐肉!但是,伟大的罗马皇帝和仁慈的罗马人民,还是愿意给予你们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看到那边的威尼斯商船了吗?只要你们发誓离开欧洲的土地,永远不再回来,我们就可以让你们上船渡过海峡!好了,快点选择吧!是被杀死在这里,还是滚回你们的亚洲老家?我们的长剑已经饥渴难耐了!”

听着对面那个东罗马帝国翻译官的吆喝,回头看看几艘落下了船帆,正在朝着这边海滩靠过来的威尼斯商船,原本正紧握着沾满汗水的长枪,准备决一死战的赛义德,顿时不由得有些迟疑和困惑了。

——就这样放我们平安离开?这些素来阴险卑鄙的希腊人,何时变得如此宽容大度了?

不过,此时他们这些土耳其杂兵难民的形势已是穷途末路,不答应的下场就是死路一条。在还有一条生路的情况下,纵然是桀骜彪悍的土耳其人,也不会毫无意义地主动寻死。

更何况,在如今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全面崩溃,欧洲大陆已经无法立足的情况下,他们这些被困东欧的土耳其移民,本来就是打着撤回亚洲重整旗鼓、恢复实力的主意。既然希腊人免费愿意送他们渡海,正好可以省下了船票钱……反正在赛义德看来,他们总有一天会打回来报仇雪恨的。

嗯?你说那个永不归来的誓言?哎哟,请不要太纯洁了!这世上有哪个狠人不是把誓言当放屁啊?

所以,在一番简短的商议之后,猬集在这片海滩上的土耳其难民。便推出几个代表,恭恭敬敬地向东罗马军队表示,他们愿意服从罗马皇帝的安排,发誓永远离开欧洲,渡海返回小亚细亚的故乡。

“……很好,恭喜你们作出了一个明智的选择!”那位趾高气扬的东罗马翻译官傲慢地说道,然后回头望向站在双头鹰旌旗下的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在看到皇帝的点头示意之后,才举臂打了个手势。

接下来,东罗马帝国的军阵从中央分开了一条道。几十个蓬头垢面的土耳其战俘,在棍棒和长鞭的驱使之下,吃力地拖着十几辆沉重的大板车,朝海滩上的难民走了过去。赛义德眯缝着眼睛细细观察,发现板车上堆着一些破旧的衣服、棉被和毛毯。还有坚硬如木头的黑面包和混合着许多杂质的粗糙面饼,外加一些陶壶、箩筐之类的杂物。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但都是旅行时用得上的东西。

“……这是仁慈的皇帝陛下送给你们的干粮和衣服,让你们不至于饿死和冻死在逃亡的路上!好了,你们拿了东西就赶快滚蛋吧!永远都别再出现在我们面前,否则等着你们的必然是最恐怖的死亡!”

那位翻译官用一种充满了优越感的口吻,好像打发乞丐一般,对满脸困惑的土耳其难民们如此说道。

而混杂在人群中的赛义德。虽然听着感觉有些不舒服,但还是抢着扑上了去,跟其它人争夺起了板车上的物资——就算是敌人的施舍,毕竟是不要钱的东西。不拿白不拿啊!即使自己这回成功渡海到了亚洲,也不见得马上就能找到混饭和落脚的地方。手里有点粮食和衣服,总比饿死在半路上要强,不是么?

然而,这些争抢着黑面包和旧毯子的土耳其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们此时彼此争夺的东西,并不是东罗马皇帝出于好心提供的救济品,而是即将坑害整个小亚细亚,乃至整个世界的噩梦之源!

——总之,通过软硬兼施的手法,东罗马帝国轻易收复了失陷近百年的加里波利半岛,并且在胜利和神迹的激励之下,开始把炙热的目光投向东方的亚洲疆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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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干小时之后,虫洞另一端的现代世界,东京池袋区北口唐人街的日本原子能灾害防范处理公司

没有跟着小鸟游真白前首相一起亲临前方的诸位异能者,正聚集在宽敞明亮的会议室内,观看着液晶电视里播放的加里波利半岛战况,还有土耳其难民扶老携幼登船渡海的场景。

——这都是小鸟游真白前首相使用一台伪装成圣母像的摄像机,在战地现场偷拍下来的实况录像。

“……啧啧,居然用威尼斯商船来转运?这可真是……一石二鸟啊!把土耳其人和威尼斯人都给坑了!”

看到土耳其人心急火燎地争抢“救济品”的场景,深知其中内情的王秋同学,忍不住咂嘴叹息道。

——事实上,这一批散发给土耳其难民的“人道主义救援物资”,都是加了料的细菌武器。那些从君士坦丁堡市民手中收集到的衣服和毛毯,都被无节操的穿越者们按照传说中日本731部队的做法,用伤寒、鼠疫、流感等各种烈性传染病的病菌培养液反复浸染过。在黑面包和粗面饼里,则掺了高致病性的结核杆菌和霍乱病菌,此外还刻意添了很多木屑和沙砾来掩盖异味,若是直接吃下去的话,绝对会患上痨病!

至于传播疾病的染菌跳蚤和老鼠,更是早已被安置在渡船的舱室和服被的棉絮内。虽然虫洞本身的空间辐射,对细菌和昆虫就有着大约一半的杀灭几率,但即使是剩下的一半数量,也足够传播疫病了。

可想而知,这些拿了细菌武器当好东西的倒霉土耳其人,在渡海登陆小亚细亚之后,立即就会成为传播瘟疫的先遣军,走到哪里就把病魔带到哪里,帮助皇帝大幅度削减敌人的数量……而搭载他们这些传染源的威尼斯商船,同样也逃不过瘟疫的魔掌。很快就会通过海路把死亡的阴影播撒向整个地中海世界。

此外,为了打击土耳其游牧民的机动力,消灭他们赖以称霸的马匹,小鸟游真白还设法搞来了N种烈性马瘟的病毒和病菌,通过各种渠道释放了出去,务求让土耳其骑兵尽快退化成步兵,步兵退化成尸体。

最后,为了报复莫利亚领地陷落的一箭之恨,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特意给威尼斯总督和他那个脑后生反骨的二弟德米图斯,准备了两份超级大礼包——传说中“要你命3000系列”的超级大礼包!

根据王秋的观察。当初东京兵变的时候,担任着日本首相的小鸟游真白,虽然浑身都洋溢着宅腐和中二的气息,但感觉上似乎还是比较有节操的。连平叛部队在东京街道上使用云爆弹,都要犹豫再三。生怕伤害到太多的无辜平民……可是一旦穿越到异世界,包括小鸟游真白这只中二病萝莉和王秋自己在内。全都一下子变得节操无下限。什么化学武器、生物武器和核武器(核污染的“脏弹”)都敢乱用。

至于因此会死掉几百万、几千万甚至是几亿人,诸位穿越者则是不约而同地完全不予考虑,甚至还感到十分荣耀——记得有句诗是这么描述的:“杀一是为罪,

屠万是为雄。屠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

总之,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无节操,而是丧心病狂和灭绝人性了!

截止到目前为止,根据王秋的估计。他们在反人类反文明方面的“丰功伟绩”,远远超过了本位面历史上所有的恐怖组织和法西斯组织,恐怕连希特勒恐怕都要自愧不如,至于哈马斯之流更是只能望其项背……

唉。莫非咱们果然是把异世界的人类,都当成了电脑游戏里的NPC,不管怎么大杀特杀都无所谓吗?

看着屏幕上的土耳其难民,毫不知情地踏上了痛苦的死亡之路,王秋忍不住摇头叹了口气,感觉自己心中仅有的一点儿节操,已经是彻底掉得没法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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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时空,在注视着土耳其人登上威尼斯共和国的帆船,离开了欧洲的土地之后,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便回到了自己的御用大帐,并且召见了随军前来观战的威尼斯大使吉罗拉摩.米诺托。

“……大使先生,很感谢您为我联络威尼斯的国营商船队,运走这些滞留在欧洲的土耳其异教徒,解决了我的一个大麻烦。”简朴的御帐内,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从木箱里取出一只雕花的玻璃瓶,给米诺托大使倒了一杯葡萄酒,一脸淡然地开了口,“……这让我感到非常满意,并且感觉我们还是能继续打交道的。”

“……您的满意就是我的荣幸,尊敬的陛下!您的仁慈和宽容,还有对上帝的虔诚,都让人感到敬佩。”

米诺托大使带着一脸职业式的假笑,如此恭维说道,“……此次从加里波利半岛运走土耳其人,就算是共和国为您提供的免费服务。希望过去的小小冒犯,不至于影响到我们两国之间未来的合作前景……”

——虽然威尼斯共和国刚刚攻取了伯罗奔尼撒半岛的莫利亚,让东罗马帝国失去了最后一块海外领地,跟君士坦丁十一世结下了不小的仇怨。但理智的威尼斯总督法兰契斯科.佛斯卡利,并不打算跟只剩下一座城市的东罗马帝国彻底撕破脸皮——首先,君士坦丁堡毕竟扼守着从黑海到地中海之间唯一的咽喉要道,一旦关系破裂,就会严重影响贸易收益。其次,眼下威尼斯的陆军主力深陷于米兰战场,海军则准备趁火打劫,夺取土耳其人治下的若干贸易港口,实在是没有多余的精力跟君士坦丁堡的东罗马皇帝继续纠缠。

所以,根据佛斯卡利总督的指示,米诺托大使这阵子一直在君士坦丁堡努力活动,一方面贿赂皇帝的重臣,一方面释放“善意”,甚至连联络“鞑靼十字军”寻求优质香料供应渠道的事情,都被耽搁下来了。

不过,从皇帝目前的态度来看,米诺托大使觉得自己之前的公关斡旋,似乎还算是没有白费。

“……小小的冒犯?大使先生,您可真会说话。一口气夺取了东罗马帝国三分之二的剩余疆土,活活气死了我最亲密的一个弟弟,居然还能算是小小的冒犯?”

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苦笑着摇了摇头,貌似无奈地答道,“……好吧!我也不是不能承认现实的人。虽然莫利亚的失陷让我十分恼火,而托马斯的亡故更是让我感到伤心,但是这个衰落的罗马帝国,确实已经无力顾及这么遥远的海外领地。而意大利各个城邦的商船队,更是关系到君士坦丁堡市民的生命……”

他一边如此说着,一边从一个精致的檀木箱子里,取出两根被重重密封的黄铜圆筒。圆筒的表面镂刻着东罗马帝国的双头鹰徽章,并且分别在圆筒的上端固定了一张写有收信人名字的小标签。

“……尊敬的大使先生,这是我写的两份外交公函,收信人分别是贵国的佛斯卡利总督,还有我那个犯下了叛逆和弑亲之罪的弟弟德米图斯……莫利亚的易主已成定局,继续僵持下去也不是好事,我打算抱着诚意跟他们商量一番,拿出一个各方都能接受的后续解决方案。希望你能够尽快把信笺转交过去……”

对此,米诺托大使立即兴奋地收起圆筒,拍胸脯保证会立即返回君士坦丁堡租界,安排快船渡海送信。

然而,望着米诺托大使转身离去的背影,君士坦丁十一世的眼神中却露出了一丝骇人的寒芒。

——在这两个密封严实的黄铜圆筒里,不仅放着皇帝的亲笔信,还装着一些貌似平凡无奇的白色粉末。虽然中世纪的欧洲人绝对认不出这是什么玩意儿,但在21世纪,这却是西方高技术恐怖分子们的最爱,一种在美国造成了多次恐慌事件,让人闻风丧胆的生物武器——含有炭疽杆菌芽孢的生物战剂!

这就是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的“要你命3000系列”超级大礼包!

“……哼哼,先是从我手里强行敲诈了这么多战利品用来抵偿陈年旧债,然后又一口气夺走了我的大半疆土,害得我从堂堂罗马皇帝缩水成了城主和百夫长!这口怨气哪能这么容易咽得下去?难道说老虎不发威,你们还真把咱当成病猫了吗?想要这么轻轻松松地就一笑泯恩仇,你们简直就是在做梦!”

望着威尼斯大使渐渐远去的背影,穿越者皇帝陛下如此咬牙切齿地恶狠狠诅咒道,满脸都是癫狂的狰狞表情,“……可恶的威尼斯人啊!哪怕拖着整个世界一块儿下地狱,我也要让你们好看!”

在这一刻,他似乎看到了成群举着大镰刀的黑衣死神从空中悄然飘落,准备收割数以百万计的生命……

——让所有人为之恐惧和颤抖的“亡灵天灾”,在无节操穿越者的策划下,终于悄然降临在了这个世界!(未完待续。)

六十七、世界毁灭的前奏(上)

对于某个时空的欧洲人来说,继在14世纪中叶席卷全欧,造成了两千万到三千万人死亡的的黑死病大流行之后,接下来的15世纪,竟然又是一个灾难深重、死神徘徊的“瘟疫之世纪”。

1453年初秋,博斯普鲁斯海峡东岸的卡尔西顿镇,东罗马皇帝御用行宫

袅袅茶香弥漫在由清真寺改建的宫殿里,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射入室内,让白瓷茶杯泛起玉色的光泽。

望着手中的瓷杯和茶汤,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不由得有些出神。

——正当他在这里悠闲地品茶之际,外面的世界却已经是天翻地覆。

不过,从整体上来说,一切事情都在朝着对东罗马帝国有利的方向发展。

眼下,在“辐射防线”以东的那一小片欧洲土地,如今全部都被收复了——事实上,除了沿着马尔马拉海的一条狭长地带,欧亚大陆交界处的色雷斯地区,早已沦为了人类无法生存的辐射废土。没有任何势力能够越过被核废料诅咒过的死亡之地,跟东罗马皇帝争夺他势在必得的马尔马拉海沿岸“绝对领域”。

而在马尔马拉海对岸的小亚细亚,东罗马帝国也已经打下了几个立足点。例如扼守博斯普鲁斯海峡在黑海那一头出口的阿纳多利-希萨尔城堡,还有跟君士坦丁堡隔着一条博斯普鲁斯海峡相望,和圣索菲大教堂之间直线距离不超过五公里的卡尔西顿和克里斯波利斯——在东罗马帝国的强盛年代,它们本来就是君士坦丁堡的卫星城镇。在收复卡尔西顿之后,皇帝就把行宫和朝廷搬迁到了这里,以躲避君士坦丁堡租界内那些热那亚人和威尼斯人的干涉……这也是在帝国缺乏舰队和制海权的窘境之下,不得已的权宜之计。

不过,虽然版图的恢复势头颇为可观。但即使是把这些新近收复的土地统统加到一块儿,东罗马帝国目前的全部版图,还是只有区区数千平方公里而已,充其量也就是后世中国一个地级市的辖区面积。

截止到今天,绝大部分缺乏防御力、容易得手的小城镇,已经都被东罗马帝国再次拿下了,接下来需要攻打的目标,都是些难对付的硬骨头——首先是以难攻不落而闻名,在历史上曾经抵御过六万十字军的尼西亚城。然后是土耳其人在马尔马拉海沿岸的核心据点,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第一个首都布尔萨。接下来还有加里波利半岛对岸的恰纳卡莱。只有夺取了这三座城市。马尔马拉海才能再次成为帝国的内海。

以东罗马帝国目前的军事实力来说,想要达成这一战略目标还是很困难的。眼下的君士坦丁堡不要说六万大军,就连六千正规军都凑不出来。不过,皇帝对此并不是很担心,因为时间是站在他这一边的。

——铺天盖地的大瘟疫。几乎每时每刻都在不断吞噬着这个世界的生命,帮助皇帝削减敌人的数量。

首先。早在细菌武器投入使用之前。君士坦丁堡市区内的疫情,就已经通过商船传播到了爱琴海诸岛。接下来,那些啃带有霍乱和结核病菌的干粮,披着浸染过鼠疫病菌的衣服,身后跟着各式跳蚤老鼠的土耳其难民,相继跨过了波涛汹涌的达达尼尔海峡。把瘟疫带到了他们的小亚细亚故乡。最后,活跃在东地中海上的意大利城邦商船,把病魔从东方带回了意大利本土,随即又进一步地播撒向整个欧洲。

短短几个月里。黑衣死神举着大镰刀的恐怖幻影,霎时间笼罩了整个地中海世界。

——鼠疫、天花、霍乱、痢疾……各式各样的恐怖疫病,在欧洲大陆上一下子统统都爆发了出来,从熙熙攘攘的港口都市,到最偏僻的小村落,全都无法幸免于难。有些庄园里的佃农甚至全部死光。

中世纪欧洲的城镇普遍面积不大,人口的居住密度自然很高,城内垃圾成堆,污水横流,并且市民对传染病的防治几乎一无所知,简直就是绝佳的瘟疫培育基地。更糟糕的是,在上次黑死病之后,犹如惊弓之鸟的欧洲人到处找寻病因,最后得出一个匪夷所思的错误结论:瘟疫都是由洗澡过度而引起的!

按照当时那些欧洲庸医的理论,水会削弱器官的功能,洗热水澡时毛孔完全张开,有毒空气就会进入身体。所以洗澡越多,越容易染病,只有不洗澡才能健健康康的,如果身上有一层厚厚的污垢,更是能够抵抗疾病侵袭……结果,曾经生意兴隆的公共浴室,全都被火速关闭,人们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沾水。到了1453年的时候,大多数地区的欧洲人,都已经进入了一个全民终生不洗澡的“臭气熏天时代”!

如此一来,就导致这场瘟疫带来的损失,比上个世纪的黑死病还要严重——那时候的欧洲人好歹还经常洗澡,更加讲究卫生。而现在的欧洲人么……他们的房间普遍比他们的身体更加干净……

于是,从克里特岛到西西里,从威尼斯到热那亚,从罗马到西班牙,从马赛到巴黎,还有更加遥远的伦敦、哥本哈根、不莱梅和维也纳,到处都是尸横遍野,每时每刻都有无数人浑身乌黑肿胀地死去。曾经繁荣兴盛的地中海贸易航路,在很短的时间内几乎彻底停摆。据说还有很多水手全部染病暴毙的“幽灵船”,挂着破破烂烂的风帆,在浓雾弥漫的海面上飘荡出没,从而制造出了无数的恐怖传说。

在仿佛能够毁灭世界的病魔面前,为了逃避死亡,欧洲的医生们尝试着使用了他们能够想到各种治疗手段,从通便剂、催吐剂、放血疗法、烟熏房间、用火烧灼肿块和脓包,甚至用尿洗澡,但是死亡还是不断降临到人间。另一些虔诚的基督徒则选择向上帝祈祷,甚至用镶有铁尖的鞭子彼此鞭打,口里还哼唱着:“我最有罪”……但除了加速染病死亡之外,几乎没有谁能得到救赎。

随着时间的推移,无所不在的死亡阴影,让民众充满了歇斯底里的疯狂情绪,很多倒霉的犹太人和吉普赛人,被当作瘟疫的传播者而活活烧死。而少数头脑清醒的人,似乎意识到是动物在传播疾病,于是组织起来杀死所有的家畜,从牛马到猫狗,尤其是到处乱钻的老鼠,统统都一个不留。

不得不承认的是,他们在这一点上确实是做对了,很多传染病都是靠动物传播开来的。

但问题是,即使是这些欧洲的“智者”,也仅仅只想到了要杀死这些染病的动物,却忘了将它们掩埋或焚化,结果就导致城市的大街上满是猫狗腐败的死尸,腐臭的气味让人窒息,不时有一只慌乱的家猫从成堆的猫尸上跳过,后面一群用布裹着口鼻的人正提着木棍穷追不舍……而这些家畜腐尸滋生出来的虫蝇,又反过来进一步助长了瘟疫的蔓延……

总之,在1453年最炎热的月份里,欧洲基督教世界迎来了本世纪最为黑暗和恐怖的一个夏天。(未完待续。)

六十八、世界毁灭的前奏(下)

六十八、世界毁灭的前奏(下)

至于被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重点照顾,特意送了“要你命3000系列”超级大礼包的两位“定点清除目标”:威尼斯总督法兰契斯科.佛斯卡利,还有皇帝仅剩的那个弟弟,之前曾经跟他争夺帝位,后来多次充当带路党造反谋逆的莫利亚藩王德米图斯.帕里奥洛加斯,目前全都被隐藏在信笺卷筒里的炭疽粉末感染致病,如今早已是一命呜呼——炭疽粉末吸入肺部之后,起初为“流感样”症状,表现为低烧,疲乏,全身不适,肌痛,咳嗽,通常持续48小时左右。然后就突然发展成一种急性病症,出现呼吸窘迫、气急喘鸣、咳嗽、紫绀、咯血等病情,导致病人迅速昏迷和死亡,死亡率可达90%以上。

更妙的是,当这两人相继染病倒毙的时候,瘟疫已经顺着海路传播到了希腊和威尼斯,造成了数以百计的死亡。此外,炭疽粉末导致的症状表现,跟当时贵族谋杀使用的各种毒药差异极大,倒是更类似于烈性瘟疫(炭疽病本来就是一种烈性瘟疫),而且也不是口服的毒物,所以其他人只是叹息他们的运气不好,没有躲过瘟疫,根本没有谁怀疑到远在君士坦丁堡的东罗马皇帝头上。

当皇帝得到他们的死讯之后,在大呼痛快之余,同时又觉得心中空荡荡的,一时间居然甚是惆怅。

“……唉,托马斯和德米图斯都没有留下子女,而我也是孤家寡人一个,今年又已经四十九岁了……”

伸手摸着自己已然斑白的双鬓,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不由得摇晃着脑袋哀声长叹,“……帕里奥洛加斯皇族的直系后代。如今还活在这世上的,已经只剩下了我一个人。若是再没有后代继承家名的话,整个王朝只怕是就要绝嗣了啊!唉,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看来是得要抓紧时间找个老婆了……”

与此同时,正当西方的基督教世界,在无从抵御的病魔侵袭中垂死呻吟之际,地中海另一边的伊斯兰世界,也未能幸免于难,同样也迎来了一场惨烈至极的空前浩劫。

——确实,跟这个时代不爱洗澡。浑身污垢的基督徒相比,穆斯林们喜好清洁,经常洗澡和洗脚的宗教传统,也让他们在瘟疫侵袭之中受益匪浅。相对于人口稠密、植被茂盛的欧洲大陆来说,穆斯林居住的那些干燥炎热的荒凉沙漠。也起到了天然隔离带的作用,明显不利于疫病的传播。

但问题是。限于中世纪的技术条件。这个时代的穆斯林面对着21世纪的细菌武器,同样也没有特效药。而被土耳其人盘踞的小亚细亚,又是这场人造“亡灵天灾”的重点打击对象,绝大多数的细菌武器都被投放到了这个方向,还特意选择了针对热带地区的生物战剂……于是,伴随着那些领了加料版“人道主义救济物资”的土耳其难民的迁移脚步。瘟疫的阴影在一座又一座小亚细亚城市的上空迅速升起,吞噬了不计其数的人命。接下来,朝圣的穆斯林又把瘟疫带到了耶路撒冷和麦加,乃至于整个伊斯兰世界……

——基督教的神父固然无法用祈祷战胜瘟疫。伊斯兰教的伊玛目同样也没有这等大能。

这个时代的伊斯兰世界,还没有从蒙古东征的巨大破坏中恢复过来,日后奥斯曼土耳其、波斯、印度莫卧儿王朝三大帝国鼎立,瓜分几乎整个伊斯兰世界的稳定政治局面,在这个世纪尚未形成。从西亚到北非,到处都是支离破碎的城邦国和酋长国,还有蒙古人和西欧十字军的残余势力。

因此,面对无孔不入的病魔,欧洲基督徒尚有天主教会可以协调各国力量,统一组织应对瘟疫(虽然往往是越折腾越乱),而一盘散沙的伊斯兰世界,就只能自己顾着自己,谁也指望不上了。

根据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打探到的最新情报,这一波由黑死病、天花、霍乱等多种传染病构成的复合型瘟疫,整个小亚细亚的城市基本上无一幸免,最远已经则蔓延到了埃及和利比亚,很多地方更是差不多成了死亡禁区,不仅人类在成千上万地倒毙,就连马匹和家畜也快死光了。

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陛下非常清楚,在释放出细菌武器这个潘多拉盒子,造成数以百万甚至千万的死亡之后,他已经比最邪恶的魔王还要罪孽深重。但问题在于,若非通过这种反人类的邪恶作弊手段,来大幅度地削弱敌方的人力资源,东罗马帝国根本没有可能收复小亚细亚的昔日疆土。

——在这里举一个类比,中华文明之所以绵延数千年不绝,屡遭大难依然能够顽强复兴,最最关键的一条原因,就是主体民族的人口基数够大,华夏民族的人口数量始终保持着对同一时期周边其他民族的压倒性优势,而文化水平也是远远超出所有异族。即使是在五胡乱华和蒙古南侵期间,虽然各少数民族政权一开始是都想建立本族特色的政权。但是由于汉族的巨大数量,最终还是不得不走上了汉化的道路。

而以希腊人为主体民族的东罗马帝国,却没有这样雄厚的人口数量,也没有同化穆斯林的文化优势,倒是一直反过来被伊斯兰教不断侵蚀……在目前的小亚细亚,信奉东正教的希腊人只剩不到两百万,蜷缩在以士麦那城为中心的沿海港口,与穆斯林杂居在一起。而在已经失陷近四百年的安纳托利亚高原内陆,则彻底沦为五百多万土耳其游牧民的天下——当地居民不仅早已皈依了真主,甚至连希腊语都不会说了。

所以,穿越者皇帝不得不通过逆向思维来制订战略——既然希腊人的数量太少,消耗不过土耳其人,也没有办法把对方同化成自己人,那么就只好想办法给土耳其人“减丁”,让他们变得比希腊人更少就行了。

为了实现这一几乎不可能成功的战略目标,实现东罗马帝国的伟大复兴,早已节操丧尽的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根本不在意犯下任何反人类、反文明的滔天罪行,甚至就连让世界毁灭也在所不惜!(未完待续。)

六十九、举着镰刀锤子旗的圣骑士(上)

事实上,通过地中海地区的商贸物流,在经过一番周转之后,来势汹汹的可怕疫情,已经再次从小亚细亚和意大利等地的瘟疫区,又一次传播回了君士坦丁堡,造成了上千名市民和朝圣者的死亡……幸好,在抗生素、阿司匹林和各类抗菌消炎药物的超时代治愈力之下,君士坦丁堡这边暂时还扛得住。

——以15世纪的观念,这点比例的死亡率还算不得什么。

唯一让皇帝陛下感到有些遗憾的是,奥斯曼土耳其皇族的最后末裔,作为人质滞留在君士坦丁堡的奥尔汗王子,也和他的妻小在新一轮的瘟疫之中很倒霉地染病去世——至此,奥斯曼皇族已经从这个世界的地球上彻底消失,东罗马帝国再也没办法通过扶植傀儡政权的办法,给土耳其人添乱了。

总之,在这个悲剧的夏天里,西边的基督教世界固然是丧钟长鸣,东方的伊斯兰世界一样是哀歌高奏,每一天都有不知多少村镇沦为死地,数以万计的基督徒和穆斯林在病痛中魂归天国。对死亡的无穷恐惧,笼罩着每一个人的心灵,各种有关世界毁灭、末日降临的可怕传言一时间喧嚣尘上。

然而,就在这一片哀鸿遍野、生灵涂炭的人间炼狱之中,巍然屹立在基督教世界和伊斯兰世界之间的君士坦丁堡,却仿佛竖立在黑暗迷雾之中的一座灯塔,照亮了人们挣扎求生的道路——东正教会在圣索菲亚大教堂慷慨施舍的“圣水”、“圣油”和“圣饼”,不仅充分凝聚了民心。让帝国的臣民牢牢团结在“圣战”的大旗之下,同时也是一种威力巨大的隐性武器,能够非常有效地招降纳叛。不战而屈人之兵。

例如,眼下作为东征军集结地的卡尔西顿,就是当地镇民自发组织暴动,杀了土耳其长官和驻军之后,再次回归帝国旗下的——之前,当卡尔西顿的居民前来求医的时候,按照皇帝的示意。圣索菲亚大教堂的东正教神父们公开宣称,他们很乐意为虔诚的基督徒解除病痛,但绝对不会收治任何一个异教徒!

因此。在君士坦丁堡附近,很多村镇都不得不主动驱逐或屠杀了土耳其穆斯林,以此来换取“圣水”、“圣油”和“圣饼”,或者说异时空现代抗生素药品的拯救……

眼下。通过神迹的震慑和死亡的恐惧。他已经很有效地凝聚了人心;而暴毙在城外的土耳其大军,又为穷困的东罗马帝国提供了充足的军械辎重——收复东方失地的时机已经成熟了!

“……陛下,参加东征的圣战军已经集结完毕,请您起驾前去主持授旗仪式!”

正当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举着茶杯浮想联翩的时候,耳畔却传来了国务秘书弗朗茨的催促声。

于是,皇帝便在侍卫的簇拥下走出了行宫,熙熙攘攘的街道、鳞次栉比的房屋,一时间尽收眼底。

——跟恢宏壮丽的君士坦丁堡相比。皇帝眼下驻跸的“临时首都”卡尔西顿镇,自然就显得狭小了很多。满打满算不过是一座宫殿。一座堡垒,外加一座学校、一个码头和一条商业街而已,比一座普通村庄规模大不了多少。但是与空空荡荡的首都相比,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还是觉得这座小镇子给人的感觉更舒服,看上去更有生气——曾经拥有上百万人口的君士坦丁堡,如今衰败得只剩七万居民,基本上已经成了大片废墟包围下的几处破败村落,一看就让人觉得暮气沉沉,毫无活力。

相反,卡尔西顿镇由于面积狭小,使得居住人口较为稠密的缘故,反倒是显得不那么寒酸和破败。

最重要的是,无论多么狭小,多么平凡,这毕竟是一座完全属于东罗马帝国的城市,而不是像君士坦丁堡一样,名为至尊的皇帝,却必须忍受威尼斯和热那亚租界这两个“国中之国”的存在。

总之,带着还算愉悦的心情,君士坦丁十一世带着帝国重臣们来到郊外的旷野,开始检阅他的军队。

——最近这几个月来,不断有感染瘟疫的病人和企图得到上帝庇佑的虔诚信徒,从海路涌进君士坦丁堡,祈求得到能够救命的“圣水”、“圣油”和“圣饼”,还有东正教神父的赐福。其中相当一部分破落贵族、穷困骑士和浪荡佣兵,在流落到君士坦丁堡捡回一条命之后,纷纷自称“蒙受上帝感召”(更大的可能是看中了皇帝开出的高额薪水——用胡椒支付的“高薪”),加入了东罗马帝国正在筹备之中的东征大军,从而让一度降级为百夫长的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再度拥有了比较充沛的职业兵员。

因此,皇帝最终凑出了骑兵两百,正规步兵四千余人,辅兵和杂工五千余人,全军总人数高达一万。

虽然也就是相当于后世一个师的编制,但这已是上百年来东罗马帝国能够组织起来的最大一支军队。

唯一的遗憾在于,由于眼下欧亚各地全都盛行马瘟,有钱也难以买到战马,所以骑兵的数量比较稀少。

这支在外行人看来已经算是浩浩荡荡的大军,就驻扎在博斯普鲁斯海峡的亚洲一侧,卡尔西顿镇的城郊。无数的帐篷犹如蘑菇一般,挤满了广袤的原野。而营地里燃起的点点篝火,则宛如灿然开放的红花。

跟之前远征阿德里安堡的那一票乌合之众迥然不同,这是一支真正的作战部队。骑士们身披铁衣,跨坐战马,就像被金属包裹的战争猛兽。步兵手持弯刀和战斧,排成密集队列,紧随在骑士之后——得益于今年春天葬送在君士坦丁堡城下的十四万土耳其大军,一向穷惯了的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眼下终于有了充裕到奢侈的军械甲胄,足以给这支参加东征的“圣战军”提供最好的装备,一口气武装到牙齿。

——即使是在相对落后的冷兵器时代,精良装备对战争的制约作用也是很厉害的。一位高贵的骑士如果没有穿上铁皮罐头般的铠甲,就会被一个猎人用十字弓在远距离上轻易干掉。而一群重甲骑士若是成功冲进了一群没有任何武装的农兵队伍里,那么就意味着一场雪崩式灾难的开始……

柔和的海风从西方吹来,拉扯着双头鹰军旗,向着东方的战场猎猎招展。

望着这支原本不存在于历史上的罗马军队,皇帝陛下一时间不由得心潮澎湃,但同时也有些疑惑:

“……朕的瓦兰吉卫队呢?就是那些举着镰刀锤子军旗的鞑靼人和罗斯人,他们怎么不在这里?”

然后,皇帝便得到了一个令他目瞪口呆的回答——他的“瓦兰吉卫队”,也就是那些以俄罗斯“前共产主义战士”为主体的穿越者们,如今正在海峡对面的圣索菲亚大教堂,举行圣骑士的册封典礼!(未完待续。)

七十一、举着镰刀锤子旗的圣骑士(下)

确实,自从它建成之后的上千年内,圣索菲亚大教堂一直拥有着全世界最大的室内空间。其穹顶距地面高达55米,相当于17~18层楼房那么高。中间没有任何楼板的分割,而是站在底层一抬头就能看到圆形穹顶的壁画。还有一系列精致华美的玻璃窗,使教堂的圆形穹顶看起来像是悬浮在空中,极具现代感。

而从四周窗户透进来的自然光线,又给幽暗的教堂营造了一种朦胧、迷幻而又神圣的气氛。

然而,此刻在圣索菲亚大教堂内奏响的,并非那种犹如潺潺流水一般缥缈回荡、庄严优雅的赞美歌,而是一串能够让人听得眼皮乱跳、风中凌乱的欢快音符:

“……阿拉擦擦呀哔哔拉哔哔-拉哩邦兵砰邦连恩邦波-哇哩哩哩-哩哔哩哔哩哔哩苏点点邦波-呀丙囔点囔点阿波-哇拉鲁布鲁布鲁布鲁布爹耶不-皿皿囔点囔波-哈哈啪啪啪啪噗噗点呀不……”

伴随着这一阵阵美妙欢快的歌声,一群东正教修女和神父正甩着长长的大葱,蹦蹦跳跳地手舞足蹈。

——自从阿德里安堡上空的那个人工3D动漫影像被确认为神迹之后,甩葱舞也成了东正教的宗教舞蹈。而教会所属的宗教乐队,居然还硬是凭着当时的印象和小鸟游真白等人的指点,把乐谱给还原了出来。

没办法,连“春之天使”都降临到了凡间现身说法,再不学着跳甩葱舞的话。简直就是渎神了。

由于严肃刻板的修女们实在不擅长跳舞,所以,眼下正在圣索菲亚大教堂内领舞的。乃是以卖萌为本命的中二病歌姬小鸟游真白前首相,后面还跟着一堆动作僵硬的修女、女信徒甚至神父,每个人都甩着一根大葱,好像鸭子一样摇摇摆摆,让王秋等人看得直掉鸡皮疙瘩……而眼下学跳甩葱舞学得最好的人,居然是一位名叫狄奥伦娜的红牌妓女——莫非肚皮舞和甩葱舞之间,存在着什么共通之处?

“……阿拉擦擦呀哔哔拉哔哔-拉哩邦兵砰邦连恩邦波……”

听着如此活泼稚气的欢快歌谣。看着众人千奇百怪的诡异舞姿,王秋和他的同行们全都忍不住露出一副“坏掉了”的表情——假如只是弄些养眼的软妹子来跳甩葱舞倒也罢了,可眼下居然有那么多缺乏自知之明的怪蜀黍和胖大婶。也拿了根大葱上来凑热闹跳甩葱舞,那当真是一点都不萌啊!

但不管怎么样,小鸟游真白这只中二病萝莉歌姬,能够把演唱会开到圣索菲亚大教堂来。还有一帮神职人员陪着她发疯。在日本的ACG演艺界里,多少也算是一项不得了的“丰功伟绩”了。

“……唉,跳着甩葱舞的修女,举着镰刀锤子旗的圣骑士……这世界真是疯了。”

王秋叹息着收起属于自己的那把“圣剑”,同时摘下眼镜用手帕擦了擦,如是咕哝着。

————————————————————————————

而与此同时,身穿金线法袍的格里高利大牧首,还在向观礼的诸位市民。宣讲着“圣战”的伟大意义。

“……正如你们所知道的,邪恶的土耳其人从东方的沙漠而来。已经给伟大的罗马帝国带来了整整四百年的痛苦!他们毁坏主的教堂,掳杀虔诚的上帝子民,污辱贞洁的妇女,贪婪地啜饮着儿童的鲜血!他们是魔鬼的奴隶!而你们就这样无动于衷,看着同样信仰上帝的同胞们流血,难道就不觉得羞耻么?

如果你们在今天没有勇气为基督而战,将来有一天去天堂的时候,又该怎么站在主的面前?”

格里高利大牧首语气激烈地如此宣讲道,不住地摇晃着手中的鎏金铜铃。

“……所以,我要勉励你们,恳求你们——不,不是我,是主亲自在勉励你们!命令你们踏上东征的道路,奋力血战,直到把土耳其人赶出我们的领土!这就是主的旨意!千真万确!

孩子们,你们知道吗?如今这场蔓延到整个世界的大瘟疫,就是因为那些懦弱自私的人,贪恋着一时的安逸,不肯遵循主的旨意,发动新的圣战,才引起上帝的怒火,降下了这场恐怖的制裁!

但是,你们也不必害怕,神是宽容而仁慈的,只要你们英勇无畏地踏上征程,为光复主的国度而战,就能够不辜负主的圣恩与庇护,也必定能得到神明的宽恕和嘉奖!

这是一场终将胜利的战斗!

是的,你们也许会死在光荣的征途上。但难道死亡比地狱更可怕?生命比不朽更可贵?为了我们的信仰而死,难道不是身为一名基督徒的本分么?以上帝和圣母赐予我的权柄,我在此宣布:凡参与圣战的人,如果在战争中失去生命,他们一生的罪愆将在那一瞬间获得赦免。他们将得到天国永不朽灭的荣耀!

伸手遥遥指着东方的亚洲,这位已是垂暮之年的老人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呐喊:

“……向着东方出发吧!不要犹豫,不要彷徨,为了荣耀我主,去吧!——这是神的旨意!”

总之,在接受了圣骑士的册封之后,这支打着镰刀锤子红旗的“瓦兰吉禁卫军”,就带着从君士坦丁堡征集的少量辅助人员,合计不足一百人,渡过博斯普鲁斯海峡,作为先遣队踏上了小亚细亚的土地。

而在他们面前横亘着的第一个目标,就是距离君士坦丁堡只有几十公里的尼西亚城。

这座城市有过光辉的历史。当年它曾是罗马帝国在亚洲的璀璨明珠,也是多次宗教会议的举办地,还是一座扼守天险、相当坚固的军事堡垒。

尼西亚城坐落在一个盆地里,西面是一个浩淼的大湖。城市的西边被湖水保护。其余的三面都环绕着十米高的城墙,总长度达五公里。一百多座塔楼矗立在城墙上,从十七米的高处窥伺着敌人。城墙外面还有一道两重的壕沟——山与湖,墙与塔,联手守护着尼西亚。

三百多年,当时据守这座城市的土耳其人,曾经在六万十字军的猛烈围攻之下,坚持了足足四十多天。

所以,穿越者们原本只是打算对这座城市进行一番火力侦察,顺便看看能不能搜刮到一点好东西。

然而,仅仅过了三天时间,还在缓缓行军的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就收到了“尼西亚光复”的捷报。

因为,早在这支“瓦兰吉禁卫军”抵达之前,可怕的瘟疫就已经抢先毁灭了尼西亚的防御力量。(未完待续。)

七十一、举着镰刀锤子旗的圣骑士(下)(调整顺序,已订阅者请勿重复)

确实,自从它建成之后的上千年内,圣索菲亚大教堂一直拥有着全世界最大的室内空间。≮全文字阅读

≯高其穹顶距地面高达55米,相当于1718层楼房那么高。间没有任何楼板的分割,而是站在底层一抬头就能看到圆形穹顶的壁画。还有一系列jing致华美的玻璃,使教堂的圆形穹顶看起来像是悬浮在空,极具现代感。

而从四周户透进来的自然光线,又给幽暗的教堂营造了一种朦胧、迷幻而又神圣的气氛。

然而,此刻在圣索菲亚大教堂内奏响的,并非那种犹如潺潺流水一般缥缈回荡、庄严优雅的赞美歌,而是一串能够让人听得眼皮乱跳、风凌乱的欢音符:

“……阿拉擦擦呀哔哔拉哔哔-拉哩邦兵砰邦连恩邦波-哇哩哩哩-哩哔哩哔哩哔哩苏点点邦波-呀丙囔点囔点阿波-哇拉鲁布鲁布鲁布鲁布爹耶不-皿皿囔点囔波-哈哈啪啪啪啪噗噗点呀不……”

伴随着这一阵阵美妙欢的歌声,一群东正教修女和神父正甩着长长的大葱,蹦蹦跳跳地手舞足蹈。

——自从阿德里安堡上空的那个人工3d动漫影像被确认为神迹之后,甩葱舞也成了东正教的宗教舞蹈。而教会所属的宗教乐队,居然还硬是凭着当时的印象和小鸟游真白等人的指点,把乐谱给还原了出来。

&之天使”都降临到了凡间现身说法,再不学着跳甩葱舞的话。简直就是渎神了。

由于严肃刻板的修女们实在不擅长跳舞,所以。眼下正在圣索菲亚大教堂内领舞的,乃是以卖萌为本命的二病歌姬小鸟游真白前相,后面还跟着一堆动作僵硬的修女、女信徒甚至神父,每个人都甩着一根大葱,好像鸭子一样摇摇摆摆,让王秋等人看得直掉鸡皮疙瘩……而眼下学跳甩葱舞学得最好的人,居然是一位名叫狄奥伦娜的红牌ji女——莫非肚皮舞和甩葱舞之间,存在着什么共通之处?

“……阿拉擦擦呀哔哔拉哔哔-拉哩邦兵砰邦连恩邦波……”

听着如此活泼童趣的歌谣。看着众人千奇百怪的诡异舞姿,王秋和他的同行们全都忍不住露出一副“坏掉了”的表情——假如只是弄些养眼的软妹子来跳甩葱舞倒也罢了,可眼下居然有那么多缺乏自知之明的怪蜀黍和胖大婶,也拿了根大葱上来凑热闹跳甩葱舞,那当真是一点都不萌啊!

但不管怎么样,小鸟游真白这只二病萝莉歌姬,能够把演唱会开到圣索菲亚大教堂来。还有一帮神职人员陪着她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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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跳着甩葱舞的修女,举着镰刀锤子旗的圣骑士……这世界真是疯了。”

王秋叹息着收起属于自己的那把“圣剑”,同时摘下眼镜用手帕擦了擦。如是咕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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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与此同时,身穿金线法袍的格里高利大牧,还在向观礼的诸位市民,宣讲着“圣战”的伟大意义。

“……正如你们所知道的,邪恶的土耳其人从东方的沙漠而来。已经给伟大的罗马帝国带来了整整四百年的痛苦!他们毁坏主的教堂,掳杀虔诚的上帝子民。污辱贞洁的妇女,贪婪地啜饮着儿童的鲜血!他们是魔鬼的奴隶!而你们就这样动于衷,看着同样信仰上帝的同胞们流血,难道就不觉得羞耻么?

如果你们在今天没有勇气为基督而战,将来有一天去天堂的时候,又该怎么站在主的面前?”

格里高利大牧语气激烈地如此宣讲道,不住地摇晃着手的铜铃。

“……所以,我要勉励你们,恳求你们——不,不是我,是主亲自在勉励你们!命令你们踏上东征的道路,奋力血战,直到把土耳其人赶出我们的领土!这就是主的旨意!千真万确!

孩子们,你们知道吗?如今这场蔓延到整个世界的大瘟疫,就是因为那些懦弱自私的人,贪恋着一时的安逸,不肯遵循主的旨意,动的圣战,才引起上帝的怒火,降下了这场恐怖的制裁!

但是,你们也不必害怕,神是宽容而仁慈的,只要你们英勇畏地踏上征程,为光复主的国度而战,就能够不辜负主的圣恩与庇护,也必定能得到神明的宽恕和嘉奖!

这是一场终将胜利的战斗!

是的,你们也许会死在光荣的征途上。但难道死亡比地狱可怕?命比不朽可贵?为了我们的信仰而死,难道不是身为一名基督徒的本分么?以上帝和圣母赐予我的权柄,我在此宣布:凡参与圣战的人,如果在战争失去命,他们一的罪愆将在那一瞬间获得赦免。他们将得到天国永不朽灭的荣耀!

伸手遥遥指着东方的亚洲,这位已是垂暮之年的老人出了声嘶力竭的呐喊:

“……向着东方出吧!不要犹豫,不要彷徨,为了荣耀我主,去吧!——这是神的旨意!”

总之,在接受了圣骑士的册封之后,这支打着镰刀锤子红旗的“瓦兰吉禁卫军”,就带着从君士坦丁堡征集的少量辅助人员,合计不足一百人,渡过博斯普鲁斯海峡,作为先遣队踏上了小亚细亚的土地。

而在他们面前横亘着的第一个目标,就是距离君士坦丁堡只有几十公里的尼西亚城。

这座城市有过光辉的历史。当年它曾是罗马帝国在亚洲的璀璨明珠,也是多次宗教会议的举办地,还是一座扼守天险、相当坚固的军事堡垒。

尼西亚城坐落在一个盆地里,西面是一个浩淼的大湖。城市的西边被湖水保护。其余的三面都环绕着十米高的城墙,总长度达五公里。一百多座塔楼矗立在城墙上,从十七米的高处窥伺着敌人。城墙外面还有一道两重的壕沟——山与湖,墙与塔,联手守护着尼西亚。

三百多年,当时据守这座城市的土耳其人,曾经在六万十字军的猛烈围攻之下,坚持了足足四十多天。

所以,穿越者们原本只是打算对这座城市进行一番火力侦察,顺便看看能不能搜刮到一点好东西。

然而,仅仅过了三天时间,还在缓缓行军的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就收到了“尼西亚光复”的捷报。

因为,早在这支“瓦兰吉禁卫军”抵达之前,可怕瘟疫就已经抢先毁灭了尼西亚的防御力量。≮≯

七十二、死亡之城(上)

尼西亚城郊外的湖畔,希腊小贵族伊萨克虚弱无比地躺在又脏又破的窝棚之内,芦苇席子上的呕吐物和屎尿流淌了一地,让他浑身上下臭不可闻,而四肢也虚弱得仿佛完全失去了知觉

伊萨克觉得自己恐怕很快就要死了。可他真的不想死,一点都不想!

说起来,原本在尼西亚城里,伊萨克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那么,他又是怎么沦落到这地步的呢?

——在1453年的时候,与君士坦丁堡隔海相望的尼西亚城,已经被土耳其人占领一个多世纪了。

这个时代的土耳其人,还是一群野蛮彪悍的游牧民族,来如疾风,去如闪电。对于小亚细亚的原住民来说,土耳其是一个残酷暴虐的外来政权,凭借着血腥的杀戮,严酷弹压着辖下的各族基督徒。

但是,就像之前征服中国的蒙古人一样,由于自身文化水平不高,土耳其人同样面临着“可以在马背上得天下,却不能在马背上治天下”的困境。因此,在文明昌盛、工商业发达的小亚细亚西部沿海地区,这片被希腊人苦心经营了两千多年的土地上,土耳其人的驻军仅仅控制着一些重要的城市和要塞。而在广大的乡村市镇、港口商埠,依然被当地的希腊人豪族所把持,除了需要忍受向各地土耳其总督缴纳沉重赋税的痛苦之外,至少在地方行政权上,是享有高度自治权的。甚至还有自己的地方武装部队!

而如今躺在肮脏窝棚里奄奄待毙的伊萨克,原本就在尼西亚城扮演着这样一个“伪军小头目”的角色,领着一份马马虎虎的军饷。有一座还算不错的房子,主要工作是给土耳其总督收税、巡城、弹压暴乱。

按照另一个世界的历史轨迹,他或者他的后代,应该会在漫长岁月的潜移默化之中,慢慢地放弃对希腊人和基督徒身份的认同,最终改宗皈依为土耳其穆斯林——虽然土耳其人自称为古代突厥人的后裔,不过按照现代遗传基因科学的研究。至少有95%的现代土耳其人,从血缘上讲是小亚细亚原住民的后代。

但在这个世界,这段历史的正常演进。却被穿越者们给搅得天翻地覆。

——先是至尊的穆罕默德二世苏丹和十四万汇集了举国精华的土耳其大军,在君士坦丁堡城外被毒气熏得一夜暴死;然后是首都阿德里安堡沦为辐射废土,从老翁到婴儿无一幸存,奥斯曼土耳其皇族迅速绝嗣。在苏丹、首都、朝廷、皇室和正规军一起毁灭的巨大震撼之下。奥斯曼土耳其帝国治下的小亚细亚版图。不可避免地发生了一系列混乱和动荡,就连尼西亚的希腊基督徒,也暗中串联着组织了一次起义。

虽然凭着麾下一小队亲信武士,尼西亚的土耳其总督勉强还能镇住场子,控制住城内的局面,但鉴于在欧洲发生的恐怖“神迹”,他也对自己手下的希腊基督徒完全失去了信任。于是,在镇压了尼西亚的起义、焚烧了一几座东正教堂之后。伊萨克和他的希腊人伪军部队,也被解除了武装。遣散回家吃老本。

在伊萨克看来,像这样被卸磨杀驴的命运,已经够倒霉了。可事实上,更倒霉的遭遇还在后头呐!

——因为瘟疫来了!

随着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土崩瓦解,东欧各地基督徒的暴乱一时间此起彼伏,曾经颇为驯服的塞尔维亚、保加利亚王公贵族几乎尽数倒戈,底层的基督徒更是群起而造反。之前凭借占领军的淫威,在欧洲作威作福了一个世纪的土耳其穆斯林侨民,还有改宗伊斯兰教的东欧原住民,由于失去了土耳其军队的保护,实在是难以在基督徒的海洋中坚持下去,不得不一批又一批地向东渡过大海,投靠小亚细亚老家的亲友。

起初,小亚细亚各地的土耳其官员,对待这些从欧洲逃来的穆斯林同胞,基本上还算友善。他们尽力为难民提供住处和饮食,还把其中的病人送进医院和清真寺,尽可能地妥善照顾。

但没过多久,他们就发现情形不对——这些从欧洲来的病人,普遍感染上了千奇百怪的烈性瘟疫,不仅死得极其恐怖,几乎无法治愈,而且传染性很强,照顾他们的人很快也感染上了恶疾,相继毙命。

——在15世纪,伊斯兰世界的医学虽然略比欧洲先进一点,但也没先进到能发明抗生素的程度。

短短十几天之内,难民营和医院就成了死尸堆叠的恐怖地狱,连清真寺的教长们也没能逃过此劫。此外还有很多接待过难民的村庄和旅店,也都被病魔下达了死亡通知书。

于是,在一片歇斯底里的恐慌之中,小亚细亚的土耳其人再也顾不上什么同胞之谊了——染病的患者被拖出了医院,难民被掐着脖子赶出营地。当地居民人人自危,凡是有谁在路上看到陌生人,第一件事就是捂着鼻子说:“你要是从西边来的,就不要跟我说话!”

而尼西亚城的土耳其总督,也火速下令驱逐所有从欧洲来的难民,同时整日紧闭城门,决不接受任何外来人口——这时候谁都顾不上谁啦!你们一定要死的话,请务必死在外面!

但问题是,这一切控制措施都已经来得太迟了——早在难民进城的时候,瘟疫就已经被带了进来。

伊萨克和他的家人,就先是很不幸地被摊上了照顾患病难民的苦差事,之后又更倒霉地感染上了瘟疫,然后在尼西亚城开始驱逐难民的时候,被邻居发现,一块儿给赶了出来。由于在郊外也找不到愿意收容病人的村庄,他们只好蜷缩在一处废弃的旧窝棚里,饥渴交加、没医没药,很快就相继病死。而活人也没有力气挖坑埋葬死者,只能把死人推进湖水里,或者躺在尸体的旁边苟延残喘,直到同样蹬腿死去。

十几天之后,伊萨克的家人均已丧命,只有年轻健壮的伊萨克,凭着顽强的求生本鞥,暂时还剩下一口气。可是,食物已经没有了,附近的湖水也因为漂满浮尸而成了臭水,动弹不得的他又还能坚持多久呢?

吃力地睁开眼睛,望着挂在窝棚门口的耶稣画像,伊萨克忍不住流出了绝望和悔恨的泪水。

“……仁慈的上帝啊!请怜悯我这可憎的罪人吧!我要忏悔自己屈从于异教徒,帮助土耳其人镇压基督徒教友的罪孽!只要您消弭我身上的病痛,我就愿意赌上性命为您而战!”

然后,仿佛是受到冥冥之中某种意志的指引,他突然听到窝棚外面传来了某种陌生语言的说话声。

“……唉,那边窝棚里的尸体都发臭了!不过在这边似乎还有人活着,赶紧拖出来审问一下吧!”

于是,伴随着这句伊萨克听不懂的话语,他躺着的那个四处漏风的窝棚,被人一脚踢开了顶盖。

下一刻,伴随着瑟瑟落下的尘土,他惊奇地看到了东罗马帝国的双头鹰旗帜,以及一面印着镰刀锤子图案的红色军旗。还有一颗闪闪的红星,正在闯入者的帽子上闪耀……(未完待续。)

七十三、死亡之城(中)

裹挟着热气的熏风,吹过郁郁葱葱的山野,色彩斑斓的野花,在夏日中绽放着诱人的美丽。

虽然整个小亚细亚有一大半的面积,都是充斥着干燥沙砾和裸露岩石的不毛之地,但至少在它的沿海地区,基本还是气候湿润、植被繁茂的绿色沃土。暖湿的地中海气候总会将带着咸湿味道的海风刮来,带来湿润的水汽,让这片土地在炎热的夏天依然散发出盎然的生机。

伴随着这咸腥的海风,从草木茂盛的低矮丘陵之间,逐渐浮现出一排高大挺拔的身影,整齐有序地向前行军。山林间的枯叶被厚重的皮靴用力践踏着,发出沙沙的响声。偶尔出现的灌木丛,勾拉住他们军服上的装具和背包,发出枝叶摇曳和金属件撞击的声音。

为首的那个高大身影,手里举着一面军旗,在血红旗面的左上角,印着金黄色的镰刀和锤子徽章。

这是一支不应该存在于这个时代的军队,但它却硬是穿越了五百多年的时空,出现在了这里。

——渡过博斯普鲁斯海峡之后,这支以俄罗斯狼人为主体的穿越者先遣队,沿着一条古代罗马帝国修建的荒废大道继续挺进,只用了三天时间,就顺利地来到了尼西亚城外。

实事求是地说,东罗马帝国发动的这场“圣战”,怎么看都谈不上是一场长途跋涉的远征——从主力部队的集结地卡尔西顿,到第一处攻击目标尼西亚城之间。仅仅只有几十公里的路程。而皇帝规划中的下一个攻击目标,土耳其故都布尔萨城,干脆就是一座位于马尔马拉海南岸的港口。与君士坦丁堡隔着一片狭小的海域遥遥相望。若是在早上从君士坦丁堡开船出发,那么大概到傍晚就能看见布尔萨城的城墙。

但即便只是这么短的一段路程,沿途看到的情形也已经让王秋感到胆战心惊。

——繁荣的集镇成了墓园,富庶的庄园成了坟场。尸体堆积在道路上腐烂发臭,无人收拾和掩埋。

无论是男人、女人、老人还是孩子,都在恐怖的病魔之中瑟瑟发抖,不知死亡将会在何时来临。

在无从抵御的病魔面前。土耳其人在小亚细亚的统治秩序完全崩溃了。土耳其权贵们放弃了遍地尸体的城镇,躲到偏僻山野间的堡垒和别墅去避难。希腊基督徒们则扶老携幼地向着君士坦丁堡前进,想要到那座上帝之城的圣索菲大教堂。去寻觅那些传说中含有神力、包治百病的“圣水”、“圣油”和“圣饼”。

而不愿意背弃信仰,向异教徒神明求助的穆斯林平民,则只能在清真寺或者自家宅院里默默祷告,祈求真主安拉的拯救——很显然。这么做除了获得一点心理安慰之外。根本起不到任何防疫效果。

无论他们做出了什么样的选择,在随时有可能降临的死神面前,都已经不再有拿起武器打仗的斗志了。

所以,穿越者们根本没有遇到任何抵抗,就一路顺利地来到了尼西亚城的郊外。

在经过了几处堆满腐尸的营地之后,他们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供询问情报的活人——躺在肮脏的窝棚里,已经奄奄一息的尼西亚城小贵族伊萨克。当把他从霉烂的草垛子上拖出来的时候,那股屎尿和霉变的腐臭气息。立刻就让王秋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而队伍中的几位女性。更是忍不住满脸嫌恶地捏住了鼻子。

不过,在审问之前,王秋等人必须先解决一个很麻烦的语言问题——在场的所有人希腊语都很糟糕,而且中世纪希腊语也跟现代希腊语有着很多区别……具体情况可以参考古代汉语和现代汉语。

幸好,王秋身边恰好带着一个万能的人肉翻译器——这也是他上一次跨位面冒险的最大收获。

“……啪!雪姬黛兰,准备施展翻译法术!”

望着眼前这个蓬头垢面的幸存者,王秋很潇洒地打了个响指,朝着跟在自己身后的女朋友,此时正对身上这套中世纪希腊人服装感觉很不习惯的阿兹特克女祭司,语调轻柔地吩咐道。

而阿兹特克公主雪姬黛兰也很听话地点了点头,随即伸手拉过一位姿色颇为艳丽,却因为遍地腐尸而脸色发白的希腊女人,不管不顾地按住对方,把自己嘴唇亲了上去,交换了一个悠长而又湿热的法式长吻……然后,她又转了个身,把交换过唾液的湿润红唇,用力地压到了王秋的嘴唇上……

——嗯,在这里说明一下,作为一位侍奉着月亮、洪水与彩虹女神伊卡希儿的阿兹特克女祭司,雪姬黛兰公主掌握着一种很奇妙的能力,可以通过体液交换来懂得别人的语言,硬要下一个定义的话,那就是以体液(血液的效果最佳)为触媒的“通晓语言”神术。

譬如说,在喝了王秋的血之后,雪姬黛兰就完全掌握了汉语,教科书式英语和王秋自学的半吊子日语。反过来,别人在喝了雪姬黛兰的血之后,也能听懂她所掌握的各种语言,但效果只能持续几天到十几天。另外,除了饮用施法者的血液之外,如果能够跟雪姬黛兰进行湿吻,交换唾液,那么也能在其他人身上达成类似的效果。不过,若是只用接吻交换唾液的办法,则“通晓语言”的效果就只能维持几个小时了。

很遗憾的是,这次前来15世纪东罗马帝国的中日俄三国穿越者,都不怎么擅长希腊语,只能从这个位面的本地土著身上想办法。而很爱吃醋的王秋同学,又根本没办法接受让自己的女朋友三天两头跟别的男人接吻……幸好,在君士坦丁十一世仓促拼凑起来的一万多“圣战军”之中,有一支由君士坦丁堡妓女、修女和寡妇组成的组成一支“女子挺身队”(小鸟游真白前首相给她们下的定语),发起者和领导人是自称十字军后裔的红牌妓女狄奥伦娜——于是,在王秋的强烈要求之下,君士坦丁十一世就把这支数十人规模的“女子挺身队”编入了先遣队,跟这拨打着“瓦兰吉禁卫军”幌子的穿越者们一同出发。

——对于在战场上厮杀搏命的士兵而言,女人的怀抱无疑是发泄过剩精力的上等慰藉。要是长时间精神过度紧张的话,很多士兵迟早会发疯的。所以,在中世纪的欧洲,军队的屁股后面跟着一个妓女团,也是司空见惯的常事。但让作为全军先锋的先遣队,也带着妓女一起出征,这可就有些让人感到瞠目结舌了。

而在这短暂的三天征途之中,原本揣了一把利剑想要为上帝而战的“女子挺身队”指挥官狄奥伦娜,也不无沮丧地发现,她在先遣队里能做的事情,似乎依然只有接客卖肉而已,并且接待的还是女性顾客……

无论如何,在解决了翻译问题之后,通过一番简短的审问,王秋便得到了一个令他目瞪口呆的情报。

“……什么?原本统治尼西亚城的土耳其帕夏,现在已经放弃城市逃走了?”(未完待续。)

七十四、死亡之城(下)

尼西亚城的郊外,荒草连天,死尸遍地。

城墙上空无一人,包着铜皮的大门敞开着,里面一片沉寂。

“……呱——呱——呱——呱——”

黑压压的鸦群在城市上空盘旋,发出刺耳的叫声。

它们不祥的阴影如同一团浓云,几乎遮蔽了太阳。

看到这么多乌鸦的身影,王秋和马彤、索尼娅、伊霍诺夫斯基等人对视几眼,都怀疑这是一座空城。

——事实上,此时的尼西亚还不是一座空城,但也已经是一座垂死之城了。

或许是看到了这支“瓦兰吉禁卫军”的双头鹰旗帜,片刻之后,从尼西亚的城门里走出几个颤巍巍的家伙。从这几个自称是尼西亚贵族的老头儿口中,穿越者们再一次确认,土耳其人真的是已经逃走了。

接下来,当穿越者们沉默地举着双头鹰军旗,走进尼西亚的街道时,随即就发现虽然在这座城市内并没有爆发过战斗,但还是到处都能看到被焚毁的建筑物。其中最醒目的火灾残骸,莫过于那个被浓烟熏黑的清真寺圆顶,在它的四周,甚至有整整一大片居住区被烧成了废墟瓦砾……根据王秋打听到的消息,这些屋子都是土耳其总督和尼西亚市民自行焚毁的——在这个医学技术不发达的年代,人们对抗烈性瘟疫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把病人和他们居住的房屋统统纵火烧掉,以此来毁灭传染源。阻断瘟疫传播。

在驱逐了城内的病人之后,土耳其总督就是这样对城市用烈火进行“消毒”的。但当他发现即使是这样酷烈的手段,也无法阻止瘟疫的扩散。并且自己手下的土耳其骑兵也在大批病倒之后,心中的恐惧终于压倒了他的意志。为了摆脱病魔的纠缠,在王秋等人抵达的三天之前,尼西亚的土耳其总督就带了剩下那些保持着健康的土耳其骑兵,仓皇逃出了被瘟神诅咒了的城市,从此不知去向,下落不明。

然后。随着先遣队的慢慢搜索挺进,在门户紧闭的道路两边,开始出现了零零散散的人群。这些残存的尼西亚市民。应该是来向征服者表示驯服的,但是没人说话,也没有人前来恭维讨好。小小的先遣队走过人群,就像走过寂静的沙漠。望着象征东罗马帝国权威的双头鹰旗帜。这些市民之中有的默默无语。泪流满面。更多的则是目光呆滞,像是稻草人。在两旁的房屋里,似乎还有人在透过窗缝悄悄窥视。

在城市中央的广场上,有一位中年贵族按照西方世界投降的惯例,向带队的伊霍诺夫斯基上校递上了城门的钥匙,还有面包和盐。但是看着他已经肿胀乌黑的脸颊,纵然是伊霍诺夫斯基上校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共产主义战士,也觉得不寒而栗。不由自主地想往后退。而其他人更是双腿发软,甚至想要呕吐。

直到王秋等人在广场上竖起十字架和镰刀锤子的军旗。开始散发那些在传说中含有神力、包治百病的“圣水”、“圣油”和“圣饼”之际,这座死寂的城市才仿佛一下子活了过来——欢呼声和赞美上帝的呼声霎时间充满了一条条街道。幸存下来的市民哭喊着,嘶号着,如潮水般涌进广场,在领到了救命的药物之后,便喜极而泣地跪在地上,不住地用额头去碰撞十字架下面的石头,直至鲜血淋漓也不肯停止。

“……感谢你们!勇敢的瓦兰吉禁卫军!你们是上帝派来拯救我们的天使!”

“……上帝啊,奇迹终于发生啦!”

“……全都是因为我们堕落了,上帝才降下这样的惩罚!因为我们忘记了罗马的光荣,向异教徒投降,做他们的奴隶和顺民……从今天开始,我们一定要追随主的教诲,和邪恶的异教徒势不两立!”

尼西亚市民混合着痛苦、悲伤和喜悦的嘶喊,一时间响彻全城。正在散发着药物的狄奥伦娜,还有她从君士坦丁堡带来的那支“女子挺身队”,自然是一脸的骄傲和兴奋,仿佛自己成了救苦救难的圣女。而身为罪魁祸首的诸位穿越者们,在这赞美和欢呼声中,却仿佛受到了良心的拷问,久久地低头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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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带着一万主力部队,也来到了尼西亚城外。为了防御瘟疫的侵袭,他没有允许士兵进城消遣,而是勒令他们在野外扎营,并且必须喝开水,禁止随地大小便,服用预防性药物……虽然在携带了大量口服抗生素、阿司匹林和消炎膏药的情况下,瘟疫对这支军队来说并不是非常致命,但若是有大批士兵不幸病倒,多少也会削弱军队的战斗力,并且拖延这一轮大反攻的进展速度。

如果是在平常时候,一口气推出这么繁琐苛刻的规矩,肯定会激起诸位不讲卫生的兵痞们的反弹,但此时此刻,在沿途累累尸骸的震慑之下,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麾下的这支杂牌军,暂时表现得还算听话。

然后,站在尼西亚城敞开的大门之前,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不由得感慨万千。

虽然他曾经无数次想象过自己收复亚洲失地的场面,但却从来没有想到过居然会出现这样的情形。

——凶悍的敌人不战而逃,麻木的民众开门投降,坚固的城市未经一战,就已经被瘟疫摧垮。

嗯,这种空虚的感觉……怎么说呢?就好像是……我还没推呢!你怎么就倒了?

至于说为了收复失地而悍然播撒瘟疫,通过这一反人类反文明的暴虐之举,不分良莠地害死了这么多人的负罪感……嗯,过去几年里始终面临着的亡国灭门的沉重压力,早已把君士坦丁十一世逼迫成了节操匮乏之辈,只要能够挽救国运,还有自己的小命,别说什么播撒瘟疫,就是毁灭世界,他也不当一回事了。

当然,第一个目标尼西亚城虽然已经不战而下,但下一个目标,比提尼亚行省首府布尔萨城,这座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第一个都城,以及土耳其人在小亚细亚西部最大的聚居地,可没有那么容易屈服。

为了夺取这座目前整个小亚细亚最繁华的城市,皇帝已经做好了展开一番血腥厮杀的准备。

然而,正当东罗马帝国凯歌高奏的时候,小亚细亚的土耳其人也已经悄悄发动了反击……(未完待续。)

七十五、来自红河的风暴

干燥凛冽的秋风,掠过植被稀少的广袤荒漠。

视野的尽头,则是一条暗灰色的巍峨山脉,到处都是嶙峋的怪石,看不到多少代表生命的绿色。

崇高的蔚蓝苍穹之下,安纳托利亚高原的阳光还是一如既往的猛烈、洁白,而且炫目。

不过,虽然阳光十分猛烈,但风中依然夹杂着刀刃般的寒流——考虑到安纳托利亚高原的海拔,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即便是夏天,这里的气温一般也只有摄氏二十几度。

虽然这片千沟万壑的崎岖高原,称不上是纯正的沙漠,但至少也称得上是一片不毛之地。地上遍布大大小小的沙砾和石块。只有非常稀少的灌木丛和野草,在石缝之间顽强地生长着。

而在山谷间潺潺流淌的河水,却滋润了这片干燥的土地,给它带来了勃勃的生机。远古时代迁移到这里的先民们,不辞辛劳地修筑了完善的灌溉系统,把荒漠变成了沃野,在这片土地上开创出伟大的文明。

这就是安纳托利亚,西方历史上的一块文化昌盛之地。

此时此刻,在安纳托利亚中部的安卡拉城附近,一支打着新月旗帜的土耳其军队,正在一条河流的岸边扎营休息。河流两岸的红褐色土壤,不断被波澜壮阔的河水卷入其中,让河面仿佛也被染成了红色。

——这就是在古代曾被赫梯帝国奉为“母河”的红河,也称为克孜勒河。乃是安纳托利亚最长的河流。它发源于安纳托利亚中北部的克孜勒山,在锡诺普与萨姆松之间注入黑海,全长约1182公里。红河两岸都是灌溉系统发达的农业区。是古代赫梯帝国的核心腹地,也是目前突厥人各部族激烈争夺的富庶要地。

站在高高的岩石上,看着前方不远处一览无际的奔腾大河,还有背后的连绵军营,以及远方被黑烟和火焰笼罩的城镇,自封为帝国摄政的图拉罕帕夏,不由得又一次开始皱眉沉思。

——在奥斯曼皇族绝嗣之后。他已经成为了整个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境内最有权势的人。

因为,在图拉罕的手里,掌握着奥斯曼土耳其帝国遗留下来的最后一支精锐武装。

在率领两万多嫡系军队从希腊登船渡过爱琴海。撤离欧洲之后,图拉罕帕夏先是在小亚细亚的士麦拿港登陆,镇压了此地的希腊人起义。然后又掉头南下,击退了试图趁火打劫的医院骑士团。从此在小亚细亚初步站稳了脚跟。接下来。为了应对东方库尔德人和突厥酋长的联合入侵,他又再一次长途跋涉,翻越重重山岭,在安卡拉附近的边境线上苦战一场,总算是保住了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大部分亚洲疆土。

——十五世纪的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在亚洲的版图远不如现代那么辽阔,论面积大概只有现代土耳其的一半左右。当时土耳其边境的最东端,大概就在现代的土耳其首都安卡拉一线。而继续往东。则是当时仍然处于独立状态的亚美尼亚人和库尔德人,此外还有一些尚未被奥斯曼皇室征服的突厥小国。

(土耳其人就是突厥人的变音。土耳其国也可以翻译为突厥国。)

因此。在穆罕默德二世苏丹暴毙,首都阿德里安堡沦为辐射废土之后,不仅土耳其对东欧的统治一瞬间土崩瓦解,就连在小亚细亚的领地也发生了动乱。困守罗德岛多年的十字军后代——医院骑士团,统治小亚细亚南部的卡拉曼酋长国,盘踞小亚细亚东部山区的亚美尼亚人和库尔德人,还有制霸地中海的威尼斯人和热那亚人,全都像闻到腐臭味的秃鹫一样,前赴后继地朝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尸体扑了上来。而土耳其帝国内部的诸多酋长权贵,看到原本效忠的奥斯曼皇族已经毁灭,也相继扯起了反旗。

到头来,全靠图拉罕帕夏带着他麾下这支最后的土耳其军队左冲右突,苦苦周旋,才勉强顶住了内外敌寇的这一波攻势,保住了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在小亚细亚的大部分疆土……

但是,对于试图继承苏丹宝座的图拉罕来说,他的烦心事还远远没有结束。

首先,他自封的摄政之位,还没有得到小亚细亚地方的诸多权贵家族,尤其是旧都布尔萨那些门第最高贵的豪族,还有国内宗教界人士的一致认可,在治理地方、征收赋税的时候不怎么名正言顺。

其次,在已经被他控制的那些小亚细亚城市里,一场突如其来的恐怖瘟疫正在急速蔓延,几乎每一天都在吞噬着无数臣民和士兵的性命……事实上,这也是眼下近东诸多势力共同面临着的大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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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正常的年景里,面对瘟疫的爆发,古代那些比较有责任心的统治者们,一般会设立关卡,控制人员流动,避免瘟疫的扩散。可眼下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土崩瓦解,整个统治秩序完全坍塌,到处都是一片兵荒马乱,各路军队彼此打来打去,还有无数流寇、海盗和马贼在四处活动,什么防疫措施都无从谈起。

因此,对于这场来势汹汹的瘟疫,各地统治者都拿不出治疗的对策,甚至不知道能否保全自己的性命——像霍乱、天花和鼠疫这些瘟疫,在十五世纪都属于绝对的不治之症,只能靠个人的体质和运气硬抗。若是运气好,挨过去了,那就还能活下去;要是运气不佳,没挨过去,那么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嗯?为什么古代的医生不能治疗这些瘟疫呢?

请先看看这都是些什么样的病症吧!

首先是霍乱,病因通常是饮食不卫生。即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或喝了不清洁的水,从而引发出极为剧烈的呕吐、腹泻,继而让病人急速脱水晕迷。必须大量输液补充水分,才能挽救性命。可是以这个时代的可悲工艺水平,除了少数很高明的珠宝匠之外,基本上谁都没办法打造出像样的针头,自然也就没办法输液补充水分——所以,病人在疫情爆发之后,往往撑不过三天时间。就已经循环衰竭,彻底断气了。

(当时的意大利曾经有人制造出手工针头,但用途不是输液。而是放出瘀血和皮下淤积的脓液。)

然后是天花,这种病更加可怕,能通过飞沫传播,让很多人防不胜防。天花发病之后的第一关是高烧。很多患者都熬不过这个环节死掉了。即使撑过了高烧。接下来还会浑身发胞症、溃烂,乃至于有很大的几率引发败血症——在抗生素还没有被发明的时代,一个小小的伤口感染也是能要人性命的!

最后是鼠疫,也称为黑死病或出血热,这种瘟疫是由耗子身上的跳蚤传播。病人一般先是发烧到精神错乱,然后浑身冒出大片的黑色斑块,疼痛难忍,最后皮肤迅速溃烂脱落。渗出数量惊人的淤血和脓汁……在没有抗生素的情况下,患者通常撑不过几天时间。就会一命呜呼,尸体还会成为新的传染源。

此外,还有痢疾、伤寒、白喉、七日热、疟疾……每一种瘟疫都是大批收割人命的能手。即使是貌似没什么杀伤力的流行性感冒,在这个年代也能造成大面积的死亡。无论是土耳其人、库尔德人、亚美尼亚人、医院骑士团,还是阿拉伯人,在这些仿佛天罚一般的疾病面前,全都束手无策。

总之,上述这些瘟疫,只要爆发了任何一种,对于古人来说就是天塌地陷的大灾难,弄不好就能造成一座城市的毁灭。而这么多种类的烈性瘟疫若是一起爆发,那简直是类似于世界末日的空前浩劫了。

——正应了那句老话,战争和瘟疫,是减少人口的最有效方式。

在没有办法治疗患者的情况下,古代的国家想要对付瘟疫,唯一比较有效的对策就是隔离病患。

所谓隔离病患,就是用石头和砖块封闭城门,把病人和疑似患病者统统堵在一座城镇或一个街区里,在外围安排军队筑起坚固的工事,严厉盘查,只准进,不准出。任凭隔离区里面的人自生自灭。

这是一种相当残酷的策略——若是富户,家里还囤积着粮食和柴禾,院子里有干净的独立水井,那么还有几分希望可以活下去。至于那些家无隔宿之粮的赤贫穷人,恐怕就只能空着肚子喝脏水等死了……因此,很多穷人往往还没有等到发病,就已经先因饥渴而亡了。

而且,光是隔离病人也不一定有效,因为很多疫病是能够通过老鼠(鼠疫)、苍蝇(霍乱)、蚊子(疟疾)之类的小动物来传播的。譬如1348年的那场黑死病,当时的欧洲人想尽了一切防疫的办法,甚至采取极端手段,把所有染病的人统统烧死,也依旧无法阻止黑死病的蔓延——直到疫情基本消失,他们也没弄明白这黑死病是老鼠带来的,反倒是把病因归咎于洗澡太多,然后坚持几个世纪不再沐浴……

更糟糕的是,就算是如此残酷的措施,都要在政权稳定,社会平静的“好年景”方能实施。若是在战火纷飞、四方动荡、国家崩溃的乱世之中,根本没有条件也没有军力可用于隔离病患,那么统治者就只有放弃统治的职责,选择隔离自己了——具体来说,就是带着少数健康的士兵和贵族,还有能够搬运的财宝和粮食,离开人口稠密的城市,躲避到某个设防坚固的隔离区(通常是某些坚固偏远的城堡)内,等待瘟疫过去。同时抛弃掉高墙和壕沟外面的其余百姓,任凭他们在肆虐的病魔之中,成千上万地痛苦死去……

在这种情况下,既然官员和贵族已经抛弃了臣民,自然也就别再指望地方政府还能够维护社会秩序了。

——————————————————————————

眼下的图拉罕帕夏,就发现自己身处于这样一种无政府状态的空前混乱之中——在他率军击退了库尔德人的偷袭。结束了安卡拉地区的战事的同时,恐怖的瘟疫也追着他的屁股,从难民登陆的沿海港口一路蔓延到了安纳托利亚的内陆。犹如野火燎原一般,不可遏止地爆发开来,霎时间就夺走了成千上万的生命。

而各方军队的频繁调动,还有由此导致的难民潮,更是进一步加速了瘟疫的蔓延。

这样一来,之前统治着附近城镇的土耳其地方贵族,很快就被爆发式的瘟疫吓得魂不附体。在医术和祈祷都毫无效果的情况下,不是染病倒毙,就是躲进深山老林里做了野人。或者干脆发挥了自己身为游牧民族的优良传统,丢下石头别墅,收拾起行李帐篷,赶着牲口马匹踏上旅途。再一次玩起了部族大迁移。

结果。图拉罕帕夏好不容易从对抗库尔德人的战场上撤下来,正准备找个地方休整补充,谁知却发现一路走过来,几天前还聚集着至少几万人口的安卡拉城,如今却是处处一片死寂,连个鬼影子都找不着。而周边那些曾经繁华喧嚣的小镇小村,此刻也是只剩下了刺鼻的尸臭味,以及乌鸦和野狗的咆哮嘶鸣。很多被丢弃的尸体只剩下骨头。蛆虫在死人的眼窝里爬来爬去。还有些尸体因为埋得太浅,又被饥饿的野狗刨了出来。啃得面目全非,那场景真是说不出的凄凉。

于是,在这片名义上已经向他效忠的土地上,由于地方政府机构被瘟疫打击得完全瘫痪,图拉罕帕夏既征集不到民夫和壮丁,也难以筹集粮秣和军饷,甚至找不到可以勒索物资的对象——凡是依然滞留在安卡拉附近的土耳其贵族,全都躲进了偏僻坚固、易守难攻的堡垒或清真寺里,无论图拉罕帕夏怎么威胁利诱,哪怕作势要攻打,也没有人愿意出来为他效力——有形的刀剑尚可抵御,无形的病魔该怎么防备啊?

更要命的是,尽管图拉罕帕夏很清楚瘟疫的可怕之处,但为了维持数万军队的给养供应,在找不到地方贵族勒索物资的情况下,他还是不得不派遣士兵到处劫掠村镇,从被丢弃的房屋里搜集粮秣,不可避免的接触了一些病人和尸体,以至于无孔不入的瘟疫还是传播到了他的军队里。这不仅让士兵们人心惶惶,连战马也开始大量倒毙——小鸟游真白投放的细菌武器里,可是有马瘟的……

此时,图拉罕帕夏正带着他的军队在克孜勒河畔扎营,进退两难,刚刚占据的领土和城市已经完全失控,无法为他提供军需物资,因此粮食和马料的供应都很困难,破损的军械铠甲也找不到工匠来修补,而且在军营里每天都会有人全身乌黑的死去,让全军上下的士气始终在土崩瓦解的边缘徘徊……他既不知道自己带着这支军队该往哪里去,也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目标是什么。

直到一位从布尔萨城冒死赶来的求援信使,为他指出了一条似乎大有可为的前途。

“……什么?希腊人从君士坦丁堡渡海来犯,已经夺取了尼西亚,旧都布尔萨城告急?”

过去的几个月里,虽然有关“圣战”和“东征”的风声已经传了很久,但真正面对东罗马帝国的大举反击,奥斯曼土耳其帝国上下的反应,还是如遭雷击——自从奥斯曼土耳其建国以来,在面对东罗马帝国的时候,一直都是扮演着侵略者的角色。正是通过一次次侵犯东罗马帝国的残破河山,从这个衰朽帝国的身上获取土地和财富,奥斯曼土耳其帝国才得以发展壮大,赢得了强国的自信,走上了近东霸主之路。

可到了现在,两者之间的角色却突然颠倒了……刚刚被瘟疫折磨得焦头烂额的布尔萨城土耳其权贵,完全没有做好应付一场大战的准备,在仓促加固城防之余,不得不向唯一还有机动兵力的图拉罕帕夏求援——为了获取援兵,布尔萨城的豪门权贵不惜许下重诺,只要图拉罕帕夏能够击败希腊基督徒的进攻,解除布尔萨城面临的危机,就按照游牧部落时代的风俗,推举他为新的土耳其苏丹,继承奥斯曼家族的宝座!

而此时困守于红河岸边的图拉罕帕夏,却不仅从信中看到了耀眼的苏丹宝座,更看到了在旧都布尔萨城内囤积的巨额粮秣,还有钱财、壮丁和工匠……这都是他目前最为迫切需要的东西!

“……传令!全军拔营出发,向布尔萨城挺进!”他兴奋地挥舞着拳头,眼中的迷茫一扫而空,“……只要打赢了这一仗,这个国家就是咱们的啦!”

——来自安纳托利亚高原深处的风暴,即将向力图复兴的东罗马帝国席卷而来。(未完待续。)

七十六、就地募兵

1453年9月下旬,小亚细亚半岛,马尔马拉海南岸

在短暂地休整了几天之后,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率领的一万军队,就迫不及待地离开了充斥着死尸和腐臭的尼西亚城,沿着荒草丛生、残破不堪的滨海大道,继续向下一个目标,土耳其旧都布尔萨城推进。

策马行走在这片已经失落上百年的帝国疆土上,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一时间不由得感慨万千。

在道路的两边,随处可见各种希腊罗马风格的古代宫殿、神庙、堡垒和教堂的废墟,还有散落其间的精美石柱和大理石雕像,无不显现出古希腊和古罗马文明给这片土地留下的浓厚痕迹。

小亚细亚,这块连接着欧洲与亚洲的巨大半岛,乃是东罗马帝国绝对不能放弃的核心领土。在遥远的上古时代,这里曾经孕育过赫梯文明、吕底亚文明和大名鼎鼎的特洛伊文明,也见识过波斯皇帝和亚历山大大帝的豪情远征。而在古罗马帝国时代,这里更是一度成为全世界最富庶的地区之一。

斗转星移,世事变迁,伴随着罗马帝国的衰落,瘟疫的横行,以及波斯和阿拉伯人的轮番入侵,小亚细亚半岛在中世纪前期一度衰落得相当厉害。但是到了公元9世纪,随着东罗马帝国的复兴,安纳托利亚又一次了安定,农业和牧业全都回复了生气,并在君士坦丁堡等重要城市找到了市场。在希腊人的辛勤耕耘之下,小亚细亚半岛西部的沿海河谷到处遍布着橄榄、果树与麦地。内陆的草原山区则牛羊成群。

然而,在11世纪,东罗马帝国再一次衰落了。无数的突厥游牧民从东方的中亚草原涌入小亚细亚。撕裂了东罗马帝国的防线。经过几百年的反复拉锯较量,战败的希腊人被挤压到了爱琴海沿岸的港口城市,只差一步就要被赶下海,不得不向土耳其征服者表示臣服,并且缴纳沉重的贡赋,以此来求得苟延残喘。而广大的小亚细亚内陆地区,则被彻底“去希腊化”。完全变成了穆斯林游牧民纵马驰骋的乐园。

到了现在,为了以最低的代价收复亚洲失地,消灭已经在这片土地上繁衍多年的土耳其人。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更是不惜用现代细菌武器降下“亡灵天灾”,把这片满目疮痍的土地,进一步推向死神的怀抱。

当东罗马帝国军队经过几天跋涉,终于抵达布尔萨城外的一座小镇上安营扎寨。准备开始作战的时候。君士坦丁十一世和一众穿越者就略微惊悚地发现,以镇上的清真寺广场为中心,四周全都是一堆死气沉沉的黑色废墟,除了烧黑的砖瓦和石墙,就是烧成灰烬的木质梁柱,却几乎找不到一幢完整的房屋。

坍塌的碎石堵塞了街道,宏伟的清真寺也被烧得千疮百孔,夏日的海风从废墟间呼啸而过。听上去就像是无数亡魂的啼哭声——为了避免瘟疫蔓延扩散,镇上的居民不惜纵火焚毁了自己的家园……

——位于马尔马拉海沿岸的这些村镇。由于地理位置的缘故,不幸接纳了大量从东欧逃过来的,夹带着细菌武器的穆斯林难民,如今已经变成了一片渺无人烟的鬼域。根据沿途所见的情况,在经过战火的洗礼和瘟疫的肆虐之后,这里的集市已经成了墓园,而庄园则成了坟场。成千上万的人倒毙在自己的家中。尸体堆积在道路上腐烂发臭,无人收拾和掩埋。成片的庄稼无人收割,沉甸甸的麦穗和病死的农夫一起腐烂在了田野里……幸存的居民大多逃散一空,除了死尸之外,就再也没有别的东西了。

此情此景,实在是无限悲凉,宛如传说中的末日废土一般,让人不由得心生酸楚。

但是,亲手开启了这场毁灭性浩劫的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并不后悔自己之前作出的抉择。

——根据后世历史的记录,在版图有限的小亚细亚,希腊人和土耳其人之中只有一方能活下去,而另一方必须毁灭。所以,在跟土耳其人进行的你死我活的残酷战争中,穿越者皇帝君士坦丁十一世的头脑里从来不存在一丝多余的悲悯:一切为了打击土耳其人,一切为了杀死土耳其人,一切为了毁灭土耳其人,只要能够实现上述目标,他绝对不介意采用任何手段,无论它是否阴险、卑劣,或者惨无人道。

总之,在君士坦丁十一世看来,如今这场惨绝人寰的浩劫,就当是对浑身肿瘤的东罗马帝国做一次放射性治疗了——旧的人不去,新的人不来嘛。

更何况,虽然沿途村镇的荒废情形,看上去是如此的触目惊心,但其实也没有糟糕到人迹绝灭的程度。事实上,很多当地居民都只是为了躲避瘟疫和战乱,暂时躲到了偏僻的荒山野岭里,而且也没有跑得太远——等到帝国军队在废弃不久的小镇里扎下营盘,随军前来的格里高利大牧首和一众黑衣教士在镇内广场竖起十字架和圣像,敲响了清亮的铜钟,宣布要向所有基督徒发放包治百病的“圣水”、“圣油”和“圣饼”之后,滞留在这里的希腊人农夫,就从地窖、山洞、树屋等各种稀奇古怪的地方,陆陆续续地钻了出来,跪倒在东正教神父面前痛哭流涕,用额头一下一下地砸着石头台阶,直至渗出了血。

他们一边咒骂着丢下自己这些佃农,躲进布尔萨城里的土耳其人地主,一边向神父们祈求上帝的宽恕和庇佑,还有治疗瘟疫的灵药……根据在出征之前拟定的基本政策,这些希腊人的精神和物质要求都得到了满足,一时间整个镇子里欢声雷动。到处都是赞美上帝和颂扬皇帝的欢呼声。

而看到这么多土生土长、熟悉地形,并且体格结实的希腊基督徒,皇帝陛下也不由得心中一动。

——虽然为了发动此次“圣战”。东罗马帝国朝廷砸锅卖铁、竭尽所能地召集了一万军队,但作为大本营的君士坦丁堡,毕竟不能完全不留部队防守,而刚刚占领的尼西亚城也需要留守兵力,再扣掉维护沿途补给线的兵站驻防人员,此时真正被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带到布尔萨城外的作战部队,也就是六千左右。想要攻打一座拥有十万以上人口的大城市,兵力还是略嫌稀少了些。

对于需要用血肉来填塞壕沟的攻城战来说,炮灰总是多多益善的。

于是。皇帝索性在营地外竖起了招兵旗,通过东正教神父们的吆喝宣传,在求医者之中就地募集希腊基督徒壮丁入伍,体格健壮的充作辅兵。体格不够健壮的充当挑夫。为了防止土耳其穆斯林奸细混入军中作乱。这些新丁在入伍之前每人都要强制吃一小片猪肉……一时间居然从者如云,场面热闹非凡。

——无论在东方还是西方,饥寒交迫的穷人们在濒临绝望之际,当兵吃粮都是为家庭减少开支和填饱自家肚子的一大出路,虽然他们并不是不知道当兵就要拼命这个简单而致命的道理,但更明白当兵就能吃上饱饭的好处——对于没了活路的人来说,要他们卖命换饭吃也不是什么无法接受的事情。

而如今这些希腊农夫就恰好处于穷途末路之中:先是在秋收前夕闹了一场大瘟疫,接着又有大兵过境。把布尔萨城变成了战场,庄稼都烂在了地里。眼看着一年的收成就要泡汤,而且似乎也很难指望东罗马帝国或奥斯曼土耳其人的赈济。如果不能尽快找到一条谋生的出路,一家老小过不了几个月就都要出门去逃荒——在黑死病泛滥的瘟疫时期,饿着肚子离家当盲流的死亡率,可是比从军打仗还要高得多!

再加上宗教信仰方面的号召力——对于在君士坦丁堡和阿德里安堡相继发生的那两次“神迹”,当地居民自然都有所耳闻,并且视为上帝在庇佑东罗马帝国的凭证。

而能够驱除瘟疫的“圣水”、“圣油”和“圣饼”,更是让所有人趋之若鹜……毕竟,这些上帝赐予的“圣物”,可是能用来救命的。在眼下这种瘟疫年月,能够拥有这样一份救命的灵药,可要比什么爵位、土地和黄金之类的都宝贵得多了。为了答谢慷慨散发灵药的东正教会,所有的基督徒都不惜为此拼命博上一回。

这样一来,在得知参加此次“圣战”,不仅能“取悦上帝”,远离病魔,还能每顿饭管饱,甚至有额外的余粮和军饷可以接济家人之后,依然滞留在布尔萨城四周的希腊基督徒,纷纷扛着各式各样奇形怪状的“独门兵器”——从镰刀到草叉都应有尽有——上至七十老翁下到八岁幼儿,还有残疾人和妇女都来凑热闹了,声势浩大得好像要去打群架,而混乱喧哗得又像是在赶集。

望着这些乱糟糟前来投奔“圣战”的小亚细亚希腊人,王秋同学忍不住摇头感叹,“……唉,看了眼下这副场面,我总算明白古文里那些‘振臂一呼,应者如云,揭竿而起’的传说是怎么回事了——像这样的乌合之众,只要有钱有粮有名分,谁会拉不起来啊……”

虽然对这些乌合之众的战斗力评价颇低,基本上也就是填壕沟的货色,但这帮生力军的到来,毕竟能够顶替一些技术含量不高的杂活,帮助军队解放出一部分机动兵力,加快了战斗展开的速度。

根据皇帝制订的作战计划,他麾下最精锐的职业雇佣兵被分成若干小股,用于扫荡布尔萨城郊外的各处据点,避免在攻城的时候腹背受敌;而混合了大量新兵和民夫的主力部队,则进逼布尔萨城下,监视各处城门,封锁城内穆斯林跟外界的联系,并且作势进行试探性攻击。

而与此同时,布尔萨城内的土耳其穆斯林,则是陷入了一片歇斯底里的恐慌之中。(未完待续。)

七十七、穆斯林的葬礼

七十七、穆斯林的葬礼

当布尔萨城外的希腊基督徒们乱哄哄地一片喧闹,进行着攻城战的准备之际,困守于布尔萨城内的土耳其穆斯林,却是一场葬礼接着一场葬礼,哀哭声和祷告声连绵不绝。

奥斯曼土耳其的旧首都布尔萨城,坐落在马尔马拉海的南岸,背靠着海拔2300米的奥林匹斯山(不是希腊本土开奥运会的那座,而是小亚细亚的另一座同名高山),即使是远在113公里外的君士坦丁堡,亦清楚地看见它白雪皑皑的山顶。早在古罗马帝国的鼎盛时期,这座城市就已经是比提尼亚行省的首府,以及著名的富庶之地。在布尔萨城郊外被溪水滋润的山坡上,盛产橄榄等各类果树,而奥林匹斯山脚下的沿海平原亦相当肥沃,自古就被希腊人悉心耕种着小麦、燕麦等庄稼。

此外,由于附近山间有着东罗马帝国境内最大规模的桑树林,布尔萨城还是中世纪西方世界最著名的丝绸生产中心——在中国南北朝时代由僧人传播到欧洲的蚕种和缫丝技术,就被当时的东罗马皇帝安排在这座城市里,从而打破了阿拉伯人对丝绸来源的垄断。可惜东方的蚕宝宝在迁移到欧洲之后,多少有些水土不服,让布尔萨的丝绸质量总是上不去,始终替代不了中国货,也使得丝绸之路一直都未曾中断。

这座城市虽然在后世的名声不怎么响亮,但在中世纪的西方却是一等一的富庶繁华之地。一百多年之前。奥斯曼土耳其的第一任苏丹不惜倾尽全部兵力,跟东罗马帝国在布尔萨城外反复鏖战了十年之久,这才终于凭着顽强的意志。夺取了这座小亚细亚最繁荣的城市,也开创了日后伟大帝国的基业。

然而,这个时空的1453年,布尔萨城却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一下子堕入了地狱。

——先是穆罕默德二世苏丹聚集了举国精兵强将的十四万攻城大军,在君士坦丁堡郊外莫名其妙地尽数暴毙,然后是新首都阿德里安堡变成了炼狱。最后的奥斯曼皇族后裔灭绝。

于是,居住在这座奥斯曼土耳其帝国旧首都的忠实臣民们,突然惊骇地发现自己亡了国。

面对突然到来的混沌乱世。还有异教徒上帝的恐怖神迹,聚居在布尔萨城的土耳其权贵们一时间彻底懵了。但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各种致命的瘟疫就在小亚细亚轮番爆发,进一步让这片土地被死神笼罩。

跟彻底失控的尼西亚城不同。留守布尔萨城的土耳其权贵们。在第一时间就对城市采取严格的隔离措施,残酷地把病人烧死在房屋里,同时驱逐有通敌嫌疑的东正教徒,以防城内发生暴乱。

总之,直至东罗马帝国军队杀来之前,布尔萨城内的局势还算相对平稳,虽然每天都要拉出去几车尸体,但最起码各种基本的社会秩序尚未崩溃。布尔萨总督在擅自打开苏丹遗留的宝库。招募起了一支军队之后,甚至还有心思“另立中央”。自封为摄政,到处散发檄文,要求其它城市服从布尔萨城的号令……

可是,随着东罗马帝国双头鹰军旗的逼近,原本散落在四周乡间的土耳其穆斯林和希腊人改宗者,全都一窝蜂地涌入布尔萨城,希望能够得到守军和城墙的庇护,很快就把城内变得挤挤挨挨,顺便摧毁了布尔萨城对抗瘟疫的全部努力——所谓大灾之后有大疫,这兵灾同样也是大灾啊。

几万战争难民凄凄惨惨地挤在狭窄的街巷之间,吃穿住宿全都很成问题。卫生条件更是完全没法讲究,某些穷人在饿慌了之后,简直是什么东西都能吞下肚,其中甚至包括虫子、猫狗和老鼠……

一场空前大瘟疫在布尔萨城内的全面爆发,也就是自然而然的事了。

——无论是男人、女人、老人还是幼童,都在恐怖的病魔之中瑟瑟发抖,不知死亡将会在何时来临。

在无限的绝望和惊惶之中,他们只能痛哭流涕地向真主安拉进行祈祷,请求这位真神出手消除灾殃。

很遗憾的是,对于这样高技术含量的“亡灵天灾”,真主安拉似乎也是无能为力。

原本留守布尔萨城的土耳其总督,某位血脉高贵的突厥贵族,以及身体壮实的好像公牛一样的沙场悍将,在十天前不幸病倒之后,立即就浑身浮肿淤血,以肉眼能够看得出的速度消瘦下去,到了临死的时候,几乎只剩下了一副骨头。

正当东罗马帝国的双头鹰军旗第一次出现在城墙外的时候,城内的总督大人也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于是,困守在这座瘟疫之城内的土耳其人,一时间就变得更加惶恐和混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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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安拉!宽恕我们这些人:活着的和死了的,出席的和缺席的,少年和成人,男人和女人。

啊,安拉!在我们当中,你让谁生存,就让他活在伊斯兰之中:你让谁死,就让他死于信仰之中。

啊,安拉!不要为着他的报偿而剥夺我们,并且不要在他之后,把我们来做试验!”

此时此刻,困守布尔萨城的土耳其人,正在举办一场隆重的葬礼。

伴随着冗长的穆斯林葬礼悼词,在众人已经麻木的眼神中,死去的布尔萨总督被抬上柴堆,洒了干花和香料,于熊熊烈焰之中化为灰烬——为了防止瘟疫蔓延、净化尸体,使用火葬也是不得已的选择。

在很多绝望的穆斯林们看来,这不仅是总督的葬礼,也是布尔萨城和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葬礼。

死者已矣,生者却还要为未来发愁。

正当总督的尸体在烈火中焚烧之际,布尔萨城内的一群头面人物——教长、富商、贵族和官吏,则在某座清真寺的密室内聚集在一起,愁眉苦脸地讨论着当前的绝望局势。(未完待续。)

七十八、各人的烦恼(上)

“……真的是无法可想了,我们已经竭尽全力了!这座城市一定是被邪魔诅咒了!”

一位掌管市政的土耳其贵族官员,盘腿坐在阿拉伯毛毯上,不顾教规大口狂饮着葡萄酒,如此悲哀地诉苦道:“……城里各处污秽的地方都派人扫除过了,阴沟和水渠都疏浚过了,禁止病人进城的命令老早就发布了,能想到的各种措施统统都执行了,虔诚的人们也一再向真主安拉作过祈祷了,可瘟疫还是像洪水一样泛滥!才这么些日子,城里就差不多空了一半!由于现在外面被希腊人围上了,没法出城,收尸人每天都要把几千具尸体丢进海里,害得港口的海水都开始发出臭味,大家都已经不敢吃鱼了!”

“……是啊,这瘟病真是太可怕了,健康的人只要接触到病人穿过的衣服,摸过的东西,就会招来致死的病症,那情形就仿佛干柴靠近烈火一样!即使是把自己锁在洁净的宅邸里,尽量过着清心寡欲的生活,也会莫名其妙地发病。并且不光是人,就连马匹和牛羊也在不断病倒,就在这么几天时间里,全城的骑兵就已经基本报废了!而且这些牲口的瘟病,似乎同样会传染到人的身上!

更要命的是,任你怎样请医服药,这病总是没救的。也许是由于布尔萨城的医师学识浅薄,找不出真正的病源,因而也就拿不出适当的治疗方法来……能够被侥幸治愈的人,真是极少极少。大多数人都在发病之后的几天内咽了气,而且症状各不相同,真是不知道同时爆发了几种瘟疫!”

一位胖乎乎的富商。也心有余悸地垂泪哀叹着,“……自从瘟疫爆发以来,我的三个儿子已经死了两个,剩下一个最小的也犯了病,眼看着也撑不过几天了。这份家业还不知道该传给谁呢!”

“……其实黑市里也不是没有能治病的特效药,只是那东西不太好搞,而且威尼斯商人也太黑心了……”有人含糊地嘀咕了一句。但一看自己正坐在清真寺里,就又不敢吱声了。

——虽然基督教和穆斯林两大阵营始终是敌对关系,但这并不妨碍东方的丝绸和香料流入欧洲市场。也无法避免圣索菲亚大教堂的“圣水”、“圣油”和“圣饼”落入土耳其人手中。

毕竟,从君士坦丁堡到布尔萨的直线距离只有113公里,还都是海路,根本没法封锁。

更别提。在这其中还有一切向钱看的威尼斯商人在穿针引线。试图通过灾难谋取暴利。

即使是恐怖的死亡和伟大的神迹,也无法阻止威尼斯人追求利润的决心。

当然,对土耳其人来说,通过黑市商人购买基督徒治病“圣物”,这种事情是可以做但不能说的,尤其是当东罗马帝国军队就在城外蓄势待发的时候。

“……咳咳,城内的局面原本就够乱了,眼下总督一死。就更加没人管了……新招募的军队完全垮了,军官逃得精光。士兵成了匪徒,到处劫掠店铺、强暴妇女……所有的纪律和法令都失效了!

就连监狱里的罪人,也都跑了出来,并且再不把法律看在眼里,整天在大街小巷上大摇大摆,因为他们知道那班执行法令的人不是死了、逃了就是病倒了。”

一位老者赶紧岔开话题,只见他裹着包头巾,手持一本经书,貌似是这座清真寺的伊玛目,“……希腊人的舰队没有封锁海路,港口里还有意大利人的商船,所以城里每天都有人从海路逃走,我们根本无法阻拦——有谁愿意待在一座瘟疫肆虐的城市里呢?就算继续留在这儿,照我看来,最多也不过看看又运来了多少要落葬的尸体,根本没有解决灾难的办法。更别提在城外还有敌人要攻来……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话说到这里,众人都沉默了。

当初穆罕默德二世苏丹集结大军围攻君士坦丁堡的时候,把布尔萨城的驻防兵力几乎抽调一空,除了税吏和行宫的卫士,什么像样的正规军也没留下,还带走了居住在此地的大多数土耳其军事贵族。

结果,穆罕默德二世苏丹离奇暴死、十四万大军骤然覆灭的噩耗一传来,布尔萨城这边就宛如天塌地陷一般:一口气死了这么多最勇猛的土耳其武士之后,在城内已经找不出多少青壮年的土耳其男人了。

可就算布尔萨已经成了一座空城,就算局势再怎么危急,也不能把居心叵测的希腊东正教基督徒武装起来,或者让一群蒙着面纱的寡妇穿上盔甲充作士兵吧?

若不是布尔萨总督当机立断,趁着这些潜在敌对分子尚未反应过来,就先下手为强,及时驱逐了城内的基督徒,排除了身边的不安定因素,否则城里铁定要闹起一场大暴乱来不可!

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布尔萨城四处招募散落各地的土耳其游牧民,好不容易又拉起一支新的本族部队,貌似有了些武力保障,可一场大瘟疫又把这一切打回原形,而希腊人又趁虚而入……外敌压境、军队失控、人心惶惶,而且唯一能够慑服众人的总督却不幸猝死,让全城没了主心骨,这局面怎么看都是无解了。

事实上,此时的布尔萨城内并不缺少士兵,也不缺少粮食、金钱和军械,而且通往外界的海路也没有被封锁——东罗马帝国的那支袖珍舰队,只够勉强维护住他们自己跨越博斯普鲁斯海峡的补给线,没有余力跑到一百多公里之外来封锁布尔萨城的港口——但问题是,可怕的瘟疫不仅杀伤了大量人口和牲口,也摧毁了一切社会秩序,还严重动摇了土耳其军民的士气:没有人愿意继续待在这个鬼地方等死。

眼下。布尔萨城面临的问题并不是打不过、守不住,而是土耳其人根本不愿意继续在这里驻守下去。

而在城内的诸多权贵之中,也没有一个具备足够威望、能够服众的人。可以领导大家组织防御战。

最后,还是那位看起来最有威望的伊玛目又一次开了口,给布尔萨城目前的局势作出了一个结论。

“……从现在的情况看来,我们已经无力自救了,除了向真主安拉祈祷之外,就只好寄希望于东方的图拉罕帕夏,盼着他能够从安卡拉前线率军归来。击退希腊人的进犯,并且让城市恢复秩序。如果他能够做到这些事情,就是拥戴他当苏丹也是合情合理的。否则的话。我们也只能抛弃这座被诅咒的港口城市,回到安纳托利亚内陆的草原故乡去……愿真主保佑!不要让我们被埋葬这个活生生的地狱里!”

然而,当布尔萨城内的穆斯林惶惶不可终日之时,城外的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同样也有着自己的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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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灿灿的阳光穿透了云层。无数道散落的光束。舔舐着在血与火之中呻吟的大地。

布尔萨郊外的村镇内,残酷的屠杀正在不断上演,没有仁慈,没有怜悯,只有残酷、血腥和暴虐。

青壮年被砍死在道路边,妇女被吊死在树林里,婴儿被摔死在石阶上,土耳其人聚集的村镇陷入了浓烟和火海。而犹太人和吉普赛人也遭了池鱼之殃。

在狂热基督徒的逼迫下,每一个人都要向《古兰经》吐唾沫。否则就会被视为异教徒而斩杀。

就跟之前在阿德里安堡的情况一样,布尔萨城下的攻防战尚未爆发,基督徒和穆斯林就已经在郊野外展开了残酷的厮杀——在中世纪的西欧,或许会出现骑士们彼此挥洒鲜血和汗水,平民和农奴坐在一边看热闹的事情,反正不管土地归了哪个领主老爷,都是同样的服劳役、交租子,还有天主教会的十一税。

但是,在基督徒和穆斯林两大阵营犬牙交错的小亚细亚,战争的方式却没有如此“文明”——这个时代的土耳其人,从本质上讲还是一群嗜血的武夫,乐衷于厮杀和劫掠,对文明的破坏远大于建设。在战场上总是喜欢学习蒙古人的先进经验,通过三光政策制造出大片的无人区,上到老人下到婴儿统统砍死。

在四百多年坚持不懈的大屠杀之后,整个小亚细亚的民族成分等于是被清洗了一遍。希腊人渡海殖民了二十个世纪的爱琴海沿岸土地上,交通道路网络陷入了瘫痪,希腊人和罗马人苦心建设的水利系统变得残破不堪,富饶的庄园变成了空旷的牧场,满目尽是说着异族语言的人群……上述种种在希腊人心中积攒了整整四百年的刻骨仇恨,一旦被煽动引爆,立刻就让这片土地陷入了宗教战争的血海之中。

土耳其人要保住性命,希腊人要夺回家园,双方都没有半点妥协的余地,只有厮杀到一方完蛋为止。

“……以上帝与罗马的名义,从现在开始,立即捣毁所有的清真寺,杀死所有的穆斯林!”

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在诏书中如此杀气腾腾地命令道,“……帝国的疆域内不需要异教徒!”

如果说,早期统治半个地中海世界的东罗马帝国,由于还有着泱泱大国的体面,在信仰方面尚有一定的宽容,那么此时被压迫到濒临绝境的东罗马帝国,可就再也没有搞什么“多元文化”的资本了。

——昔日的大帝国已经萎缩成了小城邦,又身处于四战之地、众矢之的,除了极力提高内部凝聚力之外,根本没有其它能够存续国运的办法。任何一点内部的“不稳定因素”,都有可能造成灾难性的后果。

而移居到帝国疆土上的穆斯林,显然就是最大的不稳定因素。

——伊斯兰教的历史,其实就是一部血腥的征伐史,从诞生之日起,就靠洗劫,杀戮,强迫别人信教来进行扩张。在穆罕默德于七世纪向麦加发动战争以前。基督教作为整个罗马帝国的信仰,在势力和财富上都占主导地位。它的影响范围囊括了整个地中海世界,包括它最初诞生的中东地区。

中东并不是天然就属于穆斯林。相反,穆斯林们是通过刀与剑,血和火,才抢到这片土地的。

伊斯兰教的教义起源于古老的部落思维,又极度排外,对于新事物、新思想都存在着很深的敌意,是一种较为封闭的宗教。就是其内部。也有很深的教义、宗主冲突,历时千百年依旧无法化解。

更可怕的是,暴力在穆斯林的文化中占据很重要的地位。无论在哪一个国度,哪一个时代,穆斯林始终将他们的信仰凌驾于法律之上,极端不尊重别人的利益和生命。只重视自己的信仰——你胆敢侮辱我的真主。或者只是我认为你侮辱了真主,我就要杀你,而且杀得名正言顺,毫无羞愧之意。

最可怕的是,这些暴力行为其实大部分并非穆斯林“自愿”的,而是“下意识”的本能行为。若干个世纪以来形成的这一套洗脑模式,就像是一只看不见的手,推动着穆斯林们进行了一轮又一轮的宗教战争。使得伊斯兰世界始终处于严重的动荡之中,很难维持长期的和平与稳定。更不要说发展和进步了。

试想一下,一个核心信仰就是杀光“卡菲勒”(异教徒)的民族,如何能接受一个东正教皇帝的统治?

虽然这个时代的基督教也是劣迹斑斑,从思想禁锢、狩猎女巫、敌视科学,到贩卖赎罪劵敛财,在某种角度上来看,并不比伊斯兰教先进多少。但是,得益于后世的历史经验,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至少知道该怎么对基督教进行改造,并且,中世纪基督教的种种陋习,最终还是随着时代的发展而得到了修正。

可伊斯兰教却是从古至今一成不变,即使想要改革与修正,也没有什么成功的例子可以参考。

而想要让某个伊斯兰国度,重新接受基督教君王的统治,彻底消除内部的宗教矛盾,比较成功的例子似乎只有西班牙的宗教裁判所——只要把每一个穆斯林都绑上柴堆烧死,自然就没有宗教矛盾了。

跟帮助穆斯林改造信仰相比,用屠刀来改变某一地区的人口比例,相对来说倒是更容易一点儿。

为此,就只有用野蛮对抗野蛮,用屠杀对抗屠杀——只有死了的穆斯林,才是好的穆斯林。

所以,在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看来,一场斩草除根的种族屠杀,已经成了势在必行的当务之急。

当然,跟欧洲的阿德里安堡不同,小亚细亚的土耳其人数量较多,力量也更为强大。即使是在土耳其正规军彻底崩溃,并且被瘟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情况下,光靠教士们煽动起来的本地希腊人,哪怕皇帝给他们提供了数量充足的刀剑甲胄,又有神父们打气鼓劲,也不足以将土耳其穆斯林在短时间内彻底消灭。

为此,君士坦丁十一世不得不派遣麾下的雇佣军加入清剿作战,用火炮轰开那些坚固的堡垒和寺院,用弓弩和钢刀砍翻任何敢于抵抗的土耳其男人,把土耳其妇女和儿童赶进木屋里烧死,或者卖给前来收购的奴隶商人。鉴于车臣那些“黑寡妇”人肉炸弹的威力,皇帝在这方面实在不敢有半分仁慈。

尽管这年头欧洲大城市的治安情况都很糟糕,大规模流血冲突基本上天天都在发生,码头和城门上总是挂满了尸体,大家早就习惯了这种朝生暮死的日子……但自杀性爆炸还是少一些比较好。

虽然皇帝并不认为这年头的原始黑火药就有着如此之大的威力——就算是背上一桶火药伪装成婴儿襁褓,估计能炸死肉弹本人也就差不多了。此外还有一个如何引爆的问题——如今可没有无线电和手机。

当然,其中那些愿意背弃真主的家伙,自然可以饶恕一条性命。东罗马帝国会很“仁慈”地发放给他们大量浸染了病菌毒剂的衣服、毯子和食物,然后铁面无私地把他们驱逐到东方去,以便于这些家伙在犯病倒毙之前,能够祸害到更多的异教徒……若是有基督徒被不幸波及,那么也是没办法的事。

总之,在短短几天之内,希腊人就把布尔萨郊外的土耳其移民据点扫荡一空,杀掉了大约三万名最顽固的穆斯林,并且驱逐了同样数量的土耳其人,但也损失了数千名希腊民兵,还有数百名精锐雇佣军……幸好,在宗教信仰和大量战利品的激励之下,这点损失还不致于伤到士气。

眼下,布尔萨城的外围支撑点已经扫荡干净,而城内局势根据打探来的消息也是一片混乱,重炮和攻城器械已经运输到位,在皇帝看来,对布尔萨城发动总攻的时机已经快要成熟了。(未完待续。)

七十九、各人的烦恼(下)

正当君士坦丁十一世盘算着下一步作战方略的时候,却突然听到帐门外一阵嘈杂。吵得他当即就掀开营帐门帘,高声呵斥道:“……怎么回事?!为什么这样吵吵嚷嚷的?!”

然后,他就发现四周众人都围成一圈,指指点点地看着中间空地上的一副担架,再眯眼细看,就能看到担架上躺着一个只穿了衬衣的病汉。只见他赤红着眼睛,披散着头发,时不时地吐出一口带着血的浓痰,而脸上也是一片浮肿,好像随时会爆裂开来一样,那模样简直是比恶鬼还要吓人。

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见状,先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然后摸出一块丝绸手帕捏着鼻子,凑过去仔细瞧了几眼,发现这名病汉貌似挺眼熟,似乎是自己手下新来的一名意大利雇佣兵首领。

“……这家伙好像是从热那亚来的吧……什么时候感染上瘟疫了?!”皇帝有些诧异地眨了眨眼睛,然后立即转身吼道,“……还愣着干什么?赶快把圣水、圣油和圣饼拿来,给这个不幸的人救命啊!”

“……禀报陛下,这些法子我们都已经用过了,但全都没有生效啊!”一位黑衣神父向皇帝鞠躬行礼,苦着脸如是报告说,“……现在,除了向上帝祈祷之外,我们已经再也没有别的对策,愿主保佑!阿门!”

对此,君士坦丁十一世也只得默默地划了个十字,然后看着这个倒霉的雇佣兵首领被抬走——想必再过一段时间。那家伙的全身肌肤就会变成恐怖的黑紫色,然后在绝望中凄惨地死掉了吧。

当然,给这家伙诊治的神父和医生们。绝对不会认为自己应该负任何医疗责任——中世纪欧洲以上帝为最高权威,规范人与神、人与人的关系。上帝是全能全知至高无上的统治者,而凡人却生来就有“原罪”,活着的唯一意义只在于崇拜上帝,为“末日审判”升天堂做准备。所以病人挺过去了是上帝保佑、天使赐福,挺不过去是罪孽深重、蒙主召唤……若非如此,以这年头的落后医疗技术。还有病人们超高的死亡率,只怕是随便哪个医生都得赔得倾家荡产、身陷囹圄了。

另一方面,根据这段时间的实践经验。君士坦丁十一世有些沮丧地发现,抗生素和阿司匹林等现代药物,在这个时代的治疗效果虽然非常显著,但也并非百试百灵的万能神药。

先不说那些闻讯前来君士坦丁堡求医的瞎子、聋子、瘸子和癫痫患者——无论什么品种的抗生素也没法治疗残疾人——即使是伤口感染和普通的流行病。虽然大多数患者都能最终痊愈。但多多少少也会有一小部分病人,在使用了现代药物之后还是熬不过去,最终在对上帝的祈祷声中颓然死去。

此外,对于疟疾患者,使用奎宁和金鸡纳霜也并非百试百灵,总有那么一些不见效的时候。

这具体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只有天晓得了,诸位穿越者们对此也是众说纷纭——有人觉得是患者的病情拖得太久。身体太虚弱,承受不住药力;有人认为是没有对症下药。因为各类抗生素也是有适用范围的,没有哪一种抗生素是真正的万能药。此外还有可能是抗生素过敏的问题。

然而,不管究竟是哪种原因,眼下都没有什么合适的解决办法——穿越者们既没有本事客串老军医(总不能把B超机搬出来吧,小心被当成巫师啊),也没有精力给所有的患病者逐一做皮试,除了在圣索菲亚大教堂免费施粥,给求医的朝圣者补充营养、促进恢复之外,实在是做不到更多的事情了。

所以,对于这名雇佣兵首领的病死,皇帝虽然有些叹息,但也没有太当一回事——在这个时候,君士坦丁十一世还没料到这一小小的疏忽,在日后到底会给他带来多么恐怖的灾难。

此时此刻,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即将爆发的战事上……

根据目前收集到的情报,由于瘟疫造成的致命打击,布尔萨城内的土耳其人已是军心涣散,群龙无首,不足为虑。真正需要小心提防的对手,是从安纳托利亚高原上杀来的援兵。

——原莫利亚兵团司令官,从希腊本土逃到小亚细亚的图拉罕帕夏,还有他从欧洲带回来的嫡系部队。

这是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境内最后一支可堪一战的机动兵力,在过去的几个月里,试图瓜分奥斯曼土耳其帝国遗产的医院骑士团、亚美尼亚人和库尔德人,都先后在这支军队的反击面前折戟受挫。

现在,则轮到了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和他麾下这些仓促召集的杂牌军。

对于这个宿命中的对手,皇帝眼下能够打探到的相关情报十分混乱,甚至彼此矛盾冲突。有人说图拉罕帕夏的身边拥有两万军队,还有人说他从各个突厥部族内召集到了足足五万人,也有谣言说他在安卡拉的军营刚刚爆发了大瘟疫,手下的士兵不是死了就是跑了,几乎成了光杆司令。

由于缺乏准确的军事情报,无法确定对手的位置和战斗力——基督徒的斥候很难在穆斯林的地盘上打探到准确消息,而且东罗马帝国的情报机关也已经荒废很久了——君士坦丁十一世不得不采取最保守的策略,把比较精锐的雇佣兵收拢在身边,保留一支随时可以应变的机动作战力量。同时把新近招募的希腊民兵放出去,扫荡残余的土耳其人移民村镇,继续“用火与剑净化这片被异教徒污染了的土地”。

“……到底该不该对布尔萨城立即发动攻击呢?万一在攻城的时候,被土耳其骑兵从背后偷袭就麻烦了。如果朕的那支‘瓦兰吉禁卫军’还在的话。不知道能不能弄一个武装直升机小分队过来帮忙呢?”

回头望了悬浮在御帐中央的那个闪烁着银光和黑雾的跨位面虫洞,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不由得叹了口气,“……怎么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却全都走光了呢?要是土耳其骑兵来偷袭可怎么办?”

然而,就在君士坦丁十一世盘算着要让穿越者们继续帮他屠杀土耳其人的同时,远在虫洞对面另一个世界的中日俄三国穿越者们,实际上却已经在考虑要不要关闭这个虫洞,就此一去不复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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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世界,东京,池袋北口唐人街。日本原子能灾害防范处理公司

宽敞的办公间里,不久之前那场庆功宴的痕迹依稀犹在,但此时却被另一种沮丧和失落的氛围所代替。

“……很遗憾地通知大家一件事。虽然相聚的时间还很短促,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本公司已经完成了应有的历史使命,并且实在是无法再接到新的业务。接下来就该准备停业遣散了……”

日本前首相。现任原发事故(核灾难)担当大臣,退役的AKB中二病少女偶像歌姬,邪王真眼的拥有者,以及日本最强的魔法少女小鸟游真白阁下,正一脸忧郁地对中日俄三国穿越者们如此宣布说,“……总之,把核废料丢弃到异世界的生意……恐怕是再也做不下去了!”

对此,其余众人也都是无奈地摇头叹息。

——通过这段时间的努力。他们在把东罗马帝国的欧洲疆域变成死亡废土,兴建起一道不可逾越的辐射防线之余。也清空了日本境内需要处理的几乎全部核废料和辐射垃圾,基本完成了在这个岛国的工作。

接下来,正当他们兴致勃勃地想要业务拓展到全世界的时候,却被冷酷的现实给浇了一瓢凉水。

具体来说,就是除了日本以外,其它拥有核电站的国家,暂时都没有把核废料丢弃到异世界的打算。

呃?怎么会这样?为什么各国政府都对这种绝无后患的核废料处理手段不感兴趣?

道理很简单,有句话是这样说的,这世上没有绝对无用的垃圾,只有放错了位置的资源。

从核反应堆里卸下来的高放射性核废料,虽然有可能会导致放射性污染,危害人类的健康,但里面含有的铀和钚,同时也都是可以回收利用的资源——只不过在眼下的国际市场上,天然铀的价格较为低廉,而回收处理核废料的成本却比较高昂,回收核废料再次使用在经济上不合算罢了。一旦天然铀的价格出现了大幅度的波动,这些原本被视为烫手山芋的核废料,就会再次成为重要的核工业原料。

即使是那些按照目前技术无法回收利用,只能深埋潜藏的裂变产物残渣,随着科学技术的进步,弄不好也会有变废为宝的一天——举个类似的例子来说,在十九世纪的早期石油生产行业,由于使用汽油的引擎尚未发明,所以当时的炼油厂都是收集柴油和重油去点灯,却把汽油当做垃圾丢弃掉的……

既然如此,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谁都不愿意把这些来之不易的高放射性核废料白白丢弃掉。

当今世界的几个核大国,譬如中国、俄国、印度和美国,都有着大片渺无人烟的冰原、沙漠和山岭,可以用来囤积大量的核废料。而德国、法国这些欧洲国家虽然比较狭小,但也对本国核废料仓库的安全系数很有自信。只有日本这个倒霉催的岛国,一方面核电站众多,另一方面地狭人稠,而且地壳运动剧烈,地震、海啸频发,举国上下都很难找到一个安稳而又空旷的地方来囤积核废料,就算修筑了再怎么坚固的核废料储藏库,也难保会不会被一场大地震给弄得泄漏出来,所以才急于把它们脱手丢弃掉。

在东亚这片地方,唯一日本处境相似的地方,似乎就只有台湾了——拥有核电站、土地狭小、人口稠密,地震和台风频繁……可这事一旦涉及到大陆、台湾和日本。再加上美国人可能的搅局,各方之间协调沟通起来就会十分麻烦,还很容易涉及到一些政治红线。而且台湾当局的信誉也非常成问题。

所以,根据小鸟游真白前首相这阵子试探的结果,没有其它哪个国家愿意花钱把核废料丢到异世界。

结果,在完成了日本境内的核废料丢弃工作之后,诸位穿越者们就发现眼下已经无事可做了。

而接下来,他们还要不要再次穿越虫洞,重返十五世纪的东罗马帝国。也成了一个问题。

“……唉,我们帮助那位东罗马皇帝到处征讨、收复失地,原本是为了建设更多的核废料堆放场。但是按照现在的情况看来。似乎是没必要了……”

听到这个坏消息之后,索尼娅政委忍不住用指头敲着桌子,如此嘀咕道,“……即使是想要进行跨位面贸易。在十五世纪的小亚细亚。似乎也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资源,连像样的树木都不多……”

“……是啊,咱们那位皇帝同志的地盘只有巴掌大,除了一些金银珠宝和大理石雕像之外,根本搞不到什么好东西。而且,他手下都是一帮虔诚的基督徒,信仰坚定至极,咱们就是想要冒充神人也做不到。搞点香料交易还得遮遮掩掩,若是把超越时代的现代工业品带过去。说不得就要被当成巫师了……”

对于这一次穿越东罗马帝国的行动,王秋也是感觉满心的不舒服,“……而且,中世纪的东罗马帝国还真是没有多少好东西出产——石油埋藏在中东和北非,宝石出产于伊朗和印度,香柏木和檀木则生长在黎巴嫩,乳香树脂更是远在阿拉伯半岛。丝绸和胡椒在我们这边多得是,根本不值得到那边去弄。爱琴海边上那一圈地方,虽然是古希腊文明的摇篮,但从资源的角度来看,却还真是有够匮乏的……”

王秋盘算来盘算去,发现跟东罗马帝国之间的跨时空贸易,还真是不好做,因为他实在是不知道该从那个时空弄些什么货物回到现代世界来兜售,“……在发现美洲之前,欧洲的金银货币数量也很有限,当时中世纪德国商人做生意都靠互相记账,因为市面上根本找不出那么多的钱币。更别提我们刚刚用瘟疫消灭了那么多人口,几乎瘫痪了地中海周边地区的贸易往来,自己把潜在的市场和客户给消灭掉了,眼看着香料和丝绸也快要卖不动……看起来,似乎只有靠卖药来谋取一点利润了……真是叫人不甘心啊……”

但是,无论是踌躇满志的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还是满腹纠结的现代穿越者们,全都没有想到,小亚细亚战场上的局面,此时竟然还有被土耳其人翻盘逆转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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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尔马拉海南岸,布尔萨城郊外,小亚细亚的比提尼亚行省

过去的几个世纪里,东罗马帝国、西欧十字军和土耳其穆斯林在这片土地上征战杀伐,也让各种彼此不同的文明相互交融。廊柱罗列的古希腊神殿遗迹,坚固厚实的东正教修道院,十字军遗留的尖顶哥特式教堂,还有穆斯林建造的圆顶清真寺,在这片土地上交错分布,呈现出民族和宗教的多样性。

然而,在东罗马帝国发动绝地反击的此时此刻,这一切都淹没在了刀光剑影的血火炼狱之中。

——成千上万的希腊基督徒们,在东正教会和罗马皇帝的号召下揭竿而起,让滚滚的烈焰黑烟和土耳其妇孺的痛哭声,不停在这片被鲜血浸泡的土地反复上演。

就算是那些及时倒戈的基督徒村镇,也没能在战火之中幸免——在东正教士的默许之下,很多跟土耳其人关系密切的人家,都被士兵们砸开房门,把男女老幼拖出来凌虐取乐,并将所有值钱的东西一卷而空。

这一切都是为了取悦万能的上帝,为了彰显罗马的荣耀。

“……阿拉,阿克巴!(真主最伟大)”

“……荣耀我主,杀死异教徒!”

伴随着一阵阵嗜血的呐喊声,全副武装的东罗马士兵,披着君士坦丁堡城下缴获的穆斯林链甲,举着寒光闪闪的土耳其弯刀,对一座殊死顽抗的土耳其移民村镇发动了猛攻。

或许是因为在君士坦丁堡城外损失了太多的勇士和青壮年,传说中来去如旋风一般的土耳其弯刀骑士和弓骑兵,并没有在这座小镇外面出现。所以,经过一番短促而激烈的较量,装备精良的希腊士兵,轻易碾碎了土耳其移民的自发抵抗,用火炮轰开了简陋的栅栏,然后踩着残缺的尸体一拥而入,把这座耸立着清真寺和宣礼塔的市镇,变成了他们烧杀掳掠、报仇雪恨的狂欢游乐场。(未完待续。)

八十、新月旗之殇(上)

折断的新月旗帜浸泡在血泊之中,代表罗马帝国的双头鹰和十字军旗在黑烟中猎猎招展。

在希腊人攻入镇内之后,土耳其人依然在凭借建筑物殊死抵抗。无论是商人、牧民还是贵族,每个人都手持各色弓弩、投枪、梭镖,乃至捡起砖块和瓦片,依托几幢坚固的房屋和院墙,组成了一道难以逾越的防线。让希腊士兵或者说暴徒们在几次冲击之中,都留下一片尸体无功而返。

然而,他们的抵抗并没能坚持很久。点燃了导火索的火药罐子和弩炮发射的石弹,轻易砸穿了夯土的建筑,让浓烟和火焰混杂着哭爹叫娘的哀嚎声,还有焦头烂额的土耳其人,一起乱哄哄地蹿了出来。

一个个裹着包头巾,穿着宽大长袍的身影,全身沐浴着火焰,在街道上四处乱跑惨叫着。

而早已准备就绪的希腊士兵,则立即嗷嗷叫着着一涌而上,对异教徒展开了残酷血腥的“围捕”。

这一刻,真主安拉已经再也无法庇佑它的子民和信徒了。

在尼西亚郊外的肮脏窝棚里被东罗马帝国军队拯救,依靠“圣饼”、“圣水”和“圣油”摆脱了恶疾,恢复了健康,从而加入圣战行列的前伪军头目伊萨克,将锋利的长枪从一名吐着血沫子的土耳其牧民胸口中拔了出来,冷笑着看到这家伙颓然倒地,眼光渐渐涣散。

“……该死的异教徒,想不到你们也有这一天吧!”他扭头吐了一口唾沫。如此咒骂道。

——由于曾经屈从于土耳其穆斯林的不光彩履历,在这支被信仰鼓动的基督徒军队里,伊萨克不得不表现得比别人更狂热。在杀戮异教徒方面更卖力,才能得到同僚和上司的认可。

他起身环顾四周,发现在此起彼伏的烟火和穆斯林的哀号声中,抢掠和烧杀的狂欢盛宴还在继续。希腊士兵们砸开每一座房屋,搜索每一个角落,连墓地也不放过,从仓库、地窖里搜出一切值钱的东西。然后背着沉重的包裹,长枪上挑着男人的头颅,马后栓着成串的女人。将自己被土耳其人压着脑袋揍了四百年的滔天仇恨,还有深植于心灵中的暴虐因子,毫无顾忌地彻底释放了出来。

哪怕用烟灰涂黑了脸,弄乱了头发。但那些瑟瑟发抖的土耳其女人们。还是被诸位荷尔蒙过剩的大兵们一个个拖了出来,剥光衣服按倒在肮脏的街道上……女人们的惨叫声就如同此起彼伏的号角一般,很快在战场上蔓延开来,其中还夹杂着一些少年的哀号——由于某些人的特殊口味,以及古希腊文明之中历史悠久的搞基传统,还有不少纤弱俊美的土耳其少年也惨遭爆菊之痛。

而眼神敏锐的伊萨克,在踢门闯入一户富商的宅院之后,同样也发现了自己的目标——某个穿着宽松不合身的男装大袍。脸上裹着黑纱面巾,正鬼鬼祟祟地想要溜走的女子。

于是。在这位女子绝望的悲鸣声中,伊萨克当即就一个飞扑,把她按倒在地,同时撤掉了她脸上的面纱,那精致秀美的脸蛋,顿时让他不由得愣了一愣,暂时停住了动作。然而,在下一刻,伊萨克却惨叫了起来——只见这凶悍女人不知从哪儿掏出了一把小刀,狠狠地插在他的大腿上!

遗憾的是,这点皮肉伤并不能阻止伊萨克的施暴,反而激起了这名兵痞的凶性。

只见他怒吼一声,眼睛犹如野兽一般变得血红,铁钳般的打手扯着女人的双肩,猛地把她拖了起来。然后,伊萨克又把女人身上的袍子用力往下重重一扯,在凄厉的尖叫声中做起了活塞运动,让饱满的胸部在空气中巍巍颤抖……在高亢的尖叫声中,土耳其女人的眼中蓄满了泪水,但却不愿意被敌人看到,而是猛然扭过头去,让喷涌的泪水滴落在庭院铺砌的细砂里……

片刻之后,得到了满足的伊萨克慢腾腾地穿上裤子,低头抚摸着身边已经昏迷过去的异教徒美女,咀嚼着刚刚搜出来的上等奶酪和蜜饯,看着怀里成堆的丝绸和金银首饰,一时间感觉心情无限愉悦。

但是,在下一刻,他的心情就再也愉悦不起来了。

因为,透过镂空雕花的窗棂,伊萨克愕然看见了一面摇曳的新月旗,还有大群骑兵飞驰扬起的尘雾!

“……敌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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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拉,阿克巴!”

伴随着震天的呐喊声,上千名土耳其骑兵举起弯刀,飞快地向着烟火缭绕的残破村镇冲去。

“……轰隆隆……”

数千只马蹄践踏地面,激起一片巨大的轰鸣声,既仿佛轰炸机从上空一掠而过,又好似沉闷的雷声,霎时间就惊破了镇内那些希腊士兵烧杀劫掠、满载而归的美梦。

虽然沉浸于劫掠和施暴的希腊人,在此时终于发现了敌情,但他们已经来不及集结起来应变了。

——如果是正常的情况下,凡是军队所在之地,斥候总要撒出去几公里之远,以防各种突发情况,否则被人从背后给揍了一棍子都不晓得是怎么回事。所以,很少会出现敌人杀到身边还一无所知的扑街事。

但问题在于,东罗马帝国阵营内那些比较像样的正规雇佣兵部队,眼下都被皇帝收拢在身边,准备对布尔萨城发动总攻,同时防备可能来袭的土耳其援兵。

而被派出来“净化”各地穆斯林异教徒的部队,都是伊萨克他们这些在小亚细亚敌占区临时拉起来的民兵,属于全死光也不心疼的超廉价炮灰一类。

事实上。这些人与其说是军队,到不如说是凑巧分到了精良装备的武装打劫团伙,而且各种军事和犯罪的常识都极为欠缺。在进镇之后居然连个望风的哨兵都没留,水平比一般山贼还要不如。

过去,当他们凭着精良的刀剑和优势的人数,一边倒地到处虐杀土耳其平民的时候,偶尔有些疏忽倒也无伤大雅。但在对手召唤来了援兵之后,这些低级错误就变得非常致命了。

于是,新一轮铺天盖地的喊杀声。在这片余烟袅袅的废墟上骤然响起,狭窄曲折的街巷间,到处人声鼎沸。凄厉的军号。隆隆的战鼓,刀剑的撞击声,妇人和孩子的哭喊声,士兵们咒骂呐喊的厮杀声交织在一起。偶尔还会夹杂上几声雷鸣般的爆炸。把这座原本已经沉寂下来的镇子,再次吵成了一锅粥。

片刻之后,当图拉罕帕夏策马进入镇子的时候,这里已经安静下来。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千具残破尸体,鲜血流淌得到处都是,而天空中则盘旋着乌鸦们不祥的黑影。

刺鼻的血腥气、腐臭气混合着炙热的硝烟味,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战场气息。

及时抵达的土耳其骑兵经过一番血战,终于从希腊暴徒们的手中。夺回了这座已经被屠戮一空的城镇。

此刻,一些土耳其骑兵正在清点找到的粮食、箭矢和火药。把一些易携的东西带走。一些人举着铲子在镇外挖掘壕沟,草草埋葬死去的镇民。另一些人在用豆子、干草等搜罗来的精饲料喂着他们的骆驼和战马。还有一些人在安抚刚刚逃出生天的残余土耳其居民,并且用刑拷问刚刚抓获的几个希腊人战俘。

图拉罕帕夏没有在镇内停留,而是径直穿过了镇子,到了镇子的西边,能够远远眺望到布尔萨城巍峨高墙的地方,才跳下了马鞍。沉重的金属马靴踩踏在地上,发出一阵阵清脆的声响来。一阵带着寒意的秋风吹过,让他的斗篷一角高高飞扬起来,显露出里面满是伤疤和胞疮的强壮身躯。

将华美而沉重的头盔,随手挂到一旁的马鞍上,望着四周满目疮痍的景象,还有远处山丘上飘扬的东罗马帝国皇室紫色御旗,图拉罕帕夏叹息一声,久久没有说话,却禁不住被泪水盈湿了面颊。

他知道,那里就是东罗马皇帝驻跸的营帐,也是这场战争之中最高贵的战利品所在之地。

如果他有五万人,此时早已挥师直扑上去,誓要把东罗马皇帝擒获于营地之中。

如果他有两万人,则会有条不紊地扎营列阵,选择会战场地,然后向东罗马皇帝发信挑战,在此地展开一场轰轰烈烈的宿命对决,以此来决定这片土地的归属。

如果他有五千人,也会趁着敌人来不及反应过来的短暂空隙,尝试着突袭东罗马皇帝的御用大帐。

但问题是,此时依然留在他身边的军队,只剩下了区区两千人而已。

——就在从安卡拉城开赴布尔萨的行军途中,一场空前暴烈的复合式瘟疫袭击了图拉罕帕夏的军队,在短短几天内就夺去了成千上万条性命,也让一切军纪和秩序统统都荡然无存。

他麾下的绝大部分士兵,不是在行军途中染病倒毙,就是因为对瘟疫的恐惧而半途脱队,或者在野心家的煽动之下哗变自立了。连他仅有的一个儿子,也不幸染上了伤寒病,在半路上的村子里不幸毙命。

无孔不入的致命瘟疫,对于军队这样高密度的人群来说,简直比任何敌人都要更可怕。

在失去了后嗣和绝大部分的军队之后,悲痛欲绝的图拉罕帕夏已经不再奢望能够成为整个小亚细亚的霸主,而是只想要回到故乡布尔萨,这个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发祥地,哪怕是死在这里也无所谓。

所以,在略一沉吟之后,他还是作出了最保守的决断:“……忠诚的勇士们,通往布尔萨城的道路已经被打开了!现在,趁着敌人还没有作出反应,就让我们赶快进去,帮助城里的人们坚定信心吧!”

又过了几个小时,君士坦丁十一世在他的紫色御帐里,头疼地得知了土耳其援兵破围入城的坏消息。

——原本已经摇摇欲坠的布尔萨城。在得到这支生力军之后,只怕是又要生出变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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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如梭,凉爽的秋季转瞬即逝。潮湿阴冷的冬季伴随着黑海北岸的寒风悄然来临。

1543年12月,布尔萨城前线,东罗马帝国军队攻城阵地,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御用营帐

“……尊敬的陛下,在万能上帝的保佑之下,我们已经顺利渡过了达达尼尔海峡,在海峡另一端的亚洲土地上登陆。土耳其人的抵抗十分微弱。我军毫不费力地夺取了扼守海峡航道的恰纳卡莱城——由于爆发大规模瘟疫,所以早在我军抵达之前,土耳其驻军就已经自己烧毁了军营和堡垒。逃得不见踪影。

在接下来的扫荡作战之中,大约有一万名土耳其人被我们杀死在港口附近,让整个海滩上都是浸泡在血水里的尸体。此外,还有至少五万土耳其人已经死于瘟疫。我们原本准备将一部分俘虏作为奴隶卖掉。但是根本找不到买家。无论是热那亚人、威尼斯人还是佛罗伦萨人,都没有兴趣在瘟疫时期做人口生意。

虽然战利品的收获数量有些不尽如人意,但是在胜利的鼓舞下,我军还是在马尔马拉海沿岸各地势如破竹,残存的异教徒几乎不堪一击。在上帝的荣光与圣战的旗帜下,他们就像泥沙一般被海浪拍散,然后在各地基督徒的群起讨伐之中,一股接一股地被彻底剿灭。在我军经过的道路两旁的橄榄树上。全都挂满了异教徒的头颅,被士兵们打趣地称之为“土耳其葡萄”。

根据陛下先前的谕令。凡是拿起武器抵抗罗马军队的异教徒,一律全家处死,那些有姿色的年轻妇女,视情况充为营妓或犒赏士卒。而主动投降的异教徒,则发给他们口粮,强行把他们向东方驱逐。还有那些死心塌地投靠异教徒,帮助土耳其人对抗帝国军队的基督徒叛逆,将会按照十抽一的办法,抽签处死其中的一批人,剩下的人则贬为农奴,由军队监管着,恢复被土耳其人捣毁的水利设施。

目前,我军已经像篾子一样,彻底扫荡了恰纳卡莱城四周的郊野,剿灭和驱逐了所有遇见的土耳其人,缴获了二十多艘散落在这一地区的土耳其船舰,并且夺取了马尔马拉岛,完全控制了这片海域的所有航线。

只有少量最凶悍的土耳其人还不肯降服,潜伏在山丘之间,零星地袭击我们的后路和辎重队,但这并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本地的希腊基督徒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二十个世纪,远比初来乍到的异教徒更熟悉这片土地。当我们彻底摧毁了他们的部族和村镇,杀光了所有的异教徒之后,新收复的国土自然会稳定下来。

受到鼓舞的各地基督徒起义军,纷纷聚集在我们的双头鹰旗帜之下,目前已经集结起了超过五千人的生力军,此外还有上万名健壮的民夫,可以作为后备的兵源。城市里的犹太人也献出财产来犒赏我们的军队。向南方挺进的侦察小队,一直突击到爱琴海畔的马尼萨城附近,才遭到土耳其人的有力抵抗。

另外,南方罗德岛上的医院骑士团也派人前来联络,希望跟我军联手攻打士麦那、马尼萨和以弗所等城市。同时,他们还想要从圣索菲亚大教堂得到一批能够防治瘟疫的‘圣物’,并且愿意支付相应的代价。

现在,为了尽早结束今年的战事,我已经设法集结了七千名士兵和民夫,在海军舰队的掩护之下,沿着滨海大道向布尔萨战场缓缓开拔,预计在五天之后抵达,希望能够助您一臂之力。

您最忠诚的伙伴,帝国海军司令卢卡斯……”

再次阅读了一遍帝国海军司令卢卡斯大公,从西线的达达尼尔海峡战场送来的奏报,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落寞的苦笑,随后便站起身来,走到插满小旗的地图桌前。

此时,分别从达达尼尔海峡和博斯普鲁斯海峡渡海南下的两路东罗马军队,就仿佛螃蟹的两只钳子,分别夹住了马尔马拉海的两端,然后东西对进,步步蚕食,逐一扫荡这附近的土耳其穆斯林聚居点,将他们杀死或驱逐。在卢卡斯大公率领的“海军陆战队”,成功封锁住了达达尼尔海峡之后,环绕着马尔马拉海的两万多平方公里土地,如今绝大部分都已经被插上了代表东罗马帝国的双头鹰小旗,只剩下布尔萨城的那一面孤零零的新月旗帜,还在外无援兵,内有瘟疫的绝境之中顽强挣扎。

整体战略形势貌似一片大好,唯一的麻烦在于,土耳其人的旧都布尔萨城,实在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

截止到今天为止,激烈的攻城战已经进行了四十多天,但布尔萨城的陷落还是遥遥无期。

因为,城内原本一盘散沙的土耳其人,此时终于有了一根能够组织抗战的主心骨。(未完待续。)

八十一、新月旗之殇(中)

过去的四十多天里,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已经尝试着对布尔萨城发动了多次进攻,但都没能见效。

首先,为了尽量争取不战而屈人之兵,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试着派遣使者说服城内的土耳其人投降,并且允诺保护他们安全离开——类似的试探性交涉,在图拉罕帕夏率兵进城之前就已经进行过几次,虽然两边开出的价码相差太大,但总归还可以谈得下去,不过是一直在讨价还价罢了。

可是,等到图拉罕帕夏率兵进城之后,负责谈判的东罗马帝国使者就被轰了出来,还给割掉了一只耳朵,再也谈不下去了。更糟糕的是,城内那些原本一盘散沙的土耳其人,也被这家伙给鼓舞起了斗志和士气,颇为有效率地整合起来。虽然瘟疫的折磨尚未退散,但还是把全部资源都投入到了城防作战上。

于是,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不得不开始组织攻城,他先是尝试用巨木撞击城门,同时在铺天盖地的弓弩箭矢掩护之下,于城墙最薄弱的地方搭梯子,但这些最原始的方法,显然无法攻破土耳其人苦心经营的旧都城。经过几番激烈血战,东罗马帝国军队在城墙外丢下了数百具尸体,无可奈何地退回了攻击阵地。

接着,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又集结了全部的火炮——大多数都是从土耳其人手上缴获的,对布尔萨城展开了长时间的轰击,试图一点一点地蚕食城墙。然而。由于随军携带的火炮口径不够大,威力不够强,尽管这些密集的炮弹确实在高大的城墙上凿出了无数坑坑洼洼的伤痕。但却始终无法让它彻底垮塌。而与此同时,土耳其人的火炮也在城头不断还击,炸毁了好几门布置得过于靠前的攻城臼炮。

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眼见着一时不能轰塌城墙,就下令又建造了一座坚固的攻城塔梯。这座攻城塔梯的体型堪称是巨大无比,十几米的高度和几十米的基座足以使上百人同时攀上城墙。塔身外面包着三层厚厚的牛皮,车上藏有炮火和弓箭手,还有一架用滑轮升降的云梯。顶端可以牢牢抓住城头,不至于被推开。

在这座蔚为壮观的攻城塔梯完工之后,东罗马帝国的将士们满以为这下子一定可以出奇制胜了。

但众人万万没有料到的是。城内的土耳其人竟然派出了一支奇袭队,趁着一个夜晚用木杆推倒了云梯,往上面投掷蘸满松脂的火把,让它熊熊燃烧了起来——结果。这一工程杰作还没有派上用场。就被焚毁了。

眼看着强攻是实在不行了,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挠了挠因为很久没洗澡而显得油腻腻的头发,决定学习八路军炸鬼子炮楼的经验,采取挖地道埋炸药,让土耳其人坐土飞机的笨办法。由于冬天的土地被冻得太结实,实在不适合开凿。而这年头的土木工程又全靠人力,东罗马帝国刚刚募集的工兵部队,手艺也比较生疏。所以。这条地道足足挖掘了二十多天才完工……不过总算是幸运地一直没有被土耳其人破坏。

然后,皇帝请俄国狼人们往里面摆放了八百多公斤现代TNT炸药。用定时器和雷管起爆……接着,伴随“轰隆”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布尔萨城头腾起了一团巨大的烟尘,砂石木屑瑟瑟打落。待到尘埃散去,城墙已经被炸开了一个十米宽的豁口,而周围的地上横七竖八躺着无数土耳其士兵——都是被震晕过去的。

在这场布尔萨城攻防战之中,截止到目前为止,这是东罗马帝国军队最接近于成功的一次尝试。

——在城墙被炸出豁口之后,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立即投入了他的全部兵力,气势汹汹地从豁口一拥而入,转眼之间就把豁口后面还在喘气的土耳其人杀戮殆尽。

接下来,兴奋不已的东罗马帝国军队,留下一部分士兵用弓弩压制城墙上已经为数不多的守军,主力部队沿着街道继续深入,很快就夺取了一座城门,把己方骑兵放了进来,在大街上与土耳其人展开巷战。

直到这个时候,皇帝还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却没有预料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他麾下的兵力不够!

按照兵法的描述,进攻一方需要有十倍的兵力优势才能攻城。可是,此时聚集在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麾下的部队,即使算上所有的杂牌军和刚刚拉起来的民兵志愿军,也只有一万多人而已。

而在得到图拉罕帕夏的两千生力军之后,守在城内的土耳其士兵,加起来也有差不多一万的数量。

先前之所以一直被并没有明显优势的东罗马帝国军队压着打,是因为布尔萨城被瘟疫和混乱给折磨得群龙无首,人心惶惶,没有一个能服众的领导人,无法有效地动员城内的人力物力投入作战。

——正所谓“这世上没有真正无用的垃圾,只有放错了位置的资源”。

可是,在图拉罕帕夏带着两千生力军进入布尔萨城之后,不仅暂时稳住了城内的军心士气,也让布尔萨城的各种力量被动员起来。虽然主动出击尚有很多困难,但在城市里坚持抵抗还是有把握的

这样一来,攻入城区的东罗马帝国军队,很快就在街巷之间遭遇了空前强韧的阻力和反弹:

城内的穆斯林市民们举着门板、弯刀和粗糙的长枪,在狭窄曲折的巷道里组成古老的方阵,殊死抵抗。妇女们从楼房的窗口丢下石头和瓦罐,让脑袋不慎中招的东罗马士兵当场头破血流、两眼发花。

少量的土耳其骑兵在广场和大街上不断发动反冲锋,每一次反击都能把乱糟糟的希腊人踩翻一大片。为数有限的土耳其弓箭手占据着屋顶和塔楼等制高点。准确地用箭雨收割着进攻者的性命。连土耳其小孩也用弹弓和投石索,不时地抽冷子偷袭,把东罗马帝国士兵的盾牌和头盔敲得叮当响。

——布尔萨城虽然曾经是东罗马帝国比提尼亚行省的首府。但此时已经被土耳其人占据了一个多世纪,随着成千上万的土耳其游牧民,走下干旱荒芜的安纳托利亚高原,源源不断地涌入气候湿润、植被茂密的西部沿海港口。布尔萨城内的居民早已被清洗和更换了一遍,从基督徒城市变成了穆斯林城市。

尽管奥斯曼皇族此时已经死绝,但被数百年漫长远征从中亚草原带到爱琴海畔的土耳其人,却依然不肯服输。他们本来就是彪悍嗜血的游牧民族。如今到了已被逼入绝境的情况下,更是爆发出了120%的战斗力。哪怕是妇孺和老人,也都用石块、用棍棒、用拳头。甚至用牙齿跟东罗马帝国军队死战到底。

没办法,占了希腊人的传统地盘,把原住民清洗了一遍,彼此之间的仇怨已经是比天高比海深。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一旦战败就是最悲催的下场。所以,在图拉罕帕夏的激励和号召之下,这些土耳其人全都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无论如何也要血战到底,宁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基督徒。

无论是为了金钱而作战的雇佣兵,还是为了信仰而战的狂信徒,在这种垂死挣扎面前都显得有些无力。

因为,此时的土耳其人是在为生存而战。这是最本能,也最纯粹的战斗原动力。

面对十余万穆斯林的全民抵抗。东罗马帝国军队几次杀进市区,又几次被狼狈不堪地打了出来,除了破坏掉几座城门,把城墙爆破得到处是洞之外,始终不能取得任何有意义的进展。

最后,红了眼睛的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下令纵火焚城——伴随着希腊喷火兵进入战场,一颗接一颗的火油弹被投入街道两边的建筑,让一缕缕的烈焰从这些建筑物中升起,吞食着所有可燃烧的材料来壮大自已。那些还有勇气来试图扑救大火的土耳其人,全都被趁乱进攻的基督徒阻碍了行动。

于是,逐渐扩散的火头,在城市内密集的建筑物群中引起了恐怖的热风,把火焰更快更猛地推向更多的地方。街道上空弥漫的黑烟把白昼成了黄昏,黑色的灰烬像是雪片一般四处飘撒……

由于事先缺乏规划,火势很快失控,不论是穆斯林还是基督徒,全都陷入了无边的灼热火海之中,对火焰的恐惧,使得人们如潮水般地在街头狂奔涌动。

没有人知道自己该去哪里。有些人吓得只会大声哭喊,有些人沿着大街没命地乱跑,全力远离浓烟与火焰,还有一些人则努力冲向码头,企图出海离开这座城市。

而已经打得精疲力尽,并且同样被烧得焦头烂额的东罗马士兵,也只得纷纷抱头鼠窜,从敞开的城门和炸开的豁口逃了出去,以此来躲避追在屁股后面的火苗,就连督战的军官也根本约束不住。

至此,东罗马帝国对布尔萨城最接近成功的一次攻击,也最终以失利撤退而告终。

更可悲的是,城内的土耳其人以惊人的速度堵塞了缺口,修复了城墙,让皇帝一时间再也无计可施。

事实上,如果不是布尔萨城内的瘟疫始终无法掐灭,天天都有许多人病死,而东罗马帝国一方却有现代药物可保无恙的话,土耳其人早就能发动全面反击,把新败之后士气低落的东罗马军队驱逐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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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上一次攻城失败的沮丧回忆中清醒过来,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伸手揉了揉太阳穴,起身掀开帐帘,迎着呼啸的寒风,望着远方虽然破败不堪、焦痕处处,却依旧巍然屹立的布尔萨城墙,还有环绕着城墙,从山脚下一直延伸到海边的东罗马帝国军营,不由得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距离预想之中的战略目标,明明只差临门一脚了,但却被卡在了这里。迟迟不能凯旋,好生难熬。

对于国力衰微至极的东罗马帝国来说,仗打到这一步。已经是进退两难了。

皇帝非常清楚,他麾下的这些军队,虽然看似军容鼎盛、气势浩大,但实际上却是仓促拉起来的乌合之众,仅仅是混了一身好装备而已,既不耐苦战,又难以久战。纪律和军事素养也很成问题。

在最初的那一阵宗教狂热逐渐退潮之后,东罗马帝国军队已经开始出现了厌战情绪,很多人都想要带着战利品风光回家。而不是继续在这座充斥着顽固异教徒和恐怖瘟疫的城市外面继续死磕。

而他之前突破道德底线,使用现代细菌武器大肆播撒瘟疫的副作用,如今也在慢慢显现出来。

总的来说,这种掉节操的招数就好比是武侠小说里的“七伤拳”。虽然确实能伤人。但更会伤及自己。

——虽然这一系列铺天盖地的瘟疫,极大地削弱了土耳其人的有生力量,让纯属乌合之众的东罗马帝国军队,得以轻松收复大片失地。但也是同样的原因,导致帝国刚刚收复的那些领土,不管是欧洲的色雷斯还是亚洲的比提尼亚,全都在瘟疫和战乱中变得田地荒芜,人烟稀少。至少这一年的收成是没法指望了。

同样的道理,蔓延到意大利和西欧各地。导致数千万人升天见上帝的大瘟疫,虽然在一定程度上避免了威尼斯、热那亚等意大利城邦舰队,对东罗马帝国此次收复失地行动的干扰,但也使得原本活跃于地中海周边的商船急速减少,海上贸易近乎于停摆断绝,对君士坦丁堡这个贸易枢纽的打击极大。

这样一来,虽然东罗马帝国军队劫掠到的金银钱币不在少数,却根本无法换成急需的各类物资,尤其是至关重要的粮食——不仅君士坦丁堡这座大城市每天消费的巨额粮食难以对外采购,就连前线军队的粮食供应都成了问题,若不是靠着来自虫洞另一头现代日本的“跨位面补给线”,这场围城战早就没法打了。

最要命的是,这位穿越者皇帝能够凭借翻盘的最粗的一根金大腿,也有了几分靠不住的迹象。

——根据目前得到的最新讯息,中国、俄国、印度和欧洲都喜欢把核废料深埋在无人区,以备日后再次利用;而美国人的核废料,更是还要支援他们的坦克贫铀装甲或贫铀弹的生产制造行业。这样一来,诸位时空穿梭者们在处理完了日本的核废料和辐射垃圾之后,就没有更多的核废料需要丢弃了。

因此,这个原本被预定为核废料堆放场的异世界,其利用价值就不可避免地大幅度缩水了。而他们对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的支持力度,自然也在明显下降——具体来说,眼下已经不太乐意帮助皇帝打仗了。

亏得通过前段时间的纵兵大掠,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陛下从土耳其人的手里搜刮出不少金银珠宝,还有珍贵的雪松木和香柏木。凭着这些酬劳作为诱饵,总算是勉强让穷怕了的俄国人们再次客串了一回“瓦兰吉禁卫军”,帮助他在地道尽头安装炸药,爆破了布尔萨的城墙……可惜最终还是功亏一篑。

但君士坦丁十一世也知道,自己实在是没什么可抱怨的——眼下他的粮食、药品,支付给雇佣兵充当军饷的香料,还有生产希腊火的原油,甚至是青铜大炮上使用的黑火药,都要靠穿越者同胞们的支援呢!

所以,这位精神压力很大的皇帝一脸忧郁地叹了口气,翻开自己的日记本,提笔写下几行最新的感想。

“……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最有价值的士兵,并不是那些从小就被训练如何杀人的骑士。这些骑士虽然装备精良、训练有素、战斗力强大,但培养的周期实在太长,耗费的资源也实在太多了。而且,这些昂贵的骑士们一旦死伤过多,君王们很多年的心血就会付之东流,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获得补充。

至于那些拿钱卖命的雇佣军,则更加不可依赖,他们只在乎谁给的钱更多。一群为了金钱不惜出卖自己生命的人,根本不能寄予绝对的信任,因为没人知道他们会不会被敌人收买。在形势瞬息万变的战场上,身为肩负成千上万人性命的统帅,除了要考虑敌人的威胁之外,还要时刻防备着自己人可能的哗变,那真的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情。即使这些雇佣兵只是阳奉阴违、出工不出力,在很多时候也已经足够致命了……”

写完之后,他把鹅毛笔随意一丢,揉了揉酸涩的眼皮,同时小声嘀咕着作出了最终决定。

“……不管怎么样,等到卢卡斯带着援兵过来之后,就再试着进攻一次吧!”

又过了几天,帝国海军司令卢卡斯大公,带着七千生力军和整个东罗马帝国舰队抵达布尔萨城战场,给已经有些士气低落,萎靡不振的攻城部队,再次注入了一支强心剂。

趁着这个势头,在命令舰队封锁了布尔萨城的海上交通线之后,皇帝又一次下令发动总攻。在用火炮轰开了城墙豁口的填塞物之后,大约两万名东罗马士兵气势汹汹地涌入城区,向土耳其人发射箭矢,投掷石头和标枪,用长矛和弯刀跟守军展开了长时间的肉搏战……但在猛攻一天之后,终究还是败退了下来。

于是,为了尽快结束战事,君士坦丁十一世只得捏着鼻子写下了一纸谕令。

“……唉,居然能把朕逼到这一步,还真让人感到火大……幸好,图拉罕帕夏虽然是一个劲敌,这里却并非他的主场。到了这一步,他已经没什么支持力量可以动员,只等着一个总崩溃了!”(未完待续。)

八十二、新月旗之殇(下)

在人类的历史上,几乎任何一个青史留名的伟大帝国,都有着一段充满传奇或浪漫色彩的建国传说。

而在传说之中,雄踞西亚和东欧的奥斯曼土耳其帝国,这个在某一时空让全欧洲都为之颤抖的伊斯兰大帝国的诞生,就如同狼孩建立罗马城的故事一样,同样笼罩着些许传奇和浪漫的迷雾。

在土耳其的建国传说之中,有一位名叫奥斯曼的年轻战士,与当地伊斯兰教长谢赫.艾德巴利的女儿玛尔赫顿坠入了爱河。但奥斯曼虽然武艺出众,但却实在太穷了,根本无法凑到足够的聘礼,去迎娶他的心上人。他认为自己唯一赢得爱人的希望,就只有在沙场上奋力拼搏,获得荣誉和财富。

在一次战斗中,奥斯曼俘虏了赫蒙西克要塞的主人,希腊人克泽.米哈伊尔,并惺惺相惜,与之结为好友。就在这一天,年轻的战士奥斯曼突然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他隐隐感到这是真主安拉赐予自己的预兆,又惊又喜,便找谢赫.艾德巴利这位伊斯兰教长和未来岳父去倾诉。

他说,自己在梦里看到一轮明月从情人玛尔赫顿的胸膛升起,同时在奥斯曼自己的胸膛上长出了一棵极伟岸的大树(古代突厥人的图腾),树冠直插入云霄,与明月遥相辉映,而树根连通着四条大河(底格里斯河、幼发拉底河、尼罗河和多瑙河)。正当他看得目眩神迷之际,突然有一阵狂风吹起。大树上那一片片犹如宝剑一般锋利的叶子,立刻齐刷刷地指向了君士坦丁堡……

按照奥斯曼本人的看法,这个梦似乎说明了他和心上人必定终成眷属。但是。谢赫.艾德巴利却兴奋的告诉他,事情远没这么简单,这代表着上天启示他必将统治世界!

就这样,在未来岳父的极力赞成之下,奥斯曼毫无阻碍的娶到了谢赫的女儿,他以及他子孙后代的征服事业也随之开始了——这位年轻战士奥斯曼,就是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初代苏丹。也是历史上名声最响的帝王之一,他的名字成为土耳其帝国的国号延续了600多年,这个庞大的帝国地跨亚非欧三大洲。扼住大陆交通的咽喉,曾经长期是西方世界最强大,最繁荣的帝国之一。

(当然,这个故事基本上就像狼孩建立罗马城一样不靠谱。而真实的奥斯曼也从来没有混得那么惨过。他在一开始就是个酋长——顺便一提,传说中的那位老岳父谢赫.艾德巴利,是苏菲派的长老,跟咱们新疆这边的伊斯兰教派属于同宗……现在明白土耳其人为啥吹嘘自己的领土应该“从地中海一直到长城”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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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一座斑驳陈旧的石砌塔楼上,俯瞰着脚下宛如废墟的城市,图拉罕帕夏忍不住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作为一名注重仪表的顶级权贵,尽管身处于烽火围城之中,图拉罕的头发依旧被梳理得整整齐齐。但却显得有些枯黄和干瘪,他的脸上苍白得毫无血色。眼皮虚弱地耷拉着,精神显得有些疲惫,显然是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实事求是地说,如今他整个人都仿佛是一座由劣质石膏制成的廉价雕塑,虽然精疲力尽地想要继续维持一个摇摇欲坠的体面,却依旧随时可能风化成一堆碎石和残渣……

过去几十天的血腥厮杀,不仅熬尽了他的最后一点精力,也让这座城市的变得面目全非。

眼下,城内许多豪华的宫殿和府邸都被拆毁了,用于收集建筑材料,堵塞城墙上被炸开的缺口——为了对抗东罗马帝国军队连绵不断的炮击,守城的土耳其军民必须用泥浆和砖灰,以最快速度加固和修补受损的城墙,或者用羊毛等软物装填的袋子,甚至贵重的挂毯去填充塌陷的地段。至于那些被完全炸开的巨大缺口,更是需要勇敢的木匠首先顶着炮火竖起一道栅栏,以此来抵挡敌军的冲击。然后把手边能够找到的一切材料,诸如石块、木材、灌木甚至大量泥土,统统都乱七八糟地堆砌上去。

当然,土耳其守军也不是光挨打不反击。由于绝大部分的重炮,都被穆罕默德二世苏丹带到了君士坦丁堡城下,然后落到了东罗马皇帝的手里。所以,此时的守军只好把小型火炮推上城墙,依靠高度优势轰击东罗马帝国的炮兵阵地。这座做法虽然取得了一定战果,但火炮的后座力对城墙和塔楼的破坏力也很严重,有一段城墙就是因为己方火炮的后座力,而不是敌人的轰击,在战斗中哗啦啦地坍塌了下来。

此外,还有一些体型特别袖珍的小号火炮,即使推上了城墙也轰不到敌人的阵地。于是守军就另辟蹊径,将它们当作“散弹枪”使用。他们在炮管中装填若干枚核桃大小的铅弹,布置在城墙后面,随时移动,当希腊人士兵朝着城墙豁口处蜂拥而至的时候,就迎面轰击——这些袖珍火炮虽然射程不行,但在近距离发射的铅弹却穿透力极强,常常可以贯穿一名身着铠甲的士兵,击中他身后的另一名士兵,随即再次贯穿肉体,再击中后面的下一名士兵,直至炮弹的动能彻底耗尽为止。所以一发铅弹常常一次便能杀死2到3名敌兵,一炮就能把一个扇面轰得血肉横飞,让东罗马军队承受了预料之外的惨重伤亡。

然而,虽说布尔萨城内的存粮依然充足,土耳其守军仍能一次次地击退攻城的敌人,并且迅速修复城墙。而且,随着季节逐渐入冬,寒冷的天气也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了瘟疫的蔓延。但是,在如此惨烈的连续攻击与密集交战之下。土耳其军民的战斗力已经被磨耗到了极限,仅有的十几门小型火炮都已经相继炸膛或报废,而刀剑和长枪也都砍人砍到折断或变形。至于过冬的房屋和柴薪。更是相当之紧缺。

由于房屋被烧毁,又缺乏建筑材料,很多市民甚至只能在废墟上搭起窝棚来容身,天天都有人倒毙在街道和广场上,可是一直等到尸体腐烂,也未必能有人来收尸安葬。

更要命的是,某只名为瘟疫的恐怖黑手。一直没有从布尔萨城移开。

自从瘟疫在夏末时节爆发以来,尽管市政当局采取了很多措施,但可怖的病魔还是以星火燎原之势。一个街区又一个街区地不断蔓延,直到整座城市里再也找不出一个安全的地方。尽管清真寺的伊玛目和总督府的贵族官员一再号召人们要冷静,基本的生活物资也还有保障,可终究是找不出医治的办法。

逐渐转冷的天气。只是稍稍遏制了瘟疫传播的势头。却无法改变布尔萨已经沦为死亡之城的事实。几乎每一条街巷之中,都弥漫着喻示了死亡的腐臭味和烟味儿,时常有人走着走着就突然吐血、倒地不起。

死神的阴霾早已覆盖了整座城市,而卑微的凡人却无计可施,甚至还要继续相互残杀。

图拉罕十分清楚,如今每一个痛苦死去的病人,都在不断地削弱着布尔萨城内军民的信念,若非被敌人的进攻转移了注意力。在死亡的恐惧和绝望之下,一场歇斯底里的大崩溃早就应该爆发了。

事实上。即使在此刻这种强敌压境的情况下,布尔萨城守军的意志也已经到了崩溃瓦解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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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着石阶走下古老的塔楼,然后又沿着破败的长廊来到一座石屋门外。在随行侍卫的提醒声中,图拉罕帕夏从衣兜里摸出一块手帕,浸泡到石屋门口的水缸里蘸了蘸,捂住自己的口鼻,这才抬脚走了进去。

放眼望去,冰冷的铁栏被跳动的火炬拖拽出不断晃动的阴影,满是污渍的石灰岩地板上睡着十几个衣衫褴褛的男人。把这个原本还算宽敞的房间塞得满满当当。有不少人的身上还淌着黄绿色的脓水,一部分最严重的甚至已经丧失意识,大小便失禁,臭烘烘的屎尿流了一地。因此,房间的地板上满是脓血、痰痕、屎尿、呕吐物和垃圾,隔着老远就能闻到一股血污与腐臭的刺鼻气息。

听到一声声仿佛凄惨怨灵般的痛苦呻吟,让图拉罕帕夏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这间貌不惊人的石屋,就是布尔萨城临时设置的医院之一。为了控制瘟疫的传染和蔓延,图拉罕帕夏下令把军队里所有的病患都尽量聚集在少数几处地方,也方便对他们进行看护与照料。

至于城内患病的一般平民,就只能任凭他们爱到哪儿死,就去哪儿死了。

实际上,这种所谓的医院也没什么好的,除了收容濒死的病人之外,根本就什么也做不了——之前一段时间,布尔萨城还能设法通过威尼斯商人的渠道,花费高价从君士坦丁堡走私来一些有着奇迹般疗效的“灵药”,但随着希腊人大军围城,这条进口药物的渠道也已经彻底断了。同时,由于意大利那边的疫情同样愈演愈烈,拿到药物的威尼斯人也不再愿意出售牟利,而要留着给自己人保命。

所以,在为数不多的库存药物耗尽之后,这里的病人就只能等死而已。

为了避免自己也被感染,图拉罕帕夏只是站在门口看了几眼,就召唤管事的人出来问话,“……今天的情况怎么样?又有多少病人被送进来?有没有谁能够恢复过来?”

“……情况恐怕很糟糕啊,大人!昨夜又有不少兄弟没能挺过去,今天早上还有人偷偷割腕自杀。”

这所医院的管事人,一位德高望重的伊斯兰教长,对图拉罕帕夏耸了耸肩膀,摘下脏兮兮的粗布口罩,无奈地苦笑道,“……实话实说吧,他们如今在这里,除了祈求真主安拉的保佑,剩下的就只能是等死而已。而且这么多病人聚集在一块儿。只会死得更快……其实,现在最好的对策,是把所有人都疏散到乡下去。呼吸一下旷野中的空气,或许能够稍微缓解一些。可是城外的希腊人……听说那个希腊人皇帝又招募到了不少雇佣兵?而安纳托利亚高原上的其它突厥酋长,却没有人愿意来救援我们?”

看着那些躺在烂稻草堆上辗转反侧、连连呻吟的病人,图拉罕帕夏不由得再次深深叹了一口气。

“……这个……最近确实又有一批来自莱斯波斯岛的热那亚雇佣兵,加入了那个希腊人皇帝的阵营(Lesbian,又称蕾丝边岛,爱琴海东岸岛屿。著名的女同性恋圣地,古希腊女诗人萨福的居所,此时为意大利城邦热那亚的殖民地)。但这其实并不值得忧虑……”

他强打起精神。用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话语,尽量安抚眼前焦虑不安的伊斯兰教长,“……希腊人可以用金钱驱使这些热那亚人为自己作战,我们也可以把他们收买过来……我已经在安排对策了……”

——当然。收买敌方雇佣兵倒戈。这种事情在理论上是可行的,但眼下这种局面却是完全做不到:首先,双方一边是基督徒,一边是穆斯林,在信仰氛围浓郁的中世纪西方世界,这两者之间的那一层隔膜可没那么容易被金钱化解。其次,真正把这些热那亚雇佣兵勾来的东西,其实不是金钱。而是东正教会那些包治百病的“圣水”、“圣油”和“圣饼”,在如今这种瘟疫时代。它们可是比任何钱币都要更宝贵。

一边是钱,一边是命,凡是有理智的人,都明白自己应该选择什么。

在结束了对医院的巡视,闷闷不乐地回到指挥部之后,图拉罕帕夏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同时又一次俯身打量着桌上的城防地图,准备是不是安排一次出城偷袭的时候,门外却突然传来几声惊呼和悲鸣。

紧接着,伴随着一阵短促的金铁交击之声,没等图拉罕帕夏拔出自己镶满宝石的精致弯刀,一大群人就撞开房门猛然闯入,举着刀剑战斧和上了弦的十字弩,把他团团包围在房间中央。

锋利的箭矢、雪亮的刀刃、黑黝黝的长枪,还有倒在门外的卫士……图拉罕帕夏先是很诧异地扫过这一圈人,看到了自己军队中的将领,城内的官员和富商,还有清真寺的伊玛目,几乎聚集了这座末日危城的所有上层人物……在意识到这是一次有预谋的政变之后,他反倒是平静了下来,不再因为气愤而颤抖。

短暂地沉默之后,某位伊玛目站了出来,庄重地宣告:“……不管怎么样,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图拉罕大人。按照草原上的惯例,您是选择自己动手,还是要我们来帮忙?”

“……明白了,你们早就谋划好了,要把这座城市献给希腊人,对不对?”他慢条斯理地说道,突然举起手中的茶水,泼向站在最前面的那位伊玛目,“……投靠基督徒的叛贼!你对得起真主安拉的教诲吗?”

被泼了一脸茶水的那位大胡子伊玛目,只是淡定用袖子擦了擦脸——对于败犬的哀鸣,大多数胜利者从来都表现得很宽容,“……没人喜欢做叛徒,可我们也是没办法呀,大人。

在夏天的时候,这座城市里还有十五万人;而到了几个月之后的现在,却只剩下了四万人,其中一半还是活不了几天就会倒毙的病号。而您带来的两千骑兵,如今也只剩下了不到两百个病汉……

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人染病死去,即使没有敌人的进攻,我们也活不了多久了!唯一能够保存我们族人性命的办法,就只有离开这片被诅咒的土地……”

“……这是在背叛信仰,还有叛国!”图拉罕帕夏几乎红了眼睛,声嘶力竭地呐喊。

“……醒醒吧,大人!奥斯曼家族已经绝嗣了,这个国家已经灭亡了,真主的征服事业已经失败了,但我们的部族还在!”一位土耳其军官挥舞着弯刀,高声叫喊道,“……我们是苍狼的子孙,是翱翔在草原上的雄鹰,而不是地洞里的鼹鼠!为什么要窝窝囊囊地腐烂在这个石头畜栏里?”

望着四周一张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庞,图拉罕帕夏颓然地摇了摇头,“……好吧,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不管我说什么,大概都是没用的了。但我还是想要知道,那个希腊人皇帝究竟给你们开出了什么条件?”

“……允许我们所有人安全地离开,带走一切能带走的武器、牲口和财产,不必支付任何赎金,此外还提供给我们一批能够对抗瘟疫的药物,数量足够给全城所有的病人使用……”那位伊玛目如此答道,“……最后,那位希腊人皇帝还答应保护奥斯曼家族历代苏丹的陵寝,不进行盗掘和破坏。”

“……听上去似乎还不错,难怪你们会选择当叛徒。”

图拉罕淡淡地说道,坐回到椅子上,同时闭上了眼睛,“……好了,你们这些懦夫!来砍下我的脑袋,去向异教徒皇帝献媚吧!我会在真主面前等着你们!”

众人互相看了几眼,终于有人咬牙举起了弯刀。

霎时间,血浆飞溅,染红了桌子后面的丝绸屏风……(未完待续。)

八十三、对未来的展望

1453年12月下旬,布尔萨城内爆发兵变,强硬主战派首领图拉罕帕夏被主和派悍然刺杀。剩余的土耳其人接受了东罗马帝国的和谈条件,和平地退出了这座城市,分别走陆路和海路重返安纳托利亚高原。

然而,土耳其人虽然离开了,但布尔萨城内的战斗却并未结束。

……

在残存的土耳其人退出城市之后,松了一口气的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终于得以策马踏进了这座城市。

早已被烈火和浓烟熏黑的城门附近,为数不多的犹太人和希腊基督徒代表,畏畏缩缩地沿街排成两行,按照古代风俗献上面包和盐,欢迎东罗马皇帝的驾临,或者说又一位征服者的到来。

粗看上去,布尔萨城是一座很有多元文化特色的城市,伊斯兰、古希腊和东正教风格的名胜古迹,无数历史兴衰的印迹,还有时代变迁跌宕的悲欢离合,都被浓缩在这方寸之地里面。

但若是入内细看,就会发现这座小亚细亚最繁荣的城市,已是惨不忍睹——在经历了这段时间的鏖战之后,布尔萨城超过一半的街区都被烈火烧成了焦黑的废墟,曾经宽敞整洁的道路一片狼藉。苏丹的行宫也被拆毁了大半,用于搜集材料修补城墙。而靠近城墙豁口的蓄水池里,则满是被泡得发白、发胀的尸体……

东罗马帝国的雇佣兵和民兵们,在进城之后就一哄而散。犹如秃鹫和乌鸦一般四处翻翻捡捡,试图从废墟之中寻找出一些财物。可惜,由于是和平地交出城市。所以土耳其人在撤走之前搜刮得很干净,除了一些吃不光的粮食之外,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剩下,让想要搜刮战利品的士兵们深感失望。

接下来,这些士兵们更是遭遇到了意料之外的状况——城市里居然还有人在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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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赞美安拉!至高无上的主!他赐我们以真实的信仰,用信仰带来的欢愉和和平福佑他弱小的仆人;愿主赐福先知穆罕默德(愿主福安之),他是全人类无尽的骄傲。是他把人类从黑暗带入了光明!

先知穆罕默德(愿主福安之)的学生们,把信士们引入了正途。在他们广阔的精神家园里,伟大的精神财富蕴藏其中。多彩的春风畅漾其间。愿主让这美丽的春风吹拂我们的心灵,愿安拉让我们的心灵从这伟大的精神家园里获得崇高的精神财富!

即使伟大的智者们已经逝去,他们的心灵却不会腐朽,不朽的心灵会继续影响我们的精神世界。有着不朽的心灵的人也会继续活在我们中间。人的肉体在泥土中很快就会腐烂、化为灰烬。但用不朽的心灵创作的作品却远远超出了人的寿限,它们散发着永恒的芳香,直到最后的审判之日……只有那些从内心深处摒弃世俗、不为虚名所动、并且完全遵从安拉的意志的人,才有可能接近安拉的宝座……”

布尔萨城内最大的一座清真寺前方的广场上,一场激烈的巷战一触即发。

听着寺庙内那些信徒们狂热的宣讲声,看着他们用家具、石块、杂物和泥沙在清真寺门外堆砌而成的简陋街垒,还有街垒后面林立的长枪和战俘,原本以为能够和平接收这座城市的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不由得深感头疼,“……土耳其人都走了。他们这些二鬼子穆斯林到底是要闹哪样啊?”

——在根正苗红的土耳其人撤出这座城市之后,本地的穆斯林改宗者却坚持留了下来。

这些家伙原本也是信仰东正教的希腊人,祖上世代都是东罗马帝国的忠实臣民,但是在被奥斯曼土耳其人征服之后,为了在穆斯林的国度里获得上升渠道,就逐渐放弃了原本的信仰,改宗伊斯兰教。

按照原本的历史发展,这些穆斯林化了的希腊人,在若干代之后应该会逐步被土耳其人同化,最后融合到土耳其人之中。但在土耳其人准备回草原放羊的此时此刻,这帮改宗者顿时就有些抓瞎了。

作为城市里的居民,他们既不肯去草原上放羊,也不懂得怎么当一个游牧民,可又无法放弃伊斯兰信仰,不能接受东正教希腊皇帝的统治,更不肯背井离乡,把辛苦积攒的家业拱手让给欧洲来的希腊同胞。

结果,在无法让土耳其人改变决定的情况下,他们就聚集着全城最大的清真寺,收集了兵器,搭建了街垒,储存了大量的食物和水,一边高声念经赞颂真主,一边准备跟来犯的东罗马帝国军队死战到底。

——说起来也真是好笑,奥斯曼土耳其的皇室已经绝嗣了,国家已经灭亡了,庙里的土耳其人伊玛目和阿訇都跑了,可这些希腊信徒却要跟自己的同胞死战到底……天晓得他们到底是在为谁而战!

刚刚看到这帮人企图负隅顽抗的时候,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本着同胞之谊,还派了个使者过去问了问,想知道他们有啥要求。谁知他们也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或者是把自己看成了什么无所不能的神人,居然要求东罗马帝国军队立即滚出这座“真主安拉的城市”,让他们在这里建立一个伊斯兰教的自治城邦!

当然,自治归自治,城内蔓延的瘟疫、缺乏的物资,堵塞的高架水渠,这些麻烦还是要皇帝来解决。

于是,东罗马皇帝立即气炸了肺——喵了个咪的,就是他们的土耳其主子,也没敢把话说得这么狂妄,把皇帝当成免费劳动力啊!合着在这帮无节操疯子的眼中,天底下人人都欠着他们的债。这世上的一切都应该是围着他们转吗?如果真有这么唯我独尊的威风气概,当初为啥不在土耳其人的身前展示一番?

很显然,这帮疯子妄图分裂国家的要求。是绝对不能答应的……对于这帮任凭土耳其游牧民驱策欺压,却朝着本民族同胞横眉冷对的希腊人穆斯林,君士坦丁十一世深感郁闷,都不知道该如何吐槽了。

“……有什么办法呢?他们的处境,其实我也可以理解。土耳其人不把他们当成自己人,他们自恃高贵,又不把自己当成希腊人。不肯放弃伊斯兰信仰,结果现在就落了个没下场……”跟随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进城来观战的小鸟游真白前首相,耸着肩膀如此吐槽道。“……这就是背叛民族者的可悲之处啊!”

“……贵国在二战失败的时候,好像也在中国和朝鲜留下了很多这样的家伙啊!”王秋斜了她一眼。

“……但我国在那时候搞的皇民教育,可没有伊斯兰教这么厉害。”小鸟游真白叹了口气,“……伊斯兰教把北非和西亚的几乎所有居民都同化成了阿拉伯人。而我国却没能在海外培养出多少新的日本人啊!”

对此。王秋倒是深有同感——要让一向封闭保守排外的日本人,搞什么民族同化,实在是有些难为人——就他所知,在网络上曾经有这么一个段子,颇为生动地形容了日本帝国时代对台湾殖民地的同化工作:

台湾:不干!我不要当日本人啦!

日本:想造反?你敢!死啦死啦的!

台湾:好吧!我怕了你啦,那么从今天开始,人家就是日本人了。

日本:呸!贱货!你这东西也配当日本人?

——虽然只是一个网络段子,但也可以看出。日本人在民族同化方面,做得是多么的纠结和失败了。

相形之下。伊斯兰教的同化能力就太过于惊人了,无论是基督教还是佛教,在它的面前都只有招架之力,罕有还手之功……但不管怎么样,既然这些改宗者犹如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比真正的土耳其穆斯林还要没法交流,东罗马帝国方面也只好把他们统统送上天堂,去向真主安拉索要那七十二个处女了。

所以,皇帝举起手中的宝剑,重重地劈了下来,对着早已跃跃欲试的雇佣兵们,发出了进攻的命令。

“……向这座异教徒的寺庙发动进攻!把这帮背弃上帝的叛徒统统都给砍了,一个也不用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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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时之后,伴随着阵阵欢呼声,清真寺上方冒出了一缕缕黑烟,而战斗的嘶喊却低落了下来。

虽然这些穆斯林改宗者的战斗狂热毋庸置疑,但战争从来都不是只靠热情就能打赢的。

——攻城重炮发射的实心弹,轻易轰塌了胡乱搭建的街垒工事,而小型火炮的霰弹,还有十字弩射出的箭矢,则狠狠地撕裂了脆弱的人体。穿着全身铠甲的雇佣兵,带着嗜血的狰狞笑容,如同利刃切开黄油一般,迅速突破了清真寺正面的防线。而同样洋溢着狂热斗争的希腊狂信者民兵,则对残存的改宗者穆斯林进行了残酷的扫荡——虽然双方的刀法剑术一样糟糕,纪律号令一样混乱,但得益于穆罕默德二世苏丹的“慷慨馈赠”,希腊人这边的甲胄和刀斧明显都要精良很多。

而撤离城市的土耳其人,显然没有给他们那些忠诚的改宗者狗腿子留下太多的好装备。

接下来,没等到清真寺内的残敌被消灭干净,数十个最虔诚的基督徒就冒着生命危险,攀上了这所清真寺的光滑圆顶,用凿子等工具将清真寺顶上巨大的新月标志拆卸下来,狠狠地抛落在地,摔得粉碎,随即安上临时赶制的木质十字架。而清真寺内部那些刻满古兰经文字的石膏墙板,也被逐一抹上厚厚的泥灰,然后贴上耶稣、圣母、圣约翰、圣保罗、炽天使等基督教的圣像画卷,又布置上钟铃、祭坛、圣水池等祭祀用的物件,把这里从清真寺变成了教堂。

望着清真寺顶端那个新月标志跌落地面,摔得粉碎的一幕。君士坦丁十一世忍不住轻轻地吐了一口气。

——奥斯曼土耳其帝国,这个困扰了东罗马帝国一个半世纪的宿命梦魇,终于彻底从历史上消失了。

在本来的历史上。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将会高举着伊斯兰教的新月旗帜,“像一团日益增长的火焰,不管遇上什么,都紧紧抓住并进一步燃烧下去”,直至吞并了大半个地中海世界,傲视欧亚非三大洲。

遗憾的是,正如同鼎盛一时的阿兹特克帝国。被寥寥几百个西班牙冒险者用火器和刀剑轻易毁灭一样,原本应该如烈火燎原一般蓬勃崛起的奥斯曼土耳其帝国,也被搅局的穿越者们硬是用名为核废料、毒气和瘟疫的超级灭火器一阵狂喷。犹如烟花一般璀璨绽放,也仿佛烟花一样转瞬熄灭……

同样的道理,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毁灭,就意味着东罗马帝国的幸存——尽管无论是从版图、人口、军事实力还是国际地位上来看。它都已经完全称不上是一个“帝国”了!

不过。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对这个国家的前景倒不是特别担忧,传承千年的伟大帝国自有其丰厚底蕴。在过去的历史上,东罗马帝国也是屡经起落,屡次被打得支离破碎,距离亡国只差一线,但又总是能在绝境边缘强势反弹、逐步恢复故土,又一次实现帝国中兴的恢弘蓝图。

虽然如今的这一次,东罗马帝国衰落得特别惨。除了首都君士坦丁堡之外,其它的地盘几乎全丢光了。直接让帝国从巨人退化成了婴儿,但好在附近的敌人也差不多死光了,总算是有了一个休养生息的机会。

当然,休养生息归休养生息,通过播撒瘟疫来削弱敌方有生力量的工作,也绝对不能放下,如果能让黑死病可持续爆发一个世纪,使得西方文明一口气退化到古罗马帝国之前的远古时代,那可就真是太妙了。

在攻克了布尔萨之后,东罗马帝国的版图终于完全囊括了马尔马拉海,这个全世界最小的海的全部海岸。根据皇帝在地图上的估算,他实际能掌握的领土总面积,应该是从一千平方公里增长到了两万平方公里左右,比中国的海南岛略小一点,但在这个时代小邦林立的西方世界,已经勉强能算是中等国家了。

像这样程度的对外扩张,不要说在疆土辽阔的古代中国,就是在土地相对狭隘的日本战国,也只能算是一般般,不过对于早就退化为城邦的东罗马帝国来说,却已经仿佛是小蛇吞大象了——所以,在这一轮暴饮暴食之后,东罗马帝国必须休息一下,充分消化现有的领土,才能进一步对外扩张。否则的话,这个国家就好像是一个痴肥臃肿的小胖墩,虽然体型很巨大,但真正能够有效动用的力量却非常可怜。

为了将脂肪迅速转换成肌肉,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准备推出一整套经济、政治和军事制度上的改革。而效果最为立竿见影的措施,恐怕就是“打土豪、分田地”了——经过土耳其人的上百年统治,小亚细亚这边的贵族地主已经基本被同化成了穆斯林,而不被重视的农民却还是基督徒。

在古代中国的封建王朝,皇帝们做出的任何消灭地主阶级的举措,都会引起己方阵营的那些地主们的兔死狐悲,从而导致不可预知的糟糕后果。而在中世纪欧洲,基督教君王们却可以名正言顺地举起屠刀,消灭一切异教徒,谁也没办法帮穆斯林说好话,否则就有背叛信仰之嫌——这可是要堕入地狱的头等大罪!

从理论上讲,这些穆斯林地主似乎也可以转变信仰,再次变成基督徒贵族。但问题是,伊斯兰教这种玩意儿,可不是想脱离就能脱离的,那些悍然背教的家伙,哪怕在21世纪的下场也颇为悲惨。

所以,皇帝觉得眼下要搞土改分田地,应该会没啥压力,如果有哪个贵族在自己杀穆斯林的时候还要唧唧歪歪,就说明他的信仰肯定有问题,可以直接绑上柴堆烧了,教会还只能拍手叫好。

当然,实际的土改口号不能是“打土豪、分田地”,而只能是“圣战”和“消灭一切异教徒”

……

然而,当皇帝陛下在畅想着未来的时候,又一场不可预知的突变,却已经悄然降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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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世界的数小时之后,日本东京,某著名传染病医院

伴随着一阵尖利的鸣笛声,一辆救护车在医院楼下来了个急刹车。然后,王秋同学的姐姐,常驻日本的城管特派员王瑶,被医护人员用滚轮病床推了下来。病床上的王瑶大姐脸色潮红,头发凌乱,不时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整个人都显得萎靡不堪,完全看不出昔日里元气满满,堪比邦德女郎的耍帅模样。

“……姐姐到底是得了什么病?发作得这么快?!”王秋一脸焦虑地看着姐姐被推进医院,不无忧虑地嘀咕道,“……以前的她可是比熊还要壮实,从来没生过什么病,连感冒药都没吃过一颗的啊!”

“……可能是某种新型的病毒性流感吧,但具体肯定要检查之后才能出结果。”小鸟游真白叹了口气,踮起脚尖拍了拍王秋的肩膀,“……请放心吧,你姐姐一定会得到最好的治疗……”(未完待续。)

八十四、死亡与重生的新世界

时光如梭,岁月如河,转眼之间,某个世界的时间,就已经悄悄流逝了一年。

1454年秋,意大利半岛,水城威尼斯

昔日繁华喧嚣的水之都,此时却仿佛被蒙上了一层灰色的面纱,犹如木乃伊的裹尸布。

“……这是一个日渐死亡的灾难世界,这是一个黑暗与悲哀的瘟疫时代,无影无形的病魔吞没了每一个国度,呼啸的风暴袭击着贫瘠的海岸,无尽的强盗和野蛮人从荒野涌出,劫掠和屠灭我们的城镇。

商船和贸易都从海洋上消失了,一切法律和秩序都在死亡面前变得荡然无存。

上帝遗忘了欧罗巴的人民,我们熟悉的那个井井有条的旧世界,毫无预兆地走到了末日。

那些带着荣耀而生的高贵灵魂,不得不开始为生存而挣扎。朝不保夕的短促生命,让富人们再也没有长远打算,只想要及时行乐,肆意地挥霍自己毕生积攒的财富;无知的贫民则在愚昧、穷困和恐惧之中,一步步走向死亡……旧的岁月已经结束,新的时代正在开始,每个人都必须学会在这个新时代生存。因为这片走向毁灭的土地便是我们的家园,以及我们不得不面对的可怕新世界……”

在一间落满灰尘的书房内,再次阅读了一遍不知哪个诗人在死前留下的遗作,刚刚从君士坦丁堡返回威尼斯本国的吉罗拉摩.米诺托大使叹了一口气,收起羊皮纸卷。小心把它装入一只精致的木匣子里。

透过书房的窗户朝外面望去,圣马可广场上的驷马铜像依旧昂然屹立,但昔日那些乱哄哄的小摊小贩。却已经消失殆尽,连乞丐都找不到几个,只有萧瑟的秋风不时吹动着地面上的落叶。在广场旁边的市内运河里,也看不到任何一艘威尼斯特色的“贡多拉”小船,显得分外空旷而又寂寥。

视野之内,只有肮脏的街道、破旧的房屋,以及极少数几个靠在墙角等死的邋遢汉子。还有被随意弃置的森森白骨。时光的流逝,让这座遭受了瘟疫洗礼的城市,看上去显得更加破旧和荒芜。

一片死寂的圣马可广场上。生命力顽强的草木,悄悄从石板下探出了头来,并且疯狂地生长着,让根茎扎入石板间的裂缝。使得藤蔓攀上教堂的窗棂。

在刚刚进城的时候。面对这种犹如废墟一般的凄凉场景,吉罗拉摩.米诺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座死寂一般的废弃都市,真的就是伟大的威尼斯,璀璨的亚得里亚海明珠吗?

对于自诩为“海神之新娘”的威尼斯人来说,大海既是他们的家,又是获取财富的源泉。数百年来,正是依靠无数船只不分昼夜地来回穿梭,将整个地中海世界的财富运进此地。还有与东罗马帝国、阿拉伯人和热那亚人之间前后几轮决定国运的大海战,这个小小的城邦才能荣登地中海霸主的至尊宝座。

但是。财富由海上流入,威胁也自海上而来。

从去年夏天开始,持续不断的瘟疫就在威尼斯反复发作,并且至今仍然没有任何结束的迹象。

更要命的是,凶残的敌人或许能促使人们勇敢团结,但不可捉摸的病魔却只能让人变得恐惧和涣散。

随着第一艘携带了病菌的帆船,在威尼斯的码头边靠岸,恐怖的瘟疫就像海啸一样,淹没了这座城市,涌进了每一条大街小巷——先是高烧、呕吐、咳嗽和脓肿,然后就是寂静和死亡。

中世纪欧洲的医生无法治疗这些瘟疫,而从君士坦丁堡转运过来的少量“圣物”,毕竟是杯水车薪。

浩劫当前,整个城邦很快就基本解体,所有的商店和集市都关门了,造船厂和码头成了垃圾堆,犯人被活活饿死在监牢里,连政府也停止了运转——威尼斯共和国变成了死人共和国!

在刚刚过去的一年多时间里,因为瘟疫和死亡,威尼斯共和国接连换了七任总督。而执掌最高权力的大议会,由于超过六成的议员在瘟疫中不幸死亡,剩下的议员也基本逃光,也不得不无限期停开。

于是,刚刚被东罗马帝国从君士坦丁堡租界强行驱逐出来的吉罗拉摩.米诺托大使,在历经重重磨难,好不容易重返威尼斯之后,竟然找不到可以述职的对象了。

更可怕的是,在这次毁灭性的瘟疫之中,原本拥有十九万市民的威尼斯城,竟然一口气死了十七万人,剩下的居民也多半逃到了偏僻的乡村去避难。只有寥寥几千名最顽固的市民,犹如孤魂野鬼一般,还守在废墟般的城市里,默默地等待着灾难结束的那一天……或者是这个世界的末日来临!

作为一名中世纪的欧洲人,吉罗拉摩.米诺托大使自然不可能看过丧尸末世、辐射废土之类的影视作品,但面对着这座熟悉而又陌生的空旷城市,他还是深刻地体会到了一股阴森、压抑、苍凉、绝望、恐惧和悲伤的氛围——就如同现代人看到核战之后人畜全无的都市废墟一样。

更让吉罗拉摩.米诺托绝望的是,当他划着简陋的小筏子,好不容易来到自家宅院门口的时候,却发现里面空空荡荡,他的亲人和左邻右舍,过去的那些熟面孔,此时一个都找不见——按照常理来说,这些人有可能为了躲避瘟疫,逃难去了乡下,但更有可能是已经蒙主召唤,上了天堂。

于是,吉罗拉摩.米诺托一时间不由得万念俱灰——如果说,当他刚刚被狼狈地驱逐出君士坦丁堡的时候,还想着要说动总督和议会,派遣一支威尼斯舰队回去报复的话。那么在亲眼见识了威尼斯城如今的惨状之后。他就对自己这一辈子的政治事业,再也没有任何的奢望了。

事实上,不光是威尼斯。在他旅途中经过的意大利和希腊等地,也是一片世界末日的浩劫惨况。

无论是那不勒斯、雅典还是墨西拿,地中海沿岸的每一座城市几乎都堆满了尸体。而乡下也时常有人整村整村地死绝。无论白天也好,黑夜也好,总是有许多人倒毙在路上。而更多的人则是死在家里,直到尸体腐烂,发出了臭味。才会被邻居察觉——如果邻居们没有先一步死掉的话。

城里的人们眼看着末日降临,索性丢下一切产业和生意,只顾寻欢作乐;乡下的农民自知死期已到。也不愿意再干农活,只知道大吃大喝。麦子和水果腐烂在了田地里,牛羊和鸡鸭不知逃到了何处。妇女们抛弃了贞操,男人们忘掉了道德。没日没夜地酗酒狂饮、群嫖群奸……然后在堕落的狂欢中猝然死去。

随着社会秩序的崩溃。维持治安的军队也瓦解了。各式各样的强盗团伙在道路两旁泛滥成灾,失去了压制的海盗则肆意劫掠各处港湾,据说还有游牧民族从东方对东欧各国发动袭击,让基督教世界变得更加岌岌可危——刚刚摆脱了黑暗中世纪的欧洲文明,再一次几乎沦落到了崩溃和毁灭的边缘。

坐在落满了灰尘的昔日老宅内,想起不知身在何处的朋友和家人,还有这个绝望的世界,吉罗拉摩.米诺托不由得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悲痛。于是。他从桌上拿起一瓶从地窖里找出的葡萄酒,用嘴咬掉塞子。然后一仰脖子灌进自己的喉咙里,试图借酒浇愁……可是,这滋味酸涩的劣酒,顿时把吉罗拉摩的眼泪和鼻涕都呛了出来,也让他感到一阵头晕和疲惫,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有些不对劲,而嗓子也在隐隐作痛。

“……咳咳,该死!好像是发烧了!幸好我还有些从圣索菲亚大教堂弄来的药……”

吉罗拉摩低头咳嗽了几声,赶紧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玻璃瓶,拔掉塞子,倒出两枚白色药片吞了下去。

虽然对悍然驱逐威尼斯外交官的东罗马帝国朝廷怀恨在心,但之前从圣索菲亚大教堂搞到的“圣饼”、“圣水”和“圣油”,他可是一直都好好地揣在怀里。也正是靠着这些奇妙的灵药,他才能在这个瘟疫肆虐的时候安然穿过半个地中海,健康地重新返回威尼斯故乡,而不是倒霉地病死在半路上。

但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在吉罗拉摩的感觉中,这些药片和药膏的疗效,似乎不如一开始那么灵验了。

所以,在服下了珍藏的药物之后,为了设法求得一个双保险,吉罗拉摩又转身跪倒在房间里的小神龛前方,对着十字架上的耶稣念念有词,以最虔诚的心态开始了祈祷:

“……我们在天上的天父,愿人们尊你的名为圣,

愿你的国降临,愿你的旨意降临人间如同还在天上。

我们日用的饮食,今日赐给我们。

赦免我们的罪过,如同我们赦免我们的敌人。

愿我们远离诱惑,救我们脱离凶恶。

因为国度、权力、荣耀全属于你。

直到永远,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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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整个西方世界在瘟疫中日渐死亡的时候,原本已是病入膏肓的东罗马帝国,却迎来了奇迹般的重生。

至少,此时的东罗马皇帝君士坦丁十一世,对自己国家的未来前途感到很有信心。

前不久,鉴于威尼斯和热那亚的舰队都已经在瘟疫中基本覆灭,他索性强行驱逐了热那亚和威尼斯商人,收回了位于君士坦丁堡市区的两处租界——反正眼下的地中海贸易已经基本断绝,各地不是成了无人区,就是从商品经济退化到了自然经济,留着这些商人也再无用处,反倒会对国家的安全构成严重隐患。

现在,东罗马帝国终于成为真正只属于他的国度了——虽然面积实在是太小了一点。

而且,跟周遭的绝望世界相比。这个浴火重生的千年帝国,绝对可以称得上是生机勃勃。

——此时,正值金秋时节。小亚细亚西部沿海的原野一片金黄,空气中飘荡着葡萄酒的气息,农夫们忙着榨橄榄油和收割庄稼,渔民们则把成筐的海鲜运到市场,到处都是一派熙熙攘攘的热闹景象。

得益于圣索菲亚大教堂敞开供应的“圣饼”、“圣水”和“圣油”,瘟疫的阴影似乎已经远离了这片土地。

而帝国朝廷颁布的无偿分配土地的政令,也大大提高了农夫们开垦耕作的积极性。虽然具体的土地分配过程之中。多多少少会有些问题,但许多曾经一度抛荒的田地,还是又被重新开垦出来。

巡视着郊外恢复了繁荣的乡野。望着眼前的丰收景象,君士坦丁十一世不由得颇为自豪。

在他之前的几代东罗马皇帝,其实也尝试过革新政治制度、发展经济、加强军队建设、扶植商业贸易、整顿金融财政等等,想要凭借这些措施来恢复国力。但问题是。在上千年岁月的积淀之后。东罗马帝国的朝政已是积重难返,社会矛盾发展到了完全无法调和的程度。哪怕是再微小的一点改革措施,都会无一例外地遭到大官僚和大贵族的极力反对,然后在中央和地方保守势力的一致破坏之下,被迫半途夭折。

面对这样一个衰朽庞大的古老帝国,不管想要着手进行什么改革,基本上都会阻力重重

可是到了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的手里,整个帝国只剩了一座孤城。昔日的大贵族不是投靠了土耳其人,背叛信仰变成了穆斯林。就是灰心远走,到意大利城邦去当寓公……

总之,东罗马帝国在丢光了所有疆土的同时,也丢光了所有的包袱——国家都快没有了,在内部阻挠改革的官僚权贵,自然也就不复存在了。

这就像是所谓的饥饿疗法,当人快饿死的时候,病灶也差不多完蛋了。

而当一个国家濒临灭亡的时候,原本寄生在这个国家躯体上吮吸养分的各种腐朽阶层,也都要么一起饿死,要么投靠到敌人那一边去了——既然都已经投敌了,那么自然也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杀光了。

因此,在东罗马帝国奇迹般地起死回生之后,土地改革的条件也就成熟了

或者说,一旦扑街到了极致,只要能够活着熬过这一关,那么往往也就是时来运转的开始。

具体的土改措施,基本上是把从穆斯林地主手里没收来的大片土地划分成小块,分配给东罗马帝国的臣民耕作,让他们从无产者再次恢复成自耕农,同时承担兵役与徭役,有些类似于东罗马帝国过去的“蒂玛”军区制,谈不上很超前——在瘟疫和战乱的连番扫荡之下,如今东罗马帝国的两万平方公里疆域之内,只有大约三十万人口,因此现有的田地就已经足够分配,甚至还能绰绰有余。

此外,为了提高粮食产量,养活更多的人口,他还让人尝试着种植了土豆、番薯、玉米等新作物。

——在很多穿越小说之中,玉米、番薯和土豆这些源自美洲的高产作物,简直就是爆粮食爆人口的超级金手指。但实际上,这些新作物也不是在什么地方都能推广的——譬如说,种植玉米需要足够的日照和积温,在俄国这种高纬度的地方就很难推广,曾经让赫鲁晓夫因此深感苦恼。而土豆和番薯虽然耐寒耐旱,但也需要足够的肥力才能长得好,或者轮替种植大豆和苜蓿来恢复地力。

在这个没有化肥的年代,除了军马场附近和人口稠密的城郊地带,恐怕很难收集到足够的肥料。

所以,在目前的东罗马帝国,上述这些美洲高产作物,还有辣椒、南瓜、花生等等新鲜玩意儿,都只是处于实验性栽培阶段,距离真正的推广还很遥远。

虽然眼下的这个国家还有着各种不足之处,但是望着遍地的金色麦穗在微风中摇摆,还有农夫们充满期望的面孔,感受着那股蓬勃向上的闪耀生机,再回想起昔日君士坦丁堡城内那种凋敝,荒凉和冷漠的氛围,君士坦丁十一世还是忍不住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在胸中洋溢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自豪和喜悦。

除了土地改革和农业建设之外,各项兵役动员制度、民兵制度也都在被逐步恢复。虽然比较像样的军事学校一时间还办不起来,但是在农闲时节对农夫们的定期军训,在今年就已经开始实施。

通过这些年来的实践检验,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已经很明确地认识到了,军队在这个时代确实是可以用钱买到的,但可以用钱买到的军队虽然素质较好,但多半不太靠谱。他们只是为了钱才为国家服务,却没有为国牺牲的责任感,并且在任何情况下都只忠于自己的指挥官,而不是国家的统治者。

所以,他想要恢复古希腊、古罗马的公民兵制度,训练出一支真正能够为国而战的军队来。

当然,根据目前的社会现状,想要建立一支公民兵军队还有不少麻烦,与之配套的政治体制改革更是困难重重,但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君士坦丁十一世觉得自己应该能让古罗马军团在这个世界上再次复活。

唯一让他感到有些郁闷的是,虽然那个跨越时空的虫洞,依然悬浮在他那座简朴宫殿的御用祈祷室内,但来自现代世界的时空穿梭者们,在最近这几个月里却已经很少来访。就是偶尔向这边运送各种现代抗生素消炎药品,并且从他手上换取金银、宝石、雪花石膏等贵重物品的时候,也是来去匆匆,甚少停留……这让皇帝感觉有些郁闷——在想要向他们夸示自己的文治武功之际,却总是找不到人……

最后,既然眼下外敌已经肃清,而国内形势也还算不错,皇帝就开始打算解决自己的个人问题了。

——为了让皇室血脉不至于断绝,君士坦丁十一世准备在最近几天迎娶一位年轻的新皇后……(未完待续。)

八十五、皇家婚礼

金红色的太阳缓缓落下,洒落下温暖的余晖,给云朵镀上了一层金黄色的光芒;而在被淡红色晚霞覆盖的苍穹尽头,万点星辉已经在快乐地眨着眼睛。黄昏时分的凉爽海风,吹过波涛汹涌的博斯普鲁斯海峡,掠过君士坦丁堡的古老街巷,给劳作了一天的市民们带来略含海盐的湿润。

按照中世纪的生活节奏,此时原本已经到了让市民回家休息的时刻,但今天这个日子却与众不同。

为了举办一场多年未有的盛大庆典,在今天的街道上,到处悬挂着鲜亮的彩旗和彩带,还有用野花装饰的花篮。一阵阵优美的音乐和歌声,伴随着酒水和食物的香味,从圣索菲亚大教堂前方的广场上缓缓飘来,让整个君士坦丁堡都陷入了欢乐的海洋。

在这一天,东罗马帝国帕里奥洛加斯王朝的第十二代君主,君士坦丁.帕里奥洛加斯皇帝,或者说君士坦丁十一世,将要举办他的婚礼,迎娶一位来自于格鲁吉亚王国的公主。

同时,这也是庆祝皇帝的五十大寿,以及东罗马帝国的又一次复兴,顺便还有丰收祭的意义。

——帝国刚刚复兴,财力极为有限,各项庆典也只能因陋就简,尽可能都一起办了。

事实上,皇帝的这场婚事已经酝酿了很久,早在穆罕默德二世苏丹着手对君士坦丁堡布置围攻,甚至是某位倒霉师范大学生白斯文穿越附体到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身上之前,一支携带了聘礼的外交使团。就被派往黑海彼岸的格鲁吉亚,跟格鲁吉亚国王商讨婚礼事宜。

不过,首先是因为外交上的讨价还价耽误了行程。其次是土耳其人的围攻阻断了信使往来的通道,所以导致这场政治婚礼差一点流产——很多格鲁吉亚人都认为,按照土耳其人这一次围攻君士坦丁堡的架势,恐怕新娘尚未启程,君士坦丁堡就已经沦陷了……而这也确实是在真实历史上发生的情况。

而等到东罗马帝国在毒气和核废料的协助之下,奇迹般地实现了绝地大翻盘之后,在军马倥偬之际。君士坦丁十一世又完全忘了有这么回事……由于信息不畅,他一直以为这支使团已经不知去向了。

所以,当这帮早已被遗忘的求婚使臣。终于把一位格鲁吉亚公主带到了君士坦丁堡的时候,君士坦丁十一世当真是惊讶得好半天都没能说出话来……他都已经基本不记得这事儿了。

但不管怎么说,既然新娘子都已经带来了,君士坦丁十一世也觉得自己是该结婚了。

——由于之前的一系列变故。如今统治东罗马帝国的帕里奥洛加斯皇室只剩下了他这一根独苗。而他也已经五十岁了。如果再不能抓紧时间娶个女人生小孩的话,那么这个王朝恐怕还真是要绝嗣了。

此时正值秋收时节,而今年又是他的五十大寿,皇帝就决定把各种值得庆祝的事情,都一块儿庆祝掉。

不得不说,让一位妙龄少女嫁给一个五旬老翁,怎么看都有些残酷。但在这个政治婚姻流行的时代,倒也算不得稀罕——别说是老夫少妻。就是少夫老妻和近亲结婚也比比皆是。经常有十几岁的贵族少年为了政治交易,而不得不迎娶四五十岁的寡妇……对方的亲生儿女。说不定都比这位小丈夫更大了。

相对来说,像这种老夫少妻的配对,恐怕还算是比较容易让人接受的类型。

“……轰隆——轰隆——轰隆——”

伴随着远处城墙上传来的一阵阵礼炮声,在圣索菲亚大教堂外的广场上,一场盛大的露天晚会终于开始了。虽然随着时间的流逝,天空正在逐渐变得阴暗,但人们却在广场上点起了一堆堆嫣红的篝火,各色各样的灯笼和蜡烛也一同亮起,将君士坦丁堡的黑夜照得有如白天一般明亮。

宏伟的圣索菲亚大教堂内,在无数蜡烛吊灯的照耀下,这个微型帝国的官吏贵族、头面人物们济济一堂——为了让婚礼能够热闹一些,不至于看上去太冷清,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完全打破了常规,不仅是官员、教士和贵族,就连一些稍微有点身份的市民也被邀请入内,观瞻皇帝的婚礼现场。

而这些人群的最中央,是穿着紫袍、头戴金冠,还特意染了头发的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以及穿着长裙和彩色丝绸斗篷,并且浑身缀满鲜艳首饰的格鲁吉亚公主海伦娜。

为了沿袭古罗马时代的风俗,这场婚礼跟日后所谓的西式婚礼很不一样:没有婚纱,也没有红地毯,更没有交换戒指和放飞白鸽……总的来说,婚礼本身很简洁,几乎没有什么繁文缛节。

——在众目睽睽之下,首先是一位修女用托盘呈上一根黄金腰带,然后是东正教大牧首格里高利捧着圣经走到两位新人面前,按照传统方式,向在场宾客连续三次询问对这桩婚姻是否有异议。

在确认全部来宾都没有异议之后,格里高利大牧首就把这条黄金腰带浸入圣水盆中,向这对新婚夫妇轻轻挥洒圣水。再接下来,被邀请为证婚人的帝国海军司令卢卡斯大公,从大牧首的手里接过这条黄金腰带,把它缓缓的绑缚在两个人的手腕上——至此,婚姻宣告成立,所有人向着这对新人发出欢呼。

“……我以上帝的名义宣布,这两人从此成为夫妻!”

“……皇帝万岁!皇后万岁!”

惊天动地、连绵不断的呐喊声,犹如海潮一般,从教堂内一直传到教堂外的广场上,引发出一阵“嗡嗡”的回声。他们之中或许有人确实是对君士坦丁十一世复兴帝国的伟绩感到钦佩,并且真心地为皇帝的婚事祝福。但更多的人则是对即将到来的免费豪华大餐感到垂涎欲滴——他们对这顿饭早就期盼已久了。

果然。在他们兴奋的欢呼声中,一桶桶的葡萄酒和啤酒,装在箩筐里的蔬菜和鸡鸭。还有刚刚捕捞的海鱼,都被流水般地抬了上来。市民们兴奋地举着陶杯和木头杯子,凑到酒桶边大口畅饮。而鸡鸭和海鱼则被当场宰杀放血,清理干净,由厨师们直接架上火堆,烧烤得金黄酥脆……

总之,面对着丰盛的酒食。市民们一边喝得晕晕乎乎,吃得满嘴流油,一边口齿不清地称颂着皇帝的慷慨。而被政府临时雇来的舞女、乐师和杂耍艺人。也开始了各自的表演,让广场上充斥着一片嘈杂声。甚至还有不少妓女在这个时候出来卖弄风骚,似乎是准备趁着庆典的机会大捞一票。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手持大葱的修女和神父。按照之前“神迹”的场面。在教堂前面跳着甩葱舞。

“……阿拉擦擦呀哔哔拉哔哔-拉哩邦兵砰邦连恩邦波-哇哩哩哩-哩哔哩哔哩哔哩苏点点邦波-呀丙囔点囔点阿波-哇拉鲁布鲁布鲁布鲁布爹耶不-皿皿囔点囔波-哈哈啪啪啪啪噗噗点呀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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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述这些喧闹景象,只是一般庶民的休憩与享乐,而在圣索菲亚大教堂内,贵族们则有着更好的享受。

——事实上,像这样世俗性质的婚宴,按道理应该是在皇宫内举办,而不是在教堂里酗酒暴食。

但问题是,君士坦丁堡城内那座破败得仿佛废墟一般的旧皇宫。光是打扫就要几个月时间,还被拆了屋顶。眼下根本无法待客。而金角湾旁边那个迷你型的新行宫,不仅外观简陋,也塞不下这么多人……于是,无可奈何的皇帝陛下,就只能凑合着把圣索菲亚大教堂充作宴会厅了。

虽然这种做法似乎对上帝有些不敬,但初看上去,这次婚宴的场面倒还算颇为气派。

在临时摆设的餐桌上,铺着雪白的亚麻桌布,堆满了各种各样的食物:种类繁多的水果或蜜饯,香喷喷的白面包和烤薄饼,还有用香草调味的烤鸡,撒了胡椒粉的烤牛肉,用蜂蜜腌渍后煎炸的海鱼,以及整只的烤乳猪,分别被摆到漂亮的青花瓷餐盘之中,在周围的灯光中散发着闪烁的光芒。

摇曳昏黄的烛光下,乐队演奏着舒缓愉悦的轻快曲调。身着华服的年轻贵族们举着酒杯低声交谈,说着一些琐碎的趣事,同时寻找着中意的女性“猎物”;花了大半天功夫精心打扮的美丽少女们,则一脸羞涩地看向那些心仪的俊俏男子,期望着他们会过来邀请自己跳舞。

至于那些上了年纪的帝国权贵,则更习惯于待在偏僻的角落里,彼此交流一番对当前时局的看法。

“……真是想不到啊,这种名叫‘土豆’的作物只要三四个月就能收获,而产量也很高。就是不晓得能不能推广——如果能够成功推广种植的话,我们应该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必担心粮食问题了吧!

唉,随着瘟疫的不断蔓延,地中海的商业也是萎缩得厉害,威尼斯和热那亚商船在今年已经很少过来了,君士坦丁堡的粮食都没处进口了啊!”

国务秘书弗朗茨用叉子从餐盘里插起一块烤得金黄的土豆,咬了一小口,然后表情轻松地如此说道。在这块烤土豆的上面,洒满了碎果仁、香料和蜂蜜,以中世纪的调味品价格,应该算是很奢侈的美食了。

“……即使没有这些新作物,帝国也早就摆脱粮食危机了。咳咳咳咳……哦,这是什么玩意儿?”

刚刚当完证婚人的帝国海军司令卢卡斯大公,好奇地用叉子戳了一根最新从苗圃里收获的辣椒,放进嘴里咀嚼了几下,结果立即就被呛得涕泪直下,“……咳咳咳咳……刚才说到哪儿了?虽然如今这个世界到处都在闹瘟疫,难得再有商船往君士坦丁堡输送粮食,但国内也没有那么多张吃饭的嘴了。”

他抓起装满苹果酒的瓷杯。往嘴里咕噜咕噜灌了几大口,这才稍微缓过了一口气,“……从博斯普鲁斯海峡到达达尼尔海峡。整个帝国的版图之内,如今只剩下最多三十万人口。先是在战争期间杀了不少人,等到土耳其人撤退之后,皇帝又下令屠杀所有改宗伊斯兰教的帝国公民,也不管他们是贫民还是贵族,曾经有着怎样的地位。一时间杀得尸横遍野,不知有多少历史悠久的家族因为血脉断绝而灰飞烟灭……

光是由我经手处决的家伙。姓科穆宁的就有十四个,至于拉斯卡利斯家族、杜卡斯家族的人就更多了(昔日东罗马帝国的顶级权贵家族,类似于中国南北朝的门阀士族)。真的是完全没把他们当贵族看待……”

作为东罗马帝国的传统贵族后裔,对于上述这些百年豪门的毁灭,卢卡斯大公虽然很清楚他们都是咎由自取,在亲自主持屠杀剿灭的时候也从未手软。但到了事后。还是忍不住心有戚戚然。

“……如果他们还是基督徒的话,那么帝国确实有必要遵守贵族之间的法则,不能对他们擅自屠戮。”

对于卢卡斯大公的叹息,弗朗茨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可他们现在已经不是上帝的子民,也不是留着荣耀之血的贵族,而是背弃了帝国和信仰的异教徒!甚至起了阿拉伯风格的新名字!难道我们还要让一群穆斯林担任帝国的官职和爵位,分享圣母玛利亚的恩泽?卢卡斯。你的信仰和虔诚都到哪儿去了?”

听了这话,卢卡斯大公顿时不由得噎住了。随即便讪讪地无言以对。

——在这个时代,西方各国的疆界变动频繁,民族观念尚未真正形成,各国贵族在普遍鄙视平民、自视为高贵血脉的同时,又往往彼此惺惺相惜,很少单纯因为国籍而产生隔阂。

譬如在英法百年战争的时候,法国农民不堪压迫爆发“扎克雷起义”,刚刚还在交战的英军和法军,竟然会联合起来镇压法国农民暴动——这就像在抗战时期,日本人和党国一起镇压赤共差不多……

虽然欧洲贵族们的这种“超国界阶级观念”已经够没节操了,但若是要自诩虔诚的基督徒贵族们,把穆斯林的埃米尔、帕夏也同样视为自己人……似乎还有些困难。

当然,到了几百年之后,西方人的节操还会进一步丢失,以至于会出钱出枪并且派遣数千军队,在叙利亚大力协助伊斯兰极端组织,血腥屠杀当地基督徒……不过,那个时候的西方人已经不谈信仰,只讲自由了——虽然同一批极端组织在拿着“人权组织”赞助费的同时,也没忘了在欧美国家搞恐怖爆炸……

言归正传,这个年代的欧洲基督徒,虽然在观念上有着各种愚昧、迷信和落后之处,但至少在信仰阵营方面,还是比较有节操的——除非是在穆斯林君主的统治之下,否则若是连高级贵族改宗伊斯兰教都可以不当一回事,并且依然承认对方贵族身份的话,那么基督教的教堂和修道院也就该关门了。

“……唉,在这个充满了灾难的瘟疫时代,我国开刀屠灭区区几家异教徒,又能算得了什么?在西边的意大利和法国,那可是整座城市甚至整个邦国沦为死地啊!听说就连罗马和威尼斯也被废弃了呢!”

弗朗茨长叹一声,举起了酒杯,“……愿圣母玛利亚保佑我们的城市,永远免受瘟疫的侵害!”

卢卡斯大公迟疑了一下,也举起了酒杯,跟弗朗茨的杯子碰了一下:

“……也愿上帝保佑,让我们的新皇后早日诞下皇位继承人,以免国家发生动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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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跨越虫洞而来的穿越者们,也在参加这场婚宴——不知是为什么,君士坦丁十一世的婚礼,穿越者们之中仅有王秋和马彤两人入席,其他人统统不见踪影。

在他们两人面前,一只金黄酥脆的烤鸡正在淌着油脂,浓稠的牛肉汤则腾起阵阵好闻的香气,咖啡色的汤汁中漂着胡萝卜、蚕豆、卷心菜和马铃薯。一个小盘子上摆着几块糕点和白面包,旁边的罐子里装着蜂蜜,此外还有两大杯红莹莹的葡萄酒。

对于中世纪的欧洲人来说,这已经算得上是一顿很丰盛的餐点了。

但这两人却是食不知味,王秋还勉强啃了点鸡肉,而马彤学姐却只是无奈地抓起一块薄饼看了看,最终没有把任何食物送进嘴里,“……这样的糕点也太粗糙了吧,为什么就没有慕斯蛋糕和提苏米拉呢?”

“……虽然糕点的样子比较难看,但好歹也是纯天然绿色无污染的食材,在咱们那边还吃不到呢!”

王秋放下手中的鸡腿,瞟了她一眼,“……这年头可是一直流行健康食品的概念——你难道不晓得,慕斯蛋糕的正式名称其实是人造明胶奶油蛋糕、提苏米拉则应该被称为意大利发霉奶酪吗?”

“……呕——别说了,你这家伙就是喜欢毁灭别人的美好幻想,一点都不可爱!”

马彤作出一副恶心作呕的表情,同时伸手指向正端坐在宝座上,接受群臣恭贺的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对了,这回恐怕是咱们最后一次过来了,好歹也是相处了一场,真的不准备跟他道个别吗?”

“……唉,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与其让他伤心难过,而我也心里添堵,还不如悄悄离去的好……”

王秋抬头望了那位满脸笑容的皇帝陛下一眼,神情颇为复杂地摇了摇头,“……刚才向他敬酒的时候,我已经把便条塞到了他的手里……反正给他的留言信笺和临别赠礼都放好了,所以还是不要道别了吧!”

“……怕他伤心难过?呵呵,我看你是怕他在知道了真相之后气急败坏,变成狼人来咬你吧!”

对于王秋的这份“体贴人意”,马彤却是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对此表示嗤之以鼻。

总之,在所有人的各怀心事之中,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的婚礼终于渐渐到了尾声。(未完待续。)

八十六、狼人皇帝的悲鸣(本卷 终)

幽暗深沉的漆黑夜幕,终于降临在了君士坦丁堡的上空,仿佛碎钻一般的万点星辰,铺陈在这浑然天成的黑色天鹅绒上,闪烁着耀目却不刺眼的光芒。

星星点点的万家灯火逐渐熄灭,婆娑的树影在微风中发出轻柔的沙沙声,竟然是如此的悦耳动听。

盛大的婚宴已经结束了许久,喧闹的人群也纷纷打着饱嗝和酒嗝,从广场和街道上渐渐散去,只剩下遍地的果皮、果核、骨头、鱼刺等各种垃圾——中世纪欧洲市民的卫生素质,显然还有待提高。

还有些喝得酩酊大醉的酒鬼,带着浑身的汗臭和酒臭,横七竖八地躺在街上。其中不少人将会在夜里被小偷扒光补刀之后,扔到臭气熏天的阴沟里,又在第二天被收尸人用驴车拉出城去,找个大坑草草埋掉。

这就是中世纪欧洲人习惯的狂欢方式——堕落、粗俗而又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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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轮明月的银辉,透过希腊风格的廊柱,落到东罗马皇帝的寝宫中,在装饰着马赛克镶嵌画的墙壁上,洒下了一片朦胧皎洁的银光,让深夜的宫殿显得更加神秘而安静。

刚刚当了一回老新郎的君士坦丁十一世,正满脸愉悦地走在宫殿的长廊上。

虽然这座宫殿的外观依然显得让人失望,到处都是一副斑驳陈旧的破败模样,但是跟去年相比。其实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

——窗户上嵌了整块的透明玻璃,廊柱间挂了印染着绚丽花卉的丝绸和化纤帷幔;楼梯上有了雕着精美花纹的扶手,室内摆设着各种来自现代世界的床榻、橱柜、桌椅等家具。还有无数华丽的中国彩瓷、青花瓷、白瓷、珐琅瓶盏,若干装饰着金银丝云纹的日本漆器,以及精美的彩色水晶玻璃工艺品。

为了迎合这个时代的潮流,几乎每一件都是描金雕花、充满富贵气息,犹如童话一般美妙。

当皇帝的新娘子,那位格鲁吉亚公主刚刚看到这座宫殿的时候,一度颇为失望。但等到真正进了这座宫殿。看到墙上的各式壁纸,室内的种种工艺品陈设,立即就闪起了星星眼。变得笑逐颜开了。

回忆起那位格鲁吉亚公主挺翘的鼻梁、精致的面容,还有花瓣一样娇艳的红唇,君士坦丁十一世就不由得感到心头一阵火热,同时略微加快了脚步……不过。他眼下却并非是直扑寝室。去跟那位等候已久的娇媚公主共叙天伦,而是走到了另一个方向——在婚宴中,王秋趁着敬酒的间隙给皇帝塞了一张便条,让他在进洞房之前,先过来看看穿越者们特意给他准备的贺礼,说是要给他一个惊喜。

虽然这个要求有些古怪,也有些不近情理,但皇帝还是觉得不应该扫了对方的面子。也就应了下来。

于是,他就沿着一道狭窄的旋转阶梯。提着烛台走到一座塔楼的顶层,从口袋里摸出钥匙,打开了位于阶梯尽头的一道小门,最后走进了皇帝御用的私人祈祷室。同时点亮了墙壁上固定的油灯。

这里既是整座宫殿最为隐秘的地方,也是跨位面虫洞在如今的放置之地。

跟某些异界来客抵达之前的时候相比,这间祈祷室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到处都堆着琳琅满目的挂毯、油画、玻璃和陶瓷工艺品,以及钟表和望远镜等等。此外还有不少漫画书、cosplay服饰、绒毛玩偶和塑胶手办之类的萌宅物,倒是把十字架和圣母玛利亚画像给挤到了一边的角落里,不仔细看根本没法发觉。

奇怪的是,当皇帝走进这里的时候,祈祷室内却空无一人,并没有哪位现代世界的来客等在这里。他皱着眉头仔细打量了一番这个空旷的房间,顿时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怎么会……没有了?!!”

——昏黄的烛光下,原本悬浮在祈祷室中央的跨时空虫洞,此时竟然已经消失不见!

此外,在房间的中央,一块被特意清理出来的地方,则放置着一只简陋的纸箱子,箱盖上面摆着一封信,旁边还有一把漆黑镂空、造型夸张的长剑,装饰着许多骷髅的浮雕,显得很是邪恶。

不知为什么,皇帝感觉这把长剑的外观很是眼熟,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似的。

总之,看到这副场面,君士坦丁十一世的心中就隐约生出几分不好的预感,赶紧拆开信封,翻阅起来。

而王秋写给他的这封信笺,或者说临别留言的内容,也确实是证实了皇帝的糟糕预感。

“……亲爱的白斯文同志,或者说尊敬的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

虽然我感到很愧疚,但还有一个不幸的消息需要通知你——根据上级的有关指示和小组成员的商讨结果,我们不得不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现在,我们马上就要封闭这个虫洞,从你所在的这个世界撤退了。

简单来说,就是永别了,皇帝陛下。

在离别之前,我认为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我们突然做出这种残酷决断的缘由。

之前,由小鸟游真白前首相初步制订,我们负责执行的《亡灵天灾》作战计划,也就是以多种烈性瘟疫开路、再用现代特效药品收买人心的东罗马帝国复兴方略。虽然成功地消灭了数以千万的人口(包括欧洲人和穆斯林),极大地削弱和瓦解了各个潜在敌国,为东罗马帝国的复兴扫清了障碍……但却没有考虑到一个相当严重的问题:病毒和细菌都是会变异的!

在突变概率不变的情况下,患者的数量越多。发生恶性变异的可能性就越大。无论是什么病毒和细菌武器,只要不加限制地大规模使用,很快就会变异得不可控了——套用《侏罗纪公园》的名言来说:大自然会自己寻找出路。

更要命的是。我们不仅在你的世界里造成了数以千万计的病患,还一次投入很多种细菌和病毒,只要其中有任何一种发生变异,具备了强烈的致死性和耐药性,再被我们带回现代世界,那就彻底玩大了。

实不相瞒,我的姐姐王瑶和同事蔡蓉。已经在这个世界染上了某种不知名的耐药性新型流感病毒,相继病倒。她们在接受了抢救之后,现在也只是刚刚脱离生命危险。仍在住院治疗之中。

以目前的技术条件,我们根本无法确认,之后会不会有更多的新型变异病毒出现。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我们不得不封闭虫洞。永远断绝两个世界之间的联系。以此来消灭这些未知流行病的传染源。

否则的话,若是再来一次‘非典’流行,甚至是让更恐怖的‘西班牙大流感’席卷我们的世界,那么根本就没有谁能够承担这样的责任——病死几万人在你这边只是个数字,可在我们这边却是不得了的浩劫!

此外,在告别之前,我也有义务提醒你一件事:作为瘟疫的策源地,君士坦丁堡这边聚集的病毒和病菌数量肯定不会太少。因为各种生物武器大多数都是从这里被散发出去的,在转移过程之中多少会留下一些“糟糕的东西”。只是暂时被抗生素消炎药物勉强压制住,没有大规模爆发而已。

所以,在告别之前,我们已经给你的皇家内库留下了大量的抗生素药片、阿司匹林,还有治疗疟疾的奎宁,以及一些注射器和疫苗等等。只要不发生最糟糕的情况,它们应该能帮你支撑很长一段时间。

最后,如果未来的瘟疫真的出现了耐药性,导致这些药物失去治疗效用,害得东罗马帝国的臣民大批病倒,和那些西方国度一样走向死亡和毁灭的话,你或许可以试着用感染的办法,把你的臣民变成狼人——根据俄国人的研究记录,狼人的体质远比普通人更加强悍,对新变异的病毒也有更强的抵抗力……至于如何应付教会的责难和弹压民众的恐惧反感,就恕我们见识短浅,实在想不出合适的主意了。

唉,听到这个坏消息,你可能已经被吓得阳痿不举了吧!在新婚之夜弄出这种事,可真是太悲惨了。

所以,我在临走之前,特意为你准备了一份立刻就能用得上的礼物——美国伟哥药片十盒,国产老中医特制金枪不倒丸两瓶。祝愿你在床上龙精虎猛,心想事成,早得贵子……或者说早得小狼。

好了,皇帝陛下,事情已经说了,礼物也已经留了,我们就此告辞了!希望你能够继续保持乐观的心态,虽然我们这些异位面来客已经走了,但明天的太阳还是会继续升起,而明媚的春天也依然会来到。

中国和谐部超自然现象处理办公室,城管犬牙国际纵队代理团长,王秋敬上

PS:最后附赠温州小五金工厂出产的巫妖王佩剑“霜之哀伤”一把,以彰显你的皇家威仪。”

颤抖着放下这张薄薄的信纸,拿起造型狰狞的巫妖王专用长剑“霜之哀伤”,再看了看箱子里的蓝色小药片和陶瓷小药瓶,以灵魂状态穿越到这个时代的中国师范历史系大学生白斯文,或者说“再造罗马”的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先是怔怔地沉默了许久,随即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正如他刚刚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一样:“……上帝啊!为什么要整死我?为什么!嗷呜——”

苍白的月光之下,一只毛茸茸的狼人,泪泪满面地举起邪剑“霜之哀伤”,对着窗外的月亮不住悲鸣。

(注:在情绪过分激动的失控状态下,狼人们经常会不由自主地突然变身。)

而画像上的圣母玛利亚,则在月光下向他露出了一缕意味深长的慈悲微笑……

——冥冥之中,似乎有种宿命:在东罗马帝国曾经流传过一则古老的预言:开国的皇帝是海伦娜之子君士坦丁,而亡国的皇帝也将是海伦娜之子君士坦丁。

而传说中由狼孩建立的罗马。在最后的岁月里由一个狼人皇帝来统治,听着似乎也挺有爱的。

永别了,东罗马帝国的狼人皇帝。海伦娜之子君士坦丁。但愿你的国度不要沦为亡灵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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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世界,日本东京池袋唐人街,日本原子能灾害防范处理公司池袋事务所

“……这不科学!”

伴随着索尼娅政委的一声娇喝,以及纤细小拳头的奋力一击,房间中央那个通往东罗马帝国的虫洞,便如同被戳破的肥皂泡一般,崩裂成无数碎散的光点。然后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

——政委天赋发动,虫洞毁灭!

而房间内的另一个异界连接点,那个在第二次福岛核危机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连接着福岛辐射区和东京市区的虫洞,似乎也受了波及,在几秒钟之后“啵”地一声爆裂消散。

望着虫洞消失之后变得空荡荡的房间,王秋忍不住怅然地叹了一口气。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一切相聚都有个尽头——在日本核危机初步告一段落。而东罗马帝国时空也因为变异病毒的危险被决定放弃之后,中日俄三国的空间异能者联盟,自然也就走到了尽头。

俄国狼人们已经提前一步撤走回国了,小鸟游真白等人也去日本国会办事了。蔡蓉和王瑶还在医院里哼哼唧唧,事务所这边就只剩下索尼娅、马彤和王秋等人而已,甚至这间事务所本身也处于裁撤之列。

——开“沙县小吃”的那个宋胖子,正在楼下吃力地踩着梯子,帮忙把那两块“驻日城管大队池袋北口管理中心”和“日本原子能灾害防范处理公司池袋事务所”的门牌拆卸下来。再贴上“待出租”的告示。

“……机票已经订好了,抓紧时间去买些纪念品吧!”王秋如此建议说。而马彤则立即欢呼起来。

“……好嘞!我早就想到秋叶原去逛逛传说中的虎之穴书店(传说中的BL神作集散地)啦!”

对此,王秋只得翻了个白眼,表示自己被这个总喜欢破坏气氛的超天然宅腐女给打败了。

——————————————————————————

又过了几天之后,终于重返故乡的王秋等人,再一次聚集到了王秋家附近的那家兰州拉面馆里。

“……咕,咕,咕……呼啊!果然还是家乡的兰州拉面吃起来最对味儿啊!”

马彤学姐仰起脖子,将面汤缓缓吞咽进喉咙,最后抹了抹嘴巴,彻底消灭了这一碗牛肉汤面。

“……嗯呃嗯啊呜呜……”

索尼娅埋头猛吃着自己的那碗牛肉炒面,腮帮子鼓得好像仓鼠,发出一串含糊不清的声音。

王秋倒是因为缺乏胃口,所以只是一边喝着汽水,一边打量着这两个吃货。

拉面馆的电视机中,正播放着“驻日城管平定东京凯旋归来”的系列节目,而王秋的脑海里,则不禁回忆起了夏天那场屠龙冒险之前,在这家兰州拉面馆里开的屠龙作战讨论会议。

正是从那一天开始,他毫无准备地脱离了普通人的日常生活,踏入了一个精彩而又刺激的新领域。

如今这家拉面馆依旧一成不变,曾经联手屠龙的人却已经星散四方——蔡蓉和王瑶姐眼下正在日本住院,估计没有十天半个月回不来。而杨教授更是远在西藏支教,据说还时常跟喇嘛过招。

对于这些日子里连番穿梭于几个世界的王秋来说,眼下终于可以放个长假了——他的小队里,只有蔡蓉这只超元气运动型萝莉具备吸引虫洞的体质。所以在蔡蓉回来之前,他们这些异能者也就无事可做了。

此时此刻,他就一边悠闲地欣赏着两位吃货美女的可爱失态,一边看着电视机里的新闻节目。

“……有关驻日城管归国的内容到此结束,现在插播几条简讯……某爱狗主人遭遇车祸倒在马路旁,爱心宠物犬不离不弃守在旁边,保护主人不允许外人接近,最终延误救治时间,导致主人不治身亡……

……粗心女友错将风油精当成润滑油,小王的新婚之夜竟在本市第三人民医院度过……

……狠心男子嫌女友太胖,将其残忍杀害碎尸,竟然分了30袋才勉强装完……”

然而,世事并非总是正如人们心中所想。正当王秋津津有味地看着电视里的各种奇闻,盘算着接下来应该怂恿两位美女一起去游乐园还是电影院之际,他的母亲王美玲却从某个遥远的地方打来了电话。

“……喂喂,是妈妈啊……呃,你正在西昌卫星发射中心,还要我赶快过来?为什么?”

王秋一头雾水地拿着手机,颇为诧异地问道,然后就得到了一个更加让他诧异的回答,“……什么什么?有个拍三级片的日本女优,跑到咱们国家的太空站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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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告:本卷至此结束,下一卷《城管拆月球》在我的生日里开始,想当宇航员的可以抓紧报名了哟!(未完待续。)

第一章 、消失的女优(上)

“……嗯~~嗯~~哦~~哦~~”

一间光线昏暗的日式房间中,此时正弥漫着淫靡诱人的麝香气息,响奏着微弱的娇媚喘息。

绘制着花草的纸拉门后面,散发着稻草香气的榻榻米上,蜷缩着一位赤身裸体的美丽女子。

她的眼睛蒙着黑色布条,口中也被堵上了圆形的多孔塞口球,乌黑如檀木的柔顺长发早已被汗水濡湿,手脚被红色的绳子束缚着,纤细高挑的身躯几乎一丝不挂,雪白的肌肤上则带着一片炫目的潮红。

除了以“龟甲缚”的形式,捆绑着赤裸娇躯的红绳之外,她全身上下只穿了一双黑色的长筒丝袜,从下体流淌出的爱液,已经把两只丝袜的上部边缘完全打湿,并且湿润的地带还在缓缓地扩大。

——因为,两根一长一短的附带振动功能的棒状物,正在同时“欺负”着她的后庭与前穴。

除了电动马达的嗡嗡响声之外,幽静的房间里只有她的娇喘和呻吟,塞口球使这些声音变得模糊不清,然而这种朦胧感却更加增添了情趣,更能让饥渴的雄性们化身为狼,想要享用这具充满活力的娇美肉体。

“……嗯~~哦啊————”

伴随着一声高亢而又含糊的悲鸣之后,房间之中终于安静了下来,鹿目焰无力地喘息着,任凭唾液沿着塞口球滴落下来。她感到身体已经完全不再属于自己了,整个人仿佛都在云端飘荡。

依靠药物和器械带来的连续不断的极度愉悦。让她彻底迷失在了肉体的满足之中,而传统道德教育上的约束,又让她感到几分难以形容的羞耻——虽然从几年之前就开始做援助交际。在男女之事上也算是经验丰富了,但鹿目焰还是没法完全放下心理负担……尤其是这副姿态还将会被无数人反复欣赏……

“……表情很好!CUT!”

随着导演的一声令下,耀眼的聚光灯被一下子打开,而原本幽暗的房间,也被照耀得一片雪亮。

——综上所述,这并非是真正的日式私宅,而是一间临时搭建出来的摄影棚。

所以。鹿目焰小姐刚才也并非是在玩“捆绑自慰PLAY”,而是在拍AV——低成本的“素人AV”。

顺便说一句,鹿目焰并非专业女优。而是一位大学女生,今年在念大学二年级。

“……嗯嗯,今天预定要完工的‘女大学生监禁饲育~和室捆绑自慰篇’,现在已经基本算是通过了。就剩下了后期的剪辑和配音、配乐……呃。差不多是吃饭的时间了”

满脸络腮胡子的松本导演从折叠椅上站了起来,先是低头看了看手表,然后挥舞着用剧本卷成的纸筒,继续发号施令,“……演员、摄影师和化妆师可以去吃便当了,管道具的还得再忙活一下,务必在开拍之前,把地牢的布景给搭建出来!晚上七点开始拍摄‘地牢鬼畜绝叫篇’……”

听到这羞耻的工作总算是告一段落。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拍AV,但鹿目焰还是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但她的磨难显然还没有结束。一位年龄稍长的女演员走了过来,先是帮她解开了身上的绳索,然后又从鹿目焰的嘴里取出塞口球,“……辛苦你了,现在要拔出来了,稍微忍一下哦。”

此时已是视野一片模糊,双眼完全失去焦距的鹿目焰,只能喘息着点点头,随即就感到一阵尖锐的疼痛从自己的下体传来,振动棒上那些粗糙的颗粒,在摩擦着娇嫩的肉壁之时,带来一种痛苦而又奇妙的感觉,几乎将她理智的防线突破,甚至不自觉地流出了泪水……但她还是挺了过来。

可惜,除了前面的这根棒子之外,还有一根更加粗大的棒子被塞在后庭里。

于是,鹿目焰还没从前一波刺激中缓过气,就感到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从后庭中传来,刺激着直肠中的嫩肉,让她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意识更是出现了一瞬间的模糊。

“……呜……”伴随着一声高亢的鸣叫,她猛然被送上了突如其来的高峰,然后眼前仿佛蒙上了一层水雾,身体抽搐着慢慢软倒。本来就不断流着的蜜汁更是突然狂泻而出,喷了那位前辈女优一脸。

“……阿咧?焰酱的水还真多呢!”前辈女优一边浑不在意地用纸巾擦脸,一边如此调侃着,同时伸手给鹿目焰披上一件宽松的浴袍,“……该去吃便当了,你还能自己走得动吗?要不要我来扶你?”

“……唔……真是的,千千姐的动作总是那么粗暴……”

鹿目焰缓缓地睁开眼睛,小声地娇嗔着抱怨道,同时试图靠自己的力量行走,却发现浑身肌肉都酸软如泥,下体跟后庭更是一阵阵的隐隐作痛,双腿也几乎动弹不得。无奈之下,她只得继续把胳膊搭在那位相熟的前辈女优肩膀上,被对方架着缓缓离开摄影棚。

与此同时,她原本被操得昏昏沉沉的头脑,也渐渐地清醒了过来,开始察觉到某些不对劲的事。

“……对了,千千姐,你今天不是预定要拍一部泡泡浴女郎系列的浴室杂交片吗?怎么有空到我这边来?”她一边虚弱地喘着气,同时有些奇怪地问道,“……你自己的片场难道就不用管了吗?”

“……唉,真是别提了,一想起这事我就想生气……你自己来看吧!”

被称为“千千姐”,全名服部千鬼姬的前辈女优叹了口气,毫不在意地当众解开衣襟,露出一对至少有E罩杯的丰满乳房,以及乳房上几片触目惊心的紫黑色淤青,让作为业界新人的鹿目焰忍不住大吃一惊。

“……昨天我拍了一部‘女鬼童贞狩猎十人斩’的片子。谁知公司竟然弄来十个完全没经验的男优,刚上来就乱抓一通,下手又狠又重……唉。这群新人是没见过胸围丰满的女人吗?怎么一个个都这么使劲地抓我的胸部?弄得我痛得要命……不仅在皮肤上弄出了擦伤,甚至还有瘀血,这还怎么拍片子啊?”

服部千鬼姬一边故作淡定地说道,一边重新穿好了衣服,“……最让人生气的是,公司对此事完全不肯负半点责任,居然想要直接打发我回家!好说歹说了半天。他们才答应让我在淤青消退之前的时间里帮忙做一点杂活,每天给我开六千日元的薪水……扣掉来回交通费之后,大概也就够吃个便当了……”

——这年头日本经济萧条。AV制片公司也不得不竭力压缩成本,居然从某所三流野鸡大学里找来一群愿意免费出场的无聊大学生,来客串新人男优……拍完片子之后,那票下手不知道轻重的闷骚男大学生们。在打完炮之后心情愉快地离开了——既然是免费的义务劳动。也就没办法太计较对方的工作质量——只留下不幸的服部千鬼姬女士,带着身心的痛楚,捧着伤痕累累的乳房,一时间欲哭无泪。

根据事后赴医院检查的结果,医生表示她可能要休息两个星期才能再拍床戏,也就相当于断了半个月的收入。原本预定给服部千鬼姬的片场,自然也就转给其余的AV女优了。

(AV拍摄这门行当,其实和很多高危险工作一样。男女员工都很容易因为“不规范操作”而受到伤害,绝对不比高空作业和井下作业更安全。如果男优和女优们在上岗之前的岗位培训和身体检查不过关。那么很容易出现腰肌扭伤、心脏病突发、意外怀孕或流产,甚至阴道撕裂出血等问题。而在拍重口味暴力虐待SM系列片子的时候就更别提了……很多AV女优退役的时候,都像退役老兵似的,带着一身的伤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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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时间,诸位AV女优们聚集在一起吃便当的时候,鹿目焰终于拿到了她上一部片子的报酬。

“……纳尼?怎么才只有三万啊!连交房租都不够!人家还想去泡一次温泉呢!”

数着信封里仅有的薄薄三张“夏目漱石”万元钞票,鹿目焰的眼睛都要直了,“……连野外露出和灌肠、肛交都做了,怎么才只有这么一点钱,难道非得要中出不带套,公司才肯给高价吗?”

在物价高昂的日本东京,一只西瓜就要1500到3000日元,一份稍微豪华点的便当则要1000日元。而按照日本AV业界的行情,女优们全身脱光累死累活,一天平均也就能挣到3万日元的片酬。

作为一名从北海道乡下农村来东京上大学的女学生,家境不算太好的鹿目焰,每个月只能从家里拿到6万日元的生活费。而在东京这样高消费的繁华都市,这个数字连租房都很困难。

跟大多数“下海”投身AV行业的日本“失足少女”一样,鹿目焰也是一个物质欲望非常强烈,同时也很有虚荣心的人。虽然兜里没钱,生活挺困窘,但仍要把自己打扮得光鲜靓丽,再加上不时与朋友一起出去吃喝玩乐,逛商店买衣服,以及到附近风景区短途旅游,每个月没有20万的费用是绝对撑不下来的。

一开始的时候,节操还没掉光的鹿目焰,是通过在一家料理店打工来赚生活费的。但问题是,新生入学时的课业很重,根本没有太多的时间和精力出去打工,否则就有挂科的危险。如果既想要工作轻松,打工时间较短,又想要收入丰厚,在鹿目焰看来,似乎就只剩下“卖自己”了。

也许会有很多道德家批评这些失足少女的没羞没臊。但试想一下,一个刚满18岁的女孩儿,孤零零一个人离开故乡来到东京这个“欲望之都”。如果意志不够坚定的话,自然会难以抗拒外来的诱惑,想用物质填满心中的空虚与寂寞——除了“下海”。她们找不到让自己过得更好一点的方法。这不仅是她们的无奈,也是放手让她们闯东京的父母的悲哀,更是整个日本社会缺乏关爱与交流的体现。

总之。在老家念中学时就做过援助交际的鹿目焰,很快就决定要在东京重操旧业了。

然而,日本每一个城市的风俗业(色情业),几乎都是被黑帮把持的,作为一个在东京没有半点人脉联系的外地女生,贸然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做援助交际,又没有介绍人和保护人的话。很容易就会遭到黑帮混混的欺压——他们倒不一定是直接用暴力进行勒索,更多的是以毒品和债务圈套来控制那些卖淫女。

在经历了一次遭到“客人”暗算,差点儿被注射了毒品的恐怖大冒险之后。鹿目焰在惊魂未定之余,也觉得东京风俗业的这潭水实在太深,没有一点傍身的本事,还是不要随便踏进去为好。

因此。她就到一家招募新人的东京AV公司去应聘。并且在一番激烈竞争之后,幸运地入选了——要知道,在日本经济和AV界一起陷入了大萧条的今天,平均10个女孩儿主动报名参演,最终也只能留下一个人签约。成功者的容貌一般必须是“女神级”,而且还得有些别的噱头,例如“现役女大学生”之类。

——如果“天赋本钱”不够好,很多日本女生就是想要卖肉拍AV。也没有哪家公司肯收下。

然而,在拍了几部轻口味的片子之后。鹿目焰不无失望地发现,在正规公司拍AV,虽然安全系数较高,但收入却明显不尽如人意——作为一位眼下还没有打响名气的新人,她平均每部片子的报酬不过三万,最多也就是五六万,而且完全没有额外的福利,比起一般的打工似乎也高不了多少。

“……就是中出不带套的价码也不高啊!咱们这一行想要拿高薪,在如今这年头可是太难了!”

跟鹿目焰坐在一起吃便当的那位AV界前辈服部千鬼姬大姐,一边喝着外卖便当里附赠的大麦茶,一边随口说道,“……我在三个月之前拍过一部超级重口味的片子,什么中出、鞭打、喝尿、灌肠、肛门扩张、群奸……统统都有。拍完之后浑身都酸痛得要命,连肠子都痛!在床上躺了足足两天,可是全部报酬也才十万而已。居然刚好跟我班上那些女生援助交际的价格差不多,真是让人家伤心呐……”

——这位服部千鬼姬前辈,在下海之前原本曾经是一位享受公务员待遇的高中女教师,应该也算是成功人士了。可问题是,在日本,老师这种职业虽然地位尊崇,收入优渥,但工作压力也十分巨大,无穷无尽的竞争指标和没完没了的家访,简直能让人精神崩溃,据说就连累得想自杀的人都不少。

唉,日本教师的心理状态和职业素质,看起来还真是令人堪忧啊。

为了排遣压力,好多意志薄弱的女教师就去光顾牛郎店,结果不知不觉就掉入了牛郎们的各种骗钱陷阱,最后背负巨债无法自拔。像这位服部千鬼姬老师,就是被牛郎的花言巧语欺骗,一口气欠下了200万日元的信用卡账单,再加上大学时代未还清的助学贷款,以及一些不知来路的高利贷……最后害得她在经济上彻底破产,实在是没办法,才被黑道逼着去拍重口味AV,最严重的时候每天要拍五六部片子……

更悲剧的是,凭着这种差点儿过劳死的拼命精神,她好不容易把欠债还清了大半,谁知虽然她既浓妆艳抹又用了化名,却还是被自己班里的男学生从AV影碟上认了出来——“老师是AV女星”、“女教师的课外教学”这种在色情小说里出现的情景,居然在生活中真实上演,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在事情被彻底捅出去之后,承受万夫所指的服部千鬼姬老师再也无脸教书育人,只得辞职下海,从此专心拍AV卖肉为生了。

遗憾的是,如今这年头,给日本经济贡献了1%GDP数值的AV产业,在员工待遇上也是异常的惨淡。

——按照日本经济繁荣时期的行情,请一名普通女优每天也得花15万日元,遇到特殊场景,女优们还要额外加钱。比如说,一对二就要30万日元,一对三就要45万日元。一部片子下来,人工费总要占去制作成本的一半左右,而且还总是坚持要采取避孕措施,不肯内射中出……可现在就不同了,一般女优的片酬平均每天也就3万日元,即使是群P和SM之类的高难度动作,也只能再加几千甚至几百日元而已。

即使是AV界的女明星,收入也和真正的影视体育明星完全不能相比——例如在日本AV界引领了一个时代的“宅男女神”、绝无仅有的“天后巨星”苍井空大神,拍一部片子的最高酬劳也不过50万日元,还不到4万人民币……而这已经是严重破坏了行情的超标价码。

相比中国那些年收入5000万人民币却怎么也踢不进世界杯的“国足”们,实在是令人唏嘘不已。

而且,眼下的日本不仅经济崩溃、股市垮塌,福岛又闹核危机,连东京也发生了大暴乱和兵变,一时间无数企业破产倒闭,流落街头的“失足妇女”成山成海……下海卖肉的人太多了,普通AV女优的片酬自然也涨不上去。甚至由于通货膨胀、物价暴涨的缘故,女优们实际收入还在大幅度下跌。

所以,在对比自己更加不幸的前辈女优叹息哀怨一番之后,鹿目焰也只得强打起精神,草草吃完晚饭,然后走进化妆室,准备拍摄接下来的“女大学生监禁饲育~地牢鬼畜绝叫篇”

……

然而,她永远也不会想到,在这个貌似平常的夜晚,自己将会经历一场何等突破想象力极限的奇遇……(未完待续。)

第二章 、消失的女优(下)

PS:上一章修正,日元一万元钞票头像是福泽渝吉,千元的才是夏目漱石,感谢“蚊子公子”书友的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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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某AV摄影公司内,摄影棚的外面夜色深沉、暴雨如注,摄影棚的里面却是人声嘈杂,亮如白昼。

明亮到耀眼的聚光灯下,鹿目焰被赤身裸体地绑在一根木柱上,袒露着每一寸白皙的肌肤,纤细的四肢都被皮铐和锁链牢牢固定,完全不能动弹,让丰腴胴体上的一切全都展露无遗。

从她的视角环顾四周,一面布景墙壁上挂满了各种材质和尺寸的鞭子,或粗或细,或长或短,铁质的、皮质的和藤质的都有,让人一看就心中发冷;而另一面布景墙壁上,则挂着各种绳索、铁镣、带刺的棍棒和型号不一的窒息头套。在她脚边的一个铁盒里,还放满了电击棒、钢针、乳夹、跳蛋、蜡烛、铁钳、按摩器以及粗大的肛栓、拉珠串、浣肠器……这其中每一件狰狞的“凶器”,都能让女孩子看得胆战心惊。

虽然明知道这不过是在拍A片,鹿目焰依旧不由得非常担心,自己在下一刻将要遭受多么令人发指的暴行和酷刑折磨——像这种SM暴虐风格的重口味片子,她还是第一次拍摄,难免有些紧张。

而更让她感到紧张和无奈的是,不知为什么。预定跟自己搭档的某位资深男优,居然迟迟没有抵达。

“……松本导演,什么时候才能开拍啊。我都已经光着身子被绑在这里半个小时啦!”

感受着从地面传来的森森寒意,鹿目焰打了个哆嗦,终于忍不住开口抱怨起来。

“……啊——抱歉抱歉,我这就打电话跟他联系……”

同样已经等得不耐烦的松本导演,一边心不在焉地随口应付着新人女优鹿目焰的抱怨,一边用手机联系那位迟到的男优,“……莫西莫西。刚田君,你怎么还没到啊?什么?外面下暴雨,路面积水。出租车被堵在两条街外面的那家‘斑鸠’回转寿司店门口过不来?而你又不认识这边的路?”

听了对方的解释,松本导演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但随即想出了解决的办法,“……喂。服部。我刚才在电话里说的事情,你也都听到了吧!那么就麻烦你拿着伞到‘斑鸠’回转寿司店去接一下人!还有池田,既然接下来很快就能开拍了,你也把那两根东西插进去吧,先用照相机拍几张特摄写真再说!”

于是,被绑在柱子上的AV新人鹿目焰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到这边唯一跟她相熟的服部千鬼姬前辈,身穿一袭OL套装。带着两把雨伞匆匆出门。而另一位满脸憔悴、摇摇晃晃,眼眶上带着浓厚的黑眼圈。看上去似乎总是没睡醒,又像是被毒品或床事掏空了身子,但其实更有可能是通宵打游戏没睡觉的瘦高个儿男助手,则拿着一颗跳蛋和一根棒状物体,以及一瓶刚刚开封的润滑液,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伴随着一阵低沉的呻吟声,一颗粉红色的跳蛋被深深塞入了鹿目焰的前穴。接下来,另一根由一个个小圆球歪歪斜斜地连结成的长棒,在涂抹了一层润滑液之后,被轻轻点了在少女的菊穴上。随着某人的微微用力,沾满了液体、显得异常光滑的圆球棒,渐渐没入了少女的身体之中,从直肠一直深入顶在结肠的转角处……虽然并没有磨破出血,但这种奇异的膨胀感,还是差点把鹿目焰迫向高潮的边缘。

“……等等……慢一点……停下……坏了……要坏掉了……”

同时来自前穴和后庭的强烈刺激,再加上羞耻的侵蚀和拘束的压迫,让少女陷入了极度的快感之中,忍不住抗议地呻吟出声。不过,早已做惯了这一行的池田先生,自然对少女的抗议充耳不闻、熟视无睹。

然而,正当他弯腰从铁盒里取出一只多孔的塞口球,准备堵上鹿目焰的嘴唇之际,却突然发生了异变。

“……轰隆隆——”

毫无征兆之间,一道惊天动地的雷霆,突然从漆黑的天穹深处直劈而下,那震耳欲聋的巨大轰鸣声,不仅让手持塞口球的池田先生心中一颤,脚下一滑,跌倒在地,还震得每个人耳畔都在嗡嗡作响。

紧接着,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在下一个瞬间,摄影棚内所有的灯光全都“刷”地一下熄灭,让笼罩在夜幕和雨幕之下的整座楼房,全都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

霎时间,女性职员的尖叫声,物品被打翻掉落的碰撞声,被绊倒了的助手的咒骂声,松本导演的呵斥声,还有电子报警器的鸣叫声,统统都乱七八糟地响成了一片……

直到昏黄的应急灯光,在摄影棚的各个角落内陆续亮起,众人的叫嚷声才渐渐变得平静……但在下一刻,就又以更大的音量爆发出来!

——原本被紧缚在摄影棚中央的AV新人鹿目焰,不知何时竟然连同捆绑她的刑具一起消失了!

望着此时突然变得空荡荡的摄影棚,AV摄影公司的诸多职员在目瞪口呆、面面相窥之余,也不由得联想起了“密室杀人”、“密室失踪”、“都市十大不可思议”等等令人激动的字眼,甚至彼此窃窃私语起来。

——毕竟,在《名侦探柯南》流行多年的日本,喜欢侦探小说的读者还是很不少的。

此外,各种都市奇谈和校园怪谈,例如“消失的女生”、“厕所花子”等等,在日本也很有市场。

然而。这世上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真正发生的事实,往往比小说的描写更加离奇……

正当AV摄影公司里一片混乱,松本导演差点晕厥的时候。刚刚成为议论焦点和都市传说女主角的鹿目焰小姐,却在距离地球36万公里的地方载沉载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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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鹿目焰小姐再一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仿佛正漂浮在云端,浑身都使不上一点力气。

刚才到底是怎么了?她的感觉就像宿醉醒来,意识朦胧,头晕目眩,心情恶劣。连呕吐感都涌上来了。

而且,她还感到自己的身体极度寒冷,感觉简直就像在冷冻库睡觉一般。甚至都已经有点僵硬了。

……我是在……什么地方?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由于娇躯依然被皮铐牢牢捆绑,鹿目焰只能艰难地挪动着头部,试图打量周遭的环境。

而在视野中看到的内容,则如同电流般冲击着她的大脑。让鹿目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她的上方。是一块布满了管线和按钮的天花板,闪耀着金属的光泽。

两侧的墙壁也是由金属构成,镶嵌有各式各样的屏幕,正在闪动着一串串的数据和图像。

在前方的尽头处,是一座圆形的气密门,旁边还有一个圆形的舷窗,但被白色的金属盖板挡住,看不到外面的景物。

不知为何。四周的灯光十分幽暗,让眼中的一切似乎都蒙上了朦胧的迷雾。被微暗与寂静包围着——整个密闭的空间完全是一片死寂,没有任何的人声、风声和虫声,让鹿目焰可以十分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以及犹如抽风箱一般的喘息,还有下身那两根东西的嗡嗡颤动。

而略带寒意的空气,则让完全裸体的鹿目焰小姐忍不住泛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又打了个哆嗦。

粗看上去,这是一个完全密封的圆柱形房间,似乎有点像是轮船的控制室,或者是大型潜艇的内部。

但问题是,此时自己竟然是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晃晃悠悠地漂浮在这间空旷舱房的中央!

这让鹿目焰在惊诧之余,也不由得想起了一个在教科书上学过,却早已基本遗忘的概念——失重!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她此刻居然正身处在一艘翱翔宇宙的太空飞船上!

该不是被外星人抓进飞碟里了吧!

但这里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不得了的黑科技,看上去似乎更像是地球人的太空船啊!

这种未知的刺激,让她顿时感到一阵兴奋,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甚至已经顾不上浸透全身的寒意。但眼下这种极度羞耻的全裸捆缚姿势,又让鹿目焰不由得感到了几分脸红:

一只坚固的皮项圈套住了她的颈项,纤细的双手则交叠在背后,锁在项圈垂下的一对皮铐内,而皮铐又被固定在背后的木柱上。一根黑色的皮绳,把她的纤细腰肢和木柱捆绑在一起。

此外,还有一根带有皮铐的硬质橡胶长棒,从背后固定住了少女的修长双腿,迫使她摆出一个挺胸大开脚的浪荡姿态,并且完全动弹不得——结果就使得鹿目焰覆盖着浓密耻毛的秘密花园,被刻意暴露在外面,至于那两片湿润的花瓣,更是正对着前方封闭的圆形气密舱门,仿佛在欢迎来宾。

更可耻的是,那两件恼人的小玩具,依然深深扎入她的花径和菊穴,给她带来感官上的强烈刺激。

——随着跳蛋和按摩棒的微微震动,来自体内深处的美妙快感,再一次开始逐渐升起。而此刻这种羞耻的姿态,也在不断燃烧着少女的肉欲,让鹿目焰忍不住迷迷糊糊地发出了可爱的呻吟:

“……不要……这种姿势很奇怪……身体也变得很奇怪……谁来救救我,哪怕是外星人也好……”

然后,在下一刻,某件让鹿目焰感到更加惊悚的事情,终于在她的眼前发生了。

——就在她用阴部花唇对准的方向,那个原本封闭合拢的圆形舱门,竟然被缓缓地打开了……(未完待续。)

三、宇航员的妹汁洗礼

中国,四川省,西昌卫星发射场

巍然屹立的巨大发射架旁,一个漆成乳白色的庞然巨兽已经伫立在大地之上。

在它的周围,是如同花瓣般围绕的六枚助推火箭,仿佛众星捧月似的,把“祝融星”巨型运载火箭和火箭上端的“吴刚13号”登月飞船簇拥在中央——这已经是中国航天的第七次登月探险旅行了!

一众中国航天事业的领军人物,坐镇在指挥中心的大厅里,面色严肃的注视着本次登月飞船发射,还有不少新闻记者穿梭其间……虽然跟当初第一次登月,举国欢腾,世界震撼的情形相比,新闻媒体对本次载人登月的关注热度已经“冷却”了许多,但依然不失为一条能够让举国振奋的大新闻。

几个小时之后,火箭发射所有准备工作终于全部完成,全体人员进入地下掩蔽所。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零……点火……发射!”

随着地面指挥中心的一声令下,一片浓烈的烟雾在火箭的尾部喷涌而出,接着又从发动机内喷射出闪耀刺目的火舌。巨大的“祝融星”火箭微微颤抖着,发出刺耳的轰鸣,从胃部喷口蹿出明亮的烈焰,逐渐摆脱了重力的纠缠,推动飞船向着天际的尽头发起了冲刺。

沉重的轰隆声、怒吼声和强烈的冲击波,让远在数公里之外观看的人们,也感到了恐怖和窒息。

——抛掉逃逸救生塔。助推火箭分离,第一级火箭关机并分离,第二级火箭关机并分离……最终。在地面指挥中心的一片欢腾之中,登月飞船“吴刚13号”顺利掠过浩瀚的太平洋上空,进入了地球轨道。

虽然西昌卫星城在此时就已经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宣布了“飞船发射成功”的捷报。但对于身在“吴刚13号”飞船上,刚刚从重力加速度导致的晕眩中清醒过来,恢复了对地面联络的彭友直、萧怀丹两位宇航员来说,接下来从地球到月球的36万公里漫漫旅程。还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在进入地球轨道之后,他们的下一个目标,是环月轨道上的“广寒宫”空间站。

——跟上个世纪的美国“阿波罗”登月飞船不同。为了延长科考时间,增加科考项目,“吴刚13号”飞船并非直接登月,而是先要在环月轨道上。跟早已预先安装完毕的“广寒宫”空间站对接。补充物资给养,给空间站安装维修零件,同时近距离观察登陆地点状况。随后,他们才能再次启动飞船,离开作为登月旅行中继站的“广寒宫”环月轨道空间站,真正降落到月面上。

然而,此时正踌躇满志的两位中国宇航员,恐怕就算是做梦也想象不到。在36万公里之外的“广寒宫”环月轨道空间站里,究竟会有着什么样的“惊喜”在迎接着他们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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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叫指挥中心。呼叫指挥中心,与空间站的对接已完成,飞船状况一切正常!请指示!请指示!”

“吴刚13号”飞船上,担任指令长的萧怀丹眨了眨略显惺忪的眼睛,嗓音嘶哑地对地面呼叫道。

由于连续几天在失重状态下没有休息好,他和他的同僚彭友直同志,看起来都显得有些疲惫。

漫长而又枯燥的星际旅程,已经把萧怀丹一开始的兴奋和激动消磨殆尽,只剩下坚韧的意志和责任感。

“……呼叫萧怀丹同志,呼叫萧怀丹同志,‘广寒宫’空间站和自动对接装置一切正常,气密舱门正在按照预订程序逐步开启,请你和彭友直同志离开座位,做好依次转移的准备。空间站内的生命维持系统已经提前启动,舱内温度摄氏21度,湿度40%,舱内压力一个标准大气压……咳咳,这是什么?”

耳机中从地面指挥中心传来的通话,一开始还算中规中矩,但接下来就冒出了一声难以置信的悲鸣,隐约还夹杂了茶杯打翻碎裂的清脆炸响,让原本还算淡定的萧怀丹同志不由得把心给揪了起来。

“……呼叫指挥中心,呼叫指挥中心,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请回答,请回答……”

但是,尽管他已经叫喊得声嘶力竭,却始终没能得到像样的回答,只是听到了一阵“这不可能!这不科学!”的模糊叫嚷。而与此同时,连接登月飞船和空间站的对接舱口,却已经马上就要开启了。

于是,萧怀丹只得握着自己的宇航员配枪,小心翼翼地移动到舱门边上,准备亲眼看个究竟。结果,在气密舱门被自动打开的那一瞬间,他惊讶地看到了一具白花花的胴体,以及一团迎面射来的“水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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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寒宫”空间站的内部,被捆缚得严严实实的鹿目焰,瞪着圆圆地眼珠子,无比惊恐地看到前方那个圆形的舱门突然发出一阵短促的电子声,随后缓缓地自行开启。

这让鹿目焰的心跳一时间大为加速,而头脑里更是充斥着无尽的恐惧。

她完全无法预料,在这个即将被打开的舱门的后面,究竟会冒出什么东西?

是嗜血食人的异形怪物,还是专攻美少女的触手星人?又或者是以卖萌为本业的宇宙海盗少女?

可是,在全身被紧缚的情况下,她却什么事情都做不了,甚至连动一下手指都很困难。

然后,鹿目焰不无羞涩地发现,在恐惧和紧张的双重刺激之下,自己竟然变得更加兴奋了……

不得不承认,鹿目焰的肉体被开发得很好,即使是在如今这种紧张惊险的环境之中,也不由自主地攀上了快感的巅峰……就在舱门被完全打开的一瞬间,她的身体仿佛被启动了奇怪的按钮,理智的弓弦被“啪嗒”一声崩断了,而在下体内积蓄了许久的洪水,更是犹如决堤般地一泄如注。

“……啊——啊……西马塔(日语:糟了)……雅蠛蝶——”

伴随着一声无比娇媚放浪的悲鸣,一股混合着尿液和爱液的妹汁喷泉,“啵”地一声喷射而出,让猝不及防又无处躲避的萧怀丹同志,顿时迎面承受了一略带腥味的妹汁洗礼。

——恭喜萧怀丹同志成为人类航天史上,首位在太空中被妹子喷潮撸射了一脸的宇航员,获得“妹汁达人”称号。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中国航天局的本次载人登月任务,也因为这位突然蹦出来的裸体AV女优,而被搅得乱七八糟。

——萧怀丹一脸妹汁,彭友直惊诧莫名,西昌地面指挥中心彻底抓狂暴走……(未完待续。)

四、并不浪漫的宇宙生活(上)

当王秋带着狼女政委索尼娅,一路风尘仆仆地赶到西昌的时候,已经是这场乱子爆发之后的第三天了。

——雪姬黛兰的法定身份是精神病人,不宜随意外出,马彤学姐需要留下来照顾这个缺乏现代常识的阿兹特克帝国女祭司。而蔡蓉和王瑶因为患上新型变异流感,还躺在东京的医院里,处于隔离观察之中。

所以,王秋只能带着索尼娅,就这么两个人一起奔赴西昌卫星发射中心。

而在此期间导致的混乱,已经让地面指挥中心和飞船上的两位宇航员,几乎都到了精神崩溃的边缘。

“广寒宫”空间站里莫名其妙多出来一个拍AV的日本小妞,不仅一切氧气、食物和水分的消耗量都要重新计算过,还要测量空间站和飞船的轨道在此期间有没有发生变动……别的不说,光是如何把穿越前夕正在拍重口味地牢调教A片,故而全身紧缚得严严实实的鹿目焰,从刑柱和皮铐上解救出来,就让两位宇航员伤透了脑筋——这些镣铐的钥匙还都在东京的摄影棚里,一时半会儿根本取不来,想要让他们两个外行人在失重条件下撬开锁头,又没有专业的工具,实在不是一般的困难。

此外,语言沟通的麻烦也同样让人发疯——“吴刚13号”飞船上的萧怀丹和彭友直,全都不会说日语,只能通过地面指挥中心的实时翻译。可这位AV女优似乎受了严重的惊吓,除了哭叫和胡言乱语之外。根本没法进行正常沟通。直到地面指挥中心紧急叫来了一个精通日语的心理医生,软语安抚了一个多小时,总算才让鹿目焰初步镇静了下来。并且问出了她的身份和来历。

至于怎么把鹿目焰从距离地球36万公里的月球轨道上弄回来,在专家们的眼中更是一个无解的难题。

首先,“吴刚13号”飞船的容积十分紧凑,总共只有两个座位,不可能多带一个人回去。其次,若是让她滞留在“广寒宫”空间站,等待下一班登月飞船的到来。同样也是几乎不可能的……先不说往36万公里之外的月球轨道上发射一班载人飞船得要花费多少钱,是否值得,就凭“广寒宫”空间站上的氧气、淡水和食物储量。也无法维持到下一个发射窗口的到来。

——以目前人类掌握的宇宙航行技术水平,卫星和飞船都不是随时可以发射的,而是需要选择一定的时间段,即所谓的“发射窗口”。否则的话。别说登月。就是进入地球轨道都很困难。

同样的道理,由于每发射价值一百元的物资上天,就要消耗数十倍、数百倍价值的运载火箭,运费高得令人咋舌,所以在人类现有各类空间站和载人飞船上,每一口空气、每一滴淡水、每一块食物的价值,都是难以置信的珍贵。各种生活必需品的储量一般都很紧张,通常只是勉强够用而已。不会有多少余量。如果在没有事先计划的情况下,硬是多塞一个人进去。绝对会立刻闹出大乱子。

更何况,鹿目焰小姐从来没有接受过任何宇航员训练,她能够在严酷的宇宙中生活多久,也是个问题。

当然,地面指挥中心如果足够冷酷的话,也可以下令把这个乱入太空站的日本小妞,好像宇宙垃圾一样推出舱外,就此一了百了。或者把她丢在太空站内不管不顾,任凭鹿目焰慢慢饥渴或窒息而死……但问题是,无论是宇宙中的第一例自杀记录还是第一例谋杀记录,对中国航天业来说,似乎都是极大的污点。

上述种种难题,让地面指挥中心和月球轨道上的两位宇航员,全都伤透了脑筋,却又依旧束手无策。

幸好,在萧怀丹被鹿目焰提臀迎面射了一脸妹汁的四十八小时之后,一个外观深邃而又幽暗、边缘泛着点点银光的黑洞,也随之出现在了“广寒宫”空间站的内部——这是一个连接着地球与宇宙的虫洞!

而这个虫洞出现的位置,则是在王秋的老妈,本已退役多年的卸任时空穿梭者王美玲同志身边。

所以,刚刚结束了对东罗马帝国投放核废料和细菌武器的工作,从日本福岛核辐射区返回国内的王秋同学,就在第一时间被老妈抓了差,参加到了此次行动之中。

与此同时,另外数十位能够穿越时空虫洞的异能者,也全都收到了国务院有关部门的紧急召集令,从四面八方奔赴西昌卫星城,进行了国内组织建立以来最大规模的总动员——随着这个超时空虫洞的出现,这场“日本女优乱入空间站”的灾难立即就变成了一次难得的机遇,而且还是百年难遇的绝妙良机!

从现在开始,直到虫洞消失为止,航天局就可以根本不用火箭,而是直接把无限量的物品送上太空啦!

——当然,前提是要有王秋这个搬运工,否则其他人一次也就能运输几公斤到几十公斤物品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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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寒宫’空间站内的情况,基本上就是这样,而日本方面的有关部门也已经联络过了……”

西昌卫星城,某间貌似不怎么起眼,实则戒备森严的办公室内,王秋的老妈王美玲同志,满脸疲惫地捧着一杯清茶,对自己的异能者儿子如此介绍说,“……真是想不到啊,我都已经二十年没穿越过了,没想到今天居然还能再次恢复一部分异能,可惜眼下我只能吸引虫洞发生,自己却没法穿越过去……而更想不到的是,我这个一向木讷的笨儿子,居然大学没毕业就已经左拥右抱开后宫了啊!”

她笑嘻嘻地掰着手指。一脸兴奋加好奇的表情,“……首先是那个在陶瓷品市场卖马桶的马彤学姐,然后是看起来呆呆的卖萌吃货蔡蓉同志。再加上喜欢裸奔的阿兹特克幼女祭司,爱喝酒和啃苹果的俄罗斯金发狼人妹子,好像还有一个日本僵尸巫女?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让我抱上孙子?

啧啧,跟那么多的妹子们在同一个屋檐底下同居,想必一定很快活吧!小心将来被柴刀劈死哦!”

喂喂,老妈!在这种严肃认真的半公开场合,调侃儿子的私生活作风问题。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啊!

望着一脸坏笑的母亲大人,还有旁边几位表情各异的工作人员,王秋忍不住腹诽着翻了个白眼。

——按照日本动漫的说法。王秋的母亲王美玲女士,是一位“气势很成熟,体型很萝莉”的娇小女性,粗看上去就像是缩小了一号的王瑶姐——只是缺少了那种浑身活力的元气属性。而是充满了成熟风韵和“人妻气息”——王美玲的身高比王瑶姐要矮了一头。脸型却是差不多的年轻,完全不像是生过两个孩子的样子,发型是扎得很低的双马尾,顺着两肩滑到胸前,搭配着鼻梁上的近视眼镜,看上去显得很文静。

唯一比较遗憾的是,她的胸围似乎比王瑶还要贫瘠许多,可以说是稀有资源中的稀有资源了。

——事实上。王秋之前一直很纳闷,以老妈如此平坦的胸部。过去到底是怎么把自己和姐姐给奶大的。

目前,离婚多年的王美玲女士,正在上海的一家图书馆单身上任,担任副馆长之职——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的伪装,实际上,她则是华东地区超自然现象处理部门的主要负责人之一。

在多年之前,王美玲女士还曾经是有关业界内赫赫有名的老牌穿越者,参加过很多惊心动魄的异世界探险。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一迄今还无从捉摸来源的异能,也从她的身上悄然消退了。

所以,早在王秋才刚出生的时候,她就已经从这个圈子的第一线隐退下来,负责后方的组织管理工作。

上述这些情况,都是王秋在觉醒了空间异能,并且结束了在16世纪阿兹特克帝国的冒险之后才知道的。

由此可见,王秋他们这貌似平凡的一家子,实际上应该算是颇为罕见的“穿越者世家”之一了。

嗯嗯,不知为何,竟然有种从穷苦逼一跃变成了狗大户的感觉?

不过,虽然身为听起来很厉害的穿越者之家,但由于之前的传送量很小,没法搞跨位面走私贸易,所以王秋家的经济条件其实并不怎么宽裕,也就是相当于一般清水衙门的公务员家庭罢了。

言归正传,这一回,由于虫洞的地球接口是在老妈身边出现的,而最高领导马主任还在滞留在另一个世界未归,并且暂时也没推出替代人选,所以,王美玲就被顺理成章地任命为本次行动的前线指挥官。

就王秋的心思,在老妈手底下扛活,感觉会比较安心一点。可反过来说,也很难搞小动作捞外快了。

不过,实事求是地说,在这一回前往环月轨道太空站“广寒宫”的穿越旅行之中,也实在是没啥猫腻可玩,否则就是自己作死了——无论是飞船、太空站还是基地里,全都到处装满了摄像头,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死死盯着呢!总不能从太空站上拆几个零件当纪念品吧!说不定连拍几张照片都要审查!

嗯,不过,或许可以从西昌这边弄些太空食品回去,给马彤和雪姬黛兰尝一尝?

“……按照航天局方面的意思,本来还应该对你们进行一段时间的紧急培训,让你们初步掌握在宇宙失重环境下的生活和工作经验。但问题是,目前的情况紧急,不允许我们如此磨蹭……”

在调侃了一会儿自己的儿子之后,王美玲终于收敛起笑意,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略带苦恼地说道,“……因为眼下谁也不知道这个虫洞还能维持多久——可能会持续存在几个月,但也可能只有几天。为了避免虫洞突然消失,整个行动变得竹篮打水一场空。你们必须立即出发……”

指着正悬浮在办公室中央的幽深黑洞,她一边如此说道,一边拿出一只小箱子。郑重其事地递到王秋手里,“……喏,这是眼下最紧急的一批货物,拿了之后就赶快出发吧!杨教授已经在那边等着你了!”

王秋闻言,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货物,然后当即就眉毛一抽,整张脸都变得囧了。“……纸内裤、卫生巾和卫生棉条?在宇宙里也需要这些妇女用品吗?”

“……没办法啊,那位拍三级片的鹿目焰小姐,今天刚好‘那个’来了。而空间站里显然不可能预备有这种东西……毕竟那个太空站的名字虽然叫做广寒宫,可里面却既没有桂花,更没有嫦娥……”

王美玲耸了耸肩膀,不以为然地说道。“……眼下除了你们和杨教授之外。其他的同事们都没到,而若是劳动杨教授这样的前辈,面子上也有些过不去。所以我刚才还在发愁,该怎么给她送这些玩意儿呢!不过现在有你在这儿,一切就都没问题了。”她拍了拍儿子的肩膀鼓励说,“……出发吧!宇宙快递员同志!”

于是,宇宙快递员王秋同志只得撇撇嘴唇,翻了个白眼。随即就启动异能,穿过虫洞。给远在36公里之外的失足AV女优小姐,运送纸内裤、卫生巾和卫生棉条等妇女生理用品去了。

然而,他此时还不知道的是,在这个问题上的麻烦还只是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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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被重力束缚在地面上的人们,往往对宇宙之中的生活,有着很多绮丽而又浪漫的幻想。

譬如说,什么银河列车啦,月亮公主啦,太空要塞啦,华丽而又帅气的宇宙战舰啦,稀奇古怪的宇宙怪兽和奥特曼等等……此外,还有万里迢迢给地球送萌物的猫耳娘外星人之类。

即使是少女漫画之中,那些美丽得不似人形的外星帅哥,也是重要的描绘题材之一。

然而,在猝不及防地穿越到了距离地球36万公里之外的“广寒宫”空间站,并且渡过了整整三天的太空生活之后,鹿目焰可以很有自信地拍胸脯保证说,上述这一切统统都是骗人的!

普通人类在宇宙之中的生活,绝对比她在AV公司里见识的最糟糕的密室监禁片子还要辛苦。

——亏得这位小姐如今还不知道,西昌卫星城那边有人为了摆脱麻烦,居然曾经建议把她敲昏了丢出舱外,变成一具宇宙干尸……否则她的精神状态恐怕会远比现在还要更加崩溃!

首先,当初她在激情勃发之时,从花径内失禁喷出的液体,就让空间站内至今依然充斥着一股异味,过了整整三天都无法完全消散——也不知是不是密闭空间带来的心理作用,虽然只是一个人喷出的液体,却居然让鹿目焰觉得这气味的刺鼻程度,简直像是刚拍过“集体活塞运动百人斩”的摄影棚一样。

事实上,别说像鹿目焰这样的一泄如注了,由于宇宙航天器内苦逼的居住环境,宇航员就是在狭小的舱室里放一个屁,也会带来巨大的麻烦——不仅仅是屁有臭味的问题,更重要的是,人的屁里面含有硫化氢等危险成分。在一定的浓度之下,若是遭遇静电等意外因素,甚至会有引发爆炸的危险!

若是在地面的房间里,遇到这种情况,一般只要打开窗户或排气扇进行通风就是了。即使是严格密封的潜艇,每隔一段时间也可以上浮换气,清理舱内的污浊。可是,“广寒宫”空间站漂浮在浩瀚的宇宙之中,外面就是寒冷死寂的真空,从地面带来的每一口空气都比金子还要宝贵,你让宇航员们到哪儿换气去?

为避免和克服这些风险,宇航员一般在选拔之前都必须经过严格的身体检查,要求平时没有放屁习惯,肠道内不含产气菌群。然后,宇航食品也要经过严格挑选和把关,通常不能多吃蚕豆、薯类、大蒜、洋葱等容易导致放屁和口臭的刺激性食物,此外,宇航员一般也不能有狐臭、脚臭、香港脚、口臭、汗臭症及脚气病等问题,否则的话,空间站和飞船里的气味可就糟糕透顶了。

对于欲哭无泪的中国宇航员来说,鹿目焰这次失禁喷发带来的麻烦,还不止于此——在无重力的情况下,从体内排泄任何液体或气体,都会导致宇航员的身体朝反方向进行运动。

所以,当时被绑在柱子上的鹿目焰,在喷出妹汁之后,就如同喷水乌贼一样被反作用力驱动,连人体带刑柱猛地往后冲出好大一截距离,一口气撞坏了三台非常重要的仪表设备,导致好几个实验项目统统打了水漂……亏得还没有损坏到“广寒宫”空间站的生命维持系统,否则他们眼下的处境可就更凄惨了。

事后,这些因为失重而飘散在舱室内的晶莹液滴,也成了随时有可能把人呛死的“太空机动地雷”。

为此,精神濒临崩溃的萧怀丹和彭友直两人,带着一脑门的黑线,手持微型清洁泵折腾了好长时间,才把这些液体全部收集和处理完毕,让舱室内恢复了安全。

实际上,按照地面上某位“砖家”的建议,此时最简捷也最安全的处理方法,是把这些液体统统用嘴巴吞咽下去,但萧怀丹和彭友直毕竟不是日本AV里的男优,忍受不了这种吞咽排泄物的重口味……(未完待续。)

五、并不浪漫的宇宙生活(下)

除了当初那次激情喷潮的后遗症之外,鹿目焰还发现自己在太空站上的穿衣、饮食和休息都很成问题。

原本,在经历了这场做梦也想象不到的奇遇,吓出一身冷汗,顺便让膀胱失禁一次之后——按照鹿目焰这个日本女生的思维方式,恐怕就是穿越到剑与魔法、龙与英雄的奇幻异世界,也要比莫名其妙跑进中国太空站里,相对来说更容易接受一些——她最想要的就是洗个澡,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吃一顿热腾腾的饭菜,再跟父母亲友通个电话……但问题是,就连这样卑微的愿望,在远离地球的太空站上也很难实现。

——由于技术条件和航天器体积上的限制,在“广寒宫”环月轨道空间站和“吴刚13号”登月飞船上,都无法洗澡和洗衣服。为此,舱室内的温度被调节得比较冷,避免宇航员出汗,贴身衣服是由一种特别吸汗透气的混纺材料制成,并且是一次性使用的,穿脏了之后就丢入垃圾收集器,有些类似于卫生纸。

因此,鹿目焰只能从宝贵的饮用水份额里拿出一点儿,挤到毛巾上擦一擦身体,但感觉总是不太干净。

另外,鹿目焰是一丝不挂地穿越到空间站里来的,身上别说衣服,就连布片也没有一条。而“吴刚13号”登月飞船上储备的一次性内衣,统统都是给萧怀丹和彭友直两位北方大汉准备的,穿到体型娇小的鹿目焰身上。尺寸明显偏大了很多。上衣宽松一点倒也罢了,但过分宽松的裤子和袜子,却会时不时地脱落下来。一不小心就要钩到东西(按钮、闸刀、操作手柄等等),惹出可怕的大麻烦。

——没办法,太空站内的空间十分紧凑,而管线器械又排列得密密麻麻,稍有不慎就会出乱子。

为了防止乱飞的袜子和裤子给宇航员添麻烦,鹿目焰在空间站内只得仅穿了一件宽松的上衣,腰部以下保持“无下着状态”。在众目睽睽之下,完全裸露着纤细的玉腿,娇美的小脚丫。以及肉感十足的臀部,甚至还有下体的湿润花瓣……好在她并非大家闺秀和良家淑女,而是拍AV卖肉赚钱的失足少女,基本没有什么多余的羞耻心。否则在太空舱内数十个高清晰度摄像头的24小时盗摄之下。早就已经羞愤欲死了。

顺便一提,在狭小的舱室内,整天看着一个半裸女子在身边飘来飘去,两位宇航员也表示压力很大。

然后,“广寒宫”太空站之中的饮食条件,同样也很寒酸——虽然名字叫做“广寒宫”,但这里可没有勤快伶俐的玉兔帮你打年糕,宇航员只能吃从地面带来的太空食品。很显然。航天器上面没有火炉也没有煤气,更不能炒菜。所以宇航员携带的太空口粮一般都是熟食,只要拆开用电炉稍稍加热就能食用。

在一些有关宇航的纪录片之中,宇航员借助失重条件,可把食物悬在空中,用嘴一口一口地咬下来。或者把饮料变成一个巨大的透明水球,凑上去慢慢吮吸,看似十分有趣。但事实上,如果真的经常这么做的话,食物碎渣和水滴就会到处飘飞,不仅会钻进宇航员的眼睛和鼻孔,还会损坏珍贵的仪器设备。

为了避免上述危险,在美国人和苏联人的早期航天活动中,航天食品一般做成糊状,装在软管中,食用时就像挤牙膏一样往嘴里挤,不仅感觉非常别扭,而且毫无色香味可言,时间一长就会引起厌食症。不过,到了21世纪,中国开始搞载人航天的时候,航天食品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基本上跟我们野餐时吃的真空密封食品差不多了——但同样也仅此而已,想要在太空中吃热汤、烧烤和炒菜,依然是基本不可能的。

跟西方世界的同行相比,中国宇航员的食谱已经算是相当丰富了,除了各式各样的鱼罐头、肉罐头之外,还有真空包装的鱼香肉丝、宫保鸡丁等中式菜肴,以及脱水米饭、咖喱米饭等主食。这些东西全都被装在一个个书本大小的银灰色袋子里,开饭时只要添入少量的水再加热,就可以直接食用了。

唯一的问题在于,眼下他们没办法加热食物,只能吃冷餐,让肠胃感到很是不适。

——由于空间过于紧凑的缘故,在“吴刚13号”登月飞船上,并没有安装造型类似微波炉的食品电热器,而“广寒宫”环月轨道空间站内,原本倒是安装有一台加热器,但却被鹿目焰在最初的大爆炸中撞坏了。结果不仅让她只能啃冷冰冰的真空食品,吃得大倒胃口,也让期待着热饭的两位中国宇航员大失所望。

吃完饭之后,显然还要漱口刷牙。但即使是这么简单的个人卫生小事,在太空中也是困难重重。首先,漱口的水从哪来?其次,漱完后的水该吐到哪去?在宇宙的失重条件下,漱口水一吐就会飘起来,溅得整个舱室都是。至于刷牙更是恐怖,只要牙刷一动,泡沫就会飞溅起来,让舱室内好像在飘雪。

所以,中国宇航员全都不刷牙也不漱口,而是用咀嚼特制口香糖来代替。而且为了避免吐口香糖的麻烦,这玩意儿在咀嚼完毕之后还要咽下去,即使难受也得过这一关——反正咽下去以后可以再排泄出来。

再接下来,太空站上的马桶也是特制的,不是抽水马桶,而是抽气马桶。因为在太空中水不会向下流淌,而会飘起来,必须用真空泵来吸。所以,在太空中上厕所就变成了一门很讲究的学问,首先是坐姿必须标准,其次是要把自己固定好,然后是排便的时候要严格对准。稍微出一点岔子,就会把大便飘得到处都是。各国航天部门都为此专门制造了太空马桶训练器,附带有摄像机和显示器。可以让如厕的宇航员看见自己在马桶上坐得正不正,还有教官用麦克风指挥,一定要经常练习,学得熟练了再进入太空。

而冒冒失失闯进空间站的鹿目焰小姐,却只有在公共厕所里拍AV盗摄片的经验……虽然同样是在摄像头的监视之下,但内容显然大不相同——结果,在她第一次如厕的时候。就不出意料地让大便飞了出去,还要整张脸都皱成囧字的中国宇航员,像抓蜜蜂一样用网兜进行捕捉。这才没有让某人被粪便糊了一脸。

——想象一下,两位愁眉苦脸的东北大汉,在狭小的太空舱内举着细小的网兜(原先是过滤样本用的),努力追赶和捕捉一条飘飘悠悠的大便……看到这样的情况。是应该翻白眼呢?翻白眼呢?还是翻白眼呢?

至少。当时在地面指挥中心看到这一幕的专家们,一个个不是翻白眼就是哈哈大笑,或者当场喷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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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身处于怎样的环境,人类在吃饱喝足之后,总是要睡觉的。而在宇宙空间站之中,就连睡觉也是一件特别刺激的事——在航天器里睡觉特别方便,不管什么姿势,不管什么地方。不分上下左右,都可以睡。甚至连倒着睡和正着睡也分不出来。前提是要把睡袋固定好。否则的话,睡袋到处飘飞,最后每个人都会挤在通风口,而当航天器加速或减速时,睡觉者还有可能会被舱壁和仪器设备碰伤。

此外,宇航员在睡觉时要戴上眼罩和耳罩,以免快速交替的日夜节奏和仪器设备发出的声音影响睡眠。手臂在睡觉时也要放进睡袋中,以免被卷进机器或碰着仪器设备的开关,同时也是为了不给自己造成虚惊——因为在失重环境中,一般人的脑袋和四肢有与躯体分离的错觉,甚至会无意识地移动。曾经有位航天员在梦中把自己放在睡袋外边的手臂,当成了向自己飘来的怪物,结果居然被吓出一身冷汗。

事实上,由于一时间难以习惯飘来飘去地睡觉,鹿目焰这两天的睡眠质量一直非常之差。而两位中国宇航员的怨气则尤甚——躺人的睡袋表面有预设的挂环和暗扣,可以用带子设法固定,但舱室里还飘着一根两米多长,二十多厘米粗的大木棒(之前捆绑鹿目焰的刑柱)呢!

在居住面积狭小的太空站内,这么大的玩意儿根本找不到合适的储物空间来摆放,又没法安全地丢出去,也没办法将它分解或焚烧,只能用仅有的一卷塑料带,勉强把它绑在几个把手之间,怎么看是很不牢靠的样子。如果在睡觉的时候,被这玩意儿崩断塑料带飞出来,然后敲到脑袋,那可不是一般的疼痛啊!

即使地面指挥中心信誓旦旦地表示,会通过摄像头每天24小时关注那根大木棒的安放情况,让宇航员们安心睡觉,但他们还是提心吊胆,必须吃了安眠药才能入睡。

除了无重力的睡眠环境之外,严重混乱的昼夜变化,也是影响宇航员休眠质量的一大因素——所谓太空飞行的天数,是以“地球人”的概念在地面进行计算的,但对航天员来说,由于飞船相对于地球自转的运动,在地球静止轨道上,通常不到两小时就要被日出日落折腾一次。至于从地球到月球的漫长征程,白昼和黑夜的节律更是被完全打乱,人体在短期内很难适应,由此会导致出现一些生理功能紊乱现象,其中最普遍的就莫过于睡眠障碍和容易疲劳——因此,能睡、善睡是航天员的必要本领之一。

然而,鹿目焰小姐明显不具备这样的素质,在刚开始体验失重环境的时候,她就像贪玩的小孩一样不愿睡觉。等到身体真正吃不消了,又怎么也睡不着,只能和两位宇航员一样,全靠嗑药来入睡。

最后,鹿目焰小姐想要联系日本家人的请求,也以保密的理由被暂时拒绝了。根据西昌地面指挥中心的解释,从法律上说。航天器就是移动的国土。鹿目焰擅自闯入中国环月轨道空间站“广寒宫”,本身就已经触犯了非法入境罪,所以必须要跟日本的有关部门进行沟通和协调之后。才能考虑让她联络家人的事。

所以,在经历了三天突如其来的宇宙生活之后,鹿目焰的心情很忧郁,身体很糟糕。患上了太空病。

——航天适应综合征(SAS),又称太空病,这是一种由零重力、失重和其他与重力有关的改变所引起的宇航员专有特殊疾病,或者说。是因为失重所导致的定向性障碍。

由于太空中的重力几乎为零,所以宇航员一上天就会注意到双眼所见和身体感觉之间的不匹配。比如说,宇航员在座位上无法感觉自己是坐着的。因为身体并没有推压座位,座位也没有对人体产生作用力;如果没有被固定到某个物体上的话,宇航员就很容易会漂浮起来;而且,如果无法碰到墙壁或是把手。宇航员也将很难在舱室内挪动。因为没有物体可供推压以产生反作用力……

这样一来,人类就会感到头晕,行动失去协调,恶心得想吐,身体的感觉非常混乱……基本上来说,航天适应综合征的病情表现跟晕车晕船很相似,从轻微的头痛到眩晕和恶心不等。据说全球半数的宇航员都有患上它的经历。不管是新航天员还是老航天员,不管上去过几次都一样。到现在也没有很好的解决办法,只能吃点晕车药。或者打一剂镇静针来稍微缓解一下,但往往要不了多久,就又会旧病复发。

而之前从未接受过相关训练,身体也不算强健的鹿目焰,自然不出意外地很快患上了这种疾病。

幸好,在虫洞开启之后,杨教授在第一时间就给她送去了合身的宇航内衣裤和抗太空病的药片,其实就是晕车药——虽然杨教授的异能不够强,传送量非常有限,但几公斤的货物还是能携带的。

这样一来,鹿目焰总算是不必在空间站内继续光着小屁屁,飘来飘去地乱晃了。

而带有镇静作用的抗太空病药物,也让她感觉自己稍微好过了一点儿。

然而,没过多久,这位误闯入太空的AV女优小姐,又遇到了下一个难题——她的月经来了。

这个在地面上平平常常的女性小麻烦,到了失重的宇宙之中,又变成了不得了的大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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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本小妮子……莫非是痛经了?唉,明明是在快要来‘那个’的时候,都要坚持脱光了开拍A片,还是重口味的虐待调教……我们是应该赞叹她的敬业精神,还是应该感慨AV女优的生活不易呢?”

当王秋把累赘碍事的木质刑柱、紧缚皮铐和其它一些S.M“配件”传送回地面,给宇航员和“非法入侵者”腾出居住空间,然后再次重返空气十分污浊的“广寒宫”空间站之时,就看见鹿目焰小姐不知何时已经蜷缩成了一团肉球,微微地呻吟着,连表情都变得甚为扭曲,满脸都是痛苦之色。

“……听医生说,这不是普通的痛经,而是因为没有重力的缘故,经血淤积在体内,非但排泄不出去,好像还发生了倒灌……唉,也真是难为这小姑娘了!我们人类的身体器官结构,毕竟是在重力条件之下历经数百万年时光进化而来的,从基因上就根本没有做好适应无重力生活的准备啊!”

刚才一直在用对讲机跟地面联络的彭友直宇航员,摇着脑袋叹了口气,对王秋解释说。

“……诶?女人没有重力就无法排出月经吗?我看你们之前拉大便和撒尿的时候,似乎还算正常啊!”

王秋眨了眨眼睛,好奇地问道,同时用指尖顶着舱壁,让身体悬空转了个圈,体验着在失重环境内进行运动的奇妙感觉,“……为什么月经就排不出来了呢?”

“……嗨,事情可不像你说的那么简单,排泄和月经是两回事!即使是在地球上厕所排泄的时候,我想也没有谁是靠完全重力让大小便排出体外的吧!基本上都是由肌肉来发挥推动排泄物的作用……”

似乎是刚从地面指挥中心听过了详细的解释,又或者之前学习过相关的宇航知识,所以彭友直带着一脸的得色,说得似乎头头是道,“……但月经却是由女性子宫内膜的脱落所引起的,你难道还能指望它像小便一样,通过肌肉使劲来使其排出体外?这不就变成下体飙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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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解释一下,在舱门开启那一瞬间,鹿目焰从下体喷出那团“妹汁”的后果,不是把迎面淋中的倒霉宇航员萧怀丹给掀飞,而是因为反作用力,让她自己连同刑柱一起往后倒飞出去,撞坏了不少东西。

此外,她在喷潮的同时还伴随着小便失禁,所以排出的总液量估计多达数百毫升,在基本没有摩擦阻力的失重悬浮状态之下,已经算是一个不小的推动力了。

最后,之所以地面指挥中心没有提前发现,是因为鹿目焰的穿越本身就很迟,大约在飞船跟太空站完成对接之后,气密舱门打开之前——所以,事发之际,西昌地面指挥中心才会突然一片混乱。(未完待续。)

六、体内插入式微型子宫吸血泵

PS:由于完全没有预料到的和谐问题,本书前面部分被编辑强行涂抹了很多,具体怎么涂抹的,他们也不肯告诉我,只是一个劲地威胁要把这本书删了。在此对那些看到一堆符号的读者们说一声抱歉。

如果实在没办法,就请去看盗贴的网站吧,那里有完整版。说起来也真是奇怪了,那么多酒池肉林的水晶宫小说,编辑没说一句,我这边连男优都没出场一个,怎么就盯得这样死死的呢?

拿日本开玩笑不行,拿中国开玩笑不行,左倾不行,右倾也不行,怎么都不行,就知道上纲上线。

我个人感觉,跟上一本书和其它很多书相比,这本书已经很和谐了,真不知编辑们为啥盯着我的书不放。另外,在东罗马卷里,也被人警告涉嫌宗教问题——莫非起点以后也要执行阿拉伯的沙里亚法典了?

店大欺客啊,起点编辑那副嘴脸,好像同意你发书就是天大的面子了,难怪有那么多作者转投别处

紫钗恨、圣者晨雷都走了,我的书如果写不下去,被起点封了,那么也还是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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毋庸置疑,我们人类的身体结构,是绝对不适应无重力生活的。

事实上,即使翻遍整个地球,都没有哪种大型动物会在无重力条件下过得很滋润。

如果按照生物自然演化的速度,只怕是起码要耗费数百万年。才能让人类进化出适应失重环境的身体。

当然,投机取巧的路子也不是没有,比如说《星际的战旗》里面在人造子宫内诞生的宇宙种族亚维人。还有《高达SEED》里面从受精卵阶段就修改过基因的调整者“新人类”,就都是用科学技术来调整人体构造,使之适应太空生活的典型范例……但问题是,眼下这个世界的技术水平还没有这么科幻,像是基因调整之类的玩意儿,都还在初步的设想和摸索之中,甚至连具体研究的方向都还是众说纷纭。再考虑到伦理道德和宗教信仰方面的障碍。在可以预见的未来之内,恐怕还看不到适应宇宙生活的“新人类”出现。

言归正传,鹿目焰小姐的月经淤积问题。也是地球人类难以适应失重生活的一个例子。

对此,空间站内的两位宇航员也是毫无办法——虽然在失重的情况下,女宇航员确实偶尔会有经血倒流的糟糕状况出现。但是,即便是经血倒流。也只有在长期慢性发作的情况下。才会引起子宫内膜异位这样的严重兵变,短时间内的月经不畅和月经失调,对健康造成的损害一般都很有限。

一般来说,对于经过严格选拔和训练的女宇航员来说,卫生棉条和卫生巾这些生理卫生用品,即使在宇宙中也还是管用的。遇到月经期间,女性宇航员在太空中会像在地球上一样处理。

但是,误闯入宇宙的AV女优鹿目焰小姐。显然不具备这样强韧到彪悍的心理和身体素质。

那么,此时面对着正捂着肚子。疼痛得死去活来的鹿目焰小姐,又该怎么办呢?

在王秋看来,目前最简单的对策,就是让她通过虫洞返回地球,安心躺到疗养院内休息一阵子,就此一了百了,什么麻烦也没有了——但若是当真这么做了,对于中国航天业来说,就显然是在浪费千载难逢的良机。因为只要她这个引发虫洞的最初发生源一回来,虫洞也就自然消失了。

如果没有了这个连接月球轨道的虫洞,还怎么往宇宙中传送物资呢?

但就这么把她放着不管,显然也是很不人道的……于是,王秋就带着这个问题,跨过虫洞回到了西昌卫星城,向他的老妈以及本次行动的临时指挥官,王美玲同志,一五一十地进行了汇报。

然后,他就带着一脸的囧相,又一次欣赏到了自家老妈久违了的“傲娇姿态”。

“……啧啧啧啧!真是无可就药了啊!我可怜的笨蛋儿子,你难道连这种程度的常识都不知道吗?”

由于此时的办公室里没有其他人,拥有一副萝莉身材的王美玲同志,索性跳到了桌子上,摆出了一副傲娇满满的架势,努力挺着毫无凸起的平坦胸脯,叉着腰“语重心长”地对王秋训诫道:

“……我们人类和野兽最大的区别,就是懂得制造和使用工具!在感到冷的时候,我们会多穿衣服,而不是像熊一样只知道长肥膘;在感到热的时候,我们会打开冷气,而不是像狗一样只会吐舌头;这就是文明的象征!所以,在对失重感到不适的时候,我们当然就要想办法在宇宙中制造能够代替重力的东西啦!”

对于“傲娇病”全面发作的老妈,王秋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脑内思维飞地运作起来,犹如一套蒸汽机开始缓慢地发力,将一个个部件推送到位,涡轮开始加速,燃料供给正常、动力输出正常、稳定器正常、弹药已装填、目标已锁定……很好,一切准备就绪,开火吧!王秋牌吐槽炮!

“……老妈,这些大道理其实我都知道,人类在想要潜水的时候并没有长出腮和鳍,而是制造出潜水艇,在想要飞行的时候也没有长出翅膀,而是制造出飞机……但拜托你能不能不要用这么恶心的语气说出来好吗?你都已经四十多岁了,早过了玩傲娇的年纪啦!而且,眼下最要紧的是就事论事,不是像这样一开口就离题万里,偏题都偏离得没辙了!那个日本AV女优的月经不畅问题到底该怎么解决啊?”

这样一通毫不停歇的吐槽下来,王秋感觉自己的大脑都有些缺氧了。只好大口喘息着停了下来。而王美玲也是被这久违了的吐槽炮给震得一愣一愣,过了好一会儿,才跳下桌子。用比较正常的语调再次开口:

“……嗯哼,针对这个问题,世界航天界也做过一定研究。由于眼下的技术条件不够,一般来说,各国的女性宇航员都是在发射上天之前服用停经避孕药,以此来回避这个敏感时间。诶诶诶,别急啊!”

看到王秋瞪圆了眼睛。貌似又要再次开动吐槽炮,王美玲赶忙摆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同时拉开抽屉,“……我知道,由于之前的疏忽,没想到这一档子麻烦。现在再给她吃停经药已经来不及了。但是。美国的NASA(航太总署)曾经发明过一种专用于这方面的女性医疗器械,只是基本上没人愿意用……由于这并非是什么高技术含量的尖端设备,所以西昌航天城这边也弄到了几个样品,当做给宇航员展示的教具。现在有一个就在我手里,正适合在这个时候使用,它的正式名字是……体内插入式微型子宫吸血泵?”

王美玲从办公桌里翻出一个约摸啤酒瓶大小的长条状盒子,皱着眉头念出了上面印着的冗长名称。

接下来,在伸手接过盒子。打开盒盖,看清楚了里面的紫红色棒状物体之后。王秋忍不住震惊了。

——外观为不规则的圆柱体,由电池驱动。长度约为三十厘米,直径四到五厘米。外表覆盖一层软质橡胶蒙皮,附有许多圆形小凸点。棒子的顶端稍尖,有一个凹陷的海葵状小吸盘,底部则是一个开关,一旦启动之后,这根紫红色橡胶棒子就开始了“嗡嗡”的振动,很难让人不产生某些不怎么和谐的联想……

“……我说,亲爱的老妈啊,你能确定这种一看就很不纯洁的玩意儿,当真是载人航天工程的配套发明,用来解决失重条件下女性月经问题的医疗器械,而不是从某家成人用品商店里买来的性.玩具吗?”

王秋囧囧有神地注视着手里“嗡嗡”震颤的电动橡胶棒,满头黑线地对母亲问道,“……嗯,好像从这根棒子的顶端,真的有一股气流在被吸进去,可它的造型也太猥琐了吧!莫非是要插进去用的?”

他脸色不善地指了指王美玲的胯下,如是问道——反正是自家老妈,有些隐私的事情也没啥可避讳的。

而王美玲也毫不介意地点了点头,“……没错啊,既然是‘体内插入式微型子宫吸血泵’,那么自然是要把它整根都给插进去,最起码让端口能够吸附到子宫颈,这样才能发挥作用啊——月经的起因是女性子宫内膜的脱落,然后在重力作用下,伴随着淤血一起慢慢滑落出来的。而宇宙飞船上没有重力,就只能插一根电动泵进去,才能把淤血给吸出来——大概就跟宇宙飞船上的抽气马桶属于同一个原理。”

王秋挠了挠头发,“……那么,遍布在这根橡胶棒上的那么多凸点,又是干什么用的?”

“……当然是为了增强摩擦力,抓住阴.道腔壁粘膜,防止这根棒子从女性体内滑脱啊!”

王美玲转过头来,仿佛嗔怪似地瞟了儿子一样,“……这基本上跟汽车轮胎上的花纹作用差不多,因为像这样一根东西在太空舱里乱飞,造成的危险可是很严重的……你该不会连这个都不明白吧!”

——明白,当然明白,怎么会不明白?这分明就是一根在内部装了个“抽水泵”的自.慰震动棒嘛!

“……喂喂,可别小看这东西哦,虽然粗看上去似乎没有采用什么特别尖端的科技,但它的成本价依然达到了两万九千美元呐!”王美玲毫不害臊地摇晃着这根紫色的橡胶棒,如是炫耀说。

嗯,确实很贵,估计只有传说中埃及神庙里供奉的黄金假.阳.具,才能值得上这种价钱吧!

王秋再次翻了个白眼,但最后还是无奈地把这根“体内插入式微型子宫吸血泵”带到了空间站。(未完待续。)

七、广寒宫二期工程“破天动工”

PS:前面吐槽了几句,马上就又有警告来了,还说起点不是想走就能走的地方——连这点器量都没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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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窄的太空舱内,在黯淡冷光的照耀之下,两位年轻女性的身体,因为失重的关系,正在以一种地面上绝对不可能出现的姿势,纠缠着悬浮在半空中,紧紧地依偎在一起——耀眼的金发和柔顺的黑发彼此交缠,穿着整齐服装的女军官和脱得半裸的光溜溜火辣胴体相互紧贴,那裸露的白皙肌肤,抖动的丰腴臀肉,全都能让正常男性看得眼红垂涎。而她们正在做的事情,也实在是不能不让人浮想联翩……

一根粗大紫黑,表面布满凸起的圆柱形棒子,正在金发女政委小姐全神贯注的小心操作之中,分开一对因为“使用过多”而呈现紫黑色的花瓣,缓缓推入这位AV女优小姐胯下的湿润花.径。

——虽然这玩意儿的造型看上去很猥琐,但实际上却并非“那种用途”的不和谐玩意儿,而是解决女宇航员在失重条件下月经排泄问题的专门发明,未来说不定还会成为女宇航员的标准应急配置……

为了方便插入,鹿目焰只得再次撕了刚穿上的裤子,在无数摄像头的实时摄影之下,露出屁股和下体。

“……把腿再分开一些,放松,放松~~好了。总算是塞进去了~~”

“……嗯~~嗯~~啊~~好深~~讨厌~~整根都顶到最里面去了~~感觉好充实~~”

伴随着鹿目焰满脸绯红的一声娇媚呻吟,同样有些脸色发红的索尼娅政委,把这根号称是美国NASA出品的“体内插入式微型子宫吸血泵”

插入了对方的身体。在AV女优小姐的体内“初步安装完毕”。

然后,在启动开关之后,这根粗大黑硬的“体内插入式微型子宫吸血泵”,立即就在电力的驱动之下嗡嗡作响,而顶部的海葵状吸盘,更是牢牢吸住了她的子宫颈,给她带来更多的快感和折磨。

“……咿呀~~好大的吸力~~能不能调得力度小一点?人家有点吃不消了啦……”

随着体内的月经淤血被吸出。鹿目焰在感到一阵轻松之余,也发现自己的湿热腔道又快要泛滥成灾了。

“……抱歉,请忍耐一下。这玩意儿是全自动的,没法调节吸力大小……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反正你就算再分泌出更多的‘特殊液体’,这台微型电泵也会帮你吸干净的……”

索尼娅一边板着脸,用不太熟练的日语如此安慰说。一边又帮她穿上了一条厚厚纸尿裤。防止妹汁泄漏。但一股女人情.欲高涨之时特有的麝香气味,还是已经在舱内四处弥漫,久久不能消退。

顺便一体,整个堪称香艳的“安装过程”,都被舱内固定设置的高清晰度摄像头和索尼娅帽子上的微型摄像机记录在案,以备航天医学界的探索。而在“体内插入式微型子宫吸血泵”的内部,同样安装有遥测和记录装置,用于相关研究——在此之前。中国可是根本找不到愿意插着这玩意儿上天的女宇航员!

对于这些把自己当成小白鼠随便摆弄的过分行为,虽然鹿目焰在一开始的时候。还抱怨说什么“没想到在宇宙里还要继续拍摄自渎play”,但接下来就表示想要把往自己体内插入电动泵的影像给拷贝一份,带回去给公司同事们炫耀,完全没有正常女性的羞耻心……应该说,果然不愧是拍AV出身的么?

而与此同时,王秋则在充分利用她引发的虫洞,为“广寒宫”月面轨道站的二期工程“添砖加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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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三……传送,发动!”

伴随着王秋在西昌卫星城某座厂房内的一声高喝,以及一阵空间传送导致的波纹状扰动,一个圆筒形实验舱无声无息地跨越了36万公里的遥远距离,出现在了“广寒宫”旁边的月球轨道上。

——在日本AV女优小姐不科学地乱入,跨时空虫洞出现,国内超自然事件处理部门插手干预之后,被搞得阵脚大乱的西昌地面指挥中心,也从事发之初的抓狂暴走,开始变得逐渐地冷静了下来,认真考虑起这个虫洞的利用价值,并且很快从狂怒变成了狂喜——有关如何变挑战为机遇,一向是中国人的强项……

首先,在这个跨时空虫洞出现之后,航天局不仅可以给空间站和飞船迅速运去足够的氧气、食物、水、零件等补给物资,而且“广寒宫”月面轨道站的二期工程,也可以立即“破天动工”啦!

——按照完整的设计蓝图,“广寒宫”月球轨道站应该由一个气闸舱(宇航员出舱进行太空行走的准备室),一个节点舱,一个多功能居住舱,外加四个实验舱和两组太阳能电池帆板构成。

在全部完工之后,“广寒宫”月球轨道站的体型会比之前的“天宫”系列空间站稍微大一些,但却比国际空间站要小得多,毕竟月球轨道要比地球轨道远得多,运载航天器过去的费用也高得多。

这些组成空间站的舱段,总重量超过一百吨,自然不可能一次性运送到位,而是要分批用火箭发射上去。其中有一个实验舱,在不久之前,还因为发射失败而坠毁了。目前,整个空间站只有构成基本躯干的一个气闸舱,一个节点舱,一个多功能居住舱和一组太阳能电池帆板已经组装完毕,剩下的四个实验舱都还没安装上去,让它看上去感觉就像是被削了人棍一般,很不协调。

所以,西昌地面指挥中心在掌握了虫洞用途之后的第一反应,就是希望王秋能够把剩下的舱段传送上天,以节省造价昂贵的一次性大推力运载火箭——那可是好几个亿的造价啊!

不过,这项“太空建筑业”任务对于王秋来说,也是一次充满危险的挑战——之前不管是去阿兹特克帝国、东罗马帝国还是那个神秘的龙巢,虫洞的对面都是普通人可以正常生存的环境,最起码有空气、有重力……可这一回的传送目的地,却是无重力、强辐射的真空宇宙!(未完待续。)

八、有日本特色的太空实验

幸好,借助神秘莫测的空间异能,如今的王秋实际上并不需要做出任何复杂的动作,也不需要穿宇航服,甚至不必离开地面,就能轻松地完成各个舱段和组件的传送任务。

具体来说,只需要另一位驻守在“广寒宫”空间站内的空间异能者,也就是索尼娅政委或杨文理教授,隔着舷窗用自己的异能把虫洞“推”出太空舱,他就可以在西昌的地面上,向月球轨道传送各个舱段了。

——之所以要把虫洞给“推”出去,是因为如果在居住舱内直接传送的话,就会把空间站给撑爆掉。

另外,虽然虫洞看上去像是一个黑乎乎的盘子,但其实并非是什么有形的物质,而是更类似于幻影,所以想要引导它表演一回“穿墙术”,根本就不成问题。同时也不必担心两边的压强之差(宇宙上是真空,地球上是一个大气压),会导致地面气体泄漏——总之,这跟一般的阀门通道,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在舱段运输到位之后,索尼娅政委或杨文理教授就会把虫洞再次收回舱内。而接下来的对接、安装、调试等工作,就是彭友直、萧怀丹两位职业宇航员和地面指挥中心的任务了。

反正按照设计,太空站的每一个舱段,都是相对独立的系统模块,只要像搭积木一样拼凑起来,就基本上算是完工了。内部的管线设备都是早已设置好的,对接装置是自动的。就连用于改变轨道高度的姿势调节火箭,也是由地面指挥中心遥控,并不需要宇航员的亲手操纵……

——因为国家不可能三天两头发射飞船登月。每一拨登月宇航员在“广寒宫”空间站内的逗留时间也被设定得很短暂,所以月球轨道空间站势必会长时间处于无人状态,只能主要靠地面遥控来操作。

所以,王秋只要把舱段弄到空间站主体旁边,整个“破天动工”就算是完工了90%,剩下的步骤早已在地面的计算机中模拟了N遍,一般不会再出什么岔子了……总之。由于有了虫洞这个作弊器,在各方的通力合作之下,仅仅用了一天时间。“广寒宫”空间站的体积就再次膨胀了一小半,增加了两个重量分别为八吨和九吨的实验舱,外加一组材质单薄却体型庞大的太阳能电池帆板。

不过,负责传送工作的王秋同学。似乎还感到有点意犹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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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生物实验舱和月面遥感侦测舱吗?为什么不把剩下的两个舱段也一块儿装上去。”

漂浮在“广寒宫”空间站的节点舱内(一个拥有六面接口的球型舱室。造型类似于塑料组合积木的圆球型接头,功能则类似于电源插线板,空间站的其余舱段都“插”在节点舱的上面),望着依然被闲置的两个圆形接口,王秋不由得用耳机麦克风跟地面上的老妈王美玲同志嘀咕起来,“……我听说,虫洞的持续寿命,一般最多也就是两个月左右。如果不能抓紧时间的话,可就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啦!”

“……这个道理人人都明白。可是根本不存在的东西,你让我怎么拿得出来?”

王美玲同志略显变调的声音,在耳机中伴随着噪音沙沙回响,“……生物实验舱和月面遥感侦测舱倒是还有现成货,可剩下的两个舱段,连设计图纸都没有定稿,你让我到哪儿去变出来啊?”

——根据自家老妈的解释,王秋才终于恍然大悟:虽然虫洞的骤然出现,大大降低了从地面向月球轨道发射航天器的成本,但中国航天局可没有预料到这个虫洞的出现,自然不会提前准备好后续的舱段。

即使是现在已经安装上去的各个舱段,也都是西昌卫星城方面想尽了办法,仓促地东拼西凑起来的。

其中,月面遥感侦测舱之前已经坠毁过一次——预定送入轨道的那个月面遥感侦测舱,早就于火箭失事之际,在大气层边缘烧成了灰烬,如今是把地面上做测试用的原型试作品给搬了上来,至于究竟能不能正常工作,只有天晓得。而生物实验舱则是预定下一次发射的货物,如今正好提前运了上来。太阳能电池帆板由于相对比较缺乏技术含量,倒是早已准备好了——跟已经装在空间站上的第一副帆板基本完全一样。

至于剩下的物理实验舱和天文望远镜观察舱,干脆还停留在设计图纸上,根本连原型都没有试制出来——按照航天局的预计,整个“广寒宫”月球轨道空间站的建设施工,按照每年发射一个舱段的速度,预计最起码要持续五六年之久,所以后续舱段没必要提前生产出来,以免零件老化或设备落后过时。

所以,由于“建筑模块”用尽,虽然搭积木的搬运工王秋犹有余力,但“广寒宫”月球轨道空间站的二期工程还是只能到此为止,剩下的部分有待日后施工。

“……嗯,不过这样也算是不错了,至少这广寒宫里总算是有了桂花树……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开花。”

端详着生物实验舱的透明观察箱里,那几棵仅有巴掌大小的迷你盆景桂花树苗,王秋不由得如是想道。

而回头看看刚从气闸舱内回来,满脸疲惫之色,甚至有些恶心呕吐的两位宇航员,王秋也觉得,实在是没法让他们在舱外连续施工了。万一要是逼得他们操劳过度,弄出了减压病,那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

——跟某些动漫科幻作品之中描述的完全不同,在当今时代的太空探险之中,宇航员想要走出船舱搞太空行走。可不是换上一身带头盔、喷射器和无线电的连体密封宇航服,走到某个起到过渡作用的舱室内,封闭对内的舱门。把空气排掉,再打开通往外面的舱门,就可以自由自在地遨游宇宙了。

如果有哪个傻瓜当真这么做了的话,那么绝对会患上严重的减压病,浑身难受得痛不欲生。

——所谓的减压病,最初是潜水员的职业病,俗称潜水夫病或沉箱病。即在潜水高压环境中迅速变换压力出现的内耳损伤和全身病变。

当人类生活在地球表面时,人体受到大气层的压力为一个大气压,人体在这样的压力下不仅生活正常。与外界气体交换也正常。但在潜入水下之后,如果不是乘坐在坚固的潜水艇内,而是只穿了软质潜水服,那么每下潜十米就会增加相当于一个大气压的水压。由于身体承受的气压变化速度过于剧烈。就会改变液体的溶解能力。使得远远超过一般标准的氮气溶解在组织液内,形成一颗定时炸弹。

使得溶在人体组织内的氮气溢出,在体内形成气泡。那么这些来不及排出的氮气,就会以气泡的形式滞留在身体内,从而导致潜水员浑身剧痛。这种从高压变成的低压所引发的病,就是减压病。由氮气的形成气泡,可以在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份形成,但在肩膀、手肘、膝盖及脚跟上的情况最为严重。其基本的症状就是全身剧痛。具体来说则包括耳鸣、皮肤皮疹、虚脱、关节痛、视觉障碍、平衡障碍、呼吸困难、乏力、痳痹、瘫痪、人事不省,甚至是死亡。并且很容易对中央神经系统造成不可修复的严重创伤。

除了潜水员之外。当宇航员进行太空漫步或舱外活动时,也会面临减压病的威胁:目前,人类社会大多数载人航天器乘员舱采用的气压强度,都是一个标准大气压。因此宇航员在舱内与地面承受的气压无异。但是一旦要到舱外活动时,他身穿的航天服系统中的压力就远比舱内的压力要低——目前,载人航天中使用的宇航服,一般都是低压宇航服,能够灌入一个标准大气压的高压宇航服,暂时还没有研制出来(宇航服中的压力太高,不仅在工程实现上难度很大,还会使宇航员员的运动和工作操作发生困难)。

这样一来,如果没有预先准备的话,宇航员一旦穿着低压宇航服走到舱外,人体组织内的氮气就会因为外界压力过低而往外逸出,产生皮肤发痒、关节与肌肉疼痛、咳嗽和胸闷等症状。最终导致减压病。

所以,为了避免减压病,宇航员在穿低压宇航服出舱之前,必须把体内多余的氮气排出,用氧气来代替它,其方法就是吸入纯氧。这一过程则简称为吸氧排氮,往往需要四到五个小时。

因此,扣掉四五个小时的准备时间之后,普通宇航员若是能够连续出舱活动六个小时,就已经快要到达体力极限。彭友直和萧怀丹能够在一次任务之中,同时完成两个实验舱和一组太阳能电池帆板的装配工作,就已经是堪比铁人王进喜的超级劳模了,实在不能要求他们作出更多的奉献与牺牲了。

在接下来的几天内,AV女优小姐鹿目焰继续无所事事,彭友直和萧怀丹两位宇航员同志则抓紧时间休息,试图恢复严重透支的体力和濒临崩溃的精神,以免被这些额外工作影响到了接下来的月面登陆。

而西昌地面指挥中心的航天科学家们,则利用最新安装的实验舱,进行了若干项匪夷所思的空间实验,并且提出了一系列异想天开的太空工程构想。

比如,在生物实验舱内,王秋就一脸囧样地看到,某团貌似外星异形的胶质肉球,仿佛吹气球一般,从一只金属培养桶内溢了出来,并且不断散发出犹如生鲜垃圾一般的浓烈腐臭气息,简直能把人熏昏过去。

——这玩意儿的名字叫做人造肉培养桶,是为了解决宇宙旅行之中的食物需求而发明的肉类生产器。原理是把一些经过基因处理的牲口细胞,被放在桶内的特制生长槽里,用营养液进行培育。按照设计者的希望,是想让它能够像种蘑菇一样。生长出类似瘦肉的东西,然后就可以定期收割,用来做炖肉和肉排了。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这个金属桶内最终培育出的产物,不是可以下锅煎煮的人造肉,而是一团类似于腐烂海蜇皮的诡异胶质,不要说吃下肚子了,就是闻一闻都能让人感觉恶心……

不过,跟另一项堪称开天辟地的超级宇宙工程设想相比。“人造肉培养桶”这种玩意儿就完全不值一提了——中国航天局竟然有人提出,要修筑一台连接月面和拉格朗日点的简易轨道电梯!

具体来说,就是想办法把虫洞装进登月飞船。放弃此次登月任务,然后让“吴刚13号”飞船移动到地月系拉格朗日L1点上,相对地球和月亮静止。再接下来,就是通过虫洞的传送转运。从地月系拉格朗日L1点的飞船上。放出一卷长达数万公里的高强度尼龙绳索,一直延伸到月球表面。

这样一来,就构成了一个最简单的轨道电梯,登月飞船是平衡锤,而绳子就是轨道电梯的垂直通道。因为月球的引力很低,又没有大气层,所以只要用碳纤维或高强度尼龙,就能做出这个工程学奇迹。

——放出绳子的地月系拉格朗日L1点。正好处于地球和月球的引力平衡点,公转角速度和月球一致。月球又是被潮汐锁定,始终用一面朝向地球。更美妙的是,月球的自传是被潮汐锁定的,始终只有一面朝向地球……这样的话,只要借助引力作用,就可以直接放根绳子到月球,然后把挖掘机器人和运载缆车沿着绳子放下去,在月球上挖出来的石头用“轨道电梯”往飞船上运。每次运输几百公斤,细水长流就能运来几十吨、几百吨了。而未来的登月宇航员,也可以从轨道电梯降下去,不必再造昂贵的登月舱。

实事求是地说,这个工程计划虽然看似科幻得过了头,不过在实际上还是有着一定可行性的。

但是,这个异想天开到骇人听闻的“宇宙超级工程”,最终还是被否决了,理由如下:

第一,准备时间过于仓促,在虫洞消失之前的短短一两个月内,根本无法制造出几万公里的特种高强度尼龙绳,也来不及研制出专门配套的挖掘机器人和运载缆车,甚至连基本的数学计算都来不及做。

第二,“吴刚”系列登月飞船并非永久性空间建筑,耐用性和使用寿命很有限,无法担任空间站的职能。

第三,“广寒宫”空间站缺乏大推力动力系统,无法从月球轨道移动到地月系拉格朗日L1点上。

当然,成功的实验也不是没有,比如说,因为有了跨时空的虫洞,发射环月轨道人造卫星的运费成本就基本降到了零。故而在实验舱段安装完毕的下一次太空行走之中,彭友直和萧怀丹两位宇航员就像扔铅球一样,一口气朝虚空中丢出了好几颗单重仅有几公斤的微型人造卫星——都是王秋用塑料筐传送上来的。

虽然有两颗卫星在投掷或传送过程中出了问题,但航天部门还是认为这个风险值得去冒——制造一颗卫星的价格其实是很便宜的,发射一枚卫星上天的运费,足够制造好几颗同样的卫星了。

然而,此次被送上月球轨道的人造物体,除了若干科实验性微型卫星之外,还包括了航天业前辈和天文爱好者的骨灰盒——他们认为长眠在宇宙空间之中,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此外还有一些不知是谁制作的宇宙漂流瓶——其实也就是一个玻璃瓶内塞了一张小纸条,为了防止玻璃瓶被气压撑坏,所以瓶塞上戳了许多小孔……这让王秋不由得担心起来,不知自己在未来会不会被扣上“太空垃圾制造者”的难听头衔。

不过,在数天之后,当试图从此次事件中分一杯羹的日方代表赶到西昌卫星城,提出了他们的研究项目之后,王秋才愕然发现,中国航天界在无节操方面跟日本同行相比,实在是小巫见大巫、望尘莫及……

“……由于我国在事先没有任何准备,专家学者一时间也提不出什么很有价值的研究项目,为了避免浪费此次机会,我们最终决定研究人类在太空中的生殖与性爱,探讨在未来进行宇宙移民的可行性……”

给小鸟游真白阁下担任信使的僵尸巫女早苗里香,带着一脸落落大方的微笑,毫无羞涩地如此说明道,同时向王美玲指挥官递来了一叠文件,“……这是具体实验方案的初稿,请贵方过目。”

而王美玲上前取过文件翻了翻,立即就感觉自己的表情变成了一个“囧”字,眉毛都开始一抽一抽,“……这个课题……倒也确实是很有研究的必要。但问题是,按照这份企划书,贵方真的是打算研究太空人在失重条件下的生殖交配技能,而不是想要趁机拍摄一部SOD公司风格的全裸太空女郎A片吗?”(未完待续。)

九、天际的摄影棚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的话,中国的超自然事件处理部门,绝对会把如今这次日本av女优乱入事件给隐瞒下来,而不是心急火燎地跟全世界各国的异能机关进行通报和磋商,弄得日本人眼下也有理由过来参一脚。

但问题是,这世上没有人能未卜先知。直到“AV女优鹿目焰乱入事件”爆发的四十八小时之后,虫洞出现于王美玲同志身边为止,中国的超自然事件处理部门根本无从推测,未来出现于空间站内的跨时空虫洞,究竟会在什么时候、哪个国家出现——固然有可能一直拖到空间站内的粮食、水分和空气耗尽,鹿目焰小姐渴死饿死闷死,也没有虫洞诞生;但也有可能会出现在某个特别暴力的异能者身边,然后被这个暴力分子不假思索地通过虫洞直接传送一枚微型炸弹过去,把“广寒宫”空间站引爆成一朵宇宙礼花……

总之,在一切都是未知数的情况下,有关负责人不得不做好最坏的打算。

但作为一个悖论,假如最坏的结果没有发生,那么之前所做的各种准备,就成了给自己增添的麻烦。

——由于中国方面的主动通告和许诺,日本方面也名正言顺地获得了利用虫洞进行太空探索的机会。

在这个世界上,信誉虽然谈不上无价,但也还是很重要的,至少不能因为一些无足轻重的小事而丢掉。

所以,虽然心中有些后悔。但中国方面的有关部门,最终也没有收回“共同利用宇宙虫洞”的许诺。

不过,当一脸喜色的日本超自然事件处理部门最高负责人小鸟游真白。开始联系相关研究机构,看看应该弄些什么东西上天的时候,却愕然发现,由于事先毫无准备,所以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怎么说呢,虽然日本也不是没有自己的宇宙探索计划,但那都是一些发射卫星之类的小打小闹。却基本没考虑过载人航天这样烧钱的大工程,甚至连载人航天应该研究些什么课题,也没有一个明确的计划。对地面的卫星遥感项目倒是有一些。具体来说就是用卫星观察农作物的生长状况,但这需要把观测卫星送上地球轨道而不是月球轨道……打个比方来说,连登月能力都没有的国家,是不会去考虑开发月球车的。

更糟糕的是。这个虫洞的存在时间不会很长。短短的一两个月,并不足以让专家们制定出新的计划。

颇为搞笑的是,虽然连月球车都造不出来,但在针对此事的秘密讨论之中,却有人异想天开地提出了“太空堡垒”的建议,具体来说,就是制造一个挂载炸弹的无人太空站,犹如达摩斯克之剑一般悬浮在宇宙之中。用于从头顶上威慑地面各国,到时候想打谁就能打谁。绝对会非常非常的爽……

好吧,先不说中国方面会不会答应这种明显会威胁到自己国土安全的事情,也不说日本人有没有制造出这种逆天玩意儿的技术能力,就算真能把这样的“太空堡垒”制造出来,并且放在地球轨道上,或许确实是有威胁地面各国的能力。可是把“太空堡垒”放到月球轨道上……难道是准备去轰炸月面环形山吗?

总之,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并且“保质期”非常短暂的“通天之门”,日本方面的感觉就像是眼睁睁地看着天上掉了馅饼,偏偏既没有下咽的食欲,也没有一副可以去啃的好牙口!

如此一来,对于天性怕麻烦的日本人而言,这个连接着月球轨道空间站的虫洞,很快就从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变成了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烫手山芋……各部门和研究机构好像踢皮球似地彼此推来推去,谁也不肯承担起责任,也提不出比较像样的可行性建议。最终,被磨光了耐心也掉光了节操的小鸟游真白脑门一热,索性拍板决定“发扬国粹”,充分那位进入了太空的AV女优小姐,拍摄史上第一部太空A片算了!

当然,为了把这一“发扬国粹”计划给说得冠冕堂皇一些,小鸟游真白在明面上的幌子是“研究人类在太空中的生殖与性爱,探讨在未来进行宇宙移民的可行性”,甚至还通过一番冗长的论述,设法跟日本当前面临的“少子化”人口结构危机扯上了关系……但这都是骗不过明眼人的。

对此,中方负责人和航天界专家们的反应,除了抽搐还是抽搐,剩下的都是纠结和囧……

“……好吧,虽然在看完你们的企划书之后,就感觉心中似乎有种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被丢掉了……但贵国既然已经决定了这个研究项目,我们也就不多说什么了。毕竟,这种研究确实是有着一定的科学价值……所以,我方在原则上同意你们的计划,并且愿意提供一定的帮助……”

在跟那些有权力拍板的大佬们打了好几通电话之后,王美玲皱着眉头,似乎努力想要用比较文雅的词汇,来形容这个怎么看都不太符合传统道德观念的“太空商业开发计划”,但表情依然是说不出的纠结,“……但是,贵国难道是打算使用‘广寒宫’月球轨道空间站的多功能居住舱进行拍摄吗?我国航天部门的某些重要人士对此十分担忧,如果是秘密进行人类生殖实验倒也罢了,可一旦公开披露,甚至还要搞商业化宣传,就有可能会严重损害我国载人航天事业的正面形象。

此外,多功能居住舱的空间很狭小,还安装了很多非常精密的仪表设备,并不适合进行激烈运动。那位鹿目焰小姐刚刚穿越进来的时候,就给舱室内部造成了很严重的损坏。有些仪器到现在也没有修复。所以,我们非常不愿意看到,同样的事情在这座空间站内再一次发生……”

然而。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作为信使的早苗里香给打断了。

“……呵呵,王女士,恕我直言,您的担心实在是有些多余。首先,由于太空环境的特殊性,即使是‘那种运动’。恐怕也不会非常激烈。其次,我们也并不直接用‘广寒宫’月球轨道空间站的多功能居住舱进行拍摄。根据对居住舱剖面图和内部摄影资料的分析,我们发现里面到处都是闪闪发光的仪表和屏幕。以及蜘蛛网一样密密麻麻的复杂管线,虽然很有科幻的氛围,但却完全没有一丁点儿的浪漫格调……”

说到这里,她微微皱起了可爱的小琼鼻。似乎有些嫌弃地摆了摆手。“……所以,为了拍摄这部划时代的‘太空生理教育片’,我们准备另外搭建一个专用的摄影棚布景舱段,并且根据摄影的需要,进行有针对性的内部装修,以求在收集数据之余,也要符合观众们对宇宙生活的浪漫幻想……”

对于这个怎么看都非常大胆的要求,王美玲一时间似乎有些瞠目结舌。愣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回答。但站在她身边的一位航天技术专家顾问,却按捺不住地站了出来。开口反唇相讥,“……另外搭建一个专用的摄影棚布景舱段?开什么玩笑?日本似乎连独立的载人航天计划都不曾制订过,仅有的几次日本宇航员上天,都是搭乘美国人的太空梭……你们有这个技术实力,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打造一个太空舱出来吗?”

“……很惭愧,我们确实没有这样的技术实力,在载人航天方面,我国明显已经有些落伍了。”

虽然这么说,但早苗里香的脸上却没有一点惭愧的神色,“……所以,这个摄影棚布景舱段的来源,恐怕还是要着落在贵方头上——就我所知道的情况,除了已经发射上天的成品之外,贵国应该还有做测试用的多余备份舱段吧!能否给我们提供一个?请放心,我们无意窥视贵国的航天研究项目,对舱段里面的仪器设备也不感兴趣,只要求安装了最基本的防辐射气密舱壁结构和生命维持系统就行。

呃?采购费用?你们不是说在原则上同意我方的计划,并且愿意提供一定的帮助吗?更何况,光是这个虫洞为贵国节省下的登月火箭,其造价就远远超过了一个只能被送到博物馆去收藏的旧舱段原型吧!”

(无论是前苏联的和平号空间站,美国主导的国际空间站,还是中国的天宫系列空间站,在把各个舱段发射入轨之前,都要在地面用完全一样的备份舱段进行测试。但在完事之后,这些备份舱段唯一的去处就是博物馆——在俄罗斯就有一个跟原型一模一样的和平号空间站复制品,只不过从未发射上天罢了。)

说到这里,她的话语再次一转,“……而且,对于这项研究的最终结果,贵国难道就不感兴趣吗?!”

不得不承认的是,早苗里香在方才的最后一句话,确实是说到了中方航天界人士的心坎里。

虽然日本人的“太空实验项目”听上去似乎很掉节操,但是对宇宙失重状态下人类交配和生殖状况的研究,确实是有着堪称历史性的重要意义。

若是形容得更加夸张一些,就是说这项研究能够影响到人类文明的未来发展前途,恐怕也不为过。

为什么要这样说?因为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啊!

有位航天先驱的名言是这样说的:地球是人类的摇篮,但人类不可能永远被束缚在摇篮里。

可是反过来说,如果人类始终不能解决在宇宙空间中的生殖与繁衍问题,那么又谈得上什么走出地球摇篮,移民火星,冲出太阳系,殖民全宇宙,把文明之火撒遍银河系的宏图伟业呢?

——不管引来多少大义凛然的指责和谩骂,外加各种戴着有色眼镜的鄙夷和不屑,如何在宇宙失重环境下交配、生殖,繁衍后代,都是人类走向星际时代之前必须解决的重大课题。

事实上,早在载人航天事业发展的初期。美苏两国搞太空竞赛的时代,一些观念比较前卫的美国航天科学家,就有过搞太空怀孕生育实验的想法。只是因为此事在感觉上有违伦理。故而遭到一些道德家的强烈指责,再加上宇航员在太空停留时间过短,女宇航员更是稀少,结果导致这个计划最终流产了。

而且,根据一些来源很可疑、可信度无保证的资料,前苏联的宇航员似乎也进行过这方面的探索。甚至还总结出了在太空中做爱可以使用的几种安全体位,以及另外几种容易导致受伤的危险体位。

此外。还有一家摄影公司曾经尝试过拍摄模仿零重力环境下的性行为,办法是用飞机从3350米的高度急速下降,模拟零重力环境。但因为成本实在太高。所以只拍摄了20秒——这应该算是“快枪侠”了吧!

总之,研究宇宙失重状态下的人类交配和生殖状况,确实是有着无可指摘的科学意义。

只不过,在日本方面的企划书之中。似乎更加注重这方面的“艺术性”、“刺激性”和“观赏性”。此外还有商业广告效用——“天际的摄影棚”都还没有搭建起来,各家公司的赞助就已经拉了一大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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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计时……五、四、三、二、一,零!飞船脱离!开始向月面降落!”

伴随着一声巨大的轰鸣,还有一阵明显的颠簸晃动,“吴刚13号”登月飞船载着几乎心力交瘁的彭友直和萧怀丹两位宇航员,终于离开了这座给他们留下了“深刻回忆”的空间站,踏上了预定的登月征途。

望着舷窗外缓缓变小消失的“广寒宫”,两位宇航员互相对视一眼。都能看出彼此眼神中的心有余悸。

——好险啊,之前只差一点就要“为国捐躯”。被航天部门用种种大义去逼着去当AV男优啦!

一旦回想起那位扳着死人脸的政治委员,一脸正气地透过屏幕向自己宣布:“……彭友直同志,萧怀丹同志,为了科学探索的需要和我国载人航天事业的发展,党和国家需要你们做出一些牺牲,请不要有太多的心理负担,组织上会负责你们家人的说服工作……”他们就不由得感到一阵阵头皮发麻。

不知是为什么,自从时空穿梭这个行业诞生以来,其“从业人员”就一直呈现出阴盛阳衰的状况。譬如日本目前的空间异能者,就均为女性,一个男人都没有——最近一个被发现的日本男性空间异能者,就是从异界历劫归来,一手制造了新一轮福岛核危机,最终被中日俄三国异能者联手击杀的恐怖分子吸血鬼赤石勇太——于是,如果要拍摄太空A片的话,女优自然是那位鹿目焰小姐,而男优人选却要中方提供了。

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彭友直和萧怀丹两位宇航员都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在中国男人的传统价值观里,在男女关系上花心风流一些,倒不算是非常严重的罪过,但若是去拍A片可就非常丢脸了。更别提还是有史以来的第一部太空A片——根据航天部门的设想,这可是要作为中国航天相关学院的必备科教片,被成千上万的航天界晚辈们观摩瞻仰的啊!而且还是不能打马赛克的!

更别提在太空的失重环境之下,人体内的血液并不会像在地球上一样,因为重力的作用集中在下半身,而是均匀地分布在全身,从而导致下体的供血不足,使得男人的某个肉质棒状很难勃起,即使勃起了也很难“硬挺”……想象着自己“微软”的下体被放映在某间阶梯教室的大屏幕上,被一帮学生们叽叽喳喳地评论着“这家伙的‘小弟弟’真是好小啊”,“怎么软得好像松糕一样”,“看来得要吃上几十颗伟哥才能硬起来”。彭友直和萧怀丹全都觉得,不要说是堂堂男子汉,就是一条狗也该羞愤得自杀了

幸亏,对于派遣男优和日本方面合作拍摄太空A片的大胆设想,虽然中国航天界的主流意见是抱着乐见其成的态度,但也有一部分人表示坚决反对,最后没能得出一个明确的结论,让两位宇航员逃出了一劫。

但尽管如此,他们还是被迫拍摄了某些很羞耻的画面——总算是没把脸给拍出来。

在此之前,一向无节操的早苗里香巫女,也对王秋同学进行了“孜孜不倦”的劝说。

“……呐呐,秋君,真的没有兴趣扮演男优吗?在太空中做爱可是很有趣的哦!”

“……这个,跟这位名叫鹿目焰的日本美女来一发,我个人倒是觉得无所谓啦!但如果还要拍成喜闻乐见的爱情动作片,给全世界的广大观众仔细品鉴,那就还是算了吧!”

王秋摸着鼻子苦笑到,同时发动异能,把一个被涂抹成了可爱粉红色的特制太空舱,通过虫洞送上了月球轨道,“……而且,听说在太空里做那档子事情非常危险,一不小心就会折断棒棒啊!”

“……才没有这么危险啦,你应该相信鹿目焰小姐的专业水平……”

……

北京时间11月29日下午五点,中国登月飞船“吴刚13号”按照预定计划,在月面“静海”地区着陆。

与此同时,另一则更加轰动的爆炸性新闻,被有关当局通过媒体发布出来,霎时间掀起了轩然大波。

——中国竟然帮助日本进行载人航天活动,将一名日本女性宇航员送上了“广寒宫”月球轨道空间站!

而更轰动的是,这位日本女宇航员鹿目焰小姐,竟然还是一位职业AV女优,并且计划在宇宙中拍摄一部名为《宇宙少女的一天》的“爱情动作片”……让全球广大闷骚网民的热情,一下子就被引爆了!

对于此事,舆论媒体也是观点各异,叹息日本宇航员道德沦丧者有之,赞叹日本航天界大胆创新者有之……总之,伴随着举世骚动,《宇宙少女的一天》在天际尽头的某座摄影棚之中,静悄悄地开拍了。(未完待续。)

十、宇宙少女の一日(1)

十、宇宙少女の一日(1)

广袤浩瀚的宇宙中,距离地球三十六万公里之外的月球轨道上,又迎来了一个新的黎明。

——明亮耀眼的阳光,缓缓跃出了亘古荒凉的月球表面,又随即刺破了幽暗深邃的宇宙空间,并且穿透了圆形的坚固舷窗,最终洒落在圆筒形太空舱的粉红色内壁上,让这个密封的狭小空间变得熠熠生辉。

环顾四周,在舱室内触目所见的每一个角落,都尽是一派充满少女气息和梦幻色彩的华美格调

粉红色!粉红色!粉红色!

满眼的粉红色,漂亮精致的装饰画和洋娃娃,还有女孩子最喜欢的琳琅满目的小物件。

无论是冷冰冰的金属舱壁,还是舱内的各种器具,都被铺上了粉红色的厚厚墙纸,又贴上了各种小动物的卡通图画,配上闪闪发光的绚丽饰物和七彩缤纷的蕾丝花边,只要一看就让人觉得这是少女的闺房。

只不过,由于是在失重的太空中,所以一些零碎的小东西都悬浮在了半空中,俏皮地飘飘悠悠。

而在圆形的舱壁上,六个直径超过五十厘米的透明舷窗,则让太阳、月球、地球和群星的光芒,一起在视野内交相辉映,使得这间全封闭的舱室,充满了宇宙中特有的壮阔风景。

牢牢闭合的圆形舱门上,装饰着舱室主人的花边大头贴,以及一行小字:宇宙少女の家。

在这间充满少女风格的太空舱中央。没有摆设一张地面常见的大床,而是凌空漂浮着一只卡通兔子造型的粉红色睡袋,上面还装饰着星星和月亮的闪亮图案。与窗外射来的星月之光彼此相映。

一位犹如日本娃娃一般娇小可爱的美少女,正蜷缩在兔子睡袋内,文静地在甜美梦乡中安眠。

那犹如瓷器般光滑的肌肤、乌黑蓬松的秀发,以及柳叶般的弯眉、可爱的琼鼻,还有略显红润的鹅蛋脸,在阳光的照耀下,全都仿佛泛着炫丽的光辉。宛如娇艳的花朵一般诱人。

——真是好一个娇滴滴的和风美人儿!

似乎是感觉到了阳光的照耀,卡通兔子睡袋里的美少女突然皱了皱鼻子,黑长的睫毛轻微颤动。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又经历了片刻的迷茫和困惑之后,这位娇艳美少女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明亮起来。

“……呼哇~~这一觉睡得好舒服啊~~”

一声宛如糖浆般澄澈却又浓稠的天籁之声,从她闪闪动人的樱色双唇间流泄而出,让舱内的慵懒气息一扫而空。而下一刻。这位少女更是从兔子睡袋里伸出一只芊芊玉手。向摄像机镜头摇晃着打起了招呼。

“……米纳桑!早上好!永远都元气十足的宇宙少女鹿目焰!目前正在距离地球三十六万公里之外的月球轨道上向你们问好!请大家在今天务必也要元气满满的哟!”

伴随着爽朗大方的甜美笑容,鹿目焰一脸精神十足地从内部扯开了睡袋的拉链,毫不羞涩地向电视机前的观众们展示着自己的白皙肌肤和丰腴胴体。

——她全身上下除了一条宽大的纸尿裤之外,就是完全的一丝不挂,什么都没有穿。

“……嗯哼哼!好孩子在起床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上厕所!但在没有重力的宇宙之中,使用厕所可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所以,除了需要大便的时候之外。我一般都更喜欢纸尿裤。”

面对着摄像机镜头,晃着小腿漂浮在半空中的鹿目焰小姐。落落大方地分开双腿,让观众们可以更清晰地看到她胯下那条纸尿裤上的美人鱼商标,以及一小滩正在缓缓扩大的朦胧水痕,“……嗯啊~~柔软温和的手感,超强的吸附能力,绝对的一滴不漏!还附有好闻的薄荷芳香和令人安心的杀菌效果,即使在宇宙中也是最佳的选择!请大家务必认准了,大阪松田株式会社的美人鱼牌纸尿裤,成人和婴儿的放心选择!”

当众完成了放尿PLAY之后,她又将濡湿的纸尿裤用力撕开,揉成一团,塞进了舱壁上某个黑色的垃圾桶洞口中,再轻轻一按电钮,抽气式垃圾桶就把用过的纸尿裤给吸了进去,彻底地消失不见。

“……虽然美人鱼牌纸尿裤堪称绝妙,但毕竟是一次性的消耗品,也请大家注意及时更换和丢弃哦!”

在撕掉纸尿裤之后,已经变得彻底身无寸缕的鹿目焰,一边巧笑盈盈地如此说道,一边用脚尖轻轻一弹舱壁,让自己在反作用力的推动之下,晃动着双乳和臀部,从太空舱的一头漂移到了另一头。

“……好了,在上过厕所之后,按照地面上的日常习惯,我们似乎就应该洗脸和刷牙了。但在失重的宇宙之中,刷牙和漱口可都是非常危险的事情!因为只要牙刷一动,泡沫就会飞溅起来,而若是被漱口水呛进了气管,那更是连神仙也难救!所以,我们一般只能用特制的口香糖来清洁牙齿。

在这里,我推荐北海道札幌和田株式会社的北极熊牌健齿口香糖,这种产品不含任何会导致蛀牙的糖分,而是含有养护牙齿的天然草药成分,能非常够有效地清理牙缝间的污垢!而且在咀嚼完毕之后,这种口香糖还可以吃下去哦!请认准北极熊牌健齿口香糖,一次嚼两块,绝对是您外出旅行野营的必需之物!”

在进行着这番解说的同时,她伸手从一个固定在舱壁上的小柜子内,取出一个淡蓝色的塑料盒子,再从里面摸出两个方糖大小的绿色小方块,拿到摄像机镜头前面展示了片刻,随即丢进嘴里,用力咀嚼一番,最终咕噜一声吞咽了下去,同时抬手竖起一个大拇指,“……嗯,柠檬味,酸酸的,尝起来很不错哟!”

然后,她又拿出一个带吸管的软饮料袋,从里面挤出一小团晶莹的水球,把它小心翼翼地浸润到一条洁白的毛巾上,“……太空中的水十分珍贵,所以我不能浪费一整盆水来洗脸,只能挤出这么一点儿来湿润毛巾。除了节省用水之外,敞开放置的水本身也十分危险,因为飞溅起来的水珠在失重条件下不会溅落地面,而是会无休止地到处飘散。如果不小心吸进了鼻孔,或者钻进了电器,就会导致一场灾难……”

一边唠叨着预先背诵下来的,略微有些啰嗦的台词,鹿目焰小姐一边用毛巾擦了擦脸蛋,然后又擦了擦自己光洁白皙的脖子和肩膀,并且很小心地注意不要把水珠溅出来——其实毛巾上也没有多少水,除了中间一摊醒目的湿痕之外,边缘根本就是干燥的,看着倒是挺像刚换下来的尿布……

“……洗过脸之后仔细看看,大家是不是觉得我的脸变胖了?告诉大家一个秘密哦,每个太空人在进入宇宙之后,脸蛋都会肿起来的哟!因为宇宙中没有重力,血液会往脸上走,让我们的脸上充血过度……”

“……好了,在洗完脸之后,我要向大家推荐一样非常好用的新产品!”她一边如此侃侃而谈,微笑着举起一件粗大黑硬的微型电器,启动了开关,顿时让它“嗡嗡”鸣叫着震颤起来,“……锵锵!这是三菱公司最新推出的星河牌全自动万能剃须刀!男性太空人剃胡子,女性太空人剃体毛的最佳帮手!”

“……大家可不要看不起这个小东西哦!如果在没有重力的太空中,随便使用普通的剃须刀来刮胡子和剃毛,那么男人的胡须和女人的体毛就会四处飘飞,钻进仪器的缝隙,甚至戳到眼睛和鼻孔,给我们太空人带来极大的烦恼……而三菱公司最新推出的这款星河牌全自动万能剃须刀,就贴心地增添了自动收集胡须渣和毛发的功能,保证一根毛都不会漏出来!如果是女性使用的剃毛用型号,那么还会附有自动涂抹护肤润滑油的额外功能,给您的肌肤以最细致的照顾……好了,现在我要使用它了!请大家注意观察!”

下一刻,只见鹿目焰小姐用脚尖触碰着舱壁,努力调整着悬浮在半空中的全.裸胴.体,摆出一个双腿分开,凸出胯下的姿势,然后把覆盖着浓密毛发的下体和若隐若现的两片花瓣,对准了前方的摄像镜头。

再接下来,她就把手中“嗡嗡”震动的女用型星河牌全自动万能剃须刀,轻轻地按在了自己的胯下毛丛边缘……随着一股股富有黏性的护肤润滑油,被微小的精密喷头涂抹上肌肤,一股清凉的舒爽感觉,顿时攀上了她的神经,让鹿目焰忍不住舒服得呻吟了出来。

“……嗯~~哦~~太舒服了!屏幕前的太太小姐们,你们真应该试一试这件绝妙的新产品……”

而与此同时,鹿目焰胯下原本颇为茂密的黑色毛发,也随着剃须刀的嗡嗡震动和她的娇媚呻吟,被一片片地修建干净,很快就由最初的“杂草丛生”变得清洁溜溜,袒露出白皙娇嫩的光滑肌肤。

“……看,这就是星河牌全自动万能剃须刀的效果,不愧为男人和女人,地球人和宇宙人共同的选择!”

剃干净体毛之后,鹿目焰毫不羞涩地抚摸着自己光润如玉的下半身,同时向摄像机镜头勾了勾手指,

“……诸位观众,你们还在等待什么呢?快点打电话订购吧!星河牌全自动万能剃须刀,每件只要九万八(日元),最贴心的服务带回家……公司的热线电话号码是XXXXXXXX,还提供全球免费包邮服务哦……”(未完待续。)

十一、宇宙少女の一日(2)

片刻之后,在一墙之隔的“广寒宫”空间站多功能居住舱里,用液晶电视看着早苗里香刚刚从“太空摄影棚”内拍摄回来的第一段影像,尤其是里面一段接着一段的广告词,王秋顿时又一次深深地感到囧了。

“……我说……早苗里香小姐,在拍摄这部《宇宙少女の一日》之前,你们到底拉了多少家公司的赞助啊?!我从来没见过在一部A片里面安排这么多植入式广告的事情!这都快要变成电视购物节目啦!”

但负责实地拍摄的早苗里香,对此却只是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秋君,不用担心销路的问题啦,虽然植入式广告可能是稍微多了一点,但那位女优小姐毕竟还是很有节操地脱光了嘛!连条内裤都没留!

举一个类似的例子来说,韩国和欧美的很多电视台,都有付费频道的裸.体新闻节目,不是也有很多爱好者在追捧吗?虽然那些女主播的容貌身段都很一般,新闻解说的水平更是不怎么样,但只要脱光了把胸部和屁股在镜头前一晃,还是照样有人喜欢看……更不用说这开了历史先河的全世界第一部太空A片啦!”

“……早苗小姐,我并没有替你们担心这部A片的销路问题,只是……唉,先是打着科教片的幌子拍摄太空A片,然后又为了拉赞助而把太空A片拍成了电视购物节目……你们究竟能不能稍微有点节操啊!”

“……节操?那种不能换钱的东西,就应该赶快丢掉才对啦!”早苗里香的美目一转。露出一副哀怨的表情,楚楚可怜地说道,“……呐呐。秋君,你也是知道的,日本这阵子又是暴乱又是核危机又是兵变,还遭到了美国的制裁,财政状况可是一个劲儿地往悬崖底下掉呢!金融市场彻底崩了,银行倒闭了一大堆,各部门都被逼着想办法创收。听说还有国会议员提出要在新版日元钞票上印香烟广告呢!小鸟游真白若是不趁机鼓捣一点来钱的路子,难道还要等着日后去喝西北风不成?所以我这边的压力也很大呐!”

“……天啊!往钞票上印香烟广告?!这简直是全世界第一的无节操啦!”王秋当真听得瞠目结舌了。

“……至少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吧,墨西哥那边还有人提议要在钞票上印大麻的广告呢!”

“……唉……这还真是……节操丧尽呐!算了。就当这是在拍太空裸.体购物节目吧……”

就在王秋翻着死鱼眼,和早苗里香针对节操问题展开吐槽的时候,屏幕上的A片也进入了下一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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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好啦,在例行的清晨剃毛之后。接下来。元气满满的宇宙少女就该穿衣服了!”

在收起了那只刚刚清理过自己下体绒毛的星河牌全自动万能剃须刀之后,鹿目焰小姐先是一脸媚笑着拍了拍自己的屁股,激起一片震颤的臀波乳浪,然后在半空中又一次转了个身,让观众们可以充分欣赏自己一丝不挂的美妙胴.体,“……在太空之中,没有人会穿裙子,因为这里没有重力。裙子一旦掀起来就很难再落下来!同样是由于没有重力,太空女郎们其实也没必要戴胸罩。因为根本不必担忧双乳下垂……”

她将身体移动到衣柜旁边,慢慢地给自己套上一件白色的圆领套头衫,还有同样是白色的紧身长裤,这些衣裤的材质都极为单薄,甚至差不多是半透明的,可以清晰地显示出窈窕的娇躯和胸前的粉红凸点,“……大家是不是觉得我这身衣服很单薄,很不耐用?呵呵,确实是这样没错,因为它们都是用类似卫生纸的一次性材料制成的——很遗憾,迄今为止,我们还没有想出在太空中清洗衣服的办法。各国宇航员都是随身携带大量替换衣服,穿脏了就直接换一套新的……既然是一次性的衣服,那么自然就不必太牢固了。”

“……所以,宇宙少女小焰焰在这里向大家推荐这种使用方便的新产品,丽影公司即将推出的月光牌一次性紧身睡衣裤!价格低廉,无需清洗,款式多样,手感舒适,绝对是太空人和懒人们的最佳福音……”

在讲解了这种一次性紧身睡衣裤的诸多好处之后,鹿目焰突然又脸色一变,“……虽然这套月光牌一次性紧身睡衣裤穿着很舒服,但是,我这里还有一个更好的选择……那就是……锵锵!什么衣服都不穿!!!”

——只听得“撕拉”一声,鹿目焰撕开了自己胸前的衣襟,让一对豪乳从中蹦跳出来。然后又手脚麻利地撕掉了整套一次性衣裤……她的这一突然举动,不但让自己的窈窕娇躯和白皙肌肤,再一次统统暴露在了大庭广众之下,也让四周的空中飘散和悬浮着无数衣服碎屑,恍如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一般。

为此,她不得不拿起挂在墙上的微型吸尘器,收集和清理这些碎屑,同时解释自己不穿衣服的原因。

“……虽然不穿衣服可能会有点冷,但是给太空船提供暖气的电力,我们还通过太阳能电池帆板,在宇宙中直接获得补给。但是穿在身上的衣服,却是用一套少一套,在货运飞船到来之前根本没法补充……所以,勤俭节约的宇宙少女哟!请你们一定要抛弃多余的羞耻心,学会太空裸族的生活方式啊!”

“……接下来,在吃早餐之前,我还要向大家展示一下在太空之中的移动方式——由于没有重力的缘故,在太空舱中移动是非常省力和方便的,往往根本用不着双脚,只要用身体的任何部位碰一下任何物体,反作用力就可把人推到任何位置上。如果像蛙泳一样用四肢划动空气,反作用力也会使我的身体朝某个方向前进……但这同样也需要非常灵活的平衡技巧,否则就有悬空翻滚无法改出的危险……哇啊——”

她一边用自己的手指、脚趾、脚后跟、膝盖、胳膊,甚至是屁股和额头,不断触碰着舷窗、舱壁和固定的物体,让自己好像皮球一样,在太空舱内弹来弹去,一边摇晃着可爱的小手指,微笑着如此解说道。

然后,四处乱窜地玩了足足四五分钟的“太空蹦床”,又发出了好几声半真半假的尖叫,鹿目焰才在一只画着蛋糕和烤鸡图案的柜子旁边,扶着舱壁慢慢地停了下来。

“……嗯哼哼,个人卫生已经处理好了,餐前运动也已经做过了,下面就该让我摸着咕咕叫的小肚子,去享用一顿营养丰富、健康安全的宇宙少女早餐吧!”(未完待续。)

十二、宇宙少女の一日(3)

宇宙少女鹿目焰的早餐,总的来说非常普通,至少没有外星人刺身或者醋渍太空乌贼之类的奇怪东西(想想也知道不可能会有的),甚至连餐桌都没有摆出来,只是让小小的几包食物悬浮在面前而已:

一小盒夹心硬馅饼,一包软饮料,一份甜点,外加一根类似小号牙膏的玩意儿。

加起来不过一个巴掌大小,很符合女孩子的小肚皮小胃口,以及永远不忘减肥大业的爱美之心。

“……首先向大家介绍这种最古老的太空食品,高能量混合营养糊!”鹿目焰举起那根“牙膏”,对着摄像镜头介绍说道,“……这是一种用牛肉浆、苹果浆、蔬菜泥和土豆泥混合而成的糊状食品,然后压到铝制牙膏壳内,吃的时候就像挤牙膏似的,将它们一点点地挤压到口中。早在美国和前苏联的第一批太空人上天的时候,就在吃着这种食品填肚子了。总的来说,这玩意儿比较容易消化,营养价值也很高,不过口味嘛……就实在是不敢恭维了,吃得多了肯定会患上厌食症!所以我就不推荐大家购买了。”

她很可爱地皱了皱鼻子,露出一股为难的苦相,“……好啦!我开动了!”

在将这种口味古怪的“食物牙膏”挤进嘴里,并且咽下去之后,鹿目焰又举起了那一小盒夹心硬馅饼,“……下面是藤井食品公司的‘一口吃’迷你即食馅饼。这种硬馅饼被压制成很多小块,每一块刚好可以一口吃下去。以免碎屑从嘴里漏出来……(咀嚼声)……嗯嗯,口感很不错哟,鸡肉味。嘎嘣脆!然后是明治公司的软包装太空牛奶,口味香浓纯正,保质期长达五年,是您储备避难的必需品……吸溜——”

在咽下两块鸡肉味的迷你即食馅饼,又喝下了那袋软饮料之后,鹿目焰一边如此称赞着,一边讲解着在太空中进餐的要诀。“……由于太空中没有重力,所以貌似很普通的吃饭和喝水,都会变得很艰难。饭基本要靠塞进去,而水则是靠挤进去的。这样一来,太空人在进餐之际,最最讲究的就是不能在吃东西的时候说话。否则食物碎屑就会飞溅出来。甚至呛到你的鼻子里。”

“……最后一道饭后甜点,是目前最受欢迎的太空食品,京都加藤株式会社推出的冻干冰淇淋!”

在对付掉了前三样东西之后,鹿目焰又举起最后一块圆锥形的甜点心,对着摄像镜头进行展示,“……虽然名字叫做冰淇凌,可实际上,冻干冰淇淋并不凉。而且干得好像粉笔一样。但是它在你的嘴里融化之后,那种徘徊在口腔中奇怪余味。确实是与冰淇淋几乎一样……目前已经有薄荷、抹茶、椰子、咖啡、奶油、菠萝等多种口味可供选择,凡是在地球上希望体验太空生活的太空迷们,不妨去超市买来尝尝看吧!”

“……啪啪!好了,简单的太空早餐到此结束……是不是感觉有点太寒酸了?不要紧!那些对太空盛宴感兴趣的观众,不妨期待接下来花色更加丰富的午餐和晚餐吧!”

在咽下了最后一点儿冻干冰淇凌,又将剩下的包装纸全部收拾干净之后,鹿目焰拍了拍手掌,随后托起自己丰满的胸围挤了挤,如此高声宣布说,“……现在,我们的节目就要进入下一个单元——蹬蹬蹬!宇宙少女鹿目焰的太空H知识讲座!”

“……嗷呜——嗷呜——嗷呜——”一阵作为背景音的狼嚎,伴随着东洋裸女的笑容依次响起。

而鹿目焰则戴上了一副很有教师风格的黑色宽边方框眼镜(道具),然后转身从不知哪个旮旯里抽出一块白板,拔出固定在上面的一根太空笔,用充满少女风格的华丽字体,很可爱地写下了标题。

——☆宇宙少女♀鹿目焰の太空H知识♂讲座☆!!!(字体为闪着丝绸般光泽的粉红色)

喔喔!这绝对是一个历史性的时刻,也是全世界广大观众们最为喜闻乐见的内容!

有幸看到这段录像的每一个观众,全都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期待着看到这位太空女优小姐的淫靡呻吟和放荡浪语,甚至是失禁潮喷,并且推测着是不是会有另一个龙精虎猛的强壮男优出场。

然而,他们注定要失望了。

——在吊足了观众的胃口之后,鹿目焰却突然把话锋一转,再一次客串起了推销员的角色。

“……在开始正式的太空H知识讲座之前,我先要向大家介绍一下我手中的这支太空笔……”

没有理会三十六万公里之外地球上,那些观众们怨念足以突破天际的失望叹息,鹿目焰小姐只是伸手径自把摄像镜头拉到面前,聚集到那根被插在她乳沟之间的太空笔上,“……有这样一个流传很广的故事,美国航天部门在将宇航员送上太空的时候,发现宇航员在失重状态下用圆珠笔、钢笔根本写不出字来。于是,他们用了几年时间,花费了上亿美元,好不容易研制出一种新型的太空圆珠笔。这种太空笔不仅适用于失重状态,在其它很多恶劣条件下也能书写流利……而俄罗斯人在太空中则一直使用铅笔。

这个故事的本意是想要告诉人们,有时候某些看上去很复杂的问题,其实有着非常简单的现成解决办法,只是需要我们多动脑筋……这当然很有教育意义,可惜它是捏造出来的——首先,美国宇航员也用过铅笔;其次,铅笔并不适合太空中使用;最后,俄国和中国的宇航员后来也在使用太空笔。”

她伸手举起一根铅笔,跟乳沟中的太空笔并排放在一起。然后数落起了铅笔在宇宙中的缺点,“……由于一般的钢笔和圆珠笔,在失重的太空中都无法使用。所以,铅笔就成了早期太空人的唯一选择。但是,铅笔的石墨笔芯有时候会断,然后在失重的环境中飘进鼻子和眼睛,或飘进电器中引起短路!此外,铅笔的笔芯和木头还极易燃烧,而铅笔的尖头弄不好也会变成飞镖。不知不觉地弄伤我们的皮肤!

所以,现在就有了我刚才使用的这种太空笔,它采用密封式气压笔芯。上部充有氮气,靠气体压力把油墨推向笔尖。除了在失重的太空环境,还可以在寒冷的高山和极地等特殊环境使用,深受户外运动爱好者的喜爱。请认准伊藤屋文具公司的商标。每支笔只要998!只要998!超级耐用的太空笔带回家……”

——在这一刻。全世界观众们最普遍的心声恐怕是:坑爹啊!我连裤子都脱了,你就让我看这个?!

————————————————————————————

不幸中的万幸,在满头黑线的各国观众们,已经快要被各种日本商品广告的狂轰滥炸,给气得当场拿拳头砸屏幕之前,磨磨蹭蹭了老半天的“宇宙少女鹿目焰の太空H知识讲座”,总算是正式开始了。

在太空H知识讲座的一开始,鹿目焰小姐首先从固定在舱壁的大屏幕上。同时调出了两张拍摄着男性生殖器官的高清晰度照片,然后毫不羞涩地把纤纤玉手放在上面。向观众们讲解这两幅照片的异同之处。

“……请看,这里有两根充血勃起的小鸡.鸡,大家觉得它们有什么区别?嗯嗯,大家都看出来了吧!前面那一根看上去粗大黑硬,青筋暴起,一看就很是强壮有力,绝对能让女人快活得高声尖叫。而后面的这一根却像是刚刚打过农药的毛毛虫,让人非常怀疑它到底放不放得进女人的那个湿热洞穴里!

大家一定会觉得,前面这张照片应该拍摄于某个精壮男子的胯下,而后者则是属于某个阳痿男吧!

很遗憾,这其实是同一个健壮的男人,在同一个月里拍摄的照片,他的身体也没有发生任何病变,只不过前者是拍摄于地面,而后者则是拍摄在宇宙中罢了!

嗯嗯?为什么会这样?道理很简单,因为我们人类的血液循环系统,是为重力条件下设计的。一旦进入太空,重力消失,那么上半身就会供血过多,下半身却会供血不足。反应到男人身上,就是胯下的那根东西难以充血勃起,即使勉强勃起了,尺寸也会减小一圈,同时还不够坚挺——总之,男人在来到太空中之后,至少会有一半变成阳痿不举!而剩下的一半也会变得短小绵软,让人扫兴,没有谁能够例外……”

指着那根好像毛毛虫一样软趴趴的阴.茎,鹿目焰摆出一副不屑的表情,颇为嫌弃地撇了撇嘴,“……而且,更让人扫兴的事情还在后面呐。请大家看看,再接下来,这两根东西又分别会有怎么样的表现?”

然后,伴随着她的手指一动,屏幕上的两根阴.茎就突然活动起来,在一阵短暂的颤抖后开始了爆发——但地面上拍摄的那一根阴.茎,倒是很顺畅地一泄如注,喷射出一股浓稠的白浊粘液;可太空中拍摄的那一根阴.茎,却仿佛遭了瘟一般,只是一滴一滴地慢慢渗出少量不明液体,就是不能痛快地泻出来……

“……看到了吧,在太空中,因为没有重力作用,男人的精子不可能聚集起来形成喷射,只能一滴一滴地渗出来……这不仅会让女方感到不上不下的很是难受,而且还几乎没有让女性成功受孕的可能……”

在简略地解释了出现上述状况的科学原因之后,鹿目焰又悲天悯人地叹息着摇了摇头,说出一段足以让全世界男性尊严尽失的总结:“……总之,在严酷的太空中,男人那根东西的硬度比不上橡胶,持久力比不上电池,灵巧比不上手指,长度比不上按摩棒,而且在高难度动作中还很容易折断……请女性朋友们务必做好自己解决生理需求的准备,千万不要对异性抱有过高的期待!”

——这一刻。凡是守在电视屏幕前的男性观众,恐怕都在竖起中指大骂“FUCK”,“操死这个婊子”吧!

然而。远在三十六万公里之外月球轨道上的鹿目焰小姐,显然感受不到地球上那些男人们自尊心受创的无边怨念,只是自顾自地把她的太空H知识讲座继续了下去。

“……而且,在太空中的异性间H行为,还有另外一个烦恼,那就是因为没有重力,难以固定自己的身体——当两人想要亲昵的时候。即使只是轻触一下,也会立即被反作用力给弹得远远的,至于亲吻、拥抱和‘插入’等比较复杂一点的动作。则更是困难,甚至需要其他人的帮助……”

她从屏幕上调出一副卡通动画,显示出两个想要拥抱在一起做“激烈运动”的太空人,由于控制不好平衡。结果很搞笑地犹如两个橡胶球一样。在舱室中一会儿“合体”,一会儿弹开,怎么也没办法好好地做“活塞运动”。最后只好由其他宇航员把他们捆绑在一起,并且不时出手协助,才总算把一个“流程”做完。

“……很明显,在零重力环境下做H的事情,是非常困难的,因为没有牵引力的作用。你很可能会反复撞墙,变得浑身肿包和淤青……此外。在失重的情况下,空气也不会再出现对流,人体在激烈运动时的散热,自然就成了问题——当男女双方长时间呆在同一个位置在做H的事情的时候,身体周围的空气就会变得又热又湿,并且紧贴着身体表面,犹如一块又潮湿又闷热的毯子被裹在身上,当真是说不出的难受……”

“……因此,在太空中,男女合体做H的事情之前,必须在身边摆好电风扇,以便于吹风散热;或者在整个H的过程之中,不能停留在一地,而是要在各个舱室内到处飘荡,防止热空气在身体表面聚集……”

在说出上述这些严重掉节操的话的同时,鹿目焰努力摆出一副愁眉苦脸的神情,然后语调又进一步变得更加沉痛,“……但上面所谈到的这些东西,都还不是真正的关键问题,最最要命的是,在H过程中承担了主要体力消耗的男性,真的有体力能够支撑到最后一步吗?”

当她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舱壁液晶屏幕上显示的图画,也变成了一副人体血液循环图,“……在零重力的太空中,我们全身负担最重的器官就是心脏,因为没有了重力,大量的血液都不正常地淤积在心脏附近,这样就导致了身体的其他部位血压偏低。长时间的大幅度激烈动作,很容易造成男性的身体脱力,心脏过载,甚至是猝死,也就是所谓的‘马上风’。即便没有出现马上风,体力的急速消耗也会导致男性在H过程中感到头晕眼花,心跳异常,然后逐渐陷入昏厥!故而往往不能坚持到最后……

说到这里,鹿目焰又微笑着狠狠地朝全世界男人的自尊心上洒了一把盐,“……再次重申一遍,在严酷的太空中,男人那根东西的硬度比不上橡胶,持久力比不上电池,灵巧比不上手指,长度比不上按摩棒,而且在高难度动作中还很容易折断……所以,在男人无法指望的情况下,女人应该学会自己解决问题……”

然后,她就拿出了准备用来“解决问题”的工具:一根紫红色的粗大按摩棒!

“……这是龟田株式会社最新从美国NASA(航太总署)取得授权,即将投入正式生产的太空按摩棒!

大家一定很想知道,这根东西和普通的按摩棒相比,究竟有一些什么区别吧!呵呵,请观众朋友们注意了,在严酷的宇宙之中,即使是最简单的自慰,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件危险的事情。如果使用普通型号的按摩棒来抚慰我们的身体,很可能会导致出乎意料的麻烦……现在,我就给大家演示一下……”

鹿目焰一边如此说着,一边又一次分开大腿,伸手掰开胯下刚刚被清理干净的两瓣花唇,小心地取来一小管带有催情效果的润滑油膏,轻轻地往里面挤了进去……接下来,在一阵愉悦的呻吟之后,她又拿出一根嗡嗡震动的普通型号按摩棒,先是在花唇的边缘抵了一会儿,然后便慢慢地插了进去。

“……唔……啊……啊……感觉真是好硬呢!呀呀……”

她将嗡嗡颤动的按摩棒一口气直插到底,也让自己忍不住娇喘连连,陷进了快感的旋涡之中。

随后,鹿目焰凭借着丰富的经验,巧妙地操作着按摩棒的节奏和花样,一时深一时浅,偶尔朝左或向右侧擦,又或者是像画圆圈的一样旋动着,同时吐出一串串娇媚的呻吟,让人不由得心神为之荡漾。

“……哦……唔……啊——”

在摄像镜头的聚焦之下,伴随着鹿目焰愈发高昂的悲鸣声,按摩棒一而再再而三地在她体内进行着抽插活动……深深进入她身体的按摩棒,每一次抽插都拖出一股晶莹的不明液体,然后四处飞溅,变成无数飘浮在空中的小水球,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数量越来越多,渐渐地弥漫在摄像镜头的整个视野之中……

“……现在……大家明白……为什么不能在太空中……使用普通按摩棒……来自慰了吧……”

鹿目焰抬起因兴奋充血而变得酡红的脸蛋,气喘吁吁地说着,同时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舔掉了一颗飘过她面前的小水珠,“……这就是……在失重状态下使用普通按摩棒的后果。它会让你排泄出的体液在身边堆积和弥漫,甚至变成到处飘移的小水雷。不仅会对你自己造成危险,还会威胁到舱内的电器设施……”(未完待续。)

第五章 、城管实习生的平淡日常上

诉们有时候某些看上去很复杂的问题,其实有着非常简单的成解决办法,只是需要我们多动脑筋……这当然很有教育意义,可惜它是捏造出来的——首先,美国宇航员也用过铅笔;其次,铅笔并不适合太空中使用;最后,俄国和中国的宇航员后来也在使用太空笔。(无。,弹窗....”

她伸手举起一根铅笔,跟乳沟中的太空笔并排放在一起,然后数落起了铅笔在宇宙中的缺点,“……由于一般的钢笔和圆珠笔,在失重的太空中都无法使用,所以,铅笔就成了早期太空人的唯一选择。但是,铅笔的石墨笔芯有时候会断,然后在失重的环境中飘进鼻子和眼睛·或飘进电器中引起短路!此外,铅笔的笔芯和木头还极易燃烧,而铅笔的尖头弄不好也会变成飞镖,不知不觉地弄伤我们的皮肤!

所以·现在就有了我刚才使用的这种太空笔,它采用密封式气压笔芯,上部充有氮气,靠气体压力把油墨推向笔尖。除了在失重的太空环境,还可以在寒冷的高山和极地等特殊环境使用,深受户外运动爱好者的喜爱。请认准伊藤屋文具公司的商标,每支笔只要99只要99超级耐用的太空笔带回家…·”

—在这一刻·全世界观众们最普遍的心声恐怕是:坑爹啊!我连裤子都脱了,你就让我看这个?!

不幸中的万幸,在满头黑线的各国观众们,已经快要被各种日本商品广告的狂轰滥炸,给气得当场拿拳头砸屏幕之前,磨磨蹭蹭了老半天的“宇宙少女鹿目焰太空h知识讲座”,总算是正式开始了。

在太空h知识讲座的一开始,鹿目焰小姐首先从固定在舱壁的大屏幕上·同时调出了两张拍摄着男性生殖器官的高清晰度照片,然后毫不羞涩地把纤纤玉手放在上面,向观众们讲解这两幅照片的异同之处。

“…···请看·这里有两根充血勃起的小鸡.鸡,大家觉得它们有什么区别?嗯嗯,大家都看出来了吧!前面那一根看上去粗大黑硬,青筋暴起,一看就很是强壮有力,绝对能让女人快活得高声尖叫。而后面的这一根却像是刚刚打过农药的毛毛虫,让人非常怀疑它到底放不放得进女人的那个湿热洞穴里!

大家一定会觉得,前面这张照片应该拍摄于某个精壮男子的胯下,而后者则是属于某个阳痿男吧!

很遗憾,这其实是同一个健壮的男人·在同一个月里拍摄的照片,他的身体也没有发生任何病变,只不过前者是拍摄于地面,而后者则是拍摄在宇宙中罢了!

嗯嗯?为什么会这样?道理很简单,因为我们人类的血液循环系统,是为重力条件下设计的。一旦进入太空·重力消失,那么上半身就会供血过多,下半身却会供血不足。反应到男人身上,就是胯下的那根东西难以充血勃起,即使勉强勃起了,尺寸也会减小一圈,同时还不够坚挺—总之,男人在来到太空中之后,至少会有一半变成阳痿不举!而剩下的一半也会变得短小绵软,让人扫兴,没有谁能够例外···…”

指着那根好像毛毛虫一样软趴趴的阴.茎,鹿目焰摆出一副不屑的表情,颇为嫌弃地撇了撇嘴,“……而且,更让人扫兴的事情还在后面呐。请大家看看,再接下来,这两根东西又分别会有怎么样的表现?”

然后,伴随着她的手指一动,屏幕上的两根阴.茎就突然活动起来,在一阵短暂的颤抖后开始了爆发——但地面上拍摄的那一根阴.茎,倒是很顺畅地一泄如注,喷射出一股浓稠的白浊粘液;可太空中拍摄的那一根阴.茎,却仿佛遭了瘟一般,只是一滴一滴地慢慢渗出少量不明液体,就是不能痛快地泻出来……

“…···看到了吧,在太空中,因为没有重力作用,男人的精子不可能聚集起来形成喷射,只能一滴一滴地渗出来······这不仅会让女方感到不上不下的很是难受,而且还几乎没有让女性成功受孕的可能……”

在简略地解释了出现上述状况的科学原因之后,鹿目焰又悲天悯人地叹息着摇了摇头,说出一段足以让全世界男性尊严尽失的总结:“……总之,在严酷的太空中,男人那根东西的硬度比不上橡胶,持久力比不上电池,灵巧比不上手指,长度比不上按摩棒,而且在高难度动作中还很容易折断······请女性朋友们务必做好自己解决生理需求的准备,千万不要对异性抱有过高的期待!”

—这一刻,凡是守在电视屏幕前的男性观众,恐怕都在竖起中指大骂“fuck”,“操死这个婊子”吧!

然而,远在三十六万公里之外月球轨道上的鹿目焰小姐,显然感受不到地球上那些男人们自尊心受创的无边怨念,只是自顾自地把她的太空h知识讲座继续了下去。

“…···而且,在太空中的异性间h行为·还有另外一个烦恼,那就是因为没有重力,难以固定自己的身体—-—当两人想要亲昵的时候,即使只是轻触一下·也会立即被反作用力给弹得远远的,至于亲吻、拥棚′和‘插入,等比较复杂一点的动作则更是困难甚至需他人的帮助…···”

她从屏幕上调出一副卡通动画,显示出两个想要拥抱在一起做“激烈运动”的太空人,由于控制不好平衡,结果很搞笑地犹如两个橡胶球一样·在舱室中一会儿“合体”,一会儿弹开,怎么也没办法好好地做“活塞运动”。最后只好由其他宇航员把他们捆绑在一起,并且不时出手协助,才总算把一个“流程”做完。

“…···很明显,在零重力环境下做h的事情,是非常困难的,因为没有牵引力的作用·你很可能会反复撞墙,变得浑身肿包和淤青……此外,在失重的情况下·空气也不会再出现对流,人体在激烈运动时的散热,自然就成了问题当男女双方长时间呆在同一个位置在做h的事情的时候,身体周围的空气就会变得又热又湿,并且紧贴着身体表面,犹如一块又潮湿又闷热的毯子被裹在身上,当真是说不出的难受…

“…···因此,在太空中,男女合体做h的事情之前,必须在身边摆好电风扇·以便于吹风散热;或者在整个h的过程之中,不能停留在一地,而是要在各个舱室内到处飘荡,防止热空气在身体表面聚集……”

在说出上述这些严重掉节操的话的同时,鹿目焰努力摆出一副愁眉苦脸的神情,然后语调又进一步变得更加沉痛·“······但上面所谈到的这些东西,都还不是真正的关键问题,最最要命的是,在h过程中承担了主要体力消耗的男性,真的有体力能够支撑到最后一步吗?”

当她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舱壁液晶屏幕上显示的图画,也变成了一副人体血液循环图,“····…在零重力的太空中,我们全身负担最重的器官就是心脏,因为没有了重力,大量的血液都不正常地淤积在心脏附近,这样就导致了身体的其他部位血压偏低。长时间的大幅度激烈动作,很容易造成男性的身体脱力,心脏过载,甚至是猝死,也就是所谓的‘马上风,。即便没有出现马上风,体力的急速消耗也会导致男性在h过程中感到头晕眼花,心跳异常,然后逐渐陷入昏厥!故而往往不能坚持到最后……

说到这里,鹿目焰又微笑着狠狠地朝全世界男人的自尊心上洒了一把盐,“······再次重申一遍,在严酷的太空中,男人那根东西的硬度比不上橡胶,持久力比不上电池,灵巧比不上手指,长度比不上按摩棒,而且在高难度动作中还很容易折断……所以,在男人无法指望的情况下,女人应该学会自己解决问题……”

然后,她就拿出了准备用来“解决问题”的工具:一根紫红色的粗大按摩棒!

“…···这是龟田株式会社最新从美国nasa航太总署取得授权,即将投入正式生产的太空按摩棒!

大家一定很想知道,这根东西和普通的按摩棒相比,究竟有一些什么区别吧!呵呵,请观众朋友们注意了,在严酷的宇宙之中,即使是最简单的自慰,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件危险的事情。如果使用普通型号的按摩棒来抚慰我们的身体,很可能会导致出乎意料的麻烦······现在,我就给大家演示一下……”

鹿目焰一边如此说着,一边又一次分开大腿,伸手掰开胯下刚刚被清理干净的两瓣花唇,小心地取来一小管带有催情效果的润滑油膏,轻轻地往里面挤了进去······接下来,在一阵愉悦的呻吟之后,她又拿出一根嗡嗡震动的普通型号按摩棒,先是在花唇的边缘抵了一会儿,然后便慢慢地插了进去。

“······唔······啊······啊`·····感觉真是好硬呢!呀呀……”

她将嗡嗡颤动的按摩棒一口气直插到底,也让自己忍不住娇喘连连,陷进了快感的旋涡之中。

随后,鹿目焰凭借着丰富的经验,巧妙-地操作着按摩棒的节奏和花样,一时深一时浅,偶尔朝左或向右侧擦,又或者是像画圆圈的一样旋动着,同时吐出一串串娇媚的呻吟,让人不由得心神为之荡漾。

“……哦……唔……啊——”

在摄像镜头的聚焦之下-伴随着◆目焰愈ap高昂的悲鸣按rk棒一而再再而三地在她体内进行着抽插活动…···深深进入她身体的按摩棒,每一次抽插都拖出一股晶莹的不明液体,然后四处飞溅,变成无数飘浮在空中的小水球,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数量越来越多,渐渐地弥漫在摄像镜头的整个视野之中……

“…···现在······大家明白……为什么不能在太空中······使用普通按摩棒……来自慰了吧……”

鹿目焰抬起因兴奋充血而变得酡红的脸蛋,气喘吁吁地说着,同时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舔掉了一颗飘过她面前的小水珠,“······这就是……在失重状态下使用普通按摩棒的后果。它会让你排泄出的体液在身边堆积和弥漫,甚至变成到处飘移的小水雷。不仅会对你自己造成危险,还会威胁到舱内的电器设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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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城管实习生的平淡日常下

当动画在《国际歌》的伴奏声中结束之后,王秋这才从胡胖子的平板电脑中移开了视线,擦了擦湿润的眼睛,抬起头来,却惊讶地发现自己和胡静水的座位四周,已经围上来了一大圈脑袋。

——大约就在他们开始看动画的时候,班主任已经心不在焉地草草讲完了实习期间的日程安排,以及几个规定的返校日和需要携带的文件,然后走下讲台出了教室,回到办公室里吹冷气去了。

于是,同学们离开的离开,聊天的聊天,剩下的都一窝蜂地涌过来看胡胖子弄来的动漫社新作动画了。

大家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多少有些指点江山的心思,看完了动画之后,自然七嘴八舌地议论了开来。

“……嗯,这个动画做得不错,好感人啊!”一位女生叹息着说道,“……虽然如今已经不怎么提起解放全人类的梦想了,对俄国老毛子也没啥好印象,但最起码咱们中国可经不起那些民主斗士来折腾一番啊。中国可没有苏联那样辽阔的土地,那样丰富的自然资源,就算跌倒了也可以很快重新爬起来……”

“……现在的俄罗斯爬起来了吗?苏联时代的工业体系一直没恢复,完全就是在靠卖资源混日子啊!”

另一位男生抬手扶了扶眼镜,“……自从苏联解体以来,俄罗斯就从北极熊堕落成了毛毛熊。除了一些吃老本的军工,其它的工业全都垮了。当年的苏联只要跺跺脚就能让世界颤抖,现在的俄罗斯跺跺脚却只能让自己掉毛了。而乌克兰、格鲁吉亚这些加盟国,更是连熊都没了,只剩下毛了。

哪怕是现在看起来还凑合的俄罗斯,等到再过几年之后,那些苏联时代的老专家全部死干净。人才断代,工业科技彻底黯淡,西伯利亚的石油也开采完了。恐怕也就是毛熊们该进坟墓的时候了。”

“……没错没错,我爸爸的公司是做外贸的,这几年在俄罗斯出售的拳头产品。就是各类自动化机床和大型工业设备。最近的这阵子,我爸爸就在莫斯科兜售新式变压器呢!”

一位有家里人在外贸公司上班的同学,也凑过来插话,“……唉,想想上世纪九十年代的时候,无数中国倒爷在苏联的兵工厂废墟里好像蚂蚁搬家一样地折腾,不知道往国内扒拉了多少机床设备。到了现在,俄罗斯连新式坦克的发动机都要到中国来订货,这可真是二十年河东,二十年河西啊!”

“……诶?真的假的?我印象里俄国人也就是轻工业不行。重工业还是很不错的。难道现在他们的轻工业没有发展起来,反倒连重工业都垮了,只能靠卖军品和石油天然气过日子?”王秋有些惊奇地问道。

“……差不多就是这样吧!“那位家里做外贸的同学答道,“……去年暑假的时候,我爸爸带我到俄罗斯那边去转过几个星期。看过了很多地方。俄罗斯目前的工业……怎么说呢?依靠苏联时代的遗产,各种主要的民用工业部门,多少还有一点,火柴肥皂化肥什么的,都是可以自己生产的。但是产品的质量很差,技术普遍比较落后。价格却并不便宜,完全没有国际竞争力,在欧盟市场上连波兰和土耳其都竞争不过。

毕竟,俄国人的环境太苦逼了,地广人稀,劳动力不够,城市相距太远,又缺乏良好的港口,想要把工业品拉出国境卖到外边去,光是在本土境内的运费就让人发疯,学台湾富士康做代工的话,成本太高,竞争不过亚洲人,学瑞士搞名牌货奢侈品,又得不到各国富豪的认可,再说他们在技术上也没有优势。

更要命的是,毛子的工人整天酗酒怠工,做事毛毛糙糙,懒惰得要命,一车皮的货物居然能装卸上两个星期,完全看不出《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里面那些共青团员们改造世界的风范。”

他有些不屑地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总之,在信仰崩塌之后,俄国佬就再也爬不起来啦。”

“……俄罗斯的工业,最近几年确实是越来越废柴没错。但要说他们再也爬不起来,这个结论似乎为时过早了吧!毕竟他们有苏联时代留下来的基础,资源也很丰富,还有大把的石油红利可以作为资金。”

有人反驳说,“……那位毛子总统最近一直发表讲话,说是要让俄罗斯重新走上工业化的道路呢!”

“……重新工业化?我看分明是继续去工业化吧!”那位曾经去过俄罗斯的同学,对此嗤之以鼻,“……当年斯大林同志为了让俄国走上工业化道路,而在乌克兰和中亚等地做的事情,直到今天还有那么多人咬牙切齿地想把他铲出来鞭尸,今天再来一次?你以为如今的俄罗斯,还

第十八章 、复仇的怨灵

第十八章、复仇的怨灵

刻骨的仇恨是最可怕的诅咒,

它的根须死死地纠缠在每一个复仇者的灵魂深处,

掐住他们的咽喉,

握紧他们的心脏,

把他们玩弄得不能呼吸,无法视听,

只剩下疯狂的执念……

直到那朵血红色的复仇之花终于发芽、成长、绽开,

最终无比绚丽地怒放在无数无辜者的尸山血海之上,

宣布游戏结束的钟声才会悄然响起,

而这个诅咒也会在消失之前带走复仇者的灵魂,

然后去寻找下一颗仇恨的种子……

——————————————————————————

视野中的景色,是笼罩在阴云之下的残破城镇。海啸和地震虽已过去,但余震尚未结束。

单薄的木板屋在寒风中摇摇欲坠,巨大的渔船被冲上了街道,平整的路面布满了裂缝。

失魂落魄的市民聚集在避难所内,但这里却没有燃料、没有毛毯,也没有食物。老人们冻得瑟瑟发抖,小孩子饿得哇哇大哭,妇女们仰头期盼着永远不会来的空投物资,维持秩序的警察和公务员全都不知所踪。

一位穿着运动套装,衣服上满是污垢的清秀少年,悄悄离开避难所,来到破败的废墟中间,并回头偷瞄了一眼,以确保没有人发现他。在确定四周无人之后,他迅速地将手伸进满是烂泥的阴沟。从中翻出一盒被抛弃的速冻饺子,并将它塞进一个黑色的大塑料袋中,看起来简直就像是捡破烂找食物的流浪汉一样。

虽然这种行为让他感到有些可耻,但已经饿了一天的肚子,让他实在顾不了多余的脸面。

捡起今天唯一的收获,他正要转身返回避难所,但想了想之后。还是掉转了一个方向,提着塑料袋朝核电站后面的一座小屋走去——如果直接回到避难所的话,碍着乡里乡亲的情分。这盒速冻饺子恐怕只能让大家一起分享,每个人最多只能分到一两只,自己肯定是别想要吃饱了。

所以。他打算把饺子吃了再回去——正好,他知道某个地方有一只陈旧的煤油炉,旁边还有饭盒和锅。

平常情况下,那边或许会有人巡逻。但是到了现在这个灾难的时刻,应该早就空无一人了吧!

然而,在走进小屋之后,他就闻到一丝食物的香味,发现这里已经有人捷足先登。

“……诶?姐姐?你怎么在这儿?”

“……啊……这个……是勇太啊!哦,还好还好!差点吓死我了!”

正在火炉上专心翻烤着馒头片的长发女子,顿时被吓了一跳。转身发现是自己的亲生弟弟,这才安心地吐了一口气,同时用纤纤玉手不断拍打着胸口。

“……勇太……我刚刚在便利店废墟的后面,找到几盒过了期的速冻馒头……要一起吃吗?”

“……好的,谢谢!其实。我也找到了一盒速冻饺子……”

又过了片刻,伴随着一口香喷喷的饺子汤下肚,少年感觉自己的浑身上下都暖和了许多。

“……那个……姐姐,听传言说,核电站在昨晚似乎出了什么事……我们待在这里会不会有危险?”

“……我想应该不会出现危险吧,这座核电站都已经盖起来四十多年了。似乎没记得出过什么大事。而且,东京的政府公告也说这边没问题,那些官僚们就算再不靠谱,在这种大事上总应该不会乱说话吧!”

姐姐随手拧开了被她放在墙角的小型晶体管收音机,调节到一个频道,“……你听,现在是……”

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轰”的一声巨响传来,随即,两人都感觉到脚下一阵猛烈晃动。

接下来,透过小屋的窗户,他抬头看到了恐怖的一幕,一股巨大的气流爆炸而出,瞬间炸碎了反应堆的顶部。下一刻,炙热的气浪夹杂着火焰从不远处席卷而来,让他再也站立不稳,翻身摔倒在了地上。

而收音机的喇叭里,还在传来内阁官房长官信誓旦旦的保证:“……大丈夫だ、问题ない!”

“……轰隆!!!”

伴随着徐徐升起的蘑菇云,水泥、玻璃、木片、钢筋四处飞散,在爆炸的热风和轰隆声中纷纷落下。墙壁、窗框、门板和天花板的一部分,裹挟着火焰和黑烟跌落而下,砸在了无处躲藏的两人身上。

名为勇太的少年竭力抱住脑袋,蜷缩起身体,想要躲开火焰和各种危险碎片的伤害。火焰迅速沿着柱子攀上天花板。着火的木架坍塌掉落,堪堪擦过他的鼻尖。但他还是吸进了不少烟雾和尘埃,不停地咳嗽。

“……咳咳,姐姐!你还活着吗?姐姐!”

灼热的火星扎刺皮肤,焦臭的浓烟刺激着眼鼻,喉咙更像灼烧般疼痛,让他咳嗽得几乎快要呕吐。但年轻人依然挣扎着睁大了双眼,用双臂撑起身体,在瓦砾和黑烟中寻找着自己唯一亲人的踪迹。

接下来,睁着如同炭火一般红肿的双眼,他终于在烟尘之中找到了……找到了半个身子被埋在倒塌的木梁后面,腹部被碎石撕开,流淌出了肠子和一大滩血泊的姐姐……

“……姐姐——”

——在看到弟弟嘶吼着爬过来的那一刻,姐姐因为失血过多而极度苍白的脸上,似乎终于露出了一丝安心的微笑……然后,在下一刻,那双曾经如同宝石般璀璨的瞳孔,便渐渐地失去了光泽……

在这一刻,名为勇太的少年不知有多么痛恨自己的迟钝和无力。还有政府和东电公司的草菅人命……

……

“——啊啊啊啊!!!!”

伴随着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一个消瘦苍白的身影,猛地掀开了覆盖在身上的毛毯,从某个阴暗的角落里蹦了起来,用手扶着墙壁好一阵喘息,这才勉强恢复了镇定。

“……呼——原来是梦!”他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脸色甚是惆怅。“……还好,我现在已经拥有力量了。”

借助着墙角放置的一盏应急灯,可以看见这是一位拥有着惊人美貌的清秀少年。

——白皙如瓷器的肌肤、齐肩的银色长发、精致如美女的五官。纤细匀称的身材,还有红宝石一般晶莹的眼珠……连嗓音也是动听悦耳得宛如琴声,美丽得简直不似人类。

这位少年身穿一袭以黑色为基调、装饰着大量红色蕾丝花边的长风衣外套。以及同样奢华风格的红黑色裤子和斗篷。每一根手指上都戴着镶嵌宝石的戒指,脚上则套着一双精致舒适的短筒皮靴,腰间还有一把装饰着浮雕的短剑。每一件衣物和装饰品均以红黑色为基调,并且和少年的纤细身材配合得恰到好处,虽然整体风格并不张扬,甚至有些低调,但却能从每一个细节彰显出某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高贵气息。

在衣装和首饰的衬托之下,这位美少年就像最顶级的工艺品一样,充分展现出令人震撼的美貌。

嗯,如果是在涩谷或者新宿之类的地方。绝对会有一大群都市女性围在他身边双眼放光、掩嘴尖叫吧!

然而,尽管这位少年是如此的清秀而又美丽,给这个世界带来的却是恐惧与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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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隐约似乎有噪声传来,这位美少年从简陋的地铺上站了起来,伸手想要拉开窗帘看个究竟。

但是。他才刚刚把手伸到窗边,就被一缕透过窗帘缝隙的阳光照射在了右手背上。然后,他的皮肤仿佛被滚油浇到一般,霎时间就烧灼出了一个狰狞的伤疤,并且“滋滋”地腾起一小撮青烟。

“……嗯?现在居然还是白天?!连中午都没到?!这一次冥想的时间还真是够短的。”

吸血鬼美少年有些不悦地撇了撇嘴,赶快后退几步。躲开了从窗缝间透进来的阳光,同时把左手覆盖在右手的伤疤上,用一种绝对不是日语的语言,念了几句拗口的咒文。

接下来,伴随着黑雾一闪,他刚刚被严重灼伤的右手,顿时恢复如初。然后,他便从墙角弯腰捡起对讲机,尽管是在一片黑暗之中,对讲机也没有荧光功能,但却依然准确地按下了通话键。

“……喂喂!我是赤石勇太,重复一遍!我是赤石勇太!河野,你们那边的情况怎么样?有没有顺利攻下六号机组的控制室?”

“……嘶嘶——禀报大人,整个核电站所有的各处控制室都已经被我们夺取,没有逃走的员工全都转化成了我们的同伴。但是,战场原工程师和那个中国女人还是逃了出去,现在恐怕已经到达双叶町。

另外,我们留守在员工宿舍设伏的部下,至今也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估计他们很可能是在町内某座被废弃的房屋内躲了起来……我们在被主人转化为血族之后,实在是没有办法在阳光下行动,故而一到天亮之后就无法离开核电站的建筑物,也就没办法对他们进行搜捕或追击……实在抱歉!”

对讲机里响起了一个中年男子的嘶哑嗓音,由于信号不佳的缘故,听上去非常模糊,并且断断续续。

“……不要紧,河野,我在外面早就布置了无线电干扰车,而町内仅有的几辆汽车和摩托车,也都在昨夜被我派人预先戳破了轮胎,砸坏了不少部件,短时间内肯定无法修复!”

名为赤石勇太的吸血鬼贵族,略带得意地向新近“招揽”的部下炫耀自己的布置,“……当然,他们也可以试着走出去,我们在白天肯定是没办法拦截的,就算是夜晚,也很难封锁住整个福岛地区的每一条小路。但是,等到他们迈着两条腿走到隔离区外面的时候,我们这边的行动目标,也已经差不多全部完成了!”

说到这里,赤石勇太突然想到了另一个目标,“……对了,那艘露西亚核能发电船‘白熊丸’有没有控制住了?船上有露西亚水手留守吗?”

“……嘶嘶——禀报大人,‘白熊丸’昨晚就已在我们的控制之中,船上连一个人都没有!”

“……那就好!你们现在立即准备起爆剩下的五号和六号机组!京都那边的阴阳师,现在恐怕已经接到了消息,马上就要赶过来了!我们必须抓紧时间增强辐射!”

赤石勇太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对自己的“血裔”发布了新的命令,“……我知道,你们都听过阴阳师安倍晴明的传奇故事,但是你们完全不必过分的担心!这些家伙虽然有着种种神通,但依然只是凡人!只要四周环境的辐射强度进一步升高,他们就根本别想靠近我们的身边!更不可能妨碍到我们的复仇!”

二十九、萌之自卫队

二十九、萌之自卫队

ps:前面有人说我的消费税算法错了,事实上是这样的,消费税是“嵌入”式的税,假定消费税40%,一件售价1000元的商品里就有400元是政府收走的消费税,而原价仅为600元——这就是坂本太太的算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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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现代世界的传媒上,有着这么一种说法:俄**队是力量型军队,美**队是技术型军队,中**队是谋略型军队,韩**队是殖民地型军队,欧盟军队是公务员型军队,非洲黑叔叔是玩家型军队,旧日本帝**队是疯狗型军队……

那么,以此类推,二战之后的日本自卫队,似乎就可以被称为是卖萌型军队了……

当然,就算是卖萌型军队,多少也是有一点特长技能的,比如之前对双叶町发动的导弹轰击就还算不错,不仅把整个镇子夷为平地,而且没有一发导弹偏离目标三公里以上,把福岛核电站这个碰不得的瓷器给砸碎了……虽然基本同样的事情,苏联人早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就能做到了。

但是,等到真正需要短兵相接的时候,陆上自卫队终于露出了自己的卖萌本色。

随着防卫省的一再严令,从九月二十七日的下午两点开始,陆上自卫队终于有了动作。开始调动兵力,陆续向福岛开拔……然后,他们很快就被汹涌的逃亡车流和人流,给硬生生地堵在了半路上。

得益于全面骚乱和通讯封锁的缘故,迟至九月二十七日的傍晚,东京的首都圈才因为核辐射的升高而爆发大规模恐慌——当然,之前的东京人也不是不恐慌。甚至可以说是惶惶不可终日,但那是针对街头横行的暴徒,而不是无影无形的核辐射——但问题是。与此同时,在日本的其它地方,尤其是福岛周边地区。这一“辐射恐慌”早已酝酿发酵,变成一场规模空前的逃亡潮了!

——在那些完全没有发生“抗税骚乱”的城市,由于没有实施针对通讯和新闻的管制措施,反而能够更早一步得知有关福岛地区再次发生核泄漏的情报,甚至比福岛县自身都要早——因为福岛县这边闹的骚乱比东京还厉害,由于萧条的经济状况,迟缓的灾后重建和此起彼伏的贪腐大案,愤怒的抗议人群居然烧了县厅大楼,逼得可怜的县知事只能跳楼出逃,然后更是不幸地摔断了脊椎。成了高位截瘫……

这也是王秋他们从中国出发之前,为什么在上海浦东机场就能看到日本关东地区核辐射强度升高的提示信息的缘故——因为东京成田国际机场所在的千叶县,并没有在这场抗税骚乱中受到多少波及,所以当地电视台在这一天的早间新闻节目里,就报道了核辐射异常升高的问题。并且被第一时间传到了中国。

总之,从二十七日的凌晨开始,福岛辐射区的周边各县,就相继侦测到了核辐射数值的不正常上升,并且在本地电视台的天气预报或新闻节目内播放了出来。

不过,这个消息最初并没有在东日本引起多少恐慌。甚至连新闻热点都谈不上——因为首先是电视只说了核辐射异常升高,还没有爆出“恐怖分子”盘踞核电站的重磅级新闻;其次是当时很多人还没有起床,根本没收到信息;还有,核辐射升高的情况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狼来了”喊得一多,也就没人怕了。

最根本的问题再也,大家跟福岛核电站这个搬不走的邻居一起呆了这么多年,起初还有些提心吊胆,稍有风吹草动就想要疏散避难,但时间一长也就麻木了。看看自己和邻居都没有变异成小怪兽,大家觉得这日子该怎么过还是得怎么过下去,50倍、100倍剂量的核辐射,好像也就是那么回事,没必要大惊小怪。

于是,东日本各地的居民,就在一片见怪不怪的迟钝氛围之中,渡过了一个勉强还算平静的上午。

直到九月二十七日的中午前后,随着核辐射数值的节节攀高,在福岛周边的茨城、仙台等地相继达到了正常水平的三千倍,甚至五千倍,并且还在以越来越快的速度继续上升,一贯淡定的日本人终于再也淡定不下去了——自从福岛核危机爆发以来,各种便携式的核辐射测量仪,就成了东日本各地的居家旅行必备之物,平均十户人家里面就至少有一家购置了这玩意儿,距离福岛越近的地方,“家用核辐射测量仪”的保有量就越高——此时看着仪器上令人心惊肉跳的数字,就是再怎么迟钝的人,也感到了发自内心的恐惧。

鉴于上一次福岛核危机过程之中的各种闹剧和惨剧,除了少数最“传统”的老一辈日本人之外,大多数福岛辐射区周边的居民,都已经对政府的综合能力普遍失去了信任。

而且,根据新闻里的报道,此时的东京还处于暴乱之中,街上到处都是暴徒横行,全城烈火熊熊,中央政府自己保不保得住自己都是问题。地方政府在这一天向东京发过去的紧急报告,全都仿佛石沉大海——上午的国会忙着倒阁,下午的国会忙着疏散,东京的中央政府正处于空前的混乱状态——于是,地方上的老百姓就只能设法收拾细软,然后寻找一切能找到的交通工具,自发向中部地区和北海道地区疏散了。

这样一来,从北方、西方和南方的驻地出发,奉命开始向福岛辐射区挺进的东北部军区各路日本陆上自卫队,就发现自己陷入了一场规模空前的“东日本大塞车”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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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木高和。自卫队东北部军区第六师团一等陆尉,第六师团下属某机甲联队的坦克车长。

此时此刻,这位正在奉命执行野外机动,赶往福岛第一核电站周边辐射区的路途之中。

但问题是,在距离福岛第一核电站大约八公里的某处乱石河滩上,可怜的青木高和一等陆尉在埋头赶路了几个小时之后,终于猛然发现。绝大多数自卫队同僚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从自己的四周消失了。

“……谁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十辆装了gps导航系统的各型战车。居然能开到五个方向?尤其是龟田连队长的指挥车……这个路线是怎么回事?他是想要去富士山旅游吗!”

在西斜阳光的映照之下,青木高和一等陆尉抓着噪声不断的无线电通话器,脸色越来越向着锅底靠拢。“……还有支援我们的步兵呢?都到哪里去了?现在这里只有我的一辆战车!!”

——按照国际通行的惯例,为了节省坦克发动机宝贵的摩托小时,在进入战场之前,坦克车一般都用大型平板运输车拖运。偏偏此时日本东北地区的各条主要公路上,全都逃难的私家车给堵得水泄不通,而东京总部的协调工作很不得力,各县的地方政府也是一片混乱,没人负责交通管制,给军车让路……

于是,青木高和一等陆尉所在的机甲联队。在迟迟不能疏通道路的情况下,只好下令把坦克卸下大型平板运输车,离开正常道路,用履带碾压着稻田和荒草,自行越野前进——其中有几辆运输九零式战车的大货车。据说是由于被堵在了隧道或桥梁上,卸不下来,因此就只能从此次行动之中除名了。

按照东京方面的想法,反正这次调动的几支部队都是东北军区的,应该不会不熟悉自家防区的地形,开着坦克过去应该绝对是轻轻松松……然而。他们这是把陆上自卫队当成旧日本帝国皇军了!

要知道,一向以来,对日本自卫队素质水平评价最低的人,不是中国人、韩国人或者欧美国家的人,而恰恰是日本国民自己!根据日本报刊杂志和电视节目里的普遍观点,“……武器装备虽然是最先进的级别,但是士兵的熟练程度却让人绝望,甚至跟美国的国民警卫队都完全没法比!”

事实上,从法律上来说,日本在二战失败之后,根据停战条约与和平宪法的规定,就已经丧失了交战权,不准拥有真正的军队了。所谓的日本自卫队,按照法律上的说法,其实是“特殊性质的公务员”。故而日本自卫队的成员一律称为“自卫官”,以明确自身的社会地位。

问题是,既然自己不是军人,只是普通公务员了,那么自卫队也就当真用官僚机构的标准要求自己,以维持现状,避免惹麻烦为首要目标,把武士道精神给丢得一干二净。最后真的把自己弄成了“武装官僚”,怎么看怎么不像是能够打仗的,顶多只能算是一群民兵,还是疏于训练的那种类型。

其中,陆上自卫队的情况跟海空部队相比,还有更加扑街一些——在日本的老百姓看来,海上自卫队偶尔还要跟中国、韩国、俄罗斯的战舰对峙,或者搜捕中国潜艇和朝鲜特工船;而航空自卫队的战机,在跟周边各国的岛屿争端之中,也经常有需要出场的时候,故而花费巨款养着它们还算有些必要。

可人数最多的十几万陆上自卫队,以当前日本的国防形势来看,就真的是半点用处都派不上了——日本是个岛国,跟谁都没有陆地边境线,在大陆上的殖民地也早已丢光,陆上自卫队根本没有边防的任务。

根据日本战后社会上普遍流行的观点,这支庞大的陆上自卫队,平时开销巨大,扰民有余,到了战争爆发的时候,却是派不上什么用场——在国土防御战之中,真正轮到陆上自卫队出场的时候,就意味着敌人已经登上了日本的海岸。海上自卫队和航空自卫队都已经被打垮掉了,驻日美军也缩卵逃走了……一旦战局发展到了这种程度,日本也就该认输投降了,还有什么好打的?

至于主动打出去……日本是和平国家!在和平宪法废除之前,想要违背这一点就是政治不正确!

这样一来,虽然从理论上说,陆上自卫队的装备精良。规模也不算小,但实际上包括自卫官们本身在内,没人觉得它真的会去打仗——就真的要在日本境内开打。不是还有驻日美军吗?!

总之,在社会舆论的普遍鄙视之下,这支光烧钱不打仗的日本陆上自卫队。一向被认为是扰民有余、用处全无的废物,跟昔年旧日本帝国陆军的嚣张气焰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而迫于巨大的舆论压力,不知在美国爸爸手掌底下该怎么刷存在感的陆上自卫队,也不得不夹着尾巴做人,什么横行霸道吃饭不给钱上车不买票是想都不要想,还得反过来经常参加义务劳动,为市民提供服务。并且定期在营地举办类似日本中学“学园祭”的开放活动,组织官兵表演合唱和cosplay之类的节目,甚至免费帮老百姓修车、修下水道。以此来表示自己不是白吃饭的,而是对社会多少有点贡献。

既然没人指望陆上自卫队能够打仗,并且还要搞这么多服务社会帮助市民的副业,那么陆上自卫队在训练方面自然就比较马虎了,一年到头也难得有几次打靶。拼刺刀弄得好像武术操,完全没有职业军队那种阳刚和杀气。更要命的是,由于日本土地狭小,荒野和森林也多为私人地主所有,除了北海道之外,自卫队的装甲部队普遍缺乏演习场地。为了避免扰民。陆上自卫队的各类战车只好年复一年地“钉在”营地里不动弹。随着日本经济不景气的长期化,为了节约经费,尽量把有限的资源向“多少还有点用处”的航空自卫队和海上自卫队倾斜,陆上自卫队机甲联队在这些年来的演习更是越来越少了。

比如青木高和一等陆尉驾驶的这辆10式战车,已经服役十几年了,换了三四个驾驶员,总共才开了两千公里,其中将近一半的里程,还是第一个驾驶员试车时开的……青木高和一等陆尉参军服役这么多年以来,从来没有驾驶战车参加过任何一次长途越野训练,顶多在场地上跑一圈就算了事。至于他们平时主要的训练项目,则是在模拟器上玩d版本的《坦克世界》,有联机版和单机版等多种选择。

——陆上自卫队的坦克兵已经不再是什么铁甲男儿,而是不折不扣的游戏宅男,并且个个近视眼……

对于这种军队不像军队的扑街现状,几年前看了一张美女漫画招兵海报应募入伍,尚还有些血气方刚的青木高和,曾经向自己的老前辈进行过质疑,然后得到了一个让他无比沮丧的回答:虽然荒废训练确实不怎么好,但我们陆上自卫队装甲部队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如果海上自卫队和航空自卫队都已经打完了,轮到陆自在失去制空权的情况下,硬抗敌军登陆装甲部队的时候,似乎已经没什么可玩的了吧!

总之,就连陆自的装甲兵自己都认为,陆上自卫队装甲部队的存在意义,仅仅只是为了“令人安心”。至于本土防御战的真正必杀技,其实是拖时间和召唤美军救场……要是召唤失败,就果断投降吧!

于是,真正等到突然要他们自己上场的时候,第六师团机甲联队的诸位自卫官们就全都抓瞎了。

——由于诸位游戏宅自卫官们,都基本上没有任何实际越野拉练的经验,而且各辆战车闲置多年不用,保养得普遍很差,偏偏这一次出动得又太仓促,连临战磨枪都来不及。于是,从他们驾驶坦克离开公路之后,就接二连三地不停掉链子——发动机熄火无法修理者有之,履带断裂抛锚者有之,坦克压垮了小桥掉进河沟者有之,一头撞进民房被农民逮住索要赔偿者有之……最绝的还要数青木高和一等陆尉的直属上司,龟田联队长。这家伙的指挥车上,明明有着即时的gps卫星导航系统,却依然不知怎么的跑到了东京首都圈,然后用光了燃油趴在一条灌溉水渠旁边,被一群好奇的村民进行惨无人道地围观……

直到很久之后,青木高和才从旁人口中得知,那一天各自分头行动之后,龟田联队长嫌在颠簸的车子里用平板电脑看动画太刺眼,于是就用战车的车载终端液晶屏来播放新买的ova动画里番……谁知这样公器私用,过瘾倒是过瘾,可惜那玩意儿的内存太小,才放了一会儿动画就死机了。而等到重新启动之后,又发现车载电脑已经系统崩溃,需要重装,偏偏龟田联队长的身边没带安装盘也没弄好备份……

于是,在gps等智能系统全部崩溃,又不好意思跟别人说的情况下,手里连一张纸质地图都没有的龟田联队长,只好硬着头皮一边问路一边前进,最后成功地把指挥车带到了沟里……

这样一来,第六师团机甲联队前线战车部队的指挥权,在一番排资论辈之后,就被移交到了唯一按时抵达集结点的青木高和一等陆尉手上——尽管他眼下只能自己指挥自己的一辆10式战车。

而更让青木高和想要吐血的是,直到他进入了辐射区之后,东京的防卫省才发来了真正的作战命令。

“……什么什么?这一次的行动不是长途急行军演习,而是要我们投入实战,去福岛核电站剿灭某支不明身份的恐怖分子?天啊!你们怎么不早说!我的车上只带了训练弹啊!!!”

——由于深知这些陆上自卫队废宅的缩卵本性,东京防卫省“充分吸取”了上次福岛核危机之中,第一空挺团在首相严令之下依然自行逃跑的糟糕教训,并没有直接告诉第六师团此次的作战任务,而只是命令他们前往福岛辐射区,协助修理出了故障的反应堆……总之就是先把他们忽悠进辐射区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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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萌之自卫队

“……防卫省的那帮官僚啊!就知道隐瞒真实事态,哄骗我们去送死,却连最起码的准备工作都没弄好!亏得10式战车有防辐射功能,否则说不定还要我们穿着日常值勤服就往辐射区里闯呢!

唉,既然是要镇压恐怖分子这种高技术含量的事情,就应该交给第一空挺团这些乘直升机的家伙啊!而核辐射区内的作战任务,也应该归属于nbc反恐对应专门部队,为什么要让我们这些没受过专业辐射训练,并且只带了训练弹的人去凑数呢?难道是那些专业人员又一次抗命逃掉了?”

荒芜的旷野之中,一辆孤零零的10式战车内,青木高和车长一边琢磨着液晶屏幕上的电子地图,一边跟同车的炮手唠叨,“……通讯里面说,东京那边已经成立了对策本部,但感觉除了瞎指挥和添乱之外,就当真是连一丁点儿的用处都没有。这不,连步兵都被他们给气得跑了!

天晓得这一次的核危机对策本部,会不会又像上次北非人质事件的对策本部一样,一帮官僚完全是坐在电脑后面看新闻节目来搜集信息,等人质死光了才胡乱写份报告,此外还要报销一堆高级料亭账单吧!”

“……有什么办法呢?不管哪个国家选领导人都是一样的,从一大堆脑残里面选出几个不太脑残的。”

对于青木高和的抱怨,炮手似乎是见怪不怪地耸了耸肩膀。“……当然,有时候选出来的是一大堆脑残里面最最脑残的几个……对了,听说今天东京那边又换首相了?”

“……是啊,小鸟游真白首相……这还真是中二病也要当首相了啊!”

青木高和抬起头来,苦笑着摸了摸座舱盖上“真白女王”穿着哥特萝莉装的靓丽海报,“……要说东京对策本部有没有做出些什么好事的,那就是好歹还用导弹为我们犁了一遍地。据说已经把恐怖分子给消灭得七七八八了……但剩下的事情……既然知道自己是外行,就不要冒充内行跳到舞台上来乱唱戏啊!!”

——通过刚才的一番无线电联络,满脑子官司的青木高和一等陆尉。在得知其余战车不是故障抛锚就是跑错了方向之后,又收到了第六师团步兵集体罢工回营的噩耗。

原来,东京永田町首相官邸的核危机对策本部。觉得这一次为了防止陆上自卫队临阵缩卵,无论如何也要把他们忽悠进辐射区。结果,在防卫省面对越来越严重的辐射威胁,最终勉勉强强地同意配合之前,已经等得心焦的内阁官房长官泉田准三郎,竟然就学习蒋委员长的经验,擅自绕过了防卫省和第六师团本部,直接打电话到步兵联队,试图强行越级调兵!

很显然,就算首相从理论上讲是自卫队的最高领导人。但这种做法毕竟是完全破坏规矩的。大部分步兵联队都以“不合法度”为由,没有听从首相官邸的乱命。

严格来说,日本内阁在很多时候也就是摆个样子,所以哪怕三天两头地组阁倒阁,首相和大臣的人选仿佛风车一样溜溜转。对整个社会好像也并没有引起什么大的问题。按照一般的惯例,就算是在国家遇到了重大危机的时候,除了首相和内阁官房长官要经常露个面,安稳人心之外,一般也没有内阁什么事,公务员们一般早就把应对各种危机的步骤大纲给准备好了。出了乱子也只要一步步做下去就行了——当然,万一事情搞砸了,如何把责任统统推到内阁大臣们头上,让自己保持清白的计划,同样也早就做好了。

反过来,如果内阁硬要到处插手的话,往往反而会弄巧成拙——这是日本老百姓总结出来的一般规律。

言归正传,最后,仅有的一个勉强服从了内阁命令的步兵联队,则开始了很有自卫队特色的行军:先是找了辆军用大货车,把枪械和弹药丢进去装箱带走。又找旅游公司雇了几辆空调大巴车,然后自卫官不带任何武器,变身为普通乘客,一边听着流行音乐喝着饮料一边向仙台前进——为了避免这个步兵联队也想办法推诿敷衍,东京的对策本部只是说让他们紧急调动去仙台而已,具体是什么任务则完全没说。

然后,这帮“自卫队旅游团”,不出意料地没走多久就在高速公路上陷入了大堵车。接下来在堵车过程之中,终于收到了真正的命令,让他们下车向着福岛辐射区步行,剿灭恐怖分子……于是整个联队轰然炸锅——运输军械的车子还被堵在不知哪个路段上,自己就穿了一身值勤服,既无枪械弹药,也无防辐射装备……这不是要他们靠着两条腿走到福岛去送死么?

群情激奋之下,这个联队一边下车步行返回营地,一边用无线电咋咋呼呼地向友邻单位抱怨“东京的笨蛋官僚一心想要整死人”,然后在路上又打电话回营房里一问,发现步兵联队的营房仓库里也没有防辐射装备,那些玩意儿全都被堆在山形县东根市的师团总部……最后按照师团总部的估计,等到第六师团的第一批步兵能够抵达福岛前线的时候,最快也要到今天半夜了——前提是他们真的用心想要开赴前线挨辐射,而不是学习大阪第四师团在世界大战期间的“先进经验”,想尽一切办法装病找借口,能拖延就拖延……

总之,在愣头青内阁官房长官泉田准三郎的一通瞎指挥之下,整个第六师团先是像无头苍蝇一样,莫名其妙地行动了起来,随即又在一片骂声之中陷入了全面混乱和骚动——因为对策本部里一帮从来没当过兵的团结党小字辈们,一心只想着怎么把自卫队那些平成死宅忽悠进福岛核辐射区再说。完全忘了要给他们配备上必要的军械、弹药和防辐射设备……

没办法,按照日本人重过程轻结果的民族特性,一桩事情头疼医头脚疼医脚地折腾到最后,当初准备干什么来着恐怕已经全都忘了——正如当年为了“满蒙生命线”先是全面侵华,继而发动太平洋战争一样。

于是,青木高和一等陆尉在等待了一会儿之后,就十分惊讶地发现。自己似乎只能驾驶这一辆只携带了训练弹10式坦克,孤军深入前途莫测的福岛核辐射区,去迎战数量不明的恐怖分子?

这是坑爹吗?这是坑爹吧!这一定是在坑爹没错吧!

幸好。在第六师团的同僚完全指望不上的情况下,东京那边的东部军区陆上自卫队,最终总算是派遣了一支援军过来。而且还是警视厅辖下的nbc反恐对应专门部队,专门对付核武器化学武器和生物武器,也就是所谓的“三防部队”——虽然把陆上自卫队弄到警视厅的编制里怎么看都有点奇怪,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专业人士,应该比青木高和这种只读过几本防辐射安全册子的家伙要靠谱一些。

唯一遗憾的是,这支援军的规模似乎有点儿可怜——总共只有两辆生化装甲侦察车,外加第一空挺团用直升机运载过来的几个防化部队士兵,以及一架安装了辐射侦测装置的线控机器人。

而东部军区援兵如此稀少的原因,也跟东北军区第六师团的情况如出一辙——跟相对来说地广人稀的日本东北地区相比。东京的人口还要更加稠密,陆上自卫队的营地,普遍被紧紧包夹在民宅之中,根本没有可供训练的场地。尤其是装甲车一旦发动之后,噪音势必会很大。附近居民就要投诉和抗议,而受歧视的自卫队往往会招架不住。更别说还要把装甲车开上街,到外面去训练了……

而且,自从上世纪末奥姆真理教搞出来的东京地铁沙林毒气事件之后,这些年来日本境内一直太平无事,没发生过什么新的毒气和生物武器的袭击事件。nbc反恐对应专门部队根本没有出动的机会。

就连当年福岛核危机的时候,也没用上nbc反恐对应专门部队的装甲车——因为那是在辐射环境下救灾,而非在辐射之中作战——更重要的是,当时的菅直人政府为了省钱,特意尽量使用即将退役的古董货坦克七四式战车到核辐射区内执行任务,这样就算坦克被沾染上辐射性只能丢弃,也不会太过于心疼。

这样一来,也就意味着,这些生化装甲侦察车从服役开始算起,基本上就从来没出过军营!

然后,nbc反恐对应专门部队生化装甲侦察车的第一次出动,就遇上了东京大暴乱和关东逃亡潮的大场面……这么一帮自从服役开始就从来没开过装甲车的超级菜鸟驾驶员,一边翻着落满灰尘的说明书,一边开着堆在车库里好几年没动弹过的装甲车,途中还不断有人缩卵破胆,找借口半路开小差……最后能够有一辆车突破重重险阻,长途跋涉两百多公里,按时抵达福岛辐射区外围的集结地,就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至于第一空挺团用直升机送来的那些防化步兵……第一空挺团虽然像上次福岛核危机的时候一样,表示自己缺乏防辐射器械和专业训练,不能进入辐射区作战——事实上,他们的理由也没错,而首相官邸对一线人员百般欺瞒哄骗的糟糕做法,更是让自卫队员不敢对这帮脑残政客抱有一丝一毫的期待——但最后还是答应了用直升机运载一些人和物资到福岛辐射区外围,前提是绝对不深入到能够看得见核电站的地方。

总之,在会合了东京都东部军区第一师团的这些援兵之后,青木高和一等陆尉在深感沮丧之余,也不得不强打起精神,带着这支超袖珍规模的特别行动队,在夕阳的映照下,慢慢踏进了福岛核辐射区的深处。继而进一步朝着疑似有恐怖分子出没的地方继续挺进。

然而,青木高和一等陆尉并不知道的是,就在距离他们不远处的一座小山上,有人正在用高倍望远镜关注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并且对视野中看到的景象深感惊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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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外国人可能不知道的是,日本人自古以来就是有那么一手绝活:不管是悲剧喜剧,到了日本人手里。最后总能成为闹剧。不管是好话坏话,到了日本人手里,最后总能成为笑话。

譬如。这一次进击福岛核辐射区的日本陆上自卫队,就让人怎么看都像是闹剧和笑话。

“……这个……真的是自卫队吗?我怎么看着像是从某场漫展cosplay秀的后台上拉出来的啊?!”

距离福岛核电站约摸六公里的一座小山,站在早苗神社废墟门前。一座已经折断坍塌的朱红鸟居旁边,王秋一边用仿俄式高倍军用望远镜观察着自卫队的动向,一边忍不住震惊地喃喃自语道。

此时,在山下的平坦草地上,一支小小的队伍正在移动:一辆10式坦克,一辆六轮装甲车,外加几名防化部队步兵。为了节省体力和加快前进速度,这些步兵全都抓着各种把手,紧紧地攀附着车辆的外表面。

从表面上分析,这似乎只是一支很平常的核战争侦察小分队。世界上很多大国都是差不多的配置。

但问题是,这些自卫队员的“军容”,实在是看得太让人思维崩坏了,或者说是看着萌爆了。

——无论是那辆10式坦克还是另一辆六轮装甲车,都是所谓的“痛车”。也就是在车体的外表面喷涂着大幅的卡通图案——那辆10式坦克的炮塔两侧。全都绘制着“掌中萌虎”逢坂大河小姐傲娇万丈的气恼半身像,而六轮装甲车的平坦装甲板上,则画着《圣杯战争》之中,那位身穿铠甲战裙的金发“吾王”saber阿尔托利雅陛下,迎风仗剑矗立的凛凛英姿……乍一看过去,还让人以为是广告宣传车……

光是这两辆“痛坦克”和“痛装甲车”。看上去就已经够让人囧囧有神的了。但趴在这两辆“痛军车”上搭车前进的日本自卫队防化部队步兵,则更是让人看得彻底无语——这哪里是什么辐射防护服啊!分明就是卡通布偶装好不好?就算是万物皆可萌,也得有个限度吧!这么胡来的话,节操何在?

总之,王秋在这群“玩偶装防辐射步兵”之中,看到了一只皮卡丘、一只哆啦a梦、一只q版企鹅、一只狸猫,还有其它几个不太熟悉的卡通形象,都是毛茸茸圆滚滚傻乎乎胖嘟嘟憨态可掬的模样,怎么看都找不出半分职业军人的杀气,给人的感觉除了萌就是囧……唉,当年那一支穿着土黄色军服,提着武士刀玩杀人比赛,以一国之力对抗全世界的大日本皇军,究竟跑到哪里去了?

“……小鸟游首相,贵国的三防部队……全都是这样的萌物吗?!为什么要把防护服做成这副模样?”

在囧了好一会儿之后,王秋终于忍不住打破了沉默,试着向一脸悠然的小鸟游真白首相问道——尽管对于这位上任不足十二个小时的中二病歌姬首相,他很怀疑对方究竟是不是知道自卫队的一些底细。

幸运的是,这位中二病少女首相似乎并不仅仅是懂得卖萌,而是知道非常非常多的内幕。

“……呃?你难道是对我国的新式防护服感到不可靠么?呵呵,放心吧!别看这东西似乎挺萌挺臃肿的,但实际上因为体型庞大的缘故,可以比一般防护服容纳更多的设备,并且把防护层做得更厚。不仅拥有全密封的内循环式供氧调湿系统,还在外表覆盖了一层防弹纤维,既是防护服,又是防弹衣……”

小鸟游真白一边说,一边很可爱地摇晃着小手指,那种难以言喻的萌态,让王秋忍不住心跳慢了半拍。

“……可是……”他咽了咽口水,“……这种军用装备难道也有必要萌化吗?好像有点萌过头了吧!”

“……唉,如今日本正处于一个万物皆可萌的伟大时代,自卫队当然也要顺应时代潮流,努力让自己变得萌一点……按照你们中国的话来说,这就叫做与时俱进嘛!”

小鸟游真白不以为然地笑了笑,“……陆上自卫队还不是最萌的哟!要知道,海上自卫队如今不仅要请著名声优担任一日舰长,并且每年更换甲板上的年度萌王画像,甚至还已经把凉宫舞作为女兵标准操了呢!”

说到这里,她还回过头来,一脸怜悯地对王秋教导说,“……唉,少年哟,你的爱还不够多啊!”

——王秋颓然败退,发现自己实在无法理解现代日本人的彪悍思维,只得转身跟姐姐唠嗑。

“……我说老姐啊!听说在日本有很多职业都是代代承袭。和尚的儿子依然是和尚,医生的儿子依然是医生,政治家的儿子依然是政治家……可为什么日本武士的后代,就莫名其妙地成了这些萌物呢?”

“……哈哈,这个道理很简单啊!正如同几万年前,古代的狼被人虐成了狗,退化出卖萌技能一样。在太平洋战争之后,日本武士也是被美国老爷虐了一遍又一遍,最终才给虐得退化成了萌物啊!”

王瑶大姐头爽朗地一笑,伸着懒腰答道,“……马戏团里的那些老虎,不也是被虐成了大猫吗?”

“……唉,说的也是。好像就是这么个道理……莫非每一只萌物都是被虐出来的?”

王秋摇了摇头,一脸囧相地继续如此叹息道,“……之前在读书的时候,由于受到各种抗战电影电视的影响,我大概勉勉强强也能算个愤青。可如今看着这些萌爆了的日本鬼子,为什么就是怎么也恨不起来呢?”!~!

三十一、萌之自卫队

三十一、萌之自卫队(下)

时值金秋季节,下午五点钟的福岛核辐射区内,早已是一派暮色黯淡的黄昏景象。

夕阳的余光之中,青木高和一等陆尉驾驶着炮塔上画着“掌中萌虎”逢坂大河半身像的10式战车,行驶在一条年久失修的破旧公路上,依靠GPS系统的引导,慢地朝着福岛第一核电站挺进。

在他的后面,伴随着唯一的僚车——东京NBC反恐对应专门部队的六轮生化装甲侦察车。

七八名身穿动漫玩偶型萌版防辐射服的自卫队士兵,紧紧攀附在车体上,随着战车一起行动。

总计两辆战车,不足二十名士兵……哪怕是在已经不提倡人海战术的现代战争之中,像这样的小队伍,最多也就是够做一次火力侦察而已——但在“福岛反恐作战”之中,他们却已经是全部的前线作战兵力。

幸好,他们的敌人在火力方面似乎更加贫弱,或者说已经贫弱到了不堪一击的程度。

“……哒哒哒——哒哒哒——”

在沿着弯弯曲曲、荒草丛生、风化剥落的公路,一路平静地推进了几公里之后,已经快要无聊死了的青木高和一等陆尉,终于发现了第一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敌人。

——在一百多米外的公路旁边,一座理应早已废弃的岗亭之中,突然有人透过窗户向着10式战车开枪,听声音像是警用的微型冲锋枪……很显然。这样贫弱的火力,这样远的距离,不要说打在坦克和装甲车的合金钢板上,就是打在那些萌版反辐射步兵的防弹衣上,也跟隔靴搔痒似的,绝对起不到半分效果……

更何况,这座破岗亭里的家伙似乎枪法很臭。总之就是一发子弹也没打中目标。

于是,在确认了四周并没有其余隐蔽的射手之后,最初有些紧张的青木高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立即就地停车,一边用喇叭命令趴在车上的步兵跳下去各自隐蔽,一面开始启动自动火控系统。准备进行炮击。

如果是在正常情况下,他或许还会掀开头顶的盖板,探出头去用望远镜仔细观察一下敌情。但如今的这种强辐射环境……还是凑合着依靠潜望镜和摄像探头,像玩游戏一样进行自动测距和调整算了。

“……训练弹一发,装填完毕……距离一百二十米,对象为固定目标,自动瞄准完成……Fire!”

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实弹射击的菜鸟炮手,一边兴奋地喃喃自语,一边用力摁下了射击按钮。

砰——!!

下一刻,10式战车的炮口猛然喷出一团火焰。雷鸣般的炮声在荒野中回荡。

而这次炮击带来的反冲力,也让沉重的坦克车身都不由得摇晃了一下。

即使佩戴的耳机起到了一定保护作用,已经很久没有参加过实弹演习的青木高和,还是感到有点头晕。

轰隆——!!

不远处的目标随即传来一声巨响,纷纷扬扬的尘土被席卷上了天空。隐约似乎还能听到什么人的惨叫。

青木高和强忍着头晕,抬头望向屏幕,然后满意地看到目标已经被还原成了一堆七零八落的建筑材料。

——就算是所谓的坦克训练弹,也并非打出去就变成火花屑的空包弹,而只是里面没装引信和炸药的实心弹罢了。对于这种用预制板搭建起来的小岗亭来说,在一百多米的距离上砸一发实心弹过去。也就已经绰绰有余了……所以,虽然只带了训练弹,青木高和一等陆尉的10式战车也并非完全没有战斗力。…,

唯一比较麻烦的是,就算是训练弹,车上也只带了两发……现在已经只剩一发了。

等到最后一发炮弹用完之后,自己该怎么对付剩下的恐怖分子呢?用遥控的车载机枪扫射?还是直接用履带碾压?嗯,如果是俄国毛子的话,恐怕绝对会一边喷着伏特加酒气,一边果断地选择后者吧!

“……OK,青木长官!前方目标已清除,可以继续前进了!”

片刻之后,车载的对讲机内,突然传来了一名步兵的短距离通讯——这名穿着皮卡丘版防辐射服的自卫队士兵,在己方炮击结束、对面枪声停止之后,就壮着胆子绕过两辆战车,跑到那座岗亭的废墟旁边看了看,然后一边转身打出“可以通行”的手势,一边用头盔内的无线电跟青木车长通话:

“……对了,青木长官,请问您刚才打出去的当真是训练弹,而不是燃烧弹吗?岗亭里的三具尸体,全都烧得好像跟焦炭似的,连他们是不是日本人,是不是黄种人都完全看不出来啦!”

“……呃?绝对是训练弹没错啊?难道是恐怖分子的弹药殉爆?还是他们在岗亭里放了液化气罐?”

对于这桩怪事,青木高和也是听得一愣一愣,但鉴于军情紧急,他也没怎么多想,“……好了!确认目标已经死亡就行了!剩下的事情就该让专家去做!全体上车,我们继续向核电站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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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岛第一核电站的中央控制室内,从异界归来的吸血鬼复仇者赤石勇太,突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通过吸血鬼跟“后裔”之间特有的心灵感应,赤石勇太发现自己又失去了三个部下。

至此,除了核电站内部和那艘原子能发电船上的最后两拨人手之外,他的其余部下都已死伤殆尽。

事实上,早在那场导弹袭击之后,赤石勇太就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开始试图把人手集到福岛第一核电站里。好让对手投鼠忌器,不敢用远程武器进行覆盖式打击。

但问题是,作为一名拥有一定实力的吸血鬼贵族,赤石勇太自己固然能够稍微忍受一点阳光的伤害,可以在黄昏时刻的黯淡暮光之中,借助建筑物和树木的阴影辗转挪腾,勉强逃出双叶町废墟。一路窜进核电站——异世界那些最强大的吸血鬼,也就是所谓的“日行者”,甚至可以完全不惧阳光。在沙漠的烈日之中行动自如——然而,那些刚刚被赤石勇太感染的“后裔”和血奴,却远没有这么强悍的体质。哪怕是再怎么微不足道的一丁点儿阳光。也会把这些刚刚接受初拥的不死生物脆弱“雏形”,迅速地化为一堆焦炭。

而福岛这样的乡下地方,又不是什么繁华的大城市,根本没有四通八达的地铁和地下排水系统,可供吸血鬼作为白天的秘密交通线……所以,被赤石勇太撒出去的人手,在太阳下山之前根本撤不回来。

于是,尽管明知道手中的微型冲锋枪,根本无法奈何得了自卫队的坦克和装甲车,但是在血族誓约的驱使之下。留守在路边岗亭里无路可逃(一出去就要成灰)的三个新生吸血鬼,还是只能进行了徒劳的反击……然后被一发炮弹掀飞了屋顶,全身沐浴在夕阳的余光之下,惨叫着被烧成一堆焦炭………,

又过了一会儿,天色已经越来越黯淡。艳丽的晚霞渐渐消逝在了夜幕之中,月亮和星辰相继在天穹之上闪现。而赤石勇太也终于能够坦然地走到屋外,站在一座大楼的顶端,俯瞰着渐渐逼近的敌人。

虽然夜幕已经开始笼罩大地,但依靠着吸血鬼远胜于常人的敏锐视力,他还是轻易分辨出了敌踪。

——两辆战车。外加几个身穿可笑玩偶装的步兵,已经通过了被轰炸成一片白地的双叶町,然后没有继续沿着公路向核电站推进,而是从荒凉的海滩上迂回过来,似乎是为了躲避可能存在的地雷等爆炸物。

为了防备敌人的狙击,两辆车都没有开灯,估计是依靠车载红外线探路设备和车载雷达在行驶。

其实在那条公路上,赤石勇太根本什么东西都没有布置,因为他手中的武器非常匮乏,除了他从福岛县某座郊外仓库里弄来的一卡车矿山炸药之外,就只有昨夜从福岛禁区封锁线的几个关卡内,那些奉命驻守的警察和自卫队员手里收缴到的一点儿轻武器——在辐射区外围执行封锁任务的家伙,自然不可能装备坦克、火箭筒、迫击炮这些重装备,能够有几把手枪和微型冲锋枪,就已经绰绰有余了。

更糟糕的是,自卫队在下午对双叶町发动的导弹袭击,不仅一举干掉了赤石勇太的绝大部分“后裔”,炸毁了他控制着的无线电干扰车,同时也顺便将吸血鬼们仅有的一点儿轻武器,基本都埋葬在了瓦砾堆里。

等到刚才那座岗亭跟三只吸血鬼被坦克炮抹平之后,盘踞福岛核电站的吸血鬼们手中的全部武器,就只有一把手枪和十几发子弹了——并且这把手枪还没有被放在赤石勇太自己的身边,而是被带到了港口内那艘原子能发电船上,如今已经来不及取来,而且就是取来了,在两辆装甲车和十几名士兵面前也不顶用。

所以,对于这支缓缓逼近的小部队,赤石勇太暂时只能干瞪眼。

至于发动吸血鬼的异能,用毒牙和利爪去撕咬……很遗憾,那些毛茸茸臃肿无比的动漫玩偶防弹防辐射服,虽然看起来很笨拙很可爱,但是真要过去偷袭的话,赤石勇太还真没把握能让自己的指甲插进去,甚至插进去了也未必够得着肉——因为这玩意儿实在太厚了。

而装甲车和坦克就更别提了,如果像赤石勇太这样等级的吸血鬼,就能够用爪子挠开10式战车装甲板的话,那么异界的吸血鬼伯爵们,早就应该整天在玩空手拆城堡的游戏,而圣武士的铠甲也就统统变成装饰品了。

当然,也有可能只要面目狰狞的吸血鬼们在月光下一现身,这些“自卫官”就会吓得屁滚尿流掉头狂奔,但万一对方没有被吓住。而是立即用自动步枪、车载机枪和火焰喷射器招呼过来,那又该怎么办?

——在重返现代世界之后,连续受过几次挫折的赤石勇太,已经越来越不敢赌自己的运气了。

总之,通过这段时间内的几番战斗,赤石勇太已经初步明白了自己的力量极限——他可以轻松蹂躏街头的小混混和寻常的上班族,也可以凭借敏捷的优势和惊人的视力。跟训练有素的武术家进行周旋。

但是,在坦克、导弹这样的高技术现代兵器面前,吸血鬼的身躯跟普通人一样脆弱。而在那些神秘莫测的阴阳师和巫女面前。赤石勇太原本引以为傲的各种吸血鬼异能,也根本不值一提,甚至连隐匿行迹都做不到。…,

在现代社会。吸血鬼可以是在夜幕下出没的刺客杀手,但在正面战场上却毫无优势可言。

所以,赤石勇太在最初勇闯东电总部失败之后,就不得不躲到了福岛核辐射区,用致命的辐射来吓阻阴阳师和巫女,免得这些异能人士追踪过来,干扰到他的复仇!

不幸中的万幸,虽然赤石勇太的手里既没有反坦克炮也没有火箭筒——事实上,就算当真弄到了这两样武器,他也不知道该怎么使用——甚至连一把手枪都没有。几乎可以说是手无寸铁。但是,在他的身边,却有着一件威力更加强大的特殊武器,足以让一切凡人闻风丧胆、望而却步。

——那就是福岛第一核电站本身!外加东京电力公司偷偷囤积在这里的上百吨核废料!

如果是当年拯救切尔诺贝利的苏联毛子,或许还有为了国家冒死献身的勇气。而昔日大日本帝国的勇士们,同样有着“一亿玉碎”的决心。但换成了现代日本的御宅族草食男……嗯嗯,有句日本年轻人的口头禅是怎么说的来着?“……需要人民为之贡献生命才能存在下去的国家,还是让它早点灭亡好了!”

时间如流水般一点一滴地流逝,当赤石勇太已经能够看清楚那辆10式战车的炮塔侧壁上,“掌中萌虎”逢坂大河的傲娇脸蛋之际。放在他胸前衣兜里的无线电对讲机,终于响起了提示通话的嘟嘟声。

“……嘶——报告主人,我是梅厄!自动消防装置都拆掉了,汽油和炸药已经布置完毕,随时可以起爆并引燃石墨。另外,随着冷却水的放空,反应堆温度急剧升高,堆芯开始融解,并积累了大量氢气……”

充斥着致命强度辐射的核电站厂房内,已经沦为吸血鬼奴仆、身心都被控制的菲律宾非法移民小伙子,宛如行尸走肉一般,表情木然地花了好几个小时,将硝基炸药、雷管和引爆装置用电线连接在一起,又把电动引爆装置的控制线插到一个拖着长长引线的中继器上(在强辐射环境之中,一般的无线电遥控信号容易受到干扰,使用线控手段比较保险),这才接通了身边携带的对讲机,向赤石勇太汇报自己的进展。

听到一切都已准备就绪,赤石勇太什么话都没有多说,就径自切断了通信,同时把对讲机放回衣兜里。

虽然没有办法用反应堆里的这些铀燃料,制造出一颗真正的原子弹,这让他感到未免有些遗憾,但只要能让整个世界为之震撼,这位已经是满腔魔王之心的中二病吸血鬼少年,也就能感到非常的满意了。

“……听说在那些特摄片里,日本自卫队的作战对象,一般要包括外国人、宇宙人、自然灾害和哥斯拉等宇宙怪兽……不知道在辐射面前,这些公务员们又会表现如何呢?”

最后望了一眼缓缓逼近的装甲部队,中二病少年吸血鬼赤石勇太,抬头发出了一声残酷的冷笑。

“……好了!终于演奏到最华丽的乐章了!毁灭吧!这个腐朽而丑陋的世界!”

他一边如此喃喃自语,一边转身拣起那个原本被丢在地上的线控器,用力按下了开关。

下一刻,伴随着骇人的爆炸和火光,一朵耀眼的蘑菇云在夜色中冉冉升起……

————————————————————————…,

随着战车逐渐靠近福岛第一核电站,四周环境的辐射强度。也变得越来越让人感到心惊肉跳。

“……每小时20.52毫西弗?这个辐射强度真是太可怕了!幸好还在车体的承受范围之内……”

望着电脑屏幕上节节攀高的辐射数字,青木高和一等陆尉不由得有些心头打鼓。

虽然10式战车拥有完善的三防系统,这个数字的辐射强度应该还在承受范围之内,但他还是感觉汗水正在不断地从自己浑身的皮肤里往外涌——这不仅仅是因为三防系统启动之后,车内换气功能减弱而必然导致的升温和气闷,更是因为对车厢外面那些无影无形的高放射性辐射的恐惧……

所以,他忍不住打开车载的无线电通讯器。向后面那辆三防部队装甲车上的“专业人士”进行请教。

“……古河前辈,现在四周的环境辐射强度,已经超过每小时20个毫西弗啦!在这样的强辐射之中。我们的战车和你这些队员的防护服,究竟能不能承受得住啊?”

“……嘶嘶……放心,青木!”不知为何带着很多噪音的通讯器里。传来了那辆装甲车指挥官的嗓音,“……你的10式战车虽然不是专门的三防战车,但最起码承受几十个伦琴的辐射应该还是没问题的,而我的装甲车和队员的防护服,更是能够承受800伦琴的辐射,所以,现在的辐射水平还只是小意思啦!”

“……伦琴?我这边显示的辐射指数单位是毫西弗!”青木高和听得有些迷糊。

“……嗯,两种不同的辐射单位,一个伦琴约等于十个毫西弗。”通讯器另一头的古河前辈对青木高和解释道,“……嘶嘶……也就是说。现在的辐射强度还只有两个伦琴而已,根本不必担心。”

“……能够承受得住就好……”青木高和略微松了一口气,然后随口换了个话题,“……说起来,我一直感觉很难理解。这些恐怖分子究竟是怎么弄出了这么厉害的核辐射?福岛核电站又不是切尔诺贝利,更不是广岛原子弹,如今我们都已经冲到福岛核电站跟前了,好像也没看到火光和蘑菇云什么的啊!”

“……如果福岛这边也跟切尔诺贝利一样,整个石墨反应堆都变成大火球的话,辐射强度可就远远不止如今的这个数啦!福岛第一核电站在上次爆发核危机的时候。厂区的辐射强度最高也就是几百毫西弗。如今就算燃料池又被恐怖分子弄开了,辐射强度估计也不会破千……”

似乎是被挠到了痒处的缘故,对方开始向青木车长得意洋洋地卖弄起了自己的专业知识,“……而当年的拯救切尔诺贝利的苏联飞行员,可是在300米高度的空中,顶着1000伦琴的致命辐射,也就是每小时一万毫西弗,相当于法定致死量两倍半的辐射强度,从直升机上往燃烧的核电站里投掷硼砂和沙袋啊!

那时候在切尔诺贝利附近的苏联城市,随便哪个地方都能测出几个伦琴乃至于十几个伦琴的辐射,至于切尔诺贝利核电站的厂房屋顶,辐射强度更是达到了十万毫西弗以上,测量仪器都给直接弄到爆表……”

接下来,对方的话音未落,原本一直分心倾听的青木高和一等陆尉,就突然听到前方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然后,10式战车的整个车身都被颠簸得猛烈晃动起来,让青木高和的额头一下子撞上了舱门盖板,痛得他两眼直冒金星……

无线电通讯器之中的声音随之戛然而止,只剩下嘶嘶的电流声,而车载电脑也莫名其妙地陷入了一堆系统错误和混乱,闪烁起了一排排的红灯和红色字体……

接下来,透过布满了雪花块和无数斑纹的液晶屏幕,青木高和无比惊骇地看到,前方的夜空中突然出现了一幕奇景:一道巨大的火龙从地面直冲苍穹,无数闪闪发亮的放射性物质,让整个夜空都变得绚丽缤纷——红色、蓝色、金色、橘色……各式各样的虹光交织在一起,简直有如彩虹和极光一般美丽。

然而,在青木高和的眼中,这副诡异而绚丽的奇观,却比三途河对岸那片黄泉地狱的风景还要恐怖。

“……完了!全完了!!这下子可是真的变成切尔诺贝利了!!!”(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三十二、今夜无人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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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今夜无人安眠

与切尔诺贝利核电站一样,福岛核电站的六座反应堆,也都是差不多同样类型的石墨沸水堆书友上传

而在世界上,技术成熟也安全的压水堆,才是核电业的主流,譬如中国的核电站就基本都是压水堆

跟目前在核潜艇、核动力航母上普遍使用的,体积较为紧凑,安全性能也较为可靠的压水堆不同,沸水堆没有那么复杂的多重回路热能交换体系说穿了,沸水堆就是一座巨大的石墨金字塔,里面横七竖八地插着一堆铀燃料棒和控制棒,通过不断地将燃料棒和控制棒在里面抽**插,来调整反应堆的功率

与拥有重重防护的压水堆相比,沸水堆相对来说结构简单,成本也较为低廉,但安全性就要差得多要命的是,福岛核电站用的还是在技术上早已被淘汰的单层循环沸水堆,设计建设的年代比切尔诺贝利核电站还要古老,冷却水居然是直接引入海水,似乎没考虑到海水对管路的腐蚀作用,在安全方面实在是没有太大的指望而到了被人刻意破坏的时候……完全由碳元素构成的石墨,正是绝好的纵火燃料

于是,在目瞪口呆的青木高和一等陆尉面前,福岛第一核电站六个反应堆之中的某一个,突然间被人引爆起火,然后火势急剧扩大,以惊人的度变成了一团熊熊燃烧的大火球

接下来,伴随着冲天烈火而来的则是铺天盖地的致命辐射

如果说之前的核辐射是微风和涟漪的话,那么现在的核辐射就是飓风和海啸了

无边无际的恐惧,在一瞬间就抓住了青木高和的心脏,让他浑身不住地颤抖起来

“……哦不我要死了一定要马上逃出去”

车上用来测量辐射强度的电子系统,在爆炸发生的那一瞬间就陷入了瘫痪,青木高和感觉到自己的皮肤开始出现瘙痒,而自己的生命也在辐射中飞地消逝

——尽管四周坚固厚实的车体在理论上能够给他提供一定程度的保护,但事实上却并不怎么管用他可以明显地感受到,无数可怕的放射线正在穿透自己的身体杀伤自己身上的每一个细胞……

这种无法抵御的恐惧,迅渗入了他的灵魂,并且彻底搅乱了他的思维让他的头脑一片空白

“……掉头赶快掉头用最快的度撤出去情况或许还没有那么严重”

青木高和一边喃喃自语,一边艰难地挪动着僵硬的手臂,操纵坦克的左右履带反转,在原地进行了一百八十度掉头转身,正准备一口气冲出辐射区,谁知耳畔却传来了炮手的提醒

“……青木前辈挂在我们车上的那几名步兵,刚才全都摔下去啦我们不需要帮他们一把吗?”

直到这个时候,青木高和才突然注意到,那几名穿着萌版玩偶装防辐射服的三防部队步兵,似乎是因为爆炸气浪和急掉头的缘故全都被从车顶上震了下来,此刻正站在海滩上,拼命地朝着自己这边招手

难道要停下车来等一等他们吗?

不这里的辐射强度太危险了哪怕只是多待一秒钟,也会多上一分死于急性辐射病的危险

在他的脑海里,开始一幕幕地回闪着自己过去三十年的生活从小时候家里的那棵柿子树,到阳光灿烂的棒球场,还有在学校楼顶天台上的第一次约会,结婚喜宴上的放浪形骸,还有在这一次出任务之前刚刚出生,还没决定好名字的女儿……一切都清晰得仿佛就在眼前

但是在这一幕幕愉快回忆的最后,他却仿佛看见自己躺在病床上痛苦地挣扎着,浑身上下的皮肤尽数溃烂,形貌宛如恶鬼般狰狞——这就是青木高和曾经听说过的,急性辐射病患者的典型症状

所以,在一阵天人交战外加心悸肝颤之后,青木高和迅下定了最后的决心

“……不用管了他们不是有自己的专用装甲车吗?如今这种时候,大家都只能先顾着自己啦”

青木高和继续加快了度,让10式战车的履带扬起一堆沙尘,背对着燃烧的核电站,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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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身在第一线的陆上自卫队东北部军区第六师团青木高和一等陆尉,于福岛核电站门外临阵脱逃之际,身在东京永田町首相官邸的内阁官房长官泉田准三郎,也是怔怔地望着电脑屏幕上最拍摄的“流光溢彩”的卫星照片,一时间只感到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头脑中只剩下一片空白

天可怜见,自从太平洋战争结束以来,有哪一位倒霉的内阁官房长官会跟他一样,在上任不到一个月的短暂时间里,就要连续承受这许多能够令人精神崩溃的浩劫和灾难?

但话又说回来,如今除了他之外,还有谁能支撑这副大厦将倾的糟糕局面?

——在泉田准三郎看来,如今的整个小鸟游内阁,除了自己之外,都是一群外行到不能再外行的akb歌姬偶像这些姑娘们论卖萌跑酷或许是一把好手,但政治上的事情……好像也只能由自己来挑大梁了

虽然他这个原本是在野党议员出身,全靠海老原翔太前首相任人唯亲,才被提拔起来的内阁官房长官,同样也是不折不扣的半吊子,不仅政治手段相对来说十分笨拙,看待时势的眼光也远远谈不上高明——不到24小时之前,那位因为抗税暴乱和阁员倒戈而被活活气死的海老原前首相之所以会落到如此可悲的下场,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因为泉田准三郎这位内阁官房长官辅佐不力的关系

然而,素来反复无常、变幻莫测的可笑命运,却硬是在泉田准三郎自认为已经身败名裂,准备站完最后一班岗,过几天就黯然下野的时候又一次把他给推到了主宰整个国家和民族未来前途的风口浪尖上

实事求是地说,泉田准三郎从一开始就真心觉得,自己实在是挑不起这副沉重过头的担子

比如说在这一次的福岛核危机之中,按照泉田准三郎的想法,在自卫队发动了导弹轰击进行了武力威慑之后,明白了自身斤两的恐怖分子,应该会顺势要求谈判,提出一些要求什么的,然后就是冗长无比的对峙、周旋、交涉和妥协……谁知对方居然二话不说就把核电站给引爆了

“……好么,我们的自卫队浪费了整整三个小时,就给我带来了这样一个结果”

首相官邸的办公室内,泉田准三郎苦笑着揉了揉太阳穴,颓然地坐回到自己的写字台后面,“……我们的原子能专家对于此次事件的严重程度作出了怎样的判断?”他对自己的私人秘书问道

“……情况非常严重,这场爆炸直接摧毁了安全壳和厂房,把至少好几吨的污染物送上了天空”

秘书摸出自己的记本,低头答道,“……根据美军用特制无人机进入核电站上空测得的实际情况核电站火灾现场中心的辐射数值高得吓死人,远远过了探测器的最大读数范围横田基地的美军官兵因为担心在回收时沾染上辐射尘埃,根本不敢让无人机飞回来,而是让它直接撞进海里坠毁了”

“……说重点”内阁官房长官泉田准三郎一脸不悦地敲了敲桌子,“……虽然光是看卫星照片,就知道那边已经又是一个切尔诺贝利了但我还是想要得到准确的汇报”

“……是根据有关专家对卫星照片的分析,以及前线自卫官的无线电联络,这场爆炸已经将至少一个反应堆的建筑结构完全摧毁而且,在失去了安全壳的密封之后,大量的氧气流入了反应堆,给反应堆中的铀燃料和石墨提供了燃烧的机会上千吨作为慢化剂的石墨成为了最好的柴火,并且通过大火产生了炽热的高温,让带着核粉尘的热空气迅升高,也让核辐射的扩散范围急剧放大”

秘书快地翻了几页记本,恭声答道,“……糟糕的是,福岛第一核电站还有另外五个结构基本一样的石墨反应堆,一艘装着一吨浓缩铀的原子能发电船,以及东京电力公司违规私设的核废料堆放场……”

“……东京电力公司在福岛辐射区违规私设了一个核废料堆放场?”泉田准三郎的嗓音一瞬间提高了八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核电站的核燃料棒都是有寿命的,连续使用若干年之后,尽管燃料棒里的铀含量还有不少,但也必须替换和报废了可问题是,处理这些强辐射核废料的工序,是非常非常烧钱的,技术也不怎么成熟,连美国人都承受不起这样的开销,只能直接把一部分核废料堆在荒无人烟的大沙漠里

我国原本的做法,是把全国各地的核废料集中起来,送到青森县的处理工厂,进行加工和集中填埋,那里的地质条件比较稳定,不会因为地震、海啸和台风而导致泄漏事件但问题是,青森县那边的容量有限,连续使用几十年之后,已经快要装满了于是,东电公司就把近几年换下来的核废料,直接堆在了福岛核辐射区——那里是整个日本唯一比沙漠还要荒凉的地方——这种做法已经一直持续好些年了”

“……也就是说,这些事情是被政府默许的,一切都是前几任首相的错?”

作为一名标准的政客,泉田准三郎的第一反应就是推卸责任,“……为什么前几届政府会这么乱来?”

“……虽然政府可以依法强行干预,迫使东京电力公司用较为安全环保的措施来处理核废料但是,这笔庞大的处理经费,毕竟是变不出来的而且,自从福岛核危机爆发以来,为了向受害民众支付赔偿金,以及对全国核电站进行大规模检修,还有用严重亏本的火电来代替核电东京电力公司的赤字账单已经到了骇人听闻的程度,如果再继续逼迫下去,东电只怕是要破产了

同样的政府在最近的这些年里财政极度困难,一旦东电破产,也很难接得下盘子……而我们又不能不用电所以历届政府只能默认了东电的做法——反正在福岛核辐射区内,已经没有民众会来抗议了”

“……好,到底有多少核废料被堆在那个火炬旁边?”泉田准三郎感觉自己连发怒的力气都没有了

“……报废的铀燃料合计一百二十吨,此外还有一些被辐射污染的零件”秘书尽可能简洁地答道

这个数字让泉田准三郎不由得晕眩了片刻,“……120吨?广岛原子弹好像才只装了60公斤的铀”

“……这个……反应堆与核弹头用的铀浓度是完全不在一个数量级的,所以没法这么比较啊”

“……这种常识我当然也知道,但光是这个数字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面对秘书的解释,泉田准三郎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还有什么坏消息,就一起说出来在经历了这么惊心动魄的几天时间之后我自认为已经能够经得起任何心理打击了”

“……是,在福岛第一核电站反应堆爆炸事件发生之后,原本正在向福岛辐射区分头挺进的第六师团和第一师团,已经开始紧急撤退防卫省方面对此的解释是,按照目前的技术条件即使是最先进的防护服也无法抵御这种程度的核辐射所以,那些盘踞在福岛核电站内的恐怖分子,如今应该已经全都死于急性辐射病了既然如此,此次作战任务就应当自动结束,让各部队安然回营,等待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临阵脱逃还要说得这么文绉绉就知道这帮公务员靠不住”

泉田准三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要用什么命令和计划来搪塞啊如果他们真的有决心想要解救国难,就应该让飞行员头缠‘必胜’头巾,在飞行服内的白衬衫背面写上‘七生报国’的血书,然后在基地司令官殷切的目光和“拜托”的嘱咐中,毅然饮下一杯清酒,最后迎着猎猎飘扬的日之丸旗帜,伴随着‘班哉’和‘九段坂见’的欢呼声,驾驶黑鹰和支奴干直升机向着朝阳起飞,义无反顾地冲向福岛才对”

“……阁下,您说的场景应该是偷袭珍珠港”秘书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现在自卫队的直升机飞行员,多半都是年轻的娘化宅男,在遇到这种不讲道理的任务之后,他们只会穿上最萌的cosplay服装,进行了最精心的化妆打扮以后,再扭扭捏捏地爬上飞机,战战兢兢地飞向福岛才是”

“……然后在半路上自称机械故障,随便找个荒山野岭迫降,等到危机结束再归队……我说的没错”

泉田准三郎一脸无奈地耸了耸肩膀,“……现在的日本年轻人啊尽是宅男和痴汉,昭和武士之风早就没了对了,美军有没有提出什么援助计划?华盛顿方面的态度如何?”

“……暂时还不太明朗……据说是还在等待准确的情报和评估……”秘书答道

“……还要等待?如今这副烂摊子就已经没法收拾了”泉田准三郎气恼地用拳头捶打着桌子,“……自卫队都是一帮平成死宅米英鬼畜也靠不住日本还能靠谁?呃,想起来了,警视厅那边怎么说?”

“……警视厅方面表示,东京首都圈内的暴动、骚乱和火灾,原本就没有完全平息,从今天下午开始,首都各区居民相继发现环境辐射强度急剧升高之后,又引发了大规模的恐慌和逃亡潮……

目前,首都圈的铁路、公路和航空交通已经濒临瘫痪,而不少暴徒还在街头抢劫和纵火,警视厅现有的警力,光是维持秩序就已略显不足,实在是没有余力支援福岛方面的救灾”

“……都已经快要过0个小时了,东京的骚乱还没能平息下来?”泉田准三郎感觉自己的脑仁都在抽搐,“……够了命令警视厅立即结束当前任务,把机动队、消防队都尽量集中起来,随时待命等到专家们商量出具体的解决对策之后,就让他们开赴福岛辐射区拯救国难至于东京的社会秩序问题,也就不需要继续管了——照着这个势头发展下去,马上连东京都要变成废土了还维护什么治安啊”

“……好的,我这就传达下去,不过这里还有政府各部门的一些紧急公文”

秘书收起记本,又从文件夹里取出一叠文件,继续向泉田准三郎汇报,“……首先,对于此次前所未有的核灾难,宫内省表示,当今最急迫的要务就是奉请天皇一家移驾京都御所,以免有伤国体”

“……”虽然这话说的似乎并没有什么错误,但泉田准三郎还是感觉自己听得很囧

“……其次,厚生省为了应对此次核危机,计划将食品、饮用水和环境的放射性安全标准再次上调五百倍,这样一来,东部大多数水源就能恢复到饮用标准,而合格食品的供应也不至于出现匮乏……”

“……什么什么?把安全标准上调五百倍之后,原本标五百倍的辐射水就又能放心地喝了?”泉田准三郎惊讶地眨了眨眼睛,“……在文部省改完了历史教科书之后,厚生省又要跟着修改物理教科书了吗?”未完待续)

城管无敌的第一卷、城管的美洲攻略三十二、今夜无人安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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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今夜无人安眠

三十三、今夜无人安眠

ps:感谢“不洁的孩子”的提醒,福岛核电站并非石墨反应堆,而是轻水反应堆,这个似乎弄错了……第一个反应堆的爆炸起火已经没法修改,剩下的改一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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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事求是地说,虽然日本厚生省在核危机爆发后,通过紧急提高放射性安全标准来缩小污染范围的荒诞做法,颇有些掩耳盗铃、削足适履之嫌。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也是无可奈何的必然之举。

毕竟日本只有这么一点儿地盘,人口稠密得几乎要见缝插针,想撤退都没地方撤退。如果严格按照国际标准划出辐射污染区,把包括东京都在内的数千万人往外疏散的话,整个国家只怕是立马就要崩溃。

所以,为了让大家可以在辐射区内继续待下去,日本的原子能科学家们也不得不昧着良心发表一些完全不符合科学的奇谈怪论,核心内容就是“很安全,没关系”,哪怕是自己骗自己,好歹也能求个安心。

而厚生省下令大幅度提高饮用水和食物辐射安全标准的做法,同样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要是不这么修改的话,估计半个日本的土地上,就没有什么安全的东西可吃了。

至于日本人吃了这么多辐射食品,喝了这么多辐射水,呼吸了这么多辐射空气之后。究竟会不会变异成奥特曼、超人、异形还是小怪兽。就暂时顾不上了——反正没有个几年时间,应该也还显示不出来。

对于执政生涯短暂的日本政客来说,只要能把事情拖上一两年,等到自己下台再说,也就差不多够了。

于是,在发了一通牢骚之后,泉田准三郎内阁官房长官最终还是捏着鼻子认可了厚生省的荒诞做法。

但不管怎么说,这些做法归根结底都是自欺欺人,总体来说于事无补。

政府当今最重要的工作,还是尽快拯救核危机——虽然泉田准三郎一直感觉自己使唤不动这帮公务员。

又等待了片刻之后。原子能安全保安院终于送来了灾害评估,以及一些长期被东电捂着盖子的内幕。

这个速度让泉田准三郎甚至感到了吃惊——“……从这个月初的就职开始,我的话总是被那班官僚给忽视加无视,或者命令转指示。指示转请求,请求转建议,建议转询问……现在居然也有迅速照办的时候?”

然后,看着眼前的报告,泉田准三郎一时间又开始变得头大如斗,“……纳尼?居然从俄罗斯引进了一个移动组合式的石墨反应堆?怪不得火势烧得这么厉害!我之前还在纳闷呢!上一次折腾了好些天也不过是氢气爆炸,这一次怎么就变成切尔诺贝利灾难重演了呢?

可是……听说这石墨堆使用起来既不怎么安全,价钱也不怎么合算。唯一的好处,就是能够利用反应堆的副产品,制造出武器级的浓缩铀和浓缩钚而已,福岛核电站居然引进了这玩意儿……该不会是前几任政府有过秘密的核武器发展计划吧!”

“……不,阁下!自从战后复兴以来,我国已经发展了这么多年的核电事业,能够用于制造核武器的钚和铀,在日本早已是堆积如山了!若是当真想要制造原子弹的话,哪里还需要特意准备原料?东京电力公司之所以会买俄罗斯的小型石墨反应堆。纯粹只是因为对方打出了处理价而已。”秘书如此答道。

原来,在最近的几年里,俄罗斯的远东再开发政策基本宣告破产——莫斯科方面花费巨资在西伯利亚荒原和远东滨海地区建造的一系列城镇和工厂,因为极度严寒的气候和恶劣的地理环境,生活成本高得可怕。制造出的产品也缺乏竞争力,没有俄罗斯人愿意去那边投资和定居。最终再一次变成了烂尾楼和鬼城。

整个重振远东地区经济的宏伟计划宣告破产之后,元气大伤的俄罗斯政府为了减轻损失,将各种为了远东再开发计划而准备的工业设施,包括重型卡车、巨型飞机、发电机组、供暖锅炉、破冰船、核电站等等,全都拿到国际市场上低价出售,希望多少能捞回一点钱,而不是直接丢在西伯利亚的雪地里生锈。

其中,福岛辐射区内正在燃烧的那座移动组合式石墨沸水反应堆,还有不久前刚刚进港的俄罗斯原子能发电船,都是俄罗斯联邦的这一宏大计划全面崩坏之后,给世人留下的遗产。

但问题是,在全球经济低迷、投资乏力的情况下,这些充满毛子特色的傻大粗笨玩意儿,一时间根本找不到买家——欧美和中国看不上俄国已经略嫌落后的技术,也对俄国人的售后服务缺乏信心,普遍更希望扶持本国制造业;拉美、东南亚和非洲国家一方面是购买力不足,一方面则担心为冻土地带生产的俄国货不够耐热,难以适宜他们国家的湿热环境;最要命的是,俄罗斯政府的商业信誉,目前在国际社会上也很成问题——举个例子,毛子卖给印度的航母,居然能够将交货时间拖延n年,期间反复加价n次,价钱翻了两倍半还打不住,各式各样的乱收费和误工理由叫世人看得目瞪口呆,让最初以为捡了便宜的印度白象当真是欲仙欲死、欲哭无泪。偏偏还要打肿脸充胖子。对着全世界摆出一副“我有航母我自豪”的愉悦表情……因此,谁知道在这些“作废处理”的机械产品上,毛子会不会再坑买家们一回?

最后,在这些机械设备眼看着就要变成废铁的时候,日本的东京电力公司终于来问价了。

——自从当年那场海啸导致的核危机爆发,几个反应堆挨个儿爆炸冒蘑菇云之后,福岛核电站虽然没有停止发电,但毕竟也是处于半废墟状态。其中四个在爆炸中就严重受损的反应堆,这几年是越修越破,越清理就污染得越厉害。乃至于最终不可收拾,只能封存停堆丢着不管,任凭它们慢慢地污染地下水。

剩下两个还算完好的反应堆,又勉勉强强地继续使用了几年。但毕竟已是半个世纪前的老古董,其中一个反应堆开始频频出现故障和泄漏,眼看着就要寿终正寝,最后只能永久停堆,将核燃料拆走处理掉。

于是,为了弥补这个陈旧反应堆退役之后产生的电力缺口,东京电力公司开始寻找新的替代途径,问题是已经赤字累累并且还在进一步向深渊滑落的财政账单,还有日本举国民众对原子能发电的一派抗议声,让再次从头新建一座核电站变得困难重重。在这种情况下。俄罗斯人原本为远东孤立城市设计制造的分体移动式核电站,就映入了东电公司的眼帘。

接下来,通过一番颇有成效的交涉与贿赂,东电公司仅仅只用了不足成本十分之一的超级白菜价,就把这座预定废弃的移动组合式石墨沸水堆核电站,给轻轻松松地弄到了手。

然后,东电公司把它按照设计说明拆开,将一个个部件秘密运到福岛,很容易就像积木一样搭了起来,连接上电网。使用两年下来,感觉似乎还不错——在切尔诺贝利事件之后,俄国人已经对此类核电站进行了重大的改进,正常状态之下的安全性早已跟当年不可同日而语。

这样一来,食髓知味的东电公司。才有了进一步向俄罗斯采购原子能发电船的计划。

但问题是,谁都没想到居然会有“恐怖分子”袭击核电站这码事。而且居然还很容易就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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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初步解释了此次核反应堆大火的原委之后,原子能安全保安院也提出了应对危机的关键对策,此外还有外国政府在得知此事之后,向日本政府发来的参考建议——在地球轨道上遍布着那么多颗侦察遥感卫星的现代世界,从福岛核电站起火燃烧开始,这桩事情就再也瞒不住任何人了。

原子能安全保安院认为,当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灭火,这是当务之急里面的当务之急。因为目前还只有一座石墨堆起火,释放的辐射有限,最多也就是演变成一个切尔诺贝利,让日本的土地少了一个县。但若是再拖拖拉拉不当回事的话,说不定日本的版图就要萎缩到邪马台王国的时代了。

至于核辐射尘埃会污染地下水和渔场什么的,倒是完全不必担心,因为这么多年的放射性物质泄漏下来,核反应堆附近地区的河流和水源,凡是能污染该污染的都早就被污染了,所以辐射污染浓度再提高一点也无所谓了——反正就那样。而在福岛附近海域捕捞上来的超级辐射鱼,更是早已屡破世界纪录,吃一条等于拍好多次x光片——这玩意儿就是最爱国的日本人也不敢吃,而想自杀的人又嫌中毒得太慢……

“……我也知道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灭火,正如当年那场核危机最要紧的事情是灌水一样。可问题是怎么灭火呢?当年不过是每小时400毫西弗的辐射,就吓得自卫队、警视厅和消防队一起脱逃。而现在……反应堆火场中心的辐射量,最起码也该有每小时上万毫西弗了吧!”

对于这一对策,泉田准三郎抱着脑袋连声哀叹,“……环境辐射都超过致死量了。救火队员可怎么找啊!想要这帮平成死宅对福岛发动敢死冲锋。除非使用令咒……不对,他们又不是英灵!而我也不是御主!”

文件上的第二条对策,是某位刚来日本的美国专家提出来的,考虑到目前的福岛核电站已经是辐射爆表,普通消防队根本无法靠近,而且附近也找不到消防栓,故而建议日本政府参考苏联人拯救切尔诺贝利的经验,组织大批直升机顶着致命的辐射,向熊熊燃烧的石墨反应堆投掷水泥、硼酸和其它专用灭火剂。

在日本政府看来,目前恐怕很难找到足够的飞行员去执行这一明显属于送死的任务。而且日本不是雄兵百万的苏联,除非美军提供支援,否则自卫队根本凑不出那么多直升机……但这位美国专家却认为,正所谓军人有为国献身的天职。现在就是让自卫队诸位大和健儿们舍生忘死,再现“神风”的时候了!

按照他的说法,同样是日本人,当年驾驶着烧松脂油的木头飞机玩“一机换一舰”的神风特攻队能够做到的事,现在武装到牙齿的日本自卫队没有道理做不到。别说是承受一点儿辐射了,哪怕凑不出足够的直升机,也应该有“一机换一堆”的报国精神,把满载着硼砂和水泥的运输机撞进反应堆里!

——感情这个美国大鼻子扬基佬对日本人的印象,居然还停留在太平洋战争年代?

对于这个重建“神风特攻队”的疯狂建议,可怜的内阁官房长官听得都快要精神崩溃了。“……军人有为国献身之天职,这话并没有错,可日本早已没有了军队,只剩下了自卫队的公务员!”他忍着牙酸低声呻吟道,“……如今的日本要想搞出什么‘一机换一堆’的阵势,非得让当年那批神风突击队复活才行啊!”

“……泉田阁下,恕我直言,如果当年那些神风突击队员当真复活的话,他们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只怕不是拯救福岛,而是‘天诛国贼’。借着阁下和首相的脑袋去‘尊皇讨奸’。接下来再过一阵子,我大日本帝国的伟大国民,就可以喊着‘膺惩暴支’、‘一亿玉碎’的光辉口号,一边沐浴着足以让人变异成怪兽的核辐射,一边享受着美军战斧巡航导弹和中国东风导弹的前后对插了……”秘书立即不失时机地吐槽。

——泉田准三郎顿时又是一阵气急败坏。感到自己烦躁得想要杀个秘书解闷了。

第三条对策从理论上讲最省事,只要想办法往福岛核电站那边丢一颗大当量氢弹下去。就可以把一切污染源统统都给炸平气化,一了百了,什么麻烦都没了——这是俄罗斯专家提供的友情建议——当然,由此对周边地区带来的冲击波伤害和社会影响,一律不作考虑。

……毛子们不愧是传说中用核弹封油井、挖运河、开水库的战斗民族,简直把核弹当爆竹在点了!

对于这个貌似比重建“神风特攻队”还要荒诞的建议,泉田准三郎内阁官房长官最初是不屑一顾的,但仔细看下去,却发现这个建议也并非没有道理——没错,在核弹爆炸之后也会有放射性污染,而且是致命性的核污染,但核弹爆炸和核电站事故导致的放射性污染,在性质上就是不一样的。

核弹头爆炸虽然恐怖,但却是瞬间爆发,放射性污染在当时很厉害,可衰减的速度也非常快,核辐射的危害一般也就是存在数天或数月,等到一两年之后基本上就没什么了,绝不是某些人吹嘘的几十年——譬如被美国人丢了二十多颗氢弹和原子弹的核武器试验场,那个著名的比基尼环礁,如今早已成了生机盎然、游人如织的热带旅游胜地;而被丢过原子弹的长崎和广岛,之后没几年也再次被建成了繁华的大城市。

相反,核电站在泄露之后,放射性物质是被缓慢释放出来的,单位时间内的污染量或许不大,但持续时间实在太久,少则几年,多则上百年数百年,弄不好还会更漫长——作为跟广岛、长崎和比基尼这三个核弹靶场的对比,切尔诺贝利核电站附近那一圈地方,在事故过后几十年依然是辐射禁区。

所以,如果福岛核危机真的已经到了无法挽救的地步,那么索性就狠狠心用氢弹炸了吧!

不过,日本自己是没有核武器的,就算想要搞“核平福岛”,也只能依靠外援。对此,俄罗斯方面本着睦邻友好的精神,愿意用友情价格向日本提供一枚装了核弹头的洲际导弹——当然不是把导弹移交给日本,而是从俄罗斯境内的发射井点火起飞,直接往福岛打过来。

不知为什么,泉田准三郎竟然对这个主意看得有点心动,但仔细一想,却又骇然色变。

“……作为一个文明民主国家的领导人,却掏腰包花钱请**独裁国家的军队对自己的国土进行核打击?!我得有多么变态才能下得了这个命令啊!”

——而且这样一来,日本在已经成为人类历史上第一个挨原子弹的国家之后,又会成为人类历史上第一个遭到外国氢弹轰炸的国家……大美利坚国的原子弹,俄罗斯冻土毛子的氢弹,曾经震撼世界的两大强国都一起伺候着日本人,轮番在这个岛国的土地上种蘑菇……这,这让人该怎么吐槽才好呢?

接下来的第四项对策,是中国专家提出的建议。作为长久以来的邻居,中国人并没有提出“神风特攻队”和“氢弹轰击”之类的疯狂方案,而是很体贴地表示,日本政府目前外忧内患、政局动荡紊乱,同时应付几项危机可能力有未逮,故而可以把此次福岛核危机的处理工作,转包给“有活力的民间组织”与“有良心的私人老板”,政府只需要事前大胆放权、提供各种方便,事后痛快付账、大家钱货两清就可以了。

——这个建议准确地掐中了泉田准三郎急于摆脱麻烦的心思,虽然对所谓“有活力的民间组织”与“有良心的私人老板”的能力十分怀疑,但多少还是让他生出了“不妨仔细打听一下”的兴趣……

而在同一个夜晚,东京首都圈内的驻日美军,同样也在商讨着应付此次核危机的对策。

三十四、今夜无人安眠

三十四、今夜无人安眠

日本,东京,驻日美军横田基地

对于二战之后的日本人而言,这里是一处飘扬着星条旗的国中之国,象征着举世无敌的巨大力量。

如果说,对于战争打到最后依然有三分之一的土地沦陷,甚至直到日本投降的前一天依然在丢城失地的中国人,日本人在战败后的基本观感,依然是不服输加不服气的话,那么对于将炸弹扔遍了日本的山山水水,把军靴踏进了东京皇宫的美国大兵,日本鬼子们却是被揍得服服帖帖,投降得心悦诚服了。

——在这个鬼畜碾压一切的暴力世界上,永远是只有拳头最厉害的家伙才能当老大啊!

日本人这种投降服输的态度,不仅表现在思想上,更表现在实际行动上——除了当年一系列堪称“丧权辱国”的条约之外,如今最明显的战败国象征物,应该说就是遍布全日本上百个大小基地的驻日美军了。

——自从1945年月0日,那位脸上戴着墨镜,嘴里咬着玉米芯烟斗的道格拉斯.麦克阿瑟五星上将,乘坐“巴丹号”飞机在日本神奈川县的厚木海军飞机场降落以来,数万名耀武扬威的驻日美军,便在这片曾经充满敌意的土地上安营扎寨,将飘扬的星条旗牢牢地扎下了根。

在接下来的历史之中,无论世事如何风云变幻,无论日本的国势如何兴衰。遍布全日本的上百个大小驻日美军基地,始终犹如一道道带刺的锁链,直接扎在这个国度的心脏腹地,把这头曾经强悍不驯的野兽束缚到动弹不得。即使是在日本经济最为繁荣,口口声声喊着“日本可以说不”,甚至号称要“买下美国”的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来自大洋彼岸的异族征服者。也依然是真正统治这个国度的无冕之王。

对于美国人来说,他们根本不必抗议日本将战犯灵位移入靖国神社,也不必纠结于什么蛋疼的战争责任问题,更不在乎日本右翼分子的宣传和游行。因为真正的罪人只需要接受惩罚,而非作出道歉——那些曾经发动战争的笨蛋,早已在美军的主持下被枪毙和上了绞架;当年曾经在珍珠港上空丢炸弹的“帝国勇士”,也早已成为埋葬在波涛之下的骨骸;敌国的首都沦为了星条旗下的焦土,敌国的君王在占领军的呵斥下俯首帖耳。甚至就连这个国家本身,都成了美军享用至今的美味战利品,或者说“不是殖民地的殖民地”……既然如此,又何必在意一小撮无知蝼蚁们的疯狂呓语呢?

——很多人不知道的是,在世界上的其它国度。美国人通常都要支付很多租金,才能获得修建海外基地的权力,譬如越南的金兰湾和菲律宾的苏比克湾,还有在中亚各国的美**事基地。这些基地租金和常驻美军的消费,全都在很大程度上繁荣了当地经济,以至于菲律宾人在民族主义高涨地驱逐了美军基地之后。看着萧条的市面又深感后悔,居然可怜兮兮地想要把美国阔少爷们再次给请回来。

偏偏日本的美军基地非但不用付租金,还学习清初八旗跑马圈了不少地皮搞房地产赚钱,就连驻日美军的绝大部分开销,也要日本政府来掏腰包承担——因为日本是战败国,这是理所当然的惩罚!

此外,美军在这些年里发动海湾战争,攻打伊拉克、阿富汗,甚至在索马里剿匪的开销,有很大一部分也被摊派到了已经深陷经济不景气的日本人头上,完全是把日本国库当成了自己的提款机,把日本当成了自家的厨房。更离谱的是,日本首都东京四周数十公里的领空管制权,迄今依然属于驻日美军所有。日本政府自己的飞机想要在东京上空飞一圈,还得要获取驻日美军司令部的批准。

虽然从名义上说,驻日美军的任务是帮助日本保卫国土安全。但事实上谁都知道,一旦美日之间发生严重的利益冲突,驻日美军就会毫不犹豫地向东京扣动扳机。

沦为战败国和半殖民地的滋味,就是如此苦涩……逼得日本人不能在沉默中爆发,就只能在沉默中变态,硬是自欺欺人地把这样的耻辱说成是光荣——不愧发明了“金粒盛”的史上最强变态民族啊!

在这一系列遍布整个日本的军事基地之中,驻日美军司令部所在的横田基地,乃是其中的大脑和心脏。它位于日本东京都地区五市一町的结合部,驻扎着数千名美国大兵和文官、家属,占地面积约7平方公里,一条四公里长的飞机跑道横贯南北。基地内有着美军的全球军事指挥控制系统,可以接收美国总统下达的核攻击命令。

经过战后数十年的经营,横田基地已经被建设得相当完善,各种生活设施应有尽有,包括购物中心、幼儿园、学校、邮局、医院、电影院、保龄球场、俱乐部等,甚至还有麦当劳和教堂,使得驻日美军能够在这里过着跟在国内几乎一样的日常生活,也让这片远在东亚的土地上,处处充满了浓郁的美国气息。

距离基地西南第五个入口处不远,有一座地上2层、地下层的建筑物。这就是驻日美军司令部大楼。司令部大楼的地下部分,是可以抵御核攻击的巨型防空设施,一旦横田基地遭到毁灭性的核武器打击,驻日美军司令部将会凭借这一坚固的地下堡垒继续指挥作战。

这个防护严密的巨型地下堡垒,最初的假想敌是苏联,接下来又把假想敌改成了中国。

然而,直到苏联灭亡了数十年之后。驻日美军司令部大楼地下堡垒内的三防备用指挥部,才被它的主人们第一次正式启用,原因也并非敌国的核武器攻击。而是日本方面令人扑街的核电站泄漏事故。

为了抵御随时可能袭来的强辐射,驻日美军的高级将校们在确认了消息之后的第一时间,就离开了各自宽敞舒适的居所。集体转移到了这座为核战争而设计的地下堡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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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间四面都是厚实墙壁,没有一扇窗户的地下会议室内,此时正是一片将星荟萃、烟雾缭绕的景象。

由于是在地下挖掘出来的洞窟,所以会议室的空间略嫌狭窄,空气也颇为浑浊,但此时却没有人在意这一点——想要抵御无孔不入的核辐射,避免可怕的癌症和白血病,就必须学会忍受。

“……嗯,从无人机拍摄的影像和日本政府的通报来看,福岛那边居然有一个从俄罗斯进口的石墨反应堆?这该不会是日本军方的强硬派分子。想要躲过我们的监视,在辐射区内秘密发展核武器吧!”

巨大的液晶屏幕后面,刚刚前来日本上任不到一个星期的驻日美军司令,白发苍苍、面颊松弛下垂的爱德华.肯尼迪中将,一边神情颇为憔悴地大口抽着雪茄。一边有些没头没脑地开口发问。

总的来说,爱德华.肯尼迪中将是一个宽厚、迟钝、温和,甚至可以说有些懦弱的老好人,之前一直在国内的五角大楼当文职蹲办公室处理报告书,对远东这边的情况并不怎么熟悉。今年全靠他出身名门、资历深厚——眼看就快退休了——以及跟新总统的一些交情,才获得了这份既清闲而又油水十足的美差。

谁知他前脚刚刚走下飞机。踏上日本的土地,由于年老体衰,好不容易才把时差给倒过来,后脚就一下子遇到了这么多的乱子:抗议、骚乱、核危机……可怜的肯尼迪中将顿时就感到有些头脑不够使了。

——多年以来,美国政府只有在那些冲突频繁、动荡不安的“热点地区”,才会部署上真正的精兵强将、能臣干吏,以便于应对各式各样的突发危机,同时让有志者建功立业。而在另一些关系长期稳定可靠的盟国和友好地区,美**政机构在那边理论上的一把手,往往只是用来养闲人和“犒赏功臣”的镀金岗位。

譬如,历届美国总统在当选就职之后,往往会把美国驻法国、英国、荷兰还有意大利这些欧洲盟国的大使岗位,“赠送”给那些在选战之时大把撒钱支持自己的财阀富豪,让这些没有半分外交经验的富翁和富婆过去混混资历,交际一番欧洲权贵,给自己的人生镀一层金——这些国家都是很多年没出大乱子,跟美国关系良好的稳定盟国,如何应对交际早就有了一套沿袭多年的规矩,有些什么事情,自会有下级官吏办得妥妥帖帖,实在不行还可以直接请示华盛顿的外交部。诸位对外交一窍不通的大使先生和大使女士们,只要听从那些老练随员们的安排,出席各种酒会、茶会、舞会和慈善晚会,像明星一样作作秀就可以了。

所以,除非是在东亚局势紧张的时候,驻日美军司令官同样也是一个颇为悠闲的职位——至少比阿富汗、伊拉克和非洲,那些路边天天打枪,街上到处爆炸的地方要悠闲多了——正适合安置肯尼迪中将这种资历高、交情广、人脉深厚,富有亲和力,但却没多少业务能力和军事天赋的老好人。

然而,也正是因为如此,肯尼迪中将才会问出“自卫队会不会背着美军偷偷发展核武器”的傻问题,让会议桌上在座的参谋和军官们。全都忍不住想要暗自偷笑——这位初来乍到的新任司令官大人,显然是严重低估了驻日美军对日本各界的渗透程度,甚至把自卫队当成一支真正独立的军队了。

“……将军阁下,请不要低估我们这些年来在日本的工作成绩,尤其是针对日本自卫队的控制力——战后的日本对美国而言,从来都没有任何秘密!而日本的政府和自卫队就更是如此!不客气地说,就算是某个日本黑帮偷偷研制核武器。也要比自卫队避开我们开发核武器的成功率更高!”

一位情报官毫不客气地说道,言语中充满自信,“……阁下大可以放心。自卫队的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虽然中国在宣扬“日本军国主义复兴”的时候,往往会把日本街头游行的右翼暴力团分子和貌似装备精良、武器先进的日本自卫队拉到一块儿,一看到自卫队就联想起昔日的“大日本皇军”。但事实上。右翼暴力团和自卫队根本就不是一路人,从理论上讲,甚至可以说他们之间互为宿敌也不为过。

因为,日本自卫队从建立之初开始,就没能摆脱美军的控制和影响。美军与自卫队之间的关系,基本可以参考抗战时期的日军和伪军。更要命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控制力不是被削弱,而是被加强了。

比如说,日本航空自卫队的总司令部。在21世纪初期索性就直接搬迁进了驻日美军的横田基地,从此让航空自卫官们完全接受美军的指挥与管理,等于是彻底变成了驻日美军的土著附庸军。

接下来,在日本右翼势力的几次妄动,尤其是日韩、中日之间数次差点擦枪走火之后。驻日美军又强行收走了海上自卫队的控制权。把海上自卫队的舰艇置于驻日美军第七舰队的统一指挥之下

这样一来,日本自卫队在海上和空中的军事指挥权,已经完全被转移到了美军手中,性质上简直就跟当年大英帝国的印度土兵相差无几。只剩下庞大而无用的陆上自卫队,美国爸爸似乎暂时看不上……

即便是跟对马海峡的另一边,把自己的海陆空三军都交给美国人指挥的韩国国防部相比。日本自卫队恐怕也没好上多少——毕竟日本这边又没有一条三八线,根本没有什么陆上敌人要应付。

总之,说得难听些,在日本极端右翼分子眼里,自卫队根本就是驻日美军的狗腿子,而不是什么可以倚靠的民族武装力量——这支“准军队”差不多从建立之初,就被fbi和cia渗透成了筛子,一旦遇到美日两国反目的时候,自卫队到底会朝谁开枪都还不好说呢!

因此,那位情报官很有自信地认为,如果日本政府真的胆敢擅自研发核武器,那么恐怕只要刚刚提出一个意向,之后就会立即有人反水,把整件事情和盘托出,原原本本地送到驻日美军的情报机构里来。

对于情报官在言辞上的些微不敬,肯尼迪中将完全没怎么在意——反正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很有威严的人,如今更是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在横田基地里面散步的时候都经常要迷路。所以偶尔在会场上说错了话,被地头蛇们嘲笑两句,在他看来也算不得什么——只是顺势把谈话内容引回到了正题。

“……咳咳,既然日本方面似乎没有什么隐瞒着我们的秘密,那么这一次的核危机,就单纯只是恐怖分子袭击导致的核泄漏了……”肯尼迪中将喷了一口雪茄烟,“……查清楚是谁弄出这场乱子了吗?”

“……截止到目前为止,全世界没有任何恐怖组织承认对此次事件负责。”情报官答道,“……根据日本政府内部流传的某些未确证消息,这次事件应该是日本人自己的反社会极端分子搞出来的。”

“……是吗?就像这两天在东京闹暴乱,闹得全城瘫痪的那些家伙一样?”肯尼迪中将耸了耸肩膀,叹了口气,“……如果日本警察能够拿出我们当年肃清华尔街暴徒的狠劲,直接把装甲车开上大街,什么闪光弹、橡皮子弹、催泪瓦斯之类一个劲儿地上,这场骚乱只怕是早就平定了,哪里会弄得像现在一样被动?”

他环顾了在座的诸位军官一眼,这才进入了正题“……就在几十分钟之前,日本内阁公开表示,在目前的动乱局面之下,他们已经无力应对这场核危机,故而请求我军和第七舰队提供帮助……我把这个问题踢给了白宫,然后白宫又把这事给踢了回来……所以,我想要听一下你们的意见。”

对于这个问题,在座诸位美军将校全都眉头紧皱,抬眼望着墙上放映着最新影像的大屏幕,只见那团大火几乎吞噬了石墨反应堆,浓密的烟雾直冲云霄,还有彩色霞光若隐若现,一派恐怖诡异的可怕景象。

“……这个……阁下,那个石墨反应堆附近的辐射强度,估计已经达到了数千毫西弗,甚至还会进一步增强……”一位军官立即强调了此事的难度,“……我们不能让小伙子们为了日本人的安危而去送死!”

——在冷战时期,美国、苏联和中国都组织过核战争条件下的实战演习,也就是在前面引爆一颗核弹,然后过几个小时,穿着防护服的步兵就开始向辐射场突击……但问题在于,这已经是很多年之前的旧事了。

“……而且,东京市区的辐射强度,目前虽然还不算特别高,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接下来肯定会变得更加危险。”另一位军官则指出了新的危机,“……停泊在横须贺的第七舰队,已经几次发出了立即——出港避难的要求,而东京的大使馆等外交机构也在不断向我们求援!将军阁下,我们现在必须有所取舍!”

——这两位军官的看法,隐晦地反应出了绝大部分驻日美军的真实心声:若是遇到一般的自然灾害,让驻日美军出动一下刷刷存在感,展示一番大国风度,倒也没什么可说的。但若是到了这等天崩地裂、生死攸关的要命时刻,难道还当真要美国大兵为这些远东异国的黄皮猴子们舍生忘死,当烈士捐躯送命?

咱们漂洋过海来到这里,是来作威作福享受上等人快感的,不是来给日本人当苦力和敢死队的啊!

于是,同样对这桩危险差事感到兴趣缺缺,并且对日本缺乏了解的肯尼迪中将,便顺水推舟,下达了首先转运疏散本**队和侨民的命令。为了保证美国侨民可以顺利离开东京,日本警视厅必须配合美军清理交通、维护秩序。至于冒死拯救福岛的工作,可以指示海上自卫队和航空自卫队去协助执行——自己的国家闹出的乱子,就要自己的国民去救啊,别老是来麻烦我们这些外国人好不好!

至于这种不肯承担责任的做法,会不会激怒原本对美军抱有很高期望的日本政府,在日本导致新一轮的反美浪潮,那位情报官告诉肯尼迪中将——完全不必对此担心:“……确实,在如今的日本,我们或许没办法让那些我们喜欢的首相保持长久的权位,但绝对有把握让任何一个我们讨厌的首相轻易下台!”

所以,不必担心在日本会有反美政权出现,如今的平成死宅根本没有悖逆美国爸爸的胆量!

总之,如果连日本人自己的航空自卫队,都不肯学习苏联毛子在切尔诺贝利的牺牲精神,顶着致命的辐射,冒死扑灭火灾,那么作为异国征服者的驻日美军,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然后,当不动如山的驻日美军,最终做出了“日本人应该学会依靠自己”的决策,气得内阁官房长官阁下双眼发黑、捶胸顿足之际,中国方面部署在日本境内的秘密力量,也悄悄展开了积极的活动……

三十六、小鸟游同志的野望

虽然完全听不懂小鸟游真白首相这番没头没脑的话语,但王秋还是打量了一下不远处那艘体型庞大的原子能发电船,推敲了一下可供己方强袭入侵的路线,然后失望地摇了摇头。{——网}

“……抱歉,小鸟游首相阁下,虽然这艘船还没有起锚出航,但是连接岸边码头的栈桥和楼梯,却都已经被对方纵火烧掉了,我们又不是能够飞檐走壁的忍者或特种兵,如今到底该怎么上去呢?”

“……而且,关于我们的佣金问题,是不是也应该再谈一下了?”

王秋的亲生姐姐王瑶,也开口提醒道,“……六个反应堆,一个核废料仓库,又紧邻着东京这个日本的经济心脏……等到福岛核危机完全发酵之后,日元只怕是要变成冥钞了……虽然我们并不完全是为了钱才替你们日本政府效劳,但更不是无私奉献的国际主义战士——就是雷锋也不会无偿给外国人卖命啊!”

“……呵呵,这个请放心,虽然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这个首相究竟能当几天,更不知道前几任首相的小金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我毕竟从中学时代开始就是日本空间异能者的领袖,在上海和香港都有房地产!就算日元成了废纸,也不会短少了你们的酬劳……至于我们应该如何攻进这艘船。”

小鸟游真白首相掩嘴一笑,然后把目标转向了金发的俄国毛子少女政委。“……索尼娅小姐,就我所知,您也有移动虫洞的能力吧!这次能不能请你带着虫洞突击上船,给我们当一回开路先锋呢?”

刚刚恢复成人型,依然有些虚弱的狼人政委索尼娅小姐,闻言却迟疑了一下,然后才重重地一点头。用十分生疏的日语答道:“……好吧,我想我可以试着攀登上去。但是……首相阁下,您能解释一下。您这到底是要干什么吗?为什么从一开始就如此的漫不经心,甚至坐视事态恶化。直到现在才开始行动……我可不希望自己莫名其妙地卷进了你的什么阴谋,并且更可悲地在一无所知之中成了牺牲品和替罪羊!”

——不得不说。这位穿越时空而来的苏维埃狼女政委,虽然貌似作风粗犷、大大咧咧,但其实各种私底下的细腻心思也不算少——尽管还是略嫌太直白了些。

当然,比起那些思维粗大得令人绝望,什么事情都只会硬着来,连最起码的软硬兼施都不会,只知道用拳头解决问题的典型俄国毛子们,索尼娅政委能够做到这样就已经不错了。

“……阴谋?嗯,或许是有的吧!但是,请索尼娅同志注意。不是我的阴谋,而是我.们.的.阴.谋!”

小鸟游真白一边语气有些轻浮地调侃着,一边继续很可爱地摇着小手指——这位中二病少女歌姬首相,似乎随时随地都在无意识地卖萌,并且早已习惯成自然了。

然而。这一套卖萌攻略或许能让东亚的宅男腐女们尖叫,却在俄国毛子面前完全吃不开。

“……小鸟游女士,请您最好严肃一些,我需要一个更加明确的答复。”索尼娅板着脸孔说道。

“……啊拉啊拉,真是被你给打败了,完全没有幽默感的冻土小姑娘……”

小鸟游真白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膀。随即脸色突然变得严肃了起来,同时伸手从怀里摸出一块亮晶晶的金属徽章——金色五角星的基座,镶嵌着醒目的鲜红色底板,中间是一个镰刀锤子形状的醒目标记!

接下来,在王瑶的一脸淡定和其他人的一脸错愕之中,这位日本首相口齿清晰、一字一顿地开了口:“……愚昧和虚伪的黑暗,依然笼罩着这个世界!我发誓,从今天开始,我将为真理而斗争!”

——令人感到颇为惊讶与讽刺的是,王秋曾经从杨文理教授口中听说过的《国际**者驱魔纵队誓言》,此时竟然从一位资本主义经济大国领导人的口中缓缓道出……即使这个“领导人”纯属玩票性质。

“……我将不信教、不妄想、不迷茫,我将戳破一切剥削者的虚伪面具,尽忠职守,至死方休!”

看看其他人都是一副傻乎乎的模样,貌似跟小鸟游真白早已熟识的王瑶叹了口气,开始跟着一起朗诵。

“……我是文明和科学的播种机,我是民主与进步的宣讲员。我是驱逐迷信的火炬,我是铲除愚昧的镰刀,我是砸碎枷锁的铁锤,我是全人类的守护者!”

到了这里,索尼娅也终于有些反应了过来,懵懵懂懂地跟着一起朗诵出了这段誓言的最后一句话:“……我将生命与荣耀献给最伟大的科学**信仰,今日如此,日日皆然!”

接下来,就是十几秒钟的短暂沉默——有的人还沉浸在惊异之中,有的人则在组织接下来的措辞。

“……小鸟游队长,或者说小鸟游首相,我知道你是国际**者驱魔纵队的成员,理论上算是我们的同志,但那又怎么样呢?按照过去的严格标准,你最多只能算是混进革命阵营的投机分子和修正主义者……当然,我也没有立场来指责你,因为我们如今也都和你一样,属于不折不扣的修正主义分子……嗯,来自那个时代的索尼娅同志,倒是一直坚持在红旗之下继续战斗,直至红旗落下也未曾放弃……”

王瑶瞟了一眼明显还有些呆滞的索尼娅,叹息连连着摇头,“……所以,请不要用什么‘伟大理想’之类的过时鬼话来糊弄人,亲爱的小鸟游酱!现在早就不是什么激情燃烧的岁月了。虽然你能够有恃无恐地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还光明正大地要求我们配合,肯定是得到了国内乃至于共产国际的默许和支持。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们会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之下,被你像木偶一样耍着玩!

小鸟游首相,无论你在策划着何等宏大的谋略,我们中国人都没有义务为日本人的事业而牺牲!嗯,当然。还有俄罗斯人也是一样!”她又看了一眼依然一头雾水的索尼娅,随口补充道。

与此同时,依然有些懵懵懂懂的王秋。则是一脸错愕地先看着姐姐,又看着骤然变脸的中二病萝莉首相,发现自己似乎是被卷进了什么非常非常不得了的大事件……

“……那个……真的不能通融一下吗?看在大家都是好同志、好姐妹的份上。帮我一次嘛!瑶酱!”

对于王瑶的诘问,小鸟游真白立即习惯性地双手合十,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卖萌姿态,亮晶晶的大眼睛里仿佛撒了水晶粉,甜甜软软的声音似乎能融化任何一个男生的心扉……

……问题在于,她这一次的说服对象,都是标准的传统女强人——还是完全没有百合属性的那种类型。

“……绝对不行!”

索尼娅和王瑶异口同声、斩钉截铁地如此回答,丝毫不给小鸟游首相留下一丝撒娇卖萌的余地。

“……切,一定不行吗?真是一群没有爱的家伙……”

小鸟游真白顿时不悦地撇了撇嘴,刚才那种能把宅男萌死的可爱姿态一下子消失无踪。只剩下一副老气横秋的腹黑嘴脸——莫非这世上每一只不简单的萝莉,切开来里面都是黑的吗?

“……好吧!既然你们都没把共产国际的理念当成一回事,那么我就以一个修正主义者,一个民族主义者,以及一个日本人的身份。解释一下这次行动吧……在这里先问一个问题:你们知道什么叫做化疗吗?”

“……化疗?难道是用放射线治疗癌症,把健康细胞和癌细胞一块儿干掉的那种疗法?”

早已憋得一肚子郁闷的王秋,发现自己终于找到了能够插话的地方,就立即抢先开口答道。

“……没错,就是这个!”小鸟游真白抬手打了个响指,“……虽然我既不是先知也不是预言家。在这场核危机之前,跟其他的所有人一样毫无准备。然而,在这一切相继爆发之后,我却突然发现,这场核危机虽然威胁到千万人性命的空前浩劫,但似乎也可以用来给百病缠身的日本国进行一次化疗……”

“……化疗?”王瑶皱起了眉头,“……如果说病人就是指日本,那么癌细胞就是指……”

嘀咕到这里,她似乎隐约明白了什么,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话语,并且在脸上露出了震撼的神情。

“……没错,正如你想的一样。自从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以来,有一股力量始终在让我的祖国感到痛苦和窒息。在最初的时候,它确实是一度给我们带来了安全和繁荣,以及面向整个世界的广阔市场,帮助日本迅速走出了战败的废墟,再一次以经济大国的面貌,骄傲地站立在世界舞台之上……

但是,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我们越来越惊骇地发现,它已经从一顶遮风蔽日的保护伞,渐渐变成了可怕的癌细胞,深深扎入了我们的骨髓和内脏,不但时刻干涉着我们的一举一动,还在越来越凶狠地压榨和吮吸着我们日益干枯的血脉,以及我们的钱包……日本,已经快要被榨干了!”

说到这里,小鸟游真白首相的脸上不再有卖萌的微笑,而是徘徊着淡淡的无奈和忧伤,“……在御宅族眼中和acg作品描绘的二次元世界里,日本似乎总是拥有着世界上最先进的科技,最优秀的运动健将,最强大的秘密军事组织,最多的外星球和异世界来客,最庞大的黑社会势力……

在伟大的帝都东京和古老的京都古城,更是居住着数以万计的超能力者、魔法师、阴阳师和妖魔鬼怪,不知有多少人默默背负着保护地球乃至整个宇宙的神圣使命,跟各式各样从太古时代就威胁着全人类安危的妖物展开浴血厮杀。就算是寻常的普通市民。也会有不定期的超刺激体验,譬如猫耳星人飞船、各类宇宙怪兽及巨型机器人的突然降临等等……怎么看都是一个‘传说の国度’吧。

但问题是,二次元世界的幻想,毕竟只是幻想而已,三次元世界的真实日本,又是怎样的一副面貌呢?”

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悲怆的笑容,“……呵呵。一切国家命脉尽在他人之手,数以万计的外**队直接驻扎在首都东京,随时都可以用导弹把皇宫、首相官邸和国会议事统统夷为平地;大大小小的美军基地遍布全国各处要害。只要4小时就能把中看不中用的陆上自卫队解除武装;东京的天空从战后就不再属于日本,现在连整个日本的天空也都是别人的了;美国第七舰队把东京湾变成了他们的内湖,所谓的海上自卫队不过是第七舰队的反潜分舰队;虽然驻日美军在名义上是‘保卫日本’的。但谁都知道,一旦到了日本不听话的时候,他们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再来一次‘东京之春’,对日本扣动扳机!

自从战后以来,历届日本政府全都对着美国奴颜婢膝,无论是怎样苛刻的条约,怎样无理的勒索,也只能咬牙忍受,然后自欺欺人地说,这有助于提高日本的国际地位云云……可事实上呢?当初泡沫经济刚刚崩溃的时候。日本不顾仇怨拿出巨款,资助美军打赢了海湾战争,又在阿富汗战争和伊拉克战争之中,前前后后为美国人付了那么多账单。可全世界人民在提起这些战争的时候,又有谁会想到为此付账的日本人?!甚至就连阿拉伯世界的那些反美恐怖分子。都没想过要对日本发动恐怖袭击!

唉,日本默默付出了这么多,到头来还不是替美国做冤大头,不要说获得战争红利和美国的感谢,就连引起敌人的注意力都做不到,实在是不晓得叫人该说什么才好。真是何等的可悲啊!

实事求是地说,现在的日本,明明已经连一个独立国家都谈不上,差不多完全被抽掉了脊梁骨,堕落成美利坚合众国支配之下的半殖民地了,跟当年英国统治的印度相比也好不了多少……如果能够从半殖民地再进一步,真正地变成美国的一部分,对日本来说或许也还不错。但问题是,正如同男人没法变成女人,即使做了变性手术也难以得到承认一样,日本人不管再怎么改头换面,也没办法成为美国人啊。

事实上,早在当年太平洋战争刚刚失败的时候,就有人提议索性举国归附美国,把日本变成美国的第五十一个州,但问题是美国人根本不肯接纳——他们连墨西哥人都不想要!

偏偏就在这样的半殖民地社会里,还有那么多日本人的自我感觉如此良好,总是莫名其妙地觉得,只要有美利坚合众国罩着,全世界就都会尊敬和喜爱日本,并且自说自话地代表全世界去鄙视中国和韩国……问题是,就算是在大英帝国的鼎盛年代,有谁会对那些把自己祖国混成了殖民地的印度人高看一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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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荣兴旺的现代日本=美利坚合众国的半殖民地?!

听到这番颇为新颖的见解,王秋低头回忆了一番历史书上学过的民国半殖民地社会面貌——遍布中国各个通商口岸的租界、享受治外法权的外国屯驻军、貌似国中之国的北京东交民巷,横行在长江和渤海的各国炮舰,安插在各派阀军队之中的无数外国顾问……替换到眼前的日本,外国租界就相当于美军基地,东交民巷就是东京横田基地、座间兵营和横须贺海军基地,长江上的列强炮舰就是美军的第七舰队,至于日本自卫队则根本就是美军的“编外辅助部队”,独立性和自主性比当年的北洋军阀还要不如……

嗯,除了没有生灵涂炭的频繁内战之外,二战之后的日本,从某种意义上确实是变成半殖民地了。

不过,日本之所以会把自己从资本主义世界列强俱乐部的一员,一步步混成了目前政治地位如此扑街的半殖民地,说起来也是自己当初做的孽,咎由自取,怎么样也怨不得别人……

尤其是在当年日本崛起过程之中深受其害的中国人,更是只会恨日本人的处境不够惨,而不会有过多的怜悯——国家归国家,个人归个人,能够跟日本人交朋友,并不意味着忘记了当年的血海深仇。

所以,不要说跟这位中二病萝莉首相素不相识的王秋和蔡蓉,就算是认识她的王瑶,虽然一向以来跟小鸟游真白的交情不错,但也没有对日本国目前的半殖民地处境,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多余怜悯——否则就是违反了身为中国人的基本立场,变成“无脑日粉”了。

“……唉,虽然听上去有些可怜,但谁叫日本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战败国呢?”

王瑶耸了耸肩膀,“……如果当年战败的是我们中国,如今的境况恐怕还远远不如现在的日本呢!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上,失败者就注定要受苦。你们日本人在悍然发动了战争又一败涂地之后,居然还能保住本土,没有像德国和朝鲜一样长期分裂,仅仅只是被美国定期剪羊毛和吸血,从历史上看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就算是战败国,割地赔款应该也就够了,当年的罪责难道要偿还上一个世纪吗?”

小鸟游真白立即反唇相讥,“……日本已经被美国人吸血了这么多年,是时候该结束这种状况了!”

三十七、小鸟游同志的野望

三十七、小鸟游同志的野望

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什么纯粹的“正义勇士”了。

同样的道理,那种毫无私心杂念,只有一腔“爱与正义”的魔法少女,也是从一开始就不存在的。

作为一名真正意义上的“魔法少女”表面上只是akb系列中二病少女偶像歌姬,实际上则是日本异能者秘密战线领袖的小鸟游真白首相,同样也不可能像她在舞台上表现得那么中二,那么单纯。

——事实上,在她的背后,站着日本国内无数常人难以想象的强大势力,从政界到财团再到异能战线。甚至还包括了一些从平安时代就传承至今的古老家族,以及那个挂着菊huā纹章的最尊贵存在。

这些势力自称为爱国者,而站在外国观察家的角度,他们则有一个更科学的名字——日本民族主义者。

实事求是地说,虽然这些日本民族主义势力,跟中国与共产国际之间都有着密切的合作,但他们的政治光谱,严格算起来从左派到右派都应有尽有,谈不上完全亲华,倒是有一部分极端**的家伙。另一方面。他们也很难说是真正的**信徒,甚至颇有不少人把**势力视为洪水猛兽。

这些日本民族主义者之所以能走到一起,原因就是达成了必须首先争取国家独立的广泛共识——正如同殖民地时代的印度,首要任务是驱逐英国人。其它的种族、宗教和边境矛盾全都可以暂时搁置一样。目前已经严重半殖民地化的日本,首要任务也是摆脱美国的严密控制,争取独立自主的地位。而不是像现在的半殖民地政府这样,事事都不得不以美国利益为先,只能跟着美国人的指挥棒,笨拙地跳着滑稽舞。

在日本的民族主义者看来,日本最大的“不正常”就是失去了独立的国防和外交自主权。从此国家仰人鼻息、被别人左右,明明是个经济大国,国际地位却连很多小国都不如。除非日本自己不想做什么世界大国了。仅满足于苟且偷生,否则就必须赶走美国驻军,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舍此之外绝无出路。

因此,在摆脱美国控制、争取国家独立这个首要问题得到解决之前,其它一切边境争端都是虚妄——纵然夺取了几个岛屿,到头来也不是日本人自己的。正如同殖民地时代的英属印度尽管连年开疆拓土,北伐阿富汗、东征缅甸,又把尼泊尔和西藏划走了一大块,照样也没有人会觉得这是印度人的赫赫武功一样。

即使是出于战略考虑,需要跟美国人结盟,他们认为当前这种耻辱的占领形式也实在是不可忍受——就算是当年中苏称兄道弟的时候,苏联也没有在北京驻军;而朝鲜和巴基斯坦虽然被认为是中国的铁杆盟友。可是除了短暂的战争年代之外,有谁见过成千上万的解放军出没在平壤和伊斯兰堡?

就算是美军以北约名义驻扎在欧洲的部队,好像也没有大模大样地占据各国首都,随时把各国首脑置于炮口之下,还要各国支付大笔占领费。

确实。日本是战败国,发动侵略战争失败之后就要承受屈辱,这是天经地义的道理。但问题是……就算是战败国待遇,也应该有个时间期限吧!怎么能就这样没完没了地一直持续到历史的尽头呢?哪怕是同为战败国的德国,美国人也没有把军事基地盖到柏林,而只是占了斯图加特等几个边缘地方啊!

因此。自从战后经济腾飞以来,日本的民族主义者们,无论是左翼还是右翼,全都不断尝试着摆脱美国的束缚——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大规模扩充自卫队和那本著名的《日本可以说不》,就是其中的写照。

但问题是,通过占领军的强势和无孔不入的渗透,美国人的力量早已安插到了日本社会的每一个角落。对日本的政治、经济、军事、文化等领域的渗透几乎深入骨髓。仅仅凭借日本的力量,不要说摆脱美国的羁绊,甚至只是让美国稍稍放松一下锁链,都是如此艰难——阻力不仅来自于美国,也来自于日本内部。

——中国人经常对国内那些事事舔洋人屁股的买办们恨之入骨,但在日本的情况,却恐怕还要更加严重。吹嘘着“白种人高贵,有色人种低贱”和“脱亚入欧”的香蕉人,很早就在日本掌握了话语权。日本的民众们也习惯于用欧美国家的观点看待一切问题,其自虐自卑的种种做派,实在是不堪入目……尽管他们无论再怎么自我轻贱,日本在欧美人的眼中依然是亚洲国家,而日本人也依然是一群古怪的黄皮小矮子。

事实上,就算是田中角荣这样权倾朝野、民望卓著的强人首相,一旦稍微悖逆了美国政府的意志,也只能在身败名裂之中黯然下野。这就是半殖民地国家的苦处——外交内政皆是不由自主!

看到摆脱美国的控制实在太难,灰心丧气的日本人又再次产生了完全依附美国的念头,连续很多年对美国亦步亦趋,竭力献媚讨好,加强附属关系,企图依靠美国的力量,成为美国在东方的代理人。然而,美国和日本的利益并不总是一致的,在二者发生冲突之时,美国必须首先考虑自己的利益,而不是日本的利益,故而一次次地出卖和胁迫日本,使之付出惨重代价,吃相不知有多难看,而日本政府却毫无办法。

而另一方面,日本想要成为美国远东利益代理人的愿望,最终也不幸落空了——本来,在经济最繁荣的上世纪八十年代里,日本已经根据“雁行阵列”的理论。在东亚打造出了一个以日本为主导,台湾、菲律宾和韩国为羽翼,向南一直延伸到大洋洲的日元经济区,或者说和平时代的“大东亚共荣圈”。

但问题是,在经历了日本泡沫经济崩溃和97年亚洲金融海啸之后,日本在东南亚布置的生产基地,大多都被打垮。已经初具雏形的东亚日元区。至此彻底土崩瓦解,再也没有了跟美元竞争的能力,也无力抵御未来的人民币入侵——正如同在下一个世纪里。美国华尔街财阀们对欧元区添的各种眼药一样,美国人只想要把日本变成一只可以定期剪毛的柔弱绵羊,而不是一头强壮到能够跟主人分庭抗礼的矫健蛮牛。

至于让日本成为美国的一个州。更是从一开始就是彻头彻尾的大笑话——殖民地想变成州?我都把你给殖民了,还要给你公民权利干啥?如果当真收下了,在众议院和参议院里得给你多少名额啊?

此外,为了防止日本借助他国力量挣脱美国的控制,正如同当年美国借助英法争霸而得以独立一样,美国方面还在日本亲美政治家的配合之下,进行了一番巧妙的布局,让中日矛盾、日韩矛盾、日俄矛盾长期保持在激化边缘,给日本营造出一种只要脱离美国庇护,就会陷入诸多邻国群起而攻之的孤立绝境。

这些年来,随着美国势力的相对衰退,驻日美军勒在日本脖子上的缰绳,不但没有因此放松,反倒是越拉越紧——航空自卫队的司令部被搬进了驻日美军横田基地,海上自卫队的独立指挥权也被强行剥夺。撤出各地战场的美军,越来越多地向日本汇集。而原本还能自由活动的一些反美势力,则相继遭到镇压。

所有的这一切异常迹象,在有心人的眼里,都显示出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不祥征兆。

然而,目前执政的主流日本政治家,却普遍十分乐观地——或者说掩耳盗铃地认为,即使美国准备收缩战线,从东亚地区退出,也会在离开之前扶植日本成为真正的世界大国,留在东亚继续跟中国抗衡。

所以,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大丈夫,萌****!请大家完全不必担心!

但问题是,另一些日本政经界的国际观察家,从近年来美国政府各种行事策略分析,却发现美国似乎正在做出另一种可怕的选择——与其饿着肚子吐出嘴里最甘美的一块肥肉,还要自己割脉放血,武装和扶植起一个强大的日本,继续在东亚舞台上跟中国唱对台戏,倒不如抓紧时间把日本的最后一点财富统统吃干抹净,然后摸着饱饱的肚子离开东亚,丢下一个贫瘠动乱的日本,让等着接收的中国去挠头吧!

在那些自诩为“理智爱国者”的日本民族主义者看来,日本这头毫无防御力的,肥得流油的柔弱羔羊,距离被凶狠的美国主人割喉放血,榨干最后一点利用价值的日子,恐怕已经越来越近了。

因此,在最终的末日来临,整个岛国被两大势力碾成齑粉之前,日本必须找到自救的途径!

————————

说起来,鉴于日本在近代历史上给中国的惨痛伤害,还有种种狂妄举止,足以让最为宽容大度的中国人都收起自己的风度,变成歇斯底里的愤青和复仇者。所以,在看到日本人倒霉的时候,大多数中国人下意识的第一反应,绝对是幸灾乐祸,而不是同情怜悯——至于嘴上的礼貌说辞,则完全是两码事了。

但问题是,如今趴在日本身上吸血的是美国人,中国人分享不到一丝好处——因此,对于日本民族主义者试图摆脱美国控制的努力,王瑶、王秋姐弟作为中国人。在内心里都是抱着无所谓的态度。

总之,既然组织上有指示要求支持这些日本“爱国者”的行动,那么他们也会服从命令……当然,想要他们为了日本的民族解放事业而舍生忘死是想都别想,就连会不会全力以赴,也要打个很大的问号。

——身为区区一介临时工,拿着那么一点儿可怜兮兮的薪水。对任务自然也只会有临时工的忠诚度。

“……居然把现日本比作英国殖民时期的印度……这么说来,小鸟游酱,你是想要当日本的甘地?”

王瑶吹了声口哨。如此调侃道“……既然如此,你就应该像甘地一样去请愿、绝食和游行才对啊!”

“……你认为。对待虚伪而又霸道的美国人,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小动作会有用吗?”

小鸟游真白立即瞪了她一眼“……他们可以在华尔街用催泪瓦斯、水炮和警棍镇压本国公民,自然也不会介意用坦克碾压日本的示威者——更何况,他们还可以让自卫队干这种脏活,以免玷污了自己的手。”

“……是啊,光靠示威游行,是绝对赶不走美国人的,否则伊拉克和阿富汗就不会打那么久的仗,越南人也不用艰苦奋战三十年。几乎死光整整两代人了。而且,根据我在日本待了这些年的亲身体验,你们日本人自己也未必希望美国人离开——在美式民主的麻醉剂里浸泡了这么多年,贵国人民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身上的半殖民地烙印,甚至把自己当成是什么传说中的‘上等黄种人’。”

在大学里常混“键盘政治局”的王瑶和王秋姐弟继续摇头叹息。对日本民族独立运动的前景,表示出极端悲观的态度“……看到美国人和欧洲人,就连他们放的屁都是香的,而就算是拿到了中国送来的援助物资,也还要怀疑里面有没有下毒。‘脱亚入欧’也做得太彻底了吧?可问题是欧美那边似乎并不认同呢!

另外,在看待世界的时候,贵国似乎只会简单地把地球上的国家一分为二:亲日的和反日的。而且还像打游戏一样预先做好了设定:所谓亲日国家必然是多数的,团结的,正义的,文明的,反日国家一定是少数的,脆弱的,反人类的,野蛮的……更诡异的是,判断某个国家是亲日还是反日,文明还是野蛮,也全看美国白宫的指挥棒,经常在宣传上自己打自己的耳光,比如说把中东和非洲一些政权也硬说成是反日的……拜托,以日本目前的国际影响力,有什么值得他们去反的吗?

更离谱的是,现代中国在日本的宣传媒体里面似乎成了魔界,中国的一切东西,从西瓜到电饭锅都会爆炸,任何食物都带着剧毒,而中国人则是魔鬼与仙人的复合体,居然在这种魔界里都能活下来……”

“……没错,按照美日港台的一些新闻观点,似乎从我出生的时候,中国就一直在崩溃,从未进步过。然后在连续不断地崩溃了几十年之后,终于崩溃成如今的世界工厂了!”

王秋也附和着吐槽“……就算是敌对宣传吧!可中国什么时候宣传过美国崩溃论和日本崩溃论呢?”

“……总之,就算洪水都已经淹到了脖子上,绝大部分的日本人依然自我感觉十分良好。”

王瑶最终总结说“……在这种情况下,我不认为有多少日本人会响应你们的反美号召。”

“……没错,日本的倾覆危机将至,而民众依然懵懂无知,偏偏我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小鸟游真白首相耸着肩膀叹息道“……就拿贵国一位曾在我国留学的近代文学家的话来说,有这么一间铁屋子,没有窗户且万难破毁,里面有许多熟睡的人们,不久都要闷死了。其中有几个人清醒了,想要打碎这间铁屋,给屋里的人以生机。可是,光靠他们的力量,实在太弱,是绝对无法打碎这间铁屋的!

于是,他们便开始大声地呐喊,想要让那些睡着的人醒过来,一起去打碎这间铁屋!”

“……然后根本得不到响应,对吧!”王秋插嘴道。

“……比那还要更惨!”小鸟游真白的嘴边流露出一丝苦笑“……从三岛由纪夫先生开始,就已经有很多先驱者一次又一次地向人们呐喊。有些人被喊醒了,可是面对着残酷的事实,他们很快又睡下去,宁愿沉眠在自己的美梦之中死去。有些人一直都是清醒的,但却出于种种原因刻意装睡,甚至还对那些企图唤醒他们的人拳打脚踢!至于大多数人,则是睡得太沉了,怎么也无法唤醒。”

“……那么,既然时间如此紧迫,若是还想要挽回局势的话,我们这些清醒过来的人又应该怎么做呢?”

小鸟游真白顿了一下,嘴角露出一抹残酷的冷笑,然后自己说出了答案“……唯一有可能成功的办法,就是在这间行将沦为坟墓的铁屋里放一把火,让一切都烧起来!逼迫那些睡得太沉的人,不愿意醒来的人,还有装睡的人,统统都在炙热的火焰中醒来,用最炽烈的痛苦,去强迫他们面对眼前残酷的现实!”

她一甩缀满蕾丝的华丽衣袖,蓦然转过身去,望着烈焰冲天的核电站反应堆,语调中颇有萧瑟“……而这座福岛核电站,就是绝佳火种,能够让日本这间铁屋给我彻底烧起来!”

四十一、辐射浮世绘

四十一、辐射浮世绘

当福岛核电站的反应堆在烈火中熊熊燃烧之时,中国人和俄罗斯人固然还可以悠闲地隔岸观火,顺便说说不着边际的风凉话,而已经身在棋盘中央的日本人,却只能在末日浩劫中苦苦挣扎。

此时此刻,可怜的内阁官房长官泉田准三郎,已经感到自己快要疯了!

实事求是地说,泉田准三郎只是一名很平庸也很稚嫩的年轻政客——以日本政治家圈子里的平均年龄来说,还没到四十岁的他已经算是菜鸟中的菜鸟了——没有像样的政绩,背后的家族也不给力,完全是靠着跟前首相沾亲带故的关系,才获得了如今这个三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差事。

而且,从他入阁就职到现在为止,也不过短短二十几天罢了,刚刚只够在椅子上把屁股坐热。

这样一来,一步登天直接爬上高位的泉田准三郎,目前根本还没有来得及建立起可靠的私人班底。也几乎无法对政府官僚机构进行有效的控制——其中一方面是泉田准三郎缺乏实际处理的行政事务经验,另一个更要命的问题则是他在官僚机构中缺乏人脉和根基……虽然这其实是竞选上来的政治家的普遍通病。

然而,就是这样一名很平庸、很稚嫩,缺乏经验和手腕的年轻政客,却在刚刚过去的短短四十八小时内,亲身经历了绝大多数政坛老油条一辈子也未必能遭遇到的一系列恐怖噩耗——他先是在前一天遭遇了日本战后历史上数十年未有的超级大暴乱。然后又在今天凌晨亲眼看到了前首相海老原翔太的悲愤猝死,以及团结党内阁的轰然倒塌,随即到了下午的时候,更是传来了新一轮福岛核危机全面爆发的灾难噩耗!

这么多空前绝后的大乱子,怎么就突然挤到了一块儿呢?

还偏偏发生是在我这届政府即将被弹劾下野的时候,而理应做主的首相则是一位akb偶像歌姬……唉,除非关东大地震和富士山喷发一起出现。否则应该不会有哪一位内阁官房长官比我更倒霉了吧!

两天两夜没合眼的泉田准三郎,忍不住苦中作乐地如此遐想。

——熊熊燃烧的福岛核电站,不听使唤的陆上自卫队。袖手旁观的驻日美军,濒临瘫痪状态的日本政府,一直不能平息反倒愈演愈烈的东京暴乱。还有始终不知去向的东京电力公司总裁及董事……

上述的种种事态,全都在把日本推向毁灭的深渊,也把泉田准三郎这个内阁官房长官钉在了耻辱柱上。

更让泉田准三郎想要发疯的是,在这种焦头烂额的局势之下,他的侄女小鸟游真白首相,居然还要给他继续捅娄子,自说自话地去招惹美国人——在日本有谁不知道,美国老大是万万得罪不起的吗?

——虽然表面上煞是光鲜,但归根结底来说,日本依然不是一个正常的国家。军事上全靠美国,经济和政治也为美国所左右,经济再发达也不过是美国的附庸……所以美国人的话不管怎么样都是要听的。

“……真白酱!你到底是想要干什么?!现在这种局势之下,是能对美国方面显示强硬的时候吗?”

他瞪着布满了血丝的眼睛,气急败坏地拍着桌子——由于疲劳过度、体力透支、心力交瘁的关系。泉田准三郎在夜里不幸晕厥了过去,一头栽倒在地板上,然后被人抬到保健室里静卧休息和打吊针,而小鸟游真白首相就趁着这个空隙,自说自话地对美国发布了最后通牒!

因此,当泉田准三郎从病床上清醒过来。并且听说小鸟游真白居然干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之后,当即吓得一蹦三尺高,连睡衣都来不及换,胡乱从胳膊上拔了针头,就怒气冲冲地跑过来质问了。

“……正是因为局势已经如此糟糕,所以我才要向美国人发出最后通牒的啊!”

小鸟游真白懒洋洋地在皮转椅上翘着腿转来转去,同时用遥控器操纵着墙上的大型液晶屏幕,调出福岛核电站的火灾现况卫星照片,“……福岛第一核电站那边已经岌岌可危,辐射强度高得能瞬间致命!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控制住火势,并且封住泄漏的反应堆和核废料仓库,整个关东地区将不再适合人类居住。”

她眯缝起没戴眼罩的那只眼睛,怔怔地注视着泉田准三郎,神情冷静得完全不像是一位中二病少女,“……泉田舅舅,请你实话实说吧,如果东京地区的驻日美军拒绝提供援助,不肯用他们的飞机去灭火和封堵核泄漏,那么光靠自卫队、警视厅和消防队,我们能够自己解决这一次危机吗?”

“……这个……我们一直都在努力,情况很快就会恢复掌握中……”

几乎是束手无策的泉田准三郎,只得支支吾吾地打起了官腔,然后被小鸟游真白一语戳破真相。

“……应该是什么办法都没有了才对吧!泉田舅舅!在反应堆爆炸起火之前,你勉强还可以指挥得动陆上自卫队,对盘踞在福岛核电站的恐怖分子展开进剿。可是现在呢?整个政府似乎都已瘫痪了啊!”

她失望而又无奈地叹了口气,同时按动遥控器,将墙上的液晶屏幕又换了个画面,显示出国会议事堂内部的场景,“……瞧瞧,现在居然还有‘国防族’的议员,在国会为陆上自卫队的临阵脱逃唱赞歌呢!”

——液晶屏幕的画面之中,一位油头粉面的二世祖议员,正在国会议事堂的讲台上口若悬河地发表演说,竭力为陆上自卫队的中途逃跑进行分辨:“……作为一名未婚者。我完全可以理解那些拒绝出动的自卫队员的心态。虽然我并不是非常向往在年纪轻轻的时候就有个孩子什么的,但男人万一要是得了睾丸癌的话,也是很糟糕的事情吧。所以,我们在这里必须体谅自卫官的辛苦和迟疑,给他们多一份理解和安慰……”

“……我们当然可以体谅陆上自卫队的平成死宅,可问题是谁来体谅沐浴在核辐射之中的东京人呢?”

小鸟游真白首相耸了耸肩膀,“……就我所知。现在唯一能够立即控制住灾情,保住整个关东平原地区的办法,就是由驻日美军全权负责组建紧急对策指挥部。像当年苏联人拯救切尔诺贝利的时候一样,用飞机喷洒硼酸,投掷水泥和灭火泡沫。熄灭反应堆的大火,并且把核燃料封存起来。”

“……唉,实话说吧,我最初也是这样想的,并且从一开始就这样向驻日美军进行要求了。但问题是,不管是白宫方面还是横田基地的肯尼迪中将,全都不愿意接手这个烂摊子!”

泉田准三郎无力地找了张椅子坐下来,用大拇指揉着太阳穴,“……美国方面表示,根据《美日安保条约》的条款内容。美方的保护责任仅限于保护日本免受外国入侵,最多再加上协助镇压国内的叛乱。而福岛的这场核危机,明显不属于条约规定的范畴之内……所以日本必须学会自己解决问题!”

“……但问题是,我们现在根本没办法自己解决问题,不是吗?航空自卫队的指挥权这些年一直在他们手里。虽然眼下美国人已经同意交还给我们空中力量的指挥权,我们也已经没时间重组指挥系统了!更别提他们只是嘴上说说,到现在还没见任何移交的行动,倒是把空自的直升机都挪用去转移部队了!”

小鸟游真白首相摊了摊手,“……既然跟美国人好好说话完全没有用,那么我们自然就只有进一步提高嗓门了。我刚才发出的最后通牒。就等于是在质问美国方面:这个忙你们到底帮不帮?如果决定了不肯帮忙的话,就别怪我去找其他人了!这边可是有着一种名叫核电站的能把全世界都拖下水的自爆装置哦!”

“……对于你发表的最后通牒,美国大使刚才已经打电话过来表示强烈抗议,说的话简直就像老师训斥小学生一样不客气——他要求我们尽快学一学如何提高外交事务的处理能力,不要总是只知道以自我利益为中心,更不应该轻易引发亲密友邦的不满情绪,否则必然会带来不可预估的后果……”

泉田准三郎苦笑着说道,“……我被他训斥了足足十分钟,但还是不能理解他究竟想要说什么。”

“……这根本就是废话!有哪个国家不以自我利益为中心进行决策的?有哪个国家是专门出卖自己利益,结他国欢心的?更别提日本正处于国难当头的时候,为了国家的生存,哪里还顾得了这么多?

而且,亏他还有脸向我们提出质问!我们连续几十年把日美关系当作对外关系中的基轴关系,每年支付给美国这么多经费用于供养驻日美军,难道就是为了让他们在危机关头丢下一句ishallreturn,拍拍屁股躲到太平洋对岸?然后等到一切事情全部结束之后,再装做什么事都没有地拍拍屁股回来?”

对于美国大使这样强词夺理的指责,小鸟游真白首相也忍不住拍起了桌子,“……总之,美国人必须做出选择,如果他们坚持不肯履行盟国义务,帮助我们拯救福岛核危机,那么我们也就有权力收回他们的在日基地,并且停止拨付驻军经费作为惩戒,此外还要向国际社会发出呼吁,请求其它力量的援助和干涉!”

“……唉,如果这次核危机真的失控,东京真的成了辐射废土,就是我们不提出来,驻日美军也不会再想要那几个破基地了!然后是……请求国际援助?这听上去倒是不错,可光靠那些只有十几个人,几十个人的国际救援队,别说封堵住福岛反应堆了,就连镇压东京骚乱也派不上用场。尤其是韩国人。这次干脆连人都没派,只是打邮包用快递寄来了两条警犬——更糟糕的是,警视厅的训犬师全都不懂朝鲜语……”

泉田准三郎先是困惑地眨了眨眼睛,如此小声嘀咕着吐槽,随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登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世界上有能力解决这种程度的核危机的国家。除了美国之外,似乎就只有……天啊!难道你想要让中**队踏上日本的土地?!!这怎么可以!!!”

——自从明治时代以来,日本就一直对自己身处于东亚心存不满。甚至对身为亚洲人而感到耻辱。而在福泽谕吉提出“脱亚论”之后,更是明确提出要与亚洲的“恶邻”们绝交,然后推动日本“入欧”。如今。“脱亚入欧”这个词汇虽然已经很少被日本人挂在嘴边上了,但是,正如一万日元纸币上依然印着福泽谕吉的头像一样,绝大多数日本人的心里,也依然渴望着与欧美白人为伍,而鄙弃着亚洲的“野蛮近邻”。

正是因为从内心里强烈渴望“脱亚入欧”,所以,大多数日本人可以欢欣鼓舞地迎接美利坚和欧罗巴“王师”的入驻,却无法忍受亚洲国家的“野蛮军队”进入自己的家园——无论是以什么样的名义!

“……泉田舅舅,你可别想岔了哟!我只是打算采纳中国专家提出的建议而已。”

小鸟游真白首相又一次很可爱地摇了摇她的小手指。做出了她的招牌式卖萌动作,“……假如自卫队依然指望不上,而驻日美军也坚持要撤退的话,我计划就真的把此次福岛核危机的处理工作,转包给‘有活力的民间组织’与‘有良心的私人老板’去负责。政府只需要提供一些方便,并且在事后付账就可以了。”

“……‘有活力的民间组织’与‘有良心的私人老板’?中国专家的那份建议书我也看过。不过……”

泉田准三郎在心中暗自许可之余,却又隐隐有些担忧——首先,这些‘民间组织’虽然不是中国的解放军,但肯定有着相当程度的中国背景,不知美国人和日本国内的反对党会不会发出抗议;其次。对于这些所谓“有活力的民间组织”与“有良心的私人老板”究竟有没有能力处理福岛核灾难,他实在是深表怀疑——这可是连一个国家都对付不了的空前浩劫!

……尽管这个国家从很久之前开始就混得挺扑街,如今更是处于多年来最扑街的糟糕状态……

“……第一个问题,如果美国愿意出动飞行员与三防部队,帮助我们封堵福岛核反应堆的火场,那么我们自然不必去找什么‘民间组织’求助。反过来,如果他们不愿意救援我们,难道还不许我们自救吗?

第二个问题,不管他们有没有这个能力,去打探和联络一下总归不是坏事。我已经按照中国方面的介绍,派人到池袋区去联系那几家公司了……”小鸟游真白首相继续一脸淡定地抱着胳膊答道。

既然侄女已经这样说了,在别无他法的情况之下,泉田准三郎索性也就不再多话,准备先看看那些被中国专家推荐的“有活力的民间组织”与“有良心的私人老板”,具体究竟有些什么本事再说。

然而,似乎这一天注定就要被各式各样灾难塞满似的,仅仅过了不到一分钟,泉田准三郎的私人秘书就不顾礼节匆匆闯进首相办公室,带来了一个能让他气得七窍生烟的噩耗。

“……什么?国会的那帮马鹿居然正在讨论迁都方案!还搞了电视直播!他们是嫌民心不够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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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战后日本的政治体制,都是存在着很多问题的。

虽然在美国的压力之下,日本已经基本清除了军国主义的残余影响,效仿西方实现了三权分立,建立了现代公务员制度、义务教育和社会福利体系,就基层政府的职能而言,已经算是做得相当不错。

但在最高层次的国家权力结构上,日本人却依然是搞得乱糟糟一团,并且越到后面越扑街——封建门阀世袭社会的残余影响和民主选举制度的散漫弊病重叠在一起,导致日本的大臣和议员逐渐成了世袭职位,来来去去都是那么几个政治家族在政坛上彼此竞争,宛如一潭死水,罕有像样的草根新面孔出现。

于是,在最初那一批推动了战后经济腾飞的优秀政治家,相继年老逝去之后,日本的政界就逐渐变成了一个非常封闭的小圈子。除了某些纯属花瓶和凑数的职位之外,有很大一部分真正的实权,长期被一群依靠血缘和门第上台的二世祖政客们牢牢把持,犹如平安时代公卿政治的现代翻版。

总的来说,这些二世祖政客普遍缺乏先辈的威信和功绩,除了个别人之外,也没有非常高明的政治手段。结果就是日本政坛始终动荡不休,政府换来换去,政党分分合合,国家政策变幻不定,严重拖了经济复兴的后腿,令人灰心丧气。其中某些家伙的智商无下限和节操匮乏程度,更是足以让人看得目瞪口呆。

——正当不知某些黑暗内幕的泉田准三郎,为了拯救东京而在进行着几乎可说是徒劳的努力之际,国会里那些猪一样的队友们,以及毫无“相忍为国”意识的政敌们,又照例来搅局拆台兼拖后腿了。

“……东京紧邻着箱根山大地沟,又处于土质柔软的低洼河口,中央构造线的地质断层直接从这里穿过,随时都有可能遭受到直下型地震的袭击,而西边的富士山也有喷发的危险,周边环境可说是危机四伏。更何况东京附近还有许多核电站,只要在地震和海啸中稍有不测,就可能成为辐射地狱——正如现在这样。”

国会议事堂的讲台上,一位身穿燕尾服的名门二世祖议员,正在煞有介事地侃侃而谈,“……目前,福岛核泄漏的局势已经难以挽回,东京市区的辐射值正在飙升。面对如此恶劣的形势,我们的当务之急不是其它,而是尽快将首都迁移回远离辐射的京都,至少应该把政府机关搬迁过去,以免国家的运转停摆……”

——在这个正需要万众一心共抗核灾的时候,诸位“高贵”的议员们却准备着带头当逃兵……

于是,整个东京就更加不可遏制地混乱了起来。

四十二、辐射浮世绘

四十二、辐射浮世绘

九月二十七日深夜十一点五十五分

日本东京

驻日美军横田基地

“……预计东京地区明天的最高气温为25c,天气趋势晴转多云,辐射威胁等级:极高……”

军用机场跑道旁的一间等候室内,克拉克下士一边等着运送自己连队撤离的运输机,一边看着墙上的液晶屏幕,简短的午夜新闻已经播放完毕,现在是最后的气象预报节目。

“……唉,会在气象预报里面添加辐射威胁等级内容的国家,全世界好像也只有日本这个鬼地方了吧!”

基地营房里睡在克拉克上铺的奥洛夫下士,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塑料袋走过来,一边如此唠叨着搭讪,一边在克拉克下士面前打开了袋子,“……油炸薯片,只剩下清淡黄瓜口味的了,你要来一点儿吗?”

“……哦!真是太棒了!太谢谢你了,奥洛夫,好伙计!我从中午开始就没吃过东西呢!”

饥肠辘辘的克拉克下士一时间看得两眼放光,赶紧抢过三包薯片,撕开包装纸就拼命地大嚼起来,“……怎么?基地里的军人福利社现在还开门营业?早知道这样的话,我就自己去那边找东西吃了!”

——由于受到辐射恐慌的波及,许多当地的日本雇员纷纷逃散回家,而外国雇员也普遍无心工。所以,横田基地的几个食堂和小餐厅。在今晚全部提前关门,害得好些人没能吃上晚饭。

自从在东京市区惊讶地发现辐射飙升之后,克拉克下士就把悍马车开到全速,大呼小叫地掉头狂奔回到基地,在路上逢人就嚷嚷起这事,一时间引发了不小的骚乱……结果,可怜的克拉克下士还没来得及向上司进行汇报。就在半路上被宪兵们以“煽动恐慌情绪”的罪名给逮了起来,押进审讯室里严加盘问。

虽然随着核危机的急速升级,这场讯问很快就不了了之。克拉克下士也被急着准备搬迁转移的宪兵们给轰了出来,没有受到任何处罚,但毕竟是错过了晚餐时间。等他跑到食堂门口的时候,那边早已关门。而素来大大咧咧的克拉克下士,也没有像松鼠一样往枕头底下塞饼干的习惯,所以接下来就只好饿肚子。

虽然在克拉克下士的背包里,还有一份由压缩饼干、自热食品、糖果和罐头组成的野战单兵应急口粮,但首先是按照规定,在没有得到相关命令批准的情况之下,普通士兵是不能擅自动用野战单兵应急口粮的,以免他们在没事的时候就把这东西当成零食吃了,等到需要动用的时候却拿不出来。其次是在阿富汗的艰难岁月里。克拉克下士早已吃腻了这些玩意儿,几乎是一闻到这味儿就想呕吐,所以如今他就是饿着肚子也不愿吃背包里的这些“狗都不爱吃的垃圾”——毕竟是军人嘛,少吃一顿饭似乎也没啥大不了的。

当然,如果能够有东西吃。那自然是最好不过……毕竟没有谁喜欢饿肚子。

所以,此刻的克拉克下士就一边咀嚼着薯片,一边后悔自己怎么没有早点想到去福利社碰碰运气。

“……怎么可能?福利社那帮混蛋跑得比谁都快,现在说不定已经在飞机上了呢!”

奥洛夫下士自己也撕开了一包薯片,吱嘎吱嘎地咀嚼起来,“……所以。一群饿慌了的小伙子就学着外面东京市区那些暴徒的榜样,用枪托直接砸开了店门进去抢东西。等到我听到消息赶过去的时候,货架上早已是空空荡荡,威士忌、啤酒和香烟之类的好东西全都没有啦,只剩下一堆避孕套和卫生纸。我打着手电筒在黑乎乎的店里翻了老半天,才在角落里找到了这些薯片……”他用含糊不清的嗓音如此嘟囔道。

而与此同时,克拉克下士已经飞速地啃完了三包薯片,并且心满意足地擦了擦嘴,同时换了个话题。

“……对了,奥洛夫,你知道预定运载我们的运输机,究竟要什么时候才会到吗?我都已经在这里等了四个小时啦!不就是从东京转移到横须贺的海军基地么?这么一点点路程居然要折腾这么久?”

“……因为大部分的直升机,都被弄到东京市区的大使馆那边去接人了,而横须贺那边的机库容量不足,停不下太多的运输机。所以,搭载我们的运输机只能直飞冲绳和关岛,这样一来,路程就变得很远了。”

奥洛夫下士也吃完了手中的那一袋薯片,将包装袋揉成一团丢进长椅尽头的垃圾桶,然后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你就知足了吧!克拉克!我们这边好歹还有飞机可以乘坐,座间兵营那边的陆军还要更惨,听说他们需要自己开着坦克、卡车、吉普车和步兵战车,甚至是背着行李徒步行军到几十公里之外的横须贺港口,然后等着海军把他们弄上船。一路上据说翻了好几辆车,还走失了十几个人……”

“……问题是,我很担心这一回究竟能不能走得了!电视新闻里面刚刚播放了日本首相的讲话,就是那个瘦瘦小小的女歌星……她居然敢威胁我们,对我们发出最后通牒!说是如果我们不肯去福岛顶着辐射救火,就要强行收回座间兵营和横田基地!真想不到日本人居然也有这样的胆量!嘿,奥洛夫!你真应该看看当时我们连长的那张脸!这么多年了,我从来没见过连长露出过那么吃惊的表情。”

“……这并不奇怪,就是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克拉克!”奥洛夫下士淡定地说道,“……遇到如今这种情况。日本政府恐怕已经快要疯了,更别提他们的首相还是这么一个神经质的小姑娘……”

“……所以我就感到很担心啊!五角大楼和白宫那边或许会顶不住压力,真的让我们去福岛核电站灭火,强迫我们顶着核辐射去封堵反应堆——我们的性命在五角大楼眼里,也就是一串统计数字罢了。”

说到这里,克拉克的一张黑脸都皱了起来,“……像这样的事情。五角大楼绝对做得出来!记得当初从伊拉克撤军的时候,伊拉克前线的每一位军人全都欢欣鼓舞,以为可以回家跟老婆孩子一起坐在壁炉前啃火鸡了。谁知下了飞机才发现。所谓的撤军竟然是从伊拉克撤退到阿富汗,只是换个地方继续打仗!而且,阿富汗的塔利班绝对要比伊拉克的原教旨主义者更难缠。阵亡沙场的比率也更高……”

“……这么说来,你是很担心这次航班的目的地,在半路上被改成福岛?”奥洛夫下士开口问道。

“……没错,难道你就不担心会发生这种事吗?奥洛夫?”克拉克下士点了点头,反问说。

“……怎么说呢,希望最好别发生这种事情吧!否则咱们每一个人都要倒霉!”

一提起这个话题,奥洛夫下士脸色就变得似乎不太好看,“……当初在国内训练营地的时候,为了出风头显气派,我可是去学了直升机驾驶呢!早知道这样的话。我就应该去学汽车修理了!唉,虽然自从来到日本,我就再也没有摸过直升机,但如果真的出现了那种需要顶着辐射空投灭火弹的情况,谁知道会不会要我把命给填进去?啧啧。这里又不是我们的国家……日本的土地就该让日本人自己去拯救啊!”

奥洛夫下士的话音刚落,头顶的广播里就传来了一个温和、慈祥,听上去更像是牧师而非军人的声音:

“……所有驻守东京地区的部队请注意,这里是横田基地司令部的爱德华.肯尼迪中将。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了,日本政府在不久前又一次绝望地向我们发出了求援要求,并且威胁要收回我们位于东京的基地。

但是。在五角大楼发来新的命令之前,我命令你们仍然按照原定计划进行撤退和转移。请大家放心,我们虽然不害怕流血牺牲,但也不会轻易葬送任何一位小伙子的性命!至于发生在这里的核辐射危机,很快就将会有更加专业的部队前来接手和处理,祝各位旅途愉快,完毕。”

随着肯尼迪中将的广播结束,候机室内立即爆发出了一阵如释重负的欢呼声。

——自从新一轮核危机再次爆发以来,横田基地的所有美国官兵全都竭力搜集着有关核辐射灾难的资料,甚至抓紧时间看过了bbc的那部著名纪录片《拯救切尔诺贝利》。在感慨于俄国毛子的奋勇无畏与牺牲精神之余,也对由此产生的累累伤亡,以及将那批苏联飞行员的临死惨状,感到十二万分的胆战心惊。

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们真的不想就这样死于辐射病——这他妈的要比挨子弹更加凄惨上一百倍!

更别提,按照五角大楼近年来愈发坑爹的阵亡计算方式,死于辐射病的倒霉蛋只怕根本拿不到阵亡标准的抚恤金,就连医疗费能不能报销也是个未知数!

幸好,驻日美军最高司令官爱德华.肯尼迪中将终于给出了明确的保证,大家确定可以就此撤出东京,不用去福岛核电站享受辐射沐浴,真是没有比这更美妙的事情了。

然而,在最初的如释重负之后,不少美国大兵们也多少感到了一丝遗憾和惆怅。

“……唉,虽然能够离开这片核污染区是好事。但如果被调回国内……你知道的,咱们就不能在基地附近找到那么多免费的姑娘了。要是不能改了老习惯的话,说不定哪一天就会有警察冲进基地抓人,罪名是强奸女高中生……还是在日本好啊,即使有谁管不住自己的裤子,日本警察也不敢进来找我们要人——对咱们而言,外国的法律只是‘长宫没讲就想不起来’的玩意儿……回到国内就得夹着尾巴做人啦!”

在排队等待登机的时候。克拉克下士有些郁闷地叹了口气,回头对奥洛夫抱怨说。

“……放心吧,我们这一次只不过是从东京转移到冲绳而已。照样还是在日本境内。而且冲绳那边的物价更便宜,漂亮姑娘也更多!其中不少还是混血儿——毕竟整个日本就数驻扎在那边的美军最多……”

奥洛夫笑呵呵地拍了拍黑人下士的肩膀,然后作出一个下流的手势。“……比起东京这边的龅牙妹和粗腿妹,冲绳岛上那些健美的海滩姑娘们只会更棒!我之前到那边去消遣过几次,那滋味真是……嗯,似乎有点难以形容,到时候就带你去见识一下……”

然后,伴随着喷气引擎的巨大轰鸣声,一批又一批的美国大兵陆续离开了东京,并且再也没有回来。

——————————————————————————

与此同时,数以百万计的东京市民,面对着各家测量仪器上节节攀高的辐射值。以及政府方面的拙劣应对,在灰心绝望之余,很多人也在这个惶恐的夜晚之中,纷纷踏上了离家避难的道路。

——随着核危机的进一步酝酿发酵,为了让市民能够及时获知警报。东京地区的通讯和**已经被完全解除,于是,很多人就在夜间的电视节目之中,惊讶地看到了核电站浓烟滚滚、烈焰冲天的航拍视频和卫星图片,以及新闻节目主持人的可怕预言——政府已经无力控制局面,东京很可能沦为辐射废土!

说起来。日本人也算是这个世界上最能抵御灾难的坚强民族了,毕竟不是每一块地方都像他们的岛国那么多灾多难,三天两头地把台风、海啸、地震和由此引发的火灾当成家常便饭……但问题是,他们面对火灾可以竭力扑救,面对台风可以加固房屋,面对海啸可以修筑堤坝,面对地震……日本人更是早就习惯了。可面对着无孔不入的核辐射,普通老百姓又该怎么办?难道要给整座屋子钉上铅板?

于是,眼看着政府和自卫队实在不给力,美国老大又不肯担当救世主,而核危机的形势却越来越糟糕,很多东京人在大骂**之余,也本着“扛不住至少还躲得起”的想法,打算出去躲一阵子再说。

然而,由于东京暴乱和辐射危机的影响,从这一天的下午开始,东京首都圈内的地铁已经无法正常运行,至于机票更是万金难求,而公共汽车的数量显然也无法满足需要……

所以,在这个夜晚试图出逃避难的东京市民们,大多数只能自己开着私家车上路,然后就引发了一系列可怕的连环车祸,并且在进出东京的几条主要高速公路上,形成了规模空前的大堵车……

午夜时分,东京郊外的某条环城高速公路,坂本美智子有些烦躁地坐在自家小轿车的副驾驶座上。

在她的前面,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汽车长龙。在她的后面,也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汽车长龙。

若是从空中俯瞰下去,本该川流不息的车流,此时却仿佛死蛇一样趴在公路上,挤挤挨挨地动弹不得。

她的丈夫坂本先生起初还会摁两下喇叭,现在却已经只是抓着方向盘发呆——已经堵车两个小时了!

“……妈妈,我的肚子好饿啊,真的什么可以吃的东西了吗?”

骨折尚未痊愈,腿上打着石膏的儿子,从堆满了行李箱的后座探出头来问道。

坂本美智子无奈地摇着头叹了口气,又一次开始后悔自己离家的时候太仓促,只记得要带上值钱的东西,却没带什么食物——于是到了半夜,没吃上晚饭的一家三口都饿了!

接着,她突然注意到后面不远处有一处加油站……这通常意味着自动售货机,说不定还有小型超市!

于是,同样饥肠辘辘的坂本美智子便跟丈夫说了一声,抓起钱包打开车门走了出去,摸着黑穿过车辆之间的缝隙,然后掀起裙子翻过隔离带,抄近路走进了加油站里。

然后,坂本美智子就惊骇地停下了脚步,掩嘴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她赫然看到了一处犯罪现场!

明亮的灯光下,加油站的每一扇玻璃窗、每一台自动售货机都被砸烂,饮料罐和各种商品滚落一地。许多硬币和撕烂的纸币四处散落,汽油正在从不知哪儿潺潺流出,形成了色彩迷离的油洼。两个穿着工作服的加油站员工,此时正头破血流地蜷缩在地面上,手脚扭曲成不正常的角度,正在痛苦地微微呻吟……

很显然,这个加油站肯定是被某些不良混混给打劫过了,而且案发时间很近——墙上的血迹都未干呢!

身为一位平凡的家庭主妇,坂本美智子几乎是本能地想要远离这种地方,但咕咕叫唤着的肚子,还是驱使她颤巍巍地凑到一台被砸坏的自动售货机旁边,随手拣起几个已经变了形的关东煮罐头,然后丢下两个五百日元的硬币,便匆匆逃出这处暴力犯罪现场,朝着自家的马自达小轿车飞奔而去……

类似这样的打劫场景,在此时东京首都圈的几乎每一个角落,都在不断地一再上演。

四十三、辐射浮世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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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千代田区,樱田门,东京警视厅本部

东京的千代田区,是日本中央政府机关的集中地,其中由昔日德川家城堡改建而成的东京天皇御所,就位于千代田区的正中央。而樱田门正西的永田町则是国会议事堂和首相官邸所在。在永田町和日比谷公园之间,坐落着法务省、东京高等裁判所、东京高等检察厅……至于在很多侦探动漫作品,尤其是《名侦探柯南》里面经常出场的东京警视厅本部,就位于千代田区霞之关二丁目,东京地铁樱田门站的正上方。

从整体上来看,东京警视厅本部是一栋地上1层地下4层的a字形现代化大楼,同时也是距离皇居最近的现代式建筑之一。其中大楼的三层是拘留所,每天都有数以百计的罪犯在这里被拘留和释放。而大楼的第五层和第六层,则属于最出风头的刑事部,下辖九个课与三个机动队,在各类犯罪小说与新闻节目之中经常亮相,另外科学搜查研究所也隶属于这个单位……

尤其是挂着“搜查”前缀的四个课,还有那些挂着“搜查官”头衔的刑警们,更是被普遍视为犯罪的克星、正义的化身……外加某些神秘事件黑幕的掌控者……

总的来说,跟自从建立以来就一直安逸无事,空费国帑的自卫队,尤其是找不到对手的陆上自卫队相比,常年与各种犯罪分子、恐怖组织、暴力团和非法宗教进行坚持不懈的周旋。付出了累累牺牲,并且积累了丰富实战经验的日本警察们,在业务素养和敬业精神方面,明显要比吊儿郎当的陆上自卫队强得多。

在日本民众的一般观感之中,自卫队被普遍认为是“虽然装备不错,但兵员素质令人绝望”,而维护社会治安的警察队伍。虽然也有着种种弊病,但总体上还能称得上廉洁高效。

然而,在全社会多重危机一起集中性爆发的时候。尤其是某些警界高层人物得到党派大佬的授意,在事发初期刻意养贼自重的情况下,纵然是被视为正义化身的警视厅。也无法将东京拯救出动荡的漩涡。

站在东京警视厅本部六楼的窗户旁边,遥望着外面纷纷扰扰、火光四起的城市,东京都知事上条景胜掐灭了手中的香烟,无限忧郁地仰头长叹了一口气。

灰蒙蒙的浑浊夜空,就像一块密不透风的巨大幕布,覆盖在整个东京的上空,时刻散发着不详的气息,让早已心力交瘁的东京都知事上条景胜,感觉自己的心头仿佛压着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

就在窗户的外面,距离警视厅本部只有一条街的地方。那些穿着乱七八糟的奇装怪服,把头发和眉毛染成各种乱七八糟颜色的小混混,正提着棍棒、菜刀、手锯招摇过市,发泄式地捣毁路灯和广告牌,然后聚集在路边点起了篝火乱叫狂欢。酗酒的酗酒、抽烟的抽烟、吸毒的吸毒,隐约似乎还能分辨出女性被轮番“啪啪啪”的尖锐呻吟……至于是自愿卖肉的站街女,还是被强暴的女高中生,就实在是不晓得了。

然而,面对这些近在咫尺的犯罪,此时的东京警视厅却根本无力制止几乎所有的警官都被派出去了。警视厅本部里面连一辆巡逻车都没剩下,留守警员也只剩下寥寥十几个文职人员……眼下这些小混混对警视厅多少还有些敬畏,还不敢朝这边靠得太近。要是让警视厅剩下的这几个老弱病残,硬着头皮出去赶人,然后再被无法无天的混混们看透了虚实反攻进来,闹出“东京警视厅本部被不法暴徒占领”这样的超级大笑话,那么日本警界的国际形象可就全完蛋了……虽然如今的日本似乎已经没什么国际形象可言了。…,

面对这个连自己都保卫不了的警视厅,东京都知事上条景胜除了无奈叹气,还是只能无奈叹气。

自从跟那位中二病少女首相闹翻,驱车返回自己的办公大楼之后,上条景胜都知事就一直在试图整顿市区秩序,恢复水电供应,解除通讯封锁,安抚骚动的民心……但问题是,由于警视厅迟迟不能平息暴乱,市内通讯也是时断时续,上条景胜的一切努力最终全数化为空谈。

而在福岛核危机进一步升级,中央政府处置无力,东京的辐射值大幅度飙升之后,由此带来的全城恐慌和逃难狂潮,更是把一切最基本的秩序统统搅成了碎渣!

不仅是畏惧辐射的东京人,成群结队地试图离开东京往西逃走。在东边和北边那些距离福岛更近的城市里,也有数以十万计的市民为了躲避辐射,正在乱纷纷向着东京这边涌过来。

对于这种全面混乱、暴力横行的糟糕状况,东京都厅的公务员们几乎是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地铁停运,交通崩溃,犯罪横行说起来,在这种动乱时期维持秩序,原本就是警察和自卫队的职责,偏偏在此次危机之中,无论是警察还是自卫队,全都是一个赛一个地不给力。

到了夜里,就连位于新宿的东京都厅大楼也断了电,而且一直没有人前来维修。虽然大楼内有自备的应急发电机,但即使恢复了供电,也无法恢复电话和网络……于是,不愿意继续待在办公室里充当聋子和瞎子的上条景胜都知事,便气急败坏地赶往警视厅本部大楼,打算质问警方到底在干什么!

然后,在从新宿区到千代田区的一路上,上条景胜都知事充分体会到了东京治安的进一步恶化。

他先是在路上遭遇堵车,随即被三个年轻人上前砸碎玻璃。趁着上条景胜目瞪口呆的瞬间,抢走了他的公文包,然后跨上摩托车一溜烟而去。接着,在目的地附近,可怜的上条景胜更是被另一伙人从车里拖出来一通暴打,连领带、领带夹和手表都被抢走,最后对方还往车上丢了燃烧瓶。让上条景胜的公务车变成了一个黑烟弥漫的橘红色大火球……在此期间,上条景胜身边那个貌似膀大腰圆的保镖,几乎没发挥半点作用。膝盖上就中了一枚飞镖,最后还要司机和都知事一起架着他跑路。

然后,这帮落难之人好不容易气喘吁吁地跑到了警视厅。上上下下一通乱闯,却发现到处一片狼藉,人影稀落,连个问话的家伙都很难找到本应在这里坐镇指挥、平定东京暴乱的日本警界两大巨头:警政署长与警视总监两位大老一个都不在,据说是亲自护送天皇与政界要人,一起“随驾”去了京都……

而护送着天皇御驾一起去了京都的,还有日本陆上自卫队的第一空挺团这支运用直升机进行机动的国家级快速反应部队,全日本最精锐的空中突击力量,在之前奉命镇压福岛恐怖分子的时候,一直是犹犹豫豫、拖拖拉拉。不停地打着马虎眼。可是一旦到了要“护驾转进”的时候,却表现得比谁都积极……

“……真是一帮没担当的老废物!有胆量闯祸却没想过怎么收拾!你们这是要把东京给毁了吗?”

在连续扑了几个空之后,听到这个噩耗的上条景胜都知事,终于忍不住双眼一黑,破口咒骂起来。…,

事实上。从昨天上午开始爆发的抗税游行,之所以没有被警方及时监视和控制,而是会蔓延成波及整个东京的大规模骚乱,除了日本国内长久以来积压的社会矛盾和不满情绪,以及各大在野党派的串联和煽动之外,首都警方本身的刻意纵容放水。也是其中的一个重要因素。

依靠一些经过私人渠道获得的零星情报,再加上自己的推测与补完,上条景胜都知事目前已经初步拼凑出了这场骚乱的一部分幕后全貌:实际统治着日本警界的警政署长、警视总监、国家公安委员会委员长等诸位要员,恐怕早就跟在野的自民党方面达成了一系列秘密协议。

简单来说,就是在此次抗税游行之中,在野党方面将会故意指使人闹出些乱子,而负责配合的警方则刻意行动迟缓,不是将祸乱掐灭在萌芽之中,而是纵容它变成小火苗,再着手扑救光靠一次平静无事的抗议游行,或许还不足以把一届政府给弹劾下去,而一场首都暴乱的分量就绰绰有余了。

当然,在此次倒阁密谋得逞,团结党政府轰然崩塌之后,维护治安不力的诸位警界大佬,肯定也是要承担责任、平息民怨的,但最多也就是在事后引咎辞职而已这几个老头子原本就年老多病,早已在准备退休了而自民党大佬则会在政界和商界大力提携他们的子侄,作为此次密谋的交换和补偿。

但问题是,很多时候,火苗一旦被燃起,就没那么容易被扑灭这些自信满满的阴谋家们,明显低估了日本民间淤积的怨愤与不满,而又高估了东京警视厅的执行能力,结果非但没能在团结党土崩瓦解的同时,就把这场东京骚乱给镇压下去,还让民众骚乱蔓延到了日本的其它很多城市。

好不容易在今天下午,筋疲力尽的警视厅方面总算是稍稍控制住了局势,但突如其来的新一轮福岛核危机,以及由此引发的山崩海啸般的巨大恐慌,又一下子就把这脆弱的秩序给瞬间冲垮得七零八落……

然后,发现自己彻底玩脱了的诸位大佬们,就一个个忙不迭地拔脚开溜,准备到安全的地方去商议对策。只留下一帮苦逼的基层人员,在已经变成了大火坑的东京都继续苦苦挣扎……

“……阁下,目前的警视厅是由贝塚里美警视长负责,她请您去四楼会面。”

在大楼里来回跑了不少冤枉路之后,上条景胜的秘书终于找到了警视厅目前的负责人。

然而。这个奇葩的人名,却让都知事大人听得呆愣了三秒钟。

“……贝塚里美……警视长?就是那个长着一副娃娃脸,每个周末都要去香港度假的‘东京警花’?我记得她原本是个端茶小姐,后来好像也只是负责内勤庶务的吧!警视厅的男人都死完了吗?”

他在第一时间内就不假思索地如此脱口而出,随后便感觉不妥,匆匆住了口依照那票办事不靠谱、事后不负责的老家伙的尿性,没有留下个偶像歌星什么的“一日署长”来顶缸。就该谢天谢地了。

转身踏上警视厅大楼的走廊,穿过一道又一道用来防范非法入侵分子与紧急灾害的铁卷门,上条景胜很快便来到了东京警视厅本部大楼的第四层。这里是东京警视厅的计算机通信指令中心。也是整个东京警察系统的大脑中枢所在,透过墙上的巨大荧光屏,以及遍布东京的无数摄像头。警视厅方面可以随时观测到整个东京都的风吹草动,清晰地实时掌握整个东京地区的每一辆巡逻车位置和每一起案件爆发地点。…,

然而,无论是再怎么先进的监控体系,面对犯罪集团和骚动民众的“饱和攻击”,也是一样的苍白无力。

此时此刻,位于大屏幕中央的电子地图上,已经被表示着暴力犯罪的红色彻底填满。几位眼睛熬得跟兔子一样通红的值班警员,正神情麻木地记录着一条条噩耗:烧汽车、哄抢商店和连环车祸已是无人关心,商业街火灾和冲击政府部门也是“鼻屎一样的小事”,明确发现尸体的谋杀案已经增加到了四位数。京滨工业区在傍晚和夜间连续发生了十几起爆炸,似乎还伴随着有毒气体的泄露,但目前已经根本抽不出人去调查;至于受害者最多的事件,则是在东京湾里有一艘货轮跟另一艘邮轮相撞沉没,数百人落水等待救援。而警视厅和湾岸署的态度。则是希望他们不要再给大家添麻烦了,要么在海里继续漂几天,要么自己游上岸……

实事求是地说,在这场人为制造的空前浩劫之中,东京警视厅已经竭尽了最大的努力来挽回危局。无奈他们的力量实在是太单薄随着财政困难的日益加剧和政府经费的不断削减,日本的警界在近年来也不得不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痛苦瘦身”。目前整个警视厅只有不到一百辆巡逻车。人员数量同样捉襟见肘,仅仅是刑事部的搜查官,就从顶峰时期的一千三百多人削减到了区区五百人,此外还开刀裁撤了不少偏远的派出所。

于是,在这场蔓延至整个东京的大暴乱之中,东京警视厅目前人手单薄的劣势尽显无疑更别提在警界高层的刻意拖延运作之下,警视厅的一线警员还错过了昨天上午的“灭火”最佳时间段……待到暴乱之势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之后,就算警员们全力以赴,在短时间之内也难以挽回了。

“……我们真的已经无计可施了啦,上条都知事阁下!”

不断闪烁的荧光屏幕前,某位身材娇小,留着短发的女警,一脸无奈地对上条景胜如此说道。

在她那依稀还能看出几分稚气的娃娃脸上,挂着熊猫般的浓厚黑眼圈,显示出这两天来的憔悴和疲惫。

“……刑事部所有的搜查官,眼下都散落在整个东京,配合各区警署清剿暴乱;警视厅下辖的三个机动队之中,有一个陷在暴乱最厉害的浅草区里抽不出来,一个被总监带去护送天皇御驾和随行人员赶往机场,最后一个原本被紧急空运到北方去镇压福岛的恐怖分子,目前还没来得及撤回来。

为了看守千代田区的各个中央政府部门,警视厅内剩下的人,包括负责档案资料的管理员和维护巡逻车的修理工,也全都被拉出去凑数了。整个警视厅本部大楼,目前只剩下了二十多名文职警员而已。”

说到这里,被一干没担当的警界大佬丢下来顶缸的贝塚里美警视长,忍不住咧开一丝堪称凄惨的苦笑。

“……除了把已经发生的案件记录下来之外,我们根本什么都做不了……哦,对了,韩国方面刚刚寄来了两条警犬作为援助,虽然我不知道除了把它们炖了吃肉之外还有什么用这边没人懂朝鲜语……”

对于这样一副不知该怎么形容的扑街局面,上条景胜脸上能摆出的表情,除了囧就还是囧了。

然而,在下一刻,他居然又迎来一个更囧的最新消息内阁官房长官泉田准三郎从首相官邸给上条景胜打来了一通电话,告诉他内阁为了尽快解决福岛的核泄漏问题,目前正在积极争取国际援助,并且已经联系上了某个有中国背景的专业“民间组织”,接下来很快就要展开行动……但是希望警方和地方政府能够保持冷静,不要大惊小怪,因为他们闹出的动静可能会有点厉害……

“……纳尼?中国人在池袋布置了导弹发射阵地?!!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我完全不知道?!”

无论是上条景胜都知事,还是贝塚里美警视长,对此全都流露出一副下巴掉了的惊骇表情……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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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七、辐射众生相——核灾时期BLOG微博集 锦

东京池袋北口唐人街“沙县小吃”店老板,毕业于山东蓝翔技校的宋孝君。

9月26日上午,点40分

今天真是晦气,一大早街上就在闹游行,居然连池袋北口这么偏僻的地方都有人来!一帮大学生、家庭主妇和老头老太拿着高音喇叭喊口号,正好堵在我的店门前,早餐的生意都没法做了。

但听了他们抗议的内容,我又不得不表示支持——那个记不清叫啥名字的新首相,为了拍美国人的马屁,给驻日美军进贡,居然提议要在全日本征收40%的消费税!日本的老百姓全都没法活了!

我大致上计算了一下,如果日本政府当真接受了他的提议,横征暴敛到了这么离谱的程度,咱这间小店的生意做不做得下去还是两说,店里那些菜肴就都得统一提价了,否则上门的顾客越多就亏损得越厉害!

而且,在提价之后,店里首先第一项增添的开支,就是把墙上挂的招牌和给客人看的菜单,统统都要重做一遍,这又是一笔让人挠头的费用……当然,还有一种办法是减少数量,两份炒饭当三份卖……

但这样一来,恐怕就会让某些客人半饥不饱地出去——似乎让人感到有点不好意思。

现在,这帮游行队伍似乎喊够了口号,总算是离开了池袋北口,又往千代田区的首相官邸继续前进。可惜眼下连八点半都过了,中午之前估计是不会有什么生意了。

唉,真是好久没看到这么有活力的日本人啦。上次看到类似的场面还是什么时候?呃,那一次好像还是因为福岛核危机的缘故,数万人一起上街要求废止原子能发电吧!

9月26日中午12点

虽然游行队伍早就走了。但今天中午的生意还是不太好,总共只来了不到十位客人。以至于我在这个按道理是生意高峰期的节骨眼上,居然还有时间和闲心来更新微博。

看着电视里的新闻,早上的抗税游行已经变成了大暴动,好像还打死了一个国会议员。据说那个脑残的二世祖议员直到死的时候,还在大喊‘我的爸爸是公安委员长,你们这些贱民谁敢打我?’……嗯,如果这都是真的,那么如今的日本政治家素质还真是堪忧,而咱们这些中国人也就可以放心了。

厨房里的存货不多了,本来打算去进一批食材的。但是看着外面这么乱。还是等到明天再说吧。

9月26日下午1点0分

城里的情况越来越糟糕,真不知道警视厅那些废物到底是干什么吃的,满街都是暴徒在横行,好几家大型购物中心都被人放了火。据说在浅草那边还有疑似cosplay成浪客剑心的“人斩”举着日本刀在街上砍人,简直让人联想起了昔日的日本倭寇和新选组志士。

就连在咱们池袋北口这么偏僻的地方。居然也有不良混混想要来打砸抢烧了——当然,马上就被广东帮的李大龙头带着一票兄弟,拿着西瓜刀和青龙偃月刀给砍了回去,可惜还是被烧了几辆车。

还有,那个应该被天诛的日本国贼,想要收40%消费税的海老原翔太首相——现在我才总算是记住了他的名字——在电视上发表了一通安民讲话,说是已经联系了自卫队和驻日美军,准备让他们进入东京市区,协助警视厅维护社会秩序……莫非接下来就要看到坦克上街了么?

另外。让驻日美军帮忙平暴,或许还算靠谱。可自卫队员……呃,听说他们当年在伊拉克的时候,都需要在黑水公司雇佣兵的一对一贴身保护之下,才能执行“反恐任务”……真不知这帮高度近视眼的平成死宅们,在这一次的东京暴乱之中会闹出什么洋相。该不会连坦克带炮弹都被不良混混给抢走吧!

9月26日下午4点0分

这世界真是全乱套了,东京已经彻底变成了大革命时代的巴黎,到处都是暴动和抢劫。

就在一个小时之前,我们又打退了日本暴徒们的一次攻击——这一次的对手不再是那些不成器的小混混,而是**右翼团体“日本皇民党”的两个小头目,朴德欢,朴德猛兄弟率领的正规暴力团。一个个穿着二战时代的旧日本军服,挑着太阳旗,拿着武士刀,还有“一心”、“报国”、“国体护持”之类的条幅,好像大日本皇军的幽灵一样,开着卡车朝街口这边杀来!

唉,最近的一次中日关系紧张,也已经过去很久了。如今这场抗税骚乱跟中国又没啥关系,那些正牌的日本人都没有谁刻意把矛头对准我们这些海外华侨,你们这些在日韩国人跳腾个什么劲儿啊!别以为只要换了一身二战时期大日本皇军的卡其布衣裳,咱们就闻不出你们这些棒子身上的泡菜味儿了!

一帮朝鲜人打着太阳旗在日本煽动**……这场景真是不知道叫人该如何吐槽。

由于来袭的暴徒太多,组织性和装备也比之前几拨更强,李大龙头的那票广东兄弟渐渐有点吃不消了。所以,咱们这些街坊邻居也都纷纷拿了菜刀棍上去助战,好不容易才把这帮混蛋给赶了出去。

混战之中,南边街口那位马大叔的兰州拉面馆不幸被砸成了废墟,他本人也被打得吐血昏迷过去,目前正躺在池袋一家台湾人开的私家小诊所里。而接下来为了寻找材料修筑工事,我们又把他的私家车也填、进了街垒——反正也已经被不良混混拿球棒给砸得不像样了——希望他醒过来之后,不要生我们的气吧!

现在,整个池袋北口地区都停电了,原因似乎是变压器爆掉没人修。我现在是用手机发的微博,而且我的手机电池也快耗尽了——希望能够平安无事地坚持到下一次更新微博吧!

最后还有一个好消息,在今天的街头混战结束后。我遇见了多年没见的老同学买买提,他毕业后去了中东巴勒斯坦地区。在拆迁队担任爆破专家,这次是为了押送一批货物参加展销会才来的日本。自从离开蓝翔技校以来,我们已经有好些年没联系了,所以就我就很高兴地邀请买买提来店里住,而他也答应了。

手机马上就要没电了,向大家说一声再见,并且希望大家能够为我祈祷祝福,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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驻日美军海军陆战队中士,菲尔德.格鲁贝尔

9月2日早晨五点0分,

今天一定、肯定、并且绝对是我的灾难日!

大约三个小时之前。我驾驶的教练机居然在东京上空被一发导弹给打了下来!你能想象吗?不是在伊拉克也不是在北非。而是在平静了这么多年的东京上空,被一发不知哪儿来的导弹给打下来了!

幸好,在被导弹击中的前一刻,我及时地拉了弹射手柄,跳伞逃生——接下来。我的教练机就被导弹给“推”到了东京铁塔上,并且完成了许多特摄电影中宇宙怪兽的常例任务,把铁塔给弄塌了一截……

虽然跳伞落地的过程还算平安,但我的灾难还没有结束——此时的东京正处于暴乱之中,地面上到处都是燃烧的房屋,街头更是有无数提着刀子和棍棒的暴徒,而且他们普遍对待外国人不怎么友好。比如我就亲眼看到一位可怜的金发白人姑娘被一群暴徒狞笑着围住,然后推进了街角公园的小厕所……

幸好我已经在东京呆了差不多三年,对这里的街道还算熟悉。并且恰巧在这附近有一个相熟的混血儿站街女郎花泽萝拉,在周末经常到她家里消遣——直到我在上个月认识了一个更棒的姑娘之后。

然而,当我熟门熟路地找到她家之后,这个趁火打劫的婊子居然索价1000美元,否则就要把我赶出去!

说实话,如果身边有一把****的话。我真的很想把枪顶在她脑门上。但问题是我连一把匕首都没有,而楼下还有几个貌似不太好惹的日本混混……于是,我只好忍痛如数付账——幸亏钱包还没丢。

接下来,花泽萝拉去浴室洗澡,准备接客。而我则试图用她家的固定电话联系横须贺基地,偏偏怎么也记不起任何人和任何单位的电话号码——我一般把它们都储存在手机上,但手机却在跳伞时弄丢了!

最后,在万般无奈之下,我只想起了自己美国家里的电话号码,于是就给我爸爸打了个电话——现在的德克萨斯应该是下午,他正在跟一帮老邻居喝茶和打扑克——告诉他我不幸坠机了,并且拜托貌似很惊讶的老爸帮我查一查横须贺基地的联系电话,然后顺便帮我把我的facebook状态改为“坠机中”。

非常悲哀的是,我刚刚打完国际长途,就看到一辆海军陆战队的步兵战车在楼下呼啸而过,车上趴着我的一帮老战友,似乎是来找我的搜救队——如果我还在街上游荡的话,应该早就被他们看到了。

更悲哀的是,尽管我立即从窗口探出身子大喊大叫,但那辆步兵战车开得太快,根本就没注意到我。

最最悲哀的是,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发现花泽萝拉家里的网络居然还能用!

于是,我就用她的电脑登陆了我的脸书,联系上了横须贺基地内几个值夜的熟人——但问题是他们也不知道搜救队去了哪儿,甚至连基地里有没有派出过搜救队都不知道,只是答应等到天亮之后开车来接我。

由于花泽萝拉的澡还没有洗完,所以我又抓紧时间更新了这篇博客。

好了,她已经从浴室里出来了!我现在就要去跟她狠狠地干一炮,希望能值回1000美元的价!

五十八、辐射众生相——核灾时期BLOG微博集 锦

五十八、辐射众生相——核灾时期blog微博集锦

警视厅庶务三课副课长,贝塚里美警视长

9月26日上午10点正

啊啊啊!好讨厌啊!真是好讨厌啊!去永田町首相官邸组织抗议增税的那票人闹起来了!整个警视厅都被动员起来去镇场子,该死的警视总监居然下令:一切休假全部取消!连完全不搭界的庶务课也不例外!

完了,期待了很久的香港世界美食节休假计划全泡汤啦!亏得人家还预先订好了机票的说!

传说之中最正宗的虾肉水晶饺、黑森林蛋糕和印度抛饼,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品尝到了。*.)

警视总监你这个老娘娘腔,诅咒你回家被一百公斤重的胖老婆骑在背上用黄瓜爆菊花!

不过说真的,虽然这帮闹哄哄的示威者,搅黄了我期待已久的香港美食节休假计划,但我还是衷心希望他们的抗议能够成功,40%的消费税不管怎么看都太离谱了……

可是另一方面我也有点担心,如果政府收不上税又发不出债券,财政彻底垮掉的话,接下来会不会就要大规模裁员和减薪了啊?咱可是好不容易才爬到警视长的阶层,实在不想结婚后就靠老公养啊!

更何况,他也是公务员,届时同样很难说保不保得住工作。

9月26日中午12点

这世界怎么了?连东京这种地方居然都闹起了大暴乱?

虽然因为消费税将要暴涨到40%,每个人的心中恐怕都积累了很多怨气。但也不能公然变成罪犯啊!

首相官邸成立了对策室,刑事部的搜查官还有三个机动队已经倾巢出动,但还是不能把事态给平息下来。唉,谁叫政府这几年天天喊着要裁员,警视厅的编制几乎少了一半呢?这下子可就自食恶果了吧!

前方的男子汉们战斗得如此辛苦,留守后方的女警自然也要有所表示。那个婆婆妈妈的警视总监一声令下,要求留守在大楼里的全体女警。除了当班值守的以外,全都去厨房做一批“爱心便当”,准备“犒劳”那些战斗在第一线的搜查官和机动队员。我一个人就最起码捏了00个寿司卷。感觉手腕酸得都快断了。

但问题是,等到这批“爱心便当”终于完成,我们的警视总监大人才头疼地发现。如今既没法让全体警员回来聚餐,也不知道该怎么把便当送到分散在全城的诸位一线警官手里。最后,只好让留守人员自行消化掉一部分,至于剩下多余的手工便当,则是给三楼拘留所里的在押犯人吃了……真是叫人泄气。

9月27日上午7点

心神不定地守在警视厅大楼里,整整一晚上没睡,但却没能听到一个好消息。

海老原首相被活活气死了,内阁眼看就要倒台,东京暴乱却没有平息,甚至连其它的城市也乱了起来。

目前已有四名搜查官被确认殉职。此外还有几位女交警失踪……不知为什么,我总是会联想起某些不健康刊物和重口味a片里面,那些女警察被不良犯罪团伙捕获,在暗无天日的地窖沦为玩具的可怕场景……

嗯嗯,身为庶务课的女警。在这个动乱时刻居然不用离开警视厅大楼出外勤,真是太幸运了!

9月27日中午12点

曾经平静繁华的东京已经变成了幕末年代的京都,或者南斯拉夫内战时期的萨拉热窝。

我待在警视厅大楼四层的计算机通信指令中心里,透过屏幕看着满街的暴徒杀人放火,还有那位akb歌姬出身的新首相在电视上卖萌——虽然这只毫无威严的萌物怎么看都不适合当首相,但确实是好可爱啊。

自从海老原首相在凌晨猝死之后。整个政府似乎就彻底乱了套,东京都厅、首相官邸、国会议事堂和公安委员会不断发来各种自相矛盾的命令,很多命令本身就是违规的。而警视总监的对策则是一概无视。

好累啊!赶紧找个地方睡一觉吧!反正我这个庶务副课长在这会儿也帮不上忙。哦,对了,刚才还有人隐约提起什么环境辐射水平异常升高……如今的东京已经变成战场了,谁还管得着这种小事情啊!

如今的整个警视厅里一直人来人往,能够隐蔽偷懒的地方实在不多……要不,去更衣室碰碰运气?

9月27日下午点

刚刚浑身不舒服地勉强睡过午觉,腰酸背痛地从更衣室的柜子里钻出来,就听到一个超级恐怖的噩耗——福岛那边不知啥时候居然冒出了一群恐怖分子,还把核电站的反应堆给破坏了!

再一看智能手机上的辐射测量软件微西弗!比当年上一次福岛核危机的最高峰值还要高!

嗯,我是不是应该抓紧时间跑到地下室的维修部门去,看看能不能弄一身铅皮裹在自己身上?

幸好未婚夫是在关西的大阪工作,就算福岛核电站爆了也应该影响不大……嗯……大概吧!

9月27日夜里6点半

完了,福岛第一核电站当真被恐怖分子引爆了!冲天的火焰据说在茨城都能看得见!

我已经不敢再看辐射测量仪表上的数据了,否则很可能会被活活吓死!

不知道小鸟游真白首相和她的akb偶像歌姬内阁,在这种危难关头能够做出何等决断?

唉,虽然平时总说着“这样的政府没法指望”,但真正出了事情之后,还是只能指望这个政府啊!

另外,据说我们的政府已经向驻日美军求援了好几次。但每一次都只得到了一堆无用的搪塞和敷衍。

9月27日夜里9点半

在晚上又有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

坏消息是在福岛第一核电站被引爆成大火堆之后,警视厅乃至于整个东京警界的大佬们就全都跑光了,说是要护送天皇御驾前往京都避难,顺便还抽走了整整一个机动队!再扣掉分散在市内执法平暴的一线干警,外加看守各大中央政府部门的警卫人员,整个警视厅大楼内已经只剩下一帮老弱妇孺了!

好消息是,由于所有比我阶级更高的人。不是正在第一线艰苦作战,就是撤退到了京都避难。我这个连鸡都不会杀的柔弱女人,居然一下子成了东京警视厅目前的最高领导人……这真是让人既好气又好笑。

本来我还想到警视总监的办公桌后面坐一会儿过过瘾。谁知却发现他在临走前并没有忘记锁门。

算了,还是静静地坐在警视厅大楼四层的计算机通信指令中心里,等待这一切走向结束吧!

9月27日深夜11点半

东京都知事上条景胜先生来到了警视厅。察看平定暴乱的进度,并且抱怨说自己在路上被暴徒抢了。

而我则只能表示爱莫能助——由于稍微能打一点的警员都被抽调殆尽,警视厅本身都已经几乎没有了防御力量。此刻很多暴徒就在距离警视厅不过一条街的地方抢劫和放火,而我们只能在大楼内干瞪眼。

正当我跟他无奈地对望着互相叹气的时候,内阁官房长官从永田町的首相官邸内,又打来了一通怎么看都像是愚人节玩笑的电话——中国人居然不知什么时候在池袋布置了导弹发射阵地!

对于这个消息,我在头脑之中产生的第一反应,就是打电话的内阁官房长官恐怕神经错乱了……但后来才发现这确实是真事——中国人以消防用品展销会的名义,在池袋北口唐人街上堆放了四枚射程四百公里的导弹!虽然安装的是灭火弹头,但射程已经超过了自卫队的任何一种现役导弹!

这个世界真是太疯狂了!

不过。对于急需马上扑灭的福岛反应堆大火来说,这玩意儿真是太棒了!民用导弹万岁!

9月2日凌晨点

中国人的消防导弹终于从池袋发射了!能不能飞到起火的福岛第一核电站还不好说,但如今就已经在东京上空首先取得了战绩——先是把一架美军飞机给打了下来,然后又撞上了东京铁塔!

哦哦!好像自从太平洋战争结束以来,东京上空就再也没有美国飞机被击落过啦!真是太刺激了!

接下来。美国飞机和中国导弹坠落下来的残骸,还有折断倒下的铁塔钢梁,共计在市区造成了二十余人的死伤。听说倒霉的上条景胜都知事也在这场天降之灾之中,被一块迸起的石头给砸伤了脑袋……

系玛塔,驻日美军肯定会气势汹汹地前来质问,而东京铁塔被撞击之后。也会给市民造成更加严重的恐慌……不管了,我去睡觉了!就算天塌下来也让别人去顶着吧!老娘我从此撒手了!

9月2日上午10点

今天早晨,继那些消防导弹之后,中国人的消防队和执法人员也陆续飞抵了东京羽田机场。

根据同事们的评论,这些中国人都是“简单粗暴”的家伙,而作为代表来警视厅跟我一起接受记者采访的那个肌肉大叔,也确实是一副野蛮人的模样——他开的小卡车在一路上明显违反了不知道多少条交通规则——拍照合影时,他给了我一本题目为《城管执法手册》的小册子,说是他们多年以来执法的经验之谈。

虽然我绝对不是那种开着宣传车在街头转来转去,一边打着太阳旗一边高声喊口号和唱军歌的右翼团体成员,甚至因为经常在周末去香港度假的缘故,一度被警视厅的同事笑话成是“亲华派贝塚”,但看着这帮好像野蛮人一样粗暴的中国同行,在燃烧的东京街道上横冲直撞……感情上似乎还是有点不是滋味……

与此同时,一批俄罗斯的核污染处理特殊部队。也在新宿成功跳伞降落,据说这群俄国毛子的前身还是曾经拯救过切尔诺贝利的英雄部队,希望他们能够再接再厉,成功地为日本解决福岛核灾难吧!

9月2日下午1点

警政署长、警视总监等等一干大佬还在京都滞留未归,但搜查二课的黑岛课长倒是带着一票伤痕累累的搜查官回来了。并且一回来就顶替了我这个名不副实的“警视厅代理人”,把各种事情都管了起来。

也好,反正这些事情就算交到我手里。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身在大阪的未婚夫刚才沮丧地打电话过来,说是今天的日本股市空前暴跌,他投资在股票和期货上的积蓄。眼看着就要全亏光了——由于一下子损失惨重,筹备婚礼的费用一时间凑不足,预定的婚期只能延后。所以请求我的谅解……而我自然是安慰了他一番,说如今这种危难时刻,原本就不该考虑成家的事。

唉,虽然是安慰他的话,但我如今的心里也确实是忐忑不安啊!如果俄罗斯的核污染处理特殊部队没能再次获得成功,福岛的核电站彻底爆了,关东成了废土……或许移民到香港或上海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终于有了一点空闲,人也不太困倦,总算可以一边啃着饭团子,一边翻翻早上刚拿到的那本《城管执法手册》了。不知道这些中国的同行们是怎么干活的?想来应该会比我们更野蛮。但也更有效率吧……东京池袋北口唐人街“沙县小吃”店老板,毕业于山东蓝翔技校的宋孝君。

9月2日中午11点0分

十五分钟之前,池袋北口的电力和网络终于恢复了,而我也可以在时隔两天之后,再次更新我的微博。

首先。感谢各位网友的支持与祝福,让本人没病没灾地熬过了这场劫难。

在这两天时间里,发生了很多很多事情。日本在这个月又死了一个首相,东京铁塔也塌了一截,福岛核电站又爆了……总之看上去很像是灾难片的前奏,不晓得接下来会是日本沉没还是地球毁灭?

另外。直到昨天晚上,我才欣喜地发现,祖国并没有忘记我……由于某些原因,具体情况我不方便在这里多说,现在我要跟人一起接飞机去了,两三天之内恐怕没法更新微博,拜拜!

ps:马上就要在东京街头看到中国城管的凛凛英姿啦!三千城管平东京!想想就让人兴奋……上海闸北区某高中体育教师,许易

9月27日晚上点半

特大新闻,“地球ol”日本区进入新版本测试!旧版本“福岛2011”正式关闭,新版本“东京废土”即将启动……嗯,用正常的语言翻译过来,就是日本的福岛核电站再次爆发,燃烧起冲天的黑烟与大火,播洒出来的辐射强度,更是远远超过了上一次!并且由于近期的风向突变,源自于福岛上空的辐射污染云团,很有可能会一路向西越过整个日本列岛,甚至跨过广阔的东海,向着上海方向漂移登陆!

感情好,在被温州炒房团把房子炒到天价之后,上海的房价也该跌一跌了!否则老百姓怎么住得起?!

9月27日晚上10点半

唉,房产圈子里的网友告诉我,即使这一回福岛核污染的事情闹大了,上海房价也绝对只会涨不会跌!

按照他们的说法,假如福岛那边的核反应堆当真挨个儿爆了,把半个日本变成核污染区,那么随即涌入上海的日本人只怕会多达几十万——他们在中国大陆就数这儿和香港的地头最熟——上海原本就高不可攀的房价,也会被这么多日本移民给炒得进一步芝麻开花节节高!咱们这种穷人就睡一辈子的鸽笼吧!

唉,诸位日本阔佬们啊!拜托你们别来了!上海这地方已经够挤了!去**如何,那边绝对空旷!

当然,如果能有更多的**,比如波多野老师等等来上海这边发展的话,我一定举双手双脚欢迎!

9月27日晚上11点

突发奇想,要是那些著名的日本漫画家也把工作室搬到上海来,画一些以现代中国都市为背景的漫画就好了。最近有些学生看《名侦探柯南》看得太多,居然对东京的地理比上海还要熟悉!

一座东京铁塔画了几十年,被宇宙怪兽碾压了几百次,怎么样也该腻味了。改成上海浦东的东方明珠塔“大珠小珠落玉盘”如何?广电总局虽然非常讨厌,但对于灾难题材的尺度应该还是放得比较宽的吧。

9月2日中午11点

看来真的会有很多日本人搬到上海来定居了!今天早晨校长大人居然召集全体教师开了一个小会,而会议的主题,就是如何做好接收一批日本留学生到我校就学的准备——这批学生很可能都不会说汉语!

因为学校里几乎所有的理科老师,都对日语一窍不通。于是,我这个在大学里拿过日语四级证书的体育老师,竟然也被校长大人抓了差,预备让我去给未来的日本留学生们上物理课!

我本人倒是没啥意见,但问题是,体育老师教的物理课……这些熊孩子学出来以后,能通得过高考么?

好吧,尽管我在师范学校里,原本的专业方向其实是计算机……rs

五十九、辐射众生相——核灾时期BLOG微博集 锦

日本已婚家庭主妇,坂本美智子前正和全家一起逃出东京,于箱根山区乡下小旅馆避难中。

9月2日夜里点半,箱根山下,温泉旅馆喜翠庄

从昨晚就开始赶路,车子在堵得严严实实的公路上“蠕动”到现在,总算是从东京走到了箱根山。

听车上的收音机里说,中国人和露西亚的派遣军已经进驻东京,满街地打人和抓人,稍微有点反抗就是劈头盖脑一通狠揍。另外,东京铁塔也被中国人用导弹给轰塌了,真是可怕!

一家人简单地吃过只有酱汤、腌萝卜和米饭的晚餐,然后看了看手中的简易辐射测量仪,发现在向西离开东京一百多公里之后,此地的辐射水平依然超过正常标准数十倍——辐射一直在屁股后面追着啊!

旅途疲惫,谁都没心思去泡温泉,草草吃过饭就睡了。这里能有手机信号,就已经很让人高兴了。

在睡觉之前,总算想起了打电话给静冈老家的父母报一声平安,他们的嗓音听起来格外沙哑。另外,听他们说的消息,如今不仅是咱们东京人在往东海道逃,静冈、名古屋这些地方的人也在往关西跑,甚至连大阪人都在往广岛和长崎搬家……以此类推,不知道九州岛的人又该去哪里?难道是移民到上海?

此时的旅馆里只剩下了一间客房,上高中的儿子也大了,三个人睡三张半榻榻米的地方还真有点拥挤。

9月29日上午6点

阿嚏!好冷!箱根山这种乡野地方的秋天。跟气候早已热岛化、热带化的东京大都市真是没得比啊!前几天的浅草和新宿还有人穿短袖衫,而如今的箱根山上却已经要穿毛衣了!偏偏这宿屋的破墙壁满是裂缝,四处漏风。被子也不晓得用了多少年,又脏又破。醒着的时候还感觉不明显,一旦躺下可真是吃不消!

难怪这座温泉旅馆尽管四周风景秀丽,却一直生意惨淡得要命,直到如今东京大乱才难得有一次客满。

全家三口人穿着外套裹着被子哆嗦了几个钟头。才迷迷糊糊地勉强睡着,然后一夜睡下来差点没感冒。

没等天亮,全家人就跑到饭厅等着开早饭了——可惜厨师和服务生都还没起来。只能自己烧热水喝茶。

窗外隐约听到鸡鸣,就这样又到了新的一天,不知道还有什么新的灾难在等着咱们。

9月29日上午10点

喜翠庄提供的早餐伙食非常寒酸。只有紫菜饭团和速溶味噌汤,还号称是“传统日式早餐”。而“西洋风味早餐”则更可悲,居然是涂了果酱的饼干和盒装牛奶。并且就连这么寒酸的早餐也没有算进住宿费里,而是要额外收钱,价格足够在东京吃上一顿香喷喷的鳗鱼饭……这种黑店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倒闭呢?

另外,跟我在昨晚预想的一样,今天股市暴跌!我买的所有股票在今天统统跌停板,电视机屏幕上那一片刺眼的惨绿,看得我差点晕厥过去。

幸好。投入股市的资金仅仅只是全家积蓄的一小部分。咱们家大部分的存款都在xx银行和xx银行里

但老公却一脸忧郁地向我提起了某些不祥的往事回忆——当年泡沫经济崩溃的时候,日本的银行和保险公司,可是在一堆堆地破产倒闭,跳海自杀的破产银行家和储户多得数不过来……这回该不会也一样吧!

9月29日下午5点

完了!我家男人真是乌鸦嘴,xx银行果然也被挤兑得倒闭了!全家存在那里面的一半积蓄统统泡汤了!

据说那位天杀的银行总裁。眼下已经卷款逃到南美洲去了!真是个没担当的混蛋!如果是真正的大和男儿的话,在这时候就应该果断站出来,当众切腹向储户谢罪才对啊!我老公一定会很高兴给他当介错的!

老公听了我的话后苦笑说,如今的日本早已只剩下草食男,唯有在日韩国人还在扮演浪人武士的角色。

今天的晚餐总算有了一道比较豪华的生鱼片船,酱汤里也放了竹笋和香菇。多少有了点“山珍海味”的感觉。但问题是全家每个人都食不下咽——老公担心出版社倒闭没了工作;儿子担忧学校关门被迫转学,不得不跟熟悉的同学和朋友告别;而我则还在为跟着xx银行一起灰飞烟灭的四百万存款感到心疼。

唉,吃过饭之后,就去泡个温泉放松放松吧!就算这世界再怎么动荡,身为日本人就是要泡温泉的啊。

ps:突然想起一件非常恐怖的事,在很多侦探小说里面,偏僻乡下的小旅馆往往是连环谋杀案和集体自杀案的高发现场,经常是一死就死一家子……阿弥陀佛,瞧瞧我写了什么?我真的没想过要诅咒自己一家啊!

9月29日晚上点

好消息,在我们夫妇俩泡过温泉出来,就着一碟水煮毛豆斟酒小酌的时候,老公终于联系上了工作单位,并且从还在东京的同事口中,打听到了城里的现况——在中国来的那些冷血屠夫的镇压下,虽然据说打死了很多人,但东京市区的秩序总算是渐渐平稳下来,电力和自来水也在一个区一个区的逐渐恢复。而出版社大楼也没有在骚乱中被暴徒烧掉,并且在今天已经恢复了正常开业,希望我老公尽快赶回去上班。

接着,梅川主编也打来了电话,在一番慰问和长吁短叹之后,又语气郑重地给老公布置了一项新工作……哦,对了。好像还没说起过我老公坂本先生究竟是做什么的。他虽然在轻小说出版社里当编辑,但负责的内容主要是萌系教科书——轻小说和漫画类型的教科书!

要知道,日本作为御宅文化的超级大国,在二次元世界绝对可谓是人才辈出、百家争鸣——相当多的著名动漫人物,都被设定成闻名遐迩的顶尖科学家。而各式各样的专业人物,在动漫里更是俯拾皆是。对于枯燥的书本知识,这些动漫人物也往往有各种颇为独到的见解……何不请他们来教科书里客串一把呢?

所以。我老公和他的同事们,在最近这些年里通过跟原作者的沟通与交流,终于取得了相应的授权。然后牵头组织一大帮各界专业人士群策群力,同时组成十多个工作室,先后编写出了一百二十多册萌系教科书和工具书。出版之后在国内广受好评。光是我现在能凭着记忆举出名字的,就有《阿笠博士的小学生手工制作》、《御坂美琴为你讲解量子力学基础》、《白井黑子的空间几何学讲义》、《青蛙医生的人体解剖学讲座》、《吾王saber的高中英语辅导》、《卫宫切嗣为你讲解现代军事常识》、《伊斯坎达尔大帝讲解的希腊神话》、《闷声色狼和工藤爱子为你解说的保健体育课程》、《轻音少女为你上音乐课》、《柏崎星奈和三日月夜空教你如何在学校里交朋友》……等等。其中最受欢迎也卖得最好的,莫过于那套面向考生的《鹡鸰女神们陪你复习迎考》,在去年好像还拿过一个什么奖项。而卖得最糟糕的,则要数《萌版六法全书》——据说有位东大毕业的律师在电视节目里一口气给这套书指出了267个错误……

而我老公的野心,则是在退休之前编撰出一系列完整的萌版教科书,陪伴每一位日本孩子度过从小学到大学甚至到研究生的整个校园生涯。从传统文学到世界地理,从保健体育到量子力学,从教科书到习题集,从工具书到课外读物——总之。日本学校里的一切书籍都应该要萌!萌就是正义!

至于梅川主编这一次打电话过来商量的内容,就是我老公最近组织编撰的漫画工具丛书《连猫咪也能看懂的移民指南》。这套书在上周一刚上市的时候似乎反应平平,但等到第二次福岛核危机爆发之后,却猛地突然开始热销。尤其是今天,都卖得脱销了。出版社已经在联系印刷厂火速加印两万册。

美中不足的是,这套在当前看来很有实用意义的漫画丛书,目前只出了美国篇和欧洲篇而已。所以,梅川主编希望我老公再一次牵头召集知名作家和插画师,立即建立团队组织攻关,尽快把南美篇、澳洲篇、中国篇和东南亚篇都搞出来。另外还要给美国篇再加上一个关于如何移民加拿大的附录外篇。

于是,我们坂本家就决定要结束目前的避难旅途,掉头返回东京去了。

但是,如今的东京暴乱虽然已经初步平息,但福岛的核泄漏问题仍未解决,如何在强辐射环境中健康生存,就成了我们必须面对的严峻考验。对于这个严肃的问题,我和老公、儿子一起商量了很久,讨论了很多辐射环境的生存策略,从给屋顶装铅板、给汽车涂上含铅油漆,到把防辐射服作为正装……一个比一个不靠谱。最后只好决定先买一些碘化钾之类的抗辐射药备着,实在不行就在后院里挖个防空洞居住吧!

嗯嗯,等到这一次的工作结束之后,或许可以建议老公再组织编撰一本《在辐射的中心呼唤爱》,讲解在辐射环境之中的生活常识……相信届时一定可以大卖的!!

9月0日上午点半

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恶梦,梦见一个灰黄色浓雾弥漫天地的朦胧早晨,我的老公穿着睡袍坐在东京浅草町的家中客厅里,津津有味地吃完了作为早餐的烤蜥蜴,然后擦了擦嘴巴对我说,“……老婆,我上班了,把我的防毒面具、生化服、抗辐射药和哔哔小子000拿来!”

而我则一边给他递东西,一边唠叨地说,“……阿娜答,听说最近物得厉害。每天三个瓶盖的午饭钱还够花吗?你的胃一直不太好,晚上跟同事到卡斯酒吧聚会的时候,记得只能喝最低度数的蘑菇酒啊!千万别喝那种用裂变电池酸液和酵母酿出来的月光酒,会把脑子给喝傻的……”

——醒来之后,我当真是吓出一身冷汗,现在想想,一定是以前在家里玩《辐射》游戏玩多了。

但还是感到心有余悸:未来的东京应该不会变成游戏里的新维加斯吧!

算了。如今马上就要启程回东京,还是别胡思乱想了,越想心里越发毛。

9月0日中午11点

唉。今天走不了,因为咱们家的车被偷啦!真不晓得这伙笨贼的眼睛是怎么长的,咱们家用了十一年外观灰蒙蒙的破烂马自达居然都能看得上。而旁边锃亮锃亮的崭新奔驰车却没人动!

更悲催的是,咱们家买了财产保险的那家保险公司,刚好在今天上午倒闭了。

我们坂本家为什么就这样的不幸呢?

然后,在我们回到喜翠庄的吧台,要求续订房间的时候,更加不幸的事情又发生了——那个脸孔总是拉得比马还要长,好像谁都欠了她几百万的老板娘,居然厚颜无耻地对我们宣布说,鉴于当前急剧变化的市场行情,今天的房钱和饭钱都要上涨……该死的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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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木高和:自卫队东北部军区第六师团一等陆尉。第六师团下属某机甲联队的坦克车长。

9月25日早上点20分,山形县陆上自卫队第六师团下属某机甲联队驻地

龟田联队长在昨天晚上跟着师团长一起从东京回来了,带了很多小礼品分给大家,主要是些小瓶的清酒和装在微型锦盒里的草饼。然后,联队长又跟大家吹嘘了一番他在东京的经历。据说是被他父亲带着引见了自民党的总干事,还在赤坂的会员制高级料亭里,跟一帮经常在电视上看到的大人物推杯换盏。

真是嫉妒这些财阀出身的名门贵胄啊!就算没考上东大,平常喝酒结交的依然都是些政坛名人!

最让我在意的是,在这次聊天快结束的时候,龟田联队长神秘兮兮地说了一句“东京那边很快就有好戏可以看了”——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意思。但总觉得这里面的内幕肯定很深。

9月26日晚上6点半,机甲联队驻地

龟田联队长在前天晚上说的没错,东京那边果然闹出大乱子了!

真的很难想象啊!现在早已御宅化的日本人居然还有这样的活力,能够搞出这么轰轰烈烈的大暴乱!

不过回过头来想想,若是当真要收40%的消费税,换成是我也肯定要怒气冲冲地咆哮着上街游行了。

晚饭的时候,龟田联队长满脸得意地说,被这场抗税风波一闹,如今的这个团结党政府必然名声扫地,垮台崩溃已经是指日可待,而去年不幸大选失败的自民党,则必定会卷土重来……现在我才想起来,他家里好像跟某个自民党大佬颇有渊源,而咱们师团长的哥哥好像也是自民党的议员。

看来,东京的第一师团之所以屡次违抗首相命令,拒绝镇压市区暴乱,很可能也跟自民党的活动有关。

9月27日中午12点半,机甲联队驻地

突然接到一个奇怪的命令,让我们联队火速出营开拔,进行一次防辐射环境下的长途越野行军演习,目的地竟然是福岛辐射区!另外还有几个步兵联队被调动去了仙台,也不知道是要干什么。

命令本身是没啥问题,但如今的东京一片大乱,首相都得心脏病猝死了,防卫省居然还有心思搞演习?

不管怎么样,还是先出发再说吧!正好可以在路上用智能手机看看刚录下来的新番动画。

9月2日下午2点,东北军区下属医院

昨天进入福岛辐射区之后的经历,真是好恐怖啊!如果不是我逃得快,眼下恐怕已经患上辐射病了!由于涉及到保密条例,有些事情暂时不方便细说,这里还是谈一谈最近每个人都知道的大事吧!

一个小时之前,我好不容易结束审查回到医院的病房里,就听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为了解决福岛核危机,政府竟然向俄罗斯和中国求援!把支那导弹部队和露西亚核辐射处理特种部队请到了东京!

这真是太恐怖了!政府和国会里的人都疯了吗?稍微有点理智的家伙也不能这么做啊!

虽然我从来没有离开过日本,甚至没去过所谓的唐人街,但也曾经听一位加拿大教官跟我说过,在中国只有0万权贵喝得起可乐,很多省份的人民在靠吃草过日子,如果让这些穷鬼登上了富饶的日本,他们绝对会砸开每一台自动售货机,把里面的易拉罐统统抢光的!

连加拿大人都明白的事,为什么首相官邸和国会议事堂的那帮八嘎马鹿,就不懂得这样浅显的道理呢?

听说政府还让中国人在东京向福岛发射消防导弹?难道就不怕这些未开化的蛮族一个手滑就炸了皇宫和国会议事堂吗?这是找死呢还是找死呢还是找死呢?

ps:最新消息,东京铁塔果然已经被这帮技术一塌糊涂的支那野蛮人给炸掉了!那场面简直能让人联想起哥斯拉怪兽的特摄电影……真的不能对原始人抱有任何指望啊!拜托支那野蛮人和露西亚酒鬼快点滚回去吧!既然知道自己技术不行,就别拿东京当试验场啊!不过是区区辐射而已,我们大和民族早已习惯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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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辐射众生相——核灾时期BLOG微博集 锦

w青木高和:自卫队东北部军区第六师团一等陆尉,第六师团下属某机甲联队的坦克车长。*.)

9月2日晚上6点半,东北军区下属医院

没想到医院一楼的角落里居然有间很小的网络咖啡屋,这让我感到很高兴——之前一直用手机打字,真是打得很辛苦——虽然收费稍微贵了点,电脑也比较老旧,但总比没有要强。

网上我常去逛的几个论坛里面一片沸腾,刚刚告一段落的东京大暴乱和依然尚未结束的新一轮福岛核危机,尤其是进驻东京的中国和俄罗斯部队,已经成了所有人讨论话题之中焦点的焦点。

这一次核危机期间,驻日美军不肯出动,拯救日本于水火之中,大家虽然觉得很遗憾,但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可政府仅仅是因为美军没有相助,就腆着脸向中国和俄罗斯献媚求援,这可就太丢脸啦!

就算向德国和南非这种二流国家求援,也比让中国人的武装力量登陆日本要好啊!

难道政府已经忘了昔日那首军歌《元寇》里,镰仓幕府武士抵御中队渡海入侵的往事了吗?

更何况,就是再怎么窘迫,也不能去求支那这种脑袋坏掉的三流强盗国家啊——在我的印象中,他们的形象就是大白天龌龊地围在麻将桌边上,吸溜着难吃的面条,所谓的经济超越日本,不过是个笑话而已!

按照某位曾经去中国旅游的公务员的说法。中国是一个好像魔界一样恐怖的地方。基本上就是一个特大号的垃圾堆——电视机、手机和西瓜都会爆炸,什么东西都能吃但什么食物都有毒,日本人到了那边铁定会拉肚子,甚至用剁烂的纸箱当包子馅。天空永远灰蒙蒙的,地面永远污水四溢,空气污染得连路都看不见,城市相当于日本的明治时代,而农村的情况还在进一步向原始部落社会退化。中国农民的房子连日本人废弃的仓库都不如,日本人看来很普通的乡村生活,是中国富裕阶层的梦想。经常有成年人当街拉大便。每一座城市都挤满了小偷和窃贼,被车子碾压的人躺在地上也没有谁会去搭理,一半的人口用不上电,很多人连洗澡都懒得洗……跟这些野蛮弱智而又肮脏的支那猪相比起来。日本人的素质可真是高得出奇啊!

另有一位教师则教导大家说,古代的中国人跟现代的支那人完全不是一回事。虽然古代中国曾经有着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文化,但到了现代,从全世界最落后的国家倒着数,也没几个比中国更肮脏落后的了。

还有一位娶了中国媳妇的乡下大叔也抱怨说,他那位来自中国最穷省份的媳妇模样还凑合,日常花钱也很节省,就是不怎么讲卫生。同一块抹布在她手里竟然可以先擦茶杯,再擦桌子,然后是地板。接着是马桶,一直擦到厕所地板……最后把抹布洗一洗,下回继续按照同样的顺序接着来。

对于媳妇的邋遢举动,这位大叔埋怨多少次了都根本没用——不管劝她几次:“抹布和抹布要区分开”。人家就随口一句:“只要把抹布洗干净,擦擦茶杯有什么要紧的”……下次还这么接着来。

直到这位大叔实在忍受不住,在自己家里也用纸杯喝茶了,她才勉强答应用专门的抹布去擦杯子。

要知道,这位中国媳妇可是毫不在乎地说过——我在来日本之前,平常可是连澡都懒得洗呢!

我觉得,我们宁可忍受辐射。也不能让这些从魔界爬出来的肮脏恶魔们污染美丽的日本列岛!

当然,唱反调的家伙也有不少,其中一个自称在上海分公司待过几年的家伙就反驳说,我们之前对中国的描述完全就是笑话,用来形容印度还差不多。拿“魔界”这个词汇来贬低中国更是无稽之谈。

这个忘了自己国籍的混蛋甚至还嘲笑我们:如果中国人全都在魔界里挣扎。那么难道单人公寓、工作单位和便利店的三点一线,就是所谓日本都市的高品质生活吗?中国的农村固然普遍污染严重。一些地方还有土地沙漠化的问题。可日本内陆农村的人口长期退化,甚至整个村子连一个孩子都没有,就算风景秀丽,空气干净,难道又是什么好现象?现在的日本,根本就是一个特大号的养老院,等着一起进墓地而已。

这个该死的左翼“非国民”!更该死的是我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他!

此外,有一个自称是航空自卫队飞行员的人,在反对中国人的言论上表现得比谁都狂热,甚至信誓旦旦地宣称要联合在机场做地勤的好友,设法偷出炸弹,飞到东京去轰炸中国导弹部队的驻地,以此来表现“大和男儿不畏强暴的骨气”。但接下来马上就有左翼的“非国民”讥笑着吐槽:阁下确实不愧为大和男儿,但您既然有勇气向东京投炸弹,为什么没胆量去福岛投掷水泥、灭火剂和硼酸,封堵泄露的反应堆呢?

——看了这些对话,最初我只是觉得有点不对劲,但具体是什么却又说不上来。后来过了好久,我才猛然想起来,日本的航空自卫队应该是纯粹防御性质的,根本从来都没有装备过什么轰炸机啊!

偶然朝着窗外望去,发现也不知为什么,似乎是受到某种神秘的感应,此刻的夜空竟然被罩上了一层淡红色的浓云,让夜色显得分外恐怖而又诡异……该不是辐射云已经飘移到我们头顶上来了吧!好可怕!

虽然讨厌支那人和露西亚酒鬼,但还是希望他们能够在滚蛋之前把福岛危机给处理好了。

当然。我们是绝对不会感谢这些垃圾的。

9月29日凌晨点

睡觉前看了中国“援助执法人员”在东京横冲直撞。到处打人抓人的血腥视频,结果做了一晚上噩梦,才到现在就被惊醒。然后怎么也睡不着了,索性起来用智能手机上网写点东西。

早在学校里的时候,就听说过支那共惨党在前镇压学生,在西藏杀戮僧人的血腥与野蛮,而如今在东京街头拍摄到的画面,更是让我们这些生活在和平自由国度的人们,有了更加直观的切身感受。更让人生气的是,这一次横行东京的支那野蛮人。协助独裁者镇压人民的残忍帮凶,也就是那帮自称“城市管理员”的家伙,居然还是我们自己政府里的“非国民”花了大代价给请进来的——可耻啊!

自从我出生以来,印象中那个邪恶的支那和更加邪恶的韩国。就一直在向日本出口着各种被称为“在日外国人犯罪团伙”的社会垃圾。东京的中国人黑帮,已经快要把山口组和住吉会赶出歌舞伎町;而扎根日本更久的朝鲜人黑帮,更是霸占了几乎所有的“柏青哥”生意……真希望让这些社会渣滓全都跟支那人的派遣军一起滚回去啊!垃圾就该待在垃圾堆里才对!

虽说这话可能有点过分,但今后还是跟支那中止一切交流的好。

9月29日晚上9点半

从今天下午开始,整个东北地区就下起了规模空前的大暴雨,似乎是苍天也在为日本的悲运而流泪。

大约是下午一点的时候,第一道闪电的白光透过窗户照亮了我的脸,又过了两三秒之后,隆隆的雷声就响了起来,其音量之大。甚至连窗玻璃也在微微颤动……眨眼间的功夫,浓密的阴云就覆盖了整个天空,雨水如同瀑布一般浇了下来,天地间则随之悄无声息的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似乎是由于落雷闪电打坏了变压器的缘故,病房里在这个时候突然停了电。而医院自备的紧急发电机功率有限,只够优先照顾手术室、诊疗室和重症监护室,普通病房这边就暂时顾不上了。

早在雷声刚刚响起的时候,正在给我做检查的野野村护士小姐就被吓得跌倒在地,然后一骨碌钻进了桌子底下,楚楚可怜地抱头蹲防。看着她那副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可爱模样。我竟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等到暴雨结束,整幢大楼的电力完全恢复之后,我从病房的电视里看到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福岛反应堆的火势终于被扑灭了,关东地区的辐射危机稍有缓解。而那些残酷暴虐的支那野蛮人在镇压完东京市区之后,也发表了一个语句含糊的声明。表示不会在东京久留,似乎是快要滚蛋了?

另外,在电视镜头中,我还看到那些俄国酒鬼们一边灌着大瓶的美酒,一边开着旅游大巴车进入了福岛辐射区。虽然非常讨厌这些露西亚的冻土小子,但按道理还是不得不感谢他们——真让人心情不爽。

说实话,恐怕也只有俄国毛子这样的战斗民族,才能一边喷着酒气一边满不在意地踏进辐射场吧!

不过,让这帮做事毛毛糙糙的酒鬼去处理福岛反应堆,真的没问题吗?该不会把核泄漏越弄越严重吧!如果当真弄成这样,届时就一定要他们把北方四岛、千岛群岛乃至于堪察加半岛交给日本做赔偿才对!

坏消息是,东京的股市这些今天发生了空前暴跌,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股票跌停板,一天之内就有三家银行破产倒闭,估计会有好多同僚的积蓄在眨眼间变成泡影——亏得我在今天春天就抛光了绝大部分的股票和理财产品,筹集资金用于在乡下老家盖房子,这一次最多也就是亏了二十万日元,真是太幸运了!

但让我生气的是,关西大阪那边一个不知所谓的评论家,居然在电视上公然建议那些有钱人到中国上海去买房子,以防万一……这个播散失败主义的“非国民”!真应该吊在路灯杆子上枪毙三分钟!

10月1日晚上点

真正可怕的坏消息终于传来了。从防卫省的可靠渠道传出一些内幕:内阁和国会对自卫队这一次的表现很不满意!鉴于目前的财政紧张状况。有可能是把师团缩编为旅团,也有可能是废弃整个陆上自卫队!

按照防卫省那些官僚的打算,届时,我们这些自卫官要么离职自谋生路,要么改编成核污染处理部队,冒着生命危险长期派驻在福岛辐射区,负责清理被放射性物质污染的土壤和建材。

一听说政府居然打算让我们去辐射区送死,此时正在军区医院里治疗的自卫官们,全都表现得群情激奋,一个个破口大骂:像这样不能维护公民生命安全的国家。还是早一点毁灭掉算了!

唉,不说了,越说越生气。明天就可以出院返回驻地了,还是早点休息吧!

而我也感到很彷徨:实事求是地说。这年头想要找一份比自卫队收入更高的工作,还真是不容易呐!

10月2日晚上7点15分

回到驻地之后,发现我的坦克因为沾染了太多的核辐射尘埃,实在难以清洗,竟然被直接报废处理了!

呜呜!我好不容易花了一个月才在这辆10式战车的装甲板上喷涂的“掌中萌虎”逢坂大河小姐啊!居然就这么没了!更要命的是,依照目前国家动荡、财政困难的恶劣局势,新的坦克车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领到……如果当真没有新装备的话,上头该不会决定让我转职为步兵吧!那样的话可就太丢人了!

此外,联队和师团里的气氛,不知为什么似乎很诡异。虽然军营里的普通士兵。还是像往常一样吃吃睡睡、懒懒散散、吊儿郎当,但司令部里的情况却似乎有些非同寻常。一部分高级自卫官好像在秘密策划着什么大事,偶尔还有不明身份的外国人深夜出入……不知为什么,我似乎感受到了一股不祥的气息。

ps:联队长突然紧急召集了全体军官和士官,说是有重要事情准备宣布……不知会是什么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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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彤:中国东部沿海地区某中小城市停薪留职的女城管,目前赖在王秋家里混吃等死的社会米虫

9月27日晚上点半

哦哦,特大新闻,继空前惨烈的东京大暴乱之后,日本的福岛核电站又再一次爆炸了,自卫队面对核灾难也又一次临阵脱逃。东京即将沦为辐射废土!日本鬼子当即一片哭爹叫娘,美国人还在睡觉,俄国人在抢购碘酒,韩国人幸灾乐祸地寄了两条警犬过去恶心人,中国外交部照例发布了一通官腔……

国内的网上对于此事也是一片热议:有人认为如今的日本是天灾一起爆发。政府除了祈求美国爸爸再无它法。所以美国的下一个州就要诞生了,日本人即将迎来父嫁结局!但更多的人则不以为然——谁会把一个已经玩了几十年三洞全开彻底腻味。现在更是染上了淋病梅毒aids一堆脏东西的烂货娶回家?

唉,不知道王秋他们在日本那边的情况怎么样,有没有找到王瑶姐……嗯,说实话,王秋那个总受学弟在日本死了残了都不要紧,但务必把傲娇萝莉蔡蓉给我完完整整地弄回来当抱枕啊!

对了,此外还有狼人政委索尼娅,毛茸茸的美人犬最适合在冬天抱着睡觉了。

9月2日中午12点

更惊悚的事情发生了,一支中国城管特遣队应邀开赴东京,协助日本政府平息暴乱,恢复社会秩序!

老天爷啊!“三千城管平东京”的笑话居然就要成为事实了吗?

9月29日上午10点

今天的央视对日本自卫队的现状做了一个系列报道,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让我终于明白了,如今的日本自卫队和昔日的“大日本皇军”完全不是一回事!美国人对日本实施的精神阉割,真是杀人于无形的神器啊!就是不知道他们为啥没能在伊拉克和阿富汗复制一遍日本的成功经验……

而节目最后的总结评论,更是发人深思。

根据节目主持人的说法,一个国家的英雄观,可以充分折射出其民众的普遍心理:

举例来说,美国人崇尚个人英雄主义,希望办公室里的白领是随时可以内裤外穿的隐藏高手,结果等到911撞机的时候,死的最多的就是这种办公室白领。日本人则更有集体精神,觉得政府公务员就算平时无能,但在关键时刻却能变成形象高大的英雄。而这一次福岛的核事故却充分证明:日本自卫队的公务员们无法变身奥特曼,不过辐射变异的小怪兽倒是真的快来了。

幸好,目前在祖国人民的心中,解放军依然保持着崇高的形象,尚未真正的崩坏堕落。

希望派遣到福岛前线的中俄联军能够给力一点,要是福岛核危机彻底失控,东京成了核污染区的话,很多动漫新番恐怕都要中途腰斩,甚至连同制作室一起完蛋,从此再也没得看了。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m

六十一、辐射众生相——核灾时期BLOG微博集 锦

霍华德.赖斯,夏威夷群岛居民,某三流野鸡大学外语系毕业生,目前求职失败,在家待业中。*.)

夏威夷时间9月27日中午12点

上帝啊,今天上午睡了个懒觉醒来,网络上居然尽是日本核危机的新闻。更要命的是,虽然日本跟这里距离五千多公里,但自西向东的洋流却会把那边的放射性污染物送到夏威夷

不过,洋流带来的也不一定就是污染物——记得当初日本闹海啸的几个月后,我爷爷就在中途岛附近的海上捡到一艘八成新的日本渔船,上面标有“福岛”字样,明显是被海啸冲走的。此外,还有人在海滩上捡到了来自日本的电视、冰箱、家具等等各式玩意儿,其中据说有人还在某只破柜子里翻出了钻石项链!

再过几个月之后,我要是还没有工作的话,是不是也该到海滩上去守着,看看能不能捡到些日本财宝?

哦,糟糕,不小心忘了,这一次的日本仅仅是核电站爆了而已,没有发生地震和海啸,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好东西在海上漂……还是去网上抢购一些碘片吧!谁晓得这次会冲过来多少放射性的脏东西!

夏威夷时间9月29日下午点

福岛的放射性污染物质距离夏威夷还很远,日本的逃难者就已经成群结队地来了!几乎是一眨眼之间。成千上万的日本人就挤满了机场、码头、旅馆和商业街。街上说日语的人几乎比说英语的人还要多!

根据几位老人的说法,在上个世纪**十年代的时候,夏威夷也曾经像现在一样,到处都是日本人和他们的度假别墅。但在进入21世纪之后,夏威夷的日本人就渐渐变少了,反倒是中国人开始变多——不过大多数的美国人根本弄不清楚这两类黄种人的区别,正如同当年偷袭珍珠港之后,愤怒的美国公民们根本没顾得上查证件,就把日本人、中国人和印第安人一股脑儿塞进了“敌国侨民集中营”。直到里面的中国人和日本人互相打得头破血流之后,才发现自己好像是多抓了一些不该抓的人……

而对于我来说。这似乎也是个求职的机会……因为从小就喜欢看日本动漫的缘故,我在学校里学习的第二外语就是日语,或许可以试着上门推销自己,看看能不能打个短工。给他们当一阵子的临时翻译……岛津义弘:日本资深高级公务员,现任内阁官房长官泉田准三郎的私人秘书

10月4日晚上点半,东京千代田区永田町首相官邸

没日没夜地忙了好些天,伺候着这位愣头青内阁官房长官和一班akb歌姬内阁大臣,跟外务声、通产省、厚生劳动省的一票老滑头不停地周旋,还要跟一堆外国大使打交道,真是快要累疯了。

幸好,一切都在慢慢地好转起来。东京暴乱被平定了,通讯、供水和电力都在逐渐得到恢复,福岛反应堆的大火也被扑灭了。关东地区的辐射指数终于开始了下降……再过几天,小鸟游内阁也可以总辞职了。

没错,就是总辞职——虽然已经跟白宫初步取得了一定默契,但冒犯美国是不能不付出一点代价的。让这帮原本就是玩票性质的akb歌姬,在当了几天大臣之后就鞠躬下台回去唱歌,已经是最轻松的选择了。

而我在内阁总辞职之后,也很有可能被空降到外面的县厅——虽然有点舍不得离开繁华的东京,到某个偏僻的乡下旮旯里去,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回到老家鹿儿岛县?

说实话,对于这一次借助中国之力。初步挣脱美国控制的行动,国内到处都是一片排山倒海的反对浪潮,哪怕陛下出面都压不住。只是被福岛核辐射扩散导致亡国的现实威胁逼着,让反对者暂时难以发声找死罢了。等到核危机过去之后,政坛上肯定还会有一番大动荡。亲华派和**派也会继续展开死斗。若是出现了最糟糕的局面,就算前功尽弃也不是没有可能……不过这些乱子都跟我没关系了。

实际上。日本政界和商界的精英团体,甚至是右翼的精英人物都很明白,在可以预见的未来之内,中国的力量只会越来越强,与中国结盟不失为一条不错的出路。但是右翼分子的反对理由也是非常现实的:他们认为日本被美国渗透、调教和驯服了这么多年,早已不是一个正常的**国家,包括首都在内的军事要地都有美国驻军,理论上作为国家武力保障的自卫队也被掌握在美国人手里,日本即使只是在经济上投靠中国,也等于背叛了美国,而美国绝对不会放过叛徒!既然如此,当然只能继续为美国卖命才有活路。

直到近几年来,美国已经逐渐确定了战略收缩和“收割日本”的计划,日本就是继续给美国卖命也没有活路了,国内的反美势力才真正压倒了亲美势力,但依然苦于没有驱逐驻日美军的对策,只能继续绝望地等着末日来临……幸好,福岛核危机总算是给了我们一个机会,但代价实在是太惨烈了。

不管怎么说,这场世纪大行动的第一步,总算是比较顺利地迈出了。下一步的具体大政方针也已经初步确定,剩下的就是我们这些做具体事务的来敲定细节了。虽然政府和社会上依然是一片乱哄哄,尤其是那些救灾无能平乱无用的自卫队。因为裁员、节缩开支和清理核污染的问题。更是吵嚷得厉害。但按照我的经验,只要摆出足够严厉的态度,这些于国无用、扰民有方的软蛋废柴,终究还是会乖乖听话的。

如今,老婆带着儿子女儿在鹿儿岛老家避难,东京的房子里空荡荡的,待着实在不舒服。不过这样也好,我可以名正言顺地住在“粉红小猫”的老板娘桃子家里了,偶尔过过两人世界还是很温馨的……就这样决定了,今天晚上一定要要桃子给我开一瓶法国波尔多葡萄酒来放松一下。明天似乎也会很忙的样子。

唯一令人感到兴奋的是。泉田准三郎阁下在今天中午的时候宣布说,等到一切都结束之后,他就自费请我们去赤坂的会员制高级料亭痛饮一番,饱餐一顿河豚刺身、碳烤帝王蟹和神户牛肉等高级料理。届时。整个内阁的akb偶像歌姬大臣们,包括小鸟游真白首相在内,还会在酒席上为大家唱歌献舞作陪,以表示对大家这阵子辛苦工作的感谢……唉,虽然我自认为早已过了当歌迷粉丝的年纪,平常也不怎么看akb偶像的节目——倒是我儿子和女儿都很喜欢看——但这样难得的荣耀和际遇,还是让我感到十分的激动。

嗯,或许可以乘机向小鸟游首相和她的akb大臣们讨几张签名照片,好带回家去让孩子们高兴高兴?

然而,不知是为什么。今天晚上的眼皮总是直跳。就在刚才收拾东西准备出门的时候,更是隐约听到了寒蝉鸣泣之声……抬头看看窗外的月亮,赫然染上了一层醒目的血色……莫非又要有什么晦气事发生?

算啦,还是别想这么多了。今天夜里似乎有点冷,这让我越来越想念桃子老板娘的温暖怀抱了……贝塚里美警视长:警视厅庶务三课副课长

10月4日下午点半,警视厅大楼庶务三课办公室

早上举办了上百位殉职警员的追悼会,听刚刚返回东京的警视总监和警政署长这两个死老头念了足足三个小时的稿子,一开始大家还心中哀痛,但到后来人人都只想打瞌睡。

中午则是为此次援助东京的中国城管,这些可以凭借简陋的皮卡车、面包车全天候作战的猛人们举办的欢送会。由于经费和场地的限制,实在是去不起大酒店,只好就近在日比谷公园举办露天bbq烧烤大会。

严格来说,位于皇居和中央政府附近的日比谷公园,一般也是不允许随便搞烧烤的。但在东京暴乱期间。这里一度沦陷为不良混混的聚集地,别说生火烤肉了。就连人都被浇上汽油烧了好几个,其中就包括公园的管理员……所以,眼下警视厅想要搞一个日比谷公园bbq大会,自然也就嘛哒嘛哒了。

欢送会的气氛很热烈,大家喝了很多的清酒、啤酒和烧酒。热情的中国城管还借着酒意,向我们表演了他们最有名的三招厉害功夫——狮子吼、大力金刚腿和连环擒拿术。实际执行的时候,通常先是一声狮子吼,镇住猝不及防的嫌疑人,让他浑身哆嗦不敢乱动;然后一脚大力金刚腿,再怎么沉重的小车和摊贩也能踢翻;接下来则是施展擒拿……当然,如果对手拿了刀子棍棒之类凶器,并且直至此时依然坚持战斗,那么城管队员就还需要一身刀枪不入的排打功夫,听说是通过往背上砸玻璃酒瓶才练得出来。

这番解说给我的感觉是……中国的城管部门全都是活生生的都市少林寺吗?不知有没有十八铜人巷?

值得一提的是,韩国人作为“国际援助”送来的两条警犬,也在烧烤大会里上了菜单——由于训犬师不愿意专门为它们去学朝鲜语,而这两条笨狗似乎也很难听懂日语口令,所以在中国城管的建议之下,这一次就把它们统统炖成了美味的红烧狗肉和狗肉煲。由于人太多狗肉太少,意犹未尽的大家又把失物招领处的狗也一块儿宰了下锅,让警视总监的脸色有点发黑,似乎是担心被当成丑闻被新闻媒体给捅出去。

说实在的。我觉得警视总监在这件事情上完全是多虑了。如今的东京都二十三区。简直就像是在太平洋战争末期刚刚给美国空军轰炸过一遍似的,遍地都是瓦砾和灰烬,连东京铁塔都倒了。一切的秩序和规矩,都只是刚刚从废墟之中开始恢复,所以呢,有些事情根本没必要管得那么严格啦。

似乎是由于气氛太热烈,今天全厅的人都喝高了,连我这个女人也不例外,被几个好像母熊一样强壮的中国女城管们,给灌了将近半瓶萨摩烧酒。等到终于把这些醉醺醺的中国城管们送上了前往机场和码头的大巴车之后。我扶着墙壁回到办公室,一练往嘴里灌了好几壶浓茶,才勉勉强强恢复了神智。

正想着今天晚上是不是去涩谷逛逛,看看那些时装饰品店有没有重新开张。谁知上头却来了通知——今夜全厅加班。进入最高等级的戒备状态,不能让东京在中国城管离开的第一个晚上就闹出乱子……

哎,看来最近的这一阵子,似乎又要继续啃紫菜饭团睡办公室了……是不是考虑一下在结婚后就辞职……萨冰,山东济南某城管队员的博客日记

9月0日深夜,记于东京

来东京已经有几天了,但由于整天打打杀杀的,一直没空,今天才有闲心稍微写点东西。

那天在半夜里接到紧急集合的命令,大家揉着眼皮骂骂咧咧地赶到局里。马上就被一个惊天霹雳给雷得外焦里嫩——上面居然要我们火速乘飞机出征日本,协助日本人平息东京暴乱!

为了调动积极性,组织上还挂出了空前悬赏:愿意去日本的人一律工资翻倍,并且立即转为正式工!

对此,弟兄们自然是一片欢腾——局子里的领导早就说过,咱们的工资如果涨三倍可以打美国,涨两倍可以打欧盟,涨一倍可以打日本,涨五成可以回家打老婆,涨三成就可以打台湾。但目前的工资回家只能被老婆打!!如今不仅收入翻倍,还有临时工转正规编制这么一块大馅饼,谁能不抢着上啊!

什么?当心福岛的反应堆又爆了,东京那边有辐射?不碍事,多年以来。咱们济南的空气质量可是全国有名啊!大家从小都习惯了整天不是沙尘暴就是工业烟雾的日子,区区辐射怕个毛啊!

刚刚飞到日本的时候。还有点担心日本鬼子的武士刀厉害,每个人都穿戴上了防刺背心和玻璃钢头盔,还准备了催泪弹、电击枪和大盾牌。但真正一交手才发现,如今的日本鬼子可真是不经打啊!别看他们一个个把头发染得黄黄绿绿,胳膊胸口满是刺青,还戴着耳环、唇环和扳指什么的,貌似蛮可怕的模样,但真正拼起刀子来,简直连卖菜的老大爷都远远不如!尤其是在义气和胆色方面,更是令人齿冷——有一回咱们才用七十码的速度开车撞飞了两三个人,剩下几十个混混就吓得逃光了。

总之,镇压任务很轻松,只管提着棍子狠命打就是了,偶尔遇到扎手的硬点子,也有电击枪和催泪弹可用,还有一拨更加威猛的兄弟,甚至在用冲锋枪打橡皮子弹……他们是把东京当成格罗兹尼在打吗?

听说还有一拨人被派去冲击美军基地,并且当真得手了!哇哦!我中国城管举世无敌!!

截止到目前为止,东京街头的日本暴徒已经比中国城管还要稀少了。大家都在商量着是不是顺便捎些日本人偶和清酒之类的土特产回去。另外,我在今晚还弄到了一种名叫干松鱼的日本特产,据说这种咸鱼的硬度堪称世界第一,跟俄国老毛子的黑列巴有得比,号称是“鱼的木乃伊”,吃的时候需要用刨刀削成刨花,才能拿来煮汤。至于这鱼究竟是从哪儿买的……那个,我就不细说了……

10月4日下午2点半,记于大巴车上

今天下午,我们就要乘船或坐飞机回国了,所以日本警察在中午凑钱给咱们开办了一个欢送会,让大家在临行之前全都很感动。

虽然野外烧烤bbq的档次差了点,不过在一场大乱之后的废墟上,似乎也不应该要求太多。

当然,光是吃烧烤有点太单调了,所以我特意露了一手,用野营锅灶给日本警察们做了一顿狗肉煲,他们都称赞说味道不错,然后又弄了更多的狗过来请咱们烹饪……唉,可惜用日本酱油烧不出正统的红烧狗肉味道!勉强烧出来也是日本料理的味道——尽管日本警察全都吃得挺开心。

10月4日晚上点半,记于横滨

从横滨回国的邮轮似乎出了些岔子,要再等几个小时才能上船,于是弟兄们都在横滨街头闲逛。

听当地华侨介绍说,既然来到了横滨,就少不了到sogo去转转,因为这里不仅是全日本数一数二的特大号百货超市,而且在sogo的大门上方,还装有一台特大的seiko名牌时钟,时钟的造型很新颖,是一座巨大的灰姑娘城堡,每到一个正点前的0秒钟,随着动听的音乐,城堡上的门窗就会全部打开,然后出现由各种机器动物组成的乐队,音乐就是这只乐队演奏的,接着门内还会走出漂亮的灰姑娘机器人,用手中的小锤敲击门前的挂钟,为人们报时,再向周围的观众鞠躬致意后返回城堡内。

我站在这家超市门口等了半个钟头,总算看到了这副场面,还拍了照片留念,感觉挺有趣。

回旅馆的路上,偶然在街角看到一个貌似台湾来的算命摊子,摸摸兜里还有一点日元没花掉,本着照顾同胞的心思,就塞给了那个戴着黑墨镜的老太婆。谁知她哼哼哈哈地发了几分钟的羊癫疯之后,居然给我憋出来这么一句话:“……无畏的勇士啊,属于你的战争尚未结束,继续勇敢地战斗吧!”

这不是废话么?回去之后,我当然还要继续在火车站跟那些卖切糕的家伙拼刀子啦!

当然,要是那些新疆佬也跟日本的废柴软蛋一样不经打就好了。rs

六十六、东京夜未眠

六十六、东京夜未眠

10月5日傍晚,日本东京

在这秋高气爽的时节里,秋日夕阳的最后一缕余辉,正从巍然林立的摩天大楼之间逐渐隐没。

忙碌了一天的内阁官房长官泉田准三郎,满脸憔悴地走出首相官邸,抬头仰望着眼前壮丽的落日美景,不由得感到一阵心旷神怡,仿佛连日来在浑身上下积攒的各种疲惫,在这一瞬间就消退了许多。

——金秋时节的壮丽暮色,无须加以任何言语修饰,也能美丽得让人窒息。

缓缓西沉的夕阳,宛如一团燃烧着的橙红色火焰,在绚烂晚霞的掩映下,竟然是如此的耀眼夺目!而暂时只有寥寥几簇星光显现的黯淡夜幕,则是从东方逐渐席卷而来……但即便如此,它也无法战胜夕阳的光辉,只能从后方缓缓逼近,耐心静待着绚丽夕阳的最终沉沦。

沐浴在这样对比强烈的光暗之中,原本有些灰蒙蒙的东京市区,也在视野中泛起了朦胧的光晕,显出一派光怪陆离的景色。无论是民宅的窗户还是摩天楼的玻璃墙,全都在努力反射着夕阳绽放出的光辉,企图以此来展现出自己的存在感,可若是跟绚丽夺目的嫣红夕阳放在一起,却依旧显得如此渺小而又黯淡。至于道路上的行人车辆,在夕阳与夜幕的较量之中,更是只剩下了色彩灰暗的一缕缕模糊阴影。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啊……”

望着眼前的壮丽绝景。从大学时代就很有文学功底的泉田准三郎阁下,忍不住饶有兴致地开口低吟道。

然后,他转身望了一眼同样沐浴在夕阳余晖之下的永田町首相官邸,不禁略带伤感地叹了一口气。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就是他最后一次以内阁官房长官的身份,走出这座象征最高权力的宅邸了。

按照预定的计划,等到明天。也就是10月6日上午的时候,以小鸟游真白首相为首的akb歌姬偶像内阁,就会向国会正式提出总辞职。而泉田准三郎更是在三天前就把辞呈给准备好了。

——从头到尾,满打满算,不过区区九天时间……这大概是日本历史上最短暂的一届内阁了吧!

虽然每个政治家都希望自己能够名垂青史。但若是以这样的吉尼斯记录来留名……未免也太囧了。

泉田准三郎不由得又叹了口气,同时看到了自己的老朋友,东京都知事上条景胜阁下,亲自开着一辆黑色的高档跑车从远处疾驰而来,准备载着他一起去赴宴——纪念小鸟游内阁倒台的告别宴会。

由于这不是什么值得庆祝的事,所以他们在这一路上都很沉默,只是安静地注视着路边的风景。

在这个时候,深沉的夜幕已经悄然降临,街道上慢慢地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火,而很多消费场所也迎来了自己的营业高峰时段——虽然刚刚才从暴乱和戒严之中解放出来。许多焦黑的建筑物残骸尚未来得及清理,而又被笼罩在核辐射的恐怖阴霾之下,但此刻的市面上依然是人来人往,极为繁华喧嚣。那些形形色色的店铺门前,和往常一样闪烁着五彩缤纷的霓虹灯光。播放着震耳欲聋的流行音乐,聚集着喜欢热闹、衣着时尚光鲜的年轻人。不少宽敞的地方可以看到地下乐队在练摊,虽然主唱青年的嗓子大多不怎么好,但嘶哑的声音却依旧能唱出热情和得意。而另一些明亮的橱窗外面,站在不少打扮颇为另类的少年,染黄或染红的头发嚣张地竖起。修了眉毛,化了时下流行的烟熏妆,戴着耳机自顾自地听音乐……路过的每个街区都是一派熙熙攘攘的热闹景象,将夜幕中的城市点缀得比白天还要耀眼。

这就是全世界最为繁华的国际化超级大都市之一,日本的政治和经济心脏——东京。

它犹如一位雍容华贵的贵妇人,即便在遭受了接二连三的沉重打击之后,仍旧洋溢着璀璨夺目的魅力。

然而,就如同方才的夕阳一样,这个年代的东京虽然繁华依旧,却同样也已经有了美人迟暮的征兆。

“……上条君,在你看来,我们这一次试着摆脱美国控制的冒险,究竟是对还是错?支持的人褒奖说这是一次将危机利用到极致的完美战略级行动,反对的人则斥责这是让日本走向沉没的前兆……”

泉田准三郎没话找话地随口唠叨着,脸上泛起一丝苦笑,“……唉,不管怎么样,等到这一次的福岛核辐射危机过后,下一任日本首相应该就不用去华盛顿的白宫‘聆听圣训’了吧。”

——自从太平洋战争失败以来,“美国老大是万万不能得罪的”就成了日本政坛的一条铁律。实事求是地说,日本在二战后的政坛风云史,就是一本美国老爹对不听话的日本政治家打屁股的惩罚记录!

譬如宫泽喜一、细川护熙等几位日本首相,就是因为在出访美国时没有全盘答应白宫方面提出的要求,于是在回国后很快被看不见的“美国元素”给逼着辞职了。而最悲惨的鸠山由纪夫首相,更是因为不听美国的话而被直接拿下——当然,跟那些“被自杀”的亲华派政要相比,这样的下场已经算是幸运了。

“……就算不必去华盛顿的白宫‘聆听圣训’,改成去北京的中南海‘朝贡’还不是一样?”

上条景胜一边灵活地打着方向盘,一边撇嘴叹息道,“……当然,我并不是不清楚,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作为一个地域狭小的岛国,夹在中国、俄国和美国这三个巨无霸怪物之间。却既没有能够保卫自己的武力,也没有登上大陆的机会,顶多不过是在大国之间左右逢源……日本的国运最多也就是这样了。

唉,纵观历史,每个国家的气运都是有期限的,而日本千年以来积攒的气运,自从明治维新崛起为东亚霸主以来。就在上个世纪被透支得干干净净。曾经属于日本的时代,眼下早已过去啦!”

“……是啊!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或许在我们的生命历程之中,就能看到日本的夕阳了!”泉田准三郎一边揉着酸涩的眼皮,一边心情沉重地说道。

——必须承认的是。在整个二十世纪之内,日本几乎一直都是被上天眷顾、大气运加身的命运宠儿,拥有着堪称完美的战略机遇:这个远东岛国先是通过英日同盟和日俄战争,从文明世界的边缘小国一举跨进了世界列强俱乐部;然后又借着一战胜利的东风夺取了德属亚洲殖民地,把疆土向南一直推进到了热带的塞班岛和特鲁克;紧接着,还利用列强的绥靖政策和中国的分裂混乱,逐步吞下了中国东北和华北的大片疆土;最后更是发动太平洋战争,将军旗插到了距离东京五千公里之外的遥远异邦……短短半个世纪之内,日本帝国的版图从本土四岛的三十多万平方公里,暴涨二十多倍。一度建立起了方圆广达700万平方公里的“大东亚共荣圈”,形成了一个北起阿留申群岛,南临澳大利亚,西迄印度洋的庞大殖民帝国。

然而,以小蛇吞大象终究是要撑破肚皮的。更别提外面还有一群气急败坏的狮子在围攻——待到太平洋战争失败之后,贪心不足的日本人终于被打断了脊梁骨,自从明治维新以来对外扩张的战果,尽数断送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本土的四个大岛而已。

但即使是在毁灭性的太平洋战争之后。日本也没有从此衰落下去,而是被无形的命运之手再一次眷顾——首先是朝鲜战争爆发,日本成为了联合**的后勤基地,让日本国内衰败的企业获得了大量订单,刺激了日本产业界的恢复。而日本也通过实施依附美国的战略,改善了安全环境,获得了和平保障。

等到美苏冷战全面开始之后,由于新中国的稳固和红色阵营的扩张,美国又不得不长期扶持日本,以此来制衡东亚的力量对比,而日本也得以美国的政治扶持和开发市场之下,让自己免除了惨遭“去工业化”的命运,再一次走向经济复兴,并且在二十年后一跃成为世界第三经济强国。

然而,在这个关系到能否从鲤鱼化身为龙的转折点上,日本的发展战略又出现了致命的失误。

之前的日本准确把握住了战略机遇,搭上了美国这辆发展快车,但到了这个羽翼丰满的时候,却丧失了下车的勇气——下车就意味着日本必须**发展,不能再依赖美国的销售市场和军事保护,甚至还要承受美国的报复,由于过度倚重美国的核保护伞,经济上也十分依赖于美国的市场和技术,导致日本领导人一直下不了这个决心……与之相比,在中苏关系破裂的时代,中国人为了能够成为**自主的大国,可真是不惜壮士断腕也要甩掉苏联老大哥的纠缠——没有一个大国是攀附在别人身上获取霸权的。

很遗憾的是,在这个呼唤着强人和伟人的时代,日本政坛上却只有一群保守怯懦、目光短浅的官僚。

直到苏联濒临解体、冷战即将结束的时候,一些沉醉于经济腾飞的日本精英才开始回过神来,逐渐不甘心于美国的控制,以要求修改和平宪法为标志,开始谋求日本国家正常化问题。然而,这时候的日美关系已经捆绑得太紧,别提剪断绳索,就连想要稍微松开一点儿都难。

然后,美国华尔街金融巨鳄在苏联解体之际果断趁胜出击,一巴掌拍碎了日本的泡沫经济,也彻底熄灭了日本人成为东亚领导者的雄心壮志……曾经保佑了日本人傲立东亚一百多年的气运,或者说战略机遇期。至此终于耗尽。紧随其后的,就是数十年看不到希望的挣扎、沉沦与徘徊……

眼下,日本政府以福岛核灾难这一惨痛损失为代价,总算是勉强抓住了最后的机遇,将美利坚合众国的枷锁砸开了一个缺口。但无奈时过境迁,日本的国力优势已经大不如前,东亚地区的战略空间也早已基本消失。未来的日本想要成为“有声有色的东方大国”,其成功的希望实在是非常渺茫……

“……唉,如今都已经快要辞职了。还操心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干什么?”

泉田准三郎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将脑海中的杂乱思绪甩了出去。开始思考起了今晚要讲的祝酒词……

然而,当泉田准三郎和上条景胜还在拥挤的市内公路上,跟红灯与塞车奋战的时候,应邀参加此次宴会的那一拨外国客人们,却已经从福岛辐射区提前来到了赤坂的“时雨轩”料亭,等着主办人的抵达了……咔咚!”

竹筒水斗敲击石块的声音,在宁静的庭院内久久回响。清爽的秋夜凉风吹拂着摇曳生姿的垂柳,迎面送来菊花的清香。

脚下的小径铺设着彩色的鹅卵石,拼成各种精巧的几何形状。道路两侧铺着散落的石子,宛如两条泛着银光的小河。再往前去。便是一处花团锦簇的苗圃,石灯笼内的烛光倒映在潺潺溪水里,与皎洁的月光交相辉映,显示出一股难以形容的风雅情趣。

身着传统和服,举止高雅的老板娘。礼数周到地站在门前迎接客人。古色古香的日式宴会厅里,并没有想象中的豪华,但看得出每一样摆设都是精心布置的,据说连餐具都必须出自名家之手……

——今天下午,当王秋等人和一群俄国毛子们,尽可能换上了各自身边最好的西装或军礼服。从虫洞里钻出来之后,便被小鸟游首相亲自带着来到了这样一处清幽高雅,充满了东方韵味的好去处。

虽然这家名为“时雨轩”的料亭,开在一条僻静的街道上,招牌也很不起眼,但走进去却是别有洞天。

“……啧啧,姐姐,这里就是传说中的日本高级料亭吗?”

站在木色氤氲的走廊上,王秋一边双眼放光地打量着庭院内的精致景物,一边对这些年里常驻日本的姐姐王瑶嘀咕道,“……虽然不明白这里面有些什么讲究,但只要一看就觉得很厉害啊!”

“……这可是赤坂的料亭,全日本最昂贵的高消费场所,寻常人根本进不来,当然是不会差的……”

王瑶一边用数码相机“咔嚓咔嚓”地拍着照片,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道,“……虽然这里看上去不像是最顶级的那种……但能来赤坂的高级料亭吃一顿酒席,回去之后也足够向同事们好好吹嘘一番了……”

——众所周知,中国的政治中心在中南海,俄国的政治中心位于克里姆林宫,美国的政治中心在华盛顿的宾夕法尼亚大道上,而日本的政治中心则位于东京都的永田町——这里不仅官厅林立,政界精英汇聚,而且很多类似三菱公司这样的老牌日本企业,以及各大银行的金融巨头们,也纷纷将总部设于此。

因此,邻近日本权力中心永田町的两条黄金地段商业街——赤坂和银座,多年以来依靠着这些政客、官僚、财阀的旺盛消费能力,也一举成为全东京最高档次消费的象征。在日本最为繁荣的“泡沫经济”时代,赤坂的高级料亭和银座的高档商场,差不多成了那个时代“日本第一”的代名词。

日本男人一般都喜欢下班之后喝两杯,政客也不例外。但是,政客们喝酒的地方,档次可不能太低,否则就会很丢面子。因此那些政坛高层大佬们往往出了国会议事堂,就携带亲信部下直奔赤坂的高级料亭而去——所谓的“料亭”,准确定义应该是传统的日本庭院式高级料理店。但这种料亭可不是普通人能够随便进去的。一般来说,料亭只接待很有身份的熟客,如果没有店里的熟客介绍,任凭什么阔佬也别想进门。而这里的消费水平也是一般人承受不起的——很普通的吃一顿饭下来,每个人有时候要花掉十几万日元!

不过,这些料亭的收费虽高,但私密性很好,服务人员也都经过严格的保密训练,绝对不会透露客人的信息。所以,赤坂的高级料亭,也就成了日本政官财三界高层秘密集会讨论的最佳地点。特别是在派别林立的日本政坛上,不同的派别和势力团体,往往都是以某家料亭作为本派聚会活动的据点。

这样一来,每到夜幕降临的时候,在永田町附近不起眼的曲折小巷内,就能看到各种黑色的豪华轿车出现。日本政客们在国会里冠冕堂皇、假模假式的开完“大会”,便匆匆乘车钻进料亭中,准备开各种“内部会议”——而赤坂的料亭也因此被称为“夜间国会”,还有了一个“料亭政治”的特殊名词。

事实上,日本料亭政治的历史,据说可以追溯到17世纪初——那时的德川幕府将军要求全日本的诸侯大名们聚居在江户城,以便于加以控制。而诸侯大名和地方豪商们为了互通信息,则经常派遣亲信在江户城某些比较隐秘的料亭里聚会。久而久之,料亭便成为日本政治要人和商业巨子聚会商谈的场所。

之后的明治时代,维新政府的官员们也习惯于在料亭里谈论国事,譬如策划了甲午战争的一代名相伊藤博文,就时常住在在料亭里搂着当红艺妓会客,并且还公然宣称“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当然,这种高消费场所的花销,政治家大多不会自己掏腰包,而是走各种名目的政治活动经费,说白了也就是日本风格的“公款吃喝”——顺便在公款吃喝之余,对内部人员宣布和敲定一些重大决策。

对于任期短暂到破了纪录的小鸟游真白首相来说,这一次在赤坂“时雨轩”料亭的晚宴,事实上也就是她首相生涯中仅有的一次公款吃喝的机会了——所以,为了让自己的首相生涯有个值得纪念的热闹收场,本着公款不用白不用的精神,她索性把能叫上的人统统都叫来了,甚至连首相官邸的警卫员也没落下。

于是,在老板娘略微扭曲抽搐,却又无可奈何的表情之中,原本只接待达官贵人的“时雨轩”,第一次被各式各样毫无礼数的“下等粗人”给挤得满满当当……rs

六十三、崛起の自卫队

w六十三、崛起の自卫队

秋高气爽的清晨,金色的落叶在清凉的秋风中打着旋儿,与远方巍峨的奥羽山脉之间,色泽如火焰般鲜艳的绚烂红枫相映成趣,倒映在平滑如镜的水面上,让世间充满了金秋时节的盎然禅意。*.)

然而,就在这片令人心旷神怡的绚丽秋景之中,位于奥羽山脉脚下的日本陆上自卫队第六师团第一机甲联队驻地,联队办公大楼的某间宽敞礼堂内,此时却弥漫着一股腾腾的紧张肃杀之气。

“……汨罗渊中波涛动,巫山峰旁乱云飞;昏昏浊世吾独立,义愤燃烧热血涌。

权贵只晓傲门第,忧国此中真乏人;豪阀但知夸积富,社稷彼心何尝思!

贤者见国衰微征,愚氓犹自舞世间。治乱兴亡恍如梦,世事真若一局棋!

昭和维新春空下,男儿连结为正义!胸中自有百万兵,死去飘散万朵樱!……”

在立体声音响喇叭中,那首慷慨激昂的《昭和维新歌》的伴奏之下,青木高和一等陆尉开始发表演讲。

“……诸君,国家如今已经到了最危急的时刻!我等义士唯有肃清奸佞,才能维护国体不堕!”

今天特意穿上了木屐短褂和塑料玩具铠甲,打扮成古代武士的青木高和,头上缠着白布带,手里挥舞着家传名刀“村正”,站在礼堂的讲台后面。一脸慷慨激昂地大声疾呼着:

“……多年以来,政党只以竞选得胜为目标,上台即尸位素餐,罔顾国家长远大计,是为党贼!财阀贪得无厌,政商勾结,以金融手段疯狂盘剥百姓。是为财贼!学界口称和平进步,其实只知自贬自卑,污蔑英雄。祸国媚外,摧残我大和男儿忠魂,是为学贼!

如今。这些党贼、财贼、学贼早已勾结在一起,相互利用,固步自封,打压新锐,不思进取,只知垄断行业谋求私利,却坐视国威日渐堕落,发展长期停滞!有此三贼在世,国家岂能强盛?

及至今年,经济萧条衰败。内阁连番更迭,政坛乱象纷呈,失业率、出口逆差皆创新高,上周更是先有东京骚乱,后有福岛核灾。这是上天对日本男儿不思振作的警示!”

说到这里,他愤慨地拔出了自家珍藏的村正名刀,朝着空无一物的身后劈砍比划,“……然而,当前政府面对如此百年不遇的空前危局,却不思自强自立。奋发努力,反倒为虎作伥、开门揖盗,把支那和露西亚的势力引入日本列岛!像这般倒行逆施的后果,不是把日本化为中美争霸的世界战场,就是让日本屈辱地沦为支那殖民地!诸君,像这样的奇耻大辱,我们可以答应吗?”

“不行!”“no!”“绝对不能答应!”“让支那奸细去死吧!”台下响起几声乱糟糟的应答。

“……是的,凡是任何一个有骨气的大和男儿,都不能答应这样的倒行逆施。但问题是,我们的政府却并非这样认为!更可悲的是,这些贪官污吏竟然还要自废武功,以财政紧张为借口,裁撤我们这支本来就已经非常弱小的陆上自卫队,让日本陷入有国无防的悲惨境地!”

青木高和猛地跳上了木质讲台,表情激动地将“村正”刀高高举过头顶,指着天花板叫嚷着,“……诸君!你们倒是评评理,这对得起每一位为国防事业而贡献了大好青春的日本男子汉吗?诸君,身为堂堂大和男儿,面对这等奇耻大辱,你们难道不感到愤怒吗?”

伴随着上述这些大义凛然的话语,青木高和顿时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从头顶一直流淌到脚底!在这一刻,他仿佛继承了大日本帝国武士的悠久历史与光荣传统!赤穗四十七浪士的风骨在这一刻附体,维新天诛人斩的英魂在这一刻现身!“二二六”事变皇道派军人的精神在这一刻焕发!在这一刻,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不是一个人!

如果这场演讲发生在旧日本帝国皇军中间,那么接下来自然就是山呼海啸一般的“万岁”声。但遗憾的是,此次演讲的听众,却是一群自卫队的公务员。所以,这场充满昭和年代军国主义风格的动员演讲,最终只是落得了一个形似而实不似的下场——青木高和像猴子似的上窜下跳,唾沫横飞地喷了半天口水,最后只换来了一阵明显有气无力的鼓掌,以及少数几个家伙的叫好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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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缺乏协调、准备仓促、没有多少支持者的自发性行动。如果只靠他们自己的力量的话,军事政变的成功率只怕连1%都没有……漂亮话谁都会说,但行动力却不是谁都能拥有!”

站在礼堂的角落中,冷眼旁观着对方在讲台上喷口水忽悠的灰发老人,冈萨雷斯总统的国家安全顾问,或者说美国总统的私人魔法顾问约翰巴雷尔阁下,凭着他丰富的从政经验如此判断道。

——虽然给冈萨雷斯这个鸽派总统担任顾问,但巴雷尔本人却是一名铁杆的鹰派分子,发自内心地信仰着美利坚合众国的“天赋命运”,主张对外采取强硬单边政策,反对任何程度的软弱退缩……也正是因为他的劝说和煽动,原本已经心灰意冷等待离职的驻日美军司令肯尼迪中将,才会奋起再作一搏。

“……是啊!连一场兵变都搞不好,这帮人的素质能力真是太糟糕了!”

作为此次兵变推手之一的肯尼迪中将,面对这副大猫小猫两三只的冷清场景,同样是失望地不停摇头叹气。“……真是让人难以理解啊!反对派势力能够调动的资源也不算太少,而我们也已经表示了支持,第六师团长虽然有些态度摇摆,没有明确地站到兵变一方,但最起码表示了默许。可为什么搞到最后还是只动员了这么区区四百多个人?其中大部分还都是些没啥干劲的家伙?就像……呃……那个词汇是怎么说的来着?平成死宅?”

“……将军,请您别看不起日本的死宅啊!要知道在最近这几十年里,那些曾经轰动过日本的变态杀人事件。基本都是一些死宅干的!嗯,不过也就是杀些老人小孩和女学生比较给力,然后动不动就被昭和年代的老人打倒制服……但问题是。在平成年代的日本人之中,最有行动力的也就剩这些死宅了!”

此次自卫队兵变的另一位幕后推手,驻日美军的超自然力量特殊小分队指挥官。威尔卡斯特少校调侃着苦笑道,“……所以,请知足吧!东北军区的第六师团能够凑集到四百多个人,而且还是装甲兵部队,就已经算是不错了。东京的第一师团干脆完全就发动不起来——高层军官倒是略有心动,但又不敢亲自上阵。基层士兵则是根本没把自己当成军人,打死都不肯参与到这种事情里面来。”

——作为一名强硬派的好斗军人,卡斯特少校非常不乐意看到日本摆脱美军控制,而作为一位以异能和魔法为战斗技巧的特异人士首领,他也很有兴趣跟“日本最强的超能力少女”小鸟游真白首相进行一番较量。为自己的战斗生涯赢得更多的刺激和荣耀。

但问题在于,他的驻地并不在日本的本岛,而是在遥远的冲绳。等到他被调到东京的时候,一切都已是尘埃落定——横田基地和座间兵营丢了,驻日美军主力已经转移到了冲绳。只剩下少数人滞留在东京湾的横须贺军港,一时间进退两难。

虽然巴雷尔国家安全顾问在抵达日本之后,第一时间就动用自己在秘密领域的最高权限,从冲绳那边调来了威尔卡斯特少校的小分队。可遗憾的是,纵然巴雷尔顾问和卡斯特少校都想要做出一番事业,而犯下大错的驻日美军司令爱德华肯尼迪中将也急于扳回局势。挽救自己的仕途和声誉,但面对着日本岛内错综复杂的混乱局势,还有白宫方面强调忍让的绥靖思想,在短时间之内也是无计可施。

幸好,正当他们这些鹰派人士面对着急剧变化的日本形势,深感无从着手的时候。自卫队之中的一部分势力却主动找上门来,为他们很不成熟的兵变夺权计划寻求外援。于是,看到了翻盘希望的巴雷尔国家安全顾问和肯尼迪中将,立即就跟这些日本的反体制分子一拍即合。

但问题是,由于无法得到冈萨雷斯总统的真正支持,他们能够调动的资源实在是相当有限——更要命的是,自从福岛核危机爆发,驻日美军逃之夭夭以来,原本就上任没几天的肯尼迪中将,更是已经名声狼藉、威望扫地,基本已经处于被架空的状态,只是等着哪一天被当做替罪羊丢出去免职而已,根本管不动他那些名义上的属下了。

“……直接动用驻日美军正规部队参与政变是不可能的,发动海上自卫队则绕不过第七舰队。虽然cia和fbi在自卫队之中也有不少线人和暗桩,但我们同样没有指挥他们的权限……”

这阵子一直在牵头串联反对派的卡斯特少校,一脸郁闷地向肯尼迪中将和巴雷尔顾问叹着苦经,“……所以,这一次兵变能够投入的力量,最终只有一千二百人,其中四百名提供重火力和威慑力的装甲兵就在这儿。另外八百名负责实际镇压的步兵,反对派领袖打算主要从受他们控制的右翼黑帮社团,也就是那些在日韩国人之中招募,而我们则需要给这些韩国人提供武器……”

“……让一支由韩国人组成的武装部队,在日本帝国的首都东京搞兵变?!这个主意真是太有才了!!”肯尼迪中将惊讶得瞪大了眼睛,“……东条英机和山本五十六恐怕都会气得从坟墓里跳出来吧!”

“……中将先生,怎么说呢?一支毫无斗志的日本军队。以及一个软弱涣散的日本政府,都是我国竭力想要保持的最佳状态。虽然,一个更加强硬的日本政府,或许会更加有利于帮助我们对抗中国和俄罗斯。但问题是,白宫和五角大楼也从来不曾忘记过,这些疯狂的日本人在太平洋战争之中曾经给自由世界带来的巨大创伤——谁也不敢保证,日本政府在恢复了武装力量和强硬风格之后。会不会再次走上他们曾经走过的道路,再一次挑战我们的太平洋海权……”

在华盛顿经历了数十年宦海沉浮的巴雷尔国家安全顾问,对肯尼迪中将如此解释道。“……自从太平洋战争以来,华盛顿的智库就一直在不断研究着日本人的民族性格,并且不断地加以补充更新……

总的来说。日本人是一个缺乏韧性、急于求成的民族。就个人而言,他们并不缺乏耐心和忍耐力。但是就整体而言,却总是缺乏全面考虑和长远打算,经常在情报和准备还不够充分的时候就盲目妄动,十分轻率地把整个国家押上赌桌。然后要么撞上大运,要么输个精光……

更糟糕的是,日本民族曾经有过的蓬勃朝气,以及不断开拓进取的奋斗精神,已经被持续几十年的停滞和萧条给磨光了。由于长期找不到进一步发展的突破口,现在的日本社会。差不多完全沦落到了跟拜占廷帝国末期一样颓废的精神面貌——自卑而又自大,傲慢而又胆怯,整天沉溺于往日的光荣,却不知如何才能把家业继续发扬光大,甚至连维持现有的地位都很难做到。

所以。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尽量让日本保持现在这种软弱而涣散的状态,不能让日本人真正凝聚起来。即使他们最终还是在沉默中走向了爆发,也不能让爆发的矛头对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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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竭力表演却没能赢得喝彩的青木高和一等陆尉,拄着村正刀悻悻然鞠躬下场之后,戴着金丝眼镜。相貌文绉绉的龟田正男联队长,也拿着稿子走上了讲台,开始阐述此次行动的重要意义。

首先,他向诸位自卫队员叙述了自己对国家现状的不满,对现政府试图引入中俄势力,破坏日美关系,动摇立国基石的错误政策,尤其是为了节约财政开支而裁撤自卫队的“倒行逆施”感到深恶痛绝,声称自己这些自卫官作为堂堂大和男儿,为拯救国家而奋起一搏是正义的。

可是再接下来,龟田正男联队长却又话锋一转,强调了这次行动绝不能滥用武力。整个行动必须是干净的,而不是血腥的;是文明的,而不是野蛮的;是谨慎克制的,而不是不计后果的……“总之,就是要让国家听到我们的呼声,但也不能因此让国民引发更大的恐慌……”

于是,肯尼迪将军就听得有点困惑了。

“……他们这到底是罢工还是兵变?听上去好像只是开着装甲车闯进东京,到国会议事堂门口游行示威,喊几声口号,顶多再放几枚空包弹而已。”

“……如果不这样说的话,在第六师团又会有几个人肯干呢?他们不是军人,而是官僚啊!”

卡斯特少校苦笑着答道,“……他们既想要推翻政府保住职位,又不想过分开罪官僚同事;既想要凭借武力夺取大权,又怕杀人过多激起民愤;既怕行动不能成功,又怕事后收拾不了场子。前怕后怕,左怕右怕,瞻前顾后,犹豫不决……这就是全世界官僚共通的特性!”

“……这么看来,日本自卫队反对派搞出来的这次行动,到最后恐怕只能沦为一场闹剧。真正关键性的致命一击,就要靠你的队伍来发动了!”

肯尼迪将军叹了口气,把手搭在卡斯特少校的肩膀上拍了拍,“……一切就都拜托了。”

而卡斯特少校则神情郑重地向肯尼迪中将抬手敬了个军礼,“遵命,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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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赤穗浪士,是指在元禄15年12月14日深夜,为报旧藩主浅野长矩被冤杀和赤穗藩被废藩之仇,强袭攻入幕府高家吉良义央的屋敷,将吉良义央及其家人杀害的原赤穗藩士大石良雄以下47名武士。事后,虽然这些武士都被依法处刑,但他们的事迹却被编成了脍炙人口的著名戏剧《忠臣藏》。而他们为报仇不惜殒身的骨气,更是成了武士道的典范……但也激励了日后日本军人的一次又一次“下克上”壮举。

注2:维新天诛人斩,是指幕末时期在京都等地活动,刺杀幕府官员和“卖国贼”的维新派浪人武士,主力来自于倒幕中坚长州藩,具体可以参照《浪客剑心》之中的描写。

当然,无论经过了后世文人的多少美化,这些整日打劫商铺,胡乱杀害市民,甚至策划过纵火焚烧整个京都的暴徒,放到现在的标准定义依然只有一个——恐怖分子。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m

六十七、东京夜未眠

“……为了中ri俄三国之间的传统友谊,干杯!”

在预定出席本次宴会的最后两位客人——不幸在路上堵车了半个小时的内阁官房长官泉田准三郎和东京都知事上条景胜——终于姗姗迟来之后,小鸟游内阁历史上仅有的一次公款吃喝,总算是正式开始了。

作为本次小鸟游内阁告别筵席的开幕式,东道主小鸟游真白首相穿着绚丽的大红sè和服,率先举着酒盏说出了祝酒词。然后,在座的每个人都按照惯例举起了一杯高档清酒,在互相碰杯致意之后一饮而尽。

“……啧啧!这真的是酒吗?我怎么感觉喝着像是糖水呢?真是不过瘾呐!”

先是用浅碟子似的ri式酒盏干了一杯,然后觉得没滋味,又直接用瓶子往嘴里足足灌了三瓶“金菊”清酒之后,堪称酒国女豪的索尼娅政委终于咂了咂嘴,不怎么满意地嘀咕道。

“……政委同志,这种场合就请别想念你的伏特加啦!赶紧品尝一下ri本传统料理的风味吧!”

坐在她旁边的王秋同学耸了耸肩,同时笨拙地想要用筷子夹起一块烤鳗鱼——虽然东亚各国的老百姓都用筷子吃饭,但问题是传统ri本饮食中的筷子特别短小,习惯了长筷子的中国人用起来还真是挺别扭。

而且,就他实际品尝的感觉而言。这种清酒的口味其实跟低度的绍兴黄酒差不多,只是相对而言会有一点粘嘴,此外还有一种颇为绵长的后劲——总之是一种很适合酒量不太好的亚洲人的甜味低度佐餐酒。

但反过来说,对于酒量好过头的俄国毛子们来说,这种不到二十度的酒就当真跟可口可乐差不多了。

——接下来,王秋花了很不得了的jing力,才用完全不顺手的短筷子。小心翼翼、颤颤巍巍地夹起一块装在小碟子里的烤鳗鱼,送到自己嘴里尝了尝,感觉味道虽然清淡了一点。但还也别具一番滋味,只可惜数量太少,才两三筷子下去就没了……实际上。其它的菜肴也都是差不多的情况。

在每个人面前摆着的回字型低矮桌案上,都摆着生拌金枪鱼肉、炸虾、三文鱼串、茶碗蒸、银鳕鱼、鲑鱼子、天妇罗、冻豆腐、玉子烧等等经典ri式菜肴,此外,还有西京烤赤鱼,炖章鱼、熏制鸭肉、蜜汁牛肉等“时雨轩”的特sè料理,以及在碗底铺上了蟹肉和烤得很厚的鸡蛋片,又混合了冬菇、香菇与竹笋,风味十分浓厚的招牌什锦饭,林林总总最少有二十几个小碟子小碗。

而且,这些菜肴和餐具全都造型美观。sè彩搭配绚丽,不仅餐具都是上好的彩瓷,还搭配了做成花朵模样的胡萝卜、莲藕以及百合根。此外,就连矮桌都是描金雕饰,表面镶嵌着一片片彩sè贝壳。拼接成花鸟鱼虫的模样。在一切器皿家具的表面,只要是能填sè的地方,似乎全都给描得五颜六sè,唯恐不够鲜艳浓烈一般。就连那窗台门楣上,也莫不是sè彩斑斓,浓墨重彩的……真正是做到了“sè香味”俱佳。

可惜最要命的问题在于……每以道菜肴的数量实在是太少了。

——盛装菜肴的彩瓷碗碟本来就偏小。边沿又绘制着这么多繁复花纹图案,不能装菜,只有在餐具中间堆了极小一撮食物。往往一小块豆腐,一尾手指长短的小鱼,甚至一两颗糯米丸子,就算是一盘菜了。因此看似二十多道菜肴堆得满满当当,实际上即便全部凑到一起,也不过相当于半只大海碗的分量而已。

虽然这些菜肴都被jing心装饰得好似艺术品,但不经吃就是不经吃。

还没等陪酒的艺ji上来,王秋他们才刚刚动了几筷子下去,桌案上就已经是杯盘狼藉,所剩无多……诸位粗人在须臾之间,就把自己的一份菜肴给吃了个干净,还抚摸着肚皮直嚷东西太少。

于是,作为引领众人来到此地的宴会主办者,内阁官房长官泉田准三郎只得厚着脸皮找到一脸纠结的老板娘,吩咐再去厨房一趟,给众人端上来了又一批刺身、寿司和糕点。

更丢脸的是,由于诸位俄国毛子们根本不会用筷子,而料亭里又根本没想过要准备刀叉,所以这些大大咧咧的俄罗斯狼人们干脆直接用手抓菜,然后把配餐的清酒一瓶一瓶往嘴里倒,须臾之间就干掉了上百瓶——传统的ri式酒瓶实在是容量挺小——让负责斟酒和陪客的艺ji们简直不知道该干什么才好。

——王秋可以很明确地保证,他绝对在前来服侍的老板娘和艺ji们眼中,观察到了一股隐藏得很好的鄙夷之sè——就仿佛是自恃见多识广的城里人,在看待某个乡下来的土老冒一般……

对此,王秋不由得感叹了一声,再次举杯饮下一小口清酒……

虽然场面有点尴尬,但艺ji们毕竟是欢场老手,在片刻的犹豫之后,这些身穿sè彩斑斓的绚丽和服,脸上涂着厚厚一层白铅粉的ri本艺ji,便强笑着开始了表演才艺——只见艳红亮紫、浓脂淡粉的和服美人,在向宾客们鞠躬致意之后,便如同翩翩彩蝶一般,或是挥舞衣袖打着拍子,或是拨弄着三味线和古琴,各自表演起了擅长的轻歌曼舞、吹拉弹唱……

但问题是,这些俄国毛子们连ri语都听不懂,这些“ri本传统艺术表演”对于他们来说,自然纯粹是对牛弹琴——所以这些毛子们勉强听了片刻之后,由于完全无法理解,还是只能继续自顾自地喝酒和闲聊。偏偏艺ji们虽然有几个懂英语的,却没有半个懂俄语的,就是想要调笑嬉闹,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至于野球拳、脱衣麻将和“转呀转呀”之类男人们喜闻乐见的传统ri本风格h游戏,又因为在座的女宾甚多,还有小鸟游真白这位女首相以及整个akb歌姬偶像内阁压阵,根本无人敢试。

于是。在赤坂高级料亭“时雨轩”之中,这场用内阁官房长官特别费垫付的公款晚宴,很快就陷入了一副既热闹又尴尬的诡异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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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家专门面对熟客的会员制俱乐部式高级料亭。整个“时雨轩”的面积并不算太大,总共只有11间豪华包间雅座,其中既有供4人用餐的ri式小包间。也有可供0人聚餐的ri式大宴会厅,被店主用庭院和溪流巧妙地分割错落开来,并且在窗前竖起了竹子制成的篱笆——也就是高级料亭的经典标志“竹障”。

小鸟游真白首相本人、akb歌姬偶像内阁的诸位大臣,还有被请来赴宴的中俄两国外宾们,就在最大的那一间宴会厅里落座。而首相官邸内的绝大多数工作人员——上到秘书和事务官,下到jing卫和勤杂工——则分散在其它的包厢之中,满打满算的话,足有二三百人之多,把整个“时雨轩”完全挤得满满当当。

总的来说,今夜头一次来ri本高级料亭的俄国人。固然是表现得粗俗无礼,颇有些焚琴煮鹤的煞风景之感。但此次搭了顺风车来吃宴席的首相官邸工作人员,在素质方面同样也是良莠不齐——其中固然有些人举止翩翩有礼,言语淡定自若,甚至很潇洒地跟身旁的艺ji调笑取乐。但更多第一次遇见这种场面的普通人。则不是拘谨得坐立不安,就是跟熊孩子似的胡言乱语、放浪形骸……

——多年以来,作为ri本料理界最高贵的赤坂料亭,基于其百年历史中的文化沈积,凭其绝无仅有的娴熟手艺,集山珍海味之珍馐。以其充满ri本情调的高雅而舒适的环境和私密的特殊空间,一向是东京最为体面的社交场所,唯有达官显贵、社会名流和富裕人士才能成为座上宾……但在今天晚上,这一切风雅高贵、繁文缛节的奢华氛围,却全都被一帮浑人给糟蹋了个干净。

“……今晚这场面可真是……群魔乱舞、斯文扫地呐!泉田君。”

坐在一间最迷你的jing致小包间里,听着窗外传来的一阵阵嘈杂喧嚣,东京都知事上条景胜忍不住苦笑着摇了摇头,“……居然在赤坂的高级料亭招待一帮粗俗无礼的俄国大兵,呃,还有几个中国的小职员,外加整个首相官邸的勤杂工?然后把时雨轩搞得好像失业醉汉们聚集的街头小酒摊?唉,我刚才看到美纱子脸上那副表情……简直像是便秘了三个月一样!就差没心脏病发作了!”

“……呵呵,我想美纱子应该不会太在意的,因为这也是我最后一次照顾她的生意了。”

盘腿坐在对面,旁边依偎着一位年轻艺ji的泉田准三郎,一边仰着脖子喝了一杯酒,一边对老朋友如此爆料,“……别搞错,不是我要离开东京,而是这家店马上就要关门倒闭了。”

“……是吗?这家店也快要倒了?看上去,赤坂这边只怕是要越来越冷清啦!”

对于这条新闻,上条景胜有些惊讶地眨了眨眼睛,但随即却也没有什么过度激动的表示,只是略显寂寥地叹了口气,“……这么说来,今天晚上不仅是小鸟游内阁的告别宴会,也是这家时雨轩的临终祭典了?”

他颇为留恋地环顾了一圈这座格调清新淡雅的ri式庭院,久久地注视着每一处白墙青瓦、翠竹苍松、假山小溪,“……以赤坂这边的现状,时雨轩能够在这种时候凑出这么多艺ji,恐怕也很不容易吧!”

——自从ri本的泡沫经济在20世纪90年代初破裂后,常年来仰仗ri本政官财三界的“公款吃喝”方才得以生存和繁荣的众多赤坂料亭,由于主顾们的消费能力下降。也开始呈现出衰退之势。譬如在赤坂料亭中以表演为生的艺ji们,鼎盛时期曾经多达上万,但到了21世纪初期,却已经锐减到了区区两百余人。

等到东京暴乱和福岛核危机相继爆发之后,绝大多数的赤坂艺ji也都跟着诸位大金主的脚步,一起向西撤到了大阪和京都继续做生意,此时依然留在东京的艺ji。简直可以说是寥寥可数。

“……没错,整个赤坂的艺ji,差不多有一半都在这儿了。”泉田准三郎点点头又摇摇头。“……不过召集她们倒是不难,反正这几天的赤坂根本没啥生意……好啦,咱们就不说泄气话了。继续喝酒吧!”

然而,正当赴宴众人或悠然自得、或苦中作乐地坐在赤坂的高级料亭内,相互觥筹交错、纸醉金迷之际,几支高唱着《昭和维新歌》的车队,已经从不同的方向冲进了东京市区,在首都的街巷内横冲直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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汨罗渊中波涛动,巫山峰旁乱云飞;昏昏浊世吾**,义愤燃烧热血涌。

权贵只晓傲门第,忧国此中真乏人;豪阀但知夸积富,社稷彼心何尝思!

贤者见国衰微征。愚氓犹自舞世间。治乱兴亡恍如梦,世事真若一局棋!

昭和维新chun空下,男儿连结为正义!胸中自有百万兵,死去飘散万朵樱!

腐旧尸骸跨越过,此身飘摇共浮云。忧国挺身立向前。男儿放歌从此始!

苍天震怒大地动,轰轰鸣鸣非常声。永劫眠者不能寝,ri本觉醒在今朝!

且观九天云垂野,又听四海浪哗然。革新机会现已到,夜起暴风扫ri本!

天地之间落魄人,迷茫不知道何方。尘世曾夸荣华者。谁家高楼还可见?

功名不过梦中迹,唯有jing诚永不销。人生但感意气过,成败谁复可置评!

离sāo一曲高吟罢,慷慨悲歌今ri完。吾辈腰间利剑在,廓清海内血泊涌!

……

夜晚**点钟的东京街道上,突然响起了一阵阵雄壮嘹亮的军歌声。

伴随着车载高音喇叭中令人热血沸腾的《昭和维新歌》,一辆辆挂着太阳旗,打着“爱国”、“尊皇”等口号条幅的卡车和面包车,成群结队地从郊外涌来,几乎一眼望不到头。

一排排穿着土黄sè卡其布的旧ri本帝国陆军作战服,头戴钢盔、手持枪械的“大ri本帝国勇士”,则挺身伫立于车厢之上,不时在拄着军刀的小头目的指挥下,向过路行人高呼几声爱国口号。

站在沿街人行道上的东京市民们,全都用十分淡定乃至于麻木的眼神,无所谓地打量着这支一边播放《昭和维新歌》一边疾驰而过的庞大车队。只有极少数人举起了手机和相机,对着车队拍了几张照片。这些人们之所以如此淡定,是因为早已看厌了类似的场面——这种挂着太阳旗,沿路播放军歌的右翼宣传车,还有cosplay成旧ri本帝国陆军官兵的右翼暴力团成员,从几十年之前开始就已经是东京的街头一景。

每逢国会选举和出现国际大事的时候,这些咋咋呼呼的右翼团体就肯定会上街亮一亮相,刷一刷存在感,外国人或许会以为这是ri本军国主义的死灰复燃,但真正的ri本人通常都只是把他们当成上街玩羞耻play的搞笑演员而已——ri本就算当真要复兴军国主义,重新走上战争道路,也轮不到这么一群在ri朝鲜人来闹腾吧!这种根本不是由ri本人组成的右翼团体,还能叫ri本军国主义者么?

当然,今天的这支右翼团体宣传车队似乎规模有点特别大,前前后后只怕是有好几百人,甚至是上千人,即使是当年纪念太平洋战争结束五十周年的时候,似乎也没有这么大的排场。尤其惊人的是,在宣传车队的后面,居然还有自卫队员开着坦克车和装甲车,在后面尾随着起哄看热闹……但即使是有自卫队参与游行,又能怎么样呢?莫非这些高度近视眼的平成死宅们还敢搞兵变不成?

不过,今晚这批cosplay成旧ri本帝国陆军的右翼暴力团,虽然看上去气势挺足,但道具却很不专业——手中那些仿真bb枪的款式,居然不是统一的“三八大盖”,而是什么ak47、乌兹冲锋枪,甚至火箭筒都有……唉,他们的近代历史究竟是怎么学的啊?连个cosplay都弄得不专业!真是一帮没文化的家伙!

——自始至终,包括值勤的交jing在内,完全没有哪个人把这支车队跟“军事政变”联系起来……

但是,在这个夜晚的东京都内,也并不是没有明白其中真相的人。

例如,在酒过半酣、人声喧闹的“时雨轩”高级料亭内,本届内阁的防卫大臣兼热血系歌姬,拥有一身小麦sè肌肤的元气运动少女小早川森夏,就悄悄凑到小鸟游真白首相的身边,咬着她的耳朵低声报告说,“……真白酱,那些人已经行动起来了!我们这边的布置……应该不会出纰漏吧!”

“……放心,森夏酱!”中二病少女首相在脸上露出了一缕自信的微笑,“……一切都在掌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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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七、日本还是那个日本

与此同时,几千英里之外的白宫会议室内,美国总统冈萨雷斯也一脸忧郁地坐在单人沙发上,看着电视机里用歌声呼唤着爱的小鸟游真白首相,以及桌上放着的ri本zhèng

fu发来的抗议书——抗议美国不顾盟约和道义的约束,悍然派遣正规军事人员参与**分子的叛乱行动,企图颠覆合法的ri本民选zhèng

fu……

如果这仅仅是一次失败的行动倒也罢了,问题是这次行动从开始到失败,自己都完全一无所知。

总统阁下忍不住揉着额头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沮丧而又恼怒地对会议室内的众位幕僚宣布说:

“……好了,诸位,看来我们必须拟订一份新的太平洋战略规划了!该死的,让五角大楼火速下令,把爱德华.肯尼迪那个爱惹事的老混蛋关押进禁闭室,别让他再在ri本给我惹出更多的麻烦!

嗯,还有,顺便通知一下那位瞒着我自作主张搞出了这么一堆蠢事的巴雷尔顾问先生,让他在二十四小时之内立刻滚回白宫来!我不仅需要他给我作出一个合理的解释,还需要尽快弄清楚他的脑壳里是不是塞满了陈年大便,或者是外国情报机关的钞票!”

这位牛仔出身的拉美裔总统眉毛直跳地挥舞着拳头,仰头望着天花板,发出了无限悲愤的咆哮。

——作为一个领导人的最大悲哀,莫过于手底下有一群完全不听话却要你背黑锅的坑爹下属……尤其是当你居然还没办法撤换这帮坑爹混蛋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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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6ri清晨,伴随着小鸟游真白首相的一曲《可曾记得爱》。最后一支政变武装在秋叶原缴械投降。

至此,这场充满了战后ri本风格的奇葩兵变,终于缓缓落下了帷幕。

虽然这场军事政变本身的起因和经过,在媒体评论家的眼中甚是荒唐可笑,在军事教材上更是失败的典型反例,但由此造成的生命财产损失数据,却是完全开不得玩笑的冷酷——作为灾难中心的赤坂町。先是被纵火焚烧,又挨了导弹轰炸,毁坏房屋逾万间。就连作为国家级文物的东京皇宫。也被毁灭了将近一半。各处共计死伤约三千人,绝大多数都是死于火灾,而造成直接经济损失。暂时还无法统计出来……

10月7ri,由于受到兵变的干扰,小鸟游内阁推迟了一天在国会议事堂递交辞呈,宣布内阁总辞职。

该内阁前后仅仅存在了十天时间,又一次打破了战后ri本最短内阁的记录,故而史称“十ri内阁”。

接下来,作为国家处于紧急状态和长期戒严之中的非常措施,经过一番短暂而激烈的政坛较量,身为ri本老牌大党的自民党与其余几个小党组成联合zhèng

fu,共同上台执政。组建起新的自民党zhèng

fu。

而卸任的前首相小鸟游真白阁下,在鞠躬下台之后,就立即摇身一变加入了自民党,并且在新zhèng

fu里再次入阁就任原发事故担当大臣——至于原定担任这一职务的泉田准三郎前内阁官房长官,则因为在赤坂火灾中身负重伤的缘故。错过了这一轮政治交易,只得暂时淡出政界了。

接下来,在渡过了暴乱、核危机和兵变之后,ri本这个国家又渐渐回到了平淡不惊的ri常轨道……

当然,在一切恢复常态之前,也得要对这场兵祸的前因后果。进行一番必要的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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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宣布,被告人青木高和,原东北军区第六师团一等陆尉,被指控叛国、间谍、谋杀、非法占有公共财产、毁坏公用建筑、颠覆zhèng

fu、组织暴动等二十五项罪名。检察机关现已认定事实清楚,证据确凿,特此提请特别临时法庭裁决。”

摄像机的镜头前,穿着自卫队值勤服,戴着手铐,肩膀上被撕掉了军衔的青木高和,此刻正孤零零地站在特别临时法庭的被告席上,神情麻木地望着法官和记者们神情各异的面容,还有簇拥在特别临时法庭的窗外,打着条幅连声高喊着“天诛”口号的遇害者家属遗孤。

面对着四周排山倒海而来的怒火和恶意,青木高和的心中充满了被出卖和背叛的悲伤。

——几天前亲自鼓动他和一干下级士官、尉官参与军事政变,貌似胸中洋溢着大和魂的龟田正男联队长,其实却是小鸟游真白首相安排的卧底,故而在“戴罪立功”方面的效率实在是高得惊人——刚一到牢房,他就已经要来了笔和纸,开始了随后引发ri本政坛又一波大地震的“龟田大检举”:

“……此次自卫队叛乱的产生,实是受了陆上自卫队幕僚长相马英次和防卫省松本大辅次官等人的欺骗,辜负了国民的期望……以相马英次为核心的叛乱集团,涵盖政、商、财、学各界,其成员有……”

作为“潜伏敌营掌握大量第一手情报的杰出卧底人员”,这位表面上的叛乱首领在在卖队友方面自然是有着极高的人品,凡是检查官暗示要他咬出来的人,绝对死死咬住不放过……很快就扯出一大堆亲美派政界要人,其中仅仅是被判刑的国会议员就有九十余人,而接受过jing方问讯调查的国会议员更是占到了全员的三分之二以上,以至于本届国会被新闻媒体讥笑为“狱中国会”。

此外,因此受牵连当啷入狱的高级公务员、商业和金融业jing英,还有亲美派文化界人士。一时间更是多达上万,同时查封媒体近百家,故而人称“小鸟游大狱”。

相对应的,小鸟游真白首相也投桃报李,在辞职下台之前的最后一小时,就给龟田正男签发了特赦令和嘉奖令,此外还送给了他一份ri本防卫大学副校长的聘书……

而其他参与了政变的高级自卫官。在龟田正男联队长这个“榜样”的激励之下,也纷纷各自展开行动,或是攀咬他人。或是托人说情,并且都得到了比较理想的结果——譬如说体面辞职,不予审判之类……

至于当初那些公然在联队驻地穿着军装现身亮相。大肆撒钱收买官兵,口口声声说着“zi

you之树必须由爱国者和暴君的鲜血来浇灌”,并且保证会为政变部队提供从外交到资金的全方位支援,让青木高和在最后一刻终于下定了决心的“美国友人”,同样也在事败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连在那天晚上带着一票主要由在ri朝鲜人组成的右翼暴力团成员,换了衣服冒充大ri本帝国皇军,并且跟青木高和等政变自卫队军官联手攻打东京jing视厅总部的朴德欢、朴德猛兄弟,也被韩国zhèng

fu通过一系列外交手段,设法从ri本引渡了回去,说是要让他们接受韩国法律的审判……

但事实上。朴德欢、朴德猛兄弟在釜山刚一下船,就受到了韩国人仿佛对待英雄般的热烈欢迎——无论他们打着怎样的旗号,披上了怎样的外衣,至少都是作为第一批挥师杀入东京的韩国人代表,第一次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把ri本人给狠狠教训一通。让民族主义高涨的韩国人大为赞赏,甚至把他们视为有骨气的“真汉子”……由此看来,他们在韩国接受的审判结果,估计也不会有多么严厉。

——如此这般折腾到最后,凡是稍微有点身份的政变首脑,都找到了各式各样的脱罪或开溜门路。而既没背景又没门路。头脑也过于僵硬的青木高和一等陆尉,则成了最终和唯一的牺牲品,莫名其妙地承担了所有的罪责……真是绝妙的讽刺啊!

正所谓哀莫大于心死,此时此刻,在得知了众多同僚各类丑态之后,曾经热血沸腾、激情洋溢的青木高和,已是心如死灰,既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疯狂的世界,也没有为自己的命运而挣扎的动力。

临时特别法庭的**官端坐在自己的席位上,高高在上地俯视着下面被告席上那位胡须拉渣、半闭着眼睛,麻木、愤恨而又呆滞的中年人,眼神中不由得流露出了些许的怜悯。

这位法官很清楚,法庭上的这位被告人其实很委屈——那么多比他更加位高权重,也更加罪孽深重的政变发动者,都找到了摆脱法律制裁的门路。而他这个直到政变发动的三天前才得到消息,被几位主谋忽悠着拉入伙的愣头青,到最后却必须承担全部的罪责与憎恨……这怎么看都实在是很不公平。

但是……怎么说呢?虽然很不公平,但这就是肮脏的政治啊!

作为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卒子,从参与这场游戏的一开始,就必须要有被自己人出卖和牺牲掉的觉悟。

而且不管再怎么说,你也毕竟是真的cāo纵着坦克闯入了东京,并且亲手杀了人,还不止一个两个。

光是凭着这一条罪名,将你判处死刑就一点儿也不算冤。

否则的话,那天晚上不幸死在你枪口和炮口之下的那些jing员们,又该怎么算呢?死了活该?!

所以,法官阁下只是微微地叹息了一声,就抓起小木槌,稍微停顿了一下,便重重地敲打了下去。

“啪!”

“……有罪!”

“……根据以上罪行,本法庭就此作出判决,判处被告人青木高和死刑……”

对此,青木高和只是一脸平静或者说麻木地接受了自己的死刑判决,并且在法庭宣判之后,征得法官同意,索要来了纸笔,随即当场泼墨挥毫,写下了一首很有古代武士之风的绝命诗:

“天诛国贼声犹在,

大和魂逝福岛灾。

奈何平成皆废宅,

泉下有知徒悲哉!”

接着,他就丢下笔墨。在两名jing察的夹持之下,踉跄着走出了法庭,准备迎接死亡的到来。

——然而,青木高和并不知道的是,尽管他已经被公开判处了死刑,但得益于ri本zhèng

fu繁琐到了令人发疯的死刑执行程序,他接下来又在监狱里被关押了很长时间。直到被世人遗忘,也没有遭到处决……

————————————————————————

东京jing视厅总部大楼前方的街道上,挂着“jing视厅临时特别顾问”头衔的买买提同志。此时正带着作为随身翻译的贝塚里美jing视长,仔细勘察着当天跟政变部队激战的现场,准备写一份总结报告。

严格来说。在买买提同志看来,昨晚的这场战斗实在是缺乏可取之处,连一个闪光点都不容易找到。

虽然在贝塚里美jing视长和她的同僚们看来,那天晚上爆发的jing视厅攻防战,已经是非常惨烈的残酷场面了。然而在久经沙场的买买提同志眼里,却是完全不一样的感受。

——太弱,实在是太弱了。无论是进攻的自卫队员,还是防守的东京jing察,意志和素质都是一样的弱。

在这场夜间巷战之中,双方投入了从坦克、导弹到迫击炮的各种轻重武器。参战兵力合计近两千人,拖拖拉拉地打了将近四个小时,光是期间打掉的弹药,就价值十几亿ri元。但最终却只造成区区四十余人的伤亡,还包括了被误伤的一般市民。而jing视厅或政变部队的全线溃逃。倒是互相上演了好几回。

如果是中国解放军的话,无论是处于进攻还是防守的一方,都应该在半小时之内就能解决战斗了吧!

当然,买买提也不是不知道,中国解放军在当今世界已经算是现代军队中的特例。绝对不是随便哪个国家和地区,都拉得出这样一支军队的——在长期和平的“钝化”之后。各**队的真实常态,其实普遍都很是不堪,譬如说台湾军队的“草莓兵”,就曾经很可耻地待在营房里被地痞流氓堵上门来暴打,遇上了小偷摸进营房的时候不是立即持枪抓贼,而是赶紧躲起来报jing……

至于ri本自卫队就更别提了——每年耗费这么大一笔军费,最后打造出一批连自己都保卫不了的家伙。

此外,不仅是ri本陆上自卫队的战斗力相当坑爹,很多ri本人看待战争的态度似乎也很成问题。

“……唉,麻烦啊!眼下连樱田门的地铁站都损坏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修复。而大楼前面的公路上又尽是弹坑和未爆弹,别说开汽车了,恐怕就连骑摩托车都困难……上帝啊!接下来的这几个月里,本小姐该不会要走路上班了吧?!不幸啊!!!”贝塚里美jing视长很可爱地咬着指头,边走边开口抱怨道。

——喂喂,这位jing官小姐,你刚才关心的重点似乎有些弄错了吧!

虽然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已经过去了几天,但是战场的清理工作却似乎还没怎么开始进行。

因此,在这段街道的zhong

yāng和两侧,各种战火灼烧过的痕迹,此时依然历历在目——侧翻在路边、被弹药殉爆给炸开了一个大洞的自卫队坦克,被大火烧成了焦黑骨架的汽车残骸,在导弹轰击中坍塌崩碎的楼房,被导弹和炮弹炸成了碎木片的行道树,还有一个个触目惊心的弹痕和弹坑………除了尸体和伤员已经被带走之外,这段满目疮痍的街道,基本还是跟战斗结束的时候相差无几。

为什么以jing视厅这种国家暴力机关的重要xing和优先xing,却直到现在也还没能清理完附近的街道呢?

……这个……只要看看那一根根插在花坛和下水道里的,外观粗大黑硬的未爆弹,还有那几个手持老虎钳和专业工具,穿着笨重的防护服,看上去颤颤巍巍、汗流浃背的拆弹课专家们,就能知道是为什么了。

“……哈……真是灾难……jing视厅门前插了这么多的未爆弹,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啊!”

望着这段大坑连着小坑、坑坑相连到天边的破碎路面,还有四周仿佛重新回到了东京大轰炸年代的废墟街景,贝塚里美jing视长不禁哀叹起来,“……贵国提供的这批导弹,在可靠xing方面似乎也太差了吧!这一仗打完之后,jing视厅四周几乎成了地雷场!差不多一半的导弹变成了未爆弹,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处理完啊?”

“……jing察小姐,请您务必弄清楚一点,这可都是按照民用标准生产的消防导弹,并不是被设计用来打仗的,只不过临时换上了紧急情况下备用的爆炸弹头而已,所以不能随便套用正规军品的高要求。而且,你们那位抠门的jing视总监,还只肯采购最便宜的淘汰型号……幸好他的支票应该不会跳票……”

买买提貌似很无奈的耸了耸肩膀,“……正所谓一分价钱一分货,在有些事情上我也没办法!”

……民用标准?并不是被设计用来打仗的?你是在骗鬼啊?

面对着这位虚伪到不能再虚伪的军火贩子,贝塚里美jing视长忍不住偷偷地翻了个白眼——就在几分钟之前,她还偶然听到了这个xin

jiāng人用英语在跟不知什么家伙,进行着内容颇为“凶残”的对话。

“……什么?嫌枪打得不准?你不是来买小型农机具的么?你看我们卖给你的农机具质量多好,稍微改装一下就能当战车狙击枪用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什么?发到你这边的货物不对?提货单上写着工程机械,大型拖拉机和莱阳钢管?哎呀,只要按照我发到你邮箱里的图纸,把这些民用产品一样样组装起来,就能变成一套相当赞的履带式火箭炮了!”

七十八、日本还是那个日本

“……我说,上条君,虽然经历了这么惊心动魄的一场大变故,可这个国家好像还是什么都没变嘛!”

东京一家私立医院的豪华病房里,各自裹着纱布绷带躺在病床上的上条景胜和泉田准三郎,正一边用牙签吃着被护士小姐细心切成小兔子形状的苹果块,一边看着电视里播放的新闻节目,同时随口闲聊着。[

.

]

——在赤坂“时雨轩”料亭的那场兵灾之中,他们正巧被一发rpg火箭弹给轰进了小包厢。

虽然上条景胜和泉田准三郎躲闪及时,而且这种小作坊加工的劣质火箭弹论威力也不怎么样,但还是都受了伤——上条景胜的一条腿骨折,外加轻度的脑震荡;泉田准三郎虽然没断骨头,但是全身皮肤大面积烧伤,肺部也因为吸入大量炙热烟尘而受到严重损害,严格来说倒是比骨折的上条景胜还要伤得更重。

如今,随着小鸟游内阁的总辞职,泉田准三郎已经不再是内阁官房长官,但至少在下一次选举到来之前,他依旧还是国会议员,所以依然保持着一个jing简了许多的秘书幕僚班子,每天都要处理不少政治事务至于上条景胜都知事阁下,也没有一丝一毫想要“因工伤辞职”的意思,而是决心要把这个位置占到最后。

所以,自从入院治疗以来,两人就把病房变成了办公室,每天从早到晚都有各式人等川流不息。

最后,在医生的强烈抗议之下。他们总算是稍稍改变了工作方式——改为人手一台笔记本电脑,放在病床的折叠式矮桌上,用视频聊天的方式跟秘书和部下进行联系……保密问题基本上不必担心,反正以他们眼下的这种状况,也搞不了什么yin谋诡计,只能了解一些公开或半公开的情报罢了。

此时,这两人正躺在同一间阳光明亮的病房里。一边享受着难得的闲暇,一边讨论着当前的国势。

“……东京的股市彻底崩盘了,关东地区的房地产又一次跳水了。国债危机也眼看着拖不了几天,东京市区的核辐shè强度迄今还在正常标准的一百倍左右,但电视新闻里却依然只关注新出道的歌星偶像。还有大人气漫画家的最新力作,以及影视明星和体育明星的花边绯闻……就算是粉饰太平也搞得太过头了!”

浑身都裹着绷带,貌似埃及木乃伊的泉田准三郎,一会儿抬头看看挂在天花板角落里的液晶电视,一边低头盯着手里的笔记本电脑,嘴里还不忘了对上条景胜都知事吐槽,“……亲美派下台滚蛋了,反美派掌握了大权,但内政外交的总体方针,似乎都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变化——ri本还是那个ri本……”

“……呵呵。这不就是我们ri本国最正常的模样吗?也就是所谓固态化的社会啊!”

腿上打着石膏,被不锈钢支架高高吊起的上条景胜都知事,从嘴里拔出牙签,插到床头柜那只盘子里的最后一块兔子状苹果上,同时叹息着感慨道。“……整个社会看上去光怪陆离,jing彩纷呈,每一天都有吸引眼球的新鲜变化;其实却保守得好像一座古老的城堡,每一块石头的位置都是固定的,顽固地抗拒着任何最微小的实质改变,只是乐衷于做一些毫无意义的表面文章——银行家的儿子依然是银行家。医生的儿子依然是医生,小职员的儿子依然是小职员。越是真正的上流社会,就越是如此的一层不变啊。”

对于老朋友的刻薄说法,泉田准三郎眯眼迟疑了一下,但最后还是只能点了点头,无声地表示了默认。

——作为ri本政界的基本常识,几乎每一个ri本政客都很清楚,从明治时代、江户时代甚至是平安时代传承至今的家族门阀体系,犹如一张无孔不入的隐形网络,早已渗透到整个国家的每一处角落。即使是残酷的太平洋战争和驻ri美军的占领管制,也没能完全撕毁这张坚固的权力之网。

像他们这些在前台上十分光鲜的政客,说到底也只是这些大资本家们雇佣的代理人而已。而隐身幕后却又无处不在的门阀世家,才是权力源泉的真正掌握者。就像最近的这一次,本以为早就完全控制了ri本的美国人,就是狂妄地想要彻底捣毁这张网络,掠夺走ri本门阀的全部家业,才会遭到如此不可思议的激烈反击——当然,如果美军真的恼羞成怒,重新占领ri本的话,这些门阀也是毫无办法可想的。

幸好,在ri本方面鱼死网破的威胁之下,同样内忧外患的美国人终究还是没有走到最后一步。

不过,即使是如此,也可以看出ri本的门阀家族在国内究竟具备着多么巨大的能量了。

如果有可能的话,泉田准三郎当然也希望能够成为门阀世家之中的一员,挤进真正的核心权力圈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政界当一个表面光鲜潇洒其实有苦难言的牵线木偶……但问题是,ri本的各家大门阀一般都是相互通婚、代代世袭的,整个小圈子十分的封闭,比印度的种姓制度也开放不了多少——若是没有天大的机缘,外人基本上完全不可能挤进去。

事实上,在美国、印度、英国都有着类似的顶层小圈子,但没有哪一个小圈子像ri本的一样历史悠久。

所以,被排斥在这个核心圈子之外,但又有着一定势力的“第二梯队”家族,通常只好进入政界充当代理人,为这些财阀们打工。然后利用在政界获取的权位,不断寻找机缘,见缝插针,慢慢地向着这个幕后的核心圈子里渗透进去,最终让自己的家族也跻身加入这些顶级财阀之中。

在ri本的战后初期。这确实是一条通往权力顶峰的光辉之路。但到了经济长期不景气,国家资源不断萎缩,社会阶级ri益固化的现在,二流家族能够成功上位的概率,就变得越来越小,乃至于接近于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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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白了,泡沫经济崩溃之后的ri本。并非没有人才和jing英,也并非没有具备足够远见的优秀领导者。但问题是ri本这个国家的体制本身就存在着问题。尽管这个体制曾经在战后创造过“ri本速度”、“ri本奇迹”,但都无法掩盖它的先天不足。偏偏在ri益固态化的ri本社会。又找不到能够突破这一体制的力量。

因此,面对着上进无望的惨淡现实,上条景胜和泉田准三郎在不甘心地哀叹自己“生错了时代”之余。也只能继续像那些“穷忙一族”一样奔命劳碌,把注意力放在一些更现实的事情上。

“……上条君,赤坂的料亭在这次可是差不多都被烧光啦!东京都厅有没有对那里列出重建时间表?”

泉田准三郎貌似不经意地随口提起道,“……不知道等到我们可以出院的时候,能不能再到赤坂去找一家料亭开庆祝会啊?”

“……出院的时候到赤坂喝酒庆祝?你还是省省吧!别做梦了!”上条景胜毫不客气地一口否定,“……说起这个赤坂町重建的问题,我就是一肚子的气——东京都厅那边居然给我制订了一份三年计划出来!”

“……什么?赤坂町的重建竟然需要三年?你该不是在开玩笑吧?”

泉田准三郎一时间听得大为惊讶,“……这可不是什么偏僻乡下,而是在国家的首都东京!跟zhong

yāngzhèng

fu官厅也只隔了几条街的地方!难道你想让议员们一走出国会议事堂就看到一堆废墟么?”

“……有什么办法呢?按照有关专家的说法,用三年时间重建赤坂町。就已经是最理想状态之下的最快速度了!”上条景胜都知事苦着脸耸了耸肩膀。“……在启动赤坂町的重建工作之前,肯定先要清理废墟,为了防止损伤到死者的遗体,所以不能动用大型工程设备,只能依靠人力和手工。这样就至少要花上个小半年吧!更要命的是,这些废墟中间还插着很多未爆弹——中国货就是这么不靠谱,明明不该爆炸的西瓜、手机和电视机都会爆炸,但应该爆炸的导弹却就是不炸——在拆弹过程中会有多少死伤,眼下都还不好说!

等到赤坂的废墟清理完了,还要对这片土地进行祈祷和净化。让逝者安心上路,不至于变成地缚灵和怨灵sāo扰ri后的住户。但这次一下子死了好几千人,而通过了职业资格考试,依法可以主持超度的和尚、巫女和神主,却就总共只有那么多,还不能加班,也不能荒废其它业务,嗯,大概两三个月就差不多了。

然后就是土地的征用手续了,若是原主人活着或是有明确继承人的还好办,最多就是在土地价格上扯扯皮。要是地主已经死了又没人继承,那么还要通过一系列极其繁杂的法律手续,证明这块地皮无人继承,才能收为国有。最可怕的是某些地皮牵扯上遗产继承纠纷官司——按照惯例,这种官司就算一连打上四五年也是常事……总之,征地工作如果能够在一年内完全解决的话,就可以堪称是ri本现代史上的奇迹了。

接下来,还有房屋、街道和园林设施的规划、设计、定型,有关建筑商的招标,施工过程中的监管……最要命的是,这笔巨大的重建资金究竟应该从哪里筹措,也是一个很难解决的问题。”

“……赤坂町的重建工程会拉不到投资?你这是在开玩笑吗?”泉田准三郎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睛,“……这可是紧邻着首相官邸和国会议事堂的超级黄金地段,怎么可能会发愁没人投资?”

“……那是建立在东京平安无事的基础之上,但眼下东京的未来前途可是一点都不乐观——鉴于之前遭遇的一系列可怕灾难,并且如今的东京仍然在核辐shè的巨大威胁之下。所以把首都搬迁回京都的主张,在近期的国会和民间一直很有市场,天晓得会不会成真……所以在这一恐慌情绪消散之前,短时间内实在是很难拉到投资,而都厅本身也没有du

li承担这项工程的公共资金——除非zhong

yāngzhèng

fu愿意进行财政援助。”

上条景胜都知事很坦然地如此答道,“……而且,到了明年。东京都知事也要换届改选了。我必须把主要jing力放在竞选上,最后究竟能不能连任成功,如今也还不好说……所以。以东京都厅的力量,想要在三年内把赤坂町重建成功,就已经非常非常的不容易了!”

“……你说的好像是有些道理。但是……唉……”泉田准三郎摇头叹了口气,“……中国在汶川地震之后,只用两年就在这种偏僻地方重建了一座城市。而我们呢,就连首都东京的重建工作都这么没效率……”

“……说起中国人……对于那些去而复返的中国城管,不少本地议员都很有看法呢!”

谈到这个话题,上条景胜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原本明明都已经说是要回国了,怎么现在又再一次来到了东京,而且似乎还打算住下来不走了……看着他们前些天满街打人的狠劲,不少人都挺忧虑的。”

——在得知ri本右翼势力在东京发动兵变的消息之后。为了保护尚未撤出的留驻消防队人员,原本已经在横滨登船准备回国的城管们,当即又一次去而复返……等他们从横滨驱车赶回东京的时候,兵变已经被完全镇压,只剩下一些追剿和收尾的零星工作了。而且。在这场兵变发生期间,各种交火基本上都集中在千代田区的ri本zhong

yāngzhèng

fu聚集地,中国大使馆、唐人街和横田基地的消防导弹部队并没怎么受到冲击。

然而,尽管此次事态已经基本平息,但为了以防万一,中国方面还是没有把这些城管全部遣返回国。而是从中jing选了00人组成一支驻ri城管大队,常驻于消防导弹发shè阵地。主要职责是在“中国援助导弹消防队”撤走之前,负责营地和发shè阵地的安全保卫工作。

说实话,这支驻ri城管大队虽然听起来威风,但实际上不过是一个临时的保安编制,并不可能像在国内一样,到东京的大街小巷去掀摊子抓小贩扣货物……可问题是,东京这座城市虽然看上去很国际化、很开放,但本质上依然是个既排外又保守的地方。东京人看待外国人也一向都跟看待动物园里的猩猩似的,仿佛那些猩猩随时随地都要狂xing大发,把他们给推倒蹂躏一般……

不管外国人在东京是多么的和气与友善,ri本人跟他们之间依然充满了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隔阂感……更别提那些凶名卓著的中国城管了……

因此,这阵子很多东京本地的议员,都对zhèng

fu容许这些中国城管长期驻留之事颇有非议,甚至还有几个行动派议员居然完全不顾大局,开着宣传车上街乱嚷什么“反对中华帝国主义”,搞得上条景胜头疼不已。

“……唉,当初驻ri美军在东京待了几十年,也没见这几个家伙乱说什么,如今中国人不过是准备在东京最多待上几个月,他们就一个个迫不及待地跳出来冒充民族英雄了……根本就是在表演爱国秀嘛!”

通过自己的信息渠道,同样听说过此事的泉田准三郎,有些无奈地叹息道,“……在政坛上待得久了,真正看清楚了身边都是些什么人之后,我对这个国家的未来是越来越感到悲观啊!凭着当前政坛上人人都只会说空话的糟糕风气,就算是摆脱了美国的控制,恢复了du

li的地位,恐怕依然是前途暗淡吧!”

“……有什么办法呢?我们在战后花了几十年时间的调整与磨合,最终结果就是打造出了现在这个奇妙的政治体制,一个让所有人都不用承担责任的min

zhu政治体制!”

上条景胜都知事耸了耸肩膀,“……没错,我们实现了三权分立、min

zhu政治和全民选举,但却完全忘了该怎么维持政治的稳定xing。地方上还有一些长期执政的铁腕强人,可以制订出比较有效的长期发展战略。但zh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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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u就是完完全全的一片混乱。历任首相几乎没有谁能干满一届的,而各省厅大臣的任期更是只能用‘月’和‘周’来计算——这些连自己的任期都没谱的政治家,怎么可能做得出国家的长远规划?

因此,每一位首相都是在许诺了一堆无法实现的空话之后风光上任,在接踵而至的丑闻缠身中渡过短暂的任期,然后在民众的失望与麻木之中鞠躬下台,数十年来几乎没有一个例外……

在这个过程中,人民被灌输了‘min

zhu万能’的神话,天真地相信几张选票就能带来幸福和繁荣,轻率地放弃了du

li思考,把权力交给那些外形俊朗、能说会道、或者家世高贵的竞选人。而政客们也乐得用各种好听的话来迎合民众,表演出各种人民期望的形象,满口空话大话,却全然不考虑这些许诺能否实现。官僚们被政客夺取了主导权,也丧失了积极xing,一心只想着维持现状……

总之,自从这个体制建立起来之后,那些专业集团就可以像包装明星一样包装政客、制造代理人,对于政治家的素质要求自然就大大下降了,因为几乎什么样无能蠢笨的人都能充任偶像明星,而且还更容易控制——结果就是弄出一堆把国事视为儿戏的奇葩。过去有人说什么拼着被中国暴打一顿的代价,也要实现国家的正常化。结果当真被暴打一顿之后,整个国家反而更加的不正常了。现在则是声称哪怕跟美国决裂,也要摆脱驻ri美军的控制,但决裂之后的局势究竟会发展到哪一步,却是任谁都没谱……”

他撇着嘴摇了摇头,似乎是对当前的ri本政局很不以为然,“……好了,这些烦心的国事就到此为止,让我们换个话题吧!对了,泉田君,你的侄女小鸟游前首相最近在做什么?怎么一直没见她来看望你?”

“……呵呵,真白酱现在可是忙得很呢!比当首相的时候还要忙!”泉田准三郎笑着答道,“……她在池袋区兴办的ri本原子能灾害防范处理公司,昨天终于正式开业了!”

第三章 、最后的罗马皇帝

第三章、最后的罗马皇帝

凯撒的光荣,

罗马的传承。

黄金的商路,

燃烧的天火。

上帝的城垣,

基督的正统。

双头的雄鹰,

千年的帝国。

然而,这一切最终都将要走向毁灭!

如果有人要问,在全世界历史上的诸多古代文明之中,有哪一个足以和伟大中华文明分庭抗礼、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那么似乎唯有延续了两千多年的古罗马文明,可以毫无愧sè地入选。

罗马文明与中华文明,恰好分别居于亚欧大陆的东西两端,并且就在“zhong

yāng帝国”初步于东方奠基的秦汉时代,古罗马帝国也作为地中海世界的唯一霸主同时屹立而起。

在各自的鼎盛时期,这两大帝国的疆域与人口也都相差无几,文化成就则是各有千秋。

不过,与中国朝代循环更替的历史演进方式不同的是,罗马帝国虽然也不乏政权更迭,但却处在一个竞争更加激烈的复杂国际环境里——所以,罗马人先是一路由小到大地不断开疆拓土,从台伯河畔的一城之地拓展到欧亚非三大洲,将地中海变成了自己的内湖;然后又逐渐从大到小地ri渐衰落萎缩,相继失去了西欧、北非、埃及、巴勒斯坦、叙利亚、小亚细亚,到最后仅剩下君士坦丁堡这一隅之地。

总之,罗马帝国的历史。是一部波澜壮阔、惊心动魄的历史,也是一部征服与奴役、战争与毁灭的历史。它的诞生、发展、兴盛与衰败,似乎完美地符合了“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一自然规律。

现在,是公元1451年,东罗马皇帝君士坦丁十一世登基称帝的第三个年头。

此时此刻,距离传说中“狼孩”罗慕路斯创建罗马城的前75年。已有两千二百余载。而距离公元145年君士坦丁堡的最终陷落,以及罗马帝国的灰飞烟灭,则只有短短的两年……

昭示着古罗马文明最终毁灭的钟声。已经在君士坦丁堡的上空敲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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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众人驱赶出寝室之后,君士坦丁十一世顿时感觉身边清净了许多。

这位完成了心灵转变的皇帝陛下,正独自坐在一张陈旧的书桌前。翻看着各式各样的资料和图册。

此刻,他的头脑似乎还有些昏昏沉沉,这是昨天在患感冒发高烧之后,依然坚持骑马出门,到港口迎接威尼斯贸易使节团而导致的后遗症——也正是因为如此,君士坦丁十一世才会在码头附近坠马昏迷,让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灵魂和记忆乘虚而入,懵懵懂懂地成功夺舍,并且继承了他的一切。

不过,无论灵魂产生了如何的变异。此刻的君士坦丁十一世依然是东罗马帝国的皇帝。

然而,君士坦丁堡的皇位并不仅仅意味着权力、荣耀与紫袍,还同样意味着无尽的灾难和危险。

尤其是在君士坦丁十一世即位之时,这个帝国的境况,更是已经悲催到了令人落泪的程度。在这位穿越者看来。就算是穿越到明末的崇祯皇帝身上,也比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如今的处境要强得多。

不管怎么样,最起码崇祯皇帝在登基即位时继承的身家产业,绝对比君士坦丁十一世要阔绰上百倍。

——公元1451年的东罗马帝国,已经几乎衰败到了山穷水尽的绝望地步。

西人有云:光荣属于希腊,伟大属于罗马。

古罗马帝国鼎盛时期的版图。曾经是如此的广袤无限,从黄沙烈ri的北非到cháo湿多雾的不列颠,从尼罗河畔的金字塔到莱茵河畔的黑森林,从白雪皑皑的阿尔卑斯山脉到赤cháo荡漾的红海……若是想要从罗马帝国的一端边境走到另一端边境,即使是沿着修缮良好、秩序井然的帝国大道,至少也要耗时半年之久。

然而,当昔ri的繁华兴盛ri渐凋零,历史的脚步缓缓走到耶稣诞生之后的第十五个世纪之时;当罗马帝国的紫sè皇袍和金鹰权杖传到君士坦丁十一世手中之际,这个伟大的千年帝国又还剩下些什么遗产呢?

在君士坦丁十一世的眼中看来,他的帝国版图只能用三个字来形容:烂摊子!

——除了几块遥不可及的零星飞地和一座破旧衰落的君士坦丁堡之外,基本上什么筹码都没有了。

更糟糕的是,毁灭的yin霾,已经在古老的城墙外缓缓升起,马上就要把罗马帝国硕果仅存的遗产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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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就如同在地球上并不存在一块名叫拉丁美洲的大陆一样,在人类的历史上也不曾存在过一个自称为拜占廷帝国的国家。尽管这个被后世称为拜占庭帝国的罗马文明继承者,在欧洲的东南部傲然矗立了千年之久。不过,当这个国家还存在的时候,无论是拜占庭帝国的臣民还是其它国家的人,都敬畏地将其称为罗马帝国,至少是东罗马帝国。就连拜占庭帝国的敌人,也只是把他们贬称为“希腊人”而已。

——直到拜占庭帝国覆灭为止,拜占庭帝国的臣民都自称为罗马人,认为自己是上帝的选民和罗马帝国的继承者。而“希腊人”之于拜占庭人,就如同“支那人”之于中国人一样,在当时是很难听的骂人话。

在这个帝国长达11个世纪的漫长历史里,“拜占廷帝国”从来没有成为过这个国家的正式或非正式名称,其臣民也从来不曾将自己称为“拜占廷人”,一直到17世纪,“东罗马帝国”都是这个帝国的正式称呼。至于拜占庭帝国这个词汇的由来,则完全是后世欧洲史学家为了区分古代罗马帝国的东半部与中世纪的东罗马帝国,而在拜占庭帝国灭亡上百年之后,才制造出来的说法——所以,如果有人真的穿越到欧洲中世纪,跟别人提起拜占庭帝国,那么中世纪的欧洲人就会说这世界上从来没有过这么一个国家。

第五章 、失意的穿越者

第五章、失意的穿越者

“……普天之下,万国万民,齐声赞美圣父、圣子、圣灵,

三位一体,同荣同尊,万有之源,万福之本。阿门。”

在君士坦丁堡大主教摇着铜铃的颂祷声中,蹒跚而行的东罗马帝国即将迎来公元一四五三年的新年。

当然,也很可能是东罗马帝国历史上的最后一个新年。

嫣红的夕阳从西方的天际边徐徐滑落,艳丽的晚霞覆盖着整个天穹,也照耀在君士坦丁堡的城墙上。

公元1452年的最后一天傍晚,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站在君士坦丁堡最东侧的城墙上,心情复杂地俯瞰着前方波澜起伏的马尔马拉海。

暮sè之下的马尔马拉海,旖旎的风景浪漫无限,金红sè的云絮在暮光中燃烧着,夕阳的余光洒落在海滩上,与斑驳的黄沙融为一体。粼粼的海cháo卷上来又退下去,无休止地冲撞着黝黑的古老海堤,卷起无数碎散的白沫。海上的熏风吹起了皇帝的紫袍,并不怎么寒冷,反而让他感到一阵阵舒适的清凉。

然而,此时的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却根本无心感受冬ri夕阳的静谧,享受难得的安详时光。

再过不久,这片海面上就要出现挂着新月旗帜的土耳其舰队了!

——又是两年的时光过去,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原本笔挺的脊梁开始变得伛偻,而曾经浓密的黑发也出现了斑白。这一方面是岁月不饶人。一方面则是心力交瘁的缘故、

在过去的两年里,他努力了,挣扎了,也确实对历史做出了改变,但却还是诸事不顺,处处受挫。

而东罗马帝国的命运,也依然在通往毁灭深渊的坡道上一路疾驰——甚至是在朝着比历史上的境况还要更加糟糕的方向发展。

首先。原本历史上那位毁灭东罗马帝国的征服者,好战的奥斯曼土耳其苏丹穆罕默德二世,还是如同历史上一样顺利地登基了。

1451年chun天。这位心狠手辣的年轻人一边和颜悦sè地安慰着新寡的继母,一边暗中派人把自己尚在襁褓之中的幼弟溺死在浴缸里,从而扫除了登上皇位的最后障碍。同年秋天。他又率军远征小亚细亚,镇压了卡拉曼酋长易卜拉欣的叛乱,基本稳定了国内局势。至此,能够牵制土耳其人集结大军围攻君士坦丁堡的内部因素,已经被杀伐果断的穆罕默德二世迅速消灭。<..

..>尤其是在穆罕默德二世跟北方的匈牙利人签署了停战条约,暂时稳住北方边境之后,再次围攻君士坦丁堡的征兆已经十分明显。

其次,而在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这边,形势却依然是一如既往的绝望——外交工作依然毫无进展,东罗马帝国的使者竭尽所能地游走于欧洲各国宫廷。却没能拉到一兵一卒的援军,只换来一堆废纸般的承诺。

罗马教皇尼古拉五世虽然很热情地表示,自己不会坐视基督教世界的东大门就此陷落,但此时的罗马城本身都处于暴乱和内战的边缘。这位教皇在稳住自身地位之前,实在是无力援助遥远的君士坦丁堡。

为了争取援兵。皇帝甚至亲自赶赴罗德岛,向亚洲地区最后的十字军——医院骑士团求助,但除了一些信誓旦旦的空话之外,还是什么东西都没能拿到手。

然后,当时光推移到1452年chun天的时候,君士坦丁堡的形势迅速变得更加紧张了。

穆罕默德二世刚刚从小亚细亚平叛凯旋回到阿德里安堡。就立即派遣一支部队“清理”君士坦丁堡郊外的市镇村落,把这些最后的罗马臣民驱赶进城市,同时在君士坦丁堡北方数公里之外,博斯普鲁斯海峡的最窄处建立起鲁米利-希萨尔城堡,企图掐住从君士坦丁堡前往黑海粮食产区的咽喉通道。

在原本的历史上,东罗马帝国除了派遣使者表示抗议之外,根本不敢阻止土耳其人的这一敌意举动。而在这个时空,不肯坐以待毙的皇帝陛下想尽办法拼凑了两千名士兵,鼓足了勇气出城偷袭,一度驱逐了土耳其施工队,捣毁了这座刚刚开工不久的要塞。但君士坦丁堡的军民们还没来得及欢呼庆祝,财大气粗的穆罕默德二世苏丹立即又派遣了一万jing锐骑兵过来报复。兵微将寡的皇帝陛下,很快就在野外被优势敌军打得大败,只能灰溜溜地再次退回城墙后面,眼睁睁地看着土耳其人拆毁了这一地区所有的古老修道院和教堂,把石块运到建筑工地上去,把这座要塞一点点地完工、落成。

到了1452年的深秋,仅仅比历史上推迟了几个月,鲁米利-希萨尔城堡终于落成,并且用炮火封锁了博斯普鲁斯海峡,将试图穿过海峡的商船尽数击沉——君士坦丁堡从黑海地区输入粮食的生命线就此断绝。

而皇帝陛下这次改变历史的主动出击,非但没能取得任何成效,还葬送了全城三分之一的兵力。

虽然连接黑海的粮食补给线因此多通畅了几个月,让君士坦丁堡得以多储备了一批粮食,但也因此有更多的市民搭船逃走,甚至包括了不少雇佣兵——这一次主动出击的失败,严重动摇了君士坦丁堡守军的士气,也让被皇帝视为救命稻草的热那亚人和威尼斯人,对东罗马帝国的幸存更加不抱希望。

很显然,作为jing明的商人,热那亚人和威尼斯人都是绝对不愿意往一支垃圾股里丢钱的。

因此,热那亚和威尼斯全都坚决拒绝了东罗马帝国的求援,同时趁着海路还算通畅的最后一段时间,尽量撤走了滞留在君士坦丁堡的本国侨民和雇员。除了少许志愿参战者之外,没有给皇帝留下任何东西。

于是,到了1452年即将结束的时候,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愈发沮丧地发现,他在此时拥有的全部城防兵力,比另一段历史上的同期还要短少了一大截,必须用三千五百名士兵抵御十几万土耳其大军的进攻。

第九章 、激荡的大时代

当这位成了末代东罗马皇帝的穿越者,终于弄清楚王秋的身份来历之时,已经是一刻钟之后的事了。.*

而与此同时,在这座尚算宽敞的皇帝御用祈祷室内,也挤了满满的一圈人。

——俄罗斯的军官、ri本的前首相、中国的城管和东罗马帝国的皇帝济济一堂,当真是堪称蓬荜生辉。

“……原来我不是召唤了英灵,而是等到了来自21世纪的救援啊……而且还是中ri俄三国秘密部门一起出动,想不到我这个倒霉鬼居然能有这么大的面子……嗝儿~~你们来了,我就安心啦!”

明亮的应急灯光下,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一边很高兴地喝着穿越者们带来的易拉罐啤酒,吱咕吱咕地啃着曲奇饼,一边忍不住唠唠叨叨地打开了话匣子。

实事求是地说,他这两年来可过得真是不容易——被丢到数百年前的异国他乡,虽然贵为罗马皇帝之尊,但却过得一ri三惊,唯恐哪一天就脑袋搬家,饮食起居按照现代人的生活标准来说也是糟糕透顶,完全看不出半点皇家的奢华风范。甚至没有娇妻美妾可以稍稍解闷……这皇帝当得真是一点滋味也没有。

因此,在熬过了将近七百个彷徨孤寂的riri夜夜之后,他有着太多的苦恼和哀怨想要找人倾诉。

然而,在15世纪的君士坦丁堡,他根本不敢对任何人说出自己的身世秘辛,还要伪装出跟原来那位皇帝本尊尽量一致的xing格和习惯——尽管完美地继承了君士坦丁.帕里奥洛加斯的全部记忆。但这依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中世纪的一些陋习更是令现代人发疯。比如说没有擦屁股用的卫生纸之类……

更糟糕的是,在君士坦丁堡的城墙外步步紧逼的土耳其人,天天都在给这位坐困愁城的穿越者施加着jing神压力,让他感觉自己仿佛蛛网上的小虫,无论怎样拼命挣扎,还是在一点点地滑入猎食者的血盆大口。

如今。他终于有了一群能够尽情诉苦的对象,对于这位皇帝来说,就已经是一个莫大的安慰了。

所以。基本没烦劳诸位时空穿梭者们怎么盘问,穿越前的师范大学历史系学生白斯文,穿越后的东罗马帝国皇帝君士坦丁十一世。就把他自己的来历,穿越之后的遭遇和如今的大致时代坏境,统统向这些不速之客和盘托出——反正如今这座君士坦丁堡陷落在即,而且出逃无门,他这位皇帝的境况已经是坏到不能再坏了,即使眼前这些“故乡来人”对自己怀有恶意,那么顶多也不过是早死几个月罢了。

相反,若是对方有意相助的话,那么君士坦丁堡或许还有幸存下去的一线希望。

在破罐子破摔的情况下,君士坦丁十一世的态度是非常之坦诚的。至于什么皇帝的威严架势更是一毫也无。正如同那些企业即将破产倒闭前夕的老板们,往往会变得格外平易近人一样。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他在穿越的同时就融合了东罗马皇帝的记忆与人格,立即就能像土生土长的当地人那样,对这个时空的语言文字了然于心。还有一个不错的身份,就已经算是相当幸运了。如果换成作为本尊的二十一世纪普通大学生白斯文,直接肉身穿越到这个语言不通的时代来当盲流的话,只怕是连两年时间都熬不过去,就要以苦力甚至奴隶的身份,凄凄惨惨地倒毙在矿山、农庄、监狱或奴隶市场了……在距离皇帝身边不远的墙角上。赫然悬浮着一个被森森黑雾覆盖的黑洞——由于这个虫洞恰好出现在夜里,又是位于这间祈祷室内的黑暗角落,所以在夜晚缺少照明的情况下,乍一看还当真是辨认不出来。.*

尤其是这位皇帝正处于心思极端烦乱的时候,各种观察力也都变得迟钝了许多。

于是,王秋这位城管同志,才会在初次穿越之后,悄无声息地蜷缩于祈祷室内的一角,忍俊不禁地看着这位病急乱投医的穿越者皇帝,当着自己的面上演了一番“圣杯召唤”的cosplay舞台剧。

但是,当君士坦丁十一世把那本作为“圣遗物”的人皮递给王秋的时候,就轮到王秋惊诧失态了。

“……螺湮城教本?居然还真有这玩意儿?我还以为它完全是小说家的杜撰呢!”

如果是在几个月之前,见到这种用人皮做的邪恶玩意儿,王秋的第一反应肯定是恶心呕吐,连碰都不敢碰。但是之前的中美洲冒险之中,在阿兹特克人的都城里,他见识过了太多用人皮、人骨制作的邪恶祭器,一起滚床单的女朋友还是一位擅长杀人祭神的阿兹特克女祭司,所以对此也就见怪不怪了。

当然,由于他根本读不懂上面写的古代拉丁文,所以只是稍稍翻了翻,就再次还给了皇帝陛下。

“……按照先帝的记录,或者说兜售此物的那位吉普赛巫婆的说法,这本册子似乎真的就曾经在法国那位蓝胡子元帅吉尔.德.雷的手上被用过——当然,我是对此表示怀疑的,但也不排除此事成真的可能xing。”

面对许久不见的故乡来人,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似乎谈兴很浓,“……毕竟,我和这些历史人物目前正生活在同一个时代里……在君士坦丁堡的帝国常备军里,就有一位法国来的老佣兵,还曾经在这位蓝胡子元帅麾下打过好几年的仗。我在无聊的时候,偶尔也会把他召来,让他说说圣女贞德和蓝胡子元帅的故事——那位蓝胡子元帅直到九年前才以异端罪被正式判刑处死,而圣女贞德被烧死也仅仅是二十几年之前的事情。甚至就连英法百年战争。到现在也还没结束——虽然法国已经基本上赢定了。”

“……此外,未来电影和文艺作品上大名鼎鼎的吸血鬼德古拉,眼下也还是活生生的罗马尼亚民族英雄,瓦拉几亚大公弗拉德三世——当然,他现在还有没登基上位,也没听说他有喝人血的爱好……”

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耸了耸肩膀,“……原本我还希望他能帮我多少牵制一点土耳其人的兵力。但这家伙却只是写信过来安慰了我一番,然后表示自己实在是无能为力……”

“……这些闲话暂时还是到此为止!现在先让我们谈谈正事如何?”

小鸟游真白突然插了进来,抱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对皇帝说道。“……首先,请说说您是如何穿越的……按照您的说法,这个时空正处于145年1月1ri的凌晨时分——新年的钟声已经敲过。但早晨的朝阳尚未升起。而按照我们刚才的仪器测定,时空门两侧的时间流速差异为五十倍左右——也就是说,我们那边的一个小时,大致相当于东罗马帝国的两天……”

小鸟游真白一边啪啪啪地敲打着笔记本电脑输入资料,一边cāo着略带口音的汉语普通话,对君士坦丁十一世不卑不亢地如此说道,“……在我们采取行动之前,有一件事情需要向预先您说明,皇帝陛下,或者是来自中国的白斯文先生——如果您是**穿越。我们还能把您带回原来的世界,恢复原来的身份,继续过原来的ri子。但您实际上是灵魂穿越,附体在了东罗马皇帝的身上,所以在跨越虫洞的过程之中。就有很大的几率会导致你猝然死亡。

请问,您是愿意在我们的帮助之下,在这个时空以东罗马皇帝的身份继续经营下去,还是不顾九死一生的危险,也要穿越虫洞返回现代,然后以无国籍穷光蛋流民的身份满世界游荡?”

“……这还有得选择吗?”皇帝不由得苦笑一声。“在现代世界,我的尸体恐怕早已被火化了。而在这个时空,我这个皇帝也已经是离死不远了……要我做什么都尽管提,只要能摆脱如今的这副死局就行!”

“……很高兴您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小鸟游真白微微一笑,“……那么,就让我们先讨论一下您目前的战略形势!刚才我已经用最快速度查找到了相关的历史资料,但还有一些细节问题需要跟您讨论补充。”

伴随着她的话语,一张刚刚打印出来、墨迹未干,囊括了欧洲、西亚和北非的彩sè历史地图,就被摊开在了祈祷室的地板上。而一颗颗插着小旗帜、象征不同势力的兵棋,也随之被摆放到了地图上,彼此剑拔弩张、跃跃yu试,宛如后世那些伴奏着气势恢宏的进行曲,让人感到激情洋溢的战略游戏一般。

一股大时代的磅礴气息,霎时间扑面而来。

——这是一个战火纷飞、英雄辈出的冲突世界!

无数大大小小的国家、民族和军队,仿佛受到冥冥之中某种伟大意志的驱使,在这片jing彩纷呈的舞台上纵横驰骋,永无休止地彼此刀兵相向、攻杀屠戮、焚城掠地,争夺着有限的生存空间。而列国各族的英雄豪杰,也通过一场场的杀戮和征战,抒发着自己的豪情壮志,以死亡与鲜血来迎接新时代的降临。

在这幅大战略地图的zhong

yāng,三颗代表东罗马帝国继承者的双头鹰棋子,分别被安放在欧亚大陆之交的君士坦丁堡、希腊的伯罗奔尼撒半岛和小亚细亚的特拉比松。而除此之外的东罗马帝国疆域,已经几乎完全被笼罩在奥斯曼土耳其的新月旗下,间或夹杂着一些意大利商业贸易城邦的租界海港。

——按照既定的历史轨迹,这三股苟延残喘的东罗马帝国残部,也将被土耳其人在八年之内逐一消灭。接下来。土耳其人还将裹挟着如同朝ri初升一般的磅礴气势,把大半个地中海和整个黑海收入版图。

在君士坦丁堡的北方,保加利亚人和塞尔维亚人都已经被土耳其人征服。更北方的多瑙河流域,匈牙利的匈雅提摄政还在抵御着土耳其人的侵攻,与此同时,阿尔巴尼亚的英雄斯坎德培,也在年复一年地跟土耳其人激战。但他们都已经被绵延不断的战火折腾得民穷财尽。自保尚且十分艰难,更勿论发动反击了。

在黑海对岸,俄罗斯人和蒙古人还在为争夺东欧平原的霸权而连年厮杀。如今的俄罗斯还是一个地理名词。新霸主莫斯科公国虽然已经兴起,但旧霸主金帐汗国也并非没有还手之力,而众多俄罗斯小公国和鞑靼小汗国则夹在中间。首鼠两端,朝秦暮楚……这场从蒙古西征开始的东西方较量,还要持续到下一个世纪,才会随着金帐汗国的崩溃而基本告终——此时距离俄罗斯帝国的诞生,还有着相当漫长的一段时光。

很矛盾的是,这厮杀不休的两方,从理论上讲都是土耳其的敌人——信奉东正教的俄罗斯人,自然不会对企图夺取君士坦丁堡的土耳其异教徒存在任何好感。而坚守在伏尔加河畔的金帐汗国,也因为土耳其人支持克里米亚汗国的叛乱自立而颇为恼怒……但对于他们任何一方来说,土耳其人都实在是太远了。不值得投入太多的关注——因此,君士坦丁堡能够从黑海北岸获取军事援助的可能xing,目前基本为零。

然后,在土耳其人的东方,是同样挂着新月旗的白羊王朝。还有一些尚未被征服的游牧部落,以及盘踞在群山之中的亚美尼亚人和库尔德人。虽然这些势力也曾经有过各自辉煌强盛的历史,但此时的他们不是积贫积弱,就是一盘散沙,根本敌不过土耳其弯刀的致命一击,也无法为君士坦丁堡提供任何帮助。

在土耳其人的南方。则是马木鲁克王朝统治之下的埃及。这个曾经打败过西欧十字军和蒙古远征军的国度,如今虽然尚算繁荣富庶、文化昌盛,但却也已是暮气深沉,只有自保之力,而无进取之心。

在土耳其人的西方,亚德里亚海对岸的意大利半岛,正处于城邦林立的文艺复兴时代,无数文学和艺术巨匠即将在这片土地上诞生。半岛根部的热那亚和威尼斯,是地中海上当之无愧的两大霸主。但其它的意大利城邦,例如比萨、那不勒斯、科西嘉岛和撒丁岛的舰队,偶尔也会在海面上诈唬两声。

罗马的教皇看上去依然尊崇无比,但随着时代的变化,教廷的权威其实已经ri益动摇。尤其是在本世纪初期,因为三个教皇之间的惨烈内战、滥发头衔,驱使主教们彼此厮杀,从而把整个罗马教会体系搅成了一团乱麻,罗马教廷的实际权威已经一落千丈,并且逐渐开始走上了下坡路。

15世纪的意大利半岛,是整个欧洲最文明、最先进、最富庶的地方,但军事力量却因为分裂割据而并不强大。不过,也正是因为意大利的富庶,而在这里形成了欧洲最大的雇佣兵集散地——孤悬敌境的君士坦丁堡一直试图从这里寻求援军,也确实得到了一些零星支援,但在土耳其大军面前还是显得杯水车薪。

顺便一提,未来发现美洲的克里斯托弗.哥伦布,已经于1451年秋天在热那亚出生,目前还不到两岁。创造了无数传说的达芬.奇大师,则于1452年4月出生在佛罗伦萨,目前还在母亲的襁褓中吃nǎi……

而在意大利的南方,骄阳似火、黄沙万里的北非地区,此时则是一片群雄逐鹿的混乱之地,各式各样的伊斯兰王朝和联盟旋起旋灭,柏柏尔人军阀之间的结盟、背叛和厮杀从无休止,没有谁能够建立长期、稳定的统治。而欧洲的葡萄牙人也设法掺了一脚,于1415年渡海攻占休达要塞,在北非建立了一个属于基督徒的据点,但马上就被淹没在新月旗和阿拉伯弯刀的海洋之中,数十年来一直难以有所拓展。

再往西看,此时的西班牙同样还是一个地理名词,它的南部地区依然被信奉真主的摩尔人盘踞,北部的阿拉贡、卡斯蒂利和加泰罗尼亚也都还是各自du

li的小国。这种群雄割据的局面还要持续很久,直到数十年之后的哥伦布远航前夕,它们才会在伊莎贝拉女王的铁腕下彼此融合,形成统一的伊比利亚半岛国家。

越过比利牛斯山脉和阿尔卑斯山脉,来到地中海世界的北方,英格兰和法兰西这两大传统上的西欧霸主,还在百年战争的泥潭之中继续挣扎。英法百年战争的最后一场较量,目前正在法国的波尔多城下缓缓展开,虽然法兰西的赢面很大,但英格兰也还没有放弃希望——在这场残酷而又漫长的战争宣告结束之前,双方都无力干涉东地中海的事务……所以,不会再有一位新的狮心王渡过地中海来拯救圣地了!

而在意大利的北面,莱茵河的东方,神圣罗马帝国依然“既非神圣,也无罗马,更非帝国”,延续着多少年来四分五裂的扑街衰样,没有一位强力的帝王能够将德国人凝聚起来。至于这个时代德国人唯一可以称道的闪光点——条顿骑士团,则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冰天雪地的波罗的海沿岸,无心顾及其它。

这就是145年的西方世界,一个风云激荡的舞台,一个在毁灭中孕育着希望的时代。rs

第十六章 、苏丹的野望

孩子,当你出生的那天,整个安纳托利亚高原都在低语着你名字:

穆罕默德?本?穆拉德?本?穆罕默德?本?巴耶济德。

孩子,我骄傲地看着你一天天长大,成为真主的利剑。

你要记住,我们一直都是以智慧与力量来统治着这个国家。

我也相信,你会谨慎地使用真主赋予你的力量。

但是,孩子,赢取胜利的真正秘诀,是鼓舞起所有臣民心中的激情和斗志。

对于这个动荡纷扰的时代,我已经感到疲倦了,只想在故乡的风景中养老退隐。

而你,将代替我拿起弯刀,为真主征服这个世界……以此来偿还你杀死自己兄弟的罪孽!

……

“……啊——父亲——”

伴随着一声急促的惊叫,一个年轻人满头冷汗地惊醒了过来,然后身子一歪,从椅子滑落到了地毯上。

接下来,在斥退了闻声闯进来的仆役之后,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第七任苏丹,今年二十三岁的穆罕默德二世。一边揉着有些酸疼的屁股,一边从柔软的波斯地毯上爬了起来。

刚才的梦中,赫然浮现出了他在四年前去世的父亲,塞拉德二世苏丹的音容笑貌。以及穆罕默德二世在12岁第一次登基为苏丹时,父亲在典礼上对他的低声教诲——除了最后那句话以外!

接着。思维依然有些迷糊的穆罕默德二世抬起头来,发现自己正身处于一顶巨大的帐篷内,坐在一张宽大的桌案旁边。桌案上堆满了层层叠叠的地图、沙盘和模型,并且被他打盹时流出的汗水和口水浸湿了。

望着这副貌似很丢脸的场景,摸了摸嘴角边的口水。穆罕默德二世忍不住流露出了一丝苦笑。

——最近的这大半年里,他几乎是没ri没夜地研究着进攻君士坦丁堡的方案,画了数不清的草图,试图寻找出君士坦丁堡的薄弱点,差不多已经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总的来说,穆罕默德二世苏丹是一个xing情暴烈而又虚荣心很重的人,同时具有卓越的军事和外交才能。此外,跟传统印象中那些愚昧粗暴的游牧民首领不同,这个年轻苏丹的文化水准很高,能说五种外语。jing通哲学、神学和占星术,热衷于实验科学、天文学和军事战略,也爱好波斯的诗歌和艺术,还孜孜不倦地阅读着那些伟大的帝国缔造者的历史传记,比如亚历山大大帝和尤利乌斯?恺撒。以及居鲁士和君士坦丁。

根据威尼斯外交官的评价,和历史上的许多伟大人物一样,这位土耳其苏丹也是集多种矛盾类型的品格于一身:他既是不知疲倦的工人,又是凶悍勇猛的战士,还是厚颜无耻的外交家。他既虔诚又残暴;既热情又yin险;既有教养,酷爱艺术。同时又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野蛮人。

此时的穆罕默德二世苏丹虽然还算年轻,志向却甚是远大,一心要开创出远远超越之前历任苏丹的伟大功业,用一场最辉煌的胜利来证明自己的能力:之前的平定小亚细亚叛乱只是小打小闹,而真正属于他的战争,直到现在才算开始,那就是夺取东罗马帝国皇冠上硕果仅存的那块璀璨宝石——君士坦丁堡!

纵然已经夺取了昔ri东罗马帝国的几乎全部版图,但若是没有君士坦丁堡,他的土耳其帝国就谈不上完整,缺少一个最关键的经济与国防核心。

对于苏丹本人而言,如果说这世上有什么他不顾一切也想要得到的东西,那么就莫过于君士坦丁堡了。

——在君士坦丁大帝和查士丁尼大帝的时代,这座伟大的城市曾是地中海世界的中心。而今,虽然双头鹰的威严已经凋零,但这座城市却依然如同一位充满了成熟魅力的雍容贵妇,更加的诱人遐思。

在穆罕默德二世的眼中,君士坦丁堡这颗“世间最美的宝石”已经是近在咫尺,伸手可及,只差最后一步了……而他也异常坚定地相信,眼下就是迈出这最后一步,彻底吞并东罗马帝国的最佳时机!

——东罗马帝国的帕里奥洛加斯王朝,目前正陷入了又一轮的内乱。帕里奥洛加斯皇室的三兄弟正在彼此厮杀,其中一位已经倒戈投靠了自己,从而进一步削弱了这个末路王朝的残存势力。

——土耳其在巴尔干半岛的老对手,匈牙利、罗马尼亚和阿尔巴尼亚,虽然在威尼斯的金钱援助之下,发挥了异常坚轫的战斗力,拼死堵住了土耳其人进一步入侵欧洲的道路。穆罕默德二世即使凭着压倒xing优势的庞大陆军,也无法一次xing彻底击溃这些烦人的小苍蝇。但归根到底,它们只是一些力量单薄的小国孤军,进行本土防御战或许尚可,但要他们主动出击为君士坦丁堡解围,估计就远远超出了他们的能力。

——对于控制着海上航路的威尼斯和热那亚,穆罕默德二世巧妙地使用了一系列外交障眼法,外加充满了甜言蜜语的空头许诺,成功地拖延了他们支援君士坦丁堡的行动。其中,威尼斯共和国的主战派与主和派至今争论不下,热那亚的第一波增援舰队则已经被击退……而组织一次渡过地中海的浩大远征,从筹备到出发都要消耗相当漫长的时间——苏丹自认为有信心在下一波援军抵达之前,就赢得最终的胜利。

——小亚细亚的诸位突厥酋长和阿拉伯头人,虽然一直桀骜不驯,难以管束,但也并非不知进退的蠢蛋。在上一轮叛乱刚刚被他平定不久,奥斯曼新月战旗余威尚在的情况下,除非君士坦丁堡战局出现重大逆转,苏丹的军队遭到致命重创,这些酋长应该不会在短时间内又一次跳出来作乱。

在这种既无外援也无内助的孤立情况下,穆罕默德二世苏丹的对手,东罗马皇帝君士坦丁十一世,只剩下了最后一件能够用来抵御外敌入侵的筹码——围绕着君士坦丁堡的高大城墙。

,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十章 、死神悄然降临

第二十章、死神悄然降临

深夜时分,被十六万土耳其大军围困的君士坦丁堡郊外,幽暗的金角湾海面上微波荡漾。

这座位于海岸岬角上,俯瞰呈现为三角形的庞大城市,靠着陆地的那一段已经被敌人完全封锁。而在西南面的马尔马拉海上,总兵力高达两万的土耳其舰队,也用遮天蔽ri的白帆彻底控制了海域。只有在滨临金角湾的这一段城墙上,暂时还看不见敌人的踪影。

因为,在金角湾的入口处,有一条粗大黑硬的拦海铁链,牢牢地挡住了土耳其人的海上入侵。

凌冽的深夜寒风之中,头顶金冠、身披紫袍的君士坦丁十一世,站在提奥多西城墙面对陆地一侧的最北端,某座直接延伸到金角湾内的塔楼上,默默地俯瞰着下方黝黑深邃的空旷水面。

在和平年代,毗邻君士坦丁堡的金角湾向来都是千帆云集、桅杆林立,纵然入夜也依旧熙熙攘攘。但在这个土耳其人重兵围城、大战蓄势待发的时候,各国商船都已经趁着土耳其舰队封锁航路之前火速起锚跑路,或者缩进了对岸热那亚人的加拉塔租界——这群人通过两头贩卖情报和海上舰队的威慑,成功获得了土耳其苏丹的保证,得以在这场近在咫尺的战争中保持中立——以免自己的财货在战火中遭到池鱼之殃。

因此,在此时的君士坦丁堡沿岸,除去若干引水员小艇之外。就只剩下十几艘战舰还停泊在港湾里。而那艘穿越者们从现代世界带来的,15吨的“白鸟号”帆船游艇,却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岸边拔锚,来到了金角湾中央的空旷水域抛锚停下,即使借助红外望远镜,在夜幕中也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小白点。

在岸边的人看不到的地方,一个联接异世界的时空虫洞。正静静地悬浮在水面上方。

此时正值夜深人静,由于城内早已下达的戒严令,金角湾的海边看不到一个人影。而城墙上的守军也为数甚少——由于确定土耳其人不可能趁夜袭城。四五层楼高的城墙不靠攻城塔也根本爬不上去,所以除了极少数哨兵之外,大部分守军都被皇帝吩咐去安心休息。以备迎接来ri的血战。而城内的数万市民,甚至滞留于此的外国侨民,也都在格里高利大牧首的号召之下,聚集到了在作为后世君士坦丁堡标志xing建筑的圣索菲亚大教堂,进行一场最盛大的感恩弥撒,向上帝祈求保佑此战的胜利,以及家园的平安。

所以,眼下的提奥西多城墙一片沉寂,守城军民不是在家休息,就是去圣索菲亚大教堂寻求心灵慰藉。就连那十几艘战舰也没有安排留守水手。而是由皇帝的御前侍卫负责看管——当然,这些人都是在皇帝的配合之下,被小鸟游真白用她的“邪王真眼”进行过jing神cāo作的……

——没有人知道的是,皇帝其实是特意在尽可能地把人支开,以便于为穿越者们的行动打掩护。

此时此刻。破败不堪的君士坦丁堡市区在夜幕下一片黑暗,只有极为稀少的几点灯光若隐若现。但远处那座被誉为中世纪建筑奇观的圣索菲亚大教堂,却是金碧辉煌、灯火通明——成千上万深感恐惧、忧心如焚的人们,聚集到了这座当时世界上最为富丽堂皇的大教堂内,沉默而敬畏地跪在巍峨穹窿下方的十字架前面。在庄严的圣歌声中,在昏暗的烛光下。他们双手合十、喃喃自语,向上帝叙述着自己的悲愿。永不间断的祈祷声,有如澎湃的波涛一般,在巨大的厅堂内震响、回旋,一直升到高高的拱顶上方……

当东罗马帝国的双头鹰皇冠失去了威严之后,这座圣索菲亚大教堂就成了帝国臣民最后的jing神寄托。

这位皇帝非常清楚,如果不是依靠东正教的凝聚力,仅剩下一座孤城的帝国根本不可能坚持到现在。

然而,他同样也知道,虔诚的信仰其实是一柄双刃剑,它可以加强国家与民族的凝聚力,同样也能制造动摇和混乱……很遗憾的是,在东罗马帝国的崩溃过程之中,东正教的正面作用恐怕还抵不上反面作用。

总的来说,在东罗马帝国末期,任何一位立志于拯救帝国的领袖人物,全都面临着这样一个悖论:对于此时的大部分希腊人而言,他们是靠着东正教,而非君士坦丁堡中央zhèng

fu才团结在一起的。

这样一来,如果东正教与天主教真正共融,并且屈居于罗马教会之下,那么就会导致大多数希腊人的离心离德。如果不与天主教联合,依靠教皇的帮助来获得西欧援军,那么就会导致君士坦丁堡的东罗马帝国政权彻底毁灭,同时让希腊人完全处于异族统治之下。

原本的历史之中,东罗马帝国的臣民几经挣扎犹豫,最终选择了保持宗教信仰的du

lixing,给未来的后人留下民族复兴的火种,为此宁可让帝国彻底毁灭……这一历史xing选择究竟孰是孰非,迄今依然众说纷纭,难下定论。但在此期间反复犹豫的过程之中,东正教内部的激烈争吵和彼此攻讦,尤其是你死我活的残酷教派斗争,又进一步加速了臣民们在思想生活上的分裂,导致了帝国的对内凝聚力几乎濒临崩溃。

相较而言,土耳其人在这个年代奉行的宗教宽容和民族自治政策,就显得文明和进步多了——土耳其人在早期对宗教信仰相当宽容,即使是基督徒也能出任高官要职。很多在基督教世界被四面喊打无从容身的异端分子,在土耳其人这边倒是找到了安家之地……尽管他们最后大部分都被潜移默化、皈依了真主此外,早期土耳其苏丹对臣民征收的赋税徭役。也要远远少于早已腐朽堕落的东罗马帝国,导致大批不堪帝国税吏横征暴敛的东欧、西亚基督徒,甚至是心甘情愿地为奥斯曼土耳其人效力。而同一时期愿意为东罗马皇帝效力的穆斯林,却是寥寥无几,哪怕在这个帝国被彻底打成城邦之前也是如此。

因此,在土耳其人的侵袭之下,不仅东罗马帝国的版图在急剧萎缩。东正教的信徒也在迅速减少。在失陷二百多年之后,如今的大半个小亚细亚都已经被伊斯兰化了。就连东欧的不少地方,也已经被改变了信仰——若非如此。ri后也不会有残酷至极的南斯拉夫内战了。

在掌握了上述讯息之后,穿越者皇帝顿时对东罗马帝国的未来感到更加悲观——即使在如今这一批强悍穿越者的协助下,勉强打退了这一波土耳其人的攻势。可面对着一个民众已经高度伊斯兰化的国家,他这个东正教皇帝又该如何收复河山,励jing图治呢?

众所周知,一片土地、一个民族要变成伊斯兰国家是很容易的,但要让伊斯兰国家放弃信仰,却是难上加难。历史上有无数基督徒改宗为穆斯林,却罕有伊斯兰教徒转而皈依上帝的。

总之,对于这个抵御不住伊斯兰信仰入侵的东正教会。这位皇帝并没有太多的好感,更谈不上虔诚。

最重要的是,他非常地清楚,真正能够拯救国运,需要顶礼膜拜的万能神明,如今就在自己的身边。

“……小鸟游小姐。请问如今的情况怎么样?一切都准备就绪了吗?”

望着从夜幕之中走出来的娇小身影,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有些急迫地问道。

“……呵——差不多都行了。”小鸟游真白无jing打采地打了个哈欠“……城墙上的哨兵已经全部中了我的暗示术和催眠术,不必担心他们察觉什么异状,在事后多嘴多舌。执行夜袭任务的飞机也都准备好了,但由于这座城市里没有合适的跑道,所以我们只好使用笨重的水上飞机……”

“……真的只有空袭,而不准备进行地面作战?”皇帝摇头苦笑道“……虽然我也知道现代世界流行非接触作战,但在这个时代也全靠空袭,未免有点不靠谱吧!难道就不能从现代世界拉一支军队过来吗?”

对此,正在全力施展邪王真眼的小鸟游真白,立即很奇怪地望了他一眼:“……这位陛下,您似乎低估了现代大规模杀伤xing武器的可怕程度,而且,先不说在现代社会大规模调动军队有多么的困难,导致秘密泄露的风险又有多么高。就算我真的带了一支ri本自卫队、中国解放军或者俄罗斯特种部队过来帮忙,你这个皇帝又该怎么向臣民进行解释?说我们是上帝的使者?我的邪王真眼可影响不了太多数量的人!”

“……啊……确实是这样没错,是我刚才没有考虑清楚,非常感谢您的指点……”

见小鸟游真白把她的金sè妖瞳转了过来,直直地注视着自己,君士坦丁十一世顿时就仿佛被大灰狼盯上的小白兔一般,两腿好一阵哆嗦,连忙像小学生一般毕恭毕敬地低下了头。

——自从亲眼见识了这只貌似娇弱的ri本萝li,在暴力cāo纵人类心灵方面的逆天能力,又得知了她的“前ri本首相”这个富有震撼力的伟大头衔之后,这位穿越者皇帝一直深感压力很大……

与此同时,伴随着一阵又一阵悄无声息的空间扰动,一架又一架水上飞机相继穿过了时空虫洞,跌落在了夜幕中的金角湾海面上,圆柱形的浮筒在金角湾的波涛间上下起伏,溅起无数细碎的浪huā。

——即将夺走无数条生命的死神,已经悄然降临在了这个纷乱动荡的世界……。。)

第二十三章 、这里的黎明静悄悄?

硝烟,火焰,军号,战鼓,崩落的石块,刀剑的撞击,战士的怒吼,垂死者的哀鸣……

伴随着东罗马帝**民们绝望的悲叹声,巍然屹立千年的提奥多西城墙,在震天的炮声中变得伤痕累累,最终轰然坍塌……穿着暗红sè军服的土耳其士兵,满脸狂热地喊着“阿拉阿克巴”的口号,犹如汹涌的海浪一般,朝着火炮轰开的缺口汹涌而入,瞬间就击破了jing疲力尽的守军的微弱抵抗。

一位又一位举着双头鹰或十字架旗帜的基督教战士倒下了,但依旧无法挡住异教徒敌人的前进步伐。

熹微的晨光之中,浑身浴血的君士坦丁皇帝,孤独地仗剑而立,绚丽的紫袍在尘埃硝烟的覆盖下已经看不出颜sè,但他的身姿依然是那么的高大挺拔、威严高贵——凯撒、奥古斯都、图拉真、戴克里先、查士丁尼这些伟大先帝们的身影,仿佛隐隐出现在了这位罗马皇帝的身后,让他的身躯显得格外伟岸。

面对着蜂拥而来的奥斯曼土耳其军队,垂死的皇帝抬头看了看手中破损的双头鹰旌旗,,露出了一个惨淡的微笑,仿佛上帝的圣光依然照耀着君堡,仿佛罗马帝国的辉煌仍未消逝……

“……伟大的圣母玛丽亚啊,让我像一个罗马人那样死去……”

在弥留之际,君士坦丁皇帝用他仅存的一点力气,说完了人生中最后的一句话。

下一刻。歪歪斜斜插在地上的长剑,就再也撑不住皇帝遍体鳞伤的虚弱躯体——在敌人迎面涌来的同时,这位最后的东罗马皇帝终于缓缓地倒下了。几名奥斯曼土耳其士兵见皇帝已死,便闹哄哄地一拥而上,争抢着夺走了他手上的丝绸旌旗,扒光了他的紫袍、冠冕和宝剑,瓜分了他身上一切值钱的东西。只留下了一双众人不管怎么用力去拔,都拔不下来的金sè双头鹰战靴……

然后,异教徒的利斧劈开了圣索菲亚大教堂的包铜大门。洪亮的教堂钟声终于歇止,并将不再响起。伊斯兰征服者们肆无忌惮地蹂虐这座伟大的建筑,粗暴地捣毁了教堂内的华美壁画和宝贵圣物。那些狂热的异教徒们。还冒着生命危险攀上圣索菲亚大教堂的鎏金圆顶,用凿子、锤子等简单工具,将教堂顶上巨大的石制十字架拆除,在君士坦丁堡的东正教僧侣和即将被掳掠为奴隶的市民们,饱含着泪水的目光中,把这巨大的十字架抛落在地,摔碎成几块,然后安上铁制的月牙徽章——将这雄伟的教堂改成了清真寺……

“……啊啊啊——”

东罗马帝国海军司令卢卡斯大公发出一声恐惧的惊呼,从硬木制成的座椅上“弹”了起来。

他搜刮着自己混沌的头脑,隐约分辨出刚才看到的场面只是噩梦。耳畔却突然传来一阵嘲讽的掌声。

“……啪啪啪!亲爱的卢卡斯,你终于醒了啊!我原本以为你还要睡到傍晚呢!”

卢卡斯大公愕然地抬起头来,立即看到了一抹熟悉的双头鹰花纹紫袍,还有一头鬓角略带斑白的黑发。环顾了一下四周,他发现自己不知在什么时候又回到了皇宫的小会议室。但除了御座上的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之外,其他所有同僚都不在。只有自己趴在空荡荡的长桌旁边,桌面隐约还有一摊口水……

他有些尴尬地红了红脸,悄悄用袖子擦掉了自己刚才打盹时流在桌面上的口水,然后才抬起头来,“……啊……是皇帝陛下……我这是怎么了?现在又是什么时候了?”

“……现在已经是上午了!”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的脸sè貌似有些不悦。“……昨晚在大教堂里做弥撒的时候,你就当着格里高利大牧首的面,莫名其妙地昏睡了过去。原本以为你是生了病,但一番检查下来却什么问题也没有——你真该看看格里高利那时候的脸孔有多么黑——然后,我们把你抬到了皇宫里,准备等你醒来之后,一起召开作战会议。谁知一直等到会议结束,你也没醒……所以他们都先走了……”

“……是这样吗?”卢卡斯大公的脸sè更加困窘,“……我这到底是怎么了?!”

不知为什么,卢卡斯大公感觉自己眼下这几天的记忆,似乎是异常的混乱,自从前天晚上的军事会议开始,自己经历的事情就跟各式各样的梦境交织在一起,让他几乎无法分辨出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幻……简直就好像是大醉过一场似的——但他可以保证,自己在这两天里绝对没有喝过一滴酒!

由于实在想不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索xing甩了甩脑袋,不再多想,而是直接转入了正题,

“……那么,提奥多西城墙上的战况究竟怎么样了?土耳其苏丹的那门巨炮,到底有没有对我们的城墙构成威胁?”

皇帝的脸sè在一瞬间变得有些古怪,“……这个……那段城墙上没有发生战斗,土耳其人毫无动静。”

“……什么?土耳其人没有动静?这怎么可能?!他们在昨天明明弄出了这么大的声势!!”

卢卡斯大公惊呼一声,赶紧转身打开窗户,侧耳倾听,果然没有听到任何炮声和喊杀声,除了风声和海涛声之外,一切都是那么的静悄悄……哦,不对,在非常遥远的地方,还是有断断续续的军号声和战鼓声传来。但这声音却并不是来自于君士坦丁堡连接陆地的那段城墙,而是在……濒临马尔马拉海的南方?

没有等到他琢磨出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皇帝就适时地开口解答了他的疑惑。

“……虽然城墙外面的苏丹大军没有任何行动,但马尔马拉海上的土耳其舰队却向我们发起了进攻。所以……”皇帝从御座上站了起来,猛地一挥紫袍的长袖,“……卢卡斯,我命令你立即回到你的旗舰上去,率领帝国舰队驻守在金角湾入口处,准备与敌人展开海战,决不能让一艘土耳其人的战舰闯进来!”

卢卡斯先是微微一愣,但马上就反应了过来,向皇帝微微欠身,“……遵命!陛下,这是我的天职!”

——虽然陆地上的土耳其苏丹大军已经覆灭,但对此一无所知的土耳其海军舰队,依然按照事先的计划,从马尔马拉海的方向,对君士坦丁堡发动了牵制xing的进攻。

而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为了避免在闯过暴风雨之后,却在yin沟里翻船的衰运,也不得不竭力组织防守。

与此同时,王秋和一帮俄国队员们,正穿着防护服,戴着防毒面具,在一片静悄悄的营寨间缓慢跋涉。

第二十五章 、旱鸭子舰队,提不起劲

正当王秋等诸位后世来的穿越者,在奥斯曼土耳其苏丹的御用营帐里争争抢抢、大肆搜刮着各种财物之际。君士坦丁堡城内的东罗马帝**民,却正在为了保卫自己的城市,而展开着一场奋勇的战斗。

金灿灿的阳光穿透了淡淡的云层,万道光束洒落在碧波汹涌的海面上。带着咸腥味儿的猎猎海风,吹动起无数三角形的白帆……但却跟繁华和贸易没有半点联系,而是充满了肃杀和血腥的战争气息。

——虽然陆地上的敌人已经在一夜之间全军覆没,但马尔马拉海上的土耳其舰队却依然完好无损。

诸位穿越者趁夜投放的七吨梭曼毒气弹,足以对陆地上的土耳其军营进行覆盖式的毁灭。但若是用在空旷的海面上,却不见得能对土耳其舰队发挥多少效果——首先,与固定的军营不同,战舰是会移动的,很可能在不经意之间就闯出了毒气污染区;其次,海上的风势强劲,毒雾很容易被吹散;第三,波涛汹涌的海水,也会对毒气产生相当程度的吸附和溶解作用,从而进一步削弱毒气的威力。

所以,自从现代的化工毒气诞生以来,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在海战中使用过毒气弹,而穿越者们同样也不打算开创这个先例——这世上从来没有非常便宜的军火,梭曼毒气也是很贵的说。

因此,在这支土耳其舰队得知穆罕穆德二世苏丹暴死,十余万大军一夜覆灭的噩耗之前。开了超级金手指外挂的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依然要顶住敌人的第一波海上进攻,随后才能享受甘美的胜利果实。

事实上,凭着君士坦丁堡如今这副兵微将寡的扑街模样,如果渡海来犯的敌人,乃是擅长海战的威尼斯或热那亚舰队,以及单兵战斗力强悍的西欧十字军。那么说不定还真是连第一波打击都扛不住。

幸好,这一次驾驶战舰出现在君士坦丁堡郊外海面上的对手,乃是以旱鸭子为主的土耳其人。按照以往的经验应该不难对付——这支海军从奉命组建至今只有几个月,能够把船开动起来就已经很不错了。

总之,看着奥斯曼土耳其舰队犹如毛线团一般全无章法、乱七八糟的队形。以及一边慢慢前进一边互相碰撞,还没开战就已经出现若干误伤事故的扑街模样,实在是不能不让码头上的防守者感到信心大增。

于是,身披紫袍的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站在君士坦丁堡东南端旧皇宫附近的临海塔楼上,俯瞰着布满了土耳其战舰的马尔马拉海,同时豪情万丈地拔出了宝剑,对着全体军民发出谕令:

“……以上帝赋予我的权力和名义!全体罗马人,准备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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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爽的海风之中,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历史上的第一任海军司令。刚刚改宗不久的保加利亚穆斯林苏莱曼,此时正站在旗舰的船头上,抬头眺望着海面尽头君士坦丁堡的雄伟城墙,一时间不由得深感踯躅。

“……苏莱曼司令官,前面的城墙这么高。我们究竟应该怎么进攻?”

一位脸sè发绿的土耳其军官,不顾自己晕船晕得厉害,硬是抓着船舷的木板,跌跌撞撞地凑到了海军司令的身旁,指着前方的君士坦丁堡城墙高声喊道,“……希腊人直接把城墙修到了水里。没有留下一寸浅滩!我们的船靠过去之后,根本连个能落脚的地方都没有!难道要用弩炮和弓箭把他们的城墙shè穿吗?”

“……这种事情想想也知道是不可能的,我这边可没有乌尔班大炮……还是先把船靠近一些再说吧!”

苏莱曼司令官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同时对接下来该如何朝着君士坦丁堡展开进攻而感到发愁。

确实,穆罕默德二世苏丹对自家海军的低劣素质有着足够的自知之明,自始至终都不认为能够从海路攻克君士坦丁堡,所以,他在布置战术时,给舰队的要求仅仅是佯攻——只要装装样子就可以了。

但问题是,即使只是对君士坦丁堡发动佯攻,都已经远远超出这支菜鸟级舰队的能力极限。

在风帆火炮战舰的时代,英国海军名将纳尔逊曾经有过一句名言:只有傻瓜才会让军舰跟要塞对shè!

因为,跟坚固厚实、防护严密的海岸要塞相比,木质战舰的结构实在是太单薄了。除非有登陆部队配合作战,或者对手是清末绿营兵这样战斗力不到五的渣渣,否则战舰和炮台对shè基本上都是很吃亏的。

而在这个连火炮都没有被大规模应用在海战上的时代,用军舰攻打要塞就更是犹如用鸡蛋去碰石头。

——在145年的时候,虽然火炮已经在欧洲各国陆军的军火库中陆续出现,但是尚未被应用到海上。因为,此时广泛使用在地中海上的帆桨战舰,从结构和原理上来说,依然跟两千年前古希腊人和迦太基人的三列桨撞角战舰相差无几,主要的作战手段,也还是古希腊海军就在使用的弓弩对shè、接舷战和撞角冲击。至于把火炮安装在战舰上的设想,目前正处于实践摸索阶段——因为早期帆桨战舰在设计时没考虑安装火炮的需要,结构普遍不够坚固,舰载火炮的轰击会严重损害船体骨架,往往在开了几炮之后,对面一个敌人都没打中,自己的船倒是给震得七零八落了。

因此,这个年代的地中海各国舰队,都是没有火炮的,最多装备着几杆的古董级原始火枪,类似于ri本战国时期的大号铁炮——这玩意儿的后座力比较小,老式船只上也能用——而能够承受住火炮轰击后座力的坚固船只,还要再过数十年时间,直到哥伦布发现新大陆的年代,才会被欧洲人研究发明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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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亚得里亚海的新娘

伴随着富有节奏的鼓点和号子声,八艘战舰在风力和排桨的双重推动之下,犁开了马尔马拉海的碧波。.

墨绿sè的海浪不停地拍打着木质的船舷,然后化作无数碎散的白沫,渐渐消退,变得无影无踪。

在这些帆桨战舰的桅杆和船头上,一面面鲜艳的红底黄金狮子旗,正在暮光中骄傲地迎风招展。

这面旗帜若是放在21世纪的电脑网络上,大多数年轻网民看到它之后的第一反应,恐怕会认为这是经典ri本科幻小说《银河英雄传说》里面,主角之一银河皇帝莱英哈特.罗严克拉姆的黄金狮子旗。

但是,在真实的历史上,这面黄金狮子旗确实是象征着一个伟大的国度,在漫长的时光中威名远扬。

——如果有某艘战舰在十五世纪的地中海上打出这面旗帜,那么就犹如十九世纪的大英帝国米字旗,二十世纪后期的美利坚合众国星条旗一样,收获到无数夹杂着敬畏、恐惧和羡慕的目光。

因为,这面红底黄金狮子旗,就代表着地中海的无冕之皇,“亚得里亚海的新娘”威尼斯共和国。

这是一个由西罗马帝国遗民在北意大利的沼泽滩涂上建立,历时千年而不衰的伟大城邦。

这个国家的人民似乎在血脉中就流淌着盐水,总是自豪的称呼自己为“海之民”,每年都要举办盛大的“海婚节”。朝海里掷出戒指。象征xing地与大海结婚,从而让威尼斯被冠上了“亚得里亚海的新娘”的雅号。

在这个时代,威尼斯共和国正处于它最强盛的年头,它在上一个世纪彻底击败了老对手热那亚,从此控制了整个东地中海,然后又制服了东罗马帝国,把这个昔年的宗主国从事实上变成了自己的附庸。从雅典到克里特,从黑海到地中海,没有一个国度能够在海上抗拒威尼斯舰队的兵锋!

现在,为了防止连接黑海的航路被切断。威尼斯共和国打算向奥斯曼土耳其人秀一秀肌肉……在逐渐被暮sè笼罩的苍穹之下,威尼斯共和国克里特岛殖民地驻留舰队司令加百列.特列威森提督,站在猎猎招展的红底黄金狮子旗下,稳稳地仗剑而立。.在他的脚下和左右两侧。八艘威尼斯共和国的大型帆桨战舰,乘着西南风鼓足了满帆,犹如脱弦的利箭,朝着前方正在遭受围攻的君士坦丁堡激shè而去。

——在犹豫踯躅了许久之后,威尼斯人终于还是和热那亚人一样,向君士坦丁堡派出了援军。

事实上,在土耳其人酝酿攻城的这段时间里,对于是否要拼着得罪君临东方世界的苏丹风险,冒死支援行将就木的东罗马帝国,威尼斯共和国内部一直有着持久不休的争论。始终难以作出抉择。

——对于一向来锱铢必较,“惯于把铜币漆上黄sè当金币使”的威尼斯共和国来说,要这些以金币为乐趣的商人们去搞“人道主义救援”,自掏腰包组织军队去渡海救援君士坦丁堡,实在是有点不符合一贯作风。

但是,在经历了几番激烈的辩论之后,为了防止生死攸关的东方贸易航路——这根几个世纪以来一直在给威尼斯人源源不断变出钱财的炼金魔杖,被奥斯曼土耳其帝国从君士坦丁堡这个无法替代的关键节点给强行折断,威尼斯共和国终究还是统一了内部思想,在大议会上投票作出了增援君士坦丁堡的决定。

——正如一位著名演说家在慷慨陈词之时所说的那样:今天舍不得花十枚金币扑灭灾祸之源的吝啬鬼们。明天就会为了损失一千枚金币而捶胸顿足不已!

从各种意义上来说,这都应该说是一个相当之明智的判断——前提是在没有穿越者来搅局的情况下。

但问题是,此时的威尼斯共和国,究竟还能挤出多少力量,用于援助远在大海彼岸的君士坦丁堡呢?

要知道。在145年初的这个时间点上,威尼斯共和国的北意大利本土正陷于一场漫长的战争之中——从1425年开始。臻于极盛的威尼斯共和国,为了成为整个北意大利的霸主,与米兰公国展开了残酷的争霸战,并且很快把热那亚、佛罗伦萨、那不勒斯等诸多著名的意大利城邦,也相继卷入了纷飞的战火之中。

凭着东方贸易积攒下的巨额资金,还有绝对优势数量的雇佣兵团,威尼斯人原本以为能够获得一场干净利落的压倒xing胜利,一举攻灭米兰公国,扩张上千平方公里的疆域,让威尼斯共和国实现从城邦到领土国家的转变……但问题是,正如同此时的热那亚和威尼斯拥有欧洲最强的海军,是统治着黑海和地中海的海上霸主一样,这个年代的米兰公国,也拥有着全欧洲最强的陆军,是称雄于整个意大利半岛的陆上霸主。

而前任的米兰大公,绰号“将德”的吉安.加利亚佐.维斯孔蒂,更是一位优秀的军事家,有着“凯撒再世”的骁勇威名。他成功复活了古罗马军团的步兵战阵,用严酷的纪律和严明的赏罚锻造出一支极其强悍的钢铁卫队,曾经打遍意大利无敌手,差点儿就统一了整个意大利……虽然这位彪悍的米兰大公早已逝世,但他亲手打造的强悍陆军却被米兰公国给继承了下来。而如今领兵对抗威尼斯人的米兰统帅弗朗西斯科?斯福尔扎,也是一位很有能力的军事天才,以及政治外交手段极为纯熟的枭雄,非常的不容易对付。

而威尼斯共和国只是以海军见长,虽然有着这个时代地中海世界最强大的海军舰队,但其陆军却跟同期的中世纪欧洲封建诸侯国相差无几,亦是以雇佣兵为主力,纪律松弛,战斗力薄弱,忠诚心很成问题……因此,即使威尼斯共和国不惜血本地纠集了大票兵力,在交战中也总是被兵力较少的米兰人打得头破血流。

于是,威尼斯人原本以为能够速战速决的围攻米兰之役,最终发展为一场看不到尽头的长期消耗战,犹如一个持续了二十多年的巨大黑洞,不停地吞噬着威尼斯人的财富和xing命,让这个国家长期失血。

事实上,犹如公元前的伯罗奔尼撒战争结束了古希腊城邦的黄金时代一样,这场在意大利半岛持续了数十年的惨烈混战,不仅让威尼斯人损失惨重,整个意大利的所有城邦、公国和王国也全都元气大伤。

在这种情况下,威尼斯虽然最终还是作出了增援君士坦丁堡的决定,但能够凑出的兵力却实在有限。威尼斯本土虽然还有五十艘军用桨帆船和数百艘商船,但可以投入地面作战的兵力,却全部陷入了米兰前线——在1452年chun天时,米兰战场上的威尼斯督战议员还在发函对本国报告,由于兵力损失惨重,战线濒临崩溃,请求本国无论如何都要再加派四千名弓弩手或长矛兵。但总人口只有二十万的威尼斯,虽然已经想尽了办法招兵买马,搜刮壮丁,可一直拖到夏末还是凑不出这支至关重要的增援兵力……

总之,威尼斯有限的宝贵兵力,正在意大利战场上陷入泥沼,并且到处战况吃紧、节节失利,逐渐消耗殆尽,眼下已经不得不武装水手上岸作战,连一个能抽调到东方的步兵都没有,实在无力应付海外战场。

因此,威尼斯总督法兰契斯科.佛斯卡利,在本土兵力捉襟见肘的情况下,只能从东方的殖民地想办法。使得奉命援助君士坦丁堡的特列威森提督,在得不到本土支援的情况下,即使抽空了克里特岛殖民地,也只凑出了八艘大型帆桨战舰,八百名可以充作划桨手的轻步兵,外加六百名经验丰富的老海员而已。

不过,在艺高人胆大的特列威森提督的眼中,这点力量就足以击破初学乍练的奥斯曼土耳其舰队了。

之前在达达尼尔海峡,他就几乎是毫发无伤地成功穿过了奥斯曼土耳其人的封锁线。

此时在君士坦丁堡郊外的马尔马拉海上,望着在前方乱糟糟猬集成一团,互相撞来撞去彼此纠缠的奥斯曼土耳其海军舰队,每一个威尼斯水手的脸上,都露出了轻蔑与不屑的神sè。

“……提督!我们已经距离土耳其舰队很近了!您准备采用什么阵型来发动进攻?”

一名威尼斯军官扶着舷梯走上舰桥,对特列威森提督抬手行了个军礼,不卑不亢地朗声请示道。

“……呵呵,对付这帮连游泳都还没学会的晕船笨蛋,哪里还用得着什么阵型?”

特列威森提督轻蔑地笑了起来,然后拔出自己的佩剑,遥遥指向前方已经乱作一团的土耳其舰队,信心十足地对部下高声呼喝,“……前进!威尼斯人!把这些异教徒统统打到海底去!教一教他们什么是海战!!”

接下来,在奥斯曼土耳其水兵的惊惶惨叫之中,在东罗马帝**民的欢呼声和抽气声中,八艘飘扬着红底黄金狮子旗的威尼斯帆桨战舰,犹如八条敏捷而又凶残的剑鱼,顺着强劲的风势鼓着满帆一头撞进了土耳其舰队的阵列,霎时间就掀起了一片可怕的腥风血雨……rs

第三十五章 、圣战

145年2月的君士坦丁堡,充满了极度狂热的宗教氛围,洋溢着近乎于病态的奔放激情。

像这样热情澎湃的气氛,已经许久不曾在这个衰颓冷漠的垂死帝国出现过了。

——自从东罗马帝国ri渐衰颓以来,君士坦丁堡居民的jing神风貌就一ri不如一ri。到了整个帝国只剩下君士坦丁堡一座孤城,残余臣民都缩在高墙里面成了御宅族之后,东罗马帝国的人民更是完全失去了上进心和对未来的希望,只是抱着对往ri盛况的追忆,扳指头数着ri子,等待最终审判的到来。

根据意大利外交官在报告之中的论述,“……这个国家的人民已经变得暮气沉沉,既不主动也无意志。在罗马皇帝和教会面前,他们匍伏于埃尘之中;转过身来他们却挥拳顿足。上面是暴*和压榨,下面是仇恨和懦弱。无论朝野上下都充满了残酷和伪善风气,外表的虚伪代替了真正的文化,浮华的语言掩盖了真正的思想。政治和社会组织都同样腐朽,民族jing神已经衰老,没有一点弹xing。在虚假的爱国思想之下,大家都只重私利而忽视公益……东罗马帝国已经注定要走向死亡,唯一不能确定的只是具体ri期而已……”

虽然在这次土耳其大军围城之际,君士坦丁堡军民似乎表现得同仇敌忾、可圈可点,未曾堕了“最后的罗马人”这一名号,但与其说是他们恢复了先祖的勇气和荣光,倒不如说是在绝望之中的最后爆发罢了。

但是,自从这场“上帝降下惩戒异教徒的神迹”,让貌似不可抵御的十四万土耳其大军和穆罕穆德二世苏丹,在城外的郊野中一夜暴死之后,君士坦丁堡市区内的氛围又再次为之一变!

本已对外来绝望的市民们再一次开始坚信,虔诚的信仰必然让他们获得拯救,帝国的双头鹰永远不会坠落。而罗马人骨子里那种崇拜强者和乐衷战功的躁动血液,则让所有人对眼前的奇迹和豁然开朗的前景感到豪情万丈。至于“上帝与命运的保佑”,更是让自信心丧失已久的东罗马帝国臣民不禁感到兴奋莫名,觉得这个沉沦已久、苟延残喘的伟大帝国,仿佛又出现了新一轮复兴的曙光!

然后,上帝降临赐福、施展大能消灭异教徒的兴奋尚未过去,又一则新的消息再次引爆了整座城市。

——那就是圣战!!!

“……正如大家所知道的那样,一支来自于东方的异教徒,野蛮残忍的奥斯曼土耳其人,在过去的一百五十年里,侵吞了几乎全部曾经悬挂着双头鹰旗帜的土地,摧毁了罗马帝国的所有荣光!

他们先是占领了我们的小亚细亚,毁灭了上百座繁荣富庶的城市,又把无数古老的教堂改成清真寺;然后又渡过爱琴海,踏上了属于基督徒的欧洲土地!自从来到欧洲之后,他们始终一刻不停地蹂躏着上帝的国度,掳杀虔诚的基督徒,污辱贞洁的妇女,贪婪地饮着儿童的鲜血!从保加利亚、塞尔维亚、希腊、罗马尼亚到匈牙利,数以百万的上帝子民,正在这些土耳其魔鬼的弯刀下呻吟!

)由于异教徒的劫掠和蹂躏,我们的家园里到处都是贫困、饥饿和忧愁,充满了凄惨的景象,老人几乎死光了,木匠们不停地钉著棺材,母亲们悲痛yu绝地抱著孩子的尸体……这一切痛苦都是谁造成的?那些可恶的土耳其人!!!”

圣索菲亚大教堂门前的广场上,身穿一袭耀眼金sè袍子的格里高利大牧首,沐浴在明亮的阳光下,仿佛浑身都泛起了一层光晕,显得格外神圣高洁。此时此刻,这位东正教会的最高领袖,正在皇帝的示意之下,激情洋溢地发表着富有煽动xing的演讲,让聚集在这里的数万民众听得如痴如醉。

“……不久之前,那位犹如魔鬼般邪恶和残酷的土耳其苏丹,在溺死了自己的兄弟,砍掉了许多亲戚的脑袋之后,又把贪婪的目光,投向了我们脚下这座受到圣母玛利亚祝福的伟大城市,并且最终引发了上帝的愤怒,亲手赐予了他们死亡的惩戒!让这些异教徒明白了主的威严不可冒犯!”

伴随着这段话语,广场上的民众纷纷发出了赞美上帝的欢呼。但接下来,大牧首的语调却随之一转:“……但是,这些包头巾的异教徒带给我们的灾难,还远远没有结束!他们的部落依然盘踞着我们的土地,他们的清真寺依然在基督徒的土地上矗立!如果我们不能抓住这个上帝赐予我们的机会,捣毁他们在阿德里安堡建立的邪恶巢穴,而是辜负了这难得的恩宠,躲在城墙后面无动于衷,让那些魔鬼继续霸占我们的土地,那将是多么令人羞耻的事情!天堂里的主又该怎样责备我们啊!”

他涨红了满是褶皱的老脸,激动地挥舞着双手,仿佛浑身每一块肌肉都在颤抖,“……所以,我要勉励你们,也要恳求你们——不是我在发号施令,是主在亲自命令你们,虔诚的信徒们啊,无论你们是骑士、士兵、商人、工匠还是农夫,每个人都应该立刻准备起来,投入这样一场神圣的战争,把凶恶的异教徒赶出我们的领土,从那个邪恶的民族手中夺回故土吧!这就是主的旨意!万能的主会保佑你们战无不胜!!”

当大牧出这样的号召之后,广场上出现了短暂的静默。但下一刻,便响起了如海cháo般激烈的声浪:“……圣战!圣战!圣战!圣战!”百度搜索*屋,书*书屋手打,书$书$屋提供本书。

——受到伟大奇迹的激励和宗教信仰的鼓舞,东罗马帝国的臣民们终于“燃”了起来!

而君士坦丁十一世也适时地走上讲坛,举着一根长矛发布了命令,“……以上帝赐予的权柄,我在此宣布,全体罗马人,准备战斗!作为你们的皇帝,我会和你们一起出征,分享胜利的喜悦和收获,或者……”他将长矛的尾端在地面顿了顿,斩钉截铁地说道,“……像一个真正的罗马人那样,勇敢地战死沙场!”

第四十一章 、阿德里安堡的僵局

硝烟弥漫、炮声隆隆。战鼓咚咚,军号长鸣。

土耳其守军的最高指挥官图拉罕帕夏,穿着一身银亮的铠甲,脸sè肃然地站在阿德里安堡的城墙上。

在得知东罗马帝国发兵来犯的时候,刚刚镇压了城内叛乱,扶持巴耶济德王子登上苏丹宝座的图拉罕帕夏,赶紧召集众将商议应对之策。鉴于手头仅有两三千人,而且西北方的阿尔巴尼亚军团很可能会拥戴穆斯塔法王子打回来,实在是不敢轻易损耗兵力。图拉罕帕夏只得采取了最保守的死守策略,一边尽量组织郊外乡下的土耳其人进城避难,一边抓紧时间抢修城防,做好守城的准备工作,希望能够在守住都的同时,最大限度地保存有生力量,以备迎战即将抵达的阿尔巴尼亚军团。

然而,让阿德里安堡守军上上下下都大吃一惊的是,才到了当天的傍晚时分,疏散撤退、坚壁清野的工作还远远没有完成,数以千计的敌人就已经抵达了阿德里安堡附近,在马里查河沿岸扎下营寨,生起漫山遍野的篝火,于夜sè中将这片原野映得一片通红。而到了第二天,敌人的数量已经暴涨到了数万之多!

更让图拉罕帕夏感到头疼的是,虽然这些基督徒不过一帮类似于流民的乌合之众,但是得益于穆罕默德二世苏丹在君士坦丁堡城下的“慷慨馈赠”,他们在军械装备方面却丝毫不亚于土耳其正规军,除了缺少战马之外,各种长枪、标枪、刀剑、弓弩、铠甲和火器全都应有尽有——事实上这原本就是给土耳其jing锐部队配发的装备,连新月符号都没来得及抹掉,相当一部分人甚至直接穿着土耳其新军的红sè军服上阵——总之就是不能把他们跟寻常那些身穿破衣烂衫、手持木棒草叉的造反农奴相提并论。本书发

随着杂乱的人cháo从城墙下渐渐退却,东罗马帝国的炮兵又一次开始了对阿德里安堡的轰击。

沉重的炮弹如流星般划过天际,在城墙上凿开一个个坑洞。让碎石和木屑在烟尘中凌空飞舞,连大地都仿佛在跳动。偶尔有一发炮弹被shè上墙头,当即便掀起一片血肉风暴……随着炮击的进行,一层如白絮般浓重的稠雾迅速将阵地笼罩起来。刺鼻的硝烟随风飘来,让王秋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很遗憾的是。这几门火炮的shè程和威力,全都远远不如那门重达十七吨的乌尔班大炮,无法直接摧毁阿德里安堡的城墙,而只能在城墙上凿出一个个浅坑——总之,就是无法打开攻入城市所需的缺口。

——虽然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真的攻城。

然后,他就看到巴拉莱卡大姐和索尼娅政委披着迷彩斗篷,从土丘下面无jing打采地走了过来。

“……哟!怎么回来啦?”王秋随意地向她们打了个招呼,“……吃饭的时间还没到呢!”

“……不等了!土耳其人已经变成乌龟了,怎么都不肯出来!”索尼娅政委摊了摊手。“……大家在灌木丛和泥坑里趴了半天,却连一个目标都等不到,感觉实在太无聊,所以就都不玩了。”

——之前,这些闲得无聊的俄国毛子们。以穆罕默德二世苏丹的脑袋为诱饵,在阿德里安堡的城门外设下圈套,用ak47和狙击步枪轻松shè杀了一小队出城突袭的土耳其骑兵。但问题是,再接下来的时间里。被吓坏了的土耳其人便成了缩头乌龟。无论装腔作势的攻城部队露出多少破绽,他们也不敢再次出城了。

于是,深感无聊的俄国狼人空间异能者们,便草草结束了他们的狙击计划——反正这场行动对于他们来说,并没什么真正的军事意义,只是在“玩”一个比较刺激的游戏罢了。

“……对了,我们已经来到这边好几天了吧!核废料的传送工作还没有开始吗?”

回头望了望硝烟弥漫的炮兵阵地,索尼娅随口问道,“……难道你这个搬运工就一直这么闲着没事?”

对此,王秋只能无奈地耸了耸肩膀,“……索尼娅同志,你应该没忘了两个世界的时间流速差异吧!我们那一边的跨时空虫洞,眼下还在从东京到福岛之间的高速公路上呢!”

——由于福岛辐shè区内缺少完好的机场,所以若是想要用汽车把虫洞从位于东京繁华市区的始发地,搬运到北方二百五十公里之外的福岛辐shè区,那么考虑到堵车、绕路和限速等因素,最起码也需要在公路上行驶七八个小时。然后乘以五十倍的时间流速差异,在虫洞这边的中世纪欧洲,就是大约半个月……

因此,东罗马帝国这场乱七八糟的“圣战”,显然还需要在阿德里安堡郊外坚持上一段时间。

正当王秋等人在无所事事地闲聊之际,几个服侍华贵、包着头巾的穆斯林,突然被一队士兵押送了过来。但从这些家伙的傲慢神态来看,他们显然并非俘虏,而是别有使命。

再接下来,王秋就通过胸口的微型对讲机,从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那里收到了一则讯息。

——“城里的那位奥斯曼土耳其新苏丹,派出一群太监过来求和了!”

第四十四、上帝的诅咒

虽然面对着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这份犹如山贼土匪一般粗俗无礼的挑战信,城内的土耳其人全都是义愤填膺——区区几个月之前,这位罗马皇帝还在新月军旗面前浑身颤抖、哀求饶命——如果是穆罕默德二世苏丹还在的时候,土耳其帝国早已派遣大军应战,对这种愚蠢的挑衅展开最严酷的报复了。

但问题是,随着上个月那一场不可思议的浩劫,交战双方的形势,眼下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在此时此刻,随着十四万大军的一夜覆灭,还有穆罕默德二世苏丹的暴死,无论剩下的土耳其人如何挣扎应变,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在东欧和小亚细亚的霸权,已经注定要开始土崩瓦解。

——欧洲战场上,阿尔巴尼亚最伟大的民族英雄斯堪德培,罗马尼亚的吸血鬼鼻祖“德古拉公爵”弗拉德三世,匈牙利的匈雅提摄政王,还有不甘雌伏的塞尔维亚人和保加利亚人,在得到消息弹冠相庆之余,接下来必然会对被掏空了心脏的土耳其人发动反扑。即使是被土耳其人视为腹地的小亚细亚,那些在之前被奥斯曼土耳其帝国打得喘不过气来的其它突厥小国,多半也会趁势起兵作乱,窥视土耳其苏丹的宝座。

而土耳其人最忠诚、最jing锐、最强悍的本族军队,还有苏丹最信任的新军,此时早就已经灰飞烟灭,连个渣子都没剩下。剩下的几支杂牌部队,全都充斥着波斯尼亚的重骑兵、保加利亚的轻骑兵、塞尔维亚的火枪手和长矛手、希腊的工程兵和水兵……这些人在土耳其帝国如ri中天的时候。或许会对着新月旌旗俯帖耳、矢志不移,不过在奥斯曼土耳其帝国本族部队死伤殆尽的如今,他们的忠心就会变得很可疑了。

更别提这些土耳其杂牌军在出兵迎战四方敌寇,拯救突然变得风雨飘摇的衰微国运之前,还得在自己人内部先进行一番惨烈的火并,角逐出下一任土耳其苏丹的人选……至于在打完内战之后,剩余的土耳其军队还有没有余力击退外敌入侵和镇压境内反叛……这个过于遥远的问题,暂时就没法考虑了。

所以,尽管被这封挑战书给气得眉毛一抽一抽,但图拉罕帕夏还是很有涵养地按捺住满腔的怒火。不仅没有一怒兴兵,反而还竭力安抚同样怒不可遏的麾下众将,劝解他们稍安勿躁——巴耶济德苏丹今年还不满五岁,根本不识字也不懂事,自然也就没来参加军事会议,倒是让图拉罕帕夏省了安抚小孩子的麻烦。

“……虽然我和你们一样愤怒,但我还是要劝说你们保持冷静。我们想要出城击退这些毫无纪律的基督徒,是随时都能办到的事情。问题是拥戴着穆斯塔法王子的阿尔巴尼亚军团,随时有可能从西北方杀到。而这座城市内部的jiān细也在蠢蠢yu动,我们必须死死地坚守在都。直到我的莫利亚军团主力赶到为止!”

“……更何况,我怀疑这封信很有可能是一个陷阱——阿尔巴尼亚军团说不定已经抵达了都附近,并且跟罗马皇帝缔结了同盟,故意想要激怒我们,诱使兵力稀少的我军离开城墙,暴露在空旷的野外。然后,隐藏在某处的阿尔巴尼亚军团就会突然现身,歼灭我们的有生力量,随即轻松地夺取坚固的都城!”

“……所以。请你们一定要镇静下来,不要被敌人的挑衅所激怒……短暂的忍耐并不代表着懦弱,只要莫利亚军团的步兵主力从南方赶来,这些基督徒就会为他们的狂妄而付出代价……”

虽然苦口婆心地劝住了众将的请战,但图拉罕帕夏的心情,其实并不如他表现得那么平静。

这场军事会议刚一结束,最后一位军官刚刚走出门外。他便从靴子里抽出一把锋利的匕,狠狠地将君士坦丁十一世的回信钉在书案上。

“……这头裹着紫袍的猪猡,比乞丐还要穷酸的皇帝……要不是我的莫利亚军团还没有赶到,哪里能容得了你这般嚣张?”

然而。图拉罕帕夏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发出了这番虚言恫吓之后,希腊人其实已经开始准备撤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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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耳其都阿德里安堡郊外,被皇帝征用的土耳其苏丹行宫,此时正是一派灯火通明。

“……目前的局势已经很明显了,这场圣战能够打到如今的这一步就已是极限。仅仅凭着这样一帮乌合之众,我们根本无力攻破阿德里安堡,甚至没有办法肃清散布那些目前在sè雷斯平原上的土耳其部落。”

站在临时布置出来的作战会议室内,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指着桌上摊开的羊皮纸地图,一脸沉痛地对着众臣叹息道,“……罗马帝国的天空之下,已经尽是说着异族语言的外邦人了!”

——奥斯曼土耳其人渡海侵入东罗马帝国,跟满清八旗破关入主中原这两件事情相比,虽然在表象上有些类似,但问题是,在人口数量规模方面,东罗马帝国与古代中国可是天差地别。

在六世纪的查士丁尼王朝时代,处于鼎盛时期,几乎囊括了整个地中海的东罗马帝国,大约拥有三千五百万人口,与同期的中国基本上算是一个数量级。但是当阿拉伯人兴起,夺走了帝国的北非、埃及、叙利亚、巴勒斯坦和西班牙领地,让东罗马帝国在历史书上退化成拜占庭帝国之后。帝国的双头鹰旗帜之下就只剩了希腊和小亚细亚的地盘,总人口更是从此跌到了区区七八百万,并且再也不曾恢复过来。

至于作为帝国核心民族的希腊人,人口数量则更加悲催,在最多的时候也不过三四百万而已

所以,数量多达上亿的汉人,即使在军事上被暂时征服,也能凭借绝对优势的人数和先进的文明系统,将区区几十万满洲八旗在文化上逐步融合、同化。而数量仅有不足四百万的希腊人,跟从东方入侵的数十万奥斯曼土耳其人相比,却无法在人数上形成压倒xing的优势,就连文化也没有特别明显的优势。

于是,在东罗马帝国崩溃之后,被征服的希腊人非但没有凭借自身的文化传统,将远道而来的土耳其人逐渐融合、同化,而是反过来不断地皈依伊斯兰教,从身心都变成了土耳其人。

结果,等到未来希腊人再次du

li的时候,整个小亚细亚除了零星几座港口岛屿之外,已经被完全土耳其化,而欧洲的很多希腊城市也变成了土耳其人的城市——民族属xing都变了,恢复旧ri版图自然成了空想。

即使是在145年的这个时间点上,东罗马帝国旧ri版图的土耳其化,也已经非常之严重,不仅在小亚细亚的人民已经没剩多少还能说希腊语的,就连东欧的sè雷斯平原上,也已遍地都是清真寺和包头巾了。

东罗马帝国这一次貌似势如破竹的绝地反击,其实仅仅只是打了对手一个出其不意。如果战况胶着下去的话,他们一路溃败回君士坦丁堡已经是最好的下场,甚至就连全军覆没也并非没有可能。

因此,除了狂热的底层信徒之外,凡是较为有理智的帝国高层人士,都已经在考虑着要见好就收了。

第四十五、上帝的诅咒

“……陛下,您说得非常正确,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土耳其人已经大规模移民sè雷斯一个世纪,称得上是根深蒂固,我们想要压制他们的势力就已殊为不易,更遑论将其彻底清除了。”

对于皇帝的悲观看法,东罗马帝国海军司令卢卡斯大公立即表示了附和——在陆军从君士坦丁堡出发之后,他也率领六艘战舰走海路西进,然后指挥舰队进入马里查河的入海口,溯流而上,最终抵达了阿德里安堡战场,“……尽管眼下的阿德里安堡是如此的空虚,我们依然对着厚实的城墙无计可施。而接下来,无论是阿尔巴尼亚还是莫利亚的土耳其军队赶来,等着我们的都只能是全军崩溃。所以……”

他耸了耸肩膀,“……抢够了,就别抢了,杀够了,就别杀了。快点回家吧!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接下来,陆军司令约翰,国务秘书弗朗茨等帝国重臣,也相继表示了类似的观点——虽然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目前处于极端虚弱的状态,被一下子挖掉了心脏又敲断了脊梁骨,但毕竟没有彻底覆灭。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衰微至极的东罗马帝国面前,土耳其人残余的军事力量依旧不容小觑。

总之,这一次皇帝率军脱离君士坦丁堡城墙的保护,深入土耳其人在欧洲的统治核心区域,本身就已经是一场孤注一掷的大冒险——战斗进行到现在,东罗马帝**队虽然长驱直入一百五十公里。虏获物资极为丰富,但同样锐气已失、顿兵城下,难以再有进展。更糟糕的是,土耳其人的两路援兵正在不断靠近,而基督教世界的盟友还没来得及行动起来,此外这些盟友本身就很不可靠,难保他们会不会袖手旁观。

同样的道理,在无力正面迎战土耳其骑兵的情况下,东罗马帝国的鱼腩杂牌军在无险可守的sè雷斯平原也站不住脚。而即使侥幸打赢了在欧洲的土耳其人,后面还有保加利亚人、塞尔维亚人、保加利亚人、阿尔巴尼亚人和匈牙利人要来抢地盘。皇帝麾下的这么点儿希腊人。就是死光了也顶不住。

所以,眼下最稳妥的策略就是打道回府,缩回君士坦丁堡的雄伟城墙后面,关起城门继续当御宅族。

在这一片“转进”之声当中,唯有手持拐杖的东正教大牧首格里高利,对于此事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就这样撤退?没有攻破异教徒的巢穴,也没有被敌人打败?我知道你们是为了避免损失,但问题是,我该怎么向兴头正足的信徒们交代?而且。如何把他们安全地带回君士坦丁堡,也是一个大问题。”

——事实上。真实的行军打仗,可没有电脑战略游戏里面只需要点几下鼠标那么轻松,即使是一支纪律严明的jing锐部队,想要在战场上有条不紊地转向撤退,也需要统帅将领们相当高明的指挥能力。

而若是带着一帮乌合之众去行军打仗的话,那么想要让这票虾兵蟹将能够如臂指使的难度,恐怕还得再进一步提升好几个数量级——想象一下吧,一个导游带着几十个人的旅游团出去转悠几天,一路上能够不出一点岔子。不走丢一个游客,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而若是人数达到了几万,又缺乏组织和纪律,不少人还有逆反心理……那么在这场撤退之中,只怕是会有很多倒霉蛋将要上演一出人在囧途的悲剧。

接下来,若是这支队伍的损失过于惨重,就会对东罗马帝国和东正教会原本就摇摇yu坠的权威。造成非常沉重的损害——譬如说,后期几次十字军的惨败,就给罗马教廷的威望造成了无法挽回的打击。

更重要的是,正所谓士气可鼓不可泄。作为一支依靠宗教信仰煽动起来的狂信者志愿军,想要他们勇往直前固然不容易,要求他们放弃理想和信念,从敌人面前灰溜溜地撤退,恐怕就要更加为难了。

“……呵呵,诸位大可以放心,你们的撤退绝对不会导致信仰的动摇,因为这一切都是神明的旨意……”

穿着一身蒙古族小羊皮袄,胸前挂着十字架,头发梳成许多小辫子的小鸟游真白,不知何时闯了进来。只见她眼中闪耀着让人无法直视的绚烂金光,显然是已经将“邪王真眼”的威力全开——于是,除了身为穿越者的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之外,剩下的与会众人全都被摄住了魂魄,双眼呆滞地陷入了被催眠状态。

而小鸟游真白则是给皇帝使了个眼sè,便手脚敏捷地跳到了桌子上,右手高高举起胸前悬挂的银sè十字架,同时一脸傲慢地挺着毫无起伏的胸脯,大模大样地对众人宣布说:

“……虔诚地祈祷吧!羔羊们!只要你们奉献上忠贞的信仰,万能的上帝就会派遣天使在夜幕中现身,给城里的异教徒们降下无法抵御的诅咒!让这片可恨的土地,永远变成亡灵的死亡乐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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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世界,ri本福岛辐shè区

望着前方这一个个画着黑黄相间标志的金属圆桶,还有更远处那一堆堆混合在建筑残骸之中的不明物质,王秋同学顿时忍不住抹了抹额头上渗出的冷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很清楚,这些貌似不怎么惊人的玩意儿,其实每一秒钟都在散发着足以瞬间杀死大象的核辐shè。

更可怕的是,接下来他还要亲手搬运这些代表着死亡的物质,用空间异能把它们转运到异世界——虽然身为空间异能者,王秋并不用担心辐shè的伤害,但也并不意味着他就能平静地面对着这些恐怖的货物。

最后看了这些“废弃物”一眼,王秋没有继续走向核废料堆积场,而是转身走到了另一块刚刚被平整出来的空地——在这里,一架椭圆形的广告飞艇正静静地躺在泥地上,原本喷涂在椭圆形气囊上的ri语文字和卡通图案,已经被统统抹去,重新刷上了白sè的底漆,以及一些金sè的奇异花纹。

飞艇的吊篮也被重新改造,变成了一个巨型十字架的形状,还添了一些各式各样的配属装置。

此时,王秋的姐姐王瑶,正坐在飞艇旁边的一张折叠桌旁,啪嗒啪嗒地敲打着笔记本电脑。

“……喂,老姐!我那边已经一切准备就绪了,你的这个大玩意儿搞得怎么样?”

王秋走了过来,在王瑶的对面拉了张椅子坐下,“……能够弄到异世界去忽悠人了吗?”

“……嗯,飞行装置和信号装置全部ok!高音喇叭和全息投影设备也测试过了,可惜时间太过于仓促,只来得及用顶着金环的天使,直接替换了初音未来小姐的形象,然后更换了一段配音而已。至于更加细致的动作调节,就是实在是没时间了……”王瑶用纸杯喝了一口速溶咖啡,有点疲倦地答道。

于是,王秋脸上的表情顿时囧了。

“……老姐,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要让一只天使在中世纪欧洲跳甩葱舞?这也太没节cāo了吧!”

四十六、天使降临

145年月ri,一个chun寒料峭的yin天。

在土耳其守军的目瞪口呆和威尼斯大使的嗤之以鼻之,数万名服饰杂乱的乌合之众——东罗马帝国用它最后一点号召力纠集起来的“圣战军”——在阿德里安堡的城壁之下,举行了一场庄重的宗教游行。

——沿着阿德里安堡方圆数里的城墙,成千上万名狂热的基督徒,正在格里高利大牧首的带领之下,一边高声咏唱着赞美诗,一边赤脚穿行于布满砾石和杂草的荒野之间。号手们鼓着腮帮子一本正经地吹着铜号,神甫们也煞有介事地摇晃着铜铃和香炉,一副副基督教圣像和各式各样的圣物,例如不知真假的“真十字架”碎片,圣裹尸布和裹着银箔的圣人头骨,被长枪兵挑在枪尖,招摇示众……

基督徒们就这样远远地绕着阿德里安堡,队伍严整地走了整整一大圈。城墙上的土耳其人先是看得莫名其妙,随即便是开怀大笑,纷纷朝着基督徒的游行队伍撅起屁股,用各种污言秽语对他们肆意嘲弄。

而王秋等人也站在远处的土丘上,皱着眉头远眺阿德里安堡城下的这出闹剧。

“……我说皇帝先生,你手下的这些人究竟是在搞哪一出戏啊?难道是磕多了野生的毒草和毒蘑菇?”

王秋一脸古怪地指着远方好似发了羊癫疯的游行队伍,眨巴着眼睛对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问道。

“……这可不是在演戏,而是在根据《圣经》的教诲,表达对上帝的虔诚。”君士坦丁十一世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淡淡地答道,“……根据《圣经》上的说法,当初犹太人离开埃及,企图在迦南之地建国的时候,为了攻破坚固的耶利哥城,就听从上帝的喻示。集体抬着圣物‘约柜’,赤脚绕行这座城市七圈,表示涤净尘世污秽,远离罪孽之道。而上帝也适时显灵,震垮了耶利哥的城墙。

三百多年前。十字军进攻耶路撒冷的时候。同样也在城下挑着各种圣物,像这样赤脚绕着耶路撒冷游行了一圈,随即果然士气大振,一口气打垮了埃及人。攻取了圣地耶路撒冷……”

“……所以,你如今也要在阿德里安堡搞上这么一出宗教游行,好给晚上降临的‘神迹’做铺垫?”

王秋搔了搔头发,表情有些纠结地接口道,“……宗教上面的事情。我这个无神论者是不太懂啦!但不知你有没有考虑过,万一城里的土耳其人被这场‘神迹’给吓得过了头,索xing弃城逃走了该怎么办?”他回头看了看阿德里安堡巍然高耸的城墙,如是说道,“……那样的话,可就没法让他们死于辐shè之下了。”

“……无所谓,如果土耳其人放弃阿德里安堡逃亡,那么就意味着他们彻底放弃了对东欧地区的统治,帝国在欧洲这一边受到的军事威胁也就从此消失。接下来只要专心对付亚洲战场就行了。”

穿越者皇帝耸了耸肩膀,“……不过我倒是觉得,这些穆斯林更有可能会躲进清真寺里念经驱邪,直到一个个都承受了过量辐shè,相继倒毙为止——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就算想逃跑也嫌太迟了……”

此时,数万希腊基督徒的游行队伍,已经走完了绕城一圈的行程,随即意犹未尽地转移到阿德里安堡城外的一块空地上。挤挤挨挨地聚集起来,准备聆听东正教神父们的布道。

君士坦丁十一世随意地看了几眼。然后便眼珠子一转,突然扭过头来压低了嗓门,小声地对王秋嘀咕道,“……对了,王秋同志,看在同胞的份上,请你务必给我说一句实话——俄国毛子们介绍的那个什么狼人血统,真的既能让我强身健体、益寿延年,又能完全抵御辐shè的伤害,而且副作用也不算很强烈吗?”

“……是的,此外还有增强xing功能的作用……”王秋点了点头,“……而代价么,除了会像狼一样按季节发情之外,基本上就跟那些狼人和吸血鬼题材的电影里描绘的一样,在月圆之夜一般不能照到月光,否则就会变成毛茸茸的狼人……一旦遇到这种情况,俄国政委们也只能用科学唯物主义的jing神来勉强硬撑。”

“……这个倒是关系不大,总比死于辐shè要强……”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摸着下巴,如此嘀咕道,“……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请你给我带几册《**宣言》、《资本论》之类的马列主义专著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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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苦难皆是浮云,愿万能的主斩破黑暗、指向光明;今ri之苦。当为救赎,路泞难行,心念坦途……”

看不到星星和月亮的yin郁夜空下,星罗棋布的篝火映红了大地,成千上万的希腊基督徒,跪倒在土耳其人盘踞的阿德里安堡城外,手拿着圣像、十字架或玫瑰念珠,念念有词。而穿着黑袍子的东正教神父则手持香炉和铃铛,在人群走来走去,为众人鼓劲打气。

虽然整个场面看上去十分狂热,但实事求是地说,跟当初那些随时愿意为主捐躯的西欧十字军相比,如今聚集在阿德里安堡城下的希腊人,在信仰的虔诚程度上恐怕要差了不止一筹。而他们面前的阿德里安堡也不是圣地耶路撒冷,缺乏宗教加成作用——如果真的让这票乌合之众去强攻坚城,还是多半要输的。

幸好,诸位穿越者为东罗马帝国准备了一份超越时代的视听盛宴。

——几乎是毫无征兆地,一阵犹如清泉般流畅,又不失庄严和圣洁的瑰丽乐曲,十分突兀地在幽暗的夜幕下响起。当信徒们惊疑不定地抬起脑袋之后,顿时便看到一个奇异的椭圆形物体,晃晃悠悠地漂浮在半空,周身闪烁着柔和的白光,伴随着神圣的宗教音乐,朝着阿德里安堡的上方缓缓靠拢。

随后,在地面众人一片呆滞的目光之,几道雪亮的耀眼光束,从那个飞行物体的腹部投shè而出。

紧接着,一个身穿白sè长袍,头顶金环、背后展开着雪白双翼的少女,从虚空之悄然浮现,在圣歌和白光的映衬之下,显得如此高贵而又圣洁。

跪在地上祈祷的诸位基督徒们,全都静静地屏住了呼吸,只是在心惊喜交加地呐喊着同一个词汇。

——天使!

而同样站在这片夜幕下的王秋同学,则是用一副仿佛掉了下巴的蛋疼表情,囧囧有神盯着这位“天使”的容貌——齐肩的短发,秀丽的面庞,灿烂的笑容,骄傲而坚定的眼神,还有那个标志xing的黄sè发带……

“……唉,我曾经以为,让一只天使在世纪跳甩葱舞就已经够没节cāo了,想不到老姐甚至比我想象得还要更没节cāo……居然把凉宫chunri大神插着翅膀的d立体图像,给直接放了上去吗?”

四十七、天使降临

ps:我老老王又回来啦

无论王秋感觉这个背上插着翅膀,手上拿着一根大葱的凉宫chunri虚拟影像,是多么的囧囧有神,但在没见识过ri后岛国动漫的希腊人眼里,却依然是无比的庄严、高洁和神圣。

虽然这个天使的手里拿着一根大葱,感觉比较古怪……但好像也没有人规定过天使不能拿大葱来着?

然而,在下一刻,他们也纷纷感到有点风中凌乱了。

——原本如流水般缥缈回荡的赞美歌,猛地一下子戛然而止,随即响起了一串欢快的音符。

“……阿拉擦擦呀哔哔拉哔哔-拉哩邦兵砰邦连恩邦波-哇哩哩哩-哩哔哩哔哩哔哩苏点点邦波-呀丙囔点囔点阿波-哇拉鲁布鲁布鲁布鲁布爹耶不-皿皿囔点囔波-哈哈啪啪啪啪噗噗点呀不……”

伴随着美妙欢快的歌声,“天使”甩着长长的大葱,在天空中蹦蹦跳跳地开始了舞蹈。

“……阿拉擦擦呀哔哔拉哔哔-拉哩邦兵砰邦连恩邦波……”

虽然这优美的歌声犹如黄雀初啼一般悦耳,而轻盈的舞姿也是一等一的极其可爱,但放在本应圣洁严肃的“天使”身上……嗯,总之,不管是匍匐在城外的希腊基督徒,还是守在城头上的土耳其穆斯林,此时全都是一副“坏掉了”的表情,而亲自参与了此次策划的王秋同学,更是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个披着凉宫chunri外皮的虚拟影像在唱的,正是在另一个世界经久不衰的“甩葱歌”。

甩葱歌,原名《levanpolkka》,本来是一来自芬兰的波尔卡舞曲,只是一北欧人的地方歌谣。但在被ri本公司进行了改写、翻唱,成了虚拟歌姬初音未来的主打歌曲之后,这歌就迅速红遍了全球。

由于在最著名的那个mtv版本之中,就是初音手里拿着一根长葱不断地甩动、边唱边舞,于是《levanpolkka》很快变成了“甩葱歌”——虽然不是原创。但提到甩葱歌就不能忘了提起初音,而提起初音也不能忘了甩葱歌……那可爱的动作,欢快的音符,美妙的舞姿,动人的笑容。将少女的纯洁、天真、可爱的情调给展现到了极致!这就是初音未来版“甩葱歌”最鲜明的特sè。也是它一举爆红的最大原因。

而无节cāo的王瑶大姐为了节省时间,直接把凉宫chunri版天使的影像,给覆盖在了甩葱娘初音未来的身上,做出了如今这个d立体投影……于是就弄出了天使在夜空中跳甩葱舞的超囧场面。

幸好。王瑶大姐虽然在制作上为了赶时间而不惜偷工减料,但好歹还没忘了这场表演的最终目标是什么——所以,在花枝乱颤地跳完一曲甩葱舞之后,夜空中的“天使”终于平静了下来,而背景音乐也再次恢复成了严肃的宗教赞美诗……接下来。没等诸位心脏饱受考验的基督徒们,把掉了一地的下巴给捡回去,半空中的天使就用一种挺奇怪的希腊语,缓缓地朗声开了口。

“……感谢我主,耶稣基督被钉在十字架上,是为了我们的罪,也是我主爱的彰显……按着律法,凡物差不多都是用血洁净的,若不流血。罪就得不到赦免!”

她用仿佛咏叹调一般的歌喉,一脸威严满满地如此说道,同时伸出手中的大葱,遥遥地指向了下方的阿德里安堡,“……污秽的异教徒啊!你们不仅亵渎了我主失落在东方的圣城和圣墓。竟然还敢越过高山和大海,前来侵犯主的领地,捣毁主的殿堂!甚至在这片土地上构筑巢穴!这是何等的罪恶!

为了惩戒你们这些不知敬畏的罪人,教你们晓得主的威严。仁慈的主已经在上个月降下他的威能,收割了君士坦丁堡郊外十四万异教徒的xing命!在今天。我更要对这座城市降下诅咒,把这里变成永恒的死亡之地!就像上帝昔ri毁灭所多玛和蛾摩拉的时候一样,没有人能够在这座被诅咒的城市里活下去!”

听到这威严满满而又恶毒爆表的呵斥声,不仅被大葱指着的土耳其人,全都吓得瑟瑟发抖,只知道高呼真主安拉的圣名,就连匍匐在城外的基督徒们,也是同样的胆战心惊,双腿打颤。

然后,背上插着翅膀的凉宫chunrid投影,又在半空中转过身来,一脸慈悲地俯瞰着城外的希腊基督徒。面对着天使的垂顾,所有的希腊人全都谦卑地低下了头颅,没有谁胆敢抬起头来,直视天使的容颜。

“……虔诚的羔羊们啊!你们抛弃了家庭,为了主的荣光来到这里讨伐异教徒!你们的虔诚、奉献和勇气,已经让神明为之感动!但是,你们的战场不在这里!去吧!离开这片受诅咒的土地,去准备新的远征吧!到东方去!到亚洲去!在那里,有千千万万的基督徒等着你们拯救!”

她一边把大葱指向东方,一边兴奋地呼喊着,“……虽然小亚细亚的土地已经被异教徒蹂躏了几百年,虽然那里已经满是突厥人的帐篷!虽然不信主的敌人犹如海滩的沙砾一样众多,但这些东西都是无所谓的,有所谓的只是你们的信仰:只要虔诚地信仰上帝,信仰他的承诺,信仰他的奇迹,你们就将战无不胜!”

伴随着“天使”的这番话语,夜空中突然响起了一片悠长而嘹亮的军号声,让人们的情绪更加激昂。

“……听吧,圣战的号角已经吹响了!钢铁淹没血肉,炮弹撕裂夜空,战马冲破城墙,军靴踩踏尸骸;血sè的十字战旗下,汝等的战刀无法阻挡!圣洁的赞美歌声中,汝等必将拥抱唯一的胜利!”

这时候,一个清冽高亢的女声在夜幕中响起,唱起了一悠扬的圣歌,还有稚气的童声伴随应和,让这犹如清泉般澄净的旋律在夜空中久久回荡,仿佛能触及每个人的灵魂深处。

于是,基督徒们全都诚惶诚恐地匍匐在地面上,教士们也不由得划着十字,念诵起了赞美诗。

“……伟大的圣战士啊!以主的名义,向着东方发起远征吧!一切只为了荣耀我主!!!我以chun之天使suzumiyaharuhi凉宫chunri的罗马音拼法的身份祝福你们!”

在众人的顶礼膜拜之下,半空中威严的天使发出了最后一声呼唤,随即碎散成无数细小的光粒,渐渐在虚空之中消失。而地面的每个基督徒脸上,也都挂满了激动的泪水,嘴边还乱纷纷地大喊着,“……赞美我主!荣耀我主!为主而战!!!”

对此,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似乎也深受震撼,只见他先用衣角擦了擦泪水,然后从袖口里摸出一部无线电对讲机,按下了通话键,“……好了!王秋同志,事情已经办妥,可以准备往这个世界倾倒核废料了!”

四十八、十五世纪的辐射废土

在宗教氛围浓郁的欧洲中世纪,信仰的力量是非常惊人的。

当d投影的凉宫chunri版“天使”,在夜空中颁发了“上帝的神谕”之后,原本一盘散沙的东罗马帝国“圣战军”,立刻就乱纷纷地行动起来。完全不用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进行动员和组织,这些志愿参战的基督徒就停止了劫掠乡间,不再捣毁清真寺,而是开始收拾行李,准备次ri回转。

事实上,很多特别虔诚的基督徒,甚至在当晚完全没有睡觉,就打着火把摸黑连夜撤退了。

毕竟,“天使”并没有交给他们什么非常艰难的使命,只是让他们速速回到君士坦丁堡的家里而已。

而阿德里安堡城内的土耳其人,在目瞪口呆地见识了21世纪的d声光投影技术之后,一个个全都是jing神恍惚,双腿发软,胆战心惊……最后只得聚集在清真寺里,一起祈祷了两天两夜,根本不敢乱说乱动。

于是,在完全未曾受到干扰的情况下,东罗马帝国的撤军工作变得非常之顺利。

当第四天下午,希蒂皇太后双手抱着《古兰经》,颤巍巍地登上城头之际,发现阿德里安堡城外已经人迹全无,只剩下了无数被抛弃的杂物垃圾,若干破烂不堪的帐篷旌旗,以及一些尚未掩埋的土耳其人尸体——毕竟,如今基本上没有几个虔诚的基督徒,有胆量继续待在一块被天使诅咒过的土地上。

与此同时,在登萨河下游的一艘东罗马帝国战舰上,王秋和君士坦丁十一世正并肩站在甲板zhong

yāng,一边欣赏着河面上千帆云集的热闹景象——其中既有从阿德里安堡郊外搜刮了无数财富,准备走水路满载而归的“圣战者”,还有低价采购了大批战利品和战俘的意大利商人——同时一边讨论着下一步的打算。

“……唉,一桩任务总算是完成了!足足两百二十吨高浓度的核废料啊!”

拥有无限制的传送能力,故而充当搬运工的王秋同学,略显疲惫地伸了个懒腰——虽然传送总量不受限制。但每次最多只能传送十吨左右,连续施展异能传送了二十多次下来,多少还是有些累的。

“……不过,与身体上的这点儿疲惫相比,更多的还是jing神上的重担啊!”

王秋脸sè忧郁地望着河面。轻轻地叹了口气——要知道。他传送的可不是一般的货物,而是人类制造出来的最狰狞可怖的物质,富含着铀和钚的放shèxing核废料,其浓度之高。足以在瞬间让普通人患上辐shè病。

尽管作为能够zi

you穿梭异世界的空间异能者,王秋的体质已经不能算是普通人了,按道理应该早已不害怕辐shè的伤害。但由于晋级为“不正常人类”的时ri尚短,王秋的心态似乎还没调整过来。

在这方面,甚至就连在中世纪待了两年的穿越者皇帝君士坦丁十一世。貌似也有着比他更强悍的心态。

“……呵呵,知足吧!老弟!”君士坦丁十一世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如今这世道,上了战场就得赌命,谁也逃不掉啊!高辐shè的核废料固然危险,但你不过是搬运一下罢了,俄国同志们还

要把盛装高浓度核废料的合金桶拆开,将里面的核废料倾倒出来,扩大辐shè污染范围呢!”

“……唉。谁说不是呢!”王秋叹息着耸了耸肩,“……说起来,这一回也真是够悬的,你的‘圣战军’刚刚撤退,我这边的核废料还没来得及倾倒完。土耳其人的阿尔巴尼亚军团就从西北方杀过来了……之前他们不是还写信过来,想要和你结盟攻打阿德里安堡吗?怎么二话不说就直接要开打?”

“……没办法啊,他们毕竟是彪悍的土耳其游牧民嘛,有什么事情总是喜欢先用刀说话……”

回忆起最后撤离阿德里安堡阵地的惊险一幕。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也是不胜唏嘘——当时,原本云集城下的数万希腊“圣战者”已经基本走光。只剩下皇帝本人带着一小队雇佣兵驻守在登萨河边,随时准备上船。而中ri俄三国的穿越者们,则在废弃的空营寨里忙着丢弃核废料……所以,当一队杀气腾腾的土耳其骑兵,从西北方突然出现的时候,在场的每一位穿越者都深感手足无措。

幸好,这支隶属于阿尔巴尼亚军团的侦察骑兵人数不多,并且被竖立在河边的东罗马皇帝双头鹰御旗吸引了注意力,连续发动了几次试探xing的进攻……而滞留在空营地里的诸位穿越者们,也趁着这个没被注意的短暂空隙,仓促中止了在阿德里安堡城外的核废料丢弃工作,然后大部分人穿过虫洞回到现代,只留下一位最擅长野外潜伏的俄**官,带着虫洞设法登上了东罗马帝国的战舰,草草结束了此次任务。

“……由于时间太紧张,这一次被堆在阿德里安堡郊外的核废料,仅仅是福岛核电站附近囤积的一部分而已。接下来还有青森、东海村等地的陈年核废料需要倾倒……下一个核废料的倾倒地点决定好了吗?”

想起自己在眼下最紧迫的任务,王秋不由得开口对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问道。

“……这个问题早就已经考虑好了,目前我们就在前往下一个核废料堆放场的旅途之中。”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不以为然地摸了摸鼻,“……不过,我真正担心的是,仅仅只靠核辐shè,真的能够让阿德里安堡变成一片死地吗?如果仅仅只是像切尔诺贝利一样,稍微提高了一点癌症的发生率,那可就太让人失望了!”

对此,王秋只是扯动了一下嘴角,苦笑着摊了摊手,“……陛下,这两者之间似乎完全没有可比xing吧!切尔诺贝利虽然有一百八十吨核燃料,但一直到被浇铸成水泥棺材完全封闭为止,总共也才泄漏了八吨放shèxing物质而已。而我们这回可是往阿德里安堡的郊外,没遮没拦地丢了二百二十吨核废料啊!这都够造多少颗原弹了?!如果我们不是异能者的话,现在剩下的生命都只能用小时来计算了!

按照粗略的计算,这么多高放shèxing的核辐shè垃圾,足够让整个阿德里安堡给变成辐shè剂量超过400伦琴的死亡区域,普通人若是没穿防护服的话,只要在这里面待上个十几分钟,就绝对会患上不治之症。而若是一直住在这里边……陛下,根据我的估计,现在的阿德里安堡,应该已经变成一片人间地狱了。”

四十九、十五世纪的辐射废土

四十九、十五世纪的辐shè废土

听到这些从ri本核电站反应堆里拆卸出来的乏燃料,以及回收处理之后剩下来的高放shèxing废渣,竟然有着如此恐怖且无法抵御的杀伤力,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顿时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作为一名普通的现代世界穿越者,他虽然知道核辐shè很可怕,但却没想到居然能严重到这等地步。

“……嘶——核废料的杀伤力居然能厉害到这等程度?我都有点开始担心君士坦丁堡的安全了!”

穿越者皇帝忧心忡忡地掰着手指,愁眉不展地嘀咕道——从核污染中心阿德里安堡到帝国首都君士坦丁堡,大约有一百五十公里的路程,原本在皇帝看来,这样的距离应该已经足够保险了。但是按照现在的推论……唉,只能希望这回别玩脱了。

万一核辐shè的污染范围完全失控,连君士坦丁堡也变得不宜居住的话,他恐怕就得考虑迁都了——偏偏如今的东罗马帝国只有猫额头的大小,就是想要迁都也没处搬家……

真是的,怎么有种自己成了巫妖王阿尔萨斯的错觉?但愿东罗马帝国不要变成洛丹伦王国吧!

望着战舰桅杆上飘扬的双头鹰紫sè御旗,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无奈地以手扶额,连连摇头叹息。

另一方面,正如同诸位穿越者们预料的那样,在阿德里安堡城的内外,此时已是一副人间炼狱的景象。

——这年头欧洲的城市规模都挺小。像君士坦丁堡这样的宏伟巨城,在整个欧洲也是独一无二的。由东罗马帝国边防要塞改建而成的阿德里安堡,显然没有那么庞大的规模。

而东罗马帝国“圣战者”废弃的营帐,或者说后世核废料的倾倒场,有一部分就位于距离城墙不到400米的地方……结果核辐shè的致死区域,就把整个阿德里安堡都囊括了进去。市区内的辐shè强度并不是穿越者们估计的400伦琴左右,而是高达1500伦琴!至于营地内的辐shè强度,更是达到了丧心病狂的4000伦琴!像这样程度的辐shè,足以在几个小时之内,就让那些缺少足够防护的人死于急xing辐shè病!

根据事后的估测。因为此次丢弃核废料而在地图上造成的“红区”,也就是辐shè剂量超过1000伦琴的死亡区域,半径足足达到了10公里之多。普通人待在红区内虽然不至于立即要命,也会恶心呕吐,只要承受几十分钟,就必然会患上绝症。在最坏的情况下,说不定当场就能让人脑出血而死。

即使某些人的运气稍微好一点,处于上风向或者躲在密封的房舍内,通常也会因为强辐shè而导致肠出血和骨髓损伤。在几天到几十天内发病,皮肤溃烂。浑身流脓,器官异变,而且绝对无药可救——即使是以21世纪初期的医疗水平,顶多也就能让患者在发病之后坚持二十天左右罢了。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死亡狂cháo,困守阿德里安堡的土耳其人一时间束手无策,再加上又被不久前的“异教徒天使”给吓破了胆子,故而只知道聚集在清真寺内念经祈祷,祈求安拉的保佑——很遗憾,即使是真主安拉的大能。似乎也消弭不了杀人于无形的核辐shè,上到新苏丹和皇太后,下到贩夫走卒,全都只能跟清真寺内的伊斯兰教阿訇和“伊玛目”们一起,眼睁睁地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在身边倒下。

接下来,没等剩余的人讨论出什么对策,死亡的yin影就已经降临到了他们头上……

——在致命强度的辐shè场内待了这么长时间之后。就是再想要逃跑,也已经太迟了。

至于陆续从西北方向赶来的阿尔巴尼亚军团,他们的运气就更惨了。由于没看到之前那场“天使降临”的大戏,他们一路冒冒失失地开到阿德里安堡城下。并且大大咧咧地占据了希腊基督徒遗留的废弃营帐,准备稍事休整就要作势攻城,却不知这等于是在自寻死路,一屁股坐在了致命的辐shè废料边上。

直到发现全军官兵不断出现恶心、呕吐、肠胃绞痛等症状,甚至连战马也接连倒下之后,他们才终于开始慌乱起来……但问题是,鉴于辐shè病的坑爹尿xing,当这些土耳其人发现自己身体的异状之际,就已经一只脚踏进了地狱的门槛。接下来,无论他们是听天由命还是火速逃跑,都无法逃过死神的镰刀,唯一的区别就是在病床上能支撑几天还是几个月,以及最后到底是死于白血病、器官衰竭还是全身溃烂了。

正如那个跳着甩葱舞的天使所言,阿德里安堡已经成了一片被诅咒的死亡之地,没有人能在那里存活。

而在这片十五世纪的辐shè废土之上,唯一暂时得以逃出生天的土耳其人,就只有先知先觉的图拉罕帕夏和他麾下的两百多个亲随骑士——早在那个“天使”的幻影出现之际,图拉罕帕夏就绝了继续坚守的念头。由于无法说服皇太后和小苏丹弃城出奔,他只得抛弃了奥斯曼皇室,悄悄打开城门,趁着希腊人忙于撤退、缺乏戒备的空隙,带着少量可靠的亲随骑士连夜狂奔数十里,总算是及时逃出了即将降临的辐shè场。

此时此刻,在希腊北部的一座土耳其移民村镇里,神情憔悴的图拉罕帕夏正在一边休息和用餐,一边听着亲随们汇报刚刚收集来的,有关阿德里安堡的最新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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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香的蜂蜜水,手抓的肉末饭团,焦香酥脆的烤羊肉,油汪汪的炸肉丸子,还有少量调味的腌橄榄……为了招待这一行风尘仆仆的达官贵人,本地的镇长已经竭尽所能地拿出了最好的食物,但诸位本应饥肠辘辘的旅人们,对着满桌的丰盛食物,却是一个个食之无味。

图拉罕帕夏手握一根烤羊腿,好久也不曾啃上一口。在他的面前,一位黑衣卫兵正在半跪着汇报军情。

“……根据后面那些逃难者的描述,在我们离开阿德里安堡之后不久,天罚一般的瘟疫就爆发了,让整座城市变得恶臭冲天。死者以惊人的速度不断涌现,病人们先是在腋窝和腹股沟鼓起鸟蛋大小的黑sè肿块,接着便是流血流脓、浑身溃烂,同时更有肠道绞痛,腹泻吐血。到了最后,他们整个人都开始散发出恶心的腐臭,浸泡在脓液、污血和粪尿之中……即使是最强壮的人,也没办法在病魔面前撑过五天时间……”

五十、十五世纪的辐射废土

“……面对这场突然爆发的瘟疫,城内的医生、学者和阿訇全都毫无办法。希腊人和阿拉伯人的医生鼓捣出了许多草药,但没有一种药方能够见效。最虔诚的祈祷也毫无用处,好几位阿訇直接在清真寺内吐血而亡……城里的空气总是弥漫着一种奇怪的金属味道,让人嘴里泛着恶心的酸味。”

“……每当夜幕降临,阿德里安堡郊外的荒野和天空就会出现奇异的光芒,看上去sè彩缤纷、非常明亮,其中有橘sè,黄sè,蓝sè,以及鲜血般的红sè,宛如彩虹一般美丽。但这其实却是地狱降临的旗帜——凡是天空中出现了这种sè彩的地方,居住着的人们就会皮肤溃烂,出血流脓,并且迅速死去……”

“……凡是没有及时逃出那片土地的人,即使一时尚未发病,也都背负上了死神的诅咒,迟早都会发病而死,根据最后几名逃出阿德里安堡的市民的说法,巴耶济德王子和希蒂皇太后均已染病驾崩。”

“……而根据一位阿尔巴尼亚军团逃兵的说法,恰巧在希腊人离去的同时,抵达阿德里安堡郊外的阿尔巴尼亚军团,也以更加惊人的速度染上了瘟疫,无一幸免。随军出征的两位边区帕夏,还有第二皇妃古尔莎赫哈敦和穆斯塔法王子,在瘟疫之中尽数毙命。只有极少数幸运和机jing的人看到情形不对,惊恐地放弃了纪律和荣誉。脱离队伍掉逃跑。但即便如此,他们也只是多活了几天而已……这些人临死的时候,全都皮肤溃烂、浑身浮肿、腐臭难闻,甚至肚皮爆裂,连肠子都露了出来,其场面比任何一种已知的瘟疫都要恐怖。所有人都对此束手无策,甚至没有人愿意去掩埋尸体,只得将死者和床铺一起纵火焚烧……”

“……现在,从阿德里安堡附近逃过来的难民,凡是在我们之后才出发的。都已经尽数发病,没有一人例外。但那些在希腊人围城之时就已经逃走的难民,暂时还没有出现什么异状。”

黑衣卫兵半跪在地面上,战战兢兢地向图拉罕帕夏汇报着最新收集到的“瘟疫”情况,原本如磐石般坚毅的面庞上,充满着触目可见的恐惧,满头冷汗如瀑布一般潺潺而下,削瘦的肩膀似乎还在很可耻地微微颤抖。

这也难怪。以前的瘟疫不管再怎么恐怖,遭瘟的城市最起码也能有一小部分市民活下来。但这一次“异教徒天使的诅咒”。却是真正的鸡犬不留,无人可以幸免。以阿德里安堡为中心的半个sè雷斯平原,如今完全变成了死亡荒野,无论是希腊人还是土耳其人,在“天使的诅咒”面前,全都只有死路一条。像这样根本无法抗拒的死亡威胁,再加上先前于阿德里安堡城头看到的“天使降临”奇景,实在是不能不让这个年轻的土耳其人感到深入骨髓的恐惧——眼下他还没有信仰崩溃,就已经算是一位非常坚贞的穆斯林了。

对于卫兵的失态表现。一向治军严厉的图拉罕帕夏,也难得地没有开口斥责,因为他同样亲眼见识过几位“瘟疫患者”的恐怖死状,那场面真是恶心得难以形容——患者发病之后,先是在床上来回翻腾,吞咽困难,然后脸庞涨成了桑葚的颜sè。周身的皮肤开始脱落,肚子上的脂肪化成了水,肠子和器官都涌了出来……待到临死之际,病人的口鼻都像炉子上的水壶一样冒着白沫。死后的尸体还会鼓起来。并且它爆裂,每一个孔洞都散发出硫磺一般的恶臭。在图拉罕帕夏看来,除了战场上被巨石碾压出的肉酱之外,这已经是他见过最丑陋、最怪异、最恐怖的尸体了,怎么看怎么不像人……

所以,在迟疑良久之后,图拉罕帕夏最终还是把纠缠在心中的千言万语,化作了一声失落的长叹。

“……唉,就这样结束了吗?苏丹陛下在君士坦丁堡郊外驾崩了,穆斯塔法、巴耶济德和杰姆等几位小王子也死在了阿德里安堡。至于苏丹陛下的兄弟和长辈,则在几年前就早已被苏丹陛下杀了个干净……在欧洲和亚洲驰骋疆场一百五十多年的奥斯曼皇族,竟然就这样绝嗣了,世事真是让人难以预料啊!”

——效忠了一辈子的皇族和国度,就这样在短短几十天内灰飞烟灭,实在是这位帕夏忍不住长吁短叹。

“……大人,在我国的版图之内,奥斯曼皇族确实已经绝灭了,但是在国外还有一支残存的血脉。”

他的一位亲信幕僚躬身上前一步,低声对图拉罕帕夏说道,“……奥尔汗王子还在君士坦丁堡,如果能够与东罗马皇帝取得联系,将这位奥斯曼家族的最后余裔迎回来的话,或许可以对大人有所帮助……”

——虽然残暴嗜血的穆罕默德二世苏丹在刚刚登基的时候,就疯狂地挥舞屠刀,杀光了自己的叔伯兄弟,把奥斯曼家族杀得几乎只剩下自己一个孤家寡人。但在他屠刀够不着的地方,毕竟还是有人活了下来。

这位侥幸逃过屠刀的奥尔汗王子,祖上乃是一位不受宠的土耳其王子,就跟秦始皇的老爹一样,因为一次互换人质的停战条约,而被送入君士坦丁堡常驻。尽管这位尊贵人质的存在,并未阻止ri后土耳其人的毁约进攻,但依然被东罗马帝国视为危急时的救命筹码,提供的待遇一直十分优厚。

几十年下来,虽然昔ri那位充作人质的王子已经死了,但他的后裔却在君士坦丁堡繁衍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奥斯曼家族。譬如那位幕僚刚刚提到的奥尔汗王子,就是在君士坦丁堡城内出生和长大的。

而在阿德里安堡毁灭、奥斯曼皇族绝嗣之后的此时此刻,从法理上来说,奥尔汗王子的那一支奥斯曼皇族,已经成为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当之无愧的正统继承人。如果图拉罕帕夏愿意改弦易辙,扶持奥尔汗王子为新苏丹,那么不仅可以缓和跟基督徒之间的关系、避免两线作战,还能在即将爆发的土耳其军阀混战之中获得大义名分——虽然目前已经基本绝嗣,但奥斯曼皇族的巨大影响力可没有那么快消退,只要举旗一呼,就会有人愿意投奔……若非如此,各式各样的“王子复国记”也不会在西方世界一再上演了。

但是,在经过一番仔细考虑之后,图拉罕帕夏还是否决了这一颇有诱惑力的建议。

“……不行,如果迎立奥尔汗王子的话,势必会让擅长yin谋的希腊人有机会插手我方内务。而且,奥尔汗王子是在君士坦丁堡出生和长大的,一辈子都没有离开过异教徒的土地,现在说不定已经背离了真主教诲的正道,也很难得到小亚细亚诸位突厥酋长的认可,弄不好还会给我们带来麻烦……”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头望着麾下诸将,突然开口朗声宣布说,“……作为苏丹陛下最忠心的臣子,对于苏丹陛下的驾崩,还有奥斯曼王朝的绝嗣,我比任何人都要感到痛心!但是,这世上从来没有不灭的王朝,也没有永恒的国度!所以,那些已经过去的事情,就让它统统随风而逝吧!

勇士们,在昔ri,我们曾为苏丹陛下而战,那么接下来,我们就要为自己而战了!从明天开始,我们继续南下雅典,准备与莫利亚军团的主力部队会合,然后全军渡海东征,打回我们的亚洲故乡去!”

五十一、东罗马帝国的辐射防线

爱琴海,利姆诺斯岛

略带咸腥味的和煦海风,温柔地鼓动着白sè的船帆,也拂过灌木丛生的葱绿海岛。

在遥远的过去,整个爱琴海上繁若星辰的诸多岛屿,曾经全都是东罗马帝国的核心疆土。但在帝国权威凋零殆尽的此时此刻,爱琴海上的绝大多数岛屿,都已经被热那亚人、威尼斯人、土耳其人和十字军公国瓜分,或者干脆沦为了海盗团伙的据点,只剩下这座贫瘠荒凉的利姆诺斯岛,暂时还在罗马皇帝的治下。

尽管如此,利姆诺斯岛上的一千多名希腊渔夫,却很少看到打着双头鹰旌旗的东罗马帝国战舰在海面上出没。偶尔来到这里的船只,不是属于jiān猾的意大利商人,就是穷凶极恶的海盗——贫瘠的土地,肆虐的风暴,海贼的劫掠,让利姆诺斯岛的居民永远生活在心惊胆战之中,挣扎于饥一餐饱一餐的生死线上。而在帝国黄金时代曾经有过的繁荣兴旺,则仿佛一个遥远的美梦,早已被埋葬在了幽深的大海之下。

145年4月,一支打着双头鹰旌旗的东罗马帝国舰队,久违地造访了这座时常被海盗和风暴袭击的荒凉岛屿。然后,在全岛官民的诚惶诚恐之中,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昂然踏上了自己仅有的这块海外领地,并且亲口宣布了让全岛居民准备集体大搬迁,以此来充实首都人口的诏令。

紧接着,在盔甲明亮的士兵们的粗鲁呵斥。以及东正教黑衣神父的循循善诱之下,岛上仅有的一千多名贫苦渔民,拿着皇帝赏赐的每人五枚金币“拆迁费”,依依不舍地收拾了自己仅有的一点儿可怜家当,带着对君士坦丁堡的新生活的憧憬,告别了破烂的茅屋和羊圈,登上各自的渔船扬帆而去。而常驻本地的帝国官员,也拿着首都君士坦丁堡的转职委任状,以及皇帝赏赐的钱财,喜忧参半地离开了这座贫瘠的岛屿。

然后。运载帝**队抵达此地的君士坦丁堡舰队,还有被雇佣前来转运居民的热那亚商船,也相继,返回马尔马拉海畔的君士坦丁堡。

只剩下一艘据说是属于鞑靼人的小艇“白鸟号”,以及皇帝陛下的御用旗舰,暂时尚未从此岛离开。

当这座原本就很冷清的贫瘠海岛,终于变得几乎人迹全无之后,身披紫袍的君士坦丁十一世,迎着海风站在山坡上一块荒废的卷心菜地里。望着空空荡荡的渔村和海面,不由得万分惆怅地叹了一口气。

——真正属于自己这个东罗马皇帝的土地。又要少掉一块了。

昔年全盛时期的古罗马帝国,曾经地垮欧亚非三大洲,把整个地中海变成“罗马湖”,版图广达六百万平方公里。但在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的手里,东罗马帝国残余的全部版图,却已经萎缩得只剩下了莫利亚、君士坦丁堡和这座利姆诺斯岛。其中的莫利亚还是du

lixing极强的分封制藩属国,皇帝平时根本管不动。

而现在,为了给剩余的核废料寻找一个合适的堆放场,他又不得不拿出了这座孤悬敌后的海岛。

事实上。在他这个皇帝的名下,原本还有一座更偏僻也更荒凉的萨索斯岛,但问题是,早在穆罕默德二世苏丹围攻君士坦丁堡之前,萨索斯岛就被土耳其人轻易夺取。如今那座岛上已经增修了一座土耳其城堡,常驻着数百名士兵。如今仅仅凭借皇帝身边的一小撮雇佣兵,一时半会儿根本就攻不下来。

此外。在制海权完全被威尼斯人掌握,帝国海军甚至控制不了金角湾的可悲状况之下,远离首都而又缺乏出产的爱琴海岛屿,也犹如鸡肋一样嚼之无味……与其留着这个易攻难守的孤岛。还要为守住此地而耗费资源,倒不如迁走岛上的人口,充实眼下同样荒废不堪,急需劳动力的首都君士坦丁堡。

如是一想,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的心情也就慢慢轻松了下来,随即从衣袋里取出一卷信笺,迎着爱琴海的chunri阳光展开,又一次细细地阅读推敲起来。

但是,他才看了没几行字,就听到背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回头一看,发现王秋正一脸疲惫地走了过来。

“……怎么?王秋同志,虫洞那一头的核废料已经准备好了?我还以为你还得折腾上几天呢!”

皇帝随手卷起信笺,对王秋问道,“……算上五十倍的时间流速之差,你好像只在那边待了十几分钟吧!”

“……哪里用得着怎么准备啊!上一回堆积在福岛辐shè区里的那些核废料和强辐shèxing建筑物残骸,眼下都还没有丢完呢!”王秋伸了个懒腰,如是答道,“……你的军队和百姓都已经撤走了吗?”

“……撤离行动已经结束了,只给我自己留了一条船,外加你们的白鸟号而已。”皇帝答道。

“……呵,是吗?那么我就要开工了。”王秋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嘟嘟囔囔地说道,“……这回找到了一个没人打扰的孤岛,总算可以放心大胆地转运核废料了,不至于事情弄到一半就被土耳其骑兵吓走……”

“……唉,你是舒坦了,我却是要真正变成孤城里的皇帝了——失去了这座海岛之后,我手中除了首都君士坦丁堡之外,就再也没有其它的地盘啦!”对此,皇帝陛下不无幽怨地接下了话头。

“……有什么办法呢?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人生在世,总是要有所取舍的哟!”

小鸟游真白前首相不知何时也凑了过来,并且刻意踮起脚尖,作出一副了不起的模样,伸手拍着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的肩膀安慰说,“……在我们的帮助和您的努力之下,只要不出什么意外,贵国应该很快就能从小亚细亚抢到更多的土地,多多少少恢复一点昔ri罗马帝国的荣耀……最起码,在这道横亘黑海和地中海的‘辐shè防线’成型之后,您就再也不必担心欧洲方向的陆上入侵了,不是吗?”

“……但代价就是用核废料垒砌出一道不可逾越的辐shè之墙,将整个sè雷斯地区从zhong

yāng一刀截断,把这片昔ri东罗马帝国的京畿腹地变成辐shè废土……”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陛下闷闷不乐地答道,“……来自欧洲的敌人,确实是再也没法从陆上窥视君士坦丁堡了,但帝国也不得不永远放弃欧洲的失地……唉,也罢,能让罗马在这个时代生存下来,就是已经万幸中的万幸,实在是不应该去奢求更多的东西……”

五十二、东罗马帝国的辐射防线

当来自后世的中ri俄三国穿越者们,想要把异时空的东罗马帝国变成核废料垃圾场,借此来摆脱这些烫手山芋的同时,身为地主的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也在试图利用这些能够夺人xing命于无形的恐怖核废料,为自己的衰朽帝国,打造出一条不可逾越的坚固防线,以求稍稍缓解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的边防压力。

——跟同时代的中国相比,东罗马帝国的国防环境实在是太悲催了。

如果说在公元六世纪的鼎盛时期,疆域从西班牙一直延伸到克里米亚的东罗马帝国,勉强还有那么一点儿唯我独尊的帝国气派。那么在七世纪阿拉伯人兴起之后,海外行省丢失殆尽,仅剩希腊和小亚细亚一隅之地的东罗马帝国,就真的是只剩下了四面挨打的憋屈,看不出多少挥斥方遒的帝国风貌了。

总的来说,东罗马帝国,或者说拜占庭帝国,仅仅是罗马这个古典帝国拖拽在身后的残骸余烬,各种客观原因早已将它的脊梁打折了。历代皇帝的努力奋斗,也不过是勉强保存了古代的文化,推延了帝国的衰微而已。直到奥斯曼土耳其在同一片土地上将它取代,才算是完成了“停机重启”这一高难度的工作。

虽然凭借着东欧交通枢纽的优越地理位置——沟通欧洲和亚洲,地中海和黑海的“十字路口”——东罗马帝国通过物流贸易积累了大量的黄金。但是这些饥不能食寒不能衣的黄金,在黑暗的中世纪并不代表着国家的强盛。相反。从物资和人力的角度说,东罗马帝国的储备一向是捉襟见肘的。

首先,这个帝国的核心腹地,也就是小亚细亚沿海和希腊半岛一带,虽然是古希腊文明的摇篮,却也都是山峦起伏、崎岖狭隘的贫瘠之地,种不出多少庄稼。而北方的多瑙河流域和东南的叙利亚地区,倒是有着大片适宜农耕的沃土,但却长期失陷于外敌之手,罕有被帝国收复的年头。

地理条件上的不利。导致东罗马帝国的粮食向来不能自给,一旦周边地区出现动乱,海上贸易航线受阻,立即就要爆发饥荒——在战乱动荡的黑暗中世纪,只有粮食才是最靠谱的硬通货啊!

其次,在东罗马帝国历史上的绝大多数时候,它的边境线从来都没有稳定过。除了君士坦丁堡之外,几乎没有哪一片疆土能够实现连续上百年的稳定统治,反而总是在丢了捡、捡了丢的一再重复。

第三。东罗马帝国的民族成分太过复杂,这个帝国的核心民族——希腊人。在数量最多的时候,也未曾超过五百万。其余的斯拉夫人、保加利亚人、突厥人和阿拉伯人,全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一有机会就想着分裂出去。而这几百万希腊人口之中,又有很大一部分被消耗在爱琴海沿岸那些劳动力密集型的庄园里,导致帝国境内的很多地方都人烟稀少,不少边境地区干脆连居民都没有。

这样一来,在东罗马帝国的大部分历史上,由于核心民族人口不够。整个国家最多只能够维持一支五万人左右的常备军队,统治者必须要小心谨慎地使用这支力量,一旦损失就难以补充。

更糟糕的是,贸易上的交通枢纽,也就意味着军事上的四战之地。

因此,自从建立之初开始,东罗马帝国就需要面对欧洲和亚洲多个方向的外敌。一场付出巨大伤亡换来的胜利,并不能让国家更加安全。因为,即使罗马皇帝好不容易从边防部队里筹集出一支主力机动兵团,在欧洲打败了一支来自黑海北岸的游牧民族。立马又会有一支新的游牧民族来代替,同时还会有穆斯林从亚洲来找麻烦。但是,东罗马帝国价格昂贵的正规军却需要很长时间的募集和训练,在遭遇重大损失之后没办法那么迅速的恢复。此外,东罗马帝国内部觊觎帝位的大家族也会乘势而起,引发一连串的政治动荡。

由于民族差异和糟糕的同化能力,历代东罗马皇帝们过度的穷兵黩武,并不能打下辽阔的疆土,反倒是会让帝国深陷战争泥潭,在耗尽军事资源之后轰然解体。每一次把边境上那些旧对手清洗干净之后,接下来只会出现一大批更加强悍的新对手,最终让东罗马帝国陷入拆东墙补西墙、四处告急的悲惨境地。

这是一场类似于反恐战争的不对称对抗——这个帝国十分有限的军事资源,在维持漫长的边境防线之余,只够组织起一支上万人规模的野战军团。一旦这支来之不易的野战军团,在某次会战中遭遇重创或覆灭,就会导致帝**队的机动力量被统统耗尽,各条战线处处告急,甚至连劳动力都会吃紧。

最终,当意大利城邦的海上力量迅速崛起,夺取了东地中海的制海权之后,新增的海防压力让东罗马帝国终于力不能支,在惨淡经营之中渐渐走向了土崩瓦解的不归路。

如今,在身为穿越者的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打开了时空通道,并且抱上了超级金大腿之后,一通疯狂作弊的组合拳打下来,作为生死宿敌的奥斯曼帝国,确实是已经被乱拳打死老师傅,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彻底崩盘了。但问题是,东罗马帝国本身的力量却并未得到多少增强,依然是那副奄奄一息的垂死衰样。

更要命的是,即使版图已经只剩下一座城市,东罗马帝国多线作战的被动局面依然未曾改变。

“……阿德里安堡是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在欧洲的统治核心,也是土耳其人在欧洲最大的聚居地,在这个战略枢纽被拔掉之后,土耳其人对巴尔干半岛的统治也就无法维持下去了。”

指着粗糙的羊皮纸地图,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对诸位穿越者如是侃侃而谈,“……但土耳其人的失败,并不意味着帝国的复兴,蛰伏已久的保加利亚人、塞尔维亚人、阿尔巴尼亚人、罗马尼亚人和匈牙利人,很快就会填补土耳其人留下的空缺,并且为争夺巴尔干半岛的霸权而展开又一轮新的厮杀。眼下的帝国不但没有力量打倒这些新对手,甚至无法阻止他们循着土耳其人的侵攻路线,再一次进犯君士坦丁堡!

为了一劳永逸地解决欧洲方面的军事威胁,让帝国能够把仅有的一点儿力量,全部集中在东方的小亚细亚战场上,我不得不像《魔兽世界》里的巫妖王阿尔萨斯一样,做出一个非常沉痛的决定……”

五十三、东罗马帝国的辐射防线

说实话,在得到罗马皇帝这个欧洲最崇高的头衔之后,君士坦丁十一世肯定是有着一番雄心壮志的。

但问题是,东罗马帝国传承到了现在,已是犹如一个百病缠身的垂死老人,肌肉早已萎缩,血脉也已枯竭,连心脏都快要停止跳动,别说是继续力战群狼,就是一对一的搏杀,也已是上气不接下气。

穿越者提供的毒气弹和核废料,可以说是一剂相当霸道的兴奋剂,不仅把貌似烈火烹油的奥斯曼土耳其帝国一招放倒,让垂死的东罗马帝国再一次活了过来。可若是想要让这个垂死的帝国重新焕发出生机,而不是跟僵尸似的蹦跶几下就倒毙,就需要一个相对安稳的后方,让帝国可以专心对付一个方向的敌人。

然而,君士坦丁堡既是交通枢纽,又是四战之地,处在这样一个“欧亚大陆十字路口”的地理位置,君士坦丁十一世就是想要闭关锁国,yu求静养也不可得——即使他不再妄想恢复欧洲的疆域,准备把全部jing力都放在小亚细亚,可是东欧巴尔干半岛那一票斯拉夫人国家,还都垂涎着君士坦丁堡呢!

这世界就是如此的残酷,就算你不想去打别人,却也架不住别人谋划着想要揍你。

如果想不出什么破局之策的话,君士坦丁十一世恐怕又会重蹈昔ri历代东罗马皇帝多线作战的覆辙——在东边还没跟土耳其人打完,又要跑到西边跟斯拉夫人死磕。顾得了这一头就顾不了那一头,领土也是丢了又捡,捡了又丢,永远没办法让疆界稳定下来。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一点兵马粮草,很快又会在无休止的防御战之中消耗殆尽……最后搞得失血过多、人心离散,复兴大业再次沦为一场泡影。

“……既然上天如此吝啬,没有赐给我像是阿尔卑斯山和喜马拉雅山这样的天险,让帝国得以安享太平。那么我就用致命的核辐shè,把通途变成天堑,给帝国拉起一道不可逾越的长城吧!”

——这就是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设想的“辐shè防线”计划。

目前。堆积在阿德里安堡城下的两百多吨核废料,不仅制造出一座进得去出不来的“死亡之城”,还截断了从君士坦丁堡通往欧洲的主干道,把小半个sè雷斯变成了核污染区。

然后,堆积在利姆诺斯岛的第二批核废料,除了制造出一座“死亡岛”之外,还截断了从希腊通往君士坦丁堡的一条重要海上航线——当然,以威尼斯舰队如今在地中海上的强势,即使多了这个“死亡岛”。他们照样能够走海路在君士坦丁堡任意往来,但君士坦丁十一世暂时也没有与威尼斯为敌的打算。

而且。在本国商船队完全覆灭的情况下,相当依靠贸易物流的君士坦丁堡,也离不得这些意大利商人。

接下来,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还打算在君士坦丁堡北方一百多公里之外的黑海岸边,也就是ri后的保加利亚与土耳其国境线附近,再设立一个核废料露天堆放场,彻底截断从北方攻入君士坦丁堡的道路。

这样一来,从欧洲通往君士坦丁堡的陆上通道,就被核废料给基本封堵住了。只有夹在“死亡之城”和“死亡岛”这两个辐shè源之间的爱琴海北岸大道。估计勉强还可以通行,至少不会走一趟就染上辐shè病。但在以讹传讹之下,怕是也不会有多少人愿意继续走这条鬼路。

若是有欧洲国家的敌军从sè雷斯方向来犯——如今的东罗马帝国也只剩下君士坦丁堡需要防守了——估计还没走到君士坦丁堡,就已经大半毙命于辐shè之下,而城中的东罗马帝**民则可以高枕无忧。

总之,以恐怖的核辐shè为颜料,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在欧洲的东南角落划出了一道代表死亡的红线。

对于这个堪称壮士断腕、未伤人先伤己的“辐shè防线”计划。其余穿越者们表示了谨慎的支持

——通过连续几天的跨位面传输,诸位穿越者已经在空旷无人的利姆诺斯岛,完成了第二批数百吨ri本核废料的丢弃工作,并且再次登船起锚。离开了这座新鲜出炉的死亡岛,踏上了重返君士坦丁堡的航路。

此时,众人正聚集在一间摇晃不定的船舱中,听着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讲解他下一步的战略构想。

在确立了小亚细亚为下一阶段的主要攻略目标之后,为了保障后路的平安,避免像昔ri的东罗马皇帝那样两面受敌,顾此失彼,这位穿越者皇帝打算利用核废料制造的辐shè废土,基本封死君士坦丁堡的陆上通道,从而避免再有西方的敌人趁虚兵临城下,妨碍他反攻亚洲的大计。

实事求是地说,这已是最残酷的坚壁清野了。不过有人觉得似乎还能更进一步。

“……构筑一道从黑海绵延到爱琴海的辐shè死亡区?这个主意倒是新鲜,也算是废物利用吧!不过呢,按照我的想法,如果你真的想要玩闭关锁国的话,索xing还是把一部分核废料堆在加里波利半岛好了。”

王秋皱眉摸着下巴,将钉在桌面的地图端详了一会儿,突然提笔在狭窄细长的加里波利半岛画了一个红圈,“……这样一来,达达尼尔海峡就会变成死亡航线,从欧洲通往君士坦丁堡的海路、陆路尽数堵塞,连威尼斯和热那亚的舰队也过不来,你就再也不必担心有敌人从西方来犯了……如何?”

君士坦丁十一世有些吃惊地望了他一眼,随即苦笑着叹息摇头,“……把加里波利半岛变成辐shè废土?这事情可做不得!且不说加里波利半岛上如今还有不少土耳其人的坚固堡垒存在,想要逐一攻下颇费功夫。若是我封了达达尼尔海峡,彻底绝了跟西欧之间的海陆交通,那就不是闭关锁国,而是自断血脉了!

眼下的君士坦丁堡虽然大半成了废墟,却依然有着十万市民,粮食和生活物资的供应根本离不开意大利商船队。若是海路彻底断绝,城里立即就要爆发饥荒……”

然而,君士坦丁十一世的话语尚未说完,正是意犹未尽的时候,就突然听到有人在船舱外敲门,说是有快船从君士坦丁堡送信过来。众人只得暂停开会,让皇帝去签收信笺。

谁知这位皇帝刚刚拆开这份打了蜡封的急件,粗粗扫了几眼,就吓得从座椅上跳了起来,“……君士坦丁堡爆发了大瘟疫?!已经从欧洲一路传播到了亚洲?!!上帝啊!辐shè病什么时候也能传染了?!!”

来自ri俄两国的诸位穿越者,闻讯之后也是颇为惊诧,只有刚刚穿越过古代中美洲的王秋、蔡蓉和马彤,互相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如今这世道,难道真的是哪儿有穿越者,哪儿就有大瘟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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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四、哪儿有穿越者,哪儿就有瘟疫

暮chun五月的君士坦丁堡,没有迎来chun暖花开的绚丽美景,却沉浸在一片yin郁和恐怖的气氛之中。

——出殡的队伍充塞街道,棺材铺的存货早已脱销,教堂的丧钟声终ri不绝,人人满心惶恐无助。

就在君士坦丁堡的“圣战军”,从变成“死亡之城”的阿德里安堡撤回首都之后不久,“黑死病”,这个曾经被母亲们用来制止婴孩夜啼的名字,一瞬间就几乎席卷了整个巴尔干半岛。

“……何止是黑死病啊!痢疾、伤寒、天花、霍乱、麻疹、流行xing感冒……各式各样凡是人类能够患上的传染病,居然在君士坦丁堡一口气统统都爆发了!这难道要把朕的di

du变成一座瘟疫博物馆吗?”

站在自己那座简陋小宫殿的屋顶上,望着丧钟齐鸣、哀哭震天的君士坦丁堡市区,再看看手里捏着的一叠触目惊心的报告书,刚刚回到首都的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不由得两眼一黑,差点儿晕厥过去。

——这场瘟疫的起源究竟是怎么回事,眼下已经无从考证。总之,由核废料引起的辐shè病,显然像食物中毒一样,是不能传染的。但问题是,在整村整城的土耳其人死于辐shè病之后,他们的尸体曝露在外,无人掩埋和焚烧,接下来就会逐渐腐烂,滋生出病菌,从而引发真正的瘟疫。

此外,在之前的梭曼毒气轰炸之中,君士坦丁堡城外堆积了十四万土耳其大军和数万战马的尸体。当它们随着气温升高而逐渐腐烂之后,也就成了导致瘟疫的绝佳传染源。虽然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在离城出征之际,曾经吩咐留守人员挖坑掩埋这批总数超过二十万的人马尸体。但由于全城壮丁几乎都跟着皇帝一起去阿德里安堡打“圣战”,甚至连朝廷都关门打烊了。城里剩下的尽是老弱妇孺,既缺乏力气也缺乏主动xing,此外还要首先给死于防御战的烈士们大办丧事,为此不得不把掩埋敌人尸首的工作稍微放一放……结果就是整整折腾了一个月,直至“圣战军”已经从sè雷斯战场凯旋归来,城外的土耳其人尸体也没有埋完。

于是,当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还滞留在爱琴海的利姆诺斯岛上。组织搬迁希腊居民和倾倒异时空核废料的时候,一场来势汹汹的大瘟疫,就在君士坦丁堡毫无征兆地爆发了。

首先是一些伤兵未能得到很好的照料,导致伤口感染化脓,变得奄奄一息——这在古代各国的军旅之中都是常事,倒也没人太过在意——接下来,又有人在一番狂饮暴食之后开始上吐下泻,发烧昏迷,貌似是患上了痢疾和霍乱。再往后。伤寒、天花和最恐怖的黑死病相继爆发,让全城军民霎时间如坠冰窖。

由于是在皇帝不在的时候闹出了这档子祸事。率先回到di

du的东罗马帝国朝臣们,最初还想要捂盖子,试图自己先私下处理掉此事,免得让刚刚获取一场大胜的皇帝感到扫兴……但问题是,瘟疫蔓延的速度实在太过惊人,针对城内病患的隔离甄别工作尚未开始着手,这场瘟疫就已经席卷了东罗马帝国的小朝廷!

——皇帝最信任的几位重臣之中,陆军大臣约翰、国务秘书弗朗茨相继卧病不起,管理财政的司库官梅托切特为了避瘟索xing闭门不出、不理公务。东罗马帝国zhong

yāngzhèng

fu的机能一时间完全瘫痪。剩下一个暂时还没犯病的海军大臣卢卡斯,也是被瘟疫吓得六神无主、束手无策,只得一边派出快船向“巡视”利姆诺斯岛的皇帝陛下报信,并且在达达尼尔海峡海峡成功截住了皇帝的座舰,一边带着整个帝国舰队,搬家去了博斯普鲁斯海峡对面刚刚夺取的阿纳多利-希萨尔要塞,准备在那里一直待到瘟疫结束为止。

于是。皇帝刚刚赶到君士坦丁堡,就郁闷地发现,他的朝廷已经整个儿从欧洲搬到了亚洲。

——在医疗技术落后的中世纪欧洲,瘟疫总是在人口拥挤的城市里频繁爆发。常常能让一座繁荣的城市瞬间变得十室九空。即使是达官贵人,在这种情况之下,也只能逃离“被诅咒的城市”,到郊外的荒野中躲避一段时间,等待瘟疫结束之后,再返回城市里居住——这是当时约定俗成的瘟疫对策。

但问题是,此时的东罗马帝国只有猫额头一样的大小,只要走出君士坦丁堡的城墙,不是残桓断壁的废墟,就是被土耳其人控制的村镇。唯一能搬家的地方,就只有刚刚夺取的两座土耳其要塞……所以,惶恐不安的东罗马帝国朝臣们,很果断地逃到了位于博斯普鲁斯海峡的亚洲一侧,距离君士坦丁堡较远的阿纳多利-希萨尔要塞,希望滔滔海水能够隔断病魔的传播。

而让皇帝感到更郁闷的是,东罗马帝国的军事力量,也被这场瘟疫给彻底瓦解了。

“……一看到瘟疫爆发,君士坦丁堡的西欧雇佣兵几乎全跑了!唉,外国人就是靠不住啊!”

望着空荡荡的军营和马厩,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一时间不由得跌足哀叹。

——由于频繁的宫廷政变和皇室内乱,从很早以前开始,历代东罗马皇帝就都喜欢用外国雇佣兵作为贴身侍从,譬如最著名的瓦兰吉卫队,就是从北欧的维京人之中招募而来。因为这些外国人在君士坦丁堡没有人脉关系,不容易被本国野心家收买,参与宫廷政变,让历代东罗马皇帝感到比较放心。

但问题是,外国雇佣兵虽然很少谋刺皇帝,但同样也有着他们的坏处:你若是一直欠饷不发,他们自然要造反哗变,或者跳槽到敌人的阵营里去;可一旦发了大财,他们也会立即辞职回家,买田盖房子当地主享福……没办法,无论在什么时代,乐衷于血腥刺激的杀人狂,毕竟都是少数。无论在欧洲还是亚洲,大多数被迫投身战场的人,还是时刻都梦想着拥有自己的土地和家园,过着安稳平静的生活。

即使是所谓的西欧骑士,从经济学和社会学的角度来说,首先也应该是一名庄园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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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五、哪儿有穿越者,哪儿就有瘟疫

因此,在君士坦丁堡爆发瘟疫之后,构成目前这支东罗马帝**队的主体——来自西欧各国的雇佣兵,完全没有跟城内这些异乡人同生共死的念头,而是一个个急着拔脚开溜,缩回自己的老家去。

——对于这些刀头舔血,用命换饭吃的兵痞们来说,无论是什么有模有样的敌人,他们都不会感到很害怕。但看不见摸不着的病魔,却能让诸位平ri里自诩豪勇的雇佣兵们,从心底里直打哆嗦。

尤其是他们刚刚趁着梭曼毒气和核辐shè的东风,从土耳其人手里捞了一大票,卷铺盖回家也有了路费。

于是,身为帝国最高统帅的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就很郁闷地发现,自己竟然在眨眼间就降级成了百夫长——来自加泰罗尼亚、意大利甚至希腊其它地区的雇佣兵,已经统统都卷着各自的军饷、战利品、铠甲军械和战马,搭乘热那亚人的商船跑掉了。只剩了一百多个已经在君士坦丁堡娶妻安家的希腊人,由于舍不得丢下妻儿老小,这才不得不继续待着这座瘟疫之城里,陪着家里人一起苦熬。

——随着朝廷的逃亡和军事力量的崩溃,东罗马帝国就是想要建立隔离区,也没有了可以指挥的人手。

再接下来,在巡视过君士坦丁堡市区内满街呻吟的病患,亲眼观察了这些患者们五花八门的病症表现之后,可怜的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已经顾不上郁闷。只顾得上发抖了。

——其中只有一半是被吓的,还有另一半则是被气的。

“……我明白了!这多半是你们从现代世界带来的病菌对不对?”

在金角湾畔那座简陋到让人心酸的小皇宫内,头戴染sè猪皮皇冠,身披破旧紫袍的君士坦丁十一世,竭力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一边啪啪啪地拍着桌子,一边满腔悲愤地如此控诉道,

“……痢疾、伤寒、天花、霍乱、麻疹、流感……有史以来,君士坦丁堡从未一次就爆发这么多种类的传染病,城里都快变成瘟疫博物馆了!你们倒是说说该怎么办啊!让东罗马帝国在一场瘟疫中窝窝囊囊地灭亡?那倒还不如轰轰烈烈地毁灭在土耳其大军的炮火之下呢!”

对此。中ri俄三国的职业穿越者们,一时间全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虽然跟上一次在中美洲的时候相比,穿越者们从后世输入君士坦丁堡的现代货物并不多,主要就是一些香料、白糖、瓷器和丝绸。但实事求是地说,这么多来自后世的穿越者们,即使是健康的人,身上多少也带有一些细菌,只是因为健康人的抵抗力强。暂时还没有致病罢了。

他们在十五世纪的东罗马帝国走街串巷,四处奔波。本身就是一个个移动的病菌传染源。尤其是担任主力搬运工,在两个世界不断穿梭的王秋同志,还因为在福岛海滩上吹多了深秋的寒冷海风,在穿越东罗马帝国的前夕患上了感冒……所以,君士坦丁堡的这一轮复合型大瘟疫,弄不好还真是因为他们而爆发的。

不过,由于在场众人都并非传染病学专家,事实的真相究竟如何,就根本没办法查实了。

“……这个……这场瘟疫到底是如何起源的。目前还有待进一步的调查,不能贸然作出结论。”

王秋只得硬着头皮站了出来,干巴巴地辩解说,“……另外,一味地纠结于过去已经发生的事情,对未来的前途也是毫无帮助的,我们要用发展的眼光来看问题。要一切向前看……皇帝先生,请您放心,虽然你们这边的医生不太顶用,只知道灌肠和放血。但在我们那边。各式各样的抗生素和消炎药是要多少有多少,回头就给君士坦丁堡运一批药品过来,保证立即见效……”他很有信心地拍胸脯打包票说道。

“……你们愿意送一批药物过来?这倒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可是……”

听到王秋等人愿意送一批抗生素过来,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顿时舒了一口气,但沉吟了一会儿之后,又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王秋同志,之前你也跟我讲过,你们在中美洲的印第安人那边装神弄鬼,冒充天神赏赐‘神药’的事情,而且防疫效果似乎相当不错。但问题在于……这里不是蒙昧蛮荒的中美洲热带雨林,而是基督教信仰极为虔诚的中世纪欧洲啊!请你们帮我想一想,就算你们运来了足够数量的抗菌药物,我又应该怎么向市民解释这些药品的来路?怎么让他们接受打针、挂盐水、注shè疫苗这样奇异的疗法?很显然,你们是没办法跟中美洲那次一样,在这里冒充天神下凡的,反倒是很有可能被斥为异端和巫术!”

透过宫殿的窗户,遥望着几条街之外的圣索菲亚大教堂,皇帝陛下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要知道,这些年的西欧各国,还一直在组织狩猎女巫,把许多无辜的村妇绑在火刑架上活活烧死呢!虽然君士坦丁堡不在罗马教廷的辖下,而我这边的东正教也没有异端审判所,但是对于那些所谓‘崇拜魔鬼’的人,东正教会也谈不上有多么宽容——若是有谁私下里研究炼金术,只要不被发现,自然没人管。可一旦公开宣扬出去,再被某些野心家一煽动,闹出什么群体xing事件,即使我是罗马皇帝,也会感到有点吃不消啊!”

这个难题一被抛出,诸位穿越者也都深感棘手,唯有某位ri本前首相,却依然是一脸的淡定自若。

“……诸位,这个问题并不难解决啊!确实,如果是由我们这些异邦人在街头散发的奇特药片,君士坦丁堡的市民恐怕很可能会怀疑这是巫术和魔药,而东正教的僧侣也会跟我们为难……但反过来说,如果是由格里高利大牧首在圣索菲亚大教堂亲自主持发放,以上帝之名赐予信徒们的神油、圣水和圣饼呢?”

说到这里,小鸟游真白的嘴角不由得绽开出一丝微笑,“……有时候,这些神棍们还是很好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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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士坦丁堡,金角湾畔,威尼斯租界长官府邸

“……咳咳咳咳……呵——阿嚏!”

威尼斯共和国驻君士坦丁堡大使兼租界长官吉罗拉摩.米诺托,一边用熏过香料的丝绸手帕擦了擦嘴,一边叹息地看到自己尽管已是万般小心,但在桌上刚刚展开的信笺,还是沾上了几滴鼻涕。

他摇了摇头,收起丝绸手帕,然后再次提起鹅毛笔,往墨水瓶里蘸了蘸,刷刷刷地写下一行拉丁文。

“……尊敬的总督阁下,出于对共和国的忠诚,我必须要向您紧急报告一件非常可怕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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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六、哪儿有穿越者,哪儿就有瘟疫

“……大约两个月之前,我在阿德里安堡城外亲眼目睹了天使降临的奇迹,并且跟着这些希腊人结束了此次圣战,掉头撤回了君士坦丁堡,准备遵照上帝的意旨,参与下一次对亚洲的东征。

——我很清楚,总督大人,无论我怎样具体细致地描述在那一夜看到的奇景,您依然会怀疑我是个骗子,但是以我父亲的名誉发誓,我真的是在那座城市的上空看到了天使!

然后,正如那位‘chun之天使’发出的jing告,万能的上帝对异教徒展示了它的威严,就像它在《旧约》里毁灭蛾摩拉和所多玛一样,对阿德里安堡施加了无法抗拒的末ri审判……再次重申,此事并非谣言或夸张,而是有着充分的事实证据——当时,有些居住在阿德里安堡附近的基督徒,尽管听到了天使的jing告,但依然舍不得离开自己的家园,继续待在原地,于是就和土耳其异教徒们一起遭到了诅咒。

在几天之后,他们的皮肤就开始溃烂流血,浑身肿胀疼痛,骨头酸痛得仿佛有一只老鼠在上面磨牙!一些人在察觉异状之后,感到后悔不迭,拼命地奔向君士坦丁堡,但已经为时太迟,大多数都带着浑身触目惊心的脓包,在逃亡的路上倒毙,死状看起来既丑陋又恐怖,任何医生都无法让他们恢复健康……

正当这些辜负了上帝提醒的蠢人,在后悔的哭泣声中陆续倒毙之际,君士坦丁堡城内的雇佣兵首领、市民代表、高级贵族和宗教领袖,在皇帝御驾返回首都之前,私下里召开了一次有关筹备下一轮圣战,也就是东征小亚细亚的讨论会。我和加拉塔租界的热那亚商会代表,也有幸列席旁听了此次会议。

很显然,这些希腊人对至尊上帝的敬畏,比看惯了教会种种丑态的罗马市民还要浅薄得多。尽管刚刚亲眼目睹过一场神迹,他们在筹备会议上依然叫苦连天——在经历了一个月的征战之后。市民们心中的热情已经大为减退,开始留恋自己的家园,不愿再次前赴战场。雇佣兵们满足于已经到手的丰厚战利品,也不太想再去陌生的亚洲冒险。只有教士们还在声嘶力竭地鼓动着发起圣战,可惜应者寥寥无几。

最终。通过投票表决。此次会议决定将东征延后到明年chun天。并且写成提案,准备呈请皇帝批准。

接下来,一场可怕的瘟疫,就在君士坦丁堡城内爆发了……”

写到这里。吉罗拉摩.米诺托大使忍不住又一次转身咳嗽了几声,当他把手帕从口鼻处移开的时候,惊讶地发现上面竟然染上了一抹血sè……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又挣扎着开始动笔。

“……根据教士们的说法,这是上帝在惩戒基督徒的懈怠和懒惰。而根据土耳其人的说法,这是他们的真主安拉在为信徒复仇……总之,在会议结束的第二天,街上就开始有人突然倒地死去,他们在临死前还吐出了很多恶心的泡沫,浑身都是带着血丝的脓水。而脸上也浮肿得变了形,好像随时会爆裂开来一样。

接下来,瘟疫的传播愈演愈烈,出现了许多诡异恐怖的情景:有些人在相互交谈时。便不能自主地开始摇晃,然后就倒在地上吐血而死;有些人出门买东西,站在那儿谈话或者数零钱时,死亡也会不期而至。而染病最多的,是那些睡在大街上的贫苦人。在我认识的人之中,有许多美丽的姑娘、活泼的小伙子。在早晨还同亲友们一起吃点心,十分高兴,到了夜里,就已经到另一个世界去陪他们的祖先吃晚饭了。

而且。这些死者的症状千奇百怪,有的人不停地腹泻。一直活活拉到脱水而死。有的人在脸上和身上长满了脓包,死的时候恶臭难闻。有些人发起了高烧,浑身烫得好似烙铁,鼻血好似喷泉般涌出……但这都不如最后一种瘟疫那么可怕,这种瘟疫的患者,最初会在鼠蹊间或是在胳肢窝下隆然肿起一个瘤来,然后膨胀到一个鸡蛋那样大小。不消多少时候,这死兆般的肿瘤就会继续蔓延到人体的各个部分,让病人浑身都出现黑斑或是紫斑……总督大人,读到这里,您应该能明白了吧!这分明就是黑死病啊!

现在,距离瘟疫的爆发已有十天,死亡人数暂时尚无统计,但染病的患者恐怕已经数以万计,极度的恐惧更是牢牢地抓住了每一个人的心脏。为了躲避瘟疫,城里的有钱人都钉死了房门,把自己隔离在宅院里。而帝国的官吏们更是抛弃了各自的职责,逃到了博斯普鲁斯海峡对岸的亚洲土地,使得这座城市的zhèng

fu彻底瘫痪,很多流民和穷人的尸体无人处理,不得不被胡乱地堆在街上,让整个城市开始散发出尸臭味。

就在君士坦丁堡市区爆发瘟疫的同时,金角湾对岸的加拉塔租界同样出现了病情,而且更加严重,据说已经死了至少上百名热那亚人,剩下的热那亚人被吓得乘船逃散一空,就连加拉塔的城门都忘了关上。

由我管辖的威尼斯租界内,在七天前也爆发了严重的瘟疫,并且根本找不出遏止病魔蔓延的办法。为此,我竭尽全力地搜集了六艘商船,用来运载租界内那些健康的威尼斯公民离开这座瘟疫之城。但那些已经患病的威尼斯人将会被留下,以免危害到祖国人民的健康。同时,也希望国内能够提高jing惕,做好预防工作,避免14年的那场黑死病浩劫,再次降临到威尼斯共和国的头上。

最后还有一件事情需要通知您,总督大人。在这场恐怖的浩劫之中,我也不幸染病了。虽然不是最可怕的黑死病,但也发烧得厉害。如果我不幸在君士坦丁堡死去,希望共和国能照顾我的家人,安排好我的继任者。如果我能够得到上帝的怜悯,幸运地活下来,那么将会在瘟疫结束后再给您寄信。

您最恭顺的仆人,吉罗拉摩.米诺托

145年5月ri,于君士坦丁堡大使馆”

挣扎着写完最后一个字母,又往纸面上撒了一层细砂吸干墨水,身虚体弱的吉罗拉摩已是满头大汗,脸sè也变成了不正常的cháo红。他正要摇晃铃铛召唤信差,把这份重要的紧急公文送上海船,就看见自己在本地招募的贴身仆人,一个机灵的希腊小男孩,捧着一只粗糙的小陶杯,兴冲冲地推开房门奔了过来:

“……主人!请您快把这个喝了!这是我刚从教堂里领到的圣水!大家都说这东西很有疗效!”

五十七、圣水、圣饼与圣油

“……铛——铛——铛——铛——”

“……啊!愿万能的主赐下他的怜悯,不仅拯救我们的灵魂,也治愈我们的**,阿门!”

整个君士坦丁堡最为醒目的建筑物,宏伟壮丽的圣索菲亚大教堂门前,挤满了成千上万名一脸虔诚的希腊基督徒,仿佛这个衰颓帝国的全部公民,已经尽数聚集于此。

远远望去,他们每个人的一只手里都提着各式各样的罐、瓶和小木桶,仿佛是在排队打水一般,可另一只手里却拿着十字架或念珠,嘴上更是咏唱着一篇篇歌颂上帝的赞美诗,让人不由得感觉有些纳闷。

事实上,这些市民确实是来打水的——在他们的面前,放置着一排敞开了盖的橡木酒桶,为了让这些酒桶看起来更像是圣水盆,教会还特意把外壁漆成了白sè,并且画上十字符号。桶后站着十几个身穿黑衣的东正教神父,人人手持一把长柄木勺,一边给市民分发桶中的圣水,一边趾高气扬地对众人嚷嚷:

“……来来来,大家好好排队!不许乱挤啊!每人一勺,不多也不少!这是由大牧首亲自祈福,求得上帝降下神力的圣水!凡是虔诚信仰着上帝的人,有病的喝了都能立即痊愈!没病的喝了也能强身健体!”

——瞧瞧,这帮神棍们推卸责任得多么有水平!病人挺过去了就是上帝保佑、天使赐福,挺不过去则是罪孽深重、蒙主召唤,反正就没病人啥事,一切都是上帝说了算。

怪不得这年头的欧洲人都非常虔诚——治个病都得上帝保佑,不虔诚不行啊!

而在圣索菲亚大教堂门外的另一个角落里,则坐着一排慈眉善目的修女嬷嬷,每个人的左右两边都摆着几个藤编篮,里面装满了黑sè、白sè和黄sè的“圆形小圣饼”。只见她们一个个手持十字架或薰衣草,一边和颜悦sè地跟前来领圣饼的市民唠叨,询问他们家中患者的病情。

“……你们家的病人有没有发烧?嗯。如果发烧了的话,就让病人先吃两片这种黑sè的小圣饼,等到退烧了之后,再给他吃黄sè的小圣饼……如果病人没发烧的话,那么只要服用黄sè的小圣饼就行了……假如腹泻不止。那么还要喂这种白sè的小圣饼……”

虽然修女嬷嬷们这次发放的圣饼个头小得出奇。只有指甲盖那么大,而且完全没按照圣餐礼的章程,怎么看都不符合规矩。但既然这些圣水和圣饼能治病,君士坦丁堡的诸位市民也并非不知变通之辈。有什么逾矩之处,暂时先打个马虎眼过去算了——过去的一百多年里,在土耳其人的逼迫之下,君士坦丁堡城内连清真寺都被盖了起来,郊外皈依伊斯兰教的改宗者也不在少数。即使是全城最最狂热的基督徒。也早已被残酷的现实给压断了脊梁骨,只要没有严重动摇他们的信仰,就不会过分计较一些细枝末节的小问题。

除了免费发放的“圣水”和“圣饼”之外,圣索菲亚大教堂的东正教神父们,还在街上一边摇着铃铛,一边向聚集在这里的君士坦丁堡市民兜售圣油。

这些粘稠的油膏被装在各式各样的透明小玻璃瓶里,搭配着打磨jing细、纹丝合缝的玻璃塞,很多玻璃瓶还被做成花朵、贝壳和动物的形状,或者镂刻着繁复华美的花纹。让人看得眼神一亮。

不过,跟免费发放的“圣水”和“圣饼”不同,这些更加昂贵的“圣油”就需要收钱了,只见这些神父们人人脖上都挂着一个小木箱,对着众人高声吆喝:“……诸位。快来捐献吧!只要捐款箱里的钱币‘叮当’一响,再把这圣油涂在患病的皮肤上,主的恩赐就能降临到你们身上哦!”

虽然“圣油”的售价不算很便宜,区区一小瓶就要半个银币。但光是如此jing致华美的玻璃瓶,就已经远远超出了这个价值——虽然东罗马帝国统治的近东地区。差不多是人类最早大规模应用玻璃的地方,而叙利亚的玻璃作坊,更是早在古罗马时代就已经闻名遐迩,属于当地大量出口的传统拳头产品。但传统手工作坊烧制出来的玻璃瓶,论jing致华美毕竟没法跟现代技术相比……所以,这些圣油刚刚一推出,就被消费者们趋之若鹜,甚至还有机灵的小贩想要大批抢购囤货,然后通过当二道贩来牟利。

最后,为了证明这些“圣物”确实能有效地抵御瘟疫,而非什么黑心神父在讹诈钱财,教会还搜罗了一群已经痊愈的病人,在圣索菲亚大教堂门外现身说法。根据这些感恩涕零的信徒们的描述,在服用了圣水和圣饼,往胞疹上涂抹了圣油之后,就会感受到一股难以言喻的舒适,

耳畔更是传来了天国的歌声,仿佛上帝的神力正在缓缓渗入自己的体内,只在刹那间,就把困扰自己多时的病魔统统都给扫荡一空……

——不得不承认的是,中世纪的欧洲人虽然时常遭瘟犯病,往往一个着凉感冒就要丧命,但他们的体质也因此被磨练得犹如路边野草一般顽强。即便是像这样完全胡搞的治疗方法,因为得益于现代抗生素药物的奇效,也让相当一部分君士坦丁堡市民摆脱了传染病的困扰,并且更加坚定了他们的信仰。

当然,要是这些逃脱大难的痊愈病人们,能够走进圣索菲亚大教堂的内部,亲眼看到这些圣物是被怎么炮制来的话,他们恐怕就不会再有如此天真的想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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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索菲亚大教堂的一处空房间内,数十名来自现代世界的穿越者们,正忙着炮制治疗瘟疫的“圣物”。

在屋的角落里,堆着成百上千只不知从什么渠道收集来的现代空香水瓶,看上去很像是废品收购站。有几个人正从小心地把各式消炎药膏从铁皮软管里挤出来,再填进空香水瓶里,然后作为“圣油”出售。

而另一部分人则各自蹲着或找个小板凳坐下,仿佛剥豌豆似的,把一板又一板的药片从塑料包装里拆出来,装进身旁的藤编小篮里。其中,大多数的篮在被装满了药片之后,就会让人拿到屋外,转交给坐在教堂门外的那些修女嬷嬷们,由她们以“圣饼”的名义,向聚集在教堂外的君士坦丁堡市民进行分发。但也有一些种类的药片,会被倒进装满清水的橡木桶,用于配制“圣水”。

“……往圣水里丢阿司匹林泡腾片,用退烧片、泻立停和口服抗生素冒充圣饼,然后把消炎软膏挤进香水瓶里冒充圣油……天啊!我们这么乱搞,会不会把上帝给活活气死啊!”

王秋伸手将满满一篮阿司匹林泡腾片倒进橡木桶,同时苦笑着对同僚们如此调侃道。

“……唉呀呀,连活蹦乱跳的天使都已经捏造出了一个,这种小事情就不用太计较了啦!”

他的姐姐王瑶一边随口答道,一边往桶里倾倒进去两袋500克的砂糖,又用一根木棍搅拌了两下,好让这些圣水有点儿甜味,“……不管怎么样,总归要比那些神棍们原本用yin沟水、霉饼干和变质羊油糊弄人的做法,来得稍微强一些吧!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上帝存在,它也应该感谢我们拯救了它的羔羊才对!”

——在之前的围城战当中,君士坦丁堡的高架水渠已被土耳其人捣毁,目前尚未修复。而城内水井和地下水库的存水又有些浑浊,闻起来“仿佛带着yin沟的气息”。为了防止自己鼓捣出来的圣水变得怪味四溢、贻笑大方,诸位穿越者只好弄来了ri本自卫队的净水药片,对淡水进行沉淀净化……

“……话说回来,外面那些希腊人,真的一直没有闹出什么乱吗?”

正蹲在地板上剥着药片的马彤学姐,突然抬头插嘴道,“……虽然小鸟游真白前首相的邪王真眼可以控制住格里高利大牧首,但却没办法控制住整个东正教会,更没有能力影响全城基督徒的思维……我原本还担心会有人跳出来,声称这是魔鬼的巫术,或者邪恶的魔药呢!”

“……这个么……我想你大可不必担心。如果是让你们这些‘蒙古十字军’自己上街去分发药品,或许当真会有被当成巫师活活揍死的可能……但眼下有了我这个罗马皇帝和东正教大牧首的保证,又是通过东正教会在‘播撒主的恩惠’,我想至少在这座城市里,应该不会有谁再敢闹腾了……”

跟众人待在同一间屋里的穿越者皇帝君士坦丁十一世撇了撇嘴,不以为然地开了腔。

“……其实只要是稍微聪明一点的人,大概也都能猜测得到,这些‘圣物’不过是一些疗效特别显著的药物罢了,但绝对没有人会把事情的真相戳破,否则就等于是跟自己和家人的xing命过不去,也是在跟帝国zhèng

fu和东正教会过不去——在西欧国家,这种狂信徒或许很多,但在君士坦丁堡绝对找不到几个!”

对于诸位穿越者同胞们的担忧,君士坦丁十一世很有把握地保证道。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片刻之后,缩在教堂内的众人就愕然得知,威尼斯大使带人前来登门商量生意,希望大量采购圣索菲亚大教堂对信徒供应的这些圣油、圣水和圣饼,以便“让更多的基督徒沐浴到主的恩泽”……

五十八、圣水、圣饼与圣油

圣索菲亚大教堂门前的广场上,大病初愈的吉罗拉摩米诺托大使,一边摸出手帕擦拭着额头的虚汗,一边仔细端详着两个jing致华美、晶莹剔透的小玻璃瓶。om

——这是他刚刚用一枚威尼斯共和国铸造的杜卡特金币,从东正教神父们手里买来的两瓶“圣油”。

其中一只玻璃小瓶呈现出高贵的浅紫sè,外观肚大口小,造型犹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花苞。瓶壁清澈透明,玉润光洁,看不到一个气孔。瓶塞的上半部被制成花蕊的形状,同样由淡紫sè的玻璃打磨而成,下半部则被打磨成砂皮状,跟瓶口纹丝合缝,倒过来也不会掉落。

而另一只玻璃小瓶,则呈现出炫目的金黄sè,造型为一只金灿灿的甜瓜,而瓶塞就是绿sè的玻璃瓜蔓。整个瓶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同样是一件相当完美的工艺品。

即使不考虑瓶内“圣油”对坏疽和脓肿的惊人疗效,这对玻璃瓶的价值也已经远远超出一个杜卡特了。

吉罗拉摩米诺托大使轻轻掂量着手中的圣油瓶,如此想道——就算是像他这样没有多少艺术细胞的男人,对这两只jing美的圣油瓶也是爱不释手,如果是威尼斯风月场上那些娇滴滴的交际花们,在得到如此jing致华美的小瓶子之后,恐怕早已发出一片惊喜的尖叫了吧。

端详完了手中的“圣油”,吉罗拉摩又抬起头来,望着东正教会正在给市民们免费发放的“圣水”和“圣饼”——正是这种微微带着甜味的圣水和圆形的小药片,把他从浑身高烧的病痛折磨中解救了出来。由于患病而滞留在租界内的近百名威尼斯商人和雇员,也有超过九成以上因此被迅速治愈,幸运地保住了xing命。

即便仅仅是这个原因,吉罗拉摩认为自己也有必要向圣索菲亚大教堂捐献一点钱作为谢礼。

如果是在正常的情况下,吉罗拉摩一定会耐心地通过各种渠道,设法打探出这些特效药的配方和制法,甚至把制药的医生高薪挖角过来。让他为威尼斯服务……但问题是,他目前没有那么多宽裕的时间!

——根据他最新得到的情报,这场最早爆发在sè雷斯的大瘟疫,已经逐渐在整个东地中海扩散开来,并且蔓延到了威尼斯共和国控制的塞浦路斯和克里特殖民地。在短短一个月之内。可怕的病魔就导致了数以千计的死亡。并且毫无被遏止的迹象!为了防止瘟疫给共和国造成更大的损失,他必须尽快收集一批特效药运送过去,区区一点金钱上的损失,在成百上千的人命面前。根本是无足轻重的。

更让这位威尼斯大使感到有些尴尬的是,在爱琴海彼岸的伯罗奔尼撒半岛,威尼斯舰队刚刚对东罗马帝国做了一桩很不地道的事情……幸好,这事暂时应该还没有传到皇帝的耳朵里,不过也瞒不住多久了。

正当吉罗拉摩低头沉思的时候。突然从教堂内奔出来一位皇家礼仪官,拖着长长的腔调朝他宣布说:

“……至尊的君士坦丁皇帝陛下,神圣的格里高利大牧首,宣威尼斯大使吉罗拉摩入内觐见——”

——————————————————

当威尼斯大使离去之后,皇帝陛下和诸位穿越者们不由得纷纷弹冠相庆,庆祝做成了一笔生意。

——二十桶“圣水”高浓度阿司匹林溶液,十二箱“圣饼”退烧片、泻立停和口服抗生素,一千瓶“圣油”消炎软膏,在这次交易中被卖出了五万枚杜卡特金币的高价。虽然要扣掉成本。还要给皇帝和教会留下一部分,但每个穿越者大概也能分到半公斤黄金——严格来说不算很多,但毕竟是一笔外快。

除此之外,君士坦丁堡市政当局也刚刚向皇帝递交了这次瘟疫的损害报告,总的来说还算差强人意。

——在出征阿德里安堡之前。君士坦丁堡全城共有十万市民,五千壮丁。等到大军从sè雷斯凯旋归来之后,虽然在沿途的战斗中多少有些死伤,但由于很多原本在土耳其人治下的希腊基督徒。在战后被裹挟和煽动着迁移到了城内,使得全城人口不减反增。估计达到了十三万人左右。

得益于大量现代药品的发放,以及皇帝在回京之后主持的一系列卫生清洁和灭鼠运动,这一**瘟疫的侵袭虽然来势汹汹,但在君士坦丁堡却只造成了大约三千五百人的死亡——按照现代社会的观念,这已经是一个相当庞大的可怕数字。不过,在病疫频发的中世纪欧洲,这点死亡数字还算不得什么。上个世纪黑死病大爆发的时候,凡是遭瘟的欧洲城市,最少最少也要死掉0%的人口,严重的甚至有死掉90%的……

而且,更让人感到欣慰的是,此次防治瘟疫的工作,得到了全体市民的积极配合,基本没有唱反调的。

根据皇帝的解释,此时的希腊东正教徒,绝大部分都已经处在穆斯林的统治之下。即使是蜷缩在君士坦丁堡高墙后面的东罗马帝国,也已经向土耳其苏丹俯首称臣很久了。

“……嗝儿……那些宗教思想最为狂热,容不得半点渎神之举的基督徒,基本上早就被异教徒杀光了,剩下的都是一些较为理智,也比较识时务的家伙——否则的话,他们根本不可能在穆斯林统治的国度内继续生活下去……既然连异教徒的统治都能接受,这些比较超前的卫生防疫措施,就更不会引起抵触了……”

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陛下一边喝着易拉罐可乐,一边打着嗝儿说道,让王秋看得感觉很有趣。

“……呵呵,东罗马皇帝穿着紫袍喝可乐……这场景要是拍下来放到网上,想必一定会很有意思……”

“……啧啧,这有什么?网民们只会认为这是在古装剧拍摄现场的照片而已。”王瑶不以为然地翻了个白眼,“……之前我还见过某个扮关羽的演员,没卸妆就顶着一副红脸去挤地铁呢!”

……

正当这姐弟俩咬着耳朵窃窃私语的时候,房间外却突然响起了几下敲门声。随后,便有一名身穿铠甲的御前侍卫推门走了进来,凑到皇帝耳畔小声汇报了些什么,眨眼间就让君士坦丁十一世神sè大变。

“……什么?威尼斯舰队不宣而战,悍然袭击了莫利亚?!我的弟弟托马斯在那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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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九、莫利亚的陷落

145年5月,希腊,伯罗奔尼撒半岛,莫奈姆瓦夏城堡

这座城堡是东罗马帝国的海防重镇,托马斯.帕里奥洛加斯亲王的封地首府,也是除了君士坦丁堡之外,整个欧洲最后一座悬挂着东罗马帝国双头鹰旗帜的城堡。

莫奈姆瓦夏城堡位于伯罗奔尼撒半岛东海岸的一个小半岛上。整个半岛宽00米,长1公里,与大陆通过200米长的短堤相连。城墙修建在岩石山丘的斜坡上,居高临下,俯瞰海湾,素来有易守难攻之称。

过去的一个世纪里,十字军、威尼斯人、土耳其人和东罗马帝国的残余势力,围绕着这座城堡展开过许多次殊死较量。虽然曾经无数次被打得一败涂地,但修建起这座城堡的希腊人,终究还是坚持了下来。

然而,此时此刻,象征着东罗马帝国的双头鹰军旗,却已经快要从莫奈姆瓦夏的城头坠落了。

——城堡内的总督寝室里,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的幼弟,今年四十四岁的托马斯.帕里奥洛加斯亲王,正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神志时而昏迷,时而清醒,已经到了油枯灯尽的弥留之际。

粗看上去,这位亲王有着跟皇帝一样的黑sè卷发,黑白分明的眼眸,以及标准的希腊脸型。但似乎是因为缠绵于病榻的关系,他的身体看起来瘦骨嶙峋,眼眶更是深深地凹陷了下去,整个人都瘦得脱了形。

在过去的大半年里,这位罗马亲王经历了一生中最为跌宕起伏的命运。

当初,他的长兄君士坦丁在四年前登基称帝的时候,托马斯和二哥德米图斯受封莫利亚,分别把莫奈姆瓦夏城和米斯特拉城作为首府,平分伯罗奔尼撒半岛的疆土,为帝国把守这块最后的飞地。

对于自己拥有的这块封地,托马斯基本还算满足。谁知他的二哥德米图斯却是贪心不足,整天谋划着夺取弟弟托马斯的封地。在土耳其人进攻之前。两位东罗马亲王之间就已是冲突不断,彼此厮杀犹如仇敌。

等到去年秋天,图拉罕帕夏为了配合穆罕默德二世苏丹对君士坦丁堡的攻略,带着数万大军突破科林斯地峡,杀进伯罗奔尼撒半岛之后。德米图斯亲王更是毫无节cāo地献出米斯特拉城。投靠了宿敌土耳其人,企图借助土耳其苏丹的力量,消灭自己的亲弟弟!

此时,托马斯在伯罗奔尼撒半岛的封地。已是饱经战乱、荒废不堪,再加上自家二哥这个头号带路党,根本无力御敌于国门之外……于是,在野外的阻击战惨败之后,他不得不带着剩下的残兵败将。缩进易守难攻的首府莫奈姆瓦夏,而放弃了这座城堡之外的其余全部土地。

接下来,就是整整三个月难熬的攻防战,凭着一支仅有三百余人的小部队,以及莫奈姆瓦夏城的险要地形和坚固城墙,托马斯亲王总算是很勉强地支撑了下来。

之后,土耳其苏丹及其麾下十四万大军,在君士坦丁堡郊外一夜暴毙的惊人消息,终于传到了伯罗奔尼撒半岛。战场上的土耳其人顿时无心再战,纷纷撤离前线。大多数人都跟着统帅图拉罕返回首都阿德里安堡参加内战,剩下一些没走的土耳其人,则霸占了带路党德米图斯的封地,似乎是打算在此安家常驻。

然而。正当托马斯亲王望着从城墙外退去的敌兵,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踌躇满志地想要收复失地之际,同属于基督教阵营的威尼斯人。却如同1204年的第四次十字军一样,再次从背后给了他致命一刀!

——眼看着土耳其太君不济事。非但没能消灭小弟托马斯的势力,还霸占了自己的米斯特拉城堡不肯归还,害得自己无家可归。投机失败的德米图斯亲王一时间大为惶恐,既害怕小弟托马斯和大哥君士坦丁的报复,又担心被土耳其人卸磨杀驴。为了谋求自保,没节cāo的德米图斯居然又去投靠了威尼斯人,许诺只要他登上了莫利亚统治者的宝座,就向威尼斯称臣纳贡,并且割让莫利亚的全部良港……

正好,威尼斯共和国派去援救君士坦丁堡的克里特岛分舰队,此时刚刚载着大批战利品从马尔马拉海归来,于是就奉命直接投入莫利亚战场……结果,土耳其大军刚从城外撤走,威尼斯雇佣兵又围了上来。

面对着如此大起大落的扑街命运,空欢喜一场的托马斯亲王,一时间怒极攻心,就此一病不起。

更要命的是,就在城中守军惶恐不安的同时,城外的威尼斯人还从君士坦丁堡带来了捣毁城墙的利器——由匈牙利工程师乌尔班主持设计,土耳其苏丹穆罕默德二世花费巨资铸造的乌尔班巨炮,在土耳其大军被梭曼毒气毁灭之后,辗转落入了威尼斯舰队之手,然后又被拖到了莫奈姆瓦夏城外。

——由于诸位穿越者的搅局,乌尔班巨炮的炮弹没能凿开君士坦丁堡的高墙,但接下来,却yin差阳错地在东罗马帝国的另一座城外初次亮相。

无论如何,当这门重达十七吨的青铜巨炮,在城外的海滩上发出第一声轰鸣之后,困守在莫奈姆瓦夏城堡的东罗马帝国守军就已经有了觉悟——这座城堡肯定是守不住了……

——————————————————————

“……轰隆——”

晕晕乎乎之间,一场突如其来的剧烈震荡,让托马斯亲王混沌的头脑一下子恢复了清醒。

床边的铜烛台被震得嗡嗡作响,纷纷扬扬的灰尘从屋顶洒下,让这位垂死的病人忍不住咳嗽起来。

虽然生命之火已经行将熄灭,但这位亲王殿下依然很清楚,这震动来自于威尼斯人的炮击。

尽管早已没有力气起床到窗边去眺望,他还是完全可以想象得出,伴随着火光和硝烟,一枚重达一千二百磅的花岗石质炮弹,从某尊名为乌尔班大炮的青铜巨兽嘴里喷吐而出,在无数人的注视之下,飞过连接城堡与大陆的短堤,沉闷地砸在莫奈姆瓦夏城堡的石墙上,凿开一个触目惊心的巨大缺口……腾起的尘土霎时间笼罩了这座狭小的海滨堡垒,即使是清新的海风,也无法吹走这呛人的尘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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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莫利亚的陷落

从威尼斯人开始围攻到现在,仅仅过去了一周时间,但莫奈姆瓦夏城堡就已经成了一堆瓦砾。

——没办法,这座小城堡的坚固程度,毕竟无法与高墙固垒的君士坦丁堡相比。

当乌尔班大炮在城墙上凿开第一个缺口的时候,城堡内的东罗马士兵还能英勇地一拥而上,用他们手边能够找到的各种东西填堵缺口:从房屋上拆卸的砖瓦木块,装满沙土的亚麻布袋,以及各式各样用不上的粗笨家具……但是,当前一个缺口还没填补完,第二个缺口就被巨炮轰开的时候,城内守军的士气立即开始迅速下滑。等到第三个、第四个缺口出现之后,绝望的士兵们已经一哄而散,再也没信心守下去了。

时至今ri,在乌尔班大炮的轮番轰击之下,莫奈姆瓦夏城堡对着大陆一面的二百多米城墙,已经被尽数夷平砸毁,破碎的砖石沿着山坡滚落进海里,完全失去了防御能力。城堡内的各处塔楼同样已经被轰垮了大半,壕沟也被瓦砾填平,攻城部队不要说步兵,连骑兵都能直接冲进城内!

眼下胜局已定的威尼斯人,之所以迟迟没有发动地面攻势,一方面是想要迫使守军自己投降,避免巷战之中必然出现的大量死伤;另一方面是打算把莫奈姆瓦夏城堡作为新兵器的试验场,尽可能详尽地测试一番乌尔班大炮的威力——在不准备贸然挑起战争的情况下,想要找到一座可以随便轰垮也没关系,并且守军薄弱无力反击的城堡,可没有那么容易。而若是自己搭建一座城堡当靶子,成本又太昂贵了……

威尼斯人的上述考量,虽然让守军多了几天喘息的时间,但却无法改变他们走向覆灭的命运。

至少,如今躺在床榻上奄奄一息的托马斯帕里奥洛加斯亲王,是已经没有心思继续挣扎了。

在炮击引起的震动完全平息下来之后,托马斯隐约听到床边响起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他呻吟着睁开了朦胧的双眼,在几个不断晃动的模糊人影之中,辨认出了自己最为倚重的一位副将,他的妻子凯瑟琳?扎查里亚王妃,几位平常服侍他的侍女和仆人。还有一位胸前挂着银sè十字架的黑衣神父。

此时。在场的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副哀愁之像,甚至不时地微微啜泣,只是在硬撑着勉强保持平静。

于是,托马斯顿时明白了——这是要给自己做临终祷告啊!

叹了口气。他认命似的闭上了眼睛,静静地等待着自己生命中最后一次重要仪式的来临。

围着托马斯的病床,众人先是沉默了一会儿,互相交换了几个眼sè,接着。那位黑衣神父终于无奈地摇了摇头,伸手画了个十字,然后从衣服里摸出一本圣经,煞有介事地首先开了口。

“……高贵的托马斯帕里奥洛加斯哟,汝之命运无怨无悔,汝之信仰依旧虔诚,愿主护佑,愿主宽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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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几个小时之后,这一天的黄昏时分。在那位副将的护卫之下,眼眶泛红、泪水未干的凯瑟琳王妃,抬步登上了莫奈姆瓦夏城堡最后一座完好的塔楼。透过厚实的垛口朝外望去,整个战场尽收眼底。

——近处的沙滩上,刚刚发shè过的青铜臼炮。正在弥漫出大片的白sè硝烟;稍远处的原野中,威尼斯雇佣兵和叛徒德米图斯亲王的营帐,一直散布到视线的尽头,如林的黄金狮子旗在cháo湿的海风中猎猎飘扬;而在另一个方向的的大海上。威尼斯共和国的舰队牢牢封锁住了海面,也彻底掐断了守军的生命线。

浸透了夕阳金辉的漫天飞尘。正在缓慢地飘向城内,就像一块轻轻盖向莫奈姆瓦夏城堡的金sè裹尸布。

“……真的没办法坚持下去了吗?将军?我记得地窖里储藏的物资还有很多。”

凯瑟琳王妃一脸怅然地拍着垛口,满眼不甘地说道——在这里,她还是尊贵的王妃,但是一旦丢失了领地,她就只是一个讨人嫌的逃难寡妇,尤其是她还没有给托马斯亲王诞下任何子女。即使ri后想要借助外力打回来,也没有足够的大义名分……如果还有一丝胜利的可能,她就真的不想放弃生活了多年的家园。

面对王妃的期盼,副将动了动嘴皮,似乎想要说些安慰的话语,但最后还是化作了一声无奈的叹息。

“……抱歉,我们实在是撑不下去了,王妃!虽然地窖里的存粮还有不少,可是这座城堡已经变成了废墟,士兵的斗志也跌落到了谷底!”他摇了摇头,又继续劝说道,“……殿下,我知道您现在肯定很伤心、很难过,非常不愿意向仇敌低头认输……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我们都还想要继续活下去……”

“……唉!是啊,在这场无休止的战争之中,不知有多少人失去了亲人,有些人如同行尸走肉,麻痹自己,逃避现实,有些人如同疯子,要和无法战胜的强敌同归于尽,还有人选择了坚强地活下去。”

凯瑟琳王妃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如此喃喃自语道,然后才认命般地挥了挥手:“……好了,升起白旗吧!将军!没有必要再付出更多的牺牲了!就让这一切都做个了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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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年5月9ri,托马斯帕里奥洛加斯亲王病逝,莫奈姆瓦夏城堡终于升起了白旗。

至此,莫利亚的最后一座据点陷落。东罗马帝国从此失去了首都以外的最后一块海外领地。而威尼斯则得到了伯罗奔尼撒半岛上的几个优良海军基地,从此可以彻底控制住亚得里亚海沿岸。

依靠威尼斯军队的力量,自封为莫利亚藩王的德米图斯亲王,在上台之后不久。就把勒颁多、莫奈姆瓦夏等一系列险要港湾尽数割让给威尼斯,同时宣布莫利亚成为威尼斯的附属国,跟东罗马帝国脱离关系。

代表东罗马帝国的双头鹰军旗,被换成了威尼斯共和国的黄金狮子旗。

与此同时,托马斯亲王的遗孀凯瑟琳王妃,则护送丈夫的灵柩,登上了前往君士坦丁堡的海船。

又过了几天,随着凯瑟琳王妃扶棺抵达君士坦丁堡,皇帝终于得知了这一噩耗。虽然满腔悲愤,虽然怒发冲冠,但君士坦丁十一世对威尼斯共和国的交涉和抗议,最后还是无果而终。

——在实力面前,道义的约束力是微不足道的。谁的拳头硬,谁就是真理,从古至今皆是如此。

而如今的地中海制海权,却是被掌握在威尼斯人的手中。如果得不到威尼斯人的默许,东罗马帝国的袖珍小舰队甚至开不出达达尼尔海峡。对于远在爱琴海彼岸的莫利亚,皇帝陛下实在是有心无力。

所以,在威尼斯大使貌似恭谦的虚伪假笑面前,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也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咽,捏着鼻子接受了莫利亚陷落,托马斯亲王丧生,整个伯罗奔尼撒半岛沦为威尼斯殖民地的悲惨事实。

“……这可真是……弱国无外交啊!如果不是目前实在打不过你们……唉——”

面对前来哭诉的弟媳妇,皇帝无奈地苦笑着,暗地里却是恨得咬碎了后槽牙,“……等着吧,傲慢的威尼斯人!哪怕拖着整个世界一块儿下地狱,我也要让你们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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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二、日式风格的疯狂作战

虫洞的另一端的现代世界,ri本东京

总的来说,若要论这世上在文艺作品中最为多灾多难的地方,东京无疑是位居榜首,在那么多灾难背景的电影、游戏、漫画、轻小说之中,东京都是其中最重要的舞台。无数次宇宙怪兽的登陆、无数次妖魔鬼怪的复苏,还有各式各样天灾**的故事,在这个可怜的城市一次又一次地发生。

而在王秋他们的世界里,这座拥有上千万人口的超级大都市,也刚刚经历过一系列空前绝后的暴乱、核危机和军事政变,差点让东京所在的关东平原变成一片人畜全无的辐shè废土……幸好,在中国城管和俄国狼人的大力协助之下,这座城市总算是暂时逃脱了最悲催的命运。

此时银座街头的大屏幕上,一个相貌端正的女新闻播报员正在侃侃而谈,向东京市民们播送着一则“喜讯”——福岛反应堆废墟的核污染物已经处理完毕,禁区内的辐shè水平开始大幅度下降,按照有关专家的预测,东京地区的辐shè强度,将在两三年内降到安全标准线以下,不再对居民生活造成严重影响……当然,这里指的是ri本zhèng

fu在核危机之后制订的最新辐shè安全标准,大约是国际标准的500倍左右……

不过,无论如何,这对于生活在东京这座国际化大都市里的人来说,都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

而在池袋北口唐人街的ri本原子能灾害防范处理公司里,更是一派热热闹闹的欢宴景象。

“……噢噢噢!为了本次任务的成功完成,干杯!为了中ri俄三国的传统友谊,干杯!!”

伴随着各种语言的欢呼声,中国、ri本和俄罗斯的穿越者们,各自举起手中的酒杯,豪爽地一饮而尽。

困扰了他们多时的核废料处理工作,如今终于暂时告一段落——全都被丢到异世界去了!

不过,在粗枝大叶的俄国人又一次开始痛饮伏特加的时候,中国人和ri本人还得核算一下支出与进账。

“……虽然我们按照当前的一般行情。向ri本zhèng

fu申报了每吨核废料一百万美元的处理费用,合计十亿美元——这在业界已经是绝对的良心价了——但由于受到东京股灾和经济危机的影响,ri本zhèng

fu目前依然处于财政崩溃的灾难之中,居然只是‘勉为其难’地向我们支付了区区五十亿ri元的处理费而已!简直比铁公鸡还要吝啬!再加上关东各县的地方zhèng

fu和“有活力的社会团体”,提供的若干零星捐赠。本公司合计进账五十八亿ri元。以及一些烟酒、帐篷、食品和小汽车之类的实物……”

王瑶噼里啪啦敲打着计算器,在笔记本上列出一行行数字,“……而在这些收入之中,首先就要偿还小鸟游财团的十亿ri元垫款。支付水上飞机、工程机械车辆、公司大楼的租金,那艘传送到君士坦丁堡的小游艇和防毒面具的采购费,还要给俄国狼人们的组织总部拨一笔雇佣款子……幸好那些梭曼毒气弹和军用口粮都是从自卫队仓库里搜罗出来的,不必额外花钱,否则咱们非但没什么赚头。弄不好还要严重亏本……”

“……那么目前本公司的纯利润有多少呢?ri本这边积压的核废料已经清理一空,在成功开拓海外业务之前,咱们暂时是不会有什么新生意了。”我们的主角王秋同学抢过账簿,默默心算了一下,“……嗯,好歹也有差不多十亿ri元了,扣掉必要的流动资金之后,每个人也就能分到三百万左右吧!”

三百万ri元听着很多,但是考虑到ri本的惊人物价。还有当前暴跌不止的ri元汇率,其实也只不过相当于普通工薪阶层半年的收入而已。更糟糕的是,投资不当的王瑶小姐,刚刚在之前的ri本股市崩盘之中,几乎一口气亏光了这些年的全部积蓄……

姐弟俩对视一眼。忍不住齐声叹了口气,“……唉,顶着核辐shè和枪林弹雨,来来回回地折腾了这么久。最后才能拿到这么少的一点儿钱,这回可真是亏大了啦!”

“……钱不够吗?我的那份分红就免掉好了。反正我们小鸟游家又不在乎那么点儿钱。”

照例戴着眼罩的前首相中二病歌姬小姐,小鸟游真白殿下,正一边慵懒地卧躺在榻榻米上,提着啤酒瓶自斟自饮,一边如此说道。虽然时值深秋,但由于室内空调打得很热她身上只穿了一袭薄如蚕翼的丝绸和服,伸展着两条洁白修长的**,一头漆黑如乌木的长发仿佛瀑布般垂下,与洁白娇嫩的肌肤相互映衬,更是增添了几分耀眼的光彩。那种充满稚气的可爱诱惑,就算不是萝莉控也会让人不由地想要一亲芳泽。

然而,满心只有金钱的王家姐弟,很一致地无视了这只中二病akb歌姬的魅力诱惑。

“……小鸟游小姐,你是大财主,这点钱自然没得说,可是我们很在乎啊!”

“……请知足吧,王瑶小姐,虽然ri本zhèng

fu抠门了一点儿,可你们不是还从战场上缴获了不少珠宝吗?而东罗马皇帝后来也给了你们很多金币啊!小鸟游前首相还亲手给你们下厨做菜来庆祝呢!”

僵尸巫女早苗里香如是劝解说,而王瑶和王秋回头环顾了一圈餐桌上叫外卖送来的寿司、烤鸡、披萨、土豆炖肉和蔬菜沙拉,还有堆在厨房洗碗池里的一盘盘“可疑物体”,一时间全都是眉毛狂跳。

“……面包烤成了饼干,茄子烤成了茄糊,带鱼炸成了鱼干,酒酿做成了馊饭……上帝啊,难道她是传说中的家政废柴吗?烹饪水平明明只能弄个泡面,就不要尝试搞家庭套餐啦!会吃死人的好不好?”

刚刚蹲到一只箱子旁边,准备清点那批威尼斯金币的王秋同学,登时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如是吐槽说。

“……喂喂,咱可是堂堂前首相啊!就算是传说中的剧毒料理,也应该给我满怀感激之情地吃下去啊!”

听了王秋的奚落,小鸟游真白顿时就犹如被踩了尾巴的小猫一样,张牙舞爪地跳了起来。

“……抱歉,尊敬的前首相中二病歌姬小姐,这话请去对您的脑残粉丝们说吧!相信他们一定会欣喜地备好解毒剂,然后吃下您烹制的手工料理,无论里面富含着多少有害物质……”

王秋依然不为所动,只是换了个话题,“……唉,不过比起另一个世界那些土耳其人将要‘享受’的玩意儿,你做的剧毒料理也算不得什么了……这些细菌武器,真的是7部队在二战时期开发出来的吗?”

他指了指墙角那些画着骷髅图案的木箱子,脸sè略带纠结地问道。

——在小鸟游真白的提议和君士坦丁十一世的赞同之下,穿越者们即将展开一场ri式风格的疯狂作战

具体来说,就是以人造瘟疫为先遣军,给欧洲和西亚降下一场“亡灵天灾”的瘟神大作战。

六十三、日式风格的疯狂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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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三、ri式风格的疯狂作战

大国有大国的战略观,小国也有小国的战略观。

而典型ri本风格的战略观,就是先发制人,以战养战——无论敌我双方的实力对比多么悬殊,无论有多少难以克服的困难,都要在一开始就押上全部本钱,发动疾风烈火般的攻势,把战火烧到敌人的土地上。

因为,对于像ri本这样资源匮乏、毫无纵深的岛国来说,一旦挑起对外战争,那么敌人的国土就是本土最好的防线,狂飙猛进的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御……如果不能在一开始就御敌于国门之外,从敌人的土地上获取继续维持战争的各种资源,那么ri本人接下来也就没有

“御敌于国门之内”的本钱了。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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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ri本涉及军事的动漫作品之中,从《高达0079》到《高达seed》,基本上都是类似的套路——蓄谋已久的小国利用大国的反应迟钝,在开战之初就放出大招,一下子废掉对方占据绝对优势的综合国力,把貌似庞然大物的敌人,一口气拉到跟自己同样的起跑线上,然后依靠优良的战术和单兵素质,来慢慢赢得胜利。其中,在《高达0079》里面的吉恩公国,是发动“不列颠”作战,用殖民卫星撞地球,像恐龙灭绝似的一瞬间就消灭全世界过半人口;而《高达seed》里面的调整者,做法稍微文明一点,是投放中子干扰器废掉全球核动力,通过能源危机让整个地球陷入饥荒、动乱和社会崩溃。

总之,ri本人的战略观,基本上都是像偷袭珍珠港一样的赌国运。如果不能在第一波攻势中就把敌人打断脊梁骨,赢得压倒xing的胜利。那么后续的战斗就完全是在拖延时间,以求获得较为体面的和谈条件了。

——但问题是,由于第一波打得太狠,结仇太深,之后就算再怎么挣扎,也难以逃脱对手的报复……

因此,根据ri本国历史悠久的一波流“赌国运”战争传统,前ri本首相小鸟游真白和前ri本防卫大臣小早川森夏这两位掌握着自卫队军火库的“非专业人士”一通鼓捣,为准备挥师收复小亚细亚的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设计出了一个堪称丧心病狂的“东方战略”,还起了个颇为恐怖的代号——《亡灵天灾》!

很显然,在小鸟游真白的道德教育里,肯定缺少了很多重要的东西,譬如节cāo,怜悯和人道主义之类。

总之,这个作战计划的内容,也跟它的名字一样残暴和邪恶——使用现代技术的军用细菌武器,向医学尚处于萌芽状态的5世纪地中海世界,广泛播撒霍乱、麻疹、伤寒、鼠疫、天花、疟疾等恶xing传染病,以此来确保在45年之后的十年之内,欧洲和西亚地区始终处于空前绝后的瘟疫大爆发之中,其烈度和死亡率至少不亚于4年的黑死病。整场细菌战的战略目标,是让地中海地区的人口减少50到0左右,不仅要把土耳其人盘踞的安纳托利亚半岛变成死亡荒野,还要给当时称霸地中海的意大利城邦致命一击!

与此同时,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的东罗马帝**队,就会摆出一副救苦救难的慈悲面孔,携带大批抗生素药品登陆小亚细亚,利用无孔不入的病菌和顽固不化的宗教信仰,非常有效率地甄别出敌人和支持者——敌人是穆斯林,而支持者是基督徒。在恐怖的瘟疫面前,那些迷途知返的希腊人基督徒,自然会向皇帝的随军神父们求援,然后得到“圣水”、“圣油”和“圣饼”的救治,在上帝的保佑下勉强熬过瘟疫,再次成为帝国的忠实臣民。而那些笃信真主、顽固不化的穆斯林异教徒,在没医没药只能躲进清真寺里念经,又有人恶意播撒病菌的情况之下,基本上很快就会大批病死,从**上遭到毁灭……

如此一来,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便能不战而屈人之兵,轻松自如地把小亚细亚的沦陷城市清洗一遍——根据伊比利亚半岛再征服运动和十字军东征的经验,对待桀骜不驯的穆斯林,这年头除了最残酷的**毁灭之外,实在是没有更好的“净化”和“退绿”方式,能够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接受基督教君王的统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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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仅从军事和经济的角度上来,这份以多种烈xing瘟疫开路、再用现代特效药品收买人心的《亡灵天灾》作战计划,应该说是很科学、很高效,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用最少的资源,消灭最多的敌人。远比打一场艰苦的征服战争,并且随后展开无休止的治安整肃作战,要来得耗费更少,胜算更大。

而唯一的缺陷就在于……太邪恶了!已经邪恶得完全突破了最起码的道德底线,跌落到反人类和反文明的程度了——轻描淡写地就要送最起码几千万人,甚至是上亿人进天堂!

与之相比,希特勒、波尔布特和谷寿夫这些满手血腥的著名屠夫,都已经能算是善良的小羊羔了。

当王秋初次阅读这份《亡灵天灾》作战计划的时候,简直感到字里行间仿佛都散发着尸臭和血腥气!

——他喵的,这根本就是马主任在古代中美洲那份“全球瘟疫计划”的加强版啊!

而且用的还是ri本自卫队的正规细菌武器,别说是十五世纪,就算是用在现代都能让人喝一壶了!

说实话,假如欧洲连绵不断地爆发十年黑死病,那么欧洲人是否会死光倒还挺难说,但在文艺复兴时期才刚刚发展起来的欧洲城市文明,只怕是肯定要崩溃了——当时环境肮脏、病菌滋生的欧洲城市,素来都是各类瘟疫的高发地,达官贵人一听到闹瘟疫,就忙不迭地往城外躲……躲上十年之后,城市也该荒了。

而穆斯林的卫生习惯虽然稍好一点,但是在有针对xing的细菌武器狂袭之下,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当然,如果是ri本人制订出来的这份计划,那么上去似乎倒也不算太奇怪。

但问题是,这跟中国人的战略习惯完全不符——根据王秋的战略思想,正确的战术应该是先牢牢控制一城一地,掌握一片稳固的根据地。然后玩种田流,攀科技树,发展经济,改革社会结构,甚至搞工业**。等到积蓄了充足的力量之后,再继续开启扩张之路。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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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对于王秋的“天真”设想,作为穿越者前辈的小鸟游真白,毫不客气地予以了一番冷嘲热讽。

按照小鸟游真白的说法,虽然在很多幻想小说之中,主角往往在一小片领地里就能搞出工业**,敛聚起大量财富。但事实上,庞大复杂的工业文明绝对不是一小块领地几万人口就可以玩得转的东西,即使是蒸汽机时代的早期工业文明,至少也要百万级别的工业人口才能支撑。总之,想要凭借超时代的技术与观念,建立一个孤立的工业城市,然后就开始吃独食通过剥削异界土著积累资本,用一块几万人口的荒凉领地,在短短几年内发展出一个足以单挑全世界的新兴势力……这任务的难度绝对是噩梦级的!

如今的东罗马皇帝只有一座孤城和十几万人口,没有任何腹地,境内也没有发展工业必须的煤铁资源,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城邦小国了。虽然借助四通八达的地中海航线,君士坦丁堡可以比较方便地从整个地中海世界输入资源。但问题是,如今的威尼斯国营商船队,完全垄断了东地中海的商贸物流,也就彻底掌握了所有商品的定价权。即使君士坦丁堡的希腊工匠在穿越者的教导之下,烧出了瓷器,炼出了钢铁,制造出了钟表、玻璃镜和留声机,也会被威尼斯商人硬是压低到白菜价,赚不到多少利润。

即使东罗马帝国想要引入竞争机制,抗衡威尼斯人的低价强买,暂时也找不到其它买主——热那亚和比萨的舰队在上个世纪都被打垮了,而佛罗伦萨则是威尼斯的盟友,土耳其人更是死敌中的死敌。

更要命的是,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就算东罗马帝国琢磨出了什么财源广进的新技术,但这年头可没有什么国际专利的概念,更没有和平共处五项原则。只要威尼斯舰队驶入马尔马拉海,再配合常驻城内的威尼斯雇佣兵鼓噪一番,皇帝就只能连作坊带工匠统统打包送出,说不定还要被勒索一笔军费——没办法,在这年头的君士坦丁堡,威尼斯和热那亚租界的兵力居然比东罗马帝国的军队更强大!

“……新入行的中国同行啊,在未来的职业生涯里,你可能还要到许多不同的世界去冒险,见识到各式各样的古代文明。所以请你务必要记住,我们穿越者并非无所不能的神祗,攀科技树、启动社会变革的重任,以区区一人之力是几乎不可能实现的。这是不知多少人用生命换来的血淋淋的教训!而书本上记录的历史知识,也是完全不可靠的。因为穿越者能够掀起的蝴蝶效应,经常会远远超出我们的想象!”

小鸟游真白摆出一副老前辈的模样,对王秋同学循循善诱地教导说,但在下一刻就又恢复了她的中二病和腹黑本sè,“……因为见招拆招实在是太麻烦了,所以我一般都喜欢用简单粗暴的办法来解决问题——借用斯大林的一句名言,死亡能够解决一切问题,人死光了,也就没有问题了!”

——喂喂,这是哪个络段子里编排的瞎话啊?那位钢铁同志何时说得这么露骨过了?!

六十三、ri式风格的疯狂作战

六十四、亡灵天灾的开启

45年7月,君士坦丁堡以西二百公里,加里波利半岛

金sè的沙滩,金sè的太阳,清澈的纯净海水,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cháo气。陡峻山崖上郁郁葱葱的灌木丛枝叶,全都沾满了晶莹的水珠,在耀眼的阳光下闪耀着晶莹的光芒。一场难得的夏季豪雨,把天空洗刷得比蓝宝石还要纯净,棉絮状的白云飘于其上,徐徐变幻着各种形状。

面对如此浪漫无限的海景,现代游客或许在第一时间就会想要换上鲜艳的泳装,戴上太阳镜,架起沙滩椅和太阳伞,尽情享受着美好的ri光浴。然而,此时困守在加里波利半岛的土耳其移民,却只是ri复一ri地眺望着波涛起伏的海面,同时心惊胆战地着不时在营地外游荡鼓噪的“基督徒武装分”。

杂乱无章,连一道栅栏都没有的营地里,年轻的土耳其士兵赛义德,正和一位被赶出清真寺的中年阿訇蹲在帐篷的后面,彼此相对而坐。在他们的身后,是许多乱七八糟的营帐和窝棚,空气中飘荡着恶心的污秽臭气,并且不时响起压抑的呻吟声和哭泣声。

而在他们的面前,则升着一堆篝火,一个破瓦罐被架在火堆上,里面煮着一锅黑呼呼的浓汤。赛义德一边用木棍搅动沸腾翻涌的汤汁,一边往里面丢进去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略微变质的肉干,散发着臭味的咸鱼。还有野菜甚至树皮……困守在此地多ri之后,营区内的存粮也开始ri益匮乏了。

等到这罐杂烩汤煮沸之后。两人分别拿出一块干硬如木头的黑面包,时不时掰下一块,放到浓汤中蘸一下,随即咬着牙一闭眼,硬是将这块掺了不知多少木屑和泥沙的“恶心玩意儿”塞进嘴里,快速地咀嚼几下,忍着喉咙的刺痛,强行咽进肚。然后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赛义德,粮食已经只够吃两三天了!你说,我们会死在这里吗?”

那位中年阿訇食不知味地啃了几口,突然抬起袖擦了擦眼,对赛义德问道。

“……谁知道呢?连伟大的苏丹都能无声无息地死去,更何况我们这些卑微的小人物?”

赛义德叹息着摇了摇头,同时咽下了手里的最后一点儿黑面包。并且拿起一支小木棍,开始从瓦罐里挑东西吃——过去几个月战乱不休,颠沛流离的生活,让他已经习惯了这样恶劣的饮食,而且,在如今这种朝不保夕的逃难途中。也实在是没法挑剔饮食质量。

——在那个异教徒上帝悍然降下神罚之后,欧洲的土地就已经不再属于土耳其人了!

赛义德和他所属的土耳其军队,原本驻防在加里波利半岛西侧,靠近爱琴海的一座军事要塞。

由于这座军事要塞同时也是土耳其舰队的母港之一,所以。即使是在穆罕默德二世苏丹发动倾国之兵围攻君士坦丁堡的时候,也没有抽调赛义德所在的部队。从而让他躲过了一劫。

但是,在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大厦将倾的情况下,加里波利半岛上的土耳其人也没能坚持多久——堡垒是最容易从内部攻破的。此时距离土耳其人登陆东欧不过一个世纪时间,加里波利半岛上的居民,依然是以信奉东正教的希腊基督徒为主,跟统治他们的土耳其穆斯林之间,犹如

水和油一样界线分明。

因此,在穆罕默德二世苏丹和十四万土耳其大军一夜暴死之后,加里波利半岛上就开始弥漫起一股诡异的气氛。等到阿德里安堡毁灭的消息传来,加里波利半岛的希腊居民立即群起而造反,捣毁和焚烧清真寺,屠杀那些移居于此的土耳其侨民……

更要命的是,原本受雇于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希腊人和保加利亚人辅助部队,也在东正教神父的号召下集体倒戈了——喂喂,无所不能的上di

du已经显灵发怒了,而且还一连发怒了两回!自己身为基督徒,再给穆斯林异教徒继续打工卖命,岂不是拿自己的灵魂开玩笑吗?

在另一个时空的95年,面对从海上登陆杀来的英法联军,土耳其人凭借加里波利半岛的陡峻山崖和坚固堡垒,取得了它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之中唯一的一次胜利。

但在此时,面对着希腊人原住民和基督徒“伪军”的集体叛乱,尚未在这里真正扎下根基的少量土耳其移民,顿时被打得七零八落,只能仓皇出逃。

在这一片空前混乱的种族仇杀之中,赛义德等人在长官的指挥下,勉强杀出了一条血路,翻越了狭窄的加里波利半岛,逃到了达达尼尔海峡的岸边。在这里,赛义德等人陆续会合了一些逃出追杀的土耳其移民,林林总总加起来也有近万人,准备一起渡过海峡,前往眼下还算安全的亚洲。

但是,他们遇到了一个难以解决的问题——缺少船只!

此时的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已经分崩离析,原本驻扎在这一地区的土耳其舰队,自然也是彻底瓦解,水手们不是烧了船只回家,就是做了海盗,所以赛义德等人的手头连一条船都没有。

虽然作为当时欧洲地区最为繁忙的海上要道之一,达达尼尔海峡内总是少不了来来往往的意大利商船,足够把这些土耳其难民全部运过海峡——毕竟这条海峡极为狭窄,只有一两公里的宽度而已——可问题是,诸位趁火打劫的意大利船长们,居然把渡海的船票卖到了每人五个金币的天价!

最后,一部分身边还有些积蓄的土耳其人,纷纷咬牙购买了昂贵的船票,渡海逃回了亚洲。而剩下几千号身边没剩下什么财物的倒霉蛋,则只能在海边的简陋营地里继续苦熬,等着不知什么时候能来的救援——赛义德的长官在带着少数亲随上船的时候,曾经向剩下的人许诺,只要他一到小亚细亚的某个港口城市,就想办法说法当地的土耳其军政长官,组织船队前来加里波利半岛,援救被困于此的土耳其军民。

遗憾的是,他们等了很久很久,也没能等到来自亚洲的救援船队,倒是等来了东罗马帝国的讨伐军。

“……呜呜——”

“……希腊人!希腊人的军队来了!”

伴随着远方传来的一阵号角声,土耳其难民的营地里顿时一片sāo动。而当女人们裹着面纱落泪哭泣,男人们抓起武器准备跟基督徒拼命的时候,出现在眼前的场景,却让他们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紫sè的荆棘王冠和双头鹰旌旗?难道是那个异教徒皇帝来了?!”

紧紧握着手中的长枪,额头开始渗出冷汗的赛义德,忍不住如此喃喃自语道。

六十五、亡灵天灾的开启

猎猎招展的旌旗之下,身披铠甲的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眯缝起双眼,扫shè着对面的土耳其“军队”。

事实上,要把这些没有一匹战马的乌合之众,给强行算成是军队,实在是一件非常之勉强的事。

此时聚集在这片海滩上的土耳其人,有超过七成都是没有战斗力的妇孺和老人,剩下少数准备迎战的青壮,也是一个个全都衣衫褴褛、面容憔悴、队列散落,怎么看都是没有接受过什么军事训练的模样。

..

他们大多数人的手里,只有最粗糙的长枪,也就是在木杆的前端,带着一个用生锈铁片包裹起来的尖头。身上也没有锁子甲和皮甲,而是只能穿上了一切找得到的衣服,把自己裹得好像一只毛球。虽然这么多层的衣服,勉强也能起到一点防御箭矢的作用,但在炙热的夏ri阳光下,很快就让他们热得汗流浃背了。

少数人的手里也有简陋的盾牌,但在皇帝的眼中,那根本就是个钉了两条布带挽手的酒桶盖子而已。

由于土耳其难民中的青壮年男xing的数量不多,甚至连一些戴着面纱的健壮妇女也被编入了军阵。

相反,得益于君士坦丁堡城外缴获的巨额军械,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麾下的部队,虽然大多也是召集起来没多久的乌合之众,不过在装备方面却已经称得上“奢华”人人都穿着全套的链甲或皮甲,还有铁铸的头盔,外加弯刀、长剑、标枪等全套兵器,手里的小圆盾也是蒙着铁皮的高等货sè。

..

但是,尽管有着装备上的绝对优势,皇帝却并不打算直接发动进攻如今。他的身边只有几名骑士,几十名职业雇佣兵,两百名从君士坦丁堡征集起来,草草训练了几个月的半吊子民兵,以及一百多名从附近村庄里召集到,完全未经训练的武装农夫而已,论人数还不如对面那些“敌军”的一半……虽然只要不惜代价地发动猛攻,绝对可以把对手赶到海里淹死,可皇帝并不喜欢这种缺乏技术含量的做法。

所以,面对土耳其人sè厉内荏的喧哗。君士坦丁十一世只是高高扬起了马鞭,发出了一个信号。

接下来,一小队得到命令的弓弩手,便各自端着十字弩,奔跑上前。瞄准拥挤成一团的土耳其人,“嗖嗖”地shè出一片箭雨。溅起若干朵醒目的血花……然而。这点微小的死伤,并不能把惯于征战的土耳其人吓退,反倒是激起了他们的凶xing看到希腊人这边同样也是以步兵为主,基本没有骑兵,土耳其人仗着自己这边人多势众,完全没有后退的意思。而是气势汹汹地叫嚷着,挥舞场面快步杀奔了过来!

但是,下一刻,他们就被一道喷涌的火墙拦住了去路。烧得焦头烂额。

“……哦,该死的,是希腊火!”“……流动的火!”

面对着从一根根铜管内喷出的熊熊烈焰,一部分冲锋在最前面的土耳其勇士躲避不及,浑身裹着火焰在地上痛苦地翻滚起来。剩下的人则惊恐地停下了脚步,开始迟疑不前。随即,在东罗马喷火兵举着铁护盾迈步挺进,让火舌舔到他们身上的时候,这些吓慌了的乌合之众终于发出一声高喊,扭头一哄而散了。

“……啧啧,虽然远远比不上现代的火焰喷shè器,但在这个时代的威吓力,也已经算是不错了。”

站在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身边的小鸟游真白,望着战况一脸淡定地咂了咂嘴,如此评论道。

“……小姐高见,希腊火虽然是东罗马帝国的招牌利器,但除了守城和海战之外,也就是能吓唬吓唬这种乌合之众而已。事实上,如果没有您提供的原油,我就连这些喷火兵都没法出动呢!”

君士坦丁十一世转过身来,对小鸟游前首相低头恭维说道,态度谦卑得不能再谦卑。

别看罗马皇帝这个头衔看似很崇高,但到了这个帝国衰微的年代,即使是以ri本人的标准,他这个皇帝的实力也仅仅相当于ri本战国时代的一个诸侯大名,甚至跟武田信玄、今川义元、上杉谦信这样的国主级大名都差了很远。若是跟曾经当过ri本首相,统治一亿多ri本人的小鸟游真白相比,还真是不够看的要知道,在公元145年的时候,整个欧洲的人口大概也才只有七千万到八千万而已!

另外,君士坦丁十一世能够轻松凑出这么多喷火兵部队,也都是托了这位ri本前首相的福。

希腊火虽然威力不小,可是它需要jing炼石油为喷火的燃料,而希腊本土是不出产石油的。在东罗马帝国比较强盛的时代,其所需的石油一般来自小亚细亚或叙利亚,但此时东罗马帝国的全部亚洲疆土都已经沦为敌境,希腊火的原料供应都成了问题。依靠走私来的一点儿石油,帝国勉强优先保障了海军喷火船的作战需求。至于多余的步兵喷火装备,就只能堆在仓库里生锈了。

幸好,在跨位面虫洞开启之后,通过小鸟游真白的渠道,穿越者们很容易地从ri本的京滨炼油厂弄来了一批未加工的原油,让君士坦丁堡城内长期断货的希腊火作坊得以恢复生产。从而使得军力极度窘迫的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居然财大气粗地一口气组建了上百人规模的喷火兵部队。

限于中世纪欧洲的技术条件,东罗马帝国喷火兵的喷火装备相当沉重,所以只是稍稍前进了一小段路程,就无力继续追击。幸好,另一队士兵立即追着土耳其人的屁股赶了上去,好像丢手榴弹一样,抡起胳膊朝他们的帐篷投掷出一颗颗圆形的火油罐,霎时间就黑烟弥漫,腾起了一大片炙热的火光!

滚滚浓烟之中,哭喊狂奔的土耳其人顿时乱作一团在突然遇到火的时候,大多数人的第一反应就是浇水,然而这对比水还要轻的燃油来说,不但毫无作用,反而加快了扩散的速度、越发地助长了火势……等到他们终于想起来用沙土扑灭了火势的时候,不少土耳其人已经惨叫着被烧成了焦炭,还有人慌不择路地跳进了海里,才发现自己不会游泳。但可悲的是,后面的人为了躲避大火,还在不断地涌过来,推着前面的人不断掉入水中。没有多大功夫,海面上密密麻麻地漂满了尸体。

奇怪的是,一箭之外的东罗马军队并没有趁乱进击,而是静静地停留在那里。直到营区内的火势基本被扑灭,才有一名翻译官策马奔来,向惶恐不安的土耳其人高声喊话。

六十六、亡灵天灾的开启

六十六、亡灵天灾的开启

“……你们这些最卑贱的东方野蛮人,侵犯帝国神圣疆土的凶恶罪犯,原本只配在垃圾和尘土中变成一堆发臭的腐肉!但是,伟大的罗马皇帝和仁慈的罗马人民,还是愿意给予你们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看到那边的威尼斯商船了吗?只要你们发誓离开欧洲的土地,永远不再回来,我们就可以让你们上船渡过海峡!好了,快点选择吧!是被杀死在这里,还是滚回你们的亚洲老家?我们的长剑已经饥渴难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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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对面那个东罗马帝国翻译官的吆喝,回头看看几艘落下了船帆,正在朝着这边海滩靠过来的威尼斯商船,原本正紧握着沾满汗水的长枪,准备决一死战的赛义德,顿时不由得有些迟疑和困惑了。

就这样放我们平安离开?这些素来yin险卑鄙的希腊人,何时变得如此宽容大度了?

不过,此时他们这些土耳其杂兵难民的形势已是穷途末路,不答应的下场就是死路一条。在还有一条生路的情况下,纵然是桀骜彪悍的土耳其人,也不会毫无意义地主动寻死。

更何况,在如今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全面崩溃,欧洲大陆已经无法立足的情况下,他们这些被困东欧的土耳其移民,本来就是打着撤回亚洲重整旗鼓、恢复实力的主意。既然希腊人免费愿意送他们渡海,正好可以省下了船票钱……反正在赛义德看来,他们总有一天会打回来报仇雪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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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说那个永不归来的誓言?哎哟,请不要太纯洁了!这世上有哪个狠人不是把誓言当放屁啊?

所以,在一番简短的商议之后,猬集在这片海滩上的土耳其难民。便推出几个代表,恭恭敬敬地向东罗马军队表示,他们愿意服从罗马皇帝的安排,发誓永远离开欧洲,渡海返回小亚细亚的故乡。

“……很好,恭喜你们作出了一个明智的选择!”那位趾高气扬的东罗马翻译官傲慢地说道,然后回头望向站在双头鹰旌旗下的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在看到皇帝的点头示意之后,才举臂打了个手势。

接下来,东罗马帝国的军阵从zhong

yāng分开了一条道。几十个蓬头垢面的土耳其战俘,在棍棒和长鞭的驱使之下,吃力地拖着十几辆沉重的大板车,朝海滩上的难民走了过去。赛义德眯缝着眼睛细细观察,发现板车上堆着一些破旧的衣服、棉被和毛毯。还有坚硬如木头的黑面包和混合着许多杂质的粗糙面饼,外加一些陶壶、箩筐之类的杂物。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但都是旅行时用得上的东西。

“……这是仁慈的皇帝陛下送给你们的干粮和衣服,让你们不至于饿死和冻死在逃亡的路上!好了,你们拿了东西就赶快滚蛋吧!永远都别再出现在我们面前,否则等着你们的必然是最恐怖的死亡!”

那位翻译官用一种充满了优越感的口吻,好像打发乞丐一般,对满脸困惑的土耳其难民们如此说道。

而混杂在人群中的赛义德。虽然听着感觉有些不舒服,但还是抢着扑上了去,跟其它人争夺起了板车上的物资就算是敌人的施舍,毕竟是不要钱的东西。不拿白不拿啊!即使自己这回成功渡海到了亚洲,也不见得马上就能找到混饭和落脚的地方。手里有点粮食和衣服,总比饿死在半路上要强,不是么?

然而,这些争抢着黑面包和旧毯子的土耳其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们此时彼此争夺的东西,并不是东罗马皇帝出于好心提供的救济品,而是即将坑害整个小亚细亚,乃至整个世界的噩梦之源!

总之,通过软硬兼施的手法,东罗马帝国轻易收复了失陷近百年的加里波利半岛,并且在胜利和神迹的激励之下,开始把炙热的目光投向东方的亚洲疆土……

若干小时之后,虫洞另一端的现代世界,东京池袋区北口唐人街的ri本原子能灾害防范处理公司

没有跟着小鸟游真白前首相一起亲临前方的诸位异能者,正聚集在宽敞明亮的会议室内,观看着液晶电视里播放的加里波利半岛战况,还有土耳其难民扶老携幼登船渡海的场景。

这都是小鸟游真白前首相使用一台伪装成圣母像的摄像机,在战地现场偷拍下来的实况录像。

“……啧啧,居然用威尼斯商船来转运?这可真是……一石二鸟啊!把土耳其人和威尼斯人都给坑了!”

看到土耳其人心急火燎地争抢“救济品”的场景,深知其中内情的王秋同学,忍不住咂嘴叹息道。

事实上,这一批散发给土耳其难民的“人道主义救援物资”,都是加了料的细菌武器。那些从君士坦丁堡市民手中收集到的衣服和毛毯,都被无节cāo的穿越者们按照传说中ri本71部队的做法,用伤寒、鼠疫、流感等各种烈xing传染病的病菌培养液反复浸染过。在黑面包和粗面饼里,则掺了高致病xing的结核杆菌和霍乱病菌,此外还刻意添了很多木屑和沙砾来掩盖异味,若是直接吃下去的话,绝对会患上痨病!

至于传播疾病的染菌跳蚤和老鼠,更是早已被安置在渡船的舱室和服被的棉絮内。虽然虫洞本身的空间辐shè,对细菌和昆虫就有着大约一半的杀灭几率,但即使是剩下的一半数量,也足够传播疫病了。

可想而知,这些拿了细菌武器当好东西的倒霉土耳其人,在渡海登陆小亚细亚之后,立即就会成为传播瘟疫的先遣军,走到哪里就把病魔带到哪里,帮助皇帝大幅度削减敌人的数量……而搭载他们这些传染源的威尼斯商船,同样也逃不过瘟疫的魔掌。很快就会通过海路把死亡的yin影播撒向整个地中海世界。

此外,为了打击土耳其游牧民的机动力,消灭他们赖以称霸的马匹,小鸟游真白还设法搞来了n种烈xing马瘟的病毒和病菌,通过各种渠道释放了出去,务求让土耳其骑兵尽快退化成步兵,步兵退化成尸体。

最后,为了报复莫利亚领地陷落的一箭之恨,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特意给威尼斯总督和他那个脑后生反骨的二弟德米图斯,准备了两份超级大礼包传说中“要你命000系列”的超级大礼包!

根据王秋的观察。当初东京兵变的时候,担任着ri本首相的小鸟游真白,虽然浑身都洋溢着宅腐和中二的气息,但感觉上似乎还是比较有节cāo的。连平叛部队在东京街道上使用云爆弹,都要犹豫再三。生怕伤害到太多的无辜平民……可是一旦穿越到异世界,包括小鸟游真白这只中二病萝莉和王秋自己在内。全都一下子变得节cāo无下限。什么化学武器、生物武器和核武器都敢乱用。

至于因此会死掉几百万、几千万甚至是几亿人,诸位穿越者则是不约而同地完全不予考虑,甚至还感到十分荣耀记得有句诗是这么描述的:“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屠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

总之,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无节cāo,而是丧心病狂和灭绝人xing了!

截止到目前为止,根据王秋的估计。他们在反人类反文明方面的“丰功伟绩”,远远超过了本位面历史上所有的恐怖组织和法西斯组织,恐怕连希特勒恐怕都要自愧不如,至于哈马斯之流更是只能望其项背……

唉。莫非咱们果然是把异世界的人类,都当成了电脑游戏里的npc,不管怎么大杀特杀都无所谓吗?

看着屏幕上的土耳其难民,毫不知情地踏上了痛苦的死亡之路,王秋忍不住摇头叹了口气,感觉自己心中仅有的一点儿节cāo,已经是彻底掉得没法拣了。

另一个时空,在注视着土耳其人登上威尼斯共和国的帆船,离开了欧洲的土地之后,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便回到了自己的御用大帐,并且召见了随军前来观战的威尼斯大使吉罗拉摩.米诺托。

“……大使先生,很感谢您为我联络威尼斯的国营商船队,运走这些滞留在欧洲的土耳其异教徒,解决了我的一个大麻烦。”简朴的御帐内,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从木箱里取出一只雕花的玻璃瓶,给米诺托大使倒了一杯葡萄酒,一脸淡然地开了口,“……这让我感到非常满意,并且感觉我们还是能继续打交道的。”

“……您的满意就是我的荣幸,尊敬的陛下!您的仁慈和宽容,还有对上帝的虔诚,都让人感到敬佩。”

米诺托大使带着一脸职业式的假笑,如此恭维说道,“……此次从加里波利半岛运走土耳其人,就算是共和国为您提供的免费服务。希望过去的小小冒犯,不至于影响到我们两国之间未来的合作前景……”

虽然威尼斯共和国刚刚攻取了伯罗奔尼撒半岛的莫利亚,让东罗马帝国失去了最后一块海外领地,跟君士坦丁十一世结下了不小的仇怨。但理智的威尼斯总督法兰契斯科.佛斯卡利,并不打算跟只剩下一座城市的东罗马帝国彻底撕破脸皮首先,君士坦丁堡毕竟扼守着从黑海到地中海之间唯一的咽喉要道,一旦关系破裂,就会严重影响贸易收益。其次,眼下威尼斯的陆军主力深陷于米兰战场,海军则准备趁火打劫,夺取土耳其人治下的若干贸易港口,实在是没有多余的jing力跟君士坦丁堡的东罗马皇帝继续纠缠。

所以,根据佛斯卡利总督的指示,米诺托大使这阵子一直在君士坦丁堡努力活动,一方面贿赂皇帝的重臣,一方面释放“善意”,甚至连联络“鞑靼十字军”寻求优质香料供应渠道的事情,都被耽搁下来了。

不过,从皇帝目前的态度来看,米诺托大使觉得自己之前的公关斡旋,似乎还算是没有白费。

“……小小的冒犯?大使先生,您可真会说话。一口气夺取了东罗马帝国三分之二的剩余疆土,活活气死了我最亲密的一个弟弟,居然还能算是小小的冒犯?”

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苦笑着摇了摇头,貌似无奈地答道,“……好吧!我也不是不能承认现实的人。虽然莫利亚的失陷让我十分恼火,而托马斯的亡故更是让我感到伤心,但是这个衰落的罗马帝国,确实已经无力顾及这么遥远的海外领地。而意大利各个城邦的商船队,更是关系到君士坦丁堡市民的生命……”

他一边如此说着,一边从一个jing致的檀木箱子里,取出两根被重重密封的黄铜圆筒。圆筒的表面镂刻着东罗马帝国的双头鹰徽章,并且分别在圆筒的上端固定了一张写有收信人名字的小标签。

“……尊敬的大使先生,这是我写的两份外交公函,收信人分别是贵国的佛斯卡利总督,还有我那个犯下了叛逆和弑亲之罪的弟弟德米图斯……莫利亚的易主已成定局,继续僵持下去也不是好事,我打算抱着诚意跟他们商量一番,拿出一个各方都能接受的后续解决方案。希望你能够尽快把信笺转交过去……”

对此,米诺托大使立即兴奋地收起圆筒,拍胸脯保证会立即返回君士坦丁堡租界,安排快船渡海送信。

然而,望着米诺托大使转身离去的背影,君士坦丁十一世的眼神中却露出了一丝骇人的寒芒。

在这两个密封严实的黄铜圆筒里,不仅放着皇帝的亲笔信,还装着一些貌似平凡无奇的白sè粉末。虽然中世纪的欧洲人绝对认不出这是什么玩意儿,但在21世纪,这却是西方高技术恐怖分子们的最爱,一种在美国造成了多次恐慌事件,让人闻风丧胆的生物武器含有炭疽杆菌芽孢的生物战剂!

这就是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的“要你命000系列”超级大礼包!

“……哼哼,先是从我手里强行敲诈了这么多战利品用来抵偿陈年旧债,然后又一口气夺走了我的大半疆土,害得我从堂堂罗马皇帝缩水成了城主和百夫长!这口怨气哪能这么容易咽得下去?难道说老虎不发威,你们还真把咱当成病猫了吗?想要这么轻轻松松地就一笑泯恩仇,你们简直就是在做梦!”

望着威尼斯大使渐渐远去的背影,穿越者皇帝陛下如此咬牙切齿地恶狠狠诅咒道,满脸都是癫狂的狰狞表情,“……可恶的威尼斯人啊!哪怕拖着整个世界一块儿下地狱,我也要让你们好看!”

在这一刻,他似乎看到了成群举着大镰刀的黑衣死神从空中悄然飘落,准备收割数以百万计的生命……

让所有人为之恐惧和颤抖的“亡灵天灾”,在无节cāo穿越者的策划下,终于悄然降临在了这个世界!

六十七、世界毁灭的前奏

对于某个时空的欧洲人来说,继在14世纪中叶席卷全欧,造成了两千万到三千万人死亡的的黑死病大流行之后,接下来的15世纪,竟然又是一个灾难深重、死神徘徊的“瘟疫之世纪”。

145年初秋,博斯普鲁斯海峡东岸的卡尔西顿镇,东罗马皇帝御用行宫

袅袅茶香弥漫在由清真寺改建的宫殿里,阳光透过雕花窗棂shè入室内,让白瓷茶杯泛起玉sè的光泽。..

望着手中的瓷杯和茶汤,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不由得有些出神。

正当他在这里悠闲地品茶之际,外面的世界却已经是天翻地覆。

不过,从整体上来说,一切事情都在朝着对东罗马帝国有利的方向发展。

眼下,在“辐shè防线”以东的那一小片欧洲土地,如今全部都被收复了事实上,除了沿着马尔马拉海的一条狭长地带,欧亚大陆交界处的sè雷斯地区,早已沦为了人类无法生存的辐shè废土。没有任何势力能够越过被核废料诅咒过的死亡之地,跟东罗马皇帝争夺他势在必得的马尔马拉海沿岸“绝对领域”。

而在马尔马拉海对岸的小亚细亚,东罗马帝国也已经打下了几个立足点。例如扼守博斯普鲁斯海峡在黑海那一头出口的阿纳多利希萨尔城堡,还有跟君士坦丁堡隔着一条博斯普鲁斯海峡相望,和圣索菲大教堂之间直线距离不超过五公里的卡尔西顿和克里斯波利斯在东罗马帝国的强盛年代,它们本来就是君士坦丁堡的卫星城镇。在收复卡尔西顿之后,皇帝就把行宫和朝廷搬迁到了这里,以躲避君士坦丁堡租界内那些热那亚人和威尼斯人的干涉……这也是在帝国缺乏舰队和制海权的窘境之下,不得已的权宜之计。..

不过,虽然版图的恢复势头颇为可观。但即使是把这些新近收复的土地统统加到一块儿,东罗马帝国目前的全部版图,还是只有区区数千平方公里而已,充其量也就是后世中国一个地级市的辖区面积。

截止到今天,绝大部分缺乏防御力、容易得手的小城镇,已经都被东罗马帝国再次拿下了,接下来需要攻打的目标,都是些难对付的硬骨头首先是以难攻不落而闻名,在历史上曾经抵御过六万十字军的尼西亚城。然后是土耳其人在马尔马拉海沿岸的核心据点,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第一个首都布尔萨。接下来还有加里波利半岛对岸的恰纳卡莱。只有夺取了这三座城市。马尔马拉海才能再次成为帝国的内海。

以东罗马帝国目前的军事实力来说,想要达成这一战略目标还是很困难的。眼下的君士坦丁堡不要说六万大军,就连六千正规军都凑不出来。不过,皇帝对此并不是很担心,因为时间是站在他这一边的。

铺天盖地的大瘟疫。几乎每时每刻都在不断吞噬着这个世界的生命,帮助皇帝削减敌人的数量。

首先。早在细菌武器投入使用之前。君士坦丁堡市区内的疫情,就已经通过商船传播到了爱琴海诸岛。接下来,那些啃带有霍乱和结核病菌的干粮,披着浸染过鼠疫病菌的衣服,身后跟着各式跳蚤老鼠的土耳其难民,相继跨过了波涛汹涌的达达尼尔海峡。把瘟疫带到了他们的小亚细亚故乡。最后,活跃在东地中海上的意大利城邦商船,把病魔从东方带回了意大利本土,随即又进一步地播撒向整个欧洲。

短短几个月里。黑衣死神举着大镰刀的恐怖幻影,霎时间笼罩了整个地中海世界。

鼠疫、天花、霍乱、痢疾……各式各样的恐怖疫病,在欧洲大陆上一下子统统都爆发了出来,从熙熙攘攘的港口都市,到最偏僻的小村落,全都无法幸免于难。有些庄园里的佃农甚至全部死光。

中世纪欧洲的城镇普遍面积不大,人口的居住密度自然很高,城内垃圾成堆,污水横流,并且市民对传染病的防治几乎一无所知,简直就是绝佳的瘟疫培育基地。更糟糕的是,在上次黑死病之后,犹如惊弓之鸟的欧洲人到处找寻病因,最后得出一个匪夷所思的错误结论:瘟疫都是由洗澡过度而引起的!

按照当时那些欧洲庸医的理论,水会削弱器官的功能,洗热水澡时毛孔完全张开,有毒空气就会进入身体。所以洗澡越多,越容易染病,只有不洗澡才能健健康康的,如果身上有一层厚厚的污垢,更是能够抵抗疾病侵袭……结果,曾经生意兴隆的公共浴室,全都被火速关闭,人们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沾水。到了145年的时候,大多数地区的欧洲人,都已经进入了一个全民终生不洗澡的“臭气熏天时代”!

如此一来,就导致这场瘟疫带来的损失,比上个世纪的黑死病还要严重那时候的欧洲人好歹还经常洗澡,更加讲究卫生。而现在的欧洲人么……他们的房间普遍比他们的身体更加干净……

于是,从克里特岛到西西里,从威尼斯到热那亚,从罗马到西班牙,从马赛到巴黎,还有更加遥远的伦敦、哥本哈根、不莱梅和维也纳,到处都是尸横遍野,每时每刻都有无数人浑身乌黑肿胀地死去。曾经繁荣兴盛的地中海贸易航路,在很短的时间内几乎彻底停摆。据说还有很多水手全部染病暴毙的“幽灵船”,挂着破破烂烂的风帆,在浓雾弥漫的海面上飘荡出没,从而制造出了无数的恐怖传说。

在仿佛能够毁灭世界的病魔面前,为了逃避死亡,欧洲的医生们尝试着使用了他们能够想到各种治疗手段,从通便剂、催吐剂、放血疗法、烟熏房间、用火烧灼肿块和脓包,甚至用尿洗澡,但是死亡还是不断降临到人间。另一些虔诚的基督徒则选择向上帝祈祷,甚至用镶有铁尖的鞭子彼此鞭打,口里还哼唱着:“我最有罪”……但除了加速染病死亡之外,几乎没有谁能得到救赎。

随着时间的推移,无所不在的死亡yin影,让民众充满了歇斯底里的疯狂情绪,很多倒霉的犹太人和吉普赛人,被当作瘟疫的传播者而活活烧死。而少数头脑清醒的人,似乎意识到是动物在传播疾病,于是组织起来杀死所有的家畜,从牛马到猫狗,尤其是到处乱钻的老鼠,统统都一个不留。

不得不承认的是,他们在这一点上确实是做对了,很多传染病都是靠动物传播开来的。

但问题是,即使是这些欧洲的“智者”,也仅仅只想到了要杀死这些染病的动物,却忘了将它们掩埋或焚化,结果就导致城市的大街上满是猫狗**的死尸,腐臭的气味让人窒息,不时有一只慌乱的家猫从成堆的猫尸上跳过,后面一群用布裹着口鼻的人正提着木棍穷追不舍……而这些家畜腐尸滋生出来的虫蝇,又反过来进一步助长了瘟疫的蔓延……

总之,在145年最炎热的月份里,欧洲基督教世界迎来了本世纪最为黑暗和恐怖的一个夏天。

六十八、世界毁灭的前奏

六十八、世界毁灭的前奏

至于被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重点照顾,特意送了“要你命000系列”超级大礼包的两位“定点清除目标”:威尼斯总督法兰契斯科.佛斯卡利,还有皇帝仅剩的那个弟弟,之前曾经跟他争夺帝位,后来多次充当带路党造反谋逆的莫利亚藩王德米图斯.帕里奥洛加斯,目前全都被隐藏在信笺卷筒里的炭疽粉末感染致病,如今早已是一命呜呼炭疽粉末吸入肺部之后,起初为“流感样”症状,表现为低烧,疲乏,全身不适,肌痛,咳嗽,通常持续4小时左右。然后就突然发展成一种急xing病症,出现呼吸窘迫、气急喘鸣、咳嗽、紫绀、咯血等病情,导致病人迅速昏迷和死亡,死亡率可达90%以上。..

更妙的是,当这两人相继染病倒毙的时候,瘟疫已经顺着海路传播到了希腊和威尼斯,造成了数以百计的死亡。此外,炭疽粉末导致的症状表现,跟当时贵族谋杀使用的各种毒药差异极大,倒是更类似于烈xing瘟疫,而且也不是口服的毒物,所以其他人只是叹息他们的运气不好,没有躲过瘟疫,根本没有谁怀疑到远在君士坦丁堡的东罗马皇帝头上。

当皇帝得到他们的死讯之后,在大呼痛快之余,同时又觉得心中空荡荡的,一时间居然甚是惆怅。

“……唉,托马斯和德米图斯都没有留下子女,而我也是孤家寡人一个,今年又已经四十九岁了……”..

伸手摸着自己已然斑白的双鬓,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不由得摇晃着脑袋哀声长叹,“……帕里奥洛加斯皇族的直系后代。如今还活在这世上的,已经只剩下了我一个人。若是再没有后代继承家名的话,整个王朝只怕是就要绝嗣了啊!唉,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看来是得要抓紧时间找个老婆了……”

与此同时,正当西方的基督教世界,在无从抵御的病魔侵袭中垂死呻吟之际,地中海另一边的伊斯兰世界,也未能幸免于难,同样也迎来了一场惨烈至极的空前浩劫。

确实,跟这个时代不爱洗澡。浑身污垢的基督徒相比,穆斯林们喜好清洁,经常洗澡和洗脚的宗教传统,也让他们在瘟疫侵袭之中受益匪浅。相对于人口稠密、植被茂盛的欧洲大陆来说,穆斯林居住的那些干燥炎热的荒凉沙漠。也起到了天然隔离带的作用,明显不利于疫病的传播。

但问题是。限于中世纪的技术条件。这个时代的穆斯林面对着21世纪的细菌武器,同样也没有特效药。而被土耳其人盘踞的小亚细亚,又是这场人造“亡灵天灾”的重点打击对象,绝大多数的细菌武器都被投放到了这个方向,还特意选择了针对热带地区的生物战剂……于是,伴随着那些领了加料版“人道主义救济物资”的土耳其难民的迁移脚步。瘟疫的yin影在一座又一座小亚细亚城市的上空迅速升起,吞噬了不计其数的人命。接下来,朝圣的穆斯林又把瘟疫带到了耶路撒冷和麦加,乃至于整个伊斯兰世界……

基督教的神父固然无法用祈祷战胜瘟疫。伊斯兰教的伊玛目同样也没有这等大能。

这个时代的伊斯兰世界,还没有从蒙古东征的巨大破坏中恢复过来,ri后奥斯曼土耳其、波斯、印度莫卧儿王朝三大帝国鼎立,瓜分几乎整个伊斯兰世界的稳定政治局面,在这个世纪尚未形成。从西亚到北非,到处都是支离破碎的城邦国和酋长国,还有蒙古人和西欧十字军的残余势力。

因此,面对无孔不入的病魔,欧洲基督徒尚有天主教会可以协调各国力量,统一组织应对瘟疫,而一盘散沙的伊斯兰世界,就只能自己顾着自己,谁也指望不上了。

根据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打探到的最新情报,这一波由黑死病、天花、霍乱等多种传染病构成的复合型瘟疫,整个小亚细亚的城市基本上无一幸免,最远已经则蔓延到了埃及和利比亚,很多地方更是差不多成了死亡禁区,不仅人类在成千上万地倒毙,就连马匹和家畜也快死光了。

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陛下非常清楚,在释放出细菌武器这个潘多拉盒子,造成数以百万甚至千万的死亡之后,他已经比最邪恶的魔王还要罪孽深重。但问题在于,若非通过这种反人类的邪恶作弊手段,来大幅度地削弱敌方的人力资源,东罗马帝国根本没有可能收复小亚细亚的昔ri疆土。

在这里举一个类比,中华文明之所以绵延数千年不绝,屡遭大难依然能够顽强复兴,最最关键的一条原因,就是主体民族的人口基数够大,华夏民族的人口数量始终保持着对同一时期周边其他民族的压倒xing优势,而文化水平也是远远超出所有异族。即使是在五胡乱华和蒙古南侵期间,虽然各少数民族政权一开始是都想建立本族特sè的政权。但是由于汉族的巨大数量,最终还是不得不走上了汉化的道路。

而以希腊人为主体民族的东罗马帝国,却没有这样雄厚的人口数量,也没有同化穆斯林的文化优势,倒是一直反过来被伊斯兰教不断侵蚀……在目前的小亚细亚,信奉东正教的希腊人只剩不到两百万,蜷缩在以士麦那城为中心的沿海港口,与穆斯林杂居在一起。而在已经失陷近四百年的安纳托利亚高原内陆,则彻底沦为五百多万土耳其游牧民的天下当地居民不仅早已皈依了真主,甚至连希腊语都不会说了。

所以,穿越者皇帝不得不通过逆向思维来制订战略既然希腊人的数量太少,消耗不过土耳其人,也没有办法把对方同化成自己人,那么就只好想办法给土耳其人“减丁”,让他们变得比希腊人更少就行了。

为了实现这一几乎不可能成功的战略目标,实现东罗马帝国的伟大复兴,早已节cāo丧尽的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根本不在意犯下任何反人类、反文明的滔天罪行,甚至就连让世界毁灭也在所不惜!

六十九、举着镰刀锤子旗的圣骑士

事实上,通过地海地区的商贸物流,在经过一番周转之后,来势汹汹的可怕疫情,已经再次从小亚细亚和意大利等地的瘟疫区,又一次传播回了君士坦丁堡,造成了上千名市民和朝圣者的死亡……幸好,在抗生素、阿司匹林和各类抗菌消炎药物的超时代治愈力之下,君士坦丁堡这边暂时还扛得住。

——以15世纪的观念,这点比例的死亡率还算不得什么。

唯一让皇帝陛下感到有些遗憾的是,奥斯曼土耳其皇族的最后末裔,作为人质滞留在君士坦丁堡的奥尔汗王子,也和他的妻小在新一轮的瘟疫之很倒霉地染病去世——至此,奥斯曼皇族已经从这个世界的地球上彻底消失,东罗马帝国再也没办法通过扶植傀儡政权的办法,给土耳其人添乱了。

总之,在这个悲剧的夏天里,西边的基督教世界固然是丧钟长鸣,东方的伊斯兰世界一样是哀歌高奏,每一天都有不知多少村镇沦为死地,数以万计的基督徒和穆斯林在病痛魂归天国。对死亡的无穷恐惧,笼罩着每一个人的心灵,各种有关世界毁灭、末ri降临的可怕传言一时间喧嚣尘上。

然而,就在这一片哀鸿遍野、生灵涂炭的人间炼狱之,巍然屹立在基督教世界和伊斯兰世界之间的君士坦丁堡,却仿佛竖立在黑暗迷雾之的一座灯塔,照亮了人们挣扎求生的道路——东正教会在圣索菲亚大教堂慷慨施舍的“圣水”、“圣油”和“圣饼”,不仅充分凝聚了民心。让帝国的臣民牢牢团结在“圣战”的大旗之下,同时也是一种威力巨大的隐xing武器。能够非常有效地招降纳叛,不战而屈人之兵。

例如,眼下作为东征军集结地的卡尔西顿,就是当地镇民自发组织暴动,杀了土耳其长官和驻军之后,再次回归帝国旗下的——之前,当卡尔西顿的居民前来求医的时候,按照皇帝的示意。圣索菲亚大教堂的东正教神父们公开宣称,他们很乐意为虔诚的基督徒解除病痛,但绝对不会收治任何一个异教徒!

因此,在君士坦丁堡附近,很多村镇都不得不主动驱逐或屠杀了土耳其穆斯林,以此来换取“圣水”、“圣油”和“圣饼”,或者说异时空现代抗生素药品的拯救……

眼下。通过神迹的震慑和死亡的恐惧,他已经很有效地凝聚了人心;而暴毙在城外的土耳其大军,又为穷困的东罗马帝国提供了充足的军械辎重——收复东方失地的时机已经成熟了!

“……陛下,参加东征的圣战军已经集结完毕,请您起驾前去主持授旗仪式!”

正当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举着茶杯浮想联翩的时候,耳畔却传来了国务秘书弗朗茨的催促声。

于是。皇帝便在侍卫的簇拥下走出了行宫,熙熙攘攘的街道、鳞次栉比的房屋,一时间尽收眼底。

——跟恢宏壮丽的君士坦丁堡相比,皇帝眼下驻跸的“临时首都”卡尔西顿镇,自然就显得狭小了很多。满打满算不过是一座宫殿。一座堡垒,外加一座学校、一个码头和一条商业街而已。比一座普通村庄规模大不了多少。但是与空空荡荡的首都相比,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还是觉得这座小镇子给人的感觉更舒服,看上去更有生气——曾经拥有上百万人口的君士坦丁堡,如今衰败得只剩七万居民,基本上已经成了大片废墟包围下的几处破败村落,一看就让人觉得暮气沉沉,毫无活力。

相反,卡尔西顿镇由于面积狭小,使得居住人口较为稠密的缘故,反倒是显得不那么寒酸和破败。

最重要的是,无论多么狭小,多么平凡,这毕竟是一座完全属于东罗马帝国的城市,而不是像君士坦丁堡一样,名为至尊的皇帝,却必须忍受威尼斯和热那亚租界这两个“国之国”的存在。

总之,带着还算愉悦的心情,君士坦丁十一世带着帝国重臣们来到郊外的旷野,开始检阅他的军队。

——最近这几个月来,不断有感染瘟疫的病人和企图得到上帝庇佑的虔诚信徒,从海路涌进君士坦丁堡,祈求得到能够救命的“圣水”、“圣油”和“圣饼”,还有东正教神父的赐福。其相当一部分破落贵族、穷困骑士和浪荡佣兵,在流落到君士坦丁堡捡回一条命之后,纷纷自称“蒙受上帝感召”,加入了东罗马帝国正在筹备之的东征大军,从而让一度降级为百夫长的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再度拥有了比较充沛的职业兵员。

因此,皇帝最终凑出了骑兵两百,正规步兵四千余人,辅兵和杂工五千余人,全军总人数高达一万。

虽然也就是相当于后世一个师的编制,但这已是上百年来东罗马帝国能够组织起来的最大一支军队。

唯一的遗憾在于,由于眼下欧亚各地全都盛行马瘟,有钱也难以买到战马,所以骑兵的数量比较稀少。

这支在外行人看来已经算是浩浩荡荡的大军,就驻扎在博斯普鲁斯海峡的亚洲一侧,卡尔西顿镇的城郊。无数的帐篷犹如蘑菇一般,挤满了广袤的原野。而营地里燃起的点点篝火,则宛如灿然开放的红花。

跟之前远征阿德里安堡的那一票乌合之众迥然不同,这是一支真正的作战部队。骑士们身披铁衣,跨坐战马,就像被金属包裹的战争猛兽。步兵手持弯刀和战斧,排成密集队列,紧随在骑士之后——得益于今年chun天葬送在君士坦丁堡城下的十四万土耳其大军,一向穷惯了的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眼下终于有了充裕到奢侈的军械甲胄,足以给这支参加东征的“圣战军”提供最好的装备,一口气武装到牙齿。

——即使是在相对落后的冷兵器时代,jing良装备对战争的制约作用也是很厉害的。一位高贵的骑士如果没有穿上铁皮罐头般的铠甲,就会被一个猎人用十字弓在远距离上轻易干掉。而一群重甲骑士若是成功冲进了一群没有任何武装的农兵队伍里,那么就意味着一场雪崩式灾难的开始……

柔和的海风从西方吹来,拉扯着双头鹰军旗,向着东方的战场猎猎招展。

望着这支原本不存在于历史上的罗马军队,皇帝陛下一时间不由得心cháo澎湃,但同时也有些疑惑:

“……朕的瓦兰吉卫队呢?就是那些举着镰刀锤子军旗的鞑靼人和罗斯人,他们怎么不在这里?”

然后,皇帝便得到了一个令他目瞪口呆的回答——他的“瓦兰吉卫队”,也就是那些以俄罗斯“前**战士”为主体的穿越者们,如今正在海峡对面的圣索菲亚大教堂,举行圣骑士的册封典礼!

七十一、举着镰刀锤子旗的圣骑士

确实,自从它建成之后的上千年内,圣索菲亚大教堂一直拥有着全世界最大的室内空间。其穹顶距地面高达55米,相当于17~1层楼房那么高。间没有任何楼板的分割,而是站在底层一抬头就能看到圆形穹顶的壁画。还有一系列jing致华美的玻璃窗,使教堂的圆形穹顶看起来像是悬浮在空,极具现代感。

而从四周窗户透进来的自然光线,又给幽暗的教堂营造了一种朦胧、迷幻而又神圣的气氛。

然而,此刻在圣索菲亚大教堂内奏响的,并非那种犹如潺潺流水一般缥缈回荡、庄严优雅的赞美歌,而是一串能够让人听得眼皮乱跳、风凌乱的欢快音符:

“……阿拉擦擦呀哔哔拉哔哔-拉哩邦兵砰邦连恩邦波-哇哩哩哩-哩哔哩哔哩哔哩苏点点邦波-呀丙囔点囔点阿波-哇拉鲁布鲁布鲁布鲁布爹耶不-皿皿囔点囔波-哈哈啪啪啪啪噗噗点呀不……”

伴随着这一阵阵美妙欢快的歌声,一群东正教修女和神父正甩着长长的大葱,蹦蹦跳跳地手舞足蹈。

——自从阿德里安堡上空的那个人工d动漫影像被确认为神迹之后,甩葱舞也成了东正教的宗教舞蹈。而教会所属的宗教乐队,居然还硬是凭着当时的印象和小鸟游真白等人的指点,把乐谱给还原了出来。

没办法,连“chun之天使”都降临到了凡间现身说法,再不学着跳甩葱舞的话。简直就是渎神了。

由于严肃刻板的修女们实在不擅长跳舞,所以。眼下正在圣索菲亚大教堂内领舞的,乃是以卖萌为本命的二病歌姬小鸟游真白前首相,后面还跟着一堆动作僵硬的修女、女信徒甚至神父,每个人都甩着一根大葱,好像鸭子一样摇摇摆摆,让王秋等人看得直掉鸡皮疙瘩……而眼下学跳甩葱舞学得最好的人,居然是一位名叫狄奥伦娜的红牌ji女——莫非肚皮舞和甩葱舞之间,存在着什么共通之处?

“……阿拉擦擦呀哔哔拉哔哔-拉哩邦兵砰邦连恩邦波……”

听着如此活泼童趣的歌谣。看着众人千奇百怪的诡异舞姿,王秋和他的同行们全都忍不住露出一副“坏掉了”的表情——假如只是弄些养眼的软妹子来跳甩葱舞倒也罢了,可眼下居然有那么多缺乏自知之明的怪蜀黍和胖大婶,也拿了根大葱上来凑热闹跳甩葱舞,那当真是一点都不萌啊!

但不管怎么样,小鸟游真白这只二病萝莉歌姬,能够把演唱会开到圣索菲亚大教堂来。还有一帮神职人员陪着她发疯,在ri本的acg演艺界里,多少也算是一项不得了的“丰功伟绩”了。

“……唉,跳着甩葱舞的修女,举着镰刀锤子旗的圣骑士……这世界真是疯了。”

王秋叹息着收起属于自己的那把“圣剑”,同时摘下眼镜用手帕擦了擦。如是咕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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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与此同时,身穿金线法袍的格里高利大牧首,还在向观礼的诸位市民,宣讲着“圣战”的伟大意义。

“……正如你们所知道的,邪恶的土耳其人从东方的沙漠而来。已经给伟大的罗马帝国带来了整整四百年的痛苦!他们毁坏主的教堂,掳杀虔诚的上帝子民。污辱贞洁的妇女,贪婪地啜饮着儿童的鲜血!他们是魔鬼的奴隶!而你们就这样无动于衷,看着同样信仰上帝的同胞们流血,难道就不觉得羞耻么?

如果你们在今天没有勇气为基督而战,将来有一天去天堂的时候,又该怎么站在主的面前?”

格里高利大牧首语气激烈地如此宣讲道,不住地摇晃着手的铜铃。

“……所以,我要勉励你们,恳求你们——不,不是我,是主亲自在勉励你们!命令你们踏上东征的道路,奋力血战,直到把土耳其人赶出我们的领土!这就是主的旨意!千真万确!

孩子们,你们知道吗?如今这场蔓延到整个世界的大瘟疫,就是因为那些懦弱自私的人,贪恋着一时的安逸,不肯遵循主的旨意,发动新的圣战,才引起上帝的怒火,降下了这场恐怖的制裁!

但是,你们也不必害怕,神是宽容而仁慈的,只要你们英勇无畏地踏上征程,为光复主的国度而战,就能够不辜负主的圣恩与庇护,也必定能得到神明的宽恕和嘉奖!

这是一场终将胜利的战斗!

是的,你们也许会死在光荣的征途上。但难道死亡比地狱更可怕?生命比不朽更可贵?为了我们的信仰而死,难道不是身为一名基督徒的本分么?以上帝和圣母赐予我的权柄,我在此宣布:凡参与圣战的人,如果在战争失去生命,他们一生的罪愆将在那一瞬间获得赦免。他们将得到天国永不朽灭的荣耀!

伸手遥遥指着东方的亚洲,这位已是垂暮之年的老人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呐喊:

“……向着东方出发吧!不要犹豫,不要彷徨,为了荣耀我主,去吧!——这是神的旨意!”

总之,在接受了圣骑士的册封之后,这支打着镰刀锤子红旗的“瓦兰吉禁卫军”,就带着从君士坦丁堡征集的少量辅助人员,合计不足一百人,渡过博斯普鲁斯海峡,作为先遣队踏上了小亚细亚的土地。

而在他们面前横亘着的第一个目标,就是距离君士坦丁堡只有几十公里的尼西亚城。

这座城市有过光辉的历史。当年它曾是罗马帝国在亚洲的璀璨明珠,也是多次宗教会议的举办地,还是一座扼守天险、相当坚固的军事堡垒。

尼西亚城坐落在一个盆地里,西面是一个浩淼的大湖。城市的西边被湖水保护。其余的三面都环绕着十米高的城墙,总长度达五公里。一百多座塔楼矗立在城墙上,从十七米的高处窥伺着敌人。城墙外面还有一道两重的壕沟——山与湖,墙与塔,联手守护着尼西亚。

三百多年,当时据守这座城市的土耳其人,曾经在六万十字军的猛烈围攻之下,坚持了足足四十多天。

所以,穿越者们原本只是打算对这座城市进行一番火力侦察,顺便看看能不能搜刮到一点好东西。

然而,仅仅过了三天时间,还在缓缓行军的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就收到了“尼西亚光复”的捷报。

因为,早在这支“瓦兰吉禁卫军”抵达之前,可怕瘟疫就已经抢先毁灭了尼西亚的防御力量。

七十二、死亡之城

尼西亚城郊外的湖畔,希腊小贵族伊萨克虚弱无比地躺在又脏又破的窝棚之内,芦苇席子上的呕吐物和屎尿流淌了一地,让他浑身上下臭不可闻,而四肢也虚弱得仿佛完全失去了知觉

伊萨克觉得自己恐怕很快就要死了。__/1看書蛧1看書蛧/可他真的不想死,一点都不想!

说起来,原本在尼西亚城里,伊萨克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那么,他又是怎么沦落到这地步的呢?

——在145年的时候,与君士坦丁堡隔海相望的尼西亚城,已经被土耳其人占领一个多世纪了。

这个时代的土耳其人,还是一群野蛮彪悍的游牧民族,来如疾风,去如闪电。对于小亚细亚的原住民来说,土耳其是一个残酷暴虐的外来政权,凭借着血腥的杀戮,严酷弹压着辖下的各族基督徒。

但是,就像之前征服中国的蒙古人一样,由于自身文化水平不高,土耳其人同样面临着“可以在马背上得天下,却不能在马背上治天下”的困境。因此,在文明昌盛、工商业发达的小亚细亚西部沿海地区,这片被希腊人苦心经营了两千多年的土地上,土耳其人的驻军仅仅控制着一些重要的城市和要塞。而在广大的乡村市镇、港口商埠,依然被当地的希腊人豪族所把持,除了需要忍受向各地土耳其总督缴纳沉重赋税的痛苦之外,至少在地方行政权上,是享有高度自治权的。甚至还有自己的地方武装部队!

而如今躺在肮脏窝棚里奄奄待毙的伊萨克,原本就在尼西亚城扮演着这样一个“伪军小头目”的角sè。领着一份马马虎虎的军饷,有一座还算不错的房子,主要工作是给土耳其总督收税、巡城、弹压暴乱。

按照另一个世界的历史轨迹,他或者他的后代,应该会在漫长岁月的潜移默化之中,慢慢地放弃对希腊人和基督徒身份的认同,最终改宗皈依为土耳其穆斯林——虽然土耳其人自称为古代突厥人的后裔,不过按照现代遗传基因科学的研究。至少有95%的现代土耳其人,从血缘上讲是小亚细亚原住民的后代。

但在这个世界,这段历史的正常演进,却被穿越者们给搅得天翻地覆。

——先是至尊的穆罕默德二世苏丹和十四万汇集了举国jing华的土耳其大军,在君士坦丁堡城外被毒气熏得一夜暴死;然后是首都阿德里安堡沦为辐shè废土,从老翁到婴儿无一幸存,奥斯曼土耳其皇族迅速绝嗣。在苏丹、首都、朝廷、皇室和正规军一起毁灭的巨大震撼之下。奥斯曼土耳其帝国治下的小亚细亚版图,不可避免地发生了一系列混乱和动荡,就连尼西亚的希腊基督徒,也暗中串联着组织了一次起义。

虽然凭着麾下一小队亲信武士,尼西亚的土耳其总督勉强还能镇住场子,控制住城内的局面。但鉴于在欧洲发生的恐怖“神迹”,他也对自己手下的希腊基督徒完全失去了信任。于是,在镇压了尼西亚的起义、焚烧了一几座东正教堂之后,伊萨克和他的希腊人伪军部队,也被解除了武装。遣散回家吃老本。

在伊萨克看来,像这样被卸磨杀驴的命运。已经够倒霉了。可事实上,更倒霉的遭遇还在后头呐!

——因为瘟疫来了!

随着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土崩瓦解,东欧各地基督徒的暴乱一时间此起彼伏,曾经颇为驯服的塞尔维亚、保加利亚王公贵族几乎尽数倒戈,底层的基督徒更是群起而造反。之前凭借占领军的yin威,在欧洲作威作福了一个世纪的土耳其穆斯林侨民,还有改宗伊斯兰教的东欧原住民,由于失去了土耳其军队的保护,实在是难以在基督徒的海洋中坚持下去,不得不一批又一批地向东渡过大海,投靠小亚细亚老家的亲友。

起初,小亚细亚各地的土耳其官员,对待这些从欧洲逃来的穆斯林同胞,基本上还算友善。他们尽力为难民提供住处和饮食,还把其中的病人送进医院和清真寺,尽可能地妥善照顾。

但没过多久,他们就发现情形不对——这些从欧洲来的病人,普遍感染上了千奇百怪的烈xing瘟疫,不仅死得极其恐怖,几乎无法治愈,而且传染xing很强,照顾他们的人很快也感染上了恶疾,相继毙命。

——在15世纪,伊斯兰世界的医学虽然略比欧洲先进一点,但也没先进到能发明抗生素的程度。

短短十几天之内,难民营和医院就成了死尸堆叠的恐怖地狱,连清真寺的教长们也没能逃过此劫。此外还有很多接待过难民的村庄和旅店,也都被病魔下达了死亡通知书。

于是,在一片歇斯底里的恐慌之中,小亚细亚的土耳其人再也顾不上什么同胞之谊了——染病的患者被拖出了医院,难民被掐着脖子赶出营地。当地居民人人自危,凡是有谁在路上看到陌生人,第一件事就是捂着鼻子说:“你要是从西边来的,就不要跟我说话!”

而尼西亚城的土耳其总督,也火速下令驱逐所有从欧洲来的难民,同时整ri紧闭城门,决不接受任何外来人口——这时候谁都顾不上谁啦!你们一定要死的话,请务必死在外面!

但问题是,这一切控制措施都已经来得太迟了——早在难民进城的时候,瘟疫就已经被带了进来。

伊萨克和他的家人,就先是很不幸地被摊上了照顾患病难民的苦差事,之后又更倒霉地感染上了瘟疫,然后在尼西亚城开始驱逐难民的时候,被邻居发现,一块儿给赶了出来。由于在郊外也找不到愿意收容病人的村庄,他们只好蜷缩在一处废弃的旧窝棚里,饥渴交加、没医没药,很快就相继病死。而活人也没有力气挖坑埋葬死者,只能把死人推进湖水里,或者躺在尸体的旁边苟延残喘,直到同样蹬腿死去。

十几天之后,伊萨克的家人均已丧命,只有年轻健壮的伊萨克,凭着顽强的求生本鞥,暂时还剩下一口气。可是,食物已经没有了,附近的湖水也因为漂满浮尸而成了臭水,动弹不得的他又还能坚持多久呢?

吃力地睁开眼睛,望着挂在窝棚门口的耶稣画像,伊萨克忍不住流出了绝望和悔恨的泪水。

“……仁慈的上帝啊!请怜悯我这可憎的罪人吧!我要忏悔自己屈从于异教徒,帮助土耳其人镇压基督徒教友的罪孽!只要您消弭我身上的病痛,我就愿意赌上xing命为您而战!”

然后,仿佛是受到冥冥之中某种意志的指引,他突然听到窝棚外面传来了某种陌生语言的说话声。

“……唉,那边窝棚里的尸体都发臭了!不过在这边似乎还有人活着,赶紧拖出来审问一下吧!”

于是,伴随着这句伊萨克听不懂的话语,他躺着的那个四处漏风的窝棚,被人一脚踢开了顶盖。

下一刻,伴随着瑟瑟落下的尘土,他惊奇地看到了东罗马帝国的双头鹰旗帜,以及一面印着镰刀锤子图案的红sè军旗。还有一颗闪闪的红星,正在闯入者的帽子上闪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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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三、死亡之城

裹挟着热气的熏风,吹过郁郁葱葱的山野,sè彩斑斓的野花,在夏ri中绽放着诱人的美丽。。第一,1看書蛧

虽然整个小亚细亚有一大半的面积,都是充斥着干燥沙砾和裸露岩石的不毛之地,但至少在它的沿海地区,基本还是气候湿润、植被繁茂的绿sè沃土。暖湿的地中海气候总会将带着咸湿味道的海风刮来,带来湿润的水汽,让这片土地在炎热的夏天依然散发出盎然的生机。

伴随着这咸腥的海风,从草木茂盛的低矮丘陵之间,逐渐浮现出一排高大挺拔的身影,整齐有序地向前行军。山林间的枯叶被厚重的皮靴用力践踏着,发出沙沙的响声。偶尔出现的灌木丛,勾拉住他们军服上的装具和背包,发出枝叶摇曳和金属件撞击的声音。小说章节

为首的那个高大身影,手里举着一面军旗,在血红旗面的左上角,印着金黄sè的镰刀和锤子徽章。

这是一支不应该存在于这个时代的军队,但它却硬是穿越了五百多年的时空,出现在了这里。

渡过博斯普鲁斯海峡之后,这支以俄罗斯狼人为主体的穿越者先遣队,沿着一条古代罗马帝国修建的荒废大道继续挺进,只用了三天时间,就顺利地来到了尼西亚城外。小说章节

实事求是地说,东罗马帝国发动的这场“圣战”,怎么看都谈不上是一场长途跋涉的远征从主力部队的集结地卡尔西顿,到第一处攻击目标尼西亚城之间。仅仅只有几十公里的路程。而皇帝规划中的下一个攻击目标,土耳其故都布尔萨城,干脆就是一座位于马尔马拉海南岸的港口。与君士坦丁堡隔着一片狭小的海域遥遥相望。若是在早上从君士坦丁堡开船出发,那么大概到傍晚就能看见布尔萨城的城墙。

但即便只是这么短的一段路程,沿途看到的情形也已经让王秋感到胆战心惊。

繁荣的集镇成了墓园,富庶的庄园成了坟场。尸体堆积在道路上腐烂发臭,无人收拾和掩埋。

无论是男人、女人、老人还是孩子,都在恐怖的病魔之中瑟瑟发抖,不知死亡将会在何时来临。

在无从抵御的病魔面前。土耳其人在小亚细亚的统治秩序完全崩溃了。土耳其权贵们放弃了遍地尸体的城镇,躲到偏僻山野间的堡垒和别墅去避难。希腊基督徒们则扶老携幼地向着君士坦丁堡前进,想要到那座上帝之城的圣索菲大教堂。去寻觅那些传说中含有神力、包治百病的“圣水”、“圣油”和“圣饼”。

而不愿意背弃信仰,向异教徒神明求助的穆斯林平民,则只能在清真寺或者自家宅院里默默祷告,祈求真主安拉的拯救很显然。这么做除了获得一点心理安慰之外。根本起不到任何防疫效果。

无论他们做出了什么样的选择,在随时有可能降临的死神面前,都已经不再有拿起武器打仗的斗志了。

所以,穿越者们根本没有遇到任何抵抗,就一路顺利地来到了尼西亚城的郊外。

在经过了几处堆满腐尸的营地之后,他们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供询问情报的活人躺在肮脏的窝棚里,已经奄奄一息的尼西亚城小贵族伊萨克。当把他从霉烂的草垛子上拖出来的时候,那股屎尿和霉变的腐臭气息。立刻就让王秋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而队伍中的几位女xing。更是忍不住满脸嫌恶地捏住了鼻子。

不过,在审问之前,王秋等人必须先解决一个很麻烦的语言问题在场的所有人希腊语都很糟糕,而且中世纪希腊语也跟现代希腊语有着很多区别……具体情况可以参考古代汉语和现代汉语。

幸好,王秋身边恰好带着一个万能的人肉翻译器这也是他上一次跨位面冒险的最大收获。

“……啪!雪姬黛兰,准备施展翻译法术!”

望着眼前这个蓬头垢面的幸存者,王秋很潇洒地打了个响指,朝着跟在自己身后的女朋友,此时正对身上这套中世纪希腊人服装感觉很不习惯的阿兹特克女祭司,语调轻柔地吩咐道。

而阿兹特克公主雪姬黛兰也很听话地点了点头,随即伸手拉过一位姿sè颇为艳丽,却因为遍地腐尸而脸sè发白的希腊女人,不管不顾地按住对方,把自己嘴唇亲了上去,交换了一个悠长而又湿热的法式长吻……然后,她又转了个身,把交换过唾液的湿润红唇,用力地压到了王秋的嘴唇上……

嗯,在这里说明一下,作为一位侍奉着月亮、洪水与彩虹女神伊卡希儿的阿兹特克女祭司,雪姬黛兰公主掌握着一种很奇妙的能力,可以通过体液交换来懂得别人的语言,硬要下一个定义的话,那就是以体液为触媒的“通晓语言”神术。

譬如说,在喝了王秋的血之后,雪姬黛兰就完全掌握了汉语,教科书式英语和王秋自学的半吊子ri语。反过来,别人在喝了雪姬黛兰的血之后,也能听懂她所掌握的各种语言,但效果只能持续几天到十几天。另外,除了饮用施法者的血液之外,如果能够跟雪姬黛兰进行湿吻,交换唾液,那么也能在其他人身上达成类似的效果。不过,若是只用接吻交换唾液的办法,则“通晓语言”的效果就只能维持几个小时了。

很遗憾的是,这次前来15世纪东罗马帝国的中ri俄三国穿越者,都不怎么擅长希腊语,只能从这个位面的本地土著身上想办法。而很爱吃醋的王秋同学,又根本没办法接受让自己的女朋友三天两头跟别的男人接吻……幸好,在君士坦丁十一世仓促拼凑起来的一万多“圣战军”之中,有一支由君士坦丁堡ji女、修女和寡妇组成的组成一支“女子挺身队”,发起者和领导人是自称十字军后裔的红牌ji女狄奥伦娜于是,在王秋的强烈要求之下,君士坦丁十一世就把这支数十人规模的“女子挺身队”编入了先遣队,跟这拨打着“瓦兰吉禁卫军”幌子的穿越者们一同出发。

对于在战场上厮杀搏命的士兵而言,女人的怀抱无疑是发泄过剩jing力的上等慰藉。要是长时间jing神过度紧张的话,很多士兵迟早会发疯的。所以,在中世纪的欧洲,军队的屁股后面跟着一个ji女团,也是司空见惯的常事。但让作为全军先锋的先遣队,也带着ji女一起出征,这可就有些让人感到瞠目结舌了。

而在这短暂的三天征途之中,原本揣了一把利剑想要为上帝而战的“女子挺身队”指挥官狄奥伦娜,也不无沮丧地发现,她在先遣队里能做的事情,似乎依然只有接客卖肉而已,并且接待的还是女xing顾客……

无论如何,在解决了翻译问题之后,通过一番简短的审问,王秋便得到了一个令他目瞪口呆的情报。

“……什么?原本统治尼西亚城的土耳其帕夏,现在已经放弃城市逃走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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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四、死亡之城

尼西亚城的郊外,荒草连天,死尸遍地。

城墙上空无一人,包着铜皮的大门敞开着,里面一片沉寂。

“……呱——呱——呱——呱——”

黑压压的鸦群在城市上空盘旋,发出刺耳的叫声。

它们不祥的yin影如同一团浓云,几乎遮蔽了太阳。

看到这么多乌鸦的身影,王秋和马彤、索尼娅、伊霍诺夫斯基等人对视几眼,都怀疑这是一座空城。

——事实上,此时的尼西亚还不是一座空城,但也已经是一座垂死之城了。

或许是看到了这支“瓦兰吉禁卫军”的双头鹰旗帜,片刻之后,从尼西亚的城门里走出几个颤巍巍的家伙。从这几个自称是尼西亚贵族的老头儿口中,穿越者们再一次确认,土耳其人真的是已经逃走了。

接下来,当穿越者们沉默地举着双头鹰军旗,走进尼西亚的街道时,随即就发现虽然在这座城市内并没有爆发过战斗,但还是到处都能看到被焚毁的建筑物。其中最醒目的火灾残骸,莫过于那个被浓烟熏黑的清真寺圆顶,在它的四周,甚至有整整一大片居住区被烧成了废墟瓦砾……根据王秋打听到的消息,这些屋子都是土耳其总督和尼西亚市民自行焚毁的——在这个医学技术不发达的年代,人们对抗烈xing瘟疫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把病人和他们居住的房屋统统纵火烧掉,以此来毁灭传染源。阻断瘟疫传播。

在驱逐了城内的病人之后,土耳其总督就是这样对城市用烈火进行“消毒”的。但当他发现即使是这样酷烈的手段。也无法阻止瘟疫的扩散,并且自己手下的土耳其骑兵也在大批病倒之后,心中的恐惧终于压倒了他的意志。为了摆脱病魔的纠缠,在王秋等人抵达的三天之前,尼西亚的土耳其总督就带了剩下那些保持着健康的土耳其骑兵,仓皇逃出了被瘟神诅咒了的城市,从此不知去向,下落不明。

然后。随着先遣队的慢慢搜索挺进,在门户紧闭的道路两边,开始出现了零零散散的人群。这些残存的尼西亚市民,应该是来向征服者表示驯服的,但是没人说话,也没有人前来恭维讨好。小小的先遣队走过人群,就像走过寂静的沙漠。望着象征东罗马帝国权威的双头鹰旗帜。这些市民之中有的默默无语,泪流满面。更多的则是目光呆滞,像是稻草人。在两旁的房屋里,似乎还有人在透过窗缝悄悄窥视。

在城市zhong

yāng的广场上,有一位中年贵族按照西方世界投降的惯例,向带队的伊霍诺夫斯基上校递上了城门的钥匙。还有面包和盐。但是看着他已经肿胀乌黑的脸颊,纵然是伊霍诺夫斯基上校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战士,也觉得不寒而栗,不由自主地想往后退。而其他人更是双腿发软,甚至想要呕吐。

直到王秋等人在广场上竖起十字架和镰刀锤子的军旗。开始散发那些在传说中含有神力、包治百病的“圣水”、“圣油”和“圣饼”之际,这座死寂的城市才仿佛一下子活了过来——欢呼声和赞美上帝的呼声霎时间充满了一条条街道。幸存下来的市民哭喊着。嘶号着,如cháo水般涌进广场,在领到了救命的药物之后,便喜极而泣地跪在地上,不住地用额头去碰撞十字架下面的石头,直至鲜血淋漓也不肯停止。

“……感谢你们!勇敢的瓦兰吉禁卫军!你们是上帝派来拯救我们的天使!”

“……上帝啊,奇迹终于发生啦!”

“……全都是因为我们堕落了,上帝才降下这样的惩罚!因为我们忘记了罗马的光荣,向异教徒投降,做他们的奴隶和顺民……从今天开始,我们一定要追随主的教诲,和邪恶的异教徒势不两立!”

尼西亚市民混合着痛苦、悲伤和喜悦的嘶喊,一时间响彻全城。正在散发着药物的狄奥伦娜,还有她从君士坦丁堡带来的那支“女子挺身队”,自然是一脸的骄傲和兴奋,仿佛自己成了救苦救难的圣女。而身为罪魁祸首的诸位穿越者们,在这赞美和欢呼声中,却仿佛受到了良心的拷问,久久地低头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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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带着一万主力部队,也来到了尼西亚城外。为了防御瘟疫的侵袭,他没有允许士兵进城消遣,而是勒令他们在野外扎营,并且必须喝开水,禁止随地大小便,服用预防xing药物……虽然在携带了大量口服抗生素、阿司匹林和消炎膏药的情况下,瘟疫对这支军队来说并不是非常致命,但若是有大批士兵不幸病倒,多少也会削弱军队的战斗力,并且拖延这一**反攻的进展速度。

如果是在平常时候,一口气推出这么繁琐苛刻的规矩,肯定会激起诸位不讲卫生的兵痞们的反弹,但此时此刻,在沿途累累尸骸的震慑之下,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麾下的这支杂牌军,暂时表现得还算听话。

然后,站在尼西亚城敞开的大门之前,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不由得感慨万千。

虽然他曾经无数次想象过自己收复亚洲失地的场面,但却从来没有想到过居然会出现这样的情形。

——凶悍的敌人不战而逃,麻木的民众开门投降,坚固的城市未经一战,就已经被瘟疫摧垮。

嗯,这种空虚的感觉……怎么说呢?就好像是……我还没推呢!你怎么就倒了?

至于说为了收复失地而悍然播撒瘟疫,通过这一反人类反文明的暴虐之举,不分良莠地害死了这么多人的负罪感……嗯,过去几年里始终面临着的亡国灭门的沉重压力,早已把君士坦丁十一世逼迫成了节cāo匮乏之辈,只要能够挽救国运,还有自己的小命,别说什么播撒瘟疫,就是毁灭世界,他也不当一回事了。

当然,第一个目标尼西亚城虽然已经不战而下,但下一个目标,比提尼亚行省首府布尔萨城,这座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第一个都城,以及土耳其人在小亚细亚西部最大的聚居地,可没有那么容易屈服。

为了夺取这座目前整个小亚细亚最繁华的城市,皇帝已经做好了展开一番血腥厮杀的准备。

然而,正当东罗马帝国凯歌高奏的时候,小亚细亚的土耳其人也已经悄悄发动了反击……

七十八、各人的烦恼

“……真的是无法可想了,我们已经竭尽全力了!这座城市一定是被邪魔诅咒了!”

一位掌管市政的土耳其贵族官员,盘腿坐在阿拉伯毛毯上,不顾教规大口狂饮着葡萄酒,如此悲哀地诉苦道:“……城里各处污秽的地方都派人扫除过了,yin沟和水渠都疏浚过了,禁止病人进城的命令老早就发布了,能想到的各种措施统统都执行了,虔诚的人们也一再向真主安拉作过祈祷了,可瘟疫还是像洪水一样泛滥!才这么些ri子,城里就差不多空了一半!由于现在外面被希腊人围上了,没法出城,收尸人每天都要把几千具尸体丢进海里,害得港口的海水都开始发出臭味,大家都已经不敢吃鱼了!”

“……是啊,这瘟病真是太可怕了,健康的人只要接触到病人穿过的衣服,摸过的东西,就会招来致死的病症,那情形就仿佛干柴靠近烈火一样!即使是把自己锁在洁净的宅邸里,尽量过着清心寡yu的生活,也会莫名其妙地发病。并且不光是人,就连马匹和牛羊也在不断病倒,就在这么几天时间里,全城的骑兵就已经基本报废了!而且这些牲口的瘟病,似乎同样会传染到人的身上!

更要命的是,任你怎样请医服药,这病总是没救的。也许是由于布尔萨城的医师学识浅薄,找不出真正的病源,因而也就拿不出适当的治疗方法来……能够被侥幸治愈的人,真是极少极少。大多数人都在发病之后的几天内咽了气,而且症状各不相同,真是不知道同时爆发了几种瘟疫!”

一位胖乎乎的富商。也心有余悸地垂泪哀叹着,“……自从瘟疫爆发以来,我的三个儿子已经死了两个,剩下一个最小的也犯了病,眼看着也撑不过几天了。这份家业还不知道该传给谁呢!”

“……其实黑市里也不是没有能治病的特效药,只是那东西不太好搞,而且威尼斯商人也太黑心了……”有人含糊地嘀咕了一句。但一看自己正坐在清真寺里,就又不敢吱声了。

虽然基督教和穆斯林两大阵营始终是敌对关系,但这并不妨碍东方的丝绸和香料流入欧洲市场。也无法避免圣索菲亚大教堂的“圣水”、“圣油”和“圣饼”落入土耳其人手中。

毕竟,从君士坦丁堡到布尔萨的直线距离只有11公里,还都是海路,根本没法封锁。

更别提。在这其中还有一切向钱看的威尼斯商人在穿针引线。试图通过灾难谋取





暴利。

即使是恐怖的死亡和伟大的神迹,也无法阻止威尼斯人追求利润的决心。

当然,对土耳其人来说,通过黑市商人购买基督徒治病“圣物”,这种事情是可以做但不能说的,尤其是当东罗马帝**队就在城外蓄势待发的时候。

“……咳咳,城内的局面原本就够乱了,眼下总督一死。就更加没人管了……新招募的军队完全垮了,军官逃得jing光。士兵成了匪徒,到处劫掠店铺、强暴妇女……所有的纪律和法令都失效了!

就连监狱里的罪人,也都跑了出来,并且再不把法律看在眼里,整天在大街小巷上大摇大摆,因为他们知道那班执行法令的人不是死了、逃了就是病倒了。”

一位老者赶紧岔开话题,只见他裹着包头巾,手持一本经书,貌似是这座清真寺的伊玛目,“……希腊人的舰队没有封锁海路,港口里还有意大利人的商船,所以城里每天都有人从海路逃走,我们根本无法阻拦有谁愿意待在一座瘟疫肆虐的城市里呢?就算继续留在这儿,照我看来,最多也不过看看又运来了多少要落葬的尸体,根本没有解决灾难的办法。更别提在城外还有敌人要攻来……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话说到这里,众人都沉默了。

当初穆罕默德二世苏丹集结大军围攻君士坦丁堡的时候,把布尔萨城的驻防兵力几乎抽调一空,除了税吏和行宫的卫士,什么像样的正规军也没留下,还带走了居住在此地的大多数土耳其军事贵族。

结果,穆罕默德二世苏丹离奇暴死、十四万大军骤然覆灭的噩耗一传来,布尔萨城这边就宛如天塌地陷一般:一口气死了这么多最勇猛的土耳其武士之后,在城内已经找不出多少青壮年的土耳其男人了。

可就算布尔萨已经成了一座空城,就算局势再怎么危急,也不能把居心叵测的希腊东正教基督徒武装起来,或者让一群蒙着面纱的寡妇穿上盔甲充作士兵吧?

若不是布尔萨总督当机立断,趁着这些潜在敌对分子尚未反应过来,就先下手为强,及时驱逐了城内的基督徒,排除了身边的不安定因素,否则城里铁定要闹起一场大暴乱来不可!

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布尔萨城四处招募散落各地的土耳其游牧民,好不容易又拉起一支新的本族部队,貌似有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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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武力保障,可一场大瘟疫又把这一切打回原形,而希腊人又趁虚而入……外敌压境、军队失控、人心惶惶,而且唯一能够慑服众人的总督却不幸猝死,让全城没了主心骨,这局面怎么看都是无解了。

事实上,此时的布尔萨城内并不缺少士兵,也不缺少粮食、金钱和军械,而且通往外界的海路也没有被封锁东罗马帝国的那支袖珍舰队,只够勉强维护住他们自己跨越博斯普鲁斯海峡的补给线,没有余力跑到一百多公里之外来封锁布尔萨城的港口但问题是,可怕的瘟疫不仅杀伤了大量人口和牲口,也摧毁了一切社会秩序,还严重动摇了土耳其军民的士气:没有人愿意继续待在这个鬼地方等死。

眼下。布尔萨城面临的问题并不是打不过、守不住,而是土耳其人根本不愿意继续在这里驻守下去。

而在城内的诸多权贵之中,也没有一个具备足够威望、能够服众的人。可以领导大家组织防御战。

最后,还是那位看起来最有威望的伊玛目又一次开了口,给布尔萨城目前的局势作出了一个结论。

“……从现在的情况看来,我们已经无力自救了,除了向真主安拉祈祷之外,就只好寄希望于东方的图拉罕帕夏,盼着他能够从安卡拉前线率军归来。击退希腊人的进犯,并且让城市恢复秩序。如果他能够做到这些事情,就是拥戴他当苏丹也是合情合理的。否则的话。我们也只能抛弃这座被诅咒的港口城市,回到安纳托利亚内陆的草原故乡去……愿真主保佑!不要让我们被埋葬这个活生生的地狱里!”

然而,当布尔萨城内的穆斯林惶惶不可终ri之时,城外的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同样也有着自己的烦恼。

金灿灿的阳光穿透了云层。无数道散落的光束。舔舐着在血与火之中呻吟的大地。

布尔萨郊外的村镇内,残酷的屠杀正在不断上演,没有仁慈,没有怜悯,只有残酷、血腥和暴虐。

青壮年被砍死在道路边,妇女被吊死在树林里,婴儿被摔死在石阶上,土耳其人聚集的村镇陷入了浓烟和火海。而犹太人和吉普赛人也遭了池鱼之殃。

在狂热基督徒的逼迫下,每一个人都要向《古兰经》吐唾沫。否则就会被视为异教徒而斩杀。

就跟之前在阿德里安堡的情况一样,布尔萨城”城管无敌

七十八、各人的烦恼”下的攻防战尚未爆发,基督徒和穆斯林就已经在郊野外展开了残酷的厮杀在中世纪的西欧,或许会出现骑士们彼此挥洒鲜血和汗水,平民和农奴坐在一边看热闹的事情,反正不管土地归了哪个领主老爷,都是同样的服劳役、交租子,还有天主教会的十一税。

但是,在基督徒和穆斯林两大阵营犬牙交错的小亚细亚,战争的方式却没有如此“文明”这个时代的土耳其人,从本质上讲还是一群嗜血的武夫,乐衷于厮杀和劫掠,对文明的破坏远大于建设。在战场上总是喜欢学习蒙古人的先进经验,通过三光政策制造出大片的无人区,上到老人下到婴儿统统砍死。

在四百多年坚持不懈的大屠杀之后,整个小亚细亚的民族成分等于是被清洗了一遍。希腊人渡海殖民了二十个世纪的爱琴海沿岸土地上,交通道路网络陷入了瘫痪,希腊人和罗马人苦心建设的水利系统变得残破不堪,富饶的庄园变成了空旷的牧场,满目尽是说着异族语言的人群……上述种种在希腊人心中积攒了整整四百年的刻骨仇恨,一旦被煽动引爆,立刻就让这片土地陷入了宗教战争的血海之中。

土耳其人要保住xing命,希腊人要夺回家园,双方都没有半点妥协的余地,只有厮杀到一方完蛋为止。

“……以上帝与罗马的名义,从现在开始,立即捣毁所有的清真寺,杀死所有的穆斯林!”

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在诏书中如此杀气腾腾地命令道,“……帝国的疆域内不需要异教徒!”

如果说,早期统治半个地中海世界的东罗马帝国,由于还有着泱泱大国的体面,在信仰方面尚有一定的宽容,那么此时被压迫到濒临绝境的东罗马帝国,可就再也没有搞什么“多元文化”的资本了。

昔ri的大帝国已经萎缩成了小城邦,又身处于四战之地、众矢之的,除了极力提高内部凝聚力之外,根本没有其它能够存续国运的办法。任何一点内部的“不稳定因素”,都有可能造成灾难xing的后果。

而移居到帝国疆土上的穆斯林,显然就是最大的不稳定因素。

伊斯兰教的历史,其实就是一部血腥的征伐史,从诞生之ri起,就靠洗劫,杀戮,强迫别人信教来进行扩张。在穆罕默德于七世纪向麦加发动战争以前。基督教作为整个罗马帝国的信仰,在势力和财富上都占主导地位。它的影响范围囊括了整个地中海世界”城管无敌”,包括它最初诞生的中东地区。

中东并不是天然就属于穆斯林。相反,穆斯林们是通过刀与剑,血和火,才抢到这片土地的。

伊斯兰教的教义起源于古老的部落思维,又极度排外,对于新事物、新思想都存在着很深的敌意,是一种较为封闭的宗教。就是其内部。也有很深的教义、宗主冲突,历时千百年依旧无法化解。

更可怕的是,暴力在穆斯林的文化中占据很重要的地位。无论在哪一个国度,哪一个时代,穆斯林始终将他们的信仰凌驾于法律之上,极端不尊重别人的利益和生命。只重视自己的信仰你胆敢侮辱我的真主。或者只是我认为你侮辱了真主,我就要杀你,而且杀得名正言顺,毫无羞愧之意。

最可怕的是,这些暴力行为其实大部分并非穆斯林“自愿”的,而是“下意识”的本能行为。若干个世纪以来形成的这一套洗脑模式,就像是一只看不见的手,推动着穆斯林们进行了一轮又一轮的宗教战争。使得伊斯兰世界始终处于严重的动荡之中,很难维持长期的和平与稳定。更不要说发展和进步了。

试想一下,一个核心信仰就是杀光“卡菲勒”的民族,如何能接受一个东正教皇帝的统治?

虽然这个时代的基督教也是劣迹斑斑,从思想禁锢、狩猎女巫、敌视科学,到贩卖赎罪劵敛财,在某种角度上来看,并不比伊斯兰教先进多少。但是,得益于后世的历史经验,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至少知道该怎么对基督教进行改造,并且,中世纪基督教的种种陋习,最终还是随着时代的发展而得到了修正。

可伊斯兰教却是从古至今一成不变,即使想要改革与修正,也没有什么成功的例子可以参考。

而想要让某个伊斯兰国度,重新接受基督教君王的统治,彻底消除内部的宗教矛盾,比较成功的例子似乎只有西班牙的宗教裁判所只要把每一个穆斯林都绑上柴堆烧死,自然就没有宗教矛盾了。

跟帮助穆斯林改造信仰相比,用屠刀来改变某一地区的人口比例,相对来说倒是更容易一点儿。

为此,就只有用野蛮对抗野蛮,用屠杀对抗屠杀只有死了的穆斯林,才是好的穆斯林。

所以,在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看来,一场斩草除根的种族屠杀,已经成了势在””必行的当务之急。

当然,跟欧洲的阿德里安堡不同,小亚细亚的土耳其人数量较多,力量也更为强大。即使是在土耳其正规军彻底崩溃,并且被瘟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情况下,光靠教士们煽动起来的本地希腊人,哪怕皇帝给他们提供了数量充足的刀剑甲胄,又有神父们打气鼓劲,也不足以将土耳其穆斯林在短时间内彻底消灭。

为此,君士坦丁十一世不得不派遣麾下的雇佣军加入清剿作战,用火炮轰开那些坚固的堡垒和寺院,用弓弩和钢刀砍翻任何敢于抵抗的土耳其男人,把土耳其妇女和儿童赶进木屋里烧死,或者卖给前来收购的奴隶商人。鉴于车臣那些“黑寡妇”人肉炸弹的威力,皇帝在这方面实在不敢有半分仁慈。

尽管这年头欧洲大城市的治安情况都很糟糕,大规模流血冲突基本上天天都在发生,码头和城门上总是挂满了尸体,大家早就习惯了这种朝生暮死的ri子……但自杀xing爆炸还是少一些比较好。

虽然皇帝并不认为这年头的原始黑火药就有着如此之大的威力就算是背上一桶火药伪装成婴儿襁褓,估计能炸死肉弹本人也就差不多了。此外还有一个如何引爆的问题如今可没有无线电和手机。

当然,其中那些愿意背弃真主的家伙,自然可以饶恕一条xing命。东罗马帝国会很“仁慈”地发放给他们大量浸染了病菌毒剂的衣服、毯子和食物,然后铁面无私地把他们驱逐到东方去,以便于这些家伙在犯病倒毙之前,能够祸害到更多的异教徒……若是有基督徒被不幸波及,那么也是没办法的事。

总之,在短短几天之内,希腊人就把布尔萨郊外的土耳其移民据点扫荡一空,杀掉了大约三万名最顽固的穆斯林,并且驱逐了同样数量的土耳其人,但也损失了数千名希腊民兵,还有数百名jing锐雇佣军……幸好,在宗教信仰和大量战利品的激励之下,这点损失还不致于伤到士气。

眼下,布尔萨城的外围支撑点已经扫荡干净,而城内局势根据打探来的消息也是一片混乱,重炮和攻城器械已经运输到位,在皇帝看来,对布尔萨城发动总攻的时机已经快要成熟了。

七十九、各人的烦恼

正当君士坦丁十一世盘算着下一步作战方略的时候,却突然听到帐门外一阵嘈杂。吵得他当即就掀开营帐门帘,高声呵斥道:“……怎么回事?!为什么这样吵吵嚷嚷的?!”

然后,他就发现四周众人都围成一圈,指指点点地看着中间空地上的一副担架,再眯眼细看,就能看到担架上躺着一个只穿了衬衣的病汉。只见他赤红着眼睛,披散着头发,时不时地吐出一口带着血的浓痰,而脸上也是一片浮肿,好像随时会爆裂开来一样,那模样简直是比恶鬼还要吓人。

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见状,先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然后摸出一块丝绸手帕捏着鼻子,凑过去仔细瞧了几眼,发现这名病汉貌似挺眼熟,似乎是自己手下新来的一名意大利雇佣兵首领。

“……这家伙好像是从热那亚来的吧……什么时候感染上瘟疫了?!”皇帝有些诧异地眨了眨眼睛,然后立即转身吼道,“……还愣着干什么?赶快把圣水、圣油和圣饼拿来,给这个不幸的人救命啊!”

“……禀报陛下,这些法子我们都已经用过了,但全都没有生效啊!”一位黑衣神父向皇帝鞠躬行礼,苦着脸如是报告说,“……现在,除了向上帝祈祷之外,我们已经再也没有别的对策,愿主保佑!阿门!”

对此,君士坦丁十一世也只得默默地划了个十字,然后看着这个倒霉的雇佣兵首领被抬走想必再过一段时间。那家伙的全身肌肤就会变成恐怖的黑紫sè,然后在绝望中凄惨地死掉了吧。

当然,给这家伙诊治的神父和医生们。绝对不会认为自己应该负任何医疗责任中世纪欧洲以上帝为最高权威,规范人与神、人与人的关系。上帝是全能全知至高无上的统治者,而凡人却生来就有“原罪”,活着的唯一意义只在于崇拜上帝,为“末ri审判”升天堂做准备。所以病人挺过去了是上帝保佑、天使赐福,挺不过去是罪孽深重、蒙主召唤……若非如此,以这年头的落后医疗技术。还有病人们超高的死亡率,只怕是随便哪个医生都得赔得倾家荡产、身陷囹圄了。

另一方面,根据这段时间的实践经验。君士坦丁十一世有些沮丧地发现,抗生素和阿司匹林等现代药物,在这个时代的治疗效果虽然非常显著,但也并非百试百灵的万能神药。

先不说那些闻讯前来君士坦丁堡求医的瞎子、聋子、瘸子和癫痫患





者无论什么品种的抗生素也没法治疗残疾人即使是伤口感染和普通的流行病。虽然大多数患者都能最终痊愈。但多多少少也会有一小部分病人,在使用了现代药物之后还是熬不过去,最终在对上帝的祈祷声中颓然死去。

此外,对于疟疾患者,使用奎宁和金鸡纳霜也并非百试百灵,总有那么一些不见效的时候。

这具体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只有天晓得了,诸位穿越者们对此也是众说纷纭有人觉得是患者的病情拖得太久。身体太虚弱,承受不住药力;有人认为是没有对症下药。因为各类抗生素也是有适用范围的,没有哪一种抗生素是真正的万能药。此外还有可能是抗生素过敏的问题。

然而,不管究竟是哪种原因,眼下都没有什么合适的解决办法穿越者们既没有本事客串老军医,也没有jing力给所有的患病者逐一做皮试,除了在圣索菲亚大教堂免费施粥,给求医的朝圣者补充营养、促进恢复之外,实在是做不到更多的事情了。

所以,对于这名雇佣兵首领的病死,皇帝虽然有些叹息,但也没有太当一回事在这个时候,君士坦丁十一世还没料到这一小小的疏忽,在ri后到底会给他带来多么恐怖的灾难。

此时此刻,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即将爆发的战事上……

根据目前收集到的情报,由于瘟疫造成的致命打击,布尔萨城内的土耳其人已是军心涣散,群龙无首,不足为虑。真正需要小心提防的对手,是从安纳托利亚高原上杀来的援兵。

原莫利亚兵团司令官,从希腊本土逃到小亚细亚的图拉罕帕夏,还有他从欧洲带回来的嫡系部队。

这是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境内最后一支可堪一战的机动兵力,在过去的几个月里,试图瓜分奥斯曼土耳其帝国遗产的医院骑士团、亚美尼亚人和库尔德人,都先后在这支军队的反击面前折戟受挫。

现在,则轮到了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和他麾下这些仓促召集的杂牌军。

对于这个宿命中的对手,皇帝下能够打探到的相关情报十分混乱,甚至彼此矛盾冲突。有人说图拉罕帕夏的身边拥有两万军队,还有人说他从各个突厥部族内召集到了足足五万人,也有谣言说他在安卡拉的军营刚刚爆发了大瘟疫..

””,手下的士兵不是死了就是跑了,几乎成了光杆司令。

由于缺乏准确的军事情报,无法确定对手的位置和战斗力基督徒的斥候很难在穆斯林的地盘上打探到准确消息,而且东罗马帝国的情报机关也已经荒废很久了君士坦丁十一世不得不采取最保守的策略,把比较jing锐的雇佣兵收拢在身边,保留一支随时可以应变的机动作战力量。同时把新近招募的希腊民兵放出去,扫荡残余的土耳其人移民村镇,继续“用火与剑净化这片被异教徒污染了的土地”。

“……到底该不该对布尔萨城立即发动攻击呢?万一在攻城的时候,被土耳其骑兵从背后偷袭就麻烦了。如果朕的那支‘瓦兰吉禁卫军’还在的话。不知道能不能弄一个武装直升机小分队过来帮忙呢?”

回头望了悬浮在御帐zhong

yāng的那个闪烁着银光和黑雾的跨位面虫洞,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不由得叹了口气,“……怎么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却全都走光了呢?要是土耳其骑兵来偷袭可怎么办?”

然而,就在君士坦丁十一世盘算着要让穿越者们继续帮他屠杀土耳其人的同时,远在虫洞对面另一个世界的中ri俄三国穿越者们,实际上却已经在考虑要不要关闭这个虫洞,就此一去不复返了……

现代世界,东京,池袋北口唐人街。ri本原子能灾害防范处理公司

宽敞的办公间里,不久之前那场庆功宴的痕迹依稀犹在,但此时却被另一种沮丧和失落的氛围所代替。

“……很遗憾地通知大家一件事。虽然相聚的时间还很短促,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本公司已经完成了应有的历史使命,并且实在是无法再接到新的业务。接下来就该准备停业遣散了……”

ri本前首相。现任原发事故担当大臣,退役的akb中二病少女偶像歌姬,邪王真眼的拥有者,以及ri本最强的魔法少女小鸟游真白阁下,正一脸忧郁地对中ri俄三国穿越者们如此宣布说,“……总之,把核废料丢弃到异世界的生意……恐怕是再也做不下去了!”

对此,其余众人也都是无奈地摇头叹息。

通过这段时间的努力。他们在把东罗马帝国的欧洲疆域变成死亡废土,兴建起一道不可逾越的辐shè防线之余。也清空了ri本境内需要处理的几乎全部核废料和辐shè垃圾,基本完成了”城管无敌

七十九、各人的烦恼”在这个岛国的工作。

接下来,正当他们兴致勃勃地想要业务拓展到全世界的时候,却被冷酷的现实给浇了一瓢凉水。

具体来说,就是除了ri本以外,其它拥有核电站的国家,暂时都没有把核废料丢弃到异世界的打算。

呃?怎么会这样?为什么各国zhèng

fu都对这种绝无后患的核废料处理手段不感兴趣?

道理很简单,有句话是这样说的,这世上没有绝对无用的垃圾,只有放错了位置的资源。

从核反应堆里卸下来的高放shèxing核废料,虽然有可能会导致放shèxing污染,危害人类的健康,但里面含有的铀和钚,同时也都是可以回收利用的资源只不过在眼下的国际市场上,天然铀的价格较为低廉,而回收处理核废料的成本却比较高昂,回收核废料再次使用在经济上不合算罢了。一旦天然铀的价格出现了大幅度的波动,这些原本被视为烫手山芋的核废料,就会再次成为重要的核工业原料。

即使是那些按照目前技术无法回收利用,只能深埋潜藏的裂变产物残渣,随着科学技术的进步,弄不好也会有变废为宝的一天举个类似的例子来说,在十九世纪的早期石油生产行业,由于使用汽油的引擎尚未发明,所以当时的炼油厂都是收集柴油和重油去点灯,却把汽油当做垃圾丢弃掉的……

既然如此,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谁都不愿意把这些来之不易的高放shèxing核废料白白丢弃掉。

当今世界的几个核大国,譬如中国、俄国、印度和美国,都有着大片渺无人烟的冰原、沙漠和山岭,可以用来囤积大量的核废料。而德国、法国这些欧洲国家虽然比较狭小,但也对本国核废料仓库的安全系数很有自信。只有ri本这个倒霉催的岛国,一方面核电站众多,另一方面地狭人稠,而且地壳运动剧烈,地震、海啸频发,举国上下都很难找到一个安稳而又空旷的地方来囤积核废料,就算修筑了再怎么坚固的核废料储藏库,也难保会不会被一场大地震给弄得泄漏出来,所以才急于把它们脱手丢弃掉。

在东亚这片地方,唯一ri本处境相似的地方,似乎就只有台湾了拥有核电站、土地狭小、人口稠密,地震和台风频繁……可这事一旦涉及到大陆、台湾和ri本。再加上美国人可能的搅局,各方之间协调沟通起来就会十分麻烦,还很容易涉及到一些政治红线。而且台湾”城管无敌”当局的信誉也非常成问题。

所以,根据小鸟游真白前首相这阵子试探的结果,没有其它哪个国家愿意花钱把核废料丢到异世界。

结果,在完成了ri本境内的核废料丢弃工作之后,诸位穿越者们就发现眼下已经无事可做了。

而接下来,他们还要不要再次穿越虫洞,重返十五世纪的东罗马帝国。也成了一个问题。

“……唉,我们帮助那位东罗马皇帝到处征讨、收复失地,原本是为了建设更多的核废料堆放场。但是按照现在的情况看来。似乎是没必要了……”

听到这个坏消息之后,索尼娅政委忍不住用指头敲着桌子,如此嘀咕道,“……即使是想要进行跨位面贸易。在十五世纪的小亚细亚。似乎也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资源,连像样的树木都不多……”

“……是啊,咱们那位皇帝同志的地盘只有巴掌大,除了一些金银珠宝和大理石雕像之外,根本搞不到什么好东西。而且,他手下都是一帮虔诚的基督徒,信仰坚定至极,咱们就是想要冒充神人也做不到。搞点香料交易还得遮遮掩掩,若是把超越时代的现代工业品带过去。说不得就要被当成巫师了……”

对于这一次穿越东罗马帝国的行动,王秋也是感觉满心的不舒服,“……而且,中世纪的东罗马帝国还真是没有多少好东西出产石油埋藏在中东和北非,宝石出产于伊朗和印度,香柏木和檀木则生长在黎巴嫩,ru香树脂更是远在阿拉伯半岛。丝绸和胡椒在我们这边多得是,根本不值得到那边去弄。爱琴海边上那一圈地方,虽然是古希腊文明的摇篮,但从资源的角度来看,却还真是有够匮乏的……”

王秋盘算来盘算去,发现跟东罗马帝国之间的跨时空贸易,还真是不好做,因为他实在是不知道该从那个时空弄些什么货物回到现代世界来兜售,“……在发现美洲之前,欧洲的金银货币数量也很有限,当时中世纪德国商人做生意都靠互相记账,因为市面上根本找不出那么多的钱币。更别提我们刚刚用瘟疫消灭了那么多人口,几乎瘫痪了地中海周边地区的贸易往来,自己把潜在的市场和客户给消灭掉了,眼看着香料和丝绸也快要卖不动……看起来,似乎只有靠卖药来谋取一点利润了……真是叫人不甘心啊……”

但是,无论是踌躇满志的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还是满腹纠结的现””代穿越者们,全都没有想到,小亚细亚战场上的局面,此时竟然还有被土耳其人翻盘逆转的危险……

马尔马拉海南岸,布尔萨城郊外,小亚细亚的比提尼亚行省

过去的几个世纪里,东罗马帝国、西欧十字军和土耳其穆斯林在这片土地上征战杀伐,也让各种彼此不同的文明相互交融。廊柱罗列的古希腊神殿遗迹,坚固厚实的东正教修道院,十字军遗留的尖顶哥特式教堂,还有穆斯林建造的圆顶清真寺,在这片土地上交错分布,呈现出民族和宗教的多样xing。

然而,在东罗马帝国发动绝地反击的此时此刻,这一切都淹没在了刀光剑影的血火炼狱之中。

成千上万的希腊基督徒们,在东正教会和罗马皇帝的号召下揭竿而起,让滚滚的烈焰黑烟和土耳其妇孺的痛哭声,不停在这片被鲜血浸泡的土地反复上演。

就算是那些及时倒戈的基督徒村镇,也没能在战火之中幸免在东正教士的默许之下,很多跟土耳其人关系密切的人家,都被士兵们砸开房门,把男女老幼拖出来凌虐取乐,并将所有值钱的东西一卷而空。

这一切都是为了取悦万能的上帝,为了彰显罗马的荣耀。

“……阿拉,阿克巴!”

“……荣耀我主,杀死异教徒!”

伴随着一阵阵嗜血的呐喊声,全副武装的东罗马士兵,披着君士坦丁堡城下缴获的穆斯林链甲,举着寒光闪闪的土耳其弯刀,对一座殊死顽抗的土耳其移民村镇发动了猛攻。

或许是因为在君士坦丁堡城外损失了太多的勇士和青壮年,传说中来去如旋风一般的土耳其弯刀骑士和弓骑兵,并没有在这座小镇外面出现。所以,经过一番短促而激烈的较量,装备jing良的希腊士兵,轻易碾碎了土耳其移民的自发抵抗,用火炮轰开了简陋的栅栏,然后踩着残缺的尸体一拥而入,把这座耸立着清真寺和宣礼塔的市镇,变成了他们烧杀掳掠、报仇雪恨的狂欢游乐场。

八十、新月旗之殇

折断的新月旗帜浸泡在血泊之中,代表罗马帝国的双头鹰和十字军旗在黑烟中猎猎招展。

在希腊人攻入镇内之后,土耳其人依然在凭借建筑物殊死抵抗。无论是商人、牧民还是贵族,每个人都手持各sè弓弩、投枪、梭镖,乃至捡起砖块和瓦片,依托几幢坚固的房屋和院墙,组成了一道难以逾越的防线。让希腊士兵或者说暴徒们在几次冲击之中,都留下一片尸体无功而返。

然而,他们的抵抗并没能坚持很久。点燃了导火索的火药罐子和弩炮发shè的石弹,轻易砸穿了夯土的建筑,让浓烟和火焰混杂着哭爹叫娘的哀嚎声,还有焦头烂额的土耳其人,一起乱哄哄地蹿了出来。

一个个裹着包头巾,穿着宽大长袍的身影,全身沐浴着火焰,在街道上四处乱跑惨叫着。

而早已准备就绪的希腊士兵,则立即嗷嗷叫着着一涌而上,对异教徒展开了残酷血腥的“围捕”。

这一刻,真主安拉已经再也无法庇佑它的子民和信徒了。

在尼西亚郊外的肮脏窝棚里被东罗马帝**队拯救,依靠“圣饼”、“圣水”和“圣油”摆脱了恶疾,恢复了健康,从而加入圣战行列的前伪军头目伊萨克,将锋利的长枪从一名吐着血沫子的土耳其牧民胸口中拔了出来,冷笑着看到这家伙颓然倒地,眼光渐渐涣散。

“……该死的异教徒,想不到你们也有这一天吧!”他扭头吐了一口唾沫。如此咒骂道。

——由于曾经屈从于土耳其穆斯林的不光彩履历,在这支被信仰鼓动的基督徒军队里。伊萨克不得不表现得比别人更狂热,在杀戮异教徒方面更卖力,才能得到同僚和上司的认可。

他起身环顾四周,发现在此起彼伏的烟火和穆斯林的哀号声中,抢掠和烧杀的狂欢盛宴还在继续。希腊士兵们砸开每一座房屋,搜索每一个角落,连墓地也不放过,从仓库、地窖里搜出一切值钱的东西。然后背着沉重的包裹,长枪上挑着男人的头颅,马后栓着成串的女人,将自己被土耳其人压着脑袋揍了四百年的滔天仇恨,还有深植于心灵中的暴虐因子,毫无顾忌地彻底释放了出来。

哪怕用烟灰涂黑了脸,弄乱了头发。但那些瑟瑟发抖的土耳其女人们,还是被诸位荷尔蒙过剩的大兵们一个个拖了出来,剥光衣服按倒在肮脏的街道上……女人们的惨叫声就如同此起彼伏的号角一般,很快在战场上蔓延开来,其中还夹杂着一些少年的哀号——由于某些人的特殊口味,以及古希腊文明之中历史悠久的搞基传统。还有不少纤弱俊美的土耳其少年也惨遭爆菊之痛。

而眼神敏锐的伊萨克,在踢门闯入一户富商的宅院之后,同样也发现了自己的目标——某个穿着宽松不合身的男装大袍,脸上裹着黑纱面巾,正鬼鬼祟祟地想要溜走的女子。

于是。在这位女子绝望的悲鸣声中,伊萨克当即就一个飞扑。把她按倒在地,同时撤掉了她脸上的面纱,那jing致秀美的脸蛋,顿时让他不由得愣了一愣,暂时停住了动作。然而,在下一刻,伊萨克却惨叫了起来——只见这凶悍女人不知从哪儿掏出了一把小刀,狠狠地插在他的大腿上!

遗憾的是,这点皮肉伤并不能阻止伊萨克的施暴,反而激起了这名兵痞的凶xing。

只见他怒吼一声,眼睛犹如野兽一般变得血红,铁钳般的打手扯着女人的双肩,猛地把她拖了起来。然后,伊萨克又把女人身上的袍子用力往下重重一扯,在凄厉的尖叫声中做起了活塞运动,让饱满的胸部在空气中巍巍颤抖……在高亢的尖叫声中,土耳其女人的眼中蓄满了泪水,但却不愿意被敌人看到,而是猛然扭过头去,让喷涌的泪水滴落在庭院铺砌的细砂里……

片刻之后,得到了满足的伊萨克慢腾腾地穿上裤子,低头抚摸着身边已经昏迷过去的异教徒美女,咀嚼着刚刚搜出来的上等nǎi酪和蜜饯,看着怀里成堆的丝绸和金银首饰,一时间感觉心情无限愉悦。

但是,在下一刻,他的心情就再也愉悦不起来了。

因为,透过镂空雕花的窗棂,伊萨克愕然看见了一面摇曳的新月旗,还有大群骑兵飞驰扬起的尘雾!

“……敌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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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拉,阿克巴!”

伴随着震天的呐喊声,上千名土耳其骑兵举起弯刀,飞快地向着烟火缭绕的残破村镇冲去。

“……轰隆隆……”

数千只马蹄践踏地面,激起一片巨大的轰鸣声,既仿佛轰炸机从上空一掠而过,又好似沉闷的雷声,霎时间就惊破了镇内那些希腊士兵烧杀劫掠、满载而归的美梦。

虽然沉浸于劫掠和施暴的希腊人,在此时终于发现了敌情,但他们已经来不及集结起来应变了。

——如果是正常的情况下,凡是军队所在之地,斥候总要撒出去几公里之远,以防各种突发情况,否则被人从背后给揍了一棍子都不晓得是怎么回事。所以,很少会出现敌人杀到身边还一无所知的扑街事。

但问题在于,东罗马帝国阵营内那些比较像样的正规雇佣兵部队,眼下都被皇帝收拢在身边,准备对布尔萨城发动总攻,同时防备可能来袭的土耳其援兵。

而被派出来“净化”各地穆斯林异教徒的部队,都是伊萨克他们这些在小亚细亚敌占区临时拉起来的民兵,属于全死光也不心疼的超廉价炮灰一类。

事实上。这些人与其说是军队,到不如说是凑巧分到了jing良装备的武装打劫团伙。而且各种军事和犯罪的常识都极为欠缺,在进镇之后居然连个望风的哨兵都没留,水平比一般山贼还要不如。

过去,当他们凭着jing良的刀剑和优势的人数,一边倒地到处虐杀土耳其平民的时候,偶尔有些疏忽倒也无伤大雅。但在对手召唤来了援兵之后,这些低级错误就变得非常致命了。

于是,新一轮铺天盖地的喊杀声。在这片余烟袅袅的废墟上骤然响起,狭窄曲折的街巷间,到处人声鼎沸。凄厉的军号,隆隆的战鼓,刀剑的撞击声,妇人和孩子的哭喊声,士兵们咒骂呐喊的厮杀声交织在一起。偶尔还会夹杂上几声雷鸣般的爆炸,把这座原本已经沉寂下来的镇子,再次吵成了一锅粥。

片刻之后,当图拉罕帕夏策马进入镇子的时候,这里已经安静下来。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千具残破尸体,鲜血流淌得到处都是。而天空中则盘旋着乌鸦们不祥的黑影。

刺鼻的血腥气、腐臭气混合着炙热的硝烟味,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战场气息。

及时抵达的土耳其骑兵经过一番血战,终于从希腊暴徒们的手中,夺回了这座已经被屠戮一空的城镇。

此刻,一些土耳其骑兵正在清点找到的粮食、箭矢和火药。把一些易携的东西带走。一些人举着铲子在镇外挖掘壕沟,草草埋葬死去的镇民。另一些人在用豆子、干草等搜罗来的jing饲料喂着他们的骆驼和战马。还有一些人在安抚刚刚逃出生天的残余土耳其居民。并且用刑拷问刚刚抓获的几个希腊人战俘。

图拉罕帕夏没有在镇内停留,而是径直穿过了镇子,到了镇子的西边,能够远远眺望到布尔萨城巍峨高墙的地方,才跳下了马鞍。沉重的金属马靴踩踏在地上,发出一阵阵清脆的声响来。一阵带着寒意的秋风吹过,让他的斗篷一角高高飞扬起来,显露出里面满是伤疤和胞疮的强壮身躯。

将华美而沉重的头盔,随手挂到一旁的马鞍上,望着四周满目疮痍的景象,还有远处山丘上飘扬的东罗马帝国皇室紫sè御旗,图拉罕帕夏叹息一声,久久没有说话,却禁不住被泪水盈湿了面颊。

他知道,那里就是东罗马皇帝驻跸的营帐,也是这场战争之中最高贵的战利品所在之地。

如果他有五万人,此时早已挥师直扑上去,誓要把东罗马皇帝擒获于营地之中。

如果他有两万人,则会有条不紊地扎营列阵,选择会战场地,然后向东罗马皇帝发信挑战,在此地展开一场轰轰烈烈的宿命对决,以此来决定这片土地的归属。

如果他有五千人,也会趁着敌人来不及反应过来的短暂空隙,尝试着突袭东罗马皇帝的御用大帐。

但问题是,此时依然留在他身边的军队,只剩下了区区两千人而已。

——就在从安卡拉城开赴布尔萨的行军途中,一场空前暴烈的复合式瘟疫袭击了图拉罕帕夏的军队,在短短几天内就夺去了成千上万条xing命,也让一切军纪和秩序统统都荡然无存。

他麾下的绝大部分士兵,不是在行军途中染病倒毙,就是因为对瘟疫的恐惧而半途脱队,或者在野心家的煽动之下哗变自立了。连他仅有的一个儿子,也不幸染上了伤寒病,在半路上的村子里不幸毙命。

无孔不入的致命瘟疫,对于军队这样高密度的人群来说,简直比任何敌人都要更可怕。

在失去了后嗣和绝大部分的军队之后,悲痛yu绝的图拉罕帕夏已经不再奢望能够成为整个小亚细亚的霸主,而是只想要回到故乡布尔萨,这个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发祥地,哪怕是死在这里也无所谓。

所以,在略一沉吟之后,他还是作出了最保守的决断:“……忠诚的勇士们,通往布尔萨城的道路已经被打开了!现在,趁着敌人还没有作出反应,就让我们赶快进去,帮助城里的人们坚定信心吧!”

又过了几个小时,君士坦丁十一世在他的紫sè御帐里,头疼地得知了土耳其援兵破围入城的坏消息。

——原本已经摇摇yu坠的布尔萨城。在得到这支生力军之后,只怕是又要生出变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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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如梭。凉爽的秋季转瞬即逝,cháo湿yin冷的冬季伴随着黑海北岸的寒风悄然来临。

154年12月,布尔萨城前线,东罗马帝**队攻城阵地,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御用营帐

“……尊敬的陛下,在万能上帝的保佑之下,我们已经顺利渡过了达达尼尔海峡,在海峡另一端的亚洲土地上登陆。土耳其人的抵抗十分微弱。我军毫不费力地夺取了扼守海峡航道的恰纳卡莱城——由于爆发大规模瘟疫,所以早在我军抵达之前,土耳其驻军就已经自己烧毁了军营和堡垒,逃得不见踪影。

在接下来的扫荡作战之中,大约有一万名土耳其人被我们杀死在港口附近,让整个海滩上都是浸泡在血水里的尸体。此外,还有至少五万土耳其人已经死于瘟疫。我们原本准备将一部分俘虏作为奴隶卖掉。但是根本找不到买家,无论是热那亚人、威尼斯人还是佛罗伦萨人,都没有兴趣在瘟疫时期做人口生意。

虽然战利品的收获数量有些不尽如人意,但是在胜利的鼓舞下,我军还是在马尔马拉海沿岸各地势如破竹,残存的异教徒几乎不堪一击。在上帝的荣光与圣战的旗帜下。他们就像泥沙一般被海浪拍散,然后在各地基督徒的群起讨伐之中,一股接一股地被彻底剿灭。在我军经过的道路两旁的橄榄树上,全都挂满了异教徒的头颅,被士兵们打趣地称之为“土耳其葡萄”。

根据陛下先前的谕令。凡是拿起武器抵抗罗马军队的异教徒,一律全家处死。那些有姿sè的年轻妇女,视情况充为营ji或犒赏士卒。而主动投降的异教徒,则发给他们口粮,强行把他们向东方驱逐。还有那些死心塌地投靠异教徒,帮助土耳其人对抗帝**队的基督徒叛逆,将会按照十抽一的办法,抽签处死其中的一批人,剩下的人则贬为农奴,由军队监管着,恢复被土耳其人捣毁的水利设施。

目前,我军已经像篾子一样,彻底扫荡了恰纳卡莱城四周的郊野,剿灭和驱逐了所有遇见的土耳其人,缴获了二十多艘散落在这一地区的土耳其船舰,并且夺取了马尔马拉岛,完全控制了这片海域的所有航线。

只有少量最凶悍的土耳其人还不肯降服,潜伏在山丘之间,零星地袭击我们的后路和辎重队,但这并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本地的希腊基督徒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二十个世纪,远比初来乍到的异教徒更熟悉这片土地。当我们彻底摧毁了他们的部族和村镇,杀光了所有的异教徒之后,新收复的国土自然会稳定下来。

受到鼓舞的各地基督徒起义军,纷纷聚集在我们的双头鹰旗帜之下,目前已经集结起了超过五千人的生力军,此外还有上万名健壮的民夫,可以作为后备的兵源。城市里的犹太人也献出财产来犒赏我们的军队。向南方挺进的侦察小队,一直突击到爱琴海畔的马尼萨城附近,才遭到土耳其人的有力抵抗。

另外,南方罗德岛上的医院骑士团也派人前来联络,希望跟我军联手攻打士麦那、马尼萨和以弗所等城市。同时,他们还想要从圣索菲亚大教堂得到一批能够防治瘟疫的‘圣物’,并且愿意支付相应的代价。

现在,为了尽早结束今年的战事,我已经设法集结了七千名士兵和民夫,在海军舰队的掩护之下,沿着滨海大道向布尔萨战场缓缓开拔,预计在五天之后抵达,希望能够助您一臂之力。

您最忠诚的伙伴,帝国海军司令卢卡斯……”

再次阅读了一遍帝国海军司令卢卡斯大公,从西线的达达尼尔海峡战场送来的奏报,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落寞的苦笑,随后便站起身来,走到插满小旗的地图桌前。

此时,分别从达达尼尔海峡和博斯普鲁斯海峡渡海南下的两路东罗马军队,就仿佛螃蟹的两只钳子,分别夹住了马尔马拉海的两端,然后东西对进,步步蚕食,逐一扫荡这附近的土耳其穆斯林聚居点,将他们杀死或驱逐。在卢卡斯大公率领的“海军陆战队”,成功封锁住了达达尼尔海峡之后,环绕着马尔马拉海的两万多平方公里土地,如今绝大部分都已经被插上了代表东罗马帝国的双头鹰小旗,只剩下布尔萨城的那一面孤零零的新月旗帜,还在外无援兵,内有瘟疫的绝境之中顽强挣扎。

整体战略形势貌似一片大好,唯一的麻烦在于,土耳其人的旧都布尔萨城,实在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

截止到今天为止,激烈的攻城战已经进行了四十多天,但布尔萨城的陷落还是遥遥无期。

因为,城内原本一盘散沙的土耳其人,此时终于有了一根能够组织抗战的主心骨。

八十一、新月旗之殇

过去的四十多天里,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已经尝试着对布尔萨城发动了多次进攻,但都没能见效。

首先,为了尽量争取不战而屈人之兵,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试着派遣使者说服城内的土耳其人投降,并且允诺保护他们安全离开类似的试探xing交涉,在图拉罕帕夏率兵进城之前就已经进行过几次,虽然两边开出的价码相差太大,但总归还可以谈得下去,不过是一直在讨价还价罢了。

..

可是,等到图拉罕帕夏率兵进城之后,负责谈判的东罗马帝国使者就被轰了出来,还给割掉了一只耳朵,再也谈不下去了。更糟糕的是,城内那些原本一盘散沙的土耳其人,也被这家伙给鼓舞起了斗志和士气,颇为有效率地整合起来。虽然瘟疫的折磨尚未退散,但还是把全部资源都投入到了城防作战上。

于是,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不得不开始组织攻城,他先是尝试用巨木撞击城门,同时在铺天盖地的弓弩箭矢掩护之下,于城墙最薄弱的地方搭梯子,但这些最原始的方法,显然无法攻破土耳其人苦心经营的旧都城。经过几番激烈血战,东罗马帝**队在城墙外丢下了数百具尸体,无可奈何地退回了攻击阵地。

接着,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又集结了全部的火炮大多数都是从土耳其人手上缴获的,对布尔萨城展开了长时间的轰击,试图一点一点地蚕食城墙。然而。由于随军携带的火炮口径不够大,威力不够强,尽管这些密集的炮弹确实在高大的城墙上凿出了无数坑坑洼洼的伤痕。但却始终无法让它彻底垮塌。而与此同时,土耳其人的火炮也在城头不断还击,炸毁了好几门布置得过于靠前的攻城臼炮。..

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见着一时不能轰塌城墙,就下令又建造了一座坚固的攻城塔梯。这座攻城塔梯的体型堪称是巨大无比,十几米的高度和几十米的基座足以使上百人同时攀上城墙。塔身外面包着三层厚厚的牛皮,车上藏有炮火和弓箭手,还有一架用滑轮升降的云梯。顶端可以牢牢抓住城头,不至于被推开。

在这座蔚为壮观的攻城塔梯完工之后,东罗马帝国的将士们满以为这下子一定可以出奇制胜了。

但众人万万没有料到的是。城内的土耳其人竟然派出了一支奇袭队,趁着一个夜晚用木杆推倒了云梯,往上面投掷蘸满松脂的火把,让它熊熊燃烧了起来结果。这一工程杰作还没有派上用场。就被焚毁了。

眼看着强攻是实在不行了,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挠了挠因为很久没洗澡而显得油腻腻的头发,决定学习八路军炸鬼子炮楼的经验,采取挖地道埋炸药,让土耳其人坐土飞机的笨办法。由于冬天的土地被冻得太结实,实在不适合开凿。而这年头的土木工程又全靠人力,东罗马帝国刚刚募集的工兵部队,手艺也比较生疏。所以。这条地道足足挖掘了二十多天才完工……不过总算是幸运地一直没有被土耳其人破坏。

然后,皇帝请俄国狼人们往里面摆放了八百多公斤现代tnt炸药。用定时器和雷管起爆……接着,伴随“轰隆”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布尔萨城头腾起了一团巨大的烟尘,砂石木屑瑟瑟打落。待到尘埃散去,城墙已经被炸开了一个十米宽的豁口,而周围的地上横七竖八躺着无数土耳其士兵都是被震晕过去的。

在这场布尔萨城攻防战之中,截止到目前为止,这是东罗马帝**队最接近于成功的一次尝试。

在城墙被炸出豁口之后,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立即投入了他的全部兵力,气势汹汹地从豁口一拥而入,转眼之间就把豁口后面还在喘气的土耳其人杀戮殆尽。

接下来,兴奋不已的东罗马帝**队,留下一部分士兵用弓弩压制城墙上已经为数不多的守军,主力部队沿着街道继续深入,很快就夺取了一座城门,把己方骑兵放了进来,在大街上与土耳其人展开巷战。

直到这个时候,皇帝还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却没有预料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他麾下的兵力不够!

按照兵法的描述,进攻一方需要有十倍的兵力优势才能攻城。可是,此时聚集在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麾下的部队,即使算上所有的杂牌军和刚刚拉起来的民兵志愿军,也只有一万多人而已。

而在得到图拉罕帕夏的两千生力军之后,守在城内的土耳其士兵,加起来也有差不多一万的数量。

先前之所以一直被并没有明显优势的东罗马帝**队压着打,是因为布尔萨城被瘟疫和混乱给折磨得群龙无首,人心惶惶,没有一个能服众的领导人,无法有效地动员城内的人力物力投入作战。

正所谓“这世上没有真正无用的垃圾,只有放错了位置的资源”。

可是,在图拉罕帕夏带着两千生力军进入布尔萨城之后,不仅暂时稳住了城内的军心士气,也让布尔萨城的各种力量被动员起来。虽然主动出击尚有很多困难,但在城市里坚持抵抗还是有把握的

这样一来,攻入城区的东罗马帝**队,很快就在街巷之间遭遇了空前强韧的阻力和反弹:

城内的穆斯林市民们举着门板、弯刀和粗糙的长枪,在狭窄曲折的巷道里组成古老的方阵,殊死抵抗。妇女们从楼房的窗口丢下石头和瓦罐,让脑袋不慎中招的东罗马士兵当场头破血流、两眼发花。

少量的土耳其骑兵在广场和大街上不断发动反冲锋,每一次反击都能把乱糟糟的希腊人踩翻一大片。为数有限的土耳其弓箭手占据着屋顶和塔楼等制高点。准确地用箭雨收割着进攻者的xing命。连土耳其小孩也用弹弓和投石索,不时地抽冷子偷袭,把东罗马帝国士兵的盾牌和头盔敲得叮当响。

布尔萨城虽然曾经是东罗马帝国比提尼亚行省的首府。但此时已经被土耳其人占据了一个多世纪,随着成千上万的土耳其游牧民,走下干旱荒芜的安纳托利亚高原,源源不断地涌入气候湿润、植被茂密的西部沿海港口。布尔萨城内的居民早已被清洗和更换了一遍,从基督徒城市变成了穆斯林城市。

尽管奥斯曼皇族此时已经死绝,但被数百年漫长远征从中亚草原带到爱琴海畔的土耳其人,却依然不肯服输。他们本来就是彪悍嗜血的游牧民族。如今到了已被逼入绝境的情况下,更是爆发出了120%的战斗力。哪怕是妇孺和老人,也都用石块、用棍棒、用拳头。甚至用牙齿跟东罗马帝**队死战到底。

没办法,占了希腊人的传统地盘,把原住民清洗了一遍,彼此之间的仇怨已经是比天高比海深。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一旦战败就是最悲催的下场。所以,在图拉罕帕夏的激励和号召之下,这些土耳其人全都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无论如何也要血战到底,宁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基督徒。

无论是为了金钱而作战的雇佣兵,还是为了信仰而战的狂信徒,在这种垂死挣扎面前都显得有些无力。

因为,此时的土耳其人是在为生存而战。这是最本能,也最纯粹的战斗原动力。

面对十余万穆斯林的全民抵抗。东罗马帝**队几次杀进市区,又几次被狼狈不堪地打了出来,除了破坏掉几座城门,把城墙爆破得到处是洞之外,始终不能取得任何有意义的进展。

最后,红了眼睛的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下令纵火焚城伴随着希腊喷火兵进入战场,一颗接一颗的火油弹被投入街道两边的建筑,让一缕缕的烈焰从这些建筑物中升起,吞食着所有可燃烧的材料来壮大自已。那些还有勇气来试图扑救大火的土耳其人,全都被趁乱进攻的基督徒阻碍了行动。

于是,逐渐扩散的火头,在城市内密集的建筑物群中引起了恐怖的热风,把火焰更快更猛地推向更多的地方。街道上空弥漫的黑烟把白昼成了黄昏,黑sè的灰烬像是雪片一般四处飘撒……

由于事先缺乏规划,火势很快失控,不论是穆斯林还是基督徒,全都陷入了无边的灼热火海之中,对火焰的恐惧,使得人们如cháo水般地在街头狂奔涌动。没有人知道自己该去哪里。有些人吓得只会大声哭喊,有些人沿着大街没命地乱跑,全力远离浓烟与火焰,还有一些人则努力冲向码头,企图出海离开这座城市。

而已经打得jing疲力尽,并且同样被烧得焦头烂额的东罗马士兵,也只得纷纷抱头鼠窜,从敞开的城门和炸开的豁口逃了出去,以此来躲避追在屁股后面的火苗,就连督战的军官也根本约束不住。

至此,东罗马帝国对布尔萨城最接近成功的一次攻击,也最终以失利撤退而告终。

更可悲的是,城内的土耳其人以惊人的速度堵塞了缺口,修复了城墙,让皇帝一时间再也无计可施。

事实上,如果不是布尔萨城内的瘟疫始终无法掐灭,天天都有许多人病死,而东罗马帝国一方却有现代药物可保无恙的话,土耳其人早就能发动全面反击,把新败之后士气低落的东罗马军队驱逐出去了。

从上一次攻城失败的沮丧回忆中清醒过来,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伸手揉了揉太阳穴,起身掀开帐帘,迎着呼啸的寒风,望着远方虽然破败不堪、焦痕处处,却依旧巍然屹立的布尔萨城墙,还有环绕着城墙,从山脚下一直延伸到海边的东罗马帝**营,不由得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距离预想之中的战略目标,明明只差临门一脚了,但却被卡在了这里。迟迟不能凯旋,好生难熬。

对于国力衰微至极的东罗马帝国来说,仗打到这一步。已经是进退两难了。

皇帝非常清楚,他麾下的这些军队,虽然看似军容鼎盛、气势浩大,但实际上却是仓促拉起来的乌合之众,仅仅是混了一身好装备而已,既不耐苦战,又难以久战。纪律和军事素养也很成问题。

在最初的那一阵宗教狂热逐渐退cháo之后,东罗马帝**队已经开始出现了厌战情绪,很多人都想要带着战利品风光回家。而不是继续在这座充斥着顽固异教徒和恐怖瘟疫的城市外面继续死磕。

而他之前突破道德底线,使用现代细菌武器大肆播撒瘟疫的副作用,如今也在慢慢显现出来。

总的来说,这种掉节cāo的招数就好比是武侠小说里的“七伤拳”。虽然确实能伤人。但更会伤及自己。

虽然这一系列铺天盖地的瘟疫,极大地削弱了土耳其人的有生力量,让纯属乌合之众的东罗马帝**队,得以轻松收复大片失地。但也是同样的原因,导致帝国刚刚收复的那些领土,不管是欧洲的sè雷斯还是亚洲的比提尼亚,全都在瘟疫和战乱中变得田地荒芜,人烟稀少。至少这一年的收成是没法指望了。

同样的道理,蔓延到意大利和西欧各地。导致数千万人升天见上帝的大瘟疫,虽然在一定程度上避免了威尼斯、热那亚等意大利城邦舰队,对东罗马帝国此次收复失地行动的干扰,但也使得原本活跃于地中海周边的商船急速减少,海上贸易近乎于停摆断绝,对君士坦丁堡这个贸易枢纽的打击极大。

这样一来,虽然东罗马帝**队劫掠到的金银钱币不在少数,却根本无法换成急需的各类物资,尤其是至关重要的粮食不仅君士坦丁堡这座大城市每天消费的巨额粮食难以对外采购,就连前线军队的粮食供应都成了问题,若不是靠着来自虫洞另一头现代ri本的“跨位面补给线”,这场围城战早就没法打了。

最要命的是,这位穿越者皇帝能够凭借翻盘的最粗的一根金大腿,也有了几分靠不住的迹象。

根据目前得到的最新讯息,中国、俄国、印度和欧洲都喜欢把核废料深埋在无人区,以备ri后再次利用;而美国人的核废料,更是还要支援他们的坦克贫铀装甲或贫铀弹的生产制造行业。这样一来,诸位时空穿梭者们在处理完了ri本的核废料和辐shè垃圾之后,就没有更多的核废料需要丢弃了。

因此,这个原本被预定为核废料堆放场的异世界,其利用价值就不可避免地大幅度缩水了。而他们对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的支持力度,自然也在明显下降具体来说,眼下已经不太乐意帮助皇帝打仗了。

亏得通过前段时间的纵兵大掠,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陛下从土耳其人的手里搜刮出不少金银珠宝,还有珍贵的雪松木和香柏木。凭着这些酬劳作为诱饵,总算是勉强让穷怕了的俄国人们再次客串了一回“瓦兰吉禁卫军”,帮助他在地道尽头安装炸药,爆破了布尔萨的城墙……可惜最终还是功亏一篑。

但君士坦丁十一世也知道,自己实在是没什么可抱怨的眼下他的粮食、药品,支付给雇佣兵充当军饷的香料,还有生产希腊火的原油,甚至是青铜大炮上使用的黑火药,都要靠穿越者同胞们的支援呢!

所以,这位jing神压力很大的皇帝一脸忧郁地叹了口气,翻开自己的ri记本,提笔写下几行最新的感想。

“……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最有价值的士兵,并不是那些从小就被训练如何杀人的骑士。这些骑士虽然装备jing良、训练有素、战斗力强大,但培养的周期实在太长,耗费的资源也实在太多了。而且,这些昂贵的骑士们一旦死伤过多,君王们很多年的心血就会付之东流,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获得补充。

至于那些拿钱卖命的雇佣军,则更加不可依赖,他们只在乎谁给的钱更多。一群为了金钱不惜出卖自己生命的人,根本不能寄予绝对的信任,因为没人知道他们会不会被敌人收买。在形势瞬息万变的战场上,身为肩负成千上万人xing命的统帅,除了要考虑敌人的威胁之外,还要时刻防备着自己人可能的哗变,那真的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情。即使这些雇佣兵只是阳奉yin违、出工不出力,在很多时候也已经足够致命了……”

写完之后,他把鹅毛笔随意一丢,揉了揉酸涩的眼皮,同时小声嘀咕着作出了最终决定。

“……不管怎么样,等到卢卡斯带着援兵过来之后,就再试着进攻一次吧!”

又过了几天,帝国海军司令卢卡斯大公,带着七千生力军和整个东罗马帝国舰队抵达布尔萨城战场,给已经有些士气低落,萎靡不振的攻城部队,再次注入了一支强心剂。

趁着这个势头,在命令舰队封锁了布尔萨城的海上交通线之后,皇帝又一次下令发动总攻。在用火炮轰开了城墙豁口的填塞物之后,大约两万名东罗马士兵气势汹汹地涌入城区,向土耳其人发shè箭矢,投掷石头和标枪,用长矛和弯刀跟守军展开了长时间的肉搏战……但在猛攻一天之后,终究还是败退了下来。

于是,为了尽快结束战事,君士坦丁十一世只得捏着鼻子写下了一纸谕令。

“……唉,居然能把朕逼到这一步,还真让人感到火大……幸好,图拉罕帕夏虽然是一个劲敌,这里却并非他的主场。到了这一步,他已经没什么支持力量可以动员,只等着一个总崩溃了!”

八十二、新月旗之殇

在人类的历史上,几乎任何一个青史留名的伟大帝国,都有着一段充满传奇或浪漫sè彩的建国传说。

而在传说之中,雄踞西亚和东欧的奥斯曼土耳其帝国,这个在某一时空让全欧洲都为之颤抖的伊斯兰大帝国的诞生,就如同狼孩建立罗马城的故事一样,同样笼罩着些许传奇和浪漫的迷雾。

在土耳其的建国传说之中,有一位名叫奥斯曼的年轻战士,与当地伊斯兰教长谢赫.艾德巴利的女儿玛尔赫顿坠入了爱河。但奥斯曼虽然武艺出众,但却实在太穷了,根本无法凑到足够的聘礼,去迎娶他的心上人。他认为自己唯一赢得爱人的希望,就只有在沙场上奋力拼搏,获得荣誉和财富。..

在一次战斗中,奥斯曼俘虏了赫蒙西克要塞的主人,希腊人克泽.米哈伊尔,并惺惺相惜,与之结为好友。就在这一天,年轻的战士奥斯曼突然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他隐隐感到这是真主安拉赐予自己的预兆,又惊又喜,便找谢赫.艾德巴利这位伊斯兰教长和未来岳父去倾诉。

他说,自己在梦里看到一轮明月从情人玛尔赫顿的胸膛升起,同时在奥斯曼自己的胸膛上长出了一棵极伟岸的大树,树冠直插入云霄,与明月遥相辉映,而树根连通着四条大河。正当他看得目眩神迷之际,突然有一阵狂风吹起。大树上那一片片犹如宝剑一般锋利的叶子,立刻齐刷刷地指向了君士坦丁堡……..

按照奥斯曼本人的看法,这个梦似乎说明了他和心上人必定终成眷属。但是。谢赫.艾德巴利却兴奋的告诉他,事情远没这么简单,这代表着上天启示他必将统治世界!

就这样,在未来岳父的极力赞成之下,奥斯曼毫无阻碍的娶到了谢赫的女儿,他以及他子孙后代的征服事业也随之开始了这位年轻战士奥斯曼,就是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初代苏丹。也是历史上名声最响的帝王之一,他的名字成为土耳其帝国的国号延续了600多年,这个庞大的帝国地跨亚非欧三大洲。扼住大陆交通的咽喉,曾经长期是西方世界最强大,最繁荣的帝国之一。

站在一座斑驳陈旧的石砌塔楼上,俯瞰着脚下宛如废墟的城市,图拉罕帕夏忍不住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作为一名注重仪表的顶级权贵,尽管身处于烽火围城之中,图拉罕的头发依旧被梳理得整整齐齐。但却显得有些枯黄和干瘪,他的脸上苍白得毫无血sè。眼皮虚弱地耷拉着,jing神显得有些疲惫,显然是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实事求是地说,如今他整个人都仿佛是一座由劣质石膏制成的廉价雕塑,虽然jing疲力尽地想要继续维持一个摇摇yu坠的体面,却依旧随时可能风化成一堆碎石和残渣……

过去几十天的血腥厮杀,不仅熬尽了他的最后一点jing力,也让这座城市的变得面目全非。

眼下,城内许多豪华的宫殿和府邸都被拆毁了,用于收集建筑材料,堵塞城墙上被炸开的缺口为了对抗东罗马帝**队连绵不断的炮击,守城的土耳其军民必须用泥浆和砖灰,以最快速度加固和修补受损的城墙,或者用羊毛等软物装填的袋子,甚至贵重的挂毯去填充塌陷的地段。至于那些被完全炸开的巨大缺口,更是需要勇敢的木匠首先顶着炮火竖起一道栅栏,以此来抵挡敌军的冲击。然后把手边能够找到的一切材料,诸如石块、木材、灌木甚至大量泥土,统统都乱七八糟地堆砌上去。

当然,土耳其守军也不是光挨打不反击。由于绝大部分的重炮,都被穆罕默德二世苏丹带到了君士坦丁堡城下,然后落到了东罗马皇帝的手里。所以,此时的守军只好把小型火炮推上城墙,依靠高度优势轰击东罗马帝国的炮兵阵地。这座做法虽然取得了一定战果,但火炮的后座力对城墙和塔楼的破坏力也很严重,有一段城墙就是因为己方火炮的后座力,而不是敌人的轰击,在战斗中哗啦啦地坍塌了下来。

此外,还有一些体型特别袖珍的小号火炮,即使推上了城墙也轰不到敌人的阵地。于是守军就另辟蹊径,将它们当作“散弹枪”使用。他们在炮管中装填若干枚核桃大小的铅弹,布置在城墙后面,随时移动,当希腊人士兵朝着城墙豁口处蜂拥而至的时候,就迎面轰击这些袖珍火炮虽然shè程不行,但在近距离发shè的铅弹却穿透力极强,常常可以贯穿一名身着铠甲的士兵,击中他身后的另一名士兵,随即再次贯穿**,再击中后面的下一名士兵,直至炮弹的动能彻底耗尽为止。所以一发铅弹常常一次便能杀死2到名敌兵,一炮就能把一个扇面轰得血肉横飞,让东罗马军队承受了预料之外的惨重伤亡。

然而,虽说布尔萨城内的存粮依然充足,土耳其守军仍能一次次地击退攻城的敌人,并且迅速修复城墙。而且,随着季节逐渐入冬,寒冷的天气也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了瘟疫的蔓延。但是,在如此惨烈的连续攻击与密集交战之下。土耳其军民的战斗力已经被磨耗到了极限,仅有的十几门小型火炮都已经相继炸膛或报废,而刀剑和长枪也都砍人砍到折断或变形。至于过冬的房屋和柴薪。更是相当之紧缺。

由于房屋被烧毁,又缺乏建筑材料,很多市民甚至只能在废墟上搭起窝棚来容身,天天都有人倒毙在街道和广场上,可是一直等到尸体腐烂,也未必能有人来收尸安葬。

更要命的是,某只名为瘟疫的恐怖黑手。一直没有从布尔萨城移开。

自从瘟疫在夏末时节爆发以来,尽管市政当局采取了很多措施,但可怖的病魔还是以星火燎原之势。一个街区又一个街区地不断蔓延,直到整座城市里再也找不出一个安全的地方。尽管清真寺的伊玛目和总督府的贵族官员一再号召人们要冷静,基本的生活物资也还有保障,可终究是找不出医治的办法。

逐渐转冷的天气。只是稍稍遏制了瘟疫传播的势头。却无法改变布尔萨已经沦为死亡之城的事实。几乎每一条街巷之中,都弥漫着喻示了死亡的腐臭味和烟味儿,时常有人走着走着就突然吐血、倒地不起。

死神的yin霾早已覆盖了整座城市,而卑微的凡人却无计可施,甚至还要继续相互残杀。

图拉罕十分清楚,如今每一个痛苦死去的病人,都在不断地削弱着布尔萨城内军民的信念,若非被敌人的进攻转移了注意力。在死亡的恐惧和绝望之下,一场歇斯底里的大崩溃早就应该爆发了。

事实上。即使在此刻这种强敌压境的情况下,布尔萨城守军的意志也已经到了崩溃瓦解的边缘。

踏着石阶走下古老的塔楼,然后又沿着破败的长廊来到一座石屋门外。在随行侍卫的提醒声中,图拉罕帕夏从衣兜里摸出一块手帕,浸泡到石屋门口的水缸里蘸了蘸,捂住自己的口鼻,这才抬脚走了进去。

放眼望去,冰冷的铁栏被跳动的火炬拖拽出不断晃动的yin影,满是污渍的石灰岩地板上睡着十几个衣衫褴褛的男人。把这个原本还算宽敞的房间塞得满满当当。有不少人的身上还淌着黄绿sè的脓水,一部分最严重的甚至已经丧失意识,大小便失禁,臭烘烘的屎尿流了一地。因此,房间的地板上满是脓血、痰痕、屎尿、呕吐物和垃圾,隔着老远就能闻到一股血污与腐臭的刺鼻气息。

听到一声声仿佛凄惨怨灵般的痛苦呻吟,让图拉罕帕夏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这间貌不惊人的石屋,就是布尔萨城临时设置的医院之一。为了控制瘟疫的传染和蔓延,图拉罕帕夏下令把军队里所有的病患都尽量聚集在少数几处地方,也方便对他们进行看护与照料。

至于城内患病的一般平民,就只能任凭他们爱到哪儿死,就去哪儿死了。

实际上,这种所谓的医院也没什么好的,除了收容濒死的病人之外,根本就什么也做不了之前一段时间,布尔萨城还能设法通过威尼斯商人的渠道,花费高价从君士坦丁堡走私来一些有着奇迹般疗效的“灵药”,但随着希腊人大军围城,这条进口药物的渠道也已经彻底断了。同时,由于意大利那边的疫情同样愈演愈烈,拿到药物的威尼斯人也不再愿意出售牟利,而要留着给自己人保命。

所以,在为数不多的库存药物耗尽之后,这里的病人就只能等死而已。

为了避免自己也被感染,图拉罕帕夏只是站在门口看了几眼,就召唤管事的人出来问话,“……今天的情况怎么样?又有多少病人被送进来?有没有谁能够恢复过来?”

“……情况恐怕很糟糕啊,大人!昨夜又有不少兄弟没能挺过去,今天早上还有人偷偷割腕自杀。”

这所医院的管事人,一位德高望重的伊斯兰教长,对图拉罕帕夏耸了耸肩膀,摘下脏兮兮的粗布口罩,无奈地苦笑道,“……实话实说吧,他们如今在这里,除了祈求真主安拉的保佑,剩下的就只能是等死而已。而且这么多病人聚集在一块儿。只会死得更快……其实,现在最好的对策,是把所有人都疏散到乡下去。呼吸一下旷野中的空气,或许能够稍微缓解一些。可是城外的希腊人……听说那个希腊人皇帝又招募到了不少雇佣兵?而安纳托利亚高原上的其它突厥酋长,却没有人愿意来救援我们?”

看着那些躺在烂稻草堆上辗转反侧、连连呻吟的病人,图拉罕帕夏不由得再次深深叹了一口气。

“……这个……最近确实又有一批来自莱斯波斯岛的热那亚雇佣兵,加入了那个希腊人皇帝的阵营。但这其实并不值得忧虑……”

他强打起jing神。用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话语,尽量安抚眼前焦虑不安的伊斯兰教长,“……希腊人可以用金钱驱使这些热那亚人为自己作战,我们也可以把他们收买过来……我已经在安排对策了……”

当然。收买敌方雇佣兵倒戈。这种事情在理论上是可行的,但眼下这种局面却是完全做不到:首先,双方一边是基督徒,一边是穆斯林,在信仰氛围浓郁的中世纪西方世界,这两者之间的那一层隔膜可没那么容易被金钱化解。其次,真正把这些热那亚雇佣兵勾来的东西,其实不是金钱。而是东正教会那些包治百病的“圣水”、“圣油”和“圣饼”,在如今这种瘟疫时代。它们可是比任何钱币都要更宝贵。

一边是钱,一边是命,凡是有理智的人,都明白自己应该选择什么。

在结束了对医院的巡视,闷闷不乐地回到指挥部之后,图拉罕帕夏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同时又一次俯身打量着桌上的城防地图,准备是不是安排一次出城偷袭的时候,门外却突然传来几声惊呼和悲鸣。

紧接着,伴随着一阵短促的金铁交击之声,没等图拉罕帕夏拔出自己镶满宝石的jing致弯刀,一大群人就撞开房门猛然闯入,举着刀剑战斧和上了弦的十字弩,把他团团包围在房间zhong

yāng。

锋利的箭矢、雪亮的刀刃、黑黝黝的长枪,还有倒在门外的卫士……图拉罕帕夏先是很诧异地扫过这一圈人,看到了自己军队中的将领,城内的官员和富商,还有清真寺的伊玛目,几乎聚集了这座末ri危城的所有上层人物……在意识到这是一次有预谋的政变之后,他反倒是平静了下来,不再因为气愤而颤抖。

短暂地沉默之后,某位伊玛目站了出来,庄重地宣告:“……不管怎么样,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图拉罕大人。按照草原上的惯例,您是选择自己动手,还是要我们来帮忙?”

“……明白了,你们早就谋划好了,要把这座城市献给希腊人,对不对?”他慢条斯理地说道,突然举起手中的茶水,泼向站在最前面的那位伊玛目,“……投靠基督徒的叛贼!你对得起真主安拉的教诲吗?”

被泼了一脸茶水的那位大胡子伊玛目,只是淡定用袖子擦了擦脸对于败犬的哀鸣,大多数胜利者从来都表现得很宽容,“……没人喜欢做叛徒,可我们也是没办法呀,大人。

在夏天的时候,这座城市里还有十五万人;而到了几个月之后的现在,却只剩下了四万人,其中一半还是活不了几天就会倒毙的病号。而您带来的两千骑兵,如今也只剩下了不到两百个病汉……

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人染病死去,即使没有敌人的进攻,我们也活不了多久了!唯一能够保存我们族人xing命的办法,就只有离开这片被诅咒的土地……”

“……这是在背叛信仰,还有叛国!”图拉罕帕夏几乎红了眼睛,声嘶力竭地呐喊。

“……醒醒吧,大人!奥斯曼家族已经绝嗣了,这个国家已经灭亡了,真主的征服事业已经失败了,但我们的部族还在!”一位土耳其军官挥舞着弯刀,高声叫喊道,“……我们是苍狼的子孙,是翱翔在草原上的雄鹰,而不是地洞里的鼹鼠!为什么要窝窝囊囊地腐烂在这个石头畜栏里?”

望着四周一张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庞,图拉罕帕夏颓然地摇了摇头,“……好吧,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不管我说什么,大概都是没用的了。但我还是想要知道,那个希腊人皇帝究竟给你们开出了什么条件?”

“……允许我们所有人安全地离开,带走一切能带走的武器、牲口和财产,不必支付任何赎金,此外还提供给我们一批能够对抗瘟疫的药物,数量足够给全城所有的病人使用……”那位伊玛目如此答道,“……最后,那位希腊人皇帝还答应保护奥斯曼家族历代苏丹的陵寝,不进行盗掘和破坏。”

“……听上去似乎还不错,难怪你们会选择当叛徒。”

图拉罕淡淡地说道,坐回到椅子上,同时闭上了眼睛,“……好了,你们这些懦夫!来砍下我的脑袋,去向异教徒皇帝献媚吧!我会在真主面前等着你们!”

众人互相看了几眼,终于有人咬牙举起了弯刀。

霎时间,血浆飞溅,染红了桌子后面的丝绸屏风……

八十六、狼人皇帝的悲鸣

幽暗深沉的漆黑夜幕,终于降临在了君士坦丁堡的上空,仿佛碎钻一般的万点星辰,铺陈在这浑然天成的黑sè天鹅绒上,闪烁着耀目却不刺眼的光芒。

星星点点的万家灯火逐渐熄灭,婆娑的树影在微风中发出轻柔的沙沙声,竟然是如此的悦耳动听。

盛大的婚宴已经结束了许久,喧闹的人群也纷纷打着饱嗝和酒嗝,从广场和街道上渐渐散去,只剩下遍地的果皮、果核、骨头、鱼刺等各种垃圾中世纪欧洲市民的卫生素质,显然还有待提高。..

还有些喝得酩酊大醉的酒鬼,带着浑身的汗臭和酒臭,横七竖八地躺在街上。其中不少人将会在夜里被小偷扒光补刀之后,扔到臭气熏天的yin沟里,又在第二天被收尸人用驴车拉出城去,找个大坑草草埋掉。

这就是中世纪欧洲人习惯的狂欢方式堕落、粗俗而又疯狂。

一轮明月的银辉,透过希腊风格的廊柱,落到东罗马皇帝的寝宫中,在装饰着马赛克镶嵌画的墙壁上,洒下了一片朦胧皎洁的银光,让深夜的宫殿显得更加神秘而安静。

刚刚当了一回老新郎的君士坦丁十一世,正满脸愉悦地走在宫殿的长廊上。

虽然这座宫殿的外观依然显得让人失望,到处都是一副斑驳陈旧的破败模样,但是跟去年相比。其实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

窗户上嵌了整块的透明玻璃,廊柱间挂了印染着绚丽花卉的丝绸和化纤帷幔;楼梯上有了雕着jing美花纹的扶手,室内摆设着各种来自现代世界的床榻、橱柜、桌椅等家具。还有无数华丽的中国彩瓷、青花瓷、白瓷、珐琅瓶盏,若干装饰着金银丝云纹的ri本漆器,以及jing美的彩sè水晶玻璃工艺品。

为了迎合这个时代的cháo流,几乎每一件都是描金雕花、充满富贵气息,犹如童话一般美妙。

当皇帝的新娘子,那位格鲁吉亚公主刚刚看到这座宫殿的时候,一度颇为失望。但等到真正进了这座宫殿。看到墙上的各式壁纸,室内的种种工艺品陈设,立即就闪起了星星眼。变得笑逐颜开了。

回忆起那位格鲁吉亚公主挺翘的鼻梁、jing致的面容,还有花瓣一样娇艳的红唇,君士坦丁十一世就不由得感到心头一阵火热,同时略微加快了脚步……不过。他眼下却并非是直扑寝室。去跟那位等候已久的娇媚公主共叙天伦,而是走到了另一个方向在婚宴中,王秋趁着敬酒的间隙给皇帝塞了一张便条,让他在进洞房之前,先过来看看穿越者们特意给他准备的贺礼,说是要给他一个惊喜。

虽然这个要求有些古怪,也有些不近情理,但皇帝还是觉得不应该扫了对方的面子。也就应了下来。

于是,他就沿着一道狭窄的旋转阶梯。提着烛台走到一座塔楼的顶层,从口袋里摸出钥匙,打开了位于阶梯尽头的一道小门,最后走进了皇帝御用的私人祈祷室。同时点亮了墙壁上固定的油灯。

这里既是整座宫殿最为隐秘的地方,也是跨位面虫洞在如今的放置之地。

跟某些异界来客抵达之前的时候相比,这间祈祷室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到处都堆着琳琅满目的挂毯、油画、玻璃和陶瓷工艺品,以及钟表和望远镜等等。此外还有不少漫画书、cosplay服饰、绒毛玩偶和塑胶手办之类的萌宅物,倒是把十字架和圣母玛利亚画像给挤到了一边的角落里,不仔细看根本没法发觉。

奇怪的是,当皇帝走进这里的时候,祈祷室内却空无一人,并没有哪位现代世界的来客等在这里。他皱着眉头仔细打量了一番这个空旷的房间,顿时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怎么会……没有了?!!”

昏黄的烛光下,原本悬浮在祈祷室zhong

yāng的跨时空虫洞,此时竟然已经消失不见!

此外,在房间的zhong

yāng,一块被特意清理出来的地方,则放置着一只简陋的纸箱子,箱盖上面摆着一封信,旁边还有一把漆黑镂空、造型夸张的长剑,装饰着许多骷髅的浮雕,显得很是邪恶。

不知为什么,皇帝感觉这把长剑的外观很是眼熟,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似的。

总之,看到这副场面,君士坦丁十一世的心中就隐约生出几分不好的预感,赶紧拆开信封,翻阅起来。

而王秋写给他的这封信笺,或者说临别留言的内容,也确实是证实了皇帝的糟糕预感。

“……亲爱的白斯文同志,或者说尊敬的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

虽然我感到很愧疚,但还有一个不幸的消息需要通知你根据上级的有关指示和小组成员的商讨结果,我们不得不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现在,我们马上就要封闭这个虫洞,从你所在的这个世界撤退了。

简单来说,就是永别了,皇帝陛下。

在离别之前,我认为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我们突然做出这种残酷决断的缘由。

之前,由小鸟游真白前首相初步制订,我们负责执行的《亡灵天灾》作战计划,也就是以多种烈xing瘟疫开路、再用现代特效药品收买人心的东罗马帝国复兴方略。虽然成功地消灭了数以千万的人口,极大地削弱和瓦解了各个潜在敌国,为东罗马帝国的复兴扫清了障碍……但却没有考虑到一个相当严重的问题:病毒和细菌都是会变异的!

在突变概率不变的情况下,患者的数量越多。发生恶xing变异的可能xing就越大。无论是什么病毒和细菌武器,只要不加限制地大规模使用,很快就会变异得不可控了套用《侏罗纪公园》的名言来说:大自然会自己寻找出路。

更要命的是。我们不仅在你的世界里造成了数以千万计的病患,还一次投入很多种细菌和病毒,只要其中有任何一种发生变异,具备了强烈的致死xing和耐药xing,再被我们带回现代世界,那就彻底玩大了。

实不相瞒,我的姐姐王瑶和同事蔡蓉。已经在这个世界染上了某种不知名的耐药xing新型流感病毒,相继病倒。她们在接受了抢救之后,现在也只是刚刚脱离生命危险。仍在住院治疗之中。

以目前的技术条件,我们根本无法确认,之后会不会有更多的新型变异病毒出现。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我们不得不封闭虫洞。永远断绝两个世界之间的联系。以此来消灭这些未知流行病的传染源。

否则的话,若是再来一次‘**’流行,甚至是让更恐怖的‘西班牙大流感’席卷我们的世界,那么根本就没有谁能够承担这样的责任病死几万人在你这边只是个数字,可在我们这边却是不得了的浩劫!

此外,在告别之前,我也有义务提醒你一件事:作为瘟疫的策源地,君士坦丁堡这边聚集的病毒和病菌数量肯定不会太少。因为各种生物武器大多数都是从这里被散发出去的,在转移过程之中多少会留下一些“糟糕的东西”。只是暂时被抗生素消炎药物勉强压制住,没有大规模爆发而已。

所以,在告别之前,我们已经给你的皇家内库留下了大量的抗生素药片、阿司匹林,还有治疗疟疾的奎宁,以及一些注shè器和疫苗等等。只要不发生最糟糕的情况,它们应该能帮你支撑很长一段时间。

最后,如果未来的瘟疫真的出现了耐药xing,导致这些药物失去治疗效用,害得东罗马帝国的臣民大批病倒,和那些西方国度一样走向死亡和毁灭的话,你或许可以试着用感染的办法,把你的臣民变成狼人根据俄国人的研究记录,狼人的体质远比普通人更加强悍,对新变异的病毒也有更强的抵抗力……至于如何应付教会的责难和弹压民众的恐惧反感,就恕我们见识短浅,实在想不出合适的主意了。

唉,听到这个坏消息,你可能已经被吓得阳痿不举了吧!在新婚之夜弄出这种事,可真是太悲惨了。

所以,我在临走之前,特意为你准备了一份立刻就能用得上的礼物美国伟哥药片十盒,国产老中医特制金枪不倒丸两瓶。祝愿你在床上龙jing虎猛,心想事成,早得贵子……或者说早得小狼。

好了,皇帝陛下,事情已经说了,礼物也已经留了,我们就此告辞了!希望你能够继续保持乐观的心态,虽然我们这些异位面来客已经走了,但明天的太阳还是会继续升起,而明媚的chun天也依然会来到。

中国和谐部超自然现象处理办公室,城管犬牙国际纵队代理团长,王秋敬上

ps:最后附赠温州小五金工厂出产的巫妖王佩剑“霜之哀伤”一把,以彰显你的皇家威仪。”

颤抖着放下这张薄薄的信纸,拿起造型狰狞的巫妖王专用长剑“霜之哀伤”,再看了看箱子里的蓝sè小药片和陶瓷小药瓶,以灵魂状态穿越到这个时代的中国师范历史系大学生白斯文,或者说“再造罗马”的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先是怔怔地沉默了许久,随即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正如他刚刚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一样:“……上帝啊!为什么要整死我?为什么!嗷呜”

苍白的月光之下,一只毛茸茸的狼人,泪泪满面地举起邪剑“霜之哀伤”,对着窗外的月亮不住悲鸣。

而画像上的圣母玛利亚,则在月光下向他露出了一缕意味深长的慈悲微笑……

冥冥之中,似乎有种宿命:在东罗马帝国曾经流传过一则古老的预言:开国的皇帝是海伦娜之子君士坦丁,而亡国的皇帝也将是海伦娜之子君士坦丁。

而传说中由狼孩建立的罗马。在最后的岁月里由一个狼人皇帝来统治,听着似乎也挺有爱的。

永别了,东罗马帝国的狼人皇帝。海伦娜之子君士坦丁。但愿你的国度不要沦为亡灵的世界。

另一个世界,ri本东京池袋唐人街,ri本原子能灾害防范处理公司池袋事务所

“……这不科学!”

伴随着索尼娅政委的一声娇喝,以及纤细小拳头的奋力一击,房间zhong

yāng那个通往东罗马帝国的虫洞,便如同被戳破的肥皂泡一般,崩裂成无数碎散的光点。然后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

政委天赋发动,虫洞毁灭!

而房间内的另一个异界连接点,那个在第二次福岛核危机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连接着福岛辐shè区和东京市区的虫洞,似乎也受了波及,在几秒钟之后“啵”地一声爆裂消散。

望着虫洞消失之后变得空荡荡的房间,王秋忍不住怅然地叹了一口气。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一切相聚都有个尽头在ri本核危机初步告一段落。而东罗马帝国时空也因为变异病毒的危险被决定放弃之后,中ri俄三国的空间异能者联盟,自然也就走到了尽头。

俄国狼人们已经提前一步撤走回国了,小鸟游真白等人也去ri本国会办事了。蔡蓉和王瑶还在医院里哼哼唧唧,事务所这边就只剩下索尼娅、马彤和王秋等人而已,甚至这间事务所本身也处于裁撤之列。

开“沙县小吃”的那个宋胖子,正在楼下吃力地踩着梯子,帮忙把那两块“驻ri城管大队池袋北口管理中心”和“ri本原子能灾害防范处理公司池袋事务所”的门牌拆卸下来。再贴上“待出租”的告示。

“……机票已经订好了,抓紧时间去买些纪念品吧!”王秋如此建议说。而马彤则立即欢呼起来。

“……好嘞!我早就想到秋叶原去逛逛传说中的虎之穴书店啦!”

对此,王秋只得翻了个白眼,表示自己被这个总喜欢破坏气氛的超天然宅腐女给打败了。

又过了几天之后,终于重返故乡的王秋等人,再一次聚集到了王秋家附近的那家兰州拉面馆里。

“……咕,咕,咕……呼啊!果然还是家乡的兰州拉面吃起来最对味儿啊!”

马彤学姐仰起脖子,将面汤缓缓吞咽进喉咙,最后抹了抹嘴巴,彻底消灭了这一碗牛肉汤面。

“……嗯呃嗯啊呜呜……”

索尼娅埋头猛吃着自己的那碗牛肉炒面,腮帮子鼓得好像仓鼠,发出一串含糊不清的声音。

王秋倒是因为缺乏胃口,所以只是一边喝着汽水,一边打量着这两个吃货。

拉面馆的电视机中,正播放着“驻ri城管平定东京凯旋归来”的系列节目,而王秋的脑海里,则不禁回忆起了夏天那场屠龙冒险之前,在这家兰州拉面馆里开的屠龙作战讨论会议。

正是从那一天开始,他毫无准备地脱离了普通人的ri常生活,踏入了一个jing彩而又刺激的新领域。

如今这家拉面馆依旧一成不变,曾经联手屠龙的人却已经星散四方蔡蓉和王瑶姐眼下正在ri本住院,估计没有十天半个月回不来。而杨教授更是远在xi

zàng支教,据说还时常跟喇嘛过招。

对于这些ri子里连番穿梭于几个世界的王秋来说,眼下终于可以放个长假了他的小队里,只有蔡蓉这只超元气运动型萝莉具备吸引虫洞的体质。所以在蔡蓉回来之前,他们这些异能者也就无事可做了。

此时此刻,他就一边悠闲地欣赏着两位吃货美女的可爱失态,一边看着电视机里的新闻节目。

“……有关驻ri城管归国的内容到此结束,现在插播几条简讯……某爱狗主人遭遇车祸倒在马路旁,爱心宠物犬不离不弃守在旁边,保护主人不允许外人接近,最终延误救治时间,导致主人不治身亡……

……粗心女友错将风油jing当成润滑油,小王的新婚之夜竟在本市第三人民医院度过……

……狠心男子嫌女友太胖,将其残忍杀害碎尸,竟然分了0袋才勉强装完……”

然而,世事并非总是正如人们心中所想。正当王秋津津有味地看着电视里的各种奇闻,盘算着接下来应该怂恿两位美女一起去游乐园还是电影院之际,他的母亲王美玲却从某个遥远的地方打来了电话。

“……喂喂,是妈妈啊……呃,你正在西昌卫星发shè中心,还要我赶快过来?为什么?”

王秋一头雾水地拿着手机,颇为诧异地问道,然后就得到了一个更加让他诧异的回答,“……什么什么?有个拍三级片的ri本女优,跑到咱们国家的太空站里去了?!!”

预告:本卷至此结束,下一卷《城管拆月球》在我的生ri里开始,想当宇航员的可以抓紧报名了哟!

第一章 、消失的女优

“……嗯~~嗯~~哦~~哦~~”

一间光线昏暗的ri式房间中,此时正弥漫着yin靡诱人的麝香气息,响奏着微弱的娇媚喘息。

绘制着花草的纸拉门后面,散发着稻草香气的榻榻米上,蜷缩着一位赤身**的美丽女子。

她的眼睛蒙着黑sè布条,口中也被堵上了圆形的多孔塞口球,乌黑如檀木的柔顺长发早已被汗水濡湿,手脚被红sè的绳子束缚着,纤细高挑的身躯几乎一丝不挂,雪白的肌肤上则带着一片炫目的cháo红。

..

除了以“龟甲缚”的形式,捆绑着**娇躯的红绳之外,她全身上下只穿了一双黑sè的长筒丝袜,从下体流淌出的**,已经把两只丝袜的上部边缘完全打湿,并且湿润的地带还在缓缓地扩大。

因为,两根一长一短的附带振动功能的棒状物,正在同时“欺负”着她的后庭与前穴。

除了电动马达的嗡嗡响声之外,幽静的房间里只有她的娇喘和呻吟,塞口球使这些声音变得模糊不清,然而这种朦胧感却更加增添了情趣,更能让饥渴的雄xing们化身为狼,想要享用这具充满活力的娇美**。

“……嗯~~哦啊”

伴随着一声高亢而又含糊的悲鸣之后,房间之中终于安静了下来,鹿目焰无力地喘息着,任凭唾液沿着塞口球滴落下来。她感到身体已经完全不再属于自己了,整个人仿佛都在云端飘荡。

..

依靠药物和器械带来的连续不断的极度愉悦。让她彻底迷失在了**的满足之中,而传统道德教育上的约束,又让她感到几分难以形容的羞耻虽然从几年之前就开始做援助交际。在男女之事上也算是经验丰富了,但鹿目焰还是没法完全放下心理负担……尤其是这副姿态还将会被无数人反复欣赏……

“……表情很好!cut!”

随着导演的一声令下,耀眼的聚光灯被一下子打开,而原本幽暗的房间,也被照耀得一片雪亮。

综上所述,这并非是真正的ri式私宅,而是一间临时搭建出来的摄影棚。

所以。鹿目焰小姐刚才也并非是在玩“捆绑自慰play”,而是在拍av低成本的“素人av”。

顺便说一句,鹿目焰并非专业女优。而是一位大学女生,今年在念大学二年级。

“……嗯嗯,今天预定要完工的‘女大学生监禁饲育~和室捆绑自慰篇’,现在已经基本算是通过了。就剩下了后期的剪辑和配音、配乐……呃。差不多是吃饭的时间了”

满脸络腮胡子的松本导演从折叠椅上站了起来,先是低头看了看手表,然后挥舞着用剧本卷成的纸筒,继续发号施令,“……演员、摄影师和化妆师可以去吃便当了,管道具的还得再忙活一下,务必在开拍之前,把地牢的布景给搭建出来!晚上七点开始拍摄‘地牢鬼畜绝叫篇’……”

听到这羞耻的工作总算是告一段落。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拍av,但鹿目焰还是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但她的磨难显然还没有结束。一位年龄稍长的女演员走了过来,先是帮她解开了身上的绳索,然后又从鹿目焰的嘴里取出塞口球,“……辛苦你了,现在要拔出来了,稍微忍一下哦。”

此时已是视野一片模糊,双眼完全失去焦距的鹿目焰,只能喘息着点点头,随即就感到一阵尖锐的疼痛从自己的下体传来,振动棒上那些粗糙的颗粒,在摩擦着娇嫩的肉壁之时,带来一种痛苦而又奇妙的感觉,几乎将她理智的防线突破,甚至不自觉地流出了泪水……但她还是挺了过来。

可惜,除了前面的这根棒子之外,还有一根更加粗大的棒子被塞在后庭里。

于是,鹿目焰还没从前一波刺激中缓过气,就感到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从后庭中传来,刺激着直肠中的嫩肉,让她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意识更是出现了一瞬间的模糊。

“……呜……”伴随着一声高亢的鸣叫,她猛然被送上了突如其来的高峰,然后眼前仿佛蒙上了一层水雾,身体抽搐着慢慢软倒。本来就不断流着的蜜汁更是突然狂泻而出,喷了那位前辈女优一脸。

“……阿咧?焰酱的水还真多呢!”前辈女优一边浑不在意地用纸巾擦脸,一边如此调侃着,同时伸手给鹿目焰披上一件宽松的浴袍,“……该去吃便当了,你还能自己走得动吗?要不要我来扶你?”

“……唔……真是的,千千姐的动作总是那么粗暴……”

鹿目焰缓缓地睁开眼睛,小声地娇嗔着抱怨道,同时试图靠自己的力量行走,却发现浑身肌肉都酸软如泥,下体跟后庭更是一阵阵的隐隐作痛,双腿也几乎动弹不得。无奈之下,她只得继续把胳膊搭在那位相熟的前辈女优肩膀上,被对方架着缓缓离开摄影棚。

与此同时,她原本被cāo得昏昏沉沉的头脑,也渐渐地清醒了过来,开始察觉到某些不对劲的事。

“……对了,千千姐,你今天不是预定要拍一部泡泡浴女郎系列的浴室杂交片吗?怎么有空到我这边来?”她一边虚弱地喘着气,同时有些奇怪地问道,“……你自己的片场难道就不用管了吗?”

“……唉,真是别提了,一想起这事我就想生气……你自己来看吧!”

被称为“千千姐”,全名服部千鬼姬的前辈女优叹了口气,毫不在意地当众解开衣襟,露出一对至少有e罩杯的丰满ru房,以及ru房上几片触目惊心的紫黑sè淤青,让作为业界新人的鹿目焰忍不住大吃一惊。

“……昨天我拍了一部‘女鬼童贞狩猎十人斩’的片子。谁知公司竟然弄来十个完全没经验的男优,刚上来就乱抓一通,下手又狠又重……唉。这群新人是没见过胸围丰满的女人吗?怎么一个个都这么使劲地抓我的胸部?弄得我痛得要命……不仅在皮肤上弄出了擦伤,甚至还有瘀血,这还怎么拍片子啊?”

服部千鬼姬一边故作淡定地说道,一边重新穿好了衣服,“……最让人生气的是,公司对此事完全不肯负半点责任,居然想要直接打发我回家!好说歹说了半天。他们才答应让我在淤青消退之前的时间里帮忙做一点杂活,每天给我开六千ri元的薪水……扣掉来回交通费之后,大概也就够吃个便当了……”

这年头ri本经济萧条。av制片公司也不得不竭力压缩成本,居然从某所三流野鸡大学里找来一群愿意免费出场的无聊大学生,来客串新人男优……拍完片子之后,那票下手不知道轻重的闷sāo男大学生们。在打完炮之后心情愉快地离开了既然是免费的义务劳动。也就没办法太计较对方的工作质量只留下不幸的服部千鬼姬女士,带着身心的痛楚,捧着伤痕累累的ru房,一时间yu哭无泪。

根据事后赴医院检查的结果,医生表示她可能要休息两个星期才能再拍床戏,也就相当于断了半个月的收入。原本预定给服部千鬼姬的片场,自然也就转给其余的**了。

晚餐时间,诸位**们聚集在一起吃便当的时候,鹿目焰终于拿到了她上一部片子的报酬。

“……纳尼?怎么才只有三万啊!连交房租都不够!人家还想去泡一次温泉呢!”

数着信封里仅有的薄薄三张“夏目漱石”万元钞票,鹿目焰的眼睛都要直了,“……连野外露出和灌肠、肛交都做了,怎么才只有这么一点钱,难道非得要中出不带套,公司才肯给高价吗?”

在物价高昂的ri本东京,一只西瓜就要1500到000ri元,一份稍微豪华点的便当则要1000ri元。而按照ri本av业界的行情,女优们全身脱光累死累活,一天平均也就能挣到万ri元的片酬。

作为一名从北海道乡下农村来东京上大学的女学生,家境不算太好的鹿目焰,每个月只能从家里拿到6万ri元的生活费。而在东京这样高消费的繁华都市,这个数字连租房都很困难。

跟大多数“下海”投身av行业的ri本“失足少女”一样,鹿目焰也是一个物质yu望非常强烈,同时也很有虚荣心的人。虽然兜里没钱,生活挺困窘,但仍要把自己打扮得光鲜靓丽,再加上不时与朋友一起出去吃喝玩乐,逛商店买衣服,以及到附近风景区短途旅游,每个月没有20万的费用是绝对撑不下来的。

一开始的时候,节cāo还没掉光的鹿目焰,是通过在一家料理店打工来赚生活费的。但问题是,新生入学时的课业很重,根本没有太多的时间和jing力出去打工,否则就有挂科的危险。如果既想要工作轻松,打工时间较短,又想要收入丰厚,在鹿目焰看来,似乎就只剩下“卖自己”了。

也许会有很多道德家批评这些失足少女的没羞没臊。但试想一下,一个刚满1岁的女孩儿,孤零零一个人离开故乡来到东京这个“yu望之都”。如果意志不够坚定的话,自然会难以抗拒外来的诱惑,想用物质填满心中的空虚与寂寞除了“下海”。她们找不到让自己过得更好一点的方法。这不仅是她们的无奈,也是放手让她们闯东京的父母的悲哀,更是整个ri本社会缺乏关爱与交流的体现。

总之。在老家念中学时就做过援助交际的鹿目焰,很快就决定要在东京重cāo旧业了。

然而,ri本每一个城市的风俗业,几乎都是被黑帮把持的,作为一个在东京没有半点人脉联系的外地女生,贸然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做援助交际,又没有介绍人和保护人的话。很容易就会遭到黑帮混混的乒他们倒不一定是直接用暴力进行勒索,更多的是以毒品和债务圈套来控制那些卖yin女。

在经历了一次遭到“客人”暗算,差点儿被注shè了毒品的恐怖大冒险之后。鹿目焰在惊魂未定之余,也觉得东京风俗业的这潭水实在太深,没有一点傍身的本事,还是不要随便踏进去为好。

因此。她就到一家招募新人的东京av公司去应聘。并且在一番激烈竞争之后,幸运地入选了要知道,在ri本经济和av界一起陷入了大萧条的今天,平均10个女孩儿主动报名参演,最终也只能留下一个人签约。成功者的容貌一般必须是“女神级”,而且还得有些别的噱头,例如“现役女大学生”之类。

如果“天赋本钱”不够好,很多ri本女生就是想要卖肉拍av。也没有哪家公司肯收下。

然而,在拍了几部轻口味的片子之后。鹿目焰不无失望地发现,在正规公司拍av,虽然安全系数较高,但收入却明显不尽如人意作为一位眼下还没有打响名气的新人,她平均每部片子的报酬不过三万,最多也就是五六万,而且完全没有额外的福利,比起一般的打工似乎也高不了多少。

“……就是中出不带套的价码也不高啊!咱们这一行想要拿高薪,在如今这年头可是太难了!”

跟鹿目焰坐在一起吃便当的那位av界前辈服部千鬼姬大姐,一边喝着外卖便当里附赠的大麦茶,一边随口说道,“……我在三个月之前拍过一部超级重口味的片子,什么中出、鞭打、喝尿、灌肠、肛门扩张、群jiān……统统都有。拍完之后浑身都酸痛得要命,连肠子都痛!在床上躺了足足两天,可是全部报酬也才十万而已。居然刚好跟我班上那些女生援助交际的价格差不多,真是让人家伤心呐……”

这位服部千鬼姬前辈,在下海之前原本曾经是一位享受公务员待遇的高中女教师,应该也算是成功人士了。可问题是,在ri本,老师这种职业虽然地位尊崇,收入优渥,但工作压力也十分巨大,无穷无尽的竞争指标和没完没了的家访,简直能让人jing神崩溃,据说就连累得想自杀的人都不少。

唉,ri本教师的心理状态和职业素质,看起来还真是令人堪忧啊。

为了排遣压力,好多意志薄弱的女教师就去光顾牛郎店,结果不知不觉就掉入了牛郎们的各种骗钱陷阱,最后背负巨债无法自拔。像这位服部千鬼姬老师,就是被牛郎的花言巧语欺骗,一口气欠下了200万ri元的信用卡账单,再加上大学时代未还清的助学贷款,以及一些不知来路的高利贷……最后害得她在经济上彻底破产,实在是没办法,才被黑道逼着去拍重口味av,最严重的时候每天要拍五六部片子……

更悲剧的是,凭着这种差点儿过劳死的拼命jing神,她好不容易把欠债还清了大半,谁知虽然她既浓妆艳抹又用了化名,却还是被自己班里的男学生从av影碟上认了出来“老师是av女星”、“女教师的课外教学”这种在sè情小说里出现的情景,居然在生活中真实上演,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在事情被彻底捅出去之后,承受万夫所指的服部千鬼姬老师再也无脸教书育人,只得辞职下海,从此专心拍av卖肉为生了。

遗憾的是,如今这年头,给ri本经济贡献了1%gdp数值的av产业,在员工待遇上也是异常的惨淡。

按照ri本经济繁荣时期的行情,请一名普通女优每天也得花15万ri元,遇到特殊场景,女优们还要额外加钱。比如说,一对二就要0万ri元,一对三就要45万ri元。一部片子下来,人工费总要占去制作成本的一半左右,而且还总是坚持要采取避孕措施,不肯内shè中出……可现在就不同了,一般女优的片酬平均每天也就万ri元,即使是群p和**之类的高难度动作,也只能再加几千甚至几百ri元而已。

即使是av界的女明星,收入也和真正的影视体育明星完全不能相比例如在ri本av界引领了一个时代的“宅男女神”、绝无仅有的“天后巨星”苍井空大神,拍一部片子的最高酬劳也不过50万ri元,还不到4万人民币……而这已经是严重破坏了行情的超标价码。

相比中国那些年收入5000万人民币却怎么也踢不进世界杯的“国足”们,实在是令人唏嘘不已。

而且,眼下的ri本不仅经济崩溃、股市垮塌,福岛又闹核危机,连东京也发生了大暴乱和兵变,一时间无数企业破产倒闭,流落街头的“失足妇女”成山成海……下海卖肉的人太多了,普通**的片酬自然也涨不上去。甚至由于通货膨胀、物价暴涨的缘故,女优们实际收入还在大幅度下跌。

所以,在对比自己更加不幸的前辈女优叹息哀怨一番之后,鹿目焰也只得强打起jing神,草草吃完晚饭,然后走进化妆室,准备拍摄接下来的“女大学生监禁饲育~地牢鬼畜绝叫篇”……

然而,她永远也不会想到,在这个貌似平常的夜晚,自己将会经历一场何等突破想象力极限的奇遇……

四、并不浪漫的宇宙生活

当王秋带着狼女政委索尼娅,一路风尘仆仆地赶到西昌的时候,已经是这场乱子爆发之后的第三天了。

雪姬黛兰的法定身份是jing神病人,不宜随意外出,马彤学姐需要留下来照顾这个缺乏现代常识的阿兹特克帝国女祭司。而蔡蓉和王瑶因为患上新型变异流感,还躺在东京的医院里,处于隔离观察之中。

所以,王秋只能带着索尼娅,就这么两个人一起奔赴西昌卫星发shè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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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此期间导致的混乱,已经让地面指挥中心和飞船上的两位宇航员,几乎都到了jing神崩溃的边缘。

“广寒宫”空间站里莫名其妙多出来一个拍av的ri本小妞,不仅一切氧气、食物和水分的消耗量都要重新计算过,还要测量空间站和飞船的轨道在此期间有没有发生变动……别的不说,光是如何把穿越前夕正在拍重口味地牢调教a片,故而全身紧缚得严严实实的鹿目焰,从刑柱和皮铐上解救出来,就让两位宇航员伤透了脑筋这些镣铐的钥匙还都在东京的摄影棚里,一时半会儿根本取不来,想要让他们两个外行人在失重条件下撬开锁头,又没有专业的工具,实在不是一般的困难。

此外,语言沟通的麻烦也同样让人发疯“吴刚1号”飞船上的萧怀丹和彭友直,全都不会说ri语,只能通过地面指挥中心的实时翻译。可这位**似乎受了严重的惊吓,除了哭叫和胡言乱语之外。根本没法进行正常沟通。直到地面指挥中心紧急叫来了一个jing通ri语的心理医生,软语安抚了一个多小时,总算才让鹿目焰初步镇静了下来。并且问出了她的身份和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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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怎么把鹿目焰从距离地球6万公里的月球轨道上弄回来,在专家们的眼中更是一个无解的难题。

首先,“吴刚1号”飞船的容积十分紧凑,总共只有两个座位,不可能多带一个人回去。其次,若是让她滞留在“广寒宫”空间站,等待下一班登月飞船的到来。同样也是几乎不可能的……先不说往6万公里之外的月球轨道上发shè一班载人飞船得要花费多少钱,是否值得,就凭“广寒宫”空间站上的氧气、淡水和食物储量。也无法维持到下一个发shè窗口的到来。

以目前人类掌握的宇宙航行技术水平,卫星和飞船都不是随时可以发shè的,而是需要选择一定的时间段,即所谓的“发shè窗口”。否则的话。别说登月。就是进入地球轨道都很困难。

同样的道理,由于每发shè价值一百元的物资上天,就要消耗数十倍、数百倍价值的运载火箭,运费高得令人咋舌,所以在人类现有各类空间站和载人飞船上,每一口空气、每一滴淡水、每一块食物的价值,都是难以置信的珍贵。各种生活必需品的储量一般都很紧张,通常只是勉强够用而已。不会有多少余量。如果在没有事先计划的情况下,硬是多塞一个人进去。绝对会立刻闹出大乱子。

更何况,鹿目焰小姐从来没有接受过任何宇航员训练,她能够在严酷的宇宙中生活多久,也是个问题。

当然,地面指挥中心如果足够冷酷的话,也可以下令把这个乱入太空站的ri本小妞,好像宇宙垃圾一样推出舱外,就此一了百了。或者把她丢在太空站内不管不顾,任凭鹿目焰慢慢饥渴或窒息而死……但问题是,无论是宇宙中的第一例自杀记录还是第一例谋杀记录,对中国航天业来说,似乎都是极大的污点。

上述种种难题,让地面指挥中心和月球轨道上的两位宇航员,全都伤透了脑筋,却又依旧束手无策。

幸好,在萧怀丹被鹿目焰提臀迎面shè了一脸妹汁的四十八小时之后,一个外观深邃而又幽暗、边缘泛着点点银光的黑洞,也随之出现在了“广寒宫”空间站的内部这是一个连接着地球与宇宙的虫洞!

而这个虫洞出现的位置,则是在王秋的老妈,本已退役多年的卸任时空穿梭者王美玲同志身边。

所以,刚刚结束了对东罗马帝国投放核废料和细菌武器的工作,从ri本福岛核辐shè区返回国内的王秋同学,就在第一时间被老妈抓了差,参加到了此次行动之中。

与此同时,另外数十位能够穿越时空虫洞的异能者,也全都收到了国务院有关部门的紧急召集令,从四面八方奔赴西昌卫星城,进行了国内组织建立以来最大规模的总动员随着这个超时空虫洞的出现,这场“ri本女优乱入空间站”的灾难立即就变成了一次难得的机遇,而且还是百年难遇的绝妙良机!

从现在开始,直到虫洞消失为止,航天局就可以根本不用火箭,而是直接把无限量的物品送上太空啦!

当然,前提是要有王秋这个搬运工,否则其他人一次也就能运输几公斤到几十公斤物品而已。

“……‘广寒宫’空间站内的情况,基本上就是这样,而ri本方面的有关部门也已经联络过了……”

西昌卫星城,某间貌似不怎么起眼,实则戒备森严的办公室内,王秋的老妈王美玲同志,满脸疲惫地捧着一杯清茶,对自己的异能者儿子如此介绍说,“……真是想不到啊,我都已经二十年没穿越过了,没想到今天居然还能再次恢复一部分异能,可惜眼下我只能吸引虫洞发生,自己却没法穿越过去……而更想不到的是,我这个一向木讷的笨儿子,居然大学没毕业就已经左拥右抱开后宫了啊!”

她笑嘻嘻地掰着手指。一脸兴奋加好奇的表情,“……首先是那个在陶瓷品市场卖马桶的马彤学姐,然后是看起来呆呆的卖萌吃货蔡蓉同志。再加上喜欢裸奔的阿兹特克幼女祭司,爱喝酒和啃苹果的俄罗斯金发狼人妹子,好像还有一个ri本僵尸巫女?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让我抱上孙子?

啧啧,跟那么多的妹子们在同一个屋檐底下同居,想必一定很快活吧!小心将来被柴刀劈死哦!”

喂喂,老妈!在这种严肃认真的半公开场合,调侃儿子的私生活作风问题。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啊!

望着一脸坏笑的母亲大人,还有旁边几位表情各异的工作人员,王秋忍不住腹诽着翻了个白眼。

按照ri本动漫的说法。王秋的母亲王美玲女士,是一位“气势很成熟,体型很萝莉”的娇小女xing,粗看上去就像是缩小了一号的王瑶姐只是缺少了那种浑身活力的元气属xing。而是充满了成熟风韵和“人妻气息”王美玲的身高比王瑶姐要矮了一头。脸型却是差不多的年轻,完全不像是生过两个孩子的样子,发型是扎得很低的双马尾,顺着两肩滑到胸前,搭配着鼻梁上的近视眼镜,看上去显得很文静。

唯一比较遗憾的是,她的胸围似乎比王瑶还要贫瘠许多,可以说是稀有资源中的稀有资源了。

事实上。王秋之前一直很纳闷,以老妈如此平坦的胸部。过去到底是怎么把自己和姐姐给nǎi大的。

目前,离婚多年的王美玲女士,正在上海的一家图书馆单身上任,担任副馆长之职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的伪装,实际上,她则是华东地区超自然现象处理部门的主要负责人之一。

在多年之前,王美玲女士还曾经是有关业界内赫赫有名的老牌穿越者,参加过很多惊心动魄的异世界探险。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一迄今还无从捉摸来源的异能,也从她的身上悄然消退了。

所以,早在王秋才刚出生的时候,她就已经从这个圈子的第一线隐退下来,负责后方的组织管理工作。

上述这些情况,都是王秋在觉醒了空间异能,并且结束了在16世纪阿兹特克帝国的冒险之后才知道的。

由此可见,王秋他们这貌似平凡的一家子,实际上应该算是颇为罕见的“穿越者世家”之一了。

嗯嗯,不知为何,竟然有种从穷苦逼一跃变成了狗大户的感觉?

不过,虽然身为听起来很厉害的穿越者之家,但由于之前的传送量很小,没法搞跨位面走私贸易,所以王秋家的经济条件其实并不怎么宽裕,也就是相当于一般清水衙门的公务员家庭罢了。

言归正传,这一回,由于虫洞的地球接口是在老妈身边出现的,而最高领导马主任还在滞留在另一个世界未归,并且暂时也没推出替代人选,所以,王美玲就被顺理成章地任命为本次行动的前线指挥官。

就王秋的心思,在老妈手底下扛活,感觉会比较安心一点。可反过来说,也很难搞小动作捞外快了。

不过,实事求是地说,在这一回前往环月轨道太空站“广寒宫”的穿越旅行之中,也实在是没啥猫腻可玩,否则就是自己作死了无论是飞船、太空站还是基地里,全都到处装满了摄像头,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死死盯着呢!总不能从太空站上拆几个零件当纪念品吧!说不定连拍几张照片都要审查!

嗯,不过,或许可以从西昌这边弄些太空食品回去,给马彤和雪姬黛兰尝一尝?

“……按照航天局方面的意思,本来还应该对你们进行一段时间的紧急培训,让你们初步掌握在宇宙失重环境下的生活和工作经验。但问题是,目前的情况紧急,不允许我们如此磨蹭……”

在调侃了一会儿自己的儿子之后,王美玲终于收敛起笑意,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略带苦恼地说道,“……因为眼下谁也不知道这个虫洞还能维持多久可能会持续存在几个月,但也可能只有几天。为了避免虫洞突然消失,整个行动变得竹篮打水一场空。你们必须立即出发……”

指着正悬浮在办公室zhong

yāng的幽深黑洞,她一边如此说道,一边拿出一只小箱子。郑重其事地递到王秋手里,“……喏,这是眼下最紧急的一批货物,拿了之后就赶快出发吧!杨教授已经在那边等着你了!”

王秋闻言,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货物,然后当即就眉毛一抽,整张脸都变得囧了。“……纸内裤、卫生巾和卫生棉条?在宇宙里也需要这些妇女用品吗?”

“……没办法啊,那位拍三级片的鹿目焰小姐,今天刚好‘那个’来了。而空间站里显然不可能预备有这种东西……毕竟那个太空站的名字虽然叫做广寒宫,可里面却既没有桂花,更没有嫦娥……”

王美玲耸了耸肩膀,不以为然地说道。“……眼下除了你们和杨教授之外。其他的同事们都没到,而若是劳动杨教授这样的前辈,面子上也有些过不去。所以我刚才还在发愁,该怎么给她送这些玩意儿呢!不过现在有你在这儿,一切就都没问题了。”她拍了拍儿子的肩膀鼓励说,“……出发吧!宇宙快递员同志!”

于是,宇宙快递员王秋同志只得撇撇嘴唇,翻了个白眼。随即就启动异能,穿过虫洞。给远在6公里之外的失足**小姐,运送纸内裤、卫生巾和卫生棉条等妇女生理用品去了。

然而,他此时还不知道的是,在这个问题上的麻烦还只是刚刚开始。

那些被重力束缚在地面上的人们,往往对宇宙之中的生活,有着很多绮丽而又浪漫的幻想。

譬如说,什么银河列车啦,月亮公主啦,太空要塞啦,华丽而又帅气的宇宙战舰啦,稀奇古怪的宇宙怪兽和奥特曼等等……此外,还有万里迢迢给地球送萌物的猫耳娘外星人之类。

即使是少女漫画之中,那些美丽得不似人形的外星帅哥,也是重要的描绘题材之一。

然而,在猝不及防地穿越到了距离地球6万公里之外的“广寒宫”空间站,并且渡过了整整三天的太空生活之后,鹿目焰可以很有自信地拍胸脯保证说,上述这一切统统都是骗人的!

普通人类在宇宙之中的生活,绝对比她在av公司里见识的最糟糕的密室监禁片子还要辛苦。

亏得这位小姐如今还不知道,西昌卫星城那边有人为了摆脱麻烦,居然曾经建议把她敲昏了丢出舱外,变成一具宇宙干尸……否则她的jing神状态恐怕会远比现在还要更加崩溃!

首先,当初她在激情勃发之时,从花径内失禁喷出的液体,就让空间站内至今依然充斥着一股异味,过了整整三天都无法完全消散也不知是不是密闭空间带来的心理作用,虽然只是一个人喷出的液体,却居然让鹿目焰觉得这气味的刺鼻程度,简直像是刚拍过“集体活塞运动百人斩”的摄影棚一样。

事实上,别说像鹿目焰这样的一泄如注了,由于宇宙航天器内苦逼的居住环境,宇航员就是在狭小的舱室里放一个屁,也会带来巨大的麻烦不仅仅是屁有臭味的问题,更重要的是,人的屁里面含有硫化氢等危险成分。在一定的浓度之下,若是遭遇静电等意外因素,甚至会有引发爆炸的危险!

若是在地面的房间里,遇到这种情况,一般只要打开窗户或排气扇进行通风就是了。即使是严格密封的潜艇,每隔一段时间也可以上浮换气,清理舱内的污浊。可是,“广寒宫”空间站漂浮在浩瀚的宇宙之中,外面就是寒冷死寂的真空,从地面带来的每一口空气都比金子还要宝贵,你让宇航员们到哪儿换气去?

为避免和克服这些风险,宇航员一般在选拔之前都必须经过严格的身体检查,要求平时没有放屁习惯,肠道内不含产气菌群。然后,宇航食品也要经过严格挑选和把关,通常不能多吃蚕豆、薯类、大蒜、洋葱等容易导致放屁和口臭的刺激xing食物,此外,宇航员一般也不能有狐臭、脚臭、香港脚、口臭、汗臭症及脚气病等问题,否则的话,空间站和飞船里的气味可就糟糕透顶了。

对于yu哭无泪的中国宇航员来说,鹿目焰这次失禁喷发带来的麻烦,还不止于此在无重力的情况下,从体内排泄任何液体或气体,都会导致宇航员的身体朝反方向进行运动。

所以,当时被绑在柱子上的鹿目焰,在喷出妹汁之后,就如同喷水乌贼一样被反作用力驱动,连人体带刑柱猛地往后冲出好大一截距离,一口气撞坏了三台非常重要的仪表设备,导致好几个实验项目统统打了水漂……亏得还没有损坏到“广寒宫”空间站的生命维持系统,否则他们眼下的处境可就更凄惨了。

事后,这些因为失重而飘散在舱室内的晶莹液滴,也成了随时有可能把人呛死的“太空机动地雷”。

为此,jing神濒临崩溃的萧怀丹和彭友直两人,带着一脑门的黑线,手持微型清洁泵折腾了好长时间,才把这些液体全部收集和处理完毕,让舱室内恢复了安全。

实际上,按照地面上某位“砖家”的建议,此时最简捷也最安全的处理方法,是把这些液体统统用嘴巴吞咽下去,但萧怀丹和彭友直毕竟不是ri本av里的男优,忍受不了这种吞咽排泄物的重口味……

五、并不浪漫的宇宙生活六、37血泵

除了当初那次激情喷cháo的后遗症之外,鹿目焰还发现自己在太空站上的穿衣、饮食和休息都很成问题。

原本,在经历了这场做梦也想象不到的奇遇,吓出一身冷汗,顺便让膀胱失禁一次之后按照鹿目焰这个ri本女生的思维方式,恐怕就是穿越到剑与魔法、龙与英雄的奇幻异世界,也要比莫名其妙跑进中国太空站里,相对来说更容易接受一些她最想要的就是洗个澡,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吃一顿热腾腾的饭菜,再跟父母亲友通个电话……但问题是,就连这样卑微的愿望,在远离地球的太空站上也很难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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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技术条件和航天器体积上的限制,在“广寒宫”环月轨道空间站和“吴刚1号”登月飞船上,都无法洗澡和洗衣服。为此,舱室内的温度被调节得比较冷,避免宇航员出汗,贴身衣服是由一种特别吸汗透气的混纺材料制成,并且是一次xing使用的,穿脏了之后就丢入垃圾收集器,有些类似于卫生纸。

因此,鹿目焰只能从宝贵的饮用水份额里拿出一点儿,挤到毛巾上擦一擦身体,但感觉总是不太干净。

另外,鹿目焰是一丝不挂地穿越到空间站里来的,身上别说衣服,就连布片也没有一条。而“吴刚1号”登月飞船上储备的一次xing内衣,统统都是给萧怀丹和彭友直两位北方大汉准备的,穿到体型娇小的鹿目焰身上。尺寸明显偏大了很多。上衣宽松一点倒也罢了,但过分宽松的裤子和袜子,却会时不时地脱落下来。一不小心就要钩到东西,惹出可怕的大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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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办法,太空站内的空间十分紧凑,而管线器械又排列得密密麻麻,稍有不慎就会出乱子。

为了防止乱飞的袜子和裤子给宇航员添麻烦,鹿目焰在空间站内只得仅穿了一件宽松的上衣,腰部以下保持“无下着状态”。在众目睽睽之下,完全裸露着纤细的**,娇美的小脚丫。以及肉感十足的臀部,甚至还有下体的湿润花瓣……好在她并非大家闺秀和良家淑女,而是拍av卖肉赚钱的失足少女,基本没有什么多余的羞耻心。否则在太空舱内数十个高清晰度摄像头的24小时盗摄之下。早就已经羞愤yu死了。

顺便一提,在狭小的舱室内,整天看着一个半裸女子在身边飘来飘去,两位宇航员也表示压力很大。

然后,“广寒宫”太空站之中的饮食条件,同样也很寒酸虽然名字叫做“广寒宫”,但这里可没有勤快伶俐的玉兔帮你打年糕,宇航员只能吃从地面带来的太空食品。很显然。航天器上面没有火炉也没有煤气,更不能炒菜。所以宇航员携带的太空口粮一般都是熟食,只要拆开用电炉稍稍加热就能食用。

在一些有关宇航的纪录片之中,宇航员借助失重条件,可把食物悬在空中,用嘴一口一口地咬下来。或者把饮料变成一个巨大的透明水球,凑上去慢慢吮吸,看似十分有趣。但事实上,如果真的经常这么做的话,食物碎渣和水滴就会到处飘飞,不仅会钻进宇航员的眼睛和鼻孔,还会损坏珍贵的仪器设备。

为了避免上述危险,在美国人和苏联人的早期航天活动中,航天食品一般做成糊状,装在软管中,食用时就像挤牙膏一样往嘴里挤,不仅感觉非常别扭,而且毫无sè香味可言,时间一长就会引起厌食症。不过,到了21世纪,中国开始搞载人航天的时候,航天食品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基本上跟我们野餐时吃的真空密封食品差不多了但同样也仅此而已,想要在太空中吃热汤、烧烤和炒菜,依然是基本不可能的。

跟西方世界的同行相比,中国宇航员的食谱已经算是相当丰富了,除了各式各样的鱼罐头、肉罐头之外,还有真空包装的鱼香肉丝、宫保鸡丁等中式菜肴,以及脱水米饭、咖喱米饭等主食。这些东西全都被装在一个个书本大小的银灰sè袋子里,开饭时只要添入少量的水再加热,就可以直接食用了。

唯一的问题在于,眼下他们没办法加热食物,只能吃冷餐,让肠胃感到很是不适。

由于空间过于紧凑的缘故,在“吴刚1号”登月飞船上,并没有安装造型类似微波炉的食品电热器,而“广寒宫”环月轨道空间站内,原本倒是安装有一台加热器,但却被鹿目焰在最初的大爆炸中撞坏了。结果不仅让她只能啃冷冰冰的真空食品,吃得大倒胃口,也让期待着热饭的两位中国宇航员大失所望。

吃完饭之后,显然还要漱口刷牙。但即使是这么简单的个人卫生小事,在太空中也是困难重重。首先,漱口的水从哪来?其次,漱完后的水该吐到哪去?在宇宙的失重条件下,漱口水一吐就会飘起来,溅得整个舱室都是。至于刷牙更是恐怖,只要牙刷一动,泡沫就会飞溅起来,让舱室内好像在飘雪。

所以,中国宇航员全都不刷牙也不漱口,而是用咀嚼特制口香糖来代替。而且为了避免吐口香糖的麻烦,这玩意儿在咀嚼完毕之后还要咽下去,即使难受也得过这一关反正咽下去以后可以再排泄出来。

再接下来,太空站上的马桶也是特制的,不是抽水马桶,而是抽气马桶。因为在太空中水不会向下流淌,而会飘起来,必须用真空泵来吸。所以,在太空中上厕所就变成了一门很讲究的学问,首先是坐姿必须标准,其次是要把自己固定好,然后是排便的时候要严格对准。稍微出一点岔子,就会把大便飘得到处都是。各国航天部门都为此专门制造了太空马桶训练器,附带有摄像机和显示器。可以让如厕的宇航员看见自己在马桶上坐得正不正,还有教官用麦克风指挥,一定要经常练习,学得熟练了再进入太空。

而冒冒失失闯进空间站的鹿目焰小姐,却只有在公共厕所里拍av盗摄片的经验……虽然同样是在摄像头的监视之下,但内容显然大不相同结果,在她第一次如厕的时候。就不出意料地让大便飞了出去,还要整张脸都皱成囧字的中国宇航员,像抓蜜蜂一样用网兜进行捕捉。这才没有让某人被粪便糊了一脸。

想象一下,两位愁眉苦脸的东北大汉,在狭小的太空舱内举着细小的网兜,努力追赶和捕捉一条飘飘悠悠的大便……看到这样的情况。是应该翻白眼呢?翻白眼呢?还是翻白眼呢?

至少。当时在地面指挥中心看到这一幕的专家们,一个个不是翻白眼就是哈哈大笑,或者当场喷茶了。

不管身处于怎样的环境,人类在吃饱喝足之后,总是要睡觉的。而在宇宙空间站之中,就连睡觉也是一件特别刺激的事在航天器里睡觉特别方便,不管什么姿势,不管什么地方。不分上下左右,都可以睡。甚至连倒着睡和正着睡也分不出来。前提是要把睡袋固定好。否则的话,睡袋到处飘飞,最后每个人都会挤在通风口,而当航天器加速或减速时,睡觉者还有可能会被舱壁和仪器设备碰伤。

此外,宇航员在睡觉时要戴上眼罩和耳罩,以免快速交替的ri夜节奏和仪器设备发出的声音影响睡眠。手臂在睡觉时也要放进睡袋中,以免被卷进机器或碰着仪器设备的开关,同时也是为了不给自己造成虚惊因为在失重环境中,一般人的脑袋和四肢有与躯体分离的错觉,甚至会无意识地移动。曾经有位航天员在梦中把自己放在睡袋外边的手臂,当成了向自己飘来的怪物,结果居然被吓出一身冷汗。

事实上,由于一时间难以习惯飘来飘去地睡觉,鹿目焰这两天的睡眠质量一直非常之差。而两位中国宇航员的怨气则尤甚躺人的睡袋表面有预设的挂环和暗扣,可以用带子设法固定,但舱室里还飘着一根两米多长,二十多厘米粗的大木棒呢!

在居住面积狭小的太空站内,这么大的玩意儿根本找不到合适的储物空间来摆放,又没法安全地丢出去,也没办法将它分解或焚烧,只能用仅有的一卷塑料带,勉强把它绑在几个把手之间,怎么看是很不牢靠的样子。如果在睡觉的时候,被这玩意儿崩断塑料带飞出来,然后敲到脑袋,那可不是一般的疼痛啊!

即使地面指挥中心信誓旦旦地表示,会通过摄像头每天24小时关注那根大木棒的安放情况,让宇航员们安心睡觉,但他们还是提心吊胆,必须吃了安眠药才能入睡。

除了无重力的睡眠环境之外,严重混乱的昼夜变化,也是影响宇航员休眠质量的一大因素所谓太空飞行的天数,是以“地球人”的概念在地面进行计算的,但对航天员来说,由于飞船相对于地球自转的运动,在地球静止轨道上,通常不到两小时就要被ri出ri落折腾一次。至于从地球到月球的漫长征程,白昼和黑夜的节律更是被完全打乱,人体在短期内很难适应,由此会导致出现一些生理功能紊乱现象,其中最普遍的就莫过于睡眠障碍和容易疲劳因此,能睡、善睡是航天员的必要本领之一。

然而,鹿目焰小姐明显不具备这样的素质,在刚开始体验失重环境的时候,她就像贪玩的小孩一样不愿睡觉。等到身体真正吃不消了,又怎么也睡不着,只能和两位宇航员一样,全靠嗑药来入睡。

最后,鹿目焰小姐想要联系ri本家人的请求,也以保密的理由被暂时拒绝了。根据西昌地面指挥中心的解释,从法律上说。航天器就是移动的国土。鹿目焰擅自闯入中国环月轨道空间站“广寒宫”,本身就已经触犯了非法入境罪,所以必须要跟ri本的有关部门进行沟通和协调之后。才能考虑让她联络家人的事。

所以,在经历了三天突如其来的宇宙生活之后,鹿目焰的心情很忧郁,身体很糟糕。患上了太空病。

航天适应综合征,又称太空病,这是一种由零重力、失重和其他与重力有关的改变所引起的宇航员专有特殊疾病,或者说。是因为失重所导致的定向xing障碍。

由于太空中的重力几乎为零,所以宇航员一上天就会注意到双眼所见和身体感觉之间的不匹配。比如说,宇航员在座位上无法感觉自己是坐着的。因为身体并没有推压座位,座位也没有对人体产生作用力;如果没有被固定到某个物体上的话,宇航员就很容易会漂浮起来;而且,如果无法碰到墙壁或是把手。宇航员也将很难在舱室内挪动。因为没有物体可供推压以产生反作用力……

这样一来,人类就会感到头晕,行动失去协调,恶心得想吐,身体的感觉非常混乱……基本上来说,航天适应综合征的病情表现跟晕车晕船很相似,从轻微的头痛到眩晕和恶心不等。据说全球半数的宇航员都有患上它的经历。不管是新航天员还是老航天员,不管上去过几次都一样。到现在也没有很好的解决办法,只能吃点晕车药。或者打一剂镇静针来稍微缓解一下,但往往要不了多久,就又会旧病复发。

而之前从未接受过相关训练,身体也不算强健的鹿目焰,自然不出意外地很快患上了这种疾病。

幸好,在虫洞开启之后,杨教授在第一时间就给她送去了合身的宇航内衣裤和抗太空病的药片,其实就是晕车药虽然杨教授的异能不够强,传送量非常有限,但几公斤的货物还是能携带的。

这样一来,鹿目焰总算是不必在空间站内继续光着小屁屁,飘来飘去地乱晃了。

而带有镇静作用的抗太空病药物,也让她感觉自己稍微好过了一点儿。

然而,没过多久,这位误闯入太空的**小姐,又遇到了下一个难题她的月经来了。

这个在地面上平平常常的女xing小麻烦,到了失重的宇宙之中,又变成了不得了的大难题。

“……这ri本小妮子……莫非是痛经了?唉,明明是在快要来‘那个’的时候,都要坚持脱光了开拍a片,还是重口味的虐待调教……我们是应该赞叹她的敬业jing神,还是应该感慨**的生活不易呢?”

当王秋把累赘碍事的木质刑柱、紧缚皮铐和其它一些s.m“配件”传送回地面,给宇航员和“非法入侵者”腾出居住空间,然后再次重返空气十分污浊的“广寒宫”空间站之时,就看见鹿目焰小姐不知何时已经蜷缩成了一团肉球,微微地呻吟着,连表情都变得甚为扭曲,满脸都是痛苦之sè。

“……听医生说,这不是普通的痛经,而是因为没有重力的缘故,经血淤积在体内,非但排泄不出去,好像还发生了倒灌……唉,也真是难为这小姑娘了!我们人类的身体器官结构,毕竟是在重力条件之下历经数百万年时光进化而来的,从基因上就根本没有做好适应无重力生活的准备啊!”

刚才一直在用对讲机跟地面联络的彭友直宇航员,摇着脑袋叹了口气,对王秋解释说。

“……诶?女人没有重力就无法排出月经吗?我看你们之前拉大便和撒尿的时候,似乎还算正常啊!”

王秋眨了眨眼睛,好奇地问道,同时用指尖顶着舱壁,让身体悬空转了个圈,体验着在失重环境内进行运动的奇妙感觉,“……为什么月经就排不出来了呢?”

“……嗨,事情可不像你说的那么简单,排泄和月经是两回事!即使是在地球上厕所排泄的时候,我想也没有谁是靠完全重力让大小便排出体外的吧!基本上都是由肌肉来发挥推动排泄物的作用……”

似乎是刚从地面指挥中心听过了详细的解释,又或者之前学习过相关的宇航知识,所以彭友直带着一脸的得sè,说得似乎头头是道,“……但月经却是由女xing子宫内膜的脱落所引起的,你难道还能指望它像小便一样,通过肌肉使劲来使其排出体外?这不就变成下体飙血了?!”

ps:解释一下,在舱门开启那一瞬间,鹿目焰从下体喷出那团“妹汁”的后果,不是把迎面淋中的倒霉宇航员萧怀丹给掀飞,而是因为反作用力,让她自己连同刑柱一起往后倒飞出去,撞坏了不少东西。

此外,她在喷cháo的同时还伴随着小便失禁,所以排出的总液量估计多达数百毫升,在基本没有摩擦阻力的失重悬浮状态之下,已经算是一个不小的推动力了。

最后,之所以地面指挥中心没有提前发现,是因为鹿目焰的穿越本身就很迟,大约在飞船跟太空站完成对接之后,气密舱门打开之前所以,事发之际,西昌地面指挥中心才会突然一片混乱。

、宇宙少女の一日

十三、宇宙少女の一日(4)

“……大家已经看过了在零重力环境下,贸然使用普通按摩棒的坏处——让体液飘得满房间到处都是,造成漏电的危险——现在就再来看看龟田株式会社即将推出的太空按摩棒,究竟有着哪些好处……”

在好不容易从快感的狂潮之中挣脱出来,恢复了正常语调之后,脸颊上依然带着几分绯红的鹿目焰,一边用毛巾捕捉那些悬浮在半空中的亮晶晶的淫.水球,一边摆弄着手中的新产品,让它也嗡嗡地颤抖起来,“……它的内部安装有一个收集体液的微型强力真空泵,可以帮助你在享受快感的同时,摆脱由此带来的烦恼——在太空中可以防止体液弥漫在房间内,在地面上也可以防止打湿和弄脏您心爱的床单……

此外,在失重条件下,它还是女性在月经时期必需的伴侣。因为在零重力的条件下,子宫中的月经淤血经常无法自行排出,需要借助外力才能吸出来——宇宙中的痛经是很可怕的哦!

我在太空中来月经的时候,都是整天插着这根东西,才能勉强感觉舒服一些……

总之,无论宇宙中还是地球上,无论是寂寞时还是月经期,这种太空按摩棒都是您最贴心的床边好伴侣,请认准龟田株式会社的绿头乌龟商标……”

说到这里,她似乎略带惋惜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双膝并拢。在半空中做出一个跪坐的姿势,对着摄像镜头纳首下拜,满脸歉意地行了一个日式大礼:

“……抱歉。由于在失重条件下,我的身体难以承受长时间的激烈运动,医学顾问刚才已经在向我发出心跳过速的警告!所以,现在就没办法再用这根太空按摩棒,给大家再做一次演示了。请观众朋友们务必多多谅解……”

——远在三十六万公里之外的地面观众们,似乎也都对此发出了一声遗憾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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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进行过一番严重消耗体力的激烈运动之后,宇宙少女鹿目焰显然迫切需要补充更多的营养。

此时。她就在太空舱中摆出了小巧的太空餐桌,一边欣赏着渐渐消失在月面背后的落日,一边准备享用这一天的丰盛午餐。

诶诶?好像有些不对啊!不是才中午吗?怎么太阳就下山了?

“……因为我现在是在距离月面200公里的椭圆轨道上。每隔12小时就会绕行月球一圈,所以每天可以欣赏到两次日出日落……”

鹿目焰一边往餐桌上摆放出各种琳琅满目的点心和菜肴,一边解释着窗外日落的缘由。

这种太空餐桌是特制的。它具有磁性,能吸住刀、叉、勺、碗、盘等餐具。避免这些东西四处飘飞。在桌上还装有注水喷头和电加热器。

各种太空菜肴都被装在小巧的碗型容器内,只要在注入纯净水之后放到加热器上,就可以随热随吃——当然,由于电加热器最高只能达到摄氏70度,所以指望吃火锅是不成的。

——在失重环境下,最怕水蒸气到处弥漫,然后凝聚成水珠悬浮在舱室中,从而造成严重的安全隐患。

因此。太空菜肴绝对不能加热到沸点,否则就简直是在找死。

“……今天的午餐。我选择了真空包装的寿司、蜜汁猪肉、杂拌蔬菜罐头、软包装的橙汁和作为餐后甜点的巧克力豆,此外还有超过一百种其余菜色可供挑选。主食则是日清公司的海鲜味太空方便面……”

指着太空餐桌上的一盒盒半成品食物,鹿目焰对着摄像头如此介绍说,同时继续着她的推销员大业,“……由于在太空中很难得到开水,所以这种日清公司特制的太空方便面,在50摄氏度左右的低温状态下也能被泡开!如果有谁经常会遇到身边找不到开水的情况,不妨储备一些太空方便面作为应急口粮……”

虽然这些太空食品的色香味,已经跟地面上普通餐厅提供的菜肴很相似,但在太空中用餐还是比地面上麻烦了许多——首先,面对摆在餐桌上的饭菜,即使肚子再饿也不能着急,一定要注意端碗、张嘴、咀嚼等一连串动作的协调。其次,端碗要轻柔,动作太猛,饭菜会从碗里飘出去;然后,吃东西的时候张嘴要快,闭嘴也要快,因为即使是放到嘴里的食物,不闭嘴它也会“飞”走;最后,咀嚼时的节奏要放慢,因为细嚼慢咽不但有利于消化,还可以减少体内废气的产生和排泄,避免生活环境受到污染。

——如果有人在太空舱内不停放屁的话,那么这个狭小的密闭空间就会很快变成“毒气室”。

有些人喜欢在餐桌上聊天,但在太空中吃饭最忌讳的就是边吃边说,因为这会使嘴里嚼碎的食物碎末飞出嘴外,飘在整个舱室里,很难清除,如果被吸进鼻腔或者呛到肺里,则更是会危及到生命。

——由于鹿目焰小姐在进餐时不适合过多说话,所以上述内容都是用字幕打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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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盛的午餐结束之后,宇宙少女鹿目焰的太空生活,就进入了下一个流程——洗澡!

“……在太空中洗澡,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情,因为这里的每一滴水都比金子还贵!而且在零重力的条件下,为了防止洗澡水到处飘飞,浴室必须做成这样完全密封的容器才行……”

站在一个全封闭的圆柱形玻璃筒内,脑袋上戴着潜水面具的鹿目焰,透过面具上附带的麦克风,对着摄像镜头有些瓮声瓮气地介绍说,“……这里有一个电动的压水泵,会把温热的洗澡水从我头顶上喷下来。

可问题是,洗澡水水在出了喷管后,就会在空中乱飘,还会附着在舱壁和皮肤上。

为了防止被洗澡水呛死或溺死,我在洗澡之前,必须戴上连着供氧管道的潜水面具,并且提前抹好洗发液和沐浴露。至于洗过身体之后的脏水,则是用另一个水泵从下边抽出去,但附着在浴室墙壁上的水珠,还需要动用吸尘器才能收拾干净……实在是麻烦得令人想要发疯!

所以我一般很少洗澡,平时只用湿毛巾擦身……嗯,水终于喷出来了,好孩子们请不要偷窥哟……”

——仓促洗完这个短暂的淋浴,又用更多的时间清理完浴室内漂浮的水珠,已经快要筋疲力尽的鹿目焰小姐,才慢慢地“飘”出浴室。

然后,她又动作敏捷地启动了几个电钮,把原本囤积在一个透明罐子里以备展示的洗澡水,又一次缓缓注入到过滤回收装置,进行下一轮的回收利用。

“……请大家记住,太空中的水比金子还要宝贵,容不得一丝一毫的浪费!不仅是洗澡水,就连尿液也是要进入过滤系统,经过净化之后,重新被我们使用甚至饮用的哦——在严酷的宇宙之中,请你务必丢掉多余的羞耻心,充分珍惜你身边的每一滴水!”

她一边如此义正词严地解释着,一边从过滤回收装置的末端,取出一袋疑似刚刚回收灌装的“前洗澡水”,拔出塑料吸管塞进口中,毫不介意地大口吮吸起来……

——虽然整个洗澡的过程仅仅只用了十五分钟,但洗澡前的准备时间和洗澡后的清理时间,前前后后加起来却超过了三个小时……中国航天部门提供的这个太空浴室,似乎是技术比较落后的老旧款式。

这样一来,在洗完这场劳民伤财的太空沐浴之后,迎着再次升起的太阳,鹿目焰小姐也就该吃晚饭了。

跟午餐时琳琅满目的各类半成品太空食物不同,鹿目焰的这顿晚餐准备用一种新发明来解决。

“……锵锵!大家请看,这是一项紧跟时代潮流的厨房发明,明焰公司推出的3D食品打印机!”

她拍打着一台电冰箱大小的机器,用夸张的语气介绍说,“……这台3D食品打印机,可以使用各种粉末和食用油,将加工完毕的食物通过各种打印头一层一层地打印出来,并保证其营养均衡。储藏的食材有30年的保质期,就连用于火星之旅都已经足够了……今天的晚餐,我准备打印一个披萨,请大家看好!”

——伴随着鹿目焰的一番操作,整台机器开始嗡嗡地震动起来,随即缓缓吐出一张色彩鲜明的披萨饼。

“……除了这种可以在宇宙中照常工作的豪华款式3D食品打印机之外,明焰公司还推出了用于地球上的普通家用型号,您不仅有机器上附带的各种菜色可供选择,还可以从互联网络下载各种新款菜单——只要轻轻按一个按钮,就可以随时得到您所想要的食物!喜欢上它的朋友们,请拨打订购电话XXX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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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责任编辑表示,本书一直都被高度关注,时刻加以粗暴删改,如果出现乱码和重复,就请抱怨起点吧!(未完待续。)

五、城管上月球十五27

浩瀚的宇宙中,亿万颗繁星闪耀着亿万道光芒。

然而,还有更多的深邃空间,却被笼罩在最深沉的黑暗中,使得这些星光看起来是那么的有气无力。

没有尽头的夜空,无边无际的虚无,超乎想象的寒冷……

所有这一切超越常人想象的严酷环境,构成了荒芜而又死寂的宇宙。

在这片广袤的生命禁区之中,人类的摇篮地球,简直就犹如沙漠中的绿洲一样璀璨夺目。

..

尤其是当你从某个荒凉死寂的外星球睁开眼睛,向着生机勃勃的蔚蓝地球望去的时候……

透过飞船的舷窗,望着远方蔚蓝sè的地球,萧怀丹不禁为这一壮美的景致,从心底感到深深的沉醉。

而在他的身边,则是一颗曾经被人们赋予过无数浪漫绮丽的美好幻想,实际上却是被寒冷和荒芜所统治着的死寂星球。

巨大的火球高高悬挂在空中,毫无遮掩地肆意散发出毒辣的光芒,但却难以给这颗没有大气层的寒冷星球留下多少热量,更无法驱散那充塞着整个天穹的黑暗;

连绵起伏的环形山遍布在视野的各个角落,而山脚下则是被灰尘和沙砾覆盖的广袤洼地,但无论往哪一个方向望去,都没有一点点植被的绿sè痕迹,只能看见一片片了无生机的苍凉荒漠。

..

没有桂花、没有玉兔、没有宫殿、没有仙女,甚至连一丝风儿都没有。只有刺眼的阳光和可怕的死寂。

地平线的尽头,是朦朦胧胧的黝黑山脉。而脚边的近处,则是挤不出一丝水份的干燥沙砾。这沙砾充满了视野之内的整个洼地。把周遭的大半个世界都掩盖在了绝望的惨白之中。

这里就是月球正面的静海洼地,一片最寒冷的沙漠,同时也是吴刚1号登月飞船的着陆地点。

此时此刻,萧怀丹同志正坐在登月飞船驾驶舱的座位上,透过前方的圆形舷窗,眺望着远方的风景。

预定计划中为期四天三夜的月面考察工作,目前已经全部结束。剩下的只是等待升空返航的时刻。

所以,他终于有了足够的空闲时间,去欣赏这月亮之上的异星景sè。甚至还用吴刚1号登月飞船驾驶舱里的写字板和太空笔,在自己的私人记事本上,记录下了徘徊在自己脑海中的一些杂乱思绪:

“……在这夜幕来临,繁星初上之时。我站在月亮之上。看着漫天繁星和蔚蓝的地球,经常会有一种止不住的战栗感。如此辽阔的宇宙,如此渺小的地球……也许,某种大灾难在下一刻就会猝然降临……”

正当萧怀丹在脑海中浮想联翩,笔杆下龙飞凤舞的时候,一阵嘹亮的歌声突然打断了他的思路。

“……我在仰望,月亮之上,有多少梦想在zi

you地飞翔!

昨天遗忘。风干了忧伤,我要和你重逢在那苍茫的路上!

生命已被指引。cháo落cháo涨,有你的远方,就是天堂……”

伴随着喇叭中一曲作为“起床号”的《月亮之上》,原本正靠在驾驶舱座椅上假寐的另一位宇航员彭友直,也打了个哈欠,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呼,又是这首歌,一点都不好听……诶?老萧,你已经醒啦?现在几点了?没耽搁什么要紧事情吧!”

“……běi

jing时间早上四点半,距离重新设定的返航时间还有五个小时。”萧怀丹收起太空笔和记事本,一脸淡定地对搭档说道,“……直到起飞之前,都没有什么要紧事,咱们还可以再休息一会儿,看看这月亮上的风景,毕竟这辈子恐怕也就只有这一次机会了……唉,虽然不是第一次登月,谈不上什么万众瞩目了,但像现在这样完全被新闻媒体给遗忘掉,也实在是让人感到心酸啊……”

在他们面前的液晶屏幕上,打开了一堆电子报纸的窗口,上面几乎铺天盖地都是对人类有史以来第一部太空a片的系列报道,还有社会各界人士对此的点评,堪称是一时间轰动全球的新闻焦点。而作为这部人类历史上首部太空a片主演者的鹿目焰小姐,更是从原本默默无闻穷困潦倒的三流素人女优,一跃成为了远远胜过“苍井空老师”的新一代至尊av天后!此外还有一个更加炫目的辉煌光环征服宇宙的国民女英雄!

如此一来,不仅报刊杂志上都通篇累牍地登出了鹿目焰的高清晰度“艺术照”,她在ri本北海道乡下的父母亲戚也都上了综艺节目。她之前曾经供职的av公司,更是计划在门口竖立一尊鹿目焰的铜像据说准备把她的铜像设计成全身裸露,下体插着按摩棒喷cháo的失禁姿态就连她过去拍摄的几部没啥名气的av光盘,也在各种网络交易市场上迅速热卖,很快就爆炒到了一张十万ri元的天价,但依然是“一盘难求”。

为了给鹿目焰的本次穿越事件收拾首尾,小鸟游真白前首相甚至亲自出马,动用“邪王真眼”将她的亲戚好友和av公司同事逐一篡改记忆,以免这次“中ri合作载人航天实验”的内幕在公众面前穿帮。

至于萧怀丹和彭友直两位宇航员成功登月的消息,则被毫不客气地挤到了最不显眼的角落,并且通常只有篇幅极短的一则简讯,有些报纸甚至干脆连提都没提起,完全被抢光了风头。

一边是举世轰动,一边是默默无闻,如此鲜明的对比,也难怪萧怀丹同志会觉得心有不甘了。

“……唉,做人就是要知足啊。老萧!对于咱们来说,能够在这月亮之上留下自己的脚印,并且欣赏到这副激动人心的宇宙风景。就已经是值得铭记一辈子,并且可以跟儿孙们夸耀的丰功伟绩啦!”

对于萧怀丹的那点儿嫉妒,彭友直不以为然地安慰说,“……如果你当真那么羡慕这个ri本小姑娘的名声,当初为什么不主动报名充当男演员呢?那样的话,就轮到你和她一起轰动全球,乃至于青史留名啦!”

“……嘿!得了!老彭。我也就是随口这么一说,你居然还当真了啊?”萧怀丹赶紧苦笑着摇头,“……咱们都已经是四十好几。有家有业的人了,哪里还能拉得下这副脸面啊!要是我真的当着全世界观众的面脱了裤子,跟那个ri本姑娘在太空中来一发,我老婆和女儿非得跟我闹翻不可!

万一再弄出什么私生子或私生女你知道的。航天部门一直有些科学狂人想要搞‘宇宙婴儿’的实验。只是一直缺乏条件罢了……你是嫌我家庭关系破裂得不够快,还是怎么的?

更别提,在失重的太空之中,每个男人的那玩意儿都很难硬得起来。这种‘太空阳痿男’的名声,实在是不要也罢……比如说,那位替了咱们的差事,在片子里面露鸡.鸡的王秋小同志,如今可是正在被全世界的观众们冷嘲热讽。说他下半身那根玩意儿实在是不中用,软绵绵得像是烂香蕉呢!”

事实上。在鹿目焰小姐出演的人类史上第一部太空a片之中,作为科教录影片出现的那根男xing生殖器,既不是属于彭友直,也不是属于萧怀丹,而是生长在王秋同学的胯下……

先前在筹备拍片之际,萧怀丹和彭友直确实都被地面指挥中心严令逼迫,分别在太空中“撸了一次管”,并且留下了记录影像。但是真正要用到a片里的时候,却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没有地面的对比参照!

没办法,无论萧怀丹还是彭友直,都不是“冠希哥”,没有拍摄自家床事作为收藏的喜好。

于是,这一当着全世界人民露鸡.鸡的重任,就只好落到了目前唯一抵达了西昌地面指挥中心的青年男xing穿越者,也就是王秋同学的身上因为雪姬黛兰不在身边,所以只好由节cāo全无的僵尸巫女早苗里香,在地面上给他撸了一发;然后又由鹿目焰小姐出手,在太空中帮他撸了第二发……并且全都拍摄了下来。

所以,在鹿目焰的人类首部太空a片一炮打红之后,王秋胯下那根很有历史意义的鸡.鸡,如今也算是举世闻名了据说还要被纳入大学教科书的插图,被王秋同学的学弟学妹们一代代仔细观摩下去。

后来,甚至还有航天局的领导干部转弯抹角地上门劝说,希望王秋能够为国家作出牺牲,签署一份关于捐献遗体的合同,在死了之后把他那根著名的生殖器捐献出来,做成标本收藏在中国航天博物馆里……

人都还没死呢,下边那根鸡.鸡就已经被博物馆给预订了……这种囧事到底该让人怎么吐槽才好?

对此,可怜的王秋同学自然是一时间濒临jing神崩溃,而逃过了这一劫的两位宇航员则是不无庆幸。

“……你也不用替他cāo心啦!不是既没有泄露姓名也没有露脸吗?光是露一根鸡.鸡又有什么关系?就算眼下有所谓的‘人肉搜索’,难道还有谁能跑进澡堂里,一根一根地检查每个男人的小鸡.鸡不成?”

彭友直如此评论了几句,随即转移了话题,“……对了,老萧,关于这一次邀请ri本女演员在咱们的空间站里拍摄太空a片,咱们中国的官方宣传部门到底是怎么解释的?呃?你问我为什么要提起这事?别忘了,在咱们返回地球之后,肯定是要召开新闻发布会的,说不定有采访的记者向咱们问起关于这事的看法,所以最好能在心里预先有个准备,免得违背了宣传部的主旋律……”

“……宣传部?还不是那一套说了等于没说的官腔?”萧怀丹打开一份电子版的《人民ri报》,指着上面的一篇社论说道,“……嗯。希望广大群众能够用科学而不是sè情的眼光来看待新事物,同时也要尊重友好邻邦的不同价值观和道德观,并且继续坚持求同存异、和谐共处的基本原则不动摇……”

除了《人民ri报》上那一套空洞无物的官腔之外。《参考消息》上倒是提出了一则相对“符合逻辑”的解释就是说,ri本刚刚从一连串危机之中勉强缓过劲来,想要搞点项目来提振一下国民的jing神,就跑来找中国,希望能够在载人航天上参一脚,而中国为了帮助ri本的亲华派政客,也就应下了。

然而。不仅缺资金还更缺节cāo的ri本航天部门,竟然把太空实验的方案弄成了av剧本,但是中国方面不能食言。就硬着头皮把**小姐弄了上去。谁知ri本航天部门想钱想疯了,为了拉赞助居然连a片都不肯好好拍,硬是搞成了挂羊头卖狗肉的太空裸.体电视购物节目……在搞到一大笔广告费收入之余,也让期待已久的全世界观众气得齐声大骂:“我们连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们看这个?!!”

总的来说。这就是得到了大部分“理智派”读者的“幕后真相”尽管事实并非完全如此……

萧怀丹继续浏览着屏幕上的其它电子报纸,然后又发现一件怪事,“……诶?别的社论对这事要不就是表示理解和认可,要不就是痛斥道德败坏……可香港报纸的社论却特别奇怪啊!居然一边称赞ri本航天界大胆创新,一边痛斥我国航天界道德败坏,并且还是写在同一篇文章里,简直是自己在打自己的嘴巴……”

萧怀丹皱着眉头如此嘀咕道,而听他说话的彭友直倒是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这也没什么可奇怪的,香港那边的脑残传媒一贯是这样的jing神分裂。上次有美国大兵在香港强jiān少女的时候。那些‘港灿’主笔的报纸,还不是一边高呼这是xing开放的表现,min

zhu的临幸,被强jiān是一种幸福;一边痛斥大陆方面丧权辱国,保卫不了本国少女的贞cāo,这样**无能的国家不要也罢……这么一帮逢中必反、逢洋必捧的脑残病患者,说话颠三倒四自己打自己嘴巴才是正常的嘛!一定要跟脑残认真的话,你肯定就输了!”

不过,远在月球上的萧怀丹和彭友直两人,此时还不知道的是,被制成a片放映到全世界观众面前的那点轻口味场景,仅仅只是本次“中ri合作太空xing功能实验”的冰山一角而已。

真正在太空中以鹿目焰小姐为“素材”做过的各种人体实验,可远远不止这么点儿打擦边球的程度。

尽管在宇宙中找不到愿意献身的男优,而且也确实正如鹿目焰所说的那样,无法解决男人在太空中缺乏“硬度”和“持久”的问题,但各种型号的仿真按摩棒,也完全可以代替某个生殖器官的部分用途,并且还安装了高jing度的记录和测量元件,足以让鹿目焰在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老实地溺死在快感之中中国人固然注重脸面,可是从骨子里还是实用主义者。在太空搞生殖交配实验确实很掉节cāo,但毕竟是有着必要的科学价值。所以,既然有ri本女优愿意献身顶缸,那么自然要尽可能地榨干一切利用价值了。

事实上,这一系列的重口味实验,才是鹿目焰在结束拍摄后,被专家jing告说有猝死危险的真正原因……

当然,这一切都跟待在月面上的萧怀丹和彭友直两人毫无关系至少截止到目前来说,还是如此。

然而,在下一刻,情况就发生了突如其来的改变。

“……嘟嘟嘟冲撞jing报!冲撞jing报!两位宇航员请注意!两位宇航员请注意!吴刚14号飞船即将你们附近着陆!吴刚14号飞船即将你们附近着陆!请系好安全带,做好防冲撞准备……”

从通讯器中突然传来的jing报声,让原本正等着启程回家的两位宇航员,全都忍不住愣了一愣。

他们乘坐的吴刚1号登月飞船,是在这个月才发shè升空的,先前也没有听说过同时发shè其余后续飞船的打算,下一个发shè窗口还要等到好几个月之后呢!

那么,这艘原本应该躺在仓库里的吴刚14号飞船,又是从哪儿来的?呃……难道是……

仿佛是心有灵犀一般,两位宇航员在拉上安全带之余,也都不约而同地一起抬头望向了上方尽管那里现在只有一块冷冰冰的金属舱壁,但他们心中都很清楚对方究竟联想到了什么……

那就是位于月球轨道之上,之前刚刚离开不久的“广寒宫”空间站,以及那个连接地面的虫洞……

“……唉,咱们中国的超时空秘密城管部队,终于要杀出地球,登陆到月亮上来继续折腾了啊!”

感受着地面传来的颠簸和震动,望着在不远处降落的另一艘登月飞船,彭友直不由得惆怅地叹了口气。

“……是啊,老彭,看来咱们的返航计划恐怕又要延期了……”

萧怀丹也附和着答道,同时流露出一丝苦笑,“……不过,似乎也可以多欣赏几天这月面风景了呢!”

六、月亮上的烂尾楼十七27上)

月球正面,静海洼地

这里是一片绝对找不到半滴水的“海洋”。

巍峨高耸的环形山,从远方倒映来幽深的yin影。广袤的低洼平原上,处处是一片亘古不变的荒凉。

这就是褪去了浪漫外衣的真实月球,一块严酷无情的生命禁区、一片沉寂万年的死亡荒漠没有琼楼玉宇,没有玉兔捣药,没有嫦娥仙子,更没有桂花树……好吧,现在似乎总算是有一棵桂花树了。

..

一块棱角分明的岩石后面,突兀矗立着一大堆凌乱无章的人工建筑物,映shè出几点若隐若现的灯光。

这些人工建筑物之中,绝大部分都是金属的,但也有一部分是水泥的,还有疑似用塑胶板拼接起来的。而造型也是千奇百怪,有球型、蘑菇型、圆柱形、半球形……但不管是用了什么样的建材,什么样的外观,在建筑物的上方,都无一例外地悬挂着一面小小的五星红旗,某些建筑上还有类似于飞檐斗拱的装饰品。

依靠着跨越三十六万公里距离的超时空虫洞,还有被迫不眠不休连续工作差一点儿就过劳死的王秋同学,在短短几天之内,丧心病狂的中国人就在月球上盖起了一座月球村……或者说中国城。

在一座造型仿佛爱斯基摩人雪屋的半球形温室内,满脸憔悴的萧怀丹和彭友直两位中国宇航员,望着眼前花圃中的一颗迷你桂花树。还有四周的各式杂花草木,顿时不由得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

这间半球形的月面生物试验室占地面积并不算大,直径只有四米。高度更是不过两米半,但在荒芜死寂的月球上,已经是非常不得了的大花园了或者说,是整个月球上唯一有绿sè植物存在的生命花园。

为了在月面上组装和调试这个生物试验室,被临时取消了返航计划,留在月面上负责施工和维护的萧怀丹和彭友直两位宇航员,外加辅助他们的地面指挥中心诸位专家。当真是一边累断了腰,一边cāo碎了心。

“……呼,总算是能够正常运转了。老萧,若是再搞不好的话,咱们可真要jing神崩溃了!”

彭友直一边用手绢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一边苦笑着说道。“……为了照顾这些来之不易的植物。这温室里还真是够热的啊!还好不是在完全失重的太空中,否则光是收集这些汗水,就要再折腾一回了。”

他一边看着以肉眼可辨的慢速度,仿佛电影慢镜头一样缓缓下落的汗珠,一边跟同僚萧怀丹调侃道。

月球上的重力虽然比地球上小得多,物体下落得也更加缓慢,但毕竟还是有重力的。

而另一位宇航员萧怀丹同志,则是伸手抚摸着舱壁上铭刻的一个企鹅图案。满脸不可思议地连声赞叹不已,“……唉。说起来,地面上那些搞出这套玩意儿的家伙,还真是有些本事呐!这种原本被设计在南极无人科考站使用的迷你型自动化温室,被他们花了几天时间紧急改装一下之后,居然搬到月球上也还能凑合着用……真不知他们是怎么解决密封、耐压和散热这些麻烦问题的……”

“……切,这有什么,你可要相信咱们中国人的主观能动xing!听说有一些外派到中东地区的特殊部门同志,还有把化肥和自来水管改成火箭炮,把农机具改成战车狙击枪的本事呢!”

彭友直有些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这有什么?地面上通过前后送上来了五个自动化温室,有四个不是坏了就是爆了,明显都是粗制滥造的劣等品,为了赶工期什么都不顾!就这最后一个勉强能用的,也是满身的毛病,让咱们为了修理它累得跟条死狗似的。而且,温室里的花花草草也死了一半……”他指着无水培养槽上那些枯萎的草叶,不无遗憾地说,“……在宇宙中想要看到一点儿绿sè,还真是不容易啊!”

没有异能的生物,每次穿过虫洞的死亡率通常高达三分之一到一半,温室中的植物自然也不例外。

跟ri本同行们遇到的问题一样,在虫洞被送上月球之后,中国航天部门遇到的第一个问题,也是事先毫无准备,手头根本没有详细而完善的月球开发计划,同时仓库里也找不到已经完工的月面勘探设备。

实事求是地说,如果能够有几年的时间,用来从容地规划设计方案,安排实验和开发方案,订购制造各种预制件和工程机械,中国航天部门绝对有自信在月面上盖起一座真正的广寒宫。

但问题是,如今从登月到虫洞消失,却最多只有短短一两个月时间,自然是让那些航天专家们一时间阵脚大乱眼看着连接月球的便捷通道已经被打通,却不知道上去该干什么,整个航天局上下全都急了!

因此,如今这座耸立于环形山脚下的“月球村”,实际上乃是一个仓促上马的产物由于急切之间根本拿不出现成的月面基地,航天部门的诸位专家领导们,一时间只好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匆忙弄来一堆拆掉了动力装置的太空飞船、加装了一个地基铁架子的空间轨道站,甚至还有紧急改装过的高压锅炉和紧急浇筑的水泥方块,以及几艘从2012年的“玛雅预言世界末ri”堆放至今,号称能够在灭世浩劫中幸存下来的“末ri方舟”……凡是能够弄到手的密封舱室,航天局全都以最快速度弄了过来,也不管它们能不能适应宇宙真空环境,总之就是先送上去再说,一个不能用就再换下一个,那股“没困难要上,有困难解决了困难也要上”的勇猛气势,简直就像是当年搞“大跃进”玩“大炼钢铁”的滔天热情一样。

而这场疯狂蛮干的后果,自然也就跟当年的“大炼钢铁”差不多由于粗制滥造外加东拼西凑,再加上根本没经过最起码的测试,导致被传送过来的月面基地建筑,有一半以上不是耐压舱漏气就是管线有故障,根本无法正常使用。甚至还有在月面被内部气压给撑爆垮塌的……

也不知是哪个家伙异想天开,居然把一艘原本设计在深海里使用的微型潜水艇,在拆了发动机之后也给搬到了没有一滴水的“月海”上去,理由是潜水艇和宇宙飞船比较类似,都有完整的耐压壳体,都是全封闭自循环的封闭空间……然后,当这艘潜水艇错误地穿过虫洞,驶向阳光灿烂的“月海”之后,没多久就不出意外地从内部被气压炸开,成了一团纠缠得乱七八糟的金属爆米花……

在黑暗深海中游荡的潜水艇,跟在宇宙中翱翔的太空舱,毕竟是完完全全的两码事。

光是耐压壳体,就是一个对抗外部高压,一个隔离外部真空,作用基本上截然相反,自然不能混用。

因此,如今这个看似规模宏大,充分体现了“中国速度”的月球村,其实却是一个令人落泪的大废墟,或者说更加令人感到悲催的“月面垃圾场”,以及同样充满中国风格的“月球烂尾楼盘”……

事实上,如果有选择的话,中国航天部门也不愿意在月面上造一堆稀奇古怪的废墟,弄得跟当年开发失败的海南岛房地产似的,往自己的脸上抹黑……无奈虫洞持续时间太过紧迫,只能搞到哪里算哪里。即使被ri方人员嘲笑说“粗陋的中国产品就是上了宇宙也还是照样爆炸”,眼下也实在是顾不得了。

不幸中的万幸,在这一堆满目疮痍的月面废墟之中,好歹还是剩下了几个可以挽救的密封舱……于是,萧怀丹和彭友直两位中国宇航员就被抓了差事,成了月面抢险队,整天乘着月球车到处转悠,负责抢修这些满身毛病的“月球村”太空建筑,一时间忙得半死,还好几次遭遇险情,差一点殉职。

幸好,这最后一个被判断为“有修复价值”的太空温室,总算是被调试好了,接下来就能休息一阵了。

然而,他们刚刚离开这座月面温室,走进附设的气闸舱,准备在这里呼吸上几个小时的纯氧,然后换上低压宇宙服,出舱乘坐电动月球车,返回数百米外充当住所的吴刚1号登月飞船之际。舱壁上的红sèjing报灯却突然开始了一明一暗的闪烁,而扩音器中更是传来了一阵尖利响亮的电子声:

“……jing报!jing报!舱内气压出现不正常下降!疑似发生泄漏,自动检测程序已经启动……”

“……哦,见鬼!这破玩意儿到底又怎么了?!!”

注:我们在地球上用肉眼遥望过去,在月球表面可以看到一些黑暗sè斑块,这些大面积的yin暗区就叫做月海。月海是月球表面的主要地理单元,总面积上约占全月面的25%。

不过,月海虽叫做“海”,但徒有虚名,实际上它滴水不含,只不过是一些较为平坦,比周围低洼的大平原而已。在它的表层,往往覆盖着类似地球玄武岩那样的岩石,即月海玄武岩,同时还堆积着大量富含氦微粒的月面土壤或者说尘埃这是一种热门的核聚变原料,也是月球上目前最有价值的矿产资源。

七、注意!这里有高达出没!

正当已经快要焦头烂额的萧怀丹和彭友直两人,继续跟四处漏气的月面生物实验室奋力较量之际。坐在“吴刚14号”登月飞船舱室内的鹿目焰、早苗里香和王秋,则是在忙着玩一堆特大号的“遥控玩具”。

——虽然为了适应此次特殊任务的需求,在“吴刚14号”登月飞船内,已经被紧急拆掉了很多不必要的实验设备,只留下最基本的生命维持系统和通讯系统,但舱内的空间还是显得非常局促。原本设计容纳两个人的飞船,在勉强坐进去三个人之后,就已经基本到了极限,实在是不能继续往里面塞人了。

此时此刻,鹿目焰、早苗里香和王秋都分别拿着一个类似于游戏手柄的操纵器,全神贯注地盯着眼前的显示屏幕,操纵着前方各式各样造型奇怪的工程机械,在月球静海的寂静旷野上,热火朝天地全面开工。

为了不浪费这个千载难逢的月球探索机会,就在过去的短短几天之内,航天部门发动全力,国务院通力配合,不仅把实验室内的太空探测器统统打包拿了出来,还搜遍了各个落满灰尘的仓库和博物馆,取出了一些被认为是设计失败、从而束之高阁的旧作品,甚至闯进了很多理工科大学的校园,弄来了一大堆各种各样的探索机器人,有轮式的,履带式的,四足行走的,六足行走的……就连一些根本不是为航天项目设计的工程机器人,也都被航天部门不管不顾地搬上了月球——反正不用花费从地球到月球的昂贵运费。损坏几个机器人也没啥大不了,若是有任何一个机器人能用,那就算是大赚了。

甚至就连在中国进行第一次载人登月之前。向月球发射的老式探月机器人,都被有关人员从研究所、博物馆和仓库里翻出来,一口气凑了足足十五台,然后一股脑儿地用虫洞传送上去,以求在虫洞消失之前的短暂时间内,搜集到最多数量的月面岩石和土壤标本,再由王秋这个搬运工设法传送回地面指挥中心。

一时之间。超过三百个自动机器人被送上了月面,并且在其中有大约两百个可以在真空环境中勉强工作。然后,它们就在月面上展开了名为挖穿月球的疯狂行动……好吧。这么说或许确实是夸张了一些,但“吴刚14号”登月飞船四周的月球旷野,因此突然变成了一个喧嚣繁忙的大工地,却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很显然。仅仅凭借月面上的这么几个人。其中大部分还是外行,显然是无法同时操作这么多机器人的。

幸好,除了一小部分上了月球就坏掉的其它用途机器人之外,此时还能在月面继续活动的,基本上都是航天部门设计制造的宇宙探测机器人,本来就不需要近距离操作,而是完全由地面指挥中心来遥控——这世上有哪一辆火星车或月球探测器,是需要派遣宇航员跟过去。在视线之内玩近距离遥控的?

因此,对待这些拥有自行工作能力的探测机器人。王秋只要把它们弄上月面就算完事了,剩下的就都是西昌地面指挥中心的工作——至于同时遥控几百个机器人勘测月球,有没有超出地面人员的工作能力,会不会导致地面指挥中心的通讯设备超负荷运转,甚至出现损毁……那就不是王秋同学需要关心的事情了。

真正需要王秋这些现场人员实时监控的项目只有一个,那就是大规模挖掘和转运月球上的土壤和岩石。

所以,王秋此刻正操纵着不远处的一台月球挖掘机,看着这个装着履带的大罐子,一边微微震动,一边采掘出成堆的月球土壤——由于月球上是真空环境,声音无法传播,所以听不到它工作时的隆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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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早期的太空探测器上,收集外星土壤(主要是火星和月球)的方式跟地面上的挖掘机相差不大,也是一根液压杠杆机械臂加一个铲斗(只有玩具挖掘车那么大),把外星地表的土壤铲进探测器上的实验舱。

但是,在日费斗金的宇宙探索中,每一克货物都要耗费数额惊人的金钱,才能被火箭送上太空。故而对那些登陆月球和火星的探测器来说,常规的推土机和挖掘机都显得太过于笨重。

为了更加有效率地收集月球土壤,减轻挖掘机的重量,节省运载火箭的花费,美国航太总署在21世纪初期制订“重返月球计划”之时,发明和完善了一种完全不同的挖掘方法——使用高压气体冲刷。

这种新型的月球土壤挖掘方法,是通过向月球土壤中注入二氧化碳气体,产生一个高压环境——别忘了,月球表面是没有大气层的真空,所以气压基本为零。这样一来,被注入土壤下面的二氧化碳气体,在压力作用下自然会努力摆脱土壤的束缚,向上喷发。而二氧化碳气体上冲时产生的强劲动力,就会把月球土壤顶开,并且裹挟着这些月球土壤一起冲出来,自动灌进罩在上方的收集器里。

因此,应用这种原理设计制造的月球挖掘机,其造型就很像是一只会移动的圆柱形大罐子,罐子的两侧下方装有轮子或履带,用以在月球表面移动。而罐子的底部中央,则是一粗一细两根管子,细管子包在粗管子的内部。在开工之后,挖掘机通过细管子将二氧化碳气体注入地下,而喷上来的月面土壤,则被那根粗管子输送到一个储存容器里。总的来说,这种机器就像一台真空吸尘器,但工作原理却是相反的——不是直接吸入灰尘,而是先注入气体,然后让土壤直接喷到收集器里面来。

美国航太总署经过测试,发现这种气体挖掘机器的重量确实要比常规挖掘工具轻得多。但问题是,先不说这么搞很费电,而且在没有大气层的月球上,月面探测器将要从哪里获得运转这玩意儿的二氧化碳?

于是,这种新式月球挖掘机最终被束之高阁,后来的几台月面和火星探测器还是用了老式挖掘工具。

但对于拥有虫洞和无限传送能力的王秋来说,上述问题就都不是问题了——这些看上去很土气的月球挖掘机底部,都安装了电动履带,一旦储存的二氧化碳耗尽,就停止工作、运转履带,移动到虫洞旁边,然后由王秋发动异能,把它整个儿传送回地面。随即再从地面传送一台全新的挖掘机上来顶班……

依靠着这种堪比作弊的手法,西昌方面很快收集到了几百公斤的月面土壤,预计最终的采集总量,将会到十吨以上……不过,这玩意儿只能收集颗粒细小的月球土壤,对于大块的月球岩石就无能为力了。

因此,收集月面岩石的任务,目前正在由鹿目焰和早苗里香操纵着日本提供的采掘装备来执行。而早苗里香小姐使用的装备,也很有日本特色,那就是号称与魔法少女齐名的日本动漫国粹——机动战士高达!(未完待续。)

拾八、注意!这里有高达出没!上)49六、

幽暗深邃的宇宙星空之下,遍布着环形山的月面旷野之上,一架黑sè的人型智能机体正在缓缓移动。

虽然它的体型足有四米高,外形也是威风凛凛,黝黑的装甲板闪烁着幽幽的寒光,机械手中拿着粗大黑硬的圆柱形爆破筒,背上还插了一堆用于在太空中调整姿势和短距离移动的微型火箭,宛如古代传说中的钢铁战神一般,但跟苍凉广袤的月面,以及无限宽广的宇宙相比,还是显得那么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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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聚集了ri本自卫队自动化兵器研究所尖端技术之jing华的自动机器人,这台人形双足机体有一个相当之冗长的名字:全领域泛用连续强化型机动兵器系统机构。但一般人更习惯于称呼它的缩写:高达!

粗看上去,这台高达貌似威武不凡,充满了阳刚肃杀之气,并且与某一系列ri本国民科幻动漫作品之中的同名战斗人形兵器,在外观上似乎颇有共通之处。但在当今世界那些正牌的军事专家和航天学者眼中,它却是一件集盲目、主观、浪费与无用等诸多弊端于一体,纯属爬错了科技树的超级坑爹产物。

例如,此刻正在早苗里香的遥控之下,执行着采集月岩任务的这一台“机动战士高达”。就是由ri本防卫省某位颇有人气的前任防卫大臣,一名人老心不老的狂热御宅族和“萝卜控”,在ri本全国萝卜控御宅族的强烈支持之下,不顾众多资深专家的劝谏和反对,自说自话拍脑袋独断作出的研发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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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那位防卫大臣的要求,确切地说,是根据漫画书上的描述。这种高达机器人应该具备以下xing能:

它要能远战,也要能近战;

它要能在海底作战,也要能在海面作战;

它要能在地面作战。也要能在天空作战,更要能在大气层外的宇宙空间作战;

它要能屠杀士兵,也要能狙击战车;

它要能破坏固定掩体,也要能对抗大型战舰。甚至要能够捣毁人造行星级的巨型要塞;

在宇宙的每一个角落都应该能看到它的身影。沙漠、海洋、丛林、城市、气体行星、小行星带……

而最关键的一点是:它看上去一定、绝对、无论如何都要像人!

它应当有头和四肢,有眼睛、耳朵、鼻子、嘴和指头,仿佛古希腊战神雕像一般弥漫着杀气。

它应当一手执刀,一手拿盾,背上还要扛着特大号的单兵导弹,宛如地球时代的特种兵勇士……

于是,一种完全无视实战需求、物理定律和预算成本的“神器”便出现了。它的名字就是……高达!

虽然,ri本防卫省的资深专家和老资历工程师们。在从萝卜控防卫大臣口中得到上述设计要求之后,差一点集体中风晕厥。随即更是跳出来众口一词地表示,当前世界上的科学技术水平,根本无法支持这么疯狂的妄想……但这位大脑抽筋的萝卜控防卫大臣,却对一帮翻着白眼的专家教授们义正词严地表示:只要心中洋溢着澎湃的“钢之魂”,上述这些技术问题就都不是问题!

为了号召选民们支持他的“现实版高达研发计划”,这位大臣在秋叶原发表演说时,曾如此侃侃而谈。

“……现在再来谈谈,我为什么要成为‘萝卜控’吧!不得不承认,随着现代社会的高速发展,我国年轻人的生活质量越来越高了,但他们的jing神状况也在变得越来越腐朽糜烂、越来越缺乏社会责任感、越来越缺乏刚毅不屈的jing神了!这些优良品质的缺失,造成了我们的社会里没有蜘蛛侠!没有蝙蝠侠!没有超人!只有那些卖萌卖肉的动漫角sè,还有连xing别认知都模糊了,只会高呼‘可爱就是正义’的宅腐一族!

因此,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因为我们的生活在变得ri渐丰富多彩;这是一个最坏的时代,因为和平的ri子使很多年轻人都已经忘记了,究竟什么样的jing神,才是他们真正应该崇拜和追随的!

幸运的是,在这个最好也是最坏的时代里,我们还有‘萝卜’动画注意!我说的是真正的“萝卜”动画,而不是那些有‘萝卜’出现的动画。一些徒有‘萝卜’出场却缺乏‘钢之魂’的卖萌卖肉类新番动画作品,是没资格被称为‘萝卜动画’的。真正的‘萝卜’动画必须要有‘钢之魂’,必须要让人敢于承担起时代的责任,只有这样,才能荡涤污泥浊水,才能造就英雄,才能被称为真正的‘萝卜’动画!而只有以真正的‘萝卜’动画培养出来的,有骨气的男子汉,才会明白‘机器人是男人的浪漫’这句话的jing粹!

所以,为了在新的世纪里,重塑我们ri渐颓废的国民jing神,重新培育起那种激励了一代人奋发向上的‘钢之魂’,我们有必要为国民们树立起一个富有时代气息,并且能够充分激励人心的伟大目标!就像昔ri美苏太空竞赛时代,美国人齐心协力实现登月梦想一样,我们ri本人也应该万众一心地把真的机动战士高达给弄出来!这是我身为一名有良心的政治家。在防卫大臣的任上无论如何也要完成的天职……

总而言之,身为胸中洋溢着‘钢之魂’的堂堂男子汉,就应该要玩高达啊!”

唉。都已经上升到“重塑国民jing神”的高度了,看来这机动战士高达还真是不研发不行呐!

最终,当这位号称生平只看漫画书,床头上摆满了机动战士高达模型的防卫大臣,在全国“萝卜控”选民的一片叫好声中,不顾一切地强行下达了研究制造机动战士高达的命令之后,可怜的有关设计人员不得不花了半个月时间给高达找优点。又花了另外半个月时间对自己进行催眠,这才勉强可以开始草拟图纸。

由于技术条件实在不达标,在一众专家和工程师的苦苦祈求之下。防卫大臣总算是勉强松口降低了要求,答应试作版的机动战士高达不必载人,只要能够用无线电进行远程遥控就行了。

而等到第一台试作版高达完成之时,强行下达了这个命令的防卫大臣。已经因为执政党倒台而去职了。

于是。机动战士高达这种“超科学幻想兵器”的研发工作,自然也就随之叫停告吹。

唯一完工的一台试作版机体,在研究小组解散之后,一直在自卫队的各个研究所和仓库之间被丢来丢去,始终找不到愿意接手的人。最后总算在即将被报废拆解回炉的前夕,让正在四处搜罗月面探索设备的小鸟游真白阁下给截了下来,然后装进飞机运到了西昌卫星发shè中心,再被王秋给传送上了月球。

虽然为了适应月面任务的需要。这台高达上紧急加装了一个全封闭的驾驶舱,还有据称可以连续运转四十八小时的维生系统。但鉴于这种试验品兵器的不可靠xing,以及堪称骇人的大幅度颠簸,早苗里香这位很有安全意识的ri本巫女,看起来还是更中意它的远程遥控系统因此,如今她正坐在“吴刚14号”飞船的驾驶舱中,透过监视屏幕目不转睛地盯着它的行迹,小心翼翼地cāo纵着它向一块巍然屹立的月岩靠拢。

然而,由于双足机器人在实际行走之中显得不够稳定,甚至是举步维艰,而这台机动战士高达上的微型火箭,又略显推力不足,中看不中用……所以,早苗里香拿着遥控器整整折腾了十二个小时,也没有能够把这台机动战士高达移动到预定目标位置为了防止爆破时溅起的碎石砸坏登月飞船和“月球村”,被设定为此次爆破目标的巨型月岩,距离前后两艘飞船的着陆地点都非常遥远。

“……早苗小姐,我都已经收集完足足四桶的小块月岩了,你那边怎么还没开工啊?”

看到时间已经过去了良久,早苗里香遥控的机动战士高达却还在半路上磨蹭,原本还有些畏缩怯懦,说话都不敢大声的鹿目焰小姐,也忍不住有些着急了,“……如果你实在不行的话,就索xing换我来玩高达吧!”

跟早苗里香使用的威风凛凛的机动战士高达不同,被派给鹿目焰使用的月面岩石收集机器,相对来说要简陋得多,不过是一个橘子箱大小的遥控六轮电动车底盘,上面焊接了一个圆形金属桶,外加一根能够旋转和伸缩的玩具吊车横杠,以及一个貌似从夹娃娃机上面拆下来的抓斗而已。

这么简陋的小破玩意儿,自然不会是ri本航天部门的正规产品,而是东京大学一伙jing力旺盛的理工科大学生,在私下里利用课余时间搞出来学生习作顺便一提,他们的上一个更加出名的作品,乃是一架专门在狭窄的室内飞行,用来给餐厅端托盘上菜的微型遥控直升机……

然而,让人大跌眼镜的是,当很多造价昂贵的专业航天机器人,在月球上当场趴窝,显示出中看不中用的坑爹货本sè之际,这台东大学生的业余作品,却在月面上运转得相当顺畅,即使长时间连续工作也没出半点故障。并且在鹿目焰这个绝对的外行人手中,发挥了惊人的收集效率,平均只要三小时就能收集到一桶月岩标本当然。大块头月岩是抓不动的,只能收集一些零零散散裸露在月面土壤表层的小块岩石。

“……虽然我既不懂机械也不懂航天,但在学校里的时候。我可一向都是玩夹娃娃机的高手哦!”

面对王秋同学和其他人的惊诧和赞叹,鹿目焰小姐不无得意地如此炫耀说。

另一方面,不管一路上再怎么磕磕碰碰,被早苗里香遥控的这台高达,终究还是成功抵达了指定位置。

“……机动战士高达抵达指定位置!”

“……爆破系统安装完毕!”

“……遥控起爆装置启动!”

不幸中的万幸,尽管早苗里香对这台机动战士高达的xing能不怎么熟悉,而且在远程遥控之下的动作也很笨拙。但是在花了三倍于常规标准的施工时间之后,总算还是完成了爆破筒在月岩上的固定安装工作。

按照西昌地面指挥中心的计划,在机动战士高达携带的爆破筒被点燃之后。作为预定收集目标的巨大月岩,将会被崩裂成许多小块。这不仅会让过于庞大的岩石,变成更加容易收集的小型碎块,也能让地面专家得以观察到月岩的核心与表层之间。在成分和结构上是否存在着很大的区别。

通过大屏幕。看到机动战士高达终于完成了爆破筒的安装作业,早苗里香的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

“……ok,爆破筒已经安装完毕,现在就只需要让高达后退到安全距离……呃?jing告灯怎么亮了?”

“……嘟嘟jing告!jing告!机体过热!请立即采取散热措施!请立即采取散热措施!”

“……切,真见鬼!才这么一会儿就过热了……没办法了,让这台高达就地启动紧急散热程序吧!”

一片刺耳的jing报声中,早苗里香只得无奈地撇了撇嘴,伸手往电脑里打入了启动紧急散热程序的指令。

由于机动战士高达的外表挂载了厚重的金属装甲。内部也有笨重的动力机械,又要不时用机体上加装的微型火箭来调整姿势和作短距离移动。按照那位防卫大臣最初的要求,更是还要挂载种种大量发热的高能武器……故而在它的工作过程之中,铁定会有惊人数值的热量被产生出来。

所以,无论那些由体育老师教物理的漫画家们,在他们的作品中搞出什么奇葩的设定。一旦到了现实之中,对于机动战士高达这样的全领域泛用战争工具来说,如何在宇宙中散热就会成为它的一个大难题。

虽然在寒冷死寂的宇宙空间之中,环境温度接近绝对零度,貌似根本不存在散热的问题。但事实上,由于宇宙和月面都是真空环境,没有可供进行对流和热传导的介质,所以,高达机体内积攒的余热,根本无法用常规方法发散出去。

事实上,在真空的宇宙之中,唯一比较靠谱的散热方式,就只有热辐shè而已……

但这样一来的话,这台机动战士高达在上天之后,就会变成一个不停地剧烈发光发热的超级大灯泡了。

就当前这个时代的宇宙飞船来说,对于把船体变成大灯泡这一点倒是根本无所谓,而且还可以对其它航天器起到防撞jing告灯的作用……可事实上,由于当初技术条件和机体尺寸的限制,ri本人搞出来的这台“试作版万用型机动战士高达”上,根本没法使用辐shè散热这么先进尖端的玩意儿。

所以,正在被早苗里香负责遥控的这台机动战士高达,采用了某种非常古典的排热方式……

随着紧急散热程序的启动,这架机动战士高达有些笨拙地在月球岩石的旁边兜了个圈,绕到它的一个比较平整的侧面,用一只手臂抓住岩石的上端作为支撑,然后轻轻打开机体两腿间的一块活动装甲,把一根粗大黑硬的圆柱状物体也就是循环冷却液的排出喷头,从机体内部伸了出来。

紧接着,大约五公升炽热的,浑浊的,呈淡黄sè的循环冷却液,在高压的驱动下被排放和喷shè出来,形成一股笔直的水柱,随即在重力微弱的月面真空中逐渐挥发成了一团水雾。

待到冷却液排放完毕,高达的机体又颤抖了一下,以便于将喷头周围的残余冷却液甩干净。接下来才收起冷却液排出喷头,又关闭了胯下的那块活动装甲,恢复到了正常工作状态。

王秋一脸囧囧有神地望着这台高达作出上述一系列很有既视感的动作,然后抽搐着嘴角下了一个定语:

“……给高达设计出这套散热系统的家伙,一定是某个内心思想非常猥琐和龌龊的怪蜀黍!”

“……同意!”

舱内的另外两位ri本少女,对此也都心有戚戚然地点了点头。

然而,与此同时,眼尖的宇宙女优鹿目焰小姐,却在飞船的大屏幕中,注意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细节。

“……等一下,早苗小姐,别急着让你的高达离开。你看,那边好像有个什么东西,被刚才的冷却液给冲出来了!嗯,看起来方方正正的,而且花纹看着挺眼熟……这个……天啊!莫非是一面星条旗?!”

霎时间,在“吴刚14号”登月飞船的驾驶舱和西昌卫星城的地面指挥中心内,全都爆发了一阵sāo乱。

九、先驱者的失落拾八27

美国,华盛顿,白宫,椭圆办公室

脑袋上又新添了不少白发的冈萨雷斯总统,正摸着下巴坐在办公桌后面,cāo作着一台超薄型的笔记本电脑,用鼠标浏览着最近的新闻网页。

在新一轮ri本核危机过去了几个月之后,这位出身于新墨西哥州的牛仔之家,留着一脸络腮胡子,以容貌粗犷、作风粗野、不拘小节而闻名的西班牙裔总统,外貌看起来似乎又变得憔悴了许多。..

而最新出现的这一轰动xing头条新闻,则给冈萨雷斯总统带来了更多令人头疼的烦恼。

“……又一次令人震撼的‘中国速度’!中国人的最新超级工程!六天内完工的月球基地!看看这些琳琅满目的月面建筑吧,如果不是发现了上面的五星红旗,我还以为是好莱坞的哪一部科幻老电影画面!

请大家回忆一下,当中国人在五年前第一次把五星红旗插上月球的时候,白宫的发言人曾经对公众信誓旦旦地保证说,合众国永远都不会在太空竞赛上落后,必将很快追赶上中国人的脚步,将星条旗重新插上月球!可是,当他们如今已经在月亮上盖起唐人街的时候,我国的重返月球计划仍然没有半点动静!

甚至就连衰颓多年的ri本人也比我们做得像样,好歹还知道搭中国人的顺风车,送了一位女宇航员到月亮上去,借此来提振国民jing神虽然这位小姐是上太空去拍a片的,但好歹也是划时代的创新之举。..

可我们呢?我不禁要问。我们的zhèng

fu究竟在干什么?我们的nasa究竟在干什么?

作为一个爱国者,我很乐意在每周末从微薄的薪水之中拿出一美元去资助nasa搞登月计划,但zhèng

fu却宁肯把上千亿的巨资拿去填华尔街的窟窿。也不肯掏出几十个亿来挽救祖国的荣耀!

这都得感谢我们如今的这位湿背佬总统和他那群不学无术的拉美同伙们!还有我们的茶党前总统和支持他的南方乡亲们。他们都是一群捧着圣经治理国家,坚信地球年龄是10000年并且拒绝一切科学的反智主义脑残!就是这群极右的混蛋和信天主教的蠢货,联手搞出了如今这副尴尬的局面……

文章到此结束,下面是世界各国网上读者的评价留言:”

“……哇靠!先是那部空前绝后的太空a片虽然连男演员都没有,只有一个ri本婊子在拼命做推销然后又是月亮上的唐人街?!除了哇靠真不知该说啥才好。上帝啊!在中国可真是一切皆有可能!”

“……这就是中国,老兄!中国!!这就是为啥你得赶快把孩子送去学中文!!!”

“……现在我们有没有正在准备更高级的太空任务,比如火星计划??”

“……很遗憾。nasa那边似乎没有,最多只有几个停留在纸面上的构想。”

“……多惊悚啊,我不过是一个礼拜没用反shè望远镜观察月球。如今就有一条唐人街赫然竖在那儿了。”

“……中国人能在月亮上创造奇迹,是因为他们那里没有一群黑鬼在整天扰乱社会发展,没有一群黑鬼在整天开枪打人,拿刀捅人。持械抢劫和持械盗窃。”

“……听说绿sè和平组织准备发表声明。抗议中国人野蛮破坏月面生态……可是月亮上有生态吗?”

“……只用六天就盖一个月面基地?太给力了!真该配上《模拟城市》的背景音乐。”

“……这就是为啥在《2012》里诺亚方舟要由中国制造,现在我们还奇怪为什么中国将统治世界么?”

“……在月亮上盖唐人街?在美国我们光是通过那些该死的法案和过政客那关就得花上五年。”

“……在我的国家希腊……就算是在地球上,只用六天时间估计他们连狗窝都盖不起来。”

“……在我们加拿大这边也差不多,所有的东西都好像一辈子也建不完。从高速路上清理一点儿小碎片要花上他妈的一整天。一小段山区公路修了一整年,到了冬天一下雪,撒上盐末融雪之后路面又坏了!很好,来年接着修!连森林里的度假小木屋都他妈的要盖上整整两年,无奈啊!”

“……知足吧。在我们伊拉克修个摩天轮都得五年,期间挨了不知多少次爆炸。这都得感谢美国!!!”

“……我唯一能想到的。美国人干得最快的事儿,似乎就只有订快餐。哦,不,在我们美国,就算是快餐有时都得等上半个小时才拿得到。美国的离婚速度倒是更加醒目,今天刚结婚也许下礼拜就离了,不过听说中国那边最近的离婚率也在上升……好吧,至少我们印起钞票来比那些黄种人要快!”

“……在悠闲度ri的欧洲人眼中,中国人看上去也许像是蚂蚁……但他们是我所知的最为强大也最努力的生物人们总是说‘最终的胜利将属于中国’。怀着对敬业jing神的钦佩,我们能从中国人身上学到很多东西如果他们能做出如此惊人的业绩,为何我们却不能呢?对这项成就谨表祝贺!”

“……你们是不是把中国人看得太高了?这个粗制滥造的月面基地,就像中国建造的其他东西一样,估计马上就开始要崩坏了。简单匆忙低质量!我从不敢用中国制造的东西!

回复楼上:你八成现在就正在用着。

回复楼主:既然你不敢用中国制造的东西,那么可以把你的电脑、手机、电视都送给我吗?

回复楼主:动不动就给整个国家贴标签真是有够愚蠢无知。现在大多数高科技的东西都是中国制造的。你把它们当成美国货来买,但实际上它们是在中国生产和组装的。”

“……这样说可能会对英勇的中国宇航员有些失礼。但我还是想说,如果你们可以乘坐那种使用过时技术的劣质飞船平安返回,估计会把这一辈子的幸运全部用光吧。”

“……我觉得这更有可能是中国人合成了一段登月动画。然后收买了欧美的若干专家配合造假。”

“……别泛酸了!就算人家造的再怎么低质量,也总比咱们根本没法把房子送上月球要好。”

“……我看那些嚷嚷所有中国制造都是垃圾的人,根本就是食古不化。看看你周围的所有那些玩意儿,甚至包括你眼前的电脑显示屏,你的手机和掌上游戏机。你们只是没意识到,现在几乎所有高科技玩意都是中国制造。还有,至少请给创造这一航天奇迹的中国和ri本建设者们一些最基本的尊重。即使是过去和苏联竞争的时候。我们也从来没有恶意污蔑过那位第一位进入太空的宇航员加加林,orz……”

“……中国人从总体上看是一个非常没有安全感的民族!他们到底试图向全世界证明什么!最经典的例证就是看看他们都是如何在奥运上造假,又是如何想通过一切无聊的事情来向世界炫耀他们是最好的。曾经通过学习西方而文明起来的ri本人。在重归亚洲之后也变得ri益堕落了!

这些邪恶的黄种人是如此的又小气又没品,靠从西方偷窃和抢夺技术来发展他们自己。为了一点点利益不惜发动战争、杀戮人民!廉价商品廉价人命。这世界是属于西方的。我们西方人发明了现代世界的所有东西,而亚洲的黄皮肤矮子只不过在偷窃而已!

回复楼上:怎么感觉你这是在说我们美国人自己呢?”

回复楼主:你似乎忘了一个小细节,早在罗马统治欧洲之前。中华帝国就已经存在了。面条和丝绸可不是从意大利起源的。而且。你永远不能把一个民族的人民和他们的zhèng

fu划上等号!

呵呵,美国人怀疑中国人的素质,这似乎情有可原。毕竟在马可波罗的时代,在中国文明站立于世界之巅的年代,美洲大陆上还只有土著呢。中国发明了火药,罗盘,纸张以及许多别的东西。而且,正因为英国人的金银都在从中国大量进口丝绸和瓷器时花光了。他们才不得不向中国输出鸦片来使中国人染上烟瘾。我猜,中国人现在是想重新拿回曾经属于他们的古老的荣耀了。”

“……飞船上月球。人间苦难重!明明有很多人吃不饱饭,中国zhèng

fu还要挥霍民脂民膏,搞面子工程探索宇宙吗?这个du

cái**的邪恶zhèng

fu,捣毁了整个博大渊深的中华文明,污染了山清水秀的东亚大地尚嫌不足,甚至还要把脏手伸上美丽的月球!!!我不禁要问,究竟是何等罪恶的制度,究竟是何等畸形的社会,才会孕育出如此残忍野蛮灭绝人xing的暴行??我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沉思……这肯定是体制问题啊!

回复楼上:上面的这位,您大概是拿人权组织津贴的中国zi

you派吧!能不能换个句式,不要同一个模板连续使用几十年啊!哦,对了,听说几个最热衷于海外min

zhu事业的人权组织,目前经费都挺困难,您大概是因为很久没拿到薪水,所以选择用复制粘贴的方式搞消极怠工了?呵呵,要不要一起去游行抗议?”

“……哈哈哈!上面那些人酸溜溜的评论真是好笑。他们不肯接受现实。现今的中国已经是真正的世界领头羊了。刚刚你们所说的各种诽谤与污蔑,就无异于在展示你们该死的自私和嫉妒。不好意思,西方世界确实曾经是无比辉煌的,但属于欧洲和美国的黄金时代已经结束了,现在最聪明的事情就是接受现实。

在上个世纪,过去的美国人能用一年时间建成100层的帝国大厦,能用十年时间把宇航员送上月球,这都是一种类似的开拓jing神他们当年想证明的东西,也恰恰正是今天中国人所证明的。当时可没见有哪个美国人抱怨帝国大厦和阿波罗飞船是多么的质量差或不安全。其实。整件事情的真相不过就是:西方社会失去光环了,他们看到今天这些奇迹已经只能发生在中国,而自己的手里却只有酸葡萄。

对所有那些不是怀抱着欣赏的眼神。而是怀抱着憎恨的态度来看待这项出sè工作的人,我只想引用一句格言:通常来说,憎恨与嫉妒正是失败者手中仅剩的苦果。

总之,干得漂亮!中国人!希望你们能继续发挥你们的优势,在新的时代里引导人类的进步。”

“……论建设速度我们美国人也许是不够快,但是见鬼去吧!只要几分钟我们就能用核弹毁灭世界!回复楼上:这就是为啥美国人的教育水平只排全球第三十位,自信程度倒是经常排第一的缘故。”

“……如果美国的命运就是破产成为第三世界国家。我倒是觉得不需要宇宙计划,只需要战争计划。”

“……唉,大多数在这儿评论的都是美国人。猜猜怎么着?这么多人因为嫉妒而废话个不停。我自己也是美国人,但每个人都得直面现实,我们不再是超级霸权了。亚洲人在这个世纪里进步得非常之快。而我们美国人所做的,就只有挖苦人家和说说废话。我们很久以前也曾经进步的很快。我真盼望我们能像从前那样再做一次。停止抱怨。干点儿能有助于这个国家发展的事吧,而不是整天窝在家里打游戏和看电视!就是那个在太空中公然脱光了自慰的ri本婊子,恐怕也比你们更有勇气和开拓jing神!”

“……今ri的中国人恰恰就很像美国人,呃,是很像上个世纪前期的美国人。

不客气地说,现在只懂浪费粮食的美国人,过去也曾经很勤劳过注意,是过去!

在二战之前建设起“世界工厂”的美国人是非常了不起的。也曾有过这样的拼命劲儿和敬业jing神。就说一个例子:那时候大多数聪明的美国大学生,都会踏踏实实地选择去研读理工科学与工程学。现在呢?所有的美国孩子都梦想一夜暴富。成为身价百万的篮球、电影和格斗明星,或者当律师和去华尔街什么的。

繁荣的资本主义工商业一度成就了美国,但极端的资本主义金融业最终毁了美国。

回复楼上:我同意!前不久正好是老兵节,我刚才在看了一些过去采访二战老兵的纪录片,感觉跟现在的美国人相比,他们简直就像是从外星来的!所有被采访者都表达流利,对战争时代的回忆也讲得很好。不论他们的肤sè、种族和地位如何,你都能从话语中听得出他们胸中洋溢的那股勇气和信念……可现在呢……靠!听听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语无伦次、颠三倒四地说话,连加减法都算不像样,你就知道新一代美国人的平均智商降低了多少……”

“……上面的两位似乎说得没错,但是再看看中国人的生存环境吧,跟美国这边没法儿比。”

“……这一点倒是没办法否认……我曾经到过中国的几个内陆城市,看到那些在我们眼中显得很小的公寓,中国人却觉得已经很大了。在我们的酒店里住一夜的钱,拿到中国的内地去,就差不多够付他们一个月的房租。我想,也许对他们来说,不知道这些事情是一种幸福……但是说真的,那些中国人看上去很满意他们现在的生活……”

望着电脑屏幕上那一排排彼此攻讦的文字,冈萨雷斯总统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疼痛yu裂的太阳穴,然后转身望向早已聚集在办公室内的阁僚们,“……正如诸位从电脑和手机上看到的那样,国内的民调差不多就是这样了……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稍微挽回一些民意,比如说再公布几个太空计划如何?”

“……总统先生,这一招恐怕不太灵了。在过去的几年里,您和您的前任已经公布了好几个气势恢宏的太空计划,但由于资金困难。迄今一直都停留在纸面上。民众对此早已产生了免疫力和不信任感。”

穿着ol制服的白宫办公厅主任阿萨琳女士立即如此答道,“……而且,我们不像中国人那么幸运。突然得到了一个连接着月球表面的虫洞,可以不花钱就把东西随便往月面上丢!此外,我们也不能挑战潜规则,把虫洞和异世界的真相公之于众……所以,除了继续观望形势,也实在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是啊!幸运的中国人!如果我也有一道连接月球的传送门,那么早就把自己的大理石像给送上去了。说不定能够保存得比zi

you女神像更长久呢!”

冈萨雷斯总统无奈地耸着肩膀开了个玩笑,“……对了……国际上对这事的反应如何?”

“……嗯,黑非洲国家的态度一向没有人会去关心。绝大多数欧洲国家表示了冷淡的祝贺,阿拉伯和亚洲各国不是竭力吹捧中国人的丰功伟绩,就是好像疯狗一样地大肆谩骂,ri本zhèng

fu在竭力宣传他们的宇宙女优。企图提振萎靡多年的国民jing神……只有联合国方面对中国发表了一份措辞严厉的谴责声明。声称月球是全人类的共同财产,不能被任何一个国家或政党独占,只能由联合国代表全人类来管理……故而要求中国为了月面上的这些违章建筑,向联合国缴纳一大笔月面土地使用费和违章建筑处罚金……”

国务卿从公文夹里取出一叠文件,对总统简短地汇报道,“……而中国人则对此置之不理。”

“……很正确的选择,换成是我也肯定会这么做的,联合国那帮死要钱的穷鬼。可不能随便惯坏了。”冈萨雷斯总统用双手托着下巴,如此发表评论。同时注意到国家情报委员会主任的表情似乎有些异样,“……对了,詹姆斯,你刚才好像有什么话要说?”

“……呃,是的,总统先生。是这样,中国的航天部门人员,刚刚托我转交给您一份礼物,一份来自于月球的礼物……嗯,更确切地来说,应该是物归原主。因为它们本来就是美国的东西……”

国家情报委员会主任詹姆斯.哈克一边叹息着如此说道,一边从会议桌下面取出一只密码箱,放在桌面上打开,露出里面仅有的两样东西:一面严重褪sè的美国国旗,一个刻着世界地图和题字的破损纪念牌。

在联想到这两件东西最有可能的来历之后,椭圆办公室内众人的呼吸一下子就变得急促了起来。

它们曾经代表着征服宇宙的豪情与光荣,而如今却只剩下了风光不再的失落和屈辱。

“……公元1969年7月,来自地球的人类第一次登上月球,我们为全人类的和平而来。理查德.尼克松、尼尔.阿姆斯特朗、巴兹.奥尔德林……”

冈萨雷斯缓缓念出了纪念碑上的字迹,同时将不可置信的眼神投向了他的国家情报委员会主任。

“……总统先生,这就是合众国的阿波罗11号飞船,在进行人类历史上第一次登月行动的时候,放置在月面静海地区的两件纪念品。然后,在中国人的这一次月面施工之中,又被偶然找了出来。”

詹姆斯.哈克垂下了脑袋,低声解释道,嗓音中充满了不甘和郁闷,“……由于这些东西正好在中国人预定要搞月面爆破的位置附近,所以为了防止破坏文物,他们就把这两样富有历史意义的东西带回了地球,然后转交给我们,希望我们能把从月亮上带回来的星条旗和纪念碑放到博物馆里,进行更妥善的保管……”

“……也就是说,中国人在月球上抢占‘制高点’,拔了我们的星条旗,插上了他们的五星红旗,对吗?”

在得到这个意料中的答案之后,冈萨雷斯总统忍不住长叹一声,全身一下子失去了力气,把自己整个人瘫倒在松软的摇椅里面,一脸呆滞地望着悬挂在墙壁的国旗,用只有自己能够听见的声音喃喃自语:

“……美利坚的光荣,美利坚的伟大,美利坚的理想,美利坚的昭昭天命,旧时代曾经拥有的一切辉煌,都在迎接新时代到来的狂躁风暴中消逝殆尽……”

注:湿背佬,wetback,在美国乃是传统欧洲裔白人对西班牙裔混血白人的蔑称,尤指非法偷渡美国国界的拉美劳工。最初这个词特指游泳偷渡过格兰德河,进入美国德克萨斯州境内的墨西哥人,所以说是湿背佬。

二拾、形象工程和氦3无用论失落28八、

正当诸多不知内情的世界各国人民,对月球上那一堆挂着五星红旗的金属垃圾废墟烂尾楼,不约而同地表现出满满的羡慕嫉妒恨,外加几丝佩服和叹息之际,创造了上述奇迹的王秋同学,却站在西昌卫星城的一座秘密仓库内,望着眼前的一堆纪念碑、一座牌坊和一只青铜鼎,双眼直直地发愣。

“……这个,老妈,我们接下来的任务,就是要在月亮上搞形象工程吗?”王秋伸手摸了摸鼻子,略有些面带不悦地说道,“……我原本还以为,继续收集月面土壤和月面岩石才是当务之急呢!”..

“……收集月球土壤和岩石标本的工作,当然还是要做的,但这跟搞一点儿形象工程应该不矛盾吧!”

王美玲眨了眨眼睛,伸手指着这些纪念碑、牌坊和青铜鼎回答道,“……你也体谅一下地面工作人员的辛苦吧!为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凑出这些玩意儿,牌坊是从一座博物馆拆来的,换了个匾额而已。纪念碑干脆是用d打印机弄出来的,而这只鼎也是紧急赶工浇铸的,连表面上的很多毛刺都没清理干净呢!”

“……看上去确实是簇新的没错,但我还是有些不太理解,就算要在月亮上留点纪念品,插一面国旗也就够了吧,最多再放个大号的国徽也就差不多了,何必一口气弄上去这么多的东西?感觉很累赘啊!”

..

王秋同学一边撇嘴嘀咕着,一边眯眼端详起了这尊造型和花纹颇为雄浑古朴。但闻上去却带着一股机油味儿的新铸青铜鼎上的铭文,随即便被深深地震撼了,“……嗯?皇天后土共鉴。吾等所到之处,即为华夏?!嘶这铭文……还真是够霸气的嘛!完全不像是国家一贯以来的温吞水风格。”

“……这你就不明白了吧!我的笨儿子!这是在抢地盘啊!抢地盘!为了未来的领土争端而做准备!”

王美玲很得意地摇了摇手指,“……这世界上通行的领土原则,依然是‘谁先发现谁就拥有’!虽然现在已经有美国人登月在前,我们没办法插一面国旗就宣布自己拥有了月球,但好歹也得为将来的竞争留下些物质依据,而这些纪念碑、铜鼎和牌坊。就是最好的物质证明说不定有朝一ri,就会有哪位国务院外交部发言人,指着你送上去的这些青铜鼎和纪念碑。信誓旦旦地对全世界宣布说‘由此可见,月球领土自古以来就是我国领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那样的话,你可就成为开疆拓土三十六万公里的大英雄啦!”

“……这可真是……好个自古以来啊!地图开疆都开得没边了!简直和韩国人发明历史有得比啦!”

听了这个颇为雷人的牵强理由。王秋忍不住深感咋舌。“……那么,之前你让我把美国阿波罗11号飞船遗留在月面的星条旗、纪念碑,还有阿波罗11号飞船登月舱的下半截传送回西昌,也是为了消灭美国人证据。以便于验证我国的那个‘自古以来’?”

“……这个……恐怕就是你想得太多了。美国佬的阿波罗登月工程举世皆知,哪里是随便搬走一些纪念品就能抹杀的?更何况阿波罗飞船先后六次登月成功。留在月面上的星条旗也不止这一面。

我们的航天部门,之所以要你把这些上个世纪的旧货带下来,主要是想要通过这些实物,观察金属和其它材料在月面严酷环境中的质变老化情况,还有就是评估月尘对飞船结果的侵蚀程度,以便于我国在ri后建设真正的月面基地之时作为参考……”

王美玲耸了耸肩膀答道,“……你就当是在搞月面考古好了!这都是月球上最古老的人造物体啊!”

“……好吧,月面考古就月面考古吧,好歹是把月亮上的最古之物给挖了出来……或者说是被那台爱撒尿的机动战士高达用‘尿水’给冲了出来……可是,接下来不仅要摆放这么多纪念品,居然还要在月面上大兴土木,构筑一个从地球上可以用天文望远镜看见的人工祭坛?这算什么?月面社稷坛?”

拿着一份刚刚打印出来的立体效果图,指着上面那些掩映在环形山下的飞檐斗拱、雕梁画栋,王秋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就算有了虫洞和你儿子组合起来的‘月球快车’,可以把水泥和钢筋直接送上月球,但在这种真空环境之下,又该如何施工呢?水泥马上就蒸发成干粉了啊!难道说……莫非是要在地面上预先把祭坛,整个儿浇筑成型,再让我传送上去?可是我一次的传送极限也只有十吨,能够传送一辆卡车大小的祭坛就已经是极限了,在地面上怎么能看得到啊?”

他叹息着摇了摇头,卷起了手中的设计图纸,“……我会按照要求执行上述任务,在月亮上完成这些形象工程。但尽管如此,我还是坚持认为,在剩下的时间里,应该继续采掘更多的月球土壤和岩石才对。”

“……唉,儿子,我真的是不想打击你的积极xing!但是……好吧,我还是实话实说吧!截止到现在为止,你传送过来的月岩和月壤已经太多啦!都多得快要堆到垃圾场里去了!”

王美玲很没风度地翻了个白眼,“……虽然月岩和月尘的标本在过去确实是很珍贵。但除了科研用途之外,毕竟是没有什么立竿见影的实用价值,只不过是物以稀为贵罢了。现在东西一多自然就不值钱了即使要对月球土壤和岩石搞什么研究的话,有几百公斤的样本也就足够了。你这次一口气弄了十八吨月球土壤和五十吨月面岩石回来,都足够有关部门研究使用到不知啥时候啦!

你知不知道,当年美国人的阿波罗登月计划结束之后,剩下20瓶没用过的月球土壤,美国航天局根本没当回事,一直随处乱丢。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最后还是被收垃圾的人从一个废弃仓库里给翻了出来。

整个阿波罗登月计划,总共也就带回来了那么几百公斤的月岩和月尘样本。事后的处置尚且如此。你这次弄了几十吨月岩和月尘回来,整个航天局上下已经全都懵了啊!除了拿出几吨样品派发给各地研究所和大学之外,已经有人在讨论要用多余月尘烧玻璃做工艺品,颁发给航天部门职员当纪念章来用啦!”

“……用月尘烧玻璃?这也太糟蹋了吧!简直是在暴敛天物啊!”王秋一时间听得都愣住了。“……不是说月尘里面含有比黄金还要昂贵的氦。可以提炼出来作为核聚变发电的原料嘛!”

“……这个氦的国际市场价格,确实是比黄金还要昂贵没错。”

对于这个问题,王美玲显然是做足了功课,所以在点了点头之后,又话锋一转,“……但在这些月尘之中含有的氦,也就像天然矿石里的黄金一样含量稀少啊!而且,且不说你弄来的这些月尘里面。究竟含有多少氦的成分,就算是真的弄来了很多的氦。你又打算卖给谁?需要它客户和市场到底在哪里?

别忘了,真正能够用到这玩意儿的核聚变发电技术,目前还只是一个实验室中的设想连鱼缸和金鱼都没弄到,你搞一大堆金鱼饲料回来有啥意思啊?领先时代半步是天才,领先时代一步可就是疯子啦!”

从三十六万公里之外弄来的月尘和月岩,对地球上的人类而言究竟有什么用途?

嗯,严格来说,这似乎是一个非常令人纠结的问题。

从化学成分上来说,月岩的构成和地球上的岩石相比,并无太大的不同根据传统的天文学观点,月球不过是从早期地球分离出来的一部分,而不是什么传说中的“黄金星球”或“钻石星球”。

至于月尘,也不过是一堆棱角锋利如玻璃、经受了千百万年紫外线辐shè的超微细尘土颗粒在地球上,我们能够看到的沙砾早已在水汽循环之中,被水的力量打磨得边角圆润。但在真空的月球之中,月尘却依然保持着它们刚刚诞生之时的锐利……可是除了外观之外,这两者的化学成分其实也没有太大的差异。

接下来,根据有关专家分析得出的数字,从矿物学的角度来看,月球可以说是一个巨大的聚宝盆。月球岩石中含有地球中全部元素和60种左右的矿物,其中6种矿物是地球没有的。稀有金属的储藏量比地球还多。地球上最常见的17种元素,月球上比比皆是。以铁为例,仅月面表层5厘米厚的沙土中,就含有上亿吨铁。月球表层的铁不仅异常丰富,而且品相甚好,便于开采和冶炼。此外,在月海的玄武岩中,还蕴藏着丰富的钛、钾、稀土元素、磷等资源。以及一些钍、铀等放shèxing矿物。

嗯,粗看起来,这一切似乎相当美好。但是,众所周知,即使是在地球上的富铜矿和富金矿区,也不可能拣起一块石头就是铜锭和金块,而是要投入很大的花费和劳动量,进行繁琐复杂的筛选、提纯和冶炼,才能得到上述最终产品。如果矿脉的品质不好,或者国际市场价波动太大,那么即使最终获得了一批铜锭和金块,恐怕也会有亏本破产的危险。

同样的道理,月球上的这些矿产,也不可能像是抓娃娃机里的洋娃娃一样,全都被不知哪一路神明给预先冶炼成金属锭,跟奖品似地一块块丢在月面。只等着登月飞船前来捡取而是跟地面上的矿山一样,被混杂在一条条矿脉之中,埋在深深的地下和山腹。需要宇航员用铁锹和风镐把它们凿出来,然后进行高温冶炼……这开采成本简直高昂得让人无法想象。即使发现了金矿,想要开采它们恐怕也是要亏本的。

再接下来,就该谈一谈在近年来很热门的月球新能源,蕴藏在月面土壤之中的氦了。

确实,对于号称能解决21世纪人类社会能源问题的核聚变发电技术而言,氦是一种非常理想的核聚变材料。以及一种非常干净的未来能源利用氘和氦进行的氦聚变,发电效能据称超过石油的一千万倍,故而可以作为未来核聚变电站的理想能量源。

跟其他的核聚变相比。使用氦进行的核聚变要求的温度很低,基本不产生中子和辐shè,安全无污染,无需对反应炉进行隔绝辐shè处理。而带电粒子也更容易转换为电流。优点相当明显。

根据航天和能源专家的设想,像这样轻便、高效、容易维护的核聚变装置,不仅可用于地面核电站,而且特别适合用于空间紧凑的宇宙航行。

总之,氦作为最有潜力的新能源,已经成为了世界各国新能源研究领域的重要课题。

唯一麻烦的地方就是,氦这种东西在地球上非常稀少,据说整个地球上的总储量也只有几百公斤从产生的源头上追溯。氦是太阳进行核聚变反应时所产生的某种副产品,然后随这太阳风吹向各大行星。在地球上有着一层厚厚的大气。故而穿透大气层降到地表的氦少得可怜。

但是,月亮上因为没有大气,所以有储量非常丰富的氦根据各国月球探测器的证实,月球土壤中蕴含的氦足有上百万吨!而100吨氦便能提供全世界使一年的能源总量!1吨氦-的价值就约有40亿美元,即使从月亮上运回来也还是合算的。光是依靠月球上的这些氦,似乎就足够用到人类灭亡了!

遗憾的是,月面氦的开发利用这种事情,恐怕被没有某些人想象的那么美好。

第一,氦的提取是一个极其复杂的过程。登陆月面的宇航员需要将月球土壤加热到700摄氏度以上,才可以从中提取到氦。第二,根据美国科学家的分析评估,虽然月球上蕴藏的氦总量十分巨大,但在月球土壤中的氦含量并不高,一般只有十亿分之几。故而生产一磅氦就需要500,000吨的“原材料”,需要为此挖空至少几十亩的月面土壤……这工程量已经跟在地面开采露天金矿或银矿差不多了!

因此,为了开采和提纯月球土壤中的氦,必须预先在月面拥有一整套规模庞大的自动化加工流水线用于挖掘月球土壤的机器人挖掘机,用于把土壤烘烤到700摄氏度的大型烤炉,提供能源的巨型太阳能电池板或核反应堆,以及配套的选料输送带和终端废料处理厂。

更要命的是,根据月面探测器的微波勘探结果,月球上的氦主要存在于月球土壤的10米左右深度,而不是在露天的浅表层土壤里就能找到……这无疑进一步加大了开采和提取氦的难度。

然后,如何把开采提纯得到的氦弄回地面,在目前的技术条件下,也有很多的难题需要解决,比如大推力火箭的研发之类不过在短时间内,应该可以用虫洞这个作弊器来应付。

最后,还有一个根本xing的问题,就算这些氦被成功提取,并且带回了地球,之后又该如何利用呢?

没错,氦是一种清洁、安全和高效率的核聚变发电燃料。开发和利用月球土壤中的氦,将会是解决人类未来能源危机的极具潜力的途径之一……但问题是,具体有哪些资源能够被人类利用,最终还是取决于人类的文明和科技水平发展到了什么程度。

正所谓“领先时代半步是天才,领先时代一步是疯子”在青铜时代的人类眼中,铁矿石不过是无用的垃圾;在汽油发动机被发明以前,人们只知道从石油中提炼煤油点灯的时候,如今最值钱的汽油也被早期的石油公司当成是讨厌的废物。

同样的道理,在安全清洁有效率的可控核聚变发电技术研究成功之前,月球上的氦同样只是一块画在纸上的大饼,即使把它从月亮上给弄下来了,也还是没法用来解决现实的能源问题。

截止到目前为止,除了不可控的氢弹爆炸之外,无论在地球上的哪一个国家,可控核聚变发电技术依然停留在实验室阶段,尚未被成功研发出来,而在可以预期的时间内,也看不到有保证的成功希望。

所以,即使王秋能够从月球上弄来几十吨甚至上百吨的月尘,最终也只能得到为数很少的一点儿氦。而即使得到了这一批氦,目前也只能被囤积起来吃灰尘,在某个秘密仓库里堆到几年甚至几十年之后……如此一来,也难怪会有人提议要用这些月尘来烧玻璃做勋章了,这绝对是在废物利用啊!

二一、月面环形山下的早苗神社二拾11

二十一、月面环形山下的早苗神社

在听了老妈的那番“氦无用论”,明白了上面为什么要叫停如今热火朝天的月面采掘工程之后,恍然大悟的超时空城管王秋同学,立即就暂时放下了月岩和月尘的采掘工作,转而跟以买买提同志为代表的国内另一大异能组织,擅长“爆破施工”的异能强拆队,讨论起了“月面社稷坛”的施工事宜。

严格来说,虽然目前确实还没有发明出有效利用核聚变的新能源技术,但氦在医疗领域还是有着一定用途的。可问题是,即使王秋趁着这次机会收集到了十几吨的月面浅表层土壤,顶多也就能从中提取出几十克的氦故而这些月球土壤依然仅有一定的研究价值,却没有太多的实际经济利益可言。

..

然而,没等“月面社稷坛”开工,在得知中国的城管犬牙国际纵队和异能强拆队要在月面大兴土木搞形象工程之后,参与此事的ri方人员,确切地说是僵尸巫女早苗里香,也立即兴致勃勃地表示要来参一脚。并且在王秋等人表示迟疑的时候,还搬出了王秋的亲姐姐王瑶,曾经对她这个ri本助手做出的承诺……

于是,几天之后,在一座气势雄浑的月面环形山脚下,就率先冒出了一组充满ri本风格的人工建筑物。

笔直的阶梯、青翠的竹林、朱红的鸟居、古朴的石灯笼、飞檐斗拱的拜殿、屋檐顶上的鎏金鲤鱼、挂满了祈福木牌的祈愿板、拴在假山和大树之间的白sè“之”字型纸带、挂着拜殿屋檐下的巨大摇铃……而在垂着拉绳的摇铃下面,则是用数根细木条横在开口处。侧面写有“奉纳”字样的赛钱箱……

..

视野中的整个画面,粗看上去就仿佛是一座从漫画书或浮世绘里搬下来的典型ri本神社。

尤其是在用月面的环形山代替了富士山,用深邃幽暗的宇宙代替了蓝天白云之后。再搭配上荒芜死寂、寸草不生的月面旷野,更是让这座月亮上的小神社,仿佛拥有了一种苍凉而又神秘的独特韵味。

假如不考虑这个月面环形山下的早苗神社,从建筑到竹林到树木都完全是用彩sè塑料制成,并且整个神社算上底座的总体尺寸,也只有5米乘5米,大概仅仅比一间普通卧室稍微大一点儿的话……

简单来说。这座貌似很有型的月面神社,其实只是一座根本钻不进人的微缩建筑模型,或者说特大号的塑料沙盘玩具没办法。王秋的传送能力有限,实在是搬不动一座完整的神社。而若是把各种建材分成若干次弄到月面上的话,届时该怎么在真空低重力的月球表面组装起来,又会变成一个无解的难题。

所以。在ri方人员的谅解与配合之下。他索xing直接传送了一座紧急订做的塑料神社玩具模型上去。

若是细看上去,就会发现在这座玩具神社的鸟居外侧,矗立着一个闪闪发亮的铝合金名牌,上面工工整整地铭刻着“早苗神社”四个鎏金汉字。而在玩具神社的拜殿内,则矗立着两只憨态可掬的可爱招财猫,一只举起左爪,另一只举起右爪,面对着在幽暗宇宙中格外光彩夺目的蔚蓝地球。仿佛在欢迎着不知何时才能出现的地球客人,跨越三十六万公里的漫长路程拜访此地。向它们敬奉祈福……

这就是僵尸巫女早苗里香“假公济私”,为自己在月面上重建的早苗神社,或者说招财猫神社。

此时,作为早苗神社的唯一继承人,早苗里香巫女小姐,正在这座迷你型的月面神社前方翩翩起舞。

而王秋等人,则在西昌卫星城的一间办公室里,透过电脑屏幕欣赏着这“月面神乐舞”的影像。

在液晶屏幕中,虽然刺眼的阳光照亮了苍凉的月面,但璀璨的群星却依然在幽深黑暗的宇宙中闪耀。

而在这对比强烈的天穹之下,则是巍峨耸立的环形山,以及矗立在环形山脚下的朱红鸟居和jing美神社。

随着太鼓、法螺和笛子那悠长悦耳而又沁人心脾的伴奏,换上了一袭白衣红裙,戴好了全套饰物的早苗里香巫女,正以凛然而庄重的表情,站立于神社鸟居前方的月面之上,一丝不苟地完成着经过千百次锤炼的动作,挥动著手中作为祭器的ri本刀,在古乐的伴奏下,开始了充满异域风情的舞蹈。

在太阳与群星的交相辉映之下,她身上华美的松鹤纹千早,头上的金冠和花簪子,还有如同飘带般舞动的神乐铃,以及刀柄处垂着琉璃璎珞的ri本刀,全都伴随着某种古老的旋律,发出有节奏的脆响。

这舞姿是如此的优美而又高雅,庄重而又圣洁,让所有人都看得如痴如醉,仿佛着了迷一样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丝声音,完全沉浸在这曼妙的神乐舞中。那动作更是犹如行云流水一般,没有丝毫的间断和停顿,配合着充满古韵的ri式乐曲,显得格外和谐而又流畅。

明明是一副如鲜花般娇艳柔弱的容貌,在飞扬的舞步之中,却散发出凛然不可侵犯的神威!

璀璨的星河之下,似乎真的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傲然存在于她的发梢和衣袖之间。

无论在平时有多么的无节cāo,多么的不着调,至少在这一刻,穿着红白巫女服翩翩起舞的早苗里香,确实只能用超凡脱俗,完美无瑕来形容宛如传说中的月亮女神一般。

然后,早苗巫女的指尖轻轻抚过ri本刀的利刃。并且斜斜地侧过身体,做出了一个有些危险的姿势……与此同时,地面的大屏幕前几乎都听见了吸气声但在下一刻。伴随着巫女的一声轻叱,雪亮的刀刃被她凌然却又不失柔和地用力挥出,并且将力度拿捏得恰到好处,只听得刀柄的琉璃璎珞和头上的镂空花簪子发出一声清响后,就让她的身体再次回到了平衡,继续那庄严而又绚丽的舞步。

完成了整套神乐舞后,早苗巫女肃穆地轻施一礼。然后双手并拢,将ri本刀高举过头。无数由动画效果制造出来的樱花花瓣,随即纷纷扬扬地恣意洒落。让她的娇躯渐渐隐没在一片绚丽的花海之中。

直到早苗里香的身影完全从画面上消失之后,屏幕前的几位观众犹自沉浸在刚才的震撼和余韵之中,又过了良久,才各自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

“……如此绚烂的舞姿。实在是值得赞叹。没想到你还真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巫女啊!平常看你言行之中那么无节cāo。我之前都一直只当你是在玩巫女cosplay呢!”

在看完这段“月面神乐舞”的mtv之后,王秋用不知是夸奖还是讽刺的口吻,一脸真诚地对坐在身边的早苗里香巫女本尊说道,“……不过,之前看到你家开的是猫神社,我还以为这祭神舞蹈就应该是戴上猫耳朵和猫爪子,喵喵叫着卖萌呢!没想到这套舞蹈居然这么一板一眼啊!这不是一点都不萌了么?”

“……巫女的舞姿,是为祈灵而设的。岂能无端地用在取悦凡物之上?而且,这套供奉猫神的舞蹈。最迟在江户时代就已经完全定型,你难道以为早在1世纪,ri本就已经有萌文化了不成?”

早苗里香翻了个白眼如此答道,随即又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可惜,这神乐舞的录影和月面神社的背景,是在后期用电脑合到一块儿成的,没办法真的在月面上跳神乐舞……”

对此,王秋也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且不说在月面的真空环境之中,伴奏的音乐根本无法传播,而且穿着那种臃肿笨拙的宇航服之后,再高明的舞蹈家也没法跳出轻盈优雅的舞姿即使是早苗里香这样不需要呼吸的僵尸,在被直接丢到真空里之后,也会迅速蒸发脱水变成一具丑陋干尸的。就算早苗里香硬是穿着宇航服在月面跳舞,由于月面引力微弱,又没有大气阻力,只要动作稍微激烈一点,说不定整个人就会飞上了天空,然后一个倒栽葱跌落下来……并且很有可能还是脸先着地……

那么再接下来,观众们就可以欣赏到其他宇航员怎么在月面上“拔人肉萝卜”了。

结果,在几次试验失败之后,原本兴致勃勃地想要在月亮上起舞的早苗里香,不得不捏着鼻子接受了在地面摄影棚拍摄神乐舞录像,然后再跟月面背景镜头进行电脑合成的坑爹做法。

“……这个……如果在宇航服外面套上一层绒毛布偶装,或许可以在月面上试着跳兔子舞?”

他想了想,给早苗里香出了个主意,“……一提起月亮,大家就会想起捣药玉兔的传说。如果你在宇航服外面套上长耳朵的兔子布偶装,再拿着一把捣年糕用的大木锤,然后嘭嘭嘭地随便敲些什么东西……”

“……还是算了吧!我们早苗家供奉的是猫神,不是兔神!而且人家也不是那种专业卖萌的啦!”

“……哎呀,这年头在ri本一向是萌神当道,偶尔卖个萌又不会少块肉。再说宇航员在月面上不都是用兔子跳来走路的吗?你难道以为萧怀丹和彭友直他们两个也喜欢卖萌?”王秋仿佛受到打击似的嗔怪道。

由于月球的重力比地球小,人如果在月球上双脚迈步行走的话,身体会被弹得老高。所以,根据登月航天员的经验,如果要在月面上移动,最好将双脚并拢,像袋鼠一样蹦跳,这样应该会更舒适。

“……总之就是不行!你一定喜欢兔子舞的话,就自己去跳吧!反正只要穿上布偶装就认不出是谁了!”

不管怎么样,坐落在月面环形山下的早苗神社。总算是正式宣告落成了。

而早苗里香的这一部“月面神乐舞”mtv,也很快就将会跟鹿目焰的太空a片一起,传遍全球各国。

相信在若干年之后。这座矗立在环形山脚下的早苗神社,就将会成为未来月球上重要的历史景观之一。

至于目前对外界新闻媒体的解释?嗯,中ri两国的有关部门,肯定会把僵尸巫女早苗里香宣传成是“宇宙女优”鹿目焰的好姬友、姐妹淘。然后,为了纪念这位芳龄早逝的好姬友,注重情谊的鹿目焰特意把早苗神社的模型带上了月球,又用她生前的神乐舞影像合成了史上一部“月面神乐舞”的mtv。从而让这个早已绝了香火的荒废神社,得以在三十六万公里之外的月球之上,再次成为举世瞩目的新闻焦点……

在ri本zhèng

fu的户籍上。穿越归来的僵尸巫女早苗里香,早就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紧接着,在月面神社落成之后的第二天,中国人自己的“月面社稷坛”。也进入了紧张的施工之中。

然而。在这时候根本没有人能够料想得到,上述这一项用以充分彰显民族信心和国家形象的月面工程,由于各种yin差阳错,最后会得到一个怎么样囧囧有神的尴尬结果……

“……呼叫买买提,呼叫买买提!施工场所的情况怎么样?确定好界标了吗?”

“……嘶嘶请放心,一切都在掌握中,目前已经选定了位置,很快就可以安装炸药……”

王秋坐在“吴刚14号”登月飞船的驾驶舱里。透过远处某台摄像机的镜头,看着穿了一身臃肿宇航服的买买提同志。好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从月面上圈了一片足有五十亩那么大的土地,然后遥控着一台附带涂sè功能的体育用自动机器人,在这片月面旷野上画了一个圈,又写下了一个空前巨大的“拆”字……

这台机器人原本的用途,是在运动场跑道上撒石灰粉画分割线,没想到弄上月球之后,居然也还勉强能用,于是就被异能强拆队的买买提果断征用,拿去给预定施工的区域划线,以及写这个“拆”字。

对于此事,王秋他们这些城管犬牙国际纵队的人,都觉得很没必要这可是在了无生机的月球上!你在月面上写个“拆”字,难道是想要给联合国送拆迁费吗?直接闷声开工不就行了?

但买买提同志却对此事相当坚持,声称说:“……连个‘拆’字都不写,那么咱们还算啥拆迁队啊?”

由于事关我国异能强拆队的光荣传统,王秋等人也不好横加阻拦。更何况,他也不希望看到买买提同志一气之下撂挑子不干,闹得最后没人肯出舱作业,只能由自己硬着头皮顶上去。

事实上,直到目前为止,王秋在月面上一直都只是待在舱室内,从未走出厚厚的金属舱壁一步。

他之所以在月亮上一直当御宅族,不肯出去到月面上“散步”,主要有以下几个原因:

首先,宇航服内部的压力只有三分之一个大气压,人们在穿上它出舱作业之前,必须先呼吸几个小时的纯氧来置换体内的空气,以免得潜水夫病,一来一去就要浪费不知道多少时间;

其次,月球表面除了裸露的岩石之外,都布满了厚厚的月尘。跟地球上的沙子相比,月尘的棱角更加锋利,一旦划破宇航服,后果简直不堪设想。而且,月尘还有可能伴随着收集的标本进入舱室,侵入宇航员的身体,之后更是容易造chéng

rén的眼睛、皮肤损害,引发各类慢xing病;

最后,月面上的辐shè很厉害,如果没有遮挡,对人体的损伤会相当严重举个例子来说,萧怀丹和彭友直两位宇航员,尽管在月面和月球轨道的舱外活动加起来也不到二十四小时,也都已经有了皮肤,眼睛和呼吸道的不适感,在回到地面之后,肯定需要好好诊疗一番了。

因此,王秋不想步诸位先行者的后尘,给自己的生命健康带来麻烦。

虽然王秋是能够穿梭于各个世界的空间异能者。本身并不怕辐shè,但辐shè不仅会伤害人体,还会损害电子元器件……假如宇航服的电路板在舱外作业时突然受损。那么王秋就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因此,在修筑“月面社稷坛”的时候,王秋就把舱外作业的任务都交给了自告奋勇的买买提同志。

前不久,在进行了一番会议讨论和电脑模拟之后,根据买买提同志这位爆破专家的建议,航天部门最终决定另辟蹊径,开展逆向思维。用挖坑的办法来修祭坛!

这其实也是一个无可奈何的举动,因为现有的建筑机械都不是为月面那种低重量真空环境设计的,而水泥、沥青等建材在月面上究竟该如何使用。目前也没有讨论出一个比较合理和完善的方案。

在缺乏施工人员和专用建筑机械的情况下,在月面上堆砌一座凸起来的祭坛,恐怕会很困难,但想要炸出一个凹下去的弹坑。相对来说却比较容易。

到时候。只要把作为纪念物的青铜鼎摆在弹坑的最底端,再把弹坑的四壁用彩sè颜料涂抹上富有中国风格的花纹,那么届时从地面上望过去,其视觉效果就与堆砌一座祭坛基本无二!

简单来说,就是从头顶上的角度俯瞰下去,坟包和大坑似乎有着差不多的视觉效果,可以互相替换。

“……既然月面选址工作已经完成,那么我这就把炸药从地面传送过来……诶?这是怎么啦?!”

空间狭窄的登月飞船舱室内。王秋一边用耳机和麦克风跟舱外的买买提同志对话,一边转身望向身后那个连接地球的虫洞。但却异常惊骇地看到了一幕意料之外的场景:

原本犹如镜面一般平滑的虫洞,此时却仿佛一锅煮开的沸水,弥漫着森森的黑气,闪烁着七彩缤纷的霞光,开始了激烈的震荡和颤抖!粗看上去,简直宛如狂风中的一缕烛火,随时都有熄灭的危险!

虽然之前从未亲眼见过此类景象,但王秋还是在第一时间内,就明白了这究竟代表着什么。

尽管这个虫洞只维持了二十多天,但不知为何却已经到了寿命的尽头,马上就要塌缩崩灭了!

那么,在这种十万火急的情况之下,作为一名节cāo匮乏的穿越者,能够做出的选择自然也只有一个。

那就是……死道友不死贫道!

仅仅是在电光火石之间,他就毅然做出了决断。

只见王秋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顾从买买提同志在耳机中的一声声反复询问,就一把抱起旁边脱了衣服正在擦身的鹿目焰,同时发动了空间异能,把两个人一块儿传送了过去。

虽然情况紧急,但那种英雄救美的思想,在王秋的脑海中还是存在的。

尽管王秋这种只顾自救的行径,恐怕很难算得上英雄,而鹿目焰这位av女演员是否符合传统的美人标准,似乎也得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下一刻,几乎跟穿越到“广寒宫”空间站里的情况一样,伴随着一阵突如其来的晕眩,鹿目焰小姐就突兀地重返了阔别了将近一个月的地球,并且立刻被久违的重力一下子压倒在了地板上。

在返回地球的时候,她就跟来时一样懵懵懂懂、猝不及防,也跟来时一样身无寸缕,一丝不挂……

ri本av女演员的太空之旅,至此平安结束。而由此导致的烂摊子,却还是一片狼藉地丢在月面上:被耽误了返航行程、不得不重新计算航路的萧怀丹和彭友直两位宇航员,被仓促赶工给闹得遍地废墟和烂尾楼的“中华月球村”,被丢在月面进退无路的异能强拆队爆破专家买买提,半途而废的“月面社稷坛”……尤其是那个堪比南美洲纳斯卡沙漠巨画,富有中国新时代气息的巨幅“拆”字,更是在皎洁的月面上显得格外引人瞩目,让全世界各国的天文爱好者,都不由得津津乐道于中国拆迁队杀气腾腾的华丽书法……

无论如何,说它虎头蛇尾也好,说它戛然而止也好,这场前往月球的大冒险,总之就这样落下了帷幕。

二十二、《淫动战舰抚子号》

四川省,西昌

虽然这座地处中国南方的高原城市,在十二月的冬日里也已是寒意料峭,但在基地内一间开足了暖气的小餐厅里,却依然是温暖如春,暖和得让人不由得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新华社报道,我国的‘吴刚’十三号和‘吴刚’十四号登月飞船,已经于今日结束了月面的科考任务和永久性月面基地的建设工作,以及对日后更大规模的新基地的选址,踏上了重返地球的旅程……

本次永久性月面基地的建设成功,对于进一步增强我国的经济实力、科技实力、民族凝聚力,展示伟大的中国道路、中国精神、中国力量,都具有重大而又深远的意义……它不仅代表着人类征服宇宙的又一次伟大胜利,也象征着中华儿女敢上九天揽月的豪情壮志。并且意味着我国的载人航天划,已经进入了一个前无古人的,更具挑战性和开创性的新阶段……”

“……为什么说登月毫无意义呢?因为自从美国的阿波罗计划以来,每一次登月行动都耗资巨大,但却不能产生经济效益。基本的科研项目早已完成,进一步的开发条件还不成熟。

所以,美国在上个世纪停止了登月计划,其它国家也没有朝着这个不着边际的空想继续投钱,只有中国大陆为了所谓的民族自豪感,以及为领导人争取支持率,还在不断地挥霍民脂民膏。耗费巨资要搞登月。

在有关专家看来,这种行动仅是中国大陆用于满足人民虚荣心的噱头,以及向其它国家展示的天价广告。这样的行动能给普通大陆人带来什么实际利益?一点儿都没有!而留在月面上的那个巨型‘拆’字。更是把这个政权永远地钉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台湾XX卫视为您报道……”

“……从今天开始,当我们仰望月球的时候,就会看到一个新出现的丑陋文字,那就是中国登月宇航员在月面上留下的‘拆’字……在中国民间流传着这么一句话‘没有拆迁就没有新中国’。在制造了无数尸横遍野、令人发指的悲惨血案之后,中国拆迁队,这只专制独裁的邪恶魔手,终于伸向了遥远的宇宙。在本应归全人类共有的月球上,贪婪地打下了自己的烙印……

许许多多的事实已经充分证明,中国人不应该拥有强大的力量。中国人没有能力控制自己的贪婪,没有最起码的敬畏之心,只知道一味贪婪地索取,并且将各种各样的高科技杀人武器用于去威胁和讹诈他人。每一种先进的科技产物。在贪婪的中国人手里都只会成为帮凶。成为罪犯的工具。我们必须要号召善良的人们,发动整个文明世界的力量,用最强硬的态度,来解除这条中国恶龙的武装……”

“……美国国会正在进行讨论,准备根据‘先到先得’的国际惯例,将月球宣布为美利坚合众国的新领土,并且以此作为法律依据,禁止其他国家登月!如若再有飞船侵犯美国月面领土。一律用导弹击落!著名海外异见人士陈XX先生表示:如果该法案能够通过的话,将会是一场民主的胜利、文明的反击……”

“……特大新闻!东京XX影视株式会社准备推出最新官能AV科幻巨作《淫动战舰抚子号》!并且邀请如今最热门的国民偶像鹿目焰小姐。在剧中扮演女主角——威风凛凛的银河女海盗,星野抚子船长!

该电影由著名官能小说家鬼畜太郎负责剧本编写,主要讲述一支女子宇宙海贼团与一只好色星际触手怪之间不得不说的故事,保证能让观众们欣赏到各种臀波乳浪、汁液四溅、娇喘连连的华丽战斗!

目前,该电影的剧本正在紧张创作中,预计在明年的圣诞节与观众们见面……”

……

“……唉,这一切总算是都结束了!”

坐在摆满了各色茶点的餐桌旁边,听着卫星电视里各类众说纷纭的报道,王秋同学一边很有范儿地朝着斜上方45°望天,一边如释重负地低声摇头感慨着。

——这场从地球到月球的意外之旅,确实是已经结束了。

除了因为返航计划遭到耽搁,并且出舱作业过多,而感到浑身都是病痛的两位倒霉宇航员。

除了某位因为虫洞意外消失,而被迫从三十六万公里之外的月球之上,独自操纵着一艘从未摸过的登月飞船,提心吊胆地踏上漫长归途的异能强袭拆迁队爆破专家。

除了还在月球上继续坚持工作,让西昌地面指挥中心的通讯设备几乎超负荷过载爆掉,卫星城工作人员也不得不三班倒连轴转的上百台月面勘测机器人。

除了那部不幸被广.电总局枪毙,不知何时才能在中央电视台正式上映的鹿目焰主演太空生理教育片。

除了在西昌卫星城的仓库内堆积如山,让科研人员不知到底该如何处置的数十吨月尘和月岩。

除了暂时呈现一副破烂废墟状态,绝大部分设备和舱室都无法正常使用的“中华月球村”。

除了那口被胡乱倒扣在“月球村”的各种金属垃圾之间,不知该放到哪里去的“月面主权大鼎”。

除了月面上那个让中国领导人感到满心纠结,让世界各国新闻媒体引为笑料的巨大“拆”字。

还有在幽暗的夜空中,那颗被中国强袭拆迁队给强行打上了“待拆迁”符号的可怜月球(笑)……

但不管怎么说,在虫洞消失、穿越者安然返回的此刻,至少王秋本人的月球大冒险已经平安结束了。

好吧,总而言之。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再接下来,就可以放松休息一下。调整一番精神……然后等待不知何时才会再次出现的下一个虫洞。

唉,城管犬牙国际纵队的职业生涯,好像还真是够辛苦的……不过,福利什么的似乎也是大大的有。

比如说,如今在王秋的身边,正是一派群芳荟萃——金发豪乳的俄国毛妹,黑长直的日本巫女。坐在轮椅上的病娇妹子,三位各具风韵的异国佳丽,与这位相貌很普通的男大学生围坐在同一张餐桌旁……

各国莺莺燕燕群聚身侧、争奇斗艳。这可真是非常经典、非常狗血的后宫动漫男主角待遇啊。

虽然在场的三位美丽女性,无论哪一位目前都还不是王秋的后宫成员。

“……鹿目焰小姐,你真的打算接下这部《淫动战舰抚子号》?身体吃得消吗?”

王秋举起手中的青花瓷杯,一边小口啜饮着滚热的黑咖啡。一边对坐在轮椅上啃曲奇饼的鹿目焰问道。

——尽管鹿目焰在宇宙中并没有患上什么大病。但太空中的失重环境,对人体健康的影响实在是很大。

首先,在长时间失重生活的情况下,人的骨头会不断脱钙,导致骨质越来越疏松,搞不好还引起骨折。对于此事,各国航天部门目前都尚无可靠的治疗办法,只能在回到地球以后进行恢复性疗养和锻炼。

其次。在失重的宇宙中,因为不必用力。肌肉就会慢慢萎缩。特别是下肢肌肉,平常要走路,支持人的整个身体,现在没重力了,肌肉自然就萎缩了——于是一回地面就只能用担架抬出来。

然后,在失重条件之下,人的心脏供血机能也会减弱,从而导致在返回地面之后,四肢出现供血不足。

一般而言,如果是经过严酷训练的职业宇航员,这么二十多天的失重生活,恐怕还不会搞到完全没法走路的程度。但鹿目焰这位以卖肉为生的日本女优,显然不可能接受过任何的有关训练……

结果,一旦从宇宙回到地面,她就只能坐上了轮椅,迄今依然站不起来,也无法返回日本。

按照中国航天医学家的安排,在重返地面之后,鹿目焰首先要接受14天的医学隔离,在专门设施内适应地球环境尤其是重力环境,提高心血管系统和支持运动器官功能,消除宇宙飞行的疲劳,并且至少恢复站立的能力。此外还要接受按摩和中药调理等等——这都是每一个中国宇航员回归之后必需的基本治疗。

接下来,她还要在风景优美、空气清新的疗养院里,待上三个月左右,随时接受检查和诊疗,在继续休养的同时逐渐增加活动量,力争恢复自主行走的能力,直到将各项生理参数恢复到健康状态。三个月后,如果鹿目焰小姐经过充分检查证明她的身体情况良好,才可以离开中国,重返日本参加“表演艺术工作”。

而在此之前,鹿目焰小姐根本不能离开西昌卫星城,自然也没办法去拍那部太空官能AV电影……幸好在日本那边,也只是刚刚开始写《淫动战舰抚子号》的剧本而已,应该还有很多的富余时间。

相对来说,不断在失重太空和地面西昌基地之间来回穿梭的王秋同学,倒是基本没有遇上这个问题。

“……应该还好啦!毕竟我是干这一行吃饭的,如果不去拍片的话,还能靠什么过日子呢?”

如今增加了病娇属性的鹿目焰小姐,在轮椅上打着哈欠答道,“……我刚刚看过他们用电子邮件发过来的剧本大纲,女主角基本上只要坐在指挥座上,乖乖地被触手怪用各种工具侵犯就好了,由于嘴巴被塞口球堵住,所以除了叫春之外,连台词都没几句,应该说是非常轻松……

呃?什么?你想打听一下那部《淫动战舰抚子号》的最后结局?唉,当然是一群‘口嫌体正直’的傲娇女海盗,还有一帮被掳掠而来的异星女俘虏们,整天跟淘气可爱的触手怪做着快乐的‘啪啪啪’运动,直到彻底迷失自我,最终在那艘华丽荒淫的后宫战舰里,过上了不穿衣服没羞没臊的糜烂生活啦!”

“……呃。萌版触手怪和痴女后宫?这还真是够没节操的,不过开后宫总比玩猎奇要稍微好一些……”

王秋摸了摸鼻子说道,“……好莱坞的外星异形。可是要比日本的触手怪凶残多了,实在无法想象怎么用那种玩意儿来拍A片……那么,再接下来,不知鹿目小姐有什么打算,莫非是要往正规演艺圈发展?”

“……恐怕没那么容易,在这方面我有自知之明……”鹿目焰苦笑着叹了口气,“……我不是从专门的演艺学校出身的。演技之类也只能说是三脚猫,而且又不太会唱歌,更要命的是记忆力不怎么好。有时候甚至连台词都不怎么记得住,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当影星的模样——否则也就不会只能去拍A片了。

‘宇宙女优’这个噱头虽然很响亮,但也不可能用上一辈子。而继续拍A片的话,收入又太少了……所以。我打算在拍完《淫动战舰抚子号》。赚足了名声之后就果断转型,到红灯区开一家夜店当妈妈桑!”

说到这里,她突然一改之前的忧郁,变得眉飞色舞起来,“……只要想办法搭建一艘跟影片里差不多的太空站或宇宙战舰模型,然后再由我这个‘国民宇宙女优’亲自担任看板娘,开一个传授太空生理教育课程的‘粉红宇宙太空站’,相信想要来体验的顾客肯定不会少!绝对会一炮走红的啦!”

——事实上。由于AV市场的整体大萧条,目前日本的AV女演员为了多赚点钱。除了每个月固定的发片之外,都会想办法搞点副业赚赚外快。比较羞涩一点的可以出写真集。而大多数拉得下脸面的女优,则会在拍片之余,到某家夜店里挂个名,跟影迷们在床上做一些“既环保又能创造GDP的生意”。如果在年老色衰之前,能够攒下足够的银子开一家夜店,那么对她们来说就是最标准的“成功之路”了。

——中国的文人大多是“学而优则仕”,日本的女优则有不少是以当夜店妈妈桑为奋斗目标……

“……其实,制片商那边原本还想打听在之前我那部太空A片中,曾经光荣出场的那根肉.棒子究竟属于谁,说是要给这个肉.棒子的主人在剧中安排一个角色……”在描述完自己的理想蓝图之后,鹿目焰突然又话锋一转,“……有没有兴趣在里面参一脚啊,下半身比上半身更出名的王秋学长?”

“……哦?是么?莫非要让我当男优,在电影里跟你来一发?顺便再来点皮鞭蜡烛和项圈什么的。”

虽然对出演这种片子完全没兴趣,但出于好奇心和礼貌,王秋同学还是随口问了问。

“……喵哈哈哈!才不是呢!制片商是要让你扮演一个被触手怪插屁股爆菊花的弱气伪娘小受!”

鹿目焰毫无节操地仰天大笑道,“……皮鞭?蜡烛?哈哈,王君看着好像是纯情的好孩子,原来也是一个满脑子白浊液体的好色男吗?而且还有虐待属性?嗯嗯,果然应该用触手把你的菊花好好调教一番。”

——听了这个令人囧囧有神的真相,王秋同学登时不由得菊花一紧,屁股发寒,甚感蛋疼。

“……哈哈,那个写剧本的鬼畜太郎还真是有想象力……”他尴尬地笑着,同时赶紧岔开话题,“……对了,早苗里香小姐,接下来不知你有什么打算?是准备飞回日本向小鸟游真白前首相交差吗?”

然后,王秋便从对方口中,得到了一个完全没有想到过的回答。

“……不,我不回去了,确切地说,是我已经没有时间再回日本了。因为我的寿命已经到了尽头!”

僵尸巫女早苗里香异常落寞地摇了摇头,淡定地说出了一番令人惊悚的话语,“……到了现在这时候,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了。我能清楚地感觉得到,自己剩下的生命力已经快要耗尽。真正被三途河彼岸召唤,恐怕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情——更何况,在日本政府的户籍上,我早就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呵呵,你应该很惊讶吧!其实我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原本我还以为僵尸可以永远保持活力呢!

但事实并非如此,自从那个由我引起的,连接着东京和福岛的虫洞破灭之后,我就明显地感到了身体内的活力在逐渐流失。最近这两天里,更是好像水库开闸一样,怎么也止不住了,现在能够让身体保持活动,就已经有些勉强了——感觉简直就像《FATE/ZERO》里面的“小圣杯”爱丽丝菲尔一样。

不过,对于这即将到来的永久的安息,我并不感到遗憾,因为我最大的心愿已经实现。

——当初,我带着满腔的悲伤和怨念,从三途河对岸的黄泉地狱再一次重返现世,然后被你姐姐捡到的时候,她曾经对我承诺过,要帮我把早苗家的招财猫神社发扬光大,成为日本第一的神社——这个承诺到现在终于完成了,早苗神社成了全日本第一座在月亮上开业的神社……而这也是驱使我滞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执念……这件事情一旦完成,我在这个世界上也就再无牵挂了。好了,泄气的话就到此为止!”

说到这里,她突然展颜一笑,换了一种完全不符合环境的欢快语气,对一脸震撼和伤感的王秋同学调侃道,“……下面就说说能让你开心的事情吧!既然我的灵魂已经快要离开这个世界,那么这具肉体就留给你随便享用好了!虽然灵魂已经不在了,但按照僵尸的属性,我的肉体估计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腐烂的哟!如果你想要当成抱枕或充气娃娃使用的话,我也不会反对的啦!”

她毫无节操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带着一脸了不起的样子对王秋如此宣布说。

而被送上“大礼”的王秋则是又一次囧了——僵尸巫女小姐,你难道真的是到死也要坚持掉节操吗?

——此时,王秋还不知道的是,早苗里香的节操还远远没有掉完,而她的故事也还远远没有结束……(未完待续。)

二十三、各人的归途

日本,东京成田国际机场

刚刚病愈出院的元气萝莉蔡蓉同志,提起裙子迈出轿车后座,转身挥手告别了开车送她来机场的城管犬牙国际纵队驻日专员王瑶,然后一个人拖着沉重的拉杆箱,溜溜达达地走进了候机大厅。

和日本的其它地方一样,此时的成田国际机场也变得比过去冷清了许多。

机场外面的很多纪念品商店都关门了,剩下的也大多打出了“欢迎使用外币”之类的牌子。机场的星巴克咖啡厅虽然还在开业,但里面的顾客却几乎只有外国人,简直就像二战之后的光景。

虽然此时的新一届日本内阁,竭力想要用“女宇航员上月球”这样的能够提高国民自豪感的“好消息”,来稍微转移公众的注意力,但市面萧条、经济崩溃、失业率和物价一起高涨的残酷现实,还是让生机日渐艰难的日本市民,对发生在宇宙上的事情再也生不出多少兴奋与豪情。

此时,日本的国债危机全面爆发,东京的证券市场也彻底崩溃了,跳楼上吊的破产股民不计其数。大批的银行、公司和商店,都被迫关门歇业。缴不出房租流落街头的失业者,一时间挤满了东京的大街小巷。他们身上那皱巴巴的西装外套,脏兮兮的衬衫,在繁华的街道上显得格外醒目——由于衣食住行全无着落,政府也耍赖拖欠救济金,失业者们不得不在荒草茂盛的河滩边。搭建起脏兮兮的简陋窝棚,在臭气熏天的垃圾堆旁,跟野狗和乌鸦争夺残羹剩饭。甚至还闹出了大批乌鸦啄死孤身流浪汉的恐怖惨剧。

就算是暂时还保住了工作的上班族,在物价翻着跟头往上涨的恶性通货膨胀面前,荷包里也是伤筋动骨——随着日本国内的经济崩溃和美国华尔街的金融狙击,日元贬值速度已经突破了战后以来的最高记录。在东京暴乱和兵变之后的短短两个月里,物价就已经翻了四五倍,并且还在以更加惊人的速度继续上涨。

这一战后空前的恶性通货膨胀,一下子重创了东京市民的家庭生计。让他们的衣食住行无不困窘。

如今在日本东京的商店里,一串烤鳗鱼就要卖到两千日元,一小杯综合咖啡也能卖到一千二百日元。一小盒牛奶价值八百日元,一罐汽水涨到了五百日元,还有电话费、房租和水电费也都在节节攀升……根据NHK新闻的说法,现在日本的通货膨胀水平。已经跟2002年货币危机到达颠峰的阿根廷差不多了。

因此。即使是在成田国际机场的候机大厅,这里的日本人也是一个个愁眉苦脸、意志消沉,走路时低着头连话也不说,而一旦开口则必然是满腹的哀愁……之前日本经济永无止境的不景气,就已经足够让人感到沮丧了。如今眼看着多年辛苦积攒的存款一瞬间缩水了大半,任谁也没法心安理得地接受现实。

那些身穿高级西装的绅士,披着貂皮大衣的贵妇,诸如此类站在社会金字塔顶端的人。也有不少出现在了机场,似乎是打断带着家人逃往海外——他们通常原本就在国外拥有各种资产、股票和房地产。即使如今日本经济濒临破产。这些有钱人也只要将资金和企业迁往海外,就不愁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等到这些有钱人与大企业逃到国外之后,日本国内的状况显然还会进一步恶化。

而在这一片哀鸿遍野的萧条景象之中,退休老人的境况尤为凄惨——他们没有了劳动能力,全靠政府的退休金过日子。而在急速飞升的通货膨胀之中,那点可怜的退休金已经越来越不经花了。

比如,当蔡蓉在候机室的长椅上听着MP3闭目养神的时候,就听见后方座位传来一个老太太对她老伴的抱怨声:“……阿娜答,市场上什么东西的价格都在暴涨,就只有退休金不涨,这让我们怎么过活呢?一个月的退休金在缴纳了房租和水电费之后,再买点白米和牛蒡就没啦!连鱼都吃不起!”

“……要不,下个月领到退休金之后,就赶快兑换成美元或欧元吧!”老头子瓮声瓮气地答道。

“……如果能兑换的话,我还用得着这么发愁吗?现在别说是美元和欧元了,就连韩元和澳大利亚元都很难弄到啊!唯一比较容易兑换到的外币,好像就只有越南盾了。即使是这样,也要去黑市才行……”

“……越南盾?那种落后国家的钱拿着有什么用?而且,听说越南那边的通货膨胀也很厉害啊!”

“……越南的情况就算再怎么糟糕,至少总比现在的日本要强吧!如今的日本早就不是什么经济强国啦!银行里存款才两个月就贬值了五分之四,简直就跟当年苏联解体的情形差不多了!

唉,听说在那年头的俄罗斯,因为银行积蓄突然一夜间分文不值,退休老人是饿死冻死得最多的。当时我还感慨俄罗斯人日子过得好悲惨……想不到现在就轮到日本了,还偏偏赶上了我们这一辈人……”

“……如果形势真的糟糕到了极点,在日本这边实在活不下去,我们就到上海投靠儿子和媳妇吧……”

总之,谈到自己往后的生活,两位日本退休老人全都感到前途一片黑暗。

而候机大厅悬挂的液晶电视里,正在播出的NHK新闻之中,也是一个噩耗接着又一个噩耗。

“……由于目前的外币汇率极度紊乱,各国纷纷要求停止日元交易,日元正在逐渐被国际市场排斥在外。截止到目前为止,政府已经多次召开紧急内阁会议采取对策,但依然无法拿出有效的解决措施。

更糟糕的是。东京外汇市场也在各国施压之下,逐渐把日元结汇转为美元或欧元结汇,进一步动摇了人们对日元的信心。六个小时之前。美国财政部长在新闻发布会上公开表示:‘目前日元面临的情况并非只是币值暴跌,而是正在从国际货币中被除名。’……”

“……唉,这两个月以来从来没听过什么日本经济形势好转的清息,今天早上不知道又要恶化到什么程度了……算啦,反正我又不是日本人,现在又马上要回国啦!替他们操心这么多干啥?”

蔡蓉一边如此嘀咕着,一边打了个哈欠。再次沉浸在了耳机内回响的优美音乐之中。

然而,此时的蔡蓉还不知道的是,由于冥冥之中某种大宇宙的意志。一团幽暗深邃的不明物质,正在她的拉杆箱中逐渐生成,凝聚成某种能够连接异世界的黑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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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王秋同学也开着他妈妈王美玲的马自达小轿车。按照车载GPS定位系统的指示。从西昌出发,朝着浙江前进,战战兢兢地踏上了千里迢迢的回家之路。

——虽然才只是大学四年级的学生,但他实际上已经考出驾照一年多了。

不过,像这样几乎横跨整个南中国的的长途跋涉,对王秋来说也是头一遭。

他的两位旅伴,狼女政委索尼娅正歪着脑袋坐在副驾驶座上,脚下滚着一瓶喝空了的茅台酒。嘴里还喷着刺鼻的酒气。而僵尸巫女早苗里香则横躺在后座上,头上盖了一件衣服。仿佛格林童话中的睡美人。也正如她在几个月之前,被装在充气娃娃的邮包里,由快递公司送到王秋家中的情形一样。

但这一次,这位娇小可爱的僵尸巫女,却再也不会自己站起来了。

因为,她的灵魂已经从这具冰冷的身躯中消失,在某个早晨突然长眠不醒。接下来,为了保密和以防万一,王秋决定自己开车把她遗留的尸身带回去,然后再跟老姐商量该如何处置她的后事。

几天之后,站在久违了的自家房门前,王秋忍不住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摸出钥匙打开了门锁。

但接下来,他刚刚把房门推开一条缝,就被从门内喷涌而出的热气,给熏得差点当场摔一个跟头!

“……喂喂,马彤学姐!没事把暖气开得这么大干嘛啊?完全是在浪费电力呐!”

王秋翻着白眼抱怨说,抬脚就要往里走……但在下一刻,他的整个人都僵住了,停止了一切的动作。

因为,此时出现在屋内的场景,让他简直不敢自己的眼睛。

——他看到了几具彼此纠缠在一起的,白花花的裸露胴.体!这不科学!

于是,王秋揉了揉眼睛,关上门,深深吸了一口寒冷的空气,然后再次打开了房门。

——眼前依然是一派令人脸红心跳的肉光孜孜、臀波乳浪、娇吟喘息……

“……乖,蓉蓉,快把多余的衣服和节操一起丢了吧!不然怎么去古埃及啊?”

“……咿呀——不要!你们两个痴女快给我滚开!”

此时此刻,全身脱得赤条条一丝不挂的马彤学姐和雪姬黛兰,正合力把屋内唯一穿着衣服的人——不知何时回来的蔡蓉给按倒在地上,试图剥掉她身上的连衣裙……并且已经把蔡蓉的小熊内裤给拽了出来。

“……喂喂,你们几个到底在干什么啊?难道是趁着我不在的时候玩百合天体营吗?真是令人羡慕,为什么不让我也参上一脚……呃,不对,那个虫洞是怎么回事?”

他突然注意到了悬浮在客厅中央的幽深黑洞,登时忍不住惊叫起来。

“……当然是蔡蓉身边又有新的虫洞冒出来啦!王秋同志。这事儿当然也要你来掺上一脚……”

马彤学姐从地毯上抬起头来,裸着身体如此答道,似乎毫不介意自己的春光外泄,“……这一次的虫洞,连接着公元前的古埃及世界。而引发虫洞的穿越者,恰好也是我们的老熟人——猜猜看是谁?”

“……老熟人?难道是杨教授?不是?以前学校里的哪位老师或同学?也不是?到底是谁啊?”

王秋随口提了几个名字,但都被马彤学姐逐一否认,最后还是被按倒在地上的元气萝莉蔡蓉一语揭破,“……是早苗里香啦!就是那个把自己当成充气娃娃邮寄过来的僵尸巫女!”

“……早苗里香?!!这怎么可能?!!!”

王秋发出一声不可思议的尖叫,先是看了一眼悬浮在客厅中央的虫洞,回头看看被扛在索尼娅肩膀上的早苗里香“遗体”,一时间不由得愣住了……

(本卷终)(未完待续。)

一、复活的巫女

在日本东北部的宫城县石卷市,有一座非常着名的“猫岛”,以及一群最喜欢猫咪的善良岛民。

该岛的官方名称为田代岛,主要特色是岛上的猫比人还多——这座岛上随处可见成群的猫咪,它们有的懒散地卧在草丛中打滚,有的悠闲地在路边漫步,看到人并不躲闪,而是会在港口或民宅外跟人讨鱼为生,在卖萌装可爱之余,也能给岛民们减少一些鼠患问题。因为不愁吃喝,岛上的猫全都胖乎乎的,以至于岛民们不得不告诫前来探访的游客不要给猫喂食,以免这些猫咪患上肥胖症。

岛上的居民不仅将猫当作神明对待,还在岛上修筑了全日本最着名的猫神社,供奉着招财猫神,近几年已经成为了全日本猫咪爱好者的观光胜地。为了保护猫神,猫岛绝对禁止狗上岛。根据岛上的传说,如果在晚上看到长着猫耳的女孩子,就是遇到猫神了,绝对会有好运的。

身为猫神社世家后人的早苗里香,就在这个猫的乐园之中,伴随着猫咪们可爱的喵喵声降生和成长。

就像猫岛的其他居民一样,她也一样喜欢毛茸茸的可爱猫咪,膜拜着圆滚滚的招财猫神,经常戴上猫耳朵和猫尾巴玩闹,并且打算和自己的母亲一样,在将来长大之后成为一位供奉猫神的巫女。

然后,在早苗里香刚刚读小学的时候,她的父母由于遗产继承的关系。离开了那个小小的猫岛,在福岛县修建起了一座属于自己的招财猫神社——早苗里香直到现在还清楚地记得,当早苗家的招财猫神社正式挂牌营业的那一天。父亲和母亲曾经带着满脸璀璨的笑容,发誓说要让早苗神社变成日本第一的猫神社!

起初的时候,这家小小的家族神社经营得也还算不错,虽然位于比较偏僻的乡下,但还是很快就在福岛县拥有了一定的影响力。但在十年之后,一场突如其来的厄运却降临到了早苗家的头上。

——东日本大地震、大海啸和福岛核危机相继爆发,早苗里香的父亲和母亲都不幸被海啸卷走。连尸骨都不知失落在了何处。矗立于山岗上的早苗神社也在地震中成了一堆瓦砾……更糟糕的是,早苗神社距离发生泄露的福岛第一核电站近在咫尺,属于辐射禁区中的死亡区。显然是不能再住人了。

霎时间失去了一切的高中女生早苗里香,只得抱着父母的牌位,懵懵懂懂地离开了早苗神社。然后,她又更加不幸地被检查出了白血病。最终在东京的一家医院内。绝望地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在意识消失之前的最后一刻,早苗里香的心中已是心如死灰,只是希望能够最后再看一眼家园的风景。

似乎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她最后的悲愿竟然被实现了——当然,是以某种不怎么完美的形式。

——当她又一次从黑暗中醒来之后,发现自己竟然置身于那座已经沦为废墟的早苗神社内,面前的虚空中悬浮着一个深邃的黑洞,而自己的身体更是变成了一具没有体温。没有心跳的冰冷僵尸……

再接下来,在空旷无人的福岛辐射区内。只穿着一件病号服,好似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转的早苗里香,就被前来侦察动静的城管犬牙国际纵队驻日专员王瑶大姐给“捡”到了。

“……哎呀,可怜的僵尸小妹妹,就是死了也忘不了你家的神社吗?嗯,如果你肯来给我打工的话,将来我一定帮你复兴这座荒废的早苗神社,说不定还能把它变成日本第一的猫神社哟!”

带着一脸元气满满的爽朗笑容,身穿迷彩作战服的王瑶大姐,一边挥舞着拳头,一边对她如此许诺说。

于是,僵尸巫女早苗里香就这样成为了中国城管犬牙国际纵队的编外人员,给王瑶当做跟班来使唤。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早苗里香亲眼见识了其它世界的存在,遇到了各式各样的穿越者,看到了传说中的阴阳师、狼人和吸血鬼,还跟日本首相阁下并肩作战,亲手参与了一系列改变日本命运的历史大事,最后甚至还进入宇宙,亲自上了一回月球……她从来都不曾想到过,自己死后的生活竟然还能如此精彩!

然而,这一切精彩纷呈的刺激冒险,终究还是结束了。

当那个把她从东京医院病房带到福岛早苗神社废墟的虫洞,在俄罗斯狼女政委的“这不科学”喊声之中,“啵”地一声宣告破灭之际,早苗里香就明显地感到了自身生命力的流失,预感到了末日的临近。

现在,她的身体已经油枯灯尽,甚至连眼皮都睁不开来,只能躺在床上,等待着最终的审判。

但是,早苗里香的心中并没有多少遗憾。因为早苗神社已经成功复兴,并且享受着全世界的瞩目。

——能够把早苗家的招财猫神社盖到月亮上,这不仅是“日本第一”,也是“世界第一”的壮举了吧!

既然心中最大的执念已经实现,那么接下来就是与世长辞,早苗里香认为自己也能走得安心了。

然后,伴随着一阵让灵魂濒临湮灭的剧痛,她认为自己终于到了最后的时刻。

但在下一刻,当那阵剧痛消退之后,早苗里香却并没有看到传说中的地狱或天堂,而是极度意外地……听到了心脏和脉搏的跳动,感受到了久违的呼吸,还有某种柔软织物抵住背部的触感!

无比震撼地睁开眼睛,让阳光透过眼睑落到视网膜上,她看到了细小的尘埃在光线中快活地飞舞,好像活泼的小精灵一般不知忧愁。

活了!

活着!

我还活着!

死而复生的狂喜。盖过了心中的一切惊讶和疑惑。早苗里香当即就快乐地打了几个滚,又好像疯子似地发出一阵乱七八糟的怪叫,似乎唯有如此。才能发泄出心中的无限喜悦!

好不容易镇定下来之后,她开始打量周遭的环境,发现自己置身于一间宽敞的帐篷里,身下垫了好多层厚厚的毛毯,感觉就如同躺在柔软的草地上一般。几缕阳光从敞开的帐门射来,让四周显得甚为明亮。

帐篷的内部,悬挂着许多彩色的帐幔。靠近帐门的一座木架上。放着古朴的青铜灯笼和几把精致的刀剑。而在毛毯的旁边,则是摆着一个小匣子,里面装满了琳琅满目的各色珠宝——虽然镶嵌在首饰上的那些水晶、宝石和玛瑙。全都又大又漂亮,但金银首饰本身的做工却略嫌粗糙,而式样也貌似很古老。

根据早苗里香的经验,如果这不是某个摄影场景的话。那就一定是自己穿越到了古代世界。

而最让早苗里香感到万分羞涩的是。此时的她竟然浑身上下一丝不挂,毫无遮掩地把每一寸肌肤暴露在外,连内裤也没有穿,但在燥热难耐的空气中,倒是丝毫感受不到任何的凉意。

——随着她从僵尸变成活人,原本早已丧失殆尽的节操和羞耻心,似乎多多少少也恢复了那么一点儿。

“……唉,跟着王瑶大姐见识了那么多穿越者。现在轮到我自己被穿越会古代了吗?可这里究竟是哪儿啊?还有这副身体……嗯嗯,最起码也有D罩杯了。这么棒的皮肤也不知是怎么保养的……呜……”

早苗里香如此嘀咕着,同时伸手摸索着自己的这副新躯体,不时发出一串愉悦的呻吟声。

虽然一时找不到镜子,无法确认目前的容貌,但总而言之,她对自己的这具新身体还算满意。

——如婴儿一样吹弹可破的的娇嫩肌肤,微微带着自然卷的褐色长发,形状完美的丰腴酥乳……除了皮肤有些太过于敏感,而且身材不知为何也特别娇小之外,早苗里香几乎找不出这具身体有任何缺憾。

然而,在秩序混乱、争斗频繁的古代世界,女人的美丽并不一定代表着财富,反倒有可能给自己带来灾祸。比如说,被捕奴队捉到妓院,调教成肉便器什么的……想象着自己脖颈上套了铁项圈,被迫假装娇喘呻吟着骑在一个大胖子嫖客身上,奋力挺腰做“活塞运动”的场景,早苗里香顿时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尽管在自己的身边,貌似并没有发现镣铐和绳索之类的东西,而帐内的布置也堪称奢华,但她暂时还是无法确定,自己在这个世界的身份,会不会是某个即将在奴隶市场上被拍卖的“高价金丝雀”

……

环顾了一圈四周,早苗里香发现帐篷内居然没有任何像是衣服的东西,只好随意扯了帐幔裹在赤条条的娇躯上,然后小心翼翼地凑到帐篷门口,探头查看外面的情形。

紧接着,伴随着一阵夹杂了细微沙砾的热风,帐外的一切景物尽皆被她眼底。

——炙热耀眼的炎炎烈日、浩瀚无垠的金色沙漠、碧波荡漾的宽阔河流、郁郁葱葱的芦苇丛和棕榈树,半埋在沙丘中的古老石像,聚集在树荫下乘凉的赤膊士兵,布局凌乱的军旗和营帐……而在视野的尽头,一座高墙环绕、塔楼林立的古代城市,正在大片麦田的后面若隐若现。

与此同时,一段段破裂残缺的记忆碎片,仿佛滔滔海潮一般,霎时间汹涌着灌进了早苗里香的脑海,也让来自不同世界的两个灵魂,极为迅速地融合成了一体……

片刻之后,终于完成了记忆整合的早苗里香小姐,一边伸手揉着青筋直跳的太阳穴,一边颓然跌坐回帐内的地毯上,脸上则露出了一副不知是哭还是笑的诡异表情。

“……历史上最后的古埃及法老,托勒密王朝的女王,大名鼎鼎的埃及艳后,克里奥佩特拉七世……呵呵,没想到我居然穿越成这么一个名垂千古的乱世佳人了呢!可为什么偏偏还是亡国之君呢?”

望着帐外尼罗河上的点点白帆,回忆起之前见过的那位末代东罗马皇帝,她的表情不由得更加纠结了。(未完待续。)

二、尼罗河女儿的忧郁

赞美你,尼罗河!

你从大地诞生,并来到我们跟前,给穷人以恩赐。

给埃及带来了营养,灌溉了田地,并使牲畜得以生存。

你给远离水源的沙漠消解了干渴。让我们的大麦和小麦得以成活。

使粮仓盈满,使宝库充实。

我们为你演奏竖琴,为你高唱赞歌……

伴随着尼罗河渔夫们朗声吟唱的一曲《尼罗河颂歌》,古老的埃及又迎来了一个新的黎明。

对于古代的埃及人来说,尼罗河就是宇宙的中心。而在尼罗河流域之外,则只有野蛮和混乱。

在他们心中,尼罗河不仅是一条河流,她是埃及的生命,埃及的灵魂。是她在一片沙漠中创造了埃及!

正如希腊历史学家希罗多德在著作中描写的那样:埃及是尼罗河的馈赠。

在尼罗河水的哺育之下,埃及人享受着五谷丰登的富裕生活。而广袤沙漠的保护,又让埃及得以避开了绝大多数外界敌人的兵锋。上述得天独厚的条件,使得古老的埃及文明,没有像同时代的两河流域文明一样,被四面八方的入侵者反复摧毁,被永无休止的战争不断撕裂,而是似乎就象金字塔的石头一样坚固。

三千年的时光在它身上汹涌流过,才慢慢地将古埃及文明逐渐吞没。

然而,凡人难免一死,万物终有尽头——犹如漫长的尼罗河一般滔滔不绝,在岁月的河流中静静漂泊了三十个世纪的古埃及文明。同样也有着它的最终归宿。

当历史的车轮驶向公元前一世纪的时候,古埃及文明却已经走到了它的尾声。

而那位名垂千古的“尼罗河女儿”,芳名远播的埃及艳后克里奥佩特拉。则是古埃及文明在行将就木之际,绽放出的最后一朵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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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补充说明一下历史背景。

早苗里香穿越到古埃及的身份,是著名的埃及艳后(确切地说,应该是女王)克里奥佩特拉七世。穿越的时间是在公元前48年的秋天,也是克里奥佩特拉七世登基执政的第四年。

而她目前所处的位置,则是在尼罗河三角洲一条支流的岸边,埃及东部边防要塞佩卢西姆城的郊外。

此时此刻。她正身处于一个风起云涌、英豪辈出的激荡时代。

在东方,这是赵飞燕、赵合德姐妹惑乱宫闱,西汉王朝逐渐走向衰败的黯淡岁月;

在西方。则是凯撒大帝在内战中消灭共和派,让罗马共和国在战火中蜕化为罗马帝国的辉煌年代。

这一年的六月份,凯撒刚刚在法萨卢战役中决定性地击败了庞培,正在以秋风扫落叶之势横扫整个地中海。罗马元老院的其余共和派首领。则在北非和西班牙纠集残部。准备跟凯撒进行最后的较量。

伴随着数十万罗马军团之间血流成河的自相残杀,罗马帝国的蓬勃朝阳已经在地平线上冉冉升起。

联想起十五个世纪之后,最后一位东罗马皇帝困守君士坦丁堡的无奈和窘迫,实在是令人唏嘘不已。

而与此同时,已经诞生了三十个世纪的文明古国埃及,却犹如风中的残烛,只差一步就要灰飞烟灭。

——不仅是古埃及文明的传承,已经奄奄一息。就连古埃及的最后一个王朝,由亚历山大大帝的部将托勒密。带着一群马其顿和希腊征服者建立起来的殖民政权托勒密王朝,也已经到了衰败至极的最后时刻。

事实上,早在四十多年之前,这个国度就已经差不多沦为罗马人的半殖民地了。

回忆过去,在公元前3世纪左右,这个托勒密王朝也曾经有过一段兵威赫赫的全盛时期,在东方的叙利亚大破塞琉古王朝,在北方的希腊本土与马其顿王国激烈征战,并且取得了节节胜利。

在国势最为兴旺的时候,除了埃及本土之外,当时的托勒密王朝还辖有昔兰尼加(就是今天的班加西)、塞浦路斯、巴勒斯坦、叙利亚南部、小亚细亚西南部,马尔马拉海沿岸地区,以及爱琴海诸岛。全部疆域从红海一直延伸到黑海,领土面积共约一百二十万平方公里(无人沙漠不算在内),人口超过一千万人,堪称是东地中海的超级霸主。今天的耶路撒冷、君士坦丁堡等诸多名城,在当时都位于埃及的版图之内。

然而,再接下来,这个王朝就遵循着“盛极而衰”的历史周期律,开始走上了日益扑街的下坡路——对外战争打一场败一场,各处海外疆土次第丧失,国内的政变、兵变和民变愈演愈烈,希腊殖民者和埃及本地人的矛盾也不断激化,甚至先后几次引发了遍及全埃及的民族大起义……

(马其顿人建立的托勒密王朝在古埃及,就有点像清朝在中国,同样是由外来征服者建立,根基不够稳固,并且被马其顿人和希腊人垄断了政治权力,从而引发了埃及人的强烈不满。即使是在托勒密王朝最强盛的时代,埃及的各种地下反政府组织也从未消停过,一旦王朝衰落,那就更是天崩地裂一般了。)

在一片山雨欲来的内忧外患之中,为了保住屁股底下那张摇摇欲坠的宝座,托勒密王朝末期的几位埃及法老不得不选择投靠罗马人,借用当时举世无敌的罗马军团来镇压国内骚乱。但这种引狼入室的做法,也让埃及从此沦为了罗马的保护国和提款机,每年都要被罗马人勒索走差不多一半的财政收入……

为了满足罗马人贪得无厌的胃口,托勒密王朝的马其顿贵族不得不“量埃及之物力。结罗马之欢心”。对埃及人的搜刮和剥削力度,远远超过了以往的任何时代——这种竭泽而渔的残酷政策,又反过来进一步使得埃及国内的阶级矛盾日益尖锐。并且激起了埃及人民的奋勇反抗,各种叛乱一时间遍地开花。

如此反复折腾到最后,当埃及艳后克里奥佩特拉七世接手登基的时候,托勒密王朝早就彻底成了一副烂摊子。不仅海外殖民地丢了个干净,连一座城市、一个海岛也没剩下,甚至埃及本土的疆域也丢了将近一半——在首都亚历山大港四周的下埃及地区,也就是尼罗河三角洲。托勒密王朝的统治勉强还算稳固。但在孟菲斯(大致上相当于今天的开罗)以南的上埃及地区,基本上已经跟当年日本人的华北占领区差不多了,一出城就遍地都是反政府游击队。很多地方官员也都暗中通敌,政府军几乎每次下乡都要被围剿。

总之,此时的托勒密王朝,已经只是统治着半个埃及的可怜小朝廷。实际领土不过几千平方公里。脆弱得犹如风中的芦苇一般,随时都有可能被新时代的霸主推倒碾压,然后随风而逝。

当然,跟末代东罗马皇帝君士坦丁十一世那个悲催的微型帝国相比,托勒密王朝在此时的处境已经算是不错了——首先,尼罗河三角洲差不多是整个地中海世界最肥沃的土地,埃及的统治者至少不必担心吃饭问题;其次,虽然上埃及的两百万人口。已经是造反的造反、割据的割据,基本脱离了王朝的管辖。但依然处于托勒密王朝统治范围的下埃及,也有三百万人口,而且物产也远比上埃及更丰富,能够为王朝提供充足的人力和赋税,用以满足统治阶级的穷奢极欲和罗马人的一次次勒索。

但也正是因为小日子马马虎虎还过得去,所以托勒密王朝的统治者非常缺乏的危机意识和团结精神,更没有东罗马帝国末期的那种万众一心、众志成城,反倒是依然孜孜不倦地沉浸于各种阴谋和内斗之中。

于是,当庞培和凯撒以整个广袤的地中海为舞台,以旌旗、战舰和军团为道具,给世人上演着一出出精彩纷呈的战争大戏之际。在尼罗河三角洲的这个偏安小朝廷内部,也掀起了一场茶杯中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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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现在已是秋天,但在埃及这片受到太阳神宠爱的土地上,总是很难让人感受到多少冷意。

侍奉猫神的巫女早苗里香,或者说现在的埃及艳后克里奥佩特拉七世,枕着一个宽大的软垫,表情慵懒地躺在一棵椰枣树下,披散着波浪般的蓬松头发,望着西方宽阔的尼罗河水面,静静地想着心事。

在她的身后,是一片占地不怎么广阔的军营,驻扎着两千多名七拼八凑起来的杂牌军。这些士兵的服装杂乱无章,甚至连人种和肤色也不一样,其中有白皮肤的希腊雇佣兵,裹着头巾和面纱的沙漠游牧民贝都因人,深肤色的埃及本地土著,纯黑色的埃塞俄比亚人,甚至还有不少斯巴达克斯的老乡色雷斯人。

由于烈日当空,稍一动弹就会汗流浃背,所以这些士兵全都三三两两地聚集在树荫底下乘凉,一边豪放地狂饮着啤酒或葡萄酒,一边彼此吹嘘着自己过去的辉煌战绩,偶尔还会爆发几场小小的斗殴……各式各样的嘈杂声音,一直传到了克里奥佩特拉的耳朵里,让她不由得皱起了秀气的眉毛。

但是,除了皱眉之外,克里奥佩特拉对此却未发一言:根据这具身体遗留的记忆,在最开始的时候,克里奥佩特拉确实是一度努力想要整肃军纪,约束住这些粗野的雇佣兵。但在经历过几次失败之后,克里奥佩特拉就只好对他们放任自流了——他们这些异邦人之所以肯用刀剑为女王作战,原因从来不是什么民族大义,而仅仅是为了女王拿出的饷钱。但如果有人愿意付出更高的价钱,或者女王做出了什么激起众怒的事情,那么克里奥佩特拉就很有可能在转眼间成为这支军队的阶下囚……

所以,克里奥佩特拉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便转身打了个响指,示意侍女过来给她打扇驱虫。随即立刻就有几个美丽侍女抬步上前,恭恭敬敬地摇动起了熏过香料的长柄扇子。给女王送去和煦的凉风。

——这些埃及侍女都穿白色亚麻长裙,描画了醒目的眼影,深色的光滑皮肤显出年轻健康的光泽。因为这种长裙其实就是两个布片,而当时也没有穿内衣的习惯,所以只要她们稍稍一动,就当真是春光四溢。

而椰枣树下的克里奥佩特拉,则是在身上穿了一件缀有金饰的白色“丘尼克”——埃及人的“丘尼克”。是一种从胸口垂到脚踝的筒形紧身衣,很衬克里奥佩特拉的曼妙身材曲线——脚上套了一双金银丝凉鞋,脖子上挂着一条用绿宝石。青金石,玛瑙,紫水晶还有彩色釉片串起来的项链。还有一顶装饰着眼镜蛇雕塑的黄金冠冕,因为过于累赘笨重。压得她脖子生疼。所以就被丢在一旁,未曾戴上。

由于是在户外,她才会穿得这么正规,如果是在室内,那么按照古代埃及人的习惯,基本上就都该一丝不挂了——这年头的纺织业不够发达,布料价格非常贵。而且染色技术也不牢靠,被汗水浸泡得多了很容易褪色。所以古埃及人在平时经常是一丝不挂,只有在需要注意形象的重大场合。才会把衣服穿上。

也正是因为古埃及人无论男女都不把光屁股当一回事,所以,当早苗里香穿越到正在午睡的克里奥佩特拉身上之时,才会发现自己赤身裸.体,一丝不挂……而她的衣服则都被贴身女官放在另一个帐篷里……

不过,这也给了早苗里香一个机会,让她在刚穿越的时候,就能把这具艳名无双的躯体好好探索一番。

说真的,在看惯了好莱坞电影里面那些身材高挑,丰乳肥臀的美国女影星之后,早苗里香在这次穿越之前,真是做梦都没有想到,在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埃及艳后,居然有着这么一副娇小到犹如洋娃娃的萝莉躯体……不过确实是漂亮得没话说:肌肤光滑细腻得就像是上好的瓷器,找不出一丝瑕疵;胸前的双乳正在生机勃勃地继续膨胀,宛如刚成熟的多汁水果一样饱满可口;精致的面庞上眉目如画,一笑一颦都足以勾人魂魄——个头确实是太娇小了一些,估计身高不到一百四十厘米,但浓缩的就是精华啊!

此外,得益于托勒密王室在埃及落地生根之后,连续十几代人近亲相.奸、兄妹交合的内部通婚,她的外貌完全就是标准的白种人,肌肤白皙得近乎于透明,而没有变成埃及本地人常见的深褐肤色。

“……嗯嗯,这具身体看上去明明就是一只西洋风的萝莉,跟《埃及艳后》电影里主演的伊丽莎白.泰勒完全不一样嘛!不过,根据历史记载来推测,埃及艳后似乎确实就应该是一只身轻体软易推倒的‘合法萝莉’才对嘛!要不然怎么都二十多岁了,还能把自己卷进一条毯子里,并且随随便便就被一个仆人扛着到处走,也没有引人怀疑呢?呃,继续推论下去,凯撒似乎就是一个老年萝莉控了?!”

克里奥佩特拉女王一边摸索着自己的身体,一边抬头向远方望去。清晨时分夹杂着水汽的舒爽凉风,此时早已伴随着高升的烈日消失无痕。炙热的沙漠烈风侵袭着整个大地,金色的阳光犹如漫天火雨一般砸下来,把每一寸沙砾都烘烤得焦灼滚烫……也让视野里的一切景物,都在阳光的折射之下变得虚幻扭曲。

她揉了揉开始晕眩的脑袋,继续满脸忧郁地注视着尼罗河,同时思索着一个非常严肃的重要问题:

——到底要不要把这具可爱的萝莉娇躯给卷进毯子里,打包送给那个名叫凯撒的好色糟老头糟蹋?

“……唉,想不到我在前世守身如玉,到死都还是处女。一旦穿越过来,却马上就要出卖肉体,跟一个糟老头搞援助交际,还未必能成功……可若是不肯卖肉的话,又没有活路……这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啊?”

由于之前的职业要求,她对世界各国古代历史的了解和掌握,早就远远超出了普通日本女高中生的水平。但对于目前的糟糕处境,穿越者巫女早苗里香,或者说埃及女王克里奥佩特拉七世,还真是完完全全的束手无策……除了卖身给凯撒那个色老头当肉.奴隶之外,她实在是不知道还有什么能够脱困的办法。

说起来,克里奥佩特拉七世好歹也是正统的埃及女王,并且已经登基加冕足足四年了。如今又怎么会带着一票临时雇佣来的乌合之众,困在自己国家的边境线上,甚至走投无路、进退两难呢?

嗯,这场变故的前因后果,基本上可以写成一部狗血洋溢的家庭伦理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如今发生在托勒密王室内部的动乱,跟台湾作家琼瑶写的某部言情小说《一帘幽梦》,似乎颇有一些共通之处……(未完待续。)

三、相爱相杀的托勒密一家

需要提前说明的一点是,自从古埃及文明诞生以来,埃及法老皇族就以近亲结婚和乱.伦而著称。

早在最初的埃及古王国时期,法老们为了保持王位继承人血统上的“纯洁”,就经常与自己的姐妹结婚。之后更是严格制度化地明确规定:每一位法老都应该迎娶自己的亲生姐妹!

在现代的文学作品之中,古埃及王室内部禁忌背德的近亲婚姻,向来都是一个让人津津乐道的话题。譬如在长篇漫画《尼罗河女儿》之中,就对这方面有所描写——从小便被父亲订下了婚约,分别统治上下埃及的爱西斯女王和曼菲士法老,居然是一对血脉相连的亲生姐弟!

而在现实的历史之中,古埃及王室的婚姻还要更让人难以置信,姐弟恋都已经是小儿科了——埃及第三王朝的第一任法老,便是父女结合所生;而第十九王朝的拉美西斯大帝,也娶了自己的亲生女儿为妻。

至于第十八王朝的阿美诺菲四世法老,在近亲乱伦上更是登峰造极:他的第一任王后便是亲生母亲娣娣,生了两个女儿。第二任王后是他的表妹妮弗瑞。第五任王后居然是他和母亲娣娣生的女儿,也替法老生了两个女儿……乱.伦乱到这等程度,这王室内部的辈分都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排了……

——虽然法老可以有很多外国妃子,但一般只有具备埃及王室血统的公主,也就是法老的亲生姐妹才能当王后。此外。也只有法老和自己姐妹们近亲生育出来的“血统纯正”的孩子,才能拥有王位的继承权。

即使是古埃及文明末期的托勒密王朝,这个由马其顿征服者建立起来的外来殖民政权。也依然将这一近亲乱.伦的王室习俗保持了下来——从迎娶了亲生姐姐阿西诺亚的托勒密二世开始,托勒密王朝的马其顿法老就开始像之前的埃及法老一样,每一代都与亲生姐妹成婚,并且共同执政。做得最绝的托勒密八世,居然还同时迎娶了克里奥佩特拉二世和克里奥佩特拉三世这对亲生母女,都已经没法用荒淫来形容了。

埃及法老之所以连续几千年违背人伦,坚持近亲结婚。自然是在背后有着特殊的原因——根据古埃及王室的公开说法,因为埃及法老是神明的后代,所以必须进行神圣的王室同族通婚。以此来保持血统的纯洁和高贵……而事实上,则是因为古埃及文明是一个早熟的文明,当埃及人还处于母系氏族社会向父系氏族社会过渡的状态,男尊女卑的观念尚未完全形成之时。就已经进入了文明国家阶段。所以。跟日后的其他文明相比,古埃及文明的“女权”相对来说比较高,比如说古埃及的女人也能出任官职,继承财产,甚至当家做主。碍于当时的一般社会观念,法老很难完全剥夺掉公主们(实际上是女婿们)的继承权。

为了防止女婿与儿子争夺王位,导致国家分裂动乱,古埃及的法老才会干脆让儿子和女儿自行结婚。以免在未来造成权力的分散。而马其顿人建立的托勒密王朝,在领悟到这一做法的好处之后。也学着沿袭了近亲结婚的传统习俗——但这种做法在避免了权力流失的弊端之余,同样也把人世间最最丑恶的权力斗争,统统都限制在了自己的后裔成员之中,让托勒密王室变成了一个相爱相杀的恐怖家族,连母女、母子之间也是厮杀不断,即使是女性的王室成员,也无法在权力的剧毒之下免于一死。

举例来说,托勒密四世就绞死了他的哥哥和姐姐,而托勒密十一世则毒死了他的母亲贝勒尼基三世。每一个猝死的托勒密法老身后都藏着一个狠毒的阴谋,阴谋的黑手则有可能是他的任何一位亲人。

在托勒密王朝持续的两个多世纪里,有十四位托勒密法老先后继位,但他们都受到过至亲之人的挟制或迫害。亚历山大港的宫廷里,总是无休止地出没着毒药和匕首——哥哥杀妹妹,王子杀父王,王后杀国王……所有这一切浩劫都因权力而起,为了争权夺利,为了享受更放纵的生活,托勒密家族的成员从来不惜骨肉相残。每一个出身于托勒密家族的人,如果没学会先发制人,就随时会有身首异处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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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上所述,绝世妖姬克里奥佩特拉七世几乎是刚一出生,就拥有了一群全世界最最糟糕的家人。

——在这个年代,托勒密王朝的一切光荣早已成为过眼烟云,只剩下一个荒唐颓废的统治者家族。

克里奥佩特拉七世的父亲托勒密十二世,绰号“吹笛者”,是一个热爱音乐的艺术家,但同时却又软弱、放纵、喜欢酗酒,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合格的统治者。他总是和乐师们一道在大街上吹笛子,还要他的奴隶们和着他的笛声跳舞。亚历山大港全城的每个孩子都知道这位国王陛下是个吹笛手。而托勒密王朝的每个权贵都看到过国王醉醺醺地从街道上走过,还有不知多少妇女被他在发酒疯时乱摸过胸部……

在托勒密十二世的统治时期,埃及不仅丢失了最后的海外殖民地塞浦路斯,还要向夺走塞浦路斯的罗马人缴纳巨额贡金。为此,托勒密十二世法老不得不向人民横征暴敛,以求满足罗马人的贪婪胃口。

结果,丧师失地的耻辱和花样翻新的赋税,外加迅速飞涨的物价,犹如一根根丢进火药桶的蜡烛,很快激起了亚历山大港市民的极度怨恨,最后在十年之前,也就是公元前58年导致了一场埃及版的“国人暴动”——亚历山大港市民起义。王朝军队哗变,托勒密十二世不得不仓皇登上战舰,渡海逃到罗马求助。

起义民众在一番发泄式的破坏之后。推举了托勒密十二世跟一位黑人女奴的私生女,贝勒尼基四世登基为新的女法老,继续统治埃及。而来不及逃走的正统公主克里奥佩特拉七世,则被丢进了监牢——幸好当时她还是个小孩子,而贝勒尼基四世也看在姐妹的情分上,没让克里奥佩特拉七世在狱中吃多少苦头。

这场牢狱之灾一来就是三年。不得不承认,贝勒尼基四世治理国家的能力。果然远胜她的父亲。在短暂的执政期间,她减免了税赋,赢得了民心。并且通过各种军政手段,多次击溃了来犯的上埃及叛军,收复了若干失地。更重要的是,她还巧妙地平衡了朝廷中的利益天平。得到了贵族和人民的一致拥护。

与此同时。托勒密十二世在罗马到处借钱告贷,什么夸张的条件都肯答应,最后凑足了一万塔兰特(古罗马贵金属重量单位)的银子,雇佣了一支强大的罗马军团,陪同他赶赴埃及平乱……

经过一番激烈的战斗,“吹笛者”托勒密十二世终于夺回亚历山大港,重登宝座,并且下令残酷地处死了悖逆的女儿贝勒尼基四世。甚至把她的头颅用银盘盛放,摆在庆功宴的餐桌上示众。

——年幼的克里奥佩特拉七世在摆脱牢狱之灾的同时。也第一次亲眼目睹了血亲相残的恐怖。

托勒密十二世虽然能杀掉女儿,却更彻底地失去了臣民的心,埃及的国势再次变得风雨飘摇。

接下来,在公元前51年,托勒密十二世驾崩,遗命当时只有十岁的长子托勒密十三世和十七岁的长女克里奥佩特拉七世结婚,共同统治埃及。但这对姐弟夫妻几乎是从一开始就关系恶劣,在婚礼之后根本没圆过房——考虑到法老的年龄,这一点倒是可以理解——并且在两年之后,一直闹到了兵戎相见的地步。

跟这世上大多数夫妻关系破裂的起源一样,托勒密十三世和克里奥佩特拉七世闹翻的直接原因,也是某位第三者的插入——这个“小三”就是克里奥佩特拉七世的妹妹,比她小两岁的阿尔西诺公主。

而托勒密十三世讨厌克里奥佩特拉七世,更加中意阿尔西诺公主的原因,说起来也真是让人囧囧有神。

——托勒密十三世、阿尔西诺和克里奥佩特拉七世虽然有着同一个父亲,但母亲却不同:克里奥佩特拉七世的母亲来自于小亚细亚的米特拉达梯家族,而托勒密十三世和阿尔西诺的父母,却都是托勒密家族成员,是同父同母的兄妹。按照埃及人的传统观念,阿尔西诺身上的血统要比克里奥佩特拉更加纯正。

不过,鉴于阿尔西诺的性格非常糟糕,头脑也很愚蠢,所以托勒密十二世最终选择了克里奥佩特拉。

但问题是,不幸落选的阿尔西诺公主和新法老托勒密十三世,却并不是这么想的。他们都认为克里奥佩特拉身上的血脉十分浑浊,远不如自己连续八九代人近亲结婚配种出来的那么纯净,没有资格染指王位。

所以,托勒密十三世在初步坐稳了王位之后,就决心干掉自己同父异母的大姐克里奥佩特拉,迎娶同父同母的二姐阿尔西诺为妻,以便于将托勒密家族近亲相.奸、相爱相杀的乱.伦传统坚持到底。

而原本就为自己没当上女王而一肚子怨念的阿尔西诺公主,对此自然也是乐见其成。

然后,麻烦就出来了。

如果是在男尊女卑的传统东方国家,某位大权独揽的君王想要离婚废后,有时候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但在托勒密王朝的埃及,克里奥佩特拉的头衔却不仅仅是王后,而且还是女王——从理论上说,她和托勒密十三世共同统治埃及,拥有着同样的权力。

由于托勒密十三世登基时尚还年幼,而克里奥佩特拉七世却已经成年,所以,这位王后掌握的实权甚至远远超过了法老。一旦双方撕破脸皮,倒是托勒密十三世被废黜的风险更大。

幸好。克里奥佩特拉七世在执政之后,企图在埃及推行的“本土化”改革计划,为她招来了大量的反对者。也动摇了她的权力根基,让托勒密十三世的废后计划终于有了成功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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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克里奥佩特拉七世成为埃及法老的时候,虽然托勒密王朝已经在埃及统治了两个半世纪,但在很大程度上,依然对这片古老的土地非常疏离。

无论是她还是她的祖先,对这个地处尼罗河下游的国家其实都知之甚少。尼罗河对她而言也是一条从未见过的陌生河流——因为亚历山大港位于海边,而不是尼罗河畔。

确实。托勒密王朝的君主沿用了“法老”的头衔和一部分埃及的宫廷礼仪,也修筑了不少埃及神殿来安抚民心,但它的统治根基依然只是从海外涌入的希腊移民。这个王朝的军队主体是希腊雇佣兵。政府官职一般也仅仅对希腊人开放,却将埃及本地人完全排斥在权利核心之外。首都亚历山大港同样是一座典型的希腊城市,居民以马其顿、希腊和亚洲移民为主,本地的埃及人相对来说反倒是少数。

很显然。这是一个典型的殖民政权。作为统治阶级的马其顿-希腊人跟作为被统治阶级的埃及人之间。就像油和水一样壁垒分明。当这个王朝军力强盛的时候,尚能镇压住本土埃及人的怨愤。但是只要托勒密王朝稍微露出颓势,埃及的原住民就会在神庙祭司的领导下,对殖民者发动一波又一波的反击。

克里奥佩特拉七世很清楚地看到了这一点,并且认为在托勒密王朝已经失去全部海外领地的此时,如果再不能让埃及本地的统治秩序稳固下来,那就真的是亡国之祸指日可待了。

为此,她准备实施本土化改革。吸收一部分埃及的传统知识分子——主要是各个神殿的祭司——加入朝廷,扩大托勒密王朝的权力基础。加强王朝对地方上的统治。但女王的这一开明举措,在赢得了埃及诸多神殿的支持之余,也大大触怒了两百多年来一直垄断政权的马其顿和希腊贵族。

更糟糕的是,在首都亚历山大港,这些抵制本土化改革的反对派势力,显然占到了绝对优势。

公元前49年,也就是去年,利用庄稼歉收、物价飞涨导致的民怨,在托勒密十三世法老的默许和授意下,保守派大臣煽动首都民众发起暴乱,围攻克里奥佩特拉这个“亵渎神明的妖女”的宫殿。幸亏克里奥佩特拉在城内眼线众多,提前得到了警讯,这才得以收拾细软逃出首都,向东一路流亡到了叙利亚。

等到惊魂甫定之后,她便一边发挥自身魅力,在叙利亚的诸多权贵之间反复周旋,企图获得有力的外援支持,一边动用随身携带的财宝,设法招兵买马,拉起了几千雇佣军,准备转身攻入埃及夺回宝座。

当然,在一般情况下,仅仅凭借这几千乌合之众,是不可能攻占埃及的。但克里奥佩特拉七世却不是普通的外来入侵者——作为埃及女王,她在埃及境内一直拥有着大量的支持者和内应。

于是,在得知女王落难之后,埃及传统宗教中心孟菲斯城的神殿祭司,很快就派遣使者赶赴叙利亚,几经辗转找到了克里奥佩特拉,先是哭诉了一番托勒密十三世对他们的打压,然后信誓旦旦地向女王表示效忠——根据这些埃及祭司的说法,他们不仅准备在孟菲斯组织一场迎接克里奥佩特拉女王的武装起义,还说服了埃及东部边防重镇佩卢西姆的驻军发动兵变,届时将会倒戈加入克里奥佩特拉女王的麾下。

届时,支持克里奥佩特拉的军队,就能从南方的孟菲斯和东方的佩卢西姆,同时对无险可守的亚历山大港发动夹击。如此一来,女王陛下必能顺利夺回首都,拨乱反正云云。

然而,当克里奥佩特拉在几天之前,兴冲冲地带着两千多军队穿过整个巴勒斯坦,来到尼罗河三角洲最东端的佩卢西姆城之时,却万分惊愕地发现,自己似乎是被孟菲斯的那些埃及神棍们给忽悠了——佩卢西姆城内一切如旧,守军虽然没有主动出击的胆量,但也没有向女王低头归顺的意思。

而且,这座城市作为埃及的陆上门户,被修筑得十分高大坚固,虽然城内守军的数量估计十分有限,但仅仅凭借女王麾下这些缺乏攻城器械的杂牌军,依然是绝对啃不下来的。

结果,克里奥佩特拉只能在尼罗河对岸安营扎寨,与佩卢西姆城的守军遥遥对峙,一时间进退两难。

而孟菲斯那边也是迟迟不见动静,除了用尼罗河上的船队给女王送来一些金钱和粮秣之外,始终没有正式起兵参战……反倒是亚历山大港的托勒密十三世法老等人,在经过了最初的慌乱之后,已经开始集结军队,陆续向着东方开拔,准备在佩卢西姆城跟克里奥佩特拉决一死战!

按照克里奥佩特拉的计算,在抽空全部机动兵力的情况下,亚历山大港方面约摸能够凑出两万五千兵力。虽然这些部队的战斗力全都不怎么样,但也绝对不是自己麾下这两千虾兵蟹将能够应付得了的。

可如果就此灰溜溜夹着尾巴撤退的话,那么等到身边的财宝耗尽,下一次她就连两千人也凑不起来了。

届时,作为无权无势的一介流亡者,托勒密十三世只要派遣几个刺客,就能轻易取了自己的性命。

想到这里,克里奥佩特拉终于恍然大悟,明白了历史上那位埃及艳后的本尊,为何宁可毫无节操地舍身饲虎,也要勾搭上凯撒这个糟老头的缘故了——除此之外,就实在是没有别的活路了啊!

“……算算时间,凯撒应该已经打赢了法萨卢斯战役,再过最多一个月时间,就会追着庞培的屁股,乘坐战舰跑到埃及这边来了吧!到了那个时候,究竟要不要把自己给打包送过去呢?唉,真是纠结啊,一方面是实在不想跟一个糟老头搞援助交际,一方面又是不搞援交不行……”

克里奥佩特拉皱着眉头从尼罗河畔起身,满心忧郁地走回自己的寝帐,然后就十分惊讶地愣住了。

——她看到了一个悬浮在半空中的幽深黑洞,以及一只被棍子挑着从黑洞中探出来的粉红色手机。

而更奇妙的是,这只手机上装饰的大头贴,居然还是某人和自己“前世”的合影……

于是,克里奥佩特拉终于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微笑,之前堆积在脸上的阴霾,在顷刻间被一扫而空。

“……呼——总算是有了一点儿转机。看样子,至少暂时是不用把自己打包卖掉了呢!”(未完待续。)

四、埃及艳后很好玩的哟!(上)

三天后,尼罗河三角洲东部重镇,佩卢西姆城郊外,埃及女王克里奥佩特拉的军营中

虽然两军隔着尼罗河相持的僵局依然如故,而原本被寄予厚望的孟菲斯神殿,也没有传来更多的好消息,但跟随在克里奥佩特拉女王身边的仆人和侍女都知道,他们的女主人这两天心情突然变得开朗了许多。

而克里奥佩特拉女王陛下最近这一回的好心情来源,则是一帮穿着奇怪衣服的神秘异邦人。

谁也不知道这些异邦人是从哪儿来的,似乎是毫无征兆地就出现在了女王的御帐之中,但凡是有眼力的下人,都不会对此深究,甚至还会有意在言谈中避开此事——作为一个彼此相爱相杀、阴谋算计了两个多世纪的大家族,在托勒密王室的光鲜外衣之下,必然隐藏着无数不为常人所知道的秘密,比如说间谍、巫师和死士之类。普通人若是想要琢磨和探究这些王室机密,就意味着让自己距离死亡更近了一步。

——知道的太多,有时候也不是什么好事。凡是能够在宫廷里活得久的人,都很清楚这一点。

至于被埃及女王从叙利亚带来的两千雇佣兵?呵呵,如今正是凯撒和庞培争雄地中海的年代,环地中海各国的精兵强将,几乎都为了功名利禄而加入了这两大阵营之一,彼此厮杀不休。

剩下那些没有投身到这场罗马内战之中,能够被埃及女王招募到的叙利亚雇佣兵。基本上都是一些安于现状的二流甚至三流货色。而且,他们互不统属,分别隶属于十几个不同的头领。自然也没什么雄心壮志,通常只关心自己的薪饷能不能按时发放,以及有没有额外的酒肉犒赏。

估计唯有那些居心叵测之辈,才会有意地设法探究雇主的机密,准备转身找别人卖个好价钱——不过,在克里奥佩特拉女王的麾下,似乎暂时还没有发现这样脑后生反骨的家伙。

总之。亚历山大港方面的托勒密十三世迟迟没有做出反击,佩卢西姆城的守军也很软蛋地缩在城墙后面闭门不出。克里奥佩特拉女王这边虽然兵微将寡,但胜在军饷和粮秣充足。士气倒也保持得还算不错。

而与此同时,在帐帘紧闭,光线幽暗的克里奥佩特拉女王御帐内,却正是一派香艳无边的桃色美景。

——四位神态慵懒的御姐、少女和萝莉。正一丝不挂地围坐在松软的地毯上。饶有兴致地观赏着一台笔记本电脑中放映出来的影像。黯淡的光线之下,她们彼此亲昵地搂抱着,任凭身上每一处最私密的地方被裸露出来,却偏偏带着自然而又从容的神态,好像只是在公共浴室里洗澡一样。

来到古埃及托勒密王朝的时空没几天,她们似乎就已经非常迅速地适应了古代埃及人的生活习俗。

进帐之前就预先脱光了衣服的克里奥佩特拉,此时脸带红晕地坐在同样一丝不挂的马彤学姐怀里,把自己的后脑勺埋在她的胸脯上。而这具娇嫩躯体的其它部位,也不时承受着其余穿越者的拍打和抚摸。

——没办法。如果某天突然有一只活生生的埃及艳后降临到你身边,而且还自称是你可揉可抱可抚摸可推倒的好姬友,又有谁能按捺得住自己的好奇心,不把她摸一摸抱一抱揉一揉舔一舔呢?(笑)

更别提马彤还是一位超级无节操的百合女,就连雪姬黛兰这个“朋友的老婆”都能推倒吃掉。

所以,一看到芳名流传千年的埃及艳后克里奥佩特拉,自然让她整个人都兴奋起来,化身为狼了。

到了如今,就连一开始很不习惯古埃及全裸习俗的元气萝莉蔡蓉,也已是一边眼睛放光地对萝莉版的埃及艳后说着“好可爱”,一边不停地揉着克里奥佩特拉的卷发,偶尔也会嫉妒地捏几下她的丰腴胸脯。

总之,换了灵魂的克里奥佩特拉不无悲哀地发现,自己似乎成了昔日那些穿越者同事们的人肉玩偶。

在她们前方那只笔记本电脑的液晶屏幕中,则播放着伊丽莎白.泰勒主演的经典巨作《埃及艳后》。

“……呼——上一次是跟东罗马皇帝君士坦丁十一世,一起在君士坦丁堡的皇宫里观看《征服:1453》(土耳其人拍摄,反映穆罕默德二世苏丹攻破君士坦丁堡的电影);如今这次更是在埃及的沙漠旁边,搂着活生生的埃及艳后克里奥佩特拉七世,一起欣赏伊丽莎白.泰勒主演的《埃及艳后》……

哈哈哈哈,这可真是太有趣!太好玩!太精彩了!简直是做梦都要被笑醒啊!我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超时空城管这个职位啦!绝对要比之前在陶瓷品市场上卖马桶有意思多了!”

望着电影里埃及艳后在豪华游艇上大摆排场勾引安东尼的经典场景,马彤学姐一边朗声大笑着如此说道,一边对怀里的萝莉版克里奥佩特拉上下其手,毫不客气地揉捏着这只“合法萝莉”的屁股和胸部,“……在看过那部电影之后,我原本一直以为埃及艳后应该是高挑丰满的大美人,没想到实际上竟然是这么一只鲜嫩多汁的可口萝莉啊!呃,不过,恐怕也只有这种萝莉体型才能卷进毯子里,而且胸部倒是挺有料的……”

她伸手抓起克里奥佩特拉右侧胸前的一团琼脂,用了按了按,感受着这团脂肪的丝滑触感和惊人弹性,“……明明从不戴胸罩,却看不出任何下垂的迹象,真是一对超级棒的好胸部,坚挺得令人羡慕呢!”

“……呜啊——伊丽莎白.泰勒是伊丽莎白.泰勒,克里奥佩特拉是克里奥佩特拉!连民族和人种都不一样。身材和容貌怎么会相似呢?”在马彤学姐的玩弄之下,克里奥佩特拉忍不住娇喘了一声,然后有气无力地抗议道。却无心也无力阻止马彤对自己胴体的侵犯……结果,就让马彤变得更加得寸进尺了。

“……对了,你现在好像已经结婚三四年了吧!到底有没有破处呢?让姐姐来给你检查一下如何?”

此言一出,克里奥佩特拉当即就被吓得不轻,立刻挣扎着要逃跑,可惜身体被马彤学姐的纤细四肢紧紧缠绕住,简直比专业的触手怪还要厉害。根本就是被束缚得动弹不得。“……喂,彤彤酱,就算咱们关系再好。你也不要随随便便就把手指头插进来啊!很疼的说!而且万一把那层膜弄破了,又该归谁负责啊?”

“……放心吧!当然是归我负责啊!可爱的女王陛下!”

马彤傲娇万丈地仰起脖子,一脸自信满满地答道,“……能把凯撒的马子抢过来。那是多么让人自豪的丰功伟绩啊!嗯。可以推倒的合法萝莉,外加人妻、公主、女王和历史名人属性,想不到居然有这么多的萌点……诶嘿嘿……”说到这里,她竟然像传说中的痴女一样流出了口水,发出诡异的笑声。

“……唉,你的脑袋坏掉了吗?我现在还不是凯撒的马子好不好?不过人妻属性倒是勉强有了……”

顺着这个话题说到这里,克里奥佩特拉突然再次哀叹一声,发现自己又一次变成威严尽丧的无节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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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穿越成克里奥佩特拉的早苗里香来说。最近这几天绝对是让她一辈子不堪回首的黑历史。

——早在那个虫洞刚刚出现,克里奥佩特拉跟马彤和蔡蓉两位老熟人于御帐内又一次见面。并且道明了自己的身份之后,她就当即被满眼红心的马彤小姐给一个飞扑,好像叠罗汉似地按到在了毯子上。

“……咿呀!?马彤小姐你要干什么啊?你这样压在我身上很难受的啊!”

下一刻,克里奥佩特拉身上的“努格白”长裙就被掀了起来,让她惊讶地发出了一声可爱的悲鸣。

而马彤则是毫不在意地一边撕扯着克里奥佩特拉的裙子,一边把玩着她宛若凝脂的柔软脸庞,还把魔手伸进她的胸脯和胯下,并且宛如扑倒了小羊羔的大灰狼一般,坏笑着对她啧啧赞叹道:

“……当然是先把你剥光了,然后再好好地摸摸你抱抱你舔舔你啦!嗯,小屁股的手感真不错呢!”

“……咿呀!不要!好恶心,这里有个女变态啊!”

“……乖!不要乱动,否则裙子会扯破的啦!嗯?竟然没穿小裤裤?果然是个闷骚的小家伙啊!”

“……这年头的古埃及哪里有什么内衣裤啊……喂喂,你还真的打算把我推了啊!”

正当埃及女王在现代女色狼身下发出悲鸣之际,耳畔突然传来了蔡蓉同志义正词严的稚气嗓音:

“……彤彤姐!你这到底是在干什么?真是太可恶、太卑鄙、太不知廉耻了!”

她涨红了脸蛋,抬手指着马彤斥责道,让被压倒在地的克里奥佩特拉,不禁从心中生出一丝希望。

遗憾的是,蔡蓉的下一句话,就把刚刚生出一丝希望的克里奥佩特拉,再一次给打落了冰窖。

“……彤彤姐好狡猾!这么好玩的东西怎么能归你一个人独占?我也要一起玩!”

紧接着,蔡蓉也跳了过来,非常亲热地抱着克里奥佩特拉,用小脑袋在她的脖颈旁边不停地蹭啊蹭,眼睛里全是圈圈和光芒,“……呼……呼,我已经忍不住了!小小的好可爱啊!”

而马彤学姐在短暂的惊愕之后,又开始更加努力地拍打和玩弄起了克里奥佩特拉的胸部。

几分钟之后,埃及女王陛下在悲泣中夹杂着愉悦的哀鸣声,终于引来了侍女和卫兵的关注,最终导致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骚乱……等到骚乱平息之后,女王发现自己不管走到哪里都被人用奇怪的眼神注视,甚至偶尔还有某个侍女会用幽怨和期盼的眼神望过来……唉。我什么时候竟然成了这样罪孽深重的女人啊?

总之,她觉得自己在复活之后刚刚积攒起来的一点儿节操,似乎已经又一次掉得干干净净了。

更可怕的是。照着这个势头发展下去,接下来就连更宝贵的贞操,恐怕也未必能够保得住。

唉,算了,就当是为接下来的各种援助物资,提前给队友们付账吧!

眼下自己不过是个落难的女王,逃出埃及时携带的财宝也全都被用来招募雇佣兵。眼下已经是身无长物,除了充分利用这具芳名远播的娇躯,尽量地卖萌卖肉卖节操之外。还真是拿不出什么交易筹码。

如果没有这帮无节操的穿越者老朋友,而是不得不把自己卷进毯子里打包送给凯撒的话,那么接下来她面临的就不仅是掉节操和破处的问题,而是还要给凯撒这个糟老头当小三和生孩子啦!

嗯。弄不好还要被凯撒在罗马的那位正妻嫉恨。甚至不得不玩一场很恶心的宫斗……

与其如此,还不如被马彤这个百合女给推了呢!至少不必担心怀孕。

而且,作为一名执行过多次任务的资深时空穿梭者,克里奥佩特拉很清楚来自现代世界的全方位援助究竟有多么强大。只要她的这些老朋友们从指缝里稍微漏出一点东西,就足够让她摆脱如今的窘境。

在最理想的情况下,甚至就连逆推罗马、统一地中海这种高难度副本,也不是完全没有实现的可能。

此外,就算遇到了最糟糕的情况。使得克里奥佩特拉在这个时空根本无法立足,不得不通过虫洞逃回现代世界。那么她也需要借助这些旧日同事的力量。在回到现代世界之后解决户口、国籍和工作等问题。

所以,在这些昔日老同事面前,她已经有了被当成人肉玩偶和抱枕的觉悟。

不过,就像援助交际一样,各种无伤大雅的小福利可以尽情乱发,但在真正上床之前必须把条件谈妥。

——虽然在日本当女高中生的时候,性格偏向于传统的早苗里香,从来都没有做过援交这种不自爱的事情,但毕竟在女性朋友之间耳濡目染了不少这方面的事情,各种人情世故多少还是懂一点的。

然而,抬头望着周围这三双充满了好奇心和探究欲望的明亮眼睛,克里奥佩特拉又忍不住有点肝颤。

——马彤、雪姬黛兰、蔡蓉……以一对三啊!也不知道自己的这副身体能否吃得消?

亏得索尼娅这位俄国狼女不怎么耐热,一到这儿就被埃及沙漠的烈日给晒晕了,只好由王秋发动异能再扛回去,否则要是让她也加入夹攻,再加上王秋这个男人……受不了啦,人家一定会被玩坏掉的啦?

诶?不知为何,竟然有种自己早就已经被玩坏掉了的错觉?大概是因为节操掉光的缘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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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根据这具身体留下的记忆,虽然我已经跟托勒密十三世结婚,但却从未一起睡过。那个近亲交配生育出来的小屁孩,整天吹嘘自己的血脉有多么高贵,实际上身材又矮又小,削瘦得弱不禁风,三天两头犯病躺倒,一看就是活不长的模样,在性功能方面自然也根本不行啊!”

克里奥佩特拉一边有些羞答答地说道,一边主动分开双腿,露出按照埃及风俗剃得干干净净的下体,并且用自己的纤纤玉指分开湿润的花瓣,对一众女伴说道,“……所以,我这具身体应该还是处女啦——假如之前的克里奥佩特拉没有用什么东西捅破的话。如果不相信的话,你们可以自己过来看……”

然而,她的话音未落,帐篷内就突然鼓起一阵激烈的气流,同时响起了一个略显疲惫的男声。

“……呼,埃及这边真是好热啊!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消防导弹的使用申请总算是被上面批下来了,现在已经运到了码头仓库里,连高爆弹头也提前装好了。还有早苗小姐,我带来了你原本的身体……”

下一刻,望着帐内这一群肉光孜孜的娇艳裸女,闻着扑面而来的女体馨香,尤其是正在用一副极为撩人的大开腿姿势展示着“秘密花园”的埃及艳后,肩上扛着“早苗里香巫女”的王秋同学不由得愣住了。

嗯,这样的场景已经多久没遇到过了?好像最后一次还是小学时误闯女澡堂吧!真是怀念呐!

再往后的话,就只能从电脑上的各种A片里,欣赏到类似的场面了。

之前在古代美洲的时候,他倒是看到过几回印第安土著妇女集体洗澡的情形,但那些印第安女郎从头到脚都是纹身,让人看得心里很别扭。哪里能比得上现在……嗯,若是不留个纪念的话,岂不是太可惜了?

于是,在微微一愣之后,他就把“早苗里香巫女”的尸体往地毯上一放,在帐篷内径自找了个角落,盘腿坐了下来,然后自顾自地摸出一只微型数码摄像机放到眼前,把镜头对着完全呆住了的埃及艳后克里奥佩特拉,同时在嘴里说道,“……好了,请你们继续玩吧,就当我不存在好了。OK?”

……这个……王秋同学,你的节操好像也掉了。(未完待续。)

五、埃及艳后很好玩的哟!(下)

“……根据反复多次的测算,这个古埃及时空的时间流逝速度,是现代时空的六倍。即现代的一天相当于这边的六天,现代的两个月相当于这边的一年……虽然论年代来说,这个凯撒、庞培、安东尼和屋大维等人群雄逐鹿地中海的公元前一世纪,似乎更应该形容为古罗马时空才对……”

在被几条不着寸缕的粉臂玉股在娇嗔声中一通好打,并且没收了“作案凶器”——那台微型数码摄像机之后,脸上多了几处淤青的王秋同学终于悻悻然地放弃了偷拍计划(其实根本就是明拍),一边擦拭着额头潺潺渗出的汗水,一边从口袋里摸出一册小笔记本,汇报起了在这段时间收集到的各种有关讯息。

“……接下来……虽然我们已经知道了你会作出什么选择,但不管说是例行公事也好,官僚主义也好,按照单位里的规章制度,我们还是需要走这么一个程序……”

王秋同学合起笔记本,目光炯炯地注视着面前的埃及女王,郑重其事地沉声问道,“……早苗里香小姐,现在有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希望你能够在认真思考之后再向我们回答——请问,你是否希望立即抛下在这个时空里拥有的一切,跟着我们回到原来的那个世界?简单地说,你想要回去吗?”

“……你知道我会做出什么选择,秋君!”正在摸索着自己原来那副身体的早苗里香,或者说克里奥佩特拉女王。从地毯上抬起头来,毫不介意自己全裸的春光肆意外泄——虽然用肢体暴力狠狠惩罚了王秋的偷拍行为,但由于当地闷热至极的天气。帐内节操匮乏的诸女似乎都没有穿上衣服的打算。

看着众位女同事们的窈窕躯体,闻着这些青春胴体上飘来的阵阵馨香,王秋很快就又有些按捺不住,想要对她们作出某些禽兽举动……但头脑中残存的理智,还是约束他“禽兽不如”地什么也没做。

“……当穿越到这里之前,我就已经变成了僵尸,在法律上可以说是一个死人了。即使是以现在的这副身体回到二十一世纪。我也只不过是一个无国籍无学历无社会福利的三无黑户,连养活自己都很困难。”

埃及女王一边侃侃而谈,一边抬起如莲藕般白皙娇嫩。不含一丝瑕疵的玉臂,好像猫儿似地伸了个懒腰,回头朝着马彤学姐和蔡蓉瞟了一眼,“……但若是留在这个时空。我却是统治埃及的克里奥佩特拉女王。被臣民视为神祗,凌驾于万人之上,金钱、权势和荣耀样样都有,为何要回去呢?当然,前提是我能够打赢这一仗,夺回自己的首都和宝座……而且,你们恐怕也不希望我回去吧!要不然就没法做跨时空贸易了。”

“……那倒不一定哦!如果你愿意给我当女仆兼抱枕的话,人家倒是很乐意把你带回去包养的啦!”

马彤嬉笑着伸手拍了拍她的小屁股。然后又恋恋不舍地捏了一把,“……不过。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我还是更想到你位于亚历山大港的寝宫瞧一瞧,顺便到集市上看看有什么能够带回去转卖的货物哟!”

“……啊拉,如果我真的在这个时空走投无路,那么自然会考虑穿越回现代世界给你当抱枕的……”

克里奥佩特拉女王叹了口气,毫无节操地耸了耸肩膀,然后继续将注意力放到自己原来的身体上,手脚麻利地剥掉了上面那件累赘的巫女服,“……嗯,肢体全都很完整,肌肤上也没有吻痕,抓痕和○液的痕迹……看上去,好像顶多也就是被你当成抱枕使用过了。”她抬起脑袋,用一种颇为玩味的眼神注视着王秋,“……我原本还在担心,你会不会把我的脑袋切下来放在床边,每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就亲一下呢!”

“……总觉得我被严重误会了啊!”王秋一时间听得双眼发直,整张脸都纠结得成了一个“囧”字,“……早苗小姐,在你的心中,到底把我当成是一个怎么样鬼畜的猎奇变态狂了啊!”

“……喵呼呼!骚年啊,当你在阿兹特克帝国像禽兽似地推了一个十三岁幼女的时候,就已经朝着变态之路迈出了坚实的第一步哟!”性格一贯糟糕的马彤学姐,故作豪爽地拍了拍王秋的肩膀,微笑着露出一口耀眼的白牙,“……我很看好你的发展前途哟!为了成为新一代的鬼畜王,向着夕阳奔跑吧,少年!”

“……我看你才是中二病复发了呢,马桶学姐!”王秋翻着白眼瘪了瘪嘴,“……在成为鬼畜王跟向着夕阳奔跑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呢?你肯定是那种热血漫画看多了吧!”

而克里奥佩特拉女王则一边给自己原来的身体重新穿上巫女服,一边插进来补充说道,“……哦,对了,还有,秋君,现在请叫我克里奥佩特拉女王,地毯上的这个才是早苗小姐……”

——不知是为什么,她的话刚刚说到半截,声音和动作就毫无预兆地突然顿住了。

紧接着,帐内的马彤、蔡蓉和雪姬黛兰三女,也都发出了惊讶的尖叫,“……诶诶诶?怎么可能?!”

就连平时自诩为理智冷静的王秋同学,此刻的脸上同样露出了看见鬼一样的表情。

——刚刚被王秋从现代世界穿越虫洞扛过来,并且之前一直在挺尸的“早苗里香”巫女,竟然先是打了个哈欠,然后在地毯上翻了个身,用手臂撑住身体,慢慢地坐了起来……

这……这分明就是活见鬼了啊!!!

如果地毯上这个复活的巫女是早苗里香,那么刚才跟自己说话的克里奥佩特拉女王又是谁?!

接下来。僵尸巫女和埃及女王齐刷刷扭过头来,满脸不悦地瞪了一眼,异口同声地嚷道:

“……别吵。给我小声点!不过是多了个分身而已,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只是”一个分身“而已”?不值得大惊小怪?!

早苗小姐,你是不是僵尸当得太久,已经不明白普通人的思维逻辑了?

而马彤学姐在最初的惊愕之后,则是走上前去,捏了捏左边的僵尸巫女,又捏了捏右边的埃及女王。

“……呀吼!一样的软啊!”她欢呼一声。把两只妹子同时抱在怀里,“……这样我就拥有两只萝莉了!可玩可耍可欣赏,可口可爱可治愈。可抱可摸可跪.舔,可揉可捏可插入!(喂喂!)嗯嗯,终于有办法欣赏到一魂两体的超萌软妹子,表演罕见的自攻自受啦!”

——嗯。看来在这群人里。思维奇葩的家伙并不止早苗里香一个……

脑补着两个“自己”抱在一起XXOO的“香艳”场面,僵尸巫女和埃及女王不禁齐齐地打了个寒战,随即便挣扎着想要从马彤的胳膊缝隙间钻出去……然而却被马彤学姐这个百合狂人紧紧缠住,根本逃不出去。

“……咳咳,马彤学姐,能不能请你稍微克制一下,先别玩了?现在还有正事呐!”

王秋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从随身携带的文件夹里取出一叠历史地图和资料。“……依靠我们能够收集到的现代兵器,再加上克里奥佩特拉女王的影响力和孟菲斯神殿的支持。想要击溃托勒密十三世的军队应该问题不大。但麻烦在于,我们必须考虑到罗马人这个巨大的变数——凯撒和庞培都快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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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克里奥佩特拉女王身处于埃及内斗的漩涡中,但毕竟无法脱离整个地中海世界的历史主旋律。

而如今整个西方地中海世界最耀眼的历史主旋律,就是罗马内战。

在这场内战初期,凯撒只有高卢(即法国)一块根据地,而共和派和庞培则掌握着整个国家机器,统治着罗马共和国环绕地中海的剩余全部疆土,强弱胜负貌似一目了然。

但是,凯撒的手中掌握着将近二十个军团的野战军,这都是从十年高卢战争中锻炼出来的彪悍老兵。

而他的敌对阵营,元老院共和派却是一盘散沙,拖拖拉拉地一直没有做好战争准备。

庞培虽然曾经是一代名将,但此时已经十多年不曾打仗,绝大部分旧部也已经解甲归田,或是驻防于外地,光是把他们重新集结起来,就是一项异常浩大的工作。

因此,在兵力上处于劣势的凯撒,很果断地采取了先发制人的战略——他根本没有给对手充分调动资源,集结军队,发挥全国庞大实力的时间,而是趁着敌人暂时的麻痹大意,从高卢火速南下进入兵力空虚的意大利,一口气直扑当时尚未设防的首都罗马城,让猝不及防的敌人只能弃城出逃。

然后,凯撒也没有在罗马久留,而是马不停蹄地继续南下追击,一直打到意大利半岛的“靴尖”,迫使来不及召集军团的庞培,在撤出罗马之后一退再退,最后不得不渡过亚得里亚海逃到希腊,从东方各地搜罗兵马、整兵再战。

凯撒这一套漂亮的组合拳,不仅是深得“闪电战”的神韵,还成功地分割了对手,让庞培和他的亲信幕僚逃到了东方的希腊,而他麾下最善战的军团却滞留在共和国版图另一端的西班牙,一边有兵无将,一边有将无兵,彼此首尾不能呼应。从而一举扭转了战略劣势,让双方的攻守之势完全易位。

接下来,凯撒又花了一年时间,抢先解决了西班牙的庞培旧部。而在此期间,几乎是空手逃到东方的庞培与共和派元老,却不得不从头开始建设一支军队:召集军团、囤积给养、搜刮金钱、训练新兵……等到庞培的军队终于形成了战斗力,西班牙那边早已尘埃落定,而凯撒也已经渡海东征。杀到自己跟前了。

然后,凯撒便经历了内战之中最艰难的一段时光——庞培不愧为沙场老将,在希腊又是主场作战。虽然麾下多半是不太经打的鱼腩部队,但毕竟兵力雄厚,好几次逼得凯撒险象环生。

可是,在最终的法萨卢斯大会战之中,庞培的主力军队却在不到一个钟头内被凯撒打垮,从而导致了希腊战场的决定性惨败。

现在,凯撒的军队正在四面开花。以秋风扫落叶之势,接管原本被庞培一党盘踞的东地中海各个行省。而损失了大部分军队的庞培,则是被逼得乘坐战舰在东地中海各港口到处逃窜——往往是庞培的舰队刚刚在某地停泊休整。准备招兵买马以图再战,凯撒的舰队就已经追击而来,逼得庞培再一次起锚逃窜。

当然,他们这两拨人的生死存亡、兴衰荣辱。原本跟把心思完全放在埃及这边的克里奥佩特拉女王关系不大。可最最要命的是,这两拨罗马人目前都在往埃及赶来!而且,即使有了虫洞这个外挂和一帮穿越者协助翻书,也没办法确认庞培和凯撒究竟什么时候会抵达,又会在哪里上岸。

——西方人编写的历史书,在具体日期的记录方面,实在是太混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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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给你提供尽可能详实的历史资料作为判断依据,我查阅了很多相关书籍。但是对这段时间的具体记录要么含糊不清,要么自相矛盾。

光是法萨卢斯战役的日期。就找到了6月6日、8月7日和8月9日三个!

至于克里奥佩特拉女王和托勒密十三世的军队到底在尼罗河三角洲上对峙了多久,有没有爆发战斗,同样也是记录的彼此矛盾。还有庞培和凯撒抵达埃及的时间,依然是一笔糊涂账,最早是10月,最迟是12月……目前能够确认的事情只有以下几点:庞培是在你们双方爆发决战的前一刻抵达了埃及,第二天又来了共和派名将小卢库卢斯,然后全都被托勒密十三世谋杀。而凯撒抵达埃及的时间,是在庞培的三天之后。最后,庞培在埃及的登陆上岸地点,就是我们面前的佩卢西姆城。”

说到这里,王秋忍不住耸了耸肩膀,“……罗马人的历法跟后世的公历并不一样,而埃及托勒密王朝的历法也跟罗马的历法不完全一致,而且还总是在改动,比如说凯撒就下令把一年改成四百五十五天,光靠后世的历史书实在算不准具体日期。所以有些事情就只能依靠女王陛下您的情报网了——请问,根据你得到的消息,希腊那边的法萨卢斯战役,现在到底有没有打完了?

“……应该已经打完了吧!”克里奥佩特拉女王躺在马彤的怀里打了个哈欠,有些疲倦地说道,“……我从叙利亚出兵南征的时候,庞培和凯撒似乎还在希腊纠缠。但在抵达佩卢西姆的第一天,我倒是在城外遇到了一个希腊商人,他说庞培的军队刚刚被凯撒打得惨败,至于具体的战役地点就说不清楚了……”

“……那么我们接下来就会遇到一个问题:到底要不要夺取佩卢西姆城?如果我们打下这座城市,然后却又前脚后脚来了庞培和凯撒两个恶客,那么原本砸在托勒密国王手上的麻烦,就等于是被丢给你了。”

王秋撇着嘴如此说道,“……但如果继续在旷野间对峙下去,军心又很容易动摇……所以,我觉得最好还是先把这座城市拿下来,让你的军队也好有个落脚点。只是庞培如果找上门来又该怎么办?帮助他跟凯撒打仗等于是自己找麻烦,杀了他又会反过来得罪那位心态很古怪的凯撒,最后,如果庞培顺利逃到了北非,跟小加图(罗马共和派元老)会合,那么历史进程又很有可能立即出现极大的扰动……”

“……假如是我占领了佩卢西姆,那么庞培是不会来找我的,要找也只会找我弟弟。”

克里奥佩特拉女王一边翻着手中的《内战记》,一边挑了挑眉毛,“正如这本书上描述的那样,我那个弟弟丈夫的直属部队之中。有许多士兵原来就是庞培的部下——具体来说,就是当初我父王托勒密十二世从罗马花钱雇佣来,用于讨伐我姐姐贝勒尼基四世的那一支罗马军队。总兵力大约两千人。

虽然托勒密十二世那时候是在罗马谈妥的交易,但为了节省时间和路费,罗马人实际上是就近从叙利亚行省的驻军中调了两千人出来,而这些人基本都是庞培的亲信和老部下——那次战争结束后,因为埃及这边的收入更高、生活更舒适,于是他们又继续留了下来,在埃及安家立业。成了亚历山大港的卫戍部队。

当庞培抵达埃及时,正是因为受到了这些昔日亲信旧部的劝诱和欺骗,原本待在战舰上的庞培。才会被骗上小船,离开自己卫队的保护孤身上岸,然后被埃及人一顿乱棍敲翻,砍了脑袋献给凯撒。让凯撒看得甚是恼怒——他本来不准备杀死庞培。而是要给予庞培善待,把他竖起来做标杆来瓦解反对派的!

而在我的阵营里却没有一个罗马人,亚历山大港的罗马军队全都站在我弟弟那一边,所以不可能把庞培孤身骗来。如果把庞培的军队全部放上岸……虽然他的主力部队被击溃了,但身边剩下的余部也有半个军团、两千多人,和我的部下一样多!而且消灭了他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凯撒又不会给我发赏金!

至于加入庞培一方,帮他跟凯撒作对,那就更是在自讨苦吃了。只要是个穿越者就不会这么做。再说,我之所以落到如今这等地步。庞培这个混账也是罪魁祸首之一……”说到这里,她竟然恨恨地咬紧了银牙。

“……呃?庞培也在这事里掺了一脚?他究竟是怎么得罪你了?”王秋不由得眨了眨眼睛

“……还能怎么得罪?当然是钱和粮食的问题啦!你以为亚历山大港的市民到底是为啥要暴乱啊?”

一提起这事,新仇旧恨涌上心头的埃及女王就炸毛了,“……在去年的时候,逃到希腊的庞培为了组织军队跟凯撒对抗,在整个东地中海的范围内到处摊派军饷、壮丁和军需物资,自然也没放过埃及——他派遣他的儿子小庞培来到亚历山大港,硬是在大灾之年向我勒索了好像小山一样高的金子和整整六十船的小麦!几乎搬空了埃及的国库!这样一来,我的手头没有了储备粮食可以平抑物价,又有奸商囤积居奇,亚历山大港的粮价一口气涨上了天!再加上一帮有心人煽动和操纵,市民就暴乱起来攻打我的宫殿了……”

“……呃,看来托勒密十三世似乎对那次敲诈也很有怨念,所以才会在庞培落难时,杀了他泄愤吧!”

王秋摸了摸鼻子,“……下一个问题,你现在的这支军队战斗力如何?忠诚心可靠吗?根据我搜集到的资料,历史书上对这伙人的描写似乎很奇怪啊!在罗马人写的《内战记》里面,当凯撒在埃及艰苦作战的时候,你的军队好像完全失踪了,自始至终都没有参加什么战斗……难道那时候你是先解散了军队,再把自己裹进毯子里送给凯撒当礼物的?又或者是在凯撒抵达之前,你的军队就已经被你弟弟给打垮了?”

“……你问我,我又该问谁?这支军队抵达佩卢西姆城才只有七天!而且根本没有打过任何一场战斗!”

克里奥佩特拉女王的回答是继续翻白眼,“……不过,对于这支雇佣军为什么会从历史上消失,我倒是可以给出一个符合逻辑的解释——我身边能够收集到的金银财宝,大约只够再支付两三个月的军饷了。”

“……嗯,很可能就是这个原因,毕竟这些人都是为了钱才来打仗的,钱尽之后自然就是人散了。”

王秋点了点头,还想要继续再问些什么,但是沉默了许久的某人却已经听得不耐烦了。

“……够了!够了!你们到底有完没完啊?何必要把很简单的事情弄得这么麻烦?总之就是从这里一路打到亚历山大港,谁挡路就干掉!一切就是这么简单!先轰垮,再杀掉!”

听了王秋和克里奥佩特拉女王之间没完没了的唠叨,马彤学姐一脸不爽地站起身来,豪气十足地拍了拍她丝毫没料的平坦胸脯,如此声称:“……庞培来了杀庞培!凯撒来了杀凯撒!身为堂堂的时空穿越者,我们就应该要像名侦探柯南一样,有着走到哪儿就死到哪儿的气势啊!几个古代土著有啥好怕的?”

——克里奥佩特拉女王的复国作战计划就此拍板:最好的计划就是没有计划,一路平推过去就行了!

然后,在当天下午,两辆最大射程约四公里的“消防导弹车”和八百根RPG火箭筒,就在埃及女王装神弄鬼的祭祀仪式中,两千多名叙利亚雇佣军惊骇绝伦的注视下,悄然出现在了佩卢西姆郊外的尼罗河畔。(未完待续。)

六、亚历山大港的震撼

公元前48年秋天,埃及,亚历山大港

对于此时已经拥有三千年文明史的古老埃及来说,亚历山大港应该算是一座修建年代很近的新城市。

这座城市最初是在公元前332年由亚历山大大帝下令修筑,后来成为了埃及托勒密王朝的首都。从破土动工直至今日,也还不到三个世纪。跟始建于公元前3000年的孟菲斯,还有修筑年代稍后的“百门之都”底比斯相比,亚历山大港只能说是埃及诸多古城之中的后辈新人。

而且,跟尼罗河畔的那些传统埃及城市不同,亚历山大港是一座典型的希腊式海港城市。它的市区位于尼罗河三角洲的西北端,坐落在一条狭长的地峡上,夹在浩瀚的大海和一个广阔无垠的淡水湖——马瑞奥提斯湖——之间,有东、西两个优良的海港。而且,马瑞奥提斯湖不仅为城市提供了饮用淡水,还连接着尼罗河,想要从这里乘船前往尼罗河上游也很方便。可以说,亚历山大港是整个埃及的海陆交通枢纽。

在海港的对面,法罗斯岛上的亚历山大灯塔的火焰终夜不熄,为航船提供引导,其规模之壮观,被誉为是“世界七大奇迹”之一。而法罗斯岛同时也是亚历山大港的海上门户,以及拱卫港口的最后一道防线。

由于被夹在湖与海之间,因此亚历山大港的整座城市呈长方形格子状布局,所有的街道都非常宽阔。其中两条街道宽阔异常。从一侧路沟到另一侧路沟超过二十米,足以并排通过数辆马车。

亚历山大港全城共分为五个区,用希腊语的一到五来命名。最富裕的大贵族(全部都是纯马其顿血统)还在郊外拥有各式华美的庄园别墅。托勒密王朝的宫廷及政府机关位于城市的东端,拥有独立的皇家港口,也是全城最繁华的地方。举世闻名的亚历山大图书馆和博物馆则坐落在皇宫之内。

事实上,整座亚历山大港的市区内,随处可见巍然耸立的王宫和神庙建筑群,而且全都规模宏伟、装饰奢华,因为几乎每一位喜新厌旧的托勒密法老上台后。都要花费大力气修筑新的宫殿,把财政收入大笔挥霍在这些泥砖和石头的堆砌物上。时至今日,这些宫殿和神庙的面积。已经占到了整个城市的三分之一。

在这个时代,亚历山大港是仅次于罗马的全世界第二大城市,据说在最鼎盛的时期,这个城市曾经拥有过70多万人口。也是东地中海地区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可惜富而不强。

总的来说。亚历山大港是一座希腊人修筑在埃及土地上的殖民城市,城市里的居民也主要是从海外迁居而来的希腊人、马其顿人、犹太人和一些罗马人(其实应该说是意大利人),而原本应该是这片土地主人的埃及人么……根据托勒密王朝的法律,本土的埃及人只准住在郊外,禁止居住于亚历山大港的城墙以内!

当然,这条极为不近人情的法律,似乎执行得并不那么严格,而且一般只是针对普通自由民。

所以在亚历山大港城内。还是有不少埃及人的祭司、奴隶和工匠存在,为马其顿和希腊移民提供服务。

——但是。对这样一个等级分明、社会阶层固化,把自己这些本地人严格排斥在外的征服者王朝,埃及人究竟会抱有怎样的情感和忠心,自然也可想而知了。

所以,目前在很大的程度上,托勒密王朝仅仅只是统治亚历山大港的马其顿人殖民政权而已。它对埃及的统治程度,顶多也就跟十九世纪的大英帝国印度殖民地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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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往常一样,这又是一个闷热困倦的下午。

统治着这座城市的托勒密十三世法老,正在他的宫殿里召开御前会议。

说是御前会议,其实尚未成年、贪玩好动的法老本人并没有出席——闷热的午后总是让人昏昏欲睡,故而在昨晚酗酒嬉戏了一夜的托勒密十三世法老,因为精力匮乏,早已被宫女们伺候着在榻上午睡正酣。

真正聚集在宫里一起讨论时局的,是如今实际掌控着埃及朝廷的三位权臣——国王的老师泰奥多图斯,挂着摄政头衔的宫廷总管太监波提努斯,以及埃及军队的最高统帅阿基琉斯。

在去年的年底,就是他们三人合谋唆使托勒密十三世法老和克里奥佩特拉女王跟反目,并且策划诱导了那场市民暴乱,迫使克里奥佩特拉女王不得不远走叙利亚,从而得以夺取整个埃及朝廷的朝政大权。

而他们正在谈论的主要话题,则是刚刚从希腊商人口中传来的罗马内战最新战报。

“……真是没想到啊!庞培用了一年多时间,搜遍了整个东方才集结起来的庞大军队,仅仅在一个钟头之内,就被凯撒用绝对劣势的兵力给打得溃不成军?我还从没有听说过这么重要的战役,居然只僵持了如此短暂的时间。这次战役叫什么名字来着?法萨卢斯?唉,看来庞培真的是已经老了,不中用了……”

国王的老师泰奥多图斯伸手抚摸着下巴,神情讥诮地说道。他穿着一袭轻飘飘的鲜红色长袍,看上去乃是一个女人气十足的娘娘腔老头子——没有胡须、面颊敷粉、嘴唇涂了胭脂,整个人看起来浓妆艳抹,极为俗气,还散发着刺鼻的酒气,而且说起话来总是那么的尖酸刻薄,让人一听就感觉生厌。

“……这么说,凯撒和庞培的战争已经决出了胜负?我们不会再被罗马人勒索粮食和军费了?”

宫廷总管太监波提努斯好奇地问道。他是一个身着紫色衣服,脖子上戴着金项圈。头上留着褐色卷发的年轻胖子,同时还是国王的监护人。如果说朝廷中有谁对托勒密十三世最忠心,那肯定就要数他了。

“……这个……恐怕不太好说。虽然庞培在希腊的法萨卢斯不幸战败了。但在东方还有着相当多的支持者。”泰奥多图斯将手上的一大杯酒一饮而尽,“……如果他有足够的时间,应该还能够从西里西亚、叙利亚、马其顿和色雷斯这些地方重新召集起一支军队,撤退到下一个战场与凯撒继续较量……”

“……庞培不会有这种机会的,因为凯撒的进军总是像风一样迅速,而庞培的防御却比鸡蛋壳还要脆弱……当初他被凯撒从罗马一路撵到了希腊,这一回还不知道要逃到什么鬼地方去呢!”

原本一直沉默不语的阿基琉斯将军突然插了进来。表达了自己的不同观点。他是一位跟希腊神话英雄同名的马其顿将军,脸色黝黑,嘴巴总是紧紧的抿着。看上去不太像是纯种的希腊人或马其顿人,而是混入了不少黑人的血统。虽然他的眼睛平时总是眯着,但却不时会流露一道凛冽的精光。

“……根据我从一队逃亡溃兵那里打听到的消息,法萨卢斯战役是一次彻底的大溃败。可以说庞培的部队简直是自己把自己打败了——凯撒仅仅用了为数甚少的几队长矛兵围攻上去。庞培的骑兵就散架了。然后倒卷着冲垮了自己的阵营。主帅庞培没有试图整顿秩序,而是慌里慌张地逃离战场,其他部将尾随其后,最后全军崩溃。那些冲锋陷阵的勇敢士兵都死了,其余剩下的则就地投降或当了逃兵……

如今,凯撒的军队正在向西里西亚、色雷斯、马其顿、塞浦路斯这些地方分头进军,而庞培却已经没有足够的力量来防守全部这些海外行省……如果他有勇气依靠身边的残军,坚守某座重要城市。牢牢吸引住凯撒的主力军团,那么他的共和派同伙还有可能在其它地方募集军队。恢复实力,以图跟凯撒再次较量。但如果庞培完全丧失了勇气,只知道一味逃窜,那么整个东方就会轻而易举地落入凯撒手中。

眼下真正需要担心的是,凯撒在击败庞培之后,会不会再到埃及这边来,把我们当成餐后甜点……至于勒索军费和粮食,只怕是谁赢了都免不了。更糟糕的是,因为我们提供给庞培的那笔粮食和军饷,凯撒还说不定会给我们扣上一个‘资敌’的罪名,对埃及狠狠施以惩戒呢!”他不无悲观地哀叹道。

“……咳咳,阿基琉斯将军,你的分析很有道理,但凯撒和庞培这两个罗马人之间的战争,毕竟距离我们还很遥远,现在我们身边的尼罗河三角洲,同样面临着一场战争……”

看到自己似乎被抢了风头,一向注重占口头便宜的泰奥多图斯赶紧改换话题,“……关于克里奥佩特拉女王率军进逼佩卢西姆城的消息,已经传过来好几天了吧!法老陛下还总是嚷嚷着要御驾亲征,一鼓作气打垮那个讨厌的姐姐——将军,请您跟我说一句实话,您到底对这场战争是怎么准备的?”

“……泰奥多图斯,你我都知道,如今这场埃及内战的根源并不在军事上,而是在政治上!克里奥佩特拉女王从叙利亚招募来的那些乌合之众,根本就不足畏惧。真正麻烦的是她在朝野之中的大批同党,还有孟菲斯城的埃及神官集团,他们随时都有在尼罗河三角洲掀起一场大暴动的能力!”

阿基琉斯无奈地摊了摊手,“……一旦失去了埃及祭司的认可,法老的命令几乎发不出首都,我们的托勒密陛下只是马其顿人的国王,却从未得到过孟菲斯城祭司团的支持……难道真的没法跟他们和解吗?”

“……那就必须结束沿袭了两百多年的种族隔离政策,开放政府和军队的职位,让血统卑贱的埃及本地人,尤其是这些神庙祭司加入朝廷……差不多等于是全盘继承了克里奥佩特拉的政治观点。对于我们这些驱逐了女王的人来说,这不仅是在自己打自己的耳光。同时还侵犯到了这个国家所有马其顿贵族的利益——而他们的势力在这座城市内堪称根深蒂固!别忘了克里奥佩特拉女王当初是怎么被驱逐出去的!”

谈到这个关键性问题,泰奥多图斯也一改之前的轻浮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这些人当初可以团结起来,支持我们驱逐女王,独揽大权;现在自然也可以把我们和国王一起赶下台,换一个年纪更小、更不懂事的托勒密在宝座上装模作样——你难道也想要流亡到叙利亚,去跟克里奥佩特拉女王作伴吗?”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么我们就必须用大部分兵力监视孟菲斯的埃及祭司集团,而亚历山大港也要有足够的兵力来震慑野心家。最后只能抽出一支四千人的军队到佩卢西姆城去迎击克里奥佩特拉……”

阿基琉斯低头思索了一番,很快提出了自己的作战建议,“……克里奥佩特拉在军队之中也有不少支持者。所以为了保险起见,我准备尽可能小心地筛选出一支可靠的军团,防止讨伐军临阵倒戈,并且布置好城内防务。避免有女王的同党起兵响应。然后亲自带兵去佩卢西姆城一趟,解决女王身边的那支小队伍……

但要我出兵的前提是,必须确定孟菲斯城没有起兵造反的迹象,否则就只能先把兵力用于镇压孟菲斯的叛乱——那些擅长煽动贱民造反的神庙祭司,可要比流亡在外的克里奥佩特拉女王难缠多了。”

“……孟菲斯的那些光头祭司确实需要提防,但城内的女王党羽早就被我们清洗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也没有什么兵权,应该就不需要用重兵弹压了吧!”泰奥多图斯忍不住皱起了涂着花俏油彩的眉毛。“……你应该多带些人到佩卢西姆城去打仗,把首都的卫戍部队也带上!不要太轻敌了!阿基琉斯!”

“……泰奥多图斯。我说的野心家不仅在于首都城内,还在于港口外面的大海上——在法萨卢斯战役之后,庞培的军队被彻底打垮,一部分人投降了凯撒,但还有很多逃出战场的士兵抢夺了战舰出海,变成了无恶不作的海盗,目前正在整个大绿海(古埃及人和古希腊人对地中海的称呼,对应于红海)上到处烧杀劫掠,摧毁任何一座防御空虚的城市,就连安条克(当时的叙利亚行省首府)都差一点遭了秧。”

阿基琉斯叹息着如此答道,“……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亚历山大港都是这些海盗们最为垂涎的目标。我可不希望自己刚刚在东边击败了女王凯旋归来,却发现王宫和城市都已经被洗劫一空、烧成白地了啊!”

“……呃,虽然我不是很懂军事……这听上去似乎需要很多时间对吧,阿基琉斯将军?”

宫廷总管太监波提努斯摸了摸自己肥胖的下巴,有些担心地问道,“……克里奥佩特拉女王的军队已经来到了尼罗河边,现在说不定已经开始攻打佩卢西姆城了!如果让女王趁着我们磨磨蹭蹭的时候,成功夺取了佩卢西姆城这座拱卫首都的陆上门户,甚至继续挺进德尔塔地区(尼罗河三角洲的东部沿海地区,托勒密王朝的京畿腹地),让她在国内的支持者看到希望、群起相应……那么,这位流亡女王对我们来说,就不再是无伤大雅的小麻烦,而是像眼镜蛇毒汁一样致命的威胁了!”

“……除非有内应,否则她是绝对不可能用很快的速度攻下佩卢西姆城的。”

阿基琉斯将军很有自信地说道,“……虽然这一年来,首都的局势一直不稳,贫民们三天两头闹暴动,迫使我不得不把绝大多数的边防兵力都带了回来,用于弹压街市骚乱,也使得佩卢西姆城的守备兵力非常空虚,大概只有几百人……但佩卢西姆城毕竟是我国最坚固的陆上要塞,城墙高大结实,即使是装备了全套攻城器械的罗马人,没有半个月也是拿不下来的。而女王临时拉来的那票乌合之众就更别提了……”

然而,自信满满的阿基琉斯将军话音未落,就看到一位浑身大汗的侍卫从门外奔来,脸上的神色满是惊惶和恐惧。只见他一边跑,还一边朝着阿基琉斯将军高呼,“……不好了,将军!佩卢西姆城陷落了!”

——呃,这个……好像应该算是被当场打脸了吧!

对此,波提努斯这个太监倒还没说什么,一向尖酸刻薄的泰奥多图斯却已经忍不住扭头笑出了声来。

面对这个好像狠狠打了自己一记耳光的战报,阿基琉斯的当即就气哼哼地脸孔一板,对那名侍卫呵斥起来,“……站住!给我冷静点!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好了,说吧,佩卢西姆城到底怎么了?”

然后,在下一刻,就连阿基琉斯自己,也没办法再保持淡定了。

“……是神迹!是神迹啊!将军!全城的人都在传说,克里奥佩特拉女王得到了死神阿努比斯和猫神巴斯特的赐福,从天空中召唤来了带着火焰的流星!仅仅只用了一天时间,就把佩卢西姆城给烧成灰啦!”

“……什么?!!”(未完待续。)

七、新一轮人道主义灾难

七、新一轮人道主义灾难

幽暗夜空中的点点繁星,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轮炙热刺眼的骄阳。

在余烟袅袅的佩卢西姆城废墟上,海风徐徐,烟雾缭绕,焦臭刺鼻,尘埃弥漫,崩塌声绵延不绝。

一群来自叙利亚的雇佣兵,正仿佛一群攀爬在面包渣上的蚂蚁一般,努力试图从焦黑的残垣断壁之中寻找一些战利品。可惜市区被破坏得太惨烈,而这座边境要塞城市,在埃及原本也不算是什么富庶之地,故而只有极少数人能够翻找出一件首饰或几枚钱币,然后小心翼翼地放进自己的钱袋里。

而在这座城市上方的天空中,则漂浮着好几个猫头形状的氢气球——不仅有凯蒂猫、叮当猫、蓝猫和黑猫警长的脑袋,还有一只咧嘴傻笑的机器猫哆啦a梦……埃及人明显把这些气球当成了神迹,不时对着它们趴下来顶礼膜拜;而更醒目、更加令人胆战心惊的神迹,自然莫过于前方被焚烧殆尽的佩卢西姆城了。

“……唉,失算了……没想到埃及的城市这么怕火啊!这一下可是把什么东西都烧光了。粮仓和草料都完了,那些储存金银钱币的地窖,恐怕也被埋在了成山的瓦砾下面,眼下只怕是来不及挖出来了。”

站在一座被掀飞了屋顶的塔楼内,抚摸着被浓烟熏黑的墙壁,俯瞰着遍地灰烬的佩卢西姆城,以及市中心仅剩的几座希腊式大理石神殿。亲手制造了这一场人道主义灾难的王秋同学,忍不住摸着下巴嘀咕道。

——没有怜悯、没有伤感、没有自责,他只是惋惜这一仗缴获的战利品太少。抵不上导弹的成本。

不知不觉之间,王秋这个曾经十分天真善良的大学生,也变得越来越草菅人命、铁石心肠了。

似乎唯有鲜嫩多汁的萝莉、身材爆好的御姐和温柔多情的熟女,才能唤回他所剩无几的节操……

咳咳,言归正传,昨天中午,在克里奥佩特拉女王穿上盛装。手持权杖和连枷,于全军面前念念有词、手舞足蹈的一番装神弄鬼之后,诸位代表着先进文化、先进文明和先进生产力的超时空城管。终于打着“神使”的幌子,正式出现了在这个时空的土著居民面前。而女王麾下的叙利亚雇佣兵和埃及仆从们,便看到了足以让他们印刻进灵魂最深处去铭记一生的震撼画面。

——先是放出一堆色彩鲜明、体型庞大的卡通气球,霎时间就吸引全军士兵的注意力;然后。他们又把高音喇叭调到最大音量。播放了一段震耳欲聋、铿锵有力的《苏维埃进行曲》!

那种绝对不存在于这个时代,节奏鲜明有力,洋溢着满满的暴力美学的乐曲,顿时就让女王麾下的叙利亚雇佣兵和埃及仆从们全都听得一愣一愣,感到了一阵发自心底的战栗和颤抖。

在做足了前戏和铺垫之后,当诸位城管们终于穿着造型夸张绚丽的COSPLAY服装,从幽深黑暗的虫洞里踏破虚空、降临人世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水到渠成——在场观看的所有人。都从心底里相信了他们是神明的使者,根本不用克里奥佩特拉女王的命令与呵斥。就自觉自愿地五体投地、俯首下拜。

接下来,等到一脸不情愿的索尼娅政委,很勉强地当众爆了衣服变身成狼人,并且挥舞着漆黑的大镰刀和顶端装饰着天平的金色权杖,嗷嗷叫着自称是阿努比斯神的化身之后,全军上下已经是发自内心地对他们诚惶诚恐,并且因为己方得到神助而一个个士气爆棚、信心倍增……

总之,在这么一大堆“神迹”的密集式轰炸之下,这些没多少见识的三流雇佣兵们,很快就被轻而易举地震住了——士气+100,忠诚+100,战斗力+50,效果拔群!

接下来,被忽悠得士气大振的女王军,很容易地簇拥着“神使”们在当天下午开拔渡过了尼罗河——在女王挥师攻来的时候,守军全部都缩进了城内,根本没在渡口设防,连渡船都忘了收缴——然后,王秋就指示他们清理出一块空地,摆出换上了高爆弹头的“消防用导弹车”,准备对城市展开狂轰滥炸。

——在“神明”降世之后,第一件要务通常就是炫耀武力和立威,让众人信服和承认自己的身份。

不然的话,那些小说中的神明也好、高人也好、大魔导师也好,为啥一出场就要没事炸个山头或礁石什么的来炫耀本事呢?嫌力气太多啊?就连《圣经》里面的上帝,为了恐吓凡人信奉自己,也先是用大洪水毁灭了一遍世界,然后又降下天火毁灭了索多玛和蛾摩拉两座城市,后来还帮摩西在埃及搞风搞雨啊!

而在这里,前来协助克里奥佩特拉女王的王秋等人,也摩拳擦掌地拿出了上帝毁灭索多玛和蛾摩拉的劲头,准备把阻挡在眼前的佩卢西姆城给夷为平地。

于是,在一众埃及土著的狂热崇拜眼神之中,伴随着一帮叙利亚雇佣兵的大呼小叫,一枚枚被他们称为“众神之箭”的导弹,在呼啸声中拖着橘红色的尾焰冲天而起,狠狠地扑向前方的佩卢西姆城。

——幸亏这种消防导弹是傻瓜设计,号称连文盲都能用,否则王秋他们几个外行人还真是玩不转。

至于守军的反击……这个时代有哪位神箭手能把箭矢射到三公里之外?有这个力气也没这种弓弩啊!

如果佩卢西姆城的守军,在这时候立即果断地出城迎击,干扰城管同志们设置导弹阵地的工作,那么接下来他们或许还有那么一丝幸存的希望……但更大的可能则是被城管们用RPG火箭筒给轰成渣渣。

不过。漂浮在空中的那几个巨大卡通气球,同样给了守军极大的震慑,让他们缩在城内。完全不敢乱说乱动,只是一味依赖着高大城墙带来的虚幻安全感——这就完全是在等死了。

遗憾的是,尽管守军错误地选择了被动挨打,可是从实战效果来看,虽然换上了高爆弹头的消防导弹威力不俗,但毕竟不是美国人在阿富汗用来炸地洞的钻地导弹,并不是被设计用来摧毁土木工事的。

想要用它来摧毁一般的车船房屋。自然是问题不大,但若是想要用它来“暴力拆卸”古代那种厚重敦实的夯土包石实心城墙,就显得有些破坏力不足了——把城墙炸开一个缺口自然是能够做到的。可是却无法彻底毁灭守军的战斗意志和作战能力,接下来势必还要展开激烈的巷战,给进攻一方造成相当多的死伤。

而克里奥佩特拉女王麾下的兵员却数量有限,十分金贵。在短时间内难以再次招募。完全经不起损失。

更何况,为了追求更具气势的视觉效果,增强对敌人和己方的心理震撼力,王秋他们更希望能够只用导弹就彻底碾平对手的抵抗,让土著人在一边看戏就好——这不仅是要震慑敌人,更是要进一步震慑自己人,给他们树立起“神使无所不能”、“神使不可抵抗”的牢固印象……免得会有人在什么节骨眼上掉链子。

总之,在发射了十多枚高爆导弹。把佩卢西姆城的城墙炸得多处坍塌,墙上守军不是活埋进瓦砾堆就是当了空中飞人之后。对此番战果依然感觉不太满意的王秋,又把第二波次和第三波次的导弹,统统都换上了换了凝固汽油燃烧弹头,然后不再对准城墙,而是朝城市内部,随意地打了过去。

接下来,伴随着女王军全体将士的欢呼声,以及佩卢西姆城守军的哭喊和悲鸣,滚滚浓烟直冲云霄,迅速覆盖了整个天空——整座佩卢西姆城都成了一个大火把,熊熊燃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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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通过各种旅游电视节目,看过古埃及的神庙和金字塔之后,在现代人的想象之中,估计会认为古代的埃及人——至少是那些养尊处优的法老和贵族,应该也都居住在这样高大华丽的石头建筑里面吧!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在古埃及人的观念里,似乎只有神明和死者才配住石质的房子,并称其为“永恒居所”。他们相信死后有另一个永生世界,认为神庙和陵墓是要永世存在的,所以才不惜工本地使用不朽的石材来建造。至于凡人居住宫殿或房舍嘛,只要住一代人就足矣,在建材上就没必要太讲究了。

那么他们是用什么造房子呢?——答案是泥巴!尼罗河谷有着丰富的泥巴,另外很多沙土也是可以揉成泥的。在泥巴里面夹些谷物的残渣、干稻草,拍成一个方块,放在埃及那炽热的大太阳底下一晒,一块块“泥砖”就造好了。这种起源于新石器时代的房屋构造,直到现代世界仍是埃及农村的主要建筑方式。

——埃及人之所以不把“泥砖”装进砖窑,用火烧成真正的砖头,一是没有必要,二是燃料匮乏。

可是,泥砖虽然能够用来砌墙,但屋顶还是得要另外想办法。由于埃及这地方基本不出产什么好木材,在尼罗河三角洲地区更是连石材都很稀少,因此埃及人只能使用轻飘飘的秸秆、棕榈木、芦苇、纸草来铺设屋顶——这都是绝好的易燃物品!而且在埃及的太阳下绝对会被晒得极为干燥。更糟糕的是,埃及人还普遍使用沥青作为粘合剂,用来砌墙和涂屋顶,或者涂在木材上作为防腐剂……

而移民到埃及的希腊人和马其顿人,一般同样也只能就地取材,用埃及的建材制造埃及式样的房子。

所以,佩卢西姆城内的房子可以说都是一堆上好的干燥燃料——梁柱是刷了沥青的木头,屋顶是涂了厚厚一层沥青的干草,还被埃及的大太阳给晒得没有一丝水分。在遇到火苗之后真的是一点就着!

另一方面,作为这个时代的军事化重镇,以及托勒密王朝的陆上门户。佩卢西姆城事实上还是很注重防火的。比如说,靠着佩卢西姆城墙的内侧一圈地方,都被预先清理为空场,没有修筑任何易燃的房屋,目的是作为围城时的防火带来使用——但问题是,这种看似非常科学的作战设计,充其量仅仅是用来防备敌方用抛石机朝城内投掷火球的。而面对着严重突破当时军事常识的导弹,就一点用处也没有了。

——抛石机越过城墙丢进来的火球,撑死也就能再飞二三十米。可导弹却是直接轰击市中心啊!

更要命的是,王秋他们打过去的第一波凝固汽油燃烧弹,就击中了位于城市中心的粮仓和马棚,引发起一片大火。而之后继续轰击的燃烧弹和高爆弹。更是有效地杀伤了大批拥挤在街道上的救火人员。

——凝固汽油弹。这东西在燃烧时,会粘在受害者的身上,宛如跗骨之蛆一般。而且用普通的灭火方式是根本行不通的——如果人用手去拍打,就会越拍火越大,如果在地上滚动灭火,则会弄得全身是火。

此外,在发动攻城作战之前,克里奥佩特拉女王的军队还预先破坏了给城内供水的石砌水渠。佩卢西姆城的守军和居民光靠从几口水井里提水,根本就无法满足救火的需要。而且光靠浇水也是远远不够的……

于是,伴随着一阵阵导弹发射的尖啸声和落地的爆炸声,好像是要将整个天空都点燃的火焰,霎时间就如赤蛇般欢腾飞舞,在晚霞的映照下冲天而起,将傍晚的天空染得更加鲜红!如咆哮海浪般急速蔓延的滚滚火焰,将整座城市内一切可燃烧物体统统点燃,也让城内的军民成了烤炉中的热面包和烧鸡,不是被烤得外焦里嫩、肉香四溢,就是在夺命的烟尘和热浪中,掐着自己的脖子窒息死亡……

眼看着火势已经无法控制,城里滚烫滚烫的实在是呆不下去,而外面得了神明襄助的敌人看上去更是无法战胜,被烧得焦头烂额的佩卢西姆城军民纷纷放弃了抵抗,乱糟糟地涌出了城门避难。

接着,他们之中的一部分人表示“迷途知返”,主动向女王投降归顺。另一部分人则四散溃逃,溜之大吉——克里奥佩特拉女王的军队数量有限,仅仅堵住了一面城墙,剩下三个方向的道路全都畅通无阻。

然后,女王麾下的叙利亚雇佣兵,原本正兴冲冲地想要进去接收城市和搜刮战利品,谁知才刚刚跑到城门附近,却也同样都被热浪和浓烟给熏了出来。城里面热得好像火山爆发,根本就踏不进去……

对此,克里奥佩特拉女王自然不希望看到自己第一座拿下的城市被烧成瓦砾,便让王秋想办法灭火,具体来说,就是朝城内发射灭火弹——可惜,王秋在开战之前只想到要放火,却没想到要救火,根本没有准备灭火弹头,必须回去临时搜集,再考虑到这两个世界之间,足足六倍的时间流速之差……

嗯,总之,等到他好不容易气喘吁吁地把灭火导弹拉过来的时候,埃及这边已经是第二天的黎明时分,佩卢西姆城的火势早就熄灭得差不多了,而城内的各种家当和库存物资也都被烧得所剩无几。

总之,焚城立威的目标是基本实现了,可惜实际的战利品和物资收获,却几乎等于零。

但不管怎么样,最起码,女王复国军从东部边境线通往首都亚历山大港的道路,已经被完全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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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太阳渐渐升高,塔楼上蒸腾的热气也让人越来越无法忍受,而尸体散发的腐臭则更是令人作呕。

这里是尼罗河三角洲的边缘,沙漠与绿野的交界处,炙热的阳光总是把墙壁和沙砾晒得滚烫。

虽然埃及最炎热的季节已经刚刚过去,但如今午后的最高气温依然能达到摄氏四十度以上。所以,王秋只是在这座被烈日曝晒的塔楼上待了片刻,就擦着从额头潺潺滚落的汗水,忙不迭地撤了下来。

然后,在返回临时营地的路途上,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被四个黑人奴仆用担架抬了过来。

——尖尖的狼耳朵、蓬松的狼尾巴、毛茸茸的狼爪,还有作为一把大镰刀和一根顶端装饰着天平的金色权杖,这赫然就是打扮成埃及狼头死神阿努比斯的狼女政委索尼娅……当然,是魔物娘版本的。

只是现在的这位萌版死神“阿努比斯”小姐,却完全没有半分作为死神的威严和阴森,而是脸上转着蚊香眼,嘴巴里吐着白沫,舌头伸得老长,脸色红红的,一副神志不清、半死不活的扑街模样……(未完待续。)

八、公元前的丰田战争

“……诶?她这是怎么了?”王秋指着躺在担架上直吐舌头的索尼娅,对跟在后面的马彤学姐问道。

“……还能怎么样?当然是被热晕了呗!唉,这种天气披着这么厚的一身皮毛,在埃及的烈日底下晒这么久的太阳,也真是难为她了。更别提她还是天生耐冻怕热的俄国毛妹子……可堂堂死神阿努比斯是个小姑娘,就已经够让埃及人感到困惑了,如果再三天两头中暑扑街,就更不像样啦!”

同样热得不行的马彤学姐,一边把整瓶的矿泉水往头上倒,一边哀叹道,“……唉,看来是得要换一个不太怕热的狼人过来才行啊。呃,我记得巴拉莱卡大姐好像是一直在东南亚混的,估计比较耐热……”

“……巴拉莱卡大姐?请她来这边的出场费可不便宜!人家好歹也是个黑道大姐头,手底下几百号小弟的人物,哪儿能随随便便就拉来给咱们打工呢?而且时间上也有点赶不及了。”

王秋打了个哈欠,如此说道,“……总之,目前的攻城战已经结束,下一步就是运动战了!为了适应北非这片地方的作战要求,上级主管部门特意给我们准备了适合在沙漠使用的陆战兵器……”

“……适合在沙漠使用的陆战兵器?你是说坦克?”马彤狐疑道,“……可是咱们之中有谁会开吗?”

“……坦克这种复杂的东西,我当然也不会开啊!而且这个时空连火枪也没有。像坦克那么厚的装甲就有些太多余了”王秋擦着汗水打了个哈哈,“……总之等我传送过来,你就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

然后。看着被传送到沙漠中的“魔术改装版皮卡”,马彤、蔡蓉和埃及女王都囧了。

“……这还真是……穷人版的沙漠战车啊!接下来难道是要打一场公元前的丰田战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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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黄的沙海覆盖着整个埃及大地,浩荡的尼罗河自南向北悠悠流淌,穿越整个埃及,在沙漠中刨出了一条长长的河谷,把绿色和富庶一路撒向地中海,让埃及变成了整个地中海的面包篮。

每年。埃塞俄比亚的大雨都会使尼罗河水暴涨,让河水漫出河谷,淹没两岸。年复一年的定期泛滥。在沙漠中创造出了一条肥沃的洪泛平原。

从卫星地图上俯瞰下去,这片平原犹如一条墨绿色的缎带,最宽的地方不过20公里,窄的地方只有一两公里。但长度却超过900公里。在这条墨绿色的缎带上。到处是沟渠和绿地,而近在咫尺的地方就是荒漠。二者之间的界线是如此的分明:一边是绿地,一边是沙漠。一边是生命,一边是死亡。

最后,尼罗河还在地中海的入海口处积淀出一片肥沃的绿洲——这就是著名的尼罗河三角洲,尼罗河流进地中海所形成的扇形冲积平原,整个环地中海地区最富饶的黑土地。

这个河谷和这片三角洲放在一起,看上去就象一株埃及特产的著名植物——纸莎草。

狭长的尼罗河谷就是纸莎草的花茎。宽广的尼罗河三角洲则是它张开的叶蔓。

在埃及人的地理观念中,按照尼罗河的流向。南方的花茎被称为上埃及,北方的叶蔓则被称为下埃及。花茎和叶蔓构成了埃及两个对称的部分,并且彼此争斗。在古埃及文明的早期,上埃及总是在军事和政治上稳压北方一头,但到了后期,随着地中海贸易的兴旺,尼罗河三角洲终于变成了这个国度的精华所在。

为了争夺这片富饶的土地,希腊人、波斯人、马其顿人、罗马人和埃及本地人,都几乎为此流干了血。

此时此刻,一辆被装饰得金碧辉煌、花花绿绿的越野小皮卡,正在以不到20公里的缓慢时速,在风景优美的尼罗河三角洲旷野上行驶。数千名肤色各异的士兵簇拥在它的四周,不时敲打着鼓点或吹响军号,而一只巨大的猫头气球则被用长长的绳索系在车尾,让四周看热闹的埃及土著全都被吓得跪拜磕头。

出于装神弄鬼的需要,这辆越野小皮卡明显经过了专门的装修,好像印度人的卡车一样,在车身、保险杠、车门、车斗、发动机盖等各处都贴满了埃及风格的画像。在车的后厢则临时加装了一台经过改装的高射机枪,作为主要输出火力——之前用过的那种“消防导弹”发射车,虽然在轰击时威力十分强大,但缺点是射速缓慢,越野能力不强,并且不能在移动中开火,不适合长距离机动作战的需求。

所以,城管犬牙国际纵队的高层领导在一番讨论之后,就仿照利比亚沙漠“丰田战争”的经典战例,改装了一辆皮实耐操的越野型小皮卡,交给王秋他们使用——亏得在之前的日本核危机、核辐射废料处理和AV女演员月球虫洞事件之中,王秋他们这一拨人已经崭露头角,在某种程度上已经得到了国家高层的重视,否则以国内对枪支弹药的管控严厉程度,这挺高射机枪还真不容易被批下来。

按照有关部门的要求,这辆“战车”在传送到古埃及时空之后,就不准再带回来,以免影响社会治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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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武装皮卡车后斗这挺高射机枪的操作者,是克里奥佩特拉女王陛下一魂双体的分身,头戴猫耳、身穿白衣红裙,还加装了猫尾巴的僵尸巫女早苗里香——因为僵尸不出汗也不怕热,再怎么被太阳晒也不会中暑——而会怕热的克里奥佩特拉女王本人。在向身边的太监总管、侍卫队长和雇佣兵首领吩咐完进军事宜之后,就果断地缩到了副驾驶座上吹凉风,并且舒服地发出了很可爱的娇呼声。

“……呼。外面还真是够热的啊!能够在这个时代吹到冷气,可真是太幸福了!”

在迎面吹来的丝丝冷风之中,克里奥佩特拉女王一脸舒爽地吐了口气,被遮挡在金属薄片下面的巨乳也随之微微颤动,让人不由得心神为之一荡。

——此时此刻,克里奥佩特拉女王总算没有脱光了不着寸缕,而是在马彤学姐和蔡蓉同学的一致要求下。换上了肉番动漫《女王之刃》之中,沙漠女王美纳斯的COSPLAY服饰:

白皙的脖子上挂着一圈镀金的彩绘薄片佩饰,堪堪遮住了双乳的上半部。纤细的腰肢上缠绕着一条细细的金链。一块巴掌大小的半透明白纱,从靠近肚脐的链子上垂下来,堪堪从正前方遮掩住她的下半身,让没有一丝赘肉的小腹若隐若现。却从后面暴露出了她的整个圆润屁股。

最后。在她的两条手臂上缠着长长的纱巾,脑袋上戴着一尊沉重的蛇型金冠,怀里还揣着一根形状很可笑的黑色猫头权杖……这副打扮既可以说是雍容华贵、威严满满;也可以说是放荡淫秽、耻度爆表。总之就是穿了跟没穿差不多,还更增添了一份独特的诱惑力,让人愈发忍不住想要把她推倒在身下。

虽然克里奥佩特拉女王这套不能称作衣服的暴露打扮,已经堪称是香艳到了极点,在现代世界根本走不出门。但是车后座上的三位姑娘,恐怕还要更加大胆豪放:简单来说。就是几乎什么都没穿,一丝不挂!

坐在后座中央的。是王秋从阿兹特克帝国时空带来的14岁幼妻,泉水女神的祭司雪姬黛兰。和大多数奔跑在山野间的印第安少女一样,她也有着柔顺的黑发,精致的面容,以及健康的小麦色肌肤。此时,除了腰部的红色纹身之外,雪姬黛兰浑身上下就一丝布片也没有,毫不羞涩地袒露着自己窈窕健美的胴体。

——自从这次来到古埃及时空,听说可以光明正大地不穿衣服之后,这位同时身兼杀人鬼和裸奔狂属性的猎奇妹子就彻底撒了欢,每一次都是把衣服塞进王秋的背包里,只穿一双凉鞋光着屁股穿越过来。

而在雪姬黛兰的左右两侧,则是克里奥佩特拉女王的两位亲信侍女:迪丽雅和辛西娅。

在最初登上这辆“神明的座驾”之时,她们还穿着白色的亚麻布长袍,满脸的紧张与兴奋。但在听了克里奥佩特拉女王的吩咐:“放轻松,像平时一样,神使大人不会怪罪的”,又看到身边雪姬黛兰一丝不挂的裸艳模样之后,她们竟然也学着雪姬黛兰的样子,把身上仅有的一件衣服脱了叠好,垫在屁股底下,然后赤条条地正襟危坐,同时好奇地打量着车内的各种装置,尤其是能够吹出清凉冷风的几个送风口……

——在雪姬黛兰的误导之下,她们似乎是把保持全裸姿态当成了乘坐“神车”的基本礼仪了。

鉴于这副臀波乳浪、肉光孜孜的香艳场景实在是很养眼,王秋觉得没必要指出这个“美丽的误会”。

其中,坐在左侧的迪丽雅,是从遥远北方贩卖过来的高加索女奴,虽然手臂纤细柔弱,但同样雪白的大腿却充满了肉感。她有着蔚蓝色的明亮眼睛、稚气未脱的圆脸和浑圆的臀瓣;一身雪白的肌肤细腻光洁,如同鲜奶油一样诱人;蓬松的金色长发披散在肩膀上,沉甸甸的坚挺乳房洁白如玉,宛如新鲜出炉的奶酪布丁一样,随着车辆的颠簸而上下颤抖着;而顶端那粉红色的樱桃,更是可爱得让人想要扑上去吮吸。

她全身上下唯一的遮体之物,仅仅是贴在乳晕上的一对黄金镂空浮雕圆片而已,被少女勃起的粉嫩樱桃固定在了双乳的顶端,与其说是在遮羞,倒不如说是在装饰这一对美乳。

——金色的头发、金色的乳饰,这华贵而耀眼的颜色,将她的肌肤衬托得愈发白皙而又柔嫩。

而坐在右侧的辛西娅,则是另一种风格的美人。虽然脸型依然是欧洲人,但她的身上似乎混入了一些亚洲和非洲血统,肤色要深得多。那健美有力的身躯、丰腴坚挺的双乳和古铜色的肌肤在阳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她有着一头披散着直落腰际的鲜艳红发。看起来像是熟透了的大红苹果,又像是腾飞的火焰,而神秘三角地带的绒毛,同样也像火焰般鲜红,还精心修剪成了水滴的形状。

与外貌柔弱的迪丽雅不同,辛西娅的身材既象舞蹈家一样的流畅,又象格斗家一样强劲有韧性,浑身上下都洋溢着满满的活力。宛如蓄势待扑的雌豹,乍一看就给人以一种野性和好斗的感觉——野蛮而又美丽!

此时此刻,三位不着寸缕的少女。正亲密地互相拥抱着,小声地窃窃私语。不时还将嫣红的娇艳嘴唇亲吻在一起,啧啧有声地交换着口中的香唾,拉出一条条晶莹的丝线——王秋很清楚。这样的热情湿吻。并不是因为雪姬黛兰被开发出了百合性癖,而是因为雪姬黛兰既不懂埃及语也不懂希腊语,所以只能用法术来“通晓语言”。但这一法术的施行前提,就是必须跟对方进行“体液交换”,而且时效非常短暂……

可是,这么诱人的场面就发生在自己背后,自己却只能看不能动……这可真是一种美妙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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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这些毫无羞耻心的古代姑娘们比起来,如今穿着汗背心和短裤的王秋同学。都已经算是衣冠端正了。

——不着寸缕的赤裸少女,上下晃荡的饱满胸脯。还有弥漫在车厢内的女体芳香……这一切都是如此的美好。但对于需要专心开车的他来说,身边这些春色无边的甜美诱惑,却实在是很要命的一大干扰因素。

带着一群全裸妹子开车兜风确实很爽,如果可以把某只妹子推倒了啪啪啪玩车.震自然更爽。

但问题是,他如今并不是在轻松潇洒地郊游,而是正在前往危机四伏的战场,并且在路上就随时有可能遭遇战斗,实在是分不出这等闲情逸致。

更何况,古埃及的道路条件实在坑爹,即使是托勒密王朝在尼罗河三角洲修筑的“御道”,也是非常不平整的砂石路,汽车开上去那真是颠簸得蛋疼无比,稍稍一个不当心,就有陷进坑里或翻到沟里的危险。

所以,他只能咬紧牙关,努力把精力集中到道路上,但还是不时透过后视镜窥视几眼后座上的美景。

“……喵呼呼!怎么样?对我的这两个侍女还中意吧!眼馋得都要流口水了吧!”似乎是注意到了王秋的眼神打飘,还有他胯下高高顶起的“帐篷”,克里奥佩特拉女王坏笑着用胳膊顶了顶他的胸膛,“……她们可都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上等美人,有没有兴趣跟她们来一发?只要有我的命令,她们是不会拒绝的。而且辛西娅还是女角斗士出身,体力好得出奇,就是跟你做上一夜也不会疲倦的哟!”

“……女角斗士?”王秋挑了挑眉毛,“……我还以为角斗是肌肉男的专利呢!把这么漂亮的美人随意杀了取乐,岂不是有些太过于可惜?就是打得一身伤痕,也会很不好看啊。”

“……这事情跟你想象的不一样啦!这个时代的女角斗士……嗯,至少亚历山大港的女角斗士,其实不过是一种比较特殊的妓女罢了,角斗仅仅是她们秀身材的一个卖艺项目,跟唱歌跳舞之类并没有什么不同。所以她们在角斗中彼此都有默契,虽然很好看,但几乎都是假打,有时候厮杀半天也能毫发无伤。她们的主要训练项目是如何避免击伤对手,而不是如何击倒对手。至于那种真正玩生死格斗的女角斗士……”

克里奥佩特拉女王接下了话头解释说,“……罗马那边可能有,但埃及这边暂时还没有。”

“……我明白了,就跟现代那些抹橄榄油的健美运动员差不多,只不过顺便还作皮肉生意。”

王秋手里握着方向盘,一边如此说着,一边再次瞟了一眼后视镜,却发现雪姬黛兰突然把辛西娅横放着搂在怀里,一手抓住她右侧的乳.房,抚摸揉捏着这团柔嫩的美肉,另一手则在她的双乳之下比比划划,然后作出一个抓取的手势。而一旁的迪丽雅脸上,竟然露出了……既害怕又有些期盼的表情?

“……雪姬黛兰,你这是在干什么?”王秋好奇地问道,然后得到了一个颇为雷人的回答。

“……我正在向这两位大姐姐介绍特诺奇蒂特兰城的风俗,就是怎么炮制活人祭品啦!”

雪姬黛兰一脸纯真地说出了异常恐怖的话语,“……首先是从肋骨下面挖心脏,还有接下来应该怎么砍头、剥皮,以及如何烹饪活人祭品的肉,哪个部位的人肉滋味最好,应该用什么东西调味……”

王秋听得都快绝倒了,“……你怎么可以跟她们说这么恐怖的话题啊?恐怕她们已经吓坏了吧!”

“……没有啊!两位姐姐都听得很认真,还说以后要亲自抓几个仇人来,让我操刀给你们献祭呢!然后由她们负责烹饪人肉,让你尝尝她们的厨艺……”身为杀人鬼和食人族的阿兹特克女祭司如此答道。

“……噢噢噢!拜托你千万不要这么做!就算你不把吃人当一回事,我可不是食人族啊!!!”

王秋忍不住悲鸣起来——想象着后面这两位各具风韵的美人,带着一脸妩媚的笑容,恭恭敬敬地向自己献上一盘刚挖出来的活人心脏和一锅精心烹饪的人肉炖汤……他就忍不住有种精神崩坏的感觉。

而在副驾驶座上,克里奥佩特拉女王则早已是笑得花枝乱颤,一副乐不可支的模样。

就在这些毫无下限的调侃和笑闹之间,女王的军队终于进入了战场,在诺克拉提斯城与敌人遭遇了。(未完待续。)

九、诺克拉提斯战役

炎炎烈日之下,一支蜿蜒漫长的军队开出了亚历山大港,准备前赴东方迎击敌人。

——托勒密十三世法老自从登基以来第一次御驾亲征,前去讨伐他的“姐姐老婆”克里奥佩特拉七世。

王室夫妻之间的家庭矛盾,一直弄到需要通过打仗来解决,这在历史上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

既然是埃及法老出征,那么势必要隆重其事,再加上又是托勒密十三世的“初阵”,虽然作战目标是很可悲的“解决家庭矛盾”,这位少年法老还是把排场摆得十足。

在这支出征队伍的中央,是一长溜装饰豪华的轿子,每一顶轿子都由六个或八个长相及身材差不多的男人抬着,轿子上面载着各式各样的宫廷显贵——在国王的老师泰奥多图斯的建议下,几乎整个王朝宫廷的重臣们都为此倾巢而出,以防有人留在后方作乱,给克里奥佩特拉女王当内应。

托勒密十三世乘坐的御用轿子镀着黄金,用宝石嵌成神秘而奇特的古埃及风格图案,帘子上装饰着毛茸茸的紫色羽毛,甚是华贵。轿子下面由八名皮肤黝黑、体格健壮的奴隶抬着,他们身着金光闪闪的袍子,脖子佩戴着蓝色珐琅和红、黄宝石组成的宽阔项圈,光着大脚走在亚历山大港的街道上,一脸的意气昂昂。而在御用轿子的四周,则拱卫着一队服饰华丽、器宇轩昂的御前骑士,他们个个骑在配着紫色马鞍的雪白骏马上。显得趾高气扬。即使是那些地位最低下的埃及人步兵,身上也穿着价格不菲的白亚麻长袍。

总的来说,这是一支非常奢华的军队。以至于不像是能打仗的样子,倒更像是炫耀气派的仪仗队。

出征之时,埃及法老托勒密十三世被奴隶们用胳膊从宫殿中抬到广场,然后将他小心翼翼地安置在金碧辉煌的轿子里。他的右手持着君王的节杖,左手握着奥里西斯的神鞭,脚上穿着镂空的黄金凉鞋,每一根手指和脚趾上都载满了硕大的戒指。一个宽阔的宝石项圈围在他的脖子上,仿佛是一只会走路的大钱包。

此时的法老还是一个刚到青春期的少年,皮肤白皙、长相不错。但脸色似乎不怎么好,估计是酒色过度的缘故。而他在出征前的演讲也同样乏味——这位托勒密家族的法老似乎没有遗传到希腊演说家的血统,开口时的语调十分生硬,似乎是在死记硬背。而且从始至终。他的眼睛都盯着自己的老师泰奥多图斯。

但是,在王家卫队的刀剑威慑之下,围观的民众和预备出发的士兵,还是应景地发出了一阵欢呼声。

总之,在埃及的烈日下,这些闪耀着珠光宝气的轿子,被打着雪白鸵鸟毛护伞的侍者们簇拥着,浩浩荡荡地向着东方的战场行进。每到一地。都能引来无数围观的闲人,也让很少出行的托勒密十三世法老甚是得意……但由于轿子的移动速度实在是非常缓慢。而之前弹压亚历山大港市区内的骚乱也浪费了不少时间。所以,早在托勒密十三世法老抵达战场之前,战斗就已经打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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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罗河三角洲前线,阿基琉斯将军盘着腿坐在棕榈树下,手里拿着一串葡萄,一边躺在属下给他铺的芦苇席子上纳凉,一边眯眼打量着一直蔓延到视野尽头的麦田,同时在心中盘算着即将到来的战事。

“……真是没想到啊!才过去了这么短短几天,整个德尔塔地区都陷落了,孟菲斯的祭司们估计也会很快起兵,再加上随时有可能出现在埃及海岸的罗马人……留给我军从容击败女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作为一名久经沙场的将军,阿基琉斯深知兵贵神速的重要性。因此在惊闻佩卢西姆城陷落,尼罗河三角洲门户敞开的噩耗之后,他没有磨磨蹭蹭地等待娇生惯养的托勒密十三世法老一起出征,而是仓促召集了八千名士兵,第二天就乘船从亚历山大港开拔,企图把女王阻隔在尼罗河三角洲腹地之外。

然而,当他抵达三角洲中部港口诺克拉提斯城的时候,却骇然得知三角洲东部以佩卢西姆城为中心的整个德尔塔地区,在短短几天之内已经尽数陷落,而女王军的前锋还在向亚历山大港急速挺进!

而在如此剧烈的政治变动之下,埃及国内也是暗流涌动,一片风雨欲来之势。

在女王军通过的沿途各地,驻防部队和地方贵族不是倒戈投降就是保持中立,没有人愿意为托勒密十三世法老死战到底,倒是有不少小贵族和祭司组织了民兵主动投奔女王,希望能够趁机搏一个富贵。

——内战和外战的最大差异,就是内战之中的任何一支军队,通常都能比较容易地从新的占领区内获得资源,招募更多的军队,而下级贵族和平民百姓不会对此有太大的反感,甚至还会主动投奔以图上进。

迄今为止,克里奥佩特拉七世依然是名正言顺的埃及女王,而她的支持者在地方上也依然拥有不小的势力,只要她能够打进埃及腹地,显示出自己的实力,那么就不愁没有人箪食壶浆、群起相应。

具体来说,当克里奥佩特拉女王被困在边境的时候,托勒密十三世还是整个埃及的君主,可以从容调动整个埃及的资源来对付自己的姐姐。可一旦克里奥佩特拉女王成功杀进了尼罗河三角洲腹地,竖起王旗招兵买马,那么整个埃及马上就要叛乱烽火四起,连首都亚历山大港都要变得不稳了。

幸好,克里奥佩特拉女王的“本土化”政策。打破了马其顿人和希腊人对政治权力的绝对垄断,从而导致她失去了大部分马其顿和希腊后裔高级贵族的支持。而她的铁杆支持者,也就是被压制了数百年的埃及本地人。虽然数量众多,却没有至关重要的兵权——为了保障政权的稳固,托勒密王朝一直严格限制埃及本地人的武装力量,尽可能使用希腊人、马其顿人、加泰罗尼亚人甚至是犹太人当兵——因此在血腥暴力的权势斗争之中,她看似庞大的支持力量发挥不了多少作用,逼得克里奥佩特拉女王只能仓皇出奔。

但反过来说,当克里奥佩特拉女王带着一支军队气势汹汹地杀回埃及的时候。反对种族和解的托勒密十三世,也只能指望马其顿人和希腊人为自己出死力。普通的埃及人能够两不相帮,冷眼旁观就不错了。

目前。女王已经占领了以佩卢西姆城为中心的德尔塔地区,这片土地之所以被叫做德尔塔,是因为这个地区酷似希腊字母“△”的形状。尼罗河的东侧支流在这一地区不断地分叉,不断地变成更细的支流。最后。这些大大小小的水流沿着一个扇面向北方发射。经由七个互相联通的入海口倾注入地中海里。

得益于希腊人在托勒密王朝时期的多年开发疏浚,这片土地上如今遍布着成千的人工运河,沿岸种植的农作物足以养活上百万人,是托勒密王朝的主要产粮区。而这里盛产的纸莎草,更是托勒密家族的一大财源——纸莎草的秆可以制成质地优良的纸张,是当时地中海文明圈最重要的书写材料。托勒密家族在整个埃及完全垄断了纸张的生产和交易,由此谋得的一分一厘都被装进了法老的腰包。

在未来阿拉伯人统治的时代,这一地区还会有一个更加响亮的新名字。达米埃塔。

在最后几次十字军东征之中,无数欧洲十字军为了争夺这片土地。而在埃及的海滩上流干了血。

失去这片土地对托勒密王朝造成的打击,几乎不亚于中国失去了整个江南。

另一方面。在拥有了这片土地之后,如果再给女王足够的时间,再有埃及本地祭司团体的支持,就是招募几万埃及人土著杂兵也是轻而易举的事——这不由得让阿基琉斯将军感到更加焦急。

更要命的是,就连作为既得利益者的马其顿人和希腊人,如今似乎也不太愿意为托勒密十三世出死力。

——不同于乐衷于四处建造希腊化新城市,在从埃及到阿富汗的漫长征途中足足修筑了几十座“亚历山大城”的亚历山大大帝,统治埃及的托勒密王朝,由于担心建造希腊式城市会在日后引发希腊城市公民要求召开公民大会、自治、独立等问题,不利王室的专制统治,因此甚少在埃及建造新的希腊城市。

因此,在整个埃及境内,希腊城市仅有诺克拉提斯、亚历山大港等三座,而绝大多数的希腊人和马其顿人也都聚居于此。一旦离开了这三座城市,托勒密王朝的统治就犹如无根之萍。偏偏民主思想又在希腊人的头脑中根深蒂固,让他们很难接受专制君主的统治,故而跟王室之间总是冲突不断,难以保持和睦。

这个别扭的局势可能不太容易理解,一定要打个比方的话,就相当于满清王朝以少数满人来压制天下汉人。偏偏这些本应作为铁杆支持者的满人,又都是一边倒地倾向于民主共和制(当然,只有他们自己有投票权,其他人不算公民),时时刻刻都想着要推翻皇帝搞共和国……

所以,托勒密王朝基本上就是一个摇摇欲坠的悬空王朝,被统治民族固然是满腔的屈辱和愤恨,统治民族却又热爱民主共和,对君主制十分反感,时不时就要请愿自治或者搞暴乱,让历代法老总是左右为难……也真难为他们能够坚持这么多年了。

言归正传,自从克里奥佩特拉女王被驱逐以来,埃及的饥荒问题丝毫没有缓解,而街头暴乱反倒是愈演愈烈,宛如二十一世纪的“阿拉伯之春”。听到克里奥佩特拉女王卷土重来的消息,希腊人的第一反应不是效忠勤王。而是趁机上街闹事,提出各种离谱的政治要求,让千疮百孔的托勒密王朝进一步乱上添乱。

譬如在登陆诺克拉提斯港之后。阿基琉斯将军就发现整座城市到处都是骚乱和暴民,每一条街道上都是狂呼乱叫、趁火打劫的暴徒,码头和商船上烈焰冲天而起,市政厅和粮仓则已经被洗劫一空……

虽然凭借身边的八千军队,还有少量残余的本地驻军,他很容易就碾平了暴民的脆弱反抗,恢复了城市的秩序——由于时间紧迫。阿基琉斯将军下令自己的士兵对骚乱分子格杀勿论。让士兵拔出血光闪闪的刀剑去也对付那些手无寸铁、顶多只是手持棍棒的暴乱者!刀剑所到之处,八百多条生灵顿时奔赴黄泉——但市民们充满敌意的眼神,还有平静水面之下涌动的暗流。还是让阿基琉斯将军不得不放弃了在城内休整几天的打算,而是直接让军队开出城外,准备通过野战来摧毁敌人,然后再回头料理城内的烂摊子。

按照他的盘算。从之前的情报来看。女王麾下只有两千叙利亚雇佣兵,在进入埃及腹地之后就算一路招兵买马,这么几天时间能够扩充一倍就不错了。

而自己手下有八千人,怎么样也是稳操胜券。至于那些什么“众神之箭”、“召唤陨石”、“神使下凡”的夸张传闻,阿基琉斯将军自然是完全不相信的。

然后,伴随着震动地表的隆隆声,还有在地平线尽头卷起的烟尘,阿基琉斯将军终于看到了敌军的身影……同时也被悬浮在高空中的那几个巨大猫头气球。当场震慑得目瞪口呆。

“……天上的这堆玩意儿……到底是什么鬼东西?难道真的有神灵在帮助克里奥佩特拉不成?”

愣愣了半响之后,他倒吸一口混合着沙尘的炙热空气。忍不住如此喃喃自语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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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阿基琉斯将军打量着远方的对手之时,诸位异时空来客也用望远镜观察着挡在前面的埃及军队。

——此时正值一天之中最热的时候,不管是再怎么强壮的士兵,在顶着烈日奔行几公里之后也会累得气喘吁吁,而马匹在全力奔驰之下也会受损伤。所以,克里奥佩特拉女王的军队在发现敌踪之后,并没有立即进入战场,而是转身寻找了一座阴凉的小村庄暂时驻扎,与敌人相距几公里遥遥对峙。

在按照这个时代的作战惯例驱逐村民、进入村庄之后,除了必要的岗哨之外,其余士兵都疲惫不堪地坐倒在地上,大口饮用着刚刚打来的清水,并且冲洗着满是尘土的头发。炊事员则挪用了村民的炉灶,煮麦粥和烘烤面包,好让士兵们饱餐一顿,尽快恢复体力,以备接下来的鏖战厮杀。

至于一路上都在车子里吹冷风的克里奥佩特拉女王,倒是精神十足地爬到全村最高一座屋子的顶上,举起长长的单筒望远镜,遥遥眺望着干燥旷野对面的敌方军阵,不时地喃喃自语。

“……这个徽章和旗帜……似乎是阿基琉斯将军?哼,那些逆贼里面,似乎也只有他还能打仗了!”

“……女王陛下,我并不关心对面的敌人是谁。反正不管是谁差不多都一样,我只关心你想怎么做?”

王秋戴了一副墨镜,跟在女王的身后,有气无力地说道,后面还有一大堆低眉顺眼的侍女和卫兵。因为一路上开车颠簸的疲惫,让王秋在此时显得有些精神萎靡,似乎所有的精力都被榨干了一般,“……眼看着就要打仗了,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呢?起码也要跟雇佣兵首领商讨一下战术布置吧!”

“……诶?这不是你们的事吗?等到敌人被打垮之后,我再让雇佣兵上去收拾战场就好了。”

听着克里奥佩特拉女王这番理直气壮而又厚颜无耻的回答,王秋忍不住又一次囧了。

“……什么事情都推给我们?你还真是一副废萌大小姐的无节操做派啊!不过……”

他摸了摸下巴,颇为玩味地说道。“……历史书上记录的埃及艳后,是一个相貌妖艳,野心勃勃、心狠手辣,阴险刻毒的冷血政客。不仅先后杀了自己的两个丈夫,还曾经色诱过安东尼和恺撒大帝,差点断送了罗马帝国,令罗马人深恶痛绝,称其为‘尼罗河畔的妖妇’……但眼下出现在我们面前的你,就分明只是个呆萌傲娇的大小姐吧!嗯,总算胸部还比较有料!不像动漫里的经典大小姐形象那么贫瘠……”

“……你,你才是傲娇,你们全家都是傲娇!”听到王秋居然这么评价自己,埃及女王陛下立刻就再一次炸毛掉节操了,“……我辛辛苦苦地丢掉一切羞耻心,将纯洁的处子之身任凭你们玩弄,摸也摸了、抱也抱了、舔也舔了,甚至连自己的初夜都拿出来当奖品……难道你们还不愿意负责到底吗?”

然后,她就用一双水汪汪的星星眼直勾勾地看着王秋,活像是被丢在寒风呼啸的大桥下的野猫野狗。

——克里奥佩特拉女王发动神技“恶意卖萌”!效果拔群!

王秋果断地败下阵来,举着双手表示投降,“……好吧好吧,你就带着你的雇佣兵坐在后面欣赏‘神迹’吧,我去准备火箭炮和汽车炸弹,不过你至少要用那个僵尸巫女的分身出战……其它还有什么吩咐吗?”

“……吩咐当然是没有,不过新的消息倒是有一个——庞培来了!”女王淡定地说道。

“……庞培?”王秋倒是听得有些惊讶,“……他现在就已经到埃及了?”

“……是的,根据信使从后方快马赶来的报告,庞培的战舰于昨夜在佩卢西姆附近出现。不过庞培本人并没有下船,只是派人上岸收购了一些淡水和蔬果……”克里奥佩特拉女王苦恼地揉着额头,不无忧郁地叹息道,“……现在的庞培已是丧家之犬,不足为虑。但问题是……庞培来了,凯撒还会远吗?”(未完待续。)

十、来了中东就该玩汽车炸弹

烈日炎炎,沙尘弥天,杀气冲霄。

尼罗河三角洲的诺克拉提斯城外,八千托勒密军和四千克里奥佩特拉军旌旗招展、遥遥对峙。双方彼此之间只隔着约摸四公里的旷野荒漠,但不管是哪一方,暂时似乎都没有主动出击的打算。

——此时正值一天之中最炎热的时候,在炙热太阳的烘烤下,气温接近四十摄氏度,地表的每一片沙砾更是滚烫得可以煎熟鸡蛋。在这种天气里出战,可真是一门苦差事。即使戴上了遮阳帽,也好不了多少,照样会汗流浃背、浑身一层层地晒伤脱皮……最多只是能够让人不至于中暑脱水而死罢了。

因此,对峙的两军之中,任何一方在这时候选择主动出击的话,都会在烈日下大幅度地消耗士兵的体能,从而严重削弱己方的战斗力,大大降低此次作战的胜算。

所以,当克里奥佩特拉女王的军队在远方的村庄内扎营休整之际,效忠于托勒密十三世法老的八千军队,也都回到了城墙外的营地里休息避暑。这里虽然没有多少现成的房子,但至少有预先搭建好的帐篷和凉棚,他们的身下还垫着可以绝热的席子,比外面被烈日曝晒的荒漠要阴凉很多。

——沙漠里的环境就是这样,由于空气的湿度极低,热量传导困难,所以阴影下和阴影外的温度能差距摄氏十几度以上。只要一走进阴影之下,沙漠的炙热就会消散大半。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令人舒适的凉爽……不像在某些湿热之地,室内往往跟室外一样热,甚至还会感觉更闷、更让人难受。

依仗着多年以来的经验。他们纷纷寻找自认为最阴凉的地方坐下,磨砺着各自的兵器,同时享用着城内送来的啤酒、面饼、咸鱼、豆子和洋葱。不时有人骂骂咧咧,嫌弃啤酒的质量太差,还有些人眯眼眺望着远方的几个卡通猫头气球,互相争论着这到底是神明或魔鬼的造物,还是某种特别奇妙的新发明。

——在古代世界。希腊人是最讲究科学精神的民族之一。而且,阿基米德发明各种机械击退罗马大军的事迹,距离此时也不过一个多世纪。很多希腊人都对此有所听闻,故而没有被这些奇怪玩意儿给吓倒。

在一座用芦苇席、帆布和木杆临时搭设的凉棚下,阿基琉斯将军也一边大口饮用着加了薄荷的清凉葡萄酒,一边用木头棋子在地图上比划着接下来的排兵布阵。不时还会跟他的部下商量或争论几句什么。

总而言之。目前的阿基琉斯将军已经基本恢复了平静,可以发挥出正常的指挥水准了。

——如今依然在远处天空中悬浮着的几个巨大猫头气球,确实在一开始给了他和他的军队极大的震撼,甚至有人被吓得当了逃兵。但随着时间的流逝,看到这几个飘在天上的大玩意儿,好像也没有显出什么特别的神通,于是阿基琉斯将军和他麾下的埃及军队也就渐渐镇定了下来,开始像往常一样准备战斗。

“……诺克拉提斯港郊外这一片战场的地形。几乎都是干燥结实的平原,没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天然地势。我们的舰队在陆战之中也帮不了忙。所以,我决定采用传统的迎击战术。”

他指着桌上十分粗略的诺克拉提斯港战场示意图,对几位部将说道,“……我准备用五千人列成三个方阵,朝敌人压过去,逼迫他们发动对攻。八百骑兵用于保护两翼,剩下的人则留守后方,作为预备队……请诸位不要过于紧张,我们有八千正规军,而女王只有四千人,其中一半还是不堪大用的埃及土人!对付这样的乌合之众,我们只要一个冲锋就能把他们打垮!接下来……”

然后,阿基琉斯强作自信的话音未落,就被帐外一阵阵歇斯底里的嘈杂惊呼声给打断了。

“……哇啊啊啊啊!怪物!可怕的怪物来啦!”

“……该死的!这是什么邪神的坐骑吗?”

……

听着外面这一片乱糟糟的狂呼滥叫,阿基琉斯一边黑着脸示意暂时休会,一边戴上头盔走了出去,准备呵斥一番这些不成器的属下,让他们明白自己不是整天乱叫的地痞流氓,而是应当严守纪律的军人。

接着,在将军阁下走出凉棚的那一刻,尘土飞扬的空气,让人眩晕的阳光,士兵和牲口的汗臭,还有令人厌恶的叫喊声,全都一齐扑面而来……但与此同时,另一样不可思议的事物,也落入了他的眼帘:

——漫天的黄沙之中,逐渐露出一个模糊的黑色物体。接下来,随着距离的接近,这东西的轮廓也开始变得越来越清晰,阿基琉斯发现那似乎是一个黑色的铁盒子,或者说是一辆没有马儿拉着的金属战车,但却奔跑得比最好的战车还要迅速——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在他的眼中,这玩意儿如同传说中的神话怪兽一般,散发出巨大的威压,似乎要碾碎前面的一切!

总之,就在他错愕的当口上,这只闪耀着金属和玻璃光泽的狰狞魔兽,正发出“滴——滴——”的尖锐鸣叫,气势汹汹地穿过寸草不生的干燥荒漠,以胜似烈马的惊人速度朝着他的营地疾驰而来!

感受着地面的微微震动,听着前方金属怪兽的尖锐咆哮,阿基琉斯将军一时间愣住了,他能感觉到前方这玩意儿的危险,可是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离开这里——太震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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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弓箭手!弓箭手在哪儿?快点朝那只怪物放箭!还有标枪手也快点过来!”

“……这玩意儿跑得这么快,我们哪里能射得中啊!应该让巨盾兵架起长矛上去阻击!”

……

对于这种完全超出自己理解能力的事物。托勒密王朝的希腊人士兵不出意外地慌了神,大多数人不是呆若木鸡,就是狂呼乱叫。只有极少数最理智的老兵,才会试着用弓箭和标枪进行反击。

可惜的是,无论是标枪还是弓箭,都难以命中移动速度如此惊人的物体,而那种遇见未知事物的恐惧,更是让他们的准头大为下降。最要命的是,仅仅在守军射完一轮弓箭和标枪之后。这只铁家伙就隆隆咆哮着突破了狭窄的壕沟,顶开了营寨外面简陋的柳条栅栏,突入了人头攒动的营区内!

然后。这台金属怪物继续在营区内横冲直撞,掀飞了一个又一个帐篷,碾过了一个又一个来不及跑开的可怜蛋,把试图迎面阻截的巨盾兵和骑兵全都撞得东倒西歪。甚至惨叫着倒飞出去……

“……笨蛋。快把拒马木桩搬过来,挡住那个家伙!喂!你!听见我的命令了吗?”

眼看着这台金属怪物呼啸着从自己身边擦肩而过,惊魂未定的阿基琉斯将军一边猛地一个飞扑,躲到某个用于喂养牲口的草垛子后面,一边高声咆哮着,试图对满地乱跑的部下发号施令、组织反击。

可惜在一片兵荒马乱、鬼哭狼嚎的混乱之中,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从草垛子后面发出的叫喊。

这种集体无视上级的糟糕态度,让阿基琉斯将军感到很不高兴。注意到那台金属怪物已经冲出了很远。而后面似乎并没有敌兵尾随,他便抖了抖自己斗篷上的尘土和秸秆。准备爬到草垛子上向众人吼叫一番。

然而,在下一刻,阿基琉斯将军就亲眼看到了让他更加难以置信的景象。

——震动、闪光、爆炸、惊天动地的大爆炸!

阿基琉斯将军先是忽然感觉到从脚底传来了激烈的晃动,让他几乎无法控制住自己的重心,被震得整个人跳了起来,一头从草垛子上摔了下去。各种秸秆土石全都犹如倾盆暴雨一般,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他艰难抬起头来,看到四周已经没有一个人还好好地站着的了,在刚才的震动中,所有人都被猛地摔了出去,东倒西歪什么样子的都有,即使有几个勉强没摔倒的,也是走路踉踉跄跄,好似醉汉。

而在他的前方不远处,则发生了更加匪夷所思的事情——在那一片乱糟糟的营帐之中,伴随着地面的剧烈摇晃,竟然猛地腾起了一颗极为明亮的巨大火球,散发出比太阳还要耀眼的光芒!

“……轰——”

接下来,这团橙红色的火球又极为迅速闪烁着膨胀,爆开……激起无数飞溅的血肉和凄惨的呐喊!

一瞬间,伴随仿佛是太阳坠落一般的惨烈气势,一阵震耳欲聋的激烈鸣爆声浪,简直是势不可挡地横扫过整片大地,让每个人的耳朵都嗡嗡作响,甚至流出鲜血。

大地变得苍白无比,天空失去了所有的颜色,就连金色的太阳,在这一刻也变得如同白纸。

爆炸中心周围的所有营帐和栅栏,也全部被一道肉眼可见的冲击波给高高掀飞!

一股红黑交替的橘红色火焰随即升了起来,那炫目的白光在霎时间刺痛了士兵们的眼睛,使得所有人都几乎成了聋子和瞎子——由爆炸产生的激烈气浪,随着白光的闪烁,已经震碎了附近所有人的耳膜!

更可怕的是,各式各样的金属屑,石头甚至是沙砾,都在这团火球的爆炸中横飞四溅,在这人头攒动、挤挤挨挨的军营里穿梭!带着可怕的尖啸声撕开长袍,砸开盔甲,残忍地穿透了士兵们的单薄躯体,让他们,被铁屑和土石击倒,或是被火焰吞没。刚刚还充满生命的身体,很快就变成了布满了血洞和火焰的死尸……甚至直接化作一堆堆散碎的血肉,高高地飞向空中,再淅淅沥沥地洒落下来!

这远远超过一般人想象力的可怕爆炸,让幸存的士兵们也全都失去了魂魄。他们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些飞溅的残肢断臂,任由沙土和血肉从头上浇淋而下。没有人还记得自己要干什么,只是呆呆地站在哪里,直至自己也被难以形容的致命气浪打中要害。令他们直接全身瘫软地倒在了地上。

——耳中除了轰鸣之外就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明明大张着嘴巴却喊不出任何的话语;即使竭尽全力,胸腔仿佛快要爆炸一样,也无法呼吸进一口空气,;尽管努力睁大双眼,但视野中始终只有一片漆黑。

然后,这些人的四肢就开始抽搐,口吐白沫。瞳孔不自然地扩散开来,最后迎来注定的死亡……

但是,跟那些被“土制霰弹”打成筛子的倒霉蛋相比。这些被气浪压死的家伙至少还能保留一个全尸。

而且,对于这场爆炸的幸存者来说,更加致命也更加恐怖的下一轮打击,同样已经是迫在眉睫了。

——距离这座军营约摸三公里开外的一处小土丘外面。头戴钢盔、身穿沙漠迷彩防弹衣。手里举着望远镜的马彤和王秋,同样是一脸震撼地看到:在一道不可直视的白色闪光之后,敌营的中央竟然冉冉腾起了一个灿烂夺目的巨大火球,并且在空中继续翻滚着,最后渐渐变成了一朵蘑菇云的摸样……

“……天啊!居然是蘑菇云!看上去都像是原子弹了!”马彤学姐伸手捂着嘴巴,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区区一个汽车炸弹的威力,竟然有这么大吗?”

“……整整两吨半的TNT炸药。满满两大桶掺了白糖的汽油,外加足足四麻袋的铁钉和铁屑……要是这样都还不能把这些冷兵器时代的古代土著人给炸趴下。那就算我们这些‘未来人’全都白活了!”

刚刚遥控着那辆炸弹卡车完成了一次自杀性攻击的索尼娅政委,有些不屑地撇了撇嘴,不以为然地答道,“……如果你在现代世界的中东国家生活,就必须习惯这玩意儿,那地方都是习惯于用炸弹和枪炮来讲道理,死个人跟死个蚂蚁没啥两样。听说美国人被飞机撞了一座双子楼,就哭得要死要活,殊不知巴基斯坦那边平均每个季度死于恐怖爆炸的人数,通常最起码都要上千了啊。”

“……没错,天天爆响的炸弹和到处横飞的子弹,这都是中东世界的浪漫啊!”

王秋也一脸赞同地点了点头,然后钻进了另一辆加装了防弹钢板的“武装皮卡”,握住方向盘,启动了引擎,“……既然汽车炸弹都已经响了,子弹扫射还会远吗?好了,大家上车!我们去打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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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滚的黑烟在诺克拉提斯郊外弥漫开来,那是由帆布、芦苇席、柳条和棕榈木搭建的军营在熊熊燃烧。

——遥控汽车炸弹上的铁屑和铁钉,把爆炸中心四周方圆几百米的活人统统都打成了筛子,而那两大桶临时调制的“莫洛托夫鸡尾酒”,则是让阿基琉斯的营地整个儿烧了起来。

由于军队的秩序已经在爆炸声中完全崩溃,没能在第一时间组织扑救,而军营内又尽是密密麻麻的易燃物,汹涌的火势很快就变得不可控制,而呛人的浓烟更是能让人窒息。血腥、烟雾与汗臭混合成一种奇怪的味道,就像是死亡一般钻进每个人的身体,让他们浑身僵硬……仿佛被恐惧抓住了心脏!

于是,那些倒在地上呻吟的幸存士兵,纷纷疯狂的拍打着自己的身体,竭力让自己的四肢恢复知觉,然后拼命地向外跑去。他们唯一的心思,就是尽快逃离这个被怪物和烈火轮番蹂躏的人间地狱。

稍远处的草垛子后面,阿基琉斯揉着依然嗡嗡炸响的脑袋,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来,他不可置信的瞪着眼睛,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军营……哀嚎,悲鸣,狂吼和各种稀奇古怪的声音,好像小虫子一样钻进他的耳朵,刺得他耳膜疼痛;粗糙的沙砾被热风刮进头盔,钻进嘴巴和眼角,疼得像是有人在用针扎他的脸;由于一度被震动和气流掀翻在地,此刻的他就如同一个疯子般披头散发。但阿基琉斯却对这一切浑然不觉,只是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惨景,同时在脑中回想着刚刚发生的那场惊天大爆炸。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

遗憾的是,他混沌的头脑在此时唯一能够给出的答案,就是“不知道”。

而这种兼具神秘和未知色彩的毁灭性力量,自古以来就正是给人类带来恐惧的最大根源。

从心头涌起的恐惧,开始不可抑止地侵蚀着这位沙场老将的心灵。而其他人心中的恐惧则只会更甚——方才的那场爆炸,不仅在一瞬间就吞噬了成百上千名士兵的性命,还彻底摧毁了整支军队的意志。

紧接着,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也终于透过弥漫的沙尘,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之中。

“……怪物!怪物!又有一个怪物从那边闯过来啦!”

霎时间,全军炸营哗变,阿基琉斯还没回过神来,就被几双大脚踩翻在地,再也没能从沙土中爬起来。(未完待续。)

十一、钉十字架不是耶稣的专利

隆隆咆哮着的钢铁怪兽,在诺克拉提斯城郊外的干燥旷野上来回奔驰,一道道橘红色的长长火舌,从怪兽背上的那几根铁管中喷射出来,在傍晚的暮色之中,犹如火树银花一般,霎是好看。

然而,根据生物学者的统计分析,在弱肉强食的自然界中,越是美丽的东西往往越是有毒。

如今,这种说法又在诺克拉提斯城郊外的战场上被验证了一遍。

——伴随着高射机枪喷吐的火舌,一蓬蓬子弹如瓢泼大雨般洒向诺克拉提斯城郊外的埃及军营。许多士兵还没认识到这玩意儿是一种武器,就看到同伴的身体“嘭!”地爆出一团血雾,被碗口大的血洞贯穿了胸口,然后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被钉在身后的栅栏上,随即缓缓滑落下来……

惊恐的嚎叫和凄厉的悲鸣顿时一齐响起,但在下一刻,又被横扫的子弹打得戛然而止——这些完全没有枪战的概念,甚至不懂得趴下来躲避子弹的冷兵器时代士兵,在毫无准备也没有任何掩体工事的情况下,被大威力的自动火器迎面扫射,自然是如同遭遇大风的庄稼一般,一瞬间就倒伏了一大片。

——确实,操纵高射机枪的僵尸巫女早苗里香是个外行,眼下只能说是勉强会打枪了而已,实际的枪法很糟糕,但面对遍地都是还不懂躲避的活动靶子,似乎也不需要多么精妙的枪法。

虽然身为这支埃及讨伐军最高统帅的阿基琉斯将军,此时已经失陷于乱军之中。但还是有一小部分尚能保持镇定的精锐士兵,在少数资深军官们的呵斥之下,从尚未起火的那部分军营里骑出了战马。赶出了战车,企图迎击对面来袭的钢铁怪兽,但他们全都追不上高速机动的皮卡车,并且在非常遥远的距离上,被高射机枪的12.7mm子弹相继打成了肉末,伴随着飞溅的血花滚落马下。

另一些头脑机灵的步兵,则拖出了营寨内威力最大的远程武器——罗马人使用的弩炮。试着朝那辆皮卡投掷火球和石弹,但却发现根本无法命中如此高速运动的物体。接着,没等他们想出更好的对策。由滚热子弹组成的金属风暴就已经呼啸而至,让他们的胸口、小腹和脑袋相继绽开成一朵朵绚烂的血花。

由于敌方的反击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在血腥和胜利的刺激之下,王秋等人越打越豪爽。甚至有勇气在距离营帐栅栏的几十米开外停车抛锚。向已经烈火冲天的营地内发射RPG火箭弹。

一发发威力强大的高爆弹和燃烧弹,伴随着嫣红的尾焰铺天盖地而来,让军营内满是一片鬼哭狼嚎之声。极少数试图上前厮杀的勇士,也都被高射机枪和冲锋枪的子弹给打得飞了起来。

——此处一览无遗的平坦旷野地形,成了反击者的最大噩梦,任何冲出军营的尝试,都会被对手在第一时间内发现。然后在埃及士兵刚刚冲出没几步路的时候,就用子弹和火箭弹招呼着他们永远躺下来。

还有一些士兵尝试用巨盾遮住身体。在枪林弹雨中徐徐后撤,但12.7mm的子弹无情地击穿了这些看似坚固的盾牌。将躲在盾后的士兵打成了一团团浑身是血的肉渣。少数一时未死的重伤员哀嚎着丢开盾牌,在沙地上痛苦地呻吟着,直至浑身鲜血流尽,慢慢死去……短短十几分钟的屠杀之中,又有上千人毙命。

因此,好不容易等到枪声渐渐稀落,钢铁怪兽掉头远去。当幸存的埃及士兵踉踉跄跄地钻出烈火和浓烟,然后听到响亮的军号和咚咚的战鼓,看见克里奥佩特拉女王麾下的叙利亚雇佣兵,正呐喊着朝自己冲过来之时,反而是感到了异常的平静,甚至一个个如释重负地丢下兵刃,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至少,刚才那种一边倒的血腥屠杀,总算是暂时结束了

八千效忠于托勒密十三世法老的军队非死即降,主帅阿基琉斯将军下落不明,整场战役顺利结束。

与此同时,在城头上亲眼目睹了这场血腥屠戮的诺克拉提斯港本地官员,也在一番短暂的争论之后,果断地打开了城门,全城大小文武官吏按级别高低,在门后的街道两边跪了一地,向“得到了死神阿努比斯和猫神巴斯特祝福”的克里奥佩特拉女王陛下,宣布倒戈归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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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后,虫洞的另一端,港口仓库附近临时被征用的一间办公室。

满身都是尘土和硝烟、好像在玩战争生存游戏的王秋同学,将那辆“武装皮卡”的车载摄像头上取下的记忆卡,装进一个信封里,然后重返现代世界,交给一位穿着军服的中年人。

“……除去最后的收容俘虏之外,整个交战过程都拍摄下来了,不过我觉得这东西对现代世界的军事冲突来说,参考意义恐怕不大——如今别说是受过训练的军人了,就是普通老百姓,也知道一听见枪响就应该趴下来躲子弹。而不是像那边的古埃及军队一样,跟木头人似的戳着不动,或者直着身子跑来跑去……”

“……能够有一点记录作为参考就够了,我们也没指望太多,总之就是谢谢了!”

那位中年军官收起记忆卡,笑了笑说道,“……关于你的下一阶段军火支援要求,我会向上面申报的,但是呢,这个之前的账目,是不是应该先结清了呢?如果老是一直记账下去,我们这边也很为难啊!”

于是,在有关上级“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独立经营、自负盈亏”的指示之下。王秋不得不忍痛自掏腰包垫付了高射机枪、冲锋枪、武装皮卡和防弹衣等护具的款子,然后再一次穿过虫洞,来到古埃及时空。

结果。王秋这回才刚一落地,就被眼前的凄惨场景给吓了一大跳。

——哀鸿遍野、伏尸遍地,街道上流淌着鲜血,嚎叫声如雷贯耳。

在诺克拉提斯港最宽敞的那条街道两侧,竖满了粗制滥造的十字架,几百个浑身赤裸的男人正被钉在上面,手脚都被粗大的钉子贯穿。还被荆条抽打得遍体鳞伤,不断发出一阵阵惨绝人寰的哀嚎。成群的乌鸦在这些可怜人的头顶上来回盘旋,还有大群的野狗在十字架四周徘徊不去。似乎正等着饱餐一顿美食。

“……女王陛下,你把这么多人钉在十字架上干什么?莫非投降的敌人心存不轨,还想闹事谋反?”

当他在一处广场上找到了正在吩咐军队接管仓库克里奥佩特拉女王之后,王秋立即就对这事追问道。

“……不。在‘神迹’的震慑下。投降的军官和文官都还算老实,反正他们对我弟弟也没啥忠诚可言。”

克里奥佩特拉女王一脸惆怅地摇了摇头,原本光洁的前额上赫然多了一个红彤彤的肿包,嵌在白皙细嫩的肌肤上,显得格外醒目,“……钉在十字架上的那帮混球,都是本地的市民代表,一帮民主派的疯子!打着因为饥荒而要粮食的幌子。实际上却是在煽动暴民抢班夺权!之前他们就已经被阿基琉斯的军队杀了一遍,如今看到我带兵接管了城市。居然还敢从不知道哪个旮旯里钻出来,打着条幅堵在大街上,嚷嚷着什么开仓放粮、独立自治、民主自由、恢复诺克拉提斯城邦制度之类的政治口号。

唉,我一开始还不打算下狠手镇压,只是上前去和颜悦色地劝解了几句,谁知居然他们居然喊起了‘打倒暴君’、‘妖女滚出去’‘我们要面包’,直接拿石头砸了过来,差点儿打破了我的脑袋……呸!”

她按着额头上被砸出来的淤青肿块,恨恨地朝地面啐了一口,“……他们难道以为现在是21世纪搞‘阿拉伯之春’的时候吗?如今这年头还是奴隶制社会,可不讲什么人权和自由,我也不是穆沙拉夫!所以在挨了一块石头之后,我就让军队上去刀枪伺候,当场砍死了的也就算了,没砍死的一律挂起来钉十字架,慢慢地折磨到死……哼哼,钉十字架可不是耶稣的专利,就让这些暴民们提前享受一下吧!”

——嗯,跟原本那个虽然腹黑爱搞怪,但天性还算纯良,至少绝对没有虐杀喜好的僵尸巫女早苗里香相比,现在的克里奥佩特拉女王陛下,显然已经变得更加的心狠手辣,更加的草菅人命,更配得上“尼罗河妖妇”的骂名,也更符合这个古典时代的奴隶主阶级统治者的行事风格……

或许,这也是两个灵魂融合的必然结果,因为她毕竟要适应这个时代,而不是立即超越这个时代。

紧接着,随着四周传来的一阵嘈杂声,王秋又看到了更加不可思议的一幕:

——在乱七八糟的口号声中,从广场四周又涌来了一大群貌似平民百姓的家伙,他们无视四周淋漓的鲜血,只是挥舞着拳头和棍棒,用带马其顿口音的希腊语高喊着,威胁着克里奥佩特拉女王等等这些杀人犯,要这些独裁者的帮凶滚出城市,恢复诺克拉提斯作为一个独立城邦的光荣与自由……

于是,克里奥佩特拉女王万分恼火地举起了双手,再次怒吼着发出了武力镇压的残酷命令。

——在诺克拉提斯郊外击溃阿基琉斯将军的八千军队,从头到尾只花了一两个小时,但在城内镇压那些上街闹事的抗议者和暴徒,却让女王麾下的两千雇佣兵忙碌了整整两天,也趁机劫掠发财了整整两天,顺便还把街边十字架上钉着的死囚数量翻了两倍。

在王秋的感观中,公元前这些古典城邦时代的希腊公民,跟十五世纪东罗马帝国末期,那些深受基督教熏陶的希腊臣民相比,简直就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生物——更加的热血冲动、更加的暴躁易怒,也更加的难以管制。更糟糕的是,他们完全无视君王的权威。除了暴力镇压之外,根本没法让他们安静下来。

如果不是四周的气候环境完全不同。王秋简直以为自己是来到了大革命时代的巴黎!

幸好,诺克拉提斯城这些饿肚子的暴民虽然颇为凶悍,手里也有不少兵器,但远不如十八世纪的巴黎市民那么有组织有目标。而克里奥佩特拉女王也不是软弱仁慈的路易十六,反倒是一位杀人如麻的嗜血奴隶主——对待骚乱的市民,她毫不迟疑地举起了屠刀,用死亡和鲜血给他们上了生动的一课。

总之。伴随着震天的哀嚎和刺鼻的尸臭,埃及女王不慌不忙地一边血腥镇压市民暴乱,震慑不轨之徒;一边打开仓库派发粮食。安抚全城民心;同时还亲自上阵,用高射机枪扫射暴徒;最后甚至叫上了阿兹特克女祭司雪姬黛兰重操旧业,把一部分俘获的闹事首领开膛破肚,挖心脏祭神。

当后知后觉的王秋同学。气急败坏地赶来阻止的时候。却发现一颗颗鲜活有力的心脏已经在不锈钢餐盘里跳动,而满手血污的雪姬黛兰,还在微笑着向克里奥佩特拉女王道歉,说是自己已经好久没解剖过活人了,稍微有点手生,所以刚才下刀的时候似乎有些不太利索……

如此富有冲击力的恐怖画面,让王秋在接下来的好几天都没心情跟雪姬黛兰做“啪啪啪”的运动。

在这种胡萝卜和大棒交替使用的对策之下,原本处于爆炸边缘的诺克拉提斯总算基本安静了下来。

然而。这场血洗诺克拉提斯城的维稳工作,毕竟拖住了女王陛下的脚步。

而另一方面。在得知了诺克拉提斯城的败报之后,刚刚离开亚历山大港不远,目前正在“御驾亲征”途中的托勒密十三世法老和他的整个宫廷,更是陷入了极度的惶恐与混乱之中。

“……阿基琉斯竟然被打败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我的大姐当真请来了什么邪神相助?”

布置华丽的营帐内,一个看起来大约在九到十岁之间的小男孩满脸焦躁地转着圈子,气急败坏地跺着脚,不时把一些杯盘什物发泄式地摔在地上,“……阿基琉斯这个笨蛋!他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被姐姐打败了呢?现在怎么办?诺克拉提斯城丢了,一半的军队也完了,老师!接下来到底该如何是好?!”

——这位脾气暴躁的小男孩,就是托勒密王朝的统治者,上下埃及之王,托勒密十三世法老。虽然他已经年满十四岁,但似乎是由于发育迟缓的缘故,法老的外貌比实际年龄明显要小得多。片刻之前,前线惨败的噩耗让他愈发地肝火旺盛,即使是掺了薄荷的清凉饮料,也无法稍稍平息他心中的焦躁。

“……陛下,请镇定!一味的急躁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要冷静下来,我们总能想出办法……”

国王的老师泰奥多图斯舔了舔嘴唇,干巴巴地说着连自己都不相信的安慰话,怎么听都毫无说服力。

——事实上,跟帐篷中的这个小男孩相比,泰奥多图斯更清楚如今的战局是多么的可怕。

在这个时代,托勒密王朝的军事力量荒废已久,全面总动员也只能凑出两万五千军队。其中有六千多人散布在全国各地的上百个哨所,一时间召集不起来,并且已经在佩卢西姆被女王端掉了几百人。然后,阿基琉斯仓促召集了八千多人出征诺克拉提斯城,却被一口气打得全军覆没。再扣掉留守首都的四千兵力,此时托勒密十三世的身边已经只有五千人,大部分还都是仆役、奴隶等非战斗人员,实在是不堪一战。

“……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先回首都吧!城外已经不安全了!”反复兜了几个圈子之后,托勒密十三世终于像闯了祸的小孩子一样,做出了回家的决定,“……只要回到宫里,总还有周旋的余地……”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掀开帐帘入内的宫廷总管太监波提努斯,却又给他们带来了一则新的噩耗:“……抱歉,我的陛下,您恐怕暂时回不去了!庞培已经带着两千罗马军队来到了亚历山大港,并且接管了您的宫殿和国库,如今正在抢夺我们的王家舰队……整座亚历山大港都已经在他的控制之下!”

波提努斯一脸灰败地如此说道,“……您如果贸然回去的话,就有被庞培扣押为人质的风险。”,

“……这不可能?!”托勒密十三世法老惊讶地瞪圆了眼睛,“……我们好像才刚刚走出首都两天时间吧!而庞培只用两千人就在这两天里夺走了亚历山大港?我们留在后方的军队到底在干什么?”

“……陛下,您忘了吗?出征之前,您可是把当年先王雇来镇压叛乱的那支罗马军团留在了首都,而他们原本就是庞培的老部下!很多人还是庞培的亲信!庞培只是派人来劝说了一番,就把他们拉了过去!”

宫廷总管太监波提努斯无奈地摊了摊手,“……至于守在宫廷内的近卫兵,他们似乎是猝不及防,就被倒戈的罗马雇佣军团给缴械了……诶?陛下,您这是怎么了?没有生病吧!诶诶,别吓着我啊!”

在听了新的噩耗之后,只见托勒密十三世浑身发抖,脸色也变成了铁青色,随即咕咚一声晕翻了过去。

波提努斯和泰奥多图斯对视了一眼,都是满满的无奈。“……首都看来一时是夺不回了,而女王又在步步紧逼,我们暂时先到南边去避一避如何?上埃及还有我们的一支边防军!”泰奥多图斯如此建议说。

波提努斯也附和着点头,“……唉,似乎也只有这样了!快点开拔吧!等到敌人杀来,就什么都完了!”

于是,当克里奥佩特拉女王再一次挥师西进,准备直捣首都亚历山大港的时候,法老大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而前后两拨来自罗马的不速之客,却先后造访了那座繁华无边的巍峨巨城……(未完待续。)

十二、凯撒和庞培

十二、凯撒和庞培

依靠凛冽劲风的推动,二十八叶浆的战舰行驶得飞快,尖利的船头劈开了碧色的水花,三十五艘船舰在海面上拖出了三十五条白色的绸带,若是从空中俯瞰下去,实在是蔚为壮观。

在那艘最为坚固和庞大的旗舰上,一位身穿罗马元老紫色滚边“托加”的五旬老人,一边扶着船头那杆代表着罗马人荣耀的雄鹰旌旗,一边摸着下巴眯眼注视着远方的地平线,久久地沉默不语。

虽然他的坚毅面容已经颇为苍老,脑袋上的头发也秃了大半,但久经锻炼的体格却依然矫健有力,笔挺的身材同样毫无伛偻的迹象,而在那双神光内敛的眼睛之中,更是燃烧着征服天地的勃勃野心!

他就是盖尤斯?尤利乌斯?凯撒,现任罗马独裁官,罗马城朱庇特神庙的首席大祭司,爱与美之女神维纳斯的的后代,高卢的征服者,罗马共和国的终结者,长胜不败的超级名将,当代西方世界的最强者!

虽然他至死也没有在罗马正式登基加冕,但很多后世的历史学家,都恭敬地把他称为凯撒大帝。

而日后的诸多欧洲君王,也都把他的名字“凯撒”作为自己正式或非正式的尊号——从奥古斯都到君士坦丁,从查理曼到拿破仑,从俄国沙皇到科幻小说里的银河皇帝(《银河英雄传说》的梗)皆是如此!

此时此刻,年过五旬的凯撒。刚刚取得了一生之中最辉煌的胜利。

——在奇迹般的法萨卢斯战役之中,他决定性地击败了自己一生之中最强悍的对手,格涅乌斯?庞培。基本确立了己方在地中海世界之内无可争议的霸主地位,

但是,凯撒的敌人——罗马共和派,迄今还没有低头认输,残酷的罗马内战也还远远没有结束。

目前,一万多残余的共和派嫡系军队,在小加图和小庞培的率领下成功撤出了马其顿。正在向北非的迦太基旧地集结,准备着下一轮跟凯撒的殊死较量。

而逃出了法萨卢斯战场的庞培,同样也在地中海东部地区不断逃窜。试图整兵再战。

最最要命的是,罗马在地中海东部的殖民地和附属国、同盟国,此时也依旧不在凯撒的掌控之中。

很显然,凯撒不会允许这些老对手死灰复燃。法萨卢斯战役刚一结束。他根本顾不上休息。就把主力部队交给安东尼,自己带着少数军团全力追击庞培,一路尾随这位前盟友穿越爱琴海,玩起了刺激的猫鼠追猎游戏——从希腊到西里西亚,从帕加马到安条克,从罗德岛到克里特岛……短短的一个多月里,这一对逃亡者和追捕者一前一后的足迹,几乎绕着东地中海转了一圈。

在这样死咬住不放的尾随追杀之下。庞培被追得根本没有时间收拢余部、稍事喘息,反倒是不断有人掉队和脱队。而环绕东地中海的亚洲各地。见状也都纷纷向凯撒敞开了城门,宣布易帜归顺。

总的来说,罗马共和国广阔的亚洲领土,凯撒麾下各部目前几乎是不战而得,形势一片大好。

但是,在这场追猎过程之中,为了逐一收复和控制罗马的亚洲属地,必须在各个重要城市驻军留守,凯撒身边的军团也越分越少。在他派出自己的心腹德米特里乌斯将军,率领三个军团赶赴小亚细亚之后,凯撒自己的身边已经只剩下了一个不满编的第六军团,合计三千二百名步兵,八百名骑兵而已。

凯撒把这支仅剩的小部队塞进三十五艘船上,扬帆从罗德岛起航,再次踏上了追击庞培的漫长征途。

另一方面,由于在法萨卢斯战役的败报传开之后,亚洲的各个盟友纷纷闭门不纳,倒霉的庞培怎么也找不到容身之处。

万般无奈之下,他只能逃往托勒密王朝统治下的埃及,认为这是最可靠的投奔之地——因为庞培不仅是已经驾崩的埃及国王托勒密十二世最亲密的政治盟友,在当年曾经从叙利亚驻军中调兵帮助前国王平定叛乱、夺回宝座,还特意在亚历山大港留下了一个罗马军团,帮助托勒密家族维持自己的王国。在法律上讲,庞培甚至还是现任国王托勒密十三世的监护人,有权力“代管”这个国度。

而凯撒在率领舰队拔锚驶出罗德岛之前,也从塞浦路斯的哨探们口中,得知了庞培逃往埃及的消息。

于是,这场猫和老鼠的追猎游戏,又从亚洲一直持续到了非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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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什么时代,在经历过一段枯燥乏味的远航之后,船上的水手和乘客们总是会期待着上岸消遣。

此时,根据向导的说法,距离亚历山大港已经只有不到半日的航程了,这使得船上的人们心情全都变得愉快了许多,纷纷交头接耳地议论纷纷,眉飞色舞地说着自己在上岸之后的打算。

就连甲板下面的监工,似乎也对奴隶水手们和蔼了不少。几个监工全都将鞭子拴在了腰上,不再凌空挥舞。掌鼓手敲击鼓点的节奏同样也变得分外柔和,轻松的调子活像在狂欢宴会上的欢快音乐。

——之前,在亚洲沿海的所有港口城市,全都在凯撒大驾光临之时表现得诚惶诚恐,招待得殷勤倍至。

时至今日,舰队上的几乎所有人都觉得,亚历山大港的埃及人同样也不可能有勇气跟凯撒作对。

这种慵懒悠闲的气氛,也不可避免地传染到了凯撒的身上。

于是,他转过身去。示意他的副官法拉乌斯给自己倒一杯葡萄酒。可惜酒刚入口,凯撒就忍不住皱起眉头,然后转身朝着船舷外吐了出去。

“……呸呸呸!这酒似乎有些变质了!法拉乌斯!到我的卧室去。我记得在床底下还有几瓶好酒!”

“……这个……大人,这瓶酒就是从您床底下拿出来的。”

副官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如实相告,“……没办法,埃及的天气实在太热,再加上之前那场风暴……船上的酒不是漏了,就多了些怪味……”

“……既然如此。就让士兵和水手们把剩下的酒统统都分了吧!”凯撒有些不悦地挥了挥手,“……等到了亚历山大港,我们再从埃及国王的宫廷里搬一批好酒上船!”

于是。船上剩余的最后几个酒瓮也被逐一打开,将略微变质但仍能饮用的酒水分给每一名士兵,连划船奴隶也能分到一小杯,一时间所有人都喜笑颜开。

而在船头指向的前方。法罗斯岛上那座高耸入云的著名灯塔。也已经在水平面的尽头悄然浮现。

“……大人,今天的天气不错,我已经能看见浮标了!”

一位曾经来过亚历山大港的老海员,指着漂浮在海面上的一块彩色软木,兴奋地说道,“……沿着这条航路继续前进,就能进入亚历山大港了!”

接下来,包括凯撒在内。整支舰队的所有罗马人,几乎都被亚历山大港独特的异域风情给陶醉了:

——宏伟华丽的青铜城门、枝叶婆娑的棕榈树、风格繁复的宫殿、星罗棋布的花园。流光溢彩的巨型马赛克镶嵌画,金碧辉煌的雕像和四轮马车,色彩清新的石膏廊柱,繁华喧嚣的集市货栈,还有法罗斯岛上那座令人仰望的巨大灯塔……这座城市看起来真是无比的豪华、气派,实在令人目不暇接。

在灯塔坐落的法罗斯岛和尼罗河三角洲陆地之间,耸立着一条长长的白色大理石堤道。它是一座极为牢固的跨海大桥,除了在中间部位留有两个用于让船只通行的拱门以外,其余部位全都是用坚固的、半透明的大理石砌成。堤道下面的拱门非常宽阔高大,足以让凯撒的舰队轻松通过。

然而,当凯撒的舰队刚刚抵达法罗斯岛附近,准备减速通过大理石堤道的时候,远方的码头上却传出一片嘈杂的喧哗声,隐约还有悠长的军号声夹杂其间。紧接着,几艘同样挂着罗马鹰帜的战舰,就从大理石堤道的另一侧通过拱门钻了出来,然后气势汹汹地展开了战斗队形。

“……那是庞培的战舰!庞培就在这里!重复!庞培就在这里!”

桅杆上的瞭望员声嘶力竭地呐喊道,而原本懒懒散散的军团士兵们,也都仿佛被猛抽了一记鞭子似的,迅速抄起了武器,拉紧了弩炮,弓箭手也准备好射击,无关人员则被急匆匆地赶下了舱底。

在一开始的时候,凯撒一方还信心十足,甚至有闲暇训斥水手说,“……慌什么?做好准备就可以了。过去庞培的兵力比我们多几倍时,我们都不怕他。现在他已经被打成了光杆,还用着这么大惊小怪吗?”

这些话有效地安慰了军心,也激励了士气。

但是,接下来,随着一艘又一艘挂着罗马鹰旗和埃及托勒密王朝军旗的战舰,从大理石堤道的后面鱼贯而出,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凯撒,也不由得感到有点迟疑了。

在一路逃亡之后,庞培手头应该也不会有这么多的战舰。出现如今这种情况,只可能是他掌握了埃及海军——从这个架势看来,埃及人似乎已经铁了心要投靠庞培,那么在这座城市里岂不是处处都是敌手?

“……大人,在这里爆发海战对我们不利!请速做决断!”他的副官法拉乌斯也凑过来劝说。

——凯撒此时拥有的船只,主要来自于追击路上临时征集的商船,战舰的数量很少。

而庞培的船只却是多半是专门打造的战舰,在海战之中的威力不言而喻,即使打接舷战也比凯撒的船更强。更何况,凯撒的划桨手刚刚经历了一次漫长的航程,体力皆已耗尽。而庞培这边的划桨手却是刚刚出海。劲头十足。

在这种情况下,最符合常规的选择,自然是暂时掉头退出战场。寻找某地抛锚休整,然后卷土重来。

但是,一向以大胆和冒险而闻名的凯撒,明显还不想放弃眼前的繁华都市,更不愿意在手下败将(庞培)面前卷旗逃走。

“……既然如此,那就尽快靠岸搁浅,让所有人都攀登到法罗斯岛上去!”

不顾副官的劝阻。他高高地举起了自己的短剑,对全军如此发号施令,“……所有人听令!将船头向右转!准备冲滩!就像我们当年登陆不列颠一样!从陆地上碾碎庞培的丧家犬!凯撒将与你们并肩作战!”

伴随着统帅的疯狂号令。凯撒的舰队立即犹如自杀的鲸鱼一般,纷纷躲开迎面而来的庞培战舰,转头撞向了灯塔脚下的法罗斯岛海滩。

其中,只有极少几艘船能靠上法罗斯岛的码头。剩下的就只能让船身尽可能平缓地横卧在泥沙之间。

然后。第六军团的老兵们纷纷跳进齐腰深的海水,背着沉重的武器装备,艰难地向着岛上跋涉。

不过,抢占了这座城市的庞培军,似乎同样也看出了法罗斯岛的重要性,事先早已在岛上部署了一队步兵,用标枪和弓箭阻挠凯撒军的上岸,伴随着嗖嗖的破空声。一时间让刺眼的鲜血几乎染红了海水。

但凯撒的部下很快就把搁浅的船只作为火力平台,同样投射出弓箭和标枪。还用弩炮投掷石弹来还击。而少数战舰则竭力在海面上与绝对优势的敌舰队周旋,掩护运输船上那些骑兵和步兵的登陆。

片刻之后,攻守双方开始在海水中短兵相接,由于两边都被海浪击打得无法列队,所以这一战完全变成了勇气和武艺的较量——经过一番短促而惨烈的厮杀,庞培于逃难途中草草招募的新部下,很快就抵挡不住第六军团气势如虹的攻击,不得不乱糟糟地逃回了灯塔内部,任由凯撒的军队踏上了干燥的陆地。

紧接着,凯撒留下少数部队监视灯塔内的敌人,然后率领剩下的三千多人,趁着敌军尚未破坏长堤的机会,一举冲过连接法罗斯岛和亚历山大港市区的堤道,直接杀到了坐镇王宫的庞培面前。

随即,整座繁华绚丽的亚历山大港,就陷入了凯撒与庞培这两拨罗马人之间的激烈战火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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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九月的最后一天傍晚,在亚历山大港郊外的旷野上,终于竖起了克里奥佩特拉女王的旌旗。

而她面前这座东地中海沿岸最庞大的城市,却陷入了一场血与火的空前浩劫之中。

“……这真是最糟糕的局面了——罗马人到底把我的首都当成了什么?他们自家的角斗场?”

望着映红了天际的熊熊烈火,还有十几里外都清晰可辨的浓密黑烟,埃及女王忍不住跺脚大骂起来。

对于克里奥佩特拉女王来说,如今这可真是最糟糕的局面了。

——庞培不仅没死,还趁乱接管了常驻埃及的罗马军团,把亚历山大港变成了他对抗凯撒的反攻基地。而凯撒也毫不示弱地果断出击,趁着庞培立足未稳的机会,一举杀入了亚历山大港!

此时,双方正在亚历山大港的市区内,一条街道一条街道地彼此争夺,并且肆意纵火焚烧。由于城市内的地形狭窄,兵力施展不开,谁也没办法取得多少进展——凯撒的指挥水准依然超凡入圣,一次又一次地取得了战术性胜利,连续多次击溃了庞培的军队,但怎么也攻不进地形险要的王宫,也改变不了后勤补给线被切断的战略窘境:他的船只不是搁浅触礁,就是被庞培的舰队击沉俘获,来自海上的后援已经断了。

所以,凯撒的士兵不得不像昔日远征意大利的汉尼拔一样,依靠在城内劫掠粮秣来维持生计。

而庞培的运势也是一如既往的恶劣:明明好不容易总算是把凯撒装进了捕鼠笼,却依旧被打得一败再败、凄惨不已。更要命的是,这一次他的兵力并没有明显的优势,想要击败凯撒远比过去更加困难。

按照这种情况发展下去,亚历山大港的乱战恐怕还要持续很久,才能分出胜负。

对女王陛下来说更糟糕的是,无论是凯撒还是庞培,在亚历山大港附近都能轻易叫到不少外援。

——小加图带着一万名最精锐的共和派嫡系部队,刚刚渡海逃出马其顿,如今就在不远处的昔兰尼加(今天利比亚的班加西)扎营休整。如果他接到了庞培在埃及开战的消息,几天之后就能赶来救场。

而凯撒也有三个军团的机动兵力驻守在西里西亚(大致相当于现代土耳其的西南部沿海地区),原本预备对付从北方黑海沿岸入侵的本都国王法尔纳西斯。但如果埃及这边战况紧急的话,也可以随时调过来。

再远一点,凯撒在希腊和意大利,目前还有十五个军团被交给安东尼暂时管理。虽然他不可能抽空自己大后方的全部留守兵力,给其他人以可趁之机,但动员十个军团支援埃及战场还是能做到的。

另一方面,共和派虽然刚刚经历了法萨卢斯战役的惨重损失,但在北非依然拥有十个军团的庞大兵力,而且还有小庞培麾下的一支海军舰队,完全可以把军队移动到亚历山大港,跟凯撒发动新一轮决战。

再考虑到可能卷入战局的努米底亚王国、犹太王国、帕加马王国等罗马附属国军队,以及同样有可能从两河流域前来参一脚的帕提亚人,亚历山大港弄不好还真的会变成一个轰轰烈烈的世界战场!

届时,如果局势真的发展到了这一步,接下来无论谁胜谁负,至少整个埃及是铁定要被打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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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上一章的穆沙拉夫应该改成穆巴拉克,不小心写错了。(未完待续。)

十三、亚历山大港的乱斗

想象着四面八方的异国军队纷纷涌入亚历山大港,就如同日本战国时代爆发应仁之乱的京都一般,数十万大军云集,把这座繁华大都市付之一炬的可怕场面,克里奥佩特拉女王就不由得感到头皮阵阵发麻。

——如果汇集了托勒密王朝举国之精华与财富的亚历山大港,当真跟日本战国时代的京都一样,被数十万大军彼此攻杀的战火烧成一片白地,那么她这个埃及女王,恐怕也就没法再当下去了。

更让克里奥佩特拉女王感到心头恼怒,或者说哭笑不得的是,如今正在城内彼此激烈撕咬,连脑浆都快拍出来的凯撒和庞培两人,居然还有闲心思来“调解”她和托勒密十三世之间的矛盾。

“……庞培大人身为上任埃及国王的挚友、共和国的最高军事统帅,以及现任埃及国王的监护人,有责任和义务调解他和他王后之间的矛盾。他保证会尽可能给予你一个公道,同时希望您不要跟共和国的敌人有任何瓜葛……我知道,当一个人在落难时,往往是连朋友也会反目成仇的。但反过来说,如果您能够在庞培阁下最艰难的时候伸出援助之手,那么在日后必将获得难以想象的慷慨回报……”

“……凯撒大人身为至高无上的罗马独裁官,整个世界的征服者,在罗马的任何同盟国享有最高裁断权。因此,根据你父亲奥勒特斯(托勒密十二)和你丈夫托勒密?亚历山大(托勒密十三)之前与罗马元老院签署的协议,当他们不在本土时。独裁官凯撒就会自动成为埃及的最高统治者。克里奥佩特拉女王陛下,我奉劝你最好认清现实,不打折扣地服从凯撒的一切命令。否则就是与罗马人民和罗马元老院为敌……而且,对于你和你弟弟的内讧争斗,凯撒也可以合法行使父母一样的权力!根据凯撒的命令,你应当和你弟弟一起去我军的营帐里向他觐见,并且由他作出最后的仲裁,不得异议,不得抗拒。听明白了吗?”

“……对于擅自借用了您的宫殿和库存物资,庞培大人表示最深切的歉意。但希望您能看在他和先王的真挚友谊的面子上,原谅他这位遭难之人的无奈举动。不要因为他落魄了就鄙视他。从您的仓库里取出的每一滴美酒和每一块面包,都能换来庞培阁下和罗马共和国比金子还要宝贵的感激之情……”

“……根据凯撒的命令,在觐见之前,你必须在城外各处农庄为我军征集物资。筹措到足够五千人食用一个月的新鲜面包、绿色蔬菜、橄榄油、美酒、肉类和鸡蛋。然后带着这些东西一起过来……而且,你父亲之前从罗马借贷的那笔巨款,也应该要尽快偿还一部分,凯撒等着用它来给我军发放军饷……”

“……庞培大人希望您的军队能够站在他的一边,尽快进入亚历山大港市区,和我们一起讨伐共和国的敌人!如今正是凯撒最虚弱的时候,他的舰队已经被消灭,身边只有几千残兵败将。距离覆灭只剩一步之遥!如果此事成功,共和国元老院将会赠予您最丰厚的谢礼。不仅会给您‘罗马人民和罗马元老院之友’的头衔,还会免除您父亲在罗马积欠的债务,甚至将东方的几个行省重新交给埃及管辖!”

“……凯撒并不要求你的军队能为他所用,因为没有这个必要!但同样也不会容许你去帮助他的敌人!陛下,如今早已人人皆知,在法萨卢斯战役之后,庞培一党和元老院贵族派的败局已定,而凯撒则必然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人……所以,尊敬的女王陛下,如果您还能够看得清时势的话,就应该服从罗马独裁官的命令。请不要辜负凯撒的善意,他可以给你带来和平与荣耀,也能给你带来战争和毁灭!”

——在克里奥佩特拉女王的军帐之中,分别来自于凯撒和庞培麾下的两位罗马使节,好像斗鸡眼一般针锋相对。不同的是,凯撒的使者甚为倨傲,摆出一副颐气指使的上司面孔,而庞培的使者则是想尽办法地攀交情、套近乎,话语温和得多——从他们说话的语气上来判断,庞培恐怕又一次在战场上处于下风。

但是,不管他们的语气到底是傲慢还是温和,在克里奥佩特拉女王的眼中,这两拨不请自来,还把主人家里打得一地狼藉的远方恶客,全都是一样的面目可憎。

最终,当听到凯撒使者那一句带着威胁意味的“请不要辜负凯撒的善意,他可以给你带来和平与荣耀,也能给你带来战争和毁灭!”之后,克里奥佩特拉女王终于再也按捺不住,歇斯底里地一下子爆发了。

——伴随着青筋直跳的额头,还有被涨得通红的脸颊,克里奥佩特拉女王的怒气值瞬间爆表,仿佛有无数炙热的蒸汽从脑门顶上喷薄而出,顶起了一个个活塞,伴随着尖锐的汽笛声蓄势待发……接下来,吸气、吐气、蓄力MAX,目标,两个恬不知耻的罗马人!埃及艳后牌吐槽炮,火力全开!发射!

“……够了!够了!你们早就已经给我带来战争了!你们这些赖在别人家里不走的骗子、强盗、小偷、罪犯!收起你们假惺惺的‘善意’和虚伪的‘公正’吧!在神明的庇佑之下,我和我弟弟的战争早已决出了胜负,根本不需要外人插嘴!我现在心中唯一的想法,就是请你们这些罗马人赶快从我的首都滚出去!”

她猛地跳了起来,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帐内的两位罗马使者,毫不客气地呵斥道,“……下面就是我针对城内所有正在交战中的罗马人的最后通告:你们还有一天的时间可以离开亚历山大港,走陆路或走海路都可以。然后爱上哪儿就上哪儿吧,想和谈还是想打仗都请便!但是,无论如何都别把战场摆到埃及来!

我可以宽恕你们之前对亚历山大港造成的破坏。也可以容忍庞培把两千名首都驻军擅自拉走为自己打仗的举动,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可以眼睁睁地看着你们把首都烧成灰烬!现在,这座城市的合法主人已经回来了,而你们这些闯空门的窃贼则最好知趣地离开!否则的话,等待着你们的只有同样的死亡!”

——霎时间,帐内变得鸦雀无声。

仿佛是听见了某种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在克里奥佩特拉女王气呼呼地跳起来。扯着喉咙发出那一番傲娇满满的嗔怒咆哮之后,帐内原本正在唇枪舌战、争辩不休的两位罗马人,一下子竟然全都怔住了。

过了半响之后。凯撒派来的使者才率先回过神来,用颇为怪异的眼神深深注视了克里奥佩特拉女王一眼,然后才继续用方才那种充满了傲慢与不屑的语气,一句一顿地说道。“……刚才的话……你是说真的?好吧!女王陛下。我会向凯撒转达您的通告。但是,恕我直言,在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哪一位君王敢于对罗马独裁官这样无礼,也没有哪一位君王能够在对凯撒如此无礼之后,还能保得住他头上的王冠……”

“……那么现在你面前就有一位了!麻烦你快点回去通知凯撒吧!”

克里奥佩特拉女王抱着胳膊,一脸的傲娇和淡定,“……我不接受任何形式的勒索和敲诈。不会给你们提供一粒麦子和一枚钱币!快点滚吧!趁我还没改变主意之前!否则我就准备向你们双方索要赔偿金了!”

——克里奥佩特拉女王陛下放出的这句狠话,一下子又造成了更长时间的冷场。

“……呵呵。女王陛下,虽然我不想打击你,但你的玩笑话实在是太有趣了。多少年来,我只见过罗马人向外国人收取贡赋,从来没听说过有谁能向罗马人勒索什么赔偿金——迦太基的汉尼拔没有做到,本都的米特拉达梯大帝没有做到,帕提亚的苏莱那(就是干掉了克拉苏的那个帕提亚名将)同样也没有做到。”

听到这里,庞培派来的使者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最近一次成功从罗马人手头勒索到赎金的家伙,似乎就是在三百多年前攻破罗马的高卢人了,但他们如今也被罗马人踩在了脚底下……”

说到这里,他突然噤声不言,同时瞟了一眼凯撒的使者——正是凯撒历经十年奋战,征服了整个高卢。

“……也就是说,罗马对金钱一向是只进不出的吗?那么这个规矩或许很快就应该要改一改了!”

克里奥佩特拉女王的美艳面容依然冷若冰霜,“……趁着我的心情暂时还好,马上带着我的最后通牒回去见你们的统帅吧!你们难道还想要被我抽一顿鞭子,或者是割了鼻子或耳朵再走?”

对于克里奥佩特拉女王陛下恶意满满的威胁,庞培的使者默不作声地弯腰行了个礼,立即转身走出了帐篷。而凯撒的使者则是用仿佛在看死人一样的眼神,狠狠瞪了女王一眼,才缓缓地开口说道。

“……好吧,我走!毕竟我还没有挨打或者当残疾人的喜好……我期待着与您在战场上相见!”

“……哦呵呵呵,不!你只会在地狱里和我见面,而且还得很耐心地在冥河水里浸泡上很多年!”

克里奥佩特拉女王掩嘴发出一阵标准的女王式大笑,但眼神中却没有一丝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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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历山大港的市区内,到处都是一片鼎沸的杀声。

天空中不时飘过一股股红黑色的浓烟,提醒着郊外的农夫和海上的船员:这座城市正在打仗!

从凯撒率军登陆,与庞培在城内展开巷战开始,无休止的混乱、死亡与毁灭,彻底崩溃的社会秩序,以及熊熊燃烧的烈火,就成了这座城市的唯一主旋律。

石弹和箭矢伴随着破空声翻飞,战鼓和军号替代了闹市的喧嚣。华美的楼宇殿堂在烈火中轰然坍塌,残缺的肢体和粘稠的鲜血流满了大街。而操着各式兵器的人们,还在这燃烧的城市中继续猎杀着同类。

街边的棕榈树上挂满了尸体。海港和运河都被成千上万的浮尸染红、阻塞。

在炎炎烈日的曝晒之下,这些被胡乱弃置的死者尸体迅速腐烂生蛆,让街道上总是充斥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此外还有萦绕不去的乌鸦、野狗和苍蝇。

实事求是地说,如今在亚历山大港展开彼此攻杀的“正牌”罗马军队,数量恐怕并不多——从法萨卢斯战场千里追击奔袭的凯撒独裁官,此时麾下只有一个不满编的四千人军团而已。

而庞培从希腊上船一路逃难。没有一刻喘息,即使把武装奴隶也算上,随身的部队也不过两千人罢了。

在登陆亚历山大港之后。他说服了常驻埃及的罗马海外军团加入自己麾下,但这支军团同样是严重缺编的,总共只有区区两千人。接着,庞培又通过他过去在这座城市里结交的各种人脉关系。临时搜罗了一些雇佣兵和街头打手。甚至还有角斗士,总算是勉强凑出了大约六千人。

如果能够给庞培更多的时间,利用托勒密王朝的国库存款,以及亚历山大港便捷的交通枢纽地位,他或许可以在埃及招募到几个军团,并且给他们配齐装备、严格整训。但遗憾的是,他仅仅在亚历山大港待了大约两天时间,凯撒的追兵就从屁股后面赶上来了。

这么短暂的时间。庞培甚至没来得及对各处城墙进行布防,以至于让凯撒的军队一口气冲进了市区内。

总之。在亚历山大港之战爆发时的情况,就是庞培的六千人对付凯撒的四千人。双方的交战兵力加起来也不过一万,还不到他们前不久在法萨卢斯会战之中投入总兵力的十分之一。

对于亚历山大港这座号称七十万人口的超级大都市来说,这个数字的兵马实在是太少了一点。

从纸面上看,庞培辖下的兵力似乎又一次占到了上风,更别提他还控制了一部分埃及舰队,拥有着绝对的制海权,以及相对的主场优势——先到亚历山大港一步,可以从容布置战场。

但问题是,交战双方的军队素质相差很大:凯撒麾下的四千人,都是被连年血战磨砺出来的彪悍老兵,战斗意志坚强,彼此配合默契;而庞培手头的六千人,却是一帮不折不扣的乌合之众。

在庞培的身边,只有大约一千人是他从法萨卢斯战场撤下来的正规军,另外一千人是临时发给武器的庄园奴隶——庞培在东方各行省的沿海港口有一些庄园和地产,购买了大量奴隶为他耕作和放牧,如今在日暮途穷的逃亡之际,就顺路把一部分比较忠心的奴隶也武装起来带上了。

常驻亚历山大港的两千罗马士兵,虽然是庞培的旧部,曾经在叙利亚立过不少战功,但此时却在埃及久享安乐,已经很多年没有打过仗了。如今仓促上阵,战斗力恐怕也不比新兵蛋子强上多少。

至于在城内临时招募的散兵游勇,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些家伙跟庞培毫无交情可言,对罗马共和国也没有半分感情。在战场上,他们对劫掠商铺的兴趣远比跟罗马军团死磕要高得多。

最最要命的是,在亚历山大港的战斗中,庞培的战术指挥又一次像在希腊的时候一样,犯下了过分谨慎、优柔寡断的毛病——他既想要御敌于国门之外,依靠战舰把凯撒的军团打进海里淹死,又不敢设伏诱使凯撒的舰队靠岸登陆,随即在码头附近瓮中捉鳖,而是在外海就迫不及待地摆开了拦截的架势;

他既判断出了凯撒有可能在法罗斯岛上登陆,故而在岛上部署了防御兵力,又舍不得投入仅有的一点儿精锐部队,而是草草地安排了一些战斗力和忠诚心都很可疑的本地雇佣兵;

他既明白战役胜负的关键是消灭凯撒的有生力量,又舍不得分散在城内各处的神殿与仓库,以及存放在里面的大量金钱和粮食……

他总觉得在这座城市里有太多的地方需要据守,结果却是大大分薄了有限的兵力,哪里都守不住……

最后,庞培麾下看似占据优势的兵力,被他好像撒胡椒面一样,零零星星地丢在一个个孤立的据点上,彼此之间无法呼应,海军舰队和陆上部队也毫无配合可言,拱手把战场主动权交给了凯撒。

于是,等到地面战斗打响之后,庞培仓促拼凑的杂牌军队,就被凯撒的精锐老兵迅速分割包围、各个击破。占据绝对优势的海军舰队在港湾内一遍遍转悠,却在陆战之中派不上半点用场。就连庞培本人,也被围困在亚历山大港的王宫内,只能借助有利的地形和厚实的宫墙,勉强阻挡凯撒的一波波猛攻。

与此同时,伴随着罗马人的入侵,另一番愈发炽烈的战火,也在全城的每一个角落熊熊燃烧起来。(未完待续。)

十四、凯撒的大意(上)

十四、凯撒的大意(上)

昏黄的暮色下,亚历山大港的王宫前方广场上,正在展开一场激烈的厮杀。

而呐喊交战的双方军队,从外观上看,竟然是如此的相似。

——同样的鲜红盔缨,同样的大红战袍,同样的方形大盾,同样的罗马短剑,同样的鹰旗、胸甲和皮革护腕,还有同样的训练和战术……伴随着几乎一样的军号和鼓点,双方的步兵手持短剑,举起大盾,将这些盾牌一面挨一面地排列在队伍的前方,形成一堵移动的壁垒,然后朝着对手缓缓逼近。

另一批标枪手和投石兵,则在队列的后面投掷标枪与石块,试图使敌人阵形散乱。

当真正短兵相接之际,第一线的重装步兵会一边将盾牌互相重叠彼此保护,一边使用短剑从盾牌后面的缝隙里向外发动攻击,尽量刺入对手的要害部位,譬如心脏或腹部。

——这就是古罗马军团的标准战术,无论是庞培还是凯撒的军队,都是这样打仗的。与近代战争中,拿破仑皇帝指挥法军先以炮火轰击,再端起刺刀冲锋的场景,似乎颇有几分相似之处。

在这个时代的环地中海战场上,这些训练有素、善于保持严密的阵形的罗马军团,通常很容易就能战胜那些组织差劲的野蛮部落。但在这里,双方的指挥官都是经验丰富的罗马统帅,双方军队也都是按照同一本操典训练出来的罗马军团。彼此都深知对方的战术和技巧,战斗就变成了毫无花巧可言的实力比拼。

——双方的统帅都会在一条战线上不断投入兵力轮番攻击,企图敲开对方的盾墙。直到某一队士兵支撑不下去,让盾墙出现突破口。然后,取得局部优势的一方就会趁势加大力度,扩大突破口,搅乱对手的阵列,让对手从一点被突破的局部受挫,变成土崩瓦解的全面溃败。

但问题是。受限于酷热的气候和久战的疲惫,大多数士兵的战斗意志都不怎么持久。虽然前方喊杀声惊天动地,铺砌着大理石地砖的广场上也不断倒下几具尸体。可是决定性的突破始终没能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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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天空渐渐黯淡下来,双方也不得不各自收兵休战——冲出王宫突袭的庞培一方,固然是没有捡到什么便宜,未能撕开凯撒布置的包围网。但凯撒的士兵也已是筋疲力尽。不可能再继续进攻王宫了。

然而。沉溺于杀戮和劫掠的亚历山大港暴民们,如今却依然精神十足。

即使是夜幕降临之后,在亚历山大港的街道上,也依然断断续续地响着怒吼声和刀剑撞击声,零零落落的火头在高大的建筑物间依次燃起,映照在云层上,显出一抹幽幽的绯红,如同晚霞般艳丽。

在这暴力制造的残酷美丽之下。无数生命正在彼此撕杀中迅速消逝,奏响了一曲毁灭之歌。

相对来说。两支罗马军队彼此对峙的主战场,反倒是成了城最为安静的地方之一。

黄昏的战斗结束之后,已经被尸体、瓦砾和灰烬层层叠叠地覆盖着的王宫广场上,燃起了一堆堆荜拨作响的篝火。借助着摇曳不定的火焰,以及透过硝烟投射下来的月光,全副戎装的凯撒环顾了一圈四周那些满身血污,疲惫喘息的战士,又仰头望着层层台阶之上的巍峨宫殿,不由得又一次陷入了深思。

又一天的混战暂时告一段落,双方都退回了各自的阵营里休整,谁都没有取得什么进展,战场的态势也没得到任何改变,唯一的战果就是又烧了几片街区,把上百幢房屋化为灰烬。

但庞培据守的托勒密王宫,却依然在战火中屹立不倒。

——跟这个时代的大多数宫殿一样,埃及托勒密王朝的王宫,也建立在城内的一座高台之上,必须通过层层叠叠的台阶,才能从宫外的广场走到宫门口。宫殿的四周环绕着厚实的高墙,各式塔楼林立,如果去掉那些绚丽华美的马赛克壁画和浮雕,根本就是一座极为坚固的城中之城。

而且,位于海边的王宫还有独立的王家港口,没有战舰的凯撒根本无法将其彻底围困住。

目前,在几次接战失利,麾下兵马损失近半之后,庞培就把剩余的几百名贴身亲卫收缩进宫内,据险死守。这些士兵都是跟随庞培转战天下几十年的精英老兵,在忠诚心和战斗技巧方面全都毋庸置疑。由于缺乏攻城器械,也没有压倒性的兵力优势,任凭凯撒再怎么智计百出,一时间也根本啃不动这颗硬胡桃。

同时,庞培还让熟悉地形的本地罗马驻军在市区内打游击,并且用舰队从海上发射石弹,或者组织敢死队泅渡上岸偷袭,不断骚扰凯撒的后方,让他既难以搜刮粮秣补给,也无法专心攻打王宫。

——更可恨的是,那些刚刚回归到庞培麾下,在亚历山大港厮混了多年的罗马士兵,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的骄傲和荣誉。在结阵对战的时候,他们表现得完全不堪一击,可是在街巷间打闷棍偷袭落单士兵的时候,却是一个比一个熟练。与白天相比,这些人更喜欢夜晚和黄昏,复杂的地形和狭窄曲折的街巷让他们如鱼得水,却变成了第六军团的噩梦——每当凯撒的军团士兵准备休息进餐的时候,总会从某个角落里丢来几块石头或射来几根冷箭,等到派兵去清剿,偷袭者却又早已溜得无影无踪。

偏偏凯撒麾下没有那么多的兵力,无法控制住整个城市。甚至连王宫周围的几个街区也封锁不住。

于是,哪怕是再怎么骁勇酣战的亡命之士,也被这种没完没了的偷袭给逐渐消磨光了战意。

另一方面。如果凯撒暂时放弃攻击王宫,把大部分兵力分散开来,用于清剿那些活跃于街巷间的“游击队”,庞培就会打开宫门率军突袭,让凯撒的第六军团左支右绌——托勒密王宫的地形居高临下,凯撒对军队的任何大规模调动,庞培部署在宫墙上的哨兵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在这种情况下。除非凯撒选择夜袭,否则保密什么的根本无从谈起。而若是当真选择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间出发,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打巷战……人生地不熟的第六军团。只怕是走迷路的要比战死的更多。

在过去的几十年里,凯撒指挥过很多次战斗,但从来没有哪一仗让他像现在这样感到有力无处使。

——陌生的城市、狭窄的街道、密密麻麻的建筑物,罗马军团称霸地中海世界的队列战术。根本无法在这种地方施展。而凯撒麾下最引以为傲的精锐骑兵。也很难在城市内找出可以发挥冲击力的空间。

(史实,在真实的亚历山大港混战之中,凯撒的指挥水准确实比他负责的其它战役都差了一大截。)

这让凯撒感觉自己好像陷进了一个无边无际的大泥潭里,无论怎样挣扎都找不到解脱的办法。

而他身边携带的军队也太少了,并且仿佛阳光下的冰雪一般,还在慢慢地一点一点融化消失——从罗德岛起锚出发的时候,凯撒的身边就只带了四千士兵,在亚历山大港抢滩登陆的过程中。又有数百人因为运输船被敌舰击沉而淹死。再经过一系列混乱的巷战和伏击,他身边的部队已经减少到了不足三千人。

幸好。庞培的军队在屡屡遭遇重创之后,已经连两千人都凑不出来了,所以凯撒还是能占上风。

总之,跟凯撒之前经历过的那种只要打开了城墙,接下来就能势如破竹的攻城战不同,在亚历山大港的战场上,他不得不依靠一支小得可怜的缺编军团,在这座仿佛迷宫般的超级大都市里,跟庞培麾下同样少得可怜的兵马,玩着无休止的“打闷棍游戏”,同时还要为军队的给养发愁。

——之前凯撒随军携带的存粮,自然都跟船队一起沉入了海底。而在收缩兵力退守王宫的时候,庞培又下令焚烧了港口附近的所有粮仓,即使凯撒立即率兵冲过去灭火,也没能抢下多少麦子。

这样一来,固守在应有尽有的豪华宫殿内的庞培,自然可以享用托勒密王朝御厨精心烹饪的佳肴。而滞留在废墟般的街区里的凯撒,就不得不让士兵到处打家劫舍,从市民的家中设法搜刮口粮——这是一种既缺乏效率又容易导致伤亡的“就地补给”方式,到现在就已经有几十名士兵在征粮过程中被打死了。

而与此同时,那些土生土长的亚历山大港市民,也在给这座城市造成更加可怕的浩劫和破坏……回头望着映红了半边天的熊熊火光,听着隐约传来的凄惨嚎叫,凯撒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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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前后两拨凶神恶煞的罗马人,在亚历山大港的市区内大打出手以来,整个城市就彻底失去了秩序,以往被托勒密王朝用暴力勉强压制的各种社会矛盾,一古脑儿全都爆发了出来。

首先,这一年的埃及爆发了极其严重的饥馑,而托勒密王朝既没有平抑粮价也没有发放救济,亚历山大港的市民们都挣扎在生死线上,望着那些依然挥霍无度的王朝权贵,每个人的心中都淤积了太多怨愤。如今眼看着罗马人进城大打出手,法老和他的军队消失无踪,不少人都起了别样心思——那些胆小的市民,固然是本能地缩在家里不敢出门,但另一些胆大或饿慌了的家伙,却是看到了发财的机会……

因此,在两帮罗马人展开厮杀的同时,很多穷困潦倒的本地居民,也拿着柴刀、棍棒、匕首、斧头等等一切能找到的武器,一边避开罗马人之间血腥厮杀的主战场。一边呐喊着涌向全城各处的贵族和富豪府邸,迫不及待地开始了洗劫和掠夺,发泄着自己长久以来的积怨。

而被劫掠的贵族和富豪也不甘示弱。调集私兵和护卫拼死反抗。即使最终力不能支,他们也会在最后一刻焚毁自己的豪宅和库房,将一切保不住的东西全部毁掉,免得它们落到暴徒手里。而暴动者也以牙还牙,发出了“格杀勿论”的咆哮,将宅邸中剩余的活人杀戮殆尽,甚至把婴儿投进熊熊燃烧的火堆中。

在鲜血和财富的刺激下。疯狂的市民提着武器四处打、砸、抢、烧,肆意发泄着长年积攒的愤怒,让这座城市顿时化作了犯罪者的天堂。每一位居民都瞬间蜕化成野兽,为了抢夺别人的财产和保护自己的财产而撕扯着彼此的喉咙。无数贵妇仕女在肮脏的街头被推倒在地,伴随着凄厉的嘶吼声承受暴民的侵犯。

其次,作为奴隶制时代的商贸大都市。亚历山大港也是东地中海奴隶贸易的重要集散地。地中海东岸各地的奴隶贩子,都喜欢把奴隶运送到这座城市来销售,然后换取其它货物。而在城内作坊和城外农庄内戴着镣铐劳作的奴隶,同样也不在少数。即使是按照最保守的估计,全城的奴隶数量也不会少于十万人。

无论是在奴隶市场的“人圈”里积压待售,还是在庄园和作坊中干活,这些奴隶的生活显然都很悲惨。在鞭子和棍棒的驱使之下,他们不得不整天做牛做马。在郊外种植小麦、大麦和水果蔬菜,在城里酿造啤酒。运输货物,在码头从事刮船底之类最辛苦、最危险的体力活,甚至在角斗场上亡命厮杀来娱乐观众。

更可怕的是,他们还要承受各式各样花样百出的虐待甚至虐杀。

——如今的地中海世界战乱频繁,被卖为奴隶的战俘数量极多,罗马军队在攻略某地之时,经常把整座城市的居民当做奴隶贩卖。而帕提亚人、本都人和其它国家也都有样学样,从而大大扩充了奴隶的来源。故而目前的奴隶价格十分低廉,凶残的监工往往根本不把他们当人看,待遇连牲口都不如,经常将不听话或者累倒的奴隶们挂在树上用鞭子抽死,或者推进土坑活埋,将他们装入麻袋扔到河里,强迫他们吃屎,用小刀剥掉他们的皮,以及将他们扔到沸水中活活烫死……

于是,在趁乱挣脱了镣铐,逃出了囚牢之后,相当一部分满腔深仇大恨的奴隶们,就立即气势汹汹地炸开了锅。他们开始抢夺武器造反,并且很快就充分发挥出了自己的毁灭性能量,肆意地发泄着心头的仇恨与愤怒,到处大烧大杀,将这座奴役和折磨了他们许多年的城市,变成了一片骇人的血海汪洋。

最后,在一片混乱之中,不知是谁打开了监狱,放出了所有的囚犯,给城内的乱局进一步火上浇油。

——饥饿的市民们涌上街头,忙于抢劫粮食和财物;悲愤的奴隶们挣脱了镣铐和囚笼,向欺压他们的主人和监工展开最残酷的报复;逃出了监狱的囚犯,也试图在一片大乱之中浑水摸鱼,捞一笔逃亡路费。而本应维持秩序、弹压暴乱的托勒密王朝军队,却消失得无影无踪,把城市丢给了罗马人和暴乱民众……

结果,在短短几天的暴乱之后,这座城市已是黑烟遮天,死尸蔽地,流淌的血水在彻夜大火的映照下,格外让人恐惧。就连神庙也不能免于此次弥天大祸——杀红了眼的暴民们,很快就呐喊着冲进了宏伟的神殿,用棍子和石头往脑满肠肥的祭司们身上招呼,完全不介意神明的诅咒。而这些前一刻还在作威作福的神棍,在失去了权势的保护之后,也就只能如同被抽掉了脊梁一样任人宰割,很快就被活活砸成了肉酱。

豪宅在战火中坍塌,神殿也被人潮踩平,鲜血染红了街道,许多街区成为一片火海。到处都是围攻富翁宅邸,群殴贵族和祭司的暴动民众和奴隶。每一刻都有无数的石块、刀子和箭矢在小巷间飞舞,妇孺的哭喊和男子的惨叫在燃烧的房屋间回荡,城市变成了巨大的斗兽场,每个置身其中的家伙都忙着杀人或被杀。

更糟糕的是,这场宛如末日狂欢一般的杀戮、劫掠和破坏,以及赤裸裸的疯狂和兽性,目前还在这座灾难深重的城市里继续蔓延着,看不到任何结束的迹象。

所有人都陷入在彼此厮杀的漩涡中,根本无法挣脱,宛如一曲令人毛骨悚然的地狱镇魂歌……

对于这场残酷的悲剧,身处于局中的凯撒也是无可奈何——他来这里是为了追击庞培,而不是帮埃及人弹压骚乱的。在最后决出胜负之前,无论是他还是庞培,都只能对城内其余街区的乱局听之任之。(未完待续。)

PS:PS:突然发现我很有预言的天赋,写太空就有神舟上天,写太空H讲座就有真的太空授课,写埃及内战马上埃及就乱了——下一卷写英国,不知道届时英国会不会闹大乱子??

十五、凯撒的大意(下)

在最后巡视了一番埃及王宫周边的主战场之后,凯撒回到了临时被他征用为指挥部的一座贵族府邸,随手接过侍卫递来的一块粗面饼,抹上一点盐巴和橄榄油,然后便就着一大杯葡萄酒,慢慢地吃了起来。

——由于在运输船队毁灭之后,凯撒在出发时携带的给养也沉入了海底,或者被庞培的战舰焚毁在了法罗斯岛的海滩上,所以,如今他和他的军队都只能在亚历山大港的街区里找到什么就吃什么。

幸亏这年头战火纷飞、世道混乱,不管富人还是穷人,一般都有窖藏粮食以防万一的习惯。

在搜索了几座被主人丢弃的富豪宅邸,以及若干家尚未被暴民焚毁的沿街店铺之后,第六军团总算是凑出了勉强能够维持十几天的口粮,但食物的种类就实在没法讲究了——像凯撒这样的高级指挥官,还能按照适合罗马人口味的食谱,啃得上用小麦磨粉烤制的粗面饼,喝得上从豪宅里搜出的葡萄酒。而相当一部分抽了坏签的士兵,就只能皱着眉头用在意大利从未见过的椰枣干来填肚子,再用被罗马人颇为鄙夷,蔑称为“苦涩的泡沫”的埃及啤酒来湿润喉咙了。

而且,以当时的技术条件,烤面饼和面包都很花时间,也很浪费燃料。这两样东西对目前的第六军团来说都很缺乏。所以,在更多的情况下,第六军团的伙夫们为了偷懒。只会找个安静的地方支起一口大锅,将从民宅里收集到的家具、墙板和芦苇席子劈碎了生火,再把能够找到的大麦、小麦、面粉、腌菜、腊肉、椰枣干和豆子全都一股脑儿丢进去。煮成一大锅令人倒胃口的乱炖糊糊,让士兵们吃得难受不已。

更要命的是,从很久以前开始,罗马人就习惯了以面食、橄榄油、绿色蔬菜和水果为食。

从罗德岛一路南下追击庞培的航程中,第六军团的士兵们在满是虱子和臭虫的狭小船舱里,连续啃了十几天好像石头一样坚硬的熏肉,还有跟木头一样坚韧的咸鱼。早已腻味得不行,全都期盼着在上岸之后,能够饱餐一顿新鲜的蔬菜沙拉。再大快朵颐一番滋味甜美的无花果、葡萄、石榴和甜瓜。

可偏偏在此时的亚历山大港,虽然很多富裕市民有在地窖里储藏谷物、以防备战乱和饥荒的习惯,或许还会储存一些酒类、腌菜和腊肉,却没有人会窖藏一堆新鲜的水果蔬菜。如今。这座城市已经成了杀声震天的血肉屠场。更不会有郊外的农夫冒死继续往城里贩运水果蔬菜……在战斗间隙的短暂闲暇里,凯撒的部下翻遍了被他们盘踞的几个街区,好不容易才找到很可怜的一点儿新鲜洋葱、萝卜、卷心菜和香菜,还是从某座贵族宅邸的小菜圃里面发现的,并且被他们立即在一顿饭里吃光,接下来就再也没有了。

(早期罗马人的饮食相当健康,很符合现代以素食为主的流行观念,但到后面就越来越糟糕了。)

——看不到尽头的巷战。不合胃口的伙食,陌生而又危险的城市。被切断的后路,拖欠已久的军饷,日积月累的烦躁和疲倦……这一切都让凯撒的部下渐渐感到懊悔起来,同时对贸然把全军投入这个大泥潭,并且自断退路的最高统帅凯撒,也多少有了几分怨念。无论将领还是士兵,都没人知道凯撒当时为什么会做出如此冒险的决断。在担心与不安的驱使下,每个人都努力猜测凯撒的意图,考虑着今后的局势——毕竟,他们这孤立无援的区区两三千人,陷在这座暴乱四起、血流成河的七十万人口大都市里,就好像是陷入汪洋大海中的一叶孤舟,随时有可能一下子倾覆。第六军团士兵们不安的情绪,连他们的百夫长和大队长都没有办法安抚。因为他们和士兵们拥有同样的心境。

不过,最高统帅凯撒大人镇定自若的表情和不知疲倦的行动,在某种程度上恢复了士兵们的自信。事实上,士兵们每次看到凯撒,都能感受到他洋溢的活力和无比的自信,内心也渐渐地安定下来,勇气同样在日益恢复——因为在先前经历过的一切险象环生的危难之中,凯撒都用实际行动给予了他们足够的希望和信心,并且让他们牢牢坚信:只要衷心信服凯撒的智慧和判断,那么任何事情最终都能获得好结果。

遗憾的是,事实上,凯撒的判断也并不一定总是绝对正确。譬如说,在这天下午根据凯撒的吩咐,到郊外的克里奥佩特拉女王军营出使的扈从队长法毕乌斯,就空着手带回了一个让人感到失望的坏消息。

——冥顽不灵的埃及女王,拒绝给伟大的凯撒独裁官提供任何物资,并且扬言要把他的军团彻底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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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真是一件不幸的事,凯撒,罗马的独裁官前往这个世界的任何地方,都不曾遭到过此等无来由的恶意和不合时宜的怠慢!我曾经多次担任过您的使节,可是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傲慢无礼的家伙!”

之前奉命出使女王营地回来的那位罗马军官,凯撒的扈从队长法毕乌斯,一边大口喝着从地下酒窖里搜出来的葡萄酒,一边愤愤不平地骂道,“……凯撒,你真应该让你的扈从们从他们的‘法西斯’仪仗上,取下一根木棒好好地整治一番这个刁蛮的野蛮人女王,让她深刻地体会到罗马的权威为何不可冒犯!”

法毕乌斯指着凯撒身边那些扈从肩膀上的“法西斯”笞棒,气呼呼地如是建议说。

——法西斯这个词的本义是“棒束”。在被墨索里尼在20世纪发明出新含义之前,它原本是指古罗马官吏出巡时执掌的权力标志--形状为一束棒,中间插一把斧头。象征强权和暴力。

当时,按照罗马共和国的法律,罗马的每一个执政官都有12名扈从,扈从的肩上荷着一束打人的笞棒,中间插着一把斧头,象征着国家最高长官的权力。

这种捆扎成一束又加了斧头的笞棒就叫“法西斯”,它是罗马人用来给犯人处刑的一种刑具。

不过。他们在罗马城内必须把斧头取下来,因为罗马公民在理论上有着向公民大会上诉的权力,即使是执政官和独裁官也不能随意生杀予夺——注意。这仅仅是理论上,至于实际会如何执行,可就不好说了。

倘若有人犯了严重罪行,罗马执政官便会声若洪钟地当众宣判:“……用‘法西斯’对这个罪人处以死刑。”扈从立即从肩上解开“法西斯”。拿出一根棒子狠狠地抽打罪人。直到把他打得皮开肉绽时,再拉他跪在地上,从“法西斯”中抽出斧头,当场砍下他的头颅——这就是“法西斯”的来历。

盖尤斯?尤利乌斯?凯撒作为更加高贵的罗马独裁官,他的扈从数量还要再翻一倍,多达24人。而之前到克里奥佩特拉女王的军中出使的法毕乌斯,就是这支扛着“法西斯”的扈从队伍的长官。

中国有句俗话说,宰相的门房七品官。这个道理放在古罗马共和国也是差不多一样的。

作为凯撒的扈从队长。亲信中的亲信,法毕乌斯在罗马城内或许还算守规矩。可是一旦到了海外行省,他就仿佛耗子跑进了粮屯,立刻露出一副贪婪嘴脸,什么敲诈勒索、巧夺豪取的破事样样都来。而凯撒也很清楚法毕乌斯的秉性,甚至是刻意纵容这一点,以便于利用他来做一些自己不方便出面的“脏活”——比如像这次到城外向埃及女王勒索新鲜食物和钱财,准备用于犒劳久战疲乏的麾下军士。

——在公众场合,凯撒毕竟还是要维护自己“公正、仁慈”的形象,不方便做得太过于肆无忌惮。

作为一名素来冷静理智的军政高手,凯撒独裁官非常清楚,在自己和庞培将亚历山大港化作一片火海之后,身为此地主人的克里奥佩特拉女王心中,将会是何等的怒不可遏。

在这种情况下,无论身为罪魁祸首之一的凯撒派人对她说什么好话,做出任何慷慨的承诺,都不可能消弭埃及女王心中蓬勃燃烧的怒火。更别提,凯撒还想要让克里奥佩特拉女王履行身为罗马附属国君主的义务,向自己的军队送上大笔金钱和新鲜食物……如今的第六军团很需要这些东西。

——先是二话不说就捣毁了别人的家园,然后还要受害者拿出各种东西来“慰劳”自己……在没有足够的军事实力作为依仗的情况下,想要完成这样逼迫式的交涉任务,几乎是不可能的。

而凯撒想出的对策也很简单——既然软的不行,那么就来硬的,反正这世上永远只有拳头才是道理!

于是,他特意派出了性格粗暴刻薄的扈从队长法毕乌斯,打算用虚张声势、严词恫吓的办法,暂时吓住这个应该没多少阅历和胆量的小姑娘,迫使她为自己提供后勤服务——毕竟,凯撒身经百战、屡破强敌的赫赫武功,可不是雇佣游吟诗人吹嘘出来的。而他身后散布在意大利、希腊和小亚细亚的十几个罗马军团,同样也不是泥巴捏的。只要是一个足够理智的君主,就不敢轻易与他为敌。

然而,事实证明,凯撒这一次似乎是失算了。

——埃及女王非但没有被法毕乌斯的狠话吓住,反而像被踩住尾巴的猫咪一样炸了毛,彻底爆发了。

所以,在懊悔自己的错误判断之余,听着法毕乌斯的谩骂和抱怨,凯撒并没有对克里奥佩特拉女王产生多少恼怒,只是自言自语道:看来岁月真的不饶人啊;面对着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姑娘,我居然连一点火气都发不出来,只感到从未有过的虚幻和疲惫,看着这位埃及女王把我当成白痴和疯子一样对待……

“……呃……不必太过在意。法毕乌斯,这个没见识的小姑娘不过是气昏了头而已。等到收拾完庞培这个老对手之后,我自然会让这个小姑娘为她的无礼冒犯付出足够的代价!”

在一番絮絮叨叨的自言自语之后。凯撒终于回过神来,然后伸手拍了拍因为扈从队长的肩膀——他正因为被凯撒忽视而有些不高兴的——如是安慰说,“……到时候,就由你亲自用‘法西斯’来行刑好了——在消灭了她身边的杂牌雇佣兵之后,把这位愚蠢的女王剥光了衣服,摁倒在大街上打军棍!”

“……呵呵,我更喜欢在床上打她的小屁股!凯撒。”法毕乌斯颇为猥琐地一笑。将杯子里的残酒一饮而尽,同时从桌上摸了一块粗面饼大嚼起来,“……虽然她的个子矮了些。但身材还是挺丰满的……”

谈话的过程中,凯撒的仆人又送来一小盘蔬菜炖汤,这是用蒲公英叶子和其它能够在花园里找到的野菜勉强凑出来的,滋味相当苦涩。但对于蜷居于城市一隅的罗马军队来说。已经是难得的佳肴。

法毕乌斯扈从长一边把又干又硬的面饼浸泡到热汤里,好让它稍微软化,一边继续向凯撒描述他此次出使克里奥佩特拉女王军营的所见所闻,尤其是对女王麾下军力的评估。

——虽然凯撒的第六军团在抢滩登陆之后,就立即陷入了无休止的混乱巷战之中,但通过对俘虏的拷问,凯撒还是零星收集到了有关埃及内战的一些情报,尤其是克里奥佩特拉女王在最近刚刚得到“神明/邪魔”的庇佑。依靠“陨石召唤法术”把佩卢西姆城烧成灰烬,又在诺克拉提斯港驱使“钢铁魔兽”吞噬了阿基琉斯将军的数千精兵。并且把很多人作为祭品挖出心脏,用于献祭“神明/邪魔”的恐怖传闻……

对于这些荒诞夸张的说法,理智冷静的凯撒大人自然是完全不相信的,但这并不妨碍他吩咐法毕乌斯在出使的时候留心观察一番女王麾下的军力多寡,日后无论是战是和,都好有个准确的依据作为参考——这种借出使之名的侦察,本来就是基本的军事常识——而法毕乌斯确实也“不负期望”地带回了大量情报。

“……埃及女王的军队大约有五六千人,其中一半是她从叙利亚行省搜罗来的希腊雇佣兵,某些人或许还在行省的辅助军团里服过役,装备看上去还算不错。剩下的一半则是本地的埃及土著人,衣着破旧或打着赤膊,手里的兵器也是乱七八糟,很多人只拿了镰刀和棍棒,还有最简陋的投石索……”

法毕乌斯一边狼吞虎咽着简单的饭食,一边有些含糊不清地说道,“……我在她的军营里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气球被收了起来,皮卡被藏在营帐里,城管们则跨越虫洞返回了现代世界,去为女王准备军火),更没见到什么长着狼头的死神……由此可见,之前我们听到的那些怪谈,根本就是胡乱编造出来的。”

“……我也是这样想的,法毕乌斯……毕竟狼头死神下凡什么的说法,真的是太悬乎了!我的家族还是世袭大祭司呢,也没有亲眼见过神明的容颜。”凯撒摸着下巴笑了笑,如此说道,随即却突然脸色一变,皱起了眉头,“……等等,法毕乌斯,你听见了吗?外面似乎有什么奇怪的声音?”

——被火焰映红的夜幕之中,突然从远处传来一阵“嗡嗡”的噪音,仿佛放大了一百倍的蜜蜂振翅声。

“……确实,这声音挺怪的……不像是鸟,更不像是蝙蝠……”法毕乌斯也放下了面饼和酒杯,奇怪地望向窗外,注视着幽深黑暗的夜空若有所思,“……要不……我们出去看看,凯撒?”

然后,站在宅邸外面的花园里,借助今天夜晚十分黯淡的月光,凯撒努力睁大双眼,似乎隐隐约约地看到一个模糊的黑影,从自己头顶的夜空中穿过,带起一阵难以形容的响声。

由于夜晚视线模糊,看不清远处的东西,他正待仰起脖子,进一步仔细观察,脸上突然一阵痉挛,疼痛得凯撒立即弯下了腰杆,一手捂住腹部,另一手紧紧捂住了自己的脸颊……然后,他的脸色变成了紫青色,四肢剧烈地抽搐着,伛偻着脊背轰然倒在了地上,胳膊和大腿都不自然地抽搐起来……

“……糟糕!快来人啊!凯撒的癫痫又犯了!这里有没有医生?”

站在他身旁的法毕乌斯见状,立即大惊失色,尖叫着让人过来帮忙。而正在附近休整进餐的法拉乌斯,阿尔比鲁斯,卢孚斯?尼日尔等诸位第六军团军官,在听到了召唤之后,也乱糟糟地从各自的住处相继赶来,发现凯撒正手足瘫软地躺在地板上,呼吸迟缓,鼻息沉重,脸上甚至呈现出了十分骇人的青灰色。

于是,凯撒的亲信近侍们又是上上下下好一番折腾,才让老毛病(癫痫)发作的凯撒再次安静下来。而之前听到的“嗡嗡”噪音,还有在空中隐约看到的神秘黑影,自然是全都被所有人忘在了脑后……

就这样,由于粗心大意和运气不佳,凯撒和他的第六军团失去了最后一次提前预警的机会……(未完待续。)

十六、凯撒必须死!(上)

十六、凯撒必须死!(上)

同一个夜晚,在亚历山大港郊外的旷野上,也零零星星地燃起了无数篝火,仿佛是星空倒映了在地面。

其中一部分的篝火,来自于克里奥佩特拉女王的军营。而更多的篝火四周,则是逃出城市的难民在扎堆露营——由于两支罗马军队之间的残酷厮杀,波及全城每一个角落的血腥大暴乱,还有吞噬了大片街区的熊熊烈火,很多市民和贵族都被烟火熏得灰头土脸,只能用粗布包着头,拉着妻子儿女,拖着板车和包袱逃出城市,四处凄惶地寻找容身之所,最后在郊外顺便选一块安静地方扎营避难了。

然而,即使是在相对平静的郊外,人们的处境也远远谈不上安全——随着社会秩序的彻底崩溃,那些逃亡的奴隶和囚犯,被打散了的溃兵,甚至是某些失去了一切的普通市民,在离开了被火海吞噬的城市之后,依然瞪着血红的眼睛,愤恨而又贪婪地打量着那些逃出城市的富人,还有散布在郊外的别墅和庄园。还有不少富豪与贵族们,在遇见远比自己更加落魄的仇人之后,似乎也自认为是找到了报仇雪恨的良机。

于是,一场又一场的谋杀、火并、劫掠和屠杀,继续从亚历山大港的市区向着郊外蔓延……

在深沉夜幕的掩护之下,暴怒的奴隶与市民、贪婪的匪徒与溃兵们,熟门熟路地寻觅着猎物。冲入每一座防御力量较为空虚的庄园别墅,抢光里面的金银财宝,杀光能够追上的每一个贵族或富商。推倒能够搜出来的每一个年轻女人,然后把这些造型优雅华美的大理石建筑付之一炬,烧成一片白地。等到把庄园变成了废墟,被焚烧、劫掠和捣毁得一无所有之后,他们又会再去寻找下一个目标……

至于那些被激怒了的庄园主人们,在成功击退了“不明武装团伙”的攻击之后,也自发地采用各种最残忍最血腥的方式。杀光了所有的俘虏,把他们惨不忍睹的尸体挂在院墙和树杈上,用以警示他人。还有人汇合起各自手头的力量。组织起一支支五花八门的私人武装,主动偷袭某些“疑似盗匪窝点”的难民聚集地,把那些好不容易逃出城市的难民们砍翻在篝火旁边,顺便抢走他们身边最后的一点儿财物……

在这股毁灭一切的混沌狂潮之下。无论是村镇、堡垒、宫殿、庄园、神庙。全都不能幸免。一时间,到处都有被屠戮一空的贵族庄园和难民营地,遍地都是焦黑的尸骨和刺鼻的血泊。愈发炽烈的战火在城内城外的每一个角落熊熊燃烧,谁也不知道这一场浩劫何时才能结束。

而在这一片动荡和混乱的炼狱之中,唯有驻扎在郊外的克里奥佩特拉女王军营附近,还能勉强维持基本的安全和秩序,并且借助军队的弹压,震慑住那些不轨之徒暂时不敢乱来。

于是。成千上万的避难市民,全都聚集在了女王的营地四周。一边搭起铺盖安顿休息,一边心惊胆战地望着映红了夜空的焚城大火。还有很多侥幸逃出战场的托勒密王朝贵族官员,也痛哭流涕地跪在女王的营帐前,追悔自己过去参与驱逐女王的罪行,同时恳求克里奥佩特拉七世出来拯救这个濒临毁灭的国家。

然而,他们的觐见请求全都被驳回了,克里奥佩特拉七世甚至没有出来跟这些墙头草打个招呼。

因为,此时的埃及女王陛下,有一项更重要,也更疯狂的工作,正在紧锣密鼓地策划进行之中。

那就是杀死凯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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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一架经过专业改装的“民用版无人侦察机”,正借助夜幕的掩护,在亚历山大港的上空盘旋。

而在克里奥佩特拉女王军营中的某座巨型帐篷里,一排笔记本电脑的屏幕正在应急灯下闪着荧光。

至于诸位穿越者们则扎堆躲在女王御帐里,全神贯注地通过电脑屏幕,遥控着无人侦察机的飞行航拍。

从幽暗的夜空中俯瞰下去,这时亚历山大港市区内外满是一派璀璨的火光,如同华美的珠宝一般熠熠生辉。但却没有半点繁华的迹象,而是充满了死亡与毁灭的恐怖——整个亚历山大港似乎都成了血与火的海洋,每一片街区都燃烧着熊熊大火,宛如最残酷的红莲地狱……而法罗斯岛上的灯塔倒是熄灭了。

在这场毁灭性的亚历山大港混战之中,无论是罗马军队还本地暴民,所有的交战各方都非常乐衷于纵火焚烧对手,或者用火焰阻截敌人的攻击——这年头的城市建筑通常都比较紧凑,街道也非常狭窄,如果要进行强攻,势必会变成逐屋逐路的血拼,损失会极惨烈。而若是一把火烧光,打起来自然就轻松多了。

更妙的是,由于气候干燥少雨,缺乏结实的木材,埃及的民宅习惯于用芦苇、柳条、棕榈树来搭建屋顶或装饰墙板,然后涂上沥青作为粘合剂……而这显然都是绝好的燃料!

于是,庞培和凯撒的军队就一边挥刀相向、吆喝壮胆,一边打打劫,放放火,肆无忌惮地投射着火箭,试图烧毁对方据守的工事。结果没见得射死多少人,倒把周围的神庙、民居和商铺全部点着了,并且一烧就是一大片,让火势迅速向四面八方蔓延开来,偏偏又根本无人扑救……罗马人就这样每天在大火中挥刀混战,战到日暮鸣金收兵,总是怎么也分不出胜负,而作为战场的城市街区却在兵火中化为了一片灰烬。

如此一来,在几天的混战之后,城内各处白天浓烟滚滚,遮天蔽日,夜里火光冲天,映得天空红彤彤一片。全城超过三分之一的街区被基本上烧光了。不管是恢弘庄严的宫殿、神庙,鳞次栉比的店铺、作坊,繁华热闹的码头与集市,还是大片大片的贫民窟陋巷,全都在熊熊的烈火、疯狂的咆哮和纷飞的箭雨中轰然倒塌……整个城市笼罩在一片烈焰之下,未能逃出火场的奴隶、溃兵与市民,都被活活烧成了黑炭。

总之,当克里奥佩特拉女王后来重返亚历山大港的时候,就看到从地中海边的埃及王宫一直绵延到几十里外的偏僻郊野,整个城市内外满地都是焦土废墟,以及来不及掩埋的焦黑尸首。

“……这大火究竟烧了几天?怎么连港湾里的船队也起火了?不是说凯撒没有舰队么?”

仔细辨认着航拍来的实况录像,看着从陆地一直延伸到海面的火焰,王秋忍不住咋舌道。

“……这有可能是庞培控制的埃及舰队,在劫掠货栈时遭遇反击;同样有可能是西里西亚的海盗,也来亚历山大港这边凑热闹;还有可能是原本就停泊在港口内的商船,临时客串了一把海盗……”

刚刚洗了个热水澡的克里奥佩特拉女王陛下,一脸浑不在意地如是说道,同时把脑袋凑过来,整个人都依偎在王秋身上,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脑屏幕上显示的亚历山大港“夜景”,尤其是王宫附近那一片的地方,“……庞培就在宫里,凯撒的营地位置到底有没有侦察清楚了?我们必须在黎明之前确定好具体坐标!”

这种过于亲昵的举动,还有一丝丝从她身上传来,直接钻入鼻孔的女体馨香,让王秋不由得面红耳赤。

“……那个……女王陛下,能不能不要贴得那么近,或者至少再穿上一件衣服好吗?”

——虽然没有像之前那样一丝不挂,但此时在埃及女王的全裸玉体之上,也只是松松垮垮地披了一件白色斗篷而已……这种色气满满的裸体斗篷打扮,却在遮遮掩掩之下更为诱人,甚至比全裸显得更加煽情。

在一般的正常情况下,当这只名为克里奥佩特拉女王的“合法萝莉”将双手自然下垂的时候,这件宽大的白色亚麻布斗篷,或许还能勉强遮掩住她的大半娇躯。可是,当她此时突然弯腰靠在王秋的肩头,右手抢过王秋的鼠标在屏幕上移动的时候,就等于是伸手把斗篷给掀了起来,展示出自己胴体的曼妙身姿。

敞开的斗篷下,克里奥佩特拉女王的肌肤洁白而稚嫩,堪称是吹弹可破。而胯下“绝对领域”内高高鼓起的耻丘,更是被清理得光洁无毛,就如同尚未成年的幼女一样,两片粉红色的漂亮花瓣上,似乎还带着隐约的水光。

而她左侧的丰满玉乳,索性直接贴到了王秋的面颊上,让王秋可以用眼角的余光,在零距离上欣赏女王陛下的完美胸型和樱红色蓓蕾,并且亲自体会那种宛如温热黄油一般的滑嫩触感。

很光滑,很丰满,很有弹性,气味闻上去也很甜美,真的好想咬一口……

——如果说可爱的萝莉是怪蜀黍们的圣物,那么这只女王萝莉则可以说是一切萝莉中的佼佼者了。(未完待续。)

十七、凯撒必须死!(中)

“……哦呀!果然对这具身体很着迷吗?嗯哼,毕竟是诱惑了凯撒和安东尼的超棒BODY呢!”

注意到王秋同学炯炯如炬的目光,还有迅速变得粗重起来的呼吸,克里奥佩特拉女王不由得在脸上绽开出一丝恶作剧式的笑容,“……怎么,现在就想要跟我来一发么?唉,真是没办法,男大学生的欲望啊!可是这让人家很为难呢!如今还在打仗,人家实在是不敢随便破处伤身,弄得没法走路呀!”

她很可爱地咬着小手指,一脸的恶意卖萌,“……人家的身体很娇嫩,绝对会被玩得几天下不了床啦!”

面对着这样毫无节操的卖萌卖肉,听着如此令人喉咙干渴气血上涌的诱惑嗓音,克制力不算很强的王秋同学只得咬紧牙齿,深深地吸了好几口气,好不容易才把那些旖旎的心思暂时抛到了脑后。

“……克里奥佩特拉女王陛下,如今这可是在危机四伏的战场上,我哪里还会有那方面的不良心思?”

他一边有些心虚地夹紧双腿,掩饰住胯下那高高顶起的“帐篷”,一边硬着脖子抗声强辩道。

——实事求是地说,自从在阿兹特克帝国仿佛禽兽般地推倒了雪姬黛兰这只杀人鬼幼女之后,此时的王秋同学早已不是那种会在裸女面前手足无措的青涩处男了。这回来到埃及艳后的地盘,身边又总是围绕着一群毫无羞耻心的全裸妹子,如果还不趁机推了一两个漂亮妹子的话。那他可就真是心理有问题了。

但尽管如此,王秋毕竟不是一条发情的公狗,至少在打赢这场战争之前。他还不会整天想着“布种天下”这种事情。更何况,对于克里奥佩特拉女王在不久前做出的莽撞决断,他是发自内心地不认同。

“……女王陛下,虽然我已经同意了你的报复计划,但出于责任心起见,我还是想在最后开火之前多说几句——我知道你看着烈火熊熊的亚历山大港,肯定会感受非常愤怒。但仅仅是因为这样。就跟罗马内战双方为敌,跟凯撒的平民派和庞培的贵族派同时解下死仇,恐怕也太不明智了吧!我们穿梭位面。往来异时空,从根本上讲是为了谋求利益,而不是来玩杀人游戏——为什么不能使用稍微和缓一点的手段,让他们从埃及离开就好?然后让我们在这边排除了外界因素干扰。老老实实地做生意呢?”

他指着插在亚历山大港沙盘模型上的两面罗马鹰旗。对克里奥佩特拉女王如是问道。

“……呃?你以为我真的只是因为亚历山大港被焚毁。而对罗马人发怒报复?这你可就太小看我了!不过,干掉凯撒这事情可没得商量!我们必须立即对凯撒和庞培展开斩首行动,至少也要让凯撒死在这里!”

听到王秋的质疑,克里奥佩特拉女王的嗓音立即从轻浮变得严肃起来,一脸正色地摇了摇头,“……不管怎么样,凯撒必须死!罗马必须乱!否则我的国家就没有活路!而你们的生意也不会有前途!”

——————————————————————————

将时间倒推回这一天的傍晚时分。

在赶走了庞培和凯撒的使者之后,克里奥佩特拉女王就立即拍板做出决断——使用导弹覆盖式轰击亚历山大港的王宫和罗马军团驻地。务必要让庞培和凯撒这两个不请自来的恶客,都把小命给留下!

——没办法。女王麾下的叙利亚雇佣兵都是些三流货色,而刚刚投奔过来的埃及“义军”更是一帮样子货。用他们去打打小毛贼、弹压一下暴民还算勉强凑合,真正要跟这年头横行地中海世界无敌手的罗马军团对阵,敌将还是凯撒和庞培这样的超一流人物……那就是自取其辱,或者说是更悲催的自寻死路了。

所以,如果想要彻底改变历史,一口气干掉凯撒和庞培,那就只有继续开金手指,用导弹轰过去了。

然而,对于这种暴烈到疯狂的对策,马彤和王秋都是连连摇头,说什么都不肯答应——且不提这么做的后果如何,俗话说,这大炮一响黄金万两,打出去的都是银子啊!你当这些导弹和火箭炮都不要钱吗!

更何况,自从抵达古埃及时空以来,诸位超时空城管们一直都是只有大笔的支出,实际收入却是微乎其微——“消防导弹”、RPG火箭筒、武装皮卡、高射机枪、各种装神弄鬼的道具和卡通气球,还有犒赏士兵的一些糖果和布匹,都是王秋他们在自己掏腰包,这么几天的战斗打下来,那就已经是花钱如流水一样了啊!相反,由于女王把绝大多数财富都用于给雇佣兵发饷,之前在佩卢西姆城和诺克拉提斯港搜刮到的财物也是非常有限,能够落到穿越者手里的钱财,满打满算也就是几公斤的黄金和白银而已。

眼看着账面上已是赤字累累,在接下来有大笔收入进账之前,王秋他们真的不愿意再多掏腰包了。

但是,在克里奥佩特拉女王毫无节操地把自己的“初夜.权”拿出来作为谢礼之后,身为狂热百合族的马彤学姐就更加无节操地立即倒戈了。等到克里奥佩特拉女王继续无节操地卖肉,表示愿意带一群侍女脱光了在床上给王秋开无遮大会之后,这阵子节操日益匮乏的王秋同学,也扭扭捏捏地转变了立场。

剩下的几个人里,阿兹特克杀人鬼女祭司雪姬黛兰,一般不管什么事情都听王秋吩咐,而且对于在埃及这边练习“手艺”(解剖活人挖心脏祭神)很感兴趣。俄国狼女索尼娅则是在埃及这边被热得三天两头中暑晕厥,没事情的时候连一分钟都不想在这边多待,宁愿待在虫洞另一边裹着大衣畅饮红星二锅头。

最后一只爱搞怪的元气萝莉蔡蓉,不久前刚刚再次染上感冒发高烧进了医院——埃及这边是三四十度的高温酷暑,现代时空那边却是天寒地冻的十二月末,来回折腾几次之后,身体娇弱的蔡蓉终于吃不消了。(未完待续。)

十八、凯撒必须死!(下)

于是,在一切反对意见全部消失之后,王秋他们就连夜放出无人侦察机,确定目标方位,同时在营地附近布置起了导弹和火箭炮发射阵地,准备等到天一亮就朝敌阵发动覆盖式轰击,将锁定的那片地方用导弹给淹了,把凯撒和庞培这一对相爱相杀了几十年的好基友一锅炖了上天堂。

不过,虽然在埃及艳后克里奥佩特拉毫无节操的“性贿赂”之下,王秋最后还是勉强同意了这次导弹轰击计划,但是,从他的本心来说,是绝对不赞成这样毫无顾忌地贸然树敌的。

首先,如今罗马共和国内战正酣,凯撒的平民派阵营和庞培的贵族派阵营打得你死我活。而尚未被罗马吞并的环地中海各国,譬如黑海沿岸的本都王国、亚洲的亚美尼亚,耶路撒冷的犹太王国,北非的努米比亚和毛里塔尼亚,如今都在站边下注,企图从中牟利……当然,他们最后大多数都没能讨到什么好处。

但如今这个换了灵魂的克里奥佩特拉女王,却更是已经野心爆棚了。这边不买庞培的帐,那边又要把凯撒给轰杀,等于是一口气把两边都得罪了……虽然这样程度的挑衅,还不至于让罗马共和国的两大阵营放弃内战,联手讨伐埃及。但由此造成的恶劣影响,却足以让克里奥佩特拉的王冠摇摇欲坠——就算是罗马人自己的军团忙于内战分不出身,别忘了还有托勒密十三世法老和他的残部盘踞在上埃及呢!

届时。只要罗马人提供一些或虚或实的支援,比如说派遣几支小规模的援军,或者号召近东地区各势力加入托勒密十三世的阵营。联手讨伐克里奥佩特拉,这位暂时被击败的法老恐怕依然有能力卷土重来。

即使这位少年法老不足为虑,罗马人也势必会把埃及列上黑名单,一等到内战结束就要发动报复。

其次,让凯撒这样在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开创了西方世界新时代的一代枭雄,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他无法理解的导弹轰击之下。王秋多少也感觉心中有些伤感。

之前在1453年的东罗马帝国时空,他们之所以毫不犹豫地在君士坦丁堡郊外放毒气,一口气弄死了穆罕默德二世苏丹和十几万土耳其大军。是因为实在没有别的办法。而且日本陆上自卫队又急着处理过剩军火,不必自己掏钱买单。可这一次……每一发在古埃及打出去的“消防导弹”,可都是要记在单位账上的!

事实上,通过在古代中美洲时空的来回倒卖。在东罗马帝国时空的大肆搜刮。还有日本政府支付的核废料处理费,王秋他们手头多少也有了些身家积蓄,不再是夏天刚开张时候的穷光蛋了。但等到如今在埃及这边一开打,他们才骇然发现,现代战争的巨大开销和昂贵代价,根本无法与古代中美洲那种“过家家”式的冷兵器群殴相提并论——在古代社会足够维持十万大军征战一年的费用,若是放在日费万金的现代战场上,估计只够维持一个装甲团打上几周的“火力侦察作战”就差不多用完了。

在古代。军队打仗最大的物资耗费,无非就是军粮和薪饷。最多再加上刀剑和箭矢而已。当将领们拼着荷包大出血,给一名士兵置办齐全包括铠甲、刀剑、盾牌在内的一身行头之后,接下来往往可以一直用上很多年,甚至将一副铠甲或一把好刀,从爷爷传给父亲,再从父亲传给儿子,从中世纪一直传到近代。

如果能够从现代世界置办斧头和“管制刀具”传送过去的话,那么组建军队的成本还能进一步下降。

而现代战争就没有那么便宜了,那些导弹、子弹、炮弹都是一次性耗材不说,价格也远比任何古代兵器昂贵得多。比如说大号“消防导弹”的价格,一发就是三千万!若是使用无制导的火箭炮,价钱倒是可以稍微便宜一点,但问题是,王秋他们中间没有经过专门训练的炮兵,就是轰击固定靶也很难打得准。

因此,在穿越到古埃及时空之后,才打了两场小仗,他们这个超时空城管小队的集体小金库就已经快要囊空如洗了。如果在这一次干掉凯撒和庞培之后,依然不能结束战争,或者搞到大笔资金进账的话,王秋他们就得把之前每个人拿到的分红给捐出来,用于购买军火——那可是真正的赔本赚吆喝啊!

不过,对于半年前还是穷光蛋的王秋而言,手里这些钱来得很快很容易,甚至有点不真实的感觉,他自认不是贪得无厌的人,所以花掉了也就花掉了,挥霍起来并不是很可惜。更何况,如果埃及艳后克里奥佩特拉女王被逼得在古埃及时空没法立足,只能穿过虫洞返回现代,跑到他家里来求包养的话……嗯嗯,王秋同学收集各种软妹子、建设和谐后宫的工作进度,估计又能再上一个台阶啦!

一个活生生的埃及艳后,还附赠一只和风版僵尸巫女……为了这么萌的妹子,就是倾家荡产也值了!

——不得不承认的是,男人在很多时候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非理性生物。

然而,克里奥佩特拉女王难道就如此不智,会为了泄一时之愤,而给自己闯下弥天大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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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君!彤彤姐!我知道,你们原本的打算,恐怕是企图复制在中美洲时空的成功经验,想要利用托勒密王朝的身份掩护,还有埃及在地中海世界的商业物流枢纽地位,拿现代工业品跟罗马人做生意——如今的罗马人已经统一了几乎整个地中海世界,你们想要做生意根本绕不开罗马人——以此来搜集资源。谋取暴利,正如同古代波斯人通过丝绸之路,源源不断地让罗马的金银流向东方一样……”

昏黄的应急灯光下。克里奥佩特拉女王用一根木棍指着刚刚打印出来的凯撒内战时期古罗马地图,对王秋和马彤说道,“……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罗马人会乖乖付钱吗?别忘了,作为罗马的附属国,每一位埃及法老都必须乞求罗马人的怜悯,并得到他们的恩赐。才会被允许继续生活在自己的宫殿中!而无论是罗马的贵族派还是平民派,都一样把埃及当成了他们予取予求的提款机!”

她突然话锋一转,同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最近的这些年来,发生在埃及的一切动乱和灾难,都跟大海彼岸的罗马脱不了干系!从几十年前开始,埃及农夫每年春天一半的小麦收成。就都被装入了开往意大利的商船。还有那些染成紫色的精致布匹、光彩夺目的宝石和水晶、金黄的琥珀。来自尼罗河上游的象牙,来自亚洲的乳香、麝香和胡椒,这些商品一到港口就会被罗马商人高价收购。

从表面上看,埃及似乎从这些贸易中获利不少。可事实上,罗马又为埃及的小麦支付过什么呢?什么也没有!!!每天都有几艘满载着粮食和珍奇物品的商船驶出亚历山大港,前往意大利,但罗马人从来不会真的为此付钱——每隔几年,我们都要从国库中拿出大量的金币和金条。搬到船上,漂洋过海运到罗马去。罗马人在埃及买的货物越多。埃及人送给他们的钱财只会更多!他们把埃及当成罗马的面包篮子,但却从来没有想过要为埃及的面包付出一块铜币!”

谈到这里,女王的语气变得愈发愤恨不平,“……这种蛮横的做法,就跟美国人昔日逼迫日元和人民币升值来平衡贸易逆差的策略如出一辙。不过罗马人平衡贸易逆差的办法还要更加野蛮,更加暴力——就是拿出刀剑架在外国君王的脖子上,把钱直接要回去,不给钱就发兵来抢!”

对此,王秋在脑海中想象了一下美国把五个航母战斗群部署到东海,要求中国每年向华盛顿进贡五千亿美元作为保护费来平衡中美贸易逆差,并且在中国首都常驻几万美国大兵,若是不答应就要用核弹毁灭亚洲的场景……嗯,如果美国人依然和罗马人一样简单粗暴的话,那么人类文明恐怕早就已经毁灭了。

“……总之,作为附属国的埃及,是不可能和罗马这个宗主国正常地做生意的——不管你们拿出了什么好东西,到时候罗马人一定会要求我们免费进贡。”

克里奥佩特拉女王用木棍点了点地图上的意大利半岛,如此说道,“……更何况,先王为了从罗马借兵复国,还欠着罗马人六千塔兰特白银的债务呢!这笔钱我是无论如何也还不出的,而若是想要赖掉这笔债务,就必须跟罗马翻脸为敌!至少要揍得罗马人不敢来收债和勒索才行!”

“……六千塔兰特?一个塔兰特等于二十六公斤,这样加起来就是……一百五十六吨的白银?!你那个便宜死鬼老爹不过是雇佣了区区两千罗马军队,居然需要这么多军费吗?”

对数字比较敏感的马彤心算了一下,顿时就惊叫了起来。

“……借兵复国这事情,就跟黑社会暴力团放高利贷差不多,哪儿会有实诚价呢?”

克里奥佩特拉女王耸了耸肩膀,“……而且,在这场内战中靠边站队也是没用的,无论是凯撒的平民派阵营,还是庞培的贵族派阵营,他们都是标准的罗马人,只会用战争来威胁别人,勒索别人的财物!看看凯撒之前的作派吧!明明是他不请自来,将我的首都焚烧成一片火海,可是却非但没有一点想要道歉的意思!居然还厚颜无耻地问我要钱要粮、发号施令!就差没要我献出国家,把埃及变成罗马行省了!

所以,即使你们打算在这里做生意,也要先帮助我让埃及摆脱附属国地位,把罗马这个宗主国狠狠揍得不敢吱声才行。而若是要杀鸡儆猴,孤军深入的凯撒和庞培显然都是绝好的目标……

说到这里,克里奥佩特拉女王突然促狭地眨了眨眼睛,同时伸手挤了挤自己的丰腴胸脯,“……更何况,即便只是为了这具肉体,你们恐怕也应该希望凯撒这个老奸夫尽快死掉的吧!”

“……好吧!看来凯撒是必须死了!”沉默了半响之后,王秋终于再一次开了口,“……为了确保能够让目标一击毙命,我准备使用云爆弹……”(未完待续。)

十九、轰杀凯撒(上)

晴朗的夏日万里无云,一轮红日从远方的海平面上冉冉升起。

伴随着刺鼻的焦烟和腐臭味,还有若隐若现的哀哭声,激战之中的亚历山大港迎来了又一个黎明。

在围攻埃及王宫的罗马第六军团宿营地里,徐徐升起了几道炊烟,飘散出了食物的香气。

睡眼惺忪的伙夫们把大锅架上火堆,灌满大半锅清水,然后再把能够找到的麦子、豆子、咸肉、腌鱼之类一股脑儿倒进去,煮成一锅乱七八糟的糊糊。士兵们排队拿着木碗来打饭,然后就地蹲着进餐。

虽然这几天的战局一直僵持,但在凯撒的常胜威名之下,第六军团的士气还算保持得不错。

而庞培那边却是人心日益离散,由于在战场上一败再败,他手下的逃兵也越来越多,最近就连海军舰队都逃跑了大半,似乎是去北非投奔元老院贵族共和派余党,或者索性直接落草为寇当海盗了。还有六艘原本属于埃及的战舰,在昨晚倒戈投靠了凯撒一方,使得庞培这边连制海权都丢了。

此时,被癫痫折磨了大半夜的罗马独裁官,盖尤斯?尤利乌斯?凯撒,同样端着一碗糊糊,蹲在一座宅邸的庭院里,不时抬起头来,眯眼打量着前方被庞培带人据守的埃及王宫。过去的几天里,他的第六军团因为缺乏必要的重装备,在这座坚固宫殿门前屡次撞得头破血流,迄今没有任何像样的进展。

不过。今天的凯撒已经有了攻破王宫的底牌——在他的身旁,赫然耸立着一堆崭新的攻城器械。

在经过了连续几天的奋斗之后,凯撒的随军工匠终于利用从市区宅邸里拆卸下来的梁柱。还有就地收集到的其它一些材料,拼凑出了六台体型高大的投石机,以及云梯、撞车等一整套攻城器械。

似乎是因为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凯撒感觉自己的胃口似乎也好了很多,在喝完一小碗糊糊之后,又打发了一个扈从再去盛一碗……正在此时,他突然看到王宫围墙上的守军一阵骚动。某个身穿银亮铠甲的身影出现在了城头上,并且似乎在发表演说,每当他做出什么手势。城头上总是会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

“……难道是你吗?格涅乌斯?庞培?”凯撒喃喃自语地说道,同时握住了腰间的剑柄——虽然在如今的这个距离上,他根本辨认不清墙头上那个身影的容貌,但凭着敏锐的直觉。他认为那一定就是庞培。

对于这个纠缠争斗了几十年的老对手。以及曾经娶了自己女儿的老女婿,他一直抱有某种复杂的情感。

(为了维护“三巨头”联盟,凯撒曾经逼迫女儿嫁给比自己年纪还老的庞培。)

如果在昔日没有庞培和克拉苏的支援,三个人联手对抗元老院,他根本不可能走到今天的地位。如果在不久前没有庞培的毁约倒戈,元老院也不会对凯撒步步紧逼,最后导致这场内战的爆发。

但是,在今天。我注定将要成为罗马和世界的主宰,而你则只会被我再一次打得落花流水!

我能在法萨卢斯用劣势兵力打垮你的主力军团。自然也能在亚历山大港歼灭你最后的残兵败将!

凯撒一脸自信地如此想道,同时不经意地仰头瞟了一眼天空,随即就脸色变了。

——呃?等等?天上的那玩意儿到底是什么?!!陨石?!!流星?!!!

与此同时,对峙双方的所有罗马军团士兵,也都仿佛木头似的,一个个愣愣地抬头望向天空。

在他们堪称是呆若木鸡的眼神之中,一串明亮耀眼的橘红色火流星,正裹挟着万马奔腾一般的轰鸣声浪,穿透澄清蔚蓝的苍穹,划出一道华丽耀眼的轨迹,从空中呼啸砸下……仿佛要与东升的朝阳争辉!

而这些“火流星”的落地,似乎就在他们这些人的头顶上!

其中一部分人已经被吓得魂不守舍,只知道手足发凉地戳在原地,呆呆地一动不动。

另一些人在短暂的呆滞之后,则立即高呼起来,“……有什么东西就要从天上砸下来了!快闪人啊!”

接下来,正在开饭的罗马第六军团士兵们纷纷丢下饭碗,拔足狂奔,试图钻进最近的建筑物,来躲开这场天降横祸。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的凯撒,也被几个侍卫架着往屋里躲。

而站在对面王宫墙头上的庞培,同样慌慌张张地奔下了阶梯,想要寻找安全的容身之处。

很遗憾的是,这些罗马人都反应得太迟了——无法抵御的火焰死神,已经在他们的头顶呼啸着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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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一阵低沉的轰鸣声,十几枚云爆弹在半空中就发生了一次爆炸。

紧接着,一片白茫茫的雾气就在埃及王宫的四周弥漫开来,顷刻间便笼罩了附近的十几条街巷。

这是云爆弹内部存放的燃料,均匀地散布在空气中之后,与空气充分混合形成的悬浮状态气溶胶。在压力的驱动之下,这诡异的白雾形成了一道巨大的气墙,朝着四面八方迅速推进……

——罗马人完全失去了平时的自信,只是纷纷以最快的速度向外跑去,希望自己不要被那股白雾覆盖。

“……轰!!!”

在一连串震耳欲聋的轰鸣之中,诡异的气墙变成了恐怖的火墙,弥漫的白雾变成了红亮的“云气”……

当这种状如浓雾的气溶胶达到一定浓度后,云爆弹的引信就会在空中进行第二次引爆,让整个雾团发生爆炸,在瞬间释放出大量热能,形成摄氏2500度的高温火球,并以每秒2000至2500米的速度迅速膨胀,形成堪比海啸的恐怖冲击波,所到之处墙倒屋摧,人畜不存!

一时间,雷霆万倾,大地震颤,数十个足球场大小的地面上火光闪闪,树倒屋塌,惨叫连天!地面上的人们还没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就已经被炙热的火墙烤成了焦炭……(未完待续。)

二十、轰杀凯撒(中)

云爆弹,也称温压弹或燃料空气炸弹。顾名思义,其装药不是炸药而是高能燃料,即云爆剂。

云爆弹最早应用于越战时期,实战破坏力十分惊人。在引燃爆炸时,云爆弹能够充分利用爆炸区内大气中的氧气,在一定起爆条件下把云爆剂抛洒开,与空气混合并发生剧烈爆炸,靠着爆炸产生的超压和温度场效应,就能够将目标区域内的所有生物和建筑一起破坏掉。光是超轻型单兵云爆弹的威力,就可以与120毫米榴弹的威力相当。而那些重型的云爆弹,甚至有着跟核武器类似的蘑菇云!

若是把它使用在公元前的古代冷兵器战场上,那就更是犹如杀鸡屠狗一般,彻底一边倒的虐杀了。

——亚历山大港的市区,一座被罗马第六军团征用作临时指挥部的别墅庭院里,凯撒刚刚被侍卫们架着跑出去没几步路,就感觉到了后面一股排山倒海的汹涌气浪猛然袭来,推着他向前扑倒在泥地上,大腿和胳膊都被尖利的燧石划出几道血印子……但多年在战场上磨砺出来的敏锐直觉,让凯撒没有抱着流血的伤口发出呻吟,也没有回头向后看,而是迅速爬了起来,踉踉跄跄地逃进屋内,然后翻身滚进了地窖……

与此同时,恐怖的气浪仿佛摧枯拉朽般扫过地面,以云爆弹的爆点为中心,一切树木都被摧毁和拔起,所有不甚坚固的建筑物全部都成了废墟。在曾经被“火雾”覆盖的地方。随处可见被烧焦烤熟的尸体!凡是在爆炸发生的地方,四周的一切都化为了灰烬,就连地洞里的老鼠。也因为高温缺氧导致窒息而死!

即使是在十几条街之外,城内的居民也仍能感觉到那汹涌的气流和灼热的温度!而在爆炸中心附近,凯撒麾下那些集结在空旷处准备作战的罗马士兵,不是被烧焦就是活埋在了瓦砾堆里,连个全尸都留不住。

相对来说,据守在托勒密王朝宫殿内的庞培所部,似乎稍微幸运一点。街区内的普通民房在云爆弹的滔天气浪之中。多半都被直接掀飞摧垮,把屋里的人压在瓦砾之下。而埃及王宫的建筑物较为坚固,那些用巨石和夯土垒砌的宏伟殿宇。居然硬生生地抗过了这一记威力巨大的爆炸,没有出现大范围的垮塌。

但这样一来,云爆弹的威力却反而被不折不扣地发挥了出来——在这样的半密闭空间内,爆炸导致的冲击波会在墙壁和廊柱之间反射叠加。产生的瞬间气压远高于开阔空间。对人体的杀伤效果自然更大。

——霎时间,足以压碎人体骨骼和内脏的炽热冲击波,沿着希腊风格石柱下的回廊,在宫殿内的半开放空间一路肆虐,将躲藏在其中的罗马士兵、宫廷仆役和侍女统统都给烧死或者震死,连猫狗都无法幸存。

即使是那些躲在距离爆点较远的位置,成功避开了火焰焚烧和冲击波震荡,一时侥幸未死的家伙。往往也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高温窒息的可怕炼狱——云爆弹的爆炸,会迅速消耗掉周围空间内的每一丝氧气。在作用范围内能成一个缺氧区域,让目标区域内的人和动物即使不被直接烧死,也会因为缺氧窒息而死。

于是,当这些“幸运儿”临死的时候,因为呼吸不上来,多半已经活活抓破了自己的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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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城内陷入炼狱之际,在亚历山大港郊外旷野的导弹发射阵地四周,却是一派人山人海的喧闹景象。

——突然出现在旷野上的钢铁怪兽(消防导弹发射车),

一排排一列列各式各样粗大黑硬的金属圆柱体(消防导弹),冲天而起的橘红色火焰,撕裂空气的尖锐呼啸声,震撼大地的剧烈晃动,还有在远方城市内腾起的蘑菇云……这一切闻所未闻的异象,全都让孤陋寡闻的古埃及土著们看得目瞪口呆。

克里奥佩特拉女王麾下的雇佣兵和仆役,则趁势大肆吹嘘诸位“神使”的大能。就连前世是猫神巫女的克里奥佩特拉女王,也戴上猫耳朵和猫尾巴,喵声喵气地亲自下场卖了一回萌。

于是,为了躲避战乱而逃出市区的亚历山大港难民,很快就都知道了克里奥佩特拉女王最近得到猫神巴斯特和死神阿努比斯的庇佑,请来一群神通广大的“神使”下凡相助……

为了增强宣传效果,在导弹发射轰击之前,王秋他们不得不再一次穿上造型夸张绚丽的COSPLAY服装,从幽深黑暗的虫洞里踏破虚空、降临人世。而担任重要角色的索尼娅政委,也不得不地顶着酷热再次当众变身成狼人,并且挥舞着漆黑的大镰刀和顶端装饰着天平的金色权杖表演了一番,从而让本来还在犹豫不决的民众,彻底打消掉最后的一丝狐疑,从心底里相信他们是神明的使者,诚惶诚恐地俯首下拜。

对于王秋来说,这种折腾本来倒也没什么,但问题是……为什么当初偏偏选择了COSPLAY成犬夜叉呢?

——埃及的秋天可是一点也没有凉爽的概念,尤其是在太阳底下穿着这一身又厚又吸热的红色和服,还要戴上一顶又重又不透气的银色假发……王秋觉得自己简直就成了火锅中那只还没死透的肉狗。

而四周那些亚历山大港市民们絮絮叨叨的膜拜和念诵声,犹如一万只苍蝇在耳畔嗡嗡作响,让他更添了几分烦躁——当刚才十八枚导弹发出怒吼的时候,在场大部分“围观群众”都被音波震得五内俱焚,耳朵嗡嗡直响。很多心理素质欠佳的人甚至站立不稳,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还有些人的袍子和裙子上甚至出现了水渍……接下来,他们就被诸位“神使”的大能给彻底折服了。直到王秋发动异能,将发射完毕的导弹车重新传送回去的时候,四周依然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每个人都在朝这些“钢铁怪兽”顶礼膜拜,一边感谢它们帮助女王平定了战乱,一边又祈求它们不要狂性大发,伤害到自己这些虔诚的信徒……

更让王秋感到心情糟糕的,还要数此次轰击的巨大花费——北方工业集团的‘消防导弹’虽然已经算是廉价军火,但依然售价不菲。这次发射的十八枚大威力云爆弹,每一枚的价格是三千万,光是一轮齐射就打掉了五个亿的人民币!

所以,在打完第一轮导弹,制造出一朵巨大的蘑菇云作为引导标志之后,他就立即收起导弹车,换上了装填高爆弹头的火箭发射架——虽然火箭弹也不便宜,每一发就是五万……不过好歹比导弹便宜多了。

于是,伴随着火箭弹发射的呼啸声,又一轮可怕的流星火雨,随即降临在了残存的罗马人头上……(未完待续。)

二十一、轰杀凯撒(下)

PS:查了一下资料,发现一枚简易短程导弹定价三千万真是太夸张了,故而改成三百万。这已经是考虑到未来通货膨胀和人民币贬值的定价了。现在一枚反坦克导弹只要几十万人民币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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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雷神在发怒吗?还是这个世界要毁灭了?”

云爆弹轰击结束之后,一名蓬头垢面、浑身挂彩的罗马士兵瓦努斯,颤颤巍巍地钻出瓦砾堆,扑了扑身上的树枝和泥土,茫然地环顾四周,却发现周遭的景象已是惨不忍睹。

在瓦努斯身边的近处,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其中有他的罗马军团同僚,也有亚历山大港的市民。这些尸体看上去比较完整,表面上似乎没有太大的伤损,但个个口鼻流血,不少人的眼珠也爆掉了,死状更为狰狞——由于这些人距离云爆弹的爆点中心较远,所以没被直接炸死,而是死于爆燃产生的高压。虽然表面上没有明显的伤痕,但他们的内脏,尤其是肺叶,应该都已经碎掉了……

还有一些死于窒息的人,看上去还要更惨,他们在垂死前都抓破了自己的喉咙。

——丑陋的死相,充满焦臭的空气,所有的这一些都令人感到恶心……和瓦努斯之前想象的辉煌场景明显不同,这不是什么被游吟诗人吹嘘的“光荣战争”——除了恶心还是恶心,没有任何的光荣可言……

瓦努斯挣扎着找了块石头坐下。从腰间的酒壶里倒出一点葡萄酒来清洗伤口,虽然云爆弹的轰击已经结束了好一会儿,但空气中依然带着令人难以忍受的炙热和焦臭。而身边这些死状狰狞的尸体。更是让他的肚子里好一阵翻江倒海——明明很想呕吐,又因为还没吃早饭,什么都吐不出来,反而更加难受。

他呻吟着抬头望去,看到视野内的建筑群全都熊熊燃烧着,不时有零星的哀鸣声传来。远处那座被庞培余党据守的埃及王宫,依旧在烟雾缭绕的苍穹下巍然屹立。但竖立在墙头上的旗帜已经尽数消失不见,墙面上华丽的马赛克镶嵌壁画,也不是剥落脱离就是被熏黑得无法辨认。

而在凯撒独裁官和第六军团主力部队宿营的街区……瓦努斯只看到一堆仿佛被神话中的泰坦巨人用脚踩平了的瓦砾废墟。坚如岩石的泥砖墙壁被震得如海绵一样松软,还有几截七零八落的焦黑肢体夹杂其中,却连一幢稍微完整的房屋都找不到,至于第六军团的旗帜和徽标。更是完全看不到踪影。

难道说。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凯撒大人,就这样死了吗?连他的尸体都不知在哪里?

回头想想,自己若不是被分配到了搜集食物的任务,一大早就被赶出去翻检民宅,眼下恐怕就会跟同僚们一样,被从天而降的大火球烧成木炭……瓦努斯不由得又感到了一阵庆幸。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幸存下来的罗马士兵从各处冒了出来,一边慢慢地聚集到一块儿。一边用呆滞的眼神打量着四周的废墟惨景。有些人在爆炸中折断了手或腿,连走都走不稳。只能在瓦砾间慢慢地爬。有些人虽然没怎么受伤,却是面色煞白,两股战战,要扶着别人才能站稳。

由于云爆弹的视觉冲击效果实在是太恐怖,远远超出了冷兵器时代人类想象力的极限,很多幸存者已经被这场浩劫给吓得七魂去了六魄,只知道呆呆地望着四周的废墟出神,连话都不会说了。而剩下那些还能理智思考的人,比如说瓦努斯,则在一名百夫长的领头之下,开始讨论当前的对策。

首先,他们都一致同意,不管刚才的灾难是流星还是天谴,这一仗是肯定打不下去了。但再接下来,他们的意见却很不统一,有人觉得应该马上到港口去收集船只,火速准备出逃;有人坚持要在废墟里搜索凯撒独裁官和诸位高级将领的遗体,把他们带回罗马;还有人想去王宫里看看庞培有没有死掉……

众说纷纭之间,还没等到这些罗马士兵商量好下一步该怎么办,又一轮火箭弹的轰击却已从天而降!

“……咻——咻——咻——咻——”

伴随着一声声撕裂空气的呼啸,无数细长的金属物体拖着明亮的火舌,朝着蘑菇云腾起的那片街区席卷而来。冲天的火光和飞扬的尘土一时间覆盖了瓦努斯的整个视野,而爆炸形成的冲击波和横扫四周的弹片,更是在不停地收割着幸存者的性命,掀起一场又一场的腥风血雨!

很多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弹片给撕碎了身体。还有人的下半身被整个儿炸没了,肠子流了一地。而侥幸存活下来的人,也在爆炸声中抱着脑袋四处乱窜,象没头苍蝇一样,一门心思想离开这个火焰地狱。可是依然不断有人被破片击中,变得支离破碎,血肉横飞。

跟大多数同伴相比,这时候的瓦努斯依然很幸运,坐在他对面的几个倒霉家伙,替他挡住了所有飞过来的破片。其中一个人还被爆炸的冲击波震得向前飞扑过来,连带着把瓦努斯撞倒在地,这也让他成功躲过了一棵被炸翻的棕榈树,没有被压成肉饼……

待到瓦努斯再一次清醒过来之后,容不得他多考虑,就推开压在身上的同僚尸体,从地上爬起来,下意识地向没有爆炸的方向跑去。突然,随着一波从侧面袭来的气浪,他就看见跑在前面的一个人突然被什么东西撕扯成了碎片,内脏和血肉全都在四下里飞溅,甚至迎面向自己浇了过来!

于是,腥臭的血液模糊了瓦努斯的眼睛,让他脚下一个趔趄,一头栽倒在地……然后就晕了过去。

——虽然在导弹和火箭弹的轰杀之下,进占亚历山大港的罗马军团已经几乎彻底覆灭,但城内的暴乱却依然在延续,而高爆火箭弹的威力,更是让遍及全城的火势和乱局进一步火上添油。

于是,在火箭炮轰击结束之后,企图进城炫示威严的克里奥佩特拉女王,居然被街头的暴民和小混混给打得狼狈不堪,不得不暂时再次退出城市,同时派遣麾下的叙利亚雇佣兵进城,打了整整一夜的“治安整肃作战”,杀得人头滚滚,又把上千名犯罪分子抓进牢狱。这才勉强为女王的御驾扫清了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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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伴随着喧天的鼓声,在郊外滞留多日的克里奥佩特拉女王,终于走进了自己的首都。

曾经的亚历山大港,在这个时代是一座非常让人赏心悦目的城市。它拥有无数宏伟华丽的宫殿和神庙,四通八达的人工运河网络,繁荣喧闹的码头与市集,还有装设了青铜闸门的高架自来水渠道,以及规模惊人的图书馆、剧院和竞技场。几条主要街道两侧全都散布着漂亮的雕像和喷泉,还有郁郁葱葱的棕榈树。

然而,在经历了这样一场飞来横祸之后,此时的亚历山大港却仿佛被一百个壮汉轮流蹂躏过的贵妇,昔日的雍容华贵早已凋零无踪——当克里奥佩特拉女王坐着轿子前呼后拥地进城的时候,她立刻就不无唏嘘地看到,曾经靓丽的街景已经是满目疮痍,脚下的道路更是被横陈的尸体所覆盖,被流淌的鲜血所浇灌!破碎的残躯尸骸、干涸的乌黑血渍触目皆是,而野狗和乌鸦则在尸堆里争食,让人觉得诡异而又可怖。

如果把视线放得更远一些,还可以看到一幢幢东倒西歪的房屋殿宇,正在星星点点的余火中苟延残喘,一段段被烤得焦黑的残垣断壁,如同一张张咧开的大嘴,正对着众神发出无声的控诉。各式各样的刀剑、兵器和旗帜,还有一具具残缺不全的破碎尸体,横七竖八地散落在焦黑的瓦砾堆上,每位死者脸上表情不尽相同,但是却无一例外地表露出了对死亡的惊恐,不甘心地睁大着眼睛,人人死不瞑目。

就连原本应是十分清爽的海风之中,也飘散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血腥味和焦臭味,令人作呕。

不过,克里奥佩特拉女王麾下的叙利亚雇佣兵,却似乎对这种地狱般的毁灭场景十分享受。只见他们一个个笑容满面,身上挂着大包小包,全是他们抢劫而来的“战利品”。

——按照这个时代的惯例,雇佣兵在破城之后可以随意掠夺自己想要的东西,也就是明火执仗地抢劫、杀人和强奸。即使是纪律比较严明的雇佣兵团队,趁乱抢劫一些东西也总是免不了的。

对此,诸位穿越者和克里奥佩特拉女王也是无可奈何,生怕引起哗乱,实在不敢随意坏了规矩——反正这座城市已经掉进十七层地狱了,再多受点罪往下掉到十八层地狱,似乎也没啥大不了的……

更何况,此时他们的全副心神,都放在了凯撒和庞培这一对老冤家的生死之上。

幸好,女王麾下的这些雇佣兵虽然贪婪,但做事还算得力,仅仅用了一天时间,他们就把凯撒的尸体从一座半坍塌的别墅里刨了出来。

而庞培的尸体则是躺在埃及王宫大门内侧,根本不用找就能看得见。(未完待续。)

二十二、穿越古埃及如何盈利?(上)

二十二、穿越古埃及如何盈利?(上)

总的来说,凯撒和庞培这两位西方古代历史名人,被云爆弹轰杀时的死状都很难看。

——由于临死的时候位于毫无遮拦的空旷处(埃及王宫大门后的小广场),偏偏距离云爆弹的爆点又太近,庞培的尸体已经有半截成了焦炭,虽然头脸都还完整,胳膊和腿都在,但是水分几乎被高温给蒸发光了,看着皱巴巴的,好像木乃伊似的。至于在地窖里活活窒息而死的凯撒,面容还要更加的狰狞和恐怖,整个人都已经完全扭曲了。众人完全凭着他们的服装、头盔和佩饰,才辨认出了这两位大人物的身份。

因此,看着凯撒和庞培的尸体,近来似乎有了些文学青年范儿的马彤,一时间当真是不胜唏嘘。

“……唉,好歹也是一代伟人,居然被轰杀得如此凄惨,真是让人不由得有些伤感啊!”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身后一脸焦躁的王秋同学给打断了。

“……好了,好了!别再假惺惺地流什么鳄鱼的眼泪啦!马彤学姐!还有蔡蓉,埃及艳后这边的事情在把凯撒和庞培都给轰杀之后,暂时算是告一段落了,可我们那边却是有大麻烦啦!快点跟我回去吧!”

——只见王秋同学刚刚从虫洞里冒出来,就一个箭步拽住马彤的胳膊,硬是扯着她往虫洞里面钻。

“……诶?我们那边能有什么麻烦?别随便乱拉人家啊!”马彤猛地挣脱开来,一脸不悦地反问道。

“……当然是咱们最近这阵子大量采购军火。花钱太凶,快要把银行账户给刷爆,惊动了北京那边的领导。现在都亲自带人过来查账啦!”王秋此时的脸色都有些气急败坏了,“……现在主持工作的这位副主任大婶,可没有被咱们丢在墨西哥的马主任那么好说话!眼下又正在气头上。说话记得要当心一点……”

于是,刚刚轰杀了凯撒和庞培这两位国家领袖、历史伟人的后世狂徒们,便一下子彻底瘪了气,只得灰溜溜地准备再次跨过传送门,去听一位副主任同志的训斥——这或许就是所谓的“一物降一物”吧。

然而。他们才刚刚挪到虫洞旁边,就看到埃及女王早已守在哪里,并且提出了一个异想天开的要求……

“……什么?你也要回去?这不是在开玩笑吧!”王秋霎时间瞪圆了眼睛。连嗓音都开始打颤了,“……你一回去,虫洞就要消失,咱们之前好几亿人民币的投资可就统统打了水漂啦!这笔钱你拿什么赔我?”

“……对啊!对啊!如果你不想在埃及待下去。想要重返现代世界求包养。也该早点说嘛!”马彤学姐同样点头称是,同时颇为惋惜地瞟了一眼女王的窈窕曲线,“……现在再打退堂鼓,可就太晚拉!”

“……唉,不是这样的,你们的理解似乎有些偏差,要穿过虫洞回去的并不是我本人,而是跟我一魂双体的分身。或者说‘原来的我’——身为僵尸巫女的早苗里香……”

克里奥佩特拉女王的额头开始一抽一抽,带着满脸纠结的表情继续解释说。“……此外,我也不是想要征求你们的同意,而是在陈述已经发生的事实——我的分身正在虫洞那边跟你们的领导一起喝茶呢!”

一时间,王秋、马彤和蔡蓉全都惊悚了——这样搞居然也行?!!

这不等于是一个人同时存在于两个世界吗?早苗里香到底算是穿越了,还是没穿越?!

然而,没等三位超时空城管对这一异常现象进行更有深度的思考,更迫切的压力便降临到了他们头上。

——北京总部那边的领导同志,带着一脸寒霜和满腔的怒火,在寒冬腊月里赶来找他们问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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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寒冬的江南海滨,风雨交加。寒冬的冷雨又湿又冷,让人从骨髓里感受到一丝丝的寒意。

而在某间光线昏暗的办公室内,气氛更是阴冷压抑到了极点,几乎能让人心脏冻结!

王秋、马彤、蔡蓉和索尼娅全都好像犯了错误的小学生一样,背靠着墙壁站成一排,一个个噤若寒蝉。而僵尸巫女早苗里香虽然坐在办公室一侧的小沙发上,但也仿佛是在受审一般,神经紧张得快要崩断了。

因为,一名脸上长满横肉的中年妇女,正坐在办公桌的后面,双手十指交叉叠在下巴前方,用仿佛猛虎扑食一般的眼神,狠狠地扫视着室内的众人。那宛如刀尖的眼神,登时刺得王秋仿佛缩小了一圈儿。

——萧瑟,女,四十八岁,国务院和谐部超自然现象处理办公室副主任,城管犬牙国际纵队总队长。

虽然萧瑟这个名字听上去很有诗意,但这位副主任女士的外形却是与“诗意”这个词完全绝缘,即使是在怪人扎堆的超自然战线上,萧瑟副主任的相貌也称得上是出类拔萃——她的身材矮胖结实,眉毛又粗又大,而且黝黑浓密,头发看着就像钢筋一般,明亮的眼睛中总是透出坚毅的眼神……满脸横肉的女性不坚毅就怪了!再搭配着堪比啤酒桶的宽阔腰围,让人很容易把她误会成是半兽人或食人魔。

在觉醒穿越者异能之前,这位萧瑟大婶一直在监狱和少管所工作,专门镇压各种凶残罪犯,养出一身肌肉和一副好拳脚,号称能拳打北极熊,脚踢东北虎,有一骑当千之勇!她最夸张的战绩,是曾经在一次囚犯集体暴动之时,手持一根扫帚打翻了十五个壮汉,还把两个劫狱的黑道杀手活活打成了植物人……

而在挂着黑狗牙加入了我国超自然战线,成为城管犬牙国际纵队的一员之后,萧瑟同志的火爆脾气依然不改,有事没事经常用拳头说话,据说经常在异界殴打各种保护动物和历史名人来取乐……

这种野蛮暴力的作风,在其它部门或许不怎么吃得开,但在城管部门却是颇受欣赏。以至于让萧瑟同志一路平步青云、官运亨通,最终坐上了城管犬牙国际纵队的头一把交椅。

最近这半年以来,自从那位连名字都不能提起的祥瑞主任,被不幸丢在了十六世纪的中美洲时空之后,萧瑟大婶就接替了马主任的职权,成为了现代中国超能力领域理论上的最高领导人——中国超自然战线上的三支作战力量,主要负责野战和突击的城管犬牙国际纵队,主要负责对内防御和镇压的各级异能保安组织,主要负责攻坚作战的各地异能强拆队,目前全都在她的管辖范围之内。

所以,即便仅仅是坐在办公桌后面,她就给王秋等人带来一种仿佛被饥饿猛兽盯上的刺骨寒意。(未完待续。)

二十三、穿越古埃及如何盈利?(中)

接下来,萧瑟副主任兼总队长终于结束了沉默的审视,轻哼一声开了口,用超高音量咆哮着向王秋等人发动了如雷贯耳的恐怖呵斥,也让这间狭小阴暗的办公室,仿佛一瞬间就被淹没在了狂风暴雨之中:

“……王秋同志,马彤同志,蔡蓉同志,索尼娅同志,还有这位早苗里香小姐……最近这阵子,你们真是过得很愉快,很悠闲,很刺激,在古埃及时空玩打仗游戏玩得很开心是吧!啧啧,居然轰杀了凯撒和一个罗马军团?用导弹虐杀古代人很有成就感是不是?

可是,请别忘了,国家支援你们跨越虫洞穿梭异世界,一方面是为了拯救那些处境困难的穿越者,完成人道主义救援任务,另一方面是为了利用虫洞在异界搜集廉价资源,给我们的组织和国家谋利益。而不是让你们到异世界去寻求刺激,挥霍大笔公款玩什么战争游戏的!

然后,再瞧瞧你们在古埃及到底干了些什么?好么!之前的那些开销暂且不算,光是亚历山大港的最后一仗,你们就打掉了十几发大型导弹,四千多枚高爆火箭弹,还有无人侦察机、子弹和火箭筒的花费……整整三个亿的军火物资,居然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花了出去。这个价钱都足够买一艘小型军舰了!

虽然那些火箭弹都是库存的过时旧货,也不能随便乱用啊!我们做事情是要讲究收益的!”

说话的时候,萧副主任还一边“梆梆”地敲着桌子。脸上的横肉总是在一颤一颤,唾沫星子都溅到了王秋的衣服上。而那堪称凶残的眼神,更是让王秋一时间觉得压力好大。

“……而收入呢?总共就只有这么一点儿东西吗?”

萧副主任指着办公桌旁边的矮柜。厉声呵斥道。

——在办公桌左侧的矮柜上,摆着一堆亮闪闪的金银珠宝,主要是一些金条、银锭、金币、银币、少量的天然宝石,几颗色泽不怎么样的珍珠,还有若干件古埃及或古希腊风格的金银首饰……

这都是克里奥佩特拉女王在从边境杀奔首都的行军征战之际,一边放纵雇佣兵劫掠,一边勒索沿途的贵族富豪。从而仓促搜刮到的一点财物。

虽然这些金光闪闪的财宝普遍卖相不错,看上去很让人眼花缭乱,也很适合装在RPG游戏的宝箱里让玩家垂涎。但如果当真把它们拿到金铺里作价卖了,估计也就能换回来几百万人民币而已。

这笔钱若是充作军费,用于采购冲锋枪、手枪、手榴弹之类的轻装备,估计足够打上十几场精彩刺激的城市枪战。可若是拿去买导弹玩远程轰击……嗯。这个就有点杯水车薪了。

鉴于如今这份巨额亏空的收支账目。对于萧副主任的呵斥和责问,王秋、马彤和蔡蓉都是无言以对。

事实上,如果王秋他们几个都愿意倾尽家当,把之前在日本挣的核废料处理费,还有在中美洲和东罗马帝国倒腾现代货物赚来的钱,统统都拿出来,应该足够填上这三亿元军费的窟窿。而他们也确实是准备这么做——但问题在于,想要把这么多钱从银行里提出来转账。也是很麻烦的。

所以,截止到目前为止。最后这一笔数额最大的三亿元军火开销,暂时还挂在单位的公帐上。而远在北京的萧副主任并不怎么非常了解他们这几个跨时空贩子的清偿能力,更不知道他们有着自费填帐的崇高情操,而是误以为这几个花钱大手大脚的小毛头想要公家来买单,于是就气急败坏地赶过来质问了。

总之,在王秋等表示愿意自掏腰包填补这次亏空之后,萧副主任的脸色也就变得和蔼一些了。

但接下来还有一个问题尚未解决——在古埃及时空的巨额投资,到底该怎么回本?

——为了帮助克里奥佩特拉女王跟弟弟托勒密十三世争夺埃及王位,轰杀来搅局的凯撒和庞培,消灭这两伙在埃及作乱的罗马人,王秋等人一口气挥霍了这么多导弹和火箭弹,已经是倾尽了昔日的积蓄,连最后一点内囊都翻上来了。

若是之后再有什么激烈的战斗要打,王秋他们这些山穷水尽的家伙,恐怕就得去找银行借战争贷款……只是不晓得有哪家银行会愿意给公元前的古埃及托勒密王朝政府放贷?

更要命的是,此时的埃及局势依然非常不稳,托勒密十三世还盘踞在上埃及图谋反攻,称霸地中海的罗马人也很可能发动报复,孟菲斯的祭司集团也依然态度暧昧,没有对女王的复辟表示明确支持。

因此,对于此时的克里奥佩特拉女王来说,希望不打仗就坐稳王位,根本就是妄想。而一起打仗来,还要动用现代武器的话,那军费开支可就要像决堤的洪水一样,哗哗哗地流淌了……

“……关于军费偿还的问题,我想诸位应该不必太过于担心。埃及自古以来一向都是富庶之地,财力从来没有匮乏过。之前完全是因为被赶出了国境、到处颠沛流离,这才拿不出多少金钱作为酬劳……”

对于这个问题,克里奥佩特拉女王在这个世界上的一心同魂的分身,僵尸巫女早苗里香放下手中的茶杯,一脸淡定地答道,“……在收复首都之后,就可以通过赋税来筹钱了……”

“……埃及?富庶?这位日本来的小姐,你是在开玩笑吗?拜托你们动动脑子,埃及那片除了砂子还是砂子的地方,到底能够出产些什么玩意儿?弄到现代世界来又能换几个钱?”

萧副主任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对早苗里香的说法嗤之以鼻,“……虽然我总是被别人背后骂成脑子里都长满了肌肉的笨蛋,但也知道古代人眼中的所谓‘富庶’,和现代人对‘富庶’这个词的看法完全两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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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及这个国家,能够算是富庶的吗?

嗯,这应该说是一个非常复杂的问题——要知道,关于“富庶”这个概念,在不同的时代和不同的国度,都有着截然不同的标准。

正如同阿兹特克人不把黄金看成货币,却将黑曜石和可可豆收进国库;十九世纪的英国殖民者把日后贫穷不堪的印度视为最耀眼的聚宝盆,却把日后富得流油的海湾地区阿拉伯国家看成贫瘠无用之地一样。由于技术水平和认识能力的变化,古代人眼中的所谓“富庶”,其评价标准也和现代人的看法完全两样。

首先,在古人眼中,埃及肯定是一片富庶之地,因为这里盛产粮食,而粮食这玩意儿一直是古代世界最坚挺的硬通货——在定期泛滥的尼罗河水滋润之下,古埃及人拥有了环地中海地区最肥沃的耕地,以及最丰饶的农作物收成,可以拿出大量的余粮用于出口,喂饱大半个地中海世界文明圈。

因此,古希腊人把埃及称作“尼罗河的馈赠”,古罗马人把埃及称为“地中海的面包篮子”。在古罗马帝国时代,埃及每年都要向意大利运输超过十万吨的小麦,用以喂饱那些好逸恶劳的罗马公民。

可问题是,这些粮食在古代世界或许称得上价值连城,在现代世界却不过是一艘集装箱船的运载量。看上去数量惊人的十万吨小麦,在中国也就能卖出两亿多人民币的价钱罢了,还不够填补王秋他们一仗打掉的导弹和火箭弹价钱——这就是万恶的工农业剪刀差啊!

而若是想要从埃及搜刮这么多小麦,却不知道要饿死多少农夫,惹出多少骚乱。更别提虫洞那边的古埃及托勒密王朝,刚刚不幸地连续经历了三个歉收的灾年,又经历了一番战乱,连尼罗河三角洲都在闹饥荒了,根本挤不出什么余粮用于外售……克里奥佩特拉女王还盼着从现代世界搞些粮食回去救急呢!

接下来,既然从古埃及时空倒腾粮食的路子走不通,那么自然就只能在别的物产上动脑筋了。

可问题是,埃及只是撒哈拉大沙漠里的一片狭长绿洲。天然资源其实相当匮乏,连像样的树木都找不到几棵。在尼罗河畔本地盛产的大宗货物,一般来说除了莎草纸之外,也只是粮食而已了。

至于其它许多人类社会必需的重要商品,在黄沙遮天的埃及往往并不出产,或者弄出来的产品质量低劣、成本高昂,比不上从外国进口货物更合算——比如说,埃及人用的铜矿石要从西奈半岛进口,木材要从黎巴嫩进口,黄金和铁要从南方努比亚(大致相当于现代的埃塞俄比亚)的黑人那里搞来,乳香、没药等香料来自于阿拉伯半岛,胡椒则来源于更遥远的东方……

现代的埃及还盛产长绒棉,但埃及艳后的时代却还没有这玩意儿——棉花原产于印度和美洲,要到公元一世纪,亚洲棉才开始在埃及被广泛种植,而美洲棉更是还要再等上一千五百年……在埃及艳后生活的公元前一世纪,埃及只有比较粗糙的亚麻布,看着很像抹布,拿到现代世界绝对卖不动。

最后,在埃及境内也有一些产量颇丰的油井,可惜基本上全都位于远离尼罗河的撒哈拉沙漠深处,千百年来罕有人迹踏足,以公元前的技术条件根本无法开采,甚至无法解决石油工人的饮用水供应问题。(未完待续。)

二十四、穿越古埃及如何盈利?(下)

如此盘算了一番,众人才骇然发现,原本印象中应该是富裕无比的古国埃及,按照现代世界的标准一比划,竟然是如此贫瘠——没有木材、缺乏矿产,石油挖不出来,粮食卖不上价钱……

既然如此,似乎就只能指望从埃及搜刮一些金银珠宝了。而在亚历山大港囤积金银最多的地方,肯定莫过于托勒密王朝的宝库……于是,王秋他们就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了跟克里奥佩特拉女王一心同魂的分身,或者说埃及艳后的“前世”,来自日本福岛的僵尸巫女早苗里香小姐。

“……托勒密王朝的宝库?这个……恐怕是没办法指望了!”在众人仿佛饿狼一般炯炯有神的目光之中,早苗里香小姐满头黑线地表示自己压力很大,“……该死的庞培在占领王宫之后,只用一天就搬空了埃及的国库,似乎是运到北非行省(现代的突尼斯、阿尔及利亚等国)给共和派军队充当饷钱了!

诶!等等,你们别生气啊!居然连棍子和麻袋都拿出来了?!有话好好说嘛,怎么一个不高兴就要把人家盖布袋呢?呃,虽然国库被搬空了,但我还是可以把宫里的金银装饰都融了,甚至把黄金御座也送给你们,大概能够凑出几百公斤的金银……再要更多的话,恐怕一时间就有些为难了……”

总而言之,在急于收回本钱的众人一再逼迫之下,早苗里香不得不充分开动脑筋。发掘潜力,最后终于想起在亚历山大港那座已经被轰成了废墟的宫殿里,似乎使用了不少名贵木材。比如说从黎巴嫩进口的香檀木和香柏木等等,这些名贵树种在现代世界已经极为稀罕,所以肯定能卖出一个好价钱……

于是,大家很快就一致决定,在重返古埃及之后,就立即组织建筑工人给埃及女王拆房子——反正那座宫殿先是被云爆弹轰成了坟墓,然后又被上千发火箭弹炸成了废墟。怎么看都是没法住人了。

然而,就算是把埃及王宫掘地三尺,能凑到的财物价值还是不到两亿人民币。城管们似乎还是亏了。

而且,就克里奥佩特拉女王本人的立场而言,她其实也不希望埃及这边的金银大量外流。因为古代的金融和物流产业都不太发达,一定时间内在某地市场上流通的金银数量是有限的。如果逼迫埃及艳后一次性把大量金银钱币传送回现代世界。用来偿付堪称是天文数字的军火账单。那么亚历山大港的市场上就会立即出现“钱荒”。严重扰乱贸易秩序,而政府和军队也会出现资金链断裂——黄金白银这些硬通货都被送到了另一个世界去了,克里奥佩特拉女王又该拿什么东西给官吏和士兵发薪水呢?

事实上,如果打算在社会文明发展程度较低的异时空大量倾销现代商品,利用工农业产品剪刀差牟取暴利的话,几乎铁定会给异界带来贵金属大量流失的问题,从而严重扰乱市场经济秩序。为了防止市场崩坏,让生意做得更长久一些。正确的对策是不仅仅从异界吸纳金银,还要大量采购原材料资源。或者给异界市场提供另一种一般等价物来代替金银(王秋他们在古代中美洲就给印第安人散发玻璃珠代替货币)。

但问题是,那个时代的埃及除了砂子、粮食和莎草纸,实在没多少像样的资源可言,而上述三项货物在现代世界都卖不上价钱。如果连金银珠宝也不能搜集的话,就轮到王秋他们在现代世界的资金链断裂了。

针对这一问题,按照之前在古代中美洲搞跨时空贸易和商业殖民据点建设的经验,王秋建议说可以给土著雇员发放精盐和白糖来代替钱币,似乎古代罗马人也有用盐给士兵发饷的先例,应该能够行得通。若是实在不行的话,还可以再试一下发放粮食和布匹。

对此,早苗里香表示可以试一试,但不敢保证一定能成功——早已高度商业化的地中海世界,跟蒙昧状态的古代中美洲文明之间,毕竟是存在着天壤之别的。克里奥佩特拉女王麾下的叙利亚雇佣兵和托勒密王朝的官僚,恐怕未必愿意接受实物薪水。

更要命的是,原本繁华喧闹冠绝地中海世界、处处流淌着金钱的亚历山大港,如今已经成了一片余烟袅袅的焦土废墟,到处都是尸体和危房,超过五百艘商船被焚烧摧毁,一切工商业运转全部停摆,海上贸易也不晓得要多久才能重新恢复,商业税和人头税更是不知要耽搁多久才能收得上来。

这场破坏力惊人的浩劫,不仅有罗马人和亚历山大港本市暴民做的孽,王秋他们用火箭弹和民用导弹搞的无差别地毯式轰炸也“功不可没”——使用导弹和火箭炮搞“斩首行动”绝对是一桩难度极高的技术活,即使是拥有卫星、侦察机和地面激光引导,经历过多次特种作战的美国正规军都未必能够一次成功。而王秋他们不但没有大功率火控雷达和卫星定位,负责操作的人员也是翻说明书的菜鸟,甚至没有作战区域的大比例尺地图,只是派侦察机过去转了几圈而已……若是能够一发命中,可就要堪称神迹了。

因此,在火力打击准确度不够的情况下,就只能依靠扩大打击面来保障击杀效果了,简单来说就是狂轰滥炸、倾泻火药,用数量来补偿质量——于是,在十八枚云爆弹和四千多发高爆火箭弹的覆盖式打击之下,包括王宫在内的好几个街区全都成了一堆瓦砾,本来就已经到处冒火的房屋更是雪上加霜,误伤和误杀的平民最起码也数以万计,最糟糕的是还烧了造船厂和港口货栈,仅直接经济一项就已经无法统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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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在遍地焦土的亚历山大港,一时间似乎很难搜刮到什么好东西,而自己这边的现金枯竭又已经迫在眉睫,一向节操无下限的马彤学姐眼珠子一转,居然把主意打到了埃及盛产的古代遗迹上,开始颇为起劲儿地忽悠众人索性客串一回西方的摸金校尉,或者说公元前的印第安纳.琼斯,到吉萨的金字塔和卢克索的帝王谷去开掘法老陵墓,把诸位古代法老们的珍贵陪葬品统统搬回家……

不过,虽然电影里那些宝藏猎人似乎过得颇为豪奢潇洒,但是对王秋他们来说,光靠盗墓恐怕也凑不到多少钱——首先,那些古埃及金字塔里的陪葬品,在埃及艳后的年代就早已被盗掘得差不多了。其次,躺在帝王谷里的诸位法老,倒是有不少尚未被盗墓贼光顾,比如说那位大名鼎鼎的图坦卡门。但法老身边的那点儿随葬品,作为历史文物是很值钱,可若是只把它们当成天然宝石和贵金属,就值不了几个钱了。

更糟糕的是,就目前的形势来看,这个缺德的盗墓计划依然是画饼充饥、缓不济急——克里奥佩特拉女王目前能够控制的辖地,仅仅只有埃及尼罗河三角洲最北端的一片沿海地区。无论是金字塔还是帝王谷,都还在敌对势力,也就是她弟弟托勒密十三世或上埃及土著叛军的控制之下,盗墓队伍根本开不过去。

当然,虽说这些古墓暂时还不在埃及艳后的控制区内,但本着有备无患的工作精神,萧瑟副主任还是帮忙联系了异能强拆队,预先商量了日后的合作事宜,并且吩咐他们搜集古埃及陵墓方位布局的考古资料。准备等到时机一成熟,就在吉萨高地的金字塔和卢克索的帝王谷陵墓群破土动工,挨个儿爆破金字塔和古墓,把里面的古代陪葬品洗劫一空……要是有什么蛋疼富豪愿意收藏木乃伊的话,那可就更妙了!

然而,不管对古代埃及帝王陵墓内的财宝拥有多少幻想,但对于此时仅仅控制了沿海地区的埃及艳后来说,依然是远水解不了近渴,而亚历山大港这边又明显不像是有什么著名遗迹的样子——埃及艳后那个年代的亚历山大港,对于埃及土著人来说,基本上就跟民国时代的上海和香港一样,都属于外来殖民者刚刚建立的新城市,没什么历史底蕴可言,更不会有古人埋藏的金银财富。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王秋还是咨询了一下早苗里香这个地主,然后不出意外地得到了失望的回答。

“……有啊!亚历山大大帝的遗骸!就是似乎缺了一只手和一条腿。还有凯撒和庞培的新鲜尸体,你们也都看过了,应该也算是很有价值的文物吧!”早苗里香翻了个白眼,如此答道。

“……呕,这几堆腐肉就免了吧!不过我觉得,跟亚历山大大帝那个基佬和凯撒、庞培这两个糟老头相比,咱们这边的超级富翁们,应该会对埃及艳后克里奥佩特拉的肉体更感兴趣……”

王秋先是作出一个恶心的表情,随即立刻反唇相讥,“……如果有办法把嫖客送到亚历山大港的王宫里,绝对有人愿意拿出十万美金来睡你一夜的,这样只要连续卖身几个月,你就能变成千万富翁了哟!”

早苗里香登时大怒:“……什么?包一夜才十万美元?我堂堂埃及艳后的肉体难道就这么廉价吗?”

——这个……少女,你是不是有些搞错吐槽点了?(未完待续。)

二十五、罗马战俘的悲惨命运

总之,在一番争争吵吵、插科打诨,以及各种卖萌秀下限掉节操之中,众人不无失望地发现,鉴于亚历山大港的残破现状,还有依然强敌环伺的糟糕处境,埃及女王的战争贷款一时间恐怕是还不上多少。而为了帮她稳固住摇摇欲坠的王位,恐怕还得进一步追加投资,增强援助力度才行。

对此,王秋和马彤虽然感到有些遗憾,但也无话可说——埃及艳后的“肉价”就是这么昂贵啊!

嗯,虽然暂时还没有真正地让克里奥佩特拉女王“以肉偿债”,但是对于如何充分享用这具艳名传颂千古的娇嫩胴体,王秋和马彤已经初步达成了妥协意见,具体来说就是“危险期你玩前面我玩后面”,“安全期你玩后面我玩前面”,“禁止怀孕”,“初夜破处的人选由抓阄决定”……诸如此类极度掉节操的分配条款。

而暂时还不知道这份“分配协议”的早苗里香小姐,则还在就亚历山大港的战后重建问题,向众人提出新的援助要求,“……经过这场浩劫之后,亚历山大港已经是一片废墟,什么东西都烧光了,初步估计死亡人数会达到十万以上,无家可归的人则要超过二十万,粮食短缺的问题也会非常严重……所以,我希望能够从现代世界紧急调拨几个集装箱的小麦和大米过去,以免难民发生饥馑和暴动。”

她眉头紧皱地说道,“……如今亚历山大港的社会秩序依然十分混乱。几十万没吃没穿的难民聚集在一起,简直就像一个特大号的火药桶,如果迟迟得不到赈济粮食的话。只要有人一煽动就会再次出乱子。而我手下只有几千杂兵可用,还要到郊外去搜捕溃兵和看管罗马战俘,一时间根本没有余力来弹压民变……”

“……诶?战俘?这样铺天盖地的地毯式轰炸,罗马人居然还没有被全部消灭?”马彤好奇地问道。

“……是的,根据最新统计,我方总共俘获了两百多名罗马士兵,全都是凯撒的部下——其中只有一小部分幸运儿是从残垣断壁中扒出来的。大部分俘虏则来自于法罗斯岛,那地方跟市区隔得很远,没怎么挨炸。所以这帮人才幸存了下来,偏偏又找不到可以出海的船,结果就成了俘虏……”

早苗里香点了点头,如是解释说。“……此外。在镇压骚乱的战斗之中,还俘获了八百多名罪恶滔天的本地暴徒,都是满手血腥的凶残杀人犯。为了明正典刑和平息民怨,我正准备把他们集体处决呢!现在还没想好是应该吊死呢?砍头呢?还是钉十字架?你们对此有什么看法?”

“……这种无关要紧的小事情,还是由你自己拿主意吧!就是千万别再拿高射机枪给这些死囚玩爆头了,毕竟子弹也是要花钱的,而咱们如今的资金短缺着呢!”王秋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不以为然地答道。“……唉,如果是在遍地覆盖着热带雨林的古代中美洲。就完全可以把这些人编成奴工队,给咱们伐木、修路、搜集木材啦。可是在埃及这种地方,能让他们干什么?砸石头还是筛砂子?完全派不上用场嘛!”

然而,原本只是静静旁听的萧瑟副主任,却是突然眼神一亮,“……等等,早苗小姐,你的意思是说,在古埃及那边马上就有一大批人要被处死,而且都是身强力壮、体格健康的青年男人?”

“……这个,虽然也有一部分年纪很大的老兵,但至少大部分都是年轻男人吧!”

对于这个问题,不明所以的早苗里香先是犹豫了一下,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然后,他们都是罪大恶极的囚犯,并且都被依法判处了死刑?”萧副主任继续追问。

“……没错!”早苗里香再次点头,“……在埃及,我这个女法老就是神,我说的话就是法律!”

“……哈哈哈!那就好办了!”萧副主任突然爆出一阵大笑,同时用力拍起了桌子,让王秋等人看得有些毛骨悚然,“……你们不是发愁在古埃及那边一时间刮不出油水吗?嘿嘿,以我在监狱里工作多年的经验,这些死刑犯就是一笔极大的财富啊……这事儿就我负责联系销售渠道,赚到的利润对半分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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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及,尼罗河三角洲,亚历山大港市区一角。

不知过了多久,年轻的罗马士兵瓦努斯,终于从满地尸骸的房屋废墟中重新苏醒了过来,然后刚一睁眼,就发现四周,尽是一片刺鼻的血腥和焦臭气息。几步之外某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上,一只兀鹫正在斜眼藐视着瓦努斯,同时用鸟喙不紧不慢地啄食着尸身上的血肉,已经被啄食得露出了干枯发黑的肋骨和内脏。

这副场面让瓦努斯顿时大为惊骇,赶紧一个翻身坐了起来,挥舞着手臂“呵——呵——”大叫,想要驱逐这只吃人的扁毛畜生。但这只兀鹫在吃了一惊之余,却狠狠地啄向了瓦努斯的眼珠子……

一番搏斗之后,遍体鳞伤的罗马士兵终于抽出短剑,如闪电一般刺向了秃鹫的胸膛。只听得这只食腐动物尖锐地惨叫了一声,如同面粉口袋一般颓然跌倒在地,总算是再也不动了。

然而,这个刺杀动作也几乎耗尽了瓦努斯仅剩的气力,让他再一次失去了行动的能力,只能靠着墙壁无力地微微喘息。而之前那些混沌不清的记忆,也一点点地重新回到他胀痛的头脑里。

——从天而降的“火焰流星”,震耳欲聋的恐怖爆炸,尸骨无存的军中同袍……在那场绝望的灾难降临之时,瓦努斯侥幸滚进了一条阴暗坚固的小巷,从而躲过了毁灭性的浩劫,但也被气浪给震晕了过去。

凯撒大人不知生死,第六军团彻底完了,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他只感觉前途一片茫然。

靠着墙壁喘息了片刻,瓦努斯总算是恢复了一点力气,重新站了起来。他环顾四周,发现身边赫然是一片屠杀现场,到处都散布着各种肤色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堆叠纠缠在一起,每一个人的面容都是如此的狰狞和扭曲。而流淌下来的血水,甚至在地面上形成了大大小小的稠腻血泊……

这场面顿时让他感到又一阵心惊胆颤,只想着尽快走出这片死亡地狱。

不幸的是,瓦努斯好不容易踉踉跄跄地走到了小巷外面,就迎面撞上了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兵,并且一碰面就听见对方兴奋地大叫了起来,“……看啊,这里还有一个罗马人!别让他跑了!”

然后,伴随着一根硬木棒的迎头砸下,原本就疲惫不堪的瓦努斯,立刻两眼一黑,再次晕倒了过去。(未完待续。)

二十六、跨越时空的死刑(上)

当瓦努斯再次苏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被关押在一座光秃秃的院落里。脚下是干燥的沙砾,四周都是结实的高墙,墙角有一口水井,唯一那扇包着铜皮的大门紧闭着,隐约可见有士兵在墙头上巡逻。

从他的位置向左看,尽是一帮垂头丧气的罗马士兵,扭头向右看,还是一帮垂头丧气的罗马士兵。

在看到了许多张第六军团的熟面孔之后,瓦努斯终于恍然大悟——自己这是被俘虏了!

而囚禁他们的地方,怎么看都像是奴隶市场里面用来放置奴隶的人圈,只不过没有给他们上镣铐而已。

可问题是,俘虏自己的到底是谁?庞培的部下?还是埃及人?

“……咳咳,我们是被埃及女王克里奥佩特拉的军队给俘虏了。来,喝点水吧!”

坐在他旁边的菲利普斯,一位来自西西里岛的老兵,给瓦努斯递来一碗凉水,同时给他解开了谜底,“……在天上降了火雨之后的第二天,女王的军队就进了城,把我们这些活着的罗马人都给抓捕了起来。”

“……天啊,埃及人竟敢把我们罗马人像囚犯一样对待?”

干渴已久的瓦努斯仰着脖子,咕噜咕噜喝下小半碗水,然后才抹了抹嘴巴,一脸惊讶地说,“……难道说这些卑微的埃及人居然不畏惧罗马的威严?还是说……他们已经投靠了共和派?对了,凯撒独裁官呢?我怎么没有在这里看到他?”

“……不知道。也许是死了吧!唉,这毕竟是在一瞬间就毁灭了半个城市的可怕浩劫,我从未见过这么恐怖的事情。莫非是神灵在发怒吗?”菲利普斯叹了口气,意兴阑珊地摇了摇头,“……如果凯撒真的死了,那么埃及人会做出倒向共和派的选择,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听了菲利普斯的话,瓦努斯也沉默了——即使只是作为一名底层的小人物,他也非常清楚。这一次内战的对手是罗马元老院,是罗马共和国从建立至今的合法政府,在这个国度的权威堪称是根深蒂固。之前。完全是靠着凯撒这位常胜骁将的威名,他们这些军团士兵才会有勇气跟元老院战斗到底,讨伐自己的祖国。可如果凯撒一旦不在了……瓦努斯实在不知道,还有谁能继承凯撒的基业。将这场内战进行到底。

叹了口气之后。瓦努斯沮丧地摸了摸身上,发现自己的一切随身物品——钱袋、戒指、手链、匕首,统统不翼而飞,连护身符也被贪婪的埃及人给搜走了,短剑、头盔和铠甲自然也早已被剥掉,只给他留下一件满是血污和汗渍的衬衣,甚至连凉鞋都不见了……气得瓦努斯连声咒骂了几句,但也无可奈何。

没过多久。又有另外几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打着赤脚的罗马战俘被推了进来。随即,又走进来一队盔甲闪亮的士兵。以及一帮赤膊黑瘦的埃及土著人。

在这些士兵的刀剑威逼之下,两百多名罗马战俘的全身上下都被强制清洁了一遍——先是由几个埃及理发师动手,把他们生满各种寄生虫的头发统统剃除,直接变成了一个个光头,此外连胡须也被剃掉了;接着,他们身上那些脏兮兮的破烂衣服被强制扒光,堆在一起放火烧了;然后,埃及人给他们发了几个水桶和毛刷,让这些罗马战俘自己从井里打水上来洗澡,两人一组互相用毛刷给对方清洁身上的污垢,弄不干净就要挨鞭子抽打……

在刀剑和鞭子的逼迫之下,诸位光头罗马战俘只好努力用毛刷把同伴刷得皮肤发红,痛得哭爹叫娘,然后顶着大太阳光着屁股在院子中央站成一排,活像是在开办奴隶拍卖会一般。

期间,有一个罗马战俘看到大门敞开,仗着自己有一副敏捷的飞毛腿,竟然猛地窜了出去试图逃跑,结果没跑出几步路,就被标枪和箭矢射成了刺猬……这大大震慑了诸位桀骜不驯的罗马人,让他们暂时不敢再轻举妄动。不过也让他们明白了,埃及人似乎不打算要他们的命——前提是别打逃跑的主意。

接下来,每一位罗马战俘都领到了一套新衣服,一件亮橘黄色的套头长袖衫,外加一条也是亮橘黄色的裤子(囚服),虽然这些衣服的款式很古怪,既不像希腊人的衣服,也不像埃及人或罗马人的衣服,但做工却是极为精良,几乎看不见明显的针脚。

而且,这衣服还用了他们之前从未见过的奇怪布料(化纤布),摸上去异常的光滑和细密,并且完全不会起皱,使用的亮橘黄色染料也是鲜艳得不可思议,让这一众古代土包子们啧啧称奇。

另外还有一双不知道用什么材料制成的凉鞋(塑料拖鞋),也让这些只穿过草鞋或皮靴的罗马士兵十分惊喜——这种远比草鞋舒适,完全不扎脚的拖鞋,被他们当成是十分奢侈的物件,以及于有人竟舍不得穿。

最后,几个黑奴又搬来了大捆的干草,铺在这个院落的沙地上,给罗马战俘们充当床铺使用。

之后的几天里,诸位罗马战俘也没受到什么虐待,甚至没有被提出去拷问,整天就是露宿在院子里,躺在干草堆上吃吃睡睡,一日三餐都是数量管饱的杂菜麦粥,偶尔还有一点咸鱼供应。其中有些身上带着轻伤的俘虏,还得到了埃及医生的诊治,给他们的伤口抹上一种神奇的药膏,没过几天就愈合得差不多了。

这种出乎预料的善待,让他们觉得埃及人恐怕并不会怎么为难自己,不然也不会好吃好喝的招待他们,还给他们发放衣物、治疗外伤……估计多半也就是准备把他们拘押一阵子。然后交给共和派来处置。

其中有些消息灵通的家伙,还声称这场内战的敌方副帅,罗马元老院贵族共和派领袖。著名的道德家小加图,之前就带着一万军队驻扎在距离埃及不远的昔兰尼加,说不定眼下就在往埃及这边赶过来。如果是由这位以品德高尚而著称的元老,来负责处置自己这些罗马人,估计应该不会受太多的罪。

——他们都知道,小加图虽然跟凯撒势同水火,率领共和派跟凯撒争斗了差不多半辈子。但是在凯撒战死之后。以小加图身为道德典范的名头,应该不至于把积怨报复到他们这些最底层的普通罗马人头上。

至于随身财物被埃及人统统抢光,看来也只好捏着鼻子认了。只要能留下一条性命就算是走运……这个年代的军队就是这般德行,他们这些第六军团的士兵在内战之中,也没少把庞培的部下剥成光猪。

然而,正当罗马战俘们对未来抱着盲目乐观态度之际。却不知自己的死期已经悄然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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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头、亮橘黄色囚服、塑料拖鞋……看着已经跟现代囚犯差不多了。只是还要注意检查一下他们的身材,看看皮肤上有没有什么会显示出古罗马时代风格的纹身,以防被实际解剖的医生发现倪端……”

在这座临时监狱的院墙上,王秋一边用看待死人的眼光,略带不忍地俯视着不远处那些无所事事的罗马战俘,一边扭头对身旁的埃及艳后克里奥佩特拉说道,“……还有,处决他们的法律文件准备好了吗?”

“……唉。早就准备好了!虽然我怎么看都觉得这是多此一举,中国政府又不会隔着虫洞跟我建交……”

埃及艳后叹了口气。取出一卷装裱精美的莎草纸,上面分别用象形文字、古希腊文字和简化版汉字书写了一份谕令。主要内容就是以埃及女王克里奥佩特拉七世的名义,宣布按照埃及托勒密王朝最新制订的法律,将两百二十三名罗马战俘和八百五十五名亚历山大港暴民统统判处死刑,剥夺一切合法权利,并且交由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代为处决……最后在卷末盖上了埃及艳后的印玺,并附有她的亲笔签名。

“……虽然你觉得这看上去像是欲盖弥彰,但我们毕竟还是需要讲究程序的。这份法老谕令确实是没有什么实际效用,不过万一到了此事被人翻出来攻讦的时候,多少也能凑合着充当一下挡箭牌用用……”

王秋草草扫视了一遍这份写在莎草纸上的谕令,在汉字内容里没发现什么不对,就把这张莎草纸收起来,卷成一束,收到自己的背包里,同时苦笑着摇了摇头,“……唉,当初那位马主任在阿兹特克帝国提出要利用当地活人祭祀的风俗,搞跨位面人体器官的买卖之时。我曾经站在道德和伦理的高度上,对此竭力反对,最终搞得此事流产。没想到转了一圈之后,如今的我为了赚钱,还是做起了这种买卖……唉,看来,这果然跟马克思曾经说过的一样,资本来到世间,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

“……是啊,一有适当的利润,资本就胆大起来。如果有10%的利润,它就保证到处被使用;有20%的利润,它就活跃起来;有50%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有100%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愿意去冒被挂上绞架的危险……”

克里奥佩特拉女王耸了耸香肩,很流利地背诵出了接下来的一段话,然后语调一转,“……不过,秋君,你也不必有太多的负罪感。这些罗马战俘和希腊暴民也都是咎由自取。当他们畅快淋漓地在亚历山大港市区肆意烧杀的时候,恐怕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有被当成猪羊般宰割的一天吧!”

说到这里,她又怜悯地俯瞰了这些不知死期将至的罗马战俘一眼,幽幽地叹了口气,“……反正这帮家伙本来就是要死的,那么用他们的尸体发挥一点余热,为其他人的生命健康而造福,又有何不可呢!”(未完待续。)

二十七、跨越时空的死刑(中)

又过了几天之后,罗马战俘们整天吃吃睡睡的悠闲生活,终于快要结束了。

先是在某一天清晨,埃及人不知为何没给他们提供早饭,然后没等战俘们鼓噪起来,一大群盔甲明亮的士兵就突然闯入战俘营,对惊魂未定的战俘们宣布说,伟大的克里奥佩特拉女王将要分批召见他们!

接下来,倒霉的瓦努斯就被不由分说地拖出人群,罩上了黑布头套,双手用粗麻绳捆绑起来,和另外十九个人一起被塞进囚车,然后一路颠簸着,不知是要被拉到了什么地方。

这一变故让瓦努斯感到十分惶恐,但如今的处境又让他没有资格提出任何抗议,只能满心忐忑地等待着自己的最终下场。由于眼前一片黑暗,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所在位置和前进方向,只是隐约从那些嘈杂声中可以分辨出,囚车先是在亚历山大港的街巷间穿梭,然后四周变得安静下来,似乎到了什么僻静之处。

又过了不知多久,囚车的门终于被打开了,两双强壮有力的手臂把瓦努斯好像小鸡一样提了起来,但却没有解开他的黑布头套,而是把他直接丢进了某个空气颇为浑浊的狭小空间内。

接下来,两眼一片漆黑,满心惶恐不安的瓦努斯,突然闻到了一丝颇为奇异的香气。

再接下来,他就毫无征兆地感觉头脑越来越昏昏沉沉,最终颓然地瘫倒下来。彻底失去了意识。

——埃及王宫废墟内的一片小广场上,眼看着二十个罗马战俘都像偷渡客一样,被强壮有力的宫廷黑奴一个个塞进了某只经过特殊改造的集装箱。然后关紧了集装箱门之后。王秋便摸出遥控器按了几下,启动一个压缩气罐,把预先准备好的麻醉气体徐徐灌入集装箱,以防这些罗马战俘在传送过程乱嚷乱动。

下一刻,他就启动了异能,把这只搭载了二十个战俘的集装箱,传送到了虫洞另一边的现代世界。

“……好了。我现在就过去跟踪检查这些家伙,预计要过一阵子才能回到埃及这边来。”王秋拍了拍手掌,然后自己也走到了漂浮在广场中央的虫洞下方。一边走还一边跟克里奥佩特拉女王说话,“……下一批赈济难民的小麦,目前已经采购到了,我会在下一次穿越时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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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时空。上海郊区某座秘密仓库。

在打开了铁皮集装箱的小门之后。就能看到里面横七竖八地躺满了穿着亮橘黄色囚服的人体。

满脸横肉的萧瑟副主任撇着嘴,浑不在意地检查着这些罗马战俘的鼻息,同时有些失望地摇头叹息。

“……这一次的运气似乎有点差啊!二十个人里面居然只活了四个……这个比例可真是……唉——”

——王秋的时空传送异能,用来传送没有生命的死物之时尚可,但在传送活物和活人的时候,每次就都有最起码高达一半左右的死亡率,而若是运气再差一点,死掉七八成也是很有可能的事。

望着遍地的尸体。刚刚亲手杀害了十六条性命的王秋同学,只是一脸冷漠地叹了口气。

经过在几个异世界的征战杀伐之后。他如今早就成了杀人如麻的屠夫,已经越来越敢于直视僵硬的尸体,敢于无视淋漓的鲜血,在尸山血海旁边谈笑自若……而不会再像最开始穿越古代中美洲的时候那样,不过是开着十轮大卡车碾了几个西班牙人,就恶心得上吐下泻,整个人都恍惚不已了。

“……嗯,四个活人就用警车押送到刑场,由武警总队的医生来给他们做检查,看看他们的内脏器官究竟跟那些等着做移植的病人相匹配……还有这十六个死人该怎么办?直接拉到火葬场?”

王秋一边给四个处于昏迷状态的活人解开绳索,换上手铐和脚镣,一边指着旁边那堆尸体问道。

——虽然即使是人已经死了,并不意味着器官也一定死了,但问题是,器官移植这种事情,可不是随随便便找一具新鲜的尸体,把心肝肺肾摘下来,就能马上安装到病人身上的——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些没良心的战地医生恐怕早就靠着尸体发大财了——而是需要预先对捐献器官的人,在活着的时候就进行一系列繁琐的医学检查,最起码血常规、肝功能、乙肝五项、彩超等基本检查项目都要合格,并且与需要移植的病患匹配才行。否则的话,就有可能在移植手术之后导致严重的排异反应,还不如不移植的好。

因此,那些没能熬过穿越时空这一关的罗马战俘尸体,在王秋看来也就是一堆没用的肉而已。

当然,即使是那些活着的罗马军团士兵,也会在不久之后,于刑场和手术台上变成一堆肉……

“……直接拉到火葬场?你怎么能如此浪费呢?”萧瑟副主任皱起眉头,不悦地说,“……就算他们没法用来提供器官,也应该废物利用,送到各大医学院校去做解剖,给学生们练手才对啊!”

——根据萧瑟副主任的说法,由于医科学生做外科手术的熟练程度,光是看录像和听讲课是不会有长进的,终究要在人体上一次次开刀实践,才能把手感给练习出来。所以,在我国医学界有一条不成文的潜规则,如果哪一家医学院每年能够解剖十五到二十五具尸体(国内各省份的标准略有不同),那么才能算是一流的医学院。如果每年解剖的尸体数量达不到这个标准,就会被看成是二流甚至三流的野鸡学院。

因此,国内的每一家医学院都极度渴求尸体,每一年处决的死刑犯在被摘除器官之后,一般还会继续被送到各家医学院,给学生和教授们练手,而校方也要为此向监狱付一笔钱,有时甚至高达二十万……

待到死囚的尸体在医学院内被解剖完毕,拍摄过教学录像,部分皮肤、骨骼和脏器被泡进福尔马林做成标本之后,剩下的残尸才会被运往火葬场,然后犯人的家属只能直接领骨灰。

“……这样啊!看来卖尸体也能赚一笔钱呢!”王秋点了点头,“……不过,这次枪决的家伙,明显都是典型的白人,会不会让行刑和押解的武警同志感到怀疑呢?他们应该都不知咱们这些穿越者的事吧!”(未完待续。)

二十八、跨越时空的死刑(下)

“……关于这个问题,单位里早就协调好了,在对负责行刑的武警部门的通告里,他们都被说成是在新疆搞分裂暴动的维族恐怖分子,个个穷凶极恶、杀人如麻,故而被从严从重审判,处以死刑……”

马彤耸了耸肩膀,接口说道,“……事实上,即使这些古罗马人在刑场上醒过来乱嚷也没关系,咱们这边的行刑和押解人员都经过了精心挑选,全在大专文化水平以下,绝对不会有哪个人能听懂拉丁语——而且,古代拉丁语和现代拉丁语的口音也存在着天壤之别,大致类似于现代汉语普通话和古文的差别吧!”

听了这话之后,王秋歪着脑袋一想,发现除了大学里的外国语学院之外,还真没见过社会上有几个人会去学拉丁文的,更别提什么古代拉丁文,倒是学跳拉丁舞的人到处都有不少……于是也就释然了。

片刻之后,一长溜警车呼啸而至,从王秋等人手中接管了这些“死刑犯”和死尸。

而第一批侥幸活着抵达“未来世界”的四名罗马士兵,还有接下来的几批亚历山大港希腊暴民,也即将在自己生命的最后时刻,迎来一段不可思议的奇妙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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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3日,上海武警总队

望着窗外的铅灰色阴云和徐徐飘落的小雪,易大毛武警上尉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耐心地擦起了枪。

——刚刚换了日历过完元旦,眼看着就要到春节了,却突然要奉命枪决一大批犯人。这感觉真是诡异。

说起来这事也真够邪门的,原本上海这边为了跟国际接轨,已经普遍采用注射(毒液)死刑,行刑人也由武警改成了法警,易大毛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要枪毙犯人的事情了。

所谓的注射死刑,就是把死刑犯绑在床上,由医院护士把针头插进去。输液管的另一头连着电动毒液注射器。时间到了之后由法警按一下按钮,就一切ok了——绝大多数犯人通常不超过40秒就会停止呼吸。

总的来说,这种注射死刑要比其它的死刑方式。比如说枪毙和坐电椅都文明得多,美国人那种三万伏特的电椅看着很猛,其实经常是把犯人电得焦香四溢都还没死,场景惨不忍睹。但缺点是犯人的好多器官都不能用——因为有毒。所以。为了保障移植手术的器官来源。注射死刑一直很难在全国范围内推广。

不过,在上海这块国际化的地盘上,注射死刑倒是大行其道,武警总队已经很久没接到过枪毙的活了。

然而,今天早晨顶着小雪刚走进领导办公室,易大毛就很惊悚收到了一份堪称疯狂的枪决通告。

“……秘密处决新疆恐怖分子,具体人数未定,预计在四百人以上?!要求一周内完工?!!”

看着这份突如其来的红头文件。易大毛的脑袋顿时就“嗡”地一声炸开了。

老天爷啊!一次性枪决四百多人?!好大的手笔!!!

不要说如今的上海已经好几年没枪决过一个人了。即使在之前注射死刑尚未出现的时候,一天处决七八个人就算是很多了。如果按照以往的枪决作业流程。这岂不是得杀到春节还杀不完?

——执行死刑是武警的正常任务之一,但刑场上的气氛非常恐怖,这项任务并不是谁都能顺利执行的,除了在政治军事等方面具有很强的素质外,还要有很强的心理素质。偏偏武警部队为了给新人练胆,负责枪决犯人行刑射手一般都喜欢从武警的入伍新兵中挑选……

因此,这些武警菜鸟在接到担任死刑射手的命令后,至少要集中训练两天,以防怯场。此外,射手使用的自动步枪里,按规定只装一发子弹,要求射击的准确率极高,在刑场上只闻一声枪响……而按照易大毛的估计,自己手下那些菜鸟十有八九会在刑场上脱靶掉链子。

事实上,有时候为了防止在刑场上出丑,武警们还会在执行之前搞排演,具体来说,就是在执行死刑的前几天,由队长带着一票菜鸟武警来到看守所,把即将要处决的犯人提出来,集中在一起,由队长挥个小旗子,举着喇叭说:为了维护正义,依法对你们执行死刑,现在预演一下!全体立正!跪下!然后就听见一片拉枪栓的声音……犯人在这时候的表情可想而知,十有八九比死都难看——简直是活折腾人呀。

“……没这么复杂啦!根据上级部门的指示,这一次是秘密处决,一切流程统统从简,不需要搞什么公审大会,也不用让他们写遗书和会见亲友——这帮恐怖分子只看相貌就知道都是外国人,老家也不知道在哪儿。可能是中亚来的,也可能是土耳其人,甚至说不准会是车臣人。上头也不打算深究,就是催促我们尽快行刑——甚至连死刑判决书也不用念,因为他们个个都不懂汉语,而我也不知道他们的名字……”

某位胖乎乎的领导同志一脸淡定地说道,同时喝着玻璃杯里热气腾腾的菊花茶,“……枪决前的演练,实在是没时间搞了,所以也就不必硬性要求一发子弹毙命,只是记得往后脑勺打,别弄坏内脏器官就行……总之,只要把他们丢进看守所里关押一天,然后在明天早上统统拉出去打靶,最后把尸体拖上救护车,运到医院里摘取器官就是了。前一天送来几个恐怖分子,第二天早上就枪毙几个,这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

哦,对了,作为恐怖分子,他们这些人都是被极端宗教思想洗过脑的,攻击性极强,所以一定要防着他们自杀、自残或者袭击其它犯人,最好给他们戴上手铐脚镣,统统关进单人号子里。另外,我也搞不清楚他们在饮食上有哪些禁忌,所以只要给他们吃面包和水就行了,千万别提供任何跟猪沾边的东西……”

“……嗯,我明白了,总之就是一切从快从简对吧!我会去跟看守所的管教干部说一声的。”

易大毛无奈地点了点头,同时又有些困惑地追问道,“……但我还是有一件事不太明白,既然是在新疆那边捕获的恐怖分子,为啥要万里迢迢地拉到上海来枪毙呢?这不是给人添麻烦吗?”

然后,办公桌后那位捧着菊花茶的胖领导先是微微一愣,随即就好像看白痴似的望了他一眼,“……易大毛同志,瞧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这可是别的局子求都求不来的好事情啊!你怎么能嫌麻烦呢?”

易大毛诧异地眨了眨眼睛,“……求都求不来的好事情?枪毙恐怖分子?你该不会是在开玩笑吧?!”

“……唉,老易啊。我说你怎么就脑子转不过弯来呢?难怪进单位这么多年了,职位都升不上去!”

胖领导失望地露出了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神色,然后压低了嗓门,露出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老易同志,这话我可只和你一个人说啊。你还记不记得,以前有犯人被枪毙之后,尸体要先送哪儿?”

“……自然是先送医院做器官摘取手术……呃,难道……”说到这里,易大毛的眼神也突然亮了起来。

“……没错啊!之前咱们国家的器官移植来源,有一大半都是这么来的。可惜现在上海这边要讲究什么跟国际接轨,统统改用了注射死刑,弄得死刑犯的内脏都带毒不能用了,合法的器官来源严重萎缩,而医院里排长队等着做移植的病人却越来越多,每年都有不少人没能排上队就死于器官衰竭,真是浪费!由于移植器官的供应量严重匮乏,甚至还因此闹出很多非法器官交易的黑市,还有黑心医生私设地牢绑架流浪汉,只为摘取器官谋取暴利……闹出不知道多少乱子!”

胖领导一脸愤恨地骂道。

“……幸好,最近在新疆那边破获了一起特大叛国案,涉案的外国恐怖分子可能要上万(国务院和谐部超自然现象处理办公室对政府内部编造的假材料之一),新疆那边对器官移植没有那么大的需求量,又不愿意浪费,这才把这些死刑犯弄到了咱们上海来行刑,多少也能让上海的医疗部门缓一口气……”

说到这里,胖领导就慢悠悠地从办公桌后面踱了出来,伸手拍了拍易大毛的肩膀,“……还有,老易啊!我记得,你儿子好像患了尿毒症,急需移植肾脏,可是一时间又找不到合适的肾源,如今每个礼拜都要到武警医院做透析吧!这回咱们一下子有了八百多只肾,想要挤出一个换肾名额就容易多了。只要把这回的集体枪决任务搞得漂亮些,我再帮你到武警医院活动活动,你儿子那事,多半应该能办下来……”

一提起自己那个患上了尿毒症的儿子,易大毛顿时就眼神一黯,“……是,我保证完成任务!”

“……还有,记得千万得要把这些犯人看好了,他们都是些宗教狂,天晓得临死前会做出些什么!若是自杀了一个就等于是少了两只肾,外加一副肝脏,一颗心和两只肺啊!”

于是,易大毛一走出领导办公室,就跑到楼下的看守所办公室一阵好说歹说,总算是把看守所的监视探头数据线给临时拉到了自己的办公电脑上,一有空就瞅瞅那几个深目高鼻的“外国恐怖分子”,防着他们一时想不开就自残或自杀……在易大毛同志的眼中,这些死刑犯似乎已经变成了一只只鲜活的肾脏,而其中某一只鲜活的肾脏,或许就能让自己的儿子恢复健康……(未完待续。)

二十九、死亡与新生(一)

罗马士兵瓦努斯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仿佛过了整整一百年之久,他终于从最深沉的昏迷中恢复了意识,勉强苏醒过来。

接下来,睁开朦胧干涩的眼睛,瓦努斯又过了好一阵子才逐渐适应了所处环境的光线,茫然四顾,他发现自己身上虽然还是穿着那套亮橘黄色的奇怪衣服,但至少蒙在脑袋上的黑布头罩总算是被拿掉了。

然而,没等瓦努斯为重见光明而感到喜悦,就骇然发现四周的环境似乎很奇怪。

——跟先前被看守们提出来之时的说辞完全不一样,他没有得到埃及女王克里奥佩特拉的召见,甚至没有看到恢宏华丽的宫殿和庭院,而是被关押在一间狭小阴暗的囚室里。捆绑住自己手脚的绳索虽然已经被解开,但又换上了两副更加沉重的铁镣,让他连动一动都很困难。

这到底是哪儿?我将会被怎么样对待?埃及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只穿了单衣的瓦努斯哆哆嗦嗦地抱着胳膊,困惑地打量着四周——这间屋子寒冷得简直不像是在埃及!

这是一间完全封闭的房间,狭窄得简直就像是船舱。除了关闭着的木门,只有身后墙壁的上方有一扇同样带着铁栅栏的小窗户,一道黯淡的阳光从窗户里面射入,让瓦努斯能够勉强看清房间内的情形,发现木门的内侧还竖立着一排粗大黑硬的铁栅栏,让瓦努斯对这间囚室的奢侈感到颇为咋舌——在公元前一世纪的罗马。手工生产出来的铁器依然很昂贵,在他的印象中,这么多铁可是抵得上自己好些年的薪水了!

总的来说。整个房间内空空荡荡,只是在地上摆了一张不知什么材料的床垫,柔软而富有弹性,简直比瓦努斯之前偶然见过的,军团长阁下使用的波斯睡毯还要舒适。墙壁上倒是有很多凌乱无章的涂鸦,但都用了瓦努斯看不懂的文字,其中几幅图画也是十分古怪。比如说把人故意画得有棱有角,也不像是披了铠甲的模样,真是不明白画画的人究竟想要表达什么(变形金刚OR机动战士高达)。

在房间的顶上。挂着一个奇怪的东西,似乎是从天花板里伸出一段细长弯曲的铁管,铁管的顶端带有一个铁碗,铁碗里有一个如同梨子一般的玻璃圆球。隐约还能看见玻璃圆球里面有什么影影绰绰的精细构造。这让瓦努斯不由得深感好奇。想要把它拿下来看一看。可惜。这间屋子虽然很小,但屋顶倒是挺高,他戴着手铐脚镣行动不便,蹦跳了几次也没能摸到电灯泡,于是也只好算了。

——然而,在通过摄像头监视着犯人的易大毛眼中,这明显是犯人试图摘下电灯泡,打碎之后挑出锋利玻璃片割脉自杀的迹象……于是。记挂着肾脏的易大毛不由得更紧张了。

瓦努斯继续环顾四周,看到在囚室的房门上方。还挂着一个方方正正的黑盒子,中间凸起一块黑色的圆柱体,看着有点像是护身符(监视摄像头)。可惜同样挂得很高,瓦努斯依然够不着。

此外,在囚室靠近窗户的墙角,还被隔出了一个小卫生间,有一个蹲便器和一个水龙头,但瓦努斯却完全看不懂这是干什么用的,也不知道这是用什么材料做的——他从未见过东方瓷器——只是好奇抚摸着蹲便器上宛如白玉一般的光洁瓷面,感受着这种奇妙的清凉触感……然后毅然俯下身去,伸出了舌头……

“……喂喂,别舔啊!这是撒尿的地方,很脏的!靠!还真舔了啊!见鬼了!这个恐怖分子到底是哪儿来的变态啊?!连舔马桶这么恶心的事情都能干得出来!!”

——摄像镜头的另一端,坐在电脑屏幕后面的易大毛同志,带着一脸宛如便秘的纠结表情,看到瓦努斯一脸陶醉地舔着在两天前刚安装上,从未使用过的新蹲便器,忍不住啐了一口,囧囧有神地嘀咕着骂道。

易大毛伸手点了几下鼠标,换到另一间囚室的监视画面,然后更加囧囧有神地看到另一名“恐怖分子”,正一边狼吞虎咽着管教干部丢进去的全麦面包,一边非常好笑地跟某瓶矿泉水较劲——只见他一会儿把矿泉水瓶子往墙上砸,一会儿把瓶颈放在嘴里咬,却就是不知道该如何把瓶盖给拧开,始终喝不到一滴水……

“……这是从哪儿来的原始人呐?!连个矿泉水瓶子都不会开?他们究竟是生活在什么穷乡僻壤啊?就这副德行居然还敢学本拉登,跑来咱们国家搞破坏?这些宗教狂热分子果然都是没脑子的啊!”

易大毛不由得抓起了电话,“……算了,跟看守所那边说一声,别给这些原始人提供什么瓶装水了,直接用杯子给他们倒凉开水吧!已经给了瓶装水的那个就算了!反正也是最后一夜了,渴不死这个兔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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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分,一名穿着墨绿色衣服的狱卒打开了木门,隔着铁栅栏往囚室里放进去了一块面包和一杯水,随即没跟室内的囚犯说一句话,就自顾自地转身离开。

罗马士兵瓦努斯终于得到了他在新世界里的第一顿,也是最后一顿饭。

——约摸两只拳头大小的白面包喷香柔软,没有掺杂一点儿沙砾和木屑,似乎还带着甜味,让瓦努斯吃得十分开心,觉得这一定是最高档的宫廷膳食,杯中的清水也没有任何异味。而更让他惊讶的,是盛装食物的容器:无论是装水的杯子还是放面包的碗,全都是银光闪闪的金属器皿!(不锈钢餐具)

难道埃及人居然如此奢侈,连监狱里都用银器给囚犯吃饭?还是对他这个罗马人的特殊礼遇?

然后,没等瓦努斯辨认清楚这套餐具到底是不是用银子做的,另一桩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情就发生了。

——随着天色渐渐昏暗下来,仿佛是被触动了什么机关,他头顶上那个梨子形的玻璃球,突然开始发出黄色的光芒,然后这光芒很快就变得越来越刺眼,直到让整间囚室都亮如白昼!

于是,望着头顶上这盏亮堂堂的电灯,瓦努斯彻彻底底地惊悚了。(未完待续。)

三十、死亡与新生(二)

望着头顶上这盏亮堂堂的电灯,生活在公元前一世纪的古罗马士兵瓦努斯,一时间彻彻底底地惊悚了。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明明没有火焰却也能发亮?而且比最好的油灯还要明亮得多?!

这究竟是神明的奇迹,还是魔鬼的造物?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我真的是在埃及吗?

极度的惊惶和困惑之下,瓦努斯试着大叫大嚷,但除了让自己口干舌燥之外,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除此之外,瓦努斯也试着向神明祈祷——人在无助的时候,会本能的向神灵祈求拯救——但是庇佑着罗马人的诸神,从朱庇特到维纳斯,全都没有回应他的祷告。

最后,精疲力尽的瓦努斯终于耗光了精力,瘫倒在床垫上昏昏入睡……这份淡定的心理素质,让摄像头另一端时刻监视着的易大毛同志,不由得夸赞起了这家伙的心理素质,“……呃?才发了这么一会儿癫,居然就睡了?啧啧,死刑前夜还能睡得着的犯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按照易大毛的经验,死囚在临刑前那一夜的表现都是精神极度紧张的。出于人道主义精神,看守所方面在这时候尽量会满足他们的一些要求,想吃什么就给他们做什么,想抽烟也会无条件地供给,想看电影或打游戏也会提供设备,只有酒类按规定是不能喝的。可是,在一般情况下。没有几个犯人能把饭食吃得下去,也从来没有人能睡得着——有些人会给家人写信,不停地写。一直写到天明;也有人会仰着脸望向窗外的月亮若有所思,一望就是一整夜;还有人会一整夜地看电影或打游戏。至于一些宗教信仰虔诚的人,则会在嘴里念念有词,连续祈祷几个小时甚至十几个小时……

但不管在表现上有怎样的差异,几乎所有的死刑犯都是瞪着眼直到天亮,没有人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所以,看着这些“外国恐怖分子”在临死前居然还能睡得着觉。易大毛不由得颇为惊异。

——天可怜见,瓦努斯根本没想到自己会被处死,甚至以为自己还在埃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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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而言之。在来到新世界的第一天里,无论是罗马第六军团的士兵,还是亚历山大港的暴乱市民,全都在电灯泡、自来水、蹲便器、瓶装水和不锈钢餐具这些现代工业产品面前。恰如其分地表现出了惊恐、好奇、困惑之类的激烈情绪。不过。由于语言不通的关系,这些怪诞的行为并没有引起监狱方面的重视——在死刑面前,被当场吓疯了的犯人也是屡见不鲜,至于发发癫什么的,就更是再正常不过的表现了。

然后,这些公元前的异乡来客,就迎来了被推迟了足足二十个世纪的死刑。

又过了几个小时之后,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囚室之际。依然迷迷糊糊的瓦努斯,就被几个破门而入的狱警给粗鲁地提了起来。再次罩上黑布头套,拖出牢房,拉到了看守所后面的一块空地上。

——本来,像枪决犯人这种事情,在上海是有专门刑场的。但由于在推广注射死刑之后,枪决用的刑场闲置已久,一时来不及重新启用,如今就只能在看守所后面的空地上凑合一下了。

第一批预定处决的十二名“恐怖分子”,被带到刑场后一排跪开,每个犯人面前都挖了一个浅坑,一锹深,犯人跪在坑边。在他们每个人的背后几米外都站了一个哆哆嗦嗦的武警新兵。按照规定,行刑的菜鸟武警们都戴上了口罩和手套,并且拿着一把装填完毕的自动步枪——本来按照规定,枪膛里只准装一发子弹,务求一发毙命。但如今既然没时间排演,就只好降低要求,给他们每人又发了一把手枪用于补枪。

另一方面,虽然完全无法理解身边这些人究竟在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将要遭遇怎样的命运,但刑场上特有的恐怖气氛,还是让罗马士兵瓦努斯感到了一丝害怕……接下来,当黑布头罩被拉开的那一刹那,望着前方的水泥墙和铁丝网,守在旁边的救护车和医生护士,还有远处的高楼大厦,以及空中飘落的小雪,他先是微微一愣,随即就惊讶地跳了起来,用古代拉丁语发出了一连串不可思议的尖叫。

“……这里绝对不是埃及!这都是些什么东西?你们到底是谁?我究竟是在什么地方?”

然后,瓦努斯就被毫不客气地一脚踢中膝盖窝,头上也挨了一拳,再一次软软地跪倒下来。

“……你们这些死鬼叫个什么啊!还不赶快跪好!!”易大毛毫不客气地拳脚相加,把瓦努斯给镇压了下去。而其他武警也很利落地一起动手,把那些鬼哭狼嚎的“恐怖分子”重新踢回了浅坑边。

诸位死囚们在临刑前表现出的这种过度激烈的异常反应,并没有引起易大毛等诸位武警的惊诧,而是被视作理所应当的事情——别看许多罪犯在作案时穷凶极恶,视人命如草芥。但真正让他面对死亡时,却依然会因为内心的极度恐惧,而导致精神崩溃,作出种种丑态:面如死灰,浑身发颤是正常现象;至于口吐白沫,大小便失禁,尿了一裤的现象也并不少见……不过,这一回的“外国恐怖分子”似乎特别精神,死到临头了居然还能跳起来反抗,果然不愧是穷凶极恶的宗教狂信徒啊!

武警上尉易大毛一边活动着有些酸痛的手掌,如此感叹着,一边发出了射击的口令。

“……预备——放!!”

“……砰——砰——砰——砰——”

伴随着短促轰鸣的枪声,翻滚的子弹撕裂了皮肤。撞碎了颅骨,把还没反应过来的罗马士兵瓦努斯一枪爆头。霎时间,红白色的血液和脑浆飞溅。带着整个身体扑倒在浅坑上,汇聚起一汪猩红的血泊……

“……检查尸体!换手枪!”

根据易大毛的口令,菜鸟武警们放下打空了的自动步枪,拔出腰间的警用手枪,颤巍巍地凑到尸身前边,看到有哪个家伙还在抽搐的或是没断气的,就往后脑勺补上一枪。最后。再由法医拿着小棍子走上前去,把棍子往子弹射出的伤口里搅动两下,确认犯人已经死亡。

紧接着。零零落落的手枪响声终于结束,法医刚刚宣布行刑完成,诸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就从救护车边一拥而上,几乎还没等犯人死透。便七手八脚地把尸体抬进简易的纸板棺材里。然后装进救护车,闪着灯“呜哇呜哇”地一路开走了。

——在现代中国,每年有150万名需要进行器官移植的患者,却只有1万余人能进行器官移植,此外还有不少境外人士的“中国器官移植旅游”,跟国人争夺有限的器官来源,人体器官的供需矛盾极度突出。故而在黑市上,每只肾脏的报价最少也在十万人民币以上。而肝脏和心脏的价格还要更高。每一具自愿捐献器官的死刑犯尸体,都是各大医院最热门的抢手货。由不得医生们不着急……

与此同时,行刑的武警们也把沾了血沫的口罩和手套扔掉,整队小跑着撤离刑场,其中某些菜鸟没走几步,就忍不住扶着墙壁呕吐起来……另一方面,因为已经很久不曾执行枪决,而同样有些恶心反胃的易大毛同志,则在肠胃里翻江倒海之际,又收到了一纸令他颇为头大的枪毙通知。

“……什么?明天要枪毙六十二个人?!咱们的小看守所里关得下这么多死刑犯吗?超负荷了啊!”

“……这个……或许是稍微着急了点,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医院里有一大批病人已经快要器官衰竭,撑不了几天了,其中还有几个初中生呢!为了拯救他们的性命,也只好麻烦你们辛苦一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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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个日子,王秋同学的老家,浙江省某沿海小城市。

王秋的老朋友,那位在快递公司实习的大学同班同学,曾经把索尼娅政委和早苗里香巫女装进邮包送到王秋家里的实习快递员胡静水,此时又收到了一堆更加猎奇的快递货物。

“……从上海寄来的快件,内容是教学器材,收件地址是……咱们龙空山大学的医学院?”

胡静水低头看了看快递单,又抬头注视着那台庞大的冷藏车,顿时不由自主地有了一种阴森森的感觉,“……这个……到底是什么教学器材,居然需要用冷藏车来运输啊!”

“……有些事情就不用多问了,反正你只要一上去就能看个明白……”

跟他一起工作的快递员前辈师傅,一边打开冷藏车货柜后厢门的电子锁,一边伸手递来了一只厚口罩,“……来,把这个戴上,要不然待会儿的气味可是很不好受!”

下一刻,冷藏车货柜的后厢门就被缓缓打开,流淌出一片白雾般的冷气。而出现在眼前的恐怖情形,则更是让胡静水的嗓子里不由发出了“呕”的一声,一股热辣辣的酸气直冲鼻孔,差一点就要吐出来了。

因为,映入他眼帘的车内情景,居然是如此的富有冲击性!

这一批名为“教学器材”的“货物”,实际上却是层层叠叠的尸体……一排排摆放整齐的人类尸体!

所有的这些尸体都用半透明的裹尸袋紧紧裹着,然后被捆绑固定在一层层的货架上,由于冷冻车内保持的低温,裹尸袋的表面已经被蒙上了一层白霜,只能朦胧地看出一个轮廓……至于冲鼻而来的那种诡异气息,大概就是所谓的“尸臭”吧。不幸中的万幸,这个时候正是一年之中最寒冷的日子,所以冷藏车内虽然依旧弥漫着一种阴冷的尸体气息。但至少并没有那种令人作呕的生鲜垃圾腐烂味儿。

“……胡静水,愣着干吗?开始干活!”另一位名戴着口罩的前辈快递员扭过头来,瓮声瓮气地说道。“……你到车上去,我在下面接着。快点!上啊!”

“……真是的,干嘛不换成我在下面接着,你们几个到车上去搬尸体呢?”

无奈之下,胡静水只得强忍着恶心和恐惧的感觉,嘴里小声嘟囔着,硬着头皮踏入了货柜。然后吃力地抬起裹尸袋。往货柜的门口处慢慢挪……不幸的是,由于脚下结冰太滑,胡静水才走到一半。就一个踉跄滑倒在车厢内,而手中的裹尸袋也飞脱而出,砸翻了下面的一位快递员,直接散落到了地上!

“……呕!这死人……抱歉。我实在忍不住了!我先出去一下!”

当看到这具尸体的脑袋从裹尸袋内戳了出来。露出死灰色的皮肤和毫无生气的死鱼眼之后,三名原本就有些哆嗦的快递员立刻就坚持不住,脸色铁青的捂着嘴飞奔了出去,在车库外面吐了个稀里哗啦。而胡静水虽然脸色苍白,却仍然坚持着把八具尸体用小推车转移到了小皮卡上,然后开着皮卡上了路……足足折腾了一个多小时,他才把这一车死尸拉到龙空山大学医学院,交到了几个双眼放光的教授和研究生手里。

接下来。在胡静水开着小皮卡回到快递公司之后,不出意料地得到了老板的热烈夸奖。

“……哎呀。我说小胡啊,你这小伙子真是块好料子呢。胆大心细,连搬运死人这种活儿都能做得面不改色心不跳!哪像那几个混蛋,一见尸体就吐得脚都软了……这个月给你多发五百块奖金!!”

“……诶嘿嘿,哪里哪里,老板,你这么说人家会不好意思的啦……”

“……所以,小胡啊!现在我又有一个更加艰巨的任务要交给你!”老板拍着胡静水的肩膀,一脸语重心长地说道,“……刚刚又接到一个快递任务,要把三十具尸体转运到宁波去。可问题是哪个司机都不愿意接这个活,想来想去似乎就只有你这个傻大胆最合适,于是我就决定让能者多劳了……”

“……老板,你还是杀了我吧!”胡静水顿时感到眼前一黑,忍不住哀嚎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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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上海某医院的手术室门外。

“……大夫,大夫!我儿子的情况怎么样了?”

“……请放心,萧瑟女士,您儿子的肾脏移植手术做得非常成功!下面就看术后恢复的情况了。”

听了这话,原本满脸横肉,一副凶相的城管犬牙国际纵队总队长萧瑟女士,也不由得喜极而泣,露出一脸欣慰的温柔表情,浑身上下更是仿佛洋溢着母性的光辉。

与此同时,最近又一次突破了道德底线,开始从事人体器官买卖的王秋等人,则聚在一起说起了私话。

“……唉,我原本还在奇怪,这位萧瑟副主任虽然脾气火爆,崇尚暴力,但人品还算不坏,应该也算是个正派人,可怎么这一回居然会教唆咱们做这种严重违反人性的缺德生意……”

王秋一脸怜悯地叹息道,“……原来是为了她那个患上尿毒症,急需做肾脏移植手术的独生儿子啊!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呐!唉,上海这边排队做肾脏移植的病人,听说起码也有七八万,等排到她儿子,天晓得是猴年马月了……为了救她儿子的命,也怪不得萧副主任会借用职务之便,弄出这些没节操的怪招……”

“……打住打住!与这些闲事相比,我更关心的是能赚到多少钱!”早苗里香一脸不耐烦地插嘴道。

“……嗯,只算纯收入的话……大约是三千万人民币,应该有钱买小麦去赈济亚历山大港的难民了。”

马彤学姐伸手噼里啪啦地敲打了一番计算器,然后如此答道。

“……纯收入总共才三千万人民币?!你们到底在开什么玩笑?!!”

早苗里香一听,顿时就瞪圆了眼睛,“……我可是送来了两百二十三名罗马战俘和八百五十五名亚历山大港暴民,总计一千多人啊!一个健康的死人就能提供一颗心,一只肝,两只肺,两个肾,角膜,还有一些其它七零八落的东西……怎么平均一人才三万?!光是一只肾就值十万啊!该不是被你们给吞了吧!!”

“……瞧你说的,里香酱!咱们是什么关系,就是坑谁也不能坑你啊!”

马彤学姐撇了撇嘴,当即就叫起了撞天屈,“……由于穿越虫洞的超高死亡率,这一千多人里面,总共只有大概四百个人活着穿越到了这边,剩下六百多个死人只能当尸体卖给医学院解剖,这价钱自然就跌下来了——因为一次投入市场的尸体太多,医学院那边只肯出每具尸体两万元的超低价……”

“……可是,就是只计算四百个死囚身上的器官,卖掉了之后也不止这个数吧!”

早苗里香继续不依不挠地质疑道。

“……唉,问题没有这么简单啊,里香酱!”马彤学姐叹息摸了摸早苗里香的头发,“……虽然如今的法律尺度有所放宽,但严格来说,这种暴力胁迫的器官交易依然是非法的啊!为了打点有关部门,尤其是直接经手的医疗部门,我们不得不把绝大部分的收益都分润了出去,如今能有点小钱进账就不错了……”

然而,马彤学姐的话还没说完,背后就突然响起了一声中气十足的苍老嗓音。

“……呵呵,说得好,说得妙啊!我才走了这么几个月时间,你们就已经什么破事都学会了嘛!!”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众人都不由得一个哆嗦,然后僵硬地转过头去,便看到了一个拄着拐杖的身影。

“……呃……杨文理教授?您不是调动去西藏了吗?为什么突然又回来了呢?”

“……为什么回来?亏你们还好意思问!当然是被你们给气的!瞧瞧你们都做了些什么!”杨教授把拐杖在地板上敲得梆梆响,“……人体器官交易这种肮脏的事情,也是国家公务员能做出来的吗?”

“……嗯,杨教授,请容我指出一个错误,我们目前还不是国家公务员,只是临时工而已……”(未完待续。)

三十一、死亡与新生(下)

另一个时空,托勒密王朝埃及首都,亚历山大港

在经历了一场空前绝后的浩劫之后,这座古代地中海世界最繁华的港口都市,此时已是满目疮痍。

成千上万的尸体,乱七八糟地散落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无论是街道、小巷、庭院、商铺,都弥漫着中人欲呕的可怕尸臭。他们的死状各异,财物被搜刮一空,身上萦绕着成群嗡嗡叫的苍蝇。

不少尸体已经开始腐烂,或者被鸟兽啄食,露出了里面白花花的骨头。成群结队的野狗在啃噬着尸体,吃得眼睛都红了。当大队士兵经过之时,这些野狗就会被吓得低吠着迅速跑开,但是又始终不肯远离,只是在附近不断低徘徊着,等待着“闯入者”的离去,以便于回来继续它们的饱餐。

许多衣衫褴褛、无家可归而又饥肠辘辘的妇女和孩子,无助地用木棍和双手挖掘着废墟,绝望地寻觅着任何一点儿可以吃用的物品,甚至为了一件衣服,一条咸鱼而彼此厮打。

不过,随着克里奥佩特拉女王的御驾入主此地,逐步恢复统治秩序,并且通过跨时空虫洞搞来了几个集装箱的小麦,用于赈济难民之后,这座原已是残破不堪的城市,终于开始渐渐地恢复生机。

——城里城外的几十个救济棚内,煮着麦粥的大锅下面总是烈火熊熊。而棚子前面,等待领救济的难民们每时每刻都在排着长龙。依靠着每人每天两碗麦粥的微薄救济。残存的市民总算是大多都半饥半饱地活了下来。其中那些精壮男子,还被女王麾下的官吏们征发组织起来,以每天三碗额外的麦子作为酬劳。由王室雇佣他们清理废墟、掩埋尸体、重新清理引水渠和排水沟,好让这座残破不堪的城市尽快恢复到能够住人的程度。另一些壮劳力则在少数石匠和砖瓦匠的率领之下,勉强凑出了不少仓促组建的建筑队,正在致力于给那些流离失所的平民们修建简易民宅,也让全城百姓愈加称颂克里奥佩特拉女王的恩德。

总的来说,各种形势都在一点点地好起来,几乎每个人都认为。这座繁华都市将会迎来复兴和新生。

此时,位于城市郊外的宏伟御帐内,浓妆艳抹、雍容华贵的克里奥佩特拉女王陛下。正在跟化身为狼人、装扮成死神阿努比斯的索尼娅坐在一起,共同接受城内残存贵族和附近地方官员的朝拜。

然而,尽管此时的克里奥佩特拉女王陛下,貌似已经大势在手、权柄在握。就连天下无敌的罗马军团也在她的面前灰飞烟灭。但在埃及这片土地上,依然有人胆敢跳出来跟她为难。

——那就是从古埃及文明诞生的三千年来,一直把持着宗教圣地孟菲斯城的埃及祭司神官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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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在克里奥佩特拉女王流亡叙利亚之初,古都孟菲斯城的埃及祭司曾经给予过她不少支持,并且也正是他们派人舌灿莲花地把女王从国外给忽悠了回来。

但问题是,等到克里奥佩特拉女王真正带兵杀到了埃及边境,这帮没啥胆子的家伙却又缩卵了。除了勉强送来少量的粮秣和金钱之外,原本答应的起义响应之事完全没了影子。逼得克里奥佩特拉女王进退无路,差一点只能遵循历史轨迹。把自己裹进地毯里送给凯撒……直到克里奥佩特拉女王依靠“未来人”的帮助,成功击破强敌,光复了首都亚历山大港之后,在先前一系列战事的过程中,一直反应迟钝、态度暧昧的孟菲斯城神官祭司团,终于磨磨蹭蹭地派来了交涉的使者:几名神情嚣张、穿着华贵的光头神官。

那几个光头神官在一开始的时候,态度实在是颇为倨傲,不仅没带任何礼物,还对女王陛下十分无礼——他们刚踏进御帐,只是一脸不情愿地稍微恭贺了一下女王的胜利,然后就开出一大堆洋洋洒洒的条件,不仅要钱要权要土地,还准备往女王的朝廷里塞进去一大堆人,似乎是想要把女王陛下彻底架空为傀儡。而他们愿意给出的代价,则不过是轻飘飘的一句“承认克里奥佩特拉为埃及法老”罢了。

此外,这些孟菲斯城来的祭司,还怒斥女王在战争中胡乱搞什么邪魔外道,居然弄了一帮怪人冒充神祗的使者。身为侍奉死神阿努比斯和猫神巴斯特的埃及神官,他们对此决计不能容忍云云……但是等到索尼娅化身为狼人,嗷呜叫着一个飞扑把他们按倒在地的时候,却又一个个吓得屎尿齐流,丑态百出。

不过,吓尿归吓尿,不承认还是不承认——虽然活生生的“阿努比斯神”就在眼前,虽然索尼娅的狼爪子已经搭在了这几个祭司的脖子上,但他们依然死鸭子嘴硬,死活不肯承认眼前这货就是真神!

没办法,要知道宗教界人士最怕的是什么?第一害怕的是大批信徒背教改宗或者成了无神论者,第二害怕的当然就是真神下凡了——正所谓“距离神越近的家伙越不虔诚”,一般来说,越是高级的神职人员,通常也越清楚自己信奉的神明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他们或许很乐意弄一尊泥塑木雕,不惜工本地花费大笔金钱,把它装饰得金碧辉煌、美轮美奂,用来帮助自己忽悠信徒捐钱捐物献美女,却绝对不能忍受这尊泥塑木雕突然变成活物,大模大样地向自己要这要那,发号施令。

举个例子来说,中世纪的欧洲人一向以信仰虔诚而著称,而教会神职人员更是口口声声地宣布自己是“主的仆人”。但问题是,假如那时候真的有一位天使被上帝派遣到人间来颁布旨意。教廷的第一反应估计肯定是:“……火刑柱已备妥,宗教裁判所全员出动!赶快送那个妄称天使的鸟人婊子速速上路!”

之前在1453年的东罗马帝国时空,东正教会跟穿越者们之所以还算合作愉快。是因为当时君士坦丁堡的东正教会被土耳其穆斯林逼得走投无路,覆灭只在旦夕之间,为了生存已经是什么都不顾了。然后小鸟游真白前首相又用“邪王真眼”控制了东正教大牧首,再加上诸位穿越者一直没有直接走到前台以上帝的名义发号施令,诸位神父和修女们这才扭扭捏捏地勉强丢掉了节操,跟这些不明身份的家伙密切配合。

而这个时空的孟菲斯城埃及祭司团,显然没有这么强烈的危机感——虽然自从两百多年前。马其顿大军入主埃及,建立托勒密王朝以来,他们这些本土宗教权贵的势力已经被打压得大为缩水。但还没有真正威胁到埃及祭司集团的生存……眼看着这个王朝在外忧内患面前摇摇欲坠,孟菲斯城的埃及祭司团反而愈加欣喜若狂,一再地挑唆内乱,试图浑水摸鱼。在乱局之中恢复昔日的权势和荣耀。

然而。这些自视甚高的埃及祭司们似乎从来没有想过,作为外来殖民政权的托勒密王朝固然对他们有着诸多限制,让祭司们不能像埃及本土王朝时代一样为所欲为。但是,等到埃及艳后兵败身亡,换了罗马人来统治之后,难道就能对他们这些异教神官更客气吗?

(罗马帝国统治时期,埃及承受了整个帝国最沉重的赋税,每年都要无偿缴纳出一半以上的谷物收成。漂洋过海运到意大利,被罗马皇帝用于给罗马市民分发免费面包。收买人心。而在此之前,古埃及时代法老们征收的赋税,不过是六分之一到四分之一而已。至于政治权力方面,埃及人更是被严格地排斥在罗马帝国政权体系之外,在罗马帝国的诸多行省之中,只有埃及行省自始至终从来没有出过一个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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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这些原本貌似热心支持自己的埃及祭司团,先是狠狠地坑了自己一回,害得自己差点在佩卢西姆城外陷入绝境,如今等到“真神下凡”之后居然更加飞扬跋扈,一心要跟自己为难,气急败坏的埃及艳后在一怒之下,都已经开始在考虑,是不是应该再搞一次“孟菲斯大屠杀”或者“孟菲斯大瘟疫”了!

幸好,还没等克里奥佩特拉女王陛下考虑好到底该怎么炮制这些丧心病狂的埃及祭司,她的弟弟丈夫就已经替她代劳了——几天之后的某个傍晚,又有几个浑身是伤的光头祭司乘坐快船从孟菲斯逃了过来,带来了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托勒密十三世挥师攻破孟菲斯城,把所有的神庙尽数付之一炬!

原来,之前御驾亲征的托勒密十三世法老,眼见着前线军队被姐姐不知用什么邪术给打得大败,背后的亚历山大港又被庞培给抄了老窝,前有狼后有虎。自己带着几千杂兵,被前后夹在中间进退两难。在跟亲信们一番商议之后,他索性出人意料地直接跳出战场,沿着尼罗河溯流而上,撤往南方的上埃及去了。

从兵学角度来说,不按照敌人预设的节拍起舞,跳出敌人选定的战场,才是最正确的战略。所以,仅仅从战术上来分析,托勒密十三世法老的这个选择无疑是相当高明的。

但问题是,托勒密十三世法老离开首都的时候,只是打算在近郊发动一场速战速决的小战役,并没有准备要进行一场如此漫长的远征,身边携带的军饷粮秣等物资均严重不足。而且,他麾下的士兵眼看着首都亚历山大港和半个国家瞬间沦陷,如今也是人心惶惶、骚动不安,急需大笔金钱犒赏来安抚军心。

于是,为了筹措维持军队作战的资金和粮草,以及发泄被姐姐击败,又被趁虚而入的罗马人抢了老窝的愤怒,托勒密十三世索性在南下转进的途中,顺路攻破了埃及宗教圣城孟菲斯!

——在血淋淋的刀剑弓矢之下,原本不可一世的孟菲斯祭司团终于露出了他们最大的软肋:虽然对埃及民众有着巨大的号召力和影响力。囤积了巨大的财富,但却缺少了最最关键的军事实力!

而孟菲斯城诸多埃及神庙在信仰上的崇高地位和心理震撼力,也仅仅局限于埃及土著之间。对于法老身边这支主体由希腊人和马其顿人组成的托勒密王朝军队来说。根本就毫无意义。

结果,经过一番相当短促的巷战,法老的军队顺利攻入了这座圣城。红了眼睛的法老先是把城内的丰厚积蓄一律据为己有,然后把常年跟托勒密王室对着干的埃及祭司集团给统统血洗了一遍,最后还放了一把大火,将供奉着太阳神阿蒙、尼罗河神哈比、死神阿努比斯等等埃及神明的一系列神殿烧了个干净。

依靠从孟菲斯神庙里抢来的无数金银财宝和粮食物资,托勒密十三世总算是暂时有了喘息之机。

接着。在成功摆脱罗马人的监视,逃出亚历山大港前来投奔他的二姐阿尔西诺公主的建议之下,托勒密十三世法老重新制订了作战计划。准备留下一支部队驻守在孟菲斯城,监视尼罗河三角洲的动静,然后自己带着整个宫廷沿尼罗河逆流而上,继续向叛乱连绵的上埃及地区转移。等到会合了上埃及的平叛野战部队之后。他就可以再使用刚刚劫掠到的财富。从法尤姆地区的希腊和马其顿移民之中选拔精壮,重新组建一支强大的军团,以此来与盘踞沿海地区的大姐和罗马人再次进行较量。

然而,无论托勒密十三世对未来究竟有着怎么样的展望,对于侥幸逃出屠场的孟菲斯祭司来说,这一切都已经跟他们没有了任何关系,因为属于他们的世界已经毁灭了。

——连庙都没了,圣城也被敌兵霸占。他们这些僧侣祭司还能干什么?

嗯?到乡下组织信徒发动武装起义,反攻圣城?抱歉。这些养尊处优、脑满肠肥的埃及祭司,可不是日本战国一向宗那些一手拿刀一手念经的贼和尚,做不了这种高难度高风险的玩命行当。

于是,失去了神庙的孟菲斯城祭司们,只得凄凄惨惨地一路向北,准备逃到亚历山大港这边的神庙暂时避居。谁知到了地头一看,却发现这边的情况也同样糟糕,而地主似乎也不怎么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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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最了不起的、万能的神!尼罗河的化身,水神的代言人,阿蒙?拉之子,奥西里斯的再世,埃及人民深深爱戴的法老啊,您一定要帮助我们重建神庙!埃及的诸神现在都已经没有容身之处了!”

一位胖胖的光头祭司站在女王面前,绞着双手,痛惜地叫道,显得异常沮丧,“……亚历山大港市区内的神庙几乎没有一座完整的!宏伟的阿哥拉祭坛变成了一堆碎石瓦砾,瑟拉比斯神庙(亚历山大港的守护神,类似于雅典娜女神和雅典的关系)的屋顶塌陷了下来。荷鲁斯的檀香木神像被劈成了柴火。阿蒙神的庙宇更是好像被狂风掀翻了一样……现在,我们只能住在帐篷里对着陶土神像焚香祷告!这是对神明的极度不敬啊!伟大的法老啊!我们希望您能立即拨出款子,修复这些众神的居所!”

然而,面对着这位涕泪齐下的埃及祭司,克里奥佩特拉女王陛下只是用嘲弄的眼神瞥了瞥他,对这家伙的人品甚是不屑——明明看见了那么多尚未掩埋的腐烂尸骨、还有流离失所的妇女和孩子,诸位祭司却完全没有为这些活人的处境感到一点心酸和同情,反倒对那些石头堆砌的死物如此上心。

“……很遗憾,我不可能拿出手里仅有的一点积蓄,去修建这些累赘无用的庙宇!别忘了,我的宫殿同样在这场灾难中沦为了废墟,为什么我这位天神之女都能住帐篷,而你们这些侍奉神的仆人却不能?”

埃及女王撇了撇嘴,斩钉截铁地拒绝说,“……现在的当务之急,并不是修建这些浮华的装饰品,而是应该首先把财力投入到赈济难民身上,避免出现饥馑和骚乱;其次则是整理市区废墟,重新清理出道路和街区,给穷人修建简易住所;再次是扩充和加强军队,以应付环绕国土各个方向的敌人。只有在全城的平民百姓都安顿好了,并且战争的阴云已经远去情况下,我才会考虑要不要把剩余的钱用于建造庙宇。”

她抬起一只手,止住了那位脸色涨得通红,似乎还想要争辩的埃及祭司,“……好了,请下去吧!我的营帐现在不欢迎你!等到什么时候我的心情好了,自然会再召见你们的!”

看着这位狼狈离去的祭司,埃及女王顿时觉得胸中出了一口闷气,心情也愉悦了许多……然而在下一刻,贴身侍女辛西娅匆匆送来的一张小纸片,却又让她的心情一下子提了起来。

“……什么?又有罗马人来了?!这么快?!!”(未完待续。)

三十二、被震动的世界(一)

三十二、被震动的世界(一)

北非,昔兰尼加(现代利比亚的班加西)海湾

绚丽的夕阳缓缓落下,而它的余晖则让云朵染上了嫣红的色彩;而在逐渐黯淡的天空中,点点星辉已经在快乐地眨着眼睛。徐徐的海风吹过干燥的沙漠海岸,送来带着咸湿味儿的新鲜空气。

地中海的墨绿色浪花,轻轻拍打着雪松木质地的船舷,卷起白色的泡沫,又徐徐退散下去。

五十多艘地中海上的霸王——三列桨战舰,静静地停泊在这片沙漠港湾之中,任凭四周潮起潮落。

在希腊罗马时代,这种三列桨战舰是当时西方海洋强国的主力舰。它有大约四十米长,五到八米宽。每一艘战舰里拥挤着大约二百多名船员。其中在甲板上安置着武士和水手,划桨手则藏身于甲板之下。这些划桨手分成彼此错开的三层,每人手持一根长长的船桨,按照敲鼓手的节奏,整齐划一地划桨。当这些密密麻麻的船桨一起伸出去的时候,整艘战舰看上去就象一只漂浮在海上的蜈蚣。

之所以要在一艘船上安排这么多的划桨手,是为了提高这种战舰的速度,以发动当时最流行的撞击战术——三列桨战舰的船头,有一个数米长的巨大尖顶,上面裹着青铜或铁片。当战舰全速冲向敌人的时候,尖顶可以一下子撞破对方的侧舷。一旦进水,战船会要么沉没。要么搁浅,丧失战斗能力……但问题是,如果船只的速度不够快。撞击就变成了接舷战,只有速度超过10节,才能有足够的冲量撞破敌舰的船舷。

因此,为了增强战舰的驱动力,将撞击战术的威力发挥到极致,塞满划桨手的三列桨战舰就诞生了。

三列桨战舰有两面风帆,不过一般来说。它主要靠划桨手推进。当所有划桨手全力划动的时候,三列桨战舰的速度可以爆发到14节。在当时,这是一个惊人的速度——将近50吨的庞然大物以每秒7米多的速度冲向敌人。可以产生巨大的冲量,再坚固的木质船板,在它的金属冲角面前也会变得不堪一击。

从希腊罗马时代到中世纪的威尼斯共和国,这种划桨战舰一直在地中海上纵横驰骋。厮杀争雄。直到工业革命时代。它才被蒸汽机船的彻底淘汰,不甘心地退出了历史舞台。

不过,虽然三列桨战舰看似威力巨大,但建造一条这样的战舰,需要大量的金钱,而把它运转起来,又需要大量的人员。由于船上载了太多的人员,挤占了大量的舱位空间。使得战舰上能够储存的淡水和食物极为有限,通常只够三天之用。不要说横渡大洋,就连从雅典直航到埃及都做不到,基本上每天傍晚都要靠岸。如果不能及时靠岸补给的话,全船官兵都会饿死渴死。

而且,运转这些战舰的代价也非常高昂——光是这么多划桨手的生活费就已经非常可怕了——除了作战之外,它根本无法挪作他用。因此,在和平时期,各国往往都舍不得如此空耗人力物力,让这些战舰无所事事地四处游荡,只能留下一小部分战舰,用于巡逻和驱逐海盗,然后把大部分战舰拉上海岸封存起来,可能二十几年都不会再碰它们一下。等到下次启用的时候,这些战舰往往已经腐朽毁坏,变成了一堆干柴……于是只好再重新打造一支舰队。更要命的是,由于在船舷开了太多的孔洞来安置船桨,导致这种战舰的结构非常脆弱,远不如普通商船那么可靠。一旦大风暴到来,几乎是铁定会载着一船人葬身海底。

因此,这种战舰很少敢在远海航行,大多都是在海岸线边上打转,以便于随时靠岸避风和取水购粮。一旦看不到陆地,船员就会感到万分恐惧……如果把这样好似玩具一般脆弱,干舷低得让人发慌的三列桨战舰,放到东方世界的广袤大洋上,那么除了被浪花拍碎,被风暴掀飞之外,绝对不会有其它的下场。

幸运的是,当全世界其它地方的航海家,在惊涛骇浪中拼搏的时候,古代的希腊人和罗马人,却可以在地中海这个风平浪静的大澡盆里,用脆弱的三列桨战舰来玩战争游戏——四面都被陆地环绕的地中海,是这个地球上风浪最小的海洋之一。除了少数“狂暴”的冬日之外,一年四季几乎没有太大的风浪。早期航海家只需要依靠非常原始的造船技术和很粗糙的造船原料,就可以在这里满足渡海远航的需要。

比如说,埃及人用轻飘飘的芦苇捆扎成的船只,就可以远航到希腊。而克里特人用绳索捆绑木板制造出来的简陋商船,更是早在史前时代就已经纵横地中海——只不过每艘船上都必须准备大量舀水器皿,以便于一边漏水一边往外舀,争取让排水速度超过或等于漏水速度,唯有如此,才能让船继续飘在海面上……

因此,像这样结构脆弱的三列桨战舰,如果放在风高浪急的大洋上,不过是顷刻间就会被风浪打成木屑的玩具。而在地中海这个得天独厚的大澡盆里,却是驰骋战场的无敌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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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罗马共和派的陆军主力,已经在法萨卢斯战役之中一败涂地、所剩无几,但他们的海军如今依然十分强悍。仅仅凭借停泊在昔兰尼加的这五十艘三列桨战舰,就是一支令人望而生畏的海上力量。

而这支舰队的指挥官,马尔库斯?加图,罗马共和国当时最富盛名的道德家和最清廉、诚实的政客,也是一位心志坚毅、百折不挠的领袖人物。以及罗马元老院贵族共和派的领导核心——为了跟他那个发誓要毁灭迦太基的曾祖父“老加图”区别开来,后世的历史学家一般称呼他为小加图。

在出身名门世家的小加图看来,人格的高洁清廉比什么都重要。容不下任何的委曲求全。

在法萨卢斯战役结束,共和派大势已去之后,很多著名的罗马政客,比如说布鲁图斯、西塞罗,又再一次跪倒在凯撒脚边屈膝求饶。而当时驻守马其顿的小加图,却极为艰难地带着一万多军队,硬是突破了凯撒部下的围追堵截。然后让士兵充任划桨手。从希腊扬帆出海,一路撤退到了非洲的昔兰尼加。

然而,对于他们这些共和派余孽来说。昔兰尼加这个自治城邦(在埃及被吞并为罗马行省之前,孤悬于沙漠和大海之间的昔兰尼加,只是在名义上并入了罗马版图,实际上完全处于放任自流的状态。没有常设的地方行政机构)也并不是适合歇脚的安乐窝:自从庞培在法萨卢斯战败之后。整个东地中海沿岸各地的政治风向就都转变了——所有人都只会站在胜利者一边,而昔兰尼加人自然也不例外。

因此,小加图发现自己这伙人明明代表着罗马元老院,却居然处处不被欢迎。上岸伊始,就发现昔兰尼加人整天都在谈论凯撒的丰功伟绩,并且相信凯撒正跟在小加图的屁股后面穷追猛打,马上就要追击到这里来……虽然昔兰尼加城邦没有力量也没有胆量主动出击,消灭这一万名罗马共和派军队。但也害怕触怒凯撒,于是就紧闭城门。给小加图一伙人吃了闭门羹,害得他的舰队只能停泊在荒郊野外,士兵们也只能寻找郊外小渔村的破房子休息,连搜集食物给养都很困难,只能用银币通过小贩们高价收购。

更要命的是,庞培的长子格劳斯.庞培——历史上一般称呼他为小庞培(庞培乌斯)——坚持要指挥舰队去骚扰西班牙海岸,伺机联络他父亲残留在那边的一些旧部。而小加图则希望把军队带到迦太基故地的乌提卡(今突尼斯境内),那里还有阿非利加总督率领的一支完整的共和派军队,并且在一年前刚刚打了一场漂亮的歼灭战,全歼了凯撒麾下大将库里奥指挥的三个军团,打断了凯撒伸向南方非洲大陆的触角。

(凯撒这个人跟拿破仑很像,本身是几乎战无不胜的天才,但麾下诸将却多是庸碌之辈,独立作战总是败多胜少,一离开凯撒本人就会各种掉链子,逼得凯撒只好充当救火队,到处给他们收拾残局。

下面就会介绍,当凯撒追到埃及去的时候,他的部下究竟搞砸了多少事情,差一点让共和派翻盘。)

在小加图看来,只要将两军会合,自己的“罗马共和国正统政府”就有了反攻意大利的本钱。

而另一些目光短浅的同僚,则是不忿于在昔兰尼加这地方遭受的冷遇,想要就地发动战争,打破昔兰尼加的城墙,劫掠这里的府库,来充实自己日益匮乏的军饷和给养……却全然忘了凯撒的军队就跟在后面。

——昔兰尼加紧闭的城门、当地人充满敌意的目光、整天不断争吵的同僚、几乎濒临崩溃的战局……这一切都让小加图感到心烦意乱。但出于对共和制度的无限热爱和对凯撒的憎恶,小加图还是努力地坚持了下来,努力地维护着军队内部的和睦,同时试图从昔兰尼加的市政当局手中抠出一些给养物资。

然而,随着又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从东边的埃及传来,所有的一切困境却仿佛都迎刃而解了。

虽然这个消息在小加图的眼中,怎么看都觉得荒谬,或者说奇葩。

“……什么?父亲死了?!而且是被一串从天上砸下来的流星给轰死了?!!这怎么可能?!!!”

随波起伏的战舰甲板上,在听到小加图告诉他的最新情报之后,小庞培立即一脸不可置信地跳了起来。

“……我也觉得难以置信,但从埃及传来的情报就是如此!”年近半百的“小”加图叹了口气,“……年轻人。请暂时抑制住心中的悲痛,耐心地听我把话说完。你的父亲确实是死了,但凯撒同样也死了。当他们在亚历山大港挥军恶战的时候,一群不可思议的火流星从天而降,把半个城市夷为平地。埃及人说这是神明的惩罚,我不能确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只知道庞培和凯撒都死了,一起死在了埃及……”

“……哦……不……父亲……”小庞培双膝一软,无力地跪倒在甲板上。一时间泣不成声。

然而,闻讯从其它战舰赶来的共和派将领们,却是一个个喜形于色。

“……太棒了!加图!凯撒死了!我们的希望来了!”

曾经在高卢战争中给凯撒担任过多年的副将。但在内战前夕回归庞培帐下的骑兵统领拉比努斯,顿时一脸欢喜地叫了起来,“……凯撒死了,叛军就仿佛被砍掉了脑袋的死尸。纵然人多势众。也不是我们的对手了!毕竟,我们拥有名正言顺的大义,所有罗马人都在内心深处认可我们才是合法政府!

嗯,意大利的马可.安东尼只是个莽夫,他在行军打仗上或许很有一套,但在政治上完全就是个低能儿,绝对驾驭不了罗马的烂摊子!西班牙的雷必达倒是个政治高手,善于投机取巧。可惜却缺乏主见,从来笼络不住军心!亚洲的卡尔维努斯更不用说了。他的部下多半都是在法萨卢斯战场上投降凯撒的庞培旧部,如今凯撒死了,只要让我们的小庞培过去诈唬几声,绝对就能有一大票人倒戈!对了,西塞罗现在好像就在意大利的布林迪西港吧!能不能让他在意大利充当内应,响应我们的反攻?!”

“……咳咳,请稍安勿躁,拉比努斯。我还有另一则好消息需要向大家宣布。”小加图摆了摆手,等到众人都安静了下来,才一脸淡定地说道,“……在得到凯撒的死讯之后,昔兰尼加的市政议会立即改变了态度,表示愿意向我们无偿提供一些小麦和军饷,并且接纳我们的伤兵在这里治疗和休养,希望以此来换取我们的原谅——毕竟,他们必须在动乱之中保全自身,更害怕着凯撒的赫赫军威……”

众人闻言一起点头,表示不会在这个时来运转的节骨眼上多生事端,跟昔兰尼加人为难——虽然共和派领袖之中不乏小鸡肚肠之辈,根本不可能对这些天在昔兰尼加的遭遇一笑了之。但至少在此时此刻,他们的心思早已飞到了意大利中部的那座七丘之城,根本无心在这片荒凉的沙漠中久待……嗯……至于在昔兰尼加遭受的怠慢和冷遇?等到重返罗马夺回大权之后,再慢慢地秋后算账也不迟啊!

“……不过,今年的非洲到处都在爆发严重的饥馑,连埃及这个面包篮子都饿死了人,所以昔兰尼加人能够匀出的粮食不多,大概只够我们的军队维持上两三个月。因此,我们的军队不能在昔兰尼加这个小地方耽搁太久,而且诸位恐怕也都迫不及待地想要起锚出航了吧!”

小加图微笑着补充说,“……格劳斯(小庞培),你带着舰队去小亚细亚,看看能不能把法萨卢斯战役中投降凯撒的那部分士兵再拉拢回来!拉比努斯,你带着你的高卢骑兵去迦太基,跟阿非利加总督普布里乌斯?瓦努斯的军队会合,准备从北非反攻意大利,昔兰尼加市政厅会给你们提供足够的运输船!至于其他的人,就去西西里、希腊、叙利亚和南意大利联络旧部吧!全面反攻的时机已经到了!”

“……那么你呢?加图?”小庞培困惑地问道,“……你打算去哪里?还是留在昔兰尼加?”

“……我准备去埃及,收敛你父亲和凯撒的尸骨,给他们举办一个符合身份的葬礼——虽然凯撒是我们的敌人,但他毕竟是一位伟大的罗马人,不能让他的尸首被异国人亵渎,丢在埃及这块异域他乡腐烂发臭……格劳斯,别劝我,我知道自己的能力并不在统领军队上!现在的战事还用不上我!”

小加图伸手制止了小庞培的反驳,摇头叹息道,“……是否能成为一名优秀的将领,是要靠天赋的,就像你父亲和恺撒这两个人,在军事方面就极有天赋,他们只需稍看阵势便能在须臾之间捕捉到敌人的弱点所在,他们瞬间便能决定自己在特定形势下该采取什么行动,明白自己的兵马在何处会有遭遇颠覆的危险。而我则不行,如果你给我一个足智多谋的副将和一个骁勇善战的首席百夫长,我大概能够充任一名基本合格的军团长。可是要让我自己运筹帷幄,跟安东尼和雷必达在战场上较量……我自知火候不够。

所以,请你们尽量发挥自己的才能,去组织军队发动反击吧!而我则去履行自己必须尽到的职责……”

“……你的自知之明着实让人钦佩,不过我觉得你过于自贬了。”拉比努斯一脸敬仰地说道,“……可问题是风向不对!加图!现在正刮着南风!只会把战舰吹向希腊和意大利!而埃及在昔兰尼加的东边!

“……那么就扯掉风帆划桨吧!”小加图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毛,“我会亲自坐到划桨手的位置上!”(未完待续。)

PS:第四卷《女优上太空》涉及敏感问题,被强制删除,想读完整版者,请加入我的QQ群:无毁的大明湖畔。或登陆公开网盘http://pan.baidu.com/share/link?shareid=4000227102&uk=1208851623

另外,遭此劫难,作者心里很受打击,码字缺乏动力,准备休息几天。八月一日再开更,谢谢大家谅解。

三十三、被震动的世界(二)

三十三、被震动的世界(二)

小亚细亚中部,小镇尼科波利斯(在希腊还有一个同名的较大城市)

一片尸山血海的尼科波利斯战场上,本都国王法尔纳西斯正在庆祝自己的胜利,他穿着璀璨光鲜的华服,乘着镶金嵌玉的车驾,一遍又一遍地检视着战场上的敌军首级,不时爆发出一阵得意的大笑。

而被他击败的罗马第三十六军团,则在多弥提乌斯?卡尔维努斯的指挥之下,垂头丧气地朝南方撤退。

——历史上,地处于小亚细亚(现代土耳其)东北部,北临黑海的本都王国,在罗马军团入侵东地中海世界之前,一度是西亚地区最强大的希腊化国度之一。

这个国家诞生于公元前302年,由米特拉达梯一世在亚历山大大帝死后的一片混乱中创建,然后在公元前一世纪初期,于米特拉达悌六世统治下进入了极盛时代,其疆域横跨色雷斯、克里米亚、高加索、小亚细亚北部和凡湖附近的小亚美尼亚,几乎把黑海变成了“本都湖”。

此时,希腊各城邦正苦于罗马税吏的横征暴敛、敲诈掳掠,故而不得不祈求外援,向同族同宗的本都王国抛出了橄榄枝。看到有这么多带路党帮忙,雄心勃勃的米特拉达悌六世顿时大喜过望,先是攻入帕加马,夺取了罗马人在小亚细亚的全部领地,随后又沿着昔日波斯大军西征希腊的道路。在雅典人和斯巴达人的热烈欢迎中通过了温泉关和科林斯地峡,一举击溃了当地的罗马驻军,席卷了整个希腊和马其顿。

然而。罗马人很快就发动了反击——苏拉、卢库卢斯、庞培……一代又一代的罗马名将,在东方战场上跟米特拉达悌六世连番鏖战二十五年之久,简直把本都王国当成了刷经验和声望的最佳猎物。

最终,在十多年之前才结束的第三次米特拉达梯战争之中,罗马人彻底消灭了本都王国的军事力量,吞并了本都王国在小亚细亚北部、黑海沿海的全部故土,逼得本都国王米特拉达梯六世到处流亡。

一片绝望的氛围之中。米特拉达梯六世的儿子法尔纳西斯为了自保,不得不驱逐了自己的父亲,迫使他自杀身亡。同时向罗马人屈膝称臣,总算是保住了黑海对岸的克里米亚半岛,以此来苟延残喘。

然而,法尔纳西斯并没有从此失意沉沦。而是继续经营着剩余的领土。不断对北方的乌克兰草原扩张,同时也不忘找机会重返小亚细亚。而罗马内战的爆发,则给了他一个天赐良机——为了集结足够的兵力迎战凯撒,撤退到希腊的庞培和罗马共和派,不得不几乎抽空了驻扎在亚洲的全部罗马军团和同盟军,把整个富饶的小亚细亚,都仿佛剥了壳的鸡蛋一般,毫无遮拦地暴露在法尔纳西斯的兵锋之前!

于是。法尔纳西斯立即发动举国之兵,渡过黑海南下重返小亚细亚的本都故土。其声势宛如史诗《伊利亚特》中希腊联军渡海远征特洛伊一般。只用了很短的时间,他就夺回了本都王国在黑海沿岸的旧首都锡诺普。之后,法尔纳西斯又继承了父亲的征服事业,继续南下入侵安纳托利亚高原,一路上势不可挡。

此时,庞培已经在法萨卢斯被打得一败涂地,维护罗马东方版图的任务,就落到了胜利者凯撒的头上。

于是,在法萨卢斯战役之后,凯撒自己带了第六军团追击庞培,让安东尼把九个在高卢招募的老兵军团带回意大利休整待命,然后又以投降的庞培部下和在意大利招募的新兵为主体,拼凑出三个军团,交给部将多弥提乌斯?卡尔维努斯,由他负责接收小亚细亚和叙利亚,同时抵御法尔纳西斯的大举南侵。

然而,倒霉的卡尔维努斯刚刚在小亚细亚登陆,就接到了凯撒的紧急求援信,说是他已经在埃及逮住了庞培的尾巴,但也陷入了僵持不下的苦战,要求卡尔维努斯立即分出两个军团到埃及来援助自己……结果,等到打探清楚敌情的时候,卡尔维努斯手里只剩下了一个第三十六军团,骑兵更是只有可怜的一百人。

于是,卡尔维努斯在犹豫了一番之后,为了不丢面子,居然硬着头皮带了仅有的一个罗马军团北上,又从小亚细亚的同盟国征召了一些乌合之众,最后在小亚细亚内陆的尼科波利斯镇与本都军队遭遇。

然后,在尼科波利斯,卡尔维努斯又一次发动了军事冒险,不顾法尔纳西斯国王一再发出的和谈请求,竟然以手头的劣势兵力强攻据守城镇的法尔纳西斯国王,从而导致了尼科波利斯会战的爆发。

在尼科波利斯会战之中,卡尔维努斯的罗马第三十六军团表现堪称出色,竟然用步兵击溃了本都王国的草原游牧民骑兵,还一度攻入了尼科波利斯镇内,差一点冲到法尔纳西斯国王的御帐之前。

然而,尼科波利斯在本地抓壮丁拉来的同盟军却实在是不堪一击,由于卡尔维努斯不肯给他们发军饷,士气和斗志更是糟糕透顶,很快就发生了队列脱节,而被本都军队抓住机会逐一击溃,顷刻间土崩瓦解。

再接下来,从第一波打击中缓过气来的本都军队,甚至依靠绝对优势的兵力,反过来包围了卡尔维努斯的第三十六军团。在这些无能“猪队友”的拖累之下,任凭那些正牌的罗马军队再怎么善战,也只能且战且退,最终成功撕开了法尔纳西斯布置的包围圈,向南方沿海地区撤退,但整个败局已经无法挽回。

总之,虽然赢得有些狼狈。但本都国王法尔纳西斯终究还是取得了尼科波利斯会战的胜利。

这让他甚是志得意满——毕竟,在这个罗马人称霸地中海,罗马军团所向披靡的时代。外族军队能够打赢罗马军团可是一桩非常稀罕的事。于是,这位国王先是巡视战场,极为慷慨地论功行赏,给士兵颁发了大笔金钱,又向将领许诺了大片封地,然后又大排筵席,与帐下诸将和随军前来的娇艳妻妾饮酒作乐。

是夜。法尔纳西斯国王的豪华御帐里灯火通明,各个角落的火盆中都燃起了芬芳的昂贵香脂,本都王国的达官贵人们在这里欢聚一堂。各自举着酒杯,庆祝法尔纳西斯国王陛下的伟大胜利。

美妙的乐曲从乐师们的手中流淌而出,竖琴、笛子、铃鼓和拍板的演奏组合出欢快的旋律。一群群打扮妖艳的侍女们,在帐幕之间犹如翩翩蝴蝶般穿梭不停。端上来一盘盘美味的烧牛肉、烤鹅、烤鸽子。时令的新鲜的蔬果,用蜂蜜调味的甜点,还有葡萄酒和麦酒,以及飘着花瓣的洗手盆。

帐篷的中央,一个身材妖娆的舞女随着乐曲的节奏扭动腰肢,跳起了曼妙动人的舞蹈。只见她完全裸着上身,腰肢纵情地扭动,洒在上面的金粉随着丰腴的双乳摆动。令人看得口干舌燥。她下边也不算穿了衣服,只有腰间缠了根腰带。然后垂下许多道稀疏的黄金流苏,欲遮不遮。反而更加诱人。

高亢激烈的旋律之中,她的腰肢摇曳得像烛台上的火苗,双臂摇摆得好像爱琴海的碧波,足踝上的金铃随着韵律敲击出清脆的响动,浮光掠影里好似轻盈得要飞起来,举手投足间都散发出诱人的风韵。

而她的眼睛则更是迷人,雾蒙蒙的好像笼罩着一层水汽,抬眼的一瞬间却又风情万种,妩媚的眼神仿佛透出一种神秘的召唤,让被视线扫过的男人们全都忍不住心神荡漾,甘愿沉溺其中,难以自拔。

面对如此魅惑众生的舞蹈,纵然是身为花丛老手的法尔纳西斯国王,也忍不住感觉有些口干舌燥、心猿意马。他正想要示意这位舞女坐到自己怀里来,好好亲昵一番……然而,一名宫廷侍卫匆匆带来的口信,却让国王陛下一时间绮念全消,整个人都仿佛被打了鸡血一般,激动得都快要全身发光了。

“……什么?凯撒死了?在埃及被流星砸死了?!!”法尔纳西斯国王兴奋地一跃而起,“……哈哈!这种死法真是太有趣。嗯,他死得太好了!东方的罗马驻军看来又要有一场内乱了!哇哈哈哈哈哈!”

他一边挥手斥退了乐师和舞女,一边对帐下诸将发号施令,“……庆祝宴会到此为止!大家都回去睡觉,养足精神!准备明天的开拔出征!我们不再返回锡诺普(本都王国旧首都)休整了!而是继续向西方和南方挺进,直到可以用爱琴海的海水来洗脚!第一个目标是帕加马,接下来是塔尔苏斯,然后是叙利亚,甚至还有爱琴海对面的希腊!勇士们,准备迎接新的战斗吧!让我们洗雪过去几十年国破家亡的耻辱,杀死所有的罗马人!把这些贪婪的恶棍从东方世界赶出去!希腊的众神一定会保佑我们继续取得胜利!”

——片刻之后,本都军队的营地内欢声如潮,喜悦的气氛进一步升华,几乎达到了沸腾的最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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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得里亚海东北部,伊里利亚行省(大致相当于现代的克罗地亚)

雾霭迷茫的亚得里亚海上,一场激烈的海战宣告落幕,海面上飘满了碎散的木片和肿胀的尸体,还有半毁的船只残骸……凯撒的财务官科尼菲基乌斯浑身是血地靠在船舷上,喝令水手丢下还在苦战之中的部下,速速扬帆撤退。而几艘共和派的战舰则跟在他的屁股后面紧紧追赶,似乎非要把他干掉才肯罢休。

——在法萨卢斯战役结束,共和派陆军土崩瓦解之后,并未在战场上受到损失的共和派海军,也随之四分五裂。其中一支分舰队被小加图带到了北非,一部分战舰向凯撒投降。还有相当一部分舰队则逃到了北边的伊里利亚行省,准备利用那里山峦起伏、堡垒林立的复杂地形长期据守,继续跟凯撒周旋。

凯撒显然无法容忍这个地处于意大利侧后方的行省。沦为共和派的反攻基地。于是就派遣他的财务官昆图斯?科尼菲基乌斯带着两个新招募的军团,还有一支规模不大的小舰队,去清剿这支共和派海军。又让部将伽比尼乌斯在马其顿行省搜罗庞培的降兵,拼凑起几个军团,用于支援科尼菲基乌斯的清剿作战。

在秋天的时候,科尼菲基乌斯的军队率先进入伊里利亚行省战场,跟共和派军队交手。虽然他的海军和陆军数量都不占上风。粮秣供给也很困难,但共和派海军和行省守军都是败逃之军,不仅士气低落。而且指挥系统紊乱,凯撒一方的军队则受到法萨卢斯战役胜利的激励,相对来说更加的积极和主动。

很快,利用对手的胆怯和混乱。科尼菲基乌斯成功地夺取了一系列堡垒和城镇。又收买了不少敌方战舰倒戈。最后逼得共和派舰队不得不孤注一掷,在士气萎靡的情况下,与凯撒一方的舰队展开海上决战。

然而,就在临战前夕,凯撒的死讯却突然从埃及传来——自诩为正统政府守卫者的共和派军队立即士气大振,而科尼菲基乌斯的军队则惊慌失措,很快出现了大批的逃兵和变节者,并且在接下来的海上决战之中。毫无悬念地被打得一败涂地,逼得科尼菲基乌斯只能跳上一艘快船。孤身逃回意大利海岸。

接下来,带着庞培降兵从马其顿赶来的伽比尼乌斯,还没来得及跟共和派残部交手,就因为凯撒的死讯和共和派密使的游说,而导致了大批军队的哗变——这些人从庞培麾下倒戈过来还不到两个月——同样心慌意乱的伽比尼乌斯,只得带着剩下的军队退回马其顿,而三个军团的庞培老兵则再次投向了共和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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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西班牙行省,科尔杜巴城附近

三支同样举着黄金鹰标的罗马军队,在这里遥遥对峙,剑拔弩张。而成千上万的西班牙土著人,则聚集在战场附近看热闹,同时各自议论纷纷,探讨着远西班牙行省的这场乱子最终会如何收场。

——古罗马共和国时期,西班牙被分为地中海沿岸的近西班牙和大西洋沿岸的远西班牙两个行省。在内战初期,凯撒先是亲自率军平定了西班牙的庞培旧部,然后才转身东征,去希腊与庞培决战。临走之前,他把昆图斯?卡西乌斯?隆吉多斯留下来主管远西班牙行省,同时监视刚刚投降的庞培旧部。

然而,事实证明这是一个相当糟糕的决策:卡西乌斯是一个极度贪婪的恶棍,在远西班牙行省仅仅待了一年,就搞得天怒人怨。他不仅肆意欺压和杀戮那些投降凯撒的庞培旧部,让他们觉得自己还是在战场上死了比较好;还大肆盘剥远西班牙行省的罗马移民和西班牙土著,每天忙着到处敲诈勒索,或者随意罗织罪名,把西班牙的富豪抄家下狱……闹到最后,连凯撒留给他的高卢军团老兵,也因为长期被卡西乌斯克扣军饷而忍无可忍,最后导致了远西班牙行省的全面叛乱——先是一群高级军官试图刺杀卡西乌斯,刺杀行动失败之后,上万军队索性直接起兵造反,在马克卢斯将军的指挥下跟卡西乌斯的嫡系部队大打出手。

一番混战之后,近西班牙行省的军政长官,未来成为“后三巨头”之一的雷必达,从近西班牙行省带着第三十五军团赶到远西班牙,试图调停这场莫名其妙的内乱。但卡西乌斯居然先是佯装接受雷必达的调停,要求三方都拆除工事,撤除岗哨,然后又撕毁和约,偷袭马克卢斯的营地……雷必达在一怒之下也加入了战争,跟叛军一起围殴卡西乌斯,重创了他的军队,终于逼得他只好老实求和,坐到谈判桌上来。

遗憾的是,就在这个和平曙光初现的节骨眼上,凯撒的死讯终于从埃及传来,立即激起了两个西班牙行省各地庞培旧部的叛乱,而科尔杜巴城的停战谈判也就此破裂,新一轮西班牙内战再次爆发……

总之,随着凯撒的突然暴死,他原本已经被击溃的敌人,又一次在四面八方死灰复燃。而曾经被罗马军团的赫赫武功给压得喘不过气来的周边各国,也从中窥视到了浑水摸鱼的机会,再一次蠢蠢欲动。

然而,对于突然失去了领导人物,遭到了当头一棒的凯撒余党来说,他们目前最大的危机,就发生在这个国家的心腹要地——意大利。而面对这一危机的,则是凯撒的骑兵统帅和副将,马克.安东尼……(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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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被震动的世界(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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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47年1月,意大利,罗马城

这是一座在传说中由狼孩罗幕路斯修筑的伟大城市,被诗人们称呼为“七丘之城”,“永恒之城”。

此时,通过大约一个世纪的海外征服战争,罗马共和国已经从意大利霸主进化成了地中海霸主,而罗马城也从一座小城邦变成了一个超级大国的首都。在未来的数千年内,这座城市还将成为西方文明、霸权和皇权的至高象征,以及无数文人墨客们魂思梦绕的精神家园。

不过需要注意的是,在日后给各国游客们留下深刻印象的罗马古迹,譬如大角斗场、万神殿、赛车场、凯旋门等等,几乎全都建设于罗马帝国时期,在更早的罗马共和国时代,它们还全都不存在。

——直到第一位真正的罗马皇帝,奥古斯都(屋大维)在位期间,罗马才变成了一座林立着大理石建筑的奢华城市。而在此之前……每一次马克.安东尼从外面回来,都感觉罗马变得更加破败不堪。随处可见年久失修的建筑上的灰泥在片片脱落,街道上处处肮脏污秽,不知道有多久没有重新修葺过了。

近一个世纪以来连绵不断的海外战争,不仅给罗马输入了大量廉价的奴隶,也让四周郊野的罗马农民失去了工作岗位——他们的人工费可是要比奴隶高得太多了,让罗马公民种地的结果绝对是破产——不得不大批涌入罗马城内。形成了连绵不绝的贫民窟,依靠权贵赏赐和公民福利来谋生。

这在严重扰乱了市区治安之余,也导致了城市规模的恶性膨胀。让共和国末期的罗马城。看上去跟后世印度的孟买、巴西的里约热内卢十分相似,都是一堆歪歪扭扭、乱七八糟的破房子,围绕着少数几座华美壮丽的殿宇和别墅。大街小巷里总是充斥着成群结队的无业游民,依靠政府福利救济和各种犯罪行为来谋生——在当时的罗马,如果有谁独自一人去朋友家吃晚饭而没留下遗嘱,都会被指责他做事不谨慎。

虽然历届罗马政府也曾想要整顿一下这种糟糕的混乱状态,可是数十年的连绵内战简直没有给罗马城任何喘息的机会。甚至连计划都还没理出个头绪。就被迫胎死腹中了——市民公寓、高架水渠和下水道的大规模建设,都是下一个世纪的事。即使是以公元前的标准,此时的罗马城也不是什么宜居便利的好地方。

此外。冬日的罗马总是那么的潮湿多雨,使得地面总是积满了污水,也让人的骨头发寒。

而来自某个总是阳光明媚的地方——埃及的惊悚噩耗,更是让马克.安东尼感觉天都快要塌了。

“……见鬼!凯撒竟然死了?!在埃及的亚历山大港被一颗流星砸死了?!!这不可能!!!”

站在罗马元老院的巍峨廊柱下。穿着铠甲的马克.安东尼一脸恍惚地望着从天而降的冬雨。只知道用咆哮来掩饰心中的惶恐,“……接下来该怎么办?我该做什么?诸神啊!谁来告诉我现在该怎么办啊!!!”

在他的身后,就是统治罗马共和国数百年的最高权力机关——罗马元老院,但由于内战期间的罗马元老基本倾向于共和派,大多数都逃出意大利去投奔庞培了,而剩下的那些元老也不怎么被凯撒信任,于是为了防止背后生乱,在凯撒独裁官出征期间。罗马元老院暂时处于无限期休会的瘫痪状态。

作为对元老院、执政官和法务官这些日常管理机构的替代,凯撒在渡海东征希腊之前。临时任命了十个平民保民官来管理罗马城的日常事务。但事实证明这是一个非常错误的选择,这些保民官的办事能力相当糟糕,彼此倾轧的本事倒是相当厉害,其中几个家伙的人品更是低劣得无以复加,仅仅因为自己欠了大笔债务,就想要假公济私,颁布一道免除一切债务的法令……在这道荒唐的法令被其他同僚们投票否决之后,这家伙又煽动平民闹事,到处打砸抢烧,让罗马城陷入了没完没了的街头暴力之中。

至于更加重要的维护公共设施、保障粮食供给,整顿城市秩序等工作,则似乎被这帮烂人给完全抛在了脑后。即使在遥远的法萨卢斯战场上,凯撒也时不时能听到从罗马传来的坏消息。

于是,在法萨卢斯战役结束之后,凯撒只带了一个军团去追击庞培,却把九个最精锐的高卢军团交给安东尼,命令他把这些老兵带回到意大利休整,同时代替自己整顿罗马城的乱局,以免后方闹得太不像话。而安东尼在率军返回意大利之后,就把这九个高卢军团全都打发去卡普亚——就是当初斯巴达克斯发动奴隶起义的地方——休整和过冬,然后自行返回罗马,只带了一个在意大利就地招募的新军团作为卫戍部队。

至此,曾经的骑兵统帅安东尼,就成了罗马世界的第二号人物,代替凯撒执掌国内政务。那一年安东尼虽只有34岁,但拥有多次跟随凯撒南征北战的丰富阅历,从资历上看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

遗憾的是,这又是一个错上加错的糟糕决策——在战场上,安东尼是一名智勇双全的高明将领;在政坛上,他却是一个莽撞而又缺乏耐心的蹩脚政客。回到罗马之后,面对着错综复杂的政治事务,安东尼只干了几天就觉得万分厌倦。而面对风起云涌的街头暴动,安东尼除了屠杀之外,也拿不出更好的对策。在武力镇压的策略被人劝阻之后,他索性躲起来安心享乐。任凭那些保民官们继续把罗马搞得鸡飞狗跳。

接下来,安东尼又亲自给罗马制造出了更多的骚乱——跟严于律己、清廉正直的小加图相比,马克.安东尼的人生态度似乎截然相反。信奉着极端的享乐主义。由于幼年丧父,缺乏管教的缘故,安东尼从小就是一个生活放荡的花花公子,早在十几岁的少年时期,就因为滥嫖滥赌、花天酒地的缘故,而一口气欠下了二百五十塔兰特白银的巨额债务(一个塔兰特等于十六公斤,二百五十塔兰特白银就是四吨)。

如今安东尼大权独揽。顶头上司凯撒又不在身边,彻底没了监管。于是,他就大大地奢侈腐败起来。先是霸占了罗马最好的别墅——这是庞培留下的遗产——然后过起了穷奢极欲的享乐生活.

——软玉温香般的娇艳情妇,装饰着金银宝石和染色鸵鸟毛的华贵衣服(在古罗马共和国时期,鸵鸟毛极其稀罕,一根就要十枚金币)。毛色靓丽、膘肥体壮的高头大马、宛如艺术品一般精美的豪华马车、著名酒厂的玉液琼浆、貌美如花的歌女舞娘、罗马城乃至意大利身价最高的红牌妓女。还有魔术师、游吟诗人、乐队、娈童,以及通宵达旦的荒淫宴会和群P乱P杂交之类的堕落享受……

即使是一顿最简单的早餐,马克.安东尼也要弄得十分考究,不仅备有各种精致美味的昂贵菜肴,譬如来自西班牙的八目鳗和来自希腊的烤孔雀,还要有价值不菲的紫色毯子和镶着宝石的黄金盘子,以及舞蹈和各种戏剧表演来助兴,这样一餐就要花掉三万塞斯特斯。相当于普通士兵三十年的薪水!

事实上,亏得那年头还没有发明毒品。否则彻底堕落的安东尼十有八九非要变成瘾君子不可。

总之,按照元老院内奸向共和派领袖小加图寄出的密信内容描述:“……当独裁官凯撒离开希腊去追击庞培的这段时间,罗马的整个事务都由他指派的骑兵统帅马克?安东尼代为处理。可是,安东尼的那些所作所为实在让人不敢恭维———酗酒、玩女人、贪污、搞党争以及收受贿赂等等,简直无恶不作。”

而与此同时,被安东尼打发到卡普亚“休整”的九个军团,却过着缺吃少穿的糟糕生活,还被摊派了沉重的劳役,早已是满腹怨念。等他们听说了安东尼在罗马是如何花天酒地的之后,更是彻底炸锅了。

——自从内战爆发以来,他们这些高卢行省的老兵承受了极为巨大的牺牲,在凯撒率军渡过卢比孔河,宣告内战爆发的时候,他最精锐的十个高卢军团共有五万大军。但等到在希腊打响法萨卢斯会战的时候,这十个军团全部凑起来也只剩下两万两千人了。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过半的袍泽丧生沙场,实在是不能不让他们这些士兵感到忧伤和叹息,同时觉得自己在战场上的表现,已经很对得起统帅凯撒了。

然而,截止到目前为止,他们的一切牺牲和付出,却没有得到足够的回报——士兵们之所以愿意和热衷于追随凯撒,很大程度上是希望能够在战争中发财。但是凯撒为了政治上的考虑,在内战中表现得相当仁慈,不仅严禁麾下士兵劫掠意大利的城市,即使是在西班牙和希腊,被允许劫掠的城市也没几个。就算是那些被俘的的共和派军官和士兵,通常也是受到保护不许劫掠的——因为凯撒要把他们收编成自己人。

既然战利品如此稀少,那么士兵们就只能指望薪饷了。遗憾的是,在内战期间,凯撒的士兵们也很少能得到薪饷。虽然凯撒在内战前夕把军饷翻倍提高,从每人每年五百塞斯特斯(古罗马铜币单位,一百塞斯特斯等于一枚金币)增加到了每人每年一千塞斯特斯。但由于准备战争的浩大开支和战争本身对税收的巨大破坏,各个军团士兵的军饷发放都被一拖再拖,见不到一枚铜币,所谓的加薪只是口惠而实不至。

尽管在卢比孔河、布隆迪西乌姆滩头与法萨卢斯战场上,凯撒都承诺过要给手下发奖金,但即使是到了在卡普亚宿营的时候,这些诺言还是无法被兑现。士兵们依然拿不到钱,从而跟大有斩获的高卢战争时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那时凯撒麾下的士兵们可是经常加薪,劫掠也是常事。没几年就个个成了阔佬。

在内战期间,凯撒的军队不仅军饷匮乏,粮食的供应也很困难。例如,在西班牙作战时,军粮就稀缺而昂贵(这时候的罗马军队经常需要伙食自理);到希腊作战时,凯撒的手下更是要靠吃草度日。回到意大利之后,由于从埃及进口小麦的途径断绝。市场上的粮食价格依然很高——而且都要士兵自己掏腰包!

更要命的是,如同古往今来的很多军队一样,罗马人相信让士兵们保持忙碌是必须的。于是。为了避免士兵们在冬天以及休战期过于“闲散”,在卡普亚休整的九个高卢老兵军团,也被安东尼分派了修葺和扩建公路的苦差事。问题是,劳役是摊派下来了。军饷却不见踪影。想要让这些久经血战的士兵们拿着空钱袋、摸着饥肠辘辘的肚子修理地球。未免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正当这些老兵们满腹牢骚的时候,却听说安东尼扣下了他们的军饷不发,自己倒是在罗马花天酒地、挥霍无度——于是,军队就此开始哗变了!

——安东尼在留守意大利期间最失败的地方,就是没有处理好这九个高卢军团精锐老兵的安置任务。昔日在战场上管理军队游刃有余的安东尼,到了和平时期反而胡搞一通了。

从前一年末尾的冬天开始,卡普亚宿营地的一部分士兵相继串联闹事,拒绝服劳役修路。并且在卡普亚城附近劫掠农庄和商铺,滋生事端。同时。这些人还在策划着向罗马进军,搞一次“武力讨薪”,向安东尼和罗马政府索要自己期待已久的报酬——土地、军饷与战胜奖金,然后高高兴兴地退役回家去。

对此,在接到报警之后,从堕落享乐中清醒过来的安东尼,一时间急得焦头烂额,因为他根本无法平息骚动——经过一番大肆挥霍之后,他手头的金钱已经所剩无几,无法满足士兵们补发薪水和奖金的要求;没有凯撒的正式命令,他也无法将士兵们除役。同时,他只有一个驻扎在罗马的军团还能指挥得动,同样无法使用武力去镇压九个军团的集体抗议。除了向凯撒请求指示之外,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幸好,跳出来闹事的人只是一小部分,大部分老兵还是信任着凯撒的人品,耐心地继续留守在卡普亚的营地里,认为等到凯撒回来之后,肯定会抚慰自己的辛苦和付出,给自己一个能够说得过去的交代。

然而,在迫切的期盼之后,他们等来的却是凯撒的死讯!

凯撒死了!很荒谬地被流星砸死了!再也没有人会来为他们这些浴血疆场的老兵们主持公道了!

对于安东尼来说,这也是一个天崩地裂般的坏消息,因为这意味着他们整个凯撒党徒团体的崩溃!

嗯,虽然庞培也死了,但小加图还活着,一大堆共和派元老也还活着。凯撒或许有办法跟这些老狐狸斗智斗勇,巧计周旋,安东尼却只知道用刀把他们都砍了。甚至连伊里利亚行省的共和派舰队也再一次重整旗鼓,从东北方威胁着罗马的安全……哦,不,见鬼!罗马早就已经不安全了!只要卡普亚的九个哗变军团按捺不住,沿着大道杀过来,立刻就能把这座仅有一个军团守卫的罗马城变成一片火海!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多拉贝拉。”安东尼苦恼地抓着头发,向自己的政治顾问和好朋友,刚刚新上任不久的保民官多拉贝拉求助——在原本的历史之中,这一对好朋友将在几个月之后彻底闹翻,斗得死去活来。但在这个时空,他们的友情尚未被政治斗争撕裂,整个局势就已经天翻地覆。

“……凯撒死了!昔日的同僚全都变得不可靠了!更要命的是,驻扎在卡普亚的九个高卢军团全都哗变了,正在沿着大道向罗马挺进,准备武力讨薪!而我的手里却只有一个军团!”

“……请冷静,我的老伙计。”多拉贝拉安慰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打探出凯撒的遗嘱内容。”

“……凯撒的遗嘱?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东西?!”安东尼眨了眨眼睛,脸色颇为古怪,“……至少我是没听说过,而凯撒的老婆在这几天也只是扯着头发痛哭流涕,从来没提起这事。更重要的是,眼下的凯撒除去几座庄园之外,根本没有多少遗产——他的钱全都投进战争开销里面去了。”

“……我问的不是钱,而是凯撒究竟选了谁当他的政治地位继承人啊!好吧,既然连你也不知道凯撒有没有留下遗嘱,那么就当我没说。”多拉贝拉耸了耸肩膀,“……唉,别慌张,亲爱的安东尼,共和派的军队还远在大海对岸,现在你需要应付的难关,只是九个高卢军团的武力讨薪对不对?”

“……没错!”安东尼的脸都皱了起来,“……那可是八千万塞斯特斯的款子啊!我怎么凑得出来?”

“……请冷静,安东尼,这座罗马城里并不是没有钱,在城市的郊外也不是没有土地,问题是如何把这些东西弄到手,然后再散发给士兵们。”多拉贝拉拍了拍安东尼的肩膀,“……我建议使用苏拉的办法。”

“……你是说……大清洗?还有‘国家公敌’名单?这是不是有点太激烈了?”安东尼明显有些吃惊。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马克.安东尼。”保民官多拉贝拉继续开口劝道,“……凯撒死了,更加激烈和混乱的新一轮战斗即将爆发,你必须竭尽全力地扩充实力。在残酷的内战之中,有了军队就有了一切,失去军队就失去了一切,而维持军队则不能没有钱。为了笼络军心,让他们为你而战,无论付出多少代价都是值得的。请听我的一句话吧!只要记得让士兵发财即可,何需去管其他人的死活?”

“……唉,看来也只有这这样了。多拉贝拉!”安东尼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对军权的渴望占了上风,“……请你给我帮个忙,尽快开出一份三千人……呃,不对,是五千人的‘国家公敌’名单,宣布他们从此不受法律保护,家产抄没充公……而我则去跟哗变军团谈判,看看要多少钱才能让他们效忠于我……”

于是,伴随着安东尼的“先军政策”,罗马城内顿时掀起了又一场恐怖的腥风血雨……(未完待续。)

三十五、被震动的世界(四)

意大利南部的“靴尖”处,布林迪西港

马库斯?图利乌斯?西塞罗,这位罗马共和国晚期最着名的雄辩家和政治家,在得知了凯撒的死讯之后,立即结束了短暂的蛰伏,再次努力活动游说,试图劝说凯撒布置在南意大利的守军再次投靠元老院。

总的来说,西塞罗这位雄辩家在内战期间的政治立场,就如同他的舌头一样灵活多变——他是凯撒的朋友,但政治立场和凯撒完全不一致,只是表现得比较温和,从来不愿意和凯撒针锋相对。当凯撒从高卢进军意大利,攻入罗马城的时候,大多数罗马元老都逃了,但西塞罗却留了下来,从而得到凯撒的褒奖。

但随后,凯撒仓促出征西班牙,在那边屡屡受挫,而庞培却在东方招兵买马,搞得声势大振。于是,西塞罗又改弦易辙,偷偷渡海跑到希腊去投奔了庞培。法萨卢斯战役之后,其余的共和派元老为了维护共和制度纷纷逃亡北非,准备作最后的抵抗,但是,西塞罗却厚着脸皮再次重返意大利,于布林迪西港登陆,希望得到凯撒的宽恕,并且得到了凯撒留在南意大利的守将,他的老朋友瓦提尼乌斯的热情款待。

遗憾的是,凯撒此时还在东地中海上搭乘战舰追击庞培,没有心思理会后方的这点小事。而从马其顿回来主持大局的马克.安东尼,虽然此时对西塞罗还没什么恶感,但也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愿意自作主张,就宣布禁止西塞罗返回罗马,让他继续待在布林迪西港。等到凯撒从东方回来,再听其发落。

于是,西塞罗只得度日如年地待在布林迪西港,不知自己的未来命运如何,好像一个等待审判的囚犯……幸好,没过多久,命运的终审判决就下来了。而且还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一种情况——凯撒死了!

因此,西塞罗当即就好一阵捶胸顿足,后悔自己又一次在政治上站错了队。没有跟着小加图一起去北非。然后立即开始积极行动,企图弥补过失——具体来说,就是劝诱南意大利守将瓦提尼乌斯“和平易帜”。

“……瓦提尼乌斯,如今在意大利总共有十三个军团。你的手里有三个军团。剩下九个军团在卡普亚哗变起事。而名义上的最高长官马克.安东尼手中,只有驻守罗马的一个军团。只要你愿意改变阵营,盘踞在罗马的安东尼根本不会有抵抗的胆量!我们的祖国也可以在最短的时间里结束内战,恢复和平……”

“……不仅是你,任何人都不必因为曾经当过凯撒的部下,而担心自己遭到元老院的报复。那时候,你们不是他的士兵,而是我们祖国的士兵。你们所获得的薪饷和奖赏。不是凯撒给的,而是祖国给的。

现在。凯撒已经死了,你们对他的效忠也应该结束了,请思考一下自己未来的出路吧!几个世纪以来,罗马人已经习惯于接受元老院的统治,习惯于在元老院的领导下为祖国而战!凯撒或许可以对抗这一潮流,但是你有这样的声望吗?安东尼和雷必达有这样的威信吗?请不要继续执迷不悟,与祖国为敌了!”

“……什么?担心元老院疯狂报复凯撒的家人,从而让你染上污名?好吧!如果凯撒还活着,元老院确实很有可能在战胜他之后,会进一步将他以叛国罪处死!但他现在已经变成了尸体,而且没有任何后代!相信我,无论是小加图也好,还是其他人也好,都不会跟一个死人和一个寡妇为难的……”

对于西塞罗的循循善诱,瓦提尼乌斯暂时还在犹豫不决、举棋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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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马郊外,此时尚未成年的盖乌斯?屋大维乌斯?图里努斯(简称屋大维,未来的第一任罗马皇帝),正和他的姐姐屋大维娅,瑟瑟发抖地蜷缩在一个山洞里,望着洞口处淅淅沥沥的雨帘发愣。

从两天前开始,一场清洗“国家公敌”的死亡风暴,就带着刺鼻的血腥味,彻底席卷了整个罗马城。

——罗马人还没从凯撒战死和卡普亚兵变的震撼中清醒过来,一张仿佛浸泡着冥河之水的“国家公敌”名单,就被贴在了公告栏上,足足五千名身家阔绰的罗马贵族、骑士、元老和官员,都被囊括在这份死亡通告之中。根据通告的内容,凡是杀死这些人的自由民,都能够获得巨额奖赏;杀死他们的奴隶,则立即恢复自由;而试图窝藏和保护“国家公敌”的人,则与“国家公敌”同罪,无论他们曾经的身份地位如何。

于是,这些罗马共和国的社会名流根本未经任何审判,就被没收了财产,成了死刑犯。很多人还不知道自己成了国家公敌,就在家里、在街道上、在神庙中,被红了眼睛的士兵、奴隶和仇敌,甚至垂涎于他们家产的亲人给杀害了。至于剩下的消息灵通之辈,有一部分人躲进了隐蔽之处,但却往往会遭到出卖和背叛。还有一部分人则赶快逃出罗马,企图躲开这个死亡漩涡的中心,等到一切都结束之后再回来。

虽然屋大维一家算是凯撒的亲戚,跟安东尼多少也有点交情,但没人能保证,在凯撒猝然战死之后,已经杀红了眼的安东尼还会不会顾及这点情谊——毕竟,屋大维家里多少也是有一点财产的——更何况,在财产和死亡的刺激之下,罗马城内已经闹出许多儿子杀父亲,弟弟杀哥哥,妻子杀丈夫之类鲜廉寡耻的丑闻和惨剧。甚至还有传言说,安东尼刚刚不顾自己母亲的阻拦。把他的舅舅给杀了……

于是,被吓慌了的屋大维娅,也带着刚满十四岁的屋大维逃出罗马。找了个山洞躲起来,同时派遣一个关系最好的远房表妹回到城里打探消息,看看自己一家子到底有没有被列到“国家公敌”的名单上。

两天之后,去城里打探消息的远房表妹给屋大维娅带回来一个好消息——屋大维他们一家没有被列入“国家公敌”的名单上;以及一个坏消息——如今的罗马城,已经变成了一座死亡屠场!

“……整座城市浸沉在死寂之中,曾经最繁华热闹的几个街区,如今全都空空荡荡。不见行人车马,商铺紧闭,连神殿也关闭了。人们都藏在家中。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避免惹上麻烦。但凶手们还是破门而入,在女人们的尖叫声中大肆屠杀……元老院前面的广场上,无数前执政官、大法官、保民官、营造官和军团长的的头颅都在那里示众。还有更多的女人和孩子在街道边哭泣。即使是当初罗马城被高卢人攻陷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多名门贵族被割下脑袋。哪怕是以残暴着称的苏拉,也没有杀人杀成这样!

过去,罗马王政时代的最后一个国王小塔克文,不过是因为侮辱了一个贵族妇女,就被愤怒的罗马人赶下了王位,并且让我们的祖先决定不再接受国王们的统治,建立共和制度——可是跟安东尼和多拉贝拉如今在罗马所做的事情相比,那位古代暴君的小小罪行又能算得了什么呢?”她不无愤恨地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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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亚细亚南方沿海。塔尔苏斯港

接到凯撒的死讯之后,在塔尔苏斯港市政厅负责操办第三十六军团后勤事务的马可斯.布鲁图斯。这位古罗马共和理念的忠实信奉者,另一个时空之中曾经主持刺杀凯撒的凶手,以及凯撒的近亲侄子和“疑似私生子”(他母亲是凯撒的情妇),顿时又一次陷入了极度的犹豫、彷徨和挣扎之中。

——在内战爆发之初,由于对共和制度的崇信和对专制君主的厌恶,他不顾自己跟凯撒的亲缘关系,毅然逃到希腊,为共和派效力。但当法萨卢斯战役结束,共和派大势已去之后,心志不够坚定的布鲁图斯没有继续流亡北非,战斗到最后一刻,而是直接在战败之后就向凯撒屈膝投降。

接下来,凯撒很仁慈地宽恕了他,并且安排他去小亚细亚的塔尔苏斯港,为凯撒新任命的亚洲地区派遣军司令官多弥提乌斯?卡尔维努斯阁下料理后勤事务。而布鲁图斯在上任之后也算是兢兢业业,可惜他的运气还是很糟糕——在塔尔苏斯港工作了没几天,他就愕然得知,凯撒在埃及跟庞培一起战死了!!!

与之相比,卡尔维努斯和他的第三十六军团因为轻敌冒进,在尼科波利斯打了个大败仗,被法尔纳西斯国王从安纳托利亚高原上一路追着屁股赶回来的坏消息,似乎已经不算什么大事了。

总之,马可斯.布鲁图斯发现自己又一次站在了人生的十字路口上,而且无论怎么走都前景不妙。

——凯撒独裁官毫无征兆地死了,他一手建立的势力即将分崩溃散,在短时间之内,根本没有谁能够把这股力量捏合在一起。此外,他的敌人——罗马元老院——也活像九头蛇怪海德拉一样顽固和难缠。砍掉了冒出来的一个头,在原处又会冒出两个或更多的头来……继续待在这个反共和体制的阵营里,不仅违背了布鲁图斯热爱共和制度的本心,并且前途似乎也相当惨淡。而另一方面,在小加图这些铁杆共和派的眼中,已经向凯撒屈膝的布鲁图斯又成了叛徒和懦夫,即使再一次倒戈回去,也未必能得到什么好脸色。

于是,在一片人心惶惶之中,布鲁图斯完全丢下了公务不做,白天纠结不已,夜里失眠心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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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非利加行省,迦太基城,罗马共和派主力军队的临时大本营

“……共和万岁!暴君去死!”“……愿诸神保佑热爱自由的人!干杯!”

繁花似锦、清泉潺潺的庭院内,高大挺拔、造型优美的棕榈树下。阿非利加总督普布利乌斯?阿提乌斯?瓦努斯、努米底亚国王尤巴、庞培死后的共和派军队总司令梅斯鲁特?西庇阿等诸位共和派首领济济一堂,大排筵席,热烈庆祝着宿敌凯撒的毙命。同时也为庞培的丧生而假惺惺地挤出了几滴眼泪。

心急的努米底亚国王尤巴在酒酣耳热之后表示,应该趁着凯撒猝死、敌军混乱的机会,尽快渡海北上意大利,他愿意带着自己的努米底亚轻骑兵打前锋。而稳重的阿非利加总督则声称,如今凯撒虽然死了,但他的十个军团嫡系老兵还在安东尼手里完好无损。共和派需要再花一些时间,召集起更多的军团。筹措到更多的军粮,同时在意大利拉拢到合适的内应,才能发动规模宏大的渡海作战。一举收复罗马。

——事实上,在此时的意大利,安东尼的十个军团里面有九个在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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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埃及与下埃及的交界处,着名的宗教圣地。埃及古都孟菲斯

万里无云的晴空之下。高大的石柱坍塌了下来,古老的神庙内到处烈焰熊熊,一座座华丽的殿堂和精致的花园都在起火燃烧,一团团浓密的黑烟在半空中升腾萦绕,一簇簇模糊的人影在火光中晃动纠缠……

托勒密十三世法老对这座埃及宗教圣城的纵兵大掠,此时还在进行之中——每一处广场、殿宇和走廊上,都不断传来濒死者的绝望惨呼声、刀枪刺进人体的噗噗声,以及鲜血在空中喷涌的嘶嘶声。

空气中四处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和焦臭味。浓烈得让人难以呼吸。地面上则横七竖八地倒满了颅骨凹陷、肚破肠流、残缺不全的尸体。其中大多数的死者,都是孟菲斯城聚居的埃及人信徒和僧众。但同样也夹杂着不少战死的托勒密王朝常备军士兵横卧其间,被熊熊燃烧的大火一起烧成灰烬。

从神庙里搜刮出来的金银器皿、珍珠翡翠、水晶宝石,还有稀罕毛皮,被乱七八糟地堆积在广场上,一时间当真是琳琅满目,在炽烈的阳光下熠熠生辉,足以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但是,坐在这堆价值连城的财宝前面,托勒密十三世法老的脸上却没有一丝喜意,只是愣愣地看着手下刚刚从亚历山大港送来的一纸情报,额头上的眉毛一挑一挑,腿脚更是忍不住微微地颤抖。

“……怎么会……那个血统污浊的婊子,什么时候居然能召唤流星了?!还把庞培和凯撒一起砸死了?!!把两个派别的罗马人一起得罪了!!众神啊!难道她还嫌埃及的处境不够糟糕吗?”

“……冷静!冷静!我亲爱的弟弟!”他的二姐阿尔西诺公主弯下腰来,抱着浑身颤抖的少年法老,柔声安慰说,“……请不要相信这些荒唐的谣言,那不过是某些无知之人的胡乱编造!如果埃及诸神真的有灵,他们今天为什么没有阻止我们攻破孟菲斯,劫掠他们的庙宇殿堂?所以,我亲爱的弟弟啊!不要为这样的蠢话而感到动摇,只要我们集结起上埃及的全部军队,就还有夺回首都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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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及西北部沿海,被沙漠和海洋包围的绿洲渔村,帕拉厄托尼乌姆(现代埃及的马特鲁港)

十多艘飘扬着罗马鹰徽军旗的三列桨战舰,缓缓驶入了这个以洁白细腻的沙滩而闻名的小渔村。

虽然一路逆风逆水,但是在统帅小加图亲自划桨的激励之下,他的小舰队还是达到了最高的航速。

小加图一向认为,一个好人的标志就是忘我地工作,因此,他不管干任何事,包括划船都是全力以赴,这也激励了与他一起划桨的士兵们——当看到指挥官亲自划船之后,他们划起船来也更为积极主动了。士兵们轮班划桨,从早干到晚,再从晚干到早,终于在淡水耗尽之前,抵达了这座小渔村。

——在昔兰尼加和亚历山大港之间的沙漠海岸上,帕拉厄托尼乌姆是唯一能够补充淡水的中继点。

在帕拉厄托尼乌姆,小加图发现了三艘先到一步的罗马战舰,以及庞培的遗孀,脸色苍白,哭哭啼啼的科尔涅妮亚?墨特拉,并且从她口中得知了庞培和凯撒临死前的天地异变——当时她正在王宫港口外面的一艘船上,正按照丈夫的示意,准备押送一批可以充作军费的财物,向西逃到更加安全的迦太基去。

所以,虽然庞培和他的小儿子塞克斯图斯都死在了埃及王宫里,但科尔涅妮亚却活了下来。

然后,这位庞培的遗孀抹干眼泪,极为郑重其事地把小加图带到了座舰的底舱,那里堆着许多沉重的木箱子,有些已经落满灰尘。科尔涅妮亚声称要遵循亡夫的遗愿,把这笔军饷交给整个罗马最值得托付的人——清廉正直的小加图手里,希望他能够将这笔钱发挥出最大的用途,赢得这场战争的最后胜利。

接着,当箱子被拆开的那一瞬间,起先还有些不以为然的小加图,立刻就被璀璨的金光给晃花了眼……(未完待续。)

三十六、“好人”小加图来访

在作为临时驻地的某市城管大楼4楼的414办公室内,王秋等人正在盘点着近期以来的几笔收入。

——通过对亚历山大港废墟的又一番清理和搜刮,埃及艳后克里奥佩特拉女王再次设法凑出了一些金银,但总共也不过几公斤,倒是从王宫御座残骸上挖出来的天然宝石比较值钱,可惜加起来也只值几千万人民币而已。这么一点儿小钱,完全不足以抵偿之前战事中那笔庞大的军火开销。

更要命的是,原本被寄予厚望的人体器官交易,实际收益率同样让人失望。

“……每个活人五万,每具尸体两万?两百二十三名罗马战俘和八百五十五名亚历山大港暴民,预计只能换来不到三千万元?你们到底在开什么玩笑?!!”

早苗里香一听,顿时就瞪圆了眼睛,“……我可是送来了两百二十三名罗马战俘和八百五十五名亚历山大港暴民,总计一千多人啊!一个健康的死人就能提供一颗心,一只肝,两只肺,两个肾,角膜,还有一些其它七零八落的东西……怎么才不到三千万?!别欺负我不知道行情,光是一只肾就值十万啊!”

“……瞧你说的,里香酱!咱们是什么关系,就是坑谁也不能坑你啊!”

马彤学姐撇了撇嘴,当即就叫起了撞天屈,“……由于穿越虫洞的超高死亡率,再加上这一次运气不好,这一千多人里面。总共只有大概一百个人活着穿越到了这边,剩下六百多个死人只能当尸体进行解剖,这价钱自然就跌下来了——因为一次投入市场的数量太多。每具尸体也只能换来两万左右的超低价……”

“……可是,就是只计算一百个活人身上的器官,卖掉了之后也不止这个数吧!”

早苗里香继续不依不挠地质疑道——听到这么微薄的利润之后,她已经有些后悔自己悍然突破了道德底线,从事人体器官买卖的莽撞行为了:付出与收入完全不成正比呐!

亏得她还想把这个事情搞成古埃及的特色出口产业呢!

“……唉,问题没有这么简单啊,年轻人!”正在敲打计算机的萧瑟副主任叹息着说道。“……人体器官交易这玩意儿,卖器官的人从来都不能拿到多少钱,因为实际利润都在中间环节流失了……举例来说。在伊朗和巴基斯坦,卖肾的人能够拿到两三千美金就算是不错了。但是一旦空运到了美国和加拿大,这个价钱最起码能翻五倍,甚至是十倍!可这个标价对穷困地区的卖肾者有什么意义吗?完全没有!”

“……等等。你是说。这批器官并没有被国内市场消化,而是出售到了海外?!!”马彤学姐也听得惊讶了,“……萧副主任,这似乎跟您原本说的不太一样吧!你到底有多少事情没跟我们说实话?!”

然而,马彤学姐的话还没问完,门口处就突然响起了一声中气十足的苍老嗓音。

“……她瞒着你们的事情还多着呢!我才走了这么几个月时间,你们就已经什么破事都学会了嘛!!”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众人都不由得一个哆嗦。然后僵硬地转过头去,便看到了一个拄着拐杖的身影。

“……呃……杨文理教授?您不是调动去西藏了吗?为什么突然又回来了呢?”

“……为什么回来?亏你们还好意思问!当然是被你们给气的!瞧瞧你们都做了些什么!”杨教授把拐杖在地板上敲得梆梆响。“……人体器官交易这种肮脏的事情,也是国家公务员能做出来的吗?”

“……嗯,杨教授,请容我指出一个错误,我们目前还不是国家公务员,只是临时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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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蓉同志!马彤同志!王秋同志!还有萧瑟同志!我不过去西藏待了几个月,你们怎么就完全丧失了党性和人性,居然能做出这种事情呢?”

王秋所在小队的原政委,刚刚从西藏回来的杨文理教授,仗着自己的老资历,正一脸痛心疾首地训斥着诸位昔日的同事,“……居然把异世界的土著人当做猪仔贩卖,将无辜的健康人运到现代世界摘取器官牟利?还出口到美国去?你们还有没有良心啊?这可真是比奴隶商人和军火商还要更加邪恶的行当了!”

似乎是由于在青藏高原待了几个月的关系,杨教授原本有些苍白的面庞,也被高原的阳光晒得黑里透红,整个人看上去更加的容光焕发,飙起怒气来也更加有劲了。

然而,王秋等人却表现得油盐不进——如果是在第一次穿越古代中美洲的时候,以他们作为和平时代小市民的道德观念,估计还无法接受如此冷酷、血腥、充满死亡气息的邪恶交易。但是等到经历了这么多残酷的战争和杀戮,见证了这么多的死亡与毁灭之后,他们的心灵已经麻木得很严重了。

“……杨教授,你刚才好像是在说‘无辜的健康人’?呵呵,但这次我送来处决摘器官的家伙,可没有哪一个是无辜之人,个个都是满手血腥的屠夫和杀人犯啊!”早苗里香打了个哈欠,慢条斯理地答道。

“……按照我原来的计划,是要把他们统统钉上十字架,哀嚎上几个小时到几天才死……如今只安排他们在手术台上静静地死去,已经是非常人性化的待遇了。难道非要把他们的器官拿去喂野狗和乌鸦,同时眼睁睁地看着几十万难民因为没饭吃而饿死,或者吃人肉,这样才算是讲文明和符合纪律的做法?”

“……异世界的人类,就是饿死一百亿又有什么关系?”气急败坏之下。杨教授也说出了很掉节操的真心话,“……问题是你们不能滥用特权啊!少了那么一点钱,难道就会死吗!”

“……杨教授。虽然我们都很尊敬你,但你也别站着说话不腰疼啊!你拿着正科级公务员的工资,享受着各式各样的福利,旱涝保收,衣食无忧,自然可以站在这里大发谬论。可我们呢?”

听了老政委的厉声指责,原本就是一肚子气的王秋也忍不住炸毛了。“……上头要我们穿梭时空,做特种兵和007的工作,却只给临时工的待遇!非但很少拨发经费。反而还要我们自己筹集资金,甚至上缴利税!上次说是要给我正式编制,结果拖到现在也没下文!弄得我现在都还是个实习生,一毛钱的工资都没有!好不容易赚到一点钱。马上就有人用各种理由把资金提走。稍微多花了一点钱。立刻就是上级震怒过来查账……这到底是把我们当成了奶牛还是提款机啊?现在我都已经有点想要跳槽了!”他气哼哼地叫道,“……不能一边把我们当成免费的打手和下金蛋的母鸡,同时还要我们遵守一大堆条条框框啊!”

“……呃,现在的工作经费拨款不够用吗?”杨教授愣了愣,然后转头望向萧瑟副主任。

“……确实如此,杨教授,你也知道我们这个单位是怎么来的。虽然有关部门把工作都转交了过来,却没有把经费也全部移交过来啊。账面上早就已经是连年赤字了。最近还查出一个家伙挪用公款炒房。一口气把半年的经费给亏了个精光!不搞些歪门邪道的话,这日子早就没法过啦!”萧副主任无奈地摊了摊手。“……打个比方吧,上一次我穿越去明末,拯救某位变成明末边军一个小兵的穿越者,亲眼看到当时大明朝廷的那帮黑心官吏,一方面克扣粮饷不发,把军饷军粮尽数装进腰包,甚至还要倒过来命令士兵定期上贡,让士兵们没饭吃没衣穿,待在军队里只有等死;一方面又要求军队作战英勇,纪律严明,不得滋扰百姓……这种不给马儿吃草,又要马儿快跑的事情,完全就违背了世间的常理,怎么可能办得到呢?”

总的来说,杨教授的这次整风运动搞得很不成功,因为他无法解决某些很重要的现实问题。

第一,杨教授没办法让政府追加拨发大笔经费,甚至还要倒过来从跨时空交易之中收钱;第二,国家在法律上也不能承认异世界人的生命权——否则就只好把整个异能组织的成员统统枪毙了。

事实上,在获得了进行跨位面交易的能力之后,王秋他们的小队已经从一个事业单位变成了一个国营企业,而且还是一个严重公私不分,职权极度混乱、没有指导性法规、组织结构一团糟的国营企业。并且暂时也没法整改——包括王秋自己在内,谁都不知道王秋的异能会在什么时候消失,所以也就凑合着过了。

因此,杨教授在宣布了上级的处分通告之后——对于此次违章销售人体器官的问题,萧瑟副主任警告一次,马彤和蔡蓉两个临时工通报批评一次,王秋因为只是实习生,免予处分,有关整风的沮丧话题,就暂时告一段落,大家再次把谈话中心转移到了赚钱上来。然而,古埃及那片地方,除了粮食、莎草纸和砂子,几乎没啥出产,想要赚钱实在是不容易。所以,讨论了半天之后,众人又把主意打到了器官交易上。

杨教授表示,可以通过一些关系寻找渠道,把古埃及的死刑犯弄到巴基斯坦去兜售——在那边搞器官交易是合法的。可问题是,正如同在金三角这样的毒品产地,大麻和海.洛因都卖不出价钱一样。在器官交易合法化的巴基斯坦,器官价格也极其低廉,每一家大医院附近都贴满了当地人出售自己肾脏的海报,被形容为犹如“肾脏eBay”,平均每只肾脏的市场价格只有一千五百美元,搞跨时空贸易根本无利可图。

此外,杨教授还提出了另一个建议,就是把一台野战医疗车和一名身为空间异能者的外科医生传送到古埃及,在那边摘取器官。绕开国内的法律制度障碍。可问题是,摘取下来的器官在穿越虫洞的过程之中,同样会有一半左右的概率会丧失活性。而且,古埃及那边的工作条件也实在坑爹,手术恐怕未必搞得好。

正当大家众说纷纭的时候,作为埃及艳后克里奥佩特拉的分身,与本尊之间存在跨时空灵魂链接的僵尸巫女早苗里香,突然猛地脸色一变,站起身来宣布说。“……请大家停一停!赚钱的问题暂时不必考虑,赶快准备一批小麦吧,亚历山大港那边有人送钱来了——虽然那原本就是我的钱!”她咬牙切齿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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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水手们的欢呼声。小加图麾下的十二条船,终于缓缓驶入了亚历山大港的海湾。

由于多日以来,这支小舰队的水手和士兵们,早已看腻了蓝色的海洋和黄色的沙漠。此时出现在岸上的那些郁郁葱葱的椰枣树和棕榈树。顿时就变得格外让人耳目一新,也让他们愈发期盼着上岸去透透气。

——从本质上讲,罗马人并不是航海民族,罗马士兵也是不适应海上旅行的。

而且,海上的伙食也很单调。从帕拉厄托尼乌姆起航开始,面包这种万能的主食,就在罗马官兵的餐桌上消失了。没有一艘船敢冒着火灾的危险去尝试烤面包,水手们只有在用火砖砌成的炉床上生火给一只大锅加热。里面天天地煮着同一种东西———用咸肉调味的豌豆大麦粥。这玩意儿吃起来实在难以下咽。

所以,面对着乏味的航海。单调的饮食,船队里的每个人都迫切期望着登陆上岸,饱餐一顿美食,痛饮一顿美酒,再根据兜里的钱币数量,找个什么档次的放荡小妞……

然而,此时刚刚经历过一场战火浩劫,堪称百业凋零的亚历山大港,恐怕未必能够满足他们的愿望。

小加图穿着罗马元老的紫边“托加”长袍,笔挺地站立在船头,眯眼打量着远方这座满目疮痍的城市。法罗斯岛上的亚历山大灯塔依然高耸入云,令人不由得仰望,但灯塔脚下的华美行宫却已经成了一堆焦黑的废墟。港湾内也显得空空荡荡,见不到昔日那种商船云集、桅杆林立的繁荣景象。

由于此时的埃及人已经没有了海军,所以罗马共和派的小舰队很容易就闯进了亚历山大港的王室御用码头,然后不等有关官员前来排查询问,就被小加图带着径直上岸,四处游荡着欣赏风景。

——光是在海上的港湾外,就已经能够看出这座城市的破败。而真正到了市区,小加图眼前所见的一切还要更加不堪:由于暴徒的大肆纵火,市区内绝大多数的房屋,此时都已经只剩下了焦黑的墙基。唯有少数高大坚固的石质建筑,还能勉强保存完好,但也有不少毁于导弹和火箭弹轰击的大爆炸之中。

以托勒密王朝的宫殿为中心,全城最繁华的几个街区,差不多都被夷为平地,几乎见不到一所完好无损的房屋,仿佛被泰坦巨人的脚掌碾过一般。而在靠近码头的商业区,情景更加恶劣凄凉,在大火的焚烧之下,无论是商铺还是民宅,又或者是王家造船厂,此时都已是片瓦无存。每一堵墙壁上都镶嵌着箭矢、溅上了血渍,街道上则满是焦黑的尸体与残砖瓦砾。就连亚历山大港在昔日一向引以为傲的,拥有数百艘大型帆船的王家商船队,在承受了两支罗马军队的火攻和抢夺之后,也已是十不存一。

又走过几条完全被焚毁的街道,小加图终于看到了一些人气。埃及艳后正在组织城内的青壮年,清理出覆盖着瓦砾和灰烬的废墟,用泥砖和废木料搭建一些简陋的房屋,用以安置流离失所的战争难民。

——因为地理和气候的关系,在埃及这片地方很难搞到像样的木材和高档石料。石灰石和大理石之类的石料全靠进口,只供法老的宫殿、权贵的宅邸和祭神的庙宇使用。因此,除了宫殿和神庙之外的普通民宅,绝大部分都是用泥砖、芦苇席和棕榈树枝修筑而成,难得见到一根石头立柱——在亚历山大港,埃及人,确切地说是移居埃及的希腊人和马其顿人,把天然的粘土、芦苇和灌木混合一起,再放到太阳底下曝晒一番,就做成了一种相对坚固的烧干的泥砖,并且建造起了这么一个灰蒙蒙是庞大城市。

除了给活人准备的泥砖房屋之外,埃及女王还组织人力挖掘大坑,填埋尸体,给战乱中死去的人兴建了集体公墓。此时的公墓还只是一个个粗糙的大土堆,但却摆满了豪华的装饰物——各式各样的大理石雕像和浮雕板,全都拆卸于王宫和贵族宅邸的废墟,反正短时间内也用不着了,索性拿去取悦死难者家属。(未完待续。)

三十七、罗马人的强盗逻辑

当小加图带着罗马执政官仪仗队抵达的时候,克里奥佩特拉女王正穿着洁白的亚麻薄纱长裙,在数万难民的簇拥之下,主持一座市民公墓的落成仪式,同时亲自领唱着一首古老的埃及挽歌:

“……死亡今天就在我面前,像没药的香味,像微风天坐在风帆下。

死亡今天就在我面前,像荷花的芬芳,像酒醉后坐在河岸上。

死亡今天就在我面前,像雨过后的晴天,像人发现他所忽视的东西。

死亡今天就在我面前,像人被囚禁多年,期待着探望他的家眷……”

女王的歌声悠长而又伤感,让这座公墓前的亚历山大港民众纷纷落泪,而侍女们的伴舞也颇为动人凄婉,令人移不开视线。这种收买民心的手段,让小加图不由得高看了她一眼。

然后,在几位女官的指引之下,小加图终于在公墓旁边,看到了此行的目标——庞培和凯撒的遗体。

虽然他们已经死了一段时日,但在埃及人的防腐措施之下,这两具尸体的容貌还算可以辨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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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凯撒的遗体前,罗马贵族共和派领袖,诸位的道德家小加图,一时间不由得感慨万千。

几乎从踏上政坛开始,小加图就跟凯撒很不对付。他虽然承认凯撒是一个才能卓越的军事家和政治家,但也认定凯撒是一个行为处事不够磊落的野心家——明明其财富来自于借债和不劳而获。仅靠政治手段和战争来赢得民众支持,却偏偏认为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更别提,凯撒还广泛使用贿赂收买无业流民和各级官吏。推崇暴力政治和街头运动,让罗马的每一次选举都变成一场大暴乱,弄到最后连庞培这个军阀也无法忍受——像这样不择手段、节操全无的“堕落之辈”,自然让小加图深为不齿。他和凯撒是完全不同的人,即使没有政治因素,两人也绝不可能成为朋友。

早在内战爆发之前,小加图就已经在政治上跟凯撒势不两立。并且也正是他一次次地领导元老院贵族派,强硬拒绝了凯撒的妥协条件,最终导致了凯撒与罗马元老院的彻底决裂。以及罗马内战的全面爆发。

遗憾的是,凯撒虽然只有高卢一块地盘,但却步步占了先机,一次又一次地取得胜利。而元老院虽然拥有整个国家。但却在凯撒的面前表现得拙劣无比。即使偶有小胜。也不过是在为下一场大败做铺垫。

当法萨卢斯战役的败报传来之后,小加图曾经绝望地以为一切都要完了。之所以撤向北非,也不过是为了多坚持一点时间,战斗到最后一刻——因为他无法忍受自己生活在一个被凯撒统治的世界里。

然而,这一切噩梦与恐惧的根源,突然就在埃及戛然而止了。

此时,望着凯撒面容扭曲的尸体,小加图发现自己心中居然完全找不到一丝战胜宿敌的喜悦。只感到了一阵淡淡的空虚和惆怅,还有更多的彷徨和迷茫——企图颠覆共和体制的“暴君”终于死了。但罗马共和国也已是支离破碎,未来究竟该如何收拾残局、重建国家,在他的心中也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

而站在庞培被烧焦了的尸体前方,小加图的心情则更为复杂。

——在这场内战之中,庞培是元老院一方的军事主帅。但在更早的时候,却是凯撒、庞培和克拉苏这三巨头在联手压制元老院,使得共和国的权力制衡和神圣法律被完全扭曲,最终导致了如今的全面内战。

但不管怎么说,庞培毕竟曾经为罗马开疆拓土,打下了叙利亚和小亚细亚,而且现在也已经死了。

正所谓死者为大,小加图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这时候说庞培的任何坏话,哪怕只是在心里想一想也不行。

“……将这两具尸体抬回去,按照罗马人的方式,把他们都火化了吧!弄得尽量体面一点!”

他叹了口气,对随从吩咐说,接着又转过身来,扳着脸孔对引路的埃及女官说道,“……然后,请你们速速禀报克里奥佩特拉女王,罗马执政官(内战期间自封的)加图请求尽快觐见,希望她能够对凯撒和庞培的死亡,向我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并且作出适当的道歉和赔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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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释?道歉?赔偿?哦呵呵呵!你这一定是在开玩笑吧?!”

亚历山大港郊外,宽敞阴凉的女王御帐之中,听了小加图的蛮横要求,克里奥佩特拉女王顿时被气得怒极反笑,“……尊敬的加图元老,我一直听说你是个品德高尚的人,想不到竟然也会这样蛮不讲理!明明是这两拨罗马人不请自来,擅自霸占了我的宫殿,掠夺了我的宝库,并且在别人的土地上彼此厮杀,把美丽的亚历山大港烧成了一片废墟。最后触怒了埃及的众神,被裹着火焰的流星收去了性命……我还想要向你们索要亚历山大港的修缮费用和几十万难民的赈济粮食呢!你们居然还好意思倒过来向我要个说法?!”

“……克里奥佩特拉女王陛下,请不要忘了,埃及是罗马的附属国。对于罗马共和国的一切指示,你都只有服从的义务,没有拒绝的权力。”小加图眨了眨眼睛,一脸的淡定,“……当然,我也不是什么完全不讲道理的人,对于这场战争给埃及造成的损害,我在此深表遗憾。对于庞培和凯撒的死亡,我其实也无意深究……但是。我同样也希望您能表现出埃及对共和国的善意,向我们提供四十船粮食……”

“……这不可能!被你们这些罗马人轮番糟蹋过之后,现在的埃及这片土地已经是什么都没有了!”克里奥佩特拉女王气呼呼地叫道。“……加图元老,你就是想要敲诈勒索,也请去别家吧!”

“……陛下,您会错意了,这次不是白拿,我会每一粒麦子付钱的。”面对暴跳如雷的埃及女王,小加图撩起“托加”长袍的袖子。作出一个“请冷静”的手势,“……而且是按照饥馑年代的高价。”

“……是么?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罗马人为埃及的粮食付钱!嗯,只要有真金白银。一切都好商量。但是……”女王狐疑地看了小加图一眼,“……四十船粮食可不是什么小数目,你有这么多钱吗?”

对此,小加图只是耸了耸肩。转身“啪啪啪”地拍了几下手掌。就有几个强健有力的罗马士兵抬来了一只沉重的木箱,翻开盖子之后,便显示出了层层叠叠的金银财宝,当真是一派珠光宝气、金光闪耀。

然而,克里奥佩特拉女王凑过去看了一眼箱子中的金银珠宝,却当即就眼前一黑,气得浑身哆嗦起来。

“……诸神啊!这些金冠、银锭和宝石首饰,好像全都是从亚历山大港的埃及王宫宝库里搬出来的吧!上面还打着眼镜蛇徽记呢!你竟然拿着这些从我的宝库里偷出来的金银财宝。向我购买粮食?”

“……陛下,无论财宝的来历如何。当这些财宝被庞培搬出亚历山大港之后,它们就已经不属于您了。”

小加图继续淡定地叙述了他的强盗逻辑,“……好了,陛下,请选择吧!你是愿意卖,还是不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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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为了把庞培刚刚从你那座宫殿里偷走的埃及国库金银,再一次重新弄回来,我们就不得不给这个自称‘好人’的小加图提供粮食?呵呵,这样要是也能算好人的话,坏人又该是怎样的呢?”

尘土飞扬,人声嘈杂的港口仓库里,王秋望着眼前这一个个装满了美国进口袋装小麦的集装箱,一脸囧囧有神地说道。“……犯得着对一伙强盗这么客气吗?为什么不能暴力执法,把这笔钱直接抢回来?”

“……如果我手下的废柴雇佣兵,能够打得过小加图的罗马军团,我也就不用这么烦恼和屈辱了。”

埃及女王在现代世界的分身,僵尸巫女早苗里香直接翻了个白眼,“……要不然,你帮我去罗马人的船上执法没收如何?我可以册封你为亚历山大港城管大队长,世袭罔替!怎么样?”

“……还是免了吧!”王秋赶忙摆手,“……就凭咱们几个人,用火箭弹弄沉罗马人的战舰不难,可要完好无损地缴获这些财宝却不容易,万一沉到了深水区,咱们可没有潜水员。而且,只要这场战斗一打起来,这军火开支就又要像水龙头一样止不住了。弄到最后,就算完好无损地缴获了那一批金银财宝,账面上究竟是赔是赚都不好说呢!对了,小加图到底愿意归还给你多少埃及王宫的国库存款?”

“……二十个塔兰特的黄金、五十个塔兰特的白银,还有一些零碎的宝石首饰,相比于托勒密王室宝库的积蓄,还不到总额的十分之一。”早苗里香无奈地耸了耸肩,“……真是一群该死的罗马人!”

“……那么,把它们换算成现代重量单位,大约就是三百二十公斤黄金和八百公斤白银?”

马彤从口袋里掏出计算器,啪啪啪地敲打了一番,然后皱起来了秀气的眉毛,“……如今黄金的行情是四百元一克,白银价格是八元一克(考虑到未来的通货膨胀),再算上那些宝石,倒是应该能够抵偿之前的三亿元军火开销了。但问题是,我们还得给他提供四十船小麦。每艘船一百五十吨,四十船就是六千吨麦子……唉,如今这年头正在闹全球旱灾,又有投机客炒作国际市场粮价,小麦的价钱可不便宜啊……更何况。你还得赈济亚历山大港的战争难民。在你彻底击败托勒密十三世法老的垂死挣扎,让尼罗河三角洲的统治秩序得到恢复之前,上埃及和下埃及的粮食来源都没法指望……”

“……不仅如此。这些金银也不能全部带回现代世界抵账,因为我还得给他召集运输这些粮食的商船队……亚历山大港的商船在战火中几乎全部被烧光了,得要到塞浦路斯、克里特这些地方去招募水手和船。”

早苗里香耸了耸肩膀,“……这可是四十艘商船啊!为了节省有限的贵金属,能给我四十匹彩色丝绸,好让我拿去给船主们做订金用吗?这玩意儿在公元前的地中海世界,似乎比金子还要好使……”

——接下来。在再次觐见过克里奥佩特拉女王,并且敲定了粮食交易之后,在罗马共和国有着“好人”和道德典范之称的小加图。就心满意足地带着庞培和凯撒的骨灰,登上航速最快的一艘战舰扬帆离岸,去联络他的共和派同党了。只留下了他的书记官和副将和一千士兵继续待在埃及,督促粮食采购的完成。

又过了大约半个月。埃及女王才凑足了运输粮食的商船。当搬运工把装粮食的编织袋挑上船的时候。还让监督交易的罗马军官小小地吃了一惊——这年代西方世界的纺织水平普遍不怎么好,手工纺织的亚麻布匹不仅质地粗糙,也不够牢固,价格还很贵,用这种布匹做出来的麻袋,一般也舍不得随便送人。

所以,在公元前的这个时代,地中海世界的大宗粮食贸易之中。很少有海商会使用麻袋装麦子,而是一般都用廉价的大型陶罐作为谷物的容器。这么做不仅成本比用麻袋更低。而且还不容易被海水打湿……

然后,站在亚历山大港的海滩,望着运粮船队和小加图的舰队徐徐远去,众人心中都是感慨万千。

“……用偷窃来的钱,向失窃的苦主买东西?这就是古罗马道德家和‘好人’的作风?”马彤学姐叹息着说道,“……如果这样恬不知耻的作为,也能算是好人的话,我真不知道恶人又该是啥样了。”

“……没错,如果不是因为这样不加掩饰的沉重剥削,东地中海各国又怎么会对罗马人深恶痛绝?”

克里奥佩特拉女王耸了耸肩膀,“……但是,不管怎么样,咱们总算是把这个‘好人’给打发走了。现在就该算一下收益——能够运回现代世界的黄金还剩十八个塔兰特,白银则剩下了四十七个塔兰特……”

然而,接下来没过多久,他们就会真正领略到,罗马的“恶人”究竟是怎样的一副可怕作风了。

不过,在此之前,诸位异时空的来客们,至少还能在公元前的古埃及享受一次平安的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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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亚历山大港郊外,埃及女王军营

明亮的弯月悬挂在深邃的夜空中,将清冷的光辉投向大地。皎洁的月光下,广阔的营地内到处篝火点点,散发着美酒与食物的诱人香气,奏响着笛子、竖琴与铃鼓的美妙乐声,还夹杂着男人和女人的嬉笑叫嚷。

这一天,在古埃及只是一个很普通的日子,但在时空门对面的现代中国,却是一年之中最热闹的春节。

所以,看腻了年复一年的春节联欢晚会,听够了堪比拍摄战争片的鞭炮轰鸣之后,众人便来到这个古代世界来庆祝节日,也好体会一下在异界过节的新鲜感。而克里奥佩特拉女王也趁势在同时下令,以庆祝战争胜利为名犒赏士兵,举办一场被延迟了很久的祝捷宴会,多少增添一些节日的欢乐氛围。

于是,在荜拨作响的篝火堆前,来自各地的雇佣兵和亚历山大港的陪酒女郎一起席地而坐,彼此搂抱嬉笑着打情骂俏、勾勾搭搭。身披薄纱的裸艳舞娘在火光下翩翩起舞,配合着乐师的节拍扭动着腰肢。

地面上铺好了野餐用的亚麻布,上面摆满了新鲜面包、带馅的烤饼、切碎的杂拌蔬菜和种类繁多的水果。熊熊燃烧的火堆上,架着滋滋流油的烤鸡、烤鸭和烤山羊,此外更少不了希腊人喜欢的葡萄酒和埃及人酿造的啤酒……克里奥佩特拉女王军队里的每一个人,都抓紧这个难得的机会化身为大胃王,毫不客气地大吃大喝,直到满脸红晕,喷着酒气,满嘴流油。其中一些精力旺盛的家伙,在喝彩和鼓噪声中比赛起了扳手腕和摔跤。而另一些心急的士兵,则抱着女人在幽暗处开始了啪啪啪的活塞运动。

而在克里奥佩特拉女王的御帐之内,来自异世界的众人显然还有着更为美妙的享受。

“……干杯!新年快乐!但愿在新的一年里不要再亏钱!”

“……咳咳,新年快乐……马彤学姐,都要过年了,就别再说那种丧气话啦!”

“……喂喂,别磨蹭了,牛肉火锅都已经烧好了,咱们快点举起筷子开动吧!诶?女王陛下,你都还没跟我们碰杯呢!怎么先吃了?”

“……呜——真是美味!这才是真正的享受啊!”(未完待续。)

三十八、在古埃及过春节(上)

宽敞的御用帐篷内,大块的牛排、猪扒、鸡扒和鱼排正在铁盘上翻动,孜然和花椒的浓郁气味,简直能把鼻粘膜给融化;肚里塞满香草的烤鸭被插上了铁签,挂在火堆上徐徐旋转着,不时发出令人垂涎三尺的“滋滋”声和奇异的浓香。埃及艳后的几位侍女,正在诸位现代来客的指点下,小心翼翼地烹调着菜肴,一丝不挂的胴体上满是晶莹的汗珠,让帐篷里除了菜肴的香气之外,还弥漫着某种酸甜的女体馨香。

作为餐前的零食,在几只亮晶晶的不锈钢餐盘里,摆满了椰枣、棕榈果、甜瓜和无花果,其中的一只不锈钢餐盘内,还放了一些用纸莎草块茎磨粉制成的埃及特色点心——绝大多数异邦人不知道的是,埃及人用于制造莎草纸的纸莎草,其实也是一种类似莲藕和菱角的食用植物。这种纸莎草的块茎营养丰富,可以生吃,也可以像番薯一样用火烤,还可以晒干磨粉后混合上蜂蜜,制成古埃及人非常喜爱的一种甜点。此外,侍女们还端上来了一些带着水汽的新鲜莲子,尝起来十分鲜甜,应该不比杭州特产的西湖莲子差——尼罗河上的莲花绝对比西湖上更多,而且纯天然无污染……这也是穿越古代为数不多的几个好处之一。

而在埃及艳后克里奥佩特拉面前的沙地上,一只烧着固体酒精的黄铜小火锅中,红彤彤的油脂正在沸腾的水面翻滚着,各式红黄黑绿的蔬菜鱼肉。还有蘑菇豆腐,也沸水热油之中载沉载浮,让带着辣味的香气飘散开来——不但闻着挺香。颜色也是七彩缤纷,让人一看就忍不住口舌生津、食指大动。

即使如今已是相对凉爽的夜间,而克里奥佩特拉女王也像一位标准的埃及人那样,此时在帐内没穿任何衣服,只是简单地佩戴了几件首饰,但炎热的气候与烤架、火锅散发的滚滚热浪,还是让她一时间浑身大汗淋漓。宛如蒸桑拿一般,但这位埃及艳后却只是满足地吸着鼻子,同时眯起眼睛。似乎很是快意。

“……啊,真舒服……都已经多久没有闻到这么美妙的香味啦!”

将可爱的琼鼻凑在热气腾腾的小火锅前,几乎全裸的克里奥佩特拉女王深深地吸了一口热辣的香气,感受着那充溢整个鼻腔的强烈刺激。无限满足的长叹了一声。然后才将一筷子红红绿绿的东西塞进了嘴里。

霎时间,一股辛辣而又鲜美的滋味,完全覆盖了她的味蕾,让女王忍不住舒服得呻吟了出来。

——自从来到古埃及之后,像这样的香辣美食,确实已经许久没有享受了呐!

虽然日本人的传统料理,一般是以清淡为主,但无论是什么地方的年轻人。在饮食上往往都是喜欢追求刺激的。在如今这位克里奥佩特拉女王穿越之前,也就是当她还是女高中生早苗里香的时候。就颇为嗜好超辣味麻婆豆腐和特辣韩国料理,迷恋那种“犹如熔岩一般”的恐怖口感。

可惜,在这个时代的古埃及,原产美洲的辣椒自然是不见踪影,来自东方的胡椒也是贵比黄金,其它调味品同样匮乏,甚至连砂糖都搞不到(砂糖原产印度,但很迟才传入西方),只能用蜂蜜来作为甜味剂……

幸好,她在这个时空只待了没几天,就等到了现代世界的穿越者同行们,总算能够再次满足口腹之欲。

想到这里,克里奥佩特拉女王就不由得咽了下唾沫,用两根木筷子在锅里搅合了一下,继而便把小碟子里的各式食料往火锅中倒——虽然古埃及的调味品口味不如现代世界那么丰富,但各式各样绿色无污染的新鲜食材倒是应有尽有:冰冻后又刨成薄片的牛羊肉,被整齐地摆放在碟中,看上去红白相间,就像一朵美丽的牡丹花;埃及土产的洋葱、黄瓜、生菜、芹菜、豌豆和葫芦,从异时空带来的竹笋、香菇、豆腐与金针菇,也都被洗净切成小块,色彩缤纷的煞是好看。而锅里也是拿一只老母鸡用小火炖了足足半天才熬煮出的纯天然高汤,其滋味之鲜美,绝非那种现代食品工业调制出来的“浓汤宝”可比。

总之,裸体坐在闷热难耐的帐篷里,小口品尝不那么正宗的红油香辣火锅,女王表示自己非常满足。

虽然这种可悲的饮食待遇,简直就跟大热天躲在桥洞里煮东西吃的乡下民工差不多,但在这个时空,却已经是唯有克里奥佩特拉女王这边才能享受到的超豪华美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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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穿越异世界这种不科学的事情,很多人的心中都有着某种过分美好的幻想。

譬如说,此时此刻,在虫洞另一端的现代世界,就有不知道多少生活无聊的宅男宅女,都在网上浏览或者编织着各自的穿越大梦——想要过着时时处处有人伺候,极度奢华堕落的统治阶级腐朽生活吗?亲,穿越吧!想要佳丽三千、酒池肉林、夜夜笙歌吗?亲,穿越吧!想要统领千军万马叱咤疆场,一展热血雄风吗?亲,穿越吧!想要从一介苦逼穷酸变身风流才子,整天到处装逼,被捧为一代文豪吗?亲,穿越吧!

不幸的人们啊,你们还在为一直干到退休也还不清的房贷而苦恼吗?还在因为自身条件“穷矮丑”,找不到理想伴侣而伤悲吗?还在为怀才不遇,端着大学文凭只能出来搬砖的的境遇而哀叹吗?亲,既然这个世界如此残酷无情,那么就选择穿越吧!在另一个世界,你的一切烦恼与问题都将会迎刃而解!这里是梦想家的舞台,这里是失落者的天堂。这里到处都有柔情万种的帅哥美女,这里到处都有给你送经验和财宝的弱智小怪兽!虽然前途貌似十分坎坷,但是不要害怕。无敌的主角光环将会保佑着你走上成功之路!

但是,那些真正时常往来于异世界的职业穿越者们,却深知古人的生活绝对没有那么的浪漫和美好。

作为一名执行过多次任务的资深时空穿梭者,克里奥佩特拉女王就非常清楚,若是以几千年前的标准,哪怕是至尊帝王的生活,什么荣华富贵。什么锦衣玉食,恐怕也不如现代世界的一介都市小白领来得舒服。

虽然在穿越后成了养尊处优的埃及女王,但克里奥佩特拉女王仍然感到了和现代生活之间的巨大差距。古代的君王有什么好当的啊?这里有电脑游戏吗?有网上聊天室吗?有电视可看吗?有空调和汽车吗?别说上面这些玩意儿了。甚至就连一瓶消暑的汽水都没有!虽然身上有着这个时代最华贵的衣服,可是古埃及人的亚麻布,在现代世界一般是做抹布的原料,哪里能跟棉布与丝绸比舒适度?而且有谁喜欢大热天穿得这么厚重累赘?在没有冷气也没有电风扇的情况下。克里奥佩特拉女王一向感觉还是果断脱光了最舒服!更别提那些沉重的金冠、耳环和项链。压得她脖子都酸了,耳垂更是被巨大的黄金耳环给拉长了好多……唉,就这么一口气把好几公斤的贵金属,统统挂在她的脖子、手腕和脚腕上,难道是在把她当成风铃吗?

即使是现代世界的穷打工仔,在夏天也能够一边惬意地吹着空调,一边大口享用滚烫的火锅。可现在的埃及艳后,却只能蜷缩在闷热的帐篷内。当众脱光了吃火锅,浑身肌肤上汗水直冒。流淌得好像瀑布:

这倒不是因为克里奥佩特拉女王放不下脸面,不敢拆了帐篷,在月光下办裸体派对——在当了这么多年的僵尸之后,像羞耻心这种多余的东西,在她的胸膛里基本上是没有的——而是因为外面的蚊子和飞虫太多,就算涂了驱蚊药水也不太顶用,而且一个不小心就会有飞虫掉进汤锅里,怎么防都防不住。

为了在古埃及也能吹得上冷气,吃得上冰淇凌,克里奥佩特拉女王原本打算订购一辆大型进口房车和一艘豪华游艇作为移动行宫,但是在杨文理政委的突击查账之后,这种享乐型的大宗消费就只好紧急叫停——至少在账面上扭亏为盈之前,暂时是不能浪费这么多钱去买房车和游艇了。

事实上,如果能有更好的选择,克里奥佩特拉女王真的是打死也不想玩永久性穿越的——没有牙刷和牙膏,没有卫生巾和卫生棉条,没有护肤品!没有沐浴乳和洗发水!没有名牌时装和包包!没有咖啡和奶茶!最重要的是没有冰淇凌、甜点和咖喱,也没有漫画、时尚杂志和电脑游戏,甚至连安全套和口服避孕药都没有,你让一个娇滴滴的现代日本女生该怎么活啊!

然而,作为一名曾经的职业时空穿梭者,克里奥佩特拉女王同样也很清楚,相比其他那些既没有思想准备也没有物质准备,只是听到一声霹雳(被闪电劈到异界)、看到两束灯光(被车祸撞到异界)、感受到一瞬间的失重(跳楼跳到异界),或是在电脑上看到一个莫名其妙的对话框“想明白生命的意义吗?想真正的……活着吗?”然后又不小心一时手贱点了“YES”(无限流开山鼻祖小说《无限恐怖》的开场),就懵懵懂懂地闯进陌生新世界的穿越者,她现在的这种状况,已经只能说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在她的手边,不仅放着一堆有关古罗马和古埃及历史的大部头书籍,还夹杂着几本从东京空邮过来的漫画杂志;在她的血管里,最近被打进了各种各样的疫苗,足以抵御从黄热病到天花再到麻疹等等一系列时刻威胁古人性命的烈性传染病;在她随身的小包里,放着各种驱虫药、抗疟药、止泻剂等野营常用物品,还有防身的电棍、防狼喷雾和小手枪;在面对各种敌人和危机的时候,有一群21世纪的“专业人士”帮她出谋划策。奔走出力,而且绝无背叛篡权的危险;就算遇到了最绝望的情况,她也能果断地跳进虫洞。从容地返回熟悉的现代世界……但这样就会沦为没国籍的黑户,怕是要从此任人摆布了。

嗯,总之,虽然如今的生活条件不是特别的让人满意,但只要一切顺利的话,空调总是会有的,冰淇凌也一样是会有的。眼下唯一让克里奥佩特拉女王感到比较困扰的问题。就是地盘太小,仅仅控制了以亚历山大港为中心,埃及最北端靠着地中海的一条狭长地带。或者说半个下埃及。而且四周的敌人太多,无论是被赶出首都的托勒密十三世法老,还是称霸地中海的罗马人,又或者是国境线四周的几个邻居:南边的努比亚人。东边的犹太人。沙漠中的贝都因游牧民,全都对埃及的富饶土地虎视眈眈。而被她倚为强援的后世穿越者同事们,虽然对统治埃及的土地没多少兴趣,但却对埃及艳后的性感胴体很有兴趣……

当然,对于在原本历史上曾经以身伺虎,为了争夺埃及的王位,不惜给五十多岁的有妇之夫糟老头凯撒当小三生儿子的克里奥佩特拉女王来说,假如只是把自己的身体也列入交易清单的话。感觉上应该勉强还能接受……不过,其中一部分献媚对象的性别。还是多多少少让她感到有点纠结。

“……喂喂!马彤姐,能不能请你别那么急色,居然在吃饭的时候摸人家的屁股啦!会影响消化的!唉,这阵子我不是每天晚上都在给你当人肉抱枕陪睡吗?怎么还没玩够啊!”

感受到自己光裸的臀部传来一阵阵被大力搓揉的触感,埃及艳后忍不住皱起眉头,很掉节操地抱怨说。

“……诶嘿嘿,真是不好意思,但是看着这么一个白皙圆润的屁股在面前晃来晃去,总让人忍不住想要摸一摸、揉一揉、掐一掐,再吮吸几下呢!唉呀,就算是汗津津的小屁股,手感也挺不错呢!”

某位名字写作马彤,读作变态的百合族痴女,一脸坏笑地如此说道,同时把脸凑到克里奥佩特拉女王的光洁小屁股上蹭了蹭,又毫不客气揉起了她胸前的两团玉脂球,最后甚至伸出湿漉漉的舌头,有一下没一下地舔舐起了她的耳垂,“……乖哦!快到我的怀里来吧!姐姐喂你吃!”

克里奥佩特拉女王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下一刻,这位处女艳后就落入了百合族怪姐姐的魔爪之中……

唉,想到在不久之后的将来,一位威严满满的著名末代女王,就将会彻底堕落为一只无可救药的废萌弱气受,再也无法摆出一副女王的派头驾驭天下,坐在一旁窥视的王秋同学不禁扼腕叹息!

还有就是,在整个艳光四射的天体派对进程中,自己这个男人居然一直处于被她们无视的状态……

嗯嗯,这样百合花盛开的无节操世界,果然还是毁灭掉比较好吗?

他一边如此嘀咕着,一边斜眼望向帐内另几位肉光孜孜的裸艳姑娘,顿时又觉得这种场面似乎还不错。

——正当埃及艳后克里奥佩特拉女王和纠缠着她的马彤学姐“打情骂俏”之际,克里奥佩特拉的两位贴身侍女迪丽雅和辛西娅,同样也好奇地看着另一只火焰熊熊的黄铜小火锅,怔怔地发呆。

在火锅旁边的小碟子里,摆好了各式整齐切开的蔬菜、香菇和豆腐,还有速冻包装的蛋饺和蟹肉棒。而来自美洲阿兹特克帝国的杀人鬼女祭司雪姬黛兰,则正在把一块从保温箱内取出的冰冻羊肉,用刨刀手脚麻利地削成极薄的肉片,然后摆在盘子里,弄成花朵状,还配上香菜和番茄作为点缀,看着十分精致。

迪丽雅伸手捞起一片切好的涮羊肉,发现这肉片微微卷曲着,简直好像花瓣一般纤细,几乎呈现出透明状。而辛西娅则是同样好奇地打量着亮灿灿的黄铜火锅,尤其是汤水下面烧着的燃料,竟然不是常见的木炭,而是一种蓝色的胶状物(固体酒精),甚至连火焰都是蓝幽幽的,让她看得十分纳闷。

片刻之后,锅内红彤彤的汤水开始沸腾翻滚,水面上还漂浮着不计其数的花椒、辣椒等作料,浓郁的香气随着热浪刺激着她们的鼻端,以至于有些太过浓重了,甚至让娇弱的迪丽雅忍不住有些鼻塞打喷嚏。

“……嗅嗅……嗯,好香的味道啊……迪丽雅,咱们尝一尝怎么样?”

身为女角斗士、整天拿着刀剑跌爬滚打的辛西娅,倒是对这种浓烈的香味并不反感。只见她嗅了一下弥漫在空气中的鲜香气息,又瞟了一眼正在全神贯注地刨着冰冻羊肉的雪姬黛兰,然后就跟迪丽雅一人拿出一只汤匙,从火锅里舀起一勺红彤彤的汤水,凑在唇边吹了吹,然后眯着眼睛把汤汁倒进了嘴里。

下一刻,她们就忍不住丢下汤匙,捂着嘴巴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连眼泪都憋得溅出来了,(未完待续。)

三十九、在古埃及过春节(下)

“……这……咳咳……这究竟是……咳咳……什么东西?咳咳咳咳……感觉简直像是在吞火……”

即使是在灌下一大碗凉水之后,辛西娅仍觉得舌头发麻发烫,嘴唇、脸颊和喉咙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犹如火焰一般的可怕刺痛,由口腔一直钻进鼻腔,钻进喉咙,就像是一滩融化的铜汁在体内流动,让她全身的血液一下子冲到头顶,然后更是化成粘稠的汗水,在额头,脸颊和脖颈上喷涌出来……在这一片火辣辣的疼痛之中,肿胀发麻的舌头似乎已经完全失去了作用,连说话都开始变得含糊起来。

“……咳咳咳咳……呜啊……这……这感觉……真是……咳咳咳咳好难受……”

与女角斗士辛西娅相比,迪丽雅的表现还要更加不堪,一时间当真是涕泪齐下,整张娇嫩的小脸都皱了起来,像小狗一样吐着舌头不住地喘气,同时用手扇着风,但是却显得更加可爱了……

“……哎呀……我说你们啊,居然连这么一点辣味都没法忍受吗?舌头也太娇贵了吧!”

原本正在切着冰冻羊肉的雪姬黛兰,听到响动抬起头来,看见两个埃及侍女居然被一勺火锅辣汤给呛得半死不活,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不由得掩嘴轻笑起来,眼神之中颇有些轻蔑之色。

该死的,还敢嘲笑我们?!你倒是自己吃吃看啊!这种像火焰一样的毒物该怎么下肚?!!!

——雪姬黛兰的嘲笑,让迪丽雅和辛西娅不由得一起在心中如此诅咒起来。

然后。就在这两位少见多怪的埃及侍女的惊悚眼神之中,雪姬黛兰举起汤匙,随手从火锅里舀起一片羊肉。稍微冷却之后,就连着红彤彤的汤水一起倒进了嘴里,“……嗯,差不多已经足够熟了,辣椒和香料也放得挺足够……啊,幸福的味道……”她一边咀嚼着滋味鲜辣的红油涮羊肉,一边咂巴着小嘴评论道。

——作为连吃水果都要蘸辣酱的墨西哥人。阿兹特克帝国女祭司雪姬黛兰表示自己过去连吃人肉乱炖都没啥压力,吃辣味红油火锅就更是平平常常了——若是没有辣椒下饭,她反倒还会非常非常的不习惯!

紧接着。总算喘过气来的迪丽雅和辛西娅,又更加震撼地发现,在那种让舌头几乎麻木的炙烤滋味消失之后,某种奇怪的感觉却充斥在自己的鼻腔、口腔、胸腔甚至腹腔里。让自己忍不住想要……再吃一口?

“……这东西……虽然尝起来挺痛。但是好像很好吃的样子。唉,居然比洋葱还要辣得多……”

于是,她们在抹了一把汗之后,又从红油火锅里捞起几块肉、香菇、竹笋和豆腐干,再次体验了一番那种让舌头又麻又痛,偏偏又让人忍不住继续尝试的奇妙味道……而在一旁跟她们抢食的阿兹特克女祭司雪姬黛兰,还在一个劲儿地坏笑着揣促,“……呐呐。如果觉得好吃的话,那就一定要赶快趁热多吃一些哟。这东西一旦冷了,味道就会变差很多呢!来,尝尝这个……”

结果,等到这一小锅红油牛羊肉火锅统统进了三个人的肚子之后,雪姬黛兰倒是若无其事,可迪丽雅和辛西娅却已经是嗓子嘶哑得连话都说不出,嘴唇更是肿得好像两根香肠,浑身上下更是大汗淋漓,湿漉漉得好像是刚从尼罗河里捞出来的鱼儿一般,只知道瘫倒在地毯上挺尸,同时好似抽风箱一般喘着气……

她们就这样休息了一会儿,弥漫在口腔的刺痛感终于渐弱,呼吸的节奏也慢慢被控制着了。只是她们一丝不挂的光滑肌肤上,不可避免地沁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细嫩的皮肤因此透出一抹诱人的玫瑰色,而漂亮的金发和红发也被汗水打湿,一缕缕地贴在同样涨得酡红的面颊上,显得分外诱人。

“……嗨,美女们!”王秋带着一脸灿烂的笑容凑了过来,手上的碟子里盛放着一堆晶莹透明的糖块,“……第一次吃红油火锅,肯定被辣得受不了吧!想要吃几块冰爽薄荷糖,稍微滋润一下喉咙吗?”

“……呃……多谢您的赏赐,神界与人间的守门神大人!”由于在这阵子已经混得比较熟了,这些埃及女王身边的亲信们,都很清楚诸位“神人”们一般全都脾气不错,很好说话。所以,迪丽雅和辛西娅只是随口感谢了一声,就好奇地打量起了这些晶莹剔透的糖块。然后小心地把一块薄荷糖放进嘴里舔了舔……

下一瞬间,一股从未体验过的,凉爽甘甜的强烈滋味,宛如北极严冬的暴风雪一般,在她们的舌尖迅速浸润开来,让她们不由得细声发出了可爱的惊呼,同时又忍不住把更多的薄荷糖丢进嘴里品尝……感受着清凉的糖果在口中融化,那甜蜜清凉的滋味,顿时让迪丽雅和辛西娅觉得舒爽无比。

而接下来,王秋继续拿出的各式各样现代小点心,更是让她们兴奋得好像猫儿一般娇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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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往今来,能够讨好女孩子的东西都是差不多的,无非就是好吃、好玩和漂亮的玩意儿而已。

而对于物质生活单调匮乏的古代姑娘来说,很多在现代社会里平平常常的小零食,比如说薯片、雪饼、鱿鱼丝和奶油夹心饼干,到了迪丽雅和辛西娅的眼中,就成了无与伦比的珍馐美味。

嗯,这种用植物块茎磨粉做出来的油炸脆薄饼,上面抹了胡椒口味的佐料,尝起来真是鲜美极了;还有一种脆脆的小圆饼,上面结着雪花般的白色糖霜。咬起来更是嘎嘣嘎嘣的松脆可口;那些一条条细细长长的鱿鱼丝,也是鲜香可口,虽然带着海产品的腥味儿。但怎么也没法跟鱼市上那种黏糊糊的,蠕动着的海洋软体生物联系起来。至于那些夹着白色奶油的小饼干,一口咬下去之后,更是从嘴里一直甜到心里。

除了满足口腹之欲的小零食之外,王秋还赠送给了她们几件零零碎碎的小首饰,耳环、坠子、手链和脚链都应有尽有。这都是一些从动漫展上弄来的东西,主要用玻璃、铝合金、锆石、人造水晶之类不值钱的材料制成。但胜在造型极为夸张,色彩也颇为炫目华丽,足以让缺乏见识的古代少女亮起星星眼。尤其是在那两串水晶玻璃手链的每一颗珠子里,都嵌入了花木、动物和卡通人物的微雕——这在现代世界不过是不值一提的事情,但在公元前一世纪,就算是再怎么手艺精湛的能工巧匠。也没法做出这样的玩意儿来。

于是。收下了这份“厚礼”的迪丽雅和辛西娅,看待王秋的眼神便愈发“荡漾”,而全裸的娇躯同样缠得他越来越紧。再加上雪姬黛兰也扑过来凑趣,登时让王秋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旖旎的粉红色天堂……

想想看吧,三具或丰满或纤瘦,肤色、发色和年龄各异,容姿或妖娆或清纯,但却全都一丝不挂的赤裸玉体。正没羞没臊地舒展着四肢,骄傲地挺着一对丰满的乳峰。挤挤挨挨地凑在自己身边,甚至有意无意地往自己身上磨蹭。再加上由于刚吃了一顿火辣辣的红油火锅,她们丰腴的胴体上全都泛着汗水的光泽,散发着令人垂涎的美妙气息,饱满的双乳更是在诱人地微微颤动,让王秋一时间看得不禁有些口干舌燥

所以,他随手扯开了帐篷上的一处窗帘,想用夜晚的凉风来稍微清醒一下头脑。谁知却猛地听到一连串此起彼伏的悠长呻吟和低沉咆哮——在没有工业污染的古埃及,夜晚的月光总是那么的明亮,让周遭的一切都显得纤毫毕见。当王秋眯缝着眼睛,完全看清楚营地内的景象之时,脸色立即就黑了下来。

——似乎是酒能助兴的缘故,眼下的整座埃及军营……已经彻底变成一个乱交Party的现场了。

通常来说,时刻与死亡为伴的雇佣兵,往往也是最喜欢纵情享乐的家伙。此时,他们全都在火堆四周跌跌撞撞,步履蹒跚,已经有些醉态。而伺候这些士兵的妓女们,也早已脱了衣裙,或是半身裸露,半身披着动物毛皮,或是一丝不挂,只在头上戴着藤蔓花冠,让整个场面充斥着赤裸裸的性欲望。

随着活泼的音乐,有些人在疯狂地跳舞,而另一些已经脱得精光的人,则早已欲火难耐……不同肤色的裸露躯体纠缠在一起,抓住对方膨胀的生殖器官。所有那些酒到半酣的男男女女,全都自由自在、毫无节制地作乐,不时相互交换同伴,让热乎乎的空气中飘荡着交媾的声音和气味——肉体与肉体碰撞的沉闷声响,酒水不小心喷到身上引起的咕哝声,歇斯底里的快乐尖叫声……霎时间全都响成了一片。其中不仅有男人操女人,也有男人操男人,还有女人之间的亲密嬉戏。无论是拥有六块腹肌的肌肉猛男,还是身材窈窕丰满的放荡女郎,此时全都沉溺于酒精与交媾之中,享受着这种堕落的快乐。

看着这幅群嫖群奸的荒淫场面,自诩为“阅遍A片三千”的王秋也是倍感咋舌——根据许多欧美古装大片的熏陶,比如说《斯巴达克斯——血与沙》、《罗马帝国艳情史》等等,他知道古代西方人的宴会往往是非常堕落的,但是居然能堕落到成千上万人一起公开交媾的地步,还是让他有些始料未及。

更糟糕的是,他身边这三位漂亮得让人心醉的裸女们,也嬉笑着向王秋发出了“啪啪啪”的邀请。

“……哦,我慷慨大方的好人儿啊!要在这里来一发吗?人家下面的水田可是寂寞难耐了哟!”

回头一看,王秋发现比自己还要无节操的迪丽雅和辛西娅,正一边把玩着自己刚刚赠送的小首饰,一边彼此亲昵地互相拥抱着。让美妙的全裸胴体紧紧贴在一起,诱人可口的白色和蜜色美肉交缠重叠,同时跟坐在旁边的雪姬黛兰一起。挑衅式地向自己伸出手指勾了勾,作出一副任君采撷的旖旎模样。

——在这个时代,主人身边的高级女奴,在享受优厚待遇之余,原本就有着用来给贵客陪睡侍寝、笼络感情的职务。所以,迪丽雅和辛西娅从很早就有了跟王秋春风一度的觉悟,只是王秋自己脸皮比较薄。再加上事情又很多,结果任凭几个眉目含春的裸女在身边晃来晃去,居然到现在还一次都没推倒过。

嗯。既然连正牌女朋友似乎也不反对,那么要不要入乡随俗,一口气把这几只可口的小羊羔给推了?

王秋看了看帐内的侍女等人,还有正在另一边笑闹的马彤学姐和埃及艳后。一时间陷入深深的纠结之中——四周的人太多了。虽然都是些妹子,但他毕竟不是暴露狂,没有当众宣淫的糟糕癖好,而且万一趁着自己不注意的时候,被无节操的马彤学姐给偷拍了一段“实况AV记录”下来,那就更加乱上添乱了。

推,还是不推,这可真是一个问题。推了的话就成了禽兽。而不推的话……岂不是连禽兽都不如?

而另一边。似乎是察觉到了王秋的犹豫和迟疑,迪丽雅和辛西娅交换了一个眼神。暗自偷笑了一声,然后就这么晃着胸脯从地毯上爬起来。只见迪丽雅从角落里拿出一副六弦琴,拨起了一首节奏明快的小调。而辛西娅则用她略带沙哑却带着少女青嫩的嗓音,唱起了一首充满了“质朴”和“野趣”的乡野歌谣:

“……山坡上的小公羊你咩咩叫,

骑在小母羊身上扑扑跳;

山坡下的人儿们滚了又滚,

女孩的秘地前再没有守门人;

这天地都变成了女孩的闺房,

有那英俊的人儿来耕种她的水田;

我的情人儿,快举起你犁地的家伙,

耕完这一块还有下一块;

哎呀,水田没有耕完,

犁地的家伙怎么能休息?

小公羊呀你到底行不行,

行不行呀行不行……”

她的嗓音是如此的轻快而又稚气,但歌词却是无比的露骨而又放荡,一瞬间穿透了男人敏感的自尊心。

伴着辛西娅的歌声,王秋的呼吸立刻急促起来,感觉下半身硬得发疼——没办法,当这样一个魅惑众生的可人儿,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带着毫不作伪的纯真表情,朝面前的男人唱着“你行不行呀行不行”的时候,就算是一个真正的阳痿患者,听到这话也得压低嗓子大吼一声:“……我行的,我真行!”

于是,被触及男人自尊心的王秋同学,终于忍不住怒了!

只见他赤红着眼睛,“呼哧呼哧”喘着气,猛地一个飞扑,就把嬉笑着的三只小妖精统统按到在地毯上,一边略带粗暴地揉捏着她们的肌肤,一边尽情感受着她们的美妙体香和动听的悦耳嘤咛……

遗憾的是,正当他按着辛西娅的腰肢,准备提枪上马之际,帐外的不远处却传来了一阵声嘶力竭的惊惶高呼,以及波及整个军营的一片乱糟糟的嘈杂响动和叫嚷声。

“……紧急军情!紧急军情!东边又有一支罗马军队入侵了!!!”

哦,见鬼!让一个男人就这么在兴头上被猛然打断,真的是会变成阳痿的啊!

望着已经渐渐软下去的生殖器官,还有一脸失望的迪丽雅和辛西娅,王秋忍不住又一次发出了悲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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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禀报陛下!老庞培的长子格劳斯.庞培,也就是在前年来埃及勒索过军粮的小庞培,刚刚带着三个罗马军团和一支犹太人军队,合计约两万人,从东边的诺克拉提斯港登陆,强行接管了整个城市。”

依然杯盘狼藉的埃及女王御帐内,一位风尘仆仆的狼狈信使,跪倒在衣衫不整的克里奥佩特拉女王面前,一脸悲泣地控诉着罗马军团在埃及的又一次暴行,“……诺克拉提斯城里的一切财富,都被罗马人和犹太人洗劫一空。您之前派往那边去交易的王室商队,也被罗马人抢光了!”

“……什么?他们竟然敢做出这种事?!!”女王登时大吃一惊——那支商队带着的货物都是从现代世界弄来的小玩意儿,原本还指望着能够通过希腊商人的营销渠道大赚一笔呢!谁知如今却是一下子全完了。

“……此外,小庞培还让我转交给您一封信。”那位信使叹了口气,又从怀里摸出一根脏兮兮的羊皮纸卷轴,通过侍女转交到克里奥佩特拉女王的手上,“……陛下,他要求埃及政府在五天之内,向他的共和派军队与犹太同盟军提供至少四十船小麦和六百个塔兰特的白银,外加两千名健壮的随军奴隶……当然,这一切东西全都是不给钱的。此外,小庞培还威胁说,如果您不肯把他想要的东西,在规定时间内如数从亚历山大港乖乖送来,他也不介意自己带着军团来取,不过届时拿的就不止这个数目了……”

对于这样一份厚颜无耻的勒索文书,克里奥佩特拉女王已经是气得说不出话来,而站在旁边的马彤学姐,则是一脸感慨地对王秋咬起了耳朵,“……唉,如今我总算是搞明白了,为什么之前那位小加图居然会被称为是‘好人’和道德家了……原来其他的罗马人,都是这样一副公然打劫的强盗嘴脸啊!”(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四十、恶客来袭(上)

亚历山大港东北方,埃及第二大港口,希腊移民聚居的诺克拉提斯城

带着咸腥味儿的猎猎海风之中,老庞培的长子格劳斯.庞培,也就是所谓的小庞培,正披着一件鲜红的羊毛大氅,在港口广场上检阅着自己的军队。代表罗马人的鹰旗与代表犹太人的大卫王六芒星旗

在余烟袅袅的木质栈桥附近,一队队腰挂短剑、手举方盾的罗马步兵,正在有条不紊地踩着跳板登陆上岸。骑兵则艰难地拉着战马,试图让坐骑通过窄小的跳板,还要防止这些牲口不慎落海。

而诺克拉提斯城的街道上,零零星星地散落着一些被砍杀的尸体,有埃及守军的,也有普通市民的。在炎热灼人的阳光下,这些尸体已经开始腐烂发臭,引来无数蚊蝇围绕着它们嗡嗡飞舞打转。

虽然兵微将寡的诺克拉提斯城,在一片混乱之中,并没能组织起顽强的抵抗。但城内一部分最顽固的希腊公民兵,还是给小庞培的军队造成了一定伤亡,同时也大大激怒了罗马人,对抵抗者进行了残酷的报复。不仅在大街上杀得尸横遍野,就连诺克拉提斯城的房屋,也燃起了一片冲天大火,大股大股的浓烟向天上窜去。蓝色的海,红色的火光,黑色的浓烟,互相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悲剧的画面。让这座古老的城市仿佛在发出痛苦的哀嚎。然而,对于把屠杀和劫掠视为日常工作的罗马军人来说。像这样被烈火焚烧的城市,却是他们心中最美妙的风景——因为这通常就意味着无数的奴隶,还有不计其数的战利品。

总而言之。这座城市的抵抗很快就被罗马人夷平,随即变成了罗马人进一步入侵埃及的桥头堡。

此时,在格劳斯.庞培的身边,除了先前跟他一起流亡北非的亲信众将之外,还增加了最近再一次改旗易帜的马可斯.布鲁图斯,从牢狱里逃出来的罗马共和派叙利亚总督喀西约?尤基纳,以及率领犹太军队助战的犹太教祭司安提帕特.希律——也就是《圣经》上所说的大希律王。

当然。此时的希律还只是一位颇有勇力的犹太教祭司,跟犹太王宝座之间的距离还很遥远。

——随着凯撒的暴死和他麾下部将在小亚细亚的惨败,整个东地中海的局势再一次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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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在北非的昔兰尼加起锚出航。跟小加图等人分手之后,小庞培先是趁着南风渡海北上,在希腊和爱琴海诸岛搜罗到一些旧部。然后,他又渡过爱琴海赶赴小亚细亚的塔尔苏斯港。与驻守当地的马可斯.布鲁图斯秘密会面。企图由他帮忙联络那些之前投降凯撒的庞培旧部老兵,再一次回归到自己的帐下——凯撒留守在小亚细亚的东方派遣军司令多弥提乌斯?卡尔维努斯麾下的部队,基本上都是庞培在法萨卢斯战场上投降的旧部,不久之前才在无奈之下投靠到敌方阵营,故而对凯撒一党的忠诚心自然相当有限。

更何况,在此之前,卡尔维努斯和他的第三十六军团,因为轻敌冒进。刚刚在小亚细亚内陆腹地的尼科波利斯打了个大败仗。接着,随着凯撒的死讯传开。军心大乱的卡尔维努斯不仅继续连番失利,被法尔纳西斯国王从安纳托利亚高原上一路追着屁股赶回来,还导致自己和罗马在东方的威望大跌,作为后方基地的塔尔苏斯港也是人心惶惶——于是,在马可斯.布鲁图斯这个内鬼的配合之下,仓促撤回塔尔苏斯港的第三十六军团迅速爆发哗变,驱逐了多弥提乌斯?卡尔维努斯这个败军之将,重新向小庞培倒戈效忠。

与此同时,被卡尔维努斯在之前打发去叙利亚走陆路南下,准备赶往埃及支援凯撒的两个军团,刚刚走到叙利亚的大马士革,在得知凯撒的死讯之后,也是一片大乱。原本因为支持共和派而被逮捕下狱的罗马共和国叙利亚行省总督喀西约,也趁机越狱出来,同时派遣心腹大肆煽动串联,成功让这两个同样以庞培降兵为主体的罗马军团出现了动摇。紧接着,喀西约迅速发起了一场短促而又激烈的血腥兵变,凯撒任命的两个军团长被杀,一部分士兵脱队逃亡,剩下的人则再次跪倒在了罗马共和派的旗下。

当喀西约、布鲁图斯和小庞培三人率军在叙利亚南部会师之后,小庞培的麾下拥有了三个军团。但是由于一系列战败和内讧的损耗,这三个军团全都严重缺编,加起来也只有区区一万人,仅仅相当于编制定额人数的一半。而且,如今在东方的罗马侨民青壮年已经被征调一空,短时间内根本补不上这个缺口。

所以,为了增强自己麾下的兵力,小庞培又强征了一万犹太人辅助部队——自从在十几年之前被庞培的军队彻底击败之后,犹太王国就向这位罗马来的征服者投降,从一个独立国家变成了罗马共和国辖下的五个自治区,比照罗马的管理方式设立议会,由耶路撒冷圣殿的犹太祭司团作为实际上的最高统治者。

如今这时候,昔年庞培率军攻破耶路撒冷的余威尚在,在他的儿子小庞培的征召令下,犹太长老们不敢不从。在一番商议之后,耶路撒冷圣殿的大祭司胡肯奴二世设法从耶路撒冷周边各地征召了一万名犹太人青壮年,配置了最便宜的长矛等兵器,让自己的亲随安提帕特.希律祭司领兵,跟小庞培一起出征。

最后,格劳斯.庞培还从罗德岛和克里特岛征集到了一支商船队,用于运载这支大杂烩式的特混部队。

然而。小庞培的军队虽说被拉起来了,但维持作战的粮草、辎重和军饷却还没有着落——小亚细亚的各个同盟国忙于应对本都国王法尔纳西斯的进攻,眼下正是自身难保的时候。根本挤不出什么东西来满足小庞培的胃口。反倒一个劲儿地哀求小庞培出兵援助——对此,急于打回意大利的小庞培自然是一概回绝。

至于罗马在东方的直辖地区,小亚细亚行省和叙利亚行省,这片土地的财富也早已被共和派在前两年里压榨一空,用于组建一支能够跟凯撒对抗的庞大军队,然后在法萨卢斯一战赔了个干干净净。如今若是再要对这两个已经民穷财尽的行省展开横征暴敛的话,只怕是立刻就要遍地竖反旗。处处冒烽烟了。

再往南方的犹太人倒是还有些积蓄,但他们如今已经捏着鼻子出兵参战,准备让犹太人的青壮年为罗马共和派的事业流血牺牲。这本身就是极大的付出了。如果小庞培还要贪心不足,硬是要他们提供全军的辎重粮秣和饷钱,害得犹太人赔钱又赔命的话……他很担心这些满腔怨念的犹太军队会在战场上临阵倒戈。

于是,在耶路撒冷城仔细盘点了一番自己附近各个势力的贫富肥瘦之后。小庞培很自然地又一次把目光放到了埃及这个“地中海的面包篮子”上。准备找克里奥佩特拉女王来“吃大户”了。

——富庶的埃及,对地中海沿岸的人们来说,有着非同一般的吸引力。而耸立在亚历山大港外的那座巨大灯塔,更是让每个旅人都为之惊叹的标志性建筑奇迹,犹如后世纽约的自由女神像一般。

可惜的是,在埃及的亚历山大灯塔后面,并没有一支像美国人那样强大的军队。埃及和她的财富,就像一只披了一件薄纱的柔弱少女。始终无助地等待着强人们到来。波斯人来到这里,古埃及王室烟消云散;亚历山大大帝来了。马其顿人和希腊人随即牢牢地控制了这个国家;再往后,就是罗马人的时代……

从罗马共和国末期到罗马帝国时代,拥有五百万人口的埃及,始终以不到罗马全境十分之一的人口,提供了超过罗马全境三分之一的粮食产出,因而被视为罗马人的粮仓和命脉。

在凯撒和庞培叱咤风云的时代,罗马的政坛上曾经有这么一句俗语:“掌握了埃及就掌握了罗马的粮食供给,掌握了罗马的粮食供给就掌握了罗马的暴民,掌握了罗马的暴民就掌握了元老院和最高权力!”

因此,无论是共和国末期的那些罗马军阀,还是日后帝国时代的诸位罗马皇帝,一旦发现了手头缺少钱粮的情况,第一时间就会想到去埃及打秋风——而且,小庞培在一年之前刚刚从克里奥佩特拉女王手里勒索到了足足六十船小麦和大笔金钱,如今再来埃及“故地重游”一次,也算是轻车熟路……

至于倒霉的克里奥佩特拉女王,在小庞培离去之后不久,就因为那一笔数目可怕的勒索而导致国内物价暴涨、民怨沸腾,最后闹出政权倒台,女王仓皇出逃的悲剧,小庞培就完全没留意了。

?——正如鲁迅说过的那样:如是狮子肥大了,倒不怎么样,如是一头猪或一只羊,肥大了却不是好兆头。

于是,小庞培就带着两万大军从犹太地(当时还没有巴勒斯坦这个名词)海陆并进,顺利通过了刚刚被烧成一片废墟的埃及东北部要塞佩卢西姆城,进而继续攻入了位于尼罗河三角洲中央的诺克拉提斯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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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止到目前为止,小庞培的这场埃及打劫行动,大体上展开得还算顺利,因为这个国家的国防体系,刚刚在激烈的内战和外战被打得土崩瓦解,完全没办法阻拦罗马军队的行动。

扼守埃及东方商道的要塞佩卢西姆城,在不久之前刚刚被埃及艳后克里奥佩特拉的现代穿越者同事们,用高爆弹和燃烧弹给炸成了一片废墟,迄今尚未恢复,使得整个埃及东部边境都处于不设防状态。而在下一站的诺克拉提斯城,克里奥佩特拉女王也只是象征性地留下了几十名士兵驻守。城市管理依然交给城内的希腊公民大会进行自治——当然,这是在承认女王统治的前提下——防御力量同样是几乎等于零。

因此,从西奈半岛杀过来的罗马军队。几乎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就轻易夺取了小半个尼罗河三角洲。在看到了耶路撒冷圣殿的旗帜之后,甚至还有大批生活在下埃及地区的犹太人加入了小庞培的队伍!

——在托勒密王朝时期,为了压制数量占据绝对优势的埃及土著,历代法老一直在努力招揽移民,迁移其它的民族到埃及定居,以求改变埃及的民族成分。便于实施统治。因为犹太人善战的缘故,先后有数万名犹太人以托勒密王朝雇佣兵的形式,携带家眷从巴勒斯坦迁入埃及。在埃及境内形成一个很大规模的社群,几乎犹如当年《出埃及记》描述的,摩西率领犹太人离开埃及之前的情形一般。但到了埃及国势危殆的此时,这些犹太人却毫不犹豫地做了带路党……由此可见。后世西方人的排犹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接下来。在诺克拉提斯港,随军给养已经快要耗尽的小庞培,也总算是收获了第一批战利品——由于战争和饥馑的影响,这座城市里囤积的粮食并不多,大概只够这支罗马-犹太联军吃上半个月左右,但其它各种香料布匹之类的奢侈品倒是为数不少,让进城洗劫的罗马人和犹太人全都腰包鼓鼓、喜笑颜开。

而当罗马人在诺克拉提斯港郊外成功截获了一支打着眼镜蛇旗帜的埃及王室商队,并且从马车上搬出那些从未见过的新奇商品之时。即使是那些自诩为最最见多识广的旅行家,也全都惊讶地屏住了呼吸!

“……这是来自东方赛里斯国的丝绸!还是最高贵的紫色!看上去比帕提亚人的货色还要好!”

抚摸着一匹从木箱里取出来的绚丽绛紫色花纹纺织品。格劳斯.庞培也忍不住发出了有些失态的惊呼。

“……没错,确实是丝绸,而且是上等货之中的上等货!瞧瞧这鲜艳的花色和精致的图案,还有光滑的手感,比我过去看到过的那些丝绸都要强得多!哦!像这样的一匹丝绸,在罗马绝对能换来一座别墅!”

站在他身后的布鲁图斯,也从箱子里拿起一匹柔软轻薄的绸缎,对着阳光检视,同时赞叹着它的华美与柔顺。他知道,这种世界上最舒适的布料叫做丝绸,生长在遥远东方的一种神树上,是希腊商人们历尽千万苦,从帕提亚帝国最东边的巴克特里亚(今天的阿富汗)贩来的。而即便是这个听起来已经像是世界尽头的地方,也不是这种美妙产品的原产地——在巴克特里亚之东,隔着鸟都无法飞越的帕米尔高原,有一个神秘的国度“赛里斯”,生活在那里的赛里斯人,才栽培着这种魔法般的奇妙树种。

虽然即使是最博学的罗马人,也没有亲眼见过这种生长着丝绸的树,甚至还有不少人觉得,这不过是狡猾的希腊人为抬高物价而编造的故事。但真正有钱购买丝绸的罗马权贵们,通常都不在乎多打赏这些饶舌的希腊人一点钱。况且,这种叫丝绸的织物确实很美妙,只有这样的材质才配得上他们的高贵身份。

过去在罗马的时候,布鲁图斯也曾经从某个专营奢侈品的希腊商队手里,买到过一件很值得夸赞的丝绸内衣,这件丝绸衣服穿起来的感觉是如此的舒适,当这柔软的织物触到皮肤的时候,就仿佛是处女的手指在轻轻地抚摸着自己。但问题是,就这么区区几尺的布料,价钱竟然可以换到一个小农庄!

——看到这个过分昂贵的价格,布鲁图斯也曾经做出过质疑,但贩卖丝绸的希腊商人立即叫起了屈。

根据这些商人们的说法,为了把这些美妙的丝绸运到罗马,他们必须从遥远的巴克特里亚出发,穿过草原和沙漠,翻过白雪皑皑的高山,到达两条大河上游之间的河谷,接着,道路从这里向西一分为二——不愿让帕提亚收税官和关卡士兵抢去大部分利润的商人,就要冒生命危险经过里海、高加索山脉和亚美尼亚,到达黑海东岸的希腊殖民城邦,然后走海路抵达文明世界;而甘愿受帕提亚人折磨的商人,则沿着古代波斯帝国遗留的御道,越过干燥炙热的叙利亚沙漠,最终在地中海东岸的某个港口上船。

无论走哪一条路,为了把这些丝绸从世界的另一端运到罗马,商人们都不仅要冒着迷路、饥渴、风雪、沙暴,还有被野兽和匪徒袭击的生命危险,还要忍受沿途无数关卡的盘剥。通常来说,若是某人能够将这条漫长的道路安然无恙地来回走上三次,就已经是得到诸神庇佑的幸运儿了。

更别提即使是在东方的原产地,丝绸也是一种昂贵的奢侈品。而且,那些赛里斯人把丝绸从自己的京城(长安)运到巴克特里亚的希腊商人手中,就已经颇费周折。作为对他们在一路上斩荆披棘、险死还生的酬谢,待在这条商路末端的罗马买主们,自然就应该为这些来之不易的丝绸付出个天价。

于是,布鲁图斯不得不如数付账,并且为这一大笔开销心疼了好几天。(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四十一、恶客来袭(下)

然而,跟此时在埃及缴获的这一批彩色丝绸相比,布鲁图斯家中那件昔日视若珍宝的淡黄色丝绸衬衣,就显得黯然失色了——瞧瞧,质地更加柔顺光滑,色泽更加鲜明艳丽,仅仅外观就给人以一种奢侈的感觉,而且在熠熠生辉的绸面上,还印染着无数各式各样极为精美的花纹图案,从花草鸟兽到海洋生物都应有尽有……画工绚丽逼真,充满了令人新奇的异域风情,以及某种奇异而又淡雅的奢华氛围。

——布鲁图斯可以对神明发誓,若是有谁能把这批丝绸运到罗马的市集上,绝对会让每一位高贵的太太小姐们兴奋得尖叫,并且让那些乐衷于攀比的纨绔子弟们掏出口袋里的最后一块钱币!

除了这些华美得让人晕眩的印花丝绸之外,罗马人还从埃及王室御用商队的货物里,找到了其它很多更加新奇的玩意儿。都是一些罗马人在此之前未曾有闻的奇妙货物,每一件都足以让人惊叹。

比如说好像银器一样闪闪发亮,据说绝不会生锈的不锈钢餐具,既轻便又牢固,外观也是亮铮铮的,十分气派;宛如泉水一样清澈透明,看不出半点杂色的玻璃制品,杯子、盘子、酒罐、花瓶等各种类型都有,比推罗和安条克(当时西亚地区最著名的玻璃工艺品产地)出产的同类产品更加上乘。一种柔软白亮、质地轻盈的新奇纸张,比最好的莎草纸和羊皮纸都更适合书写;

此外。他们还找到了一些五颜六色的透明小方块,被装在大号的玻璃瓶里,犹如宝石一样晶莹迷人。里边包含着各种水果的甜美滋味,尝一口就能让人回味无穷——公元前一世纪的时候,印度人的蔗糖还没有传入欧洲,无论是罗马人、希腊人还是埃及人,都没见过糖这东西,只能用果汁和蜂蜜作为甜味剂。

除了糖块之外,从这个商队里缴获到的盐也是高级货。洁白如雪,细如海沙,甚至看不到一点杂质。让罗马士兵一个个忍不住惊呼:“……这是怎么做出来的?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纯净的盐?”

——虽然现代人对着细白的精盐早已是司空见惯,但是这古代的盐可就没有这么细白的!

在技术条件落后的古代,海盐就是用海水放在大锅里熬煮,煮到最后把剩下那些结晶从锅底刮出来。就是可以上市出售的海盐了。然而。海水中溶解显然不可能只有氯化钠,因此这种粗糙的海盐里面难免会掺杂一些别的杂质,比如氯化镁、硫酸镁、碳酸镁等等,味道也是苦涩得很,再加上一些在熬煮或者运输过程进去的尘土木屑之类,混杂在盐粒里的杂质就更多了,更别提还有不少奸商喜欢往盐里掺沙子骗钱。

即使是那些天然盐池或盐矿里面出产的,号称纯净的矿物盐。内含的杂质数量虽然比海盐要少得多。但也不会完全没有,更不可能跟现代的精盐似的。看起来就好像白雪一般,连一丝的黑斑都找不出来。

另外,还有一种叫做火柴的玩意儿,同样让罗马人感到啧啧惊叹——就那么一根短短的小木棍,往盒子上一擦,居然就能点着橘黄色的火苗,当真是方便无比。

在古代,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生火都是一件麻烦之极的事情,那些武侠小说之中,武林高手们随身带着火折子,随便一甩就能燃起一堆篝火的场景,显然都是过于艺术化的杜撰,至少也是年代很靠后的事情。事实上,公元前的古人在真正需要点火的时候,一般只能用特制的小刀反复敲击火石——就是质地比较坚硬,并在剧烈撞击时能产生火花的石头——让它迸出火星,燃着火绒,才能燃起一堆篝火来。光是听一听就知道这事情有多么麻烦了。若是一个手脚笨拙的家伙,或是遇到阴雨潮湿的天气,折腾上半个小时依然点不着火也是常事。所以,在人口稠密的村庄或城镇里,经常会有偷懒的家庭主妇到邻居家去“借火”。

而与之相比,使用方便、性能可靠、携带容易的现代火柴,在野外就显得实在是太好用了。

再接下来,那些用铝合金、玻璃和塑料制成的廉价首饰,也很受罗马人的喜欢——在当时,优质的玻璃并不比宝石便宜多少,而铝合金和塑料更是古罗马人再有钱也买不到的玩意儿。而且,由于金属加工技术的进步,这些现代风格的首饰跟古代的粗笨首饰相比,普遍造型华丽,色彩鲜明,分量也很轻盈,非常适合日常佩戴,而不必像古代中东地区的贵妇人那样,担忧被沉重的黄金或白银头冠压得脖颈酸疼。

而最让小庞培、喀西约和布鲁图斯等罗马权贵们感到新奇与喜爱的商品,还要数那些底色犹如牛奶一般洁白,光泽仿佛明月一般铮亮的“瓷器”,乍一眼看去,宛如用整块的玉石雕琢而成,比埃及人最华丽的彩陶碗还要让人看得赏心悦目。更别提在晶莹的瓷面上,居然还描绘着一幅幅漂亮的东方山水花鸟工笔画图案,那种迥异于西方的艺术笔法,繁花锦簇而又意境深远,让人不由自主就沉浸在这优美的艺术氛围之中。在眼光不差的罗马权贵眼中,这实在是一种闻所未闻的绝妙艺术品……

——事实上,不要说在世界另一端的罗马,就是在同时代西汉时期的中国,瓷器也没有真正地诞生,考古学家只发现了一些很粗糙的原始雏形,并且根本没得到推广,哪怕是西汉皇宫里用的也只是陶器而已。而看上去比较像样的早期青瓷,要到下一个世纪的东汉年间,才会被发明出来……

既然连最早发明瓷器的中国,眼下都没有瓷器可用,自然也就没法通过丝绸之路运到西方来。因此,当这些从未出现过的新鲜货物被搜出来之后,在场的罗马人一时间全都如醉如痴了。

说来也是埃及艳后和中国城管们的晦气,之前在账面上那些巨额赤字的压力之下,诸位穿越者们很自然地又一次故技重施,从批发市场里拉了一车乱七八糟的小商品回来,准备倾销到古埃及赚钱……谁知在经历了一场浩劫之后,亚历山大港的工商业和航运贸易几乎停摆,集市和码头几乎成了废墟,原本还有点闲钱的市民也成了一无所有的难民,想要倾销这些现代工业品也没地方出售。

为了尽快把货物脱手变现,而不是等待遥遥无期的首都商业机能恢复,克里奥佩特拉女王只好组织了一支王室商队,把这批货物用马车和骆驼运到埃及境内唯一完好的海港城市诺克拉提斯……然后,这批货物就被直接送到了罗马军队的手里,不仅一枚铜币也没能换到,反而还进一步激起了罗马人的贪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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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我还以为,埃及刚刚遭遇了一场战乱,听说好像还闹了饥荒,克里奥佩特拉女王的处境恐怕也很窘迫,所以没忍心向她勒索太多的东西。但是照现在看来,这位女王手里的好玩意儿应该还不少呢!”

小庞培随手把一匹大红牡丹花纹的绸缎披在肩膀上,比比划划,似乎是想要做一件很有派头的丝绸披风,同时语气轻佻对喀西约和布鲁图斯说道,“……既然难得来埃及一趟,就有这么多的收获。我们索性趁机把埃及这个国度直接占领下来,变成罗马共和国的一个行省,源源不断地为我们提供财富,怎么样?”

“……咳咳,恕我直言,阁下!我们目前的首要任务是反攻意大利,打败凯撒的余部,从暴君的爪牙手中解放罗马,而不是被东方的财富和出产给迷花了眼!只要我们夺回了罗马,这些好东西日后要多少就有多少!而若是我们失败了,那么身边就算囤积着再多的稀世珍宝,又能有什么用处呢?”

叙利亚总督喀西约低头轻咳一声,表情严肃地劝谏说,“……虽然凯撒死了,但他麾下的高卢军团却还在!胜利的时机稍纵即逝,我们没有多少时间可以在东方耽搁,庞培阁下!”

“……啊——表情别这么严肃嘛,亲爱的喀西约。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刚才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

小庞培有些恋恋不舍地把丝绸放回了木箱,同时撇了撇嘴答道,“……但最起码,我们也应该从埃及搜刮到更多的东西,毕竟打仗的开销实在是很厉害……嗯,昨天提出的价码实在是太低了,我打算提高到一千个塔兰特的白银,一百船小麦或大麦,然后把这些新奇货物再来一份,这样总可以了吧?”

然而,在当天傍晚,小庞培就收到了埃及女王的一封言辞激烈的回信,或者说是威胁开战的最后通牒。

望着莎草纸上那一行行犹如泼妇骂街一般的污言秽语,还有那句“或者识相滚开,或者乖乖受死,勿谓言之不预”的话语,喀西约和布鲁图斯全都愤怒得面红耳赤,而小庞培更是气得暴跳如雷,一蹦三尺高。

“……这个该死的婊子!妖妇!小贱人!”他气哼哼地把信笺揉成一团,丢进油灯里烧掉,“……我还没向她追究我父亲死在埃及的责任,她居然就敢如此无礼地对待罗马军队!看来,我们非得要狠狠地给埃及人一个教训不可了!命令士兵们整理好行装,明天就去亚历山大港,‘拜会’那位傲慢的埃及女王!”(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四十一、埃及女王的城管大队(上)

一部人类的历史,几乎就是战争的历史。

所谓的战争,就是不同国家和利益集团之间的集体武斗。在人类的历史上,不同国家之间的战争,大部分是由于领土的争夺而引起。同一国家内部的战争,则以王位争执和改朝换代为主。在中世纪之后的西方世界,宗教也一度成为战争的重要原因。等到进入20世纪之后,又新增了意识形态这个新的战争理由。

总之,自从人类出现以来,战争就一直没有停止过。战争和文明之间始终相辅相成,战争既对人类文明的发展和进步起着催化和促进作用,又时刻威胁着人类文明自身的生存。

战争也是人类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描述各种战争的文学作品,从古至今都是各国文学的主流之一。在进入计算机时代之后,战争又成为了电脑游戏的重要素材:总结战争,品味战争,欣赏战争,批判战争,永远都是全世界网民们最为津津乐道的共同话题之一。

尽管战争是如此残酷,但人们也只有通过战争才能交流,如果没有战争,今天的我们恐怕还生活在蒙昧之中。赫梯帝国的瓦解让铁器扩散到全世界,而怛罗斯之战则让造纸术流传到了西方。远古时代原始部落之间的战争,促进了民族的融合和国家的形成;而农耕民族与游牧民族的千年对抗,则是人类文明史的主旋律之一,也是民族大迁徙的直接原因。惨烈的战争总是伴随社会的革命。带来新的格局。

——战争就像分娩,是人类历史长河中的一次次阵痛,迎来了一个个健壮婴儿。然后慢慢走向成熟。

最后,战争还让人们变得更加成熟和更加克制,正是因为经历了无数次你死我活的暴力战争,和平与发展才会成为人类的共识,今天的人们才可以远离战火,静静地写东西,好好地活着。

然而。在遥远的公元前一世纪,古代的人类还是更喜欢用战争和刀剑来进行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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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罗马军队再次入侵的噩耗,新一轮战争的阴霾。迅速笼罩在满目疮痍的亚历山大港上空。

谁都知道,当女王陛下悍然回绝了小庞培的勒索要求之后,一场血战已经是不可避免。

然而,跟悍然入侵的两万多罗马军队相比。克里奥佩特拉女王能够召集到的兵力。就显得十分单薄了。

——在亚历山大帝国废墟上诞生的几个希腊化继业者国家,不论是塞琉古王朝的叙利亚,还是托勒密王朝的埃及,又或者是帕加马和巴克特里亚,都有着同一个毛病,王国内部的民族等级划分太厉害,本地人被当成下等贱民来使唤,上等人是希腊马其顿移民。而军队一般也只能从上等人当中拉壮丁。

——掌握最强武力的人,自然也掌握着最高权力。早在远古时代。全世界的人类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但问题是,在罗马帝国统一地中海之前的时代,西方世界的各个文明国度,例如迦太基、希腊、马其顿等等,对于民族的定义非常严格,比如希腊移民的后代,如果不是出生在希腊化的城邦里面,就不会被视为完全的希腊人。而希腊人和埃及本地人的混血后代,通常也不被承认为希腊人。更要命的是,古希腊人的生育率比较低——相对蛮族来说—在安定下来之后,大多数希腊人对于战争的热情也会大减。

因此,在渡过了最初那一段强盛辉煌的岁月之后,埃及的托勒密王朝就遭遇到了兵源不足的问题——迁移到埃及的希腊和马其顿移民虽然多达数十万,但对于一个掌控东地中海周边沿岸上百万平方公里广袤疆域的区域霸主来说,这点人口基数还是远远不足的,只能靠外族雇佣兵来填补兵员上的空缺。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和社会的繁荣,依然保持着尚武精神,愿意当兵打仗的希腊人也越来越少,到了托勒密四世的时代,即使是加上雇佣兵也不够用了。

为了维持从色雷斯到昔兰尼加的广袤版图,托勒密王朝不得不开始征召埃及土著人从军打仗,结果,这些埃及人一旦拥有了军事力量,就开始谋求政治权利。在合法取得公民权的要求被驳回之后,这些埃及土著军队就摇身一变成了叛军,反复不断地在上埃及发动武装起义,最后导致了无休止的动乱与内耗,硬生生地让埃及托勒密王朝这个曾经的东地中海霸主,在慢性失血之中一点点地变成了残废。

更要命的是,古典时期的希腊人天性就是喜欢玩城邦自治,极度厌恶君主制度,他们在埃及一方面享受国家统治阶级的待遇,一方面则是孜孜不倦地想要闹自治独立和搞民主运动——作为统治阶层的上等人尚且如此,那些被压迫的埃及土著们造反起事就更是家常便饭,再加上从古埃及时代一脉相承的宫廷斗争……总而言之,到了埃及艳后克里奥佩特拉七世的时代,埃及的军事动员能力已经跌落到了一个极为悲剧的水平,大致上跟末期的西罗马帝国差不多,无论是希腊和马其顿移民,还是埃及土著人,全都极端的不可靠,打仗的主力只能依靠外国雇佣兵,甚至是罗马共和国的派遣军,跟日后的韩国很相似。

作为几百万人口的富庶大国,末期的托勒密王朝只能维持一支大约两万人的军队。甚至就连这仅有的两万军队,也在前一阶段的内战中被埃及艳后消灭了大半。更要命的是,如今的托勒密王朝完全没有预备役补充机制——正如同后世的英国人不敢在香港建立兵役制度一样——原本的希腊公民兵制度也早已崩溃。所以,如今的克里奥佩特拉女王只能从头来过,在亚历山大港的难民之中征召一支全新的部队。

然而,这些既无纪律又缺乏训练的壮丁,此时刚刚开始接受训练还不到一个月。即便强行拉上战场,也不过是一大堆只能作为负担的杂兵而已,战斗力弱得令人发指,给自己人添乱的可能性倒是相当不小。

结果,在如今准备迎战小庞培的罗马共和派军队之时,克里奥佩特拉女王即使搜尽了辖下的军事资源,也只凑出了三千名刚刚从亚历山大港招募的新兵,一千名地方贵族派来支援的勤王部队,还有她从叙利亚带来的两千雇佣军,人数仅有罗马人的三分之一,而战斗力更是连十分之一都没有。

很显然,指望这帮乌合之众在战场上创造出什么奇迹,是绝对不靠谱的。幸好,王秋他们早已注意到了这一点,并且有针对性在现代世界搜集了大批军械,用以在短时间内提高这帮杂牌军的战斗力……(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四十二、埃及女王的城管大队(中)

伴随着清晨的嘹亮军号声,克莱昂队长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从军营的床铺上爬起来,同时伸手摸了摸身边依然酣睡未醒的清秀小男仆,朝着他的脸上“吧嗒”亲了一口,这才施施然地下床穿衣去了。

——跟大多数传统的希腊武士一样,克莱昂这个雇佣兵首领也是一位喜欢跟小男孩睡觉的标准基佬。

走出帐篷,呼吸了一口带着海洋咸腥味的新鲜空气,又望了一眼远方那座高耸入云的亚历山大灯塔,克莱昂队长不由得感觉一阵神清气爽。回头看到自己的部下已经早早地起来,在训练场上拿着木剑和木棒进行格斗锻炼,克莱昂队长顿时感到一阵手痒,于是也从武器架上找了把木剑,吆喝着下了场。

总之,在克莱昂队长的眼中,这一次受雇于克里奥佩特拉女王远征埃及的经历,实在是堪称轻松愉快。

不管是在佩卢西姆要塞,在诺克拉提斯城,在亚历山大港,他们都没打过什么死伤惨重的硬仗。每一次迎面遇到的敌人,都被埃及女王请来的“神使”们用各种惊天动地的恐怖法术给撕扯成了碎片。他们这些雇佣兵需要做的事情,就只是打扫战场,收拾残局,顺便镇压那些妄图趁乱打劫的暴民而已。克莱昂队长在夏天的时候带着两百二十多个人从叙利亚出发,到现在也仅仅减员了八个人,其中还有两个人是在跨越沙漠之际不小心掉队失踪的……而收获的战利品和佣金倒是相当丰厚,抵得上他们之前三年的总收入。

更让克莱昂队长感到心花怒放的是。在收复了亚历山大港之后,克里奥佩特拉女王居然在征询了他们的意见之后,给所有的雇佣兵首领都册封了官职。把这批至多只能算是二流的雇佣兵收编成了正规军!

从现在开始,他就不再是那个地位低贱、居无定所,过了今天不知道有没有明天的雇佣兵首领。而是能够按月领取俸禄、享受福利,并且拥有公民权的亚历山大港城市步兵队,又称城管队的一名大队长了!

好吧,这个职位的名字似乎是有些奇怪,但好歹也是个正儿八经的官职。何必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上计较太多呢?在克莱昂看来,若是自己再努力一把,就算想要在埃及弄个贵族头衔。恐怕也是有希望的。

——虽然在某些不明世事的少年人眼中,自由自在、浪迹天涯的雇佣兵,似乎是一个潇洒刺激,令人向往的职业。并且经常能够与“传奇”、“冒险”和“发财”这些美好的词汇挂上钩。但事实上。真正从事这一行的古希腊雇佣兵们,却知道吃自己这碗饭有多么的不容易——旱涝保收三险一金自然是指望不上的,战死沙场尸体扒光无人收埋倒是常有的事。在和平年代,雇佣兵经常是找不到工作,只能坐吃山空。到了战争年代,又经常会有黑心雇主恶意欠薪,让雇佣兵们带着浑身伤疤浴血沙场,最终却一无所获。

事实上。仅仅只是当雇佣兵就得随时与死亡为伴这件事,对于正常人来讲。就已经是非常恐怖了。很多人在酒馆里把自己吹嘘得十分豪勇,屠龙搏虎不在话下,但一上阵就会立即露怯。真正干雇佣兵这一行的,在每一次上阵参战之前,都必须有着战死于此的觉悟,而不是一心只想着赏金和战利品。

既然在每一次上阵参战之前,就已经有了战死的觉悟,而那年头又没有人寿保险和可靠的银行,那么趁着没死之前纵情享乐,就是每个雇佣兵最本能的想法。所以雇佣兵的手里总是存不住钱,一旦有了钱就会尽情地吃喝玩乐,滥嫖狂赌,过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潇洒”生活。

等到他们年纪大了或者伤残了,再也没法上阵搏杀的时候,就会发现自己既没有地产可以存身,也没有子孙可以依靠,甚至钱囊里也是空空荡荡,弄不好只能流落街头,沦为乞丐,晚年生活过得无比凄惨。

因此,正如同后世那些混黑帮的大佬在功名成就之后,一般总是会想要洗白一样,古代西方那些真正拉起了一支队伍,有了一些名声、地位和积蓄的雇佣兵首领,其实多半也都渴望着尽快洗白转行,摆脱这种不靠谱的行当,不再继续有一天没一天的漂泊和煎熬,而是让自己拥有一个体面的身份和一个安定的家。

所以,在得知克里奥佩特拉女王有意给他们授予官职和庄园,把他们收编为埃及托勒密王朝的正规军之后,那些身居高位的雇佣兵首领几乎全都欣然接受,只有少数几十个不习惯受拘束的底层雇佣兵提出了异议,而克里奥佩特拉女王也不为己甚,在给他们结清了薪水之后,就放任他们自行离开。

——顺便一提,埃及女王发给被遣散雇佣兵的薪水并非金银钱币,而是极为珍贵和稀罕的东方丝绸!而按照克里奥佩特拉女王的说法,他们这些正规军的饷钱,也都会用丝绸、香料和精制布匹来发放,并且折价从优!这可是在很多偏僻地方再怎么有钱都买不到的好东西!

接下来,在抵达亚历山大港之后不久,雇佣军随身携带的粮秣就已经全部耗尽,于是诸位雇佣军首领,或者说新册封的埃及城管队的大队长和中队长,就向克里奥佩特拉女王要求提供补给。结果,当埃及女王提供的粮食运来之际,克莱昂队长和他的伙伴们全都惊呆了——主食竟然是最上等的雪白面粉,没有掺杂哪怕一丁点儿的沙砾和木屑;配餐的食盐也是多得让人难以置信,而且仿佛水晶一样透明闪亮,光是看着就让人感觉很奢侈。再加上埃及本地出产的黄瓜、大蒜等蔬菜。还有咸鱼和咸肉,实在是丰盛到了极点。

而偶尔作为奖励品发放的小饼干、奶油蛋糕,还有那种叫做“糖”的甜味小方块(当时的蔗糖只有印度人会制取。其它的西方人和东方人都不知道糖的存在),让这些一辈子都很难吃上一回甜食的贫穷雇佣兵们,天天感觉自己幸福得像是在过节。至于在最近某个不知名节日(春节)里,由埃及女王陛下慷慨馈赠的烈性烧酒,更是让这些自诩为见过不少世面的雇佣兵,全都一个个狂饮得上了瘾。

想到这里,克莱昂队长就忍不住舔了舔嘴唇。放下了手中的木剑,跟正在和他对打的副队长做了个“暂停”的手势,然后从怀里摸出一个晶莹剔透的扁形玻璃酒瓶。将节日盛宴里剩下的半瓶红星二锅头,往自己的嘴里灌了一小口,当即就感到一股火辣辣的醇香在口腔中弥漫,眨眼间就有了一种微醺的舒服感觉。

唉。如果没有跟着克里奥佩特拉女王一起到埃及来。哪里会有这样神仙般的享受啊!

——在这个年代,古人酿酒的技术还很落后,度数较高的蒸馏酒还没有出现,什么烧酒、干红、干白一概没有。而过滤的手段也不行,酒水里杂质的数量惊人,简直不是在“喝”酒,而是在“吃”酒!

比如说,古埃及人酿造的所谓啤酒。其实连酒糟都没有过滤干净,看起来简直像是麦粥或泥浆一般。说得好听一些,就是没放糖的甜酒酿。希腊人和罗马人喜欢的葡萄酒也好不到哪里去,果皮果肉的残渣总是没法去除干净,倒出来就好像浮萍一样悬浮在酒杯里。由于酒里面的杂质太多,大多数人在喝的时候还要简单地过滤一下,把大块的渣滓给筛出来,不至于在喝酒的时候塞牙缝……所以,雇佣兵们在喝到红星二锅头这种无色透明而又性子极烈的烧酒之后,自然是感觉如同品尝了什么奇珍异宝一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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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克莱昂队长也很清楚,在埃及女王这边扛活的待遇虽好,但这位女主人惹祸的本事也不是一般的高——起先跟她的弟弟兼丈夫闹翻,导致埃及内战的前尘往事就不用提了。在重返埃及之后,因为看到首都亚历山大港被罗马人霸占,一怒之下又召唤来燃烧着火焰的巨大流星,把正在厮杀之中的凯撒和庞培统统干掉,等于是一口气把凯撒代表的平民派和庞培代表的贵族共和派都给得罪了。

接下来,罗马共和派领袖小加图来到亚历山大港,在经过一番斡旋之后,他总算是带着凯撒和庞培的骨灰,还有一大批粮食满意离去,貌似埃及女王跟罗马共和派之间总算有了一些转圜的余地。然而,还没等大家松一口气,如今这位埃及女王居然又要跟小庞培开打了!!!真是从来都没个消停!!!

不过,对于即将爆发的新一轮战争,不管是克莱昂还是其他雇佣兵,又或者是见证了“神迹”的亚历山大港市民,全都自认为信心十足——如果是一般人,这么四面树敌自然是在找死。可这位克里奥佩特拉女王明显就不是一般人啊!人家可是得到了埃及猫神巴斯特和死神阿努比斯的庇佑,从天上派来神使给她助战的天赐之君啊!罗马人的军团虽然厉害,但又怎么能够跟诸位“神使”的力量相提并论呢?

在克莱昂队长看来,只要埃及女王说动了这些“神使”,再举办一场盛大的祭典,从诸神的国度召唤一堆火流星,往小庞培他们的头顶砸下去,任凭罗马人有多少军团,也只能被轰杀成渣啊!至于自己这些人,只要在之后负责打扫战场,给剩下的罗马人补刀就行了,绝对是既轻松又愉快,还很安全。

而且,在穿戴上了诸位“神使”赏赐的奇妙装备之后,克莱昂队长自认为即使没有“神使”的火流星助战,就凭他们这些原本的乌合之众,如今也已经有了跟罗马军团对阵的一战之力……

嗯,为了向诸位慷慨的神明表示谢意。自己是不是也应该去向猫神巴斯特和死神阿努比斯顶礼膜拜一番,再把它们的护身符挂在脖子上。代替那个从来不怎么顶用的战神阿瑞斯神像呢?

看着贴身小男仆给自己拿过来的轻盈“铠甲”和透明盾牌,克莱昂队长不由得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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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为了在短时间内提高这帮三流杂牌军的战斗力。王秋等人也实在是绞尽脑汁、煞费苦心。

跟大多数人的思维方式一样,诸位穿越者最初的想法,也是给他们装备上现代枪械去虐杀罗马人。

但问题是,这么做似乎有些不太保险——这批雇佣兵从叙利亚招募过来还不到一年,也没有携带家眷,对女王的忠心程度自然需要打个问号。论可靠程度,估计比之前文德嗣学长在中美洲拉起来的那帮子印第安武士还要远远不如。如果一个不小心。导致一批现代枪械连同弹药在战场上遗失,然后流失到敌人的手里,或者干脆是某几个家伙携枪叛逃。最终掉过头来狙杀埃及女王或诸位穿越者,那么乐子可就大了!

而且,冷兵器和热兵器的战术技巧完全是两码事,从头训练起来也不知道要耗费多少时间。而留给克里奥佩特拉女王陛下重整军队的时间似乎并不太多——这不。才过了多少日子。小庞培就杀上门来了!

所以,为了因地制宜、符合实际,在城管犬牙国际纵队总队长萧瑟女士的建议之下,诸位穿越者们给埃及军队的换装方针,就以提高其冷兵器作战能力为主,而不是一步登天地想要把他们提升到热兵器时代。

首先,为了提高这帮古代西方肌肉男的抗打击能力,王秋给他们弄来了六千套城管队专用的防刺服。

防刺服这玩意儿听着名声不太响亮。但防护能力却比得上古代最顶尖的铁甲,可以阻止动能24焦耳的刀尖刺入。普通的长枪根本刺不进去。公元前的罗马短剑就更砍不动了,因为有泡沫塑料隔层,它对钝器的防护效果也非常好,即使挨了一锤子多半也不会震断骨头。而且,这种防刺服还有耐火功效,更妙的是总重量只有一公斤左右,和动不动就十几公斤、几十公斤重量的古代铁甲相比,简直是轻便灵活到了极点。

在古代世界,铠甲这玩意儿的意义可非同寻常,至少能给士兵以极大的安全感。不要看武侠电影里,那些身披铁甲的士兵往往被诸位布衣大侠们一拳一脚打成肉渣——这只是小说家的虚构。在真正的古代战场上,往往只要几百名披甲战士聚集起来一个冲锋。就能瞬间击溃上万名衣衫褴褛的杂兵在古代中国,很多朝代都不禁民间持有刀枪,但几乎每个朝代都严禁民间私藏盔甲,可见盔甲对冷兵器战争的重要性。

但是,在希腊罗马时代的主流战斗方式之中,当近距离作战之时,双方士兵往往都是挤成一团,用盾牌挡住对方的正面进攻,然后依靠短剑寻找机会刺杀敌人,所以只有防刺服而没有盾牌显然是不行的——纵观古今中外,只要是正规的军队(只拿锄头菜刀上阵的起义军一类不算),盾牌都是必备的武器。

于是,接下来,王秋等人又弄来了一批现代警用的防暴盾牌,用来装备克里奥佩特拉女王的城管大队。

这种透明的防暴盾牌采用优质聚碳酸脂PC材料制造,具有透明高,重量轻,抗冲击力强等特点。它能够抵御除枪炮之外的投掷物和刀剑的袭击,防护能力强,安装固定牢靠,操作方便,远比古代的皮盾和木盾坚固耐用,又比金属盾牌更加轻便,每一面盾牌仅重两公斤,是现代世界镇压街头暴乱之时的常用装备。

在得到这种比皮袍子还要轻巧的“铠甲”,以及犹如玻璃一样透明的盾牌之初,克莱昂队长等诸位雇佣兵首领曾经颇感疑虑,觉得这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花俏东西。为了打消他们的疑虑的蔑视,王秋就拿出一套最高级的防刺服和一面PC材料防暴盾牌,作为样品固定在假人上,供雇佣兵们进行破坏性实验。

于是,在接下来的一天之内,诸位雇佣兵首领就抄起各自的十八般兵器轮番上阵。根据王秋的记录,这套防刺服一共被长矛刺击27次、短剑刺击15次,标枪投刺12次,弓箭射击17次,战斧劈砍10次,但却没有任何一处被彻底贯穿,甚至连箭头也戳不上去。而那面透明盾牌则是被弓箭射击30次、战锤敲击20次、投石攻击22次、标枪投刺20次,还跟一位战士的“精品”铁盾对撞了不下五十次,同样是几乎没有明显损坏——按照设计,这防暴盾牌应该连手榴弹爆炸的破片都能挡下来,区区冷兵器就更是不在话下。

鉴于上述实验结果,这些经验老辣的战士们不得不承认,这种摸上去轻飘飘的铠甲和全透明的盾牌,确实可以说是坚不可摧。此外,使用透明盾牌还有一个额外的好处,就是不必担心在格斗的时候,被自己的盾牌遮蔽住很大一片视野,而是可以更加全方位地观察战场上的一切动静,以便于做出应变措施。可惜就是造型太朴素,一点也不气派。若是能够弄得华丽一点,画一些狰狞的猛兽图案上去,就更妙了。

最后,王秋还给他们每人发了一个摩托车头盔,用以加强这些战士们的头部防护能力。(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四十三、埃及女王的城管大队(下)

防刺服+防暴盾牌+摩托车头盔,这样一套东西虽然看起来有些土头土脑,一点都不华丽,但实际防护力绝对要比那些牛逼哄哄的金盔银甲强多了。最妙的还要数价格实惠——如同按照内部批发价来算,这样一套东西加起来也就是几千块钱。即使给全军六千人统统都装备上,也只要不到五千万就够了。

虽然看着花钱不少,但相对于一名罗马士兵要花五年薪水才能自费置办一套行头,一个中世纪骑士全身装备能换二十头牛的高价,这点款子已经算是很节省了——这都是生产力和技术进步的福啊!

事实上,克里奥佩特拉女王并没有慷慨到给埃及地方贵族的一千私兵换装,而是仅仅只装备了直属于自己的五千人,至于剩余的一千套防护装备,则丢在仓库里存放起来,用于替换备用了。

由于看到很多士兵竟然还打着赤脚,王秋很担心这帮叫花子大军会在战斗中被什么东西扎穿脚掌,于是又给他们弄了一批内衬金属片的防砸劳保鞋,可惜结果似乎不怎么么受欢迎——那些雇佣兵虽然承认这东西的防护能力不错,但由于平时打惯了赤脚,穿上了劳保鞋总觉得磕脚,而且也不透气。最后只得把这些鞋子收起来,作为上阵时的战靴使用。平常则不是继续赤脚,就是穿着同时发给他们的塑料拖鞋……

不过,防刺服从本质上来说只是一套铠甲。就像防弹衣一样,不能代替军服。所以,为了实现国家军队的正规化。让这些家伙看上去有个军队的样子,埃及女王的城管大队显然还需要一套统一制式的军装。

但问题是,中国城管队员的化纤布深色制服……说实话,透气性实在是不怎么样,完全不适合埃及这种骄阳酷暑的沙漠环境。至于那种民工们常穿的劳保服、军大衣就别提了——如果是穿越到日耳曼的黑森林或者不列颠的荒野,倒还可以考虑一下。可是在狂沙骄阳的埃及,穿那么厚实的衣裳简直就是在找死。而若是去订购沙漠迷彩服的话。价格又似乎太贵了些,如今的账上还是赤字,王秋他们多少有些舍不得。

幸好。马彤学姐实在是有门路,居然想办法从道具店低价弄了一大批二战时期日本鬼子的军服回来!

——前些年,国内拍摄抗日剧的风潮火爆一时,各路编剧导演一窝蜂地往这个题材上钻。什么乡土片、言情片、谍战片之类纷纷上马不提。甚至连仙侠玄幻气功之类奇葩题材的抗日电视剧都冒了出来。最后拍出一大堆怎么看怎么囧囧有神的烂片,譬如一个武林高手孤身单挑日军师团指挥部,一群美貌尼姑大战日本宪兵之类,让人看得感觉这些国产抗日剧的编剧人员,在学校里的历史课恐怕都是体育老师教的。

等到这股抗日剧的流星热潮,就像更早之前大家一窝蜂狂拍清宫辫子戏的情形一样,开始渐渐冷却下来,扮演日本鬼子的群众演员也不必再平均一天“死”上八次之后。剩下的一大堆电影道具,尤其是那些戏服。就成了累赘——如果是宽袍大袖的华丽古装,那么多少还有点市场。反正眼下社会上推崇国粹、流行汉服,不管是拿到风景旅游区的摄像铺子里出租,还是直接出售给喜欢这玩意儿的收藏者和某些大学的戏剧社,都还能勉强回本。可日本鬼子的土黄色军装……在中国有谁肯穿上这么丢人的玩意儿出门啊!

因此,在这个鞭炮震天的新年里,马彤正好听说有几家三流影视公司在年前破产倒闭,仓库里塞了一大堆落满灰尘的陈年日本鬼子军装戏服没人要,眼看着只能当破布处理,就趁机用极低的价钱把它们收购了下来——据说卖得比t恤衫还便宜。然后装箱运输到古埃及,充当这些埃及城管队员的作训服使用。

于是,在克里奥佩特拉女王的麾下,就冒出了一大票穿着土黄色军服,帽子两侧垂着布帘的西方版“日本鬼子”……虽然这样的阵容让人看得很是囧囧有神,但不得不承认的是,这套服装的实践效果还不错。

日本在明治维新之后创立起来的近代陆海军,乃是分别以西方法、英等国为蓝本的,在制度和服饰方面有着明显的继承性。所以,日本陆军的服装,就与法国北非军团的制服非常相似——当时,法军非洲殖民地在沙漠地区的驻军,帽子后面都拖着一圈布,对防止阳光灼伤后颈的效果很显著。

日本陆军在引进了这一设计的同时,又有创新,把帽子后面的一圈布改为两块布,垂在帽子的两侧。这是一个很难看,但却很实用的设计,不仅可以挡风、防尘、遮阳、是防蚊蝇叮咬,在士兵用肩膀扛东西的时候还可以充当垫布,保护颈部皮肤不被磨破。而围布不连在一起,也更加有利于通风透气。因此,虽然日本军队从来没有杀到过非洲沙漠,但日本鬼子的军服倒是意外地很适合在埃及当成作训服来使用。

除了土黄色军服之外,马彤还顺便弄来了一堆“三八大盖”道具枪(当然是假货,没法打子弹,可以想象成比较精致的木枪),准备作为训练器材。但王秋和其他人暂时都还没有给埃及女王的城管大队换装热兵器的打算,所以这批道具枪都被丢进了仓库,只是把刺刀分发给了埃及军队,让他们插在腰间当匕首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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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完全现代化的防护器械相比,亚历山大港城市步兵大队的攻击武器就比较落后了。除了代替匕首的刺刀之外,王秋就只给他们配发了一把高强度的合金战斧而已。用于劈开罗马人的盾墙——经过实践测试,那种大方盾比门板还薄。至于远程攻击武器,就只能指望这些雇佣兵们从叙利亚带来的弓箭和投石索了。

这样的攻击能力。实在是完全显示不出穿越者们领先于时代两千多年的巨大优越性。还有,诸位穿越者也不可能一直待在埃及给克里奥佩特拉女王当保镖,又不敢轻易离开虫洞太远(害怕虫洞消失,困在异界回不去),为了维持统治,女王陛下必须有一支能够独立作战的精锐军队才行。

于是,杨教授在翻阅了史书之后。建议给这些雇佣兵发放一批长矛,编练一个马其顿重装步兵方阵——这是在罗马帝国兴起之前,希腊人发明出来的西方世界最强战阵!

在重装步兵方阵出现以前。欧洲人的军事技术还处于蒙昧状态,打起仗来像黑帮群殴似的杂乱无章。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种类似于流氓群殴的混乱战斗,渐渐被进入文明时代的希腊人所淘汰。为了更加有效地相互掩护和进行战斗。长矛大盾的重步兵方阵战术应运而生。到了公元前4世纪。方阵战术在马其顿国王腓力二世和他的继承者亚历山大的时代发展到了顶峰,形成了各兵种有机结合成的原始多兵种混成部队,在亚历山大大帝的东征中发挥了巨大的威力。亚历山大大帝就是凭借着这种传奇的马其顿方阵,在十几年间纵横地中海,统一了希腊半岛,毁灭了宛如庞然大物的波斯帝国,从希腊向东一路打到印度河畔。

马其顿方阵的基本队形,为手持6米长枪的16人纵队。并且有骑兵和排成松散队形的轻步兵掩护配合。整个马其顿方阵就好像一个长满巨大尖刺的钢铁刺猬,方阵之中。士兵们手中的盾牌在保护自身左侧的同时也掩护了相邻战友身体的右侧,一旦最前排的士兵倒下后,原先位于第二排的士兵将迅速填上他留下的缺口。第一排的士兵一般都是半蹲着,将长矛对准前方,而第二排士兵则是将矛搭在第一排士兵的肩上,这样可以增强正面对骑兵的杀伤力。整个方阵战术的精髓就在于全部士兵同心协力、齐头并进——根据雅典人在被马其顿人击败后的描述,攻到马其顿人面前的每个士兵都必须同时对付至少十个以上的长矛头!

如果在合适的平原地形上,让敌方的马其顿方阵完成了排列准备,当时的西方军事家几乎拿不出有效阻击这种方阵的办法,只能编组另一个方阵进行对撞。当公元前332年征服波斯帝国的高加米拉会战之后,马其顿方阵不可战胜的威名就传遍了整个西方世界。而日后统治埃及近三个世纪的托勒密王朝,其创立者就是亚历山大帝国的埃及总督,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在享受着亚历山大大帝的余泽。

按照杨教授的看法,让埃及女王的军队编练马其顿方阵,似乎是一个因地制宜、因时制宜的合理选择。

但是,众人在一番讨论和查阅资料之后,最终还是否决了这个建议——虽然从好莱坞电影《亚历山大大帝》和《全面战争》游戏的画面上看,马其顿长矛方阵那种傲视天下、碾压众生的气势,确实是非常令人振奋。但想让这么一个挤挤挨挨的长矛森林能够如臂指使,训练起来的难度和士兵们之间所需要的默契,也不是一般的高。而且,跟灵活简便的罗马方阵相比,马其顿方阵无法适应崎岖地形,只能在平原上作战,更要命的是由于方阵的构成复杂,整个列阵速度十分缓慢:在上个世纪的第三次马其顿战争之中,马其顿军队就是因为来不及列好方阵,罗马人就杀到面前,不得已用散乱队形出战,最终才导致惨败亡国的。

总的来说,如果没有一支非同寻常的精锐强兵,最好还是不要玩那么高难度的方阵战术。

此外,马其顿方阵仅仅是正面攻击力比较强,脆弱的侧面和后方需要骑兵的掩护。偏偏埃及女王一时间根本凑不出足够的骑兵部队——在这么一大票乌合之众里面,只有很少几个雇佣兵首领养得起战马,其他人都是合用一匹驮马扛行李。然后再加上女王身边不到二十个女骑士。以及下埃及地方贵族向女王提供的大约两百名骑马家丁,总兵力加起来还不到三百骑。这点数量显然不够掩护一个马其顿方阵的侧翼。

当然,王秋他们一穿越过来。就立即给这批骑兵换上了现代制式的马鞍和马镫,但这些骑兵的来历复杂,很难统一指挥。即使有了马镫这种划时代的发明,也未必能够战胜拥有数量优势的罗马骑兵。

不过,虽然马其顿方阵被否决了,但是给缺乏训练的杂兵使用长矛,确实是比配发刀剑更加合适的选择。为了让新招募的亚历山大港本地士兵尽快形成战斗力。王秋他们在现代世界赶制了三千杆高强度合金长矛,矛头更是大名鼎鼎的三棱刺,据说只要捅出伤口就能让人流血不止而死。确实称得上凶残二字。

虽然在克莱昂队长这些雇佣兵看来,这些合金战斧和三棱刺的杀伤力已经称得上恐怖。但王秋等人依然觉得这帮杂牌军的伤害输出能力严重不足。依靠他们去镇压一下那些拿着木棍石块的暴民倒也罢了,若是对上久经沙场的罗马军团士兵,即使是跟被已经打垮的溃兵交战。最后的伤亡数字恐怕也会很大。

而埃及女王手里目前掌握着的军事力量。尤其是有经验的战士,真的是太匮乏了,这批三流雇佣兵已经是仅有的一队比较像样的军人了,实在是金贵无比——没有了这批骨干老兵,克里奥佩特拉女王根本是连一支军队的架子都拉不起来——这都是未来的军官团种子啊!

所以,在这一天吃过早饭之后,克莱昂大队长和其他几个军官,又领到了一批号称加持了“神力”的新兵器——粗看上去。这只是一根沉甸甸的乌黑短棍,但若是按下一个机括。就能发现它的厉害之处。

——这就是富有城管特色的冷兵器作战秘密武器:电警棍!

当早期罗马军团还在使用木盾皮甲的时候,由于他们一身装备都是绝缘体,电警棍的效果恐怕不怎么样。但是,如今的罗马人已经征服了几乎整个地中海世界,在军械方面也升级了很多。一般在木质大盾上都要用铁片和铁条加固(那玩意儿防护面积大,又要背着长途行军,所以重量上有限制,无法做得太厚,不用金属加固的话,实在扛不住日耳曼狂战士的大斧头),更奢侈一点的还要用黄铜和金银来装饰盾面。而单纯的皮甲也很少见了,一般再怎么样也要在肩背部插上几块金属甲片,或者锻造一副青铜胸甲……于是就等于是从原本的绝缘体变成了导体,再也扛不住电警棍的电击了。

不过,在公元前一世纪首先第一批尝到电击滋味的倒霉蛋,还要数刚刚获得电警棍的埃及军队官兵。

“……嘶——噼里啪啦……天啊,这……这是宙斯的雷霆吗?”

“……嗷呜——啪嗒!救,救命啊——”

“……真是的,怎么一个个都那么笨啊!还不快出来两个人,把这个把自己给电傻了的笨蛋抬下去!”

城管犬牙国际纵队的总队长萧瑟女士,拎着一根鞭子在地板上“啪啪”抽打,同时指示两名壮汉把那个被电翻了过去,正在口吐白沫的笨蛋给抬下去,丢进小黑屋里清醒清醒,“……你们一定要记住,这根电棒的格斗技巧,可是跟刀剑之类完全不一样,别一个不当心没电翻敌人,倒是把自己给弄倒了……”

“……是,是!”诸位雇佣兵首领立即点头称是,同时死死地盯着萧瑟女士的每一个动作,生怕自己有所遗漏,到时候在战场上丢了性命——最初,当得知这位满脸横肉的“女神使”

将要来给自己当教官的时候,这些性别歧视十分严重的雇佣兵们,感觉都不太乐意接受。

有个肌肉发达的色雷斯大汉,还嬉皮笑脸地凑了过去,说是想跟这位“看起来很结实”的“女神使”比试一番,企图杀一杀她的威风。谁知只过了一瞬间,诸位雇佣兵就听到“嘣”的一声巨响,看见这个愣头青被踢得倒飞出训练场外,然后滚落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好半天都爬不起来。

而依然保持着侧身猛踹姿势的萧瑟女士,则一边在王秋等人的掌声中收回右腿,一边嘟哝,“……哼,这种乡下把式就是不堪一击!老娘我这个跆拳道黑带不发威,你还当我是hollekitty(凯蒂猫)啊!”

这一脚飞踹的威力,登时把这些没有见过现代搏击技巧的古代雇佣兵,给深深地镇住了。

接下来,在萧瑟女士乒乒乓乓地搞了一番车轮战。连续打翻了二十条壮汉之后,这位矮胖女人在士兵们眼中的形象便愈发高大起来,从此一个个全都对萧瑟女士诚惶诚恐、言听计从,再不敢有所轻视。

接下来,在埃及女王的城管大队加强训练了三天之后,东边终于发现了敌情——又一拨罗马人来了!(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四十四、简单廉价的虐杀手段

公元前47年1月,埃及首都亚历山大港郊外

冬季的地中海总是那么的气候恶劣,处处波涛汹涌、恶浪翻腾,低沉的天空中笼罩了一层铅灰色的阴云,绵绵细雨时断时续,给这片燥热的土地带来了一丝难得的清凉和潮湿,以及一股犹如实质的肃杀气氛。

——从东北方向入侵的两万罗马军团,已经遥遥出现在了亚历山大港守军的视野之中。

而为了抵御这股强敌,克里奥佩特拉女王也集结了她仅有的六千军队,在首都近郊的军营外列阵相迎。

一场决定命运的激烈战斗,此时已是一触即发,空气中仿佛飘散着铁锈和血腥的刺鼻气息。

嘹亮的号角声中,克里奥佩特拉女王登上了一座高台,在开战前夕最后一次检阅自己的军队。

这一天的克里奥佩特拉女王陛下,把自己打扮得格外雍容华贵——柔顺的褐色长发上,戴着沉重而耀眼的眼镜蛇形金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娇嫩的白皙脸蛋上,涂抹了远比平时更加浓重的妆容和眼影,让人即使离得很远也能看清她艳丽的五官;一件缀满鲜艳刺绣的金色丝绸披风,从她的肩膀后面垂下来,一直盖到脚踝处,在高台上迎着海风招展飘舞,让她看起来漂亮得犹如一朵在沙漠中绽放的金色莲花。

而女王陛下的两位贴身侍女,也都换上了华贵的盛装,一左一右地随侍在克里奥佩特拉女王——左边的迪丽雅身穿一袭长及脚踝的希腊式白色丝绸长袍。裸露出纤细的胳膊和嫩藕般的长腿,还有一部分丰满的胸部和中间深壑的乳沟,靓丽的金发也被披散开来,一直延伸到腰际。头上是一顶黄金打造的桂冠发饰。每一片金叶子的脉络都栩栩如生,看上去仿佛是那位文雅娴静的希腊艺术女神缪斯来到了凡间。

右边的女角斗士辛西娅,则穿了一袭相当暴露的棕红色皮甲束腰,完全无法将她那性感撩人的身体遮盖住。她的脖子上挂着一条黄铜和金银混合打造的护颈项圈,腰间挂着两把锋利的弯刀,小麦色的皮肤泛着迷人的光泽,火焰般的红色头发披在脑后。还有强壮有力的胳膊和一抹丰满的胸脯,让人见了就忍不住一阵冲动。裙甲的下摆也只是堪堪遮住了屁股,让浑圆结实的修长美腿完全暴露在外。再搭配上粗犷的高鼻深目和野性的厚嘴唇,怎么看都是一个充满着狂野气息的亚马逊女战士。

“……哦哦哦,这三只妹子今天真是太漂亮了!嗯,还有旁边那一队骑着马的女护卫也不错。都是清一色的黑长直披肩发和粉红色披风。还悬挂了腰刀和标枪,嗯嗯,挺帅气的嘛!”

马彤学姐有些痴迷地看着高台上的克里奥佩特拉女王和两位别具风韵的侍女,还有台下那一群美丽又英姿飒爽的女骑兵,“……可惜,被检阅的这帮人真是太猥琐了啊!连个当兵的样子都没有!”

对此,王秋也是嘴角一阵抽搐,无奈地耸了耸肩膀。而操练这帮杂兵的萧瑟女士更是翻了个白眼。

——埃及军队的主力。乃是五千个穿着二战日军土黄色制服的山寨版“鬼子”,怎么看都觉得猥琐。偏偏他们的脑袋上还戴摩托车头盔、手里则举着透明的防暴盾牌,更加让人看得别扭。此外,就是一些地方贵族支援的私兵,由于女王没给他们统一换装,此时的服色更加杂乱混淆,什么样的奇装异服都有。甚至还有几个骑马的黑人光着膀子,手里拿着投石索……一股乞丐草头兵的破落气息,顿时油然而生……

此外,由于整编训练的时间太短,没有来得及形成良好的纪律习惯,这帮山寨版“鬼子”的队列也排得乱七八糟、歪歪扭扭,让人一看就忍不住想要叹气。

在古代和近代的陆地战争之中,列队行进乃是操练军队的重中之重,也是区分正规军和暴民的最重要指标——在古代,列成方阵的步兵,一般都要在战场上顶着标枪和箭矢,迈着不紧不慢的脚步靠近敌军,然后整齐划一地用长矛互相捅人,并且在负伤扑倒之后一脸平静地被同伴踩死;

在近代,方阵战术更是演变成了残酷的“排队枪毙”,士兵们必须在轻快的进行曲中,保持严谨的队形踩着鼓点前进,哪怕身旁的战友被子弹打死,被炮弹腰斩,连脑浆都溅到眼睛上,也依然要保持淡定的心态和悠闲的脚步。直至距离近到能够看清楚敌人脸上的雀斑,才可以停下脚步,冷静地装弹和射击……

很显然,克里奥佩特拉女王的埃及军队绝对达不到上述标准。

幸好,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指望这帮杂兵能够硬撼罗马军团,否则只要一看这架势就知道铁定会输了。

接下来,克里奥佩特拉女王就从身后摸出一只高音喇叭,用希腊语向全军进行战前的动员演讲。

——古代各国军队的战前动员,从实质上来讲都相差无几,无非是宣扬自己这一边的正义性和各种优势,声称己方得到了神明的庇佑,坚定士兵的斗志和士气,并且向士兵许诺,在战胜敌人之后能够获得多少土地和财富,以及身份待遇上的什么好处……而埃及女王的战前演讲内容,显然也跳不出这个范畴。

并且,这位穿越者附体的克里奥佩特拉女王,并没有学习某些战争狂穿越者的做法,在战前演说中套用那篇很经典的“我喜欢战争!诸君!我很喜欢战争!诸君!我非常喜欢战争!”——男人说这样的话,或许还会被认为只是有些疯狂好战,甚至还会被认为是很有男人味。换成女人来说的话……就是十足的变态了。

所以。王秋等人只是稍微听了一会儿,就觉得索然无味,再次把注意力转到了即将出现的敌人身上。

片刻之后。在东方的旷野上,一个典型的罗马步兵方阵,终于逐渐出现在诸位穿越者的望远镜之中。

在这个方阵里面,约有五千到六千人,后面还有不少影影绰绰的预备队。组成方阵的士兵们都戴着表面光滑的尖顶头盔,身穿皮革和金属片混编的无袖铠甲,身后背着两杆标枪。手中拿着短剑和大型方盾,胳膊和大腿的古铜色肌肤都裸露在外面,尤其让人注意的是。每个士兵的头盔上都有一个白色马鬃做成的扇形羽翎。每一队人的前面还举着一面鹰旗,粗看上去,就如同现代运动会的集体操那样整齐划一。

此外,罗马人的队列之中。还有一些身穿鱼鳞状铁甲。头戴红鬃鸡冠,肩披大红色斗蓬,

扮得像一只公鸡似的家伙,昂首阔步地行走在方阵之中,模样相当醒目,看着应该是百夫长之类的人物。而方阵的两翼,则有一些服色杂乱的骑兵在逡巡游弋,似乎是来自于罗马人征发的同盟国部队。

随着飞扬的沙尘和地面的震动,罗马人的方阵不断逼近。有节奏的步伐声在风中清晰可辨,连绵不断的盾墙犹如移动墙壁一般遮盖了地面。竖起的标枪就像一大片闪耀着杀气的金属森林,一股有如实质的肃杀气氛渐渐弥漫开来,让一直在营地前方静立不动的埃及军队,居然爆发了一阵小小的骚乱。

虽然这场丢脸的骚动很快就被弹压了下去,但由此也能显示出双方士兵在素质上的天壤之别。

——对面是久经沙场的常胜之师,这边是东拼西凑的乌合之众……看看人家那万军如一人的严整气势,再对比己方军队散漫混乱的拙劣表现,感觉还真是让人悲哀——这世上的精兵果然都是要靠打出来的啊!

“……萧主任,现在差不多该使用咱们的大杀器了吧!若是真的让这两支军队正面接战,刀斧对砍,我很担心埃及军队这边会一触即溃啊!唉,精兵果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训练出来的呐!”

发现双方军阵的距离已经相当接近,都到能够用望远镜辨认出敌军士兵面容的程度,王秋终于放下了一直在拍摄的微型数码摄像机,对站在身旁的顶头上司,国务院和谐部超自然现象处理办公室副主任,兼城管犬牙国际纵队总队长萧瑟女士说道。

“……呼,看来这帮废物确实是指望不上,接下来就看你的了,王秋同志!还是咱们自己人靠谱啊!”

这些天一直在努力“调教”这支埃及军队的萧瑟女士,脸色也是很不好看。虽然这位曾经在异时空徒手打翻黑熊,单脚踢翻华南虎的彪悍女士,在冷兵器格斗方面绝对是一等一的行家,但无奈现代人和古人的思维方式天差地别,而且训练时间也不够充分,最终还是没能折腾出个样子来。

没办法,现代世界就连大公司训练员工都要起码几周时间,至于训练士兵的周期就更是漫长了——每个人都有着独立的思想与人格,从来不是靠几根香蕉就会听话的猴子。在古代世界,由于阶级森严,下层百姓可能会更加听话一点,但在观念思维上的巨大鸿沟,则更加难以弥补,想要在短短几天到几周之内,就把一伙混饭吃的散兵游勇训练成勇猛彪悍的铁血战士,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任务。

在此鄙视一番那些穿越晚清的网络小说之中,什么聘请几个普鲁士军官担任洋教头,就能在火速练出一支精兵来的段子:你当湘军、淮军、北洋军没请过洋教头啊,他们最后练出了个什么结果来?

当然,若是让他们在战争中学习战争,用死亡来进行筛选,或许有可能会创造出一些奇迹。

所以,在看到自己的“速成训练”效果不佳之后,萧瑟女士也只是意兴阑珊地挥了挥手。“……没办法了,叫这帮不中用的家伙赶快让出通道,把车子开出来吧!希望这一回千万不要再超出预算啦!”

“……放心吧,领导同志。这一次我们用的东西,绝对都是最便宜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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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逐渐逼近敌阵的罗马人。同样也在打量着对面的埃及军队,并且为之深深“震撼”。

“……诸神啊!这是……玻璃盾牌?埃及人到底在想什么?他们这是在打仗还是在开化妆舞会?”

罗马方阵后面的一辆战车上,小庞培手持缰绳,眯眼望着前方那一排显示出后方人脸的透明盾牌,一时间惊讶得目瞪口呆,“……而且……居然用这么大块的透明玻璃做盾牌……他们是嫌钱太多没处花吗?”

“……没错,光是这些玻璃盾牌。至少就已经价值二百个塔兰特的白银了,真不知道埃及人是怎么把大块玻璃弄得这么纯净透明的……可惜待会儿一打起来,肯定都要碎成玻璃渣了。怕是很难缴获到一面完整的……”站在旁边另一辆战车上的叙利亚总督喀西约,也是摸着下巴啧啧惋惜,“……希望在攻入亚历山大港之后,能够活捉到烧制出这种玻璃的工匠。他们在奴隶市场上绝对能卖出每人一万塞斯特斯的高价!”

“……如果能够抓到这些高明的玻璃工匠。我们就自己开玻璃作坊赚钱了。何必再把他们弄到奴隶市场上出售?”小庞培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笑着说道,“……哎,直到目前为止,我们根本没看到什么钢铁怪兽,也没发现什么狼头死神,天上更没有漂浮着神明的脑袋(气球),只看到了一帮拿着玻璃盾牌的傻瓜……嘿嘿。看来这位埃及女王的身边既没有神明也没有邪魔,最多只是有一帮善于装神弄鬼的骗子罢了……”

事实上。之前在诺克拉提斯港登陆上岸的时候,小庞培和他的部下就从当地希腊市民的口中,审问出了一些有关克里奥佩特拉女王的奇怪传闻——这位女王最近似乎得到了猫神巴斯特和死神阿努比斯的庇佑,召来一批强大的神使从天而降,为克里奥佩特拉女王解困助战。具体来说,就是先放了一个“陨石召唤法术”把佩卢西姆城烧成灰烬,又在诺克拉提斯港驱使“钢铁魔兽”吞噬了阿基琉斯将军的数千精兵,逼得法老落荒而逃,最后还在亚历山大港祈求神明降下天罚,用火流星把庞培和凯撒一起烧成了灰烬等等。

此外,另一些人则满脸恐惧和愤恨地宣称,帮助克里奥佩特拉女王的家伙根本不是什么真神,而是伪装成了神明的邪魔!因为女王在进城后抓了很多人充作祭品,在祭典上挖出心脏给那些嗜血的邪魔献祭……

对于这些极为荒诞的谣言,从海路登陆的诸位罗马将领,根据自己的理智和常识判断,都不怎么相信。但是发现有很多人都这么说之后,小庞培等人的心思也不由得有些动摇,就到城外的旧战场,也就是穿越者们用汽车炸弹和高射机枪打败托勒密王朝军队的地方,去进行了一番实地勘察。

但问题是,阿基琉斯将军昔日扎营驻守的地方,乃是进出诺克拉提斯港的交通要道,每天人来人往,时隔数月之后,各种痕迹和残骸都被清理得差不多了,连钉尸体的十字架也早已被拆除焚烧——主要为了防止尸体腐烂,在城内散播瘟疫——小庞培、喀西约和布鲁图斯在那片地方转了好几圈,也没看出什么名堂。而城内被罗马人又一番大抢大烧之后,即使曾经留着些什么痕迹,也都等于是被覆盖和销毁了。

与此同时,安提帕特.希律带着一万犹太军队,走陆路从耶路撒冷出发,经过西奈半岛和佩卢西姆要塞,进入尼罗河三角洲,在诺克拉提斯港与罗马共和派军队会师。当他们经过佩卢西姆要塞废墟的时候,倒是对这片焦土深感震惊,还从焦黑的土墙上挖出一些奇怪的金属破片,只是随后又丢弃了,没有把物证带来。

所以,针对犹太人的上述见闻,由于走海路绕过了佩卢西姆要塞、故而未能亲眼目睹的罗马人同样表示严重怀疑。而在作战会议上,一切战略战术都是罗马将领拍板决定,地位低下的犹太人毫无发言权……结果,在一番争论之后,因为垂涎于埃及的财富(其实眼下女王很穷),小庞培还是决定按照原计划继续进军,至少也要推进到亚历山大港郊外,亲眼见识一下女王身边到底有没有什么神魔再说。

接下来,等到此时亲眼见识了埃及女王的军队,罗马诸将基本上都把心给放回了肚子里——埃及军队的服装倒是挺整齐,步兵统统都是清一色的土黄色打扮,外面再套上一件深色的“铠甲”,但总共只有几千人,比己方兵力少得多。而且阵型也是散漫不堪,只有第一列的盾墙还摆得比较像样。更绝的是,他们的盾牌材料居然不是木材,不是皮革,也不是金属,而是透明的玻璃!!只要一块石头就能砸碎!!!

于是,罗马人纷纷流露出了嘲讽的微笑,觉得之前听到的那些神迹奇闻,肯定是埃及人编造出来的。

然而,到了下一刻,他们的笑容就全都凝固在了脸上——伴随着一声悠长的军号,对面的埃及士兵突然向左右两边迅速散开,让一群高声咆哮着的奇异金属怪兽窜了出来!(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四十五、向恐怖分子学习

望着十二辆经过改装的炸弹卡车,在遥控装置的启动之下,犹如脱缰的野狗一般朝敌阵飞奔而去,手持启动器的王秋同学,忍不住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运气不错,这些二手老爷车总算都跑起来了!

为了节省成本,他们这一次使用的车体,都是一堆从汽车大修厂里淘出来的,已经濒临报废的破旧二手车,表面锈迹斑驳到处掉漆不提,有的车子还是从车祸现场拉出来的,玻璃和车灯没一处完整的,甚至连车门都不翼而飞……总之都是被车主丢弃不要的破烂货,接下来准备要送去拆车厂的玩意儿。

从这堆废品车之中,王秋等人经过一番挑选,找出了十二辆还能跑的破旧小卡车,再在发动机钥匙的位置,插进去一个爆破专家买买提同志设计发明的特制简易遥控装置——不需要什么复杂的机动、转弯和调速,只要一按下开关之后,这车子能启动引擎,沿直线朝前方窜出去就成——然后,往每辆车的后厢里塞进去成吨的炸药、成桶的汽油和成袋的铁屑、铁钉,再安装上遥控雷管……一队炸弹卡车就这样完成了。

跟之前使用的云爆弹相比,这种炸弹卡车的移动距离显然会比较短,但装药量和爆炸威力却绝对不小——要不然的话,中东的恐怖分子怎么能拿它去炸美军检查站呢?

更重要的是,这种炸弹卡车的价格非常便宜——在王秋他们打出了“城管执法”的大旗,又拉上了工商局的同志出面帮忙杀价之后。十二辆破烂老爷车在对方诚惶诚恐的半卖半送之下,即使算上拖运费用,总共居然只花了不到十万元。再加上那些炸药和增强杀伤力的汽油、铁钉、铁屑。用掉大概四十万人民币也就足够了,甚至还不到一枚大型“消防导弹”的造价。实在是价廉物美,很适合那些囊中羞涩的人使用。

在此之前,杨教授曾经建议大家使用国产63式107毫米多管火箭炮,这玩意儿号称是火炮中的AK47,最强大的游击战武器,从越战到利比亚内战都有过杰出的表现。但是,如果要营造出更加富有震撼性视觉效果的场面,用于摧毁敌人的斗志和信念,似乎还是炸弹卡车的性价比相对较好——107毫米火箭弹的售价虽然比较便宜。每一发火箭弹的价格通常也要上千元,弹体内的装药量更是仅有几公斤而已。跟每辆载重至少几吨的炸弹卡车相比,根本不在同一个数量级上(每吨炸药的批发价大约在一万元多一点)。

所以。在一番权衡之后,王秋他们还是决定使用炸弹卡车作为杀手锏轰开敌阵。不过,杨教授推荐的63式107毫米多管火箭炮,他们也弄了一门过来——万一打出攻坚战之类的僵持局面。就可以用上救急。

当然。如果是在现代世界,像这样简陋的炸弹卡车,很容易就能被火箭筒、机枪之类的武器在半途击毁,甚至只要有个神枪手能够用步枪点射打爆车胎,也可以阻止炸弹卡车的冲击。但是,在公元前一世纪的古埃及,罗马军团能怎么做?用弓箭射击正在加速奔驰的卡车轮胎?这难度未免也有些太高了。

于是,王秋就用望远镜很高兴地看到。十二辆炸弹卡车顺利地冲过几百米经过预先勘察的平坦沙地,狠狠地一头扎进罗马军团的盾墙。直撞得他们一片人仰马翻,狼奔豸突,哀声四起……

不得不承认的是,跟颓废多年的埃及军队相比,罗马军团的战场表现显然要凶悍得多。

在看到这一群钢铁巨兽发出骇人的吼声,一路轰隆隆地迎面碾压过来之际,确实有不少罗马士兵当场就被吓得傻了,整个人好像冻僵了一般,戳在那里一动不动。但更多的罗马士兵却是立即抽出标枪,试图用盾牌和标枪抵住卡车。另一些人举起了燃烧的火把,来回摇晃,嘴里还扯着嗓子高呼出各种奇怪的叫声,似乎是直接套用了昔日对付迦太基战象的手段。还有人干脆把盾牌、短剑、头盔等一切能找到的东西,一个劲儿地往卡车上乱丢,甚至有人骑着战马,奋不顾身地往卡车前面对撞!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罗马军团的方阵固然是被搅得乱七八糟,但其中几辆比较倒霉的炸弹卡车,也不知是车轮陷进了沙坑,还是被石头和标枪砸坏了引擎,或者是车子前面堆积的尸体太多……总之,在罗马士兵的围攻之下,这几辆破车居然相继停了下来,车头的位置隐约还冒出了一缕缕青烟。

至于另外几辆没有被拦住的炸弹卡车,则碾压着盾牌和尸体撞穿了整个罗马方阵,歪歪扭扭地冲到了后面的预备队中间,所过之处无不一片混乱,还有不少家伙被吓得抱头鼠窜。但那些经验老辣的百夫长们立即站了出来,高声呼喊着,踢着士兵的屁股把他们赶回队列,企图最大限度地减少混乱,挽回损失。

然而,他们的这一切努力,终究只能归于徒劳——下一刻,没等惊魂甫定的罗马将领来得及采取什么应对措施,位于这片战场另一端的王秋同学,便冷笑着按动了遥控起爆开关。

“……轰!!!!”

霎时间,伴随着一道耀眼的白光,整整二十五吨矿山炸药被一齐引爆,发出了一阵惊天动地的轰鸣声。十二个巨大的火球横空出世,在罗马军团的阵列中冉冉升起,散发出比太阳还要耀眼的光芒。

这些橙红色的火球刚一出现,就以惊人的速度膨胀开来,把每一个不幸卷入其中的罗马士兵,全都烧成了一块块人形焦炭。而汹涌磅礴的冲击波气浪,更是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之中恣意肆虐。摧枯拉朽地吹飞了它所能接触到的一切物体——盾牌、标枪、士兵、马匹,还有战车,犹如被风暴卷起的飞虫一般。

更要命的是。在爆炸发生的那一瞬间,无数锋利的铁屑和铁钉,就被爆炸气浪裹挟着向四面八方激射而出,犹如连续射击的霰弹枪一般,迅速打穿了单薄的皮甲,钻入了士兵的躯体,飚起一朵朵恐怖妖艳的血花……由于两军对峙的战场。乃是一片无遮无拦的空旷地,而罗马士兵的方阵又排列得比较紧密,可以说是人挨着人。所以,在每一辆炸弹卡车四周的方圆近百米内,都变成了一片触目惊心的血海汪洋!

就算是在距离稍远的地方,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很多士兵也暂时失去了视觉和听觉。并且被气浪震得跌倒在地。更可怕的是,当他们捂着嗡嗡直响甚至破裂流血的耳朵,忍着剧烈的眩晕和恶心,再一次能够看清楚物体时,映入眼中的第一件东西往往就是某位同伴的残躯!

——在爆炸过后,混合着尘土的血浆,溅了他们满头满脸。而地狱般的场景,更让他们吓得不寒而栗。

那些被震碎了内脏的尸体脸上。经常是带着无比诡异的笑容。全身没有伤口,就那样软软的躺着。然后在幸存者的眼前突然出现几个黑斑。从鼻孔、眼睛、耳朵和嘴巴中缓缓流出血来……

即使是战场经验最为丰富。不知多少次次出生入死,早已视人命如草芥的罗马军团老兵,面对这种惨景也是肚子里好一阵翻江倒海。至于心中定力不足的其他人,更是拄着武器狂吐不止,几乎把胆汁都呕了出来,再也顾不上远处那些敌人震天的喊杀声,甚至也顾不上残余军官们扯着嗓子怒吼出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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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系列爆炸的威力是如此的可怕,以至于即使是隔着将近一公里距离的埃及军队,也明显地察觉到了大地的颤抖,以及一阵阵排山倒海般的焦灼热浪,并普遍感觉到心悸胸闷,呼吸困难……由于猝不及防的关心,很多人都在这剧烈的震动中摔倒过去,一个个东倒西歪什么样子的都有,剩下的也都是头晕目眩,恶心难受。而在下一刻,各种被爆炸掀起的杂物土石,更是犹如倾盆暴雨一般,噼里啪啦地迎面袭来。

尽管按照克里奥佩特拉女王发出的军令,他们已经竖起了防暴盾牌,穿戴上了防刺服、摩托车头盔和劳保鞋,但还是有人被溅起的碎石打到了缺乏防护的大腿或胳膊,痛得哀嚎起来。至于其他人,也是一边胆战心惊地听着头盔和盾牌被被敲得叮咚作响,一边满脸不可思议地透过透明的防暴盾牌,看着前方那些被巨大火球烧灼出来的热空气,夹杂着各种烧焦的灰烬与黑烟冲上天空,形成一朵朵蔚为壮观的蘑菇云……

“……呃……看起来,这炸弹卡车果然价廉物美,实在是居家旅游、杀人放火的必备之物。日后在军备方面确实应该向恐怖分子学习……他们鼓捣出来的东西,一般全都威力又大,价格又便宜,就是不太人道罢了——不过没关系,在如今这个年代,对付暴力的办法从来都只有一个,那就是更加的暴力!”

缩在辛西娅架起的防暴盾牌后面,看着敌阵上空缓缓升起的一朵朵蘑菇云,埃及女王忍不住如此低语。

“……看啊!这是诸神在保佑我们的女王!女王万岁!此战必胜!”

又过了片刻之后,埃及军队中终于开始发出零星的欢呼声,并且很快就越来越响亮,也越来越有气势。

“……必胜!!!!必胜!!!!必胜!!!!”

似乎是被这热烈而又激动的气氛所感染,同时又看到罗马人的方阵已经在爆炸声中四分五裂、分崩离析,克里奥佩特拉女王在极度兴奋之中,也抖了抖粘在身上的沙尘,从防暴盾牌的后面站了出来。

然后,她就在万众瞩目之下,高高举起一根卡通造型的黑色猫头锤子——动画片《女王之刃》里面那位“沙漠公主美纳斯”的COSPLAY道具“生命权杖塞托拉”,发出了中二气息十足的宣言:

“……咳咳。嗯哼——库库库,愚蠢的罗马人啊!哭吧!叫吧!然后都统统给我去死吧!这世间一切渺小的存在,都要为吾之威势折服下跪啊!吾之使徒啊!快上吧!去让那些罗马人见识到自己的卑微吧!”

……喂喂。克里奥佩特拉女王陛下,你难道也被那位“邪王真眼”的持有者,曾经君临日本的小鸟游前首相给感染成中二病了吗?还有,你刚才到底说了些什么啊?

——由于诸位缺乏学识的粗野大兵们,谁都听不明白女王的拗口言辞,于是一时间竟然出现了尴尬的冷场……直到她在众目睽睽之下终于清醒过来,这才一边涨红了脸皮。一边用最简洁的语言发出了指令:

“……嗯,好了,刚才的话大家就当作没听过!现在。重新听我的命令:全军进攻!!!”

“……噢噢!进攻!进攻!杀啊——”

一片乱七八糟的欢呼声中,埃及女王的杂牌军也全都犹如脱缰的野狗一般,气势汹汹地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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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还……活着?

……我这是在……哪里?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全身上下都这样疼痛?

一辆侧翻在地、支离破碎的战车残骸旁边,小庞培呻吟着从地上爬起来。耳朵里依然在嗡嗡直响。头脑里更是一片混沌,只感觉浑身的骨头都好像断了一般,一阵阵撕心裂肺的疼痛。

——身为一军主帅的小庞培,虽然待的位置距离爆炸中心较远,没有被火焰烧成焦炭,也没有被气浪直接掀飞。但是,为他拉车的两匹驽马,却依然在剧烈的震动和恐怖的巨响中受了惊。希律律地叫着乱蹦乱跳,随即疯狂地窜了出去。霎时间就把体型单薄的双轮战车给掀翻了!

不幸中的万幸,小庞培在落地的时候还来得及打了个滚,卸去一部分力道,总算是没有摔断了腿或者脖子。而万幸中的不幸,则是战车的一根横杆飞了出来,重重地打在他的胸甲上,痛得他立刻晕了过去。

接下来,当小庞培再一次恢复了意识的时候,顿时感到浑身火辣辣的剧痛,以至于忍不住呻吟出声来。

略微喘息了片刻,他吃力用双臂撑起身体,慢慢地从磨痛皮肤的沙砾中爬了起来,想要抬头观察一下战况。然后,他立即就惊惶地看到,那些举着玻璃盾牌,戴着圆形头盔的埃及士兵,呐喊着冲出了阵地,向刚刚被爆炸搅得乱七八糟的罗马军队,气势汹汹地杀了过来。

此时,罗马军团的情况相当糟糕,全军的指挥系统已经崩溃,被炸飞和掀翻的士兵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还有一些被吓疯了的士兵,拖着血淋淋的身躯在战场上惨叫着乱晃,全军的队形和阵列统统成了一团乱麻。而布置在两翼的骑兵,更是给自己人制造了更大的混乱——这场从未遇见过的剧烈爆炸,让马儿严重受惊,不是双蹄扬起把骑兵摔在马下,就是疯狂地窜了出去。到处乱踩乱撞。

然而,即使是在这样恶劣的局势之下,罗马军团还是显示出了他们的卓越素质。望着犹如潮水一般扑来的敌人,相当一部分还能保持纪律和战斗力的士兵,在距离他们最近的百夫长的呼喝之下,纷纷背靠着背、肩并着肩、举起各自的盾牌,组成一个个小型圆阵,准备抵御敌人犹如野牛群一般杂乱无章的攻势。

——过去,在对抗日耳曼人、帕提亚人和高卢人的时候,罗马人也曾经有很多次遭遇伏击或突袭,被打得分崩离析、溃不成军,但最终总是倚仗严明的纪律和严整的阵型,硬是坚持到了最后的逆转与胜利。

遗憾的是,小庞培还没来得及感到高兴,战场上的场面就再次让他眼前一黑——那些举着玻璃盾牌,手持奇怪短棒的埃及军队,刚刚呐喊着冲到罗马人的盾牌跟前,短兵相接不过一刹那,罗马人临时摆出的坚固盾阵,便不可思议地一下子土崩瓦解,犹如脆弱的鸡蛋壳一般被敲得粉碎!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罗马军团的阵型绝对不可能那么弱!

埃及人到底用了什么妖术,居然这么快就击溃了罗马士兵的决死抵抗?

望着这些纪律严明、身经百战的罗马军团老兵,居然仅仅一个照面,被埃及人的散兵游勇迅速打翻在地,犹如羔羊一般肆意屠杀,甚至没能让敌人付出多少损失……

原本还打算冲上前去接手指挥,组织一次反击的小庞培,立刻就像在瞬间被谁使了定身术一般,双脚牢牢地定在了当地,不可思议地张大了嘴巴,眼中满满的都是震惊和不可思议。

——由于距离和阳光的关系,他一时没能看清楚埃及士兵那根短棍上闪耀的电火花……(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四十六、法老的反击

接着,小庞培根本来不及悲叹那些部下的命运,就沦落到要为自己的生命而搏杀了。

——弥漫的沙尘和震天的喊杀声之中,他看到一个同样举着玻璃盾牌,手持奇怪短棒的敌兵,似乎是注意到了自己的华丽服饰,竟然绕过还在抵抗的几个圆形盾阵,大踏步地直冲着自己奔了过来……

回头看看,自己的亲卫扈从也不知去了哪里,小庞培只得从战车的残骸中,捡起自己镶嵌着黄铜浮雕的华丽盾牌,又抽出腰间的罗马短剑,同时深深地吸了一口焦臭的空气,做好了应战的准备。

紧接着,在这片嘈杂纷乱的战场上,两人先是对峙了片刻,然后小庞培抢先一剑刺出,重重地击打在对手的透明盾牌上,可惜却被这看似脆弱的“玻璃”给弹了开去,连一丝破碎的裂纹都没有敲出来!

天啊!这东西到底是不是玻璃啊?!简直比牛皮还要结实了!!

与此同时,没等小庞培惊呼出声,对手的那根奇怪短棒,也敲在了他镶嵌着黄铜浮雕的华丽盾牌表面。

于是,只见雪亮的电火花“兹拉”一闪,100万伏特的高压电流就从电警棍上激射而出,通过盾牌正面的黄铜浮雕,一路传导到了盾牌内侧的铜把手上。

结果,有生以来第一次触电的小庞培,在猝不及防之下,霎时间浑身一颤,惨叫一声之后就向后跌了出去,无力地瘫倒在沙砾之间。四肢一阵阵抽搐,下半身的布料也似乎湿了一块,嘴角还吐出了白沫……

“……啧啧。瞧这套值钱的行头,看上去应该是个大人物吧!不知道他的脑袋能换多少赏钱?”

在又一次轻松愉快地打翻对手之后,克莱昂队长摘下自己的摩托车头盔,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如是喃喃地嘀咕道……稍微喘了几口气之后,他从腰间拔出充当匕首使用的不锈钢刺刀,正要去砍下小庞培的首级。却突然听到脑后一阵风声,只得赶紧弯腰一个翻滚,堪堪躲开了这一记犀利的偷袭。

跳开几步之后。克莱昂队长气急败坏地举着防暴盾牌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裹着黑白花色头巾、衣衫褴褛的犹太人民兵,左手拿着一面柳条盾,右手提着一根镶嵌着锋利石块的大木棒。浑身颤巍巍地站在几步开外的尸体旁边。脸色甚是苍白,似乎还在为刚才的偷袭失败而感到心慌意乱。

于是,差点吓出一身冷汗的克莱昂队长,立即颇为不屑地狞笑一声,没顾得上戴头盔,就随手抓起“能够发射宙斯的雷霆”的电警棍,厉声呐喊着杀了上去,打算先宰了这个不知死活的犹太人再说……

——遗憾的是。克莱昂队长在此时似乎忘了萧瑟教官的那句叮嘱:“发射雷电的神器,只有敲在金属上才能击倒敌人”……而那个犹太人民兵手中看似简陋的柳条盾和大木棒。却都是绝佳的绝缘体……

片刻之后,由于电警棍敲在柳条盾和木棒上面完全没有反应,久战无功、体力消耗很大的克莱昂队长,很快就不由得心情焦躁起来,挥舞棍棒的动作也开始变得有些不对劲。

接下来,没戴头盔的克莱昂队长一个不小心,竟然被那个犹太人民兵一棒子击中额头,血流满面地瘫倒下来……若非及时得到了几个忠心部下的救援,差一点就反过来被人割了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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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么样,随着那些貌似坚固的盾阵被电警棍逐一敲开,罗马士兵们最后的自发抵抗也再一次彻底崩溃之后,而这场战役的胜负,同样已经可说是尘埃落定了。

参加战役的三个罗马军团之中,大约有两千名士兵当场战死,还有一千多人被俘或失踪。而被小庞培摆在方阵的最后面,充当预备队使用的犹太人辅助步兵,则是一听到此起彼伏的爆炸声,看到罗马军团的情况不对,就立即掉头撒腿飞奔,只有极少数人在晕头晕脑之中跑错了方向,倒在了混乱的战场上。

统领罗马军队的几位将领里面,主帅小庞培在战斗中被人砍掉了脑袋,叙利亚总督喀西约则是在爆炸中从战车上摔落,身负重伤,在被扈从抬着逃出战场的两天后,还是因为伤势过重,最终不治身亡。

至于率领犹太人同盟军的耶路撒冷祭司,安提帕特.希律,则是逃得比谁都快。当埃及军队还在跟残余的罗马士兵交手之时,他就卷起了自己的大卫王六芒星旗帜,从战场上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

最后,只剩下留守营寨的马可斯.布鲁图斯,在一片混乱之中设法收容了几百名溃兵,又努力整顿了他们的秩序,准备依托坚固的军营,继续进行抵抗。并且,在接下来的战斗之中,他也确实是使用标枪、箭矢和弩炮等远程武器,一度击退了埃及军队最初几波杂乱无章的攻势。

然而,眼看着罗马军营久攻不下,己方军队损伤惨重,诸位从来没有公平竞争意识的穿越者们,立即毫不犹豫地拖出了一门63式107毫米多管火箭炮,并且装填上了高爆弹和燃烧弹……

下一刻,伴随着“咻咻”的尖锐呼啸声,一蓬蓬橘红的火焰冲天而起。然后,一串震耳欲聋的剧烈爆炸就在罗马人的军营中轰然奏响,七零八落的帐篷和栅栏都被气浪掀飞到了半空中,一团团火焰和黑烟向着四面八方蔓延,把整个营地变成了一片火海……熊熊烈火点燃了半个天空,被大火烧得焦头烂额的罗马士兵,带着浑身的火焰乱跑乱窜,发出一阵阵撕心裂肺的鬼哭狼嚎。瞬间消灭了他们的最后一点士气。

于是,罗马人在二十个世纪之后的反政府武装常用游击战武器面前,再一次被打得溃不成军。纷纷丢下了燃烧的营寨和成堆的焦尸,继续朝着诺克拉提斯港奔逃,一心只想着登上海船,火速逃离这片见鬼的土地。但埃及军队这边也没有部署到位——毕竟素质太差——未能堵截住骤然崩溃出逃的罗马人,而是让绝大多数的罗马士兵都顺利地冲出了军营,并且一路狂奔着逃离了亚历山大港郊外的战场。

接下来,惊魂甫定的布鲁图斯刚刚逃回诺克拉提斯港。原本还想追究一番犹太人同盟军不战而退的罪责,谁知却发现那伙没义气的犹太人,早已在安提帕特.希律的率领下不辞而别。沿着海滨大道走陆路逃回耶路撒冷去了,顺便还卷走了先前劫掠到的财富和物资,只给罗马人留下了一座充满残念的空城。

看到如此凄凉的景象,心神俱丧的罗马士兵一时间哗然。马可斯.布鲁图斯这个临时指挥官的地位本来就名不正言不顺(反复几次倒戈。名声全毁了)。此时自然再也无法约束住军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码头争夺逃跑的船只,在市区大肆劫掠,搜刮逃亡路上需要的钱财和粮秣,甚至不时爆发火并。

紧接着,克里奥佩特拉女王统领的数千埃及军队也尾随而至,在诺克拉提斯港的郊外安营扎寨,并且分兵封锁了码头。摆出一副就要进攻的架势……从而把布鲁图斯和他的最后一股残兵败将给逼上了绝路。

——没有粮食,没有军饷。盟友临战脱逃,士兵不听指挥,刚刚给罗马人祸害过一遍的城内,也尽是充满敌意的目光……眼看着自己坐困愁城、进退无路,马可斯.布鲁图斯顿时感觉自己的前途一片黑暗。

然而,让布鲁图斯感到万分庆幸、而又迷惑不解的是,在埃及军队包围诺克拉提斯港的第二天,克里奥佩特拉女王并没有对困守孤城的罗马人发动攻击,而是派遣了使者进城,发出了一则限期离境的最后通牒。早已在战场上被打得神魂俱丧的布鲁图斯,对此自然是千肯万肯、喜出望外。

经过一番紧张而短促的谈判,马可斯.布鲁图斯在缴纳了一部分军械和一小批财物作为赔礼,换取埃及人解除对港口的封锁,同时又向克里奥佩特拉女王乞讨了一批小麦和椰枣,作为途中的口粮,并且签署了一份停战协议之后,他终于换回了埃及人手中的罗马人俘虏,随后带着残余的士兵失魂落魄地走出城门,到码头上排队登船出海,扬帆远去,离开了这片让他们碰得头破血流的伤心地。

半个月之前,他们带着发财致富的梦想,从叙利亚渡海来到埃及。而现在,他们却不得不揣着甚至比来时还要更加干瘪的钱袋,灰心丧气地再次出海,继续驶向属于他们的下一个战场——在这个罗马内战时代的地中海世界,和平是一种几乎不可能找到的奢侈品。

——按照马可斯.布鲁图斯的计划,他将会带着这些残兵败将,先返回叙利亚行省首府安条克,补充粮食和辎重,然后再渡海登陆希腊,跟凯撒留守在那里的部将伽比尼乌斯,展开这场罗马内战的新一轮较量。

然而,布鲁图斯在此刻不知道的是,由于在亚洲的全部罗马驻军都在内战之中被抽调一空,从黑海北方杀来的本都国王法尔纳西斯,已经趁机席卷了防御力量极度空虚的小亚细亚和亚美尼亚,大肆破坏罗马人在东方建立的殖民据点,一口气屠杀了三万多名失去军队保护的罗马移民。眼下,本都军队的前锋已经攻入了被小庞培放弃的小亚细亚行省首府塔尔苏斯,并且正在向着富饶的叙利亚继续挺进……

——按照这样的架势来看,恐怕没等布鲁图斯的败兵回到安条克,叙利亚行省说不定就已经要易手了。

与此同时,诸位穿越者也驱使着埃及军队,紧赶慢赶着掉头往回撤退,人人脸上皆有不豫之色

“……真是见鬼!我已经连摧毁罗马舰队的炸弹快艇都准备好了!最后却居然弄出这么一个结果!”

剧烈颠簸的武装小皮卡里,王秋一边握着方向盘。一边忍不住如此抱怨,“……女王陛下,你那个弟弟老公托勒密十三世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跳出来搅局呢?”

“……这种事情有谁能料得到呢?但不管怎么样,这一战迟早都是会爆发的吧!”克里奥佩特拉女王无奈地耸了耸肩,“……情况已经容不得拖延了,法老已经抽空了上埃及的全部驻军和武装移民,组建起了大约三万人的军队。一支贝都因人的骑兵甚至闯到了亚历山大港郊外!如果我们不能尽快结束跟罗马人之间的战事,带着军队返回亚历山大港稳定人心的话,那边弄不好又要发生内乱了!”

——不得不说。古埃及的文明虽然悠久璀璨,但在疆土面积上,却是一个并不大的国家。从尼罗河三角洲的最西端跑到最东端。也不过三百多公里的路程。而从托勒密十三世控制的孟菲斯城到亚历山大港之间,距离还要更加短暂。即使是以最缓慢的速度行军,也只要五天时间就能打到亚历山大港郊外。

由于版图严重缺乏纵深,手头的兵力也不足以处处布防据守。还有一座不能轻易丢弃的首都亚历山大港作为拖累。克里奥佩特拉女王在战争中不得不跟着敌人的节拍起舞,显得颇为被动。

“……是啊,正如那句老话说的一样,只摆了一桌菜,却来了两桌人!我们的兵力没法同时兼顾两条战线,所以只能便宜这些罗马人了。”坐在副驾驶座上的马彤学姐,也是一脸的不悦,“……唉……也罢。这一战反正早晚都是要来的,晚打不如早打。早一点结束这场埃及内战。咱们也能早一点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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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埃及,法尤姆绿洲

满眼的黄沙戈壁和裸露的嶙峋岩山之中,这一抹鲜艳的绿色,看起来是如此的让人赏心悦目。

这片丰饶的绿洲位于吉萨大金字塔西南方大约一百公里,是托勒密王朝这个外来征服政权在上埃及最重要的核心殖民据点,也是上埃及最繁荣的农业区之一。

和其它那些依靠地下泉水维生的绿洲不同,法尤姆绿洲与上下埃及一样享受着尼罗河的滋润。

大约七万年前,泛滥的尼罗河水第一次冲过了法尤姆洼地周围的矮山,形成了碧波荡漾的莫伊利斯湖(现代名称为加伦湖)以及周围的沼泽地——法尤姆这个词就是“湖水之地”的意思。之后的历史上,尼罗河水一直通过多条水道注入这片天然的三角形洼地,灌溉着这片肥沃的绿洲。

怡人的自然条件,使得这片绿洲内植被丰富,风景优美。但由于古埃及人缺乏开发这种低洼沼泽的技术,在亚历山大大帝征服埃及之前,法尤姆绿洲只是埃及王室游玩和狩猎的一片野地,以盛产鳄鱼而闻名。直到托勒密王朝建立之后,为了安置退役的希腊和马其顿老兵,法尤姆绿洲才得到了系统的农业开发。

移居埃及的希腊人在这里修筑堤坝、排干湖水、营造田地,挖掘灌溉沟渠,种植大麦、小麦、椰枣、橄榄、洋葱、亚麻等农作物,让托勒密王朝在这里获得了充足的税收。仅仅是在莫伊利斯湖上捕捞的鲜鱼,就能提供一个“塔兰特”银子的渔业税。更重要的是,通过对法尤姆地区的开发,托勒密王朝还在远离海洋的埃及腹地,打进了一个以希腊人为主体的殖民社区。即使在托勒密王朝后期,埃及土著蜂拥起义,整个上埃及动荡不安,叛乱四起的年代里,法尤姆绿洲依然犹如耸立在惊涛骇浪之中的礁石,牢牢地钉在这片烽火战乱的海洋之中,为托勒密王朝坚守着南方上埃及地区摇摇欲坠的疆土。

然而,到了此时,希腊移民的这一切奋斗和坚持,都已经失去了意义——根据托勒密十三世的命令,整个上埃及的兵力都将被抽空,用于反攻亚历山大港,投入到跟克里奥佩特拉七世王后之间的内战中去。

于是,在法老谕令的逼迫之下,成千上万的希腊和马其顿军事移民,不得不含泪烧毁了他们位于上埃及各地的房屋和庄园,放弃了堡垒和城寨,扛着武器和粮食汇集到尼罗河畔,把前一刻还在拼死坚守的土地,拱手让给了与之激战多年的埃及土著人起义军……不仅是富饶的法尤姆绿洲,甚至就连托勒密王朝的上埃及首府,希腊殖民城市托勒迈斯?赫耳弥乌,同样也在被废弃的名单之中。

——此战之后,无论胜负如何,整个上埃及的疆土,只怕是十有八九都要跟托勒密王朝说再见了。(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四十七、是勇者就要孤胆闯敌营啊!

在付出了放弃几乎整个上埃及的惨痛代价之后,一支超过三万人的庞大军队,终于在托勒密十三世的麾下渐渐集结成型。而罗马人再一次来袭的情报,更是让他和他的亲信们看到了夺回首都的战机。

于是,就在罗马军团在亚历山大港郊外尸横遍野之际,托勒密十三世法老也从南方发动了反击。

当克里奥佩特拉女王率军撤回到亚历山大港的时候,法老军的第一波偷袭已经宣告结束。

——大约二百名被托勒密十三世法老雇佣的贝都因沙漠游牧民骑兵,从西南方的沙漠深处突然出现,闯进重建之中的亚历山大港工地,胡乱斩杀了一些市民和劳工,还在干草堆和木料堆上放了一把火。留守的埃及士兵根本拦不住这些来去如风的沙漠骑手,只是抓了两个从骆驼上跌下来的倒霉俘虏,并且拷问出了法老反击的相关军情,随即跟献宝似的送到女王军中,希望能够将功赎罪。

与此同时,孟菲斯地区深受法老军荼毒的埃及神官祭司团,也给女王送来了一份更加详尽的情报。

“……大约两万两千名步兵,四千名骑兵,二十头战象,还有一些船夫水手和战车兵,合计约三万人?唉,他难道是把整个上埃及的希腊移民壮丁都给征发光了吗?”

克里奥佩特拉女王弹了弹写满埃及象形文字的莎草纸,一脸纠结地叹息道。“……全埃及的希腊移民,总共也只有大约六十万。而且希腊人自古就习惯于居住在海边,不喜欢定居在内陆。所以。整个上埃及的希腊移民,即使把老弱妇孺都算上,估计也不会超过十五万……在这场内战爆发之前,由于埃及土著的频繁起义,上埃及那边的统治就已经摇摇欲坠。等到这一仗打完之后,整个上埃及只怕是就要独立了吧!”

虽然对托勒密十三世的败家行为,在口头上甚是唾弃。但面对这支浩浩荡荡的北伐大军,克里奥佩特拉女王还是感到十分头疼——若是笼城据守亚历山大港,未免显得有些太懦弱了。但如果想要进行野外会战。又不知道应该在什么地方设防:敌人可以选择的攻击路线,实在是太多了。

首先可以明确的是,在埃及的地理环境之中,像这样上万人的大军。通常都只能沿着尼罗河进行长途机动。用船运的方式来解决物资输送。而防御者也只要在尼罗河畔部署兵力,就能截住对手的攻击。

但问题是,如果是现代的尼罗河三角洲,只有两条支流河道分岔入海,那么想要准确把握敌人的运动轨迹似乎并不算困难。而在埃及艳后的时代,尼罗河却在三角洲地区分成了足足七条支流,在每一条支流与支流之间,还有很多数千年来陆续修建的人工运河横向贯通。把三角洲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棋盘网格……对于拥有大量船队的托勒密十三世法老来说,依托众多的人工和天然水道。想要在尼罗河三角洲内部任意机动并不困难。更何况,即使是在下埃及,也依然有不少地方贵族坚持效忠法老,绝对不会缺少带路党。

当然,在连番借用“天神之力”大破强敌之后,如今的克里奥佩特拉女王已经拥有了非同寻常的威望,最近这阵子,每一天都有其它地方的埃及人慕名赶到亚历山大港,向“神使”们进献贡品、顶礼膜拜。而亚历山大港和沿海地区的埃及贵族,也都被这毁天灭地的神威所震慑,根本不敢对女王怀有异心。

如果假以时日,等到整个埃及的所有人都知道了上述“神迹”,或许就再也没有谁胆敢跟女王为敌了——但这需要足够的时间去传播和酝酿,尤其是在古代这种交通不发达,信息流通迟缓的情况下。

总之,即使有埃及祭司帮忙造势宣传,短时间内恐怕也没法吓倒对手,不战而屈人之兵。

所以,哪怕明知道这一战之后,托勒密王朝对埃及的统治能力必然会大伤元气,女王也非得应战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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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来,这一仗不管怎么打,对你来说都是赔本生意?”

油灯摇曳的御用营帐之内,望着木桌上尼罗河三角洲战区的粗略作战地图,还有标示着双方兵力部署的红蓝两色小旗,王秋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仅从兵力多少和控制地域大小来看,女王处于绝对的下风。

“……法老王和他的朝廷余威尚在,大半个埃及依然服从敌人的号令。敌方纠集的兵力众多,不杀得尸山血海,根本不可能得胜。而若是杀戮过甚……又会动摇托勒密王朝在埃及的统治根基?”

“……是啊!毕竟托勒密王朝不是土生土长的埃及政权,而是享受亚历山大大帝余泽的外来征服者。”

克里奥佩特拉女王耸着肩膀叹息说,“……虽然托勒密王朝已经在埃及统治了两个半世纪,历代君主都沿用了‘法老’的头衔和一部分埃及的宫廷礼仪,也修筑了不少埃及神殿来安抚民心,但相当一部分埃及土著依然没有把我们当成自己的君主。当这个王朝军力强盛的时候,尚能镇压住本土埃及人的怨愤。但是只要托勒密王朝稍微露出颓势,尼罗河畔就会遍地燃起反叛的烽火。

而托勒密王朝的统治根基,也依然只是从海外涌入的希腊移民——这个王朝的军队主体是希腊雇佣兵,大部分政府官职也仅仅对希腊人开放,埃及本地人完全被排斥在权利核心之外。作为统治阶级的马其顿-希腊人跟作为被统治阶级的埃及人之间,就像油和水一样壁垒分明……差不多就跟你们中国的满清王朝一样。所以各式各样的独立起义从来都没有停息过。距离海岸越远,托勒密王室的统治能力就越弱。

我虽然从登基以来,就在实施本土化改革。准备吸纳一部分埃及土著领袖分享权力,扩大托勒密王朝的权力基础,加强王朝对地方上的统治,稳定埃及境内的秩序,并且确实因此得到了神殿祭司的支持。

但问题是,神庙祭司对我的支持,也是非常靠不住的。如果有可能的话。这些僧侣肯定更愿意推举出一名埃及土著人法老,让他们的民族赢得彻底的独立。而不是祈求马其顿征服者的仁慈和怜悯,从我们这些外来者手指缝里分到一星半点的好处……毕竟。他们是在埃及这片土地生活了三千年的旧主人啊!”

说到这里,克里奥佩特拉女王忍不住又叹了口气,“……所以,希腊移民一旦死伤过多。整个国家的统治基盘都会动摇。不管是由我还是我弟弟戴上王冠掌权都一样。更何况,埃及土著人在战争和经营方面的本事实在是……唉,不提也罢!感觉他们的思维方式从古埃及文明诞生开始,就没怎么变化过……”

“……嗯,我大致上明白了。你希望击败你的弟弟托勒密十三世法老,结束这场旷日持久的埃及内战,恢复托勒密王朝的统一。但又不希望在战争中消灭掉太多的希腊和马其顿移民,以免动摇整个托勒密王朝对埃及的统治根基……对吗?”王秋皱着眉头沉吟道。“……这还真是投鼠忌器,左右为难呐!”

“……我也知道这个要求很有难度。所以并不奢望能够获得最完美的结果。你们就看着办吧!”

克里奥佩特拉女王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大不了就杀个尸山血海,让这个马其顿征服者的殖民政权在内战中彻底打崩,然后自己去做一个只能统治亚历山大港这么孤零零一座城市的女王好了!”

“……这个……嗯,怎么说呢?你给我方制定的最高目标,其实还是有可能实现的啦……”

在听了克里奥佩特拉女王的高难度作战目标之后,王秋这个没读过一天军校的半吊子参谋官叹了口气,对着地图低头沉吟了一会儿,将脑海中记忆着的欧美战争片仔细梳理了一遍,突然灵光一闪,挠了挠头发说道:“……只是恐怕得要碰一回运气,我实在没法打包票……首先,我需要确认一点,托勒密十三世法老的大本营,目前确实是驻跸在古都孟菲斯附近,对吧?”

“……没错,那里是上埃及与下埃及,尼罗河谷与尼罗河三角洲的连接处,整个埃及最重要的交通枢纽,历次埃及内战之中的兵家必争之地。”克里奥佩特拉女王点了点头,“……而我的弟弟和妹妹,自然也只能把这座刚刚被他们屠灭过的城市,作为北伐大军的集结地——尽管这片地方对他们当真是仇深似海!

事实上,为了报仇雪恨,孟菲斯的祭司团至今已经组织了好几次暗杀,但除了把我的那个好弟弟给吓得躲到河面的旗舰上,再也不敢随便登岸之外,居然连一个重要目标都没能干掉——唉,这票养尊处优、脑满肠肥的废柴,真是无能得让人想哭啊!唉,如果他们的刺杀成功了,我现在还需要考虑内战的问题吗?”

“……啧啧,这帮埃及祭司如此无能,对你来说不正是好事吗?如果孟菲斯神殿豢养的埃及刺客,果真比阿萨辛和007还要出色,能够在大军环绕之下潜入戒备森严的御帐,对托勒密十三世法老一击得手,那么接下来就该轮到你这位埃及艳后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穿着防弹衣上床,并且在枕头底下垫手枪了!”

王秋一边如此吐槽,一边翻出一本现代旅游地图,在亚历山大港与孟菲斯古城遗址之间,用铅笔和尺子画了一条直线,“……嗯,按照比例尺换算……大约在三百公里左右?应该还在续航能力之内……”

因此,在初步盘算了一番行动方案之后,王秋便微笑着抬起了脑袋,眼神中满满地洋溢着跃跃欲试的兴奋色彩,“……亲爱的女王陛下。我已经有了一个成功率不小的作战方案!只是……请问您有没有兴趣客串一回兰博或007那样富有传奇色彩的孤胆勇士,跟着我到孟菲斯的敌营里闯上一回?”

“……什么?就你和我两个人?”克里奥佩特拉女王狐疑地皱起了眉毛,“……秋君。在我的印象之中,你应该不是那种冒失的家伙吧!如果不是咱们的关系足够熟,我都怀疑你是准备要出卖我了……”

“……呵呵,瞧你说的,我就是出卖谁也不能出卖你啊!女王陛下,我既然敢这么说,自然是有了相当程度的把握!”尽管遭到质疑。王秋的脸上依然满是自信之色,“……请你放心大胆地跟我走吧!”

“……好吧,我就相信你一次!”女王翻了个白眼。“……但是,拜托你不要说得那么像求婚好不好?”

“……”by脸色古怪的王秋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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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亚历山大港三百多公里之外,尼罗河三角洲最南方的尖端,埃及古都孟菲斯

即使是在相对凉爽的冬天。这座被热带沙漠包围的城市。依然热得如同一个巨大的窑炉。

蔚蓝的晴朗天空中没有一丝云彩,沙丘表面反射出刺眼的白光。在炎炎烈日的炙烤之下,似乎每一个鲜活的肉体都会被蒸干最后一点水分……幸好,浩瀚的尼罗河就在咫尺之外缓缓流淌,滋润着这片干燥焦渴的土地,孕育了绿色的麦田和椰枣树林,也往沙漠的热风中掺杂进了一抹湿润的水汽。

一座规模宏大的军营,紧靠着坍塌颓败、遍体焦痕的神殿废墟。矗立在一望无际的沙漠与亘古流淌的尼罗河之间。各式各样色彩鲜艳的军旗,在裹着砂砾的热风中猎猎招展。人马嘶鸣的嘈杂之声不绝于耳

随着时间的推移。太阳渐渐沦落到了西方的沙丘背后,燃烧的晚霞将尼罗河水映照成醒目的金红色,明亮得像一大片荡漾的铜箔。而在这微波荡漾的“铜箔”岸边,一支庞大的船队正在随波起伏,几乎占满了半边河道——亚麻布的船帆,芦苇和纸莎草编织成的船体,最传统的埃及造船工艺,没有用一根钉子来固定构件,纯粹靠着麻绳捆绑、沥青粘合,好似轻飘飘的玩具。但在风平浪静的尼罗河上,却已足够坚固。

在这个拥有数百艘大小船只的尼罗河船队之中,托勒密十三世法老陛下的座舰被装饰得格外奢华,亚麻布船帆上染着鲜艳的埃及王室纹章,栏杆和舱壁上满是埃及风格的浮雕与壁画,船头的尼罗河神哈比神像上甚至包裹着一层金箔,在阳光之下熠熠生辉,尤为引人注目。

同样金碧辉煌的船舱内,一只昂贵的雪花石膏熏香罐子正在燃起徐徐青烟,弥漫出好闻的绝妙香味,各种黄金与象牙制成的艺术品,在舱室内琳琅满目。华美的绸缎窗幔随风浮动,拨打着七彩缤纷的琉璃风铃,发出清脆好听的叮当声。还有一张被金丝帘帐遮蔽的香柏木躺椅上,则披着一层异常柔软的狼皮,绒毛光滑闪亮,并且触感凉爽,不会像寻常皮草一般令人感到燥热难耐。

换上了宽松便装的托勒密十三世法老,就慵懒地斜靠在这张狼皮垫子上,品尝着一杯清凉的葡萄酒。

此刻,已经到了这一天的晚饭时间,法老的御厨们早已为主人端上了丰盛的筵席——埃及普通人家餐桌上常见的鱼汤、面包、啤酒、黄瓜、洋葱,价格较为昂贵的无花果、石榴和葡萄酒,加入了椰枣和蜂蜜调味的精美小甜饼,还有来自沙漠地区的羊酪和骆驼奶,以及一盘香酥流油的烤乳鸽……

然而,面对着这些由御厨们精心烹饪的美味佳肴,托勒密十三世法老却有些食不知味。

——因为,一场决定他生死命运的庞大战役,马上就要打响了!

对于年仅十六岁的少年法老来说,这样沉重的心理负担,实在是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三万大军已经在孟菲斯集结完毕,只待举办过出征仪式,就要水陆并进,向北方的亚历山大港开拔。

为了发动这场最后的反击,托勒密十三世法老和他的小朝廷已经竭尽了全力——在每一座法老还能控制的城镇内,冶铁炉的火焰终日不熄,一刻不停地熔炼矿石,铸造兵器;上埃及的每一处仓库都被砸开搬空,用于筹措战争所需的军粮;所有的马匹、驴子、商船都被征集起来,用于运载法老陛下的军队;骑着快马的信使举着征兵谕令,在每一条驿道上来回奔驰,闯入村庄和城镇,召集每一个还肯服从王命的壮丁。

总之,为了打赢这一场即将爆发的姐弟(夫妻)对决,托勒密十三世法老和他的亲信大臣们差不多已经是赌上了自己的一切。然而,随着越来越多的新消息从北方传来,这位少年法老却越来越感到心中无底……(未完待续。。)

四十八、空中城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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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最近的这几天里,各种有关克里奥佩特拉女王的各种奇闻异事,不断从北面的尼罗河三角洲传来,钻进托勒密十三世法老的耳朵里,每一桩传闻都跟“神迹”这个词挂得上钩,而且越来越神乎其神——焚烧掉半个亚历山大港的火流星,击退了罗马军团的钢铁怪兽,凭空出现的粮食与华丽炫目的丝绸,锋利之极的神兵利器,犹如玻璃一般透明、却比青铜还要坚固的盾牌……以及用这些东西武装起来的女王卫队……

虽然理智让托勒密十三世法老不愿意相信这些荒诞的言辞——作为一起长大的姐弟,他从来没见过这个姐姐有什么神通,但军中愈演愈烈的谣言还是让法老和他的大臣们感到头疼。

而孟菲斯神殿派遣的一波又一波刺客,更是比苍蝇还要麻烦的困扰——虽然这些不知从哪儿雇来的蹩脚刺客,迄今为止都没能干掉任何一位军团长级别的重要人物,但他们烧掉的粮仓和船只、惊散的马匹和牛群,还有在酒水里下毒的卑劣举动,却已经给军队的集结和整编带来了巨大的麻烦。五天之前,他们对法老御帐的一次成功纵火,更是把宫廷总管太监波提努斯烧得浑身都是燎泡,现在都还躺在床上直哼哼……而托勒密十三世法老本人,在起火之际倒是正和他的二姐阿尔西诺公主在尼罗河畔的芦苇丛中打野鸭取乐,幸运地逃过了一劫。不过。这也让法老不敢再上岸宿营,而是缩回了戒备森严的旗舰上。

今天傍晚,托勒密十三世法老就刚刚把二十多个私下里散播谣言的士兵集体处决。然后满腹牢骚地躲进船舱里喝闷酒。陪伴法老的除了他的老师泰奥多图斯之外,就再无他人——事实上,在逃离亚历山大港之后,法老身边还能说得上话的心腹重臣,就只剩下泰奥多图斯和总管太监波提努斯。在南迁到上埃及的日子里,整个流亡朝廷完全是在他们两个的操纵和指挥之下,进行着新一轮内战的准备。

然而。当克里奥佩特拉女王继续得到“神使”庇佑,在亚历山大港又一次轻易击溃罗马军团的消息传来之后,泰奥多图斯和波提努斯也都变得消沉了很多。但另一个人还在整天上蹿下跳。显得精神十足……

“……尼罗河的化身,水神的代言人,世间最美丽的女神,埃及人民最爱戴的阿尔西诺公主。到~”

伴随着一位侍女拖长着调子的唱名声。还有另一位侍女用黄金珐琅手杖对舱板的“咚咚”敲击,托勒密十三世法老的二姐阿尔西诺公主,就在一派前呼后拥之中,踏进了法老在旗舰上的寝室。

虽然她既没有跟法老举行婚礼,也没有得到正式的加冕,而且眼下还是在条件有限的军营之中,但从小就乐衷于跟大姐克里奥佩特拉攀比的阿尔西诺公主,依然严格按照埃及王后的传统装束。把自己打扮得珠光宝气——她身上穿着质地精良、打着百褶的素白色暗纹花样的亚麻袍子,袍子上又套着一件非常柔顺的短袖亚麻布夹袍。这件夹袍用轻柔透明的薄纱制成,上面用小巧闪光的玻璃珠精心刺绣着奇特的图案。

而在她的头上,更是戴着一座极为光彩夺目的巨大冠冕,宛如一座珠光宝气的“大厦”——红色的珐琅制成的环状外冠,白色珐琅做成的锥形内冠,看上去高得夸张也重得夸张,王冠的正前方雕着眼镜蛇脑袋和兀鹰的徽章,顶端则是一股喷泉———它们都是用黄金、珐琅、珍珠和宝石精心镶嵌而成的。

好像是嫌身上的负担还不够多似的,阿尔西诺公主还在脖子上戴着一圈用黄金、珐琅和珠宝嵌成的项圈,至少有二十厘米宽,项圈垂下来的金叶子都已经能够盖住胸部。两条胳膊上满是各种用宝石和彩色珐琅镶嵌的金银手镯,这些造型又宽又重的手镯,有些被设计成眼镜蛇的形状,有些是豹子头形状,还有鳄鱼和老鹰形状的。她每一根手指和脚趾上也戴满了闪闪发光的宝石戒指,脚上还穿着一双缀满珍珠的黄金凉鞋,让阿尔西诺公主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只会走路的财宝箱……

很显然,这样一副怎么看都像暴发户的打扮,虽然确实是富贵之气逼人,但同样也太过于沉重了。

“……哦,真是累死我了!穿着这套玩意儿比穿铠甲还要重!快把这些零碎都给我取下来!”

一踏进船舱,阿尔西诺公主就高声地嚷嚷着,蹬掉了脚上的黄金凉鞋。接着是那顶沉重的华丽头冠,还有那个体型庞大得好像枷锁的黄金项圈,再后来更是一阵噼里啪啦的耳环和手镯暴雨倾盆而下,一大群心惊胆战的奴仆们满地爬着跟在它们后面,彼此招呼着收拾这些价值连城的珠宝,生怕有什么东西失窃。

但阿尔西诺公主显然不打算体谅仆人的辛苦,又继续随意地把夹袍一丢,然后凑到法老的面前,径自坐了下来。被打扰了清静的托勒密十三世法老略显不悦地挑了挑眉毛,但还是给她倒了一杯葡萄酒。

“……姐姐,今天你代替我检阅军队的情况怎么样?最多三天之后,我们就要出征了!”

“……唉,不怎么好,那帮废物个个都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居然还有个混蛋擅自脱离队列,拦在轿子前面向我抱怨伙食太差,只有粗面饼……”阿尔西诺公主咕噜咕噜地喝了一大杯酒,然后惬意地打了个酒嗝,“……嗝儿……真是一帮不知好歹的家伙!等到我抽了他一顿鞭子之后,剩下的人就都老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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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阿尔西诺公主如此“杀伐果断”的处置方式。国王的老师泰奥多图斯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

与拥有跨时空后勤线的克里奥佩特拉女王不同,托勒密十三世法老的军队必须就地征集粮秣。

而偏偏在最近的这两年里,因为尼罗河的水位低于“死亡之量”。整个埃及都在遭受着严重的饥馑。

与世界上的其它主要农业区不同,被沙漠包围的埃及极少下雨,所有的灌溉用水都来自于尼罗河,而农业肥料也同样来自于尼罗河——埃及的沃土是“尼罗河的馈赠”,每年七月,当天空中升起天狼星的时候,尼罗河水立即准时上涨。淹没两岸大片的土地,三个月后,河水消退。一切重归正常。而且,每次洪水退去,河边的耕地就会沉积上一层厚厚的淤泥,这层淤泥是如此的肥沃。以至于埃及人只要把种子胡乱撒到地里。自己随便上去一踩,就可以安心地坐在家里,等着庄稼长好了再去收割就行了,产量也绝对不低。

但是,古埃及人这种悠闲安乐的田园生活有一个前提,就是尼罗河泛滥的水位高度必须要适量。

因此,自古以来,埃及就将尼罗河的水情读数归为三类。第一类是死亡之量。第二类是丰饶之量,第三类是泛滥之量。每一年的数据都与数百万人的生死息息相关——正如同一首古埃及诗歌里描绘的那样:“啊。尼罗河,我赞美你,你从大地涌流出来,养活着埃及……一旦你的水流减少,人们就停止了呼吸!”

若是想要让尼罗河的河水浇灌河谷中的田地,河水泛滥时的高度至少要达到十八腕尺(埃及单位,一腕尺约等于半米)以上。若是低于这个读数,就是“死亡之量”——那时尼罗河的河水就无法涌进灌溉沟渠,肥沃的河泥也不能沉积在河岸土地上,整个尼罗河沿岸的庄稼就会活活旱死,因此而颗粒无收

若是水位高度在十八腕尺到二十二腕尺之间,就是“丰裕之量”,这时尼罗河的河水高得足以流进沟渠、浇灌田野,肥沃的淤泥也正好可以沉积在耕地上,这样一来,尼罗河两岸的庄稼或多或少都有些收成。

但如果河水的深度高过二十二腕尺,那么来势凶猛的洪水就会冲毁河岸,涌进山谷,卷走整座整座的村庄,将已经播种的土壤和庄稼席卷一空,并且久久不能退却,从而耽误一整年的收成。

千百年来,尼罗河的泛滥规律一直很稳定,罕有出现旱灾或爆发洪水的时候,让埃及成为了“地中海的面包篮子”。偏偏自从托勒密十三世和克里奥佩特拉七世登基以来,尼罗河的河水就连续两年都是“死亡之量”,岸边已经浅得几乎无法淹没船桨了。在去年水位最低的时候,更是测量出了自从三千年前埃及祭司设立尼罗水文计以来,突破了一切历史记录的水位最低值——河水只有八腕尺深!

在这种没水浇地、庄稼旱死的情况之下,埃及本地的粮食产量可想而知。

为了解决粮食危机,托勒密十三世和克里奥佩特拉七世都曾经尝试过从国外买粮。但问题是,这两年正是凯撒和庞培争雄地中海的罗马大内战时期,从西班牙到叙利亚的整个地中海沿岸地区,全都是战火纷飞、农田荒废、物价暴涨……埃及人不仅拿着钱币也无法在国际市场上买到粮食,而且还得反过来应付罗马人的勒索,捐献出自己本来就不充裕的粮食储备,无偿提供给罗马军队使用。

因此,在撤退到上埃及之后,托勒密十三世的军队就一直在为粮食供应而发愁。即使他们搜尽了每一座粮仓和庄园,也没法从这片已经连续两年饱受饥馑之苦的土地上榨出多少食物。

随着在孟菲斯城集结起来的军队逐渐增多,法老陛下的粮库也日渐干涸,只能降低伙食标准,给士兵提供一些掺了很多杂质的粗面饼和口味很糟糕的啤酒——这些啤酒都是用快要霉变的陈粮酿制的,得要捏着鼻子才能勉强喝下去。士兵们有所怨言,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对于这种怨言。娇蛮的阿尔西诺公主是完全无视。而理智的泰奥多图斯则是明白其中的危险却又无可奈何——毕竟他就算再有本事,也变不出粮食。事实上,这也是托勒密十三世法老不等军队完成整编。就必须对亚历山大港立即发动攻击的一大原因:若是再这么拖延下去,三万多人的饭食就要供不上了!

总之,在一片略带紧张和压抑的气氛之中,两位王室姐弟在泰奥多图斯的陪伴下用完了晚餐。

随后,阿尔西诺公主哼着小调去浴室泡花瓣澡,而托勒密十三世法老则是一脸忧郁地举着酒杯,对他的老师低声说道:“……老师。我想跟你说一件事情,但是请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我昨晚做了一个梦,一个可怕的噩梦。我梦见战鼓擂动的轰鸣在街道之间奏响。剑刃撞击的脆响在天空之中回荡,埃及的王旗在烈火之中折断,将死的战士发出凄凉的怒吼……请问,这是不是意味着什么凶兆?”

望着少年国王充满忧虑和迷茫的眼神。泰奥多图斯低头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地开了口。

“……陛下,残酷的战争从来都不是一件好事,每一次战争结束之后,都不知道会有多少妇人变成寡妇,多少孩子变成孤儿……说实话吧!陛下,最近的这些日子里,我一直在收集亚历山大港的情报,克里奥佩特拉似乎确实是获得了某种不可思议的力量。对常人来说可能难以战胜……但我们别无选择……”

他用双手按着少年法老的肩膀,借用凯撒的名言一字一顿地说道:“——骰子已经掷下了!”

同一个夜晚。在战线另一端的亚历山大港郊外,却是一片热闹非凡的喧嚣景象。

伴随着无数埃及人诚惶诚恐的顶礼膜拜、焚香祷告,还有僧侣们的诵经声,以及诸位穿越者们打着手电筒对着说明书的反复争论,一个晃晃悠悠的庞然大物,开始在城市郊外的空旷草坪上逐渐成形。

——原本干瘪的巨大气囊,被几十个高压氢气罐一点点地灌满。而临时描绘在气囊上的“荷鲁斯之眼”,更是在篝火的映照之下熠熠生辉……待到黎明时分,当银白色的雪茄型气囊被完全灌满,电动引擎和方向舵进行过测试,而压舱的货物也都被陆续搬进了吊舱内之后,戴着飞行帽和白手套的王秋就从驾驶舱里跳了下来,向早已等候多时的克里奥佩特拉女王微微欠身,微笑着作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亲爱的女王陛下,请您快点上来吧!一场传奇而又刺激的大冒险就要开始了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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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升的朝阳下,尼罗河三角洲的上空万里无云,蔚蓝的天幕仿佛蓝宝石一般纯净。

这片晴朗的天空之下,一艘形似雪茄烟的银白色飞艇,正在飘飘悠悠地沿着尼罗河向南飞行。

——这是一艘中国民办厂家生产的旅游观光软式飞艇,高强度铝合金的骨架,层合式复合材料的蒙皮,空载自重9.5吨,最大运载量3.2吨,由四台电动机驱动螺旋桨,让它长达85米,最粗直径22米的雪茄状粗壮身躯,犹如一条悠闲的海豚一般,怡然自得地滑行在距离地面200米高度的蔚蓝苍穹之中。

在这艘软式飞艇的腹部,那个约摸相当于普通小巴车尺寸的吊舱内,克里奥佩特拉女王好奇地靠在铝合金的舱壁旁边,透过坚固的舷窗俯瞰着脚下的风景,同时随手将一小块三角型的玻璃窗打开了一条小缝,带着尼罗河水汽的热风顿时从窗缝中吹进来,发出一阵尖锐的呼啸声。

此时,飞艇正翱翔在尼罗河三角洲的最西部边缘。吊舱的右边乃是一望无际的撒哈拉沙漠,满目尽是连绵的沙丘和嶙峋的山岩,在烈日之下熠熠生辉,却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生机;

吊舱的左边则是绿意盎然的尼罗河三角洲沃野,墨绿色的河道在原野上蜿蜒而过,滋润着两岸的树林与田野。茂密的芦苇丛中栖息着野鸭与河马,岸边的椰枣树下矗立着古代的巨石遗迹,微澜不兴的尼罗河水面上,时不时有点点白帆驶过,宛如一幅幅赏心悦目的风景画,美丽得令人心醉。

绿色与黄色,湿润与干渴,丰饶与贫瘠,生命与死亡,天堂与地狱,被如此紧凑地安置在了一起,仅仅相距一条绿色的分割线,形成了绝对能让人印象深刻的鲜明对比。

在啧啧赞叹了良久之后,埃及女王才把目光转回到驾驶着飞艇的王秋身上,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开口打趣说,“……秋君,你可真是多才多艺啊,居然连飞艇都会开!对了,你是怎么想出这个作战计划的?”

“……这个……其实,我一开始是打算用水面快艇突袭的,就如同香港的黑帮枪战片场景一样。”

王秋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但是,我们这些异世界的来客可不怎么熟悉这个时代的尼罗河航道水文条件,贸然在复杂曲折的河道上开船,很容易就会触礁或搁浅。若是使用小型固定翼飞机,在这边可没有硬质跑道。而直升机的驾驶又太复杂,我们实在是学不会……所以,我就想到了飞艇……”(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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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埃及卷即将结束,下面就是英国卷,想要当龙套的就可以速速报名了。

这一次的角色基本不会很惨哟。

四十九、无限轰炸(上)

“……在大二的暑假,学校组织社会实践的时候,我曾经在城北的山林风景区里,接触过一阵子这种操作简便、结实耐用的观光飞艇——当然,风景区管理部门肯定不会让我这个菜鸟去开飞艇,只不过是要我帮着飞行员一起擦洗、打扫和收拾这台大家伙罢了。

但实际上,通过实际的接触和体验,我发现这种智能飞艇开起来真的一点都不难,基本上比玩空战游戏还轻松,只要在触摸屏幕上输入几个大概的指令,接下来就可以交给电脑自动控制和调节了。”

距离尼罗河三角洲地面200米的上空,王秋一边驾驶着飞艇,一边对克里奥佩特拉女王如此解释说。

“……嗯,看上去确实是很容易使用……或许我也可以玩玩看?”望着驾驶座前方寥寥无几的仪表和操纵杆,埃及艳后不由得眼睛一亮,“……可是,这玩意儿未免也飞得太慢了吧!现在都还没到孟菲斯?”

“……没办法啊,这种观光用的飞艇可开不快,最高时速只有一百二十公里,比高速公路上的汽车还要慢——这还是理论值,实际上能飞出时速一百公里就很不错了……”

“……这样缓慢的速度还真是够呛呢!在航空器的圈子里恐怕已经和蜗牛差不多了吧!”

“……飞得慢还不是最糟糕的!反正这年头也不会有什么飞机、狮鹫骑士或龙骑士来和我们打空战。真正最要命的是,飞艇的蓄电池设计续航能力只有一个小时。原本是绝对飞不到孟菲斯的……幸好我们还有虫洞,可以随时换一批新的电池,嗯。光是单程就要至少换三次……”王秋回头朝悬浮着舱室中央的幽黑虫洞努了努嘴,而克里奥佩特拉女王则作出一副“被打败了”的沮丧表情,伸手不住地揉着自己的额头。

总而言之,这一趟公元前的古埃及空中之旅,对王秋来说,还是挺新奇有趣的。

为了保持航线,防止迷航。这艘飞艇一直在沿着埃及最明显的自然地标——尼罗河——溯流而上,反正埃及的全部主要城市都在尼罗河沿岸,只要不偏离河道。就怎么样也不会走迷路。

从空中俯瞰下去,尼罗河的两岸郁郁葱葱,遍布着麦田、果园和菜圃。而在绿野与沙漠的交界处,则耸立着一条长长的防护林带。为埃及人抵御风沙。防护林带里都是一些耐旱树种。具有经济价值的椰枣树数量颇多。这些椰枣树看上去形态婀娜,在众多高大挺拔的树木当中,如同温柔而靓丽的“女子”,其椭圆的果实带着蜡质的光泽,远看像用塑胶做的假水果,但实际上这些椰枣很是香甜多汁,根据王秋在这边亲口品尝之后的感受,大概可以跟中国新疆哈密地区的水果相媲美。

沿着尼罗河岸边。矗立着不计其数的庙宇,这些埃及庙宇的风格都很类似。几乎是按照同样的结构和规模建造的——巨大的牌楼,广场中央的方尖碑、庭院、柱廊,再往里看,又是层出不穷的牌楼和柱廊,这些层层推进的大门,最终都导向“圣所”:一间经过特别的灯光设计,使之产生某种魔幻效果的奇特小屋。

说来也是诡异,明明如今统治埃及的托勒密家族乃是希腊人,或者说马其顿人,却依然不惜花费巨大的人力物力,亦步亦趋地按照古埃及的宗教习俗来修建这些圣所,甚至还固执地坚持用晦涩难懂的象形文字来替代希腊文……但也正是因为托勒密王朝对古埃及宗教习俗的这种尊重,才让古埃及文明没有在这个时代就因为异族统治而消亡——直到将近八个世纪之后的阿拉伯征服者入侵埃及为止。

在飞艇经过的地方,那些飘荡在尼罗河水面上的船只,几乎全都被这只银白色的空中巨兽给吓了一大跳,然后忙不迭地四散奔逃。但等到这些船夫们发现天上的庞然大物并没有什么危险性,也就不再逃跑了,纷纷从芦苇荡里撑出各自的小船,好像看西洋镜一样尾随围观着空中的飞艇。而在尼罗河沿岸的城市里,空中怪兽的出现更是引来了众多围观的人群,当飞艇掠过在某座城镇上空之际,地面上简直是万人空巷,越来越多的人冲到街上或者爬上高处,无数的脑袋随着飞艇的轨迹移动,这场景实在是谓为壮观。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空中的太阳也变得越来越耀眼,即使是空中吹来的风也变得十分燥热,让人无法感到一丝凉爽,而脚下一成不变的黄沙与绿野,也让王秋和女王开始发生视觉疲劳,甚至有些昏昏欲睡……幸好,就在他们感到越来越困倦的时候,一座座巨大的金字塔猛地跳入了王秋的眼帘!

更重要的是,在距离古代金字塔和狮身人面像矗立的吉萨高地不远处,就是刚刚被摧毁得遍地废墟的宗教圣城孟菲斯,以及托勒密十三世法老的庞大军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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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天清晨时分的灿烂阳光,毫无遮拦地照射在埃及古都孟菲斯的干燥土地上。夜间原本带着几分凉爽的空气,也在太阳的注视下,一点儿一点儿变得灼热。

尼罗河畔的神庙园林里,郁郁葱葱的各式高大树木和花卉植物,一派生机勃勃地向阳挺立,茂密的枝叶半掩着华美的青石板走廊,还有走廊两侧的公羊和雄狮塑像。

高耸巍峨的方尖碑上,精心绘制着埃及的传统壁画,画中有色彩斑斓、形象生动的巫师、乐师、法老、书记官等人物,各种花鸟鱼虫、莎纸草、莲花等动植物,以及神秘的象形文字———埃及的艺术家都是酷爱色彩的;而方尖碑底部的基座。更是被精心雕成了一朵莲花的形状——那是古代埃及的国花。

一阵阵轻柔的微风吹过,带着清婉的鸟鸣与浓郁怡人的花香,德米特里微微阖上眼。舒展双臂,深深呼吸了两口新鲜纯净的空气,不由完全陶醉在这片难得的祥和宁静中。

对于德米特里来说,这样闲适的早晨恐怕已经不多了。因为,遵从法老的命令,他很快就将要打点行装,骑上战马。以先锋部队的身份,为托勒密十三世法老去跟王后打仗——这一家的关系真是够乱的。

从法尤姆绿洲应征而来的德米特里,是托勒密王朝的一名希腊重骑兵——通过赐予公民权利和无偿分配土地的诱人允诺。托勒密王朝从整个地中海世界吸引了大批希腊人和马其顿人定居埃及,并从这些人中募集起了一支可靠的精锐重骑兵,作为战场上的杀手锏。这些精锐骑兵使用马其顿骑枪、希腊反曲双刃剑,身穿轻便但坚固的青铜胸甲。经受过严格的训练。能在战斗中很好地保护自己并杀伤敌人。

历史上,托勒密王朝的重骑兵是东地中海世界十分优秀的兵种,能很好地应付塞琉古帝国、马其顿王国和其他国家的同类骑兵。在拉菲拉战役之中,为数不多的托勒密王朝重骑兵成功顶住了人数远比他们更多的塞琉古骑兵,使得其无法攻击埃及军队薄弱的侧翼,为托勒密王朝赢得了叙利亚战争的胜利。

这些埃及重骑兵甚至一直存在到了托勒密王朝结束之后——在埃及并入罗马帝国后,他们之中的许多人又为罗马人所聘用,作为罗马军团一向缺乏的重骑兵力量。在东方跟帕提亚人和波斯人继续战斗。

此时,在德米特里面前的地上。插了两根树枝,架着一个皮革旅行袋,他刚才正在查看这个皮袋是否牢靠,然后就把各种行李往旅行袋里塞进去……该放些什么呢?还不就是一块缠腰布、一把匕首、一件外衣、几块如同木头般坚硬的面包干,一个由两张羊皮缝合而成的羊皮水袋,以及一张可以当作床、桌子、地毯、挂幔、门帘,甚至裹尸布使用的席子。装满之后,他就把旅行袋甩在背后,用皮带斜挂在胸前固定。

回头看看,其他人也都在收拾行装,并且有些人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于是,德米特里又捡起了自己的皮鞋,试了试第一和第二只脚趾间的皮带和鞋底韧度,这才满意地套到了自己的脚上,接着,他又牵来了自己的爱马,给它喂了一些富含营养的豆子补充体力,免得它因为即将到来的长途跋涉而脱力或倒毙。

然而,就在德米特里姿势潇洒地一跃跳上马鞍,却还没来得及抓住缰绳,坐稳身子的时候,某个突然透过树冠的遮蔽,从北面天际冒出的庞然大物,就登时吓得他一个激灵,

——在这个公元前的时代,全世界不管哪个国家都还没有发明马镫,骑兵在马背上双脚悬空,坐得很不稳,动作幅度稍微大一点,就会滑落下来,哪怕是马背上长大的游牧民骑手也不例外。

于是,因为过度惊骇的关系,德米特里也华丽丽地从马鞍上摔了下来,狠狠地坐了个屁股墩。

“……哦——痛!!!!我的腰啊!!!!天上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天神驯养的怪兽吗?!”

伴随着跌落的晕眩与剧痛,德米特里一边呲牙裂嘴地抽着冷气,一边用变调的嗓音叫嚷道。

与此同时,整个军营之中也都是一片混乱,众人或是呆若木鸡,或是大呼小叫,还有在吃饭的人把热粥打翻到了火堆里。另一些埃及土著看到飞艇气囊上绘制的荷鲁斯之眼,更是立即就颤抖着跪倒在地。

几个不信邪的努比亚弓箭手试着向空中的庞然大物射箭,但却失望地发现那个奇怪的银白色飞行物看似遮天蔽日、压迫众生,其实高度上却距离地面远得很,弓箭根本就射不上去……

——骤然出现在北方天际的飞艇,一下子就让托勒密十三世法老的军队混乱了起来。

而再接下来,这艘闯入敌营上空的飞艇。很快就成了带来死亡与毁灭的末日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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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接近目标了!准备对地攻击!”

望着脚下越来越清晰的营寨和四处乱跑的人群,王秋如此宣布说,同时从地板上捡起一只游戏手柄。启动了临时加装在吊舱底部的一座电动遥控机枪,准备对着一台笔记本电脑的液晶屏幕像玩CS一样进行实况射击——这可是学习了叙利亚内战时期反政府武装的“先进经验”,鼓捣出来的“民用版自动武器”!

而刚刚从虫洞里钻出来的杨政委,则伸手打开了吊舱底部的一个小窗口,拖过一旁的木质弹药箱,把一捆又一捆的集束木柄手榴弹拉开了弹弦往下丢……之所以选用这种玩意儿,而不是真正的航空炸弹。乃是因为在当年冷战的高峰时期,为了迎击美帝苏修的围攻,中国生产了数量惊人的木柄手榴弹。在各处地下洞库里堆积如山,准备在全面战争之中武装民兵,数量多得足够打一场第三次世界大战。

然而,第三次世界大战终究还是没有爆发。而这些过时粗笨的木柄手榴弹。却很快就被香瓜型的全金属手雷给完全淘汰了。在军需仓库里储存的那么多木柄手榴弹,一时间就没了去处,有关部门整天发愁该如何处理——外销没人要,报废又舍不得——所以,当杨教授凭着老关系过去弄军火的时候,居然成功杀到了二十元一个木柄手榴弹的报废品价,远比航空炸弹便宜得多,于是就用这玩意儿来代替航空炸弹了。

——虽然集束手榴弹的杀伤力要比航空炸弹差得多。但是埃及人用纸莎草和芦苇席子捆扎而成的小船,在坚固程度上也远比现代战舰差得多。只能在风平浪静的尼罗河里飘荡,甚至比大航海时代的木质帆船都要不如……用集束手榴弹收拾这些好像玩具一样的破船,就已经差不多足够了。

“……机枪弹链准备就绪,扫射开始!”

霎时间,伴随着王秋同学的一声高喊,一道火舌从机枪内喷出,枪身的后座力让飞艇上的乘员明显感到身形一滞,同时看到一股橘红色的火线从空中射向地面和水面。而杨教授也怒吼一声“轰炸开始!”,就把拉了弦的集束手榴弹一捆捆地往下丢,宛如天女散花一般往敌人的头上砸去。

当第一捆集束手榴弹闪着火花坠落下来的时候,一些不知好歹的埃及水手还敢站在甲板上看稀奇。但等到一艘小船被炸成两截飞上天,而头顶上又有更多的小黑点坠落下来的时候,停泊在孟菲斯港口的运兵船队顿时就混乱了起来——每一刻都有爆炸和死亡在尼罗河上的港口里发生,船只、栈桥、营帐都不断地被击中,一个接一个地燃起了熊熊大火,一时间当真是浓烟冲天,红光遍野,场景宛如地狱。

只要任何一艘船被集束手榴弹给砸中,爆炸与火焰就会在一瞬间将整艘船吞没。而当集束手榴弹掉进人群的时候,更是会迅速掀起一片可怖的血肉风暴,让无数人被激射的金属破片打成筛子。或是还要更惨,被掉下来的“莫洛托夫鸡尾酒”燃烧瓶给点燃了衣服,迅速烧成一个个满地乱滚的人形火球。

如此恐怖而又壮观的场面,再加上根本就不可能反击的空中轰炸,很快就让相当一部分的军队炸了营。在堪称撕心裂肺的惊叫声和尖啸声之中,失去了斗志的士兵们自相践踏,乱糟糟地寻找着各自的生路。有些人挤挤挨挨地向船上涌去,准备不顾一切地拔锚开船,走水路逃出这个被爆炸与火焰所覆盖的地狱。另一些人则躲进了孟菲斯神庙的残桓断壁之间,撅着屁股瑟瑟发抖,祈求着各自信奉的神明快来拯救信徒。

一片骚乱之中,希腊重骑兵德米特里丢失了自己的战马,被汹涌的人潮裹挟着涌上了一条船。没等后面的人把船挤满,心急的水手就飞快地解开缆绳、撤掉了跳板……那些被丢在栈桥上的倒霉蛋,受到后面看不见情况的人的推挤,一排排地跌进尼罗河。而上了船的人则完全不管不顾,只是拼命划桨、径自离开。

眼看着燃烧的码头和军营渐渐远离,德米特里终于趴在船舷上松了一口气,抬起头来,却骇然看到一大捆被挂在降落伞下面的集束手榴弹,在微风的推动之下,不偏不倚地正朝着自己这艘船飘落下来!

“……哦……不——”

紧接着,伴随着一声剧烈的爆炸和全船逃难者的惨叫,一阵夹杂着火焰和金属破片的炙热气浪立即席卷了全船。而德米特里也感觉胸口仿佛被铁锤重重地砸了一下,随即穿着沉重的甲胄跌进了尼罗河里……(未完待续。。)

五十、无限轰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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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轰炸开始的时候,托勒密十三世法老和阿尔西诺公主原本正在豪华御舟的船舱里饮酒作乐,等到他们听到外面的响动,从舱室里钻出来的时候,就猝不及防地看见了自己一生中最为恐惧的场景。

——庞大的空中怪兽发出刺耳的尖啸,向地面和水面播撒着火焰与死亡,一个个小黑点如同流星般不断地坠落下来,让火焰和爆炸逐渐吞没了托勒密十三世法老的军队。尼罗河水面上的船只和岸上的营帐一点点地开始熊熊燃烧,士兵、战马甚至大象都在狂奔乱走,彼此践踏……

托勒密十三世法老、阿尔西诺公主和一帮仆役侍女,都被这从天而降的恐怖杀戮给惊得目瞪口呆,一时间竟然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神情恍惚地站着一动不动。

“……这……这东西到底是……诸神啊——”阿尔西诺公主已是满面骇色,根本说不出话来了。

而托勒密十三世这位少年法老在危机面前的表现,似乎比他的二姐还要更加不堪,不仅腿脚发软,跌坐在甲板上,浑身颤抖得好似筛糠,在他的裹腰布上,还隐约渗出了一滩腥臭的水渍。

理论上地位最高的宫廷总管太监波提努斯,此时正陷在岸上的营地里。生死不知,船上的众人大多地位低微,更加没有主意。只有国王的老师泰奥多图斯。神情勉强还算镇定,只是张口结舌了片刻,就立即咆哮着发号施令,“……快点!都愣着干什么?马上开船啊!难道你们还想死在这里不成?!”

在泰奥多图斯的怒吼之下,全船上下仿佛顿时有了主心骨,水手们都开始在甲板上奔跑起来。然而,在这一片鬼哭狼嚎的混乱之中。想要起锚开船也并不容易——为了安全起见,法老的御舟被整个船队一层层地保护在最中央,以防遭到敌人的突袭。但到底祸从天降的此时。这样看似严密的保护,却成了困住法老御舟逃离屠场的致命囚笼:四面八方都是船,一时间怎么开得出去?

此时此刻,从法老的旗舰上放眼望去。整个船队乃至于岸上军营的秩序。都已经彻底瓦解,变成了火和烟的地狱。四周的水面上,到处是燃烧破损的船只,有的已经半沉下去,水面上一片人头攒动,无数人挣扎着高喊求救。整个船队和岸边的栈桥,都已经被烧得七零八落。凡是没有起火的船只,都在竞相忙着拔锚、扬帆、划桨。拼命朝着上游或下游全速驶离。有的船上已经着火,水手们就一边扑火一边逃窜。还有更多的船只慌不择路。撞在了一起,让飞窜的火焰迅速蔓延开来,使得整个场面更加混乱。

很显然,被这些“猪队友”围在中间,体型又最为庞大的法老御舟,在这种危难关头根本就动弹不得!

无奈之下,泰奥多图斯只得下令换乘小艇,把托勒密十三世法老尽快送上岸边。一票还没被吓软脚得宫女仆役们,立即簇拥着早已瘫软如泥的托勒密十三世法老和阿尔西诺公主,七手八脚地从旗舰尾部放下一艘手划小艇……可惜,空中的死神也注意到了这艘豪华耀眼的御舟,并且立即把它作为重点攻击目标。

——他们还没来得及把法老和公主给抬上去,就看见那只“空中巨兽”的阴影笼罩在了自己的头顶上,将成桶的汽油和成捆的手榴弹倾泻而下!然后,还跟着好几枚真正的航空炸弹!

“——轰!!!轰!!!轰!!!”

伴随着一声又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滔天的火海与粗大的水柱,相继在浊浪翻滚的尼罗河面上绽放,迅速吞没了托勒密十三世法老的豪华御舟;而被这一轮爆炸所激起的滔天巨浪,更是直接把好几艘纸莎草捆扎的轻盈小船给冲上了半空,然后又掀翻到了河底……

当宛如巨木的水柱落下之后,托勒密十三世法老的豪华御舟早已成了一堆支离破碎的木片和烂席子,各式各样的残肢、内脏、碎片,噼里啪啦地从空中往下掉落,视觉效果简直比地狱还要恐怖!

至少,被一股炙热的爆炸气浪抛出甲板,此时正拖着少年法老在尼罗河里载沉载浮的泰奥多图斯,就感觉地狱仿佛降临到了自己的眼前——庞大奢华的御舟眨眼间就成了一堆燃烧的垃圾,其它船只也多半是桅倒樯歪,扭曲变形;水面上随处可见碎散的木片和杂物,还有各种缺胳膊断腿死状凄惨的狼藉死尸,很多尸体没有了头颅和四肢,甚至干脆只剩下血肉模糊的人体躯块;岸上的营寨同样到处一片烈火熊熊,好像没有一处地方不在燃烧,并且还有受了惊的战马和战象在狂奔,撞飞士兵不计其数……

至于被法老预定为未来王后的阿尔西诺公主,则是在御舟被炸成的那一刻,就不知所踪了。

更要命的是,天上那只飞翔的怪兽,还在不紧不慢地丢下恶魔的火焰……每一捆集束手榴弹坠落,每一声剧烈爆炸响起的时候,都让尚未跑远的幸存者们好一阵哆嗦。不少人干脆被吓得趴到了地上,对着空中的飞艇连连磕头,祈求各种神明的援救,好让这个可怕的空中死神赶快离开……

但尽管如此,在国王的老师泰奥多图斯看来,岸上也总要比水里安全得多,至少不会活活淹死——托勒密十三世法老基本上不会游泳——于是,泰奥多图斯就挣扎着拖住法老的脖子,努力把他朝岸边推去。

遗憾的是,空中的死神并不打算放他们一条生路。而是早已打定了斩草除根的主意

——在炸毁了法老的御舟之后,银白色的雪茄状飞艇就略微压低了高度,将黑洞洞的枪管对准了水面的幸存者。然后。在他们的懵懂不知之中,瞬间爆发出连绵不绝的咻咻声音,伴随着刺眼的火花射出了暴风雨一般的金属弹丸,形成了一个弧形的火力覆盖面,霎时间将一切脆弱的人体全都打成碎肉!

按照航空机枪的使用惯例,每五发子弹之间有一发曳光弹作为校准弹,于是。一道由7.62mm子弹形成的致命火鞭,徐徐抽打过尼罗河的水面,凡是火鞭所过之处。立即带起一蓬蓬妖艳的血雾。

由于河面上载浮载沉的人群过于密集,所以王秋的几乎每一发子弹都没有落空,有的甚至先是撕裂了第一个受害者的身体,又接着打死了第二个受害者……那些在河水中载沉载浮的落水者。统统都被子弹的巨大动能无情地撕裂捣烂。变成无数漫天飞洒的血肉浆糊,在河面上形成了一片可怕的血雾!

而拥挤在各种船只上的逃难者,因为挤得太密集,遇到子弹横扫的时候连躲都没有地方可以躲,所以处境还要更加可怖,往往在一串机枪扫射之后,船上就只剩下了倾倒的桅杆,残破的船板和狼藉的死尸。即便侥幸没有起火。残破的船壳也只能随波逐流,缓缓渗水下沉。再也没有了半分生气。

面对这样无从抵抗的杀戮,有些人哭喊着连滚带爬都躲进了船舱里,但如此单薄的芦苇和纸莎草舱壁,似乎并不能给他们提供足够的掩护。金属风暴的巨大动能,很快就把这轻飘飘的船板打得千疮百孔,将躲在里面的人像破布一样轻易撕裂,血浆、脑浆、内脏和骨头渣子一起横飞……

当银白色的飞艇驶过之后,尼罗河的水面上已经泛起了一层血色的红晕,船舱里和甲板上则到处都是鲜血脑浆,残臂断肢,以及哭喊呻吟的伤者。有的人拖着半截身子乱爬,有的人抱着自己的残肢发傻,还有的人发了疯似地乱嚷乱叫,更多的人则是向空中的飞艇跪下磕头,祈求神灵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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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短短的半个小时之内,王秋、杨文理教授和克里奥佩特拉女王,就已经从空中向地面倾泻了十吨以上的弹药。如果是一艘普通的小型观光飞艇,其载弹量绝对无法支撑这么长时间的狂轰滥炸。但王秋倚仗着跨时空虫洞的无限量弹药补给,根本不必担心弹药耗尽,完全可以把轰炸无休止地进行下去。

硝烟散去之后,屏幕立即显示出了一片尸山血海、残肢断腿,被鲜血和脑浆沾染的船板,挂在船舷上的器官与肚肠……像这样宛如炼狱一般的画面,王秋在过去通常只要看上一眼,就会感觉头晕目眩,想要把肚子里的一切都给呕吐出来。但现在,他却可以轻松地吹着口哨,然后再一次朝着人堆按下发射键。

唉,莫非在异时空双手沾血的次数太多了,连心灵都已经渐渐开始变得麻木吗?

王秋叹了口气,用遥控器把挂在吊舱下面的航空机枪略微调节了一个角度,然后再一次喷吐出火舌。

“……唉,这枪管每隔一会儿就过热了,没法连续射击,只能断断续续地扫射,感觉挺不爽的呐!要是能够有一尊我更喜欢的火神炮(电动的多管旋转“加特林”类型航空机炮)就好了……”

机枪射击的间隙里,他一边看着电脑屏幕上“过热暂停”的红色警告字样,一边不由得如此嘀咕说。

“……知足吧,如今你们这趟穿越的收支账目都还没做平呢!在跟罗马人和埃及法老先后打了两仗之后,这赤字肯定是又要重新突破一亿元了!有这些库存旧货用就不错了,别一心想着赶时髦!”

正在继续往下面丢集束手榴弹的杨教授,闻言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如是呵斥道。

不管飞艇上的几位穿越者如何心思各异,下面正在被屠戮的埃及军队,唯一的心情却只有绝望。

与此同时。早已被鲜血染红、被尸骸塞满的尼罗河水之中,国王的老师泰奥多图斯已经被爆炸的气浪不知掀飞去了哪里。而额头被砸伤流血的托勒密十三世法老,则抓着一块残破的木板。惊恐地望着头顶的银白色死神,并且绝望地看到那一道炽烈的火焰长鞭朝着自己迎面扫来……

死亡降临之前的一刹那,一种从未有过的后悔情绪涌上了这位少年法老的心头——克里奥佩特拉姐姐分明得到了众神的认可,拥有如此不可抵抗的力量,亏自己在过去还嫌弃她“血统污浊”,不肯老老实实地承认她的王后地位,跟她一起同床就寝生孩子……要是一切都能够回到过去。那该有多好啊……

这个念头刚刚闪过少年法老的脑海。一发子弹就贯穿了他的腰际,永远地结束了他年轻的生命。

——事实上,托勒密十三世法老的死亡。在这片战场,或者说屠宰场上,并没有引起多大的反应,甚至没能引起多少人的注意。因为早在法老的御舟被炸毁之前。整支军队就已经瓦解溃散了。每一个人都只是想着自己逃命而已。而漂浮在空中的飞艇。又仗着自己的无限载弹量,继续不紧不慢地往已经稀疏了不少的人群头上,有一搭没一搭地丢着集束手榴弹。凡是观察到某个地方有敌人集结的迹象,就立即飞过去一通狂轰滥炸加机枪扫射——不求造成多少杀伤,只求形成一种连绵不断的恐慌氛围,彻底压垮敌人的士气和意志,让这份恐惧永远铭刻在他们的骨髓里,再也没有任何胆量与埃及女王和穿越者为敌!

很显然。哪怕是再怎么意志坚韧的战士,也无法在这种只能挨打而不能还击的绝境之中坚持太久。

——面对这只空中怪物的狂轰滥炸。地面上和水面上的埃及士兵不是不想进行反击,但一方面,他们从来都没有对空中目标射击的训练,仓促惶恐之间根本组织不起来;另一方面,他们手中拥有的任何武器,也都够不着位于150到200米高度,并且以100公里的时速,不断进行着移动盘旋的飞艇……

没办法,虽然古埃及早在石器时代,就已经开始使用弓箭手,但问题是,古埃及乃至古代中东地区(埃及文明+两河文明)的弓箭技术全都非常差劲,弓很平,射程很短,箭头以及弓弦居然都是用胶水粘上去的,并且需要阴干的环境中存放将近一年左右,才能变得坚固到可以使用的程度。如果用太阳晒干,则胶黏处会干裂脱落而无法使用。要是遇到下雨的话,这些弓箭的箭头以及弓弦同样也都会自动脱落……

所以,古埃及的弓箭手一般来说都是努比亚人,这些异族弓箭手的装备和待遇总是最差的,属于炮灰中的炮灰,他们手中的劣等弓是用海椰树做的,最大射程不过100米,有效射程更是仅有极为可怜的20米到40米。举个例子来说,当年波斯国王薛西斯远征希腊,在攻打温泉关的时候,就曾经派人用这种海椰树弓,向斯巴达三百勇士射出铺天盖地的箭雨,敲得他们的铠甲、头盔和盾牌全都叮当作响,却威力全无,罕有伤亡,被斯巴达国王李奥尼达嘲笑成“太棒了!我们可以乘着荫凉打仗啦!”

虽然希腊人后来也发明过弩,可以准确地投射小型石弹和标枪。但问题是发射速度极慢,结构又太复杂,维护和修理极为困难。在希腊和罗马的重步兵方阵面前,即使是当时的弩箭也没有多少威力可言,所以只是被当成重型攻城武器使用,根本没有在野战之中得到推广,并且很快就都相继消失了。

至于标枪和投石索,就更不可能打中150米高度的目标,能够射出几百米距离的英格兰长弓,要到中世纪前后才会在欧洲出现。另一方面,飞艇上装备的航空机枪,有效射程却高达2000米以上。

因此,地面上那些弓箭手对飞艇的射击,非但没有任何战果,反倒是让箭矢掉下去戳伤了很多自己人。

最终,当轰炸告一段落的时候,孟菲斯郊外的军营已是一片狼藉,到处是燃烧的船只、帐篷和草垛子,河面上则漂满了血淋淋的残肢断臂。在岸边的路口和栈桥等不少地方,都能看到层层叠叠的尸体,死状千奇百怪无奇不有,被自己人彼此践踏活活踩死的最为常见,堪称是凄惨之极。一些身负重伤的士兵正在地上艰难的爬行,拖出一条长长的血痕,企图找到一条生路。还有更多的人则犹如鹌鹑一样,蹲在遍地血污的河滩上瑟瑟发抖,甚至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了……

于是,王秋等人又从飞艇上洒落了几大麻袋做工精美的传单,正面用埃及象形文字和希腊文——都是由克里奥佩特拉女王亲笔手写,再用复印机缩小尺寸之后大量印刷——写着“诸神保佑埃及,克里奥佩特拉陛下是埃及唯一的君王!”背面则是狼头死神阿努比斯和猫头女神巴斯特的萌版卡通图像。一方面是为了以此来宣传己方阵营的正义性,同时也为日后的宗教问题解决对策打下一个伏笔。

至此,飞艇从孟菲斯上空得胜返航,而这场旷日持久的埃及内战,也至此基本告一段落。(未完待续。。)

五十一、《下埃及社会状况调查报告》(上)

几天之后,当克里奥佩特拉女王再一次以飞艇为先导,意气风发地率领三千士兵从亚历山大港溯流而上,进抵孟菲斯城的时候,一切有组织的抵抗皆已不复存在。

——看到飞行巨兽和女王御驾同时来临,沿途各地的贵族官员皆是战战兢兢、望风景从,并且打发百姓一路箪食壶浆,向女王的军队献上食物、美酒和牛羊,以此表示效忠归顺之意。就连在大轰炸之中被击溃的上埃及军队,在又一次集结起来之后,也纷纷向女王派遣使者,商谈招安和改编的待遇条件。

虽然旧主尸骨未寒就忙着改旗易帜,未免显得有些无节操。但在这年代的西方各国军队,无论编制和战斗力如何,有一个特征是共通的,那就是他们统统都属于私人军队。士兵通常只忠于首领,而不是忠于国家。比如正在进行的罗马大内战,本质上来说就是庞培和凯撒的私人军队之间在进行一场大内斗,奖品则是整个国家的统治权。而克里奥佩特拉女王和托勒密十三世之间的内战,也是同样的道理和逻辑。

反过来说,当最高首领被杀死之后,士兵们就会毫无心理障碍地转投到其它强者的旗下。

——君不见,原本的罗马历史上,在凯撒遇刺之后,很多曾经跟着凯撒南征北战、功勋卓著的老兵,一转身就毫无节操地倒戈易帜,投靠了刺杀凯撒的罗马共和派领袖布鲁图斯,让原本手无寸兵的罗马共和派迅速凑出了17个军团的庞大军队。能够跟安东尼和屋大维在战场上扳手腕……虽然最后还是输了。

因此,在托勒密十三世和阿尔西诺公主销声匿迹之后,原本忠于他们的贵族和军队自然是纷纷倒戈。而原本被托勒密十三世雇来袭击亚历山大港的贝都因游牧民。眼看着雇主兵败身亡,再也无钱可拿,又被女王的“空中怪兽”震慑,同样往沙漠中的故乡纷纷散去,不再对女王统治下的埃及腹地构成威胁。

在孟菲斯的郊外,一群侥幸逃过屠杀的埃及祭司,早已带着大票信徒于尼罗河畔的大道上夹道相迎。向克里奥佩特拉女王恭恭敬敬地献上了两位被五花大绑的“逆臣首领”:国王的老师泰奥多图斯和宫廷总管太监波提努斯。但托勒密十三世和阿尔西诺公主却永远地消失在了尼罗河里,谁也说不清楚他们的下落。

对于这两位曾经企图谋害自己,并且成功地把自己放逐到叙利亚的罪魁祸首。克里奥佩特拉女王立即露出了她的凶残本色,毫不犹豫地判处他们全家死刑,钉在十字架上把血活活流干而死。当泰奥多图斯和波提努斯跪在尘土中或怒骂、或哀求,旁边还有一堆人帮腔说情的时候。女王立即就挥舞着鞭子骂道:

“……啪啪!我是诸神派来责打你们的皮鞭。因为除了我之外没人知道如何替你们这些混蛋赎罪。你们都是罪孽深重的坏人,但是我比你们还要凶残得多!所以全部给我闭嘴!乖乖地去死吧!”

在处决了泰奥多图斯、波提努斯和他们的一部分党羽,初步震慑住人心之后,克里奥佩特拉女王又召集了原本征发自法尤姆地区,此时尚未逃散的三千投降部队,命令他们火速返回法尤姆殖民地,稳固故乡的防务,防止这片托勒密王朝历经两个多世纪苦心开发出来的富饶之地。被上埃及的土著起义军夺走。

而尼罗河上游更远处被放弃的几座边境重镇,如今就实在是顾不得了。只能咽下这个哑巴亏。

再接下来,女王就不得不面对一个万分麻烦却又绕不开的问题:如何处理跟埃及祭司团之间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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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被沙漠环绕的埃及,一天之中最可怕的时节莫过于骄阳似火的中午。

黎明时分,难得的凉爽清风会叩开窗扉,涌入房中,令人为之精神一爽。然而好景不长,晨风刚刚吹走了人们的睡意,让人打起精神之时,灼人的热气很快就会随之从窗外袭来——房屋的墙壁折射出令人目眩的白光,而晴朗的天空更好似一片火海,刺得人怎么也睁不开眼睛。即使是待在尼罗河的岸边,也感受不到多少清凉,因为河面波涛的闪光犹如熊熊烈火,简直让人无法直视这粼粼闪烁的波光。

由于埃及的热带沙漠气候,往往还未到晌午,外出已经成为炼狱中的一种折磨,而待在屋里则令人困顿不堪,随着闷热袭来的睡魔更是令人困倦,一直要到黄昏时分,人们才能从昏睡中清醒过来,感到舒畅一点。所以,若非必要,王秋他们这些好逸恶劳的现代都市人,大多都选择会在埃及这边的天气灼热到难以忍受之前,跨越虫洞返回现代世界的中国南方——那边正是春节刚过的寒假期间,绝对“清凉”得很!

不过,在这一天,他们却难得地没有回到现代时空“避暑”,而是徜徉在孟菲斯神庙的廊柱之间,欣赏着这些拥有上千年历史的宏伟古迹。巍峨的屋顶和林立的石柱遮住了烈日的曝晒,带来了一缕难得的荫凉。午后的阳光从西面斜射进神庙的大殿。让华美的廊柱在地上拖出长长的阴影,建筑物表面的彩色壁画和浮雕,虽然已经在风沙的侵袭之下有所剥落褪色,但在骄阳的照耀之中,屹立在蓝天之下,却更加显示出一股历经数千年风沙洗礼后的古朴与沧桑,仿佛凝固着这个古老文明的悠远颂歌。

尽管在不久之前刚刚遭到过托勒密十三世法老的洗劫,但它们至少远比二十个世纪之后现代世界的那些瓦砾废墟要完整得多。除了少数被焚烧坍塌的建筑物之外,大部分神庙的巨石门楼、神谕台、神坛、神像、方尖碑依然一应俱全。只是装饰在上面的金箔和珠宝被盗掘一空,但依然无损这些建筑的壮美与瑰丽。

在那些柱廊、壁画、方尖碑和气势恢宏的巨石雕像上,都用象形文字。图画,雕刻等各种形式讲述了法老时代的一个个故事:战争、贸易、祭典、丰收、舞会、饮宴、狩猎、修筑金字塔……虽然上面的象形文字基本上都看不懂,但还是让诸位来自两千年之后的参观者们忍不住想要拍案叫绝……

而且,神庙内埃及众神的形象,也很具特色——古埃及人的信仰属多神教,神话中的神灵数量巨大,足有两千之多。基本上每个城市、每个镇子都有自己的保护神。还有一些被全埃及范围供奉的强力大神,并且神与神、神与人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光是创世神话就有三四套……充分说明了埃及神话的混乱度。

此外。或许是由于古埃及文明比较早熟,未能完全脱离蒙昧时代图腾崇拜的缘故,差不多一大半的埃及众神都是兽头人身,半人半动物。体现了古埃及人的朴素世界观——对于蒙昧时代的埃及人而言。他们几乎终生都被囚禁在闭塞的尼罗河谷地之中,所有的生活来源完全依靠尼罗河。因此,真正深刻影响着他们生活与信仰的神祗,与其说是人,还不如说是尼罗河畔的动物。

——在尼罗河畔的这一方小小天地里,各种动物以其特有的方式融入到埃及人民的生活圈子里。比如说鳄鱼、河马、胡狼等都是让人望而生畏的动物———老谋深算的鳄鱼会通过伪装埋伏在暗处,伺机攻击那些猝不及防的渔民、狗或者是孩子;而河马则会三五成群地登上河岸,用嘴和巨大的蹄子毁坏河岸上人们赖以生存的庄稼和作物;胡狼会偷偷溜进民宅。叼走小孩子、羊羔和猫咪……因此在古埃及人的神话中,鳄鱼神索贝克、河马神塔维利特、狼神阿奴比斯都是邪恶之神。

相反。猫神巴斯特的猫咪负责为谷仓和民居消灭老鼠,神鹰荷鲁斯的眷属们也能消灭鼠类保障谷物产量,神牛哈托尔为人类提供肉食、牛奶和劳力,公羊神克奴姆是绵羊的雄性祖先,他同样为人类带来丰收,提供肉食、羊奶和羊毛。因此,在古埃及神话之中,他们都是丰饶之神和善良之神。

总的来说,在古代的中东地区,或者说埃及文明和两河文明的世界里,他们信奉的神明并不像东方世界一般所认为的那样不食人间烟火,更谈不上什么神圣、洁净、伟大、慈爱和无私。从开创了人类第一个文明的苏美尔人(动画片《FATE/NIGHT》里面“金闪闪”的“最古之王”吉尔美加什就是苏美尔人,当然,真的苏美尔人都是黑头发),到后面的阿卡德人、埃及人,亚述人、米坦尼人、赫梯人,都认为人必须依赖神.敬畏神,但神也有依赖于人的需要,所谓信仰和祭祀不过是一种特殊的交易。神创造人类是为了得到人的侍奉,而人类之所以侍奉神,则是为了讨得神的恩宠与奖赏。根据祭司的说法,人的存在,其目的就是进行劳作,向诸神提供食物、衣着、住房和服务,神明依靠人的侍奉,过着不劳而获的贵族生活。神需要在地面居留的空间,于是人便为神修建庙宇,用珍贵木材雕成偶像,神则存于其中(但并不完全固定于此)。

神要吃饭,穿衣服,还要洗澡(其实是“神的仆人”

要吃饭,穿衣服,还要洗澡),于是,国家为神(神庙)留出大片肥沃的土地,由专人从事农牧业生产、发展为大规模的神庙经济;同时又出现了一大批专门侍奉神的生活起居的神职人员,其中有专门传达神谕和解释经文的高级祭司,有为了歌颂神、安慰神而在祭典上诵唱赞美诗和颂歌的乐师歌手,还有为神制作食物的厨师,为神洗澡的人、陪送神像去卧室睡觉的侍者……等等。而那些妖艳妩媚的女祭司,最早便是由陪送神像去卧室睡觉的女侍者演变而来。

——在社会等级森严的古代中东,那些最高级的女祭司通常都要有贵族血统。很多王室公主本身就身兼祭司一职。她们被认为是侍奉神的人间妻子,在神圣婚礼仪式中充当新娘——人们并不会像男祭祀那样苛刻地要求女祭司保有身体的纯洁性。与她们发生身体之间的欢愉交合,通常会被视为神的赐福。譬如著名的巴比伦庙妓。就是把“肉蒲团”的作风发挥到了极致。为了更好地体现“君权神授”,古代中东的君主经常会迎娶女祭司为嫔妃,而王后、王太后和女王也常常会给自己挂上一个高级女祭司的头衔。

比如说,克里奥佩特拉女王本人就是伊西斯女神的最高祭司——这位美丽的女神是古埃及的母性与生育之神,以及宇宙中最伟大的魔法师,在埃及的地位犹如中国的观音菩萨。埃及女王在诏书上经常会加一句“我以伊西斯女神的名义”,就如同中国皇帝圣旨的“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一样。

此时此刻,王秋他们的身边就陪伴着一群体态颇为性感的女祭司,为诸位“神使”担任解说一职。她们带着黑色的假发。挂着用绿宝石,青金石,玛瑙,紫水晶还有彩色琉璃片串起来的项链。穿着缀有金饰的白色亚麻布丘尼克——这是一种从胸到脚踝的筒形紧身衣。很衬托出她们曼妙的曲线——再加上色彩鲜艳的眼影,浓黑墨色的眼线,以及仿佛烈焰般的红唇,显示出一种格外魅惑诱人的异域风情。而她们有意无意的挑逗和搔首弄姿,更是让王秋一时间不由得颇有些心神荡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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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陪伴在克里奥佩特拉女王身旁的几个光头老祭司,却是让女王感觉头大如斗——虽然眼下被情势所迫,残存的祭司们不得不收起那些不切实际的妄想。在表面上宣誓服从克里奥佩特拉女王的统治。但实际上,他们依然没有放弃自己的野心。总是厚着脸皮纠缠着女王,喋喋不休、一分一厘地争夺着各种利益,尤其是想要让孟菲斯城变成一个国中之国……而这却是女王陛下绝对不能答应的事情!

托勒密王朝之前的古埃及,是一个政教合一的国家,法老作为“活人神”和神在人间的代理人实施王权,借助宗教宣传加强自己的神性,加强统治基础,祭司集团为了自身的利益或者为了统治阶级的利益,积极宣传法老的神性;作为回报,法老对祭司和神庙给予丰厚的赏赐,从而让祭司集团的权势逐渐加强——先是拥有了大片的耕地和成群的牲口,然后又有了金矿、铜矿以及某些城市的税收,如果再算上虔诚的百姓经常施舍给神庙的供奉,这些僧侣的财富已经远远超过了埃及国内的任何人,甚至包括法老在内!

神庙和祭司集团拥有了如此强大的经济实力,自然也就有了干涉世俗政权的资本。更为有利的是,在古埃及,祭司们占据着道德制高点,掌握了舆论宣传阵地,因为他们是神灵的喉舌,肩负着神仙人间代言人和形象代言人等诸多职责。简而言之,就是在神权至上的时代,祭司们完全可以像现代政客一样凭着三寸不烂之舌来左右选民……哦,不对,是古埃及老百姓的公众情绪,轻易掀起“群体性事件”……

到了古埃及文明后期,祭司集团已经成为了王权的最大敌手,不仅在经济上对法老施加压力,进而左右政权。最后甚至搞出了大批神庙私兵……这样以来的话,法老简直要坐不稳位子了!万一哪天和大祭司翻脸拍了桌子,接下来弄不好立刻就有被僧侣们蛊惑大批暴民闯进王宫砍了脑袋的危机!

鉴于上述历史教训,托勒密王朝一向对埃及神庙采取严厉控制措施,通过对神庙祭司的任命、召开神庙会议、派官员对神庙进行常务管理,竭力掌握神庙和祭司集团的各项活动。又在花费巨资修建豪华神庙的同时,尽可能地剥夺神庙附属的田地的佃农,防止祭司们的权势坐大,威胁到王朝的统治。

在托勒密王朝强盛的时候,孟菲斯城的埃及祭司基本上还算俯首帖耳。但是到了王朝衰落动荡的时候,他们立即就故态复萌,再一次通过种种手段控制了孟菲斯城四周的大片乡村耕地,甚至初步建立了一个事实上半独立的“教会国”,野心勃勃地想要跟托勒密王室抢班夺权……幸好,通过一场兵祸浩劫,祭司们的这点小心思再次被砸了个粉碎——但危险的萌芽依然没有被彻底消除。

所以,克里奥佩特拉女王在这个问题上陷入了纠结:一方面,她试图实施本土化改革,吸纳一部分埃及土著领袖分享权力,扩大托勒密王朝的权力基础,消弭埃及土著的反抗情绪,免得把他们都赶到上埃及起义军那边去;另一方面,她又要防着祭司们的权力无限膨胀,进而再次形成一颗威胁王权的毒瘤……(未完待续。。)

五十二、《下埃及社会状况调查报告》(中)

另一方面,当王秋等人徘徊在宏伟华丽的殿宇之间,欣赏着这些艺术杰作和妖艳养眼的女祭司;克里奥佩特拉女王跟神庙里一帮老奸巨猾的老狐狸大狐狸小狐狸言语交锋、勾心斗角之际,心中始终绷着阶级斗争这根弦的杨文理政委,却在孟菲斯郊外的村镇之中转悠,考察着托勒密王朝普通埃及人的日常生活。

——虽然先前在气急败坏之下,曾经说出过“异世界的人类,就是饿死一百亿又有什么关系?”这样非常掉节操的狠话,但是就本性而言,这位老教授依然是一位十分关心大众疾苦的传统老党员。即使是在虫洞对面的异世界,他也总是习惯于从底层人民的角度来看待这个社会。

当然,为了自身的安全起见,杨文理政委实际上是坐在轿子上进行巡视的,还让女王派了不少士兵随行保护,同时又承担了监督救济粮食分发的工作,以便于避免底层人民的敌视,顺便在民众之间刷好感度。

总的来说,下埃及,或者是尼罗河三角洲地区的埃及人,目前的生活状况基本上全都非常糟糕。

——尼罗河连续两年枯水导致的庄稼减产,以及随之而来饥荒加战乱,这日子要是能好过才怪了!

唉,瞧瞧这大街小巷上,居然连大姑娘都穷得穿不起裤子啦!

望着几个全身赤条条或者只披着一块粗麻布,光着脚晃着胸部从街道上匆匆跑过的年轻少女。杨文理政委忍不住摇晃着脑袋,不住地叹息:穷地方见识过不少,但穷成这样全民裸体的文明国度还真是不多见。

——在解放前的旧中国。确实是有不少衣衫褴褛的穷人盖着麻袋片出门,甚至全家人只有一条像样裤子,一件好衣裳能够流传祖孙三代……但在古埃及的城镇里,已经差不多满街都是一丝不挂的裸男裸女,还有光着屁股的小孩子在裸奔嬉戏,简直就是一个特大号的永久性天体营。

这一方面固然是因为埃及这地方天气炎热干燥,怎么样也冻不着。在丢掉羞耻心的情况下,不穿衣服也能生活,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生产力落后。人民普遍贫困……要不然的话,太阳还是那个太阳,沙漠还是这片沙漠,尼罗河还是那条尼罗河。为啥两千年后那些崇拜真主不吃猪肉的埃及穆斯林妇女。无论贫富都有能力把自己从头到脚裹得那么严实呢?显然是未来的生产技术大幅度进步,从而导致布匹价格暴跌了啊!

根据杨文理政委的实地调研,虽然文明之花此时已经在尼罗河畔绽放了整整三十个世纪,但在这个时代的埃及乡村,一般埃及居民的生活依然处于科技水平十分低下的状态,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蒙昧生活,承受着沉重的剥削。干旱、肮脏和极度的贫穷,始终是这一地区千百年永恒不变的节奏。

——在杨文理政委看到的几个村落里。绝大部分的房屋要么是用凹凸不平的泥砖垒成,要么索性就是用芦苇和茅草搭成的简易棚子。中国人形容某户人家很穷困时常说“家徒四壁”,而埃及穷人的芦苇棚子干脆连墙壁都没有……并且几乎无一例外地破破烂烂,看起来摇摇欲坠,似乎只要一阵微风吹过,马上就会变成一摊废墟。它们能够在埃及的风沙中矗立到现在,恐怕已经能够堪称是建筑界的奇迹。就连拥有泥砖房屋居住的人家,通常也都是门窗陈旧,烟熏火燎,看上去很贫寒破败。

村子内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道路,凌乱的房舍之间根本看不出多少规划的痕迹,大大小小的泥砖屋和茅草棚随意建造,参差不齐地隔着果树和菜圃,脚踩出来的小径上满是粪便和垃圾,在阳光下散发出恶臭。

此外,在冶铁术发明一千多年之后,相当一部分埃及农民依然买不起昂贵的金属——铁和铜要用在武器上,只能继续用简陋的木器、石器和骨器进行耕作。同样由于纺织技术落后的关系,他们只能穿极其粗糙的亚麻布衣服,或者干脆赤身裸体,除了不怎么纹身之外,感觉上也跟古代美洲印第安部落成员差不多。

如今的埃及正值尼罗河水位下落的农忙期,再过一个月就要进入收获季,本应是农夫们最为繁忙的时候,而且今年的尼罗河水位总算是达到“丰裕之量”,足以浇灌河畔的农田,给饿了两年肚子的埃及人民带来一次丰收……但问题是,孟菲斯城周边的耕地普遍因为战祸而耽搁了小麦的播种,导致大面积抛荒。如今虽然局势已经平定下来,可惜播种时机早已错过,古埃及人又没有土豆这样可供抢种的速生作物……

结果,他们除了草草播种一些蔬菜之外,就再也无事可做,只能眼巴巴地盼着克里奥佩特拉女王和孟菲斯神庙发放的赈灾粮食……假如这两者都没法指望的话,那么就意味着大规模的饥馑和逃荒即将爆发。

当杨教授坐在晃晃悠悠的轿子上,经过这些外观同样简陋破败的村庄之际,随处可见那些耽误了一年耕作的穷人们,无所事事坐在家门口,一个个饿得皮包骨头、浑身精瘦,皮肤被阳光晒得黑黝黝的,看上去或许很符合现代某些小资们心中的“健康肤色”,但在这个时代绝对是悲惨生活的象征。

杨教授继续仔细观察,还发现这些埃及农夫的手臂虽然普遍肌肉结实,关节粗大,但是和现代的壮年人相比,他们的皮肤似乎更加暗淡,严重缺乏光泽,手臂上青筋暴起,给人以一种干枯的感觉,似乎是油脂摄入不足和过度榨取体力,导致生命力透支而产生的结果。妇女和小孩的情况更凄惨。看上去脸颊削瘦、眼窝深陷,很多人都已经因为营养不良而得了佝偻病。

出于好奇,在对某个村子分发救济粮的时候。杨教授还亲自走进一户普通农民家中,观察普通埃及人的日常起居环境。这户人家在他们的村庄里已经算不得很穷,至少有像样的屋子可以住,但满打满算也只有两间屋子,并且已经破败不堪了,其中一间算是餐厅和厨房,另一间是他们全家的卧室。餐厅中央是一个用泥砖和石头垒就的灶台。跟前堆着一堆作为燃料的麦秸秆,早已墙壁被烟火熏成了黑色。全家的餐具——几只残缺不全的破陶碗被胡乱地摆在墙边上,旁边堆着不知是些什么的杂物。屋角有几件脏兮兮的农具和一口估计是用来装粮食的大缸。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什么值得一说的东西。

由于屋子的窗洞极小,室内异常昏暗,借着手电筒的光束,杨教授凑到大缸前面看了看。发现里面已经是连一粒麦子和椰枣都没有。只是零零落落地放着几个洋葱和大蒜,还有一块黑漆漆的石头——曾经穿越到很多古代时空去过的杨教授很清楚,这就是古代穷人使用的劣等粗盐,里面混了不知道多少泥沙杂质,舔一口的苦味绝对盖过咸味……但即便如此,对于古人来说,这样的“黑盐”也已经是昂贵的奢侈品了。

而在那间卧室里,也同样是家徒四壁。所谓床铺无非是摊开在地面的几捆干草,里面的跳蚤虱子多得可以玩《牧场物语》。此时当家的男人不在。昏暗的草榻上,只有一个面黄肌瘦的全裸女人和三个半大的小孩,木然地看着进来的几个男人,脸上既没有害怕也没有欣喜,只有一种呆板到仿佛完全失去色彩的麻木。

对此,杨教授也不禁有些黯然,昔日在非洲和海地岛难民营当志愿者,还有在穿越到任何一个王朝末世的时候,他曾经无数次见识过这种失去希望的麻木,但在今日又一次见到之后,还是给了他不小的震撼。

幸好,这些埃及人的表情虽然缺乏生气,但也还没有彻底变成行尸走肉——当听说这些男人是给自己家里送救济粮的时候,女人的脸上就有了几分期盼的神采。等到士兵将一袋小麦递了过去,这一家子人的眼神立即亮起来。接下来,当杨教授出于怜悯,亲自送给了她一块棉布和一小包精盐的时候,这个光着屁股的家庭妇女更是感恩流涕,忙不迭地向他磕头道谢,嘴里一刻不停地念叨着什么,估计应该是在称颂诸位“神使”和克里奥佩特拉女王的恩德之类——杨教授虽然会说希腊语,但却基本听不懂古埃及语,跟克里奥佩特拉女王麾下的希腊雇佣兵还能勉强说上几句,却完全没法跟埃及土著人进行交流。

虽然这个村庄是如此的贫穷,但是在检查村庄旁边的小神庙之时,杨教授却惊讶地在仓库里发现了为数不少的亚麻布、面粉、麦子和果脯,都是本村神官历年搜刮而来。在这位神官因战乱而被杀之后,就全都成了无主之物。这批东西原本应该可以帮助断粮的村民解燃眉之急,可惜由于存放不善,再加上村庄前不久刚刚决堤过一次,整座神庙都泡了水,囤积着的布匹已经霉斑点点,面粉、麦子和果脯更是全都发霉变质。村里之前有人忍不住饿,吃了神庙里被丢弃的霉变麦子,竟然活活毒死了……

饶是杨教授再怎么好脾气,看到这么多发霉的粮食,也禁不住破口大骂:一边是全村百姓饿着肚子形销骨立,一边是粮食囤积如山任其霉烂……这到底是何等残酷的世道啊?!

这一天的夜里,杨教授根据自己的亲身经历和查阅的历史资料,写了一篇《下埃及社会状况调查报告》供众人参考。但是,王秋在次日读过这篇大作之后,却是一脸的震惊和不可思议。

“……土地国有,农村公社,还有算工分?杨教授,你写的是古埃及乡村还是计划经济年代的中国?”(未完待续。。)

五十三、《下埃及社会状况调查报告》(下)

五十三、《下埃及社会状况调查报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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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虽然很多现代人会感到难以置信,但古埃及人确实是执行了三千年的土地公有和计划经济制度。像中国古代常见的地主和自耕农,在古埃及根本就没有!全国的土地大部分掌握在神庙集团的手中,小部分掌握在法老和贵族手里。使得全国成为一个高度公有制,或者说“高度国有化”的社会。

在这个体系中,神庙相当于中国计划经济年代的国企和人民公社,祭司相当于“体制内”的官僚集团,贵族相当于军队的各级将校,法老的职务近似于“军委主席兼国家主席(前者才是本职)”,有时候还能拥有大法官的权力。而普通的劳动者,则是人民公社里的农民和国企的工人,而且世代不能改变职业,不能自由迁徙,只能父死子继地在同一块地方从事同一种职业,类似于俄国的农奴制度或印度的种姓制度。

埃及人之所以这样做,也是有着现实的考虑——首先,古代埃及农业的特点,就是依靠尼罗河的泛滥,在泛滥后要加高堤坝,蓄洪,然后泄洪,保持蓄水池的水位……这些工程的组织工作非常复杂,需要有严密的组织和领导。小户人家自己实在是干不了。其次,尼罗河每年都会泛滥、沿河耕地每年都要被洪水淹没一遍,等到洪水退却之后。地标田埂什么的早就被冲没了。如果搞土地私有的话,光是如何确认地界就得年年打官司,或者年年玩群殴。更别提尼罗河每年的水位高度都不一样,今年还能种的上好水田,明年说不定就被淹没到水底了,接着在后年又露了出来……像这样随时在变化的耕地,又该怎么搞私有制呢?

所以。在现实状况的逼迫之下,埃及人不得不团结协作,不是一家一户耕耘自己的一小块地——耕地的面积和位置每年都在变动。根本没法搞个体户——而是以村庄为单位进行集体耕作,然后共同分配劳动产品。但这样的集体农业显然需要有人组织和领导,出现了矛盾也需要有人来裁决和评判,于是擅长忽悠的神庙祭司光荣上任。成了世袭的“人民公社生产大队长”!他们向上承担着缴纳公粮的义务。向下把持着给农夫算工分,分配农产品的大权,可以说是每个村庄的土霸王。

不过,古埃及祭司可没有现代共产党员的奉献精神和崇高理想,而是很喜欢打着神的名义享受信徒的供奉。同时巧妙低使用宗教来麻醉埃及人的抵抗情绪,把残酷僵化的种姓奴役制度长期保持下去——对古埃及人来说,死亡只是生命的中断,而不是结束。人在死后并不就此消失。会进入另一个比今生更为美好的永恒世界。为了追求更加美好的转世,在今生忍受的一切苦难都是值得的……

因此。严格来说,近现代世界上最接近于古埃及的社会,实际上还不是计划经济年代的中国,而是应该要数解放前的旧西藏。埃及宗教是古埃及传统文化的主体。正如喇嘛教是西藏传统文化的主体一样。西藏的喇嘛活佛农奴主们具体代表了什么样的高尚品德,古埃及祭司就是什么样的道德楷模。藏传佛教是怎么阻碍西藏社会进步的,埃及祭司集团在历史上就怎么把古埃及文明带进深渊里。

从宏观上看,埃及主要的社会生产几乎全部归属神庙控制,祭司集团掌握着几乎整个埃及的人力物力,法老则是依靠自己掌握的军队,跟祭司集团保持平衡。这样一来,当法老能征善战,军力强盛的时候,对神庙的控制还比较有效。一旦法老的战争能力减弱,王权和神权的天秤,就会向神庙国企的神权倾斜了。更要命的是,古埃及法老政府的官员选拔,也都被神庙祭司控制——因为政府官员不能不懂得文字,而象形文字的语法和传授都被神庙祭司严密控制,法老想要统治国家,就无论如何也绕不开神庙祭司。

面对如此势力庞大而又无孔不入的祭司集团,古埃及法老之所以还能勉强保持自己的权力,而不是让埃及变成跟旧西藏那样政教合一的神权国家,主要是因为埃及的神明太多了,总数多达两千以上,每个地区都有不同的神明(底比斯是阿蒙神,孟菲斯是普塔神,下埃及一些乡村是猫神),侍奉它们的祭司集团自然也是一盘散沙。崇拜不同神明的神庙之间通常没有隶属关系,反倒是有着严重的竞争关系,始终无法像藏传佛教和欧洲基督教那样,形成一个合力跟王权开战。法老则可以从中挑拨离间,随时捧起一个神庙打压另一个神庙,同时让王室成员担任大祭司,以此来防止祭司集团膨胀失控。例如大名鼎鼎的图坦卡蒙法老就曾经干过一阵子的大祭司,等到前任法老埃赫那顿去世后才接任法老的职位。

但这种搞法也是有很多后遗症的,比如图坦卡蒙法老的前任埃赫那顿法老,为了打击首都底比斯地区势力强大,几乎架空了王权的阿蒙神庙,曾经进行过一次宗教改革。他先是把首都迁移到别处,避开阿蒙神庙在底比斯的“主场优势”,然后树立日轮神阿吞为主神,罢黜其它寺庙,以削弱宗教势力。可是等到图坦卡蒙即位后,由于顶不住阿蒙神庙祭司的巨大压力,又重新树立阿蒙神,恢复寺庙……这么折腾来折腾去,古埃及的神灵队伍迅速恶性膨胀。而按照古埃及的习惯,但凡是个神仙就需要盖一座神庙设置祭司,以便于供奉香火、祈求神谕……搞到最后。古埃及这多如牛毛的神仙队伍,简直都要把国民经济都给活活拖垮了!正如同西藏和蒙古的无数喇嘛寺,把这两个曾经彪悍无比的战争民族给搞成了肾虚一样。

在希腊人的托勒密王朝建立之后,同样的问题也摆在了托勒密王室的面前——不能得到埃及祭司团的承认和支持,就根本无法统治埃及。给埃及祭司团赋予全权,就又有被架空成傀儡的危险。

而托勒密王朝采取的办法一方面就是掺沙子,竭力从世界各地迁移其它民族定居埃及。改变埃及的人口结构。两百多年下来,至少下埃及地区的民族成分已经被搞成了一块调色盘,从犹太人到高加索人。差不多什么民族的人都有,而这些外国移民都是不信埃及神明的;另一方面则是千方百计地剥夺神庙的土地,尽可能地收归国有——托勒密家族不信埃及诸神,所以对于祭司的愤怒诅咒完全没有压力——同时拨出部分款子修建豪华神庙。作为对僧侣祭司的安抚。

但问题是。就算把土地收归国有,因为凑不出那么多熟悉埃及乡村的基层官员,在很多地方,尤其是移民稀少的上埃及,托勒密王朝最后还是只能靠祭司集团来管理和征税。

随着托勒密王朝的衰微,原本饱受打压的埃及祭司势力再一次恶性膨胀,不仅拖欠税款、中饱私囊,很多地方的神庙祭司还摇身一变成了起义军首领。割据一方称霸,让托勒密王朝愈发风雨飘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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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看来。从微观上看,埃及的社会结构有些类似于计划经济年代的中国,但更像是解放前的农奴制旧西藏。从宏观上讲,则类似于藩镇割据的中国晚唐……呃,考虑到托勒密王朝是外来异族殖民政权,似乎更像是土邦林立、种姓制度千年不变的英属印度殖民地?”

仔细阅读了杨教授写的《下埃及社会状况调查报告》,又结合在孟菲斯城神庙里观察到的实际情况,王秋一边伸手敲击着桌面铺开的一张古埃及地区,一边不由得如此嘀咕道。

在古埃及时代,整个埃及的领土大致划分为四十多个“诺姆”,中文一般翻译成“州”。但是请千万不要把埃及的“州”跟美国的州联系起来,因为在扣掉沙漠无人区之后,整个埃及的可居住面积也只有三万到四万平方公里,比台湾岛大不了多少,所以每个“州”也就是几百平方公里的地盘,顶多抵得上一个县。

目前,在这四十多个“诺姆”之中,依然效忠克里奥佩特拉女王的“诺姆”和独立割据的“诺姆”,大概是一半对一半,前者略多一点儿,但优势并不明显。克里奥佩特拉女王基本上控制了沿海的下埃及,在人口和经济实力上占优势。但上埃及内陆的士兵更加善战,而且拥有地利——他们的整个地形就是沿着尼罗河谷地的一条绿色走廊,两边都是死亡沙漠,想要攻伐就只能一路平推,没有迂回和机动的战略空间。上埃及起义军完全可以沿着漫长的河谷节节设防,步步坚守,在连绵不断的阵地战之中耗尽入侵者的锐气,把来自下游的敌人“肥的拖瘦,瘦的拖死”,最终反守为攻,把敌人从河谷中驱逐出去。

在埃及内战之前,托勒密王朝在上埃及还保持着一些要塞和据点,依靠尼罗河进行联系,大致能够对据点周边的部分地区,保持着日本占领军对华北沦陷区的统治力度——也就是定期的扫荡和反扫荡,外加进村抢粮食和挨伏击什么的。但此时除了以希腊移民为主体的法尤姆地区,整个上埃及已经丢失殆尽了。

幸好,由于上埃及的起义军依然分成十几股势力,一盘散沙、互不统属,所以他们在名义上还是对托勒密王朝保持称臣,但实际上嘛……大致可以参考晚唐藩镇跟长安朝廷,或者战国大名跟室町幕府的关系。

总之,叛乱的上埃及地区虽然一时无力收复,但暂时也构不成什么威胁。倒是势力再次急剧膨胀的孟菲斯城神庙祭司,已经成了潜伏在女王辖区内的心腹之患——尽管宗教圣城孟菲斯刚刚惨遭劫掠和屠戮,祭司集团的损失十分惨重。但托勒密王朝的统治根基,沿海地区希腊移民扎堆的亚历山大港、诺克拉提斯港和佩卢西姆要塞,同样也全都成了一片废墟。两边互相比烂的话,很难说谁的情况更糟糕。

确实,克里奥佩特拉女王试图实施本土化改革,跟神庙祭司达成妥协,吸纳他们分享权力,扩大托勒密王朝的权力基础,消弭埃及土著的反抗情绪……但妥协归妥协,退让归退让,要是让对方大模大样地骑到自己头上作威作福,就如同结束种族隔离制度之后,黑人白人地位颠倒的南非一样,那就不是什么有条件的妥协和退让,而是彻头彻尾的投降了。

所以,在经过一番推敲之后,克里奥佩特拉女王想出了一条釜底抽薪之策。

“……关于这个问题,本小姐经过这段时间的深思熟虑,总算是有了全盘的打算——说来说去不就是削藩嘛!只要把当年德川幕府对付战国大名的办法拿出来,就应该没问题了!”她一脸自信地如此说道。

次日,在有关此次战事的善后会议之中,克里奥佩特拉女王一口回绝了祭司团要求政府提供大笔拨款,帮助重建孟菲斯城各座神殿的要求,而是提出了一个让他们目瞪口呆的反建议:鉴于孟菲斯城目前已经残破不堪,修复成本实在是太高,并且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这里将会成为下埃及女王军与上埃及起义军之间对峙交锋的前沿阵地,实在是不适合继续作为宗教中心使用。

因此,克里奥佩特拉女王决定废弃孟菲斯城这座城市和里面的神庙,任其风化颓败,同时在北方的首都亚历山大港附近兴建新的神殿,同时热诚邀请孟菲斯城的祭司们离开老家,前去新的神殿加盟……(未完待续。。)

五十四、让喵星人统治埃及吧!(上)

当然,就算从埃及政府这边敲不出资金补助,孟菲斯的祭司们也可以无偿征发本地的劳动力,慢慢地重建神殿和城市……为了堵死这一可能性,克里奥佩特拉女王又悍然下达了一道石破天惊的迁徙令,声称在大战之后,首都居民剧减、土地荒芜。故而要把孟菲斯城附近的数万百姓尽数迁走,用于充实首都人口。

——你们不是想要在孟菲斯这座宗教圣城搞自治城邦,玩“地上神国”,并且依靠着三千年来根深蒂固的影响力,认为不管哪个君主都拿你们无可奈何吗?好啊!那么我就把人都拉走,换个地方跟你斗!现在,城也毁了、地也荒了、人也拉走了,你们就在一堆遍地野草的废墟上去营造地上神国吧!

至于愿意跟着女王走的祭司,既然被剥离了信徒和传统根据地,短时间内也就只能乖乖当打工仔了。

对于埃及女王的釜底抽薪之策,孟菲斯祭司团自然是暴跳如雷,但又无可奈何,因为这都是合法的。

——得益于古埃及农村的公有制生产方式,还有托勒密王朝的苛刻法令,埃及的绝大部分土地在理论上都属于王室所有,孟菲斯城附近的土地也不例外。每个村庄都以契约的形式、以缴纳实物地租的方式租种王室土地,并且地契随时可以更改。农夫被严格管束在村社内,不得自由迁徙,其劳动受到严格监管,从法老的官吏那里领取种子、农具和牲畜。并且整个生产过程,从种植到收获、加工,都要受到官吏的监督与安排……简单来说。就是跟农奴差不多。孟菲斯城的神庙祭司之所以能够架空王权,把这片土地变成私有王国,是因为他们垄断了很大一部分的底层官吏职位,又有神明和信仰撑腰,可以欺下瞒上、私吞赋税,不把法老当主子,甚至伪造地契。把大片耕地收归己有。但麻烦在于,这些农民的合法主人毕竟是法老,如果法老一声令下要把农夫迁走。留下一片无人荒地,祭司们的权力也就无处施展了。

呃?你说祭司们已经修改了有关文件,把这些土地和农民都变成了自己的财产?嗯……这个,诸位“军纪严明”的叙利亚雇佣兵的锋利战斧。绝对会很有效率地“帮助”祭司们把有关文件再改回来。

当然。如果是在正常的年景里,祭司们完全可以发起一场抵制迁徙的民众运动,把这事给搅黄——不管是哪个国家的农民,都不会乐意背井离乡——可问题是,由于连续三年的庄稼绝收,再加上托勒密十三世法老的纵兵劫掠,已经让孟菲斯城附近的粮食仓储见了底,目前完全是依靠克里奥佩特拉女王的救济。才没有爆发大规模饿死人的饥馑。如果女王不再提供救济粮,本地农民最多再过一个月就要断顿……

——无论宗教的魔力再怎么强大。也没强大到能让信徒在家乖乖饿死,而不去别处领救济的程度。

而且,这一次大规模迁移的目的地,也不是什么鸟不拉屎没人肯去的穷乡僻壤,而是当时西方世界最繁华的亚历山大港……无论古今中外,京城户口总是很有含金量的好东西,不知多少人还求之不得呢!

(大家想象一下,假如民国时代,政府出钱让西北山沟的穷汉们搬家去上海,想必应该会很乐意吧。)

虽然有些激进派的祭司,主张索性扯旗造反,用武力跟女王和“伪神”示威。可是,造反的粮食、兵器和军官又在哪里?信徒们参加造反的目标又是什么?为了让自己可以在老家饿死?

就算孟菲斯祭司集团跟上埃及的起义军有些联系,但上埃及那边同样也是连续两年庄稼绝收,只不过今年没遭战祸罢了,而且还没办法通过海路从外国买粮,一样是饿殍满地,处境糟糕得很。更何况,托勒密十三世法老三万大军的一日覆灭就是眼前刚发生的事,绝大部分养尊处优的祭司还没有这么健忘和疯狂。

所以,尽管孟菲斯祭司集团对此一百个不情愿,但最终还是只能选择向克里奥佩特拉女王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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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眼的烈日之下,站在吉萨高地巍峨高耸的金字塔旁边,望着扶老携幼向北缓缓而行的浩荡人流,以及远处村落被焚烧的滚滚浓烟,王秋忍不住摇头微微叹息。

公元前3100年,第一个统一埃及全境的美尼斯国王,在上下埃及的接壤之处建立了首都孟菲斯。这座城市掩映在尼罗河西岸茂密的棕榈树丛中,具有无与伦比的政治意义和象征意义。

之后的整整一千六百年内,数以百计的法老们都对这座首都付诸了极大的心血,把它营造得神庙林立,宫阙巍峨。后来,在古埃及的新王国时期,也就是约公元前1450年左右,埃及首都被迁到上埃及的底比斯。不过,孟菲斯依然保持着下埃及首府和宗教圣城的地位,朝拜香客摩肩接踵,繁华喧嚣不减当初。

然而,这座延续了三千年古老文明的辉煌城市,如今却要被人们废弃了。

——根据女王的谕令,凡是在孟菲斯郊外租种国有土地的农夫,在每人分发了十天的口粮之后,全都被军队驱赶和监督,整个村庄整个村庄地迁移到首都近郊安置落户。他们在下一次收获季之前的口粮和生活物品,则由政府负责提供——由于先前各路兵马的连番恶战厮杀,原本人烟稠密的亚历山大港市区和近郊,前前后后居然差不多死了二十万人,从而腾出了大量的生存空间,有的是空余田地和房屋安置这些人。

等到农民全都被拉走之后,残余的祭司也就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从此没了信徒和供奉,连自身的生存都有困难。所以要么跑到其他的城市和绿洲,要么跟着这批迁移的农夫一起往首都走。只有极少数最顽固的神职人员,还坚守在这座破败的废墟里,依靠先前的存粮和自己耕种的小片土地来维持生活。

“……唉,埃及诸神若是看到自己的庙宇被如此废弃,恐怕也要暴跳如雷了吧!”

顶着炎炎烈日看了半响之后,王秋转过头来,对身旁的克里奥佩特拉女王说道,“……听说古埃及祭司的诅咒之术非常厉害,你难道一点都不感到害怕吗?”(未完待续。。)

五十五、让喵星人统治埃及吧!(下)

“……古埃及祭司的诅咒之术?呵呵,这东西听着很唬人,其实没啥大用。如果这些光头僧侣当真有那么厉害的本事,埃及还会被努比亚人(南方的黑人)、亚述人、波斯人和亚历山大大帝轮番征服吗?”

对于王秋的问题,克里奥佩特拉女王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膀,“……你说的没错,现在肯定有很多埃及祭司在使用黑狗血、蝎子和圣甲虫施展巫术,诅咒我快点死掉,但这肯定没用——埃及祭司可以借助神力咒死古代的埃及法老,是因为法老也是埃及人,也一样信奉着埃及诸神。可他们却从来都没法咒死那些不信埃及诸神的异族征服者!我不信神,神就奈何不得我……这个道理在职业穿越者之中应该是常识吧!”

“……这种事情我当然知道,人家在墨西哥好歹也是用板砖砸死过一只羽蛇神的……”望着女王陛下好像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王秋的嘴角不由得开始抽搐,“……但是,你的百姓可是有一大半虔诚地信奉着埃及诸神呐!你就不怕在半途中突然降下个神谕,煽动这些背井离乡的人们造反推翻你的王朝?”

“……呵呵,秋君,埃及祭司可没有你想象得那么愚蠢。”克里奥佩特拉女王翻了个白眼,“……且不说在还有活路的时候,硬是忽悠信徒们去寻死,乃是何等自毁信仰的傻事。而且,若是有哪个不长眼的神明当真跳出来,接下来只要让杨教授或索尼娅政委喊一声‘这不科学’。这个笨蛋神就得陨落了!”

——呃,虽然很多邪教都喜欢号召信徒集体自杀,但这种反人类的组织一般都是搞不大的。

总的来说。宗教信仰的力量之所以强大,究其根本在于传教者能够顺应大势。讲究道德与简朴的基督教之所以能够兴起,是人们对罗马帝国后期各种堕落风气的一次反击;宣扬众生平等的佛教之所以能够诞生,是因为印度人不甘再被婆罗门教的种姓制度继续束缚……大势所趋之下,只要顺水推舟,身后自然有千千万万的人前赴后继,这千千万万人的浪潮足以推翻一切拦路石。也就是所谓的发动群众。

神明和教会的根本支柱,便是这千千万万人的信仰之力。但反过来说,神明和教会如果一个劲儿地倒行逆施。完全无视底层信徒的需要和利益,只想着胡作非为……那么这样的信仰也是无法持久的。

不过,虽然神明和信仰的力量,并没有神话中吹嘘得那么强大。但同样也不可小看了它们的威力。好在克里奥佩特拉女王毕竟也算是聪明人。当王秋开口提醒她这一点的时候,女王表示自己早有预案。

“……没错,在这个时代,蒙昧的古人是无法脱离宗教信仰而生存的。杨文理教授说什么要开启民智、推广科学知识,破除封建迷信,在这个时代根本就行不通。最多只能从信这个神改成信那个神罢了。”

克里奥佩特拉女王一脸悠然地说道,“……正好,我在穿越之前。就是专门侍奉神明的巫女……”

——虽然在之前早就隐隐约约有所预料,但事到临头。王秋还是感觉自己的面部肌肉有些抽搐。

“……也就是说,你又要像在前一次穿越到月球上那样,在埃及盖猫咪神社,推广猫神信仰了?然后自任猫神大祭司?好吧,埃及人好像也是一个爱猫的民族,但日本猫神和埃及猫神应该不是一回事吧!”

“……这个事情就不劳你多费心了哟,有我这样的专业人士来全权负责就已经足够了!”

克里奥佩特拉女王的脸上满是得意之色,只见她很可爱地摇晃着小手指,神秘兮兮地说道,“……埃及猫咪女神巴斯特向我颁发了神谕,声称只要我把她立为首都守护神,给她兴建神殿,就赐予我神力呢!”

“……哦?那么还真是恭喜了!”王秋挑了挑眉毛,“……既然如此,在回到亚历山大港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给猫神兴建神殿了吧!你是准备造埃及风格的,还是希腊风格的?又或者是日本风格的猫咪神社?”

“……唉,如今正是大灾之年,国库里也不富裕。像这样劳民伤财的大工程,暂时还是先搁下一阵子吧!眼下更需要让人赶种一些土豆、甘薯之类的高产粮食,好歹弥补一些粮食缺口。至于神殿的营造么……”

克里奥佩特拉女王将一张纸递给王秋,同时双手合十,换上一副娇嗔可爱的表情,向着王秋同学微微一鞠躬,“……就只能继续麻烦秋君帮忙了!拜托了哟!”

然后,王秋就被克里奥佩特拉女王的奇思妙想给震惊了。

“……呃……我看看……天啊,竟然是弄两个大号充气模型来凑数?这也太偷工减料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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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世界,中国,淅江,某乡村充气模型厂

“……什么?就两个模型,还要到下个月才能交货?老板啊!你能不能快一点?我可是有急用啊!”

指着木桌上那份画着古希腊风格廊柱神庙和古埃及风格猫咪女神巴斯特雕像的设计图纸,王秋一脸急切地说道,“……最多两天之内交货,价钱什么的一律好说,要多少赶工费用,你就开个价吧!”

“……这个……实在是不行啊。先生,不是我要刁难你,这世上哪有把上门的生意再推出去的道理?可是你的这个单子……唉!也下得太不是时候啦!”充气模型厂老板苦恼地挠了挠头上的油皮,一脸的囧囧有神。“……如今才是大年初九,厂里早就放假歇工了,回四川老家过年的民工们都还没有赶回来。厂里的几个顶梁柱老师傅也都走亲戚去了,两天之内连人都叫不到……”

“……那该怎么办?”王秋一时间急得满头大汗,“……等到下个月就太迟了啊!”

“……不用着急,不用着急。您看这样好不好?我们这里还有几套现成的充气模型,造型和题材都跟你要求的差不多。一样是猫耳朵的女人和西方寺庙!你先过来看看,能凑合的话就先顶着用吧……”

老板想了想,拉着王秋来到后面的一座小仓库。打开了几个箱子,“……瞧,这是我给XX宗教文化主题公园和广州东方性文化大展做的玩意儿。虽然跟你的图纸有点差别,但大致还是类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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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47年的古埃及,亚历山大港郊外

炙热的太阳已经隐没在海面之下,伴随着明媚月光的照耀。一尊高达十五米的巨型猫耳娘充气塑胶模型。在几台电动充气泵的合力灌气之下,渐渐地竖立了起来,每一个细节都被熊熊篝火映照得纤毫毕见——闪亮亮的大眼睛,毛茸茸的三角形耳朵,带着粉红色肉垫的可爱猫爪,黄黑相间的细长猫尾巴,还有脖子上的项圈和铃铛……确实是一副娇俏可爱的模样。但问题在于……为什么是裸体的?

而在裸体猫耳娘充气巨像的后方不远处,还矗立着一座金顶白墙的圆顶清真寺充气模型。墙壁上写满了《古兰经》的经文,而好似洋葱头一般的穹顶上方。则有一轮亮银色的充气月亮正在熠熠生辉。

无数埃及人正聚集在这猝然成型的神像面前,表情虔诚地顶礼膜拜。

——根据克里奥佩特拉女王的谕旨,鉴于亚历山大港的旧守护神瑟拉比斯,在之前的连番战火之中非但未能庇佑城市,连自己的瑟拉比斯神殿都成了废墟,祭司神官们逃散一空,实在是愧对人们的祭祀祈福,故而就此罢黜瑟拉比斯的神位,转而将猫神巴斯特提拔为首都的新任守护神。

“……对不起,但我真的已经尽力了。虫洞那边如今是春节休假期间,充气模型厂根本没法开工。你要的神像和神殿又都没有现货,必须临时订做……所以只能暂时挪用了一些差不多的库存来救救急……”

裸体猫耳娘充气巨像的脚跟旁边,王秋一脸歉意地对满脸囧色的克里奥佩特拉女王解释说道,“……这个清真寺模型是一座宗教文化主题公园的订货,其它几个道观佛寺更不像样,所以我就把它买来了——反正如今别说是穆罕默德了,就连耶稣都没出生,绝对不会从哪儿钻出一个穆斯林来痛斥你亵渎真主的……”

“……这个……唉,弄出一座清真寺模型也就罢了,可这个裸体猫耳娘的充气模型又是从哪里来的?别告诉我也是宗教文化主题公园的玩意儿,中国应该还没这么开放吧!”女王满腹狐疑地问道。

“……啊,这个是上一届广州东方性文化大展的布景。因为猫耳朵印错了颜色,所以多出来一套,一直丢在仓库里吃灰尘……”王秋耸了耸肩,“……这在满街都是裸奔女的古埃及,应该不算什么大问题吧!我在亚历山大港见过好几尊你的大理石雕像,统统都是全裸的嘛……”

对此,满脸黑线的克里奥佩特拉女王沉默了片刻,但最终也只能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

然后,她还要换上庆典的盛装,主持这座“充气模型神殿”的落成仪式。

——此时此刻,在“充气模型神殿”的四周,已经聚集起了密密麻麻的人群,妇女们摇动着铃铛,男人们拍打着手鼓,少女们则跳着祭祀神明的舞蹈,让整个场面变得异常欢乐。直到盛装打扮的克里奥佩特拉女王,在一排军号的长鸣声之中,带着神圣肃穆的表情走出营帐,众人才稍微安静了下来。

这位年轻貌美的埃及女王陛下,身着白色细亚麻制成的“努格白”,由金线编制而成的披肩呈蝙蝠型垂至膝下,长长的靓丽头发披散下来,上面同时戴着象征下埃及的红冠和象征上埃及的白冠。银色的月光照射着她的宝冠和衣裙,为她镀上了一层光晕,愈发显得神圣高贵。

她先是高声咏唱了一首赞美埃及猫神巴斯特女士的圣歌,然后在神像前俯身下拜,向巴斯特女神致敬。

紧接着,在下一刻,异变突生!

那一瞬间,王秋只感到自己的瞳孔仿佛微微收缩了一下。

——毫无征兆之间地,只见一层银光闪烁的浓密毛发,用肉眼可见的速度,毫不科学地从埃及女王的光洁肌肤上突然生长出来,很快就覆盖住了她的后背,然后一直蔓延到了她的小腿、手臂、肋下,以及头发上……这柔软的银色毛皮是如此的光滑油亮,就犹如流动的月华一般,美丽得令人赞叹。

但更让人注目的,还是要数从她屁股后面伸出的那根银色猫尾巴——外观细细长长,在银色的绒毛上带着金色、白色和黑色的环纹,无意识地一下一下左右甩动……再加上她那一头突然变色的耀眼银发,还有脑袋上冒出的毛茸茸的银色猫耳朵,以及一对流光溢彩的金色瞳孔,让在场的人们都觉得自己心中猛地一阵抽搐,仿佛觉醒了什么奇妙的东西……

总之,这次异变的速度是如此之快,让所有人都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能在极度的震惊之中,看着原本威严满满的克里奥佩特拉女王,变成了一只萌度爆表的银发金瞳猫耳娘……

甚至连克里奥佩特拉女王自己,一开始似乎都没有意识到这种变化——她眯着眼睛沐浴在银色的月光下,不自觉地从喉咙深处发出“呼噜噜”的低鸣,犹如心情愉悦的猫咪一样。

直到她无意识地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舔了舔猫爪上的肉垫,才猛然察觉到了什么不对,金色的妖艳瞳仁随即如同真的猫儿一样骤然竖起,同时抬头望了望身边的王秋,发出了一声萌萌的困惑鸣叫:

“……喵?!”

——那一瞬间,王秋觉得自己似乎被萌倒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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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六、开学了,收工啦!

“……小猫咪,乖哦!所谓‘给汪星人栓上链子,给喵星人戴上铃铛’,让我把铃铛给你挂上吧!”

“……喵啊!不要把人家的尾巴当玩具啦!”

“……马彤学姐,我已经把她按住了,你的动作快一点啦!”

“……真棒!蓉蓉,就让我们一起来玩吧!嗯,该给她戴上什么项圈才好呢?”

“……喵呜——让这个亵渎神喵的罪人受到惩戒啊喵!”

“……哇啊,好痛!居然连猫爪子都伸出来了!不乖的小猫咪要剪指甲喽!”

“……喵呜!你们真的想要找死啊喵!”

“……顺便再帮她洗个澡吧!给猫咪洗澡可是很好玩的哟!”

某座宏伟的宫殿内,软绵绵的波斯地毯上,因为神力尚未完全掌握自如,一不小心又再次猫娘化了的克里奥佩特拉女王,被蔡蓉和马彤四肢并用地按到在了地毯上。元气萝莉蔡蓉饶有兴致地玩弄着她的猫耳朵,挠乱她柔顺的毛发,而马彤学姐则抚摸着她的猫尾巴,并且试图将带有蝴蝶结的铃铛系到她的尾巴上。

可怜的猫耳娘女王被捉弄得翻来滚去,无助地挥舞着小爪子,闪亮的大眼睛里满是湿润的雾气。

唉,如果让她的臣民看见这位“猫神巴斯特化身”在此刻的萌态,想必会有一种信仰破碎的感觉吧!

——总之,不管怎么样。得益于克里奥佩特拉女王在神殿落成庆典时的那场“猫娘变身”,亚历山大港的市民全都欢欣鼓舞地接受了埃及猫神巴斯特作为自己的新任守护神。

在远古时代的西方世界,通常每一个国度。每一座城市都有着各自的守护神,这些守护神的诞生,无不是与信仰有关——在那个生产力不发达的蛮荒时代,人们饱受天灾、战乱、疫病和猛兽的威胁,总是感觉这个世界危机四伏,在心中渴望着有一个神来保护自己平安度过劫难。于是,守护神的概念就这样诞生了。接着。这个模糊的概念又逐渐有了具体的形象和名号,然后出现了庙宇和祭司,为它收集供奉和信仰之力。最终形成了宗教的雏形:这也是古代君王控制舆论、维持统治的一件重要工具。

——得到猫神巴斯特的认可,进而毋庸置疑地接管了整个猫神巴斯特教会组织,也就意味着克里奥佩特拉女王对埃及祭司集团的分化瓦解、敲打利用,已经实现了相当重要的一步。

与之相比。稍许的卖萌卖肉掉节操之类小事。似乎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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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这座宽敞大殿的另一个角落,王秋和索尼娅正守在一台隆隆作响的复印机旁边,把一卷卷的莎草纸、羊皮纸放进去,然后调节一下缩放比例,复印到一张张A3纸或A4纸上。

一台能够维持两小时耗电量的移动式应急电源,正在为复印机提供电源。

在他的脚边,各式各样的莎草纸卷轴和羊皮纸卷轴几乎堆成了小山——这都是亚历山大图书馆的珍藏。

埃及托勒密王朝的亚历山大图书馆。乃是古代西方世界的一大知识瑰宝,鼎盛时期藏书五十万卷以上。虽然最近的埃及流年不利。整个图书馆都在战火中被烧成了一堆废墟,但把残垣断壁之间翻出来的各种残卷拼拼凑凑,还是能有大概五万卷左右……于是,王秋就搬来了复印机,准备把这五万卷古代图书复制一遍,然后把复印本留下,原件带回现代世界,想必那些研究古埃及和古希腊文明的专家们应该会很喜欢。

然后,他就被古希腊顶尖学者们远远超越时代的科技水平给深深震撼了。

“……《几何原本》?这个东西在现代世界满地都是,不过还是复印一份吧!”

“……这个是……阿基米德的浮力学手稿?缩小到50%吧!可惜没有找到他的机关术兵器图纸。”

“……凯撒的《高卢战记》?这个不错,我早就想看看这本烂尾神作的真正结尾是怎么写的(《高卢战记》的结尾早已散失,现代流传的都是烂尾版)……呃?怎么只有第一卷?难道后面的都被烧了?”

“……齿轮、锯条、手柄……这幅图看着很像钟表啊!可上面怎么却说是航海天文仪器?”

“……天啊,我看到什么了?!蒸汽机!!!为什么希腊人有了这玩意儿,却还是没能发动工业革命呢?”

虽然有些手稿让人看得很惊讶,但古希腊原本就是一个自然科学极为发达的科学黄金时代。而亚历山大大帝对东方的伟大远征,又如同日后的蒙古西征一样,从客观上进一步促进了东西方经济与文化的交流,也让古希腊学者们大大开阔了眼界。在他死后不久,和大帝一样身为亚里士多德学徒的托勒密一世,就在埃及兴建亚历山大图书馆,号称要“收集全世界的书”,实现“世界知识总汇”的梦想。

在几百年的苦心经营之下,亚历山大图书馆凝聚了古代希腊、两河、埃及等地无数民族的智慧结晶。它不仅仅是一座庞大的书库,还是一个研究机构和教育机构,或者说是希腊化世界里的最高学府,一度取得了许多意义重大的科学成果,涌现出许多青史留名的杰出人物:写下《几何原本》的数学家欧几里德,测量出地球直径的埃腊托斯特纳,研究出浮力定律的阿基米德(他是西西里人,但曾在亚历山大港长期留学),还有设计出史上第一台蒸汽机的希罗等等。这些人无一不是开辟科学道路的耀眼明星,让西方世界出现了一个知识和发明光芒四射的科学进步时代——像这样的盛况。在公元16世纪之前再也没有出现过,

只可惜,这种繁荣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古希腊的学者和中国古代的儒生一样,鄙视生产劳动,对物质和实际的东西缺乏兴趣,所以在这一段短暂的科学繁荣时期之中,既没有产生望远镜和纺织机,也没有诞生化学。虽然希罗发明了蒸汽机,但却只是把它当成玩具。既没有安装在水泵上,更不用说被安装在船上作为动力或其他的实际用途了。除了医药领域和土地测绘外,古希腊科学的实际用途少之又少。

由于缺乏实际利益的推动。当人们对知识的好奇心和尊崇逐渐消失之后,就再也没有什么动力可以推动科学研究事业继续向前发展了。而希腊学者在亚历山大港完成的科学研究,也仅仅只被记录在手稿上,接着就束之高阁、无人问津。直到文艺复兴时期的科学再次复兴。这些成果才重新引起人们的注意。

甚至就连书籍制作本身,亚历山大图书馆也没有任何改进——纸是中国发明的,直到公元9世纪才传入西方。在此之前的古代西方世界,人们只能用羊皮和莎草纸制作卷轴,再把它们的边对着边连在一起做成书卷。这样的卷轴体积笨重、价格昂贵不说(羊皮可不便宜,莎草纸也很贵,至少比普通纸张要昂贵),由于羊皮书和莎草书都是一卷一卷的。阅读起来也极为不便,尤其是不便于查找和存放。

而且这些因素也阻碍了印刷技术的进一步发展——人类早在在石器时代就已经知晓了印刷技术。古代苏美尔人用于泥板上的滚筒印章就是一个证明。然而,如果没有廉价而大量的纸张,印刷书籍便无利可图。

所以,虽然在亚历山大图书馆里存放着大量的手抄本书籍,凝聚了无数古代贤人学者的智慧与心血,但是每一部书的价格都非常昂贵,同时也不允许轻易借阅,远远没有让知识普及到一般大众之中。

这样一来,即使在古希腊科学事业最为辉煌的时期,这些知识也只能触及到一个很小的知识分子圈子,就像黑暗中闪烁的一盏微弱的灯火,照亮的地方极为有限。

尽管光线所能照到的地方貌似璀璨夺目,但光线之外,依然是一片懵然无知的黑暗世界。

这个时代的人们依旧一如往昔地生活着,根本不知道那些能够彻底改变世界的科学种子究竟为何物。而不是像未来的工业革命一样,很快就让整个世界天翻地覆……

于是,看着这些尘封在故纸堆上的真理和发明,王秋不由得一方面惊叹于古人的奇思妙想和洞察力,另一方面又惋惜于西方文明没能在公元前就实现大爆发,而是再一次沦落进了黑暗的中世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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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万卷书听着很多,但是用现代纸张复印并且装订成册之后,也就是刚够装满两个大书柜的数量,更别提其中还有很多手抄本是内容重复的……等到王秋把这批书籍复制完毕之后,顿时愕然发现,如果仅仅只算页数和字数的话,亚历山大图书馆的这五万卷藏书内容,竟然还不如某些国企的图书室藏书来得多。

另一方面,在一番打打闹闹之后,蔡蓉和马彤也终于完成了给克里奥佩特拉女王的梳洗打扮,得意洋洋地把她牵出来向王秋展示,“……锵锵!快看啊!我亲手打扮的这只猫耳娘漂亮吧!来,卖个萌!”

“……喵——”

被当成宠物玩了很久的猫娘女王一声轻叫,满脸不情愿地抬起前爪,晃着尾巴,让铃铛发出“叮铃铃”的脆响,然后撒娇似地贴到蔡蓉身边,用娇俏的舌头舔着她的脸,让这只爱玩萝莉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这……当真是把埃及女王当成玩具了,也亏她还能忍得住……王秋不由得露出了一丝怜悯的眼神。

“……咳咳,嗯,这个看上去是不错。不过,蔡蓉同学,能不能先别玩了,我有件事情要对你说……”他挠了挠头发,对蔡蓉正色说道,“……听我姐和杨教授说,你是在日本读高中一年级的时候,因为一次触电事故,在生死之际觉醒了空间穿越异能,然后被我姐姐在日本医院里发现并收编的对吗?”

“……是啊,就是去年春天刚刚开学的时候,那时候我爸妈都在东京的分公司里上班,所以把我也带过去了,谁知竟然会遭遇这样奇妙的事……”蔡蓉眨了眨眼睛,“……你问这个干什么?”

“……这么算下来的话,从去年春天到现在,你已经耽搁一年没上学了对吧!”王秋一脸严肃地说,“……你的父母都为此很担心啊!空间异能毕竟不能伴随我们一辈子。等到异能消失之后,你若是连个学历都没有,又该怎么找工作谋生呢?所以,大家都觉得,你实在是不能再继续停学下去啦!”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通知书,交到蔡蓉的手里,“……杨教授帮你找了个学校,是我和马彤以前读书过的地方,教学质量和校园风气都是很不错的。有关教师也都跟他们打过了招呼!如今现代世界已经快要到元宵节,再过几天就要开学了,这阵子你就抓紧时间翻书复习一下,免得开学之后赶不上进度……”

“……龙空山大学附属高中?”蔡蓉接过通知书,狐疑地看了一眼,“……去上学我倒是不反对啦,可你也知道我有着吸引虫洞的体质……要是在学校里闹出事情该怎么办?”

“……这个你大可以放心,我们都会跟着你一块儿过去的。”王秋拍胸脯保证道。

“……什么?!你们也到那所高中里去?去干什么?”蔡蓉被震惊了。

“……城管总队马上就要搬家,旧大楼预订在下个月爆破拆迁,咱们的办公室自然也就没了。而城管总队的新大楼位于郊外开发区,通勤住宿什么的都不太方便。”王秋如此解释说,“……所以,经过杨教授和萧瑟总队长的协调,我们的新办公地点,就被改到了龙空山大学附属高中的办公楼里……”

他回头看了马彤学姐一眼,“……这样一来,我们也算是重返母校了……”

而马彤学姐则是吐着舌头翻了一个白眼,“……唉,没错。可是,如今咱们穿着一身城管的灰皮回去,你觉得母校是会以我们为耻,还是以我们为荣?”

“……呃……这个似乎不太好说的样子……”王秋摸了摸鼻子。

(本卷终)(未完待续。。)

PS:绿教猖獗啊,上一章弄了个清真寺模型出来,马上就来警告了。

序章 、霍格沃兹城堡的暗流

序章、霍格沃兹城堡的暗流

英国,苏格兰,格拉斯哥市郊外

春天的苏格兰高地,有着传奇史诗一般的壮美景观:灰暗苍郁的连绵远山、苍翠欲滴的茂密森林、清澈婉挺的湍急溪流、亲切质朴的绿野草甸……构成了一幅令人难忘的画面。

成群结队的山羊,在险峻的山路上跳跃奔驰,后面往往还跟着一只高大的牧羊犬;幽深的山谷底部,散落着宛如宝石般蔚蓝宁静的湖泊,还有湖畔的优雅小镇……一切都是那么的如梦如幻,宛如仙境。

一座犹如童话般气势宏伟,外观精巧的古老城堡,就矗立在湖畔的小丘上,依山傍水,景致宜人。在苍茫远山和广袤原野的映衬下,虽然有着些许的压抑感,但更多的则是一种气势恢宏的壮丽。

然而,就在这雄浑壮美的美景之中,在这座宏伟城堡的塔楼之上,却正在召开着一场垂头丧气的会议。

——这是一间相当奢华的会议室,被布置得无可挑剔的精雅,整体格调倾向浮丽,到处都是一派金碧辉煌:深色的硬木家具,考究的黑漆上微微着泛一点儿红晕,让人感觉沉重而又豪华;四周陈设着洛可可风格的镶宝石金银器皿、花纹精美的希腊彩陶和中国瓷器,以及黄铜质地的地球仪,在阳光中泛着奢华的光泽;黑色天鹅绒的窗帘搭配上紫边印花的桌布,在庄严之中又带着几分明快;还有那些镀着金粉浮雕、窗棂和枝形吊灯。和午后明亮的阳光一起制造出一片朦胧流动的光雾。

可是,在此时此刻,十几个身穿黑色长袍的男人和女人。却满脸颓废地聚集在这间富丽堂皇的屋子里。长长的会议桌上凌乱地摆着成堆的威士忌、白兰地和伏特加酒瓶,以及一些下酒的烤鱼和薯条。地面和墙上满是各种不知来由的污渍,空气中弥漫着烟草和酒精的刺鼻味儿,难闻得简直要让人作呕。

墙上的一台大屏幕液晶电视里,正在播放着新闻节目。屏幕内,苏格兰独立运动的政治领袖威利.斯坦恩,身上穿着传统的苏格兰方格子长裙。在苏格兰风笛的伴奏之下,挥舞着拳头向支持者们高声演说:

“……亲爱的苏格兰同胞们!威斯敏斯特(Westminster,英国国会的地址和代称)又出台了新法规。计划削减教育经费、退休金、救济金和对落后地区的补助,理由是国库没钱了!可这个国家如今既不需要养一支大舰队,陆军的坦克更是比将军数量还少,我们每年缴纳的那么多税金。又都到哪儿去了呢?这些钱不是被伦敦的那些公务员中饱私囊。就是被偷偷去拿去为以色列人、石油公司和军工企业的利益而战了!

但是,当我们想要拿回来一点原本就属于自己的钱,回馈给我们的穷人或者中产阶级的时候,却必须看这些英格兰政客的眼色!他们明目张胆地偷了这些钱,为了金融界和商业界的‘朋友’举债。然后‘朋友’再给他们吃些回扣,安排些美差……哦,对了,还有给国际银行巨额的‘支付利息’……

回想一下吧。最近的这些年里,威斯敏斯特的政府究竟给我们的人民带来了什么?我只看到了日益萧条的经济。无休止的加税,愚蠢的多元文化政策,放任黑人、东欧移民和北非异教徒侵蚀我们的国家,对于祖国的衰退束手无策,只知道对白宫和华尔街的犹太佬卑躬屈膝,还有就是掠夺苏格兰的宝贵资源!

朋友们!那帮无耻的小偷和强盗已经在议会呆了太久了,是该纠正这一切的时候了!

威斯敏斯特那帮狗日的当权者在什么地方都要收税,路税油税酒税烟税食品税气税电税战争税家庭税!然后又把一切能赚钱的行业全部私有化,让他们的家族企业赚得荷包满满——先是铁路,然后是电力、通讯和自来水,如今连警察和消防队都快要变成私人产业了!天晓得他们还会做出多少荒唐事!

同胞们,我们得要告诉南方那个贪婪的政府,我们不打算为他们的胡作非为继续买单,我们再也不答应被谁拿着国家的名义抢劫一空了!我们一定要赢得财政税收的独立!抵制那些削减社会福利和人民财富的邪恶法律!如果我们不这么做,就只好自己张开腿给那帮吸血鬼用一个舒坦的姿势来搞——那就是活该!

在最近的几次交涉之中,威斯敏斯特一直希望我们通过表决,无条件地继续留在这个正在奔向深渊的联合王国里。没门!你们还期望这个秉持新保守主义的保守党能为我们干点什么?帮助穷人?他们只会帮助富人,然后把穷人弄的更穷!我真是为英格兰的穷人感到悲哀。如今很多英格兰穷人都搬到苏格兰了。当我们为了独立和自由而发动的斗争取得胜利之后,我打赌很多英格兰穷人会申请苏格兰公民资格……”

在这番街头演说的节目结束之后,电视屏幕里又放出了《勇敢的心》这部苏格兰独立励志片的最新重拍版电影预告……但会议的主持人罗德里克爵士此时已经无心再看。只见他先是用遥控器“啪嗒”一声关了电视,然后举起茶匙敲了敲面前的银杯,让这清亮悦耳的声音,暂时驱走了房间内弥漫的乌烟瘴气。

“……女士们、先生们,如今这次聚会,恐怕是不列颠魔法部执行司在格拉斯哥总部的最后一次会议了。大家的悲观猜测已经得到了应验!伦敦那边的内部消息已经出来了,威斯敏斯特和苏格兰议会即将在下个月签署《苏格兰地方自治妥协草案》,届时除了国防和外交。苏格兰议会将在财政、法律、内政上取得几乎完整的自治权,几乎所有的中央机构都要撤出苏格兰,而我们不列颠魔法部执行司也在其中……”

“……撤走中央派驻机构。除了外交和国防之外的高度自治?!这简直是苏联解体的节奏!梅森首相到底在想什么?难道他是想当不列颠帝国的戈尔巴乔夫吗?”有人愤愤不平地骂道。

“……有什么办法呢?国家的成功是安然度过下一个世纪,而对于政客来说,成功就是安然度过下次大选。跟苏格兰的妥协有利于下一次大选的胜利,梅森首相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罗德里克爵士耸了耸肩,撇着嘴说道,“……况且,类似的事情早有先例。在2008年底,格陵兰岛的选民通过公投从丹麦政府获得了更大的自治权,有些悲观主义者认为下一步恐怕就是格陵兰独立了。但实际上到现在也没有进一步分裂的迹象。梅森首相大概认为苏格兰的情况也差不多……”

“……但苏格兰的局势其实完全不同……好吧,我们这些小人物也没资格质疑白厅的决策……”

一位年轻少妇一边啪嗒啪嗒地抽着烟斗,一边如此抱怨说,“……既然我们就要从这里撤出。那么这座城堡究竟是准备拍卖转手。还是移交给苏格兰那帮缩在森林小木屋里的狗熊德鲁伊?”

“……我们撤出之后,维尼大德鲁伊会接管这座城堡,他已经眼馋这里很久了。”爵士答道。

“……那么我们的新家在哪儿呢?”年轻少妇又追问说,“……伦敦?伯明翰?还是贝尔法斯特?”

“……很遗憾,没有什么新总部了,或者说,从此不再会有不列颠魔法部执行司了!”

罗德里克爵士痛苦地用双手掩面,低下了他那颗毛发稀疏的半秃脑袋。“……由于财政困难,魔法部常务秘书下令解散执行司。而我们都是秘密工作人员,没有正式编制……也就是说,我们都失业了!”

部门解散?集体失业?!!

这个晴天霹雳顿时把会议室内的众人给砸得不清,他们之前最多只以为会放弃总部,整体搬迁而已。

于是,所有人都借着醉意叫嚷了起来,直到被罗德里克爵士用更加响亮的咆哮声给镇压下来:

“……安静!安静!请大家听我说句话!你们还记得,我们不久前穿越到维多利亚时代的那次经历吗?那时候的不列颠是多么的洋洋得意啊:北美和俄国的平原是我们的玉米地;芝加哥和敖德萨是我们的粮仓;加拿大和波罗的海是我们的林场;澳大利亚、西亚有我们的牧羊地;阿根廷和北美的西部草原有我们的牛群;秘鲁运来它的白银;南非和澳大利亚的黄金则流到伦敦;印度人和中国人为我们种植茶叶;而我们的咖啡、甘蔗和香料种植园则遍及印度群岛;西班牙和法国是我们的葡萄园;地中海是我们的果园;美国南部和埃及是我们的棉花地……可现在还剩下些什么?连苏格兰都要分离了!”

说到这里,罗德里克爵士叹了口气,举起桌上的几只酒瓶看了看,发现全都空了,于是就从怀里摸出一只扁银酒壶,又喝了一大口威士忌——作为一名典型的英国人,酗酒似乎是他们天生的本能。

然后,爵士的话音变得激昂起来,宛如燃烧的刀剑一般,满是沸腾的怨愤与杀气!

“……诸位女士们和先生们!正如那个分裂国家的苏格兰混蛋所说的一样,我们的国家如今内忧外患,而根子就出在国会和白厅里——无休止的加税,愚蠢的多元文化政策,放任黑人、东欧移民和北非异教徒侵蚀我们的国家,对祖国的分裂衰退束手无策,把最忠诚的爱国者赶出政府,只知道对白宫和华尔街的犹太佬卑躬屈膝!那帮小偷和强盗已经在议会呆了太久了,是该纠正这一切的时候了!

最危险的时刻已经来临了,我们不能再像首相餐桌边的小狗一样俯首帖耳。只有拾起我们祖先征服七海的勇气,击败那些那些将国家推向毁灭的邪恶力量,新时代的阳光才能驱走笼罩在不列颠上空的阴霾!先生们,女士们,请拿起我们的武器,为我们承受的不公、为不列颠的命运而战吧!”

“同意!”“同意!”“战斗吧!”“是应该显示一下我们的力量了!”

一片狂热的叫喊声从城堡塔楼内传出,惊起了屋顶上站着的鸟儿,让它们鸣叫着跃出房檐,展翅飞越了这座城堡的古朴大门——那上面挂着一块牌子,用英语赫然写着“欢迎来到霍格沃兹主题公园”……

——新一轮的危机和动荡,在普通人的不知不觉之中,已经悄然在英国的土地上开始了酝酿……(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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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学习雷锋的日子

3月6日,星期六上午,中国东南沿海某城市,龙空山大学附属高中

从大约半个月之前开始,这所重点高中的学生会办公室,就成了一伙奇人异士的活动据点。

这伙奇人异士自称为城管犬牙国际纵队穿越者第四独立小队,隶属于中国和谐部超自然现象处理办公室,来头貌似相当之大,但规模却相当可怜,编制上总共只有一只萝莉,一名御姐,一只俄国毛妹,一名在退休后又被返聘,去西藏支教又中途折返的老教授,外加一名被拉了壮丁的城管实习生而已。

其中,那位俄国来的索尼娅政委,昨夜喝多了伏特加,此时正在王秋家里宿醉未醒。而那位阿兹特克帝国的杀人鬼女祭司,又还在虫洞的对面跟埃及艳后作伴。所以,在此时的办公室里,总共只有四个人。

打开办公室的大门,王秋习惯性用右手捏着下巴,眯缝着眼睛打量这个新建立不久的异能者秘密基地。

从细节上看,这个房间的每一个部分都还算正常,但组合在一起之后,却怎么看怎么令人抽风……

首先,在背对着窗户,正对着门口,采光也是最好的领导专用位置上,摆放着一张富有现代气息的钢管玻璃板结构写字台,后面则是一张看起来很气派的黑色皮革靠背转椅,外加一只漂亮的青瓷大花瓶。

虽然这个座位,粗看上去很有老板或领导的威严派头。但是堆满了整张办公桌的糖果盒子、袋装薯片和蛋糕甜点,以及各式各样的魔法少女漫画和手办,却把这份威严给彻彻底底地毁了个干净。

就连她背后的青瓷大花瓶里。插着的也不是鲜花或假花,而是许多造型华丽的魔杖、塑料宝剑和小阳伞,一看就是COSPLAY各种魔法少女的必要配件,比如说著名的“旭日之心”、“雷光战斧”、“誓约胜利之剑”等等,甚至还包括了一把不知真假的粉红色电锯……嗯,应该是假的吧。

房间的右边,是马彤学姐的办公桌。嗯,确切地说,是一张电脑桌。但无论是电脑主机、屏幕、音箱、鼠标、耳机甚至是键盘。都被各种造型可爱的大头贴和亮闪闪的华丽小饰物给装扮得宛如圣诞树。在电脑主机旁边的小书架上,还放着一系列《日出处天子》、《和爸爸KISS》、《基游部》、《今天开始做魔王》等等足以让正常男生看得晃瞎狗眼的BL耽美漫画,以及《圣母在上》、《少女爱上姐姐》之类的百合名作……

此时此刻,马彤学姐就在用电脑玩着某一款女性向耽美恋爱游戏。全神贯注地看着屏幕上那一个个美少年、美中年彼此深情相拥。基情四射……不时还在嘴角边流露出一丝猥琐的笑容。

如果仅仅只看上述这两块地方的话,或许很容易把这里误会成是某个大学动漫社的活动室,但问题在于,左半边房间的布置,却完全是另外一种风格——被刷得雪白的石灰粉墙上,最顶上挂着一组“马恩列斯毛”的伟人油画头像(具体是哪五个人,想必大家都知道),下面是一幅插满了各种小旗帜的世界地图。外加一张“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的楷书条幅,字迹遒劲有力,颇有风骨。可惜,王秋同学曾经对着这幅地图琢磨了许久,愣是没搞懂这些小旗帜代表什么意思。

——呃,虽然完全看不懂,但这种好像三大战役指挥部一样的氛围,只要看着就觉得很有气势了。

世界地图的侧下方,只刷了一层清漆的深黄色旧式写字台上,在最显眼的位置放着一本红宝书,还刻意摆在一只精致的桐木匣子里。旁边则是墨水瓶、竹子笔筒和一只印着工农兵大团结画像的搪瓷茶杯,再旁边则摆着许多大部头的精装书籍:《资本论》、《战争论》、《海权论》、《超限战》、《简单易懂的现代游击战术》……白发苍苍的杨文理教授,此时正手捧一杯清茶,坐在一张仿佛鲁迅用过的那种旧式藤椅上。王秋同学乍一眼看去,就感到一股来自于父辈甚至是祖辈的时代气息,似乎正在扑面而来……

——动漫宅女、耽美腐女、仿佛生活在六十年代的左派老干部……像这样宛如时空错位一般的奇葩组合,吐槽点真是多得满坑满谷,让王秋同志专注吐槽二十年的功力都力有未逮啊!

最后顺便一提,在王秋背后的木门内侧,挂着一把做工华丽的阿拉伯弯刀,赫然就是先前在东罗马帝国搜刮到的战利品之一,此外在窗口的位置,还有一面王秋在成为穿越者之前赢得的“打狗英雄”锦旗。

此时此刻,约摸三十平米的办公室内一片寂静,只有沙沙的写字声和哒哒的键盘敲击声还依稀可辨。

——马彤学姐戴着兔子造型的耳机,全神贯注地对着电脑打耽美游戏;杨教授则从抽屉里取出一叠信笺纸,开始全神贯注地用钢笔写起了什么东西;而蔡蓉这只元气萝莉也蜷缩在皮革转椅上,全神贯注地……趴在办公桌上懒洋洋地睡午觉,同时一边迷迷糊糊地流着口水,一边发出很可爱的梦呓。

“……呜喵呀……好多好多的棉花糖……我再也吃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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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梆梆!起床了起床了!太阳都要晒屁股啦!”

望着这只圆润萝莉的可爱睡颜,王秋毫不客气在办公桌上敲了几下,试图赶人,“……大白天就睡得满桌子口水,而且还在我的位置上摆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到底把这里当成什么地方啦?”

“……嗯?谁啊?你刚才说了什么?”

蔡蓉用她睡眼惺忪的眼睛,斜视着办公桌的原主人王秋说道。

不知为什么,蔡蓉这小妮子虽然平时总是元气十足、疯疯癫癫。但在半醒半睡之际,却能够给人一种“呼哇呼哇”的柔软感觉——有些婴儿肥的圆脸蛋,噙着泪水的大眼睛,蓬松的头发没有结成辫子,像棉花糖似的披散下来,乱蓬蓬地包围她的脸,仿佛时时刻刻都在散发着“快来欺负我。快来欺负我”的信号。

于是,王秋就很自然地顺从了本能的驱使,伸手在蔡蓉的脸颊上捏了捏……嗯。手感很不错的样子……

“……呀!为什么要捏我的脸?”似乎是没睡醒的缘故,她的声音还是那种糯糯的感觉。

“……抱歉抱歉。”王秋毫无诚意地道着歉,收回了刚捏过她脸颊的咸猪手,“……不知不觉地就捏了。”

“……好过分!”蔡蓉侧过脑袋。眼泪汪汪地看着王秋。那种“快来欺负我”的信号似乎更强了。

“……喂喂,过分的明明是你才对吧!”王秋拉了张椅子在蔡蓉的对面坐下,尽可能地摆出队长的派头,一脸严肃地说道,“……为什么一大早就趴在我的桌子上睡觉,还趁我不在的空当,往桌上堆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莫非你还想要跟我抢地盘不成?蔡蓉同志!你到底有没有一点身为下属的自觉啊?”

话虽是这么说,但王秋的手却忍不住揉起了蔡蓉的头发。而蔡蓉也是眯着眼睛,似乎不反对的样子。

“……唉。是个男人就不要这么小气嘛,谁叫你的座位上阳光最暖和,睡起来最舒服嘛!”

虽然已经被弄醒了,但蔡蓉还是懒洋洋地趴在桌面上,无精打采地嘀咕道,一动也不肯动。“……而且,人家最近的心情可是厌烦透了呢!作为一个男人,你就不能体谅一下人家,让我再多睡一会儿吗?”

“……哦?最近在学校里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王秋继续揉着她的头发,低头询问说。

“……嗯,昨天是3月5日,学校组织大家去学雷锋做好事……唉,还是别提了,那可真是噩梦啊。”

“……呃?你们昨天的学雷锋到底怎么啦?具体给我说说?”王秋的眼神亮了起来,好奇地问道。

“……呃……我们班的学雷锋活动地点,是学校附近老城区里面的一家小租书店,开店的中年叔叔以前是部队里的工兵,在中越边境排地雷的时候给炸掉一条腿,结果就成了坐轮椅的残疾人。班主任老师让我们去慰问这位可怜的退役军人叔叔,顺便帮助他打扫一下店面卫生。”蔡蓉用略带含糊的嗓音说道。

“……这似乎很正常啊!”王秋不以为然地说道,“……学雷锋不都是这么搞的吗?”

“……唉,在一开始的时候,我们也是这么想的……”

蔡蓉无比沮丧地哀叹道,“……可是,等咱们打着‘学习雷锋好榜样’的小旗子一路走到了那边,却发现不仅是我们的班级,还有同校的另外两个班,以及其它三所高中,两所初中,四所小学的合计二十多个班级被分配到这个地方进行慰问活动,一眼望去真是挤得人山人海——那位残疾人叔叔的小店面,满打满算也就只有大概三十几个平方米,再加上书柜什么的笨重家什,剩下的那点儿空间就是站上十个人都挺勉强。但是今天做好事的学生前前后后却来了一千多,一时间把店门口的马路都给堵上了!”

……这……这到底算是慰问还是骚扰啊!在房间内众人的心中,都不由自主地泛起了同一个念头。

“……二十个平方米……一千个人……这可真是够呛的,你们这么多人该怎么打扫这样小的一个地方?莫非是一个个班级轮流进去,把地板一次又一次地擦上几十遍!”王秋眨了眨眼睛,好奇地问道。

“……事实上,那地方根本就不用打扫的啦!”

蔡蓉同学的语调更加沮丧了,“……那位叔叔在早上五点钟就起床开店并且打扫卫生了。等到第一个学雷锋的班级在七点半到达那里的时候,刚赶上他清扫完毕在吃早饭……因为店面太小,没办法让所有人都挤进去。又没什么别的事情可做,同学们都只能站在外面的人行道上发愣。然后再排成长队,让残疾人叔叔给我们一个个写条子签名,搞得好象什么著名歌星在举办唱片发售会似的,还有记者来采访呢……”

“……写条子签名?让那位残疾人店主写?”王秋的表情似乎有点扭曲,又接着问道。

“……老师布置的任务啊。”蔡蓉无奈地耸了耸肩膀,“……为了确认我们没有偷懒怠工开小差。每个人在活动完毕之后,都要让被帮助的人开一张证明文件带回去……而其它学校似乎也都是这么规定的。”

王秋低头回忆了一下,发现自己小时候学雷锋似乎也是这个样子——还真是几十年不变啊!

“……结果。为了给这么多同学开证明,那位叔叔写得手都快要断了。后来实在是累得受不了,他索性把自己的印章和印泥一起拿了出来,又弄了一张没写做好事学生姓名的空白证明。拿到附近的打字复印店里印上几百份。然后发给每个同学一张,让他们自己填上名字再来盖章……感觉上简直就像是在医院里排长队挂号似的。”蔡蓉神情纠结地撇了撇嘴,“……我和我的同学们都看得惊呆了!”

对此,其他人一时默然无语——学习雷锋学到了这个份上,真是让人叹为观止。想来雷锋叔叔要是知道后世的中国小朋友们把他的模仿秀给操办成了这副模样,怕是也要在坟墓里伤心得吐血打滚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开心得打滚——所谓“雷锋叔叔做好事不留名,只是都写在了日记里”嘛!

“……但是。这位残疾人叔叔的烦恼并就此没有结束,因为这么多班级并不是一起来的。而是从早到晚陆陆续续分批抵达,几乎没有什么空隙。我们班来得比较迟,一直等到下午四点钟才过去,那时候的店主叔叔看上去都已经快要哭出来了——因为我们这些学生反反复复折腾了一整天,结果都没有人来他的店铺里租书看了,眼看这一天的生意都要泡汤了……”蔡蓉又把这一天的囧事继续说了下去。

“……这个,难道没有学生去租他的书看?”王秋好奇地眨了眨眼睛。

“……虽然这一天的活动是学雷锋做好事,但也算是正常上课的日程,哪有在上课时间看闲书的道理?而且班里的纪律委员就在边上虎视眈眈,基本上只要是脑门没被驴踢过的,都不敢乱说乱动啊!”蔡蓉一脸无奈地摊了摊手,“……再说了,他那店里头尽是十八禁的色情漫画和艳情小说,在放假或晚上的时候私下里偷偷租来看倒也罢了,怎么能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公然出手呢?小心被警告处分啊!”

“……”

对于蔡蓉的上述吐槽,王秋一时间感觉自己更加无语了,同时忍不住在脑海中联想起了某篇很经典的小学生作文:“……今天放学的时候,我又做了一件好事,那就是搀扶一位拄着拐杖的老大爷过马路。尽管这位老大爷一点也不想到马路对面去,但为了多做一件好事,我还是硬把他给拖过去了,并且很体贴地让另一位还没做过好事的同学,再把这位老爷爷给第二次横穿马路搀回去……”

但蔡蓉这次学雷锋遇到的囧事,到这里似乎还没有结束:“……接下来,那位叔叔还耷拉着脑袋哀叹说,这年头大家都喜欢用手机或电脑上网看书,租书的生意越来越不好做。这阵子他的小店很是冷清,连续几个月都入不敷出,这个月的店面房租还不晓得该怎么去凑呢。没想到今天一开张就给这么折腾,真是越来越绝望了……各个学校的同学们听了都很感动,有个很可爱的小学女生还摸出一根棒棒糖来安慰他,可是那位叔叔傻乎乎地接过了棒棒糖,看上去却似乎更加伤心了……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个三四十岁的成年人,却要让一个小萝莉拿着棒棒糖来安慰……这简直是失败者中的失败者,输掉了最后一条裤子的人生输家才会有的可悲待遇啊!

王秋在心中如此嘀咕道,同时也中国学雷锋运动的形式化和假大空而感到深深的悲哀。

事实上,在王秋的记忆里,他小时候也有过类似的经历——班主任老师硬性规定班里每个同学都要做好事若干件,否则年终评比就要倒大霉。但当时的王秋心眼儿太实在,想来想去也找不出那么多能做的好事,也不可能真的找个老大爷来回过马路遛着玩。最后只得从老妈的钱包里摸出一元五角的硬币,说这是自己在放学回家是捡到的失物,原本是想要买零食或冰棍的,但去也突然间想到了雷锋、想到了赖宁、想到了罗盛教……总之就是想到了老师的教导,所以就把这些钱送来交公了……

唉,现在想来,那些硬币最后恐怕都买成了糖果和小零食,进了老师家孩子的肚皮里吧!(未完待续。。)

二、城管们的校园日常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里,因为在去年春天的触电事故中觉醒了穿越者异能,之前已经差不多一年都在冒险没去上学的蔡蓉小姐,又唠唠叨叨地向王秋倾吐了一大通苦水,都是对这所学校的各种抱怨。

总之,由于从初中时代就跟着在驻外公司上班的父母一起留学日本,所以在蔡蓉同学眼中,和日本的高中相比,中国高中生的生活,至少是龙空山大学附属高中的生活,显然要疲惫得多,也乏味得多。

——没有丰富多彩的社团活动,也没有喧嚣欢乐的文化祭,学生会名存实亡,相当一部分的高中生都不晓得学生会长姓甚名谁。某些学校的学生会长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时候上任的——比如说,为了激励学生用功读书,龙空山大学附属高中就出台了这么一条古怪的规定:凡是每次月考第一名的高三学生,自动挂上学生会长头衔,下一次月考的时候再轮换……根本就是漫画里日本警察局的“一日署长”嘛!

正因为这所高中的学生会徒具虚名,王秋他们这些校外人士才能把长期闲置的学生会办公室强行霸占。

然后,中国的高中生基本上也没有课外打工的——首先是学校规定和有关法律一般都不允许,其次是在社会上也很难找到这种每天只干几小时的工作:在内地乡村里,多得是干活更加勤快也不容易惹出麻烦的打工妹。即便是家教,一般也都是雇用大学生。从来没听说有谁让高中生当家教老师。

更何况,根据高中生的平均作业量,在完成功课之后怕是连睡眠时间都难保证。除非完全不做作业或者互相抄袭。否则根本挤不出打工的时间来——可问题是,有谁会雇这样一位“坏学生”来当家教呢?

由于害怕学生在外面出事,此外也不愿意挤占学习时间,中国的相当一部分学校从来都不安排学生春游和秋游,即使有春游一般也是当天往返的短途踏青,基本上没有让学生在外住宿的。和日本高中生一般都能够享有的,长则一周短则三天的远途修学旅行相比。实在是无聊乏味的很。

总的来说,中国的高中生除了运动会还能稍微热闹一下,其它时间基本上就只剩下了无穷无尽的上课、补习和考试。即使是校园广播。也充满了英语老师的课外听力训练,和政治老师的重大时事简报。平时早晨天还没亮就得披星戴月起床出发,早上六点半开始早自习,下午五点半放学。但是往往还得“被自愿”参加晚上的“学习兴趣班”。否则就会跟不上进度……从而在小小年纪就过上“朝五晚九”的悲惨生活。跟每天要到早上八点半或九点才开始上课,下午三点半就能放学的日本高中相比,这简直就是地狱啊!

此外,为了抓升学率,中国的高中生即使是休息日也要大打折扣——在龙空山大学附属高中,通常是高一每周只休息周六一天,周日要补课,高二更是每周只休息半天。到了高三要两个星期才能休息半天……

而且,在寒假和暑假。往往还有某些名义上“自愿参加”的“兴趣班”,但要是你真的不肯参加,那么绝对会有老师来找你谈话——这些所谓“兴趣班”的内容,实际上差不多就是把下一个学期的课程提前到假期里面来上,好在期末腾出更多的复习时间。于是,没有参加“兴趣班”的后果,就是正式开学之后赶不上进度。所以在征求大家报名的时候,同学们当真是不愿意也得愿意……

“……虽然日本的校园也不是什么天堂,像是校园暴力啦,欺负人啦,班级崩坏啦,援助交际啦,拜金主义啦,对新人老师搞恶作剧啦,还有学生帮派什么的,我也都在那边见识过,但至少没有咱们这所高中那么死气沉沉!简直就像白开水一样无聊!真的好想念那边热闹的学园祭,以及有趣的社团活动啊!”

蔡蓉小姐一边如此嘀嘀咕咕,一边从王秋的老板桌上拿起自己的零食和玩具,垂头丧气地挪回自己的座位上——她的座位是在办公室的房门旁边,只有一张很迷你的正方形单人课桌,面积小得可怜。如果要趴着睡觉的话,就根本没地方摆任何零碎玩意儿了……这也是她刚才要跟王秋抢桌子的主要原因之一。

“……有什么办法呢?咱们也都是这么一代代熬出来的啊!”王秋终于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一边翻着一堆账簿,一边随口答道,“……你现在还只是高一,就已经这样吃不消了。等到你上高二和高三的时候,那日子可就更没法过了!记得我上高中的时候,学校里有四个家伙因为学习压力过大而跳楼了呢!”

“……学生跳楼的事情在日本也有,不过那一般是被欺负到心灵扭曲的弱鸡,就像《科学的超电磁炮》里面的苦逼炸弹魔,或者是某个白痴女生被不良少年搞大了肚子,没法向父母交代。”

蔡蓉“啪”地打开了一听牛奶咖啡,往嘴里灌了几口,一脸淡定地如此说道,“……真正因为考试成绩太差而自杀的……嗯……报纸上倒是好像有刊登过,但我从来没有亲眼见识过。总之,各个发达国家的普通教育都是很轻松的啦,全世界也只有韩国学生的日子会像中国学生那么辛苦。”

对此,王秋倒也没有讽刺日本的学校风气败坏——他曾经在这边的医院里亲眼见到本市十四岁初中女生堕胎,感觉若是论那些风气最差的学校,东亚各国都是半斤八两,通常也就是能让学生在学坏之余多少掌握一些基本知识,至少不会弄出印度人那种小学生上了五年课依然不识字的怪事。

而若是论精英教育。日本的那些“贵族学校”,“据说”能教育出一批温柔贤淑、多才多艺的大家闺秀,以及风度翩翩、本领高强的绅士俊杰——至于事实到底怎样。就不晓得了。而在中国的“封闭式重点高中”,绝对就只能培养出一群深度近视眼的优秀书虫……给人的第一感觉,肯定是前者更成功吧。

然而,身为中国教育工作者一员的杨文理教授,却显然有着完全不同的看法。

对于蔡蓉同学的种种抱怨,只见他先是不以为意,随即渐渐听得眉头紧皱。然后收起桌上的稿纸和钢笔,又举起印着工农兵大团结画像的搪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这才轻咳几声。慢悠悠地开了腔。

“……蔡蓉同志,你对学校教育的看法,显然有失偏颇!虽然日本人搞什么放羊式的素质教育和创新思维教育,确实也是有着一定的好处。但我们共产党人办事。向来都是只抓主要矛盾的啦。

就我所知,目前日本年轻一代的素质,可是非常非常的令人堪忧啊!到处都是在家看动漫混日子啃老的宅男,还有为了买名牌而去搞援交卖身的拜金女,如果说这也算教育成功,我就不知道什么算是失败了。

在我看来,日本的学校教育之所以在目前折腾出这么多乱七八糟的问题,从本质上讲。就是因为让学生过得太清闲了,以至于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去搞什么早恋啊、吸毒啊、混黑道啊、援助交际啊之类污七八糟的事情,最后还闹出什么班级崩坏的荒唐局面——坏学生在课堂上闹哄哄地胡作非为,老师躲在讲台下面哭鼻子,好学生想读书都没办法安静上课!这简直是教育界之耻!又哪有什么值得夸耀的呢?

以共产党人的传统观点,学生的任务就是学习,就是整天读书读书再读书,回到家里拼命做作业做作业再做作业,整天累得跟条死狗似的,也就没力气学坏了。至于什么体育生、艺术生之类,其实也就是另一种形式的读书罢了。不管学什么东西,一样要给我练到整天累得跟条死狗似的,再也没有力气学坏才行!

总之,不管形式怎么样,只要确保让学生整天累得半死,忙得片刻不能安歇,学校的风气就不会被弄坏了!假如有哪个小混蛋一定不想读书的话,那就给我退学!省得在校内祸害其他同学读不好书!让家长省心,社会轻松,学校也安心!你们看,这不就是抓住了主要矛盾吗?”

——当头棒喝,振聋发聩!高论!真是高论啊!

王秋回想了一下自己曾经的校园生活,感觉还真的就是杨教授说的那么一回事——在中国的普通高中和重点高中里,哪怕是不想学习的坏学生,一般顶多也就是在上课的时候偷偷看漫画、看小说、打游戏机什么的,总比到外边去当流氓混混坑蒙拐骗,或者卖春赚皮肉钱要强得多。

虽然过去的教育界总说中国学生是“小皇帝”、“小公主”、“垮掉的一代”,但从日后的汶川救灾、索马里远征,还有在非洲和南美的海外工程队来看,这些“小皇帝”、“小公主”在长大之后似乎并不缺乏吃苦耐劳的素质,更是有着开创新世界的勇气和决心——虽然主要是为了赚钱,而非什么更高尚的目的。

另一方面,在上世纪九十年代那篇《中日夏令营较量》里边,能够在蒙古大草原上负重十五公斤连续急行军一百公里的超人日本小学生,等到二十多年之后的历次福岛核危机之中,却完全没有出现他们勇敢坚定同赴国难的坚毅身影,最后还得要黑帮到处绑人去辐射区卖命……

但是,杨教授的话到这里还没有结束,“……事实上,这种抓主要矛盾的思路,不仅可以用于治校,也可以用于治国。我曾经接触过几个朝鲜‘脱北者’,发现朝鲜当局基本上是这样的执政思路:他们那边的当权者似乎认为,老百姓的主要任务就是工作,其它一切事情统统都要靠边站——按照平壤当局的命令,无论是学生、工人还是职员,全国所有人几乎在每个星期天都要参加义务劳动。基本没有真正的假期,天天忙得昏天黑地,连睡觉都来不及。这样一来。自然就不会有闲暇去胡思乱想什么民主和自由之类的复杂问题。所以只要老百姓还有一口吃的,就轻易不会上街闹事,更不可能有造反的念头……”

听了这话,王秋顿时感觉自己的世界观为之一变,发现这世上确实有很多事情非常符合这个道理——回想当年苏联解体、东欧剧变、颜色革命,还有北非中东闹自由民主运动,把卡扎菲上校赶进下水道里打死的时候。虽然这些地方老百姓的日子确实是不怎么样,但还也没惨到吃不上饭穿不起衣,上无片瓦、易子而食的程度。譬如利比亚人就有免费住宅,埃及人也有廉价大饼供应,仅仅要活下去还是不难的。

可是,明明日子还没有糟糕到活不下去的程度。他们为什么还是揭竿而起了呢?新闻媒体对此有着各种靠谱或不靠谱的解释。从普世价值到民族性格都应有尽有,而按照杨教授的理论,出现这种状况的关键因素就是失业人口太多,并且有关当局缺乏对这些社会闲散人员的管束,居然没有搞全社会性的强制劳动,让老百姓塞了一肚子怨气又闲得没事干,自然是串联的串联,上街的上街。造反的造反,最后就全乱了。

相反。按照朝鲜的做法,将整个国家变成一个特大号的集中营,让老百姓整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拼命干活,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没个休息,自然也就没工夫胡思乱想,哪怕把物质生活条件压低到极限都不碍事……由此看来,美国政府把两百五十万公民投入监狱,对超过六百万人进行“矫正监管”(强制社区劳动、监视居住等等)的做法,似乎也跟朝鲜政府同出一辙,目的是控制和消除社会的不稳定因素……

然而,杨教授接下来却又话锋一转,“……但是,你们也千万别以为朝鲜政府搞的义务劳动,是什么对国家和社会有意义的事——相反,很多时候,他们的义务劳动纯粹就是为了浪费老百姓的体力和时间!

我曾经见过有个朝鲜电影厂的员工在星期天被组织起来搞义务劳动,具体任务是给一座锈迹斑斑的旧铁路桥刷上蓝色油漆,结果刷了一半,油漆就用光了。然后,他们也没想办法解决困难,而是就这么收工回去,丢下一座半蓝半灰的铁路桥不管了。一直等到三个月之后,我又一次去朝鲜,发现那座桥还是半蓝半灰的老样子……若是朝鲜政府一直这么搞下去,整天做无用功,劳动效率始终提不上去,还浪费原本就不宽裕的各种物资,老百姓终究有一天会基本没有饭吃的……”

喂喂,杨文理教授,你一会儿鄙视日本一会儿又斥责朝鲜,到底算是左派还是右派啊!

——嗯,杨教授表示,对于朝鲜这种金家世袭的所谓“主体思想国家”,他从来没有视为同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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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觉得呢,在当今这个时代,雷锋同志最值得我们学习的东西,还要数‘对待敌人要象冬天般的冷酷无情’啊!现在很多草食系学生就是最缺这方面的血性!”

似乎是听到了诸位同事的议论,原本正在打游戏的马彤学姐,也摘下耳机转过头来,“……正好下周一学校要我搞一个法制宣传,我就针对《未成年人保护法》做了个课件,希望同学们能够从中学到保护自身合法权益的有效办法,并且领悟到雷锋精神在这方面的真谛……”

“……哦,是么?让我看看?这雷锋精神怎么能跟《未成年人保护法》联系得上啊?”

王秋凑到马彤的电脑前一看,发现她这个法制教育宣传课件的基本内容很简单,就是围绕一个案例进行分析和评论。而选用的案例本身也不复杂,就是某位倒霉的13岁初中一年级学生田某,将自己的压岁钱500元借给同班同学程某。借期到了之后,田某多次向程某讨要欠款,程某总是找理由推脱不给。

在案发当天早上,田某再次向程某讨要欠款未果,遂与程某发生激烈口角。于是,债主程某就伙同另一位初中一年级生,以准备还款为借口,将田某骗到学校一楼男厕所,然后掏出从家中携带的斧子和锤子对着田某的脑袋猛砸,当场就让受害者田某头骨碎裂、失血过多死亡。而两名未成年杀人犯在行凶完毕之后,居然只是到教学楼前的水池边洗了洗手上的血迹,又继续好像没事人一样地去上课了。

等到案发被捕之后,由于两位凶手均不满14岁,故而根据《未成年人保护法》从轻判决……

截止到这里,课件的内容还算中规中矩,问题是马彤学姐作出的结论,却让王秋亮瞎了一双氪金狗眼。

——很简洁,很暴力,充分体现了城管组织长期以来简单粗暴的传统作风……

“……这个案例说明了什么呢?无辜的未成年人被杀害,犯罪的未成年人被保护——非常完美的诠释了《未成年人保护法》的真谛!所以,同学们,建议大家在书包里随时备好电击棍和辣椒喷雾器,如果你们遇到这种情况,最好还是先下手为强吧!”

马彤学姐用仿佛咏叹调一般的口吻,激情洋溢地念出了课件上映出的结论,“……就像雷锋叔叔教导我们的那样,‘对待敌人要象冬天般的冷酷无情’啊!”

——绝望了!真的是对你的教学能力完全绝望了!这所高中让你来宣传法制教育,还真是不幸啊!(未完待续。。)

三、发展瓶颈(上)

总而言之,在考上大学三年半之后,王秋又一次回到了自己的高中母校——以城管的身份。

而他所在的城管犬牙国际纵队穿越者第四独立小队(萧瑟总队长给的半正式番号),也跟着一起进驻了龙空山大学附属高中,在校内长期被闲置的学生会办公室里安顿下来。

之所以弄出这种状况的主要原因,一方面是具备吸引虫洞体质的蔡蓉同学已经休学一年,实在是不能再继续旷课下去,以免耽搁一辈子,而其他人也只能跟着这只元气萝莉一起行动;另一方面是市里的城管总部大楼拆迁,新大楼位于郊外,交通和生活不太方便,所以王秋他们就另外找地方办公了。

很显然,既然蔡蓉必须整个白天都待在学校里,那么把城管办公室也一起搬进学校就是最好的选择。

为了让这一“城管进学校”的事情不至于显得太古怪,有关部门给王秋他们设法都弄了掩护身份——马彤因为有教师资格证,所以被任命为龙空山大学附属高中的法制宣传员……虽然这个简单粗暴的家伙估计只会教出来一堆暴力狂;杨教授是德高望重的教育界老前辈,就在学校党组织里给他挂了个虚职;王秋的头上则多了一个“治安督导”的头衔,表面任务是驱逐那些群聚在校门口妨碍交通的小贩,实际上则可以完全不必担心考绩,只要有空的时候到校门口转转,保证这些扛着大包小包的小贩们跑得比谁都快。

至于狼女政委索尼娅……首先。她的职务与老政委杨教授基本重叠,彼此见面不免有些尴尬;其次,她经常需要在古埃及那边扮演死神阿努比斯。每次回来都会热得跟狗一样趴在地上吐舌头,实在没心思去搀和别的事情,所以平常基本都缩在王秋家里喝酒和看电视打游戏,很少在龙空山大学附属高中出没。

然后,有关部门又指使校方,给蔡蓉弄了个学生会副会长的头衔,负责处理根本不存在的“学生会事务”。并且与进驻校园的城管们“联络协调”……总算是勉勉强强地解决了掩护身份的问题。

作为老派人士的杨教授,对这种在学生会办公室里处理超自然问题的做法感觉很别扭。但饱受日本动漫熏陶的诸位年轻人,倒觉得这样才算正常——君不见那些外星人基地啦。巨大机器人啦,魔王啦,爆乳女恶魔啦,吸奶炼金术士啦。不都是以某所高校的学生会室为据点。盘算着毁灭或拯救世界的宏图伟业吗?

当然,虽说把办公室给挪到了学校里,但作为每天交易数十吨、数百吨货物的“大老板”,王秋可没兴趣跟自己的学弟学妹们发生太多交集,他们目前的主要工作,依然是围绕着跨时空贸易展开。

但很遗憾的是,目前他们在搞的跨时空贸易状况有喜有忧,有好消息。也有坏消息。

好消息是,从去年年底开始联通。连接着现代时空和公元前一世纪古埃及的虫洞,在连续维持了将近三个月之后依然保持着畅通,甚至没有任何能量衰减的迹象,远远打破了之前的虫洞维持时间记录——除了这个虫洞之外,其余有记录的虫洞在现代世界这边的出口,通常只能维持十几天到一个多月,最长的记录也只有63天而已(由于时间流速的差异,在虫洞对面的异世界倒是有可能过了好几年)。

究其原因,是这次穿越之中,出现了先前从未有过的“一魂双体”现象:虫洞的发生源,僵尸巫女早苗里香在灵魂穿越成埃及艳后克里奥佩特拉之后,其原本的身体竟然又被王秋背了过去,并且顺利激活,成了一个灵魂两个分身的怪现状,而且这个分身还多次穿越虫洞,返回现代时空……

于是,僵尸巫女早苗里香,或者说埃及艳后克里奥佩特拉,在逻辑上就成了“薛定谔的猫”,既穿越了也没穿越,既回来了也没回来,故而由她引起的虫洞既应该消失也不应该消失——这一系列分析可能会让人看得有些头晕,总之,根据国内几位“资深穿越人士”的网上视频会议推测,这个虫洞十有八九已经变成永久性的了……前提是虫洞对面的埃及艳后不能死掉。

在这种情况下,王秋他们对这个位面的跨时空贸易,终于不用再搞那种捞一票就走人,既没节操又缺乏技术含量的短平快方式,而是可以设置稳固的贸易站和贸易网络,甚至建设一个跨时空的殖民地了。

而值得忧虑的坏消息是,古埃及时空那边的贸易和发展状况,遭遇了难以突破的瓶颈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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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虫洞的对面,整个地中海世界到处都是战火连天,无论是凯撒派的残部,还是共和派的首领,又或者是居心叵测的其余势力,比如小亚细亚的本都国王,以色列的犹太人,盘踞波斯的帕提亚人,北非的努米比亚王国,全都在竭力压榨自己辖区内的一切资源,投入到这场轰轰烈烈的战争中去……”

学生会办公室中央的地板上,王秋铺开了一张巨大的古代西方世界环地中海地区的地图,用各种颜色的彩笔和代表军队势力的棋子和小旗帜,向最近没怎么穿越过去的众人介绍古埃及时空的“最新国际动态”……不过,眼尖的马彤学姐注意到,这张地图似乎怎么看都像是从《全面战争》游戏CG里截下来的……

“……现在,克里奥佩特拉女王那边的世界,已经进入了公元前47年的夏天。罗马共和国的内战依然打得如火如荼,各路兵马群雄逐鹿。在凯撒和庞培被我们干掉之后。这场战争似乎打得更激烈了!

直接交战的两大阵营之中,元老院共和派以北非行省,也就是现代的突尼斯为大本营。在亚得里亚海北方的克罗地亚和东方的叙利亚还有一些残余势力;凯撒的旧部比较稳固地控制着高卢、意大利和希腊,至于原本已经被凯撒征服的西班牙,则又一次爆发内乱,各路兵马在那边打成了一锅粥,暂时可以无视。

从表面上看,凯撒虽然死了,但他的旧部依然拥有绝对优势的综合实力。控制着整个罗马最精华的核心版图:意大利和希腊。而共和派只有北非的一小块地盘,外加两块根本无法指望的飞地——克罗地亚的那支共和派舰队孤悬敌后,又缺乏陆战兵力。就像中国解放战争时期的琼崖支队‘红色娘子军’一样,被隔绝于主战场之外,光是维持自己的生存就已经很不容易,很难对战略局势产生多少影响。

至于叙利亚行省的共和派军队……就是不久前被我们打跑的那伙罗马强盗的残部。由原本刺杀凯撒的那个马可斯.布鲁图斯指挥。总兵力大概只剩几千人,却正要面对本都国王法尔纳西斯的大举进攻,恐怕坚持不了多久就要覆灭,更不用说分出兵力去支援北非的共和派领袖小加图了——除非他放弃行省逃走。”

“……这么看来,虽然我们改变历史轰杀了凯撒,但腐朽的罗马共和国还是注定要退出历史舞台?”

马彤先是看了一圈用蓝色标注的凯撒党人占领区,又看了看用红色标注的共和派控制区,发现前者在地图上的面积是后者的好几倍。而代表军团的士兵棋子,也是前者拥有的更多。于是便如此嘀咕说。

“……表面上看起来,由于之前历次胜利打下的根基,在凯撒死后,他的余党似乎仍然赢面很大。”

王秋故作深成地点点头又摇摇头,“……但问题是,共和派在北非还有一个领导核心,而凯撒的旧部在凯撒死后就完全散了架——盘踞罗马的安东尼,手里掌握着十个军团;坐镇南意大利的瓦提尼乌斯和正在西班牙平乱的雷必达,分别拥有三个军团;败逃到希腊的伽比尼乌斯,还剩下两个军团;留守高卢大本营的几位将领,手里也都有一些部队,并且全都是谁也不服谁,就跟袁世凯死了之后的北洋军阀差不多。

所以,军事实力处于绝对劣势的元老院共和派,目前反倒是有能力主动进攻的一方。根据克里奥佩特拉女王在亚历山大港收集到的消息,小加图已经在4月份率领三个军团从迦太基挥师北上,登陆并占领了西西里岛,与瓦提尼乌斯部署在南意大利的三个军团隔着海峡遥遥对峙。另一支共和派军队则向西班牙发动反击,准备利用那边的乱局招降纳叛,将凯撒任命的西班牙总督雷必达驱逐到比利牛斯山脉的北面去。”

“……罗马共和派的战略明显有些托大啊!他们在北非总共也只有六个军团,还不到凯撒余党兵力的三分之一,却居然要放弃地利,主动出击!西班牙战场那边暂且不论,在意大利战场,小加图就是在用三个军团对付凯撒余党的十三个军团!这家伙在历史上只是个政治家和道德家,对打仗应该不太擅长吧!”

杨教授推了一下眼镜,指着地图上的意大利战区说道,“……根据现有的这些情报判断,我对于罗马共和派军事集团的前景不是很看好。当然,内战和外战不一样,很多时候不能只看兵力对比,还有各种幕后交易和阴谋叛卖,所以这场战争的未来究竟会怎样发展,我也不敢轻易下定论……”

“……共和派和凯撒党人在罗马内战之中究竟谁胜谁负,对克里奥佩特拉女王统治的埃及来说,意义并不是很大。事实上,如果共和派赢了,可能对我们反倒不利。因为这意味着罗马共和国暂时稳定下来,说不定舔一舔伤口就要再来找埃及的麻烦——毕竟我们后来又干掉了小庞培,打得布鲁图斯抱头鼠窜。而凯撒的旧部在得胜之后,他们内部恐怕还要再彼此混战一场,决出谁是老大……等到这没完没了的战火最终熄灭之后。罗马的霸业恐怕也就崩塌得差不多了。”王秋如此评价说。

“……那么,这场罗马人之间的自相残杀,对我们的跨时空贸易又有什么影响呢?”马彤插嘴说。

“……这场罗马内战对于跨时空贸易造成的直接影响。就是由于整个环地中海世界的财富,都在被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消耗殆尽,即使是富人也不敢过分享乐,更别提还有很多曾经繁华昌盛的名城商埠,都在战火中被摧毁了,而这原本都是我们可以倾销丝绸、棉布、玻璃器、瓷器和香料的绝佳市场……”

王秋唉声叹气地答道,“……最最要命的是。由于大量商船被强制征收为军用,还有许多溃败的正规海军变成了海盗,以及各个敌对港口之间的互相封锁。整个地中海文明圈的贸易往来正在日趋萎缩,每个月进入埃及的商船寥寥可数。而且,即使是来到了埃及的商人,大多也只想购买粮食和便宜布匹。不太愿意大量购置奢侈品。导致面对我们开放的奢侈品市场非常狭小,只要稍微投放一些货物进去,就很快饱和了。

从公元前47年3月开始,平均每个月只有十到十五艘商船抵达埃及,而且都是些没多少本钱的小商人。虽然对我们提供的丝绸、胡椒、镜子、火柴和化纤布看得很眼热,但这些人还是更希望买到自己故乡迫切需要的小麦和大麦。我们送过去的丝绸在售出大约三千米之后,就慢慢地卖不动了,现在只好用来给士兵和官吏发薪水。其它的火柴、丝绸、布料等商品。在最初的短暂销售高峰之后,也都出现了滞销现象……”

说到这里。王秋忍不住又叹了口气,“……而与此同时,我们还得垫款购买粮食,资助克里奥佩特拉女王赈济难民,稳定埃及国内局势,还有采购武器装备一支埃及军队……总体收益到目前还是赤字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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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了,怎么会出现这种局面?这完全不符合常理啊!”马彤学姐擦了擦眼镜,困惑地说道,“……我们倾销过去的商品,虽然有一些是华而不实的奢侈品,但也有很多是非常实用的日用品,性价比方面远远要胜过他们从手工作坊里敲打出来的粗陋玩意儿,价钱也不算昂贵,怎么会卖不出去呢?之前在十五世纪东罗马帝国时空和十六世纪中美洲阿兹特克帝国时空的时候,可没遇到过这种麻烦……”

“……哎,你们几个年轻人啊,在高中里学的中国近代史都还给老师了吗?这样浅显的道理都不懂得!”

听了马彤的疑问,杨教授先是惊讶地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便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转身从桌上拿起一本高中历史教科书,塞到了马彤的手里,“……翻翻这一部分,第一次鸦片战争和第二次鸦片战争之间,中国传统自然经济对洋货倾销的抵抗,再引申类比一下古埃及时空的情况,你就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洋货,倾销……”马彤和王秋把脑袋凑在一起,翻看着早已印象模糊的教科书,喃喃自语着这几个字眼,“……莫非,我们现在遇到的销售瓶颈,也可以理解为古代自然经济对现代工业品倾销的抵抗?”

“……在我看来,应该就是差不多的道理。”杨教授一脸淡定地答道,“……实事求是地说,想要对一个传统农业社会倾销工业品,源源不断地牟取暴力,如果光是打开一个通商口岸,可是远远不够的——你们该不会忘了吧,当初你们在中美洲倾销工业品的时候,也遇到过印第安人手头金银不够的问题……”

——正如杨教授所说,古代社会自给自足的传统自然经济,对外来商品的倾销有着强大的抵抗力。

十九世纪中期,在鸦片战争结束,《南京条约》签订,清王朝的大门被坚船利炮打开之后,璞鼎查得意洋洋地回到伦敦,在国会上向记者宣称,英国远征军已经为英国的商人在东方打开了一个新的市场。这个市场是如此的广阔,只要每个中国人的衬衫后幅多用一英寸布料,兰克夏郡的工厂就要忙碌几十年!

于是,欣喜若狂的英国商人“一想到和三亿或四亿人开放贸易,大家好像全都发了疯似的”,立即一窝蜂地把各式各样的洋布、洋火(火柴)、钟表等工业品运到中国,却完全没考虑中国人的市场需要,也没想过中国老百姓的实际购买力问题……结果,他们自然全都华丽丽地悲剧了。

——当时的中国确实是有着三亿到四亿人的广阔市场,可是这么多人里面,绝大多数都是兜里翻不出几文钱,连吃饱饭都有困难的赤贫农民,对昂贵而又陌生的洋货,又能有着多少购买力呢?至于那些清朝的富人,当时也没有养成喝西洋名酒、抽古巴雪茄、用法国香水的习惯,虽然很多人都对西洋钟表挺感兴趣,但通常只要兜里有一块怀表,家里有一座摆钟就已经够用了,又何必买上一大堆呢?

因此,鸦片战争之后外国商品输入中国的数量,在一度猛增之后又迅速回落了,大批棉布和火柴积压在仓库里卖不出去,而刀叉和钢琴之类的玩意儿更是无人问津,让很多英国商人赔掉了裤子……

而在进入了二十一世纪的现在,类似的商业倾销难题,则被摆在了王秋等人的面前。(未完待续。。)

四、发展瓶颈(中)

对于古代西方世界一般人的生活水平,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和调研,王秋他们多多少少也有所了解。

按照克里奥佩特拉女王的说法,原本埃及这地方还算富庶,居民生活水平在当时的环地中海文明圈子里也还过得去,以至于吸引了四方移民纷纷来到尼罗河畔安家落户,享受这片富饶土地的丰美物产。

(王秋倒觉得这是因为埃及这边不怎么需要穿衣服,冬天也不必烧柴炭取暖,故而节约了开支的缘故。)

但问题是,克里奥佩特拉女王自从登基以来就流年不利,极为罕见的连续两年庄稼绝收之后,埃及人的生活水平出现了雪崩式的下降。而在克里奥佩特拉女王和她丈夫托勒密十三世的一番混战之后,再加上罗马军队的轮番劫掠,尼罗河三角洲更是成了遍地废墟的炼狱,每个人都必须为了填饱肚子而绞尽脑汁。

虽然自从克里奥佩特拉女王打回首都之后,就陆续开始重建被战火夷平的城市、宫殿和灌溉水渠,通过一系列大规模工程来以工代赈,暂时解决了不少难民的生计。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力气干重体力活。而一个壮劳力干一天苦工赚回来的食物,往往也不够养活一大家子,剩余的妇孺也需要自谋生路。

所以,即使是再怎样微不足道的可食之物,饿慌了的埃及人也不肯放过。在亚历山大港,王秋就看到埃及人在海滩里寻找只有手指般大的贝类。还有可以食用的藻类和小螃蟹,这些平时很少有人问津的东西,如今已成为埃及穷人饭桌上的一道美味。许多人每天在海滩上寻来找去,就是为了满足那张嘴的需要。

而在远离海岸的内陆,饥饿的埃及农夫们则淘干水沟里的水,寻找比手指还小的小鱼。或者在尼罗河畔的芦苇丛中寻觅野鸭,挖掘芦根和莲藕充饥。由于燃料跟食物一样匮乏,浪费柴火的面包已经成了奢侈的食物,大多数人只能直接用麦子煮粥喝。老汉老妇们每天撑着拐杖出门。瞪着眼睛到处寻找干草和落叶,作为做饭的燃料。后来还是王秋他们实在看不下去,把一部分发放给饥民的小麦换成了面粉。这才保证了至少大部分的小孩子能喝得上面糊。无论是乡下的农民还是城里的市民,平常绝大多数谈话的内容都与食物有关,在如此的赤贫状态之下,丝绸、香水、玻璃镜子之类的奢侈品自然没有多少市场可言。

而埃及以外的整个西方世界。也同样在到处遭遇战祸和灾荒。比如说西班牙和意大利同样闹了旱灾。而且那边的农业落后、靠天吃饭(依赖自然降雨),粮食减产尤为严重,罗马人连军团士兵的伙食供应都难以保证。罗马的富人刚刚被急着筹措军费的马克,安东尼,以搜捕“国家公敌”的名义血洗了一遍,抄家得来的钱财全都充了军饷,暂时也有多少追求奢华享乐的余钱。

小亚细亚和叙利亚倒是没怎么遭遇旱灾,可是本都国王法尔纳西斯的大军正在席卷西亚,他以“希腊人解放者”自居(本都王国是亚历山大大帝的部将后代建立。属于典型的希腊人国度),到处屠杀罗马人在东方的侨民。同时也没忘了烧杀劫掠以补充军需,顺便向“被解放”的希腊殖民城市勒索保护费。

可怜东方的那些希腊殖民城市,比如罗德岛、安条克、开俄斯等等,原本就被庞培给勒索得喘不过气(撤退到希腊的共和派需要搜刮东方资源,组织一支能够对抗凯撒的大军,浩大的开销全都压在东方各地老百姓头上),法萨卢斯战役之后,又被凯撒给敲诈勒索了一遍。如今再摊上本都国王法尔纳西斯的索要,实在是被折腾得民穷财尽,连骨头渣子都被拿出来熬油了,实在是没法消费太多的奢侈品。

——对于不肯交钱的城邦,无论罗马人还是希腊人的处置方式都并无不同,那就是大屠杀……

屋漏偏逢连夜雨,庞培在法萨卢斯战役之中被凯撒击败之后,他的陆军固然已是全军崩溃,海军舰队倒是完好无损。但问题是其中只有一小部分还在跟着共和派坚持战斗,剩下的舰队都变身海盗,在海上干起了没本买卖。而且由于他们全是新人,故而一点道上的规矩都不讲,不是坐地设卡收保护费,以求细水长流,而是财也要,命也要,拦住了一艘商船就烧杀一空,进一步打击了商人们出海经商的信心。

在这些菜鸟们的刺激之下,沉寂多年的西里西亚海盗(就是曾经在南意大利坑了斯巴达克斯一把的那些没节操家伙)也再一次大规模兴起,让整个地中海的贸易网络乱成了一团糟。

对于克里奥佩特拉女王治下的半个埃及来说,目前唯一比较稳定的商路,就只有红海——印度洋航线。从上千年之前开始,来自波斯、印度的商人,就驾着商船往来于红海和印度洋之间,向埃及输入东方的香料、宝石和丝绸,还有东非的黄金。但是受季风、航程和航海技术的影响,这样的贸易在公元前一世纪通常每年只能进行一次,在短时间内很难将交易规模大幅度扩张——远洋船舶和熟练水手的数量都是有限的。

而且,在公元前47年,这一年一度的跨洲远洋贸易几乎成了一场灾难——来自印度的商人们兴冲冲地带了珍贵的香料和丝绸过来,却绝望地发现,亚历山大港如今的丝绸价格居然比他们的进货价格还便宜(先考虑一下中国古代的丝绸纺织成本,再想一想把蜀锦从四川用驮马运到印度西海岸,得要多少运费),胡椒和豆蔻更是卖不上价。一时间破产跳海的倒霉蛋都不知有多少,有能力从埃及这边买走丝绸和香料返销回去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别说什么扩大贸易。明年的贸易额不至于萎缩就不错了——市场调整需要时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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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之中,各种奢侈品肯定卖不上价,唯有武器和粮食才能让人掏空腰包……”杨教授低头沉吟了一会儿,随后如此说道,“……有没有考虑过往这方面发展一下?”

“……怎么没考虑?谁不知道军火生意很赚钱啊!”王秋耸了耸肩,“……上个星期,刚刚就有一个希腊大商人一口气吃下了四千五百把罗马式短剑。都是我们让小五金厂用弹簧钢板材特意加工制造的,换来了六十五公斤的黄金,勉强算是赚了一笔。但这家伙送来的货款居然又是打着托勒密王朝眼镜蛇徽记的金条(当初罗马共和派从托勒密王朝国库里抢来的财富)。让女王陛下又是好一阵生气懊恼……估计这个所谓的希腊商人,是在给北非那位罗马共和派首领小加图当掮客吧!

此外,我们弄过去的斧头和割胶刀,陆陆续续也卖出去不少。但问题是古埃及没有森林可供砍伐。倒是已经有海盗拿着我们出售的斧头,登陆袭击埃及沿海的渔村,去砍埃及人的脑袋了……总之,出售现代刀具的利润是不小,但需求量依然有限,而且对我们自己的根据地也会构成威胁,暂时不敢卖的太多。”

“……那么粮食呢?”杨教授又问道,“……既然整个地中海周边文明圈都在闹饥荒。粮食买卖应该会比较赚钱吧!虽然对外倒卖粮食多少有点政治不正确,但几千到几万吨的数量。我们单位应该还能兜得住。”

——在现代中国,粮食其实一直都是属于政府管制的商品,固然,政府不可能对每一粒粮食都严格管理,不管是谁在国内想买点粮食并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但如果想要走私出口的话,可就有你受的了。

幸好,王秋的每次传输极限量只有十吨左右,跟异世界之间最多也只能做做几千吨、几万吨规模的粮食买卖,像这样数量的粮食,在市场上根本算不得什么(中国每年消费粮食五亿多吨)。国内每年还有很多陈粮要设法处理——如果能够换来迫切需要的资源,让城管们当一回粮食贩子也是完全可行的。

“……粮食生意我当然也试过,但还是行不通。”王秋摊了摊手,“……往那边卖小麦是要赔本的!”

“……什么?往灾区出售粮食会赔本?”室内的众人一起瞪大了眼睛,“……这怎么可能?”

“……按照古代地中海世界的行情,如今的古埃及粮食价格已经是很高了。但问题是,古代的钱币在现代世界可不通用啊!”王秋苦笑道,“……只要算上古代和现代的银价差异,这笔生意就根本没法做了。”

——在公元前一世纪古罗马共和国常用的货币单位之中,

一个“奥雷”金币



二十五“

第纳尔”银币



一百“塞斯特斯”铜币。其中,奥雷金币的重量约为10克,但铸造量很少,市面上流通的不多。一枚第纳尔银币的重量为4克,实际购买力则大概相当于200元人民币,大宗交易一般都用它来支付。假如王秋想要在亚历山大港倾销粮食,收到的钱币自然也是以第纳尔银币和塞斯特斯铜币为主。

可问题是,在现代市场上,一克白银大约价值多少人民币呢?答案是5元左右。4克就是20元

在公元前一世纪的平常年份,埃及小麦的出售价格通常是每个第纳尔二十公斤,即使是灾年,最多也就能够再涨上一倍,否则就没有人愿意大量收购麦子到海外去贩卖了,因为运费同样也不便宜。

(这里是埃及的小麦价格,全地中海最低,然后在那些缺粮的内陆地区,就能卖得比较贵了。)

这样一来,也就是说,如果王秋想要在亚历山大港倾销粮食的话,每公斤麦子大概只能换到价值人民币2元的白银,再考虑到白银兑换的交易费。简直是完全无利可图,甚至弄不好还要亏本。而且,他也不能用做饲料的陈米旧谷子凑数。因为买主也不是傻子,看到陈粮肯定会拼命压价。

“……在古埃及时空跨位面倾销粮食的时候,只有用黄金或宝石结算才能赚得到钱,可是市面上流通的黄金非常稀少,宝石估价起来也很困难——咱们之中可没有专业的鉴定师……”

王秋有些沮丧地耷拉着脑袋,他这阵子在交易之中,可是被那些貌似恭敬。实则黑心的古代奸商们给坑得不轻——由于缺乏巨龙和女性对珠宝的狂热喜好和钻研劲头,他不止一次地把某些廉价矿石当成了昂贵的宝石,或是不小心收下里面裹了铅条的假金子。还有一次更是差点把闪亮亮的黄铁矿石当成了黄金……

多亏还有几位埃及艳后派遣的宫廷珠宝匠负责协助把关,他的疏失总算没有造成严重后果,但也让亚历山大港冒出了“神使们虽然拥有毁天灭地的神力,但在很多小事情上缺乏眼力”的流言。

“……更何况。埃及本身也需要消耗不少粮食。而这些救济粮已经占去了我们的很大一部分资金……”

——公元前47年之前的两年里,由于尼罗河水位异常偏低,导致埃及的庄稼旱死、耕地绝收,粮食产量暴跌;等到公元前47年,尼罗河水位好不容易恢复了正常,庄稼地也都可以灌溉了,却被一连串战乱给搞得生灵涂炭,田地荒芜……因此。作为“地中海面包篮”的埃及,如今非但没有余粮可供出口创汇。反而还要想办法进口食品。否则的话,就只能耐心等待大批人口逐步饿死,直到粮食供给恢复平衡为止。

为了填补粮食缺口,埃及人在下一次收获季节到来之前,只能一边节衣缩食、过着半饥半饱的日子,同时到处寻找芦根、海藻、贝壳之类的“代食品”。另一方面就得靠诸位“神使”们的慷慨救济——克里奥佩特拉女王目前已经被搜刮得连自己的肉体都抵押了出去,根本拿不出什么钱财来支付赈济粮款。

所以,既然是为了帮助埃及政府“维稳”而无偿赠送的救济粮,王秋这帮吝啬鬼拿出的自然都是些最劣等的陈年粮食,怎么便宜怎么来,主要是历年的陈米、积压的小麦、卖不出去的红薯粉之类,原本只能用来当作喂牲口的饲料,价钱自然比大米白面之类的细粮要便宜很多。像这样的劣等粮食,王秋同学在过去的几个月里,前前后后已经传送了将近两万吨,后来为了帮助有关部门解决存货,还弄出了战略资源储备库里存放了二十年的过期腊肉和早已硬结成块的陈年面粉——那面粉当真是已经硬得跟石头一样,取出来的时候得拿斧头劈——但即便如此,还是远远不够让几十万人吃到下一次小麦收获。

幸好,之前克里奥佩特拉女王下令抢种的第一批土豆和番薯目前已经收获,产量颇为喜人,似乎因为是用了高产薯苗的缘故,即使是在严重缺乏化肥和耕种经验的情况下,也获得了土豆亩产一吨半,红薯亩产三吨的好收成,由此可见尼罗河畔的土地是何等的丰饶与肥沃。

——作为以高产和稳产而闻名的粮食作物,红薯和土豆有着适应性广,抗逆性强,耐旱耐瘠,病虫害少等特点。譬如红薯除了可以充当口粮、饲料,制造淀粉之外,连叶子也能作为优质青饲料利用――几乎没有任何浪费的部分。尤其是它们的生长期较短,以埃及的气候,只要灌溉用水跟得上,几乎一年四季都能种植,较之于对水肥光热条件都要求较为苛刻的杂交水稻而言,实在是更有意义的“穿越神器”。

当然,把红薯和土豆作为主要粮食作物,也是很有问题的。像这种薯类作物,因为长期采用无性繁殖,在生长、储存过程中会感染多种病毒。这些病毒在薯块或者薯苗内不断累积,会引起种性严重退化,品质变劣,产量大幅度下降,减产幅度在30%~70%以上,唯有采用脱毒技术才能解决这个麻烦。而脱毒的技术和设备,都不是普通农家能够承担得起的。所以,现代的农民种土豆和红薯的时候,只能从专业种子公司去购买薯苗,而在古埃及,这还意味着生死攸关的农业生产被“穿越者殖民当局”从源头控制住——就如同美国孟山都公司就是用控制农作物种子这一招,几乎成了很多第三世界国家贫困农民的太上皇。

但问题是,想要向心存疑虑的老百姓推广一种新型农作物,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此这批土豆和番薯完全是被女王谕令强逼着种植的,还一度激起了不大不小的抗议和反弹。等到有几个笨蛋因为吃了发芽土豆中毒而死之后,更是引发了埃及人对土豆、红薯这些新奇作物的极大疑虑。

为此,克里奥佩特拉女王不得不用高音喇叭发表公开演讲,向民众宣讲土豆、红薯的好处和食用时的注意事项,又举办了好多次土豆宴和红薯,带头吃烤土豆、烤红薯“与民同乐”,最后一直弄到整天吃烤红薯吃得从早到晚不停放屁,这才勉强消除了老百姓对新品种高产作物的疑虑。

然而,虽然托勒密王朝古埃及的粮食缺口问题勉强解决了,可城管们的赚钱问题还是没解决。

于是,已经节操掉尽的王秋同学,只得又一次动起了邪恶的歪脑筋——继上次丧尽天良的从古埃及往现代世界倒卖人体器官之后,如今又鼓捣起了制造假币的缺德买卖……(未完待续。。)

五、发展瓶颈(下)

在研究公元前一世纪的环地中海地区贸易过程中,王秋注意到一个有趣的现象,与现代世界的金银价格相比,古罗马共和国的金银币价格严重偏高,区区四克的银币,就有二百元人民币的购买力,十克黄金的金币,则有五千元人民币的购买力,除非输入丝绸、香料之类的奢侈品,否则肯定赚不到利润。

但反过来说,因为银币和铜币的兑换比率是一比四,一枚十克重量的铜币,在当时就有着相当于五十元人民币的购买力。而在现代市场上,一公斤黄铜大约价值四十到六十元……

也就是说,在古罗马共和国的货币市场上,只要一千克黄铜,就能换来一百克的白银,或者十克黄金!

于是,王秋就弄了几枚古罗马的塞斯特斯铜币做样品,回头在现代世界找了个专门做游戏币的厂家,没多久就铸造了一百万枚簇新的塞斯特斯铜币出来,平均每个塞斯特斯的成本只有八毛钱。

而在亚历山大港,只要四个塞斯特斯,就能换到一枚实际含银量四克的第纳尔银币,一百个塞斯特斯则能换来实际含金量十克的奥雷金币……由于现代机械加工的“伪币”做工精美,成色足(就含铜量而言),王秋拿出来兜售的第一批“假塞斯特斯铜币”,最初还一度成为商人们追捧的抢手货。

——在这个时代,西方人铸造货币的技术还比较落后。或者是不太上心,粗制滥造的钱币不但边缘坑坑洼洼、形状很不规则,就连重量也不是很统一。跟现代硬币相比,简直就像是橡皮泥胡乱捏成的一样。

于是,原本一百塞斯特斯铜币兑换一枚金币的官方汇率,很快就被炒到了八十兑一。让王秋高兴得眉开眼笑,心中暗爽地嘀咕着:“发行货币果然是很有赚头的一件事情啊!”

但问题是,就如同他之前打生化战搞出超级病毒,几乎把自己挂掉;贩卖器官引来政府叫停。差点被停职审查一样,在铸造铜币换走金银币的事情上,利欲熏心的王秋同学也很不幸地做过了头。居然先后几次往埃及市场上投放了足足五千万枚塞斯特斯铜币……最后迎来了一场不可避免的金融灾难。

“……很不幸,我似乎高估了古代西方的货币流通周转速度,在那个交通条件不发达的时代,任何一个地区市场上流通的金银钱币。在一定时间内都是很有限的。其他地区的钱币可没那么容易流动过来。由于我在短时间内在同一个市场上投放了太多的铜币,同时又一口气几乎抽光了在市面上流通的金银货币,结果就在亚历山大港引发了严重的通货紧缩,或者说金银价格的暴涨和汇率的颠覆……”

王秋哭丧着脸对众人解释说,“……在如今的亚历山大港,一枚塞斯特斯的币值已经跌到了原来的四分之一,并且还在进一步继续下跌。金币的价格则在暴涨,要三千枚铜币才能换到一枚金币。由于剧烈的物价波动。导致很多人口袋里的铜币越来越不值钱,忍无可忍的市民们已经上街抗议了。幸好。埃及艳后给他们的薪水都用粮食的形式来发放,货币价格再紊乱也饿不死,否则早就该到处闹暴乱了。”

——于是,为了平息民怨,维持社会稳定,克里奥佩特拉女王只好向市民面粉散发了大量的面粉、豆子和精盐,以此来挽救民心,而这笔数目不小的物资采购费用,自然只能由王秋这个始作俑者来承担。

总而言之,在这一出一入之后,他的造币计划并没有赚到想象中的巨额暴利,只是小赚一笔罢了。

“……这很正常,像你这么黑心的拼命乱搞,肯定会折腾出事的啦!”杨教授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做事情不能太急功近利啊!年轻人。我这个老头子都还没怎么急呢,你干嘛要这样着急上火呢!”

“……你当然不用急啦,因为如今这队伍又不是你在当家!还有旱涝保收的正科级工资和福利!”王秋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如果只是一时赚不到多少钱,账上还是黑字,那倒确实是还没什么大不了的。可问题是,如今咱们的收入涨不上去,开支却一直减不下来,账面上又一次赤字累累了啊!”

——就在王秋的各种赚钱计划相继遭遇瓶颈的时候,各式各样的浩大开销却还在纷至沓来。

首先,聚集在亚历山大港的几十万难民每天都需要粮食赈济,虽然对埃及女王来说,这是在以工代赈,利用廉价劳动力重建首都。但对于掏腰包的穿越者们来说,这完全就是一笔毫无收益的单纯开支。

其次,为了抵御四面八方的敌人,埃及女王必须尽快组建起一支可用的军队,为此必须征召和训练民兵,这样一来,训练和战斗所用的冷兵器,也需要王秋同学设法提供。虽然只是一些斧头、砍刀之类的便宜货,没有要求装备奢侈的警用防刺服,不用耗费太多的资金,但依然也是一笔完全没有收益的额外开支。

最后,尽管心有余悸的城管们,这一次始终没有投放细菌武器的疯狂计划。但似乎是由于大批货物频繁穿越于两个时空之间的影响,一场来势汹汹的烈性瘟疫,依然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于公元前47年的春天在尼罗河三角洲地区猛然爆发,再次应验了一遍所谓“有穿越者必有瘟疫”的悲哀定律。

——发寒、高烧、腹泻、坏疽、带着血沫的咳嗽、浑身黑斑、脸部肿胀、渗血流脓……无数的症状都指向了腺鼠疫,或者说黑死病,这一在西方世界凶名远播。曾经让中世纪欧洲死掉40%人口的可怕疾病!

事实上,鼠疫在古代世界是一种极为常见的瘟疫。每逢气候干旱,从草原南下打草谷的老鼠。就会把致命的跳蚤和病菌带进文明国度。此前的埃及和整个地中海世界都在闹干旱,正是鼠疫酝酿的征兆,再加上战争和动乱让很多埃及人的生活条件严重恶化,更是进一步诱发了这场轰轰烈烈的鼠疫大爆发。

于是,自从第一个码头工人浑身乌黑流脓地躺倒在小巷子里之后,在短短几天之内,死神的大镰刀就从埃及人头上横扫而过。光是女王的军队里就有超过四分之一的人被感染,每天都有无数死状可怖的尸体被抬到沙漠里埋葬,让整个亚历山大港乃至于整个埃及都陷入了恐怖之中。古埃及和古希腊的医生对此一筹莫展。根本无力抵抗这场突如其来的黑色死亡风暴——直到一千五百年之后,他们的后辈也没想出对付黑死病的有效疗法——成百上千生命垂危的病人们在绝望之中,只能痛哭流涕地向女王和“神使“求救。

为此,王秋他们只得硬着头皮又当了一回散财童子。从现代世界收购了大量的口服青霉素、退烧药和消炎药。用来平息疫情。具体疗法就是把退烧药和青霉素当成万灵药,不管什么病人送来,都先是用上一剂退烧药,能挺过去的再喂口服青霉素,同时往脓疮上涂消炎药膏。至于挺不过去的……还是快埋了吧!

不得不承认的是,现代抗生素对还没有产生抗药性的早期病菌而言,实在是一项无敌的大杀器,就是像王秋他们这样胡来的疗法。居然也很有效地遏制和扑灭了尼罗河三角洲的鼠疫病情。但问题是,相当一部分赤贫的埃及平民和奴隶。是绝对付不起什么诊金的,他们自己都还要吃赈济粮呢。而少数富人虽然捐了一点金银,但还是抵不上整体开支……因此,城管们在账簿上的赤字又一次无可奈何地增加了……

同时,埃及政府还在女王的逼迫之下,采取传统的隔离方式来处理此次疫情,主要包括强调个人卫生,控制水源安全,使用石灰、艾草等消毒或驱虫手段来减少传播途径等等。为了让缺乏卫生观念的古人不折不扣地照办,王秋他们还捏着鼻子多次穿上COSPLAY服饰,表演“天降神谕”……但即便是这样,埃及女王辖境内的染病死亡数字,也已经超过了两千人。而在王秋他们影响能力范围之外的上埃及内陆,乃至更加广阔的整个环地中海区域内,到底会出现何等凄惨的场面,会有多少人因此死亡,更是完全不可想象了。

——虽然在瘟疫时期卖药也是一项暴利行当,但毕竟公元前的信息流动速度太慢,埃及这边有特效药的广告一时间还打不开。而且这年头的环地中海世界战火正炽,刀剑比病魔更容易带来死亡,真正有能力来收购特效药物的商人并不多。更何况这个时代的生产力太落后,广大民众除了吃饭穿衣都没什么余钱。大部分穷人生了病都只能躺在床上硬挺,挺过去了是神明保佑,挺不过去是命中注定……

更要命的是,埃及拥有抗瘟疫特效药的传闻,还勾引来了海盗的窥视——在亚历山大港附近爆发的几次港口防御战,虽然没造成多少损失,但战死士兵的替补和抚恤,却都要花很多的钱。

“……去年,我们在古代中美洲时空做生意的时候,印第安人也拿不出那么多的金银宝石,来购买我们的工业品。但他们有着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广袤森林,可以用砍伐木材的方式来支付货款,以原材料来交换工业品。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就跟现代中美洲的‘香蕉共和国’或中东的海湾石油输出国差不多。”

为了讨论下一步的经营策略,马彤在墙上挂起一副世界资源地图,拿了一根短棍在上面指指点点,“……埃及境内除了尼罗河就是沙漠,自然资源确实是比较贫乏。但在埃及的四周,还是有不少好东西出产的啊!比如说,尼罗河上游的埃塞俄比亚就有木材、黄金和象牙,西奈半岛上出产雪花石膏和绿松石,红海对岸的阿拉伯半岛还有乳香、石油和天然气。黎巴嫩的雪松和香柏木也很有名……”

“……你忘了考虑交通问题,马彤学姐。”王秋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的遐想,“……尼罗河上游确实有森林。但尼罗河并不是长江,可以从四川一路放木排到江南去出售——从上埃及的最南端,也就是日后修筑阿斯旺大坝的地方开始,尼罗河水面上先后横亘着好几道瀑布,阻断了水运航路,根本没法放木排顺流而下。而若是从陆路运输木材,一路上人拽马拖。沿途还是大沙漠……这成本就太可怕了!

事实上,从法老时代开始,埃及人就是从黎巴嫩、希腊和小亚细亚进口木材用于造船的。却从来没有考虑过尼罗河上游的热带森林,最多只是从那边弄一些象牙和黄金而已……”

“……既然如此,我们也可以通过同样的途径来获取木材啊!”正在舔着一根草莓味棒棒糖的元气萝莉蔡蓉同学插嘴说,“……地中海又没加盖子。即使有海盗。也是希腊和罗马商人承担风险,与我们何干?”

“……黎巴嫩的雪松木和香柏木从中东文明诞生之初就不断被砍伐,在埃及艳后的时代就已经所剩无几了。希腊和小亚细亚的森林倒还郁郁葱葱,但问题是,以公元前一世纪的航运能力,希腊的木材横跨整个地中海运到埃及,这运费价格就已经涨破天了!”

王秋耸了耸肩,“……如果那些希腊商人答应用丝绸、瓷器或香料来交换木材。那么咱们大概还有的赚。但很可惜的是,虽然这帮希腊商人看着咱们的丝绸和瓷器。一个个都喜欢得挪不开眼睛,可是等到真正交易的时候,却只肯收金银、小麦或橄榄油,给他们棉布都不太愿意要——根据他们的说法,庞培和罗马共和派原本就已经在希腊横征暴敛,搞得民不聊生;凯撒的部将最近又把希腊给狠命搜刮了一遍,再加上凯撒和庞培在希腊的连番鏖战,严重影响了农业生产,如今的希腊人连肚子都填不饱,很多城市已经颁布了禁止奢侈享乐的法令,实在是没心思买什么奢侈品。据说雅典城里最近已经饿死了人,还闹起了瘟疫……所以,我准备试试能不能用抗生素药品来交换木材,如果行得通的话,那么或许这笔生意还能做……”

在接下来,西奈半岛的矿产也没法指望,因为衰微至极的埃及托勒密王朝,在很多年之前就已经把西奈半岛都给丢了——在埃及艳后执政初期,西奈半岛上的雪花石膏矿和绿松石矿因为处于埃及人对抗东方外敌的主战场,已经全都被废弃了,且不是如何收复这片失地,光是恢复矿山生产就得要一年半载不可。

总之,鉴于古代可悲的交通运输条件,现代人收集资源最有效的方式,就是把虫洞带到各种资源的原产地,就地对现代世界进行传输。但这就意味着虫洞的发生源,克里奥佩特拉女王陛下必须丢下国家不管,离开埃及跟王秋他们去一个个资源产地来回转悠——虫洞不能离开诱发它的穿越者太远——鉴于公元前47年的环地中海世界政治军事局势,和平的外交出访显然不太现实,只能带着远征军一家家打过去才行。

很显然,克里奥佩特拉女王的埃及军队,并没有如此强悍的长途作战能力。

——通常来说,女性统治者在战争方面天生就有着巨大的劣势,想要让埃及艳后去客串亚历山大大帝那样的征服者,实在是一件很有难度也很考验想象力的事情。

尽管如此,在贩卖器官、倾销工业品和铸造假币相继受挫之后,王秋还是又想出了一条新的生财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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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看,这是我从古埃及带来的塞浦路斯葡萄酒!绝对的纯天然无污染!怎么样?闻着很香吧!”

王秋献宝似地取出了一个古色古香的锡酒壶,然后打开壶盖,里面尽是嫣红晶莹的酒浆,徐徐弥漫出一派馥郁醉人的香气,“……居然一点酸味都没有,甜丝丝的很好喝,应该能够当成绿色有机食品出售吧!”

“……闻起来确实是不错。”马彤学姐抽了抽鼻子,正想用纸杯斟些酒尝尝,却被杨教授给劈手打开了。

“……纯天然无污染?我看是纯有毒有害吧!”他翻着白眼对王秋呵斥,“……怎么能带这东西回来?”

“……这是真的纯天然无污染啊!”王秋无辜而又困惑地眨了眨眼睛,“……公元前一世纪的葡萄可是既没有农药也没有化肥,更没有转基因,绝对的绿色食品,怎么会有毒有害呢?”

“……葡萄或许没问题,但酒却一定有问题!”杨教授叹了口气,“总之,先把样品送到隔壁的龙空山大学食品研究所,借用他们的最新式电感偶和等离子质谱仪测一下这酒里面的元素浓度,一切就都明白了。”

——电感偶和等离子质谱仪,是目前世界上检测微量元素的常用仪器,它可以辨别出门捷列夫元素周期表上的大多数元素,在现代社会经常被用来测定食品、血液等样本中的微量元素含量。

接下来,没过多久,王秋他们就得到了一份令人瞠目结舌的测量报告单。

“……骗……骗人的吧!葡萄酒里的铅含量……每公升2500毫克?!这怎么可能?!!”(未完待续。。)

六、来自英国的邀请(上)

铅(Plumbum),化学元素周期表中的第82号元素,化学符号Pb,是一种银灰色、质地柔软的重金属。

铅是人类最早使用的金属之一,在地壳中的主要矿石是方铅矿。大约在公元前3000年左右,古人们偶然把方铅矿投进篝火中,使得矿石内的铅氧化物受到碳的还原作用,从而获得了最早的金属铅。由于金属铅本身具有相当好的柔韧性和延展性,在常温下就可轧成铅皮、铅箔。所以,这种古老金属从被人类发现开始,就很快被应用到各种工艺和行业上——古希腊人用铅制作小雕塑、玩具和砝码;古罗马人用铅制造首饰盒子、酒杯和家用器皿;在古印度,铅一直是重要的药物成分;在日本,铅粉是歌舞伎演员和京都公卿的传统化妆品,在中国,铅被铸入屋顶和琉璃瓦中,使皇家古建筑在阳光下反射出明艳灿烂的光芒……

此外,铅还被溶进了古人的饮食和血脉之中——比如说,王秋从古埃及弄来的这壶“纯天然绿色无污染”的塞浦路斯岛出产的低度甜葡萄酒,其含铅量就高达每公升2500毫克……这一数值又是个什么概念?

——根据中国的卫生学标准,成年人铅中毒的血铅数值判定为400微克/升,儿童铅中毒是100微克/升。也就是说,如果成人体内每升血液超过了400微克的铅含量,就达到了对身体产生较大危害的临界点。

1克=1000毫克。1毫克=1000微克。这就等于是意味着,这壶于公元前一世纪在塞浦路斯岛生产的“高铅葡萄酒”,只要喝上小小的一汤匙。就足以让人引起慢性铅中毒!真是毒物中的毒物啊!

——铅中毒的后果很可怕,会对人体的神经系统、消化系统、血液系统、生殖系统造成巨大伤害,导致病人贫血、肝损伤、腹部绞痛、肾功能衰竭,甚至会出现中毒性脑病,临床表现为痴呆……著名音乐家贝多芬就是因铅中毒而死,罗马帝国后期各种疯帝暴君辈出,未来的意大利人成为欧洲病夫。似乎跟全民铅中毒也有着不小的关系——直至现代,意大利人的平均体内铅含量,依然要比其它欧洲国家高出一筹。

“……这葡萄酒居然这么毒?呕——亏我刚才还喝了一大杯……”看了这份检测报告。王秋立刻露出一副非常想呕吐,却又什么也吐不出来的糟糕表情,“……不过,我虽然听说过。罗马人在高架水渠上用铅皮做防水层。又用铅来制造自来水管,最后弄到全民铅中毒的程度。可塞浦路斯岛这地方远在西亚,也没有罗马人的高架水渠——至少在埃及艳后的时代还没有——怎么会在葡萄酒里溶进去了那么多的铅呢?”

“……哎,你知道希腊罗马时代的葡萄酒是怎样酿成的吗?”杨教授叹了口气,“……以当时地中海世界流行的工序步骤,他们要酿制葡萄酒就必须先制作葡萄糖浆,而制作葡萄糖浆则必须在铅锅中熬煮葡萄汁,为防止糖浆被烧焦结块。他们一次又一次地将葡萄汁在铅锅里加热和翻炒,这样就大大地增加了糖浆中的铅含量。当葡萄汁太酸时。他们还需要加入铅丹以减少其酸味……”

王秋登时听得猛抽了一口冷气,“……这……这当真是丧心病狂加作死,简直是把铅当成味精在用啊!”

“……谁说不是呢?古罗马人似乎是真的把铅粉当成一种调味品了!不仅在葡萄酒里撒铅粉,甚至连蜂蜜水和果汁也不例外!你知道为什么在葡萄酒中加入铅粉之后,就可以除掉酸味,使它变得醇香甘甜呢?是因为这里面生成了带甜味的醋酸铅——可问题在于这玩意是有毒的,在工业上是用来做油漆涂料的呀!”

杨教授一脸淡定地说道,然后又把话头导回了正题,……接下来,为了确保葡萄酒在稀释之后的口感,酒厂还不能用普通的井水与河水来稀释,而是要用蒸馏浓缩过的雨水来兑酒——这种雨水是从铅质屋顶上收集的,还要贮存进铅桶中,再经长时期的煮沸浓缩,水中的铅含量也已经高得可怕……最后,这种被人刻意融合了大量的铅和其它各种有害杂质的葡萄酒,就装进了这只含铅的锡酒壶,到了你的手里……”

他指了指之前用来装葡萄酒的锡酒壶,“……根据我还没给你看的另外一份检测结果,这个锡壶的含铅量也是高得可怕——因为锡的性质比较柔软,所以古人在制作锡器之前,或多或少都要加一些铅进去,以增加它的硬度……不要说用来装这种高含铅量的葡萄酒,就是用它来喝水,也会有铅中毒的危险啊!”

——很显然,这样的“毒酒”是绝对通不过食品安全检疫的,故而根本没有搜集的价值。

更要命的是,除了刚刚尝了一大杯“高铅毒酒”的王秋之外,其他人在古埃及也多多少少都喝过一点葡萄酒、啤酒或者果汁饮料,另外更早的时候,他们在东罗马时空也尝过君士坦丁堡的葡萄酒……

于是,在一片人心惶惶之中,诸位城管们一个个都开始担心自己会患上铅中毒,几乎是忙不迭地都要跑去医院检查治疗……最后,还是揭破了这一威胁的杨教授,站出来对大家劝解说,铅中毒虽然非常危险,但人体同样有着筛除和排出金属铅的机能,只要不是一直饮用含铅酒类,即使血铅含量一度升高,用不了多久也会降下来,就如同酗酒的醉鬼们只要没有酒精中毒而死,血液酒精含量会自动恢复安全标准一样。

从实践的角度上来看,既然古代的罗马人从小到大喝了那么多高铅葡萄酒。似乎也能活得挺久,那么诸位穿越者稍微喝了几口含铅酒,更不至于会很快生病要命——君不见台湾人喝了足足三十年的塑化剂。也没有变成全民阳痿或全民人妖吗?(最多有一点儿全民娘炮的趋势)所以,在发现这一危险之后,只要大家从此不在异时空那边乱吃东西,同时多吃点橘子之类能降铅的健康食品就行了,实在是不必大惊小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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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葡萄酒之外,王秋也尝试过对其它资源的开发利用——通常来说,一提起埃及那地方。就能让人想到沙漠,而沙子在现代世界也是一种能卖得上价钱的资源:王秋所在的城市,建筑黄沙的价格约为八十元一吨。买主自己拉货装卸的话是五十元一吨。而埃及的沙子则是要多少有多少,成本大致为零……

于是,王秋就在虫洞两边反复折腾了一天,传送了三千吨沙子回来。毛利润倒是赚了十五万元人民币。但扣掉杂七杂八的场地租金和相关税费之后,净利润却只有不到八万元而已。

更要命的是,王秋他自己还因为过度使用异能,几乎被活活累垮,之后躺在床上足足休养了两天才恢复过来,迄今依然时不时地隐隐觉得有点腰酸背痛——感觉颇有些得不偿失的样子。

再接下来,埃及那边除了沙漠之外给人印象最深的玩意儿,莫过于古代法老的陵墓了。而王秋也确实是一度打过盗墓的主意。可惜埃及艳后克里奥佩特拉的时代已经太晚。那些在吉萨高地上耸立的古代金字塔,早就已经在漫长的两千多年岁月里。被各族“倒斗专家”给基本偷盗光了,连木乃伊也不知被拖到了哪里。而底比斯附近的帝王谷倒是还有不少陵墓完好无损,譬如说那位以诅咒而著名的图坦卡蒙法老……可惜帝王谷的位置是在上埃及,也就是南方叛乱者的地盘上,埃及艳后暂时还管不动。

在亚历山大港附近,只有托勒密王朝的历代法老,也就是克里奥佩特拉的家族陵墓,实在挖不得。

最后,在埃及的沙漠之中,还有一些油田、天然气田和矿山,但是用公元前一世纪的技术来人工开采,则开采难度太大,根本行不通,而若是投入二十一世纪的矿山机械,又没有负责操作的人手……

事实上,异世界殖民事业之所以会出现上述瓶颈,最关键的问题还是在于城管们只有寥寥几个人,专业技能也不够。如果是做一些短线投资,仅仅捞一票资源就走人,或许还能勉强玩得转。但若是要对一个周边环境错综复杂、危机四伏的异世界国度,进行长时期的征服、殖民、经营和开发,建立一个稳固的殖民基地,以便于长期稳定地掠夺资源……以他们这个小队伍的胃口和实力,实在是有点吃不下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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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一时间怎么也想不出突破瓶颈,增加盈利的办法,王秋也就索性不去再想,转身用饮水机冲了杯速溶咖啡,然后回到座位上,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接上网络,打算浏览一下淘宝网店的销售情况。

——之前他们在古代阿兹特克帝国、东罗马帝国和古埃及搞到的一些零碎小玩意儿,比如说印第安人的黑曜石小刀和珠串、东罗马帝国的小雕像和珠宝、古埃及的小神像之类,都是挂着淘宝网上出售变现的。

“……中美洲的黑曜石小刀总算是卖完了,可惜黑曜石珠串却几乎没人要……”

“……嫌东罗马帝国的小首饰做工太粗糙?唉,五百多年前的工艺技术怎么能跟现在比呢?”

“……呃,有人想要整根的象牙?下次去古埃及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居然有人塞广告进来?还是老早以前的嘛……看一下……天啊,居然还有这么没节操的人!!”

——那份电子广告上面赫然写着:春节将至,本人因失业已久,谋生所需,特在此承接以下工作:代写小学生寒假作业。替小学生欺负其他同学。代替学生父母开家会……以下是收费标准:

代写寒假作业:1-3年级80元;4-6年级100元;初中作业收费价格面议。

欺负同学:身高1.3米-1.4米收费40元;身高1.4米-1.6米收费60元;身高1.6米-1.8米收费价格面议;身高1.8米以上免谈

代写情书:500字左右30元,500-1000字50元,1000-2000字80元。2000字以上价格面议。

代砸玻璃:一楼20元,二楼30元,三楼40元,四楼往上价格面议。

(注:如社区有狗,或保安强悍的,请面谈。)

以上消费满300元者可以免费获得会员卡一张。有会员卡的同学可以申请以下会员特殊服务:

代开家长会:一个时以内50元;一至两小时80元;两至三小时100元;三小时以上价格面议。

代打老师:女老师100元;男老师120元;体育老师价格面议。

……

对于这样一份囧囧有神的“劳务广告”,王秋在额头青筋暴跳之余。也只得暗叹如今的商家果然是为了赚钱就什么都不顾,连上面这些极度缺德的事情也能鼓捣出来……如果这不是什么愚人节玩笑的话。

唉,如果自己的这个小队伍里。也有这样既没节操又有闯劲擅长生意经的人才就好了!马彤学姐虽然脸皮够厚,节操足够匮乏,可惜她的智商明显不够高,实在是没有这样的创造性思维啊!

如果有这样一位“高人”替自己思考发财大计。大家应该就不必为了收支账单上的赤字而发愁了吧。

“……再看下去……还有一条留言是。某位胖大婶因为全家移民出国去澳洲,想要转赠自家养不了的宠物犬……小花狗一只外加半年份的狗粮,有人要么?”他扭头对办公室里的众人开口问道。

“……要啊要啊!但是能不能先做熟了?另外别加狗粮了,来一包调味品吧!”蔡蓉立即高兴地应道。

“……蔡蓉同学,吃货的世界观就别拿出来卖弄了……”对于吃货本性再次发作的蔡蓉同学,王秋又一次翻了个白眼——自从进入超时空城管队伍之后,这似乎已经成了他的习惯性动作——同时随手点开了这个超时空城管独立小队的公共邮箱,“……呃?这个是……我姐从日本发来的邮件?怎么全是乱码?”

——望着屏幕上那两张好似小孩涂鸦一般的诡异图片。王秋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而老资格的杨教授却似乎看出了什么门道,只见他扯过一条数据线。把王秋电脑里的乱码图片传输到自己的手机上,然后启动一个特制的解密程序,就慢慢地在手机上显示出了两段密密麻麻的文字。

“……王秋同志,你姐姐王瑶同志发来的邮件里面,首先是一份讣告:共产国际驱魔纵队英国支部‘红龙’的负责人,不列颠总政委约翰.易安.杜可夫同志在本周四不幸去世。共产国际驱魔纵队本年度轮值主席古普塔同志邀请我们前去伦敦参加追悼会,同时推举下一任的不列颠总政委……”

“……老天爷啊,共产国际居然又来搞募捐讨钱了!不知道这场葬礼的白包按行情要给多少……”

听了这则讣告,马彤学姐登时又是一声哀叹,“……等等,我记得杜可夫政委这个南非人,是今年一月份才去英国上任的吧,那时候咱们还凑份子汇了五千美元过去作为贺礼呢!怎么这样快就一命呜呼了?”

“……没错,这殉职速度也太快了!”蔡蓉也接口说道,“……难道是遭遇了什么厉害的邪教或怪兽?”

“……这个……就我所知,杜可夫政委在英国上任的这几个月里,似乎什么工作也没干过……事实上,他是在格拉斯哥的酒吧里酗酒闹事的时候,不小心被人给弄死的!”杨教授有些吞吞吐吐地解释说。

“……啊?”整个办公室里顿时就是跌了一地的眼镜——这种死法也太扑街了吧!

“……杜可夫政委在那时候有可能是喝多了,居然在格拉斯哥的街边酒吧里,给英格兰足球队喊加油——当时电视里似乎正在播放世界杯预选赛——于是就被愤怒的苏格兰酒鬼们给暴揍了一顿丢出去。本来,这种事情在英国也算常见,基本上那边每天深夜随处都有喝高了的醉鬼们在酒吧闹事之后被丢出去,根本谈不上稀奇。但问题是,还没等杜可夫同志爬起来,又有几个玩摩托车竞速狂飙的英国嬉皮士小年轻,开着哈雷机车直冲过来。由于黑灯瞎火的看不清楚,居然直接从杜可夫同志的身上碾了过去……”

说到这里,杨教授的表情似乎也有些纠结,“……由于抢救无效,所以,我们现在就收到了他的讣告。”(未完待续。。)

七、来自英国的邀请(下)

对于英国的约翰.易安.杜可夫政委,这位惨死于哈雷机车轮胎碾压之下的倒霉同行,城管犬牙国际纵队穿越者第四独立小队的诸位异能者们只是唏嘘感叹了一番,也就抛在脑后了。

然而,当杨教授读到下一封保密邮件之后,王秋却再也无法保持淡定了。

“……全球异能者预定在伦敦召开例行年度聚会,同时英国魔法部举办全球招标,准备将超自然事件的处理工作外包?问我们小队有没有谁要跟着去?这是在开玩笑吗?”他不可置信地叫了起来,“……像是异界入侵和拯救穿越者这样的超自然事件,其性质已经跟国防差不多了吧!国之利器,怎能授予他人?”

“……这话可很难说哦!王秋学弟。英国人可是在冷战时期就把本国核武器交给美国管理,韩国人更是把军队最高指挥权交给了驻韩美军司令部,不丹王国干脆把整个儿的国防工作委托给了印度……”

马彤学姐耸了耸肩膀,不以为然地说道,“……你可能还不知道吧!目前,英国人已经把铁路、警察、消防队、自来水和电力都外包给了私人公司,在各种超自然事件上向别国求援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如今只不过是把这事给彻底明确下来——就算他们哪天把政府外包出去,由外国人统治,我也不觉得奇怪……”

——瞧你把堂堂大英帝国说成什么样了……王秋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可是。就算是英国人真的想要将超自然事件的处理工作外包出去,为了政治正确性,应该也不会找上咱们这种所谓‘专制国家’吧?”

“……这个……我们城管犬牙国际纵队的性质应该算是比较特殊啦!从法理上讲。可以说我们是政府部门,可以说我们是事业单位,也可以说我们是集体企业,还可以说我们是国际合作机构,至于究竟是什么性质,那就是‘禁止事项’——总之就是没人说得清楚……反正咱们这些实战人员都是临时工没错!”

马彤撇了撇嘴,“……作为可怜的劳务派遣工。我们的口号就是,为每一位客户提供最热情的暴力服务!”

“……喂喂,你这话似乎很容易让人把咱们单位误会成S&M虐待俱乐部……”王秋再次翻了个白眼。

“……其实。王秋同志,你真的没必要太惊讶,在超自然问题上搞跨国合作与求援转包,一直是国际上的普遍做法——否则的话。你以为我们这个组织为什么要叫做城管犬牙国际纵队?”

杨教授也这样跟着帮腔。然后没等王秋应声,他就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首先,这自然是因为我们的组织里有一些外籍成员,但最重要的是,授权给我们去执法的单位,可不是只有中国政府而已啊!

比如说,在英格兰的魔法部里。如今已经干脆是连一个在编的本国魔法师和异能者都没有了,遇到类似问题自然都只能是找外国承包商来代理。而是我们单位就接过不少委托……当然,那些地小人少的小国家,比如卢森堡、文莱、乌拉圭、冰岛、瑙鲁之类,才是我们的主要客户。

要知道,即使是中国这样的顶级人口大国,全国同一时间内存在的空间异能者,也从来没有超过一百个。而以他们这种小国的人口规模,有时候全国上下连一个能跨越虫洞的异能者都没有,但虫洞和异界来客却指不定什么时候会在他们的国土上出现——遇到这样的情况,他们除了呼叫外援还能怎么办?”

在解释了世界各国在超自然问题上互相合作的原因之后,杨教授又劝王秋最好还是趁着此次机会,去伦敦长长见识,结识一下世界各国的同行们……这不仅能够积累人脉,对解决当前的一些麻烦也很有好处——比如说,针对古埃及时空的经营瓶颈,就可以征询和参考其它国家代表的意见,甚至可以招揽一些有兴趣和有技术资本的外国异能者,一起对古埃及时空进行共同开发等等。于是,王秋就点头同意了此事,权当是走出国门去散散心。而蔡蓉更是高兴得跳了起来,“好耶!终于又可以去英国玩啦!”

然后,这只元气萝莉的热情立即就被浇上了一瓢冷水,“……很遗憾,我们小队这次去英国的人选,就只有王秋同志和索尼娅同志而已,其他人都得留守岗位!尤其是蔡蓉同学,作为学生,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努力学习迎接高考!没事情就不要整天想着出去乱跑!”杨教授一脸严肃地训诫道。

“……王秋他明明也还是学生呢!为什么你却劝他出去?”蔡蓉的精致小脸上写满了“不服气”。

“……你说王秋同志?他哪儿能跟你比啊?他现在已经是大学四年级,课堂上能学的东西早已学完,如今更需要的是社会实践啊。”杨教授一脸理所当然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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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生下那天起,就是父母的唯一,

未来命运全靠成绩,还站不稳就开始补习。

明明自己才一米高,却背着三斤的书包,

驼着背去上一年级,负担再重也必须忍下。

不是不知道,上不了大学就只能街头要饭,

‘我累了’发自内心的话每次都被骂下去,

分数,这神圣的东西,让人苦恼,

每天睁开眼睛,接着又会溺在书里。

休假这种东西,根本没有概念。

凡是空闲时间,就会有更多的补习班扑来,

不知道啥时才能放松一点。

唉呀呀……

好不容易熬过了中考,高考又渐渐逼近,

负担立即加重两倍,个子永远长不高又该怪谁?

凌晨一点,眨眨眼发现面前的作业山还在,

‘考高分!’这话语无数次回响在脑海中,

叹着气望着窗外的漆黑,拾起钢笔,

即使上了好中学,想高兴却来不及。

昂贵的学费,无限的作业,

离成年还远,头上却长出了丝丝白发。

这杯具的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哎呀呀……

18年以来一直为三天做准备,

机械似的读着写着一字一句,

无法理解为何一直努力的证据不算数,

却只收这一次性的结果,

哎呀呀……”

第二天清晨,在蔡蓉同学清脆悦耳却又怨念满满的送别歌声中,满头黑线的王秋和索尼娅踏上了前往上海浦东国际机场的旅途,准备在那里会合中国代表团其他人员,再一起飞往伦敦……(未完待续。。)

八、魔法部长的忧郁(上)

三月初春时节的英国,依然带着几分森冷的寒意。连绵不断的冰冷小雨,让整个伦敦都被笼罩在幽深湿冷的迷雾之中,也让人们在外出时不得不穿上厚毛衣和防水外套。一阵阵阴风席卷着纸片和垃圾,吹过唐宁街的灰色路面,让这国家中枢要地的街景,仿佛现实版的伦敦金融时报指数一般惨淡无光。

刚刚结束度假返回伦敦的极地开发事务部常务秘书哈利.戈登,裹着一件厚厚的灰色大衣,孤零零地走在唐宁街上,浑身哆嗦得好像一只被剃光了毛的企鹅,始终用手绢紧紧捂着鼻尖,不时还会打上几个喷嚏。

现在这会儿,距离政府的上班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但哈利不幸在半路上汽车引擎故障熄火,还被后面的一辆卡车追尾撞上,再加上交警处理过程中的磨蹭拖沓,以及车子被拖到修理厂之后的各种麻烦,导致他在上班途中被耽搁了整整两个小时,直至此刻才到达这条上班路的最终目的地——白厅。

幸好,哈利.戈登负责侍奉的极地开发事务部大臣阁下,在今天一早应该就要去唐宁街十号首相府邸参加内阁会议,现在或许还没回来……哦,不对,波特大臣已经回来了,常务秘书先生刚巧看到了他的车从自己身边飞驰而过!车轮溅起的水花还打到了哈利的大衣上!今天难道是他的灾难日吗?

又过了一刻钟之后,哈利.戈登终于穿着湿漉漉的大衣。走进了极地开发事务部的部长办公室。

——这间屋子装饰考究,品位不凡,属于保守党或者上议院的议员会喜欢的那种风格。而不像是一位工党政治家的办公室。墙壁上嵌着胡桃木护壁板,装饰着古老的肖像画,画中人物都穿着维多利亚时期的戎装或衣裙,神情严肃,双眼发亮。而画像旁边则是英属南极领地的旗帜——旗面为罕见的白色,靠旗杆左上角是缩小的英国米字旗,而右下部则是英属南极领地的盾牌徽章。徽章顶端的船只象征考察船。盾面上的火炬象征探索,立于草地的狮子象征英国,立于雪地的企鹅象征南极。底部的座右铭是“考察与发现”。

此时。让又冷又累的哈利最为感到高兴的是,这间办公室并不像南极那么寒冷,壁炉里的熊熊火焰烧得正旺,很有效地驱走了潮湿的寒气。让他忍不住立刻就凑到了壁炉边。伸出哆嗦的双手烤起了火。

“……早上好,哈利!一周不见了,这次你去印度的带薪休假怎么样?玩得愉快吗?”

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联合王国的极地开发事务部大臣戴维.波特,一位神采奕奕的秃顶老人从报纸后面抬起头来招呼说,厚厚的眼镜片反射着炉火的红光,而爽朗的声音和微笑的表情则显示出他的心情很不错。

“……怎么说呢?阁下。”哈利.戈登一边把大衣脱下来,凑到炉火边烘干,一边漫不经心地答道。“……我实在不知该如何形容这场印度之旅,假如硬要我谈谈感想的话。那么这当真是一次奇妙的勇者试炼——首先,虽然印度人似乎认为他们英语说得很标准,但我却发现自己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讲什么外星语言。偏偏他们自认为英语流利,说话速度经常是快得好像机关枪,每次交流总是让人感到十二万分的头痛。

然后,当地的饮食真是太可怕了。虽然我在伦敦也经常吃咖喱面包,但印度的咖喱跟我在伦敦尝到的简直不是同一种东西!很难想象,我这副经过几十年英国食物荼毒的坚固肠胃,仍然无法接受南亚次大陆细菌的恐怖袭击!在新德里、斋普尔和金奈的那几天,我的肚子里仿佛每时每刻都有千军万马在对括约肌发起冲锋,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突然想要坐马桶,肠胃被折腾得比润滑油管还要顺畅。

而印度的厕所又是另一个噩梦,那里没有卫生纸供应,当地人都用手擦屁股,其中一部分厕所居然还是露天敞开式的,我不得不一边拉大便一边忍受四周行人还有印度神牛的围观,真是令人发疯!

更糟糕的是,虽然我在金奈选择了当地最好的海滨酒店下榻,但仍然无可避免地遭遇了各种动物们过于亲密的问候,先是有只野狗或野猫把我的床垫变成了粪坑,然后是一条蛇在我用餐时贴着鞋后跟傲然爬过,最后是一只猴子在我洗澡时从窗户里潜行进来,抓住我的银怀表翻身离去,而我只能徒劳无功地用牛津英语大声呼救——无论印度人还是猴子都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幸好这小家伙还没偷走我的护照和结婚戒指。

不过,当我回到寒冷潮湿的伦敦之后,就立刻热泪盈眶地怀念起印度的温暖阳光,阿嚏——”

“……哦,可怜的哈利,看来你很需要来一点儿能暖和身子的东西……”

极地开发事务部大臣放下报纸,叹了口气,一脸怜悯地看着鼻头通红正在感冒流鼻涕的常务秘书,“……来杯苏格兰威士忌怎么样?我这里有芝华士牌子的……嗯,再掺一点苏打水……”

“……太好了!真是万分感谢!”哈利伸手接过酒杯,吸着鼻子说道,同时一口吞掉了大半杯掺着苏打水的威士忌,冰凉的酒液顺着食道滑了下去,让灼热滚烫的火焰一直烧到了他的胃里,感觉似乎好了很多。

然后,一杯酒下肚,再次有了些精神的哈利.戈登,就顺势问起了今天内阁会议的情况。而戴维则给他看了一份最新递呈给内阁的财务报告,在这份报告里,财政部的文官们很难得地没有用所谓的“公务员语言”来粉饰太平,估计是情况已经严峻到再也瞒不下去了——总的来说,略去那些无用的例行废话,和那些谁也听不懂的金融术语,这篇报告的内容归根结底可以凝练成一个词:财政崩溃!

“……我们正面临着二战以来最严重的经济危机,整个不列颠的钱包都在急剧缩水,金融游戏已经玩到了尽头,闲置的房子卖不出去,大街上失业的人却无家可归。而经济危机又进一步引发了社会危机,本土居民和外来移民之间的种族矛盾愈演愈烈,极端思想泛滥成灾。还有苏格兰民族主义运动……”

戴维发表了一番忧国忧民的感慨,但随即又话题一转,“……可是我们又能有什么对策呢?像这种把一大半精力用于互相推卸责任的制度,想要做什么都束手束脚!大家只好说些无用废话拖延时间,或者弄些哗众取宠的招数来转移公众注意力。嘿,如果有可能的话,你真该看看今天内阁会议的场面。”

“……今天的内阁会议上出什么事情了?阁下?”哈利眨了眨眼睛。

“……哎,梅森首相的政治顾问,在看见了这份真正的财务报告后,眼镜当场就从鼻梁上跌下来了!”

“……那么梅森首相本人呢?”哈利吃惊道。

“……视网膜都脱落了!如今正在救护车上,往医院送过去呢!”戴维冷笑起来。

“……财政大臣汉普顿爵士呢?”哈利继续追问。

“……上帝啊,老汉普顿他直接就心脏病发作,晕倒过去了——我担心他很有可能会中风偏瘫。”

一提起这位工党内的竞争老对手,把自己赶到极地开发事务部这个“流放地”的大仇家,戴维.波特大臣就忍不住作出一副夸张的表情,同时流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态。

而哈利则是表情严肃地划了个十字,“……但愿上帝保佑,今天的医生没有罢工。上个月我有一次牙疼得厉害,想去看牙医,却被告知全伦敦的牙医都在罢工,不接待病人,最后只好开车去伯明翰治疗坏牙……”

“……没错。这世上实在是没有比医生罢工更让人感到痛苦的事了。”戴维也深有感触地点点头,“……之前有一次我发烧的时候,也赶上了医生集体罢工,又不敢乱吃药,害得我只能靠拼命喝热茶来退烧……幸好今天只有一小撮即将失业的骑警在罢工——自从警察私有化之后,那几家私人公司就准备搞业务外包,从东亚国家或者其他什么地方雇佣一批廉价的自行车警察,来代替身价昂贵的骑警,这样可以省下不少钱。”

“……又是业务外包吗?再这么搞下去,不列颠还能剩下些什么?”哈利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们已经把造船业和冶金业转移到了中国;威尔士的古堡拆开来卖到了美国;服务业和建筑业丢给了东欧移民;电力和自来水卖给了香港人;现在连警察都要外包……这总让我想起罗马帝国崩溃时期的蛮族雇佣军!”

“……至少军队还是英国的——虽然不怎么靠谱……”戴维.波特大臣不以为然地吹了声口哨。

“……没错,可惜海军将官比军舰多,陆军将官比坦克多,士兵却已经裁员到了几乎比运动员还少的程度……为了节约开支,下院还有人提议模仿前南斯拉夫的‘架子师’,海陆空三军从此都只保留军官和士官,到了战时再招募士兵,反正伦敦的街上多的是‘好动的年轻人’……”哈利意有所指眨了眨眼睛。

“……这主意真是疯了,让足球流氓去驾驶价值几千万英镑的战斗机?”大臣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那时候哪里还会有战斗机给他们开?最多就是在模拟器上过过瘾,权当是玩空战游戏吧!”(未完待续。。)

九、魔法部长的忧郁(下)

——翻翻最新的《卫报》和《每日电讯报》,胡扯些不着边际的话题,喝喝下午茶,或者来几杯掺了苏打水与冰块的威士忌,再用办公电脑上上网……这就是英国极地开发事务部在绝大多数时候的日常风景。

与事务繁忙、日理万机的行政部、外交部、国防部、财政部甚至北爱尔兰事务部相比,同在白厅的极地开发事务部可谓是清闲至极,戴维.波特大臣的红盒子(专门用于盛放白厅给内阁大臣批阅的政府部门文件)里面总是空荡荡的,通常只有几份政府工作简报,但写的内容往往还不如电视新闻节目那么详尽。

至于本部门的日常工作内容,那当真是比伦敦阴寒冬季的晴天还要更加稀少——没办法,虽然极地开发事务部目前的管辖土地范围,总面积高达一百七十万平方公里之多,据说还埋藏着无数的珍贵资源,甚至可能还有神秘的史前文明遗迹……但问题是,这片辖区的地理位置似乎也太偏远了一些,甚至比马岛战争时期跟阿根廷争夺的马尔维纳斯群岛及其附属岛屿,还要再远上一大截:它的位置在南极!

——英属南极领地,大英帝国殖民地体系在冷战初期瓦解之后,英国政府成功保存下来的最大一块海外领土,包含了南极洲上从南极点到南纬60度,西经20和80度之间的广大范围。

虽然英国在1908年时就已首度宣称对于该领地的主权,但一直到1962年3月3日时才正式建制。包括格拉汉姆领地、南奥克尼群岛和南设得兰群岛。以及靠近南极点的伊丽莎白二世领地,总面积超过170万平方公里,大致上相当于英国本土面积的七倍。或者说跟中国的新疆自治区差不多大小。

从某种角度来看,这块广袤的海外领地,对大英帝国来说是最容易维持统治的,因为这片广袤的领地上既没有城镇也没有常住居民,只有四个南极科学考察站,外加在南半球夏季偶尔到访的各国游客,管理成本很低。也绝对不会有什么原住民跳出来搞民族自决——除非企鹅也能搞公投,用选票宣布独立!

但从另一方面来看,这块孤悬于地球另一端的海外领地。以英国目前的实力,也是很难守住的。因为它的合法性始终没有得到全球主要国家以及联合国的承认,而且还与阿根廷(阿根廷属南极地区)和智利(南极智利省)在南极洲声称拥有的领土互相重叠。现在只是因为人类的技术能力还不够,无法开发南极冰盖之下的丰富资源。所以各国之间暂时还能搁置争议。等到哪一天人类有了能够开发南极洲的技术之后。如果英国还想保住这片遥远的疆土,恐怕就要有为此再打上一场南极战争的觉悟了。

不过,这些推测和设想都还是相当遥远的事情,现在的极地开发事务部依然清闲到快要发霉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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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伦敦白厅当初之所以会成立极地开发事务部,主要也是针对近在咫尺的北极,而非远在万里之外的南极——随着全球气候变暖,北冰洋亘古不化的冰盖正在日益萎缩。在近年来的夏季。相当一部分曾经被终年冰封的水域,已经变成了浩荡开阔的无冰之海。这样一来。北极圈内原本被严寒冻结的各种自然资源,譬如石油和天然气,也就有了被人类开发利用的可能,从而引发了环北冰洋各国的激烈争夺。

虽然英国并非直接面对着北冰洋的国家,但其最北端的苏格兰领土,距离北冰洋并不遥远。因此,在围绕北冰洋资源的争夺之中,英国人的贪婪目光也从来没有离开过北极这片肥肉,并且充分利用了昔日统治七海一点的余威,从苏格兰北端出发,对北极地区进行地质勘探,寻找新的油气资源,构建北极战略据点,企图在北冰洋解冻之后的瓜分狂潮之中,抢到属于自己的一杯羹。

而接下来的北冰洋夏季航线成功开辟,尤其是在第一支大规模的中国集装箱商船队,成功沿着亚欧北极航线抵达西欧之后,更是给长期陷入经济萧条的老欧洲打上了一剂强心针——在此之前,一艘集装箱商船从上海出发,走苏伊士运河进入地中海,再出直布罗陀海峡驶往伦敦,全程长达两万公里;如果要绕道好望角的话,那么航程还要再拉长六千公里。但若是改为走白令海峡进入北冰洋,沿着俄罗斯的北方海岸线,也就是所谓的“东北航道”进入大西洋,则可使上海——伦敦的海运航程缩短为一万两千公里!

这样一来,就能够极大地缩短东西方之间的海运航程,大幅度降低运输成本,并且还不受苏伊士运河通航能力的限制,无须向埃及政府缴纳通行费,也不用担忧索马里海盗和马六甲海盗的偷袭!

需要注意的是,这不仅意味着东亚各国向西方出口商品的成本能够大幅下降,还代表了全球航运格局将会发生重大变化。让原本僻处于世界海运网络末端的北欧各国,一跃而成为连接亚洲、欧洲、美洲三大经济板块的海运网络中心枢纽,其意义甚至不亚于十五世纪葡萄牙人达.伽马开辟东方新航线!

更重要的是,如果能够抓住这一有利时机,北欧各国就能给长期疲软的经济找到一个新的增长点。

譬如,处于北极航道货运中枢位置,地理条件得天独厚的冰岛,就不顾自己在之前在金融灾难中被折腾得国家破产,“苔原上的华尔街”之梦破碎的惨痛教训,雄心勃勃地拟定了一个庞大的国际转口港建设计划。号称要打造出一个“北极圈的新加坡”——必须承认的是,相比于冰岛人之前把整个国家投入国际金融期货市场,将国家打造成一只对冲基金的疯狂举动。搞北极航路转口港的计划显然要务实得多。

而同样急于摆脱经济困境,寻找新的经济增长点的英国人,也毫不示弱,迅速在苏格兰的最北端,靠近北极圈的设得兰群岛勘察港口大兴土木,兴建码头、仓库和商务区,与冰岛竞争北极航路转口港的地位。同时。白厅还在伦敦设立了极地开发事务部,以便于统筹规划北极航道的开通和北极资源的开发事宜。

遗憾的是,由于历届政府越改越乱的糟糕政策。这场开发北冰洋资源的财富盛宴,对英国来说竟然是未见其利、先见其害,成了诱发国家分裂的导火索。其根本问题在于,各种严重倾向于英格兰和华尔街金融家的不公正利益分配方案。让苏格兰人感到了被剥削的耻辱——明明航道和资源都在苏格兰。好处却被华尔街和伦敦金融城给拿去了。从而进一步助长了苏格兰地区本来就极为高涨的民族独立情绪……接下来,经过一系列的争斗与纠缠、游行与暴乱,甚至还有驻军哗变,借着“苏格兰自治运动”不断取得胜利的东风,爱丁堡的苏格兰当局总算是在去年年底的时候,如愿以偿地拿到了北极资源开发的全部权益。

而伦敦白厅的极地开发事务部,则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先期取得的一切业绩和建设成就都便宜了苏格兰地方政府。从此不幸沦为了真正的摆设,唯一剩下的用途就是安置失意政客——虽然在失去北极之后。这个机构还有广袤的南极辖区,但那片土地显然还没到能够开发的时候。往来于南极冰海的捕鲸船,也不在极地开发事务部的管辖范围之内。至于英属南极领地仅有的几项经济收入:每年接待一万人左右的南极旅游项目,南极邮政局发行的南极邮票和明信片,还有主要被用来当做收藏和纪念品的南极钞票,也各有各的主管单位,白厅的极地开发事务部完全插不上手,就像中国的发改委管不到纪念币和邮票的发行一样。

事实上,这个部门的撤销原本已经进入了倒计时,只是由于某些政治原因,才被暂时拖延了下来而已。

所以,自从在党内斗争之中一败涂地,于上个月被梅森首相一脚踢到极地开发事务部之后,戴维.波特大臣就知道自己在这一届工党政府里面已经彻底没了前途,接下去要么就是死皮赖脸地待在政府里不走,继续在这个冷到近似于绝对零度的超级冷衙门里喝威士忌看报纸混日子,要么就是果断辞职,滚回下院去当他的后座议员(back-bencher,英国议会下院之中,没有任何内阁职务或党内职务的最基层普通议员,因其在议会开会时只能坐在后排议席而得名——有职务有地位的人才能坐前排),以待日后复起之时……

由于这一次仕途重挫对他的心理打击实在是太过于沉重,而且暂时也还没想好下一步的职业规划该怎么走,所以,戴维.波特大臣决定还是厚着脸皮在极地开发事务部里多待一些日子,看看风声再说。

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某位热心的优秀文官似乎是担忧他太过于清闲,肩膀上的担子不够重,于是居然在戴维.波特大臣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让他悄悄地多兼任了一个差使……

原本,这个秘密将会被一直保持到戴维.波特大臣卸任为止。但由于一系列意外和阴差阳错,作为知情人和幕后黑手的哈利.戈登常务秘书,却发现有些事情已经再也瞒不下去了。

在这一天,极地开发事务部的常务秘书哈利.戈登一直有些情绪不安,总是神情恍惚地一圈圈地在每个房间里打转,他几次来到戴维.波特大臣身边想要开口说什么,然后在下一刻却欲言又止……而波特大臣则因为仕途失意、自暴自弃的关系,导致观察力变得异常迟钝,居然始终没注意到戈登秘书的诡异举止。

最终,在构思了N种不同类型的“公务员语言”。但却发现无论如何巧言令色,到时候在众目睽睽之下也必定会穿帮之后,哈利.戈登终于决定将一切摊开来实话实说。随即敲响了戴维.波特大臣的办公室房门。

“……笃笃,我可以进来吗?大臣?”

“……哦,当然可以,请进!哈利。”

此时已是下午茶的时间,戴维.波特大臣正坐在私人办公室的小沙发上,一边听着古典音乐,一边享用着一顿简单的下午茶:小松饼、葡萄干、杏仁蛋糕。热巧克力饮料浓稠得可以把勺子插进去都倒不下来,“……哈利,现在已经是下午茶的时间了。一起喝点儿东西如何?你要红茶、咖啡还是热巧克力?”

——由于一直以来的悠闲无事,戴维.波特大臣根本没想到他的常务秘书是来谈正事的。

“……一杯红茶,谢谢。”哈利.戈登有些拘谨坐了下来,又迟疑片刻才决定开口。“……那个……尊敬的大臣。可以冒昧地问一下,您对魔法,也就是J.K.罗琳在书里写的那些东西,大致上有什么看法?

“……呃?你是说《哈利波特》?我可是罗琳的书迷呢!《哈利波特》的七部电影我一部都没落下!记得当年在《哈利波特与死亡圣器》的签名售书会上,我可是排了足足两个小时的队伍……”

说起这个话题,戴维.波特大臣一时间似乎谈兴甚浓,“……正好我叔叔也是名叫哈利的,而我的父亲名叫詹姆。所以,在他生前几次家庭聚会的时候。咱们可没少拿这事互相开玩笑……呃,对了,哈利,你怎么突然提起这个?莫非J.K.罗琳又要写《哈利波特》的前传或续集了?”

在眉飞色舞、唠唠叨叨地说了一大通之后,嘴上还沾满糕饼屑的戴维才想起要追问常务秘书的意图。

而哈利则是忸怩了一会儿,才挥动了一下手指,让一个水球悬浮在空中滴溜溜地打转,“……大臣,您看,如果我告诉你,这个国家真的有一群神秘的巫师。而您本人就是魔法部的现任部长……您会怎么想?”

“……??!!”在这一刹那,戴维.波特大臣的眼镜就从鼻梁上滑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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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工党资深议员,白厅老牌政治家,政治评论杂志《磐石》的前主编,现任的极地开发事务部大臣戴维.波特,此时正一脸忧郁地揉着太阳穴,被刚刚得知的爆炸性秘闻给震得天旋地转。

——在英国竟然有一个不为人知的魔法部,而他本人就是现任的魔法部长?!!

上帝啊!虽然他很喜欢《哈利波特》这一部书,但却一点也不希望书上的描写都是真的!

因为,尽管他可以津津有味地读着巫师们的故事小说,但却一点都不希望自己被蔑称为“麻瓜”!

然而,戴维又不得不承认这一残酷的事实——尤其是当他亲眼看到了戈登秘书一挥手就让桌上的茶具全都一起跳起了踢踏舞,还有在这位常务秘书指尖上跳动的火球、闪电和冰块之后。

可怜的大臣一遍又一遍地检查着桌上的茶具,希望这只是某种魔术戏法,但这一切终究还是徒劳。

“……好吧!这一切荒唐的事情似乎都是真的,我明白了,您是一名巫师,戈登先生!但我还是希望您能够给我提供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什么我会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成为魔法部长?”大臣先是颓然地耸了耸肩膀,然后又狐疑地问道。出于一位政治家的直觉,他很怀疑这是一个让自己背黑锅的陷阱。

“……很抱歉,阁下,但这是惯例。”戈登秘书低头微微躬身,“……魔法部直接对首相负责,并且由首相秘密指名一位内阁大臣担任名义上的魔法部长。而梅森首相则指名了您……”

……我就知道是这样,梅森那个心胸狭隘的老混蛋到底有多很我……戴维一边揉着额头如此想道,一边继续追问,“……可是,既然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魔法部长,那么又该如何履行职责呢?”

“……魔法部长需要处理的事务非常稀少,阁下。如果真的有需要您办的事,我就会用法术操纵着您把事情办完,然后再清洗掉您头脑里的记忆——就像《哈利波特》里面的吉罗德.洛哈特教授一样。”

“!!!”波特大臣听得寒毛直竖,不假思索地继续问了下去,“……那么这次为什么又向我坦白了?”

“……因为在这次印度休假旅行之中,我不止丢了祖传的银怀表,还有我的魔杖也被那只可恶的印度猴子给一块儿偷走了,现在只能勉强使出几个没啥威力的无杖魔法,像记忆操纵和指使活人这种高等级的法术则根本无法使用——我做梦也没想到,五星级的酒店套房里居然会有猴子出没!”

失去了魔杖的戈登秘书愤愤不平地骂道,而波特大臣则是悄悄地舒了一口气。(未完待续。。)

十、没有巫师的大英帝国魔法部

对待一项未知的陌生事物,普通人在最初的恐惧淡去之后,接下来往往就会产生出浓厚的好奇。

——恐惧心一去,好奇心就会上来,不管古今中外、男女老幼,几乎无不如是。

而对于在今天才知道自己职位的大英帝国魔法部大臣戴维.波特来说,既然一个新世界的大门在今天第一次在他面前被打开,他又怎么能按捺得住自己的好奇心,不往这扇门里面一探究竟呢?

所以,虽然对神秘莫测的法术依然有些害怕,但在克服了心中的恐惧之后,戴维.波特还是不假思索地开口问道,“……这么说来,在魔法部的管辖之下,确实是有着一座霍格沃兹魔法学校吗?”

“……这个,怎么说呢?”哈利.戈登常务秘书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然后挺直了脊梁,清了清嗓子,“……嗯哼,报告大臣,我国目前确实是有一个霍格沃兹城堡,外观看上去也很像《哈利波特》里面的霍格沃兹城堡,但它并不是J.K.罗琳笔下的那个霍格沃兹城堡,应该也不是您想象中的那个霍格沃兹城堡……”

——而他脸上流露出的表情,则是颇为不屑,似乎在说“果然每个外行人都会问起这个”……

“……等等,等等!哈利,我都快要被你给绕晕了。”戴维.波特一时间感觉自己的眼皮乱跳,以至于转起了蚊香眼,“……我们到底有没有一座名叫霍格沃兹的古老魔法学校?”

“……报告大臣阁下。英国确实是有一个闻名遐迩的霍格沃兹,但并没有那么悠久的历史,而是在本世纪才兴建的新玩意儿……事实上。我很清楚地记得,当年您还是《磐石》杂志主编的时候,还撰文议论过此事,抨击我们在建设霍格沃兹的过程中违法征用土地,财务账目不透明,有侵吞公款嫌疑等等。”

哈利.戈登常务秘书撇了撇嘴,“……唉。您提出的事情,全是我们最不希望别人提出的问题,却硬是被捅了出来!这事在当时可是给整个魔法部都带来了不少的麻烦。最后花了不少力气,好不容易才摆平……”

“……呃?有这么回事吗?我怎么完全不记得?”一头雾水的大臣先是困惑地眨了眨眼睛,随即倒抽一口冷气,“……嘶——上帝啊!你说的该不会是……格拉斯哥的霍格沃兹主题公园吧?!”

“……是的。大臣。”哈利.戈登常务秘书点了点头。“……除了圈内人,谁都不会想到那里有真货。”

“……难道……这就是我在当年会收到四百五十张全黑A4纸的真实原因?!!”大臣继续追问。

对于这个有些尴尬的问题,戈登秘书迟疑了片刻,但随即还是再次点了点头,“……反对党就是要提出令人尴尬的问题,这事我可以理解。但也希望您能理解,在这事上政府唯一的对策就是不予答理……”

在得到了这个回答之后,戴维.波特大臣立即感觉自己额头上的青筋开始一抽一抽。

——在信息自由法案之下。英国民众有着向政府索取各种政府文件的权利。不过,政府也有涂黑某些机密敏感信息的权利。结果。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两个权利很快都被发展到了极致……

于是,当不知内情的《磐石》杂志主编戴维.波特先生,准备在杂志上公开质疑,格拉斯哥市为拉动地方经济而建设的霍格沃兹主题公园,存在着政府投资款项使用混乱,账目不明,还有将主题公园周边大片土地无故设立为禁区等问题,故而向政府索取相关文件,以便于明辨是非的请求后,政府给他寄来了……整整四百五十页全部被涂黑的黑纸……乍一看还以为是中国某部武侠小说里的无字真经!!!

——这就叫做:“凡是不想告诉你的东西,永远都不会告诉你!”

或者也可以说是:“凡是你不该知道的东西,就算告诉你,你也不知道!”

在那个时候,面对着这厚厚一大叠看不见半个字母的黑纸,戴维.波特先生先是愕然而惊,随即就是怒不可遏。然而,当他再次就此事向政府投诉的时候,却得到了如下这样一份充满了官腔的回复。

“……政府对人民的每一项要求都是认真对待的,为了充分保证政务信息的公开与敏感信息的安全,本办公室四十五名工作人员连续工作四十五个工作日,对全部四百五十页可能相关的内容进行了认真的、细致的、反复的审查,认定相关内容共四百五十页,其中四百五十页不宜公开,全部工作耗资四十五万镑。

另,本办公室已不堪重负,如能向您的选区议员建议为本办公室增加四十五名工作人员,将不胜感激。

另,如对本次查询服务不满意,请支持成立新的信息自由监督办公室,并在新办公室成立后向其投诉。”

——不愧是标准的英式民主范儿,深得大英帝国政府公务员的真传……

这就是《磐石》杂志主编戴维.波特先生在当时的看法,但既然他此刻已经投身政坛,进入工党内阁,又摇身一变成了这个魔法部的最高长官,心中的想法自然也就为之一变。

“……呐,亲爱的哈利,反正眼下咱们在白厅也是整天闲着没事,明天我们就去格拉斯哥的霍格沃兹城堡巡视一番如何?”戴维.波特大臣用征询的口吻问道,尽管他竭力想要保持平静的语调,但发亮的眼神还是出卖了他极度兴奋的心情,“……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见识一番我的这些神秘部下了!”

“……这个……大臣,您似乎有些误解!”戈登秘书挑了挑眉毛。“……阁下,首先需要提醒您的是,真实存在的那个霍格沃兹城堡。跟J.K.罗琳笔下的那个霍格沃兹完全不是一回事,只是借了《哈利波特》的名头,来掩饰一些魔法部日常工作之中可能会出现的超自然现象而已——可以对外界把它们解释成是技术特效——那里从来也不是什么魔法学校,只是魔法部执行司的总部驻地而已。城堡里并没有一群天真可爱的小巫师在骑扫帚练习飞行,只有一堆阴森恐怖的特制牢房和刑具,说不定还有一些邪恶的魔法物品。

其次,我刚才说的是英国有一个霍格沃兹。但可没说过魔法部有一个霍格沃兹。苏格兰的那个霍格沃兹,目前并不在本部门的管辖权限之内。如果贸然上门的话,说不定要做好吃闭门羹的准备……”

“……嗯?难道那边也有一个爱吃甜食的邓布利多。整天在跟魔法部唱反调?”大臣好奇地追问道。

“……那倒没有,只是有一个比邓布利多更加愚蠢的大德鲁伊胖熊维尼而已……”白厅极地开发事务部兼魔法部常务秘书耸了耸肩膀,“……格拉斯哥的霍格沃兹城堡,确实曾经是本部门的下属机构驻地之一。也是处理王国境内各种超自然现象和异界来客的最重要基地。但鉴于目前苏格兰民族自治运动愈演愈烈的形势。还有本届内阁跟苏格兰地方政府签署的一系列退让协议,这座城堡已经在几天前被预备成立的苏格兰魔法部给提前接管了。至于您的职务范围……目前仅限于联合王国的其余几个部分。当然,如果您只是想要带着家人去霍格沃兹主题公园游玩的话,应该随时都是可以的,只是相关费用恐怕不能报销……

“……当年我写文章揭发霍格沃兹主题公园工程黑幕的时候,就已经去那里采访过三次了!”戴维.波特大臣不悦地说道,“……这么说,苏格兰那边已经脱离了白厅的管辖。并不欢迎我们的大驾光临啰!”

“……是的,大臣。很遗憾,苏格兰那边的施法者,几乎都是最死硬的民族主义分子,也是过去魔法部最重点的监视对象。”哈利.戈登常务秘书微微点头,“……尤其是在目前这样一个敏感的时刻,更是没有谁会愿意跟白厅魔法部进行接触——您知道的,《苏格兰地方自治妥协法案》很快就要签署了……”

“……唉,算了。既然这座霍格沃兹城堡不是什么魔法学校,那也就让人提不起兴趣了。”戴维.波特大臣意兴阑珊地挥了挥手,不无郁闷地说,“……既然霍格沃兹魔法学校并不存在,那么霍格莫德村自然也是没有的吧(格拉斯哥的霍格沃兹主题公园里面,还是有个霍格莫德村的,甚至连黄油啤酒和火焰威士忌都有,只是没有巫师和神奇生物罢了——哈利.戈登秘书插嘴说),而德姆斯特朗和布斯巴顿(《哈利波特》里面的德国和法国魔法学校)看来也是虚构的……那么,我们的魔法学校究竟叫什么名字,在哪儿?”

“……很遗憾,大臣,目前全世界都没有一座真正的专业魔法学校,各种法术的传承方式,依然主要依靠最原始的师徒传授。”哈利.戈登秘书再一次给出了让《哈利波特》爱好者感到无比泄气的回答。

“……原来是这样啊……那么,就来说说那些我们身边的东西,就在伦敦的对角巷、古灵阁、破釜酒吧、翻倒巷,还有北海的阿兹卡班监狱和魁地奇世界杯吧!”戴维.波特大臣微微有些失望,但随即又打起了精神,“……我记得,魔法部的办公厅应该在白厅附近的地下,用一个电话亭当电梯的对吗?”

“……阁下,恕我再一次郑重地提醒您,我们是生活在一个现实世界,而不是生活在J.K.罗琳撰写的书本里。正如您的名字是戴维.波特,而不是康奈利.福吉(《哈利波特》里面的魔法部长)一样。”

哈利.戈登秘书用一种好像看待傻瓜的眼神,怜悯地望着心情忧郁的魔法部长,“……虽然在英国确实有着我们这些巫师,但在伦敦的街道上。并没有某个伪装成公用电话亭的电梯能够直通地下魔法部;在北海的岛屿上,也没有关押着食死徒的阿兹卡班监狱;在国王十字火车站,更没有一个能靠撞墙进去的九又四分之三站台;在英国的任何一个角落。您也看不到一群黑糊糊的摄魂怪在到处转悠……

至于对角巷、古灵阁、破釜酒吧和翻倒巷这些涉嫌违法乱纪的奇怪地方,自然也是不存在的。更重要的是,这个世界上各国巫师的总数,远比《哈利波特》小说中描写的情况要稀少,根本没有可能单独维持一个‘魔法界’,也从来没有哪个国家的巫师会玩什么“魁地奇”——如果不算吸血鬼、狼人、德鲁伊和非法移民,全英国的巫师数量还凑不够《哈利波特》里面霍格沃兹魔法学校的一个年级呢!”

“……原来巫师是这么罕见的稀有生物啊!看来这世上应该也没有什么黑魔王和食死徒需要讨伐吧!”

听说《哈利波特》里面的那些名胜之地几乎都不存在。戴维.波特大臣终于感到绝望了,于是就端起热巧克力,决定换一个话题。问问戈登秘书在魔法部里还有什么人,“……哈利,我是兼任魔法部大臣,普通人;你是兼任魔法部常务秘书。丢了魔杖的巫师。那么魔法部里的其他人呢?”

“……这个……由于魔法部是秘密机构。不容易争取预算,所以本部门的编制一向比较小……”

哈利.戈登秘书有些闪烁其词,而戴维.波特大臣则是不以为然,“……魔法部再怎么小,应该也要比这个极地开发事务部稍微大一些吧!瞧瞧,居然连我的首席私人秘书都一直空缺,而打字员也给省了,害得我只好自己煮咖啡……幸好还没裁掉我的司机。否则这把年纪还要每天深夜自己开车回家,可真是够呛的!”

“……好吧。那么我就简单地说一下魔法部的组织结构。您是魔法部的政务主官,由首相指派。而我则是魔法部常务次官,通常也可以称为常务秘书。除了您在极地开发事务部的首席私人秘书之外,您在魔法部也可以有另外一名首席私人秘书,但目前跟您在极地开发事务部的首席私人秘书一样,处于空缺状态。

而我也有一个自己的首席私人秘书,在白厅还有十四名秘书、二十五名副秘书以及一百六十九名助理秘书直接向我负责。他们全都毕业于牛津大学贝利学院或剑桥大学三一学院,超过一半的人拥有世袭爵位,血统高贵,属于联合王国上流阶层精英中的精英。然后就是五百多名勤杂人员和六十几名端茶小姐……”

“……等等,等等!”戴维.波特大臣打出了“暂停”的手势,“……魔法部在白厅竟然有这么多人?为什么我从来没见过?难道你们掌握了什么折叠空间魔法,还是待在地下的某个巨型防空洞里?”

“……尊敬的大臣,我们魔法部的文官并不是忍者神龟,从来没有住下水道的习惯。”戈登秘书的脸上露出了一种仿佛被侮辱的神情,“……魔法部的办公楼就大模大样地矗立在伦敦的街道边上,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换了个名字而已——全大不列颠古堡古迹管理协会!这个名字您应该听说过……”

“……啊!听说过!那边餐厅里的白兰地焗蜗牛和柠檬蛋糕都很有名,我去蹭过几顿,非常纯正的法国风味。”戴维.波特大臣露出一个了然的神色,又喝了一口热巧克力,“……他们中间有多少人会魔法?”

“……他们没有一个会魔法,大臣。”戈登秘书带着一脸灿烂的微笑,毫不犹豫地回答,“我会就够了。”

“……什么?!!!”戴维.波特大臣噗地将一口热巧克力喷到了墙上,“……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千真万确,目前在白厅的魔法部里,除了我之外,就连一个巫师也没有了。”戈登秘书答道。

“……然后,你的魔杖又在印度旅馆里被猴子偷走了,并且在短时间内似乎没法再弄到一根新的,等于是废了……上帝啊!过去只听说过没有医生的医院,现在居然又出现了没有巫师的魔法部……”

在听到上述回答之后,戴维.波特大臣愣了好久,似乎是为了确认对方没有在开玩笑,随后才喃喃地说道,“……等等,照这样说来,该不会全英国就只有你一个巫师吧!哈利?”

“……不,除了鄙人之外,魔法部的执行司原本还有另外十一名巫师,全是英格兰和威尔士人,常驻格拉斯哥的霍格沃兹城堡,全权负责监视苏格兰的异能者,以及处理出现在英国土地上的虫洞和异界来客。但在最近的一次机构改革之中,为了压缩经费,精简人员,本部门顺势裁撤了已经失去霍格沃兹驻地的魔法执行司,把这十一名多余的巫师全都就地裁员了……”

哈利.戈登秘书一脸淡定地如此答道,而戴维.波特大臣则是听得几乎想要吐血,“……上帝啊!你把巫师都裁撤了,只留下一群读法学和古典哲学的公务员?那么这个部门还能怎么处理各种事务?”

“……请不要轻视身为大英帝国最宝贵财富的公务员,阁下。”戈登秘书严肃地说,“……现在是一个全球化的时代,我们有着更加科学,更加灵活,也更加有效率的解决方案,那就是劳务外包,大臣。”

“……劳务外包?怎么个外包法?”大臣诧异地问道。

“……当然是转包给其他国家的异能者组织,大臣。这可比使用本国魔法师要便宜得多,因为外国人可不会组织巫师工会,要求一大堆骇人听闻的福利和奖金,甚至偶尔还会免费替我们帮忙……”戈登秘书的脸上依然满是淡定,“……所以,我这次冒昧地跟您开诚布公,就是希望您能够代替视网膜脱离的梅森首相,以政府代表的身份,在本周五出席我国超自然事件处理工作的劳务雇佣竞拍招标会……”(未完待续。。)

十一、城管到伦敦

3月9日,星期二,伦敦,希思罗国际机场

“……大家注意!跟上队伍,千万不要走散了!想要上厕所的人最好提前说一声!”

宽广喧嚣的机场大厅里,熙熙攘攘、肤色和口音各异的人群之中,一位穿着黄色夹克和齐膝格子短裙,留着披肩黑发,面容棱角分明的年轻女郎,正举着一面醒目的红色小旗子,扯着嗓子吆喝道。

而在她的身后,则是一大群戴着小黄帽的中国旅客,足有四五十人,分别提着大包小包,脖子上挂着照相机,男女老幼都有,满脸好奇地东张西望,乍一看去,分明就是一个常见的中国旅游团。

不过,跟一般的中国旅游团不同的是,在这帮人的后面,还跟着一群扛着摄像机、提着麦克风和各种摄像器材的摄影团队,在他们的器材箱子表面,赫然印着中央电视台的标准和“走近科学”的字样……

——没有人知道的是,这支貌似平凡无奇的摄影团队,其实是一支打着科教电视节目摄制组的旗号作为掩护,长期在全球范围内活动的异能侦察队,还有个著名的绰号叫做“埋葬机关”;而后面这些中国旅客,也都是城管犬牙国际纵队、异能保安组织和异能强拆队这三大超自然异能单位的成员……以及其家属。

总之,超时空城管驻日办负责人王瑶小姐,在这一回客串了导游和领队的角色,一马当先地走在最前面。而她的弟弟。同样戴上了小黄帽的王秋同学,则拖着沉重的拉杆箱紧随其后,一边留心观察着四周的环境。一边还在嘴里不住地跟带队的姐姐小声地嘀咕,“……老天爷啊,真是不可思议,全球各国超自然秘密机关的国际合作会议,居然还能带家属一起来!!!难道这是公费旅游吗?”

“……这一回本来就是公费旅行啊!英国人的超自然事件处理工作的劳务雇佣项目招标会,早就已经内定给了印度人,这在我们的圈子里是半公开的消息!英国魔法部的招标会不过是走一个过场。大家去凑凑热闹也就够了……”王瑶翻了个白眼,如此吐槽道,“……总之。就是不用太认真的啦!”

“……招标已经提前被内定了?怎么可以这样?”王秋听得目瞪口呆,“……而且,为什么是印度?!”

“……首先,印度人刚刚跟英国签署了一笔军火销售合同。采购了三艘退役军舰和几十架战斗机。数额超过一百八十亿美元,英国方面按照惯例应当有所回报,以满足印度人的某种虚荣心;其次,印度方面外派的异能者,通常不是首陀罗就是贱民,服从性很高,而且身价低廉,送来之后可以随便用死也毫无心理负担。甚至不必付出一个英镑的抚恤金……”说到这里,王瑶忍不住有些忧郁地叹了口气。“……虽然咱们中国的临时工也一样吃苦耐劳,但毕竟没有印度低种姓族群那么命贱啊!又怎么能竞争得过人家呢?”

“……原来是这样……”王秋感到有些失落,“……这么说来,我们这一次纯粹就是来游玩的?”

“……哎,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能够花公款腐败一番,当然要玩个尽兴啦!”

一提起旅游这事,王瑶就一下子兴奋了起来,“……我已经把旅游计划安排好了,前面几天游览伦敦市区,看看伦敦桥、白金汉宫、伦敦塔、大英帝国博物馆、还有海军名将纳尔逊勋爵的皇家海军胜利号风帆战列舰;星期五象征性地参加一下英国魔法部的招标会,跟世界各国的职业穿越者们交流一下近期的工作经验;星期六参加不列颠总政委的葬礼,然后象征性地给共产国际驱魔队捐一点钱;星期天夜里应该还有一场英国魔法部举办的晚宴,充分体会一番英国上流社会的派头……然后,到了下星期一,正式举办全球异能者的年度聚会。再往后如果还有剩下的时间,我们还可以到伦敦以外的地方去转转……”

“……明白了,那么,我们下了飞机之后的第一站就是找个旅馆,把行李放一下对吧!”王秋问道。

“……当然不是!”王瑶晃着一根修长的手指,出人意料地否定道,“……首先,我们这一回不住旅馆!其次,作为生在红旗下的中国共产党员,我们今天来到伦敦的第一件事情,自然是要去参拜伟大导师马克思的陵墓——给我精神一点!没看到那边的索尼娅已经连军帽和红袖章都戴上了吗?”

王秋回头一看,发现索尼娅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把小黄帽换成了军帽,帽徽上的镰刀锤子正在闪闪发亮。而“旅游团”的其他人,也都往胸口佩戴上了党徽、团徽和少先队的队徽。甚至还有一位头发斑白的老太太,一边颤巍巍地从手提包里拿出一面小小的党旗,一边对她的儿子抱怨说

“……儿子啊,如今还没到清明节,怎么就要给老马上坟了呢……而且纸钱和香烛都没准备……”

“……妈!马克思这样的无神论先辈,怎么能给他烧纸钱呢?而且西方人也不搞这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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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在出发之前,王秋做梦也没有想到过,这次全国各大超自然异能单位的集体出行,居然会搞得某个国企或事业单位组织的集体旅游一样,扶老携幼,闹闹哄哄……

说到底,这还是因为王秋涉世不深,对某些秘密组织有着太多不切实际的幻想罢了。

——虽然这几个处理超自然问题的单位看似很神秘,但真要说穿了,也就是几个普通的国家单位罢了。政府大院里有的各种习俗和福利,这些单位里也一样都不能少。

更何况,无论是哪个国家,职业穿越者组织人员的流动性大得可怕——由于能够让人穿越虫洞,往来异界的空间异能,总是不定期出现又不定期消失的,并且有可能出现在任何人身上,所以组织成员每年换一半也不是什么稀奇事,自然没法用国安和刑警的高标准来要求他们。

所以,中国异能者的整体素质,总的来说是非常之低下的,什么三教九流、老弱病残都有。能够以国企员工的标准来要求他们,就已经很苛刻了,实在不能再要求更多……

随后,王秋等人就看到一个举着大牌子的秃顶大叔,气喘吁吁地朝着他们跑了过来

“……接我们的司机已经到了!大家快点准备一下!”王瑶一边对众人吩咐说,一边举着小旗子迎了上去,“……辛苦你了,同志!属于我们的战争尚未结束!”

“……呼,一曲忠诚的赞歌!暗号确认完毕,国安龙组驻英专员沈岳,在此欢迎大家来到伦敦!”

那位名叫沈岳的秃顶大叔喘了口气,如此说道,“……我把大巴车给开来了,大家现在就一起去停车场吧!按照王瑶领队设计的路线,今天咱们要跑的地方可不少呢!”(未完待续。。)

十二、不一样的伦敦

碧波粼粼的泰晤士河,从英格兰南部的科茨沃尔德山发源,然后自西向东,缓缓流入北海。若从河口溯流而上,航行大约88公里,就能来到大英帝国首都,曾经统治世界的心脏——大名鼎鼎的雾都伦敦。

提起英国的雾都伦敦,大家的脑海中会浮现出怎样的第一印象?

——阴冷潮湿的天气,终日弥漫的雾霭;走街串巷的报童,买醉斗殴的水手;当当作响的大本钟,静静流淌的泰晤士河;火苗跳跃的温暖壁炉,昏黄摇曳的暗淡街灯;戴着手套、面容苍白、大蓬裙下藏着束腰的优雅贵妇;头戴圆筒礼帽,手持文明杖,口袋里插着单片眼镜的英国绅士;上流社会永无休止的舞会、宴会、茶会、展览会和狩猎会;隐藏在虚伪礼节面具之下的傲慢和贪婪,偶尔还有一丝不可思议的疯狂……

通过《福尔摩斯探案录》、《双城记》、《八十天环游地球》、《远大前程》这些古典文学名著的描述,让王秋在脑海中对伦敦留下了上述印象:严肃、阴森、傲慢,仿佛一名标准的英国绅士……虽然之后看过的一些英国摇滚乐节目,尤其是嬉皮士们的颠覆性打扮,让他对英国的印象稍有改变。但在王秋的心目之中,伦敦依然应该是柯南道尔笔下那个傲视欧陆的老牌霸主,以及浓雾弥漫的古典名城。

然而,当今天他终于踏上了英伦三岛的土地。坐上了沈岳同志开的旅游大巴车,离开希思罗国际机场之后,却透过车窗看到了一个跟想象中完全不一样的伦敦……

当大巴车七折八拐地经过阿克顿街区的时候。王秋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困惑,终于忍不住开口发问了。

“……沈先生,请问,这……我们这是在伦敦,还是在新德里?”

指着窗外那些高大林立的清真寺宣礼塔,还有满街包着头巾、披着面纱的印巴裔穆斯林男女,以及充满了印度和阿拉伯风格的店铺招牌。王秋一脸不可置信的对本地向导沈岳同志如此问道。

“……哎,年轻人,如今的伦敦就是这样啊!‘世界多元文化之都’嘛!”

沈岳一边扶着方向盘。一边用略带玩味的语气说道,眼神中带着一丝了然,仿佛早就明白了王秋的惊异,“……在如今的伦敦。外国移民数量已经超过了英国本地白人的两倍数量。英国人都纷纷往乡下和郊外搬迁。到萨里(伦敦郊外著名的宜居乡镇,风景颇为秀丽)这样的郊野地方去住了。至于伦敦市区……嘿嘿,简直成了一个微缩版的世界帝国,全球各地什么民族的人都有,不过还是北非和印巴的穆斯林最多。

比如说,这边的阿克顿自治区是穆斯林聚居区,在这里最好不要当街喝酒或者穿得太暴露,否则会有穆斯林纠察队提着棍子过来找麻烦。嗯。如今这天气,似乎不会有这样的烦恼……”

趁着堵车的间隙。沈岳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诸位来自祖国的旅客,发现他们个个都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甚至还有人穿了羽绒服——三月初的伦敦确实还很冷,而大多数中国人都没有能够在零下二十五摄氏度之时露天洗澡的俄国毛子那么耐冻,“……但即使是这样,你们没事最好也别去穆斯林扎堆的地方,那里没什么好玩的地方——除了每天五次吵吵嚷嚷的清真寺,而且到处都是小偷、劫匪和卖粉的(软毒品,以大麻为主),甚至经常有女孩子在那边失踪,伦敦的饭桶警察根本管不住。

哎,我上个月有一次坐错了巴士,居然在深夜里到这边转车,结果在巴士站被一帮凶神恶煞的印度佬围观,那眼神给人的感觉真是……到现在想起来都有点后怕,国内那些卖切糕的所谓狠人跟他们一比,简直就连三岁小孩都不如——他们当中有很多家伙,据说都是到中东那边去打过‘圣战’的……

当然,安全的移民聚居地也有,比如说咱们的唐人街,还有新莫顿区,那里是整个欧洲最大的韩国人聚集地,到处都是口味纯正的韩国餐馆和烧烤店,保证吃一口就能让你辣死,隔着老远就能闻到那股泡菜味儿,此外,还有韩国人不可须臾或缺的美容院和整容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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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的流逝可以改变一切。

——正如十九世纪的晚清老北京与二十一世纪的北京完全不是一回事,中国学生们在古典名著之中读到的那个维多利亚时代的伦敦,也跟如今真实的伦敦城存在着天壤之别。

事实上,对于那些没去过伦敦的人来说,即使是通过《哈利波特》书中对二十世纪九十年代英国面貌的简略描写,也可以隐约察觉到这种改变——有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就是,二十世纪末的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联合王国,已经不再是那头傲视全球、统治七海的约翰牛。而霍格沃兹魔法学院的招生范围,也仅限于大不列颠岛。那么为何在霍格沃兹魔法学院里,还有那么多的华裔、印度裔和黑人“麻瓜”巫师学生呢?

注意!他们可不是告别祖国去英国打工或留学的成年人,而是只有十一岁的小孩子啊!

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很简单:因为这些外国移民都是在英国土生土长的。早在《哈利波特》描写的那个时代,全英国就已经有超过一百万的小学生不是用英语作为母语了!而到了现在,伦敦在英国人眼中更是已经快要变成一座“外国人的城市”,就如同美国的底特律逐渐变成一座黑人城市一样。

虽然在整个欧洲范围之内,英国的外来移民比例还谈不上特别高,但由于这些移民绝大多数都集中在有限的几座大城市里,所以就显得特别醒目。而东亚人在这里面居然也占到了不小的分量。王秋他们不管在哪一个街区,基本都能看到几个黄色面孔——按照沈岳同志的说法,伦敦各族移民混杂,这边的中国人还不是最多的,如果是在利物浦的话,就算你完全不会说英语也没事,因为随便在哪里都能找到中国人。其中一部分来源是留学生:来英国读书或者“假装读书”的,凡是学费越便宜,招生分数越低的地方,中国留学生就越多,而且玩得也特别疯。另一部分来源则是移民:当然,中国的对欧移民早已过了塞集装箱偷渡的“低级阶段”,转向了撒钱搞投资移民为主的“高级阶段”,今天来接他们的沈岳大叔,就是这么一位投资移民,当年出国前就有了上亿家资,至于现在嘛……哎,不说也罢……

在进入伦敦的中心市区之后,街道边的景色总算是比较有“英国范儿”了,不过黑人和有色人种的出没数量,依然多得让人难以相信这是在欧洲。

接着,他们这一行人总算是来到了马克思墓。

王秋原本一直以为,马克思墓的位置应该是在伦敦的海德公园。因为他依稀记得有一篇叫做《在马克思墓前的讲话》的课文,是恩格斯在海德公园马克思墓前发表的演讲稿。但真正到了伦敦,他才从旅游手册上得知,在1954年的时候,“阔起来了”的欧洲各国共产党员就集体筹资,把马克思墓迁移到了伦敦北区一个叫海格特(Highgate,意译为高门)的公墓里,这附近是个富人区,家家户户都是环境优雅的独栋别墅,到处古树参天,绿草如茵,显然要比喧闹的海德公园更适合伟人安眠。

虽然坟墓挺气派,可惜访客却十分稀少,总是冷冷清清,因为有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太太在这个墓地看门,向每位访客收取付4英镑的进门费,带相机的还要再加2镑——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很贵的坑爹价钱。而那位老太太同时还兜售一些纪念品,譬如马克思的肖像画和英文版《共产党宣言》等等。

掏钱买了门票进去一看,王秋发现这里面还真是没啥花样。总共就是孤零零地一块墓碑,在墓碑上方雕刻着马克思的巨大头像,正面刻着墓中人的姓名及生卒年月,还有《共产党宣言》最后一句:“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墓碑前摆着几束已经干瘪的鲜花,看来是之前的旅客献上的。

于是,众人就向马克思的墓碑鞠躬祭拜,献上各自带来的鲜花,而几位政委又举着拳头复述了一番自己的共产主义誓言,也就算是结束了。而出门的时候,那位看门老太太还开心得合不拢嘴——之前平均每天只有几个人前来参观这鬼地方,根本赚不到钱。辛亏今天来了这么一大帮肥羊,总算是收到了几百镑……

接下来,当他们再次登上大巴车,来到下一站海德公园之后,就立即被眼前人山人海的景象给震惊了。(未完待续。。)

十三、海德公园见闻录(上)

在伦敦的海德公园,有一个世界闻名的“自由论坛”演讲角,许多赫赫有名的历史名人都曾经在此驻足,例如恩格斯就曾经在这里发表过怀念马克思的演讲。它还是群众集会和游行的场所,许多大规模的示威游行,都以此地为出发点或终点,大批警员也只好在此地“加入”游行的行列,维持治安,防止冲突。

而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这片地方也同样热闹非凡。虽然此时的伦敦依然潮湿而又阴冷,但却丝毫没有影响那些演讲者的热情,当王秋他们一行人来到海德公园“自由论坛”演讲角的时候,这地方已经是人山人海,同时举办着二十几场演讲,起码数千人在这边围观和拍照,实在是热闹至极。

由于是在环境嘈杂的公众场合,所以凡是在海德公园演讲的人,都会想办法提高海拔,让自己醒目一些,以期引起别人的注意。那些不怎么讲究的家伙,随便站在一个什么东西上,比如自带的小凳子或者啤酒箱子之类,就唾沫横飞地开讲了;而另一些人则比较讲究,在公园里搭设了附有话筒的演讲台,基本上就跟华盛顿白宫新闻发言人开记者发布会时的那个台子差不多,甚至在背后还拉了宣传海报和投影屏幕。

无论他们给自己准备的演讲设备如何,但每个演讲者都有自己的主题,而且一般都是热门话题,要不人家谁会去听他们的废话呢?

在此时的海德公园“自由论坛”里。有宣讲社会主义的左派学者,有推崇保守主义的右派教授,有布道的基督教黑衣牧师。有讲经的伊斯兰教小白帽,有抨击金融资本家祸国殃民的工会领袖,还有抗议教育部门提高收费标准的学生领袖……

由于水平和话题的不同,有的演讲者身前门庭若市,热闹得好像超市大抢购;有的演讲者面前却一个人也没有,但依然兴致勃勃,自己给自己演说……而到这里来的听众们也是五花八门。什么人都有。有不少是脖子上挂着相机的旅游者,有一些手持笔记本和录音笔,专门来听演说的学生。也有一些是来凑热闹的无聊闲人……而且听众的位置从来不固定,经常是在这边听一会儿,觉得无聊又跑到另一边。故而根据围观听众的数量,只要一眼就能看出演说者的口才高低。

当王秋他们刚刚走进海德公园“自由论坛”的时候。就看到有一个身穿兜帽黑风衣的瘦高个儿。正站着一只倒扣的木头盆子上,发表一场反对全球化,主张贸易壁垒和光荣孤立的演说:

“……全球化的目标,就是让全世界劳动者的工资趋向同一标准!那些黑心金融家的眼中从来都没有同胞和祖国的概念!并且毫不介意地随时更换着自己的国籍!而这些外国人却统治着国家!只要我们这些第一世界国民的工资,一天不降到第三世界穷人的水平,联合王国‘去工业化’的趋势就一天不会停止!

可问题是,我们的物价和房租能够跌到非洲的水平吗?那些房地产巨头们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吗?如不能的话,我们的未来又在哪里?奴隶营还是监狱?上一次‘羊吃人’的时候。英格兰的先民们就被驱赶到了南非、北美和澳大利亚,现在我们还有哪一片殖民地可以去?难道是地球另一端的南极……”

“……他们可以去香港!从理论上讲。那些怀念女王的‘港灿’们应该会把英国主子们好生侍奉的吧!”

静静地听了一会儿之后,王秋撇了撇嘴,开口吐槽说。

“……前提是他得想办法刷白自己的皮肤!”王瑶挑了挑眉毛,如此答道,“……就我所知,即使是最最虔诚的‘港灿’,也绝对不会把一个黑人奉若神明,哪怕他是英国籍的……”

就在距离这名黑人不远的地方,还有一个戴着白帽子,留着大胡子的穆斯林学者,手持一卷经书向游人侃侃而谈,让人眼神一亮的是,这位穆斯林神职人员看上去相貌儒雅、谈吐风趣,完全没有那种暴力分子的凶悍,倒是更像一位慈眉善目的老教师。他讲解的主要内容,也是伊斯兰教和阿拉伯人的各种基本知识,比如说为什么阿拉伯女性要蒙上面纱之类,说得浅显易懂,似乎是在进行民俗和宗教的普及宣传。

遗憾的是,他的某些教友似乎对此并不认同——当这位学者正在解释阿拉伯语中的“吉哈德”和“圣战”不能划等号,例如某位学生决心拼死啃书要考上名校,同样可以形容为“吉哈德”的时候,一个身材壮实的包头巾大汉突然跳了出来,用非常怪异的语调指责这位学者对异教徒太软弱,违背了“正道”,然后又咆哮了一番自己的信仰观点,大致意思就是所有的异教徒都应该下地狱,女性异教徒应该成为奴隶,而男性异教徒必须被杀死……

当然,这个“激进派”的疯狂说法,也只是停留在放嘴炮的程度上,在跟演讲者咆哮了几声,发现自己的口才有限,明显说不过这个“软骨头”之后,就气哼哼地转身走了。

除了讲演宗教话题的人之外,凡是在海德公园谈论政治和社会时事的人,几乎个个都对金融家们一肚子牢骚。有个失业的苏格兰工程师就找了个木箱子垫在脚下,大骂如今的英国人已经完全忘了工业革命的光荣,一个个都只想着去当医生、律师和银行家,每个人都只尊敬金融街的那些骗子,全然不顾他们从来不事生产,并且因为对短期利润的迷恋,已经快要毁了这个国家。而他们这些踏踏实实建设国家的工程师们,在公司里居然连一间单独的办公室都没有,还被嘲笑成是“双手沾满油污的苏格兰小笨蛋”

……

而一位听他演说的大学物理教授,也附和着叹息说,如今学理工的人实在是没地位,辛苦读书十几年得来的工程师地位,也就是比卡车司机高一点,跟金融业差太多了。人人都想着玩金融一夜暴富,弄得“万般皆下品,唯有金融高”。他如今出门都不敢自称是“物理工作者”,因为如果这样说的话,别人在感叹一声“您一定很聪明”之后,下一句就有很大的可能是“您现在挣多少钱?”——这个还是客气的。如果遇到不客气的情况,甚至还常常会有人一脸讥讽地问他“您是不是电影里那种疯子科学家?”……

哎,当真是流不尽的辛酸泪,道不尽的刻骨恨啊!(未完待续。。)

十四、海德公园见闻录(中)

如果说其他的演说者,无论演讲主题如何,至少言辞上还算温文尔雅的话,那么在海德公园里抗议学费提高的学生首领,则已经是满嘴喷吐着浓浓的火药味,对有关当局直接吹响了战斗的号角!

“……沉重的学费负担已经把多少人赶出了校园?而上流社会的绅士们却还嫌辍学的人不够多!教育部门只想着招揽留学生赚钱!不列颠的学校难道是专门给外国人念的吗?”

“……上流阶级想要垄断教育权利,让中世纪的愚昧重新统治世界!我们要用战斗让他们清醒过来!”

“……和平游行?不,那太软弱了!如果我们只是和平示威,那么议会就只会平静地把我们彻底出卖!只有暴力,只有铁与血!才足以震醒那些自以为是的上流人士!”

“……我们并不在乎毁掉自己的人生,反正这个沦落的国家已经把我们给毁了!”

每当台上的学生领袖喊出一句话,下面都有一帮大学生群起应和,仿佛下一刻就要去攻打白厅一般。

——嗯……假如他们手中挥舞的是AK47和RPG火箭筒,而不是百威啤酒和威士忌酒瓶子的话……

总之,在王秋眼中,这分明就是一帮无脑的酒鬼在发癫……由于这些激动的大学生们搞得太嗨,很快就有公园管理处的保安过来赶人,用棍子和电击枪好好教育了一番他们,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暴力……

——所谓书生造反、十年不成。无论古今中外似乎都是一样的情况。

接下来,王秋还看到了绿色环保组织在这里发表演讲,台上那位慷慨陈词的中年妇女。先是讲了核电站发生事故的毁灭性危害,同时拿出了切尔诺贝利和福岛辐射区的照片做宣传,接着又诉说了火力发电对空气质量和自然环境造成的巨大破坏。然后还讲了水电站会诱发地质不稳定,导致山体滑坡和地震等等。最后,她更是抨击起了太阳能和风能这两种所谓的“清洁能源”,声称由于目前的技术条件不过关,太阳能对环境造成的污染比核电还要厉害。而风能发电不仅成本高昂。同样也会对生态环境造成严重干扰云云。

于是,王秋就忍不住听得有些纳闷了,“……核电、火电、水电、风电和太阳能。统统都要反对?那么这些绿色环保组织打算怎么发电呢?莫非要学习先贤富兰克林,用风筝从天上引来闪电不成?!”

“……用闪电?!这也太便宜这帮反工业、反文明、反人类的环保恐怖分子了!”王瑶耸了耸肩膀吐槽道,“……按照我的看法,应该修建一排小白鼠跑步笼子式发电机。把这些不吃人饭的环保恐怖分子全都关进去。每天不跑足一百公里不准睡觉,这样好歹也应该可以点亮几个灯泡了。“

“……哦?这样似乎也不错啊,如果让这帮家伙掌握了英国内阁,只要再过上十几年,就能看到不列颠岛上一群野人跳草裙舞了,然后还能大力发展原生态旅游经济,再也不用电啦!”王秋调侃着说道。

“……发展原生态旅游经济?做梦吧!如果当真是完全没电的话,就连最崇尚自然的文艺青年也不会去旅游的啊!”王瑶翻了个白眼。“……首先,手机没电就没法发微博了。其次,相机没电就没法照相了……”

“……这可很难说哦!弄一群穿着树皮的凯尔特部落猎手,在树屋旅店的旁边竖起了一排人力鼠笼式发电机,100人民币/小时,全绿色无污染充电……这样绝对会生意爆棚的,文艺青年最喜欢这个调调了!”

——总而言之,对于这些已经走火入魔的极端环保分子,还有为他们拼命鼓吹呐喊的各路“砖家”,王秋和他姐姐王瑶的态度都是很不屑的:近年来,这帮极端环保分子“砖家”以先知和人类拯救者自居,一边嚷嚷着全球升温、气候变暖,一边又提出冰河时代、千年极寒;一边言之凿凿说二十年后会海水上涨淹没上海和东京,一边却连今天夜里是否下雨都猜不出来;一边哀叹着南极臭氧层破洞将会导致紫外线泄露毁灭全人类,一边却竞相大掏腰包去热带海岛度假把自己晒出皮肤癌……真不知他们到底在想什么。

至于近年来听热门的“低碳运动”,在王秋看来,也不过是一群营养物质摄取过多的肥胖人士,对运动减肥的一种时髦说法——减肥和锻炼当然不是坏事,但你硬是要往拯救世界上扯……感觉就有点太扯了。

尤其是那次迎接“地球一小时”,让大家熄灯点蜡烛来减少碳排放量的活动,更是让王秋终于开始怀疑起了这些环保主义者团体的智商水平——用蜡烛照明和用电灯照明相比,到底是哪个的碳排放量更多啊?

总之,这世上不管什么事情都必须适可而止,环保也不例外。如果把环保搞得过了头,就相当于把建设工业化国家的伟大目标,搞成“大跃进”时期大炼钢铁那样的笑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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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上述的业余演说者之外,英国官方也有人在这里发表演讲,不过他们的排场就要大得多了。比如说,有一位下院议员在演讲的时候,就不仅为自己准备了考究的演讲台,还搭了简易的遮风顶棚、铺了地毯,两边还站着几位面容凶悍的黑西装壮汉,似乎是保镖之类的人物。可惜他的排场虽大,听众却是一个也无,让这位议员只能对着空气和路灯柱子发表演说,远远看着好似精神病人在痴人梦呓……

出于好奇,王秋凑过去了解一下他在说什么,然后才注意到这家伙的手里居然拿了一面雪山狮子旗,同时不出意料地听到了一通陈词滥调——“……尊重自由、人权和民族自决,是整个自由世界的普世价值,也是社会持续发展的必要组成部分,为了帮助在专制腐败制度压迫之下,没有民主,人权,自由的中国人,不列颠有义务秉持尊重人权、透明以及负责任的态度,协助中国以更文明的方式处理西藏、南海等问题,并且促进中国司法改革,开放金融市场……推动中国政府改善人权,是发展两国关系的必要前提……”

——听听,英国议员来教中国政府如何制定法律了,你要是不听话就是不尊重英国的“普世价值”?!

哎,连苏格兰都快分裂了,居然还有闲心思去关心中国的人权问题,以及西藏的“独立与自由”?!

——这到底是在放嘴炮呢?放嘴炮呢?还是在放嘴炮呢?

望着那位曲高和寡的英国下院议员,王秋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突然想起了历史书上那个曾经的日不落帝国

那个时候的英国佬哪会跟你讲什么普世价值啊!只会杀气腾腾地说“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而已!那年头趾高气扬的英国人,在全世界不管哪儿,都是想要啥别人就得给啥,不给就用舰队去抢,一副咱家拳头最大的强盗嘴脸。再看看现在,整个儿就是一无所事事的碎嘴老妈子!不过这也难怪——俗话说,一流强国用挥拳头来增加存在感,二流国家用放嘴炮来增加存在感,三流国家用挨拳头来增加存在感……

自从二战以来,英国人的拳头一直处于急速退化之中,舰队、导弹、坦克部队一个接一个被枪毙。上世纪八十年代的铁娘子撒切尔夫人,还有胆量独自和阿根廷掰手腕,之后就只能充当美军的小跟班,死死地维持着美英特殊关系不放,被欧洲大陆各国嘲笑成是“自己前殖民地的免费打手和奴隶”。

更要命的是,英国跟着美国人在中东和阿富汗打了这么多年,劳民伤财,花钱如流水,好处却少得可怜。还反过来在国内培养出一群英籍恐怖分子(穆斯林移民),国民厌战情绪发展到了濒临爆炸的极限,不惜一切维护和平已经成了某种意义上的“政治正确”,甚至就连对苏格兰独立分子也不敢下重手了。

所以,现在的英国人,真的是已经只剩下了放嘴炮的本事,却偏偏还摆着昔日大英帝国称霸世界的架势,把各种口号不要钱地拼命往天上放,想尽办法地刷存在感——当然,依靠放嘴炮来刷存在感虽然不是什么好事,但总归是要胜过利比亚、索马里、伊拉克这些三流国家,只能靠挨拳头来增加存在感。

可惜,中国人似乎嘴炮放得太多,拳头挥得太少,所以还没能从二流国家彻底跻身到一流啊!

除了坚持着各种观点和主张的演说者之外,王秋还在海德公园里发现了一位本国同胞——这是一位头发蓬乱、面容憔悴的中年男人,此时正盘腿坐在地上,面前摊着一张纸板,上面用油性笔写着“……投资移民上当受骗,家产亏光,国籍已改,回家无门,求同胞相助……”等字样,俨然一副委屈加绝望的模样。

对此,王秋他们倒还没有什么表示,但常驻伦敦的沈岳同志,却是一下子神情剧变,颇有些魂不守舍之意。王秋正看得奇怪,想要开口询问,却被他姐姐王瑶眼明手快地一把拉开,“……别咋咋呼呼的,沈老板不过想起了自己的伤心事,他曾经在伦敦混得跟地上这废柴差不多,咱们就不要再戳他的痛处了……”(未完待续。。)

十五、海德公园见闻录(下)

国安龙组驻英专员沈岳,四十九岁,英籍华裔投资移民,来到英国已有近二十年。

在举家移民英国之前,沈岳老板曾经是一位相当成功的乡镇企业家。

虽然沈岳的学历不高,但却吃苦耐劳、头脑活络,善于学习和应用。他先是白手起家开了一个修车厂,然后又做了其它一些机意,之后更是越折腾越红火,一路把生意做到海外,年纪轻轻就有了上亿元人民币的身家,在山东老家的当地,也是家喻户晓的“十大杰出青年”。

除了事业有成之外,他的家庭婚姻也挺不错,娶了一位硕士学历的女医生当太太,之后又生了个女儿……然而,就在事业达到顶峰的时候,沈岳老板却跟无数崇洋媚外的国人一样,总觉得外国的月亮比中国圆,在“贪污腐败、特权横行”的中国当富人不安全;又被英国那边的合伙人忽悠,认为自己作为企业界人才,在讲究法制的国外应该更有前途,最终没能忍住满街移民广告的诱惑,办了去英国的投资移民。

一开始,沈岳的移民计划还算顺利,找的中介公司也比较靠谱,没出什么岔子就把全家人投资移民英国的事情给办妥了。在落户伦敦之后不久,沈岳就买了漂亮的小别墅,而他太太还给他又生了个儿子。

但问题是,当沈岳开始想要在英国重操旧业的时候,才发现在“自由天堂”里一样也要有人脉关系才能办事顺当。偏偏他既没有人脉。也没有什么独门技术,在英国又是两眼一抹黑,光靠一点钱根本挤不进那个圈子。更别说白种人之间一向有种从不言说的默契。每个行业不到真没办法的时候一般不会放进异族,更遑论中国人——想要打工做体力活倒是没问题,想要开个修车公司自己当老板,可就很受排挤了。

在这方面,美国和澳洲作为移民国家,相对来说社会氛围还比较宽松,容易接纳新人。但在社会相对固化的英国。可就不是这么回事了——过去一向都是英国人移民到外国,而不是外国人移民到大不列颠岛!

原本对欧美国家抱有无数美好遐想的沈岳老板,也是真正到了英国才愕然发现。虽然大多数英国人看上去很强调礼仪,言谈举止都很客气,但却依然打心底里看不起中国人。那些在英国混得不错的华裔,通常都是花费几十年、几代人的时间扎下了根基。甚至已经连汉语都不会说了。这才慢慢地赢得了英国社会的承认。至于人生地不熟的第一代新移民,若是想要很快融入英国主流社会,实在是比登天还难。

其中,那些技术移民因为有本事,还能得到一些尊敬。政治避难的家伙为了宣传需要,在移民之初也会被优待一段时间。可是,像沈岳这种投资移民的人家,英国人却是从骨子里就极端的鄙视。认为他们都是没道德的暴发户、没文化的野蛮人。以及跟英国本地人抢福利占便宜的小偷和盗贼……在沈岳刚来英国的时候,甚至还有邻居公然跟他说。你们这些野蛮人来英国干嘛?只要把钱送过来就好!人就免了!

由于那时候的英国经济已经不太景气,原本兴冲冲来到伦敦想要大干一场的沈岳老板,在地方政府、工会和行业协会之间到处受排挤,国内磨练出来的办事经验在新环境全都不管用,最后只好抛弃了修车本行,跟一个结交多年的英国熟人合伙做起了金融期货生意——因为这个行当入门的门槛“似乎”比较低。

谁知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平时看着再诚实的英国绅士,在关键时刻坑起人来那真是一点不含糊!没多久,对英国法律不熟悉的沈岳老板,就被因为太信任他的英国合伙人,结果被人家抓住合同的漏洞,设下圈套狠狠地摆了一道,害得这位沈老板绝大部分的资产瞬间化为乌有,而且还根本没处说理。

于是,沈老板一家人只好凄凄惨惨地从别墅里搬出来,到东伦敦贫民窟租了间小公寓。女儿的私立学校学费也实在是供不起了,转到便宜的国立街区学校——很多中国人总觉得欧美国家的学校听着名声响亮,把小孩子送过去镀金很有好处。殊不知欧美国家的学校也是分档次的,比如英国就有私立贵族学校,私立普通学校,国立学校和国立街区学校四大类,档次越往前面的学校就越好,可惜收费也贵得令人发指,而且往往还需要有关系有人脉才能把小孩子送进去,光是有钱也没用。

一般来说,普通移民家庭能够上得起的学校,也就是国立和国立街区。前者的教学质量还马马虎虎,至于最后一档的国立街区学校,便宜是便宜了,但教学质量嘛……亲,那只能求上帝保佑了——根据英国新闻媒体的报道,在国立街区学校的小学里就已经有了帮派和贩毒卖淫网络;八九岁的小学生就能够无师自通地组队哄抢超市,持刀勒索外国游客;而当新闻记者来学校采访时,拿着话筒对着摄像镜头问他们长大后想干什么,一半的小孩子居然回答说自己想成为黑社会老大……

在这样“高素质”的学校里,想要出污泥而不染,显然需要非同寻常的毅力。而沈岳老板的女儿就缺乏这样的毅力,在街区学校待了不到半年,就被沈老板发现她不仅开始吸毒,还交了个黑人男朋友,每天晚上去小酒吧参加全裸派对,既跟男人搞,还跟女人搞,甚至带着一堆艳照回来炫耀,让两口子气得吐血。

最后,在东伦敦贫民窟的公寓里继续挣扎了一年之后,沈老板终于彻底破产。口袋里只剩下了机票钱,只好再也顾不上什么面子,夹着尾巴回到中国。想要回老家东山再起……然而,在回到老家之后,沈老板才绝望地发现,移民出去容易,想要再回来可就难办了——由于巨大的人口压力,中国的国籍差不多是全世界最难拿到的。他们这些“英籍华裔”没有正当理由甚至不能在国内久住,必须定期回英国。然后再办探亲护照,才能又一次回到中国……光是这笔满世界转圈圈的旅费,就足以让破产的沈老板发疯了。

更要命的是。沈老板女儿在英国的这几年,正是人生观形成和定型的关键几年。由于沈岳夫妇疏于管教的缘故,他们的女儿不仅变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女流氓,同时还接受了一脑子的反华思想。从此拥有了黄皮白心的香蕉人属性——说实话。黄皮白心倒也罢了,这样的人从来都不少,但问题是最好不要公开表露出来。偏偏这个疯姑娘还被英国街区学校教育得既没有最起码的智商和头脑,也没有最基本的家教和礼貌,在国内根本不看场合就随便骂别人“黄猪”,一时间得罪乡邻亲友无数,让她父母的境遇更是雪上加霜:原本还在求爹爹告奶奶地想要办个中国绿卡,然后再借点款子重新创业呢!这下可全都给搅黄了!

于是。气急败坏的沈老板狠狠揍了女儿一顿,把她关起来禁足。谁知他女儿也是个倔驴脾气。在挨打之后一时想不开,居然偷了父母的钱,自己溜出门去买机票重返伦敦,找她的黑人男朋友双宿双飞去了!

发现女儿的留言条之后,心急上火的沈岳夫妇只好放下在老家的一摊子事,再次飞回英国寻找女儿。可是他们根本没有女儿那位黑人男朋友的住址和电话,只能分头到处打听,忙碌了三四天也没找出个眉目。

然后,某天清晨,在伦敦街头的浓雾之中,心力交瘁的沈岳先生穿越了五百多年前……

幸运的是,他在中世纪玫瑰战争时代的英格兰荒野上,仅仅游荡和挣扎了不到两天时间,就觉醒了空间异能,成功穿过虫洞重返现代世界,并且遇上了城管驻日办专员王瑶同志——否则的话,作为一个在穿越前毫无准备,也没有接受过野外求生训练,甚至连语言都不通的现代都市人(古代英语和现代英语差距极大),恐怕根本没办法在那个烽火连天、愚昧残酷的战乱世界里生存多久——但遗憾的是,由于虫洞两边的时间流速不同,沈岳先生在中世纪英国滞留的两天时间里,现代世界这边已经过去了足足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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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百年前,咱们中国人的老祖宗下南洋的时候,一个个都是出去打拼而不是享福的,在异国他乡辛苦拼搏了不知道几代人,付出不知道多少血泪,才勉强积攒下了一份还算丰厚的家业。即使是现在,中国移民想要在国外混出点名堂,不拿出拼命的劲头也是不行的——别人的国家,哪有这么容易扎根立足?

所以,那些在国内赚够了钱,在国外没有半点根基就投资移民,一心只想要享受‘自由天堂’的家伙,最后的下场都差不多。短的就那么三四年,长的最多八九年之后,一般就知道外国的月亮到底圆不圆了。”

海德公园的长椅上,王瑶一边对王秋介绍着沈岳同志的不幸身世,一边缺乏同情心地如此叹息说,“……哎,咱们的毛主席真是有远见,他曾经有句名言: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因为他很清楚地知道,那些铁了心要抛弃祖国的人,最后结果一般都不怎么样。

就像当初中苏关系破裂之际,从新疆边境撕了证件跑到苏联去的那帮子人,那时候可真是一颗红心向着莫斯科啊!结果等到三十年后苏联解体,回头看着国内生活越来越好,那些当年没跑的乡亲过上了好日子。于是也是哭着喊着要回来。又说自己是中国人了。这些人啊!!我只能说,亲,你们早干嘛去了?”

说到这里,王瑶忍不住露出一丝讥讽的冷笑,“……还有,在上个世纪末。当时那些能够移民出国的都是成功人士,一个个自以为跳出苦海逃出升天,眼光独到能力非凡。现在回头一看老家欣欣向荣,追云赶月,曾经的熟人也都日益阔绰,自己的那点优越感荡然无存,心里难免失落——就我所知,脾气好一点的人从此堵上耳朵,对祖国的各项新成绩不闻不问;脾气差一点的人索性变成反华急先锋。只知道以诅咒中国来显示自己身份的高贵,来舒缓自己在海外压抑的心情。谁要是敢说中国什么好话,他们听都不听就是一通大骂。恨不得把皮肤刷上白油漆,比纯种的白人还要反华。

所以,老弟啊,在国外的时候。你可千万要注意了。那些没有抛弃国籍的华侨,大概还可以视为同胞,至于那些抛弃了国籍的华裔,你最好还是不要把他们当成自己人了——那些出国离乡几代人的老华裔,倒是有一部分或许还会心向祖国;而在改革开放之后才移民国外的家伙,十个里面有八九个都是内斗内行,外斗外行的孬种,只会在国人面前逞凶。永远在洋人面前装孙子,把祖国来人当成十世仇敌……

你可能不知道。我们在执行国外任务的时候,遭遇过的最疯狂的敌人,就是这些被洋人欺负之后不知反抗,却反过来极度憎恨着祖国的华裔啊!就算是刚才那个在路边哭诉自己不幸遭遇的投资移民,别看他在英国被欺负得这么惨,心中指不定在怎样憎恨着咱们这些中国同胞,同时赞美着英国的自由和人权呢!

哎,那些在海外吃够苦头混不下去,只能回国谋生的公共知识分子,还不是个个把欧美吹上了天?张口闭口人权、自由和民主,还骂我们这些国内的同胞是下贱奴隶……感觉好像都成了抖M受虐狂似的。”

对于这些听着很是让爱国者感到义愤填膺的话题,王秋倒是觉得心情很淡定。

因为,从科学和逻辑的角度来说,某些海外华裔的这种抖M心态其实很正常,也算是人类的普世劣根性之一。譬如说,上海弄堂里的穷人吃糠咽菜都说上海好;北京扫大街的人都以北京户口为傲;香港那些住在笼屋里像狗一样活着的人,还是觉得他那个狗笼子里的“自由空气“,要比大陆的住宅小区更美妙。

为什么他们会有这样打肿脸充胖子的想法呢?因为他们不想承认自己的选择是错的。

那些数典忘祖、疯狂反华的中国移民,其实也是一样的道理。为什么他们在欧美国家就算是住地下室、洗盘子、打黑工、受尽欺压和凌辱,也还是觉得享受到了人权和民主的光辉,并且鄙视和憎恨着还在“专制炼狱”里挣扎的中国同胞?因为他们的想法很简单:好不容易出国之后,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累,如果最后还不如在国内生活得舒服,那么这些罪岂不是就统统都白遭了?

所以,最能让他们开心的事,就是中国乱一点、穷一点、苦一点,他们在国外受罪的时候一想到这些,心里就能舒服很多了——遗憾的是,国内的同胞们显然不打算去照顾他们的脆弱心理,硬是用迅速繁荣的经济和急剧强盛的国力,不停地往他们的心头上撒盐……你说他们能不恨中国吗?

说穿了,这其实都是从自卑扭曲出来的自傲——所谓的抖M变态受虐狂,就是这样炼成的。

“……我明白了。这些投资移民就算再怎么可怜,也是他们咎由自取——既然当初已经下定决心不想当中国人了,那么又何必再回来?感觉简直就像是主动找小三分手离婚之后,又哭着喊着要复婚一样。”

王秋耸了耸肩膀,评论说道,“……既然你不爱国,国家就不爱你。既然你爱外国,就应该让外国政府来关心你,别把希望放在中国政府身上……哎,说起来,与其移民英国,还真是不如移民日本呢!至少都是黄种人,日语说得流利些就认不出来了。可是在英国……就算英语再流利,难道你还能把皮肤染白吗?”

“……确实如此,我就认识几个移民日本的台湾人,连同一个公司的同事都不知道他们是外国人。”

王瑶挑了挑眉毛答道,“……或许是因为伪装日本人太成功了,他们倒是没有什么明显的反华倾向。”

“……对了,姐姐,你刚才说到沈岳同志是在寻找女儿的时候穿越的,他的女儿后来怎么样了?”

王秋把谈话引导回正题,如此问道,然后从姐姐口中得到了一个颇为惊悚的答案。

“……早就死了,一回伦敦就被她的黑人男朋友给卖到了地下俱乐部里,没几天就给活活操死了!”

“……呃……好惨……那么他的老婆和小儿子呢?”

“……在沈先生失踪了半年多之后,他老婆也承受不住心理压力,割脉自杀了。”王瑶答道,“……就我了解到的情况,沈岳的老婆原本在国内是位挺有名气的外科医生,在刚刚移民到英国的时候,也是想在英国继续当医生的。可是英国不承认中国医生的学历,必须要重新上学考过才行。他老婆于是就犯了懒,从此专心待在家里,做了全职太太。

结果等到沈岳破产失踪的时候,她已经当了好些年的全职太太,老本行早就忘得一干二净,而且英国经济又不景气,以她的条件想要重新找份工作,真是比登天还难,只能吃救济金为生。

说实在的,英国政府对失业者的福利待遇还是不错的,可惜人家做惯了阔太太,根本没法适应这样穷困潦倒的生活,回到国内又不停地被熟人嘲笑,最后一气之下割脉自杀,当时才三岁的小儿子则是不知所踪……沈岳同志在伦敦苦苦搜索了这么些年,都一直没能找到他儿子的下落……”(未完待续。。)

十六、纳尔逊骑士团(上)

唏嘘了一番国安龙组驻英专员沈岳同志的悲催身世之后,王秋和王瑶都感觉有些累了,再看看身边的旅行团众人,也都是一副疲倦加困倦的憔悴模样,于是便打算结束游览,离开公园,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然而,他们才刚刚集合起来,走到停车场旁边,就突然看到海德公园里面一阵骚动——伴随着一阵阵凄惨的求救声,十几个头破血流的印度人和黑人,跌跌撞撞地从一片灌木丛后面冒了出来,想尽办法要往人多的地方钻,嘴里还直叫着“纳粹来了!”而看到这副情景的游客们则是闻声色变,纷纷尖叫着抱头走避。

紧接着,一群穿着黑色风衣,戴着金色面具,手持棍棒和短刀的家伙,也出现在了王秋他们的视野中。只见他们打着一面写有黑色“Z”字图案的旗帜,一边厉声咆哮着,一边狠狠地追打着那些满地乱滚的黑人和印度人。其中有人似乎注意到了王秋他们这些中国“游客”,就转而举起棍子朝这边叫骂起来。

刚来英国的王秋等人,最初还看得莫名其妙。而作为半个地头蛇的沈岳同志,却是立刻就脸色大变,赶紧推了王秋的肩膀一把,“……糟糕了!快走!是纳尔逊骑士团!不想死的话就赶快上车!”

“……纳尔逊骑士团?这是个什么组织?英国的黑帮?”王秋一边往大巴车上跑,一边问道。

“……跟黑帮还是有区别的。更加类似俄国光头党和美国的三K党,或者说是英国的纳粹党徒……”

沈岳凑了过来,小声解释说。“……纳尔逊骑士团的成员,都是一些白人至上的家伙,叫嚣着‘不列颠是不列颠人的不列颠’,‘英格兰希望他的每一个男人尽到自己的职责’,时不时地袭击有色人种移民——虽然他们主要针对的是黑人、北非穆斯林和印度人,但对咱们中国人也不怎么客气……好了,快走吧!”

接下来。王秋刚刚冲上大巴车,钻到副驾驶座位上,就透过车窗看到远处有个面具人拿出一把填满铁砂的霰弹猎枪。对着一个举着铁棒杀过来的黑人扣动了扳机……只听得“轰”的一声,那名黑人立刻仰天倒下。随后又有一群面具人围到这名黑人身边,好一阵乱打乱踹,还用刀子捅了上去。场景堪称血腥至极。

而在视野之内的其他角落。这些戴着金色面具的黑衣人,也同样在用棍棒、刀子和猎枪制造着血案,全部的有色人种,包括黑人、阿拉伯人和印度人都在被袭击之列。此外,还有几个个头瘦小的金面具扛着大麻袋,朝惊慌失措的游人们散发纳尔逊骑士团这个组织的宣传单。

虽然这些派头十足的黑衣暴徒刚一登场,就成功地营造出了一股恐怖气氛,但另一方面。也有几个黑人和印度人在看到这些戴着金色面具的家伙之后,立刻就各自掏出手枪和短猎枪开火反击。可惜枪法太臭,始终没击中一个黑衣人,反倒是把许多走避不及的一般游客给打得鬼哭狼嚎、哀鸿遍野……

“……天啊!我到底是不是在伦敦?这地方还有法律吗?”看着这种仿佛是黑帮电影里才有的厮杀场面,王秋忍不住咋舌道,“……都已经闹出人命了,为什么没人去报警?”

“……没用!大部分警察都是跟他们是一伙的,这帮白人种族主义分子的后台厉害着呢!!”

沈岳大叔一边发动汽车,一边无奈地叹息说,“……不过,那些挨打的黑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刚才就认出一个经常在东伦敦当街卖‘粉’和大麻的毒贩子,还有一个经常诱拐幼女的人口贩子……”

“……可是,他们为啥也要找华人的麻烦呢?”王秋伸手指着远处一个被吊起来的身影——那个破产的中国投资移民——纳闷地问道。此时,这位不幸的中年男子已经被人用绳子吊在树上,下面还生了一堆火,一群黑衣人和几个坏小孩正在拿石头乒乒乓乓地往他身上和脸上狂砸,眼看就要被折磨成猪头了。

“……有什么办法呢?不管在哪儿发生骚乱,也不管是谁在打谁,咱们中国人总是要遭殃!”

沈岳一边说一边回头看了一眼,估算了一下自己和那个被拷打的倒霉蛋之间的距离,最后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放弃了前去营救的打算——距离实在是太远了,中间隔着绿化带和栅栏,还有好几个持枪的黑衣人。虽然装霰弹和铁砂的猎枪一般很难打得死人,但若是被打出了满脸麻子,也是一样的遭殃。更何况,他身边还有这么多老弱妇孺需要保护,实在是没精力和形势去理会什么八竿子打不着的“外人”了。

就在王秋他们上车之后不久,同样惊慌失措的“中国异能组织旅游团”也陆续上了车。或许是因为出身于暴力机关的缘故,这帮子老老少少的心理承受能力都不是一般的强,刚刚惊魂未定地坐到椅子上,心有余悸地喘了口气,随即就拿出了手机和相机,咔嚓咔嚓地拍起了照片,甚至迫不及待地往微博上传了。

此时的海德公园,已经完全成了一片混乱的战场。不仅是纳尔逊骑士团的金面具们在袭击有色人种,各式各样的地痞流氓同样纷纷前来凑热闹,让没有及时躲开的本地白人也一块儿遭了秧。

在王秋的视野之中,到处都有打着浓厚眼影,脸庞涂得五颜六色的嬉皮士们,一个个梳着鸡冠头或者说莫西干头,穿着耳钉、鼻环、脸环等重口味环具,脖子和胳膊上装饰着各种纹身,挥舞着钉棒、战斧和双节棍之类的奇形兵器,追打着每一个看似有油水的本国或外国游客。

没办法。在这个叫做不列颠的国度里,一向盛产着享誉世界的各种流氓。而且引爆骚乱的起火点一向很低。即使是那些看似彬彬有礼的绅士,同样可以因为看不惯政府的增税政策而悍然上街打砸抢。也可以因为曼联球队少进一个进球而在酒吧里斗殴,也可以因为嫉妒北非移民抢走工作而抢劫他们的店铺……

此外,伦敦也是全世界枪支最为泛滥的几个著名大都市之一……尽管英国的法律是禁枪的。

所以,当察觉到不远处停车场上有人在朝自己拍照的时候,这些奇人异士还故意翻着嘴唇,朝着摄像镜头做出怪性形恶象,不时还漫无目的地放上几枪。宛如行为艺术一般,堪称是嚣张到不能再嚣张。

勉强又等了一会儿,看看车厢里已经基本坐满。数数人头差不多齐了,而不远处已经有人开始纵火烧汽车,还有一发流弹打到大巴车门上,留下一个窟窿……身为领队的王瑶终于一声高喊:“不等了!开车!”

然而。还没等沈岳发动引擎。就有一个灰头土脸的家伙扑到了车子前面求救,众人定睛一看,认出是之前在海德公园“自由论坛”发表演说的那位穆斯林学者。只是他如今的模样甚是狼狈,金丝眼镜也没了,《古兰经》也丢了,衣服同样被扯得破破烂烂,全无一丝儒雅风范,只是一个劲地大叫:“Help!

Help!”

呃。到底要不要救这个不知底细的家伙呢?车上的人们顿时陷入了纠结——见死不救的话,似乎有点过意不去。但若是开门救人……谁能保证他不会从袍子下面抽出一把微型冲锋枪或一捆雷管炸药?

与此同时,正在车门外求救的穆斯林学者,似乎是注意到了乘客的肤色,又看到了他们身上的镰刀锤子徽章,先是瞳孔微微一缩,随即便做出了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动作——只见他突然摸出一本红艳艳的党证,“啪”地拍在车窗玻璃上,同时操着一口字正腔圆的汉语普通话,焦急地叫道,“同志,救命!”

——霎时间,王秋只感觉一阵浓重到犹如实质的违和感,猝不及防地朝自己扑面而来。

而整辆大巴车上的“中国异能组织旅游团”全体人员,面对这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异国同志,也一下子全都懵了……又过了几秒钟之后,王瑶才率先反应过来,开口惊呼道:

“……天啊,我认出来了,这家伙是拉赫曼.阿巴斯!咱们在巴基斯坦的同行,就让他上车吧!”

片刻之后,大巴车终于被发动了起来。在呼啸的引擎声之中,王秋只听到驾驶席上沈岳同志高喊一声“大家都抓稳了”,就看到他猛踩了一脚油门,撞飞一只垃圾箱和一排篱笆,蹦跳着冲上了公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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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一棍子打倒在地上,他们就开始搜我的手机和钱包,我挣扎着想起来,他们就乱踹我。”

正在伦敦市区街道上缓缓“蠕动”的大巴车里,惊魂甫定的拉赫曼.阿巴斯——就是那位在海德公园向游客解说穆斯林生活风俗的巴基斯坦学者,以及共产国际驱魔纵队巴基斯坦分部派来伦敦吊唁的代表人,一边大口地喝着矿泉水,一边操着一口相当流利的汉语普通话——他自称是在老家跟中国建筑队学的——不无唏嘘地对“中国异能组织旅游团”述说着自己的不幸,“……瞧瞧,我这胳膊都肿成什么样了?”

看着他满是血痕淤青的胳膊,还有挂彩破相了的脸蛋,车上的诸位中国同志也不由得颇为同情。

“……哎,确实是够惨的啊!当年我在圣彼得堡,也被俄国光头党追杀过……人在异国,举目无亲,就是这么受欺负呀!”一位老人叹息着说道,“……我这里有一罐云南白药喷雾剂,要用它止一下痛吗?”

在这位老人的带头之下,大巴车上的众人纷纷慷慨解囊,把绷带、消炎药什么的都拿了出来,又贡献出不少香烟和小点心给这位巴基斯坦同志压惊,还有人送了一件绣花的对襟老棉袄。给衣服被扯坏的拉赫曼遮体御寒……直到王瑶大姐实在看不下去,气哼哼地凑过去揭穿了他的老底。

“……得了吧,来自巴基斯坦的拉赫曼同志。你就别在这里装可怜啦!”她一边熟稔地给拉赫曼止血消毒,一边调侃着说道,“……谁不知道你的老家白沙瓦城那边三天两头闹爆炸,什么汽车炸弹、人肉炸弹、毛驴炸弹轮着番儿地上,啥时候能够连续一个月没有恐怖袭击,那就是真主和马克思一起显灵了。

以前你不是经常跟我们吹嘘说,自己小时候是‘听着枪声上学。迎着爆炸回家’吗?像现在这点小阵仗,你应该早就习惯了吧!连坦克车、火箭筒和迫击炮都没有拖出来,算什么大场面啊!”

“……嘶——好痛!拜托。你的动作能不能温柔点儿?”拉赫曼呲牙咧嘴地翻了个白眼,“……那时候我可是头戴钢盔,身穿防弹背心,书包里插着手枪。课桌里还藏着手榴弹。随时准备着战斗的。但现在却是什么趁手家伙都没有准备啊!哎,要是我在海德公园里的时候带着佩枪,又怎么可能弄得这么狼狈?”

“……说起来,今天海德公园的这场乱子到底是怎么回事?究竟是谁惹毛了纳尔逊骑士团的那些金面具,居然在市区大开杀戒?”王秋也插嘴问道,“……作为当事人,拉赫曼同志,您是否知道一些内幕消息?”

“……这种事情我怎么知道?!”拉赫曼耸了耸肩。一脸气哼哼地答道,“……我也是刚来伦敦没几天。闲着无聊,就模仿先贤恩格斯的伟业,跑到海德公园的演讲角来练练口才。谁知竟然会遇上这么一档子倒霉事……对了,你刚才说,那些戴着金色面具的混蛋,是叫做纳尔逊骑士团?他们到底是些什么人?”

对于这个问题,原本还想向拉赫曼询问的王瑶和王秋姐弟,一时间不由得面面相觑,最后只得一起扭过头来,把目光投向了正在转着方向盘开车的沈岳大叔,呐呐地开了口,“……那个,沈岳同志……”

“……啊,我明白,你们想更多地了解一下刚才那些戴着金色面具的纳尔逊骑士团对吗?”

沈岳一边在缓缓蠕动的拥挤车流之中,慢腾腾地打着方向盘,一边随口答道,“……怎么说呢,他们这些金面具,应该是英国种族主义者和极右翼政党在近几年里搞出来的一个极端排外暴力组织,最初好像是在特拉法尔加广场的一次聚会上成立,说是要继承纳尔逊勋爵的遗志,号召‘英格兰希望他的每一个男人尽到自己的职责’,所以给自己起了个纳尔逊骑士团的名字。政治口号则是彻底驱逐外国移民,对不列颠进行‘净化’……在我们这些移民的传言里,当真是恶名昭彰,感觉就跟纳粹德国冲锋队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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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海德公园另一端的某辆加长型豪华轿车里,英国白厅极地开发事务部长兼魔法部长,戴维.波特大臣,正一边满头冷汗地望着公园里的浓烟、火光和骚乱,一边对身旁的印度客人连声道歉。

“……真的是非常不好意思,让诸位贵客们刚来英国就看到这样令人尴尬的场面……但是,我可以向您保证,像这样的事情在伦敦并不多见,您和您的朋友们都一定能享受到一段愉快的伦敦之旅……”

“……呵呵,部长先生不必谦虚,像这样的骚乱,在孟买和新德里每年都有几回,我们早就已经习惯了。只是没想到在伦敦也会这样……”浑身散发着咖喱味的印度异能机构代表团首领巴尔拉姆,扭头瞟了一眼窗外的混战场面,随即咧嘴一笑,露出两排金牙,操着一口语调诡异的印度风格英语不以为然地答道:

“……而且,我和我的朋友们也一直对伦敦的风情很感兴趣,他们当中有很多人这辈子从来都没到过英国……只是,请问我们什么时候能抵达苏荷区(伦敦红灯区)?车子都在这儿耽搁半个小时了!”

“……这个,真的是很抱歉,巴尔拉姆先生,由于骚乱堵塞了交通,您可能还要再继续等一会儿。”

虽然此时的伦敦依然寒意料峭,但戴维.波特大臣却还是感觉自己的额头上冷汗潺潺而下,在勉强又跟印度客人寒暄了几句之后,他终于忍不住逃出了巴尔拉姆团长的加长型豪华轿车,深深地吸了一口寒冷潮湿的空气,然后转身一把揪住魔法部常务秘书(次官)哈利.戈登的衣领,气急败坏地咆哮道:

“……该死的!哈利!瞧瞧你给我找了个什么差事!我从来不知道内阁大臣居然还要管拉皮条的!!”

“……波特阁下,请冷静,您完全没有必要发怒。以前可都是一直是由首相和内阁秘书在亲自负责此事。”戈登秘书先是皱着眉头把戴维.波特的手掌掰开,又整了整衣领,然后才一脸淡定地答道,“……当然,尊敬的大臣,如果您实在不愿意参与此次接待活动,也可以全权交给我来代劳……”

“……那么,就麻烦你带他们去找姑娘吧!”波特大臣无奈地挥了挥手,“……这都是些什么事呀?!”(未完待续。。)

十七、纳尔逊骑士团(中)

十七、纳尔逊骑士团(中)

戴维.波特大臣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当上魔法部长之后的第一件工作,竟然是给印度嫖客拉皮条!

事实上,当他今天早上得到通报,兴冲冲地来到希思罗机场迎接印度异能组织代表团的时候,原本还以为自己能够看到一群装束古怪、骨瘦如柴的印度苦行僧……嗯,大概就跟照片上的印度国父甘地差不多。

然而,跟他想象之中完全不同的是,从客机头等舱下来的印度异能组织代表团成员,却是一群身穿高档手工西装,戴着钻石戒指和百达翡丽手表的骚包纨绔子弟!

而更让魔法部长感到失望的是,通过一番旁敲侧击,他发现这些印度骚包都是普通人,完全不懂法术。

——后来他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某国的异能部门里找不出半个异能者,似乎是很普遍的情况……

不过,虽然没有看到魔法,但光是这些印度人的财势和豪富,就足以让波特大臣感到咋舌了。

譬如说,那位年轻的巴尔拉姆团长在下了飞机之后,就先是客气地推辞了英国魔法部方面派来的公费轿车,而是叫来了自己在伦敦预先买好的加长型豪华轿车,又同样客气地推掉了波特大臣为他们订的高级商务宾馆房间,因为他的家族早已在西伦敦的上等富人区购置了一座规模庞大的豪华别墅,雇佣了大批侍女和仆人。跟几个俄罗斯石油寡头比邻而居——尽管他本人连一天都没有来住过。

——算了算这别墅的房价之后,波特大臣悲哀地发现,自己的房子与之相比。简直就寒酸得像个狗窝。

而更让波特大臣感到精神崩溃的是,从政这么多年以来,欧美各国的富豪子弟他也见识过不少,但像这几位印度人一样没节操没教养的富豪子弟,还真是不多见:刚刚寒暄了几句,巴尔拉姆团长就操着一口他自认为很标准,但在波特大臣耳朵里却诡异得比苏格兰方言还要难以辨别的印度腔英语。表示他和他的朋友们早已对伦敦“仰慕已久”,一心只想着马上到苏荷区去“好好玩个够”,所以想要找个人带一下路。

——苏荷区。乃是集娱乐、旅游、戏剧和色情业于一体的著名伦敦红灯区,号称拥有两百年的悠久历史,留下过无数风流韵事,就如同中国北京的八大胡同和南京的秦淮河一般……

这一刻。戴维.波特大臣当真是脸色变幻莫测。感觉仿佛有一万只羊驼在自己的心头雄壮地奔过。

虽然不管是哪个国家的富豪子弟之中,都有不少喜好酒色之辈,至于各种群奸乱搞、酗酒嗑药的荒淫聚会,在西方社会也从来不是秘闻,但绝大多数色鬼顶多就是隐晦地暗示一下,随后自然会有人心领神会把姑娘找来。哪有在外交场合就随随便便说出来的道理?难道还真的要让一位内阁大臣去给你拉皮条啊?

而他那些朋友的举止作风,则还要更加不堪——还没出机场,就开始骚扰女性工作人员。不停地说着各种淫秽笑话,甚至伸手偷袭女性的臀部和胸部。以至于惊动了机场保安;而跟着他们一起行动的魔法部女秘书,更是饱受猥亵,甚至还有一位拥有一等学位的女翻译被扯破了裙子,当场气得哭着跑掉了……

总之,由于这些印度人的行为不检,波特大臣对他们的负面观感已经是无以复加。接下来,当车队被困在枪声大作、浓烟四起的海德公园附近,完全动弹不得之际,他又看到一个印度青年带着满脸猥琐的笑容,在调戏……天啊,在调戏一个跟父母走散了的可爱金发幼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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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啊,这些来自‘全世界最大的民主国家’的上流社会青年,怎么会如此的行为不检点?”

眼看着海德公园的骚乱还在继续,街道上的堵塞也没有缓解,一时没法离开这里,戴维.波特大臣索性给自己点了一支雪茄烟,满腹牢骚地跟魔法部常务秘书(次官)哈利.戈登吐起了苦水,“……我看他们简直就像是一群发情的野狗,或者说是被色诱给烧昏了脑袋的饿狼!他们到底把机场和魔法部的女性职员当成什么了?即使是最粗野的英国酒鬼,在对待女性的问题上恐怕也比他们更有礼貌……难怪印度的强奸事件这么有名了,我真没见过这样傲慢自大又愚蠢无能的混账!”

“……没办法,巴尔拉姆先生和他的朋友们都出身于最高贵的婆罗门种姓,在印度接触的社会圈子非常狭小,又没有出国留学,不太了解外面的世界……”哈利.戈登秘书无奈地摊了摊手,“……这些高种姓的印度宅男,在家里早就被那些百依百顺的‘神女’们给惯坏了,多半以为自己是情圣转世——别看我们都在抱怨他们毫无礼貌,骚扰女性,他们恐怕还在奇怪为什么英国的姑娘们不够热情呢!”

“……你刚才说……神女?”波特大臣眨了眨眼睛,“……这个词在印度是什么意思?情妇?”

“……稍微有点不同,阁下,如果说情妇是私人的卫生用品,那么神女就是公共厕所的马桶……”

哈利.戈登继续保持着淡定的表情说道,“……在印度有一种与其历史一样古老的传统,那些来自贱民家庭的漂亮女孩子,刚到十岁时便不得不放弃婚姻,将自己一生幸福都献给了神明,在仪式和庆典上‘嫁给’寺院,然后沦为寺院僧侣和婆罗门长老的公共玩物,或者说性.奴隶。比如说。我们今天迎接的这位巴尔拉姆先生,在家里就养了一百多个神女,随时可以像应召女郎一样拿出来陪客侍寝。还不用付一个卢比。

所以,尽管从理论上讲,这些姑娘被印度社会称呼为侍奉神明的‘神女’,就如同欧洲的修女一样。但事实上,“神女”在印度可不是一个体面的头衔。尽管当地人在宗教仪式上对她们恭敬畏惧,磕头跪拜;但问题是谁都清楚,那些高高在上的漂亮姑娘。实际上究竟在充当什么角色……”

“……听着有些像是,古代两河文明的巴比伦神妓,而且还是免费的。”波特大臣摸着下巴嘀咕说。

“……不仅免费。而且还是世袭的,并且待遇很凄惨,比苏荷区的乌克兰应召女郎都要惨得多……”说到这里,一贯冷血无情的哈利.戈登秘书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丝怜悯之色。“……上周末的时候,我在巴尔拉姆先生的家里曾经亲眼看见,这些神女住在比奥斯维辛集中营还要拥挤和恶劣的牢房里,完全不被当做人看,连畜生都不如——她们随时都会被任何人用来虐待和施暴,一旦生病或破相,更是会被直接拖去喂老虎,淘汰率据说在每年20%左右。如果有哪个神女能够保持健康地活到三十岁。还没有染上艾滋病和梅毒的话,那就简直是奇迹了。而更悲哀的是。神女的女儿依然要当神女,不管她的父亲是谁……”

“……这可真是够黑暗的!简直就是奴隶制度!”波特大臣忍不住震惊了,“……怎么会有人愿意把自己辛苦养大的女儿,随便交给这样没道德的人渣?!”

“……您以为伦敦苏荷区的那些东欧妓女,是怎么从乌克兰那边弄过来的呢?阁下!”

哈利.戈登不屑地撇了撇嘴,“……既然伦敦的红灯区能够收集到上万东欧妓女,那么印度那些传承千年的婆罗门世家,自然也能轻易搞到足够的贫穷姑娘来玩弄。在印度的很多乡下地方,贱民将漂亮的女儿交给神庙充作公用性.奴,乃是一种类似中世纪初夜权或者教廷十一税的天然义务,想逃也逃不掉。即使是在大城市里,年轻姑娘独自上街失踪也是常有的事。

就我所知,巴尔拉姆先生家中收集的这些神女,有抓来的,有骗来的,有买来的,也有信徒们自愿奉献的——宗教信仰的魔力是很强大的,阁下。极端虔诚的信仰,不仅可以让信徒们疯狂地用鞭子抽打自己,甚至带着一家人集体自杀,也能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把女儿推进火坑。中世纪的神父们在欧洲做过些什么缺德事,印度的婆罗门就只会做得更无耻。”

“……好吧!我知道了。”大臣头疼地揉着太阳穴,“……但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在二十一世纪的文明社会,在一个全世界最大的民主国家里,居然还有这样的黑暗时代陋习?印度难道没有民主和法律吗?”

“……咳咳,阁下,作为一名政治家,我想您应该清楚,法律这种东西到底是为谁设置的。”

哈利.戈登秘书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毛,“……至于民主……理论上自然是存在的。但是,假如两只狼和一只羊投票公决晚餐吃什么,您觉得结果会是什么?”

“……”戴维.波特大臣终于沉默了。

“……事实上,大臣,如果您对神女这个话题感兴趣的话,接下来马上就会有十二位觉醒了空间异能的印度神女,乘坐另一架客机的经济舱位,在今天晚上抵达希思罗机场——她们才是将要被我们魔法部雇佣的特殊劳动力。而巴尔拉姆团长和他的朋友们,只不过是这些姑娘的主人或二道贩子而已。”

“……关于这事,我听着怎么像是古罗马的奴隶买卖?”波特大臣郁闷地说,“而我们则是买主。”

“……奴隶买卖?这个说法太荒谬了!这分明是一次人道主义的解救行动,充满了正义的关爱和人文主义的关怀。”哈利.戈登一脸义正词严地反驳说,“……穿越时空和镇压邪魔虽然也有危险,但总比她们在印度神庙里继续充当公共人肉玩偶要强得多,至少不会年纪轻轻就患上艾滋病这样的不治之症……”

说到这里。哈利.戈登秘书突然眼神一转,露出一丝坏笑,“……对了。大臣,虽然这些‘神女’姑娘都是达利特(贱民)种姓,皮肤可能黑了些,但相貌绝对不差……您要不要在今晚‘检阅’一下她们?”

“……哎,千万不要!像这样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就行了,没必要跟我多说什么。反正我也不懂。”

戴维.波特大臣自暴自弃兼掩耳盗铃地吩咐说,同时又换了个话题,“……对了。纳尔逊骑士团在海德公园闹出的这场乱子,似乎已经挺久了吧!为什么没有警察前来进行干涉?”

“……这个……根据我从新闻网站上查到的消息,警察恐怕不会来了。”哈利耸了耸肩,“……海德公园的保安费已经连续欠了两个月没交。所以西伦敦警务公司刚刚宣布。从今天起停止对海德公园的保安服务,不要说爆发流血冲突,就是有人放火把海德公园给烧了,警察也不会来管的。”

“……难道不能现在把保安费补上吗?”戴维.波特大臣惊讶地张大了嘴,连雪茄掉落也没注意到。

“……很遗憾,警务公司已经明确表示,即使现在交钱也不行——如果人人都学着海德公园的榜样,平时拖欠着保安费不交。只要在事到临头之际把钱补上,警察就得来救援。那么警务公司绝对会破产的。”

哈利.戈登秘书回答说,“……警务公司需要一个自己找死的坏榜样来震慑客户呐!”

“……唉,我就知道,警察私营化之后肯定会出现这样的结果!现在是对海德公园见死不救,下一次就说不定是威斯敏斯特和唐宁街十号了!”戴维.波特大臣从嘴里拔出雪茄,吐出一个巨大的烟圈,愤恨地骂道,“……但这里距离白厅可不算远啊!内阁难道就没有拿出什么对策吗?”

“……根据唐宁街十号的消息,梅森首相正在手术室里准备进行视网膜手术,暂时无法理事。内阁在进行了紧急会议之后,准备从白金汉宫调动一支皇家卫队来镇压暴乱……”哈利.戈登秘书又答道。

“……白金汉宫?这不是跟海德公园只隔了一条街嘛!为什么到现在也没有动静?”

“……白金汉宫的皇家卫队表示,他们正在等待装甲部队的支援。”

“……让坦克上街碾压人群?上帝啊!干嘛不学习当年拿破仑镇压巴黎骚乱的经验,调集火炮轰击海德公园算了!”戴维.波特不由得惊呼道,“……就凭这副磨蹭劲儿,公园里不知道还得死伤多少人呢!”

“……阁下,就我个人的看法而言,让那些在工作日没事闲逛的外国移民多流些血,也没什么不好的。”

然而,哈利.戈登秘书却一开口就语出惊人,“……我以前曾经住在东伦敦的哈克尼,每天下班的时候都看到好多无所事事的外国移民,即使大白天也照样休息。

他们这些整天不工作的异教徒,住在政府给他们分配的房子里,月复一月地领着救济补助金,带着四个甚至六个孩子在公园或河边闲逛到处溜达,而另一些每天勤苦工作加班加点的英国人,却已经连房租都快付不起了。那时候我就在想,让那些吃救济的人也干点活呀,即使在街上捡捡垃圾也好!不能再纵容他们拼命生孩子,把我们的财政给吃垮了!

阁下,伦敦的情况还不是最糟糕的,衰落的曼彻斯特已经到处是没有工作的移民了,其它地方比如伯明翰和利兹也是这样。而与此同时,越来越多的非法移民还在继续涌入这个国家……纳尔逊骑士团的手段虽然残暴血腥,但如果能够吓阻和遏制非法移民的不断涌入,那么应该还是对这个国家有利的!”

对此,身为工党政治家的波特大臣,只得忍不住幽幽地叹了口气,“……唉,哈利,你的眼光太狭窄了,你似乎只看到了这些外国移民在享受福利,却没看到他们昔日流出的血与汗,为不列颠做出的各种贡献……

在昔日欧洲经济繁荣的年代里,这些不挑剔待遇和带薪休假天数的外国移民,几乎承担了我们不愿意做的一切脏活、累活和苦活,让不列颠的公民们活得潇洒而又悠闲。

但是,因为伦敦银行家们迷恋上了用钱生钱的金融魔术,再加上我们与共产主义中国的光荣合作——我们玩金融,他们搞工业——所以在金融被玩崩了之后,整个不列颠一下子消失了太多的工作岗位。

现在,有不少失业者想要重新抢回那份过去由外国移民承担的活儿,但这些懒汉们又不肯静下心来吃苦耐劳,把工作做得跟外国移民一样好,只想要直接用非法的暴力把他们赶出去——就像这些所谓‘纳尔逊骑士团’正在做的疯狂蠢事一样……你觉得这公平吗?

说真的,与其把导致不列颠衰落的一切罪责都莫名其妙地推到外国移民头上,还不如问一问我们的金融家们在这些年里到底干了些什么?像这样拙劣的转移矛盾手法,你难道看不出来吗?哈利?!”(未完待续。。)

十八、纳尔逊骑士团(下)

与此同时,刚刚坐着大巴车逃出海德公园,在严重塞车的伦敦街道上缓缓“蠕动”的“中国异能组织旅游团”众人,也在一边看着刚才纳尔逊骑士团抛撒的种族主义传单,一边议论着今天看到的情况。

事实上,对于为什么在英国能够看到这样多的黑人,王秋原本一直感到非常困惑——美国有很多黑人倒是容易理解,那主要是南北战争以前,美国南方搞烟草、棉花种植园而批量购买的非洲黑奴后代。可是英国本土又没有种植园,非洲的黑人也不是适合进工厂的劳动力,这么多英国黑人又是从哪儿来的?

——美国是移民国家,需要不断吸纳外来人口,但英国可不是啊!在过去的几百年时光里,不要说吸纳劳动力了,英国人自己都经常被人口压力逼得在不列颠无法待下去,不得不漂洋过海移民美国呢!

直到现在看了纳尔逊骑士团的传单,又跟几个曾经来英国出过任务的同事们闲聊了一会儿,王秋才发现,目前诱发了英国社会危机的上千万外国移民,最初似乎是大英帝国崩溃之际留下的遗产。

虽然早在十八世纪末,印度人、黑人、东南亚人和中国人就先后来到伦敦,在这座当时的“世界之都”学习、工作、生活和奋斗,但相对于整个英国的人口来说,不过是沧海一粟。并且很多人最后仍旧各自回家,而不是在伦敦扎根定居。除了给伦敦增添了几分国际化色彩之外。并没有引发出太多的社会问题。

真正导致整个英国社会人口比例失调的问题,起源在二十世纪四五十年代,也就是大英帝国的世界殖民体系开始土崩瓦解的时候——随着米字旗在一块块殖民地降下。原本驻扎在海外殖民地的军队、文官和侨民纷纷撤回不列颠本土,而成千上万名曾经服务于大英帝国殖民政府,长期协助英国殖民军镇压和统治本族同胞的当地土著——拿中国人的话来说就是“汉奸”——由于担心在殖民地独立之后,遭到民族主义新政府的清算,也纷纷收拾行李、拖家带口地逃离故国,跟随英国主子搬迁到了不列颠。

而另一方面,虽然在美国和苏联这两大巨人的碾压之下。小身板的英国毛驴(丘吉尔的自嘲)不得不放弃了自己的世界帝国,但最初依然梦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卷土重来。再加上惨烈的二战给不列颠带来了惊人数字的死亡,造成了劳动力的缺乏……所以。对待这些不离不弃的忠心奴才,以及有朝一日反攻倒算之时必不可少的带路党,英国政府的态度相当宽厚,让他们很容易就能申请到入籍。

于是。印度、马来亚、香港、西非、南非等各处前大英帝国殖民地的土著居民。就随着撤退的英国殖民官吏和军队,源源不断地涌入英伦三岛,从而出现了所谓的“逆向殖民”现象。

类似的事情,在美国也发生过——在旷日持久的越战结束,南越政权最终覆灭的时候,美国不得不捏着鼻子大量接受南越逃亡者,防止他们遭到越共的清算,最终导致了将近两百万越南人移民美国。

总之。对于那些稍微有些节操的西方国家来说,位于远方的殖民地和半殖民地。不仅是财富、利益和权势的象征,很多时候同样也是麻烦、拖累和义务的来源。

言归正传,虽然在五六十年代,迁入不列颠的外国移民总数还不算特别多,但由于他们一般聚居在伦敦、曼切斯特、伯明翰等几座大城市里,故而特别显眼。此外,虽说大英帝国完蛋了,但“英联邦”这个帝国幽灵却依然存在,而英联邦国家之间的“特殊关系”,又让这些原殖民地国家跟不列颠本土之间的人口流动,相对来说比较容易。所以,在第一批大规模移民成功打下了根基之后,很快又继续往不列颠输入自己的亲朋故旧……最后硬是往针孔里塞进一只大象,让不列颠土地上的外国移民数量急速膨胀起来。

偏偏在这一时期,英国的人口结构开始老龄化,青壮年劳动力出现匮乏,而当时英国政府采取的最有效对策之一,就是利用国际移民来补充人力资源的短缺。这一措施确实在一定时间内缓解了社会劳动力的缺乏,避免了人口老龄化带来的衰退,但由此导致的后患也很严重。

首先,英国原本的民族属性相对单一,封建贵族传统遗留物甚多,从来没有成为“全世界民族大熔炉”的历史经验,对于各族移民的接受和消化能力,要比自己的前殖民地美国差得多。

虽然是一脉同生的英语国家,以及先后统治地球的世界霸主,但美国和英国社会氛围的截然不同的。

美国是一个年轻的大国和移民国家,本身就有善变、兼容的一面,历史积淀较少,社会上升空间较多——至少在早期是如此,并且一直有着从世界各地吸纳移民的传统,并不怎么讲究血统之类的陈腐玩意儿。

但英国却是一个古老的(相对于美国来说)小国和民族国家,而且还有着传承千年的君主贵族制度,残留着很浓重的血统论、门第观念,社会阶层相对来说要僵化和死板得多——事实上,号称“先进”的英国,直到今天仍然是一个法定的贵族国家。在国王之下,还有大大小小的亲王、公爵、侯爵、伯爵、子爵、男爵和教会贵族、法院贵族等共一千多人。这一千多人组成的贵族院(上院),和剩下8000万人选举出来的平民院(下院),理论上是平级的,二者共同构成英国政治的中枢。

在大英帝国的全盛时期,上院曾经拥有比下院多得多的权力。即使在贵族制度严重式微的今天。上院也仍然是英国政治的重要组成部分。贵族与平民的划分,一直是英国历史、文化和政治的重要特点。而贵族传统的一大特征,就是封闭的社交小圈子和极端注重血脉和家世……

因此。即使是在大英帝国最强盛的时代,被老牌贵族把持的不列颠上流文化圈,也无法把印度、缅甸、西非、马来亚和埃及这些殖民地的社会精英,当成自己人整合进来。而鉴于上院里的这些“贵族血脉”不容玷污,想要把印度王公和缅甸酋长通过联姻等手段塞进英国的贵族圈子里,更是近乎于天方夜谭。

——光是看看英格兰征服大不列颠岛这么多年,居然连近在咫尺的爱尔兰人和苏格兰人都没能融合成功。甚至就连最弱小的威尔士人都还保持着一定的独立性,就知道英国人的民族融合能力有多么糟糕了。

大英帝国在海外唯一可以信赖的力量,就是由盎格鲁-撒克逊人组成的英国军队。而土著殖民地军队的使用,则必须慎之又慎——在印度土著军队大批政变暴乱之后,英属印度殖民地的历史也就走到了尽头。

(很多人误以为是甘地的恳求打动了英国政府,允许印度独立。却没注意到同一时期的印度兵变。)

自始至终。英格兰人从未能彻底解决境内民族认同这一痼疾。只能用放弃国土的办法来卸下包袱。

相反,美国的那些财团和政治家族,虽然同样有着封闭和保守的一面,但是就起源来说,却是欧洲各个民族都有,没什么“生而高贵”,历史渊源也比英国贵族短暂得多,相对来说自然也更有活力。

总之。在对外国移民的歧视和排斥问题上,传统的英国人并不比日本人强上多少。

这样一来。当外国移民在不列颠初步站稳脚跟,开始想要跻身英国上流社会,争取政治权利的时候,就会发现自己不管走到哪里都会受到歧视,承受的打压和抑制力度简直是难以想象,并且根本找不到可行的突破口——财富可以赚取,名望可以积攒,宗教信仰捏着鼻子也能改变,但肤色和血统又该怎么办呢?

如果是性格温顺的华人和印度人,遇到这样不合理的对待,或许还能勉强忍气吞声,但那些脾气火爆的穆斯林在受了委屈之后,又遇上了全世界伊斯兰原教旨主义复兴的浪潮,恐怕就没那么容易消停了……

其次,英国人在吸纳国际移民,填补人口老龄化造成的劳动力匮乏之际,不仅是迫切需要的劳动力进来了,各式各样的蚊子苍蝇也一起进来了——大批涌入不列颠的黑人和阿拉伯人群落,不仅在宗教信仰和生活习俗上,给传统保守的英国社会带来了巨大的冲击,还大大加剧了涉毒和暴力犯罪的频率……

虽然这么说似乎有种族歧视之嫌,但世界各国的黑人聚居区普遍暴力贩毒问题严重,犯罪率极高,这些都是不争的事实,譬如在二百五十多万美国囚犯中,有至少一半是黑人——毫不夸张的说,很多还好吃懒做的外国移民,在英国的日常生活就是领福利和从事各类犯罪,从而引发了英国白人的普遍敌视。

在金融风暴席卷西方,社会经济陷入衰退之前,英国政府还能用社会福利和多元文化政策——采取官方手段在一个国家内部强制推行不同文化之间的相互尊重和宽容,让语言文化方面截然不同的人们在同一个城市里共存——来勉强协调老住户和新移民之间的关系,但还是遏止不住英国白人纷纷从大城市外迁,就如同美国白人迁居到郊外别墅,把市区内的贫民窟让给黑人一样。

然后,随着一场难以想象的金融风暴席卷英伦,政府财政陷入危机,工厂倒闭,商店关门,待业在家的人越来越多。为了争夺日益减少的工作机会,英国穷人跟外国移民之间的矛盾急剧升温。

而这场灾难的罪魁祸首,在金融风暴中兴风作浪的银行财团,也在从中上下其手,刻意挑拨民族矛盾、制造种族冲突,以此来转移民众注意力——否则的话。民间的仇恨就会集中到他们这些金融吸血鬼身上,而最佳的对策就是再找个更好的靶子给民众泻火:对于统治阶级来说,民族矛盾总比阶级矛盾要强。

至此。日益频繁的动荡和混乱,不可避免地笼罩了整个伦敦,乃至于整个不列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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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在伦敦会有这么多的印度人和穆斯林定居?而英国右派又会对我们这样毫不遮掩地敌视?这个问题只要翻翻历史书就能明白了——在十九世纪的时候,你们中国人又是被怎么弄到美国去修铁路的?而在铁路工程结束之后,中国劳工在美国又是怎样的形象?遭到了怎样的残酷对待?”

缓缓蠕动的大巴车上,来自巴基斯坦的拉赫曼.阿巴斯一边喝着矿泉水,一边跟王秋、王瑶和“中国异能组织旅游团”的众人闲聊着当下英国的时事。“……你们刚刚下飞机的希思罗机场,就是印度和巴基斯坦劳工修建的。他们在不列颠从事最卑贱、最辛苦的工作,居住在最脏乱、最破烂的街区。每天送孩子去最便宜的国立街区学校上学,生病需要预约三个礼拜才能见到医生,拿到手的工钱一个月比一个月缩水……最后却被英国佬当成是来占便宜的寄生虫!还有导致一切灾难和厄运的罪魁祸首!!这还有天理吗?!!”

说到这里,他的语调中忍不住带上了几丝愤怒。以及几分调侃。“……说什么我的同胞们抢了他们的工作?明明是英国人既懒惰又挑剔,这也不肯做,那也不肯做——虽然殖民地都丢光了,装甲部队和大舰队也都完蛋了,但这些高傲的英国绅士依然以欧洲第一大国自居,以大英帝国的辉煌为本,那份骨子里的高贵一点没有因为经济危机而有所动摇。比如说,虽然眼下工作难找。但我有一个最近移民到这里的表弟,还是很容易就在伦敦找到了一个推销宽带网络的活。这份工作要挨家挨户不停地登门拜访。还要受人家的白眼冷遇,薪水也微薄,所以从来没有英国白人肯干,因为他们瞧不上,觉得有失身份,只能雇外国移民。

前两天,有个英国大学生失业在家快一年,实在没办法了,来我表弟工作的公司里应聘,马上就被英国老板录用。谁知这家伙才试用期第一天就不肯干了,理由就是这份工作每天要在户外不停地跑,不是英国人应该干的活——听好了,不是英国人应该干的活!那么他们还想干什么?继续享受世界的供奉?!”

“……那个……拉赫曼同志,既然英国人对待你们这样不友善,甚至连安全保障都没有,为什么你的同胞还要继续往英国移民呢?”王秋眨了眨眼睛问道,然后得到了一句犀利的反问:

“……十九世纪的美国人对待中国劳工也很糟糕,为什么中国人还是要继续往美国移民呢?”

“……因为当时晚清中国的生存环境更差,几乎活不下去……难道您的祖国也这么惨?”王秋咋舌道。

“……整个南亚次大陆都是这样惨,来自中国的小同志。我的故乡巴基斯坦固然是动乱不断,三天两头闹爆炸,每个人连自身安全都缺乏保障——记得有一支前来我老家白沙瓦城修信号站的中国建筑队曾经抱怨说,他们的工地外面碉堡林立,枪声不断,简直不像是在搞工程,而是在《星际争霸》游戏里守分矿!

至于印度……你知道吗?在印度的农村,最恐怖的事情就是农民自杀潮,每一年,印度都会有一些地方因为洪灾、旱灾、病虫害等等导致庄稼颗粒无收,引发饥荒。这些饥荒有大有小,如果是小饥荒,农民就要借高利贷,甚至不得不卖老婆卖女儿;而大饥荒呢,农民实在吃不上饭,就会集体自杀。”

拉赫曼有些不屑地说,“……通常全国每年都会有几万受灾农民自杀,真是些缺乏抗争意识的懦夫!”

“……饿死这么多人,印度政府难道就不管吗?”有人惊讶地插嘴问道。

“……拨发的赈济粮食还是有的,但地方上的祭司、贵族和地主势力极大,绝大部分的救灾物资都到不了贱民手里,能从指缝里漏出十分之一就算不错了。”

拉赫曼耸了耸肩,“……更何况,印度官员在内心里恐怕还巴不得这些贱民多死一点呢!持续增长的人口已经把基层官员快要逼疯了,由此引发的治安、环境、卫生问题根本解决不了。在他们看来,如果不能想办法消灭掉一些‘多余的人’,很多地方就会变成地狱……你说说,在这样绝望的环境里,对于穷人们来说,恐怕没有几条比移民海外更好的出路了吧!而鉴于英联邦国家之间的特殊关系,我们巴基斯坦人和印度人移民英国,相对来说要比移民到其它国家更加容易一些……”

——然后,就在他们的闲聊和唏嘘之间,大巴车终于开到了伦敦的唐人街。

而在这座城市的另一个角落,作为极端排外组织的纳尔逊骑士团,也从海德公园“凯旋归来”……(未完待续。。)

十九、阴谋的序曲(上)

大致来说,以泰晤士河畔、圣保罗大教堂附近的伦敦金融城为界限,伦敦被分成东西两个部分。

西伦敦是英国上流阶层绅士们的地盘,被英国人称为“富人的乐园”,在西伦敦居住的大部分是富豪之家,也有不少客居于此的阿拉伯石油国家富翁。它包括白厅、威斯敏斯特、白金汉宫等政治中心,还有大英帝国博物馆、海德公园等文化名胜。牛津大街横贯整个西伦敦,是伦敦最繁华的商业街之一。这里有最大的百货公司和最时髦的时装用品商店。著名的皮卡迪利广场也坐落在这个区,而在广场周围,又集中着许多剧场、影院、高级酒店、咖啡厅和俱乐部,所以这里总是流连着大批国内外游客,显得颇为繁华。

而东伦敦则一向被人们称为伦敦的“贫民窟”。这里的街道狭窄肮脏,建筑简陋矮小,到处破烂不堪,阴暗潮湿的小巷里,开着一家家既窄又暗的店铺,廊檐下则挂满了廉价的二手货旧时装,路上随处可见纸屑、果皮,以及躺倒在垃圾堆里说胡话的醉鬼——这一区域住着全伦敦最穷困的居民,以及相当一部分的外国移民。这些移民的来源异常纷杂,包括巴基斯坦、孟加拉、印度、马来西亚、土耳其、津巴布韦、坦桑尼亚、牙买加、圭亚那等等几十个国家,以及来自罗马尼亚的吉普赛人和其他东欧民族。

走在东伦敦的街道上,你能看到五大洲四大洋的各类人种。并且听到全球各国的无数种语言和方言。

居住在东伦敦的底层市民,最初是抱着一种好奇的心态,看着世界各地不同肤色的人们来到身边。但是。随着涌入伦敦的外国移民,尤其是穆斯林移民的数量迅速膨胀,最初的好奇就变成了敌视——因为他们无比惊讶的发现,自己昔日那个熟悉的伦敦城已经一去不复返,清真寺替代了教堂,清真肉店挤走了普通肉店,面纱和小白帽代替了圆筒礼帽和鸭舌帽。在英格兰的天空之下,满目皆是说着异国语言的人群……伦敦正在越来越快地沦陷为被异族盘踞的清真城,而自己则成了家乡的陌生人!

激烈的矛盾和冲突从此不断酝酿。街区与街区之间变得壁垒森严,肤色、语言、信仰和民族构成了一道又一道无形的墙壁,把城市分割成无数小块。而官方的多元文化政策,则是一管毫无疗效的安慰剂……犹如海潮般滔滔不绝的外国移民。迫使东伦敦剩余的不列颠本土白人。变成了自我隔离的种族主义者。

斯特拉特福就是东伦敦一个以不列颠本土白人为主要居民的老区,它的附近原本有着一些浓烟缭绕的重工业厂家,在污染环境之余也提供了相当多的劳动岗位。所以,在斯特拉特福一带,住着不少工人以及他们的家人。这些工人区住宅的样子都十分相似,肮脏、破旧、贫困,墙壁发黑,木材朽烂……如果不是经年累月住在这里的老居民。很难分辨得出某栋房子究竟是住着哪户人家。

然而,随着清洁环保成为时代潮流。以及英国的“去工业化”,伦敦周边的重工业厂家被相继关闭,空气质量倒是改善了不少,但居民的生活水平却是更糟糕了:到处都是被砸了饭碗的失业者,还有无所事事整天跟老年妓女厮混的颓废小伙子。他们或是苦熬着领取越来越微薄的救济,或者投身犯罪团伙偷摸拐骗,甚至还有人为了追求“低风险、高回报”,化身为“金属大盗”——从墓碑上的铜牌,到大门上的信箱盖,从屋顶的铅皮,到教堂里的烛台,从地沟井盖到街道路牌,只要有铜、铁、铅、锡等值钱的金属就偷,其中某些玩命的家伙,甚至干起了割高压线、煤气管,偷变压器的行当。而竖立在路边和公园里的铜像,自然也不能幸免。在许多尊历史悠久的著名铜像被盗贼当成废铜烂铁卖掉后,伦敦市政当局已经被迫把路边和公园里的古老铜像都换成了塑料仿制品,也让中国温州的塑料制品工厂又增添了一笔新的海外订单。

总之,跟昔日弥漫着烟尘的时光相比,这个街区除了空气变好之外,其它地方看起来反倒是更衰败了。

带有金丝镶边的高档呢绒巫师袍,泛着油光的鹿皮靴子,以及一根缀着蓝宝石的黑色文明杖……当原不列颠魔法部执行司司长罗德里克爵士,穿着这样一身充满古典风格的奢华行头,出现在破败的斯特拉特福区之际,用“不合时宜”这个词语来形容他的行为举止,当真是再恰当不过了。

伴随着无数过路行人的惊奇眼神和窃窃私语,罗德里克爵士走进一条小巷子里,在一座被拆除了十字架的旧教堂门前停了下来,用文明杖“咚”、”“咚”、“咚”地了三下橡木门板。不一会儿,就有人警惕地探出脑袋,仔细核实了罗德里克爵士的身份之后,才开门放他入内。

走进教堂大门之后,一派人头攒动的热闹景象就映入了罗德里克的眼帘。教堂的长椅上坐满了身披黑色风衣的男人和女人,门口的柜子上则整整齐齐地叠着一堆金色铝合金面具——这里就是最近在英国兴起的白人极端右翼政党暴力排外组织,或者说恐怖组织,大名鼎鼎的“纳尔逊骑士团”在伦敦的驻地之一。

在教堂内部的彩色镶嵌拼图玻璃窗下方,原本陈设在那里的十字架、圣像和法器已经被移走,换上了一面作为纳尔逊骑士团标志物的巨幅“Z”字信号旗,并且在墙面用金漆刷上了这面信号旗的旗语含义:

“英格兰希望它的每一个男人尽到自己的职责(England

expects

that

every

man

will

do

his

duty)。”

——这是英国皇家海军名将霍雷肖.纳尔逊勋爵在特拉法尔加海战之中的一句传世名言,也是海军史上最有名的一则旗语。它是如此经典,以至于今天的北约仍把其列入现行战术信号。

1805年10月21日,正是在这一则旗语信号的激励之下。英国舰队在决定性的特拉法尔加海战之中以弱胜强,歼灭了法国和西班牙的联合舰队,为大英帝国赢得了一个世纪的光荣与伟大。

在这场海战之后的整整一百年里,英国拥有着全世界最庞大的海外殖民地,它的旗帜享受到太阳永落下的荣耀,全世界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拥有如英国一般强大的国际影响力,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敢于挑战“大不列颠统治下的和平”。没有任何人能够撼动英国作为“日不落帝国”的世界霸主地位。

然而,月圆月落、潮生潮灭,任何帝国都不会是永恒的。它们都有着各自诞生、成长、鼎盛和衰亡的全过程。这就是自然界的规律,一个又一个欧洲国家兴起了,又衰微了。希腊、罗马、葡萄牙、西班牙、荷兰、然后是大不列颠——两次世界大战的惨胜,带来的只是殖民帝国的崩溃和霸主冠冕的跌落。曾几何时。在世界各地飘扬的米字旗。又开始逐一凋零跌落,其一度伸延到全世界的触角和力量,再一次缓慢地,痛苦地,而又不可阻挡地收缩回了那个浓雾笼罩的孤独海岛上。

遗憾的是,日不落帝国的崩溃解体只是灾难的开始,大不列颠的国运衰落似乎永无休止,并且一路朝着下坡山路加速疾奔——福兰克群岛战争的胜利号角(马岛战争的英国说法)犹在耳边回响。英伦三岛内部已经又一次酝酿起了分崩离析的阴霾,从而激起了某些人对帝国光荣的回忆。还有对破碎现实的怨愤。

于是,一个号称要继承纳尔逊勋爵遗志,像当年击败拿破仑那样拯救祖国的极右翼团体“纳尔逊骑士团”迅速应运而生,并且甫一登场就犹如一块巨石砸落水面,激起了一片惊涛骇浪。

——在那面巨大的“Z”字旗下,这座教堂内原本由牧师讲经布道的地方,站着一位身穿复古式西装的中年绅士,他有着闪耀的淡金色长发,大海般深邃的蓝色双瞳,英俊的面容上仿佛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

此时此刻,他正在扬起双手,对着台下的支持者们慷慨陈词,发表一篇激情洋溢的演说。

“……女士们,先生们!请睁开眼睛看看吧!这是一个多么让人感到悲哀的时代!

我们的祖国正在可怕的经济危机和社会危机之中越陷越深,工厂倒闭,商店关门,族群对立,待业在家的人和上街抗议的人越来越多!而面对这一切,我们的梅森首相阁下又做了些什么?白厅的工党政府又为此做过什么?呵呵,我们的首相似乎只知道整天坐在办公桌后面,制定肯定不会被文官执行的政策,起草肯定不会被内阁通过的草案,演讲肯定不会有议员倾听的发言,出席肯定没人想看的无聊电视节目!当这些愚蠢的作为都被证明无济于事之后,他就只知道逃避现实,一个人跑到圣詹姆斯公园去喂鸭子!

软弱的工党政府用三个白皮书,在六十年代毁了我们的导弹和空军,在九十年代毁了我们骄傲的皇家海军,在本世纪初又毁掉了我们的陆军。至此,不列颠的荣耀已经只剩下了印着女王头像的英镑而已!一切伟大的光荣和梦想都已经消逝,未来的希望更是早已被搁置于比星辰更遥远的国度里!

而与此同时,我们的祖国却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刻!这绝对不是危言耸听!

有人或许会把苏格兰分离运动看成是最大的灾难,但我要说的是,苏格兰人只是出于对工党政府和现有体制的失望,才想要摆脱威斯敏斯特那些糟糕法律的束缚,试着闯出一条属于自己的新出路!即使他们的分离运动把国家体制从联邦变成了邦联,只要他们继续和我们尊奉同一个君王。继续保留联合王国的名号,我们就应该继续把他们视为同胞和兄弟,而不是敌人——毕竟。我们自古就生活在同一座岛屿上!

那么,不列颠真正的致命危险在哪里呢?就在伦敦、伯明翰和曼切斯特,就在我们每一个人的身边!

自从二战结束以来,伟大的不列颠人民一直都友好地对待着来自世界各地的移民,就在美国人逐渐关上他们国家的大门之时,英国却张开双臂拥抱那些在他们故乡饱受各种苦难的北非人和印度人!短短几十年过去之后,身着长袍头巾的穆斯林已经遍布在了英格兰的几乎每一座大小城市。然而。这些不知感恩的异教徒,却正是利用了英国人民的善良和淳朴,变本加厉地对我们展开了无耻的进攻!

为了照顾这些穆斯林移民的习俗。不列颠人民已经作出了最大的宽容与让步!我们不仅允许他们在这片上帝的土地上建立清真寺和宗教学习班,开设符合他们宗教习惯的屠宰场,还不断地给予他们各种政治权利和经济福利。在曼切斯特、伯明翰和伦敦的一些街区,穆斯林已经建立起了‘伊斯兰议会’。拥有了自己的巡逻队和治安力量。而一系列新的‘穆斯林自治市’也已经在筹建之中。我们的地方红十字会甚至已经被迫把圣诞树等标志从慈善中心拿掉,唯恐冒犯到当地的穆斯林!这已经可说是超国民待遇了!

可是,面对不列颠人民的善意与友好,这些信仰真主的异教徒,又是如何回报我们这些上帝子民的呢?

根据最新的一项全国性调查,百分之三十的穆斯林移民表示,无论如何他们也不会把不列颠看成祖国;超过一半的穆斯林移民支持用伊斯兰宗教法代替我们的现行法律;至少有三万名我国的穆斯林移民参与或支持过恐怖主义袭击行动;甚至还有相当一部分人在基地组织的圣战者营地里受过训,在中东打过仗——当然不是以联合王国军人的身份。而是加入了我们敌人的阵营!

当我们不断加强机场和海关的警戒等级,防备外国恐怖分子入境的时候。那些早已在不列颠扎根安家的穆斯林移民,却把效忠国家的誓言视若无物,在我们的国土上大肆建造武器工厂!他们在隧道里放毒气,在地铁里埋炸弹,违背了一切最起码的公理和良知,不断地用爆炸和死亡来宣示存在感!

有人或许要问,他们到底想要达成什么目标?难道是想要代表真主征服这个信仰上帝的国度?

很遗憾的是,这些异教徒似乎确实是把自己看成了征服者!那位被打死在地洞里的利比亚独裁者卡扎菲,曾经傲慢地宣称:‘已经有很多迹象显示,真主将引领伊斯兰在欧洲获得胜利——不是用刀,不是用枪,也不用征伐;在未来几十年里,随着五千万穆斯林进入欧洲,只要用生殖器就会把它变成伊斯兰的大陆!’

今天,这一可怕的预言正在迅速变成现实,我们已经逐渐变成了自己故乡的陌生人!盎格鲁-撒克逊人正在被穆斯林移民驱逐出城市——这不是夸张和危言耸听,而是可怕的残酷现实!举个例子来说,美国的底特律已经在半个世纪内变成了一座黑人城,我们能眼睁睁地看着伦敦和曼切斯特变成穆斯林城市吗?!

是的!不能!现在已经到了每一个有责任心的英格兰人都必须站出来,保卫我们的家园的时候了!

过去的几十年里,胆怯的工党政府和异想天开的左翼政客们,用多元文化政策描写了一幅各个民族和谐共存的虚幻风景,愚蠢地以为基督教与伊斯兰教可以在同一片土地上和平地生存。

但残酷的现实总是血淋淋的,那些坚持不肯融入英国文化的穆斯林移民,正在喊着圣战的口号制造社会分裂,而软弱松散的现有体制则鼓励了这种现象的发生。在现有体制下,不同种群的人都只想着追求自己的利益,特别是那群想在英国实施伊斯兰教法的穆斯林移民!我相信,在将来,只要这些穆斯林依然想要在英国建立只属于他们自己的‘伊斯兰城’,那么早晚要跟无法继续忍受的英格兰基督徒爆发文明冲突!

虽然我们都爱好和平,但是我们所处的世界依然充满了暴力。事实已经证明,所谓的多元文化政策,不过是20

世纪30

年代对纳粹德国绥靖政策的现代翻版,最终只会为伊斯兰教在欧洲的传播敞开方便之门,让各种落后观念在欧洲全面扩散,直接玷污欧罗巴的光荣传统。

正如纳尔逊勋爵说的过那样,英格兰希望它的每一个男人尽到自己的职责,我们不能再当新世纪的张伯伦了!愚昧的穆斯林根本没有资格享受民主和自由!只有在极权政府的鞭笞下,他们才会变得老实。现在就让我们以主人的身份举起棍子,好好教导一番这些胡作非为的穆斯林移民什么是英格兰的规矩!”

然后,在如雷的鼓掌和欢呼声中,讲台上的中年绅士终于注意到了人群中的罗德里克巫师,赶忙寻隙离开讲台,悄悄凑了过去,“……您终于从苏格兰赶过来了,爵士!此次旅途还算顺利吗?”

“……情况不错,整个魔法部执行司都愿意跟我们走!麦克米伦团长。”罗德里克爵士淡淡地说道,“……但今天你们在伦敦到底折腾了些什么?难道你以为只靠这样低水平的街头火并,就能改变这个国家吗?”

“……这一切都在计划之中,爵士!”麦克米伦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这回我们要搞一票大的!”(未完待续。。)

二十、阴谋的序曲(下)

“……我们在前天击溃了阿克顿区的印巴裔穆斯林巡逻队,还诱发了佩卡姆区的黑人骚乱。托特纳姆区的北非柏柏尔人穆斯林,在昨天夜里又轮.奸了一对双胞胎姐妹修女,顺便还把前来讨说法的神职人员揍得半死,最后甚至在教堂丢了颗小炸弹。作为报复,我们组织一批社会闲散人员,捣毁了托特纳姆区的一座清真寺,预计各区冲突范围还会继续扩大。

另外,还有大批非法移民组团冲击唐宁街,被皇家卫队用催泪弹和电击枪给打了回来……”

英国极右翼组织“纳尔逊骑士团”的伦敦斯特拉特福区分部会客室里,该组织最高头目麦克米伦团长正指着一张摊开的伦敦地图,向他的同盟者,前不列颠魔法部执行司司长罗德里克爵士介绍着己方最近几天的行动,“……如果说上面这些事情,白厅那帮昏庸政客还能装聋作哑的话,那么我们今天在海德公园跟非法移民贩毒集团之间爆发的激烈枪战,内阁就再也掩饰不下去了——据说流弹都打到了白金汉宫呢!”

“……看上去确实是搞得很火爆,但我还是弄不懂这些行动的意义何在?”

罗德里克爵士皱着眉头,仔细打量地图上那一个个代表冲突的小红叉,迟疑了片刻之后,才开口试探着问道,“……难道是为了……转移有关当局的注意力,掩盖你们真正的行动?”

“……不错,这一切行动都只是障眼法。目的是让整个白厅都把全部注意力集中到伦敦。”

麦克米伦团长伸手在地图上敲了一下,“……而我们则可以在北部的兰开夏郡和约克郡集结兵力,然后趁着白厅方面焦头烂额的时候。把部队向伦敦附近移动——最终寻找一个合适的机会,一口气攻入首都!”

“……听上去似乎是一个很简单的计划。”罗德里克爵士摸着胡子说道,“……会不会太粗糙了?”

“……只有最简单的计划才是最好的计划——越精密的计划,可能会受到影响的变数就越多……”

麦克米伦团长耸了耸肩膀,“……在计划进行的过程中,我们必须根据白厅的举动,随时作出调整。”

“……那么理由呢?在不列颠的土地上集结一支军队。总要有一个借口吧!”罗德里克爵士继续追问。

“……当然是准备履行跟国防部签署的合同,集结雇佣兵前往中东换防,代替陆军那些吃够了砂子的小伙子们。继续在穆斯林的地盘上保卫民主和自由……”麦克米伦团长苦笑着答道,“……事实上,我一直不明白在如今的局势之下,内阁为什么还有心思去管远方的事。只要上街去逛一圈。就知道我们根本不需要跑到中东去保卫民主、保卫人民、保卫自由。而是直接在伦敦就能保卫‘向往自由’的阿拉伯人民了。”

“……不要相信那些世界主义者了,因为在他们的著作中,他们到遥远的地方去探求他们不屑在其周围履行的义务。这样的哲学家之所以爱鞑靼人,为的是免得去爱他们的邻居。”

罗德里克爵士脱口就背诵出一句卢梭的名言,“……正是因为威斯敏斯特没有能力也没有意愿来解决发生在我们身边的灾难,才会试图把人民的注意力引向遥远的海外,哪怕这会进一步虚耗财力和物力,让我们千疮百孔的国家雪上加霜——还有一个问题。在此期间,军情六处会不会得到什么风声?”

“……军情六处?呵呵。你该不会以为如今还有什么M夫人和詹姆斯.邦德存在吧!自从电力、铁路、自来水、警察、消防队一个接一个被私有化之后,我们的军情六处也差不多等于是私有化了——为了节省成本,现在对于一些不太重要的事情,他们都更喜欢向侦探事务所颁发悬赏任务单。”

麦克米伦团长一脸讥讽地笑道,“……更何况,白厅里面也有我们的人,随时都能传出消息。他们对这个国家的颓废局势同样感到无比的痛苦和焦虑……唉,现在似乎就只剩下内阁还没有被私有化了!”

“……内阁也早就被私有化了,成了卖国银行家们的傀儡……”罗德里克爵士吐槽说,“……最后一个问题,你们的私营安保公司到底能够动员出多少兵力?是否足够压制住整个伦敦?”

“……两万名全副武装的雇佣兵,还有六万名随时可以动员起来的志愿者。”麦克米伦团长得意地微笑道,“……仅仅前者就已经超过了英格兰的陆军总兵力,而且相当一部分陆军如今还在远方的沙漠里。”

“……这么多?!”罗德里克爵士忍不住咋舌,“……难怪你们的联合王国安保公司会被称为二十一世纪的东印度公司!光是依靠这样庞大的私人军队,就足以在不列颠为所欲为了!”

“……没错,谁叫如今的不列颠陆军也快要私有化了呢……唉,可惜这个世纪已经没有一个新的印度可供我们去征服,为不列颠取得财富和荣耀,只能在祖国的阴冷岛屿上和中东的荒芜沙漠里耀武扬威……”

麦克米伦团长挑了挑眉毛,“……好了,言归正传,虽然我们的常规武力已经足够强大,但在超自然力量方面还需要你们的帮助,才能打倒整个不列颠最强大的巫师,魔法部常务次官哈利.戈登……”

他的话刚刚说到一半,房门就被推开了,一名私人秘书快步走到麦克米伦身旁,将一张字条递了过去,麦克米伦有些抱歉地向对面的罗德里克爵士笑了笑,接过纸条瞟了一眼,就立即神色一变:

“……糟了,情况有变!梅森首相在做完视网膜手术之后突然做出了新决定,准备安排王室和内阁在本周末离开伦敦,北上巡游苏格兰,就北极开发问题进行磋商!哎,这可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麦克米伦叹了口气,对罗德里克爵士苦笑道,“……看起来,我们的计划必须进行大幅度修改了……”(未完待续。。)

二十一、沈岳同志的2b酒店

另一方面,在伦敦市区街道上经历了整整三个小时的塞车之后,王秋等人的“中国异能组织旅游团”,终于来到了沈岳同志在伦敦唐人街附近开设的一家2B酒店里,乱哄哄地下车休息。

——2B酒店,即B&B,Bed

and

Breakfast的简称,英国城市普遍存在的廉价小旅店,通常兼营酒吧。

接着,在克服了晕车和呕吐之后,他们开始享用今天严重迟到的午餐——或者说稍微提前的下午茶。

然后,王秋就发现了某些国产的西式餐点,与西洋原产地正牌货之间的巨大差异。

“……这面包……都硬得可以拿去给耗子磨牙了!掰都掰不开,还得用刀割……”

——当沈岳老板招呼服务生给他们端上来面包、果酱、黄油、咖啡和水果的时候,王秋按照在国内吃早餐的习惯,随手拿起一条面包,想要掰下一块往嘴里塞的时候,却惊讶地发现自己根本掰不开。

“……嗯,咬上去果然是嘎嘣脆,这怎么感觉像是俄国人的黑列巴啊?”

他用一把明显太软的塑料餐刀来回“锯”了好久,才从这条长方形面包上弄了一小块下来,吃起来的感觉简直像是啃饼干,还略带一点淡淡的酸涩滋味,总之就是跟在老家吃的面包完全不一样。

“……我可没拿黑列巴来糊弄你们,这就是普通的正餐面包啊!”

某位身材圆圆胖胖的眼镜姑娘——来沈岳老板这家2B店里打工的中国女留学生和退役穿越者——撇了撇嘴。略带鄙夷地说道,“……还没给你们端上来更硬的干面包呢,你的牙齿有多糟糕啊?”

原来。中国人目前在国内常吃的面包,应该算是日本人和香港人的改良版本,特点是添加了大量的鸡蛋、牛奶和糖,有时候还要添加奶油、酥油,弄得非常松软香甜。国外的点心面包,倒是跟我们中国人常见的这种面包比较接近。但西方欧美流行的正餐面包,反倒是类似那种硬邦邦的法式长棍面包的正常形状版本。一般要用刀叉才能切下来。至于配咖啡的干面包……那玩意儿比法国长棍还要更加硬一些……

当然,就算这面包再怎么硬,也没有结实到压缩饼干的程度。王秋他们几个年轻人只是稍微有些不习惯,但那几位牙口不太好的老奶奶老大爷就犯愁了——幸好,旁边有几个英国老头用行动给出了对策:把面包浸到咖啡里泡软了再吃。还有一个貌似来自南欧地区的白人,居然是把面包浸在橄榄油里吃的。

除此之外。那一盆看上去色彩缤纷的水果。吃起来也让人皱眉头——甜瓜的口味一点都不甜,苹果皮坚韧得好像牛皮纸,只有橙子尝起来还算不错……问问沈岳老板,被告知这些水果是从美国进口的便宜货,属于基因工程和工厂化生产的“工业品”,外观是不错,但口味么……也就是那样了。

诸位不太挑剔饮食的男士,能够马马虎虎填一下肚子也就对付过去了。但旅游团里的姑娘们可吃不消这样的伙食。便朝沈岳老板起哄,说是想要吃热饭。可沈岳却很抱歉地说。由于晚餐时间还没到,店里的厨师还没来上班,请大家耐心地再等上两个小时……或者到三百米外的拉面馆吃一碗兰州拉面如何?

喂喂,唐人街的兰州拉面已经涨到了十个英镑一碗!再说专程到英国来吃兰州拉面……这也太囧了吧!

幸好,在沈岳老板的2B酒店隔壁有个卖甜点的糕饼屋,看着柜台里的甜点花色繁多、种类丰富,还有不少奇怪的东西,比如说装饰成各种模样的小块奶酪,都是国内大部分地方很少见的。看着距离不远,于是几位女士就径自出门,出手豪爽地买了一大堆小糕点过来,还给男士们带了一些烤香肠和烤鸡腿。

只是在回来的时候,她们的脸色都有些古怪,说是在糕饼屋门外遇到一个华裔女子,高声问她们“满意吗?”——如果是从店里买完东西出门的时候,遇到有人守在门外这么问,那么还有可能是上级单位在搞服务态度调查,可客人还没进门呢,你就上来问“满意吗?”……这到底是要闹哪样啊!

“……哈哈哈哈,其实她们问的是‘买烟吗?’但因为说话带着点福建口音,就成了‘满意吗?’”

沈岳老板笑着解释说,“……眼下唐人街到处都是像这样卖烟的福建姑娘……”

听说门外有人卖烟,“中国异能组织旅游团”里面的几位老烟枪就摸了摸钱包,准备出去弄一包英国香烟尝尝,然后立即就被沈岳老板给劝阻了——因为这些卖烟姑娘推销的都是假货!

原来,为了降低癌症发病率、减轻公费医疗系统压力和增加财政收入,英国政府从上个世纪末就开始大幅度提升烟税,香烟价格节节攀升,让一众烟民叫苦不迭。于是很快就被精明的中国人找到了商机,开始大量收购劣质烟草制造假烟,然后走私到英国来出售,其中福建的假烟工厂尤为众多。

根据沈岳老板的说法,假烟的售价通常只有正牌货的一半,但品质如何就完全要靠碰运气。抽起来还不错的也有,但几乎无法入口的也不在少数,最糟糕的卷烟抽起来感觉简直就像是在抽树叶——估计只有用特殊材料做成的人,才能抽这些用特殊材料做成的烟……

在打消了买烟的念头之后,众人就开始品尝女士们带回来的各种甜点,比如说水果蛋挞什么的。不得不说,虽然英国在传闻中以黑暗料理而出名,但英国的甜点还是很赞的。即使是男士们也对此赞不绝口。

随着几十个人的一起大快朵颐,原本堆成小山的甜点很快就被扫荡一空,而几位还没吃够的女士更是出门又买了一批糕点回来。一边翻着柜台上的旅游杂志,一边不住地把甜点往嘴里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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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而言之,根据旅游杂志的评述,除了在味觉上似乎具有天生的缺陷以外,英国人是全世界最有“绅士风度”的民族——当然,前提是在他们没有看足球或喝醉酒的时候。

相反,外来移民聚居区。在这个国度则是犯罪、危险和暴力的代名词——旅游杂志在一幅伦敦地图上,用不同深浅的醒目红色,标出了那些高犯罪率的危险街区。还列出了一份全伦敦暴力危险街区排行榜,黑人聚居区赫然排名高居榜首,北非穆斯林聚居区紧随其后,接下来是印巴裔和西班牙人的聚居区……而唐人街这边的暴力犯罪倒是谈不上猖獗。可惜五花八门的骗子却是最多的……

按照沈岳老板的讲解。如今伦敦这边社会秩序动荡,到处人人自危,很多地方真的已经从原来的暗偷变成了明抢,而保护自己不受伤害的最好方法,就是尽量不要出现在不安全的地方——尤其是只有一个人的时候——所以,大家在出去游览的时候务必要带好标有危险区域的地图,尽量不要经过那些危险的街区,就算实在没办法。一定要到这些街区的里面去,也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呃。假如有谁为了体验新鲜感,坚持要在这几个街区休息或吃饭的话,那么祝贺你了!还是赶紧买个十字架为自己祈祷吧!

对于这样危言耸听的恐吓,“中国异能组织旅游团”最初是很不以为然的。但是,他们很快就从收音机里听到一个伦敦穆斯林办的电台,针对最近有一对双胞胎姐妹修女在穆斯林聚居区遭遇轮.奸的惨剧,该电台的一位主持人竟然发表评论说,侵犯这两位修女的穆斯林男性并不值得谴责:

“……那些女人在夜里穿着裸露放荡的衣服上街,喝得醉醺醺的,浓妆艳抹,充满挑逗性。当你看到她受到侵犯之时,完全不应该有任何的怜悯之情……

……为什么这样说?当你拿着一块肉或一条鱼上街,或者去公园等地方,没有任何包装,完全暴露,最后猫过来把肉吃掉了。那么错在谁呢?是应该怪猫呢还是应该怪这块裸露的肉呢?问题当然出在这块裸露的肉上。如果她们戴上面纱和头巾,(强.奸)这些问题就不会存在了……”

老天爷啊,居然连这种强.奸有理的话都能说得出来!那么有游客被抢劫了,是不是还应该责怪他带的钱太多?如果伦敦的外国移民都是这样的道德标准,那么游客没带自卫武器就出游还真的是挺危险……

然而,正当王秋在咋舌某些外国移民的道德素养之低,以及伦敦某些街区之危险的时候,他姐姐王瑶却接了个电话,随后急匆匆地站了起来,对着酒店大堂内的人群高声叫嚷道:“……邓雯雯!邓雯雯在吗?是不是出去逛街了?什么?在海德公园就没看到她上车?!”

“……你说的邓雯雯……该不是那个湖南小姑娘吧!她不是应该跟《走进科学》摄制组在一起吗?”

有人纳闷地回答道——在海德公园下车参观的时候,王秋他们的“中国异能组织旅游团”就跟《走进科学》摄制组分了手,因为后者要去不远处的中国驻英国大使馆办一点事……而邓雯雯则是《走进科学》那帮人带来的实习生,王秋他们都以为她应该是跟着一起去大使馆了。但事实显然并非如此……

“……现在就是《走进科学》的那帮人在问邓雯雯的下落!看起来,她应该是被落在海德公园里啦!”

王瑶气急败坏地敲了一下桌子,“……这下好了,咱们该怎么办?!”

正当2B酒店内的众人又一阵鸡飞狗跳之际,不幸被遗落的邓雯雯小姐,则经历了一场犹如爱丽丝梦游仙境般的不可思议之旅……(未完待续。。)

二十一、夜访吸血鬼

……这里是……哪儿?

……距离大家的落脚地……沈岳老板开的小酒店……还有多远?

黄昏的暮色下,一位身上穿着白色毛线衫和红色运动裤,脚上套着黑色小皮靴的黑发少女,正一边筋疲力尽地微微喘息着,一边满眼茫然地拿着地图,跌跌撞撞地行走在伦敦的陌生街巷上。

这是一位外貌很萝莉的美少女,有着一张几乎会让人错认成小学生的娃娃脸,黑玉般的长发柔软地披散在肩膀上,白皙的肌肤和精致的五官组合在一起,显示出一种“文学少女”的娴静气息。从那微微张开的嘴唇中,还可以看到一排犹如白瓷般整齐美观的牙齿……从而在整体上形成了一种绝妙的协调感。

要是让她再拿起一根镶嵌着华丽宝石的魔法杖,那么简直就像是传说中的魔法少女一样了。

遗憾的是,如今这位“魔法少女”的脸上,完全没有半点保卫世界的英武之气,单薄的身体微微瑟缩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更是弥漫着一层雾气,仿佛刚刚跟某只触手怪大战过三百个回合并惨败而逃一般。

“……这……这地方真的是伦敦吗?为什么跟书上写的完全不一样啊啊啊?!”

——邓雯雯,女,二十二岁,湖南浏阳出生,中文系大学生,业余时间喜欢各种绘图,还在动漫节上出过自己的漫画同人本子,小时候的梦想曾经是当一名少女漫画家。用七彩的画笔描绘心中的梦想。

然而,她终究没有成为少女漫画家,而是成为了很多少年漫画之中的主角——超能力者。

——就在上个月。由于一个意外,邓雯雯发现自己有了空间移动的异能,然后又被国家机关发现。

似乎非常幸运的是,在她觉醒了空间异能,并且被《走进科学》摄制组招募聘用,加入这个中国的“埋葬机关”之后的第一天,还没来得及赶上任何一次穿越任务。倒是摊到了集体公费来英国旅游的福利。

但实际上非常不幸的是,她在伦敦并没有领略到《双城记》、《福尔摩探案录》和《魂断蓝桥》里面描述的英伦风情,而是先看到了一个“世界人种博物馆”。又亲眼目睹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大骚乱……更要命的是,在海德公园爆发枪战之时,对新单位还没有什么归属感的邓雯雯,竟然没有选择跟大部队一起行动。而是不假思索地就被吓得抱着脑袋钻进一座女厕所。瑟瑟发抖地躲了起来……

于是,等到枪声平息之后,颤巍巍钻出海德公园女厕所的邓雯雯小姐,就发现自己跟整个队伍失散了。

下一步该怎么办?难道要找人求助?感觉似乎有些给单位丢脸啊。

迟疑了片刻之后,邓雯雯低头研究了一番自己带来的伦敦地图,发现海德公园与唐人街之间的距离似乎也不算太远,而且在临行之前,她也从一张名片上。知道了沈岳同志那家2B酒店的地址。

于是,仗着自己刚刚考过英语六级的语言水平。她就雄心勃勃地开始了开始了自己的伦敦个人游。

遗憾的是,这场在陌生大都市的冒险之旅,最终只是证明了邓雯雯小姐的路痴属性

现在,自信心过剩却又缺乏沟通天赋的邓雯雯小姐,在经历了一番堪比鸡同鸭讲的问路,还有一路没头没脑的乱窜之后,已经犹如一直落入蜘蛛网中的飞虫,被困在了一片迷宫般的曲折街巷内。

——既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里,也不知道这地方距离目的地还有多远。

虽然路边还有行人,但看着他们把头发和皮肤染得花花绿绿,不似人形,她就实在生不出问路的勇气。

尽管太阳还没有落下,但那金黄色的余晖却像是拥有自我意识一般,不愿眷顾这一片黑暗的街区。

仅仅隔着几条街的距离,与对面富丽堂皇的高楼大厦遥遥相望,这里却是一片老旧肮脏的破败房屋,狭窄曲折的街道旁边,林立着不少常常被用来做黑市交易的小旅馆,以及霓虹灯闪烁的三流妓院。同时,这里也是小偷、毒贩和骗子们的老窝——浓妆艳抹的女人们搔首弄姿,夸耀着自己的肉体;贼眉鼠眼的毒贩们卖弄唇舌,向潜在客户兜售自己手头的各种“粉”;一个个都试图将路过的行人们拖进堕落的深渊中去。

然而,在种族矛盾和社会矛盾日益激化的萧条英伦,即使是这样的地方,也已经算是治安尚可的了。

——尽管在邓雯雯的眼里,这个不知叫什么名字的破烂街区,看上去已经是非常的可怕了。

“……天哪!”她一边心惊肉跳地看着身边的各种堕落景象,一边小心翼翼地行走在这条街道上,“……这里真的是伦敦吗?看起来这么脏!这么的……邪恶!!为什么这里好像和小说描写的不一样??”

等等,那是什么声音?!

沾满了污渍的小皮靴轻轻点在地上,少女略带迟疑地停了下来,同时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因为,她隐约听到了一声凄厉至极的猫叫。

“……喵……喵……喵……”

借助路灯的光芒朝那边望去,在昏暗的巷口,一只浑身炸毛的黑色猫咪,正被几个年轻男人抓在手里,这些无所事事的男人们嬉笑着轮流传递着它,毫无怜悯地互相拉扯着它身上的毛,让这只可怜的黑色猫咪挣扎着发出凄厉的惨叫,如果有什么小动物保护组织的人经过,一定会被这恐怖的叫声吓得毛骨悚然……

望着这几个白人小伙子嬉笑着轮番折磨一只可怜的黑猫,听着越来越惨烈的猫叫声。邓雯雯一时间惊呆了——欧美人不是最最喜欢宠物,把猫狗当成是自己的家庭成员,中国人吃个狗肉火锅都要被他们念叨半天。说中国人都是野蛮人吗?怎么如今虐起猫来,居然也是这样的不客气……甚至是颇为变态?!

——邓雯雯不知道的是,虽然欧美人都有喜欢宠物的传统,但猫和狗这两种主要宠物,在欧洲的地位是很不一样的。欧洲人固然有着养猫的爱好,同样也有着虐猫的传统——早在中世纪的时候,欧洲人就把猫咪。尤其是黑色的猫咪看作是邪魔或妖精的化身。在愚昧的民众们猎杀女巫,把无辜村妇绑上火刑架烧死的同时,也没忘了屠杀更加无辜的猫咪。哪怕最后搞得老鼠成灾、鼠疫大流行也在所不惜。

即使是到了近现代,一部分下层阶级的欧美人依然保持着这样一种迷信的说法,就是在自己倒大霉的时候,只要抓来一只黑猫拔了毛。大家轮流传递。扯它的毛,惹得它喵喵叫,最后塞进袋子里烧死,就能祛除身上的晦气。

英国人把这个残忍的游戏叫做“烤猫”,而德国人把它叫做“猫式音乐”——据说有许多无聊的家伙,就仿佛欣赏贝多芬的音乐一般,会十分陶醉地倾听着猫咪们遭受折磨时发出的垂死哀号

“……哇!!装进去了,装进去了!!”

“……烧死它!烧死它!!快拿汽油来!”

“……对!烧了这只黑猫。去去晦气!老子已经穷得连大麻都抽不起了!”

英国小流氓们兴奋而又残忍的声音从前方传来,钻进少女的耳膜。不停鼓噪着,让她的一颗心也“砰砰”地跳得厉害。虽然无法完全听清楚这些人在叫嚷什么,但依然明显听得出不是什么好话。

“……喵呜——”

黑猫临死前的凄厉惨叫,划破了幽暗天空,随即只听见“哎哟”一声——它好像挠了某人一爪子。

“……哎呀,似乎流血了!要不要去医院打狂犬病疫苗?”

“……这该死的猫!!居然还敢抓我!揍死它!”

接着就是一阵拳脚相加的殴打声,然后隐约还有火光腾起,过了一会儿,猫叫声就渐渐微弱得听不见了,而那些英国小流氓则朝地上吐起了唾沫,同时发出不怀好意的笑声。

老天爷啊!这些虐猫的人……到底是做什么的?!

如果自己出现在他们面前……会被怎么样对待?!

邓雯雯微微颤抖了一下,紧紧地贴住墙边,她发现自己仿佛落入了一个……非常不妙的境地。

不管对面那边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只要看到他们当众虐猫虐得这么开心,就知道他们绝非善类,即使不是犯罪集团,至少也是性格很扭曲、很暴虐的不良青年……

如果自己这么一个看上去就很稚嫩的弱女子,冒冒失失地跑过去……简直不堪设想!

于是,她就转过身去,贴着墙壁,蹑手蹑脚地开始撤退,谁知……

“……砰咚……!”小巷的路面上脏乱得厉害,某个不知道是谁丢在路边的酒瓶,被她一下子踢倒,“骨碌碌”地滚到了路中央,发出一阵令人无法忽视的响声。

“……谁?!”

“……什么人?!”

“……怎么回事!”

一瞬间,前面的人立刻就发现了邓雯雯惹出来的动静,朝这边骂骂咧咧地探了过来,手里似乎还提着棍棒之类的凶器……下一刻,就像是在黑暗中突然见光的蟑螂一样,邓雯雯整个人都变得惊慌失措起来。

“……哇啊啊——人家受够了啦!”

她再也不看地图,也不管自己的方位,转身就在迷宫一般的小巷里蒙头狂奔起来……

————————————————————————————————————

又过了一个小时,深沉的夜幕已经降临了。

感觉到迎面吹来的冰凉夜风,邓雯雯不由地拉紧了自己的围巾:已经这么晚了,她却还处于迷路之中。

哎,这可真是个悲剧。

她不安地望了一眼四周,昏暗的路灯下看不到半个人影。这让邓雯雯感到一阵不安。

到了现在这一步,邓雯雯已经是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了——幸好,她发现对面不远处的小酒吧门外。有一个造型很古老的公用电话亭,而自己手里则有一张外国游客专用的一次性电话卡。

于是,邓雯雯咬了咬牙,决定把面子什么的都丢到脑后,现在就打电话找沈老板或大使馆求助吧!

然而,没等她走到小酒吧门外的那个电话亭旁边,就变故突生:

“……呜呜……”

一阵犹如小猫哀叫的微弱抽泣声。突然在身边缓缓出现,吓了邓雯雯一跳。她惊慌失措地向四周张望,这才发现。在沿街花坛的边上,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儿正蜷缩在那里,用双手捂着脸,仿佛正在低声哭泣。在路灯光芒的映射下。那头银色的长发反射着月亮的微光。显得异常耀眼夺目。

哇哦,好可爱的银发萝莉啊!好想要把她抱回家当萌物来养!

邓雯雯的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作为一名立志想要投身ACG事业的同人女漫画家,一个彻头彻尾的百合女,腐女,宅女,兼萝莉控,对于这么可爱而又稀有的银发萝莉。她可是最最没有抵抗力了。

在“色迷心窍”之下,尽管自己也处于迷路状态。但她还是走上前去,语气和蔼地开口询问道。

“……小妹妹,你怎么了?”

“……呜哇……妈妈……妈妈不见了……”

可爱的银发萝莉抬起头来,眼里笼罩着一层水雾,看起来仿佛随时都要哭出来似的,“……妈妈今天带我出来玩……可是,在走散了之后,我明明一直乖乖地等在路边,可是妈妈却一直没有回来找我……”

在这只银发萝莉说话的时候,不知为何,她的血红色眼眸里迅速闪过一丝微弱的光芒,让邓雯雯立刻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心疼,只感觉胸膛中洋溢着慢慢的母爱,赶忙伸出手去,轻轻抚摸着女孩的头发。

“……哎,好可怜的小姑娘啊,姐姐今天也跟你一样迷路了呢!不过呢,姐姐正准备到那边的小酒吧,去打电话叫人来接……你要不要跟姐姐一起回去?”

——也不知是为什么,邓雯雯对这只突然出现的银发萝莉,竟然完全卸去了心中的警惕,而是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到了安慰或者说讨好这只可爱的银发萝莉身上。

“……嗯,好的,谢谢姐姐!”银发萝莉先是迟疑地看了看远处明亮街灯下的小酒吧,接着又犹豫了一会儿,终于慢慢地点了点头,同时蜷缩起娇小的身体,“……可是,葛丽特的腿好痛,走不动……”

“……呵呵,没事的,姐姐来背你吧。”

邓雯雯笑着背起了坐在花坛上的银发萝莉,感觉这个女孩非常的轻,几乎没有什么体重。而银发萝莉抱住她脖颈的双手,更是冷得让她心疼——这女孩到底在外面待了多久?竟然浑身上下都变得凉冰冰了!

“……嗯……谢谢大姐姐……”

银发萝莉紧紧搂住了邓雯雯的身体,似乎是在渴求着温暖一般,同时用妩媚的银色低声娇喘着,悄悄靠近了邓雯雯的脖颈,“……大姐姐的身体好温暖呢………”

“……是吗?应该是你在外面吹了太久的冷风吧,得要当心感冒………”

邓雯雯的话并没有说完——伴随着脖颈边突如其来的轻微刺痛,她只感觉到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喵呼呼……真是香甜可口的处女血液呢!纯洁的姑娘果然容易上当啊!”

片刻之后,带着一脸满足的银发萝莉葛丽特伸出丁香小舌,轻轻舔着东方少女的白嫩脖颈——在那里,两个小小的牙洞正在缓缓冒出鲜红的血液。她继续轻舔了几口,接着就伸手在少女的脖颈上轻轻抹过,伴随着一阵微弱的蓝光,很快便让原本就不起眼的伤痕彻底消失。而昏倒在地的邓雯雯的脸色变得苍白了一些,但依然微微起伏的胸口,显示出她至少性命无忧。

“……哎,红灯区那些满身烟草和酒精气味的母猪,简直是让人无法入口啊!已经多久没遇见这样让人心动的纯洁目标了?这么稀有的清纯处女,如此美妙可口的血液……哦……人家都快要湿了……”

葛丽特轻轻捧起东方少女的头来,满脸陶醉地流露出了一缕天真无邪的微笑,“……决定了!作为对这份美味晚餐的回礼,人家就不客气地把大姐姐给打包带回去了哟!放心吧,葛丽特一定会很热情地将大姐姐给‘款待’一番!嗯,妈妈和姐姐也一定会对这份礼物感到很高兴的!”

说罢,她抬手打了个响指,随即就有一群穿着深色衣服的家伙,毫无征兆地从街巷间涌了出来,七手八脚地抬起体型娇小的邓雯雯,把她塞进一只大号拉杆箱,然后再一次消失在了深邃幽暗的街巷之中。

与此同时,伴随着一小段晦涩拗口的咒语,一团有如实质漆黑浓雾凭空出现,迅速包裹了银发萝莉葛丽特的身体。随即,无数蝙蝠冲天飞起,消失在了伦敦黑夜的阴影之中……(未完待续。。)

二十三、萌点满满的吸血鬼女王

茫茫的夜空之中,皎洁的月光透过浓密云层的缝隙洒落下来,与灯火辉煌的大都市相映成趣。

在一条灯火通明、人潮喧嚣的商店街上方,某座廉价中餐馆的顶楼,有一片黑暗寂静的角落。

粗看上去,这似乎是一间深色调的华丽欧式寝室,略带一些雕琢精细、装饰华丽的复古风格。

——黑红两色相间的橡木大门,金丝刺绣的黑红色地毯,天花板上的蝙蝠浮雕,厚重的黑色天鹅绒窗帘,还有房间中央那一只代替了床具的功能,敞着盖板的黑色雕花棺材,乍一看就很有吸血鬼贵族的风范。

但问题是……橡木门背后挂的动漫海报是怎么回事?柜子上的动漫手办是怎么来的?还有那些从地面一直堆到天花板的游戏盒子,一看就感觉很古老的游戏卡带,堪称电玩界上古遗迹的红白机,以及棺材里面那些卡通人物的抱枕和布玩偶……让人不由得感到一股名为“宅”的气息,在进门的一瞬间扑面而来!

这间幽暗的房间内并没有开灯,只有电脑液晶显示屏的微弱荧光,在这一片浓稠的黑暗中不断闪烁。

厚重的黑天鹅绒窗帘阻绝了外面街市的噪音,寂静的房间里只有啪嗒啪嗒的按键声响起。

“……开荒团真是好难打啊!呀呀呀!又被击中了!血槽掉了一半!牧师,快给我恢复回血啊!”

一只穿着粉红色丝绸睡衣和粉红色花苞状睡帽,戴着兔子耳机的可爱金发萝莉。正趴在棺材的边沿上,眼睛死死地顶着屏幕,手中紧紧攥着键盘和游戏机手柄。瞪着一双快要爆开的血红双眼,嘴里不住地念叨着,“……哎呀!这只喷火龙的血好厚好难打,而且怎么总是打不中?萨琳娜怎么还不上线?缺了她这个弓箭手,远程火力实在是不太够……决定了!今晚萨琳娜要是不来参加开荒团的话,就把她踢出公会!”

“……啪嚓!”

突然之间,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被人打开。让原本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房间变得一片雪亮。

而与此同时,原本正播放着冒险者小队围攻魔兽游戏画面的液晶显示屏,却“滋啦”一声黑掉了。

“……呜哇——我还没存档呢!简妮你这个混蛋!知不知道你到底干了什么!”

看到游戏机的电源竟然被人粗暴切断。原本组队刷BOSS刷得正兴起的金发萝莉,先是睁大了眼睛微微一愣,然后就丢下游戏手柄,气呼呼地从雕花棺材中跳了起来。满腔悲愤地高声控诉道。

“……玛格丽特女士。你已经连续玩这款网游超过三十个小时了!连游戏机都快冒烟了!”

一位戴着圆眼镜的女仆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根被强行拔出的电源插头,面若冰霜地开口对金发萝莉提醒道,“……你的女儿葛丽特和汉赛尔正等着你出去开饭呢!请不要再磨磨蹭蹭的啦!”

“……人家才不管这么多啦!你知道我是多么辛苦才攻略到这一步的吗!只差这一个最难攻略的七彩喷火龙,人家就能成功攻略下来1000个BOSS啦!可是……这下全被你毁了!该怎么赔我啊?!”

望着眼前这只激萌的金发萝莉,瞪着一对圆圆的眼珠子,蹦蹦跳跳地摆着一副很萌的无辜姿势,伸出白嫩的手指向自己。发出萌萌的清脆萝莉音,仿佛在指责什么大魔王一般……身为被指责对象的圆眼镜女仆简妮.格劳斯。顿时忍不住有种想要揉着额头低声叹息的冲动。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情形,也早已明白了对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糟糕家伙,但每一次亲眼目睹这位金发幼女的掉节操景象,她还是忍不住有种人生观和世界观一起崩坏的感觉。

欧洲黑暗世界的主宰,最古老的吸血鬼真祖,血腥女王玛格丽特,竟然是这么一副废萌萝莉的德行?

——棺材里这只沉迷于网络游戏的金发萝莉,名叫玛格丽特.泰勒,是当前欧洲最古老的吸血鬼真祖。

当然,这个所谓“最古老的吸血鬼真祖”,其实是掺了很多水分的。因为从上古时代传承下来的吸血鬼,早在二十世纪前期就已经被完全灭绝,连个渣子也没剩——当最后一个有着明确记载的南欧吸血鬼家族,消失于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烽火硝烟中之后,吸血鬼在这个世界上就真的成了传说。

而吸血鬼在欧洲的再一次出现,已经是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第一批跨时空虫洞出现之后的时光了。

所以,当今世界的吸血鬼,都是在古代吸血鬼灭绝之后才又一次重现的,论年代实在是谈不上悠久。

但不管怎么说,作为在1992年就第一个穿越回现代世界,并且建立了家族的罗马尼亚女吸血鬼,金发萝莉玛格丽特.泰勒还是毫不客气地给自己冠上了威严满满的“真祖”之名,并且大模大样地自称女王……

至于她这个吸血鬼女王到底有多少威严,只要看看圆眼镜女仆简妮.

格劳斯的态度就清楚了。

“……唉,亲爱的玛格丽特女王陛下,您的网瘾似乎是愈发严重了,而治疗网瘾就要用电击啊!”

圆眼镜女仆简妮叹了口气,眼神中却洋溢着一丝难以形容的兴奋。

下一刻,她就犹如老鹰抓小鸡一般,猛地把金发萝莉玛格丽特给抓了起来,按倒在自己的大腿上,然后剥掉了吸血鬼女王的粉红色丝绸睡衣,先是轻轻抚摸着那两瓣稚嫩雪白却充满了弹性的小屁股,魅惑地舔了舔嘴唇,然后高高举起了电蚊拍。

“……玛格丽特女王陛下,这几天你真是懒惰得太不像话了,连狩猎这种事情都丢给了汉赛尔和葛丽特。自己却躲在棺材里没日没夜地玩网游!看来作为你的饲养员,我真的是很有必要好好惩罚地一下这个可爱的小屁股,才能让你更加深刻地记住这个家里的规矩……啪!”

电蚊拍敲击×1Hit;

电蚊拍敲击×2Hit;

电蚊拍敲击×3Hit;

电蚊拍敲击×4Hit;

……

室内拷打玩家——简妮.格劳斯,电蚊拍敲击×20Hit!连击达成!!赢得“吸血鬼克星”称号!!!

“……呜哇——人家又没说不出去,简妮怎么可以对待人家这么凶……嗯……哦——”

在“简妮的惩罚电蚊拍”之下,屁股被打得啪啪响的金发萝莉玛格丽特女王,一边羞红了脸蛋拼命挣扎。一边却又因为某种异样的感觉,而不由自主地发出可爱的呻吟,“……嗯啊——果然狩猎什么的超麻烦啊!!……咱还是好喜欢像现在那样‘网游玩到天亮睡、睡觉睡到天黑醒’的生活啦啊啊啊啊~!!”

“……唉。这真是何等颓废的人生观啊!吸血鬼就是应该在晚上出去狩猎活人才对呐!”

丢下电蚊拍之后,简妮.格劳斯又习惯性地把手放到了玛格丽特的小脸上,像揉面团一般使劲的揉着……嗯嗯,这只吸血鬼萝莉捏起来真是很不错呢!不管揉了多少次。丝绸般的手感依然让自己很是享受。

“……简妮小姐。你身为教会的世袭吸血鬼猎人,竟然唆使我这个吸血鬼真祖出去狩猎人类?这是何等的不知廉耻啊!”玛格丽特女王一脸义正词严地呵斥道,但马上又在简妮的揉脸大法之下变得断断续续、口齿不清,“……伦家……才不是……洋娃娃……嘶——呜呜……咬到舌头了……”

“……呼——”又过了片刻,简妮似乎终于摸够了,舒爽地出了口气,“……手感真不错~快去吃饭吧!不要让汉赛尔和葛丽特等急了!葛丽特在今天晚上给你弄到了新鲜血液哟,一定很期待吧!”

“……哼。人家才没有什么期待呢!在苏荷区这地方又有什么好吃的?不是让咱冷得牙酸的冰冻袋装血,就是血液里混合着过量脂肪、酒精、尼古丁甚至毒品的东欧婊子。嗯,甚至还有男人和变性人……”

玛格丽特女王一边整理着身上的粉红色丝绸睡袍和花苞型睡帽,一边嘟着嘴巴嘀咕道,脸上甚至露出了一丝嫌恶的表情,“……那种劣质血液的口感真是比变质牛奶还要可怕,吃下去之后经常让咱闹肚子……”

——对于需要保持隐秘生活的吸血鬼来说,在大都市最容易狩猎的目标,莫过于那些醉倒在路边和小巷里的酒鬼了。而在全民嗜好饮酒的英国,在酒吧醉倒之后被丢到后巷,实在是一件司空见惯的事情——尤其是充满了精力的青年男女,经常还会趁着酒兴半醒半醉地“啪啪啪”一番,最后光着屁股躺在街上等待黎明……如果趁着这个时机把某个醉鬼绑回来放点血,然后消除脖子上的牙痕,再神不知鬼不觉地丢回去,那么就算有谁在半醒半醉之间注意到了什么异状,等到醒来之后,也多半只会认为是自己喝多了之后的幻觉,即使真有哪个家伙去报案,也绝对没人相信——警员只会以为是这家伙嗑药磕得太多了……

当然,前提是酒吧后巷的“狩猎场”不能有监视摄像探头,或者在狩猎之前设法将摄像探头破坏掉。

所以,为了隐藏行迹,玛格丽特女王在伦敦日常饮用的新鲜血液,绝大多数都是这样的来路,在数量上应该算是很充足的,但是品质上嘛……没看到这只金发萝莉吸血鬼都已经得厌食症了吗?

“……如果是那样的话,你就可以提前欢呼了!”简妮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微笑着回答道,“……今天的主菜是一位没有任何不良嗜好,也没有任何慢性疾病的纯洁处女!怎么样?很豪华吧!”

“……处女?而且还不抽烟不喝酒不抽大麻?也不是病弱得迎风就倒?”

玛格丽特抬起头来,露出一丝狐疑的神色。“……该不是从幼儿园或小学里抓来的吧!未成年幼女的青涩血液,人家已经有些吃腻了的说……唉哟,干嘛啊?为什么敲我的头?”

“……之前背着我们偷偷捕捉小女孩吸血的萝莉控绑架犯。不就是你自己吗?”

简妮挥舞着拳头呵斥说,“……当时可是害得迪斯尼乐园里天天有小女孩走失,然后过了几天才脸色苍白迷迷糊糊地回到乐园里,让家长惊悚无比,最后弄成了全国轰动的灵异事件,差一点没法收场……你应该明白自己的身份见不得光,狩猎‘食物’的时候必须要保持隐秘。而且也不能总是在同一个地方狩猎吗?”

“……那有什么关系,反正咱们为了隐匿行踪,本来就是要定期搬家的啊!”玛格丽特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现在的这个据点才用了两年,不是也快要放弃了吗?!这一次是让中国的《走进科学》来收拾首尾?他们操纵新闻的本事怎么样?”

“……应该不会差吧,人家毕竟也是专业的国家级‘埋葬机关’,处理过相当多的超自然事件。而且收费比BBC异能组要便宜得多。此外。这次泄露的行迹是在唐人街,按理也最好找他们……”简妮有些不是很确定地答道,“……更何况,中国的空间异能者组织似乎还有一份更加深入的合作开发计划,想要跟我们进行商讨,据说能够一劳永逸地解决我们所有人的各种麻烦,并且带来相当丰厚的收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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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血鬼最喜爱的食物是什么?当然是人类的鲜血了。

所以,就像猎人要持枪袭击野兽。游牧民必须牧养牛羊才能维持生计,现代的吸血鬼想要在文明社会里生存下去。也必须定期袭击或长期牧养人类才行。

不过,对于自诩为美食家的吸血鬼贵族来说,只有青春妙龄的纯洁处女,她们的香甜血液才能入口。

很遗憾的是,在目前性开放思想泛滥成灾,小学女生就参加裸身狂欢派对的欧美国家,像这样仿佛羊羔般纯洁的目标,就算是在教会学校里也不太好找,即使偶尔找到了几个处女,多半也是容貌长得歪瓜裂枣,对不起猎食者,让准备大快朵颐的吸血鬼贵族看得反胃——吸血鬼都是最求美型的视觉主义者。

至于说绑架或诱拐一批未成年的小萝莉,修建密室进行长期的圈养饲育,然后从中挑选出合适的“美食”

……嗯,至少在英国,这已经突破了有关部门的容忍底线。

所以,对于当代血族真祖玛格丽特女王来说,处女血液实在是一种可遇而不可求的稀有美食。

——此时此刻,一具肌肤白皙的女子裸体,正仰躺在一张餐桌上,张开的四肢都被用黑色的皮革拘束具牢牢固定,昏迷中的她浑身不着寸缕,所有衣服都被剥除殆尽,乱糟糟地堆在墙角,连袜子也没剩下。

与此同时,捕获这只上等猎物的银发萝莉葛丽特,正趾高气扬地挺胸站在餐桌旁边,摆出一副“快来夸奖我吧!”的傲娇姿态。她的双胞胎姐姐,今夜不幸空手而归的汉塞尔,则有些畏缩地缩在一旁。

“……哦……成年的、健康的、纯洁的处女!没有一丝酒精和烟草的臭气!”

总之,当第一眼看到了今晚的“主菜”——在不幸迷路之后又遭遇吸血鬼之吻的邓雯雯同志,玛格丽特女王那一双原本无精打采的死鱼眼立刻就亮了起来,犹如龙族萝莉见到了金币,人类萝莉见到了棒棒糖一般,“……太棒了!这真是色香味俱全的梦幻美食啊!嗯,干得漂亮,葛丽特!果然是孝敬母亲的好孩子呢!还有,汉塞尔,记得多跟你妹妹学着点儿!”

兴奋地唠叨了好一会儿之后,玛格丽特女王才奖励般地伸手抚摸着葛丽特的银发,让她好像猫咪似的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同时又不轻不重地教训了一下另一只银发萝莉汉塞尔,让她羞怯地应了一声。

然后,这位看上去体型并不比女儿们大多少的玛格丽特女王,就施施然地在餐桌边落座,低头轻轻咬住少女猎物的雪白脖颈,吮吸起这充满青春活力的纯洁之血,“……嗯嗯,既没有酒精和烟草的腐臭,也没有未成年少女的青涩,而是仿佛窖藏了足够年份的美酒一样醇厚……汉塞尔、葛丽特!你们也一起来吧!”

“……好的,母亲!”×2

“……等等,这个姑娘好像有些问题!”

正当吸血鬼女王一家准备“温馨”地共享美餐之际,刚才仔细翻检了一番猎物的衣物的圆眼镜女仆简妮,突然站出来开口阻止说,“……请您看看这张证件吧,这是我刚从她衣服里搜出来的。”

“……《走进科学》摄制组……外景助理实习生?诶?难道是……”

“……没错,葛丽特似乎是把中国‘埋葬机关’的一位成员给抓来了……”

——当天夜里八点钟的时候,正因为不知道该如何找人而急得团团转的王秋等人,终于再一次接到了《走进科学》摄制组的电话,声称白天走失的邓雯雯小姐已经寻回,不必再麻烦寻找。此外,摄制组已经联系上了欧洲方面的合作者,希望王瑶和王秋等人在今夜就一起过去,商讨古埃及世界的共同开发事宜……

于是,王秋、王瑶和索尼娅就提着两包作为见面礼的猪血糕,跟着《走进科学》摄制组一起上路了。(未完待续。。)

二十四、了不起的《走进科学》

在这个不断发生各类超自然神秘事件的世界上,如何向公众掩盖超自然事件的真实内幕,保持全社会健康向上的科学发展观,防止各种神秘崇拜迷信活动和反人类邪教的泛滥和蔓延,避免人类文明的颓废倒退和愚昧神权的复兴,是一门涉及到心理学、教育学、人际关系学、社会学的庞大系统工程。

为此,继原来的龙组等老单位被合并精简,超时空城管、异能保安、异能拆迁队这三大威名赫赫的新生代主战力量,在中国的超自然战线上相继粉墨登场之后,中央直属的《走进科学》行动部也应运而生。

最初,《走进科学》行动部只是一支打着科教电视节目摄制组的旗号作为掩护,长期在全球范围内活动的异能侦察队,主要工作为三大异能组织提供情报和线索。但到了后来,它的主要任务变成了发动各类有针对性的宣传教育,帮助公众确立科学世界观和发展观,把超自然世界的社会影响力尽量限制在一个小范围之内。圈内人给这个摄制组起了个绰号叫做“埋葬机关”——埋葬一切超自然真相的机关。

总的来说,该部门的目标宗旨是:用合理的科学解释来抵消超自然存在引发的社会反响。

该部门的职责定位是:在现实和舆论中清理不科学的超自然存在,争取做到干净、彻底的最终解决。

自从《走进科学》行动部正式投入战斗以来,不仅和其他异能作战单位密切合作。抹杀和清理了大量强悍的超自然存在,其宣传作品也在各类节目评奖中屡次获奖,时常在晚间黄金时段播出。因其出色的工作表现。《走进科学》行动部多次受到党和国家领导人的表扬,已成为中国超自然战线上的一面旗帜。

这是王秋在加入我国超自然战线之后,才粗略了解到的一点真实内幕。而在此次与《走进科学》摄制组同行和攀谈的过程之中,他更是对这个单位的超自然新闻操纵方式有了深刻的体会。

比如说,《走进科学》曾经做过这样一期节目,内容是有一个乡下孩子突然时不时地僵尸病发作,做出各种怪动作。比如翻白眼、咬人。伸直了胳膊用双腿向前跳,甚至想要喝血……《走进科学》为此采访了很多当地村民,大家都表现得很害怕。后来还叫了一个教授专门来调查。也查不出什么所以然。教授又把小孩子拖到医院去检查,结论是身体十分健康,没有任何问题。最后,记者带那个小孩子去看心理医生。医生问了几个问题。就得出了结论:一切都是这个小孩想吸引家人的注意而在搞怪。因为他父母平时工作很忙。不太关心他,让这个小孩感觉内心很寂寞。但自从他开始学着香港鬼怪电影的场景,没事搞搞怪,装装僵尸跳以后,他父母就大惊失色,开始很关心他的一举一动了……

当然,上述只是对外公开的说法,至于《走进科学》行动部的秘密任务报告则是:已排除异时空丧尸病毒感染之可能。确信为某西方吸血鬼初拥该儿童失败,导致其被诅咒成不定期失去理智的吸血僵尸……经过孔政委的马克思主义科学教育。受害者身上的诅咒已经驱除,身心完全恢复正常。

另:该吸血鬼已在香港口岸被捕并认罪,对其之前违法行为的处理,建议参考治安管理处罚条例。

另外一期同样关于吸血鬼的节目,是有个男人称自己成了吸血鬼,看着太阳就头晕,而且一发功就能从自己和别人的皮肤上吸出血来,一摸还没有伤口……最后调查出来的结论是他身体虚弱、牙龈出血……

而《走进科学》对此事的秘密任务报告则是:此人在海外旅游时曾不自觉地遭到吸血鬼袭击,并且感染上吸血鬼诅咒,导致身体逐渐亡灵化……经过孔政委的马克思主义科学教育,目前已经基本恢复健康。

还有一期节目,则是说有个农民在往自家地里撒了白萝卜的种子之后,到了秋天竟然变成了胡萝卜!一时间在当地传为奇谈。针对这一咄咄怪事,《走进科学》行动部召集了全国各地的专家对此事进行集体讨论,调查了水质,肥料,地形,空气,气候,种子品种,甚至种植方法,足足做了上中下三集节目,吊足了观众们的胃口。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这应该是当地种子商店营业员把不同类型的萝卜种子给搞混了,不小心把胡萝卜种子装进白萝卜种子的袋子里出售,然后让这哥们儿中奖了……

当然,在秘密任务报告上的说法就是另一回事了:某省某市某镇农民张某某,查实已觉醒德鲁伊能力,具备无意识改变植物性征的异能。但其异能很不稳定,也无法使用自如。故而在将其吸收入组织之后,预备先派往爱尔兰德鲁伊教团进行修学深造,取得“橡木之心”学位,再回国参加杂交农作物的研究工作……

又有一期节目是说人体自燃的,就是有个老头很惊讶地发现,自己身上的棉衣乃至他摸过的物体,都会莫名其妙地自燃……最后查出来的结果,这些火苗竟然是老头的外孙女偷偷点燃的!并且还引出了儿女不孝的家庭话题——据说当时看得喷饭、喷茶水、摔杯子和头脑眩晕的观众,似乎不在少数……

有关部门对此事的内部秘密任务报告是:发现微型火元素精灵一只,疑似异界闯入者,现已成功消灭。

鉴于目前越来越频繁出现的虫洞,掩饰异界穿越者的行迹(确切来说是重返现代世界的回归者),也是《走进科学》行动部的一项重要工作。比如有一期关于穿越者的节目,就是江苏某县长途汽车站的男厕所里。突然冲出一个身穿锁子甲,头戴水桶盔,披着十字斗篷。手持滴血长剑的中世纪骑士,喊着谁都听不懂的口号,一路到处挥剑乱砍,砍伤旅客、小贩、保安和售票员十余人,在长途汽车站造成了一场可怕的大骚乱和踩踏事件,两位中年妇女身负重伤……最后,在长途汽车站的马路对面。这位中世纪骑士因为掀翻了一处切糕摊贩,被暴怒的新疆小贩用电动三轮车撞翻,然后拿铁棒打晕。再扭送派出所报案……

对于这么轰动的新闻,《走进科学》自然要进行一番实地的专题考察,不仅采访了当时同样身在车站厕所里的第一目击者,在车站大厅里被砍伤的诸多受害者。见义勇为的新疆小贩。接到报案的民警,还在派出所里拍摄了处于疯癫状态的犯人——某个胡须拉渣、蓬头垢面、满眼血丝、口吐白沫的白人大汉……

最终,根据犯人的行李、护照和随身物品(实际上是伪造的),《走进科学》顺利推导出了本次“穿越者事件”的真相:此人是一个中世纪骑士传说爱好者,以及电视剧《冰与火之歌》的狂热粉丝,不久前刚刚在上海入境,准备去参加杭州的一场COSPLAY大赛。但问题在于,这家伙还是一名瘾君子。并且在半路上毒瘾发作,躲进车站厕所里吸食了大量臭名昭著的烈性毒品“浴盐”——这种毒品会让人变得像丧尸一样疯狂地袭击人和吃人——然后陷入恍惚暴躁状态。故而穿着COSPLAY服装冲出厕所,到处袭击旅客……

而秘密任务报告中的真相则是:该人犯身份已查实,为某失踪德国公民,此人于二十日之前在自家后院偶然被闪电击中,穿越到第一次十字军东征的年代,被十字军裹挟着一路烧杀向巴勒斯坦挺进,并且在残酷的杀戮之中患上了战场综合征,心智处于崩溃状态,最终在血腥的耶路撒冷大屠杀之中再次穿越回现代世界,于我国境内犯下了伤人、毁坏公物、妨碍交通等罪行……上述情报乃是依靠催眠术和自白剂取得,此人目前仍然需要接受长期的精神病治疗,准备移交德国有关部门进行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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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真是想不到啊!你们的节目居然是这么做出来的,亏我过去还很喜欢看呢!”

迎着熙熙攘攘的人流和璀璨炫目的街灯,王秋跟《走进科学》摄制组一块儿走在伦敦的唐人街上,一边随口乱侃,一边忍不住连连叹息道,“……弘扬科学文化,创建良好的社会风气,引导人们走进积极健康的道路……呵呵,在知道这些节目背后的真相之后,我总有一种世界观和人生观一起崩塌的感觉啊!”

“……有什么办法呢?想要引导舆论,避免各种邪教的产生,咱们也只能捏着鼻子弄虚作假了。”

这一支《走进科学》拍摄小组的组长兼政委孔桓同志耸了耸肩膀,无奈地答道,“……比如说,你家里那个阿兹特克女祭司,就掌握着本应早已失传的古代美洲法术。如果她祭祀作法的场面被人看到,又没有我们引导舆论,最后被某些愚夫愚妇有样学样,搞出了活人献祭的惨剧——你说该怎么办?”

“……这倒也是……嗯,至少在我们自己的世界里,破除公众迷信应该还是很有必要的……”

“……大致上来说,如果我们想要在舆论上肃清超自然事件,最关键的就是要抓住以下几点:第一,凡是有目击者的事件,都要尽量把他们说成是酗酒醉鬼、癔症患者、精神病人、吸毒的瘾君子、喜欢哗众取宠的骗子——这样一来,他们的目击证词自然就变得不可信了。”

孔桓同志继续说道。

“……诶?这不就变成诽谤了吗?小心人家气急败坏地来告你们啊!”王秋有些纳闷地反问。

“……这个……遇到这种需要把人说成是混账的情况,我们一般都不会找真的证人,而是用演员……”

孔桓同志解释说,“……别惊讶。美国和日本的电视台都经常这么搞。为了节省派遣记者的交通费,美国的记者曾经站在芝加哥的街上报道底特律的‘实况新闻’;而日本那边还要更加夸张,很多中东和非洲的战地新闻。居然是在电视台的摄影棚里,用特摄模型——就是拍奥特曼打怪兽的那种模型城市——拍出来的。因为,相对于派遣战地记者和摄影小组满世界乱转,还要给他们买战争保险的花费来说,搭建一个摄影棚再找一帮群众演员的价钱,就要便宜得多了。而且,这样的摄影棚还可以反复使用。我在日本就见过一个‘伊拉克废墟街景模型’,日本电视台在十年时间里用它拍摄了不知道多少的战地新闻,后来。伊拉克战争基本打完了,这个模型又被稍微改了改,然后继续用来播报叙利亚和利比亚的‘实地战事’……”

他伸手指了指身边帮忙扛行李的一个瘦高个儿黑人,“……今天。我就准备让麦克饰演一位抽大麻的瘾君子。还有邓雯雯则扮演在伦敦的中国留学生……只有那些无关紧要的角色,才会去采访真的路人。”

“……第二,为了营造一种巨大的落差感,给观众加深‘一切伪科学都是纸老虎’的主观印象。我们在每一期节目的一开始,都会想方设法把气氛给渲染得非常神秘,让每一位观众都不由自主地产生出无限的好奇心;再插进去一些充满浪漫色彩的传说,挠得人浮想联翩、心头痒痒……最后,当一切浪漫旖旎的幻想外衣都被剥去。把苍白而、无聊而又荒谬的‘事实’摆出来之后,观众们想必一定会印象很深刻吧!”

“……这个似乎就不用你来解释了。我每次看你们的节目,差不多都是这样的感觉……”王秋嘀咕说。

“……最后,虽然我们节目的主要目的是给各类超自然事件打掩护,但也不能每一期节目都这么胡说八道。在中间总要插进去一些真的科学介绍,还有一些令人捧腹的蠢人蠢事——基本上就是弄得越蠢越好。

比如说,有一个乡下老农用电笔测出自己的墙壁带电,于是立即到处大呼小叫,引来了我们的摄制组。接下来在实地拍摄过程中,又测出地面带电,家具带电,甚至连空气都带电……最后的结论是电笔坏了。”

说到这里,孔桓转过头来,促狭地朝王秋眨了眨眼,“……如果是你看到这个结论,心里会怎么想?”

“……当然是气得敲桌子,然后大叫一声‘坑爹’啦!”王秋翻了个白眼。

“……没错,我们做节目的最终目标,就是要让观众在看到结论的那一瞬间‘咣垱’一下倒地,然后晕上好一会儿……”孔桓答道,“……观众们被坑的次数多了,思想上自然也就有了免疫力。即使以后当真亲眼看到了什么超自然现象,也会很习惯地用科学的思维去推断,然后得出一个‘合理’的结论……”

——嗯,不得不说,这样潜移默化的宣传效果,应该要比正统的平铺直叙的科普宣传要深刻得多。

聊到这里,王秋才突然想起来,自己居然还没弄清楚,今天晚上到底是要去哪儿,找谁谈生意……

询问了孔桓同志之后,他才得知,这次《走进科学》行动部的英伦之行,是因为接受了欧洲吸血鬼真祖女王,玛格丽特.泰勒及其后裔,还有她的同居人,教会世袭吸血鬼猎人简妮.格劳斯的委托——由于她们在伦敦唐人街持续进行“活人狩猎”的时间太久了,虽然一直竭力保持隐秘,但还是已经被不少有心人注意到,于是,简妮.格劳斯不得不准备让吸血鬼们转移据点,更换下一个住处。

而在离开伦敦之前,为了收拾干净尾巴,免得被“圈外人”继续追查,以至于闹出什么不可收场的幺蛾子来,吸血鬼真祖女王玛格丽特的监护人,吸血鬼猎人简妮.格劳斯,特意委托《走进科学》行动部前来帮忙做一个节目,“揭穿伦敦唐人街吸血鬼事件的真相”,给人心惶惶的当地普通居民一个“合理”的解释。

而王瑶则趁机拜托孔桓帮忙,跟对方搭上了线,想要替王秋的小团体引入她们这些欧洲老牌组织的力量,对一直难以实现收支平衡、更不用说牟取暴力的古埃及时空,进行跨国共同开发。

对此,孔桓同志说得风淡云轻,表示这只是一个“最简单不过的小任务”,但王秋却听得有些惊悚了。

“……什么?吸血鬼猎人跟吸血鬼真祖一块儿同居?!天啊!他们之间似乎应该是死敌的关系吧?!!”

“……唉……王秋老弟,你看了我们这么多期节目,难道还不明白这世间万物相克相生的道理吗?”

孔桓叹了口气,平淡地解释说道,“……要是没有了吸血鬼,吸血鬼猎人难道还有存在的意义吗?”(未完待续。。)

二十五、一个比一个没节操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这是中国春秋末期,吴越争霸结束之后,辅佐越王勾践灭亡吴国,成就一番霸业的名臣范蠡,在突然弃官而去、远避宋国陶邑之后,给他的好朋友和老同事文种大夫送来的警句。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当你对上位者失去利用价值之后,就会被像垃圾一样毫不可惜地处理掉。

很遗憾的是,当时正沉迷于越国高官厚禄、自我感觉十分良好的文种,没有听从老朋友范蠡的劝告。

于是,范蠡在陶邑以富商“陶朱公”之名,过着豪华的生活悠然终老,死后还被尊为中华财神之一;文种却最终被越王勾践赐死,落得了个没下场,并且为中国文化贡献了兔死狗烹、鸟尽弓藏这两个成语。

时隔二十多个世纪之后,西方世界的吸血鬼猎人,也遭遇了类似的困境。

——从古老的黑暗中世纪,基督教的十字架还没有在全欧洲竖立起来的时候,打着保卫人类文明旗号的吸血鬼猎人,就在教会的号召之下,跟潜伏在黑夜中的吸血鬼们展开了漫长的较量。期间经历了无数惊心动魄的争斗和阴谋,又在十九世纪共同承受了科学共产主义思潮对整个神秘力量世界的巨大打击……

最后,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末期的一次隐秘战斗之中,全世界最后一个有记录的吸血鬼家族,也在南欧山区被成功地彻底剿灭。从而为这场漫长的黑暗战争,画上了一个还算圆满的句号。

然而,正所谓:“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祸患与幸运之间。往往是会互相转化的。

身为暗夜贵族的吸血鬼,和身为教会打手的吸血鬼猎人,固然从一开始就是不共戴天的死敌,但是,当消灭吸血鬼的历史性任务终于被完成之后,吸血鬼猎人也就到了应该退出历史舞台的时候。

——欢庆最终胜利的礼炮还在耳畔回荡,各种各样的打击就逐渐纷至沓来。起先一段时间还好。但是在整个西欧“自由世界”连续几十年不曾出现任何新的吸血鬼之后,教会和政府就渐渐不再给他们发放薪水、提供给养。曾经赠予他们的世袭地产、特权和企业,也都被用各种手段相继剥夺收回。以往的功劳和世袭的爵位。全都变得毫无意义,保不住他们的荣华富贵——因为随着吸血鬼的消失,他们已经没用了。

当然,他们也可以设法转行。去当一个普通人。但多少代人积攒下来的专业技能。还有曾经在黑暗世界里威风八面的名声,让这些吸血鬼猎人依然不甘心沉沦……你能想象一位屠龙勇士在苦练了多年的武艺,装备了一身神器,趾高气扬地踏上冒险旅途之后,却发现这世上已经再也找不到一条龙的可悲情形吗?

仅仅是出于对铁幕另一边的未知,无所事事的世袭吸血鬼猎人们才得以在贫穷和漠视之中,领着一份微薄的补贴,苟延残喘地勉强熬过了漫长的冷战年代——因为不知道铁幕对面到底还有没有残存的吸血鬼。

最后。在1992年春天,也就是苏联解体之后的第一年。在确认了原共产主义阵营的东欧版图之内,也没有任何吸血鬼残存之后,遣散全部吸血鬼猎人的提案终于被提上了议事日程,并且几乎铁定会被通过。

然而,就在这个绝望的时候,女吸血鬼玛格丽特.泰勒却突然出现,拯救了垂危的吸血鬼猎人协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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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格丽特.泰勒的故乡,就在喀尔巴阡山下的罗马尼亚,这个欧洲吸血鬼传说发源的地方。

然而,现实中的罗马尼亚,远没有吸血鬼作品中描述的那么浪漫——这个自称罗马人后裔,近代和现代却一直多灾多难的东欧国家,在二十世纪所经历的各种惨淡遭遇,是局外人简直无法想象的。

冷战时期,罗马尼亚共产党领导人齐奥塞斯库于1965年上台成为新的国家元首,在此之后直到1989年倒台被枪毙之前,他一直充当着罗马尼亚独裁者的角色。在齐奥塞斯库当权期间,曾经颁布过很多令全世界哗然的荒谬法令,其中就包括禁止离婚、禁止采取避孕措施和禁止自由流产,每对夫妻至少生育四胎这样几条,违法者将被视为破坏国家建设的叛国分子,刑罚极为残酷。

齐奥塞斯库颁布这些法令的原本用意,可能是为了让国家增加人口和劳动力,但问题是,他在制定法令的时候,似乎完全没考虑到罗马尼亚的经济水平和家庭承受能力……结果,这些荒谬的法令直接导致了罗马尼亚的婴儿出生率和死亡率双双暴涨,还有大量无力抚养儿女的穷困父母,只得含泪无奈地选择弃婴。

最初,这些被遗弃的孤儿,还能被国家收养在福利机关。但是,等到齐奥塞斯库的独裁政权倒台后,整个国家再度陷入动荡,曾经的福利机构被世界所遗忘,孤儿们再次沦为人贩子的抢手商品——在当时一片混乱、一片迷惘的东欧,根据不完全统计,至少有上百万姑娘(尤其是大名鼎鼎的乌克兰‘金丝猫’)被以“肉奴隶”的形式贩卖到了西方欧美国家,甚至远销日本、泰国、香港、台湾、阿拉伯和印度等地……

然后,等待着这些社会主义世界可怜姑娘们的,将会是极为悲惨的生活和堪称恐怖的命运。

其中一部分运气好的小姑娘,还能够进入西欧各国的红灯区,在酒吧里跳脱衣舞,在嫖客的胯下假装娇喘呻吟,直到人老珠黄,或染上毒瘾和艾滋病……剩下那些运气不太好的姑娘,甚至有可能被用各种方式虐杀。并被拍成影片供一些变态们欣赏——在西方的地下黑市里流传着这样的影片:阴森恐怖的地牢里,一个漂亮的金发女人惨叫着被砍掉四肢,然后被叉到大型烧烤架上。活生生被炭火烤熟……

像这样仿佛只有野蛮世界才会发生的惨无人道之事,却是真真切切地出现在了文明富裕的欧洲国度里。

另外,即使是在科学昌隆的现代社会,西方世界依然残留有很多恶魔崇拜者和邪神信徒,偶尔会抓来无辜之人,进行残忍血腥的人体活祭。而年轻美丽的少女,正是这些人的最爱。

玛格丽特就是这样一个运气不太好的罗马尼亚小姑娘——最初是被父母遗弃。然后又被黑心的福利院大婶卖给人贩子,接着在德国落入了地下色情电影界的变态虐杀狂手中,用于拍摄变态虐杀电影……

1992年春天。在一间充满了血腥味的阴森地牢内,还只是十二岁萝莉的玛格丽特,遭遇了她一生之中最悲惨的命运——先是被许多人扒了衣服轮番强暴,甚至怀上了身孕。接着又光着身子蜷缩在肮脏的铁笼里。心惊胆战地看着一个又一个被拐卖进火坑的东欧姑娘,在自己面前被人用各种手段残酷虐杀:电刑、砍头、火烤、腰斩、肛门穿刺、挖眼剥皮、割肉喂狗、剖腹挖心……最后,终于轮到了玛格丽特自己。

然而,就在玛格丽特被戴着黑面罩的侩子手挥动斧头砍掉手脚,架到炭火上烧烤的时候,她穿越了。

——原本,以玛格丽特这副赤身裸体、一丝不挂、四肢全无、血流不止的人棍状态,不论是穿越到了荒野。还是穿越到了城市,甚至就算是穿越到了近代的医院里。由于伤口感染和严重失血的缘故,接下来的命运也都只能是凄惨地很快死去,在陌生的异世界里化作一堆枯骨和腐肉。

但幸运的是,她穿越到了一个神奇的魔法世界,并且直接降临在了一位法师皇帝的豪华后宫里。

于是,玛格丽特刚刚穿越过去,就被一群惊异的后宫嫔妃们当场发现,随后立刻一涌而上,将这个不知为何没了手脚的小姑娘救起,还用神术治愈了她的伤口,让她暂时以人棍的状态保住了性命。

而更幸运的是,统治这个国家的皇帝,竟然也是一位来自现代地球的穿越者——如果用常规的穿越异界小说套路来形容,那就是走完了全部的冒险和奋斗历程,泡上了一大群妹子,已经功成名就的人生赢家——对“故乡”的来人自然有种难以言喻的亲切感,更何况,玛格丽特的悲惨身世也确实是值得怜悯。

所以,这位好色的皇帝就允许玛格丽特以人肉抱枕的身份,在他那个多种族的荒淫后宫里定居下来。

当然,既然玛格丽特都已经光着身子掉进了后宫里,那么被皇帝抱上床推倒之类顺理成章的事情,肯定是免不了的。还有像是被剥光衣服,涂满蜂蜜、奶油和巧克力做成女体蛋糕;或者裸体固定在餐盘上,摆上生鱼片、牡蛎等海鲜做成女体盛;以及被后宫嫔妃们抱在怀里,当成活的洋娃娃百般玩弄,在浴室里被灌肠凌辱……对于玛格丽特的异界生活来说也是常事——不过,至少要比那个阴森恐怖的地牢强多了。

后来,为了让她能够恢复四肢,身为吸血鬼的皇后娘娘还给玛格丽特进行了初拥,连带着当时还在她肚子里的一对双胞胎女儿,一起全都成了吸血鬼,而副作用则是让她再也长不大,只能永远当萝莉了……

总之,玛格丽特就这样在异世界魔法帝国的后宫里,以大致上相当于姬妾、宠物和玩具的身份,过了几年没羞没臊的无节操生活,平平淡淡地分娩下了一对双胞胎吸血鬼女儿,偶尔被无聊的后宫嫔妃们调教一番,甚至还没有找到机会走出后宫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连接地球的虫洞就突然出现在了身边。

于是,这只金发萝莉就带着穿越者前辈皇帝和一众后宫女眷的祝福,还有这几年攒下的一些零碎玩意儿,就像来的时候一样,带着两个女儿穿过虫洞。重新回到了属于她的世界。

——不知是为什么,似乎是时间流速差异极大的缘故,在地球这边。吸血鬼玛格丽特再次回归的时间,竟然就是人棍玛格丽特穿越到异界的几分钟之后,而她回归的地点,则是在自己原本被虐杀的烤架上……

因此,在一众变态虐杀狂们的惊骇眼神之中,怒发冲冠的吸血鬼玛格丽特狠下辣手,带着她的一对银发双胞胎吸血鬼女儿大展神威。先是用指甲把那个砍掉自己四肢的刀斧手给捅穿了喉咙,又用法术把摄影师和导演轰成了渣渣,最后一口气杀光了这些毫无人性的疯子。把整个地牢变成了一片尸山血海,顺便又将囚牢里剩下的最后几名裸体东欧姑娘给救了下来。

但问题是,就在同一个城市里,欧洲的吸血鬼猎人们当时正在筹办解散大会。准备喝散伙酒……结果。玛格丽特在畅快淋漓地完成复仇之后还不到半个小时,就被上百名惊诧莫名的吸血鬼猎人给逮了个正着。

如果是在一个世纪之前,玛格丽特和她那一对女儿的命运肯定是到此为止,接下来不是被切片解剖做标本,就是被人用圣水“净化”……然而,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的这些吸血鬼猎人,从小到大恐怕连真的吸血鬼都没有见过一回,自然也就没有了老一辈人对亡灵生物的刻骨仇恨。相反倒是对常年不发薪水、苛待功臣的政府和教会牢骚满腹——吸血鬼是从来没见过的玩意儿,而糟糕的待遇却是每个人的切身体会。

而且。玛格丽特这只身世凄惨到了极点的金发萝莉,也实在是让任何一个有良心的人都恨不起来。

经过一番讨论,所有的吸血鬼猎人全都一致认为,过去半个世纪被漠视的艰苦生活,全都是因为前辈们太过于尽忠职守,把吸血鬼给消灭干净的缘故。如今好不容易又有一窝吸血鬼了,消灭了她们非但没有任何功绩和奖励,反而会彻底砸了自己的饭碗,所以绝对不能再重蹈覆辙,得要妥善地保护起来才行。

从此,现代世界“最古老”的吸血鬼真祖女王,以及她的一对双胞胎女儿汉赛尔和葛丽特,就一直在吸血鬼猎人的监护和管束下过着悠闲的生活,并且成了他们用来跟教会和政府讨价还价的筹码——如果你们这帮没良心的东西胆敢卸磨杀驴、剥夺我们的特权和产业,信不信我们马上制造出一场吸血鬼狂潮来?

——在王秋看来,如今这年头不管是吸血鬼还是吸血鬼猎人,似乎都已经是把节操给掉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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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已知的情报,这个世界上目前总共只有九只吸血鬼,全都处于各种被圈养的状态,属于濒危保护动物中的濒危保护动物,而差不多三千名吸血鬼猎人都要靠着这些吸血鬼吃饭——如果最后这几只吸血鬼一旦灭绝,他们这么一大帮人集体丢了执照下岗失业就是妥妥的事。以目前西方世界的经济状况,这帮连大学毕业文凭都拿不出来的暴力分子,想要找到一份比较体面的高收入工作可没那么容易……”

《走进科学》的孔桓政委对王秋如此介绍说,“……如今的吸血鬼和吸血鬼猎人,还有一些其它的异能者,已经变成了穿一条裤子的好姬友啦……只要找到这位吸血鬼真祖女王,就能牵出一大堆人来。”

“……可是,就我所知,吸血鬼应该是很危险很暴力的,上次我在日本福岛核电站遇到的那只吸血鬼,就差点让半个日本毁灭……”王秋有些纳闷地问,“……欧洲人就能这么放心地把吸血鬼当宠物养?”

“……唉,小王同志,跟你之前在日本遇到的那只吸血鬼恐怖分子不一样,欧美国家如今的这几只吸血鬼统统都是废柴中的废柴啊,而且很懒,连狩猎活人都懒得去做,经常得要吸血鬼猎人用鞭子抽打,才能把吸血鬼在夜里赶出去袭击路人,制造出吸血鬼在出没的迹象,然后自己再收拾善后,以此来向教会和政府骗经费……”孔桓政委笑着答道,“……人和人是不一样的,吸血鬼和吸血鬼自然也是不一样的……”

——吸血鬼猎人用鞭子赶着懒惰的吸血鬼出去袭击路人,然后自己再上阵玩一出捉放曹?

王秋叹息着翻了个白眼,对欧洲这帮吸血鬼和吸血鬼猎人的节操,从此再也不敢抱有半点指望。

然后,经过了大约一个小时的步行,穿过了几条霓虹灯闪烁的狭窄街道,又回绝了几个浓妆艳抹的站街女的勾引揽客之后,他们这一行人终于来到了今夜的目的地:吸血鬼真祖女王玛格丽特的伦敦寓所。

只是,这座房子的外观,似乎彻底打破了任何人想象中吸血鬼隐居地的可能形象。

“……这招牌是……‘娘娘’川菜馆?!天啊!世界第一的吸血鬼女王竟然住在这儿?!!”(未完待续。。)

二十六、种大麻的吸血鬼

吸血鬼真祖玛格丽特的伦敦寓所,位于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苏荷区边缘,距离唐人街不到两公里。

——苏荷区(Soho,在英文之中跟搜狐是同一个词,所以也可以翻译成搜狐区,实在让人怀疑搜狐的某位创始人是不是苏荷区妓院的常客):乃是集娱乐、旅游、戏剧和色情业于一体的全英国最著名红灯区,大名鼎鼎的“无烟工业”中心。在苏荷区,乐器行旁边可能是性用品店,酒吧旁边可能是挂着裸女海报的泰式按摩店,书店旁边则可能是写着“Asian

young

model”的色情服务场所……

总之,这里是一处奢华堕落的欢乐街,也是伦敦颓废夜生活的传统代表,大街两侧排满了成人电影院、性用品商店、色情书店、按摩院、脱衣舞场、妓院、同性恋夜总会、酒吧、餐厅和其他色情场所。捷克姑娘、乌克兰金丝猫、俄罗斯大洋马、甚至中国和日本的被拐卖妇女全都云集于此。每当夜色降临,这里的成人酒廊和脱衣艳舞场就会灯火辉煌,人流耸动,路边随处可见搔首弄姿、卖弄风情的各国妓女,成为伦敦这座古典名城最放荡的一景,让全世界各地的寻欢客们可以从傍晚一直闹到天亮。即使是某些在白天看上去很正经的老式酒吧和咖啡馆,到了夜幕降临的时候,也会有一些衣着暴露的姑娘们悄然涌入,伴着节奏明快的音乐声。将自己身上本来就不多的衣物全部脱光,跳起各种撩人欲火的艳舞给客人助兴。

进入二十一世纪之后,由于紧挨苏荷区的伦敦金融区发展迅速。很多公司白领在下班后都会聚集到苏荷区喝酒、消遣和跳舞,因此,每天晚上七、八点钟开始,所有酒吧的门口都排起长队,即便是在寒冷的冬季,也不能阻止这些年轻人喝酒和玩闹的欲望,让苏荷区所有的街道都沉醉在一片灯红酒绿中。

除了“繁荣娼盛”的“无烟工业”之外。苏荷区还是英国的文化中心之一。正如同中国的文人墨客总是喜欢流连于花街柳巷一样,欧美国家近现代的文化人似乎也喜好同样的调调,常居于青楼妓院的大文豪、大画家不知有多少。比如说。富有英国战后特色的嬉皮士颓废文化,就曾经在苏荷区这里风行一时——波西尼亚式的浪漫吸引了许多才华纵横的、贫困潦倒的艺术家、作家和画家,美国的垃圾文化滋生了离家出走的少年、吸毒者、娼妓……最终催生出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不夜城、红灯区和毒品之都。

当王秋他们一行人步行经过这里的时候,就看到沿街的墙上到处都是大幅的色情霓虹广告和招贴画。窗户里闪烁着红红绿绿的霓虹灯光。而店铺门口则尽是满脸猥琐笑容的彪形大汉,眼光锐利地打量着过往的行人——这些都是兼职保安的皮条客,个个人高马大,身材魁梧,或光头纹身,或浑身毛发,充满热情地向过路的人群招手,对每一位路过的男人发出邀请。让人被一路“邀请”得不胜其烦。

王秋他们在这片红灯区溜达时,就被几个激烈竞争的歌舞厅给吓住了。也许是这几年到伦敦旅游的中国人越来越多了。所以在看到王秋这帮东方人的面孔之时,这帮保安们的嘴里居然冒出了正宗的普通话,“来!看一下,看一下嘛!”有几个甚至要来拖他们进去,吓得王秋他们立刻逃之夭夭。

——根据来过这里几次的孔政委的说法,单身男人深夜走在这条街上是很危险的,即使带着老婆或女朋友也不管用,只是扭个头的一瞬间,就会有彪形大汉半请半拖将你拉到某个诡秘的所在……如果是邀请你去看乌克兰姑娘的脱衣舞,那么还算是好的,假如是同性恋表演,感觉就比较恶心了。万一遇上强迫推销的毒贩,甚至是谋财害命的强盗……呃,但愿上帝保佑,明天早上不会在报纸上看到你的讣告。

除了这些神出鬼没,忙着拉人去看脱衣秀的彪形大汉之外,那些穿着黑色或火红皮衣、浓妆艳抹、袒胸露臂,不时送出飞吻的街头流莺,在苏荷区的夜色中也是随处可见。几乎每一个黑影幢幢的门洞里,都斜倚着一个或几个站街妓女,通常都慢慢地吸着烟卷,被忽明忽暗的红色余烬映亮了面颊。

然而,跟欧美大片里常见的那些香艳场景截然不同,伦敦苏荷区这些衣着暴露、浓妆艳抹的站街女郎,根据王秋的实地观察,多半既不年青,也不美貌——虽然浑身衣裙艳丽得好象一团火。但那松弛的皮肤、发泡的眼睛、不协调的眉眼,还有肥胖泛红的肩膊和后背,都是任何浓妆也掩盖不住的,让原本还有些好奇的王秋,一时间不由得大倒胃口——上帝啊!居然连四五十岁的老太太,都还有穿着皮革装出来卖身的!

——也许她们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苍老,只是她们的肉体和灵魂都禁不住这种风尘生涯的消磨。

一般来说,这些流莺和皮条客只会出现在深夜,一到清晨便会消失,像是一群《聊斋》里的幽灵。

在王秋同学原本的想象之中,吸血鬼真祖女王玛格丽特既然把隐居地放在灯红酒绿的苏荷区,那么十有八九应该也是开夜总会或脱衣舞场,做色情生意的——很多现代的吸血鬼电影里都是这么演的。

然而,当他跟着《走进科学》摄制组一起来到了吸血鬼真祖女王玛格丽特的伦敦寓所之后,却发现这里飘散着的并非是那种廉价香水味儿,而是胡椒、花椒、孜然和辣椒的呛鼻浓香!

“……这招牌是……‘娘娘’川菜馆?!天啊!世界第一的吸血鬼女王竟然住在这儿?!!”

望着朱红色的门框和牌匾,还有一直飘散到门外的辛辣油烟。王秋一时间不由得愣住了。

总之,不管再怎么出乎意料,吸血鬼真祖女王玛格丽特在伦敦苏荷区的住所。确实是一座外观色彩红彤彤的川菜馆,店门口摆着一溜儿的麻辣烫和韩式烧烤,而店内则是各式各样的麻辣火锅,连招牌也做成了红辣椒的形状。虽然看起来顾客不太多,生意不怎么样,但喧闹的程度却实在令人咋舌。

“……咳咳!真是好呛人的味儿啊!”王秋一边掩着鼻子咳嗽,一边低声嘟囔说。“……这位吸血鬼女王的癖好也真是太奇怪了吧,就算是喜欢吃毛血旺,也不必住到川菜馆里吧!”

“……这个……玛格丽特女士应该是更喜欢吃甜食的。毕竟她的性格和体型都还是一个小姑娘。”孔桓政委摸了摸鼻子,“……她之所以要在住处开川菜馆,是为了掩饰地下室里种的大麻……”

“……种大麻?!”王秋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睛,“……该不会……就是毒品里的那种?”

片刻之后。站在“娘娘”川菜馆的巨大地下室里。望着那一排排无土栽培、自动化恒温管理的“特种经济作物”,还有一盏盏代替了阳光的大功率太阳灯,以及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高科技农民”,王秋感觉自己额头上的青筋迸起了一个“十”字,“……看着这样的场面,我应该说什么才好?政委同志?”

“……遇到这样的情况,一般只要微笑就好了。”孔桓政委一脸淡定地说道。

“……可我还是不明白。他们明明有正当的经费,为什么还要赚这样的黑心钱呢?”王秋翻了个白眼。

“……当然是为了赚点外快补贴生计啊!这世上的秘密机构。通常都有前方吃紧、后方紧吃的毛病呐!美国的CIA就经常在墨西哥和热带国家客串贩毒集团,苏联的克格勃也在非洲贩运过‘血钻’……”

孔桓政委有些见怪不怪地耸了耸肩膀,“……而且,这世上从来没有谁会嫌自己赚的钱太多,这就跟你们总是琢磨着要搞跨位面贸易,基本上属于同一个道理……光靠一份死工资,是绝对过不上好日子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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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组织的地方就有贪污腐败,这是一条适用范围非常广泛的至理名言。

——虽然依靠着圈养的新生代吸血鬼,原本已经濒临关门解散的吸血鬼猎人协会,终于在这个扑街的新时代里再一次焕发了生机。但教会和政府的人毕竟也不是傻瓜,在最初被骗了一段时间经费之后,很快也通过自己的途径查出了真相,知道了吸血鬼猎人究竟是在玩着什么自导自演的滑稽把戏。

所以,尽管有关当局给吸血鬼猎人的拨款没有彻底中断,但数量也只够他们维持普通人的生活水平而已,至于已经被没收的地产和被剥夺的特权,更是一样都没有归还回来。

于是,鉴于合法收入的数量有限,吸血鬼猎人协会立即出现了内部分化,上层的长老和老资格前辈们自然能够把收入截留大半,过着养尊处优的宽裕生活,可基层人员和吸血鬼们能够分到的钱款就很悲催了。

因此,不愿意忍受贫穷生活的吸血鬼真祖女王玛格丽特,以及跟她长期同居的吸血鬼猎人,最终决定进一步调低自己的节操下限,开始利用自己的异能来牟利——当然,打打杀杀什么的实在太危险,抢银行更是风险巨大的心跳游戏……最后,在协会上级领导的默许和掩护之下,他们开始种起了大麻。

——大麻,桑科草本植物,制成的毒品分别有“草”、大麻精及大麻油三种。“草”是最常见的大麻毒品,毒性最弱,由大麻嫩枝和花朵晒干碾碎制成烟丝,然后制成卷烟吸食;大麻精是用大麻的树脂浓缩而成,毒性较强,通常混于卷烟的烟丝内;大麻油的毒性最强,吸食时涂在香烟上。

由于这东西的毒害较弱、价格也比较便宜,所以西方世界吸食的人很多。在荷兰和美国的一些州。大麻是合法的消费品。即使是在禁用大麻的英国,根据民间调查,至少有七分之一的大学生曾经抽过大麻。

进入二十一世纪以来。为了规避走私毒品通过海关的巨大风险,欧美国家的一些犯罪集团开始摸索着自行种植毒品,以替代昂贵的进口产品,并且大获成功——随着技术的发展,互联网上出现了许多教授如何种植大麻的网站,普通人不费吹灰之力便学到培养大麻的技术。此外,秘密种植大麻所需的无土培养系统和高瓦数灯泡。与种植番茄等普通农作物使用的工具基本一样,可以在很多商店轻易买到。

因此,对于欧美各国的犯罪团伙来说。在国内种植大麻就成了轻而易举的事情,何须冒着巨大风险进口毒品?他们只需在城市里建造一个隐秘的温室,每年就能获得上百万美元的丰厚利润。

但是,正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在禁毒机关的监视之下。这些大麻种植者想要掩护好自己的温室并不容易——首先,每天开十几个小时高瓦数灯泡所消耗的电力惊人,非常容易引起警方怀疑。他们要么选择减小种植规模,把电力消耗降至“正常”范围内,但这会导致贩毒收入变得非常可怜;要么使用原始的偷电技术,把消耗的电力转嫁到邻居那里,但这极易导致火灾和人员伤亡。

其次,针对国内大麻种植业的“繁荣兴旺”。英国警方除了出动警力探查之外,还大力进行社区宣传。鼓励居民举报可疑住宅、可疑人员与可疑行动——尽管被改装了的大麻种植场从外表上根本看不出来,但这些屋子通常终日都不开门窗,弥漫有辛辣刺鼻的怪味、时常还有车辆和人员频繁进出,很容易让左邻右舍在心里打上问号……结果,不少大麻种植园就此在人民群众雪亮的双眼中相继落网。

鉴于上述困难和危险,这帮本职工作一塌糊涂,歪脑筋倒是动得很勤快的吸血鬼猎人们,经过一番仔细琢磨,就想出了一个相当聪明的主意——把种植着上千株大麻的自动化温室,放在川菜馆的地下室里!

这样一来,巨大的耗电量就很容易掩护了——电火锅、电烤炉都是耗电大户,更别提还有暖气和冰箱。频繁的人员进出也很正常——哪一家饭店不是从早到晚都有客人进进出出的?大麻特有的辛辣刺鼻怪味,也会先是被配有过滤装置的通风系统减至最低,然后被川菜馆的麻辣气息彻底掩盖——虽然大麻和花椒的气味不太一样,但只要川菜的辛辣油烟味儿够浓,别说是一般的普通人,就连缉毒警察的鼻子也绝对没辙。再加上可怕的焦糊味儿和煤油味儿,任凭再怎么厉害的缉毒犬,在这种地方也绝对会嗅觉失灵。

更妙的是,颓废者云集的苏荷区本身就是伦敦最主要的大麻消费地之一,在这里种植大麻很容易出货。

而且,依靠吸血鬼真祖女王玛格丽特在异界学到的神奇法术,还有爱尔兰和苏格兰德鲁伊的传统植物异能,吸血鬼猎人们培育出了大麻的新品种,将毒害性降低到最小,成瘾性增加到最高,而幻觉和快感则基本保持不变,很快就成功占领了大片地下市场,并且广受英国各地瘾君子们的追捧。

依靠着这些摇钱树,他们很是过了一段时间的阔绰日子,但到了最近,这条财源却快要断了。

倒不是英国政府查抄了他们的窝点,而是英国当局鉴于这些年来禁毒运动的基本失败,准备学习荷兰经验,将大麻等几种软毒品合法化,由政府的国有农场进行大规模种植,以便于增加财政收入……而这些农场的负责人,赫然就是之前跟他们一起开发了新品种大麻的爱尔兰和苏格兰德鲁伊!

——很显然,这帮食髓知味的无节操德鲁伊,是打算直接踢掉合伙人,自己单干了。

要知道,在大麻合法化之后,其售价必然暴跌,地下室的秘密种植自然没了利润。再加上吸血鬼狩猎的都市传说在这里已经愈演愈烈,所以,吸血鬼真祖玛格丽特和她的同居者们只得结束生意,再次搬家了。

“……中国的异能者是临时工,英国的吸血鬼猎人在种大麻……怎么感觉全世界的特异人士都混得挺悲催啊!”在得知了一切的前因后果之后,王秋不由得撇嘴叹息,然后被孔政委一句话顶了回来。

“……总比印度的异能者要强一些,那边有不少异能者还在寺庙里当神妓卖身呢!”

又过了一会儿,一位戴着圆眼镜的女仆长把王秋等人叫了出来,带到了吸血鬼真祖玛格丽特的房间。(未完待续。。)

二十七、古埃及一日游(上)

略显狭小的房间内,每一寸墙壁都被书架挡得结结实实,每个书架都有六层,直顶到天花板。里面装满了各式各样的动漫游戏光盘包装盒,出版于不同年代的色彩绚丽的漫画书和轻小说书,用陶土和塑料制造的各式动漫手办——从机动战士高达到魔法少女都应有尽有。天花板上贴着大幅的动漫海报,窗帘上印着动漫美少女的画像,地板上丢着魔法少女造型的抱枕,连闹钟和茶杯也被做成了机器猫和皮卡丘的造型……但这还远远不够,各种动漫宅物的洪流还溢出到桌子上、沙发上,最后在窗下堆成了几座小山。

这就是当今世界血统最“古老”的吸血鬼女王,从1992年开始诞生于世的吸血鬼真祖,玛格丽特.泰勒和她的一对双胞胎女儿,汉赛尔.泰勒和葛丽特.泰勒的起居室。

然后,在这间足以让普通人看得眼花缭乱,而动漫死宅们则可以开心得一辈子宅在里面不出来的凌乱房间中央地板上,却慵懒地趴着一个身材娇小的金发“美少女”,让王秋、王瑶顿时看得眼神一亮:

柔顺的长发闪耀着黄金般的光泽,在灯下泛着令人迷醉的色彩。白皙的脖子上戴着镶嵌有宝石的黄金项圈,造型既独特又奢华。精致的五官仍留有一丝幼稚,好似洋娃娃一般可爱。深红色的眼眸宛如火光映照下的红宝石。洁白的肌肤更是像雪一般白皙、像冰一般剔透。唯有柔软的脸颊上还泛着一层淡淡的粉色。

如此超凡脱俗的绝伦美貌,简直不像是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凡人——事实上。她目前确实是一只来自遥远异界的非人类死灵生物,而她的华丽美貌,也在很大程度上是得益于异世界的美容魔法。

然而。这样一位犹如世外之物的绝世金发美少女,却穿着一身邋遢的粉红色睡袍,戴着一顶皱巴巴的花苞型睡帽,慵懒地趴在一间杂乱的房间里,瞪着圆溜溜的血红双眼,全神贯注地玩着手中的游戏机。

——如此超凡脱俗的美貌,如此优雅华贵的气质。如此邋遢的装束打扮,如此凌乱的死宅房间,再加上满屋子的动漫宅物……把这么多完全不协调的东西凑在一起。还真是有种暴敛天物的感觉。

对此,领路的圆眼睛女仆长简妮翻了个白眼,轻轻咳嗽一声,然而沉迷于游戏的金发吸血鬼萝莉却毫无反应。直到简妮从围裙里摸出一只电蚊拍。朝着地板上“咚咚”地敲了几下。对方才猛地惊醒过来。

“……哎呀,不好意思,刚才等得无聊,就又玩了盘游戏……”在众目睽睽之下,她手忙脚乱地丢下游戏机,努力整了整身上满是褶子的睡袍,又摘下皱巴巴的花苞型帽子,换上一顶小巧的黄金王冠。然后清了清嗓子,用一种令人掉了一地眼镜的傲娇腔调。一脸威严满满地对诸位来客们说道:

“……库库库!来自远方的卑微人类啊!今日前来觐见本王,可是有什么珍贵的贡品献上?”

然而,上述“威严满满”的场面话还没说完,这只金发萝莉就遭到了圆眼镜女仆的电蚊拍敲头之刑!

“……啪!滋啦——玛格丽特!给我好好说话!不要再学着那些日本动画片里的情景胡乱搞怪了!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这副模样就是再怎么装腔作势,也不会有半点威严可言的啦!”

“……呜呜……简妮就知道凶人家……”被电蚊拍当场抽飞的玛格丽特,好像受惊的小猫咪一般,眼泪汪汪地抱头蹲在房间一角,威严掉尽地控诉道,“……不是你之前一直在说,如果人家只会卖萌的话,肯定会被别人看扁的吗?所以咱才会想要变得更加有气势一些……难道刚才还是不够威严吗?”

“……唉,我可爱的女王啊……”简妮叹息着摸了摸她的头发,“……你以为,你的萌还需要卖么?”

“……呜哇——讨厌讨厌讨厌!简妮真是个肚皮黑黑的大坏蛋……”玛格丽特再次哭着泪奔了。

嗯,果然是一个闭门不出、酷爱上网和玩游戏、喜欢睡懒觉、彻头彻尾废萌属性的宅女NEET姬……

——望着这充满了喜剧效果的场面,王秋不由得在自己心中给这位吸血鬼真祖打好了上述标签。

当然,他隐约也能猜得出来,把这位当今世界的第一代吸血鬼真祖调教成这副废萌宅女模样,恐怕也是吸血鬼猎人们的刻意为之——虽然双方目前是共生共利的亲密关系,但无论如何,他们的原始属性依然是天敌。而一只以卖萌为主业的懒散宅女,显然会比一名嗜血好杀的野蛮暴力女,要容易控制得多。

接下来,在被圆眼镜女仆长简妮揪着耳朵拖到墙角边仔细地调教过一番之后,这只颇有些电波系天赋的废萌宅女吸血鬼,总算是可以比较正常地跟诸位访客们说话了。

但是,在介绍过王秋和王瑶的身份,轮到了索尼娅政委的时候,却又发生了变故——只见玛格丽特先是眉头一皱,好像小狗一样抽动鼻子嗅了嗅,随即脸色“刷”地一下变白,整个人“嗖”地一声钻进了简妮的裙子里,瑟瑟发抖地发出了可爱的哀鸣,“……狼……狼人!这明明就是一只狼人啊!怎么会有一只臭烘烘的残暴野兽混进家里来啦!简妮!快拿电击枪把它赶出去!”

对于这样毫无来由的辱骂,狼女索尼娅自然立即就瞪圆了眼睛想要发作,但看着玛格丽特那张好像受惊小猫一样的可爱小脸,她就实在是对这只小萝莉生不出敌意来,只能一脸纠结地看着这只吸血鬼真祖。叹了口气说道,“……算了,作为前辈。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出来坐好吧,人家又不会吃了你。”

——呃,直到这个时候,王秋才突然想了起来,狼人和吸血鬼在传说中似乎是宿敌来着?

不过,传说中的狼人不是吸血鬼的奴隶么?怎么在这个世界上,好像两者的地位却完全颠倒了过来?

随即。圆眼镜女仆长简妮就给出了解释:“……抱歉,让诸位见笑了……在异界魔法帝国皇宫里寄居的时候,当时还没有恢复四肢的玛格丽特。似乎经常被宫内的一名狼女宠姬欺负和玩弄,比如说在变身成巨狼之后,再把她咬着屁股叼来叼去之类……所以不幸落下了一些心理阴影,还请诸位多多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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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又经过一番鸡飞狗跳和拍打安抚之后。王秋先是按照现代东方人拜见吸血鬼的习俗,送上两包台湾猪血糕作为见面礼(西方人的习俗是送一串血肠),然后就跟她们谈起了共同开发古埃及时空的正事。

——当然,名义上是跟吸血鬼真祖女王玛格丽特进行商谈,但是看着这只金发萝莉的不靠谱模样,实际交涉和拍板的人,显然只能是她的贴身女仆长、饲养员兼吸血鬼猎人首领,戴着圆眼镜的简妮.格劳斯。

“……也就是说。由于前所未见的穿越者‘分身’现象,你们现在拥有了一个近乎于永久性的虫洞。”

圆眼镜女仆长简妮摸着下巴沉吟道。语调中似乎还带着一丝羡慕,“……虫洞对面也不是无人的荒野,而是富饶繁华的古埃及,此时正统治埃及的又是一位被换了灵魂的埃及艳后克里奥佩特拉。然后,你拥有每次十吨的跨位面运输量,每小时最多可以运输三百吨的物资——哇哦,这岂不是要赚翻了?”

“……事情没有您想象的那么简单,格劳斯小姐。”王秋耸了耸肩膀,苦笑着答道,“……若是以古代文明世界的标准,盛产粮食的埃及确实是称得上富庶,可是在现代世界……有哪个农业国能够靠粮食赚大钱的?就是目前主导了国际粮食市场的美国,也要靠政府向农场主提供巨额补贴,才能维持产量。”

“……而且,在埃及艳后刚刚登基执政的时候,古埃及正在爆发百年难遇的旱灾,小麦和大麦连年歉收甚至绝收,成千上万的埃及农民死于饥荒。非但没有余粮可供出售,反而还要我们从现代世界输入大量的粮食去赈灾。只是到了最近这一年里,埃及的旱情才基本算是结束了。”王瑶接下了话头,继续说道,“……之前为了帮埃及艳后打仗和赈济难民,我们已经花了很多钱,但获得的收益却很有限。埃及本土除了沙子几乎什么都没有,托勒密王朝的积蓄也在战火中毁灭殆尽,想要收集值钱的资源,只能从外地想办法。“

“……我们曾经尝试过贸易的办法,运过去的精盐、白糖、丝绸、化纤布和铁器也确实很抢手。”王秋再一次抢过了话头,“……然而,埃及的地理位置实在是太孤立了,无论从哪个方向走陆路进入埃及,都要越过浩瀚的沙漠,那些骆驼商队充其量只能贩运少量的奢侈品,根本无法进行大宗贸易。至于看上去比较可行的海路……首先,公元前那些划桨商船的运载量实在是个悲剧,而运费也很高,

其次,凯撒党人和罗马共和派的惨烈战争,导致许多商船被征用或烧毁,还有很多港口被战火破坏,严重搅乱了整个地中海贸易圈的秩序,还在海上航行的商船数量大幅度萎缩。

比如说,我们都知道,当时希腊罗马世界的丝绸价比黄金,而黎巴嫩和色雷斯的木材很不错。于是就放出风声,想要用铁器和丝绸交易木材。谁知我们高估了当时海商们的运货能力,结果在亚历山大港那边花了半年时间,才仅仅收集到了不足一万立方米的木材,而囤积在那边的丝绸也只卖出去了不到一半。

鉴于贸易渠道的不顺畅,我们后来改了主意,不再困守亚历山大港,坐等各种资源被希腊人的简陋商船路远迢迢地送上门。而是主动出击,直接占领资源产地,然后进行掠夺性开发。这样才能有赚头。”

说到这里,王秋有些苦恼地叹了口气,“……可惜,托勒密王朝末期的埃及军队,早已腐朽崩坏到了极点,根本没有能力打出埃及,远征四方。为我们带来那些美妙的黄金、白银、宝石和木材……”

“……所以,为了让克里奥佩特拉女王的古埃及军队,可以更加有效地为我们掠夺和搜集各种资源。就需要传播给埃及人一些现代的工业、农业和军事技术,让他们有能力发动对外征服战争。偏偏我们虽然不缺工业品也不缺教材书籍,但能够往来于虫洞两端的异能者,却实在是少得可怜。”索尼娅补充说。

“……没错。人力资源已经成了我们最大的瓶颈。即使我们带过去了先进技术资料,那边也没有看得懂的技术员。即使想要培养一批掌握现代知识的人才,暂时也没有那么多的教师。甚至就连教导古埃及人怎么种土豆和红薯,也得要我们每天戴着草帽顶着大太阳,手把手地给他们进行指导,实在是太辛苦了……”

一想起前阵子在尼罗河畔客串“农技员”的辛劳,王秋就忍不住感到一阵腰酸背痛,“……你能想象要怎样才能教导一个使用象形文字的埃及书记官。学会使用手扶式自动播种机吗?我都快要给弄疯了!”

“……我倒是认识一个家伙,曾经在阿富汗培训过当地的穆斯林文盲炮兵怎么使用107火箭炮。”

圆眼镜女仆长简妮撇了撇嘴。“……不过你说的也没错,培训古埃及书吏肯定要比训练阿富汗山民更加麻烦,光是找个翻译就没那么容易——这么说来,你们是需要一批技术员、教官和雇佣兵?但我们吸血鬼猎人可不是你们这种专业的空间异能者,没有穿越虫洞,往来异世界的能力……”

“……但你们也不是普通人,至少能够承受住穿越虫洞的空间辐射,不像普通人那样会有将近一半的死亡率。至于如何穿越虫洞的事情么,可以由我弟弟代劳,就当是搬运特殊的货物了。”

王瑶开口答道,“……有些事情其实大家都知道,只是没有摊开来说罢了——为了获得永恒的青春,你们这些吸血鬼猎人已经集体通过了黑魔法仪式,成为了介于活人和亡灵之间的血奴……”

——通常来说,吸血鬼是一种强大的不死生物,但他们却有着致命的弱点,那就是惧怕阳光。

因此,在他们白天睡觉的时候,就需要有人守卫。还有一些在白天才能办的事情,也需要有人为之奔走。有些吸血鬼会为此豢养狼人,而另一些吸血鬼则会用永恒的青春为鱼饵,诱惑凡人来当自己的血奴。

所谓的血奴,就是吸血鬼通过古老的黑暗魔法,将灵魂的烙印移植进人类的身体,使其成为忠心耿耿的奴仆。凡人成为血奴之后,并不会害怕银器和阳光,可是也不能像吸血鬼一样永生,同样不能获得体质和法术上的加强,唯一的好处就是可以保持身躯和容貌的青春,直到临死的时候才会快速衰老。

不过,血奴契约的本质是弱者服从强者,如果吸血鬼跟某个比自己更强的人签了契约,那么契约的效果就会倒过来,反而让凡人可以差遣吸血鬼——玛格丽特和简妮之间,就是这样奴大欺主的逆转关系。

但玛格丽特其实也不吃亏,因为一个弱小的吸血鬼可以跟一大群强者签署血奴契约,这样由于一仆多主,契约的效果相互抵消,就等于是谁都指使不动谁,并且大家都得把吸血鬼给好好供养着,免得吸血鬼被杀导致契约失效——这样一来,吸血鬼为自己招揽血奴防身的目标,也就等于是达成了。

“……呛啷——”

藏在心中最深处的隐秘被突然揭破,简妮.格劳斯顿时骇然而惊,下意识地从裙摆里摸出几把明晃晃的匕首和飞刀,差一点就要投射而出……但等到冷静下来之后,她就又不动声色地把这些凶器给收了起来。

“……原来圈子里的人都已经知道了么?也罢,但我还是不明白,即使需要一群能穿越时空的人帮你们建设和打仗,为什么不去请俄国人?”她指了指索尼娅,“……这帮狼人不是一直跟你们关系很密切吗?”

“……我弟弟其实在一开始就联系过伊霍诺夫斯基上校。可惜俄国人和狼人全都天性怕热,而公元前一世纪又处在一个全球温暖期,虫洞对面的气温比现代的埃及还要高一些……”

王瑶苦笑了一声,“……想来想去,还是只有你们的人数多,又比较耐热……”

“……既然如此,对于合作开发的事,我在原则上认为可以考虑一下。”简妮点头答道,“……但这事情牵扯很广,我本人肯定没有资格做出决定,所以还要和组织里的其他人再仔细商量一番……”

“……呐呐!简妮,你怎么自己应下来了?”玛格丽特挥舞着小拳头抗议说,“……我还有话要问呢!”

“……哦,这个是我疏忽了。”王秋饶有兴趣地望着这只激萌的吸血鬼真祖,“……请尽管问吧!”

于是,这只金发萝莉就露出了一副既期盼又不好意思的神色,期期艾艾地问道:

“……那个……请问……在那边的世界里,有足够多的处女吗?”(未完待续。。)

二十八、古埃及一日游(中)

绚丽的夕阳的最后一缕余辉,在波澜起伏的地中海面上渐渐隐没。

苍茫的暮色下,亚历山大港的市区里慢慢地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火。袅袅炊烟在无边无际的低矮房舍上空弥漫,街巷间四处飘散着呛人的烟雾和食物的香气。

远方港湾的入口处,法罗斯岛上的亚历山大灯塔已经燃起了熊熊烈焰。近处的街巷内,虽然已经入夜,但城不少商店依旧在开门做买卖,而那些酒馆妓院,更是迎来了自己的营业高峰时段。

熙熙攘攘之间,不时有许多醉醺醺的水手和醉汉,在街头酗酒闹事,一手搂着一丝不挂、浑身吻痕的全裸妓女,一手挥舞着酒罐和刀子,醉眼朦胧、语无伦次地乱叫乱嚷,然后很快被穷凶极恶的巡逻士兵们用棍棒打翻,直接锁拿进牢房里喂跳蚤,等到天亮之后,再被法官们判处从一天到一个月不等的苦役。

这就是亚历山大大帝的长眠之地,埃及托勒密王朝的首都,亚历山大港,它是公元前一世纪整个地中海世界最繁华的超级大都市。虽然在前两年里刚刚经历过连番浩劫的亚历山大港,此时已不复昔日托勒密王朝鼎盛时期的辉煌,可它高大的城墙,高耸的塔楼、巍峨的灯塔、石板铺筑的宽阔通衢,雄伟的神庙建筑、精美的青铜装饰、操着各种语言的四方商旅,依然可以让人体会到这座古代超级大都市的醉人魅力。

而异时空穿越者带来的各种新奇商品、农作物和先进技术,又给这座古代都市注入了一股新的活力。

位于海边高台上的一座豪华行宫里之中。伴随着吹过廊柱的清凉海风,午睡方醒的埃及艳后克里奥佩特拉女王伸了个懒腰,慢慢支起软绵绵的身体。恍惚地凝视着窗外的璀璨灯火与昏黄暮色。

——距离她重生在这个遥远的古代时空,还魂成为名垂青史的埃及艳后,到现在这时候为止,已经过去一年多了……当然,这是克里奥佩特拉女王本人在古埃及托勒密王朝待的时间。由于这个虫洞两边高达一比六的时间流速差异,王秋他们这些超时空城管,在现代世界还只是过了不到三个月而已。

在这段时间里。由于穿越者们的拼命搅局,整个地中海世界的历史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大变动。

罗马内战的失败者庞培,还是像历史上一样死在了埃及。但区别在于。凯撒也在埃及为他陪了葬。

于是,凯撒的部将们在失去首领之后,迅速从接近胜利的巅峰分崩离析,而落败的罗马元老院共和派。则有了死灰复燃的迹象。还有罗马边境以外的各路势力。也看到了趁乱发财的绝妙机会——结果,在历史上即将要统一地中海的罗马帝国,如今却因为无休止的惨烈内战,陷入了全面的崩溃瓦解之中。

然而,即使罗马的军阀们已经自己打成了一锅粥,但还是用老眼光把埃及看做一台提款机,一旦军费不凑手,就想要从埃及敲诈勒索……所以。埃及艳后和支持她的中国城管不得不再次大开杀戒,在轰杀了凯撒之后又跟罗马共和派大打出手。击败了小庞培和犹太人的联军,等于是把罗马的内战双方都得罪了。

幸好,这一切战乱和杀戮总算是暂时结束了,各路军队都已经被驱赶出了埃及。而她也成功地打败了自己的弟弟托勒密十三世,成为了独一无二的埃及法老,赢得了埃及内战的最终胜利。

——虽然她目前还只是控制了半个埃及,吉萨大金字塔以南的上埃及已经藩镇割据、基本失控了。但无论是从经济还是军事的角度来说,南方的这点隐患都不足为虑。只要等到旱灾结束,国库里有了充足的谷物,而新的军队也被编组训练出来之后,再加上现代世界的各种装备,扫平南方叛军不过是几个月的事。

如今真正的麻烦在于,她在现代时空的合作者们,对账簿上的累累赤字已经无法继续忍受了!

——用导弹和火箭弹屠杀古罗马军团要花钱,给埃及艳后装备军队要花钱,赈济难民要花钱,重建城市和神庙要花钱,置办新型高产农作物种子和钢铁农具一样也要花钱……幸亏定期泛滥的尼罗河,让埃及的土地总是那么肥沃,总算是剩下了一笔购买化肥的款子,但日后会不会需要买农药,可就很难说了。

另一方面,克里奥佩特拉女王能够在亚历山大港搜集到的黄金、白银、珠宝和高档木材,总是赶不上城管们在现代世界的花钱速度。而看似一本万利的跨时空人体器官交易,又实在烫手,当真是不太好做。

至于客串摸金校尉去盗墓,向长眠于地下的诸位古代法老们“借”钱……很遗憾,在埃及艳后的时代,吉萨高地上的金字塔就早已被盗掘一空了。而南方底比斯的帝王谷,倒是还有不少完好的法老墓葬,比如那位大名鼎鼎的图坦卡蒙法老,可惜上埃及的地盘还在叛军手里,克里奥佩特拉女王陛下暂时还够不着。

对着夕阳的余晖,凝神苦思了片刻,克里奥佩特拉女王和往常一样,还是没想出什么能够迅速来钱的捷径,只得叹息着翻了个身,从大理石卧榻上滚了下来,同时发现自己浑身上下已经被汗水浸得完全湿透。

——在各个古代文明之中,埃及已经算是很不错的好地方,但最大的缺点就在于气候总是热得让人头晕,不管穿什么衣服都很容易被汗水打湿。再加上当时的纺织技术落后,布匹价格高昂,以至于大街上随处可见裸男裸女招摇过市,买卖货物。底层百姓非但从来不以裸体出门为羞耻。反倒把不穿衣服看成是勤俭节约的象征。而贵族一般也只是在公开场合才穿上华服,回到家里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脱光了泡澡……

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本着现代都市女性最基本的羞耻心。克里奥佩特拉女王还对赤身裸体颇有些抵触。但是随着时间一长,她原本就不多的节操,很快被炎炎烈日蒸发殆尽,如今也已经沦为了彻头彻尾的裸奔族,不到万不得已,平常都懒得穿衣服了——没有什么别的原因,单纯就是因为天气太热了。

“……哎。虽然能够复活总归是一件好事,但没有空调也没有电风扇,还真是有点吃不消呐!”

她打了个哈欠。正想去浴室里泡个澡解解乏,却突然看到悬浮在身后的虫洞一阵扰动——按照以往的经验,这是对面的现代世界又有人要过来了,“……呜。好像已经有半个月没人过来了啊!真是让人觉得挺无聊的呢。不知道秋君会不会带来新的杂志期刊,还有存了新番动画片的U盘?”

然而,随后出现克里奥佩特拉面前的,并非是之前的那些熟面孔,而是一只……激萌的金发萝莉?

接着,就在埃及艳后因为乍然看到了新面孔而发愣的时候,这只金发萝莉已经双眼放光地扑了上来:

“……哟!发现一个不穿衣服的漂亮处女大姐姐!这是在诱惑我吗?那么人家就不客气了!啾~”

伴随着清脆而又甜美的萝莉音,吸血鬼真祖女王玛格丽特一个飞扑。紧紧抱住还在错愕之中的埃及艳后克里奥佩特拉,然后伸出小巧滑嫩的舌头。舔了舔对方的脖子,随即对准脖颈右侧的大动脉,微微张开了小嘴,一口咬下……霎时间,尖锐的虎牙,就迅速刺破了埃及艳后保养极佳的嫩滑肌肤……

结果,等到王秋带着第二批人跨越虫洞穿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样令人血脉沸腾的一幕:

“……嗯……嗯……啊……不要……好热……好难受……雅买碟……”

——昏黄夕阳的余晖之下,赤身裸体、一丝不挂的埃及艳后克里奥佩特拉,正喘着粗气躺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双眼迷离地看着天花板,浑身汗流浃背,无意识地呻吟着破碎的音符。她从肩膀、胸口到腰肢全部都染上了血迹,在嘴角和胯下还在不断流淌出一些透明的可疑粘稠液体……

而一只造型很萌的金发萝莉,则毫不客气地趴在女王的胸口上,一边将尖锐的小虎牙深深插入女王的脖子,一边饶有兴致地把玩着女王的丰腴胸脯,让滑如膏腴的软肉在她的手掌中变化着各种形状,似乎随时都会从指缝间溢出来一样……随着这只H萝莉手上的动作,克里奥佩特拉的眼神越来越迷离,那两颗粉红的蒂蕾也在逐渐变硬,呻吟声更是越来越腻得发甜,仿佛只要轻轻一捏,就会挤出汁液来……

与此同时,全裸纹身的阿兹特克帝国食人族女祭司雪姬黛兰,正拿着一把短刀,站着旁边不知如何是好。还有一位身穿白衣红裙的僵尸巫女,则手持一把扫帚,面带红潮地靠在墙壁旁边,气得浑身发抖:

“……这,这真是,太不知羞耻了……这到底是谁家的熊孩子,才一见面就袭击……噢——”

——由于是同一个灵魂的关系,当克里奥佩特拉女王欲仙欲死的时候,早苗里香巫女同样也“软”了。

于是,玛格丽特的一对双胞胎女儿,银发萝莉汉赛尔和葛丽特,很有默契地对视了一眼,然后一起动手,“梆梆”两记头槌,把玛格丽特从埃及艳后身上撞开。然后一个伸出丁香小舌,轻轻舔着埃及女王的白嫩脖颈,给她的伤口止血。另一个则押着母亲就地跪下,摆出一个深刻谢罪的姿势。

“……真是万分抱歉,我们这位无节操的母亲大人又给大家添麻烦了,请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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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带着腥咸味儿的清凉海风之中,亚历山大港又迎来了一个新的黎明。

奢华的宫殿由大块的巨石砌筑而成,巨大的雕花石柱支撑着宽阔精美的屋顶。宫殿的外面环绕着生机盎然的花园,点缀着种满了美丽莲花的水池。爬满葡萄藤的凉棚,还有无花果树和棕榈树形成的浓荫。而在一座阴凉的巨石拱顶之下,则是一个碧波荡漾的圆形大理石浴池。

“……呼……刚才真是好险呐。只差一点儿就要贞操不保了……这么H的萝莉还真是举世罕见……”

克里奥佩特拉女王浑身软绵绵地躺在浴池里,低声抱怨着说道——虽然已经时隔一夜,但她的脸色还是因为大量失血而显得有些苍白,“……不过……尽管有点痛,可感觉倒是很奇妙呢……”

“……呃,真的很对不起,母亲大人也是很久没有品尝到纯洁的处女之血。所以馋得有些失态……”

银发双胞胎吸血鬼萝莉汉赛尔和葛丽特,一边用毛巾替女王擦着脊背,一边陪着笑脸。讨好地说道,“……尤其是像您这样散发着高雅气息的尊贵血脉,更是令每一位血族都感到怦然心动呢!”

“……哦?我的血液难道有这么诱人吗?”听了这一对银发萝莉的谄媚之言,克里奥佩特拉女王只是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毛。同时伸手往旁边一指。“……我看你们的母亲分明就一点都不挑嘴嘛!”

——与此同时,吸血鬼真祖玛格丽特正坐在浴池旁边,心情愉快地享用着一顿丰盛的“早餐”。

此时,在这只金发萝莉的脚边,躺满了一地气喘吁吁的全裸女体,从三四岁的幼女,八九岁的萝莉,到十一二岁的少女。再到二十几岁的御姐,全都应有尽有。每个人的容姿、肤色和发色都各不相同。唯独在脖子的右侧都有两个小小的血洞,脸上泛着愉悦的红晕,而胯下更是一片淋漓的水泽……

这些都是克里奥佩特拉女王临时召集的宫廷侍女和女奴隶,用途是作为款待吸血鬼客人们的“主菜”。在最初得知要用身体“侍奉神明”的时候,这些清纯的姑娘们还有些战战兢兢,但等到真正地“玩”起来之后,就变得一个个放浪不堪,甚至主动地寻求肉体的快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去抵死缠绵了。

——自古以来,各种魅惑放荡的美妙性爱,一直是吸血鬼文化之中不可缺少的一环。而传说中记录的大部分吸血鬼,通常也都是俊男美女的造型,很容易让人们浮想联翩,心生好感。

所以,当某些“受害者”遭到美貌吸血鬼袭击的时候,第一反应往往不是厌恶和抗拒,反倒是满心的快乐与喜悦,甚至有种不亚于被神明“恩宠”的感觉。而很多吸血鬼也喜欢通过各种调情手法,让猎物冲上热血沸腾的快感巅峰,然后再畅饮那充满了饱满热情与澎湃活力的“沸腾之血”……

“……呼——今天吃得好痛快啊!”玛格丽特摸着鼓起来的小肚子,头枕着一个黑人姑娘的屁股,一脸满足地叹息道,“……真是太感谢您的款待了,慷慨的女王陛下!以后若是有什么差遣,请您尽管吩咐……不过,您就这样公开地叫了这么多姑娘过来给我们献血,会不会导致民间的恐慌啊?”她有些担忧地问。

“……在这方面,你尽管放心好了,如今可不是什么讲究人权的年代,全世界都习惯于用活人祭神。”

克里奥佩特拉女王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过去,埃及人每年都要往尼罗河里丢进去一个美貌少女,用于祭祀尼罗河神哈比。罗马人至今还在神庙前活埋少年和少女,向战神玛尔斯献祭。而亚历山大港的职业妓女在正式从业之前,也要在爱与美之女神阿芙罗狄忒的神庙里举办仪式,由祭司们用小银刀捅进阴道来破处……至于在祭祀仪式上割破手掌或刺破手指来放血,更是极为常见的事情。所以,只要我发布一条命令,很快就能召集起上千位适龄处女为你们献血兼献身,绝对不会有人敢多问一句为什么……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究竟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幼女?萝莉?少女?御姐?还是熟女?好像完全不挑剔嘛!”

“……哼哼,对于像本王这样的美食家来说!年龄的差别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我既宠爱刚出生的婴儿!又喜爱青涩娇嫩的萝莉,也很喜欢即将长大成人的少女,同样也不介意跟年长的熟女燃起一段无比热烈的禁断不伦之爱!博爱主义万岁!”玛格丽特一脸傲娇地宣布说,而她的两个女儿则是无语地以手掩面。

“……明白了,你的爱好是全年龄的。”克里奥佩特拉女王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既然如此,我就在埃及修筑一座蝙蝠神庙,然后选拔五百名不同年龄的处女,用她们纯洁的肉体来侍奉你,怎么样?”

“……哦哦,那真是太棒了!我以后一定要动员全世界所有的吸血鬼都搬家过来!”(未完待续。。)

二十九、古埃及一日游(下)

正当埃及艳后和吸血鬼真祖讨论着日后的待遇问题之际,王秋则带着简妮实地考察亚历山大港的现况。

他们考察的第一站是码头的商船。但问题是,还没走出宫殿几步路,简妮.格劳斯就热得差点中暑了。

“……呼——呼——呼——这地方难道是烤面包炉吗?我怎么热得都快要没法呼吸了?”

她一边汗流浃背地喘着气,一边再也顾不得什么羞耻,当众脱起了身上的一件件衣裙。而四周簇拥着的埃及士兵和仆役,似乎也没有半点要回避的意思——他们连克里奥佩特拉女王的裸体都看惯了,根本不觉得贵人贵妇们当众脱衣是什么需要避讳的事情——而是好奇地打量着简妮.格劳斯的各式内衣裤,还有侍女上前为她擦汗和接过衣物,一片目光炯炯之下,让脱得只剩了胸罩和蕾丝内裤的女吸血鬼猎人颇为羞涩。

“……没办法,这就是埃及……现在的气温是摄氏四十二度,你穿着那一身黑色连衣裙不是找死吗?”

由于对埃及的严酷气温早有体会,此时的王秋倒是早已换上了短裤、背心和塑料拖鞋,手里还摇着一把大蒲扇。只见他拿出一根气温计看了看,随即如此说道,“……格劳斯小姐,您在四季凉爽的英国待得久了,对埃及的气候肯定不太适应……看你这样子,只怕是没走两步就要中暑,要不还是坐轿子出去吧!”

“……哎。那就坐轿子吧……不过,让四个裸男为我抬轿……唉,还是别说了。快走吧!”

看着眼前一溜儿埃及士兵们赤胳膊露大腿只在腰间围着一条布的装扮,还有四个浑身赤裸一丝不挂的黑人轿夫,还有外面满街的裸奔族和天体营,简妮.格劳斯只觉得自己眼睛好痛,而腿脚则更软了。

于是,一众裸男裸女就簇拥着两顶带有遮阳棚的轿子昂然出宫,好似天体主义者大游行一般。

————————————

一个小时之后。站在亚历山大港的码头边,看着眼前林立的桅杆,简妮.格劳斯终于明白了这个穿越者控制之下的地中海贸易枢纽。到底是为什么会出现运力瓶颈了。

——简而言之,就是这年代的地中海船舶太过于落后,无法承担大航海时代那样的庞大运量。

虽然希腊罗马时代的地中海上,航海贸易已经非常发达。但这个时代的船只依然很落后。只能以划桨而不是风力作为主要动力——从远古时代克里特岛的米诺斯文明开始,古代地中海的船舶就被基本定型:船的前后两端翘起,船舷固定排桨,单桅上挂方帆,船尾两侧有一副或两副巨大的尾桨,起到舵的作用。可问题在于,它的桅杆制作得既粗糙又不科学,挂着的也是原始的单面方帆。而不是比较先进的三角帆,更没有可以灵活调节迎风角度的现代索具。所以这种商船只能顺风行驶。无法利用旁风。

从公元前2000年直到中世纪,这种桨帆船在地中海区域被沿用了三千年之久。可是严格来说,在希腊罗马的时代,这样的船舶甚至还谈不上真正的帆船,而只是带有单桅帆的划桨船而已,在有顺风时可以用风帆来代替桨手,使桨手们得到短暂的休息。而在大多数情况下,古希腊人的船只还是只能依靠人工划桨来前行。在某一层甲板或某几层甲板上,通常设有两排长长的木椅,奴隶或者是水手们并排坐在一起划动船桨。就连航行的方向也是由专人指挥,用鼓声或号声来调动这些划船的奴隶。这就意味着船的体积越大、吨位越高、速度越快,需要的划桨手就越多,每天消耗的粮食和淡水数量也就越可怕。

所以,以撞击和跳帮为主要战术的古希腊战舰,为了追求冲撞的威力,不得不拼命增加划桨座位,以至于一艘四十吨的三列桨战舰里要塞进去一百七十个划桨手和三十个士兵,船舱里挤得跟现代的东京地铁相差仿佛,在行船一天之后,舱内空气就污浊得臭不可闻。而商船为了降低运费,只得尽量减少划桨手,虽然备有船桨,但只在进出港口和长期缺乏顺风时才使用,以节省人工费的开支,但是这速度嘛……除非是乘着测算好的季风而行,否则就只能走走停停,慢得好似蜗牛了。

除此之外,船底的渗水在这时代也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虽然早在几千年之前,中东地区的先民们就学会了在木质船底涂抹沥青来防渗漏,但在远离天然石油产地的希腊等地,沥青并不是那么容易取得。而桐油等其它防水涂料也没有发明,船只在长时间航行之后,船体的木头会被水浸透,大大降低性能。所以只要条件允许,船只每隔一段时间都要拖到岸上晾干,同时用植物纤维堵塞和修补那些渗水的缝隙。

如此一来,地中海上的贸易物流就变得更加缓慢,船长们能够每年出门做两次长途生意就算是勤快了。

“……哎,你能想象吗?格劳斯小姐,从亚历山大港到黎巴嫩,这么短的一点路程,这个时代的商船竟然要走走停停地航行上一个月!理由是风向不顺和必须定期靠岸修船!”

王秋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抱怨说,“……除了速度太慢之外,船只的数量也很不足——埃及的托勒密王朝,原本曾经拥有一支五百艘船的商船队,可是却在庞培和凯撒的混战之中被烧了精光。之后花了大半年时间,才勉强购买到了大约三十艘船,期间还因为风浪和海盗而损失了几艘……如今偌大一个亚历山大港,居然平均每星期才有一艘商船进出。这物流速度可真是够呛。各种商品是卖不出去,也运不进来……”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些商船的体型也太小了吧!”简妮指着面前的几艘“小船”。摇着脑袋说道,“……我曾经在泰晤士河上参观过纳尔逊勋爵的胜利号风帆战舰,当时就觉得这么一艘小船怎么看都不气派,但是看了你这边的港口之后……我才发现,纳尔逊勋爵的胜利号已经算是巨舰了!”

——在希腊罗马时代,由于龙骨和梁架的强度要求,船只的长度通常不能超过五十米。而吨位自然也很有限。比如说,希腊人的三列桨战舰排水量平均不过四十吨到五十吨,两百吨的运输船就已经称得上是巨舰了。而目前亚历山大港最大的一艘商船。排水量只有大约一百五十吨,而运货量则只有一百吨。

但这并不是古人不想把船只造得更大,而是受到了技术条件的限制,比如说。埃及的托勒密四世为了炫耀气派。就曾经建造了一条四十桨巨舰。它有280腕尺(约130米)长、48腕尺(约22米)高,载有400名水手、4000名桨手,甲板上可容纳3000名战士。这几乎相当于现代世界一艘航母的载员量了。

可是,这条船与其说是用于实战,倒不如说是用于炫耀王室的富裕,它差不多就像是一座固定在岸边的大厦。自从建成下水以来,很少有人敢把它开出港口——因为船体造得太大,木质梁架结构的强度跟不上。导致这艘看似威风凛凛的巨舰,其实却好像玻璃一样脆弱。出海之后稍微遇到一点风浪就会散架。

所以,这艘华而不实、既不能打仗也不能运货的巨舰,在历史上就犹如昙花一现,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地中海上的商人、海军和海盗们,还是只能用他们那些几十吨到一两百吨的小船彼此较量。

“……这哪儿能比啊!纳尔逊勋爵的胜利号可是拥有三千五百吨的排水量,是大航海时代的巨无霸。而亚历山大港如今所有的商船加在一起,总吨位恐怕还没到三千吨呢……”王秋继续抱怨说。

——三千吨的总排水量、两千吨的总货运量,大致上应该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

一般来说,一节火车皮的运量是六十到七十吨,而一长列货运火车的运量则在两千吨上下。也就是说,亚历山大港内目前全部商船的运输能力,加起来不过跟现代世界的一列火车相当!

而且,这些商船的航行速度,可要比火车慢得多了,连最老式的蒸汽机车都赶不上。

为了突破运力瓶颈,埃及艳后曾经想要大办造船厂,而工匠和技术倒也不缺——毕竟希腊人是航海民族,而托勒密王朝则是希腊人在埃及建立的殖民王朝,再说这年头的造船其实也没什么技术含量,只要有熟练的师傅带头,连船厂都不用,直接在沙滩上就能开工——无奈埃及这地方实在悲催,竟然找不到木料!

尼罗河两岸的古埃及地区,由于地理气候原因,大部分为沙漠覆盖,一向缺少造船用的树木。古埃及人只能把纸莎草绑扎成轻飘飘的小船,用于在尼罗河上航行。但是,想要用这样不结实的“草船”去出海远航,就实在是太勉为其难了。唯一的对策就是从黎巴嫩和小亚细亚境内输入雪松、冷杉等木材,用它们来建造埃及的船队——但这些木材同样要依靠仅有的那么几十艘商船运来,输入埃及的速度同样很慢。

围绕着这些来自不易的木材,到底是应该将它们弄回现代贩卖牟利,还是用于就地打造船只,穿越者们之间已经爆发了多次激烈的争论,最后为了避免资金链断裂,只得先把一批昂贵的高档木材卖掉,留下那些普通的木材来造船——可惜,如今的地中海上危机四伏,造船的速度还是赶不上损失的速度。

此外,制造船只的木材需要彻底风干,不然一下水就会变形。像大型船只上的龙骨这样的木头,保险的风干时间要长达两年到三年,然后再用一年到两年的时间把船制造起来——这么长的时间确实是让人感到不可容忍,但是用风干木料制造的船只。据说可以航行五十年以上;而不彻底风干的话,大概就只能航行上五、六年;至于用完全新鲜的木头来造船,则有可能一下水就会散架。

——昔日罗马人和迦太基人争霸地中海。由于没有时间囤积和风干木料,罗马元老院只能硬着头皮用未干燥的新鲜木料来造船。结果就是导致罗马舰队的质量极差,根本扛不住任何风暴,好几次都是在顺利打赢了海战之后,却突然被一场风暴统统卷入海底,顺便连累得随船搭载的上万陆军一起葬身鱼腹……

“……为了增加这座港口的吞吐量,让我们可以运输更多的兵力和货物。就必须想办法在这里建造出更大、更好的船只,而这就需要你们的帮忙。”王秋对简妮如此说道,“……我们实在是太缺乏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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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考察过亚历山大港的船舶与航运之后。王秋又带着简妮去参观了亚历山大港的军营,然后让这位观念较为保守的小姐,再次看到了一幕差点晃瞎她的钛合金狗眼的刺激性场面——炎炎烈日之下,成百上千名汗流浃背的裸体肌肉男。有的在赛跑或举石锁。锻炼肌肉;有的用棍棒和盾牌互相击打,演练格斗;还有的在进行方阵列队……由此散发出的浓郁“男人味”,隔着老远就能让人熏得翻一跟头!

没办法,在这个年代,战争全凭肉搏,因此希腊人很早就有了崇拜肌肉的风气。凡是肌肉发达,身体强壮的人,就会受到赞誉。而不擅长体育运动的家伙。则被人看不起。士兵们在进行训练的时候,为了显示自己发达的肌肉、健美的体魄。都会把衣服脱光——同时也是为了防止磨损那些昂贵的布料。

古希腊人之所以会鼓捣出那么多裸体雕像,其实也是对他们现实生活习俗的一种写照。所以,虽然穿越者早已给士兵们发了军服,但这些希腊雇佣兵们还是习惯脱光了裸体训练,考虑到埃及这天气确实是热得让人恨不得扒掉自己的皮,而且磨损了军服之后还是得要自己再掏钱补发,王秋他们也就听之任之了。

从表面上看,由于缺乏优秀教官和指挥官的缘故,克里奥佩特拉女王的军队跟同时代的其它军队并没有多少差别。不过,为了弥补士兵素质的平庸,穿越者们给他们提供了远胜于其他对手的精良兵器——以现代世界批量生产的军刀为例,这批刀子采用了低温渗碳工艺,又用水力锻造机反复折叠锻造,刃口更是包了上好的高碳钢,虽然跟大马士革刀这样的名刀可能有些差距,但是跟当时砍多了就会弯曲、还得丢到地上用脚踩直的罗马短剑对砍,那简直就是像砍瓜切菜一样的容易……当王秋在演示之中亲手几刀砍断一柄罗马短剑之后,埃及军队就心悦诚服地丢弃了自己的废铜烂铁,换上了“神明赏赐的利刃”。

除了军刀之外,那些原本配属给防暴队使用的透明盾牌、电警棍,更是让他们拥有了能够轻易打垮同时代其他军队的杀手锏。为了进一步增强作战时的火力,穿越者们最近还开始给一部分最忠实的士兵配发老式的木柄手榴弹,让他们用训练丢手榴弹来代替掷铁饼,准备训练出一批臂力强悍的掷弹兵。

总的来说,这支埃及军队已经初步有了横扫列国的资本,制约着他们主动出击的只是交通运输能力。

再接下来,趁着太阳落山之前,王秋还带着简妮.格劳斯去逛了逛城门附近的一处集市。

虽然此时不是什么特殊的节日,还没到最热闹的时候,但这座集市也称得上熙熙攘攘——几排笔直高耸的椰枣树下,满是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帐篷和凉棚。从各国远道而来的商人们带来了许多稀罕的货物,摆放在摊位前供来来往往的人们挑选,大到各种凶猛的野兽,小到精巧的戒指耳环。还有象牙、珍珠、嵌金银丝的美丽盘子,各种色彩的宝石耳环,镂空浮雕的银质花瓶,来自阿拉伯半岛的香料、来自非洲热带雨林的毛皮,充满异域风情的波斯毛毯等等。而本地的埃及人也拿出了他们的粮食、水果和蔬菜进行交易。此外,穿越者们带来的镜子、火柴、精盐、白糖、瓷器、丝绸和小五金产品,也在几个比较“正规”的泥砖房屋院落里出售,并且看上去相当的抢手,经常有商人牵着驮满盐包和杂货的骆驼从店里满载而归。

似乎是出于女人喜欢逛街购物的天性,即使是在这座公元前的嘈杂集市里,简妮小姐也逛得津津有味,不仅用手机拍了好些照片,又买了几个象牙酒杯和可以当装饰的彩色小石雕,最后还买了一串烤鸽子蛋边走边吃——当然,她身上肯定没有这个年代的钱币,所以都是女王派来的仆人负责付钱。

然后,简妮小姐突然注意到了一间很奇怪的店铺。

“……天啊?这是什么?妇科专用开脚检查台?埃及人竟然还在集市里开了妇产科医院?”

“……呃?你是在说哪儿?哦,那个……小姐,你似乎搞错了,那其实是一家理发店啦……”(未完待续。。)

三十、职业剃毛师

站在明亮的落地镜前方,理发师布拉尼又一次端详着自己的容姿:短短的黑色假发,刮得光光的下巴,上身打着赤膊,下身是一条短短的缠腰布,跟绝大部分中产阶级的埃及人没什么不同。

这面银光闪闪的大镜子,花了布拉尼差不多半年的积蓄,但作为一名理发师,他还是觉得这面镜子卖得很值得——因为城里其他的理发师至少有一半人都买了,他如果还是不买的话,就会被看成是落伍和掉价,而喜欢追求新潮的客人们,也会不再光顾他的店铺——更何况,这样的镜子确实对他的职业很有帮助。

在古埃及文明社会里,理发师是一个既不高贵也不低贱,但又不可或缺的中档职业。

——那些没什么名气的普通理发师,通常必须白天黑夜地劳作,每天清晨扛上沉重的工具箱,伴着星星走进城市或集镇里,然后蹲在不起眼的角落等候生意——因为很难抢到好摊位——假如没有人来,他还得走街穿巷、到处吆喝,一天下来累得手都要断了,却依然只是能勉强能保证家人糊口而已。

而另一些积攒了一些名气,有了一些熟客的资深理发师,比如就像是这位布拉尼理发师,就能在闹市里盖起自己的理发店,然后坐在店铺里等着客人上门,收费水准也高得多,可以生活得比较宽裕。

但这还是远远赶不上那些贵族和富商家里的私人理发师——每天只要伺候很少的几个主人,大多数时间都可以悠闲度日。却可以跟主人一起住在豪华的府邸里,薪水和赏赐也绝对令人满意。

此时此刻,眼神敏锐的理发师布拉尼就注意到。在对面不远处,有两位穿着奇装异服,被仆人们前呼后拥的贵人,正在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自己的店铺,还时不时地指指点点,似乎在谈论着什么。

呃,莫非是哪位贵人看中了我的手艺。想要招募我去当私人理发师?布拉尼有些期盼地遐想着。

遗憾的是,虽然那两位贵人对他的小理发店指指点点了好久,但却始终没有过来理发的意思。

“……唉。不要胡思乱想了,已经到傍晚了,再接一个生意之后就回家吧!如果还有客人光顾的话。”

虽然太阳已经缓缓西坠,但布拉尼还是希望能够在集市散去之前。再做成今天的最后一笔生意。

——由于古代的照明条件很差。灯油和蜡烛的价格都太贵,所以理发师在夜里一般不上班。

然后,布拉尼终于等到了一个熟客——伴随着一阵香水味儿,一位身穿“丘尼克”彩布筒裙的少妇飘然而入,手中的篮子里放满了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儿,似乎是刚刚购物归来。

“……欢迎光临,莎芭布太太,您的美貌还是像花儿一样娇艳。今天还是像以前一样理发吗?”

“……哦。那倒是不必了,我的头发最近才刮过。还没长出来呢!胳膊窝的毛也弄干净了。”

年轻的少妇莎芭布夫人一边如此答道,一边摘下了头上的假发,露出一颗犹如鸡蛋般光溜溜的脑袋,“……就是下面的毛已经好久没剃了,自己又弄不干净,让人有些痒痒……请你给我全部剃光吧!”

“……好的,请您把衣服脱了,坐到那张躺椅上去。”布拉尼指了指旁边的开脚检查台,如此说道。

“……哟,好精巧的躺椅啊!这是你新买的吗?”莎芭布夫人好奇地摸了摸这架开脚检查台的人造革蒙皮,“……真奢侈啊,竟然是用金属做的椅子!莫非是……那些‘神使’带来的货物?”

“……没错,这是我从宫里开的店铺买到的。”理发师布拉尼点头答道,“……其实没花多少钱……”

——在跨时空虫洞被开通之后,为了摸清古埃及乃至于古地中海文明圈的市场需求,除了瓷器、丝绸和军火之外,王秋他们还搬运过来了很多乱七八糟的货物。其中既有香皂、火柴、小刀之类的日用品,也有木琴、溜溜球之类的儿童玩具,甚至还有一些神油、扩张器之类的情趣用品……由于时代观念上的巨大差异,相当一部分东西的最终结局,都是积压在仓库无人问津,但也有不少东西被埃及人发现了新的用途。

比如说,这一架原本是妇科专用的开脚检查台(实际上大家恐怕是在日本A片里见到的更多),就被理发师布拉尼发现在给顾客刮毛的时候可能很有用,于是便趁着一次积压商品降价大甩卖的机会买了回来。

当然,此时的莎芭布夫人从来没有看过日本A片,自然也不会对开脚检查台产生什么邪恶的联想,所以只是好奇地打量了一番这玩意儿,就很爽利地脱掉了身上唯一的筒裙,赤条条地躺上了开脚检查台……只是还没等理发师动手,莎芭布夫人就突然想起了什么,赶紧从开脚检查台上坐了起来,用手指分开自己下阴的两瓣花唇,从中抽出一根沾满了血渍和污渍的卫生棉条,丢到门外的地面上,这才又躺了回去。

——为了提倡生理卫生,给古代女性解除月经期间的烦恼,同时也是想要打开一片新的市场,马彤学姐从现代世界贩运过来了很多卫生纸、卫生巾和卫生棉条,但出乎她预料的是,由于古埃及妇女根本没有穿内裤的习惯,最多就是穿条裙子然后光着屁股出门,所以卫生巾完全卖不动——既然没有了内裤,卫生巾也就没地方可垫了,根本没法用——倒是插入式的卫生棉条,还有一些爱干净的埃及妇女愿意买来使用,并且陆续有商人批量采购卫生棉条。贩运到周边各个部落和城市……所以如今就干脆只卖卫生棉条了。

等到莎芭布夫人处理完了个人卫生问题,再次爬到开脚检查台上,翻身仰面躺好之后。理发师布拉尼就把她的两条腿用皮扣拘束带固定好。然后调整一根金属杆,把她的双腿分开到最大,使她的下体完全暴露在外,随即就发现莎芭布夫人的胯下已经是毛茸茸的一片,果然是长得像麦苗一般茂盛。

“……唉,太太,您的杂草已经长得老高了嘛!要是再不及时清理的话。就要被嘲笑成是野蛮人啦!”

接着,布拉尼端出一盆清水和一块毛巾,把莎芭布夫人毛茸茸的胯下仔仔细细地擦洗了一遍。然后转身打开一只工具盒子,里面装着一块香皂、两把安全剃须刀和一排替换的刀片。

——这些安全剃须刀,也是“神使”们从另一个世界贩运过来的神奇货物。自从买到了这玩意儿之后,布拉尼就把那些又钝又不趁手的祖传木柄青铜小刀和燧石小刀。统统都给丢进了墙角——对于理发师来说。青铜和燧石的小刀不是太钝就是太危险,剃头的时候勉强尚可,给下体刮毛的时候就很不趁手了,经常剃不干净。所以,理发师在给客人剃过几遍毛之后,还要拿出大号镊子对着太阳,把剩下的那些毛一根根拔掉,也让客人呲牙裂嘴痛不欲生……更要命的是。万一这位剃毛师傅是初学乍练、手艺不佳,或者恰好今天不在状态。那么客人的下体就很可能会被割得血迹斑斑,甚至有可能因为伤口感染而一命呜呼!

相对来说,现代世界的安全剃须刀就好用得多了——剃得既干净,又不容易破皮出血。

不过,在这种安全剃须刀出现之后,由于不必再担心自己把自己割得伤痕累累,所以很多人都开始在自己家里剃胡子和刮毛,不再上理发店来了,从而让理发师布拉尼对这种新器械当真是又爱又恨。

布拉尼拿起香皂,往莎芭布夫人的胯下再次洒了点水,开始在她的毛发上一圈圈揉起泡沫,又将肥皂泡均匀地涂抹在她的整个下阴和肛门,之后才用剃须刀仔细地刮了起来,从上到下,从前到后,甚至连她粉嫩缝隙里的毛发也没有放过……随着剃刀的一次次滑过,越来越多的肌肤开始被暴露在空气中。

“……好啦,大功告成……请仔细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吧!太太,真的很漂亮呢。”

在剔除了肛门附近的一小撮毛发之后,布拉尼先是用湿毛巾擦拭掉剩余的肥皂泡沫,再涂上护理皮肤的专用油膏,然后解开皮革拘束带,将莎芭布夫人从开脚检查台上解放出来,同时拿起一面小镜子对着她的私处,让她可以透过镜子观看自己原本杂草丛生的股间之地,如今粉嫩而又干净的新形象。

对此,莎芭布夫人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胯下,表示非常满意,丢给布拉尼几枚硬币,就穿上衣服走了。

而理发师布拉尼在心情舒畅地做完了又一笔生意之后,扭头一看,却发现之前一直在不远处围观理发店的那两位贵人,早已走得不知所踪,整个集市也到了快要散场的时候。

“……唉,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呢!那几位贵人似乎根本没有把我当成一回事啊!”

略带惆怅地叹了口气,布拉尼正准备收拾东西回家,店里却突然走进来一个胖乎乎的中年黑人,只见他浑身赤裸,一丝不挂,空着双手,还打着赤脚,并且一进门就粗鲁地嚷嚷道:“……喂,理发师,帮我把全身的毛都剃一下,头上、胡子、胳膊窝和下面那地方都要刮干净……喂喂,你听到了没有?!”

“……啊,对不起,客人。”布拉尼答道,“……我只是在疑惑,您的钱到底放在哪儿了呢?”

“……呃……能先给我记账吗?”那位黑人看了看自己清洁溜溜的身子,摸了摸鼻子问道。

“……抱歉啊,客人,本店一向概不赊账……”布拉尼一脸“遗憾”地拒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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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原来埃及的理发师还兼营剃毛业务?幸亏这年头没有偷拍镜头,否则还真是够呛的!”

“……没办法。格劳斯小姐,在埃及这地方过日子,不剃毛是不行的。否则光是虱子就很要命了……”

跟王秋想象的不太相同,对于剃毛这档子事本身,简妮.格劳斯小姐并没有什么严重的抵触。

——事实上,出于生理卫生的考虑,很多西方女性都有剃去阴毛的习俗,刚成年的女孩子就在浴室里备有剃须刀,一般每次浴后都要刮一次毛。根据一部分欧美医生的看法。没有毛发的外阴会变得干净、凉爽,从而大大减少了细菌滋生感染的机会,在定期刮毛的女性之中。患上外阴感染炎症的概率少之又少。

相反,东亚人和阿拉伯人历来没有给下体剃毛的行为,再加上较为厚重的穿着习惯,使阴部总是潮湿、闷热、洗不干净。非常适合各种病菌的生长、繁殖。从而导致了外阴感染炎症的频发。

当然,对于女客人在男理发师面前裸体张开大腿这样不知廉耻的事,简妮确实还是有些难以接受的。

两人就这样一边聊着天,一边乘着轿子回到宫里。按照预定计划,接下来就应该要把她们送回去了。

然而,吸血鬼真祖女王玛格丽特和她的女儿们,却有着不同的想法。

——在宫中的一个僻静角落里,玛格丽特悄然地静坐在大理石栏杆上。遥遥地眺望着海上落日。

由于吸血鬼一族对阳光的天生畏惧,在王秋带着简妮四处走街串巷。考察亚历山大港现状的时候,三位吸血鬼萝莉却只能无聊地待在阴凉的宫殿里,直到天色黯淡的黄昏时分,才敢出来透透气。

嫣红的夕阳下,滚滚海浪气势磅薄地朝着岸边拍打而来,一次次冲击着礁石与堤坝,又一次次泛着银色的泡沫悄然退去。形成一幅壮阔玄妙的金色画卷,绚丽得教人移不开眼。成群的海鸥在潮声与海风中飞翔而过,发出悦耳的鸣叫……犹如一曲最淳朴的自然乐章缓缓奏起,安抚着焦躁不安的心灵。

望着吸血鬼女王独自远眺海边夕阳的落寞身影,王秋稍稍迟疑了一下,但还是上去催促说。

“……玛格丽特女士,快跟我一起走吧,简妮小姐都在虫洞旁边等得急了!”

“……不要那么着急嘛!年轻人,请你再耐心地听我说几句话,好吗?”

面对王秋同学的催促,这只外貌很幼齿的金发吸血鬼萝莉,只是微微地一笑,语调平淡地说道。

同时,在她那张颇为幼稚的精致小脸上,却仿佛突然泛起了一抹饱经磨难的忧郁与沧桑。

“……你知道吗?我从小到大,一生始终都是在一个又一个的囚牢中度过——先是罗马尼亚的福利院,接着是德国变态虐杀狂的地牢,然后是魔法世界里的皇帝后宫,最后是吸血鬼猎人协会的终身软禁……

从出生到现在,我这个所谓的吸血鬼真祖,始终在不同的狱卒之间反复倒手,从来没有尝到过一天自由的滋味。就连袭击路人吸血这种事情,也都要绑上发信器,按照事先写好的剧本,在吸血鬼猎人的导演下进行,没有一刻不在被监视之中,没有一天的生活不是被别人规划好的……虽然我也很清楚,像我这样的异类,如果贸然出现在公众之中胡作非为的话,将会对这个世界造成多么巨大的冲击。而负责贴身监视的简妮小姐,其实也一直对我还算不错,但这样漫长的囚徒生活,还是让我感到无比疲惫和痛苦,几乎要精神崩溃,只能用打游戏和看动漫来麻醉自己——若不是为了两个女儿,我恐怕早就要发疯了……”

此时此刻,漫天的云霞都在夕阳下被染得一片绯红,而远方的红日则已有一半落入水面,暮色渐起,海风生凉。白日的喧嚣已经归于暮色的宁静,让人心中不由自主地弥漫起一阵淡淡的伤感和追忆。

“……直到昨天夜里,有生以来第一次,我才得以在没有被任何人监视,身上也没有绑着发信器的情况下,张开自己的双翼,带着我可爱的孩子们在夜空中自由自在的飞翔,俯瞰脚下这座古代的奇妙城市……这种快乐的滋味,实在是让我感到无比的难忘……”

玛格丽特的语调貌似欢悦,但其实却满是凄然与忧伤,让王秋也不由得有些心软了。

说到这里,她跳下栏杆,作出一个像日本人那样的九十度鞠躬,双手合十,朝着王秋同学深深地低下了头,“……拜托了,王先生,就让我和孩子们继续留在这里,多享受几天自由的快乐吧!”

于是,在当天傍晚,女吸血鬼猎人简妮.格劳斯只得独自穿过虫洞,踏上了重返伦敦的归途。

——同夜,在亚历山大港市区,爆发多起未成年幼女失踪案,凶手来无影去无踪,一时引发谣言无数。所幸,上述失踪的幼女最后都被王室卫队寻回,并且除了面容苍白憔悴之外,均未受到明显伤害……(未完待续。。)

三十一、前往霍格沃茨

正当吸血鬼真祖玛格丽特一家把亚历山大港折腾得鸡飞狗跳之际,跟吸血鬼猎人初步敲定了合作事宜的王秋等人,则优哉游哉地跟着“中国异能组织旅游团”,逛起了伦敦的各处景点。

虽然在二战之后,大英帝国就已经彻底没落了,但多少年的辉煌历史积淀下来,值得一看的景点还是很不少的:白金汉宫、大本钟、伦敦桥、滑铁卢桥、大英帝国博物馆,还有泰晤士河上那艘大名鼎鼎的纳尔逊勋爵座舰——胜利号风帆战列舰,更是让王秋看得兴奋无比:要是能在古埃及造出这么一艘船该多好?

在趁着开放日参观威斯敏斯特议会的时候,诸位中国游客们除了感受了一番不列颠政客们昔日在这里统治世界的帝国范儿之外,还发现这地方几乎每一样东西都有着不得了的历史,比如说某张椅子是丘吉尔坐过的,某个休息室里策划过什么名垂青史的阴谋……最后,让很多人颇为囧囧有神的是,议会厕所里有一个美轮美奂的青花瓷抽水马桶,居然是鸦片战争前后生产的,一直用了将近两百年都没坏……

——结果,当即就有一些“不解风情”的人开始暗自嘀咕:“……唉,来到英国之后,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发达国家’的英文是“developed

country”,因为他们已经‘发展完毕’了啊!这么多东西都是几十年甚至一两百年之前留下来的……和国内最近二十年新建的房子,实在是完全不能比啊……”

除此之外。为了体会“最纯正的英伦风情”,他们还附庸风雅地去听了一回歌剧,但或许是文化隔阂的缘故。大多数人最终的感受,除了那边提供的雪利酒很不错之外,就只剩下兴味索然和满头雾水了。

所以,在旅游团的女士们睡下休息之后,沈岳老板又带着一部分无聊起哄男同胞去看了一场脱衣舞。

唯一比较让人扫兴的是,在特拉法尔加广场的纳尔逊勋爵雕像附近,他们又一次遇到了戴着金色面具的“纳尔逊骑士团”——虽然这次不是暴力冲突。只是和平游行,但是被这样一帮戴面具的家伙围着谩骂,也足以让人气不打一处来……幸好。这些英国白人至上主义者的暴力分子,主要把攻击矛头对准了黑人和穆斯林移民。而王秋他们这些躺着中枪的黄种人,只是被随口辱骂了几句,接下来就被基本无视了。

此外。伦敦的各处商业街也很有看头。以牛津街为例,这条欧洲最繁忙的购物街不足两公里长,却有300多家商店,营业面积超过500万平方英尺,云集了来自世界各地的商品。卡令街则是伦敦最著名的书街,从英国最大的书店“Foyles”到各种小型的专门书局应有尽有。在卡令街的地铁站附近,还有一条二手书专卖巷,据说那里各种怪店林立。《哈利波特》里面那座破釜酒吧的原型据说就坐落在这条巷子里。

那些富有小资情调的人,则往往会喜欢逛杰明街——那里绝大部分商店的店龄都至少超过了一百年。即使是有三百年历史的老店也不稀奇,所以建筑物、店牌和路灯都显得相当古朴,而木制的橱窗有点斑驳,透着某种古意盎然的色泽,让人仿佛回到了《福尔摩斯探案录》和《雾都孤儿》的时代。

而名气最大的摄政街,则更是属于绅士淑女的购物天堂,世界闻名的玩具店“Hamleys”,瓷器店“Wedgwood”和刀叉店“Mappin&Webb”都在这条街上。这条街道曲折蜿蜒,联接着牛津广场和匹卡德利广场,在十九世纪时,摄政街就是英国上流社会的购物街,其地位在中国恐怕唯有上海的南京路勉强可比。

走在这条街上,偶尔还会有穿着旧式西装、脸色略显苍白、戴着圆筒礼帽的英国绅士跟你擦肩而过,让人仿佛感觉到了时光倒流,一切又回到了那个文学少女们充满了绮丽幻想的维多利亚时代……

此外,以各种高档名牌时装店而闻名的庞德街,就在摄政街的隔壁……于是,整个“中国异能组织旅游团”在这里消磨了整整一个下午,并且让每一位男士都充分体会到,陪女人们逛街对于男人而言是何等痛苦的事情——花钱买了的话当然要心疼荷包,如果买不起的话更是要忍受白眼……

最后,在星期四的中午,王瑶大姐带回来了一堆火车票和一则新的消息。

“……老弟,诸位同志,英国魔法部的招标会临时改变地点了,不再是白厅的‘全大不列颠古堡古迹管理协会’,而是要搬到北方苏格兰去——因为在本周末,英国的王室、首相和整个内阁都要北上苏格兰,跟苏格兰当局进行有关地方自治权限的最后磋商,而魔法部大臣和常务秘书也要随行……”王瑶对王秋和其他人如此说道,“……所以,咱们也要跟着去苏格兰凑热闹了,这些就是英国魔法部送来的火车票。”

“……我们要去苏格兰的哪座城市开会?是不是首府爱丁堡?好像有个王宫在那儿。”王秋举手问道。

“……不,我们去格拉斯哥的霍格沃兹主题公园开会,正好那位喝醉酒被轧死的不列颠总政委同志也要在格拉斯哥下葬,这下倒是可以一起办妥了。”王瑶笑着回答说,同时把车票分给城管犬牙国际纵队、异能保安组织和异能强拆队这三大超自然异能单位的正式成员,“……这次竞标会虽然只是走个过场,但也算是正规的秘密会议,所以家属就不能随行了,沈老板会负责招待他们继续在伦敦附近游览观光……”

“……呃,我看看在哪儿上车……国王十字火车站?怎么不是九又四分之三站台?”

王秋拿过车票一看,顿时就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地名,不由得嘀咕起来。

“……喂喂,我们可不是待在《哈利波特》的世界里……要不,明天你试着用脑袋往墙上撞一撞如何?我在精神上支持你,老弟!”王瑶翻了个白眼答道。(未完待续。。)

三十二、“埋葬机关”的宣传功力

3月12日,伦敦,国王十字火车站

因为丢下了家属而被精简了很多,只剩下二十多人的“中国异能组织旅游团”,来到了这座因为《哈利波特》而变得世界闻名的火车站,准备登上前往苏格兰第一大城市格拉斯哥的客车。

这座在《哈利波特》系列小说之中,被罗琳大婶描写甚多的火车站,粗看上去很有些怀旧色彩,让人能够感受到一种工业革命时代的古老气息——简单来说,就是很古老很陈旧的感觉。

在追求小资情调的人眼中,这或许十分浪漫。但在另一些人的眼里,就是完完全全的“发展停滞”了。

出于好奇的缘故,王秋他们还真的去找了一下那个闻名遐迩的“九又四分之三站台”,然后只看到两个站台入口之间的墙壁上嵌了一块铜牌:“如果您认为自己有着一颗巫师的脑袋,可以试着用它撞一下。”

——嗯,这个英式笑话给人的感觉,还真是够冷的……

和全世界其它的火车站一样,伦敦的国王十字火车站里也是人来人往,十分嘈杂。在王秋的眼中,这地方跟之前在伦敦逛街的情况差不多,传说中的“金发大洋马”同样极其罕见,绝大部分的白人女性要么身材痴肥,要么面容干瘪;那些黑人妹子倒还有几个很靓丽的野蛮辣妹,可惜脸上和身上多半满是纹身;还有不少戴着面纱和包头巾的阿拉伯女性穿梭其间,恍惚中简直让人搞不清楚这是什么地方。

这次乘坐的火车并非高铁。速度不快,但却更加适宜于浏览沿途风景,别有一种悠闲的味道。随着火车渐渐驶离城市。窗外的风景就慢慢发生了变化——建筑物和人群开始慢慢变得稀少,钢筋混凝土楼房变成了木屋和砖房,视野也逐渐开阔了起来。一眼望去,到处都是条块整齐的耕地和青葱碧绿的草场,还有枣红色的牛群和雪白的羊群,被农夫们放牧在树篱围起的草地上,静静地吃着草。

这样恬淡的田园之景。让王秋一时间看得心旷神怡,而其他人更是纷纷拍起了照片。

——跟早已被有色人种占领的伦敦相比,这些宁静淳朴的英格兰乡村。才是真正的英伦风情啊。

虽然真正的英国早在十九世纪就已经高度工业化以及城市化了,但英格兰的乡间与村镇,才是英国传统文化的发源地。传统文化之中的英国,是绿色的。偏远而自守。自然而古老,同时又自成其道——各种古老典雅的风韵,在英格兰乡间的庄园里无处不在,荒山顶上孤零零的小城堡,老教堂前品茶的妇女,鹅卵石铺就的街道,装饰着石像鬼的屋檐,罗马帝国时代的古老废墟。老字号酒吧里出售的檀木色啤酒……

在英国绅士的心目之中,恐怕唯有老英格兰的谷仓、乡间教堂与农舍。才是祖国传统上的真正风貌。而那些已经被外来移民盘踞的大都市,在传统的英格兰庄园主眼中,不过是“蓝天下一团令人反感的灰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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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即使是在这一派田园风光之中,只要仔细观察的话,也能发现很多不协调的地方——萧条破败的工厂、毫无生机的荒芜村镇、长满了蓟与野草的废弃田地:由于经济长期衰退,而导致的农业补贴减少,还有美国、阿根廷等地海外农产品涌入市场的冲击,让如今英国乡下的生活也变得并不怎么滋润了。

“……风景虽然漂亮,但是感觉也太空旷了。一路上连乡镇企业都看不到几家!这在中国的话,要么是风景旅游区,要么就是穷乡僻壤……难道在英国的乡下,只靠种田和放羊就能过上好日子吗?”

望着窗外韵味盎然的英格兰乡村风景。王秋一边啃着油腻腻的薯条,一边按照在中国的经验评价说。

在他面前的小桌子上,摆着一份薯条、汉堡加可乐的洋快餐,这玩意儿在味道上跟国内的麦当劳差不多,但在造型和分量上有着很明显的差别——中国的薯条又长又细,英国的薯条则是又粗又短,并且基本没有沾番茄酱吃的;中国的汉堡一般是手掌大小,而英国的汉堡要大一圈儿,估计顶得上小盘子了。

除了上述三样东西之外,快餐盒子里还搭配了一份英式煮豆子,但那口味实在坑爹,根本没人愿意吃。

一般来说,在物价昂贵的英国,如果舍不得花大钱吃大餐的话,那么也只有这种洋快餐,或者英国特色的“鱼和薯条”,勉强还算是既便宜又能充饥,所以“中国异能组织旅游团”最近几天总是吃这玩意儿。

而王秋虽然如今通过跨时空贸易,已经大大地阔了起来,但在同事们身边还是不想表现得太另类,所以也只好一起吃这些垃圾食品……只是时不时地偷偷通过虫洞,穿越到埃及艳后克里奥佩特拉的宫殿里,弄些烤牛肉、鸡汤、新鲜水果和蔬菜什么的改善一下伙食罢了……

所以,在食不知味地勉强啃了点东西之后,王秋又把主要精力放在了看风景和聊天上。

“……这就叫做去工业化啊!这帮败家的英国佬,早就已经懒得自己搞工业啦!”

一位隶属于中国异能强袭拆迁队的老人,叹息着对王秋说,“……去工业化这东西,可不是说着玩玩的。过去的英国可是遍地煤烟,伦敦的浓雾能把人呛死。现在为什么环境这样好了?因为工厂都没了!我们中国人从建国开始就不停地拼命,还走了大炼钢铁的歪路,一心要搞出自己的工业。英国人倒好。自己把自己从工业国一步步退化成了农业国——环境倒是变好了,可新鲜空气能当饭吃吗?

记得撒切尔夫人当英国首相的那会儿,这头约翰牛还有一点大英帝国的骨气。虽然教训不动列强了,但还能打打阿根廷。可现在呢,英国已经把自己的造船业几乎拆光了,航空母舰只能跟法国人搭伙拼着用,核武器交给美国人代管,一门心思搞什么环保和金融,用当年统治地球的帝国政府来管理一个小岛国……美国好歹还有可乐、微软、伟哥这些世界品牌;德国人还有精密机械;日本也还有动漫游戏业、A片和AKB偶像团体。可英国人呢?除了几个没什么普通人关心的奢侈品名牌之外。还剩下什么拳头产品?”

“……据说有很多高科技……”王秋撇了撇嘴,“……经常吹嘘说领先中国多少多少年来着……”

“……瞎说!英国人在上个世纪或许还有资格这么说,至于现在么……嘿嘿。高科技这种东西,是不能闭门造车的,而是要不断摸索、实践才能弄出来……那些连火箭都无法发射的国家,一般是没法搞太空研究的。同样的道理。如果连工厂都没了。还怎么取得资料、研究技术?根本就是空中楼阁啊!

即使西方发达国家在去工业化有些技术积累,那也不是把技术资料锁在保险柜里,就能永远坐着享受红利——如今的科学技术更新换代这么快,不管是再怎么先进的技术,最多二十年也就淘汰了。”

老人有些不屑地对王秋解释说道,“……既没了工厂,又要保持技术优势,他们总不能只研究不生产。白白给研究部门丢钱吧。这样的话,资本家会亏得赔掉裤子的!那样还不如去搞金融和期货呢!”

——贪婪是资本主义发展的原动力。而金融则是资本主义发展的助推器。但资本家一旦将追求利润的方式转向纯粹的金融虚拟,而不是实物的时候,那么这种畸形的贪婪需求就成了给他们挖掘坟墓的施工队。

慢性死亡是很可怕的,有时候明明知道会出问题,但还是无法改变,这样的无力感实在是很……唉,大英帝国就是这样一步步陷入了沉沦。美国金融业可以骗全世界的钱,而英国金融业则没有美军作为后台。

虽然英国在最初去工业化的时候,也有人看出了这样沉迷于脱离实体、“用钱生钱”的“金融毒药”,在短期内或许会获利丰厚,但从长期来看就等于是在慢性自杀……

可麻烦在于,吸毒是会上瘾的——那些图谋长远利益,不搞金融投机的资本家,会因为短期利益的缺失而被其它资本家吃掉。所谓“资本家会出售吊死自己的绳索”就是这个意思:你出售了绳子,也不会马上死;而就算你不卖绳子,其它人一样会卖绳子,然后你现在就要死……没办法,这就叫做阶级局限性。

——在刀子还没有真正架到自己的脖子上之前,任何人恐怕都是会有那么一些侥幸心理的。

在王秋看来,如今位于欧亚大陆一东一西的两个岛国,无论是东洋霸主日本,还是西洋霸主英国,全都是肾虚得不行。其中,战败国日本在二战后好歹还有几十年的经济腾飞,甚至一度得意洋洋地喊出了“日本可以说不”。而战胜国不列颠的运势甚至还要更加悲催,从二战结束后就走上了永无休止的下坡路……在享受完昔日伟大祖先们征服七海积攒下来的财富之后,接下来就该回归到偏远岛国的本来面貌了吧。

众人就这样一路看看风景、聊聊天。但时间长了,终究会觉得有些无聊。于是,孔桓政委就拿出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给王秋姐弟欣赏他们刚刚制作完毕的《走进科学》英国特别节目。

然后,王秋同学就被中国超自然“埋葬机关”的宣传水平,给深深地震惊了。

“……原来……这吸血鬼夜袭的事情……居然还能这么说啊?!”(未完待续。。)

三十三、《走进科学》英国特别节目(上)

开篇旁白,音乐伴奏:

女留学生为何裸死街头?

寂静深夜为何传来嚎叫?

无辜女性为何屡遭黑手?

神秘身影为何频频出没?

唐人街少女连环失踪案,究竟是何人所为?

出没在伦敦夜幕下的神秘黑影,到底是人是鬼?

在吸血鬼传闻的背后又隐藏着什么?

这一切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是鬼怪的暴行还是罪犯的阴谋?

敬请关注《走进科学》本期节目《伦敦夜未眠》,让我们跟随镜头一起走进雾都伦敦的神秘世界……

———————动画虚拟演播室——————

动画背景之中,主持人孔桓手持话筒,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对着摄像机镜头微笑致意:

亲爱的观众朋友们,大家好!

又到了我们大型科普栏目《走进科学》节目了!

这一期,我们《走进科学》栏目组接到来自伦敦唐人街的报告——从去年春天开始,伦敦唐人街就开始流传一则恐怖的都市传说,在伦敦的夜幕之中,时常有人遇到袭击,绝大多数受害者皆为女性,并且在手臂或脖子上有着明显的伤痕;还有一些目击者声称,他们在夜里看到一些行踪诡秘的黑衣人出没;甚至有人宣称,自己曾经看见一个黑衣人在小巷里化身为一群蝙蝠……

——在夜幕中袭击女性,留在脖子和手臂上的伤痕。出没在黑夜中的黑衣人,还有变身成蝙蝠的人类……对于上述这些奇闻怪事,大家在第一时间就能够想到什么呢?对。就是吸血鬼!

那么,难道那些电影和小说之中描写的吸血鬼,是真实存在的吗?难道这种原本只会出现在幻想故事中的事情,已经再一次发生在雾都伦敦了吗?难道传说中的吸血鬼,已经真的开始入侵人类世界……

扑朔的谜团,迷茫的动机,奇异的举动。贪婪的心灵……

这一切的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让我们随着栏目制作组,一起走进科学……

—————外景。伦敦唐人街廉价旅店————

主持人孔桓:沈老板您好!听说伦敦的唐人街这边,最近开始在流传一则有关吸血鬼的都市传说,还有一些案件和受害者出现,请问您能详细地跟我们说明一下有关此事的情况吗?

唐人街廉价旅店的沈岳老板。故意操着一口非常不标准的广东腔普通话:哦。这事情最初是这样的——去年夏天的时候,有个从大陆来的女留学生,光溜溜地死在了街对面的一条小巷子里。当时有好多人过去围观,看到她的尸体肩膀上有两个很明显的血印。而类似的案件,这一年来还有好几起。

接着,还有一行人在店里跟我描述说,最近几个月的晚上,她们在夜里出门走到街上的时候。竟然会莫名其妙地昏迷过去,等到醒来之后。却发现自己躺在相距甚远的另一个地方,同时浑身虚弱,好像大病了一场。此外,有过这样经历的人,几乎统统都是年轻女人,甚至没有任何一个四十岁以上的……

(看来这是吸血鬼们在结束“用餐”之后,没把吸过血的女人正确地丢回原位……王秋嘀咕着想道。)

主持人孔桓:嗯,沈老板,那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情是吸血鬼袭击造成的呢?

沈岳老板:唉,吸血鬼这种东西,我也是听别人在瞎说,从来都没有亲眼见过啦!但是有很多人信誓旦旦地说,自己曾经见过装扮神秘的黑衣人深夜里在唐人街附近出没,还有一些会飞檐走壁的家伙,在院墙和屋顶之间跳来跳去——他们最初还以为是日本忍者呢!但后来就改口说是吸血鬼了……

主持人孔桓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哦……除此之外呢?还有什么能够让人联想到吸血鬼出没的情报?

沈岳老板搔了搔头发:这个……让我想想……呃,对了,在前边那条街上,有个叫“娘娘”的川菜馆很可疑,到深夜里还人来人往!并且还经常被邻居投诉,说是有怪味冒出来……

主持人孔桓:既然是开餐馆的,夜里人来人往不是很正常吗?而且川菜的辣椒气味也确实很呛啊!

沈岳老板摸了摸下巴:记者先生,那不是天刚黑的前半夜,而是后半夜的凌晨时分啊!就算是专门做夜宵的饭店,在这时候也该关门了吧!可是我却曾经亲眼看到过有一些流里流气、鬼鬼祟祟的家伙,在深夜里出入那家川菜馆,而且还走了后门……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那附近经常会传出歇斯底里的嚎叫声,让人听得心里发毛,有时候还会看到几个光着膀子的姑娘在街上像僵尸一样,跌跌撞撞地乱转……

另外,那家馆子我也去过一两次,感觉那家店里的川菜口味很不地道,雇佣的厨师里面竟然连一个中国人也没有,服务态度同样不太好,肯光顾的客人自然不多。按照我的经验,这样赔钱的餐馆一般最多半年就会坚持不下去,可这家店居然就这么一直开了两年也没倒闭,实在是让人觉得可疑……”

主持人孔桓:感谢您提供的线索,请问对于这家可疑的川菜馆,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沈岳老板耸了耸肩膀:我差不多就知道这些了,毕竟那家川菜馆和我的店隔了好几条街。如果你们想要得到更进一步的情报,不妨到箭鱼酒吧去碰碰运气,唐人街吸血鬼的传闻最初就是从那儿传出来的……

主持人孔桓:咳咳,沈先生,感谢您的接受采访和帮助,这回真是打扰您了……(话锋一转)观众朋友们。难道吸血鬼真的出现了吗?那些深夜出没在伦敦唐人街的黑衣人究竟是谁?那家神秘的川菜馆,真的跟吸血鬼有神秘牵连吗?接下来,跟着摄像机的镜头。我们将要一步步探查这件事情的真相……

旁白说明:根据英国警方披露的消息,从去年夏天开始,在伦敦唐人街附近先后发生了五起街头裸尸案,受害者均为女性。其中有一起案件的死者为中国福建省女留学生米圆,目前尚未有嫌疑人被捕。

还有一些家住在附近的英国女性和外国游客报案说,她们曾经在街头失去知觉几个小时之后,又出现在了相距甚远的其它地方。但由于证据不足的缘故。伦敦警方只得不予立案。

需要注意的是,她们中间有一些人不是说自己被绑架,而是觉得自己遭遇了外星人。

—————外景。“娘娘”川菜馆斜对面的箭鱼酒吧————

主持人孔桓:麦克先生,您好!我们是中国《走进科学》栏目组,想要调查一下关于吸血鬼传说的事情。请问您方便接受我们的采访吗?

吧台后面的黑人服务生麦克(《走进科学》花钱收买的“托儿”,或者说龙套)一边擦着酒杯一边答道:哦。原来是中国来的记者啊!之前美国一家电视台也来采访过这事呢!请记者先生尽管问吧!

主持人孔桓:那真是谢谢你的支持了!麦克先生!你的支持就是我们的动力……请先说说您知道的情况吧。听您的同事们说。您曾经在一天夜里,亲眼目睹过吸血鬼的踪迹?

黑人服务生麦克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好吧,那我就直说了。那可真是一次不可思议的奇妙历险!去年深秋还没下雪的时候,在一个浓雾弥漫的黑夜,当我从酒吧里出来,经过那家“娘娘”川菜馆的时候,曾经亲眼看到这样的情况,两个身穿黑披风的家伙从四层楼上“飘”了下来。背上还扛着很大的袋子……可是,当我悄悄地跟踪过去之后。却只看到一群蝙蝠“呼啦”从巷子里飞出来,而里面的人则统统都不见了。接着,在第二天早上,距离那条巷子不到二十米的地方,就走出来几个光着屁股、晃晃悠悠的裸体姑娘,浑身上下除了袜子什么都没穿,胳膊上还在流血……后来,她们似乎是被警察给带走了……

再接下来,我还有好几次听到那家店的附近传来奇怪的惨叫声,悄悄过去一看,发现有女人昏倒在那里!所以,那家店里一定藏着吸血鬼!或者跟吸血鬼有交易!我这阵子一定要挂上十字架才敢出门……

——配合着一段十分诡异阴森的背景音乐,还有监视摄像头拍摄到的一段模糊录影,“群众演员”麦克绘声绘色地讲了他的见闻。而在那段模糊的录影之中,则可以隐约看出,有人在建筑物的墙壁上移动。

……

箭鱼酒吧门外,举着话筒的主持人孔桓:在听完麦克先生的见闻和观点之后,我们觉得这事情愈发的扑朔迷离,因此我们一致认为,应该直接去那家可疑的餐馆看一看,探寻这一系列事件真相!

—————外景,“娘娘”川菜馆门口—————

主持人孔桓指着一个造型很别致的红辣椒形状招牌,说道:各位观众们,请看,这就是之前多次被提起的“娘娘”川菜馆。但是,当我们今天早上来到这里的时候,却发现这家川菜馆已经被英国警方查封,大门贴上了封条,而门口更是拉上了隔离带,并且还有警察在这里看守和执勤。

根据我们对店外警察的临时采访,这家奇怪的川菜馆似乎跟贩毒集团有所牵扯。为了进一步查清真相,我们来到了警察局,去采访负责经办此案的杰克逊警官。

——————切换外景,某警官办公室—————

主持人孔桓用流利的英语说道:您好!尊敬的杰克逊警官,我们是中国《走进科学》栏目组,想要调查一下关于苏荷区那家“娘娘”川菜馆发生的案件。请问您方便接受我们的采访吗?

坐在办公室后面的杰克逊警官:HELLO,来自中国的各位先生。昨天深夜在苏荷区“娘娘”川菜馆查获的秘密大麻种植基地,抓获吸毒者和交易毒贩四十三人,这是本年度以来伦敦警方破获的最大规模的毒品种植案。关于此案的详情。你们可以参看XX电视台的早间新闻,那里有着比较详细的现场报道……

——插播一段英国电视台拍摄的新闻节目录像,在夜幕笼罩的“娘娘”川菜馆内,随着几名英国警员踢开一扇紧闭的木门,一个由太阳灯提供光照、使用了先进的无土栽培技术,栽种满了密密麻麻的绿色植物的地下温室,立即出现在镜头前面。随着镜头的移动。还可以看到结构精巧的通风系统。

而在另一条小巷里,还有几十名目光呆滞,行动僵硬的吸毒者。以及垂头丧气的毒贩,被警察戴上手铐押解出来。与此同时,一名警察对着摄像机镜头,展示了他们缴获的毒品和吸毒器具。包括成叠的铝箔纸、成盒的注射针筒、散装的大麻烟丝。小瓶里的大麻精油和装在袋子里的“白色粉末”等等……

旁白:据英格兰新闻网报道,英国警方近日在伦敦苏荷区突击搜查了一家餐厅,该餐厅涉嫌在地下室内秘密种植大麻。警方当场抓获吸毒者和交易毒贩四十三人,查获一百二十袋大麻干燥制品,铲除毒品大麻原植物约四千株。

伦敦警方一名发言人指出,捣破的大麻种植场设备齐全,场内共设六个温室,最多可以种植八千棵大麻植物。并且拥有全套的自动化栽培和通风装置。以确保大麻得以在足够温暖湿润的环境中生长。另外,在地下种植场的旁边。还设有先进的烘焙和提炼装置,用于处理收割后的大麻产品。

由于这座地下大麻种植场的拥有者依然下落不明,此案目前仍在调查之中。

——再接下来,节目中插入了一段对大麻的科普介绍。

旁白:大麻是当今世界上最廉价、最普及的毒品,在部分西方国家已经被合法化。

大麻是一种强韧、耐寒的一年生草本植物,在地球上大部分温带和热带地区都能生长。然而,大多数种类大麻都不含任何有毒成分。我们通常所说的可制造毒品的大麻,是指印度大麻中的一个变种。

科学家从这种大麻的树脂中提取出了400种以上的化合物,其中有一种叫做四氢大麻酚,是对神经系统起作用的主要成分。四氢大麻酚的含量越多,迷幻作用越强,毒品的劲头就越大。

大麻有一个厉害之处在于——它对自己的生长环境不挑不拣,只要能够保证适当的光照和温湿度,即使是在地下室里,它们也能茁壮成长,泛出耀眼的苹果绿,散发出浓烈的刺激性气味。

主持人孔桓:目前,国际上已经普遍使用飞机对露天大麻种植进行监控,并且获得了很大的成功,即使在偏远地区,大面积的露天种植大麻,也难以躲过飞机的空中侦察。所以,贩毒集团纷纷“另辟蹊径”,造成家庭型的室内栽培大麻,在很多国家大行其道。

与露天种植相比,室内大麻种植的规模较小,但由于栽培技术先进,可以在一年里种植三至四季。而露天种植大麻只能实现一年一季,因此年产量并不差。此外,在室内利用人工光源来种植大麻,能培养出更浓烈的大麻品种。而且,相对于用罂粟生产鸦片的复杂过程,生产大麻要简单得多,只要等到大麻生长成熟,摘下叶片和花朵,晾晒干燥,就成了可以使用的“销魂产品”。

最后,毒贩可以直接在毒品销售城市寻找房屋,种植大麻,然后直接在大麻种植场附近销售大麻产品,从而避免了携带大量毒品长途运输,甚至进出海关的麻烦。

不过,因为在室内种植大麻需要人工光照,所以,每一个4×4英尺的大麻种植框的用电量,是普通英国家庭用电量的两倍。或者说,在一个普通家庭里面再插上30台电冰箱,才能抵得上种植这样一框大麻的用电量……因此,英国警方使用了更精密的电表,能够侦测出供电网络内超出预期的高用电量。故而在过去的两年里,警方已经查获了八百五十多个大麻种植场,铲除了五百二十万株大麻,总价值超过五亿英镑。

但是,在“娘娘”川菜馆的涉毒案之中,贩毒分子巧妙地以用电炊具众多的餐厅,掩盖了大麻种植场的巨大耗电量和频繁的人员进出交易。此外,烧制辣椒类菜肴的浓烈辣味和油烟味,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掩盖种植大麻产生的刺激性气味。根据伦敦警方在现场使用缉毒犬实验的结果,即使是最老练的缉毒犬,在这样弥漫着各种强烈气息的环境中,也会出现嗅觉失灵的现象,就像在狗鼻子上撒了胡椒粉一样。

此处大麻种植场之所以会被破获,也是因为有些吸毒成瘾者在购买了大麻之后,直接在“娘娘”川菜馆附近聚众吸毒而被曝光。在此之前,附近居民对这座大麻种植场的存在,完全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未完待续。。)

三十四、《走进科学》英国特别节目(下)

背景录像:摄像探头之下,一群梳着莫西干鸡冠头或戴着假发的颓废青年,正聚集在霓虹灯闪烁的阴暗小巷里,白皮肤、黑皮肤、黄皮肤都有,脚边丢了一地的酒瓶子和空烟盒。其中有些人把白色的粉末溶进水里,然后吸入注射器,往自己的胳膊上打……似乎是由于喝醉了拿不稳注射器的缘故,很多人还把自己戳得到处流血;另一些家伙则把某些东西卷进纸烟里,点上火,随即一脸陶醉地吞云吐雾。

再接下来,似乎是毒品的迷幻效果开始出现,有的人脱了衣服,扯着喉咙乱叫乱跳,跌跌撞撞地跳起了街舞;有的人抱着路灯杆子,跟陀螺似的一圈圈地转个不停;有的人在向偶然经过的行人扮鬼脸;最后一些男女则更加狂放,竟然脱了裤子和裙子,坐到垃圾桶上,就地做起了“啪啪啪”运动……

杰克逊警官:刚才的画面,就是唐人街附近某些不良青年聚众吸毒的情景。其中的相当一部分大麻,就是由那家“娘娘”川菜馆提供的。虽然从下个月开始,英国就要实行大麻种植的合法化,但在此之前,“娘娘”川菜馆的种植行为依然属于犯罪。而且,可以合法吸食的只有危害最低的大麻卷烟而已,经过浓缩提炼的大麻精油依然是违禁品。至于其它的天然和人工合成烈性毒品,贩运它们则更是重罪。

旁白:除了危害吸食者的身心健康之外,室内大麻种植场还要使用大量化肥和杀虫剂。从而使得许多有害物质,包括致命的霉菌,都会沉积在房内。对未来的居住者造成无法估量的健康危害。而且,种植和烘焙大麻的废气在排出后,也会对周围住户的健康造成损害。因此,在欧美国家,任何房屋一旦被证实种过大麻,以后就很难被转卖和出租,导致房价暴跌。给房主造成巨大的经济损失。

————————————————

在结束了对警察局的采访之后,场景切换到伦敦街头。

主持人孔桓:除了“娘娘”川菜馆的秘密大麻种植基地之外,杰克逊警官还向我们透露说。目前在伦敦唐人街附近,活跃着一股不明来历的盗窃团伙,警方给他们取了个代号叫做“蜘蛛人”。这些窃贼似乎接受过专业的攀岩和登山训练,擅长使用各种攀爬工具。如钢爪、登山缆绳、上升器等等。他们经常借助夜幕的掩护。从墙壁攀爬而上,通过窗台和阳台进入民宅进行盗窃。由于居住在较高楼层的居民往往缺乏警惕性,经常敞开着窗户和阳台门睡觉或外出,于是就给了这伙“蜘蛛人”以可趁之机。

——插入一段画面,拍摄了伦敦警方在被窃住户家中缴获的钢爪等罪证。

我们在之前插播的那段监视录像里,看到的在墙面上移动的不明黑影,很有可能就是这股盗窃团伙在作案。对此,伦敦警局在加强缉捕之余。已经通知当地居民提高警惕、关好门窗,不要因为住的楼层较高而思想松懈。而是必须随时提防有窃贼从外面破窗而入……希望能够早日看到这股窃贼被捉拿归案。

最后,根据警方提供的信息,之前在箭鱼酒吧接受我们采访的麦克先生,从中学时代就有抽大麻和服用多种毒品的前科,去年还曾经在一次突击搜查之中被抓获。在警方的记录中,这位麦克先生似乎有一定程度的妄想症,会在吸毒之后看到某些根本不存在的幻影……

—————动画虚拟演播室—————

主持人孔桓:我们通过调查,发现那家有可疑人士出没,被认为是吸血鬼窝点的“娘娘”川菜馆,不过是一个被贩毒集团控制的秘密地下大麻种植场。至于那些出没在伦敦夜幕之中的可疑人物,应该也只是毒贩和吸毒者,还有就是那个爬墙行窃的“蜘蛛人”盗窃集团而已。

此外,吸血鬼谣言的最初源头,声称亲眼看到吸血鬼的人,也被证实有着吸毒和妄想症的前科……

接下来,为了解开女留学生米圆裸死街头之谜,我们采访了死者米圆小姐的一位同学。

——摄像机镜头前的场景切换到英国伦敦的某学校教室。

主持人孔桓:邓雯雯同学,你好!我们是中国《走进科学》栏目组,想要调查一下去年米圆同学离奇死亡的原因。请问您方便接受我们的采访吗?

假扮成留学生的“群众演员”,《走进科学》摄制组的实习生邓雯雯:大家好,我最喜欢看《走进科学》了!弘扬科学文化,树立社会主义新道德观!做新文明新风貌的好学生,一定要看《走进科学》!从中学时代开始,我就天天看《走进科学》,看完直播看重播,看完重播完第二遍重播,看完第二遍重播就洗脑循环……看了《走进科学》之后,我学到了很多知识!我的成绩立马从班里的倒数变成了……

(主持人孔桓囧囧有神地心想:哎哟,又来了一个白痴!就你这水平,一辈子都得当无薪实习生!)

主持人孔桓:咳咳,邓雯雯同学,抱歉,请你长话短说,言归正传——请问这件事情的真相是什么?

邓雯雯“同学”一脸沉重:其实,米圆同学不仅是我的同学,也是我在英国结识的好朋友。她本来是一个很纯洁的好姑娘,很听话的好孩子……我们原来经常一起逛街,一起学习,一起在假期离开学校,进行短途旅游,她还邀请我回国之后去她家做客……可是有一天!一切都变了!过去的美好时光都消失了!

主持人孔桓挑了挑眉毛,故意作出一副惊讶的模样:哦?她到底发生什么了?

邓雯雯“同学”叹息着说道:唉。米圆同学在一天夜里,被英国同学邀请去一家名叫“粉红珍珠”的酒吧里,泡了整整一夜。回来之后。她就再也不理我了……整个人都染上了酒瘾,从早到晚醉醺醺的,甚至还时不时地耍酒疯打人,每天晚上都要出去泡吧买醉,花钱如流水,直到深更半夜才满身酒气地回来……

主持人孔桓微微点头:原来如此,酗酒果然是万恶之源啊!

——插播一段电视画面。拍摄了满街倒地不起的酒鬼,并且用图表说明英国社会酗酒问题的严重性。

画外音:英国人的年平均饮酒量是每人15.5升纯酒精,大约相当于775品脱啤酒。这也相当于500杯高度葡萄酒或是1000小杯威士忌或其他烈性酒。远远超出了一般中国人的平均饮酒量。

另外,在欧洲,英国人的酒鬼名声主要并不是源自所消费的酒量,最大的问题出在英国人喝酒的方式上——其它国家也有很多人喜欢喝酒。但每一次都是适量的。只是总量叠加起来比较高罢了。

而英国人在聚会行乐时总是酒不离手,每逢节假日必定要喝个痛快。在晚会狂饮之后引起的举止失态、滋事犯罪和醉酒驾驶,更是极为严重的。每到星期五,各地警方总是要倾巢出动应付各式各样的酒后滋事。在相当一部分英国城市的市中心繁华地带,每逢周末都会看到许多酩酊大醉、倒地不起的酒鬼,很多人在醉倒之后被人偷走了钱包和手机,还有人醉倒在雪堆里很久没被发现,竟然在酒醉之中活活冻死。

酗酒是英国的一个严重社会问题。英国成年人每13天喝醉一次,每年平均喝醉28次。仅次于芬兰人和爱尔兰人,并且英国人在饮酒上的花费也居欧洲前列。一英国青少年酗酒现象之普遍更是全欧之冠,而且女孩子酗酒比男孩子还多。大约1/3的英国16岁青少年有过20次的醉酒记录,他们一般在一个月内至少饮酒3次。每年2.3万多人死于酗酒,政府要花上200亿英镑来对付酗酒问题。当局对做出违法行为的酒鬼罚款,从最初的50英镑增加到150英镑,全国的酗酒问题还是不见减少——因为,对醉醺醺的酒客罚款,根本不能即时起到阻吓作用,等到翌日三分醒,他们在心疼后悔之余,往往又会再借酒消愁……

更要命的是,英国成年人普遍认为,节日狂饮是好事,酗酒属于社会规范行为,是英国生活的一部分,也是成年人的象征,社交聚会不醉不散才正常。而惯饮豪饮更是全社会各阶层的时尚生活。

所以,很多中国留学生在来到英国之后,由于缺乏父母管束,结果也学会了英国人的“豪饮文化”

……

邓雯雯“同学”继续一脸沧桑地说:接下来,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米圆同学后来又进一步变本加厉,先是上课睡觉,然后就是早退、迟到、旷课,最后干脆在学校里找不到人了!听说她交了个黑人男朋友,整天在一些乌烟瘴气的俱乐部里鬼混,参加什么裸身派对,跳脱衣舞,据说还开始抽大麻和嗑药……

主持人孔桓再一次微微点头:哦,那真是令人叹息的悲剧,但是……这和她后来裸死街头有什么关系?

邓雯雯“同学”叹了口气:哎,去年发现米圆同学尸体的那条巷子,就在她平时经常泡吧的一家俱乐部的后门外,听说她死的时候还怀了孕。而她的黑人男朋友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后来,我还在网上看到了米圆同学的色情录影。看起来,即使没有这一次的猝死,她恐怕也只会越陷越深,再也无法挣脱了。

唉,都是我,如果我能够早一点挽救她的话,也不用……现在不管说什么,也都已经太迟了……

(主持人孔桓心想:嗯,一个演员的自我修养……还算马马虎虎,勉强打个及格分吧!)

【充满磁性的画外音:邓雯雯“同学”最终说得痛哭流涕,泣不成声,采访到此结束。】

—————动画虚拟演播室———————

主持人孔桓:观众朋友们,现在一切都真相大白了!通过之前的一系列调查。我们发现伦敦唐人街的吸血鬼传闻,不过是一系列悲剧、犯罪和巧合而导致的臆想。

首先,那位裸死街头的米圆同学。直接死因是注射毒品过量。而她肩膀上的伤口,则是在注射时不慎被枕头戳破的。在她死后,全身上下的所有衣服和物品,估计都被一起聚众嗑药的吸毒者们给扒走了。或者是在此之前,就已经被陷入了幻觉的米圆同学自己脱了下来,随后被人捡走……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这都根本不是什么灵异事件。而是一起教育失败而导致的家庭和社会悲剧!

其次,那些在寂静深夜传出的嚎叫,已经被证实是不良青少年和吸毒者在闹事;那座被怀疑是吸血鬼窝点的建筑物。其实也只是英国贩毒集团的一处秘密地下大麻种植场。而那些出没在黑夜之中飞檐走壁,鬼鬼祟祟的神秘黑影,也被证实了应该是盗窃集团和毒贩们在夜色下出没。

接下来,那些自称突然晕倒在街头。之后又出现在另一个地点的女性。也有可能是在喝醉了之后,迷迷糊糊地满街乱转,甚至在路上无意识地丢了自己的衣服和包包——这并非不可能,假如当时是盛夏季节的话——最后闯进了某个陌生的地方,但却在醒来之后未能留下任何记忆。

事实上,无论在哪个国家,某人在街上醉倒后被人趁机打劫一空的倒霉事,都并不罕见。其中一些人甚至会活活醉死。或者从桥上掉进河里……如果在当时没有被目击者发现的话,很容易就会被误以为是失踪事件。唐人街在近几个月来出现的少女失踪案,很可能就是同一类的性质。

所以,那些有子女在英国留学的家长们,你们一定要注意了,千万不要让你们的孩子在国外过上放纵堕落的糟糕生活,染上酗酒、吸毒、滥.交、攀比等不良恶性,以免耽误终生的幸福和前程。

总之,通过本期节目,科学又一次破除了腐朽的封建迷信!这就是我们《走进科学》的宗旨!

我们将不懈努力,弘扬科学文化,创建良好的社会风气,引导人们走近积极健康的道路。

观众朋友们,本期《走进科学》英国特别节目到此结束,我们下期再见!

————音乐伴奏响起,主持人鞠躬退场——————

“……你们这个打着科学旗号反科学的节目,可真是……哎,虽然有些地方还是略嫌牵强,但基本上也应该能够颠倒黑白、自圆其说,把吸血鬼的事情给勉强掩饰过去了。”

有节奏微微震动的列车上,王秋终于看完了《走进科学》的英国特别节目,然后叹息着咋舌评论道。

再接下来,当这一天的黄昏时分,列车终于横穿了整个英格兰和小半个苏格兰,抵达了格拉斯哥郊外。

——格拉斯哥,位于苏格兰西部的克莱德河口,是苏格兰最大的一座城市,以其辉煌的文化和传统闻名于世。它有自己的国际机场,并且有便利的公路和铁路交通与欧洲相连,跟雄伟的苏格兰高地近在咫尺。从这里驱车不足一小时,即可到达首府爱丁堡,亚尔夏海岸和罗蒙湖等苏格兰旅游胜地。

更重要的是,他们这一次远行的最终目的地,霍格沃茨主题公园,就在格拉斯哥的郊外。

在下了火车之后,看看此刻已经是下午了,无聊的王秋等人只得一边啃着油腻腻的“鱼和薯条”,一边无聊地干等。在火车站又消磨了大约一个半小时,英国政府安排接送的旅游大巴车终于姗姗而来。

幸好,在驶出市区之后,苏格兰高地沐浴在黄昏暮色之下,显得别具风情的壮美景色,很快就抚平了乘客们心中淤积的不满。而再接下来,当悬崖上那座巍峨壮观、高耸入云的霍格沃兹城堡,隔着一片开阔的湖面映入眼帘之际,每一个人都忍不住为这绝世美景而屏住了呼吸……

——恢弘巍峨的城堡屹立于悬崖之上,仿若历经了千万年的沧桑,诉说着无数的传奇故事……虽然大家都知道,这其实不过一座钢筋混凝土的游乐园,但这种富有冲击力的视觉效果,还是给人以很大的震撼。

在旅游大巴车上,一些《哈利波特》的书迷或影迷已经开始叽叽喳喳地讨论:今天晚上到底是应该住在格兰芬多学院的塔楼俯瞰风景,还是尝试一下斯莱特林学院地窖宿舍的别样风情?

然而,旅游大巴车却并没有如他们所愿,往那座高耸巍峨的霍格沃兹城堡驶去,而是在城堡前面的黑湖附近绕了个圈,穿过一大片种着不知是什么农作物的广袤田野,最终在一座古色古香的小村庄停了下来。

“……欢迎来到霍格莫德村,来自中国的客人们。魔法部安排你们在猪头酒店下榻,那里的工作人员会交给你们房间钥匙。还有,英国的超自然事务劳务外包竞标会,预计将会在今晚八点准时召开……”

打扮成女巫的服务生小姐笑容可掬地如此说道,同时拿出一盒绘制着狮子、蛇、獾和老鹰图案的塑料小卡片,“……这是你们的霍格沃兹城堡电子通行证,届时请千万不要忘记随身携带……”(未完待续。。)

三十五、骚乱的阴霾

3月13日,星期六,苏格兰,霍格沃兹主题公园,霍格莫德村

伴随着公鸡的鸣叫,一缕缕黎明的熹微阳光,洒落在富有奇幻风格的尖顶木屋上,让这座完全按照《哈利波特》小说内容建造的“玩具村庄”,又一次迎来了新的一天。

“……呼啊——这床真是够硬的啊……睡得真是不舒服……”

外观灰扑扑的“猪头酒吧”二楼,一夜没睡好的王秋同学,一边在被窝里打着哈欠,一边扭了扭因为落枕而酸痛不已的脖子,然后在床上半坐起来,睁开朦胧的睡眼,挑剔地打量着这间待了一晚上的客房。

——这是一间非常狭小的房间,除了一张窄窄的小床以外,就只剩下一个衣柜,孤零零的立在床尾。墙壁、天花板和地板都是用十分粗糙的木材制造,赤脚踩上去弄不好会被木刺扎伤。所幸石砌的壁炉还是燃烧着的,这让屋内多少洋溢着一些温暖的气息——三月的苏格兰可还是很冷的……。

没办法,现实和小说总是存在着很大差别的,童话中那些充满了梦幻色彩的奇妙小木屋,从外观上看或许是很漂亮,但若是实际住起来,可就会让人很快感到梦幻破灭了。

——没有网络、没有电视、没有空调,甚至连个人浴室都没有,这到底是什么等级的破烂旅馆啊?

翻身下床,一阵凛冽的寒意顿时扑面而来,王秋不由得打了个喷嚏。然后赶紧穿起了自己的衣服。

——虽然这里是霍格莫德村,但这是在一个现实世界,没有家养小精灵来无微不至地服侍你。

当然。跟简陋的住宿条件相比,王秋更担心猪头酒吧今天提供的免费早餐

昨天这里提供的自助式晚餐,就令人非常失望——即使用了看起来很高档的自助餐形式,也不过是嚼着各种草(伴着沙拉酱或蛋黄酱的蔬菜沙拉),咽着各种稀泥(添加了很多奇怪东西的土豆泥),啃着各种柴渣(口味很怪异的烤肉)……作为全世界黑暗料理的大本营,英国饭菜果然是比旅游手册上形容的还渣!!

“……不知道今天的早餐是什么?半生的西兰花、胡萝卜和青豆??还是切开之后依然带新鲜血丝的牛排?又或者是切得比我的手指还要粗上几圈的薯条?真不想再这样虐待自己的味蕾和肠胃了啊……”

王秋一边苦着脸小声嘀咕。猜测今天早上的菜色,一边缓缓走下木质的狭窄阶梯……然后,当他走进一楼的大堂。看到吧台上摆着的那一溜儿白瓷盘子的时候,他就发现自己之前的预想全都猜错了。

今天,霍格莫德村猪头酒吧提供的特色早餐是烤土豆:一整颗的、巨大的、没去皮的完整土豆,上面划拉出一个十字刀口。盖上一坨湿哒哒的腥气烂泥——不知怎么加工过的金枪鱼肉糜。旁边照旧配了一堆口味可怕的生洋葱。不过作为点缀,还有两颗红艳艳的樱桃俏生生地立在盘子边缘。

……啊——在这受到强烈视觉冲击的一刹那,王秋几乎都要热泪盈眶地用咏叹调高声欢呼了。樱桃!!多么可爱的名字!瞧你那鲜艳光泽的红色外衣!饱满的果肉,连细长的樱桃梗都显得那么可爱!!

在沮丧地叹息了一番之后,王秋还是从吧台上端起一盘早已冷透了的烤土豆,找了张空的餐桌坐下,然后一边食不知味地勉强啃着冷了的烤土豆,一边思考着自己接下来还有些什么日程安排。

昨天晚上。在霍格沃兹城堡的大厅里,由英国魔法部举办的“不列颠超自然事件处理劳务外包合同”竞标大会。不出意外地由早已有了幕后交易的印度代表团获胜。

至于今天么,按照预定计划,在下午应该要去格拉斯哥参加不列颠总政委的葬礼,并且象征性地给共产国际驱魔队捐一点钱……不过这并没有王秋的什么事,只要他姐姐王瑶和索尼娅一起去就行了。

在星期天夜里,霍格沃兹城堡将会有一场英国魔法部举办的晚宴,而王秋应该也有资格参加……

再接下来,下星期一还有一场全球异能者的年度聚会——原本是打算在伦敦开派对的,但是看着目前的情况,似乎只能是要么推迟聚会时间,要么把聚会地点改到格拉斯哥市或者霍格沃兹主题公园里来了。

他正一边沉吟着,一边用餐刀和叉子切下一小块冷了的烤土豆,蘸了点盐末放进嘴里,却突然看到“中国异能组织旅游团”的其他成员,包括他姐姐王瑶在内,此外还有几个女巫打扮的本地服务生,如今都聚集在大堂的一角,围着一台小小的便携式液晶电视窃窃私语,神情十分严肃,甚至还带着几分惶恐。

诶?这到底是怎么了?

于是,王秋便丢下餐盘凑了过去,向他姐姐询问发生了什么事,然后得到了一条让人震撼的劲爆新闻。

“……伦敦那边出大事了!从昨天下午开始,整个伦敦都爆发了严重的骚乱和暴力冲突!”

——电视机的画面里,一群蒙面青年在大街上点燃垃圾桶,并向某些行人投掷瓶子和砖块。一些年轻人则手持棍棒,砸碎商店橱窗玻璃,甚至对逃出商店的人发起攻击。在马路中央,包括一辆双层大巴在内的多辆汽车被焚烧,而街边的草坪上,则横七竖八地躺满了一地的人,也不知他们到底是死是活。

而在另一段影像之中,夜幕下的某个街区已经被大火笼罩,而凌乱的枪声还在不断响起。许多戴着小白帽和金面具的人正在彼此开火,并且投掷燃烧瓶,不时有一团火球轰然腾起。

再接下来,一个头缠绷带,满脸血污的警察出现在了镜头前面,神色憔悴地说了些什么。

“……根据新闻里的说法,昨天下午一点左右,英国极右翼排外暴力团体‘纳尔逊骑士团’袭击了哈克尼区的一所阿拉伯人民族学校,殴打了很多教师和学生,还在某座清真寺门外挂上猪头亵渎神灵……”

王瑶指着电视机里的画面,对王秋如此解释说,“……于是,伦敦的北非和印巴裔移民,也出动了武装力量,对‘纳尔逊骑士团’进行反击……然后,骚乱就开始蔓延到了整个伦敦,警方已经无力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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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之前在下很用心写的《走进科学》特别栏目,似乎不太受欢迎,那么接下来就快进到正题吧!(未完待续。。)

三十六、剧变的前奏(上)

总之,在“中国异能组织旅游团”乘火车出发的几个小时之后,伦敦就变成了血与火的炼狱。

这场冲突的最初起因,随着急剧蔓延的枪声、火焰和爆炸,在十几个小时之后,已经变得无足轻重。

因为,以此为导火索,英国社会积压了数十年的种族和宗教矛盾,终于轰轰烈烈地全面爆发了!

自从大航海时代开始,随着欧洲白人的一次次冒险、胜利和征服,最终完成了对整个世界的殖民统治,将地球纳入各自的版图之后,欧洲人便逐渐觉得自己是最优秀的,开始俯视世界,出现了傲慢的自我中心论,认为欧洲占据着世界的制高点,欧洲白人将会永远统治着全世界,而其他民族都会乖乖为他们效劳。

在这种信心十足的欧洲自我中心论之下,即使随着美国和苏联的崛起,世界霸权早已易手,老欧洲却依然沉湎于昔日的荣耀之中,同时借助殖民时代的余威,毫无顾忌地大肆吸收着全球的资源——其中自然也包括人力资源,似乎完全没有考虑过,自己的国家能不能消化这些文化背景迥异的外国人。

于是,数以千万计的外国移民涌入欧洲,为欧洲白人承担那些最辛苦的工作,同时默默地积蓄力量。而英国自然也不例外——百年之前满世界插旗的大英帝国,如今居然在本土出现了逆向殖民现象。

结果,在经历了数十年的“多元文化政策”。从全世界吸纳移民来补充劳动力之后,居住在伦敦市区的有色人种移民数量,已经达到了英格兰白人的两倍以上。让白人们惊呼自己成了“故乡的陌生人”,终于开始用警惕甚至敌视的眼神看待身边的不同面孔。再往后,鉴于南非白人在解除种族隔离之后,纷纷被迫逃离故乡的糟糕境遇,再加上长期经济低迷导致的失业狂潮,以及同时造成的社会资源萎缩,更是进一步加剧了不同族群之间的矛盾——外来移民想要争取属于自己的权利。而英格兰人想把他们从这片土地上赶走!

在大部分的英国本地人眼里,伦敦昔日的很多优雅之处,比如说宁静的街区、漂亮的房子和惬意的咖啡馆。如今在外国移民的侵占和挤压之下,都已经很难找到了。不列颠的首都伦敦,正在渐渐变成只剩贫穷移民和巨富生活的地方——所以,从外国人手中“夺回”自己的城市。乃是每一个英国人的天然使命。

而在大部分的外国移民眼中。他们在这个国家贡献了自己最宝贵的青春和汗水,忍受了种种不公平的待遇,其中有人在建筑工地干着最辛苦的体力活,年纪轻轻就染上一堆职业病;有人顶着大雨去田间采摘水果,每天工作十三个小时,却只有每小时一英镑的时薪……到头来只得到了忽视和敌意。不是老说外国移民抢走了你们的饭碗吗?这些工作除了吃苦耐劳的外国移民,还有哪个娇生惯养的英格兰人能去做?

于是,双方阵营的极端组织都应时而起。频频发生暴力冲突,迅速导致了整个英国社会的撕裂和对抗。

而早已被战争和经济危机吓到肾虚的英国政府。却只知道一味地粉饰太平,显得软弱无能到了极点。

随着时间的推移,无论是哪一方都已经对政府的调解失去了信心,开始决心把斗争付诸于“最终手段”。

早在几个月之前,伦敦的社会形势就已经暗流涌动,如同一个巨大的火药桶,只需一点火苗就能爆炸。

而现在,一颗能够引爆这个火药桶的火星,终于自己跳出来了。

然后,整个英国,乃至于整个欧洲,似乎都听到了某根导火索急速燃烧的咝咝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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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格兰,格拉斯哥郊外,霍格沃兹主题公园,霍格沃兹城堡顶层,校长办公室

和《哈利波特》书中描写的一样,霍格沃兹城堡的校长办公室门外,坐落着一左一右两头守护石兽,而在门里面则是一个宽敞、美丽的圆形房间,充满各种滑稽的小声音。细长腿的桌子上,放着许多稀奇古怪的银器,喷出一小股一小股的烟雾。墙上挂满了《哈利波特》书中历届男女老校长们的肖像,他们都在各自的像框里轻轻地打着呼噜(液晶屏幕的电子画)。房间里还有一张巨大的桌子,桌脚是爪子形的。在桌子后面的一块搁板上,放着一顶破破烂烂的、皱皱巴巴的巫师帽——分院帽。

当然,区别也是存在的,这里目前并没有一只傲气十足的凤凰——由于如今的基因工程还不够发达,所以主题公园只能做了个凤凰蜡像来勉强凑合——也没有一位戴着半月形眼镜的白胡子大法师邓布利多,只有英国的极地开发事务部兼魔法部大臣戴维.波特,还有他的常务秘书哈利.戈登。

此时此刻,他们正坐在那张古色古香的办公桌后面,看着笔记本电脑屏幕里的伦敦骚乱实况录像。

屏幕里的画面相当可怕,在战况最为激烈的几个街区,成群结队的黑人和阿拉伯人武装分子,正在用猎枪和土制炸弹轰杀着手无寸铁的白人市民。而穿着黑衣和金色面具的“纳尔逊骑士团”则据守各个交通要道,用废旧汽车、岗亭、垃圾箱和家具搭建起街垒,竭力阻挡敌人的进犯。

在战斗不怎么激烈的几个街区里,则变成了一场暴徒们的盛大狂欢。无论是白人、黑人还是其他有色人种,全都在忙着兴高采烈地砸开商店和仓库,搬走里面任何看得上眼的东西,不时还彼此厮打一番。

一名黑人抢劫者在接受美联社记者采访时,自称是“无政府主义者”,号称他们抢劫的目标是“财富的公正再分配”。但他到底“再分配”了哪些社会财富呢?按照美联社记者的说法,这位黑人与他的同伴从一家商铺里抢劫的“再分配财富”,乃是巧克力和奶油蛋筒冰激凌,如今正蹲在店门口把它们塞进肚子里。

嗯,实事求是地说,这位勇敢的美联社记者,竟然敢在燃烧的街道上采访暴乱分子,就已经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了,更别提她还是一位年轻的女性——之前已经有一位不幸的女记者,在采访过程中惨遭犯罪集团的轮流施暴,被救回来的时候已经只剩下了半口气。

而且,在大多数的画面里,都不知为何没能看到警察的身影。只有在伦敦金融城附近,警察们用橡皮子弹、催泪弹和电击枪进行了一次比较成功的镇压行动,顺利击溃了数千名举着棍棒和火把的乌合之众,守住了银行金库。但再接下来,他们也只是设置路障,就地坚守而已,并没有主动出击,扫荡四周街区的打算,反倒似乎是对附近急剧蔓延的爆炸和火光无动于衷。

然而,在此时此刻,戴维.波特大臣心中最关心的问题,既不是伦敦市民的生命财产安全,更不是检讨“多元文化政策”和历年来大批吸引外国移民的得失利弊,而是首相和内阁对自己的漠视:

“……为了组织力量平息暴乱,梅森首相已经带着整个内阁班子,连夜乘坐直升机赶回了伦敦?就把我一个人丢在了苏格兰?”大臣气哼哼地敲着桌子,“……他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内阁的一员?”

“……阁下,恕我直言,首相先生这么做恐怕也是出于现实的考虑。无论是极地开发事务部,还是魔法部,在这样大规模的骚乱之中,似乎都派不上任何用处。”

常务秘书哈利.戈登挑了挑眉毛,“……而且,在如今这种局势之下回到伦敦,可不是什么好事。考虑到您和首相之间的糟糕关系,您或许还是在这里继续接待世界各国异能组织代表团比较好。”

“……但这对我来说实在是一个再糟糕不过的征兆!政治家最害怕的事情就是被人踢出局外啊!谁知道他们会趁着我不在的时候,给我硬扣上什么苦差事,甚至是当替罪羊……好吧!无论首相和新闻界再怎么扭曲事实,编造谣言,伦敦骚乱似乎都跟我的部门扯不上关系——除非在街上闹事的都是南极企鹅!”

在发泄了一番自己被排斥于权利核心之外的不满之后,戴维.波特大臣终于抱着脑袋,不无沮丧地抱怨说,然后总算是话锋一转,再次提起了如今整个英国最紧急的可怕危机。

“……哎,算了,内阁的事情我是管不了啦!梅森首相爱怎样就怎样吧!不过,哈利,关于伦敦的骚乱,如今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白厅和威斯敏斯特还安全吗?我知道你们这些公务员有着更准确的消息渠道。”他拍了拍眼前的笔记本电脑,“……而不像我们这些可悲的政治家,还得依靠新闻媒体来获得情报!”(未完待续。。)

三十七、剧变的前奏(中)

“……呃,白厅的情况还算安全,在警务公司重点布防的西伦敦,白金汉宫和几个主要的政府驻地一直都保持着平静,暴徒们始终被隔离在摄政街以北的地方,供水、供电和对外通讯也没有中断。”

常务秘书哈利.戈登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把自己掌握的情报合盘托出——反正在距离伦敦数百公里之外的地方,这些事让波特大臣知道了也没什么,“……但伦敦的其它街区就不太妙了,至少有九座警察局在混乱之中被焚烧,还有一部分警员被‘纳尔逊骑士团’的极端思想煽动,竟然穿着制服、携带枪械参加了针对有色人种的袭击,从而造成了极坏的影响……很多外国移民由此把政府认定为是幕后凶手了……”

他弯下腰来,敲打了几下笔记本电脑的键盘,调出了一张伦敦市区地图来,并且用红色标注出冲突最为激烈的街区,“……虽然这场骚乱名义上的导火索,是纳尔逊骑士团的袭击行动。但在实际爆发战斗之后,目前的形势却是对外国移民一边倒地占上风——毕竟,在伦敦市区,外国移民的人口已经占到了三分之二以上——在经历了十几个小时的冲突之后,纳尔逊骑士团的绝大部分据点都被捣毁,据说外国移民的非法武装已经杀红了眼,正在闯入一个个没有参与战斗的白人街区,甚至制造出各种血腥的惨案。

根据最近的消息,伦敦东部的托特纳姆、斯特拉特福和北部的哈克尼。是交火最激烈的主战场。剩下的卡拉哈姆,布里斯滕,乌尔威治,恩菲尔德等街区。则是暴徒们抢劫商店、焚烧汽车和袭击政府部门的重灾区。伦敦的其他街区也有零星骚乱,由于骚乱和交火破坏了供电设施,大约三分之一的街区供电中断。伦敦市当局表示他们已经无力镇压全城骚乱,只能维持一部分重点区域的治安。

另外,目前骚乱已经逐步蔓延到了伦敦以外,大有愈演愈烈之势。在曼彻斯特市、伯明翰市和利物浦市,全都爆发了英格兰人和外国移民的激烈冲突。并且很快导致了社会秩序的全面瓦解——曼彻斯特的情况甚至比伦敦更加严重,一支黑人的非法武装已经占领了市政府,枪杀了副市长和几位议员……呃。还有一则没有得到确证的最新消息,是诺丁汉的警察局被一辆炸弹卡车给送上了天,超过十五名警员当场殉职。

总之,今天。也就是3月13日。恐怕会成为联合王国在本世纪历史上最为糟糕的一天……”

说到这里,哈利.戈登的脸上终于显露出了一丝忧郁,“……如果接下来几天不会变得更糟糕的话。”

“……哦,上帝啊!我就知道允许外国移民在英国建立自治机构,还允许清真寺组织纠察队,最后就一定会导致这样的下场。”戴维.波特有些沮丧地摇了摇头,“……可那些外国移民的武装组织,听说不是只装备了一些棍棒吗?怎么现在个个都拿着枪?除了没有导弹和战车之外。已经是连火箭弹都弄出来了!”

“……似乎是有什么势力给他们提供了少量的援助,还有就是在暴乱的过程中。先后有两座堆放着淘汰老式枪械的军火库被哄抢……”哈利.戈登回答说,“……况且,以现代的技术条件,从民间市场上采购零件,从互联网络上取得设计图,然后秘密生产几枚火箭弹,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困难。

更何况,我国虽然一直没有开放枪禁,但民间私人持枪的情况,其实始终是泛滥成灾的状态。此外,合法拥有猎枪的人也为数不少,这些非法武装想要在不列颠搞些武器,有很多门路可走……”

“……好吧!那么谁能告诉我,警方在应对骚乱的过程之中又做了些什么?”戴维.波特指着屏幕之中那几个战火绵延的街区,“……他们难道就坐着欣赏街头巷战,眼睁睁地看着首都伦敦变成一片战场吗?”

“……阁下,恕我提醒您一件事,自从警务部门私有化以来,联合王国的政府就不再用纳税人的钱来维持警察了。”哈利.戈登对波特大臣解释说,“……而警务公司没有义务去做合同范围以外的事……根据合同,警务公司只需要为那些签订了保安合同并且足量缴费的街区负责,剩下的地方就算打成一片废墟也不关他们的事。而在本次骚乱过程之中,警务公司确实是尽力履行了他们的保安合同……”

“……哦,想起来了,这该死的私有化政策……”波特大臣一脸纠结地搔了搔自己的秃头。

他其实也很清楚,自从警务部门私有化以来,由于经济不景气,还有追求盈利的考虑,对于那些无法按时缴纳保安费的街区,伦敦警务公司普遍采取完全忽视、放任自流的态度。即使有人报案了,一般也不予受理——除非报案者额外付钱。在那些最穷困的街区,警方已经差不多放弃了维持治安的努力,每天的例行巡逻早已中断,很多贫民窟甚至已经完全被警察遗忘。犯罪猖獗到了可怕的程度,你甚至可能刚下公共汽车就被抢,差不多每天晚上都会有枪击案和爆炸案,甚至有人会为了一双球鞋和一条牛仔裤就去杀人。

在这种情况下,贫民窟的居住者想要维护自己的安全,就只能指望各个街区自发组织的志愿巡逻队,但这些既缺钱又缺装备的志愿巡逻队,不是很快就被犯罪集团打垮,就是自己也慢慢蜕变成了犯罪集团、黑帮、非法武装……甚至是恐怖分子,从而给伦敦市区的治安带来了更加可怕的隐患。

虽然过去也有很多人看出了这一做法的危险性,但糟糕的经济和崩溃的财政。还有臃肿的公务员系统和繁琐的民主体制,让每一届政府都只能坐视这颗毒瘤的慢慢生长……现在,这颗毒瘤终于彻底爆发了。

“……而且。伦敦警务公司其实也没有足够的作战力量——在警务部门开始私有化之后,为了保证这个机构能够为投资商带来足够的盈利,紧跟着的就是一轮精简机构和大裁员,目前整个伦敦只剩下了大约三千名警察,其中还包括了大量的文职人员和临时职员,真正能够持证件佩有枪械的警员则不到一千人。”

哈利.戈登指了指屏幕上的电子地图,解释了警务公司在这场空前乱局之中的无奈。“……从昨天晚上开始,面对着犹如海潮一般的非法武装和骚乱人群,猝不及防而又兵力薄弱的警察们。能够守住要害地点和肯辛顿区、多克兰区这些上流街区,就已经是极限了。我们实在是没法要求他们做到更多……”

“……幸好我家不是住在骚乱发生的地方……”波特大臣叹了口气,“……国际上有什么反应吗?”

“……呃,美国白宫发言人表示。目前在英国发生的骚乱。是一场令人感到沉痛的悲剧,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他们将会继续深切地关注英国的人权状况,并敦促英国政府尽快平息首都的骚乱状况……”

哈利.戈登常务秘书从西装口袋里拿出自己的智能手机,轻轻按了几下,调出一份做成了表格形式的简报,然后清了清嗓子,朗声念了起来。“……中国外交部发言人表示,英国作为一个负责任的欧洲大国。应当有能力处理好自己的国内问题。中国对英国政府一向予以高度的信任和支持。但是,在充分了解本次事件的最新动态之前,中国政府也将保留做出进一步反应的权利。有关部门正在着手紧急制订撤侨行动的预案,以防出现人道主义灾难,同时还表示愿意向英国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阿拉伯联盟和非洲联盟的发言人则对伦敦的惨剧表示了哀悼,同时声称将继续关注本国移民在英国的生命财产安全,希望联合王国作为文明世界的一员,能够切实保证他们的基本人权不受侵犯……”

“……咳咳,这些都是废话和空话!我早就听腻了,哈利!”戴维.波特大臣轻轻地咳嗽了几声,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难道就没有一点儿比较实际的东西吗?”

“……呃,实际的帮助也是有的。法国表示他们可以用欧盟的名义出动一支快速反应部队,渡过海峡来协助我们平息伦敦骚乱……”哈利.戈登常务秘书答道,“……但被我们的梅森首相立即拒绝了。”

“……这是当然的,联合王国就算再怎么落魄,也不能乞求到我们的传统宿敌法国人身上啊!”

戴维.波特大臣一脸理所当然地说道,“……不过,梅森首相到底打算用什么来平定这场准战争级别的骚乱?难道要从整个联合王国的范围内抽调警员?如果是这样的话,光是集结和赶赴伦敦的过程,就要花上一星期!更何况爆发骚乱的城市还不止一座!而我们的陆军主力,还跟着美国人在中东、非洲和印度洋上服役呢!更何况,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在国内出动正规陆军的先例了,恐怕很难得到国会的批准……”

“……梅森首相刚刚在电视上发表了一则简短的讲话,承诺他将会对所有的骚乱者严惩不贷,同时发布了全英格兰范围的戒严令。至于平息骚乱的军事力量……就只能依靠联合王国安保公司的雇佣兵了。”

哈利.戈登常务秘书叹息着说道,“……这个‘现代的东印度公司’拥有两万名保安,是联合王国陆军全部本土驻扎作战部队的四倍,并且在南美和非洲有着多次清剿贫民窟的巷战经验……而且,它的作战部队目前正好集结在英格兰,准备履行跟国防部签署的合同,前往中东换防——所以,首相就跟他们紧急签署了新的合同,让这两万名经验丰富的保安进入伦敦平乱……这应该是目前状况下最合适的选择了。”

“……嗯,当年的东印度公司在鼎盛时期曾经拥有五万军队。并且在基本没有依靠王国正规武力的情况下独立征服了南亚次大陆。跟这个庞然大物相比,联合王国安保公司的规模还是稍微差了点儿……”

戴维.波特大臣摸了摸鼻子,随口嘀咕道。“……但是,让这些只是为钱打仗的雇佣兵进入首都……总让人觉得有些担忧啊,听说这些保安们在巴西贫民窟的风评可不怎么样……”

“……阁下,联合王国安保公司的雇佣兵就算再怎么有问题,也总比让法国军队踏上伦敦的街道要强吧!而且,远在伦敦的首相大人,也不会在这事情上征求您的看法。”

哈利.戈登常务秘书苦笑着摊了摊手。“……所以,阁下,您与其不着边际地担心伦敦局势。倒不如关心一下明晚宴会的菜色和节目。其它国家的代表团也就罢了,但承揽了劳务合同的印度代表团,可就不能这么马马虎虎地对付过去了,咱们接下来和他们打交道的日子还长着呢!所以一定要隆重款待……”

他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一张便签纸。“……首先,根据我打听到的结果,这批印度贵宾都喜欢喝利口酒,尤其是蓝莓口味的。然后,这次来的印度客人之中,有几位是婆罗门出身,虽然不忌酒,但只吃素食。所以。我们明晚要安排几道全素的菜肴,不能加一丁点的肉末。面包也要准备一些没涂牛油的。免得让那几位印度婆罗门客人在来到宴会厅之后,却发现自己找不到可以插下刀叉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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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格兰西北部,兰开夏郡,罗德里克庄园

山峦起伏的广袤荒野之间,一系列造型古朴的庄园木屋,坐落在麦田和牧场的环抱之中。

一条双行道的水泥公路蜿蜒而过,将这座充满了乡野气息的英格兰庄园,与外界联系起来。

“英国就是乡村,乡村就是英国。”

这是英国保守党领袖鲍德温的一句名言,也是传统英国人普遍认同的一句箴言。

虽然在十九世纪曾经引领了工业革命的时代潮流,让世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动,但是从本质上来说,英国依然是一个保守而又固执的国度。所以,即使在进入二十一世纪之后的现代,传统的英国绅士们依然大多认同这个观念,普遍乐于在风景如画、犹如世外桃源一般的英格兰乡间,做个悠闲的乡下人。

尤其是在外国移民大量涌入英国主要城市,在“多元文化”的口号之下,让这些名城古都逐渐变得面目全非之后,越来越多的英国人开始逃离“陌生的城市”,搬到更多保存着英格兰风情的偏远乡下。

前不列颠魔法部执行司的司长,刚刚被裁员失业的英国异能作战部队指挥官罗德里克爵士,跟他的巫师部下们一起坐在自己祖传庄园的会客室内,不时抬头忧郁地望着窗外,看着倾盆暴雨哗哗流淌。

一道狰狞的闪电劈开昏暗的天际,那震天撼地的声响,霎时间就仿佛让整个天地都猛烈地摇晃了一下。而随后那仿佛怪兽咆哮一般的闷雷,更让人的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烦躁。狂暴的阴冷寒风呼啸而过,把庄园外的柳树吹得直不起腰,每一片树叶都在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好象有人在粗鲁地翻着书页一样。

或者说,就仿佛现在的英格兰一样。

——罗德里克爵士很清楚,他的祖国正在爆发着一场可怕的动乱,犹如这座在暴雨冲刷之下的罗德里克庄园,在时代的怒潮之中摇摇欲坠。而未来的前途究竟如何,则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自己的行动成败。

所以,他正在这里等着一个消息,一个代表着他们可以开始行动的消息。

然而,在这个消息却久久不至,让他的心绪不由得渐渐地烦乱起来。

“……爵士……好消息!麦克米伦团长的计划成功了!”

一个激动的声音让罗德里克爵士从沉思之中清醒过来,他转过头,看到一个浑身湿透的年轻人正在门口抖着自己的兜帽。他的眉毛、头发与胡须上都沾满了水珠,从帽沿滚落的雨水更是如瀑布般哗哗而下,然而却不能熄灭洋溢在他心头的热情:“……联合王国安保公司的两万雇佣兵已经得到了白厅的求救和许可,开始光明正大地向伦敦市区开拔!预计正式发动的时间就在明天晚上!”

“……很好!女士们、先生们,现在我们也应该出发了!”罗德里克爵士应了一声,抓起了自己的魔杖,“……沙德和菲欧娜负责去伦敦帮助麦克米伦,其他人跟我去霍格沃兹!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我们曾经的上司,不列颠最强大的巫师,魔法部常务次官,哈利.戈登!”(未完待续。。)

三十八、剧变的前奏(下)

法国,加莱,

黄昏时分的英吉利海峡,天色黯淡,风急浪高。

铅灰色的浓密乌云覆盖了几乎整个天际,咆哮的狂风犹如受伤的猛兽一般,在起伏不定的辽阔海面上肆无忌惮地奔驰着。阴霾的乌云和同样阴霾的海水交汇在一起,动荡不定,让人几乎无法出分辨哪里是天空,哪里是海洋,唯有闪电在天空一掠而过之时,方能从仅有的光亮中看到一丝模糊的地平线。

假如中世纪欧洲宫廷的那些吟游诗人们,有幸能够亲眼看到如此壮观的景象的话,他们一定会由衷地感叹道:相对于大自然来说,人类是多么的渺小!是多么的软弱无力!

在狂风无情的鞭挞下,海面变得跌宕起伏,开始以豪放的惊涛骇浪,疯狂地诠释着所谓‘混沌‘的真意。一艘没系好缆绳的无人帆船,此刻已经被远远地冲出码头,正置身于这片无序的狂暴世界中,彻底沦为了怒海与狂风的玩物。它从一个浪尖被抛至谷底,然后又被抛向另一个浪尖。帆船的桅杆只剩下半根尚还挺立在船上,仿佛正在一片彷徨无助之中。上演着名为‘海难‘的古典悲剧。

在间或爆裂的电闪和雷鸣中,小小的帆船就这样无可奈何地在海面上翻滚着、摆动着,任由狂风和暴雨所摆布,好象赌徒手中不断转动的骰子。一排排巨大的海浪来回横扫,犹如剧院里那块徐徐合上的舞台幕布一般。夹伴着巨大的啸声向单薄的帆船席卷而来,仿佛在下一刻就要将它揽入墨绿色的深渊。

身穿一袭笔挺法军制服的巴纳扎尔上校,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站在加莱海边一座别墅的阳台上,俯瞰着小船在海面上挣扎。近处的岸边,成排海浪汹涌而起,重重地拍打在棱角突兀的礁石上,继而又无可奈何的破碎成无数飞溅的浪花,颓然得消失在波涛汹涌中。沉闷的雷鸣远远传来,似乎显得那样的飘渺。

这里是英吉利海峡的最狭窄之处。往日天气晴好的时候,偶尔能够看见波涛之后的大不列颠岛海岸。但在如今这种阴云密布,狂风乍起的天气里。就连海峡中通过的巨型集装箱船,也是朦朦胧胧、若隐若现。

“……阿嚏——这又冷又潮湿的鬼天气……真想念普罗旺斯和阿尔及尔的阳光啊!”

站在阳台上吹了不过几分钟的海风,他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感觉空气里弥漫的潮气与腥咸味儿。已经浓稠得快要糊住鼻子。只得赶紧灌下一杯热咖啡,然后转身走进屋内,同时顺手关上了阳台的玻璃门。

“……达绮芬妮小姐,伦敦的情况怎么样了?”他一边用热毛巾擦了擦脸,一边对自己的副手问道。

此时此刻,法国加莱港口这座被紧急征用的海滨别墅,已经被折腾得面目全非,变成了一个临时性的作战指挥部:屋顶上架设了大功率电台。墙上挂了巨大的电子地图,桌面上插着小号的国旗和军旗。门背后挂着自动步枪和头盔。十几个文职军官不是敲打着笔记本电脑,就是对着电话高声嚷嚷,或者拿着文件夹走来走去。如果仔细观察的话,还能发现这里的人们穿着两种不同的制服——绝大部分人自然是穿着便服或法军制服。但也有极少一部分人穿着德军制服,佩戴着德国的铁十字徽章。

金发碧眼、身材爆好的达绮芬妮小姐,就是一位胸口佩戴着铁十字徽章的德方人员,不过她并没有穿上军服,而是穿着一身金丝滚边的女式巫师袍,戴着一顶宽沿花边尖顶帽,披散着一头靓丽的金发,还在发梢处束着几朵紫色的蝴蝶结,精致的容貌上看不出多少女人的妩媚,倒是充斥着男孩子一样的英气。

此时,这位德国来的女巫师正蜷缩在一张沙发上,把玩着自己的魔杖,听到巴纳扎尔上校的询问,就拿出一个遥控器轻轻一按,墙上的电子屏幕中顿时“啪”地一闪,开始播放出一段有些模糊的影像:

铅灰色的阴郁天空下,涂着沙漠迷彩的直升机在城市上空尖锐呼啸,掀起一大片广告横幅和旗帜、蒙布随风飘摆。全副武装的军人把守在路口,用沙袋和铁丝网设置了路障,造型低矮的轮式装甲车轧过破损不堪的路面,发出嘎啦嘎啦的怪响。而穿着防弹衣的士兵们手举步枪,神情严肃地紧随其后。

这些联合王国安保公司的雇佣兵虽然外界风评不佳,但毕竟久经巷战考验,在镇压此次骚乱的行动效率似乎很不错,此时此刻,除了尚未收拾的尸体和痛苦呻吟的伤员,还有被焚烧成一堆焦黑金属垃圾的汽车,出现在画面里的大街小巷几乎都空无一人,只是在街道两边房屋的窗户里,偶尔会探出那么几个脑袋,用机警的眼神扫视一下街面,又立刻缩回去,甚至还用各种家具、毯子之类的东西把窗户堵上。

随着镜头的移动,可以看见超市和店铺的玻璃都被砸破,里面的商品则被洗劫一空。最倒霉的几幢房子甚至遭到了纵火焚烧,变得一片焦黑。街道的中央和两边杂乱地堆放着各种垃圾,根本无人打理。而在街边的墙上,造型夸张的政治讽刺涂鸦漫画上,镶嵌满了成串的弹孔,还有斑斑点点的血渍。

在一座用杂物、破汽车和建筑垃圾堆砌而成的街垒前方,雇佣兵们的高音喇叭在喊话,试图劝降那些据在街垒后面的黑人非法武装,但得到的回应,只是几发拖着长长尾烟尖啸而来的“哈桑”火箭弹……于是,几辆装甲车开了上来,从炮塔喷吐出一团橘红色的烈焰,顷刻间就把这摇摇欲坠的街垒给夷为平地。

还有一座广场上。蹲满了一地挤挤挨挨的俘虏,四周则有荷枪实弹、面涂油彩的雇佣兵们牵着狼狗严密监管。不时有几辆军用卡车载着士兵呼啸而来,从广场上的人堆里挑出一批。锁上手铐和脚镣,用铁链子拴着,押上卡车拖走……需要注意的是,无论是那些鼻青脸肿的俘虏,还是四周那些瑟瑟发抖的居民,绝大多数都是包着头巾的阿拉伯人和黑人,再加上那些写着阿拉伯字母的店铺招牌。以及规模恢弘的清真寺和高耸林立的宣礼塔,不知内情的人乍一看去,恐怕还以为这地方不是在北非。就是在中东。

事实上,如果不是在画面背景中偶尔出现的大笨钟和伦敦桥,绝大多数人都很难相信这样风声鹤唳、哀鸿遍野的场面,不是出现在电影里或是中东和非洲。而是发生在伦敦这座大名鼎鼎的欧洲雾都。

但问题是。上述的这些画面,这确实是刚刚发生在英国第一大城市伦敦市区内的真实一幕。

最后,在离开伦敦的几条主要公路上,各式各样的汽车拥堵得水泄不通,甚至还爆发了几场连环车祸。嫣红的火焰照亮了昏黄的暮色,而外国移民和英格兰白人之间的矛盾冲突,也随着逃难人群从城里一直蔓延到了郊外,在好几处加油站和路边餐厅都爆发了流血冲突……其中。英格兰白人固然有着本土作战的优势,人多势众;但外国移民则更加抱团。也更加凶悍,一时间竟然斗了个旗鼓相当……

呃?你问警察在哪里?英国警察已经连首都都顾不过来了,哪里还管得了这些远离城市的乡下地方?

在连续播放了几段影像和几十幅照片之后,达绮芬妮又调出几段简报,用不太流利的法语念了出来。

“……刚刚返回伦敦的英国内阁声称,在联合王国安保公司的雇佣兵进入市区之后,首都伦敦的治安局面已经开始好转。下一步,他们将会调集全国警力,尽快平定曼切斯特、伯明翰等其它地区的骚乱。

同时,梅森首相和工党内阁,还向盘踞在曼切斯特市政厅的黑人非法武装‘马丁路德金革命旅’发布了最后通牒,限他们在十二小时内释放人质——就是那些被他们捕获的曼切斯特市政官员和议员——然后无条件投降,但‘马丁路德金革命旅’在二十分钟之后公开表示拒绝,并且向白厅方面提出了一系列反要求。由于这些条款实在是很荒谬,所以我在这里就不再复述了……”

“……自从骚乱爆发之后,伦敦穆斯林协会一直在用广播电台向全世界发布呼吁,哭诉他们遭到了异教徒惨无人道的大肆屠杀,号召全世界教友前来支援他们的圣战,并且得到了广泛声援……”

说到这里,达绮芬妮忍不住撇了撇嘴,“……如果不是法国政府对加莱地区实施了军管,我们如今恐怕就将会在海滩上看到一场新的‘发电机行动’(敦刻尔克大撤退的代号。)——据说在诺曼底那边,已经有至少八十多个北非移民驾驶着小船,扛着冲锋枪和火箭筒闯过海峡去了。而从荷兰那边渡海乘船过去参战的异教徒,恐怕还要更多——他们已经有至少四分之一的人口在信仰真主安拉!”

“……这也是我们这次行动没有叫上荷兰人的缘故,那帮荷兰木鞋的不可控因素实在是太多了。”

巴纳扎尔上校坐到一张单人沙发上,给自己点了一支雪茄,然后吐着烟圈说道,“……哎,两万支手枪、六百杆AK47自动步枪,还有制造‘哈桑’火箭弹的全套流水线设备……我们付出了这么多的军火援助,他们却只坚持了不到一天时间——伦敦的黑人和北非移民虽然看上去很凶悍,但战斗力可实在是不怎么样。”

“……他们本来就只是一个借口,一个契机,一个阴谋的前奏,或者是一根一次性的导火索。只要这些异教徒能够点燃大不列颠这个火药桶,就算是完成了任务——我可从没指望他们能够办成什么大事!”

德国女巫达绮芬妮很犀利地指出了巴纳扎尔上校的无病呻吟,“……我们可不能学英国人。一味地挑唆别人自相残杀、乱中取利上了瘾,却忘了要打好自身的基础……你的部队做好作战准备了吗?”

“……四千名外籍军团官兵已经以加强戒备的名义,在加莱和敦刻尔克集结完毕。交通工具则都可以依靠民用的。毕竟按照计划推演,这一回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发生强袭登陆战……”

巴纳扎尔上校将雪茄烟凑到烟灰缸边上弹了弹,然后再次塞回嘴里,“……理由也都是现成的——为了躲避伦敦地区的战乱,成千上万的伦敦市民正在通过英法海底隧道涌过来,其中很可能有不少夹带了武器的暴力分子,必须严加核查才行。为此。我们已经在隧道出口的车站附近,建立了一座看守严密的难民营……倒是你们那边准备得如何了?关于这些超自然力量的事情,我可不太懂……”

“……整个欧洲联合魔法作战小队已经集结完毕。随时可以渡过海峡,投入战斗……当然,前提是我们必须弄清楚这一次的敌人到底是谁。”德国女巫达绮芬妮无聊地举起魔杖,自娱自乐地释放出一小团烟花。

“……这个就连我也猜不出来了!毕竟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什么万无一失的预言家!”

巴纳扎尔上校回答说。“……但不管怎么样。只要我们能够把军靴踏上大不列颠的土地,踢开威斯敏斯特的大门,这个可恶的岛国就再也没有力量给整个欧洲制造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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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欧洲大陆的人们来说,隔海相望的英国就是一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天字第一号大麻烦。

一方面,没有了英国的欧洲,是非常不完整的。毕竟,昔日正是以统治万顷波涛的大英帝国为首,让欧洲人取得了统治全球的辉煌荣耀。所以。欧洲人一直非常希望把英国彻底欧洲化。

另一方面,离开了欧洲的英国。也很难在新时代的世界舞台上有所作为。所以,英国对欧洲的盛情,一直是半推半就,欲说还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英国是愿意彻底欧洲化的,但前提是必须由英国来扮演欧洲领导者的角色:虽然如今不列颠的国势衰落得厉害,但大英帝国的荣耀可还没有被淡忘。

因此,如果欧洲人愿意把统治欧洲的大权拱手奉上,可能英国也就半推半就地答应一体化了。

可现实却是,如今的欧洲大陆已经有了两个天然的领导核心——法国和德国,它们想要拉英国入伙是为了壮大欧洲,但这哥儿俩还不会慷慨到让出领导地位。而且,以大英帝国崩溃之后,以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联合王国的小身板和每况愈下的国运,也实在是不够资格向德法两国发号施令了。

然而,现实固然残酷,但更加可怕的是,在进入二十一世纪之后,英国人已经很像是清朝末期的中国人,具备以下心态特征:骄傲、自大、不思进取、因循守旧,让人失望透顶。他们不肯直面自己的衰落和崩溃,只记得曾经的骄傲和辉煌,并且继续傲慢地俯视着欧洲大陆,自以为是地玩弄着昔日的小手段。

于是,在二十一世纪的国际政治舞台上,英国实际上就是站在欧洲门口,一支脚踩在门里边,一支脚还勾着美国——在美欧之间骑墙,就是英国争取自身战略利益最大化的必然结果:

第一,没有勾住英国这个带路党的美国,对付起欧洲来可能要麻烦得多。所以,美国人也愿意在各种场合提携英国人,而这正是英国人的需要。第二,没有勾住美国这个大靠山的英国,在德法领导的欧洲面前,也就少了份量。所以,英国人同样很愿意在各种场合配合美国人,这也是美国人求之不得的。

——“英国的外交目标500年来没有变过:创造一个分裂的欧洲。因此,我们联荷兰制西班牙,联德国制法国,联法国和意大利制德国,联法国制德国和意大利,分而制之。一贯效果很好,为什么要改变?但现在是老皇历了,现行政策是,我们得打进去,从内部攻破。我们施加过外力,没有成效。现在可以从里面把它搅成一锅粥了。挑德国反法国,挑法国反意大利,挑意大利反荷兰,外交部高兴坏了,光辉岁月又回来了。”

以上这段饶舌的话,出自英国著名政治讽刺电视剧《是,大臣》。

而英国在国际关系中,也确实是一直扮演着这样一个“欧洲麻烦制造者”的角色——说白了也很简单,就是作为一个潜伏在欧盟内部的反骨仔,给美国人当欧洲的搅屎棍。

总的来说,英国人很满足这种两头权重,双向受益的局面。

但麻烦在于,欧盟其它国家却全都对英国人这种吃里扒外的内奸做派感到火冒三丈,快要忍无可忍了!(未完待续。。)

三十九、大家一起来坑约翰牛(上)

中国有句俗话,叫做:“落毛的凤凰不如鸡。”

还有一句俗话,叫做:“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

而这也是英国人在二战之后,国运日薄西山,沿着快车道一路滑坡的真实写照。

事实上,直到二十世纪三十年代中期,大英帝国依然相信自己正处于帝国的黄金时期,相信自己依然是统治万顷波涛的海上女王——在二战爆发之前,伦敦的白厅控制着全世界二百多个殖民地、属国与属地,土地总面积超过一千一百万平方英里。这个帝国的版图上栖息着太平洋海岛上的波利尼西亚土著与北极的爱斯基摩人,分布着非洲古国的后裔与莫卧儿王朝的遗址,生活着澳大利亚的农夫与南非的金矿矿工。飘扬的米字旗从苏格兰的高地一直延伸到南极的冰原,从魁北克的法语伐木场一直延伸到中东的清真寺。对于一个本土人口当时只有不到五千万的岛国来说,这简直是是一个人类历史上最令人羡慕的伟大奇迹。

所以,在那个时代,“日不落帝国”的说法不是文学修辞,而是铁板钉钉的事实。甚至直到二十世纪的五十年代,英国人也依然沉浸在浓厚的帝国情结当中。学校里挂的是满眼飘红的殖民地分布图,历史课上教授的是克莱武的征服印度之战以及英国传教士在非洲的成就,儿童百科全书中记述的是南亚次大陆上的染色棉布工业和马来亚的橡胶树资源。一个世界帝国的痕迹无处不在,从英国人的家里到屋外。从街道的名称与竖立在公园的雕像,从印度进口的异域挂饰到非洲大象皮革制成的雨伞托;从喜马拉雅山区运来的杜鹃花,到进入日常英语中的印度方言;从博物馆的埃及木乃伊军团到无数的古希腊雕像……还有竖立在不知道多少港口城市的米字旗和维多利亚女王雕像。似乎全都在向世人诉说着不列颠的辉煌与伟大。

可是,无论昔日大英帝国征服七海的赫赫武功,维多利亚女王统治万顷波涛的豪迈霸权,是多么的令人叹为观止。但毕竟自从二战结束之后,英国的实力就在一直不断地下跌,只是时快时慢而已。

要知道,英国在近代史上能够称霸世界的根本原因。就是它拥有遍及全世界各大陆的庞大殖民地,可以为这个岛国提供无穷无尽的市场和资源;又有世界第一的无敌舰队组成强悍的钢铁之网,将众多截然不同的土地与居民联系在了一起——海军舰队之于英国的战略意义。就如同道路与军团之于古罗马一样。

然而,在二战胜利之后,这一切构成了大英帝国全球霸业的各项资本,却全都土崩瓦解了。

——二战给英国带来了一场颠覆性的变革。以至于全世界的观察家和学者。都将二战后的英国与战前的那个世界帝国来了个一刀两断的彻底切割:爱尔兰、印度、澳大利亚、加拿大、新西兰、马来亚、非洲、香港……一块块殖民地全都相继脱离而去,让统治全球四分之一陆地的大英帝国,变成了有名无实的英联邦。当1956年夺回苏伊士运河的努力失败之后,当时的英国首相已经在哀叹这是“垂死大国的最后喘息”。

再接下来,“铁娘子”撒切尔夫人的当政,北海油田的开发和马岛战争的胜利,总算是给这个急速衰颓的老朽帝国注入了一剂宝贵的强心针。而冷战的胜利和苏联的瓦解,更是让英国获得了一种虚幻的自豪感。

但是。在这短暂的回光返照之后,这个死撑着帝国架子的衰颓国度。依然在不可遏制地继续坠落深渊——如果说在撒切尔夫人的时代,英国人在仔细搜刮家底之后,还能凑出一点余力,跨越大西洋和“准发达国家”阿根廷扳一下手腕的话。那么在进入二十世纪之后,不受欧盟见待的英国,就只能给美国当小跟班了。而在全球金融风暴发生之后,产业高度空心化的英国人,更是连最后一丝力气也已经随风而逝。

说到底,在经历了几个世纪的荣耀和伟大之后,一切繁华尽皆散去的不列颠,终究还是没能摆脱偏僻岛国的尴尬身份,待到短暂的辉煌全部结束,最终还是要回归他们原本的历史地位。

非常遗憾的是,保守、固执而又傲慢的英国人,还没有完全从超级大国的梦中醒来,不甘心沦为二流国家,不愿意承认失败,更不肯放下身段,成为欧罗巴诸国之中的普通一员,而是不自量力地继续谋求欧洲领导者的宝座,依靠美国这个最强大的外援,一而再再而三地在欧盟内部充当搅屎棍。

这种吃里扒外、站在欧洲反欧洲的做法,确实是给英国取得了一些短期利益,但是从长期来看,却是把这个岛国一步步推到了欧洲公敌的地步,而且也是一种逆历史潮流而动的错误做法——欧洲各国政治领袖热衷的一体化可不是什么纸上谈兵,而是欧洲历史演进的必然产物,也是现实政治进程的无奈选择。

从历史的角度上来看,正是欧盟的诞生,才使得欧洲人直到二十一世纪还能在国际上保有强大的影响力。但同时也正是因为英国这个带路党和南欧一堆猪队友,协助美国人不断进行的内部破坏,才让原本寄托了欧洲复兴希望的欧盟,变得先天不足,随时都有沦为联合国的可能——也就是变成一个摆设。

在欧洲人的眼中,英国人这种自私自利的举动,简直就跟中国人眼中的台独势力没什么两样。

如果英国依然拥有能够单挑全欧洲的强悍势力,压制得所有人得不敢吭声,这种做法或许还没有什么大碍。可惜事实并非如此——确实,尽管帝国已经崩溃,但英国人依旧长期保持着世界第四的国防预算。仅次于美国,中国和俄罗斯,把原本可以花在教育、工业或者基础设施上的经费变成了航母和核潜艇,以此来让英国继续保持世界级玩家的地位。但残酷的现实却是,在几乎每一场战争中,不列颠都只是在美国的阴影笼罩下作战。既不为世人关注,也没有取得多少利益。仿佛一个自备干粮找苦吃的白痴小跟班。

而就连这支耗尽了国力才建设起来的强大军队,最终也随着经济的衰退和内部的贪腐,而开始逐步地崩溃。以至于最后闹到了女王的阅舰式搞成划艇比赛,治安作战要依靠雇佣兵的程度。

可想而知,面对着这样一个外强中干、犹如纸糊一般的衰朽帝国,有谁愿意屈居其下、任凭摆布?

所以。眼看着不列颠明明已经没有了世界帝国的实力。却依然保持着地球霸主的强硬、贪婪和傲慢,它的仇敌们终于联合了起来,开始策划起了踢开这颗绊脚石的秘密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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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整个计划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有出什么岔子。但我们这一次筹集的兵力实在是有点少……”

法国加莱海岸的指挥部里,黑发微卷,留着络腮胡子的巴纳扎尔上校,一边吸着手中的古巴雪茄烟,一边望着墙上标注着敌我双方兵力布置的英吉利海峡电子地图。略带忧郁地叹息道,“……就是在黑暗中世纪的1066年。诺曼底公爵威廉一世从法国渡海征服英格兰,打响黑斯廷斯战役的时候,他的身边也带了至少七千军队。可我们这一次的欧洲联合行动,却只在加莱地区集结了不到五千人……”

——虽然英国在二战之后,军事实力衰退得相当厉害,但其他欧洲国家十有八九也是半斤八两。

事实上,在进入二十一世纪之后,几乎所有西欧国家的常备军数量全都少得可怜。别说打什么打仗了,就是出个地区冲突都搞不定。跟一战二战时期,动辄几百万兵马浴血厮杀的场面根本无法相比。比如说,现代德军就跟昔日那支铁血之旅完全不是一回事,全部兵力加起来也不过10万,士兵的服役时间只有十个月,还不够完成作战训练。而且一个个全都被啤酒和火腿滋养得饮食过量,普遍肥胖到了跑不动路的地步。

所以,当年在阿富汗打仗的时候,这帮胖得走不动路的德国汉斯们就闹了不少笑话。而在北约的历次军事演习之中,德军装甲部队更是屡屡惨败于意大利步兵师,让这个昔日根本看不上眼的“面条国”揍得好惨。最扑街的情况则发生在智利,居然闹出了九个德国大兵被五个未成年小流氓绑票为人质的荒唐事。

哎,如果希特勒和俾斯麦能够在地下得知此事的话,恐怕一定会被气得在坟墓里打滚吧!

鉴于上述丢脸的现状,德国人这一次并没有大规模出兵,只是动员了少量特种部队和超自然武装力量。

法兰西军队的情况稍微要好一点,毕竟法国还是联合国五大常任理事国之一,不像战败国德国那样处处受压制,又有一个经常在非洲打仗出风头的法国外籍军团,作战经验和战斗力在欧洲范围内也还算不错……可惜,法国的军队虽然比较能打,但法国在非洲的海外利益也比较多,必须在非洲保持一支强大的机动部队以防万一,还有一部分兵力被拖在中东拔不出来。而法国的常备陆军总兵力,其实也不算很多——所以,巴纳扎尔上校麾下的各种部队零零星星汇总起来,也不过四千多人而已。更要命的是,这些部队还是临时从全世界各地空运到加莱集结起来的,组织度和配合默契都非常地成问题。

当然,像这样规模的军事力量,放在非洲已经足够灭亡一个小国了。但问题是,这一次他们将要对付的敌人,并不是黑非洲那些野蛮落后的部族武装,而是威压欧陆近三百年的大英帝国!

——不管英国佬在二战之后的历史中混得如何扑街,如今毕竟还是联合国五大常任理事国之一。国际核武器俱乐部的成员,以及国际政治舞台上的一个重要角色,而不是那些连名字都没人听说过的非洲小国。

这不能不让巴纳扎尔上校感到有些忧虑。作为身在海峡第一线的作战指挥官。他实在是没有信心用这样单薄的兵力征服不列颠——虽然不是没有后续部队,但那也是要在第一阶段作战顺利之后才能投入的。

“……只靠四千多人的法国陆军,当然是很难一下子征服不列颠的。可如今已经不是世界大战的年月了,总不能让德国和法国再次发布一道总动员令吧!那样的话,全世界都会知道我们的打算了!”

金发碧眼的德国女巫达绮芬妮伸手打了个响指,姿态慵懒地说道,“……幸好。英国人在这段时间招惹的仇人,也实在是太多了一些:中国、俄国、冰岛、加拿大……爱尔兰人甚至愿意给我们提供后勤补给和离岸基地,还答应派出一支部队登陆威尔士。再加上不列颠内部的动乱。他们根本无法进行有效的抵抗!”

听了这话,巴纳扎尔上校不由得微微点头:以欧盟各国之间面和心不合、一盘散沙的状况,如果不是英国人在近期里的一系列行为堪称作死到了奇葩的程度,德国和法国恐怕还生不出军事干涉的决心。

首先。在下一阶段的欧盟整合工作之中。英国唯一做的事情就是漫天要价和添乱,站在欧盟内部试图搞垮欧盟。他们在谈判中不断提出各式各样堪称离谱的利益要求,却拒绝承担任何相应的义务,还要不停地制造混乱和挑拨离间,被法国人气得大骂是“一脸傲慢地来参加换.妻俱乐部,却没带上自家老婆”!

然后,在追随美军屡屡鏖战中东和北非,镇压各国穆斯林的过程之中。英国人没吃到羊肉却惹来一身骚,不仅未能分享到预期的石油利益。反而成功地拉到了整个阿拉伯世界的深仇大恨。

俄国人和英国人已经在欧洲博弈了好几个世纪,对于老对手的倒霉只会乐见其成,甚至还会火上浇油。更别提最近英国人还又一次煽动了广场运动,搅黄了俄罗斯、白俄罗斯和乌克兰的再统合计划。

至于中国么……最近这些年,英国人先是在香港煽动骚乱,又在西藏问题上给北京拼命添堵,最后还在北极航道问题上向中国漫天要价,却完全忘了自己的国土似乎并不跟北冰洋接壤,还隔着一个冰岛呢!

接下来,为了获得新的经济增长点,夺取北极的统治权力,英国人居然一边打压冰岛,鼓吹“黄祸论”,以此来干扰中国在冰岛的港口基地建设,一边试图对加拿大重新施行一部分宗主国权利—……结果不仅导致魁北克再次筹备独立公投,还引发了加拿大的社会混乱,以及英联邦成员的人人自危,差点爆发了“退出英联邦”的风潮。而冰岛人眼看着原本能够日进斗金的“北极航线中继站”计划,被英国的“黄祸论”搅合得一团糟,两国渔夫们立即就在大西洋上玩起了“碰碰船大战”,有人甚至还给渔船安装了锋利的冲角。

隔海相望、苦大仇深的爱尔兰人更不用想,全欧洲绝对没有哪个国家会比他们更加仇恨英国人了。

而作为英国最大靠山的美国人,此时正在全力部署着夺回日本的计划,一切注意力都在太平洋方向,放在大西洋这边的力量只好自然大为削减,对于英国的种族内乱更是根本不愿意沾手……

最后,双向移民和多元文化政策的失败,以及苏格兰独立运动的兴起,让英国本身也到了支离破碎的地步……总之,目前英国的情况就是天怒人怨、拉仇恨的本事空前绝后,唯一的靠山老大却不给力,自身实力更是犹如纸糊的一般,一戳就破,此时再不制造个借口,对它拉清单算总账,又更待何时?

而且,尽管欧盟第一批先遣部队的兵力略嫌不足,但在指挥层上,有关当局可是做足了功夫。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法兰西军队只有在女人(圣女贞德)和外国人(拿破仑)的指挥下,才能取得辉煌的胜利。”德国女巫达绮芬妮灵活地转着手中的魔杖,同时对皮肤黝黑,身为阿尔及利亚人移民后裔的巴纳扎尔上校调侃说道,“……我是女人,而你是外国人,所以这一仗我们肯定能够得胜!”

“……”对此,最忌讳别人拿自己出身说事的巴纳扎尔上校,只得无奈地翻了个白眼,然后转身望向一名参谋军官,“……中国舰队的位置目前在哪里?他们是否已经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和态度?”

那名参谋赶紧立正之后一个敬礼,“……报告上校,中国舰队已经驶出摩洛哥的拉巴特港口,正在北大西洋继续向北行驶,预计在明天就能进入比斯开湾,准备参加不列颠的‘人道主义救援行动’……”(未完待续。。)

四十、大家一起来坑约翰牛(下)

北大西洋,葡萄牙外海,天气晴好,风急浪高。

波光潋滟的广袤海面上,十余艘蓝灰色的钢铁战舰劈波斩浪,拖出一条长长的航迹。在每一艘战舰的桅杆上,都悬挂着鲜艳的五星红旗和“八一”海军旗,迎着凉爽的北大西洋海风,“哗啦啦”地猎猎招展。

——在经历了一万八千海里的漫长航程之后,这支中国特遣舰队终于抵达了欧亚大陆的另一端。

这是一支肩负着特殊使命的远洋出访舰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将留下一道开天辟地的蔚蓝航迹。

因为,这支舰队担负着开拓北极海上航道,进行中国海军第一次环绕“世界岛”远航的光荣使命。

——我们一般所谓的“世界岛”,通常就是指欧洲、亚洲、非洲三大陆,也被美国人称为“旧世界”。

而这支中国特遣舰队的使命,就是沿顺时针方向,环绕整个欧亚非三大陆一整圈,走遍全球四大洋。

因此,这支规模庞大的中国特遣舰队,在六个月之前从旅顺港出发,一路上穿过黄海、东海、南海、马六甲海峡,先后经过和访问了越南、文莱、泰国、马来西亚、新加坡、缅甸、斯里兰卡、巴基斯坦、伊朗、阿联酋、也门、肯尼亚、坦桑尼亚、马达加斯加等十几个国家。期间与另一支常驻亚丁湾,负责清剿索马里海盗的中国分舰队会合,然后绕过南非的好望角。进入南大西洋,继续环绕非洲大陆北上。

随即,这支舰队又继续北上。途径西非各国,在尼日利亚和摩洛哥短暂停留,目前已经进入欧洲海域。

按照出发之前的预定计划,这支舰队将会穿过英吉利海峡,进入阴郁多雾、波涛汹涌的北海,并且逐一访问荷兰的鹿特丹、冰岛的雷克雅未克、挪威的奥斯陆和纳克维尔、俄国的摩尔曼斯克和阿尔汉格尔斯克等北欧地区著名港口,考察北极航线沿线各地的基础设施建设情况。并且留下一部分工程人员和建筑设备,加紧开工冰岛转口贸易港的码头与仓库建设。此外,可能还要与俄罗斯北海舰队进行一次小规模联合演习。加强双方在开拓北极航路上的共同合作——毕竟北极航路的一大半都得贴着俄国海岸走。

待到北半球的夏季到来,北冰洋的广袤冰盖开始融化,东北航路被打通之后,一部分舰队还将会从冰岛一口气突入北冰洋。沿着荒芜寒冷的西伯利亚苔原海岸一路向东。继续通过白令海峡、堪察加半岛、库页岛、日本海,最终穿越对马海峡,重返中国的土地,完成这场一口气穿越全球四大洋的漫长旅途。

而剩下的一部分舰队,则将在未来几年内常驻冰岛的临时锚地,为北极海上航路的发展保驾护航。

总的来说,这是一次相当辛苦的开创性漫长远征,但同样也不乏各种各样的荣耀、奇闻和乐趣。

然而。正所谓计划赶不上变化,一场猝不及防的意外。让这场和平远航被突然蒙上了战争的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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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在旗舰“勾践”号核动力航空母舰上,正是一片欢乐的喧嚣,弥漫着各种烧烤和炖煮菜肴的香气。一小队人正抬着盛汤的大桶,端着盛菜的铁盘,来回穿梭于随波摇晃的露天甲板和甲板下的伙房之间——作为一个“舌尖上的国度”,即使在条件相对简陋的海船上,中国人也总要想办法做出一些美食。更何况,在生活枯燥而又单调的大海之上,让水兵们尽量吃好喝好,也是保证战斗力的一种必要准备。

例如在从旅顺港出发之前,“勾践”号航空母舰的冰库里,就储备了足够三千人食用大半年的肉食品。还有中国人喜欢的一些特色食品调味料,如腐乳、料酒、五香粉、豆瓣酱、火锅底料、酱菜、剁辣椒、醉泥螺、鸭脖子……等等不一而足、五味杂陈。而新鲜水果和蔬菜则只能依靠海外补给点的临时补给了——在海上航行之中,如果长时间吃不到新鲜水果和蔬菜,人的体质会下降,容易诱发坏血病等各种疾病。

然而,尽管现代战舰上普遍设有冷库,但即使如此,普通的绿叶蔬菜也难以保存半月以上。在连续出海一段时间之后,军舰的厨房每次从冷库内抬出一大筐蔬菜,等到把腐烂变黑的部分去掉,往往也只能挑出一小盆可以食用的而已。所以,针对蔬菜不易储存保鲜的情况,上级还专门给每艘舰艇配发了豆芽机、豆浆机,使舰队官兵能够在漫长的航行途中自己发豆芽、磨豆浆、做豆腐,从而改善饭菜质量。

除此之外,在本次远航途中,还会经过不少鱼类资源丰富的天然渔场,在抛锚停泊的时候,水兵们很容易就能钓到五花八门的各色鱼儿,从鱿鱼到鲨鱼都应有尽有,甚至偶尔还出现十分名贵的蓝鳍金枪鱼。在穆斯林居住的国家附近,各种海产尤为丰盛——很多人不知道的是,穆斯林除了不喝酒和不吃猪肉之外,在海产品方面也有不少饮食忌讳,无鳞的鱼类(例如泥鳅和鲨鱼)、形状奇怪的海参、海蜇,螃蟹、大虾、海贝、海螺、章鱼、乌贼、紫菜、海带……严格来说都在禁止食用的范围内。某些最极端的教派,索性禁止食用除了有鳞鱼类之外的一切其余海产,让这些美味的海产品千百年来一直被弃置在海里。

所以,在很多阿拉伯国家的海域,鱼儿全都很傻,有的甚至不用饵都咬钩,扔个直钩下去都能一钓钓一片,一晚上就能钓到上百斤。水兵们在远航途中最大的乐趣之一,就是把钓上来的鲜鱼收拾干净。用麻辣火锅底料和葱姜蒜一起爆炒,或者加上爽脆香辣的剁椒做出一锅剁椒鱼头,那浓浓的鲜香辣味绝对让人垂涎三尺。欲罢不能。还有用小虎鲨做成的鲨鱼羹,更是洁白细腻,入口即化,在内地实在是难得品尝。

此时此刻,为了庆祝舰队抵达欧洲海域,“勾践”号核动力航空母舰正在甲板上举行一场露天宴会。

清理一新的甲板上,堆放着成箱的青岛啤酒;一张张铺着白色餐布的长条方桌上。摆满了各式海鲜菜色。例如葱爆海参、红烧大虾、日式烤章鱼丸子、白灼鲜贝、奶酪焗虾、番茄鳕鱼浓汤、芝士洋葱海鲜汤、油炸螃蟹、香煎鳕鱼扒,咖喱海鲜饭、烤剥皮鱼串、鲨鱼羹等等,全都是令人垂涎欲滴的美味佳肴。

此外。每隔不远的几步路,就有一架正在烤肉或烤鱼的烧烤架子,上面摆满了贝类、海螺、鱼、螃蟹、大虾和冷冻肉类,滋溜滋溜的油脂滴落声不绝于耳。而扑鼻的焦香味更是令人闻之神醉。

穿着白色礼服的海军官兵们和身穿便服的随行工程人员们。兴致勃勃地围着各式各样的海鲜菜肴,一边畅快地喝着冰镇啤酒,一边津津有味地大快朵颐着这些美味佳肴,吃得满嘴流油。

由于难得有一回这样畅快作乐的时候,几瓶啤酒下肚,很多人的脸已经变得像关二爷一样红了。借着酒劲,许多海军官兵一边挥舞着空酒瓶或海军帽,一边咿咿呀呀地引吭高歌——唱的却不是《解放军进行曲》或者《人民海军向前进》。而是一首在亚丁湾护航编队中广为传唱的流行海军歌曲《鱼宴》:

海上的日子快乐无比,

垂钓比赛让人着迷。

水兵刚把寂寞甩进大海。

大海就毫不吝啬送来惊喜。

你看那一条条不同国籍的鱼,

在甲板上跳起水族的霹雳。

你看那一条条大洋风味的鱼,

就躺在中国的油盐酱醋里。

今天晚上假如回到岸上去,

水兵们打一个饱嗝,

亚丁湾的鲜味儿,

会让全世界所有的猫咪,

都失去睡意。

没有人吃鱼能吃得如此辽阔,

没有人吃鱼能吃得如此惬意。

大海热情,

水兵就别客气,

举起筷子把四大洋轻轻地夹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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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与此同时,在“勾践”号的舰长室小客厅里,鬓角斑白、满脸沟壑的特遣舰队司令黄海东将军,正一边听着甲板上传来的喧嚣歌声,一边跟某位在摩洛哥首都拉巴特突然上船的老熟人谈笑风生。

“……哎,听听这些小伙子们唱的歌儿吧!这太平洋、印度洋和大西洋的鱼儿,咱们的海军将士这一路上可是尝了个够饱。就是不知道北冰洋的鱼儿味道如何——这在过去似乎是俄国老毛子的专利!”

“……这事儿根本不用发愁,相信伊万诺维奇将军很乐意在摩尔曼斯克招待你们一顿北冰洋海鲜大餐的。不过在此之前,先品尝一番英格兰烤羊肉的风味,似乎也不错吧!”

同样白发苍苍的杨文理教授,一边对黄海东将军意有所指地说道,一边喝着热腾腾的皮蛋粥。为了照顾老年人的口味,这碗皮蛋粥被熬得稠稠的,瘦肉和皮蛋的块都切得很大。伴着糯香的稻米香气,他夹起皮蛋和瘦肉放到嘴里,居然有一种特别舒服的咬劲,味道堪称浓香绵长,转眼间一大碗粥就下了肚。

“……英格兰烤羊肉?哎,恐怕是闻着挺香,放到嘴里却嚼不烂吧!”

黄海东将军把手中的茶杯往桌子上一放,望着墙上的电子海图,皱起了眉头叹息道,“……封锁泰晤士河与朴茨茅斯军港?协助法军对伦敦展开人道主义救援行动?这未免也太托大了吧!对手毕竟是曾经纵横七海的大英帝国皇家海军啊!而且,我们是跨越了三个大洋和一万八千海里的航程,在世界的另一端开战……这总让我忍不住想起1905年日俄战争之中的对马海战……”

“……这事情根本没有可比性,老黄同志!现在的我们可不是1905年失道寡助、孤军奋战的沙皇俄国。现在的英国也不是1905年万众一心、朝气蓬勃的日本帝国!请你不要妄自菲薄!”

杨文理教授放下饭碗,用餐巾纸擦了擦嘴,正色说道。“……假如一切事情都顺利的话,那么这就不会是一次武装侵略,而是一次应英国正统政府邀请的治安作战。法国、德国、爱尔兰和俄罗斯都会出动它们的海空军来协助我们,而英国海军则会陷入内乱,甚至整体倒戈……这样就根本不会发生海战了。”

“……如果不那么顺利呢?”黄海东将军挑了挑眉毛,“……难道要我们在万里之外陷入一场苦战?”

“……那也没有什么可怕的,英国人早就已经自己把自己的海军给拆光了。”杨文理教授撇了撇嘴。“……情报上不是都说了么,即使把导弹艇都算上,英国人如今也只剩下了二十八条作战舰艇。唯一的航空母舰正停泊在法国的马赛港。而且这艘船还是英法合用的,船上有一半的法国水手,连这个月的轮值舰长都是法国人,法国海军随时可以将它解除武装。而英国人全部的六艘驱逐舰。还远在南半球的马尔维纳斯群岛和更加遥远的印度洋。等到它们撤回来的时候,不列颠本岛这边早就是连黄花菜都凉了……老黄啊,难道你的舰队根本就是纸糊的,已经连几艘导弹艇都不敢对付了吗?别忘了我们还有制空权呢!”

“……在海战方面,我当然是没有什么可怕的。谁都知道英国海军如今只剩了一个空架子。”黄海东将军翻了个白眼,“……但问题是,战舰毕竟没法开到岸上,更何况我们也没带登陆部队。只靠法国人的不到五千外籍军团来打地面战,而且还是连一辆坦克都没有的轻步兵……这也太托大了吧!”

“……那只是第一梯队而已。只要他们能够成功突入伦敦就算是胜利。至于为什么没有使用装甲部队……则是因为根本没有必要——因为军费减缩的关系,如今整个伦敦地区都没有布置一辆坦克,呃,除了军事博物馆里的生锈老古董,再加上那种薄皮的警用装甲车之外……”杨文理教授答道,“……距离伦敦最近的一支英国装甲部队在苏格兰,而且只有半个团。对这场行动根本构不成影响。”

黄海东将军大吃一惊:“……英国人到底在干什么?拆光了自己的海军不说,连陆军也这么凄惨?”

“……因为他们一门心思地想要搞金融当白领,把不列颠岛上的一大堆工业都给玩死了呗!”杨文理叹了口气,“……如今的英军都已经开始要从印度进口装备了,战斗机、坦克和装甲车都不能完全自主生产,这武器造价自然就升上去了,而装备量则只好降下来了。”

“……发展金融发展到不要工业了?就像以前的香港那样?”

黄海东将军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睛,“……可香港只是一座城市,英国却是一个国家啊!”

“……这个问题其实很好解释,因为不管是一个人也好,一座城市也好,一个国家也好,天生都是怕苦怕累的。你瞧瞧国内那些重工业城市,有哪一个不想要转型成旅游和商贸城市的?”

杨文理教授耸了耸肩,如此说道,“……举例来说的话,如今有着这样的两份工作。其中一份搞金融的工作,可以衣冠楚楚地呆在开空调的办公室里,或者夹着公文包乘坐飞机四处出差,工作环境干净整洁,收入也挺高,跟亲戚朋友们说出来,显然是很体面的都市白领工作,除了长时间坐在电脑前会产生的一系列健康问题之外,基本没什么严重的职业病,也没有噪音污染和工业垃圾产生,绝对绿色环保。此外又不用消耗多少资源,还不用为厂房、原料和产品囤积地操心,而且利润很高,回报很快。

另一份搞实业的工作呢,工作环境自然相对恶劣,很可能充斥着油烟、废气、粉尘和噪音,各种工业污染或多或少都有,有的污染是无法避免的,最多只能减轻,让员工们会有发生各种严重职业病的潜在危险,而且退休后往往不能治愈,实际收入大多不如搞金融和房地产,说出去也谈不上是什么体面的工作;更要命的是还会消耗各种海量的资源,承受各种有关环境污染的指责,附近居民也会因此受害;而投资方能够得到的利润,还有获取回报的速度,一般也都不如搞金融的。

这样的情况下,如果有的选择的话,你觉得会有多少人坚持搞实业,而不是把实业换成金融业呢?虽然明知道在没有实业的情况下搞金融简直就等于吸毒。但这份诱惑实在是……太厉害了……”

“……这么看来,英国人确实是在自寻死路了。”黄海东将军低头思索了一会儿,终于叹息道,“……唉,在两个世纪之前的鸦片战争时代,当不列颠战舰的炮火轻易摧毁了虎门炮台,当米字旗在珠江口飘扬的时候,恐怕没有谁会想到,一支中国舰队有朝一日能够跨越半个地球,出现在泰晤士河畔吧!”(未完待续。。)

PS:今天又收到一条莫名其妙的短讯:

作者您好,再发外站就继续屏蔽

喂喂,被盗贴的事情,我还没怪你们呢,你们居然来怪我?!

四十一、最后的和平时光

3月13日,星期六傍晚,苏格兰第一大城市格拉斯哥,天气晴朗。

虽然英格兰的荒野上正是一片黑云压顶、暴雨倾盆;但位于遥远北方的苏格兰高地,却依然阳光灿烂、风淡云轻。春天的脚步缓缓降临在这片偏远湿冷的土地,让广袤山野间都渐渐多了几分盎然的绿意。

当各方势力在大不列颠岛这局棋盘上竞相落子的时候,身处于风暴漩涡边缘的王秋同学还恍然不觉。

此时,他正悠闲地走在格拉斯哥的市区街道上,不时用电子相机拍摄几张富有苏格兰风格的街景。

——共产国际驱魔纵队不列颠分部总政委,约翰.易安.杜可夫同志的葬礼,在今天上午草草结束了。

由于伦敦骚乱阻碍了英国和欧洲大陆之间的交通,没想到要提前出发的欧洲各国同行们,都被堵在了路上,只能打个电话或发个邮件过来表示歉意。就连提前了好些日子抵达伦敦,并且在海德公园跟王秋他们有着一面之缘的巴基斯坦同志拉赫曼.阿巴斯政委,也被骚乱困在了伦敦,没法前来现场吊唁。

更要命的是,约翰.易安.杜可夫同志的家属远在南非,英国这边竟然是一个亲戚都找不到。

于是,在一片冷冷清清的氛围之中,一位从爱尔兰坐快艇过来的政委同志,板着脸在空荡荡的会场里念了一篇满纸官腔的祭文,然后就把约翰.易安.杜可夫同志的骨灰盒打了航空邮包。准备寄回到南非去。

而共产国际驱魔纵队的不列颠分部“红龙”,在不幸死了这位光杆总政委之后,则再次回到了空置无人的荒废状态。等着不知身在何方的下一任总政委前来接手——以目前的情况看,似乎是谁都不肯来做义工——甚至就连代表不列颠分部的红龙徽章,也被王秋和他姐姐王瑶顺手拆走,作为纪念品了。

(王秋他们这个“中国分部”的标志物是黑狗牙,所以叫做城管犬牙国际纵队。)

至此,不管怎么样,王秋他们来伦敦的第一个明面上的目的。总算是就此完成了。接下来,趁着还有一点空闲的时间,王秋就跟姐姐、索尼娅和僵尸巫女早苗里香。一起在格拉斯哥的街头闲逛。

如今这个时间点,正在英格兰诸多大城市不断肆虐的全面骚乱,暂时还没有蔓延到遥远北方的苏格兰。而来自国外的有色人种移民,也主要是在温暖繁华的英格兰扎堆。在寒冷荒凉的苏格兰这边则比较少见。

因此。这里的种族矛盾远不如英格兰地区尖锐,偶尔有几个黑人看到电视里的骚乱场景,感到心头痒痒,但毕竟是人数太少、势单力薄,能抢劫几个落单行人就已是极限,实在是折腾不出什么大场面来。

总之,在这个星期六的下午,苏格兰第一大城市格拉斯哥的街头。基本上依然是一派歌舞升平的假日悠闲景象——卖糕点的小贩,衣衫时尚的白领女性。玩着滑板和旱冰鞋的都市小年轻,染发纹身的非主流青少年,偶尔还有穿着苏格兰格子裙吹风笛的乐队……外加呜呜直响的救护车和无处不在的烂醉酒鬼!

——没办法,英国人喝酒犹如中国人喝茶,这话绝对没错。不让英国人喝酒等于拿走他的半条命,差不多称得上是全民酒鬼,每逢周末必然要酗酒狂饮一番。待到喝高了之后,少不得在光天化日之下憨态百出、丑相毕露:程度轻的,还只是胡言乱语,扶着墙壁踉踉跄跄走猫步;程度重的,直接在地上扑倒成一堆肉坨,只剩下时不时的哼哼和蠕动……而且数量很多,路边、桥边、花坛里冷不零丁就能冒出一个。

于是,辛勤的救护车只好呜呜叫着一刻不停地来回奔驰,以便于及时把这帮子醉汉们抬进医院急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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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跟那些行动力超强,破坏力超恐怖的英国熊孩子相比,这满街乱躺的酒鬼倒也算不得什么了。

——对于熊孩子这种生物,王秋本身倒是没多少体会,因为他熟识的几个亲戚小孩都是不太爱动的,成天唯一的爱好就是打网游,还要爸爸妈妈把他们拖出来吃饭。马彤学姐倒是遇到一回传说中的熊孩子:正月里拜年的时候,她舅舅家带着六岁的小儿子过来玩,马彤不过是一个不留神没把他看住,结果这熊孩子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就把她房间里花了好几年时间才收集起来,价值两万元人民币的各种日本进口模型手办给拆了个干净……最终心疼得马彤这个宅女兼腐女直掉泪,整整三天气得吃不下饭。

但是,跟破坏力惊人的英国熊孩子相比,这些中国熊孩子的本事就实在不够看了。比如说在这一天的格拉斯哥街头,王秋就看到一群最多不超过十二岁的英国小孩们,突然点了一大捆鞭炮扔进店铺里,炸得一地狼藉,然后隔着十几步路拍手哈哈大笑。等到店主气哼哼地跑出来,还被他们用石块砸得鼻青脸肿。

——真正在国外待过的人都知道,除了几个重点布防的风景旅游区之外,欧美大城市的治安其实一点都不好。法国的问题是北非移民喜欢搞事,而在英国,最大的治安问题之一则是青少年犯罪太普遍。

如果在英国的大街上,看见一群流里流气的小屁孩走过来,你最好还是赶紧绕路走开,不然被打死了也没人管你。即使找到警察也是没有办法的,因为英国的法律规定:“儿童有一切受到保护的权利”!

嗯?你说你武功高,一个能打十个。不怕这些小屁孩?唉,不行的,这些小孩对你扔石头。你也只能拔腿快跑,如果你敢回头给他们一拳,那警察马上就把你带走关起来了——侵犯儿童啊!

更离谱的是,在前些年的时候,英国还发生过这样一起案件,有一个人高马大的16岁男孩,砸开房门强行闯入一户人家。强暴了22岁的人妻女主人,而且是当着她2岁女儿的面,把母亲给操了一遍又一遍……

事后。警察接到报案来抓人,但却不是抓那个强.奸犯,而是抓了这个22岁的可怜人妻,罪名是说她和未成年男孩发生关系。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都属于强奸罪。接下来要坐牢……相反,那个16岁的中学生强.奸犯只是在法庭上装装可怜,说自己只是一时冲动犯错了,以后一定改正,接下来就啥事都没有了。

(题外话:在作者的印象之中,按照中国法律,跟未满14岁的人发生关系,即使你情我愿也是犯罪——那么13岁的男初中生只要武力值够高。岂不是可以随便奸女人玩,告上法庭反而是被害者坐牢吗?)

总之。英国的小孩有着绝对凌驾于法律和道德之上的权利,小孩干啥都不犯法不受惩罚,大人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在英国外出上街要特别特别特别小心。夜间出门是绝对忌讳,因为夜里的大街上全是野狼一般的熊孩子。千万不要把他们想象成国内那些在火车站出没的小偷集团,两者根本不在同一个等级上。英国这边当小偷扒手的不良少年倒是挺少——不是因为人家素质高,而是因为人家根本不屑于偷偷摸摸地干事,从来都是直接拿了凶器过来明抢!实在不行,就先拿了你的命再拿走东西就好了!

这可不是在开玩笑,反正英国这边没死刑,大不了多蹲几年监狱。而且英国的监狱条件很好,大致相当于中国的旅行社水平,有吃有喝,有电视,有电脑,还有游戏机,可以发脸书(facebook)和推特,比中国的很多大学宿舍还要舒服……如此这边日积月累,英国的监狱都不够用了,没闹出什么大事的话,警察也懒得再抓人,反正就算抓进去,监狱也会以人满为患的理由拒绝接收,最后转了一大圈还是得放掉。

相反,你如果身手好,成功打翻了这帮无法无天的英国熊孩子,而且你拿的自卫武器比他们的破烂家什更高级,那么你就有伤人罪甚至是杀人罪了——青少年犯罪之中,受害者的正当防卫不作数……

英国的青少年犯罪之所以会如此泛滥猖獗,一方面是因为很多现代英国人的感情淡薄,对子女不闻不问,小孩普遍缺乏家庭的管制,另一方面是因为英国法律过度强调人权,而且深入人心——不光是过度保护青少年罪犯,而且,根据英国现行的法律,父母对子女的严厉管教居然被认为是严重的反人权,如果某个有责任心的家长胆敢管住小孩不让出门,那么小孩子就可以打电话叫警察,然后家长就被带走了……所以,在这样坑爹的法律制度保护之下,英国的青少年犯罪问题根本无法解决。

但是,英国人宁可把青少年犯罪的判处标准从20岁降到18岁,再从18岁降到14岁,也不肯绕开所谓的人权问题,对青少年加强管教,最后就是完全没有效果——按照大多数公众的看法,起码得要降到10岁还差不多。这边有很多小孩子在小学里就已经跟男朋友或女朋友滚过床单、抽过大麻了……

于是,像这样倒行逆施的结果,就是在现代的英国社会,没教养的暴力小孩已经成为了仅次于种族矛盾和经济危机的严重问题,从英格兰到苏格兰各地都有。小至吸毒聚赌打群架,大至杀人放火抢劫,几乎什么事情都敢做!呃?你说抽烟喝酒?唉,这两样已经不算什么事了,没看到哈利波特也喝威士忌吗?

呃?民众对这事的看法?英国的舆论界当然强烈反对这些现象,每次一有这类的重大案件出现,报纸电视就要连篇累牍地狠批一番,毕竟谁都不希望这些犯罪事件发生,但因为绕不过人权和自由这两大关系到“政治正确”的门槛。结果就是一直没办法。接下来还是每年照旧,反反复复,最后大家都已经习惯了。

——现在明白中国孩子为什么在海外总是被认为比较软弱了吧!人家欧美下层阶级的孩子都是在这么整天打打杀杀的环境里长大的。若只是论彪悍的话,哪里是中国这些“祖国的花朵”可以相提并论的啊!

不幸的是,由于初来乍到,对英国熊孩子的秉性缺乏足够认识,然后又因为人生地不熟,一个不留神走出了主要商业区,这一天下午的时候。迷了路的王秋他们在一条小巷里被一群英国熊孩子堵了个正着。

一个普通男生,带着三位别具韵味的漂亮女性——虽然有一个是僵尸——走到哪里都是被瞩目的焦点。

望了望那些堵住了死巷子的唯一出口,把头发染得花花绿绿。胳膊上满是纹身,挥舞着棍子、刀子和手枪高声叫嚣的未成年人,最近这阵子已经在异世界杀人如麻的王秋同学,表示自己心理压力不大

“……喂喂。老姐。咱们这回丢手雷还是炸药包?或者用冲锋枪扫上一梭子?”他有些跃跃欲试地对姐姐王瑶耳语道,“……这些东西我正好都有带,实在不行的话,虫洞对面还有一堆全新的火箭炮吶。”

“……老天爷啊!连炸药包、冲锋枪和火箭炮都想要在这里使用?你把这地方当成中东战场了吗?还是把咱们当成了本拉登?这里毕竟是讲法律的英国,更别提咱们头顶上还有个监视摄像头呢!”

王瑶翻了翻白眼,指着头顶电线杆子上一个小型黑色机械,对王秋如此吩咐说道,“……哎。为了缩小影响力,依我看。还是让索尼娅变身成狼人吓唬他们一下,也就差不多了。”

王秋跟着翻了个白眼,发现这似乎也是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唯一的损失在于狼女索尼娅小姐会爆掉一件衣服,此外还得当众裸奔一次……于是,王秋同学拍了拍索尼娅政委的肩膀,示意让她上去。

然而,还没等索尼娅开始变身,一个娇小而又熟悉的身影却从墙上一跃而下,还带着银铃般的笑声。

“……库库库库,瑶君,还有秋君,别来无恙?你们如今的处境似乎不太妙吧!”

某位身穿哥特式黑蕾丝洋装、有着萝莉脸、肌肤洁白如玉的娇小美女,从后面墙上一跃而下。

这只萝莉留着一头齐耳的可爱短发,斜带着装饰性的小礼帽,还绑了一条醒目的黄色绸带,头顶处有一缕呆毛傲然地挺立着,勾勒出一条新月般的弧线。但在她的左手上却绑着绷带,右眼上还挂着一只夸张的医用眼罩,故而在青春萌动之余,又给人以一种病弱的感觉。

此刻,她正站在王秋面前很可爱地摇晃着那根小手指,用装嫩的语气跟他们一行人打招呼。

“……小鸟游真白……前首相?”王秋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你怎么也来苏格兰了?”

“……这当然是有着很多很多原因的啦!但首先就是你做出来的好事,秋君!”小鸟游真白撅嘴说道。

“……啊哈哈,我做了什么啦?”王秋似乎想到了什么,不由得尴尬地挠着脑袋打了个哈哈。

“……到了现在还想要装傻么?秋君……”小鸟游真白刚刚开口说了没几句,就看到一片乌七八糟的英国小流氓,手持各色凶器呐喊着冲了过来,于是皱了皱眉头,“……算了,还是先料理完这些杂碎们再说!”

下一刻,小鸟游真白就摘下了自己右眼上的方形眼罩,伸手在眼眶处划了一个五角星形状的桔梗印,随即淡红色的灵光微微一闪,发出一声“啵”的轻响,解除了邪王真眼的封印。

紧接着,伴随着封印的解除,一股难以形容的压迫力从小鸟游真白的身上发散开来。让这只身轻体软易推倒的萌萝莉,霎时间仿佛变成了一头择人欲噬的洪荒凶兽!无限磅礴的威严,在这具小小的身躯上迅速凝聚,而莫可名状的恐怖,则在每个人心中腾起……英国小流氓们当即就软了脚,在地上瘫倒成一片。

“……库库库!愚蠢的存在哟!不要以为你们的小花招能够得逞!吾等以邪王真眼的力量,必将轻易看破汝之真身,在这双充斥着大宇宙意志的眼睛下,你们的一切踪迹都将无所遁形!你们的一切冒犯都将承受百倍的惩戒!库库库!恐惧吧!颤抖吧!将你们的一切都献祭给大宇宙的意志吧!群体人类控制之术!”

再接下来,伴随着这段内容中二到不能再中二,充满了强烈宅气的咒语,一道血红的光芒从小鸟游真白的右眼中激射而出。顿时就让这些英国小流氓们浑身上下都好像触电似地剧烈抽搐,脸上更是充满了极度恐惧的扭曲表情,

仿佛是在经受地狱业火的灼烤一般,偏偏却身如僵尸木偶,完全挣脱不得。

在完成了排除干扰,顺便杀鸡儆猴的立威行动之后,日本最强的超能力少女小鸟游真白前首相,这才一脸傲娇地瞥了王秋一眼,把眼罩重新盖到自己的邪王真眼上,然后终于慢悠悠地开了口。

“……好了,碍事的杂碎都处理干净了,秋君,下面该说说我们之间的问题了吧!不管怎么说,引发古埃及虫洞的早苗里香,都是我们日本的巫女。可是既然有这样的好事,为什么偏偏不跟我吱一声?”(未完待续。。)

四十二、群魔乱舞的霍格莫德村(上)

3月14日清晨,星期六,苏格兰第一大城市格拉斯哥郊外,霍格沃兹主题公园,霍格莫德村

迎着清晨的朝阳,王秋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打开“猪头酒吧”二楼客房的窗户,感受着早晨的清风。

由于时间还早的缘故,霍格莫德村里的街道上并没有多少人影,到处都是一派田园牧歌的安详氛围,只有几个穿着运动服早锻炼的年轻人,在气喘吁吁地跑步。此外,还有一头肥嘟嘟的大狗熊,坐在一口青石井台旁的石凳上,头上戴着圆顶礼帽,嘴里还叼着一根粗大的卷烟,旁边还有一个很可爱的红发小姑娘在给它削苹果……诶诶诶?似乎是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去了?这头肥狗熊是从马戏团跑出来的吗?

呃,当然不是这样,这头大狗熊可不是一般的熊,而是巨熊状态的苏格兰大德鲁伊维尼先生。

所谓的德鲁伊,就是指距今两千年前,在法国,比利时,瑞士,英格兰、苏格兰、威尔士、爱尔兰等广大地区盛极一时的古代凯尔特人祭司。总的来说,这是一群热爱自然的人,以及祭祀手段过于血腥的极端环保分子。他们既是祭司,又是政治家,还是魔术师,在古代凯尔特人社会中拥有极大的权力。

而变身成动物以及和动物展开交流,也是德鲁伊的专有天赋技能。更重要的是,跟那些直到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才重返这个世界,并且全部处于被圈养状态。从一开始就毫无威严可言的现代吸血鬼们不同。德鲁伊的传承虽然一度衰微,但却从来都没有完全断绝过,甚至还几度复兴。比如这位大德鲁伊维尼先生出身于苏格兰高地一个极为高贵的德鲁伊世家。家族历史相当古老,可以上溯到公元前的罗马帝国不列颠行省时代,以至于太世家了,已经无法分清楚自己到底是人还是动物,更习惯于以动物状态生活。所以,在无所事事的时候,这位大德鲁伊先生还一度在格拉斯哥的马戏团打工,这位红发小姑娘就是他的训练员……

除了这头常年处于狗熊状态的大德鲁伊维尼先生。以及即将上任的苏格兰魔法部大臣之外,其它那些法力较低的德鲁伊们,看着倒是跟普通人没有太大差异。只是留着浓密的络腮胡子,相貌比较粗犷罢了。

仔细观察了一会儿这头憨态可掬的毛茸茸大熊,王秋这才从近处移开视线,抬眼望去。看到霍格莫德村的四周尽皆都是一片安静祥和的景色——碧蓝无云的晴空。清脆悦耳的鸟鸣声,高低起伏的山峦,郁郁葱葱的森林,鹅卵石铺就的小道,木质的尖顶矮房,低矮的篱笆围墙,整整齐齐的庄稼地……虽然明知道这是一座完全按照《哈利波特》小说内容建造的“玩具村庄”,但眼前的各种景物。还是让他有种恍如隔世般的错觉,好像当真来到了某个中世纪魔幻世界的小村庄。又或是某个RPG游戏的新手村。

……嗯,前提是这村庄附近种植的都是正常的庄稼,而不是一大片郁郁葱葱的大麻田的话……

大麻?没错,就是那种被中国人看成是毒品的大麻,在英国已经马上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合法种植了。

——根据伦敦白厅有关部门出台的新法律,为了适应欧美各国软毒品合法化的潮流,从4月1日开始,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联合王国就将允许大麻等软毒品合法化,诸位瘾君子们可以不必偷偷摸摸地躲在屋里,而是可以光明正大地在街上叼着烟斗抽大麻。而警察也不会找那些卖大麻的“咖啡馆”的麻烦了。

没办法,眼看着早已把软毒品合法化的荷兰,如今都快成为全欧洲的大麻集散地了,不仅从中赚得盆满钵满,而且还在欧盟各国的禁毒堤坝上掘开了一个大口子,使得软毒品的泛滥再也封堵不住……当然,毒品合法化不一定就象征着社会的崩溃,反倒有可能避免一些犯罪现象的发生。而且世界上没有一个能完全令毒品合法化的国家,即使在禁毒法案松弛之后,在英国可以合法吸食的只有危害最低的大麻卷烟而已,经过浓缩提炼的大麻精油依然是违禁品。至于其它的天然和人工合成烈性毒品,贩运它们则更是重罪。

不过即便如此,毒品合法化也有点饮鸠止渴的味道,绝对不是解决毒品泛滥这一社会问题的好方法。

此外,吸食大麻虽然已经合法化,但种植大麻依然需要通过特种执照审批,甚至是国家专营,以便于扩大税源,增加财政收入——简单来说,就是在禁毒措施失败,国家财政崩溃,贩毒黑帮势力猖獗的情况下,索性由国家来种植毒品,用倾销的办法来挤垮市场,从根子上捣毁贩毒集团的财源……基本上就跟民国年代,那些中国军阀广种罂粟开征鸦片烟税,以便于搜刮钱财充当军饷的做法一样。

于是,消息灵通又刚刚接收了霍格沃兹城堡的苏格兰德鲁伊们,立即踢开了原先跟他们在伦敦苏荷区“娘娘”川菜馆合伙开办地下大麻温室农村的吸血鬼猎人,转而把霍格莫德村变成了大麻农场。

当然,霍格莫德村位于格拉斯哥郊外,论纬度要比俄国远东的符拉迪沃斯托克还要高一些,气候寒冷潮湿,昼夜长短变化巨大,光热条件实在是跟大麻的原产地天差地别,一般的大麻种植在这里根本没法活。

这些号称“森林之子”的德鲁伊们,为此绞尽了脑汁,最终苦心孤诣地克服了各种困难,顺利研究出一种专门适应苏格兰高地气候的耐寒型大麻——虽然这玩意儿长得很慢,产量也偏低。但好在将毒害性降低到最小,成瘾性增加到最高,而幻觉和快感则基本保持不变。很适合政府的大规模推广。

接下来,他们就在霍格沃兹主题公园一口气圈了几十英亩的地,种上了这种新型的耐寒大麻,并且仔细算好了成熟和收割的时间,只等着大麻被开禁之后,就第一批投放和占领整个英国市场,用价格战的方式打垮其它卖家……因此。这帮利欲熏心的德鲁伊们,就跟在地下室种大麻的吸血鬼猎人们闹翻了。

但是,由于在这种垄断生意之中。政府部门肯定要抽走利润的大头,还要严格控制产量,所以德鲁伊们真正能够获得的利润也不算太大。如今一听说吸血鬼们有更好的捞钱行当——与中国人合伙的古埃及时空跨位面生意——没节操的大德鲁伊维尼先生,立即就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重修旧好。想要从中分一碗羹。

对此。本着人多力量大的想法,王秋等人不顾吸血鬼猎人们的难看脸色,把德鲁伊也列入了参加会议的名单,此外还有从日本赶来的小鸟游真白前首相,以附身克里奥佩特拉女王的穿越者是日本人为由,也要加盟。再加上刚刚听到风声的英国魔法部常务次官哈利.戈登,同样要求以地主的身份掺一脚……

于是,这场本来规模有限的联盟会议。很快就变成了人头涌动的世界性大会,越来越多的势力相继插了进来。连俄国的狼人们也不顾自己怕热,派了巴拉莱卡女士过来想要参一脚——这位女狼人平时在东南亚组织“有活力的社会团体”,整天在热带海岛上打打杀杀地过日子,相对比较耐热,能适应埃及的天气。

这样一来,原本因为处于闭园状态,故而显得人烟稀少,宁静安详的霍格莫德村,一下子就变得热闹无比。而整个谈判的流程,也就愈发地混乱起来——就像联合国,人越多,嘴越杂,就越发鸡毛蒜皮。而王秋他们的这次共同开发会议也一样,越来越多的国家插了进来,局势就变得越来越没法控制。

说真的,今天这场有关共同开发古埃及时空的会议,究竟会弄成什么模样,王秋也是心中无底。

总之,在看了一会儿窗外的清晨风景之后,他就回到床边,换上了衣服,然后下楼吃早餐去了。

似乎是由于待在霍格莫德村的来宾们突然猛增了好几倍,不好失了面子,又或者是得到了本地主管苏格兰德鲁伊协会和不列颠魔法部哈利.戈登秘书的示意,猪头酒吧提供的伙食档次也有所上升,不再是只有各种土豆菜肴——尽管土豆可以做成炸薯条、土豆泥、煮土豆、烤土豆、土豆沙拉,可还不就是土豆吗?

但问题在于,即使是菜色的数量和花样有所增加,可猪头酒吧提供的食物,全都是纯正的英式风味。

那么,这些所谓“纯正的英式风味”菜肴,又有着怎样的特色呢?

根据王秋这段时间的亲身体会和实践总结,所谓“纯正的英式风味”菜肴,大概可以归纳出以下特点:

1、除了油炸、油煎、油烤和凉拌之外,基本没有其他的烹饪方法。

——由于饮食文化的不同,中国人和英国人之间烹调方式的差异很大。英国人下厨做菜的时候基本不会放油爆炒,蔬菜一般都生吃或做配菜。不过见鬼的是,他们偏生又极喜欢油炸这类非健康食品。

2、除了土豆、鱼、肉类、面包和洋葱之外,基本没有其他的主要食材。

3、除了薯条、炸鱼、“仰望星空”鱼派之外,基本没有其他的特色食品。

4、苏格兰地区的羊肚灌羊杂碎除外——可是只要听这名字,就大概知道它的做法,你愿意吃么?

反正,王秋只是尝了一口油腻腻的苏格兰风味羊肚,就被那扑面而来的羊骚气给弄得快要吐出来——外皮是一整个羊肚,内馅是剁碎弄成糊糊状的各种内脏+肥油+牛肉+洋葱+香料,然后下锅煮到接近爆炸……除非是新疆甘肃那边的人,否则大多数中国人对这玩意儿都很难吃得惯。

总之,英国本土的食物实在是难吃。你可以怀念英国维多利时代的古典文化。喜欢英国的蓝天碧草和清新空气,留恋英国的迷人建筑,但似乎从来没听谁说过他想念英国的食物。

当然。对有钱人来说,也不至于为了吃的东西而伤脑筋。如今的世界毕竟是地球村,意大利、法国、中国、印度、日本、泰国、韩国、墨西哥等世界各地的美食在英国都很盛行。可惜这里不是什么繁华大都市,而只是霍格沃兹主题公园的一个附属小村庄,想打牙祭也找不到什么好地方,只能将就着再说。

吃早餐的时候,电视机里正在播放早间新闻。其中除了继续播报伦敦、伯明翰、曼切斯特等英格兰大城市的骚乱和镇压之外,还有苏格兰本地的一则劲爆新闻:爱丁堡的苏格兰议会在取得自治权力之后,进一步正式宣布即将发起独立公投。由苏格兰民众决定这个国家的命运……看到这一则新闻,在座的英国人都是连连叹息,说这回伦敦那边搞得实在是灰头土脸,苏格兰或许真的要从联合王国脱离出去也说不定。

说起来。苏格兰独立就跟中国的台湾独立一样。已经是困扰了英国历届政府几十年的老问题。

事实上,无论是苏格兰人,还是英格兰人,其实都是来自欧洲大陆的移民,而不是大不列颠岛上的原住民。在公元前的时代,西欧大陆主要是由两个族群所控制,一个是凯尔特人,一个是日耳曼人。当然。那时候的西方文明中心在地中海沿岸,远离地中海的欧洲腹地都是蛮荒所在。在希腊人和罗马人的眼中,凯尔特人和日耳曼人同样都是愚昧的蛮族,其中日耳曼人似乎更愚昧一些。

最先渡过英吉利海峡的,是隶属于凯尔特人的一些部落,时间大约是在公元前500年左右。经过一系列没有被历史记载下来的战斗,这些凯尔特人征服了那些曾经修筑巨石阵的不列颠先民,将他们取而代之。

在公元一世纪,罗马人征服不列颠南部,把这里收编为一个罗马行省,给这些凯尔特人带来了大约四百年的文明时代,建造起了城市、高架渠道和浴场,但也让凯尔特人在某种程度上失去了野性。

等到西罗马帝国崩溃,最后一支罗马驻军撤出大不列颠岛,日耳曼人的一些部落趁虚而入,不断地开始渡海渗透大不列颠岛。这其中就包括最终形成英格兰人的盎格鲁、撒克逊两支日耳曼人部落。

凯尔特人和这些入侵者展开了一个半世纪的艰苦鏖战。传说中那位手持“石中剑”的亚瑟王,其原型就是这个时代的某位善战的凯尔特人君主。但凯尔特人最后还是不幸落败,不得不退守威尔士和苏格兰。而最肥沃的英格兰地区,则被盎格鲁-撒克逊入侵者夺走。这场新、旧移民之间的大博弈,最终变成为了高地与低地之争。即优势民族英格兰人占据了肥沃的南部低地,成为了核心民族;而苏格兰人则退守北方高地,依托地形抵御英格兰人的渗透。这场大博弈一直持续联合王国诞生,也没有真正地宣告结束。

接下来的历史中,大不列颠岛上的战斗依然没有平息,摇身一变成为英格兰人的盎格鲁-撒克逊入侵者,一方面继续跟苏格兰和威尔士的凯尔特人展开拉锯战;另一方面也和欧洲大陆屡屡发生冲突。在这场漫长的地缘博弈之中,英格兰人在综合实力上明显更占据优势,不仅成功地吞并了威尔士,而且长期对苏格兰保持军事优势。但来自欧洲大陆的干扰,总是不停地打断英格兰人统一大不列颠岛的进程——先是挪威维京海盗的数百年入侵,然后是诺曼公爵的征服,再接下来还有英法两国没完没了的漫长战争……再加上苏格兰人自己也比较争气,在最危急的时候能够冒出一个英雄人物华莱士——就是那个《勇敢的心》的主角——因此一直没能让英格兰人吞下去。最后还是以联合王国的形式完成了大不列颠岛的和平统一。

本来,在大英帝国的全盛时期,苏格兰人跟着英格兰人的无敌舰队走遍全世界,分享世界第一强国的荣光和广袤殖民地带来丰厚利益,倒也没多少不满可言。但随着大英帝国崩溃瓦解,海外殖民地丢光,曾经的光荣和利益都一齐消失,感觉短了好处的苏格兰人也渐渐有了怪话,觉得继续统一下去没意思。而爱尔兰的成功独立,又给他们竖立起了一个榜样——从此,苏格兰独立问题就开始出现了。

再接下来,工党的大规模吸纳外国移民政策,还有岛内人口结构的变色,更是让保守的苏格兰人感到无法容忍。两边磕磕碰碰地折腾地折腾到现在,眼看着距离和平分手恐怕也不远了。

当然,对于王秋他们这些外国人来说,苏格兰的独立不过是一则谈资而已。但对于霍格沃兹城堡里的戴维.波特大臣来说,这事情就称得上是痛心疾首了。(未完待续。。)

四十二、群魔乱舞的霍格莫德村(中)

“……苏格兰独立公投!见鬼!已经给了爱丁堡方面财政和内政的基本自主,难道这样还嫌不够吗?”

霍格沃兹城堡顶层,那间跟《哈利波特》小说一样摆放着许多银器,只是缺一个白胡子老巫师的校长室里,极地开发事务部兼魔法部大臣戴维.波特看着电视里关于苏格兰独立公投的新闻,一时间气得直跳脚。

自从梅森首相带着整个内阁匆匆赶回伦敦,组织力量平定骚乱之后,被独自丢在苏格兰的波特大臣,就发现自己差不多成了弃儿。一切的政府公文简报,几乎都不再往他这里发送,打电话回伦敦也总是没人接,苏格兰这边的事务更是半分都插不上手,最后居然要靠电视新闻节目来了解第一手情报。

——还好这不是真的霍格沃兹魔法学校,没有禁用电器的魔咒,否则他只怕是连电视也没得看了。

但这严格来说也并非什么好事,因为如今电视里播放的新闻内容,差不多除了坏消息还是坏消息。

伦敦和南部几座大城市爆发了种族冲突骚乱,这倒是没什么,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英格兰白人和外国移民的冲突已经持续了几十年,没人能说得清楚谁是谁非。只不过这一次闹得特别大而已。

为了应对骚乱,英国政府能够集结的警力不足,只得向保安公司下单子,调动雇佣兵来首都平乱……这可实在是有些丢脸,至少说明了联合王国对自己的武装力量缺乏信心。不过这样的事情其实也有先例。比如印度就常年养着一支流亡藏族特种部队,用来弹压国内骚乱,因为这些外人不容易被渗透和煽动。

但再接下来。苏格兰居然也要落井下石,再一次发起独立公投……这就让波特大臣感到气愤填膺了。

“……联合王国正处于风雨飘摇之中,爱丁堡的苏格兰议会还要发动独立公投!这是可耻的背叛!”

戴维.波特大臣挥舞着手臂,对自己的常务次官哈利.戈登嚷嚷道,“……而更让人伤心的是,内阁那边居然没有反应!这群笨蛋到底有没有想过,如果苏格兰真的离开了英国。那这个联合王国接下来究竟会怎么样呢?我们的威斯敏斯特国会能够继续维持一个只有英格兰,威尔士和北爱尔兰的联合王国吗?”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阁下。就像当年的苏联解体一样。当第一块多米诺骨牌倒下的时候。接下来的自然也就撑不住了……不过,硬要说这样残缺的国家无法维持,倒也不一定。”

哈利.戈登耸了耸肩膀,“……在苏格兰合并进来之前。也就是都铎王朝和伊丽莎白女王的时代。我们的祖先也曾经统治过这样一个缩水版的联合王国……白厅要么是已经被骚乱给逼得焦头烂额,再也顾不上其它事情;要么就是觉得回到过去也不错……不过我赞成您的那句话,几乎每一届内阁都是笨蛋!”

“……每一届内阁?这个打击范围似乎有些太大了吧!”戴维.波特大臣对这句地图炮有些不太赞同。

“……我可没有瞎说啊,大臣。”哈利.戈登撇了撇嘴,“……跟通过逐级考试和长时间磨练才得以晋升的公务员不一样,大臣们却是随机抽取而来,全凭首相的一时喜好来进行任命,用于报答他们不知所谓的贡献。或者是为了避免任命真正的贤才。关于这一点,我可以用数据来说明:联合王国的下院议员只有630人。一个党派超过300个席位便组成内阁,这300人中,100人又老又蠢,还有100人又稚又嫩,剩下的大约100名勉强靠谱的下院议员便填上了政府席位,根本没的选择……啊,当然,我不是说您!大臣,您的能力当然值得公众信赖!这么说吧!您的智商水平几乎可以当公务员了!”

戴维.波特大臣依然带着一副臭臭的脸色,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这算是在夸我吗?”

“……是的,大臣,最高的赞赏。”哈利.戈登微笑着答道,然后赶紧适可而止,在大臣发飙之前岔开了话题,“……阁下,就我看来,目前内阁方面的沉默,固然有可能是他们完全找不出对策,只好装鸵鸟。但更大的可能则是他们在经过一番仔细的、科学的、合理的讨论之后,最后决定听之任之,静观其变。”

“……决定听之任之?这怎么可能?”大臣瞪圆了眼睛,“……我们难道已经不是中央政府了吗?”

“……很遗憾,目前苏格兰已经有了独立的议会和政府,伦敦对苏格兰的合法管辖能力已经很弱了。”

哈利.戈登扶了扶自己的眼镜,用一副经验老道的样子解释说,“……总体而言,根据我的经验和推想,白厅在此时大概有这样6种选择:1,听之任之;2,发表声明,对苏格兰的独立公投表示遗憾;3,提出正式的强烈抗议,不承认独立公投的合法性;4,冻结苏格兰政府的银行存款作为警告;5,修筑隔离墙,设置禁飞区,封锁苏格兰的对外交通,把他们封锁到死;6,发动一场内战,对苏格兰实施军管。”

“……嗯,听着挺全面的。”戴维.波特大臣眨了眨眼睛,“……你觉得该选哪个?”

“……这是一个非常令人纠结的选择,阁下。无论做出哪一种选择,都是对联合王国的沉重打击。”

哈利.戈登秘书沉痛地叹息道,“……第一,要是听之任之,就等于默认了这一轮的苏格兰独立公投;

第二,如果发表一通不痛不痒的声明。只会让白厅显得更加无能,也更加出丑;

第三,如果我们提出强烈抗议。否认苏格兰独立公投的合法性,那么苏格兰就会直接找上欧盟,鉴于近年来我们跟欧盟之间的恶劣关系,欧洲大陆的邻居们只会给苏格兰叫好,确认独立公投的合法性;

第四,我们事实上没法冻结苏格兰政府的银行存款,因为苏格兰政府有着自己的银行。还能自己发行英镑,而大宗的外汇款项则存在瑞士,我们不是美国。管不动瑞士银行;

第五,如果修筑隔离墙的话,不仅花费巨大,反过来说就等于是承认了苏格兰的事实独立。就像是以色列修筑的巴勒斯坦隔离墙一样。并且还进一步加剧了英格兰和苏格兰之间的仇恨,而且我们也没有足够的舰队封锁苏格兰的每一处港湾,此外欧盟也绝对会在这个问题上给我们添乱,说我们制造人道主义危机;

第六,如果我们不管不顾地发动一场内战,且不说南方的骚乱该如何平定,糟糕至极的国际影响该如何安抚,光是凭借国内仅有的十辆挑战者坦克和不到三千名步兵。真的打起来恐怕连爱丁堡一座城市都镇压不住。而且皇家海军和陆军里面也充斥着大量的苏格兰人,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哗变……”

“……综上所述。还是第一种选择,也就是听之任之最为稳妥。”哈利.戈登最后总结说道,“……苏格兰独立公投即使得到通过,从筹备到正式投票至少也要半年,在此期间,足够白厅想出对策让它流产。即使公投最终顺利展开,也未必会投票通过苏格兰独立的选项——过去的几十年里,加拿大的魁北克已经组织了好几次独立运动,但没有一次成功通过公投的——哪怕是出现了最坏的状况,也就是苏格兰独立公投不但顺利举行,还出现了对白厅不利的结果,我们也依然有着足够的底牌,随时可以想办法翻盘。”

“……哈利,你这话似乎有些不对劲吧!如果这一轮全民投票通过了独立的选项,那么苏格兰马上就要分离出去了,我们还有什么牌可以打?”戴维.波特大臣困惑地问道。

“……哈,只要所有的公务员都肯开动脑筋,白厅可以想出来的招数多着呢!”

哈利一脸自信地答道,“……当初戈尔巴乔夫组织苏联公投,超过百分之七十的俄国人赞成保留苏联,但苏联还是在一年多之后解体了,最终签署解体协议的叶利钦等人,根本没把那个公投结果当做一回事。

严格来说,所谓的公投,不过是为了给某件事情寻求一个体面点儿的合法性依据。就跟古代那些抢到了王冠的篡位者们,都会想尽办法要跟前朝王室攀亲戚一样。至于究竟能不能成功,则要看实力和运气,而苏格兰的独立也是一样,只要社会大形势不允许独立,选票其实派不上多少用场。

首先,经过几个世纪的统一之后,英格兰和苏格兰在经济文化上都已经密不可分,根本无法简单切割。至少,寒冷贫瘠的苏格兰高地,在经济上是没办法独立存活下来的。

其次,我们在看待苏格兰问题的时候,不能将独立自治和分离主义混为一谈。很多苏格兰人之所以赞成独立自治,并不是因为他们讨厌英格兰,而是因为他们不想要一个工党政府,尤其是反对工党大规模吸纳外国移民的多元文化政策——保守的苏格兰人,普遍不喜欢看到不列颠的人口结构改变。

最后,苏格兰的经济形势并不算好,一旦他们的北海石油储备全部开采完之后,光是教育和医疗的补贴费用,就能让他们陷入破产。而现在呢,他们至少还有英格兰提供的金融支援……”

“……哎,苏格兰人不是还有北极资源开发和北极航线的收益吗?”戴维.波特大臣摸着下巴,嘟嘟囔囔地插话说,“……这些原本可都是归在我的极地开发事务部名下,如今却全被苏格兰议会给抢去了……”

“……北极资源开发?苏格兰的土地虽然靠北,但毕竟没有跟北冰洋接壤。先前以联合王国的力量,尚且没法从加拿大、挪威和冰岛这些北冰洋沿岸国家的嘴里夺食。苏格兰人难道就有办法挤进去掺一脚?”

哈利.戈登秘书不以为然地说道,“……至于北极航路的收益……怎么说呢?由于气候严寒、海面封冻的缘故,这条航线每年最多只能通航四个月。而且除了航道的两端之外。沿途都是荒无人烟的冰雪苔原,连个可以停靠的港口也没有,更别说做生意了,商业价值其实跟好望角航线和苏伊士航线完全没法比。

这么说吧,依靠这条航线带来的经济收益,想要养活冰岛这样只有三十万人口的微型小国,打造出一个‘北极圈的新加坡’。倒是马马虎虎。但五百万人口的苏格兰,论块头可就太大了些,这么细的一根输血管道根本喂不饱。充其量也就是一个比较适合进行金融炒作的大型题材,差不多就跟我们之前炒作的清洁能源技术,还有十九世纪美国人不停地炒作的铁路公司股票一样——最后的结果都只能是泡沫破裂而已。”

“……上帝啊,事实竟然是这样……怪不得苏格兰议会之前刚一抢到北极开发的主导权。就急着组建各种北极公司。在伦敦和纽约发行股票上市……原来只是一个圈钱的幌子……”戴维.波特大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嘴角抽搐地嘀咕道,“……亏我还真以为这是一条财源滚滚的黄金航路呢……”

“……术业有专攻嘛,大臣。您作为政治上的领导人,自然要站在更高的地方承担更为繁重的责任,并提出与您的崇高地位相衬的意义深远的策略,而您谦卑的仆人,也就是鄙人。只能将眼睛紧紧锁在目前的肤浅琐事上,以勤劳而卑微的工作辅助您深远的眼光……”哈利.戈登秘书一脸谦卑地说道。

这话听上去真舒服。虽然明显与事实存在着天差地别,而且……“你在说什么呀?”波特大臣问道。

“……嗳,您关心整个不列颠的安危,而我只在意如何增加部门里的预算收入。”

哈利冷酷无情地回答,同时将一份刚刚打印好的文件递交到大臣的面前,“……这是中国异能界同行提出的一个对异界的共同开发协议,预期利润相当可观,或许能够有效弥补不列颠魔法部的巨额亏空……现在的问题就在于,我们到底有什么资本可以投入进去——想要空手套白狼显然是不太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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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戴上了老花眼镜仔细看文件的戴维.波特大臣的背影,哈利.戈登不由得悄悄叹了口气——虽然之前说得信心十足,但作为一名资深公务员,他其实很清楚,苏格兰的独立问题其实远没有那么容易解决。

事实上,在现行体制之下,苏格兰的分离问题,甚至可以说是根本无法解决的。

——在二战结束之后,英国的衰落就已经是必然的,而联合王国的进一步瓦解同样也是必然的。

为什么这样说呢?大英帝国全盛时期的最为成功之处,就是打出了英国的全球海上霸权,然后依仗自己的海上霸权地位,建立为本土服务的全球金融贸易网络,源源不断地从全世界各处殖民地吸血。

但是随着两次世界大战的爆发与美国的崛起,这个殖民地体系被捣毁了。随着殖民帝国的崩溃消失,贸易收入的减少,使得英国只能在依靠美国的安全保护之余,去吃自己最后的老本——那就是金融业。

在欧盟内部,德国和法国是欧洲的制造业中心,西班牙是全欧洲的菜篮子,而英国则是全欧洲的金融中心……这是一个貌似很体面很高档的白领岗位,但同样也很容易被替代——工业中心和农业基地都是不能随便搬动的,但金融业却没有这个顾虑,没看见以前的冰岛也曾经想要建设“苔原上的华尔街”吗?

更何况,金融业如果没有配套的实体经济作为依托,那就是纯粹的虚拟,发展得再好也是不能当真的。

于是,在一段时间的富裕和繁荣之后,随着欧美体系的持续衰落和东亚各国的全面崛起,英国社会内部深埋久远的危机就开始显露出来——金融风暴经济危机只是表面现象,而在洗去繁华外皮之后暴露出的社会撕裂问题,对这个结构松散的联合王国来说,才是真正的致命危机。

——严格来说,英国内部的民族认同是很成问题的,至少跟以前解体的苏联和南斯拉夫不相上下,这一点光是从世界杯上没有统一的英国队,而是分为英格兰队、苏格兰队、威尔士队和北爱尔兰队就可见一斑。像这样结构松散、民族成分复杂的国家,在没有暴力威慑和武力统治的情况下,显然是只能共富贵,而不能共患难的。当欧洲经济日落西山的状况越来越严重,这个联合王国也就势必出现动摇和瓦解,地方分离主义几乎一定会抬头。再加上爱尔兰问题的持续不断,导致着苏格兰也开始跃跃欲试……

所以,在英国的工业、军事、政治、经济全面衰退之后,全国的再次崩溃已经难以扭转了。(未完待续。。)

四十三、群魔乱舞的霍格莫德村(下)

总的来说,在去工业化之前,美英法德等西方发达国家,作为最老牌蓝领工人,既得益于工业革命而一飞冲天,也深受工业污染和罢工风潮之苦。伦敦著名的空气污染和煤烟浓雾,就是发展工业的沉重代价。

因此,在信息化、基因工程等新技术的浪潮席卷世界之后,西方发达国家就迅速改头换面,抓起了新技术,换上了干净的工作服,成了新兴产业的高科技工人。而以前那些傻大黑粗低技术高污染的传统产业工作岗位,就被他们不屑一顾地交给了日本,韩国和亚洲四小龙等资本主义阵营的第二梯队。

接下来,到了二十世纪末期,欧美各国又被金融家们无中生有、以钱生钱的金融魔术给忽悠瘸了,在高新技术发展没有及时跟上,至少是没有新一轮突破性发展的情况下,不管不管地把大量资金投入金融行业,换上西装领带成了白领。反正就算工业效率是现有水平的两倍,赚钱速度也不如银行业。

至于腾出来的信息化、计算机等新兴产业,又再一次向日本,韩国和亚洲四小龙等资本主义阵营的第二梯队转移过去。而这些第二梯队国家由于小国寡民,在从西方国家手中承接了利润更高、也更体面的新兴产业后,为了腾出劳动力和资源,就把过时的老产业向中国大陆等地区转移。

于是,人口众多,基础条件良好的中国大陆。就渐渐吸纳了全世界的生产能力,逐步变成了世界工厂。

原本按照西方人的想法,即使中国成了世界工厂。其实也没什么打紧的,反正等到下一次科技革命的时候,一切的实力对比就又要清零重来。等到人类进入了太空时代,在地面上建设再多的工厂又有何用?

偏偏下一次科技革命没那么容易到来,截止到现在为止,新技术始终没得到突破性发展,太空时代更是遥遥无期的幻想。而在此期间。日本、韩国等第二梯队国家,却也纷纷追随西方发达国家的脚步,一个个脱下工作服穿上了西装。玩着以钱生钱的金融魔术成了新的银行白领,同时把容纳不了的信息化、基因工程等新产业,也向中国大陆的沿海地区转移,不仅减少了污染。还能落得个轻松。自诩为十分高明。

按照常理来说,中国在这个时候,就该把传统产业吐出来,给后面的那些落后国家分润一点好处,同时也削减一点自己的生产力,好让欧美列强放心。谁知中国由于幅员辽阔、人口众多,在沿海地区吸纳了新产业之后,只要把老产业向内陆地区转移即可。完全没有主动吐出来的意思。

与此同时,中国人还在咬着牙追赶先进技术的潮流。航母、飞船、太空站等一个个超级工程相继开动。相反,美国人和欧洲人倒是逐渐吃起了老本,为了填补规模巨大的政府开支赤字和福利费用缺口,把各种耗资巨大的宇航探索和新技术研发项目一个个砍掉,等于是自己放弃了自己的未来。

照目前的态势来看,估计要等到二十一世纪的后期,各种老产业才有可能完全从中国转移出来。而在此期间,西方发达国家早已被掏空了底子,白人的世界霸权宝座恐怕早就被挤垮了。

总之,在没有革命性新技术诞生的情况下,工业化完全就是一个无敌的强国神器,在产业落在中国手里无法转移出去的时候,前面的发达国家为了维持对民众的高福利和对资本家的宽厚优待,都只好不由自主地玩起了以钱生钱的金融魔术。或者向德国一样,顶着沸腾的民怨强行压低福利,逼着老百姓辛苦工作,而不是养尊处优,这才有可能把一部分尖端工业牢牢把握在手里,不至于流失出去。

而英国人显然做不到这一点,他们既没有像德国人和法国人那样把一部分核心尖端技术死死握在手心,可以跟中国人和其它新兴国家讨价还价;又没有美元的霸权地位,可以印钞票搞“量化宽松”从全世界吸血;国土面积在欧洲列强之中也算是比较袖珍,还不如法国的一半那么大;而内部的分裂问题却是比德国、法国和意大利都要更严重——西欧还有哪个国家,是像英国一样由几个不同的国家主体联合起来的?

硬要算起来,估计也只有那个已经消失了的南斯拉夫联盟了吧。

俗话说,船大坐得稳,船小调头快。英国这条船的规模却是尴尬得很——调头不快,坐得也不稳。

除了上述的这些根本性问题之外,还有一个导致大英帝国在这些年来山河日下、无力振作的原因,是剑桥大学出身的哈利.戈登常务次官没有说,也绝对不愿意说出来的。

——那就是顽固保守、严重落后于时代的英国公务员体系本身。

在英国,政坛变动很快,组阁和倒阁都是司空见惯的常事。虽然首相的位子比较稳定,但大臣们屁股底下的座椅就没那么结实了。平均每位大臣的任期只有十一个月,论稳定性也就是比日本人换首相的频率稍微强一点。为了在这种情况下维持国家和政府的稳定性,就必须有一个独立于政坛风潮的文官系统。

在西方老牌资本主义国家之中,英国是最早建立文官制度的,而且也确实成功运转了很久。但问题是,时至今日,英国的文官考试依然死抱着十九世纪中叶大英帝国时代的制度,简直就是活化石了。

如果说,在十九世纪中叶,英国刚开始推行文官考试时,在考试科目设置里强调对古代英语、希腊语、拉丁语的掌握水平进行考察,尚有一定的现实意义——当时的行政工作中会大量接触使用拉丁语书写的古老法律文书和行政公文——那么到了两个世纪之后的今天。英国高等文官考试依然是当年的那几门科目,还是让根本派不上实际用途的希腊语和拉丁语,继续占据相当巨大的分数比重。就变得十分可笑了。

揭开一切冠冕堂皇的借口和理由,这事最根本的原因在于:英国的大众教育机构根本找不到希腊语和拉丁语的教师,只有那些私立贵族学校才能提供从初中就开始的希腊语和拉丁语教学。维持希腊语和拉丁语在英国高等文官考试中占的分数比重,就可以在假装公平公正的幌子下,维护上层阶级的职位垄断性。

在二十世纪六十年代末和八十年代末,英国都出现过改革文官考试科目的呼吁风潮,但最后都在文官们的强烈抵制之下以失败告终。结果。直到二十一世纪,英国的公务员考试依然在考希腊语和拉丁语。

于是,由这样一群拿着古典哲学、文学和法律学历的公务员。所组成的英国政府,就相当于在信息时代用贵族时代的头脑进行思考,最终除了越来越落伍之外,根本不会有任何其它的结果。

当然。英国政府公务员的工作效率其实并不算差。至少各项规章制度十分严格,等闲没有人胆敢迟到早退,更不用说旷工溜号,对公众的办事服务态度同样也还不错。但在选拔基础上的偏差,却决定了英国文官的保守和顽固,强烈地抗拒着任何的变化,直到被时代潮流抛在最后。

很遗憾的是,哈利.戈登常务次官同样是这个体制的得益者——身为唯一通过了文官资格考试的异能者和巫师。他在年纪轻轻之际就轻松压倒一众野路子出身的奇人异士,从不列颠魔法部建立开始一直独揽大权至今……其他人不管立下过多少功劳。拥有多么强大的力量,也没法进入官员体制,更不用说威胁到哈利.戈登常务次官的职位,甚至可以一口气把其他所有巫师统统从魔法部踢掉——只是因为他们要价太贵。

然而,如今的哈利并不知道的是,那些被他强行裁员的巫师们,此时已经在赶来寻仇的路上……

——当无法在体制内获得上升空间的时候,就不要怪别人从体制外用暴力来碾碎这个体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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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王秋等人则趁着召开会议之前最后的闲暇时间,在霍格沃兹主题公园的黑湖边开野餐大会。

春天的黑湖水面波光粼粼,水质清可见底,湖内有着许多游鱼,可以明显看出这是一个活水湖。

此正是早春时节,湖边的牧场开始泛出嫩绿的草芽儿,当王秋等人过来的时候,还可以看到几只兔子正在这上面奔跑着,不过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怕人,只是蹦开十几米的距离后,这些兔子就直立起来,带着一副好奇的模样和王秋一行人对视,似乎从来没受到过游人的伤害,显得活泼而又自如。

在山脉、树林、牧场和农田的环抱之中,平静的湖水轻轻荡漾,将高耸于危崖之上的霍格沃兹城堡倒映其中,实在是一派心旷神怡的湖光山色,让人顿时不由得感觉到心神一阵放松。

遗憾的是,虽然在山林之中到处都有野鸡和兔子,湖里更是游荡着无数鲜美肥大的鱼儿,但王秋他们显然不能在这里随意狩猎和捕鱼——毕竟是人造的主题公园——所以,他们还是很悲剧地只能烹饪从附近超市买来的食材……好吧!其实换个角度来看,英国的食材还是不错的,最起码应该很少含有添加剂,因为在这些从超市里买的包装好的菜里面,甚至经常可以发现蜥蜴、青蛙和蜗牛,不愧是绝对的原生态!

接下来,虽然王秋在国内也喜欢吃牛排,但英国牛肉和中国的山寨货还真是差别挺大——英国人讲人性,宰牲口的时候不放血,吃牛排一般也只吃带着血丝的半熟制品。英国的牛肉放锅里炖上半天,还能看见腥气逼人的血咕嘟咕嘟往外冒,要放上好多好多的香料才能压得住,也难怪西方人要开辟香料之路了。

所以。这一次野餐的主要食材是鸡肉,由“中国异能界旅游团”的几位成年妇女亲自动手,在将冷冻的鸡肉稍稍解冻之后。切成大小基本一致的肉片,裹上香料和淀粉,往黄澄澄的平底煎锅里一滚,外焦里嫩的肉块带着诱人的香味,在萝卜片和香菜的掩映下摆成一圈圈的图案,如同绽放的花朵,好看又好吃。

还有整只的烤鸡。被涂上油脂和酱料,塞进去一大团各色香草,插到铁钎烤架上。慢慢地转啊转。

此外,尽管大多数的英式菜肴都不太适合中国人的肠胃,但英国的甜点确实是花样繁多,而且口味当真不错。比如说王秋就尤其喜欢其中的一款迷你樱桃派——每块迷你樱桃派约摸只有半个巴掌大小。一口咬下去,带着浓郁奶香味儿的酥脆饼皮,就跟清爽甘甜的樱桃果肉一起融化在了嘴巴里。馥郁的奶香和水果的鲜甜美妙地融合在一起,顺着舌头伴随着吞咽的动作流进食道,当真是妙不可言。

正当一帮中国游客喝着啤酒,吃得正开心的时候,王秋却注意到一长溜轿车慢慢爬上山路,驶进设置在黑湖旁边的霍格沃兹主题公园停车场。接下来。他看到一个眼熟的圆眼镜女仆长敏捷地跳下了驾驶座,随即指挥车上另外几名穿着女仆装的姑娘。把一个个画着银色十字的黑色棺材搬出轿车后面的行李箱,然后装上小推车,骨碌碌地往王秋这边推了过来。

“……下午好!简妮小姐,你们终于到了啊!其他的几位吸血鬼都到齐了吗?”王秋招手寒暄说。

“……全都到了!哎,真想不到,难得聚会一次,竟然会赶上整个英格兰的大骚乱!幸亏格拉斯哥市有着自己的国际航空港,否则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过来呢!”

圆眼镜女仆长,或者说女吸血鬼猎人简妮.格劳斯,脸色略显疲惫地答道,同时伸手拍了拍身后的棺材盖板,“……剩下的全部六只吸血鬼都在这儿了,留在古埃及时空的那三只吸血鬼萝莉情况还好吗?”

呃,女仆们坐在车座上,吸血鬼倒是被塞在行李箱里……这到底应该算是护送呢?还是绑架呢?

不知为何,对于今天晚上的“世界性会议”,王秋同学隐约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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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个时刻,冰岛南部某偏远峡湾

一排白雪皑皑的陡峭山崖,矗立在浊浪翻滚的海面上。将视野拉近一点,可以看见一小片秩序井然的军营,坐落在两座大山之间的山谷平原上,一面绘制着镰刀锤子的红旗,正在营地的旗杆上高高飘扬。

身穿苏联时代旧军装的伊霍诺夫斯基上校,靠在一架运输直升机的旁边,惬意地吸着一支卷烟,同时看着手下的狼人小伙子们在温泉池子里嬉戏和打闹,尽情享受着战斗开始之前的最后一小段休憩时光。

——冰岛靠近北极圈,气候严酷,到处都是冰天雪地。但这里的地热资源同样也十分丰富,所以盛产各种温泉,其中很大一部分并不比著名的日本温泉差多少,只是因为人烟稀少,故而得不到开发罢了。

正当伊霍诺夫斯基上校抽完了一根卷烟,心痒难耐地也准备脱下军服,好好泡上一会儿温泉的时候,一名年轻的战士却从帐篷里匆匆跑了出来,交给了他一只墨绿色的军用卫星电话。

“……什么事?呃?目标终于有动静了?宪兵!快吹哨子!全体集合!进入最高等级的备战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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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敦,特拉法尔加广场

浓云密布的阴郁天空下,湿冷的寒风吹得一面面黑色“Z”字旗猎猎招展。各路闲杂人等都被事先清场驱逐,只有一群身穿黑色风衣,脸上戴着金色面具的男人,静静地聚集在这里,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终于,伴随着远方隐约传来的一串礼炮声,这群黑衣人的首领,纳尔逊骑士团的最高指挥官麦克米伦团长,同样穿着一身刺绣了金线的黑色风衣,面容严肃地出现在了纳尔逊提督的雕像下方。

在他的身后,是一队队全副武装的雇佣兵,穿着防弹衣,戴着钢盔,甚至还配备了轻型的装甲车。

两面黑色的“Z”字旗交叉着斜挂在麦克米伦团长的头顶,仿佛喻示着某个重要时刻的到来。

“……英格兰希望它的每一个男人尽到自己的职责。”

麦克米伦团长简短地复述了一句纳尔逊勋爵的名言,然后立即发出了战斗的口号:

“……听见了吗?诸位!胜利号的炮声已经在泰晤士河上响起!属于我们的战斗已经开始了!绅士们,拿起你们的武器吧!打出一个只属于我们盎格鲁撒克逊人的不列颠!”

下一刻,聚集在广场上的黑衣人和雇佣兵就纷纷举起了武器,神态狂热地应和着发出了各自的呼喊:

“……万岁!只属于我们盎格鲁撒克逊人的不列颠!”

“……为了上帝的国度而战斗吧!把那些肮脏邪恶的异教徒统统清理掉!”

——伴随着狂热的呐喊声,新一轮血与火的惨烈浩劫,即将在英伦三岛上席卷而来。(未完待续。。)

四十四、霍格沃兹城堡的夜宴

漆黑的夜幕,降临在了宁静的霍格沃兹主题公园。漫天的繁星,犹如黑天鹅绒上的宝石般熠熠生辉。

这个星期天的夜里,霍格沃兹城堡的大厅里,正在举办一场盛大的宴会,庆祝本次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联合王国超自然事件处理工作的劳务雇佣项目招标会,在霍格沃兹城堡圆满落幕。

嗯,鉴于很早之前就已经做好的幕后交易,该项目不出意外地被印度代表团抢拍到手。

——首先,印度人刚刚跟英国签署了一笔军火销售合同,采购了三艘退役军舰和几十架战斗机,数额超过一百八十亿美元,英国方面按照惯例应当有所回报,以满足印度人的某种虚荣心;其次,印度方面这一次派驻英伦的异能者,不是首陀罗就是贱民,服从性很高,而且身价低廉,送来之后可以随便用死也毫无心理负担,甚至不必付出一个英镑的抚恤金……这么价廉物美的异能者炮灰,除了印度还能从哪儿找?

因此,在这场宴会之中,印度代表团不出意料地成为了最尊贵的客人,享受最上等的款待。

辉煌的水晶吊灯之下,悠扬的交响乐声之中,衣着华贵的男女来宾在这里小声调笑、推杯换盏,或者随着音乐翩翩起舞。装扮得体的侍者们,端着装满美食和名酒的托盘来回穿梭,还有几名戴着白色高帽的厨师,在大厅一角熟练地转动着烤肉架,撒着各式香料粉末。向众人展示着自己高超的烧烤技艺。

看着这一派金碧辉煌、灯红酒绿、乐声悠扬、欢声笑语的场景,之前为此忙碌了大半天的不列颠极地开发事务部兼魔法部大臣戴维.波特,一时间不由得颇有自得之意。

说起来。让他一个堂堂内阁大臣来管理宴席安排,怎么看都有些掉价。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因为他的常务次官哈利.戈登,从今天中午开始就不知去向,把安排了一半的宴会项目丢着没人管。而前不久刚刚接管了霍格沃兹主题公园,种了几十亩耐寒型大麻的苏格兰高地德鲁伊们,同样也不知道跑到了什么鬼地方。只剩下一帮最底层的餐饮服务人员不知如何是好。于是就把什么事请都请示到了戴维.波特大臣这里来。

幸好,戴维.波特虽然不是什么豪门出身,但好歹也在政坛上混了这么些年头。各式各样的国际会议和秘密会议全都参加了不少,所以就是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走路,对于各种豪华宴会的排场,绝对不算陌生。

再加上他的常务次官哈利.戈登在无故失踪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大部分的安排。为了让印度客人们感到满意。哈利甚至在之前离开伦敦的时候,还特意从国王十字街(伦敦著名的性工作者聚居地,盛产乌克兰金丝猫和拉丁美洲豪放女)花费重金将三十多名最漂亮的应召女郎“带出场”,如今正好在酒宴上亮相——格拉斯哥这种偏远地方的应召女郎,无论是在素质还是在容貌上,显然都是没法跟首都伦敦相比的。

此外,斯莱特林学院的地窖宿舍,也被提前布置成了S。M拷问室。从“九尾猫”皮鞭、低温蜡烛、三角木马到伪装成魔杖的振动棒,都是一应俱全。以便于满足某些印度客人的“特殊口味。”

——如果真的有一位斯莱特林院长,魔药大师斯内普教授从《哈利波特》小说里钻出来,然后看到斯莱特林地窖被改造成这副模样,恐怕一定会怒发冲冠地举起魔杖,疯狂地到处乱甩“阿瓦达索命咒”了吧!

总之,波特大臣在这时候其实只需要确定一下自助餐的菜单内容和乐队的演奏乐曲,以及饭后的余兴节目,就差不多可以了——对于这么一点儿不打紧的小事,大臣自认为安排得还不错。

然而,正当戴维.波特大臣站在一盏昏黄的壁灯下,端着一杯香槟酒慢慢啜饮的时候,却看见哈利.戈登常务次官穿着一身西装礼服,脸色略显憔悴地走了过来——让大臣感到十分吃惊的是,虽然只是短短几个小时没见面而已,哈利.戈登常务次官的肤色却莫名其妙地变黑了不少,仿佛被烈日曝晒了好几天似的。

“……哟!哈利,今天下午你到底去了哪里啊?怎么事先也没说一声,害得我到处都找不着你!”

大臣一边如此开口招呼,一边给哈利也倒了一杯香槟酒,“……能跟我说说是这怎么回事吗?哈利!”

“……呃,大臣,说起来您可能会不太相信,事实上我自己在一开始都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几个小时之前,我刚刚去公元前的古埃及亚历山大港去转了转,顺便还跟埃及艳后克里奥佩特拉七世拍了张合影。”

哈利.戈登常务次官摸了摸鼻子,语序有些混乱地回答说,“……这实在是一场令人大开眼界的旅行。”

“……呵呵,哈利,你就是说自己去精神病院办住院手续,也比这种没头脑的蠢话听着让人舒服。”

戴维.波特大臣一脸不信地笑道,同时熟络地搭住了哈利的肩膀,“……别说傻话啦,你之前自己都跟我说过,在从异界回归之后,你就已经丧失穿越虫洞的空间异能了……喂喂,老实说,哈利,你是不是去跟什么小情人偷偷约会了?放心吧,这种事情没什么可羞耻的!就连梵蒂冈教皇的情妇,我都见过呢……”

“……我真的是刚刚穿越时空,去古埃及觐见了一趟埃及艳后克里奥佩特拉七世啊。大臣!”

哈利哭笑不得地说,同时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照片,“……瞧。这是我刚在那边拍的照片。”

戴维.波特大臣戴上眼镜凑过去一看,发现照片的背景是在一座巨石宫殿的大门前,哈利.戈登穿着笔挺的燕尾服站在阶梯上;他的旁边是一只膘肥体壮、油光闪亮。但神态却略显萎靡的大黑熊;然后在这只毛熊的背上,则骑着一名皮肤白皙,身材姣好,脖子上戴着埃及风格项圈,头戴眼镜蛇金冠的全裸美少女——虽然全身上下一丝不挂,但这位美少女却毫无羞涩地昂首挺胸,还微笑着伸手朝镜头比了个“V”字。

于是。在片刻的错愕之后,他就露出一丝了然的微笑,屈起手指在照片上弹了弹。同时轻佻地吹了声口哨:“……哇哦!美女、绅士与野兽?这个主题不错!你从哪儿找到了这个兼职跳脱衣舞的马戏团?”

“……这个裸女就是真的克里奥佩特拉七世,原本应该勾搭过凯撒大帝的那位。”哈利翻着死鱼眼说。

“……你是说真的?那么这头熊呢?我可没听说过埃及也有狗熊出产。”波特大臣似乎还是不太相信。

“……这头热得快要掉毛中暑的大狗熊,

也不是真的熊,而是变身成狗熊的苏格兰德鲁伊协会长老。大德鲁伊维尼先生。也就是目前的霍格沃兹城堡所有者。”哈利有些唉声叹气地答道,“……我们之前得到的情报似乎有误,那位拥有庞大空间传送量的王秋先生,不仅可以传送物资,同样也能传送活人!”

“……于是,你在今天下午就被他送到古埃及去玩了一圈?哦,真是让人羡慕得想要嫉妒!”

至此,波特大臣终于相信了哈利的说辞。但话语中也随之泛起了酸味,“……要是我也能去就好了……”

“……言归正传。阁下,这场宴会您到底是怎么安排的啊?我刚一过来,印度朋友们就向我抱怨,说这里几乎没有他们可以下口的食物,只好就着小饼干和薯条,不停地喝白兰地、威士忌、香槟和利口酒……您难道不明白这些印度阔佬们对我们不列颠而言的重要意义吗?”哈利.戈登常务次官又换了个话题说道。

“……这怎么可能?!!我已经充分考虑了他们的印度教风俗,把菜单上的牛肉和牛排全都去掉,换成了猪肉和羊肉……”戴维.波特大臣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这样做难道还不够吗?哈利?”

“……当然不够,阁下。”哈利.戈登常务次官语气硬邦邦地答道,“……您到底准备了些什么菜?”

“……呃,我算算……苏格兰羊肚、土豆烩羊肉、熏鱼、填栗子馅的烤鹅、手指鱼、司康饼、黑椒鸡柳、豆豉排骨、猪肉丸子、油炸鸡球、油炸虾片、加了蛤蜊的海鲜浓汤、浇了肉汁的约克郡布丁……”

一直被哈利牵着鼻子走的戴维.波特大臣,闻言不由得虎躯一震,立即听话地掰着指头报起了菜名,“……考虑到印度人喜欢吃大米,我还点了一道咖喱口味的西班牙海鲜饭……有什么不对吗?”

“……几乎没有一点儿对的地方,阁下!”哈利.戈登常务次官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如果是普通的印度人,确实是没那么讲究。但这一次招待的可是高贵的婆罗门世家少爷啊!他们都是吃素的!在印度有很多素食者,尤其是在最高贵的上流阶层里十分普遍,所以印度餐馆的菜单都列着素菜和肉菜两种菜单,自助餐也要有专门的素餐区——他们或许以为这是世界标准。”

“……想吃素的也没问题啊!”戴维.波特眨了眨眼睛,“……几乎每道菜里都有蔬菜作为点缀。”

“……但这些蔬菜都是生的,还蘸了肉汁或动物油脂,而且没放什么咖喱,完全不符合印度人的口味。”

哈利耸了耸肩膀答道,“……在听到印度朋友们的抱怨之后,我已经打电话吩咐厨房,让他们赶紧添加一道用土豆、卷心菜和西红柿混在一起的炖菜,并且放尽量多的咖喱香料和辣椒进去,煮的越烂越好。”

“……土豆、卷心菜和西红柿混在一起的炖菜?还要放很多的辣椒?!这东西听着就让人觉得可怕!”

“……但这就是印度人称之为素菜的东西,大臣。”哈利说。“……还有,主食您是不是安排了汉堡?”

“……没错。”大臣点了点头,“……虽然汉堡这东西有点掉档次。但这里毕竟不是什么正规的法式餐厅,更不是五星级的国际酒店,而只是一个伪装成游乐园的秘密基地,能凑出这些东西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可是你虽然记得把牛肉汉堡改成了鸡肉汉堡,却忘了准备素的汉堡包啊!大臣!”哈利叹息道。

“……呃?汉堡也有素的吗?”波特大臣有些茫然地说。

“……至少在印度是有的,小扁豆馅儿,味道很怪。而印度客人们也以为这是国际通用的标准。”哈利撇了撇嘴答道,同时伸手指向旁边的一张餐桌,“……请您仔细瞧瞧这些印度客人吃汉堡的方式吧!”

戴维.波特大臣抬眼望去。顿时看到印度异能机构代表团首领巴尔拉姆正在伸手抓起一个巨无霸汉堡包,把中间那两块涂了酱汁的鸡肉取出来丢进垃圾桶,然后旁若无人地只吃那三片面包……而在他的旁边不远处,还有几个廋骨嶙峋。形似难民的非洲黑人异能者代表。正一脸纠结地对着这位巴尔拉姆团长指指点点、交头接耳,话语中的大概意思隐约是:“印度人这是在向我们炫富摆阔吗?只吃面包却把肉扔掉?”

上帝啊!波特大臣嘴角抽搐地翻了个白眼,一边扭头吩咐侍者送一些正餐面包、小块蛋糕和甜点上来,一边举起酒杯,笑吟吟地朝巴尔拉姆团长走过去攀谈起来,想要阻止他继续丢人现眼。

“……亲爱的巴尔拉姆先生,听说这次的菜肴似乎不太合您的口味,这真是让我感到歉疚……”

“……哦。没关系,这场宴会的举办场所很让我感到喜欢。”巴尔拉姆团长用餐巾擦了擦嘴。笑着露出了两排白牙,同时仰望着用全息投影仪制造出闪烁星空和悬浮蜡烛幻象的天花板,“……早在我小时候第一次看《哈利波特》电影的时候,就梦想着能够在这个奇妙地方吃一顿晚餐,哪怕只是喝一杯南瓜汁也好……不过,这次晚宴的时间确实安排得不太好,似乎太早了一些。我的朋友们都还没觉得肚子饿呢……”

大臣于是困惑了:“……这是什么意思?现在明明已经七点半了,难道还嫌早?”他对哈利小声问道。

“……阁下,在印度,早餐时间普遍是在早上10点钟以后,午餐时间是在下午2点钟以后,晚餐时间则最起码要在晚上9点钟以后。”哈利解释说,“……所以对他来说,这场晚宴的时间确实是太早了……”

而巴尔拉姆的话语还在继续,“……虽然不列颠的风光让人陶醉,可惜气温却冷得让人牙齿打颤……”

“……现在的天气难道很冷吗?最冷的下雪天早就过去了!”大臣困惑地再次跟哈利咬起了耳朵。

“……大臣,在巴尔拉姆先生的家乡,每年的最低气温好像也在六十度(英国使用的华氏度,相当于摄氏十五度)左右。所以,三月份的苏格兰高地,对他来说就简直像是北极的冰原了……”哈利答道。

接着,巴尔拉姆又淡定地说出了更加劲爆的话语,“……在英国的这段日子里,最让我感到吃惊的事情是,不管是哪一座城市,甚至是偏僻的乡下,任何一条街道上居然连一头牛都没有,同样也看不到一只狗,一只猴子,一只山羊,或者一只绵羊,甚至连一头大象都没有。这让我突然感到非常想念自己的家乡……”

“……哈利,印度的城市当真是这样一座露天动物园吗?”波特大臣惊讶地对哈利小声问道。

“……没错,阁下。”哈利悄悄答道,“……即使在新德里市中心的大街上,也随时有可能看到一头大象大摇大摆地走在路中间,与其他交通工具和路人共享一条路,印度交警好像从不把大象放在眼里一样。”

“……上帝啊,我终于明白你的魔杖为什么会在印度的五星级酒店里被猴子偷走了……”

三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了几句,餐厅侍者的面包、蛋糕和甜点还没有送上来,几位金发碧眼的乌克兰应召女郎,倒是笑吟吟的凑了上来,还带着刚出炉的小袋大麻——霍格莫德村大麻田的第一批试验性收获。只见她们一窝蜂地凑到年少多金的豪门阔少爷巴尔拉姆怀里,姿态挑逗地打情骂俏,甚至献上火辣的香吻。而巴尔拉姆也笑嘻嘻地接过她们献上的大麻卷烟,同时伸手在她们的胸部和屁股上揩油……

望着这一幕香艳堕落的场景,魔法部大臣不由得连声感叹,“……哎,抽着大麻,喝着鸡尾酒,搂着从伦敦红灯区最漂亮的高级婊子……生活作风这么糜烂放荡的素食主义者,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就被哈利.戈登常务次官轻轻地拍了一下肩膀,“……我们该走了,大臣。”

“……呃?什么?这是要去哪儿?”波特大臣一边被哈利拖着走,一边满脸困惑地发问。

“……霍格莫德村,三根扫帚酒吧,今晚将要召开一次秘密会议。”哈利简短地答道,同时从墙角抓起一把魔法扫帚,“……其他人都已经到齐了,所以只好使用这东西赶时间,请您待会儿务必抓紧一些……”(未完待续。。)

四十五、失业巫师的逆袭

正当霍格沃兹城堡的大厅里轻歌曼舞,纵情欢宴之际,大约两公里之外的霍格莫德村“三根扫帚”酒吧,同样也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凡。从酒吧大堂一直到屋檐下的露天咖啡桌,全都坐满了形形色色的各国异能者,其中既有西装革履的绅士、香鬓裙钗的淑女,也不乏奇装异服的奇人异士。

此时,他们正一边貌似热情地开口寒暄,一边在言辞间互相打着机锋,刺探着对方的底牌和内幕。

当然,其中也不乏无忧无虑的乐天派……或者说没头没脑的天然呆。

“……锵锵!晚上好啊!亲爱的中国朋友们!”

在“三根扫帚”酒吧柜台前,一只金发萝莉在灯光下欢乐地蹦跶,“……快来看看我可爱的后裔们吧!”

——这个世界上最“古老”的吸血鬼真祖,诞生于上世纪九十年代的罗马尼亚吸血鬼女王玛格丽特,一脸得意地对王秋等人说道,瞧她这副容光焕发、精神饱满的模样,显然在古埃及时空没少祸害良家处女。

而在她的身后,六只大大小小的吸血鬼,正一边无精打采地打着哈欠,一边从各自的棺材里爬出来。

根据吸血鬼真祖玛格丽特的监护者,圆眼镜女仆长简妮.格劳斯的介绍,总的来说,这个世界上拥有“合法身份”的吸血鬼,目前总共只有九只,并且全都是玛格丽特的“后裔”。而且,他们在被转化为吸血鬼之前。都在吸血鬼猎人协会内任职,或者是吸血鬼猎人的亲属,现在也完全被吸血鬼猎人协会控制。

——为了避免自己被鸟尽弓藏。如今的吸血鬼猎人早已掉光节操,玩起养寇自重的把戏了。

刨掉金发萝莉玛格丽特本人和她的一对双胞胎女儿——银发萝莉汉赛尔和葛丽特不提,剩下的其余吸血鬼一共有六只,并且全部定居于美洲大陆:在巴西有三只,在加拿大有三只。然后就没了。

居住在巴西的吸血鬼首领赛瑟尔.门多萨,是一只拥有印第安血统的混血儿小男孩,长得眉清目秀。拥有一头漂亮浓密的褐色微卷长发,以及一双大大的杏仁色的眼睛,还有深色的瞳仁和略带深色的皮肤。

巴西的另外两只吸血鬼。就是赛瑟尔的两个亲生姐姐,也跟他的容貌相似,怎么也没法跟传统说法中那些面容苍白、体型削瘦的吸血鬼形象联系起来,倒是活脱脱的两个热情豪放的南美混血儿桑巴舞女郎……

——由于吸血鬼不能晒太阳。为了避免肤色变浅。他们姐弟三人每天都要脱光了用太阳灯做“日光浴”。

之所以这一家子世袭的吸血鬼猎人,居然要接受初拥成为吸血鬼,乃是因为他们由于某种缘故都染上了艾滋病,眼看着时日无多、命在旦夕,姐弟三人只好索性转化为亡灵生物,以求得永恒的生命。

不过,虽然看上去很幼齿,作为吸血鬼的异能实力也很废柴。但赛瑟尔的头脑却很不错,他长期担任巴西的吸血鬼猎人首领一职。在里约热内卢的贫民窟、热带雨林深处的种植庄园和几个与世隔绝的印第安部落之中,经营起了不小的秘密实力——这事听起来很像是一个笑话,由一个货真价实的吸血鬼来担任整个巴西的吸血鬼猎人分会领导人,而他的辖区内唯一可供猎杀的对象却只有自己和自己的两个姐姐……不过,既然节操掉光的吸血鬼猎人协会方面自己都不把这个笑话当回事,别人自然也没什么资格来大发谬论。

此外,跟需要时不时到处搬家的吸血鬼真祖玛格丽特一家不同,巴西的吸血鬼猎人协会通过各种非法手段,设法控制了里约热内卢的一座女子监狱——这年头的西方世界讲究推广私有化,以至于居然有很多监狱都是私人承包的,只要上下打点得好,承包方几乎可以在监狱里为所欲为——把那里变成了一座秘密豢养处女血奴的伊甸园。所以,赛瑟尔.门多萨一家对于处女血液的需求,其实并不怎么迫切。

但是,出于对跨位面投资贸易的巨额收益的垂涎,赛瑟尔.门多萨还是带着家人和大票马仔前来赴会了。

而加拿大的吸血鬼首领雷普丽,则是一名英气逼人的红发女子,看上去身材高挑,容貌秀丽,长长的红发乱蓬蓬地披落在肩头上,明亮的大眼睛中既有着娴静的美丽,却又透着不屈的坚毅。更妙的是,这位雷普丽小姐不仅天生丽质,还总是喜欢穿着一身洁白的婚纱——人称“战斗新娘”拉米亚。

根据简妮的介绍,这位战斗新娘雷普丽在被转化为吸血鬼之前,原本是吸血鬼真祖玛格丽特的女仆长和监护人,也就是简妮的前任。不想却在婚礼上惨遭刺杀,未婚夫和父母长辈尽数死于爆炸,而她自己也是遍体鳞伤、性命垂危,多亏了前来观礼的玛格丽特及时赐予初拥,才侥幸逃得一命……这场惨剧之后,雷普丽就从此把婚纱当做了正装,在战斗中每每血溅婚纱而面不改色,故而得到了“战斗新娘”的绰号。

而在雷普丽的身旁,还跟着两只修女打扮的吸血鬼小萝莉,据说就是那场血色婚礼上幸存的伴娘。看上去怯生生的,满脸楚楚可怜的神情,怎么也不像是小说里那种暗夜中的杀手,嗜血的女王……

总之,全世界的吸血鬼总共就只有这么寥寥几只,实在是比任何种类的濒危动物都要更加稀少。

而且,这些吸血鬼还几乎没有“繁殖能力”——虽然吸血鬼可以用“初拥”的方式来感染活人,增加后裔。偏偏玛格丽特这位在苏联解体后才诞生的吸血鬼真祖是个伪劣产品,不仅年龄太短。实力也比较低微,按照中世纪血族繁盛时期的标准,估计连“男爵”的等级都达不到。最多只能算是“吸血鬼女骑士”而已,因此,她能够赐予“初拥”的人数也是非常有限的,如今就已经把名额给用光了。

至于另外八只更加稚嫩的新生吸血鬼,年龄比玛格丽特更短,本身的实力自然更加低微,目前干脆连赐予“初拥”的能力都没有。最多只能把活人变成食尸鬼而已。

呃?你问他们什么时候才能有能力赐予“初拥”,增加吸血鬼的名额?恐怕要至少再等半个世纪吧!

所以,这样一个根本无法膨胀扩充的小团体。实在是很适合用于养寇自重,也难怪如今的吸血鬼和吸血鬼猎人会变得如此亲密无间,水乳交融,几乎不分你我了。

除了这九只吸血鬼。还有跟随他们而来的一千多名吸血鬼猎人之外。“三根扫帚”酒吧里还聚集着其它很多三教九流之辈。比如说,就在王秋的斜对面不远处,有一头体型巨大的狗熊正趴在餐桌上吃蛋糕,因为熊掌没有办法拿起刀叉,这可怜的狗熊只能把脑袋拱在蛋糕里,然后白糊糊的奶油便被搽得到处都是,一片一片地弄脏了他那身油亮润滑的熊毛。周围的人见状都远远地躲开,以防自己的衣服遭了无妄之灾。

——王秋知道。这只毛茸茸的大狗熊,就是苏格兰德鲁伊协会的长老。大德鲁伊维尼先生。

这票德鲁伊原本曾经是吸血鬼猎人协会的合作伙伴,怎奈他们不久前在大麻生意上刚刚设下套子,把吸血鬼猎人协会给狠狠摆了一道,故而如今很不受吸血鬼猎人们的待见,几乎恨不得就此绝交。

然而如今这霍格沃兹主题公园却是苏格兰德鲁伊的地盘,王秋等人也有意引入更多势力加入谈判,以便于设法压价,所以这帮德鲁伊还是挤进了这次关于古埃及时空共同开发的国际会议……

对此,自认为被抢了财路的吸血鬼猎人们自然怨愤不已,对苏格兰德鲁伊的各种小动作接连不断,虽然不至于害人性命,但也是一心要他们出丑,而王秋等中国来客也无意插手干涉他们的私人恩怨。

接下来,俄国狼人也派出了在脸上有着巨大伤疤的黑帮大姐头巴拉莱卡——与避居于切尔诺贝利和西伯利亚废弃城市的其他同僚不一样,这位女狼人近年来一直在东南亚组织“有活力的社会团体”,整天在热带海岛上打打杀杀过日子,相对来说比较耐热,跟旧苏联境内的那些狼人相比,更能适应埃及的酷热天气。

此时此刻,她正楸过了王秋身边的索尼娅政委,一边豪爽地碰杯,大口喝着威士忌和杜松子酒;一边谈笑风生,攀着昔日的交情,似乎是想要利用这只小狼女给王秋吹吹风,多沾些好处。

除此之外,其他国家的异能者代表,也零零星星地派了一些人过来探探风声,看看能否捞到好处。而“中国异能界旅游团”的二十多名成员,自然一个不落地严阵以待,即使不是城管犬牙国际纵队的成员,也都十分热心的自觉参与了进来——在国际上这么能长脸的事情,对中国异能界来说还真的是不太多。

然而,尽管时钟上的秒针走了一圈又一圈,会议却迟迟不见开始,许多人都开始渐渐地急躁起来。

“……小王同志,今天晚上的会议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开始啊!我看大家都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孔桓政委举着一杯紫罗兰水凑了过来,对坐在吧台前的王秋说道,“……都已经快要到八点了!”

“……没办法,还有一位重磅级的人物没到呐!”王秋一边无奈地耸了耸肩,一边伸手敲了敲木质的吧台,“……服务员,点单!再来一杯黄油啤酒,一份芥辣味蛋糕!呃,孔政委,您要不要也来杯酒?”

“……不必了,这种黄油啤酒喝起来油腻腻的,喝起来一点都不舒服。而火焰威士忌又太烈了,喝多了容易误事……嗯,还是给我来一杯樱桃糖浆苏打水,再加一份菠菜薯饼吧!”

孔桓政委看了看写在木板墙上的菜单。对服务员如此吩咐说,然后再次把话题扭了回来,“……你究竟是在等谁。小王同志?我看那些比较重要的谈判对象,目前似乎都已经到齐了……”

“……还有这儿的地主没到呢!我不是说那些苏格兰德鲁伊,而是更上一级的……”

王秋抿了一小口啤酒,低声答道,同时抬头望了望酒吧外面的深邃夜幕,“……哦,他们已经来了!”

——下一刻。伴随着一阵呼啸的风声,两位穿着燕尾服的绅士,略显狼狈地乘坐一把扫帚破窗而入。其中一位中年人倒是利落地跳下扫帚。还来得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而另一位颤巍巍的老人,则是刚一迈下扫帚杆,就双腿发软地瘫倒在了地板上,同时用手按着胯下。呲牙咧嘴。流露出一副蛋疼到快要爆的纠结表情——魔法扫帚这种东西,可不是未经训练就能随便骑的,否则简直就是自己给自己找蛋疼啊!

“……这就是我一直在等待的贵客,不列颠魔法部大臣戴维.波特和魔法部常务次官哈利.戈登……”

王秋对孔桓政委如此解释说,同时从吧台前站起身来,用力拍了拍巴掌,好让大家都安静下来。

“……啪啪!女士们,先生们。现在,我宣布本次会议开始!欢迎大家从世界各地来到这里。参加这场具有开创性和建设性的国际大会,讨论一些我们都很关心的异界开发问题……”

与此同时,在他的打手势暗示之下,僵尸巫女早苗里香和狼女政委索尼娅一起动手,在酒吧中央支起一个木架,挂起了一份古罗马共和国地图,上面标出了虫洞对面的环地中海地区最新军事政治局势。

“……首先需要说明的是,在那个被我们改变了的历史时空里,当凯撒和庞培都被我们在亚历山大港击毙之后,内战中的罗马共和国,就陷入了进一步的大分裂,呈现出军阀割据、群雄逐鹿的状态……”

他先是粗略地介绍了一番那个异世界的罗马内战局势,然后便开始诉苦:

“……如今,我们在跨时空贸易上遇到的最棘手的问题,就是埃及的亚历山大港保有船只总吨位太少,海运能力不足,偏偏埃及又不出产造船的木料,就是想要大办船厂都不行。再加上地中海周边各地海盗横行,导致大量货物积压在亚历山大港,既运不出去,也没法换到我们想要的东西……所以希望大家在这里能够集思广益,想出一个可行的对策……”

然而,正当王秋挥舞着激光笔侃侃而谈,众人坐在下面凝神倾听的时候,一群带着满满恶意的不速之客,却悄然造访了霍格沃兹城堡后山的禁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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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格沃兹城堡后门外,禁林边缘的守林人小屋

在《哈利波特》的原著中,这间由粗糙石块和原木构建而成的守林人小屋里面,应该有一个胡须拉渣、用阳伞施法的半巨人守林员海格,还有一条名叫“牙牙”的大黑狗。

但在这座霍格沃兹主题公园的禁林小屋里,半巨人守林员就被偷工减料地换成了一名黑人保安——毕竟这不是真的魔法森林,而只是一片普通的人工林,除了在苏格兰高地随处可见的兔子和狐狸之外,绝对没有喜欢吃人肉的八眼蜘蛛,也没有珍贵的曼德拉草、帅气的半人马和美丽的独角兽。甚至就连山上的霍格沃兹城堡里,同样没有喜欢夜游的好动学生……如果真的有,那也是年轻游客们的真人COSPLAY!

所以,这个几乎没有什么警惕心,而且也没有佩枪的黑人保安,在今天夜里就为平日的懈怠付出了代价——当他和往常一样趴在桌边打盹的时候,被人一脚踹开房门,用微型消声冲锋枪打成了筛子……

片刻之后,那位倒霉黑人保安的尸体迅速被人拖走掩藏,而前不列颠魔法部执行司的司长,刚刚被裁员失业的英国异能作战部队指挥官罗德里克爵士,则若无其事地站在血迹未干的松木地板上,一边从铜壶里倒出一杯热茶,一边手持红外望远镜,聚精会神地仰望着约摸一英里外的霍格沃兹城堡。

此时,黑黝黝的城堡正在月光下投射出一条巨大的阴影,但同样有星星点点的灯光在城堡中闪耀。

“……现在开始分配作战任务,由我亲自带领全部的巫师和一支精锐突击队,从秘密通道潜入霍格沃兹城堡,夺回我们的旧基地,消灭掉魔法部走狗和苏格兰叛乱分子。”

凝神观望了好一会儿之后,罗德里克爵士终于转过身来,对身边的巫师部下和雇佣兵小队长们讲解了自己最终的作战安排,“……至于剩下的大部队,则负责去弹压霍格莫德村——不必担心那边聚集的人多,他们之中没几个带着武器。而且,以这些外国人的立场,也没有任何理由要跟我们动武……”

“……请问,您能确认我们的老长官就在城堡里吗?爵士。”一位英格兰巫师举手问道

“……是的,哈利.戈登就在宴会厅里。”爵士咬牙切齿地点头应道,“……今夜就是他的死期!”(未完待续。。)

四十六、突袭霍格沃兹城堡

一只精致华美的雕花银碗之中,盛满了煮得烂熟的土豆、卷心菜和西红柿,看上去好似一糊糊,再加上大量的辣椒、咖喱粉和香菜,没有掺进去一点儿的荤腥,乍一看上去,犹如一碗有碍观瞻的烂糊泥浆。虽然闻上去香气扑鼻,但实在是毫无半点美观可言,让人生不出多少食欲。

然而,面对着这样一碗泥浆般的糊糊菜,印度异能机构代表团首领,豪门贵公子巴尔拉姆却吃得很香。

——虽然感觉还是有点不对味儿,但在他看来,总算有点像是印度风味,勉强能吃得下去了。至少比那些带着血丝、半生不熟的炸猪肉排要好得多——这些没见识的英国人,似乎以为印度人的爱好和阿拉伯人截然相反,于是就拼命地往每道菜里加猪肉……他们难道不知道高贵的婆罗门都是吃素的吗?

他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又撕了块面包下来,蘸着碗里的糊糊菜往嘴里塞,同时也没忘了大口喝酒。

总的来说,在印度就是有这样一个特色,不管做什么菜都要研磨成糊糊状,加上大量的咖喱粉,再搭配上米饭和饼为主食。有人概括出印度菜的一个特点:黄糊糊,烂糊糊,稠糊糊,辣糊糊——无论是高档餐厅里标价惊悚的名贵佳肴,还是街头平民百姓最简单的一顿小吃,似乎都离不开这几个特点。

在外国人眼里,不管是什么印度菜。看上去都是这样差不多的一滩滩浆糊,富人和穷人吃的东西似乎没啥两样——当然,印度人自己是肯定能够分辨出来的。可惜外行人多半看不懂。

虽然在外国人看来有些古怪,但印度人显然不是喜欢泥浆的变态,事实上,一个国家的饮食习惯能够反映一个国家的文化和民族性格。印度人之所以喜欢把菜肴烧成糊糊状,和印度的气候有着很大的关系——由于地处热带,印度的多数地区常年高温,当地人把菜用高压锅煮到烂熟。呈糊糊状,是为了可以较长时间保存。印度人家里做这种菜时往往一次要做很多,除了够自己家几个星期吃之外。还要用罐头瓶装好送给亲朋好友。此外,印度人喜欢用手抓饭吃,糊糊状的菜显然更容易和面饼与米饭搅拌在一起。

而且,印度人做菜要用很多香料。光是最常用的香料就有辣椒、黑芥菜籽、小茴香、姜黄、胡芦巴、大茴香、姜、香菜和大蒜等等。平均一道印度菜里的香料就不下十几种。他们认为菜肴经过充分熬制才会完全吸收香料的味道,快火炒菜则很难入味。而糊糊状的菜肴虽然难看,偏偏却是最易于把这么多香料均匀、全面、彻底地与各种食材融合起来的烹饪形式。

所以,差不多吃了一辈子糊糊菜的巴尔拉姆团长,也只有对这样糊糊状的菜肴才能吃得开心。

好不容易吃饱喝足之后,巴尔拉姆团长再次心满意足地坐回一张小沙发上,怀里搂着一位金发碧眼的乌克兰应召女郎,旁边还伺候着一位身材火辣的拉美混血儿姑娘。还有几位风姿各异的佳丽们群聚左右。偶尔被巴尔拉姆的咸猪手捏一把屁股,发出一声装模做样的娇叱……让自诩为情圣的巴尔拉姆心动不已。

就这样打情骂俏地休息了一会儿。又喝了半瓶蓝莓利口酒,抽了几根霍格沃兹特产的新型大麻烟,巴尔拉姆感觉自己越发按捺不住心中的骚动,便捡了个空子,偷偷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贴身口袋,“……呃,催情香水、钻石戒指、铂金项链、信用卡,嗯,还有伟哥药片,约会要准备的东西都齐全了。”

——如今这年头,泡女人的时候只送首饰已经不太时髦了,因为各种高档仿冒制品层出不穷,而没节操秀下限的富豪也不少。毕竟不是每个姑娘都精通珠宝鉴赏。为了更加地简明快捷,还是直接给金卡更加能够讨到姑娘们的欢心——在涉及金钱的事情上,西方人可不像东方人那么含蓄。

在如今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真正能推动世界旋转的东西,永远都是金钱、金钱和更多的金钱啊。

眼看着一起准备就绪,巴尔拉姆先生便小声地吹了一声口哨,搂住两位姑娘站起身来,准备和她们共度一个充满热情的旖旎夜晚。而印度代表团的其他人,也都各自抱着中意的姑娘,丑态百出,就差没有当众宣淫了——如果是在印度,这样放浪形骸倒也没啥,但既然是在英国,他们就不得不稍微收敛一些。

只是让巴尔拉姆先生感到有点奇怪的是,原本作陪的不列颠魔法部大臣戴维.波特和魔法部常务次官哈利.戈登,此时全都不见了踪影。而其它国家的赴宴代表,眼下还在宴会厅里逗留的家伙,也已经是寥寥无几,也不知是不胜酒力,喝醉了被扶下去休息,还是嫉妒印度代表团竞标成功,早早地走了?

因此,眼下的霍格沃兹城堡礼堂宴会厅,居然显得有些空空荡荡,除了餐厅的侍者与乐队、印度代表团的那一大票人,和英国魔法部刻意从伦敦招揽来的数十名美貌应召女郎之外,就没剩下多少其他人了。

不过,上述这些疑惑,也只是在巴尔拉姆先生被酒精和大麻浸泡坏了的头脑中稍微转了转,就毫不迟疑地被他抛在了脑后:哼,走了也好,省得待会儿“嗨”起来的时候,有不知趣的家伙在旁边碍眼……

——关于此时由中国异能界牵头,在霍格莫德村召开的古埃及时空国际合作开发大会,住在同一个村子里的其它各国代表团多少都得到了一些风声,并且跃跃欲试地想要从中捞些好处,最起码也要打探一些消息。只有唯一居住在城堡里的印度代表团。一方面跟其它国家代表团没什么接触,另一方面又被哈利.戈登常务次官做了安排,刻意封锁情报。故而直至这个时候,巴尔拉姆和他的狐朋狗友们依然被瞒在鼓里。

至于这位哈利.戈登常务次官,为什么要对印度代表团做出这种事……嗯,接下来自有分晓。

然而,巴尔拉姆才刚刚跟他的狐朋狗友们打了个招呼,搂着两位姑娘走到大厅门口,就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巨大的轰鸣。甚至震得城堡的坚固墙壁都开始瑟瑟颤抖,从天花板掉下了不少灰尘。面对如此突变,大厅中的音乐声一下子停了下来。每个人都惊奇地交头接耳,四下张望,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巴尔拉姆也是心中一惊,赶紧放开怀里的两个姑娘。拉过最近的一名侍者。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抱歉,先生,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那名侍者同样也是一头雾水,但还是勉强解释说,“……先生,请您先不要惊慌,可能是城堡事先安排的午夜礼炮放得早了,我这就打电话过去问问……”

遗憾的是。他再也说不下去了,因为就在下一瞬间。又一声剧烈的爆炸在咫尺之外响起!

这一轮爆炸的威力是如此的可怖,以至于宴会厅的整整一堵墙都呼啦啦地垮了下来。霎时间,桌面大的石块伴随着餐具、玻璃和家具碎片四处飞溅,砸得人群中一片血肉横飞。屋顶上的全息投影仪也摇晃着砸了下来,把不幸碰到擦到的倒霉鬼,都给搞得皮开肉绽,甚至筋断骨折。

而倒霉的巴尔拉姆先生,由于正好背靠着那堵墙壁的缘故,竟然跟那边被他揪住问话的侍者一起,活生生地掩埋在了倒塌的墙壁之下。而站在稍远处的一位应召女郎,命运则还要更惨,只见一个巨大的青铜头像从墙壁高处坠落,正中她的头颅,白花花的脑浆和红彤彤的鲜血顿时一起四散溅射,堪称惨绝人寰。

爆炸过后,大厅先是出现了短暂的寂静,随即便是歇斯底里的尖利嚎叫声四起。那些侥幸未死的人从瓦砾间抬起脑袋,立即就借助忽明忽暗的应急灯光,惊恐地看到了一片遍地尸骸的惨状。有的人手忙脚乱地摸出手机想要报警,却更加惊恐地发现,这里的电波信号竟然受到了干扰……

没等到他们被吓傻的头脑对眼下的局面理出个脉络,最最绝望的事态便出现在了这些人的眼前。

——伴随着噼里啪啦一阵乱响,宴会厅四周残存的玻璃窗全部被打碎,数十名身穿防弹衣,手持自动步枪的士兵,攀着绳索跳进了大厅里,并且迅速占领了各个要点。而另一队穿着黑袍尖帽的巫师,也带着若干名荷枪实弹的士兵,出现在了那个被炸开的墙洞内,将魔杖和枪口冷冷地对着幸存的众人。

下一刻,扫视着尘土飞扬,遍地狼藉的宴会厅,面容狰狞的罗德里克爵士先是挥舞魔杖,施展出一个空间干扰咒,封锁住敌人使用传送魔法逃生的途径,然后伸手重重一劈,示意突击队员全力开火。

“……去死吧!哈利!”

伴随着罗德里克爵士的怒吼声,自动步枪的子弹犹如瓢泼大雨般纷纷洒落,迅速溅起无数细小的血花。而穿着黑袍尖帽的巫师们,也举起各自的魔杖,向着企图逃跑的人射出一个个恶毒的死咒。

霍格沃兹城堡的盛宴和舞会,最终在血光中拉下了帷幕,而数以百计的生命,也在同一时刻随风而逝。

但是,一场更加战况激烈,也更加规模宏大的血战,在这个时候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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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距离城堡大约两公里的霍格莫德村“三根扫帚”酒吧会场,王秋也已经介绍完了虫洞对面那个异世界的政治军事局势,并且重点讲解了自己想要进一步扩大跨位面贸易时遇到的各种困境之后,就轮到想要加盟的各方亮出底牌和资本,进入到互相比拼筹码的阶段了。

在诸多潜在合作对象之中,吸血鬼猎人协会的实力自然是毋庸置疑。他们不仅控制着这个世界的全部九只吸血鬼,还有三千多名正规的组织成员,超过两万名外围人手。扣除吸血鬼之外。在正规的吸血鬼猎人之中,约摸有两千人可以抵御空间辐射,能够被王秋搬运到虫洞对面,充当异界开发的劳动力和开路先锋,剩下那些无法穿越虫洞的人,也可以利用他们的人脉和商业网络,帮忙用更好的价钱贩卖异界货物。

但苏格兰的德鲁伊协会也不甘示弱。虽然他们的人数不多,但是加上爱尔兰和威尔士的同类,林林总总也能拼凑出八百多号人。更重要的是。作为与动植物有着天然亲和力的德鲁伊,在农牧业方面有着很不错的造诣,至少可以利用他们在古代推广新型农牧业技术,或者塑造出一些用以维护统治的“神迹”。

俄罗斯的毛子狼人们。跟中国异能组织早已是老朋友和老关系。在需要打打杀杀的时候,中国城管们自然忘不了他们——但前提是必须要等到克里奥佩特拉女王率军打出埃及,在某个凉爽的地方扎营开战之后。否则这些毛茸茸的家伙根本等不到打仗,就会在埃及沙漠的炎炎烈日曝晒下,一个个晕眩中暑了。

嗯,德鲁伊们的情况其实也是差不多,但好歹要比狼人强一些。像大德鲁伊维尼这样的胖熊,自然是同样不耐热。不过。据说那些老鹰德鲁伊比较耐热,不仅可以在异界代替无人机侦查敌情。还可以在埃及的宗教仪式上当众变身,客串一下至尊的荷鲁斯神(鹰神),以增强克里奥佩特拉女王的威望和统治能力。

小鸟游真白前首相虽然硬是插了进来,但却拿不出什么人力资源上的筹码,因为日本的异能者总共就只有那么寥寥几个,自己都不太够用。万一遇到青黄不接的年头,旧的异能者退役而新的异能者还没出现的时候,有事情还得经常请中国方面帮忙——要不然你以为王瑶任职的那个城管驻日办是怎么来的?

不过,引发这个虫洞的穿越版克里奥佩特拉女王,其本尊乃是日本巫女早苗里香,因此无论从法理还是情理上讲,都没法绕过日本方面这个门槛。另一方面,小鸟游真白还答应利用自己的职权,在日本设法搜罗一些雪女、狐仙之类的妖怪过来,看看她们能不能穿越虫洞——这样勉强也算是个筹码了。

此外,小鸟游真白本人也是一位非常厉害的魔法少女,拥有“邪王真眼”这一强力魔眼。如果能够让她加盟进来,在异世界设法把一些重要人物进行思想控制,那么王秋他们在办事的时候就会容易很多。

事实上,就连中国的其它异能单位,也对城管犬牙国际纵队的这个“聚宝盆”垂涎万分,很想跟王秋他们一起发财。可惜问题在于,国内不同单位之间的合作,有时候甚至会比国际合作还要麻烦,因为每个单位头上都有一堆“婆婆”既不肯老实干事,又谗着脸想要分好处,光是请示盖章就要折腾个半死。而且他们平时也有各自的任务,不可能放着职位内的事情消极怠工,却不务正业地去打理小金库。

相对来说,王秋他们这些临时工和实习生就自由多了——没办法,你给人家实习生和临时工的待遇,却指望着对方做特种兵的工作,那么就别怪人家把本职工作丢在脑后,同时一门心思地去干私活了。

总而言之,发高薪有发高薪的忠诚,发底薪有发底薪的忠诚,不给钱也有不给钱的忠诚。

言归正传,在轮到不列颠魔法部,或者说“全大不列颠古堡古迹管理协会”的时候,在座不少人都是等着看笑话的——异能界的圈子就只有这么大,很多人都知道,掌握魔法部实权的常务次官哈利.戈登为了供养部门里的一帮文官秘书,刚刚遣散了除了自己以外的所有巫师,而苏格兰的德鲁伊也已经不再归他管辖……难道他准备丢下伦敦白厅的舒适办公室,自己跑到古埃及时空去当海外劳工?

谁知在哈利的手头上,如今还真有一批筹码——只见他立即拉出了十二名刚刚换了卖身契的印度“神女”,声称这就是英国魔法部准备派出的支援人员!当场就让好些人掉了一地的眼镜。

而且,这些被卖到英国的印度神女虽然地位低贱,但却并非愚昧的文盲,而是在巴尔拉姆先生家里精心调教出来的“出口产品”,不仅会说流利的英语,还会操作电脑,甚至接受过手枪射击的训练……王秋想了想,觉得这些神女至少可以送去古埃及的神庙,用电子设备制造“神迹”,于是也就勉强收了下来。

再接下来,正当众人开始讨论利润分配方案的时候,一阵爆豆般的枪声却突然划破了寂静的夜空,也打断了所有人的谈兴。没等他们对这一突变作出反应,就看见一个浑身是血的黑人开着一辆满是弹孔的小皮卡,歪歪扭扭地撞到了酒吧门口,然后跌跌撞撞地滚了下来,呲牙咧嘴地高声叫道:

“……救命!救命!有士兵在杀人啦!”(未完待续。。)

四十七、霍格莫德村之战(上)

严格来说,在罗德里克爵士的计划之中,并没有跟霍格莫德村各国代表团大打出手的想法——没有哪个政变者会在发动军事政变之时,主动招惹不相干的外国势力,给自己增加阻力……除非实在是没办法。

至少在行动之前的罗德里克爵士眼中,霍格莫德村的外国代表团还是属于能不招惹就不招惹的对象。

在爵士看来,只要发兵封锁住霍格莫德村连接外界的两条交通要道,设置好路障,再架起高音喇叭,通报己方的政变目标,要求各国代表团不得乱说乱动……那些外国人应该就会静观其变,做出理智的选择。

事实上,在分头行动之前,他也确实是向负责镇压村庄的大部队这样下达命令的。

然而,罗德里克爵士却不小心忘了一个很要命的问题——如今在他麾下的武装力量,不仅有他带熟了的前魔法部执行司巫师们,还有联合王国安保公司的雇佣兵和“纳尔逊骑士团”的武装分子这些陌生面孔。

此外,为了保证突袭霍格沃兹城堡这个主要目标的成功,罗德里克爵士又把相对来说比较有纪律,装备和素质也较好的雇佣兵们带走了很大一部分,前去攻打在他设想中应该戒备森严、防御严密的霍格沃兹城堡。至于弹压霍格莫德村的次要任务,就只好交给纪律散漫的“纳尔逊骑士团”武装分子了。

更要命的是,罗德里克爵士并非长期率领这些白人至上极端主义暴徒的上司。而只是在从英格兰出发之前,才临时接管了这些雇佣兵和“纳尔逊骑士团”武装分子,实在谈不上什么威望。所以。虽然他自认为是本次突袭行动的最高指挥官,但在这帮暴力分子的眼中,罗德里克爵士也就是个熟悉地形的向导而已。

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则在于,作为一个极端排外组织,“纳尔逊骑士团”对待有色人种的态度一向是杀之而后快。偏偏在霍格莫德村的外国代表团里面,却充斥着东亚的黄种人、非洲的黑人和阿拉伯人。

于是,当镇压部队抵达霍格莫德村附近的时候。恰巧遇到几个开着小皮卡出来兜风,并且裹着花纹头巾的黑人,在跟另外几个廉价站街女脱了裤子大玩“野地浪战”。立即就有人不管不顾地举枪开了火。

接下来,枪声和中弹黑人们的鬼哭狼嚎,引来了霍格莫德村的苏格兰警卫,导致了一阵短促的交火。

虽然这些身上只携带了手枪的苏格兰警卫们。仅仅坚持了不到五分钟。就被装备了自动步枪、冲锋枪和轻型装甲车的暴徒们从路口击溃。但毕竟还是成功地阻滞了对手的行动,让袭击者们暴露了行迹,也让村内各国人士提前得到了警报,还在撤退时往路面上撒了三角钉,以拖延敌人的进展速度。

因此,一场原本应当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夜间突袭,就变成了明火执仗的正面强攻。

尽管远在霍格沃兹城堡清剿残敌的罗德里克爵士,片刻之后也隐约听到了霍格莫德村方向的枪声和爆炸。并且立刻气急败坏地下令申斥,要求尽快停火。脱离接触,保持和平封锁,避免造成更多的死伤。

但问题是,他的这份命令在发出的时候就已经被秘书给转成了指示,之后还被通信员转成请求,然后再被主力部队的通信员转成建议,最后传达到前线军官耳朵里的时候已经变成了询问,而前线的指挥官们则立即异口同声地回答说,霍格莫德村的战斗已经爆发,根本无法单方面停火,请静待胜利的捷报……

于是,一场血战至此全面爆发,无论是袭击者还是被袭击者,都没有了任何的退路。

————————————————————————

而与此同时,遭遇突袭的霍格莫德村内,也已经是一片沸反盈天,人人都被枪声给吓得不轻。

“……到底是什么家伙在攻打这里,而且二话不说就开枪杀人?波特大臣,我们需要一个解释!”

一片混乱的酒吧会场里,王秋又惊又怒地敲打着桌子,对不列颠魔法部大臣戴维.波特和魔法部常务次官哈利.戈登质问道,“……敌人竟然连装甲车都开出来了,老天爷啊!这里到底是在英国还是在非洲?”

下一刻,没等戴维.波特大臣和哈利.戈登常务次官作出解释,新一轮的打击又接踵而至:

“……轰!咻——”

伴随着一声响亮的轰鸣,一发RPG火箭弹在夜空中划出一道橘红的尾焰,尖啸着砸进了霍格莫德村边缘的尖叫棚屋,霎时间就把这座并不结实的屋子给炸得四分五裂。

伴随着剧烈的爆炸声,大地也剧烈的震颤了起来,而摆设在街道两侧的几座陶瓷和大理石雕像,也在剧烈的地面震颤中一个接一个倒塌了下来,还让四周的几座木质房屋,相继发出了不堪折磨的咯吱声。

而一根带着火焰凌空、横飞的碎木,还狠狠地砸中了街上一个奔逃者的后背,把他瞬间拍出几米之外,然后就软绵绵地趴倒在鹅卵石路面上,潺潺地淌出一大滩血污,整个人再也不动了。

——王秋突然想了起来,这座尖叫棚屋的后门旁边,好像是个加油站来着……

面对这样一场突如其来的惨烈浩劫,戴维.波特大臣已经被彻底吓傻了,只知道坐在酒桌旁一动不动,双腿好像筛糠似的不停哆嗦。倒是哈利.戈登常务次官还有几分急智,在愣了片刻之后,赶紧从墙角拽过一部有线电话,拿起话筒简短地交谈了几句。然后脸色就变得愈发苍白,但还是强撑着对王秋答道。

“……很抱歉,目前我们也不知道敌人是谁。只知道他们穿着比较正规的野战军服,而且人数很多,至少有上百名武装分子,此时正在从两个方向夹击而来,把进入这座村庄的两条公路都给封锁了……”

哈利.戈登常务次官放下有线电话,神情颇为焦虑地说道,“……霍格莫德村只有三十名警卫。身上的装备除了手枪就只有电警棍和胡椒喷雾剂,最多再加上几把猎枪。而敌人却拥有自动步枪和轻型装甲车,以及RPG火箭筒……所以。很抱歉,这里很快就要守不住了,请大家赶紧分头撤离吧!”

——霎时间,仿佛一块石头被丢进了水塘里。激烈的波澜立刻在“三根扫帚”酒吧会场中扩散开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恐怖分子的袭击事件?还是其它国家入侵英国?”

“……英国的治安什么时候糟糕到了这等地步?”

“……英国的恐怖分子都能开装甲车了么?而且还妄想绑架全世界这么多国家的异能者?”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能不能换一种可以让人听懂的语言?尊敬的大德鲁伊维尼先生!我们都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嗷嗷!抱歉。在马戏团待得太久了,已经有些不太习惯说英语。”某只肥嘟嘟的苏格兰大熊德鲁伊,有些不好意思地用熊掌挠了挠脑袋,“……我想要问的是,我们为什么不利用村里的地道,逃到霍格沃兹城堡去避一避?那边位于悬崖峭壁之上,地形易守难攻,应该要比这座无险可守的村庄强得多吧!”

“……这个……很遗憾。我们的霍格沃兹城堡……现在恐怕已经陷落。”哈利.戈登常务次官面容苍白地答道,“……就在霍格莫德村路口爆发枪击事件的时候。从霍格沃兹城堡打来了一个最后的求救电话。但求救者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枪声打断,之后干脆就一直没有任何联络了。”

“……这么看来,我们就只有立即分散突围一条路可以选择了?或者是待在这里,期望敌人的善待?”

王瑶站了起来,“……且不说在这种黑灯瞎火、人生地不熟的情况下,我们到底能够跑出多远、会不会摔死和迷路。就算我们躲进了四周的山林和牧场,也不知道该往哪儿去求助。更别提敌人或许已经在山野之中设下了埋伏,只是为了避免伤亡才没有强攻,此时就等着我们分散突围,然后拉网搜捕,各个击破呐!”

“……确实,现在想要趁着夜色分散突围,对于我们来说自然很危险,但问题是,如果想要期望敌人的善心和礼遇,恐怕就更不靠谱了……光是看看他们毫无警告就开枪杀人的作风,就知道敌人不是善茬!”

一个来自拉丁美洲的吸血鬼猎人站了起来,指了指那个明明浑身是血、依然挣扎着开车回来示警的黑人说道,“……我觉得,无论出现怎样的情况,我们都不应该把性命交到敌人的手里!最近这个世界上爆发的几次恐怖分子绑架案,有哪一次不是在救援部队攻入之前,恐怖分子就开始集体屠杀人质的?如果说趁夜逃跑最多有一半的可能会死,那么留在这里的死亡率,在我看来就更是高达八成以上!”

听了拉美吸血鬼猎人的这番警告之后,“三根扫帚”酒吧里的各国异能者们又再一次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没错没错,这又不是各国之间的宣战对阵,没人会讲究什么战俘公约……”

“……是啊,与其指望恐怖分子会讲究人道主义,还不如指望猪猡会飞……所以还是趁着现在快跑吧!”

“……可是,如果敌人在村庄外面早有埋伏,在各个制高点设置了单兵掩体,布置了装备有红外夜视仪的狙击手,那么咱们就这么冒冒失失地冲出去,岂不是自己送上门去当靶子?”

“……就算是那样,也总比待在村子里坐以待毙要强得多吧!”

……

在一番简短的议论和考虑之后,大多数人都赞成了分散突围的决策。

“……等等!等等!诸位女士们和先生们。你们难道真的要当懦夫吗?”正当众人准备就此卷堂大散,各奔东西的时候,当今世界第一的吸血鬼真祖。金发萝莉玛格丽特突然跳了起来,疾言厉色地呵斥道,“……上帝啊!短短的一刻钟之前,你们都还在兴致勃勃地谈论着如何征服一个新世界。可到了如今,却竟然连打上一仗的勇气都没有,就要灰溜溜地夹着尾巴逃跑?你们这些懦夫真是太让我感到失望了!”

“……哎,无知的吸血鬼小姑娘哟。这里的人可没有哪个是懦夫,更没有谁会畏惧战斗。”

在东南亚混黑帮的女狼人巴拉莱卡从嘴边摘下卷烟,喷出一朵烟圈。叹息着说道,“……作为时空穿越者,我们都亲自经历过无数的沙场浴血。比如说,我就曾经在古罗马角斗场上跟狮子和老虎搏斗。在匈牙利草原上迎战不可一世的蒙古西征大军。就在不久之前,我还刚刚镇压过日本东京的一场军事政变……而其他人在世界各地乃至于异时空的战争经验,恐怕也不会太少……

可问题是,那时候穿越虫洞闯荡异界的咱们,都是想方设法地把自己武装到了牙齿,但现在的我们却是连一把枪都没有!难道要我变身成狼人状态,然后用爪子和牙齿去撕咬敌人的装甲车吗?”

面对这番义正词严的辩解,吸血鬼真祖玛格丽特一时间无言以对。但王秋却是突然眼神一亮:

“……等等,巴拉莱卡大姐。你刚才好像是说,只要有军火的话,就能在这里打上一仗?”

他从手提箱里取出那个连接古埃及世界的虫洞,低声说道,“……我在虫洞对面正好存着一批军火……”

“……哦?你有军火?”女狼人的眼中流露出一丝诧异的神采,“……有多少?是哪些类型的?”

“……六千杆五六式自动步枪,十万个木柄手榴弹,六百根四零式火箭筒,还有一百二十门一零七式火箭炮,两百三十万发子弹,上千套防弹衣和电警棍……”王秋如数家珍地掰着手指答道,“……这些东西原本是准备用来征服地中海世界,消灭罗马军团的。但即使是放到现在,也应该能够派上一些用场吧!”

“……足够了!有了这些东西,就足够咱们大打一场,给那些偷袭的混蛋好好上一课了!”

听了这一串令人瞠目结舌的数字之后,巴拉莱卡大姐立即兴奋地一跃而起,跳到一张桌子上,用力拍了拍巴掌,“……啪啪!诸位!请安静一下,听我一言,刚才大家都赞成分散突围,是因为身边没有武器,打不过那些全副武装的敌人。但是,这位中国的王秋同志,却恰好在虫洞对面的古埃及王宫里,屯着一大批自动步枪、手榴弹、火箭筒,还有火箭炮!只要几分钟的时间,就能传送过来!”

说到这里,她略微停顿了一下,环视了一遍酒吧内神色各异的诸人,这才缓缓地继续说道。

“……所以,作出选择的时间到了!女士们和先生们!你们是要选择继续分头逃跑,然后被人像狗一样的追杀;还是要拿起武器,当一回英雄,哪怕只有一个晚上?有谁愿意跟我并肩作战?”

伴随着这句挑衅的话,巴拉莱卡一边拉着王秋,一边用锐利的眼神来回扫视,让众人感觉压力甚大。

“……操他姥姥的,谁想要逃谁就逃吧,咱四九城的爷们是绝对要在这里打上一仗的!”

片刻的沉默之后,一位来自北京的异能强拆队员望着王秋叹了口气,率先站出来表达了他的决心。

“……日了~北京的赤佬都这么有骨气,阿拉上海人更不会差。”

“……入他仙人板板滴,老子们重庆娃儿也不怂。”

“……哈球日滴,咱们陕西人也能打。”

“……日他娘,山西人也不是孬种。”

“……个斑马滴,俺们湖北人打死也不当懦夫。”

……

随着上述这些喊声,“中国异能界代表团”的诸位同志们首先表达了参战的决心。而数量庞大的吸血鬼猎人们,为了充分表现自己的战斗价值,也表示了参战的意愿。苏格兰的德鲁伊和小鸟游真白的日本保镖,同样不打算置身事外。而巴拉莱卡带来的那一票喽啰们,更是一听到打仗就兴奋得争先恐后,没人愿意退缩。至于其他国家的异能者,不管心思如何,但觉得能混到一支枪总是不错的,也表示愿意参加战斗。

最后,只剩下了英国魔法部那十二位刚刚买来的印度神女,还像木头似的戳在那里,毫无反应。

“……不想参加战斗的人,可以撤退到虫洞对面的古埃及时空,相信克里奥佩特拉女王一定会好好招待你们的。”看了几眼这些神情木然的印度神女,王秋叹了口气,对着众人如此宣布说,“……请大家做好战斗准备,我这就穿越到对面去,把第一批的自动步枪、子弹和火箭筒给传送过来!”(未完待续。。)

四十八、霍格莫德村之战(中)

幽暗的夜幕中,几盏昏黄的路灯,勉强照亮了水泥铺砌的崎岖小路,以及道路两侧的茂密农田。

一支约摸一百余人的小部队,正簇拥着两辆轻型装甲运兵车,沿着这条狭窄的道路缓缓推进。

在他们的身后,一座原木搭建的岗亭正在熊熊燃烧,旁边还隐约横卧着几具身穿警服的尸体。

坐在颠簸起伏、缓慢蠕动的装甲运兵车里,“联合王国”安保公司的雇佣兵斯蒂芬抱着手中的自动步枪,漫不经心地透过观察孔,看着身旁那些“纳尔逊骑士团”的志愿武装人员,一边肆无忌惮地交头接耳,一边兴奋地把玩着刚刚到手的枪械,时不时地举枪指向路边任何可疑的黑影,胡乱地射出一梭子。

一群菜鸟!菜鸟中的菜鸟!而且还是完全没有纪律观念,主动暴露目标的菜鸟!

斯蒂芬在心中不屑地给这些“为了纯洁的英格兰而战”的“义士”们打上了上述标签,凭着他多年征战沙场的经验,就是公司曾经雇佣的那些最便宜的南美炮灰,也比这帮菜鸟要强得多。

——在这个私有化泛滥的时代,私人的军事或者安全服务公司,即使不是多如牛毛,也是为数众多。小的安保公司不过是一帮退役老兵合伙搞的“冒险者小队”,担任一些押送物资之类的小任务;大的安保公司则能够拥有数万兵马,轻重兵器一应俱全。甚至还有坦克和武装直升机,随时可以轻易颠覆一个小国。

这一次作为不列颠军事政变主力的“联合王国”安保公司,就是一个拥有超过两万名作战人员的超大型军事服务公司。常年承接英国政府的海外作战和国内安保合同,号称是“21世纪的东印度公司”。这个安保公司跟英国正规陆军之间的关系,在某种意义上就类似于中国的临时工和编制内人员……本着“有事情临时工做,有黑锅临时工背”的指导精神,这些保安们的作战经验,甚至远比英国正规军还要丰富。

——某些人或许以为雇佣兵就像传说中的海盗一样,可以很豪爽地在酒吧里一掷千金。但事实上。真实的雇佣兵可没那么阔气。如果说日本自卫队是拿枪的公务员,那么雇佣兵就是拿枪的公司职员,同样是每天打卡上下班。精打细算地养家糊口,最多就是在出一些特殊任务的时候,可以多拿一笔危险津贴而已。

举例来说,在雇佣兵这个行业里面最底层的那一类人。比如联合王国公司曾经从南美偏僻山区雇佣的炮灰。总是在最危险的地方承担最危险的工作,但是每个月只能拿到可怜巴巴的500美元或者1000美元,比麦当劳快餐店的服务生还要苦逼,以至于根本不愿意在陌生人面前提起自己的悲惨的职业生涯……而作为雇佣兵这一行业之中的中上阶层,资深老兵斯蒂芬也就是拿着5000美元的月薪再加任务津贴罢了。

而且,雇佣兵的战斗意志和士气,往往也比正规军要差一些,毕竟他们都是为钱打仗的人。而不是把生命献给某种更加崇高的意志或理想,没有谁愿意有钱拿却没命花。所以。真正经验丰富的雇佣兵,都很精通明哲保身之道,只有傻瓜才会为了完成任务而不惜牺牲性命……斯蒂芬自然也不例外。

这样一来,虽然“联合王国”安保公司的兵力高达两万,但若是要压制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联合王国这样一个联合国五大常任理事国,还是显得有些捉襟见肘。所以,不得不动员了数万“纳尔逊骑士团”志愿者来共襄盛举,或者说充当免费的炮灰……尽管如此,资深老兵斯蒂芬还是对此次担任辅助部队的“纳尔逊骑士团”志愿者,这些胆大妄为的愣头青,以及不要钱的免费炮灰们,非常非常地看不上眼。

——好吧!他们这些雇佣兵确实是行动迟缓了一些,作战谨慎了一点,可能错过了一些稍纵即逝的战机,以至于无法取得最完美的结果,但至少是一分钱一分货,给一千英镑就干一千英镑的活儿。可是,这些不要钱的志愿者们,在弹压霍格莫德村的过程之中,究竟又鼓捣出了些什么幺蛾子呢?

一开始,他们先是不听命令,在远离霍格莫德村的黑湖旁边就贸然开火,毫无必要地擅自暴露了行踪。

接着,在依靠绝对的火力优势,顺利击退了岗亭附近的一小队警卫之后,他们不仅违抗了罗德里克爵士的最新指示,继续扩大跟外国人之间的战斗,而且居然也没跟后续部队说一声,便冒冒失失地开着几辆小皮卡,没头没脑地往霍格莫德村里猛冲……结果由于黑灯瞎火、路径不熟的缘故,一辆车在半路上开下路基扎进了田野里,另一辆车更是不知怎么地滚下了山坡,还有两辆车在路上碾过三角钉而不幸爆胎,剩下三辆车虽然成功冲进了村口,但在一番激烈交火之后,还是被灰溜溜地打了回来,其中更有两辆车在交火中被打坏,害得幸存的武装分子只能步行撤退,或者坚守在村外,寻找掩体继续跟守军展开交火对射。

而直到这个时候,斯蒂芬他们这些雇佣兵,才乘坐着速度缓慢的装甲运兵车,刚刚抵达霍格莫德村最外围的岗亭旁边……对于这些纯粹只知道任性胡来的“纳尔逊骑士团”志愿者,斯蒂芬和他的搭档们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你们难道就没有一点儿服从命令的概念,以及最起码的合作观念吗?

哎,这分明就是一帮拿了枪的足球流氓啊!能够好好地打仗才见鬼了!

更糟糕的是,他们这些经验丰富的老兵。还不得不由“纳尔逊骑士团”的一位地区负责人,一位擅长演说和煽动公众情绪的政客,以及更加任性的足球流氓来担任前线指挥官……真是典型的外行领导内行!

因此。在第一轮试探性攻击,或者说是“自发式攻击”受挫的情况下,这位前线指挥官非但没有吸取教训,反而来了牛脾气,硬是顶着罗德里克爵士“慎重行事”的命令不听,不顾一切地要继续打到底。

此外,霍格莫德村的防御力量。也远远超过了最初的预计——原本得到的情报,是这里只有三十个配备了手枪、电警棍和胡椒喷雾剂的苏格兰警卫,还有两千名没带任何武器的外国来客。凭借罗德里克爵士投入的三百五十名武装人员和四辆轻型装甲车。无论是震慑、软禁还是消灭他们,都不必花费多少力气。

可事实却是,冲击霍格莫德村的“纳尔逊骑士团”志愿者,在村口附近遭到了至少上百把自动枪械的密集攒射。小皮卡的挡风玻璃都被打碎。甚至还有油箱被打爆的。而且,即便动用了RPG火箭筒轰击,也没能打开局面……显然,这些外国人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混过海关,私自携带了大量的枪械弹药入境……

唉,如果当真如此,那么这一场由“纳尔逊骑士团”武装分子违令挑起,又被前线指挥官擅自扩大的冲突。就真的就要变成“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跟错误的敌人打了一场错误的战斗”了!

最最要命的是。这次作战的对象还很可能不是一般人,而是巫师、异能者和德鲁伊这些违背常识的家伙——对于这事,诸位资深雇佣兵们原本都是不相信的,直到罗德里克爵士亲自给他们表演了一番骑扫帚飞行,又挥舞魔杖把火柴变成针,斯蒂芬才不得不相信,这世上居然还真的有巫师这种不科学的东西。

幸好,这些巫师的本领虽然神通广大,但似乎也只有在很靠近他们的时候,才有可能中招。而在保持着足够警惕性的情况下,斯蒂芬自认为在对方有机会靠近之前,自己就可以用子弹把他们送上天堂了。至于变身动物的德鲁伊就更不必害怕,他在中美洲连美洲虎都打过,难道还会怕几只蠢笨的狗熊?

总之,在斯蒂芬看来,无论敌人的实力如何,总要亲自接触交火之后才能判断得出来。光是凭借那些被打退回来的“武装足球流氓”的胡言乱语,还不足以把他们吓得临阵脱逃。

就算敌人的火力猛烈,顶多也就是有些枪械而已,凭着两辆装甲车,至少全身而退应该不成问题。

很遗憾的是,在这个变幻莫测的坑爹世界上,很多事情都不会如人们所想的那样发展。

——————————————————————————

“……哦!不——R——P——G——!”

伴随着驾驶员充满惊骇的喊叫,一串脍炙人口的大杀器拖曳着橘红色的火焰,狠狠地砸进了装甲车!

“……轰隆隆!!”

下一刻,震耳欲聋的巨大爆炸声猛然响起,开在前面的一号装甲运兵车,几乎是一瞬间就中了三发火箭弹,变成了一团熊熊燃烧的金属残骸。而斯蒂芬所在的二号车也被堵住了道路,只得紧急停车。

与此同时,恐怖的炙热气浪夹杂着火焰和金属破片,在狭窄的道路间横飞肆虐,把擦着碰着的士兵全都炸得血肉横飞,也把斯蒂芬所在的二号车敲得叮咚作响。还有人带着浑身的火焰,痛哭哀嚎着冲下了道路,在幽暗的田野间翻滚挣扎,甚至慌不择路地一头扎进草垛子,燃起一大片刺眼的火头。

“……这是哪里来的RPG?为什么我们的红外夜视仪没有侦察到?”

一片鬼哭狼嚎之中,斯蒂芬努力向前挪了挪身子,凑到驾驶员的耳边,高声叫喊道。

在来到这里的一路上,他虽然看似漫不经心,但其实始终没忘了透过观察孔打量附近的地形。而这一段路的地形偏偏非常简单,一条公路两边就是一望无际的平坦田野,地里的庄稼还没长到两英尺高,所以根本没有任何可以藏人的地方——那么这些RPG又是从哪儿发射出来的?

然后。他得到了一个出乎预料的回答。

“……敌人,在……在天上!”昏暗的车内灯光下,驾驶员脸色苍白。牙齿打颤地答道。

在天上?难道是武装直升机?可是怎么在事先没听到半点声音?或者是涂黑了的氢气球?

斯蒂芬困惑地皱了皱眉头,继续向前探了探身子,朝着车窗和电子屏幕一看,顿时也愣住了。

——皎洁的月光下,九名身披黑红色大氅的吸血鬼,肩上举着火箭筒,扑打着蝙蝠般的双翼。向地面公路上的车队发射出了第二轮RPG火箭弹……虽然在橘红色火焰喷出的那一瞬间,他们都被火箭发射的后坐力给冲击得倒飞出去,但很快就稳住了身形。丢下发射完毕的火箭筒,又从背后抽出自动步枪或手枪,扣动扳机喷吐火舌,发出一串清脆的“哒哒哒”。继续给予这支队伍更加惨痛的打击。

幸运的是。第二轮的九发RPG火箭弹,没有一发命中斯蒂芬所在的二号车,只是在这段公路上炸出了更多更大的坑洞,又把几个来不及躲避的倒霉蛋炸成了焦黑的尸首。至于接下来的胡乱扫射,由于在黑夜中很难瞄准,而这些吸血鬼也不是什么神枪手,所以同样没给全员配发了防弹衣的进攻者造成多少麻烦。

而利用这个短暂的间隙,原本一边倒地挨打的雇佣兵和“纳尔逊骑士团”武装分子。终于作出了反击。

“……开火!开火!对空射击!”副驾驶座上的指挥官一边如此吼叫着,一边拍打着身边的武器操作员。要他操纵装甲车顶上那个电动遥控的机枪塔,向空中的吸血鬼们开枪扫射。

与此同时,驾驶员也打开了装甲运兵车的后门,让斯蒂芬等七八名从全球各处修罗场里爬出来的悍勇之士们,一个个全副武装爬下装甲运兵车,敏捷地在枪林弹雨中跌爬滚打,寻找合适的掩体,然后举枪对袭击者还以颜色。而在车外,那些侥幸在爆炸中逃过一劫的“纳尔逊骑士团”武装分子,见状同样学着举起自动步枪,对着夜空猛烈开火……仅仅是一瞬间,弥漫的硝烟就给这片战场染上了一抹模糊的色泽。

激烈的交火仅仅持续了不到一分钟,就以吸血鬼们的振翅撤退而暂时结束——虽然雇佣兵们并没有传说中吸血鬼猎人专用的圣水瓶和银子弹,但这些吸血鬼同样没有传说中那么凶残,眼看着地面上的反击火力依然猛烈,就毫不留恋地脱离火力接触,飞上了高空,然后转身朝着不远处的霍格莫德村飞了过去。

然而,斯蒂芬等人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就听到远方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大爆炸,随即看到一团巨大的火球从村庄建筑的后面徐徐腾起,把幽深的夜空染得一片嫣红……斯蒂芬见状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按照这个场面看来,从另一条公路进攻霍格莫德村的部队,恐怕也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回头看看自己身边,交战之前一百多兵力,此时只剩下了大约一半,还有十多人浑身挂彩,眼看着是实在打不下去了……于是,他就又一次爬上装甲运兵车,想要劝说指挥官停止前进,就此掉头后撤。

但是,没等他想好该怎么开口,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歇斯底里的惊呼——在德鲁伊法术的驱使之下,数十头狂躁的肥壮的野猪正在充当“猪肉炸弹”,

浑身裹了醒目的炸药包,打着响鼻迎面狂奔而来!

更要命的是,在远处的庄稼地里,也钻出了不少影影绰绰的敌人,用听声音像是AK47的自动步枪,朝着公路上远远地不断开火,干扰残余雇佣兵和“纳尔逊骑士团”武装分子对“野猪炸弹”的阻击。

于是,在短短的几个呼吸之后,至少三头野猪冲破了稀疏的火力网,猛地撞上了装甲车的前端。

再接下来,伴随着惊叫,爆炸,还有地动山摇一般的震荡,斯蒂芬一时间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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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斯蒂芬才从昏迷中苏醒过来,感觉耳朵嗡嗡作响,头昏眼花的完全使不上力气。

我还活着!!!

被爆炸和冲击波震荡得有些糊涂的脑子之中,一时间只剩下了这个念头。

勉强呼吸了一口充满血腥和硝烟的浑浊空气,他先是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四肢和身体,发现似乎没有什么明显的重伤,然后就从口袋里找出一支战场兴奋剂,摸着大腿扎下去。下一刻,随着药剂进入血液循环,一股舒适的暖流就让斯蒂芬差一点就要呻吟出来,也让他脑子略微恢复了清明。

环顾四周,他所乘坐的装甲运兵车此时已经完全侧翻,车体内部扭曲破损得厉害。驾驶员的脑袋以不正常的角度歪着,似乎是扭断了脖子。不过倒是没看见指挥官和武器操作员的身影,也许是逃出去了?

听到不远处似乎还有零星的枪声,斯蒂芬稍微犹豫了一下,就小心翼翼地拔出手枪,随即猛地拉开尚未变形的后部舱门,一个滚翻就冲了出去。

然后,斯蒂芬就沮丧地发现,自己被一排黑洞洞的枪口给团团包围在了中央。

而更让他惊诧的是,某位身穿哥特式黑蕾丝洋装、体型格外娇小的东方黑发美少女,闲庭信步地走了过来。这位少女留着一头齐耳短发,绑了一条醒目的黄色绸带,头顶还有一缕呆毛傲然地挺立着,但却没有丝毫柔弱的感觉,反而浑身散发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压迫力,让人不由得生出某种莫可名状的恐怖……

“……库库库库,想不到这里还有一只漏网的小老鼠呢!”

带着一缕黑化扭曲的嗜血微笑,小鸟游真白凑到斯蒂芬的身边,从她那只金色右眼中射出的血红光芒,竟然让这位资深雇佣兵震骇的几乎快要失禁,连一根小指头都完全动弹不得:

“……库库库!卑微的存在哟!在这双充斥着大宇宙意志的邪王真眼之下,你的一切小心思都无从匿迹!库库库!恐惧吧!颤抖吧!快将你知道的一切东西都交待出来,然后向我跪下来乞求饶恕吧!”(未完待续。。)

四十九、霍格莫德村之战(下)

“……没有!没有!没有!该死的!这里怎么也没有?!!那个该死的哈利到哪里去了?”

幽暗深邃的霍格沃兹城堡内部,罗德里克爵士握着手电筒,瞪着充满血丝的双眼,喘着粗气,没头没脑地到处转来转去,走过一条条狭窄的阶梯,穿过一条条阴暗的甬道,却犹如一头被怒火烧坏了脑子的猛兽,怎么也找不到猎物的丝毫踪迹。

最初那份报仇雪恨的快意,此时在罗德里克爵士的心中已经是荡然无存,只剩下了一股被愚弄的恼怒。

从格莱芬多学院和拉文克劳学院的塔楼,到斯莱特林学院的地窖,再到赫奇帕奇学院的温室,还有城堡底层的大厨房和城堡顶层那间摆满银器的校长办公室,罗德里克爵士和他麾下的几名巫师几乎翻遍了整个霍格沃兹城堡,却就是怎么也找不到魔法部常务次官哈利.戈登的踪影!

而这个家伙却是本次霍格沃兹突袭行动的首要目标!也是罗德里克爵士近年来最为痛恨的大仇人!

然而,现在他们却只是消灭了少量的苏格兰警卫和毫无战斗力的餐厅侍者,顺便把一批倒霉的印度人和应召女郎给打成了肉渣。纵使暂时占领了防御空虚的霍格沃兹城堡,也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最终,在城堡内搜索了整整一个小时,仅仅揪出几个吓慌了瑟瑟发抖的服务员和几对正在空屋子里脱了衣服野合的狗男女之后,气急败坏的罗德里克爵士只能带着部下重新回到了一片狼藉的宴会厅。

踩着凌乱的砖石瓦砾。还有粘稠刺鼻的血泊,他来到了临时看押俘虏的地方,厉声喝问道:

“……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审问出什么眉目?那个该死的哈利和苏格兰的德鲁伊都到哪里去了?”

由于配电室和变压器在战斗中被炸坏。此时又是在半夜时分,所以,霍格沃兹城堡内的光照条件相当阴暗,只有墙角的几盏应急灯还在发出微弱的光芒,照亮了地面上那些横七竖八的残缺尸体,以及墙角里被拷打得鼻青脸肿、奄奄一息的可怜俘虏——很显然,这些负责审讯的雇佣兵们。并不认为自己有遵守《日内瓦战俘公约》的必要,其中几个最为嘴硬的家伙,甚至已经被用枪顶着后脑勺击毙了。

“……大多数人都一无所知。还有两个人隐约知道今夜在霍格莫德村有一个秘密会议。”

一位脸上带着伤疤的雇佣兵回答说,同时伸手提起一个刚刚被电击器折磨到浑身冒烟的印度人,“……只有这个来自印度孟买的家伙,之前在阳台边撒尿的时候。偶然看到哈利.戈登和魔法部大臣戴维.波特一起骑着扫帚飞向了霍格莫德村。时间大约就是在我们发动进攻的两小时之前……可能就是去赴会的。”

罗德里克爵士闻言,立即低头看了看手表,“……啧啧,这个混蛋还真是好命!发动进攻的两个小时之前刚好就是八点半,我们还在禁林里跋涉呢!那么负责弹压霍格莫德村的那两路人呢?他们的进展如何?有没有封锁住村子里的外国代表团?如果一切顺利,就命令他们喊话,让村里尽快交出哈利.戈登!”

他扭过头来,对一直守着军用无线电的副官问道。然后却得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噩耗。

“……很遗憾,长官。我恐怕只能告诉您一个非常糟糕的坏消息。”

蹲在军用无线电旁边的副官摘下耳机,叹了口气,脸色一暗,“……镇压霍格莫德村的部队刚刚遭遇毁灭性打击,损失超过八成以上!就连您派去传令的奥利弗巫师,似乎也不幸被俘了!”

“……什么?!!!”罗德里克爵士一瞬间瞪圆了眼睛,“……这不可能!!就凭他们的几把警用手枪?!”

“……很遗憾,这就是事实,爵士。”副官淡定地答道,“……根据已知的情报,他们不拥有大量的自动步枪,还有RPG火箭弹。再加上各种我们普通人无法理解的奇妙法术,进攻受挫也是很正常的事……”

————————————————————

与此同时,霍格莫德村内,在被临时征用为作战指挥部的“三根扫帚”酒吧里,也是一片纷乱的景象。

“……我可没有瞎说哦!那么~大的一辆装甲车,被人家眼明手快地‘轰隆’一下,就飞起来了……”

这个世界上最“古老”的吸血鬼真祖,金发萝莉玛格丽特一脸傲娇地双手叉腰,挺起毫无起伏的平坦胸口,做出一副“快来夸奖我吧”的夸张表情,趾高气扬地站在酒桌上俯视着众人。

然而,在下一分钟,金发吸血鬼萝莉玛格丽特的自卖自夸,就被她的女儿给当众揭穿了老底。

“……母亲大人,不是我说您,刚才您发射的两枚RPG火箭弹,好像连一发都没有打中装甲车吧!”

银发萝莉葛丽特一边喝着南瓜汁,一边闲闲地说着风凉话,身上的哥特萝莉装似乎还在散发出些微的硝烟味儿,“……真正炸毁了装甲车的那几发RPG,全都是雷普丽姐姐和赛瑟尔弟弟的功劳……”

“……呜呜呜——葛丽特又欺负人,有了雷普丽姐姐就不要妈妈了……明明小时候那么可爱,长大了之后就完全没法看了……妈妈好可怜啊!”

被女儿揭穿老底的玛格丽特在一瞬间萎了下来,耷拉着脑袋发出了一串可爱的呜咽。

“……唉……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到底谁才是当妈妈的大人呐……”

望着眼泪汪汪萌态百出求安慰的玛格丽特,早熟的银发萝莉葛丽特只得伸手按着额头,万分无奈地叹了口气,感觉自己又一次被这个爱卖萌的无节操萝莉母亲给彻底打败了。

另一方面,刚刚莫名其妙打了一仗的王秋等人,则是被突击审问出来的内幕信息,一时间震慑得不轻。

“……天啊!依靠雇佣兵的军事政变,极端主义政党暴力夺权,消灭外国移民,还有‘纯洁的英格兰’……莫非我们正在亲眼见证某个英国版法西斯政权的诞生?!”沉默了片刻之后,王瑶首先开口惊叹道。

而王秋同学,则似乎更加关心此事的另一个方面,“……姐姐,伦敦那边的军事政变确实很劲爆,但距离我们这里实在是太远了,眼下就是再怎么关心也没用——我如今更加感到好奇的是,为什么英国的巫师们居然会集体造了魔法部的反,而极端主义政变势力又愿意花大力气招揽这些家伙?”

他指了指墙角那个被绳子和自行车链子锁给牢牢地五花大绑、又搜走了魔杖和全身所有零碎玩意儿,眼下灰头土脸、仿佛乞丐的奥利弗巫师,“……戈登常务次官,您能给我们解释一下吗?”

——在顺利攻入了霍格沃兹城堡之后,因为罗德里克爵士听说原本应该封锁霍格沃兹村的部队违令强攻,还付出了很多无谓的死伤,而自己的电话命令又被当成耳旁风,于是就吩咐这位倒霉的巫师骑着扫帚赶过来传令,想要让这帮被热血冲昏头脑的“英国愤青”尽快冷静下来,停止这场毫无意义的强攻。

遗憾的是,奥利弗巫师骑着魔法扫帚紧赶慢赶,刚刚在装甲运兵车旁边落地,就不幸遇到了107火箭炮和RPG火箭筒的密集轰炸。虽然他有着防御护符可供保命,但还是当即被气浪掀飞出去老远一段距离,一时间至少断了几根肋骨,而魔法扫帚也不知去向。在接下来的近距离交战之中,身负重伤的奥利弗挣扎着挥舞魔杖,甩出了几个法术,可惜在小鸟游真白的“邪王真眼”凝视之下,这点道行还是不太够瞧的。再加上九只吸血鬼、几十名德鲁伊和一位能够“破尽万法”的政委……他如果还能逃生可就是怪事了!

总之,在一番绝望的较量之后,奥利弗巫师很快就被击倒打翻,捆绑起来,沦为了一名阶下囚。

“……咳咳,对于本部门这些前雇员对诸位造成的伤害,鄙人深表歉意。”哈利?戈登常务次官假笑着向王秋微微欠身,然后转身就是一脚飞踢,正中奥利弗的肚皮,“……说吧!奥利弗!你们到底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别给我胡说八道!如果你不想再体验一遍小鸟游真白前首相的邪王真眼,或者喝一罐我最新熬煮的诚实魔药的话!”

“……哼!还能是什么原因?!我们为不列颠魔法部勤勤恳恳地服务了十二年,却一直没能享受公务员的待遇!现在,你居然还要让我们统统失业!却完全没想过我们为这个国家付出的累累牺牲!”

奥利弗巫师怒视着魔法部常务次官,朝地面吐了一口唾沫,“……呸!你这是在自寻死路!哈利!”

“……失业?有吗?”哈利似乎有些困惑,“……我不是在极地开发事务部给你们都安排了美差吗?”

“……上帝啊!你难道真的以为,在南极考察站观察企鹅也算是好工作?而且还是国际科研组织的义工!”奥利弗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先不说那种与世隔绝的地方有谁会愿意去,而且在扣掉免费伙食和防寒制服之后,每个月只有二百镑的零花钱,甚至连给我女儿就读的私立小学缴纳学费都不够!这样的日子可怎么过?我也是有一家子要养活的人啊!”(未完待续。。)

五十、炮打霍格沃兹城堡

总之,在这位奥利弗巫师的口中,英国魔法部执行司的全部十一名巫师之中,之所以会有包括最高领导在内的十个人举旗造反,选择加入极右翼政治组织“纳尔逊骑士团”,参与这场“为了纯洁的英格兰而战”的军事政变,而只有一个胆小鬼灰溜溜地去了南极看企鹅,完全都是因为不列颠魔法部常年苛刻待下的错。

说实话,听着这些英国巫师们苦大仇深的悲催待遇,就连王秋这样感情不算特别丰富的人,都忍不住要抹一把眼泪——勤勤恳恳为国献身,出生入死闯荡异界十二年,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危险和牺牲;到头来还是一个签署短期合同的政府雇员,连个公务员待遇都混不上;最后还被更加廉价的外国劳工挤掉了工作,让冷酷的魔法部一脚踢开,落得个要么失业回家啃老本,要么去南极科考站跟企鹅玩的可悲下场……

如果一切当真是如他所说的话,那么英国巫师们的集体造反,只有很小一部分原因是受到极端排外思想的感染,实际上的主要目标,则对魔法部的“恶意讨薪”,想要为自己悲惨的职业生涯讨回一个公道。

但是,在不列颠魔法部常务次官哈利.戈登的口中,英国巫师们的集体失业,很大程度完全是他们贪心不足、咎由自取——按照这位魔法部常务次官的说法,过去的十二年里,魔法部执行司每一次执行穿越虫洞的跨位面探险,这帮娇生惯养的英国巫师们。都会在事前或事后想出种种名目,向他领导的魔法部狮子大开口,索要天文数字的津贴、奖金、补助。以及各种匪夷所思的器械和物资……再加上迎击异界生物跨越虫洞来袭时的战斗破坏和赔偿金,最后终于搞到了政府财政预算根本无法承受的地步。

“……在过去的十二年里,你们一共执行了三十二次的异界探险,牺牲一人,先后拯救了二十五名穿越者,并且击退了两次异界生物的入侵,但政府为此花费了整整八千四百万镑!却连个详细的账单都没有!”

哈利.戈登一脸淡定地叙述着魔法部的无奈。言语之中还暗示这些巫师们有虚报账单,贪污公款之嫌,“……而同样的虫洞消灭工作。同样的十二名异能者编制,印度的‘神女’们却只要每人五百万卢比的买断费用!(一英镑大约相当于一百卢比)如今政府财政濒临崩溃,自然只能选要价便宜的人来顶替你们了。”

至于为什么除了哈利之外,其余巫师都享受不到公务员待遇——“谁叫你们通不过文官资格考试呢?”

反正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两边对喷了一番之后,王秋等外国同行也弄不清谁是谁非。

至于魔法部大臣戴维.波特,这个挂名的魔法部最高领导,更是对这些专业事务完全听不懂了。

但是,不管怎么样,至少敌人的身份和位置已经明确了,然后就是下一步的作战安排。

很显然,刚刚挨了一顿胖揍的各国异能者们。此时都还是一腔义愤填膺的状态。如果不能给对方的首领,那位盘踞在霍格沃兹城堡的罗德里克爵士一点颜色瞧瞧。大多数人恐怕都咽不下这口气。

“……就我看来,虽然我们这边人多势众,但直接强攻霍格沃兹城堡恐怕并非上策!”

之前因为魔杖在印度旅馆被猴子偷走而丧失了大部分战斗力,以至于根本不敢亲自上阵的哈利.戈登常务次官,一边挥舞着刚刚从奥利弗巫师手中抢来的魔杖,一边侃侃而谈,“……罗德里克和他手下的叛徒们,曾经在这座城堡里待了很多年,远比我们更熟悉这座建筑物。每一道阶梯,每一座石桥,每一扇门户,都有可能被他们布置成阴险的魔法陷阱,即使我会用恶意侦察术,也是一样的防不胜防……”

“……没关系,我们完全可以用简单粗暴的办法,把霍格沃兹城堡的一切统统推平,任凭那位罗德里克爵士藏着多少小花招,在绝对的暴力面前也没有任何施展的余地——只是有一个小小的麻烦……”王秋打了个哈欠,有些漫不经心地说,“……城堡里那些可能被劫持为人质的印度代表,该怎么办?”

“……我想,在这危急关头,巴尔拉姆先生一定会表现出自己的献身精神,他的牺牲不会被白费……”

哈利.戈登随口说道,同时朝王秋挤了挤眼睛——都到现在这时候了,谁还顾得上什么人质啊?

“……明白了!”王秋点了点头,从桌边站起身来,“……那么,接下来还得麻烦您一下,戈登先生。虽然107火箭炮的最大射程有八千五百米,足够从这里覆盖到整个霍格沃兹城堡,但由于两地之间相对高度的差距太大,准确度可能不太够,所以需要您的预言魔法对炮击进行引导……”

——把人质和敌人一起干掉当然是可以的,但万万不能只有我们来背黑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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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时分,正当罗德里克爵士还没想好在常规部队遭遇重创之后的下一步计划,整个霍格沃兹城堡里的巫师和雇佣兵们,却突然听见从霍格莫德村的方向,传来一阵阵连绵不断的巨大爆炸声。从窗口探头一看,只见远处火光冲天,一朵朵爆炸后喷射出的蘑菇型烈焰,霎时间照亮了大半个夜空!

下一刻,城堡里的人们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上百发火箭弹已经带着令人心悸的呼啸声,向着山崖上的霍格沃兹城堡狠狠砸落下去……“轰轰轰!”一团团犹如礼花般绚丽的明亮火球骤然腾起,让巨大的城堡好像抽筋般地剧烈颤抖起来,翻滚的烈焰迅速突破钢筋水泥的束缚,从裂缝中喷涌而出,浓黑泛红的火焰迅速扩散开来,汹涌地冲向天空。

跟美军在阿富汗炸山洞的钻地炸弹相比,107火箭炮的威力可说是微不足道,但对于一座纯属观赏性、毫无防弹设计的仿古城堡而言,却已经堪称恐怖——在一片混沌的惊天巨响之中,

一座座尖塔和雕像在爆炸声中轰然倒塌,迸飞的碎石砸起了更多的烟尘。有人被活埋在了坍塌的瓦砾堆里,有人被烈焰烧成了焦炭,还有人被冲击波震得五脏六腑当场破裂,倒地吐血而死……(未完待续。。)

五十一、八方风雨汇英伦(上)

一道道耀眼的光亮划破黑暗,甚至留下了宛如刀锋般凄厉的痕迹,成排的火箭弹呼啸着从天而降,在夜幕中炸出一道道礼花般绚丽的火球。每一声发生在霍格沃兹城堡四周的爆炸,都会溅起无数零碎的火星和血肉,崩裂的碎石被气浪化为无数锋利的利刃,向四面八方凌空飞舞,把躲藏在建筑内的人们变成马蜂窝,在血雨和轰鸣中哀嚎着纷纷倒下……貌似坚固厚重的塔楼和城墙被相继摧毁,每一座院落里到处都翻滚着烈焰,连绵不断的剧烈爆炸声,更是深深刺痛了每一个人的耳膜。

——虽然很多人都在电影里看见过苏联喀秋莎火箭炮摧毁德军坦克集群时的壮观场面,但当此刻亲身体验到这种武器的可怕威力时,这些可怜的雇佣兵和巫师们,还是简直感觉到世界末日就要降临了!

即使是以战斗为职业的“联合王国”安保公司雇佣兵们,也没有亲眼见过如此可怕的场面——在中东和南美,他们见过公路检查站被汽车炸弹袭击时的凄惨场面,也看到过各地反抗武装们被猛烈炮火炸得支离破碎、血肉横飞的惨状,但是像现在这样毁灭性的快速覆盖式打击,对他们来说也还是生平的头一遭。

——只是过了不到三分钟的时间,整个霍格沃兹城堡就沐浴在了爆炸和火光之中。

仅仅是三轮快速的集火射击,整整四百八十发呼啸而至的107毫米火箭弹。就彻底摧毁了看似巍峨高耸、稳如磐石的霍格沃兹城堡。那些在冷兵器时代或许令人望而生畏的高墙和尖塔,面对现代军队的密集火力狂轰滥炸,简直就是故意在找打的靶子——铺天盖地般从天而降的火箭弹轻易凿开了石壁。那耀眼的光华几乎能把人晃瞎眼睛。而在爆炸中释放出强烈的高温,甚至将城堡屋檐下的铅皮排水管都给熔化了!

为了增强杀伤效果,霍格莫德村的这一次火箭炮轰击之中,除了常规的高爆弹之外,还掺杂了不少的磷铝燃烧弹……于是,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无数燃烧着的弹片飞散开来。塔楼、礼堂、庭院,到处窜起了魔鬼般地火苗,顺势还引燃了周围的一切——木质家具、墙面护板、甚至还有胶皮电线……

一声声爆炸之中。此时不幸身处在霍格沃兹城堡里的每一个人,全都四下慌乱起来。

那些侥幸逃脱了监管的俘虏们,一边在燃烧的走廊中狂奔,一边手忙脚乱的躲避着从远方袭来的107火箭弹;手里拿着自动步枪的雇佣兵们。仰天望着高速飞来的火箭弹。发现自己手中的武器根本派不上用场,即使是射程最远的几具RPG发射筒,也根本够不着遥远的敌方发射阵地;坚守在制高点的狙击手被迸飞的砖石瓦砾无情地击中脸部,而炙热的火光更是几乎灼瞎了他们的双眼;还有许多浑身燃烧的“火人”发出惨绝人寰的嚎叫,在庭院里不住地翻滚起来,万分痛苦地呻吟着,直至晕死过去或活活烧成焦炭。

一片烟熏火燎的混乱之中,不是没有人试图扑灭四溅的熊熊火焰。但之前的战斗早已破坏了城堡的自动消防系统,不仅没了电力。就连自来水管都断了。而且,不断落下的火箭弹也实在是太多了一点。

此外,爆炸后产生的浓密烟雾和各种有毒气体,也在严重损伤着每一个人的眼喉鼻等器官,不少人当场便被熏晕过去。尽管如此,一些顽强的人为了求生,不知从哪儿抓来一条浸湿的毛巾捂住在口鼻处,依然在奋力救火,可惜这终究还是徒劳无益的挣扎——通常这边还来不及扑打,另一处又接着燃烧起来……

更可怕的是,城堡各处熊熊大火,还在继续向下面的楼层不断蔓延……终于,一处火苗引燃了城堡底层囤积的汽油桶,伴随一连串巨大的爆炸声,整个霍格沃兹城堡顷刻间坍塌了半边……

另一方面,在火箭弹的密集轰炸之下,霍格沃兹城堡里的人固然是被炸得鬼哭狼嚎、血肉横飞。那些没有进入霍格沃兹城堡,而是继续待在禁林和守林人小屋内的雇佣兵们,同样也是命运悲惨——别忘了,他们身边可都是郁郁葱葱的森林,这些在苏格兰高地盛产的,富含各种依然油脂的松树、柏树、樟树,以及足有过膝深的枯枝落叶,在被磷铝燃烧弹点燃之后,立即就变成了海啸一般恐怖的森林大火!

——火焰,浓烟与热浪,迅速把禁林变成了一片火海炼狱,而不幸被一枚燃烧弹从屋顶贯穿的守林人小屋,更是早已成了一根熊熊燃烧的火炬。炙热到发烫的空气里,到处都是惊惶失措的人们,到处都是荜拨作响的烈焰,到处都是焦黑冒烟的尸体……到处弥漫着一股动物蛋白燃烧后发出的臭气……

当烈焰卷过,烟雾消散之后,在满是灰烬的焦土上,只剩下了一片可怖的寂静,除了一些枯草和树枝继续燃烧时,零星发出劈劈啪啪的声音之外,再没有任何其它明显的动静。

——巍峨高耸的霍格沃兹城堡,和它四周的一切壮美景观,至此已经被彻底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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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数千米之外,霍格莫德村的火箭炮发射阵地上,透过附有红外夜视功能的军用望远镜,注视着远方那座巍峨高大的霍格沃兹城堡,在惊天动地且热闹非凡的爆炸声中陷入一片火海,最后更是如摧枯拉朽般被炸得垮塌下来,身为始作俑者的王秋同学,也是忍不住瞪圆了眼睛,倒吸一口满是硝烟味儿的凉气。

“……哦,上帝啊!霍格沃兹城堡竟然塌了!这也太不结实了吧!”

“……能撑到现在才坍塌就不错了!你以为这座城堡是什么玩意儿?马其诺防线还是北美防空指挥部(美国冷战时期的核战指挥中枢。深藏在美国科罗拉多州沙漠中一座花岗岩山地下,能扛住原子弹轰炸)?”

不列颠魔法部常务次官哈利.戈登阁下一边把玩着刚刚抢来的魔杖,一边冷笑着说道。“……这不过是主题公园的一座游览景点,以及我国异能部门的一处外派驻地罢了!为了节省成本,城堡的很多巨石结构都是徒有其表,不过是在混凝土墙壁上裹了一层伪装塑料而已。若是论霍格沃兹的坚固程度,恐怕还不如真的中世纪古堡——有谁会把办公楼修建得比防空洞还结实啊?这世上有这么糟蹋建筑经费的吗?”

“……呃,您说的确实很有道理……这座城堡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防御炮击而设计的……”

王秋低头略一思忖,便点了点头——无论是美国中央情报局的兰利总部。还是苏联克格勃的卢比扬卡办公大楼,虽然听上去阴森可怖,令人头皮发麻。但也全都无法承受火箭炮集群的狂轰滥炸……

嗯,如果一定要强调防御能力的话,五角大楼的外形结构,倒是造的有点像是近代西欧棱堡的模样。但如果真要把它当成堡垒来据守。实战效果恐怕也会很悲剧吧!毕竟这本质上还是一座办公楼而已。

“……不过,既然是巫师们的长期驻地……难道就没有一些什么厉害的防护魔法阵吗?!”王秋想了想之后,又继续吐槽说,“

……我原本还期待着会冒出什么能把炮弹挡住的魔法防护罩呢!”

“……你是说防护力场?这种魔法只能护住一个人,防御力也很有限,用来格挡子弹都很勉强,更别提这么庞大的一座城堡了……”哈利.戈登常务次官翻了个白眼,同时举起手中的魔杖。指向前方那片映红了半边夜空的火海,“……好了。霍格沃兹城堡和敌人的残部,已经被我们的火箭炮轰击给摧毁了,虽然这回做得似乎有些稍嫌过分……问题是下一步该怎么办?”

“……下一步该怎么办?之前不是早就说好了吗?”王秋抬起头来,有些困惑地说,“……在用火箭炮对霍格沃兹城堡进行饱和轰击,初步瘫痪了敌方的防御力量之后,就由你骑上魔法扫帚,带着那群会飞的吸血鬼组成空中突击队,压制城堡里的巫师。剩下的人则组成一支地面部队,从正面发动进攻……”

“……上帝啊!从这里出发,越过整片森林火场,然后空降霍格沃兹?你疯了吗?”

哈利.戈登常务次官夸张地伸手一拍额头,苦笑着直摇头,“……就算是军用直升飞机,也很难在这样灼热的火海上空,在夹杂着灰烬的激烈气流中保持平稳飞行,更别说我的魔法扫帚和吸血鬼的单薄翅膀……而地面部队又该怎么穿过着火的森林?!你当他们都是铁人不成?这温度只怕是连生铁都能融化了!”

——感受着迎面而来的一阵阵焦灼热浪,王秋不得不承认,这场铺天盖地的火箭弹轰击,在成功消灭了敌人的同时,也不小心阻断了己方部队组织反击的进攻道路。

“……更重要的是,如今我们真正需要考虑的,已经不是什么反攻霍格沃兹城堡,而是如何逃离这片危险的森林火灾现场的问题……”哈利.戈登叹了口气,又更加沮丧地继续说道,“……你看,由于没考虑到后半夜的风向会变,如今这火头都在朝霍格莫德村烧过来了!”

“……有那么严重吗?我怎么觉得这场森林大火距离霍格莫德村还很远,也就是刚刚烧到了庄稼地跟森林交界处的最边缘而已。”王秋眯眼观察了一番火情,感觉似乎并没有哈利说的那么可怕,“……在庄稼地和村庄之间,还隔着一条很湍急的小溪呢!一时半会儿之间,这场火怎么可能烧得过来?!”

“……真正可怕的地方不在于火焰本身,而在于烧出来的烟雾啊!”哈利先是有些语塞,随即便是一脸奇怪地反问道。“……王先生,你该不会到现在还不知道,这片田地里究竟种植着一些什么吧?!”

对此。王秋又愣了片刻,终于反应过来,顿时就被活生生吓出一身冷汗。

——想起来了,霍格莫德村四周的几十亩田地,如今可都是苏格兰德鲁伊种植的耐寒型大麻田啊!

更要命的是,在那里还有一些简易的小棚子,堆放着至少几百公斤大麻烟的半制成品……如果这些带有刺激性气味的软毒品植物。被蔓延的山火烧了起来,然后让风儿把浓烈的大麻烟吹进了村子里……

哦,上帝啊!这已经不仅仅是有可能染上毒瘾的问题。而是要担心这一村子的奇人异士,会不会在大麻的迷幻作用下,突然集体进入嗜血狂暴状态,然后彼此砍杀撕咬得横尸遍野、血流成河了……

“……非常感谢您的提醒。我差一点就没想到这个可怕的致命危险……真是倒霉。消防导弹只剩了不到十发,灭火器和防毒面具也基本没准备……哎,算了,还是赶紧组织撤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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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炸、惨叫、火光、热浪……

仿佛是被巨大的滚筒挤压着身体,浑身上下的每一个角落都像被什么碾碎了一般的疼。。

每一根头发,每一根骨头,甚至每一滴血,每一个细胞似乎都被压扁了。乱糟糟地混在一起不停地搅拌,顺时针然后是逆时针再是顺时针还是逆时针。很有规律……哦——就像被放在实验室的离心机里一样。

老天爷,他该不会是已经被搅成了一团肉渣吧。

带着仿佛深入骨髓的阵阵抽痛,罗德里克爵士终于从一堆瓦砾中慢慢地清醒了过来。

很幸运,此时的他,不仅没有被搅成了一团肉渣,甚至连骨头都没有断掉一根。

——之前,当整个天花板坍塌坠落的千钧一发之际,随身携带的魔法护符被及时触发,在他身边支起了一个小小的防护罩,让爵士免于被滚落的巨大混凝土块碾压成肉泥。

掸了掸破烂不堪的衣服,又摸了摸外套胸口部位的内袋,确认了自己的魔杖依旧完好无恙之后,罗德里克爵士终于松了一口气。然后,他便伸手抓住一堵断墙,摇摇晃晃地挣扎着站了起来。

“……咳咳,妮莎!科里!威克斯!布鲁姆!咳咳!有人还在吗?在的话就回答一声!”

喘息片刻之后,罗德里克爵士扯着嘶哑干涩的喉咙,努力呼喊着几个巫师部下的名字,但回答他除了火焰燃烧的荜拨声,就只有一片令人心颤的寂静。

放眼望去,四周除了熊熊燃烧的火焰,坍塌崩裂的水泥瓦砾,就是残缺不全的焦黑尸体——很显然,他的这些部下要么就是已经各自逃走,要么就是命丧黄泉了。

一股失败的挫折感,迅速蔓延到了他的全身,让爵士的肩膀一瞬间耷拉下来……但仅仅过了几秒钟之后,他又再一次打起精神,从怀里摸出一根制作复杂、成本高昂的传送卷轴,同时挥舞魔杖,念诵了一段拗口的咒语,重新设定了这根卷轴的目的地传送坐标。

然后,罗德里克爵士深深吸了一口充斥着烟雾和焦臭的炙热空气,扭头朝着霍格莫德村的方向冷冷一笑:“……该死的哈利,这一回似乎又是你赢了!但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已……我在伦敦等着你!”

下一刻,伴随着一道白光闪过,不列颠魔法部的前执行司司长,就从城堡的废墟中消失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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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一直没能得到有效扑救的缘故,霍格沃兹主题公园这场规模空前的森林大火,足足在那里烧了三天三夜,才因为一场暴雨而自然熄灭……待到火势消退之后,霍格沃兹城堡的残垣断壁四周,已经只余下一片焦黑的枯树和灰烬,若是要想依靠大自然的力量恢复旧观,恐怕至少需要一代人的时间。

不过,眼下根本没人顾得上这种小事——次日的黎明时分,霍格莫德村的各国异能者代表,终于从漫山遍野的烈火和浓烟中成功突围,逃到了格拉斯哥的市政厅,将这里抢占为临时据点。

事实上,即使有一位内阁大臣和一位常务次官作为交涉人,格拉斯哥的市长和一票市议员们依然不怎么买账,甚至甚至振振有词地声称他们只接受苏格兰政府的直接命令,没有越级服从伦敦白厅的义务……幸好,在哈利.戈登常务次官挥舞魔杖施展了几个心灵控制术之后,一切麻烦就都被解决了。

总之,在格拉斯哥的市政厅大楼,数千名逃出霍格沃兹主题公园的各国异能者代表们,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供暂时休息的地方。而正当他们一边喝着作为早餐的麦片粥,一边叹息着自己这回的厄运之时,英国各地的最新消息,也都通过各种渠道被传播了过来。(未完待续。。)

五十二、八方风雨汇英伦(中)

总而言之,整个大不列颠岛在这个夜晚似乎都不太平静。

众人在格拉斯哥首先得到的消息是,当霍格沃兹城堡遭遇攻击,最后被打成一片废墟的同时,东边的苏格兰首府爱丁堡也爆发了战斗。一支不明身份的武装部队,在幽暗夜幕的掩护下,突袭了国王和王室成员下榻的荷里路德宫(意译为圣十字架宫),几乎全歼了疏于戒备的王室警卫,似乎是打算劫持英国王室。

然而,由于即时情报上的差错,这些装备精良、战斗力彪悍的袭击者似乎并不清楚,当他们进攻荷里路德宫的时候,国王和绝大多数的王室成员,还在爱丁堡外海的王室游艇上秘密接见苏格兰地方代表,企图用打感情牌的办法,来打消或者至少是推迟他们举行独立公投的计划——当然,这张感情牌打得不是很成功,苏格兰政要们依然坚持己见。这也是游艇上的秘密会议从下午一直拖延到了深夜的原因。

直到荷里路德宫之战爆发,枪声和爆炸声传遍了半个城市之后,王室游艇才刚刚在码头靠岸……很显然,国王在这种情况下自然不会蠢到自投罗网,而是赶紧吩咐游艇再次起锚出海,如今还在海上漂着呢。

不过,爱丁堡的警察和地方安全部队,在战斗力方面实在是相当的不给力,跟入侵者激烈交战一夜之后,最后还是让敌人安然无恙地从容退出了荷里路德宫,并且留下一个几乎没法收拾的烂摊子——现在那边已经是全城断电。一片混乱,还有无数暴徒上街趁火打劫,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恢复最起码的秩序。

但总的来说。除了爱丁堡和霍格沃兹爆发的这两场小规模战斗之外,整个苏格兰的其它地方,都还保持着基本的平静,就连格拉斯哥这个苏格兰第一大城市,也没有爆发出什么激烈的冲突。

相反,南方的英格兰却仿佛成了一个巨大的黑洞,手机和电话通讯时断时续。越是大城市就越难以接通。电视台要么没信号,要么只是一遍又一遍地播放着摇滚音乐,甚至连互联网都断了!收音机里倒是还能听到一些自相矛盾的零星消息。归根到底就是一个意思——残暴的雇佣兵开始当街杀人了!

但这严格来说并不算什么新闻,“联合王国”安保公司下属的雇佣兵部队,对英国南部各大城市的镇压行动已经持续了两天,期间手段据说颇为酷烈。杀人肯定不在少数。如今再一次被那么多人提起和哭诉……莫非“纳尔逊骑士团”在伦敦那边已经完成了军事政变。居然有闲心开始屠杀外国移民了?

剩下的威尔士似乎也爆发了小规模的枪击事件,但还没有弄到颠覆地方政府的程度。而原本一直是暴力冲突热点地区的北爱尔兰,在这时候却反倒是仿佛置身事外,平静得让人简直难以置信。

于是,带着焦虑而又迷茫的心情,众人在格拉斯哥市政厅内一时间坐立不安。直到上午八点的时候,终于有一个比较明确的噩耗传了过来。但不是来自于南方的英格兰,而是来自于苏格兰的最北端。

“……俄国佬在拉斯角海岸登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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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格兰西北部沿海。终年浓雾缭绕的拉斯角海岸

在英国,拉斯角是一个被所有人集体遗忘的荒僻角落。这里人迹罕至,终年潮湿多雾,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也难得看到几回太阳,又靠近北极圈,距离北极点比距离伦敦还要近。在冬天的时候,住在这里简直能让人感到阴寒入骨,而且手机在绝大多数时候都收不到信号,最近的城市也在一个小时的车程之外。

但是,也正因为这里的空旷荒芜、人烟稀少,使得拉斯角成为了军队的重要演习训练场地,尤其是炮兵的靶场,以避免在训练中扰民。英国在屡次大裁军之后幸存下来的最后一支装甲部队,和绝大部分的野战炮兵,目前都驻扎在这里,准备参加预定在一周后举办的军事演习。

遗憾的是,同样是由于这个原因,从冰岛南下渡海而来的俄国人,也把第一个打击对象确定在了这里,作战意图是想要先发制人,在第一战就瘫痪掉这个英国本土仅有的“重兵”集团。

——伪装特工船全频率电磁干扰,狼人特殊部队空降潜入,气垫船抢滩登陆,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利。

此时早已被内乱所瘫痪的不列颠国土防空系统,根本没能给拉斯角驻军发出任何预警,拉斯角的海防雷达站,也因为经费短缺而早已被废弃。更重要的是,拉斯角只是一个荒凉偏僻的演习场,而不是交通枢纽和边防要地,不列颠国防部从来没想过会有外敌从这里入侵,自然谈不上有多少戒备。

——确实,从港口条件糟糕、天气又很恶劣的、难以迅速深入内陆的拉斯角登陆入侵,在战略上是非常不科学的。但俄军的真正目标本来就不是这片穷乡僻壤,而是临时集结在这里的英国陆军主力。

而进一步雪上加霜的是,就在俄军从冰岛渡海发动袭击的大约十个小时之前,“纳尔逊骑士团”也在拉斯角驻军之中搞了一次不成功的兵变,虽然这场涉及人数不到一个班的可笑兵变,仅仅持续了大约半个小时,就以三名哗变士兵和一名黑人炊事员被打死而告终,但还是让军官们吓得草木皆兵。

为了防范辖下军队出现新的哗变,拉斯角驻军的指挥官刚刚下令收缴了全体官兵的弹药,又将相当一部分可疑分子看押起来,还把装甲车和坦克都放空了燃油。卸掉了电池,搬走了随车弹药,等于是自己解除了军队的全部武装……就连负责站岗的哨兵。也只能拿着一把没有子弹的空枪装装样子。

因此,在一番极为短促的冲突之后,英军仅仅损失了三名士兵,就望着呼啸飞过头顶的俄罗斯军用飞机,以及俄国飞行员示威式在荒滩上炸出的巨大弹坑,很光棍地选择了举白旗不战而降。

原本以为很可能会有一场诺曼底登陆式苦战的俄军官兵,在略感失望之余。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不管是任何一个国家,恐怕没有哪位底层的大兵,会不喜欢轻松的“散步式作战”。

毕竟。这世界已经整体上处于和平状态很久了。即使是身为战斗民族的俄国毛熊,如今也已经有好些年头没打过什么特别惨烈的大战,对伤亡的承受能力自然变差了很多。

“……真是做梦也想不到啊!昔日称霸七海的不列颠,就这样被我们轻轻松松地踩在了脚下。”

迎着潮湿阴冷的海风。伊霍诺夫斯基上校站在海边的一块礁石上。一边无聊地踢着脚下的沙砾,一边看着登陆部队在沙滩上忙忙碌碌,如同勤劳的工蚁一般,把辎重物资陆续转运上岸。

没有铺天盖地的猛烈炮火,没有遍布海滩的堡垒和地雷,也没有飘扬的硝烟和焦黑的尸骸,更没有激烈的空战和坠落的战机,只有弥漫的雾气和浪涛拍打海岸的哗哗声……、

在一番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抵抗之后。大不列颠岛就向大海彼岸的入侵者敞开了怀抱。

“……希特勒和拿破仑若是看到我们就这么轻易地登上了不列颠,恐怕会气得在坟墓里打滚吧!”

“……千万不要这么说。亲爱的伊霍诺夫斯基同志,我们可不是邪恶的入侵者或征服者,而是帮助这个国家恢复和平与秩序,结束一切混乱事态的同盟军!这个事关‘政治正确’的问题,可不能搞错了!”

亲自来到第一线坐镇的伊万诺维奇将军,一边抽着呛人的海泡石烟斗,一边表情严肃地说道:

“……在欧盟的协调游说之下,苏格兰当局已经同意‘邀请’我军暂时驻扎,对苏格兰境内的联合王国驻军进行缴械和监管。至于更上一层的联合王国政府么……欧盟和我国的特使在两个小时之前刚刚登上了爱丁堡外海的英国王室游艇,与国王成功会面,相信这位陛下一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希望如此吧!”伊霍诺夫斯基上校撇了撇嘴,“……不过,虽然近代的英国君王早已成了仪式道具,但也难保不会冒出一头倔脾气的小毛驴——要是国王不愿意做出‘正确的’选择,我们该怎么办?”

“……即使这位国王的脑子比较迟钝,那么也没有关系,因为伦敦那边的极端主义分子,很快就‘帮助’这位国王陛下回到‘正确的’轨道上来……如果这位国王还想保住头上那顶王冠的话!”

伊万诺维奇将军淡淡地一笑,意有所指地将某些词汇用重音念出,然后将自己的个人平板电脑打开,调出一段简讯展示在伊霍诺夫斯基上校眼前:“……最新消息,英国空军发生叛变,一架武装直升机向王室游艇发射了导弹,虽然国王已经在此前转移上岸、故而安然无恙,但还是有几位王室成员不幸遇害……”

“……竟然真的攻击国王了?得不到的东西就要毁掉?”伊霍诺夫斯基上校眨了眨眼睛,“……这感觉也太疯狂了!弑君者的名声如今虽然不如以往那么臭,但也是很令人诟病的啊!”

“……还不止如此呢!伦敦的威斯敏斯特国会方面刚刚发布了一则政府公开新闻,纳尔逊骑士团的匪首们已经控制了整个白厅,不仅宣布全国进入紧急状态,成立了一个‘戒严委员会’,并且履行他们消灭外国移民,恢复‘纯洁的英格兰’的政治主张,还宣布要废除君主制,没收王室产业,成立不列颠共和国……”伊万诺维奇将军叹息着摇了摇头,“……我们原本以为‘纳尔逊骑士团’的这位麦克米伦先生,最多不过是想要当新时代的丘吉尔。没想到他的野心还要更大,竟然是准备成为二十一世纪的克伦威尔!”

“……或者是处决沙皇的布尔什维克……”

伊霍诺夫斯基上校嘟囔道,“……巴拉莱卡大小姐的先遣队究竟怎么样了?听说她那边也打了起来?”

“……没错。霍格沃兹城堡在昨夜爆发了一场激战,场面比拉斯角海岸这边惨烈得多,不过巴拉莱卡他们这些来自全球各地的异能者们最后好歹还是赢了,巴拉莱卡也跟着这票乌合之众冲进了格拉斯哥市。”

伊万诺维奇将军喷出一个烟圈,平静地答道,“……接下来,我们需要跟这些人取得联络。才能更好地确定下一步作战计划。另外算算时间,法国人也应该已经动手了……希望他们不要临阵怯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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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敦,威斯敏斯特国会,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联合王国的权力中枢。联合王国一切法律的诞生地。

此时此刻,这座神圣庄严的建筑物,已经被插上了极端组织“纳尔逊骑士团”的黑色“Z”字旗。

——经过了一番短促而又激烈的浴血奋战,政变武装终于消灭了国会警卫的徒劳抵抗。占领了这里。

然后。在几个小时的紧急布置之后,一则震动世界的宣言将要在这里被发表。

此时,第一缕晨光正好照在威斯敏斯特国会大厦的尖顶上,而著名的大笨钟则在这个时候敲响了七下。

清晨的淡淡雾霭之中,纳尔逊骑士团的麦克米伦总团长穿着一身戎装走下装甲车,站在了通向威斯敏斯特国会的阶梯前,带着一抹怀念和惆怅的复杂神色,抬头仰望着这座古老的建筑物。

很多年前。当他还只是下院的一位后座议员之时,这栋建筑物曾经是他人生价值的全部。

为了自己的信念和理想。他曾经在这里无数次地跟那些袒护外国移民的左派人士唇枪舌战,徒劳地想要戳破他们所谓“多元文化政策”的幻梦,揭露这个世界弱肉强食的残酷法则;他也曾经跟金融城那些贪婪无度的银行家据理力争,无助地想要阻止他们把不列颠“产业空心化”的邪恶企图;他还曾经狠狠滴痛斥过那些极端环保主义者不切实际的高调,并且苦口婆心地劝说公众,就业岗位比空气质量更加重要……

但是,他的一切合法尝试全都失败了,他和他的支持者被蔑称为英国的纳粹党,被那些占据了道德制高点的左派人士大肆鞭挞,却未曾看看那些阿拉伯移民在国内肆意制造的各种骚动和惨案。

接下来,伦敦、曼切斯特和伯明翰等大城市的外国面孔,还在以惊人的速度变得越来越多,乃至于几乎占据了这些城市;英国的工业也在金融家的欢歌盛宴中走向了自我毁灭;最终,金融泡沫破裂了,只留下一个债台高筑的政府和全面撕裂的社会,但执政的工党还在把国家进一步推向分崩离析的深渊!

于是,麦克米伦绝望地认为,只有用最残酷的暴力才能扭转这一切,并且竭尽全力地付诸于行动。

而现在,似乎就是获取胜利果实的时候了——首都伦敦已经被完全镇压,白厅的各个中央政府部门和整个内阁都在掌控之中,虽然爱丁堡突击队劫持王室的行动失败了,而罗德里格爵士也从霍格沃兹城堡灰头土脸地逃了回来,不仅没能完成作战目标,还搭上了六个独立分队的士兵,但这毕竟无关大局。

只要控制住了伦敦,自己就牢牢掌握住了这场较量的主动权!而英格兰的民意也站在自己这一边!

然而,就在这即将大功告成的一瞬间,麦克米伦突然却感到了一丝迷惘。

——自己所做的一切,真的全都是正确的吗?为了拯救国家,就可以颠覆政体吗?为了规避麻烦,就可以牺牲法律吗?为了坚持信念,就可以无视死亡吗?

哎,不管怎么样,现在一切都已成定局!为了祖国的存亡,这一定都是必要的牺牲!

英格兰希望它的每一个男人尽到自己的职责!一切都是为了纯洁的英格兰!

他用力甩了甩脑袋,将上述这些杂念驱逐出脑海,然后再一次坚定了自己的决心——不管怎样,自己现在都一定要完成这个仪式……这么想着,麦克米伦终于踏上了那段他曾走过无数次的阶梯。

然而,他还没走进大门,就被无线电对讲机中传来的一则噩耗截住了脚步。

“……什么?一支法军已经通过海底隧道渡过了海峡?”

对于这一出乎意料的突变,麦克米伦也是大吃一惊,“……有没有采取什么应对措施?”

“……在发现这一情况之后,我们就立即关闭了地铁,放下了还能控制的所有闭锁闸门,但至少数千名法国士兵已经来到了海峡的这一边,登上了不列颠的土地。”话筒对面的部下如此答道,“……下一步该怎么办?长官?我这边只有不到两百人,根本没办法布置一条防线……”

“……镇定!保持镇定!”麦克米伦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一切都等我发表完国会演讲再说!”(未完待续。。)

五十三、八方风雨汇英伦(下)

片刻之后,当身穿防弹衣的麦克米伦总团长走进这座古老建筑的时候,眼神呆滞的梅森首相正手持一份预先打印好的稿件,用缺乏平仄起伏的单调嗓音,对国会大厅内的诸位议员进行演讲,并且由预先安排的电视台,对全国乃至于全世界进行实况转播——此时,这场演讲已经接近尾声。

“……各位,盎格鲁-撒克逊人在二战之后最黑暗的年代,已经永远地过去了。我们被虚伪的左派分子和那些胡作非为的外国移民们践踏、侮辱、损害的日子,已经永远地结束了!从今日起,一个为盎格鲁-撒克逊人的利益而奋斗的民族政府,一支为了纯洁的英格兰而战的正义军队,将要在这片土地上诞生!

在不久的将来,我们将要彻底粉碎虚伪的旧寡头政府的最后反扑,在成千上万爱国者的支持之下,重建一个自由、平等、公正、清廉,并且真正代表了盎格鲁-撒克逊人最高利益的新政府!”

从他的语气中,很容易就能听得出这其实是在念稿子。不过,台下还是很配合地传来了一阵阵的掌声。

“……从今日起,我们需要废止过去那些自欺欺人的‘多元文化政策’,让白厅的政策和法律恢复到为盎格鲁-撒克逊人谋利益的正确轨道上来!让那些跟我们抢占生存空间的黑鬼和异教徒见鬼去吧!英格兰永远是盎格鲁-撒克逊人的英格兰!现在,就是终结这一切错误的时候!哪怕需要采取最残酷的手段……”

——虽然稿子的内容慷慨激昂。犹如战斗的号角一般激烈,但在梅森首相的嘴里,却似乎变成了淡而无味的白开水……麦克米伦总团长深吸了一口气。向着人群摆了摆手,然后径自走上了讲台,推开了还没念完稿子的梅森首相。国会大厅中并没有因此出现任何混乱的场面,也没有人质疑他们的突然进入。

往常总是骚乱不休的议会大厅,在此时居然没有发出一点儿嘈杂的声音,只有零零散散的几十个议员静静坐在周围的议事席上,表情呆滞地望着麦克米伦总团长带着胜利者的傲慢。缓缓走上讲台。

在走上讲台之后,麦克米伦先是调试了一下话筒,又习惯性地敲了敲桌子。然后才开始了自己的演讲:

“……大家好!我是‘纳尔逊骑士团’的领导者麦克米伦,自我介绍就免了吧,想必你们大家肯定都认识我。我今天到这里来,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宣告一个旧时代的结束。以及一个新国家的诞生!

总之,从现在开始,我们将要解散政府和议会,驱逐那些挤占盎格鲁-撒克逊人生存空间的外国移民,并且废黜不合时宜的君主制度!没收王室财产造福于民!同时建立起一个真正民主、自由和平等的不列颠共和国!我们的目标始终如一,那就是遏止不列颠的崩溃,并且恢复一个纯洁的英格兰!

现在,白厅、白金汉宫和威斯敏斯特都已经被我们控制了。伦敦的所有驻军都是我们的盟友。我们都是最勇敢的爱国者,对现政府的政策失望已极。准备用我们的行动来拯救国家。对于在此次行动期间造成的各种误伤和损害,我在此表示遗憾的歉意,但为了祖国的存亡,这一切都是必要的牺牲!

在举行正式的大选之前,我们组建的戒严委员会将暂时统治这个国家一段时间,而在这个过渡时期里,梅森首相将会继续担任戒严委员会的委员长,本届内阁的诸位成员也将继续在戒严委员会内任职,用他们丰富的经验和影响力,帮助我们的国家平稳渡过这段中间时期……英格兰希望它的每一个男人尽到自己的职责!一切都是为了纯洁的英格兰!愿光荣与上帝和我们同在!”

虽然麦克米伦的演讲显然要比梅森首相生动得多,但台下那些议员的神情还是一样的木然,只是继续用呆滞的眼神望着讲台,同时机械地一下一下拍着手,仿佛是什么牵线木偶一般。

演讲完毕之后,麦克米伦沉默地望着他们,似乎是想要继续补充说些什么,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他只是用万分复杂的眼神最后望了一眼威斯敏斯特的议会大厅,就随即扭头走下讲台。

虽然顺利地初步控制了首都,但他其实十分清楚,这场政变还只是刚刚开始,而且已经是危机四伏。

——苏格兰的态势充满敌意,威尔士的起义已经失败,北爱尔兰方面无从着手,法国军队已经大举渡海,欧洲大陆的全面干涉似乎是已经迫在眉睫,而美国人的态度却晦暗不明……

就算撑过了上述这些汹涌的风暴和暗流,接下来恐怕还有更多的危机,比如说如何让新政府赢得国际社会的承认,跟联合王国其它部分的政治地位谈判,以及对“英联邦”这个旧帝国遗骸的后续处理……

当然,这一切都是可以往后推延的事情,不必太过焦急。而眼下最最迫切的当务之急,就是把已经通过英法海底隧道,成功抵达伦敦郊外的法国人给打回去……麦克米伦一边这样想着,一边走进装甲车,同时抓起了对讲机,跟前线人员交流伦敦郊外的战况,同时调动市区内的兵力,准备组织一条防线。

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虽然他麾下拥有两万雇佣兵,但却需要镇守各处战略要点,能够抽出来的机动兵力十分有限。主动参战的“纳尔逊骑士团”志愿者倒是也有数万之众,但正如古希腊哲学家所说的那样,一群暴徒不能被称之为军队,就好像一堆建材不能被称之为房屋……

而且,他手里缺乏空中力量。绝大部分空军和海军依然保持着中立,这对于现代战争来说尤为不利。

更要命的是,此时对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联合王国虎视眈眈的家伙。可不止千年宿敌法国人而已。

正当麦克米伦还在手忙脚乱地应付法军之际,又一则出乎意料的噩耗把差点震翻在地。

“……中国航母!中国航母偷袭了朴茨茅斯军港!还有三艘中国驱逐舰出现在了泰晤士河口!”

在可视电话的另一端,那位通讯员的脸上显然充满了惊讶与悲愤,“……上帝啊!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时代?!就连这些愚昧落后的黄皮猴子,也能在我们的家门口肆意侮辱不列颠帝国的尊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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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拉斯哥市政厅,市长办公室

凑在办公室墙壁上挂着的液晶电视机前,看着梅森首相摆着一副呆板的死人脸。在威斯敏斯特国会大厅用毫无平仄起伏的别扭嗓音,念着一份杀气腾腾的稿子,声称要用最残酷的手段。驱逐和消灭外国移民……身在数百公里之外的极地开发事务部兼魔法部大臣戴维.波特,顿时露出了一副难以置信的神色。

“……见鬼!老梅森这是怎么了?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难道是被撒旦附体了?”

虽然彼此之间在前不久刚刚因为政见分歧和权力斗争而彻底闹翻,以至于被首相一脚踢到了极地开发事务部坐冷板凳,但他对于这位首相还是很知根知底的——毕竟是好些年的老交情了。

——梅森首相今年刚满六十岁。身为英国血脉最古老的贵族后代之一。但绝非那种白人至上的保守派,反倒是很关心国内少数族裔利益。他为人很善良,乃是众所周知的老好人,但是脑子却挺糊涂,经常干出一些啼笑皆非的事情——比如说,当年他刚刚从政的时候,曾经开着豪华轿车带着仆人去拜访一个伦敦的南亚次大陆印巴裔社区,似乎是想要搞一次慈善活动。可是这家伙也不知怎么搞的,在那个社区里居然被当地黑帮好一番勒索、诈骗加抢劫。最后只穿着一条内裤凄凄惨惨地跑出来。

当时的很多人,包括戴维.波特在内,都以为梅森先生肯定要恼羞成怒,变成一个极端排外的民族主义分子了。然而,让人再次大跌眼镜的是,梅森先生却叹息这些少数族裔能够获得的财富和权利实在是太少了,以至于穷困潦倒到了这幅模样,反倒是提出给少数族裔增加福利的议案。

这种犹如圣人耶稣一般“被打了左脸,再露出右脸让人打”的仁慈作风,为梅森首相在外国移民或者说少数族裔选民中赢得了很高的声望,但也给他带来无数的麻烦——由于善良和迷糊过了头,他总是很容易被人利用,曾经因为轻信别人而让一个恐怖分子头目获得了不列颠国籍,最后差一点因此坐牢。更要命的是,因为过度关注少数族裔利益,他被极端右翼的纳尔逊骑士团认定为盎格鲁撒克逊人的叛徒,甚至组织过几次不成功的刺杀,又被不那么极端的右派分子认为是脑子坏掉的家伙,天天在报纸上冷嘲热讽。

对于这样一位老好人,波特大臣认为他就是进精神病院的可能性都比变成极端排外分子的可能性更大。

“……答案很简单,暗示术或夺魂咒——在这位首相的身边,肯定有一位巫师在操纵他的行动……”

魔法部常务次官哈利.戈登撇嘴解释道,“……这种好像木偶一样的表情,我一看就明白了……”

——然而,不管怎么说,首都伦敦被政变势力基本控制,已经成为了不争的事实。

紧接着,在上午九点的时候,爱丁堡方面也发表了一个针锋相对的公开声明,宣布苏格兰政府将会继续效忠于正统国王,跟伦敦的叛乱者战斗到底!同时,跟随而来的王室发言人,还更加石破天惊地开口宣称,王室正在请求各个“友好邻国”为不列颠出兵“主持正义”,并且得到了中国、俄国、法国、德国、爱尔兰、冰岛等地的积极响应。欧盟的集体安全军事干涉计划已经启动,越来越多的军队开始向英国逼近。

“……嗷嗷。如今的这副形势,似乎又是一次不列颠内战呐!国会军和保王党南北对垒、阵营分明;叛乱者盘踞首都,国王从北方组织反击;麦克米伦的‘纳尔逊骑士团’替代了克伦威尔的新模范军……”

苏格兰大德鲁伊维尼先生一边用它的熊掌捧着一大罐蜂蜜。时不时地舔上两口,一边闲闲地说着风凉话,“……不过咱们这位陛下的处境似乎要好得多,当年的查理一世手里,可没有那么多的外国援军……”

“……而且,根据最新消息,皇家海军最终还是倒向了王室。宣布向爱丁堡圣十字架宫的正统国王效忠,而不是伦敦的那个什么所谓的‘不列颠共和国’……王室的胜面可以说是越来越大了。”

魔法部常务次官哈利.戈登低声补充说道,“……另外。俄国的狼人们刚刚还派来了联络员……”

总的来说,在他们的眼中,当前的时局就如同万花筒一般让人眼花缭乱,猜不透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然而。当这些身在北方苏格兰的众人。在忐忑不安之余,还有心思推演未来局势的时候,那些待在伦敦的人们,却已经不得不为了自己的生存,而在血与火之中苦苦挣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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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敦,唐人街,沈岳老板的小酒店附近

“……砰!砰!”

“……哒哒哒!”“……轰隆——”

“……上帝保佑!”“……为了纯洁的英格兰!”“……真主最伟大!”

步枪点射声,冲锋枪扫射声。各式爆炸物的轰鸣与浓烟,建筑物的崩裂和垮塌。受伤者的垂死哀鸣。

伴随着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口号,这座英国第一大城市迅速陷入了种族屠杀的血海汪洋。

在“纳尔逊骑士团”的极端口号煽动之下,不少原本在平时看起来彬彬有礼的盎格鲁-撒克逊市民,突然撕下了昔日的绅士面具,展示出身为海盗后裔的狰狞面容——成群结队的有色人种移民,被他们用黑洞洞的枪口威逼着走出家门,然后在街边的墙根下惨遭集体枪毙,哪怕是老弱妇孺也不能幸免。

但总人口已达数百万的少数族裔也不甘受死,他们很快就用手边能够找到的一切武器,对屠杀者们展开最凶残的报复——枪战、爆炸、纵火……一个又一个街区沦为火海炼狱,残酷的巷战一时间全面爆发,在某些街区,几乎每个人都不得不狂热地投入了战斗:不是杀死别人,就是自己被杀!

在这场犹如世界末日一般的暴力狂欢和杀戮盛宴之中,原本一贯低调的唐人街中国移民,显然也不可能置身事外。当黑人聚居区的枪声率先响起之后不久,这一带的街区同样也遭遇了劫难。

现在,不幸滞留于此的《走进科学》摄制组实习生邓雯雯,就颤巍巍地蜷缩在楼梯拐角,看到一个胡须拉渣的匪徒踢开酒店的大门,扛着一杆猎枪闯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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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题外话:

最近在看电影《乱世佳人》,觉得弄个虫洞穿越到南北战争时代的南方,似乎很有意思。

可是仔细一思考,根据这里面的描述,斯嘉丽的塔拉庄园在战后每年只能生产二十包棉花,每包棉花两百公斤重,总收成四千公斤棉花,现在棉花价格是8元人民币一公斤,如果穿越虫洞贩运过来,斯嘉丽的塔拉庄园一大家子人在棉花上的年收入竟然只有三万两千元人民币……放到现在也就是个贫困户水平。

当然,斯嘉丽的塔拉庄园不止出产棉花,还有其它很多庄稼。而且战后的棉花行情不佳,棉花的种植面积估计已经缩减了很多,但还是可以看出,当时棉花价格要比现在昂贵得多,否则根本不可能支撑南方种植园主的奢华生活。更要命的是,在小说里,南方人在战争初期普遍十分乐观,认为战争和封锁不会持续很久,斯嘉丽的父亲,杰拉尔德-奥哈拉把接连三年收获的棉花都堆积在塔拉轧棉厂附近的棚子里,一心等着战争结束后把它们运到利物浦去,卖出十五万美元的高价。所以想要砍价也不太容易。除非是到了战争后期,南方什么东西都极端匮乏的时候,奴隶主们才有可能把棉花贱价甩卖。但问题是,这时候南方邦联的交通运输恐怕已经全面崩溃了,穿越者收集棉花只怕并不容易,莫非要到乡下去挨家挨户收购棉花?

确实,在战争时期的美国南方,绷带、碘酒、奎宁等药品极端匮乏,连食盐都不够,卖出去应该不难,可问题是该交易一些什么东西回来呢?姑娘太太们捐献的那一点儿首饰,可抵偿不了太多的货款。总之,想来想去,穿越到美国南北战争时期,实在没什么可赚钱的途径,如果一直想不出来,估计就只好算了。(未完待续。。)

五十四、泰晤士河口的炮声(上)

伴随着黎明的晨光,踢破大门闯进酒店的暴徒,是一个强悍粗暴的家伙,穿着一身不知从哪儿的超市里抢来,上面还挂着价格标签的黑色皮夹克,乱糟糟的络腮胡子四散着,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威慑力。

进门之后,他眯着眼打量着这座一片死寂、空旷无人的酒吧,把双管猎枪架到肩膀上,两只眼睛警惕地东看看西看看,然后不慌不忙地绕到了吧台后面,似乎是想要搜刮里面可能存着的钱。

“……该死的,又有一个混蛋来了……”蜷缩在楼梯上面的邓雯雯小姐咬了咬下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掏出了手提包里的老式左轮手枪——自从动乱降临以来,她可是连一刻也离不开这把枪。

接着,邓雯雯又在一个皮盒子里摸了一会,将几颗子弹摸了出来,竭力镇静着把子弹装进枪膛里。然后蹑手蹑脚地顺着楼梯往下走,一路上,她始终弓着身子,弯着腰,像只猫儿一样悄无声息。

而咫尺之外,那个正在吧台后面用力撬开柜子,试图进行偷窃的暴徒,却丝毫没发现后面有人,甚至为了方便的缘故,还把猎枪也放在了吧台上——很显然,他也是个生手,并不是什么经验丰富的积年惯犯。

下一刻,邓雯雯半跪在阶梯上,背靠扶手撑着自己的身体,从这儿到吧台的距离并不是太远。所以,在那个白人持枪匪徒察觉到楼梯上的响动,发现她的踪迹之前。她就迅速地对着那个醒目的后脑勺开了枪。

——清脆的枪声骤然响起,血花和脑浆一起飞溅。

由于平时缺乏射击训练的缘故,手枪的后坐力使邓雯雯娇小的身子晃了一下。同时这“砰”的一声枪响,也几乎要刺透她的脆弱耳膜,一股强烈的火药味刺入了她的鼻孔,呛得她连声咳嗽起来。

幸好,那个倒霉的匪徒紧接着就扑通一声仰天倒下,上半身重重地撞击在酒柜上,砸碎了并不坚固的玻璃移门。又慢慢地向下蹭着滑动,最后才整个人“咣当”一声砸到地上。

与此同时,酒柜被撞碎的玻璃移门。还有橡木架子里的各种玻璃杯和酒瓶,全都噼里啪啦地滚翻下来,变成一堆五颜六色的玻璃渣,乱七八糟地堆在这具新鲜的尸体上。

看着匪徒倒下。邓雯雯也一下子就瘫坐在地上。刚才真正动手杀人的时候,她倒是一点也不怕,因为双方是你死我活的关系,而且在过去的几十个小时里,她已经干过好几次同样的事情,所以她镇定冷静得很。但到了这会儿,等到对手真正命丧黄泉之后,她在心头一松之余。又忽然觉得心里某根弦好像断了。

——不管怎么说,她也只是一个在和平环境中生活了几十年的普通中国姑娘。从来都是与各种犯罪和危险基本绝缘的,想要在短短几天的剧变之中就锻炼出能够面不改色动手杀人的心志,实在是没那么容易。

急促地喘息了一会儿之后,邓雯雯再次扭过脑袋,从楼梯的缝隙往下俯视,看见那血迹从尸体里慢慢流淌开,也让她的心脏擂鼓般的怦怦急跳……她用双手环住自己,抱住自己有些冰冷的身躯,真的很想要大哭一场。然而她却很清楚,即使自己哭得再怎么哀戚惨烈,也没有一个亲人可以靠近她,温暖她。

这里毕竟不是她的家,甚至不是她的祖国,而是一片充满了敌意的残酷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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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她终于勉强平复了心情,也没顾得上收拾尸体,只是上前捡走了死者遗留的双管猎枪,就再次登上阶梯,绕过走廊上预先设置的路障,从后门穿过庭院,走进了一座车库里。

此时此刻,沈岳老板这家小酒店的车库,已经被临时改装得好像是一个小型的兵工厂一般。到处堆放着气味刺鼻的大桶药剂,各式各样的金属管线,各种型号的干电池和蓄电池,从家电里拆出来的电动机和电子元件,还有一台不知从哪儿搬来的手动小型机床,以及用来加热的小型炉灶和天然气瓶。

从巴基斯坦白沙瓦城过来的拉赫曼.阿巴斯政委,正在充分发挥他从那个动乱家乡学到的技艺,手艺娴熟地挥舞锤子敲打着铁片,灵活地使用着螺丝刀、扳手和老虎钳,把生活中触手可及的常用物品,改造成一件件外观丑陋无比,但杀伤力十分惊人的“民用武器”——这在白沙瓦城差不多是必要技能之一。

“中国异能界旅行团”滞留在伦敦的家属们,此时几乎都在这里帮忙制作武器,给联合起来进行自卫作战的各路有色人种民间武装,提供这些最起码的巷战兵器,免得他们赤手空拳地面对“纳尔逊骑士团”的残酷屠杀——虽然在伦敦的有色人种聚居区里,很多人的家里都藏着一些防身枪械,但子弹存量却绝对撑不过一场激烈的巷战——沈岳老板正小心翼翼地从门外拎过来一桶汽油,似乎是刚从汽车油箱里放出来的,并且将汽油轻轻放在拉赫曼的简易工作台旁边,然后才对邓雯雯招呼说:

“……哟!小邓同志,外面那个闯空门的家伙已经被打发了吗?刚才只听到枪响了一声啊!”

“……嗯,没错,一发子弹毙命,带着后脑勺上的大窟窿去了天堂!”邓雯雯叹了口气,找了张满是油污的凳子,不管不顾地坐了下来,“……对了,怎么会有摸到咱们店里?难道是街垒被攻破了?”

“……应该没有,我刚刚还跟守在街垒上的人通过话,他们那边一切平静。”沈岳老板答道,“……闯进店里的这个家伙。就我估计是从某条小巷子里七拐八拐地转了过来,毕竟这地方的巷道弯弯曲曲好像蜘蛛网,怎么也没法完全堵住——幸好我这里有自备的紧急发电机。而监控系统也还没坏……”

“……喏,这个是战利品,不知道啥年头的古董猎枪,还有六发霰弹。”邓雯雯将缴获的猎枪丢在地面上,揉着太阳穴叹了口气,“……尸体还在吧台后面,钱包我也没翻。反正如今这会儿钞票也没啥用……你想要寻找更多战利品的话,就自己去摸尸吧!但是左轮手枪的子弹只剩两发了,能给我补充几发吗?”

“……抱歉。合口径的子弹就只剩这几发了!”沈岳无奈地苦笑道,“……要不,我帮你做个土豆枪?”

“……那我还不如去玩弹弓呢!”邓雯雯翻了个白眼,同时用一种复杂而又微妙的眼神。看着库房中间正在打磨火箭弹外壳的小型机床。“……在伦敦市区里搞出这么一个简易兵工厂,难道就不怕警察吗?”

“……啊,没那么夸张!转移过来之前,我们都把它们安装在清真寺里,等闲不会有人敢来搜查。”

拉赫曼.阿巴斯一边往自来水管火箭弹里灌入用多种化肥为原材料制造的推进剂,一边满不在乎地随口答道,“……更何况,在我们把这些东西组装起来之前。基本上都不违法,但是把他们组合起来的话……”

“……组合起来……的话……”邓雯雯皱起了秀气的眉毛。复述着他的话,“……又会怎么样?”

“……如果被警察逮住,当然会被抓起来判刑吧。”拉赫曼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

“……拉赫曼同志!说这种话不要那么轻松啊!”邓雯雯感觉一阵气急,“……你们还真是胆大!”

“……哎,不要在意这种小事情啦。如今伦敦的各个外国移民社区都这么办!军火这东西是很昂贵的,重型武器更是难搞,为了增强战斗力和节省经费,不就地取材怎么行?现在不就都派上用场了?而且这批设备都是轻便型的,即使被英国极端分子炸毁了清真寺,只要几辆小皮卡就把它们拉过来继续生产……”

拉赫曼.阿巴斯政委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膀,同时拿出了一把银色的手枪,不由分说地送到邓雯雯手中,“……喏,邓小姐,你的左轮手枪不是没子弹了吗?我有一样好东西要给你,就是这个……国际射击联赛标准用枪W1335,运动员用的玩意儿。虽然威力不大,但胜在安全可靠……给你用来防身肯定是足够了!”

邓雯雯闻言立即眼神一亮,赶紧喜滋滋地接过了这把手枪,感觉这玩意儿虽然威慑力不够,但造型和手感都不错,枪身的重心被后移到手心,以确保平衡。白桦木手柄可调节,有三种尺寸可选,握着很舒服。

“……对了,既然你现在没事的话,就帮我把那边的废旧轮胎切成大约边长五毫米的小方块。”

“……啊?做什么?”由于拉赫曼的声音不够响,邓雯雯一时间似乎没听清楚。

“……总之就是把这些橡胶轮胎给剁碎了,我接下来要用!”拉赫曼看着菜刀和砧板这些简陋的工具想了想,稍微降低了标准——毕竟活人不是3D打印机,没法做到标准化。

“……哦哦。”邓雯雯一边满头雾水地举起菜刀剁着橡胶轮胎,一边往拉赫曼正在忙碌的工作台上扫了一眼。一些瓶瓶罐罐和棉布之类的就不多说了,居然还有肥皂、鸡蛋、白糖、洗衣粉、瓶子……

“……这难道是在制造传说中的‘莫洛托夫鸡尾酒’吗?”她迟疑了片刻,就忍不住脱口而出。

“……嗯,也算是吧,各种原材料和零件都不多了,只能做一些最简单的玩意儿。但威力还是有些低啊……”拉赫曼小心地将鸡蛋打碎,让鸡蛋清流到一只广口瓶中,而蛋黄放进一个不锈钢脸盆,同时随口发着牢骚,“……这是最容易制造的城市巷战兵器,只要汽油、白糖和橡胶,就可以做出最简单莫洛托夫鸡尾酒瓶啦,嗯,准确来说,应该是胶凝汽油弹……将你已经切好的轮胎给我吧。这一批的量已经足够了。”

然后,拉赫曼就直接把这些废轮胎屑倒进汽油里,稍稍搅拌之后。又按照一定比例加入了鸡蛋清、肥皂、洗衣粉,最后吩咐其他人一起动手,把这些混合液体挨个儿灌进预先准备好的空酒瓶里。

“……直接将废轮胎屑加进去就行了吗?”邓雯雯好奇地问道,“……我还以为需要进一步加工呢!”

“……汽油是很不错的有机溶液,废轮胎屑里的橡胶过一阵子之后自己就溶解了,切碎只是为了加快溶解速度……哎,要是能弄到一些天然橡胶的话。效果就更好了。印度和菲律宾那边都是这么做的。”

自诩为民间武器专家的拉赫曼同志摸着下巴的胡须,对于如今只能使用废轮胎来制作燃烧瓶感到十分不满,“……那样一来的话。燃烧物的黏着能力更强,在巷战中连坦克都能烧——印度游击队就经常用它对付围剿。假如还能弄到一些镁粉和铝热剂的话,那可就更妙了。普通燃烧瓶的火焰温度一般只有几百度,但在汽油中添加镁粉或者铝热剂之后。却可以达到一千度。一千五百度,最高的甚至可能接近两千摄氏度,连老式坦克的装甲板都能烧熔了!如果用在城市袭击战之中,就连消防队也拿这种燃烧瓶没办法……”

“……消防队也拿这种燃烧瓶没办法?怎么可能?”邓雯雯不怎么相信地眨了眨眼睛。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消防队常用的灭火手段,也就是喷水和泡沫灭火器而已。首先,不能用水来灭油类火灾是常识,假如有人当真用消防水枪来对付‘莫洛托夫鸡尾酒’。那么不但会加速火势的蔓延,镁粉还会在热水中生成氢氧化镁、放出氢气。达到极限浓度之后甚至可以产生烟花般华丽的大爆炸!

嘿嘿,接下来是二氧化碳泡沫灭火器,那就更有意思了——注意!镁粉不仅能够在空气中燃烧,它还可以在二氧化碳中燃烧,放出大量的热之后变为氧化镁和碳!而这些碳的作用也不小,它在生成时会呈现出微粒的粉状,在有水情况下还可能会产生水煤气,也就是一氧化碳和氢气的混合物,无水情况下也可以不完全燃烧成一氧化碳,或者重新变成二氧化碳……总之就是会烧得更厉害啦!”

“……哦哦,虽然听不太懂,但感觉真是好厉害啊!”听得有些头晕的邓雯雯忍不住露出了崇拜的眼神。

“……哎,算不上什么,在巴基斯坦的北部山区,跟阿富汗相邻的地方,这些都是男孩子需要掌握的基本技能——永无休止的战乱和冲突,生存与死亡的严酷考验,总是能逼出一些可悲而又残酷的小智慧。”

拉赫曼.阿巴斯突然有些惆怅地叹了口气,“……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也不喜欢学这些杀戮的技巧啊!可是,又能有什么办法呢?无论那些煽动战争的家伙喊出什么样的口号,无论他们给战争订出怎样崇高的目的——信仰、爱国、维护传统……战争从来就只会带来破坏、毁灭和死亡,让活下来的人也只能以战争为生……一千年之前是这样,一千年之后也是这样!在阿富汗是这样,在伦敦也还是一样……”

话虽如此沮丧,但他还是手脚麻利地将一些药棉裹在瓶子上,然后在外面又裹了一层结实的绷带。

“……那又是什么?”看到这种意义不明的举动,邓雯雯又忍不住发问了,“……引火的布条呢?”

“……这是裹着金属钠的药棉啊!一种最简单的化学引燃系统,就是把一两块干净的钠,用薄薄的药棉裹好贴在瓶子表面,这样一来,一旦瓶子被扔出砸碎,钠和瓶内的水份和有机物接触,就会产生热和氢气,将燃烧弹点燃……千万不要和我谈什么拿打火机点燃布条之类的老掉牙手段,传出去都不好意思见人。”

拉赫曼一脸炫耀地说,“……这么多年过去了,‘莫洛托夫鸡尾酒’自然也是要升级的……”

最后,等到这一批燃烧瓶制作完成之后,沈岳大叔店里的最后一点鸡蛋和汽油也被用得精光,只剩下一大堆蛋黄被装在不锈钢脸盆里,放了一些葱花煮成蛋花汤,让大家用硬邦邦的面包蘸着热汤填肚子。

就在他们吃饭的时候,一枚粗制滥造的火箭弹发出巨大的呼啸声,在空中划出一条歪歪扭扭的轨迹,一头扎进了酒店后院的小花坛里,也不知是附近街垒的守卫者在发射过程中一时手滑,让这些自来水管和化肥制造的火箭弹在空中做了布朗运动,还是“纳尔逊骑士团”有样学样,也仿制了火箭弹进行对轰。

幸运的是,这枚火箭弹并没有爆炸,是枚哑弹。不幸的是,由于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拆弹,大家只能在距离这枚未爆弹不足十米的地方继续用餐。

——食不知味地吃着简陋的战地餐,心惊胆战地关注着随时有可能爆炸的火箭弹,邓雯雯终于忍不住在内心深处默默哀叹:我们还要在这座燃烧的城市里坚持多久啊?!!

然而,她并不知道的是,一支来自祖国的“人道主义救援部队”,此时已经距离伦敦不远了……(未完待续。。)

五十五、泰晤士河口的炮声(下)

英格兰南部海岸,朴茨茅斯港

朴茨茅斯位于伦敦西南一百多公里,该港扼朴茨茅斯湾的湾口,西邻英国重要的商业港口南安普敦,南临英吉利海峡。港口入口处出宽仅200多米,港内海域则有6公里长,3公里宽,因此港内风平浪静,地理位置得天独厚,很早就是英格兰王国与欧洲大陆之间的交通枢纽和海防要地。

早在七八百年前的黑暗中世纪,朴茨茅斯港就成为了英格兰王国的军港,在近现代史上,它更是英国最大最重要的海军基地。拿破仑战争时代的纳尔逊勋爵,二战中著名的诺曼底登陆舰队就是从这里启航出发,而盟军统帅艾森豪威尔将军的指挥总部,也设在朴茨茅斯北部的森林里。

大英帝国是靠海权来建立与维持的。而维系大英帝国全球霸权的海上武力,则尽数陈列于此。

英国人对船与海似乎有一股与生俱来的狂热,一代又一代的英格兰水手们从朴茨茅斯出发,忍受着风暴、海战和迷航,勇敢地征服七海,把全世界的财富源源不断地带回自己的不列颠家园……

然而,财富从海上而来,危险也从海上而来,尤其是当财富的拥有者失去武力的时候。

在大英帝国土崩瓦解的年代,当不列颠女王不再统治万顷波涛的时候,一支飘扬着五星红旗的航母编队,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这里。让喷涂着“八一”标志的舰载机群,呼啸飞过朴茨茅斯军港的头顶上空。

——由于滞留在苏格兰爱丁堡的英国王室。已经对伦敦当局发出了讨伐令,而英国海军在整体上又是倾向于王室和正统政府的,再加上“应邀前来执行人道主义救援任务”的中国舰队的武力威慑。此外王室还向朴茨茅斯军港发出了“接受中国人一切要求”的严令……在实力和道义皆不占优,全军上下人心惶惶、毫无士气的情况下,朴茨茅斯军港和驻留舰队最终沮丧地选择了听从王室指示,将港口和战舰移交给中国人暂时监管,同时严厉整肃本地舰队的全体官兵,排查倾向于纳尔逊骑士团的“叛国过激分子”。

此时此刻,身穿一袭笔挺军礼服的中国特遣舰队司令黄海东将军。正站在朴茨茅斯基地海军司令部的一间豪华办公室里,欣赏着墙上一组描绘英国维多利亚时代极盛状况的油画。

——1897年,英国维多利亚女王举行即位60周年钻石庆典的盛大场景。一长串的各国储君。二十三个公主,一个大公,三个大公妃,四个公爵夫人和四十个骑在马背上的印度土王前来观礼。向大不列颠与爱尔兰女王、印度女皇以及全球四分之一土地的统治者。打着一顶精巧白色太阳伞的维多利亚女皇致敬。《每日邮报》对此的评价是:“……太阳的光辉从未像昨日那样。被无数能量与力量的化身所压倒。”

《费加罗报》则声称:“……即使不是被超越,至少也被在加拿大、澳大利亚、印度、中国海、埃及、非洲中部、南非、大西洋和地中海统治着那里的人民,支配着他们的意愿的力量所分庭抗礼了。”

不过,维多利亚女王即位60周年钻石庆典的盛况固然璀璨炫目,但更让黄海东感兴趣的则是旁边的另一幅油画,描绘了紧接着怀特岛阅舰式的雄壮场面——浓云密布的阴晦苍穹下,波澜起伏的浪涛之间,不列颠皇家海军一百六十五条被漆做黑色的艨艟巨舰被排做五列。整个受阅舰队前后绵延三十英里,载有至少三千门火炮。实乃是史上最为可畏的海上力量,战舰桅杆上飘扬的旗帜一直延伸至天际。

这场阅舰式所在的朴茨茅斯和怀特岛海域,挤满了载有皮肤被晒黑的观光者的小船,在巨大的战列舰之间穿梭。只有当皇家游艇“维多利亚和阿尔伯特”号驶过来时,这些观光船才会自动让出一条通道。

在这场宣示大英帝国巅峰时代强大武力的盛会中,共有21艘战列舰和44艘巡洋舰受阅,他们的名字就充分显示出一个世界帝国的高傲和自信:胜利号,声望号,强盛号,可畏号,尊严号和战神号……

当时,全世界一半以上的船舶属于大不列颠的商船队,而为了保护这覆盖全球的广大贸易线路,英国在全球星罗棋布着舰队、要塞和殖民军,把大英帝国那版图极为可观的领地连接在一起。

——海洋是通道,舰队是链条,殖民地就是财宝箱。

对英国来说,海上霸权是决定他是成为世界霸权还是贫乏落魄的重要砝码。没有了她庞大舰队的保护,英伦三岛将敞开大门任人蹂躏;帝国将分崩离析,商船运输从大洋上消失而利润丰厚的贸易也会无情的结束。但是有了这强大的海军,没有任何一个大陆强权——即使拥有一支强大的陆军——肯于动一动入侵英国的念头,而远离欧陆列强的英帝国,则在战列舰与巡洋舰的桅林之后享受着繁荣昌盛的美好岁月。

因此,这场壮观且带有威慑力的盛大阅舰式,既是给不列颠的盟国也是给不列颠的敌国看的,好让他们充分了解大英帝国的无敌武力。沙文主义的狂热一时间席卷全国。当时有报纸写道,“如果哪位英国纳税人在看到如此壮丽和令人激动的情景时无动于衷,那他显然不是爱国者,也不是真正的公民。”

所以,在看完了1897年阅舰式后,当时著名诗人吉普林深受震撼,写下了下面这首退场赞美诗:

我们的海军越走越远,终于消失不见,

火焰在沙丘和海角沉没;

看。我们昨日的荣光,

不过是和尼尼微和泰尔一样……(注:《圣经》中被毁灭的两座古代城市)

不幸的是,他的赞美诗仿佛就像是一则悲观的预言。喻示了这支强大舰队的未来命运。

一个多世纪的时光迅速流逝,曾经统治万顷波涛的大英帝国也已经是今非昔比——作为一个严重依赖海上运输线的贸易国家,却坐视自己的蓝水海军逐渐消失。终究在如今等到了报应。

抚摸着油画上巨舰如山、桅杆如林的威武场面,再看看窗外的空旷海面,黄海东将军忍不住叹了口气。

——透过这间复古风格办公室的窗户,可以看到怀特岛以及它跟大不列颠岛之间的广袤海面。

曾经聚集着上百艘钢铁战舰,飘扬的煤烟犹如火山喷发的铁血之海。此时除了远赴重洋的中国舰队和五花八门的商船、渔船、游艇之外,就只剩下了海鸥的寂寥鸣叫。

维多利亚女皇昔日举办阅舰式的港湾和海岛,粗看上去似乎风貌依旧。但当年那支傲视全球的庞大舰队,却已经荡然无存——失去殖民帝国的大英帝国,早就已经无力维持一支规模名列世界前茅的大舰队了。经过历次的裁军缩减,现在的联合王国皇家海军只剩下了一个可悲的空壳子。因为军舰数量缩减得如此厉害。在进入二十一世纪之后。英国皇家海军已经连搞一场象样的阅舰式都不再可能了。去掉那些在值勤和维修的舰船之后,硬要搞一场毫无气势的阅舰式只能让全国丢丑。让人察觉到时移世易的悲哀。

目前,中国特遣舰队的登陆部队已经顺利控制了朴茨茅斯港,接管了留守在港内的三艘护卫舰,两艘潜艇和十二艘巡逻艇,而这就是大英帝国目前的全部本土舰队了,或者说是整个英国海军编制的三分之一。

“……怪不得英国人已经有这么多年不搞海军阅舰式了……这么几艘小破船,拿出来根本不够看啊!”

看着刚刚收集上来的已夺取战舰名单。黄海东司令员忍不住略带嘲讽地笑道,“……有航母却没有舰载机。只能当直升机母舰来用,仅有的一个航母编队还被拆得七零八落。被俘的将军倒是比战舰还多……”

——如今,伟大的联合王国皇家海军只有一样装备是不缺的:将军!全国的海军上将,中将和少将共有超过四十名,平均每艘一千吨以上的战舰都能够摊到至少两位,算是管理人员最过剩的机构之一了。

“……没错,真是让人难以想象啊!两个世纪以前,就在这样一个小地方,一支英国舰队起锚出航,沿着我们来时的航路,直抵珠江口的虎门炮台,打响了那场掀开中国近代史的鸦片战争。

稍晚一点的年代,北洋水师的海军学员们,恐怕也在这里见识过大英帝国巨舰如林,横扫天下的盛况。在那个时候,大概从来没有谁能够想到,会有一支中国舰队以征服者的身份来到这里吧!”

一位年轻的海军参谋望着窗外看不出多少肃杀气氛的海湾,忍不住咂嘴叹息道。

“……忘了出这些言语吧!,像是‘征服者’什么的瞎话,就不要对外面乱说了!这会损害到我们舰队的形象,并且在政治上也是严重的不正确。”黄海东司令员先是呵斥了几句,但接下来也不由得附和道,“……不过,这年头也确实是世事难料——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只有打败老师的学生,才是真正的好学生!可惜啊,英国海军这个‘老师’还没等咱们打上门来,就已经自己把自己给折腾得差不多了……”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正色问起了公务,“……我们的先遣舰队,目前已经抵达哪里了?”

“……报告!惠州号、十堰号和万县号已经抵达泰晤士河口,正准备朝伦敦方向发起对地攻击……”

年轻的海军参谋立即“啪”地一个立正,然后翻开原本夹在肩膀下的公文夹,朗声报告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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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敦东南方,多佛尔海峡北岸。英国肯特郡

——燃烧的车辆、坍塌的房屋、裸露的钢筋、扭曲的铁轨、横陈的死尸,密密麻麻的弹坑……偶尔还有燃烧的火苗。尸体、钢铁和水泥混合在一起,血渍和油污铺满了坑坑洼洼的街道。

造型狰狞的武装直升机凌空飞过。喷吐出一道道火舌,将地面打出一串串血肉飞溅的小坑。但是,一枚枚单兵防空导弹也很快从地面腾空而起,把不可一世的武装直升机炸成燃烧坠落的特大火球。

虽然成功渡过了英吉利海峡,在肯特郡建立了稳固的登陆阵地,但法国外籍军团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举目望去,广袤的战场上到处都是弹坑和硝烟。组成了抵抗者的最后呐喊。

“……竟然在公路上和田野间全都布置了地雷场……真是可恶!!!”

叼着卷烟的法国外籍军团指挥官巴纳扎尔上校穿着一身迷彩服,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走在泥泞的英格兰南部田野里,万般心疼地看着前方的四辆装甲运兵车被熊熊烈火吞没。逐渐变成一堆焦黑丑陋的金属残骸。

在这位久经沙场的法国外籍军团阿尔及利亚人上校眼里,英国的“纳尔逊骑士团”无疑是猪一般的对手——空中力量单薄,战场情报匮乏,火力组织混乱……但不论如何贬低他们。这帮乌合之众毕竟有着本土作战的地利。可以依靠熟悉的地形组织伏击,此外还有着十倍甚至二十倍的兵力优势。

即使只有火箭筒、迫击炮和各种轻武器,这些充满了热情和勇气的年轻人,依然给入侵者带了巨大的麻烦。无论交换比打得再怎么惨不忍睹,这些接连不断的阻击战,依旧是严重阻滞了法国外籍军团的推进速度。而在战斗中被肆意破坏的公路和铁路,更是让巴纳扎尔上校在一天内结束战斗的梦想彻底成空。

于是,在一场激烈的公路伏击战之后。虽然毙敌五百以上,但却损失了手头全部装甲部队的巴纳扎尔上校。只得下令暂时停止前进,寻找了一座英国村庄,驱逐了残余的村民,在这里休整扎营。

——经过了一系列犹如泥潭一般的混乱战斗之后,四千名法军已经分散得七零八落,一部分人甚至还在海峡对岸的加莱港没能过来。巴纳扎尔上校的身边只剩下不到一千名士兵,弹药几乎耗尽,后援部队却久候不至,人人又累又饿、疲惫不堪,确实是再也无力向伦敦继续发起进攻了。

在最后巡视了一遍战场,确认前方的公路桥已经被彻底炸断,而自己手头又没有工兵架桥设备,巴纳扎尔上校终于放弃了带领少量精锐部队继续突击的疯狂想法,垂头丧气地回到了临时指挥部,准备休息。

如今他所征用的临时指挥部,是一座典型的英国的乡间民居,两层高的楼房,带着一个小型花园——英国人对园艺的痴迷是举世闻名的,大部分英国人都愿意将自己周末的时间花费在修剪草坪、打理他们的花园上。因此这户人家的花园里不仅覆盖着姹紫嫣红的鲜花,还放置了秋千和旋转木马,甚至为了更好地享用下午茶,特意搭起了简单的遮阳棚,摆上长椅、圆凳和小茶几,可以用来放茶壶、茶杯还有点心。

然而,此刻这精致典雅的英格兰乡村风情,都被战火摧残得破败不堪。整齐的篱笆被撞得东倒西歪,碍事的秋千和旋转木马被粗暴地夷平,珍贵的玫瑰花被车辙碾压进了泥泞里。疲惫的士兵们一边在喷泉水池和游泳池里洗脚,一边支起简易炉灶,烹饪各自携带的军用野战口粮,把整个村庄都弄得凌乱不堪。

“……达绮芬妮小姐,有什么最新消息吗?”刚一迈进指挥部,巴纳扎尔上校就对他的德国搭档问道。

“……嗯,刚刚收到的消息,联合王国的其它三个主要组成部分:苏格兰、威尔士和北爱尔兰,全都表态支持王室与合法政府,不承认纳尔逊骑士团在伦敦通过军事政变建立的‘伪政权’。即使是在英格兰,支持国王的郡县和城市也占到了相对多数……”金发碧眼的德国女巫流畅地回答。

“……看来我们的敌人处境不妙啊!但这对我们来说似乎有些缺乏直接意义!”巴纳扎尔上校一边咕噜咕噜地喝着刚煮好的热咖啡,一边嘟囔着说道,“……我们的部队已经累坏了!迫切地需要弹药,需要援兵,需要更多的火力支援,而不是每个批次不过几架轰炸机的对敌攻击!这简直是在挠痒痒!”

“……后方援兵的集结还要一些时间,毕竟从一开始就没想到我们能够推进得这么快,才一天时间就摸到了伦敦的边缘。所以如今有些跟不上了。不过火力支援倒是已经开始了!”德国女巫达绮芬妮撇嘴答道,

“……听到远处的爆炸声了吗?这是中国驱逐舰在对泰晤士河两岸的目标发动远程轰击!”(未完待续。。)

五十六、新一轮互相卖队友的节奏(上)

3月16日下午,伦敦东方,泰晤士河口

浑浊的浪花拍打着钢铁船身,推动着三艘蓝灰色的战舰轻轻摇晃。

——惠州号、十堰号和万县号,这三艘起锚下水不久,飘扬着“八一”海军旗的中国新瑞驱逐舰,若是论吨位和体型而言,它们跟昔日曾经横行于这一海域的巨大战列舰和航空母舰完全无法相比。但在这个英伦三岛分崩离析的时刻,它们却主宰着这片曾经让荷兰人、法国人和德国人相继沉沙折戟的海域。

开火轰击泰晤士河口——这个德意志第二帝国倾尽财力打造了大洋舰队,浴血厮杀打响了日德兰大海战也没做到的伟大创举,中国特遣舰队却几乎不费丝毫的力气,就轻而易举地实现了。

这立即就引发了巨大的恐慌——在水浅狭窄、航道曲折的泰晤士河口内,英国海军除了一艘通常充当布景板使用的护卫舰之外,就根本没有任何海上作战力量。因此,当中国舰队特遣分舰队的三艘驱逐舰,成功进抵晤士河口的时候,前来截击的居然仅仅是海上警察的几艘小巡逻艇而已。

当看愣了的英国海上巡逻员发现这里的无线电已经被干扰,终于调转船头准备回去报信的时候,同样错愕的还有中国先遣舰队——由于一度把对方当成是开着炸弹汽艇的自杀性恐怖分子,即使对方已经放软了姿态,忙不迭地掉头返回。三艘中国驱逐舰还是照样火力全开,打算把它们炸沉到海底,作为开胃菜。

于是。顶着铺天盖地的密集炮火,两艘英国巡逻小艇艰难的冲向海滩。炮弹如雨一般坠落,巡逻艇就像是汪洋大海里的一夜浮萍,被高耸的水柱冲击得飘来荡去。好在两艘船距离海岸线并不远,水兵来不及收拾桅杆上高高飘扬的米字旗,两位船长便下达了弃船的命令,指挥他们的战舰冲滩搁浅。船上雇用的民船水手和海军部设法调派来的官兵们。好像下饺子一般跳下齐腰深的海水,慌不择路的朝陆地淌过去。

然后,根据事先获得的精确地面坐标。伦敦附近的十六个主要军事基地,除了已经明确表示支持王室正统,拒绝投靠叛乱分子,正处于被围攻状态的两个基地。其余全都承受了大规模的导弹轰击。到处都被炸得血肉横飞、尸横遍野。硝烟四起。海滩的绿野上,无数的弹坑星罗棋布,好一个“坑坑相连到天边”!

惠州号的司令塔指挥部里,某位中年舰长兼分舰队司令一直举着望远镜,遥遥打量着近在咫尺的战祸惨状——燃烧的海洋,咆哮的导弹,遮天蔽日的爆炸,翻滚的滔天巨浪。飞腾的烈焰和破碎的残骸……

看到这一幕残酷,恢弘。大气,而又带着暴力与毁灭之美学的场景,实在是让人深有感触、叹息不已。

转过一个视角,在他的望远镜里,依稀可见一座规模不小的造船厂。厂区内的金属路灯和篱笆早已锈迹斑斑,厂房塌陷,吊车倾颓,木质码头损坏了,到处长满了茂密的荒草——在经历了漫长数十年的去工业化之后,麻痹大意的英国人已经自己丢掉了太多的基础产业,似乎觉得只要玩金融就能过日子了。

至于海防导弹阵地和海防炮台……这些浪费钱的多余玩意儿,在泰晤士河口更是根本不见踪影。

所以,当中国远征特遣舰队如泰山压顶而来之际,兵力捉襟见肘、到处混战不休,还有很多军事基地根本没能接管的伦敦“伪政府”,一时间根本无力守护这片海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三艘总吨位加起来还不到一万吨的中国驱逐舰,在自己的首都大门外耀武扬威,用呼啸的导弹在岸上燃起一片片汹涌的火海!

“……舰长!不能再靠近海岸了!”一位海军参谋尉官急匆匆地闯进舱室内,高声报告说,“……这一带的水文条件太复杂了,偏离主航道很容易触礁或搁浅!而且我们也不清楚敌人有没有布置水雷……为什么一定要开到敌人的视线内发射导弹呢?我们完全可以在更远的地方做好这项工作!”

“……不必担心,伦敦附近的空军基地就只有这么几个,先前就遭到了欧盟方面整整一个白天的轰炸,刚才又挨了我们的导弹,早就彻底瘫痪了!而且,他们也未必乐意跟伦敦叛军走到底!”

惠州号的舰长同志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我们不是在打偷袭战,而是在拯救一场反人类反文明的人道主义危机!震慑敌人比保护自己更加重要……而且,凭什么只许十九世纪的英国舰队炮击虎门和大沽,却不能让我们的舰队炮击一回泰晤士河口?传令!前主炮装填弹药,朝岸边发射半个基数!自由射击!”

“……是!”一提起鸦片战争的往事,参谋尉官也是有些激动,立即敬了个军礼,就转身走开了。

在发布完炮击泰晤士河口命令之后,又一直等到了第一声炮击响起,舰长才转身坐回到一张小沙发上,望着手边舱壁上挂着的一副隶书大字,然后终于忍不住伸手抚摸着宣纸,幽幽地叹了口气。

这是在北京天安门广场的人民英雄纪念碑上,雕刻着的一段铿锵有力的铭文。

“……三年以来,在人民解放战争和人民革命中牺牲的人民英雄们永垂不朽!

三十年以来,在人民解放战争和人民革命中牺牲的人民英雄们永垂不朽!

由此上溯到一千八百四十年,从那时起,为了反对内外敌人,争取民族独立和人民自由幸福,在历次斗争中牺牲的人民英雄们永垂不朽!”

“……唉,从1840年到今年。已经多少年过去了?想不到我们的舰队当真有一天能够来到这里,这个中国近代屈辱史的发源地,为昔日的耻辱报仇雪恨……鸦片战争被我们中国人牢记了两个世纪。不知道这场炮击泰晤士河口的战斗,又能被英国人记住多久呢?”感受着甲板上隆隆的炮火声,舰长同志一边低声喃喃自语,一边深吸了一口富含硝烟的空气,从舱壁上摘下通话器,朗声发布了下一道命令:

“……第一轮半个基数的炮弹发射完毕之后,就换上宣传弹。把昨晚赶制的传单都打到岸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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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天傍晚,苏格兰第一大城市,格拉斯哥。市政厅大楼

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联合王国极地开发事务部兼魔法部长,忠诚而又可敬的戴维.波特大臣,刚刚结束了跟国王陛下的视频通讯,又发了好一会儿的呆。这才精神恍惚地从一间密室里走了出来。

“……临时政府内阁首相?阁员暂时只有我自己?哦!我的上帝!这完全不符合任何一条法律!”

——虽然在激进派叛乱分子的一再逼迫下。常年沦为花瓶木偶的英格兰王室终于下定了决心,鉴于英王查理一世和法国君王路易十六被砍头处境的悲凉处境,英国王室坚持决定不能让步,唯有战斗到底。

但问题是,绝大部分王室成员虽是安然无恙,可如今早已不是中世纪,西方各国君主全都沦为花瓶木偶好多年了,平时唯一的正式工作就是出席典礼。根本没有实际执政或掌兵的经验与能力。

而若是把全权委托给苏格兰政府,又有可能进一步挑拨英格兰和苏格兰之间的矛盾。瓦解联合王国体制——虽然这个联合王国体制如今就已经是危在旦夕了,但如果局势演变成苏格兰政府组织军队经过长期激战最终征服英格兰,那么由此导致的英格兰民族主义情绪大爆发,就会让这个国家变得更加不可收拾。

于是,作为目前唯一一名尚未失陷在伦敦的内阁大臣,待在格拉斯哥的戴维.波特先生因祸得福,被任命为临时内阁首相,临危受命在格拉斯哥组织一个临时政府,直到这场内乱结束为止。

但接下来没过多久,在跟一群欧盟各国特使进行了初步的交涉之后,他就再也感觉不到一丝一毫升官的喜悦,只感到对未来时局的忧虑,对各个贪婪“盟国”的怒火,以及一股难以抑制的酸楚和失落。

“……法国人、爱尔兰人、德国人,他们简直是想要把联合王国当成战利品处置啊!”

结束了又一轮秘密会谈之后,戴维.波特大臣一边苦恼地揉着头皮,一边对他的常务次官哈利.戈登诉苦,“……竟然要在不列颠进行永久性驻军!还要分区占领我们的首都伦敦!再加上废止英镑,改用欧元,冻结海外资产,赔偿军费和侨民损失,由欧盟监督新政府的建立……我们到底是战败国还是殖民地啊?自从光荣革命结束以来,我们已经有三个多世纪的时光,不曾看到外国入侵者的军靴踏上英格兰的土地了!”

“……有什么办法呢?自从光荣革命结束以来,我们也已经有三个多世纪未曾被叛贼占据首都了,阁下!”哈利.戈登常务次官无奈地苦笑着,耸了耸肩,“……在我看来,只要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平息内乱,即使是付出最高昂的代价,从理论上来说都是值得的!否则的话,一旦这场乱子的时间拖延得太久,我们的那位国王陛下或许依然是整个英联邦的元首,但您的临时政府可就要变成流亡政府了!”

“……流亡政府?这怎么可能?如今国际上对‘纳尔逊骑士团’是一边倒的讨伐叫骂,各国军队也都已经登陆不列颠,对他们进行围攻——虽然对咱们也是狮子大开口,但至少基本立场已经是没法转变了。”

戴维.波特临时首相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睛,“……而且,叛乱者的力量也远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强大,如今眼看着就连伦敦都要被欧盟军队攻破了,这帮叛逆怎么可能还有办法打到格拉斯哥市来?”

“……我当然不是担心纳尔逊骑士团还有吞并联合王国其它部分的实力。在各国联手围剿之下,他们就是守住现有的地盘都几乎不可能!而是担心战乱一旦长期持续下去,苏格兰就有可能会趁机彻底独立。接下来还有威尔士,北爱尔兰则同样难保……那么我们脚下的格拉斯哥自然也就变成了外国城市!”

哈利.戈登常务次官语调尖锐地指出了某种残酷的可怕前景,“……如果直到那个联合王国分崩离析的时候,英格兰的叛乱依然没有被平息,那么您的临时政府除了变身为流亡政府之外,还能怎么办呢?

哦,还有一种更加悲观的可能。就是联合王国政府直接关门解散,整个不列颠重新变成中世纪的英格兰王国、苏格兰王国、威尔士王国……可能还要再加上一个北爱尔兰自治领。然后,纳尔逊骑士团就会成为英格兰的统治者。我们则像红色革命时代的沙俄官员一样被押上审判席,或者送进集中营……”

“……别说了,哈利!难道我们就不能凭借自己的力量以最快速度平息叛乱,然后把一切引回正轨吗?”戴维.波特临时首相表情痛苦地揉着太阳穴。“……这么多外国军队涌入英国。我看着都发慌!”

“……凭借自己的力量,以最快速度平息叛乱?这话说得倒是挺轻巧!”哈利.戈登不屑地撇了撇嘴,“……临时首相阁下,您的手中现在还有多少武装力量?苏格兰最北方的国内陆军主力被俄国人缴械,朴茨茅斯的国内海军主力被中国人看押,联合王国安保公司的两万雇佣兵造了反,苏格兰、威尔士和北爱尔兰的地方军警如今都宣布局外中立,您连这座市政府大楼的警卫也指挥不了——嗯。如果想办法进行一番游说的话,北爱尔兰当局或许能给我们提供一千人到两千人。但也绝对没有坦克之类的重装备。

至于英格兰的军警,如今不是加入了叛军,就是陷入了各个大城市的混乱巷战,连通讯都断了。

我们联合王国的海外驻军倒是数量不少,对国王也还算忠诚,但却散布在南大西洋、加勒比海和印度洋上,有一部分甚至远在南极洲,把他们运回来至少需要一个星期……等到一星期之后,伦敦上空早就飘扬着法兰西的三色旗了!而法军指挥官则会被赞誉为新时代的拿破仑大帝!”

“……至少我们还有SAS!(英国特别空勤团、英国最精锐的特种部队,在海外战场军功卓著。)”

戴维.波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可以命令他们对纳尔逊骑士团首领进行一次斩首行动!”

“……没错,我们还有SAS。”哈利.戈登先是点头表示承认,可是马上又话锋一转。

“……但SAS总共只有不到一千人,还有一半以上的兵力布置在海外,一部分陷在了南部混乱地区,如今只有两百多人刚刚接受王室诏令,在爱丁堡完成了集结——纵使这些SAS的小伙子们个个都是兰博和007转世,也没法把‘特别空勤团’变成‘特别空勤师’或者‘特别空勤军’。但特种部队的作战从来都离不开情报支援,而军情五处和军情六处如今全都失去了联系!我们连叛军的总指挥部在哪里都搞不清楚……所以,即使把他们全部扔进近千万人口的伦敦,也会像滴落炉火的水珠一样迅速蒸发殆尽。

说实话,在我看来,以当前的局势来看,他们能够让爱丁堡不至于变成战场,同时保护好王室的安全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哎,如果我们的这位国王陛下再不幸驾崩,然后苏格兰、威尔士、英格兰和北爱尔兰分别拥戴不同的王位继承人,那么不列颠就要上演一场现实版《冰与火之歌》的‘列王之战’了!”

“……我听着感觉更像是又一次玫瑰战争。抱歉,哈利,我没读过《冰与火之歌》这本书。”

戴维.波特嘟囔着说,“……这么看来,我们就只有继续跟欧盟周旋,借助他们的力量来平定叛乱了?”

“……阁下,恕我直言,若是您寄希望于欧盟的怜悯和拯救,那么对英国来说基本就是一瓶绝望的毒药——从西班牙的哈布斯堡王朝崛起开始,英国的国策就是打压任何一个欧洲第一强国,保持欧洲大陆的永久分裂。在拿破仑皇帝之后,任何试图崛起成为欧洲霸主的国家,无不被英国拉着一群小伙伴按倒了往死里揍。即使在欧盟建立之后,我们也没忘了不断地给这个组织制造分裂,可惜越来越力不从心——没办法,同样的招数使用得太久之后,就渐渐地不怎么灵光了。更何况我们的力量也在变得越来越弱。

反过来说,在欧盟方面也是整天做梦都想要以牙还牙,把大不列颠岛给分解成一堆迷你小邦国,然后让这座岛屿陷入无休止的列国内斗之中,永远无法威胁到欧盟统一欧洲的‘大欧洲计划’

……”

“……我也清楚欧洲人,尤其是法国人和德国人很不可靠,但这事情总得有个解决办法吧!哈利!”

“……这就需要我们从过去的历史中寻找可供借鉴的对策,阁下。”哈利带着一股微妙的优越感说道,“……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之后,战败的德国外交部长西蒙曾经说过:‘必须对敌人的策略有所估计。敌人当中,一些人想挤牛的奶,另一些人想割牛的头,那些想挤牛奶的人会同我们达成协议的。’然后,根据上述指导理论,德国虽然在《凡尔赛和约》中损失惨重,但毕竟没有被重新肢解成一堆小邦国。

如今的英国虽然没有战败,但实际上也跟战败无异,同样是一条被人包围的奶牛,各国之中有的想要砍牛头,有的想要挤牛奶,而我们唯一能做的事,就是跟那些想要挤牛奶的人达成妥协和交易……”

正当哈利还在侃侃而谈的时候,伴随着尖利的电子音,一则视频通讯突然打断了两人之间的对话。

“……波特阁下,中国和俄罗斯特使已经抵达格拉斯哥国际机场,即将在半小时之后到访!”

“……瞧,阁下!”哈利微笑着挤了挤眼睛,“……挤牛奶的人来了!”(未完待续。。)

五十七、新一轮互相卖队友的节奏(下)

正当格拉斯哥和爱丁堡开始在暗流涌动的同时,动荡混战的伦敦城内,一场密谋也在悄然酝酿。

——这个星期一的上午,纳尔逊骑士团总团长麦克米伦,在伦敦的威斯敏斯特国会大厦,志得意满地宣布了“不列颠共和国”的诞生,仿佛新时代的黎明朝阳已经出现在地平线上。

但到了这一天的傍晚和夜间时分,整个大不列颠岛的局势却是已经急转直下了。

——国际上的世界舆论一致谴责,国内各地也普遍不承认这个伪政府;伦敦市区种族厮杀接连不断,根本稳不下来;皇家海军和皇家空军不是宣布中立,就是在国王的号召下倒向了在苏格兰成立的临时政府;法国外籍军团渡海侵占肯特郡,前锋直指伦敦市区;俄军突袭苏格兰北部的拉斯角演习场,数千陆军被轻易缴械;中国特遣舰队炮击泰晤士河口,控制朴茨茅斯军港;到了这一天的傍晚,甚至还有一支爱尔兰干涉军,打着“欧盟集体安全机制”的旗号,在不列颠西部的康沃尔半岛登陆,并且没有遭到任何抵抗……从地图上看,各路外国干涉军已经从各个方向对不列颠展开围攻,让整个岛国一片风声鹤唳、摇摇欲坠。

其中,对政变者而言,最主要也最迫切的威胁,显然来自于欧洲大陆——几乎是在政变爆发的同时,欧盟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启动了集体安全机制。早在麦克米伦于威斯敏斯特国会大厦发表讲话之前,法军就已经渡海登上了不列颠的土地。欧洲各国的后续援军也在大规模集结之中,很快就能投入战斗。

而“纳尔逊骑士团”最希望赢得支持的对象,美国方面的态度却显得含糊而又不靠谱。在这场天翻地覆的惊变之中。被裁减到仅剩一个营的驻英美军,基本上就是一直缩在基地里,完全不敢乱说乱动。白宫官方发言人对英国的政变和种族仇杀,只是模糊地表示了“遗憾”,却没有对任何一方表示明确的支持。

——虽然,至少有三个美国航母战斗群,目前正在向北大西洋紧急调动之中。但由于之前美军的兵力部署态势一直是面向太平洋方向。针对最近开始不听话的日本岛,一时半会儿根本调整不过来。

很显然,在手里没有大棒的时候。说话就不响亮,甚至根本不敢乱说话。即使是美国也不例外。

接下来,让纳尔逊骑士团这些民族主义激进分子感到最为沮丧的是,他们这场政变在英格兰境内得到的反应。也和事先的预估截然不同-英格兰乡间的大部分传统保守势力。非但没有支持这场政变,反而在王室的号召下,相继宣称与政变者为敌。

这使得纳尔逊骑士团无法从乡间获得必要的人力和物资补充,数量有限的兵力和物资都在战斗中被急剧消耗,尤其是之前搜集到的库存弹药,根本不足以打一场现代战争,以至于很快就到了难以为继的地步。

所以,当麦克米伦总团长亲临如今最危险的肯特郡前线。为作战部队加油鼓劲的时候,在伦敦的一间秘密会议室里。这个组织的某些重要骨干,却悄悄聚集起来,召开了一场失败主义氛围浓厚的闭门会议。

“……先生们,现在我们的事业已经到了悬崖的边缘,并且还在向着深渊不断下滑滚落!”

一位穿着黑西装的中年绅士带着憔悴的神色,手持一根激光笔,对着一张英国南部地图侃侃而谈:

“……我们在曼切斯特市的起义已经宣告失败,效忠王室的当地军警和有色人种移民武装竟然联合起来,一起绞杀了我方支持者的武装暴动;爱尔兰军队成功登陆康沃尔半岛的布里斯托尔港,萨默赛特郡、德文郡和康沃尔郡相继宣布支持王室在格拉斯哥成立的临时政府;在伯明翰,我们的起义虽然取得了成功,控制了全城大部分街区,但少数族裔移民依然在坚持着城市游击战,我们的一万多武装力量陷在那里动弹不得;中国舰队已经控制了南方的朴茨茅斯军港,而法国、西班牙和德国海军也将要陆续进驻……”

在他略显凌乱和缺乏条理的描述之中,目前他们控制的首都伦敦已经从东面、西面和南面三个方向,被充满敌意的外国军队形成了合围之势。而纳尔逊骑士团号称拥有两万雇佣兵和六万武装志愿者,却并非一个纪律严密的政治军事组织,几乎从政变发动的一开始,就有相当一部分人陷入了指挥失灵之中。

眼下,麦克米伦指挥着仅有的一点机动兵力,正在伦敦南方的肯特郡艰苦阻击法国外籍军团的一波又一波洪水般的攻势。然而,他没有制空权,缺乏重装备,也没有现成的防御工事。在欧盟空军和舰载导弹的狂轰滥炸之下,完全是在拼着累累死伤勉强支撑,士气和斗志都在急剧缩水,已经坚持不了很久。更要命的是,就算麦克米伦勉强挡住了东边肯特郡的这一路敌人,南方朴茨茅斯港的中国舰队和西边布里斯托尔港的爱尔兰人,却完全抽不出兵力来抵御了。而且,中国驱逐舰从泰晤士河口发射过来的宣传弹,也给陷入混乱厮杀的伦敦市民带来了巨大的心理冲击——连中国人都能肆意凌辱不列颠的尊严了!

“……一切的问题很清楚了,贸然推翻王室统治显然是一步臭棋!”另一个人叹息说,“……在发动这场军事政变之前,我们曾经寄希望于乡村保守势力的支持,认为那些传统的英国人,都愿意回到过去的时代,再次看到一个‘纯洁的英格兰’。然而,正是因为他们的保守和坚持传统。或许会很乐意看到我们驱逐那些不同肤色与信仰的外国移民,却无法容忍我们推翻国王,颠覆传承千年的王国体制……”

“……没错。就算是一定要没收王室财产来维持经济和财政,这种事情也完全可以慢慢来,一步步走啊。就算是法国大革命,也没有在一开始就把路易十六推上断头台嘛!”一位健壮的年轻人帮腔说,“……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们没有后援,没有预备队。弹药也维持不了多久的作战。英格兰人民视我们为逆贼而非义士,外国移民把我们看成仇敌。只要再过最多一周时间,欧盟联军就会彻底占领我们的祖国……”

“……有必要这么悲观吗?光荣高傲的英国人民。绝对不可能屈从于任何外国侵略者的统治!无论是纳粹还是欧盟!当人们看清楚这些入侵者的真面目之后,就会重新站到我们身边,拿起武器并肩作战!”

一个脾气暴躁的中年人猛地跳了起来,敲着桌子叫道。“……就像当年打败希特勒的时候一样。我们将在海滩作战,我们将在敌人的登陆点作战,我们将在田野和街头作战,我们将在山区作战。即使我们这个岛屿的大部分被征服并陷于饥饿之中,我们也会继续战斗到最后一刻!英格兰永远不可能屈从于强权!”

“……哎,有什么不可能的呢?人命没法胜过钢铁啊!当我们仿佛吸毒一般沉迷于金融游戏,拆光了自己的工厂来保护环境的同时,法国和德国依然比较完整地保存着各自的工业体系。当我们捣毁自己的海军。遣散自己的陆军,把核潜艇交给私营公司保养的时候。欧洲大陆上虽然也在做着差不多同样的事。但远远没有我们做得那么过分,至少他们还能自己生产从坦克到航母的几乎所有类型的军火。

截止到目前为止,欧盟还拥有着庞大的工业体系,源源不断的坦克和装甲车生产线,独立开发的新一代战斗机,以及成千上万为了一点食物和几个欧元就乐意替他们打仗的非洲移民!可是我们又有什么呢?我们有的只是金融家、足球流氓和傲慢自大——他们会在一个星期之内把我们干掉!

他拖着懒洋洋的长腔嘲讽道,语气里充满了恶意和嘲笑,似乎把“纳尔逊骑士团”里面那些头脑发热的激进派小伙子们全都当成了傻瓜。不过从现实的角度看来,他们确实就是傻瓜——自讨死路的傻瓜!

“……更何况,你们有没有人想过,先生们,如今的不列颠,早就已经不是昔日那个只属于盎格鲁撒克逊人的不列颠了!近千万名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外国移民,尤其是那些不信上帝的异教徒,从内心深处就根本没把自己当成是英国人!只要许诺足够的政治条件,再给他们发放一些库存积压的老式武器,那么马上就能拉出一支数量庞大的第五纵队,用这些‘新英国人’来对付我们盎格鲁撒克逊人!”

说到这里,这位健美青年忍不住脸色凄苦地摇了摇头,“……不要说敌人会想不到这一点!像这样挑拨离间,用本地人打本地人的招数,在欧洲殖民史上可是再常见不过了。就像昔日大英帝国征服印度的时候,大力招募锡克人和廓尔喀人(尼泊尔人)充当土著军队主力,来弹压几亿的印度人的反抗一样……还要我再举几个时代更近一些的例子吗?伊拉克的库尔德人?南斯拉夫的科索沃?如今不过是用到了大不列颠岛上而已。我们不正是因为出于这样的忧虑,才建立起‘纳尔逊骑士团’试图将一切恢复旧观的吗?”

“那我们该怎么办?”某人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向欧盟屈膝求饶?然后去海牙国际法庭接受审判?”

“……首先,我们应该诚恳地面对现实,认识到这场准备不足的冒失政变,非但不能拯救我们的祖国,反而会让国家进一步陷入四分五裂的危机,甚至还会被心怀叵测的外国人瓜分国土,沦为亡国的下等人!其次,我们可以趁着手上还有一定筹码的时候,跟王室讲条件——只要王室能够部分认同我们的主张,限制外国移民的输入。我们这次军事政变也就算是在一定程度上达成了目的……”

“……麦克米伦总团长一定不会同意的,他可是一心想要当新时代的克伦威尔,甚至是拿破仑呢!”

对此。有人立即摇头叹息说。而在提出建议的这位健美青年眼中,则随即闪过了一丝凌厉的凶光。

“……这就是我们聚集在这里的原因。请大家讨论一下,要怎么样才能让麦克米伦‘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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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在这间密室之外的地方,整个伦敦,乃至于整个英格兰,依然在持续不断地流血。

——从利物浦到曼切斯特。从伯明翰到诺丁汉,几乎每一座城市都在血与火之中呻吟。街头到处都可以看到尸体和火光,市民们心惊胆战地听着枪声齐鸣。与家人一起躲在家里瑟瑟发抖,无论是黑人、白人还是黄种人,全都不能躲开杀戮和灾难……这场由无数幕后黑手联合挑唆起来的岛国动乱,至此已经完全脱离了种族仇杀的范畴。变成了彻头彻尾的打砸抢烧和发泄暴力。或者说是大规模的集体犯罪。

甚至在某些没有一个外国移民的郊外住宅区,也因为警力的空虚和地方政府的瘫痪,不知从哪儿冒出了大批五花八门的暴徒,发动了明目张胆的入室抢劫,把超市、银行、酒吧和豪宅别墅全都洗劫一空。

即使是那些尚未卷入战斗的偏远乡下地方,居民们也一个个有如惊弓之鸟,出门的时候,只能在家附近行动。根本不能去、也不敢去更远的地方。公路上已很少能够看到人影,每个人都尽可能地躲在家里。因为路边有很多被焚毁的汽车。还有各种焦黑残缺的尸体,那场景实在是太恐怖了!

因此,当伦敦政变者建立的“戒严委员会”宣布全国戒严的时候,苏格兰格拉斯哥的“联合王国临时政府”也宣布全国进入紧急状态,全部的主要城市进行宵禁,市民不准在夜间出门,违令者可以当场击毙——具体能不能执行是另一回事——手机通讯和互联网都被切断,以防暴徒们用它们来互相勾结作乱。

上述这些措施的本意,自然是为了加强政府对社会的监管力度,以适应日益紧张的战争需要。

然而,一个社会体系由散漫的和平状态转变为紧凑的战争状态,就象是电脑的操作系统从XP升级成了VISTA,是一个充满痛苦的经历。死机、崩溃、信息丢失等等各种不兼容的问题都会纷至沓来。

所以,站在格拉斯哥市政厅大楼的“联合王国临时政府首相办公室”里,透过落地窗望着远处那些公路上挤成一团、嘈杂混乱的糟糕景象,戴维.波特临时首相忍不住略微惆怅地叹了一口气。

——这是执行宵禁的第一晚,很多车辆都被拦在了路上。虽然由于弹压得力,城内并没有爆发大规模冲突,但还是有部分路段被封,并且由于缺乏相关预案的缘故,导致市区交通变成了一团乱麻,还出现了好几次连环车祸,甚至大规模的群殴事件,让这些还没感受到战争残酷性的市民们全都诟病不已。

“……哈利,‘挤牛奶’的人也走了,而维多利亚时代最后遗留的一点骨头渣子,也被他们给勒索得一干二净了——直布罗陀、圣赫勒拿岛(拿破仑皇帝的流放地)、福兰克群岛(另一名称为马尔维纳斯群岛)……再加上最近同样在闹独立的开曼群岛和百慕大群岛,大英帝国的海外领地可真是要全丢光了!”

俯瞰着中国和俄罗斯特使的轿车缓缓驶出政府大门,这位在变乱中硕果仅存的原内阁大臣转过身来,对他的常务次官,现在的内阁秘书哈利.戈登开口抱怨说,“……真是损失惨重啊!”

“……至少还给我们留下了南极领地,阁下,请务实一些,如今能够保住不列颠本土就不错了!”

哈利.戈登挑了挑眉毛,冷静地答道,“……只要能够扛住欧盟的血盆大口,这一切就是值得的!”

与此同时,在这座大楼的另一间屋子里,正啃着烤鱼和薯条的王秋,则遇到了一位出乎意料的访客。

“……诶诶诶?!杨教授?!你不是在家里待着吗?什么时候也跑到英国来了?”

望着突然推门进来的杨文理教授,王秋一时间下巴张得老大,连手中的烤鱼也掉到了地板上。

“……眼下时间紧迫,这些无关要紧的事情就先不提了!”杨教授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语气急促地说道,“……王秋同志,现在有一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要交给你,那就是抢在欧盟军队之前打下伦敦!”

于是,压力巨大的王秋终于惊悚了:“……这个……杨教授……你以为我是超人吗?”(未完待续。。)

五十八、一骑当千的城管王秋

3月17日,星期二,凌晨五点,英国中北部,坎布里亚郡上空

幽暗的夜幕中,星星和月亮也被遮蔽在了浓云之后。飕飕的冷风迎面呼啸,让人不由得浑身瑟缩。

虽然距离日出已经不远,但天地之间却仿佛更加阴暗——或许,这就是所谓“黎明前的黑暗”吧!

广袤的地面上,零零星星地亮着橘黄色的灯火,但只要仔细分辨,就能发现灯光比平日里黯淡了许多,而在某些地方,尤其是加油站和超市里,却燃起了一堆堆的熊熊烈火,将夜空映得一片彤红。

骚乱、劫掠、暴动、枪战、爆炸、种族仇杀……无数的罪恶在夜幕下爆发,使得成百上千的生命消逝。

在这片被杀戮和绝望所支配的大地上空,两个身披黑斗篷的身影,正骑着一根魔法扫帚凌空飞过。

虽然身上穿了厚实的羊毛斗篷,结实的皮夹克,脚上套着长筒皮靴子,手上戴着皮手套,还在脸上擦了防冻油膏,但由于英国特有的湿冷天气,带着夜雾的寒风迎面吹来,还是让骑在扫帚上的王秋不停打颤。

同时,即使自己背上为了以防万一,早就绑好了降落伞包,但这样单薄的飞行器也让他心头发虚。而胯下那根棱角分明的魔法扫帚,显然没有考虑过骑乘者的舒适度,让他感到一阵阵蛋疼不已——真不知英国巫师是如何能忍受这几十年如一日的蛋疼体验,他才骑了几个小时。就觉得自己蛋疼得快要阳痿了。

此外,更让王秋微微感到心头不爽的,则是此时跟他一起骑在这根扫帚上的旅伴……

“……唉。真倒霉,小时候看《魔女宅急便》和《哈利波特》的时候,还以为骑扫帚飞行是一件既浪漫又帅气的事,为什么这回轮到我的时候,竟然既独自骑着扫帚畅快翱翔,也不是跟一位年轻的女巫一起浪漫地骑着扫帚兜风,欣赏黄昏的醉人景色。而是搂着一个中年男人的腰。在凌晨的黑暗中吹冷风啊!”

“……哦,原来您是这样想的……我不是一位漂亮的年轻女巫,还真是对不起了啊!”

原不列颠魔法部常务次官兼极地开发事务部常务次官。刚刚上任的英国临时内阁秘书,目前在英国本土唯一没有参与政变的巫师哈利.戈登阁下,一边分心操纵着胯下的魔法扫帚,一边臭着脸吐槽说。“……我还觉得自己堂堂一位内阁秘书。放到贵国就是国务院总理一级的人物,给你当驾驶员很掉身份呢!更何况,既然如此,为什么您不去虫洞对面的古埃及亚历山大港,跟那位妖艳妩媚的克里奥佩特拉女王卿卿我我呢?听说之前为了获得军事支援,这位毫无羞耻心的女王似乎连自己的身体都抵押给你了呢!”

“……这不是废话么!你又没办法携带虫洞在空中移动!”最近英语愈发流利的王秋,也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为什么要提起那位女王?嗯哼——戈登先生。我明白了!你一定是嫉妒了,对吗?”

“……呵呵!嫉妒?你是在开玩笑吗?年轻人。就算你的异能更加强悍一些,也不要看不起自己的前辈!我穿越过的虫洞数量,至少是你的十几倍,什么样的风流阵仗、香艳场面会没见过?就连土耳其苏丹的后宫,我也曾经闯过一回,正赶上一群嫔妃出浴,其中一位妃子则是以灵魂形式穿越过去的现代人……”

哈利讥讽地一笑,摆出一副老资格的嘴脸,“……当时那会儿刚好赶上苏丹驾崩,为了让我帮着她们逃出宫殿,避免被勒死殉葬的悲惨命运,她们全都把我像苏丹一样侍奉,热情得很呢!反倒是你,分明一副有贼心没贼胆的样子……克里奥佩特拉女王好像到现在还是处女吧!别抵赖!我看女人的眼光一向很准!”

“……那是因为根据之前的约定,在得到她的身体之前,我必须帮着她统一埃及……而现在她手里只有半个埃及,另外半个还在叛军手中,所以不能履约……”听着哈利说得那么坦诚,王秋想了想,索性也实话实说了,同时把话题转向自己感兴趣的内容,“……快说说,土耳其苏丹的后宫是一副什么模样?”

“……呃……怎么说呢?苏丹后宫里的女人很漂亮,使用的器皿、家具和衣物也很豪华,到处都是中国的青花瓷。可惜房子实在太糟糕了,又狭小又破旧,还不通气,全是只有一层楼的平房,知道的明白这是宫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监狱或者集中营,而宫里的浴室,更是挤得好像奥斯维辛集中营的毒气室……”

哈利略带不屑地如此说道,“……真不知土耳其人是怎么想的,明明有能力把清真寺盖得那么高大宏伟,却将宫殿修得这般低矮局促。后来倒是有位苏丹想通了,修了一座欧洲风格的华丽宫殿,可惜那已经是十九世纪后期,没过多少年时间,奥斯曼土耳其王朝就被推翻毁灭了。怎么?你没有穿越去过古代的土耳其?”

(土耳其的旧皇宫真是这样,只盖一层楼是为了防止有人给宫外传送消息,比如在某个窗口上挂什么东西代表什么意思之类。而且皇宫占地面积不大,后宫美人的数量却很多,又只有一层楼。于是除了苏丹住的地方还算宽敞,其它地方则是挤得就像大学集体宿舍,低级宫女需要七八个人住一个房间,仆役则和牲口挤马厩……根据参观过的游客形容,在这种耗子窝里待上几十年之后,肯定很能适应潜艇里的生活。)

“……呃……虽然我用毒气杀过一个土耳其苏丹,但土耳其后宫……我倒是没有亲眼见识过。不过。我那次可是在土耳其首都周围倾倒了一圈核废料,把那里变成了一片辐射废土……”王秋随口答道。

“……真是够狠的!”哈利貌似赞赏地举起左手,向身后的王秋比了个大拇指。“……这才是我辈穿越者杀伐果断的风范!我还从来没想过可以搞得这么毒辣,这么反人类呢!绝对够资格上海牙国际法庭了!”

“……你这是在夸我还是骂我……”王秋翻了个白眼,然后又一次找话题戳起了哈利的心窝子,“……怎么不说说你把手下全部的巫师几乎统统逼反,甚至在霍格沃兹城堡想要干掉你的辉煌伟绩呢?”

“……谁叫他们太贪了呢?每年几千万镑的开支,其中一大半还是落了他们自己的口袋,这样的贪污有谁吃得消?”哈利一本正经地说道。“……如果他们能够生活简朴,廉洁奉公,我也不会砸了他们的饭碗。”

“……哦。我怎么听说魔法部执行司那十一名巫师穿越虫洞出生入死执行任务的全部耗费,还不及你手下那群秘书在伦敦三天两头办宴会和舞会开销的一个零头?连福利和薪水都跟后方文职差了一大截,更没有跟物价指数挂钩的退休金。”王秋不客气地揭穿了哈利的老底,“……分明是你这个领导做得太偏心了!”

“……抓稳了。为了能够及时赶到伦敦郊外。我们现在必须加快速度!”

“……喂喂,不要转换话题……哇啊——你是特技飞行员吗?别忘了我们带着两千多条人命!”

——在某人的悠长惨叫和喋喋不休之中,魔法扫帚的速度陡然加快,犹如火箭一般在空中划过。

注意,这不仅仅是一个英国绅士和一个中国实习生,而是代表着一支两千人的“军队”在向南移动!

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简直就可以说是真正的“一骑当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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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几个小时之前。当欧盟、俄罗斯和中国三方联军对伦敦形成合围之势,政变武装眼看覆灭在即的时候。最初一度精诚合作的三方势力,很快就不出意料地变得同床异梦,开始了互相卖队友的坑爹节奏。

——形势发展得实在太好了,好得让人感觉胜利已是唾手可得,马上就该考虑战利品分配方案了。

首先,欧盟方面凭借地理上接近的便利,企图甩开盟友,独吞征服不列颠的甘美果实。他们一方面调集各国的海军舰队,跟远道而来的中国舰队抢夺朴茨茅斯军港,避免让中国人在不列颠本土获得立足点;另一方面,则是督促身在肯特郡战场的巴纳扎尔上校加速推进,争取尽早击溃“纳尔逊骑士团”的垂死挣扎,把胜利的军旗插到威斯敏斯特国会大厦的钟楼上!

虽然这个想法是很好的,然而他们的组织能力和行动能力显然有些不如人意——有句笑话是这样形容的:典型的欧盟官僚特征是什么?意大利人的组织能力,德国人的弹性,法国人的谦逊,再加比利时人的想象力,荷兰人的慷慨,还有爱尔兰人的智力水平……很显然,以欧盟组织军队开赴战场的效率,在这场需要以“小时”而不是“天”来作为作战时间单位的现代战争中,实在是显得有些太磨蹭,太拖沓了。

没办法,二战时期的诺曼底登陆足足打了两个半月,就已经称得上摧枯拉朽。而如今这场不列颠干涉作战,法国外籍军团仅仅用了不到四十个小时就推进到伦敦城外,却依然显得行动速度太慢。

当人类社会越来越进入一个快节奏的繁忙时代之际,战争的节奏和补发自然也会大大加快。

之所以在这次行动的一开始,欧盟联军的表现尚还算是反应敏捷、值得赞赏,是因为在英吉利海峡沿岸,其实基本上只有法国人,确切地说是法国外籍军团在独立奋战,再加上德国人资助的一个魔法特殊作战小队充当添头而已。但是,随着干涉部队的不断推进深入,以及战事的急剧扩大,各方矛盾就开始凸显出来——法国方面不愿意继续独立承担几乎全部的作战义务,希望得到更多其它盟国的援助。而欧盟其它国家则认为在这事上绝对是法国得利最多。不愿意挥霍自己的本钱给法国赚好处。

这一争执让肯特郡前线未能得到足够的后勤支援,赶不上高烈度战斗的消耗,迫使巴纳扎尔上校不得不暂时后退。脱离火线,也使得纳尔逊骑士团堪称千疮百孔的破烂防线,居然成功地撑过了第一天。

至于欧盟的另一路偏师,爱尔兰人倒是有心在大不列颠岛上耀武扬威一番,而他们面前的抵抗力量也较为微弱,无奈这个国家从来就不以善战而著称——爱尔兰军队从立国至今,根本没有经受过任何真正的战争检验。。因此,在匆匆忙忙地把一个营用快速轮渡丢到布里斯托尔港之后,爱尔兰国防部的下一步行动计划就陷入了一片难以形容的混乱和争执之中。以至于上岸登陆的这个营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甚至没有得到国防部的开火许可,只好无限郁闷地在布里斯托尔港的麦当劳餐厅里吃薯条和打地铺。

另一方面,中国和俄罗斯虽然也对英国有所企图,但中国远在万里之外。在不列颠战场上只有一支犹如无根之萍的特遣舰队。而俄罗斯人也没有兴趣隔着一个斯堪的纳维亚半岛。来染指不列颠本土。因此,跟想要一口吞下大不列颠岛的欧盟相比,英国人跟这两个对象倒是还有一点谈判的余地——尤其是无论中国还是俄罗斯,都不希望原本十分衰颓的欧盟各国势力趁机过分膨胀,对它们自己构成新的威胁。

因此,在进行了一番以如何出卖欧盟队友为主要核心内容的秘密谈判之后,英国临时政府迅速与中俄两国达成了协议:为了签署这一城下之盟,避免彻底毁灭的悲惨命运。英国必须向中俄两国交出它在海外各地的最后一点残留势力,此外还要吐出不少东西来安抚欧盟——中国和俄罗斯可没有义务替英国人跟欧盟硬抗。只是可以通过上述交易,让英国人在谈判时手上的筹码多一些,而欧盟能抢到的筹码少一些罢了。

而作为获得上述这些条款的代价,中国人和俄国人要帮助英国政府赶在欧盟之前收复首都伦敦!

这样一来,只要威斯敏斯特、白厅、白金汉宫这些象征着权力的地标,还在效忠于合法国王的正统政府手里,英国人跟欧盟各国的交涉也就多少有了一点底气。相反,若是连首都都要靠外国军队来收复,那么接下来做好重回首都的代价,英国人就不得不把欧盟当成太上皇给供起来,任凭其呵斥和差遣了。

言归正传,虽然合作事宜已经初步敲定,但进攻通道却很难安排,尤其是这个在需要争分夺秒赶速度的时候——更要命的是,在这场赛跑之中,中国和俄罗斯的“运动员”处于明显的劣势。

法国外籍军团目前已经在肯特郡站稳脚跟,虽然遭遇了“纳尔逊骑士团”武装部队的主力迎击,但在欧盟空军的全力掩护下,前锋部队还是一度距离伦敦市中心不到五十公里。

爱尔兰的一个营也在布里斯托尔港登陆,尽管他们行动缓慢,甚至有些没头没脑,但他们距离伦敦也很近,而且前方直到伦敦郊区都没有什么抵抗力量。根据现在的情况甚至可以说,通向伦敦的大门早就已经羞羞答答地为爱尔兰人打开了!只是懵懵懂懂的爱尔兰人还不知道该怎么行动!

而俄国人的登陆地点,是苏格兰西北端的拉斯角,从这里赶赴伦敦,需要从北往南横跨整个大不列颠岛!而格拉斯哥这边,王秋手里倒是有一支“军队“——就是从霍格莫德村逃出来的那一票乌合之众,但是且不说如何说动这些无关者参战卖命,光是怎么把他们从苏格兰弄到伦敦去,就是一个大难题。

——在交火、骚乱、旷工和戒严令的影响之下,英格兰境内的铁路和公路交通早已陷入瘫痪,而且,伦敦以北的交通枢纽伯明翰,此时已经被“纳尔逊骑士团”控制。来自北方的“王室军队”必须先打一场伯明翰攻略战,才能进抵伦敦城下……而届时法国人恐怕早已进城了。

组织一场空降作战也很困难,因为不知道叛军到底控制了多少雷达站和防空导弹。虽然在法国外籍军团渡海入侵,肯特郡之战轰然爆发的时候,欧盟空军在不列颠上空一度如入无人之境。但是在当天傍晚的战斗中,却有超过十架的欧盟战机和直升机被地面防空导弹击落。在这种情况下组织大批运输机

海上登陆也是同样不可取的,中国特遣舰队虽然人员众多,但却根本没带登陆舰,无法组织起一场强袭登陆作战。同样的道理,王秋身边这些缺乏训练的乌合之众,也不知道现代的两栖登陆战该怎么打。

因此,经过一番简短快捷的思考,作为中国特使之一的杨文理教授,很快就想到了王秋的异能和随身携带的那个虫洞,并且认为可以把这个异世界作为“运兵货柜”来使用……于是,便有了这场让王秋无限蛋疼的长途骑扫帚飞行之旅——不管叛军的防空雷达再怎么灵敏,也分辨不出巫师扫帚和大鸟的区别……(未完待续。。)

五十九、泰晤士河上的奇兵(上)

这一天的黎明时分,蛋疼不已的王秋和哈利终于骑着扫帚抵达了兰开夏郡,距离伦敦还有约四百公里。

这时,太阳已经跃出地平线以上,给大地洒下明媚的春光。地平线边沿那道淡粉色的雾霭已经悄然变成了艳丽的红霞。天空渐渐由熹微的浅蓝变为明亮的宝石蓝,鸟儿和公鸡的欢快鸣叫,驱散了清晨田园的宁静韵味。朦胧的晨光把村庄笼罩起来,宛如一道半透明的薄薄轻纱。暖和且柔润的春天气息,带着新翻的泥土和蓬勃生长的草木的潮温香味,温馨地扑面而来,让人的心情犹如身处于天堂一般愉悦。

总而言之,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英格兰乡村的春日风景都是十分美丽的。嗯,前提是不要去关注高速公路上那些熊熊燃烧的加油站和焦黑扭曲的汽车残骸,嗯,还有横七竖八的尸体……

“……看来,骚乱似乎也波及到这里了。”望着黑烟滚滚的加油站废墟旁边,那几个黑人和亚裔移民的尸体,还有零星散落着路面上的弹壳,以及染血的水果刀和各种垃圾废弃物,王秋忍不住如此叹息说,“……真不知等到这场浩劫过后,整个英国加在一起得要死上多少人啊!”

“……总要死上个十几万人吧!再多就不知上限在哪里了……”哈利.戈登内阁常务秘书举起魔杖,顶了顶头上的黑色兜帽,同样是一脸忧郁地叹息说,“……算了。还是抓紧时间吃早餐,再准备上路吧!”

然而,跟陌生人出门就是有这点儿坏处——等着吃早餐了。两人这才惊讶地发现,原本以为应该准备好沿途干粮的人,其实也同样等着另一个人主动去做这件事……简单来说,就是两个人身上都没带吃的。

“……哎,没办法了,就学二战日军的‘就地征发’,到附近去找找有什么吃的好了。”王秋如是说。

非常让人感到遗憾的是。加油站旁边的小超市里,早已被歹徒们给洗劫得十分干净,除了一些卫生纸和避孕套之外。居然连口香糖都没剩下一根,还被放了一把大火,差不多是啥也没剩下。倒是在加油站的员工休息室废墟里,王秋成功地翻出来了一些蔬菜面粉之类的食材。还有锅子之类的炊具——这座加油站显然待遇不错。员工休息室居然还带着厨房……哈利如此评价说。

“……喂喂,分明是这地方太偏僻了,员工们没处叫外卖,只好自己做饭才对吧!”王秋立即反驳。

虽然食材是有了,但却全都是生的,对此,哈利.戈登以一名英国绅士的风度,委婉地表示抱歉。声称自己对厨房的事情一窍不通,实在帮不上忙。在这一点上实在无法责怪他。因为在传统英国绅士们的眼里,尽管吃喝宴饮是社交生活中非常重要乃至于必不可少的一环,但是这一环里并不包括厨房里发生的具体细节。诸位衣冠楚楚的绅士和淑女们,总是认为盘子里理所应当地应该堆满好吃的点心和炖菜,杯中总该自然而然地斟满美酒,而完全不去留意这些到底是怎么来的——这是应当交给管家和女仆们全权处理的范畴。

然而,这里不是哈利.戈登常务次官阁下习惯于生存的伦敦社交场,而是战火蔓延的荒郊野外,并且他们都没带野餐篮子——王秋在一开始倒是摩拳擦掌地想要做一顿中餐出来,可惜看看他从废墟里翻出来的这样一堆七零八落的东西:土豆,芜菁,洋葱,胡萝卜,生菜,莴苣,还有一小袋面粉……王秋想了想,感觉自己若是能把它们下锅顺序不弄错地做成一锅大杂烩,就说明他的厨艺非常了得了!

“……其实……其实我们还有一点胡椒粉、黄油和盐。兴许我们真能想想办法做点蔬菜粥出来。”

哈利低头看了看这些花色繁多的蔬菜,踢了踢一只滚落的土豆,提出了一个自认为高明的合理化建议。

然后不出意外地遭到了王秋的翻白眼痛斥,“……没有麦片也没有大米,难道要用面粉来煮粥吗?”

最后,当王秋捏着鼻子做出决定,计划充分利用现有的食材,做出一大锅蔬菜面粉乱炖之后,又很不幸地发现了一个更加绝望的事实——由于骚乱和内战的影响,加油站员工休息室的管道煤气和电力供应早已断绝,微波炉和煤气灶全都无法使用。而若是要自己收集柴禾生火的话……好吧,在哈利.戈登的身上,倒是有一只装饰华美的高档打火机,用来抽他的哈瓦那雪茄,但看看外面刚下过一场小雨,到处湿漉漉的草丛和灌木,就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根本没法从野外找到什么能合用的柴火。

即便如此,王秋依然绞尽脑汁地想要鼓捣出一顿早饭,根据在沈岳老板那家小酒店里学到的经验,要是这里有白面包,生菜和烤熏肉,他倒是能试着做出一份简便又好吃的三明治。可惜的是,这个构想有个严重的问题,这里既没有白面包也没有熏肉……而且,他如今更没有把面粉制成白面包的办法。

还好,他们虽然全都马马虎虎地没带干粮,但好歹带了虫洞——于是,王秋就建议哈利.戈登常务次官跟自己一起穿越虫洞,到古埃及的亚历山大王宫去吃饭。“慷慨好客”的克里奥佩特拉女王陛下,目前正在那里招待着大约两千名即将投入伦敦战场的乌合之众,想来再添加两只餐盘也是小事一桩。

然而,这一回的情况却完全逆转,轮到王秋被哈利嘲笑得羞愧不已,讽刺得体无完肤了。

“……哦?我们一起穿越虫洞跑到两千年之前的古埃及,就是为了吃一顿早饭?然后还把一个没人看管的虫洞直接放在野地里?”哈利.戈登常务次官用一种英国绅士特有的死板而慢悠悠的声调说。他的态度也像他的眼睛那样流露着轻蔑的神情,“……你难道就不担心,当你下一次穿越虫洞回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只是才刚一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正对着一群匪徒的枪口?或者是一辆迎面呼啸而来的汽车?甚至是一发爆炸的火箭弹?呵呵,就算只是被某种好奇心浓重的野猫给当面挠上一爪子,恐怕也够你受的了!”

“……好吧,那么就麻烦你在这儿等着,或者啃点儿生蔬菜充饥,我到古埃及去给你弄一顿大餐回来!”

王秋闷闷不乐地耷拉着脑袋。神态恹恹地如此答道,同时从背后的书包里取出虫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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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47年,古埃及。亚历山大港,托勒密王朝克里奥佩特拉女王的宫殿

炎炎烈日之下,某个悬浮在大殿中央的幽深黑洞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串犹如水纹般的空间扰动。

发现这一异状的光头仆役和裸体宫女们。先是对视一眼。随后立即一边派出几个腿脚好的人向女王陛下报信,一边让剩下的人默不作声地奔跑到殿宇中轴线的两侧,很有默契地一个个撅起屁股,向即将出现在这里的新一批异界来客下跪磕头,以此来表示自己对“神使们”最最虔诚的礼敬。

——在渡过了最初的惊愕和惶恐之后,对于这些来自于“神界”的异能者,他们早已是见怪不怪了。

当然,基本的恭敬和虔诚还是需要的。且不说从这个黑洞里冒出来的大量细白面粉和上等谷物,让半个埃及的人们得以度过了饥馑。还有那些“神界”的珍奇物产,更是让每一个自诩为见多识广的商人看花了眼,并且给这座百废待兴的城市带来了惊人的财富……所以,他们的尊敬绝对都是发自真心的。

因此,王秋每次来到这个世界,都能看到两排光溜溜的屁股。而这一次显然也不例外。

对于这种足以让某些羞涩之人晃瞎狗眼的场景,王秋在亲眼目睹了很多回,并且为了加强适应力,而特意看了很多“聚众群体淫乱爱情动作片”之后,基本上已经能够淡定自若。但问题是,你们说话能不能稍微含蓄点儿?居然在宫里大模大样地一边跑一边高喊,“女王的姘头来了!赶快准备迎接!”

这到底应该说是没节操呢,没节操呢?还是没节操呢?

嗯,当然,也有可能是王秋对古希腊语某些词汇含义的理解存在偏差(埃及托勒密王朝宫廷用希腊语)。

哎,从各种角度上来说,古埃及人都很缺乏羞耻心这种东西——虽然他们的性格绝对谈不上邪恶,甚至可以说是善良本分、胆小畏缩,安于自己的职务和待遇,可以祖祖辈辈从事同一种职业而毫无怨言。但他们在某些不经意之间的豪放言语和观念差异,还是让王秋他们这些现代人感到很是噎得慌。

“……噢噢!亲爱的!你终于又来了啊!我最近在这边看到很多有趣的东西呢!”

穿越者王秋的第一个也是目前唯一的一个情人,来自中美洲阿兹特克帝国的杀人鬼女祭司雪姬黛兰,带着一股好闻的香风,猛地一股飞扑钻进王秋怀里,献上了一个热情而又湿漉漉的长吻,然后不由分说地就把王秋剥得只剩一条内裤——在埃及的高温之下,还有穿着英国初春时节的衣服,简直就是在自己找死。

至于她本人,嗯,自然就是完完全全的一丝不挂,早在她还是阿兹特克帝国公主的时候,雪姬黛兰就因为宗教和职业的原因“要用肌肤感受神力”,而不怎么穿衣服。即使是在现代社会的王秋家屋子里,也保持着常年裸居的习惯,等她来到了这个人人以裸奔为常事的古埃及,就更是再也不肯穿上任何东西了。

因此,对于女狼人索尼娅来说,终年酷热的古埃及时空简直就是地狱;而对于雪姬黛兰这位不耐寒的中美洲阿兹特克女祭司来说,可以整天不穿衣服到处乱晃的古埃及。就像是天堂了。

对于这位幼小可爱的杀人鬼女祭司,王秋的感观也是很复杂——说是妻子,雪姬黛兰的年纪也实在是太小了。两人的第一次交合如果发生在现代社会,足以让他因为《未成年人保护法》而上法庭受审;若说是一夜情的男女朋友,雪姬黛兰又不仅跟王秋滚过床单,献上初夜,还向他托付了终身……而王秋自认为不是什么下床就翻脸的薄幸郎……嗯,总之,就勉强先算是情人关系吧!

两人在毫无节操地当众亲昵一番。随口说笑了几句之后,雪姬黛兰就蹦蹦跳跳地拉着王秋,把他带到了“伦敦平叛战役作战部队”在埃及王宫里的临时集结地——由于虫洞两边一比六的时间流速差异。当王秋和哈利在不列颠上空骑扫帚连续飞行四个小时的同时,集结在这边待命的一名日本前首相,九只吸血鬼,一百八十多名德鲁伊。一百二十多名狼人。一千六百多名吸血鬼猎人,还有二十多名中国异能者,合计约两千人,已经在埃及沙漠的烈日下煎熬了整整一天。

为了招募这帮乌合之众为不列颠平定叛乱,刚刚从极地事务开发部大臣升任临时首相的波特大臣,不得不动用英国王室在瑞士银行的存款,向他们每个人都许诺下了一大笔酬金,此外还在出征之前慷慨地直接预付了一半金额。这才让无利不起早的吸血鬼猎人们欣然竖起战旗,为英国王室效犬马之劳。

此时此刻。这些即将开赴伦敦镇压叛乱的乌合之众,正在埃及王宫旁边的竞技场上练习打靶和格斗,四周看台上还稀稀拉拉地围了一圈闲着没事的侍女和仆役,看着这些“神界来客”们相互跌爬滚打。

而在竞技场边缘一个类似现代主席台的地方,则被临时摆上了遮阳伞盖和桌椅,堆着无数的莎草纸卷轴,穿着一条露肩筒裙的克里奥佩特拉女王,正在这里处理公务文件,顺便实时监视这批现代世界来客的一举一动——总的来说,他们目前都还算安分,除了某些来自南美洲地区,天性热情过分的吸血鬼猎人,总是抽空用“肢体语言”跟一丝不挂的埃及宫女调情,以及馈赠一些现代小玩意儿讨姑娘欢心;还有毛熊状态的大德鲁伊维尼先生和超过一半的俄罗斯狼人不幸中暑,剩下的也都吐着舌头无精打采之外……

于是,王秋就上前去跟克里奥佩特拉女王打了个招呼,随即便毫不客气地拿起她桌边的糕点和水果,一边填肚子,一边和她聊起了这个时空的环地中海地区最新政治军事局势。

在刚刚过去的一段时间里,女王统治的下埃及周边情况还算平稳,罗马内战的双方主力依然在南意大利对峙,同时互相大打政治牌;趁火打劫的本都国王法尔纳西斯在吞并了整个小亚细亚之后,进一步进逼叙利亚行省首府安条克城,但却围攻数月不能破城而入,只得暂时退回安纳托利亚高原休整;暂时还没有谁在打埃及的主意……至于上埃及的叛军,目前似乎也没有再次顺流而下,进攻尼罗河三角洲的迹象。

简单来说就是一句话,这个时空的情况尚可维持,无需多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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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当在埃及艳后的宫殿里饱餐一顿的王秋同学,提着一小篮无花果和一包蜂蜜饼,再次穿越虫洞回到英国兰开夏郡乡间公路边的时候,就发现哈利.戈登常务次官之前的担心一点都没出错。

——六个染发纹身、打扮得花里花俏的非主流小年轻暴徒,正目光呆滞地平举着双手,在魔法部常务次官哈利.戈登的魔杖指挥下,以僵尸跳的形式跳着圈圈舞。在他们的身后,还乱糟糟地丢着几辆摩托车。

“……你刚走了不到五分钟,这几个兰开夏郡的小流氓,就骑摩托车过来想要打劫我。”哈利.戈登一边啃着蜂蜜饼,一边对王秋如此解释说,“……正好我闲得无聊,就趁机拿他们复习一下活人操纵术……”

接下来的空中旅程同样也还算顺利,他们两人继续骑着扫帚,平安飞过了仍然在爆发零星战斗的曼切斯特,又绕过了被纳尔逊骑士团盘踞的伯明翰和诺丁汉——由于不是很熟悉从空中寻找地标,他们的路线有些歪歪扭扭,但只要手里拿着指南针,然后不时地降落下去看看路牌,就不会偏离上太多。

由于是在白天飞行,自然有被普通人看见行迹甚至拍下录像的危险。幸好,作为“不列颠最强大的巫师”,

经常骑扫帚旅行的哈利.戈登对此事早有准备,预先给自己和王秋施加了忽略咒和隐身咒,用法术迫使普通人无视他们的存在,也使得他们在一路上都没怎么受到来自地面的骚扰。

然而,当他们平安无事地飞完了从格拉斯哥到伦敦的绝大部分路程,终于抵达泰晤士河畔的牛津大学城之际,却被一场突如其来的狂风暴雨给拦住了去路。(未完待续。。)

六十、泰晤士河上的奇兵(中)

3月17日下午一点,伦敦西北方,泰晤士河畔,牛津大学城

“……轰隆隆——”

一道雪亮的闪电划开英格兰南部三月份的阴霾天空,震耳欲聋的雷声让人耳畔嗡嗡作响。

浑身衣服都湿漉漉的王秋同学抱着胳膊,皱着眉头,躲在泰晤士河畔一座闲置无人的岗亭内,忧郁地看着漫天铅云翻卷,闷雷滚滚,风势劲猛,浊浪滔滔,时不时有一丝丝寒冷的细雨随风溅落。

此时虽然才到下午,天色已是灰黑,水色更是昏黄,低压的乌云紧贴着远方的教堂尖顶不断翻滚,伴随着阵阵电闪雷鸣,黯淡的天空开始下起豆大的雨点,阴寒的冷风裹挟着枯黄的树叶在河畔呼呼作响。虽然雨势其实一直不大,基本上只是刚够打湿行人的衣服,但狂暴的疾风还是给行程造成了极大障碍。

——像这样狂风阴雨的天气,恐怕就连鸟儿都是要收起翅膀归巢的。魔法扫帚毕竟不是喷气客机,无法爬到云层上面飞行。而且,就算是真的喷气机,在天气恶劣的时候,不是同样也没法降落吗?

于是,望着泰晤士河对岸的哥特式古老建筑和教堂尖顶,记挂着当前战局,王秋同学不由得忧郁了。

——牛津大学城,这座位于泰晤士河上游谷地的历史名城,距离伦敦市区约摸一个小时的车程,因为它世界一流学府的地位和遍布全城各地的古迹而闻名于世,乃是许多国家勤奋学子们心目中的天堂。

按照西方的标准。牛津可说是一座古老的城市。早在公元7世纪的时候,就开始有人在牛津市的位置上居住。到公元912年,它已成为英格兰的一个要地。“津”意为渡口。泰晤士河和柴威尔河在此会合,当时河水不深,用牛拉车即可涉水而过,“牛津”就由此得名。随着岁月流逝,泰晤士河和柴威尔河依然流淌,但牛车涉水过河的痕迹则早已消失。不过,牛津桥却依然吸引着越来越多来自世界各地的外国游客。

接下来。大约从公元1096年开始,有人在牛津进行讲学。到了公元1167年,英国牛津大学在此正式成立。从此之后。拥有1100多年古老历史的牛津城,就成了无数学者、政客和名人的成长摇篮。牛津大学城没有围墙和校门,只有三十多个历史悠久的学院散布在各个角落,就这样拼成了英国最古老的学术圣殿和最有学术气息的城市。童话故事“爱丽丝梦游仙境”即以此地为故事背景。哈利波特系列电影的许多场景也是在牛津大学内取景。在牛津处处都是优美的歌德式尖塔建筑。因此有“尖塔之城”之称。

然而。在如今这场席卷整个大不列颠岛的动荡浩劫之中,牛津这座距离伦敦不远的学术名城,自然也未能避免战火的波及——早在“纳尔逊骑士团”刚刚政变成功的时候,就曾经调遣一千雇佣兵进驻牛津,准备控制住这一泰晤士河上游重镇。但随着法国外籍军团的大举入侵,这些雇佣兵还没来得及大开杀戒,就不得不仓促退兵,只是劫掠了一些牛津大学保存的古代银器。就掉头开赴了伦敦东南方的肯特郡战场。

这样一来,牛津大学城就进入了混乱动荡、秩序瓦解的无政府状态。更要命的是。作为一个学术圣地,牛津本身也是当今不列颠社会的一个典型缩影。大学城内不仅充斥着许多白人至上的盎格鲁撒克逊民族极端主义者,也有许多黑人、印巴裔、拉美裔、北非裔移民的师生,此外还有来自世界各地的大量外国留学生。众所周知,大学生们本来就情绪激动,容易被煽动起来鼓噪生事。而在极端主义思潮的刺激之下,他们更是被“纳尔逊骑士团”的宣传员直接蛊惑,抄起武器就杀向那些肤色和发色不同的外国同学……但受害者自然也不甘示弱,同样纠集起组织,摆明了要以牙还牙、以血还血——纵火、抢劫、强暴、杀人、偷窃……各种各样的罪行都在战乱时代的背景下遭到忽视,其场面之惨烈和火爆,简直犹如中国上世纪六十年代后期的红卫兵武斗一般!直到这场猛烈的风雨突然降下,才让这场混战稍稍降低了烈度。

王秋和哈利只是在牛津的近郊粗粗一瞥,就看到了许多被烧得焦黑破碎的古老房屋,还有躺倒在泥泞里的尸体……接下来刚一落地,抬脚迈出飞行扫帚,就有大票衣服花里花俏的匪徒迎面出现,朝着王秋他们蜂拥而上,企图把他们洗劫一空。王秋只好赶紧取出AK47和各种武器,用一番扫射逼退了来犯之敌。

再接下来,王秋和哈利就一直守在泰晤士河畔绿地的闲置岗亭里,眼巴巴地等着碍事的风雨快快平息……只是,不管从哪个角度来推断,这场风雨都至少要持续到夜里了。

然而,王秋他们却等不了这么多时间——“向着伦敦赛跑”的大博弈,逼得他们唯有争分夺秒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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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敬的戈登先生,全英国最强大的巫师老爷,请问您能施展一个魔法,让天气变得晴朗吗?”

眼看着这风雨交加的天气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而在这种天气里骑扫帚飞行又简直是在玩命,无可奈何的王秋同学只得万般苦恼地挠了挠头发,然后对魔法部常务次官哈利.戈登嬉笑着如此说道。

“……唉,中国来的小家伙,请你不要强人所难啊,如今这年头,恐怕只有上帝才能自由自在地操纵狂风和雨水。而对我来说,就是召唤一颗陨石。把牛津大学给砸了,也比操纵天气这事更容易呢!”

对于王秋同学的这一异想天开,哈利.戈登常务次官只是无奈地耸了耸肩膀。“……记住,我只是一名巫师,不是一尊神明,管不了上帝份内的差事!请你不要抱有过高的期望……”

然而,王秋同学在此时关注的重点内容,显然和哈利.戈登常务次官阁下在话语中着重指出的重点内容不太一样,“……诶?戈登先生。你居然还真能召唤陨石啊?快给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嗯,以我的魔力水准,大约得要预先设置魔法阵。连续念咒做法三天才行,并且只能轰击固定目标。”哈利.戈登常务次官一脸淡定地答道,“……不过,召唤魔法阵的运转并非每一次都能成功。而这颗召唤来的陨石。论威力大概也就跟一枚中型航空炸弹差不多,但搭建这个魔法阵的原材料价格,都已经足够购买一辆最新式的主战坦克了——注意,这种魔法阵是一次性的,只要召唤来一颗陨石就烧坏了……”

——原来是个看着威猛,却华而不实的典型鸡肋……王秋撇了撇嘴,在心中默默地如此吐槽。

吐槽归吐槽,但既然受风雨影响。没法继续骑扫帚低空飞行前进,那么王秋和哈利就必须想出另一个进军伦敦的办法来——法国外籍军团在经历了又一天的奋战之后。已经距离伦敦市区越来越近了!

而他们必须抢在法国人的前面,把军旗插到威斯敏斯特国会大厦,这座全世界最大的哥特式建筑上!

事实上,按照哈利.戈登常务次官的看法,牛津大学城距离伦敦市区也就是一百公里左右的路程,完全可以在这里就从虫洞里放出部队,高举战旗直扑伦敦——通往伦敦的公路就在脚下,绝无迷路的危险。

但是,在异世界多少拥有几次实战经验的王秋同学,却坚持否决了这个毫无想象力的主意,而理由也很简单——他们这帮人的任务,并不是只要打进伦敦市区,胡乱占领几个街区就可以了,而是深入伦敦市区的核心要害,要把白厅、白金汉宫和威斯敏斯特国会大厦这些地标性建筑聚集的核心市区给抢回来。

这样的话,就会带来几个很麻烦的问题——首先,从牛津到伦敦的距离,说远确实不远,但说近也不算很近。如果能够乘坐汽车,倒是只要一个多小时就能抵达。但如今的伦敦周边一片大乱,公路上到处都是遭到破坏的废弃车辆,且不说这么多汽车从哪儿征集,光是道路条件就不支持王秋他们乘车快速推进。

其次,如果让两千战士们从牛津冒雨步行前进,一路上承受着各路武装力量的伏击与骚扰,顶着不知何时会响起的冷枪和路边炸弹,在短短几个小时之内强行军一百公里赶赴伦敦,然后不喘一口气就投入城市攻坚作战,击破总兵力不下五六万人的叛乱武装……那简直是难度远远超过飞夺泸定桥的传奇壮举了!

王秋很谦虚地承认,他可没有让这票乌合之众在短时间内脱胎换骨,变成长征时期工农红军的本事。不要说让他们连续强行军一百公里,就是只跑上二十公里,这帮人接下来也绝对没有体力再打城市巷战了。

最后,也是最要命的一点在于,进入伦敦并不意味着胜利的立刻到来!因为从地图上看,白厅、白金汉宫和威斯敏斯特国会大厦都深处于伦敦市区的中央腹地。如果按照正统的进攻路线,从郊外一路缓缓推进,就必须好像一层层地掰竹笋一样,沿途铲平和镇压好几个正在激烈交战的街区,捣毁“纳尔逊骑士团”控制的许多街垒和据点——王秋他们这两千多异能者大军听起来貌似牛气冲天,但若是说穿了,那么在残酷的巷战绞肉机之中,也就是一队缺乏重型炮火和装甲部队支援的轻步兵而已。想要凭借这么一票乌合之众,只用几个小时就打穿半个伦敦市,把军旗插上威斯敏斯特国会大厦的房顶……王秋实在是没啥把握。

“……我们原本的打算,是进行一场特种作战或者说斩首行动,由你我两个人骑着扫帚直扑伦敦市中心。在距离白厅只有几条街的海德公园或摄政公园空降着陆,然后找个没人的隐蔽之处,就地把这两千作战部队释放出虫洞。在敌人的肚子里突然出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下威斯敏斯特和白厅……否则的话,若是以常规作战方式层层推进,我们这两千人是绝对啃不下整个大伦敦的。”

光线暗淡的岗亭内,王秋摸出一张伦敦近郊地区的旅游地图,对哈利.戈登常务次官如是解释说。

“……哎,但是从目前的天气状况来看。我们显然是没办法继续通过超低空飞行突入伦敦市区内了。而且,之前仓促制定的那个作战方案,现在想想恐怕也不一定可行。若是敌人把摄政公园和海德公园当成了武装力量集结地,或者我们刚刚飞到伦敦上空,就遭到叛变巫师的空中围猎——我们巫师之间有着确认彼此位置的侦查法术,光靠隐身术和忽略咒是没用的——这场空中突袭就有可能变成自寻死路!

在这种情况下。我建议将空降偷袭转为正面强攻。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啊。”

哈利.戈登常务次官苦笑着叹息道,“……我们总不能就此取消作战行动,或者干坐在这里一直等到明天吧!法国人在这时候说不定已经打到能看见伦敦桥的地方啦!”

“……嗯,戈登先生,你似乎有些理解错了,我并不反对在这里就放出军队,向伦敦进攻。我反对的只是沿着公路推进,用传统方式打一场漫长的攻城战而已。俄国人在车臣战争中为了打一个格罗兹尼。就几乎为此流干了血,并且耗费了几个月的时间。而我们既没有这么多的时间。更没有这么多勇士的生命可供挥霍!更何况,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让战士们强行军一百公里之后就立即投入战斗,也实在是太扯了!”

王秋伸手在地图上用力敲了敲,“……所以,我们必须选择另一条更加空旷和安全的进攻路线……”

“……更加空旷和安全的进攻路线?难道你还想要乘火车不成?你现在能从哪儿去找车皮和司机?”

哈利.戈登常务次官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睛,“……更何况,就算是真能用铁路来运动部队,你也没办法绕开包围在白厅四周的那些街区,还是得要把它们一个接一个地啃开来。”

“……呵呵,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走铁路了?眼前的这条泰晤士河,不就是一条绝妙的进攻道路吗?”

王秋微微一笑,同时伸手指向面前的泰晤士河,“……沿着公路向伦敦推进,且不说沿途势必要遭到的骚扰和袭击,接下来肯定还会在市区外围跟敌人进行反复纠缠,既增加伤亡又浪费时间。相反,若是坐船沿着泰晤士河顺流直下,就可以避开被烈火和街垒阻隔的外围市区,直抵威斯敏斯特国会大厦(这幢哥特式建筑紧贴着泰晤士河)登陆上岸!要知道,从政变开始到现在,才只过了两天而已,我可不相信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不仅连市区内外国移民武装都没能清剿干净,同时还要在肯特郡用主力抵挡法国外籍军团的‘纳尔逊骑士团’叛军,居然会想到要在泰晤士河沿岸布置火力点和水雷!而且还是防御上游方向的!”

“……这个主意听起来似乎不错,只是还有一个问题需要解决,船从哪里来?”

哈利.戈登常务次官转了转眼珠,然后矜持地举起了一只手,“……牛津这里可找不到游船!”

“……放心,船在虫洞另一边早就预备妥当了!”王秋一脸得意地笑着说道,“……为了帮助克里奥佩特拉女王在日后收复上埃及,我之前已经陆陆续续地搜集了不少冲锋舟,堆放在亚历山大港的埃及王宫里,预备用在尼罗河上的作战之中……现在正好可以挪到泰晤士河上来用!”

于是,在这一天的傍晚时分,一支由十余艘各式小船组成的“内河舰队”,赫然出现在了浊浪翻滚的泰晤士河面上。其中绝大部分船只,都是中国解放军救灾部队常用的大号玻璃钢冲锋舟,而最大的一艘“旗舰”,则是克里奥佩特拉女王给自己订购的一艘排水量九吨半的小型游艇“眼镜蛇号”。

此时此刻,王秋就穿着一身防弹衣站在“眼镜蛇号”上,用对讲机指挥这支“内河舰队”顺流而下。

很显然,王秋此次携带的大约两千名战斗人员,是没办法全部挤上这些小艇的。所以,他只是选拔了一支大约一百人的精锐突击队,全副武装地登上游艇和冲锋舟,跟着自己一起走水路出发,而其他人则继续在古埃及待命。而这支突击队的任务,也只是掩护王秋突入威斯敏斯特国会大厦,或者泰晤士河畔靠近白厅的某座其它建筑,占领一小片稳固的登陆场……然后,王秋就可以取出虫洞,在战场中央就地暴兵了。(未完待续。。)

六十一、泰晤士河上的奇兵(下)

正如全世界各地的城镇村落都喜欢建造在水边一样,从牛津到伦敦的一百多公里泰晤士河段两岸,也分布着无数大大小小的英格兰村镇,其中既有数万人规模的小城市,也有寥寥十几户人家的小庄园,还有充满欧陆古典风格的教堂和修道院,当然也少不了高耸的宣礼塔和圆顶清真寺——它们都是伦敦的卫星城。

其中,一部分比较不幸的村镇,已经被此次骚乱波及,一排排房子被烈火烧得焦黑,即使雨水已经熄灭了火焰,但还是可以零星听到有人在胡乱放枪,并且咆哮着某些乱七八糟的激进口号。

不过,那些远离主要交通线的小庄园,大体上倒是还算完好,只是有些青壮年男士手持草叉或猎枪,守在各自家园的篱笆后面,警惕地看着王秋他们的小舰队从泰晤士河上劈波斩浪,快速驶过。

如果是在遥远的工业革命时代,在泰晤士河泛舟可是一件很考验人的忍耐力,尤其是嗅觉的苦差事。那个时代,首开工业革命之先河的英国境内四处都在建工厂,泰晤士河上游自然也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了许多高污染的造纸厂,化工厂,印染厂还有制革厂,再加上伦敦市区百万人口的日常排污,泰晤士河就一天天地变得臭起来了,尤其是到了烈日炎炎的夏天,沿河地段的空气简直是臭不可闻。

因此,那个时代的伦敦上流社会,一般都把衣鬓香影觥筹交错的社交季。安排在伦敦的冬天。等到夏日里泰晤士河浊臭难耐的时候,伦敦的绅士、夫人和小姐们就会躲到乡下庄园去度假避暑,或者出国旅游。(《傲慢与偏见》之中。达西和宾利两位男主角之所以会在夏秋季节到乡下去,就是遵循了这一习俗。)

——臭气熏天的泰晤士河,就跟夹杂着煤灰的“伦敦雾”一样,是维多利亚时代最著名的伦敦特色。

然而,在王秋同学所处的这个时代,泰晤士河早已今非昔比,重新变得清澈动人。已经算得上诸多著名城市河流之中最洁净的了。为此,英国政府花费了巨大的代价——连续几十年时间的全流域整治工程,超过二十亿英镑的昂贵治理费用。还有整个英国“去工业化”的沉重代价……

仔细想起来,这世事还真是轮回得很诡异呢——昔日那一条肮脏发臭的泰晤士河,见证了英国历史上最为恢弘壮丽的时代。而当这条河流再次恢复清澈、美丽和洁净的时候,米字旗代表的一切光荣、伟大和威严。“日不落”帝国的华丽冠冕。也都和水中的污染物一起随风而逝了……这是何等戏剧化的场面啊。

此时,风势虽然强劲,但雨水却已经停了。狂风驱散了一块乌云,让阳光得以倾泻而下。风中夹杂着水汽和青草的气息,让人不由得为之精神一爽。而泰晤士河两岸田园牧歌的风景,同样是着实令人沉醉。

即使是正在为即将爆发的激战而精神高度紧张的船上众人,也都不由得为之心旷神怡,精神舒畅。

“……你知道吗?每次看到英格兰春天的原野。都会唤起了我内心对生活的渴望……”

哈利.戈登站在王秋的身边,把手伸向天空。仿佛通过自己的指尖触摸到天际的晚霞,明亮的眼睛里熠熠闪光,“……想象一下吧,当你独自站立在冬日铁灰色的苍穹下,听到河流里冰封开裂的声响,看着宛如死一般寂静阴冷的雾气,被东风驱赶飘过黑紫色的山峰;奔腾的小溪势不可挡地冲开身上银色的外衣,大自然洗去了冬季的铅华,让万物萌动出勃勃生机,树木的枝芽冒出羞涩的脑袋向着澄澈的天空伸展,灌木低矮的分枝在泥地中匍匐,宏伟的山峰环抱着树木葱茏绿茵盖地的平原。

然后,仲夏的明媚阳光普照着大地,英格兰的原野上一片新绿,石楠开满灌木葱郁的荒原,红色、粉色、紫色、白色,随风摇曳,花朵虽然娇小,却美艳非凡。无数蓬勃兴旺的生命,像那些雉鸡、斑鸠、野兔、狐狸、羊群,水中的小鱼,甚至是整个英格兰的人们,都是由这一方壮丽的天地孕育而生!

你能想象吗,当我和父亲从南非种族暴乱之中逃回这里,第一次目睹这一切风景的时候,就被它深深地打动了,那种感觉简直无法形容!我们盎格鲁撒克逊民族祖祖辈辈的先人都在这里繁衍生息,几乎是从第一眼看到这片土地的时候,澎湃的心跳就已经告诉我,这里才是属于我们的家!”

他用一种仿佛咏叹调的忧郁口吻,神情惆怅地说道,“……但是,这一切美好的东西,却快要消失了!”

“……你是说如今的这次叛乱?”王秋挑了挑眉毛,故意如此说道,“……无论如何,请你务必要抱有足够的信心,否则的话,我们又该如何作战呢?请放心,只要打赢了这一仗,一切就都会好起来……”

“……不是的,即使没有这场军事政变,很多事情的变化也都是早已注定。”哈利.戈登继续惆怅地叹了口气,“……即使这场叛乱平息,这个国家也已经不可能回到过去了。不列颠的人口结构早已改变,再也不是盎格鲁撒克逊人和凯尔特人平分天下的格局。黑人、印巴裔、阿拉伯人,还有东亚移民,全都会趁机争取政治权力……而新政府一方面迫于国际压力,一方面恪于‘政治正确’,也不得不继续施行吸收移民、奖励生育的‘多元文化政策’,从而让移民的势力进一步膨胀……”说到这里,他不由得抬起头来,对王秋挑了挑眉毛,“……不要告诉我。你们在这次行动里,会没有从英国华裔居民里面扶植代理人的打算!”

“……”王秋一时间无言以对,他不是律师也不是职业外交家。仓促间没法把假话说得那么漂亮。

“……唉,没办法啊,世事总是那么的兴衰无常。说起来,大不列颠岛上的民族更替,似乎也早已不止一次了:凯尔特人消灭了修筑巨石阵的不列颠先民,然后是盎格鲁撒克逊人击败了凯尔特人,把他们赶到威尔士和苏格兰。只留下一个亚瑟王的传说。再接下来是维京海盗的反复入侵,诺曼公爵的渡海征服……现在则是有色人种大举涌入,清真寺代替教堂。正如当年的基督教传教士打败了早期德鲁伊一样……”

迎着河面吹来的潮湿冷风。哈利.戈登继续说了下去,但是其中蕴含的意味,却让王秋皱起了眉头。

“……哦?听着您话语里的意思,你的观点竟然是更倾向于‘纳尔逊骑士团’那帮极端激进分子?”

“……你的理解似乎有些偏颇了。来自中国的小家伙。而且。不管内心想法如何,光是我的个人身份和基本立场,就决定了我没办法跟‘纳尔逊骑士团’这帮极端激进分子走到一起,反而只能与他们为敌。”

哈利.戈登耸了肩膀,如此解释说,“……虽然我的祖先从英国利物浦迁移到南非开普敦,也不过是一个世纪之前的事,而且在几十年之前就已经举家迁回。期间根本没有混入过其它民族的血脉。但问题是,在‘纳尔逊骑士团’那些极端民族主义者的眼里。我这个‘南非人’也依然一样是外国移民啊!”

——嗯,果然是又一个屁股决定脑袋的典型例子……

在继续朝下游行驶的过程中,为了通过一道已经无人看守、处于锁死状态的自动化船闸,王秋等人一度不得不弃船登陆,把冲锋舟和汽艇重新塞进虫洞,然后步行到船闸的下游,再次取出冲锋舟,上船出发。

不过,跟牛津一带较为空旷的河面不同,在伦敦近郊的泰晤士河沿岸,停泊着的船只很多。许多沿河别墅的后院里都搭建了私家码头,并且购置了豪华的游艇……让被冲锋舟颠簸得够呛的众人很是羡慕。

因此,依靠手里的自动步枪,还有一脸伦敦白厅文官范儿的哈利.戈登阁下亲自开借条,他们很容易就从某位泪流满面的富豪手里“征收”到了一艘更舒适的八十吨大型游艇,可惜再次出航了没多久,就被下一道同样无人管理的船闸给拦住……偏偏这艘游艇吨位太大,王秋没办法把它装进虫洞里——于是,众人只好就地丢弃了这艘刚征来的大型游艇,捏着鼻子重新换上了较为轻便的冲锋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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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恬静安详的英格兰乡村美景令人舒畅,但越往伦敦方向前进,空气中弥漫的烟火味就越来越浓重,而两岸村镇里传出的人声也越来越嘈杂,枪声和爆炸声更是越来越密集,甚至还有人向河面上开火射击。

在傍晚暮光的掩映下,当地平线尽头隐约可以看到那些摩天大厦的模糊身影的时候,泰晤士河两旁的房屋建筑变得愈发密集,但天空中的火光却是越发的明亮。只见一簇簇跳跃的火焰从屋顶上不住地冲起,把四周照耀得彤红彤红,同时一阵阵的浓烟发狂似地四处飘荡着,就好像是在波涛汹涌的怒海上飘荡着无数将沉没的船帆。此时此刻,整个大伦敦似乎都陷入了死亡之前的暴虐狂乱,对众人来说就像是一个陌生的炼狱,四周每一个方向都充斥着烈火、浓烟、呼喊声,弥漫着一股末日般的疯狂氛围。

随着混战和暴乱的降临,不仅切断了水电和通讯,也让一切的法律和秩序全都成了摆设,整座城市已经完全落入了暴徒和流氓的手里,他们用石头砸商铺,抢夺货物,当街杀人,入室强奸,纵火焚烧,毁尸灭迹的罪恶行为比比皆是,却没有任何人来管束和镇压。那些躺在血泊中的受害者,也得不到任何救治。

借助晚霞的暮光,王秋透过望远镜观察河流两岸的街市,入目的几乎全是狰狞扭曲的面孔。耳边塞满的尽是轰炸声、咒骂声、枪声和打斗声,还有房屋在烈火中轰然坍塌的巨大噪声。尤其是当加油站被点燃引爆的时候,且不说那震透耳膜的可怕震荡和照亮天穹的巨大火球。仅仅是爆炸时产生的炙热气浪,就足以把乡间小别墅的屋顶给掀飞到天上去!顺便再把活人和车辆一口气给推进河道里……

对此,王秋不由得无限悲哀地叹了口气——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行走在某座即将毁灭的燃烧城市里,也不是他第一次在现代社会亲身经历军事政变。但前者由于发生在异世界,虽然在当时感触很深,可是回到现代世界之后,就没有了那种现场感和代入感;至于后者么……不得不承认。日本陆上自卫队经过美国老大这么多年坚持不懈的精神阉割,早已变成了一帮彻头彻尾的萌货,连那场东京政变都萌得可以。

而且。跟之前见证那些古代城市相继毁灭的情景不同,这一次的动荡和毁灭,就发生在王秋过去生活的这个世界里。每一次听到近处有枪响,他就会忍不住精神紧张一番。一颗红心都快跳出胸膛外了!

“……哎。眼下的暴徒可真是猖狂,似乎是不打算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填满腰包的机会呐。”

接下来,沐浴在地狱般的火焰红光里面,神经快要被崩断的王秋,叹息着下达了继续进攻的命令。

——再往泰晤士河的下游挺进,非但两岸一片炼狱景象,甚至连河面上也开始变得不再安全。浑浊的水面漂浮着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一旦跟体型轻巧的冲锋舟撞上。可就差不多铁定会让一船人翻进水里了。

更要命的是,在前方一座横跨泰晤士河的大桥上。有三辆弃置在桥上的油罐车突然被流弹引爆,恰好于王秋他们的小舰队通过前夕轰然起火,带着极其明亮的炫目火焰,犹如火焰喷射器一般倾泻出来!而且,与此同时,还有一些起火的燃油朝着桥下缓缓流淌、滴落,宛如一道悬挂在河面上的火焰瀑布!

“……真的要从这样的地方冲过去?!我们难道是马戏团里钻火圈的狮子吗?”

望着面前犹如地狱般的烈火,感受着空气中传来的炙热,王秋顿时忍不住有些畏缩。此时,不仅是桥面上烈火熊熊,就连河道两侧的木质房屋也已经被烈火烧成木架,猎猎战旗般的火苗一口气蹿上天空,乱窜的火舌肆意地舔着门窗。大风一刮,几根梁柱就随之抖动着,显然这些房屋已经处于崩分离析的边缘

在黑烟滚滚的背景下,火球夹带着火星纷纷如雨般往下落,河面上的各人无处可躲,只能匆匆抬起手臂遮挡。火星一旦落到裸露的皮肤上,就会立刻灼烧成一块块硬币大小的紫红斑点,呛人的浓烟被风一带,直冲眼睛,熏得人直流眼泪。更加恐怖的是,在河流两岸的房屋之间,不时还有几个鬼哭狼嚎的火人,从岸上乱窜着掉进水里,然后再也浮不起来——而现在他们必须要穿过这座燃烧的桥!

——老天爷啊!咱可是真的不喜欢COSPLAY马戏团里那些跳火圈的狮子啊!

但是,不管王秋的心里如何哀嚎,在一心要赶时间的哈利.戈登的强烈坚持下,他们这支小汽艇和冲锋舟组成的小舰队,仍然勇往直前地往“火焰瀑布”里一直冲进去。一进入火的势力范围,火舌便立刻向他们逼近。那宛如太阳一般的炫目光亮直刺着他们的眼睛,灼人的热气同时煎炙着他们的皮肤,乒乓啪啦的声音震荡着他们的耳朵……尽管有哈利挥舞魔杖施展的辟火咒吗,还是让每个人都深感痛不欲生。

仿佛在燃烧的火炉里面不知挣扎了多久,他们才成功脱离了火海,重新进入了带着焦臭和烟尘的浑浊空气之中。再接下来,火焰的热度渐渐消退,众人总算是发出了一声劫后余生的叹息。

下一刻,在熊熊火光中,当最后一艘冲锋舟才穿过了桥洞,来到这座桥梁的下游另一侧河面,王秋还没喘顺一口气,继续向前驶去的时候,便惶恐地忽然从后面听见一声轰然巨响。

他捂着嗡嗡直响的耳朵,胆战心惊地回头一看,只见一道触目惊心的火焰从桥面冲上天空,似乎是又引燃了桥上堆积的什么易燃易爆物。而这座饱受摧残的桥梁,此时也实在是支撑不住,在烈火和爆炸的折磨下终于彻底分崩离析,哗啦啦地坍塌下来,堵塞了他们之前的来路……

与此同时,一块木质路牌在爆炸中被掀飞上了半空,然后歪歪扭扭地飘落在王秋等人前方的河面上,路牌表面那一排被火光映亮了的花体金漆大字,在此时竟然显得如此刺眼——“欢迎来到伦敦!”(未完待续。。)

六十二、伦敦攻略(上)

战败了!彻彻底底地战败了!

伦敦的南方,肯特郡战场附近的公路上,到处都是一片涌动的人流和车流,乱七八糟地向北流淌。

在他们的背后,是一片熊熊燃烧的焦炎炼狱;在他们的面前,还是一片熊熊燃烧的焦炎炼狱。

“纳尔逊骑士团”的最高指挥官麦克米伦总团长,带着满身的征尘和硝烟,亲手驾驶着一辆不知从哪儿搞来的破旧吉普车,顶着连天的炮火和硝烟,夹杂在溃逃的士兵之中,踉踉跄跄地向伦敦退却。一路上,他不时被迎面而来的车流撞得晃晃荡荡,或者被从旁突然冒出的几个人挡住了去路。他费了很大的劲儿才把车子面前控制住,抓着方向盘的手掌都快要抽筋了:“……啧,早知道就该弄副手套戴上。那些人该逃不逃,偏偏都挤到一块来了——喂,你们不好好地走在路旁边,要不小心撞上了,我可不会认账的!”

在这条被高爆弹轰炸出无数弹坑,又被燃烧弹烧得到处焦黑的公路上,挤满了失去秩序和士气的溃兵。由于找不到给自己发号施令的上级,不知道接下来该往哪儿走,许多人都在那儿自顾自地在那里漫无目的地奔来奔去,跟许多满载伤兵和弹药的卡车、面包车、小轿车和吉普车不住地碰撞着,一阵阵刺耳的喧嚷之声从人群中发出来,仿佛一座巨大的冰山正在破碎坍塌似的,一路扬起令人窒息的灰尘。

在麦克米伦总团长的吉普车四周。拖着长长行列的士兵正从那里经过,满身都是灰尘和疲倦。看那人数似乎能有几千,都是一样的头发凌乱。衣服肮脏,肩上挂着枪,急急忙忙地走着,并且一听到飞机和炮弹的呼啸,就亟不可待地往路边的水沟里钻。反复几次之后,就一个个都变成了蓬头垢面的乞丐。

为了能够尽快退出战场,他们想尽办法搜罗了一切能找到的交通工具。从农用拖拉机到挂斗摩托车,都有人敢驾驶着它们往公路上开,甚至还有人弄来了一辆双层公共汽车……但由于公路表面早已被炸得坑洼不平。又堆积着无数的车辆残骸,再加上时不时的飞机轰炸和导弹打击,而且公路交通根本没人疏导,所以一路上各种连环车祸不断发生。并且每一次翻车或撞车事故。都会导致一场更加耽误时间的群殴……

——这简直是最不像样的糟糕撤退了!看着那些彼此骂骂咧咧、拳脚相向的士兵,还有横七竖八几乎堵塞了路面的报废车辆,麦克米伦总团长终于忍不住低声咒骂起来。

虽然他很清楚,这些小伙子们只有四分之一具备军事经验,而剩下的人恐怕直到几天前才第一次摸枪——能够有这样乌合之众般的杂牌军素质,而不是精神崩溃地朝自己人胡乱扫射,就已经算是不错了。

接下来,撤退的情况变得更加糟糕。随着几发火箭弹在公路附近轰然落下,车流和人流很快就变得更是拥挤和慌乱了。尤其是等到后面有个笨蛋居然开着油罐车赶上来的时候。无论心中再怎么恼火,麦克米伦也不得不调转方向盘,把汽车退到一旁——天知道这辆油罐车是满的还是空的。如果是空车的话那倒还好,若是载着满满的一车燃油,然后又不幸中弹引爆的话……呃,为了避免变成烤鸡,还是退开一下吧!

回头望去,在他背后那条被放弃的防线上,满天都是红光,满耳都是轰响,欧盟干涉部队的炮弹、导弹和轰炸机一波接着一波,天上根本没有一刻空闲的时候,地面上的爆炸也没有一刻能够平息……

很显然,对于他们这些政变者来说,一切都已经完了,摇摇欲坠的防线终于彻底崩溃,法国佬和德国人即将攻入不列颠首都伦敦的大门——自从“光荣革命”以来,这还是第一次有外国军队进入伦敦!

麦克米伦总团长一点都不喜欢这个耻辱的新纪录,但却又不得不看到它逐渐变成现实。

天空中又一次响起了尖锐的呼啸声,两架欧盟轰炸机从空中掠过,丢下两排黑黝黝的铁疙瘩。而地面上的人们则仿佛被洪水淹没的蚂蚁一般,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哀嚎声,连滚带爬地往公路两边躲避

见状之后,麦克米伦伸手敏捷地推开车门,拖着同车的两位旅伴滚进一片灌木丛里,然后就听到一阵尖利的炸弹破空声……下一刻,炙热的气浪和震耳欲聋的爆炸,就伴随着大地的震颤一起袭来,霎时间便炸得他头脑嗡嗡发麻,肚子里更是一片翻江倒海,好险没有呕吐出来。

拍打掉覆盖在脸上的沙土,抬头仰望着呼啸远去的轰炸机,麦克米伦感到了一股深深的无力和绝望。

事实上,作为一名阅历广泛的雇佣兵公司老板,他并非没有亲身体验过空袭轰炸的感受——过去的年月里,在伊拉克、阿富汗、利比亚、拉美和黑非洲等地,作为“军事承包商”(雇佣兵团的现代法定说法)帮助美国人打仗的时候,他曾经不止一次地一边喝着可口可乐,啃着薯片,一边看着北约战机轮番狂轰滥炸,用威力惊人的钻地炸弹,把深藏于地下的穆斯林恐怖分子们,好像赶老鼠一样从地洞里赶出来。

然而,那都是己方牢牢占据着天空,看着敌人被按在地上狂虐,如果立场颠倒过来,轮到自己在无遮无拦的空旷地上挨炸弹……嗯,以英国足球流氓和中国抗美援朝志愿军在坚韧性上的天壤之别,麦克米伦的乌合之众们能够在没有任何现成工事的野地里,跟法国外籍军团抗衡两天两夜方才崩溃,就已是奇迹了!

今天的中午时分。当他把手下最后一支轮式装甲车小分队投入一场短促反击,却被法国人的武装直升机群在短短五分钟内全部击毁之后,麦克米伦总团长就有了如下觉悟:在现代战争中。没有制空权的防御战,是几乎没有可能打赢的。就如同当年的伊拉克战争之中,美国大兵凭借一边倒的空中优势,以劣势兵力势如破竹地杀进敌境腹地,轻易地蹂躏着人多势众的伊拉克共和国军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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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盟飞机轰炸导致的混乱又持续了好一会儿,当麦克米伦终于咳嗽着爬起来的时候,看到前方的公路中央被炸开了一个巨大的弹坑。几块焦黑的尸体与金属残骸插在坑底,腾起一缕缕焦臭的青烟……最要命的是,这段公路的一侧是泥沼。另一侧则是池塘——因此这个弹坑一炸开,整条路就都被彻底截断了。

“……前面的道路完全断了,而我们也没有工兵部队可以填坑,甚至连这些溃兵也已经不听指挥了。”

同样灰头土脸的罗德里克爵士一边拍打着自己的衣服。一边对麦克米伦嘟囔说。“……现在怎么办?”

在之前跟法国外籍军团的交战中,依靠罗德里克爵士的预言魔法,麦克米伦成功地避开了欧盟方面的多次空袭和导弹远程轰击。但是,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这点小伎俩还是改变不了全线溃败的大势。

因此,在临时指挥部被六发巡航导弹击毁之前,他们就匆匆登上了吉普车,掉头向伦敦亡命逃窜。

“……不能用你的魔法来填坑吗?罗德里克?”麦克米伦不假思索地答道。“我记得你有这样的法术。”

“……让土地恢复平整的魔法?那当然是有的,但我每一天可以调用的魔力总量是有限的。而今天我已经使用过很多次法术来辅助你的指挥作战了!”

对于这个过分的要求,前不列颠魔法部执行司司长罗德里克爵士翻了个白眼,“……更何况,请注意看看前面!截断公路的弹坑可不止这一个,甚至还有一座桥被炸断了……你难道以为我是神明吗?”

顺着罗德里克爵士伸出的右手往前方望去,看清楚了几乎被炸成月球表面的公路沿线,麦克米伦终于放弃了继续开车的打算,但还是不甘心地追问道,“……那么,现在已经雨停了,你能用扫帚带我一程吗?”

听到这个要求,罗德里克爵士的脸上顿时流露出不太情愿的表情。但出于最基本的责任心,他还是抬头望了一眼铅灰色的阴沉天空,又伸手感受了一番呼啸而来的凛冽寒风,这才再次对麦克米伦摇了摇头,“……不行的,麦克米伦,现在的雨虽然停了,但风还是太大了,一个人骑扫帚或许还行,两个人就不太稳了,很容易被颠下来——要知道,所有的魔法扫帚从设计制作的时候,就根本没考虑过多人骑乘的需要!

再说,您现在还要去伦敦干什么呢?我们的武装力量已经崩溃了,伦敦的失陷也已经成为定局,其它城市的被镇压也更是不在话下,这时候难道不是应该隐姓埋名、乔装打扮,然后想办法找门路流亡海外吗?”

“……罗德里克,这话真是太让人伤心了!在你的眼里,我难道就是这样一个不知廉耻的懦夫吗?”

“……嗯,就我所知,白厅的公务员和威斯敏斯特的国会议员差不多都是这幅样子……”

正当他们两人站在弹坑旁边争执的时候,由于眼看着前方的公路已经不通,堵在后面卡车上的一部分士兵陆陆续续下了车,步行着绕过弹坑继续向伦敦前进。这些溃兵的军容都很糟糕,多半没穿制式军服,只是在身上乱七八糟地背着枪,有正着挂在肩上的,也有倒过来的,都已疲惫得快要体力透支,根本不能再走快了,疲倦得连滚滚浓烟直朝他们扑来也顾不得了。几乎每一个士兵看起来都是那么的灰头土脸,有些人干脆是光着脚的,还有不少人拿绷带包着头,或包着臂膀……虽然军容凄惨至极,他们还是挣扎着继续向伦敦前进。口里都默不作声,若不是听见了那纷至沓来的步伐,弄不好竟可以把他们当做一群鬼。

因为不少士兵在战斗中失血过多或体力透支的缘故。所以经常有人在路上像踩棉花那样走了几步后,忽然两脚一软就往尘埃里栽下去了。但也看不到旁人前来搀扶相助,只是默默地继续踉跄前进。

“……看清楚了这个历史性的时刻,将来就可以告知后人,我们的事业是怎样走向失败的。”

打量着这些溃兵从身边擦肩而过,罗德里克爵士低声对麦克米伦如此说着,眼神中满是凄凉和迷茫。

“……哎。确实,这几乎让我想起了福兰克群岛战争(这是英国的说法,中国一般称之为马岛战争)之中。阿根廷守岛部队向我军官兵弃械投降的场景……同样的士气低落,同样的无助和绝望……”

出乎意料的是,一向心高气傲的麦克米伦并没有就此展开回击,反而带着一股阴郁的神情。静静地目送着这队撤退的士兵缓慢离开。“……但是,我们的事业应该还有一线希望!”

他一边如此说道,一边从吉普车的后箱里取出两辆折叠式自行车,将其中一辆车交给罗德里克,“……骑上它吧,我们不走公路了,这条路虽然平坦结实,但架不住反复来骚扰的欧盟飞机太多啊!恐怕没到伦敦就得被炸飞了……不过不要紧。这一带的地形我刚好认识,还知道有条田埂小路通往我家的海滨别墅!那里位于泰晤士河口。距离这里很近。在这座海滨别墅的私人码头上,还存放着一艘小型汽艇。现在,只要我们能够抄小道赶到那里,就可以乘着这艘汽艇溯流而上,回到威斯敏斯特和白厅……”

“……可是这还有什么意义呢?”罗德里克爵士困惑地问,“……我们已经没有力量抵挡多国干预了!”

“……当然有意义!白厅、白金汉宫、伦敦桥、大笨钟、威斯敏斯特国会大厦、大英帝国博物馆……还有被俘的内阁成员、国会议员、名人显贵……对于我们来说,这都是绝佳的谈判筹码!”

麦克米伦突然微笑着回答道,脸上也再一次洋溢起了自信的神色,“……如果我们不能成功夺取这个国家,那么至少也要逼迫政府接受我们的主张,哪怕只是一部分也好!”

然而,正当麦克米伦和罗德里克骑着自行车,在田埂里艰难跋涉之际,这位坚持不懈、永不言败的“叛党首领”还不知道的是,他之前留在伦敦看家的“喽啰们”,此时已经在准备改弦更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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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敦,泰晤士河沿岸,威斯敏斯特国会大厦

这座全世界最大的古典哥特式建筑,曾经庄严肃穆的英国最高权力中枢,此时却是一片狼藉,由于停电的关系,大部分房间此刻都是一片昏暗,而少数透亮着的房间,则不住地传出一阵阵混乱的嘈杂声。

在某个充满维多利亚时代古典装修风格的房间里,此时却挤满了高举着酒瓶和酒杯,打扮粗俗的武装分子,还有许多涂脂抹粉、穿着镂空暴露衣饰、戴着闪亮首饰的放荡女人。在几十根蜡烛的照耀下,这些醉生梦死、寻欢作乐的男男女女们,彼此毫不忌讳地搂抱着,已经醉得歪歪倒倒,口里不住嘻嘻哈哈怪笑着,仿佛他们并非身处于毁灭和死亡的战场中央,而更像是在圣诞假日里,开着烛光狂欢派对似的,跟周围的景象完全不协调——此时,这场荒淫糜烂的酒宴,似乎已经开始了好一会儿,因此这些女人大多数都是已经喝醉了的,而在她们臂膀上挂着的男士们,则只会比她们喝得更醉。

更过分的是,还有人在用烟斗或卷烟纸抽着大麻烟,享受吞云吐雾、飘飘欲仙的毒品快感;或者神志不清地搂过某个女人,在某种奇妙气味的引诱下当场脱了裤子,把对方的温软躯体压制身下“啪啪啪”……摇曳的烛光之下,到处弥漫着酒精、大麻和催情春药的糜烂气息,营造出一种临死寻欢的绝望与堕落……

——在过去的短短两天时间里,胜利的喜悦就被失败的绝望所取代:大半个联合王国与他们为敌,整个国际社会几乎一边倒地喊打,伦敦市区跟外国移民非法武装的漫长巷战迟迟不能结束,生死攸关的肯特郡战线却又被打得一败涂地……听着这样几乎绝望的战况,“纳尔逊骑士团”留守人员的心都几乎要炸裂了。

接二连三的噩耗和败报,犹如一盆盆冰冷刺骨的凉水,让这些“头脑过激”的政变者们冷静了下来。

于是,这些原本被激情冲昏头脑的人们,就一下子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变得对曾经热衷的一切感到非常厌烦,为什么要打响这场一无所获的混战?这只不过是胡乱杀人,毁灭家园的愚蠢事儿。如果大家在此之前稍稍有点头脑,就根本不会这么冒冒失失地打起来,也根本就不会落到这种境地!

为了这“伟大的事业”,为了“纯洁的英格兰”,他们投入了多少热血和金钱,但结果却是什么?伦敦成了燃烧的废墟,整个英格兰都在血与火之中呻吟!付出了这么多的代价,他们非但没有消灭掉不列颠土地上的异族移民,反而让中国、俄国和欧盟联军趁机涌入了祖国,血淋淋地撕下了大英帝国最后一点脸皮!(未完待续。。)

六十三、伦敦攻略(下)

因此,这些万念俱灰的“纳尔逊骑士团”成员们,一时间纷纷觉得自己真是受够了。

尤其是在得知肯特郡战线最终崩溃,政变领导者麦克米伦先生下落不明的时候,这些家伙终于被压力崩断了头脑中的最后一根神经,忍不住想要扯开嗓子公然叫骂:“……见鬼去吧!什么伟大的事业,什么纯洁的英格兰,说这些话的都是骗子!相信这些的都是傻瓜!我们分明是被人当作傻瓜来耍啦!黑鬼和穆斯林想要占领伦敦就给他们吧!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为什么我们要打这场无谋的战争?”

——哦,该死的!去你的“纯洁的英格兰”,去你的“伟大事业”!

然而,如今他们就算喊破喉咙,也没人听了。更重要的是,到了这一步,他们想要后悔也已经迟了。

所以,出于人类最原始的本能,他们决定在临死之前再好好荒唐享受上一回。今天能喝着威士忌搂着小妞开心,顺便抽几根大麻,明天就是上审判席被判死刑也值了!

另一方面,在他们当中,也有人早已谋好了改弦易辙的后路,并且准备立即付诸实施。

伴随着一阵皮靴踩在木质地板上的踢踏声,紧闭的橡木大门从外面被轰然撞开,让室内的淫声荡语、脂粉酒气和大麻气味倾泻而出。为首的黑衣绅士见状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随从保镖见状。赶紧举起一把大号左轮手枪,朝天花板上“轰”地放了一枪,当即激起一片惊叫和翻滚。但也让室内安静了下来。

然后,那位黑衣绅士才施施然地走到房间中央,低头轻咳了一声,这才朗声宣布了一则最新决定。

“……咳咳!先生们!现在,我要通知你们一则沉痛的消息:这场革命已经失败了,我军主力已经崩溃,敌人已经出现在伦敦郊外。我们曾经拥有的一切,都即将因为这场不知道便宜了谁的战争而灰飞湮灭!”

——听到这个消息,在场众人几乎是个个面色死灰:是的。在如今这副举世围攻、大厦将倾的局势之下,不论从什么角度来看,“纳尔逊骑士团”都注定是完蛋了,那么作为组织成员的自己又该何去何从呢?

紧接着。这位黑衣绅士叹息着扭过头去。将手臂用力一挥,“……既然如此,反正到最后还是要失败的,与其打到最后一个人,让黑鬼和异教徒轻轻松松地占据我们的家园,还不如现在就投降呢!起码能够少死几个人!只要活下来,多少还会保留着希望。若是连命都没有了,还能谈什么?

所以。没有必要再付出更多的牺牲了,大家赶快离开吧!带着你们的武器。愿意去哪里就去哪里,或者想要回家也行,就是不要再待在威斯敏斯特和白厅了!敌人的第一个目标肯定就是这里!”

“……那你们呢?副队长和助理先生?你们打算怎么办?”有人推开身边的应召女郎,站起来问道。

“……我们会留在这里,等着第一个敌人踏进这座伟大的建筑!”黑衣绅士脸色平静地答道。

霎时间,房间内一开始是紧绷的沉静,以及作为背景的低声交谈渐增,而后是深沉的耳语高起又消失,再过片刻之后,室内的声浪再度高涨起来,有人站起身来,破口斥责道:“……懦夫,你们都是叛徒!”

“……懦夫和叛徒又怎么了?难道一定要我们每个人都为这失败的事业一起殉葬吗?甚至还要让这座承载了不列颠几个世纪光荣与权威的伟大建筑,在一场本国人自相残杀的可悲战火中坍塌毁灭?”

黑衣绅士一口义正词严地反问道,“……如果你们一心想要为纯洁的英格兰而献身,那么我也不拦着大家,只要扛着步枪往南边走,就肯定能遇上法国外籍军团的士兵,从而满足你们为国捐躯的希望……”

“……更大的可能是在半路上就被欧盟飞机炸死……”那人神色萎顿的说道,“……还是回家吧。”

——于是,在一片失落和悲哀的绝望氛围之中,“纳尔逊骑士团”残余的高级干部们,下令遣散了威斯敏斯特和白厅的留守部队,命令他们各自回家,自己却留了下来,准备迎接不可预知的命运。

然而,当最后几名雇佣兵脚步踉跄地消失在夜幕里之后,诸位领导干部们的嘴脸却猛地为之一变。

“……马上准备好白旗,在泰晤士河边挂起来!伦敦未来的主人是谁,就要看接下来的应对了!”

“……这样做也太谄媚了吧!”对于黑衣绅士的主张,有人不太认同,“……就算已经决定向国王投降认输,又何必如此卑躬屈膝?而且,法国人已经距离伦敦不远,他们背后有着整个欧洲的支持!国王派来的杂牌军能够在守住伦敦的同时还庇护我们吗?如果想要谋求自保的话,似乎还不如跟法国人谈谈……”

“……住口!无论如何,我们都是不列颠的爱国者,如果把伦敦交还给国王,那么勉强还能说是为了国家不惜毁谤;如果把首都献给法国人,成了卖国贼……你们的家族难道还有脸面在英格兰待下去吗?”

黑衣绅士回头瞪了那人一眼,“……我宁可把一切恢复原样,也不想看到法国军靴在伦敦耀武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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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早已看到了那块“欢迎来到伦敦!”的木牌,但事实上,在万分惊险地穿过了那座燃烧之桥之后,又过来足足一个小时,王秋他们才终于结束了泰晤士河上游的乡间漂流之旅,进入了伦敦市区范围之内。

从这里开始。即将入海的泰晤士河道逐渐变宽,而两岸的景色也从田园牧歌的乡间庄园变成了鳞次栉比的稠密楼宇。但之前几天的种族暴乱和残酷厮杀,也给这块土地更加明显的痕迹——坍塌损毁的楼房。此起彼伏的火焰,接二连三的爆炸,随波漂浮的杂物和尸体,甚至还有凌空呼啸的火箭弹……

由于全城断电的缘故,这个夜晚的伦敦显得黑黝黝的,只有爆炸和燃烧的火光,偶尔照亮了沉寂的城市。在泰晤士河的河道上。也逐渐出现了一些满载逃难者的船只,但鲜有往上游行驶的,多半都是朝着下游进发。无论是较大的游船和汽艇,还是人力划桨的小号赛艇,似乎都是打算出海避难。

对此,王秋感到有些困惑。直到熟知内情的哈利.戈登阁下。向他给出了几个基本可以理解的推测。

首先,泰晤士河上游地区同样处于骚乱和混战之中,难保不会被打死,反倒是出海来得更加安全一点。

其次,他们的逃难船若是下行出海倒也罢了,如果想要溯流而上,沿途那些处于无人看管状态的船闸,就是一道道难以逾越的天堑——总不能把小船用人力抬起来。从岸边扛着绕过去吧!

总之,依靠夜幕深沉、视野模糊的掩护。王秋的“小舰队”混杂在一群逃难船之中,缓缓地向着下游继续挺进,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虽然岸边偶尔也会有几发流弹打过来,但根本没击中任何目标。

“……前面就是切尔西桥了!河的那边就是肯辛顿和切尔西,伦敦的上流社会聚居区。”

迎风扶着栏杆,站在小游艇的船头,哈利.戈登临时内阁秘书伸手指着前方那一道横跨河面的黝黑桥身,对王秋低声说道,“……再后面就是大笨钟和威斯敏斯特国会大厦,我们已经马上就要抵达目的地了!”

“……明白了,我是否应该让大家做好战斗准备?”王秋点了点头,从腰间抽出一只对讲机——虽然从郊外到市区都一直没遭到强力阻击,但在威斯敏斯特和白厅这样的要害重地,敌人应该会有兵力留守的。

“……战斗准备?”哈利表情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不,只要顺利抵达那里,就是取得了胜利!”

接下来,没等王秋弄明白哈利到底在卖什么关子,他的小舰队已经进入了最后一段行程,原本东西流向的泰晤士河开始折向北方流淌,两岸建筑愈发古典华美,而国会大厦和高耸的大笨钟也遥遥在望——这个举世闻名的钟楼高为103米,挂的大钟重16吨,就像埃菲尔铁塔代表着巴黎一样,人们也习惯于用大笨钟或伦敦桥来表示伦敦。而在河对面的绿地上,则矗立着135米高的巨大摩天轮“伦敦眼”。

至此,王秋他们的泰晤士河之旅彻底宣告结束,全员随即弃船登陆,沿着长堤阶梯向国会大楼攀登。

——仰头望着威斯敏斯特国会大厦的精致浮雕和华美尖顶,看着从泰晤士河面的汽艇上射出的红色信号弹,还有攀着河堤勇敢攀登的战士,王秋在恍惚之中仿佛觉得自己是来到了十月革命时代的俄国,并且化身为一名布尔什维克战士,正置身于“攻克冬宫”的宏大历史场景之中。

不过,威斯敏斯特毕竟不是冬宫,而王秋麾下的乌合之众也不是布尔什维克。更大的差异在于:下一刻,完全出乎王秋预料的是,他们攻入威斯敏斯特国会大厦的行动异常顺利,甚至根本没有开一枪放一炮,一群留守的叛党骨干就打着白旗来到河岸边迎候,恭恭敬敬地把他们带进了大门。

紧接着,王秋通过跨时空虫洞,把身边一干吸血鬼、德鲁伊、超能力少女、吸血鬼猎人等等合计两千余名乌合之众统统放了出来,先是控制了威斯敏斯特国会大厦这个全世界最大的哥特式建筑群,然后开始分兵四处,逐步接管附近英国中央政府的各部门办公大楼,比如国防部、外交部、财政部等。

由于有着大批“带路党”负责打前站,再加上留守的叛乱武装分子都被遣散,因此接收和搜查工作进行的很顺利。只是在前几天的浩劫之中,各部门都被洗劫得惨不忍睹,各类贵重物品。从外国名贵礼物到金银奖杯,还有价格昂贵的装饰品,全都被暴徒们搜刮走了,而家具和门窗也都被砸得七零八落。

最后,在英国魔法部的首都驻地,也就是明面上的“全大不列颠古堡古迹管理协会”大楼里,王秋和哈利.戈登等人终于找到了梅森首相和他的工党内阁成员。还有三十几名被劫持的下院议员。

这些家伙在作为布景板和遥控玩具,被麦克米伦和罗德里克操纵着,在威斯敏斯特国会大厦议事厅拍摄了宣布政变成功的讲话之后。就暂时成了无用的累赘,被丢在空屋子里不闻不问,连催眠魔法都没解开。

考虑到这帮政客总是自持身份,喜欢在危机关头添乱;而“全大不列颠古堡古迹管理协会”的办公楼。又距离泰晤士河畔的威斯敏斯特国会大厦太远。现有兵力不足以据守这么广大的地方。于是,英国前魔法部常务次官,如今的临时内阁秘书哈利.戈登就下令把他们直接搬回国会大厦,等到动乱结束之后再做安置。

看着这些政坛要人犹如僵尸木偶一般,被抬上两辆临时征集到的中巴车,王秋忍不住吹了声口哨。

“……戈登先生,莫非这就是你们预先布置的暗手,威斯敏斯特‘无血开城’?真是好算计呐!”

“……呵呵。你这话可说得真够讽刺呐!大半个城市都已经被烧成废墟了——杀戮和死亡,火灾和毁灭。到现在也没有停止,这算是哪门子的‘无血开城’?”对此,哈利.戈登只是苦笑着连连摇头,然后抬头望着映红了半边夜空的熊熊火焰,一时间竟然不由得有些黯然神伤,“……怎么就烧成了这副模样呢?”

王秋心虚地干笑了几声,不着痕迹地稍稍退开几步,避免被哈利看出什么倪端——原因无他,伦敦大火之所以烧得如此猛烈,就连狂风暴雨都无法将其熄灭,其中也有自己同胞的一份功劳……

——在控制了威斯敏斯特国会大厦之后,他就通过一台杨教授送来的特制短波无线电,跟唐人街的沈岳老板取得了联系,既欣慰地听说“中国异能界旅游团”的家属们大多安好,只有一位老太太在骚乱之中不慎失踪,又听说了他们这阵子在伦敦巷战之中的“赫赫武功”,当真是瞠目结舌。

原来,自从伦敦骚乱爆发之后,唐人街的店铺住宅就成了暴徒的劫掠目标。如果是往日那些老实本分的中国商人,遇到这种情况多半只能自认倒霉。但如今伦敦各族移民都组织了自卫武装,财力雄厚的中国华裔自然也不敢落后,同样是家家备了枪械和防弹衣。伦敦战事一起,中国移民就立即组织起来,截断道路,构筑街垒,成功地顶住了白人至上主义者暴徒们的几次袭击。

此外,来自巴基斯坦的同志还利用自己的技术知识和唐人街店铺里的原材料,鼓捣出了不少稀奇古怪的军械,其中包括把灭火器改成喷火器,把蚊香片做成烟雾弹等等,还火速生产了大批“莫洛托夫鸡尾酒”燃烧瓶,其数量不仅自保有余,还能大量供应给作为友军的黑人、印巴裔和北非穆斯林移民,以此来减轻这边的军事压力……于是,这些玩“嗨”了的家伙,就把整个伦敦都点火烧了起来,呛得人几乎无法呼吸。

但唐人街也确实是因此变得安全了一些,至少那些胆敢攻打进来的暴徒,之后似乎变得少多了。

然而,正当王秋等人一边叹息着伦敦市区的惨重破坏,一边以为大局已定的时候,却不知此事还有反复——某些满腔愤怒的家伙,正用几乎喷出火焰的双眼,看着威斯敏斯特和白厅的易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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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威斯敏斯特国会大厦的东北方数百米外,横跨泰晤士河的滑铁卢桥上

“……叛徒!全是叛徒!一群贪生怕死的叛徒!”

寒风呼啸的桥面上,“纳尔逊骑士团”总团长麦克米伦徒然地紧握着锈迹斑驳的铁栏杆,连手指关节都因此泛出了白色,怒发冲冠地瞪着视野尽头的威斯敏斯特国会大厦方向,全然不顾在夜色中什么也看不到。而在他背后,则躺着一名鼻青脸肿的纳尔逊骑士团武装分子,浑身上下都被打得好惨,此时已是昏迷不醒。

——自从逃出全线崩溃的南部战场之后,麦克米伦和罗德里克一路上躲避轰炸,甩脱追兵;还把汽车、自行车、滑板车、小汽艇等各种交通工具都坐了一遍,还心惊胆战地在海面上跟中国驱逐舰擦肩而过,最终好不容易才在这天半夜逃进了伦敦市区,准备集结残部,依托威斯敏斯特和白厅等要害街区继续抵抗。

然而,他做梦也没想到的是,之前留守后方的那帮软骨头,居然在今夜毫无骨气地遣散部下,向国王投降了!而他也还是设法抓住了一个准备逃走回家的南军士兵,好不容易才凑巧问出来的消息。

这是何等的不可饶恕!

幸好,在赶往威斯敏斯特之前,麦克米伦还设法在南伦敦转了一圈,凭着以往的威望,凑出了几千人的武装力量,还有不少“重武器”,如果敌人数量稀少的话,或许还能把整个大势给翻盘过来。

但求人不如求己,所以,在生了一会儿闷气之后,麦克米伦便回头高声喊道,“……火箭炮,立即齐射!”

——霎时间,一道道嫣红的美丽尾焰凌空飞过,横跨过泰晤士河的河面……一大波火箭正在接近中!(未完待续。。)

六十四、魂断蓝桥

当最初听到远处的呼啸破空声时,王秋还以为是有谁在用自制的化肥燃料简陋火箭,或者说“会飞的自来水管”在互相轰击……直到尖锐的破空声越来越近,以至于能看见夜空中的火光,他们才恍然大悟。

“……该死的!敌人的目标是这儿!赶快隐蔽!”

如此短暂的预警时间,根本来不及退避,只够他们就地卧倒,把脑袋埋在草丛和泥土之间。

下一刻,爆炸的冲击波和烈焰的热度就一起迎面袭来,炸得王秋一时间只感到头脑中嗡嗡直响。

他咳嗽几声,拂去脸上覆盖的草叶和浮土,艰难地抬起头来,发现眼前已经出现了一条燃烧的街道。之前运载被俘高官的两辆中巴车中,前一辆中巴车被火箭弹直接命中,炸得跳了起来。而它燃烧的残骸又狠狠地撞上了后一辆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至少几十个人都给困在了熊熊火海里。

“……哦——不!该死的!梅森首相和整个内阁都在上面呢!”原魔法部常务次官,如今的临时内阁秘书哈利.戈登见状之后呻吟了一声,不顾头晕腿麻,硬是扶着墙壁站了起来,掏出魔杖就要施法救人。

然而,他的行动还是晚了一步——没等他摆好正确的姿势,念出拗口的咒语,放出灭火的水球魔法,就有又一个巨大的爆炸声响起,震得房屋和行道树全都微微震颤。而那两辆倒霉的中巴车,更是彻底变成了两团大火球。也把刚刚挣扎着爬出中巴车的几名幸存者,在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中活活烧成了火人。

——刚刚解救出来的梅森首相、工党内阁成员,还有三十几名被劫持的下院议员。全都变成了飞灰。

“……不用救了,戈登先生,已经全完了!”王秋苦笑一声,如此吐槽道,同时站起身来,打量着四周被炸得七零八落的路灯和街道,又看了看不远处依然宁静完好的威斯敏斯特国会大厦。不由得有些纳闷,“……真奇怪,敌人竟然把炮弹全都倾泻到了这里。而没有攻击目标更明显,兵力也更多的国会大厦?他们究竟是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的?难道是在我们附近埋伏了探子,正在用无线电对后方炮兵进行引导?”

他抬头环顾着四周的楼房,似乎想要寻找敌方炮兵侦察员的观察哨。但却理所当然地一无所获。

“……可能不是通过观察兵的眼睛。更不是通过监控器的摄像镜头——这么说吧,在爆炸开始之前的几十秒,我突然感受到了一丝微弱的魔力扰动,要知道,巫师和巫师之间总是有着某种特殊感应的,通过预言法术,总可以模糊判断出对方大致位置……而这个魔力的特征似乎挺熟悉……”

刚刚整理过衣服的哈利.戈登,一边对王秋如此解释说。一边比划了几个奇怪的手势,施展出一个预言系法术。隐约可见淡淡的银光在他的指尖流动,“……敌人的发射阵地似乎距离这儿挺远,刚才使用的武器应该不是RPG火箭筒,而是真正的火箭炮……哦,我感觉出来了,是罗德里克这个老家伙,在滑铁卢桥!”

他既像是兴奋,又带着几分杀气地叫了一声,随即拿出对讲机,开始联络威斯敏斯特国会大厦里的大部队,“……维尼!维尼!能听见吗?刚才炮击这里的敌人就在滑铁卢桥!我不仅侦察到了热量和火药气体,还感受到了魔力反应!造反的叛徒们就在那里!快通知那些吸血鬼赶紧飞过去,盯着他们!别让人跑了!”

然后,哈利.戈登就从背后取下斜绑着的魔法扫帚,又把之前缴获的战利品魔杖绑在手臂上,这才扭头对王秋叮嘱说,“……那些吸血鬼虽然自称‘暗夜贵族’,但在罗德里克这样的决斗高手面前,也不过是些没经验的菜鸟雏儿。所以,我先过去牵制住他们的行动,而你则把那些‘消防用品’赶快组装起来……”

“……你是说……那些消防导弹?总共只剩没几枚了啊!要用什么弹头?”王秋挠了挠头发问道。

“……随便,只要你的导弹能够准确地击毁滑铁卢桥,而不是像印度导弹那样做无规则布朗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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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暗的夜幕下,滔滔的泰晤士河水从滑铁卢桥下面静静流过。

滑铁卢桥始建于1817年,最初是一座九孔石桥。当其建成通车时,正值英国威灵顿公爵在滑铁卢战役中大胜拿破仑两周年,该桥便由此得名为滑铁卢桥。时至今日,如今的滑铁卢桥,早已被改建为现代的钢筋混凝土结构桥梁,远远望去,外形貌似简单却不失典雅,不愧为伦敦市区内的一处名胜街景。桥下五孔有如五道彩虹首尾相连,横跨在泰晤士河南北两侧。

由于此处位于伦敦闹市区中心地带,而泰晤士河恰好又在此转了一个近乎90度的大弯。因此,若是在滑铁卢桥上观赏起两岸的绮丽风光,差不多可以说是视角最佳、景致最好的地方。

而美国著名电影《Waterloo

Bridge》(中文译名《魂断蓝桥》,直接翻译就是《滑铁卢桥》)之中,那位沦落烟花的女主角在滑铁卢桥上投河自尽的悲惨场景,更是让世界各国观众在感叹它的故事剧情之余,也对滑铁卢桥有了进一步的关注和了解,并且常常将其列入伦敦旅游之际必定要参观的经典景点之一。

然而,在今时今日,这座曾经游人如织的著名桥梁及其两岸,却将要沦为血腥残虐的可怕战场。

望着白厅方向腾起的火焰,前英国魔法部执行司司长。经验丰富的战斗巫师罗德里克爵士攥紧了魔杖——当侦察到一串犹如黑夜中的灯塔般醒目的魔力反应,从再次易主的威斯敏斯特国会大厦,向自己所在的滑铁卢桥快速移动的时候。罗德里克爵士就明白了:眼下这最后的一波绝地反击,也将要以失败而告终!

——如果占据威斯敏斯特的只是一小股零星武装,他们或许还有一拼之力,运气好的话可能还有几分把握夺回白厅和国会大厦……但按照眼下对方精兵强将云集的形势来看,只怕是再也没有半分希望了。

因此,他平静地打发麦克米伦总团长离开滑铁卢桥,还带走了大部分的武装人员。而另一些不愿意再战斗下去的人。也都各自散伙逃生。只有他自己和若干名志愿者留下来断后,默默等待着最终的命运审判。

可惜,他还是低估了异能界敌人来袭的速度——麦克米伦总团长还没走出多远。战斗就已经在滑铁卢桥上打响:扑打着翅膀飞来的吸血鬼们一马当先,凭借速度从桥面上空高速掠过,同时还不忘用自动步枪扫射桥面,当场打得石屑迸飞。溅起朵朵血花;接着更是好几枚手榴弹凌空落下。一阵几乎足以震破耳膜的爆炸声立即响起,炸得整个桥身仿佛都在随之颤抖着,让桥上的尘土和杂物被震得纷纷掉落下来。

但在罗德里克爵士的指挥下,桥面上的叛军也不甘示弱,立即用微型冲锋枪、手枪和魔杖进行全力还击,还把剩下的火箭弹也一起射出,不求击中什么目标,只求干扰吸血鬼们的对地攻击。

于是。辈分最高但战斗力却最弱的吸血鬼真祖玛格丽特,不慎被一发咒语擦伤了翅膀。当即痛得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然后再也不顾眼前的敌人,只管着收起翅膀降落河堤,抱着头蹲在地面上,捂着翅膀上的伤口呜呜直哭。而剩下几只战斗技能同样很生疏的吸血鬼,也被吓得不敢靠近,只是在射程外盘旋晃悠。

双方就这样僵持了片刻,然后,哈利.戈登这位全不列颠最强大的巫师,也骑着魔法扫帚飘然降临,跟桥栏杆隔着十几米的距离,悬浮在半空之中。桥上的武装人员立即朝他打了几匣子弹,但在密不透风的高级防护法术的作用下,只见一串串火星不断崩起,却连哈利的头发都没弄乱一根。

于是,罗德里克爵士抬手示意部下停止射击,然后手握魔杖站了出来,隔着桥栏与哈利遥遥对峙。而哈利.戈登在打了个手势之后,也径自在桥面上的一块空地降落,将魔法扫帚随意地丢在一边,同样抽出腰间那根抢夺来的魔杖,眼底迸发出灼人的神彩,与罗德里克爵士摆出了决斗的架势。

皎洁的月亮在此时终于突破了漫天阴云的阻碍,将淡淡的银辉洒落在滑铁卢桥上,也洒落在两人的脸上。两个当世首屈一指的强大巫师,就这么安静地站在原地对视,双方都没有任何动作,但光是被他们之间那种蓬勃战意所激起的,有如实质一般的激荡气势,就已经能够让普通人根本不敢靠近了。

虽然两位巫师的气势旗鼓相当,但看脸色明显是一边意气风发,另一边却颇为憔悴颓丧。

沉闷地对峙了片刻之后,罗德里克爵士终于忍不住首先开了口,“……你来了?”

“……是的,罗德里克,我来了。既然你一心想死,我作为你的上司,又怎么会不来送你一程呢?”

哈利.戈登假笑着说道,同时屈身微微鞠躬,行了一个巫师的特殊礼节,脸上更是流露出颇为惋惜的神色,“……哎,这事情说穿了不就是裁员失业嘛!如今国内经济这么困难,政府精简也是没办法的事。而且又不是没给你安排新工作——你为什么就不肯去南极科考站,反倒是走上这条叛国作乱的不归路呢?”

“……叛国作乱?我是为了拯救这个被异族和异教徒玷污的国家!”罗德里克爵士闷哼一声,抗议说。

“……随你怎么说吧!但不可否认的是,正是因为你们这些‘爱国者’的起兵叛乱和莽撞举动,才让不列颠沦落到了任凭各国肆意宰割的悲惨境地……这样的丰功伟绩。就连拿破仑和希特勒都没有做到过!”

哈利.戈登一脸沉痛地摇晃着脑袋,“……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愿意为自己的罪行忏悔吗?”

“……够了!不必再卖弄你的舌头了。哈利!”罗德里克爵士冷冷地说,同时举起了自己的魔杖,一道红色的光芒随即冲着哈利.戈登直射过来,但却被防护法术弹开,没有伤到他半根毫毛。

但是,以此为开战的信号,两人之间的巫师决斗正式爆发。双方灵活地变换着身位。躲开对方的攻击,同时挥舞魔杖甩出一串又一串令人眼花缭乱的攻击法术——红色、绿色、蓝色、金色的光束在夜空中交错,火球、闪电、酸液在月光下飞舞……在爆炸、幻影和火光之中。两位顶级的巫师正在互相奋力厮杀着。迸发的魔力和炙热的激流搅合在一起,形成了仿佛要破坏一切的强大气场!

激烈的战斗之中,水泥桥面像是翻耕的松软麦田一样被突然翻起,然后在火球和爆炸中寸寸碎裂。两侧路灯被魔力凝聚的利刃给生生割断。支离破碎地砸落下来,四溅的玻璃和金属碎片凌空横飞……普通人的肉眼已经无法看清他们超高速的动作,只能隐约感受着两人战斗时的阵阵余波。

双方你来我往足足持续了将近二十分钟。忽然,一道偏离了方向的咒语飞出决斗场,没入了一名叛乱武装人员的左胸。让他痛苦地叫了一声,就跪倒在了地面上。但罗德里克爵士也终于用一道咒语击碎了哈利.戈登的贴身防御法术,然后又一发魔法利刃击飞了他手中的魔杖。

“……咳咳,果然。用别人的魔杖就是不趁手啊!可惜了我那根在印度旅馆里被猴子偷走的魔杖……”

失去了武器的哈利.戈登,神情憔悴地背靠着桥栏杆。一边咳嗽着,一边唠唠叨叨地说道。

而罗德里克爵士的反应则很简单,只见他举起魔杖,正对着哈利的胸口,“……你输了,哈利!”

但是,哈利的脸上却丝毫不见沮丧或惊慌之色,反倒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

“……哎,罗德里克,你还以为这只是一场决斗?可这其实是一场战争啊!”

下一刻,他就极为敏捷地一个翻身,抓着魔法扫帚从桥面跳了下去,然后在落水之前成功地变换了姿势,骑着扫帚贴水疾驰,霎时间就飞到了数百米之外。

与此同时,夜空中传来了导弹或火箭飞行时特有的尖啸声。巨大的火球从夜空中划过,如流星般耀眼。

头脑不够灵活的罗德里克爵士,直到此时终于神情大变。在求生意志的驱使之下,他正想要用传送卷轴独自逃走,却发现桥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哈利施法布置了空间干扰,根本无法传送成功!

“……咻~~~~~~轰隆!!!”

沉闷地爆裂声从滑铁卢桥上传来,最初的爆炸声不算太响,但是以导弹的炸点为中心,一片白茫茫的雾气却在中心压力的驱使下,如海浪般迅速扩散开来……随后,便是真正致命的第二声爆炸:

“……轰!!!!”

这是不列颠魔法部执行司最后一任司长罗德里克爵士,在人世听到的最后的声音……

而在西南方的威斯敏斯特国会大厦发射阵地,身为始作俑者的王秋,则是透过手中的望远镜,得意地欣赏着滑铁卢桥上空缓缓升起的明亮蘑菇云,同时感受着一阵阵热浪排山倒海般袭来。

——这就是在给“民用消防导弹”换上云爆弹头之后,所发挥出来的巨大破坏力!

跟一般的高爆弹头不同,云爆弹头内填充着大量的环氧乙炔,当弹头命中破裂之后,环氧乙炔就会均匀地散布在空气中,形成一望无际的白雾(悬浮态气溶胶),随即被二次起爆的引信点燃,让所有被白雾笼罩的地区瞬间发生剧烈爆炸,使得高达2500摄氏度的火墙汹涌磅礴地席卷了整个滑铁卢桥面,摧枯拉朽地瞬间烧毁掉它所能接触到的一切物体,把杀伤范围内的活人都烧成一个个人形焦炭。而被这个巨大火球加热过的空气,则夹杂着烧焦的灰烬和残骸猛地冲上天空,形成一朵蔚为壮观的蘑菇云……

因此,在六发云爆弹的密集轰击之下,滑铁卢桥上的叛变巫师和反政府武装应该是绝对没命了——根据哈利.戈登的经验,防护法术最多也就是能够抵挡机枪子弹,还没有逆天到能够扛过云爆弹的程度。

然而,正当滑铁卢桥在剧烈的爆炸之中扭曲变形、破碎坍塌之际,王秋却突然听到遥远的南方也响起了接二连三的爆炸声,还隐约看到了几座摩天大楼在火光中轰然垮塌……只是略一皱眉,他就猜出了原委:

“……哎,法国外籍军团……或者说欧盟干涉部队也已经打进市区了啊!动作还真是快呢!”(未完待续。。)

六十六、抢地盘大作战(上)

爆炸、枪声、炮声、咆哮、哀哭、惨嚎……

熊熊燃烧的冲天烈焰,把幽暗的夜空染上了一抹艳丽的绯红。

自从1689年光荣革命以来,就不曾有外敌登陆踏足的伦敦城,此刻已经化身为最最冷酷无情的战场。

在这绚烂的火海中,原本的邻居、同事、同学和朋友,正进行着无数场你死我活的残酷搏杀——无数全副武装或手无寸铁的身影,在街巷间来往穿梭,用子弹、炸弹、刀子和棍棒杀戮着彼此。仅仅因为肤色和信仰的不同,在“大义名分”和“上帝”、“真主”的驱使之下,这些在平时可能关系十分亲密的人们,就不得不一边喊着对方的外号,一边流着眼泪把刀子捅到对方的肚子里,或者把子弹打向对方的心脏!

——虽然麦克米伦总团长从政变开始之初,就不得不把主要兵力调遣到伦敦以南的肯特郡,竭尽全力地抵御法国外籍军团的进攻,没有精力在伦敦市区胡作非为搞什么大清洗。但还有很多仅仅是挂在他名下,却不怎么听指挥的“志愿爱国者”,普遍不愿意跟着大部队到野地里挨航空炸弹、抗坦克冲击,而是更愿意在熟悉的伦敦市区内,完成他们“消灭异教徒”、“净化英格兰”的崇高使命。

至于更多完全没了良心的暴徒,则是把这场浩劫看成了一场肆意发泄的暴虐狂欢。趁着这个法律和秩序都荡然无存的机会,他们成群结队地在街上游荡。砸开任何一家没有被烧毁的店铺,抢劫从口香糖到皮鞋的一切商品,然后或是被一发流弹击毙。或是被更加凶悍的匪徒们“黑吃黑”……他们不关心什么信仰和大义,更不关心自己抢劫的对象有着什么肤色,属于什么民族,只是一个劲儿地肆意打砸抢烧。白人暴徒会打劫白人市民,黑人暴徒也会打劫黑人市民,基督徒会打劫和杀害基督徒,穆斯林也会打劫和杀害穆斯林——根本不存在什么可以一目了然的明确阵营。只有血淋淋的弱肉强食与丛林法则。

总而言之,在血腥与死亡的刺激下,整个伦敦城的市民们都被激发出了暴虐和强盗属性。陷入了残酷的自相残杀之中,或是杀人,或是被杀。此外就是冒着被半路打劫的危险,扶老携幼地逃出城市。到乡下去避难……短短几天时间。伦敦最繁华的大街上就堆满了焦黑的尸体,成排的房屋化为火炬。有些被轮流施暴的女人,挣扎着试图逃出燃烧的公寓,却又被狞笑的暴徒抓住,活活打断四肢,再重新丢回火中。

当伦敦变成斗兽场之后,这些英国绅士们的风度也变得荡然无存,一个个的心都变得比花岗岩还硬了。

为了保护自己与家人的生命财产安全。伦敦各个街区的市民们,不得不寻找手边一切可用的材料。在道路上堆砌街垒,阻挡暴徒的袭击。但本土盎格鲁撒克逊人与外国各族移民的聚居区之间,同样也在爆发着小规模的战争——由于枪械和弹药的数量都不足,于是汽车炸弹、土豆枪、简易投石器等“民用巷战武器”相继出场,不同的街区之间还时常互相发射简易火箭弹,投掷“莫洛托夫鸡尾酒”燃烧瓶……

由于混战各方在交手中使用了太多的燃烧瓶,所以,随着时间的推移,伦敦城内一度被雨水压制住的火势,已经又一次死灰复燃,并且完全失去控制,由密密麻麻的火焰森林,进化为庞然大物的火焰瀑布,仿佛从云层中一直垂挂下来,把伦敦变成了一座遍体通红的熔岩池!一片厮杀不休的修罗场!

因此,折腾到最后,除了英国中央政府所在的威斯敏斯特和白厅街一带,因为政治意义重大,被纳尔逊骑士团高层下令保护起来之外,俯瞰整个大伦敦的市区内,竟然几乎找不出一处真正安全的旮旯角落。

而到了此时此刻,在这片死亡炼狱之中,又闯进了法国外籍军团,或者说欧盟干涉部队的身影。

——被火光映照得绯红的浓黑夜色下,一颗颗五颜六色的信号弹和照明弹,在高楼大厦间相继升起,伴随着密集的枪声、炮声、炸弹、烈火,还有呼啸而过的导弹和飞机,把这夜空装点得如同狂欢一般。

爆炸产生的火光此起彼伏,轰鸣的枪林弹雨响彻夜空,法兰西三色旗和欧盟蓝底十二星旗开始在伦敦的街道上飘扬,沉重的坦克碾压过单薄的街垒,喷火的炮管把一座座建筑物炸得分崩离析……

但是,尽管法国外籍军团的进攻势头貌似气势如虹,在伦敦郊外的战场上也可说是打得摧枯拉朽、所向披靡,可是在紧跟着攻入了伦敦市区之后,还是推进得越来越慢,逐渐有了陷入泥潭的感觉。

——在这个夜晚,因为即将实现法兰西与英格兰数百年争霸以来第一次成功渡海攻入伦敦的夙愿,而显得趾高气扬、意气风发的法国外籍军团士兵,固然是在以最澎湃的激情和最豪迈的勇气,把多年来苦练的作战技能淋漓尽致地发挥出来,尽自己的全力消灭对面的敌人。但退缩到市区的纳尔逊骑士团,也依然继续抱着自己的理想,发誓要为了脚下这座承载了英格兰千年荣光的城市,而奋战到最后一息。

因为已经陷入绝境,因为已经是困兽犹斗,这些乌合之众的凝聚力和战斗力,反而是得到了增强。

此时此刻,他们不是在为了争权夺利而厮杀,而是在为了捍卫自己的家园和血脉中的光荣而战斗!

那些胆小怯懦的家伙,早已在撤离肯特郡前线的时候,就脱掉迷彩服、丢掉枪械。跑到远离法军攻击路线的乡下地方躲避去了。剩下这些愿意死战到底的家伙,都是些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的狠人——俗话说,横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对手是一帮不要命的家伙,又是在地形复杂的市区里,实在是让人挠头。

更要命的是,由于在攻入伦敦之前,没有做好宣传沟通工作,城里的黑人、印巴裔和北非穆斯林武装分子。也都搞不清楚法国外籍军团到底是敌是友,结果在接下来的巷战之中,爆发了许多冲突和误伤——比如说。为了抵挡法国坦克从自己的破烂棚屋顶上碾压过去,有几股黑人武装集体毫不犹豫地发射了RPG火箭筒……然后马上惨遭炮弹轰击、机枪扫射和履带碾压,给变成了骨头渣子与肉末……

而更加可悲的是,他们刚才使用的RPG火箭筒。还是欧盟方面在英国内乱爆发之前秘密提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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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一下子全都烧起来了!嘶——好烫!”

伦敦南部的一个偏僻街区里,法国外籍军团不列颠前线指挥官巴纳扎尔上校,试图从装甲车里探出脑袋,察看四周的情况,结果却迎面就袭来了一阵阵灼热的气浪,熏得他几乎睁不开眼睛。

然后,前方那一片冲天的火墙,则让他吓得倒抽了一口满是焦糊味儿的浑浊空气。

——下一刻。就在他的眼前,一座三层楼的老旧房屋在火海中轰然崩塌。卷起了一大片呛人的烟尘,许多身在附近的人一时间猝不及防,被滚烫的热灰弄伤了眼睛,顿时忍不住大声地嚎叫起来。

霎时间,火势越烧越大,同时又掀飞出无数零零落落的余烬火星,飘落在四周的屋顶上和窗洞里,霎时间再次窜起了更多的火苗——它们开始噼噼啪啪的喷吐出恶毒的烟,热烫得空气燎响,似乎也已经是等不及了,无比急迫地想要吞噬灼咬些东西。那种仿佛从熔铁炉里涌出的凶焰和热浪,让人根本无法靠近。

更糟糕的是,正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一股强劲的东风又从海上吹来,顿时掀起一阵滚烫的热浪,卷向四面八方,只搅得火星四溅,烟灰弥天。一条条明亮的火舌,也乘着风势越过街巷、河流与绿地的阻隔,舔上隔邻街区的建筑物。因此,致命的滚滚浓烟与明亮火焰,在短短几十秒内就沿着狭窄的街巷滚滚涌出,使得四面八方似乎都成了翻腾的地狱,充斥着烈火燃烧的哔剥声,以及房屋垮塌时发出的轰隆巨响。

然后,呼啸着的狂风又进一步落井下石,让呛鼻的尘埃和烟雾弥漫到了街区的每一个角落……很快就逼出了躲藏在这边房屋里的人群,这些垂死挣扎的人们完全失去了秩序,纷纷拖着妻儿亲朋,在火场中疯狂地奔跑着,试图寻找一处安全的庇护所,道路两侧的小树被人潮逐一撞断,甚至就连某几段碍事的金属栏杆,也被逃难者用血肉之躯硬生生给冲出了缺口——人的肉体有时候竟然真能硬得过金属……

在这场生死赛跑之中,一些体弱者的行动稍微慢了几拍,就被从后面重重地推倒在地上,浑身上下随即被无数狂奔着的臭脚踩得肮脏不堪。好不容易待到人群散尽,他们颤颤巍巍地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又再次被下一波人流撞倒,继续一通狠踩……橘红色的火光中,街道上随处可见被踩伤的家伙,正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痛苦呻吟、垂死挣扎,却根本无人照顾,最后只能被逐渐逼近的火焰慢慢吞没……

就连以巴纳扎尔上校为首的法国外籍军团官兵,见状也只能火速倒车撤退,然后在一片空旷的停车场上暂时停下,爬出装甲车略为休息和透气,同时开始研究地图,试图找出一条能够绕过火场的进攻道路。

“……根据我的估计,这肯定是有人在刻意纵火,企图跟我们同归于尽——真是一帮不要命的家伙!”

他的德国副手,金发碧眼的女巫师达绮芬妮叹息说,“……街道两边这些老旧的木板房子,恐怕都是被浇了汽油的。而且在布置陷阱之前,竟然连屋子里的人都没有疏散……这就是英国人的绅士风度?”

“……听说古代有些枭雄人物。在事败身亡之前,会动手杀光自己的亲人好友,为自己殉葬……英国的这帮极端主义疯子。或许也是一样的想法。”巴纳扎尔上校嘟囔道,“……我军的最新进展状况如何?”

对于这个问题,达绮芬妮立即在随身平板电脑的液晶屏幕上,调出一幅伦敦地图,然后粗略地画出几个箭头。而巴纳扎尔上校却一看就恼了:“……什么?就连我们进展最快的先头部队,也还没有打到肯宁顿(伦敦南部的一个街区)?真是太慢了!我们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把军旗到泰晤士河边?”他气哼哼地说。

“……你也得体谅一下我们的士兵,自从踏上英格兰的土地以来。他们几乎是不眠不休地连续作战了这么些天,实在是非常疲惫了。”达绮芬妮揉着脸上的黑眼圈,有气无力地答道。“……所以,我们必须……”

“……咻——”

她的话音未落,头顶却突然传来了破空声。急得巴纳扎尔上校大叫了一声“卧倒!”就把她扑倒在地。

与此同时,装甲车外的所有人在这片瓦砾堆里趴下。然后就听到从某处射出的一发RPG火箭弹打在装甲车的旁边爆炸了。当场炸断了一根履带。但那个敌人的火力手显然也暴露了他自己,车载机枪立即追着他的屁股一顿狂扫,直到将其拦腰打成两截。而被伏击的法军倒是没啥损伤,互相搀扶着又爬了起来。

“……呼叫空中支援!炮兵齐射!再给他们加把火。”但巴纳扎尔上校还是恼了,立即如此命令道。

于是,刚刚在这里架起的迫击炮,立即就依据炮兵观察员的指令开了火,成串炮弹落下的时候发出了凄厉的啸声。把附近几幢疑似藏着敌人的楼房打得碎石迸飞,几乎被火球和热浪掀翻夷平。

但是。爆发在伦敦市区的残酷巷战,恐怕还要很长时间才会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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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晤士河北岸,某个很有历史的老城区。

在一片如迷宫般曲折幽深的街巷中,几名焦头烂额的武装人员,正在跌跌撞撞地匆忙奔跑。

而在他们的前后左右,几乎都已经是一片绝望的烈火浓烟——无数明亮炙热的火焰,正在在夜空中狂乱地扭动,忽大忽小,越烧越红,渐渐地汇成大片,把一切能烧的东西都烧了起来!

呼吸着满是焦臭味儿的浑浊空气,听着噼里啪啦的火焰燃烧声,躲避着建筑物垮塌崩起的碎石木屑,晕头晕脑的麦克米伦突然脚下一个踉跄,被一块石头绊倒在地,当即就痛得他眼冒金星,差点晕厥过去。

但是,接下来无论他怎样呼喊和咒骂,也不见有人搀扶他起来。无奈之下,麦克米伦只得呻吟着独自坐起来,回头一看,却发现四周一片空空荡荡,最后几个随从不知去向,自己眼下已经是孤身一人了!

这个发现让他不由得呆愣了一会儿,片刻之后,才把脑袋靠在墙壁上,爆发出一阵自嘲的大笑:

“……哈哈哈哈!走了!都走了!什么伟大的事业,什么纯洁的英格兰,统统都见鬼去吧!”

眼中带着泪花,癫狂地大笑了几声,想到自己一生奋斗的事业尽数灰飞烟灭,眼下已是举世皆敌,走投无路,麦克米伦就不由得感到万念俱灰,索性从腰间拔出手枪,准备在这里饮弹自尽。

然而,还没等他把手枪凑到太阳穴上,伴随着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一个娇小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面前。

“……库库库,该死的小老鼠,终于逮住你了,逃得还真快啊!差一点就让你给溜了!”

这是一位身穿哥特式黑蕾丝洋装、肌肤洁白如玉的娇小美女。她留着一头齐耳的可爱短发,斜带着装饰性的小礼帽。但更令人注意的,则是她那对异色的双眼——黑色的左眼平凡无奇,但金色的右眼却汹涌地释放着难以形容的压迫力。让这只身轻体软易推倒的萌萝莉,仿佛变成了一头择人欲噬的洪荒凶兽!

——麦克米伦无比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体霎时间就好像变成了木头一样,莫名其妙地再也不能动了!

“……库库库,这位大叔,你的块头这么大,人家好像扛不动呢!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呀?!”小鸟游真白很可爱地咬着手指,貌似有些苦恼地打量着麦克米伦的身材,顿时就让他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为了减轻负担,究竟应该砍掉两只手?还是两条腿好呢?对了!还是让这位大叔自己走吧!”

小鸟游真白笑颜如花地一拍手,于是,劫后余生的麦克米伦先生,就不得不平举起双手,以僵尸跳的形式,被某只腹黑萝莉的“邪王真眼”驱使着,一蹦一跳地向着威斯敏斯特国会大厦前进……(未完待续。。)

PS:下一卷内容公投:大家是想看南北战争时期的美国南方邦联,还是亚瑟王时代的不列颠?

说起来,美国人总觉得南北战争很残酷,但是跟同期的太平天国战争来说,真的是太文明了。北军焚烧亚特兰大的时候,还把市民先赶出去,陕甘回乱的时候,可是专门挑妇孺开刀啊。

而且,南方虽然困难,但根据《乱世佳人》的反映,一直到战争末期,红薯和玉米总还是吃得上的,只是缺少细粮、布匹、药物而已,基本上没有很多人被活活饿死。

对比起同时代我的老家——唉,这已经是天堂了。

所以,穿越到南方邦联,可能赚不到很多的钱。

而亚瑟王时代的不列颠,主要问题是几乎没有历史记载,全靠瞎编,很容易弄不圆。

更别提还有穿越者在那边鼓捣,把一切弄得面目全非。

我设定亚瑟王时代是西罗马帝国末期,但西罗马帝国还没有灭亡的时代(公元450年,沙隆之战前夕),这个设定合理吗?当时盎格鲁撒克逊人已经开始登陆不列颠了吗?还是更晚一点?

六十七、抢地盘大作战(下)

3月18日凌晨,伦敦市区西部,冲天的烈火将夜幕映照得亮如白昼。

橘红的火光,凄厉的惨叫,冲天的黑烟,灼人的热浪……在这个火魔肆虐的夜晚,伦敦老城区那些拥有几个世纪历史,拥挤而又古旧的街区,由于在防火安全标准上的严重落后,于是在夜色中迅速变成了一片片熊熊燃烧的火炬,爆裂声、坍塌声、呼救声一时间此起彼伏。

一幢又一幢的房屋,在裹挟着火星的风中腾起了烈焰。一个又一个的街区,被烈火和浓烟逐渐吞没。在那些心惊胆战的人们眼中,仿佛天在燃烧,地也在燃烧,世间的一切统统都在燃烧!

虽然火势蔓延的速度并不算特别快,但问题是在当下这种战乱厮杀的环境里,根本没有谁能够把居民组织起来灭火。就算是有些人愿意尝试着同火魔搏斗,也会因为全城断水断电,既没有水源也没有消防车,而在消耗掉仅有的少量泡沫灭火器之后,就变得差不多束手无策,只能任由火焰肆虐。

更糟糕的是,那些侥幸冲出起火建筑,并且试图跟火魔搏斗的居民,不仅要徒劳地竭力扑救火势,还要遭受各路暴徒的无耻偷袭——而混乱的形势和致命的大火,又将这种恐惧给成倍数放大了……

最最要命的是,这个悲惨的夜晚里,不仅有暴徒们趁火打劫,还有不少恶人在非常努力地到处纵火。

最终,大多数人都放弃了拯救家园的努力。

成千上万扶老携幼的逃难市民,仓皇地丢弃了家园,踏上未知的逃生之路。这些侥幸未被烈焰烧死的人们。脑袋上裹着粗布,口鼻上掩着浸湿的毛巾,拖着装满家什的拉杆箱,在足以令人窒息的尘埃和烟雾中艰难挣扎……不得不承认,这实在是一次相当辛苦的远足。

有些人非常吝惜自己财物,竟然不顾如今性命垂危,硬是拖了太多的行李。连家里的银器和裘皮大衣都舍不得扔,结果很快就体力不支,一个个中途掉队摔倒……接着。这些人通常都先是给无数双臭脚踩个半死,然后让蔓延过来的大火烧成灰烬——在火场四周,空气中到处弥漫着人肉被烧焦的刺鼻臭味……

至于另一些更愚蠢的人,竟然想要在火海中开着汽车逃难。根本没考虑过在经历了几天的战斗和一夜的大火之后。那些早已被砖石瓦砾、废弃汽车、焦黑尸体、折断的街灯和行道树给层层掩埋的街道,还是否能容许自己的小轿车行驶——结果,他们不是在半路上弃车而逃,就是让轿车变成了埋葬自己的铁棺材。

还有些人一方面是体力不够,另一方面则是实在无法忍受滚滚热浪的灼烧,于是他们根本还没有跑出火场的范围,就不管不顾地随便找了个小池塘跳进去,但是在享受了短暂的清凉之后。却发觉这其实是在自寻死路——这回的火势实在太大,温度也上升得太剧烈。那些庭院内的小池塘很快就被烧热煮沸,跳进水里面的人则发觉已经被大火包围,即使赶紧上岸也无处可逃,只能慢慢变成汤锅里被煮熟的肉丸子……

那些跳进河流的家伙,情况可能要稍微好一点,因为流动的河水能够带着热量,让他们至少不太会被活活煮熟。但问题在于,他们同样要面对另一种可怕的致命危险——在绝大多数的城市内,凡是流经市区的河道两侧,都是寸土寸金、房舍稠密之地。而伦敦自然也不例外。之前的混战之中,河面上已经飘满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什物。等到今夜的全城大火彻底爆发之后,那些河畔的建筑物纷纷起火垮塌,顿时就有无数木板、梁柱、杂物、塑料招牌,甚至焦黑炭化的人畜尸体,一股脑儿顺流而下,黑压压地缓缓朝下游倾泻而来……其中一些特别狭窄的河道,干脆被轰然坍塌的楼房给彻底掩埋了起来,甚至形成了堰塞湖……

于是,那些在河水里载沉载浮的逃难者们,立即就发现自己进入了一场类似于打地鼠的生死游戏——只不过河面上能够敲打过来的“锤子”实在是又多又密,而需要躲避撞击的地鼠却是他们自己……

另一些人走出火场没多远,逃到某个没有建筑物的空旷地带,比如说停车场、学校操场之类,就自以为脱离了危险,不会再被火烧到,便停下来各自找地方休息。可问题是,仅仅过了一会儿,就有滚滚浓烟被风吹来,再次将他们熏倒在地,然后在缺氧的痛苦中纷纷窒息。许多人就这样被带着火星的热风,或者说“焚风”给活活烧成了干尸,一部分焦黑的尸体还被高温给“融合”在了一起,永远也无法分开……

即使是那些一门心思逃出蜘蛛网般的街巷,想要向公园、郊外这些空旷地方狂奔的人,一路上同样是危机四伏——焚城大火并不是仅仅只在他们背后,追着他们的屁股燃烧,而是不时有致命的烟与火沿着大街两侧的狭窄巷道滚滚涌出,将逃难者冲散截断,而前面的人也无暇回头救助……因此,无论哪一支逃难的队伍,全都在不断地像冰雪消融般逐渐缩小,但又不断有其他街区的难民在半途上陆续汇入——这倒也没什么,可问题在于,就在这个人人忙着自救求生的时候,偏偏还有不少暴徒借机趁火打劫,胆小一点的还只是闯进无人的房屋翻箱倒柜,凶悍一些的索性举起刀枪直接对逃难的民众杀人越货。至于更恶劣的极端种族主义者,干脆在逃难路线上埋伏,用自动步枪扫射那些焦头烂额的妇孺……

因此,在这场汹涌可怕的焚城烈火之中,挣扎求生的人们不得不一路硬撑着与火搏斗。与烟搏斗,与坍塌的楼房搏斗,与趁火打劫的暴徒搏斗……很多人没能坚持多久。就濒临崩溃了。

但是,无论是再怎么艰难危险的旅途,终究还是有一个尽头——在那些坚持到了最后的逃难者之中,有人跑到了郊外,瘫倒在带着寒春露珠的田野里,望着烈焰冲天的城市怅然若失;有人抱着救生圈或空塑料桶跳进了泰晤士河,努力想要寻找一艘愿意搭载自己的小船。好让自己逃出这片尸横遍野的修罗场。

不过,更多的人没有那样的体力和耐性能够一口气跑到郊外,也不愿意冒险跳进泰晤士河里赌自己的水性。只能选择城内比较空旷的地方躲避火灾,比如海德公园、摄政公园、肯辛顿公园和玛丽女王公园等。

其中,那些逃到海德公园的伦敦市民,还愕然发现一支自称忠于英国王室的军队。已经把这里接管了。

虽然在诸位真正的英国绅士和女士们看来。这帮吊儿郎当的乌合之众一看就不是正规军,其中很多人看上去似乎还是外国人……不过他们的来历到底怎样倒也很难说,谁叫如今不列颠的外国移民这么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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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五点,海德公园,数百名荷枪实弹的武装人员,将这里变得戒备森严。

迎着焦灼的热风,站在一处虽已不再喷水,却尚未干涸的喷泉池畔。王秋皱着眉头,仰望着天际边一串影影绰绰的小黑点逐渐靠近。而在公园的四周。则挤满了成千上万灰头土脸、神情萎靡的逃难市民,虽然其中也有不少面容粗犷、体格彪悍,一看就不是好人的家伙,但是在自动步枪的威慑之下,他们暂时都还算老实——凡是稍微有些不老实的家伙,都已经被毫不留情地就地击毙了,尸体还摆在旁边呢。

又过了片刻,伴随着一阵巨大的轰鸣声,一队队运输直升机在公园内的空旷绿地上相继起降,螺旋桨吹起的大风将灌木刮得东倒西歪。成群结队的英国警察和士兵背着草绿色的行李袋,从机舱里鱼贯而出。

如果说,在此之前,从苏格兰向伦敦战区大规模空运部队,会有被地面防空火力击落的危险。那么,在如今“纳尔逊骑士团”的绝大部分高级骨干成员尽数偷袭倒戈,连最为死硬的总团长麦克米伦也成为俘虏,并且被哈利.戈登这位英国巫师界领袖用法术操纵着发布了劝降讲话之后,这段空中走廊就畅通无阻了。

因此,从苏格兰和英格兰北部地区紧急搜罗到的五百名军警,还有英国王室发动了一切关系,许下了丰厚的报酬,在短短几天内紧急召集起来的九百名退役英国海陆军士兵,都被格拉斯哥市政厅的那位“临时首相”给下令投入伦敦战区,跟欧盟干涉部队抢地盘,以免伦敦落到跟二战后德国柏林一样的下场。

总之,从王秋等人成功占领了威斯敏斯特国会大厦开始,这些从各个旮旯里翻出来的虾兵蟹将,就不断地用各式各样的直升机送往伦敦,一波接着一波,几乎没个间隙——从只能搭载两三个人的民用轻型直升机,到能够运载坦克的大型直升机,全都被动员了起来。甚至还不知从哪儿雇佣了一艘货运飞艇,把士兵像塞闷罐车一样“堆”在货舱内,慢悠悠地往伦敦飘荡过来,只图它不用机场跑道来起降……

此外,由于伦敦市区内实在没有可用的机场,使用直升机转运的效率未免太低。所以,另一支以SAS部队(英国特别空勤团)为主体的精锐特种兵,同样已经乘坐直升机,赶赴伦敦市区以西二十二公里之外的希思罗国际机场,准备在接管这个航空运输枢纽,可以让大型客机起降之后,就从别处想办法空运来更多的部队,以免孤悬在伦敦市区这些小部队站不稳脚跟,被人多势众的欧盟干涉部队给挤走。

当然,这批空降部队在伦敦需要对付的敌人,不仅有“纳尔逊骑士团”政变军残部,法国外籍军团,伦敦各少数族裔移民的非法武装……还有无处不在的汹涌火魔,而且。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正在向伦敦全城范围不断蔓延的火灾,似乎比任何敌人都更加可怕!

为此。焦头烂额的哈利.戈登临时内阁秘书,不得不动用了一切权限和人脉,从不知哪些旮旯里搜罗了一批灭火设备。然后又几乎是用把枪口顶到那些人脑门上的方式,从几个暂时还能保持正常秩序的英格兰北部城市里,强行召集了一批消防员空运过来。此外,由于全城断水断电,这批消防敢死队还被迫从白厅国防部办公大楼的地下室里。拖出落满尘埃的备用发电机,连接上电动水泵,从泰晤士河抽水来灭火。

即便如此。他们也只能勉强护住白厅一带不被烧掉,至于更遥远的那些街区,就不得不彻底放弃了。

更没节操的是,为了以最快的速度。在全城一片混乱。连巷战都尚未平息的情况下,给白厅和威斯敏斯特制造出一道安全的隔火带,王秋甚至不得不用火箭炮轰击那些完好的房屋,全然不顾里面可能还有居民躲藏——至于会不会有人道主义灾难发生……之前连种族屠杀都爆发了,还有谁会在意这点小事吗?

而与此同时,打着法兰西三色旗和欧盟蓝底十二星旗的法国外籍军团,刚刚才穿过了犹如迷宫般复杂的南伦敦街巷,进抵泰晤士河岸边。隔着一座威斯敏斯特跨河大桥,惊疑不定地发现泰晤士河对岸的白厅、白金汉宫和威斯敏斯特国会大厦。已经被一支自称忠于英国王室的军队给控制住了。

这个被人摘了胜利果实的坏消息,让法国外籍军团的前线指挥官巴纳扎尔上校感到十分懊丧,甚至一度打起了火并对方的念头。只是,眼看着对方空运过来的兵力越来越多,而己方预定的后援兵力,却由于欧盟议会互相扯皮的缘故迟迟未到,从头到尾独力打完全场的法国外籍军团已是兵劳师疲,再考虑到此事可能造成的国际影响,他总算是打消了再来一场英法大战,乃至于迷你版世界大战的疯狂念头,。

但尽管如此,顽强的巴纳扎尔上校还是下令绕道过河,让军队避开已经被封锁的威斯敏斯特跨河大桥,通过位于更下游的伦敦塔桥,进入了泰晤士河以北的伦敦上流社会成员聚居区,夺占了拥有千年历史的伦敦金融城、曾是英格兰王宫和专供大贵族使用的豪华监狱的伦敦塔,继续这场“抢地盘大作战”。

——因为不熟悉道路,又被上司逼迫得太紧,很多法国外籍军团士兵没有死在敌人的枪口或炸弹轰鸣之下,反倒是由于不慎深陷火场,结果被活活烧成了焦黑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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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18日的上午八点,一场轰然降下的磅礴雷雨,终于拯救了几乎要被火海吞没的雾都伦敦。

在此之前,由于火情步步逼近,白厅街上的各处政府大楼,已经被浓烟灌得快要让人无法呼吸,即使仓促开辟了一道隔火带,也没能坚持多少时间……刚刚收复国会大厦不到十小时的这几千名乌合之众,望着比晨光还要明亮的火光,还有纷纷扬扬弥漫天际的灰色“雾气”,都已经在商量着要设法撤退了。

——很显然,伦敦在这一天的清晨不可能还会起雾,只会有漫天的余烟灰烬如雪花般纷纷洒落。

幸好,大自然的威力远胜于凡人的挣扎,在这场暴雨之中,伦敦总算是逃脱了彻底毁灭的绝境。

然后,这一天上午十点半,当室外依然大雨滂沱之际,在依然遍地狼藉的威斯敏斯特国会大厦议事厅里,坐着轮椅被推出来的“纳尔逊骑士团”总团长麦克米伦——因为被小鸟游真白用“邪王真眼”驱使着学了好久的僵尸跳,严重拉伤了肌肉,实在是站不起来了——神情呆滞地手持一份预先打印好的稿件,用缺乏平仄起伏的单调嗓音,对着将要向全世界实况转播的电视摄像镜头,发表了宣布政变失败的演讲。

就跟昨晚刚刚过世的梅森前首相,在两天前宣布政变成功,“戒严委员会”成立的情形如出一辙。

“……亲爱的同胞们:

虽然即使到现在,我依然坚决主张英格兰永远都是只属于盎格鲁撒克逊民族的天赐之地,希望能够看到一个纯洁的英格兰,一个团结的不列颠。但残酷的事实告诉我,尽管我们发动革命的初衷是好的,但如今整个事情已沿着另外一条极为可怕的道路发展下去——我们的祖国正在滑落向被肢解和分离的深渊!甚至还有被外国势力长期占领的可能!这是我绝对无法同意的。

在此,我想衷心感谢那些近年来与我一起坚持正义事业的人们。也许某些错误本来是可以避免的,某些事情可以做得更好。但是事已至此,为了避免最可怕的结局,我不得不作出最沉痛的决定:

鉴于我们的行动已经不可能取得成功,反倒有彻底毁灭祖国的危险,我宣布戒严委员会就此解散,结束一切武装斗争,希望你们放下武器,向效忠国王的军队和政府投降,避免不列颠被外国的军队占领……”

——至此,这场撕毁了大英帝国最后一点夕阳余威的“三日战争”,终于在电闪雷鸣之中宣告了结束。(未完待续。。)

PS:还是没想好下一卷写南北战争还是亚瑟王。

不过,南北战争不一定只能在南方境内打转。如果能够运载大批南军到纽约去抢一把,比如趁着纽约征兵暴动的时候——当时那边有黄金库存吗?

或者可以冒充英国秘密使节团,造访里士满——可以把货真价实的英国内阁秘书哈利给带上,一切证明文件也都能做出真货来。

亚瑟王么,当时不列颠岛上的那么多森林,可都是钱啊!

六十八、英伦动乱的尾声

虽然发动政变的极右翼政治组织“纳尔逊骑士团”,在起兵宣战的三天之后,就在内外交困之中宣告失败。但叛乱武装在伯明翰、诺丁汉、南安普顿等地区的抵抗,还是又持续了三天之久。至于各处偏僻地方的零星暴乱,由于大不列颠岛上诸多势力的彼此扯皮,更是过了整整一个月也没能完全平息下来。

刚刚经历过一场“人道主义危机”的伦敦城,此时完完全全地被笼罩在一派愁云惨淡的绝望氛围之中。

先是经过一场焚城浩劫之后,此刻又要面临外国军队的分割占领,这座昔日统治七海的世界霸主之都,终于是风华不再,被撕掉了最后一点冠冕堂皇的威严和荣耀,彻彻底底地走到了穷途末路。

“……不列颠的光荣,不列颠的伟大,不列颠的傲慢,一切都在天壤劫火中随风而逝……”

站在威斯敏斯特国会大厦的窗前,望着泰晤士河对岸的各国旗帜,因为操劳过度而脸色憔悴的哈利.戈登临时内阁秘书,不由得忧郁地叹息道,“……真是做梦也想不到,伦敦居然会有被人分区占领的一天。”

在烟雨迷蒙的泰晤士河对岸,还有历史悠久的伦敦塔桥上,此时正飘扬着法兰西三色旗、欧盟的蓝底十二星旗,还有德国、比利时、荷兰、西班牙、瑞典、意大利、爱尔兰、罗马尼亚……等等一系列前来凑数的欧盟成员国旗帜,合计十四国派遣军进驻伦敦。再加上从苏格兰赶到这里的俄罗斯人、停泊在朴茨茅斯与泰晤士河口的中国舰队,一时间从地图上俯瞰下去,似乎大有十六国联军一起开刀瓜分伦敦的架势。

——不愧为曾经统治七海的世界大都会。居然比当年八国联军进北京的阵容还要翻了一倍!

由于英国西部和南部的多处重要港口,都被欧盟干涉部队控制,而中国和俄罗斯虽然悄悄帮了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联合王国临时政府一把,但也没有为了英国跟欧盟死扛的意思,故而坐视欧盟搜集各国军队,源源不断地渡海登陆大不列颠岛,在岛屿南部频繁动手。试图抢地盘和扩大占领区。

眼下,泰晤士河以南的伦敦市区,已经全部被欧盟各国干涉部队瓜分。而泰晤士河以北。伦敦金融城以东的街区,同样也都被法国外籍军团进驻,从而阻断了中国舰队与临时政府当局的直接联系。

除了伦敦市区这片方寸之地之外,在朴茨茅斯和南安普顿上岸的欧盟联军大部队。也在以最快速度扩张占领区。一直到跟肯特郡和伦敦的法国外籍军团会师之后,这才被英国政府临时征集的军警给挡了下来。

倒是登陆布里斯托尔的爱尔兰军队,对无法吞并的土地没什么大的追求,竟然放弃了英国西部的占领区的打算,而是直接把登陆部队转移到伦敦,跟欧盟联军共同进退,顺便蹭免费补给——他们眼下也挺穷。

或许是因祸得福的关系,正是由于看到了这些外国干涉部队带来的威胁。在英格兰遍地废墟的惨状之下,威尔士和苏格兰的分离势力反而消停了许多——以新生国家的身份。从联合王国分离出去是一回事,而沦为外国殖民地就是另一回事了。尤其是威尔士,若是闹独立闹到最后却是被爱尔兰人给“代管”了,那可真是丢脸到不知哪里去了——至少在外部威胁消退之前,国内的分离主义威胁还能被“冻结”住。

关于这些外国干涉军侵入英国版图的问题,临时政府正在跟欧盟方面进行紧急磋商,英国方面自然是希望这些标志着奇耻大辱的外国入侵者尽快滚蛋,但欧盟则很有耐心地搬出了各项集体安全条款,要求英国接受欧盟联合监管——无论再怎么面和心不合,甚至私下里互相拆台,但英国终究还是欧盟的一个成员国,在一定程度上有义务接受欧盟的管束——如果谈判结果不尽如人意,那么这些登陆英格兰的欧盟联军,就很可能会像美军入侵伊拉克一样,要在不列颠的土地上继续驻扎上个十年八年也说不准……

目前,欧盟军队控制了伦敦的一大半街区,临时政府的杂牌军勉强控制了剩下的一小半,还丢了泰晤士河的出海口,以及附近的码头……幸亏伦敦的航空枢纽希思罗机场,已经被英国特种部队顺利夺回,并且基本恢复了正常使用,否则在铁路和公路都尚不通畅的情况下,光是运输兵员和补给就是一个大难题。

总之,这就是当前伦敦的局势——军队分裂对峙,黎民哀鸿遍野,城内废墟成片,难民嗷嗷待哺……

——————————————————————

随着伦敦市区战斗的基本结束,战后重建的问题就地被提上了议事日程。

3月19日的上午,坐在刚刚恢复了电力的威斯敏斯特国会大厦里,王秋等人跟哈利.戈登一边传看着某些刚刚整理出来的文件报告,一边用投影仪播放最近拍摄的照片,统计伦敦市区被毁的情况。

眼下这个时候,散落各地的英国中央政府文官班子,一时半会儿还召集不起来,哈利.戈登只好胡乱拉了些人来处理文书工作——幸好,眼下除了招降纳叛和统计损失之外,暂时也没有更多的事情需要去做。

虽然之前已经亲眼目睹伦敦城内红光漫天、热浪灼人、灰烬纷飞的惨状,但如今真正进行统计之后,大家才发现,伦敦市区在这三天浩劫之中所承受的损害,还是远比任何人预想的都要更加严重。

——在之前的混乱巷战之中,利用老城区稠密的建筑格局。各方势力都搭建了不少街垒来进行防御。结果,为了把这些钉子逐一攻打拔除,进攻的一方普遍要放火烧屋来清理道路。防守的一方也拼命纵火来制造障碍,而两边又都是只管放火不管灭火的,甚至还有趁乱掳掠的恶习……

于是,城内各区的巷战乱哄哄地打了几天几夜,遍地开花的火灾也就烧了几天几夜,直至在最后酿成一场空前惨烈的焚城大火。尤其是几处战斗最为激烈的街区,更是房倒楼塌、死尸蔽地。密密麻麻,流淌着满街的血水,在漫天火光的映照下。格外让人心生恐惧……

根据目前的不完全统计,整个伦敦至少被烧掉和炸毁了二十万座房屋,在几处主要火场的中心,以及战斗最激烈的外国移民聚居区。更是差不多片瓦无存。此外。在欧盟军队的攻击路线上,好几座摩天大楼都在烈火和爆炸中崩溃解体,哗啦啦地垮了下来,变成了一堆无法分辨的废弃建材垃圾山……

作为战斗最激烈的主战场,泰晤士河以南的南伦敦市区损毁最为严重,差不多完全成了瓦砾。泰晤士河以北的东伦敦市区也损失不轻,连大英帝国博物馆都不知怎么地挨了航空炸弹,坍塌了好几幢建筑。只有在军政机关和豪宅别墅云集的西伦敦地区。相对来说还比较完整,可流离失所的倒霉蛋同样也不在少数。

在仿佛鬼域一般的残破废墟里。除了散落着一具具无人掩埋的焦黑尸首,还时常游荡着一些勉强幸存下来的战争难民。其中尤其以妇孺居多,她们先是失去了家园和亲人,又在枪林弹雨和熊熊烈火之中,遭到暴徒袭击与蹂躏,被剥走或撕烂了衣裳,即使侥幸活了下来,只得脸色麻木地赤着身子满街游走……

由于如今的局势还很混乱,不可能统计出准确的伤亡数字。但根据哈利.戈登的粗略预测,全城至少有二十万人死于这场空前浩劫,还有超过三十万的市民家宅被毁,无处可去,以至于成了战争难民。这些人全都神情漠然、疲惫不堪,挣扎在这一片余烬废土之上。或是用废墟中挖出的木板、砖瓦,胡乱搭建出一批简陋的窝棚,暂且安身度日。或是干脆栖身于露天之中,每天依靠政府救济和翻拣垃圾为生。

至于伯明翰、曼切斯特、诺丁汉等其它城市的损失状况,如今还没有统计出来,只是从最新拍摄的卫星地图上,可以看出它们的情况同样很不乐观,至少在各自的市中心,也都已经是遍地废墟了。

看到伦敦竟然遭到了远比二战大轰炸更惨重的可怕损失,而英国全境的死伤人数弄不好就要上百万,王秋一时间不由得颇为咋舌——这才折腾了几天功夫啊?英国人自相残杀的毁灭能力也实在太强了吧!

“……唉,之前在东京的时候,看到你们日本自卫队在军事政变中烧掉了一个街区,就觉得已经是很惨烈了。但现在再看看英国人的搞法,东京的那场政变就实在是太小儿科了,简直就像是在玩儿一样。”

他悄悄侧过脑袋,对坐在旁边的小鸟游真白前首相如此吐槽说。

“……是啊,论受到主流社会鄙夷的程度,英国的酒鬼和足球流氓,跟日本的御宅族恐怕不相上下。”

日本最强的超能力少女,“邪王真眼”的持有者,前首相小鸟游真白挑了挑眉毛,淡定地说道,“……但若是论破坏力和凶暴程度,英国醉汉们的本事可就强得太多了!日本御宅族根本赶不上他们的十分之一!瞧瞧,这一口气搞死了多少人啊!”

说到这里,她突然忍不住“扑哧”一笑,“……怪不得曾经有人评价说,英国绅士的身上还流着海盗的血,而日本武士的大和魂却早就灰飞烟灭了……莫非真要庆幸我的同胞们是‘一亿国民皆废宅’吗?”

虽然伦敦在浩劫之后的惨状,确实是令人哀婉不已,但在诸位铁石心肠的外国人看来,这都是英国人自己需要头疼的事情,呃,或许还要加上有心在大不列颠岛常驻的欧盟联军。至于从万里之外漂洋过海而来的中国人、日本人、巴西人……他们没有趁乱搬空大英帝国博物馆的藏宝,就已经算是很客气了(另一方面是因为那地方落到了法国外籍军团的手里。想搬也搬不了。)

事实上,由于长期穿梭于各个历史时空,因此对于大英帝国博物馆里的这点古代文物。王秋已经不怎么看得上了——古罗马古希腊的雕像和文物,在克里奥佩特拉女王的地盘上要多少有多少;想要收藏古埃及木乃伊,还可以让亚历山大港的工匠现做几具;就是在圆明园被掠去的那些文物,如果下一次有幸穿越到晚清的话,王秋也可以自己设法搞来……所以实在没必要老是惦记着大英帝国博物馆里的这么点东西。

不过,之前趁着白金汉宫起火,大家忙着转移贵重物品的时候。王秋倒是趁乱顺走了一些不是特别引人注目的好东西(皇冠什么的没拿),比如说珐琅花瓶、银质餐具、风景和人物油画、宝石工艺品之类……这些顺手牵羊弄来的赃物,目前全都堆在虫洞对面的古埃及亚历山大港王宫里。即使这些东西的来路过于敏感,一时间没法变卖,也可以作为礼物送给埃及艳后,讨讨她的欢心。把她的宫殿装饰得更漂亮一些……

然而。正当王秋以看客和局外人的心态,唏嘘着伦敦的战后惨状之际,一则最新消息却让他跳了起来。

“……希思罗机场附近爆发骚乱!分发救济食品的中国海军官兵遭到围攻!正在发出求救信号!”

————————————————————————

不幸中的万幸,当王秋等人乘坐直升机赶到骚乱现场的时候,整个事态其实已经被控制住了。

那支发出求救信号的中国海军救济品发放队伍,确实是被围困在了希思罗机场附近一所宗教学校的操场上。还有无数义愤填膺的印巴裔移民一边高喊着乱七八糟的口号,一边在向他们丢泥巴和石头,甚至举起五花八门的枪械进行恐吓。但在附近几辆装甲车的威慑之下。总算是没有爆发出流血冲突。

而说到底,这场祸乱也是中国方面自己折腾出来的。

原来。在伦敦市区战事逐渐平息之后,欧盟各国都出于人道主义的考虑,开始向战区难民分发饼干、面包、豆子和糖等赈济食品。而同样身在战区的中国舰队,也不好意思坐视不理,于是就从舰队的储备物资里,匀出一小批富余的口粮,用“勾践号”航空母舰上的两架直升机运到伦敦西郊的希思罗机场。

截止到这里为止,事情还没出什么意外。但再接下来,当中国海军派来的人员为了能够出风头,以及防止捐赠品被贪污,坚持要自己亲手向难民发放救济品的时候,就闹出问题了。

——中国远征舰队从给养里匀出来的救济食品,含有许多高热量的“猪油肉末”罐头和午餐肉罐头,而在希思罗机场的附近,却是巴基斯坦和印度西北部地区移民的聚居区……

结果,当中国海军的救济品发放队伍走出机场,稀里糊涂地占用了一座被烧毁了大半的当地宗教学校,在操场上搭起帐篷,开始向废墟中钻出来的印巴裔学校师生分发上述食品的时候,这些拿到了“猪油肉末”罐头和午餐肉罐头的印巴裔移民,就立即群情激愤起来。

——说到底,还是有关负责人员对英国现状不够了解,没想到在伦敦也要按阿拉伯国家的习俗办事。

幸好,由于旁边就是重兵云集的希思罗机场,所以这些闹事的难民还算克制。而戴维.波特临时首相又刚好乘坐专机在这时候降落,闻讯赶忙跑过来进行演说和安抚,总算没有让事态恶化下去。

嗯,除了一名中国人民海军水兵被石头砸伤了脑袋,额头有些流血之外。

然而,看着戴维.波特临时首相手舞足蹈地站在一座水泥台子上,依靠阿拉伯语和乌尔都语(巴基斯坦的国语)翻译员,向这些不怎么懂英语的印巴裔宗教学校师生发表安抚演说,同时安排被围困的中国救济队伍迅速撤回机场之际,哈利.戈登临时内阁秘书的脸上却满是阴霾。

“……唉,这真是太可怕,在我们居住的英国,竟然有超过五百所这样的学校,充斥着把外国语言作为母语的孩子们。这些小家伙将会拒绝被我们的社会同化,而是被公元七世纪的古老经书洗脑,始终不能融入英国社会,而是在大社会中组成了一个小社会。这真是一个糟糕的消息——在这么一个拥挤的小岛上却存在着两种截然不同的社会,不管怎么看都是导致危险的根源……只要出现一个小事件就可能引发巨大的麻烦,就如同这几天的可怕战乱一样……”

他不无伤感地叹息说,仿佛清晰地看到新的灾难正在向英国纷至沓来,但自己却无能为力。

——战火虽已告一段落,但导致民族矛盾和社会危机的潜流,依然在水面之下不断涌动。

但是,不管怎么样,这一切总算是暂时结束了。(未完待续。。)

六十八、从一个英国到另一个英国

PS:又被审核组严厉警告,要求删去任何涉及穆斯林的内容,否则立即删书,故而不得不作出这样的删改,敬请重复订阅的读者们多多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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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发动政变的极右翼政治组织“纳尔逊骑士团”,在起兵宣战的三天之后,就在内外交困之中宣告失败。但叛乱武装在伯明翰、诺丁汉、南安普顿等地区的抵抗,还是又持续了三天之久。至于各处偏僻地方的零星暴乱,由于大不列颠岛上诸多势力,尤其是外国移民非法武装和合法政党,跟联合王国临时政府之间的彼此扯皮,更是过了整整一个月也没能完全平息下来。

刚刚经历过一场“人道主义危机”的伦敦城,此时完完全全地被笼罩在一派愁云惨淡的绝望氛围之中。

先是经过一场焚城浩劫之后,此刻又要面临外国军队的分割占领,这座昔日统治七海的世界霸主之都,终于是风华不再,被撕掉了最后一点冠冕堂皇的威严和荣耀,彻彻底底地走到了穷途末路。

“……不列颠的光荣,不列颠的伟大,不列颠的傲慢,一切都在天壤劫火中随风而逝……”

站在威斯敏斯特国会大厦的窗前,望着泰晤士河对岸的各国旗帜,因为操劳过度而脸色憔悴的哈利.戈登临时内阁秘书,不由得忧郁地叹息道,“……真是做梦也想不到,伦敦居然会有被人分区占领的一天。”

在烟雨迷蒙的泰晤士河对岸。还有历史悠久的伦敦塔桥上,此时正飘扬着法兰西三色旗、欧盟的蓝底十二星旗,还有德国、比利时、荷兰、西班牙、瑞典、意大利、爱尔兰、罗马尼亚……等等一系列前来凑数的欧盟成员国旗帜。合计十四国派遣军进驻伦敦,再加上从苏格兰赶到这里的俄罗斯人、停泊在朴茨茅斯与泰晤士河口的中国舰队,一时间从地图上俯瞰下去,似乎大有十六国联军一起开刀瓜分伦敦的架势。

——不愧为曾经统治七海的世界大都会,居然比当年八国联军进北京的阵容还要翻了一倍!

由于英国西部和南部的多处重要港口,都被欧盟干涉部队控制,而中国和俄罗斯虽然悄悄帮了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联合王国临时政府一把。但也没有为了英国跟欧盟死扛的意思,故而坐视欧盟搜集各国军队,源源不断地渡海登陆大不列颠岛。在岛屿南部频繁动手,试图抢地盘和扩大占领区。

眼下,泰晤士河以南的伦敦市区,已经全部被欧盟各国干涉部队瓜分。而泰晤士河以北。伦敦金融城以东的街区。同样也都被法国外籍军团进驻,从而阻断了中国舰队与临时政府当局的直接联系。

除了伦敦市区这片方寸之地之外,在朴茨茅斯和南安普顿上岸的欧盟联军大部队,也在以最快速度扩张占领区,一直到跟肯特郡和伦敦的法国外籍军团会师之后,这才被英国政府临时征集的军警给挡了下来。

倒是登陆布里斯托尔的爱尔兰军队,对无法吞并的土地没什么大的追求,竟然放弃了英国西部的占领区的打算。而是直接把登陆部队转移到伦敦,跟欧盟联军共同进退。顺便蹭免费补给——他们眼下也挺穷。

或许是因祸得福的关系,正是由于看到了这些外国干涉部队带来的威胁,在英格兰遍地废墟的惨状之下,威尔士和苏格兰的分离势力反而消停了许多——以新生国家的身份,从联合王国分离出去是一回事,而沦为外国殖民地就是另一回事了。尤其是威尔士,若是闹独立闹到最后却是被爱尔兰人给“代管”了,那可真是丢脸到不知哪里去了——至少在外部威胁消退之前,国内的分离主义威胁还能被“冻结”住。

关于这些外国干涉军侵入英国版图的问题,临时政府正在跟欧盟方面进行紧急磋商,英国方面自然是希望这些标志着奇耻大辱的外国入侵者尽快滚蛋,但欧盟则很有耐心地搬出了各项集体安全条款,要求英国接受欧盟联合监管——无论再怎么面和心不合,甚至私下里互相拆台,但英国终究还是欧盟的一个成员国,在一定程度上有义务接受欧盟的管束——如果谈判结果不尽如人意,那么这些登陆英格兰的欧盟联军,就很可能会像美军入侵伊拉克一样,要在不列颠的土地上继续驻扎上个十年八年也说不准……

目前,欧盟军队控制了伦敦的一大半街区,临时政府的杂牌军勉强控制了剩下的一小半,还丢了泰晤士河的出海口,以及附近的码头……幸亏伦敦的航空枢纽希思罗机场,已经被英国特种部队顺利夺回,并且基本恢复了正常使用,否则在铁路和公路都尚不通畅的情况下,光是运输兵员和补给就是一个大难题。

总之,这就是当前伦敦的局势——军队分裂对峙,黎民哀鸿遍野,城内废墟成片,难民嗷嗷待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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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伦敦市区战斗的基本结束,战后重建的问题就地被提上了议事日程。

3月19日的上午,坐在刚刚恢复了电力的威斯敏斯特国会大厦里,王秋等人跟哈利.戈登一边传看着某些刚刚整理出来的文件报告,一边用投影仪播放最近拍摄的照片,统计伦敦市区被毁的情况。

眼下这个时候,散落各地的英国中央政府文官班子,一时半会儿还召集不起来,哈利.戈登只好胡乱拉了些人来处理文书工作——幸好,眼下除了招降纳叛和统计损失之外,暂时也没有更多的事情需要去做。

虽然之前已经亲眼目睹伦敦城内红光漫天、热浪灼人、灰烬纷飞的惨状,但如今真正进行统计之后。大家才发现,伦敦市区在这三天浩劫之中所承受的损害,还是远比任何人预想的都要更加严重。

——在之前的混乱巷战之中。利用老城区稠密的建筑格局,各方势力都搭建了不少街垒来进行防御。结果,为了把这些钉子逐一攻打拔除,进攻的一方普遍要放火烧屋来清理道路,防守的一方也拼命纵火来制造障碍,而两边又都是只管放火不管灭火的,甚至还有趁乱掳掠的恶习……

于是。城内各区的巷战乱哄哄地打了几天几夜,遍地开花的火灾也就烧了几天几夜,直至在最后酿成一场空前惨烈的焚城大火。尤其是几处战斗最为激烈的街区。更是房倒楼塌、死尸蔽地,密密麻麻,流淌着满街的血水,在漫天火光的映照下。格外让人心生恐惧……

根据目前的不完全统计。整个伦敦至少被烧掉和炸毁了二十万座房屋,在几处主要火场的中心,以及战斗最激烈的外国移民聚居区,更是差不多片瓦无存。此外,在欧盟军队的攻击路线上,好几座摩天大楼都在烈火和爆炸中崩溃解体,哗啦啦地垮了下来,变成了一堆无法分辨的废弃建材垃圾山……

作为战斗最激烈的主战场。泰晤士河以南的南伦敦市区损毁最为严重,差不多完全成了瓦砾。泰晤士河以北的东伦敦市区也损失不轻。连大英帝国博物馆都不知怎么地挨了航空炸弹,坍塌了好几幢建筑。只有在军政机关和豪宅别墅云集的西伦敦地区,相对来说还比较完整,可流离失所的倒霉蛋同样也不在少数。

在仿佛鬼域一般的残破废墟里,除了散落着一具具无人掩埋的焦黑尸首,还时常游荡着一些勉强幸存下来的战争难民。其中尤其以妇孺居多,她们先是失去了家园和亲人,又在枪林弹雨和熊熊烈火之中,遭到暴徒袭击与蹂躏,被剥走或撕烂了衣裳,即使侥幸活了下来,只得脸色麻木地赤着身子满街游走……

由于如今的局势还很混乱,不可能统计出准确的伤亡数字。但根据哈利.戈登的粗略预测,全城至少有二十万人死于这场空前浩劫,还有超过三十万的市民家宅被毁,无处可去,以至于成了战争难民。这些人全都神情漠然、疲惫不堪,挣扎在这一片余烬废土之上。或是用废墟中挖出的木板、砖瓦,胡乱搭建出一批简陋的窝棚,暂且安身度日。或是干脆栖身于露天之中,每天依靠政府救济和翻拣垃圾为生。

至于伯明翰、曼切斯特、诺丁汉等其它城市的损失状况,如今还没有统计出来,只是从最新拍摄的卫星地图上,可以看出它们的情况同样很不乐观,至少在各自的市中心,也都已经是遍地废墟了。

看到伦敦竟然遭到了远比二战大轰炸更惨重的可怕损失,而英国全境的死伤人数弄不好就要上百万,王秋一时间不由得颇为咋舌——这才折腾了几天功夫啊?英国人自相残杀的毁灭能力也实在太强了吧!

“……唉,之前在东京的时候,看到你们日本自卫队在军事政变中烧掉了一个街区,就觉得已经是很惨烈了。但现在再看看英国人的搞法,东京的那场政变就实在是太小儿科了,简直就像是在玩儿一样。”

他悄悄侧过脑袋,对坐在旁边的小鸟游真白前首相如此吐槽说。

“……是啊,论受到主流社会鄙夷的程度,英国的酒鬼和足球流氓,跟日本的御宅族恐怕不相上下。”

日本最强的超能力少女,“邪王真眼”的持有者,前首相小鸟游真白挑了挑眉毛,淡定地说道,“……但若是论破坏力和凶暴程度,英国醉汉们的本事可就强得太多了!日本御宅族根本赶不上他们的十分之一!瞧瞧,这一口气搞死了多少人啊!”

说到这里,她突然忍不住“扑哧”一笑,“……怪不得曾经有人评价说,英国绅士的身上还流着海盗的血,而日本武士的大和魂却早就灰飞烟灭了……莫非真要庆幸我的同胞们是‘一亿国民皆废宅’吗?”

虽然伦敦在浩劫之后的惨状,确实是令人哀婉不已。但在诸位铁石心肠的外国人看来,这都是英国人自己需要头疼的事情,呃。或许还要加上有心在大不列颠岛常驻的欧盟联军。至于从万里之外漂洋过海而来的中国人、日本人、巴西人……他们没有趁乱搬空大英帝国博物馆的藏宝,就已经算是很客气了(另一方面是因为那地方落到了法国外籍军团的手里,想搬也搬不了。)

事实上,由于长期穿梭于各个历史时空,因此对于大英帝国博物馆里的这点古代文物,王秋已经不怎么看得上了——古罗马古希腊的雕像和文物,在克里奥佩特拉女王的地盘上要多少有多少;想要收藏古埃及木乃伊。还可以让亚历山大港的工匠现做几具;就是在圆明园被掠去的那些文物,如果下一次有幸穿越到晚清的话,王秋也可以自己设法搞来……所以实在没必要老是惦记着大英帝国博物馆里的这么点东西。

不过。之前趁着白金汉宫起火,大家忙着转移贵重物品的时候,王秋倒是趁乱顺走了一些不是特别引人注目的好东西(皇冠什么的没拿),比如说珐琅花瓶、银质餐具、风景和人物油画、宝石工艺品之类……这些顺手牵羊弄来的赃物。目前全都堆在虫洞对面的古埃及亚历山大港王宫里。即使这些东西的来路过于敏感,一时间没法变卖,也可以作为礼物送给埃及艳后,讨讨她的欢心,把她的宫殿装饰得更漂亮一些……

——虽然零星的战火和骚乱,还在不列颠的土地上爆发;虽然导致民族矛盾和社会危机的潜流,依然在水面之下不断涌动;虽然各式各样新的灾难,还在向英国纷至沓来……

但是。不管怎么样,对于王秋和他的同伴们来说。这一切总算是暂时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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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23日下午,英国西部温泉胜地,巴斯

晴朗的春日里,散发出甘甜芳香的花朵一起绽放。

蒸汽弥漫的露天温泉浴池旁边,伴着春风徐徐飘来了花草的清香,宣告了新季节的到来。

巴斯位于英格兰西南部,被誉为英格兰最美的城市,从英国乔治王朝开始,就是一个颇受青睐的疗养胜地——因为这里有着全英国唯一的温泉:巴斯温泉。

早在古罗马时代,不列颠行省的罗马人就在这里修筑了华丽的温泉浴室,尽情享受泡温泉的舒适惬意,也许巴斯的名字就从此而来。(巴斯,英文BATH,意为洗浴。)

虽然现在巴斯城内的罗马浴场,已经成了一座博物馆。参观这处古迹的游客都只能“看”而不能“泡”。但在如今的巴斯城内,利用本地温泉资源兴建起来的现代温泉浴池,依然为数不少,足以让游客们在巴斯城里泡够了温泉,再神清气爽地尽兴而归。

在结束了伦敦的任务之后,王秋和“中国异能界旅游团”的众人,以及在伦敦之战中劳苦功高的诸位德鲁伊、吸血鬼、吸血鬼猎人和一位日本前首相,就来到了巴斯市的温泉旅馆里放松精神、暂时休憩。

由于总人数多达两千以上,他们只能分散到很多不同的旅馆入住。而“中国异能界旅游团”入住的温泉旅馆,自然是最高档的——奶油色石头堆砌而成的外墙,古罗马风格的大理石雕塑艺术品,位于四楼天台之上的仿古罗马式露天温泉池,热气腾腾但又不会把人烫伤、富含27种矿物质的温泉水……

此时此刻,刚刚泡够了温泉的王秋同学,正悠然地穿着橙色的浴衣,按照当地风俗,端着一盘香橙花和石榴子走出古罗马式的浴池,来到旁边豪华休息室内的躺椅上坐下,一边饮用着当地名产——用地道的巴斯矿泉水烹制的“泉水咖啡”,一边品尝着用奶酪和巧克力制作的精致小点心。

在他的身边,凡是从伦敦浩劫中幸存下来的“中国异能界旅游团”成员,几乎尽数聚集于此——或是在温泉浴池里闭目养神,或是喝着咖啡欣赏周围葱翠的山峰和巴斯市的街景,或是兴致勃勃地在做海藻泥面膜、干草瘦身、指压按摩和针灸理疗,享受着生死考验之后的难得松弛。只有《走进科学》摄制组还留在伦敦,似乎是要制作一期“滑铁卢桥的魅影”,帮助英国魔法部掩饰政变结束之夜的某些不科学场景……

感受着四周慵懒休闲的氛围,王秋不由得感到一阵深深的倦意涌上头脑,正当他想要在躺椅上舒展开手脚,好好地睡上一个午觉的时候,却被一通不合时宜的越洋电话给彻底打消了睡意。

“……喂喂?谁啊?哦,是蔡蓉啊?”王秋一边有些睡眼惺忪地从躺椅坐起身来,一边有些声音含糊地嘟囔道,“……什么?要我带着大家赶快回来,到英国去出一趟任务……没搞错吧!我现下就在英国啊!”

这个荒谬的要求,让他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而蔡蓉小姐的下一句话,则解释清楚了其中的原委:

“……不是现在的英国,而是公元五世纪的罗马帝国不列颠行省!有一帮家伙穿到亚瑟王时代去啦!”

(本卷终,下一卷《城管与亚瑟王》敬请订阅,谢谢。)(未完待续。。)

第一章 、消失的南极科考站(上)

3月1日,英属南极领地,英国“卡梅洛特”南极科考站

此时正是南极夏季的尾声,虽然明亮的太阳依然悬挂在天空,灿烂的阳光在没有工业污染的纯净天空中,显得分外刺眼。但是,在终年被冰雪覆盖的南极大陆上,气温却依然保持在零下12度,冻得人直打颤。

黑发绿眼的科考站新人梅林.班纳德,独自站在一座露出冰雪覆盖的巨岩上,眺望着四周白雪皑皑的空旷冰原,还有层层叠叠遍布着无数浮冰的蔚蓝海洋,以及散落着零星几只海豹和企鹅的砾石海滩。

这就是南极洲,他已经抵达三个月,并且即将在这里工作和生活三年的地方。

确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南极是一片极为壮美的大陆,但对于人类来说,它首先是一片残酷的土地。

从太空中鸟瞰下去,南极大陆的面积大约相当于北美大陆的三分之二,但却有98%的土地为冰雪覆盖,剩下2%的土地被称为“干谷”,同样荒芜得令人发指,除了地衣和昆虫之外,连最顽强的杂草都没法长。

如果这些冰雪全都融化的话,南极洲恐怕将会变成一串群岛,因为南极大陆有很大一部分位于海平面以下。然而,厚厚的冰层使南极洲的平均海拔达到2160米,成为世界最高的大陆。

南极洲当然也是最冷的大陆,有零下89.2摄氏度的低温记录。由于蒸发量稀少。南极高原年平均降水/雪小于5厘米,与撒哈拉沙漠同为世界最干燥的沙漠(有人在南极发现了20多年前的探险队员留下的火柴,一划居然点着了)。但由于终年的极度低温。它又能将任何水分锁住,因此,这块全世界最干燥的大陆,偏偏又储存着全球四分之三的淡水——其中大约90%以冰的形式存在。

南极还是世界上风速最高的地方,有过每小时超300公里的风速记录,这可是一般飓风速度的两倍!

如此惨烈的自然环境,除了在干谷中生存了亿万年的地衣和昆虫。南极内陆似乎是死寂一片。

就连在南极海域的航行,也是命悬一线的营生。在这里,雨雪风雾常年肆虐。无边无际的浮冰简直就像铁钳一样,可以轻易将一艘大船夹紧挤碎。在没有破冰船和无线电通讯的木船时代,不要说到达南极点,光是发现南极大陆就已经纯属于奇迹。

尽管南极洲的自然条件如此恶劣。却仍有一波又一波的探险家和研究者前赴后继地来到这里。大多数人只是在这里进行科学考察和展开挑战极限的冒险。但也有人在这里插上国旗圈地,以至于引发全球抗议。

而英国人正好就是后者之一。

此时,缺乏热度的刺目阳光从梅林的正前方铺展开来,刺痛了他的眼睛,但也照亮了眼前的壮丽美景。

虽然有着厚重的保暖服的阻挡,但极地的严寒依旧沁人心脾。可梅林还是贪婪地欣赏着这壮丽的南极海景,想要把它深深地刻在脑子里,仿佛是生怕再过几天之后。自己就没法看到了。

因为,现在已经是三月了。

——短暂的南极夏日已经行将结束。黑暗恐怖的漫长极夜即将悄然降临。

为了躲开这终日黑暗、无聊孤寂的极夜,回到灯红酒绿的高节奏都市生活里去,这个夏天造访“卡梅洛特”南极科考站的最后一批游客,已经乘上了“阿瓦隆”号破冰船,拉响汽笛踏上了返程。

在这世界上的其它大陆,通常到处都是可以自由航行的海洋,但在南极洲,海洋却被无情的严寒用坚冰封住,待在南极的人类为了让自己不至于跟世界割裂开来,就不得不努力打碎这些镣铐。

譬如在此时此刻,由于夏季行将结束,海面上的浮冰已经很多,“阿瓦隆”号破冰船就不得不化身为两栖动物,反复地冲上冰面又滑入海中,一路破冰前进——从梅林此时所在的位置,朝着港湾的方向俯瞰过去,可以看见“阿瓦隆”号船身周围满是一片被搅翻了的蓝色冰水,浮冰碎片和巨大冰山,同时感到眼睛因为近处那片还没被人触动过的洁白冰原而阵阵疼痛。

为了通过这片冰封之海,“阿瓦隆”号破冰船必须先用着笨重的船头爬上冰面,压毁冰面,轰隆作响地落下,然后再爬上来,然后再落下去。冰块撞击着船舷,吱吱嘎嘎地摩擦,发出炮轰般破裂声,碎了开来。它的每一次穿过冰面,都像穿过敌人的战壕一样艰难,需要不断地勇敢搏斗……

——事实上,这根本就是一场真正的战争,人类奋力与严酷大自然展开搏斗的战争!

几个小时之后,虽然经历了各种艰难险阻,但结实坚固的“阿瓦隆”号破冰船,终究还是战胜了从四面八方挤压它的冰原,进入了阳光灿烂的蔚蓝色无冰之海,并且再次拉响汽笛,与白雪皑皑的南极洲告别。

而一直站在岸边巨石上的梅林.班纳德,见状也踮起脚来,向远去的“阿瓦隆”号破冰船挥舞了几下手臂,这才踩着嘎吱作响的积雪,转身走回自己目前任职的“卡梅洛特”南极科考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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迄今为止建成不过四年的“卡梅洛特”南极科考站,坐落在一片平坦结实的冰原上。

它是目前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联合王国政府,在英属南极领地范围内规模最大的人类聚居点,从法律上讲,还是这片“南极殖民地”的行政首府。

“卡梅洛特”南极科考站采用整体化设计,由一个圆形的中央主舱室和八个与之相连的长方形小舱室组成。远远望去,就像一只趴在地面的八爪章鱼。每一座建筑物都能够经受南极最严酷的天气。

环绕在四周的八个长方形小舱室,包括实验室、办公室、温室、仓库、厨房、发电站和招待游客的客房等等。还有一间饲养爱斯基摩雪橇犬的犬舍——乘着爱斯基摩雪橇犬拉的雪橇,在渺无人烟的南极冰原上兜风,就跟近距离观赏企鹅和海豹一样,都是“卡梅洛特”科考站招待游客的最重要传统游玩项目之一。

至于中央的圆形红色主舱室,则是给游客们社交活动用的地方,基本相当于酒店大堂,内有攀石场、浴室、图书馆、录像厅等生活休闲设施。在二楼的位置,还有一座很漂亮的观景餐厅兼酒吧——跟南极其它地区的科学考察站不同,“卡梅洛特”南极科考站从一开始就是以接待游客、谋求盈利为主要目的。所谓的科研任务只是添头,颇有挂羊头卖狗肉之嫌,故而被那些真正的南极科考队戏称为“南极大酒店”。

而梅林先生在“卡梅洛特”南极科考站的主要工作,就是照顾那个栽种着蔬菜水果的小温室。

——常言道:民以食为天。地球的两极。特别是南极。是地球上环境最恶劣的地区,虽然在南极不存在失重和空间狭小的问题,但极端的低温、干燥、强烈的紫外线辐射(臭氧层空洞)、与世隔绝的孤寂生活、缺医少药的环境,使得“南极定居者”的日常体力消耗,也与宇航员相差无几。

然而,同样是由于自然环境恶劣,生活条件简陋,诸位“南极人”即使想要做些美食来补充营养。也经常会苦于缺乏原材料——众所周知,在南极洲除了冰就是雪。不下雹就刮风,真可谓是一个“天上无飞鸟、地上无寸草、刮风雪球跑”的地区。所有的生活用品,都得靠船和飞机运进南极,结果自然是像远洋海船上的水手一样,吃的东西以罐头、冰冻食品、干货为主,新鲜的蔬菜水果相当缺乏。

为了在南极也能经常吃上新鲜蔬果,历代的南极科考队员想出了种种办法:首先是囤积土豆、洋葱、胡萝卜、白菜、苹果一类的比较容易保存的新鲜蔬菜水果;其次是利用南极这个天然冰柜,储存大量的速冻蔬菜;然后就是脱水蔬菜和水果罐头……但土豆、洋葱这些东西吃多了也会腻,而脱水蔬菜和速冻蔬菜用来煮汤或炒菜尚可,若是想要制作西方人喜爱的蔬菜沙拉,这口感就很成问题了。

所以,为了给游客提供更上档次的餐饮服务,在南极也吃得上新鲜的蔬菜沙拉,在“卡梅洛特”南极科考站这座以异域观光为主题的“南极大酒店”,就特意建造了一座自动化温室,用以栽种蔬菜水果。

于是,刚刚调动到这里来的梅林.班纳德,就发现自己居然成了在全世界最寒冷的地方种菜的园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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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着快要被冻僵的身子,推开厚厚的密封门,手脚僵冷地踏进温室舱内,一股扑面而来的暖流,立即让梅林.班纳德感到浑身舒畅,再抬眼看看这生机盎然的葱绿植物,顿时就生出了一种心旷神怡的愉悦之感。

只有在亘古荒芜、满目惨白的南极大陆待得久了,才会明白这不起眼的苍翠绿色是多么的可贵。

除了身为园丁的梅林之外,“卡梅洛特”科考站的其他人在没事的时候,也总是喜欢来温室里转转,看一看这些可爱的绿色植物,以此来“治愈”一下自己被无边无际的冰雪长期荼毒的眼睛。

——即使不考虑南极的严寒和干燥,光是整整几个月不见阳光的漫长极夜,就足以让任何植物在黑暗中枯死了。为了栽培这些珍贵的蔬菜水果,科考站除了要提供暖气来保温之外,还需要安装许多高能耗的太阳灯,让这些植物得以在漫漫长夜中存活。

所以,温室内每一片翠绿草叶的生存,都要消耗惊人的电力和燃料。由于依赖太阳灯来种菜的成本实在太高,因此到了漫长黑暗的极夜里,还必须种蘑菇和发豆芽来补充蔬菜的匮乏。

正当梅林拿着精致的铝合金小锄头。在温室里侍弄着名为“圣女果”的迷你小西红柿,乒乓球大小的微型白萝卜,尚未成熟的碧绿小黄瓜。还有可爱的小草莓之际,耳畔突然响起了一个清亮的声音。

“……下午好!梅林,请问……今天的收成怎么样?晚上有什么可以用来加餐的东西吗?”

一位穿着西装礼服的金发青年从另一座小门里走了过来,很有礼貌地敲了敲门扉,低声地开口问道。

这是一个相当俊俏的小伙子,满头柔软的金色发丝覆盖在白皙的前额上,明亮的眼眸总是洋溢着水光。那过于精致的容貌,充满诱惑力的绿眼睛,再加上忽闪忽闪的浓密又卷翘的睫毛。还有在后脑勺束成马尾的金发,即使穿上了礼服也显不出多少帅气,反而很容易让人误会成是一个女扮男装的小姑娘。

在年过四十的梅林先生眼中,他就像是一只聪敏的长毛牧羊犬。但却总是有点怯生生的。一眼就能让人看出是个很怕羞的乖孩子,即使混熟了也依然很有礼貌,令人印象十分深刻。

——在如今的英国,差不多满街都能看到纹身酗酒抽大麻和打家劫舍的熊孩子,而像这样文静礼貌的乖孩子,却已经沦为了很少见的稀有动物。

“……哟!亚瑟,是你这漂亮的小家伙呀!唉,这回你恐怕要失望了。卡梅洛特的旅游季节刚刚结束。最后一批预定采摘的草莓、萝卜和黄瓜,也在昨晚的告别宴会里用得差不多了!”

梅林放下锄头。苦笑着叹息说,“……今天晚上恐怕只能吃罐头大餐啦!”

“……诶?怎么能这样?!今天晚上可是我爸爸的生日宴会啊!”

亚瑟一听这话就急了,“……我看这里还有一些剩下的西红柿和草莓呐!为什么不能在今天都摘了?”

梅林撇了撇嘴,“……这可是整个卡梅洛特站一个星期的新鲜蔬果配给,必须精打细算地食用。如果在今天晚上就都吃光了,那么接下来我们就连一丁点儿的餐后水果都没有了,你觉得大家会怎么向我抱怨?”

“……吃光了就再种啊!我记得那些速生蔬菜都长得挺快的!”亚瑟不以为然地说。

“……哪有这么简单的事!等到这一批蔬菜水果采摘完毕之后,卡梅洛特也即将进入极夜。为了节省站内有限的储备能源,温室里至少五分之四的培养槽都必须闲置——当然,即使是五分之一的产量,本来足够让每个留守人员都能天天吃上蔬菜沙拉。可问题是,如今你爸爸却突然带来了这么多当兵的……”

梅林斜眼看了看亚瑟,“……只怕是连新鲜的蔬菜汤,也都没法天天喝得上喽!”

——作为一座以旅游观光为主题的“南极大酒店”,每当南极的夏天结束,最后一批游客离去的时候,卡梅洛特站的绝大部分服务人员和工作人员,也都会一起登上破冰船或飞机离开,以节省在南极过冬的巨大花费——这地方的生活成本可不是一般的高——通常只留下三个或四个人,在漫长的极夜里负责“看家”。

然而,在这一年的二月初,英国和阿根廷之间,却再次因为马尔维纳斯群岛和英属南极领地的归属问题,突然爆发了一连串的尖锐冲突,并且由于各种原因,导致矛盾迅速升级。

阿根廷方面虽然近年来经济疲软,国力肾虚得不行,根本没有勇气再打一场马岛战争,但却很擅长作秀,居然往本国的南极科考站大张旗鼓地派遣了一支军队,满口胡扯地作势要攻打一场“南极战争”!

这样一来,英国人也不得不作出应对,虽然明知道在南极这种鬼地方根本没法打仗,阿根廷人是在作秀,但为了对付公众舆论,还是捏着鼻子同样调遣了一支陆军部队进驻南极,用于“武装保卫南极领地”。

然而,南极大陆实在不是什么适合住人的地方,这支万里迢迢而来的英国陆军部队,也只能待在“卡梅洛特”南极科考站这座“南极大酒店”里度假享福。为此,他们非但与国无功,还挤占了卡梅洛特站留守人员的一部分生活物资,尤其是珍贵的新鲜蔬果,故而也难怪梅林会对此感到满腹牢骚了。

不过,亚瑟还是有办法达到他的目标,因为园丁先生自己的屁股也实在是不干净。

“……梅林先生,虽然我并不擅长威胁别人,但是……”

亚瑟突然伸手拉开一个冰柜状的无土培养箱,露出里面那一株株弥漫着刺激性气味的绿色植物,“……对于一个私自使用公家的太阳灯和栽培器械,在全世界最寒冷的地方种大麻捞外快的家伙……呵呵,最纯正的南极大麻,给您带来南极冰山的独特舒爽……你觉得如果我把这事泄露给媒体,将会怎样?”

——片刻之后,亚瑟抱着一大篮子新鲜蔬果心满意足地离去,只留下梅林看着被摘空了的温室直发愣。

“……唉,又一个纯真善良的好小伙子,已经不幸堕落成小恶棍啦!”沉默了片刻之后,梅林终于苦笑着挠了挠脑袋,“……嗯,最纯正的南极大麻,给您带来南极冰山的独特舒爽?这个广告词的感觉似乎不错,下次可以用彩色打印机直接印在包装袋上,等到游客们再次到来的时候推销出去……”(未完待续。。)

第二章 、消失的南极科考站(中)

当天夜晚,在“卡梅洛特”南极科考站的圆形红色主舱室顶楼,那间充满巴洛克风格的豪华观景餐厅里,举办了英属南极领地的临时军事长官,尤瑟.韦斯莱少校的五十岁生日宴会。

虽然位于世界尽头的极致荒芜之地,但“卡梅洛特”南极科考站的观景餐厅,却是如此的富有视觉冲击力,奢华得让人难以置信——代表“卡梅洛特”之名寓意的红龙雕像,光洁的大理石地板,金红色的壁纸,精致的石膏浮雕,璀璨的复古水晶吊灯,巨大的彩瓷花瓶,雕花的桃花心木壁龛,金线刺绣的玫瑰在宝蓝色的绸缎窗幔上绽放,天花板上的金箔纸贴片构成了绚丽的图案,花纹虽多却毫无凌乱之感……将巴洛克风格的欧式奢华感发挥到淋漓尽致,和窗外单调荒芜的白色世界,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

在一张铺着金绿色花纹桌布的长条餐桌四周,亮闪闪地尽是奢华的银器——刀叉、盘子和装饰用的烛台,桌中间摆着好几个非常大的藤编方筐,里面堆放着整条的面包和大块的牛肉馅饼,外围则摆放着一些精美的奶油蛋糕和巧克力点心,一只大号汤锅放在餐桌的一端,里面盛满了热腾腾的蘑菇肉汤,还插着一把紫铜长柄汤勺,随时供人取用。在这些美味佳肴之外,作为解油腻的配菜,桌面上还放着许多翠绿的小黄瓜和红彤彤的草莓和小西红柿——这是“卡梅洛特”南极科考站温室里剩余的全部出产,在南极大陆这片冰天雪地、草木不生的不毛之地。这些在别处平凡无奇的新鲜蔬果,绝对比任何东西都要更加稀罕。

当然,宴会上同样也少不了成箱的威士忌、啤酒、白兰地、伏特加和香槟酒。用以供人们滋润喉咙。

宴会的主菜是充满南极风味的企鹅肉排,但不久前刚运来的澳洲小牛排和龙虾,也同样风味极佳。

由于这个夏天的最后一个南极旅游团也已经离去,又没有什么重要的科研项目,所以整个“卡梅洛特”南极科考站在这一夜全员入场。五名科考站留守人员、二十五名刚派遣到南极领地的英国陆军官兵和十名随军家属,都穿上了自己身边最漂亮的衣服,在音箱里的悠扬乐声中。尽情享受宴饮的乐趣。

暖融融的空气中洋着笑声、谈话声、餐具碰着杯盘的叮当声,以及烤肉和蘑菇肉汤的浓烈香味。

作为生日宴会的寿星,今年五十岁的尤瑟.韦斯莱陆军少校。穿着笔挺的军礼服,坐在餐厅中央一张红龙造型的夸张椅子上,笑呵呵地举着酒杯,用欣慰的眼神看着自己的一对儿女——姐姐摩根和弟弟亚瑟。在餐厅中央随着音乐的拍子。动作流畅地携手翩翩起舞,赢得满堂喝彩。

韦斯莱家的这对姐弟,是以随军家属的身份,被他们的父亲尤瑟.韦斯莱少校带来南极的。其中,姐姐摩根是因为被男友抛弃,又失去了工作,还欠下了不少债务,全靠老爸的慷慨资助才勉强还清。故而在精神上受到巨大打击,被她父亲特意带着一起到南极来散心;而弟弟亚瑟则还在大学里攻读环境科学系。这次跟父亲一起来南极的“卡梅洛特”科考站,实际上是公款旅游,而名义上算是大学里的毕业实习。

这样一来,中年丧妻的韦斯莱少校不仅可以亲自照料精神状态不佳的女儿,避免她因为伤心过度而在无人看护的情况下闹出什么乱子来。同时,一家人在南极的衣食住行,还可以统统蹭公款,从而大幅度减少家庭生活开销——假公济私、占公家便宜这种事情,无论在东方还是西方,一样都是很普遍的……

不得不承认的是,南极大陆的壮丽景色,似乎很能治愈某些人淤积在心头的创伤。

此时此刻,灯光下盛装打扮的摩根小姐,显然早已摆脱了失恋和失业带来的忧伤憔悴,显得如此的意气风发,神采飞扬。今天特意作出复古打扮的她,穿着一件嫩绿色的丝绸裙袍,裙摆和腰间都装饰着金色的荷叶边,每条荷叶边上还都缝着墨绿色的天鹅绒蝴蝶结,使她变得有如钻石和翡翠一样耀眼。

那件镶着金色蕾丝花边的嫩绿色丝绸长裙,是如此的宽松,把她的腰身衬托得纤细极了。而这种鲜嫩的绿色又和她闪闪发亮的绿眼睛交相辉映,使得她的眼睛好像撒了水晶粉一样在灯下闪闪发亮。她的胸前佩戴着紫色的天鹅绒饰带,飘逸的黑发上簪着一朵芬芳的人造花,袅袅婷婷地旋舞在水晶吊灯之下,那萦绕在身边的魅力,霎时间就盖过了在场的其余所有女士,让每一个看到她的男人都难以移开眼去。

作为这样一位美人儿的舞伴,她的弟弟亚瑟显然感觉自己比任何时候都压力巨大,四周一大圈的小伙子都在一旁眼馋地看着他。感觉着那些充满嫉妒的目光,这既让他一种飘飘欲仙的自豪感,也不由得在心里警钟大作——嗯,为了不妨碍自家老姐寻找新的恋情,在得意够了之后,还是赶快退场吧。

所有,在跳过两支舞之后,亚瑟就很自然地停下了舞步,将艳光四射的姐姐交给一位早已等得不耐烦的英俊少尉,然后径自取了一杯加冰的伏特加,便打算找个安静的角落坐下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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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卡梅洛特”南极科考站的温室园丁梅林.班纳德先生,正一边自斟自饮着纯正的苏格兰威士忌,一边欣赏着年轻人们的欢快闹腾——对于他这个年纪的英国人来说,美酒显然比美女更值得回味。

众所周知。英国人几乎和俄国人一样天生喜好饮酒,诸多三天两头泡酒吧醉倒街头的绅士们暂且不提,就连那些娇弱的太太和小姐们在喝下午茶的时候。也都喜欢往红茶里倾倒一点儿甜酒或白兰地。

因此,出生在苏格兰高地的梅林先生,一向也算是一个嗜酒之人,可惜由于经济条件的限制,他能够畅饮上等美酒的机会一直不多——过去的十几年里,在他跟着罗德里克爵士在不列颠魔法部执行司打拼的时候,梅林那点儿可怜的薪水在支付了房贷、车贷和四个儿女的学费之后。简直是连威士忌都喝不起了,只能买些桶装的伏特加,兑上水来过过瘾。或者再加点shandy,Irn-Bru之类的苏格兰土酿进去……

唉,想不到在被狠心刻薄的哈利.戈登常务次官一脚踢出魔法部,“流放”到偏远至极的南极殖民地之后。倒是三天两头能够借着宴饮的机会。有幸喝上不花钱的美酒,让自己终于尽情过足了酒瘾,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唯一的遗憾就是,实在好想念家里的老婆孩子啊!也不知道他们在不列颠本土过得怎样……

退役巫师、现任园丁梅林.班纳德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再次往嘴里灌下一小杯纯正的苏格兰威士忌,充分感受着那麦芽的甜香和独特的烟熏味,以及一股热流从口腔弥漫到咽喉的那种热辣快感。然后随手拿起一串烤肉,有滋有味地啃了起来——作为威士忌的配菜。在他的手边,还摆着一盘插在小叉上的烤肉块。用炭火烤得焦黄流油,恰到好处,并且附带有一碟掺了炒芝麻的细盐,用来给烤肉块调味。

正当他独自饮酒吃肉,深感心中畅快的时候,却突然透过眼角的余光,看到亚瑟拿着酒杯走了过来。

“……哟!年轻的亚瑟王!你今天可真是大出风头啊!刚才跳舞一定跳得很开心吧!”

已经喝了不少威士忌的梅林,带着几分醺然的醉意,遥遥伸手举起酒杯,对亚瑟调侃着说道,“……这屋子里所有的雌性生物,在看着你这个漂亮小家伙的时候,可都是眼神闪闪发亮的哟!”

“……亚瑟王?你是在说我吗?”亚瑟.韦斯莱一边在梅林身边落座,一边有些惊讶地微笑道,“……呵呵,这个说法倒是挺新鲜。在我的记忆里,大多数人在知道了我的名字之后,在第一时间都只会联想到《哈利波特》里面的那位红头发魔法部职员(重要角色之一,与亚瑟同名同姓)。”他不无抱怨地哀叹道。

“……《哈利波特》?嗯,没错,确实是跟你的名字一样。”梅林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睛,给了他一个同情的眼神,“……以《哈利波特》的流行程度来看,这个名字肯定给你的生活带来了不小的烦恼吧!”

“……是啊,你能想象在做自我介绍的时候,对方突然蹦出一句“你就是亚瑟.韦斯莱?那个罗恩和金妮的老爹?”时的尴尬么?你能想象到在想要跟女生搭讪的时候,都会被询问你家里是不是有一座摇摇欲坠的破房子,将来是否准备生六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并且找一个额头上有闪电伤疤的救世主来当女婿……”

仿佛是被打开了话匣子,亚瑟滔滔不绝地吐起了苦水,“……上帝啊,我明明不是红发,而金发啊!”

“……这确实是挺让人烦恼的。”梅林微微点头表示认可,但随即又话锋一转,“……但我还是觉得,跟《哈利波特》相比,你的名字更容易让人联想到《亚瑟王传奇》——至少在我们这边是这样。

你看,这个科考站的名字是卡梅洛特,正是借用了传说中亚瑟王的首都名字。你父亲的名字是尤瑟,是这片英属南极领地的最高军事长官;你的名字是亚瑟,你姐姐的名字是摩根;现在正跟你姐姐跳舞的那个少尉,名叫兰斯洛特;在挖冰激凌的那个医疗兵,名字是贝狄威尔……差不多就缺少一张圆桌了!”

“……此外还缺少一位格尼薇儿王后……”亚瑟翻着白眼补充说,“……可我并不姓潘德拉贡(亚瑟王的姓氏),这座科考站也并不是我家的城堡。我和我父亲都只是这座‘南极大酒店’的临时房客而已。”

说到这里,亚瑟撇了撇嘴,随即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神一下子变得明亮起来,“……哦,对了,假如我是亚瑟王的话,那么你不就是传说中辅佐亚瑟王的大巫师梅林了吗?上帝啊,这名字居然还真能对得上!可惜你只是个园丁,而不是巫师。不会变魔法……”他看了梅林一眼,有些失望地叹息道。

——话说回来,我好像还真是个巫师来着……前不久刚刚被踢出不列颠魔法部的退役巫师梅林先生。闻言不由得悄悄摸了摸藏在袖子里的魔杖,带着一脸的醉眼朦胧,在心中暗自想道。

两人漫无边际地随口闲聊了几句,又碰杯了几次。干掉了足足一整瓶芝华士威士忌。与此同时。眼看着摩根小姐在众多男士大献殷勤之下,不知疲倦地跳了一曲又一曲,简直要一直跳到把舞鞋磨穿,坐了许久的亚瑟不由得有些技痒,但又不好意思跟诸多“潜在姐夫”们争抢自家老姐……

正当亚瑟略感踌躇的时候,热闹的舞会迎来了中场休息。摩根小姐在一众爱慕者的簇拥之下,靠着墙壁喝啤酒、吃东西、聊天和休息。而另外几个对跳舞不怎么感兴趣的人,则凑到餐厅角落的一架钢琴边。乱哄哄地一边唱歌,一边弹琴伴奏。只可惜他们的琴技一个不如一个。唱腔更是跑调得离谱,非但没能愉悦听众,反而迎来了一片喝倒彩之声,被痛骂是在制造噪音,扰乱气氛。

因此,这几个家伙便灰溜溜地让出了钢琴,邀请嗓音出色的亚瑟过来唱一首歌,调节一下气氛,而正感觉想要做点什么,又跟梅林在聊天中若有所思的亚瑟,随即也欣然答应,施施然地在钢琴边坐了下来。

——于是,在片刻之后,几个连不成调的音符,就蹦跳着进入诸位客人的耳朵。

众人回头看向钢琴边的亚瑟,发现他正全神贯注的看着眼前的琴键,试探性的弹了几个音符,然后一闭眼睛,仿佛做了一个深呼吸,接着又睁开眼睛,一串明快流畅的音符,就如同溪水一般流淌了出来。

与此同时,悦耳的歌声也从他的喉咙中传出,嗓音里既带着稚嫩少年的天真与清朗,又洋溢着成熟青年的沉稳与忧伤,借着刚才跟梅林谈论的主题,将一首《亚瑟王》唱得抑扬顿挫、荡气回肠:

“……时光倾泻让人遗忘。

传说中存在的君王,如今消失在何方?

那一轮宁静的夕阳,将你的斜影拉长。

无论孤独还是沧桑,都已经成为过往。

铁蹄踏碎了敌人的盔甲,热血流淌,

战马的嘶鸣声,粉碎了国家的繁荣和辉煌,

看着眼前的背影,却无法到达你的身旁,

泪水已经模糊了眼眶,

你的坚强,不曾流露半点悲伤,

君王承载的悲伤,驱散迷茫,

全部化作了温暖的希望。

那一夜冰冷的月光,你坚毅的脸庞,

手中的圣剑散发光芒,将前路照亮。

剑刃互相碰撞出的火花,

那灼烫是被紧握在掌心,将脆弱融化的锋芒。

看着眼前的背影,却无法到达你的身旁,

指尖遥望过去,勾勒上你的模样,

巍然伫立在光辉下的君王,为荣誉而受伤,

在闭上眼睛的这一刹那,才得到解放。

……”

琴声渐渐低落,歌声至此结束,围在亚瑟身边的几位女士和先生们纷纷鼓起掌来,有人叫嚷着再来一首,还有人拿着酒瓶和酒杯,要跟亚瑟一起干杯……紧接着,欢乐的华尔兹舞曲再次响起,休息够了的摩根小姐也又一次粉墨登场,潇洒地周旋于众多男士之间,用她的粉黛香鬓,勾得男人们心神荡漾……

总之,在这一夜的宴会上,“卡梅洛特”南极科考站的众人全都玩得十分开心,最后也都像是真正的英国人一样,一个个喝得烂醉如泥……最早喝醉的几个家伙,还有好心的人会把他们架回卧室;而到了后面,干脆谁都顾不上谁,一个个在地板上、桌子下、窗台边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连守夜的人都没安排……

然而,此时任谁都没有想到的是,这竟然是他们在南极大陆待的最后一个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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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暗的夜幕在绚丽的朝霞中渐渐散去,金色的阳光穿过宽大窗户上的丝绸帐幔,异常灿烂地照入典雅的巴洛克风格餐厅,使那些金红色的墙壁都变得闪闪发亮。室内的桃花心木家具,很快就因此泛出葡萄酒一般深红的光辉,大理石地板一时间仿佛玻璃似的耀眼,就连铺着地毯的地方也洒满了灰色的光斑。

梅林.班纳德也因为透过窗帘投射进来的明亮阳光,而从深沉的睡梦中逐渐醒来。似乎是由于宿醉的缘故,他感到身体依旧十分僵硬,浑身的肌肉又酸又痛,头脑也是昏昏沉沉,提不起一点精神。

朝四周看看,餐厅里到处都躺满了东倒西歪的醉鬼们,一个个衣衫凌乱、丑态百出,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酒臭味,地板上还散落着空酒瓶和食物残渣,以及一滩滩的呕吐物,让梅林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再抬头看了一眼窗外,金灿灿的朝阳早已从地平线上跃出,透过一片针叶林的树梢,将略带刺眼的光芒播撒向广阔的天地。不仅照亮了白雪皑皑的旷野,也让远方的高大山脉被映照出了点点金辉……

粗看起来,这似乎是一个暖洋洋的,能够令人感到心情舒畅的冬季晴日……

……呃……等一等,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东西混进来了?!

他眨了眨眼睛,再次望向窗外:巍峨耸立的远山、铺天盖地的白雪……覆盖着厚厚积雪的茂密森林?!!!

——南极大陆这不毛之地哪儿来的森林?!!!

呆愣了片刻之后,曾经的英国官方职业穿越者,探索过许多个古代位面的退役巫师梅林.班纳德,终于从头脑中捡回了一丝理智,瞬间吓得冒出一身冷汗,然后痛苦地抱着脑袋,发出了一声歇斯底里的哀嚎:

“……上帝啊!谁来告诉我,这究竟是穿越到哪儿了?!!!”(未完待续。。)

第三章 、消失的南极科考站(下)

光是挨个儿叫醒满屋子的醉鬼们,就花费了梅林先生一个上午的时间;而让他们理解目前“卡梅洛特”南极科考站不知穿越到了哪儿的诡异处境,又花费了他整整一个下午;接下来,他还不得不花费了一个晚上,向精神濒临崩溃的众人解释自己曾经的职业,为了取信众人,他又被迫掏出魔杖当场表演法术。

更要命的是,虽然已经清楚地知道自己置身于不可思议的奇妙处境,但由于一时间转不过弯来的常规思维,他们还是对梅林的巫师身份提出了一连串的质疑,怀疑他是在变魔术……

而如今整个科考站被玩了乾坤大挪移的惊悚现实,也被某些自欺欺人的家伙认定是什么整人节目……拜托!有哪个电视台的整人节目摄制组具备这样庞大的财力,可以把至少上千吨重的科考站搬来搬去啊?!!

等到这混乱的一天结束之后,梅林已经是瘫倒在地,感觉自己比先前在组织里做过的最恐怖的那次任务——独自穿越到侏罗纪,从霸王龙嘴边拯救某个屎尿齐流的穿越者老太太——还要更加让人精疲力竭。

最终,直到第二天的上午,整个“卡梅洛特”科考站的全体四十名成员,才带着鸟窝般的乱发、通红的眼睛和厚厚的黑眼圈,再次聚集到了被改为会议室的巴洛克风格观光餐厅里——由于没人在这样的剧变之后还能睡得好觉。其中几个精神最为脆弱的家伙,甚至不得不用抽大麻的办法来恢复镇定。

——幸好。梅林在考察站温室里偷偷栽种的大麻,还有一部分制成品没有被卖掉……

前天夜晚举办宴会时使用的长条桌,已经被撤掉了餐具和酒具。只留下白色印花格子的桌布。

一根带着青绿色松针的松树枝条,还有几颗小小的松果,被摆在桌布中央,让人看得啧啧称奇。

这东西虽然在全世界大多数地方都显得平凡无奇,但却偏偏不可能出现在冰天雪地的南极大陆。

——昨天下午,众人也是直到亲自走出考察站外,从两百米外的小树林里亲手捡来这根树枝。才终于确信自己正身处于某个神秘的异域,离开了空旷荒芜的南极大陆,而不是各自的头脑东发生了幻觉……

“……根据仔细检查。我们的卫星通讯彻底断了,无线电设备也收不到任何信号——真的是一丁点儿的信号都没有!甚至连任何一个广播电台都收不到,这在人类社会进入二十世纪之后,根本就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天空的电磁环境简直比医院的无菌室还要更加干净!”

沉默了片刻之后。军事长官尤瑟.韦斯莱少校首先开了口。“……虽然还是不怎么愿意相信,但残酷的事实就是如此……我们恐怕已经离开了原来的世界,至少是不在21世纪的地球上了……

唉,完全没有任何准备,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来到了另一个世界,这还真是让人感到苦恼……”

“……我们四周的地貌,绝对跟南极大陆没有一点儿的相似之处。虽然这里同样很冷,积雪也很厚。但气温至少比南极要高得多……”原本负责留守过冬的科考站临时站长兼厨师安布罗斯也附和说,“……梅林巫师。突然遇到这样的事情,大家都很慌乱。在这里只有你还能算是专家,能说说你的判断吗?”

“……我也已经退役了一段时间,而且独自带队的实践经验也不多,所以有些事情只能说个大概。”

梅林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红茶,一脸淡定地说道,“……首先,从我们四周的植被和地形看,这里似乎是应该属于冬季的北半球温带地区。但是,我们具体究竟在地球上的什么位置,比如说北欧、中欧,美洲北部或俄国的西伯利亚,甚至到底还在不在地球上,暂时就完全无法判断了——现在收集到的情报严重不足,我们既不知道这里的经纬度,也不知道这地方的年代,只是摸清楚了附近一小片地区的地貌而已。由于昨夜的天气转阴,云雾十分浓密,我也没办法通过观察星座的办法来确认这里是不是在地球上。

总之,根据我在不列颠魔法部的工作经验,对于我们目前的处境,基本有着这样的三种可能:

第一,我们来到了无线电通讯被发明和使用之前的古代或近代历史时空;第二,则是我们来到了某个经历了大灾变之后,人类文明极度退化甚至彻底灭亡的未来时空;第三,我们也有可能已经穿越到了某个跟地球历史完全无关,只是地貌和植被略有相似的异世界,这是最少见也是最糟糕的结果……”

“……最少见也是最糟糕的结果?您为什么要这样说?”

摩根小姐美目一扬,眼波流转,一脸好奇地插话说,“……我倒是感觉这挺有新鲜感的……”

“……摩根小姐,请不要总是想象着RPG游戏里面那些龙与勇者、公主与英雄、城堡与法师之类的华丽奇幻场面。要知道,假如这是真的已经不是地球,那么整个世界说不定会完全处于蛮荒状态,未必会有文明出现。即使有文明存在,那个创造了文明的种族也不见得就一定是人类……”梅林翻了个白眼解释说。

“……就像《格列佛游记》里面的小人国或巨人国?”尤瑟少校摸着胡子,插进来打断了他的话头。

“……或者精灵,天使和巨龙的国度?”摩根小姐分开鲜红的唇瓣,吐气如兰地小声补充说。

“……还有可能是矮人、地精、兽人、僵尸甚至外星异形,阁下。在陌生的新世界,一切皆有可能。”

梅林回头看了摩根小姐一眼,“……未知总是代表着恐惧。恕我打破您的梦想,摩根小姐,跟电视和小说里的内容不一样,人们穿越到异世界的真实经历,往往既不浪漫也不美好,更没有什么传奇色彩。

举一个不算最糟糕的例子来说,我曾经有位年轻漂亮的女同事。在某次任务里穿越去了某个由触手怪统治的奇幻世界,结果她在回来之后整个人就彻底疯了,被我们送到精神病院里治疗了三年才勉强恢复过来。但还是一看到章鱼就发抖,甚至偶尔会大小便失禁……但比起那些在异界尸骨无存的人来说,她能够活着回来,并且没有落下什么终身残疾。只是精神有些受创。就已经可说是非常幸运的了……”

“……”对此,摩根小姐一时间真是瞠目结舌,在呵呵干笑几声之后,就只得闭上嘴巴,不再说话。

“……嗯,话说回来,刚才我说到哪儿了?哦,想起来了。”讲完那位女穿越者的悲惨遭遇之后。梅林略微卡壳了一下,便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昨天太阳下山之前,我曾经抽空骑着飞行扫帚,到天上转了一圈,侦查四周的地形特征。然后发现我们的科考站目前坐落在一片不算很大的小平原上,四周全都覆盖着厚厚的积雪。西面隔着一道小丘的不远处就是大海,南面和北面都是森林,其中南面还有一道不算太高的山脉,我们的附近都没有文明生物活动的痕迹,只有在东北方的地平线尽头,隐约能够看到一些人工建筑的轮廓,但由于距离太远,加上暮光昏暗,我看得并不是非常清楚,所以或许是错觉也说不定……”

他一边这样描述着,一边提起圆珠笔,在一张白纸上画出了粗略的地图,

“……此外,从昨天到现在,整整一天都没见到有人来到我们附近,可见这地方一定非常荒凉,远离任何人类聚居地。运气好的话,我们有可能会出现在十九世纪的加拿大或西伯利亚;运气不好的话,就有可能是在史前时代了——前提是假如这里还在地球上的话。所以,我们需要组织一队志愿者,到东边的那个疑似村镇的地方进行侦查……”

“……那还等什么?我们应该赶紧出发!”

性急的亚瑟.韦斯莱立即跳了起来,“……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赶快弄清楚,这究竟是在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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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敢的男孩天生就是要拯救世界的,铺天盖地的好莱坞大片清晰地向全世界诠释了这一核心观点。

所以,作为一名勇敢的小小男子汉,你就得像个英雄一样骑在马儿或者摩托车上,挥舞手中的利刃,劈开前路上的一切荆棘,然后击败其他的竞争者,嘲笑他们的无能与无知,这样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英雄。将眼前的所有对手——从犯罪集团到外星人——统统打败就是你人生的意义,以及你的命运与职责。

当然,如果你失败了,那么失去了荣耀与骄傲的你,就会从天之骄子一口气堕落到变得什么都不是,只是一条找不到归家之路的人生败犬,被人嘲笑,被人鄙夷,被人抛弃……直到再次卷土重来为止。

而大多数人恐怕在一次惨痛的失败之后就会变得一蹶不振,再也没有了重新来过的勇气。

但是,在那绝望的时刻到来之前,恣意张扬的少年们还是相信自己的人生是光明的、无敌的、精彩的。

而亚瑟就是这样一个富有勇气、活力和冒险精神的年轻人,在克服了最初穿越到另一个世界的惊恐和头脑混乱之后,他就已经亟不可待地想要跨上战马,展开冒险,去探索这片神秘的新天地了。

当然,“卡梅洛特”南极科考站既不是赛马场也不是中世纪城堡,不可能饲养着马匹。而那几辆原本用于货运的雪地摩托车,看上去又太过于笨重,贸然开出去的话,弄不好就会陷入泥沼……幸好,作为极地的特色交通工具——狗拉雪橇在站内还是有几架的,可惜学会了赶爱斯基摩犬拉雪橇的人却很少。

没办法,那些老员工都已经在穿越之前。就乘着“阿瓦隆”号破冰船走了,留下的都是新丁和生手。

于是,如今“卡梅洛特”南极科考站内。仅有的几位学会了如何使用狗拉雪橇的能人—英国陆军兰斯洛特少尉、科考站临时站长兼厨师安布罗斯、外加环境科学系大学实习生亚瑟,就组成了一个小小的探索队,乘着一辆狗拉雪橇向东方出发。而骑着魔法扫帚的梅林巫师,则在他们头顶上跟随飞行,以便于随时提供远程预警,防止这支小小探索队伍在半途中遭到什么敌人或怪兽的突然袭击。

接下来,在经历了大约一个小时的跋涉之后。他们终于抵达了之前隐约看到人工建筑的位置。

然而,这并非是一座繁荣兴旺的城镇,而是一处人迹全无的废墟城市。

以西方古代文明的标准来看。这座沿河而建的废弃城市已经算得上是重要都会。但是按照现代世界的标准标准,这个约摸方圆一公里的镇子,恐怕还远远不如一个主题公园那么大。

此刻,包围着城镇的围墙早已坍塌。城内的建筑也是破烂不堪。即使是那些挺气派的大理石神殿也是如此,几乎没有一座完好。在砖石建筑的缝隙里,到处丛生着东一丛西一丛枯死的杂草,甚至攀着横七竖八的藤蔓。城墙内的很多地方都有交火和抵抗的痕迹,神庙外侧的墙壁被烈火熏黑,屋顶似乎还有被巨石砸开的窟窿,街道上满是支离破碎的各种各样的尸骨,人类、马匹和牲畜的骨头都有……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些建筑物都是人类体型的标准,而且在废墟的街道上还有几座希腊罗马风格的战士雕像残骸。他们应该没有穿越到什么矮人、兽人或巨人等非人类统治的世界。而且,在此之后,梅林先生甚至还从一些建筑物废墟的门楣和立柱,以及散落在城市四周的墓碑上,看到了许多“元老院与罗马人民”、“不列颠尼亚”等词汇的拉丁文字样,从而进一步缩小了穿越地点的时间和空间范围。

“……古罗马的不列颠尼亚行省?上帝啊!想不到我们竟然回家了!”梅林忍不住苦笑道,“……可问题是,这地方到底是英国的哪里?而我们具体又穿越到了古代不列颠的哪一个时代?”

这个令人皱眉的问题,在他们踏着厚厚的积雪和凌乱的残垣断壁,从城市中央某座古罗马神庙废墟的后面,突然发现了一座还算完好的温泉浴池的时候,终于得到了更进一步的精确回答。

“……这个温泉浴池……我应该曾经见过!而这附近的地形,也跟我记忆里的那个地方很相似……”

兰斯洛特一边抚摸着池畔那些虽然略显残破,还覆盖了泥土和雪花,但依然栩栩如生的罗马战士和女神雕塑,一边看着眼前咕嘟咕嘟冒着气泡的温泉浴池,忍不住喃喃自语道,“……如果这里真的是大不列颠岛,应该只有一个地方有着著名的古罗马温泉,那就是我的故乡,位于埃文郡东部的……”

然而,兰斯洛特的话音未落,他们就突然听到了一阵嘈杂的战马嘶鸣声和响亮的叱骂声,以及某个凄凄惨惨的哀鸣。几人赶紧从温泉浴室的废墟里钻出来一看,就发现远方的雪原上出现了几个身影,摸出望远镜仔细一看,竟然是三个举着斧头和长矛的彪形大汉,在追杀一个手无寸铁的矮个儿胖墩……

于是,兰斯洛特、安布罗斯、亚瑟和梅林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就举起各自的枪械,从正面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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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小时之后,让科考站内众人等得望眼欲穿的狗拉雪橇探索队,终于从东方的城镇废墟凯旋归来。亚瑟等人不仅取得了自己在本时空的第一笔战绩,还救回来了一个鼻青脸肿、浑身脏破的传教士。

这位传教士留着仿佛倒扣饭碗的蘑菇型头发,穿着粗糙的亚麻布袍子,外面裹着一层兽皮用以保暖,胸前挂着简陋的木质十字架,胳膊下夹着一只木盒子……这家伙刚一看到“卡梅洛特”科考站的模样,就已经是精神濒临崩溃,居然对着考察站中央主楼圆顶上的那个红龙雕像跪了下来,哆哆嗦嗦地念叨着画起了十字,似乎是在祈求上帝的保佑,任凭亚瑟和兰斯洛特怎么拽着他的胳膊,也没法把他拉起来。

与此同时,梅林却没有关心这位本时空土著的精神状态,只是骑着扫帚径自飞到了“卡梅洛特”科考站顶层餐厅的窗外,又举起魔杖施展了一个扩音术,对还在交头接耳的众人宣布说:“……女士们和先生们,欢迎回到我们的祖国,刚才已经打探清楚了!这里就是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联合王国的温泉之乡,巴斯城——当然,不是我们熟悉的那个旅游景点,而是殉教纪元214年,或者说公元498年的巴斯城废墟!”

注:公元纪年虽然从耶稣诞生的年份算起,但这种说法最早却要到公元525年,才被基督教神学家狄奥尼修斯?伊希格斯正式提出,直到公元八世纪才得到广泛应用。而在此之前,西方基督徒一般使用“戴克里先历”,以迫害基督徒的罗马皇帝戴克里先登基之年,亦即西元284年作为元年,俗称“殉教纪元”。(未完待续。。)

第四章 、亚瑟的迷你王国

公元5世纪末,对于当时的西方人而言,这是一个文明崩溃、苦难深重的毁灭时代。

——贫穷、罪恶、死亡、饥饿、寒冷、干旱、暴虐、战争……构成了这个黑暗时代的绝望主旋律。

曾经统一地中海世界的罗马帝国,此时已经是分崩离析。一波接一波的民族大迁移,将西方世界原本的各民族生活地域,顷刻间冲击得支离破碎。那些彪悍善战的日耳曼部族,轻而易举地突破了罗马人摇摇欲坠的脆弱防线,从森林茂密的莱茵河畔一直冲杀到了黄沙弥天的北非迦太基故地。而驰骋欧洲的匈奴铁骑,更是在“上帝之鞭”阿提拉可汗的率领下,对希腊罗马文明主宰的西方世界发动了致命一击。

因此,西罗马帝国在二十多年前彻底宣告终结,而东罗马帝国也在蛮族入侵的狂潮中苦苦挣扎。

希腊罗马古典文明的余光,正在悄然熄灭,整个西欧大地从此进入了漫长的黑暗时代。

——城市被摧毁,田地被荒芜,书籍被焚烧,学者被杀戮,知识被遗忘……

彪悍的日耳曼蛮族埋葬了古罗马奴隶制帝国的文明,但又无法拿出一个更加先进的新文明来代替,结果就只能拖着整个西欧大地一起沦落蛮荒。

当时的西欧基督教修道士,曾经用这样悲怆的笔调来描绘自己生活的世界:“……你听到过时代的声音吗?你看见过时代的颜色吗?你听过时代终结、破碎发出的哀嚎吗?——没有,只因为你不曾活过!”

在这个痛苦而又绝望的可怕年代里。孤悬于欧洲大陆之外的大不列颠岛,显然也不能逃出此劫。

在罗马人征服不列颠之前,大不列颠岛上的原住民是红头发而著称的凯尔特人。他们以部落和氏族的形式组成一个个村寨,信奉原始的德鲁伊教,认为万物有灵,普遍过着衣不蔽体,刀耕火种的落后生活。

当威震欧洲的罗马军团第一次登陆不列颠的时候,伟大的凯撒在《高卢战记》里,对这些凯尔特人的生活情况作出了如下描述:“……所有的不列颠人都用靛蓝染身。使人看来呈现出天蓝色,因此在战斗中显得更为可怖。他们还蓄着长发,全身除了头部和上唇之外。到处都剃光。妻子们是由每一群十个或十二个男人共有的,特别是在兄弟们之间和父子们之间共有最为普通,如果这些妻子们中间有孩子出生,则被认为是当她在处女时第一个接近她的人的孩子……”。

——从罗马人的观点来看。当时的大不列颠岛。简直就是一个完全没开化的禽兽之地。

无敌的罗马军团几经征战,成功征服了不列颠岛上较为适宜农耕的南部,也就是英格兰和威尔士地区,让它成为罗马帝国的不列颠尼亚行省。然后又在日后的苏格兰和英格兰分界线附近,修建了著名的哈德良长城,以保护帝国境内受罗马统治的不列颠百姓,把他们跟北方苏格兰高地的野蛮人隔离开来。

罗马帝国的数百年统治,不仅在大不列颠岛上留下了第一批城市。还让不列颠南部的凯尔特人受到希腊罗马文明的熏陶,迅速摆脱了蒙昧落后的旧俗。在生活和生产方式上跟罗马人看齐,很快就跟北部那些依然茹毛饮血的凯尔特同族出现了巨大的区别。

为了区分这些同为凯尔特人的“文明人”和“野蛮人”,不列颠尼亚行省内的凯尔特人开始自称“不列颠人”,而把哈德良长城以北的凯尔特同胞称为“皮克特人”。

公元五世纪初,独霸欧洲数百年的罗马帝国在内忧外患之下迅速衰落,渐渐无力维持在不列颠的统治。来自中欧黑森林的日耳曼人,不仅反复冲击着关系到帝国生死的莱茵河防线,同时也在进行战术迂回,不断尝试着渡海偷袭不列颠——从地图上看,大不列颠岛其实离欧洲大陆是很近的,比台湾到大陆还要近得多。在最窄的多佛尔海峡,水性好的家伙只要抱块木板往海里一跳,游上几个小时就到大不列颠岛的肯特郡了,非常有利于偷渡。为此,罗马驻军不得不在大不列颠岛的东部沿海大兴土木,修建了许多堡垒来防御他们,但还是不怎么防得住,时不时地就被抢上一把,就如同明朝袭扰中国东南沿海的倭寇一般。

公元407年,西罗马帝国不列颠总督发动叛乱,抽空了岛上的全部罗马驻军,渡过海峡向罗马进发。虽然这位志大才疏的总督很快就在高卢吃了败仗,被西罗马帝国紧急调集起来的政府军彻底打垮,但这场不合时宜的同室操戈,还是导致了罗马帝国莱茵河防线的崩溃——趁着最后几支还有战斗力的罗马军团,全都忙于自相残杀的绝妙机会,诸多日耳曼部族大举渡河西进,很快就如同决堤的滔滔洪水一般,迅速淹没了后世的法国和西班牙,甚至进一步渡过直布罗陀海峡,一路迂回到了北非的突尼斯……

这样一来,在瞬间丧失了大半壁江山之后,孤悬北方的不列颠尼亚,就等于是已经跟西罗马帝国剩余的实际领土——意大利半岛——隔离了开来。在连法国都无力收复的情况下,西罗马皇帝不得不放弃了不列颠,在公元410年撤回了岛上最后一批残存的行政官员——至此,罗马人在不列颠的统治宣告结束。

在罗马人离开之后,不列颠尼亚的凯尔特人再次成为这片土地的主人,但他们并没有建立起统一的王国,而是上演了一出军阀争霸的大戏,犹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许多小国,各自割据称雄,彼此厮杀争战。同时还受到北方那些没有受过文明熏陶的野蛮同胞——皮克特人的入侵和劫掠……总之就是一片混乱,让大海对面的日耳曼蛮族在看热闹之余,也不由得动起了心思。

在这些入侵不列颠的日耳曼蛮族中。势力最强的三大部族要数盎格鲁人、撒克逊人和朱特人。他们身材高大,毛发金黄,颇为凶残好战。其中,朱特人的数量最少,但却登陆得最早——在公元450年,不列颠东南部肯特郡的一位凯尔特君王为了击败自己的邻居,不惜引狼入室。从大陆上招募了一批朱特人雇佣军,结果这些日耳曼雇佣军在上岸之后发动叛乱,袭击了他们的主人。在泰晤士河口地区建立了肯特王国,为日耳曼人的入侵打下了第一个立足点。紧接着,盎格鲁人在北面渡过北海,在英格兰东北方的诺福克登陆;撒克逊人在南边渡过海峡。与朱特人融为一体。随即。他们就开始从南北两面夹击一盘散沙的凯尔特人,摩拳擦掌地要把这个岛屿收入囊中。

虽然跟大海对岸的日耳曼入侵者相比,不列颠尼亚行省那些生活习俗罗马化的凯尔特人,显然有着更加发达的文明,但遗憾的是,罗马帝国崩溃的公元五世纪,却是一个文明敌不过野蛮的悲哀年代。

于是,在短短十几年之内。伦敦、科尔切斯特、林肯等不列颠东部主要城市相继陷落。凯尔特人很快就丢掉了大不列颠岛上的半壁江山,不得不向西北方的威尔士和西南方的康沃尔半岛节节后撤。

公元476年。曾经称霸地中海、纵横五百余万平方公里的罗马帝国,终于在风雨飘摇之中迎来了西部帝国的覆灭。与此同时,一支日耳曼军队袭击并焚毁了大不列颠岛西海岸的重镇巴斯和格洛斯特,从而切断了凯尔特人两个主要抵抗核心——威尔士和康沃尔半岛之间的陆地联系。而东部的大半个英格兰,则出现了一堆盎格鲁人和撒克逊人的小邦国,在彼此竞争之余,也不忘了联手继续抢夺凯尔特人的剩余地盘。

虽然随着日耳曼部落的长驱直入,凯尔特人的反抗活动也在如火如荼地展开——按照原本的历史,凯尔特人将会在山林、田野与河流之间,与日耳曼入侵者继续奋战一个半世纪之久,但最后终于还是坚持不住,不得不放弃了最肥沃的英格兰,撤退到威尔士、苏格兰、爱尔兰和法国的布列塔尼亚等偏僻地区。

而在此之后,起源于德国北部和丹麦的盎格鲁撒克逊人,将会正式踢掉凯尔特人,成为大不列颠岛的主体民族;英国的称呼也将会由“不列颠”变成了“英格兰”(England),意为“盎格鲁人的土地”。

在原本的英国历史上,这是黎明到来之前的一段黑暗时期,当黑暗时代结束之后,崭新的英格兰王国将会在废墟上出现。正如丘吉尔所说的那样:“在黑暗中睡去的是不列颠,在黎明时醒来的已是英格兰。”

然而,就在这个黑暗时代即将进入最深沉的午夜,而凯尔特人的命运即将堕入最悲惨的谷底的时候,一个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庞然大物,却悄然降临在大不列颠岛的西南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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殉教纪元216年,或者说公元500年的初秋时节。

地点是大不列颠岛的西南部沿海,跟爱尔兰岛隔海相望的温泉胜地巴斯城附近。

距离“卡梅洛特”南极科考站从英属南极领地整体穿越到这里,已经悄然流逝了两年半的时光。

此时此刻,整个大不列颠岛依然在苦难的深渊中挣扎。全球小冰河期的酷寒气候,让整个欧亚大陆的农业生产都深受打击,从而进一步加剧了社会的动荡——饥荒、骚乱、瘟疫、屠杀、劫掠和交战,各种残暴、痛苦和丑恶的事件,几乎每天都在这个不幸的岛屿上发生。整座村庄被日耳曼武士夷平烧毁并且搜缴掉所有食物,任凭残存村民活活饿死的事情更是司空见惯,流离失所的难民无助地涌到了各个残存的村镇,但是不管哪里都挤不出多少富余的食物,还给当地的治安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各种可怕流言与恐怖传闻在人们口中逐渐扩散。宣称世界末日将至的“先知”、德鲁伊和基督教传教士比比皆是,让整个不列颠都被蒙上了一层绝望的灰暗色彩。

然而,在“卡梅洛特”科考站穿越地点的附近。此时却显示出一种完全不同的景象。

——经过两年多时间的经营和打拼,以“卡梅洛特”科考站为中心,已经诞生了一个小小的迷你王国。

初秋的金风吹拂过树林与荒野,带来泥土与草皮的新鲜味道。广袤的原野上到处一片郁郁葱葱,其间点缀着金色、紫色、粉色的小花,随风摇曳,若隐若现。下午三四点钟的太阳并不灼人。暖暖地照在皮肤上。让人只想着找一块舒适的空地,然后什么也不干,就这样地慵懒地躺下来打个盹。

由于夏季才刚刚结束。低矮的灌木树篱和远处的森林,此时依旧是色泽青翠,与已经被收割过的田野形成了鲜明对比。许多衣衫褴褛、披着兽皮和麻袋片的凯尔特人农夫,正在一度被荒废。但如今又重新开垦出来的田地间收割作物。虽然农活也很辛苦。但这些凯尔特人农夫还是一个个喜笑颜开——因为那一筐筐一堆堆的新鲜土豆,让这些饱受饥荒之苦的人们,终于看到了丰衣足食的希望。

没错,这片土地上种的都是土豆,二十一世纪的英国主食之一,享誉全球的高产作物。

总的来说,温带海洋性气候的大不列颠岛,并不是很适合发展农业。这里的气温偏冷。阴雨天特别多,日照偏少。致使很多农作物生长不良,倒是牧草十分茂盛,所以许多地方都只能养牛放羊。

而且,这个时代欧洲的农业技术也十分落后,中世纪英国小麦的收获量通常是播种量的三至四倍,最好的年成也不过是六倍,普通人一年到头也难得填饱几回肚子。偏偏如今整个欧洲进入寒冷期,粮食产量进一步下跌……相比较而言,这些既耐寒又高产的土豆,在饿慌了的凯尔特人眼中,就显得弥足珍贵了。

以当时不列颠地广人稀的空旷程度,在大规模推广土豆播种之后,至少几代人的时间里就不会挨饿了。

——当然,在这个时空里土生土长的土豆,本来应该还在大洋彼岸的美洲大陆继续沉睡,绝不会出现于大西洋对岸的不列颠。所以,这方圆数百公顷种植着土豆的田地,都属于不远处那座坚固宏伟的“卡梅洛特城堡”,而地里的凯尔特人农夫则都是依附于城堡的佃农……因为“领主老爷”尤瑟大人如今带兵出征在外,所以,眼下正由他的儿子亚瑟少爷和梅林总管一起在田间巡视,检查今年的粮食和蔬菜收成。

两年多时间过去,亚瑟.韦斯莱已经从一个活泼好动的大学生,真正成长为了一名令人信服的战士。他穿着防弹衣,头戴钢盔,背后挂着自动步枪的形象,虽然不如那些中世纪骑士一样的潇洒

“……虽然遭遇了一些病虫害,土地的肥力也有些不够,但每公顷还是能够出产至少五吨土豆。”

被凯尔特土著人看成是“城堡总管”的梅林.班纳德,身披一袭黑色长袍,举着一根粗糙的橡木拐杖,一边朝着田地里指指点点,一边对亚瑟如此介绍说,“……所以,明年的吃饭问题应该是绝对不用发愁了,为了奖励这些农夫的勤劳,我建议给他们减少两成的地租,每个人都能多分到大约五十公斤的土豆……”

对于这个小小的建议,亚瑟立即点头答应了下来,梅林便转过身去,用凯尔特土话向农夫们宣布了这一喜讯。在场的农民们一个个全都喜笑颜开,眼睛眯成一条细缝,露出所剩不多的浑黄牙齿,赶紧忙不迭地跪下来连连磕头,感谢两位大人的慷慨。

除了作为主粮的土豆之外,菜圃里那些洋葱、卷心菜、西红柿和萝卜的长势也都不错,可问题是……

“……梅林,这到底是小麦还是狗尾巴草?”指着地里那些稀稀拉拉、干瘪恹恹的麦子,亚瑟脸色不豫地叹息道,“……在消耗光了科考站内库存的面粉之后,难道我们就要靠吃土豆过一辈子了吗?”

“……没办法,如今的小麦就是这样,考察站内又没有足够的化肥和农药。”梅林摊了摊手,表示自己无可奈何,“……而我也不是能够培育出杂交种子的专家……实在是没法提升这些中世纪作物的产量……”

——虽然科考站的温室为这个时空的拓荒工作,提供了大量必不可少的农作物种子。但在那个小温室里,充其量也就是种了一些蔬菜水果而已,没人会想到要在南极种麦子、玉米和水稻。就连地里的这些土豆,也全都是亏得在科考站内作为蔬菜大量囤积的土豆之中,有一小部分因为储存不善而发芽了……

此外,在田地四周的草原上,还散落放牧着数百头牛羊和马匹。南极科考站里显然不会存放这些玩意儿,它们都是来自于四周盟友的支援馈赠、捕获高级战俘的勒索赎金和辖下领民的自觉捐献——得益于堪称“强国神器”的土豆,还有穿越者们的枪炮,众多逃难者看到在“卡梅洛特”有吃有穿还很安全,就开始接二连三地向这里涌来,自愿充作佃农,在短短的时间内,就让这片荒野重新拥有了好几千的新增人口。

而莫名其妙突然来到这个世界的“卡梅洛特”科考站,也从此成为了一个新兴迷你小国的首都。(未完待续。。)

第五章 、女厕所里的大法师梅林

在巡视完这个诞生不足三年的迷你王国之后,感觉衣服上溅落了不少尘埃,浑身黏糊糊很难受的亚瑟和梅林商量了一下,趁着前进的方向刚好顺路,便打算到不远处巴斯城的温泉浴池里泡个澡。

两年多时光过去,从卡梅洛特到巴斯城之间,也由原本的无人旷野,变得稍微有了些人气。

当亚瑟跨上马匹,梅林骑上飞行扫帚,慢悠悠地朝巴斯城踱过去的时候,在那条简陋的泥土小路两侧,不时有凯尔特人农夫走出他们的茅屋和木板屋,诚惶诚恐地向他们下跪行礼。

——在这两年里,随着大不列颠岛上各种天灾人祸的愈演愈烈,拥有“土豆”这一高产抗灾神器,让每个人都能吃得饱饭的“卡梅洛特”,就成了越来越多失去了家园的凯尔特流民趋之若鹜的天堂。

截止到目前为止,依附于“卡梅洛特”科考站生存的凯尔特人农夫,已经突破了两千大关。

为了安全起见,穿越者们一般并不允许这些凯尔特人住到“卡梅洛特”科考站里面,而是把他们安排在四周的旷野间,用原木和茅草搭建房屋居住,形成了几个乱七八糟的小村庄。由于缺乏殖民治理的经验——在“卡梅洛特”科考站穿越的时候,大英帝国已经丢掉印度将近一个世纪了——尤瑟.韦斯莱少校只好对他们实行粗放式管理,除了提供种子和教授栽培方法之外,只要能按时交租。村庄之内基本由他们自治。

这些人平时负责种植土豆和蔬菜,还有放牧牛羊。如果遇到海盗和马贼的偷袭,也可以及时生起火来。用烟雾向“卡梅洛特城堡”告警……至于他们自己?哎,有关野外逃亡的生存经验,这些凯尔特人绝对被传说中吃什么都“嘎嘣脆,鸡肉味”的贝尔大爷强得多,因为那些不擅长野外生存的家伙早就已经死了……

跟卡梅洛特四周那一片欣欣向荣的田野牧歌相比,近在咫尺的巴斯城眼下依然是一片废墟——即便“卡梅洛特城堡”的穿越者们再怎么神通广大,也没法无中生有。一下子变出能够填满这座城市的人口来。

不过,跟两年前人迹全无的境况对比,如今巴斯城还是发生了不小的变化。虽然城墙还是没有修复,但最起码城里已经有了几户人家,还出现了一个不定期开张的小集市——由于罗马帝国在不列颠行省修筑的几条大道,如今在战乱和动荡之中长期得不到维护。早就已是尽数荒废。一时间难以修复。

因此,从巴斯城中央穿过的埃文河,就成了“卡梅洛特城堡”的重要对外联系通道之一。

除了河面被完全封冻的严寒冬季之外,这两年的其它月份里,时不时都会有河流上游的山民,用小船和筏子载着木材、毛皮和煤炭;或者是来自于下游出海口的渔夫,载着刚刚捕捞的新鲜海产品,沿着埃文河来到巴斯城。交换卡梅洛特出产的富余土豆,还有穿越者们从科考站里翻出来的一些废铜烂铁……

在生产力极度不发达的中世纪。任何一点儿金属都是极为宝贵的。穿越者手中的小刀和菜刀,在这个时代简直是成了传说中的神兵利器。哪怕是空的铝制易拉罐,也能被山里的猎户磨成箭头来使用。

为了给这种中世纪的原始商业服务,原本已经被彻底废弃的巴斯城,终于又出现了一批新的市民。

除此之外,在城内新出现的教堂,也是吸引四周流民前来定居的一个重要因素——当初,亚瑟他们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从盎格鲁人强盗手下救出来的那个传教士胖保罗,如今已经从巴斯城杂草丛生的古罗马神庙废墟之中,亲手清理出了一间完好的小殿,摆上粗制滥造的十字架,作为他的教堂来使用。

散居在这附近的凯尔特农牧民,都经常来这里听他讲道,还有几家虔诚的信徒,索性在教堂旁边收拾了房子住下,反正不管哪儿都有的是未开垦的田地,更别提在这里还有种子和农具供应——虽然暂时没有足够的人力资源来重建城市,但穿越者们还是把这里视为自己“有待开发”的地盘。而保罗神父也已经在“卡梅洛特”科考站的“编制内”挂了号,作为现代英国穿越者和眼下不列颠土著居民之间的沟通桥梁。

除了本地土著之外,“卡梅洛特”科考站的现代穿越者们,时常也会骑马或步行造访这里,但他们倒不是来听保罗神父讲道的——迄今为止,能够完全听得懂五世纪拉丁文和凯尔特土语的现代穿越者,还是只有寥寥几人而已。此外,这个时代的基督教经义,也跟二十一世纪的英格兰国教存在极大差异,简直可以互相视为异端——而是因为巴斯的温泉浴室,就在这座神庙,或者说教堂的隔壁。

“……吁——”

在即将撞上大门的前一刻,伴随着一声呼哨,亚瑟终于拉住缰绳从马上跳了下来,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般顺畅熟练。然后,他随意地把马匹交给保罗神父照顾,就径自走进了温泉浴室,连去教堂里坐一坐的兴趣都没有,更别提做告解什么的了。紧接着,梅林巫师也从半空中落了下来,扛着扫帚走了进去。

——在卡梅洛特的正规职务分配表上,保罗神父差不多就相当于是一个浴室管理员而已。

不过,经过了这段时间的接触,尤其是跟先前在盎格鲁撒克逊人部族里的遭遇进行对比之后,从意大利来的保罗神父,也早已捏着鼻子承认了这个事实:虽然这帮奇人异士怎么看都像是异端,但好歹还信仰上帝;而那些野蛮嗜血的盎格鲁撒克逊人,如今可都是信仰着奥丁大神,用活人献祭的异教徒呢!

在神庙废墟的旁边,罗马人遗留下来的温泉浴室,已经被重新整理过一遍。虽然很多锅炉和管道都已经坏得没法修复了,不可能再像当年的罗马人一样蒸桑拿,但最基本的泡澡功能总还是有的。

此时此刻,亚瑟和梅林就舒舒服服地躺在一个仿佛游泳池大小的温泉浴池里,享受着富含二十七种矿物质的温泉水的滋润。骑马巡视了大半天的亚瑟,显然已经有些疲惫,很快就泡在池水里,靠着池沿打起了呼噜。但梅林的精神倒还不错,并且敏锐地注意到一处异样——在温泉浴池边沿,那十二个原本应该不断涌出潺潺温泉的大理石兽头喷嘴,有一个不知为何竟然停止出水了。

呃?难道是被泥土树枝之类的杂物给堵塞了?

于是,闲极无聊的他就光着身子凑了过去,想要动手疏通一下。

然而,当梅林真正把眼睛凑到喷口旁边仔细观察的时候,才在管道内侧发现了一样熟悉的事物:

一个约摸乒乓球大小,散发着幽幽黑气的黑洞!或者说,一个连接着现代世界的虫洞!

霎时间,一阵难以遏制的狂喜,立刻紧紧抓住了这位资深英国职业穿越者的心脏。

于是,被喜悦冲昏了头脑的梅林大法师连想也没想,甚至连摆在浴池边的魔杖都没拿,更忘了通知在浴池另一端闭目养神打瞌睡的亚瑟,就擅自发动了空间异能,把自己传送到了虫洞另一侧的现代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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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伴着头脑中的一阵晕眩,赤身裸体的梅林,发现自己出现在了一个奇妙的地方。

嗯,脚下是黑色的大理石地板,头上是一盏明晃晃的日光灯,眼前是一扇打开的小小木门,木门里面是一只白色的抽水马桶,上面坐着一个把裙子脱到膝盖,正在拿卫生纸擦屁股的……黄种人小姑娘?

两人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片刻,这位小姑娘随即就涨红了脸蛋,尖叫一声,猛地捂着眼睛冲了出去。

——直到此刻,梅林先生还不知道他将会为了自己的一时冲动,而付出何等耻辱的代价。

然后,随着一阵咚咚咚的沉重脚步声,那个小姑娘再次闯了进来,很萌地伸手向梅林用力一指。

“……警察叔叔!警察叔叔!快来看啊!就是这个变态裸男闯进了女厕所!”

“……哟!还真有啊?这个洋人变态到底当自己是谁啊?耍流氓都耍到政府大楼里面来了?!”

——很显然,连魔杖都没拿的梅林法师,在格斗中绝对敌不过这两位膀大腰圆的警察先生……

于是,青史留名的传奇人物梅林大法师,刚刚从公元500年的不列颠返回到了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世界,就在中国东南沿海某座小城市政府机关的女厕所里,以猥亵未成年女性、有伤风化的罪名不幸被捕。

并且,直到可怜的梅林大法师光着屁股进了拘留所之后,因为在如厕时遭到性骚扰而满肚子怨念的元气萝莉蔡蓉小姐,才偶然从女厕所的隔间顶上,发现了那个只有约摸乒乓球大小的跨时空虫洞……

嗯,希望这位梅林先生在拘留所里不会吃太多的苦头吧!(未完待续。。)

第六章 、男浴室里的湖中仙女

有句俗话是这样说的:天上一日,人间一年。

这话若是冒冒失失地套用到现代宇航员和地面普通人之间,显然是绝对不适用的。但若是把它套用到两个不同的世界,两个被虫洞偶然连接起来的时空……这就会成为板上钉钉的绝对真理!

因此,当后知后觉的兼职超时空城管成员蔡蓉小姐,终于发现了女厕所天花板上的小巧虫洞,并且赶紧联系上司和奔向拘留所,想办法提出已经被扣上“猥亵幼女的变态”这一可耻罪名的梅林大法师,把他和虫洞一起带回城管犬牙国际纵队某独立小队的驻地之际,虫洞对面的时间已经悄然流逝了一星期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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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500年秋天,梅林大法师不知所踪的一星期之后。

一场严肃而又悲痛的盛大葬礼,正在巴斯城内那座被残垣断壁、荆棘瓦砾包围的小教堂外面隆重举行。

“……通往上帝的道路不可预测,因为他充满怜悯的本质,寄予在他的文字里、他的神话中。虽然上帝给了我们消息,但我们仍有义务去解释它。因为,当我们张开臂膀的时候,大地收下了这个空虚无意识的躯壳,但现在,这个高贵的灵魂已经远离,进入了永恒的光辉,来到了主的身边。

正是因为生活的痛苦,我们才找到了生活的意义,还有我们出生时失去的优雅。拥有着无穷智慧的上帝把答案交到我们的手中。正因为他没有躯壳,所以我们的灵魂能在他的世界里重生……”

伴随着保罗神父用拉丁文念诵的悼词,绵延上百米的送葬队伍在冰冷的氛围中缓缓前进。

以卡梅洛特为中心的这个迷你王国。几乎倾国出动。无论是作为被统治者的凯尔特人佃农,还是来自南极科考站的原英国穿越者,全都面容肃穆地走在四名抬棺者的后面,没有人开口发出一丝声音。

因为,躺在前面那一具橡木棺材里的人,是卡梅洛特的最高领导者,原英国陆军少校尤瑟.韦斯莱。

——谁也没能想到。只是到埃文河下游的海边去驱逐海盗的一场小冲突,倒霉的尤瑟先生就会先是不幸被海盗战舰上的弩炮击伤,然后又因为伤口感染和半途淋了雨。最终还没抬回卡梅洛特就一命呜呼了!

走在送葬队伍的最前方,主持着这次葬礼的人,是一位金发绿眼,脸上还略带稚气的英俊青年。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悲伤和不安的表情。只是木然地按照葬礼的程序进行着预定的一举一动。

——作为死者的儿子。以及这个迷你王国可能的未来继承者,他理应承受得起任何事情的打击。

“……统治着卡梅洛特和巴斯,这个富饶的红龙之国的伟大君主,仁慈的尤瑟王啊!愿上帝宽恕你,如同你宽恕他人,人来之于尘土,而归之于尘土,愿你的灵魂在天堂安息吧,阿门。”

随着尤瑟.韦斯莱少校的棺材。被填入小教堂后面的墓穴,而保罗神父也念诵完了最后的祈祷词后。跟随前来的送葬者们就相继离开了。而亚瑟.韦斯莱在父亲的坟墓前沉默了片刻之后,却转身走进了距离墓场不远的温泉浴室——他需要用泡澡来放松一下心情,顺便思考一番接下来必然爆发的彼此倾轧、争权夺利。

巴斯城教堂隔壁的温泉浴池,此时正是一片水汽弥漫,人影绰绰——想要用泡澡来放松精神的穿越者,显然不止亚瑟一个——但是,当亚瑟脱了衣服踩进男浴池的时候,却发现入浴的诸位男同胞们全都沉默不语,只是偶尔有人面色诡异地互相交换几个眼色,再不复昔日里彼此打趣、有说有笑的和谐景象。

毕竟,在少校战死之后,接下来马上就要选举新的领导人。而在一周之前,被众人视为智囊和二把手的大法师梅林,又在巴斯温泉的浴室里,莫名其妙地消失得无影无踪,使得下一位最高领导人的竞争充满了悬念——假如梅林没有失踪,这个位置倒是非他莫属。所以同一个浴池内的众人可能会很快成为对手。

如果这是一个真正的中世纪王国,那么王座由父死子继乃是公认的常理。可是在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的卡梅洛特科考站,这事情就存在着很大的悬念了——好些老资历的家伙正对着这个位置虎视眈眈呢。

在这场围绕着卡梅洛特科考站幸存穿越者最高指挥权的竞争之中,连军衔都没有的亚瑟显然是胜算渺茫。他很清楚,即使名字相符,自己也并不是真的亚瑟王,根本没有那种能够慑服万众的威仪和声望——虽然他的父亲因为考察站主楼顶上那个华丽的红龙雕像,而被当地的凯尔特农夫尊称为潘德拉贡(就是红龙的意思)大人,连带着让他这个儿子也变成了亚瑟.潘德拉贡……但神话和现实终究还是不同的。

毕竟,在这里根本没有什么石中剑可以供他拔出来炫耀,也没有美丽的湖中仙女给他送上誓约胜利之剑(Excalibur)……等等!这个玩意儿……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上帝啊!难道这就是石中剑?

——在亚瑟和他同伴们不可思议的目光之中,从温泉浴池一个早已被堵塞的出水口里,突然以极为缓慢的速度,倒着伸出了一根塑料玩具宝剑:剑柄在外,剑鞘在里……而这把塑料玩具宝剑的扁平剑柄上,还用胶带纸捆绑着一只凯蒂猫造型的粉红色微型手机,背侧的摄像头正在水雾中闪闪发亮……

于是,对此深感思维凌乱的亚瑟,当即便不假思索地伸手握住塑料宝剑的剑柄,随即猛地用力一拔!

下一刻,伴随着这把塑料玩具宝剑被亚瑟从浴池的大理石喷水口拔出,一位穿着深蓝色OL服装的现代都市女性,也跟着一起被“拽”了出来,重重地摔进温泉浴池里,溅起一片巨大的水花。

紧接着,当她从池水中挣扎着站起身来,睁开眼睛看到四周一众赤条条的裸体男人之后,不幸沦为落汤鸡的马彤小姐先是脸色由白变红,然后又由红变紫……最后,这位懵懵懂懂掉进男浴池的小姐,终于再也按耐不住,仿佛传说中的花腔女高音一般,发出了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尖锐嚎叫:“……啊——”

——欢迎您勇闯欧洲中世纪黑暗时代的男浴室,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无节操痴女马彤小姐……(未完待续。。)

第七章 、最没出息的穿越者(上)

由于这个虫洞两边的时间流速之差,达到了一比七十的悬殊比例。因此,当王秋乘着有关当局紧急调拨的军用飞机,从英国赶回国内的时候,“卡梅洛特城堡”的时光已经再次过去了两个月之久。

而在此期间,这个小小的迷你王国内部,又悄然发生了不少“奇妙的故事”。

现在,因为时差没倒过来而一脸憔悴的王秋,正坐在“卡梅洛特”科考站的巴洛克风格豪华餐厅里,听着两位国内留守人员——元气萝莉蔡蓉和百合学姐马彤——汇报之前她们跟这批穿越者的接触经过。

“……也就是说,蔡蓉同志,昨天你到市政府帮我们独立小队办理一份公文的时候,在政府大楼的女厕所里,遇到了这位曾经跟我们是同行的梅林巫师——这家伙先是因为业务外包而丢了饭碗,被英国魔法部流放到南极,然后又穿越到公元五世纪末……呃,现在是六世纪初的大不列颠岛,最后又偶然发现了虫洞,穿越回了现代世界,结果就出现在了正在上厕所的你身边,于是被你叫来警察,逮捕进了拘留所……”

听了蔡蓉小姐有些颠三倒四的叙述之后,王秋不由得摸着下巴,略显困惑地说道,“……但是有一点我就觉得不明白了,就算是女厕所里突然闯进来一个男人,你也不至于要闹出这么大的反应吧!我以前在大学教学楼里上厕所的时候,还经常在厕所里遇到打扫小便池的清洁工大妈呢!”

“……这两件事情能一样吗?谁叫这家伙居然连衣服都没穿啊!”蔡蓉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在洗澡的时候一看到虫洞,就立刻兴奋地穿越了回来,连条内裤都没记得要穿。就这么在我一个女孩子面前晃着‘小弟弟’……你说我是应该把他当成变态猥亵犯呢?还是精神病院里面逃出来的神经病?”

……从浴池里光着屁股一路裸奔进了女厕所?梅林啊,你是在COSPLAY古希腊的阿基米德吗?

王秋揉了揉挂满黑线的额头,叹了口气,又转身望向他的另一位同事,“……接下来……马彤学姐,你这又是怎么回事?居然先是学习痴女勇闯男浴室,然后还向我们的这位亚瑟王赠送了一把石中剑?”

“……王秋学弟!!请不要侮辱我的名誉!人家哪有你说的这么变态啊!”马彤学姐咬牙切齿地站了起来。毫无说服力地挥舞着自己的小拳头,“……我只是在对虫洞对面的状况,按照惯例进行常规侦察而已!”

“……那不是应该弄一根棍子挑着手机伸过去拍摄吗?”王秋斜着眼睛看她。“……你弄个宝剑干啥?”

“……因为这个虫洞的直径,真的是太小了,才比乒乓球稍微大一点儿,充其量也就是跟一只茶杯差不多。如果把手机用绳子吊在棍子的尽头。那么它就会因为重力的作用自己竖起来。根本放不进去。如果把手机直接绑在棍子的一端,以垂直于虫洞的角度伸进去,由于棍子是圆的,那么手机由于重力的作用,就会一直滑动着向下垂落,不管我在虫洞的这一边怎么转动棍子,都只能拍摄到虫洞下面的景象……而这样显然是不行的……”对于鼓捣出这把“石中剑”的缘由,马彤学姐对王秋如此解释说。

“……刚好。我手边有一把从超市里抽奖抽来的塑料玩具宝剑,它的剑柄是扁平的。拿来固定我那个用蓝牙耳机通话的微型手机倒是刚刚好,而且剑柄的宽度也比较有限,勉强可以往这只虫洞里塞进去……”

说到这里,马彤学姐的语气突然为之一变,从原本的委委屈屈变成了咬牙切齿,“……然而,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虫洞的对面居然有人守着,并且还会把这柄塑料宝剑使劲儿往那边拔!结果我一时没反应过来,糊里糊涂地就下意识地直接发动异能,跟着这把塑料玩具宝剑一起穿越过去了。

哎,明明别的穿越者在看到虫洞之后,第一反应通常不是吓得远远躲开,根本不敢随意靠近;就是赶紧写个纸条什么的绑在手机上,好让我把求救信息给带回去啊!这个叫亚瑟的英国佬怎么能这样呢?”

——那是因为他已经通过梅林这个职业的时空穿梭者,充分了解到了许多关于穿越和虫洞的资讯……

王秋再次翻了个白眼,“……好吧,痴汉版梅林大法师和痴女版湖中仙女的故事,就到此为止吧——现在进入下一个问题,为什么这位亚瑟先生在拔出你的塑料宝剑之后,就成了这地方的最高统治者?按照一般常识来说,在卡梅洛特这样一个军事化管制的孤立据点,当尤瑟少校战死之后,应该是由军衔仅次于他的那位军官来继任吧!呃……该不会……难道是你们狐假虎威,用城管犬牙国际纵队的名义强行任命的?就算你们再怎么想要看一出《亚瑟王传奇》,这种刻意制造矛盾、给咱们自己惹麻烦的做法也不太好啊!”

“……你当我们是傻瓜吗?王秋学弟!谁会去胡乱插手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啊?”马彤学姐也翻起了白眼,“……亚瑟先生的领导者地位,是他们这一帮英国穿越者民主投票,自行推举的,绝对没有一丝一毫的强迫成分!至于推举亚瑟继承他老爹权位的原因也很简单——为了防止这家伙在灰心丧气之下单独脱逃,丢下整个科考站自己跳进虫洞跑回二十一世纪,却把剩下的人都丢在这个遥远的时空中!”

“……也就是说,亚瑟是这个虫洞的引发者?”王秋的思维转了好几圈,才从马彤的话里提取出重点。

“……没错。“马彤点了点头。“……在此之前,梅林曾经以为这个虫洞是他自己引发的,所以在他穿越回现代世界之后。这个虫洞应该就只能再坚持几个小时,最多再过一天之后就会消失。但事实证明并非如此——而当时待在巴斯温泉浴池里的穿越者,除了梅林就只有亚瑟……那么这个虫洞的引发者就只能是亚瑟.韦斯莱了。而亚瑟若是坚持要独自返回现代世界,我们没有任何理由和权力可以阻止他……”

“……然后,亚瑟这个虫洞的引发者一旦返回现代世界,那么这个虫洞也就会很快破灭了,这个可怕的前景。让再次跟现代社会建立了联系的科考站众人感到十分恐慌。嗯,我明白了,为了抓住这根联系着现代世界的纽带。他们就只好给出一个最高领导者的桂冠,指望着用责任心把亚瑟给牢牢拴住!”

王秋挑了挑眉毛,就按照自己的思维继续推理了下去,感觉似乎还算合情合理。于是就再次转到了下一个话题。“……对了,那根给亚瑟先生带来王位的‘石中剑’,眼下到哪里去了?”

“……断了。所以我就把它给扔了。”马彤学姐惜字如金地答道。

“……断了?”王秋吃惊地瞪圆了眼睛,“……竟然真的有人会拿一把塑料宝剑去砍东西?”

“……在我被亚瑟给一把拽进男浴池的时候,这根塑料宝剑就折断了,原本也不是什么坚固的玩意儿。”马彤叹了口气,“……再说,按照《亚瑟王传奇》的记载。石中剑原本就是要折断的。更何况,在亚瑟被推举为‘卡梅洛特’科考站最高领袖的时候。蔡蓉还特意送给了他一把誓约胜利之剑Excalibur作为礼物——外形款式就是《FATE/ZERO》里面那位女版亚瑟王,‘圣杯战争’Sebar(剑士)阿尔托莉亚用的宝剑,实际上则是由温州小五金工厂生产的日本动漫周边产品,我们上次参加动漫展的时候淘来的……”

说到这里,她突然忍不住噗嗤一笑,“……呵呵呵,你真该看看亚瑟在收到这份礼物时的表情,尤其是在宝剑的包装盒上,还画着阿尔托莉亚英姿飒爽的模样……哎呦,那可真是让人笑得肚子都要疼了……”

王秋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在心中默默地总结了一番刚才获得的讯息,然后就愈发地风中凌乱了。

——卡梅洛特城堡是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联合王国政府被非法强占的国有资产;梅林大法师是裸体勇闯女厕所猥亵幼女的中年变态;而湖中仙女则是勇闯男浴室视奸众裸男的年轻痴女;决定王位的石中剑是从超市摇奖得来并且一碰就断的塑料玩具;誓约胜利之剑Excalibur是温州小五金工厂生产的日本动漫《FATE/ZERO》廉价周边产品……老天爷啊,你这是让我在看一部扑街猥琐版的《亚瑟王传奇》吗?

王秋一边在心中如此地疯狂吐槽,一边努力揉着青筋直跳的太阳穴,同时打量着科考站餐厅里堪称奢华的巴洛克风格装饰品,尤其是屋顶的水晶吊灯和墙上那些精致的油画,还有摆在餐桌上招待他们的几盘菜肴——有加了蛋黄酱的蔬菜沙拉、撒了香料的烤牛肉和鱼罐头,主食是刚出炉的新鲜面包——在啧啧赞叹之余,也再次转移了话题,“……看上去,这帮英国人在穿越到这个黑暗时代之后,似乎还过得不错嘛!”

“……何止是过得不错啊!跟其他的穿越者相比,这些英国人简直就是阔佬中的阔佬了!”马彤不无羡慕地说道,“……‘卡梅洛特’南极科考站都已经穿越快三年了,这帮英国佬居然还有电力可以用,有游戏机可以玩,甚至连穿越之前携带的存粮都没有吃光……真不知他们这到底是在穿越,还是在野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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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从什么角度来看,跟绝大部分的其余穿越者相比,这帮英国人穿越后的生活水平都是惊人的阔绰。

那些灵魂穿越的家伙自然就不用提了,除了头脑中的记忆之外。根本是什么东西都剩不下。而单身穿越的家伙,除了一身衣服和几样随身物品,也好不到哪里去。还会遇到一个在古代社会的身份问题。开着一辆汽车穿越的家伙,在古代的乡间土路上颠簸不了多久,这汽车就会耗尽了汽油变成废铁。就算是带了一座房子穿越,最起码在穿越之后的第一时间内也会断水断电。即使是那些条件特别好的家伙,能够带着一艘大船穿越过去,那么就算可以把船只作为临时基地,船上的燃料和粮食通常也只够维持几个月而已。

但是。如果是眼下这些带着一座舒适豪华的南极科考站,穿越到中世纪黑暗时代的英国佬呢?

嗯,跟前面那些悲催贫穷的家伙相比。他们简直就是一伙钻石级的超级大土豪了。

首先,作为一个能够在远离文明世界的南极大陆,让人类继续维持舒适生活的聚居点,“卡梅洛特”科考站有着独立的净水系统、发电站、取暖系统、厨房和各种休闲娱乐设施。站上人员可以自己动手烤面包、做蛋糕来改善伙食。又有一个小型温室可以栽种蔬菜水果。由于西方人日常的饮料和冷饮(主要是啤酒)用量很大。“卡梅洛特”科考站上还有自制生啤酒和冰淇淋的设备,来满足员工和宾客的需要。

——正是因为科考站里有着这么多可以独立运转的设备,“卡梅洛特”科考站才让众人在穿越到黑暗时代的两三年之后,依然能够享受到近似于现代世界的生活水平。

其次,虽然在二十一世纪,人类的交通技术已经有了很大的发展,但南极海域依然是一片令人畏惧的险地,如果遇上南极地区的特殊气候和冰情突变的年月。就连现代化的破冰船也会被隔绝在南极大陆之外,使得南极科考站在一整年里都无法得到补给。为了预防这种极端情况。每一个南极科考站上的食品、燃料和日常用品都要有两到三年的储备份额,以防不测。而卡梅洛特自然也不例外。

——由于在降临黑暗时代的第一年里,就开垦了田地,有了新鲜农作物的补充,“卡梅洛特”科考站库存的罐头、饼干和脱水蔬菜还有超过三分之二没动过。此外,跟终年都需要取暖的南极不同,穿越到大不列颠岛的“卡梅洛特”科考站如今只需要在冬天提供暖气,因此库存燃油足足可以支撑五年之久。

最后,“卡梅洛特”科考站内驻扎的这一支英国陆军小部队,不仅让他们拥有了足够的军械弹药来应对外敌,还在穿越的第一时间就避免了无谓的内耗,让尤瑟少校自然而然地成为了毋庸置疑的领导者——而不是像那些乌合之众的集体穿越一样,在穿越之初甚至还要搞一场暴力内讧,才能决定出谁来当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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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既然这些英国穿越者有着如此优厚的起步条件,那么他们在黑暗时代的实际表现又如何呢?

嗯,粗看起来,这帮英国佬的开局还算不错,在带着整个科考站降临到这里没多久,刚刚动手开垦了一片土地之后,他们就发现了一帮穷困潦倒、饥寒交迫的凯尔特人流民——似乎是因为被入侵者给烧了村庄和存粮,故而不得不背井离乡来逃难——于是,在一番商议之后,尤瑟少校就把这些劳动力给收留下来,作为自己领地上的农夫,替卡梅洛特的穿越者们放牧牲口、开垦土地,种植粮食和蔬菜。

当然,这些凯尔特人也并非良善之辈,在他们最初以流民集团的形式,衣衫褴褛地逃窜到卡梅洛特附近的时候,竟然还想着打家劫舍的主意,也不顾自己手上连铁器都没几件,只能用木棍和石块来吓唬人……幸好,考察站里有超过一半的成员,都是后世英国陆军的正规成员,虽然这帮人远远谈不上百战精锐,但也没有肉脚到台湾草莓兵那种能被小偷吓得从军营逃上荒山的程度——总之,在几轮子弹扫射,把那些刺头儿打成筛子之后,再端出几大锅没油少盐的煮土豆,让剩下的人饱餐一顿,然后请出那位在穿越之初救下的基督教传教士保罗,让他凭着经验开口安抚一番,剩下的这些凯尔特人也就乖乖听话了。

不得不说,中世纪欧洲人的生存要求确实是很低,只要管饭吃,就连卖身当农奴也没什么不可接受的。

——在有了这批农奴和他们开垦的田地之后,“卡梅洛特”科考站也就解决了最基本的生存问题。

但问题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这些英国穿越者除了继续待在原地守株待兔,依靠运气又招募到几批流民,进一步扩大了土豆和蔬果的种植面积之外,他们还干了些什么事情呢?

嗯,按照王秋同志恨铁不成钢的看法,这帮废柴从此就差不多是直接堕落为宅男宅女了。(未完待续。。)

第八章 、最没出息的穿越者(下)

公平地说,这些英国穿越者在过去的两年里,也没有完全宅在科考站里不动,多少还是做了一些事情。

第一,是跟埃文河上游的凯尔特人村镇建立贸易联系,用新收获的土豆和科考站内富余的金属制品,向他们交换山里一个露天小煤矿出产的煤炭,然后用这些煤炭来做饭和取暖,以节省科考站内囤积的燃油;

第二,是跟附近几个从罗马帝国时代遗留下来的“文明势力”进行了交流,初步取得了他们的承认,并且达成了一个松散的“联合防御协议”,主要内容是共同抵御“野蛮民族”盎格鲁撒克逊人的入侵。

第三,是跟偶尔从东边来袭的盎格鲁人和撒克逊人战士,还有从西边海岸零星登陆的爱尔兰人海盗打了几仗,用致命的子弹狠狠教训了这帮残暴嗜血的野蛮人,基本保障了这块小小地盘的安全。

第四……虽然并非他们的本意,但“卡梅洛特”科考站的降临,还是给黑暗时代的不列颠带来了杀伤力更强的现代病菌和病毒,从而导致了一场可怕的一场大瘟疫——尽管根据这些穿越者的分析判断,应该只是一场普通的流行性感冒,但在这个愚昧无知、缺医少药,甚至没有基本卫生观念的黑暗时代,还是导致了数以万计的人们不幸死亡。即使是依附于卡梅洛特的农夫,也因此减少了将近四分之一。

——不知是为什么,这些吝啬的英国穿越者。似乎并没有向本时空的土著提供自己库存的消炎药品。

然后呢?然后就没有了!

没有大炼钢铁攀科技树,没有招兵买马驱逐蛮族,没有开疆拓土争霸天下。没有教化万众传播文明,没有打造船只出海经商;没有建立一个砖窑、一个炼铁厂,一个玻璃或陶瓷作坊;这帮英国佬甚至没有好好规划自己辖下那些凯尔特人农夫的村庄,只是发给他们一些工具,让他们自己随便找地方盖房子居住。

事实上,除了播种新型农作物,用得上金属农具。能够吃得上饱饭之外,“卡梅洛特城堡”统治之下的凯尔特农夫,论生活状态跟不列颠其它地方的凯尔特人并没有太多的区别——他们依然住在阴暗潮湿、滋生病菌和虱子的茅草屋和木板房里面。吃着用各种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倒成一锅放点儿粗盐煮成的糊糊;身上披着从家里带来的破烂麻衣和肮脏兽皮,还有穿越者们“赏赐”的麻袋和塑料布……

——尽管就连这样的生活,对中世纪欧洲的农夫们来说,都已经是可望不可即的巨大幸福了。

对于自己辖区内唯一的城市巴斯。这些懒惰到了极点的英国穿越者们。似乎也没有招揽人口、进行大规模重建,把它作为新王国首都的打算——尽管这座古罗马城市废墟的选址其实相当不错,既有河流环绕,便于运输和灌溉,四周又都是肥沃的旷野——而只是无所谓地把这片废墟丢给保罗神父,责令他修复古罗马时代的温泉浴室,供自己这些人在闲暇的时候过来泡澡。结果两年下来,巴斯城就自然而然地变成了保罗神父的地盘……虽然依仗绝对优势的武力。保罗神父在诸位穿越者们面前绝对不敢有什么坏心思。但如果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下去,那么巴斯城十有八九会脱离领主的管辖。最终变成自由城市或教会领地……

从这样的角度来分析,卡梅洛特的这些英国佬们在穿越之后的建设成就,还真是够失败的。

确实,在穿越两年多之后,卡梅洛特的这些英国佬们依然生活得十分宽裕,夜里有电灯、冬天有暖气、吃饭有香料,无聊的时候可以打游戏和看电影,上厕所也依然有卫生纸可以擦屁股——别看它不起眼,在如今的这个年代,你就是翻遍整个地球,也甭想从其它地方找出一张擦屁股用的卫生纸来——除了弹药有些紧缺之外,甚至就连女性成员使用的卫生巾和卫生棉条,在这个科考站里也还有不少库存……

在王秋他们看来,就连得到了大力援建的克里奥佩特拉女王,眼下日子过得恐怕都不如“卡梅洛特”科考站的这些英国穿越者们舒服。至少,她在亚历山大港的王宫里虽然用得上卫生棉条,拿着笔记本电脑看得上新番动漫,可是也依然必须忍受着摄氏四十多度的炎炎烈日,而没有空调的冷风可以吹……

而他们最大的问题,就是严重缺乏进取之心,总是得过且过,根本没有一个长远的目标。

事实上,作为一个穿越基地,“卡梅洛特”科考站不仅物资储备丰富,就连它降落的位置,也同样是得天独厚——第一、“卡梅洛特”科考站降临的温泉之都巴斯城,早已被盎格鲁撒克逊人烧杀成一片白地,随即又被残存的凯尔特人放弃,故而附近没有强大势力,让穿越者们不至于刚一落地就要跟别人开打。

第二、巴斯城附近的这片土地虽然在此时渺无人烟,但却又并非真正完全未经开发的荒野,而是曾经兴旺发达的繁华之地,其自然资源条件完全可以维持大量人口的生存。就连“卡梅洛特”科考站在附近开垦的农场,之前也并不是真正的荒地,而是曾经被罗马殖民者开垦耕种了几个世纪的熟地。只是在先前盎格鲁撒克逊人大举入侵,跟凯尔特人和罗马遗民打拉锯战的时候,整个巴斯城都被杀掠焚毁一空。而随着凯尔特人市民的纷纷逃亡,四周的田地自然也都被废弃了……

所以,当“卡梅洛特”科考站降临的时候,这些土地就相当于是被休耕了很多年,早已完全恢复了肥力。此外还附赠有罗马人遗留的灌溉沟渠。只要稍加修缮和疏浚,就能直接进行使用。

第三、巴斯城的附近确实没有什么强大势力,但距离大不列颠岛上残存的文明城镇也不算遥远。还位于连接着威尔士和康沃尔半岛这两大凯尔特人聚居地的交通要道上,想要招揽人口也比较容易。

事实上,对于一些被“卡梅洛特城堡”招揽过来开荒的凯尔特人农夫来说,他们自认为并不是背井离乡,而是在重返故土——有些人原本就是当年从巴斯城逃出去的——因此在心理接受上完全没有问题。

但是,在这么多有利条件的叠加之下,这帮人在黑暗时代的大不列颠岛上又折腾出了些什么成绩呢?

嗯。王秋在笔记本上初步归纳一下,“卡梅洛特”科考站在这两年多以来的奋斗成果大致如下:

一座豪华坚固的“城堡”,三四百公顷的田地。几个乱七八糟的破烂小村庄,一座只有一个神父和几个小侍童的教堂,一个利用埃文河水路不定期开张的沿河集市……还有一座从古罗马废墟的基础上,依托于教堂、集市和内河航路刚刚萌芽起来。在多年之后的未来可能会逐渐发展成形的“自治城市”……

这不就是一个典型的中世纪贵族领地吗?从社会组织形式上来看。连一点儿进步都没有好不好?

即使是从技术的角度上来看,这样的发展经营模式也是不可持续的——由于文明的退化和冶炼技术的失落,在中世纪早期,欧洲人最缺乏的东西之一就是金属。由于数量有限的钢铁必须首先用在骑士们的刀剑和盔甲上,所以很多西欧农夫都只能用木犁来耕地,结果大大降低了劳动效率。

可是,尽管在距离巴斯城不远的地方就有煤矿和铁矿,而在科考站的电子图书室里。也有着记录各种原始冶炼方法的科普书籍,但生活在卡梅洛特的人们似乎从来都没有大炼钢铁的想法。只是用科考站内富余的金属制品,给辖下的凯尔特人农夫打造了一些简陋农具,或者用于跟其它势力进行贸易交换。

这样一来,等到穿越者们离开或死去,这个小小的迷你王国又会再一次退化回石器时代……

总之,如果是一个穿越者孤身穿越到中世纪黑暗时代,能够白手起家鼓捣出这么一份家业来,那么确实是很值得竖起大拇指夸赞一番;可现在的情况却是几十个穿越者带着一座物资极度丰富的南极科考站穿越过来,折腾了两三年却只搞出了这么点儿明堂……这样就让人觉得很失望了。

这样一来,在得知了这帮英国佬近年来乏善可陈的表现之后,王秋都快要拍桌子骂娘了——守着这么一个储备丰富的穿越基地,身处于这样一个风云激荡的历史大时代,却只占了巴掌大小的一块地盘,当上了一个村长级诸侯就心满意足……你们能不能别浪费了这么好的基础条件,也给我稍微有点儿追求啊?

于是,在初步了解过情况之后,王秋就在心中给这帮英国佬打上了“败家子”和“窝囊废”的标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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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等到王秋在一间小会议室里,单独会见了刚刚被推举出来的“亚瑟王”,跟这位大学未毕业的同龄人进行了一番长谈之后,才愕然得知,“卡梅洛特”科考站之所以在穿越到黑暗时代之后一直无所作为,也是有着不得已的苦衷——确实有人提出过一些宏图大计,但光是在内部就没法统一思想。

原来,在集体穿越到了中世纪黑暗时代初期,罗马帝国刚刚崩溃的不列颠,并且开垦了几片田地,收罗了一批农奴,初步解决了生存危机之后——事实上,所谓的“生存危机”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他们即使一直缩在科考站里闭门不出,科考站内的燃料和存粮,也足够这一小拨现代人坚持到虫洞出现的时候——这些安稳下来的英国人,就对自己的身份定位产生了极大的困惑。

用最简单的方式来说,就是一个问题,我们到底是谁?

嗯,在跟着“卡梅洛特”科考站一起穿越过来的成员之中。除了少数几个外国移民和苏格兰人之外,他们都是盎格鲁撒克逊人的后裔,说英语。信仰上帝,曾经趾高气扬地制霸欧洲,用舰队、枪炮和工业文明殖民全球、“教化万邦”,迄今还留下了无数个大大小小的英语国家……

咳咳,似乎有些扯远了。言归正传,总之,除了“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联合王国公民”这个法律概念之外。他们对“自己人”的身份标签主要有以下几点:

一、基督徒,二、盎格鲁撒克逊人,三、文明人。四、说英语。

然而,在公元500年前后的大不列颠岛上,却根本找不到同时符合这四个属性的族群。

——继承了罗马文明的凯尔特人,说的是凯尔特语和拉丁语。他们的语言文化最终都将会在英格兰王国的时代消亡。而说古代英语的的盎格鲁撒克逊人。却依然处在原始氏族社会,并且如此的残暴、野蛮和愚昧——他们信奉着用活人献祭的德鲁伊教,崇尚暴力,把战争与劫掠看做是一种荣耀,把劳动和种田当成是无能的表现;除了少数贵族之外,绝大多数的盎格鲁撒克逊人依然不知婚姻为何物,仿佛马和驴一样放荡地胡乱交媾与生育,部族里小孩往往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这样的祖宗还真是让人深感压力巨大。

而且。在罗马帝国时代建立的不列颠基督教会,将会在蛮族入侵的狂潮之中。被野蛮的盎格鲁撒克逊人几乎完全摧毁,只是在威尔士山区残留下少量的修道院,使得大不列颠岛从此脱离上帝的荣光。直到两百年之后,那些变得文明起来的盎格鲁撒克逊人,才会逐步皈依基督教,再一次让这座岛屿归属于上帝。

总之,在此刻的大不列颠岛上,凯尔特人是文明人和基督徒,盎格鲁撒克逊人却是野蛮人和异教徒。

凯尔特人和盎格鲁撒克逊人之间的战争,是一场同时关系到信仰、文明和民族存亡的残酷拉锯对抗。

于是,一边是作为文明人和基督徒的凯尔特人,一边是说英语信异教的盎格鲁撒克逊野蛮人——英语的直译就是“盎格鲁语”——“卡梅洛特”科考站的现代英国穿越者们,到底应该把谁看做是自己的同胞?

对于他们来说,这实在是一个令人深感纠结的难题。

由于在理智上实在无法接受跟一帮异教徒和野蛮人为伍,所以,经过梅林的一再劝说,“卡梅洛特”科考站的诸位穿越者们经过投票表决,最终在阵营站队上,选择了相对文明一些的凯尔特人。

具体来说,就是通过不列颠基督教会的牵线搭桥,向四周的“文明人”邻居们馈赠了一批漂亮的瓷器和玻璃器皿,还有更加实用的现代刀具和铁锭(在狂风呼啸的南极冰原上扎营时用的压舱石,但在气候较为温和的大不列颠岛上显然没有这个必要),赢得了附近几个凯尔特人和罗马遗民聚居地统治者的好感。同时又在一次讨伐盎格鲁撒克逊人入侵者的战斗之中,用自动步枪和枪榴弹发射器展示了一番武力,震慑了某些贪心不足之辈。在一手胡萝卜一手大棒的软硬兼施之后,穿越者们跟他们建立了一个松散的军事同盟协议,让卡梅洛特得以在这个崇尚暴力的黑暗时代扎下根来……但也仅止于此了。

因为,他们从来都没有忘记,对面那些蒙昧野蛮的盎格鲁撒克逊人异教徒,才是跟自己血脉相连的真正祖先,才是最早那一批说英语的人——虽然古代英语和现代英语的差距确实有点大,但还是同一种语言。

更何况,“卡梅洛特”科考站的其它囤积物资倒是非常丰富,偏偏弹药的存量却非常有限——虽然为了应对阿根廷在南极地区的挑衅,伦敦国防部把这支陆军小部队派驻到了英属南极领地的“卡梅洛特”科考站,但根本没有谁真的认为会在南极爆发一场地面战争,而是普遍将其视为政治作秀。所以,这些英军士兵携带的全部弹药,也就是随身的一个基数而已,只要稍微打上几仗就用完了。

这样一来,为了自身的安全,这些英国佬最终确立了一条得过且过、消极避战的保守主义总路线。

——没有了改造社会的远大理想,放弃了征服世界的雄心壮志,失去了传播文明和信仰的使命感……在丧失了一切积极主动性之后,这些现代英国人在中世纪黑暗时代的全部人生目标,也就只剩下坐吃等死,能活一天是一天,同时期待着连接现代世界的虫洞尽早出现,好让大家得以解脱了。

总的来说,他们并没有把自己当成是开拓进取的殖民者,而是把自己看成了等待救援的荒岛鲁滨逊。(未完待续。。)

第九章 、亚瑟王陛下提不起劲

“……虽然在过去的三十多个月里,我们已经尽量以自保为主,尽可能避免参与那些危险的事情,但死亡还是接二连三地纷至沓来。不管我们如何小心谨慎,包括我的父亲在内,依然有十五个人相继遇难。

这位是科考站的医生阿曼达女士,她在得知自己穿越到异世界的消息之后精神崩溃,吸毒过量而死;

这位是机修工兼电工达克曼先生,他在冬天驾驶雪地摩托车外出的时候,很倒霉地掉进了冰窟窿里;

这位是斯科特上士,他在试着骑马狩猎野鹿的时候,不小心从马背上跌下来摔断了脖子;

这位是研究臭氧层空洞的伯纳德教授,他在放羊的时候不幸被一头野猪撞翻,然后滚下了山崖;

这位是金小姐,她在田野里栽种土豆的时候被一条毒蛇咬了,当我们发现时候,她已经断了气;

这位是奥哈拉先生,他在乘着橡皮艇侦察埃文河上游情况的时候,不幸触礁翻船,然后溺水而死;

这位是米德下士,他在北面森林中一次抵御盎格鲁部落袭击的战斗里,被一块石头砸开了脑袋。

这几位是苏妮女士、宾利小姐、斯宾塞中尉和阿希尔少尉,他们在夏季的一个晴天里结伴出去狩猎和钓鱼,然后再也没有回来,我们反复搜索也没有查出任何痕迹,只好在这里埋了他们的照片作为纪念;

这位是工兵夏尔,他在独自去巴斯城泡温泉回来的时候遇到了狼群。在子弹打光之后被围攻而死;

这位是科考站的临时站长兼厨师安布罗斯先生,他在我们刚刚降临的那一个春天,到野外去搜集野菜和可以食用的蘑菇。结果却不幸遇上了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在荒野上被雷击而死,浑身都成了焦炭……”

站在巴斯城教堂后院的墓地里,指着面前那一排白色的十字架,亚瑟对王秋如此介绍说道,“……然后,在这里。是我父亲尤瑟少校和加西亚下士,他们在埃文河的出海口附近驱逐一伙爱尔兰海盗,原本以为凭借手中的枪械。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没想到敌人的破船上竟然装备着罗马帝国的远程弩炮……”

说到这里,亚瑟的脸上不由得流露出一丝苦笑,“……虽然说起来可能有些窝囊。但仅仅是消极无为地守在卡梅洛特。避免一切不必要的战斗和冲突,一心等待着来自现代世界的救援,我们就付出了如此可怕的死伤,而且制式的军用弹药也已经快要耗尽,接下来马上就只能用信号枪和土豆枪来吓唬人了。那么,如果我们真的带着一腔雄心壮志,想要征服不列颠,乃至于重建罗马帝国。那又得死上多少人?”

——不得不说,不到三年的短暂时间。就出现了高达三分之一以上的死亡率,还是在没有爆发大规模战争的情况下……这帮养尊处优的英国佬们,在穿越到中世纪黑暗时代之后的运气还真是够糟糕的。

当然,跟西方大航海时代的那些探险队相比,这点死亡率又算不得什么了——当年麦哲伦船队组织环球远航,出发时的两百七十号壮小伙子,等到回来的时候却只剩了十八个走路打飘的饿殍病鬼,连麦哲伦司令官都葬身在了东南亚……没有前赴后继的累累牺牲,又哪来西欧人全球殖民的伟大辉煌呢?

“……更何况,即使我们真的击败了盎格鲁撒克逊人,降服了凯尔特人,我们又能够得到什么?盎格鲁撒克逊野蛮人的山洞和兽皮帐篷,还是凯尔特人的茅屋?”

亚瑟撇了撇嘴,“……首先,我们不缺吃的,反而还有余粮可供出售;其次,来自埃文河下游的海产,来自山里的飞禽野兽和毛皮,取暖用的煤炭,建设和生活需要的木材,这些东西我们都可以用土豆来交换。至于其它更多更好的东西,这个时代的大不列颠岛上根本没有出产。这么穷的地方,谁会想要去征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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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在中世纪黑暗时代前期的大不列颠岛,正处于一个文明大崩坏的蛮荒状态之中。

昔日罗马人遗留下来的几座城市,比如说伦敦、林肯和科尔切斯特,如今都是一片废墟。曾经繁荣昌盛的商业贸易和手工业生产,此时几乎完全断绝。很多地方甚至连陶器都无法出产,只能改用木器吃饭了。

——城市变成废墟,农田变成荒野,矿山、码头和作坊被废弃,文明之火在愚昧的黑暗中熄灭……

雪上加霜的是,在哈德良长城以南的原罗马帝国不列颠尼亚行省境内,也就是日后的威尔士和英格兰,总共不过十五万平方公里左右的土地上,竟然分布着大大小小五十多个“王国”,凯尔特人和日耳曼入侵者的王国大致上各占一半。凯尔特人的阵营之中,比较著名的有南威尔士的德梅泰王国,北威尔士的格温内斯王国——日后曾经统治英格兰的都铎家族就发源于此,东威尔士的波厄斯王国,英格兰西北部的雷吉德王国,西南部的康沃尔王国等等。日耳曼入侵者的阵营之中,主要有东北部盎格鲁人的伯尔尼西亚王国和德拉王国、东南部朱特人的肯特王国,撒克逊人的埃塞克斯王国、苏塞克斯王国和威塞克斯王国等等。

嗯,以“卡梅洛特”科考站为中心建立的“红龙王国”,或者说“潘德拉贡王国”,也算是其中之一。

这些国家的统治者,都有着各自的好听名号,比如岩石王、风暴王、仁者王、烈火王之类。听上去似乎威风堂堂、不可一世,但说穿了。整个英格兰的面积还不如日本列岛的一半那么大,所以这些王国最大的不过占据了一两个郡,最小的干脆只有几个村子。比日本战国时代的大名们还要远远不如——日本在战国时代好歹已经有了至少一两千万的人口。而黑暗时代的大不列颠岛上,总人口却只有一百万左右。

因此,每个王国能有两三万人口就已经算是不错了,人口超过十万就是超级大国。所谓的国王充其量也就是个暴力团头目,除非把扛着木犁的农奴也拉上凑数,否则麾下能打的小弟通常不超过三位数。

其中,以朴茨茅斯和南安普敦为中心的威塞克斯王国。按照历史进程将在数百年之后最终统一英格兰。

但现在这时候,威塞克斯王国的第一位国王塞尔迪克,才刚刚在公元495年带着整个部族登陆不列颠安家建国。整个国家的历史还只有区区五年,论资格并不比英国穿越者的“红龙王国”更老多少。

言归正传,在这样分裂割据、战乱混沌的局势之下,整个大不列颠岛的生产力遭到了极大的破坏。对外贸易也近乎于断绝。如果说。继承了罗马文明遗产的凯尔特人,在英国穿越者的眼里也就和现代非洲国家的乡下人差不多。那么更加愚昧落后的盎格鲁撒克逊人,就简直要变成东南亚热带雨林的食人族了

因此,对于这帮穷困潦倒而又野蛮残暴的老祖宗,亚瑟和他的父亲尤瑟都只想着离他们越远越好,实在没有征服他们的心思——即使打赢了他们,也抢不到什么好东西,反而还要浪费宝贵的弹药。

嗯?土豆吃腻了。想要弄些麦子和稻米来换换口味?

……这个……在黑暗时代的大不列颠岛,根本就没有任何水稻出产。至于麦子么……产量也低得吓人。

——在这个年代的欧洲。燕麦的平均收获量只是种子的三倍,所以收获后要留三分之一做种子;大麦和黑麦的平均收获量是种子的四倍不到,收获后要留四分之一多一些做种子;小麦的平均收获量是种子是四倍多一点,需要留四分之一少一些做种子。要是在中国……嗯,记得当年云南大旱的时候,曾经有农民拿着一棵长了三四颗麦粒的干瘪麦穗,对着电视镜头一脸悲怆地哭诉说,他们家的田地今年绝收了。

这么看来,中世纪欧洲各国的农村,如果按现代中国的标准,那么差不多年年都是绝收的……

更何况,就连这么可怜的产量,也还是正常年头的情况。如今由于西方世界进入小冰河期,气候更加糟糕,各种灾害不断,冬天偶尔还会有零下四十度的酷寒,各种粮食的产量就更低了。用土豆交换麦子倒也罢了,如果想要强行征收,那真是不晓得要惹出多少麻烦——既然如此,还为何要征服这些穷地方呢?

——当战争掠夺的收益远远赶不上贸易交换的时候,贸然发动战争就是傻瓜的愚行。

确实,卡梅洛特科考站的发电机需要重油才能运转,而这东西是无法通过贸易得来的。但是,在大不列颠岛这个鬼地方,除了可望不可即的北海油田之外,想要搞石油就必须跑到欧洲大陆另一端的罗马尼亚——这显然是办不到的事情——即使他们想要学习二战时期物资匮乏的日本人,用熬松树根的土办法来炼油,这附近荒山上的松树也已经够多了,更何况他们也未必懂得熬松树根这种穷鬼的“代用品”制造技术。

总之,既然卡梅洛特科考站这边有吃有穿,需要的外界物资可以用贸易来获取。至于那些通过贸易交换不到的东西,即使通过打仗也同样还是搞不到……既然如此,又何必还要流血赔命地主动对外开战?

在现代世界,富国喜欢讨伐穷国,但在古代,却只有穷国喜欢讨伐富国——富国攻打穷国只会亏本。

按照这样的逻辑,既然“卡梅洛特”科考站的生活水平远远高于周边的所有邻居,那么自然就没有了主动对外作战的意愿和动力:外面那帮穷鬼还有什么可抢的呢?

因此,尤瑟.韦斯莱少校当权的时候。这个小小的“红龙王国”一直保持着安静无为、与世无争的“隐士作风”。而亚瑟在被推举为首领之后,似乎也没有改变这一消极做法的打算。

针对亚瑟的上述解释,王秋想了好久。才终于找到了一个突破口,“……那么女人呢?别告诉我,你们在这边待了两年多,都一直能管住自己的下半身,从来没有想过要找个能暖床的漂亮姑娘?”

“……你是说那些脸色抹着彩泥、终年不洗澡、浑身脏臭不堪的日耳曼女人,还是那些骄纵放荡,热情豪放。不知贞操为何物的红头发凯尔特姑娘?”金发碧眼的穿越版亚瑟王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如果是前者,我们可实在是没有那么好的胃口,您不妨自己去抓两个回来试试。如果是后者。我们根本不用打仗,就有一堆小姐贵妇愿意来卡梅洛特自荐枕席,还有国王想要把公主嫁过来哟!”

说到这里,他的语调突然从得意变得有些古怪。“……甚至就连我的父亲。也在这儿给我找了个继母,还是康沃尔国王送的公主——虽然她的年纪比我还小,今年应该才只有十五岁……”

“……是吗?”王秋略显吃惊地眨了眨眼睛,“……为什么我刚才似乎没看到这样一个女人?”

“……因为她没生下孩子,所以我父亲一死,她就偷偷卷了些东西溜走了,好像害怕我们要让她殉葬似的。”亚瑟不无郁闷地说,“……她把厨房里的菜刀、西瓜刀、餐刀和水果刀。几乎统统都偷走啦!”

——呃,这思想还真是够开放的啊。跟性解放之后的西方现代社会相比,好像也已经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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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的来说,古罗马人普遍生性粗野、放纵,他们常常是直爽地表露自己的情欲,追寻生动而强烈的快感。而且,他们既放纵性欲,也放纵其他方面的一切欲望,“酒、色、财、气”并举,有时简直放荡到了洪水泛滥的程度,巨大的角斗场和放荡的妓女节就是其中的证明之一。

因此,在那些得到了罗马文化传承的国家,有一个很明显的共同特征就是饱暖思淫欲。譬如在不列颠行省已经被罗马化了的凯尔特人社会里,也到处可见穿着裸露,举止风流,毫不矜持的贵族小姐和贵妇人。

根据亚瑟的说法,在大不列颠岛西部的凯尔特人和罗马遗民聚居地,那些贵妇小姐的作风全都颇为大胆泼辣,跟现代社会那些上网约炮的豪放女差不多。别说什么三从四德遵守妇道的封建礼教,连最起码的守贞观念都没有,私生子私生女那真是一堆堆的。上层贵族甚至还有用换妻来加深彼此交情的风气……

当“卡梅洛特”科考站派出使者到处送礼拉关系,宣告自己的存在之时,某位凯尔特人国王看着这些晶莹剔透的玻璃器、花纹华美的瓷器、轻巧牢固的塑料器皿和银光闪闪的不锈钢刀具,一时间大喜过望,又深感无以为报,居然吩咐自己新娶的年轻王后给使者们轮流陪洗澡和侍寝,作为最高级的礼遇……

此外,相貌英俊的兰斯洛特少尉有一次到埃文河的出海口,跟一支来自对面爱尔兰岛的王室商船队进行交易,看到对方的女王竟然也带着一帮侍女贵妇随船而来,就随手赠送了一些不值钱的现代小首饰,结果却让一众没见识的土著女郎们看得眼神闪闪发亮。然后在当天晚上,女王就带着她的两个妹妹钻进了兰斯洛特少尉的帐篷,颠鸾倒凤了一整夜,才被侍女们抬着回去——嗯,需要说明的是,当时的爱尔兰和不列颠一样四分五裂,而人口却比不列颠还要少得多,所谓的女王放到现代,也就是镇长级的女土豪而已。

对于这样的放荡风俗,王秋一时间真是听得目瞪口呆——与之相比,亚历山大港那位只是因为天气太热而不喜欢穿衣服,经常在宫里裸奔的埃及艳后克里奥佩特拉七世,简直就可以称得上是贞节烈女了……

言归正传,由于羡慕“卡梅洛特城堡”的“奢侈生活”,科考站的人们每一次前往其它的凯尔特人王国,跟他们的高级权贵接触的时候,都有很多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甚至是妖里妖气的小男孩冒出来,百般献媚求包养——和清秀小男孩搞基,也是古罗马人普遍流行的淫风荡习之一……

当然,像这样的豪放女,也不是人人都吃得消的。所以,闷骚的医疗兵贝狄威尔就搞了一个“萝莉养成计划”,从格洛斯特城的奴隶市场购买了一对看着很可爱的双胞胎萝莉。可惜截止到目前为止,才养了不到一年,两只萝莉还没满九岁,如果现在就拿她们来暖床,那就不是什么禽兽,而是要“以棒杀人”了……

除此之外,想要跟“卡梅洛特城堡”联姻的君主也不在少数——用几个女儿换取一大批粮食和金属,怎么看都是很合算的。什么?要嫁妆?那好,再找几十个女人当陪嫁送过去,正好再减少几张吃饭的嘴。

——既然连女人都有主动送上门的,“卡梅洛特城堡”就更没有对外扩张的欲望了。

也难怪新鲜出炉的“亚瑟王”陛下会完全提不起劲啊。(未完待续。。)

第十章 、凯撒的求援

艰苦的环境能够将一个庸人逐渐磨砺成一位勇士,而安逸的环境则会消磨掉一个人的斗志。

在王秋看来,虽然“卡梅洛特”科考站的众人之所以处世消极、完全提不起劲,粗看似乎情有可原。但不管怎么说,没出息就是没出息,他们浪费了这么好的起步条件却无所作为,这依旧是毋庸抵赖的事实。

虽然跟其他那些毫无准备就被抛到异世界的倒霉穿越者们相比,“卡梅洛特”科考站众人在穿越之后的生活条件确实优渥,但他们同样也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付出了累累的牺牲,更可怕的是,在死了这么多的人之后,他们对这个世界依旧是什么都没有改变,几乎没有让这段黑暗的历史发生什么有意义的进步。

假如是在那种小说里的无限流空间里,如果有谁抱着得过且过的心态,那么注定活不过几场。不能抓住一切机会强化自己,博取好处,就只能被“主神”不断提高的难度逼得疲于奔命,处处受限,直到败亡。

但这并非残酷的无限流小说,没有一个养蛊的主神来逼着穿越者在一次次生死考验之中死命拼搏。

因此,他们其实也只是一群浑浑噩噩的可怜人,竟然从来就没有想过如何运用手中的雄厚资本去改变历史,改变世界,让黑暗时代的大不列颠岛拥有更加光明的未来。他们知道自己应该为这个国度干些什么吗?他们了解自己该如何去选择未来的道路,该如何去为实现心目中的未来去奋斗吗?

没有。他们只是可笑地坐在窗边数着星星,等待等待再等待。等待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的救援。从来没有想过要为一个更加光明和辉煌的未来而奋斗,只是一味地希望能够这样过下去就可以了。

责任感?他们或许有那么一点儿。但也只是针对“卡梅洛特”科考站的同伴,却从来没有想过要拯救这个千年之前的祖国。信念?他们也有一点,那就是要在这个野蛮的时代坚持活下去。勇气?他们似乎也有那么一些,在遇到危险走投无路之时,也会奋力蹦跶几下,即使是柔弱的办公室女郎也能开枪杀人。

但这些东西说穿了,也就是动物求生本能的应激反应。一旦生存危机解除。自然也就懒得动了。

——他们都不是什么有理想、有追求的人,至少在这个新的世界里,他们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当救世主。

自己应该如何活在这个蛮荒黑暗的世界上。如何在这个寂寞孤单的落后社会里过下去?

上述这些大问题,这些偶然穿越到黑暗时代的英国人从来就没明白过,正如大多数活在冷漠的现代社会中的年轻人,如果做不到那就逃开。如果逃无可逃那就蹦跶几下。虽然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下去感觉很不好。就好像行尸走肉一样,简直快要腐烂,但只要能吃饱喝足,大多数人还是会继续重复着上班和生活。虽然过得既不幸福也不刺激更不精彩,但只要能有个容身之处,那么麻木地过下去又有何不可?

所以,即使有着这么豪华的起步条件,这帮英国佬还是把自己搞成了穿越者之中的人生败犬。

他们知道自己在这个黑暗时代的价值吗?不知道。

他们知道该如何去实现自己的价值吗?也不知道。

他们只是在这个风云激荡的大时代里。昏昏沉沉地苟活着,简直如同从墓穴中爬出的活死人一般。

——反正在穿越一段时间之后就会引发虫洞。自己这些人以后总是会有办法回到现代世界的,那么还要在这个危机四伏的黑暗时代蹦跶个什么劲儿呢?难道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这些英国佬大概都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没有理想,也没有志向,只有生存的本能。

于是,这种根植于基础心态上的差异,最终决定了他们跟那些“英雄穿越者”在行动上的区别。

——事实上,就连小说里的荒岛鲁滨逊,也是把自己漂流的荒岛作为一个新发现的殖民地在经营的。但这些现代的英国人,却已经不再具备这种满世界插遍米字旗的大殖民主义心态了。

遗憾的是,虽然并非每个人都拥有身为主角的命运,但也不是每一个荒岛鲁滨逊都能活到最后获救。

当然,反过来说,那些自高自大、目空一切,认为整个世界都应该围着自己转的穿越者,恐怕还没等到虫洞出现,就已经因为各种极端脑残犯贱的作死行为,而在异世界变成不知什么水沟里的枯骨和腐肉了。

——将一群普普通通的现代人,一下子扔到一个野蛮荒凉的古代世界,这里面的一切生存法则都和现代世界截然不同,很难想象他们能够在极短时间内立刻冷静下来,一边规避各种死亡危机,一边挣扎求生。事实上,真正能够熬到虫洞打开,跟王秋他们取得联系的穿越者,都是心理素质极佳或运气极好的佼佼者。

因此,“卡梅洛特”科考站保守无为的消极态度也不能说一定就错,只能说是人生路线的不同选择。

可惜,人生在世,身不由己,在很多时候,就算你不想找麻烦,但麻烦却会自己找到你的头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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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不仅是年轻的“亚瑟王”对征服不列颠的大业完全提不起劲,“卡梅洛特”科考站内的其他成员,更是迫不及待地一个个都要逃离这个黑暗时代的迷你王国,重返二十一世纪的现代社会。

甚至就连之前养了两只金发萝莉,整天腻在一起的闷骚医疗兵贝狄威尔。在得知通往现代世界的大门已经被打开之后,也立即丢下了原本爱不释手的金发萝莉,屁颠屁颠地跑来要求王秋把他送回去。

对此。王秋不得不非常耐心地坐下来,跟他们解释一下跨位面旅行对普通人而言的巨大风险性。

“……梅林可能已经告诉过你们一些有关虫洞的常识,但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再讲解一遍:首先,关于这些虫洞的本质和产生原理,目前世界上也还没能研究出什么结果,只是提出了一系列完全不靠谱的假说。但至少有一点是很明确的。那就是在每个虫洞的另一头,都有一个穿越者存在!

总之,先要有穿越者引发的时空扰动。然后才会导致两个世界之间产生联系,从而被虫洞贯通。这中间存在着一个时间差。也就是说,穿越者必须在异世界待上一段时间,才有可能打开通往原来那个世界的虫洞。根据这些年来的统计。其中最快的可能只要等待几小时。最慢的却要等待十几年……”

坐在卡梅洛特科考站的豪华餐厅里,王秋面容严肃地对他们说道,“……那么,现在问题就来了——你们这次穿越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为什么连接你们这里与现代世界的虫洞,却只出现了一个?”

“……因为这个虫洞是亚瑟引发的,而属于我们的虫洞还没有出现,对吗?”摩根小姐举手问道。

“……没错。虫洞这种东西,向来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的。”王秋点头答道。“……所以,你们没法利用这个属于亚瑟的虫洞安全地回去,而是要冒着很大的风险——要知道,并非什么人都可以随便穿越虫洞,而是只有极少数觉醒了空间异能的家伙,可以安全地跨越虫洞,穿梭往来于不同的世界。

而没有空间异能的普通人,想要穿越虫洞是很危险的,很可能会在此过程中不幸死亡,或出现终生无法恢复的精神失常。亚瑟如果想要回去,那么自然随时都可以,因为这个虫洞就是他引起的,而虫洞产生的目的也是为了把他从这个世界排斥出去,所以他是一个例外。但如果是你们的话……”

他叹了口气,“……这个虫洞既然不是你们引起的,那么按照历年来的统计概率,你们使用它的时候,就得承受最少三分之一,甚至一半以上的死亡率——这个可怕的代价,你们能够承受吗?”

“……那么,为什么梅林这个种大麻的家伙,却可以安全地回去?”兰斯洛特少尉不服气地问道。

“……因为他本来就是职业的空间异能者和位面穿梭者,在觉醒之后就不再害怕虫洞的空间辐射。”

王秋答道,“……而你们却没有这样的素质,所以必须冒这个险……此外,即使你们一直把亚瑟留下,这个虫洞也不是永久性的,一般短则几天,长则数年,即使穿越者一直待在异界没有回来,连接两个世界的虫洞也会逐渐消失——似乎是因为穿越者已经被那个世界逐渐同化,从而不再会产生排异反应了。”

“那么,属于我们自己的虫洞,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出现?”又有一名英军士兵站出来问道。

“……我不知道。”对于这个问题,王秋只能撇着嘴角摊了摊手,“……我不想说假话,下一个虫洞有可能出现在一分钟以后,也有可能需要耐心地等待二十年——这事儿根本没人说得准。”

餐厅内的诸位英国穿越者一时间面面相窥,然后表情无比纠结地盯着悬浮在餐厅中央的小小黑洞。

最后,在他们之中,终于还是有六个人站了出来,声称在黑暗中世纪的糟糕生活已经让人无法忍受,就是冒着生命危险,也要立即回到现代世界跟亲人团聚,而不是等待不知在何处的下一个虫洞。

至于剩下的大多数人,一时间还拿不定主意,似乎是准备等着看一看这些先行者的结果再说。

于是,王秋在再三确认了他们的想法,并且要求这六个人亲笔签署了一份风险自负的免责保证书之后,就把他们拉到虫洞旁边,推进两只大柜子里。然后发动异能,像对待货物一样,把他们相继传送了过去。

紧接着。该位面的三天后,换上了黑西装的梅林,从虫洞对面的现代中国举着魔杖穿越了回来,并且带来了这批先行者的最终消息:两个人死了,三个人活着,还有一个人失去了记忆……

其中,三位完全健康的幸存者已经住进了五星级酒店。并且正在设法跟他们的家人取得联系。两位死者已经被送往火葬场,准备在烧成骨灰之后,把骨灰盒打邮包寄回给他们在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联合王国境内的亲属。至于那位失去记忆的家伙。眼下正如同人偶般浑浑噩噩,只能送入精神病院进行治疗。

面对这样惨烈的结果,卡梅洛特科考站内剩余的十八名英国穿越者们,不由得对回家一事更加纠结了。

然而。还没等王秋拿出一叠商务合同。通过如簧巧舌威逼利诱,劝说这些英国佬不要再急着冒生命危险回家,而是继续留在黑暗时代给自己打工,把卡梅洛特变成中国搜集木料的伐木场和倾销商品的贸易站……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却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节奏,同时也让他了解到了这个时空的某些秘密……

一名风尘仆仆、满脸血污的骑马信使从北方赶到了卡梅洛特,送来了一条十万火急的战报。

“……盎格鲁人联军再次发动西侵!凯撒陛下和他的御卫队迎战失败,如今被困于巴顿山!”

在用拉丁语进行了一番简短的交流之后。梅林对目瞪口呆的王秋同学如此解释说,“……蛮族联军兵锋直指格洛斯特城。形势已是岌岌可危,如今正在向不列颠的所有文明势力紧急求援!而我们这个‘红龙王国’作为距离格洛斯特城最近的文明势力,自然是罗马凯撒第一个求援的对象……”

“……怎么搞的?罗马凯撒?现在的西欧还有皇帝?西罗马帝国应该早就灭亡了吧!”王秋脸色有些古怪地问道,“……如果说是君士坦丁堡的东罗马皇帝……他怎么可能出现在欧洲另一端的不列颠?!”

“……西罗马帝国虽然在上个世纪里灭亡了,但西罗马帝国的最后一位皇帝,十二岁登基加冕的弗拉维乌斯?罗慕路斯?奥古斯都陛下,可没有跟着殉国啊!”

梅林耸了耸肩,对王秋解释说,“……关于这事儿,我们也是在穿越过来之后才知道的——他在公元476年被哥特人雇佣兵首领废黜之后,一度被软禁于南意大利坎帕尼亚的乡下城堡。但在几年之后,利用哥特人内讧的机会,他设法从软禁的地方逃了出来。接着,这位末代皇帝又一路辗转,在君士坦丁堡、西班牙、高卢等地流浪了很久,利用自己的身份拉赞助,最后终于抵达了不列颠……当我们穿越到这个时空的很多年之前,这位‘最后的凯撒’就已经在不列颠的格洛斯特城建立了行辕,拥有了大约一个郡的地盘。

事实上,就连卡梅洛特降临的巴斯城附近地区,原本在理论上也是这位凯撒的直辖领地。只是由于盎格鲁撒克逊人的反复入侵,再加上一系列天灾人祸,导致凯尔特人和罗马遗民的人口不断剧减,根本无力再维持这么多的地盘。所以这位皇帝才下令放弃了巴斯,把残余的人口和兵力聚集到北面四十多公里之外的格洛斯特城……结果就让我们捡了个便宜——光是冲着这份人情,我们这次也应该帮他一把……”

对于梅林的看法,王秋不置可否,“……西罗马皇帝在不列颠?这似乎跟历史上记录的不太一样……”

“……没办法,因为有一只穿越时空而来的蝴蝶,在这个时代扇动了一下翅膀。”梅林耸了耸肩,“……在我们带着整个科考站抵达这里之前,似乎还有另一位穿越者来到过这个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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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500年深秋,不列颠西南部,格洛斯特城

大不列颠岛西南部的格洛斯特城,位于塞文河的入海口附近,古罗马人于公元前96年在此建立军营,然后又在军营周围逐渐形成了城镇。即使在进入黑暗时代之后屡遭磨难,但这座城市在眼下依然拥有一万到两万的人口——虽然这点人口还不如现代世界一个比较繁华的乡镇多,但在这个战乱频频、文明崩坏的黑暗时代,却已经是整个大不列颠岛上规模最大的城市了。

尤其是在大不列颠岛东部的伦敦等主要城市,相继毁于蛮族入侵之后,作为岛上最后一座比较完好的罗马城市,从四面八方拖家带口涌入这座城市的战争难民,更是给格洛斯特城带来了一种畸形的繁荣。

然而,随着盎格鲁人联军从东北方的不断逼近,这个最后的避难所似乎也快要走到了毁灭的末路……(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 、皇帝的追忆

格洛斯特城郊外,巴顿山脚下

一座座满目疮痍的庄园,熊熊燃烧着的大火,一股股浓密的黑烟冲天而起。满地的鲜血和尸骸,遭到焚烧和砸毁的房屋,被劫掠一空的残破教堂,无不显示出这里正在经历着一场可怕的兵灾。

铅灰色的阴郁苍穹之下,这些跳跃着的彤彤火光,让被烟雾弥漫的天际染上了一抹艳丽而又残酷的红色。世间万物仿佛都沉浸在这残酷的暗红色彩里,如血、如火,令人悲痛、令人叹息。

战火蔓延,整座村镇都在燃烧,火光在一座座木质的房屋之间跳跃,升腾,将之化作焦黑的残骸废墟。无数个平凡家庭的安宁幸福,也在烈火中化作了一团团滚滚浓烟。从而形成一幅如噩梦般恐怖的炼狱画卷。

呛人的烟雾仿佛吃人的妖魔一样升腾扭动,覆盖了大半个天空,也遮住了阳光。但即使是灰沉沉的烟雾,也掩盖不住地面上横七竖八的累累尸骸,还有从尸身下涌出的粘稠鲜血。刺鼻的浑浊血水无声地流淌着,形成一滩又一滩的血泊。仿佛是大地默默地淌下的泪水。

一具具焦黑的尸体,在火焰中燃烧、扭曲、蜷缩,从死亡前一瞬间最痛苦的姿势,逐渐被烈火烧灼成更加弯曲诡异的形状,在黑与红交织的鲜艳背景上,显得尤为触目惊心。一条条鲜活生命被剥夺时的惊恐与痛苦,仿佛还充斥在屠场里。无数冤魂在半空中萦绕,号泣,在哔剥燃烧的废墟中徘徊……

死亡和黑暗已经笼罩了大地。但生者仍在挣扎。

为了已经十分渺茫的生存希望,不管是从战场上败退下来,被围困在这个地方的罗马人和凯尔特人士兵,还是那些居住在这里,没有及时逃走的普通农夫,全都举起了盾牌和长矛,组成方阵拼死抵抗。

而围攻庄园的敌人。则是一群外观颇为野蛮的壮汉,只见他们一个个身高体长,挥舞着巨斧或狼牙棒。肌肤犹若铜浇铁铸,浑身上下赫然散发着一股狂飙蛮横的可怕气息。他们的身上几乎没有像样的衣服,少数人穿得五花八门,似乎是从哪里抢来的衣服。大多数人只是用一些皮毛之类环着腰围。勉强遮掩着要害处。在他们的脸上和胳膊上。还普遍带着猛兽图案的刺青,粗看上去更加彰显出他们的狰狞和暴力。

残酷的反复拉锯战之中,村舍和畜栏在双方激烈的交战和肆意的纵火之下,很快化为一片废墟。妇女和孩子卷着各自的行李,在两方战士不断交错的刀光剑影中仓皇奔逃……空气中弥漫的焦臭味、战士搏杀的嘶吼和伤者的哀鸣,刺激着在场每一个人的感官,将他们的思想驱向两个极端——弱者恐惧惊惶,强者则嗜血疯狂。就算是参加过千百场战斗的老兵,他们的血液也很难不因此沸腾起来。

但是。无论他们战斗得多么英勇,多么热血,失败的结局都已经被注定——片刻之后,最后一个盾阵也被进攻者敲碎,仅存的几个生者则开始掉头奔跑,他们抛下一切,试图在火焰与浓烟中寻找到一条生路,然而,在这唯一的希望前面,杀戮者正在从四面八方围拢,将这最后的生机彻底截断。

“……软弱的罗马人,你们的神也像你们的战士一样胆小无能!”

被烧成一堆焦黑废墟的小教堂遗址上,一位裹着熊皮的盎格鲁人首领狞笑着注视着雕刻了耶稣的十字架,不屑地朝上面吐了一口痰液,“……被众神宠爱的勇士们,还等什么?快去寻找你们的快乐吧!”

于是,伴随着野蛮人战士的一片欢呼声,一场罪恶与毁灭的盛宴就此开幕。

一些蛮族骑兵策马冲进燃烧的庄园,以刀枪和狼牙棒打杀那些仍然胆敢反抗的农夫。有的骑兵却下了马,冲进那些尚还完好的房屋里,翻箱倒柜,不一会儿就提着各种包裹出来,后面如果有人哭叫着追出,便会被这些士兵回身一刀砍死,或者一棒砸开天灵盖,让嫣红的鲜血和白浊的脑浆一起飞溅起来。

而另一些盎格鲁人战士在嬉笑着冲进屋里之后,就听见女人们一阵又一阵的哭叫声,显然是受到了侮辱。遇上反抗激烈的,有的女人只是被毒打一顿,而有的女人直接被一刀杀死。这些野蛮人在做这些残酷之事的时候,总是那么的嬉笑自如、轻松愉快,没有一点儿的犹豫和不忍。

在烧杀劫掠、肆意放纵一番之后,这些蛮族士兵仍在毫不收敛地继续闹腾,开始将农舍中捉来的鸡鸭等物一律用绳拴了,挂在马背上。又有士兵赶头牛羊出来,喜笑颜开。而农舍中的任何细软,这些士兵也是一分一毫都不肯放过。哪怕是一件女式衣服,或是只是几根针、几块碎布,也都打包带走。而实在带不走的东西,就纷纷用刀枪将之砸烂,仿佛跟这些农夫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如此大闹了一阵之后,这些盎格鲁人蛮族士兵,又将许多农夫用刀枪逼到一处开阔的空场上,开始严刑拷打。有的用火把去烧他们的头发和下身,有的用鞭子抽打他们的脊背和胸口,有的把整个人用绳子倒吊起来,然后把脑袋浸入水缸或木桶中……一时间,各种怪招层出不穷,村民们的哭叫声惊天动地,却只引来一众蛮子的阵阵暴笑声。很快,一些农夫在酷刑之中撑不住了,开始招供出自家钱粮财物藏匿的地点。随即就有士兵嬉笑着去屋后柴棚里、草垛中、鸡窝后,甚至是水井下,搜出来钱币、粮食、腌肉、珠宝之类的值钱物事。看起来,这些士兵对拷问村民逼取钱粮的事情,早就是得心应手。稔熟无比。

在被拷问出藏着的粮食与财物之后,村落中央的小广场上,这些一无所有了的村民们蜷缩着身体。匍匐着,畏缩着,茫然地看着这些凶悍残暴的野蛮人,看着一位蛮族国王指着自己高声呵斥:

“……东西都到手了?那么就将这些懦夫统统干掉!前面还有敌人要打,现在没空去看管俘虏!”

虽然由于语言不通的缘故,村民们无法听懂那些言辞中所谓的意义,但是随即逼近而来的锋锐枪尖。却让他们感受到了危险的迫近,一些女人和孩子害怕地尖叫起来,男人们徒劳无助地将孩子推向身后。可是等到下一刻之后,他们便无法再给予自己的孩子们任何的护冀——尖锐的长枪向前戳来,准确的刺进他们的肩头或大腿,在此起彼伏的惨呼声之中。犹如农夫割麦子一般。将村民们霎时间砍翻一片!

霎时间,尸体倒伏、鲜血四溅,哀声四起。

“……啊——”

目睹了盎格鲁人的屠杀之后,残存的村民们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尖叫,但却没有任何的反抗,因为他们都已经被恐惧夺去了残存的反抗意识。在盎格鲁人血淋淋的屠刀面前,他们犹如案板上的猪羊一般无知无觉,形容呆滞。既不反抗,也不逃跑。只是呆呆地等待着,等待着最终既定的死亡命运降临到头上……

仿佛是在哀悼这人世间的惨剧,一阵冰冷的绵绵细雨悄然飘落,逐渐熄灭了四处冒烟的火苗,冲刷着地面流淌的血水,却洗不掉这遍地的尸骸,以及笼罩在生者心头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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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苦寒,冽风如刀锋划过,吹在身上,割得人脸上阵阵生疼。

在距离村庄不远的巴顿山上,一座地势险要、防御坚固的堡垒里,一位身披鲜艳红袍,头戴金冠的中年人,正满脸愤恨地俯瞰着山下不远处的惨剧,那一双紧紧抓着护栏的双手上,连骨节都发白了。

正在被蹂躏的是他的领地,被大肆屠杀的都是他的臣民,而他却被围困在山上,什么都做不了。

铅灰色的天空中逐渐落下了小雨,起初不算很大,但却寒意十足,打在这位体格瘦弱的中年人身上,让他冷得浑身直哆嗦。紧接着,风又更大了些,雨似乎也更急了些。寒风从四面八方刺进来,裹挟着冰冷冷的雨水,让这位中年人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从脸上一直冷到心里。

插在他背后的雄鹰军旗也被雨水沾湿,蜷缩成一团,即使是猎猎秋风也无法让旗帜再次伸展开来。

这是代表着罗马帝国的旗帜,而他就是西罗马帝国的最后一位皇帝,罗慕路斯?奥古斯都陛下。

二十五年之前的公元475年,他以十二岁幼龄在罗马城被元老院推举登基。然后在第二年,也就是公元476年,他就被蛮族雇佣兵统帅奥多亚克发动兵变废黜,此后再也无人在罗马登基称帝。

或许是看在他这位末代皇帝年幼无知的份上,在退位之后,罗慕路斯并没有像大多数前任一样遭到杀害,而是被流放到坎帕尼亚的乡村软禁起来。与此同时,西罗马帝国的御玺和徽章,则被自觉实力有限,不敢贸然称帝的奥多亚克,派人送到了君士坦丁堡,从此宣告了西罗马帝国法统传承的结束。

——第一个在罗马筑城的“狼孩”国王是罗慕路斯,最后一个西罗马皇帝也是罗慕路斯,罗马人的历史在这里画了一个奇妙的轮回之圈,犹如冥冥之中难以言喻的宿命……正如同东罗马帝国的第一个皇帝是海伦娜之子君士坦丁,东罗马帝国的最后一个皇帝也是海伦娜之子君士坦丁一样。

按照原本的历史轨迹,罗慕路斯?奥古斯都皇帝将会从此消失于史籍,默默无闻地终此一生,没有人能够知道他的下落。然而,一位穿越时空的旅人,却彻底改变了这位末代皇帝的命运。

——在罗慕路斯?奥古斯都被软禁的第五年夏天,伴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大爆炸,这位废帝居住的城堡轰然坍塌,变成了一堆废墟。然后。当正在海边钓鱼的皇帝带着仆人急忙赶回之后,就发现原本监视自己的士兵,已经被几个穿着奇装异服的家伙用“喷火的管子”消灭击溃。自己则成了送上门的俘虏……

接下来的遭遇,让罗慕路斯感觉自己仿佛做了一场不真切的幻梦——他和几个仆人被裹挟上一艘金属制造的神奇船只,并且跟这些怪人来到了地中海上的一座荒芜孤岛,共同生活了一段时光。

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罗慕路斯终于弄明白了这些怪人堪称惊悚的来历——他们来自于一千五百年之后的某个欧洲国家,拥有无数在罗马人看来不可思议的战争兵器,然后因为一场莫名其妙的灾难。连同他们乘坐的船只一起,来到了罗慕路斯的时代……先前,他们之所以袭击自己在坎帕尼亚的软禁居所。则是为了绑架几个当地人,最好是有文化有见识的家伙,以便于进行审问,弄清楚自己究竟到了什么地方……

事实上。当他们知道自己竟然绑架了西罗马帝国的末代皇帝之时。同样也是震惊到了极点。

最后,这些来自未来的战士,终于又回到了他们的时代。并且在临走之前,还把罗慕路斯送到了东罗马帝国的版图内,又把无法带走的那艘“铁船”作为礼物留给了他。

接下来,虽然那些未来战士们留下的奇妙铁船,让东罗马帝国的百姓、官员和贵族全都震撼不已,但就罗慕路斯?奥古斯都本人而言。他的命运却没有立即发生什么很好的转变——君士坦丁堡的东罗马皇帝根本不承认他的皇位,只是像打发乞丐一样给了他一笔赏金。让他自谋出路而已。但是,通过之前这番奇遇给他带来的刺激,罗慕路斯已经不甘心再碌碌无为地终此一生,开始尝试着想要恢复自己的帝国。

此时的西罗马帝国虽然已经崩溃覆灭,但在原来的帝国版图上,尤其是伊比利半岛、高卢、意大利等地,西罗马帝国的遗民人数还是远远多过他们的统治者——日耳曼蛮族。在诸多蛮族王国的夹缝里,依然残留着许多孤立的罗马遗民聚居地,继续打着罗马的旗号,艰难地保存着希腊罗马古典文明的一丝残光。

因此,罗慕路斯在离开君士坦丁堡之后,便绕过正在追捕自己的意大利,从马赛港进入高卢,在巴黎和日内瓦等罗马遗民聚居地反复奔走交涉,试图利用自己的皇帝身份,纠集起一股复国的力量。

不久之后,罗马帝国的最后一任高卢总督西格里乌斯,在跟法兰克人的战争中兵败身亡。他麾下的残兵败将则投靠了罗慕路斯皇帝,让这位末代皇帝终于有了自己的军队。

然而,当时法兰克人的克洛维大王乃是一代天骄,法兰克王国的实力蒸蒸日上,称霸西欧的大势已定,而高卢境内的蛮族又实在太多,罗马遗民在这片土地上已经没有了翻盘的可能性。

正好,不列颠的凯尔特人此时正苦于盎格鲁撒克逊人的反复入侵,屡次派遣使者来欧洲大陆求援。于是,罗慕路斯皇帝就带着追随者应邀渡海,会盟凯尔特人诸国君主和岛上的基督教会,设法取得他们的承认与拥戴。然后,又与盎格鲁撒克逊人连番苦战,从他们的铁蹄下抢回地盘……最后,他终于在不列颠行省西南部的格洛斯特城扎根立足,建立了属于自己的一小块根据地——而这也已经是十多年前的旧事了

冰寒刺骨的冷雨渐渐地小了下去,但天空依旧是那样的阴沉,偶尔还会有闪电照亮远方的山脊。

罗慕路斯搓了搓手,从嘴里哈出一团白气,虽然已经在不列颠生活了很久,但这片群山起伏、阴冷多雨的岛屿,依旧让他感到不怎么适应。而生活在这里的凯尔特人,则更是让他感到无比的失望。

——庶民怯懦无能,首领目光短浅。

罗马帝国对这座岛屿的数百年统治,没能让不列颠行省的居民拥有罗马人的钢铁纪律与尚武之风,却反倒让他们充分学会了罗马人的放荡和堕落。

当罗慕路斯在格洛斯特城竖起罗马帝国的雄鹰战旗之际,一度以为帝国复兴的大业已经有望,谁知却是泡影一场——不列颠的凯尔特人刚刚得到喘息的机会,就恢复了骄奢淫逸的生活方式,完全忘记了近在咫尺的灾祸,一心一意只顾享乐和蓄积。明明这些人在失去了罗马军团的帮助之后,连修筑石城的技术都遗忘了。却依然不管不顾地享受着片刻的太平,完全没有应付侵略的深谋远虑。

因此,盎格鲁撒克逊人在充分明白了凯尔特人的软弱之后,很快又卷土重来。身为整个不列颠行省“文明势力”共同拥戴的盟主,罗慕路斯皇帝不得不成了对抗蛮族入侵的“救火队长”,到处疲于奔命。而他扎根立足的格洛斯特城等地,又是连接凯尔特人剩余半壁江山的交通枢纽,以及历次蛮族进攻的主要目标。

更要命的是,盎格鲁撒克逊人能够源源不断地从欧洲大陆获得兵力补充,而罗慕路斯却几乎孤立无援。

在一波波无休止的蛮族入侵之中,他的帝国复兴之梦被证明只是昙花一现——在最初的短暂起色之后,频繁的战争就严重地破坏了社会生产,人民在减少、田地在荒芜、城镇被废弃、饥荒和疾病在蔓延……

现在,盎格鲁人的五国联军又一次杀来,先是在野战中击败了他的军团主力,然后又一边劫掠乡村,一边把他围困在巴顿山上,与格洛斯特城失去了联系……接下来,莫非自己就要葬身在这里?

望着漫山遍野涌来的蛮族军队,病弱的皇帝叹息一声,拔出了短剑:“……罗马人,准备战斗!”(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 、巴顿山之战(上)

不列颠西南部,格洛斯特城远郊

连日来,天际边低垂的乌云,越来越显得黯淡无光,有时候还会洒下一阵阴冷的雨水。阴寒刺骨的空气中,总是时刻弥漫着一股霉烂的味道,即使是最强劲的清爽山风,也难以将其完全驱散。

崇山峻岭笼罩在一片灰沉沉的云雾中,被阳光遗忘的巍峨群山,仿佛被天神朱庇特驱逐的泰坦巨人们,阴森森地挺立在云端。而在这巍峨群山的脚下,一座陡峻的小丘坐落于沃野边缘,被潺潺流淌的河流环绕。

它的名字是巴顿山,早在十分遥远的年代,征服不列颠的古罗马军团就在这里建立了边防哨所,拱卫不远处的格洛斯特城殖民地。之后,随着和平岁月的降临,巴顿山上的哨所一度被废弃,但坚固的石墙依然撑过了数百年风霜而屹立不倒。等到盎格鲁撒克逊人大举入侵的黑暗时代,这座堡垒又被再度启用。

故而,在野战失败、后路断绝之后,罗慕路斯皇帝才能带着一小队败兵逃到此地,企图据险死守。

此时此刻,从东北方攻来的盎格鲁人五国联军,已经对巴顿山上的这座堡垒,还有被困于此地的罗慕路斯皇帝,进行了整整十天的反复围攻,但由于糟糕地形的限制,始终是毫无进展。

总的来说,巴顿山是一座面积不大的丘陵,三面都被河流包围,仿佛一个小小的半岛。在丘陵顶端的狭小平台上。隐约可以看到一座石砌的古罗马风格堡垒,而从这座堡垒所在的山顶平台一直到山脚下,山势全都十分的陡峭险峻。并且布满了零零落落的梯田和灌木丛,几乎只有山羊才能跳得上去。

很显然,这样的地形非常有利于防守——山下是泥泞的滩涂沼泽,而山体则是险峻陡峭的危崖。山丘四面大多都是兀立的悬崖峭壁,惟有一条崎岖狭窄的道路通往山顶。进攻者必须沿着这条小路才能够蜿蜒而上,同时还有一路承受火力打击,而防御者却可以依托梯田、台地展开层层阻击。

像这种耸立山巅的碉堡据点。在冷兵器时代甚至比深沟固垒的大城市还要难以攻打——山势陡峭,骑兵根本冲不上去;山道狭窄,无法一次投入重兵;地势崎岖。投石机和攻城塔也成了摆设。

当初斯巴达克斯发动奴隶起义,带着六十多个人逃上维苏威火山,围剿他们的罗马军队就不敢冒险仰攻山头,宁可耐心扎营围困。想让斯巴达克斯等人饿死。最后被斯巴达克斯从一面悬崖上用绳梯逃出生天。

在罗马帝国鼎盛时期,犹太人发动起义的时候,罗马军团远征巴勒斯坦平叛。结果九百名犹太人死守马萨达要塞,上万罗马正规军久攻不下、束手无策,原因就是这座要塞位于险峰之巅,罗马军团的兵力施展不开,一切攻城器械也是无用。在几次攀岩突袭的“特种作战”失败后,平叛的罗马军团迫于上级严令。只好硬是用古埃及人拉石头堆砌金字塔的办法,花了足足一年时间。冒着犹太人的石弹和弓箭拼死堆土施工,不知付出了多少牺牲,才在悬崖前面堆出一条宽大的土坡,将巨大笨重的攻城塔给推了上去……

因此,眼下的蛮族联军,面对这样一座难攻不落的天然堡垒,也是一筹莫展。在巴顿山的陡峭山坡上,已经散落了许多满是血污的衣甲残片,以及曝露在外的尸骨残骸,让人看了就感觉到不寒而栗。

——如此陡峻的地势,再多的勇士也冲不上去;而连绵洒落的冰冷秋雨,也让火攻战术成了笑话;至于进行长期围困,等待守军粮食耗尽的做法,同样也是不可取的——因为盎格鲁人联军这一次是孤军深入,强行闯入凯尔特人势力范围的腹地,一旦拖延日久,凯尔特人的援军纷纷汇集,那么联军就非常危险了。

诸位盎格鲁人君王在一番商议之后,只能组织优势兵力,试图用车轮战的方式把罗马人耗死。

结果,这座小小的山丘,就成了盎格鲁人联军在这几天里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伤心之地。

此刻,在迷蒙飘洒的烟雨之中,仰攻巴顿山的盎格鲁人联军,就又一次遭遇了惨烈的失败。

——数以百计的盎格鲁人战士发出战斗的咆哮,沿着崎岖坎坷的山路艰难攀登,而守卫山头的罗马皇帝御卫队,自然也不甘心束手待毙。由于围攻日久,罗马人手里的弓箭和标枪都所剩无几,不敢再随意浪费,所以他们就一边呼呼作响地旋转着投石索,一边竭力把石块和树根之类的东西拼命往山道上推。

由于不得不在狭窄的山路上用密集队形作战,走在最前面的盎格鲁人战士都举着笨重的大盾牌,一部分人还穿着从罗马人和凯尔特人手里缴获来的沉重铠甲。这样做虽然严重地牺牲了速度,但却可以大大减轻山上矢石打击造成的伤害。可惜,山势险峻、道路狭窄,仰攻山头的士兵还要肩负沉重的梯子,根本就无法躲避,一时间立即死伤累累,几乎丢一块石头下去就能砸翻好几个人,让他们沿着陡峭的山坡滚落下来——在一块一块狠狠砸下的巨石打击之下,再严密的防护也只是聊胜于无。

更何况,在用一块块沿着山路滚落的大石头砸开蛮族士兵顶在头上的盾牌后,冰雹般的小石块又接踵而至——这是罗马人用投石索发射的,它们精准地砸向敌人没有被盔甲和盾牌保护的薄弱部分;有的更是直接落到他们脸上,让那些悲惨的士兵立刻变成了一个个五官模糊一团的血人,发出一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或者干脆血流满面、耳朵嗡嗡响,眼前一黑,双腿一软。最后“咕咚”一声直接昏倒在了地上。

依靠“卡梅洛特”南极科考站诸位英国佬传授的歹毒战术,罗马皇帝御卫队投掷出来的很多尖利石块,都特意在恶臭的粪尿里浸泡过。这些沾染着N种病菌的尖锐石块一旦划破皮肤,下场简直不堪设想——依照这个时代西方世界几乎落后到了极点的卫生医疗条件,即使他们一时所受到的伤害并不致命,但也很有可能会在不久之后因为创口感染发炎,又得不到任何消炎药物。最终只能极其痛苦地全身溃烂而死。

德鲁伊的跳大神技术,对于如何把人咒死或许很有一套,但若是要他们救死扶伤。可就完全抓瞎了。

总之,这种只能挨打不能还击的窘态,显然是很考验人的意志的。一边苦苦忍受着头顶上如此惨烈而致命的打击,一边不断从被严重破坏的山道上哀号着跌落。很快。进攻者的队伍就支持不住了,连最勇敢的盎格鲁人都开始转身逃窜,原本还算有序的整个进攻队形,顿时变得极度紊乱。

随行督战的蛮族酋长们赶紧跟了上来,用他们的喉咙竭力喊叫,向自己的兵士们哀求着、怒骂着,提醒他们注意自己部族的荣誉,希望他们能忍受如雨点般落下的石块。一鼓作气攻上山顶。

但由于最上面的先头部队遭到愈来愈猛烈的攻击,因此只有极少数人停顿了片刻。看到其他伙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自然也不乐意吃亏送死,很快又愈来愈急切地向下面的行列挤去。

这使整个队伍乱成一团,混乱的挤压开始了,前面溃败下来的士兵们完全失去了秩序,把后面还没有挨到石块袭击的战友们挤倒在地上,然后踏着倒下去的人的身体,拚命逃窜。盎格鲁人的酋长不得不亲自把守住山道入口,用鞭子和刀剑一通乱砍,逼着自己的士兵再次掉头进攻。

在死伤累累之下,剩余的士兵终于被激发出了几分凶性,这一次,他们不顾铺天盖地的石块,也不理睬身边受伤同伴的凄厉痛呼,只管埋头拼死登山,前面的一人负伤倒下,后面立时有两人呐喊着补上,其攻势仿佛海涛澎湃,一浪高过一浪。前浪刚刚在守军的阻击之下崩溃瓦解,下一波后浪立即又汹涌而来。

因此,踩着无数同伴的累累尸骸,提心吊胆的进攻者终于沿着山道推进到了堡垒门外,但却立即有一小队身披皮甲的罗马战士从堡垒里猛地冲了出来,挥舞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在布满石块的山路上跳跃着前进……在一番短兵相接之后,由于无法展开优势兵力,又不如罗马人懂得阵型配合,盎格鲁蛮族的部队再一次完全垮了,纷纷扭头朝山下狂奔。而困守堡垒多日的罗马人却还有些意犹未尽,居然趁胜奔出堡垒,追着敌人的尾巴猛冲出来——伴随着嘹亮的军号声,他们的口中“嗬、嗬”地叫嚷着,手里挥舞着长枪、短剑、镰刀、甚至缴获的狼牙棒之类乱七八糟的兵器,灵敏地在布满了石块、荆棘和尸骸的山路上跳跃着前进追击,不断杀伤着落后掉队的溃兵,从而引发起更大规模的混乱和崩溃。

不时有某个步履笨重的盎格鲁战士,在泥泞的山坡上一脚滑倒,半天爬不起来,然后被追击的罗马士兵砍下脑袋,就抓住血淋淋的头发把它拎在手里,接着还有人兴奋地从尸体上剥死者的盔甲。

确实,也有一部分溃逃的蛮族战士,在稍微开阔一点的山腰停下脚步,企图展开兵力,转身抵抗一下,可是呼啸而来的石块,又把盎格鲁人战士们当成了靶子:一条条投石器的绳索在敌人的头上不断晃动着,划出一个个圆圈,好像在山中打鹿一样,痛痛快快地朝他们投掷着致命的尖石……

于是,好不容易提起的一点儿士气转瞬消失,可怕的溃败又进一步延续了下去。

最终,盎格鲁人的整个队伍都陷入了混乱的推攘挤压,前面溃败下来的士兵,已经被惨烈的牺牲吓得肝胆俱丧,竟然把后面的战友挤倒在地上,踏着他们倒下的身体拚命逃窜。

虽然蛮族君王再次督战队出动,用鞭子和刀背敲打着刚刚溃逃下来的士兵。企图逼迫他们扭头回去战斗。但即使溃兵们真的有这个心思,也根本不可能立即停下来——因为向前逃奔的人被后面的人推挤着,而后面的人又被更后面的人推挤着。最后面的人则是被罗马人用各种兵器在拼命地驱赶……

更糟糕的是,这条极为陡峭险峻的山路,又使得他们下坡奔逃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所有人都被迫象雪崩般向下直泻,一直逃到了泥泞的河滩上也没停住腿脚,一路践踏而死者无数。

似乎是想要给蛮族们更多的难堪,冲出堡垒的罗马士兵并没有见好就收。而是继续站在山脚处哈哈大笑,用短剑拍打着盾牌耀武扬威,一连串极为难听的污言秽语脱口而出。

对面的盎格鲁人虽然不怎么听得懂罗马人的拉丁语。但也知道必无好话,顿时一个个怒不可遏。一群高大的纹身壮汉随即咆哮着迎面冲出,这些人全都没有甲胄,甚至没有穿上一件外衣。索性在阴寒的冷雨中光着上身。露出一身的肌肉和刺青。这些壮汉一手执短矛,一手拿着标枪,飞速向前奔去,长长的金发在他们身后飘荡,宛如一个个耀眼的小黄点在泥泞的枯草地上移动。他们短暂地冲了一阵,随即突然停了一下,只见一声大吼之后,手中的标枪被他们齐刷刷地投了出去。接着又挺着短矛继续猛冲。

这阵密集的标枪一瞬间就使一个倒霉的罗马士兵失去了生命,而紧接着的凶狠冲锋更是使皇帝的御卫队一时间有些慌乱。不过。他们很快就发现敌人离自己还有些距离,又一次镇定了下来,在身披鲜艳红袍的罗慕路斯皇帝的指挥下,他们一边慢慢向山上后退,一边用投石器向这帮装备简陋的壮汉攻击。只是一会儿功夫,冲在最前面的赤膊壮汉就倒下了一片,一个个头上和身上血流如注,染红了他们身下的地面。

但这帮家伙也确实悍勇,不论伤势如何都没有人哼一声,反倒仿佛是被激发了野性,冲得愈发勇猛了。一名在撤退时滑倒掉队的罗马士兵,就被他们一拥而上,刀砍矛戳,成了一堆烂肉……罗马人就这样一边投石一边后撤,没多久就又一次缩回了堡垒里,然后用巨大的滚石把对手重新逼下了山坡。

看着这些彪悍的赤膊壮汉挥舞着滴血的矛尖,一边向自己叫嚣示威,一边从巴顿山下渐渐离去,罗慕路斯皇帝终于稍微松了一口气——看起来,至少今天应该又能够撑过去了。

只要再坚持几天,来自各个凯尔特人盟邦的援军就会相继抵达,而盎格鲁蛮族也只能再一次撤退了。

像这样的防守反击作战,在过去的十年里已经爆发了六七次,皇帝对此差不多已是轻车熟路。

他粗略地估算了一下,在刚才的激烈战斗中,盎格鲁人损失了至少六十名战士,而山上的罗马人却只付出了三个人战死的代价。这不仅是因为借助了极为有利的地形,也是因为军械上的巨大优势。

——罗马皇帝御卫队使用的刀剑和战斧,都是从“卡梅洛特城堡”,也就是皇帝遇到的第二批未来旅人那里,通过一些手段获得的“上等货”,不仅不容易生锈,而且锋利异常。尤其是那些造型古怪的战斧(消防斧和工程斧),更是可以一斧劈断拇指粗细的铁棒而不崩口。在跟那些连劣质铁器都很匮乏,以至于要拿镶嵌锋利石子的大木棒的蛮族展开战斗时,拥有这些“神兵利器”的皇帝御卫队自然是非常占便宜。

可惜,这些精良的武器数量太少了,而且“卡梅洛特城堡”里也只是拥有一小批库存,却不懂得如何打造,即使有心相助,也无法向皇帝提供太多。格洛斯特城能够凑出的军队也同样不足,否则的话……

罗慕路斯皇帝一边摆弄着手中的一把万用型瑞士军刀,一边无奈地默默叹气。

与此同时,看到蛮族联军停止了攻击,开始徐徐后撤,激战多时的罗马将士们也都松了口气。但片刻之后,没等他们把一口气喘完,巴顿山上的所有人就都楞在了原地:

伴随着一阵阵充满狂喜的高声呐喊,一层层的蛮族战士欢呼雀跃着向左右两边退开,一堆用绳索捆绑着的老弱妇孺被推了出来,跪在这片被鲜血浸透的土地上,其中竟然不乏许多熟悉的身影。跪在队伍最前边的,是一位被死死按住的中年妇人,即便此刻被五花大绑,原本华丽的衣服上沾满了血渍和污泥,蓬乱的头发一缕缕地散落着遮住了半张脸,却依旧难以掩饰其华贵雍容的气度。

望着这一幕,皇帝霎时间浑身冰凉——格洛斯特城已经被攻破了,他的皇后落到了蛮族手中!

下一刻,罗慕路斯皇帝又更加绝望地看到,一位蛮族战士从皮袋里倒出一个球状物体,戳在一根细长的杆子上,然后慢慢走到巴顿山的悬崖前,大模大样地摇晃着杆子炫耀——那是自己唯一的儿子的脑袋!

于是,经过连日苦战、体力早已透支,又因为淋雨而受了风寒的罗慕路斯?奥古斯都皇帝,终于再也坚持不住,在士兵们的惊呼声中两腿一软、双眼一黑,就这样在巴顿山顶晕了过去。(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巴顿山之战(中)

朦胧迷离的惨白太阳,在青黑色的天穹中一闪而逝,随即便被吞没在了无边无际的阴云之中。

翻滚汹涌的连天乌云之下,三辆军用越野车正顶着绵绵细雨,行驶在从巴斯城通往格洛斯特城的罗马大道上,每一辆越野车的车头上,都插着一面代表“卡梅洛特城堡”的红龙旗帜,以防被凯尔特人误会。

——事实上,车队在一路上遇到的凯尔特人,只是一看到这么多钢铁怪兽隆隆逼近,就全都吓得远远躲开了,连沿途遭遇的牛羊飞禽都被惊得四下奔走飞腾,根本没人胆敢上前查问。

即使是车队经过一座破烂村庄的时候,那些手持木矛和石斧的凯尔特村民,也只是带着一脸的震惊和恐惧之色,躲在村庄的篱笆后面屏息凝视,没有人敢不知死活地拦住这些“钢铁怪兽”的去路。

更何况,随着连绵冷雨的不断洒落,愿意继续待在野外的人也越来越少了——在这个缺医少药的黑暗中世纪,因为一场淋雨导致的感冒而不幸丧命的倒霉蛋,可是从来都不少。

十一月初的不列颠,虽然还没有漫天飘雪,但也已经非常寒冷了。被秋雨淋湿可不是闹着玩的事。

一道强光划过天际,仿佛要把天空撕裂开来。随即震人心魄的雷鸣隆隆传来,让越野车的玻璃窗被震的啪啪作响。而出现了积水的路面也变得更加泥泞难行,让车内的几个人都感到屁股生痛。

——自从罗马帝国在近百年前放弃不列颠行省以来。罗马人曾经在大不列颠岛上修筑的公路网,就一直没有得到像样的养护,早已荒废不堪。几乎完全被茂密的野草覆盖。从巴斯城到格洛斯特城之间仅仅四十公里的路程,三辆越野车蹦蹦跳跳地开了三个小时居然还没走完……但不管怎么说,沿着公路行动总归要比走野地稍微便捷一些,至少不容易懵懵懂懂地把汽车开到什么悬崖峭壁旁边去。

最前面那一辆越野车的后座上,王秋正和亚瑟讨论着这次盎格鲁人的进攻,并且对双方的投入兵力规模深感咋舌——当然不是惊叹双方的兵多将广,而是对这两拨人的兵微将寡。感到了深深的震撼。

“……真是不可思议……这位罗慕路斯?奥古斯都皇帝的手下竟然只有一百五十名军团士兵?他到底是凯撒还是百夫长啊?”看着亚瑟在地图上标注的大致兵力数字,王秋脸色有些古怪地叹息道。

——就他所知道的情况,就连国内一些中等城市的黑帮大佬。手下的小弟马仔也不止这个数目了。

“……没错,在我们降临的时候,这位皇帝陛下的手里就已经只剩了一个中队的罗马士兵,而且由于战争造成的减员。这个中队还是不满编的。”亚瑟点头答道。“……在这个中队里,他和他的儿子分别率领一个百人队,轮流在城内驻守和出城巡逻——所以,这位皇帝陛下还确实就是个百夫长而已。”

——按照罗马军团的编制,每8名军团士兵为一个小队,又称同帐小队,共用一头骡子来打杂;10个小队称为一个百人队,拥有一名百夫长。掌旗手(平时兼任财务管理),号角手和副百夫长。一个百人队有80名士兵;

两个百人队称为一个中队,由两个百夫长中资格较老的那名统领;一个中队有160名士兵。

三个中队称为一个大队,拥有480名士兵,即6个百人队;十个大队再加上一些工兵、骑兵和文职人员,就组成了一个罗马军团,额定兵员一般在6000到8000人左右,因为骑兵和工兵部队的数量有多有少。

在罗马帝国的鼎盛时期,罗马皇帝的麾下曾经拥有过三十多个军团,但到了此时此刻,罗慕路斯?奥古斯都皇帝却降级成了中队长……但考虑到他如今可怜的辖地,能养得起这点脱产士兵也已经不容易了。

当然,按照古罗马帝国时代的战争惯例,罗马军团从来不是单独作战的——罗马军团大致上相当于现代的正规野战部队,通常只用于主力决战,至于日常的边防、治安、侦察,则交给辅助军团来负责。

一般来说,每个罗马军团都会有一到两个配属的辅助军团,在出征时组成一个约摸两万人的混合战斗群一起开拔。而罗慕路斯?奥古斯都皇帝麾下虽然只剩了一个中队的军团士兵,但还是按照惯例凑出了两个中队的辅助部队,全部兵力大约500人——当然,辅助部队的士兵是不脱产也不用发军饷的。

其中,皇帝的正规军、或者说御卫队,主要由跟着他辗转西欧的追随者和不列颠各地的罗马遗民充任。这些需要按时发饷的战士,是战场上的中坚骨干力量,都有着相当丰富的作战经验,通过长期的脱产训练才能培养出来,所以他们非常宝贵,战斗力也非常强大,死伤一个都是极大的损失,很难得到及时补充。

而辅助部队就没有这么讲究了,他们只有一部分是罗马遗民,大部分是就地征募的凯尔特人,需要自备武器,有的人甚至只能用削尖的木棍来打仗。在平时也没有得到系统的训练,除了出征时的部分口粮和战后的赏金与战利品之外,基本没有什么成本可言——而这也是中世纪欧洲杂牌炮灰部队的常态。

在王秋看来,这么可怜的军事实力实在有些悲催,但放在黑暗时代的欧洲,却已经称得上强悍——光是为了维持这么小的一支军队,就让罗慕路斯皇帝的财政收支经常无法平衡,不得不时常拖欠军饷了。

——目前,这位末代皇帝能够控制的版图。由于连年战乱造成的人口剧减和土地荒芜,已经萎缩到了仅有格洛斯特城一地。在格洛斯特城内大约有一万多人口,再加上郊外附属的村子和修道院。效忠于皇帝的总人口大约能够达到三万。城内的居民从事工商业和运输业,依靠海船跟不列颠各地、爱尔兰岛和高卢进行贸易,郊外的人们则需要开垦土地,种植庄稼,打鱼捕猎等,来为城市提供粮食、毛皮和肉食。

这么一点儿可怜的人口,还不如现代中国某个比较繁华的乡镇。但在这个战乱频繁、城市荒废的黑暗时代,却已经是西欧地区少见的人烟稠密之地了——正是由于控制了格洛斯特城这座大不列颠岛上目前唯一完好的“大都市”,以及连接大不列颠岛西海岸各个残余凯尔特人王国的海陆交通枢纽。罗慕路斯皇帝才能以一城之地成为全岛盟主。而依靠海上贸易收到的一点商业税,也让他总算是有了能够发饷的金属货币——在欧洲的其它地方,由于商业流通的不发达,那些骑士都是靠封地而不是俸禄来过日子的。

但不管怎么说。鉴于这个时代堪称悲剧的生产力水平。尤其是收获量不过是播种量四倍左右的糟糕农业,三万人口能够提供的税收还是极为有限的。而同样是由于文明的退化和生产力的落后,钢铁刀剑与铠甲在这个时代的价格变得异常高昂,一套包括了铠甲、头盔、马具、长矛、长剑和铁手套的骑士装备,通常可以换到一座大庄园,因此哪怕是装备一支很小的军队也花费惊人。而为了维持最起码的罗马人生活方式,皇帝的日常开销又很多,尤其是为了一些摆排场的事情。还不得不捏着鼻子往奢侈品开销上烧钱……

——别的不说,光是格洛斯特城内的那个罗马浴室。每年消耗的燃料和管道养护费用,就足以让其他的中世纪领主们叱骂为奢侈了——这座浴室是作为市民福利,一般不收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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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这次从东北方入侵格洛斯特城的盎格鲁人联军,其阵容用现代的观点来看也堪称寒酸——根据那位求援信使的说法,五个盎格鲁人国王一起亲征,动员了他们麾下的绝大部分部族勇士,再加上随军的奴隶,才刚刚凑出了两千人!如果只算有名望的“勇士”的话,估计就只有两三百人了。

王秋撇着嘴扳了扳手指,平均下来一算,每个国王好像才拉出了四百个小弟,其中比较能打的“红棍”才只有几十个——喵了个咪的,这哪里是五个国家联盟作战,分明就是五个村长在组织械斗吧!

别的不说,在招揽了吸血鬼猎人协会之后,如今王秋能够通过虫洞拉出来到异世界干仗的穿越者,也有足足两千人之多了。这票人眼下正在埃及艳后的宫殿里吃闲饭和观赏裸女角斗,等到遇见盎格鲁野蛮人之后,只要让他们架起AK47扫射上几梭子,就绝对能让这帮“五国联军”变成“五国横尸”了。

“……在这个时代,不列颠的一个王国确实是跟现代的一个大村庄差不多。”亚瑟挠了挠头发,对王秋如此解释说,“……整个不列颠只有一百万人口,却同时冒出了五十多个国王,此外还没算一些不服从任何君主号令的野人部落……平均算下来,每个国王能有一两万臣民就算是不错了,哪里凑得出多少军队?”

——事实上,这个时代的盎格鲁撒克逊人依然保留着野蛮时代的习俗,整个部族基本上全民皆兵。如果是本土作战的话,每一个能够干活的农夫和猎户都是兵员,一旦战争来临,就会进行坚壁清野,将家人送入堡垒或庄园避难,同时在酋长和长老的率领下拿起武器,一起迎战任何来犯之敌。

但问题在于,本土防御是一回事,出境远征就又是另一回事了。从这支盎格鲁人联军集结出发的东海岸林肯郡,到西海岸的格洛斯特城之间,隔着大约两百公里的路程。以这个时代的行军速度,最起码要走上两个星期,甚至一个月……再考虑到战争持续的时间和返回的时间,哪个国家能够允许全国的主要劳动力集体外出闲逛两三个月之久?家里的活难道不用干了?在此期间就不用担心有其他敌人进犯了?

因此。除非是整个部落自己烧了村庄集体迁移,否则一个中世纪国家能够动员出征的兵力都是非常有限的,光是路上消耗的干粮就能让人感到吃不消。一个拥有两万人的“王国”。能够动员四五百号壮汉外出抢劫就很不容易了——毕竟得要留下不少人看家——而作为战斗力核心的骑士,更是稀罕得好像现代的航空母舰一样。每个国王麾下拥有的骑士,通常连一个大厅都坐不满,绝对不是什么人都能充当的大路货。

——日后英格兰王国和苏格兰王国对峙的时候,英格兰国王爱德华三世在一次统计中发现,当时全国真正能够动员起来的重装骑士数量,满打满算也不超过五百个。剩下的都是花钱买了骑士封号的富商和庄园主,家里恐怕连盔甲都没有……而当时整个大不列颠岛的人口,已经是黑暗时代的最起码五倍以上了。

在《亚瑟王传说》里。亚瑟王麾下的圆桌骑士,在最多的时候约有一百五十人。如果真有这样一位君王的话,那么他确实是非得统一大半个不列颠尼亚行省,才有可能凑出这么多骑士来。

所以。现在大家经常从电视电影里面看到的。成建制的大群重骑兵漫山遍野进行集团冲锋的场面,在漫长的中世纪期间,是不太容易发生的,真正出现在战场的次数寥寥可数,而每一次出现都是青史留名的大场面。倒是几个骑士、十几个骑士互相单挑的事情,在中世纪的欧洲到处都有发生。

由于中世纪欧洲的战争场面,跟动辄数十万大军出征的古代中国相差太大,所以。为了帮助王秋对中世纪欧洲国家的实力数据加深了解,小鸟游真白前首相以一个日本战国游戏资深玩家的身份。用较为相似的日本战国的一些概念,跟这个时代的大不列颠岛各“王国”军事动员能力进行了一番换算。

“……按照日本战国时代的常见情况,一万石封地通常拥有五千人口,那么罗慕路斯皇帝就是一个六万石大名。其余那些盎格鲁撒克逊人和凯尔特人‘大名’的石高,一般在几千到五万之间浮动。如今最强大的肯特王国,也不过是十万石的领地,相当于织田信长从尾张国起家时的一半。整个不列颠的石高全部加起来约为两百万石,啧啧,仅仅相当于战国时代日本全境的十分之一,还不如九州岛多……”

——那么,“卡梅洛特”科考站拥有两千多农奴,大概勉强能算是五千石的小大名。王秋在心中想道。

虽然黑暗时代不列颠的人口,仅仅相当于日本战国时代的十分之一不到,但大不列颠岛的面积,却跟扣掉琉球与北海道之后的日本列岛相差无几。这就意味着,不列颠的人口密度极小,在得到国王的征召令之后,农夫们需要自备口粮和长矛,走上相当于日本“足轻”们十倍的路程,才能跑到邻国去打仗……在战争中消耗的体力、时间和粮食都因此上涨了十倍,这仗可打得真是够辛苦的啊。

正当王秋盘算着在这一次作战的时候要不要换上兽医的麻醉弹,以便于多捕捉一些免费的伐木工之际,又一道雪亮的闪电忽然划破阴郁的天空,紧接着便是一声霹雳巨响,震得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随即在顷刻之间,便是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在黑云间翻卷炸响,夹杂着如注的暴雨从天边滚滚而来。

一时间,

仿佛整个天地都已经被飞溅的雨花所包围,显得疯狂暴烈而又阴冷入骨。

于是,眼看着天地间一片昏沉,车队根本没办法冒险前进,以防被山洪冲走,只得找了块比较高的结实平地,暂时停车休息。由于无事可做,大多数人都靠在座位上打盹。只有日本最强的超能力少女,小鸟游真白前首相的警惕性格外之高,跟猫儿似的瞪圆了眼睛,不停地来回张望,说是担心会有某个特别精明的盎格鲁人首领趁着暴雨偷袭,就像织田信长在桶狭间之战当中斩杀今川义元一样……

对此,王秋嘴上称是,心中却是暗自嘀咕:这暴雨中的荒野都快要变成沼泽地了,战马还能跑得起来?

又过了不知多久,待到雨势渐渐转小,天光重新泛亮,车队才再一次启程,随即很快就发现了战斗的痕迹:一个被杀死的男人,正躺在满是泥水的道路当中,失去神采的眼睛向外凸出,无力地瞪着天空,他被捅穿了的腹部有一个大洞,从那里流出花花绿绿的肠子,沾满了泥土和草叶,堆在他身下的草丛里……

然后,伴随着驾驶员马彤小姐的惊呼声,王秋和亚瑟都隐约看到了前方道路尽头那几个正在激烈打斗的身影,并且听到了几声穿透雨幕的模糊尖叫和咆哮。

于是,王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摸了摸身上的防弹衣,又从腰间拔出手枪——战场已经到了!(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 、巴顿山之战(下)

连绵的寒秋冷雨之中,荒废的罗马大道上,三名落魄的骑手正在策马飞奔。

提奥法努公主一边眯眼注意着前方的道路,一边尽量低着头,尽可能地蜷缩在马鞍之上,不让冰冷的雨水顺着她的脖子淌下去,但还是忍不住开始瑟瑟发抖。

这座岛屿的秋天确实很冷,而下雨的时候则更冷,尽管提奥法努为了保暖,已经在衬裙外穿了两件罩袍,又裹上了一件厚实斗篷,可依然感觉很冷。座下的马儿则不停地抖动身体,蹄子在泥泞的道路上溅起不少污泥——实事求是地说,她并不精于马术,更何况是一匹烦躁的母马,而且还不是她骑惯了的那一匹。

想起那匹被丢在马厩里的爱马,提奥法努忍不住叹了口气——它现在或许已经沦为蛮族的战利品了吧!

一阵强劲的寒风迎面吹来,湿透了的衣服从她身上带走了更多的热量,这让提奥法努忍不住哆嗦着怀念起了爱琴海畔的明媚阳光,还有雅典城外点缀着橄榄树林和古老神殿的温暖海滩。

跟小时候生活的希腊雅典城相比,这座总是笼罩在阴冷雨雾之中的偏远岛屿,实在是让人生不出好感。

——虽然在那里,她不过是一户普通小贵族家里的女儿,而在这里,她却是罗马皇帝的尊贵公主。

当年,西罗马帝国末代皇帝罗慕路斯?奥古斯都,被未来穿越者裹挟着逃出意大利坎帕尼亚的软禁地。流亡到东罗马帝国的时候,虽然最初的处境不算很好,但他得到元老院推举的皇帝尊位。多少也还有那么一点儿的含金量。再加上被他带来的那艘巨大“铁船”——未来穿越者临走之前遗留的礼物——给东罗马帝国臣民带来的巨大震撼,也让罗慕路斯皇帝被披上了一层“天赐神佑之君”的神秘色彩。

因此,当罗慕路斯在东罗马帝国到处奔走,推销他的复国计划之时,尽管顶级的大贵族往往嗤之以鼻,认为这是痴心妄想,但还是有一些人想要冒险搏一把。故而或是掏钱资助,或是派人加盟,算是远期投资。就连当时的东罗马皇帝。虽然不肯承认罗慕路斯的皇位,但还是给他提供了一些便利和资助——在西罗马帝国崩溃覆亡的同时,东罗马帝国同样饱受蛮族入侵之苦,如果有人能在别处分担一些压力总是好的。

更何况。在早期的东罗马帝国。无论皇帝的内心之中到底是什么想法,“恢复西方失地,光复罗马故都”都是一件关系到“政治正确”的事情,就像是中国南宋和东晋时期的“北伐中原”一样。

罗慕路斯皇帝现在的皇后布迪卡,就是东罗马帝国一位地方贵族主动献上的小女儿——虽然这位西罗马皇帝在眼下很是落魄,但如果日后他当真复国成功,那么有一位皇帝女婿的好处可就享用不尽了!

在滞留东罗马帝国的几年时间里,罗慕路斯就这样一边结交权贵、招纳豪杰。一边谋求赞助,增强实力。最后。满心踌躇的皇帝登上了西去的海船,而把布迪卡皇后和一双儿女留在了雅典城外的海滨别墅。

就这样,提奥法努和她的哥哥在雅典悠闲地渡过了他们的童年,直到一位信使从遥远的不列颠行省风尘仆仆地赶来,送来了罗慕路斯皇帝在不列颠行省复辟成功,即将派人迎接家眷的“喜讯”。

——在罗马人的眼中,哈德良皇帝在不列颠修建的长城,差不多就是世界的尽头。长城外面是一片穷山恶水,被罗马人视为不毛之地。而在长城南边的不列颠行省,也是罗马帝国所有行省之中最偏远、最荒凉、最落后的地方之一,在罗马帝国的权贵看来,只有被流放的罪犯才会喜欢去那儿。

于是,他们一家子就同时怀着被流放蛮荒的沮丧,以及一跃成为皇族的喜悦,带着东罗马帝国诸多权贵赠送的礼物,乘船漂洋过海到不列颠去跟罗慕路斯皇帝汇合。而在抵达格洛斯特城之后,不列颠的生活条件也确实跟他们想象中一样糟糕:毫无美感的破旧城市,由军营改建的所谓“行宫”,枯燥无味的单调生活……大不列颠岛潮湿阴冷的气候,令习惯于地中海明媚阳光的兄妹俩感到浑身不舒服;而各种日用品的极度匮乏,更是让这些“奢侈”的东罗马帝国贵族子弟感到绝望——即使是皇族也穿不上丝绸衣服,连亚麻布都十分稀缺,只能裹着乱七八糟的兽皮来御寒;吃饭也没有香料,甚至连食盐都很缺乏……

总的来说,与之前在东罗马帝国相对舒适的生活相比,来到不列颠行省之后的日子实在是太艰苦了。

当然,如果只是生活条件艰苦一些,那么公主殿下觉得自己倒也不是不能忍受。可更要命的问题在于,黑暗时代的欧洲没有一寸和平乐土,西罗马皇帝驻跸的格洛斯特城,更是盎格鲁撒克逊蛮族的重点攻击目标,几乎每一年都要遭到几次入侵,劫掠、战斗和袭击永无休止,城墙之外就没有安全和秩序可言。

在这样动荡不安的环境里,即使是提奥法努公主这样尊贵的女性,也不得不努力锻炼武艺,以求自保。至于她曾经在希腊学习的诗歌、音乐和绘画,在蛮荒暴力的不列颠行省,根本就没有丝毫的用武之地。

尽管父皇、哥哥和那些立志于恢复国家的罗马勇士,一直在舍生忘死地跟蛮族展开血战。但几年下来,被罗马帝国鹰旗覆盖的土地还是没有丝毫的扩张。蛮族入侵一波接着一波永无休止,频繁的天灾和饥荒还在不断削弱着“文明阵营”的实力……在连生存都很艰难的情况下,实在是没办法再去奢谈什么生活品味。

——虽然她不时还会想起在君士坦丁堡参加过的奢华宴会。欣赏过的戏剧、音乐和舞蹈……

于是,提奥法努公主只好无奈地打定主意,准备在这片蒙昧蛮荒的土地上终老一生。谁知一座金属城堡却突然从天而降。里面还有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和更加奇怪的人,给了她许多难以言喻的新奇见闻。

父亲说,这些人是来自千年之后的时间旅行者,拥有种种不可思议的大能,但却并不可怕,而是更加懂得文明人的规矩。而格洛斯特城确实也通过父亲的斡旋交涉,从这些时间旅行者的手中得到了不少好处——新奇高产的农作物、美味甘甜的糕点、坚固耐用的金属刀斧。还有华丽炫目的布匹和小首饰……

在得知自己作为罗马帝国公主的尊贵身份之后,那些时间旅行者之中的几个年轻人,甚至开始向自己献起了殷勤。有人在她的住所窗下弹奏乐器,有人用奇妙的小盒子播放音乐给她听,有人送来各种奇妙的礼物,譬如银闪闪的玻璃镜和精美的小手帕。还有人邀请她去卡梅洛特城堡做客。享受款待……

虽然她从父亲的口中知道,这些“未来人”终究要回到属于他们的世界,所以一直没有接受他们的好意,但这并不妨碍她趁机给自己弄点儿好处——不得不说,千年之后的城堡还真是既漂亮又舒适。如果这帮未来人在返回他们的时代之后,能把这座城堡给留下,她一定要劝说父亲带着全家都搬进去……

但是,正当她感觉在不列颠这片蛮荒异域的生活。终于稍微有了些趣味的时候,一场毁灭性的灾难却突然降临了——先是东北方的盎格鲁蛮族大举入侵。横跨整个不列颠行省直扑格洛斯特城;紧接着,没等他们来得及向凯尔特人各国求援,父亲率领的城防军主力就被击溃;然后,求援使者刚刚派出,大批蛮族骑兵就杀到了城下,偏偏她和母亲当时都不在城里,而是跑到了城外的农庄,指挥奴隶和劳工把今秋收获的粮食运进城市,以防在战火中遭受损失,而且身边也没带几个卫兵……结果当即就被敌兵冲散……

一片混乱之中,提奥法努公主带着几个侍卫左冲右突,好不容易才甩脱了追兵,回头一看,却发现几处城门都已经被敌兵包围,母亲也不知下落……眼看着格洛斯特城只怕是冲不进去了,她只好拨转马头,朝着南方那个盘踞着未来人的卡梅洛特城堡疾驰而去——这已经是距离格洛斯特城最近的友好势力了。

在逃亡的路上,一行人又遭到暴雨袭击,在电闪雷鸣中走散。此时,公主身边已经只剩了两个侍卫。

“……我们距离卡梅洛特还有多远?塔西努斯?”擦了擦从额头淌下的雨水,提奥法努公主转身对自己身边仅剩的侍卫之一塔西努斯问道,“……这一段路我感觉好像不太熟悉……应该没有走错吧!”

说到最后,她一边张望着四周的地貌,一边有些心虚地嘟囔道,嗓音也变小了许多。

“……殿下……”塔西努斯跟着勒停了战马,刚刚张开嘴巴,想要对公主说些什么,谁知胯下的战马却突然嘶鸣着人立而起,将它的主人一下子从马背上掀了下去……

随即,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的提奥法努公主,就惊骇地看到了插在塔西努斯喉咙上的一支羽箭!

紧接着,仅仅是几十步外,那些湿漉漉的草丛和灌木背后,出现了十几个身披狼皮、鹿皮或熊皮的粗壮男人,他们手中握着长矛或者战斧,其中还有几个弓箭手,在深秋的冷雨中依然毫不在意地光着膀子。虽然已经被雨水洗刷过,但公主还是能看出他们身上曾经涂着的赤红色图腾条纹——是盎格鲁人!

“……殿下快跑!”另一个侍卫挥剑朝着提奥法努公主喊道,随即另一支箭便刺穿他的胸口,刚刚出鞘的剑也掉了下去。提奥法努公主强忍着悲痛猛踢马肚,让胯下战马快步沿着道路而去。

霎时间,阴寒的冷风夹杂着雨水一下子扑面而来,让她不得不低下了头。望着马蹄踏起阵阵污泥。身后,响亮的喊声夹杂着垂死的哀号隐约传来,使人不由得感到一阵阵惊心胆颤……

在马背上迟疑了一瞬间。出于心中的责任感,她粗鲁地咒骂了一句,然后还是勒住马头向身后望去。突如其来的惊愕之中,他已经跑出了两百多步之远,正好看到满脸恐惧的最后那名侍卫被一支长矛刺穿腹部,惨叫一声之后就再也没了声息……而三名裹着兽皮的盎格鲁人骑兵,还在紧随不舍地追上来!

为了努力逃脱野蛮人的追杀。提奥法努公主不顾自己马术的生疏,硬是驱使马儿一再加速……偏偏就在这时,一支箭几乎擦着她的耳根飞过。突如其来的震惊顿时让她失去了平衡,一个踉跄就从马背上跌了下来,然后重重地摔在泥泞之中——她感到脊背撞上了岩石,左腿和腰际也疼痛不已。仿佛骨头都要断了。

剧烈的疼痛让她几乎昏了过去。但逼近的马蹄声却告诉她一旦昏倒就什么都完了……于是,尽管雨水依旧在敲打她的面门,剧痛依旧在从伤处传来,提奥法努公主还是挣扎着站了起来,从腰间拔出一把锋利的短剑,紧紧地咬着牙关,跟那三个已经跳下马背,准备把自己生擒的蛮族骑兵决一死战。

——之前在战场上的无数次亲眼目睹让她非常清楚。自己被蛮族捉住之后的遭遇,恐怕会比死还要惨。

非常遗憾的是。跟这三位虎背熊腰、常年与猛兽搏斗的盎格鲁人战士相比,她这位弱质女流的抵抗实在太过无力——仅仅是一个照面,她的短剑就被敌人用战棍打飞。下一刻,伴随着蛮族战士们的得意呐喊和她的绝望尖叫,一柄锋利的短刀被抵在了公主的喉咙上,然后是一根绳子绑上了她的胳膊……

突然,从那几个蛮族的背后传来一阵奇怪的响声,其中一个人低声说了句什么,于是,那名正在捆绑她的士兵,就挥手狠狠地砸了一下她的后脑勺,提奥法努公主顿时两眼一黑,从此失去了意识。

然后,这几个盎格鲁人士兵就转过头来,望向奇怪声音传来的方位……随即就一起愣住了。

另一方面,在距离格洛斯特城不远的地方,王秋等人终于遭遇了来到这个时空之后的第一场战斗,并且轻而易举地取得了胜利——当他们驾驶着越野车一路直冲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三个裹着兽皮的蛮族士兵呆若木鸡地站在大道中央,嘴巴张得老大,似乎是被这超出思维能力的“钢铁怪兽”给吓掉了魂。

而在他们的脚边,还躺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黑发女人,似乎是从格洛斯特城逃出来的罗马人。

于是,为了抓活口审问,王秋收起了手枪,而小鸟游真白前首相则非常淡定地从车窗里探出脑袋,摘下“邪王真眼”上的眼罩,给他们施展了一个“群体人类控制术”……然后一切问题就都解决了。

再接下来,亚瑟就发现地上这个浑身泥水和血污的狼狈姑娘,居然还是一位自己认识的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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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听到有人在说着什么,但提奥法努公主并不想睁眼。

在方才的昏睡中,她又一次梦到了那片熟悉的海滩,温暖的海水抚摸着她的双脚,细腻的沙砾随着波涛在她的趾间流淌——这是希腊的雅典,她出生的地方,那个曾给予过她安宁童年的地方。

又有人说了些什么,这一次的声音近了些。紧接着,提奥法努公主便意识到,他们所说的并不是任何一种自己懂得的语言,鼻端也没有闻到盎格鲁蛮族身上的臭气……她勉强睁开了眼,随即便感到头痛欲裂。伴随着微微的呻吟声,公主发现自己正睡在一张软软的长椅上,而这长椅又被安装在一个略显狭窄的车厢里……陌生的环境让她感到有些紧张,想要寻找一些熟悉的东西来安稳心神。

然后,她很顺利找到了。

——就在她的面前,正坐着一位金发碧眼的英俊青年,头戴一顶宝冠,手中端详着一把长剑。那精美的做工让公主不由得吃了一惊——锻造精良的剑身在两侧微微弯曲,形成一个优雅的柳叶形,钢质的表面比镜面还要光滑透亮,而镂刻在剑身上的金银两色华美纹路,更是把它从一件武器升级到了艺术品的程度。

“……亚瑟!是你吗?红龙王国的继承者亚瑟!”片刻之后,公主立即用拉丁语欣喜地欢叫起来,“……你是来援救我们的吗?请快一点赶过去吧!我的父亲被围困在巴顿山,格洛斯特城现在很危险!”

“……请放心,美丽的公主!你的城市不会有事的。”亚瑟微微一笑,将手中的精致宝剑插进了更加绚丽奢华的蓝色雕花剑鞘里,“……我们已经距离格洛斯特城不远了,眼下正在集结军队准备进攻呢!”

于是,透过这辆越野车敞开的车门,公主惊讶地看到许多穿着草绿色古怪衣服的人,隆隆奔驰的“金属怪兽”,甚至还有从头顶掠过的“金属飞鸟”

……(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 、格洛斯特城

到了这一天黄昏的时候,阴寒刺骨的连绵细雨总算是暂时停了下来。

在从云层缝隙漏出的夕阳暮光照射下,蛮族联军的阵容显得极其威武,一面面并列整齐的盾牌让队伍看起来厚重无比,一顶顶青铜头盔反射出片片金属的色泽,如同海洋的阵阵波浪;一根根枪尖上的闪耀辉光,仿佛要刺穿它们头上浓重的云层;在昏暗的天际不时会亮起一道闪电,那是雪亮战斧反射的骇人光芒。

这些士兵在城外一番集结列阵,耀武扬威,并且破口大骂了一番罗马人的胆怯之后,就开始纵情作乐。

——被劫掠得一片狼藉的格洛斯特城郊外,燃起了袅袅的炊烟。包围了格洛斯特城的盎格鲁蛮族联军,一边吹嘘着各自的武功,炫耀着马鞍上悬挂的人头,一边将刚刚抢来的牛羊宰杀割肉,放在火堆上烧烤,同时大口畅饮着刚刚抢到的葡萄酒和啤酒。还有一些赤身裸体的被俘妇女,被刀剑逼迫着强颜欢笑,给入侵者们陪酒取乐,起舞助兴,甚至直接按倒在湿漉漉的草地上,不管不顾地当众野合起来……

对于这场远征的前景,截止到目前为止,盎格鲁人五国联军上下全都感到十分的乐观。

之前的荒原野战之中,罗马皇帝仓促拼凑的几百号拿着木棍草叉的杂兵,没几个回合就被盎格鲁人浩浩荡荡的两千“大军”给彻底击溃;接下来的城郊扫荡之后,他们不但俘获了滞留城外未归的罗马皇后。还击毙了出城赶来援救的皇太子……相信只要把皇太子的头颅和被俘的皇后一起押送到巴顿山,那位已经被连番围攻给打得疲惫不堪、油枯灯尽的罗马皇帝,肯定会再也坚持不下去。乖乖投降的。

虽然在白天的突袭之中,他们没能趁乱冲进城墙内。但毕竟是劫掠到不少粮食和财富,还杀死了罗马皇帝的独生子,抓住了他的皇后……因此,此时的格洛斯特城内肯定已是群龙无首、一团乱麻。

眼下城里还有不列颠尼亚大主教来主持防务,以及上千名可以动员起来的市民。但士气和斗志早已跌落谷底,而且珍贵的刀剑军械也已经在战斗中损失一空。只是在凭着惯性勉强维持局面罢了。

因此,在接连两次早已惨败,连领导人都或死或俘之后。这座城市的抵抗能力已经十分微弱。只要再消灭掉被困于巴顿山的西罗马皇帝,这座“富饶”的城市就再也没有了继续进行抵抗的决心与力量。

当然,如果城里的罗马人决心死战到底,那么他们也有足够的耐心。一点点地敲开这颗硬核桃。同时充分利用时间差。逐一击破四周各国凯尔特人王国可能派来的援军。

——按照中世纪黑暗时代的惯例,一场攻城战总是要持续很长时间的,有时候会打上一两年也说不定。

不过,在此之前,这些长途跋涉而来的盎格鲁人战士,就需要在郊外扎营休息一阵子,以便于休养精神,纾解疲倦——对于这个时代的纯步兵部队来说。一场横跨整个大不列颠岛的远征,也是很消耗体力的。

而且。在目前的阴雨天气里,想要收集木材,打造攻城器械,也是一桩令人头疼的麻烦事。

在这个医学极不发达的时代,因为淋了一场雨而导致感冒发烧,最后导致一命呜呼的悲惨案例可不少。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的是,无数穿着迷彩服的身影已经相继到来,距离他们近在咫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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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哎呀~这个金发少女被绑起来了!哎呀哎呀~她怎么挣扎都挣不开呢!哎呀哎呀~衣服撕掉了呢!”

透过军用望远镜的视野,元气萝莉蔡蓉同学一边大呼小叫,一边汇报着敌情,尤其是一名女战俘被蹂躏的现场报道——娇嫩的皮肤被掐来掐去,无数肮脏的手在身体游走,各种淫声笑语不断,女人尖叫哭泣只带来殴打与更不堪的对待,喊破喉咙都没有人来救助,满耳满眼都是蛮族男人可怕的样子……

确实是很凄惨,可说是楚楚可怜……但这跟穿越者们的作战目标有什么关系?!

“……别给我同情心泛滥地随便乱扯,你又不是传说中的圣母!”马彤没好气的敲了一下她的额头,“……城墙外的敌情到底怎么样?我军把他们一口吞下来的成功率怎么样?”

“……大约一千多人,外加五百多匹马,跟之前抓住的那个‘舌头’的口供基本一致。”蔡蓉同学脸色有些古怪,似乎在憋着笑一般,“……还真是如他所说的那样,是一支‘规模空前’的‘大军‘呐!”

——之前在罗马公主的遇险地附近,又听说了那位盎格鲁人俘虏交待的敌方实力的时候,大多数现代人就普遍觉得,即使自己有一定演戏的功底,想要保持脸上不露出奇怪的表情也很难……

首先,盎格鲁人蛮族们在这次战争之中投入的兵力规模不小!以五位名字长得要命的君主亲自统帅!

即使在大不列颠岛上的所有盎格鲁撒克逊人势力之中,这次出兵的五个国王也是极有实力的上等诸侯,因为他们的武装实力,一向被认为是两大民族展开激烈拉锯战的重要支柱!

总之,这五位国王所拥有的武力在整个不列颠的范围内斗非同一般,这次他们带着足足四十名骑士到达了战场!还带了足足五百多名步兵和三百五十多名随从!再加上弓箭手、仆人、奴隶之后,他们的队伍在战场上达到了两千人这个了不起的数字——大概和王秋曾经就读的中学的人数差不多一样。

——回想起昔日的那个见到区教育局长就得点头哈腰的中学校长,将其与被打上了“极有实力。民族支柱”标签的盎格鲁人邦国君主重叠一下,王秋就忍不住感到面部一阵阵扭曲抽筋,而肚里更是笑得发疼。

“……不管怎么说。他们总算是送来了一批预备役奴隶……”王秋一边嘀咕着,一边发出了总攻令。

然后,在不列颠大地的暮色下,一场短促的战斗毫无预兆地迅速开始,而随即又更加迅速地结束了。

——对于拥有领先一千五多百年的科技的未来战士而言,想要镇压和消灭这群野蛮人真的是太容易了。

先是派出哨兵远距离侦查眺望,然后用无人机确定敌营要害之所在;接着。没等营地里一片混乱的野蛮人们争论出天空中飞过的“铁鸟”是个什么玩意儿,王秋紧急布置的107火箭炮阵地就已经全面完工,冒着连绵细雨。开始向敌营倾泻火力……一枚又一枚拖着橘红尾焰的火箭弹呼啸而至,霎时间,盎格鲁人用兽皮帐篷搭建成的营地,就化作了一片熊熊燃烧的火海。无数残肢断臂都在翻腾的气浪中飞舞……

在这种完全超出本时空人类理解范围的狂轰滥炸之下。原本就是一票乌合之众的盎格鲁人联军,很快就彻底崩溃了。哪怕再彪悍的勇士,再坚固的皮甲,在火箭弹轰击的火焰、热浪和弹片飞舞之中,都显得那么脆弱……残存的盎格鲁人丢下了战马、武器和战利品,哭喊着逃出了已经沦为地狱的军营,在旷野上四散奔逃,但却迎面遇上了上千名穿得花花绿绿的怪人。举着“喷火的金属武器”朝他们迎头狂扫!

——冷兵器对热兵器,古代人对现代人。而武器落后的一方还没有兵力优势,结果自然是不言而喻。

短剑和战斧只有面对面才能杀人,而五六式自动步枪的子弹,在三百米外就能把人凶猛地射倒。

因此,不到二十分钟之后,格洛斯特城外的一千多名盎格鲁人战士,就被同样数量“不务正业”的吸血鬼猎人给打得一败涂地。即使是想要骑马逃走的家伙,也被奔驰的越野车不断追击,一个个射落马下。

虽然有些大能的蛮族德鲁伊念诵咒语,把自己变成了野猪、狗熊之类的猛兽,看上去似乎十分威猛的样子。但在瓢泼大雨一般狂扫过来的子弹面前,狗熊的毛皮并不比简陋的皮甲更加结实耐打。

格洛斯特城的守军见状也是一片欢腾,赶紧打开城门出来助战——由于之前已经见识过几次“卡梅洛特”科考站的英国佬用枪狩猎,他们对热兵器的接受能力倒是稍微要强一些——当然,等到城内临时组织起来的民兵们,拿着棍子和斧头冲入战场的时候,他们的任务就已经只剩下了打扫战场和抓捕俘虏而已。

这对于生活穷困的格洛斯特城居民来说,乃是非常难得的捞外快机会——死人身上的衣服、兽皮、头盔、甲胄、刀剑、箭矢、首饰和干粮,被炮火惊散的马匹,都是很不错的财富。至于那些哼哼唧唧的伤员,则需要看情况而定,轻伤的壮劳力用绳子绑起来充作奴隶,重伤的赔钱货则割喉一刀人道毁灭……

“……这些奴隶挺壮实的啊!就算挖矿这样的技术活可能做不来,组织他们去砍树伐木总还是可以的。”

望着这些垂头丧气、五花大绑,但却身材高大、肌肉结实的盎格鲁人战俘,王秋摸着下巴评论说,“……可惜刚才被火箭炮炸死和被子弹打死的家伙太多了,又没能及时组成包围圈,让很多敌人趁乱逃走了……眼下只有不到五十个手脚完整的俘虏可以当做奴隶来使唤,剩下的重伤员都只能人道处决了。哎,对了,亚瑟,在这座城市的罗马人里面,应该有懂得如何调教奴隶的家伙吧!能不能帮我联系一下?”

“……你是要把这些人当做奴隶来使唤,为你的国家采集资源吗?这给我的感觉还真是复杂。”

弥漫着硝烟味儿的战场边缘,亚瑟拄着那把由马彤学姐从动漫大展上淘来的誓约胜利之剑Excalibur——由温州小五金工厂生产的日本动漫周边产品——望着遍地的横尸与血泊。满脸忧郁地说,“……他们虽然愚昧而又落后、残暴而又嗜血,还信奉着活人献祭的野蛮异教……但毕竟是我们的祖先啊!”

“……呃。抱歉,似乎没考虑到你的感受,亚瑟。”王秋撇了撇嘴,发现自己还真没想到这个问题。

事实上,对于降临到另一个世界的穿越者来说,当他们需要在古代的祖国选择阵营站位的时候,确实是经常会遇到一些很纠结的思维困扰——举一个本国的例子。要是某个非常有节操的中国人穿越回上古洪荒年代,面对黄帝、炎帝、蚩尤的三家纠缠,恐怕也会感觉自己头顶一脑门的官司……嗯。如果遇到某种情况,需要帮着蚩尤对付黄帝的话,那么到底算不算是汉奸呢?哎,这可真是一个令人感到纠结的问题。

“……都已经是另外一个世界了。有些事情就不用那么计较了吧!”王秋想了想。又劝解说道。

“……作为一个外国人,你怎么可能理解我的心情!王先生!”亚瑟有些不高兴地白了他一眼,“……假如你下次来到某个异世界,遇到一位穿越到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期日本阵营,并且混得不错的家伙,你会因为这个人提出的要求而帮助那个时空的日本征服中国,以此来获取各种高利润的资源吗?”

“……这个……就只能看情况再说啦!”王秋敷衍着说道,“……有些事情是需要集体决策的……”

又过了一会儿。眼看着夕阳西沉,战场已经被粗粗打扫一遍。而俘虏也都被押送到城内奴隶市场的囚笼里……于是,总人数超过一千的穿越者们,就在提奥法努公主的邀请下,进入了格洛斯特城接受款待。

——这也是王秋在来到这个时代之后,第一次进入本时空土著的城市聚居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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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说以现代人的观点,即使在提奥法努公主的眼中,格洛斯特城也不是什么适宜居住的好地方。

在古罗马帝国的时代,西方的几座大城市已经发展到了很先进的程度,拥有供应几十万人日常用水的高架水渠和地下水道,还有集体公寓、公共浴场、竞技场、图书馆等福利康乐设施。但遗憾的是,随着蛮族的入侵和西罗马帝国的崩溃,罗马人的城市相继遭到毁弃,大半个欧洲又重新堕入了黑暗的蛮荒之中。

因此,当提奥法努公主远离了雅典的优雅古朴和君士坦丁堡的喧嚣繁华,辗转来到不列颠行省西部这个鸟不拉屎的穷乡僻壤之际,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巨大反差带来的窒息感。

——终年阴暗潮湿的狭小房屋,常年青苔积垢的斑驳墙壁,总是污水横流的坑洼道路,再加上不列颠终年雨雾萦绕的湿冷气候,就算是最为温暖晴朗的夏季,皇帝的行宫里也有一些房间会长出蘑菇来。

假如你想要打开窗户眺望街景,那么必须提前掩鼻以防臭气——从各家各户楼上随意倾倒的排泄物,让全城各条街道上的烂泥永远不会干燥;曾经规划严整的居民区,因为下水道的荒废失修,被粪便和各种废弃物环绕;嗡嗡叫的蚊蝇只有在最寒冷的冬季才会暂时消失,一到雨季,空气中总是充斥着各种腐烂的恶臭气息;狭窄曲折的街道经常被各种杂物给堵塞起来,到了天晴的时候,又会变成新的火灾隐患。

哪怕在城墙内的街区里,大多数人也和牲畜同住在一个屋檐下,时常可以看到不着片缕的孩童,赤脚趟在泥水里与猪和羊群一起玩耍。街道上的行人走着走着就会变得满腿是泥。四面漏风的茅草棚子是工匠们的居所,商人的店铺则稍微好一些,有亚麻布做成的帷帐,但对小偷总是防不胜防。

破破烂烂的小酒馆里,总是充斥着醉醺醺的酒鬼和暴力分子。那些粗俗大胆的嫖客,与完全不知廉耻为何物的酒吧女郎,经常在大庭广众之下毫无羞涩地调情寻欢。

格洛斯特城的大教堂是全城最好的建筑之一,但也只有墙壁和基座是石砌的——古罗马帝国时代建筑圆形穹顶和三角拱顶的技术,在饱受蛮族摧残的不列颠尼亚已经完全失传,而罗慕路斯皇帝只从高卢带来了军队,没有带来建筑师。因此,在从蛮族手中收复了格洛斯特城,不列颠教会也只能在石砌墙壁的基础上,用木梁和木板搭盖起教堂的天花板。由于采光不佳,教堂内终日光线昏暗,在白天也不时需要点灯才能看清楚东西,而油脂和蜡烛燃烧的烟雾,又让空气变得格外污浊……几扇从东罗马帝国的叙利亚等地进口,颜色鲜艳绚丽的镶嵌玻璃窗,差不多是教堂中唯一的亮点所在。

——技术在退化、公共设施在荒废、人口在减少、贸易在萎缩、道德在沦丧……这就是公元500年整个不列颠行省最繁华的城市格洛斯特,也是黑暗中世纪早期,大多数逐渐被毁弃的罗马城市的常态。(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罗马人的妓院

在希腊罗马古典文明崩坏的西欧黑暗时代,不仅城市日趋破败,居民也在变得越来越愚昧和堕落。

——罗马帝国不列颠行省的凯尔特人,本来就是整个帝国诸多民族之中文明程度最为落后的族群之一,除了拥有马匹和铁器之外,基本上也就是跟大航海时代的北美印第安人差不多。

好不容易得到罗马帝国四个世纪的统治和教化,让这些凯尔特人终于初步摆脱了蒙昧,知道了什么是文明,什么是国家,什么是秩序和法律,什么是基督教和上帝……可是,随着西罗马帝国的崩溃,不列颠的“独立”和日耳曼蛮族的入侵,这一切根基十分薄弱的文明成就,也是以惊人的速度地随风而逝。

事实上,对于某些既缺乏自保之力,也难以自力更生的民族而言,贸然摆脱自己的压迫者和教导者,强行从一个殖民帝国内独立出去,往往并非好事。

比如说,原本在加勒比地区最为富饶,有“糖岛”之美誉的海地岛,经过独立之后整整两百年的反复动荡,外加水利设施和贸易网络的同时崩溃,最后硬是把自己折腾成了全世界最穷的国家之一,老百姓普遍需要用泥土做饼干来欺骗肚皮……

而到了二十世纪中叶,西非加纳共和国的领导人恩克鲁玛在争取到国家独立之后,面对着极度猖獗的贪污腐败、连年滑坡的国民经济、急剧下降的人民生活水平、还有让人发疯的通货膨胀率,也是完全的束手无策。只得高声哀叹:“……自由啊,这东西有时候像小鸟一样欢悦,有时候却像沥青一样凝重!”

同样的道理。在脱离了罗马帝国的统治之后,凯尔特人的命运也是一路坐上了向下疾驰的过山车——5世纪早期,不列颠各处主要城市的制陶工业被明显废弃,百姓开始使用自制的粗陋木器;到了大约420~430年左右,货币在不列颠停止了流通,商业倒退回以货易货的原始水平;再往后,由于丧失了包括农业技术在内的罗马时代诸多宝贵遗产。各种农田水利设施的崩坏,让原本就十分可怕的天灾变得更加不可抵抗。大不列颠岛的总人口从罗马帝国统治时期的四百万,迅速暴跌到了区区一百万……至此。频繁的饥荒和战乱,以及饥荒与战乱之后的大规模疾病和瘟疫,在黑暗的中世纪已经成为了一种常态。

随着城市的荒废和秩序的崩坏,很多偏远地区的凯尔特人也深受从德国来的盎格鲁撒克逊人影响。再一次退化到原始氏族部落社会。变得不知婚姻为何物,仿佛马和驴一样过着极端放荡的生活。罗马人喜欢洗澡的健康生活方式,也被蛮族唾弃为软弱的表现,所以他们总是常年不洗澡也不洗衣服,并引以为豪。

——想要区分这个时代的盎格鲁撒克逊人和凯尔特人,有个最简单的办法,就是闻一闻谁的身上更臭。当然,即使是凯尔特人。由于条件限制,很多人的身上也干净不到哪里去。

幸好。在不列颠行省西南部罗马遗民聚居的格洛斯特城,总算还保留着如今岛上最后仅剩的一座大型公共浴室,并且作为市民福利向全城居民开放,所以市民身上的异味还不算太重,没让王秋一进城就被熏晕。不过,光是那几条遍地人畜粪尿的脏脏街道,也实在是够他受的了。

城内基本没有什么可看的风景,虽然格洛斯特城是由古代罗马边防驻军营地扩建而成,因此整体布局设计还算规整。但街道依然十分狭窄,两侧也没有什么像样的店铺,仅有的几座古代雕像也是破烂不堪。再加上,污水横流的石子路面,满地都是牛羊鸡鸭的粪便……随着市政设施的逐渐崩坏,曾经井井有条的罗马军事据点,已经几乎变成和任何一个野蛮人的聚居地一样肮脏混乱。

港口旁边倒是有几处规模不小的古代神庙和祭坛,但是在经历了凯尔特人军阀混战和盎格鲁撒克逊人入侵的浩劫之后,如今已经只剩下一堆年久失修、荒草丛生的废墟,以及几根孤零零的高大雕花廊柱。在廊柱的下面,有一些胡乱搭建的破烂棚屋,那些比较穷困的市民就在这种贫民窟里生活。

随着蛮族的屡次洗劫和入侵,城内原有的高架水渠被拆得七零八落,作为攻城战或守城时的石弹来使用,下水道也被淤塞荒废多年,新的统治者暂时还没有钱财和余力把它们修缮起来。

而且,由于盎格鲁人进犯的缘故,为了收容郊外各处农庄里的战争难民,使得城内人口在短时间内暴涨了一倍,街边到处都是拖家带口、衣衫褴褛的凯尔特人农夫,几乎堵塞了道路。而城市中心唯一的大广场上,也是乱七八糟地搭满了棚屋和帐篷,此刻,他们生火做饭的烟雾已经笼罩了街道和宅邸,几乎让所有人都咳嗽个不停……总之,就是让城内原本就很糟糕的生活环境,变得进一步大幅度恶化了。

因此,进城的未来战士们很快就丧失了逛街的兴趣,更是对走几步就满腿泥巴屎尿的烂路深恶痛绝,只想要尽快找个地方安顿下来。由于连市中心的公共广场上都挤满了战争难民,作为女主人的提奥法努公主,为了给这一千多人提供住处,想来想去只能为他们开放了城内的大教堂和皇宫。

王秋等身份较高的“贵客”自然是入宫接受款待。不过,这座由军团长官司令部改建而成的“皇宫”,也实在是没什么可看的地方——坍塌的凉亭,斑驳的墙面,被虫蚁啃食得坑坑洼洼的柱子,还有破损到已经看得见天空的屋顶,无不诉说着这地方的岁月悠长和年久失修。

虽然宫里有青石板铺的路。但是比起现代城市的水泥路来,这青石板既不平整,铺的又凌乱。而更多的地方是没有青石板的。直接露出了泥土,甚至生出了半人高的茅草。花园里也不见灌木鲜花,而是被见缝插针地种上了洋葱、萝卜等蔬菜,还养了不少鸡鸭和猪羊,总是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臭味。

最最让人无法接受的是,尽管已经比外面干净了许多,但是在宫里的路边。在墙脚下,在犄角旮旯,总有那么些人类和牲口便溺过的遗留物痕迹……总让人有种自己在住牛棚的错觉。

在王秋看来。这位末代西罗马皇帝罗慕路斯陛下的行宫,看上去似乎还不如1453年末代东罗马皇帝君士坦丁十一世在金角湾畔那座形似码头仓库的东罗马皇宫——寒碜归寒碜,狭小归狭小,但君士坦丁十一世的房子至少还不漏雨。而且用的石料也不错:旁边就是君士坦丁堡的大废墟。不管要什么石头都有……

房屋已是如此破旧,床榻就更是无法置办——整个宫殿里总共只有不到十张床,剩下的宫女卫兵都只能睡干草堆。因此,王秋等人只好在宫殿里搭起了帐篷,铺好了睡袋,进行“宫中野营”。

——事实上,如果可能的话,王秋真的很想让所有人都通过虫洞带回现代世界去休息。但问题是,由于虫洞两边高达数十倍的时间流速差异。假如真的让他们回到现代世界去休息,那么只怕是才合上眼睛,就得再赶紧穿回来准备迎接第二天的战斗了!

接下来的晚宴也同样让人失望,虽然提奥法努公主竭力想要张罗一顿盛宴出来,款待自己的救星。无奈条件实在有限:主食除了喝起来好像米糠粉的粗粮麦片粥,就是仿佛石头一样坚硬,可以充当武器把人砸死的黑面包。主菜是木头一样的炖煮风干肉,外加洋葱、韭葱、胡萝卜和碎肉末等煮成的肉菜浓汤。

什么?看上去好像还挺丰盛?嗯,首先,这面包其实是西式羊肉泡馍。必须从面包上掰下一块,蘸汤蘸到面包吸足了汤汁变软,才能放进口中咀嚼,否则就有崩掉牙齿的危险。其次,炖肉和浓汤在烹饪时都没放盐,那口感真是……珍贵的精制盐末被放在餐桌中央的一只船型银器里,需要由用餐者自己添加。

如果是在东罗马帝国的大都市,那么宴会的餐桌上或许还会有银质的精美胡椒罐,但在不列颠尼亚这样的偏远边陲,又是在帝国崩溃的黑暗时代,可不会有香料商人漂洋过海前来光顾,也没有这个消费水平。

端上来作为饮料的葡萄酒和啤酒里,则总是带着一股馊味儿,还漂着许多没有过滤干净的渣滓。

至于更奢侈的古罗马美食,比如说类似现代越南鱼露的古罗马鱼酱,用蜂蜜浸渍的烤鱼,还有烤孔雀、腌蜗牛、生牡蛎等等,在君士坦丁堡的盛宴中或许经常能见到,但在格洛斯特这样的边陲小城,可就根本搞不出来了——平时还有点海鲜可以打牙祭,可这两天兵荒马乱的,谁还顾得上去捕鱼啊!

唯一还比较合现代人口味的东西,就只有作为饭后点心的黑布丁——这东西其实是一道咸味菜,由屠宰好的动物留下的血,主要是猪血,加上牛奶、洋葱、肥肉制成,吃着有点像猪血糕。

最后,对着这些粗糙饭食实在无法下咽的王秋等人,只好自力更生——虽然没准备在这个时空待上很久,但他们还是都在背囊里装了几天份的军用口粮——各自架起一次性简易加热器,把真空包装的蛋炒饭、肉丝炒面、蛋饼、午餐肉罐头等食物拿出来食用,并且还慷慨地分给诸位作陪的罗马人享用。

结果,这些现代美食立即引起了巨大的轰动,让诸位没吃过多少好东西的不列颠居民们瞬间化身为吃货——这些美食不管口味如何,里面通常都放了很多在这里花钱都买不到的珍贵香料——提奥法努公主更是先一口气狂吃了三份速食牛肉土豆洋葱咖喱饭的野战口粮,又撒娇卖萌讨走了两盒巧克力糖。

但是,像这样对客人连吃带拿的。她多少也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就眼珠子一转,想出了新的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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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好像已经是深秋了吧!难道她们不怕冷吗?”

望着眼前这一群白花花赤条条的全裸躯体。王秋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好半天才挤出这样一句话。

“……没事的,对面的屋里有火炉呢!墙壁同样修得很厚实,而且窗户开得这么小,冷风也不容易吹进去。”提奥法努公主满不在乎地说道,“……更何况,做这一行的女人。又怎么能怕冷呢?”

……密室、火炉……咳咳,这个……这似乎很容易导致一氧化碳中毒来着?

王秋摸了摸青筋直跳的额头,从墙上凿开的巴掌大小的窗洞前移开双眼。感觉自己快要风中凌乱了。

此时此刻,他们正站着城内最大一家妓院的门外,透过临街墙壁上召开的小洞,看着里面的全裸姑娘们搔首弄姿。发出一阵阵诱人遐思的放浪吟哦……其中大多数是红头发的凯尔特姑娘。但也有一些金发碧眼的日耳曼女人和黑发的罗马人,甚至还有一个黑人姑娘……透过墙上的那几个小洞,不仅可以看到她们在灯火之下影影绰绰的躯体,还能闻到一股热浪伴随着骚味儿扑鼻而来,可见这里似乎用不起香水……

——由于在住宿和饮食上实在招待得不怎么样,甚至还被客人们反过来请了一顿美餐,深感歉疚的提奥法努公主就决定在饭后娱乐上花些功夫……而在这座偏远的小城市,像样的夜间娱乐似乎就只有嫖妓了。

可问题是。居然由堂堂帝国公主亲自跑到妓院给一群大兵拉皮条……这感觉也太囧了吧!

你身为未婚少女的羞耻心呢?身为帝王之女的风度仪表呢?都到哪儿去了?

……好吧,以罗马帝国塞维鲁王朝的少年皇帝在街头当男妓揽客卖屁股。查士丁尼王朝的熟女皇后在首都酒吧大跳脱衣舞的无节操放荡习俗,这位提奥法努公主没有亲自下场,脱了衣服跟诸多精壮的未来勇士们“野地浪战”,似乎就已经算是很矜持、很羞涩,很有节操了。

事实上,对于“性工作者”这种行业,作为一位思想开明的现代都市青年,王秋是没有什么特别歧视的。而且,他也很清楚自己麾下的武装力量,并不是纪律严明的中国人民解放军,而只是一帮为钱打仗的乌合之众,其中不乏一些从监狱里放出来的人渣中的人渣……因此,为了维护军队的战斗力,在依照合同按期发放薪水和分红之外,适当地给这帮憋久了的士兵提供某些发泄欲火的渠道,也是必不可少的福利。

但问题是……这些罗马人的妓女也实在是太敬业了吧!居然直接裸体出来招揽生意?!

后来,通过提奥法努公主的解说,王秋才知道,在古罗马帝国,青楼妓馆这种行业也是分成三六九等的——这在全世界各地似乎都一样——最上等的妓院往往由神庙兼营,造得金碧辉煌,妓女也都衣着华贵,甚至会穿上价值连城的丝绸长袍。中等的妓院其实类似于现代的俱乐部和特种酒吧,妓女往往由女招待和歌女、舞女客串,身上穿着类似现代比基尼的清凉装,只是用绣花的布带裹住胸部和下体罢了。最后,到了那些比较下等的妓院,姑娘们索性连清凉装也免了——干脆全裸上阵,彻底不用穿任何东西了!

嗯?为什么古罗马下等妓院的姑娘们不穿衣服?不是她们特别发骚,只是为了尽量节省成本而已。

——众所周知,卖身的妓女要打扮得漂亮才有人肯光顾,但古代的纺织技术落后,丝绸细布的价格极为高昂,贫穷的下等妓女根本买不起,与其穿着一身毫无美感的破衣烂衫丢人现眼,还不如脱得光溜溜的,直接晃着丰乳肥臀全裸做买卖,拿胴体做广告,又赚钱又省衣裳。而吝啬的嫖客也可以全方位地仔细挑选“货物”,免得看着某个妓女的头脸还不错,直到脱了衣服才发现对方的身材实在对不起观众……

所以,罗马帝国面对底层劳动人民的廉价妓院,差不多就是个半封闭的密室,在沿街的墙上凿开一排小窗口,让卖肉的姑娘在里边站着,全身赤条条一丝不挂,通过小窗户露个脸在外面,一边光着屁股自摸浪叫卖弄风骚,一边隔着墙壁跟嫖客讲价……嫖客谈妥了价钱就“挺枪”进去,操上一炮潇洒而去,几分钟就能做成一笔皮肉生意。这样一来,妓院方面不仅节省了置办衣服的费用,还节省了穿衣服脱衣服的时间,大大提高了妓女们的工作效率——在这种地方工作的姑娘,基本上一丝不挂的时间比穿着衣服的时间还多,吃的精比吃的饭还多,根本用不着购置什么衣服,只要光光的等人上就行了。

当然,如此高频率的“流水线计件卖肉”,显然会严重损害从业女性的健康……所以这种地方的女人基本上属于消耗品,再加上那个年代的平均寿命也短,进了这种地方的姑娘一般都活不了多久……(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罗马浴场

很显然,地处于不列颠行省边陲,常住人口不到两万,并且连年征战、百姓穷困的格洛斯特城,是支撑不起太高的消费水平的。因此,这里的罗马妓院,似乎全都是面对底层劳动人民的全裸天体营类型。

说真的,虽然乍看过去,这一屋子肉光孜孜的裸女似乎挺令人心驰荡漾,但仔细看看,就会发现她们普遍都乳房下垂、皮肤粗糙,还有冻伤和淤青,容貌一般也不怎么样——毕竟古代人生活条件差,衰老得早,某些年纪才只有二十几岁的妇人,就已经像是三四十岁的大妈了。而且在不列颠行省这种穷乡僻壤的妓院里,自然也不会有什么绝色佳人:开妓院的老鸨根本买不起这么贵的姑娘。

总之,虽然感觉很囧很别扭,但王秋还是往两处营地里通知了一声,说是城里的妓院为了接待他们已经被包场下来了,让他们如果有兴趣的话就自己过来看看,嫖妓费用则让他们自己随便掏一点儿零碎来支付——这年头的不列颠社会已经退化得连钱币都消失了,嫖妓费用只能直接给粮食、布匹或者其它的小玩意儿,比如漂亮炫目的手机挂件和钥匙串……结果很多吝啬鬼直接拿了罗马人送来当晚餐的黑面包来抵账。

出乎预料的是,虽然大多数人在看清楚这些妓女的容姿之后,一个个乘兴而来、败兴而去。但还是有不少人欣然入内,很高兴地脱裤子打炮——由于这票裸女们做生意的时候也从不避讳旁人。所以王秋亲眼看到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小伙子,骑在一位貌似五十多岁的裸体大妈身上驰骋——嗯,听说有些西方的重口味年轻人好像就是特别喜欢跟老年妓女厮混来着……当然。王秋自己就对此敬谢不敏了。

除了类似天体营的全裸妓院之外,城里剩下的消遣场所,也就只剩下澡堂了。古罗马时代的浴场文化一向名声远扬、享誉古今,于是,王秋等人也很有兴趣地想要见识一番——在格洛斯特城内,目前有一座对市民开放的公共大浴场,还有两座分别属于教会和皇宫的私人小浴场。而王秋自然是在皇宫里沐浴。

——虽然格洛斯特城的宫殿十分破旧脏乱,但浴场因为经常要使用,倒是还算整洁。在摇曳火光的照耀下。整间浴场似乎总被笼罩在一团轻柔的热气中,很有一种如梦似幻的奇异感觉。换了浴袍之后,王秋打量了一下这个地方的浴池布局,就往距离他最近的一个浴池走去——古罗马时代的浴场文化确实是相当发达。那一组圆形的浴池每一个的温度都不同。以便让有不同需要的人都能舒舒服服的进行洗浴。

此外。同样让王秋感到不适应的,还有这个时代古罗马人特有的洗澡用品——因为搓澡巾和成块的肥皂还没有研制出来,所以他们的洗澡用具极其怪异:先是需要用长柄木斗从浴池里舀水冲洗掉身上的尘土,然后找一个温度略微有些热的池子坐下去。大概泡上十几分钟之后,再从池子里被叫出来,坐在离池子不远处的一个木制板凳上。由一位搓澡工把沐浴用的油脂涂抹到王秋的身上。

当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被油覆盖过之后,搓澡工就会拿出一根造型奇异的扁铁棍——这东西就叫做除垢棒——从王秋的身上刮除污垢,下一步。还要进入另外一个温度略微高一些池子里泡起来,以便于把浑身上下的毛发泡软。然后由仆人进行刮毛——欧洲人的体毛儿在这个时代还是很浓重的……

此外,在罗马人的浴场里,已经有了早期的桑拿房。桑拿房的墙壁构造和用料和后世的陶窑有些雷同,都是一样的黄色拱形建筑。只不过空间比陶窑要大上不少。不过在进入桑拿房之前,必须穿上厚厚的木鞋。因为桑拿房的地板下面布满了热水管,在加热时地板的温度会变得很高,所以是不能赤脚踩在上面的,那样的话会让两只脚都被严重烫伤。桑拿房里面是一圈儿木质长椅,在长椅的中间有一个可以随时舀水泼身的水池。王秋就和亚瑟等人随意找了个椅子上坐了下来来,开始慢慢地享受桑拿浴。

所谓桑拿,就是用高温把汗水蒸出来,然后从温水池里不时地舀水浇身,驱除那种黏腻的感觉。但尽管不断地往身上泼水,王秋还是感觉十分憋闷,于是,他就借聊天来缓解憋闷,跟另外几人慢慢聊了起来。

他们首先要聊的内容,当然是刚刚结束的这一场战斗。在格洛斯特城郊外,王秋一口气投入了全部两千名战士,摆开牛刀杀鸡的架势,依靠无人机、火箭炮、军用汽车等现代武器,按照“先射击、后观察”的策略先进行一番狂轰滥炸,然后全军压上,对区区一千多名铁器时代的盎格鲁人部族勇士展开碾压式剿杀……这种搞法固然有铺张浪费之嫌,但这毕竟也是他手下这支特混国际雇佣军在异世界的第一次实战演练,而结果也还算差强人意:虽然弹药浪费得多了一点,俘虏抓捕得少了一点,也没抓住敌方的什么重要人物,不过终究是大获全胜,并且己方还是零伤亡——要知道,他的跨时空雇佣军可是没处补充人员的!

当然,如果下一次打仗的时候,能够再压低一些作战成本,那么就更好了。

其次,就是对大不列颠岛的资源开发——虽然跟埃及之战大肆发射昂贵导弹的铺张挥霍相比,目前王秋消耗在大不列颠岛战场上的军费并不多,毕竟火箭弹比导弹便宜得多,但也不能只有支出没有进账。

为了从这片土地上尽量榨出些财富,除了遍布大不列颠岛的优质寒温带木材之外,著名的威尔士无烟煤,曼迪普斯的银矿和锌矿也都是不错的开发项目。但收集这些资源需要消耗大量的劳动力,而眼下的大不列颠岛偏偏又是极端的地广人稀,总人口才不过一百万,想要弄到那么多伐木工和矿工实在有点困难。

为此,王秋和亚瑟又讨论了一番,最终决定利用这次西罗马皇帝遇险,凯尔特人各国援军即将汇集的机会,让穿越者势力乘胜立威,迫使各邦凯尔特人臣服,以便于从他们的国度里最大限度地抽取劳动力。

最后,他们终于结束了沐浴,各自回到帐篷里休息,准备在第二天前往皇帝被困的巴顿山“救驾”。(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罗马皇帝的遗产 上

第二天清晨,休息了一夜的穿越者军队再次集结起来,在全城市民的欢送和期盼之下,列队开出了格洛斯特城,准备前往城市东北方的巴顿山堡垒,给被困在那里的末代西罗马皇帝罗慕路斯?奥古斯都解围。

除了他们之外,提奥法努公主也竭力从城内征发壮士,召集了一支八十人的小部队随行。

由于缺乏足够数量的交通工具,再加上道路条件恶劣,王秋这一次并没有让战士们乘着卡车或面包车前进,而是命令他们负重步行赶赴战场——也算是一次野外长途拉练的实战测试。

当然,为了以防万一,主要是防备盎格鲁蛮族可能的伏击,王秋早早地放出了无人机,初步确定过敌人的动向。还安排了一部分人坐着加装了机枪的越野车随行保护,以防战士们在长途行军体力耗尽的时候遭遇战斗。而王秋本人自然也不会同甘共苦,而是舒舒服服地坐在了一辆越野车的副驾驶座上。

从这架无人机拍摄的画面来看,盎格鲁蛮族似乎被彻底吓破了胆,早就已经远远地逃离了格洛斯特城,几处被丢弃的营地都是遍地狼藉、空空荡荡,而巴顿山上的那座堡垒,倒是依然飘扬着罗马人的鹰旗。

接下来,这支雇佣军几乎是一走出格洛斯特城,就能充分感受到这个世界的孤寂与荒凉。

——从格洛斯特城到巴顿山的大约二十公里路程,只有城郊附近有一片不算大的耕地。零零星星地散落着几座农庄。而在接下来的路程之中,除了偶尔能看到一些飞禽野兽出没之外,几乎没有什么人烟。就算偶尔看到几条小道,通常也早就已经被淹没在杂草丛林之中,难以辨别清楚。

放眼望去,辽阔的天地之间一片苍茫,广袤的原野荒草丛生,森林和草原全都渺无人烟。可见此时的不列颠实在是人口稀少,垦殖不广。荒野遍地……似乎很符合那些环保主义者的理想美景。

但在王秋这个黑心殖民者的眼里,却是一番极端悲催的景象——明明自然资源这么丰富,却没有足够的人口来开采!这简直就是活脱脱的“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群太监上青楼”啊!

当然,对于殖民开发来说,人口稠密有人口稠密的好处,人烟稀少也有人烟稀少的好处。不列颠这地方人烟稀少。也就意味着敌人难以集结起绝对优势的庞大兵力。用人海战术来淹没穿越者的先进军队。

——如果敌人的数量比你的子弹还多,那么小股探险队对大片土地的奇迹征服就很难实现了。

而且,以这个时代的落后冶金技术来看,即使是穿越者招募的本地附庸军队(原则上只装备冷兵器)跟其它势力开战,也足以凭借武器上的绝对优势,在战斗中大占便宜。

在开赴巴顿山的这一路上,王秋一直在把玩昨天缴获的一把罗马式短剑,并且为这件武器的做工之差、硬度之低而深感惊诧。他从前听说古代罗马士兵用熟铁做的铁剑打仗。结果在战斗的时候一刺就弯,要用脚踩直再刺。最初还不是很相信,但如今看看手里这把能够掰弯的罗马短剑,王秋终于不得不信了。

——根据他亲手做的实验,这种短剑居然可以用小斧头一击劈断!简直比砍树还要轻松!

没办法,古罗马人一直没有能够很好地掌握鼓风机、熔炉、淬火和煤炭冶铁的技术,尽管建造了规模宏大的冶铁作坊,可以生产出成吨的铁钉与铁环,但钢铁武器的质量却实在不佳。

得益于罗马军团的赫赫武功,古罗马短剑被称为“征服世界之剑”,但虽然有着这样一个响亮的名头,其实按现代标准来看,其质量是非常差的。首先,剑身都是未经淬火的,因此非常的软,并且普遍只有三四十厘米长——如果剑身太长的话,会很容易折断或是弯曲,根本没法有效的刺击。

而且,由于古罗马短剑的材质不够坚硬,所以刃口也无法弄得很锋利,导致罗马短剑基本上只能用来刺击,像电影中那种一剑砍掉敌人脑袋的镜头,几乎是不可能出现的。当年罗马元老集体刺杀凯撒的时候,凯撒之所以挨了几十剑都一时没死,就是因为罗马短剑的不给力。

想要提高武器的硬度,古人常用的办法就是淬火,也就是对铁器进行热处理。不过在淬火之后,武器虽然会变硬,但同样也会变脆,打斗起来很容易折断。古罗马人淬火之后造出的钢铁小刀和凿子几乎脆得像玻璃,只能放在作坊里给工匠用,根本没法拿上战场。

罗马人为什么“偏爱”短剑也是这个原因:有人说他们一手执盾,所以剑不能太长,但实际上根本不是这个原因——区区三四十厘米的剑身,即使拿盾也不够顺手,而且要刺杀只能贴身肉搏,这是很危险的——真正的问题是他们的铁太软,剑又是主要用于刺,所以不能做得很长。因为如此软的铁,如果稍微长一点就更容易刺弯,变成那种电影道具了。所以罗马人只能将就着用短剑了——越短越不容易弯嘛。

但中国人却在战国时代就找到了解决这个问题的对策,那就是局部淬火——具体来说,就是将剑刃和剑尖淬火,而剑身则不淬火,这样既有足够的锋利和尖锐,但同时又不会破坏剑身的韧性。可惜欧洲人却一直没能摸索出这样取巧的办法……

更可怕的是,中世纪欧洲人的钢铁武器,都是用手工锻打出来的,无法大规模批量化铸造!

在春秋末期就学会了铸造铁鼎,战国时代已经大批铸造铁剑的中国人恐怕很难想像,欧洲人掌握铸铁技术居然要到十六世纪,也就是文艺复兴开始的两百年后,他们才学会高炉炼铁,用把炽热铁水倾倒在范(模型)中的办法一次性铸造大批铁器。从古罗马帝国到中世纪,欧洲人都没有见过明亮美丽的铁水。

在此之前,欧洲人炼铁的方式,是把铁矿石和木炭放在炼铁炉里一起烧,烧出一个混合着熟铁与矿渣的金属团,这种金属团会被做成长棒形状,出售到铁匠手里,铁匠再耐心地用捶打的方式,去除矿渣,然后慢慢锤成各种铁器和钢制刀剑……这种去除矿渣的办法,完全要看铁匠的手艺好坏。可惜在文明崩坏,技术退化的中世纪黑暗时代,各种各样的二把刀菜鸟铁匠实在是有点多,以至于很多钢铁刀剑、战斧和盔甲里面,居然还夹杂着许多没去除干净的矿渣,用棍子一敲就能龟裂开来。

虽然整个欧亚大陆都在铁器时代,但欧洲的铁器和中国的铁器,恐怕根本不能说是同一种东西。

总之,在实际测试了盎格鲁人和凯尔特人的武器之后,王秋对这个时代的各种敌人就更加鄙视了。

——征服不列颠从一开始就只是一件很容易的小事,难题在于如何保证在打完仗之后能够回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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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经历了一整天的艰难跋涉之后,他们终于摆脱了一成不变的荒野景色,重新看到了村落的轮廓。

但这并非意味着他们再次来到“文明世界”,而是代表着一片血腥炼狱即将在他们面前展开。

这里就是巴顿山,西罗马末代皇帝罗慕路斯?奥古斯都陛下势力范围的边缘,以及罗马遗民在帝国崩溃之后,向失陷已久的不列颠行省东部再次发动反击的桥头堡。在过去的日子里,这里曾经被开辟出几个农庄和牧场,拥有一千多人口……可惜,如今这一切却早已化为乌有……

——尽管还隔着很远的距离,弥漫在空气中的焦臭味和血腥味就在刺激着每一个人的鼻子,除了寂静的树林和潺潺的流水,村庄的四周一片宁静,但是这绝对不是什么吉兆。

然后,绕过一片稀疏的小树林,隔着一片被践踏得乱七八糟的田野,许多林立的农舍便映入了眼帘。

在连年战乱的大不列颠岛上,这座村庄的防御能力其实已经算相当不错的了,在村庄周围有一圈石块构筑的内墙,外面还有一道粗木桩连成的外墙。两道围墙之外,还有一道灌了水的壕沟,即便通常的军营也不过如此。但由于地势平坦、无险可守,这座村庄在进行激烈的抵抗之后,最终还是被蛮族攻破。

此时,除了天上盘旋的秃鹫,这里几乎是一片死寂,连狗吠声都听不到。村舍间的狭窄道路上,横七竖八的倒着许多具尸体,大多数是穿着粗麻衣服的农夫,但也有不少身穿红色军服的罗马士兵,提奥法努公主就在一堆血肉模糊的尸首之中,认出了皇帝的御卫队长,一个号称能空手打死野猪的勇士。几天前他还得意洋洋提着猎物向公主炫耀武艺,但现在却以这样一种悲哀的方式再次相见。

而在御卫队长尸体背后的不远处,一个少女正瞪大着双眼倒在农舍门口,公主认出了这正是御卫队长的情人。她的裙子被撕烂了,早已凝固的鲜血混杂着尘土,在她的身体下面形成了一滩奇怪的图样……这让公主不由得心中一痛,但最终还是只得叹息一声,弯腰合上了少女那死不瞑目的双眼。(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罗马皇帝的遗产 中

全村至少一半的房屋被烧毁了,某些坍塌的房梁上,还残留着跳动的余焰在燃烧。越往村庄的中心走,地上的尸体就越多。那些男人的尸体,大多还保持着战斗的姿势,有的已经被烈火烧得焦黑,但是依旧没有放开手中的武器——身为一个男人,想要在这种黑暗时代生活下去,战斗到死是最起码的觉悟。

提奥法努公主脸色铁青地走在最前面,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惨象,但她还是感到一种无法遏制的愤怒和悲哀正在胸口激荡。她想怒吼,想杀人,想为惨死的臣民报仇,但是却什么也做不到,敌人早就离开了,而仅仅凭借格洛斯特城的力量,现在还没有办法对盘踞半个不列颠的蛮族发动反击。

他们丝毫不把罗马凯撒的威严放在眼里,提奥法努公主自嘲地想到,罗马城被蛮族初次攻陷的第一百年还没有到来,可是昔日曾经让半个世界为之发抖的罗马皇帝,甚至已经无法保卫自己宫廷附近的人民了。

因此,她只能沉默地行走在凝固的血迹和飘散的灰烬之间,同士兵们一起寻找着任何生还者的痕迹,尽管每个人都知道这希望极为渺茫。数十位格洛斯特城的民兵成扇形在她的身后展开,手中的武器在闪烁着寒光——不需要任何命令,因为长年的战争已经使得每个人都很清楚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相反,随后行走在这片杀戮场上的穿越者们。倒是能够以一种局外人的观点,来看待这场残酷的屠杀。

“……不管在什么时代,什么国家。战场的景象都是一样的残酷啊。”

如果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富有视觉冲击力的场面,王秋或许会感到难受,想要呕吐,但如今他已经是穿梭时空身经百战,不仅在阿兹特克帝国大破西班牙入侵者,在拜占庭帝国屠灭了百万生灵,在本时空也经历了福岛、东京和伦敦的战火考验。早已是被锻炼得铁石心肠。反倒是已经在黑暗时代生活了两三年的亚瑟,虽然也参加过小规模的战斗,但对这样大规模的屠杀还是感到有些不适。

“……唉。很多男孩子总以为战争代表着荣誉,但事实上,战争永远只会带来地狱。”

王秋脸色平静地如此说道,而一旁的亚瑟则已经闭上了眼睛。不忍再看。但他很快又强迫自己睁开了眼睛——周围还有那么多人看着呢,现在可不是能够软弱的时候,他告诫自己说。

紧接着,在村子中央的小广场上,众人看到了最悲惨的一幕:几个血肉模糊的躯体被捆在粗大的木桩上,全身上下除了表情扭曲的头部,几乎被剔成了骨头架子。一部分已经无法分辨的人体残骸,被随意地丢弃在地上。即使天气依旧寒冷,仍然吸引了大群乌鸦前来盘旋啄食。

几个心理承受能力不佳的人。见到这样的骇人景象,立刻就忍不住大口大口地呕吐起来

“……这是……剥皮割肉?真是见鬼了!难道盎格鲁人居然还喜欢吃人肉吗?”

王秋和亚瑟倒是没有呕吐,只是愣住了——估计是震撼得过了头。而提奥法努公主则是恨恨地把一柄战斧插进地里,“……盎格鲁人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他们虽然不吃人肉,但却用人肉喂狗!”

于是,王秋就用复杂的眼神回头打量了亚瑟一眼——日后盎格鲁撒克逊人的大英帝国殖民美洲的时候,似乎也经常用印第安人喂狗,有时候害怕狗狗挑食,还会预先把活人放在炭火上烤熟……莫非是遗传?

在遍地血腥和尸臭的小广场旁边,是一座还在冒着清烟的小教堂废墟。一把连接着粗铁链的大锁,还紧紧地锁在残留下来的大门上。透过那些被烧塌了的墙壁,可以看见里面那一堆堆焦黑的人形残骸……

“……敌人似乎没有带走俘虏,而是把他们塞进教堂里烧死了。放火的时间恐怕就在今天早上。”

日本前首相小鸟游真白仔细观察了一下火灾现场,随后很有把握地说道——作为一名多次穿越历史时空,在现代也镇压过邪教据点,见识过活人献祭场面的超能力少女,她可不会见到几具尸骸就尖叫到吓晕。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亚瑟和提奥法努公主并肩走了过来,附和着说道,“……整个村镇的房屋大约被烧掉了一半,村长死了,绝大部分的村民也都死了,可能有一些逃掉的,但是暂时还没有发现。盎格鲁蛮族在临走前带走了所有的羊和猪,抢走了所有的小麦和面粉,村里只剩下一些零散的黑麦了。”

……也就是说,这个据点已经损失了几乎所有人口,等于是彻底的毁了……王秋有些惆怅地想道。

——根据提奥法努公主在昨夜的介绍,巴顿山下的这个村子,是罗慕路斯皇帝从沿海的格洛斯特城向内陆拓展势力范围的重要前进据点,也是皇帝在放弃了温泉之城巴斯一带——具体来说,就是“卡梅洛特”科考站那个“红龙王国”目前占据的地盘——之后,首府格洛斯特城下辖的唯一一座卫星村镇。

从地图上看,巴顿山位于塞文河与泰晤士河之间,背靠着海边的格洛斯特城,扼守住了盎格鲁人从东北方诺森伯兰地区南下和撒克逊人从东南部伦敦地区西征的主要通道,进可攻退可守,战略地位十分重要。

对于目前只剩下一座城市的罗马皇帝来说,这里既是保卫格洛斯特城的前沿阵地,也是日后东征北伐收复沦陷区的后勤基地。故而即使是在历次瘟疫、战乱和饥荒导致辖下人口剧减的情况下,依然在这里安置了一千五百多名定居者……然而。到了此刻,一切蓝图展望,一切宏图伟业。都已经化作了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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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人迹全无、尸骸遍地的废墟村镇,提奥法努公主失望地叹了口气,又跟着王秋和亚瑟等人,继续向着村镇后面修筑了简陋堡垒的巴顿山前进。从村镇到山丘之间的旷野上,依然倒伏着许多横七竖八的尸体,而在从山脚通往山顶堡垒的道路上,更是被残肢断臂一层层地铺满覆盖。其情状之凄惨,简直恍如炼狱……唯有一面象征着罗马人荣耀的残破鹰旗,还在昏黄的暮色中猎猎招展。看上去显得分外凄凉。

然后,当众人踏着遍地的死尸与残破衣甲,终于登上山顶的时候,却愕然发现这座由原木、泥土和石块搭建的简陋营垒。也已经在战火中变得残破不堪。被撞开的大门两侧。层层叠叠地堆满了尸体。寥寥几名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罗马皇帝御卫队士兵,气喘吁吁地拄着长矛和旗杆,望着公主带兵入内……却已经没了欢呼的力气。只有一名比较精神和有活力的御卫队士兵,背靠着墙壁缓缓站了起来,低声地开了口。

“……殿下!是您带来了援兵吗?”这名御卫队士兵喉咙嘶哑地说道,“……太晚了,真的太晚了……”

“……是我,咳咳。这地方怎么弄成了这样?父亲和其他人如今又都去了哪里!”

短短的几句话,提奥法努公主就感觉自己喉咙里堵得难受。虚弱的说:“……他们是不是在里面……”

“……很遗憾,公主殿下!咳咳,请您务必保持镇定。您的兄长,皇太子安德鲁殿下已经战死了,我们都看到了他被挑在长竿上的脑袋。还有,您的母亲布迪卡皇后也被蛮族俘获,押送到山下来向皇上劝降。由于陛下严词拒绝投降,恼羞成怒的敌人在昨天傍晚亲手砍下了她的脑袋……”

幸存的御卫队士兵摇了摇头,表情麻木地絮絮叨叨回答道,“……昨天晚上的攻防战打到最后,整个御卫队就只剩下我们几个人了。陛下躺在里面,伤得很重……我们不知道他是否还醒得过来……”

听到这个噩耗,原本就精神焦虑,体力透支的公主,顿时两眼一黑、双腿一软,当场就晕了过去。

“……不——不——”另外几名从城内赶来的罗马士兵,也都绝望地哀嚎起来,哭泣着跪倒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望着堡垒内地面上那个衣衫褴褛,浑身血污,头发和胡子搅成一团,怎么看都更像是乞丐,只有一袭鲜艳的红袍和身旁那顶精致金冠可以证明他是皇帝的中年人,王秋也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位皇帝身上的伤势固然沉重,腹部插着好几根箭头,但在心灵上承受的打击,恐怕还要更加厉害吧!

——虽然因为现代世界穿越者们的凶猛搅局,气势汹汹而来的盎格鲁人五国联军这一次遭遇到了空前沉重的打击,在格洛斯特城外折戟沉沙、死伤累累,只得无功而返。但盘踞在格洛斯特城的不列颠尼亚行省罗马遗民势力,依然在这次猝不及防的蛮族偷袭之中,遭遇了一场堪称伤筋动骨的可怕惨败。

在巴顿山一带的旷野会战之中,罗慕路斯皇帝多年来苦心经营的正规军和辅助部队,合计五百余人几乎全军覆没。接下来,作为前沿据点的巴顿山村镇也被彻底夷平屠戮,一千五百定居者尽数魂归天国。

再加上格洛斯特城近郊农庄的扫荡作战,这座城邦仅仅是人口上的减员,就高达三千之多,相当于原本的三万人口一下子损失了十分之一。而且,死伤者还大多是作为主要劳动力的青壮年男性……

更要命的是,由于当时缺乏防范,结果秋收的粮食和放牧的牛羊还有很多没来得及运进城内,最后不是被盎格鲁人劫走,就是在战火中被糟蹋……

如果没法从别处弄到粮食支援,格洛斯特城在这个冬天恐怕就要发生饥馑。

最为可怕的是,在这场突袭战之中,布迪卡皇后和安德鲁皇太子不幸战死。连脑袋也作为战利品被带走,日后他们的颅骨恐怕不是被蛮族首领做成酒碗,就是被磨成尿壶……这不仅是令人刻骨铭心的奇耻大辱。也是对皇帝在威望上的一次沉重打击,几乎是直接动摇了他的盟主地位。

——在政治学上有这样一种说法,那就是权力来自于信任,没有信任则没有权力。

不列颠行省那些残余的凯尔特人小国,正是因为信任罗慕路斯皇帝的力量,觉得这位凯撒能够打败野蛮人的入侵,保护他们这些“文明人”的安全。才愿意再一次团结在罗马的鹰旗之下。而如今,这位皇帝却连自己的妻儿都保护不好,甚至让他们的尸体遭到凌辱……他的权威自然会遭到很严重的质疑。

所以。在巨大的耻辱、空前的悲痛和沉重的伤势,这三者的叠加作用之下,西罗马帝国末代皇帝罗慕路斯陷入了最深沉的昏迷,仿佛是想要摆脱这个令他憔悴和心碎的悲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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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雨……烈火……惨呼……呻吟……刀剑的撞击……战马的嘶鸣……还有揪心的绝望和痛苦……

全身上下根本使不出一丝力气。仿佛天地倒悬般的不适感。几乎把思维和神经搅合成了一团乱麻。

完全失去了活力的躯体,几乎变得冰冰凉凉的,连疼痛都渐渐地感受不到了,断断续续的脚步声听起来就像是死神在催促一样,而那此起彼伏的呼唤声,更是仿佛嗡嗡叫的蚊蝇一般,令人讨厌。

……内脏上好像破了许多个孔……哎……难道我就要死了么……

不是死在坎帕尼亚阳光明媚的软禁居所,而是死在这位于文明世界尽头的不列颠荒野上?

如果我死在这里。罗马帝国会变成怎样……如果我不死在这里,罗马帝国又会变成怎样?

唉。西部帝国不是早就灭亡了吗?连罗马和拉文纳也已经成了哥特人的天下。

至于东部帝国……那根本与我无关,那些希腊人有着自己的未来和命运……

而且,唯一的儿子也已经死于非命,以眼下这副残破的身体,恐怕是再也不会有男性继承人了。

呵呵,既然如此,我这么多年来的苦苦拼搏,与早已既定的历史和命运抗争,又都是为了什么?

复国之梦终究是一场空,难道仅仅就是为了改变一下自己葬身之地的位置?这也太可悲了吧!

命运就像是狂烈的风暴,人生就像是短促的烛光,谁也不知道风将吹向何处,烛光会在何时熄灭。

啊,我已经太累了,好想就这样睡下去,让一切的斗争和迷失、痛苦和杀戮,都不会在梦中出现……

“……振作些,陛下!!”“请醒来!罗慕路斯?奥古斯都!!”

“……醒一醒啊,父亲!!呜呜呜呜——”

一个听起来有些耳熟的嗓音,听在心力交瘁的皇帝耳朵里,不知为何竟然显得非常地飘渺。

……这是谁……是谁在叫我?哦,好像是亲爱的提奥法努……

“……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公主殿下,试着给您的父亲来一针战场兴奋剂吧!!”

“……这是什么东西?传说中能够起死回生的神药吗?”

“……这可以暂时解除疼痛,不过,最终能否彻底恢复,就要看他自己的身体状况和求生意志了。”

伴随着一段听不懂的言语,麻木的手臂上传来一阵微弱的刺痛,罗慕路斯皇帝隐约感觉到似乎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流到了他的血管里。在下一刻,撕裂的肌肉,充血的眼球就奇迹般地又一次恢复了功能,混沌的脑袋似乎被强行加入了无穷无尽的强大能量。这让他的感觉很不错,仿佛有种醍醐灌顶的冲击感。

“……上帝保佑,似乎就要成功醒来了!你瞧,他的眼皮在动!”

随着一针战场兴奋剂被注入躯体,奇妙的药物迅速驱散了脑海中的混沌,也唤醒了他尘封的记忆——这种含有吗啡的战场药剂释放速度极快,随着血液循环只要几十秒钟就能起到明显作用。药效释放的舒适感觉让重伤垂死的罗慕路斯皇帝几乎呻吟出来,而他的脑子也随着这美妙的清凉逐渐恢复了清明。

然而,这种清醒并不是一种舒服的事——湿漉漉的泥地分外冰冷,让他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背后的伤口仿佛又一次撕裂了开来,即使有吗啡的麻醉,也不能完全消除他浑身上下的剧烈痛楚。

“……咳咳,我最亲爱的提奥法努,别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

坚强的罗慕路斯皇帝颤抖了几下,睁开了眼睛。紧接着,在提奥法努公主的搀扶之下,他艰难地撑着地坐起身来,用嘶哑破碎的嗓音嘟哝道。稍微有了一点力气的双腿蹬了蹬,却还是没法自己站起来。

“……我们……赢了吗?”皇帝醒来后的第二件事情,就是向提奥法努公主问出这个问题。

提奥法努公主擦了擦眼泪,凑在他耳边说了两句,罗慕路斯皇帝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原来是被另一批时间旅行者给救了吗?很好很好,虽然我们损失了几乎全部的军队,但凯尔特人也应该暂时不敢背弃盟约,而盎格鲁蛮族同样没有力量再次进攻了吧!呃?竟然来了这么多人?”

他喃喃自语着,扭头望向山下的旷野,然后惊讶地看到了成百上千名穿着迷彩服的穿越者士兵,还有缓缓行驶的越野车,以及凌空盘旋的无人机……这个发现让皇帝的笑容立即凝结在了脸上——在这个文明衰颓的黑暗时代,尤其是在地广人稀的大不列颠岛上,几千名训练有素的武装士兵,就已经是一股可以横行四方的力量。更不用说是拥有无数可怕武器的未来战士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罗马皇帝的遗产 下

——火箭炮,无人机,RPG,迫击炮,加装了机枪的军用越野汽车……

上千名未来战士的浩大阵容,让已经两次遭遇未来穿越者的罗慕路斯皇帝沉默了片刻。

紧接着,他又询问了提奥法努公主一些事情,然后才扭头打量着王秋,问道,“……年轻人,这就是你带来的军队?他们将要在这个世界待上很长一段时间对吗?”

“……是的。”在听了亚瑟的翻译之后,王秋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这事情没什么可隐瞒的。

“……那么,请对我说几句实话吧!”罗慕路斯皇帝叹了口气,“……我的伤势是不是没法治好了?”

“……请你宽心,陛下,我们会给您最好的治疗。”王秋撇了撇嘴,对这个敏感的问题避而不答。

——连续多日的苦战,还有缺医少药的恶劣环境,给这位末代西罗马皇帝带来了累累的创伤。

虽然冠着一个皇帝的名号,但他眼下其实也不过是个城主。即使在齐装满员的时候,这位皇帝麾下的兵力也不超过五百人,身为统帅想要坐镇后方挥斥方遒,根本就是做梦……因此在战争中,皇帝本人也不得不亲自策马冲阵,挥剑杀敌,激励士气。结果浑身负伤无数,头破血流,肚子、屁股、大腿还全都中了箭矢——其它的伤势倒还是小意思,真正的麻烦在于箭矢伤到了内脏,尤其是肝脏……

事实上。如果是在现代世界的野战医院,拥有老练的医生和全套的先进医疗设备,那么即使是这样严重的内脏器官损伤。也是有可能治愈的。但问题是,王秋带来的这帮乌合之众可不是正规军队,根本没有真正的军医,几个在矮子当中拔高子仓促培训出来的所谓“医疗兵”,充其量也就是会一点包扎术而已。

所以,他们在对皇帝进行了伤口消毒和绷带包扎,又打了一针战场兴奋剂之后。就无计可施了。

至于接下来到底能不能撑过去,就要看皇帝的身体素质有多么健康,求生意志有多么坚强……但看着他面如死灰。眼神飘忽,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青筋都露出来了的样子,就知道情况恐怕并不乐观了。

——中年丧妻又丧子。苦心经营的军队一战覆灭。帝国复兴的大业化作泡影,仅有的一点基业也没了继承人,身上还带着这么沉重的伤势……只怕是不管换了谁来,也难以承受这样沉重的打击。

似乎是从周围的气氛中察觉到了什么,罗慕路斯皇帝突然咧嘴微微一笑,“……呵呵呵呵,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厉害的客人呢!这么看来,罗马人、凯尔特人和盎格鲁撒克逊人的时代。恐怕都要结束了!要不了多长时间,不仅是我的格洛斯特城。就连整个不列颠尼亚,也会成为你们的土地吧!”

周围几个罗马士兵脸色大变,纷纷退开几步,将王秋等人包围起来。而王秋带来的战士也举起了枪。

“……不,不,罗马人啊,你们不可以为难这些可敬的恩人!他们的力量不是你们可以悖逆的!”

皇帝十分理智地挥手喝止了部下的冒动,“……你们应该感谢他们对格洛斯特城的拯救,感谢他们让你们免于被屠杀和掳掠的命运!提奥法努!”他转头对自己仅剩的这个女儿低声说道,“……不必再自欺欺人地说假话,我身上的伤势只怕是好不了啦!接下来,城里的事情就全部由你来主持,咳咳……”

罗慕路斯皇帝在这里略微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最后,倘若,倘若我无法挺过去,就把我的话记下来,告诉每一个效忠于罗马鹰旗的忠实臣民。尽量满足这些时间旅行者的一切要求。不要和他们发生争斗……互利互惠的合作总比自取灭亡的对抗要好得多。相信他们也不会完全不讲道理。

如果未来人最终决定要统治这片土地,你们也不要鲁莽地抵抗,而是应该加入他们的文明,学习他们的力量。成为他们社会的一部分,但还是要牢记罗马人的荣耀……罗马人从来不是不懂得学习的民族……”

皇帝絮絮叨叨地说着,听到这样全然违背罗马人荣耀传统的话语,提奥法努公主一时间感到满脸惊讶,但出于对父亲的敬意,以及对战败之后的残酷现实的认知,她还是低头应了下来。

再接下来,又一件更加让众人吃惊,令公主羞涩的事情,在皇帝的主持之下发生了。

“……亚瑟,能让我这样称呼你吗?南方‘红龙王国’的继承者,未来征服者的先锋官和代理人……”

罗慕路斯皇帝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似乎是战场兴奋剂的短暂效力已经快要过去了,“……这是我给你的礼物,亚瑟!”他艰难地抬起双手,从身边拣起一顶已经破损不堪的皇冠,和一只隐约雕刻着若干模糊图案的空心金球,郑重其事地交递到依然不知所措的亚瑟手里……这个举动立即引发了一阵惊呼。

——在罗马帝国时代的观念中,罗马人高于其他一切民族,因为整个地球的统治权都属于了罗马人,罗马的边疆永远不会后退。因此,在罗马皇帝的正规装束中,皇帝的手里应该拿着一个金球,那是个地球仪,象征罗马皇帝对整个地球都拥有主权——根据罗马帝国前期的希腊学者托勒密(Ptolemaios)提出的地心说理论(也就是后来被哥白尼和伽利略批倒批臭的那个),太阳、月亮、各大行星和一切天体都围绕地球旋转,而地球表面的中心是地中海,地中海的中心是意大利。意大利的中心是罗马。这样一来,罗马不仅是地球的中心,也是宇宙的中心……所以。整个地球都应该被掌握在罗马皇帝的手里!

公平地讲,这确实是一种很狂妄的说法,但同样也充满了帝国兴盛时期罗马人的自信、傲慢和霸气。

而罗慕路斯皇帝现在交出金球的举动,就意味着皇权的转移——拿中国的政治术语来说,就是禅位。

“……我把我的城市和女儿都交给你了,亚瑟,希望你能照顾好我的这些遗产。”皇帝一脸疲倦地说。“……很抱歉,罗马的皇位必须得到元老院的承认才算有效,而如今的西部帝国已经没有一个元老院可以给你加冕了。而同样能代表上帝加冕的罗马主教(当时还没有教皇的说法),跟我的关系也不怎么样,咳咳,他们更乐衷于从蛮族之中发展上帝的羔羊。而不是追随一个古老帝国早已消逝的背影……”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不由得有些感慨,“……复兴帝国的梦想,我已经是无法实现了。亚瑟,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了。不管是称帝还是称王,或者给自己加上其它的什么头衔,都随你的意。但是,请务必答应我一件事,无论世事如何流转变化。都不要让文明被野蛮吞没……还有,好好照顾我的女儿……”

伴随着最后一句几乎微不可察的嘱托。筋疲力尽的皇帝叹了口气,再次闭上了眼睛。而终于反应过来的亚瑟,则一边悲悯地微微点头,一边亲手把皇帝抬上一副刚刚搭好的担架,准备运到后方去治疗。

“……安心休息吧……屋大维、尼禄和五贤帝的最后继承者,西方世界最后的罗马凯撒……”

王秋将手静静地搁在胸前,向这位心力交瘁、理想破灭的皇帝致敬——在另一个时空见识了末代东罗马皇帝的疯狂之后,他又在这个时空目睹了末代西罗马皇帝的执念。在严重缺乏底牌和资本的情况下,他们都让自己背负了太沉重的职责,以至于为了帝国的复兴劳心劳力了一辈子,简直是到死也不得安心。

不管怎么样,历史的车轮都在滚滚向前,消逝的帝国也不会再重现。无论是怎么样惊采绝艳的英雄人物,一旦逆潮流而动,都会变得举步维艰……所以,还是让已经消逝的罗马帝国,永远地变成回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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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撤离巴顿山之前,提奥法努公主下令再次放了一把火,将剩余的建筑物全部焚烧殆尽——这里距离首府格洛斯特城太远,却距离蛮族的根据地太近。在皇室力量强盛的时候,自然可以充当进击盎格鲁人和撒克逊人,收复不列颠东部的桥头堡。但在此次大败之后,皇帝麾下的兵力、财力几乎损失殆尽,人口更是死伤无数,如今连格洛斯特城的劳动力都出现了紧张,根本没有富余的人口和兵力来填补这个无底洞。

因此,皇帝已经没有力量再维持这个前哨据点,与其被遍地游荡的蛮族部落趁虚而入,盘踞为继续进逼格洛斯特城的巢穴,还不如自己烧毁这座据点,免得被敌人利用。

——我保不住的东西,宁可毁掉也不能丢给仇人……这是中世纪黑暗时代普遍通行的法则。

接下来,在被人用担架抬回格洛斯特城之后,西罗马帝国末代皇帝罗慕路斯.奥古斯都陛下又在病床上反复折腾了大半个月,伤情时好时坏,神志也是有时迷糊,有时清醒,还引发了不少并发症……

最终,当公元500年第一场冬雪落下的时候,这位十二岁登基,十三岁就被废黜,一生辗转流离,经历过无数坎坷与奇遇的罗马皇帝,终于在格洛斯特城行宫的床榻上吐出了最后一口气,享年三十七岁。

与此同时,在不列颠西部大多数凯尔特邦国君主的拥立之下,亚瑟登基加冕为不列颠尼亚之王。

——凡是不肯参与拥立的君主,心狠手黑的穿越者都很乐意用火箭弹和机关枪去跟他们“谈谈心”。

至此,罗马人的鹰旗从不列颠的土地上最终落下,而亚瑟王的红色狮子旗帜则在冉冉升起。

再接下来,在这一年的圣诞节。年轻的亚瑟王安排完了皇帝的下葬丧事,就带着提奥法努公主回到了自己的大本营卡梅洛特,然后在科考站主楼前的草坪上。举办了自己的加冕仪式暨结婚庆典。

中世纪黑暗时代的所谓婚礼,说穿了就是大家聚在一起吃吃喝喝。亚瑟王的婚宴自然也不能免俗——上千只胖墩墩的烤鸡、堆得好像小山似的烤肉和烤土豆、一大盘一大盘的小香肠和司康饼、一碗碗拌了黄油的豌豆、一碟碟又浓又稠的肉卤和果酱,香喷喷的烤鱼和薯条,还有各色新鲜水果……

按照亚瑟的要求,宴会菜肴尽量采用了英式风格,再加上大量的廉价烧酒、葡萄酒和啤酒,让前来赴宴的上千名凯尔特贵族和武士吃得十分开心。也畅饮得十分痛快,最后趴下了一地。

——从古自今,无论民族如何更替。生活在大不列颠岛上的人们就没有不喜欢喝酒的。

而被抓了差的梅林,也不得不愁眉苦脸地穿上小丑的服装,为客人们表演一些小法术来助兴。

为了烘托气氛,王秋还弄来了许多圆锥形的闪亮纸质拉炮。一旦拉响之后。除了喷出彩色纸带和纸屑之外,里面还有一些小塑料玩具和糖果,故而深受赴宴的妇女儿童们喜爱。

“……啊,真是好欢乐呢!”看着许多脏兮兮的小孩子互相追逐着,争抢玩具和糖果,王秋忍不住笑道。

在他的身边,亚瑟.韦斯莱则带着略显尴尬的表情,穿上了一身极为华丽炫目的袍服——金光闪闪、质地轻盈。镶嵌着彩色玻璃的七彩铝合金冠冕,滚着白色毛边的深蓝色羊绒大氅。外加一条加装了护甲的深蓝色战裙……这分明就是《圣杯战争》里面那位SABER英灵阿尔托莉亚的COSPLAY服饰好吧!

而如今的这位穿越版亚瑟王,虽然长相略微柔弱和秀气了一点儿,但好歹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好吧,在英国,男人穿裙子真的不是什么稀罕事,甚至可以说是凯尔特人的旧俗——苏格兰风笛手不就是都穿方格裙的吗?所以,亚瑟.韦斯莱穿着这一身“女版亚瑟王”深蓝色袍服,也只是有点尴尬而已。

至于作为新娘的提奥法努公主,也是把自己尽可能地打扮得光辉灿烂——黑缎似的发丝在耳边梳成两个发髻,还包上了色彩鲜艳的红色头巾,身上穿着一条炫目的金色丝绸长裙,腰间系了一条绣着银线的深绿色腰带,脖子和手腕上都戴上了镶嵌人造宝石的首饰,虽然不值多少钱,但绝对吸引眼球。

——在各类化工染料大行其道的时代,色彩艳丽的布料往往被认为是俗气。但在古人们敲几百个贝壳才能染一匹红布的时候,一身鲜艳的衣服就是告诉所有人:这家伙非富即贵,身份非同一般!

在很多中世纪欧洲背景的小说里,经常有某国公主身穿一袭白裙,然后飘飘然地不似凡间烟火。这种说法如果是在真实历史里的话,是相当不准确的——当时贵族的婚礼上,除非万不得已,否则绝不会使用白色布料的礼服,因为那是一种平民的象征。大部分的贵族女子都会在婚礼上使用颜色最为艳丽的丝绸染锦制作长裙,这些来自异国的贵重布料和染料,对她们来说是一种无言的炫富方式。

相反,由于染色技术的落后,所以当时大部分穷人的衣服倒是天然的白色,灰色,亚麻色或黑色。

至于让新娘子穿白婚纱进教堂……这是到近代才养成的习俗。倒是中世纪欧洲北部的妓女,因为太穷买不起鲜艳的好衣服,而天气又太冷,没法像古罗马妓女一样裸体上街揽生意,所以一般穿价格便宜的白裙子接客——在那个时代,白婚纱其实是妓女的制服……这个事实很让人崩溃吧。

这一对新婚璧人的艳丽打扮,很是吸引了不少男女宾客的眼球,然后,当一朵朵绚烂的礼花在夜空中绽开,引发当地人一片惊呼的时候,这场婚宴终于达到了欢乐的顶峰。

然而,当几位醉醺醺的凯尔特贵族举起酒杯,向提奥法努公主高声致意的时候,王秋却忍不住惊悚了。

“……等等,亚瑟,你老婆的名字应该是提奥法努吧?他们怎么管她叫做格尼薇儿?!”

“……啊……提奥法努是她在东罗马帝国取的希腊语名字,而格尼薇儿则是她来到这里之后,先帝给她取的凯尔特名字,意思是胜利与毁灭——当时先帝刚刚在战场上取得一场重大胜利,彻底全歼了一个入侵的撒克逊人部落……”亚瑟一边如此说道,一边朝王秋眨了眨眼睛,“……我之前没有告诉过你吗?”

“……这件事情我眼下还是头一回听说……”王秋翻着白眼,伸手挠了挠头发,“……天呐,这下子已经完全都能跟《亚瑟王传奇》的内容对得上号了……请问,我现在应该作出什么样的表情才好?”

“……嗯哼——我想,你只要微笑就好了。”亚瑟促狭地露齿一笑,同时对王秋诚恳地答道。

至此,岁月的车轮滚滚向前,不列颠的历史又翻向了新的一页……亚瑟王的时代来临了。(未完待续。。)

二十一、亚瑟王的时代(上)

公元503年,不列颠尼亚西南部,卡梅洛特城堡

一面面飘扬的红龙旗帜之下,一座规模宏大、气势恢宏的要塞堡垒耸立于小丘之上,气势庄严非凡。

经过这几年的建设施工,“红龙王”亚瑟陛下驻跸的卡梅洛特城堡已经不再仅仅是一个毫无防御力的南极科考站,而是形成了一座具备军事价值的防御要塞。在原本的科考站建筑群四周,又新添了两道防御作用的高大石墙,还有林立的哨塔,以及一圈底部插着尖锐木桩的壕沟。除此之外,在要塞主体之外,还依托地势和山脉,建设了几座烽火台和辅助堡垒,用以拱卫卡梅洛特的“王城”。

以现代世界的标准,这样的防御设施抗不过一轮火炮覆盖式轰击,但在冷兵器时代的黑暗中世纪,卡梅洛特城堡的防御能力,已经足以让数万大军望而却步,无功而返了。

更何况,在如今总人口已经只剩下数十万的大不列颠岛上,根本没有人能够集结得起数万大军。

伴随着一阵清亮的喇叭声,石墙上用铁链拴着的吊桥被缓缓放下,两扇银光闪闪的铝合金大门轰然打开,戴着王冠的亚瑟策马而出,而王秋则磕磕碰碰地骑着一辆三轮摩托车跟在后面——虽然已经在各个古代时空转悠了很久,但他迄今还是没能学会骑马,同时也不是很想学,因为这本事在现代时空完全没用。

此时正值春光明媚,柔和的余晖泛着淡淡的华丽挥洒下一片金色光晕。让地处北方的大不列颠岛也进入了花开时节,山花烂漫,遍野芳菲,路旁清浅的溪水也被垂柳和野花所荫蔽。

很可惜的是。亚瑟等人这次可不是来踏青的,面对这副生机盎然的春日美景,诸位不懂风雅的俗人们脸上反倒是毫无喜色——因为,点缀在这大自然山野风景之中的耕地和农庄,实在是太少了!

自从亚瑟接收了末代西罗马皇帝罗慕路斯.奥古斯都的遗产,与皇帝唯一幸存的后裔提奥法努公主成婚之后,就下令彻底放弃了僻处北方。易攻难守的格洛斯特城,将剩余的两万多居民迁移到卡梅洛特城堡的附近——由于地处交通要冲,在大不列颠岛被从中央分割。凯尔特人和盎格鲁撒克逊人相互东西对峙的局面稳定下来之后,格洛斯特城就成了蛮族入侵的重灾区,频繁燃起的战火连年不休。尽管皇帝获得了很多次堪称辉煌的胜利,但自身的损失也不小。乃至于最后被熬得油枯灯尽。以至于只能把基业拱手让人。

而且,虽然跨时空虫洞可以随意挪动,但卡梅洛特科考站却是没法搬运的,亚瑟和其他滞留在这个时代的穿越者们,都不想丢掉这个安乐窝,不愿意生活在一个没有暖气、自来水和电力供应的地方。

对此,提奥法努公主也是深表赞同——作为在君士坦丁堡和雅典这些繁华之地见识过不少场面的东罗马帝国富豪后裔,她早就已经受够了格洛斯特城肮脏的街道、破旧的宫殿、贫乏的伙食、简陋的衣饰、单调的生活……父亲的火葬仪式(古罗马流行火葬)一结束。她就迫不及待地想要钻进卡梅洛特科考站的舒适卧室,一边搂着毛茸茸的企鹅抱枕。一边听着组合音响的乐曲,躺在软绵绵的席梦思大床上打滚了。

——别说她这样的所作所为是不孝,毕竟古代罗马人和古代中国人的道德观念截然不同,简单来说,就是除了男女地位不平等之外,其它都跟现代西方欧美国家的开放风气差不多,甚至还要更胜一筹。像是丈夫在家里跟女奴乱搞,夫人在赛场上跟角斗士私通,好朋友互相交换老婆来加深感情,好基友在父亲坟前脱衣野合……诸如此类节操全无的怪事,在古罗马的历史上却是屡见不鲜,并且被众人习以为常。

如果在罗马人的时代,真的有哪位孝子孝女穿上白衣,在父母坟前搭个草棚哭祭守孝,那么别人反倒要怀疑他们是精神病人,或者更夸张一点,认为他们是在搞什么黑巫术,应该要绑上火刑架烧掉了。

由于虫洞两边七十比一的时间流速差异,当卡梅洛特这边过去了两年多的同时,王秋在现代世界却只过了不到两星期,不过,就几次见面接触的机会来看,亚瑟和提奥法努公主,或者说格尼薇儿公主,这对夫妻的婚后生活似乎还算和睦——亚瑟特地委托王秋,从上海的外文书店里弄了不少拉丁文和希腊文书籍,给格尼薇儿公主解闷,此外还搞到不少古罗马题材的影视节目,用科考站的录像室设备来放映。

说真的,那场面看着还真是有够囧的——新鲜出炉的亚瑟王和西罗马帝国最后的公主,一边欣赏着《罗马帝国艳情史》和《斯巴达克斯——血与沙》,一边讨论提比略皇帝是不是像电影里一样变态,卡里古拉皇帝是否像电影里一样荒诞,真实的角斗士比赛场面又是怎样……

嗯,总的来说,根据格尼薇儿公主的说法,电影里的场面似乎跟她所知道的历史有着很大的不同。

此外,如果是普通的王位继承,亚瑟的身份恐怕会受到格洛斯特城旧势力的诸多质疑,甚至是叛乱和挑战。但如今在穿越者友情赞助的火箭炮、机关枪和手榴弹面前……那些野心家之流还是洗洗睡了吧。

对于迁居到卡梅洛特的格洛斯特城市民来说,这场短途迁徙也不算太辛苦。反正他们也是身无长物,连郊外农庄的粮食都被蛮族抢光和烧光了。既然卡梅洛特这边管饭吃,还发衣服穿(战略物资储备库里囤积了三十年的旧军装),留在原地却是一无所有。他们自然知道自己应该作出什么选择。

更何况,在他们之中,有不少人属于卑贱的农奴。连生死都由不得自己做主,搬家迁居更是只能由主人说了算。还有不少是温泉之都巴斯城的居民,只是因为之前罗慕路斯皇帝收缩防线,放弃巴斯城的时候,才迁移到了格洛斯特。如今只是再搬回去,自然就更容易接受现实了。

最后,这两块地方之间。其实只有四十公里的路程,现代汽车只要开上半个小时,即使是完全靠两条腿走路的话。一两天时间也就差不多,要说什么背井离乡的忧愁和悲伤,似乎也还不怎么谈得上。

总之,在依靠穿越者们分发的救济粮和城内原有的粮食积蓄。勉强熬过了公元500年的严酷寒冬之后。格洛斯特城的罗马遗民和凯尔特人,就开始慢慢地向南方的卡梅洛特迁移。而盎格鲁人和撒克逊人也很识相地没来捣乱——虽然他们不管来多少都是死路一条,但消耗的弹药费用却足以让王秋感到心疼死了。

在举国南迁之后,这些人小部分散居在卡梅洛特城堡附近,开垦田地,放牧羊群。大部分迁入了作为“城下町”的温泉之都巴斯城,恢复这座城市的往日繁荣,还有一些人分配到了埃文河的入海口。未来的不列颠重镇布里斯托尔港一带,负责跟原有的少量渔民一起建造海港。发展海外贸易。

依靠穿越者提供的高产种子、农业化肥、优良家禽品种、先进耕作技术等等金手指,外加未来世界的完善地质水文资料,这个小小的王国很快就出现了一片欣欣向荣的兴旺景象。

然而好景不长,就在公元501年的秋收时节,当刚刚营建起新家园的卡梅洛特王国臣民们载歌载舞、狂饮欢宴,喜迎土豆丰收、肥鸡满仓的时候。一场可怕的浩劫却悄然降临在了这片乐土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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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格洛斯特城的移民迁入境内之后,根据前年春天的统计数字,卡梅洛特王国的总人口一度达到29345人,此后还零星有几批凯尔特移民前来投奔。但是……”

望着如今还有些空荡稀疏的村舍,捧着统计账簿的梅林巫师苦笑一声,“……自从第一次瘟疫爆发以来,王国人口不增反降,在第二次瘟疫爆发的时候,甚至出现过大规模的逃亡风潮——最后还是因为周边其它地区的疫情更加严重,而且没有特效药物的供给,这才渐渐遏止了逃亡的风头。甚至还有不少农奴和自由民,因为主人和领主病死而逃了过来。但总的来说,国内人口还是已经下降到了不足两万五千人……”

——在穿越虫洞裸体强闯女厕所,经历一番掉光节操的波折,终于成功回到现代世界之后,梅林原本已经不想再到黑暗中世纪的荒凉大不列颠岛去晃悠了,而是急着想要乘飞机回国去看看老婆孩子。无奈英国魔法部在得知此事之后欣喜若狂,内阁秘书哈利.戈登先生亲笔写了公函,严令梅林先生坚守岗位,通过这一次难得的学习机会,为大英帝国日后可能发展的跨时空殖民事业积累各种经验与教训……于是,为了许诺中的公职和日后的退休金,梅林先生只好不太甘愿重返亚瑟王麾下,尽到文官和巫师的本职。

“……瘟疫,又是瘟疫!好像不管我们穿越者走到哪里,哪里就会不断爆发瘟疫似的!在中美洲的阿兹特克帝国是这样,在东罗马帝国的君士坦丁堡是这样,在亚瑟王时代的大不列颠岛还是这样!哎,如此一来的话,我们到底要从哪里去筹集开发矿山的劳动力啊!难道要放着银矿在地下睡觉吗?”

对于这样已经不止发生了一次的悲剧,王秋同学眼下也是无可奈何——没办法,每一个现代人的躯体都是无数现代病菌的聚落,来到古代之后的生物性污染危险自然是可想而知。而这次一下子来了两千名未来穿越者,事先也没法检查得很严格,其中不少人都带着各式各样的现代病菌和病毒……

最先出现的是流行性感冒,然后是肺结核和天花。还有伤寒、痢疾、鼠疫……最后甚至还发现了艾滋病——似乎是某个生活不知检点的吸血鬼猎人,在格洛斯特城“天体营窑子”里嫖妓的时候传染了过去,然后又以这些妓女为中介者。很快就波及到了一大帮人,上到凯尔特君王下到农庄女奴应有尽有……最后好像还通过商队和游吟诗人的脚步,让这可怕的艾滋病传播出了大不列颠岛,一路折腾到了欧洲大陆……

哎,希望这种无药可救的致命性病,能够稍微改变一下罗马人和蛮族们荒淫放荡的可怕习俗吧!

虽然穿越者在古代时空里,也经常反过来感染上各种古代病菌。但现代正规医院的治疗能力,可不是这些只知道乱发抗生素药片的穿越者可以比拟的——因此,在这场古今病菌双向交流之中。受伤害最严重的绝对是古代土著人,正如同十六世纪被西班牙人用天花毁灭的美洲印第安人一样。

当然,若是自己治下的古代土著人染上了现代瘟疫,穿越者可以使用抗生素来给他们杀菌消毒。恢复身体健康。但抗生素毕竟不是万灵药。而且使用得一久,病菌就会产生耐药性。届时不仅抗生素失灵,本时空的那些原始草药恐怕也会一起失效——那样的话,就意味着又一轮黑死病狂潮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可问题在于,即使明知道滥用抗生素的危险性,穿越者们除了饮鸩止渴之外,也实在是别无办法——总不能看着这些宝贵的壮劳力一边祈祷上帝保佑,一边在无医无药之中挺尸等死吧!

事实上。在眼下的整个大不列颠岛,亚瑟王的领地虽然是瘟疫的发源地。但由于得到了大量现代药物的供应,还采用了现代公共卫生专家提出的防疫建议,在历次瘟疫之中的人口死亡率已经是最低的了。

而大不列颠岛西部凯尔特人的各个国家,由于尊奉亚瑟为盟主,在派人来求救之后,多少也弄了一些药品回去。再加上他们好歹也被希腊罗马古典文明熏陶了多年,学会了罗马人喜欢洗澡的习俗,比较讲究干净和卫生,所以死亡率也还马马虎虎——反正这年头天灾战乱饥荒没完没了,死亡率从来低不到哪里去。

但另一方面,作为入侵者的盎格鲁撒克逊人,可就没有这样的好运了——这些终年不洗澡,浑身污垢和脏东西,好似一座座小型移动垃圾堆的蒙昧蛮族,固然皮糙肉厚结实耐打,但在微小的病菌面前,纵使是铜皮铁骨也一样无用。因此,随着瘟疫的反复侵袭,这些不讲卫生的蛮族很快就开始了大规模的集体死亡,就连德鲁伊的法术,对此也是无能为力。很多盎格鲁撒克逊人的部族和王国都因此而自行瓦解崩溃了。

譬如说,在来势汹汹的复合式大瘟疫面前,曾经拥有十万人口的肯特王国,硬是一口气死得只剩了四万人。海峡对岸的法兰克人看着以为有机可乘,便挥师渡海前来抢地盘,谁知刚一登陆就染上了鼠疫和痢疾,然后只好灰溜溜地原路回去,顺便带着一堆现代病菌去祸害自己的同胞族人……

总之,由于病死的人实在太多,想打仗也召集不到士兵,大不列颠岛上的战火在这两年平息了不少。

但问题的是,瘟疫的泛滥也导致了海外贸易的断绝。虽然亚瑟王征发大批劳动力,在埃文河入海口修筑了布里斯托尔港,可远方的商旅似乎都对这座“瘟疫之岛”望而却步,即使有香料、瓷器和铁器作为诱饵都不够——眼下的布里斯托尔港,除了跟爱尔兰、威尔士和康沃尔半岛之间的短途海上贸易之外,连隔海相望的高卢和西班牙都没有商船愿意过来,至于更加遥远的北非和意大利这些地方,就更别提了。

另一方面,似乎是因祸得福,出于对瘟疫和死亡的畏惧,以及对救命药物的渴望,盘踞在不列颠东南部的撒克逊人竟然主动跟凯尔特人缓和了关系,重新建立了商业关系——由于沿着泰晤士河逆流而上运输大批木材实在是很困难,所以撒克逊人一般用毛皮、黄金、白银、水晶和琥珀作为交易品,划着小船沿泰晤士河溯流而上,然后在上游舍舟登陆,走陆路来到巴斯城的集市换取药物和食品。

事实上,为了获得救命的抗生素药品,撒克逊人已经是把自己的历年老底子都掏了出来,什么熊皮、狼皮、鹿皮都在往巴斯城集市上运,还担心卖不动。但在穿越者们的眼中,这点货物就算不得什么了——若是投放到现代中国十几亿人这么庞大的市场上,别说价格波动,简直连个水花都打不起来。(未完待续。。)

二十二、亚瑟王的时代(中)

虽然瘟疫的阴霾总是在人们头上盘旋,但是土豆丰收的喜悦依然让人感到欢愉和畅快。

“……有了你们的帮忙,土豆的去毒问题总算是解决了。否则还真得要担心日后的减产呢!”

指着眼前这一片郁郁葱葱的土豆田,梅林微笑着说道,“……我们第一年播种的时候,每公顷土地还能收获十二吨的土豆,等到第二年,每公顷的产量就只剩下八吨了,第三年更是跌到了五吨半”

“……天啊!产量这么低?我记得在咱们那边,每公顷土地的马铃薯产量,起码要达到三十吨以上,才能算是勉强过得去的收成啊!英国的土地难道就比我们老家贫瘠了那么多吗?”

之前很少过来的马彤学姐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可思议地说,“……你们之前到底是在怎么种地的啊?”

“……有什么办法呢?那时候我们既没有农药,也缺少化肥,不列颠如今的气温也偏低,光照条件同样不好,而且土质本来就比较贫瘠……”梅林叹息说,“……更要命的是,土豆的脱毒问题始终没法解决!”

——马铃薯,也包括红薯之类的块茎类作物,虽然有着适应性广,耐旱耐瘠,病虫害少等优点,但由于长期采用无性繁殖,在栽培过程中极易受病毒侵染,也就是通常说的马铃薯退化现象。

然后,这些病毒就会在薯块或者薯苗内不断累积,逐渐破坏了马铃薯植株的正常生理功能。致使一部分马铃薯植株逐渐变得长势衰退、株型变矮、叶面皱缩,叶片出现黄绿相间的嵌斑,甚至叶脉坏死。直至整个复叶脱落等。接下来,由于制造养分的器官被病毒干扰和破坏,马铃薯的植株自然会生长失常,土豆的个头就会变小、畸形,品质严重变劣,最终导致产量大幅度下降。

侵染马铃薯的病毒和类病毒有20多种,这些病毒除了能够单独侵染马铃薯植株外。还能与其他病毒复合侵染,即在同一植株上有两种以上的病毒侵入。所以,马铃薯种植的时间愈长病毒愈重。减产幅度愈大。

在农业生产中常见到的情况是,从外地调来的种薯在第一年或第一季种植时产量很高,而把收获的马铃薯留种,再种植时。植株长势明显变差。产量下降至少一半以上,这就是一般说的马铃薯退化现象。

一般来说,马铃薯只要连续种植六代以上,而不进行脱毒处理,那么产量就会下降到几乎没法看的程度。而卡梅洛特科考站在跨时空虫洞被打通之前,已经连续种植了三年的马铃薯。虽然在寒冷的大不列颠岛,土豆积累毒素的速度相对于热带地区要缓慢得多,但每年递减的单位产量还是令人愁得直挠头。

即使是现在。马铃薯脱毒的问题,由于缺乏必要的设备和操作人员。在卡梅洛特科考站依然没有解决之策,只能使用最简单的办法——直接从虫洞另一端输送大批种薯过来播种。

依靠着这些未来世界的“农业穿越神器”,卡梅洛特城堡治下在这两年里轻易解决了两万移民的吃饭问题。尽管只有四分之一的人口被投入农业生产,但产出的土豆不但足以自给自足,甚至还有余额可供外售。

另一方面,在亚瑟王的国度里,大麦和小麦却依然使用了中世纪欧洲的种子,虽然在使用了堆肥和深耕技术,让谷物产量比原先有所提高,收获量达到了播种量的十倍,但跟现代农场相比,还是非常的悲催。

“……你们这种的都是些什么啊?难道是狗尾巴草吗?我们那边随便哪个种子公司都能买到高产的小麦种子,为何不在这里推广呢?这样一来,你们不就可以不用再啃土豆啃到脸色发绿了吗?”

看着田野里这些稀稀拉拉、干瘪蜡黄,明显长势不佳的麦子,马彤学姐又一次困惑地对其他人问道。

“……难啊,跟在什么荒山野岭都能长的土豆相比,小麦伺候起来就要娇贵得多。好的小麦种子需要肥沃的好地,古人用的种子虽然不佳,但不用怎么施肥,土地就可以使用一代又一代地使用下去。

但如果是现代世界种子公司那种亩产千斤的优质小麦种子,那么就意味着同一片土地的肥力,恐怕只能支持几年。过了这几年丰收的好日子之后,若是没有化肥的补充,这被高产庄稼耗尽了肥力的土地,就必须要休耕植草,蓄养肥力好些年头之后,才能再一次恢复耕作。

这样一来,高产小麦种子的初次收成,或许看着十分可观,可后面的日子该怎么办呢?难道要为了今日的收益,断了日后的口粮?亚瑟的这个小国家里可没有化肥厂,而从现代世界转运过来的化肥,受限于运力瓶颈,也不怎么够用。至于古代就能使用的堆肥,还有河塘里的淤泥……嘿嘿,这点肥料哪里够用啊!这里不是得天独厚的的埃及,埃文河也不是尼罗河,没法给亚瑟的土地送来那么多不花钱的免费天然肥料!”

王秋咂咂嘴,接下了话头如此解释说。高产小麦他也不是没有让亚瑟试着种过,但越是高产的作物就越是吃肥料,那些正规品牌的高产小麦种在没施过肥的田地里,简直是只长叶子不抽穗。

事实上,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理由,因为不好意思而没有说出口,那就是他在亚瑟他们这帮英国佬身上花的钱已经很多了!不愿意再把多余的钱丢进水里!

目前,卡梅洛特王国农场里的堆肥,都是凯尔特人农夫在鞭子驱策下自己笨手笨脚地堆除了的,大多数还是只能依靠土地自身的恢复能力。再加上夏天里因为河水泛滥而造成的淤泥,这点肥料的数量,若是以古代标准还算马马虎虎。以现代标准就是杯水车薪。但王秋实在是舍不得多花钱去买化肥。

——反正种出来的土豆已经够吃了,至于跟本时空土著换取毛皮和木材的交易品,也都是从现代世界拉过来的各色工业品,不必耗费亚瑟王的粮库……所以要那么高的粮食产量干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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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接下来,王秋等人还去视察了卡梅洛特城堡附近的牧场和养鸡场,看了看饲养在那里的马匹、山羊、绵羊、耕牛和鸡鸭。由于跟真正的中世纪城堡不一样,亚瑟王的国度并不怎么看重骑士的作用。因此卡梅洛特城堡拥有的战马并不多,总共只有一百匹左右。倒是拉车的挽马数量不少。

卡梅洛特城堡农户饲养的鸡鸭,也都是用了比较原始的散养方式。数量非常有限,因为穿越者无法提供足够的疫苗和抗菌药,所以没法像现代养鸡场一样搞密集饲养——那样一来绝对会爆发鸡瘟的。

尽管如此,亚瑟王治下的农夫们也并不缺乏肉食。毕竟这年头的大不列颠岛实在是地旷人稀。全英国的人口才几十万——因为瘟疫又死了好些——还不如后世中国的一个大县那么多,所以在荒野上、森林里有的是野味。比如野鹿、野猪、野鸡、鹌鹑、熊,哪个不能吃?哪个不好吃?之前不容易打到猎物,是因为铁器金贵,农民家里凑不出长矛、弓弩和刀剑,如今有了穿越者资助,别的不提,至少金属是不缺了。

为了推广新农村建设。在杨文理教授的劝说下,王秋也试着在这边盖了几个沼气池。总的来说使用起来还不错,既可以点灯也可以烧饭,但是这个时代的冶金水平太差,一些金属零件只能依靠现代世界来供应,一旦使用久了导致毁坏,又得不到补充,那么这些沼气池最后就只能是从此成为传说……

总的来说,由于王秋在经过了几个时空沙场征伐的磨砺之后,已经练出了一副黑到没话说的铁石心肠,不比当初穿越中美洲时的天真善良、仁慈淳朴。所以,卡梅洛特的臣民过得远远没有美洲帝国的印第安人那么幸福。大多数乡下人依然住在东倒西歪的茅屋和木板屋里,没有救济金、养老金和育儿福利。条件好一点的家庭,能够穿得上积压仓库的旧军服、霉斑点点的破背心,还有各式各样现代世界里丢弃不要的旧货;条件差一点的家庭,尤其是刚刚逃荒过来的新移民,弄不好就只能披上一阵子的麻袋片了。

——当然,虽然卡梅洛特王国的臣民,放在后世也就是血汗工厂和黑煤窑的待遇,但是跟大不列颠岛上的其余国家相比,尤其是盎格鲁撒克逊人的野蛮国度相比,却已经幸福的好似天堂,至少他们能吃土豆吃到管饱。而在没有土豆这种高产作物的地方,盎格鲁撒克逊人的小麦收获量平均不过是播种量的四倍……

如此低的谷物产量,让这些毫无人权的可怜农奴们,有时都没法生产出足够的粮食供领主食用,更别提养活自己了——所以,那些终年不洗澡也不洗衣服,浑身上下臭得销魂的盎格鲁撒克逊蛮族古代劳动人民,通常一个个都饿得脸颊削瘦眼窝深陷,而且很多都已经因为营养不良得了佝偻病。在谷物歉收的时候,他们时常需要啃青草果腹,结果导致牙齿磨损得很严重,刚刚三四十岁的年纪,就已经是满嘴的缺牙漏风。雪上加霜的是,由于饥不择食,很多本来就已经非常郁闷的中世纪欧洲农夫,还饱受麦角中毒的折磨,时常有这样的病号因为扛不住剧痛而倒地抽筋、一边吐血、吐胆汁、喷白沫……那场景真是凄惨得有如地狱。

因此,就算卡梅洛特王国给农奴的基本待遇,只是披着麻袋片御寒,没油少盐的煮土豆管饱而已,依然吸引了不少穷汉饿殍前来投奔……可惜还是凑不够王秋希望中能够拥有的劳动力数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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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卡梅洛特的农业生产貌似一派欣欣向荣之色,但对于王秋这个投资者代表来说。这些农产品根本赚不到什么钱,只是能够让亚瑟王的迷你国度能够维持日常运转,不至于在饥馑中崩溃瓦解罢了。

——如果按照现代企业制度的划分。在“卡梅洛特”王国这个“中外合资股份制企业”之中,头戴王冠的亚瑟大概相当于是总经理,梅林大法师是总经理助理,王秋的身份则是股东代表……至于这个国度里出产的高产农作物、蔬菜水果、牛羊家鸭之类,都只是用于王国臣民日常生活的“员工福利”。而真正能够给股东们带来分红和收益的东西,主要是木材、毛皮、金银珠宝之类的自然资源,其中又以木材为大宗。

因此。在草草视察过卡梅洛特城堡附近的农场与牧场之后,王秋等人就沿着一条新近铺设的砂石道路,各自骑着马儿或摩托车。径自赶赴亚瑟王辖地内最大的人口聚集地巴斯城。

几年的时间过去,巴斯城也从原本的破败废墟,到逐渐有了些人烟,最终随着格洛斯特城居民的迁入。变成了拥有上万人口的繁荣市镇。甚至超过了罗马帝国统治时期的旧观。那些一度被废弃的砖石房屋,又被再一次重新修建起来。淤积已久的水井、破败多年的码头,荒草丛生的道路,也都相继得到了修复。

每当开集市的日子,南方和北方的凯尔特人,隔海相望的爱尔兰人,甚至是东方的撒克逊人入侵者,都会赶着自己的羊群、牛群、马匹。带着最近狩猎积攒的兽皮,来到巴斯城进行交易。而王秋等穿越者则通过巴斯城罗马遗民之中的代理人。销售那些甜美的糖果,晶莹的精盐,能让食物更加美味的香料,有助于日常生活的火柴、刀具、瓷器和玻璃器皿,作为奢侈品的绸缎,还有被称为“神药”的口服抗生素药片……尽管交易的场面堪称熙熙攘攘,可惜,如今整个不列颠的人口规模,大概也就跟现代中国的一个县相当。若是论社会总财富的数量,恐怕还不如现代中国的一个县——这么小的消费市场还真是让经营者感到绝望。

不过,从好的方面来看,虽然欧洲大陆的商船如今还没有造访过亚瑟的小小国度,但据说东边撒克逊人已经开始在做转卖生意,将这些救命的药品和绸缎、香料、瓷器等“奇货”翻上几倍价钱,转卖给那边的法兰克人、维京人、哥特人……只要能够有效扩大销售市场,王秋并不介意这些二道贩子赚去多少利润。

总的来说,这年头的集市基本上就跟现代的城郊结合部菜市场差不多,就是城市中央或边缘的一块被木墙圈起来的空地,里面基本上都是一堆堆的摊贩和装满货物的大车,可能还有几家棚屋式的店铺——其中尤其以酒馆居多,经常可见赤膊纹身的蛮族土著喝得酩酊大醉,在街上踉踉跄跄、东倒西歪。

——早在欧洲大航海时代,让土著人染上酒瘾就是许多贸易公司的惯用手法。因为很多文明程度较低的土著人,一般并不需要太多的奢侈品和生活用品,那些丝绸、瓷器、玻璃和茶叶什么的,在他们那里根本卖不动,而若是大量倾销步枪之类的军火,又会反过来威胁到贸易站本身。因此,那些黑心商人想要迫使土著经常来做交易,就只有在各种能让人成瘾的嗜好品上多动脑筋,而鸦片和烈酒都是很好的选择……

由于抽鸦片比酗酒麻烦,而鸦片的价格也太贵,所以除了较为富庶的晚清中国之外,欧洲殖民者在其它地方一般以唆使土著酗酒为主。那些烈性烧酒一旦成瘾之后根本就戒不掉,所以土著一旦染上酒瘾,就成了西方殖民者可以肆意盘剥的可怜虫——酒瘾会逼着他们做牛做马,竭力收集一切能换酒的值钱玩意儿。

因此,王秋从现代世界弄来了大量廉价勾兑白酒和红星二锅头,在巴斯的集市上交易金银和皮货。

而更缺德的是,梅林大法师还在巴斯城的集市上开了一家大烟馆,当然,卖的不是鸦片,而是他自己栽种的耐寒性大麻——英国这气候也没法种罂粟做鸦片——没多久就弄得到处都是一片乌烟瘴气。可惜大麻的种植技术实在太简单,而梅林也没有很好地保存他的大麻种子,结果没过多久就流传了出去。

接下来,随着不列颠大麻种植业的迅速兴旺,失去了垄断暴利的“梅林大烟馆”也只好闭门歇业。但王秋每次看到那些身穿兽皮的山区蛮族,居然在怀里揣着干燥的大麻叶,走几步就随手撕下一块白桦树皮,包上烟丝点了火美滋滋地吞云吐雾的模样,就觉得自己心中某种很重要的东西似乎又掉了一次……(未完待续。。)

二十三、亚瑟王的时代(下)

“……啧啧,这英国佬是不是祖祖辈辈都热爱着贩毒事业啊!当年鸦片战争祸害了大清不算,如今连自己的祖国也下得了手!弄出这么多抽大麻烟的……这可真是……唉……”

看到巴斯城的集市上已经出现了各式各样的烟斗、烟枪和烟枪,而且满街都是吞云吐雾眼神迷离的瘾君子,初次看到这副情形的元气萝莉蔡蓉,也是一阵目瞪口呆——由于气候条件的关系,此时的不列颠是没有烟草的,这些烟具自然只能用来吸食最近刚刚开始播种的耐寒性大麻……于是就忍不住吐槽起来。

“……梅林和亚瑟可不会认为这是在贩毒。”王秋有些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联合王国已经学习荷兰经验,将大麻这样的软毒品合法化了,并且由政府统一国营销售,从中牟取暴利,跟香烟行业没什么两样……更何况,即使没有梅林的大麻,这个时代的人们难道就生活得很健康吗?别忘了!罗马人自己早就在用各种铅制品祸害自个儿了!什么用铅皮做自来水管,拿铅餐具吃饭,往化妆品、葡萄酒和菜肴里撒铅粉,唯恐自己的血铅含量不够高!这一样样都是作死的节奏哇!”

“……没错,确实是无限作死的节奏。”马彤学姐也点头附和说,“……但大麻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在这个饥荒动乱的黑暗中世纪,对于处境糟糕的欧洲人来说。抽大麻好歹也算是对苦难生活的一种安慰。就好像信仰基督教能够保存文明的火种,拯救他们的心灵,避免他们像玛雅文明那样沦落蛮荒……”

“……合着按照这话。好像还贩毒有理了?”蔡蓉翻了个白眼。

“……某种意义上来说,或许还真的是这样。”王秋叹了口气,“……在我们的传统教育观念中,我们中国人总认为自己在近代史上是毒品泛滥的最大受害者,但事实上,在烟土最畅销的民国年代里,全世界最大的毒枭就是上海滩的杜月笙!听说全世界如果有十包‘白面’(海.洛因)。其中八包就一定是经了他的手的。只怕是‘大毒枭’三字也不能足以概述其权势之一二。而且,杜月笙的毒品买卖一般以外销为主,大部分的货都是通过走私的渠道运到法国。然后再慢慢的销往全世界。也算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把这些炼制的更纯、更好的‘特货’,全部送回到了鸦片贩子的土地上,也算是另一种方式的‘爱国’了……”

“……也就是说。民国时代的中国。在西方人心目中的形象,就相当于是如今罂粟花盛开的阿富汗、还有打着毒品战争的墨西哥?如果是那样的话,也难怪会有那么多的排华事件了……”

蔡蓉再次翻了个白眼,“……唉,暂且不提这些无关要紧的事了,瞧瞧咱们如今到底做了些什么?殖民掠夺、武力恐吓、贸易站和租界、倾销工业品和毒品……这不就是典型的帝国主义殖民者行径么?”

对此,王秋也是默然无语——在爱国主义教育之下,反帝国主义反殖民主义反了这么多年。最后却把自己搞成帝国主义和殖民主义策源地了……幸好,蔡蓉虽然比较天真。但却绝不善良,所以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不会像琼瑶小说里面那些只知情情爱爱,不食人间烟火的男女主角一样,一边自诩清高、仁慈、自由、平等,对地主、军阀或资本家出身的长辈痛斥着“你好黑心好卑鄙好残酷”,一边却又心安理得地大把花着自己家里的“不义之财”,还认为自己挥霍这些“脏钱”是在给长辈行善积德。

事实上,真到了需要她动手滥杀无辜,比如说在东罗马帝国用核废料和细菌武器屠城的时候,蔡蓉也不会在乎有多少妇孺因此而丧命——凡是事业成功的穿越者,就没有一个不是杀伐果断、血债累累的。

当然,这并不影响她在无关痛痒的时候,做出一副悲天悯人的姿态,稍微发上几句牢骚。

“……山清水秀的自然环境,绿色无污染的天然食品,在我们的折腾之下很快就要全都没了……”

然而,她的话音未落,前面就爆发了骚乱。一位面包师傅被士兵们灰头土脸地从作坊里抓捕出来,罪名是往面包里掺了大量石膏和白垩——就是做粉笔的玩意儿——后面还跟着好些吃了一肚子粉笔的苦主。

——虽然卡梅洛特王国的粮食供应充足,但丰收的只是土豆,小麦、大麦和燕麦的产量依然不高。由于眼下这些凯尔特人还没鼓捣出将土豆磨粉烤成面包的技术,因此很普通的黑面包在如今的巴斯城仍然算是较高档次的食品——穷光蛋吃土豆,中等人家吃黑面包,上等人家自然是享用各色美食——所以在集市上就有一家面包作坊,然后黑心的面包师傅为了节省材料,就往面包里掺入了大量粉笔材料……

由此可见,即使是在没有工业的中世纪,也不见得哪儿都有绿色无污染的健康食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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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归正传,虽然利用集市向外地部族收购毛皮乃是王秋这些“股东代表”的进项之一,但“卡梅洛特中外合资股份制公司”最重要的收益项目,还是要数埃文河上游的伐木场和曼迪普斯的银矿。

——为了从这个中世纪王国获利,在王秋的强烈要求之下,亚瑟不得不从国内和盟邦境内征发了五千多名壮劳力,携带斧头、绳索、火把和干粮翻山越岭,在埃文河上游的山岭中进行大规模的伐木,然后将砍伐下来的树木捆绑成木排。沿着埃文河漂流而下,最终抵达巴斯城,被守候已久的劳工们搬运上岸。

除了冬天大雪封山的季节。这支伐木队每个月大约能给王秋提供三万立方米到五万立方米的木材,可惜名贵树种极少,再加上木材未曾经过蒸熏处理,因此该项经济收入一般不超过三千万元人民币。而伐木队本身的衣物、鞋袜、工具、粮食等开支,就在五百万元上下,再考虑到之前为了镇压山区部族而消耗的军费开支,还有卡梅洛特王国内部的各项建设费用……这点买卖的木材收入实在是有些塞牙缝的感觉。

“……幸好没有让那将近两千号吸血鬼猎人留下来。否则的话,咱们可就要入不敷出了!”

望着埃文河上缓缓漂来的木筏,还有喊着号子用绳索把木筏拖上岸的苦力。王秋不无忧郁地说。

——在中世纪黑暗时代的荒山野岭间伐木,其实是一项挺危险的活,在这个没有法律和秩序的年代里,谁都不知道黑暗的森林里究竟潜藏着多少蛮族和猛兽。因此。尽管王秋已经在资金允许的范围内。尽可能地提供了保暖衣物、粮食和盐,但伐木队里还是每个月都要死上最起码十几个人。

至于银矿的情形就更惨了——银矿是个什么情形,王秋在几次视察的时候,都看得清清楚楚,并且感到自己仿佛受到了良心上的拷问:烟雾弥漫的山谷里几乎寸草不生,好似一道横亘于大地之上的伤痕。密密麻麻如同蚂蚁一般的人群,赤着脚、披着麻袋片,背着沉重的箩筐。将矿石从地下挑出。凡是有胆敢偷懒的家伙,立即就会被监工们挥动鞭子一顿暴打。直打得满地翻滚,浑身鲜血淋漓,呼喊求饶不止。而其他人则丝毫不敢停下脚步,只能背着巨大的箩筐,排队缓慢地移动着……当然,作为一名已经适应了把女人当男人使,把男人当牲口使的黑心资本家,王秋更加关心他们的工作效率问题。

“……曼迪普斯的银矿最近又塌方了!死了四十多个人,还有几个残废的!做活的人实在是不够!”

听着一名灰头土脸的使者,对这个月银矿大幅度减产之事的辩解,王秋忍不住扶着额头叹了一口气——劳动力瓶颈就像一座绕不过去的大山,始终困扰着亚瑟的迷你王国。

现代中国人在上初中的时候就学过,价值量的大小决定于生产这一商品所需的社会必要劳动时间的多少。不经过人类劳动加工的东西,即使对人们有使用价值,也不具有价值。放到这里来解释,就是矿山里的银子再多,挖不出来也是白搭。比如说,距离巴斯城不远的威尔士地区就盛产煤炭,还有全世界闻名遐迩的威尔士无烟煤,在甲午海战时代,曾经是全世界海军的标准燃料,如今也是值钱的化工原料。

按照现代世界保存的矿产地图,在这个时空威尔士地区按图索骥勘探矿脉也不困难,可惜王秋如今根本没有人手可以用于煤矿开发,再加上煤的赚头太少,所以只能将其弃之不顾——如果没有人把煤炭挖出来,运出去兜售,那这一堆藏在地下的煤炭就没有价值……因此,劳动力才是第一重要的生产要素。

可是,亚瑟的迷你王国就只有这么多人口,青壮年劳动力更是稀缺。各个凯尔特盟邦能够提供的农奴也是有限的,征发太多劳动力会导致其它凯尔特君王的极度不满——毕竟不能为了砍树和挖矿而耽搁了种庄稼——虽然在这个时代,奴隶贸易是合法的,但问题在于货源和运输能力:在偏远荒僻的不列颠,想要大批购买奴隶也不容易,至少王秋还没见过大规模的奴隶商队前来造访卡梅洛特王国。

而在岛屿东边的撒克逊人手下,倒是有一些凯尔特人奴隶,但对于这些喜好狩猎与劫掠,视耕作为下贱之事的蛮族勇士来说,为数有些的奴隶是重要的农业劳动力,轻易舍不得出售。更别提在之前的瘟疫蔓延之中,这些衣食无着、生活困苦、身体虚弱的奴隶已经病死了好些,剩下的数目实在是不多。在盎格鲁撒克逊人的地盘上,甚至已经有许多耕地因为缺乏劳动力。而不得不废弃抛荒,最终导致粮荒和饥馑了。

面对这样一副遍地劳工荒的人力资源紧张状况,穿越者们即使想要学习西方殖民者的故智。依靠奴隶贸易的利润诱惑,挑动不列颠的盎格鲁撒克逊人部落互相仇杀征战,以提供源源不断的奴隶“货源”,顺便间接削弱当地的反抗势力,也是行不通的——大瘟疫过后的不列颠行省土地太空旷,人口太稀少,聚居地与聚居地之间相距遥远。盎格鲁撒克逊人又不是游牧民族,即使想要大规模开战,后勤条件也无法支撑。

因此。卡梅洛特王国即使用救命的“神药”去进行交易,这几年来也只是陆陆续续地从撒克逊人和凯尔特人诸国买到了区区一千多人而已,再加上跟盎格鲁人几次小规模交战获得的少量俘虏,恐怕还填不上矿难和瘟疫造成的人口减员。这样一来。在缺少了劳动力这一最关键生产要素的情况下。大不列颠岛的自然资源开发工作只能勉强维持现状——威尔士的无烟煤,北爱尔兰的金矿都只好甭想了。

望着数以百计的劳工们将顺流漂下的木排拆散,在河岸的空地上堆积成垛子,王秋叹了口气,示意亚瑟将虫洞从行李中取出,移动到成堆的原木旁边,然后发动异能,将这些天堆积的木材分批传送过去。

另一方面。当散发着幽幽黑雾的虫洞升起,河岸边堆积如山的原木眨眼间消失无踪之际。一位凯尔特人小孩望着悬浮在半空的虫洞,好奇地咬着手指问道,“……天上那个黑乎乎的是什么东西?爷爷?”

“……那是连接乐园的通道,孩子!”白发苍苍的老德鲁伊注视着虫洞,用他能理解的话语解释说,“……在通道的另一端,就是传说中的幻想乡阿瓦隆,精灵们的美好国度,没有战乱、寒冷和饥荒的幸福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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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看《情深深雨蒙蒙》看得快呕吐了,琼瑶剧的杀伤力好厉害,一帮极品脑残的闹腾真是太欢乐了。

看看他们都干了些什么破事:带了两个姨太太从东北逃到上海,却把剩下的一大家子儿女丢在东北等死,之后连半点想念都没有;抱着猫强闯医院,用武力逼迫内科医生给猫看病,可人家明明不是兽医;在订婚仪式上当众抛弃未婚妻,去追求未婚妻的姐姐……就这样还敢说自己好善良好伟大?!还有那句最爆笑的台词——书桓表情沉重地说:“八年抗战就要开始了...”这个何书桓一定是穿越者没错吧!

之前的穿越者大多都是男性和外国女性,这次准备弄个中国女穿越者,就是晋江文里的那种类型。

所以,下一卷可能会试着写一写穿越民国三十年代,从东北逃到上海的满族文青女穿越者(清穿加民国穿),可以是满清皇族的旁系成员,比如某个亲王后代什么的。这样既是清穿女,又是民国风情,名字准备写爱新觉罗.奇娜,这是我的一个中学女同学的满族名字。不知道读者们有没有什么更好的建议?

女主角预定身份是豪门大家族的原配弃妇:海外留学归来的教授老公在城里娶了个新式太太,却把老家侍奉公婆教养弟妹的原配(女主角)给一脚踢了,学习渣男诗人徐志摩办了离婚,连亲生女儿都不要了,东三省沦陷的时候,也不关心老家亲戚的死活,上门投奔都不肯收留——具体性格可以参考《水云间》里面的极品人渣男主角梅若鸿,不过是成功版的。然后,在这里可以吐槽一下当时或许还没死的鲁迅,他就是一边跟许广平恩恩爱爱,一边在老家丢了个原配老婆守活寡还要侍奉公婆不管,最后连遗产也没啥留,逼得这个姓朱的原配老婆生活无着,在困窘之中对着一帮来参观鲁迅故居的进步青年大骂,“一个个都说要保存鲁迅遗物,保存鲁迅遗物!我也是鲁迅遗物,谁来保存保存我啊!”(历史事实)

满族女主角在东北沦陷之前,想办法预先带着家人逃到关内,无奈一路颠沛流离,还有人被伪满洲国迷惑,以为在东北能够复兴八旗,有好前途,故而不肯走。最后只有公公婆婆和小叔子逃到了上海,谁知上海这边也不太平,小叔子被绑票又撕票,公公婆婆气得一病不起,只剩了女主角和她的五岁小女儿。

然后,在母女俩痛哭流涕、同时又心中YY着要去寻求真爱的时候,虫洞和城管一起出现了……

因此,虫洞发生的地点是上海租界——该写一二八事变呢,还是淞沪抗战?要不要仿照巴黎公社,弄个上海公社出来?嗯,似乎还可以让现代日本政府大量印刷那个时空的日元,给穿越者空手套白狼之用。有小鸟游真白出面,别说什么政府秘密档案,估计连天皇圣旨都弄得到,反正对本时空没影响。

总之,这就是一个一帮无节操穿越者带着两千兵马和吸血鬼、僵尸、德鲁伊、巫师一起降临民国大上海,用最最简单粗暴的方式,把整个大上海搞得鸡飞狗跳,硬是让言情剧变成荒诞搞笑片的故事。

嗯,不知道现代的岸舰导弹,能不能打得沉二战时代的战列舰?派遣吸血鬼趁夜潜入战舰放毒气如何?(未完待续。。)

二十四、寻找虫洞?寻找“圣杯”?

在搬运完最近这些天囤积的木材,还有收购的毛皮、金银之后,王秋原本就打算直接在巴斯城穿越回现代,顺便从那边的小商品市场办些货。至于虫洞本身,则由亚瑟带回卡梅洛特城堡去安置保管。

然而,正所谓计划不如变化,王秋还没来得及开始行动,一个新的发现就打乱了他的行程安排。

“……神父先生,你的意思是说,这个虫洞是在今天早上的时候才出现的?”

站在巴斯城内一处杂乱的院落里,王秋注视着那个漂浮在一小片萝卜地上空的深邃虫洞,随口问道。而被迫充当翻译员的亚瑟王,则面无表情地开口翻译,把这段话磕磕碰碰地翻译成了凯尔特语。

“……是的,杂货铺的约翰在今天起来烧饭的时候偶然发现了它,而昨天的这里绝对还是一无所有。”

胖嘟嘟的保罗神父一脸谄笑着答道,“……上帝赐予天使们回归的通天之路,就是这样变幻莫测……”

但发现虫洞的约翰,尽管取了个基督徒的名字,却明显不赞成神父的看法,对此有着不同的意见:

“……什么?天使的通天之路?部落里的几位德鲁伊长老怎么都说这是实现一切愿望的万能之釜?要不然的话,国王怎么能从里面得到这样多的糖果、彩色布料、盐、金属,还有其它很多很多的好东西?”

杂货铺的约翰完全没在意保罗神父的怒视和难看脸色,只是自顾自小声地嘀咕说。

这正是这个时代的特色。一旦他们看到的事情无法得到合理的解释,就会自然而然地和神明联系到一起……遗憾的是,此时的凯尔特人不止拥有一种信仰。结果就是导致了冲突与混乱。

毕竟如今才是公元六世纪初,距离基督教成为罗马帝国最高国教的时间,还不到两百年,而不列颠在罗马帝国的版图内又是如此偏远,跟地中海周边的早期基督教中心相距甚远。

因此,这些凯尔特人的基督教信仰一直都很不稳固,相当一部分人依然更乐意听从部族里那些德鲁伊的教诲。还有不少原本已经皈依上帝的凯尔特人。在被盎格鲁撒克逊野蛮人击败或征服之后,又再一次背弃了基督徒的身份,回归了德鲁伊教的怀抱。至于信仰基督教内部异端派别的家伙。更是数不胜数。

即使是那些眼下坚持着基督教信仰的凯尔特人,随着罗马帝国的崩溃和跟罗马主教的联系时断时续,他们对上帝的信仰也已经变得远远谈不上虔诚……事实上,按照原本的历史。剩下的这些坚持信仰的凯尔特人基督徒。在被当时还不信上帝的盎格鲁撒克逊人打败和征服之后,很快也将会背叛信仰,丢弃基督徒的身份。直到日后这些盎格鲁撒克逊人也跟着皈依上帝,不列颠才会再一次重归上帝的麾下。

没有理会胖神父保罗和异教徒约翰之间“以眼杀人”的瞪眼互视,王秋和亚瑟就径自讨论起了这个虫洞的归属,“……梅林在那边正赶往浦东机场去迎接亲人;贝狄威尔这几个月都在伐木场当监工;兰斯洛特一直待在卡梅洛特城堡驻守,从来没有离开过……那么就只剩下我的姐姐摩根了,她倒是经常在闲逛……”

亚瑟一边掰着手指盘算道。一边挑剔地打量着这个院落,“……可是。我姐姐怎么会到这种地方来?”

——虫洞只会在穿越者的身边不远处出现,这是一条经过长期实践总结出来的经验之谈。虽然虫洞未必会跟着穿越者移动,有时候明明虫洞已经出现了,穿越者却还一无所知。但虫洞诞生的地点至少得要是穿越者曾经待过才行。不可能有哪个穿越者降临在战国时代的邯郸,虫洞倒是出现在他从未去过的咸阳……

可是,如今这个新发现的虫洞,却是诞生在一处破破烂烂的小院子里……王秋打量了一番这里的环境,发现这是一个类似民工宿舍的大杂院,住着轮到服劳役之时从乡下赶到城里的壮丁,总面积约有三四百个平方米。可惜院子很大,房子却很小,所以每间屋子都挤挤挨挨地塞了一堆人——很显然,即使是现代世界的民工宿舍,那一群大男人的臭脚丫气味也绝对不会好闻。更别提对自身卫生情况不太在意的古人。其中一部分罗马化的市民,还经常去泡温泉浴室,而另一些新近迁移过来的山民,干脆经常是好几个月不洗一次澡,不洗一次头……这种中人欲呕的酸臭气温,实在是让人的鼻子接受不了。

而且,为了节省钱,他们还在院子里面种了一点菜,并且施了肥……所以……大家应该都懂得的……

无论怎么看,亚瑟那位娇俏迷人、风情万种的摩根姐姐,都不像是会来这种地方闲逛的……

王秋一边在心中暗自嘀咕,一边抬头打量着这个新出现的虫洞——约摸篮球大小,散发着幽幽的阴冷黑雾,悬浮在一小片绿油油的萝卜地上,紧贴着胖神父保罗那座教堂的墙壁……等等,教堂的墙壁?!

针对这个发现,王秋登时眼神一亮,赶紧扯过胖神父保罗一问,才知道摩根小姐在昨天傍晚时分找他做过一次告解——就是隔着一扇镶嵌了多孔木板的窗户,双手抱拳或合十,以一句“上帝啊,我有罪”为开头,跟墙对面的神职人员忏悔自己犯下的罪孽,或者叙述淤积在心中的烦恼。

而虫洞出现的萝卜地紧贴着的这堵墙壁,里面就是这座教堂的告解室。

很显然,这个虫洞是在这次密室告解期间悄然诞生的,距离当时的摩根小姐可能只有两三米远。只可惜隔了一道墙壁,所以不管是神父还是摩根小姐本人都没有注意到,直至第二天才被举报者发现。

然后。眼看着自己的报告得到了证实,那位发现举报者就开始一脸谄媚地讨要奖赏了。

“……没问题,十袋细白面粉、十包白糖、二十包精盐,外加十把不锈钢菜刀,马上就会给你送来!”

亚瑟不以为然地打了个响指,对跪倒在地上千恩万谢的举报者许诺说。

像这样针对“发现虫洞”的奖赏,他最近每隔几个月就要支付出一笔。

——尽管在凯尔特部族德鲁伊的传说中。这种虫洞被形容成了能够实现一切愿望的“圣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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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这两年来,卡梅洛特王国的重点工作项目,除了伐木、建设、种地、采矿和放牧之外。就是寻找除了亚瑟之外,其他那些穿越者们的回归之路——简单来说,就是寻找虫洞。

——既然在这个时空里有着复数的穿越者,那么自然也就应该会出现复数的虫洞。

虽然大多数虫洞出现的地方都很明显。一目了然。但也偶尔会有虫洞出现在隐蔽的地方,比如亚瑟的虫洞就出现在温泉浴场的出水口里,一连好些天都没有被人发现……为了避免类似情况的再次出现,在全体英国穿越者的强烈要求下,亚瑟特意开出了高额悬赏,发动全体国民协助寻找虫洞,并且成果斐然。

然而,找到并确认了虫洞并不意味着麻烦的结束。要知道,虫洞另一端的出口虽然都是在现代地球。但天晓得会出现在现代地球的哪一个角落,而且也难说那边是不是什么平安之地。想要让这些英国佬通过虫洞平安回家,差不多全都要费上好一番周折——其中一个虫洞的出口是在中东的清真寺,那位倒霉的英军上士刚刚钻出来,就被愤怒的祈祷者用石头砸破了脑袋;另一个虫洞的出口竟然在中南海大院,连中国的最高国家领导人都被惊动了;还有一个虫洞的出口在日本大阪的凶杀案现场,刚出来就看到一对被戴了绿帽子的老公砍得血肉模糊的奸夫淫妇,害得某位科考站厨师差点被日本警察当成嫌疑犯;剩下的几个虫洞位置则比较普通,有的在公园里,有的在田野上,有的在渔船内,有的在摩天大楼的屋顶,有的就在蔡蓉身边……幸好,只要能够发现自身引发的虫洞,不管过程如何鸡飞狗跳,他们总归还能回到自己的世界。

但是,在过去的这两年里,同样也有人没能等到属于自己的虫洞出现,就陆续死于非命——有在开矿时放炮失手被炸死的,有在战斗中坠马被踩成肉酱的,还有在群P荒淫的色情聚会中染上艾滋病而死的……

由于身边的穿越者助手越来越少,而王秋的人手也都被召回去休整,亚瑟一方面被迫开始培养和提拔本时空土著人担任高级助手,另一方面不得不亲力亲为,日理万机,承担更多的工作,频繁地带兵巡视各地,处理诉讼、弹压骚乱,并且会盟威尔士和康沃尔半岛的凯尔特人君王,稳定周边地区的国际环境。

上诉的这些工作都十分繁琐,而这年头大不列颠岛上的交通又非常的不发达,道路条件也很差,即使这位“红龙王”的国土只有巴掌大小,巡视起来也需要跋山涉水、颇费时日,故而在最近的一年多里,亚瑟能够待在卡梅洛特城堡的时间,开始变得越来越短暂,跟老婆格尼薇儿也是离多聚少。

到了最近几个月,最初多达四十人的英国穿越者,已经只剩下了最后四个人,亚瑟肩膀上的压力于是进一步增大——兰斯洛特和摩根结了婚,常年留守在卡梅洛特看家;只有亚瑟和贝狄威尔分头出巡和弹压地方,再加上梅林偶尔会过来帮一些忙……整个小小的王国就在一套严重不健全的管理班子之下勉强运转,总是好像一架破败不堪的老牛车,吱嘎吱嘎地随时有可能散架。

这一次,亚瑟就是刚刚出访康沃尔王国,跟康沃尔国王讨论了一番开辟跟欧洲大陆之间的贸易航线的问题——这家伙的领土距离法国海岸最近——回来之后才休息了一夜,就不得不再次巡视领地。检查生产:原本安置在各地监督生产的穿越者,不是死了就是回归了,很多事情都只能让亚瑟王亲力亲为。而王秋等中国城管则无意在资源出产规模不大。每年经济收益有限的大不列颠岛,投入太多的人力物力……

——长时间的夫妻分离,尤其是这种感情基础薄弱的政治联姻,往往是很容易出问题的。尤其是当这对夫妻还没有孩子的时候……但面对堆积如山的公务和层出不穷的混乱,心力交瘁的亚瑟也是无可奈何。

事实上,就在亚瑟出门在外的时候,留守在卡梅洛特的人们已经出现了问题。以至于让察觉了某些迹象的摩根心绪烦躁,到了需要向神父告解的程度——只是亚瑟王对此暂时还是一无所知……

接着,正当他打算就此打道回府。通知姐姐摩根有关虫洞的消息,顺便从王秋手里讨来一顶精致华丽的冠冕和一套白缎子金线绣花的繁复长裙,计划送给格尼薇儿作为抚慰她长期独守空闺之苦的礼物之时,一名风尘仆仆、满身血污的信使。却给亚瑟带来了一则不详的噩耗。

“……警报!警报!大批爱尔兰海盗从西方登陆!布里斯托尔港遭到袭击!战斗爆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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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似血、乌鸦盘旋、断壁残垣、余烟袅袅。

在抵达布里斯托尔港。亲眼看到这座海滨村镇被劫掠后的惨状之时,王秋几乎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

经过这几年的苦心经营,在这片原本只有芦苇和泥沼的荒凉海滩上,已经出现了一座两千余人规模的村镇,并且修建了栈桥、码头、仓库和小型的造船作坊。按照最初的规划,作为卡梅洛特王国境内唯一的海港,这里将会汇集来自七海的商船,撒出连接整个西欧的繁荣贸易网。

可是到了此时此刻。一切的宏图大计,一切的理想蓝图。统统皆已化为泡影!

嫣红似血的夕阳映照下,许多房屋的茅草屋顶仍然在不断地冒烟,但茅草早已被烧焦,燃料几乎耗尽,火势自然也就成了强弩之末,只剩最后一点支离破碎的家具残片,还在烟雾中燃烧。无数的墙壁在烈火中倒塌,让瓦砾木屑覆盖了废墟下方的死人。无数焦黑的尸体全都奇形怪状地扭曲着,有的抱住头,有的捂住腹,大多数尸体都被烧没了头发,一阵阵蛋白质烧焦的刺鼻气味随着海风吹来,中人欲呕。

位于埃文河入海口的布里斯托尔港依水而建,还有一条清澈的小溪贯穿鳞次栉比的茅舍,哺育着两千多名安居乐业的村民。但现在,美丽的溪流已经被血污和尸首填满,各种断肢碎臂东一截西一块地漂浮在水面,蜷曲的尸体引来成群结队的蚁蝇,密密麻麻地伏在这些新鲜的生肉上痛饮饱餐。

在村镇的寨墙被攻破之际,明显有很多村民仓惶逃生。因为他们的尸体像沙丁鱼一般堵塞住了道路。但他们终究还是没能逃掉,因为一队迂回包抄的敌人早已堵住了他们逃亡的步伐,让他们横七竖八地跌倒在道路两旁。惊恐的表情仍然停留在他们脸上,其中的一些人似乎试图高声呼救,但最终他们还是在刀剑、箭矢和标枪的轮番射击下相继死去,甚至有人的头骨被钝器活活击碎,以至于脑浆崩裂而死。

到处都是刺眼的血肉残骸,几乎把整条泥土路都染成了恐怖的猩红色。一个胖嘟嘟的中年妇女趴在地上,狰狞的闪电状刀疤从右肩一路劈到左腿,肚皮被整个剖开,肠子像胶带纸一般拉开近半米,已经被氧化成丑陋的黑黄色。如果王秋没有猜错,她死前肯定挣扎得很厉害,甚至拖着流出肚皮的内脏爬了很长一段路……但即使是这样顽强的求生意志,最终还是没能战胜残酷的死神。

“……看样子,你的布里斯托尔是全完了,你认为应该是谁干的?盎格鲁撒克逊人?还是维京海盗?”

巡视了一圈布里斯托尔的杀戮场,他们没有发现任何敌人的尸体,只是在海边滩涂上看到了几艘被废弃的海盗破船。于是王秋只好叹了口气,对亚瑟如此问道。

“……不,维京人如今还在北欧老家好好地呆着,应该要到下一个世纪,他们才会驾驶着龙头战舰扬帆七海。”亚瑟摇了摇头,“……至于盎格鲁撒克逊人,他们可是在大不列颠岛的东边,而且日耳曼人从来都不是航海民族,很难想象他们能够绕过康沃尔半岛,对深处于战线最后方的布里斯托尔进行敌后登陆。事实上,在看到了这副场面之后,我已经能够猜得出袭击我们的敌人是谁了……”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说出了最后答案:“……制造这场惨剧的凶手,应该是爱尔兰人!”(未完待续。。)

二十五、西欧病夫的悲哀

在一般观念之中,英国人和爱尔兰人的关系是怎样的?

嗯,大概就跟现代的日本人和韩国人差不多——当真是一天二地仇、三江四海恨啊!

从欧洲中世纪开始,诸侯割据的爱尔兰就是一块被英格兰人反复蹂躏的肥肉。早期的几位英格兰国王甚至没等征服威尔士,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渡海远征爱尔兰,而接下来的历史之中,爱尔兰人也不断重复着压迫、起义、镇压、屠杀的作死节奏——毫不客气地说,爱尔兰的历史,就是一部英国入侵殖民的血泪史。

公平地说,英国人确实是优秀的殖民者和征服者,但绝对不是很好的统治者——分裂混战了千年之久,民族成分混杂的意大利和宗教分歧严重的德意志,在近代还能突破重重阻力实现统一。而被英格兰统治了几百年、空间距离近在咫尺,连语言都已经基本统一的爱尔兰,却始终无法跟本国很好地融为一体。貌似彬彬有礼的英国绅士们,始终极端地鄙视着爱尔兰人,把爱尔兰人看成是“低等”的种族,而将他们驱逐到沼泽地带和森林中去,甚至肆无忌惮地破坏着爱尔兰人的土地和庄稼。

十九世纪那场饿死一百万人,迫使一百八十万人逃荒的爱尔兰大饥荒,更是让两个民族再也没有了互相融合的可能——不仅英国政府拒绝赈灾,维多利亚女王还禁止外国人给爱尔兰人提供救济,伦敦议会甚至下令拦截土耳其苏丹派往爱尔兰赈灾的运粮船……基本上跟日军在中国的三光政策差不多。

既然英国人这么喜欢把爱尔兰人看成害虫。那么也就别怪爱尔兰人始终把英国人当成天敌了。

然而,很多人都不知道的是,历史上似乎一直被动受虐。被英国佬轮了一遍又一遍的爱尔兰人,在黑暗中世纪的早期,也曾有过一段反过来渡海东征大不列颠岛,在不列颠攻城略地、意气风发的辉煌历史。

——每一个国家都有自己洋洋得意的风光年代,同样也都有自己积贫积弱的受虐时期。

中世纪黑暗时代初期的大不列颠岛,在它刚刚脱离罗马帝国的庇护,还没有来得及从“不列颠”蜕变为“英格兰”的时候。同样可以说是一块人人都想咬一口的肥肉,或者说是一个名符其实的“西欧病夫”。

在这个时代,原住民凯尔特人的血性与武力。似乎已经被罗马帝国的殖民统治和奢靡习气给消磨殆尽,放在终年战乱厮杀的中世纪欧洲,简直是肾虚到不行。因此,四面八方不管什么势力都想到这座岛屿上来抢一些好处。完全不见日后英格兰人远征圣地、统治七海、在百年战争之中侵吞法兰西半壁江山的气势。

所以。当日耳曼部族之中的盎格鲁撒克逊人从东方大举入侵,把罗马人的不列颠尼亚行省一步步变成英格兰王国之际,爱尔兰人同样也在西边跃跃欲试——就在盎格鲁撒克逊人渡海征服不列颠南部的英格兰的时候,爱尔兰部族之中的斯科特人,也在渡海征服不列颠北部的苏格兰,并且同样取得了成功。

因此,现代苏格兰的凯尔特人,跟罗马帝国时代不列颠长城之外的蛮荒之民皮克特人并非同一拨。而是跟盎格鲁撒克逊人一样的外来户。所谓的苏格兰,其实就是“斯科特人的土地”之意——只不过由于苏格兰原住民和爱尔兰征服者都是凯尔特人。所以才没有像英格兰一样,表现出统治民族的更替。

但事实上,苏格兰和英格兰一样都是外来征服者建立的国度,乌鸦也别笑野猪黑,谁都不比谁干净。

除了对北方苏格兰地区的征服之外,爱尔兰人同样还对南部的威尔士发动了进攻,并且在威尔士沿海建立了一系列殖民据点。只是由于威尔士各邦国的抵抗力度更强,连年交手一直占不到便宜,这才被局限在沿海滩头,无法向内地深入,但爱尔兰人依旧牢牢地掌握着这一海域的制海权……这场类似于倭寇之乱的不对称战争,一直要打到维京海盗席卷七海的时候,才会随着西欧制海权的全面易手而告终——更加彪悍的维京海盗杀了出来,一口气把威尔士人、英格兰人和爱尔兰人统统都给抢了!

再接下来,才是爱尔兰人被英格兰人蹂躏千年的血泪史——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啊!

总之,在亚瑟王的时代,爱尔兰人在战略上依然对不列颠占据相当程度的优势,拥有挑选目标自由出击的主动权。而缺乏海军舰队的不列颠凯尔特人,却只能一味地被动挨打。最终在盎格鲁撒克逊人和爱尔兰岛的凯尔特人同族两面夹击之下,一点点地走向了衰亡与覆灭……事实上,就连如今这个已经开了金手指的卡梅洛特王国,由于没能建立起一支像样的舰队,同样也拿这些来去无踪影的爱尔兰海盗毫无办法。

望着余烟袅袅的布里斯托尔港废墟,亚瑟不由得深感后悔——早知道这样,就应该最先修筑城墙了!

——按照预定的施工计划,这座港口应该拥有一道坚固的混凝土城墙,还有配套的瞭望哨、炮台、水门、壕沟和外围警戒哨所。只要配置数百名民兵,就可以在强敌围攻之下坚守很长的时间。

但问题是,由于劳动力的极度匮乏,布里斯托尔港的施工进程总是断断续续,开工一阵停工一阵,迄今也只来得及开垦了一部分田地、搭建了一些房屋与窝棚,建成了仓库、栈桥和码头广场,却没来得及把城墙和壕沟修完,而从海港连接卡梅洛特和巴斯的大道,则根本没有能力动工——过去的两年里。一直没有人前来骚扰,连商船都很罕见,故而让不少人都被麻痹了神经——结果就被这些狡猾的爱尔兰海盗绕过了已经被完成的那一部分城防体系。快速通过尚未动过的城墙地基,轻而易举地杀进了城区内大肆屠戮。

当然,从另一方面来说,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就能歼灭港口的数百名民兵,也证明了来犯之敌的兵力雄厚、实力强大——另外还有一种可能,则是布里斯托尔出现了内奸。

眼下。布里斯托尔的居民几乎被杀戮殆尽,城镇本身也是一片灰烬废墟,重建此地需要的开支和劳动力。更是多得令人精神崩溃……于是,在一番深思熟虑之后,亚瑟王最终做出了一个沉痛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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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抛弃这里?”对于亚瑟的决定,王秋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难道忘了我们为了兴建这座港口。投入了多少资金吗?你难道不晓得一个通航的出海口,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有多么重要吗?”

“……我当然也不想就这样放弃出海口,可是如今又有什么办法呢?”亚瑟痛苦地挠了挠头发,“……这个国家只有两万人口,到处都在闹劳工荒。布里斯托尔港已经完了,我们没有足够的人力将它重建起来,也没有富余的人口来充实这里。除非……再发动一场远征,从盎格鲁撒克逊人那里劫掠一批人口回来!”

说到这里。他突然抬起头来,用期盼的眼神注视着王秋——若是没有现代世界的物资和武力支援。仅仅凭借卡梅洛特城堡下属的本时空土著军队,是很难支撑一场类似明末后金军破关劫掠那样的长距离远征的。即使能够攻破几个盎格鲁撒克逊人聚居地,掠夺到几千名俘虏,但因此而导致的人员、马匹和物资上的损失,也足以令人感到踯躅……所以,亚瑟希望能够得到超时空城管的武力和后勤支援。

假如王秋等幕后大佬们不准备攻打盎格鲁撒克逊人转嫁损失,而是想要西征爱尔兰进行报复,那么还需要王秋设法筹集到大批用于渡海的船只——威尔士沿海的港口几乎都成了爱尔兰海盗的窝点,本地的凯尔特人反倒是既没有像样的造船厂,也没有真正的军港,更没有能打海战的舰队。

“……这是不可行的!”王秋断然拒绝,“……我们穿越时空来这里,不是为了寻求刺激和自讨苦吃,而是为了赚钱谋利润。战争对于我们来说就是一种投资,在打仗之前必须先算一笔成本账!而你这个时空的木材、兽皮和金银宝石的收集速度,实在太慢了,因此赚到的钱也有限,我们刚刚才勉强回了本,如果在此时发动大规模战争,账本上就会因为军费而再一次回到赤字状态——这样会让我们没法交差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就只有放弃布里斯托尔港了。”亚瑟耸了耸肩膀,“……这里距离海岸太近,而距离卡梅洛特城堡又太远。我们既没有足够的兵力来保护这座港口,也没有富余的劳动力来修筑一条连接布里斯托尔和卡梅洛特的水泥大道,以便于提高军队的机动能力,甚至没有多余的人口可以用来充实这片废墟——卡梅洛特王国现有的这点劳动力,光是用于维持银矿和伐木场的产量就已经很勉强了!

如果我们在勉强凑出一小批移民安置在这里之后,便施施然地打道回府,那么爱尔兰海盗很快就会找到空隙,再次袭击和洗劫这里。如果把王国仅有的一小队常备军都移动到这里常驻,那么东边更有威胁性的盎格鲁撒克逊人又该怎么办?有多少胃口吃多少食物,目标和梦想太多,就会把人给撑坏……”

……

经过亚瑟的一番劝说,王秋也确实认识到,由于如今往来于大不列颠岛周边海域的商船实在是很稀少,因此布里斯托尔港的建设依然是一个入不敷出的亏损项目,扭亏为盈还不知要等到何时……鉴于人力资源的极度紧张,故而在建设方略上量力而行,暂时停止建设港口止损,也不失为一个明智的抉择。

然而。当他说服了王秋同学暂时采取收缩战略之后,看着遍地的焦土尸骸,反倒是自己感慨了起来。

“……当我过去阅读一些历史著作的时候。经常可以看到这样一种论调,古代人类社会的文明开化,时常就等同于武力的衰弱,其原因无非是随着社会越来越文明,古代民族的人民因为优裕的生活逐渐变得柔弱而又没有志气,无法抵御那些还处于野蛮状态下的彪悍敌人的进攻。这样一来,无数曾经绚烂一时的辉煌古代文明。就好像盛开的花朵一般,在野蛮人的冲击下凋零破碎,引起后人的无数感慨。

而如今这局势。最野蛮的盎格鲁撒克逊人占据肥沃丰饶的英格兰;半文明的爱尔兰人抢走了地广人稀的苏格兰;而最文明的不列颠行省凯尔特人原住民,却只剩下了威尔士的一小片穷山恶水……文明并非自古就有,也不会永远存在。自从伟大的罗马帝国完结后,不列颠的命运就一天不如一天。学者在减少。技艺在失传。人口在骤降。即使是再多的胜利也不能挽回衰落的势头……在中世纪黑暗时代欧洲大陆的历史大势,难道就注定是‘高贵的野蛮人’必胜,野蛮一定会战胜文明吗?”

对此,王秋的脑海中也是思绪万千: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亚瑟的观点是正确的——根据唯物主义的历史观点,在生产力不发达的古代社会,所谓的文明,在一定程度上就必然意味着上层阶级对下层阶级剩余产品的剥削。因此。在古代,一个国度越是文明开化。那么他的社会分工程度就越高,能够提供的剩余产品就越多,对下层百姓的剥削也就越发严重,而社会上层阶级与下层阶级之间的差异和矛盾也越加尖锐。

这种阶级性质的矛盾和差异,肯定会表现在这个国度的社会和军队中。所以,在生死相搏的战场上,某些野蛮民族很容易体现出上下一心的同仇敌忾——他们的军队其实就是由部落里的全体成年男性组成。但是,大多数矛盾重重的文明国度却无法做到这点,他们的社会矛盾肯定会表现在军队里,这也是那些文明国度为什么明明拥有百倍于野蛮人的人口、武器,最后却经常被势单力薄的对方征服的原因。

除此之外,当时野蛮能够战胜文明的另一个原因,就是科技树太短,文明国度引以为傲的各项军事技术,野蛮民族只要用心去学,要不了多少时间,也很容易就能掌握——举个例子来说,在伊斯兰教兴起之前的阿拉伯人,原本是游荡在沙漠中的游牧民族,对大海和战舰差不多是一无所知、一窍不通。但是,在阿拉伯帝国打到地中海畔之后不久,曾经是旱鸭子的阿拉伯人就很顺利地建立起了庞大的舰队,跟驰骋大海上千年的希腊人(东罗马帝国)角逐地中海,屡次进行大规模海战而不落下风,一度还扬帆直逼君士坦丁堡城下——因为当时的造船技术和海战技术就是这么简单,哪怕是从来没见过海水的旱鸭子,只要派人跑到造船厂里干几年学徒,再挖几个经验丰富的老工人回来,接下来就可以上马开建自己的舰队了。

反过来说,随着科技树的不断延伸,以及对配套设施要求的几何级数规模扩大,到了现代世界,技术赶超已经变得越来越困难,苏联和美国在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就实现的载人航天技术,中国人花了半个世纪才赶上来,至于其它国家的载人航天计划,更是镜中花水中月。

——野蛮人之所以能够战胜文明人,就是因为文明人跟野蛮人的武装力量之间,还没有发生质的飞越。

简单来说,只有不够发达的文明,才会被野蛮势力击败、征服和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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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归正传,虽然已经放弃了重修布里斯托尔港的计划,但对于已经登陆上岸的爱尔兰海盗,却是必须要尽快剿灭的——根据在战场上发现的足迹和马蹄印,还有从树林里找到的少量幸存者的描述,这股敌人至少拥有上百条船,数量似乎在四千人以上,在这个时代的不列颠已经是非常可怕的武装力量。

更要命的是,这支爱尔兰入侵部队在劫掠了布里斯托尔港之后,并没有撤回爱尔兰,而是渡过埃文河,海陆并进,朝着西北方向进军。接下来有可能从北方迂回袭击卡梅洛特腹地,但更有可能直扑威尔士,攻打那里的几个凯尔特人王国,从而削弱亚瑟王的羽翼——无论从道义还是利益上考虑,作为整个不列颠的盟主,年轻的亚瑟王必须肩负起消灭这支爱尔兰入侵者的责任。

于是,在搜索过布里斯托尔的废墟之后,他就召集了一支军队北上追击,准备跟爱尔兰人展开决战。

然而,亚瑟并不知道的是,当他踏出卡梅洛特王国的版图之际,就已经一脚踏进了某个陷阱……(未完待续。。)

二十六、剑栏之战(上)

威尔士南部,德梅泰王国境内,一座古罗马帝国时代遗留的石砌堡垒旁边

空旷的草坪上,一张张粗糙的木头长桌被摆成了一个大圆圈,每一张桌子后面,都坐着顶盔带甲的戎装骑士。披着红龙图案大氅的亚瑟王举着酒杯高踞中央,来自各个凯尔特人王国的骑士们则环绕在四周。

——由于前来参加野餐的骑士众多,没有任何一张长桌能够坐得下,而且由于人数太多,也很难按照身份高低来排座次。所以就由亚瑟王拍板做主,将许多长条木桌摆成一个大圆圈,以示赴宴的凯尔特骑士们不分高低贵贱,在战时彼此并肩作战、同心协力,在平时则围着圆桌一起饮酒作乐……

一头刚刚宰杀的肥鹿,被架在熊熊燃烧的火堆上,由仆人不断地转动着,慢慢地烤得滋滋流油。这头鹿的肉质相当不错,在火焰的炙烤下,很快发出一阵阵颇为诱人的肉香味儿,在表面出现了一层漂亮的金黄色……眼看着鹿肉已经烤得差不多了,厨师便拿着刀子,割下一条鹿腿装入盘中,端到亚瑟王的面前。

一般而言,鹿的后腿肉总是质地最好的,亚瑟很熟练地拔出锋利的匕首,很快就将烤得恰到好处的鹿后腿肉切割成了好多小块,由仆人们依着次序装入盘中,然后送到每一位骑士面前的桌案上。

——在中世纪欧洲,由主君操刀给骑士们和客人们分肉。是一种亲近的表现,也是一种驭人的艺术。对于君王来说来说,就是要让自己手下的人感激自己。时时刻刻都能想起自己给与的恩惠,并不忘记回馈他们的价值——由地位高的人给地位低的人分配食物,这是一种从原始部落时代就开始出现的权力象征,也是一种亲情的体现,显得同桌吃饭的大家都是一家人,而分配食物的人就是一家之主。

不过,对于亚瑟来说。一次给这么多位骑士分肉,也同样是头一回的经历。以至于一条鹿后腿根本不够分,只得又让仆人们送上来好几大块鲜美香酥的烤鹿肉。逐一分割成小块,被热气熏得满头直冒汗,才让这一百五十名骑士的餐盘里人人有份……如果还要添加,就得让仆人代劳。或者由骑士们自己动手了。

——聚餐时的分肉只是一个形式。亚瑟王也是他们的君主,而不是他们的仆人。

每一位骑士的桌案上,都摆放着装在小碟里的精盐与胡椒粉,将它们抹在外焦里嫩、火候精到的鹿肉表面,就会显得更加鲜香可口,再配上成桶的香醇葡萄酒和啤酒,更是让诸位骑士们深感满足。

随着分肉的结束,仆人和侍女们又犹如翩翩蝴蝶一般。流水似的端上了无数的丰盛菜肴,有香喷喷的烤鸽子、烤鸡、烤鹅。抹着蜂蜜的苹果派,插着彩羽装饰得很漂亮的烤孔雀、浸泡在肉汁里的烤洋葱,加了牛奶的蘑菇浓汤……此外还有加了大量香料的胡椒酒,以及浸泡着薄荷叶的蜂蜜水作为清凉饮料供应。

在吃惯了各式现代糕点菜肴之余,这些造型笨拙的中世纪美食对穿越者来说,似乎也是别具风味。

与此同时,许多红头发的凯尔特人姑娘,正穿着鲜艳的衣裙,在餐桌旁边的草坪上热情地载歌载舞,不时还会凑过来,跟俊朗的骑士们搔首弄姿、打情骂俏,乃至于当众献吻。而喝得半醉的骑士们也是笑嘻嘻地应和着,毫无拘束地放浪形骸——毕竟,他们马上就要去战场打仗了……天晓得能否活着回来。

——这是一场举办在决战之前的誓师宴会!

自从离开布里斯托尔港的废墟之后,亚瑟就带着紧急召集的三百多名士兵渡过埃文河北上,踏出了自己的国境,一路尾随爱尔兰海盗的足迹进行追击,并且很快抓获了几个掉队的爱尔兰人俘虏。

根据一番拷问,亚瑟根据俘虏的口供得知,这股屠戮了布里斯托尔港的海盗,其实应该算是爱尔兰的正规军,来自于爱尔兰东北部的阿尔斯特王国。这支军队由格兰妮女王亲自率领,几乎是倾国而出的阵容。

因此,格兰妮女王起锚出发时携带的总兵力,就已经约摸在三千人左右,等到舰队抵达不列颠海岸,汇合了威尔士沿海各个据点的爱尔兰人之后,这位格兰妮女王的兵力进一步膨胀到了四千人——这个数字已经是布里斯托尔港全部居民的两倍,并且全都是一些好勇斗狠的彪悍之徒,也难怪港口会迅速沦陷。

在攻打布里斯托尔港的战斗之中,爱尔兰人似乎没有付出多少死伤。等到这支爱尔兰军队北上之后,又汇合了常年活跃在威尔士沿海的几股爱尔兰海盗,总兵力已经膨胀到五千以上——这样规模庞大的敌军,已经不是亚瑟身边的小部队可以对付的了,哪怕他给部下都配备了合金战斧和现代防割服也不行。

——为了自身的安全,除了穿越者之外,亚瑟并没有给土著士兵装备现代枪械等大威力的热兵器,因此他的军队从攻击手段上讲,依然只是一支停留在冷兵器时代的中世纪军队。只有亚瑟王本人和偶尔通过虫洞来看情况的王秋等人身上才佩戴了枪械弹药……只靠身边的这三百人,他是打不过五千爱尔兰人的。

然而,放任这五千敌军在威尔士横冲直撞,对身为全体凯尔特人盟主的亚瑟来说,同样也是绝对不行的。要知道,这五千爱尔兰军队的强大破坏力,早就不仅局限于单纯的劫掠财货,而是足够在不列颠灭国抢地盘了——要知道,威尔士地方的这些凯尔特人小国,每个国家通常也就只有几万人甚至几千人而已。

另一方面。如果让王秋动员那帮现代异能雇佣兵——实际上是临时东拼西凑起来的乌合之众——到古代来打仗,用现代武器消灭这支敌人,那么为此消耗的军费又实在太高了。有点承担不起。

因此,这几年越来越有自信的亚瑟王就打算亲力亲为,依靠卡梅洛特王国在本时空的军事力量消灭这股来犯之敌——在紧紧尾随着爱尔兰人的足迹,进入南威尔士的德梅泰王国境内之后,亚瑟就以全不列颠守护者的名义,首次向全体凯尔特人邦国发布了总动员令,要求各国君王组织军队前来德梅泰王国集结。在自己的指挥之下,与渡海而来的爱尔兰入侵者决一死战!

对于亚瑟王的第一次征召,威尔士地区的各国诸侯都不敢怠慢。纷纷自备马匹、干粮、军械上路,很快就汇集起了一支按照当时欧洲标准已算规模不小的军队。至于辖地位于战场,天生就守土有责的德梅泰国王普拉斯,更是殷勤地大排筵席。几乎是倾其所有地款待四方来客。似乎是想要趁机结个善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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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中世纪的筵席菜色内容还算丰盛——尽管口味怪了一点——但这个时代的音乐却让王秋实在感到有点吃不消。

“咚、咚、咚”的鼓声敲得他头昏脑涨。从宴会圆桌旁边的乐师席上,同时传来笛子的哭号、喇叭的颤音、竖琴的尖叫和海螺号角的嘶吼,但最让人烦乱的还是要数这鼓声,令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于是,王秋捂着耳朵忍耐了很长时间,还是感到恶心难受,最后只得用跟亚瑟谈话来转移注意力。

而在如今的这个局势背景之下,最让人关注的谈论话题。自然是莫过于这一场即将爆发的战争了——在黑暗动荡的中世纪,战争和暴力永远是能够让几乎每一个男人都热血沸腾起来的最流行话题之一。

“……你真的已经把一切事情都准备就绪了?”看着这些即使纵情女色也不忘全身披挂的骑士们。王秋忍不住挑了挑眉毛,“……如今你从整个不列颠尼亚能够召集到多少骑士和步兵?”

“……哪儿有什么整个不列颠啊,那是夸张的说法,也就是威尔士这边的几个小国响应了号召而已……总兵力么,大约一百五十名骑士,八百名步兵,还有随行的仆役和劳工,合计两千一百零五人。”

已经喝得有些微醺的亚瑟王,一边咀嚼着香喷喷的烤鹿肉,一边对身旁的王秋同学回答道,“……当然,随军的小贩和妓女不算在内……我也不知道他们会有多少人。反正在战场上不能把他们当成士兵来用……”

“……而根据打探到的情报,爱尔兰人的数量则在四千到五千……”王秋皱着眉头嘀咕道,“……一比二的劣势兵力,同样是指挥系统紊乱的中世纪封建领主军队,你的部下在装备和训练上可能稍有优势,但爱尔兰人却掌握着制海权,想打就打,不打就能上船离去……如果不开金手指,这胜算似乎有点悬啊……”

“……一点都不悬,爱尔兰人的最大优势就在于他们的舰队,但此时他们已经愚蠢地远离了海岸,前往内陆地区一处盛产谷物的农庄进行劫掠,然后被德梅泰王国的军队堵住了归路。”

亚瑟伸手晃了晃酒杯,“……现在,爱尔兰人跟舰队的联系已经被切断,成了困在岸上的鱼。只要我们再加上一把劲,阿尔斯特的女王就会成为我们的阶下囚了。”

“……如果是那样,当然最好不过,希望你能够旗开得胜。”王秋对此不置可否,只是觉得亚瑟似乎有些过于乐观——须知这一次可没有现代军队助战,“……不过,爱尔兰人被困的地方到底叫什么名字?”

王秋提出的这个问题,眼下就连亚瑟也不晓得,他只是知道爱尔兰人目前就在自己东方大约一天路程的位置而已,为此,亚瑟特意喊来了本地的东道主和情报员,德梅泰国王普拉斯,专门问起了此事。

“……阿尔斯特女王被围困的那块地方叫做‘刀栏’。”普拉斯国王笑嘻嘻地答道,而亚瑟则在同时做着翻译。“……这地方是一片被包围在森林之中的平坦农庄,只有一条道路从中穿过。据说在四百年多前,有一支罗马军团曾经在这里被击败。至今偶尔还能找到生锈的断剑,故而流传下了这个名字……”

——虽然德梅泰的年轻国王普拉斯陛下对此事貌似说得漫不经心。然而,他没有注意到的是,仅仅是一听到“剑栏”这个地名,亚瑟王和王秋这两位穿越者的瞳孔就不由得全都猛然一缩,然后摸了摸下巴,互相交换了一个含义复杂的眼神。随即就很有默契地一起点了点头……

第二天,两千多名酒饱饭足的凯尔特联军分批整队开拔,离开了临时集结地。向着剑栏农庄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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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之后的夜里,威尔士东部的剑栏农庄附近

这是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

轰隆——,一阵阵雷声沉闷地连绵响起;紧接着,夜空中就是一阵刺眼的蓝白色光芒闪过。就像一条吐着信子的火练蛇;卡啦——。一个震耳欲聋的响雷仿佛震落了天上的云彩,从而落下了哗哗的夜雨。

由于雨势实在太大,在凯尔特人联军的简陋帐篷里,总是弥漫着萦绕不去的水汽,还从某些不够结实的帐篷顶上不断地淌下水来,以至于外面下大雨,帐内下小雨,狂风暴雨使命地拍打着帐幕。让木柱泛起了一阵淡淡的绿色。似是被潮气浸得发霉了,时时刻刻弥漫着一种潮湿的难闻气味。

然而。精神高度亢奋的德梅泰国王普拉斯陛下,却完全没有在意这种无足轻重的小事。

只见他站在自家营帐的门口,任凭阴寒刺骨的冷雨狠狠地吹打在自己身上和脸上,只是不管不顾地透过飘洒的雨帘,死死地盯着亚瑟王的大帐,眼神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亚瑟,你的死期就要到了!而属于我的时代就要来临!

作为一位有着雄心壮志的凯尔特人君王,一位武艺高超的著名骑士,普拉斯的心中始终有着吞并其它凯尔特人国度,驱逐盎格鲁撒克逊野蛮人,统一整个不列颠尼亚,乃至于问鼎欧陆的蓬勃野望。

而他的德梅泰王国位于整个不列颠尼亚的中部,处在进可攻退可守的战略地位,人口和实力也是凯尔特人诸国之中的翘楚。普拉斯本人同样以武艺高超、勇猛无畏而著称,在不列颠的战士之中很有名望。

怎奈普拉斯自从少年继位以来,就一直时运不济——先是盎格鲁撒克逊人大举入侵,各自为战的凯尔特人诸国几乎无法招架,他的德梅泰王国更是首当其冲,被打得差一点散了架。

为了组建一个共同防御联盟,联手抵御野蛮人的进一步入侵,保住不列颠西部的半壁江山,凯尔特人各国君王不得不向欧洲大陆求援,结果请来了西罗马帝国的末代皇帝罗慕路斯及其追随者。鉴于当时的险恶局势,普拉斯国王不得不收起自己的勃勃野心,向这位能够带来援军的皇帝屈膝称臣,甚至主动让出了自己垂涎已久的不列颠西部第一大城市格洛斯特,恭恭敬敬地将它交给罗慕路斯皇帝,作为御用采邑。

普拉斯国王这一番理智的退让,给德梅泰王国换到了很长一段能够休养生息的和平时光,也维护了凯尔特人联盟的团结,同时又不动声色地把罗慕路斯皇帝推上了对抗盎格鲁撒克逊人的第一线……果然,在接下来的几年里,罗慕路斯皇帝不得不承担了抵御蛮族入侵的主要战略压力,即便在沙场上屡战屡胜,辖下的人口和土地却是不增反降,其锐气和实力都在无休止的本土防御战中,被一点点地消磨殆尽。

然而,就在德梅泰王国的军事实力逐渐恢复,甚至逐渐超过了罗慕路斯皇帝的时候,又一个任何人都预料不到的变数,再一次打乱了普拉斯国王的称霸计划。

——“卡梅洛特”科考站降临了!而且就降临在了皇帝驻跸之地的旁边!

最初的两年时间,亚瑟之父尤瑟.韦斯莱统治之下的“卡梅洛特城堡”众人,一直把自己视为等待救援的遇难者,对外采取消极保守的战略,因此还没有对不列颠的诸国争霸局势造成很大的影响。

但是,随着虫洞的打通和王秋等城管们的到来,一切就全都改变了。不列颠尼亚从此在事实上变成了城管们掠夺资源的殖民地,而亚瑟则是中国城管们在这个时空不可或缺的代理人。

普拉斯国王很快就明白了,自己想要用武力对抗这些新的征服者,是根本不可能的——在巴顿山之战当中,王秋带来的那支超时空国际雇佣军,就用机枪和火箭炮给诸位中世纪君主们上了很直观的一课。

连西罗马帝国的末代皇帝都在看明白了局势之后,毅然将国家和女儿都主动交给了亚瑟……其它凯尔特人王国如果还敢挑战亚瑟的霸权,那么就等于是自寻死路。

——在绝对的武力面前,一切阴谋和花招都无济于事。

于是,彻底绝望了的普拉斯国王,不得不又一次收起了自己的野心,屈膝跪倒在亚瑟王的脚下。(未完待续。。)

二十七、剑栏之战(下)

二十七、剑栏之战(下)

在屈膝臣服于亚瑟王之后,普拉斯国王总算得到了一个安慰奖——被迁走了几乎所有居民的格洛斯特城,还有城市周边的农庄,都划到了他的名下——可惜在连最基本的人口都没有的情况下,这块被抛弃的土地也就是一片荒芜的废墟罢了,给他的德梅泰王国带不来任何好处。

但是,在蛰伏了一段时间之后,普拉斯国王又欣喜地发现,自己似乎还有一线翻盘的机会。

尽管他只是这个时空的土著,没有未来千年的见识,但却也看得分明,这亚瑟王的势力看着貌似如日中天,纵观整个大不列颠岛都无人可比,可实则却是后继无力,颓像已生!

——“卡梅洛特王国”这个基于原南极科考站建立起来的“空降政权”,虽然貌似技术先进、力量强横,但其最大的软肋却在于缺乏根基——这个国度从落地生根到现在,也不过短短四五年的时间而已,既来不及培养出一批世代辅助的忠心部下,也来不及让臣民们产生心悦诚服的效忠之意。

相反,那些在这几年里涌入卡梅洛特王国,在穿越者治下混饭吃的凯尔特人和罗马遗民们,倒是各有各的来历和渊源。尤其是那些地位较高的战士和骑士,更是有不少出身于周边各国的贵族之家,甚至侍奉过其他的君王,即使如今投奔到了亚瑟王的帐下,跟远在别国的老家之间也不可能很快就断了联系。

当然。这个问题并不是不能解决。那些入侵罗马帝国的蛮族,在西罗马帝国境内最初立足建国的时候,也都是面临着类似的局面。而解决对策不外乎就是联姻、分封、授予特权、笼络本地势力之类——凡是能够在新的领地成功建立起一个国家的入侵者。对这一套权术伎俩都玩得很熟练。

可惜的是,卡梅洛特的英国穿越者们,却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要如何解决这一弊端——既没有使用联姻、通婚之类的笼络手段,也没有按照中世纪欧洲征服者新建一个国家惯例,给国民之中的有实力者分封土地,授予爵位……而是把自己的国民看成是一帮临时打工仔,完全没想过要和他们建立更深的羁绊。

——最根本的问题在于。这帮未来的英国佬虽有不错的起步条件,却始终把卡梅洛特看成是一处避难所,完全没有一种想要好好经营和建设国家的理念。更不用说征服大不列颠岛,开创新时代的雄心壮志了。

事实上,这些缺乏进取之心的英国佬,是把自己当成了流落荒岛的鲁滨逊。而本时空的大不列颠岛各族居民。则是这个“荒岛”上的土著人。为了在等待救援期间的自身安全,他们或许会跟那些友善对待自己的土著人处好关系,同时用武力对抗另一些对自己不怀好意的土著人,保障自己的安全……但也仅此而已了,只要成功地营造起了一个安乐窝,他们就会心满意足,再也不会有征服这个荒岛的荒诞想法。

总之,由于他们并不是真的中世纪欧洲人。故而对于中世纪欧洲领主们为之争夺终生的土地、人口、王位与霸权这些东西,并不怎么感兴趣——哪怕他们手里明明掌握着整个大不列颠岛最强的武力——那些被中世纪欧洲贵族们斤斤计较。看做最宝贵和最在意的东西,却被这些穿越者视若敝履,不屑一顾!

可反过来说,这些穿越者视若敝履,不屑一顾的东西,却被众多的中世纪不列颠权贵们看得眼热无比,整天都在心心念念着如何把它们据为己有——就算古人和现代人之间有再怎么大的认识水平差距,一边的态度是漫不经心跟无所谓,另一边的态度却是绞尽脑汁百般筹划,又如何能够防得住人家的无穷算计呢?

这样一来,在英国穿越者和依附他们的底层民众之间,就会始终徘徊着一种若有若无的疏离感——既然从一开始就存着好聚好散的想法,又怎么可能建立起一个团结奋发的强悍群体呢?

面对这样大的破绽,世代统治德梅泰王国近百年的普拉斯国王,就有了渗透到卡梅洛特内部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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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在跨时空虫洞打通之后,在王秋等人的一再要求之下,当了几年宅男宅女的现代英国穿越者们,总算是钻出了自己的蜗居,陆续上马了一系列建设和开发工程,以便于收集木材、毛皮和矿产。不过,对于这些强加于自己头上的任务,诸位养尊处优、讲究人权的英国穿越者们,在工作中依然还是抱着一种漫不经心的态度,甚至还因为轮流休假被取消的问题跟王秋表示强烈抗议……后来折腾了好久才被镇压下去。

事实上,就连亚瑟王本人,也对自己的王位不是很在意,甚至根本没考虑好要不要在这个时空长久定居下去,因此在施展统治策略的时候,总是有些半心半意。很多会严重威胁到统治秩序的隐秘事情,都没有做到保密——出于对本时空土著人的严重轻视,还有穿越者数量过多而导致的管理混乱,很多根本不该说的东西,都被某些说话不经过脑子的家伙给大大咧咧地透露了出去……

更要命的是,由于一个个新的虫洞相继被发现,作为核心统治集团的未来穿越者不断离开,亚瑟王手下的可靠人手很快就变得越来越捉襟见肘。原本只有穿越者居住的科考站建筑,随着格尼薇儿公主的嫁入,也逐渐出现了本时空土著仆人和侍女的身影,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人数越来越多——卫兵、马弁、车夫、园丁、清洁工、厨师、绣娘、管家、秘书官、私人神父、舞女、乐师……

于是。作为版图距离卡梅洛特最近,又对这片土地颇为垂涎的凯尔特人君王,德梅泰国王普拉斯很早就在卡梅洛特城堡和巴斯城安插了不少探子。并且打听到了很多真假混杂的“重要情报”。

——首先,卡梅洛特城堡里那些神通广大,仿佛得到撒旦祝福的未来人,正在一个接一个地相继回归,如今已经只剩下了四个人——这么少的人数,即使装备了名为“枪”的武器,对付起来也不必多么畏惧。

其次。那支未来的可怕军队已经回到了自己的世界,很久没有再出现过,并且很可能再也不会出现了。

第三。连接两个时代的通道,关键就在于亚瑟本人身上,只有亚瑟一死,通道就会关闭。未来世界的人们就再也不能从大不列颠岛上收集木材、兽皮和金银财宝。也不能带着军队过来耀武扬威了。

第四。亚瑟王自己的兵力并不强,而且在他临时招募的骑士之中,充斥着许多其他君王安插的人手,剩下的都是一些完全为薪水而战的流浪武士,遇到危急状况的时候,无法指望他们不顾生死地保护君主。

最后,亚瑟王治下的卡梅洛特和巴斯如今非常富裕,甚至比当初西罗马皇帝罗慕路斯苦心经营的格洛斯特城还要富裕得多。且不说那些未来人带来的大量金属制品、鲜艳布匹、玻璃和陶瓷器皿。还有晶莹如雪的白糖和精盐。光是那些栽种了土豆的田地,每年的产量就高得令人垂涎——普拉斯国王并不知道的是。种土豆必须每年更换种子脱毒,否则只要连续栽种六代,土豆产量就会下跌到没法看的程度……当然,跟中世纪欧洲收获量平均不过是播种量四倍的小麦和燕麦相比,即使是这样的土豆也已经算是高产了。

在起了篡夺之心以后,趁着现代英国穿越者陆续回归,卡梅洛特王国管理层人员严重匮乏的机会,普拉斯国王就暗中指使一些家族亲属投奔卡梅洛特,谋取了一定的地位。同时又施展各种招数,从卡梅洛特王国内部收买了一些人——因为亚瑟王偶尔也会露出口风,苦恼自己到底要不要重返现代世界,结果就给了他的部下极大的苦恼:格尼薇儿王后还没生儿子呢!一个随时有可能会绝嗣的王国,会有光明的前途吗?

然而,迫于现代世界的压倒性武力和昔日巴顿山战场上的积威,只要亚瑟王和他的支持者依然还在,国内就没有人胆敢造反。普拉斯国王在卡梅洛特埋伏的暗线探子,最多也就能传递一些情报而已。

于是,普拉斯国王就暗自琢磨着,只要想个法子干掉了亚瑟,切断了未来世界跟这个世界的联系通道,然后凭着自己埋伏的暗线里应外合,剩下的三个未来人自然不是对手……这样一来,在合并了卡梅洛特和德梅泰两块领地之后,他就能一跃而成为整个不列颠的头号霸主。

但问题是,仅仅凭借德梅泰王国的力量,是根本不可能攻入并消灭卡梅洛特王国的。联络其它凯尔特人王国一起动手也是很危险的,弄不好人家会在当面对你是百般的附和奉承,许下种种动听的诺言。可是接下来一转头就回去找亚瑟王打小报告,企图瓜分自己的德梅泰领地了……即使串联工作非常成功,最终被他顺利地组织起了一支规模不小的凯尔特人联军,但是在未来人的可怕武力之下,也同样不是对手。

因此,当亚瑟仅仅带了一支小部队,就贸然追击爱尔兰人进入德梅泰王国之后,普拉斯国王顿时大喜过望,认为自己是看到了谋财害命的机会——狙杀目标竟然跑到自己的主场上来了!

但是,为了以防万一……他不知道亚瑟王及其亲卫队的武力值到底有多少,而德梅泰王国能够临时召集起来的部队也很有限,所以,普拉斯国王需要寻找一个足够强大的盟友。

这样一来,他很快就跟此次入侵不列颠的爱尔兰人首领,阿尔斯特王国的格兰妮女王勾搭到了一起——普拉斯国王想要亚瑟的地盘,而隔海相望的格兰妮女王则对卡梅洛特城堡和巴斯城的财货更感兴趣——然后。在前往剑栏战场的途中,身为地主和向导的普拉斯国王又找出种种借口,把其它盟国支援亚瑟王的部队安排到了远处驻扎。名义上是为了封堵爱尔兰人逃跑的道路,实际上却是为了削弱亚瑟王的保卫力量。

接下来,按照普拉斯国王的计划,这一夜就应该是亚瑟王的死期……

深夜时分,持续了一整天的绵绵阴雨总算是告一段落。而准备多时的德梅泰王国士兵和爱尔兰战士也互相取得了联系,很快就按照普拉斯国王的安排,将亚瑟王的营帐四面包围起来。然后一点一点地逼近……似乎是由于过度紧张的关系,普拉斯国王感觉自己一阵阵地热血上涌,

镇定、镇定!那些未来战士虽然非常厉害。但也绝对不是什么无所不能的天使,他们一样会流血,一样会被打败,一样会死去……他舔了舔嘴唇。如此安慰自己说道。同时又朝着营帐走进了几步。

然而,普拉斯国王的脚步也仅止于此了——只见帐篷的幕布被“刷拉”一声从里面瞬间拉倒,亚瑟王手握银光闪闪的誓约胜利之剑excalibur,全副披挂地坐在帐篷中央,用仿佛看待死人一般的眼神,注视着围攻上来的爱尔兰人,还有惊慌失措的不列颠叛乱者,好似在观赏一幕滑稽的戏剧似的。

在他的四周。则簇拥着一群身穿花花绿绿制服的未来士兵,黑洞洞的枪口令人一看就不由得胆战心惊。

“……德梅泰的国王啊!你难道以为我们就如此的愚蠢和迟钝。会看不出你的背叛罪行吗?”

伴随着亚瑟王的幽幽感叹,以及普拉斯的失魂落魄,王秋淡定地举起了右手,重重地往下一劈……

霎时间,夜幕下的营地内枪声大作,几发腾空而起的照明弹将整个战场映照得一片雪亮。无遮无拦的旷野上,子弹如瓢泼大雨一般纷纷落下,迅速撕裂了脆弱的人体,溅起了无数朵鲜艳醒目的血花……而几发RPG火箭筒也一起开火射出,将汹涌而上的人潮给炸得血肉横飞、粉身碎骨。

紧接着,忠于亚瑟王的骑士也冲出了帐篷,怒吼着拔剑而上,与爱尔兰人和德梅泰军队绞杀成一团。

尽管这些彪悍的爱尔兰骑士在初闻惊变之后,依然勇敢地跨上马背,顶着无休止的枪林弹雨,朝着亚瑟王的营帐发动了全面突击。但在哒哒扫射的机枪面前,再怎么坚固的马铠和盔甲也犹如纸片一样单薄。

而打出了凶性的王秋更是又一次从虫洞里取出了他的座驾——无牌照十轮大卡车——鸣响喇叭启动引擎,开足马力对撞了上去。亚瑟王还坐在副驾驶座的位置上,不时用自动步枪打出几个点射。

——枪声、爆炸声、喊杀声、刀剑撞击声、车祸碾压声……随着冲天而起的火光和不时闪烁的照明弹,各式各样的嘈杂噪音在这片战场上持续了很久,才渐渐地稀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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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轮皎洁的银月升上半空,月光冷冷地照着刚刚安静下来的战场。身着各式铠甲和兽皮衣服的战士们,一个个肠穿肚烂地纠缠在一起。人和马尸体相互交枕,四处散落着无数件毁坏的兵器,成群的野狗在尸堆里面搜寻食物,不时由于分赃不均的关系,彼此起了争执,而红了眼睛“汪汪”低吠着互相撕打起来。

尸横枕藉的战场覆盖了整块平坦的旷野,成百上千的战士倒伏在草丛间,流淌的血污几乎将地面给染成了黑色。在这片黯淡的黑色中间,一条滴血形成的红线弯弯曲曲地一直延伸,一直延伸到一辆倾覆的罗马式战车旁边。失去生命的战士们在这辆战车旁边围成了一个圆形,环绕散落的尸体不下二十具之多。而作为圆心的战车附近,死去了的普拉斯国王正背靠着车轮坐在那儿。他身披铠甲,头发散落,左手持着一只长矛,不过矛头已经折断了,右手紧握着一柄同样断掉的钢铁长剑,身上染满了鲜血,头也无力地低垂着,全身肌肤密密麻麻的都是弹孔,不知道究竟挨了多少枪,在屁股上还插着一根长长的羽箭。

被连番撞人撞马给颠簸得不轻的王秋同学,以及同样头晕目眩的亚瑟王,一起跌跌撞撞地钻出车头严重凹陷的十轮大卡车,站在这位野心勃勃的国王的尸体面前,一时间全都沉默不语,心中更是感慨万千。

——亏得这家伙不知道《亚瑟王传说》的内容,偶然说出了“剑栏”这个倒霉催的地名,才让王秋和亚瑟一时间感到疑心大起,加强了对内的提防和戒备……否则若是当真懵懵懂懂地踏进了这个陷阱,然后才被他一下子骤起发难,诸位长期以来自视甚高、疏忽大意的穿越者们还真有可能会吃个大亏!

幸好,这一回劫难总算是平安过去了。(未完待续。。)

二十八、亚瑟王的抉择

虽然普拉斯国王的阴谋已经被挫败,但另一桩更加令人头疼的麻烦却已经迫在眉睫。

“……看起来,我的王国内部似乎混入了相当多的奸细,而盟友们之中更是充斥着叛徒和野心家……”

迎着冉冉升起的血色朝阳,身穿蓝色战袍,头戴宝石金冠的亚瑟王脸色沉郁地说道,“……看来,这次回去之后,真的是需要好好清理一番那些潜藏在国内的害虫了!”

“……呃,如果你真想要这么做,那就得抓紧时间了。”王秋突然摸了摸鼻子,有些吞吞吐吐地说。

“……抓紧时间?为什么?”亚瑟纳闷地眨了眨眼睛,同时在心中隐约生出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哎,这个……事到如今,也只好实话实说了。现在有一件不太妙的事情需要告诉你,亚瑟。”

望着晨光下尸横遍野的残酷战场,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王秋揉了揉太阳穴,这才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对亚瑟开口说道,“……根据我刚才传送士兵和军械时的情况来判断,这个由你引发的虫洞,恐怕已经快要到消失的时间了。我们那边再过一天左右,而你们这里再过最多两个月,两个世界就会再次失去联系……”

“……只有两个月了?”宛如五雷轰顶一般,亚瑟顿时傻眼了,“……这么快?”

——所谓的意外,便是在你最为措不及防的时候。突然跳出来杀你个措手不及。让你只能给命运被动地推着走……虽然从一开始的时候,亚瑟就很清楚地知道,这个连接现代世界的虫洞不会永远存在。日后总会有消失无踪的一天,可是,随着时间的逐渐推移,他早已淡忘了这件性命攸关的事情。

因此,当王秋突然通知他虫洞即将消失的时候,全无心理准备的亚瑟还是感到了极端的意外。

更要命的是,这个意外就发生在同室操戈的剑栏之战末尾。在他正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

于是,巨大的惊恐一瞬间抓住了他的心脏,让原本就还有些稚嫩的亚瑟。更是彻底变得不知所措了。

“……是的,你最多只有两个月的时候,而且很有可能还不到两个月!”

对于亚瑟的惊讶,王秋只是无奈地叹息一声。索性把所有事情都一次性摊开来说。“……所有,我会在一个月内结束这边的投资,带走所有的雇员,同时把能够重复利用的东西都撤回去。好了,事情已经通知你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是选择留在这里,继续在中世纪黑暗时代的不列颠称王称霸?还是趁着虫洞尚未消散的最后机会,跟我一起回去当一个普通人?这个选择只能由你自己来决定!”

——说起来。王秋他们这些穿越众也一直都很苦逼,虽然跨时空贸易咋咋呼呼地折腾了好些日子。穿越时空几经奋战,直接和间接杀的人比希特勒还多,可是在扣掉上缴国家的利税之后,到现在也才赚了几个亿的人民币——不是美元——更不妙的是,这笔钱还得跟一大群人分,并且要抽出大部分款项来作为流动资金,自己并没有享受到多少的奢华生活,除非是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可以趁机会假公济私占一点便宜。

更倒霉的是,那些在现代世界执行的任务尚且不论,凡是穿越到古代世界的时空,几乎每一次都要进行大规模的前期投资——以战争或建设的形式——才能获得稳定的收益。即使是抢劫,也同样是需要成本的。总的来说,这世上从来就没有真正的无本生意,哪怕是忽悠人的骗子,都需要一身比较像样的行头呢!

可问题是,就王秋的经验来看,除了那个唯一的例外(埃及艳后克里奥佩特拉七世的古埃及时空),几乎每一个虫洞都有时间限制,更要命的是这个时间期限并不稳定。如果王秋他们对异世界投入的人力物力太少,那么能够从中获得的收益自然也很少;如果对异世界投入的人力物力太多,那么弄不好还没等回本,虫洞就已经消失——王秋等人就只能带着一屁股的赤字,垂头丧气地挨着有关领导的训斥了。

比如说,这一次穿越到黑暗中世纪前期的大不列颠岛,虽然以某种诡异的形式重新缔造了一遍亚瑟王传说,但是就经济的角度而言,对王秋来说就只能算是一个刚够回本的买卖:白白浪费了这么长时间,好不容易收回了投资,开始有了纯利润,虫洞却已经到了寿命,最终估计连一百万人民币都赚不到——若不是剑栏之战打得十分节俭,既没动用导弹,也没让两千雇佣兵一起上阵,否则只怕是又要亏本赤字了。

另一方面,对于这个仿佛天崩地裂一般的可怕消息,亚瑟王则先是好一阵目瞪口呆,接下来在内心中更是陷入了无休止的的天人交战,“……这个……不是还有一些时间吗?就让我先考虑一下吧……”

“……我可以给你时间,但虫洞可没法等你。”王秋很坦率地实话实说,“……左右也不过就是一个月的时间,你自己好好考虑吧!亚瑟。但是,在此之前,请你继续帮我以最快的速度收集木材、兽皮和金银,至少要把这场剑栏之战的军费开销给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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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随着阿尔斯特女王格兰妮的弃械投降,剑栏之战最终以亚瑟王和卡梅洛特的胜利而告终。

——在昨夜那场惨遭失败的夜袭中,渡海而来的爱尔兰侵略军损失了超过一半的战士,又被亚瑟王派兵封锁了道路,跟舰队隔离开来。士气更是跌得一塌糊涂,实在是无处可退,也无力再战。

因此。经过一番使者往来的交涉与谈判,到了第二天中午,剩余两千多名已经被吓掉了魂魄的爱尔兰人,终于在垂头丧气的格兰妮女王的率领下,放下了自己的武器和旗帜,向亚瑟王集体投降。

然后,王秋看到了一个囧囧有神的古爱尔兰风格投降仪式——阿尔斯特女王率领她的两个妹妹。十几名随军出征宫廷贵妇、数十名女卫士和侍女,一律脱得上身全裸,并一起将裙子撩起。以便于显露出自己没穿内裤也没剃毛的下身……按照古代爱尔兰的习俗,这一举动是为了表示对亚瑟王陛下的极大敬意。

——没办法,这个时代的欧洲人已经丢失了罗马帝国带来的文明,恢复了许多野蛮的生活习俗。很多人完全无视婚姻关系。他们不要合法妻子。象马或驴一样过着放荡和淫乱的生活……

而且,古代东方与西方在“露.阴”这个问题上的态度,似乎也是截然不同。记得荆轲刺秦王失败,负伤倒地的时候,就刻意撩开衣裳下摆露出小鸡.鸡,以此来表示对秦王嬴政的羞辱……但是到了古代爱尔兰人这边,同样的做法却是极大的礼遇——大致上应该是类似于中国人的三跪九叩吧!

咳咳,言归正传。不管过程是怎么样的囧囧有神,从西方登陆入侵不列颠的爱尔兰军队。总算是解除武装投降了。然后,按照中世纪欧洲处置投降军队的惯例,亚瑟把俘获的敌方士兵一部分充作农奴,一部分重伤或残废的就地释放回家,给俘获的贵族们每人标上的赎身价格,要求他们的家人尽快筹齐赎金换人。

最后,为了表示自己的宽容,亚瑟王当众释放了阿尔斯特女王格兰妮陛下和她的两个妹妹,让她们带着勒索赎金的信件返回本国,以便于尽快筹钱支付赎金。此外,为了赏赐那些坚持忠于自己的诸位君王、贵族和骑士,亚瑟王将俘虏直接分配给了他们,届时阿尔斯特王国支付的赎金就是他们的战胜犒赏。

在接受了这批爱尔兰人的投降之后,亚瑟王的下一项预定工作,自然就是对德梅泰王国叛军的处置了。

按照他原本的打算,应该是想要借着这个绝妙的机会,对己方势力雷厉风行地整顿一番,好好地敲打一下那些生了异心的凯尔特人君王们;顺便将德梅泰王国的数万人口收入囊中,多少弥补一下目前卡梅洛特王国面临的劳动力短板……但眼下既然已经知道了虫洞即将消失,连接现代世界的通道即将断绝,亚瑟王整个人都是心灰意冷、神情恍惚,脸色恹恹的,面部表情中既无赢得大胜的喜悦,也无遭到背叛的愤怒,就差没有悲伤风月对花流泪对月叹息再对着个花瓶气息恹恹地吐上几口血了。

因此,眼下的亚瑟王完全无心理政,勉强主持完投降仪式,就随口便吩咐那些带兵前来助战的凯尔特人国王、王子和将领,让他们自己商量着瓜分了德梅泰王国的土地——这是对叛乱者的严厉惩罚——至于这些德梅泰王国的遗产究竟应该怎么分,谁能得到哪一块土地,要不要给德梅泰原来的王室和贵族留下几小块遗产,还是索性杀人灭口、斩草除根……就跟“仁慈、宽容、慷慨”的亚瑟王陛下完全不干任何事了。

接下来,在剑栏之战结束的三天之后,随着格兰妮女王的登船扬帆而去,毫无喜色的亚瑟王连祝捷宴会都没有举办,就宣布就地解散联军,然后带着自己的直属部队,扛着大包小包的战利品,踏上了返回卡梅洛特的道路……至于王秋拉过来救场的那一队现代穿越者雇佣军,更是一打完就早已通过虫洞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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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卡梅洛特的一路上,亚瑟一直都表现得很沉默,除了必要的发号施令,几乎从不与人交谈。即使在扎营休息的时候,他也只是拿着一些现代世界的报纸、杂志和书籍默默翻阅,似乎若有所思的模样。

对于这位穿越版亚瑟王此时萦绕在心中的无限纠结,王秋同学表示了最大程度的理解:他之前遇到过的美洲皇帝文德嗣和东罗马狼人皇帝君士坦丁十一世。也都在面对这样的命运抉择之际,经历过类似的心路历程,而且全都没来得及真正想通——前者是身负重伤、危在旦夕。不得不在昏迷中抛妻弃子,被强行带回现代世界抢救;后者是因为穿越者搞无限细菌战,在那个时空里闹出了生化危机,结果只好匆匆关闭虫洞,以免一场超级瘟疫通过虫洞传染到现代世界,为此不得不把穿越者皇帝丢在那边自生自灭……

最后,在即将抵达卡梅洛特的时候。亚瑟终于做出了决定——只见他拿着一张刊登了“中国救援队因在伦敦西郊希思罗机场附近散发猪肉罐头赈灾,与教规冲突,故而遭到大批巴基斯坦移民愤起围攻”的旧报纸。神情愤恨地对王秋说:“……瞧瞧吧,Mr王,这就是我现在的祖国!这还是上帝的国度吗?再看看报纸上是怎么形容的:‘……说到底,还是有关负责人员对英国现状不够了解。没想到在伦敦也要按阿拉伯国家的习俗办事……’呵呵呵。这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伦敦,更不是我认知中的那个联合王国了!”

说到这里,亚瑟便抚摸着头顶王冠上的鎏金十字架,一脸的沧桑和感慨,“……现在的这个不列颠,虽然荒凉,虽然野蛮,虽然蒙昧。虽然贫穷,虽然有着数不胜数的不足之处。但同样也有着无限的可能性!就像刚刚跃出地平线的朝阳,充满了蓬勃的希望;而不像虫洞对面的那个联合王国,已经走过了一切的辉煌和绚丽,就如同在暮色中坠落的夕阳,任谁也无法逆转命运,改变那个国度日益下滑的颓势……

按照我的推测,爆发在英格兰的这场短暂战乱,对深陷于民族矛盾、阶级矛盾和信仰矛盾之中的欧洲大陆来说,恐怕只是更大的灾难即将开始的讯号。之后还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动荡和痛苦,在等待着那个时代的欧洲人!而我在那边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普通人,只能在时代的漩涡之中随波逐流,根本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所以,我决定要留下来,在不列颠亲手建设起一个只属于基督徒的幸福国度!”

对于亚瑟王的这个独力开创新时代的勇敢抉择,王秋同学表示了谨慎的赞许与道义上的支持。

遗憾的是,亚瑟王的这份决心,似乎仅仅保持了大约一个小时——在距离卡梅洛特城堡不到二十分钟路程的地方,他遇到了正在路边等候的医疗兵贝狄威尔和大巫师梅林,以及一条令他目瞪口呆的讯息。

“……什么?我姐姐摩根已经通过虫洞走了?那她的丈夫兰斯洛特该怎么办?”亚瑟王惊讶地问道。

“……亚瑟,您只要看过这个就都明白了……”梅林大巫师表情沉重地叹了口气,将摩根留下的一个大信封递交到亚瑟王的手里,并且同情地拍了拍依然一头雾水的亚瑟王的肩膀,“……坚强一点,不要太伤心,亚瑟,好女人总是有办法找到的,千万不要为了一棵树木而放弃整片森林……”

摩根女士留下的信笺很长,把信封塞得鼓鼓囊囊,还附有几张打印在纸上的彩色照片。结果,亚瑟只是看了看照片上白花花的肉体,就不可置信地眨巴眨巴眼,等到读完信之后,更是整个人都变得灰白化了。

“……原来是因为这样,姐姐才要去找神父做告解的啊……呵呵呵呵……亏我这个做丈夫的,还一直都被蒙在鼓里……”半响之后,他竟然诡异地笑了起来,“……我真傻,真的……呵呵呵呵……”

“……这封信上说了些什么?”王秋好奇地凑了过来,想要看看信笺上的内容,却被亚瑟给眼明手快地藏了起来……接下来又是一再追问之后,亚瑟才勉为其难地开了口,眼神中满是挥之不去的淡淡的忧伤:

“……我们都知道,有些事我们知道,有些事我们知道我们已经知道,我们同时知道我们知道的有些事情,其实我们并不知道,就是说我们知道,世上有些事情我们并不知道,但同时我们并不知道:有些事情我们不知道,那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我们真的是不知道……”

“……停停停!不要再给我COSPLAY花旗国兵部尚书拉姆斯菲尔德的伊拉克战争名言啦!”对于这一番令人云里雾里的套话,王秋同学当真是听得头都大了,“……你到底想说什么,亚瑟?”他直截了当地问。

“……想说什么?我连自己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亚瑟王脸色僵硬地把信笺撕扯成碎片,然后又一次跳上马背,向着遥遥在望的“卡梅洛特城堡”狂奔而去,“……如果你们想要知道真相,就跟我一起来吧!”

——约摸一刻钟之后,伴随着亚瑟王陛下宛如电闪雷鸣一般的怒吼与咆哮,众人成功地在“卡梅洛特城堡”国王寝室的席梦思大床上,逮住了脸色潮红、一丝不挂的兰斯洛特少尉,以及同样赤条条全裸着身体,肌肤上和嘴唇边还沾着许多不明成分白浊粘稠液体的格尼薇儿王后……(未完待续。。)

二十九、亚瑟王传说的结束

凯旋回到卡梅洛特城堡之后不过几个小时,猝不及防的王秋同学就被一系列重磅消息给雷得外焦内嫩:

——因为亚瑟王常年不在家而感到深闺寂寞的格尼薇儿王后,悄悄地偷汉子红杏出墙了!

私通王后的奸夫竟然是亚瑟王的姐夫,卡梅洛特城堡的留守长官,英俊风流的兰斯洛特少尉!

不得不承认的是,跟年长近十岁的摩根女士相比,年轻貌美的格尼薇儿王后显然要更有诱惑力得多。

亚瑟王的姐姐摩根女士察觉到自己丈夫的出轨之事,内心陷入了极端的痛苦与纠结,即使去教堂做告解也无法恢复平静,更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弟弟、弟媳和丈夫,最终选择了逃避问题、一走了之。

但是,在穿越虫洞、重返现代世界之前,摩根女士将这一切告诉了剩下的最后两位穿越者,大巫师梅林和医疗兵贝狄威尔,并且留下了附有王后通奸罪证艳照的一封信,嘱咐他们交给弟弟亚瑟。

结果,凯旋归来的亚瑟王刚刚抵达卡梅洛特城堡,就怒发冲冠地将一对奸夫淫妇给捉奸在床了。

接下来还有最致命的的一条——格尼薇儿王后已经怀孕两个月了,而孩子的父亲却不是亚瑟!

上帝啊,这一切乱七八糟的桃色新闻和伦理问题,到底是被怎么折腾出来的?!

事实上,凡是读过《亚瑟王传说》的人。都知道兰斯洛特和格尼薇儿王后的那段奸情。但问题是,在如今的这个时空中,亚瑟王和兰斯洛特都不是真正的中世纪欧洲人。而是穿越版的现代来客,还是相处多年的同事,时间一久自然也就迟钝了——在亚瑟刚刚迎娶这位王后的时候,王秋和梅林就曾经拿这事打趣过几回,亚瑟王本人或许也担心了几天,但正是因为“狼来了”喊得太多了,看看这两人一直没什么事。而亚瑟自己也没有像《亚瑟王传说》一样跟姐姐摩根乱伦通奸的想法,自然也就把这事给忘到脑后了。

谁曾想到,在无形之中仿佛有一只命运之手。硬是将这段“王后与骑士”的狗血奸情给鼓捣了出来。

于是,在王秋的脸皮抽搐,梅林的幸灾乐祸和贝狄威尔的忧心忡忡之中,戴了绿帽子的亚瑟王和奸夫兰斯洛特少尉一起坐到了卡梅洛特科考站的餐厅里。用各种污言秽语和“肢体语言”进行了一番“男人的交流”……伴随着肉体被撞击和器物被打翻的嘈杂乱响。谈判现场的气氛一时间犹如火山爆发!

不幸中的万幸,他们至少还没有各自纠集骑士挺枪上马,在卡梅洛特城堡门前表演一场大对撞。

最后,这两个鼻青脸肿的家伙,终于分别顶着一对熊猫眼,就卡梅洛特王国和格尼薇儿王后的归属问题,进行了“友好而成功”的谈判,并且达成了一项“互利互惠”的妥协……

“……这么说。你把自己的老婆和国家,都一块儿打包送给你姐夫了?”站在明显变得黯淡了许多的虫洞面前。王秋忍不住有些惊讶地对亚瑟问道,“……这也实在是……太窝囊了吧!”

“……够了!我才没有这样的姐夫!”亚瑟先是愤怒地低吼了一声,随即整个肩膀都耷拉了下来,嗓音也变得充满了沮丧,“……要不然还能怎样呢?格尼薇儿已经为他怀上了孩子,全国三分之二的军队也都由兰斯洛特选拔和掌管——不得不承认,他比我更善于练兵和打仗——即使打一场内战甚至杀了他,恐怕也无法挽救我这破碎的婚姻,而我也不会想再要一个会跟其他男人生孩子的放荡老婆进家门!”

他一脸怨愤地叹息道,同时往嘴里灌进去了一大杯威士忌,“……算了,就当是在异世界上了一个豪放女吧!反正没有留下后代,区区一个用过的女人,兰斯洛特想要就要吧!还有这个破王位我也不稀罕了!”

“……嗯,所以,你就感觉自己在这里成了多余的人,于是改变了主意,想要重返现代世界?”

王秋对此一脸了然地点点头,并且同情地拍了拍亚瑟的肩膀,“……没什么,只要能够想通就好,凭着你的本事,女人总会有的。俗话说,谁也别愁没人爱,破锅自有破锅盖!如今这年头,结婚离婚也都是常事,实在没必要闹到寻死觅活的……对了,你之前不是认为在‘纳尔逊骑士团’叛乱之后的英国已经变得很不安全,并且不愿意与异教徒做邻居吗?既然你现在又决定要回去了,那么接下来又有什么打算?”

“……看情况吧,在回到现代世界之后,我或许会移民去澳大利亚……”亚瑟嘴里喷着浓烈的酒气,有气无力地答道,“……从你带给我的报纸和杂志上看,如今半个伦敦还被欧盟联军盘踞,各地的武装骚乱也是一拨接着一拨,威尔士和苏格兰的独立运动同样是风起云涌,甚至就连只有三万人口的马恩岛也闹着要独立……哦,还有那个好像笑话一样的西兰公国,也向不列颠派遣了一支只有两个人的‘维和部队’

……”

——西兰公国(英文:Principality

of

Sealand),个人宣称建立而未被国际普遍承认的国家。它声称怒涛塔是该国的仅有陆上领土。这是一个位于英吉利海峡之上的废弃人造建筑,约距英国英格兰萨福克郡海岸10公里。该国自建立以来一直由其元首派迪?罗伊?贝茨和他的家人以及合作伙伴占据。西兰公国的常住人口很少超过五人,其可供居住的领土面积大约有550平方米,是世界上最知名的私人国家。

在“纳尔逊骑士团”掀起的“三日内战”结束之后,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联合王国并没有迅速恢复稳定,而是很快就陷入了一副群魔乱舞的疯狂景象。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政治势力、宗教组织和极端组织相继浮出水面,肆无忌惮地勾结各种外国势力,在社会秩序濒临崩溃的不列颠境内兴风作浪。甚至就连西兰公国这样笑话一般的小角色,也大模大样地打出了自己的旗帜,试图从联合王国的乱局中捞到一杯羹。

面对这样全局性的大混乱,刚刚恢复的伦敦白厅临时政府的主要精力,却都放在了泰晤士河对岸的欧盟干涉军身上,一心想要通过各种软硬兼施,把外国军队从首都驱逐出去。至于边远地区的失控和动荡,白厅方面则根本无力理会,只能暂时放任自流……很显然,这样一个动乱的国家,是不怎么适宜居住的。

“……呃,虽然我很想说欢迎你移民中国,但事实上,中国绿卡差不多是全世界最难拿到的之一,有些事情我也是没办法……”王秋叹了口气,对亚瑟安慰说道,“……总之,就请你好好保重吧!”

接下来的几天里,王秋从卡梅洛特王国征收了最后一批的木材、毛皮和金银。而亚瑟则是整日借酒浇愁,喝得酩酊大醉。兰斯洛特和格尼薇儿似乎一直躲着不肯见人……最后,预订离开的日子终于到了。

———————————————

卡梅洛特科考站的底层大堂中央,换上了一身红色运动服的亚瑟王站在虫洞前方,不时斜眼打量着旁边已经换上了蓝色王袍,手握温州小五金作坊山寨版“誓约胜利之剑”的兰斯洛特少尉——两人之间一直沉默不语,而通奸搞婚外情的格尼薇儿王后,则一直待在卧室里,根本不愿意给“前夫”送行。

在这个时候,梅林巫师已经提前一步返回现代世界的英国,此时依然陪伴在亚瑟身边的人,除了将要用异能带他走的王秋,就只剩下了医疗兵贝狄威尔——自从他不惜工本精心养成的两只金发小萝莉,在上星期某个夜晚跟英俊的牧羊人小伙子们私奔离去之后。万念俱灰的萝莉控贝狄威尔阁下,就对自己的桃花运完全丧失了信心,同时又对故乡和亲人生出了无限的渴望……为了能够再看一眼现代世界的英格兰故乡,贝狄威尔宁可冒着生命危险去硬闯亚瑟的虫洞,也不肯继续滞留在这个蛮荒黑暗的中世纪不列颠。

即将出发之际,亚瑟的嘴角却突然扬起了一抹讥诮的微笑,最后望了一眼貌似踌躇满志的兰斯洛特。

——没有举办交接权力的禅位仪式,没有挖出周边各国埋藏在卡梅洛特的内奸,失去了来自未来世界的武力、技术和物资支援,还背负着一个“疑似弑君”的骂名……在这种情况下接管王国的兰斯洛特,若是能够不出一点岔子就坐稳卡梅洛特国王和不列颠霸主的位置,那才是一桩不可思议的咄咄怪事呢!

下一刻,伴随着一阵天旋地转的晕眩,知道离别在即的亚瑟王,终于忍不住从眼角涌出了两行清泪。

永别了,属于我的卡梅洛特!永别了,背叛我的格尼薇儿!

与此同时,伴随着一阵微不可察的空间扰动,三个人的身影一起从大堂内消失。

接下来,由于亚瑟这个闯入异世界的“虫洞发生源”的回归,那个悬浮在半空的虫洞,也被迅速地压缩成了一个漆黑的小球,然后轰然炸裂,消逝无踪……(未完待续。。)

三十、我的后宫不可能这么奇葩!(上)

至此,传奇英雄的故事结束了,威震不列颠的亚瑟王消失了。

在不列颠尼亚的凯尔特人传说中,这位疲惫不堪的高贵君王,应该是回到了精灵居住的天堂国度“阿瓦隆”,去治愈妻子和好友一起背叛而给他带来的心灵伤痛……

次日,无业游民亚瑟.韦斯莱,带着贝狄威尔的棺材,跟他的姐姐摩根.韦斯莱一起踏上了重返英国故乡的旅途——可怜的医疗兵贝狄威尔大叔终究还是没能抽上好签,在高风险的穿越虫洞过程中不幸去世。

在此之后,王秋再也没有跟亚瑟取得过任何联系,只是隐约听说他在回国后不久,就移民去了澳洲。

穿越者亚瑟王的故事,至此宣告彻底结束。但超时空城管们的冒险之旅,却只是刚刚走上正途。

——随着亚瑟王时空的结束,以及穿越者大部队集团作战的实战演练初步完成,对古埃及时空的进一步征服与开发,自然就提上了城管犬牙国际纵队某独立小队的议事日程……

“……唉,辛辛苦苦地折腾了这么久,扣掉给亚瑟的分红,最后的纯利润竟然还不到八十万人民币……”

在反复算了足足三遍账目之后,马彤学姐终于哀叹着丢下计算器,对王秋等诸位同事如此抱怨说。

“……已经还算不错了!至少没有亏本——换成之前的咱们,要多少时间才能赚到八十万啊!”

王秋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毛。倒是一副心态很好的样子,“……虽然从木材、兽皮和贵金属矿产上获得的利润不多,但我们从英国拉回来的那一大票乌合之众。也都利用这个低烈度的战场,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实战检验,刷出了各自的经验值,不再是一群没有打过打仗的菜鸟了,这就是我们最大的收获——请大家准备一下,我们很快就要开赴下一个战场……埃及托勒密王朝的统一战争已经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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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埃及托勒密王朝时空,公元前46年

炽热的阳光炙烤着连绵不断的山丘。干燥的热风吹过起起伏伏的沙丘和荒坡,以及匍匐着呈环状分布的白刺灌木群,多刺的枝条被滚烫的沙砾半掩半盖着。细细长长的枝端毫无预兆地形成了各种随意弯曲的弧度,仿佛是在随着沙丘的不断堆积而向上攀爬——沙丘堆积的越高,它就越是高昂的向上扬起。

更近些观望,白刺舒展开的白色小花组成了蝎尾状的聚伞花序。染白的枝条密布着肉嘟嘟的油绿色叶片。而坚硬的枝刺警惕的躲藏在叶片身侧,密密集集的一片,犹如最忠诚的士兵握住石矛在沙漠中防卫着前行。而若是沿着白刺的灌木群从沙丘望低处窥探,除了零星的白刺之外,还可以看到沙鞭、黑沙蒿、细枝益爪、雾冰藜、甘草、苦豆子、梭梭、沙冬青等等荒漠耐旱植物聚集在一起,稀稀疏疏的,间或有山羊和鸟儿穿梭其中。再加上远方的高大棕榈树和椰枣树,就拼凑成了一片生机盎然的沙漠绿洲风景。

而更远的尼罗河谷地里。则散布着成片的肥沃田野,还有无数巍峨壮观的巨石神殿、雕像和林立的方尖碑耸立其间。即便只是远远望去,也能感到一股磅礴的慑人气势迎面而来。

这里就是新王国时代的埃及首都,上埃及的历史古城和宗教圣地,曾经居住过拉美西斯二世、图特摩斯一世、图坦卡蒙等诸多著名法老的“百门之城”底比斯。

虽然跟一千年前古埃及新王国的全盛时期相比,此时的底比斯已经变得衰败萧瑟了许多。但它依旧驻扎着一支庞大的世袭神官团体,仍然是上埃及两百万居民心目中的神圣之地,也是上埃及各路叛乱诸侯结盟作战,联手对抗下埃及女王克里奥佩特拉七世的核心据点之一。

然而,此时此刻,这座辉煌宏伟的古城,却不幸地沐浴在了一片滚滚的烽火硝烟之中。

——火箭炮的轰击震垮了古老的底比斯城墙,轻机枪的扫射将骑兵和战车打成筛子,横飞的弹片砸烂了光头祭司的脑袋,燃烧弹的火舌舔上了古老的莎草纸卷……横行在尼罗河面上的武装汽艇,犹如死神的使者,不断地用白磷燃烧弹扫过河面上的芦苇船,把它们变成了一个个漂浮在水上的火把……

这是穿越者们在帮助埃及艳后克里奥佩特拉女王收复她的上游失地,南下进剿叛军云集的上埃及。

前不久,在两千名现代世界穿越者士兵的凶猛进攻之下,上埃及各路诸侯拼凑起来的四万迎击兵马瞬间瓦解、溃不成军。紧接着,利用便捷的尼罗河水路,王秋轻而易举地绕过了河道两岸那些似乎还想负隅顽抗的城市和堡垒,从金字塔下的孟菲斯城长驱直入数百公里,兵锋直逼上埃及的首都底比斯城!

——这座历史悠久的上埃及宗教文化名城,就这样悲悲切切地迎来了又一轮空前的浩劫。

此时的底比斯城虽然还能集结起数千人的守备部队,可是在子弹和炮击面前依旧等于是不设防。埃及祭司世代相传的毒药和咒术固然可怕,但是在铺天盖地的火箭弹轰击之下,这些谋杀的伎俩根本派不上什么用场,更不能保护他们的性命——作为毫无文物保护意识的穿越者,王秋和索尼娅政委一起制定的“底比斯攻略计划”,充满了简单粗暴的俄罗斯毛子风格,总体而言就是把一切能砸的东西统统毁灭了再说……

于是,在这些“文物毁灭者”的努力之下,底比斯的神殿被轰塌,巨像被炸裂,经卷被焚烧,壁画被熏黑,僧侣被杀戮……因为整整二十个世纪的军事技术差距,这场战斗已经变成了屠杀。

站在这幅主题为“底比斯的毁灭”的实景炼狱画卷面前,穿着短裤背心的王秋同学和头戴眼镜蛇金冠的克里奥佩特拉女王,全都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底比斯的位置,已经接近于古埃及传统疆域的最南端,再往南就是黑人居住的努比亚。只要攻下了这座城市,上埃及的收复战争就可说是大局已定。从尼罗河第一瀑布(埃及传统版图南部边境)到西奈半岛,都只能在克里奥佩特拉女王的权杖下俯首帖耳。

因此,在王秋看来,如今应该就是克里奥佩特拉女王履行那个承诺的时候了……(未完待续。。)

三十一、我的后宫不可能这么奇葩!(下)

“……随着底比斯的攻克,上下埃及版图的又一次统一,也已经指日可待了……”

望着不远处正在腾起袅袅黑烟的埃及古城底比斯,王秋意味深长地说,“……那么,您是不是应该履行那个约定了?我的女王陛下?”他放肆地搂住女王的肩膀,用一种看待私有物品般的眼神打量着她。

——之前为了让王秋等人自掏腰包贴钱帮她打王位继承战争,从前任法老和凯撒、庞培等罗马大腕手中夺回埃及,流落在外一穷二白的克里奥佩特拉女王,可是把自己的身体也都给抵押了出去……

在此之前,狡猾的克里奥佩特拉女王一直强调着自己只得到了尼罗河三角洲,上游河谷的上埃及还被叛军控制,埃及全境尚未统一,王位不能算是真正到手。总之就是利用这样的借口,向早已心痒难耐的王秋拖延履约的时间……但到了现在嘛……似乎已经没有借口再拒绝向王秋自荐枕席了。

“……嗯哼!你说的那个约定嘛——”

克里奥佩特拉女王拖着长长的尾音,娇嗔着横了王秋一眼,不怒自威的表情显得极为强势……很可惜的是,这种威势对死皮赖脸的王秋同学根本无用——于是,在下一刻,她就迅速转变了表情,在脸上绽开出一道明朗的笑容,“……也好,择日不如撞日,你今天晚上来我的帐篷吧!会有一个非常不得了的‘惊喜’等着你哟!请你好好期待吧!”

于是,王秋就开心地回去洗澡休息、养精蓄锐。期待着在接下来的那个旖旎夜晚里,好好地享用埃及艳后这身享誉古今的美肉了——在他看来,这也就是一回档次比较高的“援助交际”罢了。

然后。当天夜晚,劳苦功高的王秋同学就在克里奥佩特拉女王的营帐里,得到了属于他的“惊喜”:

——伴随着满天星斗洒落的皎洁银辉,一股带着尼罗河潮气的温和轻风,徐徐推开垂地的淡金色纱帐,掀起一阵阵如涟漪般的波纹,涌入了金碧辉煌的豪华寝账内。

此时此刻。在埃及艳后克里奥佩特拉女王的御用寝帐里,正是一派春意盎然的美好景象。

鎏金的青铜香炉里,正在袅袅地散发出一缕缕好闻的熏香气息。帐内的地面上。被铺上了一层粉红色的精美草织地毯,并且密密麻麻地丛生着仿佛草坪一般蓬松的绒毛。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舒展放松身体的每一个部分,在上面快快乐乐地打滚嬉戏,心中的感觉更是舒畅……

整座帐篷内的空气里。仿佛四处都弥漫着一种女性特有的麝香气味。

而在帐篷中央唯一的一张巨大软榻上。则躺着今夜这一场情欲盛宴的主角。

一层洁白无暇的半透明纱帐,架设在这张软榻的四周,如流水般垂下,却又被刻意拉起了一大块,让进帐的人可以在第一时间内清晰地看见里面正在刻意搔首弄姿的赤裸佳人——这是一具娇美的、曲线毕露的、充满女性魅力的美丽胴体,全身上下一丝不挂,每一寸肌肤仿佛都洋溢着无限的旖旎诱惑。

那柔软的腰肢、圆润的小腹和翘起的臀部,仿佛全都是孕育生命的象征。而洁白胸脯前方的那一对嫣红,更是足以让任何健康的成年男性都浮想联翩。再往下看。就是肉感而匀称的小腿,以及笔直而结实的大腿,紧紧合拢的两腿之间没有一丝缝隙,笔直地延伸至一片覆盖着稀疏毛发的伊甸园……

唯一的问题在于,这具全裸娇躯的身份不是埃及艳后克里奥佩特拉,而是僵尸巫女早苗里香……

“……早苗里香!!躺在这儿的怎么是你?!!”

王秋傻傻地盯着软榻上的早苗里香,那充满了东洋“大和抚子”风韵的裸艳娇躯,一时间当真是目瞪口呆,连气都喘不过来了,“……你的另一个分身呢?!!”

“……作为埃及女王的另一个我,已经启程回亚历山大港了哟!只有我留在了这里,用纯洁的肉体来满足你这个超H的中国色狼……”早已脱得全身赤裸的僵尸巫女早苗里香,一边梳理着自己那一头黑亮的长发,一边抬起一对清明而讥诮的黑色眼眸,既似哀怨又似嘲讽地回答说道。

——作为一魂双体的奇异存在,穿越者早苗里香目前虽然只有一个灵魂,却同时拥有两具身体:前者是穿越后风情万种的埃及艳后,后者是穿越前掌握法术和异能的日本职业穿越者,僵尸巫女早苗里香。

到了这一步,就算王秋的思维再怎么迟钝,也已经明白了眼前这个日本小妮子的如意算盘——在之前的军事援助协议中,虽然掉光节操的克里奥佩特拉女王,已经白纸黑字地签字抵押出了自己的身体,但却是用日文签署了早苗里香的名字……

当时的王秋和马彤等人都没怎么在意,可现在看来,她明显是早有预谋。

——灵魂只有一个,但身体却有两具……好一招偷梁换柱、李代桃僵之计啊!!!

好了,不管心中再怎么充斥着受骗上当的恼怒,但既然克里奥佩特拉女王的本尊早已逃之夭夭,此时摆在王秋面前的选择就只剩下了两个:面对这只活色生香的僵尸巫女,到底是上?还是不上?

确实,与充满了野性魅力与高贵气息的克里奥佩特拉女王相比,眉目秀丽、气质清雅的早苗里香,同样也别有一番大和抚子的日本传统女性魅力……但问题是,此时不上的话,固然是禽兽不如——女孩子都脱光衣裳朝你勾手指了,还矫情个什么劲儿啊——可上了的话,那就不仅仅是化身禽兽、节操掉光而已。而是突破做人底线的问题了:别忘了,早苗里香不管看上去再怎么像活人,实际上却是一具僵尸啊!

正当王秋同学囧囧有神地翻着豆豆眼。脑海中变得一团乱麻之际,比他还要更加没节操的僵尸巫女已经等得不耐烦,竟然直接拉开了王秋的裤子,对准那根依旧软绵绵的玩意儿,屈起手指狠狠一弹!

“……噢——”

“……人家都已经点了催情熏香,涂了印度神油,你居然还是硬不起来?是不是这方面有问题啊?!”她一边握着王秋的下半身。一边神情自若地说道,“……这玩意儿有病的话就得治,否则会抱憾终身的……”

在这混合着鄙视、不屑与怜悯的眼神之下。还被抓着下体的王秋同学,脑子里顿时“嗡”地一声炸了!

——吼吼吼!竟然被一个软妹子鄙视了!不管啦!奸.尸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当是在玩充气娃娃吧!

于是,气急败坏的王秋当即就一个猛扑,把她压倒身下。“……你竟然是这样想的吗?”他咬着早苗里香的耳垂。坏坏地轻笑道:“……那就让你用自己的身体好好感受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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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日东升。霞光喷薄,明媚的阳光在一瞬间就照亮了辽阔的沙漠。

灿烂的晨曦如流水一般,迅速透过窗纱,洒满了埃及女王的御用营帐,将这座装饰精美的帐篷内部照得光华辉耀。宽大的软榻上,王秋迷迷糊糊地在灿烂的晨光中醒来,看看躺在身旁宛如木偶一般,既无心跳也无呼吸的早苗里香。在体会着充分发泄之后的神清气爽之余,也不由得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天啊。我竟然真的跟一具女尸发生关系了!!!我的节操又要进一步刷下限了吗?

……不过……回味着昨晚奸.尸的诡异感受,嗯……在炎热的沙漠里,搂着凉冰冰的僵尸做H的事情,果然比抱一个活的软妹子更加舒服啊。男人在埃及果然就是要奸.尸——见鬼,我到底在想什么?!

王秋无限苦恼地狠命揉着自己的头发,各种纠结凌乱的诡异表情一下子全都爬上了他的脸庞。

截止到目前为止,他的后宫成员数量刚刚达到两名,而且先后被他推倒的两个妹子,其基本属性似乎都很不正常——其中一只是食人族、杀人鬼兼精神病人,另一只则是更加重口味的僵尸……呜呜呜,跟其他那些三宫六院金屋藏娇的主角模板穿越者相比,我这个职业穿越者的后宫怎么就是这样的奇葩啊?!

为什么始终没有哪一只比较正常的软妹子,能乖乖地上床让我推倒呢?

嗯,决定了!等这次回到亚历山大港,就把克里奥佩特拉女王身边的那名女角斗士讨要过来侍寝吧!记得她那一身小麦色的肌肤,还是挺有异域风情的……等等,女角斗士……似乎也是比较奇葩的类型呢!

王秋叹了口气,把脑海中这些乱七八糟的烦心事情扔到一边,正欲起身穿衣,却忽然发觉一双滑腻修长的玉臂缠绕在了自己的腰间,一把一把地掐着自己腰间的软肉。

低头看去,只见早苗里香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过来,并且如同美女蛇一般游到了自己的身上,一张既纯真又妖媚的俏脸上,满是娇嗔的神采,“……坏蛋,昨晚弄得人家好痛……”她柔媚地抱怨说。

“……放心,下次再多用一些润滑油,就绝对不会这么痛了……”抱着软绵绵的全裸女体,王秋的心情也从原本的极端凌乱中渐渐平复了下来,开始跟成了自家女人的早苗里香打情骂俏起来……

然而,对于王秋这样以冒险为生的职业穿越者来说,闲暇的时间总是那么的短暂。正当他想要跟早苗里香再来一发的时候,从枕边那只无线电对讲机里发来的一则通话,却又催促着他去踏上新的旅途……

“……喂喂?什么?又有新的虫洞在蔡蓉身边出现了,让我赶紧过去一趟?嗯?这一次穿越的时空位置是……中华民国时代的旧上海?而引发这个虫洞的穿越者……还是一个满清格格?!!”

(本卷终)(未完待续。。)

一、民国女文青的悠闲生活(上)

中央之国,天朝华夏。

这是一个自从诞生以来,就称霸东方数千年的伟大帝国。

在欧洲人进入黑暗中世纪的同时,这个以龙为图腾的东方帝国,曾是全世界最为闪亮的一座文明灯塔。

它曾经拥有过全世界最为璀璨辉煌的文明;曾经涌现出数之不尽的英雄与先哲;曾经以金戈铁马的磅礴霸气,让万国使者俯首来朝;曾经用绚丽灿烂的文华典章,令四方蛮夷为之侧目。

在那个时代,它曾经被誉为被贤者们统治的中原天朝,坐拥着无数财富和至尊权威的黄金之国。

但是,当西方人开始航海殖民和工业革命、凭借勇气和胆略征服新天地,信心十足地瓜分世界之际,这个曾经无比伟大的东方国度,却宛如一头逐渐走向衰老的雄狮,昏昏沉沉地陷入了漫无止境的酣睡之中。

那威武雄壮的号角,那扣人心弦的马蹄,早已是消逝于尘埃之中的昨日黄花;

那冠盖如云的排场,那翠华摇曳的仪仗,在西洋人的眼中也已不再威严震撼。

那金碧辉煌的宫殿,那美轮美奂的珍宝,同样只能激起窥视者们的无穷贪欲;

那高大雄伟的城墙,那宽阔汹涌的河流,已经不再能够阻止入侵者的战鼓和铁蹄。而那昏昏欲睡的鸦片鬼、蹒跚而行的小脚女人、盲目无知的腐儒贵胄,更是遭到了“文明人”的一致鄙视和嘲讽。

但尽管如此,统治中国的清王朝依然没有真正地觉醒。反而在最顽固的麻木之中,艰难地拖着布满累累伤痕的躯体,继续沿着走了几千年的残破老路蹒跚而行……几乎谁都可以向它吐一口痰、切下一块肉。

于是。无数抱有救国救民理想的仁人志士,在辛亥革命中抛洒热血,推翻了满人建立的清王朝,建立起了亚洲的第一个共和国——风云变幻的民国时代,就此迎面而来!

硝烟与游行,马刀与机枪,革命的激情与冲突的暴力。红色与白色的恐怖……

这是一个军阀混战、生灵涂炭的噩梦时代。

这是一个泥沙俱下、叛服无常的黑暗年代。

这也是一个思潮澎湃、学术升华的革新时代。

总之,这是一个……最动荡和最激动人心的时代!

在这个中华民族浴火重生的黑暗前夜,曾有过智计百出的谋士运筹帷幄。曾有过卖国求荣的汉奸得意猖狂,曾有过横扫千军的勇将勒马扬鞭,曾有过慷慨激昂的文豪启发民智……更有许多不知名的热血青年,带着年轻人单纯的爱国热情。甘洒一腔热血舍身救国。最终却被残酷的命运送上断头台,把自己年轻的生命化作一朵朵灿烂的血花。

——英雄、汉奸,文人、武将,显贵、草莽,红颜、悍妇,在这烽火战乱之中逐一粉墨登场,用王道、霸道、权谋、血腥还有诡计,在这个血与火的大时代里。编织着一幕幕似曾相识的精彩大戏。

然而,无论舞台上的戏剧是多么的精彩。承载着这一幕幕历史剧的中华大地,却已是不堪重负。

即使是最香艳的桃色绯闻,最新潮的摩登时尚,最潇洒的风流倜傥,也改变不了这个时代的黑暗底色。

从晚清到民国,经过连续几十年的内忧外患、征战动荡,这头沉睡的东方雄狮躯体上,早已布满了累累的伤痕,而其中最为扭曲丑陋却又最为繁华绚丽的一处伤痕,就是大上海的“十里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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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二十三年(公元1934年),上海公共租界

十里洋场,灯红酒绿,歌舞升平。歌不尽那锦天绣地,舞不够那纸醉金迷。

上海——这座被西方人称作“东方巴黎”的繁华城市——正用它独有的东方底蕴,混合着舶来的西方气质,吸引着无数人为之心醉神迷,趋之若鹜。。

就连时局的动荡,政权的更迭,外敌的入侵,似乎也没有吓退那些对大上海心怀向往的人们。

此时正值春末,树上嫩芽新退,翠绿的叶子在微风中摇曳,带起阵阵沙沙响声,澄澈的天空中零零散散地飘荡着几朵懒洋洋的白云,阳光伴随着云影投射进树梢的枝叶里,斑驳肆意地洒落在树荫下的草地上。

公园旁边的一座小洋房里,金奇娜抬起头,伸了个懒腰,摘下鼻梁上的近视眼镜,先是甩了甩因为长时间执笔而略显酸痛的右手,接着又活动了几下因为一直伏案低头而有些酸疼的脖颈。透过玻璃窗照射进来的午后阳光略有些刺眼,使她刚仰起脑袋,便不禁略抬了下手,遮了遮恰好直射进眼里的光芒。

“……小姐,要喝点水吗?”

原本正在一旁收拾屋子的中年女佣张妈,看见女主人终于放下了手中的钢笔,连忙关心地问道。

“……恩,好的。”揉了揉眼睛,金奇娜朝着张妈笑了笑,接过了她递给自己的杯子,“……张妈,你也别一直忙着擦家具了。还是赶紧休息一下吧,待会儿还要去接咱们家杏贞放学呢!”

“……哎,小姐,我就是这劳碌命,闲不住。”张妈不以为然地捶了捶腰,“……倒是小姐您可一定得要好好保重身子啊,昨天晚上又赶稿子赶到三更天呢!今天又是连午觉都没睡……”

“……没办法,杂志社那边催得急啊!”

听着张妈唠唠叨叨的数落,金奇娜摇了摇头,无奈地一笑,“……全家人都指望着我这支笔吃饭,如今物价涨得那么厉害,咱们小家小户的,总不能坐吃山空吧!”

“……哟,小姐,瞧您说的,咱们全家算上我这个老妈子在内,也才三口人,能花几个钱啊。”

张妈不以为然撇了撇嘴,“……要我说啊,您还是到乡下置办点儿田地,安安生生过日子吧!听说前阵子政府又在搞文字狱,抓了好些个摇笔杆子混饭吃的作家……您可要当心点儿啊!”

“……瞧你说的,我又不是左翼作家联盟的人,政府抓我干啥?”金奇娜笑着摆了摆手,“……好了!帮我弄些点心和热茶过来吧!写了那么久的稿子,人家都有点饿了……”(未完待续。。)

二、民国女文青的悠闲生活(中)

正如狄更斯所说,这既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

望着窗外那些灯红酒绿的华贵洋楼,西装革履的假洋鬼子,兜售香烟和梨膏糖的落魄小贩,走街串巷的黄包车夫、剃头挑子、擦鞋小童……深深呼吸着这充满历史气息的空气,金奇娜不由得感到一阵茫然。

看着眼前这灯红酒绿的上海滩十里洋场,有谁能想到日寇铁蹄下的东北三省黑土地呢?

即使在两年前的“一二八事变”,曾经给这座城市难得地带来了几个月的烽火硝烟,但随着时过境迁,局势再次稳定,作为民国乱世避风港的大上海,似乎又恢复了它往日的畸形繁华。

唉,不管怎么样,比起那些流落在日寇侵占的东北三省,至今生死不知的娘家亲戚,她能够在上海公共租界有一座寓所安身立命,有一个乖巧的小女儿朝夕相伴,也已经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

——虽然只要等到几年后的全面抗战一爆发,上海这边也就别想再粉饰太平了。

金奇娜,或者说爱新觉罗.奇娜,喝下一口热茶,伸手抹了抹嘴边的糕饼屑,自嘲地笑了笑。

时间如流水一般,悄然流过不着痕迹。不知不觉之间,她已经来到这个时代一年多了呢。

——很显然,她不是这个民国时代的人,而是来自百年之后二十一世纪新中国的一缕芳魂。

爱新觉罗.奇娜,这是她这一世附体之人的名字。

从名字上看就可以知道。她这一世是昔日的皇族后裔,事实上也确实是出身于前清郡王之家,出生的时候也算是个格格。只可惜生不逢时——宣统二年(1910年)出生,第二年就爆发了辛亥革命,绵延三个世纪的满清王朝轰然崩塌,奇娜这个郡王家的多罗格格,顿时也是落毛凤凰不如鸡……虽然之后在北京掌权的袁世凯及其北洋一系,对满清遗老们还算宽待,至少生命安全还有保障。但铁杆庄稼却是再也没有了。

再加上奇娜她爹在清廷里的地位并不高,人脉也有限,所以等到满清灭亡之后。他就觉得自己待在京城里一方面是没啥进项、坐吃山空,还物价极高,另一方面,民国初年的北京城也不怎么安稳。他们这些“前朝余孽”更是一直过得提心吊胆。生怕哪一天城头变幻大王旗之后,就被挨个儿开刀宰了……

于是,这郡王一家就搬回了辽宁省的抚顺老家,这块满族人的“龙兴之地”——清太祖努尔哈赤建立王朝的第一个都城,赫图阿拉(又称兴京),就在抚顺境内——并且在当地经营起了一些田产和势力。

爱新觉罗.奇娜这位前清多罗格格,就在这片满族人的祖居之地,度过了还算安静的童年。自小品格端方。娴雅淑惠,在乡邻之中赞誉极佳。然后。按照这个时代的早婚习俗,以及家族联姻的需要,她在十七岁的时候嫁给了沈阳陆家的独子陆尔轩——这个陆家在民国时代的沈阳地界上,也算是一方望族,族中有不少人在张作霖大帅麾下担任文武官职,姻亲世交更是盘根错节,覆盖军政学各界。奇娜的丈夫陆尔轩,也是家境富裕,人品俊雅,颇有才名,被很多人认为是一位前程远大的青年才俊。

然而,在婚后不久,陆尔轩便出国游学,只留下怀孕的奇娜在家侍奉公婆。之后,奇娜产下一女,取名杏贞,此后一直在沈阳陆宅独守空闺,乖顺的养育幼女,不时还被公婆挑刺——丈夫总不在家,自然生不出儿子来——直到日本关东军入侵,“九一八”事变爆发,才不得不颠沛流离地弃家而逃。

烽火战乱之中,东北三省迅速沦陷,眼看着沈阳已经化为战场,奇娜只好跟着公公婆婆,带着膝下幼女,跟随张学良少帅的东北军一起撤进关内。但是,一家人的性命虽然得以保全,公公的官职却是没了。

于是,她公公又带着一家子从北平南迁到上海,想要通过陆家早年在南方的人脉,于中央政府谋个差事——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全家刚刚在上海落户,公公婆婆就一病不起,很快去世。

结果,奇娜只得孤身一人待在异域他乡,跟东北故乡的娘家完全断了联系,还得为陆家公婆办丧事送终……一时间当真是心力交瘁,惶恐无助到了极点。

幸好,就在此时,丈夫陆尔轩终于从海外归来,并且在回国后不久,就被北平某大学聘用为副教授。然而,就在她打算带着女儿杏贞去北平和丈夫团聚之际,陆尔轩居然写了一封信过来,要求离婚!!!

原来,陆尔轩在美国留学的时候,认识了一个仿佛猫儿般可爱的金发白俄姑娘娜塔莎,一时间惊为天人,自认为遇到了他的真爱,立即百般追求,并且最终修成正果……

可惜这白俄姑娘是基督徒,家里在美国也有点社会地位,根本不能接受当小妾的地位——于是,风流才子陆尔轩刚一回国,还没顾得上拜祭父母的灵位,就迫不及待地写了离婚书,铁了心要与奇娜离婚!

因此,守了好几年活寡却最终被抛弃的原配妻子爱新觉罗.奇娜,一时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就恍恍惚惚地丢下独生女儿,自个儿服药寻了短见,然后被现代来的女穿越者借尸还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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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当现代来的穿越者借尸还魂,成为新的爱新觉罗.奇娜之后,才发现像自己本尊这样的遭遇,在民国时代实在是屡见不鲜。那年头的知名人士在男女关系上,按照现代标准几乎个个都是人渣……

——在民国时代。很多上流社会的“成功人士”都是在老家有一个门当户对的原配妻子,再到外面找一个时髦风流的新式太太,也算是封建社会一夫多制的遗迹。譬如蒋介石、鲁迅、郁达夫、徐志摩、梅兰芳、郭沫若等人皆是如此:先是按照家里的安排。比如家族联姻之类,极度不情愿地迎娶一个被视为“乡下土包子”的原配妻子,随即在婚后不久逃出樊笼,十几年甚至几十年不归,到外面的天地寻找“真爱”。但一般除非后面的妻子是基督徒,或者新的娘家势力极大,男方才会真正弄到离婚的程度。否则的话。大多民国名人通常是在原配之外,又多娶几房姨太太……总得要留一个“家里的老婆”侍奉爹娘不是?

——在民国时代,传统女性嫁入旧式家庭的后果。就是不管男人干嘛了,甚至休弃你了,为了家族的颜面,也只有继续在夫家忍气吞声地守活寡!蒋介石的两位原配妻子就是如此在奉化蒋家过了一辈子!

尤其是大才子徐志摩的瑰丽情史。如果仔细掰开来看的话。简直就是一个吃软饭渣男的成长史——花前妻张幼仪的钱,让前妻张幼仪生儿子,各种关系网都是仰仗着前妻张幼仪的家族来铺垫,各种发展机会都是前妻张幼仪的家族给的,然后却对前妻张幼仪各种冷暴力各种欺负各种不屑各种瞧不起。等到利用完了,徐志摩就轻松地用一桩离婚案来成全自己这个渣男的真爱,把自己塑造为了爱情勇于跟封建礼教做抗争的“好榜样”!成为了勇于对几千年的封建制度说“不”的勇敢的人!这真是一个何等伟大的贱人啊!

而等到徐志摩死了之后,居然还要靠前妻张幼仪来供养自己遗留的情妇……这简直是活脱脱一个琼瑶小说《水云间》里面。明明抛妻弃子、浪荡无耻,却被无数人赞颂其追求真爱的凤凰男主角梅若鸿啊!

总之。这是一个幼稚而激进的年代,很多人自以为是人性解放,殊不知种种行为已经跨越了道德底线。

他们挂着进步和自由的幌子,只顾着享受精神上的愉悦,认可那些志同道合的心上人,却偏偏忘记了婚姻中最起码的责任和义务,道义和尊重——只顾着成全了自己,却狠狠地伤害了婚姻中的另一个人。

回想着这具身体经历的前尘往事,新版的爱新觉罗.奇娜一时间不由得扶额长叹。

其实在穿越之前,她一直很喜欢民国,虽然那个时代又乱又黑暗,但她却觉得正是那个时代风云激荡的洪流,才孕育了无数才子佳人的故事,给人们留下了数不胜数的联翩遐想,产生了许许多多的精彩故事。

但是如今轮到自己成了弃妇,这感觉可就是完全不一样了——她可不是鲁迅的原配妻子朱元,没有那份涵养,在绍兴老家给鲁迅守上四十年的活寡,成全这位革命文人跟许广平的师生恋。相反,在想清楚自己因为这段婚姻失去了什么,而陆尔轩又因此得到了什么之后,这位女文青穿越者的肺都要气炸了!

——陆尔轩在外求学,一连几年不回家,从来没有见过女儿杏贞一面;陆家公公的仕途也是几番起落、磕磕碰碰,很多时候都是在靠奇娜的娘家扶持和资助;一直到陆家二老去世,也完全是奇娜在给公婆送终……如今这不负责任的男人却振振有词地说什么要破除陋习,打倒封建包办婚姻,明明是为了小三要和原配离婚,在舆论界反而得到一片赞誉,说他勇气可嘉,是时代的先驱,叫奇娜怎么能不气怎么能不恼?

花轿进门拜堂成亲的时候,怎么不说这是封建包办婚姻?

奇娜替他奉养父母的时候,怎么不说这是封建包办婚姻?

奇娜替他生儿育女打理家业的时候,怎么不说这是封建包办婚姻?

陆家从奇娜娘家获取各种人脉和大笔钱财资助的时候,怎么不说这是封建包办婚姻?

如今陆尔轩在北平站稳了脚跟,陆家父母皆已去世,没有了后顾之忧,奇娜的娘家又失陷在了伪满洲国,再也没法给他带来助力——也就等于把奇娜的利用价值基本压榨完了。他就只要轻飘飘地说一句这是封建包办婚姻。然后就可以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让奇娜净身出户?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于是,穿越者附体的爱新觉罗.奇娜,就为了自己的利益。跟陆尔轩打起了离婚官司。

——事实上,民国时代那些被抛弃了的原配妻子不是不想过得好一些,只是她们原本就是旧式的弱女子,没有谋生之力,背后大多也没有靠山,结果不得不依靠男方或夫家那一点儿施舍来过日子。

要知道,那些有了权势的男人。怎么会允许原配比自己过得更好?过去的黄脸婆即使自己不要了,往往也不允许她们改嫁,而是希望她们从一而终。最好是自寻短见,免得新欢佳丽们看着碍眼。

——之前,爱新觉罗.奇娜在东北的娘家势力远远胜过陆家,因此陆尔轩或许还不敢欺侮她。可眼下她已经只剩了孤身一人。没有了娘家的撑腰。吝啬的陆尔轩副教授竟然是连赡养费都不肯给了!

夫妻两边你来我往地斗了很久,什么礼义廉耻都顾不上了,甚至完全撕破了脸皮。

亏得陆家在退入关内之后,已经没剩下什么势力,无法对奇娜实行家法,也没胆量搞暗杀。所以,凭着陆家父母骨灰盒的“尸质”,

爱新觉罗.奇娜最后总算是把陆家在上海公共租界的房子给弄到了自己名下。作为结束这段婚姻的分手费用和女儿的赡养费……这样至少是不会流落街头了。

接下来,为了避免某些麻烦。她在上海改名为金奇娜,以此来掩饰自己的满族人身份。

——总所周知,中华民国是在满清王朝的废墟上建立起来的,因此从民国初年一直到抗日战争,中国社会民间的排满情绪一向十分高涨。等到日本入侵东北三省,扶植溥仪皇帝建立起伪满洲国之后,八旗子弟更是被视为日寇的别动队,在很多地方的处境简直犹如过街老鼠,故而不得不改名换姓,以免遭到歧视。

事实上,普通满人其实在伪满洲国并没有享受到什么特殊待遇,在沦陷后的东北三省,日本人自然是第一等的主子,第二等则是朝鲜人,汉人、满人、蒙古人并列为三等人,受到的压迫和苦难一样深重。那些万人坑和大屠杀之中,满族人的尸骨同样堆积如山……但由于信息流通上的不畅和民间主观上的偏见,再加上确实有一帮满族败类在给日本人为虎作伥,因此连累得关内很多普通满人也遭了池鱼之殃……

然后,她就带着女儿杏贞,和一个从北方带来的女佣张大妈,在上海公共租界隐居了下来。

只是,以后的日子该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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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已经是民国二十一年秋天,也就是公历1932年。

虽然国民党政府已经在名义上统一了全国,但国共内战依然烽火连天,军阀之间也同样是混战不休。江西瑞金根据地的围剿与反围剿战争打得如火如荼,接下来还有气壮山河的工农红军两万五千里长征……

更可怕的是,日本人已经占领了东北三省,接下来还会染指热河、内蒙、华北,最终在1937年爆发卢沟桥事变,然后是淞沪会战、上海沦陷、南京大屠杀等等一系列惨绝人寰的事件……就连作为“安全岛”的上海租界,也将在太平洋战争爆发之后,被日寇接管——普天之下,哪里还有一寸平安乐土?

金奇娜不是传说中的万能女主,她没有金手指,也没有随身空间,改变不了历史大势。

她只是乱世之中的一介弱女子,身边还有一个牙牙学语的小女儿要养活。

要想让自己和女儿活得好一点,努力挣钱是必须的,这世上哪有不劳而获的好事?

现在她虽然身边有些积蓄,但也不能坐吃山空,想了很久,金奇娜决定重新拾起笔杆子。

在穿越之前,她就是一个小有名气的网络作家,在文笔辞藻和构思布局方面都很有一手。

但是,到底该写些什么东西,依然颇费思量——这年头上海滩的各种进步刊物都在在遭受严厉查禁,国民党当局的“白色恐怖”可不是说说而已,很多跟革命斗争、学生运动、抗日救亡相关的文章,都没什么刊物敢录用。就连一些大名鼎鼎的左翼作家,也只敢在文章里面打打擦边球,很隐晦地提上几笔。

即便如此,上海滩这边还是时常有一些倒霉的进步文人被逮捕入狱,甚至遭到暗杀或处刑。

在金奇娜看来,在国难当头的年代,真正的勇士确实是要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淋漓的鲜血。但如果要她这样一个拖着小孩的家庭妇女,冒险用文字来唤醒麻木不仁的国人……这个么,还是敬谢不敏了。

正当她迟疑不决的时候,却看到某份报纸上刊出了著名新派诗人徐志摩逝世一周年诞辰(1931年11月19日死于飞机失事)的报道,极力赞颂其风流倜傥、大胆追求浪漫真爱的一生……这让已经对“真爱”二字严重过敏的金奇娜当即就火冒三丈,同时立即作出了决定,准备写一写那些才子佳人背后的故事……(未完待续。。)

三、民国女文青的悠闲生活(下)

金奇娜记得前世自己在上中学的时候,有一段时间曾经常读徐志摩的诗,只知道他是民国时期著名的风流情圣和新派诗人,跟林徽因、陆小曼等民国才女先后有过一段不能不说的绯闻,还跟著名建筑家梁思成是情敌。他的诗词浪漫唯美,才气横溢,故而很受那时追捧着才子佳人传说的“文学少女”们的欢迎。

但是,当她进入大学法律系之后,却在课本上看到了中国历史上第一桩西式离婚案——徐志摩和张幼仪离婚的各种幕后故事——她第一次读到这一段历史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爱情观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愕然发现民国时代那些所谓才子佳人的浪漫故事,其代价却是建立在其他女子的终生悲惨之上。

不得不承认的是,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尤其是在一夫一妻制度被普及之后,所谓情圣往往就等于人渣。

当然,在那个时候,前世的文学少女金奇娜,只是对徐志摩的薄情冷酷、忘恩负义略微叹息了几声,也没怎么多想——民国年代的人间惨事多着呢,区区一点婚姻纠葛根本谈不上什么——但如今自己却穿越到了这个时代,尤其是还亲自扮演了那些才子佳人传说里面的善妒弃妇的角色……呃,正所谓屁股决定脑袋,现在进化成了文艺女青年的民国弃妇金奇娜,可是对“真爱”一词过敏得很。

没办法,如果是在新中国。尤其是在改革开放之后,结婚离婚自然是已经成为家常便饭。至于在二十一世纪的欧美国家,婚姻方面的混乱程度就更别提了。据说在某些国家。私生子和单亲家庭子女的数量,已经占到了全国未成年人总数的将近一半,也就是说,这些国家大约一半的小孩都没有正常的家庭……

然而,在没有经过共产党妇女解放运动的民国时代,社会观念可远远没有这么开明和进步。传承了几千年的封建礼教,并没有因为一场根本不彻底的辛亥革命而一夜消亡。社会上对待女子名节的态度,也没有很快变得非常宽容。传统大家族的女性一旦被丈夫抛弃之后,就真的是完全没地方可去了:娘家是绝对不允许她们回去的。免得坏了其余未嫁姑娘的名声。纵然想要自立图强,信奉“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她们又没有谋生的本事,也没有做事业的资本。因此,某些夫家能够继续把这些弃妇供养下去。看着前夫和新欢恩恩爱爱。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应该也算是一种人道主义——虽然这种“人道主义”真的是很可悲。

综上所述,婚姻自由的前提之一,就是要解放妇女,实现女权主义——否则,在妇女还没有基本权利的时候,传统封建家族中的男方若是贸然脱离封建婚姻的枷锁,去追寻什么真爱。就简直等于是要把女方逼上死路。说起来,甚至还不如封建时代的一夫多妻制度呢!那年头的正妻纵然得不到丈夫的宠爱。纵然家里被塞满了各式各样的狐狸精小妾,至少不会缺了她们的一口饭吃,名声上也不会难听。可要是成了弃妇……这跟不得宠的正室太太完全是两个概念吧!连出门都要被人指指点点着说闲话冷嘲热讽啊!

——想想自己的大半嫁妆都填进了陆家的无底洞,用于资助老公出国留学,最终却得了这么个被抛弃的结果,金奇娜就恨得直磨牙……由于手头的现金十分紧张,她在上海都已经要典当首饰来过日子了。

因此,金奇娜觉得自己应该要写一点什么,好让世人知道那些被抛弃的女子的苦楚。她想要用自己的笔作为刑具,拷问一番这些所谓追求着浪漫真爱,自诩为反封建斗士的才子佳人,那些在老家苦苦奉养着公婆,拉扯着儿女,等待着丈夫归来的无辜女子,为什么要为并非是自己犯下的错误,而付出一生的代价!

在具体落笔的时候,金奇娜选择了曾经很受追捧的琼瑶小说《水云间》为蓝本。不过,她没有像原作一样,以穷酸画家梅若鸿和豪放贵妇汪子璇、富家小姐杜芊芊的三角恋情为主要线索。而是抓住了另一条线索,通过被梅若鸿遗忘在四川老家含辛茹苦奉养二老的童养媳翠屏和独生女画儿,来串联起整篇小说。

——贫寒艺术家和富家小姐的爱情固然很美好,很符合传统古典话本里面“才子佳人”的一般模式。但是从女文青的角度看来,自然是那些默默无闻、不求回报的奉献,显得更加伟大!女文青金奇娜只是卯足了劲儿想要世人看一看,那些以爱为名,行不负责任之事的“风流才子”,简直是在玷污爱情这个词!

随后的三个多月里,金奇娜几乎是废寝忘食地把时间全都用在了写作上——在没有电脑的时候,只用纸笔就写上一部几十万字的小说,可真是一项不得了的大工程!且不说草稿、修改稿和正稿的撰写量,看看这个时代的报纸书籍吧!全是繁体字就算了,还是竖着从右往左写的!用袖子擦过的稿纸它还能看吗!

因此,纵然某位穿越者有着惊人记忆力,想要抄袭后世的各种名著佳作,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不幸中的万幸,至少这时代已经有钢笔了。如果还要用毛笔写小楷的话……金奇娜就真的要泪奔了。

在金奇娜笔下的新版《水云间》里面,女主角翠屏是一个生活在四川偏远山村里的童养媳,公婆年迈体衰,唯一的女儿画儿还小,家里的一切生活重担全都压在了她的身上。而号称全村最有出息的丈夫梅若鸿,却带着全家仅有的一点积蓄,出门闯荡十几年不归。只是隐约得知他在杭州得到贵人看重。于西湖边定居了下来。可尽管如此,他非但从不往老家寄钱,偶尔还得翠屏想办法从牙缝里省钱。给他寄生活费。

事实上,也只有每隔几个月给梅若鸿寄生活费的时候,才会让翠屏记得自己还有这么个丈夫。至于平常的大多数时候,他在梅家似乎从来都不存在一样。

就这样,翠屏含辛茹苦地操持了几年家务,一场瘟疫突然爆发,公婆去世了。家里的田地也为了给公婆治病而卖掉了。顺着丈夫留下的地址,翠屏托人往杭州捎了无数次的信,却全都石沉大海。不知所踪。

最终,母女俩给公婆守了一年的孝,已经是穷得家徒四壁,翠屏几度差点儿饿死过去。看着面黄肌瘦。瘦弱到一阵风都能吹倒的孩子。一辈子从来没有走出过那个小山村的翠屏终于下定决心,要去杭州找丈夫。

一路上,身无分文的母女两人捧着梅家二老的牌位,风餐露宿,沿途乞讨,不知吃了多少苦头,遭遇了多少坎坷,经历了多少危险。终于从四川省的偏远小山村,一路跋山涉水走到了杭州。

没想到在杭州。她们却挨了当头一棒——丈夫梅若鸿已经成了一个当地小有名气的画家,在西湖边有了一座名叫“水云间”的别墅,然后跟醉马画社的一群前卫艺术家们整日游山玩水,生活得无比快乐逍遥。至于四川家中的父母和妻女,则通通被他抛了脑后,还辩称什么这是“前世”的东西,跟现在的他完全无关,连翠屏一路珍藏的梅家父母牌位,也被他随手丢进了火炉里烧掉,说这是封建迷信的腐朽玩意儿。

此时梅若鸿画家心中唯一的烦恼,就是陷入两个豪门美女的爱慕之间——其中一个是曾在他落魄时慧眼识俊才,慷慨解囊资助了他好些年的豪放贵妇汪子璇,另一个是对他一见钟情,不惜跟父亲闹翻也要嫁给他的富家小姐杜芊芊——不知该如何选择,觉得她们都是很可爱,哪个都舍不得放弃……但这并不妨碍他跟这两位女子先后都上了床。尤其是汪子璇,作为移民尚未跟前夫离婚的人妻,甚至还为梅若鸿怀了孕。

这样一来,翠屏母女尽管在杭州找到了自己的丈夫和父亲,然而她们的生活却依旧没有一丝一毫的好转——不负责任的大才子梅若鸿在卖画挣到了钱之后,宁愿请杜芊芊看一场西洋电影,宁愿请醉马画社的朋友出去野炊游玩,宁愿在自己不开心的时候喝酒买醉,也不愿意拿出一块大洋让翠屏母女吃一顿饱饭。

在梅若鸿的眼中,这对仿佛乡下土包子一般的母女,并不是他的妻子和女儿,而是来杭州打扰他的麻烦和累赘。自然,他所居住的湖畔别墅“水云间”,也没有翠屏母女的位置,那里到处放满了他的画稿和工具——在“高贵”的梅若鸿看来,让不懂艺术的翠屏母女和他的画稿呆在一起,简直是在玷污他的艺术!

于是,他将翠屏母女赶到了狭小破旧的阁楼里,跟老鼠和蟑螂一起居住,任由翠屏每日辛苦地给人当帮佣来挣钱维持生计,自己却毫无忌惮地在水云间的卧室里,与杜芊芊或是汪子璇谈情说爱滚床单。

几个月之后,梅若鸿、杜芊芊和汪子璇三个狗男女之间的爱情纠葛终于有了结果,汪子璇不幸出局。接下来,梅若鸿为了求娶杜芊芊,先是不惜施展手段,使得对他有知遇之恩,还给他怀了孩子的汪子璇不幸流产;然后又写下一封休书,逼死了身为传统女性的翠屏。最后,由于谈恋爱过程中开销太大,手头有点紧,为了办得起一份更加像样的彩礼,梅若鸿甚至不惜将模样清秀的独生女儿画儿高价卖到了妓院……

“……这个梅若鸿,简直是猪狗不如!比畜生还要畜生!”

——当金奇娜把这个故事的梗概,讲给佣人张妈听的时候,中年守寡的张妈立即就跳起来如此骂道,甚至愤恨得几乎控制不住要撕掉金奇娜的书稿。

没错,在金奇娜的这部改编版《水云间》之中,“新青年”梅若鸿确实是被描写得猪狗不如!

在最初构思故事的时候,金奇娜就极尽抹黑之能事。将翠屏母女的各种遭遇,尤其是一次次从憧憬、希望到绝望的跌落,描述得无比扣人心弦。尤其是在小说的结尾。梅若鸿先是藏起翠屏的尸体,转身装出一副慈父面容,以“到酒楼给画儿过生日”为名,和颜悦色地将九岁独生女画儿骗进妓院卖掉……那种从天堂到地狱的情景,那种自私到了极致的冷酷,只要是还有良心的人,就会多少生出一点同情之心。

也许。在那位无限赞美自由真爱,认为爱情能够打破一切秩序和枷锁的琼瑶阿姨笔下,梅若鸿还没有这么的无耻和可恶。但在此时此刻。金奇娜却只想要得到公众对传统女性的同情共鸣——在这时代的一般观念之中,也许并不觉得将原配扔在老家,男人到外面去找红颜知己是错的:既然是风流才子,如果没有些许的风流事迹。怎么能教人向往呢?区区几个女人的事情。瑕不掩瑜,没人会觉得有什么的。

在这个年代的上海滩,就有不少社交名媛、富家小姐,明明知道徐志摩对女人是见一个爱一个,到处见异思迁,甚至还抛妻弃子、勾引人妻的斑斑劣迹,但依然以朗诵徐志摩写的新体诗为荣。甚至还帮着这位花心大情圣辩解说什么稳定温馨的家庭生活就是扼杀诗人才情的最好利器。所以,即使仅仅只是为了创作。徐志摩也必须到处留情,对着追求的女人一片痴心……至于他勾引别人老婆的行径。更是再普通不过的“情不自禁”罢了——在徐志摩生前的时候,或许还有很多女粉丝巴不得被这位偶像勾引呢!

所以,金奇娜就要在自己的笔下尽力表现梅若鸿的丧尽天良,以及翠屏母女的凄惨无比,只有这样的对比和震撼,读者的感受才会全都倒向作为受害者的原配妻子一方,那些假清高的“进步青年”们才会逐渐开始反思人性解放与婚姻责任之间的矛盾,考虑到那些被抛弃的原配妻子们的辛劳和苦楚!

金奇娜最初曾担心这部小说的观点太过于尖锐,不会被出版社接受——这年代中国人的道德标准说高也高,经常提出一堆圣人都做不到的要求;说低也低,不知多少人高高兴兴地当着汉奸卖国贼,以不当中国人为荣——但在她以“琼瑶”的笔名将这部魔改版《水云间》多处投稿之后,最终还是被一家报纸给录用并且连载了,之后很快就引起了不小的反响。大多数女读者们自然是同情翠屏的遭遇,觉得她嫁给了梅若鸿这样的渣男简直是倒了八辈子的霉!然而一部分男读者们却认为,梅若鸿逼死翠屏,将画儿卖掉的做法,确实不是一个大丈夫的作为,但是他追求爱情,追求艺术,摆脱封建婚姻枷锁的行为并没有错!

不久之后,上海当地有名的一些风流才子开始在报刊上发表文章,斥责《水云间》对婚姻和爱情的陈腐观念,给一些同样抛妻弃子而被舆论波及的著名负心汉进行平反。

但马上又有女作者在报上进行反击:既然你们的爱情如此美好,享受得如此心安理得,那为什么还要求远方的另一个无辜女人独守空闺衣食无着,为你们的爱情付出沉重代价?

有些思想新潮的男人们撰文反击说,这是家族强迫的封建婚姻,是窒息人性的枷锁!我们有权利追求美好自由的爱情!然后女人们则会反唇相讥,你们不过是用所谓“美好自由的爱情“来掩盖自己风流的本性。传统落后的封建婚姻是父母之命,并不是那些原配女子们的错……

有时候,金奇娜也会匿名和女读者们一起反击那些男性文人们的言论——她曾经以为,民国时代那些接受了高等教育,接触了新思想的女性,可能会有着爱情至上、其余一切都不重要的天真想法。但很显然,屁股决定脑袋的道理,放到哪里都是对的。除了真正的脑残,一般人还是能够从自身利益出发看问题的。

哎,也是,想一想看吧,那些有教养有文化的“新时代女青年”们固然追求自由的爱情,但却并不代表她们愿意放弃自己的尊严。事实上,女性对待婚姻的态度天生,就要比男人更加的认真和虔诚,因为那在更大程度上决定着她们后半生的幸福。可惜在民国时代,大多数上流社会女性的婚姻还是要由家族利益来决定,想一想小说中翠屏的遭遇,她们自然是感同身受——无关家境贫富,谁都不愿意看到自家丈夫为了取悦外边的红颜知己,而抛弃甚至牺牲自己;也更不愿意看到,自己费尽心机冲破重重阻力才跟一位风流才子喜结良缘,却在最后才发现,那个风流才子的老家还有一个老婆,甚至可能还有几个儿女……

不管怎么说,金奇娜通过写这部小说,已经初步达到了自己的目的——通过这番争议和炒作,她的笔名“琼瑶”很快就有了不小的知名度,甚至成了新一代文艺女青年的代表,稿费自然也就跟着水涨船高了……至此,她在上海终于有了一个比较体面的职业,足以养活自己和女儿了……(未完待续。。)

四、打着琼瑶的名头反琼瑶

订正一个BUG:小说中设定,梅若鸿出门十年不归,再加上翠屏母女赶往杭州路上的时间,他的女儿画儿在抵达杭州之后,最起码也该有十岁了,之前写九岁不合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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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了对往事的回忆之后,顶着“琼瑶”笔名的前清格格、民国弃妇兼单身母亲金奇娜,对着窗外熙熙攘攘的车水马龙伸了个懒腰,然后又一次坐回到书桌前面,戴上近视眼镜,把未完成的小说稿件暂时推到一边,又从旁边的抽屉里取出一叠写着“琼瑶先生敬启”的读者来信,准备进行阅读和回复。

——民国时代稍微有点名气的文人,不管男女一律尊称为“先生”。这里的“先生”其实是“老师”的意思,女老师就是女先生,琼瑶先生就是琼瑶老师,与性别无关。

自从改造版的《水云间》一炮走红之后,顶着“琼瑶”笔名的金奇娜就在上海文坛有了不小的名声。等到她再接再厉,发表了几篇对“新时代”的婚姻和家庭关系、夫妻之间权利与义务的分析杂文,如《那些风花雪月背后的黄脸婆们》、《谁说女子不如男》、《何谓男女平等》等等,讲述了很多薄情男人在功成名就之后抛弃原配正妻的可耻行为,尖锐地批判了新派人士堪称荒唐的爱情观,价值观,道德观。文中并不提名道姓,只是描述了这个时代的常态。揭露许多著名浪漫恋情的背后,那些原配妻子的辛酸。

金奇娜在笔下大胆地讽刺了那些成功男士们明明是嫌弃原配妻子年老色衰,配不上自己的意气风发。故而残酷地抛弃了这个为家族付出一生的女人,却硬要给自己的行为披上一层爱情、自由与正义的外衣,说什么是在找志同道合的革命伴侣……从而鼓励当代女性的自强自立自尊自爱。并且十分犀利地指出,若是在妇女地位得到解放之前,就奢谈什么自由恋爱,那简直是在把传统女性逼上死路!

至此,金奇娜俨然成了一位女权运动的旗手。当代文艺女青年的杰出代表,社会地位很快水涨船高。

接着,她又继续改写了几部最脑残的琼瑶小说——把《大丫鬟》从陪嫁丫鬟桑采青抢夺自家小姐沈流云的老公。在洞房花烛夜爬上姑爷方子陵的床,最终踩扁小姐修成正果的“励志剧”(中央电视台就是这么归类的),改编成可怜小姐沈流云被自家丫鬟桑采青百般欺压,连父亲、弟弟、管家和丈夫也都被桑采青勾搭引诱。一起协助丫鬟对付小姐。最终在诸多男人争夺桑采青的情变中失去了丈夫,沦为寡妇的苦情剧;把《梅花烙》从硕王府贝勒皓祯与歌女白吟霜之间突破社会阶层等第限制的旷世之恋,变成了中年悲剧男硕王爷被急于求子的福晋欺瞒,将亲生女儿白吟霜烫上梅花烙丢弃,然后替别人养了十八年的儿子,又因为这个假儿子跟真格格之间的不伦爱恋,还有假儿子和兰馨公主之间的婚约,惹出无数风波。闹得家宅不安,最终整个真相败露。触怒了下旨赐婚的皇帝,导致硕王爷丢了爵位,在家活活气死的伦理剧……

——新颖的题材,优美的文笔,立马掀起一片新的热潮,追捧者无数,男性读者的数量也大大增加。

事实上,原本金奇娜还想改写那部最切合时代背景,以上海滩为舞台的《情深深雨蒙蒙》,可惜眼下的日历才刚刚翻到1934年,而《情深深雨蒙蒙》的主要故事情节,却大多发生在1936年和1937年,还夹杂了不少有关七七事变和淞沪抗战的描写。金奇娜真要是现在就把《情深深雨蒙蒙》给写出来的话,那恐怕就会变成“未来世界科幻小说”,并且在日后被扣上一个“预言家”或“女巫”的头衔了……

如今这年头,虽然不怎么流行烧死女巫了,但若是被扯上了这样一个名头,那么只怕是要被读者们看成对着水晶球念念叨叨的吉普赛女巫——想到无数闪着星星眼的小女生写信过来,请求自己帮忙占卜恋爱运、财富运和事业运,甚至有某些迷信的军阀将领来请她占卜作战胜负,金奇娜就感到头皮阵阵发麻……

总之,通过这一系列打着琼瑶的名头反琼瑶,足以让诸多琼瑶迷活活气死的作品,还有把鲁迅、郁达夫等一众文坛名人踩了个遍的作死行为,金奇娜顺利地成为了上海滩的知名女作家,为自己争取到了极多的女读者。虽然谈不上财源滚滚,但至少依靠稿酬维持一家生计是没问题了,而且说出去也挺有面子。

——无论在哪个时代,除了最疯狂的文革时期,文人一般来说总还是比较受人尊重的。

因此,她收到的读者来信也越来越多,以至于每天都要拨出至少半个小时来处理和回复。

“……出轨,男人之通病也。虽瑕不掩瑜,然瑕即瑕,瑜即瑜,不可以瑜掩瑕。”这是比较中肯的观点。

“……很精彩,情节出乎意料却又合情合理,多发表一些吧!”这是来信催稿的读者。

“……琼瑶先生,再为咱们女人写些文章吧!”这是敬佩金奇娜的女读者。

当然,在这些来信之中,也有驳斥唾骂的——而骂她的信笺也分为两种,一种是极端保守派,骂她身为女子不该沽名钓誉,在报上抛头露面发表东西,强调“女子无才便是德”;另一种是激进自由派,骂她思想顽固、封建保守,执着于腐朽的旧式婚姻制度而不知时代变迁……某些言辞激烈得让金奇娜目瞪口呆:莫非眼下除了无政府主义之外,还有无婚姻主义吗?是不是还要退化到原始部落的群婚制度才好?

当然。在金奇娜的眼中,不管是赞美也好,驳斥也好。对于她和她的作品来说,都意味着有人在关注,都等于是提高了知名度——对于文化人来说,还有什么东西能比知名度更加重要呢?

唉,不知台湾的那位琼瑶奶奶,如今有没有出生了?嗯,应该是还没有吧!而且。琼瑶奶奶是那么的善良、那么的高贵、那么的仁慈,就是知道我抢了她的笔名和作品,也一定不会介意我的无奈之举吧!

实在不行的话。以后若是机缘巧合的话,索性就栽培她当我的弟子,送给她一个“琼瑶二世”的笔名,让她写我这部《水云间》的脑残版同人小说好了。也算是物归原主……啊。我真是太善良了!

就这样,金奇娜按照“真爱无敌型”原版琼瑶小说女主角的圣母思路,如此浮想联翩了一番,又自我赞美了几句,原本对于剽窃琼瑶作品内容的一丝愧疚,也就消失无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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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的来说,金奇娜虽然不是传说中的万能女主,没有金手指。也没有随身空间,改变不了历史大势。但这两年的经历至少还算幸运——首先,在灵魂穿越的时候,她完整地接收了原主的记忆,不必再用“失忆”之类很危险的借口来掩饰:要是真的在那个闹离婚的时候不幸失忆,弄不好真有流落街头的危险。

其次,虽然爱新觉罗.奇娜在穿越之后,性格有所变化,还具备了原本没有的写作能力,若是身边有多年共处的亲近之人,很容易察觉出一些倪端。但此时的东北老家已经沦陷,跟着一起南迁到上海的公婆也已去世,在奇娜的身边,只有一个四岁的女儿和一个逃到北平之后才雇的佣人张妈——前者年纪还小,懵懵懂懂地察觉不出多少问题,后者更是相识不过几个月,哪里敢随便说女主人的坏话?

第三,在身边钱财用尽之前,她就已经在文坛闯出了一定名气,有了可以维持租界生活的收入。

——虽然在整个民国时代,一直有不少失势的军阀和下野的政客,隐居在上海滩的外国租界里当寓公。但若是没有十万块银元以上的家产,是根本没法在寸土寸金的公共租界里活得比较舒服的。

而穿越之初的爱新觉罗.奇娜,除了公共租界里这座好不容易争取到的小洋房之外,即使把身边的昂贵衣服和首饰珠宝统统典当,大概也就能凑出八千多块银元的款子……只凭着这笔钱,可支持不了很久的生活。更何况,为了出门交际时最起码的体面,她也不可能把珠宝首饰和漂亮衣裳这些行头给统统典当了。

确实,一块银元在这个时代的购买力很高。一块银元等于十二角银毫,等于一百二十八到一百四十个铜元。一个铜元能买一个鸡蛋或者一根油条,一个大饼,五个铜元能买一碗牛肉面,牛肉又大又厚。在北平一般只要四千块大洋,就能买一套十间房左右的院落,连同装修费用也不会超过四千五百块银元。

但是,在纸醉金迷、消费水平高昂的上海租界,除非不去任何高消费场所,不置办任何代表身份的行头,不参加任何上流社会的交际聚会,否则八千多块银元是绝对不够的——举例来说,租界那些世家子弟和社会名流举办婚礼的时候,即使只是普通客人的随礼,按规矩也要两千块银元。

还有小孩子的教育经费,在那个时候也很是不得了,且不说中学和大学,即使只是稍微好一点的小学,每年就要收五十块银元的学费,还不包括服装、饭钱和其它杂费……难怪民国年代的穷人根本上不起学。

此外,无论是作为前清郡王家里的多罗格格,还是作为二十一世纪的穿越者,金奇娜都根本无法忍受上海普通市民以青菜萝卜和豆腐作为主菜,每个月只吃四次荤腥的寒酸伙食——那样的话每个月大约只要花二十元——而是要求天天有肉,顿顿有荤菜,时不时还要下馆子打一顿牙祭。再加上喝茶、喝咖啡、吃糕点,还有女儿金杏贞的糖果和玩具……因为这样富有小资情调的生活。全家每月的开销总在一百元以上。

幸好,凭着出版社每千字三元到四元的稿酬,外加几部小说的版税。金奇娜如今每月的收入都在两百元以上,还能支撑得起在租界里的生活开销——虽然民国时代的大多数穷人都在生死线上挣扎,但少数受过高等教育的文化人却是生活得相当优渥。一个普通的作家只要够勤快,每月发表个三五万字,在上海的日子就可以称得上宽裕。就算每月只有万把字发表,维持生活也是没有问题的。这足以羡煞今天吃方便面的那些网络作家:以二十一世纪的稿酬水平,即使是网络上的白金VIP作家。如果他们一个月只发表一万字,估计就得露宿街头了!

至于张恨水、鲁迅这样民国时代的顶尖作家,每个月只要写上一两天。就可以过上住洋房吃西餐的腐败生活——鲁迅在成名之后的稿酬收入,每年一般都维持在几千元的水平,个别年份甚至超过一万元。而创作了《金粉世家》的张恨水则收入还要更高,他在北平买了一个大宅子。由于面积大。装修也过于豪华,以至于坊间传说他买了一间王府……

当然,跟这些名垂青史,作品上了后世教科书的前辈大腕相比,刚刚崭露头角的穿越者女文青金奇娜小姐还没有这么高的收入,但要让自己和女儿生活得不错,却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只是名气大了之后,麻烦也就跟着多了。尤其是作为妇女解放运动的吹鼓手。她之前那些谴责花心男人的犀利文章,更是一口气得罪了不知道多少人——附体的穿越者女文青在现代并不是专门研究近代史的。对民国时代的文坛氛围也不是十分了解。民国时代的那些出色人物。她只是在书上看到过介绍,既没有多少畏惧之心,也高估了某些“风流名人”的节操……

因此,她以一股初生牛犊不畏虎的气势。在文章中列举了一大堆后世搜集到的名人丑事。虽然没有指名道姓,还刻意模糊了地名,但依旧把诸多社会名流给得罪了个遍——在二十一世纪,人人都有言论自由,除非是造谣中伤,否则对于真实发生的事情,在理论上每个人都可以在网上发表自己的观点,后果顶多也就是禁言或删帖罢了。而诸多名人也早已习惯了被骂……可是在民国时代,事情就没这么简单了。

——且不说那些军阀官员和富商,都以娶一个精通外语的新式姨太太为荣。在此时文坛艺苑,各种师生情婚外恋亦是一种时代进步的象征,被誉为突破封建婚姻枷锁,追求纯洁爱情的勇敢壮举。通过文人们对舆论的扭曲,找小三养情妇成了风流雅事,而忠于婚姻反倒成了落伍老土的表现……很显然,“琼瑶先生”的文章骂尽负心汉,轻描淡写地撕破了众多男儿的华丽面具,自然大大得罪了那些无节操的风流文人。

结果,今天金奇娜在处理读者来信的时候,就在一封“进步青年”写的信里找出一枚子弹,说是要打死她这个“阻碍进步、保守落后”的祸害……接下来,如果说一位

“进步青年”的威胁,只是让金奇娜感到囧囧有神的话,那么蓝衣社(军统前身之一)的警告信,就让金奇娜感到毛骨悚然了。

说起来,妇女解放这种事情,和蓝衣社这样的反共特务组织怎么看都扯不上关系,可惜在34年、35年的时候,正是上海地区蓝衣社最清闲的年月——中共在上海的地下党组织,已经于今年被彻底捣毁破坏,整个临时党中央都撤退到了江西瑞金的中央苏区,要到36年才会重建上海地下党。而全面抗战则还有几年时间才会开始。如今日本人虽然在华北步步紧逼,但在上海这边倒是暂时没啥大动作。

结果,蓝衣社在这两年里因为老对手被打垮,新对手还没出现,闲得发慌,就开始胡乱折腾,不务正业,什么事情都要掺上一脚:中医与西医之争,简体字与繁体字之争,农历与公历之争……简直让人忍不住想要怒吼一声:你们既然是特务组织,就给我好好地当特务啊!管那么多莫名其妙的闲事干啥?

当然,这些玩意儿毕竟都是跟政治完全不沾边的小事,所以不会用上激烈手段。但以蓝衣社的凶名,光是到处给人寄警告信,就能把许多胆小的家伙给吓出心脏病——看着信上列举的“有违妇德”,“影射最高领袖(蒋介石)”等诸多罪名,金奇娜当真被吓得不轻。虽然这很可能是某个蓝衣社普通成员打着组织的名头乱来,甚至干脆是外人冒充蓝衣社在吓唬她,可即便只是万分之一的危险,也足以让她浑身哆嗦了。(未完待续。。)

五、误闯闺房的萝莉城管

事实上,虽然如今被文化界吹捧成了“妇女解放运动”的旗手,但金奇娜本身对此其实并不热衷,只是口头上嚷嚷几句,用以刷知名度罢了,至于真正的社会实践,则是基本没有做过。

之所以如此消极,是因为整个社会大环境根本不适合——举例来说,大约十年之前,就有人在上海开办女工夜校,想要改变劳动妇女多为文盲的现状,塑造出一批有知识有文化的“新女性”。但办学者却很快就哭笑不得地发现,来女工夜校读书识字的女学生,居然大多从事于“第三产业“,比如卖唱女,乐伎,妓女,甚至还有骗子和拆白党,因为她们若是识字就可以增加收入。另有不得宠的姨太太若干,都是准备私奔的,认为识得字以后好找工作。倒是女工人的就读积极性不强,因为识字与否跟她们的收入无关……

——在新中国成立之前的混乱旧社会,所谓的女权注定只能是小资产阶级在咖啡厅和沙龙里的幻梦。如果不能彻底扫清封建制度的残渣、改变社会观念的歧视,那些大家闺秀即使上了新式学堂,甚至出国留学一路读到硕士、博士,最后往往也找不到像样的工作,只能回来嫁人当一个家庭主妇……

在民国时代不少传统家庭的观念里,让女孩子出去读书,只会耽搁她们的出嫁年龄(当时普遍二十岁不到就结婚,女大学生就算是老姑娘了)。导致她们在家乡找不到好丈夫。

而且,权利与义务是双向的。旧社会的女性放弃了自己的自由和独立性,换来了心安理得地享受男人供养的福利——在传统社会里。丈夫养老婆是天经地义,而男人靠女人养着吃软饭,则会受人耻笑——传统封建礼教对她们来说既是禁锢自由的枷锁,也是维持生活的保障。新社会的女性若是想要获取跟男人平等的权利,就得学会像男人一样自己养活自己……但在金奇娜的眼中,大多数民国时代的“进步女青年”似乎还做不到这一点,她们只是把自力更生看成不得已的事。却依然把嫁个好老公当做人生的首要目标。

唉,在旧中国这一潭臭不可闻的死水里,想要移风易俗什么的。还是只能指望一路逆天的共产党啊!

然而,在外界的很多人看来,尤其是在一般读者的印象中,撰文描写了诸多传统女性悲惨遭遇的“琼瑶老师”。俨然就是解放女性的首席吹鼓手——所以。金奇娜就被“反对进步”的保守势力给警告了。

不过,虽然这份“自称”来自于蓝衣社(军统前身之一)的警告信,一度让金奇娜吓得魂不附体,但仔细想想,所谓蓝衣社的警告,似乎也就是那么回事。记得前阵子的时候,上海的蓝衣社成员还大张旗鼓地声讨中医的“反科学”呢,可后来好像也没看见他们一条街一条街地捣毁中药房、逮捕老中医……

总之。蓝衣社纵然凶名卓著,但毕竟不是专门帮助负心汉欺负弃妇的打手。只要这个组织的领导人还有一点理智。就不可能像对付中共地下党成员,诸如柔石和瞿秋白那样,不管在什么地方都大肆动用暴力手段,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否则的话,以蓝衣社如今利用蒋介石提倡“新生活运动”的机会,在学术、艺术、教育等无数不同领域到处胡乱插手的作风,天晓得要杀多少社会名流,把多少人当成政治犯来逮捕了。

——金奇娜想象了一下,在重庆的白公馆和渣滓洞里,关满了反对西医的老中医,反对公历的老农民,反对西学的老学究……嗯,为此要浪费多少资金暂且不提,光是牢房就起码要扩建个几十倍才能装得下吧。

当然,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按照原来的历史,大约再过半年,国民党反对派就要刺杀左翼文化名人史量才了。为了防止蓝衣社的特务们搂草打兔子,顺便把自己这个“妇女解放运动先锋”也给喂了枪子儿,金奇娜最近正准备尽快转型,把主要写作题材改成武侠小说——武侠小说,向来甚少忌讳,男女皆宜。

“……琼瑶小说的数量虽然有很多,但比较出名而我又记得清楚情节的小说,似乎总共也就那么几部,如今已经是把最后一点潜力都压榨完了——《新月格格》和《还珠格格》实在是太欢乐也太脑残,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改;《一帘幽梦》的故事内容发生在二战后的台湾,背景差得太多了……”

金奇娜坐在藤编的圈椅里,用钢笔一下一下地敲着写字台,皱眉苦思,“……接下来该写什么?若是写武侠吧,又该写哪一类型的呢?《神雕侠侣》?精彩是精彩,可惜篇幅太长了,还得先从《射雕英雄传》写起来,若是不受欢迎就太亏了。《笑傲江湖》?嗯,前半截的很多情节好像记不清楚了,整个故事可能会串不起来。《霍元甲》?这种反日题材的小说,放在三十年代肯定很有市场,但是只怕国民党反动派的有关当局不让发啊,弄不好还会有日本浪人来找麻烦。《鹿鼎记》?这个的情节倒是记得很清楚,也没啥犯忌讳的地方,可惜主角韦小宝对女性实在是太不尊重了,会砸了我的招牌……”

正当她玩着钢笔迟疑不决的时候,一个穿着黄色连衣裙的小姑娘,就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妈妈!妈妈!您可爱无敌的小贞贞回来啦!妈妈!妈妈!贞贞给你带好吃的来了,是老师奖励给贞贞的哟!”人未到,声先到,娇嫩侬软的声音还隔着老远,就透过敞开的房间门传了进来。

——这就是金奇娜此世的女儿金杏贞,或者说爱新觉罗.杏贞(和慈禧太后一个名字)。今年六岁,刚上小学一年级。身材娇小玲珑,容貌犹如洋娃娃一般精致。性格很是乖巧可爱,尤其是精通各种卖萌技巧,很会逗大人开心,让穿越前就极为喜爱各类小萌物的金奇娜给宠得不行,都快变成一个小魔星了。

而刚刚从附近小学里接她回来的佣人张妈,也一边收拾着鞋子,一边笑嘻嘻地给金杏贞说起了好话。

“……哎呀。金小姐,您瞧贞贞这姑娘多孝顺,在学堂里考试拿了满分。老师奖给她小蛋糕也舍不得吃,一定要藏着带回来孝敬您呢!”她一边说着,一边从兜里翻出一小块蛋糕,放到写字台边上。

——很普通的扁圆形小蛋糕。没有奶油和糖霜。也没有果仁和巧克力,但却是那么的让人感动。

而金杏贞则献宝似地从小书包里翻出一张满分考卷,一脸得意地在金奇娜的面前直晃,“……妈妈!妈妈!你瞧,您可爱无敌的小贞贞是全班同学当中最聪明的哟!说吧!妈妈,你打算怎么奖励小贞贞啊?”

“……唉,才小学一年级就这么骄傲,等到长大了那还得了?”金奇娜叹了口气。先是对女儿的额头屈指弹了一记脑瓜崩,让这只小萝莉委屈地撅起了小嘴。然后又俯身亲了一下杏贞的脸颊,以示安慰,“……好啦,先去写作业吧!妈妈这就亲自下厨给你做一顿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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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没有网络和电视,收音机也很稀罕的时代,哪怕是在纸醉金迷的大上海,夜生活也是很无聊的。

即使是富豪子弟,也只能去喝喝酒,赌赌钱,跳跳舞,勾搭勾搭交际花。至于上流社会的太太小姐,更是只能以打麻将和跳舞为主要消遣。

很遗憾的是,金奇娜既不会跳舞也不喜欢打麻将,根本挤不进太太小姐们的交际圈子。

幸好,在她穿越之前的时代,到处充斥着真心诚意地热爱文字与书籍的深度宅女,她们比起跳舞唱歌更愿意埋头书海,比起与男人玩乐更喜欢与书本作伴——而金奇娜这个小书呆子也是其中的一员!

所以,即使一连很多天伏案疾书、足不出户,金奇娜也依然能够过得舒适而又悠闲。

当然,不管作为“精神食粮”的书籍再怎么精彩,也还是不能代替真正的口腹之欲。

因此,自从来到这个时代之后,金奇娜除了写作和阅读之外最主要的消遣,就是依靠自己两世积累的一手好厨艺,将后世品尝过的各种风味美食逐一重现出来,满足一家人的肠胃和味蕾。

——不管在什么时代,凡是幸福的生活,就一定要有满满的美食嘛!

这一顿晚餐的主菜是川味春笋烧鸡,选用了新鲜的春笋和蘑菇,还有傍晚刚杀的肥鸡。先把肥嫩的春笋放在开水里一烫,就已经熟了一半,再把洗净的蘑菇也烫一下,然后把处理好的肥鸡快刀切成鸡块,同样用开水炖煮一会儿。随后捞出半熟的鸡块,加入料酒、葱姜蒜末和少许精盐,腌渍片刻,并且把汆烫过的笋子切成小块,蘑菇撕成碎片,最后在锅内放入食用油加热,随即就可以分别放入鸡块、笋块、蘑菇,快速翻炒装盘,顺便淋上一些烧热的辣椒油,就足以让人吃得全身大汗淋漓、毛孔舒张。

除此之外,还有香喷喷的土豆饼、炒菜心、番茄蛋花汤、糖醋鱼……虽然都是一些不太复杂的家常小菜,但是就着晶莹剔透香气扑鼻的米饭,金杏贞和张妈还是吃得满嘴流油,几乎把一桌子的菜全部扫光。

“……真是太好吃了!妈妈!你到底是怎么会烧这么多好吃的菜式的?哪怕是一样的菜式,张妈也烧得比你难吃多了!”金杏贞很不客气地一口气吃了七八块川味烧鸡,然后舔舔嘴唇,看着空空如也的盘子,有些意犹未尽地说道:“……再来一盘烧鸡好吗?锅子里应该还有不少吧!”

“……那是明天的份儿,现在再吃的话就要变成小胖墩啦!小心把肚皮撑破哟!”看着女儿溜圆溜圆的小肚子,金奇娜很不厚道地笑了。“……不要再撅嘴啦!我的乖女儿,还有一锅老母鸡汤正在厨房里炖着呢!等明天你上学的时候再热一热,灌在保温瓶里带过去。中午的时候请同学们一起喝,好不好?”

“……哇哦!太棒了!妈妈,妈妈,你真是天底下最好的妈妈!”

……

吃过饭之后,母女俩又笑闹着闲聊了一会儿,金奇娜还翻出金杏贞的作业本,考校了一番她的功课。然后就打发她去洗漱睡觉了——小孩子最需要保证睡眠时间——随即再一次独自走回书房,打开电灯,伴随着发条闹钟的咔哒咔哒声。开始静静奋笔疾书赶稿子。

这就是文艺女青年金奇娜在民国时代的日常生活,很平淡,很悠闲,有点无聊。但也很温馨。

最重要的是。她发自内心地喜欢和珍惜着这样的生活,并且希望能够一直这样维持下去。

说真的,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仅仅追求着一个温馨和睦的家庭,即使穿越到了这个激荡的大时代,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挑起改变历史、革新社会、振兴民族的重担——她自认为完全没有这样的本事!

然而,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在这纷纷扰扰的民国乱世。早已放不下一张安静的书桌了!

——在稿纸上又写了一个段落之后,偶然抬头看到放在桌上的日历。金奇娜的心情就忍不住低落下来,再也无心酝酿作品,只得暂时丢下钢笔,瘫坐在椅子上,一手揉着太阳穴,感觉脑袋里已经是一团浆糊。

五月了,现在已经是一九三四年的五月了!她忍不住自言自语地如此念叨着。

看着一页页扯下的日历,她仿佛就听到了历史的车轮在轧轧滚动,笔直地驶向战火与硝烟之中……

一九三四年,是农历甲戌年(狗年);同时也是民国二十三年;满洲国康德元年,日本昭和九年。

在今年的一月二十一日,十九路军发动的福州事变彻底失败,工农红军在南方失去了最后的外援。

三月一日,在日本关东军的导演下,伪满洲国在吉林长春恢复帝制。末代宣统溥仪又当上了康德皇帝。

在接下来的夏季里,工农红军的第五次反围剿将会遭遇惨痛失败,最终于今年十月踏上长征之路。

而阿道夫.希特勒则会在今年八月初成为德国元首,让德国正式成为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策源地。

再接下来,就是轴心国联盟的逐渐成型,纳粹德国的不断扩张,日本军部的势力膨胀……第二次世界大战的阴霾,已经笼罩在整个欧亚大陆的上空,普天之下,难以找到一寸安乐净土。

再过三年时间,抗日战争便会全面打响。抗战烽火一起,谁都别想置身事外!即使是上海也会被卷入淞沪会战的血肉磨坊。紧接着,就是让中国人刻骨铭心的南京惨案,三十万人惨遭屠杀!

虽然依靠英法美列强的余威,上海租界还能在日占区之中保持一段时间的独立,成为沦陷区之中的安全岛。但是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等到太平洋战争爆发之后,弹丸之地的上海租界也将很快完全沦陷。

所以,金奇娜不得不为了今后的生活早做打算。确实,国家遭难,正是用人之际,只要是中华儿女,多少都有一份报国的之心。可是,在那样的大形势之下,她一个女人能做什么呢?或许有人会誓与祖国共存亡,甚至是以身殉国。但她很胆小,不敢拿自己一家人的命做赌注。

鉴于这样的想法,她在有了些名气和积蓄之后,就开始在策划着想要为自己一家铺垫后路了。

在穿越之前,金奇娜曾经读过很多其他女作者的民国小说,书里的那些女主角在抗战爆发,国难临头之际,往往会选择出洋移民到美国去避祸——理由也是很充足的:战争让女人走开!

然而,且不说这种当逃兵的想法是否可耻,难道移民美国的大门,就真的会为你们敞开吗?

——金奇娜也是在穿越过来之后,才在上海的洋行里打听到,这个年代的美国一直有《排华法案》,排华情绪十分严重。1924年的《移民法案》更是严格地限制了移民,排斥所有阶级的华人移民。当然了,这只是指排斥移民,若是中国人只是去留学或旅游,那么还是被美国政府允许的。但问题是,在过去之后,你不能在美国找工作,只能凭着带去的积蓄坐吃山空……也就是说,只欢迎你给美国送钱……

很显然,对于她这样没有万贯家财的寻常文人来说,想要安全地移民美国避祸,根本就是做梦!

“……唉,像我这样一个弱女子,拖着一个小学女生,在这乱世之中,又能躲到哪里去呢?”

金奇娜忧郁地盯着日历,似乎恨不得能让时间倒流回去,“……沦陷区这边,就是想当汉奸都没有门路;国统区这边,日子应该也不好过;投奔延安……我这样的封建余孽,恐怕一有运动就要被打倒了吧!移民出国似乎是最好的出路,但问题是,且不说怎么移民出去,真要到了那边,我又该靠什么来生活?”

然而,正当她愁肠百结的时候,耳畔却传来了一阵根本不应该出现于这个时代的歌声!

“……洋装虽然穿在身,我心依然是中国心,我的祖先早已把我的一切,烙上中国印……”

扭头一看,金奇娜顿时傻愣愣地瞪大了眼睛——在书房的天花板上,不知何时竟然有了一个皮球大小的黑洞,一根细长的棍子,正挑着一只智能手机从洞里伸出来,荧光闪烁的手机屏幕上,还在一遍遍地播放着《我的中国心》……这样一副过于玄幻的场景,登时让金奇娜看傻了眼,大脑几乎陷入了死机状态。

片刻之后,绑在棍子上的手机被收了回去。又过了一会儿,一个身穿嫩绿色睡衣、踩着兔子拖鞋的小姑娘,就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很突兀地出现在了金奇娜的书房里。

“……啊,不好意思,刚才好像忘记关掉手机的定时闹铃了。这位大姐姐,请问你是穿越过来的吗?具体又是灵魂穿越还是肉体穿越?诶诶?怎么晕过去了?快醒醒啊……”(未完待续。。)

六、旧上海见闻录(上)

总而言之,随着跨时空虫洞的悄然出现,以及超时空城管蔡蓉小姐的大驾光临,“妇女解放运动”旗手、民国女文青兼单身母亲金奇娜的平静日常生活,从此就被插上了翅膀,一去不复返了。

当然,在此时此刻,无论是女佣人张妈还是小萝莉金杏贞,都还对自己即将面对的可怕未来,完完全全地一无所知——她们只知道的是:家里来客人了!而且有一个还是金发碧眼的西洋人!

幸好,在上海这地方,外国人一向多得不能再多,即使是最没见识的小市民,也早已见怪不怪了。

更何况,作为上海滩的知名作家之一,“琼瑶老师”家里也确实是不时会有编辑和读者上门。

所以,在一大清早就得知有客人上门之后,张妈也只是淡定地点了点头,转到厨房里端了几杯热茶出来,然后就告了一声罪,出门吱呀吱呀地蹬着一辆老旧自行车,送金杏贞上小学去了。

“……张妈今天送杏贞上小学之后,接下来应该还要去菜场买菜、买鱼,交水电费,逛逛杂货店……等到她转完一圈回来,总要两三个小时之后吧!这期间,在我家里不会有别人。呵——”

装修得很简单的小客厅里,一夜没睡好的金奇娜——在这种情况之下,任谁也没法睡得着觉——挂着浓厚的黑眼圈,抬手掩着嘴巴打哈欠,“……趁着这段时间。我们应该可以好好地谈一谈。”

她一边如此说着,一边偷眼打量着客厅帆布沙发上那六位来自于二十一世纪的客人们。

事实上,自从穿越到这个血与火的激荡大时代以来。她从来没想过自己还能跟过去的世界有所牵扯。

但是,当未来的职业穿越者,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她面前之后,金奇娜也不得不承认,命运就是这么奇妙——当她之前夜夜啜泣落泪,思念着远在一个世纪之后的亲人之时,始终没有人能够把她拯救出苦海;而等到她已经适应了这个时代的生活。拥有了自己的事业、名声与家庭之际,这些家伙却来了。

更让人囧囧有神的是,他们所属的单位名称又是那么的诡异……唉。未来中国的时空管理工作,居然是交给城管代理的?怎么想也应该是国安局的龙组或者总参的秘密行动处,甚至是什么秘密基地才对吧!

——这位女文青还不知道,国安局里确实有个龙组。但那完全是二世祖和失意官员们混日子的地方。

而且。这帮“城管犬牙国际纵队”成员的衣着打扮和身份,看起来似乎也是古怪纠结得很。

首先是一位身穿蓝色中山装的老人,自称杨文理政委。从容貌上看,这位老人显得十分英武,眉毛根根挺立,面部皮肤虽然有些松弛,但却骨肉饱满,目光炯炯。隐约还能看出几分军人特有的凛冽气势。

接下来是一位容貌平凡无奇的年轻男人,自称是王秋小队长。看上去似乎没什么特殊。身上也只穿了一套普通的城管灰色制服。但即便只是往那里一坐,就能让金奇娜感到满满的杀伐之气迎面而来!

这家伙看着也就是个普通大学生的模样,到底是曾经做过什么可怕的事情,才会有如此可怕的杀气?

——嗯,严格来说,在各个不同的时空被王秋用导弹、火箭弹、毒气、细菌武器杀掉的总人数,恐怕已经要用“千万”为单位来计算,估计早就远远突破希特勒、斯大林这些著名暴君的杀人记录了。

然后是一位穿着薄毛衣和休闲衫的御姐,名叫马彤。她的身材修长结实,乌黑靓丽的长发在脑后高高扎起一个单马尾,眼睛仿佛月牙般微微眯起,再配上慵懒的眼神、微微浮肿的眼眶,以及明显的黑眼圈……呃,看上去好像一副沉溺于夜生活过度而忘了睡觉的典型奔放女的模样,跟现在的自己似乎有得一比。

再后面,就是昨晚那位第一个从虫洞里蹦出来的娇小萝莉,蔡蓉姑娘,说真的,她的个头实在是很娇小,身高绝对不超过130厘米,头发在后脑勺被盘成两个裹着白纱网兜的团子,至于身上穿的服装,则更是奇葩:超小号的65式绿军装+红色河蟹帽徽+“风纪”字样的红袖章……

——你是在Cosplay绿坝娘吧!你一定是在Cosplay绿坝娘没错吧!

曾经的网络女作家金奇娜小姐一时间不由得深感精神崩坏,忍不住在心中发出了上述疯狂的吐槽。

幸好,这年头的工农红军还在穿黑色或灰色的军装,戴八角帽。只要摘掉帽子上的红色河蟹帽徽,脱掉胳膊上的红袖章,即使蔡蓉穿着这样一身65式绿军装走上街头,也不会被国民党特务给盯上。

再接下来是一位金发的俄国姑娘,据说有着狼人血统的索尼娅。这位俄国姑娘虽然来自冰天雪地的北方,但身材和容貌却并不怎么粗犷,甚至可以说得上是精致——仿佛丝绸般柔顺光滑的金发,宛如湖水般碧绿的明亮眼睛,微微翘起的可爱琼鼻,白皙如雪的光洁皮肤……不过她的腰间倒是跟很多毛子一样,挂着一只扁扁的银酒壶,说话的时候,嘴里似乎还微微喷着酒精气,好像刚刚痛饮过一番似的。

令人感到奇怪的是,索尼娅小姐的职位竟然也是政委——这么小的一支队伍,居然需要两个政委吗?

——金奇娜不知道的是,由于最早工作调动时的一系列阴差阳错,以狼狗形态就职的索尼娅小姐,居然不幸被马彤和王秋报了个公务用犬的编制上去,结果因此拿不到工资。只有每个月的狗食津贴可以进账。之后又因为乱七八糟的麻烦太多,又看不上这点儿死薪水,结果索尼娅的公务用犬编制一直没能改过来。

最后是一名眉清目秀的日本姑娘。自称是日本异能界的领袖之一,曾经担任过日本首相的小鸟游真白,按照客人们的介绍。她不仅是日本最强的超能力少女,也曾经是大名鼎鼎的AKB组合系列歌姬之一……

虽然金奇娜最初听说日本人居然让AKB歌姬当首相的时候,一度被雷得外焦内嫩。但是接下来,当她听说那一回日本人差点儿让拍AV的色情女演员波多野花梨担任首相,并且在首相府邸里跟一帮“女优大臣”们合作拍摄“全裸内阁”A片的时候。又觉得这也没什么了——AKB内阁就AKB内阁,不就是太萌了一点吗?总不会比前首相女士带着一票女大臣进军风俗界,带头脱衣卖肉拍片供全球淫民欣赏来得更丢脸吧!

唉。要是如今这年头的日本也有这么萌就好了。可惜,眼下如日中天的大日本帝国,还没有被美国老爹给打断骨头,虐出卖萌技能。从狼退化成狗。而是依旧在走着暗黑猎奇的残虐重口味S.M系路线……

——从日本的社会变迁就可以看出。世上的萌物都是被虐出来的,这绝对是一条颠扑不破的普世真理。

但是,无论是外观再怎么人畜无害的可爱萌物,只要条件合适,也会迅速转化为草菅人命的杀戮狂魔——事实上,凡是跟着王秋一起混的这帮家伙,手上若是没有几百几千条人命,都不太好意思出去见人。

另一方面。从百年之后来访的超时空城管和外国友人们,同样也在打量着这位女文艺青年穿越者。

——白底蓝色碎花的半旧长袖上衣。宽大的衣摆更显出她身材的瘦小。同色同款的长裤,细长的双腿在走动间几乎看不出轮廓,脚下是黑色的平底布鞋,白皙的脚掌没有穿袜子,但却依然显得如白玉般润泽……明明是很普通,放在百年之后甚至有些土气的衣装,穿在她的身上,却凭空多了几分动人的风情。

不管在什么时代,能够在某个领域内混出一定成就的人,都自有一番独特的气度。

“……金奇娜小姐,关于虫洞和穿越的一般常识问题,想来蔡蓉同志应该已经在昨天夜里跟您粗略地解释过了。而您也已经明确地表示自己暂时不愿意丢下在这个时空的女儿,独自返回我们的时代……”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作为年龄最大的长辈,杨教授摸了摸下巴,斟酌着说道,“……至于我们能够在这个时代的上海做些什么,或者说想要从这个时代得到些什么……恐怕还得先考察过环境再说吧!”

“……没错!金姐姐!你今天就别写东西了,陪我们逛逛街吧!下次我们可以带整部的现代武侠小说过来,你根本不用再怎么构思,只要直接抄写就行……嗯,甚至连抄稿子都能让我们的人代劳哟!”

自来熟的蔡蓉笑眯眯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所以,现在就换一身衣服出发吧!导游姐姐!”

于是,金奇娜只好哭笑不得地挠了挠头发,回到卧室里换了身簇新的旗袍,又打扮了一下。而诸位职业穿越者们,也早已经验老道地在外套里面穿上了防弹衣,还揣上了手枪和防狼电击器以防不测。

接下来,诸位二十一世纪未来人的“民国旧上海一日游”,就这样从金奇娜的租界小洋房里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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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现代影视和文艺作品的包装之下,民国年代的上海滩,仿佛成了一个存在于泛黄旧照片上的奇妙舞台,弥漫着一个遥远而又迷蒙的文艺之梦,各式各样的精彩大戏,都在这“冒险家的乐园”中一再上演。

——沧桑中有着落寞,而落寞中又透着繁华。这就是上海滩,二十世纪上半叶中国最为浮华的城市。

此时此刻,王秋等人就看到了一个张爱玲当年笔下的上海:高高的塔楼,仿西式的建筑;堆积着梧桐树的街道,穿梭在大街小巷的黄包车;女人低挽的头发和长长的旗袍;仿佛油画般的广告画报;纸醉金迷的百乐门和大世界。十里洋场回荡着舞女们疲倦而动听的歌声……黄浦江水倒映着两岸风光,点缀着整个上海,仿佛正诉说着曾经发生在这个城市中的故事——有风云际会。有英雄悲歌,亦有风花雪月……

然而,王秋可不是那种文艺小清新的做派,完全没有张爱玲那样的多愁善感,对于旧上海的街景,根本没想到要去关心它的浪漫格调,只会注意物价的高低。社会秩序的稳定和潜在消费者的购买力多少。

总的来说,以未来人的眼光,这座“摩登大都会”给人的第一印象。并不是非常的好。

1934年的繁华大上海,给王秋的感觉,除了人口多一些之外,恐怕和八九十年代的内地偏僻小县城相比。也没多少明显的区别。街道两边还有很多看起来古色古香的木制建筑。剩下的也多为砖瓦房,真正有些“现代气息”的水泥建筑还很罕见。道路建设的质量同样不佳,即使是在基础建设最完善的上海租界,也并非每一条路都经过了硬化处理,不少地方还是碎石子路或砂土路,一下雨就好像沼泽地一样坑坑洼洼。也有一些古旧的小道上铺着磨得光滑发亮的青石板,偶尔在石板缝里还有几根不知名的野草。

——水泥在这年代还被叫做洋灰,国内的产量很小。主要依赖漂洋过海从外国进口,价格自然十分昂贵。经常是一桶水泥就要好几块大洋,如果运往内陆,价格还要继续翻着跟头往上涨。所以钢筋水泥建筑物在全中国都是稀罕货。上海这边的情况已经还算好了,至少在租界里的大部分街道上都能看到几座水泥楼房,若是在远离海岸线和长江航道的内地,甚至经常是一个县的境内连一幢水泥楼房都没有!

除此之外,绝大多数街道的两侧都没有绿化带,就连行道树也只是在最繁华的几条西式商业街才有。随处可见在二十一世纪作为旧上海传统建筑保留的那种“石库门房子”——砖墙青瓦,木制门板,木制窗户,只有二层或三层高,在向街的一边都有一个用木制栅栏围出来的狭小阳台,也算是旧上海特色了。

似乎中国人打小广告的风俗从民国时代就一脉相承,在这个时代的上海沿街楼房的墙面上,也到处贴满了各式各样的非法海报。海报内容多数都是各种商品推销,从生活用品到服务业到黄赌毒行业,全都应有尽有。比如说,王秋刚刚走出金奇娜的小洋房,就从她家对面的院墙上看到一张广告海报:“……本店新到瑞士手表一批,款式豪华新颖,价格便宜,X月X日前购买者可打九五折,地址在……”

下面的文字之所以会看不到,是因为另一张浆糊未干的妓院海报盖住了地址位置,“……XX街XX书寓(上海最高级的妓院代称,相当于北京的八大胡同)新到日本女子数名,容貌端庄,性情娴淑,擅长多种日本乐器与舞蹈,汉语流利。望沪上风雅人士尽情光临……”

——这个时代的上海,是全中国最时髦的地方,以及中国人对外交往重要的窗口。西药、汽车、电器、小五金等各种外国工业品,还有各式各样的外国妓女,都从上海大量涌入内地,而从内地输往国外的茶叶、丝绸、矿产等农产品,也沿着长江、铁路一路到达上海,再从这里装船转运到世界各地去。

而且,为了避免关税,减少沿途高额的厘金,中国沿海地区其它省份的商品,大多也选择走海路运到上海出售——不仅是交通问题,主要还是怕了沿途的各路军阀巧立名目、百般剥削。

这些获利丰厚的贸易,主要被控制在各大列强的驻华洋行,以及和他们有着紧密生意往来的中国商人,手中。这从街道两边满是西洋字母的广告牌就能看得出来。其中,由于地理空间接近的缘故,日本商品在上海市场上占到了很大的份额,而日语教学班的招生广告也在海报中数量甚多,即使随着东北三省而愈演愈烈的反日风潮,也无法改变这一事实——此时的中国,正是日本人最大的商品倾销地和利润来源!

在上海的马路上,虽然经常能看到汽车和电车的身影,但更常见的还是板车和黄包车。那些黄包车夫们一般都身穿粗布短褂,粗布裤子,腰里面束着一条兼作钱袋使用的厚厚腰带。他们皮肤晒得黑黄,露在外面的手臂也是肌肉结实,关节粗大。但是和现代人相比,这些民国时代的体力劳动者的皮肤颜色明显更加暗淡,缺乏光泽,手臂上普遍青筋暴起,给人以一种在透支生命的感觉。

然而,跟那些连工作都找不到的失业者相比,这些至少能混到一碗饭吃的黄包车夫,显然还不算是最惨的——三十年代初期,以美国大萧条为发端,整个资本主义世界都爆发了一场可怕的经济危机,从欧洲到美国都陷入了可怕的失业风潮之中,而上海自然也受到了波及。根据后世的粗略统计,这一时期上海失业者的数量经常保持在六十万上下。几乎每一家贴出招工启事的店铺门前,都排起了长龙。而躺在上海街边用报纸当铺盖的无业游民,更是多得数不胜数。(未完待续。。)

七、旧上海见闻录(中)

“……租界这边,严格来说是不允许行乞的,所以街边的乞丐很少,即使是无业游民,也只是蜷缩在墙角边无所事事罢了。如果是在闸北或者南市,你穿得光鲜一点上街,很容易就会被成群结队的乞丐给堵得没法走路!但是,如果跟长江北岸的其它城市相比,上海这边今年的难民数量其实已经算是少的了,毕竟隔了一条长江,这年头又没有跨江大桥,北方的流民不太容易过来。江北的南通和扬州那边可真是满街的饿殍,而且还有不少纱厂倒闭……更别提这阵子的苏北淮河那边,似乎一直在闹旱灾……”

望着眼前这副哀鸿遍野、盲流扎堆的景象,金奇娜不由得叹息说,“……听说在前年日本人打过来,在上海挑动‘一二八’事变的时候,法租界那边每天早上都要拉走好几车冻僵了的‘路倒’尸……”

“……嗯,接下来涌入上海的难民,应该还会更多的。按照历史记录,等到明年苏北那边就应该要闹大洪水了,接下来好像还有蝗虫,最起码也要死掉几十万人吧……再后面么,就该是日本侵华,蒋介石扒开花园口黄河大堤,在安徽、河南、和江苏形成将近三十万平方公里的黄泛区,上百万人死于洪灾……”

王秋回忆了一下这段时间的历史,对金奇娜说道,“……这年代的中国,就是一个装满了各种苦难的炼狱。中原是各种兵荒马乱、天灾人祸不断,东北三省原本倒是还算安乐。可惜等到日本人一来……哎,说说是什么满洲国,还像模像样地推出了个康德皇帝溥仪。可日本人又何尝把汉人和满人区分对待了?还不是一样的支那猪?记得你的老家,满族人的龙兴之地抚顺,在32年秋天的时候好像就被日本关东军给屠杀过一遍,根本没见他们对满人有啥宽待,也不晓得你的娘家人有没有遭殃……唉,金小姐,或者说爱新觉罗小姐。你也别伤心,反正民国时代就是这样,每个人都活得不容易。死着死着也就死得习惯了……”

……天啊,这世上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死亡这事儿也能习惯吗?!也太不会说话了吧!

金奇娜忍不住斜眼瞪了他一下,但自我感觉很好的王秋同学却是浑然不觉——没办法,截止到目前为止。死在他手上的人。估计已经比全中国八年抗战的总伤亡还要多了,你让王秋还怎么能把人命当一回事?

不过,在整个民国时代,死人确实就跟死个蚂蚁一样,根本没有谁会当成一回事。想想后世在垃圾箱里冻死闷死几个小孩,立即就是传遍全国的头条新闻。某市发生一起死伤几百人的石油管路爆炸事件,更是闹得从中央到地方各级政府一起大地震……而眼下呢?中央军在江西苏区或日本人在东北纵兵屠个城,死掉几万无辜百姓。一般人听过之后也就是叹息两句,转眼间就忘了。如果是土匪屠掉个几百人的村子。甚至连新闻报纸都懒得报道——这种事情太常见了,完全没有新闻价值!

现在的时间,是一九三四年五月,北伐战争和大革命早已成为过去式,国共分裂和中原大战也都是过去的事情。日本通过九一八事变、一二八事变和华北事变,已经夺取了中国几十万平方公里的辽阔土地,如今还在忙于消化胜利果实,暂时没有新的进一步动作。当前中国境内最激烈的战事,还要数江西工农红军的第五次反围剿,以及尚未开始的红军两万五千里长征——基本上只能算是局部战争。

然而,即使是这种大战之间的缓冲期,世道就已经如此悲惨,待到日后战火炽烈之时,还不知道会是怎样的炼狱场景——按照正常的历史,在红军长征之后不久就是西安事变、七七事变,持续八年的抗日战争全面爆发,接着更是上千万兵马残酷厮杀的国共内战,直到十五年后的新中国建立,战火才会熄灭。

在这么多年的漫长岁月里,中国境内无一日无战火,无一寸土地不遭蹂躏,直到解放军横扫国民党八百万大军,毛主席在天安门城楼上宣布新中国之时,整个国家早已是满目疮痍。民众在战火烽烟中呻吟,根本找不到一点儿喘息的间隙,光是直接和间接死于战争的民众,便有数千万之众!如果把灾荒和瘟疫导致的人口死亡也统计在内,这个数字更会骇人听闻——最起码足足要上亿!

这些人手拉手起来,足以绕地球两圈还多。你能想象上亿具尸体环绕着地球,那会是怎样一副惨景吗?

跟之前这些岁月里的尸山血海相比,再后面抗美援朝的那点儿伤亡,恐怕就根本算不得什么了。

就连当时中国最富庶的江南地区,眼下情况也很是凄惨——由于洋货的大量冲击,江浙地区农村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普遍破产,城市却畸形繁荣。于是,成千上万的破产农民甚至破产地主,全都一窝蜂地涌进大上海找饭吃。但这些人既无文化又无技能,进城之后混得好的百中无一。大多数人只能去扛大包,卖香烟,拉黄包车,当佣人,或者进工厂当小工,收入都很低,又不稳定,说不准啥时候就折本或失业了。

更要命的是,大量外来无业人员长期在繁荣的城市内游荡,势必会导致治安秩序的严重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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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的上海只有大约四百万人口,却有六十万人找不到稳定的职业。租界当局和国民党上海市政府又没有多少救济,每年跳黄浦江、跳苏州河、跳井、上吊的人,可以说是数不胜数……”

看着这遍地都是流浪汉。仿佛《三毛流浪记》真人版一般的街景,众人之中最有节操的杨文理教授,自然也是心情沉郁。“……真是难以置信,我会走进这段教科书和党史纪录片上的历史……”

“……哎呀,我说,反正咱们又不是这个时代的中国人,不用把气氛搞得那么压抑吧!我们还是先找间小餐馆,品尝一下纯正风味的民国民间美食,再到外滩去领略一番真正的旧上海风情如何?”

众人之中最没节操的马彤学姐从兜里摸出几个金币。嘿嘿地笑着,目光如水波般流转:“……虽然我在影视基地里游览过旧上海的风情街,但那种用水泥和塑料拼凑出来的东西。实在是和真货没法比啊。”

而王秋则是盯着马彤拿出来显摆的金币,一脸的囧囧有神。

“……你这拿的都是些什么钱啊?古罗马的奥雷金币,中世纪意大利的佛罗林和杜卡特金币,嗯。好像还有古希腊的德拉克马银币……这样的古钱在民国年间的上海。怎么花得出去?”

“……那该怎么办?用人民币还是新台币?”马彤嘟起了嘴,“……作为这个时代的国际化大都市,大上海的外国人这么多,流通的外币肯定也不少吧!那些小贩和小店掌柜,难道就能懂那么多外文?”

“……二十一世纪的新上海也是国际化大都会,你找个老外在酒吧里拿秘鲁币或者伊拉克第纳尔结账,看看酒保会不会答应?”金奇娜也苦笑了起来,“……算了。要吃什么的话,还是我来出钱吧。也算是我家的待客之礼。而且,俗话说财不露白,这上海号称是冒险家的乐园,治安实在是不怎么样……”

仿佛是在为她的这句话做注脚,金奇娜的话音未落,前方就响起一片吵吵嚷嚷的嘈杂声——只见一大群手持利斧、棍棒、刀具,胳膊上刺着纹身的彪形大汉,气势汹汹地挤开路人大踏步而来。随后,从一个拐角巷口内,也冒出了另外一群同样手持凶器目露凶光的家伙,迎面跟前一拨人对上……

这两队人在街上打了个照面之后,先是摆个阵势叫骂一番,两边的龙头大哥相互喷喷口水,数典一下己方的仁义和对方的不义——不管在什么时代,黑帮火拼都讲究个场面门道,没有一上来就开打的道理,这都是老套路老习惯了。可惜他们一边好像是说宁波话,一边似乎在说福建话。不仅是王秋基本听不懂,他们彼此之间好像也是在鸡同鸭讲——喷完口水之后,伴随着龙头大哥的一声怒吼,双方小弟很快就冲撞厮杀到一起,随后就是一连串惊天动地的喊打喊杀声、惨叫声、哀号声、咆哮声、咒骂声、求饶声、刀刃破空碰撞声……总之全都乱七八糟响成一片,间或还有几声枪响,四周的市民纷纷跑开,避之唯恐不及。

很明显,这是两群黑帮地痞在械斗,而且两边都是干这事干惯了,打起来虽然看似杀声震天,血花四溅,其实很少死人,一般都是砍手砍脚。毕竟这群人都是在道上混口饭吃的,知道自己这种炮灰只要半真半假打出个结果就足够了,真要搭上自家小命可实在是不值得,给别人留条活路,也等于是给自己留活路。

事实上,这场火拼也没持续多久,由于两边势均力敌,谁也占不到上风,所在在不到五分钟之后,双方的龙头大哥就各自甩下几句狠话,然后扶着伤员,抢在租界巡捕赶到之前,灰溜溜地撤了。

“……哎,在下个世纪的浙江台州,还有广东的一个县城,我也见过几次类似这样地痞流氓们互相开片的场面,感觉咱们中国黑帮的街斗战术,好像一百年来都没啥变化,连刀具都差不多……”

马彤摸着下巴叹息道,说着她当初还在陶瓷品市场卖马桶的时候,到各地去进货时的见闻。

“……但不一样的东西应该还是有的,瞧,民国特色的街头演讲来了!”

王秋伸手指着聚集在不远处路边高喊口号的一群人,对同伴们如此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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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胞们,东北三省的黑土地已经沦陷了将近三年之久。三千万华夏儿女正在日寇的铁蹄下呻吟。然后,还有热河、察哈尔、华北、平津……政府的一次次懦弱后退,换来的却是日本帝国主义的气焰日益嚣张!即使是一个小孩也知道。日寇亡我之心不死!但南京的有关当局又在做什么呢?在向日本帝国主义者卑躬屈膝,保证压制反日活动!取缔反日团体!自己把自己的脖子往绞索上套!”

“……同胞们,这就是我们的中国!一个被肆意欺凌的中国!一个的中国!让无数人饱含着热泪、深深热爱着的、却爱不起来的中国!如果我们继续麻木下去,那么很快就连一个可以爱的祖国都要没有了!”

一个戴着厚眼镜穿着灰布长袍的年轻学生,站在街口的一条长凳上,挥舞着手臂,正神情激动地对着周围的群众发表演讲。他的脸因热血上涌。涨得通红;脖子上的那条毛线围巾也因手势幅度过大,一端从肩头甩下,垂到了腰间;长袍下摆打着四个补丁。虽都被洗得发白,但仍能清楚地分辨出布料色泽的差异。

对于这位穷酸书生的热血演讲,有几个打扮时髦的妖娆女人凑过去瞅了一眼,便就一边扭动着水蛇般的软腰。一边仰着头颅走开了。但更多的人却是被他的那些言语深深打动。感觉一股激荡的热情,正在那瘦弱的身躯中酝酿奔涌,并随着那手势、目光迸发出来,鼓舞着每一颗不愿意再麻木下去的心脏。

“……华北告急!平津告急!上海也绝对不是世外桃源!中华民族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刻!”

“……面对日寇的刺刀,有些人害怕了。可是,如果没有死亡的觉悟,又如何能面对日本帝国主义的船坚利炮?如果没有就义的勇气,又怎么能唤醒我们这个古老大国沉睡的民族血脉?”

“……我就不明白了。这偌大的中国,为什么总是任人欺凌?我们拥有四万万同胞。有着地大物博的国土,只要我们能够团结起来,又有什么敌人不能战胜?何必畏惧于小小日本?”

在这一段演说的末尾,那位学生悲愤地高吼道,眼中甚至还似乎含着泪花,引发出一片附和声。

对此,一直在不远处竖起耳朵倾听的王秋只是叹了口气——这位学生恐怕是太乐观了。

偌大的中国?这偌大的中国,如今到底在哪里?广东是陈济棠的,广西是李宗仁的,云南是龙云的,贵州是王家烈的。四川是刘湘的,再往北数是青马和宁马,新疆还有一个盛世才,陕西的杨虎城暂时倒是比较老实,但就这个老实人最后搞出了最轰轰烈烈的事。山西是阎老西的,他女婿傅作义管着绥远,山东是韩复榘的地盘,湖南是何健的,福建原本归十九路军蔡廷锴那帮人……这都是诸侯,这都是自己手上有军队的,愿意听蒋光头的话就听,不愿意听就反他娘的!短短几年里,他们都造反过不知多少次了!

仔细数数,这位蒋光头真正能够管得动的地盘,还剩下了几个省?不外乎以南京为中心的浙江、江苏、安徽、湖北、江西五个省,再加上刚刚打垮十九路军抢回来的福建。就是这么点跟三国时代东吴政权相差仿佛的地盘,还被共产党狠狠地在心脏位置掏了一个洞,搞出了一个中华苏维埃共和国和一堆根据地,也难怪老蒋会撕破脸皮“攘外必先安内”,咬紧牙关拼了命地剿共——腹心之地,卧榻之侧呀!

说是四万万同胞,自以为人多势众,但如今真正在老蒋治下的百姓,恐怕还真赶不上小日本的人口多!

更何况,这个时代的国民党政权,就像后世的港灿一样,早已习惯于在外国殖民者面前五体投地,把下跪献媚当成了正常现象。如果有人想要站起来,他们只怕是比帝国主义侵略者还要更加的愤恨和焦急!

既没有傲视群雄的国力和军力,也没有死战到底的意志和决心,这样一个卖国求荣的软弱买办政府,这样一支只会对内逞凶的残暴旧式军队,即使装备上了阿帕奇武装直升机和宙斯盾巡洋舰,照样会被拿着三八大盖的大日本皇军打得屁滚尿流……当然,日后的台湾军队,还会进一步退化到连对内逞凶的本事都丧失殆尽,沦为了会做俯卧撑致死的草莓兵和专职处理各种积压农产品的活动垃圾桶。

而在无数上海市民的围观之中,那名爱国学生的抗日演讲还在继续。

“……日本人和卖国贼都希望我们害怕!希望我们在死亡与牢狱前望而却步!希望我们在恐怖和压迫前俯首称臣!这简直是可笑!子弹能轻易打穿我们单薄的血肉之躯,又哪能打得穿四万万热血儿女前赴后继的抗争决心?枷锁能轻易锁住我们没有武器的双手,可又怎么锁得住中华民族不甘沉沦的无畏勇气?”

“……当看到一头沉睡的东方雄狮嘶吼着醒转,到底是谁在害怕?一个又一个惨案告诉我们,在日本帝国主义和卖国政府的虚伪言辞之下,越拉越多的妥协和退让,唯有换来国家与民族的毁灭。我们必须进行最后的斗争!必须收回我们的国土!必须行使我们的权力!如果鲜血能换来国家的完整,我们愿意付出鲜血!如果牺牲能换来失地的收复,我们愿意享受牺牲!”(未完待续。。)

八、旧上海见闻录(下)

“……日本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

“……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收复东北三省!”

“……停止内战,一致对外!”

……

随着时间的推移,演说现场的气氛越来越热烈,十几个穿着学生装的男女青年,从挎包里掏出一叠叠印满铅字的纸张,穿梭在人群中到处散发;而那位领头演说的长袍学生,更是笔挺地站在长凳上,握紧了拳头,挥舞着手臂,声嘶力竭地呼喊出一句句的爱国口号;每一句口号,都紧接着在周围人群中引发更大的呼声;满腔的愤怒仿佛再也压抑不住,如火山般在人群中爆发开来。

“……这难道就是……所谓时代的呼声吗?”

感受着这压抑、悲凉的陌生氛围,王秋只觉得全身的血都涌了上来,而心却又沉甸甸地往下掉。

在后世的大学校园里和电视节目上,王秋曾经见识过无数场或精彩、或蹩脚的演说,表现内容和方式多种多样,其中也不乏妙语连珠、擅长调动气氛的演说家。但从来没有出现过如此万众一心的强烈共鸣。

——这样的满怀激越、这样的热血沸腾、这样的悲怆沉痛……

要知道,王秋虽然不是上海人,但故乡距离上海也不远,母亲这几年更是一直在上海工作,在假期里经常让王秋到上海来团聚。所以,对于这座中国第一大城市。王秋勉强也能算得上熟门熟路。

这样一来,跟之前几次穿越时空的陌生感受不同,这一次降临到上海之后。王秋就对四周的环境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受。很多著名的老上海建筑物,都是他不久前曾经在另一个时空亲眼见识过。在耳边响起的,也是他早已熟悉的上海话,仿佛自己并非穿越了时空,而只是来到了一个展示老上海风情的博物馆。

直到这一刻,他才突然觉得,自己似乎离这个时代其实很远。他终究是跟这些人不同的……

——在王秋生活的那个浮躁时代,激情已经只代表着娱乐,泪水也只是为了悲痛。挥洒的热血换不来一丝怜悯,奉献已经几乎等于嘲讽。很多原本纯粹的东西,都已经掺入了杂质,让人如鲠在喉。

虽然那个时代也有游行、也有抗议。但闹剧和阴谋的成分太多。反倒是感觉不错那种真诚的激情。

然而,在这个血与泪交融的民国乱世,人们的情感似乎却要简单得多,朴素得多,也纯粹得多。

随着演讲气氛的愈发热烈,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向这里聚集——青年学生、失业工人、战争难民、小商贩、手艺人……全都忍不住放下手头的事情,加入到这民族救亡的澎湃浪潮中去。每个人都高呼口号,亢奋不已。此起彼伏的抗日救亡口号。被喊得震聋发聩,响彻在上海公共租界的上空。

无数饱经战乱、饱经流离、饱受欺压的中国人。在此刻根本无暇再考虑什么顾虑得失,只是咆哮着、哭泣着,酣畅淋漓地宣泄着长久以来被压抑的怒火和渴望。

与此同时,有些学生开始给人群分发条幅和小旗子——很显然,这是一场大规模示威游行的前奏。

——这是一个充满了无穷压迫和无边苦难的暴虐时代,若是想要从黑暗中追求光明,那么除了投身革命直接走上战场之外,剩下那些不愿再麻木下去的民众,能做的无非就是聚会和游行而已。

一时之间,王秋不由得被这种气氛给感染了,但同时又觉得自己跟他们这些爱国者很是格格不入。

正当王秋感到有些彷徨,有些迷惑的时候,身边的小鸟游真白前首相却叹了一口气,闲闲地开口道,“……唉,真怀念呢!在大学一年级的时候,我也曾经参加过一次

‘反对中华帝国主义’示威游行……”

王秋闻言一愣,再抬头看看那根“打倒日本帝国主义”的条幅,一时间颇有“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感觉——唉,谁能想到中国也有被称为帝国主义的一天呢?以前可一直被骂成是“东亚病夫”的啊!

到了这个时候,他也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这种气氛感到怪异了,关键还是心理认同上的天壤之别——王秋他们多少有泱泱大国的自豪与自信,而眼前这些中国人,却还是一副任人宰割的弱者心态。

说到底,在王秋生存的年代,中华民族早已熬过了亡国灭种的最大危机,进入了朝气蓬勃的复兴时代。虽然依旧有汉奸、有叛徒、有懦夫、有黄皮白心恨不得把祖国踩进泥巴里的“香蕉人”,但无论他们怎么样卖力叫嚷,所谓“中国崩溃论”也早已落空,以至于弄出了“可持续崩溃二十年不动摇”这样的笑话。

相反,在如今气焰嚣张、逐鹿争霸的世界列强,到了王秋的时代,却多半已经沦为了昨日黄花。

这个时代被中国人畏之如虎的日本帝国主义,到了王秋的时代已经变成了一只被抽掉了脊梁骨,只会整天叫叫嚷嚷、逗人开心的小萌物——即使是最铁杆的反日青年,也不认为日本人还有再一次占据中华半壁江山的机会——而眼下主宰地球、瓜分中国的欧洲列强,到了王秋的时代,也都是一副垂垂待毙、等着进墓地的扑街衰样,为了给上街闹事的老百姓发福利,还得死皮赖脸地向中国借钱,而中国还总不肯借。

在那个时代的地球上,中国城市的街头只会看到作为大国公民的维权抗争,而不会再见到这种作为弱者的绝望挣扎。中国唯一需要真正敬畏的对手,已经只剩下了作为星球霸主、世界警察的美国。

尽管中美争霸还要持续很长的时间。最后的胜利者究竟是谁也很难说。但即使最终失败了,那个时代的中国至少也已经自信过、辉煌过——举个例子,曾经作为世界两极之一的苏联。就算是冷战失败崩溃了,俄国人难道还会一觉回到五百年前,对蒙古人、土耳其人、波兰人、瑞典人和德国人统统畏之如虎吗?

所以,对于“反对日本帝国主义”这样的爱国口号,王秋虽然不是不认可,但却实在是做不到身同感受——在他的第一印象里,自卫队那些连政变都能搞成行为艺术的萌货。还需要大张旗鼓地反对吗?

然而,对于这个时代的中国人来说,不管东洋人还是西洋人。依旧都是不可战胜的强大存在,哪怕是在自己的土地上打保卫战也赢不了。而他们脚下的这块租界,也是一块被洋人统治的国中之国。

后世的中国人,从小到大一直在感受着祖国的繁荣与复兴。让他们变得更加的自信和从容。

而这时代的中国人。却从小到大一直感受着祖国的衰弱和屈辱,让他们变得更加的敏感和脆弱。

“……嘟嘟——”

“……巡捕来啦!!!”

霎时间,伴随着尖锐的哨子声和声嘶力竭的呐喊,聚集在街上听演讲的市民犹如被迎头浇了一盆冰水,顿时爆发出一阵骚乱,什么爱国救亡的想法都被抛在了脑后,一下子纷纷作鸟兽散。

与此同时,骑着马、挎着枪或警棍的巡捕们从远处骂骂咧咧地奔来。后面还跟来了一辆红色的汽车,和现代银行里的押钞车有几分相似。但喇叭的声音超级难听,简直像是猫头鹰叫,或许是为抓人准备的。

然后,聚集在街头热血沸腾喊口号的诸位爱国市民,顿时就如同老鼠见到了猫咪,蟑螂见到了拖鞋,小贩见到了城管,“哗啦”一声卷堂大散。就连那些原本正在分发传单和小旗帜的青年学生,也丢下手中的印刷品,混进人群之中跑得飞快。以至于等到这些巡捕赶过来的时候,已经根本找不到正主儿,只能随便抓了几个落在后面的倒霉市民,举起警棍揍得头破血流,然后随手丢进汽车里拉走凑数。

于是,一场轰轰烈烈的抗日救亡游行示威,甚至还没来得及真正发动,就已经胎死腹中。

在租界巡捕赶来抓人的时候,那位站在长凳上发表演说的年轻学生,一开始似乎是情绪有些失控,还高声咆哮着不肯走,任凭另外两个女生怎么拖他也拖不动。但紧接着,却突然冒出了一个身穿黑衣、胸前挂着十字架的中年牧师,先是一个手刀把这名学生劈晕过去,然后把他往肩上一扛就走。

仔细望去,只见这位中年华人牧师约摸四五十岁的年纪,留着一个富有中世纪神职人员特色,放在现代却很好笑的蘑菇头短发,外加几缕细细的山羊胡子,貌似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但是手段却甚是凶暴——只见他一边扛着那位年轻学生,一边将一根长长的木质锤子挥舞得虎虎生风,硬是从水泄不通的人群中抢出了一条路,随即更是迎头一锤子砸翻了一个挡路的华人巡捕,这才轻轻松松地夺路逃之夭夭。

对于这位暴力牧师的战斗力,王秋只是微微表示赞叹,但他身边的杨文理,却是几乎要惊悚了。

“……这难道是……‘红色牧师’胡总政委?!”杨教授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地说道。

“……胡总政委?你是说刚才的那个暴力牧师?”王秋一头雾水地问道,“……他是上海的地下党?”

“……哎,怎么说呢?如果我没有认错的话,这个牧师的名字应该是胡德兴,真实身份是共产国际驱魔纵队中国分部的第一任总政委!也是唯一的一任总政委!一定要说他是中共地下党的话,大概也勉强扯得上,虽然他入党的时候,这世上还根本没有中国共产党,甚至连苏联都没有呢……”

总算是恢复了镇静的杨教授,一边长吁短叹,一边对王秋解释起了这位胡总政委的身份和来历。

“……简单来说,他就是我们这个组织在中国追根溯源的老祖宗。早在中国共产党诞生之前。他就已经被当时的第二国际派驻到了上海法租界,前后当了将近三十年的中国分部总政委,最后被日寇杀害于抗日战争期间……再往后接下来的几年里。共产国际驱魔纵队的中国分部一直处于荒废悬空状态。等到新中国建立之后,共产国际驱魔纵队在中国的工作,又被分割到了很多不同系统的部门,再也没有一个总政委来独揽大权了——所以,这位胡德兴同志,就是中国异能界第一任,也是唯一的一任总政委!”

说到这里。杨教授忍不住又叹了口气,“……我真是做梦也没想到,这位老前辈也会活生生地出现在这个时空里……嗯。如果是这样的话,有些事情或许可以请他帮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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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而言之,之前目睹的黑帮群殴、抗日演讲和中途夭折的示威游行,对于王秋等人来说。不过是一系列富有时代特色的小插曲。而偶然遇见的本部门老前辈。眼下也还没考虑好到底要不要打交道。因此等到公共租界的巡捕们胡乱抓了些人撤走,街面上恢复通行之后,他们又再一次开始了今天的行程。

——受到后世影视作品的影响,想要参观这个时代的上海,沿江的外滩和南京路自然是非去不可的。

于是,在“导游小姐”金奇娜掏出钱包,给他们每人买了几个灌汤包子之后,众人就一边啃着灌汤包子。一边往熙熙攘攘的南京路径直而去,去欣赏那里的大上海风情了。

——上海南京路。最初起源于从外滩通往河南路的花园弄,后来逐渐向西延伸修筑至浙江路,再后又延伸至西藏路,是上海开埠之后最早建立的一条商业街,在近代史上有着“中华商业第一街”的美誉。

此时,这座旧上海的南京路,名声恐怕比后世还要更大,几乎可以说是当时东方世界最著名、最繁华的商业街之一,甚至能够与纽约的第五大街、巴黎的香榭丽舍大街、伦敦的牛津街相媲美——东起外滩,沿南京路往西,沿街依次开设有英资的上海前四大公司,即福利公司、惠罗公司、泰兴公司和汇司公司,又有侨资的上海后四大公司,即先施公司、永安公司、新新公司和大新公司,此外还有协大祥、老介福、亨达利、恒源祥、张小泉、老凤祥等许多名声卓著、历史悠久的老店铺……这一切林林总总加在一起,便构成了这时代南京路上难以想象的繁华景象,说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也不为过。

在后世的民国影视作品中,这些地方总是演绎着各种情侣间的浪漫。但真正在这里亲眼目睹了最为原汁原味的民国众生相之后,王秋等人却没感到多少兴奋,反倒是感到了一股难以形容的烦闷与压抑。

——缠着头巾的印度巡捕,从身边擦过的时候,总有一股难闻的咖喱味扑鼻而来,让人一阵阵的反胃;那些三两成群的西装青年、旗袍少妇的身上,随风飘来的油腻腻的发胶味、刺鼻的香粉味,也总让人忍不住要打喷嚏;更难以忍受的是,那种故作姿态、夹杂着上海话的洋泾浜英语,挂着“密斯”、“密斯特”前缀却又不中不洋的别扭称呼,更是严重污染着耳朵,让人有种说不出来的恶心。

除此以外,还有大腹便便的富翁、瘦骨嶙峋的烟鬼、满脸菜色的苦力、一脸谄笑的跟班、半袒着胸腹的瘪三、油头粉面的白相人、衣衫暴露的妓女、趾高气扬的巡捕、忍气吞声的摊贩、放浪形骸的醉鬼、形如枯槁的学究、自命不凡的白人、漠然麻木的乞丐、声嘶力竭的报童……

虽然众人原本对这种追溯时空的历史风情很是期待。然而,当这个时代旧中国一切的丑陋、屈辱和虚弱,被浓缩在这几公里的繁华街道之间,一下子涌到眼皮底下之际,那种对心灵产生的巨大冲击,还是让王秋等四位未来的中国人全被深深地震撼了……感觉眼前的街景既显得特别不真实,又真实得好沉重。

“……大上海,似乎在任何时代都兼具着天堂和地狱两种特征,让你忍不住爱它,更忍不住恨它。”

站在马路旁边,注视着来往穿梭的人群,马彤学姐忍不住叹了口气,如此总结说道。

“……在任何时候,上海都不是天堂。现在的它,只是一颗外国殖民势力从祖国母亲身上吸血的毒牙,依靠着从整个中华大地上搜刮到的财富,营造出一种建立在几千万百姓血泪之上的畸形繁华!”

望着眼前车水马龙的繁华场面,杨文理政委却毫不客气地断言说,“……凭借帝国主义列强霸权凌驾于世的国中之国,依靠吮吸中国人自相残杀流出的血而肥,这样耻辱的繁华不要也罢!”

再接下来,他们就开始了此行的正式任务——调查市场、考察物价,为日后的跨时空贸易预先做准备。(未完待续。。)

九、疯狂倾销的前奏

跟后世相比,民国时代上海市面上让众人印象最深刻的事情,就是各种工业品的价格之高昂。

——没办法,在王秋的那个时代,中国乃是货真价实的“世界工厂”,连黑非洲热带雨林最偏僻的旮旯里,那些举着标枪狩猎野鹿的部落猎人,脚上往往也套着一双中国产的运动鞋……

而民国时代的中国呢?铁钉被叫做洋钉,水泥被叫成洋灰,煤油被叫成洋油,连小小一根火柴都被叫做洋火……民族工业的发展状况实在是相当的悲催。

即使在工业最发达的上海,它所谓的八大工业支柱,也不过是轻纺、造纸、卷烟、火柴、肥皂、面粉、皮革、橡胶而已,实在是初级到了不能再初级的地步,连农业急需的化肥都无法大量提供。

更可悲的是,就连这些轻工业部门,也多半被掌握在外资企业,尤其是日资企业的手中……

因此,这个貌似繁华兴盛、时尚摩登的大上海,其实乃是一座消费型城市,而非一座生产型城市,上海人维持“现代化都市生活方式”的各种日用工业品,有很大一部分完全依赖于进口。

其中,那些中国民族资本家能够自行生产的轻工业产品,比如说香烟、肥皂、火柴等等,在上海的价格应该还算是比较便宜——以这个时代的一般标准而言。

至于进口货嘛……嗯,眼下又没有后世那种十几万吨的巨型集装箱船。货运费用远远没有那么廉价,还要考虑到欧美各国远比中国更高的人力资源薪资水平,再加上万里迢迢的转口运费。这商品价格可真是坐了火箭一般往上涨。

“……区区一块机械手表,也不是名牌,竟然要价一百四十块大洋!相当于上海普通职员半年的薪水!”

从一家店铺里出来的时候,王秋忍不住骂骂咧咧起来,“……我现在手上的这块地摊货,造型比他们店里的破表漂亮多了,记得当初买的时候才花了六十元人民币!就算是上等牌子的名表。只要别去买限量版劳力士这样的贵族奢侈品,两三千人民币也就已经很足够了……这年头怎么连买个表都要倾家荡产啊!”

“……这并不奇怪,没有工业的国家就是这样吃亏。谁叫你们中国在这个时代根本无法生产手表呢?”

小鸟游真白前首相摸着下巴。如此评论说,“……即使是一个世纪之后,这种情况也依然没有什么变化。我曾经走访过一些非洲国家的首都,那里的城市看着破破烂烂。物价却贵得出奇。上网吧的费用竟然高达每小时十美元甚至十五美元,因为一切电脑配件和耗材都要从几千公里之外运来……”

“……差不多的事情,我也听说过——我有个关系很好的大学女同学,前不久结了婚,跟丈夫一起去印度洋上的马尔代夫度蜜月,那地方看着也不过是一片热带渔村的景象,谁知一看物价可真是……”

马彤学姐也摇头叹息地插嘴进来,“……唉。因为他们的返程机票订得晚了点儿,又是按照国内标准带的旅费。结果在最后几天里,几乎只能在旅馆里吃自带的康师傅泡面熬日子,还被服务生丢白眼……”

“……是啊,记得八十年代的时候为了买一台彩色电视机,那可真的是非得要攀人情托关系,花上几年的积蓄,弄到倾家荡产不可——普通工人的月薪不过两三百,一台彩电就要一千多块钱,没有门路的人还未必买得到。但是,等到我穿越过来的时候,彩电什么的似乎早就已经变成白菜价了……”

女文青金奇娜同样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在来到这个时代的大上海之后,我起初看看好像电灯、电话、收音机、汽车这些东西样样都有,似乎跟七八十年代的生活环境相差不大,最多就是体型笨重一些,功能落后一些罢了。可是仔细一看,这些玩意儿价格却实在令人咋舌啊!

举个例子来说吧,普普通通的热水瓶,在这个年代居然被叫成是什么‘魔法瓶’!而且一只竹壳热水瓶就要三块大洋!三个银元啊!这么多钱,在眼下的上海,都足够办一桌还算像样的酒席了!”

“……嗯,放在我们那会儿,买一个热水瓶的钱,顶多也就能买一个盒饭,还得是菜色很差的……”

王秋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发现民国年代的一块银元,好歹也有半两重(按规定,银元的标准重量应是26.5克,含银88%,还有镍和铜。),放在现代古币市场上的收购价,一般在两三百元人民币左右……当然,任何一个地方的古币市场容量都是非常有限,如果贸然投入大量银元的话,势必会造成价格暴跌。

但是,即使只算大洋里面的纯银,回炉重炼,一枚银元至少也能提炼出二十克的白银,不管再怎么考虑折价和火耗,最起码一枚银元五十元人民币总是能够换到的……

“……既然如此,我们索性批发大量热水瓶过来倾销怎么样?即使降价到一块银元一只热水瓶,也已经是暴利了!”他的头脑中突然灵光一现,对众人如此提议道,“……嗯,还有机械表、老花镜和照相机,这些都是民国时代很昂贵而现代社会比较便宜的玩意儿——这年头的中国还无法生产光学玻璃镜头。”

“……嗯,钟表和热水瓶或许还可以考虑一下,老花镜、望远镜和放大镜也可以进一批货过来试试水……但照相机就简直是开玩笑了——我们那边基本都是用数码相机,拿过来之后怎么印照片?”

杨教授对此翻了个白眼,“……就算是能搞到一些用胶卷的照相机。我敢打赌未来的柯达、富士和乐凯胶卷,眼下这上海的任何一家照相馆恐怕都没法冲洗……难道要卖那种‘拍立得’的即刻成影式照相机?”

“……这样也未尝不可啊!只要进货价钱合适的话……”王秋耸了耸肩肩膀,叹着气说道。“……可惜,在我们那边,随着数码相机和手机摄像的普及,‘拍立得’已经成了淘汰产品,好像早就停止生产了……”

“……电风扇和台灯应该也可以考虑一下,我在南京路上的商店里,看到这个年代的电器全都非常笨重。都是用实心木材甚至铸铁、铸铜来制造的底座和框架,看上去死沉死沉的,而且价钱也很贵。”

元气萝莉蔡蓉也举起手来提议说。“……还有收音机应该也会有销路,不过得要先试试能否收到这个时代的电台……然后是电饭锅——上海人一般都是以大米饭为主食的,电饭锅按道理肯定会很有市场……”

“……我觉得,最能赚钱的商品应该还是各种抗生素药物吧!如今的肺结核与梅毒还是绝症。患病的人也挺不少。若是能够推出一些特效药,各大医院肯定都会来抢购的……”

马彤低头思考了片刻,同样提出了一个建议,“……对了!还可以试试伟哥和避孕套!还有各种情趣用品!这年代上海的各国妓女那么多,想必销路肯定很火爆!嗯,我可以亲自去推销!”

她眉飞色舞地说道,全然不顾其他人一脸囧囧有神的纠结表情。

——身为一个黄花大闺女,跑到红灯区去推销避孕套……马彤学姐。你的节操到底在哪里?

“……咳咳,我记得避孕套在民国时代就已经有了。当然是进口的,被上海人叫做‘洋大卵子’,貌似也没多少销路

……而且,有些事情最好还是要循序渐进,一步步来……不能总想着一步登天赚大钱……”

杨教授干咳几声,岔开了话题,“……我觉得,咱们现在对旧上海的商业氛围和各种潜规则都不太熟悉,对市场需求的评估也未必准确,所以最好还是先从一些小生意做起,免得血本无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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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各种进口工业品的极端昂贵相比,民国时代上海人在日常饮食上的花费,就显得比较便宜了。

在此时的上海,白米的价格是四块大洋左右一担,生鲜猪肉是三角钱一斤,一个铜元可换一枚鸡蛋,王秋他们吃的灌汤包子,也只要两个铜元一只,而且个头比他们在后世上海买的包子要大上一圈儿。

为了弄清楚上海普通市民的真实生活水平,在吃中饭的时候,王秋他们还特意钻进小巷子里,找了一家类似于现代快餐店的廉价饭铺,发现这里一条葱油草鱼的价钱是铜元八枚,一道“腌笃鲜”要价小洋二角半,咸肉论块计算,每块铜元三枚,白饭一碗是三个铜元,第二碗白饭叫做添头,收铜元二枚。

总的来说,除了小鸟游真白前首相嘀咕了几句,挑剔餐具不够干净,筷子有长有短、饭碗还有缺口之外,其他人都是穷人出身,没多少困难就顺利适应了这种“庶民的饮食”。

“……不知是为什么,这旧上海的腌笃鲜,就是要比新上海的腌笃鲜更加入味啊!”

王秋一边用筷子从碗里夹起一块五花肉细细咀嚼,一边含混不清地赞叹说,“……莫非是因为这个时代的猪肉绿色无污染,也没有用激素和合成饲料催肥,所以吃上去的口感特别香的缘故?”

——“腌笃鲜”,属于上海人常吃的江南特色菜肴之一,是苏帮菜,杭帮菜中具有代表性的菜色之一。

此菜口味咸鲜,汤白汁浓,肉质酥肥,笋清香脆嫩,鲜味浓厚。主要材料是春笋和鲜、咸五花肉片一起煮的汤。

“腌”,就是咸的意思;“鲜”,就是新鲜的意思;“笃”,就是用小火焖的意思。

“……我看,应该是老板娘没有用浓汤宝(复合式调味品)调味,而是用了原汁原味的高汤吧!”

马彤学姐挑了挑眉毛,用筷子指着不远处那口冒着腾腾热气的汤锅说。“……这条鱼做得也还可以……”

正当诸位未来人在饭桌上边吃边聊的时候,巷子里突然涌进来了一群穿着灰扑扑制服的公司小职员,还有两个汗流浃背的黄包车夫。

只见他们很熟络地走进饭铺内。各自找了空闲的桌子,然后就高声叫唤老板娘上菜。

王秋悄悄地偷眼看了一下,发现那些公司职员们几乎每一桌都叫了三菜一汤或四菜一汤,虽然谈不上大鱼大肉,但在菜肴里也有一点鸡蛋或肉丝之类的荤腥。

就连那两个一看就很落魄的黄包车夫,除了两碗高高满满的白米饭之外,也要了一大碗咸菜豆腐汤。还有一条咸鱼,然后每人分了半条鱼,有滋有味地甩开腮帮子咀嚼起来。

事实上。以这个时代的全中国平均生活标准来看,上海市民的生活已经是堪称非常富裕。

即使是最穷的体力劳动者,只要有个职业,一般也能吃得起馒头、面条和白米饭。还有青菜、咸菜、豆腐和腐乳下饭。

——而与此同时。在华北平原的乡村地区,农民们却要用掺入榆钱叶子的番薯稀粥充饥,时不时能够吃得上几顿白面就算是富户。而若是整年都能用白面当主食,那简直就是大地主的腐败生活了。

所以,民国时代的中国人,之所以会对大上海的花花世界如此向往,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不过,在午饭后的继续逛街之中。王秋等人才发现,在这年头的上海。也就是菜市场里的新鲜食品价格比较便宜,而那些被摆在正规商店里,需要精细加工的“高级食品”,价钱却贵得多——王秋在一家糖果店里亲眼看到,区区一小盒看上去很粗糙很土气的苏州糖果,就要被卖到一个大洋。

至于那些比较精美一点的西洋糖果,售价更是贵得令人咋舌……嗯,小小一块巧克力的价钱,就足够在摊贩上买一碗红烧肉了!

于是,从糖果店里出来的时候,王秋就在心中暗自决定,等到下一次来的时候,就多带些德芙巧克力给金奇娜大姐的女儿当礼物,想必一定会让那只小萝莉很开心的……嗯,或许再来点大白兔奶糖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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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在民国女文青“琼瑶老师”金奇娜小姐的书桌上,多了整整一大箱印刷精美的现代文学书籍,其中赫然包括一套多达五十余册的《琼瑶小说精选集》!

——按照帮她找书的王秋和马彤的说法,既然你已经剽窃了“琼瑶”这个笔名,还有她的好几部小说,那么索性就把剩下的琼瑶小说也一块儿剽窃过去吧!能改就改,不能改就直接当“文抄公”好了!

但是,金奇娜提笔犹豫再三,还是没有把正版的琼瑶小说给直接剽窃过去——这已经不是砸她的牌子和背叛妇女解放思想主旨的问题,而是在颠覆最基本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了!

没办法,在正版琼瑶奶奶的小说中,那些思维理智的正常人,到最后几乎全部都下场凄凉,不是死就是残,要不然就是半死不活,心灰意冷地出家或隐居;反而是那些三观扭曲、下限全无,节操从来没有的渣男贱女们,却个个生活得幸福美满,过着有情饮水饱的快乐人生……根本是无视了这个世界的正常规则,毫无逻辑地违背了整个社会的正确观念,严重混淆了读者的正常思维!

更要命的是,书里始终贯穿着偏执狂、躁郁症、精神分裂症等等各式各样的精神病患者,而这些精神病患者往往还能轻易战胜正常人……莫非琼瑶小说的主题就是“精神病人无敌”?!

哎,真不知这位如此偏爱着精神病患者的琼瑶奶奶本人,究竟又是个什么样类型的女人呐?

“……嗯,应该是一个极度以自我为中心的妄想狂吧!”金奇娜撅着嘴巴,如此嘀咕说。

至于把小说重新改写一遍——抱歉,既然已经有这么多现成的名作可以抄,她实在是懒得动这个脑子。

于是,金奇娜就在心中默默地对如今正就读上海圣玛利亚女校的张爱玲女士说了一声对不起,然后就提笔抄录了她在九年之后的成名作《沉香屑,第一炉香》和《沉香屑,第二炉香》——张爱玲女士在九年后能够轰动上海文坛的作品,放到现在应该也会有读者要看的吧!

两周后,已经抄书抄上了瘾的金奇娜小姐,又一次在心中默默地对老舍前辈说了一声对不起,然后又抄了他原本应该要到后年才会问世的《骆驼祥子》……

两个月之后,越来越胆大的金奇娜又在心中对著名漫画家张乐平先生默默地说了一声对不起,随即取出一车原本应该要到明年夏天才会问世的《三毛流浪记》漫画,送到几家相熟的书店去寄售……

与此同时,金奇娜家隔壁一家原本生意清淡、濒临倒闭的小杂货铺,也悄然更换了主人……(未完待续。。)

十、小杏贞的惊愕

金杏贞,原名陆杏贞,这只小萝莉今年刚满七岁,在上海公共租界就读小学一年级。

虽然在她的短暂人生之中,过早地经历了很多常人一辈子也未必有的风波,但她依然觉得自己很幸福。

关于三年以前,她还在东北沈阳陆家的日子,因为年纪实在太小,脑海中残留的印象已经变得十分模糊。只是依稀记得那是一座庭院深深的老宅子,有一位相貌威严、喜欢吹胡子瞪眼的爷爷,一位面容慈祥、但却说话酸溜溜的奶奶,几个已经记不得名字的仆人……当然,更多的印象,则是一直温柔地笑着的妈妈。

唯一的遗憾,就是家里缺了一个爸爸……妈妈说,在贞贞生下来之前,爸爸就已经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要给家里挣“大富贵”,以后肯定会带着很多很多好玩好吃的东西回来,然后用胡子扎贞贞的脸……

嗯,希望爸爸能给贞贞带些好吃好玩的东西回来就好,至于用胡子扎脸就免了……年幼的杏贞如是想。

然而,陆杏贞一直都没有等到爸爸的回来,而可怕的日本人却来了,害得全家人只得仓皇逃离——记得那一夜,在震天的炮火和爆炸声中,妈妈抱着她蜷缩在马车里瑟瑟发抖,生怕自己的马车在下一刻会被一发炮弹给掀翻……而奶奶则是整夜泣不成声,几次哭得晕倒过去……

就这样,妈妈、爷爷和奶奶带着她离开了东北沈阳的老家。跟着张少帅的队伍撤退到了关内,又继续南下到了上海。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这么远,只是从亲人们难看的脸色上。可以察觉出情况不妙。

接着,一家人刚刚在上海安家落户,搬进了一座漂亮的小洋房,爷爷和奶奶就不幸染上了重病,一个接一个地去世了。就在妈妈为了爷爷奶奶的丧事,忙得焦头烂额之际,陆杏贞从未谋面的爸爸。终于从老远老远的美国坐船回来了,但却没有给陆杏贞带来任何礼物,而是寄来了一封离婚协议书!

——狠心的爸爸不要自己和妈妈了!他在外面又找了新的老婆!

小杏贞还记得母亲收到离婚协议书的时候。那种仿佛天都要塌下来的惨白脸色。接下来的几天里,妈妈更是好像得了离魂症一样,整天疯疯癫癫、浑浑噩噩的,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有时还会砸东西骂人。或者说一些谁都听不懂的话,再也不陪杏贞一起玩了……看着母亲的不正常状况,心中感到十分害怕的小杏贞,只能找到家里唯一的女佣人张妈却诉苦。而张妈也只能怜悯地抚摸着小杏贞,叹息着安慰说,“没法子啊!夫人也实在是命苦……就让她好好哭上几天,等到心中的委屈哭完了,人自然也就会好起来……”

又过了几天之后。妈妈似乎终于振作起了精神,对着镜子解开妇人的发髻。重新梳起了姑娘的发辫。而小杏贞的姓氏也从“陆”变成了“金”——改名的时候,妈妈搂着她又哭了一场,“……贞贞啊,从今往后,你就当自己没有这个爸爸了吧!咱们娘儿俩就算离了男人也能过日子!”

金杏贞想了想也是——过去那么多年里,她也从来没见过爸爸一次,家里的日子还不是照样能过?

再往后,妈妈竟然开始写文章了,还上了报纸,又印出了书本,每个月都能赚到好多钱!

而家里在上海的生活也变得越来越好,还不时有一些打扮得很华贵,出手也很阔绰的客人来做客,跟妈妈讨论一些文章上的事情。有些人在见到金杏贞的时候,还会笑呵呵地送给她一份小礼物。

嗯,虽然自从爸爸不要她们开始,妈妈好像就变得与以前不同了,但金杏贞却觉得这样的妈妈也不错。

——原版的爱新觉罗.奇娜虽然识字,但绝对没有什么文学天赋。如果有什么常年熟识的亲戚朋友在身边,肯定能够察觉出她的变化与不同。但是,此时的奇娜逃亡在外,跟老家的熟人早已断了联系,连身边仅有的一个女佣,也是从东北逃亡入关之后重新雇佣的,根本不怕穿帮。

至于她身边唯一女儿金杏贞,虽然说远比同龄的孩子懂事,但毕竟不过是个几岁的小孩子,更不会想得到这世上还有穿越这么一说,即使隐约察觉出母亲发生了一些变化,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奇怪感觉,并且懵懵懂懂地说了出去,别人也只会以为是童言无忌。那些知道一点内情的人,更是会把奇娜的性格变化和家庭剧变联系起来,同时发出几声怜悯的叹息……然后,一切“异常”就都统统变得十分合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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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生活稳定下来之后,在金杏贞的稚嫩视角中,上海这地方实在是要比沈阳有趣得多。

——叮叮当当的有轨电车从身边缓缓驶过,无数外地人操着各种口音在车上东张西望,对两边巍峨的洋房尖顶指指点点;红红绿绿的霓虹灯光下,行走着走街串巷的黄包车夫,还有牵着宠物狗的摩登女郎;车水马龙的街头,西洋美女的巨幅彩色广告画随处可见,来往经过的路人们就算是再怎么拘谨守旧,也会偷偷地抬头对那搔首弄姿的金发女人瞄上一眼。而各种东洋广告也曾是上海一景,只是由于拒绝日货的运动如火如荼,那些画着折扇和服的小贴画,如今只能鬼祟地闪现在小弄堂的墙壁上。

上海街头闲逛的那些贵妇人和阔太太们,也不像沈阳那边一样穿着大褂,盘圆髻,而是烫着头,穿着改良的洋装或旗袍。虽然此时依然有人鄙夷地声称,那些穿贴身旗袍。露出玲珑曲线的女人都是在伤风败俗。但随着各种上海电影的流行,这些绚丽旗袍终究在中国的各大都市成为了一代风尚……西装领带与旗袍马褂的奇异结合,高跟皮鞋与三寸金莲的时代搭配。充分显示出了东西方文化在这个时代的激烈碰撞。

在跟同龄人玩耍的时候,金杏贞最羡慕也最自卑的一点就是:上海的女孩子都好漂亮,好会打扮!

是的,上海的姑娘都非常会装扮自己。刚刚搬家来上海的时候,金杏贞出门都不敢抬头看人——她觉得自己真是好土气、好丢人哟,瞧瞧那些跟自己同龄的小姑娘,都穿着洋裙子。梳着洋辫子,头发给弄得卷卷的,还戴了亮晶晶的东西在耳朵和脖子上。看起来虽然有些奇怪,可实在是漂亮极了……

除此之外,上海这边好吃的东西也很多——各式各样的外国糖果,五颜六色的西洋汽水。四方风味的糕点佳肴……尤其是每年过生日时。妈妈给她订购的奶油蛋糕,更是让金杏贞一回想起来就馋得要流口水。

——这些东西,都是她在东北的时候从来也没有见过,也没有尝过的。嗯,她真的很喜欢这里。

接下来,金杏贞终于要进入学校读书了,那个学校是她从未见过的所在,男孩子与女孩子居然可以一起上学。她以前可从来没有在一座屋子里见过那么多不是自家亲戚的男孩子,还直接坐在一起。

而且。学校里教的东西也好多好多哟,老师上课时讲的很多内容,还有挂出来的动物和风景画片,她都不怎么能理解,但光是听着和看着,就模模糊糊地觉得好厉害了。此外,下课之后能够跟这么多的小朋友一起做游戏,也让依然是小孩子心性的金杏贞感到异常开心。

让金杏贞感到更奇妙的是,在学校里给她那个班教国文的那位年轻女老师,居然还是妈妈的书迷!她经常在课间休息的时候,摸出一本《水云间》或《大丫鬟》读得津津有味,甚至边看边抹眼泪。

当金杏贞一脸傲娇地在这位老师面前“不经意”提起,她的妈妈就是写这两部小说的作者之后,国文老师的眼睛更是一下子亮了起来,忙不迭地把那两本爱若珍宝的小说塞进金杏贞的手里,想要拜托她请妈妈在扉页上签个名……之后,金杏贞又前前后后收到了十几回“求琼瑶老师签名”的委托……

等到了上门家访的时候,这位女老师更是一口一个“琼瑶先生”,跟表情尴尬的妈妈聊了整整两个小时。

于是,借着妈妈在女性文坛里的名气,金杏贞很得意地在学校里成为了一个能够呼风唤雨的小名人。

最近几天里,更有意思的事情发生了:家里又来了一拨新的客人,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还有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听妈妈的说法,他们竟然是要跟妈妈商量着一起开店做生意!

而且,他们对金杏贞都非常和气,其中有位戴眼镜的年轻叔叔,更是给杏贞带了许许多多好吃的和好玩的东西过来……唉,如果他不要那么喜欢摸自己的头就好了——金杏贞咬着指头想道。

——为了讨这只小萝莉开心,王秋在第二次正式拜访的时候,不仅买了很多原本是充作手机挂件的迷你布娃娃,还弄了几个外观绚丽,印着花卉、动物和仙女等卡通图案的铁皮盒子,然后又搜集了一些民国时期还比较稀罕的现代零食,拆散了包装放进去。其中包括旺仔小馒头、旺旺雪饼,德芙巧克力,上好佳薯片,曲奇饼干等等,然后一块儿装在一只精致的篮子里,笑眯眯地给金杏贞献宝。

这份礼物果然让金杏贞开心极了,且不说足足二十多只造型新奇、做工精致、体积袖珍的迷你布娃娃,光是那些色彩绚丽的卡通图案铁皮盒子,就让她喜欢得移不开眼睛。等到打开盖子,瞧见里面那一样样自己从来没尝过的新奇点心之后,金杏贞更是高兴得都快要荡漾起来了。

——没办法,小孩子和女人天生就是喜欢零食,而小女孩对零食的喜爱程度还要再翻上一倍!

于是,她立即拿起一块看着就很诱人的雪饼。轻轻地咬了下去,随即就被它的滋味给迷住了!

嗯,这位姓王的年轻叔叔送来的点心确实好吃。这种脆脆的“甜饼”,上面结着雪花般的白色糖霜,咬起来真实“嘎嘣嘎嘣”的松脆可口;那油炸的土豆片上面抹着各种口味的佐料,实在是鲜美得很;还有那种香喷喷的“小馒头”,天晓得是怎么做出来的,丢进嘴里简直能从舌头上一直甜到心里!

至于那种看起来就很高级的巧克力,吃起来也是入口就化、口感丝滑。让自己满嘴溢着巧克力和牛奶的甜美滋味;而撒着砂糖的曲奇饼干,更是弥漫着令人陶醉的浓郁香味,简直舍不得往嘴里送!

这么高级而又稀罕的西洋点心。金杏贞在把每一样都尝了一块之后,就很珍惜地藏起来不敢多吃,一颗旺仔小馒头都能在嘴里含上半天,一直要等到完全泡得酥烂了才舍得吞下去。这些可不是什么果脯蜜饯糖葫芦之类的寻常点心。而是有钱也未必能买到的高级货!自然被这只小萝莉当成了宝贝。

可惜在前天放学的时候。有几个女同学跟着一起到自己家里来玩。金杏贞不知是怎么的,在闲聊中突然想要向同学们炫耀一番,竟然把这些珍贵的西洋点心拿了出来,洋洋得意地给大家夸耀和分享……

这下可惨了,一帮馋嘴的小学女生,看到这么多精致稀罕的高级点心,那眼神当真是跟饿狼看到了鲜肉一样,当即就毫不客气地你拿一块我拿一块。眨眼间这几只铁皮盒子就统统都底朝天了。

因为收到了一箩筐的恭维话,金杏贞在当时还没感觉有多么可惜。但是等到同学们开开心心地走了之后。她才傻乎乎地看着空空如也得食盒,发现自己的小心肝儿好疼好疼——这些零食如果是自己一个人独享,怕是能美滋滋地享受上一个月的。谁知如今才一个下午,就被同学们狼吞虎咽地吃了个精光!

于是,金杏贞就这样撅着小嘴,嘴巴里没滋没味地熬了一天,最后终究还是熬不住了,只好拉下脸皮冲进书房,缠着正在奋笔疾书的妈妈撒娇卖萌,想要妈妈帮她去求那几位叔叔阿姨,再送一些“高级点心”过来。而正抄书抄得手酸眼花的金奇娜,则是疲惫不堪地翻了个白眼,然后从兜里摸给她一个银元,让金杏贞到隔壁王叔叔今天刚开张的杂货店里去自己挑,“想吃什么就买什么吧”!

结果,片刻之后,金杏贞捏着一块银元,站在自家隔壁的杂货铺门口,看着挤挤挨挨、排成长龙的抢购人群,一时间不由得惊愕地傻了眼……又过了好一会儿,才瞪着圆溜溜的眼珠子,呐呐地小声自语:

“……哇哦,王叔叔的杂货店生意竟然这么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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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没有摆出什么奇珍异宝之类的东西,但是依仗着一个世纪的技术差异,以及在价格上的碾压式绝对优势,王秋他们在上海公共租界搞的这家杂货铺,从一开始就异常的生意火爆。

举例来说,印着彩花图案的铁皮热水瓶,在现代中国的批发价不过三十元人民币一只,在旧上海的店里则标价为银元一块半——此时上海市面上,即使是竹壳热水瓶的平均价格,都在两块到三块大洋之间。

然后是全新的热水瓶胆,在现代中国的批发价不过五元人民币一只,在店里标价为银元三角。

至于更便宜的塑料壳热水瓶,由于在民国时代,很多塑料制品还没有被广泛应用,贸然推出可能会有麻烦,而竹壳热水瓶在现代早已被淘汰,即使有也是作为工艺品生产,价格高昂,故而王秋他们没有进货。

自动机械表,在此时上海的售价为一百四十块大洋。即使是二手货,通常也能卖到银元一百块左右。而王秋他们买来的现代地摊货机械表,在现代中国的进货价格约为一百元人民币一只,在旧上海的店里则标价十块大洋——依旧是货真价实的全市最低价,但也依旧是好几倍的暴利。

更加夸张的则是全金属带闹铃发条小闹钟,进货的成本价不过十元,在店里标价干脆一块大洋一只……于是,这些闹钟几乎是刚一推出,就被抢购抢疯了。王秋他们批发的一百只闹钟,眨眼间就宣告售罄。

此外,在王秋他们开的小杂货铺里,还有搪瓷茶杯、脸盆、放大镜、望远镜等工业品,以及旺仔小馒头、旺旺雪饼、金币巧克力、块状紫菜调料汤之类的深加工食品……虽然大多都是民国时代已经出现,或者能够制造出来的东西,但却在廉价方面远远压过了一切的商业对手——于是立刻就卖疯了……(未完待续。。)

十一、旧社会的生意好难做

金奇娜家的隔壁,那家原本灰扑扑的小杂货铺,此时已经被装修一新,换上了新的门联和牌匾。上联是“开业优惠大酬宾”,下联是“吐血跳楼大甩卖”,而横批更加劲爆:“全市最低价,绝对最便宜!”

——很显然,这就是王秋等诸位现代穿越者开的杂货铺子。

为了做好这第一单生意,王秋他们预先在街头巷尾张贴了许多小广告,又做了好些传单,临时雇了一群报童到处分发。传单上也没有什么很特别的东西,就是把杂货铺门前的对联和横批抄了一遍,再标上开业的日期时间,然后为了增强说服力,又附了一份主要商品价目表:一块半大洋的热水瓶,五块银元的高倍望远镜,十块大洋的手表,一块大洋的闹钟,半块大洋的打火机,二十个铜元的放大镜……

——古往今来,中国人一向都有喜欢占小便宜的习惯,经常有些家庭妇女看到某样东西特别便宜,也不管自己家里用不用得上,就兴高采烈地买了一大堆,然后放在家里屯着。

因此,当这家“全市最低价”的小杂货铺开业之后,那生意当真是很快就火爆到“卖疯了”:

“……两只铁皮热水瓶,不要印花的,要印着西湖风景、三潭映月的那种……给,刚好三块钱!”

“……铝合金饭盒三只,大号、中号、小号各要一样!再来一只中号的搪瓷脸盆!”

“……十块钱的手表给我来一只,要黑色的……这手表是什么牌子的啊?这商标怎么从来没见过?”

“……唉哟。老兄,当然是美国那边的小公司啦,如果是什么瑞士名牌手表的话。还会这么便宜吗?”

“……这种一块钱的闹钟给我来十只!老板,俺这回买了这么多,给打个折不?”

“……这位仁兄啊!一块钱一只钟已经很便宜了!这可是带闹铃的!您可以到别处看看,就是最黑心的当铺里给估的价都不止这个数!就算您不买,还有的是人想要!后头还在排队呢!下一位!”

“……我要半斤金币巧克力,还有那个什么‘雪饼’也来三两。对了,这雪饼是甜的还是咸的?”

“……呃。怎么说呢?我这雪饼既是咸的也是甜的。”

“……???”

“……具体来说,上面的白色糖霜自然是甜的,但雪饼本身是咸味的。”

“……你们这店里的点心还真是奇怪……”

……

一天的杂货买卖做下来之后。王秋和马彤等人都感觉到自己的上海话水平大有提高,从原本的磕磕巴巴变得异常顺畅,尤其是骂人的水准更是上了不止一个台阶。

不过,临时从金宅来帮忙的张妈。似乎在骂人方面更有天赋……

等到大上海的华灯初上、夜幕降临。在挂出了“休业”的牌子,放下了店铺的门板之后,王秋才摸出一只计算器,算了算账本上的数目,发现光是第一天的营业额就达到了三千五百多块大洋之多,不仅赚回了办货的成本和租赁店面、办理执照的租金,剩下的纯利润也有大洋八百多块,几乎称得上是暴利了。

然而。马彤却只是对此撇了撇嘴,“……才这么一点儿钱……之前哪一次穿越不比这个赚得多?”

——不得不说。通过前后几次获利丰厚的跨时空冒险,城管犬牙国际纵队的众人都把胃口给养刁了。

“……这只是一个开始,马彤学姐,像这样一个作为销售终端的小杂货铺,本来就是占领不了多少消费市场,也不可能很快发什么大财的。我们开这个铺子,本来就只是为了搞一次市场实践。”

看着马彤不甚满意的表情,王秋笑着屈指弹了弹手中的一枚银币,听着它发出“嗡嗡”的清亮震颤声,“……这点利润对目前的我们而言,根本是微不足道。而真正的收获则在于,旧上海这边的市场需求已经被初步摸清楚了,咱们带来的这些东西,可以确定在本地都能卖得出去,不会遭到消费者的抵制。”

说到这里,王秋忍不住就有些眉飞色舞起来,“……再接下来,我们就可以寻找经销商,发展下线,再让经销商去找几十个代理,把价值一两千万大洋的货物一口气统统发出去,反正咱们这些商品都是货真价实的,绝对不愁没人要……唉,跟之前那些物流速度缓慢,贸易规模有限的古代时空相比,民国时代的中国乱归乱,好歹也已经进入了市场经济时代,仅仅上海一地,就是四百万人的市场!比之前我们穿越亚瑟王时代的全英国人口都要多了!更别提还有整个江浙地区和长江流域的市场有待开发……”

然而,正当王秋越说越起劲,兴高采烈地遐想着未来“钱景”之际,却突然听到一阵“梆梆梆梆”的敲门声,然后就听到门外有人操着一口上海话高声喊道,“……开门!开门!里面有人在么?”

王秋等人听得面面相窥,一时间没人吭声,外面的人又喊了一次,接着就更加用力地砸起了门板,把那几块木板敲得咚咚直响,眼看着都快要断了,而对方嘴里喊的话也更不客气:“……明明瞧着里头还亮着灯呢!难道都死了不成!别以为藏在里头不吭声就没事了!快给本大爷出来!小心咱们放火烧了你的破店!”

眼看着这一劫是躲不过了,王秋只好检查了一下身上的防弹衣,然后揉了揉脸,起身打开了店门。而索尼娅,马彤、金奇娜、杨教授、小鸟游真白也分别摸出枪械刀斧,各自戒备着以防万一。

一开门。就看着外面聚集了五六个身穿黑衣的混混,在王秋眼中他们的个头都挺矮,应该都是南方人。

而领头的那家伙更是五短身材、尖嘴猴腮。但却一脸的蛮横之色,而手里还滴溜溜地转着两个铁球,一看就很有黑帮大哥的风范……此时此刻,即使看到店里的人个个都拿着家伙,这位大哥也是一丝不惧,反倒在脸上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态,用傲慢的口吻问道:“……哪位是老板?”

王秋回身看了看满屋子的“老弱妇孺”。只好翻着白眼站了出来,“……我就是老板,本店已经打烊了!”

“……唉。这位老板,咱们也没啥别的意思,就是想和你谈谈生意。”那位大哥转着一对铁球说道。

“……我们这里没什么生意可谈。几位还是请回吧!”王秋断然拒绝了对方的纠缠。

——根据在现代社会的一点浅薄经验,他深知在对付流氓的时候。绝对不能给他们任何机会。否则只要你软弱了一次。让他们以为你是个可欺之人,那之后肯定会跟来没完没了的麻烦。

然而,旧上海的混混可要比现代中国难缠得多,“……没什么生意可谈?这位老板说得也太绝对了吧!白天的时候,你们这小店可是门庭若市,想必一定财源滚滚吧!”他皮笑肉不笑地“恭维”说。

“……不过是赔本赚吆喝,打响一个知名度罢了,真的没啥生意可以和你们谈的。”王秋依然不松口。

“……呵呵。这位老板,话说得不要那么绝对嘛!须知这世上总是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仇人多堵墙。我们只是想和老板您一起发财而已。看您这杂货铺子生意兴隆,现在的世道这么乱,老板就没有想找几个人帮着守护一下。万一闹出什么火灾,或者有坏人来捣乱,能够有人帮忙,总会要好一些不是?”

这位大哥一脸“矜持”地说着威胁的话,神态和语气却很是诚恳,简直就像是老朋友的真情关怀一般。

……这帮家伙果然是来收保护费的,莫不是传说中那位青帮大佬杜月笙的手下?

王秋一脸无奈地想着,但嘴上却依然是绝不退让:“……哼,若是有什么麻烦,我们自己也能对付,就不劳烦你们几位了!”为了增强他的说服力,站在后面的索尼娅政委还刻意板起脸孔,“啪”地一声把手枪拍到了柜台上,试图让对方明白“点子扎手”,最好知难而退……可惜似乎效果不彰。

——只见这位混混大哥挑了挑眉毛,对这位金发毛子少女的威胁视而不见,反倒是流露出一副色眯眯的神情,浑不在意地对着索尼娅调侃起来,“……小姑娘,玩枪可是很危险的,小心伤着自己哟!而且,在上海这地方,一行都有一行的规矩……”他瞟了王秋一眼,然后淡淡地说道,“……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这位老板应该不会不明白吧!有很多事情,是没法光靠打打杀杀来解决的……”

说罢,他便丢下一张拜帖,这才扬长而去,“……大后天中午宝月楼,请老板来喝一杯茶,过期不候!”

而其中的一位跟班小弟在离去之前,还恶狠狠地威胁说,“……希望老板把眼睛放得亮些,不要以为随便拉了个洋婆子傍身,就敢不来赴会。若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话……哼哼——”

对于这一场天降横祸,王秋等人全都是一愣一愣的——当然不是感到害怕,而是有点想不通。

“……不是说这年头的中国人最怕洋人吗?”王秋瞟了一眼索尼娅,有些纳闷地嘀咕说,“……咱们这边可是连手枪都拍出来了,这旧上海的小瘪三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简直比地下党还要坚定?”

“……你说的那是国家与国家、政府与政府之间。军阀和官府可能是对洋人惧怕到了骨子里,但这大上海的地痞混混又没啥拖累,可不见得会怕洋人,说不定还喜欢把洋人当肥羊来宰呢!

记得去年春天的时候,就曾经有位美国富豪家的漂亮小姐,在上海旅行时被青帮的人下药迷晕了拐走卖进窑子,等到最后被侦探社的人救出的时候。人已经疯疯癫癫,还染上了毒瘾和花柳病……”

金奇娜撇了撇嘴,“……21世纪的时候。美国公民还不是在全世界各地到处被绑架、被劫持,被砍头?事实上,按照上海这边的行规,这帮家伙刚才没有砸了咱们的店,就已经算是在给洋人的面子了。”

“……说的也是。”王秋想了想,觉得似乎也有道理——霸主强国公民固然在国外到处受人敬畏,但同时也会被视为能走路的大钱包——于是就换了个话题。“……那么,这帮小瘪三到底想要敲诈些什么呢?”

“……什么意思?当然是想要问咱们勒索好处和收保护费了!”金奇娜答道。

“……这我当然知道,问题是他们想要多少?是不是每个月给他们一笔钱。跟交房租似的?”

“……这事儿得碰运气,如果运气好的话,只要逢年过节给一份礼金,马马虎虎也就能过去了。如果运气不好的话。呵呵……那咱们的杂货铺里。就会多一个专门吃闲饭搞破坏的‘白相人’了!”

金奇娜苦笑道,“……我之前投稿的那家出版社里,就曾经有这样一个家伙,整天游手好闲、惹是生非,不知道给出版社惹了多少麻烦,闯出多少祸事,造成了多少损失,但就是没人敢开除他。亏得去年刚上任的新主编是个有本事的。在黑白两道都有些人脉,通过上上下下好一番活动。才把这个混蛋给撵了出去……”

——原来,这年头上海各种帮派势力之嚣张霸道,已经到了“隐形政府”的程度,国民党的上海市政府都不如他们说话管用。哪怕是最普通最本分的小老百姓,也不得不在各种黑帮的淫威之下战战兢兢。在这种背景下,如果有谁硬是不肯巴结黑帮的话,被打断手脚都还是轻的,更惨的是被装麻袋丢进黄浦江。

举个例子来说,此时上海几乎所有的招工市场都被帮派(主要是青帮)包揽,企业必须给这些帮派大笔孝敬才能招工,想要绕开都不行。有时候还得容忍这些帮派往企业里插进一帮吃闲饭的人,否则就会被砸(日本纱厂之类背景深厚的硬骨头例外)——这些不劳而获的工头,不但残酷剥削工人,从他们原本就微薄的工资之中抽走好几成甚至一半以上,其中有些人还能倒过来勒索敲诈自家老板,甚至挤走或干掉老板,直接把企业抢过来:没办法,在他们这些无恶不作的狠人面前,没背景的资本家其实跟被剥削的工人没啥两样。以及于在某些公司和工厂里,会出现工头对自家老板颐气指使、发号施令的怪现象。

总的来说,民国年间上海滩青帮势力之嚣张,已经达到甚至是超过了现代墨西哥毒枭组织的程度——至少墨西哥迄今还没有选出一位毒枭总统,而中华民国却有一个小瘪三委员长(蒋介石就是青帮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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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上海黑帮的敲诈恐吓,众人商讨了一夜,也没能最后决定该怎么办,想想反正还有两天,也就随它去了——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然而谁都没有想到的是,在旧上海做生意需要克服的麻烦,似乎还远远不止黑帮这一项!

第二天,王秋他们的小杂货铺再次开张,生意依然十分火爆。可惜没多久就又有恶客上门——来了一个戴着瓜皮小帽、外貌精干巴瘦的老头儿,自称是上海总商会的代表。只见这厮举着拐杖倚老卖老,唾沫横飞地把王秋等人好像孙子似的教训了一顿,呵斥他们恶意倾销、扰乱市场秩序、不顾商界同仁的道义、擅自打价格战,事先甚至都没有“拜码头”

……总之就是违反了一大堆“潜规则”,因此责令他们尽快整改,补上那些缺了的“礼数”,否则一切后果自负。

到了下午,又有公共租界巡捕房的几个华人巡捕过来,毫不掩饰地张口勒索好处费,在获得了每人五块大洋的“孝敬”之后,还顺手捞了店里的几只闹钟,还把零食装满了各自的口袋才走。

上述这些麻烦,让习惯于用暴力解决问题的超时空城管们很是挠头。但是很显然,光靠打打杀杀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再说,为了日后的长期合作,他们也不能给作为“虫洞发生源”的金奇娜大姐惹来大麻烦——要是把黑帮、商会或者其它组织给得罪狠了,以至于有人闯入小学绑架了她的女儿金杏贞该怎么办?

正当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小鸟游真白前首相阁下却提出了一条很有开创性的“新思路”。

“……就我所知,这世上的黑帮都只会找店铺收保护费,而不会给买东西的人找麻烦,对吧?”

对于小鸟游真白提出的问题,金奇娜这个“本地人”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如果黑帮的保护费都要收到每一个顾客头上,你让人家开店的还怎么做生意啊?”

“……然后,除了银元之外,美元、日元、英镑和法郎应该也都能流通吧?”小鸟游真白又追问说。

“……嗯,这几种外币在上海滩应该是能用的,毕竟这地方在很大程度上已经算是外国人的地盘——当然,必须是国际货币,如果你拿苏联卢布或德国马克过来,恐怕没人肯认账。”金奇娜想了想答道。

“……啪啪!既然如此,这事儿不就简单了吗?首先,只是买东西的话,就能避开黑帮的骚扰。”

小鸟游真白开心地拍了拍手,笑得好像一只狐狸,“……其次,只要有钞票,我们就能在上海买到需要的商品……而对于我们来说,钞票这种东西,难道还需要赚吗?别忘了,我可是当过日本首相的人啊!”(未完待续。。)

十二、钞票这种东西还用赚吗?!

钞票这种东西,还用赚吗?

嗯,这个问题粗看起来似乎很有些莫名其妙——如果不努力赚钱的话,钞票又该从哪里来?

但这是对于一般人而言的。对于发行钞票的政府来说,钞票这种东西绝对是想印多少就能印多少!

当然,即使是对于一个国家而言,滥发货币的危害也绝对是很严重的。如果当真有哪个穷疯了的政府,把印钞票当成了天上掉馅饼的生财之路,那么后果恐怕就是像二十一世纪初的津巴布韦一样,各种物价好像坐了火箭似地往天上涨,一路冲到外太空——区区一份报纸能卖到空前绝后的两百五十亿元,普通老百姓两个月的工资才能买一只鸡,新发行的津巴布韦纸币上长长一串十四个零,一张就顶一百万亿元……

嗯,还有解放战争末期的国民党政府也曾经这么搞过,结果就是让勤劳聪明的中国劳动人民不得不用大麻袋装钱去买菜,顺便还发明出了无数匪夷所思的钞票新用法,譬如糊风筝、擦屁股、点香烟、垫桌脚、贴墙纸等等,甚至有人发现在上坟祭祖的时候,直接烧钞票都比买纸钱来烧要更加合算。

那么,如果这个政府以邻为壑,发行的是别国货币呢?

……这个……且不说什么节操和脸面的问题,如果在和平时期这么搞,妥妥的就是作死的节奏,且不说会把“被发钞”的国家给得罪到死,还铁定会被全世界各国列为断绝往来户。光是舆论和外交压力就能让政府轻易下台。万一真的把事情给闹得太大了,就是由联合国安理会牵头组织一支多国联军“强行入境”,来查抄伪钞制造窝点。顺便逮捕以总统、总理、议长为首的一干“经济犯”,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如果是在战争时期这么搞的话,倒是没有什么舆论和外交压力了——都已经打得尸山血海、天昏地暗了,谁还管得着外交纠纷这种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的低级玩意儿——而世界大战期间的英国和德国,也确实都如此进行尝试过,各自帮对方印刷了天文数字的英镑和马克,想要扰乱对方国民经济。可惜效果不佳——因为在两次世界大战期间,帝国主义列强一般都会进入战时体制,对国内实行严格的配给制度。一切的食物、布匹、燃料等生活必需品都要凭配给证件来购买,而各类工业原材料的用途和去向也同样被严密监视,若是只有钞票的话,根本就买不到什么东西。而且即使侥幸买到了一些东西。往往也运不出国境。

更何况,以当时的技术水平,一个国家想要完美无缺地大规模印制另一个国家的钞票,也并非那么容易的事。比如说,近代的满清政府即使想要大规模伪造美元和英镑来骗钱,也没有做到完美无缺的能力。

但是,1934年的中国虽然不太平,但依然是自由贸易的市场经济。只要有钱就不愁买不到东西。而且,只要有虫洞。想要运走任何东西都不必发愁。更妙的是,小鸟游真白提出的这种印钞扫货方式,就等于是相隔一个世纪的同一个政府自己印钞票骗自己,一切防伪措施、技术手段,还有隐秘的防伪小花招,统统都知道得明明白白,说不定就是用的同一块印刷模板,甚至还有可能是提出了当初就屯在仓库里,一直没有流通出去的正版钞票——因此拿出来的钞票绝对比真钞还要真!

很显然,在“好心”的穿越者们“帮忙发行”的钞票达到一个天文数字,导致物价暴涨、市场混乱之前,这个时空的各国政府根本无法察觉出其中的问题。而且,就是中途出了什么篓子,让民国时代的某些机灵人觉察出了什么倪端,难道这帮倒霉的受害者还能跨越时空,追究到一百年之后的现代人头上不成?

至于印钞票印到引火烧身,让这批“超发货币”涌回自己国内什么的,就更不用愁了,反正都是些已经停止流通好多年的旧英镑、旧日元、旧法郎、旧马克、旧里拉……即使印刷得再多,也不会回流到自己国家的市场上——现在的欧洲早已在用欧元,而二战后的日元跟二战前的日元也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玩意儿。

面对这样收益极大、风险极小的无本买卖,有关当局自然会兴高采烈地开动印钞机

“……杨教授已经联系了有关部门,甚至还有台湾方面,准备以‘电影道具’的名义印刷一批法币(中央银行钞票),只等着这边的南京国民政府在明年(1935年)推出法币之后,就由我们负责进行‘量化宽松’……此外,英国政府也送来了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的英镑纸币制作模板,还有全套的制作工艺……”

昏黄的电灯光下,小鸟游真白前首相一脸傲娇地宣布说道,“……第一批一百万日元的钞票已经运到,并且经过了做旧处理……”只见她很有气势地一挥手,“……明天咱们就一块儿大把花钱去!”

“啪啪啪!”众人对此一致鼓掌,预祝接下来的大采购能够顺利成功。至于他们像这样肆无忌惮地大把撒钱,会不会弄得这个时空的中华民国物价暴涨、经济崩溃……那就根本没人关心了。

即使是众人之中最有节操的杨教授,也不认为自己有义务为蒋介石政权的经济安全问题负责——他们没有狂印各种“边区票”去祸害那些红色革命根据地的老前辈,就已经算是很有良心了!

当然,放弃“边区票”的根本原因,主要还是工农红军的票子实在不好花,也买不到什么好东西。

事实上,丝毫没有什么道德负罪感的他们。真正在担心着的完全是另外一个问题……

“……才一百万日元?是不是稍微少了点儿?这点钱连公款腐败一次都不够啊!”王秋开口质疑说。

“……已经够多了!秋君!”小鸟游真白前首相斜了他一眼,“……你该不是把现在的日元当成二十一世纪的日元了吧?如今的一日元就能买三个牛肉罐头、五包香烟,一个日本警察的月收入才五十日元……我手里的这一百万日元。足够在仙台或青森买来一船的花姑娘下南洋开妓院了,你居然还敢嫌少?”

——呃,明白了,这年头日元的含金量似乎还挺高。但问题是,你这比喻……也太掉节操了吧!

好吧,大家早就应该知道,穿越者一般都没啥节操。就算一开始是有的,穿着穿着也就慢慢掉光了。

“……使用起来的安全性如何?”杨教授皱着眉头问道,“……虽然理论上应该不会有问题。但是……”

“……放心吧!这些钱我可是在东京银座用过的,记得当时买了八十多件首饰,一点问题都没有被人看出来。”小鸟游真白前首相一脸淡定地说,同时扭头瞟了表情惊愕的王秋一眼。“……虽然我的空间运输能力没有秋君那么夸张。可以一次传送二十吨货物之多,但十几公斤的额外传送量还是有的……”

——原来,几乎是从第一个虫洞出现的那一年开始,全世界各国的职业穿越者们,就绞尽脑汁想要从中牟利,好为自己增加一点收入。而限于他们可悲的传送能力,能够携带的性价比最高的“交易品”之一,自然莫过于钞票了:百年之前的钞票防伪技术。对于现代世界的人来说,实在是有点太小儿科了。而且。只要在政府里有门路的话,想要弄到一些早已停止流通的废弃真钞,也并非做不到的事情。

在这方面,美国的职业穿越者最早取得成功,用重新印制的旧版美元,从二十世纪初期的纽约,换了一小袋价值连城的钻石回来。而日本的小鸟游真白也不甘落后,利用一次解救被卖进妓院的女穿越者的机会,在1929年的东京银座大肆扫货——只是带去了一堆“废纸”,却带回来了无数的金银珠宝。

上述这些几乎无本万利的成功实例,让全球各国的职业穿越者们一个个眼红耳热不已,纷纷企图效仿。很遗憾的是,截止到目前为止,通往十九、二十世纪的虫洞很少出现,绝大多数虫洞都通往更加遥远的古代,纸币尚未取代金属货币的年月……让诸位收集了大量“仿真旧币”的各国穿越者们只能无奈叹息。

——以他们区区几十公斤的运力,还有每天三到四次的穿越次数限制,要搞商品贸易实在有点困难。

然而,随着民国上海滩时空副本的开启,小鸟游真白前首相欣喜地发现了再来一次免费大血拼的机会。

——之所以要等到现在才提起,是因为之前没把这些钞票带在身边,需要让人从东京那边空邮过来。

“……既然如此,这间杂货铺就开到今天为止,明天就开始去逛街了。”王秋站了起来,有些留恋和伤感地环顾了一圈自己“奋战”了两天的店面,“……不管怎么说,花钱总要比挣钱更让人开心吧!”

于是,王秋他们的那家“全市最低价”杂货铺,在开张之后的第三天就关门歇业,让很多闻讯赶来抢便宜货的上海市民大失所望,也让附近那些惶恐不安的其余店铺业主,顿时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很显然,既然连店都不开了,那么之前来找麻烦的黑帮混混和商会老头子们,也就不必理会了。

至于店里剩下的货物,则被搬到了金奇娜大姐的家里,算是送给她们了……结果,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经常可以看见金奇娜家的佣人张妈,裹了个花布头巾,拖着个大箱子,鬼鬼祟祟地在车站附近和杂货店外出没:“……老板,要手表吗?全新的!保证式样时髦!每块表只要十五块大洋!什么?不要手表?哎哎,您别走啊!我这里还有茶缸、饭盒、热水瓶、闹钟、钢笔……每一样都绝对是质量上乘、价钱便宜……”

与此同时,王秋一行人则在上海滩忙着到处走街串巷。开始了他们的疯狂大购物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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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九江路69号,日本住友银行上海分行

作为大日本帝国在中国最大的金融机构之一,今天的住友银行上海分行依然跟以往一样。存钱、借款、取钱、汇兑。各式各样的顾客川流不息。即使是愈演愈烈的反日运动,似乎也没怎么影响它的生意。

此时此刻,某位身材娇小、仪态高贵、戴着一只眼罩的和服少女,正坐在银行的贵宾室里,悠闲地喝着煎茶。另一位模样俏丽的金发少女,则低头束手地站在她的身后,仿佛是这位大小姐的贴身侍女一般。

由于此时已是六月初夏。上海的天气闷热,人们的衣衫单薄,故而在抬起胳膊饮茶和吃点心的间隙。偶尔会有鲜艳的刺青图案从和服少女的衣襟中裸露出来,看得银行工作人员一个个噤若寒蝉、人人侧目——在这个年代的日本,按照民俗一般只有混黑帮的人才会刺青纹身……再加上小鸟游真白带来的整整一大箱巨额日元现款,这些家伙已经自动把她给脑补为某黑帮大佬的女儿或情妇了……

在这间贵宾室的另外一个角落。摆着一张长桌子。上面摆满了一叠叠棕黄色的日元钞票,其中各种面值皆有。一位戴眼镜的银行职员正在清点这笔款子的数额,并且查验钞票的真伪:感受着手中那种日元特有的厚实、坚韧手感,还有水印的形状,这位经验丰富的职员可以肯定这些钞票绝对不会是假币。

而另一位更加专业的银行职员,在仔细核对了每一张纸币左上角和右下角的号码,以及右上角和左下角的批号之后,也表示编号没有问题。因此这些日元纸币全部都是真钞。

——早在二十世纪初期,日本人的防假钞意识就达到了很高的水准。日元的纸张水印更是达到了世界顶级的高度,纸币的印刷质量也是可圈可点,简直可以用完美来形容。更重要的是,印刷日元所用的纸张,不同于当时各国普遍使用的麻质或棉质钞票专用纸,而是主要使用了一种名为“三桠皮”的原料。由于三桠皮的纤维柔韧性极好,所以日元能在水印清晰度上做到极致,而不必太多考虑水印清晰度和钞纸耐用程度的平衡。也使得日元纸币色泽偏黄、厚实挺括、水印清晰,在全世界独一无二,极难仿制。

在二战时期,当时中国和美国也曾试图制造日元假币,但是因为始终弄不清日元纸张的具体材料配方,做不到手感、光泽度和色泽都几乎完全一致,结果一直都制造不出能够以假乱真的日元。

此外,日元钞票编号规则推算也很复杂和严谨,外行人根本琢磨不出来。而且,日元纸币的图案、银行名、面额数字等均采用雕刻凹版印刷,图案线条精细、层次丰富,让伪钞制造者难以下手。

正是因为上述这些严格的防伪措施,在二战之前,日元假币始终没有大规模地出现。

遗憾的是,在日本政府本身的“监守自盗”之下,不管这个时代的日元纸币,在材料、编号和水印等方面,采取了多么严密的防伪措施,最终都只能是无用功——这根本不是什么伪钞,而是滥发的真钞!

至于小鸟游真白等人的护照和身份证明文件,未来的日本政府自然也有办法做得天衣无缝。

“……小鸟游小姐,您带来的纸币已经清点查验完毕,所有面值十元、二十元、一百元日元均系为真钞,合计五万一千零三十五日元。目前已经全数存入您在我行开设的户头。”

一位银行经理一边以标准的九十度弯腰鞠躬,同时恭敬地说道,一边向小鸟游真白递出一只小信封:“……这是您的存折和支票簿,并附赠微型金笔一支……再次感谢您的惠顾!祝福您在中国的旅途愉快!”

“……呃,事情终于办完了啊?”小鸟游真白带了个哈欠,神情恹恹地说,“……那么,请将一千日元兑换成中国银洋交给我,我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可能要用。”

“……嗨,很乐意为您服务,小鸟游小姐……”这位经理再次恭恭敬敬地对这位大客户一鞠躬。

片刻之后,小鸟游真白和索尼娅各自拿着满满一挎包银元,施施然地走出了日本住友银行上海分行的大门,跟在门外等候已久的王秋等人汇合。

“……情况如何?确定没问题吗?”刚一见面,王秋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本小姐出场,当然是马到成功了!”小鸟游真白元气满满地打了个响指,“……接下来,我们先去礼查饭店(现在的浦江饭店,上海最著名的老酒店之一)开几个房间住下,然后就去南京路上去血拼吧!”(未完待续。。)

十三、民国豪华撒钱之旅

上海礼查饭店的一处豪华套间里,刚刚从南京路上血拼归来的原AKB歌姬小鸟游真白前首相,正兴奋地在大床上的珠宝和钱币堆里打滚,不时发出一阵“咯咯”的清亮笑声。

——在西方有句谚语,女人和巨龙一样,都狂热地喜爱着各种闪闪发亮的东西……

“……红宝石、蓝宝石、蛋白石、祖母绿、紫水晶、钻石……哇哦!今天真是大丰收呢!”

望着床单上琳琅满目的各式珠宝,在电灯光的照射之下熠熠生辉,小鸟游真白一时间连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当真是眉开眼笑、乐不可支,那副眯起眼睛、眉毛弯弯的样子,简直是说不出的可爱。

“……好啦!好啦!既然你这么喜欢在珠宝堆里打滚,那就等到回去再玩吧!这地方可不怎么安全!”

王秋一边唠叨着,一边把小鸟游真白从床单上拖开,将各式各样的珠宝往虫洞里传送,在陪着几个女人逛了半天大街之后,他已经累得腿都要软了,“……这些东西带回去之后,可是要重新分配的,当然也少不了属于你的那一份……对了,杨教授,你今天的收获怎么样?那些英镑钞票都能用吗?”他扭头问道。

“……应该还可以吧!虽然没有去银行开户头,但我去的那几家当铺里,掌柜和伙计都肯收英镑。”

杨文理教授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眼镜,迟疑了一下。这才开口回答说,“……我从这几家当铺里,淘到了一些玉石首饰。还有几样金银摆件……哎,各式各样的青铜器、唐三彩、宋朝瓷器、明清字画,在铺子里倒是应有尽有,可惜这里边充斥的假货太多,我在这方面的眼光又差,实在认不出来,所以不敢买……”

“……其实就算买到几件假货。应该也没啥大碍,反正咱们的钞票是要多少有多少……”

马彤一边收拾着自己的“战利品”,一边插嘴答道。在今天的血拼大购物之中。她买了好几条貂皮围巾,两件裘皮大衣,以及一双纯手工鹿皮靴子,“……话说回来。如今咱们就用了几万日元。几百英镑,这么点货币自然掀不起大浪。但如果我们日后花钱多了,引起各国警觉,甚至换用了新纸币,那又该怎么办?”

“……首先,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其次,这年头的钞票印刷和防伪技术,能够达到的极限也就是这样而已。对于21世纪的印钞厂来说。不管是这年代的任何一种钞票,仿制起来都根本不成问题。”

小鸟游真白很有自信地回答说。同时从珠宝堆里爬了下来,“……除非他们专门为此而举国进入战时体制,实行苏联人的计划经济,一切基本消费品都要凭证件定量供给,只有钞票的人根本买不到东西——但无论哪个政客敢这么玩,都只会被愤怒的金融资本家们撕成碎片!”

“……还有一种办法是完全废止纸币,像工业革命之前那样,只使用金属铸币和支票,但后果恐怕更加惨重——工业革命之后,人类社会创造的物质财富已经暴涨了几十倍,甚至是上百倍,可金银的数量却没有增加那么多。假如硬是废除纸币,全部改用金属铸币的话,整个资本主义世界市场都要完蛋了!”

王秋进一步补充说,“……光是我可以推测出的结果,就已经足以让整个世界天翻地覆:首先,既然使用多年的纸币一下子没有了,那么剩下的金银就得代表工业革命以来膨胀了许多倍的社会财富,也就意味着全球物价会瞬间暴涨几十倍到上百倍,并且在涨价期间到处闹‘钱荒’。然后,由于钱币的数量不够用,很多地方的商品市场经济都只能完全崩溃,以至于商业不得不退化回物物交换的状态,相当一部分工厂也会因为贸易量的萎缩而倒闭……如果真要到了这一步,那接下来十有八九就是红旗插遍全球的节奏了!”

“……其实对付伪钞还有一种办法,蒋介石的国民党政府就曾经在抗战期间用过,而且效果相当不错,让伪造法币的日本占领军和汪精卫伪政府差点赔掉了裤子,但也让自己丢光了民心……”

杨教授也插嘴进来,“……具体来说,就是疯狂开动印钞机,每个月贬值几十倍,让印钞票变成一种亏本买卖……据说在那个时候,上个月还能买一头牛的钞票,到下一个月就贬值到只能买一只鸡了……”

“……总之,对于这个世界的资本主义列强来说,我们这些异界来客的印钞扫货,就好比是被一只蚊子在胳膊上吸血,虽然不舒服,但也不痛不痒,跟经济危机和工人运动相比,恐怕连毛皮之患都谈不上。”

王秋最后终结说,“……可若是有谁不想让咱们吸血,硬是要采用什么一劳永逸的对策……那么,改用计划经济就好比是砍掉手脚,废除纸币则相当于挖掉心脏,若是跟咱们的印钞机玩增产贬值比赛,就差不多等于是往自己的血液里下毒,来把吸血的蚊子毒死……反正每一样都是自寻死路的节奏!”

“……可惜没法把这些钞票全部都兑换成银元或金币啊!如果能这样的话,可就省事多了。至少咱们就不必发愁这些货物的变现问题。”看着最后一尊羊脂玉佛像消失在虫洞之中,蔡蓉叹了口气抱怨说。

——在这个年代,全世界都处于一场规模空前的资本主义经济危机之中,各国虽然还在实行金本位,但却普遍限制黄金、白银的外流。因此,若是想要把大量纸币兑换成银元或金币,至少在上海是很难办的:几千块大洋或许还没问题,但若是要兑换几万块……那么接下来可能就会有人来找你“谈心”了。

“……唉。人总要知足嘛!咱们这一回能够几乎无限量地白拿东西,就已经占了大便宜啦!”王秋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就算再怎么麻烦。难道还有咱们在亚瑟王时代的古英国砍树换钱来得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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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里,王秋等人的民国豪华撒钱之旅还在继续火爆展开。

每一天从早到晚,他们都拿着大把货真价实的日元、英镑、法郎和美元,频繁出没于上海滩的各家珠宝店、当铺和百货公司,把各种高级鲍鱼、金银首饰、宝石珍珠、裘皮大衣、法国松露、天然野山参、百年陈酿……等等各式各样能够在现代世界卖到高价的东西,统统都一扫而空。

当然,如果总是让同一副面孔去大肆挥霍。那么恐怕很容易就会被某些“有心人”给发现并且惦记上……然后在某个偏僻的街巷角落,发生某些在旧上海滩非常喜闻乐见的悲剧和闹剧……

幸好,如今王秋这帮超时空城管的手下。早已不是大猫小猫两三只的窘态,而是拥有两千多名“外籍业余雇佣军”的鼎盛阵容。虽然这帮业余雇佣兵的战斗力很差,打不了什么苦战硬仗,但如今根本不用他们打仗。只要他们帮忙购物就行了——具体来说。就是让这帮老外换了符合时代背景的衣服,然后拿着大把二十一世纪印发的“真钞”,轮流在上海滩的各条商业街和批发市场疯狂扫货,从金银珠宝到皮草药材,从丝绸布匹到机械设备,从肥皂火柴到墨水钢笔,从香水胭脂到手帕折扇……几乎是什么商品都收购!

就算某些东西在现代世界根本没人要,也可以拿到克里奥佩特拉女王的古埃及时空去。民国年代的玩意儿在那边已经足够用了!比如这边的稻种就能播种到尼罗河畔……为此,他们还专门租赁了几座仓库。

于是。大笔日元、英镑、法郎和美元钞票滚滚涌入上海滩,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上海的失业率,促进了上海市场的经济繁荣,增长了有关当局的税收……并且根本没有引起官方和商界的多少关注。

这些“完美伪钞”没有引起注意的理由也很简单,在此时中国沿海的各大城市里,日元、英镑、法郎和美元基本上都属于常见流通货币,甚至远比中国各家军阀与银行发行的票子更加靠谱,更受老百姓的信任——北洋政府的钞票,就经常兑现不出银元来——故而在当时的中国境内,各种外币的市场保有量大得惊人。按照当时的一份粗略调查,仅仅是在中国市面上流通的日元,就超过五亿之多,而这还是在日本占领东北三省,关内反日风潮高涨的情况下。至于英镑和美元在中国市场上的流通数量,恐怕还要更高一些。

此外,上海又是整个东亚最大的货币流通中心——或许有些人会感到难以置信,但此时的上海确实是世界四大都市之一,与伦敦、巴黎、纽约并列,论繁华富庶甚至要胜过香港、东京和新加坡。

这个时代被列国租界分割的上海滩,是一座名副其实的国际大都市,非但是远东第一金融中心,而且股票、黄金、外汇等金融市场的规模,全部都雄踞亚洲第一。它不仅是仅次于芝加哥的全球第二大期货交易中心,还是全球最大的黄金现货交易中心,全球第二大的钻石现货交易中心,以及全球三大有色金属定价中心之一。世界各国的著名银行、保险公司等等几乎都在上海落户,而上海也是国民政府收入的重要来源,有着“中国钱包”的美誉……所以,穿越者们带进上海滩的这些钞票,根本就没能激起多少波澜,就被轻松淹没在了资本主义世界经济体系的汪洋大海之中。

与此同时,这个世界的历史车轮,还依然在沿着固有的轨迹,继续向前滚滚行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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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公共租界,妇女解放运动旗手“琼瑶先生”金奇娜家的小洋楼客厅。

在最初的几次“血拼”之后。已经逛街逛腻了的诸位穿越者们,就把采购办货的事情交给雇员,然后窝在金奇娜家的小洋楼里。一边看管着性命攸关的跨时空虫洞,一边靠看报纸或听收音机来打发时间。

在1934年的夏天,国内最重要的新闻,自然就是国民党军队在江西“剿匪”作战节节胜利的捷报。

“……蒋委员长于南昌行营发表重要讲话,隆重表彰了广昌会战的立功将士……并且再次重申了‘攘外必先安内’的方针,鼓励将士尽早剿灭赤匪,光复匪区。统一国家政令……

……近来又有人奢谈抗日……剿匪的工作,实是抗日的前提,要抗日就要先剿匪。能剿匪就一定能够抗日。大家总要记住我们革命的生死成败,我们国家的绝续兴亡,在目前完全决于剿匪,剿匪如果失败。那就一切都要失败。都不可挽救。你想匪都剿不了,哪里还能抗日,这不是自欺欺人之谈吗……”

“……‘攘外必先安内’啊!蒋光头可是被这一条策略给拖死了呢!”

听着收音机里的新闻广播,王秋忍不住摇头叹息,“……身在二十世纪,却依据明末的经验来考虑问题,坐在国家领袖的位置上,却还是抱着地方军阀的思路。陈腐狭隘,没有全局观念。如何能成得了大事?”

——在这个时代待的久了,王秋也渐渐明白了蒋光头为什么顶着举国民怨沸腾的压力,也依然铁了心要“攘外必先安内”:首先,日本侵略的东北和华北,在他眼中都并非自家地盘,丢掉一点也无所谓;其次,江西红军却跟他的江浙地盘近在咫尺,又是不死不休的仇敌,即使是暂时纵容姑息,也万万不能的。

如果是站在地方军阀的角度上,这么做自然是无可厚非。但偏偏他却给自己弄了个中央政府领袖的名头,结果就等于是把自己放到了火炉上烤——早在北洋政府时代,冯国璋大总统就早有结论:在这年代的中国,中央政府的名头就是一个大火坑,看着闪闪发光的很光鲜,但真正坐上去的滋味可实在是要命:洋人威逼、文人讥讽、军阀声讨、学生闹事……能到手的好处没多少,卖国求荣的屎盆子却都往你头上扣!

在二十一世纪初,中国大陆因为担着一个中央政府的名头,结果就在台海争端之中吃了不晓得多少苦头——台湾人可以不把自己当成中国人看待,但北京政府却不能不把台湾人当成同胞来照顾。譬如台湾和菲律宾爆发渔业争端,菲律宾水兵开枪扫射台湾渔民,台湾那帮娘炮草莓兵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当时中共方面可没有幸灾乐祸,更没有落井下石,而是竭力声援,给菲律宾施压……谁知最后还被台湾绿营大肆抨击,宣称宁要菲律宾的子弹,不要中共的帮助……真是让人气得七窍生烟,费心费力还不讨好!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既然要当全国领袖,就得把全体中华儿女当成自己人来照顾!

——总而言之,很多地方军阀可以做的龌蹉事,身为中央政府却是万万不能做的。

而蒋介石就是既想要中央政府的权威,又不想承担中央政府的职责……偏偏在近现代中国,爱国主义、民族主义早已成为了中华民族的人心所向,成为了任何政权统治合法性的基础,顺之则昌,逆之则亡——只有首先坚决地“攘外”,从洋人身上刷声望值,博取到足够的民心和支持率,之后才能够较好地“安内”。

建国初期,中共如果不是在朝鲜战争之中打出了威风和气势,之后的公有化改革哪里会有这么顺利?

相反,在日寇逐步入侵的大背景之下,蒋介石的妥协退让政策,简直是一再触动了中华民族的逆鳞,激起了广大爱国民众的愤怒,把自己的名声和国民政府的合法性,都给逐渐丢得干干净净。等到了西安事变爆发的时候,倘若蒋介石再继续采取对外妥协的反动政策,作为其统治支柱的军队都要造反了!

——在很多时候,面对强大的对手,明知不敌,也要毅然亮剑,即使倒下,也要成为一座山,一道岭!

做得到的人,就会成为英雄;而做不到的人,则会成为英雄的踏脚石。

“……但是,不管蒋介石的妥协退让政策再怎么人心尽失,瑞金的中央苏区这回可是在劫难逃了。”

根据报纸和广播里的信息,再结合历史资料,杨教授在一张民国年代的江西地图上,标出了当前国共两军的对峙战线,“……不过……用装备了飞机大炮坦克车的百万大军,合围进剿缺枪少弹连饭都不吃饱的十万红军,靡费军饷连番鏖战整整一年,才堪堪打下了中央苏区的北大门广昌,距离瑞金还远得很……就是俄国人打车臣战争都没有这么丢脸!这蒋委员长的本事,还真是只能指挥一个班啊!”(未完待续。。)

十四、又一轮背井离乡的节奏

总的来说,在抗战爆发之前的土地革命战争时期,蒋介石在战略战术上的水平实在是不敢恭维。

从二次北伐、蒋桂战争到中原大战,蒋介石在临阵指挥上一直都没有任何出彩的表现。他花费重金装备起来的中央嫡系部队,屡次被穷得叮当响的西北军大刀队给打到一败涂地。最后几乎完全是依靠银弹战术、贿赂收买、挑拨离间这样上不得台面的阴私手段,才把自己推上了全国领袖的位置。

然而,在对付红军的时候,蒋介石擅长的这些阴谋诡计、收买挑拨之策,就完全不管用了。

——其实,工农红军的将领也不是绝对不能收买,毕竟并非每个党员都是用特殊材料做的。但问题是,不光是共党讲究“政治正确”,国民党也一样如此。为了彰显自己的“阶级性”,那个时期的国民党连自己内部的左翼成员都能狠下屠刀,有杀错无放过,对待正牌的共党分子更是一向残酷无情,万万不肯宽恕。

甚至就连向忠发总书记这样的头牌大腕,在被捕之后主动要求投降倒戈,毫无节操地供出了自己脑子里的全部情报。等到招供完毕之后,这位总书记大人都被立刻割喉处决,连个缓刑都不给……且不说向忠发头脑里的情报到底有没有价值,光是冲着他的名头,也应该把他好吃好喝地供起来,然后让他时不时上广播或到集会广场上现身说法一番,以此来动摇共党的斗志。也就是所谓的“千金市马骨”啊!

可蒋介石却杀伐果断地把他这么一处决,立刻就起到了严重的反效果。那些原本可能还心怀动摇的地下党与红军将士,统统噤若寒蝉——连总书记投降都不能免死。下面的小喽啰哪里还有活路?除非到了万不得已的境地,还有哪个不怕死的红军大佬胆敢“弃暗投明”,赌一赌自己的人品是否够硬?

既然蒋介石为了“政治正确”的立场问题,自己堵上了自己最擅长的撒钱收买分化之路,那么接下来就只能完全依靠正面作战了——而这从来都不是蒋介石的强项——从第一次围剿到第五次围剿,蒋介石投入的兵力一次比一次多,可结果是红军没怎么被消灭。中央苏区的范围倒是越打越大了。

而且,这厮的脾气一向都是属驴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犟起来能把脑袋往南墙上撞个七八回也不肯改……这些年前后几次围剿中央苏区,他都用了差不多同样的作战方略,吃了不知道多少苦头。愣是痴心不改。一次又一次地在不熟悉山地作战和不顾后方补给的情况下,盲目指挥自己的嫡系军队跟着红军四处乱跑。以至于肥的拖瘦,瘦的拖死,最后败得一次比一次惨……

这一回的第五次围剿作战,蒋介石采用了军事顾问汉斯?冯?塞克特上将和亚历山大?冯?法肯豪森上将的建议,决定采取持久战和堡垒主义的“新战略”——说穿了也就是曾国藩昔年组建湘军剿灭太平天国的“结硬寨、打呆仗”战术的翻版,谈不上有多少新意,完全就是凭借雄厚的本钱来慢慢地磨死人。

无奈蒋介石这次投入的本钱实在厚实。动员了五十万嫡系大军,还有五十万不太听话的军阀部队——正所谓“一力降十会”。这么多的兵马砸下去,势单力薄的红军就算再怎么诡计百出,也难以招架得住。

另一方面,江西瑞金中央苏区的战争潜力,却已经被一次次无休止的围剿给几乎耗尽了。

——在第四次反围剿战争取得胜利以后,1933年的中央苏区一度发展到了鼎盛时期,下辖江西、福建、闽赣、粤赣4个省级苏维埃政权,共设有60个行政县,其中江西省22个县,福建省15个县,闽赣省16个县,粤赣省7个县。中央苏区总人口达到了435万,总面积约为8.4万平方公里。

从数字上看,中央苏区的形势似乎一片大好,但实际上,上述的多数地区都属于“拉锯”区,敌退我即占,敌进即失去,所谓的60个县很多是新设的,真正的后方依然不过是赣西南和闽西两地而已。

在这一阶段,红军总兵力也从3万增加到10万,但这基本上已经是这块地方能够支撑的极限,甚至都有些透支民力了——此时,红军的兵源主要是以俘虏和新募的农家子弟补充消耗,数量和质量都很成问题。据党史资料,仅瑞金一县,1934年前已牺牲18000人,被残杀5万人,“但群众仍然踊跃报名参军”。可瑞金县当时的总人口也不过是是二三十万人,如此竭泽而渔,就算群众再怎么踊跃,又能支撑到几时?

日后在课本和文艺作品中被热情宣传的红军老班长和红小鬼,其实是当时苏区兵源枯竭的悲哀体现。此时的中央苏区已经跟一战末期的德国相似,看上去开疆拓土、兵威赫赫,实际上已经只剩了一口气。

为此,中央局不得不发出口号:“每个劳动妇女英勇地踏上生产战线,如像红军战士上火线一样英勇!”临时苏维埃中央政府还决定,在各乡苏政府之下都要设立妇女劳动教育委员会,组织有经验的老农,帮助妇女学犁耙、学插秧,甚至专门为小脚妇女生产小脚草鞋,以便于动员她们展开生产……

这些口号虽然慷慨激昂,但却无法掩盖背后的惨淡现状——整个苏区的人力资源,已经被几乎榨干了。

更糟糕的是,江西瑞金中央苏区位于群山之中,原本就是比较落后的地区,几乎没有工业。红军在第三次反围剿胜利之后,才在瑞金设立了第一座兵工厂。职工最多的时候也只有1300余人。根据红军战士的回忆:“……说是工厂,其实最早是仅有几把斧头、铁锤的作坊,稍后增加了锉子、钳子、风箱……等等。经过几年的努力,到1931年10月成立红军兵工厂的时候,才有了比较完整的修械和翻造子弹的手工工具。后来又增加了手摇钻床、手摇冲压机,四尺、六尺、八尺皮带车床、皮带钻床等共十几部。但由于缺乏柴油,以至后来根本断绝了柴油的来源,搬迁到岗面的时候就利用水力冲动水轮机,带动皮带车床移动。”

“……当时原材料的来源。主要是没收地主和神庙里的金属铸器,收集苏区境内能利用的所有废铜烂铁和土硝、硫磺等等。另外,从战争中缴获的胜利品也初充一部分。由于国民党对苏区的封锁特别严密。那时候,工具和原材料,有钱也难从苏区外边买进来。”

从1932年到1933年的这14个月时间里,这个兵工厂总共修配步枪4万多支。迫击炮100多门、山炮2门。机关枪2000多挺,制造子弹40多万发,翻造手榴弹6万多枚,地雷5000多个。即使没有掺杂什么虚报的水分,这个数字也只够两三次战役的消耗——“……战士们还经常从旧战场捡回子弹壳,重新装上火药和铅头,有时还用木制弹头,以弥补武器的不足”。其实际的作战功用可想而知。

与此同时,蒋介石对中央苏区实行极为严格的封锁政策。布、药、棉、生活用品、医疗器械,一概不得进入红色区域。迫使苏区只得在极端艰苦的条件下自力更生——“布的进口很困难,就提倡种棉、种麻,自己生产土布;没有食盐,就用土法熬制硝盐;没有药品,就上山挖药材制成中草药丸或自配少量西药剂;没有医疗器械,就用竹筒装药水、用铜打摄子、用锯条加竹子做外科锯;没有绷带,就将用过的多次回收,土法消毒后再用等等”,此外就是利用军阀矛盾策动中立、收买商人走私,但这都是一时权宜之计,而且红军的财政经济也很窘迫,拿不出太多的钱财,难以支持一个战时政权的巨大消耗。

总的来说,江西中央苏区的回旋余地太小,补给能力太弱,在持久消耗的作战之中,作为被迫面对战略决战的一方,中共在战争资源上远远无法和国民党抗衡,无法保证兵员和粮食弹药供应。如果整体上被围攻的态势不变,必定会被困死——即使赢了第五次反围剿也会有第六次,就算又赢了第六次或许还有第七次,也就是所谓的“百战百胜而亡其国”。如果工农红军想要打破这种被动态势,只有一条途经,那就是抓住一切机遇向外发展,撕碎敌人的包围圈,把战火烧到敌人的腹地里去!

红军曾经有过这样的机会,那就是1933年11月20日,蔡廷锴、李济深率领十九路军在福州通电反蒋的“福建事变”。如果当时红军能够跟福建方面紧密合作,派遣红军主力向东北突击到闽浙赣,或许还能撕碎蒋介石的合围之势,直捣沪宁杭……但这个宝贵的机会被轻轻放过了,在王明和李德过于保守的错误领导之下,红军几乎是眼睁睁地看着十九路军被瓦解覆灭,然后包围自己的牢笼又更加坚固了几分。

不过,江西瑞金中央苏区在此时固然是油枯灯尽、垂死挣扎,但从另一个角度上来看,身在南昌行营的蒋介石,又何尝不是一个押上了棺材本的红眼赌徒呢?

要知道,国民党反动派就算反共立场不会动摇,也不见得就一定只能让蒋介石当最高领袖。

蒋介石之所以能够上台,是因为反动势力希望能够借助他的武力来镇压愈演愈烈的工农运动。可接下来,蒋介石却在围剿红军的作战之中一败再败,每一次失败都是在挖他的统治根基,失败得越惨,蒋家王朝就越是摇摇欲坠——不光是左派人士会趁机发动反蒋运动;就连右派人士甚至是亲日派汉奸,也不会继续团结在蒋介石身边,而是会觉得这个蒋光头实在是反共无能,应该换一个更能反共的家伙上台。

因此。蒋介石动员百万大军发动的第五次围剿,也已经是押上了他的几乎全部军事和政治资源。

毕竟,当时老蒋也就只有五个省的可靠地盘。统治地位远远谈不上稳如磐石,他麾下黄埔系的可靠兵力其实也并不算太多。为了凑出这五十万作战兵力,已经是把他的精锐嫡系给快要抽光了。而剩下另一半的杂牌军阀部队,在围剿之中一向是出工不出力,只会坐观成败,弄不好还会倒戈一击——如果第五次围剿失败的话,蒋委员长的声望势必会更下一层楼。原本支持他的大资本家和大地主们也会希望这位庸君早日下台换人……接下来或许还会有第六次围剿,但是不是还让蒋介石继续当总司令,可就不好说了。

幸好。尽管赢得险之又险,中间还出了“福建事变”这么大的岔子,押上了全副家当的蒋介石,终究还是赌赢了这一把。成功地把红军逼到了绝境……至少在这一年的夏天还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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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江西苏区的战火如何激烈。在未来的历史书上有着怎么样举足轻重的地位,对于如今身在上海滩的诸位穿越者来说,都只是地图上的几个地名而已,构不成什么实际的影响。

而在这个夏天真正给他们带来麻烦的,却是一则在历史课本上完全没有记载过的“藏本事件”。

——早在抗战正式爆发之前,日本方面就多次制造事端,以便为侵略中国寻找借口。而发生在1934年6月的“藏本事件”,就是其中之一:1934年6月8日晚。日本驻南京总领事馆副领事藏本英明因受同事讥讽,从总领事馆出走。藏匿起来想要自杀,但这家伙在事前没有留下只字片纸,被同事们认为是失踪了。

于是,日本总领事须磨弥吉郎就武断地认为,藏本失踪是被仇日分子所杀,向南京政府外交部提出强硬交涉,扬言:“应由中国政府负完全责任。如无生还之希望,则日方将撒回侨民发动自卫。”

时任的日本外相广田弘毅也于6月12日在内阁会议上对中国表示威胁,还陆续调派第三舰队的驱逐舰“苇”号、巡洋舰“对马”号等军舰开赴南京下关江边,进行武力恐吓。日方新闻媒介也大事渲染,鼓噪对中国使用武力,新一轮战火仿佛一触即发——面对云集在下关江面,已经卸掉了炮衣的日舰。南京全城可说是声鹤唳,草木皆兵。居住在下关的老百姓更是扶老携幼,离家逃难。

所有人都很清楚,日本人其实就是企图以藏本“失踪”事件为口实挑起冲突,扩大对中国的侵略。

焦头烂额之下,国民政府只好严令首都警察厅、宪兵司令部加紧查找,在南京实行户口总检查。最后,在6月12日,藏本英明在明孝陵紫霞洞中被中国警方找到。13日,南京各报公开了藏本英明生还的真相——这场差点儿让中日两国提前开战的“藏本事件”,就这样虎头蛇尾地不了了之。

虽然南京的“藏本事件”就这样虎头蛇尾地结束了,但它在上海造成的影响却还没有结束——在此后不久的某一天,金奇娜大姐就万分惊愕地发现,自家位于公共租界的房子,居然被划进日租界了!

——上海的公共租界,是由英租界和美租界合并而来,横跨苏州河南北两岸,分为四个区。其中西区和东区是新区,面积较大,而南区和北区是老区,面积较小。金奇娜的房子就在苏州河北岸的北区里。

日本作为后起的列强,在上海原本没有合法的租界,但在公共租界东区的虹口,很早有大量日本侨民聚居,自成一体,犹如日后欧美的唐人街一般。而日本驻上海的领事馆,也位于虹口一带。

1925年5月30日,五卅惨案爆发,日本趁机于6月9日派遣海军陆战队抵沪,强行入驻虹口地区,保护侨民,在四川北路上设立了日本海军陆战队司令部,公共租界方面对此无可奈何。

等到1932年的一二八事变爆发之后,日本人正式用武力接管了整个东区,从而形成了虹口日租界。

再接下来,贪心不足的日本人,又继续对紧邻着东区的公共租界北区虎视眈眈,动用了从浪人滋扰到武力恐吓等各种手段,企图把美英势力驱赶到苏州河以南……在最初的时候,租界工部局还死撑着硬抗,但等到“藏本事件”爆发之后,眼看着日本军队已经在江南地区进出如无人之境,色厉内荏的工部局终于扛不住了,不得不宣布交出北区管理权,把苏州河以北的地盘全部划进了虹口日租界。

就这样,从沈阳一路流亡到上海的金奇娜大姐无限悲愤地发现,继东北三省沦陷之后,自己家在上海的房子也要沦陷了……如果不想当大日本帝国的良民,那么接下来就是又一轮背井离乡的节奏……(未完待续。。)

十五、撤出日租界

“……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那里有森林煤矿,还有那满山遍野的大豆高粱。

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那里有我的同胞,还有那衰老的爹娘。

“九.一八”,“九.一八”!从那个悲惨的时候,

“九.一八”,“九.一八”!从那个悲惨的时候,

逃离了我的家乡,抛弃那无尽的宝藏,流浪!流浪!整日价在关内,流浪!

哪年哪月,才能够回到我那可爱的故乡?哪年哪月,才能够收回我那无尽的宝藏?

爹娘啊,爹娘啊!什么时候才能欢聚在一堂……”

深夜时分,金奇娜家的小洋房里,一曲荡气回肠的悲伤歌声,正在客厅中久久萦绕。

昏黄的电灯光下,看着公共租界工部局散发的通知传单,惊闻自己的家园即将再一次插上日本国旗的金奇娜,忍不住热泪盈眶地唱起了悲凉的歌谣。只可惜在大上海的夜色之中,似乎无人欣赏——片刻之后,只听得“砰”的一声,不知谁家将窗户猛然打开,传来一嗓子气急败坏的老年妇女声音:

“……小娘皮,呀里伐困觉,侬搞撒么事?”

“……金大姐,请您能不能别唱了!再唱也没法改变这里即将沦为日租界的残酷现实啊!”

王秋一边苦笑着劝说道,一边翻阅着手里的通知单,“……咱们还是商量一下,到底该怎么办吧!”

严格来说。工部局并没有正式割让租界北区,只是允许日本海军陆战队“协助管理”苏州河以北部分的租界北区(正式签约割让要到全面抗战爆发之后)而已。但实际上是怎么回事,基本上人人都清楚。

在王秋的观感之中。日本海军陆战队在上海的扩张侵略步骤,仿佛就像是日本陆军在中国东北扩张侵略的迷你微缩版——在东北,日本陆军先是夺取了辽东半岛,打下了一个钉子;然后通过九一八事变全取东北三省,建立满洲国;再发动华北事变,把热河、察哈尔和小半个河北收入囊中。

而在上海,日本海军陆战队先是利用五卅惨案。强行进驻虹口日本人聚居区,打下了一个据点;然后利用一二八事变,完全控制了公共租界东区。建立虹口日租界;再软硬兼施、文攻武斗,跟美英两国的殖民势力扳手腕,最终吞掉了拥有近百年历史的租界北区,把虹口日租界的边界从虹江推到苏州河畔。

在此期间。无论是南京国民政府。还是上海公共租界工部局,全都表现得肾虚到不行。不仅是蒋介石的“攘外必先安内”丢光了中国人的脸,上海公共租界的英国佬和美国佬,也没有表现出多少傲慢和霸气。

“……家国飘零,儿女同泣;山河破碎,血泪成殇!”

对于这份版图沦丧的屈辱,杨教授也是深有所感,不由得趁兴泼墨挥毫。写下了这样一幅大字。然后搁下毛笔,长长地叹息。“……记得在我们那个年代,关于抗战的纪录片、电影和电视剧,从小到大不知道看了多少,到最后都已经麻木得快没感觉了。可为什么在今天竟然还会感到气愤填膺呢?!”

回忆起今天下午的时候,亲眼看着一辆辆日本海军陆战队的装甲汽车,伴随着《军舰进行曲》耀武扬威地从门前驶过,还有日本浪人挥舞着小型太阳旗夹道欢呼的场景,王秋、马彤、蔡蓉等人也不由得沉默了——这个时代的上海人,从他们出生开始,恐怕就早已看惯了安南巡捕、印度士兵,还有英国、法国和美国军官们趾高气扬的身影。如今不过是又多了日本海军陆战队,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在王秋他们这些现代中国人的眼中,这样深入骨髓的奇耻大辱,却实在是让人完全无法忍受。

至于小鸟游真白?为了免得尴尬,她已经穿越回去清点这些日子“买”来的首饰和宝石了,眼下不在。

“……话说回来,日本人到底是为了什么缘故,才不惜狠狠得罪美英两国,也一定要图谋苏州河北岸公共租界北区这么几百亩地?从军事的角度来看,似乎并没有多少意义,总不会是为了缓解人口压力吧?”

为了打破过于沉闷的气氛,王秋笑了笑岔开话题,“……大上海虽然号称寸土寸金,但光靠占据几个街区,也是收刮不到多少钱的——如果日本人胆敢在上海日租界里横征暴敛,那些富豪们早就该逃了!”

“……说不定还真是为了缓解人口压力呢!”金奇娜叹了口气,“……听说这阵子虹口来了好多犹太人!”

——1933年1月30日,阿道夫?希特勒被任命为德国总理。半年以后,德国全民投票,希特勒得到90%德国人的支持,成为了合法的德国总统。纳粹党从此彻底掌握德国政权,公开进行排犹运动,逼迫德国的犹太人大批逃离,迁居到全世界任何一个愿意接纳他们的角落。其中就有超过一万名犹太人,竟然漂洋过海,越过了整个欧亚大陆,一路逃亡到了上海这个免签证的自由港,目前大多在虹口日租界内聚居。

很显然,这么多犹太人移民的骤然涌入,肯定会给狭小的虹口日租界造成一定人口压力。但更多的原因,恐怕还是在于日本人自身——虽然上海的地皮有限,容纳不下“满洲开拓团”这样大规模的武装移民。但光是进驻虹口的数千名海军陆战队,还有跟随而来的大批日本商社职员,造成的人口压力就已经够呛了。

总之,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金奇娜在上海的寓所都马上要被划进日本人的势力范围了。

接下来,她和穿越者们就只剩下了两个选择:究竟是搬家到别处,还是在日本人的统治下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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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这家一定得搬!”王秋斩钉截铁地一挥手,“……咱们这边见不得人的玩意儿实在太多,若是被什么横行霸道的日本浪人闯进来骚扰,只怕马上就是塌天大祸!而且,日本特高科的特务,也比巡捕房的饭桶精明得多,恐怕不容易糊弄——所以还是换个住处吧,反正咱们如今又不差钱!”

而马彤学姐则帮金奇娜考虑到了另一个方面,“……作为一名从东北流亡女作家,你一向都是在靠打悲情牌来吸引读者,又因为撰文痛斥花心男人的缘故,在文坛上树了一堆敌人。这样一来,如果被人知道你从东北逃到上海之后,居然住在日租界的话,只怕马上就会有人把‘通敌’,‘跟日本人合作’,“满清余孽”甚至是“汉奸”的帽子往你头上扣——所谓‘文人无德’可不只是说说而已!

更要命的是,你如今不大不小也有了些名声,万一日本人在查出你的身份之后,逼着你加入伪满洲国籍,给他们歌功颂德当御用文人,那又该怎么办?不答应肯定会很惨,答应的话,不就等于是白逃亡了?而且对于一个文化人来说,名声往往比性命还重要啊!别忘了当年艳照门事件之后,陈老师的下场如何?”

——鉴于上述缘故,原本就不愿意生活在太阳旗下的金奇娜,很快就被劝说得同意搬家了。

可是,虽然众人很快就定下了搬家的主意,但具体到底该往哪儿搬,却又成了大难题。

——上海虹口日租界的拓展,影响到的可不仅仅是金奇娜一家而已。而是差不多整个公共租界北区的“上流社会人士”,除了那些与日本人关系密切的之外,都想尽办法往外搬迁。而上海公共租界和法租界原本就是寸土寸金,人口密度极大,一时间哪里腾得出那么多空闲房子来?

由于金奇娜在上海人生地不熟,得到消息的时间比较晚,等到她开始准备搬迁的时候,不管是剩下的半个公共租界,还是更南边的法租界,都已经是一房难求。如果没有门路和人脉,短时间内实在是买不到独栋的洋房别墅。而若是住公寓……那么跨时空虫洞露陷的几率可就实在太高了!

眼看着租界找不到合适的房子,众人只好开始打华界(国民政府上海特别市的辖区)的主意。首先考虑的是距离金家旧宅子比较近的闸北……王秋在某个傍晚亲自过去勘察了一番,发现只要出了十里洋场,眼前就是一片黑灯瞎火、破败低矮的棚屋,充分显示出这个时代的畸形扭曲,以及这片地方的糟糕治安。

最后,王秋总算是在上海的南市买下了一座待出售的钢筋混凝土四层小楼,建筑条件很一般,但好在有个院子可以充当停车场,并且旁边就是穿越者们租赁下来的仓库,便于将采购的货物就近转运和传送。治安环境虽然不如租界,但至少比闸北棚户区强得多,而且地方够大,可以让很多人以房客的名义住进去。

至于金家在苏州河北岸的老宅子,则是卖给了一位刚刚漂洋过海而来的犹太富翁。这是一次异常令人痛苦和恼怒的交易——由于这位神通广大的犹太富翁竟然请到了日本军官帮忙吓唬卖主,金奇娜的房子最后居然只卖出了三千块大洋,气得她脑门上青筋暴跳不已,签字的时候还在诅咒这个黑心鬼不得好死。

1934年7月,金奇娜从上海租界搬到了南市,顺便帮女儿也转了学。但在这个时候,无论是她还是诸位职业穿越者们,都没有想到这次平凡无奇的搬家,在不久之后会给他们带来怎样跌宕起伏的命运……(未完待续。。)

十六、两个时代的碰撞(上)

1934年盛夏,在金家洋房“沦陷”为日占区,民国女文青金奇娜被迫举家撤出租界,搬到上海南市华界的一个多月之后,一场猛烈的台风袭击了上海。

黑魆魆的一大早,一阵紧似一阵的风潮就激烈地拍打着窗棂,一声声尖利的嚎叫,硬生生地把人从梦中拽醒。即使等到早晨起来,呼啸的狂风依然肆无忌惮,将窗外的街道吹得一片狼藉,好些行道树都倒了,跟癞皮狗一般瘫在路边,枝桠树叶在风中狂舞。远方还有几家倒霉的棚户,被硬生生地掀飞了屋顶

一直到吃早餐的时候,窗外依旧是一派天昏地暗,金奇娜原本还想通过收音机来了解一下市内新闻,谁知不仅收音机的天线被吹上了天,连输电线也被刮断了,导致整片街区大停电——这时候的收音机体积比二十一世纪的电视机还要个头大,收讯能力却反而不如现代的随身听,以至于还要随着收音机一起出售专用的工字天线。在二十世纪前期的上海、广州还有欧美与日本的大都市,几乎每家每户的屋顶上都装着那么一个巨大的天线。有些初抵海外的中国人,还曾经为英美列强这种天线林立景象而深深震撼过。

吃过只有面包和果酱的早餐,金奇娜从书桌里摸出穿越者们送来的MP4,塞上耳机摆弄一番,发现居然还是收不到信号——似乎广播电台也因为台风而歇工了——在这样风雨大作的恶劣天气里,订购的报纸显然同样没法按时送到……于是。她只好点起蜡烛,通过写稿子和处理积压的读者信件来打发时间。

总的来说,民国女文青金奇娜这阵子的文坛“创作”生涯。或者说“剽窃”生涯,还算是比较顺利。

首先,出乎她预料的是,她剽窃张爱玲的言情小说,在眼下的上海滩居然不怎么受欢迎,投稿了好多次,却到处被退稿。最后只在一份小刊物上登了出来,文坛反应平平,稿费也是微薄得很。

倒是她接下来抄袭老舍的《骆驼祥子》一炮走红。被誉为“写出了原汁原味的北平风情”,报刊评论文章连篇累牍,读者反应甚是热烈……更让金奇娜感到舒了一口气的是,这些日子到处管闲事的蓝衣社。居然也没对她的这部“作品”吱声——或许他们觉得北平如今还不算是中央的地盘。再怎么编排也无所谓?

真正令她感到心情烦闷的,是这个时代中国人普遍的麻木、逃避与迟钝,即使在文坛之中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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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时间倒退回前天夜晚,上海法租界的某家咖啡馆内。

这一夜,上海的一部分文人作家组织了一次据说很上档次的文坛聚会,据说其中颇有不少号称“大师”的重量级人物,而作为文坛新秀的“琼瑶先生”金奇娜,同样也得到了一张邀请函。

于是。她就拖上同样对此饶有兴味的王秋同学,坐着最新买来的汽车。一起过去赴会了。

然而,这帮子所谓“学贯中西”的“文坛精英”,在聚会上的种种表现,却让他们大失所望。

——明明外面的世界已经是战火纷飞、民不聊生,这伙人却还在鼓捣什么新体诗:“……听,那是雨哭的声音,夜,一遍遍的轮回,听,那是爱的声音,日,一次又一次走过,听,那是悔恨的声音……”

这样无病呻吟的狗屁玩意儿,让王秋听得很是反胃,这帮文人“大师”们却是纷纷赞美,连声叫好。

然后,他们还拿出了各自近期写的一些文章,互相炫耀点评。那些文言文的还好一点,至少辞藻堆叠得很有气势。而另一些用白话文写的“新潮文章”

……那逻辑和语法就是完全狗屁不通了,连最起码的通顺都做不到,比起点网上的很多蹩脚业余写手都不如,让王秋读得好像吃了一只虫子似的恶心。

而且,文章的内容不是风花雪月,就是风雅情趣,完全没有半点心怀天下、忧国忧民的高尚情操……好吧,鲁迅和茅盾在这天确实没来,似乎跟办聚会的这帮人不是同一路。

除此之外,他们就是用各种流利或蹩脚的外语互相吹捧,标榜自己的“文明风尚”,顺便鄙视一下中国的遍地糟粕,叹息着宣称“丑陋的中国人”唯有抛弃汉语,让西洋人殖民统治几百年才有前途……

更可怕的是,这些自称是从海外某某大学哲学系、文学系或法律系毕业归来的文人们,在性解放等很微妙的领域,简直比王秋还要像个现代人,性观念真是前卫得不可思议——民国时代有很多人都是这样一味追求新思想,放浪形骸,完全忘记了当时的社会形势,结果闹出了很多令人难以接受的变态事情。从徐志摩、郭沫若到郁达夫这些大文豪,在男女关系问题上,按照传统道德观念都只能用“人渣”二字来形容。

哎,人渣就人渣吧,反正不管是什么时代,都从来不缺少滥情风流的花花公子。偏偏他们非但没有把自己的风流韵事藏着掖着,私下里偷着乐,反而得意洋洋地到处宣扬,甚至自诩为“反封建斗士”……如此恬不知耻的做派,让王秋真的很想怒吼一声:难道在你们的眼里,破除封建思想就是乱搞男女关系吗?

因此,作为一位标准的升斗小民,王秋同学对这些整天不干正事,只会对着花啊月亮啊流流眼泪,生生闲气,到海外镀金回来就拼命诋毁祖国,还自我标榜“文明人”的纨绔子弟,实在是生不出半点好感。

确实,在现代世界的聚会和酒会之中,偶尔也会有人吹嘘自己在日本玩援助交际,在俄国玩大洋马,在泰国看人妖表演,在澳门进赌场的“丰富经历”

……可有谁会把这些风流韵事上升到“反封建”的高度?

——旧时代文人之无德无耻无节操,由此实在是可见一斑。

文革时期的“破四旧”若是由这帮“性斗士”和“绿茶婊”来主持,说不定真要弄成“共产共妻”了!(未完待续。。)

十七、两个时代的碰撞(中)

而思想不够“新潮”的“琼瑶先生”金奇娜,对这帮毫无节操的民国新派文人,观感自然也很糟糕。

在真正穿越到民国时代之前,看着民国言情剧长大的金奇娜,曾经对这个时代的独特风韵甚是着迷。

——在当时坐在电脑前,手捧一杯热咖啡的网络女作家眼中,民国时代固然是混天黑地的,但又是丰富精彩的;是光怪陆离的,又是生机萌发的;是草莽枭雄遍地横行的,又是人才辈出志士如云的;是贫乏黯淡众生如蚁的,又是奢盛香艳繁华如梦的。那里有惊天动地的历史剧变,有荡气回肠的英雄勋业,有骇人听闻的野史异事,有蝇营狗苟的市井世态,有留连幽婉的清丽之音,有悲欢交织的民生画卷……

若是隔着一个世纪的时空,回头遥望,那或许不是一个最好的时代,但无疑是一个极有魅力的时代。

但是,当金奇娜真正走进了这个冰与火交融、人命卑贱如草的激荡大时代,亲眼看到了掩盖在波澜壮阔的历史画卷之下的一幕幕悲剧,亲身体验了普通百姓在这个时代所要承受的苦难与悲哀之后,原本对民国时代的一点美好幻想和期待,霎时间就烟消云散。而那种无边无际、无穷无尽的黑暗、绝望、苦闷、挣扎、牺牲、毁灭、愤怒、麻木……却全都沉甸甸地堆积在她的心里,简直能把人压迫得透不过气来!

——沉默啊,沉默。不是在沉默中爆发,就是在沉默中变态。

在陌生的时空,陌生的国家。甚至是不同的身体里,金奇娜忽然想起了自己前世听过的这样一句话来。

遗憾的是,在这个时代的上海滩十里洋场,她只看到了太多太多光怪陆离、匪夷所思的懦夫和变态。而那些敢于爆发的热血青年,似乎已经在国民党的白色恐怖之中销声匿迹了。至于大多数的寻常中国人,就如同鲁迅评价的那样“被关在密不透风的黑暗铁屋子”里面,混混沌沌地等待着灾难和毁灭的降临。

——蒋介石对中国人有过这样一段还算精辟的评价:“……现在。绝大多数中国人的精神状态是浑浑噩噩,毫无生气。在行动中表现为好歹不识、是非不辨、公私不分。由此,我们的官员虚假伪善。贪婪腐败;我们的人民斗志涣散,对国家福利漠不关心;我们的青年颓废堕落,不负责任;我们的成年人则淫邪险恶,而又愚昧无知;有钱人纵欲放荡。花天酒地;而穷人则体弱污秽。潦倒于黑暗之中。所有这些导致政府的权威和纪律扫地以尽、荡然无存,终于引起社会动乱,使我们在天灾和外敌入侵面前束手无策,无能为力。”

他说出这话的时候,中国已丢了东北三省,日军正站在山海关上眺望中原,而国人依然麻木不仁。

然而,蒋介石虽然把话说得挺漂亮。就如同他的“日记救国”一样冠冕堂皇,但轮到他真正做事的时候。似乎也没比他痛责的那帮昏官庸吏高明多少——就在他此时亲临督战的江西“剿匪”前线,几十万国民党军队不仅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还“就地取材”,把战区附近的青年妇女掠为营妓,逼迫她们用肉身“劳军”;某些兵痞甚至还经常闯进普通人家,当着男主人的面奸污家中妇女,对敢于反抗的人,则一律枪杀……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残暴罪孽,已经是和未来日本鬼子的“慰安妇”兽行相差无几了。或许,根据蒋委员长在东京那所野鸡学校获得的知识,只要学习了日本鬼子的兽行,那么就能拥有日本鬼子的战斗力了吧!

而在遇到学生游行之时,蒋介石最喜欢的对策也很是简单粗暴,一向都是“用机关枪横扫”!西安事变爆发前夕,蒋介石就是亲赴西安逼迫张学良继续进攻红军、屠杀抗日群众,才被张少帅忍无可忍地绑票了。

——对外妥协投降,对内穷兵黩武。宁与友邦,不与家奴……在那个无限悲哀的黑暗年代,中国人当真是看不到一丝未来的希望,生活在中华大地上的热血青年们,真的是要用生命来爱国才行!

但反过来想想,像自己这样从东北千里迢迢地跑到上海的“逃兵”,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国人的麻木与混沌呢?如果自己真的是一名“知不可为而为之,九死而犹未悔”的逆天勇士,此时就应该举着东北抗联的战旗,在林海雪原之中追随着杨靖宇、邓铁梅的脚步,跟日本关东军在那片黑土地上厮杀到死吧!

想到这里,金奇娜不由得苦笑起来——各人都有各人的难处啊,自己都做不到献身报国,又如何要求别人?说到底,她自己还不是在主观感情去看待旁人的错?枉她还一直自诩为“冷眼看尘世”,凭着超越时代一个世纪的见识,以为自己什么都清楚以为,什么都明白……其实依然是犯了穿越人士常会犯的错!

这是一个活生生的世界,而不是教科书上的几行铅字和几幅旧照片。能预知未来并不等于能改变未来。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文艺青年,不是一个骁勇的铁血战士,抗不动枪,杀不了人,甚至比不上“左翼作家联盟”那些“用笔来战斗”的勇敢前辈们,没有正面痛斥反动派当局的勇气——她还有孩子要照顾!

结束对那次文会的回忆之后,金奇娜叹了口气,不管怎么样,她还是想要为这个时代的人们做点什么。

——这个时代的悲情作品和伤痕文学,似乎已经够多了,就让她反其道而行之,用笔来赞颂一下古代那些曾经扬威异域的中华英雄,激励一下沉浸在自卑自贱之中的消沉国人。让他们更多一些自信吧!

我们中国人从来都不是什么懦弱和卑贱的劣等民族!我们也有自己的传奇勇士和冒险英雄!

于是,她就在一箱子穿越者们带来的“未来书籍”之中翻翻捡捡,最后翻出一本《天竺热风录》。准备“参考”这本田中芳树的著作,写一写盛唐时代“史上最牛之外交官”王玄策阁下“一人灭一国”的传奇故事,再现那段几乎被遗忘的波澜壮阔的精彩历史,以及这一番堪称“世界史上空前绝后的奇功”!

总的来说,这位被遗忘的唐朝外交官,足以与那个喊出“犯强汉者,虽远必诛”的汉使陈汤相媲美。

——公元647年,王玄策奉唐太宗之命出使天竺。不料此时统治天竺众多诸侯小国的戒日王病逝,阿祖那趁乱篡位。接着。阿祖那听说大唐使节来到,竟派出千余兵将伏击唐使,将王玄策一行全部投入牢狱。

然而,王玄策与副使蒋师仁却冒险越狱。并在戒日王之妹拉迦室利公主的帮助下。逃出天竺北上至尼泊尔,凭着使节印信借得尼泊尔骑兵七千及吐蕃骑兵一千二百名,旋即再入天竺报仇雪恨,与阿祖那的数万大军展开激战,杀死敌军数千、溺毙万余、俘虏一万多人,之后又巧布“火牛阵”,一举摧毁阿祖那亲自统率的七万战象部队,随即继续击破敌军老巢。生擒阿祖那,使天竺诸国恢复了安定与和平。

当中国人傲视天下的时候。即便是一个死里逃生的外交官,也能够只凭一张嘴就召集起一万人的“多国部队”,随即挥斥方遒,横扫印度半岛,“一人灭一国”,把作为四大文明古国之一的天竺,硬是一口气搅得天翻地覆……如此堪比好莱坞冒险电影一般华丽的传奇经历,胜过一切虚拟和非虚拟的小说。

——既然我们的祖先能够如此的豪气冲天,奇迹般地以一人之力横扫万里之外的泱泱大国;那么现在的中国人又如何不能再创辉煌,在自己的土地上守住家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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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中午时分,台风带来的雨势渐渐减小,最终完全停了,而电力供应也在午饭后得以恢复。

于是,金奇娜在午睡过之后,就拿上刚刚完成了开头和大纲的《天竺热风录》稿子,准备带去自己签约的那家编辑部,给自己的责任编辑看一看,咨询一下对方对这本书的意见。但问题在于,金奇娜原本的老宅子位于公共租界北区,而签约的编辑部在闸北的商务印书馆附近,两者之间倒是相距甚近。可如今她已经搬家到了南市,想要去一趟闸北的编辑部,就得要从南往北穿过几乎整个上海才行。

总的来说,对于一名想要出行的单身女人来说,此时上海的治安状况可不怎么值得让人放心。

——自从清末以来,随着封建自然经济衰落,西方列强全面入侵,传统中国社会开始了艰难而又痛苦的转轨。由于中国人口在近代的大幅度增长,耕地和生产率却未相应增加,再加上西方工商业大举渗入、传统手工业者大批破产等原因,大量失地的农民和破产的手工业者纷纷奔往大都市上海谋活,而中国各地乃至外国的经商者,也络绎不绝地来到上海寻找机会,让这座城市的人口规模在短时间内迅速膨胀起来。

然而,在那个悲催的年头,就算是上海也无法顺利消化这么多的低素质人口,于是不可避免地在城内出现了大批无业游民,犹如《三毛流浪记》里面的小流浪汉三毛一般。这帮人衣食无着,长期在温饱线甚至死亡线上挣扎,又天天受到纸醉金迷生活的强烈诱惑和刺激,很容易产生仇恨和叛逆心理,从而促使他们走上犯罪的道路——旧上海让人闻之色变的黑社会组织,就是以这个游民阶层为土壤产生壮大的。

另一方面,旧上海的市政不统一,导致谁都无法对城市进行有效管理,最终弄得上海滩治安高度混乱。

——此时的上海被华界、公共租界、日租界和法租界划分为四个部分。这四块区域互不隶属,在60平方公里的市区内。有四个政府、四套立法机构、四种司法和警察队伍!而这四方势力都不能过界执法,比如说你在华界抢了东西,被警察追得就要抓住。只要这时你跑到了界街,一头扎进租界,哪怕警察跨一步就能抓住你衣服,他也得乖乖束手停步,调头回他的警署,再由警署出面和租界警方联系,商谈合作抓捕。

过去常说旧上海是“冒险家的乐园”。这话在字面下有两重意思,一是说从事商业贸易,在上海有的是机遇。只要你的能耐够大;二是说从事刑事犯罪活动,这里同样是宽松的天堂——盗匪丛生,又整治不力。

于是,在奢靡鲜亮的畸形繁华背后。盗窃、抢劫、诈骗、贩毒、谋杀等犯罪活动一刻不停地在上海滩发生着。光是绑票案就达到了平均每天一两起的恐怖频率。甚至连神通广大的中共地下党员都深受其害——就在不久之前,有位倒霉的交通员在护送经费的途中,被一名黄包车夫下了迷药绑票,顿时人财两空。在损失了全部钱物才勉强脱身之后,此人再也不敢联系党组织,而是悄悄逃亡到乡下隐居起来。结果,由于他的弃职逃亡,还损失了一笔至关重要的转移经费。导致上海地下党差点儿没能从白区逃出来……

所以,为了安全起见。金奇娜开出了她的福特车,王秋、杨教授和小鸟游真白也带着枪上车护送。

在驱车穿过租界的时候,透过车窗向外望去,十里洋场这片国中之国依然繁华如昔,不时可以看见妆容艳丽的女人站在路边揽客,街道两边五颜六色的霓虹灯,看上去也颇带着几分浮华奢靡的味道。

然后,汽车驶过横跨苏州河的外白渡桥,进入已经在事实上沦为日租界的公共租界北区。在从上个月的自己家门前经过之时,金奇娜忍不住再次感到一阵心酸——明明知道历史的进程,明明知道上海并非安乐窝,可就是因为记忆的模糊,害得她没能早做打算,在逃离东北之后,竟然又一次被日寇赶出家园。

穿越者也不是无所不能的啊……这让金奇娜的心中充满了幽怨和悔恨,但却又对此全然无可奈何。

几个小时之后,等到金奇娜结束了跟编辑的交流,从编辑部取走最新一批读者来信,再一次穿越闸北华界、虹口日租界、公共租界和法租界,回到位于上海南市华界的新家附近之际,已经到了黄昏时分,天空中也又一次下起了蒙蒙细雨。一缕缕冰凉的雨丝无声无息地落下,给这片宁静的街巷平添了些许冷寂。

由于小鸟游真白还要开车去外滩的商业街购物,于是,王秋、杨教授和金奇娜三人就在巷口下了车,把福特车让给小鸟游真白,然后沿着阴湿泥泞的碎石小道,每个人撑着一把伞,缓缓地步行往回走。

然而,就在距离金家新宅院不到五十米的地方,他们这一行三人,却被一名不速之客挡住了去路。

这是一位身穿黑色亚麻布长袍,胸前挂着银色十字架的中年华人牧师。他留着一个富有中世纪特色的蘑菇头,外加几缕细细的山羊胡子,貌似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手里却举着一柄凶残的巨大锤子。

——这就是共产国际驱魔纵队中国分部的第一任总政委,王秋等人所属的中国异能组织的最早鼻祖和缔造者,党龄比中共本身岁数还要高的“红色牧师”胡德兴同志!

看到这位“红色牧师”突然现身,在场三位穿越者顿时感觉脑袋里“嗡”的一声,脑海仿佛一片空白。

“……我等待你们已经很久了。不知从哪里来的……同志?不要否认,有些东西我能感觉得出……”

打量着眼前这些人目瞪口呆的惊愕表情,胡德兴总政委伸手拈了拈胡须,故作悠然地对他们说道。

然后,他便脸色一肃,摸出一枚装饰着镰刀锤子和五角星的纯金徽章,一字一顿地念诵起了誓言:

“……愚昧和虚伪的黑暗,依然笼罩着这个世界!我发誓,从今天开始,我将为真理而斗争!”

而杨文理教授在表情剧烈变幻、反复挣扎了片刻之后,最终还是颓然地叹了口气,拍了拍王秋的肩膀,然后从怀里摸出另一块同样装饰着镰刀锤子和五角星的银质徽章,接下了胡德兴总政委的话头,“……我将不信教、不妄想、不迷茫,我将戳破一切剥削者的虚伪面具,尽忠职守,至死方休!我是文明和科学的播种机,我是民主与进步的宣讲员。我是驱逐迷信的火炬,我是铲除愚昧的镰刀,我是砸碎枷锁的铁锤,我是全人类的守护者!我将生命与荣耀献给最伟大的科学共产主义信仰,今日如此,日日皆然!”

——两个时代的政委,两个时代的红色组织,在1934年夏天的上海滩,发生了彼此之间的第一次碰撞!(未完待续。。)

十八、两个时代的碰撞(下)

打酱油是一个态度,所谓的沉默的大多数,所谓的“非暴力不合作”;

打酱油是一个生活,既不是简单的路过,也不是单纯的看热闹;

打酱油是一种娱乐,冷眼旁观他人的喧嚣,静静品味自己的沉默。

——在穿越时空、抵达民国时代的上海滩之初,无论是作为先行者孤身至此的金奇娜,还是之后带着大兵团穿越的王秋等人,对待本时空的国共斗争都是秉持着同一个态度:那就是“打酱油”!

对于金奇娜,或者说爱新觉罗.奇娜,这个标准的“满洲姑奶奶”来说,无论是在国民党,还是在共产党眼里,她这个满清郡王家出身的格格,都是一样的“前朝余孽”,属于需要提防和打击的“黑五类”。以她的身份,想要加入共产党本身已经很难,即使成功入党了,未来究竟能不能混出头还不好说,熬到文革多半还要被打倒批臭,眼下的生命危险更是实实在在的,更别提其它方面的种种付出了。

——她可一点都不想被送进白公馆、渣滓洞去与江姐作伴,更不想自家女儿跟小萝卜头一个下场。

因此,与其吃力不讨好,在白色恐怖时期冒着被事后清算的危险投身革命,还不如从一开始就置身事外打酱油,只是看情况写几篇打擦边球的“开明文章”,混一个“民主进步人士”的护身符就可以了。

对于王秋这位二十一世纪的大学生党员,还有他身边那两位根正苗红的政委来说。这个时空的党组织更是一个令人无限纠结的玩意儿——从本心来说,王秋其实是很佩服当年那些慷慨激昂、抛头颅洒热血的红色革命者,并且心向往之的。那些革命先辈无论在日后如何蜕变。至少当时真的是燃烧着自己年轻的生命,抱着一腔追求人类解放的革命浪漫主义精神在奋斗,为实现心中的理想而甘愿献身……

只是……佩服归佩服,向往归向往,真要王秋投入其中,贡献出自己的生命,他肯定是不干的。

——那个年代的中国人。活得很穷、很苦、很屈辱,反抗压迫的战争虽然残酷,但不反抗的话当真是连生命和希望都没有了。就算烽火连天又能糟糕到哪里呢,大不了一块儿同归于尽!而现代的中国人已经过上安稳的日子了,对于战争肯定要患得患失的——在意的东西比以前多了,心理自然就发生了转变。

拯救中国是革命前辈那一代人的任务。而王秋他们这一代人的任务。则是让中国迈上世界的巅峰!

此外,还有一个更纠结的大麻烦,如果看到一个活生生的毛主席站在面前,自己该怎么办?

要知道,在过去那段激情燃烧的岁月里,很多“革命青年”与其说是在信共产主义,倒不如说在信老毛,直到二十一世纪。中国农村还有拿老毛画像和红宝书来辟邪的做法。而在城市里,出租车和大卡车司机也普遍喜欢在车窗玻璃上吊一个老毛画像挂坠。作为守护神符……比如在王秋的那辆小皮卡里就有一个。

简单来说,毛主席之于二十一世纪的中国人,尤其是党员,就仿佛耶稣之于现代的西方基督徒。

所以,只要想一想这样的场面,王秋就觉得脑仁发麻,肝儿直颤……虽然穿越了这么多回,他也不是没有见识过历史上的大人物,比如凯撒和庞培,如今早已是见怪不怪……但那可是毛主席啊!

另一方面,根据王秋和杨教授的分析讨论,如果眼下的中共是老毛当家,那么至少还能够比较理智地谈一谈,交换一下立场,即使实在谈不拢,那么顶多也就是一拍两散,不会让人陷入无限的纠结之中。

可问题在于,如今的红军还没开始长征,江西瑞金的“中华苏维埃国”依然是王明、博古、李德这帮人,还有所谓“二十八个半”布尔什维克在当家。而按照后世教科书的记录,这帮人差不多都是思维极端奇葩的“原教旨主义者”,军事政治能力拙劣倒也罢了,更要命的是在很多问题上简直是没法交流!

在现代世界的网络论坛上,王秋同学曾经看到过这样一段极为刻薄的评论——在近现代的历史上,中国的绝大多数运动都符合牛顿三大定理:需要很大的力量才能推动中国,符合第一定理;运动起来后就不会停止,符合第二定理;碰到头破血流才会转变方向,符合第三定理……

而在此时中国的混沌乱局之下,诸位逐鹿天下的“操盘手”之中,就有好些人一直是如此作为。

比如说,蒋介石就不顾一切地坚持“攘外必先安内”到了疯魔的地步。而且,他还千不该万不该做得如此没遮没拦,不仅直接喊了出来,还血腥镇压反日运动,丧权辱国到了奇葩的境界……最后一直闹到头破血流、名声狼藉,举国上下都以为他铁了心要给日本人当儿皇帝——可他到最后居然没有投降当汉奸?!

事实上,早期的中共在一开始还没有掀翻国民党,自己当家作主的决心,只是要求拥有一定的参政权力,类似于现代资本主义国家里的共产党地位罢了,就连土改之类戳旧统治阶级肺管子的敏感问题,也不是不能商量;而日本人却是从一开始就决心要灭亡中国、吞并华夏,并且已经列出了步骤和时间表……

在这种情况下,只要蒋光头不是自己作死,而是能够顺应民心,通过对内谈判缓和矛盾,通过对外开战凝聚人心,至不济也能弄出现代印度的局面——印共已经参政参选多少年了?真正动摇了那些婆罗门的地位了吗?就算坚持要“攘外必先安内”,为什么就一定要用武力来“安内”。而不是选择对话与谈判呢?

退一步说,他也完全可以口头上高喊抗日的调子,实际上则只说不做。专心剿共……呃?害怕激怒日本人,制造出开战口实?哎,日本人若是当真想要入侵,要什么借口制造不出来?若是暂时没有大举入侵的打算,抗日调子喊得再高又如何?不外乎就是严厉警告和强烈抗议罢了。君不见两广事变、粤军反蒋的时候,陈济棠的抗日调子不知喊得多高,日本人还不是又派顾问又送军械……无他。利益使然尔!

就这样一路作死到西安事变爆发,如果蒋介石在脱身后依然坚持媚日剿共政策的话,那么接下来为了避免被濒临狂暴的民众推翻。恐怕就真的只有学习溥仪,把一切基业拱手交给日本人,自己乖乖当傀儡了。

总的来说,老蒋表面上是个现代军人。骨子里却是个古代帝王。总是想着胜者为王打造“家天下”,却严重缺乏现代政治家“求同存异”的器量和觉悟……如此落后于时代,最终怎能不一败涂地?

另一方面,蒋介石如此拼命作死,是因为党国本钱雄厚,经得起折腾;可王明、博古这帮人明明没多少本钱,也依然在可劲儿地作死——这帮人自诩为从莫斯科镀了金回来,盲目照抄苏联革命经验到了奉为神谕的程度。居然在反动派力量最强的沿海沿江大城市里反复搞根本没有成功希望的暴动,直到把多少年来辛苦建立的地下党组织几乎全赔了进去。党中央在上海都呆不住,只得灰溜溜逃到江西瑞金……

到了这一步,明明形势已经如此恶劣,他们为了排斥异己,还要继续祸害根据地,学习苏联“契卡”的经验搞肃反,偏偏又画虎不成反类犬,弄得人心惶惶,无数革命青年死在自己人的刀下……看着完全不像是团结坚毅的中国共产党人,倒是颇有几分未来日本赤军在“浅间山庄事件”之中大杀自己人的风范。

就这样,他们不仅糟蹋光了陈独秀总书记时期建立的敌后党组织,还搞垮了朱毛红军在南方打下来的红色根据地,等到红军被迫开始长征的时候,朱毛两人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说他们是“崽卖爷田心不疼”!

不过,早期的中共之所以如此重视这些喝洋墨水的“海归”留学生,由着他们百般胡搞和折腾,也不是没有其中的苦衷——首先,当时的中国文化落后、人才凋零、教育畸形。想要培养出一批现代化的政治人才,恐怕就只有依靠国外的那些学校。况且,在近现代的中国,任何革命都决不是仅靠枪炮就可以成功的。而“海归”留学生和共产国际就正好弥补了中国革命没有原创理论指导的缺陷。之所以重视他们,是因为他们有丰富的理论知识,开阔的国际视野。此外,能在那个年代出国的人,有几个会是简单人物呢?

其次,此时的中共并没有完整的独立性,还是共产国际的一个支部,而跟共产国际关系更亲近的海归派“二十八个半”布尔什维克,就傲慢地自认为是“中央来人”,觉得中国的山沟里没有马列主义,只有去苏联学习的才是真正的共产主义战士,才能指导中国革命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可事实上却是从一个失败走向了另一个失败。但也正是通过他们的拙劣表现,损失惨重的红色革命者才沮丧地发现:外来的和尚不一定会念经,中国革命没有现成的模式可以照搬,只能靠自己摸着石头走路……

因此,如果真的与这个时空的党组织建立了联系,王秋实在是很担心这些脑子完全拎不清的“海归派”原教旨主义者,会不会又继续当自己是天才,当别人都是傻子,搞出些什么匪夷所思的幺蛾子来——打个比方,假如这帮“最纯粹的布尔什维克”竟然直接给同在红旗下的穿越者们发号施令,想要领导和管理另一个世界的中共党组织,发红头文件命令那边无偿支援多少多少东西过来,那又该如何是好?

嗯,没脸没皮地狮子大开口,向王秋他们勒索各种东西还是其次。万一某些脑子拎不清的“革命前辈”进一步自我膨胀、头脑发热,再发个“肃反”、“清党”的文件指示过来,那么就更是让人哭笑不得了。

虽然这种事情发生的可能性似乎不大。但一旦真的闹出了这般岔子,可就是要让谁都下不了台啦!

——执行指示当然是不可能的,但瞒下来也是犯了错误。而只要一上报,就等于是在给好些人添堵。

最最可怕的是,假如他们之中的某人也有空间异能,并且直接穿越回现代中国,跑到北京中南海来摆革命前辈的架子……那么非但中南海一干大佬们都要精神崩溃。王秋这个罪魁祸首势必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就本心而言,至少王秋自己是绝对不想跟这个时空的党组织接上头。只想在上海滩安安稳稳地打几年酱油,挥洒不要钱的各国“高仿”钞票,大肆套购各种能赚钱的物资,一直等到虫洞消失为止……呃……如果到抗战爆发的时候。虫洞还没消失的话。他也不介意在淞沪抗战之中杀几个日本鬼子练练手。

只可惜,如今他们穿越时空才几个月,革命前辈就已经找上了门……这酱油恐怕是没法再打下去了。

望着对面的沙发上,正在跟杨文理教授一边小声交谈和讨论,一边盯着笔记本电脑的屏幕,对着里面的党史和二战纪录片,看到炯炯有神的胡德兴总政委,王秋就不由得感到一阵阵的头皮发麻。

——胡德兴。共产国际驱魔纵队中国分部第一任总政委。祖籍不明,旅欧华侨出身。自幼父母双亡,由教会抚养,在法国神学院接触马克思主义学说,被当地党组织吸收入党,随后又被驱魔纵队招录,还得到当时的第二国际相关委员会的认可,成为了一名坚持科学共产主义、破除一切迷信邪说的红色驱魔人。

一战前夕,胡德兴奉命回国,计划在上海法租界以传教士的身份为掩护,筹建共产国际驱魔纵队中国分部。但由于第一次世界大战旋即爆发,第二国际在战火中土崩瓦解,胡德兴的教堂因为缺乏资金援助,而始终不能动工,在上海蹉跎岁月近十年之久,期间以兜售圣水,助人驱邪为生……直至二十年代初期,胡德兴才在地价低廉的郊外乡村建立起一座教堂,作为传播无神论信仰、镇压不科学神魔的基地。

虽然胡德兴在组织内的资历很老,只可惜似乎有些老得过了头——比这个党本身还要老得多,独立性又太强——只是一心对付各种非人类的邪魔妖物、不太乐意干涉工农革命运动,一向把党中央和莫斯科方面的指示当成耳旁风……因此,他这个“总政委”其实也是有名无实。更有甚者,由于一直保持着法国那边的国籍和党籍,而牧师身份也是真的,说不定这位“总政委”跟天主教会的关系都要比跟党中央更好。

但不管怎么说,胡德兴勉强也算是这个时代的中国共产党人。搭上了他的线,也就等于是跟党组织建立了联系。接下来该怎么相处,可就要颇费思量了……王秋揉了揉青筋直跳的额头,不无郁闷地如此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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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胡德兴总政委却是仿佛传说中渡天劫的修士一样,被此时获知的真相给雷得外焦内嫩。

他真是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的这次小小试探,居然一口气就引发了两个时代的碰撞!

——事实上,胡德兴总政委在现身试探之前,还以为他们是苏联或欧美方面派来的秘密交通员来着。

在二十年代后期,国共合作大革命的年代当中,上海的地下党组织曾经有过一段蓬勃发展的时光,一度势力遍布上海滩,甚至建立起了一支全副武装的工人纠察队——不得不说,这个时代的中国工人在重重压迫之下,真是过得太苦了,苦到了不斗争就没有活路的地步,为了求生存已经不顾一切的程度。

直到不久前为止,中共的党中央机构都一直在上海常驻和活动——由此可见上海党组织的根深蒂固。

但是,随着蒋介石发动“四一二”反革命政变,上海的党组织自然遭到了严重的破坏。之后一段时间里,坚持左倾错误路线的党中央,又一再组织各种缺乏实际意义的暴动和游行,完全无视了反对阶级的强大实力,导致大批骨干成员暴露被捕,然后抓出一个带起一片,使得上海的地下党组织遭到全面破坏。

等到党中央被迫撤出上海,转移到瑞金革命根据地之际,上海乃至于江苏的党组织已经几乎荡然无存,只有极少数人没有被国民党抓捕,也没能跟着党中央撤走,成了漏网之鱼。但凭着他们大猫小猫两三只的可怜力量,也已经没法再掀起什么风浪——这些最后的地下党,在鲁迅等左翼文人的庇护之下,重新聚合成了一个孤零零的小团体,但却宛如断了线的风筝,跟瑞金的党中央,还有莫斯科方面完全断绝了联系。

总之,在工农红军最为风雨飘摇的这两年里,身在上海的他们就仿佛成了一群被遗忘的孤儿。(未完待续。。)

十九、跨越时空的接触(上)

按照原本的历史,这些被党中央和共产国际同时遗忘的地下党,将会在白色恐怖笼罩的大上海彷徨无助地潜伏两年之久,既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也找不到组织,甚至得不到一点儿指示,最后只能什么都不做——而长征期间的中央红军甚至一度完全跟外界断绝联系,自然也没功夫去搭理他们,甚至不知道有这么一帮敌后的同志存在。直到1936年,重新在延安站稳脚跟的党中央,才又一次派人回到上海,通过鲁迅的关系找到他们,重建起上海地下党组织,并且在随后的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之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而在此之前,这些被遗忘的地下党员,事实上也一直在努力寻找着组织的踪迹,可惜始终没有任何线索(党中央正被蒋介石打得颠沛流离、焦头烂额,根本没有派人来联络,哪里会有什么线索)。

然而,在上个月,装扮成传教士走街串巷的胡德兴总政委,却依靠自己身为驱魔人的敏锐直觉,偶然在街上发现了几个形迹可疑的“非人类”,并且很快又注意到了这些家伙时常在南市一座小公寓楼里出没。

再接下来,他几乎没费什么功夫,就查出了这座公寓的主人——笔名“琼瑶先生”的女作家金奇娜!

这个不得了的发现,让胡德兴总政委感到十分意外,也十分惊讶。

对于“琼瑶先生”金奇娜,这位近两年在上海出道的文坛新秀。残余的地下党和庇护他们的左翼文人也有所耳闻,某些人还拜读过她的文章与小说,但除了少数女同志之外。大家普遍都对这个女人没有太多好感。因为,这位女士虽然貌似有一些开明进步的思想,但却只把批判的火力集中在了小小的家庭内部,除了倡导女性权力,鼓吹男女平等,声讨女性弱势地位之外,并没有在笔下表现出多少对劳苦大众的同情。

——在那个时候。金奇娜剽窃的《骆驼祥子》还没有出版,《三毛流浪记》漫画集也尚未开始寄售。

更何况,若是论在婚姻和男女关系上的个人操守。这些一身铁骨铮铮、满嘴忧国忧民的左翼文人,恐怕也不比那些言必称欧美、把中华踩进泥里的右派知识分子强上多少,各种抛妻弃子、逃避婚姻责任的事情比比皆是——这年代的中国名人,不论是革命派还是反动派。似乎都没有几个好父亲好丈夫……

所以。“琼瑶先生”那些揭露原配妻子苦难与憋屈,讥讽“新潮男士”无耻行径的辛辣文章一出,就等于是开了地图炮,一口气同时打了绝大部分“成功男士”和“热血青年”的脸,左派右派统统得罪了个遍,甚至还把鲁迅这样的文坛前辈都给搂草打兔子地损了一通,地下党会对她有好印象才怪了!

但即便如此,在胡德兴的想象中。她应该是一个性格泼辣,粗通西学。但作风传统的大家闺秀才对。

可是,当胡德兴总政委这一次终于见到这位“女权旗手”的真面目之时,却差点儿被吓得当场趴下。

——好吧,这位才气纵横的“琼瑶先生”本人,倒确实是一副文质彬彬的大家闺秀模样,可问题是她的房客——在她的公寓里,竟然出没着狼人、僵尸、巫师、德鲁伊……还有吸血鬼和吸血鬼猎人!

总之,“琼瑶先生”家在上海南市华界置办的那座小公寓,如今简直都要成为一个非人类集中营了!

如此惊悚的发现,让胡德兴顿时不由得吓了一大跳——僵尸倒也罢了,这东西在全世界都很多,在中国也不算少,比如茅山的僵尸道长和湘西的赶尸人之类,他过去还曾经跟他们打过几回交道,成功地把一名清朝官员僵尸转化为活人……后来听说这家伙跑到北京参与了“辫帅”张勋的复辟,最终在混战中被杀。

巫师和德鲁伊则属于纯粹的西方世界特产,而且出没在这座公寓里的巫师和德鲁伊,不仅说英语,还全都操着苏格兰口音,明显应该是从英国来的……不过,在上海有“美英合资”的公共租界,之前也不是没有英国的巫师前来游历,因此偶尔出现几个巫师和德鲁伊,倒还在胡总政委的理解范围之内。

而吸血鬼的出现就比较违反常识了,经历了多年的绞杀之后,吸血鬼在西方都已经濒临灭绝,只剩下南欧那边还有几个吸血鬼在古堡中苟延残喘,怎么也不应该会跑到东方来,并且还跟一大群吸血鬼猎人混在一块儿——他居然亲眼看到一位金发的吸血鬼小姑娘,在众多膀大腰圆的吸血鬼猎人簇拥之下,从上海大世界娱乐场的门口出来。一路上,这帮吸血鬼猎人好似众星捧月一般,一路小心翼翼地护着她,帮她拎包、问路和付账……这简直就好像是一群大灰狼在殷勤地给一只小白兔削萝卜皮一样疯狂!

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胡总政委整个人都陷入了思维错乱之中,不知道是自己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最最不可思议的,是出现在公寓里的狼人……这世上的狼人不是在好几年之前就已经灭绝了吗?可如今却毫无征兆地再次于上海滩出现,而且一出现就是四五十只!这金家难道是狼窝不成?!

——自从“民国副本”开启之后,跟王秋他们有关系的各路穿越者和异能者迅速闻风而动,成群结队地前来打秋风。具体来说,就是拿着几乎免费的“高仿”英镑和美元,到大上海来花天酒地,简直是把民国时代的上海滩当成了度假村,其中自然少不了那些在切尔诺贝利和西伯利亚过够了苦日子的苏维埃狼人——红酒、白兰地、威士忌、朗姆酒、椰子酒、茅台酒、洋河大曲、哈瓦那卷烟……凡是在上海滩能够买到的上等烟酒,全都被他们抢购一空,成箱成车地往回搬运,期间自然免不了稍露行迹……

而王秋等人则更注重收集各种古董,比如明清朝代的黄花梨木家具、宋朝官窑的各色名贵瓷器、春秋战国年代的古币和玉佩,历代名人墨客的书画真迹……虽然其中赝品很是不少,但反正钞票也是假货,即使买赝品也还是赚了。而若是能够淘到一件两件真品,丢到现代的奢侈品市场上,可就能赚翻了。

继续盯梢了一段时间之后,胡总政委又更加惊骇地发现,在这座出没着许多非人类的公寓里,竟然又多了一些穿着艳丽丝绸和服的日本姑娘,宛如翩翩彩蝶一般,一身珠光宝气地穿梭其间——看到毛子们玩得如此嗨皮,小鸟游真白也召集了自己的AKB异能歌姬战队,到大上海来搜刮珠宝首饰和高级衣料了。

这一新的发现,让胡德兴总政委感到更加担忧,作为一名坚定的共产党人,他并没有替国民党反动派斩妖除魔的打算,维护上海的秩序与和平更不是他的职责——若是为此暴露了自己和幸存的同志,那可就太不划算了,而且也没有任何的酬劳可拿。但如果这位金女士还在给日本人当汉奸,那可就另当别论了。

再接下来,从公共租界有关部门的一份房地产转让继承契约上,胡总政委发现了一个秘密——这位从东北逃来的金奇娜女士,其实是满族人,原姓是爱新觉罗,还曾是前清格格……联想起另一位如今正在东北助纣为虐、呼风唤雨的前清格格,伪满洲国的“安国军”首领金壁辉——她的日文名字就是大名鼎鼎的川岛芳子——胡总政委似乎从这位文学女青年的身后,看到了日本异能组织的魔影。

——在此不得不承认:胡总政委,您真相了,可惜此日本非彼日本。

可是,正当胡总政委犹豫不决地思考着,到底要不要把这位貌似很可疑的金女士,列入“锄奸”的黑名单之际,又一个新的发现,却彻底颠覆了他的推想——当金奇娜女士的小公寓,遭遇几名装神弄鬼的一贯道(民国时代的新兴宗教之一,在江南地区流传较广)神棍,依靠幻术上门讹诈之时,那些吸血鬼、巫师、德鲁伊都没有露面,倒是一名喷着酒气的金发狼人小姑娘醉醺醺地站了出来,指着他们用纯熟的俄语呵斥一声“这不科学”,霎时间就破除了这帮神棍们不科学的低微法术……

看到这样的场面,胡总政委感到自己都忍不住要高呼一声“这不科学”了——苏联什么时候竟然到了要招募狼人当政委的地步?然后又是从什么地方招募到了理应已经灭绝的狼人?这不科学!!

最终,上述的这一系列诡异发现,让一向理智冷静的胡德兴总政委,变得思维彻底混乱了。

——僵尸少女、前情格格、日本贵女、狼人政委、英国巫师、苏格兰德鲁伊、吸血鬼萝莉、吸血鬼猎人……这一切不可思议的东西统统被搅合在一起,让胡总政委只要想一想都觉得精神错乱。

于是,在百思不得其解之下,精神已经濒临崩溃的胡总政委,决定冒一回险,直接上门去问个明白。(未完待续。。)

二十、跨越时空的接触(中)

在动身上门拜访之前,胡总政委曾经对他们的真实身份作出过多种猜测:有可能是跟组织失去了联系的中共地下党成员;也有可能是从莫斯科派来的新任联络员;还有可能是欧洲第二国际的残党;同样有可能是被斯大林赶出苏联,不得不前来中国捡漏拉人的托洛斯基分子……

不得不承认的是,在此时的红色阵营内部,各式各样五花八门的山头,其实也是挺多的。

虽然无论哪一种猜测,光是仔细想着就感觉很不靠谱,但至少还在胡德兴总政委的理解范围之内。

然而,胡德兴总政委最后从对方嘴里得到的回答,却完全处于他的理解范围之外。

“……胡总政委,这世上有些事情,就算想要编假话,终究也是瞒不过去的,大家都是讲究实事求是的共产党人,所以我还是向您坦白的说吧,我并不属于这个时代,而是一名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共产党员。”

当对面那位戴着老花眼镜的杨教授,带着淡定的表情,如此解释自己的来历之际,胡德兴的脑海中顿时一片茫然——作为一名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他当然不能接受这种仿佛二流科幻小说情节一般的荒谬事实。

但问题是,悬浮在房间中央的那个幽暗深邃的“虫洞”,还有眼前这些实实在在的“未来高科技产品”,以胡德兴的见识又很难作出其它的合理解释——光是无须使用胶卷即可看到影像的照相机(数码相机),就已经很是让他感到惊讶了;而只有火柴盒大小的声音记录和播放设备(录音笔)。更是让胡德兴总政委觉得自己似乎走进了某部美国作家写的科幻小说之中:在这个记录声音基本只能靠爱迪生的唱片,连录音带都还没有被发明出来的年月里,即使是欧美列强的科研部门。也决计鼓捣不出这样的高科技产物。

(最原始的录音磁带在1935年由德国人发明,但直到六十年代才实现了小型化,即后来的家用型。)

于是,等到杨教授拿出一台笔记本电脑,向他展示一些关于中共党史和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纪录节目片段之时,胡总政委已经完完全全地麻木了。直到看完了全部影片,又沉默了半响之后。他才幽幽地开了口。

“……杨文理同志,既然你们来自下一个世纪,为何不用你们对还没有发生的历史的了解。去帮助现在这个时代的同志们呢?”他质疑说,“……你们难道就不爱国吗?难道就没有想要拯救这个苦难的中国?”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目光中有震撼、有决然、有迷惘、有恐惧,种种情绪鲜明而杂乱。对立而混一。

这一沉重的质问。让脸皮薄的杨教授呐呐地开不了口。身为队长的王秋只好站了出来,接下了话头。

“……胡老前辈,每一个时代的中国人都有着自己的责任,无论完成得是好是坏,都不应该指望着把重担交给别人来挑——拯救苦难深重的旧中国,是你们这一代人的责任;重建满目疮痍的新中国,是我们祖辈的责任;让中国人摆脱贫穷和落后,过上小康生活。是我们父辈的责任……而到了一个世纪之后,我们这一代中国人的责任。是让中国制造的商品传遍世界,让中华民族彻底复兴,再现昔日万国来朝的盛况!”

王秋一脸淡定地说道,“……胡老前辈,您不觉得像刚才那样责问我们,似乎有推卸责任之嫌吗?”

面对王秋的反驳,胡德兴总政委默默地低头沉默了好一会儿,随后才有些失落地点头表示同意,“……好吧!我承认你说的没错,天上不会掉馅饼,拯救这个多灾多难的中国,是我们这一代人的责任,而不是你们这些后代子孙的……但是,为什么你们这里会有穿着和服的姑娘出没?难道她们真的是日本人吗?”

“……没错,她们都是日本的异能者,目前算是我们的同盟军。”王秋点了点头。

这个直截了当的回答,让胡德兴霎时间涨红了脸,好半天才从牙缝里憋出一句唾骂:“……汉奸!”

“……胡老前辈!您可别想岔了!这世上没有永恒不变的东西!现在的日本固然是中华之死敌,但如果是一个世纪之前的日本呢?同样的道理,一个世纪之后的日本也不同于现在的日本……”

王秋苦笑道,“……在我们那边的不久之前,我们才刚刚在东京跟美国人打了一仗,并且凯旋归来呢!”

“……在东京跟美国人打仗?难道你们那边的日本已经成了中美争夺的战利品?”胡德兴惊呼道。

“……勉强也可以这么说吧,不过还要加上俄罗斯……”王秋想了想答道。

“……这……真是风水轮流转啊!没想到那么狂傲霸气的小日本,居然也有任人宰割的一天……”

胡德兴有些颓然地叹了一口气,然后继续追问说,“……那么,我们的党最后取得胜利了吗?”

——刚才播放的纪录片,最晚只到日本偷袭珍珠港、太平洋战争全面爆发为止,故而他会有此一问。

但在下一刻,胡德兴马上就发觉了自己提了一个傻问题——如果没有胜利的话,对方是从哪儿来的?

“……那么,我们什么时候取得胜利?”于是,没等“未来的同志”开口,他就连忙改口问道。

“……是的,我们的党最后胜利了。现在是1934年,抗日战争将会在三年后的1937年全面爆发、十一年后的1945年获得胜利,红色的新中国则将会在十五年之后的1949年正式诞生……”王秋点头答道。

“……这么说来,即使一切按照原有的历史进程发展,我们也会顶住反对派的围剿,战胜汉奸和日寇,打赢即将爆发的抗日战争,建立起一个社会主义的新中国?”胡德兴的语调中似乎带上了几分兴奋和激动。

“……没错,但是,在胜利的曙光降临之前,工农红军将会在这几年里遭遇成军以来最惨重的挫折,江西的中央苏区很快就会完全陷落,南方的几个革命根据地也坚持不了多久……”

看着胡总政委因为知道了光明未来而一脸兴奋到荡漾的表情,王秋忍不住开口给他浇了盆凉水。(未完待续。。)

二十一、跨越时空的接触(下)

“……我知道,然后就是‘长征’对吧!刚才的影片里似乎是这样称呼的……唉!早先跟党中央断了联系之后,又看到红军在福建事变期间毫无动静,我就觉得这回的反围剿战局只怕是不妙;前些日子听说广昌战役失败,中央苏区北大门洞开,更是已经预感到‘中华苏维埃国’可能大势已去……但还是没想到他们竟然能把仗打成这副惨样——连个目的地都没想好,就学着李自成的榜样,急匆匆地丢了苏区当流寇!”

胡德兴总政委有些意兴阑珊地摇了摇头,“……而且还一口气逃窜了两万五千里……真不知是该夸奖他们的腿脚好,还是骂他们胆大妄为……算了,还是请你再给我解说一下,那些尚未爆发的战争吧……”

“……好的。”王秋点点头,“……虽然我们从来没有想过要越俎代庖,抢过诸位革命前辈救国救民的艰巨任务,但若是能够给胡老前辈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我们这些做晚辈的还是很乐意的……”

——接下来的时间里,金奇娜端出了热茶和点心,而王秋则拿出了几本中国近代历史图册,还有一本现代中学历史教科书,给胡德兴总政委讲解在中华大地上还没有发生,但却即将要发生的事情。

于是,一幕幕灾难般的地狱画卷,一曲曲天堂般的光荣颂歌。霎时间全都展现在了胡德兴总政委的面前。让他时而大喜、时而大悲,仿佛置身在梦中一般——但他依然明确地知道。自己目前还清醒着。

首先,自然就是再度回顾一遍即将进入尾声的第五次反围剿,这些都是已经发生了的事情。但是。胡德兴总政委身在上海,从去年就跟江西瑞金的中央苏区完全断了联系,只能从报纸上了解一些公开的信息。而国民党的战地新闻之中,多有吹嘘注水的成分,不少“捷报”纯属捏造,甚至连老毛都在报纸上“死”了不止一回(有人信以为真,还给他设灵堂上香祭祀)。所以还得靠王秋告诉他们江西那边的真实战况。

“……在今年六月,鉴于广昌战役失败,中央苏区的北大门洞开。中共中央三人团决定分兵六路抵御国民党军队的攻击,结果因为分散了兵力的缘故,到处被动挨打,却打不出任何一场歼灭战。

等到今年八月。也就是这个月。红军的北方战线已经全面崩溃,被国民党中央军攻占了全部的前沿阵地,弹药粮秣也濒临枯竭。而国民党各路军队却在空军、炮兵的支援下,开始了大踏步的推进。等到九月的时候,中央苏区已经陷落大半。潜伏在南昌行营的地下工作者,又传来了蒋介石马上就要发动最后总攻击的情报。对此,中共中央显然没有破釜沉舟的决心,而是仓皇放弃了中央苏区。踏上了长征之路……”

谈到这里,王秋却又话锋一转。“……虽然江西苏区的陷落,确实让人很是惋惜,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瑞金革命根据地跟国民党的统治中心距离太近,发展空间太小,军事压力太大,战略位置其实相当不利。除非有能力正面击败蒋介石的嫡系中央军,或者从背后组织起大规模的暴乱和兵变,直接毁掉蒋介石自己的根据地,否则红军就必须跳出这片局促之地,冲向更广阔的天地,红色革命才有胜利的可能。”

对于这一观点,胡德兴总政委沉吟了一会儿,表示有保留的同意——在大革命失败的时候,红军并非没有想过在北方开枝散叶,无奈当时的北中国实在没有这个社会基础,故而只能在南方先扎下根来。

再接下来,王秋又稍微讲了讲红军这边的长征,国民党这边的两广事变、西安事变,然后是卢沟桥七七事变和全面抗战爆发……上述这些东西,在之前的纪录片影像中都有描述,因此只是简略一谈。

让王秋感到有些奇怪的是,当他提起南京大屠杀的惨状之时,胡德兴的表情倒是非常淡定,只是摇头微微叹了口气,完全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怒发冲冠、热泪盈眶……后来一问才知道,这个年代的纵兵屠城、奸淫掳掠,简直就是家常便饭。苦难深重的中国人早已把眼泪流干,对这种事已经几乎激动不起来了。

举一个很直白的例子,如今的国民党军队就正在各处苏区杀得人头滚滚,烧村屠镇,论野蛮和残暴的程度,恐怕丝毫不比日本人差。即使是以南京为例,在日本人的南京大屠杀之前,这座六朝古都就已经遭遇了好几轮浩劫——当年太平军攻下江宁(清朝对南京的称呼)算一次,湘军攻下天京(太平天国对南京的称呼)是又一次。尤其是在湘军攻破天京的时候,不仅挥刀屠戮、杀得鸡犬不留,还纵火焚城,还一口气将琼楼玉宇、万丈宫阙统统都付之一炬,简直比日本鬼子还要残暴,都已经称得上是“反文明罪”了。

而更近的一次浩劫,则发生在孙中山的“二次革命”失败,张勋率领“辫子军”攻破南京的时候。当时在辫子兵的肆虐下,南京城陷入了空前的惨剧之中,几乎是天愁地暗,中外震动,连袁世凯听了都为之咋舌。那些辫子兵所到之处,挨家挨户上自天花板,下至阴沟,挖地三尺,一丁点都不放过。城内的妇女也饱受这些人的戕害,投秦淮河自杀的女子几乎堵塞了河道……浩劫过后,用当时人的话来形容就是,南京城内“各等人民皆体无完衣,家无一餐之粮”。

与之相比,日本人的南京大屠杀,虽然杀的人更多一点,但也就是量的差异,还谈不上质的突破。

——不得不承认的是。这确实是一个人命微贱如草的悲哀年代,连血光和战火都已经无法吸引眼球了。

而另一方面,王秋也从胡德兴总政委的嘴里。听到了这个时代中国人对抗日战争的看法——在剥掉了那层包裹着爱国激情与民族主义的外衣之后,中日双方的战略策划,完全只能用傻瓜对蠢蛋来形容。

首先,日本人的整个战争策略完全就是乱弹琴,终极目标固然是灭亡中国,但却始终没有一个稳定清晰的路线图,一会儿一个主张。执行起来也是随心所欲,给人感觉颇为无脑,有如只知吞咽不懂消化的贪吃蛇——每次爆发冲突之后都想议和。每次都想在议和以前找点筹码,每次找到筹码之后都会改变议和条件,每次改变了条件又想重新议和,每次重新议和以前又想再找点谈判筹码……结果只好战到地老天荒。

另一方面。蒋介石的战争策略倒是很明确。但也很扑街,就是拆东墙补西墙地拼命拖时间,一边死撑一边眼巴巴地盼着国际调停,祈求着美国爸爸来救命,同时还要保存实力,却从来没想过要自力更生……结果就是一再坐失良机,始终被动应付,疲于应付。被日本人牵着鼻子走,活像是低等动物的应激反应。

——在老蒋的概念里。精兵强将似乎都是从银行里用钱买来的,而不是在烽火硝烟之中杀出来的。

所幸中国的身板够大,在被吃掉之前,就让日本人先消化不良了——想想也真是够可悲的。

总体来说,整场抗战就像是某个老实人在街上被混混骂了一句“看什么看”,然后两个人就打起来的感觉……混混其实也不知道究竟要打老实人干嘛,反正先打上一顿再说。老实人只会抱头蹲防,就是偶尔抽空还上几拳,也是缩手缩脚的,自然怎么也打不过混混,只能咬着牙死撑,同时盼着警察过来主持公道。

可问题是,如果警察跟混混是一伙的,那又该怎么办呢?好像就只有无条件投降了吧!

——事实上,在太平洋战争前夕,美国和日本进行最后谈判的时候,美国人确实是有全面出卖中国利益,支持日本侵吞中国,以此来换取日方在其它方面让步的打算……当然,他们最终确实还是谈崩了,从而导致了太平洋战争的爆发,也给了苦苦挣扎的中国人一个反败为胜、报仇雪恨的机会;但如果当时日美双方顺利谈拢了的话……嗯,不管中国还有没有希望,至少重庆政府是没戏了。

没办法,正如同晚清朝廷是“洋人的朝廷”一样,蒋光头的政权也是“洋人的国民政府”,一心跪在洋大人面前摇尾巴卖乖,只求赏根骨头吃。同时却又愤怒地撕咬着那些不肯下跪的中国人,把他们视为生死仇敌。至于自己挺起脊梁骨……这帮崇洋媚外的买办阶级,在什么时候曾经有过脊梁骨这种多余的东西?

可惜,红军里面的“共产国际”派,从实质上讲也是差不多的货色,对外软弱无力,对内疯狂撕咬,把苏联主子奉为上帝——幸亏这帮人在抗战时期已经靠边站了,否则最终结局如何还真是不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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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不管赢得如何侥幸,打得如何丢脸,我们中国人终究还是胜利了……”

当看到历史课本上,日本代表在密苏里号战列舰甲板上签署投降协议的照片时,胡总政委不由得发出了一声如释重负的叹息,“……虽然死了这么多的人,损失了这么多的财富,但好歹中国没有灭亡,还趁机打醒了民族的灵魂,让大家放弃了对帝国主义的幻想,明白了只有自己的拳头才是硬道理……小王同志,中华民族屈辱悲惨的历史,到这里应该已经快要完了吧!什么时候才能听到那些扬眉吐气的故事?”

“……就快到了,胡老前辈。”王秋微笑着答道,“……我们很快就要讲到新中国的诞生了。”

再接下来,当王秋讲到解放战争的摧枯拉朽之时,胡总政委已经能够淡然处之了。但是在听到朝鲜战争之中,立国不足一年的中国志愿军出境远征。独力把打赢了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美国大兵揍得一溃千里,顺便还搂草打兔子,干翻了英法等一干“联合国军”之时。胡总政委还是忍不住激动起来。

当王秋提到因为朝鲜战争的累累牺牲,而在后世颇遭一些自由派文人的唾骂诟病之时,胡总政委对此翻了个白眼,报以不屑的冷哼,“……啧啧,不管是什么年代,右派知识分子果然都是一个德行!一边说着悲天悯人的话。一边做着丧尽天良的事。他们何尝真正怜悯过劳苦大众的生死?何尝把中国人的光荣和尊严放在心上?难道投降了就不用死吗?放屁!按照你那本书上的记录,咱们中国在抗日战争中已经死了三千五百万人,之前的军阀混战之中。也是每年几十万几百万人的死,接下来为了打出国威和军威,难道还差这区区几十万条性命不成?能够御敌于境外,总比让敌人杀进国土来得好。

哼哼。在前些年。若是有哪家大帅能够挥斥方遒,一口气把这么多帝国主义列强统统打得魂飞魄散,莫说是死掉几十万人,就是战死几百万人,这天底下也有的是大把人才愿意追随拥戴,把他捧上执掌中华的宝座!哪怕是早年的义和团,只要他们真能请来神功,把西洋兵马东洋鬼子统统杀个片甲不留。我也不介意儿女去学着他们烧香设坛——只要能打败帝国主义,剩下的东西谁还管得着那么多?!”

——王秋想了想未来那些坚持声称“繁荣富强一定要通过投降才能获得”。“打败仗比打胜仗更光荣”,“中国人需要被殖民三百年才能变文明”的家伙,突然发觉这些人应该跟汪精卫很有共同语言……

然后,王秋又讲了冷战铁幕、美苏争霸、太空竞赛、中苏交恶、越南战争——对于越南这样一个贫穷落后的弹丸小国,竟然能够拼着“牺牲一代人”把美国差点拖垮,早年曾经在法属印度支那殖民地混过一些日子的胡总政委表示非常不理解,他在印象里觉得越南人似乎跟印度人一样温顺,缺乏反抗精神。

再往后,胡总政委又沮丧地听到了东欧剧变、苏联解体的噩耗,“……曾经让全人类为之震撼的苏联,竟然只有七十年寿命?而且还灭亡得如此……戏剧化?”他尽量用婉转的语句,表达了内心的失落和鄙夷。

“……是的,堡垒总是容易从内部被攻破的。苏维埃联盟没有被纳粹德国法西斯的大军征服,没有被美国人号称无敌的航母战斗群击败,但却被党和国家内部的腐败分子,不费一枪一弹就瓦解和颠覆了。”

杨教授点起一根香烟,开口接过了话题,“……大半个共产主义阵营因为叶利钦和戈尔巴乔夫这两个叛徒的活跃而崩溃,全世界在美利坚一家独霸的‘辉煌’之中渡过了二十年——红旗落下了,理想消失了,中国共产党人也在困惑之中差一点走上歧路。直到东方的工业实力超越西方,脆弱的平衡才再一次建立。”

“……但是,这并不能否定共产主义事业的伟大意义——持续了两个世纪的共产主义运动,是人类历史上迄今为止规模最大的一次社会科学实验,我们不应该避讳在此期间发生的失误和惨剧,但也更应该看到那些不可忽视的辉煌成功。就中国而言,无论是抗日战争和朝鲜战争的光荣胜利,还是大跃进和文革十年的荒谬惨祸;无论是收复香港和澳门的喜悦,还是蒙古丢失的心痛,都是一件事物的两个面。中国人民既然选择了共产主义,就得同时承受它的好处与坏处,没有挑挑拣拣的余地……就像1927年的中国地主和资产阶级,既然选择了蒋介石和国民党,那么这些地主之后被各种苛捐杂税——据说抗战时河南省国民党政府征收的公粮已经超过了田地里的粮食总产量——逼迫得家破人亡,甚至期盼着红军快来搞土改分掉自家田地;这些资本家被蒋宋美陈四大家族逼迫得破产倒闭、家业易主,那么也是咎由自取,怨不得谁……”

最后,穿越者们的“未来历史讲座”终于进行到了二十一世纪,那个中华巨龙昂首腾飞的时代。

……嗯,至于中国改革开放的社会制度剧变,王秋等人都不约而同、有意无意地没怎么提起。

——天晓得这些百年之前的革命前辈,在得知中国人自己变成了帝国主义之后,到底会怎么想……

“……世界第一的工业总量,世界第二的综合国力,吃肉成为日常消费,钢铁年产量十亿吨?!登月计划,南极开发……唉,如果这就是革命胜利之后的光明未来,我们这些革命者就是死也甘心了!”

——飘扬在南极的五星红旗,轰然起飞的运载火箭,翱翔宇宙的登月飞船,流淌着铁水的巨大炼钢炉,通过天安门前的装甲车队,劈波斩浪的航母战斗群,气势磅礴的三峡大坝和舟山跨海大桥,上海浦东的摩天大楼建筑群……胡总政委目不转睛地注视屏幕中那一幕幕激动人心的画面,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当他看到在一片焦黑的废墟之中,几面鲜艳的红旗飘扬于“大笨钟”脚下,后面隐约可见威斯敏斯特国会大厦的尖顶之时,终于再也无法淡定下去了:“……天啊!那是伦敦!你们竟然打到伦敦去了?!!”

“……是的,那就是大英帝国的伦敦!就在我们穿越时空,来到这里之前,中国的远洋舰队解除了英国皇家海军的武装,让来自中国的炮弹轰鸣在泰晤士河畔,彻底洗雪了鸦片战争的耻辱;再早几个月,中国的‘非正规部队’还曾经驰骋在东京街头,让日本人见识了‘中华武术’的威风……”

王秋平静地点了点头,“……胡老前辈,我们就生活在这样一个朝气蓬勃的新时代。而这一切都是由你们这些革命先行者在最黑暗的残酷乱世之中,用鲜血、汗水、拳头和生命为我们打下的基础,我们都永远记得你们的牺牲与付出……所以,既然我们有幸来到这个时代,自然也乐意给你们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让中国革命少一些挫折,让中华儿女少一些磨难……胡老前辈,请问,您愿意跟我们一起合作吗?”(未完待续。。)

二十二、寻找“北京人”头盖骨?!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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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金奇娜新家客厅内的电灯彻夜不熄,从傍晚一直亮到了天明。

对着笔记本电脑、中学历史课本、党史教科书和地图册,众人一直讨论到五大壶茶水喝尽,两大盒点心吃完,熊猫牌香烟也抽了无数根……在王秋用了三个小时对“未来历史”进行初步讲解之后,胡总政委又仿佛勤奋的好学生一样,向这些奇怪的未来同胞们询问了一个又一个的历史细节。

限于这个时代的见识,有一些问题听起来荒谬得匪夷所思,而另一些问题却偏僻到无人知晓,连百度恐怕都搜不出的程度——譬如某些人的最终下场之类——而且内容涵盖了历史、军事、法律、文化,科技等多个方面,为了解释胡总政委的上述疑问,纵然有这么多穿越者集思广益,依旧颇费了不少脑筋和口舌。

最后,大家都沉默下来,默默回味着未来百年的历史进程——惨烈的战争、血腥的屠杀、悲壮的抵抗、天翻地覆的变革、震撼世界的胜利、永不坠落的红旗、意气风发的民族复兴、开创奇迹的超级工程、走遍世界的中国制造……如此林林总总,组成了一首中国人从黑暗深渊走上康庄大道的壮丽史诗!

如此美好的未来前景,让胡德兴总政委不禁有了如释重负之感——革命终究还是胜利了啊!

然而,虽然激情澎湃。虽然心驰神往,但胡德兴总政委还是没能立刻决定,到底要不要抓住“未来同志”们伸出的橄榄枝——很明显。所谓的“合作”势必是以对方为主,对于他本人来说倒是无所谓,但对于其他的地下党同志来说,恐怕就有“背叛组织”之嫌了……天晓得如今的党中央是否承认未来的党中央?

因此,为了避免某些机密讯息的扩散,王秋和杨教授拒绝了胡德兴总政委带走几本“未来历史书”翻阅的要求,同时还要求他以共产主义信仰发誓:在作出最终决定之前。务必跟上海的其它地下党成员保密。

——“……胡老前辈,无论我们的来历有多么的不可思议,不管目前江西苏区的党中央对我们秉持何等态度。作为一名共产党员,我们都会利用我们的知识、技术、设备和资源,来为你们这个时空的红色革命和抗日救亡运动提供一定援助。所以,胡老前辈。请您答应我们暂时先保守这个秘密。”王秋诚恳地说。

对此。胡德兴总政委基本没怎么犹豫,就默默地点头应了下来:事实上,今天这一夜的所见所闻,早就已经超出了他头脑中的常识范围,即使没有保密的要求,他也简直不知道该如何跟同志们开口解释此事——难道要他请鲁迅出面帮忙召集一次秘密党代会,然后宣布说:同志们,H?G威尔斯小说的情节发生在了我的身上。上海冒出了一群来自未来的中国共产党员,他们知道革命战争的未来走向。他们拥有无比先进的科学技术,请大家赶紧服从他们的领导吗?届时恐怕无论哪个同志,都一定会认为是他发了疯!

当然,虽说书籍、地图和笔记本电脑这些东西都不能给胡老前辈带走,但是,作为给老前辈的见面礼和给上海地下党组织的财政资助,王秋同学异常“慷慨”地拿出了五万英镑和五万日元的钞票——对于这帮揣着小气装大方的城管们来说,似乎只有钞票这种东西送起来最不心疼了。

于是,胡德兴总政委就高高兴兴地转身出门,扛着一大麻袋散发着油墨清香的簇新钞票回家了。

然而,刚刚打发了民国时空的党组织来人,王秋他们还没喘上一口气,现代时空的党组织却又给他们压下了一大堆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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虫洞另一端的现代世界,上海浦东某解放军战略物资储备基地

随着跨时空贸易货运吞吐量的日益增大,王秋原来的那个小办公室和码头仓库,早已是不堪重负,还引来了不少闲杂人等的窥视。为了在安全和隐秘性有保障的前提下,更加有效率地利用现代物流,进一步加大跨时空贸易的规模,王秋他们从英国回来之后,就通过组织上的协调,把临时基地转移到了这里。

如今,王秋从英国招募来的两千多名乌合之众,正在基地附属的靶场上,由解放军的教官指点着练习开枪射击——为了充分利用时间,王秋倒是曾经想过让他们永久性驻扎到埃及艳后克里奥佩特拉的地盘上去,那边时间流逝得更慢一些。可惜以埃及沙漠每天摄氏三四十度的气温,还要保持高强度的锻炼,实在让人有点吃不消。而那一边的生活娱乐、饮食起居和医疗卫生条件,同样也远远赶不上现代世界,更重要的是,如果没有专业人士指点,只靠自己闷头瞎练(教官无法穿越虫洞抵达古埃及时空),那么任凭多长时间也拉不出一支精兵来。

此外,若是这帮人在亚历山大港待得太久了,身体完全适应了埃及的干燥气候和毒辣阳光,那么以后万一要进入寒冷或潮湿的地域里作战,恐怕又会闹出一系列匪夷所思的岔子。

因此,在几经周折之后,王秋麾下这票乌合之众的训练基地,最终还是被安排在了现代时空的上海浦东郊区,由两个解放军总参谋部下属的职业穿越者负责指导,还有一众现役军官教导他们使用重火力武器。

自从民国时空开通之后,这个原本曾经挺冷清的基地,又进一步变得更加热闹——全国各地各部门的职业穿越者和异能者,包括城管犬牙国际纵队的其余小分队和独立专员。各地的异能强拆队和异能保安,刚刚从英国回来的《走进科学》摄制组……再后来,连国安的龙组、总参谋部的超自然军情处、公安部的超能特警队……这些挂着异能组织的牌子却只会吃空饷的冗员。也都涌来捞好处——虽然他们没法穿越到对面去,但却可以利用职权下订单,要求穿越者帮忙带货,自己则客串推销中介的角色。

一时之间,王秋他们的这个临时基地当真是云集八方来客,仿佛成了中国的异能机构总部!

接下来,随着消息在小圈子里传开。俄罗斯、日本、韩国、欧盟、东南亚、澳大利亚、南美洲的空间异能者纷纷打着各种名头赶来……就连美国的职业穿越者也是大为垂涎,据说正起哄要来“组织考察、交流经验”,以便于用海量的旧版美元钞票去祸害1934年的美利坚合众国——没办法。同样的一叠花纸,放在这边不过是“小朋友银行”玩具钞票,带过去之后却能当真钱花!天底下还有比这更爽的事情吗?

(想象一下小时候玩《大富翁》游戏,里面的钞票若是全都成了真。那将会爽成啥样啊!)

此时此刻。在基地内一处空旷的水泥操场上,一个幽暗深邃的虫洞正悬浮在半空着,散发出森森的黑气。而一群提着行李包裹的男男女女,则表情轻松地聚集在操场的铁栏杆外面,不时说说笑笑。其中有中国人,也有外国人,有年老的,也有年少的。一个个都穿着长衫马褂、西装旗袍,充满了民国时代的气息。

当然。他们可不是刚刚从民国时代穿越过来——相反,他们正要穿越到民国时代的上海滩去!

然后,伴随着一阵电子蜂鸣声,穿着一身民国时代学生装的蔡蓉跳了出来,担当起导游小姐的职责。

“……滴滴!旅客朋友们,现在开始集合!本届民国上海滩旅游团,马上就要出发啦!事先提醒一下,大家的护照已经被定做好,假身份统一安排为美国人,那边是移民国家,不管是哪个国家出身的人都可以套进去……现在,请大家排好队,这位军官先生将会给你们每个人发放护照,还有每人一万美元、一万英镑和一万日元的钞票,作为你们这一次民国上海滩之旅的零花钱……”

蔡蓉一边如此发号施令,一边又拍了拍手,“……啪啪!然后,利用出发之前的最后一点时间,我再给大家介绍一遍这次穿越时空之旅当中需要注意的事情,第一次参加我们这个旅行团的朋友们,请务必听好了……民国时代的上海滩,号称冒险家的乐园,是当时世界上犯罪率最高的地区之一。犯罪形式主要是抢劫财物、绑架人质,以及施暴、强奸等等。所以,诸位女性朋友们需要特别注意了!千万不要高估民国时代上海人的道德素质……你们就当自己是在游览美国的底特律、墨西哥的华雷斯和索马里的摩加迪沙吧!

发生意外须知:如果不幸遇劫,尽量向人多的地方逃跑,如果无法逃脱,最好不要抵抗——民国时期的流氓们普遍性情暴躁,杀人如家常便饭,一味强硬吓不住他们,酌情将适量现金交给对方,并且千万不要指望巡捕和警察会来帮忙——通常来说,他们只会高兴地看着你被当街砍杀,然后跟流氓瓜分你的钱包。

建议防范措施:1、尽量结伴而行,不要单独行动,以免被打闷棍、被绑票和;2、贵重物品、宝石饰品要保管妥当,最好不要外露;3、避免出入某些贫民区和寂静无人的街道、场所。4、在日出之前和日落之后,尽量少出门,如果出门的话就一定要集体行动、全副武装;5、避免在公共场所出示大量现金,引来窥视;6、请在外套内穿好防弹背心,带上防身的手雷、手枪和电击器,遇到需要杀人的时候千万别犹豫,直接开枪往对方的胸口打过去就是——在咱们这个旅游团里,应该不会有谁连人都没杀过吧!呵呵呵……”

——伴随着蔡蓉小姐天真无邪的笑声,聚集在操场上的旅客们也都一个个哄笑起来,整个场面看上去一派融洽……不过为啥总有些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1934年的上海虽然是一座城市。但却有着四套独立的供电系统,两种不同的电压——法租界和华界是220伏特,公共租界和虹口日租界是110伏特。所以,你们在买‘怀旧电器’的时候一定要注意了,小心在宾馆里试用它们的时候,因为电压的不同而当场烧掉……

……本次旅游的行程时间为三日两夜,游览景点主要包括外滩、上海大世界、南京路商业街……相信上述的这些地方,旅客朋友们都已经在二十一世纪的上海游览过一遍。现在就让我们跨越百年时光的长河,前往民国时代的这些景点。看看百年之前的它们具体有那些不同吧!

当然,如果有谁想要去四马路的‘书寓’喝花酒,领略一下旧上海‘女先生’的风情。我也不会反对,只是希望大家准备好安全套……不过,上海那些书寓的女先生一般是苏州人,只会讲一口吴侬软语。如果遇到了上门对坐却无法交流的尴尬情况。你们可别怪我没有事先提醒哦……”

——听到这话的时候,有些游客已经不好意思地苦笑起来……蔡蓉小姐果然还是跟以往一样无节操!

就在这个时候,悬浮在半空中的虫洞突然一阵波动,随即就有一大堆货物出现在了空旷的水泥操场中央,把偌大的操场几乎装得满满当当,其中包括许多塞满了东西的麻袋、箱子和箩筐,还有两辆雪铁龙轿车,二十多辆簇新的黄包车——这些车子都是《走进科学》摄制组订的货。据说是要拍纪录片的时候用……

等在操场外面的搬运工还没来得及进去,守候已久的日本AKB异能歌姬们。就迫不及待地扑了上去,争抢着她们的“托运行李”:“……在哪儿……在哪儿……哦,找到了!我从虹口吴服店(和服店)买的蓝缎子金鱼花纹和服!喂喂!别乱动!这件三叶草花纹粉底和服也是我的!”

“……你拿错了,这是我买的三叶草花纹粉底旗袍,那个皱巴巴的油纸包里才是你的和服……”

“……哇啊——我的锡兰红茶!什么时候竟然从铁皮盒子里漏出来了……”

下一刻,身为搬运工的王秋同学也从虫洞里钻了出来,满脸都是疲惫之色——经过这段时间的反复锻炼,他的传送能力又得到了进一步增强,单次传送量已经突破到了一百吨左右。但精力也因此消耗得更加厉害,平均总要五分钟到十分钟才能传送一次……所以总体传输量还是没能提高多少。

“……小王同志,这回又带了些什么宝贝回来啊!我这边最近又有十多家博物馆求上了门呢!”

国务院和谐部超自然现象处理办公室副主任,城管犬牙国际纵队总队长,当前中国异能部门的最高领导,身高八尺、腰围也是八尺的萧瑟女士,从操场旁边笑呵呵地迎了上来,对王秋和气地说道。

由于看到一地琳琅满目的古董,她那满脸凶残的横肉似乎也变得柔顺了许多。

——如今各地标榜弘扬传统文化,都在兴建各式各样的历史文化博物馆,可惜如今的古董都是天价,就是高仿的赝品也很贵。那些财政情况不佳的县市,甚至只能靠在橱窗里贴一堆照片海报来充场面,实在是丢脸到了极点……于是,为了广结善缘,提升部门影响力,顺便为自己积累人脉和交情,萧瑟女士就把搜集各种古董当成一项政治任务给压到了王秋等人的头上,害得他们连日在旧上海的古玩市场反复奔波。

“……买了好多呢!明朝万历年间的景德镇窑枢府釉刻花云龙纹高足碗,南宋龙泉窑的堆塑蟠龙莲瓣纹盖罐,清代康熙年间的青花八角花卉瓶,乾隆年间的掐丝珐琅缠枝花卉瓶,咸丰年间的广彩开光人物故事描金卧足盘,宣统元年的鸡血石雕交龙钮,光绪年间的黄底珐琅红龙白云纹嵌金丝福禄寿喜盖碗小茶盅……这些都是我们在五马路、江西路的古玩店,还有城隍庙的地摊上挑了好久,才选出来的货……”

指着一堆流光溢彩、熠熠生辉的奢华古董,王秋有些无精打采地说道,“……是真是假,我实在不敢保证,但至少往橱窗里一放,每一样都是金碧辉煌、华美炫目,绝对的高档大气上档次!”

“……唉,真是辛苦你啦!小王同志。”萧瑟女士有些不好意思地搓着手笑道,“……不过,接下来还有一个比较麻烦的任务要交给你,这是国家文物局特别发来的委托,我也实在是推不掉”

“……比较麻烦的任务?该不会是海军历史博物馆那帮疯子真的要我把‘雪风’号驱逐舰给拖回来吧!上帝啊!且不说我怎么可能搬得动一艘驱逐舰,那艘‘雪风’号要到1940年才下水好不好!”

“……那倒不是。”萧瑟女士递上了一份红头文件,“……就是请你去把北京人的头盖骨化石弄来而已。”

这个出乎意料的任务,让王秋不由得瞪圆了眼睛:“……什么?北京人的头盖骨?!!”(未完待续。。)

二十三、地下党的众生相(上)

二十三、地下党的众生相(上)

有便宜不占是傻瓜——这是绝大多数中国人的一贯思维方式。

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这是被绝大多数中国人认同的另一则信条。

因此,对于萧瑟女士突然提出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要求,让自己离开已经初步跑熟了的民国上海滩,到人生地不熟的北平去搞什么“北京人”头盖骨,王秋的心中当真是一千个一万个的不乐意。

所以,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就跟萧瑟女士打起了哈哈,对这件麻烦事采取了“拖”字诀。

事实上,在之前的内部讨论之中,王秋和他的同伴们也考虑了不少这个时代的“发财捷径”,并且颇有些心驰神往——譬如山东昌乐被当地人称为“蓝石头”的露天蓝宝石矿,苏联西伯利亚那个全球最大的“和平”钻石坑,印度喀拉拉邦帕德马纳巴史瓦米神庙价值一百多亿美元(当然是二十一世纪的币值)的黄金宝藏,加勒比海沉船“阿托卡夫人”号上的40吨财宝……粗看起来,这个时空貌似遍地都是财宝啊!

但是,上述这些宝藏的埋藏地点,全都距离上海甚是遥远,颇有些可望不可即的感觉。即使最近的一个藏宝地点,也就是韩复渠统治下的山东昌乐,这年月也是土匪出没,毒枭横行,黑店众多,治安坏得不可思议……单身旅人极易在路上遇劫被害,就算成功到了那边。如何收购又是个大问题:如果没有足够彪悍的武力作为后盾,“淳朴好客”的山民多半会觉得直接宰了你们杀人夺财,要比辛辛苦苦挖石头换钱更轻松;如果把那一支穿越时空的雇佣军全拉过去显摆……你当韩复渠大帅和他的兵马都是死人吗?

——倒不是说打不过。而是为此打上一仗实在不太合算……光是军械弹药和抚恤金就能让人亏本了。

一直到开了家小杂货铺都先是被黑帮勒索,又是被商会警告,王秋他们才回过味儿来——我们到底是为啥要跑这么远的路去探宝呢?莫非只是为了捡便宜货?想要什么金银珠宝的话,直接在上海收购不就行了么?反正如今咱们手里别的不多,钞票这东西绝对是要多少有多少,进货的价钱再贵又有什么打紧的?

说的难听些,只要是钞票能够买到的东西。就是从民国时代买大米运回来出售,都一样能赚到暴利!

而在上海这个国际化大都市,想要赚大钱当然不容易。但想要花大钱还不简单?!比如说,王秋刚刚就托人在虹口日租界,用十万日元买了二十把工艺品手枪,每一把都是用黄金、白银或象牙做枪柄和枪身。还镶嵌了熠熠生辉的水晶、宝石和钻石。华丽奢侈得无以复加……预定用途是装备埃及艳后的宫廷卫队。

在这场交易之中,卖枪的日本老板以为自己赚了大便宜,因为按照当时的中国行情,普通人买一把枪的价格大约在一百到三百日元之间,纵然如今这批枪都是用真金白银打造的,全部的进货成本还不到三万日元。而王秋也是觉得自己半点不亏——因为这十万日元的钞票,论成本估计连十块钱人民币都不会有……

(注意,本书的时间设定是近未来。中国的实力会比现在更强,但人民币也肯定会继续贬值一些。请大家不要惊讶于易拉罐可乐比现在贵得多,一包方便面要六块钱人民币之类的情节。)

反正,无论是二十一世纪的英国佬还是日本人,对于坑害自己在平行时空的祖国,在另一个世界制造通货膨胀,似乎都是一丝一毫的心理负担也没有——自从“民国副本”开启之后,成箱成袋的“真”日元和“真”英镑钞票就被通过合法渠道,陆续运来上海。而为了礼尚往来,“一视同仁”,中国当局自然也不甘落后,最近刚刚运来了五千万印着孙中山头像的中央银行钞票(法币诞生之前,蒋介石政权发行的钞票),已经开始投放上个世纪的上海市场,用来“帮助”正在指挥第五次围剿作战的蒋委员长进行“量化宽松”……

幸亏由于传送重量的限制,这些钞票大多被用来收购毛皮、首饰、古董之类的奢侈品,暂时还没有引起严重的市场波动。如果穿越者用它们来囤积米、油、煤炭等必需品的话,恐怕早已制造出市场恐慌了。

此外,由于穿越者在这个时空的扎根发展,很可能会跟上海的各方势力,尤其是到处惹是生非的日本浪人发生冲突,王秋便在这个尴尬的问题还没有爆发之前,比较隐晦地征询了小鸟游真白前首相的意见。

而小鸟游真白则很光棍地表示,只要别让她当敢死队冲锋陷阵,执行必死的任务,杀死这个时空的日本人并不算什么。毕竟她在过去穿越时空执行任务的时候,连天皇都杀过——据说是为了拯救几个不幸成了宫女或女官的穿越者,而虫洞却总是出现在她们被天皇“临幸”的时候……所以,当时小鸟游真白想都没想,就直接把榻榻米上想要大叫示警的猥琐男人给宰了,直到事后才发现自己似乎是犯了弑君之罪……

更夸张的是,现代的日本天皇在得知此事之后,非但没有半点恼怒,还大大夸奖了一番小鸟游真白的“忠勇”

……同时又遮遮掩掩地表示,如果下次还有机会穿越到平安时代的话,最好能够跟中国穿越者一起合作,找个机会杀入平安京的宫廷,夺取剑、镜、勾玉这三件在历史中早已散失的“神器”,要是能够弄到邪马台女王卑弥呼的“汉倭奴国王”金印,那么就更妙了——这简直就是在买凶攻杀自己的祖宗了!

“……既然你们不介意杀这个时空的巡捕、警察和青帮混混。我又怎么会介意杀死上海滩的日本浪人和日本海军陆战队?”对于王秋的试探,小鸟游真白前首相顿时有些困惑地反问说,“……难道。哦,天啊!你竟然觉得……我是那种分不清游戏与现实的傻瓜吗?真是太可笑了!不带这么瞧不起人的啊!!!”

——原来,那些比较老练的职业穿越者,都把穿越视为一场真人实景3D网络游戏,而里面的人物则是电脑设置的NPC……既然如此,在网络游戏中杀怪的时候,又何必介意对方穿着什么样的衣服。有着什么样的背景出身呢?难道中国的魔兽玩家,会因为熊猫是国宝的缘故,而对游戏里的熊猫人网开一面?

另一方面。绝大多数虫洞连接的时空,都跟现代世界的年代相距甚远,那些能够穿越到二十世纪的虫洞即使统统加起来,也只要一只手掌就能数完了——王秋他们的这个“民国二十三年副本”已经是有记录以来穿越年代最晚的一个:之前穿越年代最晚的一个虫洞。连接地点是1929年的日本……

这样一来。由于时代背景相隔甚远,加上在那边待的时间不会很长,诸位职业穿越者自然对虫洞对面的世界没有多少代入感。对虫洞那一边的“本国同胞”,同样也根本没办法视为自己人。

而任何一个国家和政府,也绝对不希望自己的“特殊雇员”们产生这种错误的观念——万一思想工作没做好,弄出电影《阿凡达》里面那种勾结异界土著,祸害自己同胞的“人奸”,那可就是大笑话了……

然而。说到底,虫洞另一边的民国时空。毕竟是一个活生生的世界,而不是一个静止不动的游戏平台。而那个时代的人,也并非只会在固定区域活动,不停地重复着同一段对话的NPC。

譬如说,跟“未来同志”接上了头的胡德兴总政委,就在进行着他自己的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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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闸北贫民窟的一座破旧砖瓦房里,某个与组织失去联系的小团体,正在召开一次秘密会议。

“……虽然如今中国的红色革命的形势十分恶劣,但是,我希望同志们能够在这种艰难的处境之中,继续坚定我们党的信念:我们改造世界的事业是正义的,是经得起历史考验的。而决定谁是我们的朋友,谁是我们的敌人,是我们事业的重要问题。赞同我们事业的,是我们的朋友。反对我们事业的,是我们的敌人。对待朋友要像春天一般温暖,对待敌人要像秋风扫落叶一样残酷!等等!外面有谁在敲门?”

在拉着厚厚的窗帘、光线极为幽暗的屋内,年轻的主持人说得正到兴头上,却突然听到一阵有规律的敲门声,只得暂时宣布休会,又让另外几位同志摸出刀枪、提高警惕,然后才蹑手蹑脚地过去开门。

在互相验证了接头暗号之后,穿着黑色牧师袍的胡德兴总政委便推门而入,径自扫视了一番室内的众人,却没有找到自己想要找的那个身影,只得对主持人说道:“……小吴同志,这一回来的同志挺多嘛!”

“……凡是能找到的,基本上都来了,这还多亏了您前两天送来的经费……”年轻人搓着手笑道。

“……曼莎呢?”胡总政委的下一句话就直奔主题,问起了自己女弟子的下落,“……怎么没看到她?”

“……曼莎啊?”提起这个名字,年轻人的脸上却露出了一副复杂的神情,“……她回老家去了。”

“……老家?唉,肯定又是她那个吸血鬼老娘……”胡德兴叹了口气,又戴上兜帽走出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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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堂隔壁的屋子里,传来一阵阵男人的咆哮、女人的尖叫,还有婴儿的啼哭声……顾曼莎叹息着捂住了饱受荼毒的耳朵,踩着一双半旧不新的高跟鞋,在黑漆漆的弄堂里深一脚浅一脚地继续走着。

这条弄堂似乎从小时候起就是这样黑,爬满青苔的斑驳旧砖墙。仿佛在下一秒就能倒下来似的。

因此,她只好低着头,小心地走着。不时地伸手提拉着旗袍——只是七成新的,颜色已经有些暗淡了。

想起自己这几年名声狼藉的生活,顾曼莎叹了口气,画着浓妆的脸上也显出些疲态来。无论内心有多么坚强,她毕竟只是一个柔弱的女人,身心也是会累的——这些年来,自己已经为这个家付出的够多了。

虽然明知道那个把自己视为耻辱的母亲。今天托人来找自己也一定没什么好事,多半就是为了弟弟结婚的彩礼……但可恨的是,自己偏就是那么的下贱。依旧这么急匆匆地跑来送钱了。

结束了可悲的回忆,跺了跺脚,她站在一扇熟悉的房门前恨恨地喊着:“……妈!快开门,我回来了。”

——无论再怎么痛恨家人的贪婪自私、刻薄无情。这里终究是生了她、养了她的家……哪怕这是一个牺牲了她的青春。吞噬了她的肉体,葬送了她的幸福,才勉力支撑起来的家。

顾太太开了门,看到自己长女顾曼莎这副浓妆艳抹的样子,立即就厌恶地张了张嘴,但想起自己的目的,也只好软下了声音:“……莎莎,你怎么还这样涂涂抹抹的?如今你也已经有男人了。该端庄些了。”

“……有男人了?端庄?哦呵呵呵……开什么玩笑?!!”

顾曼莎闻言一愣,随即就仿佛想到什么好玩的事物一般。像少女一样吃吃地笑了起来,可在她做来,却是格外的沧桑可怖,“……你以为我是什么身份?那陈老板看着大方,其实连个酒席都不肯给我办!他那正室太太可是好好地在乡下过日子呢。我算什么?连姨太太都算不上!不过是一个陪舞陪酒陪睡觉的女人,在上海供他解闷取乐的玩物而已。有钱的男人啊!还不就是这副德行!”

在女儿的猖狂厉笑面前,顾太太没了声响,只是在女儿身边拘谨地站着,双手不时擦拭着围裙。

她知道曼莎一直怨她,可自己也不忍心的,可她能怎么办呢?眼看着要办喜事,家里却已经没钱啦,还有两个妹妹没出嫁,儿子也不成器,自己又没个工作,当然只能指望曼莎掏腰包啦!谁叫她自甘下贱呢?家里用她的钱也算是为她积德啦,而且现在她马马虎虎不也算是有个归宿了么?总是这么刻薄也不好啊!

可这话又不能当着她的面儿说,不然她又得发脾气了……唉,看我这当娘的多心软……

看着母亲在拘谨中又带着几分鄙夷的神情,顾曼莎的心中又是苦楚又是愤怒——“啪”的一声,她甩了一叠纸钞在桌上,冷笑道:“就这些钱了,拿去吧!也别成天喊穷,陈老板可不是什么好糊弄的善心主!”

顾太太暗自摇了摇头,双手却麻利地收拢了钞票,仔细清点一遍,才说着:“……要我说,你也该收收心思,给那位老板生个孩子了,这样你的日子也好过些。总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家里的名声还要不要……”

听得这话,顾曼莎气得浑身都快抖了起来。生个孩子?家里的名声?真亏她还说的出口!

如今这么乱的世道,要不是爹死得太早,家里太穷,又有一个弟弟两个妹妹要拉扯,自己一个女大学生怎么会出去当舞女?在灯红酒绿的舞厅里,自己见了多少女人的堕落,最初自己可是战战兢兢,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步了她们后尘,那时候怎么就知道拼命问自己要钱和哭穷,从来没让自己顾忌一下家里的名声?

哈!现在却要让我生个孩子,凭什么?凭什么我顾曼莎就注定要当一辈子见不得光的情妇,我的孩子就要当从小被人看不起的私生子?你们这些吃我的穿我的用我的没良心混账,倒是能冒充成正经人!

哎,早就该看清这一家子人对自己这个女儿的态度了,自己有钱的时候就对自己卑躬屈膝,自己没钱的时候就对自己鄙夷再三。自己的未来还能有什么指望呢?

是啊,后面几个弟弟妹妹,自己总是要照顾着的。至于自己这个长女幸福与否,又有什么关系呢?

总归自己早就成了个千人骑万人跨的破烂货,在这个最讲究门风的老妈看来,能做个情妇被人养着已经很好了吧。至于几年之后,自己人老花黄,家里还有谁又会理睬自己这个给家门抹黑的肮脏女人?

算了,反正这也是最后一次了,她恐怕还不知道,陈老板那位善妒的正室大老婆,早就带着一帮婆子丫鬟来上海抄了自己的外宅,当真是什么东西都给打得粉碎才罢休,衣服都给你撕干净!而那位包养自己的陈老板,也早就被揪着耳朵拖了回去……亏得自己当时刚好不在家,否则还天晓得要被打成啥样!

今天送来的这笔钱,其实是胡总政委给自己的安家费——把这笔钱给了家里,也就等于是斩断了尘缘。以后就要全身心的投入到革命工作中去了……这个家没有人关心过自己,就当是没有也罢!

正当她如此在心中自怜自艾的时候,顾太太的下一句话却又往她的伤口上继续撒了一大把盐:

“……曼莎啊!妈也是实在没办法,弟弟下个月初八结婚办喜事的时候,你能不能别来了?那边的亲家虽然破落了,但到底是书香门第。你的名声在这一片儿又传遍了,到时候亲家的脸上只怕不好看……”

……后面的话,顾曼莎都没有听到,她一把推开了还要絮絮叨叨的母亲,跌跌撞撞地冲出了巷子。只是还没来得及跑到街上,就觉得呼吸困难,眼前更是一阵阵的发黑,吸进来的空气像刀一样割着自己的内脏……她那久病的肺部,似乎再也承受不住这样的刺激,顾曼莎当即就吐出一口血沫,软软地瘫倒下去。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大上海”曾经的红牌舞女顾曼莎,仿佛连苦笑的力气都没有了。

自己只是想要一个能够真心关爱自己的家,怎么就那么的难呢?

然而,就在她倒下的那一刻,却似乎看到了胡总政委焦急的面容,听到了他模糊的呼喊……

好吧,这世上总归还是有人关心自己的,只是已经太迟了……肺结核患者顾曼莎软弱地蜷缩起身体,放下了心头的重担,放下假笑的面具,就这样软软地昏倒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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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好吧,我承认最近刚看了《半生缘》。(未完待续。。)

二十四、地下党的众生相(中)

在充满了痛苦和耻辱的近现代中国历史上,有着这样一个震撼世界的伟大社团。

它最早成立于1921年,历史底蕴远远不及洪门、青帮、三合会这些老牌黑帮。但是,在诸多惊采绝艳的组织成员全力奋斗之下,仅仅用了短短三十年的时间,便让它屹立在了中国各势力金字塔的顶端。

而唯一能与其抗衡数十年的同类帮会,也早在上一个世纪中期就被扫荡出中国大陆。

到了今天,它已经退出中国“有活力的社会团体”排行榜,原因是它根本不屑于上这个虚无缥缈的排行榜。但是,它的势力却遍布在整个神州大地。北京,沈阳,济南,南京,兰州,成都,广州是其七大堂口的聚居地。帮会成员数目高达八千多万,专业打手接近350万,其中20万小弟负责维护中国地下秩序,90万小弟的责任是扫除当地稍大点的蝼蚁,最后的230余万红棍平时不出动,作为王牌威慑力量,不过一旦有国外势力出现,这支战队就会奋起迎战。这个强大的社团,它的名字是整个中国的禁忌……

好吧,言归正传,在1934年的时候,这个组织刚刚承受了它诞生以来最惨重的打击。尤其是上海地区的各大堂口和暗线,几乎都被敌对势力给扫荡一空。只剩下几个支离破碎的小团体,犹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还在白色恐怖的风暴之中苦苦挣扎。互相之间都不知道对方的存在。

在这些人之中,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进步学生,有被过度劳动给榨干了青春与健康的纱厂女工。有劳苦深重却不能养家糊口的黄包车夫,有同情民众疾苦、愤恨洋人横行的爱国文人,有郊区被地主放高利贷剥削到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破产农夫……上述这些成员,基本上还在王秋的理解范围之内。但他从来没有想到,在上海的地下党里面,居然还有当“性工作者”,确切来说是干职业小三的……

所以。看到穿着牧师袍的胡德兴总政委,急匆匆地抱着一个浓妆艳抹的风尘女子闯进自己家门,身为“妇女解放运动旗手”的金奇娜大姐。脸色一时间当真是变幻莫测……更别提在胡德兴总政委的背后,居然还咋咋呼呼地跟着一大票人——马克思在上!胡总政委,您在白区居然就是这么公开搞地下活动的?

直到看清楚胡总政委身后那票人的装束:一个个脖子上都挂了十字架,手里拿了《圣经》或圣母像。张口闭口都是“愿主保佑你”……王秋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胡总政委把自己这个“红色牧师”的身份利用到了极致,将自己管理的整个共产主义红色小组,都伪装成了一群虔诚的基督徒……

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一个掩护地下党活动的好法子。可以用做礼拜的形式定期开会,旁人即使看出了什么不对劲,通常也只会以为是“信洋教的假洋鬼子在发癫”……即使要下乡活动也很正常——这年头的传教士当真是满中国遍地走,就连红军的长征路上,都在最偏僻的西南角落里遇到了好几个洋教堂……

只是看了他们之后。也不知为啥,总会让人联想起现代社会那些在地铁站发传单拉人的老头老太?

但无论如何。既然麻烦已经上门,无论是出于面子还是交情,也实在是不好不管……

正好此时有一位从医学院毕业,如今算是“军医”的澳大利亚籍职业穿越者,刚刚结束了一番血拼大采购从南京路上回来,王秋便抓了他的差,让这洋鬼子给那位穿旗袍的“风尘女子”顾曼莎看病。

结果,这家伙似乎是因为长期参与打打杀杀,工作专业严重不对口,行医业务生疏了很多,只好又是翻书又是看笔记,还要用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查阅病例资料库,一通折腾了好久才给出诊断:

“……看这症状……应该是很严重的肺结核啊!怎么会把病情拖到这么严重的?”

看了那位澳大利亚半吊子军医在电脑上打出来的诊断病历,王秋感觉有些困惑地对胡总政委问道。

“……唉,有啥办法呢?我先前也不晓得,曼莎竟然会患上这样的绝症……”

看着这个好不容易才从茫茫人海中寻来,能够传承自己衣钵的女弟子,如今脸色憔悴奄奄一息的模样,胡德兴总政委也是心中阵阵抽痛——到哪里还能找到顾曼莎这样一棵只用半个月就能确立科学共产主义信仰,才一个月就能冠上“政委”之名,施展“这不科学”绝技大肆斩妖除魔的钻石级好苗子?

“……这肺痨自古就是不治之症,本来若是平心静气、好生调养,还能靠静养休息和合理膳食来延长患者的寿命,一些调养得当的肺痨病人,甚至能在染病后活过十年以上,比如说鲁迅先生……可是以曼莎这样糟糕的家庭,这样刻薄的性子,又怎么能不动气……唉,说实话,她也真是一个可怜的苦命人啊!

先前,我已经带着她去了几家相熟的诊所,里边的医生都说她的病是没治了,能够在床上用人参汤吊命熬几个月,就算是有福气……如今我已经实在是没有半点办法,只好死马当成活马医,拖着曼莎来你这儿瞧瞧。不知道一百年之后,这世上的医术有没有进步到能治疗肺痨的程度?”

——在抗生素发明之前,肺结核基本上算是无药可救的绝症。即使到了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全世界也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个高明医生,能够用外科手术的办法来治疗肺结核,其中就一位叫做诺尔曼.白求恩……

“……呵呵,胡老前辈。您这可是问对人了!如果是癌症,我们也没有什么十拿九稳的疗法;如果是梅毒,即使能治好了也会有挺严重的后遗症。但这肺结核嘛……就是小菜一碟了。”

对此。王秋很有自信地拍了胸脯,然后吩咐那位澳大利亚半吊子军医从药箱里取出一支一百万单位的链霉素注射剂,但却没有直接用药,而是用蒸馏水稀释到一定比例之后,才给顾曼莎进行了注射。

——之所以用链霉素而不用名气更大的青霉素,是因为青霉素固然可以有效治疗各种战伤和其它原因导致的细菌感染,但链霉素在治疗结核病这种绝症方面。有着更加无可比拟的鸣响疗效;而之所以要将链霉素注射剂进行大比例的稀释,则是要考虑到“前抗生素时代”的人们对抗生素的耐受性。

在二战时期,几十到一百单位的青霉素就能起作用。

被视为神药。但接下来,病菌的耐药性飞速提高,青霉素的用量也只得随之跟上,到了二十一世纪。同样的病症动辄就要上百万单位。还未必能治得好。

如果有谁在事先没想到这一节,直接按照药品说明书的内容,也就是在二十一世纪普通人的标准药量,给二十世纪初期的病人使用抗生素药品,那么等于是往耕地上一口气多洒了上百倍甚至上千倍的农药,不仅杀了有害的病菌,很可能还会导致患者本身的器官组织细胞,都给良莠不分地消灭了……没办法。前抗生素时代的人体抗药性,能够跟几十年后青霉素和链霉素烂大街使用。饱受各种抗生素考验的人类相比么?

至于王秋他们先前在古代时空胡乱削减些药量,就把口服抗生素药片当成万灵药到处分发……那完全是在草菅人命,拿病人当试验品,能救活几个算几个,医死了是正常现象,救活了是神明赐福。然后死着死着,就慢慢地摸索出了“前抗生素时代”的适用药量和诊疗规律。而充当试验品九死一生的古代土著,非但不能对此有半点恼怒,还得千恩万谢有人来给他们救命——否则就是真的十死无生了!

与此同时,在征得胡德兴总政委的同意之后,马彤、蔡蓉和刚刚赶来督促的部门最高领导萧瑟女士,也向这些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的上海地下党同志,表露了自己的“未来同志”身份。并且为了保证说服力,还把录音笔、随身听、笔记本电脑、三维立体投影、玩具机器人等各种“高科技产物”统统都展示了一遍。

接下来,趁着这帮人恍惚的恍惚、震撼的震撼,神志普遍迷糊不清的有利机会,小鸟游真白(当然,为了避免多生事端,她没有表露自己的日本人身份)乘机给他们一个个都下了暗示术,让这帮无神论信仰并不坚定的上海地下党成员,在一段时间内无论如何都要保守住秘密,否则就会心痛如绞、浑身抽搐……

然后,素来好事的马彤学姐又不知从哪儿拿出了一本《上海地方志——政党篇》,挨个儿查问起了这票地下党的身份与姓名……结果却失望地发现尽是些无名小卒,连一个上海地下党出身的历史名人都没有,跟未来公开的历史资料上的名单记录根本对不上号。

“……写《义勇军进行曲》的田汉在不在?什么?不在?他的好基友林伯修呢?呃?也没人认识?那么许亚?陈国栋?顾准?王阿林……诶诶?怎么书上这些有名有姓的家伙,全都不在你们中间?”

更奇葩的是,这帮人按编制是挂靠在中共特科(情报系统)名下,但却连菜鸟都算不上,属于彻头彻尾的“热心群众”——除了胡德兴总政委本人之外,连一个党员都没有,至于团员也仅有一位而已。

这种奇怪的状况,让诸位“未来的同志”全都忍不住泛起了嘀咕,而这个时代的同志们在得知自己全都史上无名之后,也不免感到颇为失落……最后,还是胡德兴总政委有些尴尬地揭开了谜底——这支伪装成基督徒传教队伍的红色地下党小组,其实是他独立发展出来的小团体,未来打算纳入共产国际驱魔纵队的体制,故而很可能不会被载入正史。此外。除了胡总政委本人之外,团体内其他成员跟上海另外几个党组织基本没有横向联系。如今在鲁迅先生这个联络人手里挂着名的,也就只有胡德兴总政委自己而已。

——在革命年代。白区的地下党组织有很多都是单线联系的,一旦上线机构被敌人破坏,下级党组织就成了孤悬状态。若是运气特别不好,甚至有十几年都没办法恢复联系挂上钩的。

在这种情况下,脱钩的孤悬党组织如果能够继续坚持革命工作,没有犯下什么错误,党中央在恢复联系挂上钩之后一律都会予以承认。因此在那个动荡的年代里。经常有失去联系的地下党、掉队的老红军之类找不到大部队,只好回到故乡,发动工农搞起组织。然后再一次被卷土重来的党和红军收编接纳。

胡德兴总政委的这个小团体,就是属于这样的情况——自从党中央逃出上海、迁移到江西中央苏区之后,胡德兴总政委和他仅有的一名共青团员助手,就跟党组织完全失去了联系。之后。他虽然通过交游广阔的鲁迅先生。粗略知道了其他一些地下党残部的存在,但是为了安全起见,始终没有主动过去联络。

——以上海地下党组织眼下支离破碎、群龙无首的状况,既联系不到国内外的任何一个上级单位,腰包里也没有发起工人运动的资金,甚至在内部都推举不出一个能够服众的领导者,连维持自己的生存都很困难。即使重新聚合在一起,恐怕也做不了什么。还不如继续潜伏着。好歹能保存实力、以待来日。

然而,在从穿越者手中得到一笔资金之后。胡德兴总政委的心态却逐渐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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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安全起见,在给顾曼莎打了一针链霉素之后,众人就在胡德兴总政委的带领下,把依然昏迷不醒的顾曼莎,用汽车运回了她租住的一处亭子间里——居然也在上海南市华界,距离金奇娜的新家并不远。

然后,王秋终于深切地体会到了,这年代上海滩大多数普通市民的生存环境。

——狭窄逼仄、总面积不到六个平方米的房间里,只有一张破板床和一把晃悠得像摇椅的凳子;满是缝隙空洞的几面薄墙,让你在室内就能轻松感受到一年四季的风;幽暗潮湿的弄堂中,总是散发着粪便的臭气,摇摇欲坠的楼梯间里,弥漫着腐烂木材的霉味儿,从厨房里钻出来的食物馊臭气息,飘得到处都是……

这里的房客大多数靠出卖苦力为生,他们整日操劳却仍旧穷困潦倒——缫丝女工们脸色苍白,胳膊干瘦,她们在弥漫着蒸汽的三十度高温厂房里做工,手指头都被开水烫得脱了皮,一个月也没有一天休息;建筑工人赤脚套着破鞋,从头到脚都沾满油漆和石灰,每天都要做工至少十二个小时,有时甚至会延长到十五个小时,过着苦役犯一般的生活,脸色疲惫而脾气暴躁易怒,有的人已得了痨病;黄包车夫们则是浑身汗臭和灰土,脸色乌黑,手臂上青筋暴突……

跟其他工人不同,这些车夫不怕工作时间太长,倒是唯恐工作时间太短,因为全上海总共只颁发了一万张合法的黄包车执照,却有四万名黄包车夫要靠拉车来养家糊口。为了从车行租到车辆,他们得说好话,得找人作保,得给车行的管理人员送红包,甚至还要主动要求上调自己的份子钱。好不容易租到车辆的车夫,为了让车辆得到最大限度的利用,还会再把车辆转租给第二个第三个车夫,自己拉白天,别人拉晚上,24小时不停歇,就像二十一世纪的上海出租车一样……这样一来,如果分配到自己拉车的时间太短,那么一家子的生计就全都没有了着落

另外那么一小部分房客,干脆靠乞讨过活,他们的衣服更加褴褛,面孔浮肿,皮肤松弛,虚弱无力,浑身散发着酸腐的气息,每天带着一群孩子站在街角要饭,还要随时提防警察、保镖和巡捕的驱赶……事实上,能够住得起房子的人,已经算是丐帮中的上流人物,更多的小乞丐只能睡在桥洞里和马路边……

在这片弄堂最破旧的几间屋子里,还有七八个衣着破旧、强颜欢笑的邋遢女人,只要出几个铜元就能跟她们风流快活一个晚上。她们大多都是从青楼里被赶出来的“淘汰货”,一般还不到三十岁,身上的部件差不多都在,牙齿也没掉几颗,脑袋上还有些头发,除了肿瘤、梅毒、肺炎和肺结核外,没有受到更多病痛的折磨……其中某些人或许还曾经是沪上有名的当红头牌,但如今却早已不见当年的艳光四射。

虽然处境落魄,但她们的娱乐生活依然十分丰富,比如抽烟、酗酒、诅咒、祈祷……出卖身体换来的几个子儿一到手,就被她们换成了劣酒、香烟和鸦片,然后在酒臭和烟雾中,骂骂咧咧地诅咒老天,诅咒命运,诅咒负心汉;同时祈祷自己能够再多活几年,甚至生下一个不是死胎或畸胎的孩子……(未完待续。。)

二十五、地下党的众生相(下)

看着这样一个连转个身都没空间的狭窄住处,一个牛头马面轮番上阵、魑魅魍魉粉墨登场的生存环境,王秋觉得就连现代那些“北漂”一族在北京租住的地下室,还有民工们的集体宿舍都要比这鬼地方强得多……但跟着一起过来的几位地下党,却已经对顾曼莎这个有电灯和自来水供应的住处颇为羡慕了。

——根据这帮地下党的说法,他们大部分人干脆连个房子都没得住,只能睡在闸北贫民窟的破草棚里。

把顾曼莎这个病人安顿下来之后,王秋他们就留下了胡总政委照顾他的女弟子,然后带着新结识的诸位地下党同志们,来到他们之前租用下来堆放货物的仓库,摆了几张桌子沏上茶水,跟着这些跟爱国主题宣传电影中的形象似乎很不一样的革命前辈们,聊起了他们投身革命的经历。

结果,似乎是因为郁闷已久的关系,才几杯茶水下肚,他们就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吐起了苦水。

总的来说,大家都不是怀着对共产主义的美好憧憬来搞革命,而是被绝望的命运给逼得走上了这条路。

首先是一个私奔出来的姨太太,乃是被俊俏小情人给骗了家当又狠心抛弃,接着还走了一堆霉运差点沦落青楼的,说起自己悲惨的情史和创业史,那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这天下的男人就是靠不住啊!”

原来,这位姓傅的姨太太。原本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家里又是开明的书香门第,没有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迂腐陋习。舍得花钱送女儿去读书。而傅小姐本人也很争气,不仅长得花容月貌,还颇有才气,毕业于大名鼎鼎的上海中西女塾,容貌才德在姑娘堆中也是首屈一指,家里也给她安排了一门好亲事。

只可惜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傅小姐做梦也没有想到,这张为她在上海引来无数人倾慕的美丽脸庞。竟然成为自己被命运虐待的根源……使得她在毕业返回唐山老家的半路上,在家门口被一位马匪出身的师长给抢了去当姨太太!等到她家里反应过来,赶紧托关系组织营救的时候。傅小姐都已经被那位师长用了春药上床破身,覆水难收了——这可真叫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啊!

很显然,这样一位喜欢抽大烟的文盲大老粗师长。绝对不是才女傅小姐喜欢的那盘菜;而跟那位尖酸刻薄的正室大老婆和花枝招展的另外几房姨太太之间的激烈宅斗。更是让她苦不堪言;娘家那边偏偏又因为她“不知自爱”、“有辱门风”,而跟她断绝了往来,让她深感自己被整个世界给抛弃了……

心情郁闷之下,她跟一个文质彬彬的金丝眼镜小白脸文书看对了眼,随即更是打得火热,在情人的甜言蜜语之下,深陷情网的傅太太便狠了狠心,卷了不少钱财从那个乌烟瘴气的大院里跑了出去。勾搭着情夫一路乘火车私奔到了上海,以为自己总算是有了个归宿。谁知却又是遇上了一只白眼狼——他们才刚到上海火车站。这个小白脸就带着全部行李钱财一溜烟跑得不见了踪影……

亏得她自从当年被强抢为妾之后,就多长了一个心眼,除了行李之外,贴身口袋里还藏着一笔钱,再典当了自己头上的发簪和耳环,居然也凑出了好几百块大洋,这才没有刚到上海就沦为女流浪汉。

尽管手里还有点钱,但就这样坐吃山空也不是个事。正当傅太太发愁的时候,却偶然听说了民国时代的著名女强人,四川军阀太太董竹君带着四个女儿逃家,来到上海创办锦江饭店的事迹(具体可搜电视剧《世纪人生》),一时间颇为神往,心想自己在学校里的时候,上家政课总是拿满分,尤其擅长西点手艺,烤饼干、煎牛排、做蛋糕都是一流,还沏得一手好红茶,做餐饮业应该不比那位传说中的董竹君差……

于是,傅太太就拿出了手头的全部积蓄,雄心勃勃地在上海租界里开了一家糕点房,打算把自己的厨艺发挥个淋漓尽致,不让那位贫民窟出身的锦江饭店老板娘专美于前。

然后,供货商狠狠地坑了她一把,在给傅太太的面粉、砂糖、咖啡和胡椒粉里,掺了大量砂子和石灰……等到傅太太气冲冲地前去理论之时,才发现对方背后有青帮小头目撑腰,对自己这么个无权无势又无钱的弱女子根本有恃无恐。结果,她非但被坑得血本无归,还差一点丢了小命。

眼看着已经快要身无分文,傅太太只好擦干眼泪,收拾行李悻悻离开,凭着自己精通四门外语的本事,应聘去某个据说爱国爱民、刚正不阿的著名文人家里当私人翻译。结果那位道貌岸然的社会评论家从她来的第一天起就撕下了假面具,毫不掩饰地盯上了这个年轻美貌、无依无靠而又博学多才的女翻译,各种威逼利诱的求爱手段一茬接着一茬……傅太太勉强煎熬了一星期,雇主家里读大学的儿子放暑假归来,同样也双眼放光地缠上了她——最后在一个悲催的夜晚,被灌了不明液体的她,居然同时失身给了父子俩!

如此重口味的可怕遭遇,让心中还有节操的傅太太痛不欲生,继而产生了出家的年头,于是跌跌撞撞地逃出了雇主的宅邸,找了家女修道院投奔进去,想要皈依上帝当修女……谁知却是才出虎口又入狼窝!

原来,那家貌似神圣庄严的修道院,其实却是个玩“制服诱惑”的“特殊青楼”。专供那些内心龌龊的客人们,在庄严的教堂里,在神圣的十字架下。伴奏着悠扬的圣歌,享用修女的身体,以此来体会那种亵渎神灵的无限快感……如果不是及时得到了胡总政委的搭救。傅修女就当真要扶着十字架被强插了!

总之,在对亲人、对爱情,对社会,对宗教统统都彻底绝望之后,傅太太从此被共产主义理想吸引,立志要投身革命,改造这个不公平的社会。“……我算是明白了,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上,如果没有权力和地位来保护自己。那么就连长得漂亮也是一种罪孽!只有打碎这个旧世界,才能不让我身上的悲剧重现……”

此后,傅太太就以修女的身份,在胡德兴这个红色牧师的教堂里从事地下党工作。直至如今。

在傅太太说完了自己的悲惨遭遇之后。接下来开口的是一位姓李的黄包车夫,自称当过某位司令的副官,原本日子过得还挺滋润。只可惜这天下没有常胜不败的将军,在中原大战之后,他那位司令的兵马被蒋委员长收编,派往江西“剿匪”,结果跟所有的杂牌军一样都是后娘养的,在薪饷、供给和待遇上饱受冷遇——大批官兵出征一年都还没见过军饷是啥模样。伙食服装更是比红军还要差,于是气得集体投共了!

集体叛逃事件之后。管不住部队的司令自然是上了军事法庭,还被扣上了通共的罪名。而跟着司令打拼了半辈子的李副官也没了东家,上面既不发遣散费也不给安排复员,想要跳槽继续在军队里吃粮,又没有可靠的人脉关系,更拉不下面子再从大头兵做起……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流落到上海的花花世界来谋生。

然而,他很小就被抓了壮丁,之前已经打了半辈子的仗,除了开枪杀人之外,对于其它的谋生手段几乎是一窍不通,做小生意是做一次赔一次,种地也竞争不过那些庄稼把式,进工厂同样笨手笨脚砸了活计,最后,李副官身边的积蓄统统用尽,只好去拉黄包车——可黄包车也不是那么好拉的!

在这年头的上海,光是从车行租一辆上过牌的黄包车,每月一般得交25块大洋的份子钱,这就意味着车夫辛辛苦苦一个月,一多半收入都是给车行挣的。而且,若是没有关系和人脉的话,还根本租不到!再扣掉给帮会混混、巡捕警察的例行孝敬,以及交通违章的罚款——算上后来增加的日租界,这年代的上海居然有四套交通法规,比如法租界和公共租界就是一个右行一个左行,对于基本是文盲的黄包车夫来说,想要完全不犯错可真是太难了——因此上海黄包车夫的平均月收入只有九块大洋,穷得连饭都吃不饱。

因为租不到车行里上过牌的黄包车,李副官只好偷偷去拉没牌照的黑车,结果既被交警查扣,又被车行的打手毒打……在最倒霉的时候,他甚至差一点去跳黄浦江。亏得在自杀之前,李副官跑到了胡总政委的教堂里祈祷告解了一番,从而被胡总政委忽悠上了贼船,否则眼下还有没有他这个人都难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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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前面这两个人的凄惨遭遇,还可以归结为个人的命运之不幸,那么接下来几个工人的叙述,则充分体现了民国时代中外资本家的剥削之残酷,甚至就连“抗日爱国”都成了剥削压榨工人的借口。

在闲聊中,一位纱厂的工人叹息说,原本通过大革命和五卅运动,上海工人的待遇已经有所改善。但是自从蒋介石发动“四一二”反革命政变以来,各种好不容易争取到的劳工保障条款,就基本成了空文。

再往后,1929年的世界经济危机爆发,整个资本主义世界都陷入了可怕的大萧条,上海工人的收入水平和福利待遇更是一落千丈。到了1932年,上海棉织业同业工会干脆联名向国民政府请愿,以减少成本增加与外商的竞争力为名,公开要求大幅度降低工人工资——“……面对经济危机,纱厂的资方将损失转嫁到工人头上。前年的工资打了八折,今年的工资更是要打七折!每天的工资只有四角钱!中午的半个小时吃饭时间没有了,每个月的休假也没有了。请假一天就要扣一块钱!请假三天就要卷铺盖滚蛋!在大革命时被废止的超时工作制,如今也在‘服从民族斗争需要’的口号中被恢复了,一天要上十六个小时的工!也就是说除了睡觉吃饭之外。其余时间都得工作——就是牲口也不能这么使唤啊!”

这位骨瘦如柴的纱厂工人如是抱怨说,同时绘声绘色地模仿起了老板训诫他们的口吻:“……你们不是痛恨日本人吗?不是要反日爱国吗?日本人正要打倒华纱,使得你们没有工做呢!现在你们帮助厂方减低出品成本,就是表示我们中国‘劳资合作’的团结精神,也就是抵日货、救中国的爱国行动!万一各位工友不肯帮忙,那末我们无法维持,只有关厂!而你们这帮懒鬼则个个都是汉奸卖国贼!”

说到这里。他不由得摊了摊手,“……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一步了,我们还能怎么办呢?多费点力气总比失业好……可是每天十六小时工作之后。那感觉真是仿佛大病初愈。更别提在有些时候,还要加班到每天十八个小时!当真是连走出车间的力气都没有了!而工钱却只给十二小时的!甚至还要打折,还要迟发!

我有个曾经一起扛枪的好兄弟,乃是一条身强力壮的山东大汉。一个人打五个不成问题。谁知沦落到纱厂里干了才一年。一身疙瘩肉就掉了个精光,手脚像芦柴棒一般的瘦,面色像死人一般的惨,走起路来好像踩高跷,整天咳嗽流冷汗,还是硬撑着做工,最后活活累死——死的时候只剩了不到六十斤重啊!

哎,在工厂里活活累死。都还不是最惨的。有些工友累出了浑身的重病,站都站不起来。实在是干不动活,却又一时死不了,结果就被老板一脚踢出厂门……可怜他们已经是连爬都爬不动,想要当乞丐都没有力气开口讨饭,只能就这么蜷缩在墙角,等着什么时候被饿死冻死,没有喂了野狗就算是运气……”

接下来,香烟厂的员工也抱怨说,他们的工厂最近改用了流水线作业,生产速度大大加快,工人数量却并不增反减,以至于一个人要负责好几道工序,还要连续工作至少十几个小时,一刻都不得休息。因此每个礼拜都有人忙中出错,被绞住头发或削掉手指头……而这年头的中国工人既没有工伤待遇,也没有意外伤害保险,即使成了残废,东家最多也就是给几块钱,然后丢出去自生自灭……

像这样在工厂中被榨干血肉的过劳死,听上去已经够可怕了,然而更可怕的是,在付出了如此损害健康的劳动之后,有很多工人依然拿不到应得的工钱——“……从去年开始,厂里的工资就只发一半的现钱,另一半发卖不出去的本厂产品(丝绸),让工人自己想办法卖掉来换钱,可身边的朋友们都穷得没饭吃,哪里买得起绸子呢?如今市面上的丝绸又严重滞销,连当铺都不肯收!没有办法,我只得抱着绸子哭!”

一位脸色憔悴的丝绸厂女工捧着茶杯,泣不成声地哭诉说,而王秋则很怜悯地表示,自己愿意出钱收购她的绸子,并且考虑是不是要下个单子,把她们厂里积压的丝绸买来——反正自己手里就数钞票最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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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这些工人的悲惨叙述,看着他们廋骨嶙峋、未老先衰、百病丛生的身体,王秋同学深受震撼。

事实上,且不说那些在故事中被活活累死、被老板踢出工厂冻死饿死的工人,就是眼前这几个还在人世间挣扎的家伙,在王秋的眼里,貌似也都是一副垂垂待毙、行尸走肉的模样——平均不过是二三十岁的年纪,却衰老得好像是四五十岁的人;无论是男是女,全都身材伛偻、反应迟钝,走路踉踉跄跄,体质极为虚弱;多半患有肺炎、肺结核、支气管炎和哮喘病,以及消化不良症、肝病、肾病和风湿症这些常见的职业病。却根本没有钱去治疗,也没有假期去调养,只能过一天算一天地熬日子……

就连古埃及那些在尼罗河畔种田的农奴,貌似也比这些资本主义的“自由人”更加健康得多!

对于这些民国时代的无产阶级劳动者来说,工厂的铁门恐怕就像是吃人怪兽的大嘴,上工的汽笛就是吃人的咀嚼声,吞进去一条条鲜活的健康生命,吐出来一具具垂死的行尸走肉……这简直是太骇人听闻了!

怪不得马克思会说:“资本来到世间,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像这样原始版本的资本主义,果然是一套吃人的制度!不是夸张,不是艺术化的修辞,是真的在吃人!(未完待续。。)

二十六、这个世界上没有天国(上)

之前,通过学校里的政治课和历史课,王秋很早就知道旧社会的工人阶级同时被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官僚资本主义这“三座大山”压迫,无比悲惨地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但这种字面意义上的“悲惨”,在他的脑海中基本上只是一个空泛而又飘渺的概念。由于没有具体实物可供对照,他原本还以为充其量也就跟现代中国的血汗工厂差不多。但是,如今看到这些活生生的恐怖例子,却让他简直说不出话来……

——实在是没话可说了!跟民国年代这些“民族资本主义企业”对工人阶级堪称是敲骨吸髓的严酷剥削相比,现代中国绝大多数所谓的“血汗工厂”,恐怕都能够称得上是人间天堂一般的福利工厂了!

其实,这应该要怪王秋看书囫囵吞枣,不注意联想和分析——课本上都讲了英国资本主义初期是“羊吃人”,这个词本身就已经说明了两件事:第一,早期工人的生活要比农民差得多,必须把他们的田地化为牧场才能将他们赶进工厂,第二,他们进工厂之后并不是换了一种生活方式,而是活生生地被机器吞吃!

总之,在资本主义兴起、工业化开始萌芽的初期,底层劳动人民的生活状况只会恶化,而不会变好。

举个例子来说,工业革命初期,瑞典和英国都在搞纺织业,瑞典人的纺织厂,童工死亡率超过30%。英国人的纺织厂。保证无论你是谁,工人进厂三年就被累死——因为瑞典的纺织业在成本上比不过英国,最后被英国给挤垮了……“英国工业的威力仅仅是靠野蛮地对待工人、靠破坏工人的健康、靠忽视整代整代的人在社会关系、肉体和精神方面的发展的办法来维持的。(恩格斯)”

站在后世的角度。许多现代中国人都很羡慕英国在工业革命时代的蓬勃兴旺,鄙视晚清中国的闭目塞听和腐朽衰败。可是,如果你当真穿越到十九世纪中期,维多利亚时代鼎盛时期的大英帝国去看一看……那么恐怕真的很难说晚清的农夫和英国的工人究竟哪一个更痛苦。

按照恩格斯的描述,当时英国利物浦上等阶级(贵族、自由职业者等等)的平均寿命是三十五岁,商人和光景较好的手工业者是二十二岁,工人、短工和一般雇佣劳动者只有十五岁!!!在曼彻斯特。工人的孩子有57%以上活不到五岁就死掉,可是,上等阶级的孩子在五岁以前死亡的却只有20%。而农业区各阶级所有的孩子在五岁以前死亡的平均也不到32%……工业革命的结果居然是让人活得更惨了!

——没办法,在发明抗生素之前,一场淋雨导致的小小感冒,都能发展成肺炎。继而让一个健壮的成年人倒毙。另外。由于卫生环境不好,霍乱、疟疾、寄生虫、肠炎、痢疾、天花、鼠疫等各种传染病都要夺去大量人口的生命。而工人阶级的生活环境尤为狭窄肮脏,人群的密集也有利于疾病的爆炸性传播,故而染病的概率远远超过其他社会阶层。

更要命的是,婴幼儿由于自身抵抗力低下,死亡率更是奇高。当时的英国工人家庭如果孩子生少了,很有可能一个都活不了,于是只有用拼命生孩子的办法。来确保至少有一两个小孩能活下来传宗接代。

正如《共产党宣言》中描述的那样:“……农奴曾经在农奴制度下挣扎到公社社员的地位,小资产者曾经在封建专制制度的束缚下挣扎到资产者的地位。现代的工人却相反。他们并不是随着工业的进步而上升,而是越来越降到本阶级的生存条件以下。”

因此,恩格斯在著作中愤怒地写道:“……英国社会把工人置于这样一种境地:他们既不能保持健康,也不能活得长久;它就这样不停地一点一点地毁坏着工人的身体,过早地把他们送进坟墓。”

“……不言而喻,工厂奴隶制也和任何别的奴隶制一样,甚至还要厉害些,是把〔初.夜权〕给予主人的。在这方面厂主也是女工的身体和美貌的主宰。解雇的威胁即使不是一百回中有九十九回,至少十回中也有九回足以摧毁女孩子的任何反抗,何况她们本来就不很珍视自己的贞操呢?如果厂主够卑鄙的话,那末他的工厂同时也就是他的后.宫……他们是泰然自若地利用他们这个‘正当地得来的’权利的。”

他还尖酸刻薄地调侃说:“……当然,这些英国资产者也都是很好的丈夫和父亲,他们都具有各种各样的所谓私德,在日常的交往中,和其他一切资产者一样,也是一些可敬的和体面的人物;在商业关系上,他们甚至比德国人好些,他们不像我们的小商人那样讨价还价,斤斤较量,但是这又有什么用呢?”

——每天工作十七八个小时还不得温饱,无力养育后代,小孩全都受不到教育外加营养不良,五六岁就不得不进入工厂,随后又被操到了进厂三年必死的程度……维多利亚时代的大英帝国霸业,还真是用千千万万英国工人的性命和血肉换来的,要依靠不断吞噬和消灭自己的国民才能维持下去!

此外,还需要注意的是,正如同当时美国南方的奴隶主可以随便跟女黑奴上床,搞“配种试验”一样,英国和美国北方的工厂主也可以对自己手下的女工为所欲为,社会上根本不把这事当成耻辱……

因此,在美国南北战争前夕,废奴运动愈演愈烈的时候,有些南方奴隶主不胜其扰,于是找了些北方穷白佬,给社会上那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道德家和被煽动蛊惑的黑人们现身说法。讲述一下北方资本主义工厂里的“自由人”究竟过着怎样“美好”的生活:“……从事花边生产的那部分城市居民过着极其贫穷痛苦的生活……

9岁到10岁的孩子,在大清早2、3、4点钟就从肮脏的床上被拉起来,为了勉强糊口。不得不一直干到夜里10、11、12点钟。他们四肢瘦弱,身躯萎缩,神态呆痴,麻木得象石头人一样,使人看一眼都感到不寒而栗……这种制度是无拘无束的奴隶制,是社会的、肉体的、道德的和智力的奴隶制……如果一个城市竟举行公众集会,请求把男子每天的劳动时间限制为18小时。那我们将作何感想呢?……有人抨击弗吉尼亚的种植园主。然而,他们买卖黑奴、鞭笞黑奴的行为,比起为资本家的利益而制造面纱过程中发生的那种慢性杀人的暴行。难道就更可恶吗?……”

鉴于上述惨剧,奴隶主们振振有词地宣称,比起这种所谓的自由工人,黑人奴隶的生活状况要好上百倍!最起码黑人奴隶算是主人的贵重财产。主人是要考虑财产的保值和增值。不能把他们往死里操的!

而黑奴们也是惊讶地发现,工厂里的自由人居然比种植园的奴隶还短命,日子还要过得更苦——至少他们在种植园里一般天黑了就能收工回去睡觉(夜里没法干农活),而工人们却要披星戴月地继续干到半夜;吃饭穿衣之类也都是半斤八两。工人老了几乎铁定要被资本家一脚踢出去自生自灭,黑奴老了倒是往往会被安排一些轻松的活儿在庄园角落里颐养天年;由于生活的贫困,很多三四十岁的男工都过着单身生活,想要找个称心老婆的难度并不比黑奴小;此外,“自由人”的女工也和黑人女奴一样。都要毫无人权地被阔佬们随便操……上帝啊!如此一算,当自由工人还真是不如当奴隶舒服呢!这样的“自由”真是不要也罢!

因此。在整场南北战争之中,美国南方的黑奴们自始至终都并没有掀起大规模的起义暴动,来迎接北军“王师”的“解放”——因为林肯愿意送给他们的这种“自由生活”,实在是缺乏必要的吸引力……

总之,要不是看到了这样好似炼狱般的状况,并且认为这种社会不应该也不可能延续很久,马克思和恩格斯也都算是衣食无忧的上等阶级绅士,难道是吃饱了撑着杞人忧天,居然要设计一种新的社会制度?

另一方面,晚清中国的传统农业社会固然也不是什么乐园,但拖着辫子的中国农民,和19世纪西方那些“罐装的劳动力”,“会说话的牲口”相比,只要没遇到灾荒年景,至少还活得下去。直到进入20世纪,中国的传统农业社会终于在资本主义浪潮冲击之下解体,中国农村随即普遍破产,中国农民的生活水平这才开始直线下降——所以民国时候的很多破落文人,会在笔下哀伤追忆地描写自己儿时的好日子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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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小资产阶级总是对世界报着温情脉脉的幻想,他们一边嘲笑马克思和恩格斯的异想天开,一边又天真地觉得通过自己的温情可以感动统治阶级,劝说他们对劳动者让出一些利益来,让世界变得更和谐。

但问题是,这个世界就是如此的残酷无情。那些心中尚有良知,愿意善待劳动者的善良资本家,总是竞争不过残酷压榨出劳动者每一分每一厘血汗的邪恶资本家。如果没有法律法规的约束,在纯粹的市场竞争下,资本家让出了利益就无法维持跟其它企业的竞争力,只有破产倒闭……这样的例子实在是太多了……

——资本主义的诞生和发展,就是如此的残酷和血腥,容不得一丝一毫的温情脉脉。

在这种情况下,因为民国时代的中国民族资本主义的先天不足,从国民党政府那里得不到关税壁垒、税收减免、专项资金注入之类的必要扶持,反倒要承担各式各样的苛捐杂税、横征暴敛……结果就迫使他们不得不比其它资本主义国家更加凶狠百倍地压榨中国工人,才能压缩成本。维持产品的市场竞争力……

面对这样一个“要么过劳死,要么失业”的死循环,中国工人除了革命之外。还有什么活路可选?

“……我现在算是明白,旧社会的中国革命事业为啥会‘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了——都已经把工人折腾到了‘不革命就是等死,革命就是找死’的程度,日子过得比奴隶还不如,怎么还能让人不造反?”

在听着这些工人们吐苦水的时候,王秋忍不住对杨文理教授嘀咕说,“……可咱们那会儿的欧美资本家怎么就变得心慈手软了。各种社会福利层出不穷,以至于把欧洲人养出了‘富贵病’来?”

“……记得切.格瓦拉在游击战失败之后,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我们走后。他们会给你们修学校和医院,会提高你们的工资,这不是因为他们良心发现,也不是因为他们变成了好人。而是因为我们来过。”

杨教授抬了抬鼻梁上的老花眼镜。幽幽地说道,“……如果没有绵延上百年的国际共运斗争和世界各国工人的鲜血,以及在二战后席卷全球的共产主义运动风暴,全世界任何国家的劳动者都别想从资本家的口袋里多掏出一个铜板。这帮家伙向来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除非有人把刀架在了他们的脖子上……

“……可国民党却不是这样做的,在红军离去之后,他们没有给老百姓修学校和医院,更没有提高他们的工资。而是选择用一场接一场的大屠杀来‘维稳’,这样看上去更加简单省事。”王秋反驳说。

“……所以蒋家王朝到最后就只有垮台了。而资本主义列强却生存到了二十一世纪。如果欧美列强的治国水平都跟蒋光头看齐,在冷战时期继续屠杀和虐待本国工农,而不是推行福利制度的话,到了我们的时代,就早该赤旗插遍寰宇了——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核战废土副本,整个人类文明一块儿完蛋!”

杨文理教授一脸淡定地答道,同时伸手指了指面前这几位病骨支离、未老先衰的上海工人,“……说真的,跟他们如今在工厂里等着‘被过劳死’的生存处境相比,辐射废土的生活似乎也未必有多么糟糕……”

“……”王秋仔细一想,发现还真的很难说辐射病和肺结核到底哪个更让人痛苦,不由得更加骇然。

——如果人民被压迫到了宁可毁灭地球也要跟资本家同归于尽的地步,那么人类还真是铁定要完了。

“……在我们那个时代的资本主义社会之中,有工会组织的监督、国家法律的保护,让资本家不能再撕下脸皮穷凶极恶,有较为先进的医疗卫生条件以及相对宽裕的物质生活,使得工人的身体条件能扛住资本家较长时间的压榨,再加上较为宽松的社会保障政策和人口流动性,这才在一定程度上疏解了阶级矛盾,营造出一种繁荣和谐的景象。而且,随着少子化和老龄化的不断蔓延,社会矛盾正在转到新的方向……

归根结底,这是生产力水平提高的结果。而资本的凶残本质从来都没有变化过——劳苦大众不经过殊死斗争就没有福利,不时时提高警惕就等着已有的福利被逐渐剥夺……如何安抚群众,维护国家稳定,是国家和政府要考虑的事,在资本家的内部竞争中,确实是谁更没下限,谁就会赢!”杨教授冷酷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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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王秋和杨教授窃窃私语的时候,诸位地下党工友的“诉苦茶话会”还在继续。临到末了,一位在前年从美国回来的华侨,也讲述了一下他亲眼目睹的美国大萧条奇闻。

如果说,此时中国工人的苦难生活,还有一定的天灾和战乱因素,并且有很多人真诚地认为,只要天下恢复太平,一切就都会好起来……那么美国人如今在大萧条中的悲催生活,就完全是资本家在作孽了。

——成桶的牛奶被哗哗地倒进下水道,健康的活牛被丢进密西西比河,棉花、葡萄和小麦烂在了地里,用玉米棒子当燃料比卖玉米买煤还合算,而千百万的城市居民却买不起那些贱到使农民破产的农产品!

当时,全美国有上千万的失业者被房东赶出门外,在美国全境到处流浪,露宿在丛林、公园、街头、车站,依靠偷窃和乞讨为生。仅仅纽约一地,在1931年就有至少两万人饿毙街头!自杀者更是数不胜数!

那位美国华侨也在大萧条之中失去了工作,沦为了流浪队伍中的一员,并且对这个突然降临的悲惨世界产生了极大的困惑——明明既没有天灾也没有战乱,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为什么却一边是乡下满地的农作物没人收割,另一边却是城里满街满巷的饿殍?这不科学!

这个问题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直到他辗转回国之后接触了马克思主义,“……那真是上帝的旨意,我终于明白了这个世界的真理,那一刻我泪流满面。”于是他便毅然投身革命,加入了胡总政委的地下党小组。(未完待续。。)

二十七、这个世界上没有天国(下)

为什么大萧条时代的美国人会一边把牛奶倒进阴沟,让庄稼烂在地里,一边却又在成千上万地饿死?

因为资本主义的经济危机,从本质上来讲,跟过去人们印象中的天灾人祸是截然相反的——不是因为自然灾害和战争毁坏了太多的东西,导致剩下的东西不够那么多人分配;而是恰恰相反,因为资本家生产了太多的东西,却没有那么大的市场需求,这才导致了商品积压、资本主义生产链条挤爆的“富裕病”!

经济危机的本质,就是少数人占有多数财富,导致多数人缺乏购买力,需求不足——自从19世纪初工业革命完成之后,工人开始能够造出远超过自己基本需求的物资,但是饱受压榨的他们却消费不了这么多东西,于是人类就开始不停地担心生产过剩——每一次生产过剩的总爆发,就意味着经济危机的再次降临。

而当时的资本主义国家要解决经济危机,通常只有两条路,一种办法是用战争打开新的市场——比如说鸦片战争,可惜等到整个地球都被卷入资本主义世界市场之后,就再也没有新的市场可供开拓了;另一种办法是用战争来消灭掉一部分生产力——比如说两次世界大战……说起来,这事情怎么看都挺疯狂——不是像古代游牧民族一样,为了获取生存物资而不得不进入农耕地区掠夺财物;而是因为生产的东西太多了,各大强国就要彼此开战。用老百姓的性命来消灭掉多余的生产力,回头好让资本家继续发财?!!

但是没有办法,早期版本的资本主义就是如此的荒诞——荒诞到了要用人命来消耗多余财富的地步!

又或者。是荒诞到了要靠自家女人的卖身皮肉钱,来弘扬军威、征服世界的程度……

“……唉,正所谓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在这个阴霾笼罩的悲惨世界上,无论哪里都没有幸福安乐的天国。纵使是列强又能如何?别看日本人如今在中国的土地上何等嚣张,他们在自己国内同样是过着民不聊生的日子!底层士兵被一封明信片强征去‘效忠天皇’,乡下的家里没了撑大梁的主要劳动力。只好把女儿卖进青楼花街,甚至一路转售到南洋和上海……要不然,这大上海的青楼里。哪来的这许多日本姑娘?”

关于不幸的话题说到最后,王秋也随口插了几句,“……说不定正当某位日本士兵在中国的土地上烧杀掳掠的时候,他的姐妹甚至女儿却在上海的堂子里脱光了衣服。被咱们‘支那人’千人骑万人跨呢!”

然而。在这些看着很像菜鸟的地下党成员们,滔滔不绝地谈论完各自的悲惨经历之后,王秋等诸位“未来同志”还没来得及转到下一个话题,他们却又话锋一转,谈论起了北方的苏联和国内的各个红色根据地。

——根据这些地下党人的描述,在这个被战乱、贫穷和经济危机折磨的世界之中,只有苏联这个“共产主义天堂”才是人类适合生存的地方。那里没有战火动荡,没有经济危机。没有失业狂潮,每个人都有饭吃。有房子住,甚至还有医疗保险……所以苏联驻美国的大使馆门外排着长队要签证,一年就有十万技工移民苏联。中国人若非实在没有门路,恐怕也早就想“投奔天堂”了。

至于国内的红色根据地么,条件自然就要艰苦得多,还得承受反动派的一次次残酷围剿。但至少那里废除了剥削制度,老百姓有田地,有希望,有公正——很多人都开始后悔,自己先前没能跟着党中央一起从上海转移走,以至于只能继续在这里受活罪。如果能够到苏区去的话,某某人可能就不会过劳死了……就算是为了保卫革命成果而战死沙场,至少也要比窝窝囊囊地在资本家的工厂里活活累死要强……

……好吧,确实,当整个资本主义世界都因为财富太多、需求不足而陷入大萧条之时,公有制的苏联却可以在无视利润的情况下,不断地扩大生产。因为在公有制之下,企业在造出产品之后可能为任何原因发愁,比如质量、款式、功能等等——粗大黑硬的苏联货在这些方面确实都很糟糕——但最起码绝不会因为而造多了发愁:大不了直接当福利分配给老百姓,反正不必计较利润。这种做法或许会浪费资源,或许不符合市场规律……但就是可以分配掉产品,不会因为生产出太多的东西而陷入经济危机——这使得苏联的工业实力每过五六年就能翻一番,同时西方资本主义世界却在不断地把工厂废弃……就在这西方世界衰败萧瑟、哀鸿遍野的悲催年代里,苏联却逆流而上,一跃成为了世界第二工业强国!

因此,跟大萧条时代几百万无业盲流跟蝗虫似的一个州一个州乱转,七千万人吃了上顿没下顿,退役老兵在华盛顿被屠杀的美国相比,苏联公民在计划经济之下享受的配给制生活供应,怎么看都算是非常幸福了。而若是跟如今烽火连天,饿殍遍地、民不聊生的中国相比,如今人人都有工作,有饭吃——即使饭菜比较差,但别忘了此时的中国不晓得多少人没饭吃呢——的苏联,更是绝对称得上人间天堂。

——此时的乌克兰大饥荒早已结束,苏联公民每天都有六百到八百克的面包定量配给,比当时绝大部分的中国人强多了。至于传说中无比可怕的大清洗则还没有开始,基洛夫同志还活得好好的呢。

但是,如今的各个红军根据地……就算不考虑敌人围剿的问题,也绝对不是适合这些人生存的地方。

“……咳咳,虽然很不想打击你们的革命积极性。但为了防止你们因此而吃亏,我还是实话实说吧!”

王秋挠了挠鼻子,开口说道。“……当初没有跟着党中央一起撤到苏区,对于你们个人来说,或许还是一件比较幸运的事。否则的话,以你们如此复杂的出身成分,恐怕至少有一半的人都会成为肃反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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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反、整风、文革……在中共的党史上,这是三个既让人厌恶反感,又让人毛骨悚然的名词。

而在这三者之中。中共早期的肃反显得尤为疯狂、血腥和残酷——有位刻薄的右翼知识分子,曾经颇为精辟地总结说:肃反的核心是杀人;整风的核心是洗脑;文革的核心是整人。

由此可见,如果说整风算是严厉的教育。文革算是有点过激的文斗,基本只是精神上挨整,没有从肉体上消灭——忍受不了凌辱而自杀则是另一回事……那么肃反就是屠杀了,简直可以用草菅人命来形容:

——怀疑。酷刑。屈打成招,胡乱咬人,再把被供出的人抓起来严刑拷打,招出更多的人,再抓更多的人来严刑拷打……如同传销一样,下线越来越多,内奸越抓越多。许多人明知不交代是死,交代了也是死。但由于实在是忍受不了极其残酷的肉刑折磨,只求快死。于是便无奈认罪并胡乱咬出别人。

因此,鄂豫皖苏区进行的肃反,使得有些地方的村苏维埃主席换一任杀一任,一年内换了四、五任。红二十五军原有1.2万人,43天的肃反过后仅剩下了6000人。湘鄂西苏区的肃反使5万多红军减员为4000人,杀得只剩下5个党员,没有士兵愿意提干当班长,更不敢入党……

既然后果如此严重,中共早期为什么要肃反?要用疯狂砍杀自己同志的办法来维护“党的纯洁性”?

这里面主要有三层原因:

第一,当时红军草创,指挥系统紊乱,党政军系统的成分全都十分复杂,其中确实是混进去了一些投机分子和国民党特务。在围剿战争之中,红军和游击队的据点,常常被告密失守,一些为苏维埃工作过,或参加过拥军支前,甚至参加过助耕队的农民,也常被叛徒告发而遭受杀身之祸。

另外,随着“清剿”的深入,国民党为了“斩草除根”,预防共产党回来再设据点,派出了一些特务潜伏“匪区”,给根据地的游击斗争增添了困难。比如说,张国焘就在鄂豫皖根据地破获了一个国民党特务组织,计划是要伪装成伤兵混入红军后方,爆破红军的战地医院,还得到了另外一些内奸的配合。

——坚固的堡垒多半是从内部攻克的,艰难困苦的斗争形势和随时笼罩的死亡阴影,使得早期的红军多次发生叛变、逃亡事件,给部队和组织一次又一次地造成了严重损失。

而极度严峻的战争形势,更是大大加强了红军领导者的忧患意识。因此,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彻底排查清理队伍自身,就成为了许多领导人的第一选择,肃反这种特殊斗争形式也就出现了……

所以说,肃反并不完全是捕风捉影、无中生有、罗织罪状,而是有着一定事实依据的。

第二、早期中共还很不成熟,不知道党内斗争要留有余地。加之很多品行不好的领导干部在执行肃反任务时趁机铲除异己,胡作非为,大搞逼供,从而造成了肃反的扩大化。很多出身白军的干部在被杀时旧根本没有任何借口,理由只是他们立场不坚定,杀了保险……更别提在有的根据地里,居然是由潜伏的国民党特务在主持肃反……最终折腾出个什么局面,自然可想而知。

第三、任何组织都无法避免内部的派系斗争,而中共也不例外——土地革命战争前期,党中央依然滞留在上海,跟散布在各处穷乡僻壤的红色根据地长期脱节,让中央和地方之间产生了无数的矛盾和冲突:地方红军认为从中央空降下来的特派员在瞎指挥乱弹琴;党中央也因为地方红军的公然违令而暴跳如雷……于是就互相用简单粗暴的甚至是血腥的手段来对待不同意见者,使得很多英勇的红军战士没有死于敌人枪口。却死于自己同志的屠刀之下。

更要命的是,这种做法会让始作俑者有着一种上瘾的感觉,再加上无数人趁机公报私仇、滥用职权……闹到最后已经成了一笔糊涂账。根本说不清楚谁是谁非,而躺着中枪的小人物更是数不胜数。

所以,对于这些出身背景复杂的菜鸟地下党而言,肃反时期的苏区说不定会比白色恐怖的上海更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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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听了诸位“未来同志”对苏区肃反的描述,再结合之前隐约听到的一些不好传闻,还有国民党当局一些原本被认为是“诽谤”的公开宣传……诸位原本对“无产阶级天堂”充满美好遐想的地下党人,一时间不由得大为沮丧。颇有些理想幻灭的绝望感。

倒是刚刚从顾曼莎家里赶过来的胡德兴总政委,对这事看得很开:革命都是这样的,法国人在十八世纪末玩革命的时候。不也是一样的党同伐异,杀得个人头滚滚、天翻地覆?而苏俄革命似乎也同样如此——没看到“红军之父”托洛斯基如今落到了个什么下场?只有对自己够狠,才能对敌人更狠啊!

“……同志们,这个世界上没有天国!有人的地方就有组织。有组织的地方就有斗争。这是根本就没有办法避免的事情,你们在工厂里,在村子里,难道就没有遇到过拉帮结派的情况?我们的党也是由凡夫俗子组成的,也一样有打击报复,有勾心斗角,有吃里扒外,有栽赃陷害。不管哪朝哪代的官场都是如此……真以为只要喊一声同志,人家就把你当成‘无产阶级兄弟’来照顾了?口号归口号。现实归现实啊!”

而王秋等人也赶紧改了口吻,宣称:“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不能因为眼前的一点困难,就怀疑、退缩和放弃……”然后又表示中共搞肃反弄得这么夸张,也是跟国民党这个坏典型学到的错误思想——当初他们搞清党分共,“宁可错杀一千,不可使一人漏网”,可是一口气就冤杀了几十万的自己人。之后的各类冤案也是层出不穷,经常有人因为各种匪夷所思的理由,被硬是扣上了“共匪”的头衔。

比如说,在如今的海南岛上,就有个黎族的奴隶主大少爷,论阶级出身那真是反动的没话说,论思想也谈不上进步,但因为得罪了人的缘故,却硬是被国民党扣上了共匪的帽子,先是干掉了他的老爹,然后又把他的寨子当成红军根据地来围剿……到了这一步,这位大少爷就是不想革命都不行了。

“……按照我们的那个历史,这个‘红色奴隶主’将要被一直围剿1943年冬天,也就是九年之后,才会跟党组织正式接上了头。而在此之前嘛……这世上有‘无产阶级奴隶主’这样奇怪的东西吗?”

王秋摊了摊手,对听得发愣的诸位地下党如是说——论起比烂大计,国民党可是甩开咱们十条街呐!

——早期的红军之中,确实有很多人并不认同共产主义理想,甚至是属于思想极为顽固腐朽的反对派,但却让当权的仇家给栽赃陷害“被共党”了,这才不得不上山扛起了红旗……据说有好些挂羊头卖狗肉的“红色根据地”,最初都是这样被国民党给人为炮制出来的,说是为渊驱鱼、火上浇油也不为过。

但是,等到这帮极不可靠的家伙们打起了红旗之后,就该轮到中共方面感到头痛了……

最后,杨教授说了这样一段总结的话:

“……同志们,这世上的一切都借希望而完成:农夫不会剥下一粒玉米,如果他不曾希望它长成种粒;单身汉不会娶妻,如果他不曾希望有孩子;商人也不会去工作,如果他不曾希望因此而有收益。你们之所以投身革命,也是因为你们自己想要拯救中国……既然如此,又何必因为其他革命者的错误而动摇呢?”

——初生的红色政党固然并不完美,但是除此之外,也确实是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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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在注射了链霉素之后的第二天,顾曼莎就清醒了过来。似乎是因为抗生素在这个时代从未被用过、疗效特别好的缘故,之后又过了两个礼拜,她居然已经基本康复了。

与此同时,王秋等人却是被萧瑟女士给逼迫得没办法,只得捏着鼻子踏上了寻找“北京人”化石的旅途……而之前白拿了许多经费的胡总政委,似乎有些过意不去,说是自己曾经在北平待过几年,地头熟,人脉广,能帮得上忙,于是也带着几个失业的地下党和刚康复的女弟子顾曼莎,跟着王秋等人一起北上了。(未完待续。。)

二十八、北平之行(上)

一盏落地的四方红纱罩立灯,由栩栩如生的黄铜鸟嘴吊起,半透明的红绸子正中绣有华丽的双龙戏珠图。灯下整齐地摆放着一排排唐三彩、元朝青花瓷、清朝紫砂壶和西洋古董自鸣钟,宛如等待检阅的军队。

而灯的后面,则是一张镂空雕花的明朝紫檀木书案,散落着大大小小几十只用料奢侈、造型多样、图案优美、雕工精湛的鼻烟壶,泛着熠熠的奢华光泽,什么珐琅描金的、羊脂白玉的、鸡血石的、田黄石的、紫水晶的、绿松石的、青金石的、孔雀石的、玛瑙的、翡翠的……都应有尽有,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在书案背后的墙上,还挂着一幅盖有乾隆御玺的唐伯虎山水画真迹,画中山岭重重,险峻雄伟,远景悠远虚青,引人遐思万丈……若是放在现代世界,绝对是县市级地方博物馆的镇馆之宝……

1934年10月,北京城一间临时租赁的大院里,王秋坐在窗边的黄花梨木摇椅上,慢悠悠地摇晃,看着这一屋子的古董珍玩,心情很是惬意,“……哎,论起搜罗历朝古董,果然还是要到北京这座四九城来啊!”

——时光飞逝,岁月如梭,转眼之间,一个多月的日历就已经被一页页翻过。

在过去的一个多月里,这个时空的中华大地上发生了很多事。而王秋等诸位穿越者也经历了很多事。

首先,尽管他们想了不少办法。但在不敢动用武力强抢的情况下,“北京人”头盖骨化石终究没能到手。

——所谓“北京人”,就是指生活在距今70万年至20万年之间北京地区的上古猿人。属直立人种,过着以狩猎为主的洞穴生活,能够使用和制造粗糙的石制工具,并已学会使用火取暖和吃熟食……

总之,在二十世纪,“北京人”一度被宣传为中华民族的老祖宗,并且提出了人类起源于东方的可能性。即使科学家们在日后通过对人类基因组的分析。推断出现有人类都是非洲智人的后代,包括中国人也不例外,而“北京人”不过是一支已经灭绝的早期人类亚种。但北京人化石的发现,依然是世界古人类学研究史上的一件大事。作为从猿到人的中间环节的代表,被称为“古人类全部历史中最有意义最动人的发现”。

但也正由于这样的缘故,使得“北京人”成为了一些人觊觎的对象。民国时期发掘出来的五个北京人头盖骨和一批化石。到了抗日战争期间竟然奇怪地“失踪”了。

这事件成为了震惊世界的著名失窃案。关于“北京人”化石的下落从此众说纷纭。虽然在解放战争之后,中国人想尽办法地寻找它们的下落,可惜一直折腾到二十一世纪,也依旧没有任何结果。

然而,随着女文青金奇娜大姐的穿越,民国虫洞的出现,“寻找北京人”的事业似乎又有了一丝希望。

结果,在上级领导的一再压迫之下。对于考古并无兴趣的王秋等人,只得不太情愿地离开上海滩。带着自愿充当向导的胡总政委和他那一票菜鸟地下党,乘上慢吞吞的蒸汽火车奔赴北京。

这一次奔赴北京的阵容空前庞大——因为虫洞无法离开引发者上千公里之远,所以金奇娜大姐不得不跟着他们一块儿走;而金奇娜又不放心小学一年级的女儿金杏贞一个人待在上海,于是就让女儿请了假,跟着“大部队”一起北上“去北京玩”;而身为中国异能界临时最高领导的萧瑟女士,又担心王秋他们消极怠工,于是亲自穿越过来充当现场监督;再加上为金大姐配备的持枪保镖和那些想要到老北京地摊上淘宝的家伙……最后整个旅行团居然膨胀到了五十多人,寻常客栈根本住不下,于是只能租了个大院子来凑合。

但问题是,人多不一定就顶用,而且这一次的任务难度未免有点太高,毕竟王秋他们穿越过来的年代不是很好——在1934年的时候,还仅仅只有第一个“北京人”头盖骨被挖了出来,剩下几块化石的被发现,还得等到1936年。因此,这个仅有的“北京人”头盖骨被看守得异常严密,实在不好下手。

当然,按照萧瑟女士的打算,原本也没打算对这块国宝下手,而是打算跑到发掘现场,去打还没出土的那几块化石的主意……可惜隔行如隔山,等到这帮门外汉真正跑到周口店猿人洞一看,才发现自己就是拿着书本也找不到未来几块头盖骨化石的发现地点——等到它们在后年被发现的时候,这地形早就被挖得完全不一样了——即使拿着洛阳铲也不知道该往哪儿挖,就算挖出了什么东西,也认不出是不是化石……他们在发掘现场灰头土脸地折腾了一天,什么东西都没有发现,反倒被当地乡民发现,差点惨遭群殴……

这样一来,问题又回到了原点,穿越者眼下想要获得“北京人”头盖骨化石的唯一途径,就只有闯进美资的北京协和医院,去偷在1929年冬天被古生物学家裴文中发现的那一块……可这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北京协和医院建立于1921年,由美国的洛克菲勒基金会创办,跟美国大使馆关系密切,背后的资方也是一流大财团。所以这家医院不仅防卫力量强大,而且谁都不知道真正的“北京人”头盖骨化石究竟放在哪个房间的保险柜里——摆在外面展示的只有复制品而已……

王秋他们最初想要花钱收买内奸,却发现根本找不到门路,而胡总政委也惭愧地表示,自己根本没办法让北京的朋友们做出盗窃国宝这样的丑事。接下来,在否决了动用跨时空雇佣军正面攻打,在医院放毒气制造恐怖事件把人吓走等等一系列或疯狂或荒谬的主意之后,众人决定让那几只现代的萌物吸血鬼化身蝙蝠,在晚上飞进去一探究竟……至少先把化石的位置找到了再说!

——结果,可怜的吸血鬼真祖玛格丽特在医院里不幸踩中圣水陷阱,差点儿回不来……而其它几只吸血鬼,则在那里发现了这个时空的吸血鬼猎人、驱魔牧师和银剑圣武士等老冤家的存在……

至此,原本就缺乏积极性的王秋等人趁势做出决议,鉴于危险系数过高,“寻找北京人”任务取消!(未完待续。。)

二十九、北平之行(中)

说实在的,“北京人”头盖骨化石虽然是一件划时代的古生物学瑰宝,但真正具备的也只是科学研究价值而已。况且,在这一批化石丢失之前的几年时间里,各种该做的研究就已经做得差不多了。

此外,虽然“北京人”头盖骨化石的真品丢了,复制品却被完好地保存了下来,放在博物馆里展览也是不成问题的……所以,在王秋看来,要自己豁出性命去抢这么一块破石头,实在是有种犯傻的感觉。

与之相比,挥撒钞票搜集古董这种事情,就显得容易多了,也让人感觉愉快多了。

于是,在果断放弃了“寻找北京人”的任务之后,王秋就一直在琉璃厂和前门楼子的古玩市场淘宝。

——鼎鼎大名的琉璃厂,位于老北京的和平门外,是一条有着深厚历史文化底蕴、闻名中外的古玩文化街。和平门以南的南新华街将琉璃厂分成了东琉璃厂和西琉璃厂两段,东琉璃厂经营古玩,西琉璃厂经营旧书画。早在清朝的时候,这里就已经矗立着无数的老字号古董店,成为天下闻名的古董珍玩集散地……以及全中国最著名的假古董销售窝点之一,各种层出不穷的制假作伪手段,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

虽然这些自诩为“百年老店”的古玩铺子,多多少少都要讲究一些体面和风度,还不至于下作到完全成了黑店。但那些体面和风度,也是对有交情的熟客和有眼光的老客户而言。若是遇上王秋他们这样既没深厚交情又没鉴赏眼光。出手还如此阔绰的肥羊,那可真是“不蒙他,上对不起祖宗。下对不起儿女”了!

结果,在连续几次上当受骗,被那些舌灿莲花的掌柜们给忽悠得不轻,最终却从那些“信誉卓著”的百年老店里买回来一堆“高仿”的假货之后,王秋也忍不住恼了——虽然老子的钞票不值钱,但是弄这么多假古董回去干啥?低价批发到二十一世纪的琉璃厂?那才有多少利润啊?能不能抵得上辛苦费都难说!

可问题是,恼火归恼火。收集古董的事情还是得做,毕竟一时间根本找不到比这单位体积性价比更高的跨时空贸易项目了——俗话说得好,“乱世黄金、盛世古董”。在二十一世纪的,富起来的中国“土豪”们为了摆阔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江苏“土豪”用百元人民币做成花束求婚,浙江“土豪”开着坦克参加车友会。至于帝都北京的顶级土豪们,更是充满了天子脚下的京味儿:买家具不问哪国的。而是哪朝的!

然而。土豪的数量是在不断增加的,明清家具的数量却是在不断减少的——毕竟木料这东西会被虫蛀鼠咬,有个使用寿命的问题;而且那会儿能打高档家具的官宦人家也是有限的——因此,一套雕琢精美、材质上乘的的黄花梨木、紫檀木或酸枝木明清家具,在王秋那边往往能卖到上百万甚至上千万。一个元青花的瓷瓶,起码也能拍卖到几十万之多。就连一些看着不起眼的鼻烟壶、象牙雕、玉佩、紫砂壶、金银项圈,放在后世也都是价值连城。至于名人字画就更不好说了:王秋同学迄今还是弄不太理解,为啥有些名人的字画能够售价破亿。另一些在历史上同样鼎鼎有名的人,他们的作品却只能卖到十几万甚至几万?

——哎。没办法,圈子里的东西,局外人总是看不明白,发烧友的心思,你最好还是别乱猜……

不理解归不理解,但这并不妨碍王秋玩命似的往另一个时空倒腾古董换钱——虽然走公家的路子就得被无数大小领导给雁过拔毛,虽然博物馆对各种传世国宝愿意给出的报酬比较低,远远比不上那些一掷千金的私人收藏家来得豪爽,但积少成多之后,也不是一个小数目。而且胜在安稳,不像某些小说里那些跑单帮的个体户一样,需要避免引起国家权力机关的注意——他们自己就是国家权力机关,还是暴力机关——更何况,有了国家文物部门出具的证明书,那些次一等的明清家具、官窑瓷器才能卖得出更高的价儿。

再加上之前在上海兑换的金银钱币,收购的宝石首饰、天然毛皮、高级柚木和橡木,以及各种“民国范儿”的装潢摆件、日用百货……此番在民国时空获取的利润,已经远远超过了之前几次跨时空贸易的总和,别的不说,仅仅是王秋等几位“临时工”、“实习生”从中捞到的油水,就高达一百亿人民币以上……

——民国时代的中国,虽然雄风不再、战乱残破,但毕竟有了铁路、轮船、电报等近现代交通和通讯手段,市面上的商品流通速度和物资供应能力,都远远超过了任何一个封建王朝。如果是在清朝前期的话,就是手里拿着再多的山西银票,又哪里能够在短短几个月里,就呼啦啦地搜罗出那么多好东西来?

所以,王秋在发了一通火之后,还是组织团队继续撒钞票扫货,只是叮嘱大家改了主要收购对象:那些名人字画、孤本古书什么的,看着有喜欢的意思意思就行了,没必要买的太多。改为以大量收集瓷器、玉器、珐琅、铜器、象牙雕刻和名贵木料家具这些“实物”为主,如果能镶嵌着金银、宝石和水晶则更好——就算这些古董是假货,这原材料本身也已经能值不少钱了,反正钞票都是国家印的,怎么样也亏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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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民国时代,除了名声最大的琉璃厂之外,前门楼子同样也是北平城一处重要的古玩集散地。

所谓的“前门楼子”,就是北京正阳门这边的一块儿地,从明清到民国,这里一直是北平重要的商业区,故而在这一带的城墙底下,不时会有一些小摊小贩在出售一些古玩,价钱自然是比琉璃厂低廉得多。

当然,前门楼子这里的东西从来都是真伪难辨,即使是偶尔有些上档次的真品,来路也往往不太正经——有些是盗墓贼挖出来的死人财货,有些是宫里小太监的偷摸夹带……所以,当时那些自持身份的人,往往不大愿意来。只有一些囊中羞涩的收藏家,才会贪图便宜,过来前门楼子这边捡漏。但不管怎么说,在中国的近代史上,确实是有很多幸运儿从这里低价购得了一些国宝真迹,并且作为传家宝一直珍藏下来。

因此,王秋他们这些百无禁忌的穿越者在大肆扫货的时候,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潜在的“金矿”。

而且,漫步在这民国时代的北平街道上,悠闲地欣赏着市井百态,也别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风味。

——在这个新旧思潮交替,中外文化冲突的民国时代,如果说上海是一位明艳奔放的摩登女郎,永远追逐在时尚潮流的第一线;那么北平就是一位沉稳贤淑的大家闺秀,自有一种天子脚下的不凡气度。

熙熙攘攘的沙土街道上,随处可见穿着长衫马褂的行人;沿街尽是一栋栋的灰砖瓦房和雕栏木楼,透出一股浓厚的古朴风韵,而其间夹杂的几幢西式洋楼,则体现了时代的变迁;门梁上悬着的字号牌档,随着风儿啪嗒啪嗒地晃荡着,跟小商小贩的吆喝声一起回响。路边的面摊上弥漫着热腾腾的水气,路中间不时传来驴子和马儿的响鼻……宛如一幅活生生的历史画卷,每一处仿佛都带着浓浓的传统中国气息。

哎,或许,这就是未来那些小清新、小资产阶级们津津乐道、心驰神往的所谓“民国范儿”吧!

但是,作为一名党员,在这充满“民国范儿”的北平街头,王秋却更多地注意到了那些插着草标卖身的孤儿寡女,仿佛行尸走肉一般的流民,身材干瘦牙齿乌黑的大烟鬼……不是一个两个,而是成片成群!

更何况,即使不去看这些许多知识分子想要忽略的东西,光是脚边一坨一坨的粪尿,空气中弥漫的牲口骚味儿,就足以令人为之皱眉——这么狭窄的街上,还到处都是驴子、马儿和骆驼,空气能清新才怪!

再加上路面尽是沙土,又缺少像样的城市绿化植被,那当真是风一吹来就掀起一阵微型沙尘暴,站在路边吃早点都得担心嘴里灌砂子。小媳妇裹着头巾出门,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摘下头巾拼命抖砂子……

此外,这个时代的中国人,也还没改掉随地大小便的习惯……日后的“爱国卫生运动”还没影儿呢。

所以,这种所谓很有小清新风韵的“民国范儿”,也就是在电视上和照片上看着还不错。如果真要让小资们去体验的话……嗯,估计很快就会捂着鼻子,一边以之字形路线规避街上的粪尿,一边逃之夭夭了。(未完待续。。)

三十、北平之行(下)

什么是历史真相?任何的历史真相,我们永远都无法百分之一百地复原,能做的只是无限接近历史,还原真实。但真的能够做到吗?恐怕不行。因为,当时的人、物、环境乃至地点,都不可能一一复制,欠缺任何一个历史碎片,都不可能恢复历史的本来面目。况且,你所掌握的历史碎片是否真实可靠,似乎还不得而知。所以,我们就会千人千想、万人万思,对同一事件抱持不同甚至截然相反的态度和看法。

总之,当形成一个时代的各种要素,全部都相继消失之后,这个时代自然也会随之而去。后人们要通过那一鳞半爪的史料,真正了解自己国家过去的时代,恐怕比了解同时代的外国还要难。

于是,正所谓“距离产生美”,很多原本颇为不堪的历史场景,随着时间的推移,也都被逐渐美化了。

对于上述的“记忆陷阱”,王秋在过去的几次穿越之中可是深有体会——神秘的玛雅文明,浪漫的欧洲中世纪,辉煌的罗马帝国……在剥去那层被艺术加工而成的光鲜外衣之后,又还剩下些什么?!

一次又一次穿越时空,探索异域,征战列国的奇妙旅程,无比迅速地把王秋同学的眼界打磨得更加开阔——他早已不是那个天真热血而又不知世事的大学生,而是开始能够用自己的眼光来分析身边的世界。

如今每到一个地方,王秋同学已经不仅会看到那些光鲜的表面。还能看到这些光鲜表面背后的阴暗角落,但也不会因此而矫枉过正、否定一切——这个美丽而丑陋的世界,永远都是光与影相伴相随……

土豪们总是得意于自己的各种奢华收藏。而他却能看到这些东西的饥不可食、寒不可衣、与国无益。

底层百姓只会看到上流社会的一掷千金,而他能看出纸醉金迷之下的腐烂和空虚,贪婪和肮脏。

愤青们时常会怀念往昔那段激情燃烧的岁月,但王秋却知道“精神原子弹”终究抵不上真的核武器。

因此,王秋如今已经看得很清楚,在“民国范儿”的优雅外皮下面,究竟藏着怎样一副丧权辱国、崇洋媚外、腐朽落后、阶级压迫、苦难深重的真面容——说这是《聊斋》中的画皮也不为过!

结果。当王秋同学随口对金奇娜阐释了自己的上述感想之后,顿时引发了她的一阵哄笑,

“……哈哈哈。原来你对这个时代的看法,竟是如此的糟糕……难道你是一个坚定的布尔什维克,一看到这个旧社会,就忍不住想要把它打碎?”金奇娜放下手里原本正在摆弄的一件宣德炉。对王秋笑道。

“……坚定的布尔什维克?不不不!我只是一个有理想、有底线的实用主义者。只要有民族国家的繁荣发展以满足虚荣心;有社会财富的大致均衡以满足公平感;可以凭着自身技能体面地吃上小民的饭;让我觉得自己还有可以期待的未来。那么这个国家就算是不错了。相信绝大多数普通人也都是这么想的。

所以。二十一世纪的中国虽然有着种种不足,但好歹还能勉强满足上述这几点。而那些想要变天的人,却没有哪个是为民请命,反倒是整天琢磨着把老百姓往死里整,叫嚣‘穷人去死’……可如今这个年代呢?呵呵,我算是明白为什么早期的红色政权如此问题百出,都依然有人愿意牺牲一切、投身革命了!”

王秋伸手指了指那几个正在帮忙跟古董小贩讨价还价,看上去体型削瘦、满脸菜色的菜鸟地下党。以及城墙根下躺着的无数流民乞丐,其中还充斥着不少稀奇古怪的病人——有的人脖颈上的瘤子有都冬天用的热水袋那么大。有的人身上到处是还在流脓的烂疮,有的人腿细得像根麻杆,肚子却高高隆起……还有几个蓬头垢面光着上半身的乞丐女人,就这么大大咧咧地抱着小孩当街哺乳,周围的人也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可见在这个时代中国乡下地方“大姑娘都穷得没衣裤穿”,似乎并非什么夸张的笑谈……

“……他们的日子都已经过成这样了,除非浑浑噩噩地等死,难道还能不革命?”

——这个时代的中华人民,真的是在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官僚资本主义这三座大山之下苦苦挣扎,被当权者视作“榨干汁水后就随意丢弃的柠檬”,承受着难以置信的压榨和凌辱,生活得宛如在中世纪。

“……可问题是,你除去塞了几把钞票之外,似乎也没有任何想要‘援共’和‘抗日’的意思……”

金奇娜一针见血地指出了王秋的言行不一,“……你们从穿越之初,就没想过要拯救中央苏区吧!”

“……援共?怎么弄?江西苏区跟延安苏区不一样,发展空间有限,回旋余地小,敌对势力强,战略环境实在是不利于发展。最要命的是距离南京太近,蒋委员长可以在这里集结起百万大军发动围剿……”

王秋耸了耸肩膀,“……如果是延安的话……呵呵,你让老蒋把一百万军队越过整个中原,往陕北投放过去试试?光是后勤补给就能把他的南京国民政府吃垮!所以,红军不长征是不行的。如果总是被困在江西南部这一小片山沟沟里,还整天互相倾轧杀自己人玩,那么结果恐怕不会比未来的日本赤军好多少。

更何况,在老毛上台之前,如今的党中央可是一群原教旨主义者。如果我冒冒失失地带着两千名不信马克思主义的雇佣军闯过去会面……接下来发生的事,恐怕足够让蒋委员长给我发个一吨重的大勋章了!

至于援助老蒋抗日。就更是别提了——且不说我也是党员,我们的团队也在党的领导之下,给老蒋帮忙就会涉及到一个政治不正确的原则问题。更重要的是。这位地图开疆和日记救国的蒋先生实在太不靠谱。

他不仅反共反到了疯魔的地步,为了剿共而公然宣称‘甘愿当亡国奴’,而且还是一位鼎鼎大名的运输大队长……我可不希望辛辛苦苦搬运来的各类现代兵器,没几天就被日本人用来打中国人——这可不是什么危言耸听!在抗战后期,豫湘桂战役大溃败的时候,国民党可是为岗村宁次将军贡献卓著,帮助缺枪少弹的日本‘中国派遣军’一口气武装起来了两个师团的‘美械鬼子’呢!亏得这些‘美械鬼子’没有被调到硫磺岛和菲律宾。否则麦克阿瑟和斯普鲁恩斯只怕都要气得下令轰炸重庆那帮日本奸细了……”

“……当心!过学生了!(老北京人对学生游行的称呼)又过学生了!大家看好自己的摊子!”

“……这帮学生也真是的!怎么老是在城里闹?有本事扛枪到通州打日本人去!”

正当他们随口闲聊的时候,不远处的摊贩行人突然发生了一阵骚乱。随即便是几声突如其来的呐喊,打断了他们的对话……王秋惊讶地抬眼望去。一幕更加富有时代气息的场景,顿时在街道的尽头悄然出现:

“……还我东北!保卫河北!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打倒汉奸反动派!抗议对日妥协!打倒不作为的卖国政府!”

“……忍无可忍,勿需再忍!退无可退,岂能再退?!”

“……前年失辽东。去年陷长城!中华虽大。岂能再步步后退?!”

伴随着高举的条幅和小旗,还有一张张白色的纸片在天空中飘散。穿着学生装的进步青年们在街道上列成长队,向两侧行人热血沸腾地齐声呐喊着,年轻的脸蛋在秋风中涨得通红……

不得不承认的是,北京这边经过五四运动的洗礼,在学生游行方面果然是更加的经验丰富,明显搞得要比上海有气势得多,组织领导者也更善于引导群众情绪。除了喊口号之外。还有人慷慨激昂地唱起了《抗敌歌》:“……中华锦绣江山谁是主人翁?我们四万万同胞。强虏入寇逞凶暴,快一致永久抗敌将仇报。家可破,国须保,身可杀,志不挠,一心一力,团结牢!拼将头颅为国抛!努力杀敌誓不饶……”

此外,领头的几个学生干事在洒出传单的时候,也不忘进行一段简短的演讲,基本上通篇都是指责南京政府“不作为”、“媚日”、“卖国”……可惜讲得没头没尾,王秋愣是没听明白他们的游行原因是什么。

难道还是在为东北三省的失陷而愤慨?这个……距离九一八事变,好像已经过去差不多三年了吧!

王秋撇了撇嘴,拽过一张粗糙的油印传单看了看,才发现这是在反对日本人的“华北自治运动”。

——华北自治运动,又称华北特殊化、华北分离工作。起因是自从1933年长城抗战结束、《塘沽协定》签订之后,日本暂时停止了对中国“武力鲸吞”的露骨侵略方式,转变为有序推进的“渐进蚕食”方式,即企图一口一口啃噬掉中国。这样一来,继东北之后,华北顺理成章地成为日本侵略的下一个目标。

1933年5月《塘沽协定》签订后,国民政府在直面日寇兵锋的冀东地区,成立了“蓟密区”和“滦榆区”两个行政专员公署。“蓟密区”公署设在通县(通州),“滦榆区”公署设在唐山。殷汝耕任“蓟密区”专员,陶尚铭任“滦榆区”专员。不久,陶尚铭因为没有对日本人言听计从,而被媚日当局免职,“滦榆区”专员也由殷汝耕兼任。从此,大汉奸殷汝耕独揽了整个冀东地区的军政大权,开始积极提倡“华北特殊化”,企图把以工业重镇唐山为中心的冀东二十二个县,像伪满洲国一样分裂出来,由日本幕后操控。

因此,所谓的华北自治运动。完全是日本侵略者一手制造的自欺欺人的荒诞闹剧。即收买小部分汉奸,不顾民意,凭空捏造出“地方自治”的假象。在刺刀威胁下实现“自治”,进而在刺刀控制下完成“独立”。

面临如此紧迫的态势,全国各地都掀起了一轮又一轮的反日爱国运动,对日本侵略者的阴谋进行揭露和斗争。然而,南京国民政府那帮那些吃洋饭,读洋书,信洋教的高等华人。早已习惯了弯着脊梁骨下跪,从来没有战胜外国人的决心,也没有要和外国人战斗的意图。更没有和外国人战斗的准备,居然声称要“以剿灭赤匪为重”,继续坚持对日妥协退让的政策,一再撤换爱国官员、不停地丧权辱国。步步撤退。

而实际控制平津地区的小军阀宋哲元。面对日本人的步步紧逼,也是首鼠两端,既不愿意地盘缩水,又不想拼光了军队。日本方面又在抓紧做他的说服工作,想要让他变成第二个溥仪皇帝,来领导“华北自治大局”

……最终导致日军得寸进尺,越发贪得无厌,让中华民族陷入了空前严重的危机。

很显然。身在距离日寇兵锋不到一百公里的故都北平(当时通州已经被日军控制,四九城的出入咽喉被卡住)。看着膏药旗就在眼皮子底下猎猎招展,北平诸多高等院校的师生们如今已是无法安心学习,纷纷像当年五四运动的时候一样走上街头,发出了一声声忧国忧民的悲叹,一句句慷慨激昂的咆哮!

面对一张张充满了忧愤、伤感和坚毅的脸庞,看着这一群群对残破祖国充满热爱之情的进步青年,王秋同学在起初也被这气氛所感染,只觉得胸腔中一阵热血沸腾起来,认为自己理应对他们表示一些敬意。

但问题是,当他仔细阅读过传单上的口号,顿时心凉了半截,变得一脸囧囧有神起来——什么“一月光复沈阳、两月光复吉林、半年光复全东北”,“四万万同胞齐心协力,区区倭寇何足为患”

……几乎全是书生意气的大话和空话而已,宛如白日梦呓一般。除了自己骗自己之外,就没有一丝一毫的可行性!

——拜托了,你们好歹也是这个时代的高级知识分子,就是要宣扬爱国精神,也不能满嘴跑火车吧!

“……哎,这些传说中的进步青年啊,还真是跟我们那会儿叫嚣着灭日屠美的愤青一个样呢!”

望着渐渐走远的游行队伍,王秋把传单揉成一团,随手丢开,“……不晓得接下来会不会烧日本车?”

“……恐怕不太可能——如今的北平可没多少汽车,即使有的话,多半也不是美国货就是英国货……”

金奇娜耸了耸肩,撇着嘴说道,“……就算他们有心纵火,又哪来的日本汽车可烧?”

“……不管怎么样,咱们这次带来的日元钞票,恐怕是铁定花不出去了……”王秋摇晃着脑袋叹息说——如今虽然南京国民政府接连退缩,拱手揖盗,但民间的反日情绪却已经到了快要爆炸的疯狂程度。

记得前几天有一次,索尼娅拿出日元钞票买东西的时候,就当场被无数满脸怒容的爱国青年给“惨无人道”地围观了,那场面看上去简直是差一点就要群起而攻之……亏得索尼娅是一个金发碧眼的洋婆子,什么“汉奸”和“倭寇”的罪名,都扣不到她的头上,否则弄不好真的会被“锄奸”也说不定……

幸好,王秋等人身边的美元、英镑、法郎和中央银行、交通银行钞票也多得是,还不愁没钱办货。

然而,这一天的纷扰和闹剧,至此还远远没有到结束的时候——在学生游行队伍过去了一个多小时之后,居然又有一辆宣传车开了过来。只是跟一路喊口号的游行学生不同,这辆宣传车显得很沉默,只是让几个壮汉站在车厢上,不断地往外抛洒着纸片传单。而那些行人小贩在捡起来看过之后,却纷纷气呼呼地朝着传单上吐唾沫,并且丢在脚下狠命地踩……对此,感到颇为好奇的王秋同学,也拿了一张传单过来看,然后顿时明白其中的奥秘——喵了个咪的!这居然是汉奸文人在为‘华北自治运动’张目!

“……卖国并不是什么严重的错误,出卖人民才是严重的错误。如果一块土地上的百姓归属别人管理之后,生活水平反而提高了,自由权益反而扩大了,那么这种领土主权的转移,不但不必反对,还值得欢迎……应当由先进的日本人对落后的中国进行全面的社会管理,一举实现中国的进步……”

看着这份明显印刷得更加精密的传单上,那一排排颠倒黑白,指鹿为马,歌颂投降,批驳抵抗的文字,王秋没有念上多少,就不由得感到一阵晕眩,“……能写出这种玩意儿的家伙,这节操和脸皮恐怕都是掉得没法捡起来了……嗯?本文主笔:陆尔轩?!天啊,金大姐!这不是……你前夫的名字吗?”(未完待续。。)

三十一、重返上海

“……所谓中日亲善,应由于道义,若仅言同文同种,尚难期待亲善,中日两国应以东洋古来之道义为中心,缔结亲善关系,西方文明以增进物质利益为根据,而东方文化则以道德为基础,中日接近,应基于东方文化……中日两国依照其旧时历史上运命,自觉为根本和平实质上负责者之责任,互相信赖对方,在友情谅解之基础上,实现平等互惠之提携,贡献於世界和平之确立……”

“……从人民的角度看汉奸,和从国家的角度看汉奸,得出的结论很可能是截然不同的,有时候甚至很可能是截然相反的。某些卖国求荣的汉奸,当然不耻于人类。但也有一些道德高尚的人担当汉奸,并不是为了自己的升官发财,而是为了减轻人民的痛苦,作为抵挡日本人欺压中国人的缓冲器……”

“……这样的汉奸非但没有犯任何的错,而且还是真正伟大的英雄。他自己不惜把私人名誉丢下地狱,为的是减轻老百姓的痛苦。反过来看,有些英雄却拿着千百万无辜人民的性命做赌注,在毫无希望的战争中坚决不投降,只是为了讨好自家主子,从人民利益的立场来看,这些所谓的英雄,才是真正的罪人……”

“……空喊抗日就是不民主不自由,全国只有一个抗日的声音,那是独裁,是专制,我们需要曲线救国!那些支持抗日的人都是被洗脑了,应该送进精神病院……”

……

“……一派胡言!实在是一派胡言!真是把良心都长到狗肚子里去了!”

看着前夫陆尔轩教授在传单上给日本侵略者“华北自治运动”写的辩护言辞。金奇娜顿时只感到一团怒火直窜上脑门,额头上一根根青筋直跳。“……这个喜新厌旧、抛妻弃女的人渣!当初抛弃咱们母女倒也罢了,没想到如今居然连民族大义都能不要!他就是这样教书育人。教导出一群小汉奸的么?”

“……我倒是奇怪他为什么不用笔名。”王秋有些困惑地问,“……这年头哪有文人用真名写作的?”

“……咳咳,据我从北平这边一些熟人嘴里打听到的消息,这位陆先生如今已经不在北大当教授了,而是跑到通州去当上了官。至于为什么不用笔名——这可是政府文告啊!怎么能用笔名?虽然是一个投靠日本人的伪政府,但各种规矩都是差不多的……乾隆皇帝会在圣旨上自称‘十全老人’(乾隆的笔名)吗?”

胡德兴总政委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对金奇娜解释说。“……哎,说起这位陆教授,在北平也算是奇人了。居然公开宣扬什么‘性解放’,不要脸地说什么‘要做爱不要打仗’,还在课堂上传看男女交媾图。结果立即激起轩然大波,被舆论界骂成是不知廉耻的放荡淫魔。职位也一直卡在副教授升不上去……再加上冀东地区大汉奸殷汝耕的笼络和收买。他在今年夏天已经从北大辞了职,专心去给那帮汉奸当笔杆子……”

——王秋和金奇娜一时间不由得面面相觑,听得囧囧有神:陆尔轩教授,你该不是从越战时期的美国穿越过来的吧……不知这家伙除了乱搞男女关系之外,还有没有吸毒品、弹吉他、留长发和大胡子的喜好?

倒是杨教授似乎对美国越战时期的嬉皮士颓废文化不太熟悉,故而一本正经地拍了拍金奇娜的肩膀,安慰说道,“……金女士。请镇定,像这样的汉奸丈夫。确实是早些离了为好!不然日后还不知会怎样。

唉,从古到今,从中国到外国,那些反动腐朽文人的道德节操,好像一直都是完全没有下限的,无论他们的嘴上说得如何悲悯众生,其实却永远把自己当成了世界的主宰,把别人看成是无知卑微的蝼蚁——在咱们那会儿,都有人公然宣称‘创造和领导着文明的,历来就是少数知识贵族而不是人民大众。公众只有强大的破坏力。’在他们的观念中,女性最好主动去卖淫,这样权贵就不会强奸了;贩毒最好合法化,这样警察就不会腐败了;穷人最好去睡大街,这样地产商就不会强拆了;游击队最好不抵抗,这样皇军就不会屠杀了……记得在伊拉克战争的时候,咱们那边有个北大教授也写过类似你前夫的文字……”

“……哦,那个我还有印象,是‘假如有来生,当兵只当美国兵。假如今生注定死于战火,就作美国精确制导炸弹下的亡灵。’北大一个姓焦的教授写的,那种职业带路党的口吻,听着就让人想要呕吐……”

王秋脸色古怪地说道,“……可惜,这些极端右派卖国贼的诗歌固然听着逆耳,有些冒充爱国的左派诗歌听着也恶心,记得汶川大地震的时候,有个山东的马屁精就写了首什么‘党疼国爱,声声入废墟……纵做鬼,也幸福……只盼坟前有屏幕,看奥运,同欢呼。’……真不知是在夸党还是损党。”他摊了摊手。

——总而言之,中国的文人墨客,似乎自古就很有一些抖M倾向——当权者越是对他们宽容和蔼,这帮人就越是蹬鼻子上脸,肆意造谣,无视权威,践踏法度,为所欲为;当权者越是对他们刻薄暴虐,大兴文字狱,他们就越是奴颜婢膝,阿谀之词如滔滔流水般不绝,甚至把当权者吹捧为“圣君”……

放到如今这个日寇入侵,民族危机的年代,在举国上下抗日救亡大潮风起云涌的时刻,就有许多中国文人硬是逆流而动,被日寇的铁蹄践踏得满心欢喜,M属性发作,居然为日本侵略者高声唱起了赞歌——鲁迅的弟弟周作人,就是这个时代最著名的汉奸文人之一。此外还有胡兰成、张资平……后世名声卓著的胡适,在汪精卫的忽悠之下,也曾经迟疑和摇摆过一阵子。不过最后总算是勉强把持住了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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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跟这么寥寥几个无节操文人相比,另一个为侵略者叫好的群体,还要更加庞大得多——在前门楼子的古玩市场淘宝完毕之后,带着一副不知真假的梁楷所作《六祖伐竹图》,以及一个乾隆年间的粉彩九桃天球瓶,王秋招呼众人随意找了间茶馆。喝茶吃点心暂时休息,顺便感受一下老北京特有的茶馆文化,却愕然听到邻桌那一群提笼架鸟的前清遗老遗少们。正在兴高采烈地赞颂着“他们的满洲国”、“圣明的皇上”、“大清江山复兴有望”……唉,谁让这老北京原本乃是几十万八旗子弟们的世代聚居之地呢?

因此,如今虽然已经是民国二十三年,北京的茶馆里却依然到处可见留着辫子的遗老遗少们——满清王朝虽然早已轰然倒塌。但这些八旗子弟们纵然没了铁杆庄稼。也依然在这四九城里苟延度日——瞧着这些大辫子们谈论“满洲国”时眉飞色舞的模样,王秋同学只觉得心里一阵恶心,就好像在后世看到烂大街的“辫子戏”一样……唉,怪不得“辫子戏”日后会在世纪末的中华大地如此盛行,原来根子出在这儿啊!

当然,虽然这帮祖祖辈辈坐吃俸禄无所事事,自从大清灭亡之后就越混越惨的八旗子弟们,把几百里之外的“满洲国”想象得如此美好。但事实总是残酷的。这世上从来都没有天国……这个所谓“五族共和”的“满洲国”,即使在庙堂里摆上了一位满清的末代皇帝。也绝对谈不上是什么“满人的国度”!

譬如,作为一名正牌的郡王家格格,金奇娜,或者说爱新觉罗.奇娜女士,就听得忍不住冷笑起来。

“……呵呵,满洲国?我们满人的国家?!开什么玩笑!这帮子北京的八旗子弟啊,真的是应该到满人旧都赫图阿拉城旁边的抚顺万人坑去看一看,努尔哈赤的子孙如今究竟在过着什么日子!”

她语调无比刻薄地讥讽说,“他们大概还巴望这日本人能够花费巨资重新恢复八旗制度,无偿供养他们这几十万甚至上百万整天吃白饭提笼架鸟喝茶溜达的八旗子弟……拜托,大日本帝国入侵中国是为了扩张土地和掠夺资源,而不是来搞慈善救济事业的!日本人自己都没有这么悠闲的日子可过呢!”

——虽然在离婚之后独居上海,但金奇娜跟辽宁抚顺的娘家之间,还是断断续续地保持有一点联系,隐约知道在日本人占领东北三省之后,从那片黑土地上建立起来的“满洲国”,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怪胎。

表面上看,日本人确实是抬出了前清的末代皇帝溥仪作为“国家元首”,还有一帮满清的遗老遗少作为陪衬……但问题是,首先,这个“国家”的内政外交和国防事业,统统都在日本殖民者的全权操纵之下,溥仪皇帝不要说掌握国家大政,甚至就连自己的婚姻家庭都做不得主。其次,被日本人抬出来妆点门面,在生活地位上享受特殊待遇的满人,满打满算也就是这么屈指可数的一小撮亲日派满清贵胄而已。

至于东北三省的普通满族人,还有那些不够亲日的满清贵胄,可没有感受到“昨日重现”:既没有恢复八旗制度,更没有旗人的“铁杆庄稼”,甚至没有剃发留辫,怎么看都找不出什么跟前清的共同之处。

——在伪满洲国“五族协和”的社会体系里,日本人自然是第一等,被日本统治了半个世纪的朝鲜人算是第二等,而本地的满人、蒙古人、汉人这些原住民统统都是第三等,即“满洲人”,则同样都是被压榨和歧视的对象,毫无差别……就如同在昔日的北美“新英格兰”殖民地,来自宗主国的英国人自然是第一等,其他欧洲国家的白人是第二等,而印第安人原住民无论属于哪个部落,都是最低贱的下等人一样。

“……我的老家抚顺,也就是努尔哈赤的第一个都城赫图阿拉。乃是满族的龙兴之地,起码八成人口都是满族人,颇有不少满族老姓大家族的后代。虽然距离北京的权力核心很远。但地位还算尊崇。不过等到大清覆灭之后,在张作霖、张学良两代大帅的治下,抚顺的满人倒也没有受到什么很严重的歧视。

如今张学良少帅被日本人赶跑了,溥仪皇帝又被迎回来复辟了。抚顺的乡亲们原本以为日子能过得更好,谁知秋天交的公粮翻了三倍不说,乡下的每个村子还都有满人被日本人抓去服劳役,有的挖矿山。有的修要塞……平均五个里面就有四个回不来,不是被活活累死饿死在工地上,就是在完工之后被日本人活埋灭口。光是姓爱新觉罗的就死了几十个!家族里有几个老人实在气不过,跑到长春去告御状求情,可是长春那位‘康德皇帝’(溥仪在就任满洲国皇帝之后的新年号),却对日本人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金奇娜幽幽地说道。语调中满是浓浓的嘲笑和讥讽。“……真是想不到,北京的八旗子弟居然还会盼着这样的‘好日子’?难道这帮家伙以为日本人会给他们发铁杆庄稼(满清的旗饷)?”

“……有什么办法呢?正所谓距离产生美啊!”王秋耸了耸肩,“……记得在刘慈欣的小说《三体》里面,就连企图灭绝人类的外星入侵者,都有一帮地球‘人奸’愿意自费带路呢,更别提如今的日本人了……”

“……确实是这样没错,这个国不爱你,难道换一个国就会爱了?”前满清格格金奇娜点了点头。同时用略带怜悯的眼光,看了看邻桌那几个还在为日本人唱赞歌的遗老遗少……

她很清楚。眼前这些拼命作死的八旗子弟,恐怕没法再得意多久了——中华民国是在满清王朝的尸体上建立起来的,北洋军集体反叛也是满汉矛盾总爆发的表现之一。因此从辛亥革命开始,整个中国社会原本就一直普遍洋溢着强烈的排满情绪,只是因为岁月流逝,沧海桑田,这才渐渐淡化了一些。

然而,眼下随着日本侵略的步步深入,民族危机的日渐加剧,全国上下针对“卖国满人”的民族排斥情绪,要不了多久就会随着抗日救亡思潮一起再次爆发出来,出现一系列面对满人的暴力袭击和普遍歧视。那时候,许多满人都会不得不隐瞒民族成分,改成汉姓汉名,不敢承认自己是满族……

而在此期间,日本侵略者从来没有给他们撑腰的意思,更没有真正地把他们看得比汉人高出一等。

可这又该去怪谁呢?人若是自己作死,就一定会死啊!

“……似乎……该回上海去了呢!各种古董都已经收集得差不多了吧!”

金奇娜望着窗外飘落的金黄秋叶,突然对王秋提议说,“……我在八月底预先交到报社和杂志社的连载稿子,如今已经被刊登得差不多了,我得把在北平赶的稿子送过去。而小杏贞也应该回去上学了……更何况,在我看来,若是论收集物资,除了古董珍玩之外,其它的东西应该还是在上海采购起来比较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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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密布的天空阴沉沉的,上海的沪宁车站外,密密麻麻地停满了人力车、马车和汽车,人力车夫们都坐在踏板上,等着出站的旅客。还有前来迎接亲友的人们,举着牌子在车站里翘首以盼。把这座饰以大理石廊柱和拱形门窗,构筑精美,气势雄伟的四层红砖楼宇,一时间挤得满满当当。

然后,在站台人员声嘶力竭的呐喊之中,伴随着呜呜的汽笛声,一列从北平开来的火车隆隆进站。德国产的蒸气火车头下面,钢制的曲轴和连杆有节奏地来回摆动着,带动着红色的车轮缓缓前行。在靠近月台的那一刻,大团的蒸汽突然从火车头上喷发出来,一时间让整个月台笼罩在白雾之中。紧接着,各处车厢的门相继被打开,戴金箍帽的列车员拿着小旗子先跳下来,然后是扛着包袱和行李的旅客们……

金奇娜拖着一只小箱子,缓步走出头等车厢,再一次来到这上海滩的街道上。

车站的大门外细雨蒙蒙,那街道上行驶的黄包车和雪铁龙轿车,还有商店里挂着的月份牌,咖啡馆里摆设着的留声机和老式收音机,以及旗袍女子的曼妙身姿,无不显示出一种大上海的怀旧氛围。

不知为何,再次看到这熟悉的一切,她竟然有了一种回家的感觉。

“……一定是我在北平待得太憋屈了。”她一边嘀咕着,一边拖着女儿,在几位穿越者的护送下走出车站,准备在返回寓所之前,顺路看看《三毛流浪记》漫画集在几家书店里的销售情况……

而与此同时,远在江西的八万中央红军主力,却挥泪告别了“红都”瑞金,踏上了漫漫的长征之路。

——时代的车轮,又一次开始了轧轧的滚动……(未完待续。。)

三十二、危机的发端(上)

1934年10月,江西南部,瑞金县,叶坪乡。

金秋十月,金盏菊在墙角开得兴盛,清晨的朝露还沾在娇嫩的桔黄花瓣上,闪出水晶般的光泽。

明媚的秋光下,这座位于群山环抱之中的“中华苏维埃国”红色首都,依然是那么气势非凡——宽阔的红军广场,高高耸立的红军烈士纪念塔,建筑讲究的红军广场检阅台,还有烈士亭、博生堡、公略亭(纪念早期红军烈士黄公略)……各具建筑特色,内中有许多精美的花格雕刻图案,既恰到好处地体现了建筑物的政治含义,又充分反映了精致优美的客家建筑风格,看了就让人不由得想要感叹和赞许。

而最让游览者感到肃然起敬的,则要数那座红军烈士纪念塔。纪念塔主体部分形如炮弹,高约13米。塔身正面朝西南,从上到下嵌着七块方形青石板,青石板上阴刻着“红军烈士纪念塔”七个大字。塔体由砖石垒筑,外表粉刷了水泥砂浆,并在砂浆表面嵌有无数小石块。塔座为五角星体,全由红条石垒砌,五角之间,建有登座的台阶,阶梯5个,均为9级,面宽约1米,用红条石砌成,从地面5个方向,可直通塔座台面。阶梯两旁还装饰着约0.7米高的石柱,在塔座四周立有10块碑刻……

上述这些富有政治意义的建筑,让原本掩映在莽莽丛林之中的叶坪村,隐约有了作为一国之都的气势。

——虽然工农红军真正入主这片土地的时间。并不算太长久。但就在这短短的几年岁月里,年轻的中国共产党人,就已经用他们蓬勃的朝气。给这片停留在中世纪的穷乡僻壤,带来了一波波新时代的冲击:

第一批军事工业,第一座现代化银行,第一座造币厂,第一座印刷厂,第一所邮局,最早的土地改革。最早的红色货币,最早的一批生产合作社、消费合作社、粮食合作社、信用合作社……

然而,在党中央的一系列决策错误。和国民党反动派的疯狂绞杀之下,这一切终究还是被画上了句号。

在之前的整整一年反围剿战斗中,中央红军节节失利,损失惨重。地盘越打越小。截止到9月下旬。中央红军的控制区已经仅存瑞金、会昌、长汀等几个县。而国民党军队又即将要发动最后的总攻击。

至此,党中央领导人集体决定,鉴于反围剿战斗已经基本绝望,故而放弃中央苏区,实施战略转移。

——1934年10月上旬,中共中央和红军总部悄然从瑞金出发,率领红一、三、五、八、九军团连同后方机关共八万六千余人离开江西中央苏区,向湘西进发。开始了悲壮的、前途未卜的漫漫征程。

一队队穿着灰军装,戴着八角帽的红军战士。留恋地最后看了一眼“红都”瑞金的景色,随即转身踏上了漫漫长征之路。而苏区各个村落的男女老少,则纷纷来到村头、河边、山岗和大道上,默默流泪送别红军,祝福他们早日胜利归来……按照当时党中央的乐观想法,这一次主力红军仅仅是作短暂的战略转移,在引走了蒋介石的主力部队之后,他们很快就会打回来,而不是一去不复返。

然而,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距离红旗的下一次插上瑞金城头,还要再熬过十五年的漫长岁月……

——当然,这只是本时空原有的历史轨迹……而如今却有一群彪悍的穿越者乱入其中,即将兴风作浪。

与此同时,另一支国民党的重兵集团,也在对江西景德镇一带,闽浙赣苏区的红十军发动围剿。为了消灭这支距离南京和上海更近的红色武装,国民党动用了大量的兵力,同样采取“稳扎稳打,碉堡推进”的战略,以横峰和葛源为合围中心,从四面八方围攻方志敏同志领导的红十军。

为了支援势单力孤的方志敏同志,在此之前的1934年7月,党中央就派遣红七军从中央苏区出发北上。并且于10月在德兴县重溪乡与红十军会师,共同组成红十军团,由方志敏率领着他们坚持战斗。

但问题是,跟国民党数十万大军的铁壁合围相比,中央苏区派出的这点儿援军实在是杯水车薪。

不久之后,随着战局的进一步恶化,方志敏也不得不率领红十军团实施战略转移,离开根据地继续北上皖南,企图骚扰蒋介石的江浙腹地。只留下一个红三十师及各县游击队,在根据地坚持斗争。

至此,中国工农红军的第五次反围剿作战,基本宣告失败,中国南方的各处红色根据地相继丧失,给年轻的中国工农红军和刚刚起步的新民主主义革命事业,几乎造成了毁灭性的沉重打击。

而取得第五次围剿胜利的蒋委员长,则踏上了他一生“剿匪”事业最为辉煌的巅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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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西,南昌东湖,百花洲,蒋介石的南昌行营

徐徐秋风吹过东湖的水面,激起粼粼的波光。在这湖光山色的掩映之间,江西省公立图书馆的门前却不见翻书苦读的文人学子,反倒不断出入着杀气腾腾的戎装将领,以及执勤巡逻的军警特宪。

——事实上,这座占地3300平方米,气势宏伟的省公立图书馆落成仅两个月,就被刚刚结束与阎锡山、冯玉祥、李宗仁等军阀的中原大战,便亲临南昌策划指挥“围剿”工农红军的蒋介石占用。

从此,省公立图书馆成了“海陆空军总司令南昌行营”。馆员们不得不将馆内藏书运到别处堆放,腾出洋楼给蒋介石使用。之后。蒋介石还在楼顶架设了省内第一座广播电台———南昌行营广播电台。

此时此刻,南昌行营广播电台之中,一个软绵绵的女声正在诵读出连番的捷报:“……各位听众……据中央通讯社消息。即日前我军收复广昌之后,今日我英勇战士……兵锋直指瑞金……大胜赤匪彭德怀部,击毙赤匪……”而南昌行营的会议室内,则是一派将星云集的景象——数十名“党国重将”刚刚从“剿匪”前线赶来赴会,因为好不容易有了几个胜仗作为底气,一个个都是眉飞色舞、兴致盎然的得意模样。

就连主持这一次军事会议的蒋介石总司令,也颇为难得地在脸上有了一丝笑意。

——过去的一年之中。亲自坐镇于南昌行营,指挥南方“剿灭赤匪”事宜的他,在连续遭受了四次惨重的失败。并且被国内舆论压得喘不过气来之后,如今终于依靠“结硬寨,打呆仗”的堡垒战术,熬过了敌人最凶猛的反扑。杀进了赤匪的核心腹地……眼看着胜利已经指日可待。几乎是触手可及了。

因为前线战况节节胜利的缘故,这一次会议的进展极为顺利,在一番歌功颂德和彼此表决心之后,到了傍晚,会议便结束了,各部将领随即各自返回前线,准备部署最后的总攻击。而日理万机的蒋委员长,却暂时还无法放松下来——当最迫切的军事问题结束之后。他又不得不考虑各种千头万绪的政治问题。

眼前即将走向穷途末路的赤匪,虽然是他最为憎恨的对手。但蒋委员长也从来没有忘记过。真正把他两次赶下台的宿敌,可是江浙财阀和汪精卫、李宗仁那一票“党国同仁”!(之前他曾经两次被逼下野。)

因此,即便是在眼下所谓“蒋主军、汪主政”的政局分划中,他也必须要分出更多的精力专注于政治,身在南昌行营,眼睛却盯着南京国民政府,时时担心着行政院院长汪精卫会不会再给他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说起来,蒋介石这个最高领袖的地位,似乎从来都没有真正地稳固过。他那个七拼八凑起来的南京国民政府,也从来不是铁板一块。而他的敌人更是从上到下,从左到右,遍及当时中国几乎所有的社会阶层。

——世人皆知,蒋氏起家于黄埔军校,但严格来说,十年之前的蒋中正,可是在上海玩金融欠了一屁股债,才灰溜溜地逃到广州来。一无兵,二无财,身为区区一介校长,又能有多大威风?若是仅仅依靠身为校长,就能让军校生惟命是从,又为何不见昔日保定军校、云南讲武堂的校长们“闻达于诸侯”!

亏得他在国民党内多少有些资历人脉,又依靠“中山舰事件”和“党务整理案”,逐步控制了第一军,这才算是有了起家的本钱。但是跟汪精卫、胡汉民、李宗仁等一干党国大佬,甚至是陈独秀这个“赤匪魁首”相比,蒋某人的力量依旧很单薄,即使是他手中的第一军,也谈不上百分之一百的可靠。

蒋介石个人命运的第一次飞跃,开始于“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当时,上海的国际金融家、江浙财阀和买办阶级,为了镇压愈演愈烈的革命狂潮,选择了蒋介石作为打手。蒋介石则毫不犹豫地用一大批共产党人的头颅,向这些反动势力集团缴纳了一张血淋淋的“投名状”,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南京国民政府。

但问题是,蒋介石这家伙实在是一条狼崽子,本性就是“得志便猖狂”,翻脸比翻书还快。江浙财阀们还陶醉在剿灭赤色分子的喜悦之中,就发现自己被某条养不熟的白眼狼给狠狠咬了一口——从1927年5月开始,由于从上海滩诸位大亨那里弄到的钱不够花,胆子越来越肥、胃口越来越大的蒋介石同志,索性用上了无赖手段,学习闯王李自成的“先进经验”,肆意罗织罪状,派兵到处绑架、逮捕银行家和资本家,对他们“拷掠追饷”,一时间弄得上海滩十里洋场上人人自危。当时有一位在中国的澳大利亚观察家查普曼,在报纸上如此报道说:“……有钱的中国人可能在他们的家里被逮捕。或者在马路上神秘地失踪……大富翁竟被当作‘共产党员’遭到逮捕!……近代上海在任何政权下都不曾经历过这样的恐怖统治……”

很显然,“被共党”这一招数,蒋介石和他的部下们实在是玩得很上瘾。以至于“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刚过一个月,工人纠察队的血迹未干,就在上海滩搞出了这么多“红色资本家”来!

对此,上海滩的大亨们真的很生气,后果也真的很严重——那些大亨们一致认为,蒋介石这个小瘪三实在是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我们给你钱。是要你给我们打工的。如今你羽翼未丰,就敢反过来咬我们这些老板一口,以后若是真成了气候。那我们还哪里有活路?!所以非得要给你一个最深刻的教训不可!

于是,在发动“四一二”反革命政变仅仅四个月之后,蒋介石就发现似乎快要轮到自己被清洗了——在上海滩大亨们的串联和资助之下,汪精卫、李宗仁、白崇禧、冯玉祥等诸多党内实力派联手向他发难。声称当前分裂的国民党南京、武汉两派如果要统一。首要前提就是蒋介石下野!就连他最信任的部下何应钦,也选择了倒戈相向,而那些黄埔系学生们所谓的忠诚,在上海滩大亨的银弹攻势下更是不堪一击。

为了避免自己死于一场兵变,蒋介石不得不黯然返回老家浙江奉化。之后更是好一番伏低做小,甚至顶着骂名毅然抛弃妻子陈洁如,迎娶宋氏财阀的小姐宋美龄,这才再一次争取到了江浙财阀的支持。成功地卷土重来,再一次控制了南京国民政府。之后。他又通过发动“二次北伐”打垮了张作霖,彻底埋葬了北洋政府——在短短五六年的时间内,蒋介石就实现了从上海滩小瘪三到全中国最高领袖的华丽转身。

自古以来,中华之得天下者,似乎还从未有过如此之快的速度!莫非蒋氏真是天命之子?

然而,最终导致蒋家王朝覆灭的祸根,也从此埋下——正所谓“贪多嚼不烂”啊!

因此,即使蒋介石登上了“中华第一人”的宝座,也还是感觉处处不顺——党内的元老依然对他这个小字辈面服心不服,不断地密谋着各种的反蒋运动;各路军阀对他这个总司令也是阳奉阴违,即使用“以军事解决西北,以政治解决西南,以外交解决东北”的办法,打赢了中原大战,也还远远谈不上一统天下;而且,曾经被他用屠刀杀得血流成河的共产党人,也拿起了武器,让他一生的噩梦从此拉开了序幕……

更要命的是,日本在前一年并吞热河,虎视华北,其发动全面侵华战争的意图已昭然若揭。全国抗日的呼声使坚持“攘外必先安内”的蒋介石相当被动。一纸《塘沽协定》以承认日军对东三省和热河的占领为代价,换来了中日暂时的休战,但却使蒋介石坐实了“国贼”之名,被淹没在全国上下的一片骂声中。

说穿了,蒋介石之所以会落到这等尴尬的境地,归根结底就是因为他被“中华第一人”这个金字招牌给迷花了眼,没有吸取昔日冯国璋大总统“进京坐火坑”的教训,更没有发现在自身根基没有夯实的情况下,就贸然谋求中央政府的大义名分,其实只会把自己推进火坑——如果他此时的身份并非全国领袖,而是孙传芳那样的“东南五省联帅”,操作空间就能灵活得多了,又哪里需要承担对日妥协投降的罪责?

然后,在内忧与外患之间,蒋介石始终坚持“攘外必先安内”——在他的心目中,无论日军再怎么强大,英美列强也不可能让日本独霸中国,最多就是丢失几个省份而已,他对此早有心理准备:“……如果日本能担保中国本土十八行省的完整,则国民政府可同意与日本协商,或可在不损我国尊严之前提下让出东北……日本终究不能作我们敌人,我们中国亦究竟有须与日本携手之必要。”所以,外患不过是疥癣之疾。

但“赤匪”的性质就不同了,这是一场极少数富人对绝大多数穷人的战争。当穷人是没有组织的一盘散沙时,问题还不大,但当组织能力超强的中共,将绝大多数穷人唤醒并组织起来时,这简直就是一场不可能苏醒的噩梦!因此,“赤匪”的内忧才是心腹大患。他宁可投降日寇,也不可对赤匪妥协!

可惜,让蒋介石感到恼火的是,似乎大多数党国要员都不能理解自己“攘外必先安内”的苦心,对他的对日妥协策略横加指责。甚至于他的大舅子宋子文都跳了出来,公开主张抗日优先,更认为“赤匪”问题只能从政治上解决,从而博得舆论一片叫好,却将自己陷于屈膝卖国的境地中,让他憋了一肚子的火。

幸好,眼下第五次围剿的胜利已是指日可待,只要消灭了赤匪,后方的那些“小人”自然也不足为虑。

除此之外,如今同样让蒋某人感到十分闹心的,还有上海滩的那一干进步文人。(未完待续。。)

三十三、危机的发端(下)

民国时代虽然黑暗动荡、民不聊生,但在思想和文学上,却是一段百花齐放、名人辈出的黄金时期。

那些民国的文人或者说“大师”,通常都有着所谓“独立”的品格,性格或多或少有些怪异,说得难听些叫疯疯癫癫,说得好听点就是狂放不羁——晚清民国的混乱局面,还有中国传统文人“傲诸侯而慢公卿”的风骨,都是铸成这群人意识品格的重要因素——让很多黑白两道大佬,尤其是政治家们颇为讨厌。

比如说,此时的蒋介石委员长就一直感到难以理解,为什么如今他已经成了全国领袖,居然还有那么多人敢在报纸上公然骂他——难道不是应该一个个歌功颂德、马屁如潮、山呼圣明才对吗?

但上海滩的文人们可不这么想,民国这些年来,他们早已看惯了风云变幻、潮起潮落——当年的段祺瑞总理何等威风八面,如今还不是泯然众人矣?昔日的吴佩孚将军打遍天下无敌手,一朝兵败之后,如今还不是只能下野做寓公?你蒋介石又有何德何能,对国家对民族有何功勋,居然敢奢望坐天下一辈子?

反正这蒋某人指不定哪天就下台了。所以,甭管他如今头上挂着多少官衔,该骂的时候还得骂!

结果,让坚持对日妥协,“攘外必先安内”的蒋某人感到万分恼火的是,几乎是从“九一八事变”爆发、东北沦陷开始,无论他如何封禁抗日言论。发动文化“围剿”,查禁进步书刊,迫害左翼作家和文化工作者。又反复诉说自己不得已的苦衷,一会儿苦口婆心地声称:“……枪不如人。炮不如人,教育训练不如人,机器不如人,工厂不如人,拿什么和日本打仗呢?若抵抗日本,顶多三天就亡国了。”“……中国亡于帝国主义,我们还能当亡国奴。尚可苟延残喘;若亡于共产党,则纵肯为奴隶亦不可得。”一会儿声色俱厉地呵斥:“……奢言抗日者,杀无赦!”却还是得不到半点谅解。全国上下的抗日救亡运动依然愈演愈烈。很多曾经为他在“四一二”血腥清党而叫好的铁杆右派知识分子。此时也都转身破口大骂他“媚日”、“卖国”,甚至高喊“反蒋抗日”……这让他不由得产生出一种举国上下尽是共谍的错觉……

——老蒋忘了一件事,极端右派往往也是极端民族主义分子,他们之所以愿意支持蒋介石。是希望扶植一个能够对内镇压底层人民。对外打出国威和军威的拿破仑,而不是一个只会耗子扛枪窝里横的衰人!

举例来说,德国纳粹党固然反共不假,但有哪个纳粹党敢公开支持美英法等国把德国变成殖民地?

很显然,蒋介石剿共屡败,对外投降的拙劣表现,让渴望重振中华雄风的他们感到了深深的失望。

这样一来,左派嫌老蒋反动。右派嫌老蒋无能,蒋介石这个最高领袖。一时间当真成了“孤家寡人”。

总之,早在前年的“一二八”事变,十九路军进行第一次淞沪抗战的时候,上海滩的诸多爱国民主人士就发起组织“上海市民地方维持会”,一起指日为誓,“但愿生前不做亡国奴,死后不做亡国鬼”,呼吁国人“如果畏缩退避,恐仍未能保得身家财产,不如一起奋勇向前,抗战救国”。高呼抗日,痛批老蒋。

上海战事结束之后,宋庆龄、蔡元培、杨杏佛、史量才等著名文人又发起“中国民权保障同盟”运动,一边利用他们的崇高声望,积极营救被捕的爱国民主人士,一边公开发出号召,反对蒋介石不顾民族危亡而进行的“剿匪”内战。随后,宋庆龄更是在上海领导召开了“世界反对帝国主义战争委员会”远东会议,大骂特骂南京当局的对日妥协路线。就连在“四一二”事件中帮助蒋介石起草罗列“清共”名单,竭力主张血洗赤色分子的北大校长蔡元培,此时也痛感国土沦丧,内战连结,爆发出强烈的民族情感和爱国精神,思想日趋激进,因此对蒋介石“攘外必先安内”的政策十分不满,进而又一次完成了从右派到左派的转变,从拥蒋变成了倒蒋,从反共变成了通共……可见蒋介石这位“党国领袖”在当时的中国有多么的失人心。

这些来自背后舆论阵地的小刀子,让身在南昌的蒋介石恨得牙痒痒,很想再来一次“四一二”,但偏偏又投鼠忌器——孙中山的遗孀宋庆龄是“国母”,又是自己老婆宋美龄的姐姐,动她的政治风险实在太大,几乎不亚于日本军官刺杀天皇……他之前刚刚一脚踢走了“奢谈抗日”的宋子文,将这家伙罢官赶回上海,就已经大大得罪了四大家族之中的宋家,如果他再杀宋庆龄,那么不但四大家族就此内讧爆发,南京国民政府就此崩溃,“孙中山继承人”的头衔就此彻底泡汤,连老婆也说不定都要再换一个了。

而蔡元培身为北大校长,也是桃李满天下,人脉之广遍及全中国,动他的后果恐怕也不亚于当年的刺杀宋教仁……所以,鉴于柿子要挑软的捏,蒋介石最后派出特务刺杀了杨杏佛,用血腥手段暂时吓住了上海滩的进步文人,勉强压制了这一轮抗日运动——但这也让上海滩的进步文人,从此跟蒋委员长彻底决裂。

因此,正所谓“按下葫芦浮起瓢”,“中国民权保障同盟”刚刚被杨杏佛之死吓得略微消停,但思想倾向进步的《申报》大亨史量才又跳了出来,先是毫不客气地批评了国民党政府的诸多政治和军事举措,把那些自视甚高的党国精英骂的狗血淋头。之后更是顶风发行副刊《自由谈》,刊登鲁迅等著名左翼作家的文章。使《自由谈》成为反对蒋介石“文化围剿”的重要阵地,让蒋介石一时间气得额头上青筋乱跳。

说起来,这位敢于凭着一份报纸跟政府叫板的史量才老板。也是民国时代的一位奇人。

——史量才,名家修,江苏南京人,著名报业大亨。二十世纪世纪初中国最出色的报业经营者,从1912年就开始任《申报》总经理,从业之初就发誓“不为权力所吓倒,不为金钱所打动”。曾经以智斗袁世凯,抵制袁氏恢复帝制而闻名。作为上海的报业大王,史量才曾经说过一句很著名的话:“……国有国格。报有报格,人有人格。三格不存,人将非人,报将非报。国将不国!”此外。他还常对报社的工作人员强调:“……报纸是民众的喉舌,除了特别势力的压迫以外,总要为人民说些话,才站得住脚。”

因此,他主办的《申报》从北洋政府时代开始,就以关注社会热点,敢于抨击时弊、揭露当局的黑暗统治而声誉雀起,被英国人誉为是中国的《泰晤士报》。在当时。《申报》乃是全中国发行量最大的报纸,舆论威力非同小可。往往刊登一篇“雄文”,就能引发举国轰动。

为了解决《申报》的舆论攻击,国民党当局先是试图用官帽子利诱,对史量才许以中山文化教育馆常务理事、上海临时参议会会长等职,但均无效果。于是又改用威逼,导致《申报》被蒋介石手令禁止邮递,停刊达35天之久,但史量才依旧拒绝屈服,反倒是蒋介石被各方压力逼迫得收回手令,允许《申报》复刊。

随后,蒋介石让杜月笙陪同史量才老板到南京进行了一次会面,双方正式摊牌——为了从《申报》手中夺取社会话语权,蒋介石傲慢地沉下脸来直露底色:“不要把我惹火,我手下有一百万兵。”胆大包天的史量才却丝毫不怕与政府叫板,冷冷地回答:“对不起,我手下也有一百万读者!”至此,蒋介石已经下定决心要去除此人,只是碍于前方战事紧急,为了防止后方发生变乱,一时尚未动手而已。

但到了如今,“剿匪”前线进展顺利,“赤匪巢窟”瑞金已是指日可下,志得意满的蒋委员长自认为有了闲暇,终于可以腾出手来,狠狠料理一番背后这些蹦跶得正欢的小臭虫了。

为此,蒋委员长在这个夜晚秘密召见了他的心腹爱将,复兴社(即蓝衣社)的特务处长,戴笠。

———————————

“……委员长,您深夜叫我过来,是否有什么急事?”

戴笠一进门,便开口问道。虽然他的脸上略微有些风尘仆仆,但仪容服饰依然打理得一丝不苟。

此时,蒋介石正背着手站在窗前,若有所思地仰望着漆黑的夜空。听到戴笠说话,他才慢慢转回身,但却没有急着开口,而是慢慢地打量着这个后辈新锐,并且满意地看到对方的外观仪表全都颇为得体。

审视了片刻之后,蒋介石抬手将一份几天前的《申报》递到戴笠的手里,上面满是各种反对内战,痛批政府,倡导抗日的评论文章,然后幽幽地说道,“……就在我党国将士鏖战赤匪的时候,上海那边像这样攻击政府的言论,可是颇为不少啊!看来是我过分专注于前线战场,却对文化战线有些太过于放纵了!”

“……报告委座!此辈文人屡教不改、冥顽不灵,不知政府之苦衷,且多半思想恶化(赤化),居心叵测,故而我等对其小惩大诫已是无用,非得给他们一个狠狠的教训不可!”戴笠急忙附和着如此回答说。

“……是啊!这帮文人如何能知道,外寇不足为虑,内匪实为心腹之患,如不肃清内匪,则决不能御外侮!我们要以专心一致剿匪,要为国家长治久安之大计,为革命立根深蒂固之基础,皆不能不消灭这个心腹之患,如果在这个时候只是好高骛远,奢言抗日,而不实事求是,除灭匪患,那就是投机取巧……无论外面怎样批评谤毁,我们总是以先清内匪。为唯一要务,如果不是这样,那就是本末倒置。先后倒置。”

似乎是突然起了谈兴,又像是想要发泄这段时间在心中压抑的憋屈,蒋介石对戴笠唠唠叨叨了很久之后,才转入了正题:“……现在,你在上海那边布置的情况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可以对史量才动手?”

“……报告委座,属下已经安排好暗杀小组,准备在其离开上海的时候。于乡下郊外动手,以避免出现意外干扰,并且减小社会影响……”戴笠答道。“……当然,如果委座希望尽快行事的话……”

“……不必了,一切以稳妥为上,尽量做得体面点!”蒋介石摆了摆手。表示不必太急。“……唉,在上海这地方,做什么都要顾忌国际影响,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在乡下动手更加妥当。就容他多活几日好了。当然,待到目标一死,就安排我们的人手改组《申报》,绝对不能再让舆论总是跟政府唱反调!”

在最终敲定了刺杀史量才的事宜。给蓝衣社下达了执行令之后,蒋介石又话锋一转。意犹未尽地提起了上海诸多左翼作家的“通共罪行”:“……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上海滩这些文人的思想赤化,也不是一朝一夕之功,想要把这股不良风气给扭转过来,恐怕不是杀掉一个史量才就能实现的。所以……”

蒋介石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除了史量才这个必杀的目标之外,上海滩还有其他一些不听话的文人,似乎也需要好好敲打一番。具体如何执行,名单上又该包括哪些人,我身在南昌,不是特别清楚,就由你们的人斟酌着办。当然,视其情节不同,未必一定要监禁或处决,只要稍微给他们一个教训即可,别把场面弄得不可收拾……在南京和两广,还有不少人正在等着揪我的错处……”他如此叮嘱说道。

对于这个临时附带的小任务,满脑子思考着刺杀计划的戴笠,很轻松地就随口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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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之后,当戴笠安排的“史量才刺杀小组”得到“开始行动”的命令之际,蓝衣社上海办事处也收到了发动新一轮“文化围剿”的重要指示。于是当即就是一片欢呼:“……我们发财的机会来了!”

——此时的蓝衣社不仅是一个特务机关,还是一个政治组织和社会团体。更要命的是,经过数年时间的腐化蜕变之后,蓝衣社已经满是人浮于事的冗员,三教九流之人充塞其中,当真是闹得乌烟瘴气。

因此,发动新一轮“文化围剿”的指示一到,他们就立刻翻出了上海诸多作家的住址和各所书店的门牌号,准备拿出炮制“红色资本家”,“红色大地主”和“红色奴隶主”的精神,狠狠地捞上一把!

嗯?具体怎么捞钱?当然是抓了人再等着家属过来送赎金,或者封了店再等着老板来进贡了。

“……这个人虽然挺阔绰,但却住在法租界,想要抓他就得跟巡捕房和黄金荣打一声招呼。”

“……这家书店不用查封了——因为生意太差,已经在上个月倒闭,现在那里是一家糕饼屋。”

“……这个作家我认识,住在一个破烂亭子间里,没什么油水,从门缝底下塞一封恐吓信过去就行了。”

“……诶?我记得上海滩这两年有个叫琼瑶的女作家,应该也挺有名的……”

正当众人埋头圈定猎物的时候,却猛然响起了一个有些突兀的声音,“……怎么在这份名单上没有?”

“……琼瑶先生?那个写言情小说《水云间》和《梅花烙》的女作家?她的作品似乎跟赤匪沾不上边啊!说起来,我还挺喜欢读她写的《天竺热风录》,真想不到唐朝的外交官居然这么厉害,能够‘一人灭一国’

……呵呵,该不是因为这个女人在书里大骂负心汉,把小刘你这个花心浪荡子给得罪了吧!”

沉默了片刻之后,另一个人突然笑着答道,其他人也随即发出了一阵哄笑声。

“……有违妇德,影射最高领袖……这两条罪状难道还不够?嗯,还有抹黑上海社会面貌——你一定没看过她最新出的漫画《三毛流浪记》,那思想真是赤化得没话说……”看看众人似乎不以为然,那位小刘眼珠子一转,赶紧又补充说,“……这女人挺有钱!在南市有着好大一座房子,光是收房租就能赚翻了!”

“……哦?是吗?既然这个琼瑶先生很有钱,那么就把她添到名单上吧!”其他人闻言终于动容,“……反正又不是要抓她杀头,只不过是关上几天吓唬一下,再敲一笔钱出来让弟兄们乐呵乐呵……”

于是,就在民国女文青“琼瑶先生”金奇娜的不知不觉之间,一场可怕的风暴已经向她席卷而来……(未完待续。。)

三十四、惊爆危机(上)

民国二十三年,即1934年11月,《申报》大亨史量才因胃病复发,驱车前往他在杭州的寓所秋水山庄疗养。11月13日傍晚,史量才在乘车返回上海途中,经过海宁县翁家埠附近,被戴笠指挥的国民党特务拦路狙击。幸亏戴笠手下的特务枪法奇差,连射数十弹无一命中,史量才与其家人趁机跳车逃跑。但因史量才身体不好,跑得也慢,最终仍然在附近一个干涸的小池塘旁边被特务堵住,头部被击中两枪后遇害。

——堪比《史记》作者司马迁的一代报业奇人,一位铁骨文人,一名正气君子,至此陨落!

本来,以史量才的声望和地位,他完全可以躲过被枪杀的噩运,只要在笔下稍微留点情,不要太顾及报纸的声誉,甚至只要“裤腰带松一松”,“送上门来的金钱该收就收”,就能非常体面地活下去,而且可以尽享荣华富贵。谁知他偏偏要做一个捍卫正义与监守良知的人,偏偏不畏死,最后真的当了烈士。

如果说真理是上帝的化身,那么他就是把自己最宝贵的生命奉献给了上帝。这才是正牌中国文人的骨气和勇气。也只有像史量才这样的知识分子,才能毫无愧色地宣称:我们中国文人历来是敢于献身的!

与之相比,后世那些吹嘘“反体制”的“公知”们,几乎不能与之相提并论……因此,章太炎先生在为史量才写的墓志铭中赞道:“史氏之直。肇自子鱼。子承其流,奋笔不纡。”“唯夫白刃交胸,而神气自如。”

与此同时。新一轮“文化围剿”的风暴,也又一次在上海滩的文化界降临——得到了行动指示的蓝衣社特务们,卯足了劲儿地横冲直撞,无视一切法律法规,到处查封书店,查禁进步书刊,抓捕左翼作家和文化工作者——这些是名气很大或者比较有钱的;给另一些左翼作家和文化工作者塞警告信——这些是名气不大又家境贫困的;还有很多右派知识分子也遭了池鱼之殃——因为他们名气不够大。却又有钱……

至于那些看上去比较气派的书店,只要是没有过硬靠山的,更是一律统统砸毁没商量。连柜台上的钱都被搜刮走。甚至不少走街串巷的报童也遭了池鱼之殃,因为兜售进步刊物的缘故,被殴打得头破血流。

短短几年时间,在权势与财富的侵蚀之下。蓝衣社就已经不再是当初那群忧国忧民的黄埔青年才俊了。

——蓝衣社。正式名称为“中华复兴社”,是国民党内部的一个非正式组织,因黄埔军校的蓝色制服而得名。最早起源于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初期,由一些黄埔军校学生组成,他们认为日本侵华战争已经迫在眉睫,而国家依然内患积重、内乱不已。因此四方联络游说,联合国民党政权内的一群有志青年,结成社团,企图克服日本入侵危机、制止国民党腐化堕落。肩负起救党救国。抵御外侮的历史使命。

蓝衣社成立之初,一度对内励精图志、纪律严明。在腐败成风的民国政坛吹入了一缕清新的气息;对外则是狂飙廉政风暴,锋芒所指贪官污吏、日寇汉奸。就抗日而言,东北义勇军的首领马占山是蓝衣社护送去外蒙古的,从而保留了东北抗日力量的火种。此外,蓝衣社还曾在长城与日寇血战,并且损失惨重。

但问题是,正如同威名赫赫的中国龙组最终变成了失势官员的退隐地和“官二代”、“官三代”的挂名处,蓝衣社也在拥有了巨大权势之后迅速蜕变,社会上各种各样的人都混了进来……

当然,在1934年的时候,蓝衣社从整体上而言还远远没有烂透,还是一个很有战斗力的组织。但问题是,那些真正有干劲,愿意卖力,想要做出一番事业的人,不是加入了特务处,去华北跟日寇汉奸较劲,就是参加了别动队,带着新招募的大批“临时工”在各处苏区挥刀屠戮“匪区奸民”,制造各种惨案……至于留在后方大上海这个花花世界“享受人生”的家伙,就多半都是些没啥干劲,吃不得苦的大少爷了——“有活让临时工去做,捅出漏子让临时工背黑锅”,可不是我党的专利,而是沿袭了党国的故智……

当然,在最初的时候,上海的蓝衣社还要镇压工人运动,跟中.共地下党中央斗智斗勇,尚且保持了一定战斗力。但很快,随着上海的地下党组织被全面捣毁,中央局仓皇逃亡江西,上海的蓝衣社就闲了下来。除了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进步作家之外,他们暂时没了值得一提的对手……于是就大大地放纵了起来。

一部分“思想开明”的蓝衣社成员,开始胡乱折腾,不务正业,甚至公开抛头露面,什么事情都要掺上一脚——中医与西医之争,简体字与繁体字之争,农历与公历之争……硬是去掺合了不知道多少莫名其妙的闲事。至于那些“思想落后”的三教九流之辈,更是一心放在了捞钱大业上,什么贩毒、卖枪、绑票、圈地皮,差不多样样都来……把上海的蓝衣社,基本上折腾成了一个“很有学术范儿的官方黑帮团体”。

这种乌烟瘴气的乱局,要到戴笠掌权之后,才会得到整肃,但戴笠此时还只是蓝衣社特务处的处长,专门负责刺杀之类的脏活,而且还做得不怎么利索——比如说刺杀史量才的时候,他就不知怎么地带出了一帮史上枪法最烂的狙击手,差一点儿闹到阴沟翻船的地步……当然,特务也不是一天就能练成的嘛……

由于上述缘故,蒋委员长的“略作警告”。就被上海的蓝衣社给执行成了“发财大行动”。很多并非“左翼作家联盟”成员的文人,只因家产殷实,也在这一轮“文化围剿”风暴之中不幸躺着中枪……

其中。就包括近年来崭露头角的“妇女解放旗手”,倡导女权和女性自立的“琼瑶先生”金奇娜女士。

——根据蓝衣社特务的打探,首先,此女从东北孤身逃来,公婆皆死,又被丈夫遗弃,在上海滩可谓是举目无亲。一无权势二无背景,动手并无后顾之忧;其次,此女拥有出租公寓楼一座。且房客多为外国阔佬,常见他们在十里洋场花天酒地、大肆挥霍……可见金奇娜本人的家产也应当颇为丰厚,很值得下手。

更妙的是,她家位于上海华界的南市。隶属于国民政府上海特别市的地盘。随时可以进行搜捕——如果对方住在租界的话,那么为了防止引发外交纠纷,事先还要打通巡捕房的关系,恐怕会弄得很麻烦……

……呃?眼下还没有这个女人“通共”的证据?呵呵呵,你这问题真是太可笑了!拜托,我们国民党人一向是很有创新意识的,不仅能把雷达改装成鱼缸(抗战结束后,接收美军剩余装备时的真事)。而且连“红色奴隶主”这么奇葩的赤匪都能“发明”出来……难道如今还会发愁炮制不出一个“女赤匪”?

于是,“琼瑶先生”金奇娜就这样上了蓝衣社的猎物名单。成为了一头即将挨宰的大肥羊。

然而,金奇娜本人确实是既没权势又没背景,但在她的身边,却有着一群堪称杀伐果断的职业穿越者。

更要命的是,这群职业穿越者的首领们,不仅是根正苗红的“赤匪”出身,而且行事作风颇为推崇暴力,讲究“要武斗不要文斗”,非常喜欢“用子弹说话”,甚至已经用直接和间接的手段杀了不下一亿人……

结果,一场空前的灾难,被这帮特务们瞬间引爆。轰然降临在了蓝衣社乃至整个国民党政权的头上。

——因此,正当那位“地图开疆”、“日记救国”、“空一格”的“千古完人”蒋中正委员长阁下,坐在南昌行营的奢华起居室里,心花怒放地阅读着“史量才毙命”的喜讯和第五次围剿东路军先锋部队攻入瑞金的捷报之际,却不知属于他的那一颗死兆星,已经提前了数十年岁月,在他的背后冉冉升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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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危机爆发的那一天,“琼瑶先生”金奇娜女士家中的一切,似乎还是都跟往常一样宁静。

早晨起来,在阳台上稍事活动,又喝了一杯蜂蜜水之后,“琼瑶先生”金奇娜女士就抱着两个大大的牛皮纸文件袋走进餐厅,准备一边等着今天的早饭做好,一边利用这段空隙时间,抓紧处理一些读者来信。

最近的这一段时间里,她的“文学创作生涯”,或者说“剽窃名作行动”,一直进行得很顺利。

继那本描写了“史上最牛外交官”王玄策在印度“一人灭一国”壮举的《天竺热风录》,在上海滩文坛上一炮走红之后,“琼瑶先生”金奇娜又再接再厉,推出了下一部历史小说《汉朝与罗马》。在这部小说里,她主要描写了西汉后期,那位在西域喊出“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的硬骨头外交官陈汤,与横越欧亚大陆漂泊到西域的古罗马克拉苏军团残部之间,爆发的一系列文明冲突与交流,以及东西方两个世界的碰撞……这个同样颇能体现民族自豪感的新颖题材,不出意料地又一次引起了轰动。而传说中安置了这批古罗马军团后裔的甘肃省骊轩古城,也成了上海滩中外读者们在一段时间内津津乐道的对象。

不过,看到一位本来写恩怨言情、家长里短的女作家,竟然向充满阳刚气概的历史军旅作品转型,在文坛之上自然也有不少酸丁趁机大加嘲讽,撰文痛批金奇娜是“牝鸡司晨”、“逆乱伦常”……

当然,金奇娜在后世网络上早已锻炼得脸皮奇厚,对于这些不痛不痒的嘲讽,根本没有当成一回事。

与此同时。深刻反映当时社会现实的漫画《三毛流浪记》,同样在寄售的书店里卖得不错,连鲁迅和巴金这样的文坛头牌大腕在读过之后。也都给出了不错的评论,让“琼瑶先生”的名声更上一层楼。

现在,意气风发的金奇娜女士,正在剽窃或者说“改写”未来一度很流行的历史军旅小说《朔风飞扬》,主要内容是描写盛唐的黄金时代,那段中国人最为扬眉吐气的岁月里,无敌的大唐雄师远征异域。威震波斯的英雄史诗……然而,古代中国人在文学作品中的意气风发、豪情万丈,并不能掩盖近代中国人在现实生活中的苍白无力、忍辱负重——比如说。在一位青年学生读者的来信之中,金奇娜就读到了如下的抱怨:

“……我最痛心的是在自己的国土内,居然任日人如此蛮横的不讲道理。这真是我们的耻辱。我已经不敢去走北四川路,因为那边酗酒滋闹的日本水兵。一向视中国人如鱼肉。倘使一旦狭路相逢,给你一个伤害,或竟把你一刀结果,那又有什么办法呢!只怕将来连说话的自由也要受外国人的干涉了……”

“……虹口日租界那地方,我也一样不敢去啊……”金奇娜叹息着折叠起信纸,对桌边同样等着开早饭的杨教授说道,“……看看这个时代中国积贫积弱、洋人横行的惨况,再回想百年之后巨龙腾飞的胜景。还真是让我感到不胜唏嘘啊!同样的中国人,同样的土地。为什么就会有这么大的差异呢?”

“……有什么办法呢?落后就要挨打,弱小就是罪孽,这个道理从来都没有变。”杨教授撇了撇嘴,“……我们这一代人固然不必面临革命先辈所处的那种悲惨绝境,但我们也有属于自己的职责。要是我们没能完成时代赋予的任务,中国就要遭到不幸。要是我们重蹈晚清时代的覆辙,自满自足,贪图自己疆域内的安宁享乐,渐渐地腐败堕落,对国外的事情毫无兴趣,沉溺于纸醉金迷之中,忘掉了奋发向上、苦干冒险的拼搏激情,那么,毫无疑问,总有一天我们会突然发现,晚清民国时代那些最屈辱的场面,竟然已经再一次在我们头上重演——更别提国内还有那么多人做梦都想给洋人带路,帮忙杀戮自己的同胞!”

他有些愤恨地说,“……总而言之,任何一个畏惧战争、闭关锁国、贪图安宁享乐的民族,在其它好战、爱冒险的民族的进攻面前,肯定是要衰败的。忘记战争和革命,就等于背叛,等于自杀!”

“……这个时代的中国人可从来都没有忘记过战争,相反,他们对于战争的经验已经是太丰富了。”

金奇娜挑了挑眉毛反驳说,“……从民国建立到现在,中华大地从南到北有哪一天不在打仗?护法战争、护国战争,直皖战争、直奉大战、北伐战争、二次北伐、蒋桂战争、中原大战、国共内战……简直多得没法统计。就算是这号称乱世销金窝的上海滩,也是从江浙战争、北伐战争到一二八事变,不到十年就打了三场大战。如今这年月,真正一辈子没经历过战乱、没见过打仗的中国人,恐怕比熊猫还要稀少……”

说到这里,她不由得摇头叹了口气,“……你看,这边有个读者寄信过来,提出了一个困扰了他很久的问题,大概意思是:我们中国人打了这么多年内战,士兵们都是刀头舔血磨砺出来的。而日军自从干涉苏联革命、出兵西伯利亚结束以来,已经很多年没怎么打仗了,队伍里尽是一帮没见过血的新兵。可为啥在东北、在长城、在上海,我们的百战老兵纵然拥有几倍的兵力,也还是打不过日本人的菜鸟新兵呢?”

“……这个问题如果说给蒋委员长听,他的回答一定是‘枪不如人,炮不如人’。但日本军队的普通步兵装备,其实并不见得就比这个时代的中国军队强上多少。”杨教授答道,“……真正的缺陷在于秩序!”

“……秩序?请具体说说。”金奇娜眨了眨眼睛,“……听着似乎很深奥,很有门道的样子。”

“……秩序,是人类文明诞生的最重要核心规则,没有秩序就没有文明。在漫长的历史上,那些强大而不遵守秩序的种族,往往都败给了弱小但是尊崇秩序的种族。这就是不可动摇的天道——秩序战胜混乱!”

针对这个问题,杨教授拿出了他在大学里教书的劲头,很有兴致地侃侃而谈起来,“……举个例子来说吧,我曾经在一部纪录片里看到过,非洲大草原上的黑人猎手,仅仅拿着简陋的长矛,凭着自己的凶狠气势缓缓逼近,就能把正在进餐的一大群狮子给统统吓走,然后从容夺走狮子嘴边的猎物。而貌似凶猛威风的狮子们,也只能默默地看着那群更加凶残的黑人带着自己战利品归去,根本不敢有反击和报复的念头。”

“……然而,像这样凶残可怕的非洲人,在世界强国之林中却根本找到不到他们的位置。当西方殖民者杀来的时候,他们干脆连像样的抵抗都做不出,比貌似温和软弱的印度人都要远远不如。为什么会这样呢?除了技术因素之外,就是因为强大而不遵守秩序的种族,打不过那些弱小但是尊崇秩序的种族!”(未完待续。。)

三十五、惊爆危机(中)

“……同样的道理,在我们的时代,中东阿拉伯人的形象,是何其的野蛮与暴力,以至于一提起阿拉伯人,就会让人联想起宗教暴动、人肉炸弹和恐怖袭击。而另一边的欧洲人,却是被‘从摇篮到坟墓’的全面福利给养懒了骨头,整天忙着罢工、度假和开派对,世界大战时代的铁血精神似乎已经被遗忘一空。

如此看来,在战火硝烟中锻炼出来的阿拉伯人,应该是能够在战场上很轻松地碾压欧洲人才对啰?

可严酷的事实却是截然相反——像这样勇敢无畏却自由散漫的阿拉伯人,他们的国土资源被西方列强侵蚀,被美国驻军控制,他们的军队干脆连被驱逐出故乡两千年的犹太人难民都打不过!而如此慵懒的欧洲人,虽然已经风光不再,但就算是中国和美国,也没办法惦记着他们国土上的资源,反倒要跟他们达成妥协,才能联合开发西亚和非洲的资源与财富:这就是有组织跟无组织,有纪律跟无纪律之间的天壤之别!

然后,再看看南美洲和东南亚,那些个贪图安逸、自由散漫的国家和民族,即使拥有丰富的资源、庞大的人口,也都无法以强国的姿态屹立于世界之林——比如说巴西政府,明明肾虚到连里约热内卢的贫民窟都管不动,偶尔进一次里约热内卢的贫民窟就得动员军队全副武装,坦克和直升机一起上,最后照样被毒贩大佬们K得满头包……却居然还好意思往脸上贴金。吹嘘自己是什么‘金砖四国’,这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就算是蒋介石,也从来没有在南京发动围剿的丑事啊!你倒是让红军弄个南京公社出来瞧瞧?”

一直讲到这里。杨教授才兴致盎然地转回了正题,“……放到民国时期,在几十年血腥内战中打出来的各路中国军阀部队,之所以打不过以新兵为主的日本侵略军。那主要并不是勇气的差距,甚至不是武器的差距,而是秩序的差距!日本军队有科学严酷的新兵训练,有流畅完善的兵役补充制度。有源源不断的军工生产和后勤供应,有提供后备军官的各级军校和催人上进的奖惩制度,还有作为精神信仰偶像的天皇……

当然。他们的参谋制度和军官选拔制度都很成问题(日本参谋比主将还厉害,经常假传圣旨、背着司令独自发号施令,打了败仗却要主将切腹背黑锅;日军士兵永远不能当军官,没有任何一条升职途径)。可中国的军阀部队又有什么?地盘是丢了拣。拣了丢,军队就像是走到哪里吃到哪里的蝗虫,招兵全靠进村绑人抓壮丁,什么预备役制度更是无从谈起,连武器弹药都得进口!就算底层士兵有些爱国热情,上面的那些军头大佬却是心思复杂得很。而且,日军好歹有统一的编制,国民党军队里面却分成中央军、晋绥军、西北军、滇军、湘军、桂军。各路川军,马家军……中央军里面还要分成嫡系和旁系。外加一个比正规军还能打的税警总团(宋子文的私兵)——有秩序的军队战胜无秩序的军队,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总之,一个四分五裂、一盘散沙的民族,无论有多少优秀人才,也无法从整体上战胜一个精诚团结的对手。即使偶尔取得几次战术上的胜利,也会因为内部的掣肘而无法转化为战略上的成功……这也就是为什么‘个人太强,国家太弱,会很吃亏的’——不管是再怎么强悍的个体,也无法战胜一个强悍的集体啊!”

“……呵呵,我大概明白您的意思了……唉,教授,我也就是那么一说,你却滔滔不绝地讲了这么一大通,弄得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动笔回信了呢。”金奇娜女士笑着耸了耸肩膀,推开手边剩下的读者来信,随手捡起一份报纸略微瞄了几眼,顿时不由得惊呼起来,“……哟!今年秋天,上海这边的流感似乎闹得特别严重,按照报纸上的说法,光是一家医院就死了好几百人呢!呃……该不会跟你们的穿越有关吧!”

放下刊登着上海秋季流感疫情的报纸,她用狐疑的眼神瞟了瞟正襟危坐的杨教授,并且回忆起了几位穿越者曾经在闲聊时跟自己提起的某些恐怖故事——比如用病毒武器轻松消灭了数千万古代土著之类……

“……这个……谁知道呢?流行性感冒病毒这玩意儿,可是出了名的一年一变,甚至一季一变,根本做不出疫苗来。”杨教授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装作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但最终还是不幸在金奇娜的眼神攻击中败下阵来,“……好吧,我承认,如今在上海爆发的秋季流感,确实是可能跟我们的到来有关。”

他略显沮丧地继续强辩道,“……但这年头医疗技术落后,流感致死的危险本来就特别高啊!比如说1918年发生的西班牙大流感,全世界有七亿人得病,死亡人数更是高达四千万,这难道也跟我们有关?”

“……咯咯咯,好啦,杨教授。你不用解释了,解释就是掩饰……”金奇娜伸手掩嘴笑道,“……我也没有要怪你们的意思,只是记得多给我带些感冒药过来……毕竟我家的杏贞年纪还小,抵抗力弱……”

说曹操,曹操就到——“……妈妈,妈妈……早饭怎么还没好啊?贞贞的肚子都要饿扁了!”

伴随着一阵带了鼻音的软萌呼唤,穿着连衣裙和小皮鞋的金杏贞,蹦蹦跳跳从楼梯冲下了来,熟练地以“飞扑”姿势投入金奇娜的怀抱中,只是同时却把粉嫩嫩的嘴唇撅得老高老高,上面足足能挂两三把油壶,好像在控诉着“妈妈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嘤嘤嘤……”。那撒娇的小模样儿,当真是萌得不忍直视。

不幸中招的金奇娜,霎时间就被萌翻了——于是。闻着怀中萝莉的温暖香气,她好笑地戳了戳自家女儿鼓得好像包子的两腮,柔声说:“……贞贞,因为今天学校停课,你难得在家休息,我特意请傅太太给你做了黑森林蛋糕,所以开早饭的时间要迟一点儿……你若是肚子实在饿的话。就先吃几块饼干怎么样?”

“……黑森林蛋糕?!哦!妈妈最好了!我最喜欢妈妈了!”金杏贞闻言立即破涕为笑,没出息地大声欢呼起来,抱住妈妈的脖子用力蹭着她的脸颊。“……嗯,那个……蛋糕还要多久才能好?妈妈?”

“……啾——”金奇娜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应该就快了,我的小馋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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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私奔出来的菜鸟地下党傅太太。正在公寓的厨房里,教导索尼娅政委如何制作黑森林蛋糕。

——虽然“黑森林蛋糕”这个名词听起来很有童话气息,貌似来自于格林童话的年代。但事实上,直到二十世纪初期,德国特产的黑森林蛋糕才真正出现并流行起来,此时还算是个稀罕货。若非傅太太乃是中西女塾的西式糕点天才,在眼下这会儿的上海滩,恐怕还真没几个厨师能做出这样的高级货。

此时此刻。金家公寓楼的公共厨房长桌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工具和食材。而这些日子以来完全没啥存在感的菜鸟地下党傅太太。则得意洋洋地在“未来的俄罗斯同志”面前秀起了她的优越感。

——过去的这段时间里,“未来同志”们展示的各种奇妙高科技,对历史与世事的深度剖析,还有各式各样广博的见闻学识,让原本还自诩为高学历的傅太太甚是自惭形秽,觉得自己这个名门闺秀出身、中西女塾毕业的“新式女子”,在他们眼中简直就成了穷乡僻壤的乡下丫头……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一件“未来同志”不懂的事情,能够让傅太太显摆一下,自然让她感到得意非凡。

“……黑森林蛋糕的一大特色,就在于它是不用面粉的。”傅太太套着一条围裙,把袖子捋得高高的,对索尼娅摇晃着小指头,“……这样一来,蛋糕里才不容易出现气泡,口感也会更加细腻绵密,明白了吗?”

索尼娅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哦,黑森林蛋糕不用面粉……诶?蛋糕不用面粉……那用什么?”

“……当然是榛果粉和杏仁粉,还有可可粉,这样才够香啊。”傅太太捧起一大碗榛果粉、杏仁粉与可可粉的混合物,把它们倒进一只细筛子里,“……还得要仔仔细细地把它们筛过三遍,这样才足够细腻。”

她小心翼翼地抖动着手腕,那认真严肃的表情简直就像是在做祷告的基督徒。接下来又把水和糖加进蛋黄里,搅拌均匀后一股脑儿地灌入混合坚果粉中,最终搅拌成一碗浓度适宜的面糊。

“……请把樱桃汁和樱桃酒递给我,亲爱的索尼娅同志……喂喂!你怎么又偷酒喝了!”

傅太太一回头,就发现索尼娅正偷偷地把樱桃酒往嘴里灌,只得好气又好笑地抢下来仅剩的半瓶酒

“……政委同志,这些进口樱桃酒是专门做蛋糕用的,在上海可是好难买到的哟!想喝酒的话,那边柜子里有的是女儿红和绍兴花雕!”傅太太一边气呼呼地呵斥着馋嘴的毛子女政委,一边把樱桃酒和樱桃汁倒进面糊里,再搅拌均匀。然后又往一碗蛋清里加了一点食盐,随即动手把蛋清打成泡沫,再把打好的蛋清倒进搅拌好的面糊里,但是只倒了约三分一就停止倾倒,转而继续手法轻柔地进行搅拌。

“……蛋清泡泡不能一次倒完,而且不能搅拌过度,否则气泡就不足了。”

她耐心地搅拌一会儿后,才把剩下三分之二蛋清全部倒入。最后将这些咖啡色的混合液体倒进烤蛋糕的模具,又把模具推进了烤箱。而索尼娅则是眼巴巴地盯着烤箱,看上去好像恨不得跟着蛋糕一起钻进去似的。

——

但很遗憾的是。至少要等到一个小时以后,黑森林蛋糕才能烤好。

然后,在蛋糕快要出炉的时候。金奇娜带着金杏贞闯进了厨房,“……傅阿姨!蛋糕烤好了吗?”

“……好了,好了,亲爱的小贞贞,可爱的蛋糕正在烤箱里翘首企盼着你的品尝呢。”

面对这只一边蹦蹦跳跳一边闪着星星眼努力卖萌的萝莉,傅太太用灿烂的笑容回答道。

可惜,在下一刻。当金杏贞眼神发亮地盯着刚出炉的蛋糕,迫不及待地准备大快朵颐之时,傅太太的另一句话却将她打入了深渊:“……不。等等,别伸手,我们还有很多工序和步骤没有做呢!”

于是,这只已经口水直流、肚子乱叫的软萌小萝莉。顿时就傻眼了。只好泫然欲泣的控诉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近在咫尺的蛋糕,同时闻着不停钻进鼻孔的香气,整张小脸蛋都失望得皱了起来……

直到把热气腾腾、香味扑鼻的蛋糕放冷之后,傅太太才将蛋糕横切成三片,然后用罐头樱桃和鲜奶油制作起了黑森林蛋糕的夹层:先是把鲜奶油与樱桃酒小心混合,薄薄地抹在樱桃上;然后一层蛋糕一层樱桃奶油地堆砌起来,犹如砖瓦匠在砌墙……待到最上层的蛋糕摆好压紧、奶油被也抹平之后。傅太太黑森林蛋糕烹饪演示终于进行到了最后的步骤——她把预先准备好的巧克力屑洒在蛋糕表层,毛茸茸地戳在奶油表面;剩下的奶油则被用来涂抹蛋糕的侧面。以及做成漂亮的奶油花朵……当六枚红艳艳的罐头樱桃,准确地落座在十六团奶油花朵上之后,这只做工考究的黑森林蛋糕终于大功告成了!

“……哦哦,好漂亮的蛋糕啊!”金杏贞无限深情地凝视着这只大功告成的黑森林蛋糕,就差没有留下感动的热泪了——深红的樱桃镶嵌在洁白的奶油花朵上面,再往下数则是富有层次感的深棕、粉白、浅棕、粉白、浅棕、粉白和浅棕……各种色彩层次分明又完美和谐的融为一体,就像是一最华丽的艺术品。

然后,这件最华丽的艺术品,就以惊人的速度消失在了小萝莉的肚子里……

微笑地看着正在埋头苦吃、把自己变成花猫的小女儿,一种安详幸福的感觉顿时洋溢在金奇娜的心头。

……或许……就这样一直留在民国时代,养个女儿写写文章过日子……似乎也不错?

……但是,单身母亲的日子毕竟太寂寞……要不要再找个男人呢?

然而,正当金奇娜带着一脸温馨而又羞涩的表情,漫无目标地胡思乱想之际,一阵“叮咚,叮咚”的门铃声却猛地打断了她的遐思,让她忍不住皱起了细长秀气的眉毛。

“……早上这时候……有谁会来呢?那几个编辑什么时候这样勤快了?还是哪个不懂礼仪的读者?”

金奇娜不悦地小声嘀咕说,同时转身吩咐起了自家的女佣,“……张妈,快去开门,看看是谁来了?”

但是,在下一刻,她难以置信地却听到了大门被轰然撞开的倒塌声,以及张妈歇斯底里的惊恐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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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浦西,静安区愚园路218号,百乐门舞厅

灯红酒绿、衣香鬓影;醉人的微风,悠扬的舞曲;还有无数明星名模们袒肩露背高开衩的大白腿……

——虽然舞厅内的装潢布置,都是一派民国风尚。而台上献艺的歌女,也穿着民国时代流行的海派旗袍。但这并非民国时代法租界的那个百乐门舞厅,而是二十一世纪现代中国上海直辖市的同一座建筑物。

此时此刻,王秋刚刚在这里谈成了一笔生意,正在一脸轻松地跟负责生意的白经理谈笑风生。

“……唉,王老弟,这回可真是多亏您了……”白经理一开口就很熟络地跟王秋同学称兄道弟,“……谁也没想到,上面会突然搞怀旧活动,限期半个月就要再布置出一个最原汁原味的民国风情厅,可真是把咱们给难为坏了——旗袍洋装什么的都好办,可那些民国时代的发条留声机、老式电风扇和台灯,又该上哪儿去弄?总不能用3D打印机自己做吧!之前我也到几个拍民国片的摄制组那里去过,想要买他们的摄影道具。谁知那些玩意儿从电视屏幕里看着还像是那么回事,其实都是用塑料壳子涂了一层金属漆,让人觉得太假。哪儿像您送来的货一样,都是用的真铁实铜,摸上去感觉沉甸甸的,一看就很有民国范儿……”

说到这里,白经理又忧郁地叹了口气,“……可也不知是问什么,我总还是感觉好像缺了些什么……”

对此,曾经在民国时代逛过同一个百乐门舞厅的王秋,倒是隐约有所领悟。

——上流阶层的舞会,可不仅仅是年轻男女们寻找伴侣和欢乐的地方,更是一个庞大的关系网。

时隔百年之后,房子还是那座房子,百乐门舞厅还是那个百乐门舞厅,演奏的乐曲也还是民国时代的靡靡之音,甚至连装潢陈设也是一般无二……但昔日的社会名流、交际名媛,却早已从这里绝迹……

记得有句话是这样说的:“故宫是死去的紫禁城,而紫禁城则是活着的故宫。”——没有了至高无上的森严皇权,故宫也仅仅就是一座比较气派的房子而已。同理,没有了旧上海那些交际花和风流名士,不再上演那些悲欢离合故事的百乐门,也就只是一座普普通通的怀旧遗迹而已。

带着这样物是人非、沧海桑田的感慨,王秋又一次穿越虫洞,来到了民国时代……只是这回穿越的情形却不同于以往——刚一落地,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和硝烟味,而不远处的门口还躺着一具尸体……

“……见鬼!这回又出什么岔子了?!”他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便气急败坏地骂道。(未完待续。。)

三十六、惊爆危机(下)

——墙壁上密密麻麻的弹孔,地板上尚未凝固的血渍,横卧在门外的扭曲尸体,魂不守舍的俘虏和幸存者,弥漫在空气里的硝烟味儿……很显然,就在王秋离开的这一段时间里,金奇娜的宅邸刚刚爆发了一场颇为激烈的枪战,并且不出意外地以穿越者一方大获全胜而告终。

毕竟,前来抓人的蓝衣社便衣特务,充其量也就是配备了几把手枪而已,某些人干脆只带了匕首。

而金家公寓楼里却是手枪、手雷、震撼弹、自动步枪,轻机枪、迫击炮和火箭筒一应俱全,常驻各国战斗人员二十到三十人,还有罗马尼亚吸血鬼负责巡夜,中俄两国政委负责驱邪……可谓是一处固若金汤的赤匪窝点。

区区一小队蓝衣社便衣特务,连一身防弹衣都没有,就这么冒冒失失地闯进来,简直是跟寻死无异。

但问题是,即使全歼了这支小部队,也无法改变金奇娜已经被国民党特务机关给盯上的事实。

“……我们也是实在没办法,小王同志。”

面对王秋的质问,杨教授无奈地摊了摊手,“……这帮家伙一进门就高喊‘蓝衣社办事,闲人回避’!然后对着照片就要把金大姐抓起来……在这种局面下,除了把他们尽快打死之外,还能有什么别的对策?难道咱们还能让金大姐乖乖入狱,然后再想办法组织营救不成?

且不说这屋里有那么多见不得人的东西,万一虫洞被发现或者跟着飘走。我们可就全完蛋了!”

——通常来说,虫洞无法离开引发者太远的距离。而上海的蓝衣社办事处……说实话还真有些远。

而且,按照这时代国民党特务拘捕赤色分子和爱国民主人士的惯例。特务们在抓到人犯之后,很少会在繁华市区滞留太久,一般不是押送到淞沪龙华警备司令部,就是运往苏州监狱……那距离可就更远了。

更别提,若是金大姐刚一被抓,就遭了黑手——以国民党特务的素质,这种可能并非没有——从而导致虫洞崩灭的话。整个城管犬牙国际纵队都会懊恼得跳河:一条金光闪闪流淌着钱币的财路就要断了啊!

所以,穿越者们无论如何都要保证金奇娜的绝对安全,杀掉个把国民党特务根本不在话下——别说爹不疼娘不爱的特务。就是我党革命先辈敢对金奇娜动歪脑筋,被捅到肺管子的穿越者们也一样照杀不误!

结果,狞笑着闯进门来扑向金奇娜的四名特务,当场就被索尼娅政委从裙子底下取出一把微型冲锋枪。“突突突”地扫成了血糊糊的筛子。而等在门外接应的另外两个家伙,也在下一瞬间挨了二楼窗口的狙击……再经过一番短促而激烈的交战,以及几枚震撼弹的闪光和轰鸣,兴冲冲前来绑人发财的十二名蓝衣社特务,一时间非死即被俘,就连他们停在金宅门外的三辆汽车,也统统成了诸位穿越者的战利品。

“……我知道,面对这种从来没有半点节操的国民党特务。最有效的办法就是用子弹说话。”

王秋呻吟着按住了青筋乱跳的额头——他知道,大多数穿越者都有好勇斗狠的习惯。即使是女性也行事相当凶残,而男人们更是崇尚好汉动手不动口……即使想要让他们在特务面前暂时服软,也是不可能的。更何况由于实际条件的限制,他们真的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金奇娜被特务抓走……所以开枪拘捕没什么错,“……可问题是……事情闹得这么大,接下来该怎么收场?咱们还怎么在这上海滩混下去?”

“……都搞到这一步了,咱们难道还想继续在上海滩混么!”

马彤学姐翻着白眼哀叹道——她刚刚在近距离用手枪把两个人给打得爆了头,连脑浆都飞溅到了她的脸上,以至于忍不住有些作呕,“……要么火速撤退,要么索性大闹一场!王秋,现在你是头儿,就由你来拍板,下一步该怎么办?”

“让我来决策?”王秋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资深老员工都没发话呢,让我一个实习生说啥?”

“……咳咳。”杨教授干咳了一声,“……我身为政委,在军事决策方面应该听主官的意见。”

而索尼娅则是翻着白眼,傲娇满满地昂起了下巴:“……咱现在还是公务用犬编制,连人都不算呢……”

——实习生队长王秋同学顿时为之绝倒……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事编制和职权规划啊!

与此同时,作为事主的金奇娜、金杏贞母女,则是跪倒在一具熟悉的尸体面前,哭得泣不成声。

——本次枪战之中,城管方唯一牺牲的死者,就是去开门的金家女佣人张妈。在室内“突突”枪声响起的同一刻,瘫倒在地上的她,就被门口某个慌了神的国民党特务随手一枪撂翻,因此任谁也抢救不及。

在此之前,张妈已经在金家伺候了金氏母女差不多三年,即使在金家最困难的时候也从未要求离去,故而主仆感情颇为深厚。如今眼看着刚刚过上好日子,张妈却一朝毙命,实在是让金氏母女伤心不已。

而城管方唯一的伤员,则是前来民国时代上海滩消遣和度假的解放军总参谋部职业穿越者,林深河少校——这货昨夜到百乐门舞厅泡妹子泡得太开心,喝了不少洋酒,故而今天睡了个懒觉,自始至终都没有参加战斗。谁知却在自己卧室里躺着睡觉的时候,被一发不知从哪儿飞来的流弹擦过了额头……此时,他正头上缠着绷带,气急败坏地挥舞一条带刺的长鞭。把被俘的那几个蓝衣社特务抽打得哀嚎连连……

对于这场鬼哭狼嚎的男子S&M秀,心烦意乱的王秋同学自然毫无兴趣——严格来说,虽然偶尔也能表现得心狠手辣。但在大多数情况下,他并非是一个杀伐果断、雷厉风行的狠人,所以眼下很是犹豫不决。

“……总之,不管接下来该怎么办,至少可以确定的是,这地方已经不安全了,我们必须赶快转移!”

迟疑再三之后。王秋最终还是做出了一个比较保守的决断,“……蓝衣社的俘虏,一律就地枪毙。然后把尸体传送到虫洞对面去处理掉,以防万一。屋里会暴露我们身份的东西,也都给我找一找,赶快收拾起来。还有。张妈的尸体。同样带回现代世界去火化吧,虽然在现代中国想要弄个合法户口挺困难,但在公墓里弄个坟头还是比较容易的……”

他对哭红了两眼的金奇娜说道,“……好歹能让她在死后安生些。”

“……那么,我还有一个问题。王同志。”索尼娅举起了一只手,“……我们应该往哪个地方撤退?”

“……当然是胡牧师的教堂——遇到这样的情况,自然应该是要找专业的地下党帮着想想办法……”

王秋随口答道,同时拔出消声手枪。逐一解决了还没死掉的蓝衣社特务,“……咱们这回麻烦大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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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南郊。塘湾镇,“红色牧师”胡德兴总政委的小教堂

明媚的阳光透过装饰着彩色玻璃镶嵌画的狭长落地窗,撒落在教堂的祭坛上,变得柔和、朦胧而又幽暗。悦耳空灵的圣歌声,在描绘着圣母玛利亚的穹顶下徐徐荡漾。

“……赞美伟大的主,没有一件事比接受福音对人类更为重要。不接受福音,人的对错就没有绝对的标准,只会自私自利,无法胜过罪恶,也没有天家的盼望,这个世界的苦难就不会减少。不管我们的职业是什么,都要为神国的福音作见证,献上祷告,多拯救灵魂。阿门!

……赞美伟大的主,脱下华美的王袍和冠冕,你赤身来到人间,起初卑微不为人知,为救赎堕落的人类,你受尽了试探和屈辱,尝尽了人世的忧苦;受鞭伤赐我医治,受刑罚赐我平安。何等深情,无限怜悯,令我敬畏震惊,哦,让我更深的为你的爱,摸着你的心。阿门!”

伴随着留声机里袅袅回荡的圣歌声,胡德兴牧师站在耶稣像的下方,一脸宝相庄严地完成了自己身为牧师的日常工作,和颜悦色地送走了最后一位前来礼拜的正牌基督徒……

随后,他就深吸了一口气,在自己的胸口别上一枚镰刀锤子的红色徽章,然后转身走进后面的一间小客厅里,跟早已聚集于此的十几名地下党员们,共同召开一次有关红色革命事业前途与命运的讨论会议。

——很不幸的是,这是一场失落的会议,悲哀的会议,以及令人沮丧的会议。

在开会的长桌上,摆着几份这些日子的报纸,上面都报道了南京中央政府军围剿江西苏区得胜的捷报。

“……继上月二十六日我军深入匪区、光复宁都以来,本月十日,我忠勇无畏之党国将士,于江西围剿战场再获大胜,一举攻破‘伪中华苏维埃国’首都瑞金……

凶顽之赤匪虽拼死抵抗,屡屡反扑,弹如雨落、人如潮涌,然我军将士依然沉着应战,连续击退赤匪之袭击。敌我两军于瑞金城外恶战两天两夜,赤匪伤亡惨重,尸如山积、血满沟渠,终于不支溃散。

又一次大败赤匪之后,我党国王师士气大振,踊跃请命,陈诚将军又组织精锐部队,正以雷霆万钧之势尾随追击,使残余赤匪终日惊恐,不得安息……

……得知瑞金光复之喜讯,蒋委员长于南昌行营做出重要讲话,传令嘉奖立功将士,并且训示诸将:匪区虽已光复大半,但尚有于都、会昌等数座城池未下,望诸军将士务必再接再厉,以求克尽全功……”

“……为解决匪区民众思想赤化之问题,防止赤匪死灰复燃。复兴社别动队已公布其最新一轮的赣南‘铲共’计划。

复兴社别动队负责人康泽先生表示,本着蒋委员长‘茅草要过火、石头要过刀、人要换种’的重要训示,他将继续在赣南匪区推行‘新江西模式’。组织‘壮丁队’和‘铲共义勇队’,设立‘民众查哨站’,做到村村保甲,户户联保,以杜绝赤匪于乡村之生存空间,彻底剿灭打家劫舍的赤匪。

同时,针对赤匪之煽动宣传。别动队在坚决剿灭顽固赤匪之余,还须努力教化那些尚可挽救之民众,让他们明白‘士兵不打士兵。只打土匪;穷人不打穷人,只杀朱毛’的道理……”

“……剿匪之地,百物荡尽,一望荒凉;无不焚之居。无不伐之树。无不杀之鸡犬,无遗留之壮丁,闾阎不见炊烟,田野但闻鬼哭……六年含辛茹苦,未竟全功……”

“……同志们,根据目前国民党广播电台的新闻,上海滩各家报纸上流传的信息,以及‘未来同志’送来的党史资料。眼下的江西中央苏区,恐怕已经成了一片人间炼狱。到处都是腥风血雨……”

指着桌子中央一张标出了国共两军最新动态的江西地图,胡德兴表情沉痛地宣布说:

“……十月十日,中央红军八万六千人向西撕开敌军封锁线,踏上远征之路。同时任命中央分局书记、中央军区司令员兼政治委员项英同志,作为中央苏区的留守最高领导,率领剩余的红军在江西坚持斗争。

十月二十六日,白军侵占宁都;十一月十日,白军占领红色首都瑞金;而剩下的于都和会昌,估计也坚持不了多久,或许现在就已经陷落了——毕竟,项英和陈毅同志的留守兵力,只够打游击而已。

然后,据未来同志提供的史料记载,红都瑞金在八十天内就会被惨杀一千八百多人,宁都县被杀绝的有三千八百多户,闽西遭杀绝的为四万多户……

从一九三四年至一九三七年间,整个苏区被屠杀的红军家属竟达八十万人!平均每四个人中,就有一人被牵连受害。而整个中央苏区的总人口,才不过四百万啊!”

“……八十万!这简直是要刨掉苏区的根啊……且不说这对同志们在信心上的打击。若是按照这么来算的话,即使日后红军再次打回瑞金,这片土地的战争资源也已经完全枯竭,翻不起浪来了!”

一位曾经是游击队战士的地下党员叹息道,“……而我们却偏偏没有任何力量,来阻止这一惨剧的发生……这么看来,我们在南方的革命事业已经算是全完了?未来的前途只能指望陕北那边?”

“……没错,如果让蒋介石的数十万重兵集团,长期滞留在中央苏区执行治安整肃作战,那么留守苏区的项英和陈毅同志就算再怎么神通广大,也没有办法扭转这样敌我力量悬殊的必败战局。”

胡德兴表情复杂地说道,“……除非其它根据地的红军和身在白区的地下党,能够想出一个办法,在别处闹出更大的响动,引开蒋介石反动集团的注意力,才能有力地帮助留守在中央苏区的同志……”

然而,胡牧师的话刚刚说到这里,就仿佛被卡住的机器一样,毫无征兆地戛然而止了……

因为,他透过窗户目瞪口呆地看到,三辆汽车正风驰电掣地冲进教堂的大门,然后伴随着一个刺耳的急刹车,在前院的水泥地停下——那三辆汽车上,赫然还印着国民党的青天白日党徽!

……上帝啊!马克思啊!难道是我这里暴露了?!……胡德兴总政委的脑门上一时间直冒冷汗。

而在下一刻,他又表情十分诡异地看到,那几位“未来的同志”从车上跳了下来……

再接下来,当王秋和杨教授一脸晦气地解释了事情的经过之后,胡德兴总政委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集思广益、讨论对策,而是立即跳了起来,吩咐同志们以最快速度销毁文件,收拾行李,准备疏散!

“……呃……胡总政委,您这是怎么了?为啥突然要搬家?”王秋对此一脸的惊诧。

“……为啥要搬家?当然是跟着你们一块儿跑路啦!你知不知道,就在你们来的这条路上,有蓝衣社的一个分部和好几个暗哨啊!亏你们居然还大模大样地开着他们的车过来!这下就把我的据点也给暴露啦!”

胡德兴一脸气急败坏地骂道,然后又无奈地苦笑起来,“……唉,算了,不幸中的万幸,咱们至少不必担心国民党正规军会来追击——因为整个上海地区都没有任何国民党军队,只有一些装备着轻武器的特务和警察……以你们的火力,就是全上海的警察都追来,应该也能把他们都消灭掉……”

“……整个上海地区都没有国民党正规军?”王秋追问道,“……怎么回事?”

“……‘一二八事变’结束之后,国民党跟日本人签署的《淞沪停战条约》,协定规定上海为非武装区,中国不得在上海至苏州、昆山一带驻军,而日本却可以驻兵上海……眼下倒是便宜了我们……”

胡德兴解释说,“……另外,你们最好也换一辆车,再改一改打扮,以防在逃亡的途中暴露……”

又过了几个小时之后,一辆满载着“国民党士兵”的军用卡车,终于缓缓驶出了胡牧师的教堂,消失在了通往南方的公路上……(未完待续。。)

三十七、寻找红军

在王秋等未来穿越者和胡牧师等本时空地下党,优哉游哉地撤出上海南郊小教堂秘密据点之后的第三天下午,数十名荷枪实弹的蓝衣社特务和上海特别市警察,才姗姗来迟地闯进了早已人去楼空的此处。

——在既没有摄像头监控系统,也没有发明手机和互联网,甚至连公用电话都没有普及的时代,所谓的特务机关,尤其是蓝衣社这样松散混乱、不务正业的菜鸟级特务机关,也就只有这样的行动效率了。

事实上,在撤离教堂的时候,王秋等人还气哼哼地想要在礼拜堂安装几枚特大号触发式炸弹,好让前来抓捕的国民党特务们享受一下坐“土飞机”的快感。亏得胡牧师对这座自己辛苦筹建的教堂很有感情,连忙开口劝阻,说是为了避免引起国民党当局的更多关注,还是低调一些为好……

而且,万一先闯进来的不是国民党特务或警察,而是附近村里经常听胡牧师布道的基督教信徒呢?

因此,当这些特务和警察们搜遍了整座教堂也一无所获,只能骂骂咧咧地给教堂大门贴上封条,转身离开之际,却不知自己是真真切切地刚在鬼门关旁边走了一遭……

与此同时,逃出上海滩的穿越者和地下党们,则早已踏进了南方浙江省的境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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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余日之后,浙江西北部##昌化县

夕阳的暗红色余辉。掠过波光粼粼的昌化溪,在远处的武隆山顶留下了最后一丝光芒。艳丽壮美的晚霞,铺满了大半个天空。给这座距离省会杭州不到一百公里的江南小镇,染上了一抹鲜亮的色彩。

淡淡的薄烟笼罩在小镇的上空,那白墙黑瓦的简朴楼房,就像是未经装束的垂髫少女,婷婷窈窕地立在河畔。淡墨色的天空和一座座参差的石拱小桥晕染在一起,泛着丝丝涟漪。朦胧的暮光之中,一只小船漫无目的地飘在河面。就像一滴墨迹慢慢渗透在宣纸之上,慢慢的变得模糊了,只剩下满目的淡墨色。

这就是民国时代的江南水乡。古典的气质还未褪去,而现代风情已然演绎。一切都是那么的经典而新鲜……在这暮霭朦胧之中,就好像一卷卷陈旧的黑白胶带,从旅行者的眼前慢慢舒展开来……

王秋穿着一身长衫+围巾的民国学生装。提着一个粗布包裹。和金奇娜一起站在桥头眺望着小镇的黄昏风景,感觉自己就犹如走进了鲁迅笔下的小说一般——好吧,临安和绍兴之间的距离,确实是稍微有点远,一个在钱塘江南岸,一个在钱塘江北岸。但若是放在现代世界,也就是汽车沿着公路开上小半天而已。

另一方面,在剥去了那些文人们在笔下炮制的诗情画意之后。所谓的江南小镇,也就是一个偏僻的小地方而已。并且还是一个看上去很有“乡土气息”的小地方。

一条不宽的青石路。在他的脚下延伸,一块石头紧挨着另一块石头,都不是规则的形状,随心所欲地打磨成任意长宽的条形,参次不齐。街边弥漫着腌制咸菜的浓烈气味,还有鸡鸭和人畜的屎尿……王秋皱着眉头,小心翼翼地绕开满街的污渍,又转进一条小巷,最终钻进了一座小宅子里。

这座宅子不算破旧,但也已是青苔爬墙、斑驳不堪。屋前的院子倒是收拾得很干净,在屋后还开垦了一小片地,小菜苗郁郁葱葱,青绿可爱。门口两只大水缸,里边装满了水,这种水缸在任何一家大宅院里通常都有,是防火用的。厨房很小,但是里边挂着不少的酱鸭、腊肉和熏鱼,打扫得也挺干净。

总体来说,以昌化这座小镇的生活标准,这座院子的条件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但是,在见识过上海“大世面”的诸位新房客眼中,这地方实在是简陋得很,一股乡下人的味儿。

“……小王同志,外面的情况怎么样?咱们的钞票在这儿能花吗?”

看到王秋和金奇娜提着几包东西进来,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的杨教授立刻开口问道。

“……够呛!这小地方的商铺只肯认银元现大洋,咱们的日元、美元、英镑和法郎钞票根本没人肯收。想兑换最起码也得到临安县才行。至于国民政府中央银行的票子,倒是勉强能花,但是得要打八折……”

王秋嘟嘟囔囔地抱怨说,同时在一块洗衣服用的青石板上,摊开了他手里的粗布包裹,“……就算钞票能花,在昌化这种小地方也买不到什么好玩意儿。整条街上才只有三家杂货铺和两家绸布庄,以及几个收购山货的小商行。我挑来拣去找了很久,也只买了这些昌化鸡血石回来……当我全部拿钞票而不是银洋付账的时候,那位店老板还一脸的不高兴,硬是在钞票八折兑现的基础上,又多收了我二十元钱……”

——民国时代的中国,是当时整个世界上发行纸币种类最多的国家,仅合法发行的官方纸币就达3000种以上!大致种类有军用票、关金券、金元券、银元券、铜元券、法币、商业银行、特种银行票和各省地方金融机构发行的地方货币和代币券,以及红色根据地发行的红军票和边区票等等。此外,还可以算上外国殖民者发行的旧台币、旧港币,旧澳元……

由于在整个民国时代,各路政权旋起旋灭,全国政局变化无常,因此任何一种纸币的流通时间都很短,流通范围也很小,而且一般都得打折使用——比如说八折兑现的意思,就是指一百元的钞票只能当八十元银洋用……这还算是非常有信誉的。四川那些军阀们发行的钞票。通常能五折兑现就该烧高香了。

同样的道理,大多数纸币的使用范围也很有限。就像是川西北银行的钞票,一旦出了四川。确切地说是出了四川军阀田颂尧的防区之后,就成了一张废纸。而蒋委员长发行的钞票,在很多地方也玩不转。尤其是在一些偏僻的乡下地方,更是非得要收银元不可……浙江昌化这边勉强还肯收钞票,就已经很不错了。

“……唉,这么几块鸡血石,能换到多少钱啊!红军为什么还没到这儿呢?”马彤学姐耷拉着脸蛋哀叹说。“……虽然这些纸币的成本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是……时间就是金钱,不赚钱就是亏本啊啊啊!”

她万分苦恼地揉着额头。扯着嗓子发出了一阵阵“魔音贯耳”般的悲鸣。

与此同时,跟着胡牧师从上海跑来的那一群菜鸟地下党,则一脸麻木地蹲在厨房的灶台四周,对诸位“未来同志”的歇斯底里视若无睹。只顾着吸溜吸溜地吃着刚煮好的蕨菜咸肉汤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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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在逃离上海的时候,王秋真是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落到这样进退两难的处境。

就像他曾经在西方古典小说里读到过的一句话:“谁都不免因为自己具有了某种品质而自命不凡……”

而王秋等人最大的自命不凡之处……当然就是身为“穿越者”的自负和傲慢。

傲慢、自负、高人一等的优越感,还有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的观念,是他们身为“穿越者”的原罪。

——这是穿越者最容易犯的一种病。

身为穿越者,他们拥有超越时代的眼光和见识,依靠背后的虫洞,他们又拥有现代世界的先进技术和庞大资源。在这种碾压式的优势条件下。不管是谁,脑海里或多或少都会产生“我是天命之子”的想法。

——因为我超越了这个时代。所以错的永远不是我,而是这个世界!这世上的一切都应该围着我们转!

但问题是,事实并非如此,穿越者也绝不是无所不能的超人,更不是永远先知先觉的圣贤。

——他们不仅低估了国民党特务的效率,也低估了自己这一行人在上海以外地区的醒目程度。

更要命的是,他们并不清楚,在被他们随意杀掉的十二个蓝衣社特务之中,有好几个高官显宦之后……

因此,王秋等人在几次变装之后,刚刚进入杭州,置办了一处宅子作为活动基地,又挥撒钞票采购了一些古董之后,就发现自己疑似被人给盯上了。接下来,全城很快就到处贴满了他们的悬赏通缉令。

而再接下来,在他们慌慌张张地准备撤出杭州城的时候,金奇娜又在某个郊外哨卡不幸被人指认出来——此处哨卡驻守的警察之中,居然有一位前不久来上海顺路拜访过她的热心读者——结果又不得不进行了一番枪战,才顺利脱身,而王秋的左胳膊还不幸被子弹擦伤,痛得他呲牙咧嘴。

于是,王秋同学彻彻底底地怒了——老子从中美洲杀到东京再杀到东罗马帝国,然后是古埃及、现代伦敦和亚瑟王时代的不列颠,征服了不知道多少名城重镇,干掉了那么多历史名人,连凯撒大帝都被我烧成了一具焦尸……都还从来没有吃过一次枪子儿,你们几个小小的国民党特务和警察居然敢如此造次?!

除此之外,自从逃出杭州之后,他们的赚钱途径也基本断了:大城市不敢去,害怕遭到通缉;可是在小乡村又很难搜集值钱的物资——首先是钞票不好使,其次是物流不够发达,有钱也买不到多少东西……

为此,眼看着每日收益的急速暴跌,不仅是身在民国时空第一线的王秋等一干人,就连远在北京的中国异能界领导机关,还有诸多友邦盟国的参与分肥者,以及这阵子不花钱就拿到了大批古董和物资而感到异常开心的政府部门,都把这帮“无事生非”的国民党反动派给恨到了骨子里——过去为了弄一点经费,那可真是要绞尽脑汁、费尽唇舌。现在只要合理合法地开动印钞机制造“古币”。就能要多少钱就有多少钱。而且还不必担心通货膨胀,也不必担心民怨四起,更不必担心外交纠纷……这样的好事还能到哪里去找?

而让这种好事成为泡影的南京国民政府蒋介石当局。不仅是我党历史上的老冤家,也是如今的大仇人!

呃?你说“国粉”?拜托,断人财路如取人性命!就是蒋委员长的狂热粉丝,遇到这情况也要操刀子!

很快,王秋他们逃出杭州没多久,就得到了解放军总参谋部的指示:鉴于引发虫洞的“初始穿越者”金奇娜遭到国民党反动当局通缉,无法继续充当各种物资的中转站;而虫洞的持续时间有限。经不起耽搁。故而经过中南海方面最高当局的批准,索性联络这个时空的红军,狠狠做一票大的!、

——不让我们拿钞票买对吧?那么咱们干脆就直接用抢的!把往日的“革命对象”统统再打倒一遍!

当然。有限的穿越者经不起牺牲这个问题,也是要充分考虑的——所以就在虫洞对面想办法拉炮灰吧!

很显然,当时全中国性价比最佳,可靠性最好。对抗国民党反动当局最坚决的炮灰。自然非工农红军莫属。而且,武装援助异世界的革命老前辈,也符合“政治正确”的基本原则。

此外,上述的跨时空“援共”计划,还得到了有关部门内部一些老领导、老前辈的大力支持。并且给王秋他们派来了刚刚结束英国任务的《走进科学》摄制组,准备在民国时空就地取材,拍摄一部爱国主义教育影片,以打击某些“历史发明家”在近年来屡禁不绝的历史翻案风……

这样一来。王秋他们就抱着一颗熊熊燃烧的复仇之心,转身踏上了寻找红军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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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虽然已经下定了“援共”的决心,但具体寻找哪一支红军进行扶持,显然还需要进行斟酌。

要知道,此时已经是1934年的11月下旬,中央红军早已踏上了长征之路……最重要的是,他们跟王秋等人相距上千里之遥,隔着千山万水,又在不断地灵活机动、行迹不定。王秋他们想要带着金奇娜和金杏贞这一对娇弱的母女,还有胡德兴总政委麾下那一票乌合之众赶上去,实在是有点儿难度。

幸好,距离杭州很近的红军,眼下还是有一支的——那就是方志敏和粟裕等人领导的红十军团。

就在主力红军离开“红都”瑞金,开始进行长征的同时,为了拖住国民党精锐部队,减轻中央红军的突围压力。刚刚编成的红十军团也离开了江西东北部的闽浙赣苏区,但却不是向敌人统治力量薄弱的地区进行战略转移,而是将兵锋直指长江南岸的江浙地区,犹如一把利剑插入国民党统治的腹地!

——早在红军开始长征之前,中.共中央和中革军委就决定派遣一支部队深入敌后,挺进江浙,把反“围剿”战争扩展到国民党统治腹地。这样就可以调动和牵制一部分国民党军队,缓解和减轻国民党军队对中央革命根据地的压力,从而为中央红军的长征创造有利条件。

这是一次类似太平洋战争时期的日本神风特攻队那样,几乎注定是有去无回的悲壮突击!

根据党中央的指示,在1934年7月初,奉命执行‘调敌‘任务的红军北上抗日先遣队第七军团,从中央苏区长驱3200余华里,一路浴血奋战,冲破敌人重兵的围追堵截,进入赣东北根据地与红十军会合。

11月上旬,根据中革军委的电示,这两支部队整编为红十军团,方志敏任军政委员会主席,刘畴西任军团长,乐少华任军团政委,粟裕任参谋长,下辖2个师,共8000余人。原红七军团缩编为第19师,师长寻淮洲;原红十军缩编为第20师,师长刘畴西兼任。其中,红19师先行出击,红20师尾随移动。

接下来,寻淮洲、刘英、粟裕率领红19师越过屏风关封锁线,以大无畏的胆略,利用蒋介石重兵云集江西南部“剿匪”前线,江浙腹地相对空虚的有利条件,孤军直扑浙西、皖南地区,渡过新安江,穿越杭(州)淳(安)公路,一度进抵昌化,威胁杭州,震动南京。

——很显然,红十军团这个目标很符合王秋等人“路程短、接头方便”的定位。

而粟裕这位“共和国十大上将之首”的军事才能,看上去也比较值得信赖。

鉴于上述考量,懒得多跑路的王秋等人,就直接沿着公路赶往昌化,在县城里租了个院子住下。然后就一边让胡总政委去联络本县地下党,一边坐等粟裕带着红19师前来会师了。

遗憾的是,他们并不清楚,昌化的地下党组织里面,早已有人悄悄选择了背叛……

于是,次日清晨,王秋等人还没起床,他们租赁的院落外就响起了“抓赤匪!”“死活不论!”的喊声。(未完待续。。)

三十八、暴走的城管

“……砰、砰!”“……抓赤匪!死活不论!”

“……抓一个,赏现大洋十块!抓到那个姓金的满洲女匪,赏大洋三百!”

“……哎?那个女匪在告示上不是悬赏三千元吗?怎么一下子缩水了这么多?”

“……官府的告示哪儿能当真啊!层层过水之后,这赏金能漏下来一成就该烧高香啦!”

“……哦!该死!这帮赤匪居然敢开枪拒捕!给我好好地围住!让丁团长多带些人上来!”

……

枪声,叫喊声、呵斥声与此起彼伏的犬吠,突然在宁静的昌化小镇上乱糟糟地响了起来。

一群流里流气、穿戴不整,手持各种武器,好似土匪模样的家伙,大约有三四十个人,正在几个警察和一个穿丝绸马褂的大少爷带领下,大喊大叫着一拥而上,把王秋等人租赁的院落给包围得严严实实。

为首的一位年轻人,乃是昌化县著名的土豪劣绅家少爷,本地的代理警察局长展天虹,此人大约二三十岁,相貌粗看上去长得还算端正,但那双颇为凶狠的三角眼,却把还算英俊的脸型给完全破坏掉了。

“……各家各户听着,本少爷现在要围剿赤匪!请老少爷们关门闭户呆在家里!记得打死了不赔钱啊!”

此时,他正身穿一件青色的夹衣,手里提着一支半旧的盒子枪,一边指挥着一帮喽啰围攻“外地赤匪”的窝点。一边高声叫嚷着恐吓的话,还不时炫耀般地举起手上的盒子枪,“砰!砰!”朝天放上两枪示威。

而他手下的那几十个小喽啰。也趾高气扬地跟着一路叫喊,还不忘顺手从街边的摊贩“拿”些东西。

很快,小镇上的枪声、叫骂声和小孩的哭闹声,就乱七八糟地交织在一起,霎时间就犹如往油锅里添了水,一下子辟里叭啦的沸腾起来。原有的一丝平静和安祥,顷刻间就消失得干干净净。

看着这样一副鸡飞狗跳、沸反盈天的场面。展天虹局长大人对自己的“官威”显然很是得意。

——作为一名曾经的黄埔军校生,展天虹局长在昌化的乡亲们面前,一直表现得颇为自傲。处处以“天子门生”自居……但他自己却是非常清楚,这个“天子门生”的金字招牌,到底有多么不靠谱……

想当年,他也曾经是一位理想崇高、冲劲十足的热血青年。被几个同学老师一煽动。就卷了家里的钱,千里迢迢南下广州,报考黄埔军校……只可惜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只是真正操练了几天,展天虹就大少爷性子发作,感觉自己实在是吃不得这份苦,所以才上了一个星期的课,就找个借口辍学回家了。

于是。在几年之后,大革命爆发。北伐军席卷江浙,看着昔日的同学老师们一个个都当了团长、师长,威风八面、位高权重,迄今依然一介白身的展大少爷,当真是后悔得肠子都青了——当年怎么就没有咬一咬牙,在黄埔军校坚持下去呢?就算自己本事有限,当不上团长营长,能够捞个连长当也不错啊!

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错过了的机遇也不会再来。而随着北伐军席卷而来的工农运动,更是让作为地主土豪的展大少爷家里吃够了苦头……亏得蒋总司令果断拨乱反正、清党分共,才没让那些下贱的泥腿子们把天给翻过来——记得那一年剿杀本县赤色分子的时候,展大少爷可是在操刀干仗时最积极的。

由于清剿赤匪方面的“突出表现”,还有家族的势力和适当的贿赂,展天虹大少爷终于在几年之后摆脱了白身,当上了镇上的代理警察局长,正摩拳擦掌地想着再立新功,却发现如今却是英雄无用武之地——自从“四一二”之后,昌化县的地下党只剩大猫小猫两三只,并且蛰伏已久,从来没闹出什么响动,组织内部甚至潜伏了蓝衣社的暗探。所以展大少爷即使把他们抓起来,也没啥功劳可言,还会被蓝衣社记仇!

事实上,在蒋介石的时代,各地官府在抓捕赤匪方面无不花样百出。尤其是那些赤匪活动很少的省份,由于上峰强制指定每年需捉拿赤匪若干,地方上就只好自力更生,即使真的没有赤匪,也要弄出些赤匪来。

比如说,广西的赤匪抓捕制度就十分独特:到街上胡乱抓来一个嫌犯,不审讯,不上刑,只要写出十个人的名单,在准备好的脱党声明上签字,便可找人保释,然后再按名单抓人,如是往复……于是监狱里“赤匪”进出如流水,甚至有人不幸“入党”五次、再“脱党”五次……最终就凭借此“功绩”上报中央:我局一年瓦解赤匪地下党组织上百,“挽救”赤匪党员上万,现有立功人员某某,请求中央嘉奖云云……

而海南岛方面为了完成“赤匪捉拿指标”,顺便敲诈勒索,更是发明出了“红色奴隶主”这么奇葩的玩意儿……亏得当时国民政府的权威到不了青藏高原,否则只怕是连“红色喇嘛”和“红色活佛”都有了——若是党主席和总书记要以“转世”的方式来交接,只怕是那些真正的布尔什维克们都要崩溃了吧。

然而,那些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固然可以胡乱想个招数来糊弄中央。可问题是,昌化这地方就在长江三角洲边缘,距离南京没几步路,展天虹代理局长的背景又不够硬,实在不敢闹得这么无法无天……

正当展天虹大少爷为自己找不到立功的途径,而整天愁眉不展的时候,那位潜伏在本地赤色分子地下党组织内部的蓝衣社探子突然找上门来,说是前些日子在上海犯下大案的一伙赤匪。刚刚流窜到了昌化,并且在镇上花钱租了个院子入住,因此请展局长速速派人抓捕。以防这帮狡猾的赤匪闻讯逃脱……

于是,展天虹大少爷顿时大喜过望,赶忙召集了一群帮闲喽啰,兴冲冲地直扑赤匪窝点而去。由于缺乏经验的缘故,一路上闹出好大声势……可惜,正所谓“会咬人的狗不叫,会叫的狗不咬人”。展天虹麾下这帮家伙,虽然在狐假虎威、欺负良善方面无师自通,但真正打起硬仗来。可就立即原形毕露了。

这不,院子里的赤匪刚刚开枪打了一阵点射,他们就被吓得软了脚,一个个躲在后面不敢上去:“……大少爷。不是咱们不尽力。实在是赤匪火力太强大啊!”一个喽啰哭丧着脸解释说,“……别看咱们人多,可总共才有五把只能打铁砂的猎枪和三把盒子炮,而院子里的赤匪有‘花机关’(冲锋枪)啊!”

“……滚!没用的废物!”展天虹恼羞成怒地吐了一口唾沫,但心中倒也明白对方说的是实情,更明白自己的手下是个什么德行——亏得他事先在心里估摸着,这帮悍匪能够从上海流窜到昌化,手底下必然有所依仗。说不得就有几把好枪。因此,若是只靠自己的这点人手。恐怕非但啃不下,甚至还会崩了牙。

所以,展天虹从一开始就熄了独吞功劳的念头,而是早早通知了附近保安团的丁团长……眼下只要把这帮赤匪给钉牢了,不让他们溜掉,那么也算是完成了差事。至于攻坚作战么,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吧!

于是,双方就这样隔着几排院墙,你来我往,有一搭没一搭地对射了半个小时,昌化县的保安团总算是姗姗来迟——这保安团说穿了也就是地方民兵组织,合计两百多号人,装备了一百多杆步枪,但枪械的牌子倒是五花八门、精彩纷呈:有奥地利曼利夏,美国温彻斯特,法国勒贝尔,俄国水连珠,日本金钩,还有一些大清朝的抬枪和火铳……只有老天爷才晓得,他们是怎么给如此多不同口径的枪械供给弹药的。

但不管怎么说,手里有枪总比手里没枪来得底气更足。本县的保安团固然一直打不过土匪,至少好歹还能镇压得住泥腿子。如今拼着巨大的人数优势,来对付这么一小股流窜赤匪,想必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而且,在昌化县保安团的武备库里,还有一件历史悠久的秘密武器:一尊青铜铸造的红衣大将军炮!

——这可是三百年前袁崇焕在宁远城头“一炮糜烂数十里”,轰杀了满清开国之祖努尔哈赤的超级大杀器!如今拿来对付满洲女赤匪爱新觉罗.奇娜,这个背叛了出身阶级的“红色格格”,也算是抬举她了!

此时此刻,在四头老黄牛的拖拽之下,这尊古老而又沉重的大杀器,伴随着一阵阵令人牙酸的吱呀声,终于被拖到了街道的中央,黑洞洞的炮口直指向赤匪窝点的大门。几个身穿号衣的炮手赶紧用铁钎固定炮车,然后堆上减震的泥土。再拿拖把清理炮膛、灌装火药,填塞炮弹……就如同三百年前的辽东战场一样。

然而,正当展局长跟丁团长一番商量,决定等到“一炮糜烂数十里”的红衣大炮一响,就立即投入全部兵力,对负隅顽抗的赤匪窝点发动总攻之际,战场上却出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轰隆——”

伴随着一团腾起的烟尘,一堵年久失修的夯土围墙轰然倒塌,露出了后面闪烁着寒光的钢铁怪兽……

于是,外面的团丁和警察们霎时间统统停止了动作,他们的心神全都被这头狰狞的钢铁巨兽给震撼了。

——厚实的车体、宽阔的履带、威武的炮塔、粗大的炮管……很显然,这是一辆坦克。

对于这个时代最了解西方世界的江浙沿海地区居民来说,坦克是什么玩意儿,他们大抵还是知道的。

但是,跟一般的坦克不同,这辆出现在昌化小镇的坦克前端,居然装了一个推土机的铲斗,铲斗上喷涂着“文明执法”四个大字。而在坦克的侧面,还有“一人拆迁。全家光荣”这么一行让人看不懂的字样。

最要命的是,一面绘制着镰刀锤子的鲜艳红旗,赫然就在这辆古怪坦克的炮塔上猎猎招展!

……这难道是……红党赤匪的坦克?

老天爷啊!那帮成天在穷乡僻壤里钻山沟的乡下泥腿子。如何会有这么高端洋气上档次的新锐兵器?!

这不科学!!!

而且,在这些赤匪坦克装甲板上涂着的字句,又是什么意思?一人拆迁,全家光荣?他们是要拆啥?

就在昌化县国民党地方反动派武装的失魂落魄&呆若木鸡之中,这辆坦克的炮塔顶盖被“啪嗒”一声推开,钻出一位金发碧眼的洋人小姑娘。只见她左手豪爽地举起一瓶二锅头,咕嘟咕嘟地往嘴里灌了几大口。然后晕红着可爱的小脸蛋,一边打着酒嗝儿,一边意气风发地将右手重重地往下一劈:

“……碾压过去!同志们!让我们好好教训一下这帮无聊的废物。让他们懂得什么才是打仗!”

“……乌拉——我们红军最强大!城管国际纵队装甲兵,出击!”

——俄语、汉语、英语、法语、西班牙语、德语、日语、乌尔都语的叫喊声,一时间响彻天空。

那一瞬间,早已吓得浑身瑟缩的国民党保安团丁和乡镇警察。仿佛感觉到了来自整个世界的恶意。

然后。他们就迅速被坦克的履带给碾压成了渣渣……对付这帮人均只有半杆破枪的废柴,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装甲兵们甚至连炮都不用开,直接东倒西歪地冲上去辗压就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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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两辆、三辆、四辆、五辆飘扬着镰刀锤子红旗的坦克,相继跃出了某座平凡无奇的宅院。

诸位最少喝了两斤二锅头的俄国毛子驾驶员,一边愉快地打着酒嗝儿,一边歪歪扭扭地开着坦克向前冲——反正眼下也不会有交警来查他们的酒后驾车问题——车载机枪的子弹在青石板路面上溅起一串火星……且不说那些中弹毙命的倒霉鬼,即便仅仅是迸飞的锋利碎石擦到,也足以让人发出阵阵凄厉的惨叫。

至于之前被拖出来的那一尊作为“克敌利器”的红衣大将军炮。则在下一刻就被坦克给撞飞到了路旁。

“……嗝儿~~好无聊,似乎还可以再刺激一点儿……王秋同志。嗝儿~快奏起我们的乐曲!”

醉醺醺的索尼娅政委一边打着酒嗝,一边操纵着车载机枪打了一个点射,用7.62毫米的子弹把一个国民党警察给拦腰打成两截,然后满意地往嘴里又灌了一打口二锅头,随即抓起了无线电通话器,高声吼道。

坐在最后一辆坦克里的王秋同学,对此只能无奈地翻了个白眼,然后启动了自己这辆坦克的扩音喇叭。

下一刻,《苏维埃进行曲》那充满暴力美学意味的磅礴曲调,便响彻在了这座国民党统治的城镇上空。

“……我们的苏维埃将惩戒全世界,从波罗的海直到太平洋。

十月的颂歌响彻大地,让敌人知道红色巨熊来了!”

——气势澎湃的雄壮歌声中,五辆的坦克在昌化小镇最宽敞的街道上横冲直撞,沿路撞塌房屋无数,将整个镇子折腾得烟尘滚滚。不时有一连串子弹迎面扫来,把前方溃逃的敌人吓得屁滚尿流,鬼哭狼嚎。

确实,也有某些士兵勇敢地举枪对着坦克射击,甚至朝它们甩出了手榴弹。然而,如此贫弱的火力,甚至不能在坦克的装甲板表面留下几个凹坑……这些勇敢者的最终命运,不是丢下枪械转身逃跑,就是被车载机枪的子弹打翻在地,然后在《苏维埃进行曲》的歌声中,被轧轧作响的履带碾成肉末。

“……我们的苏维埃将惩戒全世界,从波罗的海直到太平洋。

红色的光芒照耀万丈,强大的苏维埃巨熊来了!”

——看到己方的反击犹如螳臂当车,听着耳畔“嗖嗖”穿梭的子弹呼啸,感受着坦克发动机传出的轰鸣,还有那荡气回肠的赤色歌曲,剩下的最后一小批国民党保安团壮丁,也全都精神崩溃了。他们尖叫着丢下手中的“万国牌”步枪,肝胆俱裂地钻进街道两侧的小巷,几乎是一步一个跟头,哭着喊着想要回家。

“……我们的苏维埃将惩戒全世界,我们的光耀无处不在。

对那些敢于侵犯我们的敌人,你们将卑微的屈服于我们!”

——碾压过那些装备粗劣、斗志薄弱,不堪一击的怯懦敌人,百无聊赖地隆隆地行进了三百多米路程,恶意制造了一连串交通事故之后,城管国际纵队的装甲兵们终于找到了第一个值得开炮的目标——屋顶飘扬着青天白日旗,门前堆着沙袋和拒马的国民党昌化县政府大院。

结果,在一阵高爆弹的反复摧残之下,可怜的昌化县政府大院,就如同被一个巨人用铁锤胡乱砸过似的,彻彻底底变成了一片碎砖烂瓦,到处都是腾起的烟尘和残垣断壁……炽烈的炮火轻易撕碎了单薄的白墙青瓦,漫天迸洒的碎石和猛烈的冲击波一齐让人在爆炸中七窍流血,然后奄奄待毙地埋葬在瓦砾之下。

“……我们的苏维埃将惩戒全世界,我们的光耀无处不在。

对那些敢于侵犯我们的敌人,你们将屈服于最强大的苏维埃!!!”

——感受着地面传来的隆隆震动,展天虹大少爷脸颊抽搐地躺倒在街道中央,绝望地看到坦克的履带迎面碾压过来……他不是不想躲开,但在之前的亡命奔逃之中,他先是给一发流弹打断了右腿,然后大半个身子又被压在了一辆翻倒的大板车下面,此时已是完全动弹不得,甚至就连把自己挪到路边都办不到。

“……老总!老总!行行好!快停下!我投降!红军不杀俘虏……啊——”

伴随着一声惨绝人寰的哀嚎,展天虹大少爷整个人消失在了坦克的履带之下,全身的皮肤、肌肉、骨骼、内脏,都在一瞬间被无数的铁齿碾压成细碎的肉糜,然后不成人形地再一次铺展在街道上……

……

次日下午,一路追击红十军团刚刚抵达昌化附近的国民党补充1旅王耀武部,遇到一名疑似精神病人的昌化县官员。此人声称昌化县已经被大批苏联铁甲车部队占据,请南京方面速速乞求美英列强干涉……(未完待续。。)

三十九、我们红军有钞票!

1934年11月29日,浙江省西北部,昌化

一夜之间,这座位于国民党统治核心——江浙地区的小小县城,就被插上了镰刀锤子图案的鲜艳红旗。

镇上的富户乡绅们,从昨天一早开始,就各自畏畏缩缩地顶上了门板,心惊胆战地听着擂鼓般的爆炸和枪声响了小半天,也不知是土匪破城绑票,还是保安团闹饷哗变……枪炮声暂歇之后,他们好不容易壮起胆子,派人趴着墙头往外一望,当即就被满街的红旗给吓了一个踉跄——原来是赤匪进城了!

一时之间,这票地主劣绅们当真是心灰意冷、惶惶不可终日,觉得自家的祖产怕是要保不住了,就连脖子上的这颗脑袋,恐怕也有些悬乎……结果只好纷纷咒骂保安团无能。可是等了半天,镇里依然一片宁静,新来的“西洋赤匪”似乎完全没有发动群众“斗地主、吃大户”,或者“打土豪、分田地”的意思。于是,就有几家士绅偷偷摸摸地试图溜到镇外,居然也没被这些“西洋赤匪”制止——于是,陆陆续续就有一些人成群结队地跑出镇子。不仅是土豪富户,就连一些贫民也跟着跑了……尽管大家都知道,赤匪是穷人的队伍,但这西洋赤匪毕竟跟国产赤匪不是一路,大家都知道洋人不好惹,还是先避一避风头再说吧!

虽然逃跑的土豪劣绅很多,但倒是没人敢存着武力对抗的心思——实力太悬殊。没人敢找死——即使还有几个心怀不轨的死硬分子,最初还仗着家里藏的两三条枪,几个护院家丁。想要跟这帮“胆大包天的泥腿子赤匪”较量一番。可是出门一看到满街隆隆横行的铁甲车,还有金发碧眼的“西洋赤匪”,这班土鳖们一个个就全都被震住了——这可是货真价实的洋人啊!谁敢乱动?动了之后能负得起责任吗?

自从晚清以来,那些红头发绿眼睛的洋人,在中国一向是横着走的头等特权阶级。“挑衅洋人”在中华大地上更是一等一的重罪,轻易就能撸掉一大堆官帽子。不管是再怎么凶悍嗜血的军阀大帅,也不敢轻易对他们有所冒犯。比如当年血洗南京的“辫帅”张勋。就因为在为祸南京的过程中,误杀了几个日本商人,而不得不枪毙自己的士兵来赔罪——这还是次一等的东洋人呢。而眼前可是货真价实的西洋鬼子!

上海的小流氓见多识广,不那么怕洋人。但浙江昌化这种乡下地方,对洋人的恐惧程度就要高得多了。

嗯,虽然党国跟赤匪不共戴天。但西洋赤匪毕竟也是洋人。所以……还是先回家看看情况再说吧!

总而言之。随着昌化县城的突然易帜,全县居民都感到了对世事变幻的彷徨、茫然、迷惑和无所适从。

与此同时,轻易占领了这座小县城的“西洋赤匪”,同样也陷入了对自身前途的一片迷茫之中。

——在歇斯底里地大肆暴走了一番,狠狠碾压蹂躏了一遍视野中能够找到的敌人,充分发泄了这阵子被通缉,被追捕,被枪击。不得不东躲西藏的憋屈与苦闷之后,对于下一步究竟该何去何从。城管犬牙国际纵队辖下那两千多名武装到牙齿的乌合之众,却统统都是两眼一抹黑,暂时毫无头绪。

没办法,既然是一场发泄式的失控暴走,又哪里会有什么事先做好的计划呢?

于是,在一座刚刚被穿越者们占据的深宅大院里,众人一边喝茶吃点心,一边对着墙上一张高高悬挂的江浙战区地图,狂喷口水各抒己见,开始讨论起了己方下一步的战略决策。

——县政府早已被坦克炮夷为平地,保安团和警察局的房子又太破,除了征用民宅,真是没别的办法。

至于这座宅院的主人,自然是在坦克的黑洞洞炮口面前,“笑容可掬”地“欢迎”诸位老总下榻,宣称能够招待“西洋红军”实在是让自家“蓬荜生辉”。不仅没敢要一分一厘的房钱,还献上若干美酒、腊肉、咸鱼“犒劳军士”……同时自己赶紧带着全家老小外加仆妇长随,统统都避居到乡下的小庄子里去了。

当然,作为“军纪严明”的红军战士,本着不给我党抹黑的精神,王秋还是塞给了他们一把钞票。

不过,参与这种最高层次讨论的成员,基本上只有几位中国同志。而在昨日作战之中立下大功的俄国狼人们,如今不是喝多了二锅头、伏特加和威士忌,趴在后院的厢房里烂醉如泥;就是一脸亢奋地喷着酒气,继续在镇上东倒西歪地开着坦克“巡逻执勤”,充分享受“酒后醉驾”的快感……这也是镇上居民迄今不敢出门的原因——若是一个不留神,就要被坦克撞上天,玩“七十码”了……

“……咳咳,不管怎么说,昌化县城已经被咱们给打下了,可是粟裕和方志敏的红军还不知在哪里……嗯……按照党史上的一般套路来说……咱们作为红军的下一步任务,应该就是建立革命根据地吧!”

杨文理教授一边抽着“红塔山”香烟,一边翻着一本泛黄的书籍,对王秋等人如此商量道。

“……建立一个‘浙西北革命根据地’?嗯,感觉似乎有那么点儿意思……”王秋摸了摸下巴,“……可是,一个革命根据地该怎么建立呢?这种筚路蓝缕的事情,咱们似乎都没有经验啊!”

“……这个好办!关于如何团结与发动群众,建立革命根据地,我党有着无数的成熟范例可以遵循……我这里就刚好看到一段红四方面军入川,建立川北革命根据地的官方史料……现在我就给大家念一念……”

杨教授在八仙桌边沿磕了磕烟灰。将手中的泛黄旧书翻到某一页,然后朗声念诵起来:

“……红军新来乍到,要立脚生根。关键在于发动群众。红四方面军决定,抓紧时机,深入发动群众,开展革命斗争……数千名干部、战士组成的无数工作组,不顾连续艰苦转战的疲劳,深入老百姓家里,帮助他们挑水、劈柴。什么脏活累活都干,很快就打破了外地人同本地人、军人同老百姓之间的界限。

红军各部队组成的工作组,分片包干。分兵发动群众,很快就建立起了各级红色政权和群众组织——赤卫队、儿童团、宣传队、俱乐部、洗衣队、缝纫队、运输队、代耕队、耕牛农具合作社等,如雨后春笋般地建立起来,从县城到乡村。结成了一张纵横交织的巨网。把大多数的贫苦农民团结和组织到了一起。依靠这些组织,红军的粮食、兵员、服装、运输等问题,都较好地得到解决,少数地主武装的叛乱活动,也及时被粉碎……”

“……呃……杨教授,你的意思是……让我们跟徐向前的红四方面军学习,也去帮老百姓挑水、劈柴?这个……恐怕有些难办吧!”王秋同学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吞吞吐吐地说。“……首先,咱们这支队伍的成分。您也是晓得的,基本上都是觉悟很低的雇佣军,真正的布尔什维克实在是没几个;其次,我们麾下虽然有两千多名士兵,可是会说汉语的只有不到五十个人,而真正的中国人更是连三十个都不到。

更要命的是,即使是穿越者里面的中国人,也不见得有多少人会说浙西方言——这年头的中国可没有推广普通话,之前在上海我就看到过一个福建买办和一个江苏买办彼此无法沟通,最后居然只能用英文交流……放到咱们身上,若是连语言都无法交流,又该如何发动群众?如何建立上述组织?”

“……是啊,在绝大部分的穿越者眼里,这场革命战争就是打怪升级,而不是社区义务劳动……”马彤学姐也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他们来这个时空是为了找刺激和赚大钱,可没有来学雷锋的觉悟!”

“……呃,让一帮连汉语都不会说的外国人,到中国来学雷锋当义工,确实是有些太勉强了……”杨教授沉默了片刻,这才脸色不豫地点了点头,“……既然徐向前同志在四川的经验不太好用,那么参考一下粟裕将军在几年后建立浙西南根据地的经验如何?这个在地理空间上可是要近得多了……”

他将手中的党史研究书籍翻过几页,又开口念道:“……浙西南地区是个贫瘠山区,在地主豪绅阶级残酷盘剥下,群众生活极其困苦,加之连年灾荒,旱灾过后复水灾,农村经济濒于破产。广大贫苦农民更是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挣扎在死亡线上。面对这幅惨景,同志们提出了“打土豪,开仓济贫,帮助群众战胜夏荒”的行动口号。这个口号反映了群众的切身利益和迫切要求,博得农民群众的热烈拥护和坚决支持。

有了广泛的群众基础,我军如鱼得水,很快就打开了局面……部队每到一个新的地方,首先将国民党的区、乡土杂牌武装给消灭掉。那些基层官吏和土豪劣绅,顿时闻风丧胆,四处逃散。逃散不及而被红军捕获的,视不同情况,区别对待。对于罪恶多、民愤大的,召开群众大会公审,坚决镇压,并没收他们的财产分配给贫苦群众,大快人心。对于那些罪恶较轻、民怨不深的官吏和一般乡绅,则加以警告或教育争取。这样“刚柔并济”,恩威兼施,使反动的区、乡政权,顷刻瓦解,农村的封建势力遭到严重的打击。

广大被剥削、被压迫的农民群众在政治上获得了解放,积极投入革命斗争。我军政工干部趁机因势利导,将发动起来的群众组织起来,建立农民协会和赤卫队,以及青年、妇女等革命群众组织。他们在我党的领导下,采取革命措施,建立农村革命秩序。这样就形成了一个崭新的红色游击根据地的雏形。这道发自仙霞岭的革命霞光,映得浙西南大地一片火红……”

“……惩戒劣绅。打土豪,分田地?这个主意倒是比学雷锋要强一些……肯定有人乐意当法官……”

对于这种比较激烈的革命场面,王秋倒是稍微有些兴趣。但依然没忘记实施该项策略的最大难点,“……可是,我们对本地民情并不了解,本县劣绅有多少罪孽,到底该打倒谁,我们眼下都一无所知……如果胡乱打倒了某个名望的好人,那么反倒会激起骚乱。所以如果要做这事儿。就需要本时空党组织的密切配合……诶?胡总政委呢?怎么从一大早就不见他的人影?”他左顾右盼地发问说。

“……胡总政委正忙着开小会排查叛徒呢!”马彤学姐答道,“……不找出叛徒,咱们如何能够安心?”

“……潜伏在昌化县地下党之中的叛徒已经查出来了。刚刚被我亲手砍了脑袋……”

正所谓“说曹操,曹操就到”——下一刻,胡德兴总政委就从外面推门走了进来,并且似乎听清楚了他们刚才讨论的话题。“……发动群众打土豪。分田地,惩戒那些民愤最大的土豪劣绅,确实是取悦民众、建立根据地的好办法。可惜从昨天到今天,你们都忘了封锁交通,县城里那些民愤最大的土豪劣绅,早就已经携家带口地跑到了乡下……就是现在想要去追,估计也已经太晚了……”

——很显然,在敌情不明的情况下贸然离开县城。去陌生的乡下攻打庄园,绝对不是一个聪明的主意。

于是。会场上的众人一时间全都泄了气,久久地沉默无语……直到王秋突然提出了一条“新思路”:

“……我觉得,我们之前似乎陷入了一个思维误区——大家有没有想过,红军为什么要建立根据地?”

王秋同学如此发问道,然后没等其他人回答,就自顾自地竖起了两根手指,“……这一是为了筹集粮食、布匹和生活物资;二是为了动员老百姓参加红军,一起闹革命——也就是补充人力和物力。”

“……可我们呢?我们一不需要从这些老百姓身上筹集粮食、布匹和生活物资,二不需要在他们中间补充兵员和运输队。我们仅仅是希望他们能够在短时间内安分守己,不要生事;同时顶多还需要一些机灵的人来给我们当坐探,向我们提供敌情,给我们站岗、放哨、带路……而且这还不是一份长工,只是一份几天时间的短工——只要打探清楚了红十军团的位置,两军会师之后,这帮业余探子就没用了!

既然昌化这地方只是一个暂时的落脚地,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多待,我们又何必为根据地的建设而花功夫呢?别忘了,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咱们肯砸下去一千万钞票,就找不出几个愿意卖命赚外快的!”

说到这里,王秋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自信的笑容:“……我们红军别的不多,钞票绝对是大大的有!”

—————————————

当天下午,昌化县城的居民们带着忐忑不安、满怀忧虑的心情,被新来的“西洋赤匪”和本县的地下党成员,召集到了原县政府废墟门前的广场上……然后又惊又喜地收到了一份空前大礼包!

——这伙自称是“国际纵队”,一看就很强悍的“西洋赤匪”,在集会上公开宣布:我们红军是一支有纪律、有节操的队伍,不拿老百姓一针一线,从来不做扰民的事情。昨天在清剿昌化县国民党反动派的战斗中,给乡亲们造成了一定损失,实在是对不起。因此,凡是来参加聚会的民众,人人有奖,每人一律派发十元“压惊费”——当然,发的都是南京中央银行的票子——而那些在昨日巷战之中,房屋不幸损毁的苦主,以及诸位被坦克撞飞的受害者家属,还有每家每户从数千元到数万元不等的赔偿金可拿。

这笔天文数字的巨款砸下去,在场的老百姓一时间都懵了——这是从哪儿来的活菩萨、冤大头啊!

要知道,这年月兵荒马乱的,死个人就跟死个蚂蚁似的,大家死着死着早就死得习惯了。即使在战场上阵亡的士兵,抚恤金也未必能发到十元。至于在战场上被流弹打死的老百姓,更是只有自认倒霉的份。

没想到在家门口打一仗就有十元钱发……若不是害怕自己被打死,他们都快要期盼着本县天天打仗了!

看到这帮洋鬼子给钱给得如此豪爽,县里许多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社会闲散人员”,就不由得有些心头痒痒,开始缠着那几个“中国人二鬼子翻译官”,询问这支“西洋红军”有没有在昌化县招兵的打算。

而那几个戴着眼镜的“翻译官”则表示,国际纵队暂时没有招兵的计划,但是准备在本地雇佣一些探子打听消息,待遇绝对从优——每天十元的底薪,打探到国民党军队和其它红军的准确情报,还有从一千元到一万元不等的奖励。不过,若是有人胆敢谎报瞒报,甚至勾结国民党反动派的话,那么也绝对会对他们行军法,砍头枪毙没商量……没过多久,初来乍到的国际纵队就招募到了足足两百名“业余情报人员”。

与此同时,那些提心吊胆了一天一夜的昌化县豪门大户,也终于等到破门而入的“赤匪头目”。不过对方却不是来打土豪分浮财的,而是笑容可掬地宣布,“西洋红军”对中国传统文化很感兴趣,所以要借着闹革命的机会,在本县强制性“收购”各种古董字画和明清家具,把他们家里藏着的各种拔步床、八仙桌、玉石宝鼎、檀香木屏风、青铜香炉统统扫荡一空……当然,绝对不是白拿,每一家都给了好多钞票。

而且,若是有人不愿意收钞票的话,这支“西洋红军”还贴心地提供“以旧换新”服务——用一套花纹鲜艳、质地轻盈,高端洋气上档次的“高科技”塑料家具,换走他们低端土气没格调的黄花梨古董货……

看着这帮冤大头洋鬼子到处送钱的样子,即便是最反动的土豪劣绅,暂时也熄了跟他们拼死对抗的心思,并且觉得这“洋鬼子赤匪”果然跟“泥腿子赤匪”不同,简直都快要把革命给弄成“天天过节”了!(未完待续。。)

四十、打飞机

依靠两百多名“业余情报员”的四处打探,还有对国民党军用无线电报的截收和破译——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的密码,在现代的电脑面前简直比玩填字游戏还轻松,更何况王秋他们一早就从军事历史博物馆里闹到了当时的国民党军用密码本——再结合有关的革命战争历史书籍记载,王秋等人花了一天时间,终于基本弄清楚了昌化县附近,浙北、皖南、苏南等地区的国共两军分布位置和战场实况。

——总的来说,就是红十军团打着“北上抗日”的旗号,沿着江西、安徽、浙江的边界线一路流窜,直逼沪宁杭地区。而国民党方面则集结了十几万大军——但大多数都是装备极差、战斗力极弱的地方保安团——追着这支红军偏师的屁股,到处围追堵截,企图把红十军团阻击在江浙精华腹地之外。

事实上,对于身在南昌行营的蒋介石来说,红十军团的这一招奇兵突起,确实是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此时此刻,离开瑞金西征的中央红军,刚刚撕开国民党的三道封锁线,进抵湖南的湘江流域——但国民党方面其实对此早有预估,在十月份就在新闻报纸上刊登说:“……赣南共匪数月前集中大部,突而进扰石城,势将逼近长汀,被东北两路军向其猛攻,遂窜回瑞金会昌雩都,因匪区早被我军封锁,其粮食与药品器械,完全告绝。又集中匪部,倾巢而出,欲冲过赣南窜湘入川。会合贺龙,再作企图,现据军讯,共匪知难死守老巢,昨啸聚三四万人,纷纷移动,进抵章河云江沿岸一带。以求孤注一掷。”另外还有人提到,赤匪“知大势已去,不可挽救。乃最近下令各地撤兵赣南集中,同时在瑞金中央,召集会议,讨论攻守计划。闻当时朱毛彭等匪首。感于目前形势不良,拟早日西窜入湘,希图另谋出路……”

甚至就连中央红军接下来要走的大致远征路线,和走完两万五千里长征之后的最终目的地——延安革命根据地,国民党方面也在事先做出了比较准确的推测:“……(赤匪)四面楚歌,为避免全军覆没计,已决定放弃长汀西窜湘桂黔边境,实行向川青等省发展。重辟新匪区……”

也就是说,早在长征开始之前。蒋介石就基本摸透了中央红军的行动路线和最终目的地。足以让他从容地调兵遣将、布置兵力,等待红军自己踏进陷阱,顺便还可以消耗掉一些多余的杂牌军。而他也确实是这么做的——在11月21日,蒋介石颁布新一轮作战命令,作出了富有针对性的军事部署:“……兹派何健为追剿军总司令,所有北路入湘第六路总指挥薛岳部及周浑元部,统归指挥,并率在湘各部队及民团,追剿西窜朱毛赤匪,务希各部精诚团结歼灭该‘匪’于湘水以东地区。”并“调集各路人马,总共有100个团,40万人。在湘江东岸,广西东北部的全州、灌阳、兴安三县,构成了一个三角形的口袋阵……”

为此,蒋介石还在南昌行营亲笔写下一封“中正手谕”,空投到湘江前线,激励何健率领湘军戮力死战。

——芸樵兄(何键字)勋鉴:今委兄以大任,勿负党国之重托,党国命运在此一役,望全力督剿。并录古诗一首相勉:

昨夜秋风入汉关,

朔云边月满西山;

更催飞将追骄虏,

莫遣沙场匹马还……

显然,沿着已经被敌人摸透的进军路线,在敌人预先选定的战场上,跟绝对优势数量的敌军硬拼死磕,而敌方统帅又是反.共最死硬的何健……红军在湘江之战当中的惨烈牺牲,似乎是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

然而,就在国民党反动派精心安排部署,集结了多个重兵集团,设下了天罗地网,磨刀霍霍地准备在湘江战场上彻底毁灭中央红军的时候,东北方向的江浙地区却突然告急。

——就在湘江战役酝酿的前夕,红军抗日先遣队(即红十军团)第19师、第20师突然攻入浙江的开化、遂安、衢县、常山一带,切断了重要的浙赣铁路,给江浙地区带来了巨大恐慌。

于是,蒋介石只得从江西玉山急调王耀武的补充第1旅,赶往浙赣边境堵防红十军团。

但粟裕和寻淮洲带领红19师采取机动灵活的战略战术,一路征战,渡过新安江,穿越杭(州)淳(安)公路,出其不意地回师浙西,成功甩掉了王耀武的补充第1旅,随即还跟沿途的浙江保安团打了大小十余仗,歼敌二百五十余人——早在北洋军阀混战时期,浙江兵就以懦弱不堪战而著称,如今挡在红军面前的,又尽是些拿着鸟铳和抬枪,连土匪都打不过的地方保安团,基本上是听到枪响就散——因此,红军不仅在浙江战场上连续取得胜利,并且还进一步向沪宁杭这片全中国最富庶的精华地区挺进……

沪宁杭所在的长江三角洲,乃是天下一等一的财赋重地,也是蒋介石赖以统领全中国的核心根基,根本容不得半点闪失——为此,蒋介石不得不暂时搁下湘江战场上的中央红军,一边在江浙地区仓促搜罗兵马,准备先消灭掉犹如芒刺在背的红十军团,一边电令国民党各县长:“……督率团队,固守待援,万一守御力尽,则与城共亡”,否则“失陷城镇,糜烂地方,则军法俱在,决不姑宽”!

所以,当王秋等人赶到昌化,并且被当地保安团和警察围攻的时候,皖南浙北地区已是重兵云集——为了京畿重地的安全,蒋介石一口气调集了战场附近所有能抽调的部队,包括国民党浙江保安纵队、补充第1旅、第9师、第4师、第78师468团。外加一些连番号都没有的杂牌武装,由浙江保安处长俞济时担任最高指挥官,加紧堵截追剿仅有一万人的红十军团。以确保省城杭州的安全。

然而,国民党参与围剿的兵力虽多,战斗力却十分堪忧——蒋介石嫡系的精兵强将,总共也就五十万左右,如今不是在湘江战场狙击中央红军,就是在中央苏区“清剿残匪”,还有一部分要放在首都担任戍卫部队。不能轻动。在作为大后方的江浙地区,守备兵力十分空虚……所以,俞济时麾下虽然有合计二十个团。“号称”二十万人,但至少有一半的兵额被吃了空饷,那些保安团也普遍是几个人才能当一个人用。

不过,在这些以废柴豆腐渣为主的围剿部队之中。也有那么几根硬骨头——比如补充1旅王耀武部。

“……最新的情报已经打探出来了!粟裕和寻淮洲率领的红19师。一直在沿着浙皖两省的边界线走钢丝,如今刚刚从皖南方向踏进昌化县边缘。但追剿他们的国民党军队,倒是先一步抵达了昌化县的腹地。”

在仔细监听了红军与国民党军的无线电报,并且结合本地探子收集到的传闻流言之后,王秋一边用棍子在作战地图上比比划划,一边如此总结说,“……其中对我们威胁最大的,要数补充第1旅王耀武部。”

“……补充第1旅?好逊的名字。听着就像是杂牌部队的模样……”马彤小声嘀咕说。

“……这你可就猜错了。王耀武的补充第1旅虽然挂着个‘补充’的头衔,其实并不属于二流杂牌军。它是在1933年冬由国民党中央保安编练处的3个补充团改编。统一装备进口的德国军械,官兵的素质也高,军官多是军校毕业,士兵多是北方人,战斗力并不弱。呃,这支部队在未来还会有一个更出名的番号——整编74师!就是孟良崮战役之中,被张灵甫打到全灭的那支部队……”王秋放下小木棍,起身解释说。

“……呃,就是那个‘打上孟良崮,活捉张灵甫’?哦,我想起来了……”

马彤这才恍然大悟,“……大名鼎鼎的国民党五大王牌师之一啊!可指挥官为啥不是张灵甫?”

“……咳咳,张灵甫的辈分太低,现在还没有被提拔起来。眼下指挥这支部队的人,是张灵甫的老上司王耀武——顺便说一句,在孟良崮战役的时候,王耀武也依然是张灵甫的上司……”

杨教授干咳了几声,凑过来解释说,“……你也不要小看这个王耀武啊!当年南下堵截南昌起义的国民党将领就有他;第四次‘围剿‘中,他还曾经坚守战略要地宜黄24天未被红军攻破,被蒋介石誉为奇迹。”

“……总之,这个德械旅就在我们的南面,昌化溪下游不到三十公里之外。而红十军团则在西边的山区深处——眼下最大的问题是,虽然距离不远,但消息闭塞的红军未必能探听到我们占据昌化的消息,而国民党军队倒是很有可能先来一步……呃,不对,恐怕不是很有可能,而是已经来了……”

听着远处天际传来的飞机引擎声,王秋从窗口抬头出去仰望了一眼,然后苦笑着说道。

与此同时,刚刚从宿醉中醒来的索尼娅同志,也一边打着酒嗝,一边发出了进行防空作战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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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无云的晴朗天空下,一架使用木结构框架和帆布蒙皮,在的机翼上绘制着国民党青天白日徽章的双翼侦察机,从中央航空学校所属的杭州笕桥机场起飞,先是沿着富春江向西飞了一段,然后在富春江与昌化溪的交汇口转向,晃悠悠地沿着昌化溪,从东南方朝着上游的昌化县城飞来。

——这个年代的飞机可没有装备GPS导航系统,而国民党使用的老式双翼侦察机上,干脆连无线电都没有,所以在飞行的时候,全靠驾驶员的肉眼观察来确定自身位置和地形路线,遇到雨雾天气很容易迷航……因此。在有可能的情况下,他们都习惯于沿着河流、铁路和海岸线飞行,以防在天上“迷路”。

幸好。今天的天气很是不错,视野良好,风势微弱,很适合这种速度慢、抗风能力较差的老式双翼机升空飞行。飞机上的两位国民党飞官(飞行军官)全都表情轻松,甚至还哼起了小调。

虽然他们驾驶的“可赛”式飞机,如今已经算是不折不扣的落后产品,但对于国民党来说已经够用了。

——“可塞”式双坐侦察/轻轰炸机。由美国线斯?沃特飞机公司生产并出口,代号V-65、V-92,双翼双座。乘员2人:驾驶员和侦察、轰炸员,机长8.68米,翼长10.5米,机高3.29米。空重1377公斤。总重2170公斤,最高速度237公里/小时,升限6250米,航程960公里,在左右下机翼中段分别装有7.62毫米固定机枪一架和照相机一台,翼下配备有A-3式炸弹架,可携带50公斤炸弹2枚。

原本在“可塞”式飞机的后舱,还装有向后方射击的活动机枪一挺。用于驱逐从后面来袭的敌机。但由于如今的国民党空军只需要懂得对地攻击的本领,根本没有空战的需要。所以为了减轻起飞重量。延长滞空时间,就把这挺机枪给拆掉了——山沟沟里的工农红军根本没有空军,而各路军阀之中,也只有东北的张学良、新疆的盛世才和广东的陈济棠拥有独立的飞行队。其中,新疆距离太远,东北军又早已瓦解,广东空军虽然算是劲敌,但好歹还没有跟中央撕破脸……因此,国民党空军目前只要会对地攻击就行了。

而且,他们今天执行的只是一次侦察任务,干脆连对地攻击都不一定需要。

——昨天上午的时候,有个貌似官员的疯子冲进了临安县政府,叫叫嚷嚷地说什么赤匪攻破了昌化县……这个倒是很正常,赤匪头目方志敏在浙西皖南的山区已经活跃了很久,还有许多吃不上饭的穷泥腿子被他们煽动起来造反,偶尔丢个偏远县城根本不是什么大事……但问题是,他接下来居然又胡诌什么镇上冒出了苏联人的铁甲车队,还有好几千红头发绿眼睛的洋鬼子赤匪——这个就太可笑了吧!

喂喂!你就是害怕承担丢失县城的杀头之罪,也不能像这样乱喷口水、胡说八道啊!

苏联人的铁甲车?呵呵,这些铁甲车是怎么跨越半个中国,渡过黄河长江,一口气冲到浙江来的?还有好几千洋鬼子赤匪……瞧你这话说的!咱们这儿又不是上海,如今浙江全省有没有几千洋鬼子都难说呢!

不管怎么样,昌化县闹出了乱子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由于如今昌化县的电报线路已经被切断,而当地又没有无线电台,也不通电话。所以,省府杭州的大佬们在接到报告之后,就决定派飞机过去侦查一下。

于是,这架晃悠悠又慢悠悠的“可塞”式双坐侦察/轻轰炸机,就这样上了路,经过一个多小时的飞行,顺利抵达了昌化县上空……盘旋几圈之后,两位“飞官”不出所料地没发现任何传说中的“苏联铁甲车”。

——由于在前两天的大暴走之中磕碰得太厉害,王秋已经把坦克全部传送回虫洞另一边进行检修了。

不过,县政府被烧成了一片废墟,这个倒是真的……而且,在镇上的广场中央,还升起了几面红旗——看来这里确实是被赤匪占领了,就是不知道这帮赤匪是如何装神弄鬼,唬得某人相信他们开来了铁甲车?

两位飞官鄙夷地俯瞰了一眼这座破旧的小镇,决定在拍照完毕之后,就俯冲下去扫射几梭子。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的是,在下方的某座楼房里,同样有人在用鄙夷的眼神打量着他们的飞机。

“……敌机高度300米,距离2500米,时速160公里,敌机正在减速降低高度……”

某位武器操作员一边观察着手中的仪器,一边对王秋汇报说,“……乖乖!这是什么破飞机啊!居然飞得比我家的跑车还慢!对付这种双层翅膀的古董货色,似乎根本用不上防空战车吧!”

王秋默默地点了点头,同时摸出无线电对讲机,发出了一道指令……下一刻,镇上好几处房屋的窗户都被相继打开,露出了十多枚前卫XP肩扛式单兵导弹的飒爽英姿。

“……预备——瞄准——发射!”

下一刻,十几道火光拖着长长的白色尾焰,径自击中了刚刚俯冲下来的双翼机,霎时间就把它撕扯成无数燃烧的残骸碎片,犹如天女散花一般,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

然而,就在这架飞机被轻易击毁的同时,王耀武的补充第1旅和浙江保安纵队的一部,也遥遥出现在了小镇郊外的地平线上……而工农红军却还在更远的地方……

——穿越者们在民国时空的第一次真正考验,就要到来了……(未完待续。。)

四十一、非我剿匪不卖力(上)

昌化镇南郊十五公里外,昌化溪畔,河桥乡

危崖耸立,瀑布激荡,略带寒意的山风掠过四季常青的竹林,发出一阵阵清脆悦耳的沙沙声。

南北走向的狭长溪谷之中,一支风尘仆仆的国民党军队,正在这座穷困破败的山区小村中扎营休息。

——昌化这地方,虽然位于长江三角洲的边缘,不远处就是平坦富饶的杭嘉湖平原,距离杭州不到一百公里路,但本身却是坐落在群山环抱之中,在现代世界乃是一大风景旅游休闲胜地。

总的来说,昌化的东边是以出产笋干而闻名的天目山(作者小时候就是天天吃天目山笋干配早饭),西边不远处则是鼎鼎有名的浙西大峡谷,堪称是峭壁突兀,怪石林立,峡谷众多,重峦迭峰,有奇岩怪石之险,有流泉飞瀑之胜……全县几乎处处都是青翠茂密的竹林,巍然屹立的悬崖,乱石激浪的险滩,群峰连绵、鸟鸣悦耳、云雾弥漫、水流湍急、空气清新,景色怡人。并且拥有多种珍稀动植物资源……放在二十一世纪,上述的这一切可都是绝佳的旅游资源,每年都能从沪宁杭的中国第一大都市圈里,吸引来无数厌倦了“钢筋混凝土森林”的游人。光靠旅游业、茶叶、竹笋和山核桃买卖,就足以支撑起昌化的地方财政。

但在旅游和交通行业全都不发达的民国年代,这山清水秀的绝美风景。却是穷山恶水的象征——平原少就表示耕地少,山峦起伏就代表交通差,结果就是昌化的工农业都发展不起来。成了个没油水的穷地方。

——因此,所谓的山清水秀,在这个匮乏年代里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穷山恶水。

更何况,王耀武的补充第1旅,已经追着寻淮洲和粟裕的屁股,在浙西、皖南、赣北的崇山峻岭之中转了差不多一个月。跋山涉水、历经艰险,这山清水秀的风景看得实在太多,早就已经腻味透了。

回首前段日子颠沛流离的战事。挑着脚上密密麻麻的水泡,少将旅长王耀武顿时忍不住叹息不已。

自从他奉命离开江西玉山的驻地,进入浙西山区追击粟裕和寻淮洲的红军北上抗日先遣队(红十军团前身)开始,就几乎没有像像样样、摆明车马地打过一仗。而是好像追踪羚羊的猎人似的。整天跟着红军的屁股在大山里打转,总是摸不清对方的攻击路线,也抓不住对方的殿后部队。即使偶尔有几次小规模的遭遇战,也是打得缩手缩脚,根本没办法施展火力和兵力上的优势,就被狡猾的红军给轻易甩掉了。

从玉山出发进军到衢县(衢州),再从衢县跑到淳安,又从淳安追到皖南。如今继续从皖南追回浙西……国共两军就仿佛猫捉老鼠一般,在南方的深山老林之间无休止地兜圈子。怎么也看不到旅途的尽头——时至今日,王耀武的补充第1旅已经是人人脸色憔悴、又黑又瘦,士气低落,疲惫不堪了。

“……该死的,三团还在后面没跟上来吗?李天霞到底是干什么吃的!走起路来这么磨磨蹭蹭!”

坐在刚刚搭建起来的军帐中休息了一会儿,看着补充第1旅的旅部和一团、二团相继抵达宿营地,但三团和浙江保安纵队的一部却落在后面久久未到,肝火旺盛的王耀武少将忍不住大骂起了三团长李天霞。

“……旅座,请息怒,李老弟恐怕也是有着不得已的苦衷。”一团长刘保定赶忙上来劝解,“……他的三团还带着伤兵医院、炮队和辎重队,而本旅的代马输卒(挑担子和拉山炮的铁肩队)这阵子闹痢疾闹得厉害,病死了好些。偏偏在这荒山野岭里头根本抓不到壮丁,走得慢一点也是正常。此外,李老弟还得等保安团的那帮人跟上来,免得前后脱节……而浙江的保安团都是些什么破烂货色,您也是清楚的……”

“……是啊!赤匪狡诈,每次他们休整的时候,我们却要到处打探他们的行迹。等到好不容易找出他们藏在哪个山谷里的时候,赤匪已经休整完毕,又一次上路了。害得我们只能在崇山峻岭中往返奔波。”

二团长周志道也附和着抱怨说,“……时至今日,咱们已经被赤匪牵着鼻子在山里头打转大半个月了,别说休整,连一口热饭菜都吃不上。而且部队里又以北方人居多,受不了南方山区阴冷潮湿的天气,光是水土不服就让人够呛,如今全旅上下没有几个不拉肚子的,眼看着咱们都快要被肥的拖瘦、瘦的拖死啦!”

“……更可气的是,咱们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的罪,还在山路上跌死了那么多人,眼下好不容易追上了寻淮洲和粟裕所部的尾巴,马上就能跟匪十九师好好打一仗了。谁知上峰却命令咱们掉过头来,去镇压昌化的什么刁民暴乱,害得咱们前功尽弃……”一位参谋官也插嘴抱怨,“……这不是本末倒置吗?”

看着一众饱经风霜的部下们都在大吐苦水,王耀武少将也是憋了满满一肚子的怨气,不知该往何处发。

——虽然他的补充第1旅,是一个精锐德械旅,即使在国民党黄埔嫡系中央军的序列里面,也算是装备最好的一批部队。但问题是,装备了精良的德械武器,并不等于他的旅就擅长打山地战。那些沉重的平射炮、山炮和装甲汽车,在不通公路的山地里,就全都成了拖累行军的累赘:装甲汽车从一开始就扔在了旧驻地,而平射炮和山炮则不得不被拆解开来,由驮马、骡子和苦力们一路拖着上山,当真是辛苦无比。

光是进山就已经如此麻烦。而追击红军的日子则更是苦不堪言——由于要避开国民党的主力部队和设防关卡,粟裕和寻淮洲的红十九师总是喜欢专拣那些偏僻的小路行军,结果连累得王耀武少将的补充第1旅。也不得不跟着红军的脚步,在浙西皖南的崎岖山地里翻山越岭、晓行夜宿,沿着几百年来山民们踩出的小道蹒跚而行。他们跟红军一前一后,整日里餐风露宿,逢山开路遇水架桥,在某些崎岖的地段,甚至不得不用肩膀把辎重车和炮车扛着走。很多人都累得脱了形……没办法,装备实在是太沉重了!

而装备简陋、轻装上阵的工农红军,却在这种比赛铁脚板的山区游击战之中充分展现了自己的机动性。时不时给追击部队来一阵冷枪,或者设下一个陷阱……搞得补充第1旅苦不堪言,但也只能咬牙硬撑。

比跋山涉水更加可怕的问题,还有在荒山野岭之中找不到路——按照那些武侠小说的套路。在中华大地的深山老林之中。似乎到处都有几个诸如道观寺庙之类可以问路和歇脚的地方。可是在真实的“浙南剿匪作战”之中,王耀武少将却经常是一脸在山里转悠两三天,都找不到一座人工建筑物,而手里的地图也是错误百出,弄得整支部队茫然无措……亏得后来有浙江保安纵队的地头蛇带路,这才不至于跟丢了红军。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追逐战之后,王耀武少将和他的补充第1旅好不容易在浙西山区追上了红十九师的尾巴,正摩拳擦掌地要冲上去大战一场的时候。却被一纸调令弄到了昌化去平息民变……如此一来,之前的辛苦和牺牲似乎都统统成了白费。也难怪补充第1旅的国民党军官们会对此感到怨气冲天、牢骚满腹。

事实上,作为一旅之长的王耀武少将,绝对只会比他的部下们更有怨气,可问题是……

“……虽然很不甘心,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上峰也是担心昌化的暴民会跟粟裕的赤匪合流,从而糜烂浙北地方……”王耀武对一众部下无奈地说道,“……而且,这可是浙江省保安处长俞济时的命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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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这位担任追剿部队总司令的浙江省保安处长俞济时,到底又是何许人也?

为何竟然能以一介“民兵总长”的尴尬身份,大模大样地对黄埔嫡系的党国正规军发号施令?

呃,这真相能吓你一跳!他不仅是黄埔一期生,还是老蒋的亲外甥!嫡系中的嫡系,亲信中的亲信!

——在1924年黄埔军校第一期毕业之后,俞济时就担任蒋介石侍卫。在蒋介石身边的日子里,俞济时先后任蒋介石警卫部队排长、连长、营长、团长、旅长、师长。1932年1月,俞济时任第八十八师师长,率部参加“一.二八”淞沪抗战,在庙行镇重创日军。此役,他腹部受重伤,肚肠穿孔,后经德国租界医院治愈……因为跟蒋介石的这层特殊关系,又有战功傍身,俞济时在军界素来以为人骄横跋扈,目空一切而著称,性子又尖酸刻薄,只记仇不记恩,举国上下结仇无数,但看在老蒋的面子上,别人也只能让他三分。

在1933年,他被任命为浙江省保安处长时,因一项整编各县保卫团的计划不为浙江省主席鲁涤平所理睬,而此项计划又是他上任前蒋介石面谕的,而他此前就已经将自己整编各县保安团的计划原件径自呈送“南昌行营”蒋介石审核,蒋亲批“准予试办”。所以,他获旨后,在省府办公会上,朝曾对此计划的实施从中作梗的鲁涤平的亲信杨绵仲破口大骂:“……整编保安团,乃委员长特交事项,所拟的计划,系秉承蒋委员长的旨意,你算什么东西,胆敢从中阻挠!”说罢还嫌不解气,竟挥拳朝杨绵仲打去!

浙江省主席鲁涤平曾是民国时代军界颇有影响的老牌军阀,面对这一情况,竟也无可奈何,只好依照他的计划去办。对亲信杨绵仲也只能私下安慰,说:“……我当将军领兵打仗时,这小子尚还在襁褓中,如今仗着蒋的势力。什么人也不在他的眼里,你就忍一忍吧,何必与他争一日之长短……”

可以说。俞济时此时名为浙江省保安处长,实际上却是浙江省的太上皇,当时人们一说起俞济时的名字,颇有些谈虎色变的感慨。各地军政要员谁也不敢惹俞济时这个蒋家太保,这使他一时更加骄狂。

而王耀武身为区区一介少将旅长,自然没胆量非议俞济时这个“浙江省太上皇”的“英明决断”,只得放弃了自己前方快要被抓住尾巴的红二十师。掉过头来协助浙江省的废物保安团,来镇压昌化的“赤匪暴乱”……说起来,这也是王耀武自己作的孽——如果他昨天在遇到那个嘴里胡诌什么“苏联铁甲车部队攻破昌化”的地方官员之时。直接就把这个疑似精神病人的家伙给轰走了事,而不是用无线电台向省里上报此事的话,那么俞济时处长恐怕也不会想到要抓他的差,让补充第1旅掉头去昌化镇上平乱。

但事已至此。再怎么后悔也是无用……而且。反过来想想,如今能够离开围剿红十军团的序列,从跟赤匪捉迷藏这个“无期徒刑”、“终生职业”之中暂时解脱出来,似乎也不失为一桩好事。

——看着部下们胡须拉渣、黝黑消瘦的脸庞,王耀武少将如是想着……他很清楚,虽然自己的手下全是精壮的大汉,但一连这么多天的餐风露宿、长途跋涉,喝凉水、啃干粮下来。早就都已经体力濒临透支,非常非常的疲惫了。只是全靠“追上赤匪,一战定胜负”的一股虚火,还在勉勉强强地撑着。

如今追剿赤匪的任务暂时给了别人,补充第1旅的士气就一下子泄了个洗净,想来若是再不找个地方休整一下,恐怕要不了几天功夫,这支军队就会崩溃了——而此次的平乱任务,就是一个很好的休整机会。

“……我知道大家都辛苦了,但是还请诸位弟兄们再加一把劲,等到明天打进昌化县城,弹压了那帮把地方官吓疯的刁钻暴民,收复了昌化之后,我就命令当地大户烧水做饭,宰猪杀羊,再腾出些像样的屋子,让弟兄们好吃好喝再睡上一大觉,不管三七二十一,都要在镇上好好放松几天再开拔……”

然而,正当王耀武对部下进行开解的时候,一名咋咋呼呼的参谋军官却突然闯来,打断了他的话头。

“……长官!飞机!报告长官!北面有一架飞机过来了!”

“……不就是来了架飞机么?有什么好值得大惊小怪的?”王耀武少将没好气的瞟了他一眼,“……你又不是从来没见过飞机的乡下土包子!别忘了,咱们东边一百多公里外的省城杭州,就驻扎着中央航空学校!党国的空军有一大半都在那儿!如今派一架飞机到昌化来侦察,又有什么可奇怪的?”

“……报告旅座!刚从北面过来的那架飞机,跟咱们曾经看到过的不太一样!似乎……小多了?”

——果然,当王耀武少将走出帐篷,用望远镜观察空中盘旋的螺旋桨飞机之时,也一眼就看出了这东西的怪异之处——首先,它的螺旋桨位于飞机的后面而不是前面,属于稀有的推进式而非常见的拉进式;其次,这架飞机的体型小巧得惊人,怎么看都塞不进去一个人;而且,在这架小飞机的机身和机翼上,都没有青天白日徽章……当然,也没有其它国家的标示,只是通体涂成银白色,仿佛刚刚装配起来似的……

“……这么小的飞机……咋塞得进飞行员啊?”王耀武少将比划了一下,疑惑地对身边的人问道。

然而,对于这架古怪的小飞机,其他军官也是一致摇头,说不出个所以然……又过了一会儿,这架古怪的小飞机轻巧地打了个转,往北方掉头离去。而事务繁忙的王耀武少将,自然也把这桩小事抛到了脑后——大约是空军又进口了什么西洋新玩意儿吧!

——王耀武少将并不知道的是,他刚刚错过了拯救补充第一旅的最后一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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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民党补充第一旅的北方十五公里之外,昌化县城,城管犬牙国际纵队临时驻地

“……小心!慢点儿……再往前去一点儿,刚才差点儿擦着屋顶了……好!就这样!垂直降落……”

伴随着地面引导人员的挥舞旗帜和高声叫嚷,一架小巧的推进式无人侦察机盘旋着开始减速下降,同时圆呼呼的大机头开始下垂……紧接着,机身后方的同轴共轭推进式螺旋桨的桨距一变,

四片桨叶产生的推力方向顿时掉了个个儿,从而让整架无人侦察机变得如同直升机一般,原地悬停在了院落的正上方。

然后,这架完成了任务的无人机,便慢慢地降了下来,最终准确地落在了一张弹性十足的大网上。待到螺旋桨停转,就被几个“业余地勤人员”收拾起来,等着通过虫洞传送回去,让专业人员来负责保养。

与此同时,在一间临时布设了许多电缆和仪器,到处闪烁着荧光屏幕的屋子里,城管犬牙国际纵队的几位指挥者们,也根据无人机拍摄到的实况敌情,确定了对国民党军王耀武部的最终打击方案。(未完待续。。)

四十二、非我剿匪不卖力(下)

“……昌化溪下游的敌情基本上已经打探清楚了,应该就是王耀武的国民党补充第一旅没错……”

用激光笔指着3D打印即时战术沙盘上,刚刚摆好的几个青天白日徽章,还有笔记本电脑上显示出来的航拍影像,被王秋拉来作为军事顾问的国防大学高材生,解放军总参谋部少校林深河同志一脸不屑地说道,“……真是让人想不明白,这王耀武也号称是党国名将,从刀山火海里磨砺出来的实干派,可是在宿营休整的时候为何会如此没水准?这家伙好像完全没有考虑过防空!居然就这么大大咧咧地把部队摆在没遮没拦的开阔地里,没有进行一丝一毫的伪装和隐蔽。而这片开阔地又位于狭长的峡谷里,两边都是植被茂密的崇山峻岭、悬崖峭壁,南边又是险滩激流,一旦遇到轰炸和偷袭,连转移和疏散的空间都没有!

更让人想不通的是,这支国民党在宿营做饭的时候,甚至也没挖无烟灶,遍地炊烟飘得七八里之外就能看见……在现代世界绝对会被导弹部队炸成肉渣!即使是现在这会儿,只要派遣一个编队的轰炸机,挂上凝固汽油弹或者白磷燃烧弹,找准了位置一顿狂轰滥炸下去,这个所谓的精锐德械旅也铁定报销了……”

在仔细数落了一番王耀武少将的种种作死行径之后,国防大学高材生出身的林深河少校不由得感慨起来,“……啧啧。莫非这就是国民党名将的水平?难怪抗日战争会打得这么难看,一口气丢掉半壁江山。而解放战争更是成了运输大队长,拿了那么多的美国援助。打起仗来却是越打越不像样了……”

“……这个……我想,王耀武这个人的基本军事素养还是有的,应该是他们根本没想过要防备空袭吧!”

杨教授抬了抬鼻梁上的老花眼镜,不以为然地说,“……确实,像他这样没遮拦地扎营休整,在拥有强大空军的对手面前简直就是找死。可问题是。在如今这会儿,能够调遣空军对他们进行空袭轰炸的敌人又有哪些?工农红军没有飞机,苏联飞机则跨不过大半个中国。真正有可能在南方调动飞机跟老蒋嫡系打空战的势力。除了日本人,就只有广东的陈济棠了……而它们眼下都不可能出现在浙西战场。

至于在地形不利的峡谷里宿营,容易被两侧山头上埋伏的敌兵偷袭……关于这一点,我猜王耀武或许已经派人打探过了。直到确信安全才进来扎营。甚至有可能还在山上放了岗哨——毕竟,在那些传统戏曲评书演义里面,到处都是‘一声炮响,伏兵四起,杀下山来’的情节,而工农红军也很喜欢这种打法……”

杨教授似乎越说越起劲,“……更何况,国民党军队恐怕认为他们是在光明正大地‘官军剿匪’。本来就应该大张旗鼓“恐吓刁民”才对,根本就没有隐蔽行迹的需要。又怎么能躲躲藏藏、丢人现眼呢?在他们的脑子里,应该只有土匪和反贼才会缩头缩尾,见不得人吧……归根结底,敌人还是在轻视我们……”

“……咳咳,两位,你们聊得似乎有些跑题了吧!我们现在需要做的事情,不是品评王耀武的军事水平和作战心态,而是要讨论如何以最快的速度和最少的牺牲,来消灭掉他的国民党补充第一旅!”

看着这两人的谈论主题越跑越偏,王秋只得皱着眉头打断了他们的话,“……从昌化县城只有一条通往临安县,终点是杭州的东西向的砂石公路。而在县城和南方河桥乡的敌军所在地之间,干脆连最低等级的公路都没有,只有一条非常狭窄坑洼的土路,非常不利于发挥我们的重装备优势……”

“……诶?道路条件有这么差吗?”蔡蓉凑了过来,看着沙盘发表自己的观点,“……从这个沙盘上看,咱们和敌人分别处于一条溪谷的南北两端,沿途的谷底地形还算平坦啊!难道连坦克也过不去?”

“……普通的汽车恐怕过不去,如果是坦克和履带式装甲运兵车,那么过倒是过得去,但一路上遍布着坚硬砾石的河滩,对履带的磨损很厉害……”王秋想了想答道,“……而且,如果王耀武能够在遇袭之际,火速组织起一支自爆敢死队,抱着集束手榴弹冲上来,或者从溪谷两侧的山林间跳出来,就会给我们的装甲机械化部队带来不小的麻烦——当年的十九路军,就曾经这样在上海对付过日本人的装甲汽车……”

“……人肉炸弹?”蔡蓉的嘴角抽了抽,“……我不认为国民党士兵在内战中也能发挥出这样的勇气。”

“……就算是自爆敢死队,也不一定要用人肉炸弹啊——如果他能够征集到几头老黄牛的话,就可以学习战国时代的齐国田单,摆一个自爆式火牛阵……”王秋耸了耸肩,“……蔡蓉同志,你也不是不清楚,我们的队伍看似威风凛凛,其实却是一头凶悍而脆弱的猛兽,根本经不起哪怕一把铅笔刀的轻轻一捅!”

——确实,跟这个时代的诸多“落后军队”相比,王秋他们集二十一世纪列国职业穿越者之精华的城管犬牙国际纵队,有着堪称豪华的军械装备和极为恐怖的攻击火力,有着相当细致的情报支持,但在承受伤亡和牺牲方面,却犹如一个娇生惯养、细皮嫩肉的大少爷,稍微多流一点血,就会立即痛得失去战斗力——来自全球各地的职业穿越者&职业异能者&业余雇佣兵们,若是嫌伤亡太大,就会直接辞工回家……

打一个不太恰当的比方,王秋麾下的乌合之众。就好像是在高速公路上以一百五十码的时速飞驰的小轿车,看似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其实真要是硬碰硬地把某人撞飞,这车子也得进修车店去歇息了……

“……放心。根据你们这支业余俱乐部式军队的特殊性,总参谋部已经给你们做出了一个‘非接触作战’的预案,基本上可以确保实现零伤亡……”林深河少校自信地笑道,“……一切都在掌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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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的“非接触作战”,在现代世界被定义为交战双方兵力在不直接接触条件下的作战,在战争中主要强调发挥各种高技术远程火力对敌方军队的间接打击作用,在脱离和避免与敌军直接短兵相接的情况下。大量杀伤敌方的有生力量——具体事例可以参考北约打的海湾战争、空袭南联盟和阿富汗战争等等。

再说得直白一些,这就是美利坚帝国主义仗着财大气粗,用各种高端精确制导武器。隔着十万八千里蹂躏各种弱小敌人,让他们连还击机会都不能找到的一种碾压性作战方式。

总之,得益于各种军事刊物的炒作,对于“非接触作战”这个概念。王秋这个外行人多少也是明白一点皮毛的。在他的印象里。这个词的意思就是用轰炸机和导弹解决一切问题,比如说美国人在阿富汗战场用战斧巡航导弹轰击塔利班的帐篷……费钱是费钱,但确实可以极大地减少伤亡。

“……明白了,还是像之前在日本东京和古埃及的亚历山大港那样,竖起高爆弹头的‘消防导弹’进行密集式轰击?”王秋点了点头,“……那么就赶紧把导弹运过来吧!希望这回看在订货数量多的份上,军方能给我个优惠价——正好,敌军在溪谷里点了那么多做饭的篝火。可以作为红外制导的定位目标……”

“……NO,NO,NO!”林深河少校连连摇头,“……对付这种自寻死路的落伍军队。若是还要用红外制导的消防导弹,就实在是有点太浪费了!说起来,你们这些业余战士,似乎兜里一旦有了点钱,就在打仗的时候胡乱挥霍弹药,完全没考虑到成本和收益的比率问题——刚才一口气用十几发单兵导弹打一架国民党侦察机,在我看来就简直是在烧钱玩……对付这种又慢又脆弱的木头帆布架子,用高射机枪就足够了啊!”

“……刚刚打掉的那些前卫XP单兵防空导弹?那些可都是囤积了十几年的过期次品,而咱们的人又训练得很仓促,一次多打几发也是为了保险起见——就当是打靶训练吧!之前连一次实弹射击都没搞过呢!”

对此,王秋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答道——自己手里若是有一支训练有素、纪律严明的虎狼之师,又何须像这样靡费军械弹药。可真是因为手里只有一帮乌合之众,而且还是一支多民族多国际多信仰,无法严厉约束、难以驱之效死的乌合之众,这才只能“软件不足硬件补”……要不然有谁喜欢挥霍弹药烧钱啊!

美国人之所以搞出“非接触作战”,还不是因为死人太多就会没法向国内交代,这才宁可烧钱拿导弹打帐篷——如果是二战日军那种只要一张明信片就能征召起来的廉价炮灰,哪里还需要打得这么麻烦?

很久很久以前,当他还没有机缘巧合地觉醒空间异能,加入城管犬牙国际纵队,成为一名职业穿越者的时候,王秋曾经在网络上读过一个比较精辟的段子,生动形象地描写了各种军队在战场上的不同表现。

——纪律严明的军队,高效廉洁的政府,勇猛善战的士兵,智计百出的谋士。

这是幻想国度中的战争;

临时拼凑的军队,自相残杀的政府,缺乏训练和勇气的农兵,专著于所谓荣誉和风度的骑士。

这是封建国家的战争;

管理混乱的军队,互相拆台的政府,在理想与生命间犹豫的志愿兵,外行领导内行的政客型将领。

这是民主国家的战争;

残暴嗜血的军队,贪污腐败的政府,以下克上的雇佣兵。赌徒性格的疯狂将领。

这是专制国家的战争。

总之,跟电脑上的战略游戏不同,真正的军队并非电脑程序。真正的士兵也不是NPC。因此,在训练和使用军队的时候,你必须要充分考虑到他们逃跑、抗命、消极怠工、被收买倒戈的可能性,并且事先评估他们是否有智力理解你复杂的命令。而过于严厉的军纪通常会在练出精兵之前先搞垮你自己……

很显然,王秋手里的这票兵马,就基本符合上述四种军队类型之中的第三类——民主国家外行混乱型军队的定义。指挥系统紊乱、令出多门,士兵纯粹是为赚钱和找刺激在打仗。而且根本无法整改,一整顿队伍就散。此外,还存在着类似一战时期奥匈帝国军队那样。各部队之间语言不通的麻烦……总之就是一支真真正正的国际纵队,偏偏这个时代的科技水平,还没先进到能够发明出实用性自动翻译器的程度……

更要命的是,就连这支军队会存在多少时间。王秋同学也是心中无底:第一。构成军队主力的“外国志愿者”随时有可能被召回或自行辞职;第二,他身上的穿越异能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消失,而这就意味着这支超时空军队的结束使命——面对这样的状况,他除了用增加火力的办法来弥补软肋之外,又还能怎样?

当然,如果能够有比导弹更省钱的火力投放工具,本性其实挺抠门的王秋同学,同样也很乐意采纳。

而林深河少校果然给他推荐了一款价廉物美、简单易懂、皮实耐操。富有中国人民解放军特色的“民用型”大杀器——北方重工最近新出品的“流星雨”智能化四十管“消防”火箭炮!

——众所周知,在火箭炮这东西上。全世界没有谁比中国人搞得更厉害。比如说“卫士-2”之类射程达到丧心病狂的400公里,足以一炮打过台湾海峡的怪物火箭炮,就是中国军工把大炮兵主义发挥到极致表现;而在第三世界战乱国家被广泛使用的107火箭炮,更是被誉为“现代游击战三神器”之一。

当然,过去的种种辉煌都只能代表着过去,新一代的中国火箭炮工程师显然不能陶醉在前辈们的功劳簿上,而是还需要再接再厉、推陈出新……于是就有了这一款绰号“流星雨”的全自动大杀器。

“……理论上,这东西是用来发射消防干粉灭火弹,从远距离上扑灭森林大火,以及发射特制礼花弹,营造‘人工流星雨’这一浪漫场景的‘民用设备’。至于实际上的奥妙嘛……反正大家都晓得……”

林深河少校伸手拍打着这架约摸丰田皮卡大小的火箭炮,如数家珍地介绍说,“……二十公里的最大射程,玻璃钢复合材料的一次性定向炮管,炮管和火箭弹一体化封装,跟乡下农村的节日礼花一样打完就扔,省去了装填火箭弹的烦恼,也让它在出厂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必做任何维护,减少了日常勤务工作……火箭弹采用电子引信,由火控系统连接导线即可自动装定,由计算机自动调节发射角度,在储藏期间、运输途中、战场吊装过程中,都无需进行任何调整,大大简化了阵地发射准备过程,这在以前是根本无法想象的,带来的优越性不言而喻……全智能的傻瓜式火控系统,只要有小学文化水平,或者经常玩网络游戏,就绝对能上手使用——所以,你完全不必担心找不到合适的操作人员,只要挑一个擅长空战和射击游戏的宅男出来就成……这玩意儿本来就是专门设计给外行人使用的‘傻瓜机’

……”

“……听着似乎很不错,价钱也比导弹便宜多了……”王秋点了点头,“……但它的威力具体如何?”

“……这个么,客户先生你绝对可以放心!本产品提供高爆弹,人员杀伤弹、子母弹、云爆弹,以及反装甲地雷等多种弹药模块……当然,灭火弹和礼花弹也是有的。”

大生意当前,林深河同志很自然地从高材生模式转到了推销员模式,之前的那些傲气和风骨统统都被不知丢到了哪里,“……在目前的昌化溪谷战场上,我推荐搭配使用高爆弹和人员杀伤弹,后者内含杀伤钢珠,能够很轻松地把敌人炸成一片血海。当然,若是再加上一些燃烧弹,轰击效果或许会更显著……”

“……就这样买了!”由于军情紧急,王秋当即就拍出一张信用卡,“……记得把发票单据报上来!”

“……多谢惠顾!因为这是本产品的第一次野外实战测试,故而特别附赠八折优惠……”

“……第一次野外实战测试?!!见鬼,原来你是拿咱们这儿当试验场啊!”(未完待续。。)

四十三、奈何赤匪有高达(上)

总而言之,当城管们在十五公里之外架起的“流星雨”智能化火箭炮系统,将整个国民党补充一旅的宿营地都纳入射程之际,蹲在昌化溪畔洗脸的王耀武少将,对自己即将面对的命运仍旧懵懂无知。

于是,当天边突然响起空气被撕裂的尖利呼啸之际,一切灾难都已经无法挽回。

“……咻——咻——咻——”

“……这是什么声音?”“……从来没听过——”

“……不好!是炮击!快卧倒!!”“……有火球从天上掉下来啦!!!”

一排又一排的火箭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划破长空,拖着长长的尾焰俯冲下来,怒吼着扑向惊慌失措的国民党补充第一旅官兵。一场暴风骤雨般的地毯式饱和轰炸,霎时间席卷过整条溪谷……

于是,国民党补充第一旅位于昌化溪畔的整个宿营地,都如同火山一般猛烈地爆发了起来,震耳欲聋的巨大爆炸声响成了一片!而直冲天穹的烈焰火墙,更是仿佛要将天地都统统吞没!

毫无防备的国民党补充第一旅官兵,一时间损失惨重,被炸得焦头烂额、魂飞魄散。当他们好不容易鬼哭狼嚎地相继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逃出火场之际,天空中却又响起了第二轮火箭弹飞来的尖啸声……

其中,有一部分人手足并用地嚎叫着,跌跌撞撞地跑出了谷底的开阔地,拼命爬到了溪谷两侧植被茂密的山崖上。以为这样一来就能逃出生天。谁知对方射来的铝热燃烧弹温度太高,居然很快就引燃了溪谷两侧的干燥草木,从而引发起一场规模不小的山林火灾……于是。那些躲到山上的“聪明人”们,很快就被烧得焦头烂额,不是在滚滚浓烟中窒息,就是在连天火焰中烧死,最后能够留得一命的幸存者十中无一。

等到预先准备的火箭弹尽数发射完毕,王秋等人再次派出无人机侦察战场的时候,那架盘旋在峡谷上空的无人机。已经只能在光电探头当中,拍摄出一片烟尘和火海组成的炼狱——遍地都是未熄的火焰和焦黑的尸体;残存的士兵如同蚂蚁一般惊恐地四处乱蹿,仿佛在世界末日的残酷洗礼之中苦苦煎熬……

不得不说。在对付这种缺乏防护的目标之时,远程火箭炮确实是一种便宜好用的大杀器。一轮齐射下来,方圆几十亩地的范围皆变成了焦土,用来扫荡步兵。简直是大材小用了。即使早期的坦克集群。在这样密度的火力覆盖之下,也多半得要变成废铁,至于没有什么防护力的步兵,更是几乎没有活命之理!

反过来说,被火箭炮轰击的国民党士兵,却是几乎要精神崩溃了。饶是打了好些年军阀混战的老兵宿将,他们也从没经历过如此恐怖而诡异的场景……譬如说,因为被气浪掀飞进昌化溪里。从而侥幸逃得一命的王耀武少将,此时就浑身湿漉漉地从水里探出身子。目瞪口呆地望着犹如流星火雨般落下的火箭弹,嘴里痴痴地不住念叨,“……该死的!赤匪啥时候有了这等威力的重炮?莫非是老子遇上了陨石雨?”

——事实上,像是火箭炮覆盖式轰击这样的场面,如果放在此时的西方列强军队,尤其是在凡尔登战役之中,经历过“每小时十万发炮弹轰击之炼狱”的德法两军眼中,估计也就是那么回事……但在积贫积弱的中国,虽然已经陷入了长期的军阀混战状态,可任何一家军阀恐怕都没有这么豪华的炮兵火力。

让很多“民国粉”恐怕难以相信的是,从清末到抗战,打了那么多年的仗,中国军队的装备和火力却并非是与时俱进,反倒是越打越退步了。尤其是在炮兵方面,很多拥兵上万的小军阀,干脆连一门现代火炮都没有,只能拿传承中世纪工艺的土抬炮凑数,明清时代的红衣大炮,到了民国也还在继续被用来对轰。

当时,民国的军阀部队里面流传着一句语,“老兵怕机枪,新兵怕大炮”。为什么呢?原因就在于当时中国各路军队配属的大炮数量都非常少,而且质量也比较差,多半都是外国淘汰的二手货。

更糟糕的是,民国时代中国炮兵的素质也是低劣得惊人,很多炮兵居然不会进行直瞄射击,因为大部分军阀的炮弹都需要进口,不仅价格非常昂贵,有时候还买不到,所以数量非常稀少,结果就导致炮兵在训练时舍不得用,到了在战场上只好乱打一气,乱射一气,跟过节放烟花一样。比如说第一次直奉大战的时候,东北的奉军明明拥有绝对优势的炮火,但在战场上几乎没能起到什么遏制效果,外国观察家都表示他们完全看不懂奉军炮兵到底在把炮弹往哪儿打,似乎纯粹就是为了放个响给自己壮胆……

结果,在当时中国的军阀混战之中,炮击往往只具备象征意义,真正决定胜负的还是马队包抄和步兵对攻——那些刚入伍的新兵没有听过炮响,不知道炮弹会落在什么地方,加上炮声非常大,所以会感到很害怕。但老兵却知道,这种没有准头的炮火,能打中人的概率比中彩票还低,远不如机关枪要命。

可是这样一来,中国军阀对于购置火炮这种昂贵东西的兴趣,也变得越来越低了。以至于十九路军在一二八事变、淞沪抗战之中,居然会拿日军的装甲汽车束手无策——因为十九路军极端缺乏能够打掉这种汽车的平射炮!而在二十一世纪,这样纯属样子货的装甲汽车,就连第三世界国家的游击队都能轻松对付。

当然,蒋介石嫡系部队的情况也好不了多少。不少陆军师索性连一门大炮也没有,一个军若是能有一个12门制的75毫米山炮营,就算是特别牛逼的了。抗日战争之中的长沙保卫战时。曾在北伐时号称铁军的第四军,全军总计仅有一个军属炮兵营,

75毫米山炮12门,所属各师一门大炮也没有。此外,第九战区配属给该军一部分炮兵,计有105毫米榴弹炮一个营共6门,76.2毫米野炮一个营计11门。75毫米山炮一个营计12门,37毫米战车防御炮一个连计4门,加上该军那12门75山炮。总计不过45门火炮。

若是在二十一世纪的战场上,象上述这种口径的火炮,而且只有45门,即使是配属给一个主攻的解放军步兵连。连长大概都会一肚子不满。但在当时,一个担任主要防御任务的军,能有这样的火炮配备,在九战区炮兵参谋长陈宏樟眼中,却被描绘成了“炮兵火力相当强大”……对于122毫米榴弹炮早已装备到步兵团的解放军来说,如此贫弱的火炮配备实在是难以想象,但也由此可见国民党军队的火力之悲催。

总的来说,国民党正规军的炮兵火力。放到当时的西方列强国家,也就是游击队甚至民兵的水平。

而蒋介石在国内混战之中遭遇的各路对手。在战场炮火方面恐怕还要比中央军更弱一些。

因此,在遇到“流星雨”智能化火箭炮系统的远程火力覆盖,短短几分钟里就挨了数百发火箭弹密集轰炸之后,原本牛皮哄哄号称精锐的国民党补充第一旅官兵,当即就被这一轮“地图炮”给打懵了……像这样“天上一道火墙推过来,地面一层火海铺过去”的惨烈场面,完全出乎这些军人的想象范围之外!

但是,补充第一旅不管怎么说也是正规军,就算军械装备差了点儿,论忍受伤亡的意志和毅力,也不是日后那种一顿炮火就能打垮、一次攻坚受挫就能掉头狂奔数百公里的非洲黑叔叔可比……因此,在劈头盖脑地挨了一番远程轰炸之后,王耀武少将还能扯着喉咙召集军官,让部下们踢着士兵的屁股,把这些家伙从各个旮旯里撵出来,同时清点损失,集结整队,准备迎击下一刻不知将从何处攻来的敌人……

——直到这个时候,王耀武少将才开始隐约觉得,之前那位被他认为是精神病人的昌化县地方官员嘴里,所谓“苏联铁甲车队占领昌化”的可笑说辞,或许并非疯人的呓语……可惜当时没怎么留心,时隔一日,这家伙如今早已是不知去向,即使他想要再找这个知情人问问更多细节,也已经没处找人了。

于是,王耀武少将只好一边努力收拢被炸散得到处都是的部队,重新建立秩序;一边吩咐部下尽快组织劳力和工具,在溪谷里火速挖掘一些战壕和掩体,以应对可能存在的“苏联铁甲车”之迎面冲击。

但是,他并不知道,对面的“赤匪”不但有重炮和坦克,而且还有飞机……某种他从未见过的飞机!

片刻之后,伴随着一阵不祥的隆隆噪音,王耀武少将没有看到想象中的“苏联铁甲车队”,而是看到了三架造型狰狞的武装直升机从北方飞来——在直升机的侧面,还被刻意绘制上了醒目的镰刀锤子徽章……

——很显然,王秋等一干难以承担流血牺牲的穿越者们,这回是决心要把“非接触作战”坚持到底了!

然后,在王耀武少将惊讶到呆滞的目光中,这三架武装直升机相继开始了对地面的覆盖式攻击。

接下来,又一轮“盛大热烈”的火箭弹洗礼,瞬间笼罩在了倒霉的国民党补充第一旅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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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你去看流星雨落在这地球上,让你的泪落在我肩膀……”

在机舱内回荡的怀旧经典歌曲伴奏之下,坐在武装直升机里的王秋同学,一边拍摄着之前“流星雨”智能化火箭炮系统给这片战场制造出的遍地焦土,作为此次“实弹测试”的评价依据;一边继续从直升机上向地面发射火箭弹,将刚刚集结整队的国民党官兵打得鬼哭狼嚎。炸得一哄而散……

在打完随机携带的火箭弹之后,似乎是欺负地面上的补充第一旅无力还击,这三架武装直升机又用机炮继续扇形扫射。打得坚硬的砾石河滩上火星四溅,炸得躲避不及的步兵们血肉横飞!

而面对着这从空中施展屠杀的死神,地面上的国民党官兵还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自从武装直升机诞生以来,它就一直是各种地面部队的天敌与克星。

对于原本的“陆战之王”坦克来说,武装直升机的机动性和运动速度都远远胜过它,一旦被发现就很难甩掉。而真正打起来之后,坦克的主炮无法轰击空中的武装直升机。车载机枪的火力则太弱,防空导弹需要较大体积的雷达匹配使用才能有效果,因此遇上直升机只有挨打。但从武装直升机上发射的火箭弹、机炮和反坦克导弹。却可以攻击坦克最脆弱的位置——炮塔顶部,直接引爆坦克的油舱和弹药库……所以,在对付笨重的坦克方面,武装直升机占有先天优势。堪称是坦克的克星。

因此。在越战之中,越南人的地面部队就吃够了美军武装直升机的苦头,被打得只能用消耗人命来硬抗。而在海湾战争中,以美国为首的多国部队,真正投入对地攻击的武装直升机只有几百架,结果将伊拉克军队的4000多辆坦克给一口气消灭了3700余辆,但多国部队方面只有一架武装直升机被击落……

这一虐杀式的空前惨状,给伊拉克人留下的梦魇是如此的可怖。以至于到了十二年后,伊拉克战争打响的时候。在通往巴士拉前沿阵地的公路上,不少奉命增援的伊拉克地面部队看见美军的阿帕奇武装直升机飞来,立即就吓得魂飞魄散,干脆纷纷就地放下武器,向空中的阿帕奇武装直升机投降了!!

身披坚甲的坦克,面对武装直升机尚且如此狼狈。只有轻武器的步兵,若是遇到武装直升机迎头袭来,那更是一边倒的惨烈屠杀——如果是二十一世纪的步兵和游击队,尚且可以用单兵防空导弹试着反击。而此时的国民党补充第一旅,别说什么单兵防空导弹,甚至就连高射炮和冲锋枪都没有!

——为了“勤俭节约”,抗战之前的绝大部分国民党军队,都没有装备“浪费弹药”的冲锋枪。

至于国民党补充第一旅仅有的一些机枪,此时也根本来不及架高枪身、对空射击,就成了武装直升机的重点打击对象,很快被炸得惨不忍睹……更何况,即使侥幸打中了几发机枪弹,也同样毫无效果。

要知道,现代的武装直升机也不是一战时期那种用木头和帆布拼凑起来的双翼机,脆弱得一打就爆,而是采用了陶瓷材料和复合材料等多种新式防护装甲;在机身、座舱、旋翼及传动系统、油箱都有装甲防护,号称可防12.7毫米高射机枪和23毫米高爆炮弹的袭击,生存能力相当强悍,堪称是飞行的装甲兵……

于是,面对国民党步兵们用步枪和手枪对空射击,勉强形成的一道稀疏火网,坐在武装直升机里的王秋同学表示基本没有压力……只是适当提升了飞行高度,同时用机炮把剩余的几个火力点再犁了一遍而已。

好不容易等到第一个波次的武装直升机弹药耗尽,掉头撤退,虎口余生的国民党官兵刚刚抬起头来,就绝望地看见第二批“换班”的“赤匪”武装直升机从北方飞来,还耀武扬威地用大喇叭播放着《苏维埃进行曲》——对地面的新一轮碾压式屠杀再次开始,而整个补充第一旅的指挥系统也被彻底打散了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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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化溪畔的一处山崖下,灰头土脸、蓬头垢面的王耀武少将伸着脖子,望着那几架不断从空中倾泻弹雨和火海的武装直升机,尤其是直升机侧面喷涂的镰刀锤子党徽,眼神中几乎都要喷出火来:

这帮装备先进到完全不科学的赤匪,到底是从哪个旮旯里冒出来的!

面对全旅崩坏溃散,兵败如山倒的惨状,王耀武少将气得简直想要冲出去仰天长啸,但他的副官和几名忠诚的卫兵,却把他死死地压倒在泥泞里,不让他站起来,以防这位少将阁下被一颗流弹打死。

这些尽职的部下们认为自己做出了目前最好的决策——唯一的问题是,他们的长官非常不满意。

准确的说,王耀武少将已经火冒三丈了。

“……放开我!”他怒视着几位卫兵,“……难道你们打算让我趴着指挥战斗么?”

“……请原谅,旅座,但是为了安全,我们必须趴着。”他的副官寸步不让,“……我部根本没办法对付敌机!旅座,您与其冲出去送死,还不如留下有用之身,等着对付敌人跟进上来的步兵!”

这一不甚高明的安抚,让少将很快平静了下来——事实上,他之前的发怒也只是想要找个台阶下而已。

然而,当这批“高科技赤匪”的地面部队,终于从远方逐渐现身的时候,王耀武还是又一次被惊悚了!

“……娘希匹!这些稀奇古怪的铁人又是什么玩意儿?!!”(未完待续。。)

四十四、奈何赤匪有高达(下)

崎岖不平的溪谷之中,一群黑压压的军用机器人正在缓缓移动,鲜艳的镰刀锤子党徽显得分外夺目。

作为聚集了各国自动化兵器研究所尖端技术之精华的军用作战机器人,它们有一个相当冗长的统称:

——全领域泛用连续强化型机动兵器系统机构。

(GeneralUnilateralNeurolinkDispersiveAutonomicManeuverSynthsisSystem)

但一般人更习惯于称呼它的绰号与首字母集合缩写:机动战士——高达(GUNDAM)!

这是一种从动漫作品之中走出来变成现实,被无数宅男宅女们赋予了“钢之魂”的传奇兵器!

根据漫画书上的描述,真正严格意义上的机动战士高达机器人,应该具备以下性能:

它要能远战,也要能近战;

它要能在海底作战,也要能在海面作战;

它要能在地面作战。也要能在天空作战,更要能在大气层外的宇宙空间作战;

它要能屠杀士兵,也要能狙击战车;

它要能破坏固定掩体,也要能对抗大型战舰。甚至要能够捣毁人造行星级的巨型要塞;

在宇宙的每一个角落都应该能看到它的身影。沙漠、海洋、丛林、城市、气体行星、小行星带……

而最关键的一点是:它看上去一定、绝对、无论如何都要像人!

它应当有头和四肢,有眼睛、耳朵、鼻子、嘴和指头。仿佛古希腊战神雕像一般弥漫着杀气。

它应当一手执刀,一手拿盾,背上还要扛着特大号的单兵导弹。宛如地球时代的特种兵勇士。

……

当然,此时出现在昌化溪谷之中的现实版“机动战士高达”们,恐怕无法完全满足上述的这些严苛标准。唯一能够跟动漫作品之中的高达形象完全符合的,就只有一台从日本借调来的“正版货”。

至于要在作战性能方面完全吻合的,干脆连一台都没有——我们人类毕竟还没有进入太空时代……

但是,尽管这些现实版“机动战士高达”的外观结构、体型大小和涂装色彩都各不相同,有两条腿的。有四条腿的,还有六条腿的,以及靠轮子驱动的;有无线电遥控的。也有依靠人员驾驶的,有足足几十吨重的大家伙,也有约摸电动三轮车大小的小不点儿……不过若是远远望去,也都是一样的狰狞嗜血、威风凛凛、充满了肃杀之气……毕竟。猛男和猛兽在吓唬人方面是颇有共通之处的。

——坚固的装甲板闪烁着幽幽的寒光。粗大黑硬的机关炮、机关枪和火箭弹发射器更是令人望而生畏,再加上由若干位香港漫画家临时赶工出来的表面装饰,给他们画上了无数的骷髅和鬼脸,又在这些高达的背上插了许多寒光闪烁的利刃,硬是把这些本来就冷冰冰的机器人,搞得好似地狱恶鬼一般恐怖……

总之,望着这些宛如钢铁恶魔一般的“机动战士高达”,肝胆欲裂的国民党补充第一旅官兵们当即就快要跪下来顶礼膜拜了。而等到这些“机动战士高达”手中的枪炮相继喷吐出明亮的火舌。响起爆豆子般的枪声之后,这帮家伙的精神终于再一次崩溃了——哎。真要说起来,他们今天到底已经精神崩溃几次了?

希望他们的神经足够粗大,慢慢地崩着崩着也就习惯了——正所谓坚持可持续崩溃二十年不动摇嘛!

面对如此令人胆颤的场景,一名勇敢的国民党军官咆哮着冲了上来,用手中的步枪向对面的“机动战士高达”不断射击,但却只看到子弹打在装甲板上火星四溅。当他放下了步枪,甩出一枚手榴弹的时候,一发机枪弹终于准确地打断了他的右腿,让他当场向下栽倒。随后几发子弹又打穿了他的肺部,并打断了他的肋骨……这名勇敢的国民党军官只能无助地躺在地上,一边任凭快速流失的血液带走他的最后一丝体温,一边用变红的视野看着前方的赤匪铁人向自己碾压过来……只听得噗通一声,宣告了他的生命结束。

“……嗷嗷嗷——弟兄们都跟我上!你们这些不应该存在的东西……快点给我去死!去死啊!”

好吧,虽然王耀武少将今天已经看到了很多超乎他想象的事,初步学会了淡定,但此刻他还是快疯了。

——火山喷发一般的覆盖式炮击,蜻蜓一般灵巧的赤匪飞机,还有恶鬼一般的赤匪机关人……这么多不可思议的东西一口气统统出现在他的面前,让他那颗在黄埔军校里锻炼出来的头脑,霎时间陷入了信息量过载的当机状态。而那根名为“理智”的最后保险绳,也在“赤匪铁人”出现的那一刻被“啪”地崩断了。

总的来说,王耀武少将此时已经有些浑浑噩噩,感觉自己似乎是不小心做了个很可怕的噩梦,看到了许多不真实的妖魔鬼怪……等到梦醒之后,这世界的一切就又会再次恢复到正常。

然而,残酷的现实终究不是梦境,容不得王耀武的美好幻想——他的补充第一旅,马上就要完蛋了!

因此,只见他歇斯底里地怒吼一声,终于摆脱了卫兵和副官的阻拦,独自扛着一挺轻机枪冲出山崖的遮蔽,随即把轻机枪架在一块石头上,仰起枪口,瞄准最大的那一台“铁人”扣动了扳机!

连串的子弹打在装甲板上火星四溅,仿佛在表示着王耀武少将的垂死挣扎。

——即使这世界已经变成一个绝望的炼狱,我也要从炼狱中发出绝望的反击!

然后。下一刻,在王耀武少将不可置信的眼神之中,那台被机枪命中的巨大铁人。突然先是噼里啪啦地闪过一阵电火花,接下来“咔嚓咔嚓”地响了几声之后,居然就……居然就不会动了?!!

霎时间,原本压根儿没想过能够取得战果的王耀武少将,顿时感到一阵巨大的喜悦填满了他的心脏……

—————————————————————

与此同时,昌化溪谷战场上空,某架安装了遥控设备的中型运输直升机舱室内

“……该死的!这个破玩意儿又罢工了!果然是个百无一用的赔钱货啊!”

本届“民国时空穿越者大联盟”之中的日方代表。日本最强大的超能力少女,小鸟游真白前首相阁下,突然狠狠地摔开手中的游戏机手柄。气哼哼地朝着舷窗外高声骂道。

“……粉碎吧!现实!放逐吧!精神!见鬼!这帮敌人的距离太远了,我的超能力完全够不着啊!”

而王秋同学闻言扭过头来,看了一眼满是雪花块的遥控屏幕,顿时就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很显然。日本人的“正版”机动战士高达。又在实战之出了漏子。

事实上,日本方面这次送来参战的“机动战士高达”,其实就是之前被送上月球的那款样子货。

这玩意儿粗看上去貌似威武不凡,其实却是一种完全无视实战需求、物理定律和预算成本的“超科学幻想兵器”;一件集盲目、主观、浪费与无用等诸多弊端于一体,纯属爬错了科技树的超级坑爹装备!

它属于某位号称生平只看漫画书,床头上摆满了机动战士高达模型的“高达控”防卫大臣,在全国御宅族的强烈支持之下,不顾众多专家的劝谏和反对。自说自话搞出来的拍脑袋产物——这位大脑抽筋的防卫大臣义正词严地表示:只要心中洋溢着澎湃的“钢之魂”,一切技术问题就都不是问题!

为此。可怜的设计人员不得不花了半个月时间给高达找优点,又花了另外半个月时间对自己进行催眠,这才勉强可以开始草拟图纸。好不容易做出样品之后,又因为接二连三的可怕事故,还有堪称骇人的大幅度颠簸,从而吓跑了所有的驾驶员,最后只能改成用无线电进行远程遥控的无人版。

但即便如此,由于双足机器人的“超前设计”在实际行走之中显得不够稳定,甚至是举步维艰,所以它很难站着使用任何后坐力较强的武器,只能用火力贫弱的小口径机枪进行扫射,连发射火箭筒的时候都得要小心翼翼……至于大威力的机关炮,则根本就不敢装上去——否则只怕是打一炮就要摔个屁股墩了。

除此之外,由于体型过于庞大,为了让机体的重心不至于太高,这台日本“机动战士高达”的上半身装甲也是相当之薄弱……可就算是这样,它依然时不时地喜欢闹出个毛病,譬如信息传输延迟和机枪卡壳之类,而且携带的蓄电池能量有限,根本走不了很远——这次还是亏得王秋把虫洞弄到了距离战场不足三公里的地方,这才没出大碍。否则这玩意儿就连自己从昌化县城走到战场,都是一项不可能的任务。

“……啧啧!日本陆上自卫队的军械,果然是耐看不耐用!而且还死贵死贵的!”

同一间舱室内,林深河少校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撇了撇嘴,“……关键时刻,还是咱们中国货耐用啊!”

——确实,跟日本的“正版货”相比,中国人鼓捣出来的“机动战士高达”虽然造型比较猥琐,充满了山寨小作坊的拼凑混搭风格,但好歹要皮实耐打得多——它的下半身有些是四条腿或六条腿的“机械蜘蛛”,大部分干脆就是一辆披了复合材料装甲的四轮全地形车;上半身倒是被刻意做成了一个富有金属质感的人形,但不知为何却大片地涂上了醒目的红色,毫无半点迷彩隐蔽的效果。

事实上,这玩意儿原本就不是正规的中国军事工业产品,而是国防工业大学的师生们鼓捣出来的“课外习作”。它原本的设计用途也不是上阵杀敌。而是在空旷的自然保护区内驱逐那些长途迁徙的野生动物,或者在自然条件恶劣的边境地区执行边防巡逻任务……如今只是把麻醉枪换成火箭炮,或者是不同口径的机关枪和机关炮。再把高音喇叭中的警告词换成《苏维埃进行曲》,就投入到战场上来打国民党反动派了。

因此,这些“中国高达”耐用归耐用,实战效果其实也不怎么样——首先,敌方士兵不是木头,不会傻乎乎地站在那里让你用电击枪放倒;其次,这玩意儿的视野很差。敌人只要躲避得灵活一点就发现不了。

不过,林深河少校和几个临时归他管的同事们,倒是对这些遥控武装机器人玩得不亦乐乎。充分体现了策划出这一“机器人大作战”的林深河少校,在实际战争之中的外行程度——倒霉的王秋同学,也是直到几分钟之前才偶然搞清楚,这位来自于解放军总参谋部。自称为国防大学高材生的林深河少校。其实并非来自于自己想象中的作战部,而是在宣传部门工作的。他平时负责的具体事务,基本就是拍摄各种主旋律宣传影片,以及“军旅文化”歌曲的MTV……而林深河少校最出名的业务特长,就是凭着自己这一副吹弹可破的伪娘脸蛋玩男扮女装,据说曾经在动漫大展上十分完美地COSPLAY过红美玲和明日香……

很显然,如果让这样一位爱好是动漫COSPLAY

的“军人艺术家”来策划作战,这家伙的第一反应只怕就是把战争办成一场超级盛大和华丽的烟火表演。或者各种“超科学幻想兵器”的展览大会……只是事已至此,本次作战都已经在执行了。王秋也实在是不好中途变卦,只好继续用各种各样的“机动战士高达”,来充分地蹂躏国民党官兵的精神和身体——不管这些高达有多么不靠谱,总比消耗穿越者的生命要强!

幸好,跟日本的样子货和中国的山寨货相比,俄国毛子们的单兵动力铠甲,就要劲爆和给力得多了。

这些斯拉夫大汉们穿着类似中世纪骑士的抗冲击全身装甲,坐在类似“钢铁侠”的单兵外骨骼动力系统上,戴着狰狞的恶魔面具,一边挥舞着红旗,一边向敌人倾泻着子弹和电火花。国民党官兵的子弹打到他们身上,几乎就跟挠痒痒差不多——普通的步兵若是想要打穿这玩意儿,就得用上枪榴弹发射器!

相反,身上没有任何防护,又被完全打散了组织的国民党士兵,却不断被子弹打翻,被雪亮的电弧击倒……更多比较胆小的人,则是一看到这些恶鬼外形的动力铠甲迎面冲来,就当场吓得腿软了。

总而言之,在这批七拼八凑起来的“杂牌高达”之中,体型越大的反而越是无用。真正作为中坚核心作战力量的,反倒是体型最小,但也最灵活的单兵动力铠甲,以及穿着他们的俄罗斯狼人……

因此,王耀武取得的战果,实在只是昙花一现——很快,他那个打坏了日本高达的轻机枪火力点,就在“重点照顾”之下被打掉。而王耀武少将本人,则被他的卫兵们生拉硬拽地拖回了原来的隐蔽处。

接下来,当确定自己根本无法抵御这些铁人之后,在这一天被各种各样不可思议之物给折磨了好久的国民党补充第一旅官兵们终于崩溃了,他们纷纷丢下了武器,识趣地竖起了白旗,举起了双手……

———————————————————————

1934年12月1日,爆发于昌化溪畔的河桥乡之战,宣告了国民党补充第一旅的灰飞烟灭。

因为是以有心算无心,在穿越者们的“非接触作战”之下,除了落后掉队的李天霞的三团,及其配属的浙江省保安纵队一部之外,自旅长王耀武少将以下,国民党补充第一旅的其余两个团和旅部、附属勤杂人员,合计约五千人,在短短几个小时之内被尽数歼灭,甚至来不及架起无线电台发出一封求救电报。

当然,在这场一边倒的碾压式作战之中,穿越者们也发现了己方的不少弊病,尤其是战役的收尾简直是一团糟——不仅在交火作战和打扫战场的时候,有足足上千名国民党官兵趁乱溜走。即使是在俄国毛子们把剩余的俘虏押送回昌化县城之后,由于这支国际雇佣兵纪律松散,看管不严的缘故,一夜之间又跑了一百多人,其中还有几个尉官逃到了李天霞的那个团里,将他们从看守处打探到的一鳞半爪的情报尽数相告,让这位侥幸逃生的“福将”连声哀叹:“非我剿匪不卖力,奈何赤匪有高达!”

而穿越者们同样没注意到的是,当他们在溪谷里肆意蹂躏国民党官兵的时候,几名身穿破烂的红领章灰军服,头戴灰色八角帽,上面有布质红五角星的士兵,也从远处的山头上,目瞪口呆地看到了这一幕……(未完待续。。)

四十五、跨越历史的会师(上)

“……中华锦绣江山谁是主人翁?我们四万万同胞!

强虏入寇逞凶暴,快一致永久抵抗将仇报!

家可破,国须保!身可杀,志不挠!

一心一力团结牢!努力杀敌誓不饶!

努力杀敌誓不饶!

中华锦绣江山谁是主人翁?我们四万万同胞!

文化疆土被焚焦,须奋起大众合力将国保!

血正沸,气正豪!仇不报,恨不消!

群策群力团结牢!拼将头颅为国抛!

拼将头颅为国抛!”

……

浙江省西北部的崇山峻岭之间,伴随着一曲自从“九一八”事变之后,就唱红了大江南北的《抗敌歌》,一支风尘仆仆、衣衫褴褛的军队,正在坎坷崎岖的山路之间,深一脚浅一脚地艰难跋涉。他们身上披着御寒的大衣不仅式样颜色五花八门,而且上面满是血迹、焦痕和破口,充分显示出了这一路上的艰辛与征尘。

十二月初的江南,虽然不比大雪漫天的东北和华北,但也已经很冷了。一片阴寒刺骨的山雾之中,这些身穿带着红领章的灰军服,头戴灰色八角帽,上面有布质红五角星的士兵,全都被冻得直哆嗦,只得一边在山路上小步慢跑着,一边从衣服内层摸出被体温捂得稍微有点软的杂粮饼,塞进嘴里慢慢咀嚼。

——这就是中国工农红军北上抗日先遣队第十九师,一支“孤军转战东南三千里”的英雄部队。

红十九师的前身。是活跃于福建战场的红七军团。

早在中央红军主力开始长征之前,党中央和中革军委经过反复酝酿,就决定派遣一支部队深入敌后。向浙闽皖赣边区开展游击战争。其战略意图是将反“围剿”战争扩展到国民党统治腹地。

这样一来,就可以调动和牵制一部分国民党军队,缓解和减轻国民党军队对中央革命根据地的压力,为中央红军的长征创造有利条件……但很显然,这也是一项极为危险的重任。

——提一旅孤军挺进国民党统治的腹地,毫无疑问将付出极为重大的牺牲,承受无数艰难困苦的考验。

因此。在今年7月,中革军委决定由红七军团组成中国工农红军北上抗日先遣队(内部保持军团编制),打着抗日救亡的旗号。向敌后进行战略转移……总的来说,这是一支投出去问路的军队,是一支一石三鸟的队伍。这支部队是否能够在敌后取得作战成功,关系着一个酝酿已久的大计划——红军大部队的长征。

于是。正在东线征战的红七军团。于1934年7月初从福建连城奉命赶回瑞金,准备北上。

当时红七军团的军团长是寻淮洲,军团政委乐少华,军团参谋长粟裕,军团政治部主任刘英。总的来说,这是一支富有实战经验的精干部队,但在东线的屡次血战之后,军团兵力损失惨重。当时已经仅剩下四千余人,而且武器装备严重不足。有一部分战士甚至没有步枪,只得用红缨枪来凑合……

可尽管如此,处境艰难的党中央和中革军委,还是给这支部队下达了作战任务:最大限度地在福建、浙江开展游击战争,创造游击区域,在闽浙皖赣建立新的根据地;开展反日运动;深入敌人远后方去消灭敌人单干部队,破坏杭州至江山的铁路与公路运输线,吸引“围剿”中央苏区的一部分敌军回援其后方。

为了执行新的艰巨任务,红七军团在瑞金经过短暂的休整,突击补充两千多名新战士之后,就携带五百多担抗日宣传品以及一些炊事用具,组成一支浩浩荡荡的“搬家大军”挥师北上,挺进闽浙皖赣边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抗日先遣队的这次行动,也是对几个月后主力红军西征的一次预演。

于是,中央红军主力日后在长征之中遇到的各种困难和麻烦,被“投石问路”的中国工农红军北上抗日先遣队,几乎是一个不落地统统提前体验了一遍,而且实际形势还要更加的恶劣和严峻!

——浙江是蒋介石的老巢,反革命势力的社会基础雄厚,保安团的数量众多,保甲制度也较为严密,交通与通讯又很捷便,所以敌人在浙江总是能及时掌握红军的行动情况,从各方面调动部队围击红军。抗日先遣队却只能机械地按照中革军委规定的时间、地点、路线、里程慢慢地走,差不多天天要打掩护仗、遭遇仗。虽然因为浙江保安团的战斗力极差,红军取得了不少战术性的胜利,但整个处境却越来越被动了。

而且,对于红军指战员来说,因为在浙江战场没有根据地或游击区作为依托,有时即使有了战机,大一些的仗也不敢打——浙江省到处是反动统治势力,几乎没有群众基础,一仗打下来,出现的伤员根本无法就地安置。而抬着伤员行军打仗,则是非常困难的。一个伤员要两个战士抬,还要一个战士替换,长距离抬下去,就削弱了部队的战斗力。但无论如何也不能把伤病员丢了,那是革命军队所绝对不能允许的。

尽管处境十分不利,但中国工农红军北上抗日先遣队的广大指战员们,依然以坚韧不拔的革命意志和勇敢顽强的战斗精神,排除了一个又一个艰难险阻,在浙江战场上连续行军作战,不断深入敌人腹心,击退了敌人无数次的截击,追击和“围剿”,打了一些胜仗,粉碎了敌人消灭这支红军的企图。

除此之外,他们在沿途还尽可能地开展群众工作,宣传党的抗日救亡主张,在崖石上、墙壁上、电线杆上刷写“抗日反蒋”、“红军是抗日的队伍”、“打土豪。分田地”、“把日本帝国主义赶出中国去”等标语,散发《中国工农红军北上抗日先遣队告农民书》等宣传品,号召劳苦大众团结起来打土豪分田地。推翻国民党政府的反动统治……从政治上呼应中央红军长征,扩大了党和红军的影响。部队虽然战斗和非战斗减员较大,但沿途陆续给各游击区留下了一千多名军事骨干力量,作为发展红色政权的种子……

就这样,寻淮洲和粟裕带着这支仅有几千人的小部队,前后转战闽、浙、赣、皖四省的几十个县镇,拖着十多万国民党围剿部队到处兜圈子。历时近四个月,行程一千六百多公里,最后终于甩掉了追兵。突破了封锁线,胜利抵达江西东北部的闽浙赣苏区,与方志敏同志领导的地方红军会合。

接下来,鉴于红七军团已经打得只剩下了三千多人。无法再维持军团的建制。中革军委电令红七军团跟方志敏的部队合编,成立红军第十军团,红七军团改编为红十九师,寻淮洲任师长,粟裕任军团参谋长。

同时,为了配合中央红军主力的西渡湘江,中革军委又命令红十军团立即再次出击敌后,以运动战消灭敌人。创造皖浙边苏区,进一步调动国民党嫡系兵力。并且特意强调:“行动须迅速。不宜再迟延。”

因此,红十九师只得不顾长途跋涉的疲惫,于十一月十八日再次踏上征途,先是在浙江边境击溃了国民党浙江保安纵队副指挥蒋志英的两个团,打得蒋志英负伤败退常山,红十九师因此缴获颇多。

接着,红十九师利用强行军甩开追兵,途径衢县上方镇,北渡新安江,进抵桐庐地区,并且在转山浦设伏,击溃了国民党补充一旅王耀武部的一支小分队,但也暴露了自己的行踪……师长寻淮洲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进一步挥师逼近昌化、临安,打到距离杭州不过一百公里的地方,深深震动了浙江省会杭州。

但是,不管是实际指挥这支英雄部队的寻淮洲师长,还是刚刚脱离了红十军团总部,赶来前线督战的粟裕参谋长,都明白他们的部队已经打到极限了,实在是没有余力继续向杭州挺进——因为省城杭州遭到威胁,国民党四十九师、浙江保安第一、第二纵队以及补充第一旅王耀武部主力,正仿佛被狠狠抽了一鞭子似的,拼命从几个方向加紧对红十九师的追击和围剿,企图切断红军的前进道路,进行包围和歼灭。

对于势单力薄的红十军团来说,一百多公里之外的杭州,看似近在咫尺,其实却远在天边。如果不顾一切地继续进军,即使能够侥幸地杀到杭州城下,接下来也肯定会被数倍于己的敌军围歼。

偏偏远在千里之外的党中央和中革军委,一方面在电报中措辞强硬,完全不顾红十军团的艰难处境,不断下达各种硬性指示,容不得半点打折扣;一方面却又朝令夕改,一会儿一个主意——有时候要求红十军团打大仗,向大城市进军,调动敌人,给中央红军减轻压力;有时候却命令红十军团保存实力,尽量在敌人势力薄弱的地方建立稳固根据地……弄得红十军团一时间无所适从,连下一步该如何走都是吵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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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有多大的胃口,吃多少饭!我们红十九师号称是一个师,实际上才三千人,甚至还不如王耀武的一个旅!整个军团也才一万人。中央竟然想要我们凭着这点兵力去打杭州,简直是异想天开!”

昌化县远郊山区,突起在蜿蜒山路旁边的一块大石头上,粟裕参谋长展开了一张从保安团那边缴获的浙江地图,跟寻淮洲师长商量着下一步的作战方略,同时也发泄着对于中央某些不合理指示的牢骚。

“……现在因为我们身处于交通不便的浙西北山区,敌人难以利用公路和铁路运动部队,兵力调度较为迟缓,这才让我们进逼到了距离杭州不远的地方……但这不等于我们可以随意跳出山区,到杭嘉湖平原上跟国民党反动派硬碰硬!就算浙江保安团的战斗力再差。蚊子多了也能咬死大象!更何况,国民党如今派来对付咱们的围剿部队,可不仅仅是那些废物保安团。还有四十九师和补充第一旅这样的硬骨头!”

说到这里,粟裕忍不住就是摇头一阵哀叹,“……以红十军团眼下总计不过一万多人的兵力,充其量也就能陪着他们在山沟沟里玩捉迷藏而已,真要是打一场正面作战,这两根硬骨头不管哪一根都很难啃啊!”

“……是啊!粟裕同志,浙江是国民党统治的腹心地区。蒋介石的老巢,反动势力十分强大。虽然在几年前曾经有过一波红色浪潮,但目前全省大部分地区的党组织都已经被破坏。更没有红色根据地或游击区域作为我们的依托……不过,我们也不能只从悲观的角度看问题,浙江的工农劳苦大众同样是有革命传统的,在大革命时期就受过不少影响。浙江有些地域的地形条件。对我军作战也很有利。而且这一地区相对富庶。我军筹集军粮、军饷和服被比较容易。总之,我们并不是一定无法在浙江省立脚生根……”

寻淮洲则是从另一个角度阐述了浙江战场的特殊性,“……从全局来看,江西瑞金的中央苏区虽已丧失,但是国民党的主力正被我主力红军吸引于湖南地区,那里是目前的全国主战场,相对地说来,浙江的敌人比较空虚。而且,如果在浙西立足。我们可以同坚持在南方的几个老苏区互相配合,互相支援……”

“……但这需要我们把队伍分散开来打游击,把正规红军重新变成游击队!”粟裕烦躁地脱下了自己的军帽,狠狠地摔在军事地图上,“……如果没有这样的认识和决心,不能来一个决定性的转变,自觉地把正规军变成游击队,把正规战变成游击战,我们根本不可能在浙江立脚生根,完成党交给的任务!”

话虽这么说,但两人似乎都下不了这个决心——这么搞的话,很容易会被上纲上线到“政治错误”的!

当然,鉴于如今面临严重敌情,红军貌似节节胜利、威震敌胆,其实却是处境危殆。为了避免全军覆灭之祸,他们之前也早已决定不顾中革军委的一再责令,放弃继续挺进沪宁杭的军事冒险,掉头转回皖南山区……至少在“昌化暴乱”的消息传来,王耀武的追击部队从身后消失之前,他们还是这样想的。

因此,即使在得到了“昌化暴乱”的模糊情报,并且发现追在身后的补充第一旅王耀武部已经被引走,暂时脱离了危险之后,自知势单力孤、打不起消耗战的粟裕和寻淮洲,也没有冒冒失失地带着红十九师赶过去跟“昌化县城的同志们”会合,而是在县城西南方三十多公里外的瑶山乡一带休整和观望。

——以红十九师的单薄兵力,是没办法离开崇山峻岭的遮蔽,在平地上正面硬撼王耀武的补充一旅的。

所以,对于昌化县城里那些即将被王耀武剿杀的“暴动群众”,如今处境同样危如累卵的粟裕和寻淮洲,除了对他们报以同情之外,也只能派出少量哨兵去打探消息,看看能不能救一些人出来。

“……说起来,在昌化那边搞暴动的同志,到底是怎么弄的?居然把声势搞得那么夸张?”

提起这事,寻淮洲的嘴角就忍不住流露出一丝笑意,“……以讹传讹地到了我们的耳朵里,居然变成苏联人派出铁甲车队和飞机来中国闹革命了!这样的荒唐事,我简直都不敢往中央上报,免得挨批!”

“……谁晓得呢?乡下传言总是不怎么可信的。”粟裕无奈地耸了耸肩,“……听说当年张勋复辟的时候,乡下也有人说什么‘张大帅派十万天兵天将,扶起皇上坐龙庭了’,一些人甚至被吓得重新留起了辫子……更别提咱们苏区的那些领导们,在国民党反动派的报纸上都被‘击毙’多少次了?毛.主席还开玩笑说,他若是每在报纸上被‘击毙’一次,就办一回活丧的话,光是靠收白包就能变成大富翁了!”

“……呵呵呵,粟裕同志,你这张嘴还真是……谁都敢拿来开玩笑啊!以后只怕是要吃亏在这上面!”

寻淮洲笑着摇了摇头,“……还是等侦察员回来再说这事吧!我们先去吃晚饭!今天有蘑菇、竹笋和咸菜煮的汤,还有香喷喷的大米饭管够!要是炊事员还能买几口猪回来,咱们就可以好好打一顿牙祭了!”

“……是么?那可就太好了!哎,浙江这里的敌情确实严峻,但毕竟是比较容易吃上饱饭啊……”

——土地革命战争时期,红军的处境困难,但是官兵在待遇上同甘共苦。从军长到伙夫,除粮食外,每人每天一律只有5分钱的油盐菜柴钱,党政人员也和部队一起吃大锅饭。可即便如此,由于常年遭到围剿,中央苏区的粮食供应依然很困难。红军经常不得不从每日三餐改为每天两顿,还要上山挖竹笋、下田逮泥鳅、入河摸螺蛳,权且当菜。有时候甚至连米饭都吃不上,仅能以南瓜充饥,用没有油盐的野菜佐餐。

至于红军的津贴,则是要等到打了土豪、筹到款之后才可能有。若是筹款筹得多,有时还可以给官兵发一点零用钱,最多的时候,每人一次可以发到四五元,这样大家就可以剃头,买牙刷、买肥皂了,而且还可找机会吃一顿美餐,改善一下生活……但更多的情况是连续好几个月不发钱。

因此,即使仅仅是冲着“地方上较为富庶”这一条,红十军团也实在是很希望能够在江浙地区坚持下去……要知道,每年要吃十个月的红薯和南瓜,见不到一粒米的痛苦,可不是现代人能够想象出来的……(未完待续。。)

四十六、跨越历史的会师(中)

与此同时,昌化县城内的“城管犬牙国际纵队”和国民党战俘们,也在享用着属于他们的晚餐。

但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之处在于,“城管犬牙国际纵队”的编制里面,根本就没有后勤炊事人员,

之前那段逃出民国大上海的日子里,王秋麾下这些来自世界各国的穿越者们,一般都是返回现代世界的上海去吃饭——想省钱的就吃基地食堂,想换口味的就打电话叫外卖,譬如三明治、披萨、寿司等世界各国的风味菜色,在外卖单子上样样都有。如果愿意花费时间的话,也可以出去逛逛浦东的几条美食街。

但是,如今这场战斗虽然大获全胜,赢得酣畅淋漓,可是却多了足足上千名俘虏需要看管。而战俘营这玩意儿,在之前根本就忘了设置……结果在交接战俘的混乱过程之中,居然有上百人趁着夜色逃脱!

幸好,在事态变得不可收拾之前,穿越者们总算是用铁丝网圈起了一块空地,作为临时战俘营来使用。

这样一来,为了震慑这些似乎还不太安分的国民党战俘,以及随时有可能被逃脱者引来的下一波国民党军队,“城管犬牙国际纵队”不得不全体镇守在昌化县城内,无法随意离开,以防这个落脚点突然生变。

于是,今晚他们只好就地解决肚子问题了……更要命的是,由于国际纵队的成员国籍太多,跟当地人语言不通的关系。即使想要征发镇上的妇女烧菜做饭,好像也很麻烦的样子——所以,那些有耐心的人。还能等着王秋从虫洞另一侧传送盒饭过来,而剩下的饿急了的人,就只好先吃军用野战单兵自热食品了。

“城管犬牙国际纵队”携带的单兵自热食品,都是从上海浦东那座解放军战略物资储备基地里翻出来的积压旧货,主要配发给执行特别任务的人员,在不能生火或者没有行军灶的时候使用。每包口粮里面有一片发热药,只要灌入液体。15分钟就能加热出一顿热饭,雨水,醋。污水,尿都可以使用。具体品种有雪菜肉丝炒面280g加香菇肉丝炒面280g的A餐;什锦炒饭280g加雪菜肉丁炒饭280g的B餐;以及白米饭280g、鱼香肉丝100g加压缩干粮125g的C餐。每一箱十二包口粮,也就是“A、B、C套餐”各四份。

虽然看上去菜色挺丰富的样子,但味道最多只能算是差强人意。还带有一股加热药的怪味。很多挑嘴的人皱着眉头勉强吃了几口。就一脸厌弃地丢到一边,然后就便宜了那些围着他们看热闹的镇上小孩。

“……解放军的单兵自热食品……果然是够寒酸啊!居然才三种口味,其中一种还是压缩饼干……”

熊熊燃烧的篝火旁边,马彤学姐脸色纠结地打开一个B餐包,看到里面又有两个加热包,里面装的分别是自热什锦炒饭和自热雪菜肉丁炒饭,各280克的饭量,然后是加热剂。B餐包里面还随附一小包香辣酱。一包餐巾纸,一只小勺……她把香辣酱挤进热气腾腾的什锦炒饭里。搅拌几下,随后挖了一勺放进嘴里,接着差一点吐出来,“……好难吃,感觉像是在咀嚼一堆油腻的砂子……这简直就是在遭罪。”

“……没错,中国的山寨货就是比不上美国的原版MRE(Meal,

Ready-to-Eat

Individual美军个人即食口粮)啊,那玩意儿据说有二十四种菜单口味可供选择呢!从咖喱羊肉、意大利通心粉、蒜泥香肠、墨西哥鸡肉卷到黑胡椒牛排,还有焦糖布丁和软包装水果罐头……哪里像咱们中国解放军的难吃玩意儿……”

正在吃着C套餐的蔡蓉小姐,也是一脸难受地咀嚼着包装袋里的鱼香肉丝——解放军单兵自热食品的最大特色,就是可以把东西的味道变得一塌糊涂。以至于她完全没法从这份鱼香肉丝中吃出半点鱼香味来。

“……美军的MRE?过去我跟美国人搭档的时候,这玩意儿我也尝过不少。它的花样虽然多一些,但吃多了也照样让人反胃。”小鸟游真白突然捧着一个塑料袋凑了过来,随口跟她们搭话道,“……很多美军士兵还给他们的MRE起了个鼎鼎大名的绰号:‘是人都不愿意吃’。(这个绰号的来历——“MRE”固然是Meal,Ready-to-Eat.Individual的缩写,但想要理解为Man-Refuse-Eat也没问题。)”

“……‘是人都不愿意吃’?这帮美国大兵还真是够娇气的,实在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啊!既然这么讨厌吃,为啥不送几份MRE过来给我尝尝呢?”马彤学姐撅起了嘴巴,如此叹息说,“……可惜,这镇上的基础设施条件太差,连电都没通。否则倒是可以用微波炉热一些速冻快餐,比如猪排饭或速冻包子什么的……唉,这十二月的天气,没顿热饭吃可真是难熬!”望着眼前不断跳跃的篝火,她不无郁闷地说。

“……那就只好耐心等待王秋君送来的跨时空外卖了。在此之前,咱们先吃些零食垫一下肚子如何?”

小鸟游真白举起自己手中的塑料袋,“……我带了些蛋卷、曲奇饼和薯片,还有鱿鱼丝和牛肉干。”

“……哦!那真是太好了!有番茄味的薯片吗?还有,你的牛肉干是什么牌子的?”

马彤一边欣喜地答道,一边将两份只吃了几口的油腻炒饭,丢给了旁边某个看得直流口水的羊角辫小萝莉——对于这个时代的大部分中国人来说,一顿有油水有荤腥的饭食。可不是天天都能吃到的。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与民国时代的同胞们相比,这些现代的中国人又何尝不是“饱汉不知饿汉饥”?

至于那些失魂落魄的国民党俘虏?呃。他们倒是早就已经吃上晚饭了——上海浦东那座解放军战略物资储备基地里,堆着无数存放到过期的“军用能量棒”,不知该如何处理。如今正好拿来给俘虏填肚子。

此外,鉴于俘虏们实在是太过于“活跃”,居然在一路上不断地逃亡,即使是进镇之后,也不知怎么地又跑了一百多个——主要是来自十多个国家的押送人员彼此沟通不畅。在工作态度上很是漫不经心,而且对逃跑者也没有进行任何的追捕,结果就大大增强了国民党俘虏的胆量——王秋等人在讨论了一番对策之后。不知怎么地得出了一个异想天开的荒诞结论:只要把这帮战俘统统灌醉,他们估计就会变得安分很多。

恰巧在那座战略物资储备基地里,同样堆着一批严重过期的红星二锅头白酒,生产日期居然是突破天际的三十年前……如果把它们发给解放军官兵。恐怕会激起无穷的怒骂。但是给党国官兵就没什么关系了。

——然而。王秋这些不怎么喝酒的小年轻们都忘了一件事,如果国民党战俘发起了酒疯,又该怎么办?

幸好,无论是在这个悲惨的民国时代,还是在一百年之后的台湾,国民党官兵都很完美地履行了他们的本职工作——处理各类过期滞销积压食品的活动垃圾桶——而且吃着这些过期食品吃得很开心。

没办法,跟他们平时的伙食相比,如今吃到的战俘口粮。已经是突破天际的“高端洋气上档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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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这酒尝着味道不错么。这帮西洋赤匪们出手倒是挺大方。嗝儿~~”

一条火线从口中漫延到胃里,让王耀武少将从刺骨的寒冷中稍稍解放出来,不由得满意地打了个酒嗝。

此时已是公历的十二月,即使是在气候温暖的江南水乡,气温也已经跌到了摄氏十度以下。更何况,昌化县还位于海拔较高的山区。虽然还没有像东北和华北那样飘起鹅毛大雪,然而随着夜幕降临,刺骨的寒风夹着阴湿的山雾,使劲往人骨头里钻,依然冻得人不由自主地想打摆子。

而眼下身在没遮没拦的空地之中,迎着飕飕直吹得寒风,除了几堆缺乏热度的篝火之外,也就只有这些甘醇的烈酒,能够给惊魂未定的国民党战俘们带来几丝温暖……所以不少人都喝得酩酊大醉。

——两百箱红星二锅头分给一千多人喝,除非对方是俄国毛子,否则肯定会有不少人醉倒。

在红星二锅头带来的暖意之中,王耀武少将缓缓活动了一下早已冻得麻木的四肢,然后费力地撕开一块糕饼上面的塑料纸包装,塞进嘴里咀嚼起来,甜腻的感觉瞬间在口腔中扩散开来。

“……嗯,还有这西洋点心的味道也不错,吃着挺像广式月饼……花色也不少,豆沙馅儿的,肉松馅儿的,还有巧克力馅儿的……诶?才吃了这么几小块,居然就感觉肚子已经饱了?”

在一小瓶红星二锅头,外加几块叫什么“能量棒”的西洋糕点下肚之后,王耀武少将感觉舒服了很多。

但是,同样吃着这些“高端洋气上档次”的“能量棒”,喝着“三十年陈酿”的红星二锅头,不幸被俘的国民党官兵们,却没有王耀武少将那么好的心理素质——正当王耀武少将继续小口啜饮着烈酒之际,他旁边一个脸色苍白的士兵突然凑了过来,神情忧虑、吞吞吐吐地问道,“……这个,长官,我想问您个事……西洋赤匪给咱们吃得这么好,又是糕点又是烧酒的……该不会是断头饭吧?”

——如此“高端洋气上档次”的饭食,再加上交战时堪称血腥恐怖的残忍屠戮,不由得不让这些心怀忐忑的国民党战俘们,联想起过往听过的戏文里边,送给即将往生极乐的死囚们的那顿断头饭。

“……笨蛋!如果这帮西洋赤匪想要咱们的命。之前在战场上又何必收容俘虏?”王耀武少将斜了他一眼,不以为然地嘲笑说,“……再说。就算西洋赤匪真的决定要杀俘,你眼下又能如何?!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趁着眼下还有的吃,就多吃一点儿吧!不过照我看,咱们的下场应该不会太惨才对!”

说起来,对于自己在被俘之后的遭遇,王耀武少将也是一肚子的怨气——作为一名忠心耿耿的党国干将。原本他都已经想好要如何组织言辞,义正词严地拒绝对方的威逼利诱,破口大骂这些西洋赤匪的无法无天。顺便打探一番这些奇怪飞机和恐怖铁人的来历……谁知自己身为堂堂少将,这帮西洋赤匪在验明正身之后,除了看守得更严密一些之外,居然没啥进一步的表示。即使在把他押送到已经沦为“匪窝”的昌化县城之后。那里的“大头目”也只是给王耀武少将拍了几张照片。就又把他赶回了被俘官兵的圈子里头,没有单独审问,也没有特殊礼遇,连话都不肯多说一句……好像根本就没把他当成一回事!

这样冷淡到无视的态度,让一向自视甚高的王耀武少将阁下情何以堪啊!这难道是看不起人么?

但是没办法,人家“西洋赤匪”就是完全看不起你这个败军之将,你又能如何?

王耀武少将一念及此,喝到嘴里的红星二锅头。似乎也变得没滋没味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犹如山呼海啸一般的巨大声浪。毫无征兆地猛然袭来,吓得他差点摔了一个屁股墩——为了表明自己这帮人的立场和身份,尽快引来正在附近活动的红军或游击队,按照穿越者们紧急制定的补充宣传计划,某辆刚刚完成了调试的宣传车,开始用高音喇叭在昌化镇内播放起了震耳欲聋的《国际歌》和《苏维埃进行曲》,中间偶尔也会穿插一下《义勇军进行曲》和《抗敌歌》……

很显然,整座镇子都要被吵得鸡飞狗跳,无人安寝了。

如果说这些嘹亮到刺耳的“赤色歌曲”,还只是让王耀武少将有些皱眉的话,那么接下来出现的一幕场景,则是让他又一次看得目瞪口呆,陷入了思维当机的呆滞状态之中——伴随着这些嘹亮的“红歌”响起,一个金光灿灿的巨型镰刀锤子党徽,也在几道耀眼光束的聚焦之中,从幽暗的虚空中缓缓浮现……在党徽的四周,还变换翻滚着麦穗、红旗的背景装饰,让人看得震撼不已。

——某套在上海市建党节晚会上使用过的3D立体广场投影灯,也被穿越者们拖到了这边来搞宣传。

与此同时,几个穿着灰军装的红军侦察员,也被昌化县城上空的3D党徽投影,给深深地震撼了。

“……班长,你看这……到底要不要上去打个招呼?”看了片刻之后,一位战士呐呐地小声问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班长的嘴唇抽动了几下,最后还是想不好该怎么办——虽然他一直受到“无产阶级没有国界,天下穷人是一家”的红色教育,但出于这个时代中国人对洋人根深蒂固的怀疑、害怕和不信任,还有在今天看到的种种不可思议之事,都让他对跟这些“外国同志”的接触感到胆怯。

到底是马上去跟这帮神通广大的“外国同志”接触,还是等待上级的指示?班长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这位红军班长并不知道的是,之前被他派回去向上级报告昌化溪谷战况的那个红军战士,被其他同志认为很可能是精神失常说胡话,正在遭受各种惨无人道的“暴力治疗”

……

而这位红军班长更不知道的是,镇上那些被窥视的“外国同志”,其实已经发现了他们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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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份必胜客的披萨,五百个肯德基的全家桶,然后是一千个盒饭,每个都是两荤两素……”

伴随着一筐筐散发着腾腾热气和香味的便当,脸色略带疲惫的王秋同学,再一次出现在了民国时空的昌化小镇“临时指挥部”,“……唉,我好像都变成快餐店里送外卖的小伙计了!”

“……没办法!谁让咱们手下只有这么一帮娇生惯养的乌合之众呢?”马彤学姐一边麻利地取出一份海鲜披萨大快朵颐,一边嘟囔着说道,“……他们没让你想办法解决下半身的需求,就已经算是客气的了!”

“……下半身问题?天啊,他们难道意志力薄弱到了这等程度,连一两天都熬不住?”

王秋同学一时间听得大惊失色,这都是些什么少爷兵啊?

“……一两天自然是没问题的,一两个礼拜问题也不大,但一两个月就问题严重了……”

马彤学姐咀嚼着一块喷香的披萨饼,有些含混不清地答道,“……所以,咱们只能用他们来唬唬人,做一些辅助工作,别指望他们能玩白刃冲锋,打什么硬仗和苦战……想要干一番大事,还是只能找红军啊!”

“……这我当然知道,我们来昌化就是为了找红军!”王秋郁闷地说,“可问题是,红军究竟在哪儿呢?”

“……他们已经来了,就在距离这儿大约五百米外的小山上。”就在这个时候,杨教授不知从哪儿转了出来,并且将一副全彩夜视仪塞到了王秋的手上,“……不相信的话,就跟我一起到楼上去看看吧!”(未完待续。。)

四十七、跨越历史的会师(下)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幕下,几位红军战士小心翼翼地站在一片竹林中,遥遥眺望着喧闹不已的昌化镇。

按照这个时代中国战场的一般标准来说,依靠夜色和草木对视线的遮蔽,他们已经隐蔽得很不错了。

然而,在全彩色夜视仪的屏幕之中,他们自以为隐蔽得很好的行藏,其实早就已经暴露得纤毫毕见。

——依靠现代科技的力量,已经能够让每个人肉眼中的黑夜变成白天。

“……这是……地方游击队?还是主力红军?三个人才一条枪?而且穿得可真是够破烂的啊!”

被征用为临时指挥部的某座富豪宅院内,一幢雕梁画栋、造型精致的三层木楼上,用全彩色夜视仪观察着这些衣衫褴褛,只有帽子上的红星能够表明身份的红军战士,王秋同学有些困惑地问道。

——在他看过的“红色电视剧”里,那些扮演红军的群众演员,固然是穿得又穷又土气,身上背破枪,脚上穿草鞋……但最起码总能混到一套还算整齐的灰军装,多少有一点儿“正规军”的风范。

可如今出现在屏幕里的家伙,他们身上穿的又是些什么?连洞洞装都算不上,是碎布条还是麻袋片?

而且,在夜视仪里面看到的三个人之中,居然只有一个人拿着步枪,剩下两个人的武器则是……梭镖?

“……不管怎么样,这帮家伙可真是够耐冻的。如今可是十二月的冬天!即使是江南水乡也很冷啊!”

站在他身边的蔡蓉也跟着插嘴说——尽管披着厚厚的军大衣。这只萝莉还是被寒风吹得有些缩头缩脑的样子,元气也不如往常那么充沛了。所以看着这些穿得好似叫花子一般的红军战士,顿时颇为震骇。

“……这些人到底是正规红军还是地方游击队。老实说我也不太清楚。国民党战俘里面或许有知道他们底细的人,但现在去询问也来不及了。”杨教授慢条斯理地答道,“……所以,我们应该尽快跟他们接触。”

“……呃?现在就进行第一次接触?咱们连对方的来路都没弄明白啊!”王秋不由得感到有点惊讶。

“……现在要是再不赶快接头,就太迟了!如果红十军团按照历史书上记载的那样,掉头向西去了皖南,我们该怎么办?继续追到黄山去?”杨教授反问道。“……所以我们必须抓紧时间,不能错过任何机会!”

“……好吧,算你说的有道理……那么让谁去接触呢?”王秋无奈地摊了摊手。“……身份最合适的胡德兴总政委带着昌化本地的一群地下党,正满山转悠着帮咱们找红军呢!可惜直到现在也还没回来……”

“……王秋同志,既然你是队长,那么现在就该轮到你发挥领导的模范先锋作用啦!”马彤学姐一边咀嚼着披萨饼。一边笑嘻嘻地用油腻的手指推了他一把。“……请你发扬一下风格,稍微牺牲一下吧!”

“……哟!现在遇到需要冒险的时候,倒是想起我是队长了?”王秋先是微微一愣,随即就脸色不虞地斜了马彤一眼,“……之前还不是一直在把我当成送外卖的快餐店伙计,在随随便便地到处使唤?”

——抱怨归抱怨,但是跟红军接头的事情,确实已经是刻不容缓。否则接下来的任何计划都无法展开。

可是,虽然都打着镰刀锤子旗。但双方之间根本没有半点信任可言,怎样才能安全地实现接触目的?

在王秋看来,这可是一桩很有风险的事情——他可不敢确定,对面的红军战士都是有足够理智的人。

举例来说,在卢沟桥事变之后不久,国共第二次合作抗战的时候,延安的党中央派人到南方各省,去联络当初长征前后留下的各路游击队,对其进行约束和改编——这时候再打蒋介石,就变成破坏抗战了,要被全国老百姓戳着脊梁骨骂成是汉奸的——结果有个根据地的红色游击队领导人消息闭塞,“警惕心”太高,把中央来人当成花言巧语的国民党特务,居然一连枪毙了五个交通员之后,才终于相信了中央方面的说辞……而这位领导人在事后也没受到什么惩处(因为他很快就在抗战中牺牲了),还成了一位烈士。

很可笑的是,被他冤杀的那几个交通员,同样也成了我党的革命烈士,名字被刻在纪念碑上……

——没办法,一片战乱动荡之中,各种误杀误伤之事在所难免,哪朝哪代没有几个倒霉催的屈死鬼?

就算是在朝鲜战争和伊拉克战争之中,都有好些被自家飞机炸死的美国大兵一肚子冤屈无处可诉呢。

所以,对于这个看似简单,其实风险很高的活儿,不怎么喜欢冒险的王秋同学,一时间感到很是纠结。

当然,他同样也很清楚,快速解决这个问题的最简单的办法,显然就是找一个合适的帮手来当替死鬼。

幸运的是,这种做法似乎非常容易。在走出指挥部之后,王秋只是稍微转动了一下视线,就已经看见了一个非常适合充当替死鬼的人——她正在一堆篝火旁边,与一群小孩子玩着无聊的“老鹰捉小鸡”游戏。

“……顾曼莎同志!”对此,王秋同学眼珠子一转,下一刻就开口对胡德兴政委的嫡传女弟子喊到。

被叫到名字的女“预备役政委”,原上海滩舞女顾曼莎迷惑的转头看向他,发现王秋正站在临时指挥部门口向自己招手。于是,本时空的菜鸟地下党同志顾曼莎小姐就停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糖果。将所有小孩全部打发走,然后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跑到他面前。“……有什么事吗,王秋同志?”

“……咳咳,现在有一个重要的任务交给你,顾曼莎同志。”王秋干咳几声,不太熟练地打起了官腔,“……你也是知道的,我们离开上海。来到这里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寻找红军,掀起新一轮革命浪潮。而现在。我们终于发现了红军的踪迹——就在这座小镇北面的山林之中,距离我们不到一里路……”

——截止这里,他终于说到了重点,“……所以。就辛苦你上山去跑一趟。把这些红军弟兄们带过来。”

在王秋的当面责令之下,顾曼莎小姐虽然依旧是满心忐忑——王秋能想到的东西,她自然也明白——但也无从推脱,只好硬着头皮扛起一面镰刀锤子红旗,一边唱着《国际歌》一边上山找红军去了……

一个小时之后,她才被一名满脸警惕和狐疑的红军战士用匕首勒着喉咙,满脸苦涩地回到了镇上。

与此同时,在昌化县城西南方三十多公里外的瑶山乡。好不容易找到了红十九师宿营地的胡德兴总政委和一干昌化地下党,也为了说服粟裕和寻淮洲这两名高级指战员。以及证实自己不是疯子,而承受了无数的精神折磨……幸好,王秋在临别时赠送的一只MP5播放器,于此时起到了很直观的说服效果……

总而言之,不论过程如何混乱,最后双方总算是和平地完成了初次接触——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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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4年12月4日,在经历了一番漫长的彼此试探、交流之后,寻淮洲、粟裕终于率领红十九师的三千余名官兵,走出浙西北的莽莽深山,抵达昌化县城,与来自一个世纪之后的“城管犬牙国际纵队”会师。

而王秋同学也抱着一种敬仰的心情,在这座偏远的山区小镇里,见到了未来将会颇负盛名的粟裕大将。

——粟裕,幼名继业,学名多珍,字裕,湖南会同人,侗族人。中国现代杰出军事家、革命家、战略家,中华人民共和国和中国人民解放军的主要领导人,解放军开国十位大将之首。曾经在战场上打出过“苏中七战七捷”的奇迹,并且漂亮地赢得了孟良崮和上海战役。他在后世的解放战争中那一系列的天才指挥和杰出的战略思维,使他成为世界现代军事史上最优秀的将帅之一,也深得世界各国军界的崇拜和敬重。

然而,在烽火硝烟的沙场之上,粟裕几乎就是一位能够创造奇迹的不败战神。但在离开了战场之后,粟裕在政治上的糟糕觉悟和各种昏招,却让他得罪了一大堆我党的将帅伟人,以至于让他的晚景颇为凄凉。

总的来说,粟裕是一位很优秀的职业军人,但也仅仅是一位很优秀的职业军人,缺乏必要的政治素养。

如今,年仅二十七岁的红十军团参谋长粟裕,就活生生地站在王秋面前——时值严冬,天寒地冻,他的上身穿着三件补了许多补丁的单衣,下身穿两条破烂不堪的裤子,脚上穿着两只不同色的草鞋,背着一个很旧的干粮袋,袋里装着一个破洋磁碗,除此以外,几乎别无他物,与一般的红军战士没有什么明显区别。除了那一脸爽朗的笑容之外,很难把他跟老照片那位仪表堂堂的粟裕大将联系起来。

若不是别人指认,王秋绝对不敢相信面前这个邋遢的流浪汉,就是鼎鼎大名的粟裕将军!

除此之外,站在粟裕身边的红十九师师长寻淮洲,同样也是红军早期战史之中的一位传奇人物。

——寻淮洲,一九一二年八月二十九日生于湖南省浏阳县一个贫苦农民家庭,幼时体弱多病,四岁时仍不能站立行走。十三岁在高小读书时就立下“将来与国家做些大事业”的志向,并在大革命之中积极参加儿童团、学生联合会和农民协会等革命组织,参加反帝反封建活动,成为当地的学生领袖。

一九二七年初,寻淮洲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当大革命失败后,当年九月。寻淮洲参加了秋收起义,并随起义部队上了井冈山。由于他作战勇敢,屡建奇功。于一九二八年光荣入党,时年十六岁。

随后,寻淮洲从副班长、排长、连长,到一九三零年升任红十二军三十四师一零零团团长,时年十八岁。接着,他又率领部参加了前后几次反“围剿”作战,屡建战功。仅仅二十一岁就当上了红七军团的军团长,并当选为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中央执行委员——其地位大致上类似于现代中国的政治局常委!

此时,年仅二十二岁的寻淮洲。当现代中国的同龄人多半还是大学生的时候,就已经在烽火连天的沙场上经历了六年血战,成为了红色政权的中央要员……像这样宛如火箭般的晋升速度,也只有在这个残酷的战争年代里。才会出现——凡是能力不够或运气不好的家伙。都早就在残酷激烈的战争中被淘汰了。

如果就这样继续一路发展下去,堪称战争天才的寻淮洲,或许能够在开国之后当上元帅也说不定。

很可惜的是,按照原来的历史进程,这位年仅二十二岁的寻淮洲将军,很快就会在十二月十四日战死于皖南的谭家桥,从此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成为党史和革命史上一个不怎么被人关注的名字。

至于他们带着的红十九师……嗯。说是一支衣衫褴褛的流浪汉大军也不为过。由于离开根据地已经很久,军服物资无处补充。红军官兵只能有什么就穿什么,甚至把毯子披在身上,完全顾不得什么军容整齐的问题。若是论视觉效果和外观整齐,恐怕还不如王秋他们在古埃及见识过的罗马军团。

然而,就是这样一支破烂、土气、穷困的叫花子军队,一群毫无奢华贵气可言的土包子指挥官,最终击败了一切“高端洋气上档次”的国内外敌人,成为了中华大地、亿兆黎民的至高主宰……

另一方面,当王秋等一众穿越者惊异于诸位红军领导的年轻之际,本时空的红军将士们,也对这支由“外国同志”组成的“国际纵队”,尤其是他们手中无数闻所未闻的先进军械,而感到震撼不已。

——为了展示自己的强悍实力,方便接下来的合作谈判,王秋他们这一次是鼓足了劲头摆阔气,把坦克、直升机、步兵战车、火箭炮、榴弹炮……还有外观很唬人的“机动战士高达”都拿了出来。

在红军战士们的眼中,那简直就是一眼望不到边的滚滚铁流,堪称是洋气奢侈得令人发指。

而就在这个时候,国民党又很贴心地给穿越者提供了一个打靶机会——当红十九师抵达昌化的同时,杭州方面的中央空军再次派出六架轰炸机,准备袭击盘踞昌化的“西洋赤匪”。结果不出意外地被穿越者们使用单兵肩扛式防空导弹尽数击落,国民党飞行员有六名在爆炸中变成焦炭,另外六名在成功跳伞后被俘。

于是,看着在半空中轰然解体的国民党飞机,联想起自己往日里被飞机追击和扫射的狼狈,红军战士们从此彻底确信了这些“外国同志”的可怕战斗力,他们的无数军械装备绝非什么摆着好看的样子货。

——让对方看清楚你的实力,就是确保谈判取得成功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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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绝大多数的双边谈判一样,在会面之初,双方先是进行了一番热情有余,但却缺乏实际意义的寒暄。

——虽然有了胡德兴总政委的担保背书,而且镇外战俘营里的上千号国民党官兵,也证明了这些“未来同志”绝对不是什么蒋匪军设下的圈套——更何况就算是蒋介石,也没有这么高科技的先进装备……但出于最基本的警惕心理,对待这些莫名其妙冒出来的“未来同志”,粟裕和寻淮洲的态度依然十分谨慎。

然后,在彼此说了些客套话,聊了些对当前局势的看法之后,还没来得及谈到正题,时间就已到中午,从后院里传来一阵阵饭菜的香气……王秋索性招呼大家前去就餐,一众人期期艾艾地跟着他进了后院。

接下来,他们就被丰盛的饭菜和奇异的餐具给震住了——院子的中央,停着两辆迷彩涂装的简易野战炊事车。炊事车前边的石墩上,放着一排外表亮晶晶到可以照见人影的巨大铁桶,不断飘散出食物的香气。

几个穿着雪白罩袍,头戴白布高帽的“业余厨师”,正站在那些桶后面挥舞着长柄大勺。一群衣衫褴褛的红军战士,已经在那里排队等着打饭,而更多已经打完饭菜的人,则蹲在墙角边,唾沫横飞地狼吞虎咽。

“……王秋同志,今天给咱们做了些什么好吃的?这么香!”一向生性自来熟的粟裕见状,顿时笑道。

“……土豆烧牛肉!让红军同志们提前享受一下共.产主义生活!”

王秋答道,同时从炊事车旁边的长桌上,拿起一个亮晶晶的铁盘,塞到粟裕手里——粟裕低头一看,发现这是一个很大的铁盘,四四方方,上面分成几个小格,就象一块铁板被压出几个小坑,还附有筷子。

接下来,炊事车后面的厨师就拿起大马勺,从桶里舀了一大勺菜放在粟裕的餐盘里,红的白的混杂在一起:白色的是土豆,红色的是牛肉,浓郁的酱汁浇在上面,散发着浓烈的香气,引得人垂涎欲滴。

虽然完全听不明白这土豆烧牛肉跟“共.产主义生活”之间,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关系,但如此丰盛的美餐,还是让粟裕感到赞叹不已——对于这个时代的红军指战员来说,能吃上一次牛肉简直就跟过年似的。

“……这……这怎么好意思,给咱们人人都吃牛肉,真是太破费了……”粟裕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哎,不必客气不必客气,红军战士们远来辛苦,总要请你们吃一顿好的。”王秋只是不以为然地摆摆手,同时示意厨师继续打菜,“……按照咱们中国人的规矩,不管谈什么事,都先吃了饭再说!”

除了土豆烧牛肉之外,另几个桶里装的是紫菜虾皮汤、炖萝卜和白米饭,加起来就是一顿简单的工作餐——当然,对于这个时代的红军来说,就已经是难得的大餐了。在舀好了菜之后,由于缺乏足够的桌椅,大部分红军战士只能端着餐盘席地而坐。但丰盛的伙食和精致的不锈钢餐具,还是让他们欣喜不已。

总之,在一顿油水丰富、美味可口的热饭菜下肚之后,双方之间的关系顿时就似乎融洽了很多。

可是,当提及一些关键性的合作问题之际,穿越者和本时空红军之间,依然不可避免发生了冲突。

“……王秋同志,我很明白你们的强大实力,很感激你们的善意和帮助,也很愿意相信你们的来历——虽然这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却是唯一比较合理的解释……可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就能听从你们的指挥!”

会议桌上,寻淮洲师长用拳头敲着桌面,一脸气愤地说道,“……我们是为了理想而奋斗的革命者,不是地主老财雇佣的打手!既然你们是我们的子孙后代,就应该知道我们红军是党的军队,是有纪律的!”

——由于没想到红军将领会如此有节操,在军火和物资援助的诱惑面前依然不为所动,坚持一切军事行动都要得到中央指示,诸位习惯于花钱买炮灰的穿越者们顿时坐蜡了……好在他们还有一个备用方案。

“……看来咱们是谈不成了,只好找更专业的人来办。”王秋哀叹说,“……让索尼娅……不,还是让伊霍诺夫斯基上校来帮个忙吧!把两位同志变成狼人,以便于传送到我们的世界里去,跟我们的党去谈!”(未完待续。。)

四十八、红旗下的狼人将军(上)

片刻之后,当王秋提出,鉴于当前谈判级别不对等,遇到很多难以解决的原则性分歧,故而建议让粟裕和寻淮洲同志穿越时空,跟二十一世纪的党中央领导人进行直接会谈的时候,这两位革命前辈、红军名将的脸上,明显出现了一段时间的呆滞和错愕——好吧,任凭哪一位革命同志,在遇到两个同样合理合法的党中央,一下子同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也都感到严重的思维混乱的。

但很快,他们就变得轻松起来,表示很乐意去见见下个世纪的党和国家的领导人,也很想看看“我们的后辈,究竟把中国给建设成了一副什么模样”,“我们这一代人的流血牺牲,到底有没有白费”……

然而,再接下来,等到索尼娅政委告知他们,由于他们不具备穿越虫洞的空间异能,如果想要保证安全系数较高地穿越虫洞,就必须被咬一口接受感染、变成狼人的时候,这两位红军名将就又一次愣住了。

幸好,经过十几分钟的思想斗争之后,粟裕和寻淮洲还是以革命的乐观精神和大无畏精神,欣然接受了这一考验,“……我们红军打土豪闹革命,为了拯救中国,连死都不怕,还会怕变得难看些么?”

很遗憾的是,王秋设想之中的“狼人粟裕大将重游中南海”这一劲爆场景,终究还是暂时没能实现——在一番简短而又激烈的讨论之后,寻淮洲最终拍板。由他一个人变成狼人,充当全权代表前往未来世界,看看未来的党中央能不能说服自己改变初衷。至于粟裕参谋长同志,则留下来代管他的红十九师。

导致这个结果的原因,主要有以下两者:首先,寻淮洲在翻阅了穿越者们提供的《土地革命战争史》之后骇然发现,自己按照原来的历史,已经只剩下了不到十天的命。而粟裕却还有着光明的未来……所以,那些需要冒险的事情。还是让自己这个“将死之人”去做吧!反正就算死了也没赔,活下来就是赚了!

其次,此时的粟裕只是红十军团的参谋长。在党政机关内并无职务,而寻淮洲却还兼着“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中央执行委员”这个相当于日后政治局委员的头衔……在进行“外交谈判”的时候比较合适。

——说得简单一些,此时的粟裕是纯粹的职业军人,而寻淮洲则是理论上的最高领导人之一。(当然。寻淮洲的这个“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中央执行委员”。也是个空名衔,实际上早已被排挤出了中央决策圈。)

另一方面,当王秋提前返回现代世界,跟自己目前的最高领导萧瑟女士说明此事的时候,萧瑟女士那张满是横肉的凶悍脸庞,也是黑得宛如锅底——两个时空的党中央进行直接交涉……这也太夸张了好不好!

别的暂且不论,那些开国元勋的后人们,“红三代”、“红四代”。如今可是都在呢!不少人还在北京混得不错。眼下你却突然把他们的老祖宗给活生生地请回来……只要是个正常人,恐怕都会感到思维崩溃的!

而且。谁都无法保证,在亲眼看过了当前的这个“打左灯,往右拐”的“粉红色中国”之后,那些红色革命的伟大前辈们心中究竟会有怎么样的感触?一旦弄出了思想路线上的矛盾冲突,又该如何收场?

——领导之所以要用你们,就是为了让你们自己去解决各种麻烦,而不是让你们随便把麻烦往上推!

但王秋同样也很委屈,也很无奈——领导同志啊!我是什么级别的人,区区一介实习生而已,连临时工都不是!可眼下要我跟一个我党的开国大将和一个中央执行委员谈条件,也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吧!

显然,对待这些我党我军的革命前辈,威胁和火并是绝对不行的,否则就是政治路线上的严重错误,。但一味地顺着人家也同样不可取……要知道,在1934年的冬天,当时党中央给红十军团的最新指示,可是让他们到皖南山区去发展新根据地!难道要我们自费搞一趟跨时空红色旅游,陪着工农红军去钻山沟?

拜托,昌化溪谷的那一仗虽然赢得酣畅淋漓,可是消耗的各种军械弹药,也是花费不少。在这种情况下,谁会有心思跟红军一起去游览黄山?咱们还急着要尽快打下几个大城市刮地皮回本呢!

需要注意的是,王秋同学之所以要在会场上跟粟裕、寻淮洲争吵,并不是妄想要像之前的共产国际顾问李德一样,彻底篡夺这支红军的控制权——事实上,就是当真叫王秋这个外行人给粟裕大将分配任务,领导这支红军去打仗,王秋也没那个胆量和魄力。到时候要是军事上有分歧,听谁的?面对那样的情况,王秋自己恐怕都不相信自己的判断吧,毕竟对方才是在这个时空打了一辈子仗的宿将“破军星”啊!

因此,王秋对于红十军团的基本要求就是:具体的作战方案可以完全由你们自己定,只要跟我打个招呼就行;人事安排组织建设之类的具体内务,我也不会干涉;如果是火力不足、情报不明,或者缺了什么东西、有什么困难,完全可以跟我说,我都帮你们解决!但总体的进攻方向必须听我的——虫洞持续时间一般最多不超过两三年,你既然吃我的穿我的用我的,总要去攻打那些我希望你们进攻的城市吧!

可粟裕和寻淮洲作为两位很有节操的红军将领,却完全不能接受穿越者们提出的这种把红军当成雇佣军来使用的合作方案——虽然双方想要摧毁的敌人是一致的,都是以蒋介石为首的国民党反动派。以及侵略中国的帝国主义列强,但到底怎么打,就必须要听从正在长征途中的党中央的指示!不能擅自行动!

问题是。如今的中央红军刚刚打完长征路上最惨烈的湘江战役,目前正在广西、湖南、贵州三省交界处的崇山峻岭之间艰难跋涉。博古和李德那一伙神经病的瞎指挥虽然已经引起了全党和全军的公愤,可毕竟还没有被彻底赶下台……如果在这种情况下征询党中央的指示,天晓得对方会发出个什么奇葩的决策来!

因此,跟粟裕和寻淮洲磨了几个钟头的嘴皮子之后,王秋感觉自己简直是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啊!以他的身份和权限。这麻烦实在是解决不了啦!除了把事情往上推,他还能有什么办法?

——当然,在遇到困难之后。就这样把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往上交,似乎显得有点不负责任,但不这样做的话,以王秋的立场又还能怎么办?这事儿本来就应该让上级领导来负责谈的嘛!

所以。虽然萧瑟女士听到此事之后的脸色黑得不能再黑。但也只有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表示会跟有关部门进行联络。等到她得知粟裕大将不会回来,会过来的只有寻淮洲将军之后,又进一步松了口气——寻淮洲将军在历史上无儿无女,即使回来亮相了,大家也只会把他当成“珍稀动物”来看待。而粟裕将军的后代,如今可还活得好好的呢!届时到底要不要通知他们,就成了一个十分纠结的难题……

总之。在敲定了此事之后,众人就开始分工合作——杨教授负责给寻淮洲安排直达北京的专机。伊霍诺夫斯基上校负责把寻淮洲转化为狼人,而王秋则熟练地启动异能,把狼人寻淮洲送往一百年后的世界。

再往后,就是五天时间的漫长等待——期间,虽然有些合作上的问题没谈拢,但是在继续努力闹革命、推翻蒋介石反动统治的宗旨之下,王秋等人还是给红十九师的三千多官兵进行了换装,以加强其战斗力。

于是,在红军官兵们欣喜的目光之中,堆积如山的纸板箱在他们面前被一只只打开,露出了整洁笔挺的迷彩军服、闪闪发亮的不锈钢水壶和饭盒、看着很“新潮”的钢盔、结实耐磨的解放牌胶鞋、精致的高倍军用望远镜……以及一排排散发着枪油味儿的“国产AK47”——五六式冲锋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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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后,昌化镇外,连绵不断的军营和篝火,几乎铺满了昌化溪谷两岸的荒芜旷野。

一面面鲜艳的镰刀锤子红旗,在冬日暖阳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宛如红色的海洋。

各式各样的革命歌谣和革命口号,还有军士们在训练时吹出的哨子声,在广阔的营地上空久久回响。

——由于得到了未来世界的海量支援,在短短几天之内,红十九师的形象就已经焕然一新。不再是原本那副破衣烂衫的落魄模样,而是一个个都戴上了锃亮的钢盔,穿上了洋气的迷彩服,用上了火力凶猛的五六式冲锋枪……若是仅仅从外观上看,已经跟后世的解放军步兵部队差不多了。

与此同时,镇上的西洋人面孔,却减少了很多——随着本时空的红军接手了昌化县城的防务工作,绝大部分“国际纵队”的外籍雇佣军们,就都返回现代世界休息去了,正好免得在互相之间发生矛盾。

在此期间,国民党方面也没有闲着不动,而是前后从杭州派了四个保安团来“围剿”,结果很不幸地沦为了粟裕将军的练兵对象:在刚刚装备给红军的“现代游击战三神器”——107火箭炮,AK47步枪和RPG火箭筒——的火力全开之下,再加上武装直升机的狂轰滥炸和“机动战士高达”的恐怖身影,这些装备简陋、素质低下的浙江保安团统统都是一个照面就被打得溃不成军,而镇外的战俘营规模也因此扩大了一倍。

不管从什么角度来看,浙江的保安团在红军面前,都属于送菜的“运输大队长”——缴获的武器固然太破烂,如今“阔”起来的红十九师基本看不上。但至少可以用来武装红军游击队;而俘虏的保安团士兵同样多半是苦出身的,只要经过一番红军政工人员早已熟练的说服教育,也能转化成合格的红军战士。补充人力资源消耗——屡战屡败之后,浙江省保安处主任俞济时已经被打成了惊弓之鸟,只是一个劲儿地加强省城杭州的防御,同时向蒋介石一封电报接一封电报地讨要援兵,再也没有胆量发动新一轮进剿了。

总部位于杭州的国民党中央空军,在这些天里更是损失得欲哭无泪——由于当时的飞机尚还不具备夜航能力,故而在地面雷达车的监控之下。国民党空军的每一次袭击昌化,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前前后后被打掉了三十多架飞机,连飞行员也没能逃回来……再扣掉正在湘江战场上对付中央红军的那部分飞机之后,如今总共只有一百多架飞机的国民党中央空军,在江浙战场上已经基本失去了战斗力。

呃。还有那个在昌化溪谷伏击战之中。侥幸逃脱的李天霞?这货似乎已经拖着他的一团兵马跑到杭州去找俞济时“述职”去了,估计正在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着“非我剿匪不卖力,奈何赤匪有高达”吧!

唯一让人感到有点挠头的是,国民党四十九师如今也抵达了北面的安吉县,似乎是准备在稍作休整之后,就翻越天目山,向昌化进军——作为嫡系正规军,四十九师的军事素养和战斗意志都绝非浙江保安团可比。当然,以红军如今开了作弊器的无敌状态。绝对能啃得动,但最起码总得要打起精神来对付才行。

与镇外战场上的杀声连天相比,镇上的情形相对来说却是诡异的平静。那些土豪劣绅们在家里关门闭户、提心吊胆了好几天,虽然总是听说风声不太妙,本地的泥腿子们纷纷向红军告状,但等来等去,也没看到红军有什么前来破家灭门的举动——所以,有些人选择了逃跑,有些心存侥幸的人却坚持留了下来。

——根据王秋等人的恳切请求,对本地民情并不熟悉的红十九师,最好还是暂缓在昌化展开“打土豪、分田地”的革命活动。反正眼下红军的物资给养十分充裕,根本不需要通过打土豪来“筹款”。在短时间内,所以还是一动不如一静,先让同志们尽快掌握新装备,形成战斗力更要紧。

至于昌化根据地,或者说昌化游击区的土改运动,可以在主力红军离开之后,由昌化县地下党刚刚拉起来的游击队负责——按照王秋的建议,在靠近沪宁杭的地方,红军应当更加注意影响,打土豪的事情要慎重一些,最好要把各种罪证搜集得充裕一些,“不要放过了一个坏人,也不要冤枉了一个好人”。

对此,虽然粟裕觉得这些“未来同志”似乎过于“温情主义”,但也没有反对的意思——反正红十九师只是匆匆过客,无论如何都不会在昌化县待得太久,红色政权的建设具体要怎么搞,就交给本地的同志吧!

当然,王秋之所以这么说,也只是因为前几天刚刚跟对方很愉快地做过“家具买卖”,还收了不少“劳军”的慰问品,如今一下子就翻脸抓人的话,似乎有点过意不去,所以想要革命者们等到自己走了之后再动手,以求眼不见为净,并没有真正饶过这帮土豪劣绅的打算——他们之中的大部分人,确实是死有余辜!

事实上,王秋之前也是做梦都没有想到,由于大批外国农产品涌入江浙地区而导致的市场冲击。纵然是在自古号称富裕的江南水乡,阶级矛盾都已经严重到了这样的程度:镰刀锤子红旗才打起来短短几天功夫,居然就有这么多受苦受难的破产农民和潦倒佃户,踊跃前来投靠红军闹革命!

后世有些“有良心的历史发明家”,很喜欢整天吹嘘什么“民国时代的美好生活”,说什么过去的地主都是勤劳致富的大善人、佃农的衣食父母;好心的地主们会给长工吃鱼肉和米面,自己啃咸菜和粗粮……全是因为某红色政党的欺骗和煽动,才让老百姓毁灭了这样的幸福生活,堕入了悲惨的深渊……

可是王秋到了这边一看才发现,哪儿还用煽动啊!真的是只要有几个党员站出来振臂一呼,四村八乡都有无数活不下去的穷人群起响应……后世那些“有良心的历史发明家”与其唾沫横飞地指责我党煽动暴乱,倒不如先问问各路军阀大帅们,到底是怎么把物华天宝的中华大地给治理成一只特大号火药桶的!

事实证明,善良仁慈的地主在这时候的中国不是没有,但绝对是极少数,而且正在被那些心狠手辣的劣绅们不断地挤兑到家破人亡。那些真正能够在乱世之中发家致富的土豪劣绅,一个个都比传说中的周扒皮还要凶狠上好几倍,犯下的罪孽简直是罄竹难书!放高利贷、强抢民女之类都是小事情了,很多宅院门前每天都绑着几个被打得皮开肉绽的倒霉蛋,惨得宛如炼狱。而且几乎年年都有好些抗税的农夫被活埋!(未完待续。。)

四十九、红旗下的狼人将军(中)

当然,昌化的土豪恶霸固然很多,泼皮刁民同样也不少。很多骨头最硬的佃户,居然已经七八年没交过租。而各种“抢米吃大户”的事情,也是年年都有,屡见不鲜。一旦遇到年景差的时候,地主们的收租总是会搞得好像鬼子进村一样,一路上到处被埋伏打闷棍,那些打手管家当真是在用生命帮主子收钱……

按照最近收集到的信息,王秋隐约地感觉到,最近这些年以来,昌化这地方的地主和农民们,似乎在连绵不断的互相攻杀之中,达成了一种貌似很“和谐”的动态平衡——双方都已经杀得快要杀不动了。

虽然就浙江全省而言,并不是每个地方的阶级矛盾都像昌化这边一样突出,但情况肯定也不会很好。

说起来,浙江农村社会的阶级矛盾,也不是从一开始就这么严重,至少在清末的时候,情况大致还算勉强可以。毕竟,江南素来是中国的精华之所在,城市工商业发达,乡下盛产稻米、棉花和丝绸,在整个明清时期,一直相当富庶。即使是在近代前期,被洋人用坚船利炮打开了国门之后,依靠出口丝绸、茶叶和瓷器,浙江的经济状况也还不错。民国前期利用一战的东风,甚至曾经有过一段相当兴旺繁荣的时光。

虽然在江南地区的农村里,名义上的租子也有五成以上,但实际收缴的时候往往会打个折扣。如果佃农比较刁蛮,而地主却比较软弱的话。那么实际地租甚至有可能降低到30%左右。有些地方的佃农,连年累月地赖账不交租子,地主也捏着鼻子忍了——因为他在上海、宁波的工厂商行。收益百倍于老家乡下的那点田地,实在是犯不上为了这么一点地租而兴师动众,到乡下去大打一场……

但是,需要注意的是,当时压在浙江农民身上的负担,可远远不止地租这一项而已——作为商品经济最繁荣的地方,浙江农民们的农具、肥料、种子往往都要赊账借贷来购买。缴纳的利息就不是一个小数目。

问题是,到了民国中期,进入三十年代之后。随着交通运输技术的进步,作为全国最开放的前沿地区,浙江也越来越被世界资本主义市场的倾销狂潮所害——很多时候,粮食倾销对一个国家而言是致命的!

例如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的时候。中国的农村就处于一个非常荒诞的局面——最初两年。长江以北赤地千里,长江以南洪水滔天,饥民倒毙于路途,自然是惨不忍睹;到了1932年和1933年,气象灾害基本结束,江南地区和全国大部分省份普遍丰收,稻米小麦堆积如山,但却被从上海倾销的洋米洋面冲击(那时候正值美国大萧条。玉米腐烂在地里,牛奶往密西西比河里倒。出口农产品自然便宜得很),于是在市价上,每一石国产土米往往比洋米贵了2、3元,根本卖不动。如果低价贱卖,农民又要赔本。

——由于农业技术落后,外加沉重的苛捐杂税,浙江农民的生产成本就远比西方同行高得多。他们没良种,没化肥,没水利,没农药,没机械。亩产远比后世低得多,只能靠大量投入劳动力精耕细作,来勉强提高一点产量。而且,他们非但没有农业补贴,还要承受沉重赋税,在全球化竞争中不破产倒是怪事了。

眼看着种植粮食挣不到钱,江浙地区的农民们开始指望经济作物,可惜国产棉花的品种、质量和价格,都竞争不过进口的埃及长绒棉,在进入三十年代之后,就根本卖不动了。而作为传统出口大宗的丝绸,由于长期在技术上固步自封,也在全球市场的竞争之中,被不断改良品种和技术的日本丝绸彻底击败。

而当时的国民党政府,又在搞最典型的买办经济,根本没有什么农业保护和补贴政策,反而还对农业征收重税,提高农民的生产成本,毁灭本国农产品的市场竞争力,实在是倒行逆施。最后让江浙地区的农产品既失去了国外市场,也保不住国内市场,又找不到品种改良的途径,农村破产之风最终变得无药可救。

走投无路之下,一些农民不顾一切地开始种植起了罂粟,试图依靠鸦片来赚钱。但江浙地区的土地价格和人工费用,在全国都是首屈一指,身边又是上海这么个全国最大的物流中心,于是本地鸦片在价格上也竞争不过东北、云南和印度的烟土,而浙江的气候条件又并不适合种罂粟,结果连贩毒都要亏本!!!

于是,三十年代的江浙农民们,便无限悲哀地发现,自己是歉收要饿死,丰收也要赔本,种什么都挣不到钱,而肥料和农具又都是借债买的,结果身上的债务永远还不清,怎么样都没了活路。

——想想看吧,贩毒都亏本,这农民还能有什么盼头?不造反闹事就等着全家饿死吧!

因此,早在红军大规模兴起之前,浙江乡下的抗租运动就已经极度频繁,在洋米洋面的市场冲击之下,随着江南地区的农村普遍破产,没了活路的浙江农民纷纷成了滚刀肉,索性自己种稻米自己吃,不交税也不交租,能活一天是一天。万一地主上门催讨,则要么一哭二闹三上吊,要么举着刀子声称要同归于尽。地主想要把租子十足地收齐,基本就是不可能的任务。尤其是收成很差的时候,常有人卷了粮食弃田而逃,举家迁移到上海、南京这些大城市打工或当盲流,让地主家里什么都收不到。

而很多地主则发现养上一群打手用以催逼佃农缴纳租子的人工费太高,打官司需要打点的费用也不低。更要命的是。在花了这么多费用之后,最多也只能收到一些不值钱的稻米,甚至经常会打死了人也还是什么都收不到。用武力强行收租总是亏本。哪怕是把农民当成猪仔卖了,也还是得不偿失——所以最后也只得允许拖欠租子……没办法,一旦收租收到蚀本倒贴的程度,这地主也就当得太没滋味了。

而且,之前借贷给农民买农具、肥料和口粮的款子也收不回来,变成了一笔又一笔的呆账和坏账;再加上官府的无数捐税……可见这年头浙江地主的日子也不太好过,被压榨到破产的地主同样也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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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真是……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啊!看着如今的世道。地主的日子似乎也不见得好过呢!”

看了昌化县地下党同志们汇总上来的本地社会调查报告,王秋都有点怜悯起那些犹如风箱中的老鼠一般,在贪官污吏和穷苦农民之间受夹板气的地主老财了。“……居然连坐在家里收租,都能搞到蚀本的……”

“……确实,这些地主雇人抢走佃农的一年劳动所得,还不够组织抢劫的成本。真是够惨的了。可问题是。那些生活得更惨的农民们,对让他们活成这个样子的地主,又会是什么感觉?”

对于王秋突然生出的“多余的同情心”,胡德兴总政委却是感到了一阵哭笑不得,“……王秋同志,你这是犯了想当然的毛病!我们固然知道,如今农村经济破产有着很复杂的原因,不能把一切罪过都压在地主头上。可问题是。最底层的老百姓不会理解这样绕弯弯的复杂道理!只会用仇恨的眼神瞪着那些剥削他们的地主土豪!如果给他们说一些空洞的大道理,最后就只有两边不讨好的下场!你该不会以为那些杀人不眨眼的土豪劣绅。居然会是什么能说得通道理的好人吧!

所以,为了顺应民心,我们在当前的中国搞阶级斗争,矫枉就必须过正,没有讲条件的余地。就算有几个冤死鬼,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被北洋军阀和蒋介石杀害的冤死鬼,绝对要比咱们多上百倍!”

“……唉,也对,眼下的地主固然已经是不好当,但农民更是当都不能当了。”王秋苦笑着点点头。

——只要睁开眼睛看看这个悲催的世界,你就会发现整个民国时代的中国社会都是一出悲剧。这个时代的中国根本不能算是什么“资产阶级”国家,甚至连算不算一个国家都得打问号,只能说是一个半军阀半殖民地的大战场,货架上的商品都是洋货,国内各地到处都是饿死冻死的难民和掠夺屠杀的土匪军阀。

在这种生不如死的炼狱之中,地主土豪们承受的一点儿小小委屈又算得了什么?他们好歹还能过得像个样子!更何况,在这帮家伙手上沾着的血债和罪孽,十有八九都比那点委屈要多上好几倍!

“……以目前的社会形势,只怕是矫枉必须过正了!那么,在搜集完罪状之后,还是尽快开始审判吧!”

王秋低头思索了一下,最终改变了主意,不再坚持自己的心理洁癖,想要眼不见为净——很多事情,总归是要亲身经历过几回之后,才能明白掩盖在表象背后的一些东西。正如他在成为穿越者之前,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杀人,会打仗,会放毒气,会做出各种掉尽节操的可怕事情一样……

很显然,打土豪斗地主这种事情,他以后说不定哪一天也会要做,所以很有必要提前观摩一下。至于冤枉人……在古埃及的亚历山大港王宫里,那些被贩卖进宫的女奴们,有哪个不是一肚子的冤屈和惨痛?

正如毛主席曾经说过的那样:“……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不是绘画绣花,不能那样雅致,那样从容不迫,文质彬彬,那样温良恭俭让。革命是暴动,是一个阶级推翻一个阶级的暴烈的行动。”红军在旧社会搞的土地改革,也不可能很和平、很文明、很谦让——记住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斗争好不好!

当然,作为见识更多的现代人。王秋也提出了自己的建议,希望能够把土改办得更“文明”一些。

“……呃?用民主选举来决定哪些地主该打倒?”胡总政委有些惊讶地问,“……为什么要这样搞?”

“……为了我们行为的合法性。”王秋答道。“……我们红军打土豪斗地主,至少在名分上都是为了给老百姓做主。那么,到底哪些土豪劣绅该死,哪些仁慈好人不该死,自然也应该由老百姓来判断……否则的话,工农红军又跟那些自诩为‘劫富济贫’、‘替天行道’的土匪马贼之流,有着什么样本质上的不同?”

“……你说的有些道理。可具体该怎么投票呢?”胡总政委撇了撇嘴,“……好多乡下人都不识字!”

“……这个您尽可以放心——对于如何组织文盲搞选举,我党在历史上有过一套很成熟的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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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下午。在熬过了几个提心吊胆的不眠之夜以后,昌化县城的地主土豪们终于迎来了红军的审判——各家各户的地主老财们,被破门而入的红军战士拉了出来,绑在广场的木头桩子上。

而红军的政工人员。则尽量召集了全镇的百姓。举办公审大会——先是宣布了这些地主老财及其狗腿子们被调查出来的各种罪状,然后举行全体投票:投票方式参考了古希腊时代雅典城邦的“陶片放逐法”,把犯人背对着投票者绑好,每个犯人的屁股后面放一只大碗。每个与会人员可以领到一只彩色玻璃球,由他们自己决定是去投票,还是把玻璃球带回家给小孩当玩具——当然,鉴于昌化县城的人口远不如古希腊时代的雅典城那么多,并且本着执法从重从严的精神。处刑的界限从六千票减少到三百票。

对于那些民愤极大的恶霸劣绅,只要有三百个人投票认为他该死。那么这个人的民心也就够呛了,应该拉出去枪毙,家产罚没充公;如果是那种在乡间很有恩德,认为他该死的不到一百票,算是开明地主,立即无罪释放,财产予以保护;至于在一百票到三百票之间的人,则暂时关到监狱里,酌情罚一笔款子。

当然,土豪劣绅们被罚没的财产一律充公,并不会就地散发——如果在打倒一个地主之后,他的财产会就地分配的话,分到了东西的乡民们,很难说会不会因此想要多处死几个地主,以便于分到更多的财物。所以改为罚没的财产一律上交,实行“收支两条线”,相信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减少冤案错案的发生。

——最终的审判结果是,昌化县城还没逃走的地主土豪之中,只有两个被判枪毙……不是说镇上的地主乡绅都是好人,而是因为那些罪大恶极的家伙都有自知之明,早就已经提前一步跑到乡下去了……

在公审过程中,王秋还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被审判的家伙之中,只有一小部分算是真正的地主,大多数则是被正牌地主委托代理收租的“二地主”(代理人),至于正牌的地主本人,则远在上海和杭州!

原来,在民国时代,江浙地区的地主很多已经常居于上海、南京、杭州之类的繁华大城市,而把乡下的土地交给“二地主”(代理人)负责收租。为了适应形势,他们早已把投资渠道放在了金融、商贸、实业和房地产等方面,以求更高的收益,并不依靠家乡田产来维持生活,只不过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罢了。

由此也可以看出,财富从农村向城市的流动,乃是民国时期整个社会的总趋势——当农村经济整体衰败的同时,与之相伴的则是部分沿海城市的畸形繁荣……直到在抗日战争的烽火之中被一同毁灭。

“……枪毙了两个,罚款了八个,剩下的几个都是小地主,自己都要下田劳作,基本还算是好人……”

对于这个“过于宽松”的审判结果,昌化本地的地下党组织感到十分失望,纷纷要求扩大打击面,把剩下几个地主老财也打倒抄家,顿时听得王秋直翻白眼——最为恶贯满盈、民愤极大的一批恶霸劣绅已经逃到了乡下,你们不敢去抓,反倒拿镇上那些谨小慎微的老实人撒气……这难道是想要给红军砸招牌么?

幸好,还没等王秋这些“未来同志”站出来数落他们的龌蹉心思,胡德兴总政委就先跳了起来,大骂他们欺软怕硬,满心只想着斗地主抄浮财,却完全没有为革命流血牺牲的奉献精神,把革命搞成了打劫……并且亲自督促他们拿出了几个革命方案,一方面抄没那些逃亡地主在县城里的产业,另一方面组织游击队下乡攻伐几个恶霸庄园,给新生的红色政权立威,顺便也好让新组建的菜鸟游击队见见血。

就在这个时候,精神十足、容光焕发的寻淮洲将军,终于穿着一身银灰色高级呢绒中山装穿越时空回来了。而跟着他一起回来的,还有廋了一圈的萧瑟女士,以及满脸憔悴、好像老了十岁的杨文理教授……(未完待续。。)

五十、红旗下的狼人将军(下)

事实上,对于寻淮洲“执委”跟后世中央领导之间的当面会谈情况,王秋同学原本是很担心的。

要知道,在这一个世纪的漫长岁月里,我们的党和国家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巨大变化……1934年的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中央执行委员与21世纪的中央政治.局常委——这是何等的火星撞地球啊!

根据王秋最悲观的设想,都已经出现了在中南海,双方相互拍桌子指责对方路线问题的场景了!

幸好,最糟糕的情况似乎并没有发生——从二十一世纪归来的寻淮洲将军,看上去显得神采奕奕,一回到这边,就抓着粟裕问起了部队的整编和补充情况,而粟裕自然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经过了从瑞金到昌化的三千里漫长征途,红十九师的兵力已经缩减到了三千多人的可怜规模。而按照德国或日本的标准,一个师(或师团)的基本兵力应该在一万八千人左右;即使是按照北洋军阀的缩水版编制,一个师的兵力也不应该低于一万两千人……之前,这支红军是一直在敌占区流动作战,弹药粮秣和资金都很匮乏,自然很少能够找到补充兵员的机会。如今既然有大金主买单,自然要赶快扩军了。

当然,原本以昌化这么一个山区小县城的人力资源储备,在不能强行抓壮丁的情况下,红军在这里能够募集到几百名战士就很不容易了。然而,国民党当局不愧为贴心的运输大队长。眼看着红军缺乏兵员,立即就屁颠屁颠地送来了一个补充旅和四个保安团,随即统统成了俘虏……这都是受过训练的好苗子啊!

而如何教育和转化战俘。正是我党的天赋特长——其实,未来解放军堪称奇迹的“即俘即补”政策,正是粟裕的拿手好戏,也正是他创造性地不断地利用俘虏来补充兵力,才能在战略环境非常恶劣、战场消耗非常巨大的情况下。让华东野战军在逆境之中越打越强,最后打出了战力惊人的五十多万雄壮大军。

虽然如今的年月提前了十几年,但穿越者提供的物质条件。也绝非日后一切靠缴获的解放战争可比——于是,如今还是小年轻的粟裕同志,就拿着自己未来总结的《俘虏整编手册》。开始按图索骥:先是派出得力的政工人员,对国民党俘虏开展谈心活动,同时通过诉苦大会,将被俘人员对旧社会和对国民党反动派的憎恨给挖掘出来。再将诉苦运动和查阶级。查工作和查斗志的“三查”运动相结合。确保部队的纯洁性。最后举办一次公审大会,把那些罪大恶极的反动军官就地枪决——不得不说,旧社会的军队里真是充满了黑暗……当红军处决了那些十恶不赦的军痞、军霸和恶官坏官后,许多投诚战士都激动地留下了眼泪。

而出于好奇才参加进来的蔡蓉小姐,则是看着在战士诉苦大会上记录的各种罪状,惊讶得囧囧有神——吃空饷、喝兵血、克扣菜金和强制抓壮丁什么的都已经不算新鲜了。比较离奇的是,居然有很多年纪幼小、相貌俊美的少年兵,公开哭诉自己沦为了长官发泄和消火的玩物。甚至被长官插得染上了梅毒……

“……嘶——我原本还以为,只有在常年没法下船的海军里面。才会有很多人喜欢龙阳之好,乐衷于搞基的。没想到在国民党陆军里面,也有那么多军官喜欢这个调调啊!老天爷啊!至少有八十多个士兵哭诉自己被长官强暴……难道国民党的军队是在向古希腊底比斯的“圣军”(基佬军)学习吗?”

对于蔡蓉的疑问,身为资深腐女的马彤学姐倒是一脸的淡定,“……唉,小蓉蓉,你难道不晓得吗?从明清时代开始,搞基就是中国传统军营文化之中不可或缺的一环啦!记得在鸦片战争爆发的时候,清廷援军主将率兵抵达广州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到处寻找清秀小男孩来消火……而向长官卖屁股,也是低级官兵们升官发财的一大捷径——比如明末的军阀左良玉,就是靠卖屁股当娈童才发家的……”

说到这里,马彤不知为什么竟然有些眉飞色舞起来,“……众所周知,蒋介石是在日本学的军事。估计他是把日本武士道精神的精髓之一,也就是推崇养‘小姓’搞基的‘众道’也给学来了……”

“……唉,这蒋光头的建军思想还真是……好的不学,坏的学啊!从三光政策到搞基,除了基本不会打仗之外,当真是把日本帝国军队的什么恶习都给复制过来啦!”对此,蔡蓉不由得发出了由衷的叹息。

——总之,当台上的粟裕将军拍胸口发誓说“……我们红军是有纪律的部队,会切实保障每一个战士屁股的贞操”之际,每一位穿越者都感到一种名为“囧”的纠结情绪,在各自的心头徘徊荡漾……

当然,只有精神上的激励,没有物质上的奖赏,在“庸俗”的现代小市民看来,是很不靠谱的。

于是,在举办过公审大会之后,王秋同志就很“大方”地请他们吃了一顿绍兴黄酒和过期肉罐头、水果罐头,看了一些核弹爆炸和火箭弹洗地的战争电影片段,又狂撒了一番钞票之后,这帮国民党战俘十个里面有九个都欢天喜地地拿着簇新的英镑和美元,表示自己一颗红心向太阳,愿意跟着党走到底了……

至于那些家中有实际困难,或是本人有特殊情况,实在不愿意加入红军的士兵,有关人员在对其进行了革命教育后,就发放路费让他们回家——不过银元是没有的,只有各式各样的钞票可供选择。

当然。镇外的战俘营在这几天也没有空下来,而是塞满了游击队到处打土豪抓来的地主打手和狗腿子。

“……我们这几天一共补充了四千名新战士,把队伍恢复到了七千人的规模。一个老兵带一两个新兵比较合适,大约一个星期左右就能形成战斗力。人再多就不行了,容易导致指挥混乱。”

指着扩充了一倍的军营,粟裕对寻淮洲如此介绍说,“……你跟那边的会谈结果怎么样?还顺利吗?”

“……还不错,真是大开眼界啊!记得半年之前还在江西见过活的毛.主席,刚刚又在北京瞻仰了他的遗体……关于具体的合作方式。我们已经谈妥了,接下来就向长江三角洲出击。”寻淮洲答道,“……哦。对了。粟裕同志,我在那边还见了你的后代,这是你的曾孙子托我送给你这位曾祖父的一封信,说是要向你请安问好。希望你在艰苦的战争岁月中保重身体。还有这些补品。也是他孝敬给您这位老祖宗的。”

他一边坏笑着说道,一边取出了满满一篮子的脑白金、铁皮枫斗晶、西洋参和高级巧克力,不由分说地塞到粟裕手里,“……我亲眼看过了,你的子孙后代都挺有出息!希望你这个老祖宗也不要落后啊!”

——望着曾孙子送来的慰问礼物,今年二十七岁,连儿子都还没有的粟裕同志,一时间彻底绝倒了……

呃。似乎有种《机器猫》中的男主角野比大雄,看到跟自己一样大的孙子坐着时间机器来访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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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另一边。王秋也是满心忐忑地揪住了萧瑟女士和杨文理,询问本次“两党高层会谈”的结果。

“……还算可以吧!你也是知道的,我党在应付领导检查方面,一向是经验丰富,出神入化……”

看上去似乎瘦了一圈儿的萧瑟女士,一脸疲惫地答道,“……事实上,党中央对这事的兴致很高……”

——毕竟,这世上不管谁都是有虚荣心的。如果自己的工作成绩,能够得到开国时代那些革命前辈的赞扬和肯定,就算不能公开宣扬,对于当今的党中央领导人来说,也是一件非常值得欣喜的事。

怎么说呢?就好像是突然被父亲检查作业的感觉?

反正不管怎么说,新中国这么些年来的巨大建设成就,也绝对不是假的,从各方面看都足以告慰先人……当然遮掩一些错误,重点亮出成绩,也是人之常情——那个孩子不希望被父母夸奖啊?

因此,年仅二十二岁的寻淮洲将军一到北京,就被一众久经宦海的老狐狸们给忽悠得找不着北:先是带他到几个治安最好的居民小区去“体察民生”,看看如今的老百姓是怎么过着天天有鱼有肉的好日子;然后就是用纪录片和模型,展示各种新中国的现代化建设成就——三峡工程、跨海大桥、航天基地、登月计划、远洋舰队、各种超级工程……还有中国人在最近一年里平定东京,远征伦敦,威震欧陆的“赫赫武功”!

——当寻淮洲看到一面鲜艳的红旗飘扬在燃烧的泰晤士河畔之际,嘴巴张得简直能塞进去一只鸭蛋。

在会谈结束之后,寻淮洲还利用最后一点时间,参观了天安门广场、人民大会堂、毛主席纪念堂、奥运会“鸟巢”等地标性建筑,又在回到上海之后,仔细看了看那边的浦东摩天大楼群,甚至试乘了一次磁悬浮列车……然后热泪盈眶地表示,自己竟然能够活着看到“共产.主义天堂”,当真是死而无憾了。

呃,唯一稍微有些不和谐的是,在浦东国际机场,寻淮洲同志不小心遇上了一群外国留学生,正聚集在机场门口,举牌子抗议“中华帝国主义”……陪同的萧瑟女士和杨文理教授,顿时被吓出一身冷汗——革命前辈们看到自己反抗了一辈子帝国主义列强,到头来却是把中国本身给变成了帝国主义,心里不知会怎么想……不料,寻淮洲将军却只是微微一笑,就表情十分轻松地走了,让两位陪客空担心一场。

——很显然,杨教授和萧瑟女士。都没有真正地把握住寻淮洲将军的心思。

须知我党在诞生早期,从本质上来说并非一个纯粹的马克思主义组织,而是一个统一战线下的爱国者大联盟。这些来自于旧中国各个阶层的先进分子。在民不聊生的凋敝经济、生不如死的绝望社会,和专横暴虐的帝国主义压迫之下,不是持着社会主义理想加入了这个党,而是为拯救中国而选择了社会主义!

因此,很多革命先辈看似是为了投身革命,而不惜毅然背叛了自己出身的阶级,其实是为了从最深重的苦难和绝望之中拯救中国。已经完全顾不得什么阶级出身了。因此,一旦等到国家局势稍有转机,他们多半就会变得凝聚力下降。开始争权夺利——这是无可避免的事。

但是,在革命成功之前的那段奋斗岁月里,中国的局势始终没有出现任何整体性的好转。而是不断地从一个危机走向另一个危机,整个中华民族都在亡国灭种的深渊旁边挣扎——来自地壳深处的巨大压力。把柔软的石墨塑造成了最坚硬的钻石;而民国时代最严酷最恶劣的斗争环境。最血腥最残暴的凶恶敌人,也硬是把我党给打磨成了有史以来最为团结奋发的革命组织……最坚定的布尔什维克,也都是被逼出来的。

所以,寻淮洲同志只要看到中国得到了拯救,不再受人欺负,就已经感到心满意足,觉得他们一代完成了自己的历史使命,没有白白牺牲。未来中国的境况已经胜过了他最理想的预期。至于一些隐约能感觉到的毛病和缺陷……哎,他也不是什么吹毛求疵的人。反正总比蒋光头的治下强得多了。

总而言之,对于在二十一世纪看到的新中国现状,寻淮洲同志基本还算满意,最后就抱着一台记录了一整年央视新闻联播节目的平板电脑回来,打算给粟裕看看下个世纪新中国的各种场面。

但另一方面,杨教授与萧瑟女士会累得心力交瘁,也是必然的——因为我们的社会毕竟还有很多阴暗面。就像你只考了60分,却强要冒充90分,然后又觉得家长好像在期望你考100分……你能不憔悴吗?

“……那么,党中央又是怎么让寻淮洲将军同意去攻打大城市,并且暂时对中央红军隐瞒此事的?”

在松了一口气之后,王秋同学又紧跟着提出了下一个疑问,然后得到了一个出乎预料的回答。

“……呵呵,第一,攻打大城市是每一位将领都喜欢的事,寻淮洲将军也不例外——你以为红军是真心喜欢在山沟里打转?还不是实力不够而已;第二,我们的有关部门设法让寻淮洲将军相信,目前中央红军的电报员里有特务,或者电报密码已经被国民党破译,如果贸然发电报请示的话,就会被敌人破获……”

杨教授推了推老花眼镜答道,“……因为从红军长征开始,到湘江战役前后,国民党方面对红军的运动路线竟然几乎是了如指掌,每一步都能做出相当精妙的针对性部署。一直要到红军打进了贵州,蒋介石才会在红军的下一步行动路线上,屡屡出现误判和错判,仿佛再次变成了聋子和瞎子……”

“……真有这么一回事?”对于这一闻所未闻的爆料,王秋显得十分惊讶,“……我怎么从来没听过?”

“……呃……只能说,在党史学界有过这么一个假说,还有人写了一本书,但缺乏有力佐证,并没有得到广泛认同……”杨教授解释说,“……但这并不妨碍我们让寻淮洲将军相信,这就是幕后的真相……”

——虽说如此,在王秋看来,这不过是寻淮洲主动想要找个台阶下而已,跟真相什么的基本无关……

“……好了,既然我们和本时空红军的基本合作条款已经谈妥,下面就应该要决定攻击目标了……”

萧瑟女士从怀里摸出一张长江三角洲的军事作战地图,在桌面上展开,“……在昌化这条山沟沟里待了这么久,大家也都应该待够了。现在就让我们确定一下,接着到底是打南京,打上海。还是打杭州?”

非常遗憾的是,没等大家开始集思广益、评价各个攻击方案的利弊,就又被一则新消息给打断了会议。

——方志敏、刘畴西、乐少华、聂洪钧和刘英同志。率领红二十师、二十一师和红十军团的军团部共计七千余人,翻越了皖南、浙西的崇山峻岭,刚刚抵达昌化县,即将与粟裕、寻淮洲的红十九师的会合。

然后,为了说服这些更加大牌的红军领导人,避免革命力量的内讧,并且让整个红十军团都按照自己的指挥棒行动。来自未来的穿越者们只好依样画葫芦,给他们也组织了一次跨越时空的未来之旅……

接下来,当这些革命前辈重返民国时空之后。就一个个都陷入了严重的思维凌乱之中。

————————————————

昌化县城,红十军团临时指挥部

门窗紧闭的屋内,一派烟熏火燎的景象,几个红军领导人都愁眉苦脸地各自捧着书本。不停地抽着烟。

“……乐少华同志一味盲目地执行中革军委的命令。拒绝结合实际的积极建议,而且专横无忌,对寻淮洲同志极不尊重,一开会就吵架,天天如此,几乎造成指挥上的瘫痪。

与此同时,曾洪易愈益暴露出严重的恐慌动摇,在水口遭到敌机袭击时。他吓得脸色发青,嘴唇颤抖。一到闽北就提出要到闽浙赣大苏区去,并直接发电报要闽浙赣军区派部队来接。

他的主张受到寻淮洲和大部分同志的反对,中革军委在回电中也对他作了批驳,以后他就更加消极对抗,竟要求离开部队。军团领导中这些极不正常的状况,从根本上说,是“左”倾宗派主义的必然恶果。它给这支深入敌区、独立行动的部队,带来了难以言喻的困难……

……抗日先遣队的领导核心,是按照宗派主义干部政策配备起来的,少数‘左’倾政策的坚决执行者,掌握着领导权,包括军事指挥最后决定权。他们的无知与专横给我军带来巨大的灾难……

组成红十军团时,领导干部的配备,仍然受着‘左’倾宗派主义的影响,保留了乐少华的军团政委职务,反而把军团长寻淮洲降职为师长,并把他排除在军政委员会之外,这不仅是对寻淮洲个人实行宗派主义的打击,同时也是无视七军团从瑞金出动后转战数省以流血牺牲换取来的宝贵经验。新任军团长刘畴西是一位较老的军事指挥员,在南昌起义时就担任营长,经历了革命战争的锻炼,但是后来的事实表明,他在作战指挥上表现优柔寡断,也缺乏在白区同敌人机动作战的经验。‘左’倾错误的干部政策,同抗日先遣队的失败是密切关联的。在战争中间,主要军事指挥员的配备,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呵呵,原来咱们在日后的党史上,居然是这么一副无能小丑的形象啊!”

红十军团长刘畴西从嘴里喷出一口烟圈,脸色灰败地自嘲道,同时看了一眼自己的难兄难弟——同样在党史上被评价极低的军团政委乐少华,这家伙此时也是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全无昔日的气派和威风。

——对于热血洋溢的革命者来说,还有什么比在历史上留下骂名,会更让他们感到沮丧和耻辱的呢?

“……你我恐怕还不算是最惨的,刘畴西同志。”沉默了片刻之后,乐少华叹了口气,用颤抖的嗓音勉强说道,“……咱们的省政委曾洪易,如今正在上海当无业游民呢!再过半年就更是要当叛徒了!”

“……按时间算,老曾同志如今应该还没到上海,大概还在赶往上海的路上……”

军团政治部主任刘英抬起头来,干巴巴地接了一句,但随后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得又闭上了嘴巴。

至于省苏维埃主席兼军区司令员方志敏,则捧着一本后世的中学语文课本,看着“自己”原本将会在半年后于国民党监狱中写出的著名遗作《可爱的中国》,脸上的表情似哭似笑,变幻莫测……

嗯,顺便一说,由于刚刚获得狼人血脉的缘故,他们的脑袋上都多了一对毛茸茸的狼耳朵。(未完待续。。)

五十一、南京还是上海?(上)

总的来说,除了未来的粟裕大将之外,红十军团其它领导人在历史记载里的下场,基本上都很是惨淡——不是沦为叛徒,就是被骂成废物,或者是给扣上了反革命的帽子,而剩下的则索性当了烈士……

当然,就连粟裕大将的下场其实也不算好——原本十拿九稳的元帅帽子硬是飞了!直到死了才被平反!

不过,他们之所以多半下场凄惨,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他们自身存在的各式各样的致命缺陷——曾洪易是心思细腻却意志薄弱,容易动摇,感觉类似那个“水太凉”的明末名臣钱谦益;乐少华是性格骄狂粗暴、无法无天,有点类似日本的“豺狼大佐”辻政信,当然还没他那么过分;刘畴西是平时表现得好像挺可靠、关键时刻却要掉链子;方志敏是意志坚强、富有感染力,却缺乏战争天赋,更适合当地方行政主官而不是带兵打仗,有点像是宋末的文天祥;刘英是多疑寡断、性格犹豫,有点类似袁绍;寻淮洲是性格莽撞无视生死,犹如江东小霸王孙策;粟裕是军事天才政治白痴,感觉有点像岳飞……这么一帮“问题青年”被凑到一块儿,还全都放错了位置,面前的敌人又是如此强大——看起来红十军团想不悲剧都难啊!

于是,一群狼人兼衰人革命前辈,就这样垂头丧气地看着党史上的白纸黑字,一个个意气消沉到了极点。尤其是在党史上被骂成军事废柴的军团长刘畴西,还有被描述成奸猾小人的军团政委乐少华。脸色更是难看得不知该如何形容——看到自己在历史上的坏名声已经被盖棺定论,他们顿时就感到了无限的绝望。

——身为将军却被骂成是纸上谈兵葬送大军的赵括,身为文官却被指责为残害忠良祸国殃民的奸臣……这几乎等于是堕落成了京剧里面的丑角。论名声也就是比叛徒和汉奸稍微好一点儿罢了。

面对如此扑街成大坑、遗臭万年的前途命运,刘畴西和乐少华两人的脸色若是还能保持正常才怪了!

唉,说得难听一些,如果他们的脸皮比较薄,心理承受能力比较差的话,此时都应该羞愧得要自杀了!

另一方面,对于自己的遗书《可爱的中国》能够被选入中学课本。让未来几十年内全中国的上亿名历届学生娃子,好像对待儒家的四书五经一样,背自己的遗书背得头昏脑胀、天昏地暗……方志敏同志的内心里其实还是挺得意的——古往今来。中国读书人最大的追求除了升官发财之外,不就是著书立传么?

但是,一想到自己按照原本的历史,好像已经只剩下了半年的命。方志敏就怎么也开心不起来了。

因此。他们脑袋上冒出的毛茸茸狼耳朵,都低低地耷拉了下来,显示出一副没精打采的沮丧模样。

直到粟裕、寻淮洲和一众“未来同志”,抱着一堆军事地图推门进来,才驱散了这提不起劲儿的气氛。

“……咳咳!各位同志们,你们怎么一下子抽那么多的烟?这屋里简直都能熏腊肉了!”

粟裕将军一进门就被刺鼻的烟味儿给熏得连连咳嗽,故而不由分说地推开了窗户,以便于把呛人的烟雾驱散出去。“……我知道大家的心情恐怕都不好,可是与其在这里生闷气发牢骚。用烟草伤害自己的内脏器官,倒不如认认真真地打一个翻身仗,用白匪军的血来证明自己的能力,这样才是真正的革命范儿!”

“……是啊!按照原来的历史,我明天就要死了!现在不也是该干嘛就干嘛……大家都打起精神来!”

寻淮洲也撇了撇嘴,同时挂起了一副地图,“……现在我宣布,红十军团的下一步作战会议就此召开!”

对于粟裕和寻淮洲的自作主张,乐少华政委先是下意识地张了张嘴,但随即就把嘴巴紧紧闭上,再也不肯开口——现在大家都知道了,历史上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红十军团基本可以说有一半原因是由于自己乱插手干涉军事而完蛋的!这样一来,别说其他人的心中如何想,就连乐少华自己都不敢吱声了。

——无论如何醉心于党同伐异、权势倾轧、排斥异己,内斗内行外战无能,此时的乐少华同志毕竟还是一位理想崇高、满心救国救民的热血青年,而不是什么打进革命阵营内部一心要搞破坏的反动派特务……

同样的道理,在党史上被评价为无能之辈的红十军团长刘畴西,虽然心中很是不忿,但也对自己的指挥才能有些失去了信心,决定暂时少说多听,在作战方面尽量遵从“未来同志”和粟裕、寻淮洲的意见。

而且,在原本的历史上,也正是粟裕给他们报了仇、赡养了父母长辈,抚养了子女后代——虽然这一切都还没有发生,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对粟裕更有好感,觉得这是一个值得信赖的好同志。

因此,在排除了一切可能的内部干扰因素之后,红十军团的下一步作战会议在昌化县城顺利召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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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这个目标首先排除!对于我们来说,打杭州既缺乏政治上的意义,也缺少经济上的好处!”

由于事关切身利益,王秋同学站在一众革命先辈面前也毫无胆怯之色,不由分说地就否决掉了一条进攻路线,“……从表面上看,杭州距离我们只有一百公里,路程最近。守卫杭州的国民党部队虽然不少,却尽是保安团之类的杂牌武装,要打垮他们并不困难……可问题是,我们攻下了杭州又有什么好处?”

他挥舞着手中的小木棒。往地图上的杭州位置重重一敲,“……如今是蒋介石统治的民国,不是定都杭州的南宋!攻下杭州并不能颠覆国民党政府的统治!当然。作为浙江的省会,东南的名城,我们在打下杭州之后,肯定会引起全国社会舆论的震动……但等到震动完了之后,恐怕还是该怎样就怎样……”

“……王秋同志,在红军打下杭州之后,怎么还会该怎样就怎样呢?按照辛亥革命时候的经验。只要打下了一座省城,马上就能建立一省的革命政府啊!浙江省的地盘,从各方面来看可都是相当不错的哟!”

对此。乐少华政委似乎有些纳闷,“……记得革命党人在武昌起义之后,不就立即宣布湖北光复了吗?”

“……乐少华同志!若是能拿下浙江全省当然很棒,可这资产阶级革命跟无产阶级革命能一样吗?”

对于这个缺乏技术含量的问题。王秋直接翻了个白眼。“……别的不说,在南昌起义之后,你们真的掌握过江西全省吗?还不是没几天就站不住脚,被白匪军追着屁股一路往南赶到广东的海边上去了,两万精兵垮得不明不白!还有在广州起义的时候,你们好像也建立过一个广州公社吧!可最后的下场又如何呢?”

——这两个非常典型的我党早期失败例子一提出来,几位本时空的红军领导人就都沉默不语了。

倒是元气萝莉蔡蓉对此感到很好奇,“……诶?为什么二十多年前闹辛亥革命的时候。革命军只要打下了一座省城,就能很快控制全省。而我们的红军却不行呢?”她拉着杨文理教授的衣袖,好奇地问道。

“……因为资产阶级革命只需要推翻人心尽丧的清王朝,只要打下省城,马上就能跟地主士绅和商人买办们达成妥协,建立一个换汤不换药、新瓶装旧酒的‘革命政府’……而我们红军却没法这样跟旧统治阶级妥协,而是要为穷人说话,把他们这些剥削阶级统统都给打倒啊!否则我们的革命事业还有什么意义?”

杨教授叹息着答道,“……按照历史专家们研究得出的观点,辛亥革命实在是非常非常的不彻底,以至于不彻底到了在很多乡下地方,整个社会跟不革命也没啥两样——在鲁迅的《阿Q正传》里面有过很生动的描写:革命之后,县太爷继续当县长,举人老爷捞了个小官,带兵的也是原来的老把总,地主照样收租,恶霸继续放高利贷,很多人连辫子都没剪掉,只是盘在了头顶上……你难道觉得红色革命也能这么搞?”

“……如今真要这么搞的话,我们在打进杭州之后,就必须把俞济时像黎元洪一样供起来,当名义上的浙江省苏维埃主席。再凑一帮名流士绅出来当执行委员,各地保安团也都要原封不动地颁发红军番号。各县的县政府也必须原封不动,还得给那些罪恶滔天的土豪劣绅赠送一批‘苏维埃积极分子’的头衔。”

方志敏苦笑着接下了话头,开玩笑说道,“……然后,蒋介石就会故伎重演,撒几把银弹,并且封几个官许几个愿。帝国主义列强再派个领事或者使馆武官过来威胁恐吓几句,新鲜出炉的浙江省苏维埃政府成员们,就会忙不迭地办一场鸿门宴,准备拿着咱们的脑袋去邀功了……这可不是我危言耸听!在辛亥革命的时候,长沙和贵阳的革命政府最后就落得了这样的下场!在当前的中国,妥协主义路线是走不通的!”

“……好了好了,现在言归正传。既然在打下杭州之后,并不能让我们立即对浙江全省建立起有效的统治,反倒要在一段时间内不得不困守杭州,并且应付国民党反动派的大举进剿。那么,就让我们看一看杭州这座城市的地理条件,是否有利于打一场防御战……”王秋用木棍敲了敲墙上挂的地图,高声说道。

“……杭州的南边有钱塘江天险,西边的西湖和山林也勉强可以守一下——虽然把这么秀丽的风景胜地变成战场,似乎稍微有点可惜——可最要命的东边和北面却是一马平川,还有发达的公路和铁路提供运输。蒋介石完全可以从容集结数十万大军,朝着杭州大举压来,让我们陷入不断被动挨打的局面……从民国建立、军阀内战开启以来。南京周边打了不知道多少场攻防战,但杭州却总是不战而下,这一点就很能说明问题了。未来的抗日战争之中,国民党也是在上海和南京打得艰苦卓绝,却把杭州给轻易丢弃的……”

“……小王同志,你的意思是说,杭州这地方易攻难守。不适合作为革命中心?可问题是,无论我们攻打长江三角洲地区的任何一座城市,都会遇到这样的情况吧!”军团政治部主任刘英有些困惑地反问道。

“……杭州这座城市易攻难守的地理环境。从其本身来说并不是最大的问题,刘英同志。”

王秋同学一脸淡定地答道,“……日本的东京,德国的柏林。美国的纽约。英国的伦敦,从地形上看都是一样的易攻难守,但它们都很适合作为革命运动的中心——可问题是,难道杭州的政治地位有这么高吗?高到了只要我们红军拿下这座城市,就能让国民党反动派政府的统治秩序陷入崩溃的地步?显然还没有吧!

此外,我们还要算一笔经济账——在攻下杭州之后,我们能不能筹集到足以应付一场大规模战争的资金和物资?看资料应该是不能的。就我所知,未来有位美国总统在访问杭州之后。曾经评价这地方是‘美丽的西湖、破烂的城市’!很显然,在杭州城内积聚的财富。远远没有上海那么多,否则城市也不会那么破!

最后,目前杭州的工业以丝绸和纺织为主,其它工业部门的规模极为可怜,尤其缺乏对战争能够提供直接帮助的金属加工业。虽然我不是看不起妇女的力量,但一群缫丝女工在战争中确实没啥用——要工业没工业,要政治影响没政治影响,要财富也没多少,地形还易攻难守……这么个地方要它干嘛?”

“……是的,如今咱们明明有能力去打南京和上海,却还要抓着杭州不放,这本来就是一桩蠢事。”

粟裕将军插嘴说,“……如果能够一口气席卷沪宁杭,那当然是最好的。可如今我们只有一万多的兵力,而连接未来世界的虫洞也只有一个,所以只能重点攻击一座大城市……好了,接着继续说说上海和南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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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排除掉杭州这个实在不够上档次的目标之后,剩下的南京和上海两座大城市,就显得各有千秋了。

对于此时的国民党政府来说,南京和上海,一个是政治中心,一个是经济中心。无论被红军端掉了哪一个,都肯定会导致天崩地裂一般的毁灭性大灾难……但问题是,到底端掉哪一个的效果更好?

“……同志们,我提议打南京——不管怎么说,都应该是先拿下首都,端掉敌人的中央政府比较好吧!”

军团政委乐少华似乎想要表现得很有信心,但其实却是底气不足地说道。显然,之前在党史上的“奸臣”评价,给他的心理打击实在是很严重,“……从巴黎公社到十月革命,不都是在一国的首都发动的吗?”

“……可是南京并不好打啊,乐少华同志。”王秋皱眉在地图上摸了摸南京的位置,“……金陵这座六朝古都的地形就不说了,虎踞龙盘,易守难攻!就算咱们是从南边进击,可以避开长江天险,但雨花台、紫金山一线的要塞工事也很难啃下来。记得当年太平天国农民战争的时候,清军设立江南江北大营,围攻南京这么多年,都依然不得门而入……我不认为仅凭一万多红军,就能在短时间内迅速夺取这座城市。”

“……而且,国民党方面在首都南京的驻防兵力,也是整个长江三角洲诸多城市之中最强大的!”

粟裕将军附和着说道,“……蒋介石在南京至少放着87师、88师这两个精锐德械师,此外还有一大堆二流部队、杂牌部队、武装军警和军校生,总兵力不少于十五万人!囤积的军械弹药更是堆积如山!作为国民党反动派的统治核心,这些部队在南京城里的战斗意志,也绝对会非常的顽强,即使我们依靠突袭,侥幸攻入了南京市区,敌人也有可能把我们拖进没完没了的巷战,直至把我们有限的兵力活活耗干!”

“……相反,我党在南京的群众基础显然是非常糟糕的,届时几乎不可能发动群众支前参军。”寻淮洲也补充说道,“……未来的同志可以给我们提供粮食、枪炮和弹药,但却变不出忠于革命理想的红军战士!”

“……难道敌人强大就不敢进攻了吗?这是反革命的逃跑主义!呃,好吧!你们才是对的,我不说了。”

乐少华刚刚涨红了脸庞,想要摆出政委的架子来争辩,但一看其他人颇为不善的目光,再想想自己在历史上的糟糕评价,顿时就好像戳破的气球一样瘪了下去,再也不敢强词夺理,给人扣帽子了。(未完待续。。)

五十二、南京还是上海?(下)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点,我们即使攻下了南京,也没法捣毁国民党反动派的军政指挥体系。”

王秋严肃地指出了攻打南京之策的最大缺陷,“……大家应该都知道的吧,蒋介石这人如今在哪儿?”

“……南昌行营……哦!明白了!你是说即使我们顺利拿下了南京,也伤不到蒋介石的一根毫毛,他完全可以在南昌另起炉灶!!!”乐少华政委顿时恍然大悟,“……或许他还巴不得咱们帮他扫除异己呢!”

“……没错!”王秋点了点头,“……自从‘宁汉合流’之后,国民党政府的内部格局,长期都是蒋介石在外地掌兵,汪精卫在南京主政!不过,在这个合作班子里面,汪精卫处于明显的弱势——当今的中国,有兵就是草头王!因此,蒋介石在南京国民政府里插了很多心腹,汪精卫却对南昌行营完全插不进手。

此外,蒋介石的南昌行营也不仅仅是一个司令部,而是被他经营成了一个小政府,各部门一应俱全。在很多关键性事务上,他经常绕开汪精卫,从南昌行营直接发号施令。而把南京国民政府当成安置党内元老宿旧的‘养老院’……当然,南京国民政府也不是完全没权的空架子,只是大事都要老蒋点头罢了。

呵呵,由于蒋介石以手令治国,虽然有助于中央集权,但也带来了一些副作用——因为每天送过来请示的事情太多,蒋介石还曾经痛批侍卫处人员“你们不要把我当成废纸篓。什么琐碎纸条都要我来处理,国民政府那么多官员都是干什么的?这样殊非设官分职之道”——其实还不是他自己不肯放权的缘故?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我们拼着巨大的牺牲攻下了南京,也不过是打掉了汪精卫的那一班人马而已,根本不能彻底瘫痪掉国民党的中央军政指挥体系——蒋介石完全可以立即成立南昌国民政府,整个领导班子都是现成的……少了南京那一班老是跟他唱反调的党内元老之后,说不定行政效率还能更高呢!”

说到这里,王秋又提起了另外一则趣闻,“……据说。南京政府要员们有一次在开会讨论国家政体时,吴稚晖发言说‘我们是介石任所负责制,介石做行政院院长。我们国家就是行政院院长负责制,他做国府主席,就是国府主席负责制,他是委员长时。我们就是委员长负责制。未来他若做了皇帝,就是皇帝负责制’——虽然这只是个玩笑话,但也说出了国民党当局的实情:蒋介石在哪里,哪里才是真正的中央!”

“……这么说来,眼下的南京在名义上算是首都,实际上只能说是陪都。国民党真正的最高权力核心,是蒋介石所在的南昌行营……那么,对于我们红军来说。南京还真是一块既难啃又没肉的硬骨头了。”

方志敏用手指一下一下地敲打着桌面,沉吟着思量道。“……足足十五万的国民党驻防军队……虽说素质良莠不齐,但就是十五万头猪,抓起来也是够吃力的了。此外,从这里通往南京的一路上,到处都有国民党军队据守的险要关隘,我们不知道要打上多少场血战,才能看得到南京的城墙啊!

而且,就算我们在付出了巨大的牺牲之后,最终拿下了南京,但蒋介石依旧安然无恙。南京城里又到处都是国民党高官贵戚的家属和既得利益者,还有各地军阀和资本家的驻京代表,群众基础简直是反动得没话说。我们红军想要在南京扎下根来,只怕是非得把全城血洗一遍不可……怎么看都是得不偿失……”

“……不仅如此,跟杭州一样,目前的南京也是一座传统的政治型城市,而不是新型的工业化重镇。”

王秋又继续补充说,“……记得当年孙中山进南京就任大总统,结果在举办迎接典礼的时候,却发现南京全城都没有一辆汽车!而孙中山又坚决不肯乘坐落伍的轿子,最后好不容易才找到一辆西式马车,把他从码头载到了总统府——由此可见,因为没有租界,南京的现代化程度跟上海差得实在不是一点半点!

即使是蒋介石定都南京之后,也只是修了几条大马路,盖了些精美的花园洋房和气派的政府大楼,但工厂和企业却没出现多少。在南京打出我党的旗号,只怕是召集不到多少贫苦工农和无产阶级兄弟……”

——事实上,王秋等穿越者之所以不愿意攻打南京,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打南京没啥油水可捞!

粗看起来,这种说法似乎很没道理,因为按照常识,一国首都通常也是一国财富的汇聚之地。

但需要注意的是,在1934年,距离南京成为民国首都还只有短短七年时间而已,之前的中国首都可一直是北京!而在此之前,南京只是江苏省的“半个省会”而已——两江总督、江宁布政使司驻江宁(南京),江苏巡抚、江苏布政使司驻苏州……由于南京没有外国租界,故而商业贸易还不如长江中游的武汉发达,再加上太平天国战争之中的严重破坏,晚清时期的南京,居然一度成了江南地区较为落后贫穷的地方……

雪上加霜的是,早在民国初年闹‘二次革命’的时候,张勋的辫子兵就把南京给狠狠地洗劫了一遍,搜刮得比用筛子筛过还干净!之后的好多年里,南京又在各路北洋军阀手中频繁易主,一直没能恢复元气。那些富豪大户不是在战火流离和苛捐杂税之中家破人亡,就是搬迁到了相对安稳的上海等地。

实事求是地说,在1927年之前的民国岁月里。南京城虽然在南方有着无与伦比的政治地位,但论经济繁荣、民间富庶和现代化建设,别说跟魔都上海相比。就连江北的南通都比不上!很可能还不如杭州……

在蒋介石定都南京之后,倒是对这座城市进行了一定的现代化建设,但目标却是把南京建设成行政中心,而不是经济和工业中心。中央政府的高官要员们一般只是平时在南京上班,周末就乘火车赶往上海消遣,可见南京的繁华程度实在太差。甚至就连蒋介石政权的中央金库,此时也是设在上海。而不是南京!

因此,在南京大屠杀的时候,虽然日军杀了三十万人。烧了好多房子,但真正劫掠到口袋里的财物却很有限——并没有像英法联军劫掠圆明园,八国联军攻入北京城那样,传出什么日军士兵一夜暴富的消息。

更何况。红十军团的兵力非常有限。光是要消灭守城的国民党军队就已经很艰难了,根本不可能阻挡住那些贪官污吏、阔佬大亨带着金银细软出城逃亡……届时消耗了无数昂贵的军火弹药,坐在一堆焦黑的瓦砾废墟之上,红军战士们又该如何筹款?穿越者又该怎样回本?难道要去挖朱元璋的明孝陵不成?

所以,王秋他们这些穿越者心目中最理想的战略目标,从一开始就非常明确,那就是——打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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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反,上海虽然不是国民政府的首都。却是蒋介石的钱袋子和命根子。”

王秋手中的小木棒朝着地图边缘上海港的位置重重一按,“……上海是目前整个东方最大的金融中心和贸易港口。不但是四大家族的利益核心,也是帝国主义在华势力最集中的地区。对于南京国民政府这个典型的反动买办政权来说,这里更是他们的死穴!如果说,我党的力量源泉来自于受苦受难的人民大众,那么国民党的力量源泉,目前就在于上海滩十里洋场的金融与贸易!

南京国民政府从建立的那天起,就依托上海这个国际化大港口,倒腾各种自然资源往外卖,再买来各种洋货排挤本国产业,同时进口外国军火来镇压国内的反叛者——打起仗来虽然既啃不下桂系也打不过西北军,但能拿出大笔的贿赂收买敌方军官,靠着银弹攻势在军阀混战之中战无不胜、称王称霸。

但是这样一来,国民党政权打起仗来必须死保和外国主子联系的交通线,敌人打到这个命门就傻眼了。只要我们敲掉了上海,切断了蒋介石和帝国主义势力的联系渠道——注意,是敲掉整个上海!仅仅拿下华界是毫无意义的,必须把租界里的中外各国金融机构也全部打掉——蒋介石政权的金融财政就会立即崩溃,中央银行和交通银行发行的钞票就会统统变成废纸,国民党中央军的战争机器就会瞬间停转!

而且,跟那些依靠乡土情谊、豪门大户和封建迷信会门道组织建立起来的各省军阀部队不同,蒋介石的中央军要更加‘西化’一些,是一支用军饷和吃空饷的市场经济原则组织起的典型雇佣军。这种军队打起仗来就是做买卖,哪一部分都不肯牺牲,进攻比谁慢,撤退比谁快,除非有大笔悬赏才能让他们搏一回命……如果蒋介石在上海的银行和金库被咱们端了,拿不出钱来了,中央军难道还会听他的指挥?

(抗战时期,国民政府在上海失陷之后还能维持,是因为第一、上海租界里的金融机构在太平洋战争之前尚能运转,为国府继续输血;第二,从1936年开始,蒋介石已经为上海的失陷做了一些预先准备,同时从各省军阀手里抢来了一些财源。但在1934年的时候,他可是半点准备都没有做,连金库都没转移。)

此外,上海滩也是诸多军阀政客下野之后的隐居地,聚集了全中国最多的阔佬大亨和钱财宝物。还有全中国最多的工程师、产业工人和失业青壮年——占领了上海之后,你们不仅可以立即筹集到天文数字的钱财,建立起一套成规模的军事工业体系。还有足足六十万无产阶级失业者,可以招募过来参加红军!

更妙的是,在上海及其周边地区。蒋介石政权布置的军事力量十分单薄!因为1932年跟日本人签署的《淞沪停战协定》规定,上海被划为非军事区,中国军队只能驻在昆山、苏州一带。在上海市区,国民党方面只有一个上海保安总团、一支上海警察总队、外加虹桥机场的守备连而已。这点兵力根本不足为惧!”

说到这里,他又在上海以西的陆地上,划出了一道弧线,“……就连驻扎在上海外围各地的中央军。也为了发动第五次围剿,而被调动到了千里之外的江西前线。原本应该在1936年建立起来的几条‘国防线’,也就是所谓的‘东方马其诺防线’。眼下也还没有踪影……咱们不趁机狠狠干上一票,简直是对不起老天爷!”

“……咳咳,王秋同志,你似乎只考虑了上海的国民党武装力量。却没考虑到帝国主义列强的驻军。”

军团政委乐少华皱着眉头站了起来——在土地革命战争初期的几年里。党中央一直都是在上海进行活动,并且领取共产国际提供的经费。因此,对于上海滩的十里洋场花花世界,这个时期还挺“洋气”的党中央成员是十分熟悉的,但他们同样也对帝国主义在上海的强大力量,感到发自内心的担忧和畏惧……

“……且不说美英列强的殖民军和舰队,光是日本人在虹口驻扎的海军陆战队,就在前年春天让十九路军吃足了苦头……我们在推翻蒋介石的反动统治之前。就跟日本人直接开打,似乎有些不太合适……”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王秋正在用一种很古怪的眼神打量着自己,仿佛在看待什么稀有动物一般。

“……乐少华同志,你该不会是已经忘了,你们这支队伍到底是打着什么旗号离开瑞金的吧!”

王秋摸着下巴,颇为玩味地用一种慢悠悠的口吻说道,“……你们是工农红军的北上抗日先遣队!消灭日本军国主义入侵者,原本就是你们的天职!而距离你们最近的日本侵略者就在上海!若是不去打他们,还更应该去打谁?难道你们的抗日都是在嘴皮子上说说的,其实根本没胆量跟日本人干一仗?”

“……我当然没有说不抗日!”乐少华登时涨红了脖子,“……但凡事总要分清一个主次顺序……”

“……然后就要学蒋介石,攘外必先安内?真是可耻!”杨教授突然站了起来,几乎是愤怒地咆哮了起来,“……你们现在有火箭炮,有冲锋枪,有空军掩护,还有用不完的弹药和钞票,却被区区两三千日本海军陆战队给吓成了这个样子?乐少华同志,我真的很想问一句,你到底还是不是红军战士?!”

“……咳咳,杨教授,乐少华同志也是为了慎重起见。”眼看着两人快要争吵得脸红脖子粗,方志敏赶紧站出来打圆场,同时岔开话题,“……除了日本侵略者之外,其它帝国主义列强在上海有多少驻军?”

“……常驻上海的英军、法军和美军,都是一到两个营,一千多人的规模,加起来不会超过四千。另外还有几艘炮舰和驱逐舰……但对于我们来说,全都不值一提!”王秋耸了耸肩膀,不以为然地说道,“……你们或许会害怕帝国主义的飞机和战舰,但是在我们眼里,那当真是跟纸糊的玩具差不多。”

“……就凭上海滩眼下的这点外国驻军,当然是不用怕的。但是,怕就怕打了小的,引来老的,最后就跟当年义和团时期的慈禧太后一样,再一次搞出‘八国联军进上海’的场面,我们又该怎么办?”

军团政治部主任刘英有些犹豫地说道,“……难不成仅仅凭着我们的力量,就要跟全世界为敌?”

“……那就让他们都来吧!十五年之前,苏联的革命前辈就没害怕过来自于整个资本主义世界的白匪干涉军,硬是忍饥挨饿地把他们赶出了国土!十五年之后,你们的后辈在朝鲜半岛的冰天雪地里,也没有畏惧过来自全世界十几个国家的‘联合国军’,照样穿着单衣,拿着破枪,把他们打得屁滚尿流!

如今,你们这些在后世被无数中国人仰慕的革命先烈,站在我们中国人自己的土地上,背靠着全中国最大的城市,拿着远比帝国主义列强更先进的兵器,难道就没有信心跟帝国主义列强拼死一搏吗?”

王秋摊了摊手,朗声说道,“……同志们,一切帝国主义其实都是纸老虎,就看你敢不敢打了!”

“……是啊,同志们,你们在一个半封建半殖民地的落后国家搞红色革命,本来就是要跟全世界的帝国主义剥削者为敌!如果你们没有跟全世界反动派开战的勇气,那么从一开始就根本不应该打起红旗!”

杨教授也十分严肃地补充说,“……新中国的诞生和兴起,从来不是靠什么阶级敌人的怜悯和恩赐,而是要站在反动阶级和帝国主义的尸体上,才能走向光明的未来!同志们,我们目前还生活在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落后就要挨打,弱小就是罪孽!而唯一证明自己不弱小、不落后的途径,就只有血淋淋的战争与杀戮!我们中国人的一切地位和尊严,都要靠大炮和炸弹才能打出来!”

“……咳咳,说的对!我们干革命就应该天不怕地不怕才对!”

方志敏同志咳嗽几声,拍案而起,“……我已经有好些年头没去过上海了,真想去看看法租界公园门口那块‘华人与狗不得入内’的牌子还在不在……当然,这一次就要以解放者的身份踏进去!”

他环顾了一下室内,开口宣布:“……现在开始表决,同意跟着国际纵队一起打上海的,请举手!”

——不出所料,在极为短暂的犹豫之后,所有人都高高地举起了右手。

“……很好,决议通过!”方志敏满意地点了点头,“……但是,在进攻上海,与帝国主义列强反动势力展开决战之前,我们还有必要顺路去攻下另外一个地方,营救被关押在那里的被捕同志……”

他拿起一支红色铅笔,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明天早上,我们就翻过天目山,挺进江苏省!”(未完待续。。)

五十三、太湖上的奇兵(上)

1934年12月17日,浙江北部,天目山北麓,湖州府,安吉县

在这个灾难的日子里,刚刚赶到此地“围剿赤匪”的国民党第四十九师,遭到了一场毁灭性的打击。

——先是一片映红了苍穹的107火箭炮,犹如燃烧的飓风一般横扫过他们的营地。然后刚刚连滚带爬地逃出火海,就看到几架武装直升机在空中朝他们不断喷吐致命的弹雨……偏偏此时的国民党第四十九师不要说高射炮,连高射机枪都没有一挺——谁能想到在围剿那些泥腿子赤匪的时候,居然还要防空啊!

虽然对于拥有上万兵马的第四十九师来说,几架武装直升机的轰击和扫射,并不能造成很大比例的伤亡,但这对部队士气的打击却是致命的——他们原本以为自己是在追打一群衣衫褴褛的小瘪三,没想到对方却是武装到牙齿的霸王龙!而且自己还只能光挨打不还手……天底下还有比这更伤士气的吗?

尽管如此,作为党国的正规军,四十九师还是以惊人的毅力,努力地完成了集结和整队,并且在一片干燥结实的田野上,与红十九师的先头部队正面相撞,然后不出意外地被铺天盖地的子弹、手榴弹和RPG所淹没——这个时代的国民党军队还很少装备有冲锋枪,而机枪火力点则是武装直升机的重点打击对象。

在最初的几分钟里,红十九师发射出来的子弹。比目瞪口呆的国民党士兵这辈子见到过的还要多。

当然,那些伴随着尖啸与火光倾泻出来的RPG火箭弹,更是国民党士兵们闻所未闻的恐怖玩意儿。

诸多刚刚得到超大威力新玩具的红军士兵们。兴高采烈地拿起手中的五六式冲锋枪,疯狂而激烈的向着对手开火射击。让对面举着单发步枪迎战的国民党士兵,在第一时间就失去了自己的某样东西——眼睛,鼻子,耳朵,腿,胳膊。手指头……或者在身上某个部位被子弹捅开了若干个通气孔。当他们终于意识到应该趴下来寻找掩护的时候,已经有一个团被打得彻底崩溃,另一个团也是摇摇欲坠了。

但这对于国民党第四十九师来说。还仅仅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为了在一片兵败如山倒的颓势之中稳住阵脚,四十九师的配属炮兵推出仅有的几门山炮,用高爆弹对红军进行了炮击。但是这些勇敢的炮兵仅仅发射了一轮,就让穿越者们用雷达锁定。随即更是被107火箭炮制造出的火海给彻底吞没……当焦头烂额的炮兵逃出阵地之时。还遭到了武装直升机的尾随扫射。

因此,在完全失去远程火力支援之后,四十九师的官兵们就开始失去信心了——敌人的武器技术更先进、性能更优秀、火力更强大;敌人的兵力更多,斗志更旺盛;敌人牢牢地掌握着制空权,一刻不停地在自己头顶上狂轰滥炸……当两支部队面对面互相交换子弹和生命的时候,吃亏的只能是倒霉的国民党士兵。

事实上,这些国民党官兵们能够长时间地承受武装直升机的机炮扫射和火箭弹轰击,而一直都没有一哄而散或竖起白旗。就足够让他们在那些对着美国飞机投降的伊拉克地面部队面前自夸勇武了。

最后,当红十军团的主力部队。伴随着宛如铁流一般的“赤匪坦克集群”,隆隆轰鸣着猛冲过来之际,全军上下没有装备任何一件反坦克武器,也没来得及挖掘任何工事和掩体的国民党第四十九师,终于在坦克履带的碾压之下彻底崩溃了——在同室操戈的内战中,他们可不具备抱着炸药包扑上去当肉弹的勇气。

由于红军派出的一支别动队,此时已经轻易驱散了县里的警察和民团,占领了安吉县城。所以,四十九师的一部分溃兵,只好在师长的率领下逃到了不远处的湖州,大部分人则是被俘或下落不明……

至于跟四十九师协同作战的三个浙江保安团,则表现得还要更加不堪。仅仅是被几架武装直升机一通狂轰滥炸,就已经逃得没剩下几个人。等到红军战士冲上来的时候,干脆全都投降了。

在持续了半天的战斗期间,杭州和南京方面硬着头皮再次先后派来十二架飞机助战,又被穿越者们用导弹尽数击落……按照王秋的估计,中央空军此时恐怕已经快要被打光了。如果蒋介石不想让他的空军变成未来的“蒙古国海军”,就必须抓紧时间进口飞机——当然,此外恐怕还得要进口足够的飞行员才行。

通过这场摧枯拉朽的安吉之战,红十军团以自身伤亡不足一百人的轻微代价,不仅打垮了堵住前方去路的最后一股顽敌,还抓获了超过六千名接受过完整军事训练的青壮俘虏。

经过红军政工人员的教育和转化,在这批俘虏之中,有三千多人就地加入了红军,“去打蒋介石不敢打的日本鬼子”。而从国民党部队手中缴获的大量军械弹药,则正好用来武装刚刚草创的安吉县红军游击队。

另一方面,在此战过后,整个浙江省上下都是一派风声鹤唳——在经历了昌化和安吉的几次惨败之后,国民党在整个浙江省都已经没有了任何机动兵力。很多地方干脆连保安团都被抽光了……

眼看着红十军团向北翻越了天目山,湖州城危在旦夕,浙江保安处长俞济时只得一边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到处打电报求救告急,一边在省会杭州勉强凑了两个营的杂牌军,走大运河的水路,赶往湖州增援。

雪上加霜的是,就在这个人心惶惶的时候。昌化的红军游击队又大张旗鼓地发动东征,一路打到距离杭州不足五十公里的临安县城脚下,并且用穿越者遗留的矿山炸药轰开了城墙……由于县里的保安团早已在之前进剿昌化的战斗中被打光。县长和警察局长在唱了半天空城计之后,不得不易容改装、弃职潜逃。

紧接着,这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游击队战士似乎还嫌打得不够尽兴,居然在临安县就地狂撒钞票,组织斗地主打土豪,大规模发动群众。然后咋咋呼呼地拉起了上万队伍直扑杭州,在西湖岸边竖起了红旗!

(当时的杭州市区仅仅局限在西湖东边和北边。西湖的西侧沿岸还是农村、森林和荒野。)

到了这一步,俞济时再也没法装作缩头乌龟,只能硬着头皮派出了一个自认为最精锐的保安团出城迎战……然后才小半天功夫。那位被寄予厚望的保安团长就穿着伙夫的油腻衣服,蓬头垢面地逃回来哭诉:

“……长官,不是我无能,这仗实在是没法打了!这哪儿是什么赤匪的游击队啊!火力比德械师和日本师团都要厉害!子弹打得跟下雨一样!天晓得苏联人给赤匪送了多少机关枪!还有掷弹筒和迫击炮也是不要钱地乱放!弟兄们的血都把西湖给染红了……看来国府只能借日本兵来剿匪啦!”

从此。兵微将寡、缺枪少弹的俞济时主任。只得困守省会杭州城,再也不敢轻易出战——杭州眼下没有兵工厂,铁路和公路又被切断——坐视红军游击队在余杭、临安、富阳、桐庐等地纵横驰骋,犹如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甚至在第二年开春的时候,一部分红军游击队还渡过了钱塘江,在萧山、绍兴一带屡战屡胜,与浙江西南部原有的几个红军游击区连成一片,把整个浙江省给“赤化”得支离破碎……

※※※※※※※※※※※※※※※※※※※※※※

1934年12月20日。湖州城外

作为浙江北部的名城之一,湖州坐落在富饶的杭嘉湖平原北端。西邻巍峨的天目山,北临浩瀚的太湖,堪称是一等一的鱼米之乡。在整个太湖周边地区,它是唯一以“湖”为名的古老名城。

早在春秋时期,湖州就是吴国的重镇之一。到了战国时期,湖州又和上海一样,都成为了楚国春申君的封地。而秦汉之交的一代霸王,江东项羽也是起兵于此,从此确立了吴地的习战之风。

悠悠千年的历史长河之中,这座东吴之地的历史名城,相继诞生了无数名垂史册的勇将豪士,也将金戈铁马、沙场争雄的赫赫战功,镌刻到了这个古老城市的血脉之中。

然而,此时驻守湖州的国民党第四十九师残部和湖州当地保安团,却全无昔日霸王项羽一骑当千的勇武豪情,只是心惊胆战地趴在城墙上,瑟瑟发抖地看着无数面迎风招展的红旗,从冬日的荒芜原野间开过。

——虽然很奇怪为啥今天一直没看见铁甲车,同时更好奇之前这帮赤匪究竟是怎么让笨重的铁甲车翻过天目山的,但光是那么多寒光闪闪的枪口,就足以让城里的残兵败将噤若寒蝉,根本不敢乱说乱动。

事实上,当城里的官吏士绅们,看到这些兵强马壮的赤匪并没有前来攻打湖州,而是从城外折向西北的长兴县方向而去,似乎是要沿着太湖西岸直扑南京的时候,一个个全都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呼,谢天谢地,这帮赤匪似乎是看不上湖州这个小地方,要到北边去打国都南京了……甚好甚好,慢走不送!

——虽然这么想似乎有点对不起蒋委员长和汪院长(行政院长)的栽培,但“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想法也自古就是人之常情嘛!咱们一定会在精神上支持其它那些党国勇士们力拒赤匪、奋勇守卫南京的!

然而,湖州城内这些弹冠相庆的官吏士绅们,在此时并不知道的是,红十军团虽然没顾得上攻城就走了,但被大批缴获自四十九师的枪械武装起来的安吉县红军游击队,依旧会把湖州给搅得天翻地覆……

与此同时,在太湖的西岸,浙江与江苏两省交界处的长兴县夹浦港。一场激战之后的硝烟,刚刚从芦苇荡的上空徐徐散去,零星的枪声和爆炸声。仍然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上不时响起。

残破的青天白日旗在烈火中缓缓燃烧,举着双手被押过来的国民党战俘排成了长龙。望着眼前一架威武不凡的“机动战士高达”隆隆走过,他们的眼神中都充满了难以形容的震骇和迷茫……

对于如今已经成为一个历史名词的国民党第二十一旅来说,灾难是从三个小时之前开始发生的。

那个时候,这支中央军的嫡系部队,正带着两个杂牌师奉命从首都南京开拔,沿着太湖西岸的道路南下进入浙江省。增援第四十九师“围剿昌化赤匪”——很不幸的是,这个旅在进入浙江省之前,没有遇到任何一个第四十九师或浙江保安团的溃兵。或者前来通报“匪情”的地方官员。而全旅仅有的一台号称是原装进口的无线电台,也在部队刚刚开拔之后,就做了这个时代所有军用电台最喜欢的事情:它罢工了。

所以,当他们刚刚走到浙江与江苏两省交界处的夹浦港。还在盘算着今天能不能赶到长兴县城。好好地休息一下的时候,恐怖的厄运降临了——根本不用进入长兴县,很多人就开始休息了……永远的休息!

在短暂的交火和滚雷般的炮击之后,猬集在狭窄道路上排成紧凑队形的国民党第二十一旅,就被各种最新型人员杀伤弹的钢珠和破片给打成了一片血海。

等到双方短兵相接的时候,第二十一旅的整个旅部都已经被送到了地藏王菩萨那里,所以几乎没能做出什么有效抵抗,就被“鸟枪换炮”的红十军团轻易歼灭了——很多人一看到隆隆作响的轻型坦克车和庞然大物的机动战士高达出现在地平线上。碾过放干了水的冬季稻田迎面杀来,就被这超出自己理解能力的可怕兵器给吓得思维瘫痪、行动不能。除了投降之外再也无法可想。

而眼看着“老头子”的嫡系部队一个照面就被打垮,跟着后面的杂牌部队自然也被吓得魂飞魄散。在夹浦港战斗爆发的期间,这些来源混乱的杂牌军,就很干脆地发扬了他们的优良传统,将“风林火山”四字真言中的“风”和“山”发挥得淋漓尽致——当然,我们都知道,那是“战事不利转进如风”、“友军有难不动如山”——没办法,他们手中的“汉阳造”和“老套筒”,又哪里打得过红军手中的“花机关”?

更何况,这两个原本出身于西北军,在中原大战时期被蒋介石收买过来的杂牌师,从一开始就没有为蒋委员长拼死卖力的打算——在那场持续了七个月的中原大战之中,对于彪悍难敌的西北军,屡战屡败的蒋介石广泛采用了银弹攻势,用少则十几万元、多则几十万元的巨款,来收买那些穷怕了的西北军高级将领,硬是用钞票买到了中央军在战场上打不出来的胜利,却也从此给自己的阵营埋下了巨大的隐患。

——蒋介石本人出身上海金融圈,并不是传统的行伍出身,因此对于耍这种阴私手段没有什么心里障碍,对这一招用起来最是得心应手。可殊不知在战场上用金钱收买敌人,是乃最为军人所不齿的事情……如此一来,冯玉祥、李宗仁、阎锡山之辈,纵使在战败之后也无一人对蒋介石服气,都躲在暗处加紧活动,策划再次反蒋。而被收买的将领在归顺蒋介石后,因为不是嫡系难以得到重用,很快就普遍怨气十足。

在这些叛将的心目中,蒋介石这个总司令就是一个完全不会打仗的小混混,若非自己及时倒戈,这个光脑壳哪里能爬得上全国领袖的宝座?偏偏自己如今获得的待遇,与投靠蒋介石时听到的花言巧语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可见蒋氏的忘恩负义。而昔日的老主子虽然没有那么多的钱,却是诚心待人……

因此,绝大多数的杂牌部队,在蒋介石的麾下都习惯于出工不出力,工作态度跟清末绿营兵有的一拼:“闻敌而逃为下勇,见敌而逃为中勇,接战而溃为上勇……”眼下没给二十一旅捅一刀就算是有节操了!

到了黄昏时分,夹浦港的战斗已经基本结束,意犹未尽的红军士兵们得到了解散休整的命令。因为磨蹭的炊事员还没有把晚饭准备好,于是,他们就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一边继续保持着对周围环境的警戒,一边喝着水或运动饮料,顺便吃几块目前在中国军队里只有红十军团才会配发的奢侈甜点——巧克力。

嗯,如果能够再有一壶温热的黄酒,以及从身边的太湖里捕捞出来的鱼虾,那就更加的享受了。

望着红十军团眼下这么一副势如破竹、战无不胜的景象,身为俘虏的王耀武少将站在太湖岸边,穿着一件被撕掉了军衔的军大衣,一边啃着豆沙口味的“能量棒”,一边心情无限复杂地胡思乱想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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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四、太湖上的奇兵(中)

此时此刻,在太湖岸边休息的红十军团士兵们,虽然大多还是南方农家子弟的瘦小身板、黝黑面容,但精神气概已经是焕然一新,而在衣装打扮、随身配件方面,更是“高端洋气上档次”得不可思议!

首先,红军士兵们脑袋上戴的不再是布帽或草帽,而是青绿色的坚固钢盔,并且几乎完全不反光——作为一名久经沙场的职业军人,王耀武少将很快就意识到这有利于夜间进攻与自我保护。

其次,红军战士们脱掉了破破烂烂的灰军装,换上了一种颜色混杂的古怪衣服,各种色斑在布料上堆积在一起,有深绿色、浅绿色、土黄色、白黄色,看上去怪怪的,但款式很精神,显然不会是什么乞丐服——事实上,这些“花军装”的布料相当结实,在膝盖和屁股还用了加厚双层布,牢固得几乎磨不烂。

(可怜的穿越者为了搜集那么多最小号的军服,当真是费了不少功夫——那年头的中国人太矮了!)

然后,如今的红军丢掉了老旧过时的“汉阳造”和“老套筒”,换上了火力凶猛的“花机关”(冲锋枪)。难道他们就不知道这东西虽然好用,可是子弹消耗得也一样凶猛,连外国人都嫌用起来太费钱吗?

在王耀武少将看来,最近的几次作战之中,“忠勇”的党国将士完全是被子弹和炮弹给淹死的。

——嗯,很显然。“勤俭节约”的王耀武少将肯定不会知道,日后打遍世界无敌手的美利坚合众国大兵,在阿富汗战场上平均需要消耗二十五万发到三十万发子弹。才能消灭一个敌人的“光辉战绩”……

再接下来,他们脚上的破烂草鞋,也被换上了结实的胶皮布鞋,并且每个人都穿上了袜子。在腰上还系着一条特制的皮带(武装带),上面别着坚固的弹匣包、锃亮的不锈钢水壶和一个装手榴弹的布口袋。

最后,红十军团的望远镜,已经被极为奢侈地配发到了班长一级。而更加丧心病狂的是。他们还把手表配发到了每一个小兵!!!这也太奢侈了吧!就连我这个堂堂少将,也是在去年才买了个表!

(为了省钱,战士们配发的都是最便宜的塑料石英表。穿越者根本没考虑电池用完之后该怎么办。)

看了看自己光秃秃的手腕——他的手表在战斗中丢了——王耀武少将哀叹一声,在心中酸溜溜地嘀咕。

——自从得到了那帮“共产国际纵队”的支援之后,原本一直是穷困土鳖泥腿子的红军,也一下子变得“阔绰”和“洋气”了起来……甚至都已经“高端洋气上档次”到了人人戴手表的程度!

总之。凭着如此洋气威猛的外观造型。长途跋涉来此的红十军团,一瞬间就成功颠覆了江浙地区老百姓对红军“穷困土鳖泥腿子”的原有印象。而入伍就发一块手表和一百英镑/日元/美金的超高待遇,更是让国民党战俘和乡下青壮们趋之若鹜……

等到他们接受了红军政工宣传人员关于阶级斗争、抗日救亡和建设新中国的思想教育,又过了一阵子天天有鱼有肉,顿顿大米白面,不时提供点心零食打牙祭,晚上还能拉起幕布看彩色有声电影——主要是用于灌输军事常识的战争片——的“幸福生活”之后,恐怕就是用棍子撵着他们都不肯走了!

因此。在短短几天之内,红十军团就成功地扩充到了一万八千多人。在安吉和昌化,还有成千上万的红军游击队配合他们作战,用炸药轰开地主老财的土围子,杀恶霸斗土豪……他们中间甚至还流传着一首令人毛骨悚然的《游击队之歌》:“……太阳当空照,我去炸碉堡。架设好,我就跑,敌人碉堡轰的不见了!”

在王耀武的耳朵里,这种“欢欢喜喜去杀人”的诡异曲调,似乎比任何雄壮的军歌都更让人心头发毛。

总而言之,无论这支胆大包天的红军最终能走到哪一步,整个江浙地区都已经注定要天翻地覆了!

而随着红军在浙北战场上的节节胜利、摧枯拉朽,王耀武少将的心态,也在逐渐发生微妙的转变。

比如说,对于“赤色分子”的招揽和劝降,他已经不再像最初那样破口大骂、横眉冷对了。

“……王耀武少将,不知您考虑得怎么样了?有没有兴趣当我们的军事顾问?唉,不要抹不开面子嘛!反正就算没有眼下这一档子事。再过十几年之后,你还不是照样也得弃暗投明,站到我党的红旗之下?”

正当王耀武少将远远眺望着暮色下浩瀚无边的太湖水,皱着眉头凝神苦思之际,一个略显轻佻的嗓音却从背后传来,打断了他的思路……根本不用回头,王耀武就能听出是什么人在跟自己说话——某位自称是来自于二十一世纪的大学生“CP”党员,一名能够穿越百年时空的奇人异士……

事实上,在一开始跟这些奇人异士进行接触的时候,王耀武少将宁肯相信他们是来自于国外,而非什么不可思议的“未来人”——因为他们的北京官话都很流利,有几个人也会说浙江和上海的方言。但对于中国的方块字(繁体字),他们就有些犯难了——大部分人都是能读不能写,即使有几个人勉强会写,写出来的字也是连小学生都不如……这活脱脱就是一个从小生活在国外的华侨模样嘛!

但是,当他们随意地拿出了各式各样匪夷所思的“高科技产品”,尤其是一本不知哪个野鸡作家写的《王耀武传记》之后,自认为精神坚韧的王耀武少将。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冲击到了……不过,他同时也在心中暗自有些窃喜——没想到咱也是够格让人著书立传、青史留名的历史名人了嘛……

然而,当王耀武发现这本错误百出的个人传记——尤其是自己的幼年生活和婚姻的章节。简直不知道是在写谁——居然跟《小凤仙传记》、《徐志摩传记》被放在同一套丛书里面之后,顿时又不由得感到大为沮丧:原来在后人的印象里,我这个战功赫赫的党国宿将,居然跟婊子和浪荡子是同一个档次啊?

当然,纵然王耀武已经相信对方来自于未来,也并不意味着就会如此俯首称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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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秋先生,你这话说得好没道理!难道因为我再过几十年之后会死。所以现在就要自杀不成?”

王耀武少将冷哼一声,“……你们赤党残酷暴虐,心狠手辣。祸乱人间,一心要铲除天下士绅,毁灭儒门名教,断绝我中华道统。如果我背叛党国投靠了你们。那才是上对不起子孙。下对不起儿孙!

瞧瞧你们都干了些什么?在城市里组织工会,挑动刁民以下犯上,搅得市面大乱,商铺工厂歇业关门!在乡下更是组织了农会,将士绅们一概打入另册,又是清算又是罚款,给士绅们带了高帽子游街的,开大会批斗的。乃至于让一帮泥腿子给士绅们施以私刑都是常事,搞得当真是贵贱逆转、斯文扫地、乾坤颠倒!

如果在七年之前。蒋委员长没有拨乱反正的话,当今的中国还真不知会是一副什么面貌!

哎,说起来,你们想要跟蒋委员长争夺天下,其实也没什么不对。在乱世里只要兵强马壮,有谁当不得皇帝?但你们也得要好好研究前人的经验教训呀!唐太宗说的好嘛,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啊!古往今来,从来没有哪个成大事的,会像你们这样不尊重士绅!得罪了士绅,就是得罪了整个中国,就是自取灭亡!”

“……但我们的历史早已证明,自取灭亡的是地主士绅,而不是我们的党和红军。”

对于王耀武少将的说词,王秋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得罪了地主士绅,就是得罪了整个中国,就是自取灭亡?呵呵,这大概是几千年来中国传统读书人们心里,最为根深蒂固的基本信念了。

可惜啊,在我这个未来人看来,这种说法根本就是笑话!在看待中国社会的时候,你们的眼睛只盯着乡绅地主,却对最底下一层的贫苦农民视而不见,仿佛那都是些死物,仿佛只有地主是有力量的,那几万万农民都是泥捏的土狗,是毫无力量的。

是的,没错,尽管中国历史上农民造反的传统举世无双,但不管是再怎么轰轰烈烈的造反大业,到头来也得依靠士绅和地主建立起新王朝。所以反来反去,依然还是那套老路,就算朱元璋这个老农民当了皇帝,没给士绅做嫁衣,但也是依靠士绅上位的,想要江山稳固,就不能得罪士绅,得到了士绅的支持,就得了天下。即使是所谓的‘得民心者得天下’……这个‘民’,说到底,也仅仅只是代表着士绅而已啊!

但问题是,在工业革命以后,随着报纸、电报、电话、铁路、轮船、汽车、飞机的出现,我们人类的生产节奏、信息传播和迁徙速度都已经大大加快了。老百姓也已经不再是那种迷信士绅和东家的愚昧状态。往昔改朝换代之时,几十个豪强带着数百家大姓宗族就能定鼎中原的日子,早就已经一去不复返了……这也为什么任何一家北洋军阀都无法统一中国,除非是一个有战斗力的政党,才能实现这个目标的根本原因!

而且,那些坐享其成的剥削阶级恐怕永远都想象不到,这世上居然有一种组织,可以将最底层那些浑浑噩噩的农民彻底调动起来,让他们淤积在一处的力量像火山一样爆发,将整个中国为之变色,地主乡绅们看似很强悍的那点抵抗力量,在这种潮流面前毫无招架之力。只有到了这个时候,那些自以为高贵的剥削阶级寄生虫们才能真正理解,什么是‘民’。什么是‘民心’,这天下又是什么人的天下。

你说我们的党不尊重乡绅读书人,是令人无法容忍的一大罪状?呵呵。尊重知识分子确实是没有错的,可这也得看那些知识分子值得我们去尊敬!曾经有句名言形容说:‘对待知识分子的态度标志着一个民族的文明程度,而对待工人农民的态度则可考验这个民族的良心。’而中国的很多知识分子偏偏就是良心太少!

说穿了,眼下中国的大多数封建传统文人又是什么东西呢?在撕掉那层风雅的外衣之后,从本质上来说,就是一个依附于不平等社会的超级畸形的狗腿阶级。在这个没骨头的群体身上,对主子们的奴性和对老百姓们的奴隶主属性共存共荣。结合得异常完美。无论主子的身份和种族如何风云变幻,土豪劣绅也好,汉奸买办也好。满洲鞑子也好,日本太君也好,他们这些狗腿子只要肯低头卖命,就永远屹立不倒!

想要让他们不死不休的竭力反抗。只存在于一种状况之下。那就是老百姓当了家做了主!自然,从这一点上来看,传统反动文人们身上的奴隶主属性,应该说要比奴性来得更加深刻和顽固……”

说到这里,看着王耀武少将依然满是不以为然的脸色,王秋不由得深感这时代的阶级对立之严重,“……王耀武少将,你忘了自己曾经在黄埔军校学习过的理想了吗?你已经对救国救民不感兴趣了吗?你以为蒋介石嘴里的赤匪又是些什么人?他们都是你的同胞。都是你想要拯救的国民啊!”

王秋伸手指着那些刚刚换上了新军装的红军战士,对王耀武少将高声喝道。“……这些人放弃家中的一切,来到偏远山区的红色根据地,难道就是为了听政委讲解几本马列主义著作?这些人悍然杀官造反,手持简陋的武器对抗你们的飞机大炮,难道仅仅是受了我党的煽动?这都是活不下去的人啊!”

王少将!他们为什么要当红军闹革命?因为他们是不忠不孝不肯饿死在家里的刁民吗?因为他们是信奉俄国歪理邪说的疯子吗?因为我党的领导人都是心若蛇蝎的妖孽,想要煽动愚民起来祸乱天下吗?”

不,革命光靠嘴皮子是煽动不起来的,他们之所以要参加革命,是因为实在活不下去了!

如今中国老百姓承受的苦难,实在是太多了——官府的赋税,劣绅的盘剥,兵痞的掠夺……他们承受着官府、劣绅和洋人的三重盘剥,在贫瘠的土地上卖力的耕耘,在嘈杂的工厂里拼死的劳动,但依然吃不饱穿不暖,还要忍受无穷无尽的欺辱。难道他们如此辛劳有错吗?难道他们如此勤俭有错吗?难道他们如此劳心劳力却活该受穷?不,错的不是他们,而是这个黑暗丑恶的吃人社会!

不要以为穷人们没有力量!多少年积攒的泪水,早就流淌成了江河,只要有人在摇摇欲坠的堤坝上掘开一道口子,这怒火就会犹如海啸一样瞬间淹没天地,将这个黑暗旧社会的秩序统统击碎!

当然,你们的蒋介石校长恐怕早就看到了这一点,明白我党虽然一时落魄,却潜在着一股不可遏制的发展势头。他并不怕那些军阀实力派,这几年间无数次的较量,各地的实力派人物、英雄好汉都无一例外地栽在了他的手下,但唯有红军却始终是他平起平坐的一个对手。

他对各地军阀广泛采用远交近攻、重金收买的手段,并且屡试不爽,但在我党面前却基本无法奏效。他明白这个具有自己的主义和信仰的组织如果发展下去,等待他的将会是怎样的命运。

所以,为了维护地主士绅和资本家的利益,蒋介石不惜做亡国奴也要镇压我党,屠杀起劳苦工农的时候从不手软,要把这个强健的幼虎扼杀在摇篮里。他甚至公开宣称:‘中国亡于帝国主义,我们还能当亡国奴,尚可苟延残喘。若亡于共产党,则纵为奴隶,亦不可得。’呵呵,真是荒谬、反动得令人称奇啊!

可问题是,只要这吃人的黑暗世道得不到改变,革命者是永远都杀不光的。他这样倒行逆施的结果,就只能是抱薪救火、为渊驱鱼……中国有句古语说得好:‘兄弟阋于墙而外御其侮。’在外敌虎视眈眈图谋中国的情况下,他却一门心思对内征剿,这毕竟是逆历史潮流的,终究是要被历史淘汰的。”

说到这里,王秋忍不住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有些事情,说实在的我也不是非常明白。即使在我们的时代,也有无数人为你们的蒋委员长说好话,称赞他是什么‘千古完人’、‘伟大领袖’。但事实终究是无法抵赖的。正是在这位蒋光头的统治之下,贫弱的中国更进一步地走向了黑暗!现在还只是活不下去的工人和农民起来造反,再过些年头之后,就连地主士绅都要来求我党快来搞土改,分掉他们的田地了!”

“……地主士绅也来投靠你们的党?主动要求分掉自己的田地?你在开什么玩笑?!”

对于这个貌似十分荒诞的说法,王耀武少将嗤之以鼻,表示自己完全不相信,“……土地可是地主士绅的命根子,如果大家都不把田地当成一回事,你们还闹什么革命?这也太离谱了吧!”(未完待续。。)

五十五、太湖上的奇兵(下)

“……问题在于,若干年后这个国家将要发生的事情,就是这么的滑稽和离谱,少将先生!我问你,如果国民政府把赋税上调一百倍的话,那些地主士绅到底是愿意捐出全部家产给蒋委员长交税,然后全家乖乖上吊自杀,还是选择串通我党推翻蒋委员长来搞土改,从此不再剥削佃户、自食其力?”

对于王耀武少将的质问,王秋同学一脸淡定地答道,“……我说的都是将要发生的真事!谁叫你们的委员长就是这么厉害,能够把地主、资本家甚至是奴隶主,都给硬是逼成坚定的赤色分子呢?当然,比这更离谱的事情还多着呢!在国民政府里面能够比蒋委员长搞得更离谱的人,恐怕就要数他的夫人了……”

“……委员长夫人?”王耀武少将眨了眨眼睛,“……她做了什么离谱的事情?”

“……你们的委员长夫人宋美龄,可是全世界唯一一个乞求外国人对祖国进行原子弹攻击的第一夫人!嗯,至于什么是原子弹攻击,我有空的时候再跟你解释,反正是比任何的屠城烧杀都要残酷上几百倍。

如果说,你们的委员长除了在反.共方面严重地走火入魔之外,在其它地方可能还有那么一丝身为中国人的节操。那么宋子文、宋美龄这些信洋教、说洋文、拿洋文凭的宋家子女,还有胡适这样的留洋文豪,除了血统和面容之外。恐怕就没有多少地方像是中国人了——从他们的言行之中,感觉不出一丝对祖国的热爱,只有对人民的无限敌意和蔑视。即使是到了最后的时刻。也念念不忘要让整个中国给他们的政权陪葬!哼,居然祈求美国总统往中国丢原子弹!亏这个女人说得出来!论气度还不如满清末代摄政王载沣呢!”

王秋耸了耸肩膀,“……实际上,你们的蒋委员长,自从跟宋美龄结婚开始,就成了美国的在华势力代言人!当然,他干得非常糟糕。以至于连美国主子都气得跳脚……在蒋委员长的身边,不是胡适、宋美龄、宋子文这样的‘精神外国人’、就是吴稚晖、康泽这样的‘精神奴隶主’,如何能把国家往正路上带?”

——说真的。对于为什么后世有一大堆人疯狂吹捧蒋介石这个光头梅毒患者,王秋其实是很纳闷的。

因为,即使是从右派的观点来看,这个光脑壳“花生米”似乎也谈不上什么伟大的统治者。

他口口声声反赤反苏。到头来却主动把蒙古割让给苏联示好。以此来切断解放军的外援。

他不断指责着赤色分子的暴力土改,但撤退到台湾之后,却立刻把台湾的地主给打倒下去,分了产。

他“光复”台湾四十年,压迫得台湾同胞就是拼着不做中国人闹台.独,也要把国民党掀翻!

在党国退居台湾之后,为了保卫南中国海的疆域,年轻的人民海军在西沙群岛拼死厮杀、浴血奋战。硬是跟从越南猴子的家门口保住了几座岛礁。“地图开疆”的蒋委员长却命令威风凛凛的党国战舰坚持不抵抗政策,把插着青天白日旗的南沙群岛。除了一个太平岛之外,全都让给菲律宾和马来亚人的破木船……

直到王秋有一次偶然发现,在苏联解体前夕,俄罗斯也有一票奇葩文人在疯狂吹捧德国的希特勒和白卫军执政官高尔察克,甚至把臭名昭著的纳粹党卫军说成是仁义之师,这才隐约有点恍然大悟。

——当屁股决定脑袋的时候,常识就会被丢进马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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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如果是普通的赤匪骨干,对自己说出上述这些“诽谤党国”的话语,王耀武少将绝对是一个字都听不进去的,但对于这样一位来自于下一个世纪,手边随时能拿出详尽的影片和照片资料,作为依据和证明的“先知”,王耀武就是再怎么心情抵触,也不得不勉强相信了一个悲哀的事实:

自己效忠的这个政府,非但很快就要走向穷途末路,还将会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永远让国人唾骂。

尤其是当他愕然得知,二十一世纪初期的台湾在党国的割据治理之下,只有对大陆同胞狂吠的勇气,却连菲律宾这种“末流土蛮”的血腥袭击都不敢反抗,唯恐“得罪友邦”之后,王耀武少将终于忍不住泛起了嘀咕:自己拥戴和信任的蒋委员长,到底是想要领导中国走向复兴,还是一心想要让中国走向灭亡?

——现在的国民政府,还只是对待日本这样的强国要“戒急用忍”,未来更是连对待菲律宾这样的草鸡国家都要“戒急用忍”,再过上些年头,只怕是面对黑人酋长或者南洋海盗都要“戒急用忍”了吧!

而让王耀武少将心中更加受到触动的,则是当天晚上在某处帐篷里秘密播放的一部宣传片。

——由于如今红十军团正在向着国民党力量最强的统治核心地区不断突进,部队虽然在“国际纵队”的大力资助之下屡战屡胜,但不少红军指战员的心中也颇有些担忧和疑虑……

为了进一步坚定红军同志们对革命胜利的信心,也让军团内部一部分最值得信赖的同志能够了解到,革命胜利之后的祖国将会发展到怎样的高度,经过领导团体的讨论和投票通过之后,王秋同学特意从网上搜罗了一部名为《中国力量》的宣传片,在红十军团高级指战员之中进行小范围的秘密播放。

在放映这部宣传片的时候,身为战俘的王耀武少将也被邀请旁观。乐少华政委对此表示有些不满,但最终也没有多说什么——在大家都看过了未来党史对他的极度糟糕评价之后。乐少华政委在红十军团内部的话语权,已经快要沦落到了被基本无视的程度,而乐少华自己也是连一点反抗的底气都没有……

所以。乐少华最近很少开口,即使开口也不太敢用发号施令的口吻。

然后,伴随着几个悠闲清朗的音符,宣传片正式开场。

这部宣传片的开头,是一片绵绵不绝的黄土高原,还有在黄土高原上滚滚奔流着的黄河。紧接着,藏身在朝霞金光之中的泰山。蜿蜒在崇山峻岭之间的长城,还有滔滔的长江、秀美的西湖、海南的椰林、西域的大漠、草原的蒙古包、拉萨的布达拉宫相继出现,展示了巍巍中华的广袤版图。

接下来。在悄然降临的一片静寂之中,一个稚嫩悦耳的童声仿佛是从天际传来:

“……五星红旗迎风飘扬,胜利歌声多么嘹亮!

歌唱我们亲爱的祖国,从今走向繁荣富强……”

下一刻。镜头切向在天安门广场上朗声歌唱的红领巾少女。随后又转向在她身后冉冉升起的五星红旗。

再往后,镜头突然变幻,飘扬在天安门广场上空的五星红旗,逐渐变成了一枚巨型运载火箭上的徽章图案,而这枚火箭正喷出橘红色的明亮火焰,托举着宇宙飞船奔向遥远的月球。

镜头再转,无数气势磅礴的超级工程成就,伴随着激动人心的音乐。在屏幕上相继掠过——喜马拉雅山脚下凿开了高原冻土的青藏铁路,长江三峡上截断巫山的宏伟大坝。南中国海上星罗棋布的石油钻井平台,一眼望不到边的跨渤海超级大桥,劈波斩浪、横跨大洋的中国航母战斗群,从船坞上昂首入水的三十万吨巨型油轮、月面环形山旁边飘扬着五星红旗的太空站、规模惊人的海南岛航天发射基地……

各种震慑人心的恢弘画面,一时间纷至沓来,并且变幻的节奏越来越快,让人几乎目不暇接。

就在所有人的情绪,都被画面和配乐调动到最激烈的顶点之际,屏幕上出现了一台大型水压机,巨大的锻锤轰然砸下,将四个遒劲有力的大字猛地锻打出来:“中国力量!”

——帐篷里的红军将士们短暂地错愕了一下,随即热烈地鼓起掌来,甚至还有人发出了兴奋的呐喊。

至此,宣传片进入正题,从军事、工业、科技、民生等多个角度,介绍了新中国建立后的诸多成就。

——艰苦卓绝的抗美援朝,以贫弱的一国之力,在朝鲜半岛单挑全世界帝国主义列强的联军;

摧枯拉朽的对印度自卫反击战,出奇兵翻越喜马拉雅山,让自诩为大国的印度丢光了脸面;

原子弹、氢弹、洲际导弹、核潜艇、航空母舰等一系列“大国标志”的研制成功;

年产超过十亿吨的钢铁产量,世界第一的工业总产值,占领了全球市场的“中国制造”商品;

总长度超过二十万公里的铁路,世界最大的“南水北调”水利工程,世界第一的长兴岛造船基地;

规模宏伟的首都国际机场,亚洲最大的北京火车南站,流光溢彩的上海浦东摩天大楼群;

北京奥运会和上海世博会的空前盛况,天安门广场国庆大阅兵的威武军姿;

翱翔宇宙的中国飞船,插上月球的五星红旗,中美两国宇航员在太空轨道上的握手;

家用汽车被普及到一般家庭,公路和输电线被连接到全国每一个乡村,哪怕是喜马拉雅山的另一面;

用全世界7%的耕地养活了全世界20%的人口,让全中国人民都把吃鱼吃肉当成了日常消费;

全民普及的义务教育、医疗保险、养老保险和社会救济制度,让每一个孩子都能看病和上学;

……

挤挤挨挨的帐篷中,王耀武少将瞪大了眼睛,贪婪地注视着投影屏幕上那一幕幕不可思议的画面。

——自从他有记忆以来,这片土地仿佛就在极度的贫困和惨烈的战祸之中挣扎。从大清到民国,从帝制到共和。无论国号如何变化,整个社会都依然是那么的愚昧、破败和凋敝。

蛮横的洋人、腐败的官府、暴虐的军队,交不完的苛捐杂税。永无休止的瘟疫、战祸和饥荒。

蒙昧落后的中国,似乎永远地落进了泥潭里,只能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与窒息之中奄奄待毙。

如果说,在辛亥革命爆发的时候,大多数中国人还觉得只要推翻了满清皇帝,这个国家就会很快变得好起来。那么等到袁世凯病死之后,眼看着天下彻底陷入军阀混战。很多中国人心中的最后一点盼头也没了,认为祖国已经永远失去了希望。正如方志敏在《可爱的中国》里描述的那样:“……因为中国对外战争的几次失利,真象倒霉的人一样。弄得自己不想信自己起来了。有些人简直没有一点民族自信心,认为中国是沉沦于万丈之深渊,永不能自拔,在帝国主义面前。中国渺小到象一个初出世的婴孩!”

面对这样绝望的情况。山东农民出身的热血青年王耀武,毅然南下投考黄埔军校,参加了轰轰烈烈的北伐和大革命,一度以为打倒军阀、驱逐列强的胜利曙光已经遥遥在望。但结局却是国共分裂,大革命中途夭折,国民党新军阀混战,帝国主义势力卷土重来……王耀武十分忧郁地发现,自己在这些年里冒着生命危险。枪林弹雨中冲锋陷阵,虽然让自己的官职得到了晋升。给国家带来的后果却是更多的黑暗和苦难!

但王耀武又能怎么办呢?各地军阀的统治已经被证明了失败,走不出一条脱胎换骨的新路;而那些赤色分子的激进思想,他又完全不能认同……事已至此,他除了把希望放在蒋委员长身上,又还能如何?

然而,在太湖之畔的这座帐篷里,在彩色放映机的幕布上,破天荒第一次,王耀武少将看到了一个截然不同的中国——这个中国是健康兴旺、朝气蓬勃的;这个中国是意气风发、傲视全球的;这个中国是繁荣富庶、百业兴荣的……这个中国有着世界最强大的工业实力,这个中国有着繁荣兴旺的城市和乡村;这个中国的人民脸上总是带着自信的笑容,这个中国的军队让大半个世界为之颤抖……

——这个红旗下的新中国,就是如此的令人沉醉,光彩夺目……但想要把它从梦幻变成现实,必须首先彻底摧毁掉如今这个飘扬着青天白日旗的中国,才能让新中国从旧中国的尸体上浴火重生!

上述的认知让王耀武感到愈发迷茫,他还是无法认同赤党的激进理念,但又无法否认对方的正义性。

接下来,当宣传片进入尾声之后,方志敏首先站了起来,举着喇叭开始发表讲话。

——跟鲁迅一样,方志敏也患有严重的肺结核。虽然在昌化会师之后的第一时间,就被注射了链霉素进行治疗,而变身狼人之后,也让他的体质更加强健,但眼下还是没有完全痊愈,故而很难高声说话。

于是,穿越者们就给了方志敏一只迷你型扩音喇叭——就是小贩常用的那种——以便于在大会上发言。

“……嘟——同志们,你们都看清楚了吧!这就是革命胜利之后的新中国,一个多么美好的地方!

我们这个时代的中国,固然是江山破碎,国弊民穷,但光明的前途也已经出现,就在我们的红旗之下!

看吧,来自未来的同志已经向我们证实,中华民族必能从战斗中获救!只要我们斩去了帝国主义的锁链,肃清了自己阵线内的汉奸卖国贼,得到了自由与解放,整个社会的面貌就将会被我们改造一新。所有贫穷和灾荒,混乱和仇杀,饥饿和寒冷,疾病和瘟疫,迷信和愚昧,也都会消失得干干净净!

看吧,等到革命胜利之后,在中华大地上,到处都是活跃的创造,到处都是日新月异的进步,欢歌将代替了悲叹,笑脸将代替了哭脸,富裕将代替了贫穷,健康将代替了疾苦,智慧将代替了愚昧,友爱将代替了仇杀,生之快乐将代替了死之悲哀,明媚的花园,将代替了凄凉的荒地!

同志们,为了革命的胜利,为了中国的重生,为了让我们的子孙后代不再忍受苦难和屈辱,而是能够生活在这样一个充满希望的强盛国度里,请你们务必要拿出拼命的精神,举起红旗勇敢地战斗吧!”

——片刻的沉寂之后,临时放映棚里猛然爆发出了一阵震耳欲聋的呐喊。

“……只要能够打出这样一个新世界,咱们就是死也值了!”

“……为了将来的新中国,咱们拼了!”

※※※※※※※※※※※※※※※※※※※※※※

“……王秋先生,我想问你们一件事,你们难道打算就这样一路打到南京去吗?”

电影散场之后,王耀武在临时放映棚外面拦住了王秋,有些急切地问道,“……且不说你们在歼灭了四十九师和二十一旅之后,南京城此时肯定已经是集结了大量兵力,戒备森严。而且中国的情况不同于俄国,你们也不是俄国的布尔什维克,即使你们成功地打下了南京,也并不意味着就这样掌握了全国政权……”

“……这些基本的常识我们当然明白,所以我们根本就没准备去打南京。”王秋不以为然地答道。

“……没准备去打南京?”王耀武傻眼了,“可你们就在通往南京的路上,难道要走回头路不成?”

“……当然也不是走回头路,这只不过是为了制造一种假象,调动敌人的兵力,减少真实攻击路线上的阻碍罢了。”王秋撇了撇嘴,“……少将阁下,难道你竟然觉得,我们的红军就只会用两条腿走路?”

——次日上午,一支飘扬着红旗的庞大船队突然出现在了太湖之上,劈波斩浪地驶向东方……(未完待续。。)

五十六、姑苏古城一夜破(上)

冬日的暖阳照耀在浩瀚的湖水上,折射出一片熠熠生辉的粼粼金光。

银白色的快速轮渡船犁开平静的湖面,掀起一串翻滚的浪花和白沫。

依靠王秋从现代世界传送过来的一百多艘内河轮渡船和砂石船,正当国民党竭力搜罗兵马,在首都南京布防之际,红十军团却已经从夹浦镇登船出港,从西往东横渡太湖,朝着敌人防御空虚的苏州直扑而去!

——太湖,中国五大淡水湖之一,位于长江三角洲的南部,苏浙两省交界处,是华东最大的湖泊,也是中国第三大淡水湖,水域面积2,250平方公里,平均水深2到3米,古称震泽、具区、笠泽、五湖。

由于太湖的水深实在太浅,滩涂又甚多,因此虽然有足足七十多条河道连接太湖和长江,但此时却罕有国民党海军和列强舰队在湖面巡逻——如果硬是把巡洋舰和炮舰开进去,只怕很快就开不出来了!

在后世,就连区区五百吨的大型砂石船,跑到太湖这个“浅碟子”里面,也时常在厚厚的淤泥里搁浅。

于是,利用敌人的这个视觉盲区,红十军团巧妙地完成了一次战术佯动,在表面上让所有人都误以为红军即将直扑南京,但其实却是金蝉脱壳,走水路杀了一个回马枪,矛头直指东边的苏州和上海!

“……吃水这么浅,续航能力还要超过一百五十公里的大船,在咱们那个时代可实在不太好搞啊!很多画舫和观光船的航程都不够!亏得咱们那边的苏州水上交通部门刚好要搞更新换代。在上海订购了二十多条中型轮渡,然后还没交货就被咱们打着国防部的旗号截了下来……否则大家就只好去挤砂石船了!”

在一艘明显有些超载的轮渡上,王秋同学一边皱着眉头看地图。一边对身旁的粟裕将军说道。

——经过几轮扩充之后,红十军团的总兵力已经达到了一万八千人之多。虽然为了给敌人制造假象,以及发动群众扩大游击区,大约两千名红军战士被留在了太湖西岸,负责迷惑敌人。

但问题在于,光是如何把剩下的一万六千人运到太湖的对岸去,就让可怜的王秋同学差点没愁白了头发——红军的重装备、弹药和粮秣物资。固然可以暂时先送回到虫洞的对面,等到登陆之后再拿出来。但仅仅是这一万六千条无法穿越虫洞的棒小伙子,算上他们的随身行囊。就是超过一千吨的重量!

当然,如果在现代世界,这些人员只要一条海军登陆舰就能塞得下——反正跟现代的两栖登陆战相比,跨越太湖的航渡距离很短。不用给他们安排铺位和饮食。只要找个地方蹲一蹲就成了——可问题是,首先是太湖的水很浅,大型海船根本没法开;其次是王秋的跨位面传送能力有限,虽然已经增强到了单次一百多吨的运量,但对于海船来说还是太小了,只能传送内河轮渡和砂石船……而这些船的吨位和载重都挺小。

于是,尽管王秋同学想尽办法七拼八凑地弄到了九十多条船,对于一个军团来说还是显得塞不下。

为此。穿越者和红军指战员们不得不绞尽脑汁,用上了近代西方航海家贩运黑奴的办法。命令战士们在船上按次序挨个的坐好,每个人的地盘不多不少,正好能坐下屁股并且能稍微活动手脚,最后连走廊和甲板上都挤满了人,除非下船登陆,否则根本动弹不得。吃饭喝水则依靠水壶和压缩饼干来解决——蔡蓉同学还建议学习印度经验,让一部分臂力好的战士“买挂票”,可惜船只不是火车,“挂票”太多会沉的……

至于大小便的问题……在上船之前,王秋给红军战士们每人发了一包瘫痪病人专用的成人纸尿裤。

这种几乎掉光节操的运输方式,让王秋同学感觉很是有些尴尬,好在广大红军官兵对此并没有什么怨言——既然是造反搞革命,那么肯定是比较艰苦的,而且这年代客运轮船上的通铺,论环境也宽敞不到哪里去……依靠政委同志的宣讲和激励,以及中华民族特有的坚毅和忍耐力,他们全都默默地忍了下来。

但即便如此,红十军团东进主力一万六千人的总兵力规模,还是超过了这些船只的最大运力极限。

最后实在没办法,王秋从上海的战略物资储备仓库里翻出四百艘冲锋舟——就是抗洪抢险常用的那玩意儿——这东西操作起来十分简单,即使是以文盲为主的红军战士,稍微训练一下也能用。而这种冲锋舟在加满了燃油之后,最大续航能力也有两百公里,最起码装七八个人跑个单趟横跨太湖,应该是足够了。

解决了运力问题之后,下一个导航问题就被提上了案头——这年头可没有海事卫星和GPS导航定位系统,而红军和穿越者也都并非熟门熟路的太湖土著……最后的解决办法,是找了几个在太湖上摇了一辈子小船的老渔民,放在“旗舰”的驾驶室里负责指路,而后面的船则统统跟着旗舰走,只要别跟丢了就行。

——解放战争时期,国民党海军的一个舰队只有一个人会用六分仪,结果也是这样“集群出动”的。

至于跟在后面的几百艘冲锋舟,同样也是跟着大部队走,按道理怎么样也能到达登陆地点……当然,若是中途发动机熄火掉队,或者转弯太快翻了船,还有发生“水上交通事故”导致两船相撞等等,那可就没办法了——结果还真有几个特别倒霉的班,稀里糊涂地漂到了西洞庭山岛,变成了一支“红色湖匪”……

总而言之。在夹浦港进行了一天的操演和训练之后,红军船队就于12月22日黎明时分起锚出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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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红十军团这次“渡湖作战”组织得不是很完美,但在战术上确实达到了出其不意的效果。

就在红军船团已经驶过了超过一半的航程。前方隐约可见苏州辖区内的大贡山和小贡山岛的时候,国民党南京中央广播电台的女播音员,还在用她缓慢妖媚的嗓音,努力为首都南京的官绅市民鼓劲打气。

“……沙沙……中央广播电台,各位听众……据中央通讯社消息,赤匪第十军团方志敏部翻越天目山后,于前日强攻湖州不克。被我国府之忠勇将士包围于浙北平原,猛力夹击,匪尸遍野。血肉模糊……计是役毙匪在四千以上。俘获尚在清查中。据俘匪供称,方志敏部匪首被炸死者甚多,有一位大头目于湖州城下中炮毙命,死时匪部全军皆大哭。其尸首用红绫缠裹扛抬。尚未掩埋,疑为匪首方志敏本人……

又据当地人士透露,赤匪悍将寻淮洲身负重伤,危在旦夕;赤匪军团长刘畴西在雨夜逃逸时摔下河沟,当场毙命……因攻打湖州受阻,党国各路援军即将汇集,匪军为免被困,不得已转向西窜。欲犯江苏地界。我二十一旅奉命自国都南下剿匪,于长兴县予敌正面痛击。击毙叛匪上万之后,从容转进溧阳布防……

……行政院汪院长召开新闻发布会,声称方志敏部赤匪虽貌似猖獗,其实已是强弩之末,盼望京畿百姓勿要受到惊扰。蒋委员长于南昌行营发布电文,曰各路援军已从江西、湖南陆续往南京调集,国府将士有信心保卫首都平安……蓝衣社于南京街头组织募捐,声称将用于修筑京郊工事,号召全体市民为保卫首都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南京警备司令部宣布首都戒严,敬告各位市民勿要在晚上出门,触犯夜禁……”

“……呵呵,有趣!真是有趣啊!在我们那个时代,很多人都骂中央电视台的新闻联播只报喜不报忧,过于浮夸……真该让他们听一听国民党的新闻联播,这简直是在编写战争幻想小说了!”

听着收音机里内容荒诞至极的南京中央广播电台新闻快讯,王秋同学忍不住“嘿嘿”地笑了起来。

“……习惯就好,国民党的报纸和广播就是这个调调,十句话里面起码有五句话是假的。”

刚刚被国民党宣称“摔下河沟,当场毙命”的刘畴西军团长打了个哈欠,不以为然地说道,“……如何从假话、套话和空话里面推敲出真实内容,是我们和敌方指挥官都必须具备的基本功。否则很可能就是被人活活坑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现在已经快要抵达对岸了吧!靠岸位置还算正确吗?”

“……我们船队的航路在大体上还是正确的,只要接下来的登陆作战不出什么问题就好。”

王秋挑了挑眉毛,如此答道,并且在《太湖水域地图》的东北角落,铁路线距离湖岸最近的地方用拳头重重地砸了一下,“……在登陆之后,我们一定要尽快控制苏州辖区最北端的望亭镇,在这里埋设炸药破坏京沪铁路(指南京到上海的铁路,不是未来的北京到上海),阻止南京方向的敌人利用铁路赶来救援。同时组建冲锋舟突击队,沿着大运河南下,直插到苏州城内,彻底打乱国民党反动派的防御体系……”

——在红十军团登船出发之前,众人就对渡过太湖之后的地点进行了讨论,并且达成了这样一个共识:虽然苏州敌军的驻防兵力极为单薄,但由于之前红军在湖州地区的佯动,苏州的国民党当局可能会集结起仅有的一点武装力量,在苏州以南,湖州以北的交通要道上设置工事和防线,跟红军的进攻制造麻烦。而且,只要连接苏州和南京的铁路没有被切断,南京方面就能在八个小时之内派遣军队乘火车赶往苏州救急。

因此,在登陆地点的选择上,红军索性反其道而行之,从苏州北面的望亭镇登陆。一上岸就捣毁连接苏州和南京的铁路线和电报线(距离湖岸只有大约两公里)。然后,一边让大部队在望亭镇依次登陆集结,一边组织大约一千人的精锐突击队。乘坐冲锋舟从太湖闯进跟铁路线平行的京杭大运河,以最快速度走水路直扑苏州市区,抢在敌人反应过来之前,就狠狠地捅进苏州国民党当局的心窝里!

——从登陆开始,为了不给国民党反动派和帝国主义势力任何准备的机会,红十军团必须跟时间赛跑。

在这支精锐突击队的指挥官人选上,穿越者们原本最中意的对象是无畏猛将寻淮洲同志。但这一次。粟裕却坚持要求自己来带队,理由是寻淮洲的红十九师已经当了很长时间的开路先锋,而他的红二十师却还没在江浙打出什么名堂——粟裕目前的职位。是红十军团参谋长兼红二十师的师长,但经常因为参谋长的工作,被迫丢下自己的直属部队——他本人也需要一些战功来让部下服气,所以坚持要得到这个任务。

因此。在经过一番商讨之后。粟裕终于如愿以偿地得到了这个先锋官的职位,以及一支“冲锋舟舰队”的指挥权。等到整个运输船队成功靠岸,并且给燃料耗尽的冲锋舟补充过燃油之后,他就要带队出发了。

比较有意思的是,在粟裕的坚持要求下,王秋哭笑不得地给每一艘冲锋舟都挂上了未来的中国海军旗。

“……鄂豫皖边区的四方面军总喜欢吹牛说,他们是全中国第一支有飞机的红军队伍!是红色空军的创始人!我们红十军团就要跟他们比一比,建立起中国的第一支红色海军!”

换上了一套白色海军礼服的粟裕将军。一脸振振有词地说道,“……这衣服穿在我身上还挺帅气的吧!”

——粟裕将军。你就这么想要抢走肖劲光的头衔吗?嗯……也罢,论功劳,他确实是排在你的后面……

(注:1930年2月16日,国民党空军的一架双翼飞机遇大雾迷航,油料耗尽迫降在鄂豫皖边区,被红军俘获。飞行员经教育后参加红军,将该机修复后命名为“列宁”号,开始帮助红军作战,曾到汉口投撒传单,并且轰炸国民党阵地。最后,在红四方面军转移之前,“列宁”号飞机被拆散埋入大别山中。)

“……中国的红色海军?呵呵!口气倒是不小。”看着粟裕这副神气活现的样子,王耀武少将忍不住讥笑起来,“……莫非你们就要用这样的小船,跟驻扎在上海的大英帝国长江舰队开战?”

“……如果是在广阔的外海,这种小艇自然不是列强炮舰的对手。但在黄浦江甚至苏州河,结果可就很难说了。”王秋挑了挑眉毛,“……再说,到了咱们的那个时代,英国佬恐怕连这样的海军都凑不出来呢!”

此言一出,非但本时空的红军将领们完全不信,就连之前没有跟着王秋去英国出任务的蔡蓉,也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这个……英国在叛乱之后的处境虽然是很惨,但也不会落魄到这种地步吧!”

“……怎么不会?俗话说得好,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啊!”王秋撇了撇嘴,然后掰着手指给同事进行解释,“……朴茨茅斯军港的那几艘护卫舰都被我国远征舰队给代管了,首都伦敦依然被各国军队分区占领,滞留在苏格兰、威尔士和北爱尔兰的舰艇,又被地方分裂主义者强行控制。英格兰的西部和南部海岸则全部被爱尔兰军队接管……眼下伦敦白厅的海军部还能控制哪一条船?好像连皇家游艇都被法国人拖走了!”

“……天呐!有这么惨?”蔡蓉小姐顿时惊讶地倒吸了一口凉气,“……照这样看来,伦敦白厅海军部万一哪一天被逼急了,说不定就会启封纳尔逊勋爵的‘胜利号’风帆战列舰,让它重新披挂上阵了……”

“……或许吧!如果白厅还能找到那么多会操纵木头帆船的水手的话……”王秋翻了个白眼,“……此外,恐怕还得赶紧熔了纳尔逊的铜像来铸24磅炮……现在那条船上的舰炮已经都是木头做的样子货了。”

“……我想这恐怕要求助于亡灵魔法师的骷髅水手了……”蔡蓉叹息着摇摇头,“……不过没关系,我记得之前去英国旅游的时候,还看到那边保存有一艘勇士号,就是历史上的第一艘蒸汽铁甲舰……”

“……勇士号?那东西眼下根本就是个浮动仓库,动力机械早就被拆光了,实际上也就跟迪斯尼乐园里的海盗船差不多。呃,在泰晤士河上好像还有艘‘贝尔法斯特’号巡洋舰,不过同样也是个空壳子……”

……

听着几位“未来同志”对“他们那边的英国”的种种议论和描述,王耀武少将和诸位红军将领脸上的表情,也是很快就变得越来越惊讶,越来越匪夷所思,越来越哭笑不得……

最终,方志敏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对刘畴西小声嘀咕说,“……老刘啊,听着这些未来同志的话,似乎不仅是下一个世纪的中国将会天翻地覆,还有下一个世纪的英国,也跟现在的大英帝国完全不同啊!”

“……哎,我也是同样的感觉……”刘畴西军团长也是一脸感慨地点了点头。(未完待续。。)

五十七、姑苏古城一夜破(中)

12月23日清晨,在苏州渔民们惊惧的眼神中,一支飘扬着红旗的庞大船队,赫然出现在了太湖西岸。而无数穿着迷彩军服,扛着镰刀锤子红旗的“赤匪”,甚至已经在岸上集结待命,准备吃过早餐就开拔了。

不出所料,红十军团在登陆过程之中没有受到任何有组织抵抗,也没有在滩头发现任何防御工事……

本来,王秋一度把登陆作战看得如临大敌,因为根据后世有关太平洋战争的经验记录,两栖登陆战实在是一种很麻烦的事情:如果依托坚固的岸防工事,往往只要很少数量的守军,就能让庞大的登陆部队在滩头手忙脚乱、焦头烂额。而如何选择一个理想的登陆场,更是生死攸关的重中之重……

但等到他在会议上说出自己的担忧之后,却被一众红军将领用看白痴的眼神给狠狠鄙视了一番——拜托,国民党反动派是吃饱了撑的,才会在自家腹地的太湖岸边修什么抗登陆工事啊!

同样的道理,既然国民党方面明显没有任何防备,在太湖西岸自然也就不可能发生阻击战。

最后,太湖沿岸人口稠密、渔村甚多,到处都是港湾和码头,红军船队绝对不愁找不到靠岸的地方。

果然,当红十军团的运输船队在夜幕中靠岸之际,苏州北郊的望亭镇依然是一片万籁俱静的模样。就是有些渔民农户注意到了湖面上的灯光和动静,也都只是装作视而不见——兵戈四起的乱世之中。各路军队大多跟匪徒一样不讲道理,滥杀无辜之事多如牛毛。普通人看的太多、知道的太多,就很容易会被军爷们一枪灭口。凡是能够活下来的老百姓。一般都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都知道要克制自己的好奇心。

因此,红十军团在派出了一队尖兵乘冲锋舟上岸探路之后,很快就干掉了几个身上连枪都没有的乡下税丁,控制了岸边的码头和栈桥,同时用无线电对讲机和灯光指引船队靠岸,开始大规模的登陆行动。

由于担心敌人的滩头阻击。在政治委员的竭力动员之下,整个登陆行动进行得快捷无比。一部分水性好的红军战士甚至不顾冬日湖水寒冷,纷纷泅渡上岸……好在这年头的农家子弟都是吃苦耐劳锻炼出来的。普遍筋骨都不错,浸一会儿冷水根本不碍事,只要抓紧时间升起篝火烤一下取暖,就完全没问题了。

等到天色刚刚放明之际。超过一半的战斗部队就已经安全地转移到了陆地上。并且开始集结和休整,重新整顿建制,而剩下的人也在加紧速度上岸——在踏上陆地之后,红军战士的恢复力好得惊人,仅仅一两个小时之后,原本因为长途航渡和晕船而有些萎靡不振的战士们,就重新焕发出了活力。

而望亭镇的镇公所,也在后半夜就被一小股侦察队轻易拿下。把魂飞魄散的镇长从被窝里拖了出来。

紧接着,当炊事员开始做早饭的时候。伴随着“轰隆”一声巨响,京沪铁路上超过一百米长度的一截铁轨,都被红军的工兵们炸上了天。而在铁路线旁边的公路上,红军也设置了路障,埋设了地雷。

“……嗯,敌人的反应速度,似乎比我们预料的要更加迟钝……”

在进行了一番粗略的侦听,大致判断出国民党当局如今的无线电通讯并无异样之后,王秋不由得撇了撇嘴,“……毕竟还远远没进入信息时代,南京那边恐怕要到今天下午,才能确认咱们闹出的动静……”

“……咳咳,即使是这样,我们也必须争分夺秒,这里毕竟是国民党的统治腹心,公路铁路四通八达,兵力运输相当快捷……”方志敏咳嗽几声,低声说道,“……所以,我们必须在今天就拿下苏州……”

“……我相信粟裕同志的突击队一定能完成任务,毕竟,根据我们对望亭镇镇长的审问结果,苏州眼下几乎是完全不设防的状态。”王秋答道,“……啊,早饭似乎已经做好了!还是让同志们先开饭吧。”

红十军团在这一天的战地早餐,照例是被战士们称为“粮砖”的压缩饼干和热汤,或者是一碗热的糊糊——汤是用炊事员们之前闻所未闻的“速溶汤料”做的,一小袋汤料直接放入热水里就是一大锅滋味鲜美的清汤,再把那种原本硬如砖块的压缩饼干丢到汤里一煮,就是一锅闻着喷香的热糊糊……

这样简陋的食品,在穿越者们看来简直就是跟狗食一个等级。但对于这个年代的红军战士来说,却已经是很上等的口粮了——压缩饼干虽然磕牙,但毕竟是细粮做的,怎么也比混杂了米糠和谷壳的糙米要强。由于今天就要长途行军和打仗,每位战士还额外发了一根火腿肠和一小包榨菜,从而让他们更加士气高涨。

就在红军战士们吃糊糊啃“粮砖”的时候,再次穿过虫洞来到这个世界的穿越者雇佣军们,则一个个喝着啤酒、热茶或热咖啡,吃着烤鸡腿、肉包子和三明治……这种差异巨大的待遇,让一部分觉悟特别高的红军指战员略有腹诽,但眼下自己都还在吃人家提供的东西,实在是压根儿没脸说三道四……

与此同时,粟裕将军则带着他的冲锋舟突击队,沿着大运河的水路,开始向南方的苏州城狂飙猛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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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苏州,这座“小桥流水人家”的园林城市,因为其“东方威尼斯”的雅号而享誉四海。这里有拙政园这样的名园、虎丘这样的名山、寒山寺这样的名刹、还有周庄这样的名镇……苏州之名,名不虚传。

说起苏州市区内最出名的地方。阊门是一个无法忽略的关键性地标,西晋著名文学家陆机在《吴趋行》中就写过:“吴趋自有史,请从阊门起。阊门何峨峨。飞阁跨通波”。

阊门的历史可以追溯到春秋时期的吴国,相传为吴国名臣伍子胥设计和修筑。“阊”的意思是“气通阊阖”,就是与天之气息相互贯通。

在阊门的对面,横亘着一条山塘河,由唐朝的白居易在苏州刺史任上开凿,属于京杭大运河的一部分,自古就是水运码头。使得这一带变得极为繁华富庶,明朝的唐伯虎就说过,“世间乐土是吴中。中有阊门又擅雄”;清代文人则描述它是“居货山积,行人流水,列肆招牌,灿若云锦”。在阊门对面、山塘河北侧修建的道路。称为“山塘街”。直到二十一世纪,山塘街也依然是苏州城最繁华热闹的商业区。

对于民国时代的苏州市民来说,能够在浮生得闲之际,来到山塘街的茶楼里泡上一壶香茗,点上几碟糕点,听着茶楼里内容丰富的说书和戏文,俯瞰周遭熙熙攘攘的市井百态……实在是人生之一大乐事。

这一天上午,苏州反省院(国民党的政治犯监狱)的刘云院长就难得溜号旷工出来。跑到阊门山塘街的一家茶楼里,要了一壶昂贵的六安瓜片。一碟炒花生,优哉游哉地品味起了茶水的滋味。

最近这两天,刘云院长的工作量突然暴增了不少,以至于连茶楼都没时间逛了。

——由于红十军团在浙北地区奇迹般地屡战屡胜,将各路“党国精锐”接二连三地打得全灭,兵锋似乎正在直逼首都南京,一时间弄得整个江浙地区人心惶惶。南京国民政府一边打肿脸充胖子,硬说赤匪已是穷途末路,无需担忧;一边又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大张旗鼓地要打“首都保卫战”……

如果只是南京国民政府要打首都保卫战,那么倒也罢了,反正就算被赤匪打得再怎么灰头土脸,也是中央的那些大员们丢面子,不干刘云这个并非军务体系的地方官员什么事。

可问题是,中央的有关方面鉴于战时社会秩序混乱,为了以防万一,不知搭错了哪根脑筋,竟然把南京反省院的政治犯一股脑儿转移到了苏州这边来,累得刘云院长光是接收档案、安排牢房就花了两天两夜……更别提在半路上还有几个犯人莫名其妙地失踪了,闹到最后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各方为了推卸责任,一时间大打公文官司,连累得他的这个苏州反省院长也吃了落挂,直到现在都还是一肚子的怨气。

不过谢天谢地,眼下这帮政治犯的转移工作都已经完成了,让刘云院长在今天终于能出来喝一壶茶,闲散闲散精神……嗯……接下来……是不是到自己在东山上的别墅去看一看?前不久瞒着家里黄脸婆买下的扬州小姑娘,一直到今天都还没来得及开苞呢!不过为了防止出丑,似乎还得去买点虎狼药才行……

今天虽然不是什么庙会或节日,但在苏州阊门的山塘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车马依然络绎不绝。而茶楼里也是生意兴隆,挤满了饮茶消闲的客人。和往常一样,诸位客人们一边喝茶吃点心,一边谈天说地。虽然茶楼的墙壁上早早地就贴了“莫谈国事”的字条,但大家还是忍不住老是把话题往时局上引。

——没办法,自从大清朝完蛋以来,这中国的世道就越来越乱了。革命党打北洋军、北洋军打北洋军、革命党打革命党,帝国主义列强一次次制造惨案……“城头变幻大王旗”的把戏玩了十几年,好不容易冒出一个蒋委员长,马马虎虎地把全中国统一起来,似乎一时半会儿不用打内战了。谁知赤匪却怎么也剿不灭,接下来就是日本小鬼子大举入侵,一刀砍掉了东北三省还嫌不够,又继续在华北和上海抢地盘……

现如今,南京国民政府的形势,是内有赤匪、外有倭寇,政令不出江南之地,名符其实的偏安小朝廷。

虽说在之前不久,蒋委员长用“堡垒战术“刚刚剿除了江西赤匪的中央苏区。让人们对这个政府的信心稍有回升,但紧接着的浙北战场一系列空前大败,又让南京国民政府的声威迅速跌到了谷底。

“……听说了吗?日本人最近在华北那边又挑事儿了。似乎是想要入侵察哈尔!哎,这日本鬼子也真是的,所有的其它洋鬼子加在一块儿也不如他们胃口大!记得前阵子,日本人还曾想撮合段芝帅(段祺瑞)和宣统皇帝(溥仪),一起合作领导华北自治运动,亏得这事儿因为两人的见面礼仪纠纷而流产了……”

一位公务员模样的客人,对同桌之人得意洋洋地炫耀着见识。“……呵呵,一方想用大清皇帝见两江总督之礼,一方想用中华民国执政见前清废帝之礼。只是双方都忘了自己已经是无官一身轻的平民了”。

“……哈?这还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另一人忍不住笑出来声,“……可惜也亏得他们都死要面子活受罪,否则以段芝帅在北方的人脉和声望,只怕眼下北平、天津已是难保……记得章炳麟曾经讽刺说‘现在赤匪离南京三百里。倭寇离北京三百里’。国势若是再无起色,就要学孔子笔削春秋以待后王了……”

“……赤匪离南京三百里?倭寇离北京三百里?哈哈哈哈,老兄,你说的那都已经是老黄历啦!如今日寇已经把军队驻扎到了通州,三天两头在北平城内溜达,宋哲元也是拿他们没办法。至于赤匪……嘿嘿,昨天赤匪都已经攻破了宜兴,距离南京只剩下了二百里……唉。若是赤匪再把红旗插到南京……呵呵,这中华大地的风云变幻。可真是有的瞧了!”那位公务员说得兴起,忍不住低声叹息起来。

——就在红十军团主力横渡太湖的时候,红十军团在苏浙边境留下的两千佯动部队,还在一边发动群众,一边跨越省界,北上江苏,继续朝着南京方向挺进,一时间闹出了好大声势。

而对面的两个国民党杂牌师,之前刚刚在长兴县被揍得魂飞魄散,十停人马跑散了四五停。如今喘息未定,就看到煞星再次逼近,当即就来了个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丢下宜兴,掉头“转进”到溧阳去了。

不过,在南京方向,红军毕竟实力相对来说比较微弱,基本上只能说是在虚张声势。

可是在浙江战场上,得益于极端充沛的军火供应,还有敌人武装力量的极端虚弱,红军游击队就简直是打得“横扫千军如卷席”了——在当初“深挖洞、广积粮、准备核大战”的热血年代里,中国人为了应付第三次世界大战,而让各地无数小三线工厂一起上马项目,疯狂制造民兵武器,又把木柄手榴弹投掷列入群众体育项目……结果,就导致在二十一世纪的解放军武器库里,堆积了数以亿计的老式手榴弹,号称是“不打三战肯定用不完,打了三战也未必用得完”……

随着时日推移,这些堆积如山的老式手榴弹,已经成了解放军最大的心病之一:首先,这些手榴弹已经严重过时,既不适合解放军继续沿用,也难以卖得出去;其次,手榴弹体积又小,结构又复杂,拆弹既危险又麻烦,费用高得吃不消;然后,这么多的木柄手榴弹,凭着现在的那点训练消耗量,只怕是再放三十年也消耗不完;最后,就算是想要狠狠心一次性把它们销毁掉,但是凭着那东西的结构,想要一次性销毁恐怕得使用地下核试验,否则只会造成更多的未爆弹,造成一片异常巨大的危险区……

如今,解放军终于有了一个处理库存的机会,于是就由王秋出面,向昌化和安吉地区仓促成军的红军游击队散发了大量的“先进军火”,以增强其攻击力——除了常规的枪械弹药之外,尤其是极为慷慨地提供了三千万枚手榴弹和十辆卡车的矿山炸药,足够浙北地区的红军游击队打上好几年。

所以,这阵子浙北各地是三天两头爆炸声不断,除了常规野战之外,游击队员们还广泛采取了依靠大号弹弓发射手榴弹,远程轰击土豪庄园的战术,让无数貌似坚固的土围子统统都坐了土飞机……

“……哎,说实话,这原本穷得叮当响、土得掉渣的工农红军,怎么一下子就那么厉害了?”

“……按说应该是苏联送来的援助,但我实在不明白,苏联人到底是怎么绕过海关和税卡,把那么多的大家伙送到红军手里的?听说那边眼下有飞机,有铁甲车,还有一种什么叫做‘高达’的大铁人……”

说到此处,那位小公务员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叹息着摇头说,“……谁也不知道这些情报是真是假。中央每一次派飞机过去侦察,统统都有去无回。现在,杭州那边的飞行员都已经闹罢工不肯上天了!”

“……罢工?政府为什么不镇压?这本该是南京政府的拿手好戏!”另一人有些怨愤地骂道。

“……工人可以镇压,飞行员怎么镇压?难道把他打死了,然后让你来开飞机啊?你会开吗?”小公务员翻了个白眼,“……前线一打败仗,后方就蠢蠢欲动,听说眼下有小半个浙江都在闹暴乱了……”(未完待续。。)

五十八、姑苏古城一夜破(下)

“……唉,如今这世道,真乃是多事之秋呀!”

听着茶客们的闲聊,苏州反省院的刘云院长忍不住感叹道。

他可不是街上那些目不识丁的愚夫愚妇,除非枪炮打到鼻子跟前,否则都依然对世事懵懵懂懂。

作为一所政治犯监狱的管理者,以及蓝衣社系统里的中层干部,再加上平时交游广阔,还算是消息灵通,刘云对当下国内时局的认识,自然要比这几个人云亦云的茶客们看得更加通透。

只是这些国家大事,对于他这样身份的人来说,还是有些太遥远了——赤匪和日寇打来了,自有国府的高官大员们去操心,他这个位卑权微的典狱长,还是想想怎么从犯人家属身上搞一点外快才是正理。

——跟南京和上海的政治犯监狱不同,苏州反省院基本上属于一个“垃圾回收站”,塞到这里的政治犯,多半不是被诬陷和错抓进来的倒霉蛋,就是被“连坐”的地下党成员亲属,或者是因为一些小事被人找茬修理的可怜人,还有一些基本没什么情报价值的赤匪小卒子,以及若干社会地位尊崇、死不招供、又背后有人的烫手山芋……因此,指望在这里审出什么重要情报,为党国立下泼天大功,是几乎没有可能的——像这样价值巨大的要犯,从一开始就不会被押到苏州反省院这个“冷灶”里来。

苏州反省院平时接收得最多的犯人,主要是从上海那边移送过来的“爱国愤青”。也就是上街游行发传单或者写了反日文章的青年学生……对于这帮满脑子一根筋的学生,刘云简直是连拷打的兴趣都没有。

——你就是把他们拷打到死,又能问出些什么来呢?总不能瞎编口供吧!反省院又没有抓人的权力。到时候胡乱抓人惹出麻烦来。其他人绝对会把你这个提供虚假情报的反省院长推出来顶包。

既然眼见着立功无望,也就莫怪刘云院长一心钻进钱眼里,整天琢磨着怎么从探监家属的身上揩油了。

想到这里,他舒活了一下筋骨,就拍拍屁股站了起来,对茶楼掌柜喊道:“……掌柜的,茶钱记账!”

胖乎乎的掌柜闻声立即从柜台后面探出脑袋。笑兮兮的应道:“……好咧!刘爷您慢走,今后常来啊!”

然而,刘云带着两个随从。前脚刚迈出茶楼,还没想好接着再到哪儿去逛逛,就听到远处山塘河畔的行人突然大喊大叫起来,皱眉仔细一听。才听到喊的竟然是“……快跑呀!赤匪打过来了!!”

——什么?!赤匪……竟然打到苏州来了?这怎么可能?!

这个不可思议的噩耗。顿时犹如九天滚雷一般,在刘云耳畔隆隆炸响,震得他一时间不由得呆立原地。

但街上的那些行人商贩却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顿时齐齐地发出一阵乱喊,什么挑担的、推车的、拖着小孩的,全都没命地乱跑起来。男的、女的、老的、小的,统统都在大呼小叫,狼奔豕突。鸡飞狗跳……此番场景,实在是慌张凌乱得难以形容。既像是几年后的鬼子进村,又仿佛几十年后的城管扫街……

有位国民党巡警看到满街行人横冲直撞,赶紧举枪朝空中“砰”地放了一枪,暂时震慑住了一些人,“……你们这帮贱骨头瞎嚷嚷什么?这朗朗乾坤,哪来的什么赤匪?!分明是你们在自己吓自己!”

他一边高声叫嚷,一把随手抓住旁边某个跑得最急、叫嚷得最凶的小贩的衣领,“……都给我静一静!不许胡说八道!否则小心被办一个惊扰市面之罪!送你进局子里吃几天牢饭!”

那小贩虽然被勒住了脖子,但却还是挣扎着开口辩解,伸手指着身后,“……咳咳,这位长官,麻烦你把手松一松。俺刚才可没瞎说,当真是赤匪从河道上杀过来了!瞧,他们都已经到了!”

原本站在旁边看好戏的刘云院长顿时大吃一惊,赶紧跑到附近的高处,手搭凉棚,顺着这个小贩用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远处的河道上突然响起一阵嘈杂的引擎轰鸣声,不知多少艘船头插着红旗的小汽艇,正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掀起层层激荡的白浪,气势汹汹地往码头这边杀来……街上刚刚镇定了一些的行人们,亲眼看到这一幕,片刻的发愣之后,当即又是一片乱哭乱叫,马上再一次连滚带爬的向城里逃去。

很显然,面对“神兵天降”的红军突击队,苏州的国民党当局根本来不及作出反应,只听得运河上几声枪响,原本守在码头附近的几个民团税丁,当即就吓得统统作了鸟兽散,转身撒腿就往城门口跑。

另外一些穿着黑衣的警察,相对来说倒还算是尽职尽责,虽说两腿抖得好似筛糠一般,被逃难人群冲得东倒西歪,但依旧大呼小叫着张罗要关闭各处城门、水门,不让赤匪进来。

可偏偏这个正对着河运码头的阊门,却实在是没法关上——呃,原本这门也是能关的,可惜在1934年,也就是今年,原来是古典中式城楼的阊门,被追求洋气的国民党当局改建成了一座罗马式凯旋门……

——凯旋门是什么玩意儿,想必大家都知道,基本上就是个纯装饰用的门楼,虽然外观十分华丽,可门洞里头却是空空荡荡,连个门扇都没有。一时情急之下,如何能关得了?

“……你们这些饭桶!快找些麻袋和大车来堵门!抓紧时间!要快!”

眼看着那几个警察傻乎乎地站在凯旋门底下发呆,满头冷汗的刘云院长再也顾不得什么越俎代庖,冲了上去高声吼道。仗着自己身上的制服,对他们发号施令起来,“……要是赤匪进来。咱们都得完蛋!”

诸位多年未经战事的警察们,闻声这才恍然大悟,赶紧一边驱赶人群,一边去找各种能堵门的货什,可惜为时已晚——那些飘着红旗的小汽艇,已经纷纷在码头上靠岸,跳下一群头戴红星钢盔的凶悍汉子。

远远望去。这帮人身上的衣服花花绿绿的,好象是由一块块碎布拼贴而成……但纵然是不知道这叫迷彩服的乡下土鳖,只要看见他们手里那些乌黑中带着幽光的枪管。也就没有了嘲笑这身“乞丐服”的胆量。

紧接着,伴随着一阵爆豆般的枪响,焦头烂额的刘云院长就看到身旁的一个随从胸口爆出一片血花,然后又感到自己胳膊一痛。顿时仿佛被巨锤猛击了一下。浑身无力地瘫倒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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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第一批红军战士踩着栈桥和跳板上岸之后,就看到岸上的人全都乱哄哄地向城门涌去,守门的国民党武装人员一边急哄哄地驱赶,一边似乎是想要堵塞城门。

走在最前面的一名红军班长当机立断,举起手里的五六式冲锋枪,突突突突地扫了一梭子,然后就看到城门口一片大乱,无论是赶着进城的百姓。还是在张罗着守城的敌人,统统都逃了个干净。

又等了一会儿。城门口附近已经空无一人,在苏州最繁华的山塘街上,各种鞋子、货物、鸡零狗碎的东西扔了一地,城墙上同样也不见半个人影,只有几个被人群挤丢了的小孩子缩在墙角哇哇大哭。而后面几十条冲锋舟上的红军战士已经陆续上岸……

于是,这些经验丰富的老战士很快开始分工合作,一部分人就地留守,控制码头,确保后路;另一部分人爬上空无一人的苏州城墙,打开水门,让几艘冲锋舟直接闯进城内水道;最后的大部队则按照预定计划,扛着迫击炮、RPG和机关枪,冲过了敞开的阊门,向苏州市区内的各个要害地点快速推进。

在阊门已经被插上红旗的十分钟之后,穿着一袭帅气白色军礼服的粟裕将军,才姗姗来迟——因为他的冲锋舟在距离苏州很近的地方被水草缠住,只得弃船登陆,从岸边一路跑过来,于是就慢了许多。

因此,他还没进城,就看到几个十分兴奋的年轻战士,押了一个肩膀上在流血的俘虏过来邀功。

“……报告参谋长,我们在城门旁边抓到了一个俘虏!看这衣料像是个大官!”

“……你们几个怎么还不进城?留守后路的人已经够多了!”粟裕将军见状,却只是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呵斥说,“……我们眼下必须争分夺秒,抢在敌人反应过来之前拿下苏州城,没工夫提审俘虏……”

——粟裕这话的本意,是让他们把俘虏捆好了丢在路边,等到有空的时候再回来料理……但听到因为大量失血而有些神志模糊的刘云院长耳朵里,却以为这个赤匪大头目是要杀俘虏,当即吓得鬼哭狼嚎起来:

“……这位长官,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啊!我是苏州反省院长!我知道你们的同志被关在哪里!”

——不久后,面对两尊黑洞洞的迫击炮,还有院长本人的叫门,苏州反省院的墙头终于挂起了白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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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的来说,粟裕指挥的这场“苏州闪击战”,进行得基本还算成功——由于冲锋舟突击队的出其不意,苏州国民党当局基本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红军从水陆两路同时攻入了城区之内,来了个中心开花……再加上苏州城区内几乎没有国民党正规军驻守,因此到了下午一点之后,政府大楼、税务局、警察局、保安团驻地等要害机关就已经相继易手,只有少量散兵游勇还在借助苏州古城的狭小街巷,依靠城内若干豪门大户的协助,跟初来乍到的红军进行“城区游击战”,给红十军团造成了一定伤亡……

然而,这种类似于恐怖袭击的轻微反抗,在二十一世纪或许能让美国大兵们感到焦头烂额。但在人命贱如草、死个人乃是寻常事的民国年代,却并不能动摇红军对苏州的占领和控制。

在苏州之战当中,工农红军唯一遇到的激烈抵抗。是在城北的火车站——任谁也没有料到,这里居然有税警总团的一个营在等候车皮。因此,粟裕最初只派了一个连的红军冲上去,结果差点被打成全歼……

——国民党的税警总团,是宋子文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任财政部长期间为了抓取兵权,使用每年摊还八国银行团借款的盐税剩余款项,背着蒋介石建立的私人武装。总兵力高达三万以上。

顾名思义,税警总团似乎应该是一支用于缉私征税的非正规部队。但是在宋子文的大力经营下,凭借雄厚的财力。它却变成了一支连国民党内甲级正规军都无法比拟的精锐部队:在中国大部分军队还不知道装甲车和坦克为何物的时代,税警总团已经装备起了“卡登

罗伊德”超轻型坦克、维克斯两栖战车、欧立根防空机炮。税警总团的步枪主要是德制1924年式标准型毛瑟系列枪或是比利时的FN

1924/30步骑枪,轻机枪多是从捷克进口的ZB26,重机枪则多为马克沁二四式水冷式重机枪。手枪是名闻遐迩的7.63毫米毛瑟M1932……总而言之。税警总团是当时中国最现代化的部队之一,官兵素质和武器装备都是首屈一指。

这支比正规军还精锐的“特殊部队”,原本一半驻扎在南京国民政府辖下最大的食盐产地,苏北的海州,另一半驻扎在全国主要物流中心上海,曾经在1932年的“一二八”事变之中有过不错的表现。

《淞沪停战协定》之后,上海成为非武装区,税警总团被迫全部撤回海州。接下来。宋子文先是因为军费筹措问题跟蒋介石闹翻,然后又在外交路线上跟亲日的汪精卫顶牛。最终被迫辞职下野。而他苦心打造的精锐私人武装税警总团,也在1934年被蒋介石吞并收编,由嫡系将领黄杰担任总团长。

尽管因为高层的人事变动,使得这支部队的战斗力有所削弱,但毕竟底子还在。此次红十军团异军突起,江浙财税重地全线震动,远在南昌行营的蒋介石立即就想到了这支精锐部队,遂命令黄杰抽调一个团增援南京,而奉命来援的第四团,其团长正是日后的抗战名将,美国西点军校的高材生,孙立人。

因为津浦铁路运力不足,这支援军改走海路在上海靠岸,然后乘火车赶赴南京。结果就在全团被分散到京沪铁路线上,刚刚走了一半的时候,被红十军团在苏州截断铁路,砍成了两截……两边都是意气风发的骁勇精锐之师,粟裕和孙立人也都是惊才绝艳的军事奇才,一番龙争虎斗顿时爆发。

由于红十军团是从西北方向攻入苏州城,只来得及截断了苏州和南京之间的铁路线与电报线,而从上海到苏州之间的铁路和公路交通,在短时间内却依然畅通无阻。因此,税警总团的这个营在遭到攻击之后,就一边在火车站就地构筑防御阵地,把周围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诸如小推车、门板、桌子、木箱、麻袋等等堆在一起,搭成了简易的掩体工事;一边向身后的昆山、上海等地紧急呼叫支援。

结果,在粟裕完成了对苏州全城的压制,于黄昏时分重新集结起兵力,再一次对火车站发动进攻的时候。孙立人已经带着走在最后的第四团团部,外加上海保安总团、上海警察总队派出的支援部队,合计约一千二百人,通过铁路抵达苏州火车站,摩拳擦掌地要跟“这帮胆大包天的赤匪”较量一番……

于是,各自补充了生力军的国共双方,就在苏州火车站附近这片狭小的战场上,展开了一场空前激烈的攻防战。虽然红军拥有绝对的兵力优势和火力优势,但国民党军队却依然凭借地形和工事,死战不退,以至于前来督战的方志敏都忍不住摇头叹息:“看来肥肉已经吃光了,从现在开始就得啃硬骨头啦!”

最终,在数十门107火箭炮的连续几次覆盖性炮击之下,苏州火车站被轰成了一片熊熊燃烧的瓦砾废墟,就连铁轨也被高温烧得弯曲变形……死伤逃散近半的国民党守军再也坚持不住,在前后两次突围失败,通往上海的公路和铁路也被红军截断之后,孙立人终于不得不竖起白旗,放下武器投降了。

12月24日凌晨时分,苏州之战宣告结束,红十军团占领苏州,虎视上海,一时间引得东南震动……

与此同时,王秋坐在苏州反省院的院长办公室里,看着长长的囚犯名单,一时间也被深深地震住了。(未完待续。。)

五十九、同志、叛徒和奇葩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对于这个时代的红军战士而言,苏州反省院是一个非常奇妙的地方。

这里不仅关押着许多被捕的革命同志,还能找到臭名昭著的革命叛徒和各式各样的诡异奇葩。

当然,就整体数量而言,似乎还是以坚贞不屈的革命同志略占多数。

首先,卷宗开头第一位犯人的来头,看上去就大得吓人:我党的创始人,第一位总书记,陈独秀!!!

——陈独秀,原名庆同,字仲甫。安徽怀宁人。早年留学日本。曾参加反对清王朝和反对袁世凯的斗争。1915年创办《新青年》杂志,举起民主与科学的旗帜。1916年任北京大学教授。1918年和李大钊创办《每周评论》,提倡新文化,宣传马克思主义,是五四新文化运动的主要领导人之一。

1920年,在共产国际帮助下,陈独秀首先在上海建立中国共.产党发起组,进行建党活动。1921年7月,在上海举行的中国共.产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上,被选为中央局书记。之后以创始人的身份,连续多届担任我党最高领导人,直至大革命失败为止。

接下来,由于第一次国共合作失败,中国陷入白色恐怖,陈独秀因为其一系列导致了最终惨剧的错误决策,而遭到党内强烈谴责,被迫离开中央领导人岗位。两年后,更是被开除出党。但由于其在历史上的地位身份。陈独秀依然于1932年10月,在上海被国民党政府逮捕,判刑后囚禁于南京模范监狱。这一次红十军团扰乱江浙。逼近南京,吓得有关方面把他转移到了苏州反省院……谁知却是刚好撞到了枪口上!

眼下,他正在一间客厅里,由方志敏、粟裕、寻淮洲等诸位小字辈作陪,听他们讲解这些“未来同志”的身份来历……然后,陈独秀就提出自己也想要变成狼人,到二十一世纪的红色新中国去进行“考察”!

——党的创始人。穿越到未来考察党的建设工作……这事情怎么看都让人囧囧有神。但真正造成的冲击力,应该比水晶棺材里躺着的那位要稍微小那么一点儿吧!中南海的诸位大佬们估计还站得住……

于是,脑筋已经被刺激得有些错乱的王秋同学。就很爽快地答应了把狼人陈独秀传送到二十一世纪。

接着,还有两位根正苗红的国际无产者同志,牛兰夫妇,也在此次从南京往苏州转移的犯人名单之中。

牛兰。本名为雅各布?马特耶维奇?鲁德尼克。共产国际早期重要联络员。1928年春,由于中国革命形势的逆转,共产国际驻中国的机构遭到破坏,牛兰夫妇被共产国际派往上海,建立共产国际的中国联络站,并且负责向上海的地下党中央局输送每月两万美元的经费。为当时处境困难的党中央提供了雪中送炭一般的帮助……然后不幸在1931年被捕,关进了国民党的南京监狱,直到前两天才被转移至苏州……

此时。索尼娅政委正在陪着他们说话……真不知他们在得知苏联解体之后,脸上会是一副什么表情?

——王秋同学不无恶意地如此遐想道。

再往下看。另外一位革命女青年的来头也不小——我党和中国工农红军在1934年的最高领导人,现任中央总书记博古同志的老婆,未来的八大代表、物价局局长张越霞同志!“赤匪的第一夫人”!

(如今还是1934年的12月底,遵义会议要到1935年1月才会召开,所以全党的最高领导人,眼下还是博古同志……当然,此时博古的党内权威已经是摇摇欲坠,剩余的掌权时间只能用“天”来计算了。)

继续往下数,王秋又看到了在党史上有着“革命母亲”之称的夏娘娘,一位在1922年就担任中央局重要职务的老革命家,一位慈眉善目、坚贞不屈的老太太……她本人的身份地位,在党史上倒是谈不上多么显赫,但她抚养的孩子们之中,有一位乃是未来很多人都耳熟能详的国务院总理,李.鹏同志……

之后是我党早期特科的著名女战士,上海白区地下党的重要活动家,曾被陈云同志称誉为“我党保卫工作的第一位女同志”的周惠年女士,还有她的丈夫,上海中央分局秘书长李得钊。这两人都是上海的地头蛇,人脉广、关系多,红十军团过几天攻打上海,组织地方苏维埃政府的时候,肯定能派得上用场。

然后,还有国民党左派元老廖仲恺的女婿,未来会当上周总理的机要秘书,前两天刚刚从南京转移过来的李少石……不过这位李少石同志眼下的情况很不好——因为受了刑讯的缘故,脚被打伤,肺部被打坏,王秋等人只得赶紧找了医生给他治疗。

此外,由于李少石被转移到了环境相对宽松的苏州反省院,所以红军此次突袭的时候,居然恰好撞上了前来找他探监的岳母和老婆——廖仲恺的遗孀何香凝与其女廖梦醒!

……嗯……怎么说呢?何香凝是在推翻满清时期就投身革命的老前辈,论资历起码跟汪精卫差不多,一对子女又都是我党的高级干部,在中国现代史上的出镜率,至少不比宋庆龄差多少。

此时此刻,“琼姚先生”金奇娜女士正带着女儿杏贞在陪她们喝茶压惊……金奇娜在私下里战战兢兢地表示,在这么一位德高望重、气度不凡的女性革命元勋面前,自己实在是感觉压力很大。

当然,这并不妨碍几个女同志急匆匆地捧着本子和圆珠笔,眨着星星眼向何香凝老太太求签名……

再后面。王秋还看到了创作了国歌,也就是《义勇军进行曲》的田汉——由于在十一月的时候,金奇娜和穿越者们在上海一口气宰了十二个蓝衣社打手的嚣张行径。导致上海的白色恐怖在年底进一步加剧,国民党反动派的搜查力度也大大增强,以至于残存的上海地下党“文委”组织,被提前了大约两个月破获。

作为“中国左翼作家联盟”发起人的田汉,也在这场变故之中不幸被捕,先是在上海经受了一番刑讯,然后因为有人保释和说情。这才被转送到了苏州反省院来……眼下他的衣服上还是血迹斑斑,看着很凄惨。

除此之外,就是一大批各式各样的爱国青年。很多人是因为在街头上举旗游行和发传单而被捕的。也有不少倒霉蛋仅仅是在街上拿了别人散发的传单在看,就被不由分说地抓了进来……

这帮热血青年虽然数量众多,但真正的党员却是寥寥无几,也没有多少名垂史册的大人物。

仅有两位让王秋稍微有些注意的。一个是五星红旗的创作者。因为上街游行倡导抵制日货,而在一周前被捕的爱国学生曾联松。另一个值得关注的革命同志,则是国徽的创作者,年仅17岁的漫画家张仃……嗯,这家伙的名气相对来说更大一些,是一位百科全书式的艺术大师,开国时设计过国徽、政协会徽和一系列纪念邮票,之后拍摄了著名的老动画《哪吒闹海。甚至开创了《小蝌蚪找妈妈》这一富有中国传统特色的水墨动画流派,此外又负责过七八十年代首都机场、长城饭店等处的巨幅壁画……遗憾的是。如果是和平建设年代,他们两位的天赋应该能够得到更大的发挥。但现在嘛……似乎就有些鸡肋的感觉了……

“……马克思在上!国歌、国旗、国徽的创作者,居然都被咱们给一股脑儿收集全了!”王秋忍不住啧啧称奇,“……还有陈独秀、何香凝……这都足够凑出一个全国政协了,还附带共产国际观察员!”

“……何止是政协啊,算上他们的人脉,恐怕就是再凑一个党中央都勉强够了!”杨教授苦笑着应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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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完了革命同志之后,接下来就要说到革命叛徒了。

——所有人在之前都未曾想到的是,我党目前的第一大叛徒顾顺章,此时居然也关在苏州反省院里!

顾顺章,上海人,我党早期领导人,地下情报人员,秘密特务组织中.共中.央特科的负责人。在土地革命战争前期,由顾顺章领导的“红队“极为活跃,惩治了不少叛徒特务,使敌人闻风丧胆,他也由此在“八七”会议上当上了政治局候补委员。然而,随着地位的上升,顾顺章日渐骄纵,生活腐化,吃喝嫖赌,五毒俱全。他的下属陈赓曾忧虑地对人说:“只要我们不死,准能见到顾顺章叛变的那一天。”

非常遗憾的是,陈赓的预言不幸一语成谶。由于其性格散漫,帮会气息浓厚,周.恩来和陈赓等人对顾顺章颇不放心,准备将其调离特科领导岗位,以康生代之。然而,就在党中央考虑把顾顺章调离特科,让知识分子出身的康生取代他之际,顾顺章对此有所耳闻,并且极为不满,顿生叛变之心。

1931年3月,顾顺章勾搭上了一个女人。因为缺钱,他居然化名到武汉登台表演魔术,结果被国民党特务认出,当场逮捕,迅速押解到国民党武汉绥靖公署行营。接下来,没有严刑拷打,也没有威逼利诱,顾顺章几乎是主动地立即叛变投降国民政府。由于顾顺章知道的内幕实在太多,他的叛变让我党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重创,被党史上称为“中.共历史上最危险的叛徒”。因为当时我党许多基层的“交通线”和“联络员”,都是顾顺章一手建立起来的——顾顺章叛变后,武汉方面的地下党联络员立刻全部遭到捕杀。

同时,好几个党中央要人也是死于顾顺章之手:

当时,恽代英被关押在南京。化名王作霖,国民党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而地下党方面的营救也有望成功。顾顺章一到南京。立刻揭露了真相,恽代英旋即被处决;

时任总书记的向忠发,也是因为被顾顺章摸清了习性,才遭到逮捕;

接着,顾顺章亲自带人到香港,抓获了中.共政治局.常委蔡和森,将其引渡到广州后杀害;

到了1933年。陈赓在上海治好腿伤即将返回苏区前夕,也在上海落入了顾顺章布下的罗网。只因陈赓早年对蒋介石有救命之恩,在宋庆龄等各界人士营救之下。蒋介石对其“特赦”,他才逃过一劫。

总之,顾顺章可以说是中.共地下党的克星——他叛变后,那些曾经与他相熟的人。在上海完全待不下去。因为顾顺章已经对他们的思维方式、生活习惯、活动规律、伪装技巧了如指掌。任凭你再怎么擅长地下工作也是无用。最后甚至逼得整个中央局都走投无路,不得不迁移出上海,逃亡江西苏区。以至于整个长征期间,我党都跟共产国际几乎断绝了联系。

鉴于上述功绩,顾顺章一度颇受陈立夫的重用。但问题是,顾顺章看不起自己的顶头上司徐恩曾,并对其十分不满,暗中吃里扒外。同另一位特务头子戴笠勾勾搭搭;还到处发牢骚说什么国民党、共产党都有缺陷,要自己组建一个新的政治团体……这些都是被蒋介石讨厌的。更是被徐恩曾根本不能容忍的。

于是,徐恩曾就以顾顺章组建第三党的罪名,在1934年10月将其逮捕。起先是囚于南京监狱,之后又转押到苏州反省院。更惨的是,因为顾顺章在特务中名气甚大,传说其不仅精通化装术、魔术,而且会催眠术,甚至“土遁术”。为此,国民党特务特意给他穿了琵琶骨,以镇其邪术,防其逃跑。

按照原本的历史,顾顺章将在牢房里受尽折磨,最终在明年夏天以“共.谍”的罪名被处决——由此可见,叛徒的最终下场多半是里外不是人。哪怕你给敌人立下如此大功,到头来依然还是共.谍……

当然,在眼下这会儿,顾顺章还没有变成一具尸体,但也已经被铁链穿了琵琶骨,蓬头垢面、血肉模糊……王秋原本还想提审一下他,好查清若干历史谜团,谁知提出来一看,这家伙居然已经被割了舌头……

“……唉,这家伙……就交给方志敏处置吧!”王秋叹息道,“……相信会有很多同志想要报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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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同志和叛徒之外,苏州反省院里还关着不少各式各样的奇葩。其中包括被诬陷成“红色资本家”的上海滩大亨,被黄埔嫡系给扣上了“通匪”罪名吞并掉部队的杂牌军将领,因为主张简体字而被老学究们诬告成“赤色分子”的乡村语文教师……还有因为“思想赤化”而被投入监狱的国民政府中央监狱长胡逸民——可怜他前脚刚刚巡视过江浙各地监狱的卫生状况,后脚就被丢进了牢房里亲自“体验生活”

……

而最最奇葩的,则莫过于一位自称是从藏区来上海云游的“红色活佛”——这个名叫格桑仁波切的家伙,不知怎么地在上海跟蓝衣社的人起了冲突,结果被扣上了“赤匪”的帽子丢进苏州反省院,成了一名让人哭笑不得的“红色活佛”

……由于特务们都知道他为啥被关进来,所以倒也没怎么为难他。谁知格桑仁波切这家伙居然破罐子破摔,真的在监狱里跟地下党员们探讨起共产.主义,还琢磨出了一项成果……

眼下,这个依然身穿囚服的“红色活佛”,就捧着他精心编撰的《共产心经》,高声念诵着向王秋献宝:

“……为人民服务即菩萨行,南无共产陀佛;故知共产波罗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产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共产.主义者,斯乃马列之密藏,诸党之法宝。一句之内,包法界之无边;一毫之中,置刹土而非隘。马恩列菩萨,行阶级斗争多时,照见共产之光,度一切工农……一切党员,行深共产波罗蜜多时,心无私念,无私念故,无有财产,远离经济纠纷,究竟和谐。

所有一切众生之类,若有产、若无产、若自愿、若非自愿;我皆令入无馀共产而灭度之心无集体,无集体故,无有进步。远离阶级理想,究竟反动……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马恩不负卿……

天下善男信女,执珠诵念,善哉善哉南无共产陀佛。”

“……好了好了,这位大师,请您别再念了,我听着头疼……”

王秋苦笑着阻止了格桑仁波切的念诵,“……嗯,以您的佛学水平,应该是足以担当本地苏维埃政府的宗教办副主任了,我可以给你向方志敏同志写一封推荐信,不知大师是否愿意屈就?”

……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这个疯疯癫癫的奇葩活佛,王秋又揉了揉青筋乱跳的额头,这才掏出无线电对讲机,开始处理在这个夜晚最紧迫的任务,“……丝丝——是马彤吗?请问一下方志敏同志,他们的《告全国人民书》写好了没有?呃?还在修改错别字?让他们快一点,争取在天亮的时候就能开播……”(未完待续。。)

六十、上海滩的众生相(上)

PS:上一章出了个BUG,张越霞虽然确实是博古的夫人没错,但他们要到1940年才会结婚……

嗯,不过,反正也就是个没啥戏份的龙套,之后估计也不会出场了,读者朋友们就请不要在意吧。

本来还想写一写博古在遵义会议上丢权失意之际,惊讶地听说自己老婆在上海闹出大动静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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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4年12月23日黄昏,上海滩,公共租界,十里洋场

在近代的中国有一座城市,东方的、西方的、新潮的、旧式的、美的、丑的、在这座城市得到最鲜明的显影,乱世中各种畸形丑态,也在这座缺乏道德约束机制的城市里膨胀着。而这座城市就是——上海。

此时此刻,夕阳的余晖,将苏州河的浊水幻化成了一片金绿色,带着一丝江南水乡特有的慵懒,轻轻地,悄悄地,向西流去。而黄浦江的夕潮却与渐渐低陲的夜幕截然相反,渐渐的涨上来。现在,沿着这苏州河两岸的各色船只,都随之浮起,连舱面都露出了码头。

暖风吹来外滩公园里各国洋鬼子们嗨皮的音乐,带着重金属味的铜鼓声响的最狂野,也最叫人兴奋,分明有让人摇滚起来的冲动。暮霭挟着薄雾笼罩了外白渡桥的高耸钢架,电车叮叮当当的从这里驶过时,这钢架下横空架挂的电车线。就会时不时地爆发出几朵惊心动魄的碧绿电火花。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运动的电车上,贴慢了有关“药品”、“饮料”、“化妆品”、“香烟”的文字和图案。

从桥上向东望,可以看见浦东已经有些现代化雏形码头区。那些用钢筋水泥建造的洋栈,好像巨大的怪兽,蹲在暝色夜幕中,昏黄的千百只照明的白炽灯像是闪着千百只小眼睛。向西望,皆是高高地装在一所所洋房顶上而且异常庞大的霓虹电管广告,射出火焰一样的赤光和青燐似的绿焰:Light,Heat。Power!

而中国本土厂商的“人丹”、“五洲固本皂”、“冠生园糖果饼干”、“三和酱菜”、“先施化妆品”等国货广告牌,也占据了繁华街道的两边,这些路牌广告都没有做任何刻意的装饰。而是运用了看起来颇为醒目、精炼的两三个字,但是它的文字却达到了一字千金、一望而知的效果。

太阳缓缓的落入永恒的地平线。徐徐刮来的软风,一阵一阵地吹上人面,似乎都带着上海滩奢靡的洋场那种痒痒酥酥的情调。夜色已经像一张黑网一样逐渐地向大地笼罩下来。缓缓地降临到上海滩。隐约而来的是一份梦幻般的情调。夜幕低垂的时候,也是很多人开始兴奋的时候。这就是上海滩的魅力。

就在这逐渐低垂的夜幕中,一辆黑色的小汽车像闪电一般驶过了外白渡桥,直奔公共租界工部局而去。

坐在雪铁龙轿车的后座上,民国时代的金融投机业巨子、叱咤租界的大亨,上海总商会会长,公共租界工部局华人董事,著名的“海上闻人”虞洽卿的脸上。一直带着淡淡的忧虑和愁容。

这种愁容是发自他内心的,就在今天中午。当此时此刻的绝大多数上海市民,依然对身边世事的急剧变幻一无所知的时候,手眼通天、消息灵通的虞洽卿,却已经从上海火车站那边,打探到了一个石破天惊的骇人消息——最近一个月来纵横东南、震动江浙的赤匪第十军团,今天已经打到苏州了!

最初的时候,虞洽卿根本不敢相信这个看似荒诞的传闻,以为又是什么居心叵测之辈,故意炮制出来的谣言——在动荡不安的民国时代,这种夸张轰动的谣言在很多城市都时常会有发生,譬如长征时期的云南省会昆明,就因为一则谣言“红军即将攻城”而市面震动,甚至吓得市政当局发动全城中学生到郊外去挖掘战壕,但当时的红军主力其实还远在万水千山之外,并且一直到最后也没有向昆明运动……

但是,随着越来越多的逃亡者从苏州赶来,尤其是驻守苏州火车站的税警总团一个营,在打退了赤匪的第一次进攻之后,就忙不迭地连番向上海方面的顶头上司孙立人求援……虞洽卿不得不痛苦地承认了这个最糟糕的现实:那些无法无天,号称要打倒一切资本家的泥腿子赤匪,确实是杀到了苏州!

而他们之前在浙北闹出的一系列动静,还有刻意作出的一副直扑南京的声势,都不过是调动政府军的障眼法而已。真正的杀招却是来了一个回马枪,坐船横渡太湖,一下子打进了防御空虚的苏州城!

唉,真不知他们究竟是怎么从太湖岸边征集到那么多船只的……不过事已至此,要追查也是晚了。

至于这股赤匪的下一步动向,也已经不言而喻:必然是杀奔自己脚下的上海滩十里洋场!

——民国时代的上海,是中国第一大商埠,人口密集,工商业发达,财税收入也十分可观,号称是“每月光是大烟税的收入就能养活三个师的人”,一向来都令全国各界权谋家极为瞩目。从辛亥革命、二次革命、北洋军阀混战,到南京国民政府的几次大内斗,这座锦天绣地、纸醉金迷的远东大都会,就是全国军政势力竭力争夺的焦点。任何一位军阀大帅,都对上海这个财源滚滚的聚宝盆垂涎欲滴。

至于师从苏俄的赤匪,更是念念不忘要在“中心城市”搞暴动,从而带动起全国革命,做梦都想把上海这个“冒险家的乐园”变成劳苦大众的“上海公社”……这也是赤匪的中央局和最高领导人长期以来一直放着相对安全的苏区不去,反而顶着国民党当局骇人的白色恐怖。在上海滩白区滞留数年的根本原因。

所以,在确认了苏州的敌情之后,原本还想在上海滩多看看几天西洋镜的孙立人。只好紧急搜罗了一帮七拼八凑的援军,连很多请假出外的部下都没来得及召回,就心急火燎地乘车赶赴苏州迎战。

虽然从阶级出身和个人立场来说,虞洽卿很希望美国西点军校的高材生孙立人能够旗开得胜——七年之前“四一二”反革命政变的血迹未干,他们这些上海滩大亨的手上,几乎人人都沾着上海工人纠察队的血债,谁知道赤匪进了上海之后。会怎样报仇雪恨,掀起多少腥风血雨——但国府精锐之师在浙江北部昌化、安吉、长兴等地的一系列凄惨败绩,又让虞洽卿对只带了一千二百杂牌军的孙立人实在提不起信心。

如果只是小股赤匪游击队偷袭苏州。那么这点兵力大概还能对付。可如果来的是赤匪第十军团主力,还有那支传说中装备着飞机、铁甲车和大铁人的“共产国际纵队”……恐怕就要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唉,苏联人到底是发了什么疯。给了这些赤匪多少支援。竟然让他们猖獗成这副模样?!

但是,不管苏州那边打得如何,上海滩这边总归要商量出一些对策……

望着车窗里逐渐逼近的工部局大厦,虞洽卿叹了口气,不无郁闷地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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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十里洋场已经夜黑灯熄之际,公共租界工部局的豪华会议室里,依然在召开一场冗长的会议。

华丽的水晶吊灯之下,每一位董事的手边都摆放着精美的欧式餐碟和茶杯。里面是几个不同风味的奶油小蛋糕和一杯奶茶。每一种蛋糕的口味都甚是香甜软糯,奶茶则既有茶的芬芳、又有牛奶的香甜。这样精美的茶点。在如今的上海滩绝对价值不菲,可惜诸位心烦意乱的董事们,眼下全都无心享用。

——面对工农红军的突然降临,不仅国民党的上海特别市政府乱作了一团,作为上海公共租界的管理机构,以及上海滩实际上的最高权力者,工部局的董事们也在开会商讨如何应对红军来袭的问题。

说实话,这很困难,因为工部局的直属武装力量“万国商团”虽然装备精锐,但却规模很小,很难应付一场激烈的消耗战。并且,工部局内部也从来都不是铁板一块,大家都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更要命的是,即使红军已经神兵天降地打到了苏州,很多人依然不觉得他们有胆量攻入上海,冒犯帝国主义列强的威严——之前的上海也不是没有经历过战火,但无论是辛亥革命和二次革命,还是皖系军阀和直系军阀之间的江浙战争,以及大革命时代的北伐和一二八事变的中日交兵,都没有谁敢于把战火烧进租界,最多就是短暂地切断了上海的对外交通,并且把华界打成一堆瓦砾而已。

因此,某些人反而把这事情看成了一个趁火打劫的绝妙良机——比如说,工部局的两位日籍董事,卜部卓江和山本武夫,在惊讶地得知赤匪逼近上海之后,就一再怂恿工部局向驻扎在上海的日本海军陆战队要求“协防”,让日本势力能够进一步深入到苏州河以南的公共租界其余地区。

这个过分的要求,自然遭到了华人董事和美英董事的一致抵制——之前,日本人先是在1925年借口镇压五卅运动,派兵在虹口登陆;之后又利用“一二八淞沪事变”的东风,还有最近的一次武装威慑,成功地把公共租界的东区和北区统统收入囊中。如今居然还贪心不足,想要进一步染指剩下的半个公共租界?!

假如当真让这两个矮子得逞,那么未来的上海也就没有什么公共租界了——索性直接改成日租界好了!

“……咳咳,山本先生和卜部先生,虽然很感谢你们的热心相助,但还是请容我指出一项事实。”

工部局董事会总董事安诺德干咳几声,“……贵国目前在上海驻扎的全部兵力。一共也只有两千八百名海军陆战队而已,却要负责防守占到公共租界总面积一半的北区和东区;而在剩下的南区和西区里,却驻扎着一千美军、一千英军和两千‘万国商团’——以兵力密度来计算。似乎应该是日本向我们求援才对!”

面对安诺德总董事的说辞,在场的华人董事和美英董事全都忍不住哄笑起来,两位日本董事卜部卓江和山本武夫不敢向美英董事撒气,只得瞪了虞洽卿等华人董事一眼,然后一脸傲慢地宣称:大日本帝国的神勇无敌之师,纵然只有不足三千人,也能轻易毁灭这一股胆大妄为的“支那暴民”。

这样的话语。显然等于是在打虞洽卿等一干华人董事的脸面——就在刚刚过去的一个月里,假如算上保安团的话,已经有超过十万人的国民党军队被这支赤匪击溃和消灭。到了上个礼拜。更是连首都南京也被震动得全城戒严,惊恐到了要打“首都保卫战”的程度……如此说来,国府的几十万大军,岂不是还远远无法抵得上大日本帝国的两千八百名海军陆战队?支那人之斗志薄弱、素质低劣。由此可见一斑……

然而。正所谓“打铁还需自身硬”,眼看着国民党政府军的表现如此拙劣,虞洽卿也实在是没有本钱反驳日本人的狂言……不过,这并不妨碍诸位华人董事们在会上说一些酸话,玩弄一下汉语的博大精深……

虽然这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但至少可以让华人董事们心里舒服一些,觉得自己挣回了一点面子。

而傲慢矜持的美英董事们,还有一向作为点缀般存在的俄国人与意大利人。以及拥有独立势力的犹太人,则是仿佛欣赏斗鸡比赛一样。津津有味地看着日本董事和华人董事们互相施展唇枪舌剑——当然,作为高贵的白种人,他们只会在一旁看戏,并不会介入到“两拨黄猴子们之间的撕咬”之中。

总而言之,在连续几个小时的争论、交易、讨价还价和吹胡子瞪眼,并且反复打电话联络各国的驻上海领事馆之后,公共租界工部局终于就工农红军攻入苏州一事,做出了自己的应对决断。

首先,工部局向自己的武装力量“万国商团”发布总动员令,命令这支总兵力两千人的“非正规军”进入备战状态,准备配合美国领事和英国领事指挥的美英两国驻军,把守好公共租界的各个重要交通路口、政府机关、银行金库和富豪别墅区——主要倒不是防备红军的进攻,而是担心有人趁机打劫和作乱。

至于隔壁法租界的防卫和治安问题,则是法国领事的职责,工部局只需要“友情通报”一声即可。

同时,黄浦江上的各国舰队需要提高警戒等级,防止红军乘船从太湖进入黄浦江。

其次,在一番讨价还价之后,日本海军陆战队虽然依旧不被允许越过苏州河,进入公共租界的南区和西区,但却得到了在闸北华界进行“自由行动”的默许——当然,工部局的这个默许是否会兑现,还要看接下来的最新战报:如果国民党军队顺利驱逐了苏州方面的赤匪,那么这个默许就自动告吹。

嗯,这事本身倒也谈不上好和不好。唯一的问题在于,在作出这个决定之前,无论是美英董事、日本董事还是华人董事,似乎都忘了跟闸北这块地皮的主人,也就是国民党上海特别市政府说一声……

最后,既然应对的策略已经做出,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是等待消息了——无论如何,上海滩毕竟还是中国人的地方,论打探消息的本事,依然是几位华人董事最为灵通。

所以,即使是跟他们不对盘的日本董事,也只得留在工部局的会议室里,随时等待第一手最新情报。

接下来,时钟滴答滴答地转了一圈又一圈,会议室里的奶茶和咖啡也是凉了又热,热了又凉。几位年老体虚的华人董事已经坚持不住,只得告罪一声,各自离开会议室找地方休息。而在美英董事之中,也有几人先后出去小睡片刻。而事不关己的犹太人、俄国人和意大利人,更是早已走得一个都不剩。

但虞洽卿和两位日本董事却还在咬牙坚持,因为苏州的战况跟他们的切身利益关系巨大……于是,在晨光熹微的时候,他们终于等到了前来报讯的使者——某位在上海滩专门从事包打听的青帮混混。

然后,从这位青帮混混的惨白脸色来看,苏州方向的战局显然是相当不妙。

“……诸位董事,苏州已经失守了!赤匪第十军团投入的兵力相当庞大,火力也是空前凶猛,孙立人所部刚刚在苏州火车站兵败投降,还有一股赤匪的先头部队甚至绕过了阳澄湖,闯进了昆山县城……”

这家伙进门之后喘了几口气,就对虞洽卿摇头说道,“……最多再过两三天,他们就能打到上海来!”(未完待续。。)

六十一、上海滩的众生相(中)

从城市的空间构成来看,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的上海,包括闸北、南市、日租界、公共租界和法租界五个主要区域——事实上,上海能够由开埠前的小小县城迅速崛起为远东第一商埠,与租界的辟设有很大关系。由于这是一座因租界而繁荣的城市,所以几乎任何离经叛道的思想,激进、忧愤或颓废的情绪,都能在尊奉所谓“言论自由”的上海租界得以表达。因此,民国的上海是整个中国的文化思想中心,让这里总是充斥着各种新奇观念和怪异世相——正所谓“沪上不愧为万国租界,这里的居民真的是什么鸟都见过”!

总而言之,若是从器物和制度的层面来看,上海租界呈现出一派令许多国人十分羡慕的欧化的繁华气象;但是从传统的儒家道德观念来看,上海租界则是黑色的染缸和罪恶的渊薮——嗯,有一句话似乎是这么说的:繁荣与罪恶伴随而生。而在民国时期的上海滩,这一点更是被体现得淋漓尽致。

此时此刻,距离上海租界“开埠”已有大半个世纪,位于法租界与华界相邻之处的十六铺小东门,虽然论气派远不如十里洋场南京路,但依然是大上海最繁华的地方之一:从外洋与内地运来的洋货、海货、山货多在这儿集散,洋行、商行、货栈、大小店铺鳞次栉比,每天在这儿出入过往的人潮络绎不绝,有官吏。有商贩,有工人,有苦力……当然也有许多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浪荡子和“白相人”。

于是。另一些行业也适应市场需求,在这里应运而生。只要你拐进一条弄堂,便可以看到小赌场、大烟馆、公开的或半开门的妓院,也有把抽大烟与玩妓女结合起来的“烟花院”——就好像老鼠、苍蝇、蚊子、蟑螂会一起出没于垃圾堆一样,这地方也成了官、商、流氓地痞以及一切社会渣滓的云集之地。

此时的钟表已经转过十二点,到了后半夜。而终日熙熙攘攘的小东门,也已是变得夜深人静。除了某些花街柳巷里面。偶尔还会传出几阵乐曲和嬉笑的声音之外,其它地方似乎都进入了酣甜的梦乡之中。

但是,在一家已经关门打烊的茶楼里面。此时却依然是灯火通明。几个身穿黑绸衫的彪形大汉,正围坐在一张桌子旁边。虽然每个人的面前都放着茶碗,但却谁都没心思喝上一口,只是焦躁不安地等着什么。

粗看起来。这只是一个很普通的黑帮聚会。但如果坐在上首的那位帮主大哥亮出身份。那么绝对能在上海滩吓翻一大堆人——他就是上海滩斧头帮的帮主,民国年间大名鼎鼎的“暗杀大王”,王亚樵大侠!

——王亚樵,字玉清,安徽人,贫民出身。当年为了在龙蛇混杂的上海滩安身,他召集一帮在上海的安徽同乡组织起“安徽旅沪同乡会”,怎奈手头资金短缺。买不起枪械,只得打造了一百把利斧作为防身武器。故而被上海人嘲笑成“斧头帮”……听着貌似十分威风,其实却是讥讽其囊中羞涩、装备简陋而已。

谁知正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此后几年里,王亚樵居然硬是凭着这一百把斧头,将上海滩杀得天昏地暗,连名震一时的青帮头子黄金荣、杜月笙也要让他三分,斧头帮从此声名鹊起。接下来,在孙中山“二次革命”失败之后,热心革命的王亚樵又跟孙中山搭上了线,帮助其南下两广从事革命大业,亲自参与了护法运动和广东革命根据地的建设。日后权倾一时的胡宗南和戴笠,当时都一度是他的马仔小弟。

在斧头帮叱咤风云的那段岁月里,王亚樵一直是行踪飘忽、神出鬼没,屡屡出手不凡,一动就是惊天大案。跟一般那些拿钱消灾的杀手不同,他专门策划暗杀上层社会的达官要人,从安徽杀到上海、从上海杀到到南京、从南京杀到广东,正所谓“血流五步撼天下”!号称是“普通人怕魔鬼,魔鬼怕王亚樵”!

不过,那些被王亚樵暗杀的人,基本上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或是千夫所指、鱼肉百姓的独夫民贼;或是包藏祸心、出卖民族利益的汉奸国贼;或是以权谋私、吮吸百姓血汗的吸血鬼、或是闯入华夏国土、烧杀抢掠的强盗。就当时的舆论看来,他们的死,是国家、人民、民族的大幸,社会大众无不拍手称快。

总的来说,王亚樵是个典型的激进派革命党人,希望通过暗杀来震动社会、促使变革……在前期,他的基本政治主张是拥护孙中山、对抗北洋政府;到了孙中山病逝、国共分裂,大革命失败之后,他曾经一度陷入迷茫和彷徨,但在四一二反革命政变的刺激之下,王亚樵大侠很快又投身于反蒋和抗日大业。

1931年7月,王亚樵组织“铁血锄奸团”在上海刺杀宋子文,结果只是杀了宋子文的秘书;之后又策划在庐山刺杀蒋介石,可惜因为蒋介石身边护卫森严,未能找到机会。再接下来,日本对中国的入侵势头愈演愈烈,中华民族陷入空前危机。作为一名义薄云天的爱国者,王亚樵在“一二八”事变之中,积极帮助十九路军抵御日本军队入侵,派水鬼携水雷炸伤日舰“出云”号,谱写了一曲可歌可泣的慷慨悲歌。

在卖国苟安的《淞沪停战协议》签署之后,义愤填膺的王亚樵又跟朝鲜志士尹奉吉合作,在上海虹口公园日本天皇诞辰庆典会场放置炸弹,当场炸死了日本上海派遣军总司令白川义则大将,还把日本驻华公使重光葵和陆军中将植田谦吉两人给炸断了腿,而海军中将野村吉三郎则被炸瞎了一只眼睛……这种堪比荆轲刺秦王一般暴烈和轰动的绝地反击。让饱受蹂躏的上海军民狠狠出了一口恶气,使得斧头帮在中华大地一时间名声大噪,但也让王亚樵成了汉奸卖国贼的眼中钉肉中刺。非得要除之而后快不可……

总而言之,在当时饱受屈辱的中国人眼中,敢凭一己之力就跟日本帝国主义叫板的王亚樵,就是这样一位豪气冲天、铁骨铮铮、刚正不阿的传奇侠客,或者说是一个民国时代的……中国版“本拉登”!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他都把“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这句口号,真正地铭刻到了自己的骨子里!

——虽然仅仅凭着古代侠客的胆气与壮举。其实无法从根本上拯救这个积贫积弱、外忧内患的旧中国;但若是连侠客都失去了战天斗地的抗争精神,那么这个国家、这个民族,可就是真正地没有任何前途了……

即使手中的力量是如此弱小。也要向暴虐的强者刺出绝命的一击……这就是侠客的精神和骨气!

最后,对于这位民国豪侠,后世官方是这样评价的:“……王亚樵既未通读马克思列宁主义,也不相信神与国家。他有平等思想。同情劳动人民,否认一切权威。为了救人一难,不惜倾家荡产,万金一掷;听人家几句恭维,也可拔刀相助,不计后果。他是一个精神旷达,乱七八糟的好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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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位“精神旷达。乱七八糟”,匪号“王九爷”的好汉。如今的日子却不太好过。

——从上个月底开始,似乎是受到“红色格格武力拒捕事件”的影响,上海的国民党当局对各路“反体制分子”大大加强了搜捕力度,虽然没能伤到王亚樵的一根毫毛,却让他的一些行动受到了不小的阻碍。

正当他在秘密据点里憋得难受,开始盘算着要不要到安徽乡下去避一避祸,顺便招募一些人手的时候,被他派到外边市面上打探消息的帮助,却在今天傍晚带来了一个石破天惊的大新闻:红军打到苏州了!

对此,王亚樵的反应是一边派出更多的人手出去到处打探,一边在据点里焦急地熬夜等待消息。

“……九爷,这赤匪……哦,不对,是红军,当真是已经打到苏州地界了?该不会又是谣言吧?”

静静地等待了许久之后,一位斧头帮头目忍不住开口问道,“……这年头市面上的谣言可实在不少……”

“……这个……应该是确有其事。”王亚樵瞟了他一眼,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傍晚的时候,小六子在火车站亲眼看到不少伤兵运下来,而正常的列车班次也全都断了。可见红军必定是在西边的铁路线上闹出了很大动静。唯一无法确定的,是他们到底只打算虚晃一枪,还是真的要一口气直捣上海……”

说到这里,王亚樵也不禁有些唏嘘,“……上海是个聚宝盆,上海是个销金窟,但上海也是个大火坑啊!”

“……呵呵,不管红军到底有没有胆量打到上海来,戴雨农眼下应该都已经是要吓得亡命潜逃了吧!”

斧头帮的重要元老余立奎抿了一口冷茶,笑着插嘴道,顿时引来其他人一阵嬉笑着的附和声。

——日后让无数人闻风丧胆的国民党特务头子戴笠,在他早年落魄的时候,也曾经在斧头帮里混过。

事实上,在以往的那段岁月里,王亚樵对戴笠不仅有着知遇之恩,还有着救命之恩——那一年,戴笠从浙江省江山县的乡下小村庄里跑出来,只身闯荡上海滩,一心想要在十里洋场混个日子。谁知,运气不好的戴笠在上海却到处碰壁,最后一度落到走投无路、讨食无门的地步……最后,在一个下着小雨的阴天,正在南京路上一副流浪汉落魄造型的戴笠,忽然被迎面飞驰而来的小轿车当头一撞,扑倒在马路上。

当时的戴笠已经几天没吃一顿饱饭了,被轿车撞倒在马路牙子上之后,立刻就满面鲜血,猝然昏死过去。而轿车则是扬长而去。根本没理睬他的死活。许多行人围在他身边唏嘘不已,却谁都不愿意相救。

亏得王亚樵正好在这时候经过,便善心大发地雇了人力车。把重伤的戴笠送进了一家教会医院,又掏腰包出了医药费。戴笠在那家医院里整整昏睡两天两夜,最后总算是大难不死,被救醒来。

出院之后,依然生计无着的戴笠,又厚着脸皮以“报恩”之名找上了王亚樵,王亚樵也真给他一个机会——从那天起。戴笠在王亚樵的安徵会馆里当了个斧头帮的小门徒。后来,由于王亚樵见戴笠不仅有逢迎人的本事,且又具备着帮派人物中必不可少的精明。所以就格外看重他,不仅给戴笠提拔了要职,又和这小瘪三出身的戴笠喋血为盟,成了互相有着八拜之交。彼此换帖子磕头的“把兄弟”。

然而。自从两人分道扬镳以来,成为蒋介石门下走狗的戴笠,就摇身一变,把刀子狠狠捅向了王亚樵和斧头帮——王亚樵最后就是死在了他的手上,尸体还被剥了皮……可见这人的阴狠凉薄。

不过,在1934年的时候,王亚樵的斧头帮虽然已经和戴笠反目为仇,但还没想到这位“把兄弟”将来会做得这么绝……所以。在嘲笑一番之后,众人也就安静下来。重新开始讨论正题。

“……九爷,如果红军打进了上海,难道咱们就真的要跟着他们干?”一位帮众低声问道。

“……先得要听其言,观其行。”王亚樵一脸淡定地开口答道,“……如果红军只是在苏州虚晃一枪,接下来又转战到别处,不进上海,那么自然一切休提。如果红军进上海之后只敢在中国人的地盘上抖威风,没胆量跟虹口租界的日本人硬碰硬,那么就说明他们跟蒋介石一样,只是耗子扛枪窝里横的角色……”

然而,他的话语尚未说完,就看到一个帮众从楼上跌跌撞撞地奔了下来,“……九爷!九爷!不得了啦!出大事了!您快听收音机!红军从苏州发布广播,说是要跟虹口的日本人开打啦!”

——接着,伴随着《抗敌歌》的激昂旋律,一篇语调昂扬的宣战演讲,便从收音机的喇叭里传来:

“……国内外工农军政商学各界的男女同胞们!早上好!

在过去的几年里,日本帝国主义不断加紧对我进攻,南京卖国政府则步步投降,我北方各省又继东北各省之后而开始沦亡!自“九一八”事变以来,由东三省而热河,由热河而长城,由长城而察哈尔和冀东,再加上实际被日军盘踞的上海非武装区,不到四年时间,我巍巍中华的差不多半壁山河,都已经被日寇占领和侵袭了。长此下去,我五千年古国即将完全变成殖民地,四万万同胞将都变成亡国奴——由此可见,日本帝国主义强盗是要把全中国人民变为亡国奴,把整个中国变为殖民地!我国家、我民族、已处在千钧一发的生死关头。抗日则生,不抗日则死,抗日救国,已成为每个同胞的神圣天职!

然而最令人痛心的是,在我们伟大民族中间,却充斥着少数人面兽心的败类!蒋介石、汪精卫等卖国贼,在数年来以“不抵抗”的政策出卖我领土,以“攘外必先安内”的宣传来进行内战和压迫反帝运动,以“十年生聚”、“十年教养”、“准备复仇”等骗人口号来制止人民的抗日救国行动,以“等待世界第二次大战来了再说”的狡计来迫使我国人民坐以待毙!而另一方面,这些汉奸卖国贼在“中日亲善”、“中日合作”和“大亚细业主义”等荒诞口号之下,所作的降日卖国之露骨无耻行为,简直是古今中外未有之奇闻!

工农红军和苏维埃政府一贯认为,日寇和汉奸卖国贼对我国这些行动,是整个中华民族的无上耻辱!

——领土一省又一省地被人侵占,人民千万又千万地被人奴役,城村一处又一处地被人血洗,侨胞一批又一批地被人驱逐,这还能算什么国家!?这还能算什么民族!?可恶的卖国贼头子蒋介石在出卖了东北四省之后,现在又要出卖整个中国,以维持他自己对于全中国人民的残暴统治!

同胞们!中国是我们的祖国!中国民族就是我们全体同胞!我们能坐视国亡族灭而不起来救国自救吗?

同胞们!难道我们四万万人民的泱泱大国,就能这样束手待毙吗?

不能!当然不能!绝对不能!在亡国灭种的前面,中国人民决不能束手待毙!

我们深切地相信:除了极少数汉奸卖国贼之外,我国大多数各界同胞,都绝不甘心作日寇的牛马奴隶。

在这个中华民族最危险的时刻,我们再一次向全体同胞呼吁:

一切不愿当亡国奴的同胞们!一切有爱国天良的军官和士兵兄弟们!

一切有民族意识的热血青年们!一切愿意参加抗日救国神圣事业的同志们!

无论各团体之间有任何政见和利害的不同,无论各界同胞间有任何意见上或利益上的差异,大家都应当有“兄弟阋墙外御其侮”的真诚觉悟,为抗日救国的神圣事业而共同奋斗!

当今我亡国灭种大祸迫在眉睫之时,中国工农红军北上抗日先遣队在此郑重发表声明:

截止今日凌晨时分,我军现已突破国民党反动派军队的重重阻挠,抵达苏州、昆山一线,即将对盘踞在上海的日本侵略者展开攻击!为民族生存而战!为国家独立而战!为领土完整而战!为人权自由而战!

南京反动当局出卖的神圣国土,就由我们来收复!蒋介石不敢冒犯的日本侵略者,就由我们来消灭!

因此,希望苏州河以北各主要交战区域的上海市民们,及时离家避难,以免被战火误伤

最后,在此敬告窃据上海的全体日本侵略者,限你们在二十四小时之内离开我国的合法领土,否则你们将会遭到有史以来最惨烈的惩罚和和最严酷的毁灭。勿谓言之不预也!”

……

然后,伴随着又一轮《抗敌歌》的激扬旋律,王亚樵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一跃而起,抡起一把斧头狠狠地劈在桌子上,“……不错,果然是敢打小鬼子的好汉!弟兄们!老子这回就跟他们干了!”(未完待续。。)

六十二、上海滩的众生相(下)

“……当当……”

海关大楼的钟声,惊起了成群的鸽子,也划开了上海晨曦时的薄雾——上海醒了!

再接下来,“希遛遛”的鸽哨声,夹杂着黄浦江上的外国轮船的汽笛声,有轨电车的“叮当”声,倒粪车的“帮帮”声,掺杂着买早点的吆喝声,传过了一条又一条的弄堂,一间又一间的石库门房子。

——这就是上海,远东最大的金融中心,影响着东方中国和亚洲的经济政治要地,是西欧近代文明与中国传统本土文化交流与激烈碰撞的中心、亦是世界各国各色冒险家怀揣着梦想和期望的乐园……当然了,亦是爱恨情仇、杀戮与走私、肮脏与腐朽、颓废与迷茫的策源地……

于是,面对着这污浊的世界,就有人站了出来,想要用手中的笔墨唤醒沉睡的国人……

——大陆新村九号,一座三层红砖小楼,鲁迅在上海的寓所。

上午七点的时候,鲁迅家中的女佣人,早早地出去买来了早点。只见她一手拎着用一根筷子穿着的油条,另一只手端着盛着豆浆的钢精锅,锅盖翻转着,上面是一大堆南翔小笼。然后跟邻居打了一声招呼,就抬腿迈进黑铁皮大门,穿过屋前的小花圃,一边进入客厅,一边开口招呼主人下来吃饭。

但是,一直等她把早点在客堂间的桌上放好,还是不见楼上的主人有什么回音。

——许广平依然在乱蓬蓬的被窝里酣睡未醒,鲁迅先生则坐在一张藤椅上。戴着眼镜提笔跟某人写信。

跟先前因为患上肺结核病而造成的满面病容、神情憔悴相比,此时鲁迅的气色似乎变得好了很多。

“……当初从胡牧师手里得到这件名为链霉素的‘神药’之时,我本是不太相信的。上海这地方华洋杂处。各种西洋骗子一向很多,虽然胡牧师应当不会是骗子,但我总担心他是着了什么骗子的道。

于是,胡牧师就为我引见了赠药的金奇娜女士,及至此时,我方才得知,这位从东北流亡而来的女士。就是前两年轰动沪上的文坛新秀‘琼瑶先生’。一见之下,果然是女中巾帼,颇有昔日鉴湖女侠之飒爽风姿。言谈之际也是颇为豪爽。毫无忸怩作态之事(大部分现代女生到了那个还讲三从四德的年代,都会被看成成是女汉子)……恰好胡牧师身边有两位信徒亦患肺痨,急盼救治,为让我确信链霉素之药效。便由他们先行试药。作为验证,果然不出一二周便已痊愈,此时方知这链霉素‘神药’当真是名不虚传……

尽管如此,对于到底要不要试用此药,我还是十分犹豫。毕竟肺痨此病多在静养,妄自改弦更张于病情殊有不利,且对须藤医生多有不敬。然诸多同志望我早日康复,亦责以锐意进取。不可颓废之意,殷殷之切。感人肺腑;权衡之下,终究决心冒险一试,用药数日之后,果有奇效,身体现已康健许多……

……记得在十余年前,我曾写过《药》一文以纪念革命先烈。人血馒头一说,本是义愤之下信手拈来,不意十载之后,竟亲身得此绝症,发病之时,当真是痛不欲生。幸得此神药,数年沉疴,一针而愈。倘能借此奋发,以此勇毅鼓舞病夫体志,亦足以告慰诸位同志殷切之情……”

写到信笺的临近结尾处,鲁迅忍不住放下了笔,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自己的病体如今虽已痊愈,当初赠药的几位同志却是下落不明。

在上个月中旬的时候,也不知是什么缘故,胡牧师和金女士等人都上了国民党的通缉令,追索甚急。据说是在蓝衣社上门拘捕的时候,他们硬是杀翻了一票狗腿子,强行闯出了上海滩……也不知他们眼下飘零在外,日子过得如何,有没有被国民党捕获……呃,既然通缉令尚未撤销,应该是还没有被捕吧!

不管则么样,希望这位从东北流亡而来的“琼瑶先生”,不要再重蹈当年鉴湖女侠秋瑾的覆辙。像这样难得一见的乱世奇女子,实在是不应该凋零在暗无天日的黑狱里……

想到这里,他的视线就不由得移到了玻璃台板下面压着的一张娟秀字条——这是当初几人在咖啡馆里会面,谈及东北沦陷、三千万同胞沦为异国奴隶之际,金奇娜当场泼墨挥毫“创作”的《忆沈阳》:

“千里刀光影,仇恨燃九城。

月圆之夜人不归,花香之地无和平。

一腔无声血,万缕慈母情。

为雪国耻身先去,重整河山待后生……”

——字里行间,皆是渗透着一丝淡淡的悲凉与壮烈,彰显出对于国破家亡的哀怨和不甘。想起眼下国土沦丧、民族危亡、同室操戈、汉奸猖獗的悲惨时局,更是让人感到痛心疾首,义愤填膺。

呃,生活在这个年代的鲁迅先生显然还不知道,这是金奇娜抄的《四世同堂》主题歌词……

正当鲁迅再次叹了一口气,准备提笔把这封信写完的时候,却突然被外面的一阵喧哗声打断了思路。

他最初是不想理睬的,但是后来听着外边的人似乎是在叫喊自己,鲁迅只好皱着眉头推开窗子一看,只见一位相识的晚辈作家正站在楼下的大门外,挥舞着一张报纸朝他高声嚷嚷:

“……先生!先生!出大事了!您快开收音机!苏州已经在昨天被插上红旗了!”

于是,面对着这个石破天惊的消息,鲁迅的头脑在一瞬间陷入了呆滞和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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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江湾,国民党上海特别市的政府大楼

这座充斥着摩登洋气的奢华楼宇。此时却不复往日的庄严和肃穆,在门洞里往来穿梭的官员军警,全都脸色难看得吓人。在一些办公室里。甚至已经升起了焚烧文件的火焰和青烟……

上海特别市市长兼淞沪警备司令吴铁城,瞪着满是血丝的红眼,犹如困兽一般在办公室里转着圈圈。

看着地图上那根从苏州直插向上海的粗大箭头,他感觉自己就快要疯了!

——该死的赤匪就要从西边打进上海,而他却根本没有力量打一场防御战!

但无论形势如何绝望,上海这块风水宝地都是绝对丢不得的!

作为蒋介石的亲信,吴铁城深知。上海是中国的交通枢纽、南京的门户,战略地位非常重要;同时,上海又是帝国主义各国在华势力的大本营、江浙财阀的重要据点。是蒋介石政权赖以存在的支柱。蒋介石在当初就曾特别提醒吴铁城:“……上海非普通都市可比……无论中国军事、经济、交通等问题无不以上海特别市为根据,若上海特别市不能整理,则中国军事、经济、交通等不能有头绪。”

如果是在“一二八事变”之前,吴铁城还不会感到这样的头疼——上海是当时中国第一大城市和重要港口。被视为中国的第二首都。常年驻扎着数万大军,即使是决定南京国民政府命运的中原大战之时,蒋介石也从未放松过对上海的控制……但问题是,随着一二八事变的爆发和《淞沪停战协定》的签署,在日本人的压力之下。如今的上海已经被划为非武装区,国民党的正规军早已全部撤出。

因此,吴铁城这个所谓的淞沪警备司令,如今差不多就是个空架子。手底下除了作为“非正规军”的上海保安总团和上海警察总队之外。根本没有任何像样的正规军可供调用。

更要命的是,上海城区辽阔、一马平川、无险可守。民国以来就有“守上海而不战于上海”的说法。现在也不是十五年之后,汤恩伯与粟裕统兵数十万大战上海的年头,在上海郊区还没有那么一圈钢筋混凝土堡垒和壕沟、地雷的坚固工事,更没有囤积军火弹药——事实上,如今的上海根本就是一座不设防城市!

所以,仅仅凭着手里的这点“非正规军”,吴铁城是根本没有办法守住被租界分割的上海市的。

唯一比较合理的对策,就是沿着铁路线和公路线节节抵抗,阻滞赤匪的推进速度,为上海特别市争取到更多的时间对外求援……而他也确实是这么做的——孙立人的第一波援军刚刚赶赴苏州,吴铁城就想尽办法集结了剩下的部队,一路摸黑赶往昆山布防。既是作为孙立人的预备队,也是以防万一的第二条防线。

但是,在今天的早上,他试着用收音机听赤匪的抗日演说之际,昆山方面就给他送来了一道噩耗。

“……跟赤匪才打了不到一个小时,就丢盔弃甲地垮下来了?真是饭桶!废物!”面对几十公里之外昆山前线传来的败报,吴铁城愤怒地用拳头捶打着桌面,“……昆山一丢,上海还怎么守?”

“……市长,昆山县城原先根本就没有守军,赤匪的行动速度又太快,我军和赤匪几乎是同时进城,因此没办法据城而守……”那位连帽子都跑丢了的警长,只得委委屈屈地低着头,诉说着他的苦衷,“……赤匪人多势众,火力又凶猛,还有好多大炮助战(其实是火箭筒)。弟兄们又没有工事藏身,只凭几杆驳壳枪实在是挡不住啊!市长,为今之计,只有想办法求援了!”他壮着胆子建议道。

“……求援?到哪里去求援?”吴铁城气哼哼地把桌面敲得“梆梆“响,“……除了各县的保安团之外,距离我们最近的援军在南京——杭州的俞济时自己都被赤匪游击队围着呢!等到南京那边的中央军紧急装船运到上海,怎么也得要四五天之后,多半已经是缓不济急了……”

“……市长,咱们既然在上海,似乎可以跟洋人们商量一下。”吴铁城的秘书插嘴说。

“……试过了,没用的!”吴铁城还是继续摇头。“……英法美三国都只肯守住租界,不愿管外边的事。”

“……行政院汪院长刚刚发来无线电报,建议我们联系一下跟虹口的日本友军。”

“……日本人?”吴铁城的眉头深深皱起——他很清楚。在当前的舆论环境下,这一举动会招来怎样的名声——但严峻的现实又容不得他挑三拣四,“……哎,实在顾不得名声了,还是向日本人求援吧!”

※※※※※※※※※※※※※※※※※※※※※※

“呜呜——”

伴随着一声悠长的汽笛,一艘轮船缓缓停靠在了黄浦江上的十六铺码头。与此同时,在船舷甲板的两侧。还有每一扇舷窗旁边,都挤挤挨挨地排满了脑袋,贪婪地看着黄浦江两边的上海景色。

在外国人眼中。上海是一个自由港,是东方的巴黎,而在中国人眼中,它完全是一个外国城市。

——轮船驶进黄埔江之后。眼前的情景就为之一变。广告台上闪烁着口香糖和香烟广告,万金油的广告则竖在茅屋顶的木架子上。昔日的乡村已为工厂、仓库、码头所取代……乘客发现自己面对的好像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中国,但也并非纯粹的异国风情——展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东方的魔都”。

然而,在这些贪看沪上风光的乘客们之中,其实还夹杂着一位前“赤匪要员”的萎靡脸庞……

——曾洪易,江西万安人,1923年加入共青团,次年入党。曾积极参加五卅运动,还被中央选送至苏联莫斯科中山大学学习。回国后长期担任党内要职,一度跟方志敏共事。1934年,他担任福建省委书记,随后以“中央代表”的身份,跟随粟裕、寻淮洲的红军北上抗日先遣队从瑞金出发,转战闽、浙、皖等省。

11月1日,红军北上抗日先遣队进入方志敏领导的闽浙赣苏区。不久之后,红军北上抗日先遣队由方志敏、刘畴西等率领继续北上抗日,曾洪易则留在地方,担任闽浙赣苏区省委书记和省军区政治委员。

此时正值闽浙赣苏区第五次反“围剿”的紧急关头,各路国民党军队步步紧逼。曾洪易本应努力鼓舞斗志,领导苏区军民与国民党军队浴血奋战,但他却在反“围剿”节节失利的情况下,对革命前途感到悲观和失望,居然到处散布“野战军出动(即中央苏区红军主力长征)不是胜利的出击,而是逼得没有办法”、“五次围剿敌人是胜利了”、“中国苏维埃运动告一段落”、“布尔塞维克要学会退却”等悲观论调,并私自向中央局去电,提出将闽浙赣苏区党政军群机关搬到闽北去,准备放弃这一苏区逃命。

这样消极悲观的作态,显然是党中央和革命群众都无法容忍的。因而在党中央的电令之下,闽浙赣苏区省委专门召开紧急会议,对曾洪易的“动摇投降主义错误”进行严厉批判,并停止了他的省委书记和军区政委的职务。然后作出决议,把他贬谪下放到闽浙赣苏区的东部边沿,浙江省的江山县(戴笠的老家)担任区委书记。于是,曾洪易就垂头丧气地带着六个人和七支驳壳枪,准备到江山县建立革命据点。

但一路辗转到任之后,原本就缺乏干劲的曾洪易,又更加沮丧地发现,江山县这里地处交通要道,国民党的统治力量强大,当地党员只有寥寥三、四人,群众基础单薄,革命工作真是不知该如何开展。

他带的几个游击队员,原本就对曾洪易这个窝囊领导很不服气,眼看着他经不住困难与挫折的考验,整天只知道唉声叹气,于是又都纷纷回到了苏区,把他一个人丢在了江山县。

眼看着部下都跑光了,回苏区的路又被封锁,曾洪易在江山县也实在是待不下去,只好抱着一颗沮丧的心离开江山县,一路辗转到了海边,想办法混上一艘轮船,准备到上海寻找上级党组织,碰碰运气。

由于他在船上足足待了半个月,信息不够灵通,无形之中恰好错过了某些有关于红军动向的新闻。

因此,旅途疲惫的曾洪易政委刚刚抵达上海,在十六铺码头上岸,就被一个空前“喜讯”给震得不轻:

“……号外!号外!赤匪第十军团攻入苏州,上海特别市危在旦夕!”

“……号外!号外!赤匪第十军团于苏州发表反日宣言,声称要对虹口的日本驻军宣战!”

“……公共租界工部局发表紧急声明,宣称万国商团有信心保卫租界安全,望居民勿要惊扰……”

“……吴铁城市长紧急发布全市戒严令,同时向日本在沪驻军求援!已获日方首肯!”

“……奇耻大辱!上海特别市邀请日本侵略者协防上海华界!莫非蒋氏政府已成日本傀儡呼?”

……

于是,迎着黄浦江上吹来的凛冽寒风,听着报童们的朗声叫喊,曾洪易手中提着的藤编行李箱子,顿时重重地砸到了地上,而嘴巴更是张大得可以塞进一只鸭蛋。

“……居然打到了苏州,接着还要打上海?!老方,还有粟裕和寻淮洲他们,啥时候这么有能耐了?”(未完待续。。)

六十三、搜集 古董的意义(上)

六十三、搜集古董的意义(上)

1934年12月24日,上海滩

如今虽是圣诞节前的平安夜,但素来以时尚摩登而闻名的上海滩,此时却毫无节日的欢庆气息。

——因为一股似乎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工农红军,还有一篇义正词严的抗日宣言,整个上海滩都仿佛变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使得市面上陷入了一片难以形容的骚动和不安之中。

虽然吴铁城市长早已下达了戒严令,但他却严重缺少落实这一政策的能手。之前,为了守住昆山,他已经派出了手头仅有的保安总团和警察总队。如今昆山失陷,红军继续进逼,他不但不能组织力量弹压市面,还要把一切能搜罗到的兵力都派往铁路和公路沿线,层层截击,以求稍微阻滞红军的推进速度。

——上海的近郊没有任何工事,并且已经没有时间抢修阵地,即使把红军放进城里打,也绝对守不住。

然而,焦头烂额的吴铁城市长显然并不清楚,他后面到处搜罗来的几批杂牌军,几乎是刚出上海,就一哄而散了——拜托,连齐装满员的正规军精锐,在这股赤匪面前都不是对手,咱们这点人岂不是去送死?

至于国民党身边可用的唯一外援,虹口租界的日本海军陆战队,虽然在吴铁城市长前来求援时吹得牛皮烘烘,但真正落实到战场上的时候,还是比较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的——自从一二八事变结束。淞沪停战以来,最多时一度拥有数万兵力的驻沪日军,目前早已削减到了两千八百人左右。即使紧急动员日租界的武装侨民。估计也只能凑出四千人,委实太过单薄……跟抢地盘相比,似乎还是守住现有的租界更重要。

当然,以日本军队一贯的骄狂和莽撞,他们在动员侨民紧急修筑街垒的同时,也还是派出了大约五百名士兵,前往相邻的闸北一带。从华界圈占地盘——如果支那赤匪最后没来上海,或者这些支那赤匪像东北的支那军队一样不堪一击的话,日军就能把自己在上海的地盘再次扩大一倍!

按照某些满脑子“皇军无敌”的日本下级军官的说法。“一个日本人可以顶十个支那人来用”,仅凭上海租界的兵力,就足够消灭这支不自量力的支那赤匪,顺便再把整个上海作为战利品一口吞下去了!

与此同时。上海滩的很多国民党政府官员。还有跟蒋介石政权关系密切的“沪上名流”,在乍然得知形势不利之后,第一反应就是火速出逃,躲避战祸。而原本居住在苏州河以北的日租界范围内,被红军划为交战区的上海居民——也就是金奇娜、金杏贞母女俩之前的邻居们——在从收音机、报纸和邻里传言中得到消息之后,也纷纷扶老携幼、拖家带口地相继出逃。最终导致的结果就是……战争难民!

——成千上万的,如同潮水般的战争难民!

站在苏州河畔一座饭店的包厢窗口,虞洽卿不无忧郁地看到。从这一天的上午开始,来自上海北部日租界的人潮。就瞬间充塞了苏州河上的每一座桥梁——外白渡桥、乍浦路桥(二白渡桥)、四川路桥、天后宫桥……所有的桥梁都挤得风雨不透,但是那些后来者并不会因为道路拥挤而停止前进。男人们带着简单的行李,拖着老婆小孩,以一种顽强而一致的意志不断涌入苏州河南岸的公共租界美英控制区。

无论是汉奸买办还是爱国者,亦或是随波逐流的普通小市民,所有人都急于离开身后那个很可能即将成为战场的地方——没办法,这场战争爆发得是如此的突然,令全上海的所有人都感到茫然不知所措,以至于绝大多数人在离开自己的家园时,甚至没有多少时间来收拾家中的财物。

总之,伴随着收音机里慷慨激昂的抗日宣言,他们就这么匆忙的开始了自己的逃难生活,甚至有很多人还穿着单薄的睡衣,正在12月的寒风中瑟瑟发抖——因为他们的房子在一早就被日军征用了!

这似乎昭示着另一场可怕的灾难——已经失去大多数财产的难民们,很容易会因为普通的感冒而失去自己的生命,进而在上海滩诱发一场流感、肺炎等瘟疫的大流行……

但问题是,根本没有人能够阻止这一切悲剧的发生——租界工部局不是慈善机构,没有人想到要花钱设置难民营和收容站。这些人即使是在成功的跨过苏州河之后,也依然要为自己未来的生活充满忧虑,无论他是何种国籍、肤色与种族——作为一个拥有五十多个国家和民族侨民的国际化大都会,逃出上海战区的战争难民之中自然也是各种国籍和种族都有,甚至还包括了不少畏惧战火的日本侨民。

更糟糕的是,由于数以万计的人流,还有大量汽车、马车、黄包车的瞬间涌入,原本就寸土寸金的公共租界里面,早已是一房难求。各家旅馆酒店统统爆满,许多居民住户也硬着头皮收容了好几户来投奔的亲戚朋友,但还是有很多人茫然地在租界街头游荡,不知道自己今夜究竟应该在哪个桥洞或屋檐下安身。再加上某些趁火打劫的混混和小偷……从而导致了严重的治安问题和交通堵塞。

——就在虞洽卿的眼皮底下,一辆汽车突然被十几个暴徒拦住砸开,把里面举家逃难的富翁阔少们洗劫一空,顺便打得头破血流。等到巡捕们吹着哨子赶来时,这些暴徒早已一哄而散,不见踪影了……

“……唉……当今这世道,真是没有一天安稳的日子可过……不是闹日寇,就是闹赤匪……”

虞洽卿。这位大名鼎鼎的上海滩大亨,蒋委员长在上海金融界的重要支持者,忍不住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市政府那边有什么新的消息吗?”他对身后刚刚推门进来的秘书问道。

“……情况非常不妙,赤匪的前锋已经打到了安亭镇,吴市长正打算转移到崇明岛去办公。”秘书答道。

“……办公?我看是逃难吧!”虞洽卿冷哼一声,“……万国商团现在应该已经动员起来了吧?”

“……格拉汉司令已经召集到了大约一半的人手,正在租界边缘的各处路口拉铁丝网和堆沙袋。”

——租界工部局的下属武装力量“万国商团”,除常备的俄国队外,均属民兵义勇军性质。当租界发生危机时,商团司令部发出动员令,队员们向指定地点集中。领取武器“保卫”租界。

因此,这支部队虽然装备精良,但动员起来的速度却比较低,如果遇到突发事态。往往会措手不及。

更麻烦的是。在真正拥有千军万马的强敌面前,万国商团的虽然看着唬人,实际战斗力却十分堪忧。

——在1934年,整个万国商团共有约两千人,通常由英国军官担任总司令,兵员也数英国人最多,有六百名;其次是俄国人,有四百多名;再其次是两百五十多名华人和两百多名美国人。剩下还有一些菲律宾人、葡萄牙人和日本人……不过。万国商团里面的日本人,现在都已经被日本的沪上驻军给拉走了。

因此。这是一支小规模的威慑性武装,虽然它的装备十分精良,野战速射炮、高射机枪、装甲汽车一应俱全,但却是打一个少一个,经不起残酷的消耗战,也没有可供补充的预备役兵员——在工部局的概念中,万国商团是用来吓唬人和弹压民变的,根本没想过要投入一场尸山血海的惨烈战斗。

如果是昔年的军阀混战,那么无论是哪一派军阀入主上海,都会给“洋大人”们卖一个面子,不会随意触犯外国人的利益。但眼下来的却是信仰马克思主义邪说的赤匪……他们的作为可就难说了。

假如赤匪真的挥师猛攻租界,虞洽卿实在是没把握这些“万国商团”究竟能支撑多久。

事实上,出于对苏俄革命的惨烈记忆,还有对赤色分子的刻骨恐惧,就在上海市民大批涌入公共租界的时候,租界内的一些富豪大亨却同样在收拾行李,抢购船票,准备逃出上海躲避战祸。

但是,一旦逃出上海,对于那些头面人物来说,就意味着失去了对局势的掌握。当年“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前夕,上海被赤匪的工人纠察队控制的时候,如果虞洽卿等诸位“海上闻人”不是留在上海积极周旋,从国民革命军之中寻找可以依靠的力量,而是卷着行李仓皇出逃的话。那么,得不到江浙财团资金援助的蒋介石,恐怕未必有胆量对赤匪举起屠刀。中国现代历史的走向,也就很难说会变成什么样了。

这回到底要不要离开上海呢?望着窗外难民们人头攒动的景象,虞洽卿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然而,还没等他最后拿定主意,租界工部局总董事安诺德派人送来的一张请柬,却打断了他的思路。

看着手中这张精美的请柬,虞洽卿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轻笑,“……圣诞宴会?!都什么时候了,安诺德总董还有心思办这玩意儿……”他屈指弹了弹请柬的纸面,“……也罢,我就在租界再留几日看看形势吧!”

※※※※※※※※※※※※※※※※※※※※※

与此同时,身在苏州的王秋同学,也望着身边堆积如山的各色古董,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作为全中国大名鼎鼎、人杰地灵的“园林之城”,以及江南水乡的人文胜地,苏州的古董万物一向甚多,各式明清家具、名人字画、官窑瓷器、玉石刺绣……样样都有,早就让穿越者们垂涎不已。

于是,应“共产国际纵队”的强烈要求,红十军团在控制了苏州城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征购”了全城的古董店。给店主发了一大笔英镑或美元钞票,然后把店内存货一扫而空;第二件事情则是打土豪斗地主,把城里那些豪门大户一个个尽数拘来。用“革命语言”数落一通,然后给他们做一道选择题:愿意乖乖交出家里藏着的古董珍玩,就赏赐大笔钞票,不给的话就上街游斗……结果大多数人都选择了拿钞票。

第三件事情则是搞“以旧换新”活动,用“高端洋气上档次”的塑料和铝合金家具,换走那些“低端土气没格调”的红木和黄花梨家具——这个主要是针对家里有好东西的一般人家,以此来维护红军的形象。

几招齐下之后。一时间全城骚然,苏州各处名园尽数遭殃,什么拔步床、八仙桌、太师椅、玉石屏风、宣德炉、三足鼎、官窑宋瓷、汉朝铜镜、唐伯虎和郑板桥的字画、甚至是积年好木料打造的棺材……统统都被搜罗到了红十军团的临时指挥部。再被王秋同学通过虫洞传送回现代世界。

——所谓“盛世古董、乱世黄金”,在民国时代朝不保夕的中国人眼里,古董的价值意义实在有限。

在刚刚看到这么多古玩的时候,王秋同学一度感到很兴奋。但随着传送回去的古董越来越多。他却不由得犯了嘀咕——之前在异世界收集的木料、金银、毛皮,还可以勉强说是输入原材料,支援国家建设。如今弄回去这么多不能吃不能穿的古董,虽然利润十分丰厚,但感觉似乎对国家对社会没啥好处……

如此这般瞎琢磨的多了,王秋心中那点原本快要掉光的节操,也就渐渐回来了……于是,本着对国家、对政府、对社会的责任感。他抽空找了个机会,跟杨教授谈及此事。却得到了一个出乎预料的回答。

“……搜集古董,与国无益?谁说的?”杨教授惊讶地眨了眨眼睛,“……且不说弘扬民族文化的重要意义,就是纯粹从社会经济学角度来说,这也是在创造市场购买力,帮助国家避免经济危机啊!”

“……创造市场购买力,避免经济危机?!!您不是在开玩笑吧!”王秋一时间听得目瞪口呆。

“……怎么会是开玩笑呢?你在学校里的思想政治课上应该读到过,经济危机是怎么诞生吧!”杨教授如是问道,然后没等王秋开口回到,就径自说了下去,“……资本主义经济制度是以雇佣劳动制度为基础的。在这一制度中,资本与劳动存在着根本对立。为了最大限度地追求剩余价值,资本主义企业一方面不断增加资本积累、提高劳动生产率,另一方面尽可能压低工人的工资。这样就形成了生产的无限扩大和普通劳动者购买力相对不足的矛盾,需求增长经常赶不上生产增长,从而导致生产过剩的经济危机……”

这一串拗口的专业名词,顿时让王秋听得有些头晕。于是,杨教授只好拿出了自己在大学里上课的本事,一边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一边跟王秋耐心地解释其中的道理:

“……从资本主义出现那一天起,就存在一个根本性问题:购买力不足。如果所有的生产都放在资本主义系统里进行,必然存在一个问题——工资买不光所有商品,必须利润也加入购买,产销才能平衡。

而这就引发了下一个问题——消费倾向递减原理。虽然说赚钱多的人花钱也多,但从比例来看,月薪500块的人必然花光收入,1000块的人最多攒一两百元,月薪一万的时候,可以每月攒几千存款。等到月入百万,虽然奢侈品消费已经不少,但占总收入的比例可能也就是两三成。至于收入更高的人,往往消费就要停滞了。在物质享受上,美国首富未必能够和国内的某个大房产商拉开明显的差距。

这咋一看是好事,有钱人不消费,多好啊,为社会节约资源。但是从全局上看,问题就出来了。利润集中在少数人手里,工资分配在大多数人手里。工资基本都花掉了,但利润大部分没有被花出去,势必造成这样的局面:商品售价>老板的消费+工人的消费。商品不可能在这个体系内都卖出去。

卖不出去咋办?老板的第一反应是减产避免亏损。减产不是为了少造东西,而是为了少开工资。工人没了工资自然就不买东西。结果,从全社会来看,购买力减少的比例比商品减少的比例还高。各行业的老板只能下意识地再裁员,再限产……这样一轮轮的折腾下去,整个国民经济就崩溃了——这就是经济危机。

总之,经济危机的诞生就是这个原理。只要你一心立足于在体系内解决问题,这个问题就根本绕不开。

当然,这个问题在工业化之前并不严重。没有工业的年月,个人生产率很低,个人消费却有下限——总不能让人饿死。所以,在农业社会里,剩余产品再多也不是大事,只要君王或贵族们稍微挥霍一下,或者打几场战争,剩余产品就消费掉了。在更多的情况下,实际上是社会财富不够用,底层百姓只能饿肚子。”(未完待续。。)

六十四、搜集 古董的意义(下)

“……总而言之,在工业革命之前的农业社会,因为生产力水平低下,制造不出太多的剩余产品,所以不太会发生经济危机。但问题是,到了19世纪初,第一次工业革命在英国和西欧率先完成,而且立刻和资本主义结合,人类的生产力水平一下子突飞猛进。从此工人就可以制造出远超过自己基本需求的财富,资本家们则发现自己开始需要不停地操心生产过剩——虽然这很蛋疼。”

杨教授摊了摊手,“……从本质上来说,经济危机就是一种因为‘生产过剩’而造成的‘富贵病’——不是人类真的高风亮节到了不想吃得更好,穿得更漂亮,住得更舒适。而是在纯粹的资本主义市场制度之下,无法提供足够的购买力,必须想办法从外界来找到其它的购买力来作为补偿……否则就会出现传说中的资本主义悲惨世界——因为产煤太多,卖不出去,煤矿工人被迫失业,然后因为买不起煤取暖而冻死……

这听起来让人感觉很荒诞,但是没有办法,资本主义就是这样一个整天发愁生产力过多的坑爹制度。

早在马克思的青年时代,这一问题就已经发展到了很严重的程度——每一次经济危机爆发之后,工厂就会纷纷减产关门,机器设备的价格跌到和废铁差不多,而失业工人们则饿死的饿死,自杀的自杀,造反的造反……结果就出现了明明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百姓却流离失所、饥寒交迫的怪现状。按照传统的宗教和道德观念。这分明就是‘末世之兆’,说明整个世界都出了问题,需要来一次天翻地覆的大变革才行!

1848年的欧洲大革命就是这么闹起来的。当时爆发经济危机的年份已经比正常的年份都要多,而活不下去的无产阶级则是在全欧洲揭竿而起,甚至一度占领了大部分的工业城市,几乎颠覆了整个社会秩序——很显然,从当时的欧洲资本主义经济体制内部,已经是无法解决经济危机这一破坏性的大问题了。

于是,当时的马克思就觉得。既然资本主义容不下新兴的工业生产力,就该让位给新制度。现在工业化已经摆在面前了,能限制发展的只有购买力。那应该让工人组织公有制企业,多余的商品直接分掉,不就解决问题了吗?总之,马克思当时觉得资本主义已经快要到头了。让无产阶级接班只是个时间问题。”

“……但事实显然并非如此。苏联还要再过七十年才会诞生,而资本主义更是一直延续到二十一世纪也没有崩灭……”王秋皱着眉头说,“……难道是因为资本主义国家进行了体制改革,推行了福利制度?”

“……确实,虽然资本家自己无法解决经济危机的问题,但政府还是能够拿出对策的——政府可以在利润中收一部分税,然后转化为购买力,政府可以向富人收税转移支付给穷人。减缓经济危机的出现。政府可以立法限制最低工资,允许工会集体谈判。好减少剥削率,也就减少了一点购买力缺口。最不济,在国民经济大雪崩的时候,政府也可以站出来狂印钞票,把灭顶之灾变成水淹脖子的小问题……”

杨教授如此答道,但却又突然话锋一转,“……不过,这些宏观调控的措施,大部分都要到二十世纪才会被广泛应用,在十九世纪,资本主义经济危机之所以得到缓和,主要应该归功于三个外部因素:

第一个因素,就是技术进步。马克思在当时并没有想到,从十九世纪下半叶开始,人类又开始了第二次工业革命,从蒸汽时代进入到电气时代,各项新技术如雨后春笋一般蓬勃发展:电报、电灯、电话、电动机、内燃机、汽车、石油化工、合成染料……很显然,生产技术的突飞猛进,逼迫着资本家们进行工业设备的更新换代,否则就会在残酷的市场竞争之中被淘汰——而这种对设备的投资,也是一种巨大的额外购买力,可以在若干年内弥补供给与消费之间的缺口,在一定程度上缓解经济危机的发生

第二个因素,则是新市场的开辟。具体来说,就是中国、印度、土耳其等等‘东方世界’被西方人用坚船利炮打开了国门,成为了欧洲商品的倾销市场——对于我们中国人来说,结果老祖宗上千年用丝绸、茶叶和瓷器赚来的白银,开始哗哗地倒流回西方,最后导致民国年间的乡村全面破产!

第三个因素,则最直接、最荒诞,最奇妙,也跟我们如今搜集古董的情况最相似——那就是金矿!”

说到这里,杨教授就变得一下子眉飞色舞起来,“……1848年,北美的圣弗朗西斯科发现露天金矿,1851年,澳大利亚的墨尔本也发现了露天金矿。这两个地方当时都是山高皇帝远的无政府状态,而且金矿埋得不算太深,不用太大投资就能直接挖到矿石,甚至不用打洞都能在河床里面淘金。于是,全世界的穷汉子们闻讯蜂拥而入,希望能一夜翻身。前者因此被中国人称为‘旧金山’,后者则是‘新金山’。

需要注意的是,跟旧大陆不同,美洲牛仔们人人骑马打枪,澳洲历来就是囚犯流放之地,居民凶悍无比,这样的地方,不管是先占矿脉的地主还是后来的财团资本家,短时间内都没法把这些金矿变成少数人的财源,只能眼睁睁看着近百万好汉满地发财。当时许多海船到了美洲和澳洲,刚到夜里就有一大半苦哈哈的穷水手逃下船去淘金,船长一觉醒来,发现人跑了个精光,连船都开不走。于是只好自己也去淘金了。

这种淘金潮对世界人民有什么好处?没什么好处,黄金不能吃不能穿,从整个世界的角度来说。粮食没多生产一粒,棉纱没多纺出一根,倒是少了成千上万的精壮人口去搞生产,简直是有害无益。

但另一方面,这场淘金潮对资本主义的世界有什么好处?救命之恩!资本主义缺的就是需求,需求就是货币。在金本位时代,黄金就是购买力!当然。根据前面说的消费递减原理,这些黄金如果是集中在几个大矿主手里,那只是给富人的豪宅里增加了金砖收藏。也增加不了多少购买力。但偏偏澳洲和美洲的金矿都在蛮荒之地,分散到了无数淘金者的身上,他们拿着黄金买吃买穿,就是响当当的购买力。这就好比是上帝雇佣了这些人口。给整个资本主义世界注入硬通货。于是就购销两旺,经济危机一下子就缓解了。

你看,黄金这东西分明不能吃不能穿,开采它们反而要消耗劳动力,居然能缓解经济危机,促进资本主义世界的市场繁荣。这说明经济危机根本不是什么物质上的问题,而是人类自己给自己找别扭。黄金救世界,反映的是资本主义的荒谬性。马克思就是看到这种荒谬性。才提出要搞公有制和共产.主义,建设一个更合理的新社会……但非常遗憾的是。一直到咱们那会儿,这个新社会似乎还是没有建成……”

“……听上去确实是很奇妙也很荒诞……但这跟我们收集古董有什么关系?”王秋眨巴着眼睛问道。

“……有什么关系?关系大着呢!”杨教授答道,“……你不觉得我们如今穿越时空倒腾回去的古董珍玩和明清家具,跟淘金热时代挖出来的黄金很相似吗?同样是不能吃不能穿,同样是价值高昂、广受追捧。搜集它们的同样并非几个寡头富豪,而是成百上千的穷汉子——呃,虽然绝大多数的穿越者都还没潦倒到混低保吃救济的程度,但也基本没有哪个家伙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富豪……”

讲到这一点的时候,杨教授的语气不知为何突然变得有些低落,“……咳咳,小王同志,我想你也应该是清楚的,如今咱们中国与其说是社会主义,倒不是说是国家资本主义。虽然跟西方那些大财团在幕后掌权当家的‘民主’制度相比,我国有着能够集中力量办大事的优势,也更有利于社会公平……但不管怎么说,国家资本主义毕竟也还是资本主义,还是要靠利润活着,政府也要靠利润来收税,所以不能指望消灭购买力缺口,除了外部市场之外,就只能是依靠国家来伸手堵住缺口,用税收政策来搞转移支付。

可问题是,这个地球没有世界政府。你从企业的利润里大量分钱,强迫提高工资,企业肯定要受影响。你多收税,多搞转移支付,别的国家不一定搞;你有劳动法,有工会,其它很多地方没有啊。人家的企业能榨出最大利润来投入下一轮竞争,你的企业就得破产,不想破产就把企业往没有劳动法的地方搬。搬来搬去,那些搞福利社会的国家就变得产业空心化了。而且,政府收税多了,如果不配上高关税的话,就是白白为他国提供购买力。关税提的太高,人家有报复,形成贸易战,购买力还是完蛋。

因此,在进入二十一世纪之后的这些年里,全球经济长期萎靡,我国的外贸出口额度已经快要到达极限。但国内生产又不能随便削减,一削减就是大批的失业浪潮,很多人都会没钱买东西。那又该怎么办呢?

解决的办法很简单,既然穷人没钱买东西,就要给他们钱买东西。但是又不能白给,得让他们干活,否则就是养懒人了。可具体又该怎么干活呢?如果按照资本主义的方式生产东西,只会越生产越过剩。于是。政府就必须弄一堆不按资本主义方式走的生产模式,不能追求利润,或者要把利润的回收放到长期去——具体来说,就是各式各样的基础建设工程,或者国防建设工程。

比如说,在经济不景气的时候,由政府发行国债,上马一系列大型工程项目,雇佣工人修桥修路。就是政府用将来的利润换取眼下花富人的钱的权利。工人拿到了工资,眼下就可以变成购买力。至于制造的东西是不是财富,其实并不重要。反正资本主义缺的不是财富,而是容纳财富的空间……事实上,就在1934年12月的此刻,希特勒就正把工人雇起来造大炮,造飞机,罗斯福则是在美国全境大兴土木搞基建,在山上刻总统头像——这些举动全都等于是把购买力送到了底层。让美国和德国的经济一下子有了起色。”

“……但如果这么搞的话,基本上就等于是饮鸩止渴吧!”王秋听得顿时脸色有些难看,“……罗斯福的新政暂且不提。希特勒的‘要大炮不要黄油’政策搞到最后,可就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全面爆发啊!”

“……没办法,历史证明,资本主义从未在内部找到过能够根治经济危机的方案。只有各种拆东墙补西墙的救急法子。若是想要釜底抽薪地真正消灭生产过剩。目前唯一已知的办法就是搞社会主义公有制,给资本主义制度送葬……当然,革命从来不是请客吃饭,按照这种搞法,期间死的人只怕会比再打一次世界大战还要多,一个弄不好,让地球直接进入‘核冬天’辐射废土副本,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的事……”

杨教授耸了耸肩。“……很显然,我们的政府不可能做出这么高风险的事。暂时也只能拆东墙补西墙,想办法搞短线操作,能拖一天是一天。而这就是我们大批搜集古董的社会意义所在——国家可以用‘弘扬传统文化’之类的口号,把古董的价格炒上去,从富人们手里把钱换出来,再把钱以福利、救济和工程款的形式,输送给真正需要花钱的底层群众,制造出市场购买力,从而缓解经济危机……”

“……明白了,虽然古董珍玩和明清家具本身,确实是不能吃不能穿。但关键在于能顶货币用,从古董交易之中赚到的钱,一部分发给了我们这些临时工,用于制造社会购买力,一部分被国家收缴上去,再次进行分配,把购买力输送到社会底层;还有一部分变成了军火和物资,用于支援民国时空的我党前辈闹革命,又给现代的军工企业提供了更多的订单,养活了更多的工人和家属……”王秋若有所思,喃喃地说。

“……是啊,这就相当于神明赐给了我们一个金矿,不仅储量足够大,而且出现在一个任何财团都控制不了的地方,不会被某几个富人或大财团垄断。顺便还能倾销一部分过时积压的剩余商品……更妙的是,古董不是粮食、不是股票、不是企业、不是房地产,即使有一天古董市场被搞得崩盘了,通常也只是让一些投机商和收藏家血本无归而已。对于底层老百姓来说,他们的生活并不会受到太严重的影响……”

说到这里,杨教授突然意有所指瞟了王秋一眼,淡淡地提醒道,“……小王同志,你也不要以为是国家占了你的便宜——确实,没有你的跨时空传输异能,这一切贸易和交换都无从谈起。但问题是,如果只凭你自己的力量,在虫洞最多能够维持的两三年时间里,又能赚到多少钱?”

回想起早先在上海滩开杂货铺之时,先是被黑帮混混大肆勒索,又遭上海商会老头子呵斥警告的糟糕经历,原本心情还有些纠结的王秋同学,顿时终于清醒了过来,不由得笑着挠了挠头发,“……呵呵,估计能赚到几万块大洋就是极限了,还得跟金奇娜大姐一家子分钱……只是感觉有点对不起粟裕、方志敏他们这些革命先辈,因为我们把这个时空的各种古董文物都一扫而空了……”

“……这也只是各取所需罢了,没什么对不起的。”杨教授淡淡地答道,“……谁让我们的中国是世界第一的工业国,生产力严重过剩;而这边的中国却是破败不堪,生产力严重匮乏呢?

而且,同样的东西,在不同的人眼中,价值也是不一样的。这些被我们带走的古董珍玩,在革命先辈的眼中,真的是没那么重要。因为对于民国时代的中国人来说,

国土完整和民族独立才是第一位的要务,其它一切事情统统都要靠边站——都已经落魄得快要亡国灭种了,这些不能吃不能穿的古董还有啥用啊?

打个比方,假如我们明明确确地告诉他们,只要把全中国的古董和珍宝统统都卖掉,就能立即收复失地、驱逐列强、废除不平等条约,实现工业化和民族复兴……你看他们会怎么选择?”杨教授耸了耸肩,“……大概只有胡适这种念洋书、说洋文,生活在天堂里的家伙,才会跳出来反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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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正当王秋和杨教授这两位穿越者,在私下里讨论着跨位面古董买卖的社会经济意义之时,工农红军的革命先辈们,则是依然在为了解放全中国,建设新天地而高歌猛进。

到了十二月二十四日,整个红十军团已经全部登陆上岸,开始在苏州布防和集结。一部分先头部队乘坐冲锋舟,沿着江南地区犹如蛛网般密布的内河水道,朝着上海方向展开全面冲刺,预先抢占沿途的各个交通要隘。而上万名主力部队则拖着火炮和辎重,意气风发地沿着公路高歌挺进!

——头戴红星的红军战士即将客串圣诞老人,给上海的帝国主义势力送上一份终生难忘的“厚礼”!(未完待续。。)

六十五、送给侵略者的圣诞礼物(一)

“……枪是好枪,衣是新装,吃饭顿顿有油有荤腥,帽子和靴子全都顶呱呱!”

这是中国工农红军第十军团第十九师某排排长董小山同志,在进军上海途中的第一感觉。

从浙北进军上海的这二十多天时间,是他有生以来过得最畅快最舒服的一段日子!

即便是气候温润的江南水乡,到了公历的十二月末,浸润着水汽的微风也颇有点刺骨的凉意。但董小山排长对这点考验显然不以为意——及膝的草绿色军大衣,厚重的火车头帽子,人造革的保暖靴,将这个年轻人裹得严严实实,衣领上不知什么种类的绒毛,反复摩擦着他的脸颊和脖颈,让他感觉暖烘烘的。

唉,亏得那些国际纵队的外国同志慷慨解囊,咱们部队如今可真是大大的阔气啦!

新发的军服实在是很保暖,里面是好棉花,外面是一种没见过可以防水的布,非常适合在冷天穿。记得在往年里,像这样结实保暖的细布衣裳,可是大户人家才置得起的家什,更别提那么多的口袋,能装好多东西;还有脚上的这靴子,更是连乡里的地主老财都没见过,比草鞋不知暖和了多少;再有这摔不坏的钢铁水壶和饭盒,锋利的古怪匕首,黄绿相间的帆布背包、坚固光滑的钢盔、子弹都打不穿的防弹衣,用什么“塑料”做的黄色脸盆……嘿!咱们红军如今也不再是穷泥腿子啦!就是走再多的路也感觉浑身有劲!

除了身上这套“高端洋气上档次”的行头之外,每天吃的饭食更是让董小山同志高兴得好像在做梦。

过去在江西苏区的时候。大家吃饭都很困难,虽然苏维埃政府总是优先保证军队供应,但大部分红军战士还是只能一天吃两顿饭。一人一碗夹杂着谷壳米糠的糙米饭——这还是条件好的时候,若是条件不好,就只能凑合着吃南瓜、山芋、番薯和杂豆了,以至于让一些大城市里来的知识分子吃得整天胃里泛酸水。

而且在吃饭的时候,红军战士经常没有菜可以下饭,肉和油水更是奢望,有时候甚至连盐巴都吃不上——由于白匪军的封锁。工农红军位于内陆深山的根据地向来缺少食盐,食盐已经差不多成了红军的通用货币之一……导致很多战士普遍营养不良,体格差、身子弱、劲道不够。不管怎么锻炼都很难强壮起来。

幸好,战场对面的大部分国民党军队,由于长官们喝兵血喝得太凶,以至于基层士兵往往吃的比红军还差。体格也多半比红军更弱。真正打起来反倒是红军更占便宜……似乎也算是互相比烂了?

但是,像这样的苦日子,在这个月里就彻底结束啦!

记得在昌化县城跟国际纵队会师的第一天,同志们还没有看够那些铁甲车和大铁人的西洋镜,就被国际纵队同志们招待的丰盛饭食给震住了——每个人都是满满的一大勺土豆烧牛肉,香喷喷的白米饭尽情吃到管饱,还有紫菜汤和炖萝卜用于配饭,菜里的油花也是前所未有的厚重……如此上档次的美食。在董小山的记忆里,就连家乡生活最阔绰的大地主。恐怕也只有在过年过节的时候才能吃到!

于是,同志们兴高采烈地把这一顿差不多是前所未有的丰盛伙食一口气干了个精光,然后摸着圆滚滚的肚皮深感心满意足。还有几位肠胃不太好的同志,因为之前长年累月不吃油腻和荤腥,如今却又一顿吃得太多,以至于一趟又一趟地上茅房跑肚拉稀,被人嘲笑成是一辈子吃不得油荤的穷鬼命。

董小山原以为能够像这样打一顿牙祭,就已经是难得的享受了。谁知在吃过饭后,国际纵队的同志还给战士们每人分发了一块约摸一根手指长的长方形黑块,包装在一种很奇怪的油纸里,听上过小学的连长说,说这在国外叫作巧克力,给大家在休息时当零食吃,可以补充体力——在分发巧克力时,董小山他们的排几乎都快要炸窝了,大家非常稀罕地打量手里的洋吃食,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过了很久才舍得吃掉……

这是董小山有生以来第一次吃到巧克力这样的西洋吃食——他从没尝过这样难以形容的美妙味道,实际上由于小时候家境贫困的缘故,他连糖都没怎么吃过……所以,在那一刻,董小山从内心深处无比庄严地发誓,等到推翻了国民党反对派,打跑了日本鬼子之后,他一定要每天吃一块巧克力!

然后,在当天开晚饭的时候,董小山目瞪口呆地发现自己又分到了一块巧克力……

总而言之,自从“昌化会师”以来,红十军团的红军将士们,就过上了往日连做梦都不敢想的幸福生活——顿顿都是香喷喷的白米饭,油汪汪的配菜里永远有荤腥,饭后还有糖果供应,每人每个礼拜都发一两包香烟,时不时还会散发各式各样的肉罐头和水果罐头,比如董小山就尝过黄桃罐头、菠萝罐头、椰果罐头、糖水桔子罐头、水果甜玉米罐头、车厘子罐头……其中一些水果的种类,连那些自诩为见多识广的城市兵都说不清楚是什么玩意儿。唉,这闹革命都闹成天天过节了!

真希望这样的好日子能一直过下去,若是能够天天像这样吃饱穿暖,明天就是被白匪军打死也值了!

——而穿越者们也是庆幸不已:上海各大超市里积压的过期和临近过期食品,总算是有了个好去处……

除了天天好吃好穿还有香烟抽之外,红军战士们手里的枪也换成了崭新的“花机关”,人手一支。比水连珠更轻,打起来不用拉拴,一扣就是一下。听连长说叫什么“56半”,带劲着呢!比白匪军的老套筒和汉阳造不知强上了多少倍!在董小山排长本人和几个老战士手里,其实还有更棒的新玩艺,叫做什么“QLT89式50mm榴弹发射器”,被领导同志们宝贝得紧,只给老兵使,新兵蛋子们碰都不让碰。

——不过。这玩意儿的名字虽然又臭又长,但威力确实厉害,看着只是一根根圆棒状的东西。跟乡下用竹筒做的大号茶叶罐差不多大小,可是一炮就能打出去一里多路!(极限射程800米)而且还是无声无焰无光的“三无”产品,敌人就是挨了它的炸,可能都不知道咋回事!

在二十一世纪。这东西因为不适合在硬化地面使用。而被解放军逐渐淘汰。但在民国年代,你就是想要找一片全是硬化地面的战场都难——就连上海和北平的市区里,都还有好些砂石路和夯土路呢!

总之,董小山排长非常喜欢这玩意儿,觉得它论威力几乎能顶得上一门炮!

“……哼哼!咱董小山如今也算是老革命了——鸟枪换炮啦……”

董小山排长背着榴弹弹射器,挎着56半自动步枪,腰里别着手枪和战术匕首,心中颇有点飘飘然。

公历十二月冬天的江南水乡。虽然还没有下雪,多少也有些阴冷的寒意。但对于出生在终年云雾缭绕的赣南深山之中。苦苦打熬了这么多年的董小山同志来说,这点潮气实在是不算什么。

而且,作为民国时代全中国最为先进发达的地方,上海郊外人烟稠密的乡村景色,也跟董小山看惯了的赣南、闽西荒凉群山截然不同——地面平坦得就像一张大饼,到处都是一望无际的水稻田,看不到一座山头;村镇房屋多得不可思议,后面一个村子还没消失在视野里,迎面又是一片黑压压的房檐;这地方的河流也是纵横交错、密密麻麻,平均走上一两里路就得过一座桥,不愧为江南水乡,走几步路就要过桥。

此外,跟依然停留在中世纪的赣南山区不同,上海近郊的公路和铁路纵横交错,路边到处都有电线杆子,贴着画有“露大腿的不正经女人(旗袍女郎)”的彩色香烟广告画报,路面不是铺了柏油就是铺了洋灰(水泥),最差也是铺着砂石的平整公路,在某些小村镇里都能看到很洋气的黄包车和自行车……

——大上海的花花世界,果然比咱们江西苏区的乡下地方要有意思得多啊!

从苏州到上海的旅途,对于工农红军来说,差不多就是一场耀武扬威的武装大游行。除了在昆山县城跟上海的保安团和警察打了一仗之外,基本没有遇到什么抵抗。就连昆山县城里那一战,也是打得跟玩儿似的:两军在街头骤然相遇,红军这边军号一吹,红旗一打,几发RPG轰过去,然后用手里那新式“花机关”一突突,对面的人顿时不是鬼哭狼嚎逃之夭夭,就是逃跑不及摇白旗投降……不到半个小时就完事了。

沿途所经之地,那些苏州和上海的乡下人,都用难以置信的惊愕目光,打量着这支红旗飘扬的“高端洋气上档次”队伍,似乎不敢相信他们就是自己以往印象中“土得掉渣”的泥腿子红军……嘿嘿,听说上海人都很鄙视外地人,觉得他们土气。如今有了这么多好玩意儿,我们红军就是进上海也不嫌寒碜啦!

“……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脚踏着祖国的大地,背负着民族的希望,我们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我们是人民的子弟兵!我们是民族的武装……”

不远处传来的欢快歌声,将董小山排长从浮想联翩之中拉回了现实。

循声望去,一位身着墨绿色风衣,头戴黑色绒线帽的娇小少女,正站在一辆军用吉普车的顶部舱口,用扩音器给行军中的士兵们唱歌打气,如同一只欢快的云雀,走到哪里就把激情和兴奋带到哪里。

“……共产国际纵队的女记者啊……”

注意到少女手中的“摄像机”,董小山不由得低声嘀咕道——他其实并不知道这东西跟照相机有啥不同,甚至说不清楚记者究竟是干什么的。但据连长说,记者就是文化人,能把我们打仗的事情写成书。写上报纸,甚至拍成电影,然后放出去给全国人民看,让大家伙都知道我们红军的厉害!

回想起前些日子,政委组织大家集体观看的战争电影:什么《甲午战争》啦,《红男爵》啦,《西线无战事》啦。《无畏上将高尔察克》啦,《凡尔登绞肉机》啦,《日德兰大海战》啦……既让大家看了那种炮火连天、硝烟蔽日、飞机多得像蚊子的惨烈场面。也让董小山隐约明白了洋人的战争到底是怎么打的……不得不承认,这西洋人果然是船坚炮利,一艘艘铁甲舰多得跟下饺子似的。就算是在陆战上,中国人也已经远远地落在了他们后头。咱们国内混战的那种打法。放到洋人的地界上,估计就跟闹着玩儿差不多。

唉,洋人那边相互厮杀,一个钟头就能打出十万发炮弹,一场战役就能削平几个山头。而咱们中国人呢?就算把整个中央苏区的各种炮弹库存统统加起来,恐怕也不会超过一万发吧……

董小山同志就这么左一褡右一褡的胡思乱想着,直到发现少女手中摄像机似乎正在朝向自己,董小山才顿时感到心头一震。赶紧挺胸叠肚,作出一副精神抖擞的模样——如果让记者同志拍摄下了自己在行军途中歪歪倒倒的邋遢样子。然后再放给全军同志们观看,那他董小山可就要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啦!

“……嗯,眼下可得好好地打起精神来,不能丢了咱们伟大红军的脸!”

董小山一边如此对自己嘀咕着说道,一边以迎接领导检阅的姿势,昂首挺胸地看着那辆喷涂了《走进科学》字样的军用吉普车从身边擦肩而过……由于精神过于紧张的缘故,他不小心没听见连长的反复呼唤。

于是,他很不幸地在后脑勺上狠狠地挨了一下,然后扭过头来就看到了连长双眼圆瞪的愤怒脸庞。

“……董小山!我都叫了你几声了!把你们排的人都喊来,赶快上卡车!师长让我们组织一支先遣队,今天就要赶到安亭镇!”连长指着停在身旁的大卡车,高声吼道,“……马上,立刻,现在就给我动起来!”

“……啊,这个……连长,眼下正是吃午饭的时候啊!难道要同志们饿着肚子去打仗?”

董小山仰起脖子看了看日头,有些不太甘愿地说道。在他的前方不远处,已经可以看到炊事员们生火烧起的炊烟,甚至能够隐约闻到饭菜的香气,而他和战士们的肚皮也早就都在打鼓了……

“……放心,饿不着你们!”连长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随手丢给他一个绿色的纸盒子,“……今天给你们尝一样新玩意儿,能够自己烧热的雪菜肉丝炒面!快把这个拿好了,到车上边走边吃!”

片刻后,正当董小山和他的部下们坐在颠簸的卡车后厢里,笨手笨脚而又满眼好奇地往发热药片内灌水,让单兵自热口粮变得烫手之际,几架无人侦察机从他们头顶呼啸而过,直扑东方的上海市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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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苏州到上海之间,隔着大约一百多公里的路程。对于目前主要还依靠两条腿行军的红十军团战士来说,除非他们能够拿出“飞夺泸定桥”的劲头,否则是决计不可能在一天之内打到上海的。

当然,这并不妨碍穿越者们在平安夜里给敌人送去若干很有意思的“小礼物”……

不过,为了尽量加快红军的前进速度,穿越者们还是拿出了几十辆卡车,由持有驾照的人客串卡车司机,运载一部分红军战士先行一步,以便于尽快抢占沿途的重要交通点。

而“共产国际纵队”那些看着很能唬人的坦克和高达,则不得不暂时收起来,因为沿途道路条件太差——上海位于江南水网地区,长江三角洲的尽头,原本是一片从长江口淤积出来的滩涂,各种沟渠河道当真是密密麻麻,走几步路就得过桥……而民国时代的绝大多数桥梁,显然都无法承载坦克的重量……

所以,跟随前锋部队一同挺进的俄国狼女索尼娅政委,不得不换了一辆相对轻便的轮式步兵战车,然后在经过紧急改造的车厢内,跟不久前刚成为狼人的寻淮洲师长,秘密讨论下一阶段的作战计划。

“……首先需要说明一个坏消息,由于苏州火车站遭到毁灭性破坏,无法利用铁路运动部队,按照目前的推进速度来看,我军恐怕不可能在今夜抵达上海市区;然后是一则好消息,根据无人机的侦察结果,粟裕将军率领的冲锋舟突击队,已经沿着吴淞江(黄浦江的支流,发源于太湖)水道,登陆抢占了安亭镇。”

对着寻淮洲将军,她伸手在地图上用力敲了一下,毛茸茸的狼耳朵兴奋地竖立了起来,“……因此,我们准备在这里举办一场最绚丽的烟火大会,给日本海军陆战队送去一份绝对令人印象深刻的圣诞礼物……”(未完待续。。)

六十六、送给侵略者的圣诞礼物(二)

在诸位从赣南闽西山沟沟中走出来的红军战士们眼里,村舍相望、人烟稠密的上海郊区,已经称得上是繁华富庶之地。但在诸位穿越者看来,依然是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的破败、衰颓和凋敝。

“……从这里一眼看过去,似乎比传说中的印度贫民窟还要糟糕……”马彤学姐嘀咕说。

——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席卷整个资本主义世界的大萧条,同样也没有放过苦难深重的旧中国……相反,随着欧美列强的经济恶化,国门失守的中华大地进一步成了转嫁危机的牺牲品,在经济上受到沉重打击。

首先是外国的工业品和农产品大量涌入中国市场,导致贸易逆差大幅上升,在1932年达到8.6亿元,为近代历史之冠。其次是由于没有农业保护政策,中国农民在外国粮食竞争之下大批破产,全国超过半数农户严重负债,阶级矛盾极度激化,工农红军的力量因此在农村得到了迅速扩张。第三是让中国民族工业遭到了极为致命的打击——经济危机发生后,西方列强为转嫁经济危机,一方面援引不平等条约向中国输入资本,纷纷在华设厂,企图控制中国的经济命脉,加紧向中国市场倾销商品。另一方面,各国奉行“各自求生”,“以邻为壑”的贸易保护主义政策,让中国的民族工业企业出口困难。

在经济危机的冲击下,原本就处于幼稚期的民族工业,根本无法与成熟的外资企业相抗衡。很多民族企业陷入窘境,奄奄一息……为了提升与外国资本的竞争能力。民族资产阶级通过兼并、联营等活动,不断集中和扩展产业资本。积蓄民族企业生存和发展的力量。但问题是,民族资本主义的挣扎最终是“胳膊拧不过大腿”,敌不过帝国主义列强和国民党“四大家族”买办势力的内外夹攻……

更可怕的是,就在农村破产、城市失业的同时,一场又一场的水旱灾害还在不断袭击着苏北、中原和湖广的乡村地区,各地的水利设施又因为战乱动荡而长期失修,从而进一步增加了灾难的破坏力。

在上海郊野的乡村,到处可见那些外地涌入上海的逃荒难民,他们或许是被上海滩十里洋场灯红酒绿、遍地黄金的繁华传言所引诱。想要在这大上海谋一碗饭吃,却不知上海也不是什么乐土——到1934年底,仅上海一地就已有至少上千家企业倒闭,失业人数更是达到了六十万之多……于是,沿着通往上海的几条主要公路和铁路,随处可见逃荒难民的简陋窝棚。由于找不到工作和落脚地,他们只好流落在附近的村头巷尾、郊野田埂、轨道沟穴之旁,人人骨瘦如柴,啼饥号寒。嗷嗷待哺。到处哭声震天,饿殍载道,窝棚内外蚊蝇成群,便溺满地。一幅惨绝人寰的情景,简直是使人目不忍睹。

而附近那些上海郊区的本地人,却是一副司空见惯的麻木表情——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几乎每隔两年都要闹一拨流民,早已耗尽了他们有限的怜悯之心……更何况。他们的境况也没比难民们好上多少,同样有好些人已经负债累累。即将失地沦为赤贫,甚至一辈子也穿不到一件新衣服,吃不到一餐肉……

——生在这样一个无限悲哀的年代,凡是心中有着国家和民族的人,恐怕都难免会感到愤懑悲凉。而一般的普通人看着这个社会的前途未来,似乎更是只觉得黑暗茫茫、难见曙光。

但从另一方面来说,也正是因为这样水深火热的极度苦难,把活不下去的人民都驱赶到了革命的红旗之下,从而为革命事业提供了用之不竭的燃料,让革命的火种无论如何镇压也无法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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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24日黄昏时分,上海西郊安亭镇外,吴淞江畔

浊浪翻腾的江堤旁边,一座破旧土地庙的土墙缝隙里,透出了些许烟雾和光亮——在这间虫蛀鼠咬、梁倒门塌,只剩三面墙的破烂“屋子”里,几个孩子围在一堆火的四面,火堆里的树枝、稻草燃烧着,冒出一团团呛人的烟火。这些孩子的衣裳全都又脏又破,上面满是厚厚的泥污,还有人索性披着麻袋片。

虽说此时正值寒冬,他们大多数依然赤着脚,脚趾间早就被泥污填满了,甚至那些泥污都变成了黑—块块的糊在他们的脚上,只有在一个女孩子的脚上,才用破绳子系了块破布,勉强看起来算是鞋了。

——这是一群无家可归的流浪儿,就像《三毛流浪记》里的三毛一样。

唯一的不同在于,三毛好歹还能混进上海滩的十里洋场,而他们却在郊外就被迫停下了脚步。

没办法,如今这年头,全中国到处都是战火纷飞、天灾人祸,大江南北不知有多少失去了父母的流浪儿——也许,他们是在随着家人一起逃荒要饭的时候,不幸跟父母中途失散;也许,他们的父母早已被土匪和兵痞杀死,侥幸逃生的孩子不得不独自流浪;也许,他们的父母因为种种缘故,比如说一袋救命的粮食,不得不卖掉了自己的孩子……反正,对于这些尝尽世间艰辛悲苦的流浪儿童来说,他们的短暂人生之中已经遭受了太多太多的苦难,甚至远远超过了那些成年的流民。

眼下这座荒废无人的破庙里,这些无家可归的孩子们之所以会聚在一起,纯粹是为了自保——昔日那些颠沛流离、九死一生的流浪经历,早已用最残酷的形式告诉他们,若是被那些黑心肠烂肚皮的积年老乞丐骗去同住,就将会发生什么:也许在老乞丐饿极了的时候,他们会变成破瓦罐里的一锅肉汤;也许在老乞丐们需要“道具”的时候。他们会被打断胳膊、挖掉眼睛,扮成老乞丐的儿孙。拖到街头骗人施舍银钱;如果是年幼的女童和俊俏的小男孩,或许还会先给一帮人轮流糟蹋了。然后再卖到妓院里!

因此,这些孩子们堪称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的流浪生涯,使得看尽了世间丑恶的他们不会去相信任何人——除了自己一样同病相怜的小乞丐。此时,这些孩子的绝境让火光照得一览无遗,他们的脸上满是疲惫之色,腹中的饥饿使得他们很难睡着,他们只是一群没有未来的孩子,命中注定不知所终……眼下又是一个万物肃杀的寒冬悄然降临,不知会有多少人会在某个饥寒交迫的夜晚里。无声无息地饿死冻死……

迎着呼啸的冷风,坐在缺乏热度的火堆边,仰望着西边徐徐落下的嫣红夕阳,张小喜一边抱着胳膊哆哆嗦嗦,一边拾掇着大家搜集来的一点“食物”,准备烧汤——跟其他的流浪儿童一样,张小喜也是一身破破烂烂,个子又廋又小,一头乱蓬蓬的头发。满是积垢和灰土的面庞,几乎很难看得出来是男是女。

对于大多数的流浪儿来说,冬天是最难熬的——这个季节的田野里几乎搜集不到野菜,所以今天他们五个人的晚餐只有几只剥了皮的老鼠。外加刚刚讨到的半个杂粮饼……她小心翼翼地把半个饼子撕成五份,丢到五个破瓦罐里,再往每个破瓦罐里丢进一只剥了皮的老鼠。灌进清水架到火上烧煮。看着同伴们面黄肌瘦、骨瘦如柴的模样,默默地听着他们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张小喜不由得感到心中一酸。

——天气越来越冷,吃的越来越少。前天夜里已经冻死了一个同伴,剩下的人还能熬过这个冬天吗?

但是,除了像这样有一天没一天地熬下去之外,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江西那个无情无义的家是回不去了——今年才十二岁的张小喜姑娘,是被亲爹卖到了妓院,再从上海妓院里逃出来的。想要进城里找个活计做,也没有门路,更找不到人作保,还担心被老鸨绑回去,而且如今世道不好,厂子里都不招工……

唉,肚子饿得好难受,可真的是没什么能吃的了……咱就是注定要死,也想要当个饱死鬼啊!

正当她摸着咕咕叫的肚子,满脑子的忧虑和愁绪之际,却惊讶地看到远处的道路尽头,腾起了一团团飞扬的尘土……不多会儿,一辆又一辆装满了士兵的卡车,在两辆步兵战车的引导之下,隆隆呼啸着奔向吴淞江畔的这座小破庙,车头上那一面面金黄色镰刀锤子图案的小红旗,在夕阳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没等看傻了的张小喜姑娘反应过来,这支从未见过的庞大车队,就在荒草丛生的庙门前相继停下,然后一队队头戴钢盔、身穿迷彩服或军大衣的士兵相继跳下卡车,举着各式长枪短枪,警惕地冲进了庙里。

他们不仅在第一时间控制了土地庙,还同时派人占领了破庙附近的所有制高点。甚至分出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抬着两门无后坐力炮上了江堤,监视河道,另外一些人则把一箱箱的炮弹卸了下来,剩下的士兵则或坐或蹲在地上,自顾自地仔细检查着手中的武器弹药。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戴着圆圆眼镜的“斯文人”,在给士兵做战前动员,“……同志们,我们现在已经踏进了上海的地界!希望大家继续发扬我军的优良传统,切实执行好‘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政策,让上海的人民群众见识一下什么叫威武之师,文明之师……”

——这就是……传说中帮穷人打天下的泥腿子赤匪?怎么居然会如此洋气?!张小喜不可置信地想道。

又过了一会儿,张小喜姑娘更加惊讶地看到一名金发碧眼的洋婆子,同样穿着一身帅气的军装,在一帮士兵的前呼后拥之下,缓缓地迈出步兵战车,朝着张小喜等人藏身的破土地庙走来。

“……报告政委同志,目标地点已经找到!”一位红军参谋跑了过来,对索尼娅敬了个军礼。毕恭毕敬地进行汇报,“……从碑文上看。应该就是这里没错!”他指了指一块几乎被淹没在荒草丛中的石碑说。

狼女政委索尼娅点了点头,从怀里摸出一张关于石碑的照片——这是在二十一世纪上海安亭镇的同一个地点拍摄的——跟民国时空的石碑实物对比了一下。然后满意地吹了声口哨,伸手拿出无线电对讲机。

“……喂喂!王秋同志,预定发射场已经找到,请尽快带着虫洞赶过来释放今晚的‘圣诞烟花’……”

“……嘶嘶——明白,已收到。现在就准备乘坐直升机出发,请地面人员提前做好引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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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因为一路颠簸而有些腿软的董小山排长,则是饶有兴味地打量着破庙内的几个流浪儿——蜡黄的脸色、瘦弱的身体,脏乱的头发。全是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就像自己成为红军之前一样。

借着夕阳的光亮,他凑到最外头一个面带警惕之色的小家伙身边,脸上笑嘻嘻地说道。

“……你们不要怕,我们红军是穷人的队伍……对了,小家伙,你刚才坐着发呆,在想什么呐?”

张小喜一脸警惕地看着这个似乎很和气的大兵——几年流浪让她学会的最深刻教训,恐怕就是永远不要轻信他人了——同时嘴里没好气的应付说,“……肚里没东西。想吃的呢!”

这一口耳熟的江西方言,让身在异乡的董小山排长顿时生出一阵亲切之感,随手从怀里摸出半包吃剩下的饼干,带着善意的微笑递了过去。“……那就吃这个吧!放心,饼干里面没下药!”

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饼干,张小喜感觉自己简直是在做梦。她抬起头,瞧着眼前这个当兵的。那双眼睛中满是怀疑之色,但还是手脚麻利地抢过饼干。分给另外几个小伙伴,然后咔嚓咔嚓地吃了起来。

发现眼前这个小姑娘好像小老鼠似的,啃几口就朝自己警惕地望几眼,董小山不由得笑了,“……别担心,没人跟你抢吃食!对了,你们几个,想不想以后天天吃饱饭啊?”

心眼儿较多的张小喜还没来得及搭话,另外几个正在狂吃饼干的流浪儿就眼睛一亮:“……想啊!”

于是,看着他们这一副饿死鬼的模样,董小山排长就笑嘻嘻地拍了拍自己挎着的枪,又指了指庙门外刚刚插上的红旗,“……好嘞!那就跟着我们一起干革命吧!天天都吃饱饭!怎么样?”

——片刻之后,董小山那个不满编的排里就多了四个小红军,而团里的医疗队则多了一名小护士。

但在几步开外的地方,马彤同志却是一脸惊诧看着红军战士用饼干“诱拐”小正太和小萝莉,“……我说,寻淮洲将军,你们红军就是这么招兵的?不是应该每个村子里出几个人,披红挂彩去当红军吗?”

“……呵呵,你说的那是在后方的苏区根据地吧!”寻淮洲师长哭笑不得地答道,“……眼下是在没有建立政权的白区,谁会去弄那个道道!给你管饱饭还能有俩个零钱花,这就是如今当兵最好的待遇了!”

——在很多时候,那些老同志们投身革命的理由,真的就是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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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天擦黑的时候,两架开着雪亮大灯的直升机伴随着隆隆的轰鸣声,降落在了安亭镇的这座破庙外。

又过了一会儿,一排排粗大黑硬的巡航导弹,泛着骇人的金属光泽,悄然耸立在了幽深的夜幕之中。每一枚巡航导弹的发射导轨末端,都遥遥指向东方的那座巨大不夜城——魔都上海!

而在一辆灯火通明的地面指挥车之中,则不断传出一阵阵令人感到心情紧张的电子音。

“……地形匹配制导数据开始输入,正在加载中,预定沿吴淞江和黄浦江向上海市区运动……”

“……地面小分队已经携带激光指示器和远程加密电台潜入市区,随时可以执行精确引导任务……”

“……滴——导弹发射准备工作已完成,请开始设定倒计时……”

“……很好,让潜入市区里的那几只吸血鬼,务必帮咱们把点给踩准了,任何一个日军据点和每一艘日本军舰都不要放过!”王秋心情愉悦地用彩色油性笔在导弹外壳写上“Merry_Christmas(圣诞快乐)”的字样,同时吩咐说,“……然后给窃据上海的日本鬼子,送去一份让他们终生难忘的圣诞礼物!”

而在同一时刻的上海滩,无论是正在欢庆圣诞节的欧美侨民,还是一心趁火打劫、踌躇满志的日本军人,又或者是那些自诩为看惯了世间风云变幻的“沪上闻人”们,都对他们即将降临的命运恍然不觉……(未完待续。。)

六十七、送给侵略者的圣诞礼物(三)

让人很难想象的是,在有“十里洋场”之称的大上海,一旦缺少了霓虹灯闪烁、交谊舞蹁跹、爵士乐鼓荡,以及空气中弥散着各种暧昧香味的一家家舞厅,是否会一瞬间就失却春风荡漾的亮色?

非常遗憾的是,在1934年12月24日,圣诞节前的平安夜,这个理应最为浪漫旖旎的夜晚,整个上海滩的上流社会都沉浸于红军逼近的恐惧之中,哪怕是最最乐天的浪荡败家子,也没有了倚红偎翠、猎艳寻芳的兴致。而被誉为“玫瑰色之梦”,风靡了整整一代人的百乐门舞厅,也在一片慌乱之中宣告关门停业。

——旧上海都市风情中的浪漫奢靡,仿佛霎时间就被革命和斗争的铁血风暴给驱散一空……

然而,就在这一派人心惶惶的气氛之中,却也有人因此而感到喜气洋洋,一副天降大礼包的欢快模样。

上海虹口日租界,四川北路2121号,日本海军陆战队司令部

幽暗的夜幕之中,这座钢筋混凝土的坚固堡垒,犹如一头择人欲噬的猛兽,虎视着周遭的繁华景象。

——作为侵略中国的最重要桥头堡之一,上海对于军国主义时代的日本来说,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

从清末甲午战争结束开始,日军就在这里长期驻扎派遣舰队,并经常以水兵上陆行动,曾经镇压过著名的五卅运动。1927年,日本海军派遣三个大队的陆战队登陆上海,先是阻止北伐军进入日租界。又出兵山东,参加了1928年5月日军在济南对北伐军的进攻。

在北伐战争烽火渐息之际。日军却没有将这支部队调回本土,而是于1928年6月择其精锐常驻上海。正式编成“上海陆战队”,接受“支那派遣舰队”的指挥,并且装备着包括英制维克斯轮式装甲车在内的重型武器,被认为颇具战斗力。到了1932年的时候,也是这支部队一手挑起了“一二八”事变。

1932年10月,在一二八事变平息之后,日本海军发布《海军特别陆战队令》,将上海驻军升格为“上海特别陆战队”,将其扩充为拥有六个大队(含一个炮兵大队)和若干直属、分遣部队的独立作战单位。同时又重建了四川北路的海军陆战队司令部。用防炮钢板进行加固,使之成为一座非常坚固的作战堡垒。

除此之外,在公共租界东区与越界筑路的虹口,从汇山码头往东,直到虬江码头的沿江地带,日本军方都建有碉堡式的房屋。在杨树浦、江湾等地,日本人的学校、工厂中到处设有堡垒化的军事据点,在坚固的水泥屋顶上,随时可以架设大炮与机关枪。而这些军械在平时就藏于地下室内。

因此。跟惊慌失措的国民党上海市长吴铁城不同,虹口的日本“上海特别陆战队”司令官大川内传七少将和第三舰队(支那派遣舰队)司令官长谷川清中将,此时却是举着酒杯,一脸的胸有成竹、踌躇满志。

——跟“土头土脑”的日本陆军不同。师从英美、推崇欧式风尚的日本海军,也很自然地从英国老师那里学来了过圣诞节的习俗。虽然在今天早上被支那赤匪的“反日宣言”给打了个措手不及,但由于圣诞晚宴的准备均已完成。招待租界要人的请柬早已发出,连烤鸡、蛋糕和圣诞树都摆设好了。而支那赤匪就是成了飞毛腿。估计也没办法只用一天时间就从苏州跑到上海……所以,就在对整个日租界紧急发布总动员令。征召租界武装侨民入伍的同时,四川北路2121号海军陆战队司令部的圣诞晚宴依然照常举行。

璀璨的灯光下,军乐队演奏着曲调欢快的欧美流行音乐,一众日本海军将校穿着雪白的军礼服,风度翩翩地觥筹交错,铺着桌布的长条餐桌上,各式洋酒和中式、日式、西式的美味佳肴琳琅满目,但应邀前来的虹口租界日本侨民代表,都对这些美食和美酒兴趣缺缺,只是全神贯注地倾听着几位长官的演讲。

“……诸君,此次支那南京政府军懈怠无能,纵容支那赤匪流窜上海,迫使英美两国放松了对我国上海驻军的钳制,实在是我国在南支那开疆拓土、弘扬皇威的天赐良机!”

前不久刚刚率领第三舰队从台湾赶来的长谷川清中将,手持一杯白兰地,带着几分微醺的醉意,大大咧咧地说道,“……我无敌之大日本皇军不但要力挫敌人的一切进攻,击溃赤匪,守住虹口,切实保证三万侨民的生命财产安全,还要趁机席卷淞沪,向南京支那当局问罪!将皇国的精神发扬光大……”

跟支那派遣舰队司令官长谷川清中将的满嘴大话和空话不同,上海特别陆战队司令官大川内传七少将的讲话就要务实得多。为了打消虹口租界日侨心中的疑虑,坚定他们支持海军陆战队“弘扬皇威”的决心,大川内传七在宴会上摆出沙盘,粗略地介绍了一下上海特别陆战队的布防和作战计划。

——此时的上海特别陆战队,按照编制共有约两千八百名士兵,在紧急征召租界的武装侨民“义勇队”(其实是退役士兵和黑龙会浪人)之后,可以扩充到四千人左右。这支部队目前全部集中在虹口和杨树浦,背靠黄浦江上停泊的第三舰队,前方直指上海市区华界闸北和江湾地区。

按照大川内传七少将的布防计划,海军陆战队的防御阵地以汇山码头为起点,沿吴淞路、北四川路、江湾路,以迄虹口公园及其附近的海军陆战队司令部,形成一条“长蛇”;以海军陆战队司令部大楼为首、汇山码头为尾。而位于军工路的公大纱厂,则为其外线的主要军事支撑点。陆战队司令部大楼和汇山码头是两个核心阵地。因为前者为其部队指挥中心之所在,后者为其陆上部队与江上舰队连接的主要通道。

当然。为了保卫整个虹口日租界的安全,日军除在上述阵地加强工事外。还准备征召武装侨民入伍之后,出动部分兵力扩大外围阵地,在虹口公园、公大纱厂、日本海军操场、海军俱乐部、精版印刷厂、泰康面粉厂等地构筑临时据点和街垒。同时派出一支五百人的特遣队进驻闸北火车站,获取赤匪逼近的第一手情报,伺机而动。如果赤匪只是虚晃一枪,那么就可以趁势把整个闸北华界一口气吞下。

事实上,对于这么“保守”的作战计划,相当一部分少壮派军官是很不满意的,他们认为以支那军队之懦弱低劣。大日本皇军之所向无敌,眼下既然有了动武的机会,就应该像当年挑起“九一八事变”的石原莞尔一样,挥师一口气打到苏州甚至是南京,趁乱啃下中国最富饶的长江三角洲才对……

亏得在上一次“一二八”事变之中,上海的海军陆战队被十九路军打得很是灰头土脸,气焰不如关东军那么嚣张;而此次来袭的赤匪第十军团,又据说有苏联铁甲车和奇怪铁人助阵,还装备了飞机……当然。对于这样不符合逻辑的蠢话,日本海军陆战队的军官们自然是嗤之以鼻,认为是国民党军队在胡说八道。但日本海军毕竟不如陆军那么妄自尊大,勉强还拎得清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

总之。鉴于敌情几乎完全不明,而己方兵力又捉襟见肘,国内也还没有传来一个明确的态度。长谷川清中将和大川内传七少将最后还是排除了那些少壮派青年军官的干扰,采取了相对保守的作战方略:进则席卷闸北、吴淞口等地。甚至派遣舰队深入长江,震慑南京。以“防御赤化”为借口,进一步扩大日本在沪的势力范围;退则背靠黄浦江,依托舰队火力严防死守,至少可以保证虹口日租界安全无虞。

因此,在大川内传七少将讲解了他的稳健派作战计划之后,日租界的头面人物也都放下了心来,觉得保卫他们的海军陆战队至少不会因为“暴走”而阴沟翻船……但他们并不知道的是,在12月24日夜里,上述的这些防御计划差不多还是一纸空文——没办法,一切军事行动都是需要时间进行准备的。由于事先猝不及防,日租界当局直到今天上午才发布了紧急征召令,很多退役的“义勇队”都还没来得及赶到军营报道。而各处预设阵地和军事据点里,眼下也是空空荡荡,弹药、机枪和速射炮都没来得及搬运过去。

甚至连预定进驻闸北火车站的那些士兵,这个平安夜也还滞留在公大纱厂、汇山码头等地的常设营地里,尚未开拔出动——按照军官们的说法,既然饭菜点心都已经准备好了,不管怎么样也得让士兵吃过了这顿圣诞大餐再出发……反正以支那人的低劣和懦弱,早一天晚一天应该没多少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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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在整个上海滩本来应该最具有圣诞气息的公共租界和法租界里,此时却是一片哀鸿遍野的萧瑟景象。在戒严令之下,商店、舞厅和俱乐部大多提前歇业,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光也在这个夜晚熄灭了。

还有数万被赶出家门的战争难民,顶着刺骨的寒风,摸着饥肠辘辘的肚子,在公共租界的街头艰难跋涉,再加上那些趁火打劫的小偷和混混……随着夜幕降临,天空中竟然徐徐飘落了一阵小雪,让这些躲在屋檐下的可怜人冻得浑身哆嗦,更是给这个本应万家团聚的西方节日,抹上了一缕荒诞和凄惨的色彩。

不过,在公共租界工部局总董事安诺德先生的豪华宅邸里,一切寒冷和饥饿似乎都被隔离在了墙外。

与布置得以实用为主的日本海军陆战队司令部不同,安诺德先生的宅邸里处处体现出这位主人的财富、教养和学识——来来往往、多得认不出来的仆人们,餐厅里一天一换、纤尘不染的雪白桌布、银光闪闪的漂亮银器,花纹富丽堂皇的沙发。精雕细琢的厚重木门,镶嵌金线的地板和天花板。金箔花样装饰的家具,鎏金的镜框。四壁镶木、光线暗淡的桌球室,墙壁上的大幅油画,错落有致的亮晶晶的黄铜烛台,刺绣着绚丽花卉图案的巨幅窗帘,再加上足有四米多高的圣诞树,以及装饰在树上的各种彩灯、彩带……就连地上铺的毛绒地毯,看上去也都是从印度或者波斯进口的原装高档货。

总之,整个大厅处处金光闪闪,被暖气熏陶得温暖如春。被水晶吊灯映照得越发纸醉金迷。无数衣着闪耀、风度翩翩的男男女女,在这里翩翩起舞、谈天说地,他们身上五光十色的珠宝反射出点点华光。铺着洁白桌布的桌子上摆满了丰盛的美味食物:英式烤培根,金枪鱼沙拉,鱼子酱,法式小羊排,巧克力蛋糕,奶油扇贝,提拉米苏……香料的馨馥气息和美食的诱人气息互相交汇。熏熏然令人几乎沉醉不醒。

然而,就在这一派奢靡浮华的享乐氛围之中,虞洽卿,这位大名鼎鼎的上海滩大亨。蒋委员长在上海金融界的重要支持者,却显得闷闷不乐,只是手持一杯香槟酒。板着脸孔踱来踱去,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尽管有位英国朋友在一个劲儿地劝他下场跳一支交谊舞。

“……看啊。印度手鼓的节拍,爵士乐队的音乐。曳步而舞,身体摇摆——这才是欢乐,才是生活!”

那位多喝了几杯威士忌的英国朋友,一边比划着夸张的手势,一边乐颠颠地对虞洽卿说道,同时还不忘跟几步外某位气色鲜妍的金发美少女眉来眼去,“……相信我,朋友,无论你心中有着多少烦恼,只要找一位漂亮的女士跳上几支舞,心情就会变得舒服很多。”

“……抱歉,鄙人实在是没有这个兴致!”虞洽卿苦笑道,“……赤色分子都快要打到上海了,鄙人哪里还有心思寻欢作乐?南昌的蒋委员长又在异想天开,把我这个‘赤脚财神’当成无所不能的如来佛……”

——由于红十军团切断了南京和上海之间的电报线,因此虞洽卿只得用私藏的无线电台跟远在南昌行营的蒋委员长进行联络,然后就被着急上火的老蒋给摊派了一项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把上海的英法美日四国驻军、租界的非正规武装,还有残余的国民党武装力量联合起来,组成一支联军“共抗赤祸”!

这样丧心病狂的要求,当真是把虞洽卿都给气得乐了——且不说上海滩的各国洋人会不会买你这个“未开化国家统治者”的帐,动用珍贵的海外驻军帮你剿匪……蒋委员长,你在示意咱们向日军求援的时候,到底有没有考虑过当前中国的舆论环境啊?!就连吴铁城市长下属的残余警察和保安队,因为心里多少还有点廉耻的缘故,在得知要跟日本人并肩作战的时候,也都是一片哗然,当场就十停里面逃了七八停!

眼下,吴铁城市长已经逃了,整个上海的市面也都乱了,只有租界里勉强还保持着一点秩序……当初1927年爆发大革命的时候,英国人可是调集了足足一万六千兵力进驻上海,弹压着驱逐了北洋军的工人纠察队不敢乱说乱动。可如今租界里却只有这么一点兵力,天晓得到底吓不吓得住即将杀来的赤匪……

“……亲爱的朋友,请放心,格拉汉上校的万国商团,还有柴克雷准将的第一皇家英尼斯基林火枪营和伍斯特郡步兵团第二营(驻沪英军),绝对能够保卫租界的安全。”他的英国朋友倒是一脸的淡定。

“……哦,是么?”虞洽卿抬头略一张望,就看见格拉汉上校正在对一位贵妇百般献媚,而柴克雷准将则趴在桌旁喝得醉态可掬,“……但他们两位怎么没有下去督促备战,反而在这里喝酒跳舞玩得开心?”

“……嗨!你真是太着急了!赤色分子现在距离这儿还远着呢!他们又不是圣诞老人,能够乘着驯鹿雪橇从天上飞过来。”他的英国朋友不以为然地翻了个白眼,然后又对另一位漂亮小姐露出了笑容,“……这位美丽的小姐,Merry_Christmas(圣诞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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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拥有二十二层的当时全上海第一高楼,高83.8米的上海国际饭店屋顶上,一群跨越时空而来的吸血鬼们,正用遥控设备操作着几架无人直升机上的激光指示器,瞄准每一个日军集结地进行照射,

“……OK!所有目标均已锁定,敌人并无戒备……请发送圣诞礼物……明白,礼物已发送……”

吸血鬼真祖玛格丽特小姐淡定地收起无线通话器,然后对着远处灯火阑珊的虹口日租界抛出一个飞吻:

“……Merry_Christmas(圣诞快乐)”

下一刻,数十公里外的安亭镇导弹发射场上,一枚又一枚整装待发的巡航导弹,发出阵阵巨大的轰鸣声,从尾部喷出耀眼的橘红色火光,相继冲出架设在地面的导轨,呼啸着飞向东方的大上海不夜城……(未完待续。。)

六十八、送给侵略者的圣诞礼物(四)

1934年12月24日的平安夜,方志敏和粟裕的老熟人,在远征途中离队的原福建省政委曾洪易,正蜷缩在黄浦江畔的外滩公园门外,于寒风中伛偻着身子、抱着胳膊,哆嗦得仿佛寒号鸟一般。

他不是不想找个屋子安顿下来,怎奈人人皆知如今的上海即将化为战场,华界和日租界的老百姓都拖儿带女落荒而逃,拼了命地想要往被视为避风港的公共租界和法租界里挤。结果就导致公共租界的各家旅店和出租屋到处爆满,一时间房价暴涨,就连最便宜的廉价旅馆大通铺,都翻了最起码五六倍的价钱。

对于眼下身无长物、兜里没有几个铜子儿的曾洪易同志来说,这样的消费水平显然是他无法承受的。而上海的地下党组织,他一时半会儿又根本联系不上……

因此,曾洪易跟无头苍蝇似的在上海街头踯躅了大半天之后,只得跟那些无家可归的战争难民一样,随便找个屋檐凑合一宿。反正自己年纪轻、身体好,应该还扛得住……可问题是……真的好冷啊!

望着天空中徐徐飘落的雪花,感受着一阵阵阴冷透骨的寒风,曾洪易不由得往墙角里继续缩了缩,感觉自己仿佛成了《安徒生童话》里面那个卖火柴的小女孩,就快要带着对火炉和烤鹅的憧憬活活冻死了!

一想到火炉,他就忍不住扭过头来,用羡慕的眼神越过外滩公园的铁栅栏。注视着里面熊熊燃烧的篝火,仿佛能够隔着十几米的距离,感受到火焰传来的温暖——这是驻沪英军正奉命驻守公共租界的边境。在外滩公园里建立工事,就地野营……不过,英国佬们虽然拉起了铁丝网,堆起了沙袋,但却一点都不打算亏待自己的肠胃,而是早早地预备了大量的面包、烤肉和酒菜,围着篝火大吃大喝。以此来庆祝圣诞节。

不过,对于此刻的曾洪易来说,虽然篝火的温暖和食物的香味。在这个飘着小雪的阴冷夜晚里是那么的诱人,但却根本不敢靠近,只敢隔着老远,用羡慕的眼神望过去——因为他刚才亲眼看到。有一个老头冻得实在受不了。想要进去烤烤火,结果还没凑过去,就被一个包头巾的印度巡捕拦住,然后不由分说便狠狠地提起棍子,把这老头打得头破血流,如今还趴在路边奄奄一息,估计是熬不到明天早上了……

——这就是帝国主义的骄横,这就是半殖民地的屈辱。这就是弱国之民的卑贱。

没办法,在“国中之国”的上海租界。中国人不仅时常可以遇着“华人与狗不得入内”一类的难堪事情,还到处可以看到高傲的洋大人的手杖,在黄包车夫和苦力的身上飞舞;到处可以看到饮得烂醉的水兵,在沿街寻人殴打;到处可以看到巡捕手上的哭丧棒,不时在那些不幸的人们身上乱揍……除非你一到上海就躲进亭子间里不出来,否则无论你走到哪里,都能感受到洋大人们无所不在的歧视与鄙夷。

正当曾洪易回忆着中央同志们对上海租界的描述,愈发对祖国的沉沦感到悲愤和无奈之际,时钟不知不觉已经敲过了十二点,进入了下半夜,四周也变得愈发寂静起来。但公园里的英军士兵却还不肯消停,反而醉醺醺唱起了歌——大英帝国全盛时期的帝国主义者标志性歌曲,《统治吧!不列颠尼亚!》:

“……当不列颠在世界诞生之初,由造物主安置于蔚蓝大海之上的时候,

就已向这片这片土地的众神契誓,誓将与众神一起永远守护这片大陆。

统治吧!不列颠尼亚!统治这片汹涌的海洋!

不列颠人永远都不会被奴役!

世上再也没有比我们更神圣的民族了!

因而必须要打倒暴君,使我们的国家繁荣且自由。

让别的国家只能向我们投向嫉妒与恐惧的目光!

统治吧!不列颠尼亚!统治这片汹涌的海洋!

不列颠人永远都不会被奴役!”

在这些英军士兵的豪迈歌声之中,又冷又饿的曾洪易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辨认了一会儿他们的歌词,一时间不由得百感交集,再看看四周那么多睡大觉的流浪者,他终于忍不住低头叹息着吐出一团白气。

“……不列颠人永远都不会被奴役……难道我们中国人就永远要被奴役吗?”

他牙齿打颤地喃喃自语,“……不列颠人统治着世界的海洋,而我们中国人连老祖宗留下的土地也快要被日寇夺去……说起来,明天就是洋人的圣诞节,不知这圣诞老人会不会给我们中国人也送一份礼物……”

就在这一瞬间,仿佛心有所感似的,原本万籁俱静的的夜空中,突然传来什么东西划破空气的尖啸声:

“……咻~~~~~~”

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就看到一串橘红色的“流星”划破夜空,狠狠地撞向了苏州河北岸的日租界!

※※※※※※※※※※※※※※※※※※※※※

“……咻~~~~~~”

“……上帝啊!这到底是什么?”

停泊在黄浦江东岸的一艘英国货船上,几位正在无聊地打牌的值夜水手,突然间目瞪口呆地看到,一团又一团巨大的火球伴随着刺耳的尖啸声,从幽暗深邃的夜幕中划过,看起来犹如流星一般的耀眼夺目。

这个不可思议的发现,顿时把他们都给镇住了,一个个都大张着嘴,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于是,在脑海中思维一片空白的情况下,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某个尾端喷射出火舌的不明物体,以惊人的高速掠过黄浦江的水面。然后炸开位于黄浦江畔的日本驻沪领事馆的墙壁,一头扎进了大楼内部。

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场景,就像是电影中的慢动作。更是让他们简直永生难忘。

——先是日本驻沪领事馆大楼里所有的玻璃都瞬间破碎,向着四面八方飞溅出来。在爆炸火光的映照之下,这些碎玻璃仿佛变成了璀璨的七彩宝石,折射出无数灿烂而又绚丽的迷离光华。

下一刻,整幢钢筋混凝土的日本驻沪领事馆大楼,几乎像是活了过来一般,猛地跳了一下。坚固的水泥外墙在这一瞬间向外膨胀。就仿佛是被吹胀的气球一样……紧接着,无数凌乱的杂物和碎屑,在爆炸形成的冲击波之中飞速溅射。犹如子弹一般向着四面八方抛射了出去。

再往后,无数团翻滚向前的炙热火焰,跟在这些被气浪掀飞的杂物后面悄然现身,顺着楼道、房间、通风管向外扩张。从大楼的各个孔道冲出来。伴随着无比明亮的光线,暴露出它狰狞嗜血的本来面目……如此凶残而又迅速的破坏力,让黄浦江两岸众多观战者全都感到自己的喉咙发紧,几乎喘不过一口气来。

就在日本领事馆沦为一堆燃烧的废墟之际,停泊在汇山码头的的日本第三舰队旗舰“出云号”,同样也遭到了厄运——作为一艘排水量近万吨的装甲巡洋舰,“出云号”的装甲板足以嘲笑国民党军队的贫弱火力,并且让王亚樵的水鬼铩羽而归。但对于精确制导的现代武器来说。它依然不过是一颗稍微难啃的核桃而已。

在激光指示器的准确引导之下,一枚巡航导弹直接钻进了“出云号”的烟囱。炸得全舰燃起熊熊大火;而另一枚巡航导弹则“凿”进了它的舰桥,重达500千克的高爆炸药战斗部几乎铲平了“出云号”的前半截上层建筑。第三枚巡航导弹沿着第二枚巡航导弹“凿开”的缺口,一头扎入了舰体深处,并且不负众望地引爆了“出云号”的弹药库……

于是,伴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轰然巨响,还有一道划破夜空的雪亮闪光,这艘1900年完工的古董级装甲巡洋舰,连同那些值守在战舰上的水手们,几乎被彻底撕成了一堆碎片。

——甚至还没有来得及拉响警报,日本第三舰队的旗舰“出云号”就被炸毁在了自己的泊位上!

紧接着,虹口日租界的各处军政机关、屯兵地点,还有停泊在黄浦江上的日本第三舰队,一时间全都沐浴在了此起彼伏的火光和爆炸声之中——虽然从设计上来说,巡航导弹并不是用于对付战舰的,但停泊着的军舰其实也就是跟堡垒一样的固定靶,而且惊慌失措的日本水手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拦截巡航导弹……呃,严格来说,他们甚至连自己到底遭遇了什么东西的袭击,眼下都弄不清楚……

更重要的是,这个时代的军舰要启动发动机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往往需要一两个小时的预热,因此第三舰队的战舰根本无法进行机动,以躲避导弹袭击——虽然,要想在狭窄的黄浦江里摸着黑进行夜间机动,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一不小心就会搁浅或相撞,但至少比停在原地被人当靶子打要好得多。

总而言之,从导弹袭击的开始到结束,停泊在黄浦江里的日本第三舰队一直在被动挨打——最初是旗舰“出云”号,然后是巡洋舰“天龙号”、“龙田号”;驱逐舰“菊”、“葵”、“萩”号……全都一艘接一艘地在泊位上起火爆炸、桅杆折断、进水倾覆,最终变成一堆堆扭曲破碎的金属垃圾……

当这场导弹轰击结束之后,驻扎在上海的日本第三舰队下属舰只和水兵已经基本宣告覆灭,只剩下了150吨的伏见号,105吨的隅田号和250吨的鸟羽号……这是三艘建造于一战之前的老古董炮艇,使用过时的燃煤锅炉,吃水浅得不到一米,外行人乍一看去,恐怕会以为这是三艘老掉牙的内河客轮。

而日军也确实是嫌弃它们既破旧又过时,眼下已经把这几条船丢在了拆船厂的码头,只等国内海军省废除船籍的命令一下来。就要把它们拆解成废铁……因而反倒在导弹袭击之中逃过了一劫。

但是,鉴于日本水兵已经接近全灭,这几艘古董炮艇即使能够幸存下来。估计也派不上什么用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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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在虹口日租界的陆地上,位于四川北路的海军陆战队司令部,还有陆战队长期驻扎的公大纱厂、汇山码头等常设营地,也都成了巡航导弹轰击的重灾区——伴随着摄人心魂的尖啸声,成串的巨大火球从夜空中轰然降落,如流星般耀眼;无数灼热的钢珠和弹片到处凌空飞舞。溅起朵朵刺眼的血花……

作为首要打击对象的海军陆战队司令部,几乎等于是被犁了一遍。刚刚结束圣诞宴会、送走客人,正忙着收拾餐具和桌椅的陆战队士兵们。在突如其来的爆炸声中尸横遍野、伤亡惨重。

而正在会议室里讨论下一步应战方案的军官们,也有一半以上的倒霉蛋,被一枚从窗口直接命中的导弹给送到了天照大神身边——死亡名单里面甚至包括了上海特别陆战队的司令官大川内介七少将阁下!

不幸中的万幸,第三舰队司令官长谷川清中将。在导弹来袭之际正巧离开会议室。出去上厕所,所以暂时算是侥幸逃过了一劫……当然,长谷川清中将在此时的情况,恐怕也绝对谈不上好,因为在导弹袭击的时候,他的额头不知被什么掉落的东西给砸了一下,当即就血流如注,连视野里都是一片血红……

“……咳、咳……有人在吗?谁来拉我一把?”

好不容易恢复了意识的长谷川清中将。一边剧烈地咳嗽着,一边挣扎着从瓦砾堆里爬了出来。附近几个幸存的陆战队士兵见状急忙跑上前去。将他搀扶起来。然后还有人扯来一块布条,将他的头包扎起来。

“……咳咳,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长谷川清中将有气无力地问道。不知是因为失血过多还是脑震荡,他感觉自己的脑袋一直有些晕乎乎的,到现在也没有恢复正常。

“……可能是炮击,也有可能是轰炸,长官。我也不确定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他包扎头部的陆战队士兵有些没把握地回答道。就在他说话的同时,此起彼伏的爆炸声还在从四周不断传来。

“……你说什么?”长谷川清一把抓住这个士兵的手,“……到底是谁在向我们开火?你们的长官呢?”

“……这个……长官,我们目前还不知道敌人是谁。大川内少将已经遇难了!”士兵有些慌乱地答道。

接下来,当长谷川清拄着一根棍子,艰难地踱到司令部被高墙包围的小操场上之后,顿时就看到了一副极为悲惨的画面——这里到处躺满了完整的、不完整的、支离破碎的海军陆战队士兵,很多人已经死了,但也有很多人还活着,正在发出痛苦的惨叫、呻吟或哭喊。一些没有受伤的或者伤势较轻的士兵,正在奋力抢救那些气息奄奄的伤员。但更多的士兵,就只是神情恍惚地站着或者坐着,茫然地不知所措。

司令部的大楼已经坍塌了一半,而楼下原本停着的两辆装甲汽车,也变成了两堆燃烧着的残骸。在几年前的一二八事变之中,它们曾经是海军陆战队手中最有威力的武器之一,一度让缺乏平射炮的十九路军狠狠地流了不少血。但在此时,它们却被轻易地摧毁了,连完整的形状都没有保留下来。

而且,即使到了司令部已经被摧残为废墟的现在,依然没有人能说清楚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更让长谷川清中将感到忧虑的是,他接下来还听到了另外几声令人震颤的爆炸声,从黄浦江畔汇山码头的方向传来……这让他不由得担心起了自己的舰队——虽然到这会儿实际上已经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你,你,还有你!”长谷川清中将捡起地上的一顶军帽戴到头上,然后揪住三个看起来没受伤的士兵,厉声地命令到:“……现在,你们马上以最快速度跑到汇山码头,看看舰队的情况……糟糕!卧倒!”

——他的话音未落,又一阵刺透耳膜的尖啸声就从头顶上传来……紧接着便是几声沉闷的爆裂声,但却显得非常缺乏威力,简直像是哑弹。正当长谷川清中将感到心中有些疑惑之际,一片白茫茫的雾气却以导弹落地点为中心,在压力的驱使下,如海浪般迅速在上海日本海军陆战队的司令部里扩散开来

“……难道是……毒气!!??”

下一刻,这个无比恐怖的词汇,突然间在长谷川清中将的脑海中猛地一闪而过。然而,当他浑身一抖,下意识地想要用手捂住口鼻的同时,却颇为意外地听到了第二声爆炸:

“……轰!!!!”

——这是驻沪日军的最高指挥官,第三舰队司令官长谷川清中将在人世间最后听到的声音。

与此同时,无论是饥寒交迫的流浪者,心头惶惶的普通市民,还是通宵宴饮的绅士贵妇,全都不由自主地走到屋外,带着不可思议的眼神,抬头看着一朵明亮的蘑菇云,从虹口日租界的上空徐徐升起……(未完待续。。)

六十九、送给侵略者的圣诞礼物(五)

1934年12月25日凌晨两点,正当第三舰队司令官长谷川清中将在爆炸和烈焰中毙命之际,被搅醒了清梦的上海市民,则是难以置信望着一朵明亮的蘑菇云从虹口日租界上空冉冉升起……

很显然,这不可能是原子弹——以王秋为首的未来穿越者不管再怎么掉节操,也还没有丧心病狂能够到把上海变成一片辐射废土的程度——而是现代战场上另一种令人闻风丧胆的大杀器:云爆弹。

——云爆弹,也称温压弹或燃料空气炸弹。顾名思义,其装药不是炸药而是高能燃料,即云爆剂。

因此,在引燃爆炸时,云爆弹能够充分利用爆炸区内大气中的氧气,在一定起爆条件下把云爆剂抛洒开,与空气混合并发生剧烈爆炸,靠着爆炸产生的超压和温度场效应,就能够将目标区域内的所有生物和建筑一起摧毁掉,实战破坏力十分惊人——根据有关专家的测试,光是那种用RPG发射的超轻型单兵云爆弹的威力,就可以与120毫米榴弹的威力相当。而那些重型的云爆弹,甚至有着跟核武器类似的蘑菇云!

于是,在巡航导弹落地之后,伴随着一阵低沉的轰鸣声,云爆弹战斗部凌空进行了第一次爆炸,使得弹头内储藏的环氧乙炔泄漏出来,被均匀地散布在海军陆战队司令部大院内的空气中,形成一望无际的茫茫白雾(悬浮态气溶胶),朝着四面八方迅速推进。很快就笼罩了整个建筑群……

再接下来,这个雾团又会被二次起爆的引信点燃——伴随着一连串震耳欲聋的可怕轰鸣,弥漫的白雾变成了红亮的“云气”。一瞬间就释放出大量的热能,炸出摄氏2500度的高温火球,并以每秒2000至2500米的速度迅速膨胀。最终形成一道堪比海啸的恐怖冲击波,迅速席卷了整个海军陆战队司令部,残存的日本海军陆战队士兵,多半还没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就被烧成了一块块人形焦炭……

与此同时。汹涌磅礴的高温焚风,还在这座半封闭的建筑空间中不断反弹和肆虐,摧枯拉朽地烧毁和吹飞它所能接触到的所有物体。把四周的一切都化为灰烬,甚至有火苗飞过马路,点燃了对面的日式房屋!

更要命的是,云爆弹爆炸导致的冲击波。也在墙壁和廊柱之间反射叠加。形成了极为恐怖的杀伤力,一路肆虐,轻而易举地压碎了骨骼和内脏,把日军士兵活活震死,并且大量消耗掉人类赖以生存的氧气……这样一来,即使是那些“侥幸”未被烧死和炸死的“幸运儿”,也会被随之而至的窒息夺去生命。

最后,被巨大火球加热过的空气。夹杂着烧焦的灰烬猛地冲上天空,形成了一朵蔚为壮观的蘑菇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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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五十公里之外,安亭镇的红军前线指挥部

透过不时闪烁着雪花点的液晶屏幕,寻淮洲将军目瞪口呆地看着一朵又一朵蘑菇云在虹口日租界上空相继出现——汇山码头、公大纱厂、日本领事馆、四川北路的陆战队司令部……短短几分钟时间,日本帝国主义驻扎在上海的有生力量,就已经几乎毁灭殆尽。而汹涌燃烧的大火,还不知会吞噬多少侨民的性命!

同样是这支日本海军陆战队,在三年前的“一二八”事变当中,曾经差点让骁勇善战的十九路军啃崩了牙。但在这一刻,他们却好像屠宰场里等着被开刀宰杀的牛羊,不要说反抗,就连躲藏的本事都没有。

而更不可思议的是,与此同时,距离虹口战场最近的一支红军,居然还远在整整五十公里之外!

按照寻淮洲昔年的战争经验,若是两支军队相距如此之远,只怕连对方的是否存在都未必能打探到。但在这一刻,远在五十公里之外的上海滩的日本鬼子,却被“未来同志”们在安亭镇就消灭了。

“……这就是……你们那个时代的战争吗?小王同志。只要在远离战场的指挥部里按几下电钮,就能夺人性命于百里之外,焚城破国于反掌之间。甚至不必派出一兵一卒,就能把一支军队毁灭在营地里……”

寻淮洲喃喃地说道,貌似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在这样的进攻战术之下,那些落后的国家简直是没法抵抗了,甚至想要拼着一腔血勇,干掉几个敌人当垫背的都不行——人家根本不和你照面!”

“……是啊……远程导弹覆盖,精确制导打击,斩首行动……这些都是我们那个时代的战争常识。”

王秋答道,“……在最极端的情况下,甚至不需要一兵一卒踏入敌境,只要连续几十天的狂轰滥炸,就能把一个工业化的繁荣先进国家,活生生地炸回到石器时代。而那些被毁灭了家园的受害者,却只能绝望而又无助地看着致命的死神一次又一次从天而降……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落后就要挨打啊!”

“……是的,落后就要挨打!这是帝国主义列强用炮弹和鲜血教给我们中国人的第一条真理!”

杨教授凑了过来,接口说道,“……既然这个时代的东西方帝国主义列强,都习惯于用巨舰大炮来说话,那我们就应该用导弹来做回答,让他们明白谁才是这个世界的主人!现在的这一份‘圣诞礼物’,不过是让他们听听我们在这个时代的第一声呐喊!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还要让他们真正地血债血偿!”

“……这都是以后的事,教授。现在我们还是先把今天的工作完成吧!”王秋打了个哈欠。“……既然咱们的圣诞礼物都已经送出去了,那么圣诞贺卡自然也不能落下……林深河同志,宣传弹准备的怎么样?”

他扭过头去。转向此时正坐在控制设备前方,全神贯注地进行操作的林深河少校,开口问道。

——说起来,如果这一回不是总参谋部大包大揽,

无偿提供此次袭击所需的巡航导弹,仅仅凭着王秋和他那些同事们的小金库,恐怕是无法支持这么一场极为烧钱的“导弹洗地”的。

当然。解放军在这件事上面也绝对不亏。因为这些貌似威力无比的巡航导弹,本来就是预定要全面退役的落伍淘汰产品,近来每年都要过期销毁上一大堆。如今拉到民国时代来打掉。一方面可以进行货真价实的实战测试和杀伤评估,为日后的模拟演习提供依据,另一方面还可以省掉报废拆解的费用,也免掉了军火外流的麻烦。此外还能给革命先辈提供帮助。绝对的“政治正确”……既然如此,又何乐而不为呢?

“……呃……你是说宣传弹?怎么现在才问?刚才就已经一块儿发射出去了啊!”

林深河少校回过头来,先是有些惊讶地眨了眨眼,但随即就变得兴奋起来,神采奕奕地夸耀说,“……这一回撒到上海滩的圣诞宣传单,可是我亲自熬了一夜设计的图案和文字,绝对的时髦洋气上档次……”

然而。看着林深河少校这么一副洋洋得意的自傲神情,王秋同学反倒是隐约有了些不太妙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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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黄浦江畔,上海公共租界的外滩公园。

当巡航导弹的尖啸划破夜空之际,无论是驻守在这里的英军士兵,还是流浪到这儿的战争难民,全都愣愣地仰着脖子,望着一朵又一朵明亮的蘑菇云从苏州河对岸的虹口方向腾空而起,把漆黑的夜幕照得亮如白昼,同时感到一股热浪仿佛排山倒海般滚滚袭来,让自己颇有些心悸胸闷,呼吸困难……

——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的上海市区要比后世小得多,也没有像后世那样动辄二三十层的高层公寓楼,将人们的视野遮蔽得严严实实,看不到稍远的地方……相反,在民国时代的上海滩,除了十里洋场的那一片标志性简直之外,大多数的市区楼房依然只有两三层,能有六层楼就已经算是鹤立鸡群了。因此,当云爆弹炸出的巨大蘑菇云在夜空中相继绽放之际,至少一半的上海市民都看到了这一震撼人心的瑰丽奇景。

于是,在一番震惊和发愣之后,众多旁观者们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纷纷,操着各种语言讨论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很奇妙的是,在最初的时候,几乎谁都没有把这一幕炼狱景象,跟红军的进攻联系起来。

“……上帝啊!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陨石?流星?还是日本人的军火库爆炸了?”

“……军火库爆炸?你是在开玩笑吗?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的军火库在同一时间一起被引爆?”

“……或许是有中国间谍在安装炸弹,搞破坏……哦,想起来了!上海的煤气工厂好像也在那里!”

“……哎,那边可不止有煤气工厂,还有燃油仓库……而那些日本人又特别喜欢用轻飘飘的木头和纸片盖房子,看来一场大火已经是在所难免……不知道天亮之后的上海会变成什么模样……”

……

幸好,如此毫无头绪地争论了片刻之后,又有一阵尖啸声和爆裂声在他们头顶上炸响……正当大多数人惊慌失措地发出恐惧的尖叫,争抢着到处奔逃,甚至引发了几起踩踏事故之际。某些眼神特别好的家伙,却借助昏黄的街灯和远方的火光,看到漫天的纸片犹如鹅毛大雪一般,纷纷扬扬地飘落而下。

——原来只是在从天上抛洒宣传单……可是,难道如今的飞机已经能够在晚上飞行了吗?

被其他人冲得东倒西歪、连鞋子也踩掉了一只的曾洪易同志,先是纳闷地抬头望了望夜空,似乎没有发现某一架想象中的飞机——当然,眼下的天色黑咕隆咚。他也实在看不清什么——随即便艰难地掉头挤出人群,回到空旷的道路边,捡起一张刚刚飘落的传单。然后划了一根火柴。就着微弱的火光看了起来。

——再下一刻,他就被这张传单给深深地震住了。

粗看上去,这张传单制作得相当精美,纸张相当光洁,甚至比铜版纸还要手感更好。而印刷在上面的图案,则是非常华美的彩色漫画,每一根线条都是难以形容的清晰。而图案本身却是说不出来的诡异:

背景是镶嵌着月亮和星星的深蓝色夜空,主题是一只呲牙咧嘴、眼带血光,作出邪恶表情的古怪兔子。

只见这只表情凶恶的古怪兔子。正骑在一根巨大的胡萝卜上腾云驾雾,跟夜晚的云朵和蝙蝠一起飞翔。

它的头上戴着一顶红色的尖顶帽,背后拖着一个大麻袋,似乎是打扮成圣诞老人的模样。但它伸手从袋子里取出来。准备往下丢的东西。却并非绑着缎带的礼物盒,而是一枚画着骷髅标记的粗大黑硬的炸弹!

虽然并非每个人都能看懂这副卡通画的意思,但谁都认得画在这只兔子肚皮上的徽章:镰刀+铁锤……

看到这个熟悉的徽章,曾洪易同志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然后把传单翻了个身,随即就在背面看到了几行彩色的大字——分别用汉语、英语、法语、俄语和日语写成的同一句“圣诞问候”!

——圣诞快乐,上海的朋友们。送给侵略者的圣诞礼物已经如期抵达,我们红军一向说到做到!

下一刻。其余那些捡起传单阅读的家伙,几乎全都发出了不可思议&歇斯底里的抽气声和惊呼声:

“……见鬼!造成刚才那一幕惨剧的元凶。居然会是中国的赤色分子……这不可能!”

“……他们是怎么做到的……上帝啊!这不科学!”

……

而原福建省政委曾洪易同志,则是将传单小心地折叠起来,塞进外套内侧的口袋,然后抬起脑袋,仰望着日租界上空翻滚的火焰,深深地吸了一口寒冷的空气,再次坚定了某种本已有所动摇的决心……

※※※※※※※※※※※※※※※※※※※※※

而在同一片夜空下,公共租界工部局总董事安诺德先生正在举办着通宵圣诞舞会的豪华宅邸里,蒋委员长在上海金融界的重要支持者,大名鼎鼎的“海上闻人”虞洽卿,

此时也是紧紧地抓着一张刚刚从花园里捡来的传单,双手好像发了羊癫疯一般剧烈颤抖,喉咙里更是“咯咯”地呻吟着说不出话来。

从内心来说,作为一名反动派中的反动派,比蒋介石和汪精卫还要丧心病狂的极端反.共分子,虞洽卿大亨是一万个不愿意相信这些大逆不道、卑贱愚昧的泥腿子赤匪,居然拥有了如此仿佛魔法般神奇的战争手段,但正在虹口方向腾起的熊熊烈焰,还有漫天洒落的传单,都让他不得不面对这样一个残酷的事实:无论这事情有多么的荒谬,赤匪都已经拥有了某种不可思议、无人能敌的可怕武力!

不幸中的万幸,现在遭到毁灭的,还只是驻扎在上海的日本占领军而已。但问题在于,如果同样的灾难,有朝一日发生在南京国民政府和南昌行营的地头上,中国的命运又将会如何?

更要命的是,既然这帮赤匪如此彪悍,那么等到他们攻入上海之后,真的会止步于租界之外吗?

一想到这个性命攸关的问题,虞洽卿就顿时感到不寒而栗。

再次抬起头来,从窗口望了一眼远方彤红的火光,虞洽卿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原本想让赤匪和日寇“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一点小心思,霎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相反,当年自己在美英帝国主义势力的授意之下,积极联络上海滩大亨们和蒋介石联手密谋,策划“四一二”事变,一手屠灭工人纠察队、扼杀大革命的情形,却又一次活灵活现地浮现在了虞洽卿的眼前,让他的思维愈发得风中凌乱。

那一年“清党”的时候到底杀了多少人,三千?五千?还是一万?反正都已经多到记不得了。

——这一回赤匪之所以要进上海,该不会是专门找自己这些仇深似海的老冤家来报复的吧!

于是,虞洽卿立即做出了身为一名买办银行家的最本能反应——抱着帝国主义主子的大腿跪求救命。

“……安诺德总董,赤匪的战斗力远远出乎我们的预料,当前的事态已经严重到了极点,我们必须尽快联系英国领事、法国领事和美国领事,劝说他们统一共识,向正在逼近的赤匪提出最严厉的警告!”

他一边急匆匆地戴上帽子,抓起拐杖,一边有些语无伦次地对同样呆若木鸡的安诺德说道,“……请您马上跟我到这三家领事馆去一趟,安诺德总董!宁可把这座城市交给日本人,我们也不能让赤匪占领上海!”(未完待续。。)

七十、血债就要用血来偿还

1934年12月25日清晨,当初升的太阳露出第一缕晨光之际,上海虹口日租界的大火依然没有完全熄灭。大半个城市上空都变得烟雾弥天,而呛人的烟味儿,更是在整个上海滩扩散开来,很多人家的屋顶和窗台上都落了厚厚的一层灰,甚至连阳光也很难刺透烟雾的遮蔽,降临到地面上来。

事实上,因为平安夜的前半夜刚刚下过一场小雪,建筑物普遍还比较潮湿,外加幸存的日本侨民们奋力扑救的缘故,虹口日租界的火灾最初一度得到了控制,损失并不算非常严重。

但问题在于,轰击日本第三舰队的导弹,不仅把这支威风凛凛的舰队基本变成了黄浦江里的金属废弃物,顺便还引燃了码头附近的油库和燃煤堆放场……这个麻烦可就大了!

——众所周知,油料和煤炭的燃烧,在这个消防技术条件落后的年代,是很难被直接扑灭的。再加上挨了导弹洗地的日租界一片混乱,诸多高官几乎尽数毙命,而象征最高权威的领事馆和陆战队司令部则成了废墟,一时间根本找不到哪个合适的首领来组织人手、构筑一条防火隔离带……而对待煤场和油库火灾不作为的结果,就是使得火势随风扩散,一条街一条街地点燃了那些很适合充当柴火的日式房屋……

至于虹口租界的消防队?他们眼下不是被征召进了“义勇队”(日本侨民),就是疏散到了苏州河以南(非日本侨民)的美英两国实际控制区。除非得到了工部局的命令。否则没有谁会去虹口救火——而工部局的各国董事们因为传单和导弹的刺激,还处于严重的精神崩溃之中,根本没想过要发挥人道主义精神。

呃?还有两位日籍董事?很不巧。在导弹来袭的时候,他们正在日本领事馆参加一场紧急会议,而那座领事馆正是巡航导弹的重点摧毁目标……现在估计已经以人形焦炭的模样,去见他们的天照大神了。

如此一来,成千上万的上海市民就以隔岸观火的“庆祝”方式,渡过了这个令他们印象深刻的平安夜。

次日黎明,几个固执而又好奇心过于强烈的小报记者。在主编许诺的特别奖金的诱惑之下,纷纷鼓起了最大的勇气,挎着照相机迈过外白渡桥。企图实地调查这场灾难现场的实情。

结果,为了防止自己被当场熏倒,他们很快就不得不把一条围巾裹在鼻子与嘴巴上,以此来过滤掉空气中四处弥漫着的、浓烈的、异常难闻的焦臭味——他们在报道中把这描述为“地狱的味道”。

而虹口日租界那些极易起火的纸木结构日式房屋。也确实是已经被烧成了一片焦土地狱。

——陆战队司令部、日本领事馆、公大纱厂、引翔港、海军俱乐部……凡是驻沪日军的主要屯驻点和常备阵地。在夜里的导弹袭击之中几乎无一幸免,第三舰队司令官长谷川清和陆战队司令大川内介七在爆炸声中一同殉职。至于汇山码头上的冲天火焰,更是直到天亮也没有烧完。

此时此刻,为数不多的残余日军和自发前来的日本侨民,正拖着疲惫不敢的身子,在收拾地面上那些烧焦了的尸体——这是一项很艰难的工作,因为他们已经在云爆弹制造的火灾中燃烧了太久,除了眼眶是白色的之外。全身都已经被烧得焦黑。只要轻轻的碰一下,已经彻底炭化了的肌肉组织就会脱落。露出同样焦黑的骨头……而更多的尸体干脆只剩下了焦黑的骨头架子,还有一些日军士兵已经彻底被大火烧成了灰烬,被风一吹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即使是那些还算完整的尸体,眼下也是无人认领、无人安葬,只能暂时将他们堆积在街头,这场景看上去真是无限凄惨。

——在烈焰和浓烟的熏烤下,闻着那股恶心的人肉焦糊味,这些中外记者全都忍不住大口地呕吐起来。

然而,最令人恶心的还要数那些跳到水池中、试图躲避大火的日本兵留下的残骸——除非是跳进苏州河或黄浦江,跟那些弃船逃生的水兵作伴,否则在高温的烘烤下,这些小池塘的温度很快就会超过人体能够承受的极限,进而把他们好像下锅的饺子一样活活煮熟。

由此可见,目睹了这一幕并且留下了心理阴影的记者们,在相当一段时间内恐怕都会变成素食主义者。

当然,已经死去的人固然十分凄惨,但另一些暂时还活着的伤员也同样悲剧。在火灾中被严重烧伤或砸伤的他们,如今或是倒在地上、或是蜷缩在墙角,浑身都是火烫的血泡,痛得鬼哭狼嚎,但却多半得不到救治;明明喉咙在冒烟,肠胃在痉挛,但却根本吃不上饭,甚至连清水都很难喝上一口。

而黄浦江上的日本第三舰队,即所谓的“支那派遣舰队”,也同样成了一堆燃烧的钢铁垃圾,并且严重堵塞了码头和航道。尤其是被中国人民恨之入骨的旗舰“出云号”,更是断裂成了几截扭曲的残骸,全船水手只有寥寥十余人幸免。在日出后的黄浦江边,到处都能看到浑身湿透、冻得半死的日本鬼子水兵。

总而言之,在经历了一夜的烈火焚烧之后,除了焦黑的石像、碎裂的水泥墙壁、铁栅栏和稀稀拉拉的电线杆之外,虹口这地方的“日本风情街”差不多完全被夷为了一片废墟。在一些火势已经熄灭的地区,所有的房屋和商铺都已经是荡然无存,只剩下几根焦黑的木质电线杆还在冒着缕缕青烟……

除了遍地的焦黑尸首之和残破废墟之外,那些侥幸在烈焰中幸存下来的日本侨民。大多已经被烈火烧得一无所有,眼下只能在弥漫着焦臭味的废墟里徘徊、挑拣,试图找回一些可以用的东西。

更要命的是。四周的中国人对这些日本难民没有半分同情,反倒是充满了无限的恶意:

别忘了,在这些貌似可怜的日本侨民之中,有相当一部分都是日本政府安排“武装殖民”的退役军人,还有黑龙会布置的浪人,属于侵华战略的急先锋,平时在上海滩耀武扬威。无恶不作,个个都是血债累累。更别提短短三年之前,就是他们在上海大肆纵火和杀戮。挑起了“一二八事变”——根据事后统计,中国军民的死伤暂且不论,闸北华界的商号因此被毁达4204家,房屋被毁两万户之多。全上海百姓都损失惨重。同济大学、复旦大学、上海法学院等均遭轰炸。著名的商务印书馆也被日本人付之一炬。

而在之后的岁月里,这些日本人更是继续在上海制造了无数血迹斑斑的惨案,让广大国民敢怒不敢言……如今风水轮流转,轮到这帮小鬼子倒霉了,有哪个中国人不会想着摩拳擦掌,新仇旧恨一起算呢?

雪上加霜的是,迁移到了安亭镇的红军广播电台,也再次发布圣诞节广播。重点讲述了日本人在十多年之前的关东大地震当中,一边伸手笑纳中国人民捐赠的赈灾物资。一边趁机大肆屠杀在日华侨的卑劣行径……因此号召上海市民要擦亮眼睛,牢记农夫和蛇的寓言,万万不可对日本侵略者抱有多余的同情心。

——于是,当上海的红十字会组织了医疗队,准备到虹口去救人的时候,当即就被愤怒的中国市民自发拦住去路,用石头和棍子给揍了回去。几个博爱病发作的中国修女,还被挂上了汉奸的牌子游街……

为了让火烧得更猛烈一些,自来水厂的中国工人甚至还刻意制造事故,切断了虹口的自来水供应,逼得日本侨民只能用雪水、污水,或者到黄浦江和苏州河里汲水救火,从而大大降低了他们的灭火效率。

好不容易等到火势基本熄灭,焦头烂额、筋疲力尽的日本侨民们又更加绝望地发现,自己在一夜大火之后,等来的不是救援和慰问,而是万众一心痛打落水狗的群众自发性袭击——以“暗杀大王”王亚樵的斧头帮为核心,数以万计的“热血青年”手持斧头、菜刀和棍棒,喊着“驱逐日寇、还我河山”、“血债要用血来还”的口号,气势汹汹地杀进了日租界……然后迫不及待地做起了趁火打劫、烧杀抢掠的勾当……

——没办法,王亚樵在上海滩能够动员起来的“流氓无产者”,基本上也就只有这点素质……

但另一方面,如果在当时要找到一个能够让所有中国人都高度认同的口号,那就只有抗日!从教授学生、贩夫走卒到士绅官吏,无不把抗日看成最高的“政治正确”,一切反对抗日的人就是万恶的汉奸!

因此,在王亚樵打出了“抗日”的旗号之后,面对群情激奋的场面,就算是他的老对头,青帮的杜月笙和黄金荣,也没法给帮众们下达“保护日本友人”的命令——更何况,青帮跟日本人也并不是朋友……

于是,虹口日租界的火灾尚未完全熄灭,大规模的哄抢和仇杀事件就已经爆发。愤怒的中国市民瞪着血红的双眼,气势汹汹地涌入日租界,将筋疲力尽的日本侨民砍翻打死,把气息奄奄的日本伤员重新丢进火堆里。同时砸开每一座残存的商铺、仓库和宅邸,将里面的贵重物品洗劫一空……甚至还有人狞笑着把几个虽然灰头土脸,但依旧姿色艳丽的日本姑娘推进墙角,然后推倒了排队轮流上……

一场充满了血腥和残酷的人道主义悲剧,在虹口日租界的废墟间迅速上演。

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天理循环,血债就要用血来偿还,谁种下仇恨,最终就会自己遭殃——面对强大而又残暴的敌人,如果没有先进的思想、组织、武器等等来应对,那么也就只有拿出更残暴的手段,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用屠杀来对抗屠杀。用毁灭来对抗毁灭,看看到底是谁先把谁给吓趴下!

原本,面对这样的群体性反日事件。日本人的一般做法是找国民党政府进行抗议,逼迫他们血腥镇压“反日暴徒”,给“日本友人”一个交待——正所谓“老百姓怕官府,官府怕洋人,洋人怕老百姓”是也。

但问题是,眼下吴铁城市长早已逃之夭夭,市政府和警察局统统人去楼空……你让日本人找谁抗议去?

而英国人、美国人和法国人的态度。则是冷眼旁观、权作不知——他们眼下自己都已经是焦头烂额、着急上火了,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去发扬风格?出动自己的军队去保护日本人?还是省省吧!

亏得虽然眼下第三舰队全军覆没、陆战队的兵营和司令部也统统被炸上了天,但终究有一部分负责值守和巡逻的日本士兵幸存了下来。再汇合了那些泅水逃生的水兵之后。多少也凑出了一点武装力量。

总之,在几个尉官的指挥下,这些最后的日本兵鼓起余勇,集结整队。用任何能够从瓦砾中扒出的武器。跟“支那暴徒”们展开奋战……经过一番凌乱的厮杀之后,总算是暂时顶住了王亚樵率领的“爱国群众”,让他们扛着大包小包甚至是衣衫褴褛的日本女人,哼着小调撤出了更加狼藉的日租界。

——看着往日里耀武扬威的日本人,如今居然落到了这样的境地,上海的小资产阶级文人们在大呼畅快之余,也不由得生出了几丝害怕和担忧,甚至有些期盼着红军尽快来上海维持秩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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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工农红军进入上海的时间,比很多人预想中的更晚。

一直到西垂的夕阳染红了天空。绘制着镰刀锤子图案的红旗依然没有在上海的街道间出现。

而这其中自然是有着多方面的原因。

首先,从平安夜的红军最前沿出发阵地安亭镇,到黄浦江畔的上海市区之间,依然有着足足五十公里的距离,这差不多相当于普通步兵一整天的强行军。至于红军的主力部队,目前距离上海市区的路程更加遥远,才刚刚从苏州挺进到昆山,而且因为长途跋涉已经变得疲惫不堪,开始感觉有点走不动了。

其次,从苏州到上海的铁路遭到一定破坏,暂时还无法被红军利用。而红十军团迄今还没有全面的机械化,大部分士兵还得靠两条腿赶路——倒不是因为缺乏卡车,真正的难题在于缺乏司机:这个时代的红军战士之中显然没有几个会开车的,而王秋麾下的两千乌合之众里面,虽然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会开卡车,但问题是,有一部分穿越者雇佣兵拒绝执行危险系数过高的任务,他们认为在敌占区里开无防护的卡车进行长途突击,实在是太危险,万一遇到埋伏和阻击就麻烦了——这帮家伙似乎是把民国年代的上海滩当成了爆炸连天的伊拉克和巴勒斯坦战场——还有另一部分人来自于那些上街靠左边行车、方向盘在车体右边的国家,不习惯中国这些方向盘在左边的车辆。只有少数人贪图高额奖金,愿意勉强一试……

这样一来,能够乘坐汽车快速挺进的红军部队,就只有区区一两千人。粟裕带领的冲锋舟部队因为不熟悉上海周边的复杂水路,又不敢单独挺进。更重要的是,虽然国民党军队已经逃散,而驻沪日军则被打残,但英法美三国驻军的态度依然暧昧不明——为了避免打出类似第一次车臣战争之中,俄军快速挺进格罗兹尼市区,却被守军拖进巷战绞肉机的不利局面,诸位穿越者准备等一等那些落在后面的部队再说。

然后,南京政府在经历了一番天崩地裂的震惊和恐慌之后,终于组织起了第一轮稍微像样的反击——从常州、无锡和江阴等地拼凑出了四个团的援军,乘火车赶往苏州“驱逐赤匪”……

由于部队的集结和备战需要时间,再加上国民党方面一贯的拖沓,等到这支敌军抵达苏州郊区的时候,方志敏和粟裕已经转移到了昆山,留守在苏州的只有刘畴西和乐少华这一对“失败组合”,外加大约两千名后卫部队……出于对这两人的不放心,进击上海的红军主力部队,不由得再次放慢了前进速度。

幸好,事实证明,刘畴西这位沙场宿将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依靠定向爆破的“阔剑”地雷和雨点般的火箭弹轰击,还有红军战士们人手一把的半自动步枪或冲锋枪,仓促上阵的国民党援军在苏州西北的望亭镇就中了刘畴西的埋伏,被打得全线崩溃,至少短时间内是无法再构成威胁了。

但是被这么一番折腾之后,工农红军进入上海的时间,就被推迟到了12月26日的早晨。

最终,当红军先头部队抵达上海闸北火车站之际,却被一群态度傲慢的各国洋人给拦住了去路……(未完待续。。)

七十一、作死的洋人(上)

1934年12月26日上午,上海特别市,闸北华界,京沪铁路东段终端,闸北火车站

一群衣冠楚楚、手持文明棍的西洋绅士,从这一天的清晨开始,就等候在了这里。

在他们背后的小轿车上,挂着外交使馆的牌照,飘扬着英国、法国和美国的旗帜。

而在他们的四周,两支荷枪实弹的军队正在遥遥对峙:一方是打着镰刀锤子红旗的工农红军,另一方则是英国、法国、美国的上海驻军,外加法租界的“义勇兵”和公共租界的万国商团。

——从清晨时分,第一支红军小部队沿着铁路突入上海市区,准备抢占闸北火车站以来,提前部署在这里进行堵截的各国联军,就跟他们展开了对峙……随着时间的推移,抵达闸北火车站的红军部队越来越多,而联军的形势处境也越来越不利。但尽管心头有些打鼓,这些西洋大兵们依然在继续坚持。

因为,驻上海的各国总领事需要展示出他们的武装力量,作为跟赤色分子进行交涉和谈判的后盾。

“……尊敬的领事先生,您看……我们是不是应该退回租界比较合适?”

看着一队又一队陆续赶到对峙现场的红军战士,在街道和建筑物上架起机枪,隐约有着要将联军包围起来的意思,驻沪英军司令柴克雷准将不由得有些心情忐忑,并且如此对驻上海总领事布兰.约翰爵士说道,“……赤色分子的兵力越来越多了。而且他们的军械装备似乎也很精良……”

“……放心!他们不敢开火的,准将!请拿出你的勇气来!不要丢了帝国军人的气势和脸面!”

布兰.约翰爵士颇为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我们要将赤色分子堵在这座城市的大门外!至少也要让他们不能踏入租界。就像‘一二八事变’之中的日本人一样……”

“……可我怎么记得,那时候的中国人和日本人全都进入了租界,甚至是直接在租界内开打……好吧,就当我什么都没说,领事先生。”注意到领事先生的眼神愈发不善,柴克雷准将赶紧停下了嘀咕。

——总的来说,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联合王国驻上海总领事布兰.约翰爵士。是一个非常傲慢的人。

这或许不是他天生的本性,但多年以来的职业外交官生涯,终究塑造出了他俯瞰万物的傲慢姿态。

因为。布兰.约翰爵士成为一个外交官的时候,正是大英帝国在历史上最强盛的时期。

这个面积不到25万平方公里,人口不过6000万的弹丸之地,竟然搅动了地球近200年的叱咤风云。

作为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帝国的旗帜飘扬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无时无刻不享受着阳光的照耀;帝国的舰队驰骋在全世界每一片海洋,将万顷波涛纳入女王的统治之中;帝国的外交官巡游在每一个文明国家或未开化国家的首都,傲慢而又自信地制订着这个世界的秩序与规则。无论是帝国的朋友,还是它的敌人,都羡慕而又嫉妒地用一个充满着无上荣耀的词语来称呼它,把它称呼为伟大的“日不落帝国”。

这就是布兰.约翰爵士多年以来在“未开化的中国人”面前,始终保持着傲慢姿态的全部资本。

而且,就像所有上了年纪的人一样。这位总领事先生也喜欢紧紧地抓住自己的那一点资本不放,将它牢牢的握在手心。害怕它悄然从自己指间滑走……因此,他既异常憎恨那些试图将这一点资本从他手里夺走的人,也同样痛恨那些不将他的资本——日不落帝国的辉煌荣光——放在眼里的家伙。

很不幸的是,眼前突然闯进上海的工农红军,就属于后一种——因为这群赤色分子的突然到来,之前的四十八小时内,布兰.约翰爵士刚刚在爆炸声中度过了有生以来最糟糕的一个圣诞节。

——精心筹备的圣诞晚会被中途打断,苏州河以北的市区化为一片火海,大英帝国为此承受了惨重的经济损失……虽然苏州河以北的半个公共租界,从数年之前开始就逐步被日本人强占。但大英帝国政府、租界工部局和英国资本家在那片土地上依然还有不少资产,比如百老汇大厦、提篮桥监狱、杨树浦发电厂等等——他们至今依然自欺欺人地把那里称为公共租界的东区和北区,而不是事实上的日租界。

除此之外,由于整个北区和东区都受到严重破坏,数以万计的无家可归者流落在苏州河以南地区的街头,缺衣少食、怨言四起。反日团体趁机兴风作浪、骚动不断,到现在还不知道该如何善后。沉没的日本军舰又堵塞了狭窄的黄浦江航道,让公共租界的港口运输为之瘫痪……这一系列令人焦头烂额的麻烦事,迫使布兰.约翰爵士放弃了自己的圣诞假期,并且不眠不休地连续召开紧急会议,但迄今依然不得要领。

而到了现在,为了公共租界内几十万各国居住者与英国公民的生命财产安全,布兰.约翰爵士更是不得不亲自站出来,以开战为威胁,严厉警告这些中国的赤色分子不得进入上海——这是理想情况下的最高目标,谈判底线是要求红军尊重各国在上海的利益,承认外国人的治外法权,并且不得派兵进入租界。

很显然,这绝对不会是一场和和气气、斯文有礼,令人心情愉快的外交谈判,而是注定要充满火药味。

按照大部分领事馆工作人员的看法,这恐怕比三年前调停中日“一二八事变”的交战还要更加艰难。

距离现在有些遥远的若干年之前,在不列颠本土任职的时候。布兰.约翰爵士也曾经跟某些信奉马克思主义的英国工会领袖打过交道——对于傲慢、尊贵的大英帝国公务员来说,这是一种很不愉快的体验,但勉强还可以忍受……然而。此时的布兰.约翰爵士却突然觉得,跟眼前这些彻底无视大英帝国威严的中国赤色分子相比,就连当初那些粗鲁无礼、胆大妄为的英国工会领袖,都能称得上是彬彬有礼的绅士了!

——没办法,这世上总有些事情,需要一个地位足够合适的人站出来,才能得到解决。

比如说。工农红军与各国驻沪领事团之间的谈判交涉。

总的来说,这场谈判从一开始出了大问题——在布置进攻上海的作战计划之时,无论是穿越者还是本时空的红军领袖。都只是把上海滩的各国洋人当成了抢劫对象,而不是谈判对象。而唯一想到并且提起过这件事的陈独秀前总书记,这位党的缔造者和创始人,又在获得狼人血统之后。兴冲冲地穿越去了现代中国进行“党务考察”。顺便骚扰北京中南海诸位大佬们的脆弱神经……从而把这事完全忘到了九霄云外。

因此,在进军上海的作战命令之中,红军指挥部完全没有提及遇到外国人之后应该怎么做。

于是,当布兰.约翰爵士试图对工农红军发出警告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处于一种基本被人无视的状态。

——12月25日上午,当布兰.约翰爵士第一次在广播电台里发布讲话,以战争为威胁,要求工农红军不得进入上海的时候。红军对此完全没有作出任何回应;当日下午,英国总领事馆派出去打探的使者。终于在南翔镇遇到了红军的一队侦察兵,但是,当这位外交武官声色俱厉地了说了一通威胁的话之后,对方却没有给出任何答复,就把他直接驱赶了回来;今天早上,得到了准确消息的布兰.约翰爵士亲自出马,带着各国领事团和一支三国联军,在闸北火车站堵住了红军进城的先头部队……怎奈对方依然没有主动过来接触的意思,在两军相遇之后,只是立即寻找有利地形进行隐蔽和防御,从而展开了漫长的对峙……

怎么说呢?双方没有一照面就擦枪走火,都要多亏联军的克制和红军的慎重了。

很自然的,布兰.约翰总领事先生将这种漠视或者说无视,看成了他们对大英帝国和他本人的严重蔑视,看成是一种无法忍受的羞辱,看成是一种狂妄自大的傲慢表现。因此,感到自尊心受伤的布兰.约翰总领事先生,眼下非常非常的愤怒,几乎变成了一头愤怒的公牛——大英帝国的外交官怎么可以被如此对待?

显然,和一头愤怒的公牛谈判绝对不容易,谈判会破裂几乎是百分之分的事情。

事实上,吹了几个小时冷风的布兰.约翰总领事先生已经在心中暗自决定,即使对方的领导人届时愿意放低姿态,向自己道歉赔礼,他也要充分表现出自己的雷霆之怒,让这帮该死的赤色分子下不来台!

然而,这位正在生气的英国绅士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对面的赤色分子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跟他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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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当傲慢的布兰.约翰总领事先生正在因为自尊心受伤而满腔愤怒的时候,没有那么傲慢的驻沪英军司令柴克雷准将,则是以军人的眼光,仔细端详着这些跟想象中不太一样的“反政府武装”。

——截止到目前为止,先后抵达闸北火车站的红军部队,都是纯粹的轻步兵。除了少量的卡车和一部分侦察兵骑着的自行车之外,没有看到传说中的坦克和装甲车,似乎那些玩意儿只是不真实的谣言。

但即便如此,他们在此时表现出来的军容和装备,也已经让柴克雷准将感到颇为动容了。

按照国民党政府多年以来的公开宣传,那些蜷缩在偏僻山区里跟政府对抗的中国红军,应该是一支由越狱犯、乞丐、流氓和土匪组成的乌合之众,住在又脏又臭的茅草棚里。吃着从各处乡村抢来的食物,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拿着七拼八凑的破旧枪械。甚至用木棍和刀子跟政府军打仗……

总而言之,基本上就是西方探险家故事里面,那种常见的“凶暴野蛮人”的形象。

可是,此时出现在闸北火车站的红军战士,却是穿着整齐划一的深绿色军大衣,套着在这个时代的中国堪称奢侈的长筒靴子,甚至每个人都配备了钢盔!而在军大衣的下面。则是一件花花绿绿的古怪军装……那些缺乏见识的人,或许会嘲笑这是乞丐穿的百衲衣,但柴克雷准将却吃惊地认出了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见鬼。这些中国的赤色分子居然穿着迷彩服?这好像是意大利人才有的玩意儿(1929年,意大利人研制出世界上最早的迷彩服,但并未在其它国家很快得到推广)……他们可真是够时髦的……”

柴克雷准将吹了一声口哨,对万国商团的指挥官格拉汉上校嘀咕道。“……总的来说。这些叛乱者看上去要比我们想象得阔气很多,尤其是那几个赤色分子军官身上穿着的军礼服和靴子……不得不承认,这身行头看上去确实是很漂亮、很帅气,即使是我也很愿意穿上它去苏格兰高地的森林里打猎……”

“……准将阁下,我想,我们现在最需要关心的东西,并不是这些红色军队究竟穿着什么……”

格拉汉上校叹了口气,忧心忡忡地说道:“……看看他们手里的武器吧!不是那种老式的单发步枪。而是使用了弹匣和自动击发机构的连发步枪,甚至有可能是冲锋枪……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一款枪械?”

“……是的。看上去结构很复杂,很精密!似乎比我们装备的李-恩菲尔德步枪要先进得多……”

柴克雷准将也皱起了眉头,“……上帝啊,更让我感到不安的是,他们每个人都是拿着这样的枪,似乎已经实现了单兵的标准化武装。真不知他们是怎么在这个没什么工业的国家办到的……见鬼,我感觉自己简直像是在面对一支欧洲军队,而且还是精锐的欧洲军队!他们看上去远比蒋介石的部队更像是正规军!”

“……还有那些好像蜂巢一样的奇怪小车……”格拉汉上校将双手环抱在胸前,朝着远处的几门107火箭炮努了努嘴,“……看上去像是康格里夫火箭的集束发射器(拿破仑战争时代的早期火箭,因为弹道不稳定,已经在19世纪后期基本淘汰),真没想到如今还有哪家兵工厂在生产这种过时玩意儿……”

“……其实,我真正关心的东西,只有他们在前天晚上摧毁了日本舰队的神秘武器……”

柴克雷准将不以为然地瞟了某架107火箭炮一眼,随即转换了话题,“……工部局和领事馆对外的公开说法,是赤色分子的飞机对虹口的日军进行了轰炸……但对于这个说法,我是一个字都不相信的,且不说他们到底是从哪儿弄来的飞机,又是如何找到能够夜间飞行的优秀飞行员。在那个夜晚,我可是既没有看到飞机,也没有听到飞机的轰鸣声——那天晚上的尖啸绝对不是飞机发出来的,这一点我绝对可以肯定!”

“……我也是这样想的,阁下。”格拉汉上校点了点头,“……关于这个疑团,我考虑了很久,最后只得出一种可能——那就是赤色分子的远程火炮集群!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当时在空中的呼啸声……”

“……但问题是,根据我们的仔细打探,那个夜晚,在距离虹口的十公里范围内,绝对不存在赤色分子的炮兵阵地。直到第二天的时候,赤色分子的先头部队才刚刚抵达南翔镇……”

柴克雷准将叹息道,“……你知道这让我想起了什么吗?世界大战之中的巴黎大炮!”

“……以赤色分子跟上海市区之间的距离,倒是不需要像巴黎大炮那样能够打出上百公里的怪物,但至少也需要战列舰主炮改造的列车炮……或者是德国皇帝用来摧毁比利时列日要塞的‘大贝尔塔’攻城炮。”

格拉汉上校说,“……像这样集中了当代最先进工业技术精华的玩意儿,能够出现在未开化的中国,尤其是出现在一支反政府武装的手上,这简直比苏联人给他们送去了坦克还要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啊……”

——在这个航母和空军尚未成为主流,各国普遍还在推崇巨舰大炮的时代,衡量一个国家的军事工业实力强弱,一个很明显的特征就是它能造出多大多长的战列舰主炮,而且直接就能决定海战的结局。几乎每一个老牌工业国家,都在尽其所能地建造出威力最大的战列舰主炮,并且将其改造为列车炮,用于陆战上……在那个时代,巨型火炮在人们心中的地位,大致就跟日后的远程战略导弹差不多。

所以,在发现“中国赤色分子”居然很可能拥有如此大威力的武器之后,那些不懂军事的外交官倒也罢了,常驻上海的各国军人可是全都收起了轻视之心,并且在此次对峙之中,竭尽所能地保持了克制,没有像前些年里镇压五卅运动,还有威慑北伐军的时候一样,在交涉之前故意挑衅,杀死几个人来立威……

但很遗憾的是,就算他们不想主动找麻烦,红军也已经把上海的一切帝国主义势力都列入了清除目标。

更何况,外交官们的想法跟这些军人的思维似乎完全不一样。(未完待续。。)

七十二、作死的洋人(下)

“……根据我方潜伏人员的汇报,我们对虹口租界日本驻军的摧毁工作,应该说进行的非常成功。”

通往上海闸北火车站的公路上,某一辆颠簸不断的步兵战车内,王秋同学正在向寻淮洲、粟裕和方志敏同志介绍着吸血鬼小分队刚刚发回来的战场评估报告,“……日本海军陆战队的营地和司令部全部被夷为平地,日本第三舰队布置在黄浦江上的舰艇统统成了钢铁垃圾,引发的火灾甚至烧掉了半个日租界。

由于我们用云爆弹彻底捣毁了日本领事馆和巡捕房,使得虹口在导弹轰击过后就完全处于无政府状态。甚至就连打扫战场、发动地面作战的工作,王亚樵先生的斧头帮也已经替我们做了——火势稍微得到控制之后,他就组织了上万爱国群众到灾区打家劫舍,顺便把那些还算完整的房子也烧了起来……”

“……唉,这个暗杀大王啊……说他不爱国吧,那绝对是扯谈,整个上海滩恐怕都没几个人比他更加铁骨铮铮、义薄云天;可要是说他爱国吧,做出来的事情又总是这样上不了台面……不是暗杀就是抢劫……”

听了王亚樵打着“抗日”的旗号,在日租界进行的“大规模犯罪行为”之后,方志敏忍不住苦笑起来。

“……没办法,侠客就是这样一种看上去很有节操,其实很没节操的生物,请不要抱有太高的期待……”

王秋也笑着附和说。“……上个世纪日本爆发倒幕战争、明治维新的时候,那些在未来被吹嘘成英雄豪杰的维新志士们,还不是整天喊着‘天诛’的口号。做着打家劫舍、杀人放火、暗杀行刺的勾当?孙中山同样也学习了这一经验,到处发行‘革命债券’圈钱,同时忽悠人起事送死,自己却在海外优哉游哉……记得那会儿的汪精卫也是因为骗人骗得太多,实在骗不下去了,才硬着头皮到北京去行刺满清摄政王的。”

对于这些“诽谤国父”的话语,寻淮洲、粟裕和方志敏倒还表现得无所谓。可是刚刚被聘用为顾问的前国民党补充第一旅旅长王耀武少将,却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你们……居然敢这样看待国父?!”

“……不是我们这样看。而是日后在台湾的国民党后裔,差不多就是这样看待孙中山的。”

王秋还没来得及接口,马彤学姐就插嘴进来,同时把一本印着青天白日徽章的《伟大的萝莉控先行者——孙中山》。不由分说地塞到了王耀武少将的手里。“……我这里刚好有一本你们国民党人在日后出版的漫画书,详细描述了童萌会大头目孙中山的萝莉控史——也就是他在海外如何发革命债券搞传销骗钱,大肆收集萝莉,还有建立童萌会和三萌主义的故事。你不妨仔细看看……总的来说,这位革命先行者确实是具有领先时代近一个世纪的超前眼光,作为萝莉控应该说是很成功,可惜在事业方面就有点那个了……”

——且不说王耀武少将的思维和观念将要受到何等荼毒,尤其是他心目中国父坚忍朴实的美好形象。将会如何在后世的萌系刊物中灰飞烟灭……另一边的王秋等人总算不再跑题,得以将谈话继续了下去。

“……这么看来……也就是说。日军已经无法进行有组织的抵抗,我们只需要扫清残敌就行了?”

看着装备了全彩夜视仪的无人机,从遍地废墟的日租界上空拍摄来的照片,粟裕皱着眉头问道。

“……恐怕连残敌都没有了,将军。”王秋答道,“……在经受了导弹袭击、火灾焚烧和王亚樵先生领导的暴力反日运动之后,剩下的少量日军已经完全丧失了继续战斗的勇气。他们一边安排了一部分日本侨民躲进公共租界或法租界避难,一边从黄浦江沿岸搜集船只,用于让自己和剩下的侨民走水路撤走。而我们的导弹轰炸仅仅毁灭了日本第三舰队,却没能够也没想到要摧毁剩余的日本商船和客轮……”

说到这里,王秋不由得耸了耸肩膀,“……很遗憾,寻淮洲将军派去封锁吴淞口的突击队,不幸晚到了一步,让这支船队成功离开上海,逃进了长江航道。而只要他们逃出了我们的攻击范围,无论在镇江、江阴、南通还是扬州,都会被国民党当成祖宗给供起来……咳咳,总之,现在的虹口已经没几个日本人了。”

“……既然如此,我们是不是应该开始执行下一步的计划,跟上海的所有帝国主义势力全面开战?又或者……还是要再迷惑他们一段时间?”方志敏脸上充满恶意地笑了起来。

——按照之前敲定的作战计划,在进军上海的初期,红十军团应当刻意将矛头完全对准日本人,这既是为了实践工农红军的抗日口号,也是为了避免一次性树敌过多……至于在上海的日本人势力被完全消灭之后嘛……哼哼,上海滩的其它帝国主义势力,也就统统都可以滚蛋了!当然,财产必须留下……

“……确实如此,这事儿宜早不宜迟!不能给敌人转移财产的时间!”王秋点头答道,“……更妙的是,根据前线部队的报告,上海的各国领事居然把军队拉出了租界,在闸北火车站跟我们进行武装示威,大概是想要逼迫我们保证不得进入租界,不得侵犯他们的利益……好像以为这样就能够把我们吓走似的……

呵呵,如果能把这股敌人消灭在外边,估计就能省得我们再打一场费时费力的租界攻坚战了!”

“……十九师和二十师已经在闸北火车站附近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动手开火。”

寻淮洲附和说。“……敌人虽然有两千到三千人左右,但是各不同属,防备懈怠。且装备十分落后。即使是那些所谓的英军和法军里面,也充斥着大量的印度人和安南人……我们有信心在一小时内解决战斗!”

“……等等,还是跟他们谈一谈吧!”方志敏突然说道,“……一方面是出于基本的外交礼仪,至少得要听听他们到底想说些什么。另一方面,也要给同志们一点休息和准备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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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中午的时候,在闸北火车站临时整理出的一间会议室里。穿越者和红军领袖们终于会见了态度傲慢的各国驻沪总领事,然后惊讶地发现,这些洋人们提出的要求。比原先的想象之中还要更加离谱!

根据那位狐假虎威的“高等华人”翻译的说法,此次为首的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联合王国驻上海总领事布兰.约翰爵士,还有随同他一起前来的美国领事、法国领事,以及纯属凑数的葡萄牙和意大利领事。是奉他们各自国家政府的一致命令。前来勒令红十军团尽快掉头退出上海的!

——按照诸位洋大人的说法,你们这支该死的红色军队竟然胆敢在没有得到批准的情况下侵犯上海,实在是罪不可赦!如今没有要你们缴械投降,赔偿你们在虹口制造破坏的损失,就已经是宽大为怀了!

总而言之,无论是大英帝国、法兰西共和国,还是美利坚合众国,凡是在远东有着重大利益的帝国主义列强。都不愿意看到一支赤色分子的军队进入上海。而上海滩那些手眼通天的大亨们,也因为对赤色分子的极端恐惧和憎恨。不惜动用了他们所有的人脉和关系,向各自的帝国主义主子祈求救命。

除此之外,几乎急得要心脏病发作的南京国民政府上下一干人等,同样在进行紧急的外交活动,希望能够借助“友邦”的力量,来延缓赤匪攻入上海的速度。最好能够引来国际干涉,把赤匪吓走!

——作为一个典型的买办政权,南京国民政府几乎是无时无刻不想着要依靠帝国主义的力量。

因此,伦敦的官僚们在通过各种门路得到消息之后,就第一时间发电报让布兰.约翰爵士来警告中国的赤色分子,让他们把自己的脏手从上海这颗东方明珠上挪开,重新缩回到中国南方内陆的山沟沟里面去!

这个想法固然很美好,但问题是,反帝反殖民反封建的工农红军,有可能接受帝国主义势力的警告吗?

嗯,在以前或许还是有可能的,毕竟当时红军很弱小,不敢过多树敌。但现在嘛……情况已经变了。

更何况,从后世穿越者们的角度来说,上海不仅是中国神圣不可分割的一部分领土,不容外人干涉;还是关系到他们赚钱谋生大计的财源地,如果不想亏本负债的话,就非得把这颗远东明珠给抢到手不可。

——这世上最悲哀的事情,莫过于你自认为是一头威风的猛虎,而对方却把你看成一头美味的肥猪。

因此,诸位领事们刚刚表达出自己的来意,红军一方的谈判代表就讥讽地露出了灿烂的微笑。

“……布兰.约翰爵士,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军甚至才刚刚抵达上海,我不明白我们在什么地方威胁到了你们的安全和利益。”伸手推开了那名趾高气扬、狐假虎威的翻译,杨教授随口就用流利的英语答道。

“……但大英帝国和大英帝国的朋友们并不这么认为。你们的军队正在上海地区进行一项危险的举动,帝国政府认为这会对上海的稳定和繁荣造成严重损害。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布兰.约翰爵士面无表情地说,“……为了东方世界的秩序和稳定,经过南京国民政府的请求和各国驻上海领事的协商之后,我们目前一致认为,你们必须把军队从上海撤出去。这座城市不欢迎你们!”

“……哈?你这个外国人居然能代表整个上海的四百万中国人民?这真是一个笑话。”

杨教授冷哼了一声,他现在算是看明白了这些老牌殖民主义者的霸道嘴脸。“……你究竟搞没搞清楚这么一个事实,这里是中国的土地!大不列颠和法兰西、美利坚的政府凭什么对中国人的事情指手画脚?”

“……就凭我们在这里有着特殊利益!先生们,我必须提醒你们。首先,上海并不完全是中国的土地,这里同样飘扬着大英帝国和其它友邦的旗帜;其次,你们是在跟世界第一强国的外交官进行谈话。”

布兰.约翰爵士的脸色愈发阴沉了下来,但依然保持着一点绅士风度,“……我希望你能考虑清楚,你究竟有什么实力说你刚才所说的那些话——你得感谢大英帝国是一个爱好和平的国家。以及我的仁慈。如果你向我道歉,收回你刚才说的所有的一切,并将你们的军队撤出上海。我们将考虑不追究前面的事情……”

“……那么我们也提出同样的反要求——如果你向我道歉,收回你刚才说的所有的一切,并将你们的军队撤出上海,我们将考虑不追究前面的事情……”杨教授冷哼地说。“……当然。仅仅是‘考虑’而已。”

“……你这是在威胁我?”布兰.约翰爵士的脸色已经完全黑了,额头更是开始一抽一抽。

“……如果你认为是,那就是。”杨教授淡定地答道。

“……很好,既然你们如此无视大英帝国的权威,我保证你们会为此付出代价——”

布兰.约翰爵士冷冰冰的丢下这句话,正想要拂袖而去,却被一个之前始终没有开口的年轻人拦了下来。

“……尊敬的爵士,贵方提出的全部意见和要求。就是你刚才说的这些吗?”

呃?似乎还有戏?布兰.约翰爵士回头瞥了他一眼,矜持地点了点头。“……暂时就只有这些了……”

“……明白了!人若是作死,就真的会死啊!”王秋叹息着站了起来,随即大吼一声:“……动手!”

下一瞬间,没等布兰.约翰爵士作出反应,就被一块板砖给迎面砸断了鼻梁骨,血流满面地倒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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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闸北火车站门外的广场上,对峙的双方军队之间,也突然响起了一片爆豆般的清脆枪声。

——由于根本没想到中国人竟然敢于抢先开火,无论是驻扎在上海的英军、法军、美军,还是万国商团等“非正规军”,在冲突之初全都有些疏于戒备。结果,那些站在对峙前沿的联军士兵,当即就被手持冲锋枪泼洒子弹的红军战士们仿佛割麦子一般,成片成片的扫倒在地,从胸口冒出一朵朵血花。当他们捂着胸口倒下的时候,脸上依然保持着惊异的表情——这实在太诡异了,简直令人无法接受。原本应该好像受气包一样孱弱无能的中国军队,怎么突然就变了一副模样,变成了一只可怕的吃人怪兽?

上帝啊!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中国人怎么可能有勇气主动向外国军队开火……

没等他们想明白,又有数以千计的手榴弹被丢了过来,把广场上和街道上的各国联军炸翻了一片。

但是,红十军团最初的突袭效果,也就仅此而已了,被敲了一记闷棍的联军很快就开始反击。

“……开火!开火!消灭这些卑鄙的赤色分子!”

弥漫的辛辣硝烟之中,恼羞成怒的各国军官们操着不同的语言,挥舞着军刀高声喝令。侥幸没挨子弹的士兵也纷纷就地卧倒,寻找掩体进行对射。接下来,早已在沙袋上架设好的维克斯机枪和马克沁机枪,纷纷开始喷吐出火舌。还有万国商团野战炮队拖过来的四门三英寸速射炮,同样进行了装弹反击。

虽然红军战士的准备更充足一些,从最开始就用沙袋和杂物堆砌了掩体,但在激烈的枪战和炮轰之中,还是付出了一定的牺牲……不过,身手灵活的红军战士很快就爬上了附近的楼房和屋檐,从高处对地面的联军进行扫射,再一次十分有效地压制了联军的火力。

为此,联军赶紧组织了仅有的几辆装甲汽车发动反冲锋,企图用正面突破来撕开红军的阵线。

——很遗憾的是,他们并不知道,如今的红军拥有一种叫做“RPG”的玩意儿,而他们那些貌似威猛的装甲汽车,实际上不过是用铆钉加固了一层金属板,论防御能力可能还不如后世的银行运钞车……结果,伴随着几条长长的尾焰和几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联军的装甲汽车全都变成了熊熊燃烧的金属垃圾。

再接下来,工农红军的107火箭炮集群终于完成了准备工作……然后,伴随着一阵犹如管风琴演奏的轰鸣声,猬集在闸北火车站外的各国驻沪联军,就承受了一阵有生以来最猛烈的炮火洗礼!

无论是在前沿激战的红军战士,还是远处围观的上海市民,全都看到数百条火龙从天而降……就在下一瞬间,这支多国联军仿佛遭到了上千门大口径火炮的集中轰击,几乎被彻底夷为平地。

——于是,在双方交火不到半个小时之后,彻底被打到魂飞魄散的联军,就灰溜溜地竖起了白旗……(未完待续。。)

七十三、工农红军进入上海

当闸北火车站的战斗结束之后,工农红军又再接再厉,对整个上海滩的租界发动了全面进攻。

非常不幸的是,跟原本历史上的1949年初夏,由粟裕将军指挥的那场上海战役相比,红十军团的兵力显得实在是太过于单薄——在1949年5月的上海战役之中,担任第三野战军总指挥的粟裕将军,一口气投入了第九、第十兵团合计四十二万人的庞大兵力,用于跟负隅顽抗的国民党军队争夺这座中国第一大都市。

而在1934年12月的此时此刻,虽然在进军上海的途中经过了多次“扩红”,

红十军团的实力早已大幅度膨胀,但总兵力依然只有不到两万人。在扣掉了控制各处其它要地的基本守备兵力之后,粟裕和寻淮洲万分失望地发现,自己目前最多只能凑出区区六千人,用于向上海滩的十里洋场发动进攻。

幸好,在1934年12月的这个时间点上,上海的防御力量同样也远不能跟1949年5月相比:

在1949年5月的那场战役之中,守卫上海的汤恩伯拥有足足二十五万守备部队,还有遍布上海市区内外的三千个美式碉堡、四千个钢筋水泥永备工事、一万多野战卫星工事及两万多颗地雷。根据汤恩伯的吹嘘,环绕上海的防御体系足以媲美二战时的苏联战场绞肉机——斯大林格勒!

而在此时此刻,上海却因为《淞沪停战条约》而被划为非武装区。禁止中国军队进入。除了各国的上海驻军之外,国民党在这里没有一座工事和堡垒,也不能驻扎任何正规军。就连作为战略要地的吴淞口和作为指挥枢纽的龙华警备司令部,都处于不设防状态。而不受条约限制,常驻上海租界的英国、法国和美国军队,则是根本没想到要在租界修筑防御设施,更没有想到过要在上海打一场血腥艰苦的巷战。

事实上,他们还冒冒失失地把相当一部分军队拉到了远离租界的闸北火车站,然后被红军轻易围歼。

唯一在上海设置了大量永备工事的势力。就只有日本的海军陆战队——但眼下早就已经被导弹炸光了。

更加有利的是,在闸北火车站的那一场火并之后,工农红军不仅轻松消灭了将近三千各国联军。还把各国驻上海的总领事、英法美三国驻军司令、万国商团指挥官和法租界华人商团指挥官统统一网打尽……

于是,王秋就很没节操地请来了日本最强的超能力少女,小鸟游真白前首相,利用她施展出的“人类思维操纵术”进行洗脑。控制着诸位不幸沦为阶下囚的各国总领事、司令官们。让这些人掉过头来,去劝降他们自己留守在租界的剩余部队,同时规劝租界官员在红军的进攻面前不要“自寻死路”……

结果,当荷枪实弹的工农红军战士们,押着倒霉的英国总领事布兰.约翰爵士、驻沪英军司令柴克雷准将和万国商团司令官格拉汉上校,以他们为肉盾和人质,越过苏州河上的外白渡桥之时,驻守在外白渡桥南边桥头的少量印度士兵很爽快地丢下了手中的李-恩菲尔德步枪。选择了就地缴械投降。而驻扎在外滩公园的十几名万国商团成员,倒是进行了微弱的抵抗。但很快就被绝对优势兵力的红军给淹没了。

至此,公共租界的边境防御被完全突破,本次上海攻略进入街区扫荡战阶段。

另外,为了能够以捉襟见肘的有限兵力,完成对上海这座超级大都市的全面压制,王秋等人很没节操地拿出了全方位的造势和恐吓战术,以便于从心理上完全碾碎任何潜在敌人的反抗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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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而言之,这一天中午,就在无数租界居民、富豪大亨、知名文人、失意政客和下野寓公们,混合着憎恶痛恨、心惊胆战和惊讶慌乱的复杂目光之中,数以千计的红军战士高唱着《国际歌》,迅速涌入了上海公共租界——这片从清末以来就一向禁止任何中国军队入内,连蒋介石都被扣下过卫队的“国中之国”……

难道这帮赤匪真的不怕得罪洋人?而且还是一口气把所有的洋人都得罪了!何其的胆大!何其的作死!

但不知为什么,很多中国人在看到了这一幕之后,心里似乎就是隐约有种扬眉吐气的冲动……

更要命的是,这些攻入上海的赤匪,呃,不对,是红军,看上去跟他们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通过国民党当局的一贯宣传,大家都认为红军很穷,穿得很破,装备很差——这几乎是上海民众一致的认识,不过……眼前这支极度的高端洋气上档次,甚至都有点科幻色彩的军队,到底是怎么回事?!

很显然,现在的红十军团,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都绝对与“穷”这个字没有任何一丝关系。

事实上,红十军团眼下的装备标准,恐怕已经远远超过了当时中国境内的任何一支其它军队。

因此,当一队队身穿黄绿色军大衣、戴钢盔、穿皮靴、背着专用背包、人人手上戴着表的红军士兵,拿着上了刺刀的“五六式半自动步枪”、“五六式冲锋枪”和“八一杠”涌入上海租界的时候,当场就让公共租界的中外居民惊掉了一地的下巴……尤其是那些昔日在黄浦江畔趾高气昂、耀武扬威的万国商团成员,更是无限失落和郁闷地发现,跟眼前这些洋气到不像话的红军相比,自己这帮人才更像是土鳖……

再接下来,新一轮更加可怕的视觉冲击出现了——数十台水壶脸、天线头、三色机身、铠甲武士造型的机动战士高达。换上了红黄黑相间的“红军风格”涂装,举着迎风飘扬的镰刀锤子红旗,在无数中国人和外国人的呆滞目光中。一边用扩音器播放着嘹亮的《国际歌》,一边器宇轩昂地迈过了外白渡桥!

嗯,虽然这些貌似威猛的巨大化机器人,其实不过是未来那个萌宅化日本搞宣传活用的巨型COSPLAY道具,其中包括了“红色有角三倍速”的“扎古”;《高达SEED》里的“强袭”、“自由”、“圣盾”和沙漠型高达“巴库”;《高达00》里面的炽天使重炮高达,还有独角兽高达3号机等一系列经典的著名高达机体,外加《樱花大战》里面那种形似马桶的铆钉装甲机器人……如果围观者是现代世界的动漫御宅族们。估计只要一眼就能看出,这不过是一群“萝卜控(日语里的机器人爱好者之意)”的嘉年华狂欢罢了。

但问题是,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的上海市民。显然不可能明白这一坑爹的幕后真相……于是,诸位浅薄无知的可怜人,一时间全都被这些机动战士高达们威猛的身姿、粗大的炮管所迷惑,从而被深深地震撼了!

尤其是那些逃进租界的国民党军政官员。还有思想上最为反动的金融资本家和买办阶层。在这些充满科幻色彩的“赤匪高达”面前,更是看得都快要思维空白、精神崩坏了。

——当你发现印象中破烂流丢的“乡下土匪”,其实却是拥有着天顶星科技的超人;当你刚刚浴血奋战攻破了对方的老巢,却发现对手已经带着神级装备掏了你的心窝……这样的落差让人怎么能够接受?!!

蒋委员长,您居然能把这样的赤匪给围困在江西山区这么多年,甚至一度打进瑞金,还真是不容易呐!

……唉……瑞金换上海……怎么看都是党国亏大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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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一队队犹如无敌铁金刚一般招摇过市的机动战士高达,已经给了上海市民宛如世界观崩溃的视觉震撼。然而。为了把这些上海人给彻底吓到精神崩溃,穿越者们在这一天安排的武装巡游还远远没有结束。

——伴随着天空中传来的一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乐曲。数十艘外壳涂成米黄色,气囊前端画着一张长满利齿的凶残鲨鱼嘴的“基洛夫”飞艇,耀武扬威地越过苏州河的上空,不可一世地飞过数百万上海市民的头顶,一边播放着气势磅礴、震耳欲聋的《苏维埃进行曲》,一边向整个市区洒下雪片般的传单。

不知多少人站在地面、阳台或窗口,久久地仰着发酸的脖子,张大了嘴巴仰望着飞艇上那个硕大的镰刀锤子徽章,被这种充满了俄国式暴力美学风格的玩意儿彻底震慑住了心魂,陷入了抓狂的状态。

与此同时,外白渡桥北端的一辆指挥车旁边,王秋正在用摄像机记录这一激动人心的场面。

“……虽然弄不出铺天盖地的基洛夫飞艇集群,傲然翱翔于美国纽约自由女神像上空的经典画面,但就算是把地面背景换成上海外滩的十里洋场,似乎也挺带感的……似乎可以做一个中国版《红色警戒》的开头画面……”他咂咂嘴,对身边的金奇娜说道,“……你觉得怎么样?金大姐。”

“……问题是,这些飞艇看上去压迫众生,理论上也能投掷炸弹……可惜实际上却不堪一击……”

金奇娜不以为然地指出了这些“玩具”的实质,“……只要有一杆好些的步枪,就能把它给打下来!”

——很显然,即使是以二十一世纪的工业水平,也制造不出“装甲飞艇”那么奇葩的玩意儿。所以,这批“基洛夫”飞艇其实不过是一些临时改装的广告飞艇,除了外形唬人之外,几乎一无是处。

“……只要它们拥有让人心惊胆战的恐怖外形,就是打击敌方士气的绝妙工具!不能要求太高啊!”

王秋撇了撇嘴,“……好啦,既然基洛夫飞艇已经启航,那么我们的天启坦克似乎也该出发了……”

下一刻。一辆又一辆拥有双联装炮塔、两门大口径火炮的巨型钢铁怪兽——《红色警戒》之中的“天启”坦克,异常嚣张地驶过外白渡桥,进入了上海公共租界这个“资本主义巢穴”。炮塔正前方银灰色装甲板上的红色五角星,正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而炮塔后部那两根威武的排气管,则在喷出滚滚的黑烟……

它们以碾碎一切的气势冲进了上海最繁华的街区,由远及近的隆隆引擎轰鸣声,让市民们以为自己在面对着战神!在这些坦克的炮塔上,索尼娅政委、伊霍诺夫斯基上校等俄国狼人。正穿着帅气的军礼服,一边以红场阅兵般的威武姿态,俯瞰着街边的芸芸众生。一边放声高唱着苏联军歌《资本主义葬魂曲》:

“……红军胜利的欢呼声,如旌旗猎猎震长空。我们用歌声赞颂你,充满战斗的光荣里程。

你诞生在鲜艳的红旗下,在1918年残酷的岁月中。你打败了所有敌寇。战胜了法西斯匪帮……

如阳光照耀着我们。照耀着伟大的苏维埃祖国。我们的祖国在向你问候!”

——虽然大多数听众都不懂俄语,但并不妨碍他们感受到歌声中洋溢的自信、豪迈和威武……

当然,这些从游戏中走出来的“天启坦克”,同样不过是用拖拉机改造成的样子货,实际用途是进行《红色警戒》的宣传活动。炮塔上的炮管仅仅是刷了迷彩涂漆的自来水管,甚至连炮塔本身都不会转动。

但问题是,这个时代的上海滩居民们,显然并不清楚这一点。也根本不可能清楚这一点。

所以,上海租界的市民们不负众望地被彻底吓倒了。一时间再也不敢生出抵抗之心。

比如说,原本计划着潜伏下来搞破坏的戴笠,就被吓得改变了主意,立即带着部下化装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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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共租界工部局已被攻陷,但各位董事均已逃走,目前正在搜捕之中。”

“……美国领事馆的外交武官和海军陆战队刚刚挂起了白旗,宣布弃械投降。”

“……英国领事馆的抵抗已被粉碎,共计击毙五人,我军战士负伤一人。”

“……法租界的华人商团还在坚持抵抗,我军对法租界公董局的试探性进攻受挫,请求火力支援!”

……

随着工农红军的全面进攻,一条条战报也通过无线电话,传达到了设置在外滩公园的临时指挥部里。

总的来说,在美国和英国联合控制的公共租界,红军的进展十分顺利。但问题是,在面积较小的上海法租界里,红军却遭到了出乎预料的激烈抵抗——更出乎预料的是,这种抵抗居然不是来自于法国人!

“……法租界公董局居然这么难打?我们不是已经把法租界华人商团的司令官给抓到了吗?还有法国领事也在我们手里。难道就没有试着让他们上去劝降?”得知先锋部队受挫,王秋不由得纳闷地问。

——区区一帮仅有少量单发步枪的民兵组织,在没有工事的战场上,居然能顶住装备了“五六半”、“五六冲”、迫击炮和榴弹发射器的“二十一世纪红色战士”……这是用什么特殊材料做成的人啊?

“……试过了!可他们居然直接开枪,把喊话劝降的法国领事当场击毙了!”寻淮洲将军郁闷地说。

“……法国人居然顽固到了这等地步?”“琼瑶先生”金奇娜大姐也是听得大吃一惊,“……我还以为法国人在打完一战之后,就已经全都失去了打仗的勇气,变成窝窝囊囊的废物了呢!”

“……那倒不是。”寻淮洲将军摇头说,“……福煦路营房的法国派遣军残部已经投降,福履理路75号的法军司令部也已经被我们占领,法国领事馆也没有进行抵抗……只有这帮华人商团还在死战不降!”

“……呃?法国主子都投降了,这帮汉奸却还要继续跟我们战斗,甚至还敢开枪击毙法国领事?”

王秋顿时感到自己的思维有些打结,“……难道他们全都发疯了吗?”

“……这可很难说啊!民国时代的疯人可是很多的!”金奇娜大姐眨了眨眼睛,“……比如说,在辛亥革命之后,明明我们满人都已经接受了事实,准备安心去当平头百姓,张勋这个汉人却一门心思要复辟……当然,更合理的解释是,他们的思想实在是反动仇共得没话说,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程度。”

“……也就是说,前线的红军战士们遇上了一群疯狗……既然是疯狗,就要尽快用乱棍打死啊!”

王秋闻言点了点头,“……干脆让索尼娅带着俄国狼人们穿上动力铠甲,到那边去遛一遛吧!反正不管他们抵抗得多么顽强,只要打上几发云爆弹,应该就能解决问题了……”(未完待续。。)

PS:抱歉,忘记设定好自动发表了。

七十四、驻华舰队的覆灭

正当工农红军在基洛夫飞艇、天启坦克和机动战士高达这一系列“超科学幻想兵器”的掩护之下,雄赳赳气昂昂地迈过苏州河,踏进上海租界之际,停泊在黄埔江上的列强舰队,同样也在遭到毁灭性打击。

——鸦片战争以后,随着清王朝闭关锁国政策的没落,帝国主义列强的炮舰开始出现在中国的水域,推行它们的“炮舰外交”,并且在中国设置基地,长期驻扎,最终形成了所谓的“驻华舰队”。

为了适应中国水域,特别是长江流域水浅礁多,地域辽阔而又陌生的特点,这些在中国活动的列强炮舰,往往需要专门设计建造,甚至在海军历史上形成了一个独特的舰种——因为它们都不是真正的远洋舰队,而是专门设计在内河航行的船只,看起来又扁又肥,吃水浅,底很平,机动灵活而维修方便,拥有马力大,轻巧灵活,干舷低,续航力长,居住设施完善,可以充当“移动领事馆”来使用的共同特点。

更有甚者,在当时列强的驻华舰队之中,相当一部分浅水炮舰甚至不得不拆成零件运到中国重新组装,因为这些仅有几百吨、几十吨的小船,只能在风平浪静的长江里行驶,无法经受穿越半个地球的惊涛骇浪。

其中,在当时的英国海军里面,甚至有一个“皇家长江舰队”的编制,在大半个民国时期都以汉口和上海为基地,将整条扬子江当成了自己的后花园。推行大英帝国的“炮舰政策”——在当时中国人眼里,这些炮舰好象外星球的邪恶入侵者,闯进自己熟悉的家园。带来无穷无尽的死亡、凌辱和毁灭:大革命时代的万县惨案、南京惨案,还有解放战争时期的“紫石英号”事件,都是大英帝国“炮舰外交”的杰作。

总而言之,民国年间上海外滩江边最刺眼的景象,就要数这些外国军舰上高耸的烟囱和冰冷的炮塔——在那个弱肉强食的时代,这些小小的炮舰就是列强炫耀武力,恫吓中国人民的有力武器。任何一个地方爆发反帝爱国运动之后。这些炮舰就会在第一时间内赶去镇压,无情地将炮火倾泻到中国人民头上!

从晚清到整个民国时代,挂着米字旗和星条旗的舰队一直在长江上有着完全的行动自由。当年历翻到1934年的时候。大英帝国的炮舰已经实际控制了长江流域水道几十年,并且还将会继续在长江上出没很久。

然而,在这个被扭曲了的时空里,这些悬挂着外国旗帜的浅水炮舰。却提前十几年时间就走向了末路。

“……咻——咻——咻——”“……轰隆——”“……哗啦——”

成串火箭弹的明亮尾焰。划破了阴沉的天空,带着令人牙酸的刺耳啸音,准确地落在美国炮舰、英国炮舰和法国炮舰的甲板上,巨大的爆炸声激起浑浊的黄浦江水,把水手们浇得浑身湿透。而熊熊的烈火则在另外几艘舰艇上窜起,将猝不及防的各国水兵们烧得鬼哭狼嚎,不得不跳入江中、泅水逃生。

而制造了这一切惨剧的空中杀手——几架喷涂着镰刀锤子徽章的武装直升机,则仿佛在狩猎野鹿的骑士。不紧不慢地在这些舰艇的上空兜着圈子,不时用机关炮打出一个点射。给它们没有装甲保护的舱壁凿开一排孔洞;或者用火箭弹在甲板上燃起一团明亮的大火球,玩一把“烧烤活人”的残酷游戏……

——当红十军团对租界发动总攻的时候,停泊在黄浦江上的各国驻华舰队炮艇都没有处于备战状态,很多船舰的人员都还在岸上休假,即使在船上的人也没想到要提前给引擎生火……结果,由于事发突然,大约一半的舰艇根本没来得及生火离岸,就被红军战士强行跳帮抢夺,沦为了战利品;另一半的舰艇总算是及时地起锚驶入江中,刚刚喘了一口气,便气势汹汹地掀开炮衣,准备展开报复性还击。

可惜,没等他们把炮口对准江岸的红军开火,几架武装直升机便飘然而至,用猛烈的空中打击把这些小炮艇给揍到焦头烂额——虽然武装直升机的火力是被设计用来炸坦克和装甲车的,对于几百吨的战舰来说“伤害输出”略微偏弱,但这种慢慢等死的恐怖节奏,简直比被一条鱼雷击沉还要更让人难以忍受!

——在这个终于惨遭屠戮的时候,曾经趾高气扬的洋人们终于感受到了,长江流域广大中国人民先前被他们支配和屠杀的那种恐怖,还有只能挨打不能还手的那份耻辱……

“……上帝啊,你们为什么还不开炮,把这几架该死的飞行器给打下来!”

英国皇家海军的猎鹰号浅水炮舰上,约翰.莱斯里.阿迪斯科特轮机长顶着一头一脸的油污,气急败坏地钻出了舱口,“……船舷到处开裂,轮机舱已经多处渗水了!再这样放任下去,最多五分钟就要熄火!”

他几乎是绝望地厉声吼叫道,但水手的回答却让轮机长听得更加绝望。

“……不行啊,长官!所有武器的仰角都不够!我们的战舰没有高射机枪,更没有高射炮!”

——由于各国驻华舰队的炮舰,基本上都是几百吨甚至几十吨的内河小船,而且建造年代大多比较早,有些还是在一战之前服役的燃煤锅炉古董货……当时飞机才刚发明,自然不可能想到要安装舰载防空武器。

事实上,即使是那些在一战之后新建的内河浅水炮舰,除非经过了现代化改造,否则大多数也不会有防空能力——因为这些驻华浅水炮舰的主要用途是担任水上的“武装警察”,在整个长江流域搜捕水匪、缉拿走私、镇压群众排外运动、恐吓沿江反英势力,而不是跟其它列强开战……简单来说,就是专门用来对付中国人的,自然不需要什么防空武器,只要能够对着江面的民船和港口的民房猛轰就行了。

至于看到飞机的威力日渐增长,开始将它们的主炮改成高射炮,则是要到二战前夕才会发生的事情了。

于是,在穿越者们的武装直升机袭击之下,这些曾经驰骋长江、炮轰百姓、制造过无数惨案的列强炮舰,面对着一条条从天而降的火舌,竟然显得是如此的绝望和无助……

虽然也有一些水兵从舱室里取出了步枪和手枪,不顾一切地站到甲板上对空射击,形成了一道微弱的防空火网。但问题是,现代的武装直升机可是一战时期那种用木头和帆布拼凑起来的双翼机,而是采用了陶瓷材料和复合材料等多种新式防护装甲,有着“飞行的装甲兵”之称,生存能力相当强悍,就连12.7毫米高射机枪都没法打爆,更别提他们的几杆破枪……因此,武装直升机很轻松地就从天上碾碎了炮舰的抵抗,将它们一个个打成了四处渗水的马蜂窝,或者引爆了弹药库,变成了一团团熊熊燃烧的大火球……

眼看的战况已经是一边倒的完全绝望,几艘暂时还没有失去动力的炮舰纷纷开足马力,向上游或下游逃窜,但很快就发现自己竟然是无路可逃——通往黄浦江下游的航道,此时已经被日本第三舰队的残骸给堵得险象环生,到处都是桅杆林立的“人工暗礁”,稍有不慎就会相撞沉没。

即使掌舵的大副或船长是个老手,侥幸闯过了那一段“暗礁河段”,黄浦江末端的吴淞口也已经被红军控制,并且早就安排好了岸炮阵地和遥控的炸弹汽艇,迫不及待地想要“开张”了……

而往上游走的话,就只能进入吴淞江水道,躲进太湖。而这条水路在民国年间久未疏浚,淤塞严重,平常只有乌篷船和木筏子往来,任何吃水深于一米的船只开进去就铁定要搁浅,红军的冲锋舟部队也早已举着RPG在那里严阵以待。更重要的是,以内河炮舰的缓慢速度,根本就逃不过武装直升机的空中追击……

于是,几艘搁浅或受损的炮舰,在彻彻底底的走投无路之下,终于委委屈屈地升起了白旗,向他们眼中“卑贱”的黄猴子们投降……然而却被坐在某架直升机上负责督战的元气萝莉蔡蓉小姐给无视了!

“……库库库!可恶的帝国主义侵略者啊!你们无需对自己暴行心怀愧疚,亦不用作出任何形式的赔偿和忏悔!中华人民只需要看到你们的哀嚎与毁灭!继续开火!!!!”

随着元气萝莉蔡蓉小姐那充满了中二病气息,宛如咏叹调一般华丽的残酷命令,直升机上的俄国驾驶员技艺娴熟地压下机头,直接掠过猎鹰号浅水炮舰的正上方,并且按下了投掷500公斤航空炸弹的电钮。

然后,这艘原本就已经负伤累累的炮舰,顿时就被惊天动地的爆炸和火光给淹没了……(未完待续。。)

七十五、老仇人

“……唉,好好的一条英国内河炮舰,就这么炸沉了……是不是稍微有点可惜?”

上海公共租界外滩公园的红军临时指挥部里,透过笔记本电脑的液晶屏幕,看着穿越者们拒绝接受帝国主义列强浅水炮舰的投降,坚持将它们逐一打爆炸毁,方志敏同志不由得感到有点可惜。

“……虽然舰桥已经被炸飞了一半,但是如果把它缴获过来修一下,或许还能用呢!”

“……咳咳,方志敏同志,虽然勤俭节约是我军的传统美德。但在我看来,咱们红十军团的水面部队,最好还是别弄一堆万国牌的古董炮艇进来添乱了。”

王秋苦笑几声,向方志敏解释了其中的原委,“……这些炮舰普遍年代老旧、航速慢、火力弱,其中几条船的年纪恐怕比您还老!简直称得上是破铜烂铁!

这样过时又古老的破船,用于吓唬一下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倒也罢了,真正要拿去跟帝国主义列强的远征舰队开战,那根本就是找死!估计顶多也就只有沉到江里堵塞航道的用途……

更要命的是,即使缴获了这些外国炮艇,咱们也总要进行维修保养的吧!可那上面的各种机械零件在咱们那会儿早已淘汰停产,舰载枪炮的弹药口径也跟解放军的完全不一样。如果是燃煤锅炉,那么还得想办法购买无烟煤……这样一来的话,后勤保障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搞。总不能专门为了这几条破船而另开好几条生产线吧!还是说统统用手工打造。或者用3D打印机来订做?那成本可就要捅破天了!

鉴于上述考虑,与其把我军的武器装备弄成万国牌,还不如索性只用我传送过来的新炮艇呢!至少那上面都装了雷达和无线电……而且。对于即将在上海迎战全世界帝国主义势力的咱们来说,熟悉黄浦江航道的洋鬼子也是死得越多越好——有人带路的侵略者和没人带路的侵略者,危险性可是大不一样啊!”

——很显然,无论是被铲掉了命根子的国民党反动派,还是利益严重受损的美英法日帝国主义,都不可能对上海滩这颗东方明珠的易主无动于衷。在最糟糕的情况下,他们甚至有可能会召开国际联盟会议。组成一支浩浩荡荡的“国际联盟军”远征上海……就像他们当年干涉苏俄十月革命的时候一样。

所以,从踏进上海的这一刻开始,红十军团就必须做好跟全世界开战的准备。

“……既然如此。我们就有必要对俘虏进行一下甄别,将其中一部分有危险性的家伙,比如长江航道的领航员或老船长等等长期关押,不能轻易释放。如果有必要的话。也可以这样处理……”

寻淮洲将军随手做了一个砍头的手势——作为一个在历史上能够绑票外国传教士来勒索赎金。要不到钱就果断杀人撕票的红军将领,他的节操值原本就比那些从莫斯科镀金回来的书生要低很多——“……还有,在跟外国人作战的时候,就不能像国内战场上那样,总是想着把敌人转化过来——这是不可能的事!”

“……你说的很对,在我们那个时空的抗美援朝战争中,很多中国战士就是因为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把战线对面的外国士兵同样看成了‘受压迫的无产阶级兄弟’。结果很是吃了不少的苦头。”

王秋点头赞同说,“……所以。有些时候就真的只能下手狠一点……对了,法租界的战况怎么样了?公董局(法租界的最高管理机构,相当于公共租界的工部局)攻下了吗?”

“……还在激战之中,不过后续的援军已经派上去了,还带上了重武器。”

寻淮洲将军答道,“……法租界华人商团之所以会那么卖力的缘故,目前也弄清楚了——我们真正的敌人是青帮……当我军进入法租界的时候,张啸林恰好去公董局打听消息,结果被围在里面了!”

“……张啸林?!”

听到这个名字,方志敏立即咬牙切齿地跳了起来,“……这回可算是逮着他了!光是凭着四一二政变的血海深仇,咱们就不能放过这家伙!嗯,还有整个青帮!”

“……没错,上海青帮的张啸林、杜月笙、黄金荣,还有虞洽卿、陈光甫、苏州洞庭山帮的席家……这些当年策划了‘四一二’反革命政变的阴谋家和凶手,如今既然落到了我们手里,就一个都别想好过!”

杨教授点了点头,一脸淡定地附和说。

“……在击退了国民党的援军之后,乐少华同志就已经对苏州、昆山两地组织肃反和大清洗——对于这些血债累累的反革命分子,我们这支深入敌后的孤军,眼下可没有以德报怨的本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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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

伴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一朵恣意燃烧的蘑菇云,在法租界的繁华街道边冉冉升起。

公董局大楼,这座曾经威严而又奢华的西洋风格建筑物,在云爆弹的恐怖轰击之中,已经沦为了一堆焦黑的瓦砾。在法国主子投降之后,依然负隅顽抗的华人商团——确切地来说,是华人商团中的青帮成员,不是被身穿动力铠甲的俄国狼人们用机枪打成了筛子,就是被云爆弹炸成了肉渣。

经过一番辨认之后,上海青帮三位大亨之一的张啸林,终于被红军战士从瓦砾堆里扒了出来,可惜半截身子都被烧成了焦炭,根本没来得及抢救,就已经断了气。

与此同时,上海八仙桥的均培里弄堂,某座外观庄严奢华的石库门房子门庭大开,遍地狼藉。数十位上着中式白短褂,下着黑色灯笼裤,脚穿圆口黑布鞋的青帮弟子,都被红军用冲锋枪在身上开了许多洞眼,横七竖八躺了一地……而须发花白的黄金荣,也被粗暴地拖了出来,脸上还带着不可置信的神色。

确实,作为一名手眼通天的“沪上闻人”,黄金荣外有法国主子做靠山,上有政界要人跟他称兄道弟,下有成千上万的地痞流氓为他驱策。故而历经多次风云变幻,依然屹立不倒,号称是“上海滩的黑皇帝”。

但问题是,这一切的人脉、交情与势力,在工农红军的枪口面前,统统都毫无意义……

然后,随着法租界最后抵抗的落幕,红十军团的上海攻略就进入了下一个最关键的环节——抢银行!(未完待续。。)

七十六、论抢银行的重要意义(上)

当法租界公董局的蘑菇云还未消散之际,穿越者们就开始布置起了本次上海攻略的抢银行大业。

总的来看,他们制定的洗劫计划,绝对比现代世界最最凶残的抢劫犯,还要来的更加丧心病狂。

——简单来说,穿越者们表示,对待金融家这种最反动的生物,必须严格执行“杀光、烧光、抢光”的“三光政策”来斩草除根,以免他们一旦得到喘息之机,就会死灰复燃,勾结中外反动势力来颠覆革命。

别忘了,当年的“四一二”政变,就是这帮上海滩国际金融家出钱出力,勾结蒋介石发动起来的。

所以,如今红军就非得要拿出当年蒋介石屠杀工人纠察队的手段,把这些银行杀个血流成河不可!

嗯,就算出于人道主义的考虑,不能把银行都屠杀一空,最起码也得把它们的金库都给一锅端了!

“……首先,第一步是查封上海的证劵期货交易所,在搬走那里的值钱家什之后,不妨把整个交易所都给炸了或烧了,以便于给上海市民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切记,交易所里全部的记录文件,都要统统搬走或烧掉,以确保就算哪一天我军不得不暂时放弃上海,上海的股市和期货市场也没法很快再开起来!

当然,动手之前请别忘了拍摄几张纪念照片——国民党在捣毁‘红都’瑞金的时候,也是这么做的。”

“……其次。我们要抢光上海滩的所有外资银行!横滨正金银行、汇丰银行、花旗银行、瑞士银行、渣打银行、荷兰银行、东方汇理银行……无论它们是属于日本人、英国人、犹太人、美国人、荷兰人、比利时人,不管来自于哪个国家,全都不要放过!

当然。我们不是抢劫犯,而是革命者,所以对于我们来说,放火烧账簿的工作更加重要!万万不能让他们把账本和票据给偷运出去!一定要搞到这些银行完蛋为止!

此外,如果能够抓住这些银行的外国董事和洋人总经理,一律就地枪毙没商量!这既算是杀鸡儆猴,也是为了给帝国主义金融家们这么多年来压榨中国人民血汗的罪行。进行一次迟到了太久的惩戒!

总之,对于我们无产阶级革命者来说,玩弄金融魔术巧夺豪取的金融资本家。比其它一切资本家都要更加可恶一万倍!对于资本主义阵营来说,我们吊死一个银行家造成的恐惧,要比吊死一百个政客更大!”

“……杀人的时候千万不要手软!请同志们在心中务必要牢记,这些看似温文尔雅的中外金融家。其实却是比任何国民党特务还要更凶残的敌人。思想反动到了无药可救的程度,所以一个都不能放过!拷问银行家的时候也千万别客气,对于这种欠揍的反革命分子,我们只有往死里打,才能得到最大的利益!!!”

“……在查封和没收外资银行的过程中,如果有银行职员阻止的话,不管是华人还是洋人,也要把他们当做阶级敌人对待。一律枪决!还有,如果金库和保险柜打不开。又问不出密码的话,就直接用炸药包和火箭筒!或者把整个保险柜拆下来运走!反正在二十一世纪的新中国,有的是擅长开保险柜的专家!此外,像是这类纯机械工艺的古董保险柜,应该也是有一些附庸风雅的收藏家愿意出钱采购的……”

“……请同志们记住,我们的目标不仅仅是抢钱而已,而是要彻底摧毁整个上海滩的买办金融业!

若是论起买空卖空、炒股炒地皮炒期货,制造金融风潮洗劫黎民百姓的本事,我们这些从乡下来的红军战士,当然不是他们那些念洋书的金融业大鳄的对手。

但我们红军有着更加便捷有效,也更加简单粗暴的解决办法——只要把上海的金融家都杀了,银行都拆了,账簿存根都烧了!上海滩的金融业也就基本完蛋了!”

“……接下来,上海的绝大部分华资银行,也不过是帝国主义搜刮中国人民血汗的附庸和帮凶。尤其是中央银行、交通银行、中国银行、上海商业储蓄银行这几家最反动的银行,更是蒋介石的钱袋子和铁杆支持者,一样要烧光抢光!只有我在名单上列出的这几家银行,还有这几个人,可以暂时宽容一阵子,但也要把银行职员抓捕起来!然后根据我们跟他们的谈判结果来决定处置方案……”

“……国民党在清剿苏区的时候,曾经叫嚣什么‘石头要过刀,茅草要过火,人要换种!’此时此刻,江西苏区正在被杀得一片血海!为了给苏区的父老乡亲们报仇,我们应该在上海滩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在处置财阀金融家的时候,请大家努力做到金库和保险柜要炸开,账簿和单据要过火,人要挂路灯!”

……

如上所述,一桩桩一件件,几乎尽是鬼子进村的勾当……由于穿越者们的处理手段太过于残忍暴虐,连方志敏、粟裕和寻淮洲都听得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觉得有点太过分,并且委婉地表示了反对意见。

于是,王秋就翻出后世的历史书和蒋介石的日记,仔细讲解了1926年底到1927年初,四一二反革命政变酝酿的过程之中,大买办虞洽卿如何在美英国际金融家的授意之下,到处串联收买反革命势力,重金资助蒋介石屠杀我党人士的险恶阴谋。还有上海工人纠察队覆灭之时,党员们被活埋、被砍头、被乱棍打杀、被全家灭门的空前惨状,那当真是句句含泪、字字泣血,尤其许多死者还是方志敏的熟人和朋友……

更可怕的是,就在红十军团离开方志敏创立的闽浙赣苏区,北上挺进国民党统治腹地之后不久,位于江西东北部的闽浙赣苏区,也不幸步上了中央苏区的后尘,在国民党重兵围攻之下基本陷落——具体来说,就是大约上个星期的事情——因此,就在红十军团攻入上海滩的同时,军团士兵的家属亲眷却正在白匪军的铁蹄下痛苦呻吟,被敌人依据“石头要过刀,茅草要过火,人要换种”的指令,在进行清洗和屠杀!

而上海滩的江浙财团大亨们,就是这些杀人凶手的总后台!就是这一幕幕人间惨剧的指使者!

所以,方志敏很快就变得义愤填膺和铁石心肠,觉得确实是应该要给全军将士们报仇雪恨才对。

另一方面,杨教授则拿出了在大学里讲政治经济学课的本事,跟诸位红军领导人解释说,他们暴力查抄上海滩各家银行的真正原因,并不是为了自己发财(真的吗?),而是为了最大限度地打击中外反革命势力,避免它们给蒋介石政权继续输血,尽快促使南京国民政府的内部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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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1年5月底的巴黎近郊,拉雪兹神父墓地,只听得几声清脆的枪响,巴黎公社的最后一批战士倒在了‘公社社员墙’下,他们的眼里充满了无畏、愤怒,还有一丝遗憾和困惑。

虽然巴黎公社是无产阶级建立政权的第一次伟大尝试。其首创精神和公社战士宁死不屈的战斗精神在世界上影响深远,由此而创作的《国际歌》成为激励后来无产阶级不断战斗的精神源泉。但无法否认的是,随着这些无产阶级革命先辈的倒下,人类历史上第一个无产阶级政权——巴黎公社,在诞生仅仅两个月后,就被残酷地镇压了。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才让巴黎公社的革命火焰熄灭得如此之快呢?”

挥舞着一根激光笔,指着投影仪屏幕上的课件,杨教授对着几位红军领袖们侃侃而谈,“……按照传统的观点,巴黎公社的失败,在主观上是因为当时法国工人阶级在政治上还不成熟,采取了一系列消极和错误的策略,没有将斗争传播到其它地区,导致革命力量始终处于孤立无援之中;在客观上是因为德国和法国反动阶级的联手镇压,使得反革命力量空前强大,得以投入十几万大军,彻底绞杀了巴黎公社革命。

但是,这种解释有两点说不通的地方:第一,逃到巴黎郊外凡尔赛宫的法国政府,最初只剩下了一万多残兵败将,粮饷弹药全无,各个外省也不肯听命,为什么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纠集大军,卷土重来?第二,刚刚还在跟法军浴血奋战的德国人,为什么要配合法国政府镇压巴黎公社革命?

要知道,普法战争结束、巴黎公社诞生之时的欧洲局势,跟一战之后全欧洲都被惨烈战祸折磨成了火药桶,迫使全世界资本主义阵营放弃宿怨,联手镇压无产阶级革命的情况,可是截然不同的啊!

当时的德国人刚刚大败法军,没有付出多少代价就轻易取得全胜,正是全民一片欢腾,俾斯麦首相和威廉皇帝的威望空前高涨之时,即使巴黎公社夺权成功,革命浪潮也不可能传播到德国境内。

相反,假如巴黎公社演变成第二场法国大革命,让法国陷入持续不断的内部流血,甚至是被残酷的内战撕裂成几个小国,倒是更能让新生的德意志第二帝国去掉一个未来的强敌啊!”(未完待续。。)

七十七、论抢银行的重要意义(下)

“……事实上,导致巴黎公社覆灭得如此迅速的直接因素,就是法兰西银行的钱!”

对着一众红军将领,杨教授说出了这样一个有点让人难以相信的答案,并且随即作出了解释,“……须知,任何一个政权,如果想要有组织地运转国家机器,都需要钱。没有钱就无法调动各种资源,也无法进行战争——巴黎公社的覆灭就是一个血的教训。

在巴黎公社诞生的时候,处于它控制之下的法兰西银行,正是巴黎金融业的核心,当时的巴黎不仅是法国的经济和金融中心,也是整个欧洲大陆的金融中心。它发行的法郎是法国的法定货币,它握有的外汇和黄金是法郎国际购买力的保证,它出售的债券享有最高的信用级别,也是法国政府获得资金的主要渠道。

然而,掌握巴黎公社经济政策的那一派领袖,却十分幼稚地认为,巴黎公社的目标是巴黎的地方自治,而不是成为法兰西的中央政府,因此无权也没有必要接管作为中央银行的法兰西银行。这些有着道德洁癖的革命者们,就这样任由这个银行掌握在与反动派有着密切联系的银行家手中,从而铸成了致命的大错。

巴黎公社的领导人没有意识到,谁掌握了法兰西银行,谁就掌握了法国的经济命脉。这条命脉既决定了资源由谁调配,也决定了国家机器为谁服务。所以这不但是一个经济上的错误,更是一个政治上的错误。正如恩格斯所说。假若公社用暴力接管法兰西银行,‘这会比扣留一万个人质还有更大的意义’!

他们更没有意识到,不事生产、巧夺豪取的金融资本家跟无产阶级政权之间。存在着不可调和的天然矛盾,即使在其他资本家都已经屈服的情况下,金融家依然会疯狂地跟无产阶级革命者战斗到最后一刻!

结果,在巴黎公社存在的两个多月时间里,法兰西银行账面上仅现金就有数十亿法郎。而公社只从法兰西银行弄来了十分可怜的1600万法郎借款——公社没有接管法兰西银行,结果就是守着金饭碗挨饿,而且无法迫使以罗斯柴尔德为首的银行家们向凡尔赛政府施压。逼迫他们和巴黎公社和谈,反而让银行家们有机会向凡尔赛汇去2亿多法郎!有了这笔巨款,凡尔赛政府才能“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大把撒钱招兵买马,在原本仅有一万多残兵败将的基础上,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重新集结起十一万大军向公社发起反扑!

另一方面。也正是因为这些国际银行家的穿针引线、劝说施压。才迫使已经兵临巴黎城下的俾斯麦首相和威廉皇帝,向法国政府让步——不仅就地遣返了数万名法军战俘和保持“中立”的配合,让法国政府获得了宝贵的兵员补充,甚至允许凡尔赛方面的法军穿过德军的防线,向巴黎发起进攻!

德国人不得不听从银行家吩咐的原因也很简单——这些银行家在国际金融市场的地位是不可撼动的,如果他们不肯帮忙剿灭巴黎公社、恢复法国的秩序,德军就永远也别想拿到五十亿法郎的战争赔款!

就算德国人想要趁机抢占大片法国疆土来弥补拿不到赔款的损失,在当时也是行不通的。因为会遭到英国和俄国的干涉,而德国尚未真正统一。军队也已经十分疲惫,俾斯麦首相实在不敢把战争拖延下去。

结果,在金钱的魔力之下,德国和法国这一对仇深似海的宿敌,竟然火速结成了反革命统一战线,开始联合起来剿灭他们的共同敌人巴黎公社。而令人扼腕长叹的是,与此同时的巴黎公社革命者们,却把时间和精力花在如何提高教师待遇这些琐碎的事情上。于是,悲剧就这么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说到这里,杨教授不由得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巴黎公社的教训表明,没有掌握经济命脉的革命政权,是何等的脆弱和不堪一击;也表明在现代社会中,银行,特别是以中央银行为核心的金融体系,对于一个政权和一个经济体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即使是积贫积弱的中国,同样也不例外!

现在,我们既然打进了上海滩的十里洋场,就等于是抓住了蒋介石政权和帝国主义列强在华势力的心脏!不趁机把他们的心脏挖出来狠狠地踩烂,难道还让这些银行继续给蒋介石和帝国主义列强在华势力供血,资助他们招兵买马,甚至收买列强军队干涉,举刀剿杀我们这些革命者不成?”

“……那也只要把外资和国民党的银行干掉就行了吧,为什么对私营银行也要痛下杀手?”粟裕问道。

“……哼!这些私营银行的屁股又有哪个干净了?他们一样承接国民党的战争公债,给蒋介石筹集军费,一样接受国际银行家的指使,千方百计绞杀中国革命!”杨教授冷哼着回答说。

“……在经济落后的半殖民地的中国,地主阶级和买办阶级完全是国际资本主义的附庸,其生存和发展是附庸于帝国主义的,所谓的华资银行自然也不例外。日本有三井、三菱这样具备强烈民族意识的金融巨头,而晚清和民国则盛产像洞庭席家——就是“赤脚财神”大买办虞洽卿的后台——这样挟洋自重的金融洋买办;横滨正金银行是日本进军世界的金融尖刀,而上海金融市场则是外国银行控制中国的殖民利器。

在如今的上海滩,我们最需要铲除的人有两种,一种是卖国求荣的汉奸,另一种就是不事生产、坐享暴利的金融家——其实后者基本上也就是前者的一个变种,并且更加的隐蔽和恶毒!

自从鸦片战争之后,帝国主义就通过中国的买办官僚资产阶级,以金融手段控制中国。在这近百年的时光中,外国资本势力、洋买办阶层和官僚地主垄断阶级在中国形成了一张硕大无比、盘根错节、利益互锁的关系网,无论哪个军阀执政,无论哪家政府上台,都不得不依赖和借重这张关系网。他们相互勾结,相互庇护,共同盘剥人民大众。我们唯有从金融的根子上切断外国资本势力对中国的渗透和控制,将这个巨大的毒瘤网络连根铲除,甚至掘地三尺,才能确保永无后患。

所以,正如在乡下要打土豪、分田地一样,我们在上海也一定要打金融家、抢银行才能生存……”(未完待续。。)

七十八、扫清一切牛鬼蛇神

既然能否及时毁灭银行已经关系到了红色政权的生死存亡,那么不抢银行就是对不起组织对不起党了。

——在穿越者完成了对红军领袖们的思想教育,或者说洗脑之后,上海滩金融界的末日就此来临。

在风云变幻的民国年代,拥有“十里洋场”的上海滩,是当时亚洲最繁华的国际化大都市之一。当整个中华大地都沦陷于动荡厮杀、战火纷飞的时候,外国租界的存在使得上海的核心市区一直未被战火波及,并享有实际独立的地位和充分便捷的国际联系,所以中外银行家都喜欢在这里开设金融机构。

就连南京国民党政权的中央银行和中央金库,此时也坐落在上海,而不是南京。

过去的岁月里,无数的投机商和金融家在这里叱咤风云,或是做着一夜暴富的美梦,或是冷酷无情地压榨着中国人民的血汗,将无数貌似威风凛凛的军阀政要玩弄于鼓掌之中……可是在这个圣诞假期里,上海滩的诸位银行家们做梦都没有想到,连日寇都不敢侵犯的公共租界,居然被赤匪毫不客气地打了进来!

跟之前国民党当局宣传和印像中不同的是,这批打进上海的工农红军,并不是那种衣衫褴褛,拿着破烂步枪,额前裹着红头巾的土匪形像……相反,他们全都穿着整整齐齐、制做精细的笔挺军装,戴着国内还很稀罕的钢盔,还有厚实锃亮的军用皮靴。看上去简直比帝国主义列强的上海驻军还要更加洋气,手里的武器也是整齐划一的“花机关”,单兵火力水平甚至远远超过了南京政府的中央军。

更可怕的还要数他们的重装备——“天启”坦克、“基洛夫”飞艇、机动战士高达……当机动战士高达的沉重脚步震得广告牌微微颤抖。双联装炮塔的“天启”坦克招摇过市,“基洛夫”飞艇播放着《苏维埃进行曲》飞过头顶的时候,所有的银行“大班”、交易所红马甲和投资掮客们,都感觉自己的世界观被颠覆了!

上帝啊,原来咱们的蒋委员长,这些年来一直是在跟这些赤匪的军用飞艇、巨型坦克和超级机器人打仗!难怪南京国民政府的五次围剿里面输了四次,最后要动员百万大军才能击破赤匪、攻入瑞金……之前偶尔闲聊的时候。他们还一直嘲笑蒋委员长只会玩银弹战术,军事水平拙劣得只能指挥一个班,但是按照现在看来。蒋委员长没有被这些可怕的赤匪反过来打进南京,就已经是战争史上空前绝后的奇迹了!

再接下来,这些目瞪口呆的金融大鳄们根本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就发现赤匪的枪口对准了自己!

——不得不承认的是。跟一触即溃的租界巡捕房。还有轻易投降的领事馆相比,上海滩诸多银行的保卫者们进行了十分英勇的顽强抵抗。他们借助厚实的水泥墙壁和粗大的廊柱,用步枪、手枪、冲锋枪和手榴弹顽强地抵御着红军的进攻,甚至有人准备了口袋阵,在银行大堂里设埋伏干掉了一个班的红军尖兵!潺潺的鲜血就像小河一样,在银行大堂的精美大理石地板上流淌……

气急败坏之下,为了防止夜长梦多,急于洗劫的穿越者们索性直接调来了坦克。对几座最豪华也最坚固的外资银行进行炮轰。同时对其它小银行用上了火焰喷射器和火箭筒……结果,在焦灼的烈焰、锋利的弹片和飞溅的钢珠之中。顽强的银行保安人员死伤累累,最终被吓破了胆的职员们裹挟着弃械投降。

不过,跟保安的殊死抵抗截然相反,那些银行职员们倒是早已被吓得脸如土色,浑身好像筛糠一样,只等红军一来,就争先恐后充当“带路党”,打开了金库的秘门,唯求保命……从而让接收工作十分轻松。

唯一的例外和最艰苦的战斗,发生在日本人的横滨正金银行,这里不知为何居然收容了一个小队的日本海军陆战队,并且装备了一些机枪和掷弹筒,还在银行外面设置了工事和路障,封锁了路口……因此,红军战士的地面进攻三次被打退,紧急调来的坦克装甲兵,又被一波又一波抱着炸药包冲上来的肉弹敢死队搞得不敢前进。最后,王秋不得不再一次动用了俄国的狼人毛子,这些斯拉夫大汉们穿着类似中世纪骑士的抗冲击全身装甲,坐在类似“钢铁侠”的单兵外骨骼动力系统上,戴着狰狞的恶魔面具,一边挥舞着红旗,一边向日本人倾泻着致命的火舌,不时还打出几发单兵云爆弹,让繁华的街道被火焰和硝烟所覆盖。

而日本海军陆战队还在使用老旧的“三五年式海军铳”(明治三十五年生产,比日本陆军的“三八大盖”要落后整整一代),子弹打到俄国佬的装甲上根本就是挠痒痒。机枪和掷弹筒也从一开始就被绝对优势的炮火淹没——发了狂的“国际纵队”雇佣兵们,那真是把RPG打得好像放烟花一样!

但是,处于绝境之中的日本士兵和银行保安,仍旧在不死不休地继续缠斗。即使是红军战士杀进银行大楼之后,在每一个房间,每一条走廊,不时还有日本人举起武士刀扑上前来厮杀……直到被暴雨般的子弹打成肉渣,让鲜血和石块散布在每一级台阶上。

如此经过了整整半小时极为惨烈的“室内武斗”,等到某位浑身挂彩的红军战士终于踢破门板,杀进银行经理办公室的时候,却发现上海正金银行的经理和他的贴身保镖已经切腹自杀,而成捆成箱的日元钞票则是浇上了汽油,在烈焰之中熊熊燃烧……

所以,在听到如此惨烈的战报之后,虽然明白对方乃是死敌,王秋等穿越者也是颇为感慨。

“……之所以如此浴血厮杀、坚持到最后一刻,原来是为了抓紧时间烧钞票,避免给国家造成损失吗?唉,果然是忠臣呐!可惜他们不知道我们只要真金白银,钞票这东西,我们是想要多少就能印多少啊!”

至于小鸟游真白前首相,则更是对此唏嘘不已,“……为了完成职责,不惜舍生忘死……这才是真正的昭和男儿啊!要是福岛核危机的时候,我日本国还有这样满心大和魂的男子汉,又哪里会落到那等地步?”

对此,王秋和杨教授不约而同地深深望了她一眼,然后又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色。

——如果日本没有沦落为一个伪娘和萌物的国度,我们又哪儿能像这样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呢?

※※※※※※※※※※※※※※※※※※※

与此同时,胡德兴总政委也带着大批全副武装的红军战士,包围了上海近郊的一座小教堂。

“……政委同志,咱们为啥要对付这伙洋和尚啊?他们不是你的同行吗?”

看到胡总政委二话不说,就一棍子把那个出来质问的神父当场撂倒,某位红军战士忍不住好奇地问。

“……乱说!谁跟这帮帝国主义列强的走狗是一伙人了?”胡总政委板着脸孔、义正词严地说,“……这座教堂是外国情报机关的一个据点,他们跟蒋介石是一伙人,在思想和行动上同样反动……”

他的话还没说完,前面就传来一阵枪声和惊呼声——原来,当前头的红军战士把催泪弹丢进教堂之后不久,里面就冲出来两个穿着中世纪骑士铠甲,挥舞着长剑,浑身散发出银白色神圣光芒的教廷圣骑士!

虽然战士们毫不客气地举起冲锋枪,向他们倾泻着子弹,但却不可思议地都被这铠甲给弹了回来!

然而,胡总政委只是淡定地掏出党徽,伸手朝着那两名冲来的圣骑士微微一晃,“……这不科学!”

霎时间,神圣的银光尽数消散。然后,这两位有勇无谋的圣骑士,就被红军战士的子弹给打成了渣渣。

再接下来,荷枪实弹的红军战士轻易碾碎了神职人员的反抗,把他们一个个从教堂里拖了出来。而胡总政委则满意地点了点头,从口袋中摸出一个小本本,翻开之后在其中某一行文字后面用红笔打了个叉。

“……嗯,天主教会异端裁判官的上海分部已经肃清了,下面就去剿灭上海的吸血鬼猎人组织……”

……

另一方面,索尼娅同志则带人用火箭筒轰开了上海一贯道驻地的大门,把那些或是装神弄鬼,或是真有些道行的神婆神汉们,一时间统统给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

“……一贯道、吸血鬼猎人、宗教审判官、青帮香堂……很好,这些上海滩的牛鬼蛇神,如今都扫荡得差不多了。胡总政委还把一名僵尸道长给转化成了活人,以后可以让他到宗教办公室工作……”

公共租界外滩公园的临时指挥部里,王秋一边接电话,一边点着头喃喃低语。

“……还缴获了两把教廷圣骑士的宝剑,只要稍微修一下还能再拿去卖,可惜铠甲已经打得不能用了……什么?虞洽卿已经逮住了,还抓住了宋子文?呵呵,真是大丰收啊!就把他们押送到龙华寺的淞沪警备司令部吧!那地方比较有纪念意义……我和粟裕同志、方志敏同志还有陈独秀同志一会儿就到……”(未完待续。。)

七十九、财团大亨挂路灯(上)

寒冬深夜,上海龙华寺,淞沪警备司令部附属看守所。

时值一年岁末,江南水乡的天气尤为阴森入骨。黯淡清冷的月光下,肃杀刺骨的寒风吹过屋顶,发出一阵呜呜的呼啸声,宛如无数幽魂的哀怨和哭诉,令人不由得感到毛骨悚然,脊梁一冷。

听着这可怕的风声,被关在牢房里的虞洽卿顿时只觉得遍体生寒,只得哆嗦着抱紧了胳膊。

这间牢房很黑很高,阴森森的。每间牢房里都有一只盖上盖子的木马桶,不知多久没有倒过,气味难闻得很,亏得如今是冬天,否则早已是苍蝇满屋。还有一床发霉的绿棉被,莫说躺上去,只是坐着都感到霉味呛人。墙上更是布满了尚未褪色的斑斑血迹和模糊的文字,可惜牢房内没有开电灯,根本无法辨认。

对于民国时代的进步青年来说,上海龙华警备司令部是一个很可怕的地方。七年前爆发“四一二”反革命政变的时候,各种显赫一时的左翼人士曾经塞满了这里的牢房,然后成百上千地被枪决。

接下来的几年里,这座建筑依然是令人谈之色变的魔窟——在国民党的白色恐怖之下,每年都有许多人被抓捕到这里,然后不经过任何审判就直接处决。比如鲁迅先生的朋友,左翼作家柔石等人,就在这里悲壮地唱着《国际歌》,高呼着“打倒国民党!”被乱枪击毙,据说死的时候身中十弹……

当然。在这段恐怖的岁月里,同样也有不少辛亥革命的元勋,比如胡汉民一系的党国要员。在这里喊着“孙中山总理万岁!”,“三民主义万岁!”,“打倒叛徒蒋介石!”的口号,被国民党宪兵的机枪打成了筛子。

作为蒋介石委员长在上海滩的重要支持者,以及美国和英国金融家的重要在华经理人,“沪上闻人”虞洽卿自然对这里很熟悉——记得在“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前夕,他就不知多少次以政治掮客的身份。往来出入这座曾经被用作北伐军总司令部的建筑物,威逼利诱当时还在犹豫不定的蒋介石果断举起屠刀、“清党铲共”,也曾经冷笑着看到那些讨厌的工会首领、左派文人被押送进这里。然后再也别想出来。

但虞洽卿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也会被钉上手铐和脚镣,塞进这座阴森恐怖的黑牢里!

要知道,他“赤脚财神”虞洽卿可是上海滩响当当的风云人物。名副其实的金融大佬。他不仅是荷兰银行的大买办。给大名鼎鼎的国际银行界“无冕之王”罗斯柴尔德家族打下手,同时自己还经营着钱庄、投资银行,兴办航运公司,结交三教九流,连黄金荣、杜月笙都要尊他一声前辈,租界里的洋人同样都要让他三分。以至于对中国风俗一无所知的荷兰女王为了表彰其功绩,还特地御赐王室座钟一架。

——像这样神通广大、人脉广阔,还有洋人傍身的超级大佬。在上海滩有谁敢动?又有谁能动?

所以,从清末到北洋再到国民党政府。虞洽卿都在上海滩笑看政坛风云变幻,混得很是滋润。无论统治这座城市的是哪一家军阀,都只能对他这个“赤脚财神”客客气气,还要他帮忙筹措军费、联络列强。

然而,到了此时此刻,这一切令人望而生畏的荣耀和势力,在凶暴的赤匪面前却连个屁都不是。

——从12月23日登陆苏州到12月26日攻占上海,工农红军以惊人的速度杀进了上海,又硬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把帝国主义列强的沪上驻军扫荡一空……这几天时局变化的速度之快,让上海滩的大亨们一时间瞠目结舌、手忙脚乱。比如说,慌了神的“赤脚财神”虞洽卿在仓皇逃出工部局之后,还没来得及决定到底是收拾细软火速潜逃,还是留下来看看风声,就被一群红军战士踢开家门抓了起来。

当然,如今落到这样下场的家伙,远远不止他“赤脚财神”虞洽卿一个——在被红军战士粗暴地拖出家门、押解入狱的时候,虞洽卿几乎是目瞪口呆地看到,中国通商银行的董事长兼总经理傅筱庵、上海商业储蓄银行总经理陈光甫、中国银行总经理张嘉璈、前国民政府财政部长宋子文、“中国第一买办”洞庭席家的新掌门人席德懋、中央造币厂厂长席德柄……全都跟自己做了狱友!整个江浙财阀几乎被一网打尽!

除了诸位银行界大佬之外,他还在这里看到了青帮元老黄金荣等一干黑帮人士,以及不少国民党军政机关的在沪要员,显然都是没来得及逃出去,被赤匪给中途截获了。更可怕的是,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赤匪,居然还抓了公共租界工部局的总董事劳诺德,上海房地产大王沙逊家族的代理人,以及各国驻沪的外交领事和一位来上海“考察业务”的罗斯柴尔德家族成员……外加一大堆犹太人富商!老天爷啊!在扫荡了江浙财阀之后,赤匪又把上海滩租界的洋人大佬给得罪了个干净!他们难道都不要命了吗?!!

※※※※※※※※※※※※※※※※※※※

“……这帮活该天打雷劈的泥腿子赤匪!居然连各国洋人都敢抓!你们这些穷赤佬以为自己是神仙啊!”

夜深人静之时,透过狭小的铁窗,借助月光望着外面飘扬的红旗,虞洽卿忍不住举起一根手指,狠狠地咒骂着,企图以此来发泄心中的惶恐和怨愤,“……你们这些穷赤佬知道自己究竟得罪了些什么人吗?各国洋人很快就会发动大兵,把你们统统碾成肉酱!到时候有你们哭的!就连神仙也别想救你们!”

但是,正当虞洽卿色厉内荏地破口大骂之际,背后却传来了一阵悠长的叹息声。

“……唉,金融投资家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反动最疯狂的一群人,都到这地步了,居然还不肯承认失败,还在妄想着外国主子会来救你吗?也罢,不管怎么样,都先把他们拖出来审一审吧!”

紧接着,龙华看守所的几重铁门突然被打开,一群红军战士打着手电筒冲了进来,一个牢房一个牢房的提出了数十名曾经叱咤风云的上海滩大亨,然后用刺刀把他们押到了一间灯火通明的会议室里。(未完待续。。)

八十、财团大亨挂路灯(中)

上海龙华寺,淞沪警备司令部会议室

雪亮的电灯光下,整间会议室的摆设格调已经焕然一新,满眼都是象征着革命的大红色调。

往日装饰着的青天白日旗和蒋介石戎装画像,早已被拆走丢掉,换上了镰刀锤子红旗和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的头像……原本按照规矩和惯例,应该是并排挂上五幅头像的,可问题是遵义会议要到下个月才会召开,如今党和红军的最高领导人还是博古同志——虽然他的话已经没什么人愿意听了——而在上海的红十军团之中,任谁都不觉得博古有资格跟列宁和斯大林平起平坐,所以暂且就改成四幅头像了。

当然,在虞洽卿、黄金荣、傅筱庵、席德懋、陈光甫、张嘉璈、宋子文等诸位沦为阶下囚的“沪上名流”眼中,墙上这些家伙的头像,估计个个都跟恶魔撒旦无异……

另一方面,让他们这些阶下囚感觉比较奇异的是,除了在这个时代几乎人人都知道的镰刀锤子红旗之外,会议室内还挂着一面从来没见过的旗帜——这面旗帜鲜红的底色中央,是一个圆形的齿轮,齿轮里则是一个红色的星星。一个紧握的铁拳从这颗星星中间打出,周围放射出金色的万丈光芒。

……嗯……根据诸位穿越者对红军将士的“官方”解释,这面旗帜叫做“星拳红旗”,是他们这支共产国际纵队的战旗,表示布尔什维克的铁拳必将狠狠地砸碎整个旧世界!

不过。王秋和他的城管同事们,其实更愿意用另一个象征着穿越者战天斗地之精神,喻示着传说主人公“主角光环”的名词来称呼这面伟大的旗帜。即所谓的“铁拳爆菊大出血”之旗……

然后,就在这面“铁拳爆菊大出血”之旗下方,方志敏、粟裕、寻淮洲等一干众人认识或不认识的“赤匪魁首”尽皆正襟危坐,眼色不善地打量着他们这些沪上名流。就连陈独秀这个过了气的“前任赤匪大头目”,居然也赫然在座,此外,还有几个非常年轻的姑娘和小伙子。以及几个金发碧眼或红头发蓝眼睛的外国人,正态度轻佻地打量着自己这些人——由此可见,这股赤匪果然有着很深的外国背景!

看着自己这些名流显贵被迫跪在地上。而那些卑贱赤匪却高踞堂上,虞洽卿不由得满心忿恨。

遥想七年之前,自己在这里游说诸位“党国栋梁”拨乱反正,把赤匪贼寇扑杀于反掌之间;如今却是乾坤颠倒。轮到这些下贱胚子把自己当成猴子戏弄……唉。为什么当初就没把这群乱民给杀干净呢?!

与此同时,王秋和他的城管同事们,则是用一种充满了优越感的眼神,俯瞰和打量着这群囚徒。

——黄金荣、虞洽卿、傅筱庵、席德懋、陈光甫、张嘉璈、宋子文……除了黄金荣这个黑帮大佬之外,剩下的都是民国财经界的风云人物,他们挥霍巨资建造的一座座银行大厦,更是成为了上海这座城市的地标,直到二十一世纪都依然在上海外滩屹立不倒。为后世游人们景仰……总而言之,他们都是用金钱引领了一个时代的佼佼者。帝国主义金融势力在中国的最高级代理人,堪称是将“挟洋自重”发挥到了极致!

至于宋子文先生的来头,则更是不得了——作为四大家族之中的宋家代表,自从四一二政变之后,蒋介石、宋子文等人就控制了国民党中央政权,时有“蒋家天下陈家党,宋氏一门三部长”之说。

虽然因为财政问题,宋子文在去年跟蒋介石闹翻,丢了财政部长的差事,被孔祥熙取而代之。但由于蒋家和宋家的姻亲关系,他依然在国民政府内部执掌着巨大的权利。还有他那另一个与生俱来的身份标签,共济会的中国成员……更是足以表明宋子文胸中带着一颗美国心的“高等华人”资质……

看到这么多中国近代史上名震一时的大人物和银行家,全都好像狗儿似的跪在自己脚边,或是满脸充斥着扭曲和愤恨的表情,或是一心只想着乞求活命……王秋等诸位思想不够高尚的穿越者们全都感觉很爽。

当然,再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还会让这些原本不过是升斗小民的穿越者们感觉更爽。

就这样静静地默然无语了片刻之后,王秋看了看左右,然后干咳一声,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咳咳,诸位先生们,晚上好。原本把你们从牢房里提出来,是想要先进行一番审问的。但仔细想想,在打下了整个上海滩之后,似乎也没什么事情需要找你们问个明白的了。”

雪亮的电灯光下,王秋同学带着一脸貌似和蔼、实则可怖的笑容,对着一帮金融界巨子如此说道。

“……说起来,诸位先生在上海滩乃至全中国,也是跺跺脚就能惹出地震的大人物啊。在你们的背后,牵扯着足足十几家华资和外资银行,称得上是全世界金融界在东方的总金库,全中国一大半的钱,都掌握在你们这帮银行家的手里。记得在七年多之前,我党搞得那么轰轰烈烈的大革命,都被你们这些听命于帝国主义主子的买办银行家们给一口气砸下去六千万银元,硬生生地绞杀了,害得同志们好惨啊!

这些年来,对于当年大革命失败的惨烈教训,我党一直是追悔莫及、痛定思痛。所以这次绝对不会再犯之前的错误,打进上海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你们这些财团大亨统统都抓来杀了!这样一来,短时间内就没人能给蒋委员长送钱,再一次资助他绞杀我们的无产阶级革命了。”

王秋同学带着一种猫戏老鼠的愉悦感,皮笑肉不笑地宣布了诸位银行家的死刑令,同时饶有兴味地看着他们脸色骤变,“……今晚本来是想请你们吃一顿断头饭的。但后来问了问这里的看守,发现近几年牺牲在这里的革命烈士,都是空着肚子被处决的,想来是国民党已经改了规矩,那么咱们红军也就入乡随乡,不再破费了。好啦!闲话到此为止,诸位若是还有什么遗言,就请快点说吧!说完了就送你们上路!”(未完待续。。)

八十一、财团大亨挂路灯(下)

才刚一见面,便二话不说就要杀头?!说好的威逼利诱、招降纳叛呢?!!这不科学!!!

诸位一向自诩为天之骄子的财界巨子们,一时间全都被工农红军的酷烈手段给吓傻了。

过了好半天之后,这些沪上名流才在“赤匪头目”的讥讽眼神中反应过来,当即是丑态皆出——有当即吓得瘫倒在地、屎尿齐流的;有连声告饶,乞求活命的;有登时鬼哭狼嚎,需要红军战士用枪托进行“教育”才能安静下来的;当然,也有那么几条硬着脖子怒发冲冠,作出一副“威武不能屈”之姿态的硬汉……

“……我不服!”虞洽卿仰起脖子咆哮道,“……你们这些赤匪一无证据二无罪名,凭什么胡乱杀人?”

“……证据和罪名?!!你该不是在开玩笑吧?虞老板!”王秋表情很奇怪地望了他一眼,“……你以为当今的中国,难道是什么讲法律的太平地方吗?当年你们阴谋发动四一二反革命政变,一举屠杀我党四万骨干,并且无故株连二十万左翼进步青年,杀得全中国人头滚滚之际,又何尝搜集过什么证据和罪名?

唉,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作文章,不是绘画绣花,不能那样雅致,那样从容不迫文质彬彬,那样温良恭俭让。革命是暴动,是一个阶级推翻一个阶级的暴力行动!我们无产阶级闹革命的目标,就是埋葬你们这些剥削者。你们的身份立场就是最大的罪状……当然,如果你们坚持要给自己弄个罪名,以便于让自己死得更像个罪犯的话。我们也会满足你们的心愿,给你们定一个反革命罪——这罪名基本是万能的!

虞老板,您也别生气,大家都是玩过政治的,应该明白在这乱世之中,什么法律道义都不过是一张废纸,只有拳头才是硬道理。反正你马上就要死了。有些实话我也就不必再藏着掖着了——红十军团如今虽然攻入了上海,但却是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四周都被反动势力包围、岌岌可危。而这上海滩又是鱼龙混杂。势力众多,外行人很难涉足。我军由于阶级立场的问题,又天生跟你们这些大资产阶级的买办精英犯冲,就算是想要怀柔招纳。暂时亦是不可能的事。更何况,你们这种卖国旧势力的代表,对我们红军根本没用!眼下红十军团孤悬敌后,我们也没有这个条件和能力来慢慢改造你们的思想……

所以,正所谓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我军若是不能快刀斩乱麻,一口气把这大上海狠狠血洗一遍,将你们这些神通广大的沪上名流和洋人大佬们统统杀了。将来的上海苏维埃公社政府如何能够站得住脚?”

说到这里,王秋一脸“无辜”地摊了摊手。“……总而言之,我们不趁早杀掉你们,你们就要活动各种关系来杀我们啦!既然如此,凭什么只准你们屠杀工农大众,不准我们倒过来报仇雪恨呢?

好了,诸位还有什么想要问的吗?问完了就抓紧时间送你们上路,也省得耽搁我们睡觉休息!”

“……哼!眼下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既然落到了你们这帮祸乱天下的赤匪手里,我宋子文也不指望能活着出去……但你们也别得意的太早!过去你们躲在交通不便的山沟里,政府才会一时难以剿灭。”

眼看着身边一众“狱友”不是被吓得失魂落魄,就是气得说不出话来,前财政部长宋子文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如今你们居然不自量力地跑到了上海,那么就别想再出去了!在各个友邦的协助之下,蒋委员长的百万大军马上就会沿着铁路和水路杀到,把你们这些穷赤佬统统都碾成肉酱!”

“……蒋委员长?呵呵,宋先生,你真以为他如今还能使唤得动军队,还能打到上海来绞杀革命?”

王秋忽然轻轻笑了起来。他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这位色厉内荏的前财政部长,各种揶揄、哂笑、嘲弄的意味从眼神交替闪过。少顷之后,他脸上的轻松之意尽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凝肃的神情,淡淡地说道:“……既然宋子文先生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那么我也就不用再有什么矜持的顾虑了,索性把一切都挑明白了吧!首先,请你这位从美国读洋书回来的高材生,不要把我们当成什么金融知识都不懂的土包子——你以为我们劫掠上海滩的所有银行,仅仅是为了抢一点钱?错了!我们是为了毁灭整个中国的金融业!

很显然,革命与战争都是有组织的暴力,而大规模的暴力都需要大规模的融资,没有了金钱的资本主义军队就无法打仗!对我们来说十分幸运的是,中国几乎所有主要银行的总行和金库,如今都在上海这块风水宝地,就连国民党政府的中央金库也不例外。所以,我军打到上海滩之后,只要把你们这些金融家全都杀了,顺便再把你们的银行封了、账册烧了……就能在瞬间给蒋介石的政府以致命一击!

嘿嘿,纸币的价值就来源于信用,被我们这么一搞,存款和贷款的凭据完全消失,银行的信用立即清零,蒋介石手上的钞票就成了兑换不出金银的废纸,全中国的金融业也算是彻底垮了,看他还能找谁融资?”

“……当然,如果蒋介石设法封锁消息,钞票的信用估计还能再撑上几天。”王秋瞟了一眼脸色微微动容的宋子文,淡定地说道,“……所以,为了让国民党的钞票尽快变成废纸,我们专门安排了广播……”

与此同时,马彤则走到房间一角,打开了那座老式收音机。下一刻,便从里面传出一个柔媚的女声:

“……亲爱的听众朋友们,这里是上海人民广播电台!现在。我工农红军第十军团向大家通报一个重要消息!目前我军已经攻克上海,并且以武力收回租界,查封了国民党反动派的中央金库和中国银行、交通银行、农民银行……等等一系列金融机构,把它们的金银库存一律收归人民所有。也就是说,这些银行发行的钞票已经没有贵金属储备了!所以,请大家尽快赶往各地分行,把手头即将作废的钞票兑换成银元和金条。以免您的财产遭到损失……现在开始重复播报,亲爱的听众朋友们,这里是上海人民广播电台……”

“……呵呵。也不知道蒋介石麾下的兵马,有没有咱们红军战士这么高的觉悟,会不会愿意拿着一堆一文不值的废纸,继续给蒋介石的反动政府卖命做白工。流血流汗地围剿咱们?或者说。就算国民党军队有这样为蒋委员长无偿送死的崇高觉悟,他们又能打得过我们这支脱胎换骨的红军吗?”

望着一众脸色苍白、浑身瑟缩、呆若木鸡的沪上银行家们,心情异常之爽的王秋同学如此笑道。

再接下来,今夜的第二批预订处决者——慎昌洋行的经理马易尔,礼和洋行的经理刘礼士,禅臣洋行的经理杨宁史,怡和洋行的一众华人大班……形形色色各种肤色的足足一两百号上海滩头面人物,也都被拖了过来。由王秋同学笑容可掬地宣布了死刑,当即又是一片各种语言的鬼哭狼嚎和各种气味的屁滚尿流。只有公共租界的总董事劳诺德先生。还显出了几分不列颠绅士的派头,只见他理了理衣服,态度镇定地说。

“……布尔什维克们,你们可以夺走我们的性命,但欧美文明国家绝对不会坐视你们的暴行!你们的恐怖行为不可能迫使我们从中国撤退,也不可能让我们放弃在中国通商口岸的地位和权利,大英帝国政府将会联合友邦以一切力量来为我们复仇,重新夺回作为在华利益集中地的上海租界!你们是在自寻死路!”

“……我有说过不让他们来吗?劳诺德先生。”王秋对此十分“诧异”地眨了眨眼睛,“……我们正盼着帝国主义列强的舰队来送死呢!最好一口气来个几百万吨的大舰队,这样的话,我们红军正在筹划的钢铁厂,就有不花钱的免费废铁可以练习着回炉了。顺便就连不用付薪水的高学历技工,都能有着落了!”

“……”听到如此荒诞和无耻的回答,劳诺德先生也忍不住愣住了——这年代的中国人都把列强当做虎狼来看待,能够抵挡住他们的撕咬和扑击就已是天大的奇迹……可眼前这几个赤色分子居然把帝国主义列强当成了肥羊,一心琢磨着如何从它们身上割肉来打牙祭?!到底是我疯了还是这世界疯了?!

没等劳诺德总董事的思维恢复正常,急着清点战利品的王秋同学,就已经没耐性跟这帮人继续磨牙下去,扭头叫来了负责行刑的红军连长,“……好了!时间到了,一人一枪送他们上路,下手干净利落点。”

“……王秋同志!就这么解决这群屠夫,实在是太便宜他们了!为什么不游街示众?”杨教授反对说。

“……为了防止夜长梦多啊!如果有人来劫狱该怎么办?这帮人的社会关系可很厉害哦!”王秋答道。

“……话是这么讲,可是实在不够解气啊!”杨政委皱起了眉头。

“……那么等到崩完他们之后,就把尸体挂到路灯上好了。”王秋随口答道,“……这样应该比较能解气……哦,差点忘了!其他人可以拖出去枪毙,但是宋子文和张嘉璈这两个家伙先留下来!”

看到几个红军战士正要把犯人拖出去,王秋突然想到了什么,赶紧开口喝止,“……宋先生,你得庆幸自己有个好姐姐。不管怎么样,国母宋庆龄的面子,我们红军总还是要卖的。至于张先生么,你得感谢你的好妹妹……现在就请你过去一趟,金奇娜女士有话要跟你们兄妹讲一讲……”(未完待续。。)

PS:除夕快乐,在此给读者朋友拜年!半夜零点之后还有一章,敬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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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二、民国奇女子们的会面(上)

在民国年代的旧中国,有着这样一个姑娘。

她出生在上海宝山县的一个巨富之家。在她十二岁的时候,因着几个开明的哥哥都宠爱她,就顶着愚顽长辈的压力,送她去刚开的女子学堂念书。所以,她一方面算是门风严谨的大家闺秀,另一方面接受的却是现代化的教育,算得上民国时代中西合璧的典型美人。

但是,当她到了十五岁的时候,哥哥看好了一个很有才华的青年,两家也算是门当户对,于是她就乖顺的辍学回家嫁人。那个很有才华的青年第一次看到她的照片的时候,就不屑又嫌弃的说:乡下土包子。可是,那个很有才华的青年最后还是按着家里的安排,十分委屈的娶了她,并且很快就和她生下了个儿子。

她生下儿子之后,那位很有才华的青年就远赴重洋留学去了。她虽然也念过新式学堂,但是她的骨子里还是懂得出嫁要从夫。所以,她就在家里乖顺地养育幼子,孝敬公婆。但是宠爱她的哥哥看不下去了,觉得不能让妹妹守活寡,于是就逼着那位很有才华的青年答应让步,允许她前往英国照顾青年的生活。

她在陌生的异国努力地学习英文,每天给很有才华的青年准备衣食。青年每天在家只是吃饭,别的时间都不在家。她想跟青年多说说话,可是青年对着她总是格外的暴躁,总是嚷嚷,“你懂什么?你能说出些什么?”事实上。她的哥哥们一个个也都是很有才华很有见识的,她和哥哥们都能天南地北聊得起劲,哥哥们也从来不曾嫌弃过她见识浅薄……她其实是知道的。这个很有才华的青年在外面有一些女朋友,他和她们很有话题。她也明白这位青年很可能会把他的“女朋友”带回家里来。为此,从小就见识过那些大宅门场面的她,也准备好了要当一个有气度、有肚量的大房太太,决定容忍这位青年把新的姨太太给纳进门。

——古往今来,那些成了大房太太的名门闺秀,一个个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可是。后来她又怀孕了,很有才华的青年却让她打胎。那是他们两人的孩子,为什么要打掉呢?于是她说。把孩子打掉会有危险的,可能会死的。青年只是冷冷的说,坐火车也会死也危险,你就不坐火车了?

——青年那时候正在疯狂地追求着一个很有魅力、很摩登的大才女。而这个名叫林徽因的著名才女。显然不会看上一个有妇之夫,更不会答应当小妾。所以,他坚决的要求她打胎,并且要求她和他离婚。

作为一个其实很传统的中国女人,她当时就懵了,坚决表示不愿意,青年就离开了他们的房子,她在异国怀着孕。却找不到他。后来还是只能找哥哥求救,哥哥安顿了她。她把孩子生下来,然后就成全了青年,签署协议离婚,并且成为了民国第一桩开明离婚案的女主角。而那个很有才华的青年凭借着这个“第一次”,再次在中国名声大噪,被誉为挣脱封建婚姻枷锁的进步青年代表。

于是,成了弃妇的她只好带着孩子,跟着哥哥去了德国,考进裴斯塔洛齐学院,努力学习西洋知识——因为她觉得自己还年轻,想着只要多读些书,青年是不是就不会再嫌弃自己的土气了?

后来,她和青年的孩子不幸死了,而她也伤心地回国了,来到上海的一所大学任职教授德语,并且还要伺候和赡养那位很有才华的青年的父母——这位青年其实很少回家,他有太多的理想要实现,家里和他的联系通常就是给他提供钱财花销。而她其实还是一位很传统的女子,她觉得这些是她的责任。再后来,她成为了中国第一个女银行家,并且投资了服装公司,又不知不觉投资了几桩生意,都赚了大钱。

她想,她似乎并不那么土气,还是有几分商业头脑的。

另一方面,那位很有才华的青年在和她离婚后,经历了一番情场风波,虽然没追到林徽因,但还是又娶了个名叫陆小曼的太太——那是一个很摩登的女人,很出名的交际花,也是一个有夫之妇,她长的很漂亮,可以说是十分的迷人,虽然早已结婚,但也还是有很多人追求。这位新太太每天的作息都是舞会,麻将,偶尔绘画,后来又喜欢上了抽鸦片,家中还养着佣人、厨师、车夫共十几个家仆,开销很大。导致那位很有才华的青年不得不一个人打几份工,同时在光华大学、东吴大学、上海法学院、南京中央大学、以至北平的北京大学到处兼课,课余还要赶写诗文,以赚取稿费,但仍然不够陆小曼挥霍。

看到这样的情形,上海宝山县的这位姑娘感到迷茫了:难道很有才华的青年想要追求到的,在他心目中和自己匹配的新式太太,就是要会麻将,流连舞会,并且还要懂得抽大烟?

再后来的时候,那位很有才华的青年因为在赶去北平赚钱的时候,搭乘的飞机失事,死了。青年死后,作为曾经的大妇,她把那个名叫陆小曼的女人也花钱养了起来,认为这是自己应尽的职责。

那位很有才华的青年,一生都活的很潇洒、很任性,没有遇过什么挫折,尽情的发挥着自己的才华——也是,他能不自在吗?他年幼的时候,家里条件殷实,让他可以有很好的条件学习,待到稍长的时候,就娶了这个姑娘,姑娘的哥哥们一个个的都很出息,为他提供了更多的关系网,让他有机会成为梁启超这样的大师的弟子,让他有机会成为泰戈尔的临时翻译和陪同导游,让他得到了很多人一辈子想都想不到的辉煌舞台,让他有机会使得很多很多的人知道他的名字,并且可以顺利的展示自己的文学才华。

待到跟青年离婚后,她其实一直有很多人追求。但她都没有敢于考虑过。因为她觉得一个好女人就应该要从一而终,哪怕那位很有才华的青年已经把自己休掉了。

在青年死后,她又一直活了很久。她觉得自己就像那位青年一直认为的那样,是一个属于旧时代的女性,因为她身上有着一种真正大家闺秀的坚忍和贤淑,就算是和青年离婚之后,他还是心甘情愿地默默伺候着青年的一大家子。可是,她私心里又觉得,自己也是个很有能力的新女性。因为她凭着哥哥们的关系和自己的努力,成就了很多男人都难以企及的高度,除了感情方面,她生活得一直很精彩。

这个姑娘名叫张嘉玢,字幼仪,后世通常把她称呼为张幼仪。

而那个很有才华的青年,叫做徐志摩。

总的来说,这就是一个渣男虐圣母的故事!

按照金奇娜这位穿越者文艺女青年的观点,作为徐志摩的前妻和民国第一桩开明离婚案的女主角。张幼仪这个不争气的倒霉姑娘,在跟徐志摩这个大情圣产生羁绊之后,都是在扮演着一位被虐又虐的圣母角色,简直就是杯具加餐具的结合体,实在是被虐到了连叔叔忍了婶婶都忍不下去了的程度!

实事求是地说,民国大才子徐志摩的瑰丽情史,简直就是一个极品渣男的成长史——大把挥霍前妻的钱,让前妻生儿子,各种关系网都是仰仗着前妻的家族,各种发展机会都是由前妻的家族提供,然后却对前妻各种冷暴力各种欺负各种不屑瞧不起,等到利用完了,就轻松地用一桩开创历史的离婚安来成全这个渣男的真爱!并且在舆论界的协助和声援之下,把自己塑造成一个为了爱情而勇于跟封建礼教做抗争的“进步青年好榜样”!甚至被誉为一名勇于对几千年封建婚姻制度说“不”的伟大先行者!

老天爷啊!这个自私的男人可是全然不顾妻子刚刚生产完毕,为了追求新欢而把妻子和孩子一脚踢开,之后又去挖朋友的墙角,追求一位有夫之妇……居然把这样的渣男树立为进步青年模范,真的没关系吗?

至于被遗弃的张幼仪,在金奇娜看来则实在是一个不争气的圣母!看看这姑娘的家族史,就知道这姑娘的几个哥哥弟弟妹妹,包括她自己在内,都是非比寻常的牛人。可是明明有了那么厉害的家庭背景、那么好的自身条件,却自甘下贱地去对徐志摩那个渣货委曲求全……明明是那个渣男高攀了你才对啊!!!

但不管怎么说,张幼仪这位不争气的圣母,能够在失去爱的日子里懂得珍重,擦干泪水走出弃妇的阴影,成就自己独立的人格,并且以一介女子之身,在民国金融界闯出一片天地,显然不愧为民国时代的中华奇女子之一,也因此得到了金奇娜的一份敬意和看重,从而暂时逃脱了被挂路灯的命运……(未完待续。。)

八十三、民国奇女子们的会面(下)

此时此刻,金奇娜眼中的这位不争气的圣母,上海女子商业银行的总裁张幼仪女士,正拘谨地坐在茶几旁边,用胆怯而又好奇的眼神,打量对面那位突然成了赤匪大头目的“红色格格”。

在金奇娜的眼中,张幼仪固然是一位民国奇女子。但在张幼仪的眼中,金奇娜又何尝不是一位令人赞叹的风云名媛?

——同样是弃妇出身,同样有一个让人受伤的花心丈夫,同样有一个拖油瓶的孩子,同样在原本属于男人的圈子里硬是打拼出了一方天地……

事实上,她们两人原本就是认识的——作为上海滩的文坛新秀,“妇女解放运动”的旗手,“琼瑶先生”

金奇娜这两年在上海滩的知名度,其实并不比张幼仪差多少。而且,张幼仪本人也是“琼瑶先生”的读者之一,并且对金奇娜为那些弃妇们鸣不平的做法拍案赞叹,引为知己。

之后,在几次社交聚会上,张幼仪与金奇娜也是一见如故,相谈甚欢,彼此皆有惺惺相惜之意。

——如今的民国上海滩,在社交界能够遇到的女性基本就是两极分化:要么是那种束了小脚只懂驯夫术与妈妈经的传统女子,要么就是那些满口洋话过于活泼的所谓“新女性”——肚里有点西洋文学的墨水,满脑子的浪漫思想,什么都不会,一门外文也没读通练熟,更要命的是还喜欢大肆挥霍,甚至要做女诗人。要做外交官太太去招待洋人,一点都不安分,在经济上却完全依赖男人。自己不会赚半毛钱。

曾经在欧洲见识过不少大场面的张幼仪当然清楚,如今真正的欧洲上层贵族小姐,绝对不是这副矫揉造作的模样。可是回到国内之后,自己周围的女人却尽是这两种极端,让她不知道究竟该说什么才好。

所以,像金奇娜这样不卑不亢、自尊自爱,甚至白手起家的女人。在张幼仪眼中实在是物以稀为贵。

虽然双方的工作和生活圈子相距太远,交集不多,但张幼仪还是购买了金奇娜的每一册著作。时常跟对方以信笺交流,偶尔还上门拜访,探讨一些观点和时事,并且对金奇娜的一些精准预言感到颇为惊异。

在上个月。当她听说“琼瑶先生”因为“思想左倾”、“勾结赤匪”而被蓝衣社缉捕。被迫逃出上海滩的时候,一度还颇为唏嘘和感慨,觉得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这样的乱世奇女子。

但她做梦也不曾想到,才过了一个多月,这位乱世奇女子就带着一支强悍到不可思议的红色军队,雄纠纠气昂昂地杀回了上海滩!把国民党当局和英法美日四国势力统统扫荡一空!

喂喂,这种“王者归来”的气场,也实在是太华丽了吧!

——由于金奇娜这个虫洞引发者的安危。关系到一切事业的成败,所以根据方志敏的指示和王秋等人的要求。金奇娜享受全军最高等级的安保标准,配属了足足一个连的精锐红军战士和一个班的俄国毛子,作为她的贴身卫队,走到哪里都是警备森严、前呼后拥,气派大得骇人。

不仅这个时空的红军战士早就被领导人下过严令,哪怕全员牺牲也要保护金奇娜的绝对安全,就连国际纵队的外籍穿越者们,也全都对金奇娜表现得毕恭毕敬——这女人要是死了,时空门就完了,而他们不仅发财大计彻底泡汤,甚至有可能连家都回不去了!

结果,在不知内情的人看来,就把金奇娜误会成了这股“赤匪”的最高领导人之一……

当然,如果金奇娜真的提出什么要求和建议,那么无论是红军领导还是未来穿越者,也确实是都会卖她几分面子——比如说,在对张幼仪这位女银行家的处置方面,就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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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姐,关于我刚才提出的建议,您考虑得怎么样了?”

金奇娜一边在书桌上奋笔疾书,一边随口对张幼仪问道,“……到底有没有兴趣在上海苏维埃银行就职?这可绝对是一个前途远大的美差哟!全上海的金融业以后都要归你管了,还可以让你哥哥从旁协助。”

“……我怎么觉得这是送命的差事呢?”张幼仪苦笑道,“……你们抢光了上海滩的这么多家银行,看似发了一笔大财,实际上却是捅了马蜂窝,一口气把所有的帝国主义列强都给得罪了,这不是找死么?”

“……唉,张小姐,我们都已经摧枯拉朽地把列强打成了这副惨样,你还是把洋人们怕到骨子里吗?”

金奇娜哼了一声:“……你难道没有看到,如今的上海到底是谁做主?上海滩的那些风云人物,马上就会被咱们吊在路灯杆子上啦!如果不是看着咱们往日的交情,你又怎么还会好好地坐在这里?”

“……可以问一问为什么会选择我吗?就是为了咱们过去的那点儿交情?”张幼仪换了个话题。

“……交情当然是一方面,但主要还是出于这样两点考虑:第一,虽然我们的既定策略就是消灭一切买办银行家,但苏维埃政府也不能没有银行,所以需要从上海滩的银行家之中留下一根招降纳叛的标杆;其次,在上海滩的这么多著名银行家之中,只有你跟当年的‘四一二’惨案没有直接的牵扯,手上没沾血债,再加上又是个令人同情的弱女子,比较容易得到我党同志们的接受和承认。”金奇娜很诚实地答道。

“……您这话还说得真够坦诚……”张幼仪继续苦笑,“……如果我还是拒绝呢?”

“……那就没办法了。交情归交情,工作归工作,革命不是请客吃饭,没那么和和气气。如果你坚决不肯和红军合作,战士们马上就会把你拖出去枪毙,和你哥哥张嘉璈的尸体一起挂到外边的路灯上。”

经过诸位穿越者的长期熏陶,金奇娜也已经习惯了一边在脸上挂着和蔼的微笑,一边从嘴里说出恐怖的话语,“……而你们宝山张家会落到什么下场,我也就不敢保证了——宝山那边如今也被红军占领了哟!”

——很显然,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考虑,张幼仪都只能做出合作的选择。

于是,就在接连不断的行刑枪声之中,红色的上海公社终于凑齐了它的领导班子……(未完待续。。)

八十四、吊在路灯上的银行家

1934年的12月岁末,刚刚在爆炸和蘑菇云中度过圣诞节的上海市民,又迎来了新一轮的震怖与惊吓。

——寒风凛冽的黄浦江畔,上海外滩的繁华大街上,在无数市民的围观之中,数以百计名震一时的沪上名流,被红军战士用卡车运出淞沪警备司令部,以尸体的形式被挂在外滩的每一座路灯上!

在这些被“挂路灯”的士绅名流之中,既有黄金荣、张啸林这样的黑帮大佬,也有工部局总董事劳诺德这样的殖民官员,但更多的则是江浙财团的虞洽卿、钱新之、王一亭﹑吴蕴斋、李馥荪、周作民,各大洋行的马易尔,刘礼士,杨宁史等金融投资界人士……如果说,昔日的上海滩最引人注目的风景,就是外滩那一排鳞次栉比的银行大厦,那么此时另一则吸引人眼球的新景色,则是吊满路灯的银行家了!

然后,为了彰显出这场集体处决的正义性,在每一位沪上大亨悬挂着的路灯杆子上,红军的政工人员还贴上了描述他们生平罪状的告示贴纸——投机倒把、囤积居奇、制造股灾、祸国殃民……至于最严重的罪名,当然是在帝国主义列强的指使之下,收买反动势力,大肆屠杀了数以万计的革命群众!

总之,这帮银行家都是世界上最贪婪最邪恶的魔鬼,罪无可恕、死有余辜!挂路灯都是便宜他们了!

望着被挂满了外滩每一座路灯的银行业同僚,还有红军在各大银行焚烧账册和钞票的缕缕黑烟。如今被挂上了“上海苏维埃银行筹办顾问”头衔的原中国银行总经理张嘉璈,一方面既带着几分逃出生天的庆幸,但另一方面也是不胜唏嘘。“……这可真是‘内库烧为锦绣灰

天街踏尽公卿骨’啊!”

“……你这是在把红军比作黄巢吗?”站在他身旁的杨文理教授,回头瞥了张嘉璈一眼,“……那么,不知在张先生的心目中,谁又是唐僖宗,谁又是田令孜、李克用和朱温呢?”

——总的来说,对于这位被后世誉为“才自清明志自高。生于末世运偏消”的“中国现代银行之父”张嘉璈先生,杨文理教授从本心上来说并没有多少好感。

首先,在当年的四一二反革命政变之中。张嘉璈也半推半就地掺了一脚,手上同样沾着革命者的血。

其次,张嘉璈毕业于日本庆应大学,在政治上是个亲日派。而且极端地热衷于日本文化。迷信日本军国主义者的实力,甚至平时穿和服、着木屐、说流利的日语,完全一派东洋作风……这在二十一世纪倒是没什么,但在这个中日矛盾极端激化,悲壮抗战即将爆发的年月,可就显得很碍眼了。

幸好,在穿越者们给张嘉璈看了许多揭穿日军内部黑幕的书籍刊物,比如《大日本帝国皇军の贪腐小史》、《中二病才能当大将》等等。又让小鸟游真白前首相站出来,给他描绘和展示了一番二十一世纪日本国的“萌萌侵略者”风采之后。张嘉璈心中对大日本无敌皇军的迷信,总算是在一定程度上被扳了回来。

当然,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这位银行家的屁股显然都还没有坐到人民大众这一边来。

“……不管是打着怎样冠冕堂皇的旗号,你们毕竟是一手毁灭了上海滩的金融业!”张嘉璈如是说。

“……确实如此,但我们觉得,上海滩的金融业早就该毁灭了——中国如今最不需要的人才,除了汉奸带路党,就是买办银行家……”杨教授毫不客气地答道,“……上海这个远东金融中心的繁荣,从社会学角度来看是建立在全中国人民的血泪之上,从经济学角度来说是极端畸形的,社会上黑恶势力横行,证券交易所等金融机构又缺乏必要的监管体制,使得各种投机炒作风靡一时,投机家和掮客充斥着金融界,一个个心中都想着无中生有、一夜暴富,把公债和房地产为主要投资对象,营造起一个又一个巨大的金融泡沫,而不肯踏踏实实地经营实业……整个大上海的繁荣就像是空中楼阁,缺乏实业的基础。在这种情况下,你们把金融魔术玩得越兴旺,给中国经济带来的伤害就越可怕,未来崩盘后给国民造成的灾难就越惨痛!”

“……但国内如此战乱纷飞,海关又操控于列强之手,政府无力保护实业,我们除了搞金融还能做什么?”张嘉璈揉着额头叹息说,“……投资实业,我们也不是没做过,可结果却是赔得不知有多惨啊!”

“……这就是你们资产阶级和我们无产阶级的思维角度差异了,躲在帝国主义列强的羽翼之下,按照他们的规则玩经济,结果只能是被一遍又一遍地剪羊毛——你们对洋人献媚讨好,只考虑极少数富人的福祉,却蔑视和践踏绝大多数穷人的利益,这样的金融业又能于国何益?”杨教授说道。

“……但这也不是你们胡乱杀人的理由!挂在路灯上的那些人难道真的个个有罪?”张嘉璈叫了起来。

“……或许确实有人罪不至死。”杨教授点了点头,“……但就像法国大革命之时那样,路易十六和许多走上断头台的法国贵族,或许也没有应当被砍头的罪,可问题在于,他们其实是在为先辈们数百年来对黎民百姓的残暴压榨和不公正对待而还债——岁月无法磨灭仇恨,历史经常以最残酷的方式还给人民公道。无论在什么时代,当底层人民生活极端苦难却又得不到关注的时候,暴力和恐怖都会应运而生……既然上海滩的银行家们选择了帮助蒋介石屠杀人民,那就别怪红军同志用红色恐怖对抗白色恐怖了……”

同一时刻,成百上千的青帮门徒正从全市各处被红军战士抓捕上卡车,拖到淞沪警备司令部进行集体处决,然后成堆成堆地塞进集装箱里运走——任劳任怨的王秋同学,会把这些新鲜的尸体传送到现代世界的新中国,给各大医学院外科专业的学生们练练手,提高他们的业务水准,摘出来的器官还可以做成标本摆到陈列室,也算是让这帮人渣发挥余热,顺便为国际纵队赚点小钱了。

——在红十军团的大规模清洗之下,1934年底的上海滩陷入了一片前所未有的红色恐怖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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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整个南京国民政府的统治范围,乃至于流通着中央政府纸币的大半个中国,则是随着上海人民广播电台的通报,霎时间就仿佛烧开了的沸水锅,陷入了一场空前绝后的大混乱之中。

——在愕然得知上海的总行和金库被赤匪攻陷之后,各地的分行经理们尽管早已在第一时间就毅然关门停业,但心急如焚的老百姓们同样陷入了狂暴状态,硬是砸开了银行,群起而攻之,不管不顾地要取出存款,并且把手上的钞票兑换成金银和外币,如果兑换不到金银,就索性直接哄抢……

就这样,国民政府统治区域内的钞票挤兑风潮,很快演变成了打砸抢三位一体的全面骚乱。

再接下来,在极为短暂的时间内,全中国相当一部分地方的金融系统彻底崩溃,再加上一部分地下党和别有用心之辈的刻意挑拨,数以百计的城市里迅速爆发了大暴乱……为此,这些焦头烂额的地方分行不得不向官府求助,希望国民党的军队和警察来帮忙镇场子。但问题是,赶来的警察和士兵同样急着把手头的钞票兑现,于是在驱散民众之后,他们就抢先一步瓜分了各处分行小金库里的贵金属和现大洋存货……

这样一来,眼看着地方银行已经被洗劫一空,但手里的钞票还是兑不出金条和银元,这下手里还攥着钞票的老百姓可真的急了,这样眼看就会变废纸的钞票,谁还敢要?!

于是,人们纷纷冲上大街小巷,疯狂地扑向他们能够买到的一切东西,抢购风潮和抢米风潮一浪高过一浪——准确地说,他们已经不是在疯狂地购物,而是在疯狂地扔掉钞票!

结果,东南各地城市的每一条商业街,全都异乎寻常地热闹起来,到处人头攒动,好比蚂蚁搬家,马路上只见一群群挟着大包小包货物的老百姓。什么杂货店、绸缎店、棉布店、粮食店、酱园、柴店……尽数被抢购一空,甚至连中药都有人抢——在老百姓看来,不管能买到啥东西都好,反正比钞票值钱!

更要命的是,很多商铺为了减少损失,索性直接拒收中国银行、交通银行、中央银行的钞票,只肯以大洋交易,立时就与顾客发生冲突……从而导致物价暴涨、市场崩溃和市面骚乱一起爆发,甚至拖住了国民党军队反攻上海的军事行动——中央军的两个德械师刚刚从首都南京乘火车赶到镇江,闻讯就不得不停车掉头,回去镇压南京城内的大骚乱……

面对着这瞬间爆发的超级大动乱,南京国民政府行政院的汪精卫院长顿时感觉自己快要疯了。(未完待续。。)

八十五、瘫痪中的国民政府(上)

作为一座六朝古都,南京有着太多可以观赏的地方——中山陵的庄严、明孝陵的幽深、夫子庙的繁华、秦淮河的灯影、扬子江的宽广、石头城的苍然……当然,对于此时的中国人来说,南京城内最为神秘、传言最多的地方,恐怕还要数七年前在这里成立的国民政府……

可实际上,南京的国民政府并不神秘——在“一二八事变”之后,蒋介石和汪精卫再一次合作,构成了众所周知的“蒋汪共治”,蒋主军、汪主政,共同对抗各方反对派,总算是把政府暂时稳固了下来。

然而,因为摸不到军权的缘故,行政院长汪精卫对这个权力构架是十分不满的,认为自己成了给蒋介石打杂的管家和背黑锅的替罪羊,好事没有自己的份,坏事却都要自己顶缸……

比如说,如今就因为蒋介石这家伙不会打仗,丢了上海,顺便把全国的主要银行统统丢给了赤匪,从而使得南京国民政府迎来了一场天崩地裂的大危机。

“……先生,当前各种纸币贬值之速,已经不是早晚市价不同,而是按钟点计算了!”

行政院院长办公室内,院长秘书黄秋岳挥舞着几张报纸,极度失态地对汪精卫叫喊起来。

“……今天的首都,在一阵抢购风之后,市面上什么都空了……走进大小商店犹如进了冷庙,虽有观光的香客,但却没有菩萨。这种局面苦坏了家无宿粮的人家。他们满街奔跑,到处排队,还是顾到了头。顾不了脚,不是愁米,就是愁菜、愁柴。

一些平时吃糙米的人力车夫,居然把昂贵的法国点心买个精光,因为市场上别的东西都没有了。主妇们已经不能再从小菜场买到她们所需要的任何东西。猪肉早已绝迹,鱼虾鸡鸭,甚至蔬菜米面。也都跟着猪肉‘隐退’了起来……商人干脆就拒绝把店里的商品拿出来卖,以此进行反抗。

全城的银行网点,如今都被挤兑得垮掉了。公务员、军人和警察也都人心惶惶。各界专家学者都希望政府提供融资。拿出银元、金条和外币来维护钞票的信用,同时尽快成立新的中央银行来收兑纸币……”

“……银元、金条和外币?我又不是魔术师,哪里能变得出来?”汪精卫对此也是一脸的气急败坏,“……蒋中正当年到底是怎么想的?为啥不把中央金库搬到首都南京。而是摆在上海?这下可好。一股脑儿全都落到赤匪手里啦!政府就是想要整顿货币市场,手里也没有硬通货啊!”

当然,说归说,对于蒋介石为何不把中央金库摆在首都,其背后的种种阴私心计,汪精卫也基本能猜出个大概——首先,上海是当时全国的金融中心和整个东方的贵金属交易中心,南京在短时间内还不可能取代其地位;其次。蒋介石的治国方略,一贯都是“一手抓枪杆子、一手抓钱袋子。两手都要硬”。

如今,蒋委员长既然在南昌行营抓着枪杆子,自然就得防着汪精卫在后面动他的钱袋子,如果把中央金库从上海搬到南京,放在汪精卫的眼皮子底下,就很难保证会不会出什么幺蛾子——毕竟,汪精卫也从来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结果眼下就统统便宜了工农红军,顺便让国民政府被一刀穿心,就此半身不遂。

——在商品经济取代了自然经济的近现代社会,货币是一个国家最关键的财富分配系统,在货币上动手脚,就将会直接改变社会的财富流向,从而激化社会矛盾,破坏政府信用,丧失民心士气。货币又是国民经济的血液循环系统,货币的败坏将会直接瓦解经济,瘫痪财政,摧毁贸易,颠覆市场……

所以,此次红军端掉了中国各大银行的总行和金库,就相当于一刀挖掉了国民政府的心脏!若是国民政府还能正常运转下去,那要化身为被商纣王挖心之后还能行走自若的重臣比干了!

事实上,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汪精卫就已经从各地收到了不知多少封求救急报,比如安徽省政府就哀叹说“……安庆、芜湖、合肥市面急剧恶化,抢购之风弥漫全省。米麦粮店早已十室九空,香烟黑市漫天叫价,一日数变。日用品等均成奇货,骚乱斗殴此起彼伏,公务员罢工,教师罢课,警察已不可靠……”

类似这样的情况,在民国初期曾经发生过一次,当时正值袁世凯称帝,蔡锷逃出北京潜回云南发动护国战争,北洋政府的军费开支浩大、财力困乏,为搜集银洋发饷,于是下令中国银行、交通银行停止兑换纸钞……结果当即就引发了整个金融市场一片恐慌和混乱,钞票信用丧失,商品流通崩溃,史称“京钞风潮”。

这时候的鲁迅,就因为钞票买不到东西,而在日后的笔记中心有余悸地写道:“……我还记得那时我怀中还有三四十元的中交票(中国银行和交通银行发行的钞票),可是忽而变了一个穷人,几乎要绝食,很有些恐慌。俄国革命以后的藏着纸卢布的富翁的心情,恐怕也就这样的罢;至多,不过更深更大罢了。”

当年的北洋政府只不过是出了昏招,尚且差一点把钞票搞成废纸;如今的国民政府却是被红军抢光了金库,它们的钞票哪里还有谁敢攥在手里啊?

于是,所有人都仿佛被水淹到了脖子一般,不惜一切代价地抛出中国银行、中央银行和交通银行的钞票,争抢广东银行的粤票和云南银行的滇票,甚至就连山西阎锡山发行的晋票,都有人要抢!

要知道,这年头的晋票并非什么有信誉的钞票,它原本是阎锡山主政山西后,通过控制山西银行发行的地方性货币。在中原大战以前,这晋票的信誉倒也还算良好,一元晋票能换一个大洋。但是,随着中原大战晋军惨败,阎锡山离职下野,这晋票的信誉也直线下跌,最低时三十元晋票才能换一个大洋。两年后,阎锡山借着“九一八事变”的东风复出,改组货币,推出了新晋票,规定以二十元旧晋票换一元新晋票——新晋票的标准是一元等于一个大洋,可大家第一次换旧晋票的时候,也是用一个大洋换的一元旧晋票,这就相当于以前的一元只值现在的五分了,仅此一项山西民间损失就达几千万元!

但如今就连这种垃圾股一般的东西都有人抢了,可见国民政府的金融危机已经发展到了什么程度。(未完待续。。)

八十六、瘫痪中的国民政府(下)

“……上海滩的证交所和中外银行被赤匪来了个一锅端,支票、汇票、钞票、股票、债券、存折尽数成了废纸,存放在瑞士银行保险柜里的贵重财物同样也完了。大大小小的保险公司随之一齐倒闭……”

院长秘书黄秋岳还在继续向汪精卫汇报着一个又一个噩耗,“……南京城里,不知道多少富翁在一夜之间就成了穷光蛋,如今正带人在街头举着旗帜闹事,要求政府尽快收复上海,取回他们的合法财产……”

“……真是做梦!就算政府真的收复了上海,他们的财产肯定也收不回来了。”汪精卫哀叹说。

事实上,如果仅仅是被搬空了上海滩的金库,中国人开的几家银行因为被端掉了总行和整个管理层,自然是铁定完蛋大吉,但对于上海滩那几家最大的外资国际银行,尤其是它们位于本国的总行来说,这些损失还是能承受的,只要努力腾挪一番资金,估计勉强还能对付挤兑狂潮。

可问题是,工农红军不仅抢光了金银贵金属,还一把火烧光了这些分行的存根、单据和账册……

——这年头可没有计算机和互联网,没有全球实时联网的电子金融交易平台,连越洋电话都是极端昂贵的稀罕货。就算是所谓的国际银行,也不过是定期派人核查对账,或许还会把账目明细表复制一份送到总行封存而已……也就是说,即使中国的富人把现金和贵重物品存进了上海滩的外资银行。除非他们还专门用金融手段转移到了海外的户头,否则他们的存根和账目也依然留在上海,而没有被转移到国外去。

如今。上海分行的全部数据在红军的毁灭之下瞬间清零,这些存款贷款、金融资产和保管物品就统统成了一笔无法追查的糊涂账,保险公司也绝对不会理赔——无论哪一种保险产品,通常都会把战争列入免责条款——诸位吃人不吐骨头的国际银行家,哪里愿意给中国客户当慈善家,白白承受这么庞大的损失?

于是,汪精卫不要说帮助富翁们挽回损失。就连他自己在横滨正金银行的储蓄,弄不好也得打了水漂。

与此同时,首都南京的市民。这群对国民政府信任度最高的人,眼看着银行的存款根本拿不出来,兑换外币和铜圆的地方也停业拒客,生怕手头的钞票也变成废纸。结果全都一窝蜂地上街到处抢购。见什么就买什么。有钱人为了把钞票脱手,开始把最大的钻石、最贵的手表、最上等的碧玉和其它东西抢购一空。穷人则囤积米面副食和布匹绸缎,而商人则努力想要关门停业,减轻损失,从而激化了冲突……

为了稳定市面、遏止骚乱,尽管钞票已经没有了金银担保,无法兑付,汪精卫还是硬着头皮勒令商民照旧行用。拒收钞票者一律严惩,结果逼得许多商店的店主、

店员居然说自己的商品质量不好。使劲劝顾客别买。这在中国历史上也许还是破天荒第一遭。可他们终究还是白费唇舌,顾客们哪管什么式样、尺寸,什么东西都买,而且马上就要,无论如何也不愿留着钞票过夜,生怕过两天在市场上就买不到东西。

——在没有了真金白银的准备金,连总行都被红军抄没掉之后,国民党政府的钞票就像日后跟黄金脱钩的美钞一样,变成了完完全全的“信用货币”。

但鉴于民国以来的“城头变幻大王旗”,中国人民对政府一向没多少信心。在他们看来,任何一种完全由政府信用来作保证的钞票,基本就等于是一堆废纸而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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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子庙爆发了哄抢骚乱,大规模民变一触即发,警察和公务员正在酝酿罢工,政府命令已经无法正常下达……何应钦刚刚赶到南京国防部,准备从镇江调回87师和88师,用于弹压首都骚乱。但部队调动也需要军饷,他希望您能尽快筹集一批实物,届时好发放给官兵,用于稳定军心。”黄秋岳汇报说。

“……实物?实物?!!他何应钦当我能点石成金啊?!行政院里同样只有废纸一样的钞票和支票!”

汪精卫先是气急败坏地发泄了一通,但随即还是捏着鼻子想了个办法,“……现大洋和金条是绝对没有的,但南京的粮库里多少还有些存粮,如果那些当兵的不嫌重,就让他们每人扛一袋面粉回去好了……对了,关于当前的纸币危机,孔祥熙有没有拿出什么对策?这本来就是财政部的工作吧!”

“……孔祥熙认为,如今想要稳定纸币市值,只有两条对策。一条是从各省搜集金银,重建中央金库储备,但这非常困难,遭遇到的抵制力度恐怕会难以想象,而且缓不济急;另一条是求助于海外,向外国银行家融资,依靠他们的担保来恢复政府信用,再发行新纸币,以一折或半折的比率兑换旧币,减轻损失……在危急情况之下,外汇也是勉强能够代替金银,充当准备金来使用的。

根据外交部的报告,美国大使和英国大使已经在原则上表示愿意提供帮助,但由于上海滩的诸多金融家集体遇害,我们没有了跟国际金融界沟通的中介人,恐怕会有不少周折……”黄秋岳答道。

“……也就是说,这事儿还是缓不济急……”汪精卫叹息道,“……难道就没有立竿见影的办法吗?”

“……办法还是有的。”黄秋岳迟疑了一下,但还是说了出来,“……我们可以求助于日本!”

“……日本?让日本政府从国库里拿金银出来资助咱们,显然是不可能的。那么我们唯一能够争取的救市对策,就是让国民政府的钞票跟日元挂钩……名浚(黄秋岳的表字),你这不是拿我往火炉上烤吗?”

汪精卫先是愣了一愣,随即苦笑起来,“……这可是既得罪了美英两国的金融界,又进一步坐实了我头上的‘亲日派’帽子——咱们替他蒋介石背的黑锅难道还不够多吗?凭什么这回又要我来牺牲名誉?”

——实事求是地说,在抗战爆发之前,汪精卫的思想上亲日归亲日,但很多所谓卖国求荣的“汉奸”骂名,都是在替蒋介石背黑锅,而他本人非但没能得到什么好处,反倒被弄得名声越来越臭……

“……先生,这事情可不能光是这么看。当前的这场货币危机,对国民政府和他蒋某人来说,或许是一场天崩地裂的大灾难。但对于您个人来说,未尝也不是一次绝妙的倒蒋机遇。”黄秋岳却是犹如魔鬼一般,对汪精卫循循善诱,“……众所周知,如今这南京国民政府表面上是所谓的‘蒋主军、汪主政’,其实却是以他蒋某人为尊!而蒋介石之所以能够在国民政府中处处压过您一头,完全是倚仗着手中的兵权!

但问题是,他蒋介石虽然自称军人,难道就真的会打仗吗?这天下有谁不知,在战场上,他蒋中正的军事水平一向都是笑话,当年就是既打不过西北军,也打不过桂系,临阵指挥昏招不断,越插手战局就越糟糕……之所以能够一路笑到最后,还不是因为有了江浙财团和美英共济会财团的支持,可以用银弹把敌人砸翻?而他手下如今云集的几十万大军,也都是依靠源源不断的金钱才能聚合起来。

可现在,江浙财团被赤匪一网打尽,美英共济会财团在中国的势力也遭到了毁灭性重创。既然他蒋某人的钱袋子已经完蛋了,手里的枪杆子自然也就不再拿得稳……在这种情况下,您如果能够抢先一步,获得日本友邦的财政支援和军事支持,就可以趁机挥洒金钱,收买将领和官兵,把军权从蒋介石的手里夺过来!至少是夺过来一部分,从而加强您在政府里的发言权——银弹战术又不是只有他蒋介石会玩!”

“……这个……我得要考虑一下。首先,日本方面未必愿意帮忙;其次,我们在军中也实在缺乏根基。”

汪精卫伸手揉着额头,起身挪到了办公桌旁边的沙发上,然后举起杯子喝了一口茶,犹犹豫豫地嘀咕说——对于黄秋岳有关“趁势倒蒋”的提议,他确实是听得有些心动,但还是下不了最终的决心。

看着汪精卫犹豫不定的样子,黄秋岳皱起了眉头,正要再劝……行政院长办公室的房门却突然被人猛地一下撞开,然后就看到中央执行委员周佛海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带来了一个石破天惊的大消息。

“……不得了啦!南昌爆发兵变!全城都打起来了!蒋委员长被乱兵困在南昌行营里啦!”

霎时间,汪精卫手中的茶杯就“啪嗒”一声,摔碎在了地板上……(未完待续。。)

八十七、党国跌倒,赤匪吃饱

说起来,当大半个中国的钞票一齐变成废纸之际,蒋委员长麾下会发生兵变,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因为,蒋委员长的用人处事,简而言之就是“以蒋介石个人为核心,以黄埔系为圆心”,只有他黄埔军校出身的嫡系干部才能得到真正提拔和放权重用,只有他黄埔嫡系发展出来的部队才能得到良好待遇。

至于其他的杂牌部队嘛,在收买过来之前自然是随口许诺,等到收买过来之后,蒋委员长一向鼓励他们发扬北宋名臣范仲淹的伟大精神,一律吃苦在前享乐在后——“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于是,在历次围剿赤匪、抗击日寇的战争之中,几乎都是杂牌军在吃苦受累,黄埔嫡系则抢功吃肉。

如此一来,那些在中原大战之中被“银弹攻势”收买过来的杂牌军,眼看着自己在归顺蒋介石后,无论如何鞍前马后、流血流汗地拼死卖力,也因为不是嫡系而难以得到重用,很快就颇有些受骗上当之感,再接下来就是普遍的怨气十足——在这些叛将的心目中,蒋介石这个总司令就是一个完全不会打仗的小混混,若非自己及时倒戈,这个光脑壳哪里能爬得上全国领袖的宝座?偏偏自己如今获得的待遇,与投靠蒋介石时听到的花言巧语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可见蒋氏的忘恩负义……

——领导人威望欠缺,只以权术笼络。内部矛盾重重,又缺乏大义名分来凝聚……像这样的军队,在形势有利、日子宽裕之时。或许还能压下矛盾、维持运转;可一旦遇到了困境,就甭想再精诚团结了。

所以,当1934年的12月末,上海滩的银行家们被集体挂路灯,金融系统和纸币信用同时崩溃之际,这支军队的内部矛盾就来了个总爆发——为了稳定军心,蒋介石在危机出现的第一时间。就下令洗劫了江西和湖北的银库,凑出两百多万枚现大洋和数百箱黄金,用于给他的嫡系部队发饷施恩。但问题是。与此同时,那些杂牌军手里拿到的依然只有废纸一般的钞票,而且被拒绝兑换成铜圆或银洋……

如此不公平的差别待遇,顿时诱发了诸多杂牌军将士的怒火。而历年积攒的军饷全都沦为废纸。更是让他们觉得自己这么些年的血是统统白流了。纷纷发誓要讨一个公道!

更要命的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蒋委员长最亲信的黄埔嫡系部队,不是在湘西、贵州追剿中央红军主力,就是江西南部的瑞金、长汀等地“肃清残匪”,或者紧急向东调动,赶往上海组织反攻……总之就是基本散布在了外面,而在他自己坐镇下榻的南昌市区内。反倒是各路杂牌军的兵力占到了绝对优势……

因此,以一群杂牌军士兵拦截南昌行营运金车。企图强行兑换钞票,而被宪兵开枪击毙为导火索,至少五个师的杂牌部队爆发了自发哗变——成千上万的叛军裹挟着长官作乱,对城内的黄埔嫡系部队、南昌行营指挥部、后勤军火仓库、银行钱庄发起冲击,导致整个南昌市区都陷入了空前的混战之中。

当然,此时的南昌局势,毕竟不同于当年的武昌起义,作乱的叛军甚至没有一个明确的政治目标。蒋介石虽然应付得有些狼狈,但毕竟还有一些可靠的精锐部队在手,外地更有庞大的援军可以作为后盾。只要坚持着顶住了叛军的头几轮冲击,待到各路援军相继抵达,那么南昌行营的乱局终究会平定下来。

可问题是,汪精卫在几经犹豫之后,最终决定了往火上浇油,给蒋某人再多添上几场乱子……

“……尽快联系日本大使馆,还有广东的李济深和胡汉民,北方的阎锡山和张学良。”他脸色有些狰狞地吩咐说,似乎是下了非常不得了的决心,“……如今这局势,是该组织新一轮的倒蒋运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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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而言之,如果说,此时南昌的蒋介石是急得火烧眉毛,南京的汪精卫是企图浑水摸鱼,帝国主义列强是表示友邦惊诧,那么占据了上海的诸位穿越者们,则是一个个都因为丰厚的战利品而进入了大欢喜之境界,望着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宝,笑得合不拢嘴——这真是党国跌倒,赤匪吃饱啊!

“……合计收缴黄金六百五十三吨,各色银元四亿八千二百二十三万枚,足色银锭一千一百三十五吨,各类铜圆约十五亿枚,另有少量铂金,以及钻石、宝石、玉石、象牙、皮草、古董不计其数……哎,民国时代的上海滩,果然不愧为整个东方的金融中心和金银交易中心,咱们这一回可真是赚翻了!”

望着账本上堪称骇人的统计数字,王秋忍不住笑着感慨道,“……近现代的生产力跟古代果然是没法比,如果换成别的时空,恐怕就是挖光整个埃及的神庙和陵墓,也凑不出这个数目的十分之一啊!”

“……这个数目未免也太夸张了吧!”马彤学姐却是有些惊疑不定,“……记得按照历史教科书的说法,我党1949年解放上海的时候,总共只接收了黄金六千多两,银元一百多万枚……眼下怎么会有这样多?”

“……这怎么能一样呢?1949年的时候,上海滩中外各家银行早已停业撤资,金银库存转移一空。蒋介石也把他的中央金库搬到了台湾,留在上海被解放军接收的,不过是一些没来得及搬走的零头……”王秋解释说,“……而如今咱们却是把蒋介石和美英法日帝国主义在上海的家当,统统都给抄了啊!”

再接下来,他们便准备去参加上海公社的筹建会议,然后发现会议地址是一个很有纪念意义的地方。

“……法租界贝勒路树德里3号?这不是我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的旧址么?”(未完待续。。)

八十八、上海公社筹建会议(上)

PS:今天月票榜一度冲击到第六十二名,实在是一个前所未有,令人欣喜的好成绩。虽然知道这里面有着春节期间,诸多大神停笔断更的因素,但还是让在下感到十分高兴,并且感谢读者们的鼎力支持。

另外,有人说我把洗劫上海滩的收获说得太夸张了,但当时的上海确实是有这么多金银。根据1933年的官方数据,当时上海滩所有银行的库存银元数量是六亿,之后因为美国收购白银,上海滩的银元有所外流,但五亿元也应该是有的,更何况红军还抄了许多富豪的家。至于黄金么,当时国民党政府在上海的黄金储备是350吨到400吨,再加上外资银行、私人银行和富豪家中的私藏,能凑出650吨黄金并不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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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4年12月30日,上海法租界,贝勒路树德里3号

这是一幢沿着街面矗立、坐北朝南的砖木结构两层小楼,外墙青红砖交错,镶嵌着白色的粉线,门楣装饰有矾红色的雕花,黑漆的大门上配着铜环,门框则围以米黄色石条,属于典型的上海石库门式样建筑。

小楼附近的周边环境非常优美,绿荫遮蔽的小马路两边,都是很有情调的老洋房。这座石库门楼房所在的弄堂,也尽是很漂亮的海派建筑,看上去犹如一座优雅的欧式小镇,充满了浪漫的小资格调。

然而。就在这个充满了小资格调的地方,却诞生了中国近代史上最逆天的战斗组织。

“……这时间可过得真快……一晃就是十三年过去啦!想不到我有朝一日,居然又能坐在这里……”

坐在贝勒路树德里3号的一楼客堂间。望着四周依稀有些眼熟的家具和陈设,中国共.产党的创始人与第一任总书记陈独秀同志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一时间不由得感慨万千。

十三年前,当他跟十二个各地同志在这里开会宣布建党的时候,可是根本就没有想到,就这么一小群失意知识分子和激进青年的聚会,居然能够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发展出如此强大的力量!

——确实,在起伏更迭的大时代中,个人的力量微不足道。但是。当千百万人为了一个声音,一个想法,一个理念而战斗的时候,那种凝聚起来的力量就足以改变世界。足以让任何敌人胆寒!

当时的各个帝国主义国家刚刚熬过了一战的浩劫。开始重新加紧对中国的侵略和掠夺,企图进一步宰割中国;国内各派军阀之间的矛盾和争夺更加激烈,让全国陷于内争迭起、战乱绵延的黑暗境地。

中国到底该向何处去?中华民族的前途在哪里?无数的爱国志士为此而感到苦恼、彷徨和忧虑。

正在这个迷茫的时刻,年轻的中国共.产党应时而起,犹如一道雪亮的闪电,划过了漆黑的夜空!

——初生的中国共.产党刚刚成立时,在中国的政治舞台上,的确还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势力。但它却拥有在当时中国最具备号召力的思想武器。它所提出的纲领和奋斗目标,代表着中国社会发展的正确方向。代表着中国最广大劳动群众的根本利益。因此,它从诞生时起,就充满着勃勃的生机和活力,预示着中国的光明和希望。它满怀信心地以改造中国为己任,以坚定的信念为中国人民指明前进方向和奋斗目标。

接下来,为了从根本上改变中国人民被剥削、被压迫的恶劣状况,实现民族独立、人民解放和国家富强,以及中华民族复兴的远大理想,这个伟大的组织立即开始了不屈不挠、艰苦卓绝的漫长斗争。

——与其说是,我党带领中国人民走上了独立和复兴之路,倒不如说是广大中国人民对民族复兴和国家强盛的极度渴望,驱使和激励着我党不得不迎接一个又一个艰巨的挑战!

在此期间,党和人民军队取得了无数辉煌的荣耀与胜利,但也遭受了无数惨痛的打击与失败。最后,在巨大的外力支持下,工农红军终于提前了十五年光阴,让红旗再一次插回了党的诞生地,也让陈独秀得以再一次坐回了这座屋子里——虽然他不再是会议的主办者和党的领导人,甚至已经被开除出党……

当然,跟十三年前召开“一大”之时,不得不伪装成教师聚会来应付搜查的憋屈情形相比,如今的上海公社筹建会议,可就搞得张扬多了。不仅在屋内屋外都光明正大地挂起了红旗和党徽,门口守着大批荷枪实弹的红军战士,在窗外的路灯上还挂着个宋子文——虽然看在他的亲生姐姐,也就是国母宋庆龄的面子上,红军和穿越者答应饶了宋子文一命,甚至最初还有招降这厮的念头……怎奈宋子文这家伙一时间硬是看不清形势,态度也实在是很恶劣,嘴巴里骂骂咧咧的总是不干净。惹得诸位穿越者心头很是不快,于是一致决定在会议期间,先把宋子文捆起来弄到窗外的路灯上挂一阵子,吹吹冷风,清醒一下再说。

这一天参加上海公社筹建会议的人员,除了陈独秀这个“花瓶”之外,还有代表后世穿越者的王秋、杨教授和金奇娜大姐;红十军团的寻淮洲将军、粟裕将军、刘英主任、方志敏军区司令和刚刚找上门来的原福建省政委曾洪易;最新招降纳叛而来的原国民党补充一旅旅长王耀武,原税警总团第四团团长孙立人和上海女子商业银行总裁张幼仪;预备吸纳进上海公社的“党外友好人士”王亚樵、宋庆龄与何香凝。

而红十军团的军团长刘畴西、军团政委乐少华和红二十一师的师长胡天桃,则还在其它地区率领军队四处扫荡各地的残敌,镇压反动分子,实在是无法赶回上海市区赴会,故而不得不缺席。

在与会人员到齐之后,经过一番推让,由方志敏同志担任了会议的主持人,坐到了上首的主座,并且宣布会议正式开始,“……咳咳,首先,我宣布本次上海公社筹建会议开始!然后,在进入第一个议题之前,请同志们全体起立,为牺牲在‘四一二’反革命政变之中的革命烈士,集体默哀三分钟。”

待到默哀结束之后,方志敏就开始向几位党外人士介绍起了目前红十军团的最新战况……(未完待续。。)

八十九、上海公社筹建会议(中)

PS:上一章出了一个BUG,陈独秀因为当时工作忙,其实没有参加中共一大,现在已经修正。

今天竟然一度冲击到了月票榜第47名,进了前五十位,实在是令人感到太高兴了!继续求票票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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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我军已经完全控制了浦西的上海主要市区,并且继续朝着各个方向扩大占领区。向东,我军已经渡过了黄浦江,控制了浦东的川沙、南汇等各村镇。向南,胡天桃同志带着红二十一师(他是这个师的师长)正在赶往金山卫,准备抵御浙江方面可能来袭的敌军,并且设法与浙北游击队再次恢复联系。

由于上海周边各地都是《淞沪停战协定》之中的非武装区,国民党政府在这一带没有任何军事力量,红军基本没有遭到激烈抵抗……在初步肃清了各地反动势力之后,我们预备在地下党同志的帮助下,尽快建立各级乡村苏维埃政府,完成上海郊区的预警体系建设,以应对即将到来的列强干涉……”

借助幻灯机屏幕上放出的三维立体战场动态图,方志敏举起一根细长的棍子,指着地图上几个从上海发散出去的粗大的红色箭头,对会议室内的众人侃侃而谈,“……预计到明天下午,也就是今年公历最后一天结束的时候,除了隔水相望的长兴岛和崇明岛之外。我们就将会顺利解放上海全境……”

——至此,红十军团已经基本肃清了上海周边郊区,再加上之前已经控制的苏州、昆山等地。辖下人口估计超过了八百万,甚至超过了江西中央苏区的全盛时期。如果再加上刚刚发展出来的浙江游击区,那么只要有一段时间的喘息之机,将这片新根据地消化下来之后,红十军团就是想要席卷东南也不成问题。

当然,在此之前,英勇的工农红军必须先击退帝国主义列强的反扑和干涉……幸好。在开了超级外挂的工农红军面前,这些所谓的帝国主义列强全都显得异常弱小,弱小到了被穿越者琢磨着如何宰割的程度。

随后。作为红十军团刚刚聘用的上海地区内务局长,“暗杀大王”王亚樵汇报了这两天的锄奸成果。

——作为帝国主义列强在华势力的最大桥头堡,各国在上海布置的情报人员是相当多的。经过几十年的经营和积累,各种地下势力也都被建设得根深蒂固。即使被红军打掉了明面上的租界殖民政府。暗地里的情报特工网络依然规模很大,而且埋得相当深,一有风吹草动,就能给立足未稳的红军制造出大麻烦。

非常遗憾的是,这些间谍们恐怕根本不可能想得到,自己这一回究竟是在跟什么人作对……在得到中国异能机关的书面申请之后,英国、法国、日本政府很配合地仔细翻检了各自的秘密档案库,然后给城管们直接发来了一份上世纪三十年代自己国家的在沪潜伏间谍详细名单和秘密据点地址。把另一个时空的老祖宗给卖了个干净。而美国人在向中国异能机关敲了一笔“情报信息费”之后,也半推半就地卖了祖宗……

诶诶诶?这种大家一起掉节操。环球合作坑祖宗的节奏,究竟是怎么回事?

没办法,对于现代时空的各国政府来说,出卖一帮仅仅存在于档案上和坟墓里的死人,用以换取现实世界里的利益……这样无本万利的生意为什么不做?就算被政敌当成丑闻给捅出来,又有谁会相信啊?

所以,这些可怜的间谍们就是隐藏得再深,也躲不过自己人全方位的出卖……王亚樵和他的部下们仅仅是拿着名单和地图,逐一地按图索骥,就把各大帝国主义在上海的情报网络,一口气给捣毁了个七七八八。就算还剩下一些没上报给有关部门的外围组织,以及零星漏网的小喽啰,估计也翻不起什么大浪了。

同理,中国方面也很顺利地挖出了国民党在上海租界布置的各处情报站和联络点——不得不承认的是,这年代的国民党特务工作搞得实在是很粗糙,甚至粗糙到了近乎于外行的程度,居然有一条街的人都知道某处弄堂的某屋某人在蓝衣社特务处挂名拿薪水的爆笑情况,盖因此人经常仗着特务身份吃饭不给钱……

反倒是上海这边土生土长的青帮势力,在民间潜伏得很深,一时半会儿很难把它连根拔起。但按照方志敏同志的乐观看法,等到上海苏维埃政府,或者说上海公社建设完成,并且对这座全国最大的城市进行过公有化改革之后,党的控制能力就能直达社会基础,这一切黑恶势力也就再也没有了容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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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接下来,作为党的创始人和本次会议的“特邀嘉宾”,陈独秀兴致勃勃地发表了一篇冗长的演说:

“……大家都知道,‘十月革命一声炮响,给我们送来了马克思主义’。距离现在十多年之前,当我第一次接触到马克思主义思想,并且将其视为救国良方,企图传授给国人的时候,中华民族正处于有史以来最黑暗的灾难时代之中——军阀割据、列强横行、战火纷飞、文明倒退……

在帝国主义统治的世界秩序之下,中国是一切根本矛盾最集中最尖锐的地方:是世界资本主义势力最大的商品市场、投资地、以及原料的供给地;是世界各个主要的帝国主义势力较量最激剧的地方;是资本主义的世界与社会主义的苏联直接接触的地方之一;是殖民地反帝国主义革命最深入的地方;同时,由于极度残酷的深重压迫和广泛传播的革命火种,中国无产阶级对资产阶级的斗争也最易于尖锐化——譬如每一次中国工人的经济斗争,几乎都能迅速的转变为严重的政治斗争以至于武装冲突。

由于一切形式的帝国主义矛盾,都集中在中国的土地上,而且最易于尖锐化,遂造成了全中国无可挽救的经济和政治危机,造成了连绵不断的军阀混战,使得中国的反动阶级无法建立稳定的统治秩序,反而在各方面日趋崩溃,导致工人阶级与广大劳苦群众只有不断走向革命来找寻自己解放的出路。

事实上,对于中国的出路问题,当时的各派政治势力都在提出自己的主张。控制中央政权的北洋军阀鼓吹“武力统一”,各省地方军阀则要求“自治”或“联省自治”。这两种对立的主张,实质上都是为了维护各派军阀自身的利益,解决不了中国的任何现实问题。在资产阶级方面,以胡适为代表的一些改良主义者主张建立“好人政府”,以为用不着反对帝国主义和推翻军阀统治,只要有所谓的“好人”进入政府,中国就能得救。至于这些“好人”如何才能进入政府,以及进入政府后是否能起作用的问题,则是他们不能答复的。南方的孙中山虽然仍坚持民主主义的革命立场,但却提不出能够动员群众奋起斗争的革命纲领。

由此可见,他们开出的药方,对于中国来说,不是于事无补,就是暗藏祸心,根本救不了这个国家。

在这种情况下,相对于其它政治势力或虚伪空洞、或苍白无力、或荒诞滑稽的思想,我党根植于工农大众核心利益的革命纲领,最终在激烈的竞争之中脱颖而出,得到了人民大众的最广泛信赖。

虽然在此之后,我党多次犯下了“左”或者“右”的路线错误,造成了无数令人扼腕叹息的失败和悲剧,其中就有我本人的相当一部分责任。但是,只要中华大地水深火热的悲惨现状得不到改变,只要人民大众依然期盼着民族的复兴和国家的强大,我们的革命红旗就永远不会倒下!

我始终坚信,无论在什么时代,我们中国人民都是勤劳和智慧的人民。当国家处于炼狱之中的时,我们必须勇敢地站起来,向一切企图扼杀我们民族的邪恶势力展开殊死决斗!并且赢得最终的胜利!然后再像《共产党宣言》中所描述的那样,建立一个没有剥削、没有压迫、所有人都能安心生活的新社会。

现在,依靠着来自未来的同志们的帮助,我们的革命事业在这个月有了突飞猛进的爆炸式发展。上海,这座孕育了我党的全中国第一大城市,已经被我们插上了红旗。但这仅仅是一个开始,我们目前已经极大地伤害了全世界几乎所有帝国主义势力的利益,让他们好像被开水烫到的猫一样跳了起来!

接下来,中国与外国的反动势力必然会暂时抛弃他们互相的冲突,携起手来,用尽一切的残酷手段来镇压中国革命,而我们为了捍卫来自不易的胜利果实,也必须和他们战斗到底!

所以,希望同志们不要懈怠、不要自满,不要像进了北京的李自成一样放纵起来——上海根据地的建立,仅仅只是战斗开始的号角,更加残酷残酷的战争还在后面。而这同样也是一次全方位的大考验。如果我们通不过考验,就说明未来同志的帮助不过是拔苗助长,我们自己根本还没有解救中国的能力!”(未完待续。。)

九十、上海公社筹建会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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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陈独秀提出了“拔苗助长”这个概念的时候,原本还颇有些志得意满、得意洋洋的红军将领,顿时就变得有些萎靡起来。

——无论在外人面前表现得有多么信心十足,他们如今取得的空前大胜利,都完全是在外力协助下的结果。如果没有这些来自未来的同志搅乱了历史,红十军团现在原本应该在皖南群山之中兜圈子挨饿受冻,一步步走向最终的覆灭;而陈独秀也应该还在南京吃牢饭,直到抗战爆发才被放出来。

与之相比,如今将红旗插到上海滩的辉煌胜利,却仿佛虚幻的梦境一样,怎么都让人觉得不真切。

——这样一来,当连接两个世界的时空门最终消失,来自未来的同志们回到了属于他们的时代,而留下来的工农红军,也必须依靠自己的力量来捍卫胜利果实的时候,他们又能真正经得起考验吗?

很遗憾,从方志敏以下,红十军团的领导人们,几乎谁都没有这份敢于拍胸脯打包票的胆气。

与此同时,陈独秀的演讲还在继续。

“……在民国十九年(1930年)的时候,我党曾经有过一个计划,就是借助全国的革命高潮,通过中心城市的武装暴动,先争取一省与几省的首先胜利。进而把革命的火焰辐射到全国……

很遗憾,以当时我党的单薄力量,根本还不足以支持如此宏大的战略。而国民党反动政府的统治力量,也远比我党当初想象的更为牢固。但是,随着我军攻占上海,彻底毁灭了蒋介石反动政权的经济基石,极大地动摇了南京国民政府的权威,这一宏大战略就有了实现的可能性!

如果我们能够以上海为支点,撬动浙江和江苏这两个南中国最为精华的富庶省份。那么至少是南中国革命胜利的大势,就会像当年夺取了圣彼得堡和莫斯科的苏俄布尔什维克一样,再也不可遏制和扭转了!

当然。即使是在我们赢得了一省与几省的首先胜利之后,也必然会继续遇到残酷的战争,不仅是消灭反动势力的内战,而且是反抗一切帝国主义压迫的国际战争。在这方面。我们必须从思想上提前做好准备。

另一方面。在我们成功占领上海这座全国第一大城市的情况下,再走什么“农村包围城市”的路线,就已经很难再走得通了。眼下的中国就是一个巨大的火药桶,而上海公社的建立就等于是点燃了导火索。一省与几省的首先胜利只是全国胜利的开始,只是预示着全国革命进到更剧烈的斗争阶段,决不会有什么“割据”“偏安”的局面出现——进则一举席卷天下,退则死无葬身之地,上海可不是什么能割据的地方!

唐朝的王维曾经在诗句中写过。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所以。我们的同志在困难的时候,要看到成绩,要看到光明,要提高我们的勇气。相反,当我们进入到一个又一个的胜利之时,却要反其道而行之,要看到问题,要看到阴影,要保持我们的警惕!所以,希望大家不要只看到目前的成绩与优势,也要多想一想我们的缺点与不足……我的话到这里就讲完了,感谢大家的认真听讲。”

“……既然要讨论一下缺点和不足,我这边就要向大家提出一项极为严重的警告!”

下一个发言的人,是预定出任上海苏维埃银行总裁的原上海女子商业银行总裁张幼仪,只见她挥舞着一叠报告,几乎是气急败坏地叫嚷道,“……我这人不擅长说什么歌功颂德拍马屁的话,也不懂你们布尔什维克的恭维话该怎么说,所以就实话实说了——诸位同志们,你们现在真正需要考虑的问题,根本不是什么夺取‘一省与几省的首先胜利’,而是怎么把民怨沸腾的上海滩给稳定下来!

要知道,在上海滩的这些银行里面,不仅存着军阀和贪官搜刮的民脂民膏,还有无数老百姓的血汗钱!如今被你们这么一抢一烧,除了那些家无隔宿之粮的破落赤贫户,全上海的市民都被你们给硬生生地折腾成无产阶级了!眼下他们一个个都是怨气冲天,怎么可能支持你们?!”

——很显然,工农红军从上海滩各家银行抄来的巨额金银财宝,当然不是银行自身的资财,而是无数大小储户的储蓄资金,一旦银行被查封捣毁,可想而知会有多少人失去自己的毕生积蓄。

不得不承认的是,查封上海滩的银行和证交所,彻底毁灭敌人的金融体系,这一招釜底抽薪的绝户计确实是很厉害,但由此引发的副作用也是相当严重——这一绝户计在国民党统治区引发的各种骚乱和积怨,同样也一件不落地出现在了工农红军控制的上海滩,并且看起来情况还要更加严重。

“……从红军在十二月二十六日占领上海,到今天十二月三十日,钞票跌价的速度比女孩子变脸还要快,短短四天之内,各大银行的钞票就完全成了废纸,市面上都在用外币和银元进行交易,掺杂少量的晋票和粤票,由于定价和兑换比率的不统一,市场秩序混乱不堪,有些地方甚至退化到了以物易物……我倒是很想知道,你们究竟想要采取怎么样的政策来稳定民心,又打算如何恢复上海的工业生产和经济流通?”

“……张幼仪女士,我承认你考虑的金融和社会问题都很重要,也很有道理,但我们其实也已经有了完整的应对计划。只是需要借助你的部下来实施……”王秋挑了挑眉毛,淡定地答道。

“……首先,我们准备依靠你的上海女子银行营销网络和专业人员,在全上海设置二十个外币兑换点,按上个星期的汇率,向一切上海市民回收他们手中的国民党当局钞票,兑换成法郎、美元、英镑和日元,以减少他们的实际损失,消除他们对我党的偏见和怨恨。当然,兑换额度要有限制,以免被资本家利用。

其次,在上海公社正式成立之后,为了加强社会监控,清理敌方特工,我们准备在上海尽快建立全民户籍身份证制度,凡是来有关部门办理身份证的上海市民,不管大人小孩,一律每人赠送一百日元、一百英镑和一百美元的外国钞票,以弥补他们在查抄银行的过程之中可能受到的损失。如果是那些没有在银行开户存钱的人,那么就当是为了庆祝上海公社成立,特意赏给他们的大红包了……”

说到这里,王秋不由得露齿一笑,“……我们红军别的不多,这钞票绝对是要多少有多少……”

而听了这话的穿越者和红军将领,则是忍不住齐齐地翻了一个白眼。

“……虽然是投机取巧的歪招,不过勉强也能凑合了。但这只是暂时缓和了社会矛盾。接下来的话……你们该不会真打算拿外币当成本币来使用吧!”张幼仪摸着下巴思忖了片刻,突然问道,“……那就等于是把货币大权操持于外人之手,简直称得上是丧权辱国……尽管这些外币都是你们自己印的,但给一般国人的印象可是很不好啊,大家都会觉得你们是外国势力操纵的傀儡……”

“……这个也不必担心,我们中国人当然要用中国人自己的钱币……”

王秋答道,“……上海公社一旦成立,就会发行自己的钞票和辅币,这方面绝对不存在任何问题。”

“……不存在任何问题?呵呵!真是会说大话!”张幼仪翻了个白眼冷笑道,“……那么准备金呢?你们把黄金和白银全都运走了,苏维埃政府的钞票又该拿什么当做准备金?你们总不能直接发行那种没法兑换的空头纸币吧!那就变成洪武皇帝朱元璋的宝钞了!根本没有人肯用!”

——在二战之前,还不存在纯属空对空的电子货币,就连后世常见的信用纸币都不是主流。那时候的美元、英镑和法郎,都要严格规定含金量,每一张钞票都是能够从银行里兑换出若干金币和银币的。

“……嗯,为了支付革命战争的巨大开销,即将成立的上海公社,确实是拿不出太多的真金白银。”对于张幼仪的质问,王秋表现得很淡定,“……但又有谁规定过,纸币就一定要用金银来担保呢?”

他随手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小袋东西,丢在会议桌上,“……用这玩意儿虽然稍微笨重一点,但实际效果也是一样啊!古罗马帝国就真的曾经拿它给士兵发军饷,而且比金银钱币还要更受欢迎呢!”

张幼仪伸手抓过纸袋,低头仔细一瞧,“……这是……精盐?天啊!你们打算发行盐票?!”

“……没错。”王秋点了点头,“……一元苏维埃币抵一斤精盐,这样的钞票想必还是有人肯要的。”(未完待续。。)

九十一、盐本位

革命离不开钱,没有钱,革命寸步难行。

正因为如此,当年的孙中山才需要在海外到处发行“革命债券”圈钱,而早期的我党也离不开共产国际的资金援助——没办法,想要在短时间内建立一个全国性的有影响力的政党,缺乏经费是万万不能的。

对于这个粗浅的道理,无论是本时空的红军将领还是现代世界的穿越者们,大抵上都是清楚的。

尤其是在控制了一块地盘之后,发行一种独立的货币,就更是成为了红军领导者的当务之急。

——如果没有自己的独立货币,苏维埃政权收入金库的款子,就会尽是形形色色的各种杂币和外币,将会给管理和支出带来极大的麻烦:各种钱币之间的换算,以哪种货币拨款,每天数钱、记账恐怕都忙不过来。发行公债用哪种货币购买,又用哪种货币付息和赎回?这简直就是噩梦!

总之,没有独立的货币,就不可能建立可靠的财政税收;没有可靠的财政税收,地方政权就不可能稳定下来,也不可能取得长期战争的胜利。反过来说,如果能够建立独立的货币,就将会有力地促进生产与贸易,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活跃地方经济,从而增加地方政府的财政税收,巩固新生的红色政权。

事实上,自从红军开始“落草为寇”,到处建立革命根据地以来,新生的红色政权就在第一时间创立起了自己独立的金融体系。建立了自己的中央银行——中华苏维埃国家银行,由毛泽民担任国家银行行长;发行了自己的纸币——中华苏维埃国家银币券,以列宁头像为纸币图案……先后发行八百万元之多。

很显然。在占据上海之后,工农红军不能继续沿用国民党的纸币,也不能随便乱用某种或多种外币,以免引发各种麻烦。而是必须尽快建立起自己的银行,发行自己的独立货币,才能在上海滩站得住脚跟。

因此,当穿越者们把上海滩的真金白银统统打包带走之时。就认真地考虑过了上海公社接下来的货币问题——至少对于那些时常在教科书上看到的我党革命先辈,王秋他们这些超时空城管还是很有节操的。

但是,这就涉及到一系列不易解决的实际困难。

——苏维埃货币以什么为本位?纸币发行的准备金从哪里来?如何建立货币信用?纸币如何防伪?

虽然工农红军在上海滩查抄到了数百吨的黄金和上千吨的白银。但这些东西都已经被传送回现代世界,用来抵销这阵子挥霍武器弹药的浩大开支……所以,金本位和银本位都是行不通的。

最初,王秋他们的想法是使用“粮本位”。即发行粮票。而这也是我党和我军的传统做法。

——在建国初期,新中国政府同样面临贵金属匮乏的困境,故而在金融政策上,采取了直接发放粮食作为月薪的办法,如华北地区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发放工资的单位是“小米”若干斤,每个人的工资都要折换成小米计算,几级职位折换成多少斤小米。譬如大学校长的月薪是小米1300斤至1500斤,教授和副教授的月薪是小米800至1300斤;讲师、教员、助教的月薪是小米400至850斤等等。

俗话说。民以食为天,只要钞票能够兑换成粮食。相信绝大部分中国老百姓还是乐意使用的。

粗看起来,这种“粮本位”的货币制度,既然适用于建国初期,那么自然也适用于如今的上海公社。

但众人仔细一琢磨,却发现了一个难以弥补的大漏洞——红十军团目前根本没有那么多的粮食储备!!!

——发行金本位货币要有准备金,发行粮本位货币也要有储备粮,否则就无法应付兑换,建立信用。

然而,红十军团虽然在占领上海之时,从各处公私库房缴获了大米、面粉、杂粮十余万吨,看似身家丰厚,但对于上海这样一座拥有四百万人口的超级大都市来说,还是显得有些不足,更别提还得用于维持红军的扩充和作战。而一旦发行“粮本位”货币,就有被市民挤兑套购粮食,导致存粮告急的危险。

——在解放初期的上海,就因为投机商的兴风作浪,而一度爆发过粮食危机。当时主持经济工作的陈.云用尽了各种忽悠手段来安抚人心,还从东北、四川、湖广紧急征调粮食数十万吨支援上海,这才勉强把粮价给打了下去……可如今的上海公社孤悬在敌人的腹地,又跟帝国主义列强彻底撕破了脸,又能从哪儿调集粮食来应付挤兑和救市?总不能完全依靠现代世界的供应吧!且不说王秋这家伙的运力到底够不够,仅仅是大规模出口粮食本身,就已经是一件非常犯忌讳的“政治不正确”之事了!

别忘了,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中国要养活十几亿人口,向来就不是粮食出口国,中央领导们每年开大会小会的时候,粮食安全问题都是经久不衰的老话题——以中国目前“世界工厂”的地位,只要资金足够,一般工业品甚至可以成十倍成百倍地提高产量,但农产品的增产可就没那么容易了。中南海可以毫不犹豫地批出去几千万枚手榴弹和几亿发子弹,却不敢随意甩出太多的粮食……

眼看着“粮本位”搞不成,诸位穿越者不由得一筹莫展。但王秋却不知怎么地突然想起了当年的抢盐风潮,并且脑洞大开、灵光一现——既然“粮本位”搞不成,那么就搞“盐本位”好了!

跟粮食长期需要进口的情况不同,我国的盐资源极为丰富,食盐储备异常的充足,各地盐业公司一般都会有三个月的库存量。在极限生产的情况下,中国的食盐最大产能可以达到每年8000多万吨,居全世界第一位。而中国每年的食盐销量却只有800多万吨,并且很难扩大消费,故而多年来一直产大于销、积压严重……这也是新中国几乎每一次抢盐风波都会变成笑话的根本原因——盐业公司正愁着食盐卖不动呢!

然而,在民国时代,由于沉重的苛捐杂税,中国的食盐价格普遍十分昂贵,《白毛女》里面穷人家吃不起盐的事情,在广大内陆地区乃是普遍现象。即使是在上海,食盐价格也比现代中国昂贵得多。

因此,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盐票在民国年代都应该是有市场的。

最后,关于纸币的防伪问题,王秋也有了万无一失的对策——只要别用纸来印钞不就行了?(未完待续。。)

九十二、全塑料货币

1934年12月31日,在这一年的公历最后一天里,一则石破天惊的无线电广播传遍了神州大地。

“……我宣布……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上海苏维埃政府~~今天~~成立了!”

刚刚设立的上海人民广播电台播音室内,穿着一身中山装的金奇娜大姐洋溢着兴奋的微笑,傲娇满满地挺着还算丰满的胸脯,努力模仿《开国大典》里面主席同志的做派,发布了上海公社成立的公开宣言。

而在她的身边,播音室内的诸位穿越者则是带着一脸淡定的表情,整齐一致地四十五度角望天。

再接下来,便是轮换播出的《国际歌》、《义勇军进行曲》、《苏维埃进行曲》和《人民军队向前进》。

另一方面,在上海街头各处设立的兑换点,国民党政府各种钞票的回收和兑换工作也在迅速展开。

由于上海市民如今都知道国民政府已经被红军抢光了金库,又亲眼看了铺天盖地的基洛夫飞艇集群、浩浩荡荡的天启坦克和机动战士高达队伍,在《苏维埃进行曲》和《国际歌》的伴奏下开进上海滩,故而觉得这个蒋委员长的南京国民政府,只怕也跟当年的袁世凯、段祺瑞和冯国璋一样,属于兔子尾巴长不了的类型,于是纷纷抓紧时间,把中央银行、交通银行和中国银行的票子换成外汇不提。

然而,上海苏维埃政府新货币的推广工作。就没有那么顺利了。出于多少年来对帝国主义列强的习惯性恐惧,即使已经看到了那么多充满玄幻色彩的“超科学兵器”,并且亲眼见证了英法美日四国的沪上驻军迅速毁灭。很多上海市民受到老观念的影响,依然不认为红军能够在上海站得住脚跟。

结果,他们宁可把国民党的钞票换成各国外币,也不愿意要红军发行的钞票。

幸好,穿越者也不打算用能换到真实货物的盐票,来兑换普通市民手中犹如废纸一般的旧钞,所以根本就没有开设新旧钞票的兑换窗口。而是只接受金条和银元来兑换新钞,于是两边居然皆大欢喜。

此外,由于上海公社的钞票毕竟不是完全的空头军票。好歹还能换成精盐,而食盐也是生活必需品之一,所以零零星星还是有一些人把银元和铜元兑换成了新币,然后再换成精盐拖回家里。

即使是那些家里不缺食盐的人。如果手里有闲钱的话。往往也试着兑换了一点新币,拿回来观摩把玩。

比如在大陆新村九号,一座三层的红砖小楼内,鲁迅和许广平就正在端详着一套刚刚发行的新货币。

“……这就是红军发行的沪票么?啧啧,果然是清一色的红票子呢!看着好革命哦!”

望着掌心里这一叠红彤彤的小票子,许广平不由得娇笑着啧啧称奇,“……可惜就是个头太小了点儿,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小的钞票。而且材质也挺奇怪。非纸非木,更非金属。真不知这究竟是什么玩意儿……”

——上海公社发行的钞票,正式名称是上海苏维埃银行币,但按照民国的习惯,一边被简称为“沪票”。

为了彻底斩断一切伪钞制造者的妄想,穿越者们在一番讨论之后,索性不用纸张,而是用光滑挺括、不怕水浸的塑料薄片来制造沪票的“纸币”——二战之前的塑料工业还很原始,连无色塑料都还只是刚刚发明。至于能够用来印刷图文、制造票证的塑料,要到二战之后才会被发明和广泛应用……由于一个世纪的技术差异,这种现代社会在校办小作坊里就能生产的货币,到了民国却成了不可思议的科幻产品。

所以,上海公社在1934年的此时,就使用塑料货币这种“黑科技”,对于伪钞制造者来说无异于釜底抽薪……你们不是很有能耐吗?若是当真那么有本事的话,倒是提前把这种塑料给我发明出来看看?

就算有人勉强用硬纸板造出了伪钞,一般人检验伪钞的办法也很简单——丢到水里泡一泡就行了!

为了节省材料和凸显差异,这种塑料钞票比正常的钞票要小得多,基本只能跟塑料菜票看齐,每张只有约摸两张半的标准邮票大小,正面是币值数字和图案,背面则印着“每元钞票可兑换精盐一斤(500克)”。

为了彰显我党我军无产阶级红色革命的基调,这种塑料钞票的基础底色,一律采用深浅不一的大红、紫红、粉红、玫瑰红等等。然后,考虑到当前国内的残酷战争环境,还有即将迎来的帝国主义列强干涉和入侵,为了激励国民的勇武之风,钞票图案一律以充满科幻色彩的先进兵器作为主题。

具体来说,在这种塑料沪票里面,一元纸币上的图案是一杆AK47突击步枪;两元纸币上的图案是一门107多管火箭炮;五元纸币上的图案是一架翱翔蓝天的武装直升机;十元纸币上的图案是一辆双联装炮塔的天启坦克;二十元纸币上的图案是一架威风凛凛的机动战士高达;五十元纸币上的图案是一艘使用鲨鱼外观涂装,显得异常狰狞恐怖的基洛夫飞艇;一百元纸币上的图案则是一朵冉冉升起的核爆蘑菇云……

总之,让不明就里的现代人乍一看去,恐怕还以为这是什么《红色警戒》游戏爱好者俱乐部的餐票。

在这些用红色塑料做成的“纸币”下面,还有用硬质红色塑料制成的上海苏维埃政府硬币,体积则跟现代的游戏币相当。其中,五角硬币的图案是“铁拳爆菊大出血”;

两角硬币的图案是镰刀锤子党徽;一角硬币的图案是一颗五角星……事实上,在最初的时候,王秋还打算按照民国时代的习俗,用方志敏、粟裕、金奇娜等人的头像作为硬币图案,弄一堆“方大头”、“粟大头”和“金大头”出来。

谁知方志敏和粟裕一听此时,当真是吓得魂不附体,赶忙连声推辞——于是,硬币图案便被换成了体现工农政权特征的镰刀、锤子、齿轮、铁拳、五角星等抽象符号。

后来,穿越者们才知道,在瑞金革命根据地的时候,中央苏区政府也曾经发行过纸币,并且原想在纸币上绘制毛主席头像,被毛主席坚决拒绝,后来才改为列宁头像。

很显然,既然连主席同志都不敢或不愿往纸币上刊印头像,方志敏他们这帮人就更没这个胆量了。

由于“沪票”的一元币值仅仅相当于一斤精盐的市价,实际购买力要比银元低得多,所以上海公社没有发行面值更低的分币,被一般市民颇为形象地统称为“红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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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换上了“上海苏维埃银行”牌匾的原上海女子商业银行,坐在自己那间熟悉而又陌生的办公室里,看着陆续有上海市民用大麻袋扛着精盐从楼下的大门里出来,中国第一位女银行家张幼仪忍不住苦笑起来。

“……为了发行你们的这些‘红票子’和‘红角子’,我的银行都要变成盐行了……”

她叹了口气,对坐在小沙发上喝茶休息的王秋同学有些抱怨地说,“……你们的准备物资够用吗?”

“……放心,我们已经运来了六百吨的精盐,足够应付任何挤兑,并且给广大市民建立起信心。实在有需要的话,就是再调拨一千吨精盐过来也没什么问题。”王秋放下茶杯,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能换到东西的钞票就是好钞票,就是有信用的货币。只要货币能流动,商品就能流动,市场自然会繁荣。”

“……但问题是,这种纸币的信用一时还是建立不起来,就我所知,很多商铺都在坚持拒收这些看起来实在不像钱的沪票……你们到底是为啥要把钞票弄得这么奇怪啊!”

张幼仪苦恼地挠了挠头发,“……用食盐当准备金,把银行弄成盐行……古今中外有哪个银行家这么玩过?再这样搞下去,以后大家打招呼都要说‘你们家好有盐哦,有盐人家果然不一样’……呵呵呵呵……”

……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完,这位女银行家就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而王秋则是怜悯地望了她一眼——没见识就是没见识,事实上,古往今来搞“盐本位”钞票的人多了去了。比如说,我国北宋时期就曾经发行过“盐引”,或者说盐钞……虽然这玩意儿最后被弄成了原始版本的期货和股票;而抗战时期的八路军山东根据地,也以海盐为资本发行过“北海币”,并且币值相当坚挺。

更何况,不管是金本位也好,盐本位也罢,其中一个隐含的前提就是“枪本位”!也是在暴力基础之上建立的货币信心。要是老百姓对某个政权的生存缺乏信心,那么任凭你搞什么本位,有多少黄金储备都是白搭。而只要红军能够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那么就是空头钞票都有人肯收……

而红十军团即将面对的下一个敌人,也已经在上海公社诞生的这一天,悄然地出现在了远方的海面上。

——当天中午,上海公社就接到了外敌来袭的第一条警讯:“……祝桥镇方向发现日本军舰!”(未完待续。。)

九十三、帝国主义干涉的前奏

上海,浦东,祝桥镇郊外

在遥远的未来,这片邻近长江出海口的低洼湿地,将会耸立起一座规模宏伟,技术先进的现代化航空港——上海浦东国际机场,还有全中国第一条试验性的磁悬浮列车轨道,到处洋溢着高科技的奇妙氛围。

但在1934年岁末最后一天的此时此刻,这里依然只有一片广袤的稻田和荒芜的芦苇荡。

“……啧啧,这就是大海吗?怎么不是蓝色的?看着比咱们老家的山溪浑浊多啦!”

凛冽的寒风中,董小山排长背着榴弹弹射器,挎着56半自动步枪,腰里别着手枪和战术匕首,眯眼打量着前方一望无际的江面——或者说海面。在这位江西汉子的眼中,冬天的长江口虽然阳光灿烂、波光粼粼,但是寒冷的天气、光秃秃的原野和浑黄的江水,带给他的印象并不是太好。

——红十军团从苏州一路向东的征途,在这片江南大地的边缘,终于走到了最后的尽头。

再往东,就是波澜壮阔的大海。侵犯中华的帝国主义列强舰队,就是从那里劈波斩浪而来。

于是,董小山排长奉命带着他的那个排,在这里驻扎了下来,开始动工修建上海公社的海防观察哨。

如今,海防观察哨的修建工程还只是刚刚起了个头。而董小山排长此时之所以不在施工队伍里,则是因为他刚刚去了一趟设置在祝桥镇的营部。领了这个月的军饷和海防哨卡的工程款回来。

——嗯,严格来说,在抗战之前的工农红军内部。是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军饷的。

由于当时红军所处的各个革命根据地,大都经济落后、土地贫瘠、人口稀少,并均处于被敌人军事包围和经济封锁之中,军民日用必需品十分缺乏,往往有钱也买不到东西。所以,大部分红军都废除了薪饷制度,采用供给制。只是偶尔发一些零用钱,并且账目公开,官兵待遇绝对平等——从军长到伙夫。除粮食外一律吃五分钱的伙食。发零用钱的时候,两角即一律两角,四角即一律四角,从来没有军官吃香的喝辣的。士兵却饥寒交迫衣食无着的情况。因此即使很久没发钱。士兵也不怨恨什么,几乎没有闹饷的事。

正是这种官兵一致同甘共苦的精神,使红军战士在任何艰难困苦条件下都能保持高度的团结。

所以,董小山排长这回领到的军饷,其实应该算是本月的零用钱和庆祝上海公社成立的红包——为了让战士们对新货币加深印象,红十军团上下在今天每个人都发了完整的塑料“沪票”一套,从一百元的纸币到一角硬币样样都有,合计一百八十八元八角。实在是一个很吉利的数字。

按照换算成盐价之后的实际购买力,这笔钱在上海滩约合六块大洋。算得上是一个不小的数目了。

除了全排官兵的红包之外,董小山排长还领到了海防观察哨的修筑经费——原本是可以让战士们自己动手的,但由于上面赶工期催得急,所以不得不花钱就地招募雇工,以便于加快建筑进度……就在他返回工地的一路上,董小山排长还操着紧急特训的上海话,对着每一个经过的村子高喊:

“……招短工!招短工!给红军挖土修房子,管早晚两顿饭,每天再发两元沪票!”

眼下正值江南的冬季农闲时节,距离热闹的春节又还挺远,上海郊外各处乡村里,都有不少整天无所事事晒太阳的闲人。虽然对初来乍到的红军颇有些疑虑,但还是陆陆续续有几个人试着跟了上来。

于是,当董小山回到海边驻地的时候,身后又跟来了五六个本地青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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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小山他们那个排的驻地,就在日后上海国际机场的位置上。此时,在一面飘扬的红旗下,全排战士正和雇佣来的十几个民工一起,热火朝天地喊着号子,在这寒冬腊月里挥洒汗水,努力抢修着海防观察哨。

所谓的海防观察哨,其实相当简陋,就是在距离海岸线很近的位置,选择一块比较结实的土地,在这里用泥土和石块设法堆砌起一个小土墩,然后在土墩上搭建一个岗楼——上海位于地势低平的长江三角洲尽头,海岸线上几乎没有山峰,想要让哨兵的视野更远一些,就只能依靠人工堆土来制造高地。

像这样的观察哨,红十军团预备在沿海地区修筑起二十个到五十个,再配合上穿越者们正在架设的预警雷达,就能对东方的海面进行全方位的警戒,以防帝国主义列强的舰队突然来袭。

当然,对于被雇佣来挖土方和垒砖头的上海民工来说,他们更关心的是自己预先说好的报酬。

“……老总啊,咱们怎么说也给你们干了一天的活,手都累得抽筋了!你们怎么能随便给几张稀奇古怪的红票子来讹人呢?我这半辈子从来没见过这么小的钞票!就是中央银行的钞票也不是这副模样啊!”

一位黝黑干瘦的年轻人,捏着一张绘制有107多管火箭炮图案的两元沪票,满脸不高兴地抗议说。

“……老乡,你放心,我们红军是有信用的军队,不会骗你们白干活的!”董小山排长耐心地劝解说,“……你只要把这张钞票拿到祝桥镇上,那里就有人给你换盐!童叟无欺!一元票子换一斤盐!”

事实上,对于苏维埃政府发行盐本位货币,来自江西山区的老红军战士一般都是很赞成的,在他们的印象中,食盐几乎是理所当然地就应该能够直接当钱花——比如董小山排长就清楚地记得,以前在老家的时候,因为家里特别穷,经常吃不起盐。自己曾经想要和村里一个喜欢的姑娘结婚,对方父母开出的聘礼价码是五十斤盐。结果他只好跑到田野里哭了,然后借着泪水,才品尝到了一点久违的咸味……

但问题是,上海的本地人似乎并不这么想,而且对苏维埃政府的口碑和节操非常缺乏信心。

为此,董小山排长不得不费尽唇舌地进行说服工作,努力打消他们坚持要银元或铜元的念头……说实话,这简直比打仗还累。以至于他把全副心思都放在了争吵上,完全没有注意水面的情况。结果,当他愕然听到一声炮响,回头看到一艘悬挂着旭日旗的大铁船正朝岸上喷吐火舌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该死!是日本鬼子的炮艇!快卧倒!”(未完待续。。)

九十四、招兵买马和造谣唬人(上)

就在上海公社的成立当天,刚刚进抵沿海各地的红军小分队,就相继发现了列强战舰的踪影。

“……吴淞口出现了英国和美国的炮艇,祝桥镇挨了日本炮艇的轰击,而金山卫则观察到了日本人的巡洋舰……甚至有可能是战列舰!国民党海军的那几条破船,也在长兴岛和崇明岛的方向活动……太湖里同样出现了国民党的武装汽艇,甚至已经跟留在苏州的冲锋舟小队打了一仗!”

望着上海地图周边那一圈密密麻麻的红色小叉叉,王秋忍不住挠着头发叹了口气。

“……从咱们用导弹轰击上海到现在为止,好像才刚刚过了一个星期吧!这帮家伙来得好快!”

“……事实上,这个反应速度已经算是慢的了……”杨教授不知从哪儿拿来一堆英法美日的小国旗,往中国地图及其周边插得遍地开花,“……在如今的这个时代,帝国主义列强的军事力量早已渗透到了中国的腹地深处,仅仅只是打掉一个上海,并不能彻底斩断他们的魔掌。

举例来说,在天津和北京,有着从八国联军进北京时代就一直留下来的列强驻军。在南方的两广,且不说香港这座英国人的远东要塞,法国人在湛江也有广州湾租界和驻留舰队。

在长江流域,湖北的汉口还有着英国长江舰队的另一个基地。而长江上游的重庆日租界,同样常驻着一到两艘日本炮艇……此外。日本在台湾和旅顺常年驻扎着大批战舰,随时准备投放到中国战场。就是从本土长崎县的佐世保海军基地直接发兵过来,从舰队起锚到抵达上海。也只需要两天到三天……”

“……总的来说,当前的中华就是虎狼环视,日本和欧美列国都在想着往祖国母亲的身上动刀……”

方志敏也凑上来补充了一句,“……不管怎么样,他们打他们的,我们打我们的。没必要为了几艘炮艇的骚扰,就打乱了我们自己的步骤和节拍——反正任凭敌人再怎么船坚炮利。如今也上不了岸!”

事实上,在红军的概念之中,整个上海的上百公里漫长海岸线。除了扼守黄浦江入海口的吴淞口之外,在舰炮射程之内并没有什么值得坚守的地方——那里只有一望无际的水稻田、鱼塘和芦苇荡,间或有几个小渔村,如果列强的炮艇乐意用金贵的炮弹炸泥巴玩。工农红军自然也没啥不能奉陪的。

除非敌舰能够闯过吴淞口的海防炮台。深入黄浦江,直接炮轰黄浦江两岸的繁华市区,那么才会对上海公社造成较为致命的威胁。但是,以穿越者目前的绝对技术优势,如果任何一国的驻华舰队昏了头,居然胆敢强行闯进黄浦江,那么绝对是妥妥的有去无回,就是来一艘万吨级的战列舰。也照样白搭。

当然,帝国主义列强的炮舰也可以组织水兵登陆——但这就等于是给最近鸟枪换炮的工农红军送菜了。

至于动员更大规模的陆军。对上海公社发动全面反扑……请注意,任何一个国家从散漫的和平状态转入紧张的战时体制,都是需要一定时间的。即使以二十一世纪的科技和美利坚合众国的强势,在“911”撞机事件爆发之后,小布什总统还是一直磨蹭到了10月7日,才对阿富汗发动了第一轮军事打击。

很显然,以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的技术条件,帝国主义列强针对“上海陷落”这一突发事变的反馈速度,恐怕还要更加缓慢得多。即使是距离中国最近的日本人,等到东京方面搜集到足够多的准确情报,在最高层讨论出一个结果,然后发布大本营命令,完成兵力动员,制订作战计划……怎么着也得大半个月之后,才能真正地把部队投放到上海战场,至于在此之前么,能够搞一些火力侦察来吓唬人,就已经是极限了。

所以,在陆续从沿岸地区接到警报之后,红十军团仅有的反应,就是通知沿岸各乡村注意警惕,防止村民损伤。同时又往吴淞口运去了一批无线电遥控鱼雷和火箭炮,让驻扎在那边的红十九师一个团尝试反击。至于在太湖战场上,粟裕将军已经带着他的冲锋舟小队,雄纠纠气昂昂地去跟国民党汽艇进行较量了。

在目前的这个时间段,上海公社的工作重心和首要任务,依然是在上海招兵买马、“筹款扩红”——所谓“扩红”,顾名思义就是扩大红军的力量,也就是为红军部队征募新兵、补充战斗人员。

俗话说,“打铁还需自身硬”,如果眼下的红十军团能够坐拥二十万虎狼之师,又何愁列强不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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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闸北,棚户区

站在浑浊的小河边,抬头一眼望去,到处都是破破烂烂的简陋棚户,组成了一道令人叹息的风景线。

自从鸦片战争结束,上海根据条约开埠后,随着外国资本的输入和早期工业的发展,大量贫困农民陆续从周边来沪谋生,因为他们的经济收入非常低,实在无力在市区租赁住房,于是不得不在荒地、坟场路旁、河畔以至工厂周围的空地上,用毛竹、芦席、木板和铁皮等零星材料,搭起了许多形形色色的棚户。

这些棚户贫民窟最初出现在黄浦江畔和苏州河两岸,继而向工厂周围的空隙地及铁路两旁蔓延,最后发展到了遍布全市,对市区形成了一道密密麻麻的包围圈。按照面积计算,当时花园住宅(洋人的专利),西式公寓,新式石库门房子的总面积,占了全上海住宅总面积的三分之一。可却只住了不到十分之一的上海人!而剩下90%以上的上海人,是住在简陋的旧式里弄和棚户里!也就是所谓的贫民窟!

理所当然的,这些贫民窟普遍环境很差。又没有自来水和防火通道等市政设施,周围工厂还要排放大量污水,形成许多淤塞的臭水沟,故而臭气扑鼻,蚊蝇、跳蚤成群,传播瘟疫,人均住房面积不到2平米。上百家人共用一个自来水龙头——那年头的上海曾经有一首民谣如此唱道:“……棚户区,陷人坑,天下雨。积水深,脚下踩,陷半身……”尤其是在虹镇老街的棚户区内,甚至还堆放过大量的简陋棺柩。腐朽的尸骨满街到处可见。因为死人与活人同处。故而得名“阴阳街”。

——在那片纸醉金迷、繁华绮丽、宛如天堂的十里洋场之外,就是这样一片苦难深重的黑暗世界。

在这个上百万劳苦大众聚居的黑暗世界上空,似乎总是笼罩着一层灰蒙蒙的烟尘。

每天早晨,东方的天际刚刚有了一点亮色,周围的空气依然寒气袭人的时候,远方工厂的汽笛就会颤抖着发出粗暴的吼叫。在汽笛声的催促之下,居住在这些简陋棚户里的工人们,纷纷好像受了惊吓的蟑螂一样慌忙从家里跑出来。尽管他们依然睡眠不足。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疲劳的筋骨还没有得到恢复。但还是哭丧着脸。踩在年久失修的泥泞街道上,迎着嘈杂而沉闷的机器轰鸣和蒸汽泄漏的嘶叫声,朝着砖石构造的高大厂房走过去。等到傍晚散工的时候,他们才会像被工厂抛弃的废炉渣一样,从鸟笼一样的厂房里涌出来,衣服熏得乌黑,脸上也黑乎乎的,全身散发着难闻刺鼻的机油气味。

一天的时光就这样在血汗工厂的艰苦劳役中流逝;机器和资本家就这样从工人们的筋骨中榨干了他们的健康和精力。单调的生活既枯燥又无味,疲惫的工人们也很少有精力去转动脑筋,仅有的消遣就是喝酒和骂娘,让迟钝的头脑变得愈发麻木。回到家里同妻子吵架时,也常常动手打人,从来不吝惜拳脚。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了,时间就像一条浑浊的河流缓缓地流向远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谁也没有想过要改变这种生活,只要还能勉强熬得下去……但是,随着全球经济危机大萧条的降临,就连这样的生活也逐渐成了奢望——越来越多的厂子倒闭破产,成千上万的工人茫然地失去了饭碗,最多的时候竟然有六十万到八十万人失业,在任何一片棚户区的街道上,每天都能收拾出十几具自杀的尸体……

——没有工作、没有食物、没有救济,没有希望,甚至还要被黑帮勒索和逼债……而苏北、山东、湖广乃至于东北的难民,还在源源不断地往上海涌来,跟原有的住户争抢越来越少的工作和报酬。所有人都觉得日子实在难过,但在白色恐怖的镇压之下,又无力改变,只能挨过一天算一天,凑活着苟延残喘。

不过,自从红军打进上海之后,闸北等地的破烂棚户区,终于有了一些不知是好是坏的新改变。

——哪里有穷人,哪里就有红军需要的兵源。

最先出现在棚户区居民眼里的,是那铺天盖地而来的“基洛夫飞艇”,伴随着摄人心魂的《苏维埃进行曲》,从远方徐徐压来——这既让一些有见识的年轻人欢呼雀跃,但也让更多的平凡人感到心惊胆战。

接着来到棚户区的,是红军的宣传班,这些人走到哪儿总是带着一桶油漆,凡是能写字的地方,显眼的地方,他们都会写上大标语,红的、白的、蓝的,一个个硕大的方块字格外醒目。

为了最大限度地吸引眼球和发动群众,红军标语的内容一般是“取消一切苛捐杂税!废除高利借贷!”,“救济失业劳工和苦难人民!”,“加薪加膳,改善工人、士兵和职员生活!”,“无论大小商人在遵守苏维埃法令下得自由营业,保护中小商人利益!”,“反对奸商怠业闭市,高抬物价!”之类。

如果是在更加远离城市的农业区,则主要会写“打土豪、分田地!”“打倒卖国贼!打倒帝国主义!”“苏维埃是中国的希望!”“不交租。不还债!”等更符合农民利益的内容,有时还散发一些相当精美的传单。

当然,任何宣传方式都面临着如何吸引民众注意力的问题。不是站在大街上吹拉弹唱。老百姓就会买账坐下来听的,而是需要红军搞多种多样的其他方式,把他们吸引过来,才能真正地有效。

所以,就跟美国人日后搞颜色革命的时候一样,红军在上海棚户区也采用了免费请穷人吃饭的办法——具体来说,就是找个空地架上大锅。然后把穿越者送来的肉罐头、本地搜集的蔬菜、咸菜和精白大米统统丢进去,煮成一大锅很有油水的乱炖杂烩粥,请老百姓自带碗筷来吃。

虽然上海的穷人要比江西山区那边富裕一些。但由于长期失业的关系,吃不上饱饭的群众也还是很多的。一些不怕生的穷苦人家听说红军请吃饭,男女老少带上碗筷都来了。炊事员和宣传队员就一边给群众端饭,一边做宣传工作。而群众也都一边端着碗吃饭。一边津津有味地听着他们的讲话。

“……你们从外地来上海。多半是因为老家遭了灾,又加上军阀的苛捐杂税,弄得你们彻底破产,不得不远离自己的家乡,抛下自己的儿女,到这地方来碰碰运气……可是,且不说上海的工作并不好找,就算侥幸找到了工作。眼下全世界都在闹经济危机,你们每天的工资最多也就能拿到三毛钱。天亮起床,一直做到天黑,整整要做十二到十四个钟头。万一累出了病,工资是没有的,而且医药费也要自己出……吃的都是一些粗茶淡饭,没有鱼肉荤菜吃。你们成天的流着血汗,不但没有钱寄回家去养家眷,连自己的生活都维持不下去,有很多人想回去,但又找不到盘缠,不得已只有忍痛做下去。否则连饭都找不到吃……”

“……我们红军为什么要打倒资本家?这个道理很简单!因为他们罪有应得!你看啊,老板他每天什么工作都不干,连生意都是靠着几个经理在跑,可他一年四季都能吃得饱穿得暖,而且还能住上大房子,可要是你们不工作呢?你们拿什么来养活家?就算你们每天工作,累死累活,你们每个月又能挣到多少钱呢?万一家里有一天谁生病,你们拿什么钱去看病?只能去借钱。问谁借?只能问老板借!还是高利贷!”

“……这样一来,你们就背上了一辈子还不清的债务,子子孙孙要给老板做牛做马了……”

“……小伙子,你还是参加红军吧,红军里头有饱饭吃。与其在家吃了上顿没下顿,过了今天想明天,国民党和洋人的军队来了,还得躲东藏西,不如跟红军走,一起打出个穷人当家作主的新天地……”

“……大家跟我一块儿唱起来……当兵就要当红军,处处工农来欢迎,打倒土豪分田地,要耕田来有田耕。当兵就要当红军,处处工农来欢迎,红军上下都一样,没有哪个压迫人。当兵就要当红军,处处工农来欢迎,买办豪绅反动派,杀他一个不留情!”

……

在听了红军的宣传之后,很多穷人当场就悄悄向他们反映情况,诉说黑帮、土豪、劣绅和资本家的罪恶,有的还自告奋勇给他们领路去打土豪恶霸——根据土地革命战争时期的红军基本方针,就是要无条件没收军阀官僚地主豪绅的一切财产,但不是让红军自己吃独食,而是除了维持军需的必要部分之外,都尽量的发给群众,并号召群众自己动手去没收。

这样的做法,一方面可以使群众成为红军的受益者,另一方面也因其亲自参与没收豪绅财产,而不得不与红军捆绑起来,算是投名状。无论从哪个方面讲,都非常有利于红军有效扩充兵员。

因此,在打了土豪恶霸之后,红军就把衣服、粮食分给群众,只把名贵古董和银元金条拿走。一时间当真是“普大喜奔”——听说红军开仓放粮、散发某个资本家或大土豪的东西,棚户区的穷苦群众们真是高兴欲狂,于是做工的、卖香烟的、擦皮鞋的、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一起出动,从各家各户争先恐后地涌了过去,顿时在满街上挤得人山人海,拿衣服的拿衣服,担谷子的担谷子……然后笑嘻嘻地回家去了。

这样一来,在实际利益的诱惑之下,愿意接近红军的群众就更多了,一个个相继主动赶来送情报,指名道姓地讲出哪家富人最坏,做了多少罪孽,使红军打土豪的目标更准了——凡是做过官、收租吃饭,有钱有势的人家,均倒了大霉。关于此事的具体流程,一般是先由群众提出应打的名单,经工作队审查批准后,张贴告示,将其压迫群众的罪行公诸于众,将其财物没收分给贫苦群众,最后把犯人公审处决。

——有饭吃有衣穿,还能报仇雪恨,在当时足以让贫苦人民泪流满面,对红军感恩戴德。于是,等到红军战士一手擎着小三角红旗,一手摇着小铜铃来招兵的时候,年轻人就争先恐后地报名参军了。(未完待续。。)

九十五、招兵买马和造谣唬人(中)

而在一江之隔的浦东陆家嘴,某处由穿越者们刚刚建立的营地里,另一支特殊的部队同样在迅速成型。

在这个年代,东方明珠电视塔和金茂大厦都还是没影儿的事。浑浊的黄浦江把上海分成了两个世界:浦西就是大上海充满摩登气息的十里洋场,浦东则只是从外滩公园遥遥远眺的一片农田菜地,江边滩头长满了芦苇,芦苇下的淤泥中还有小螃蟹出没……故而有“宁要浦西一张床,不要浦东一间房”的说法。

幸好,随着穿越者和红十军团的到来,这片原本在很久之后的未来才会矗立起数十座超高层摩天大楼的土地,被提前大半个世纪开发了起来,成为了上海公社下属的一处重要军事基地。

——猎猎招展的“铁拳爆菊大出血”军旗下,一排排蓝顶白墙的复合彩色钢板两层活动简易房,和外观簇新的大型野战帐篷,在冬日的阳光下巍然屹立,宛如二十一世纪的某处大型国防工地。一块金光闪闪的牌匾悬挂在合金钢梁的大门前方,赫然是“上海城管大队”六个威风凛凛的繁体大字!

这就是穿越者为金奇娜大姐和胡德兴政委量身打造的嫡系部队,以及他们在这个时代扎根立足的保障。

目前,金奇娜的职务是上海苏维埃政府副主席,胡德兴的职位是上海市委副书记,而方志敏则是上海苏维埃政府主席兼市长——这种做法很符合我党早期让“党外友好人士”担任副职的传统,但也意味着副职人员如果不能想办法自力更生。就会沦为没有班底的“高级顾问”甚至“高级花瓶”,很难抓得住实权。

众所周知,我党是一个组织力十分强大的战斗型党派。但纵然党内的组织力再怎么强大,也并不代表着下面就不会存在各种山头和势力,而在早期的革命斗争之中,甚至到建国初期,各式各样的“山头”一直是政治发言权的保障——你的“山头”或者说自家班底有多大,就说明你的政治能量有多大。

没办法,民国时期毕竟是一个有兵就是草头王的年代。背后到底有没有军事力量支持,对个人来说差别非常大,如果某位领导人完全没有自己的嫡系团体。往往就会变得束手束脚,到处都感觉施展不开。万一在政治斗争之中受到牵连,被撵下去关牛棚甚至打靶的时候,更是连一点保命的底牌都拿不出。

很显然。如今已经只能在红军系统里面混的金奇娜大姐。绝对不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会落得如此下场。

而对于王秋他们这些“天外来客”来说,能够让金奇娜大姐这个“自己人”和算是“半个自己人”的胡德兴政委,在这个时空建立起一支能打过硬的武装力量,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的我党内部形成一个政治能量比较大的铁杆盟友,对当前这一史无前例的跨时空合作也是有好处的。

毕竟,旧版的我党和新版的我党是两个差异极大的组织,在观念和思想等诸多方面全都是天差地别。在这样的组织与组织之间,若是没有可靠有力的中介者进行沟通。就容易造成非常严重的误会。为了在未来的某些大宗交易和战略分歧之中,不至于出现开大会之时互相掷搪瓷茶缸的窘境;为了老顽固分子和新帝国主义分子不至于因为一些小问题而谈崩了一拍两散。王秋他们从一开始就策划着要建立起一支以穿越者金奇娜和政委胡德兴为首,装备各式先进兵器的武装力量,以期在未来与红十军团的长期合作之中占据主动地位,使这一时期红色革命斗争的形式和路线,尽量偏向城管犬牙国际纵队的实际经济利益。

——没办法,这年头的中国政坛就是这么现实,手里若是没有枪杆子,说话通常都不会响。

事实上,如果王秋他们手下没有那两千名看着很唬人的“国际纵队”雇佣军,而是仅仅扛着一堆先进军火和罐头食品过来“援共”的话,说不定方志敏等诸位肚子很黑的红十军团最高领导层,就会直接让穿越者们享受“海外爱国华侨”待遇:开口讨东西的时候是热泪盈眶、声情并茂,不要钱的恭维话是一箩筐接着一箩筐的送;等到真正要拍板决策各种重大问题的时候,就十分客气地让你靠边站了……

接下来,为了绕开金奇娜和胡德兴等人之中没有正规红色军事干部的缺陷,这支新成立的独立部队并不纳入工农红军的序列,而是挂上了“城管大队”这一貌似平凡无奇,实则惊天地泣鬼神的可怖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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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原本跟红十军团没有多少关系的上海地下党、被释放的政治犯,刚刚投诚的国民党官兵,还有其它不少半路入伙的小势力,这些在上海公社之中的“杂牌军”,如今面对着红十军团这条强势的外来“过江龙”,自然也有“抱团取暖”的需求……不得不承认,中国人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有着内斗的传统。

于是,这几方原本被“边缘化”的力量一拍即合,很快就凑出了这个“上海城管大队”的草台班子。

——以年轻貌美,粉丝众多,拥有御姐,公主,武装娘,人妻,人母,怨妇,美女作家等等诸多萌点的“红色格格”金奇娜女士为城管大队长,并准备在未来的工作中逐步培养起她的领导能力和政治能力;

以拥有大量地下工作经验的胡德兴同志为城管总政委,负责领导城管大队的日常运行和纪律监督;

以拥有丰富军事经验的降将王耀武为城管大队参谋长,负责组建城管大队的作战指挥体系。

以毕业于美国军校的孙立人为高级军事顾问。以便于通过他来了解这个时代的西方列强军队特征。

以大量上海失业工人掺杂少量国民党投降士兵为城管大队的兵员,在招降纳叛之余保持队伍的纯洁性。

以为从苏州反省院里救出来的红军被俘干部为普通教官,进行队列、行军和挖工事的基本训练。

以俄国狼人穿越者为高级教官。教授酒后驾驶和聚众斗殴……呃,不对,是车辆驾驶和基础步兵操典。

由萧瑟女士担任客座教练,在有空闲的时候给胡总政委手下的女同志们培训女子防身术。

最后,以充满暴力美学的“铁拳爆菊大出血”旗帜为上海城管大队的军旗,象征城管们无敌的战斗力。

此外,还以金奇娜女士的独生女儿萌萝莉金杏贞为上海少年儿童先锋队的总大队长。挂着五道杠的肩章,负责领导全上海的进步儿童,以满足萝莉控的妄想……不对。是继承先总理孙中山的遗志。

整个城管大队计划第一期募兵三千人,兵贵精不贵多。下属三个摩托化步兵营和若干个独立连,比如炮兵连、装甲车连、运输连、防空连等等……总的来说,陆军训练起来比海军和空军简单得多。普通大兵只要接受平均半个月到一个月的突击培训。也就马马虎虎地能上前线了。

但是,那些技术兵种就没这么容易鼓捣了——饶是这年代的上海有着全国知识水平最高的壮丁,想要教会他们计算弹道,测量风速,操纵和保养车辆,也很是让穿越者们费了一番功夫。即使是原本就当汽车司机的人,二十世纪初期的汽车跟二十一世纪的汽车也不是一码事……更别提还有自己人在添乱……

——“……开装甲车的技巧?嗝~~~~首先是喝酒,喝酒你懂吗。新兵??!!”

“……你是个胆小鬼?没关系!你不知道那个推杆是干嘛用的?没关系!喝上一口这些都能解决!”

“……嗝~~~~跟我做,把酒瓶举高。然后狠狠灌上一大口……嗝~~~~乌拉!!!!”

……

以上就是喝了三瓶伏特加的索妮娅政委同志,在上海城管大队装甲车教导班的第一堂授课内容……

幸好,在她把一辆轮式装甲车开进黄浦江里之前,大惊失色的杨教授终于把这只女醉鬼给拦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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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的来说,在一九三五年一月的最初几天,除了帝国主义列强驻华舰队和国民党海军的零星骚扰之外,新生的上海公社的日子勉强还算平静。征兵备战搞得红红火火,打土豪分浮财也闹得轰轰烈烈。

——若要论打土豪,上海这地方绝对是全中国土豪财主最多的地方。因为上海租界有外国列强治外法权的保护,被认为是最安全的地方,全中国各省的地主、军阀和贪官污吏,都喜欢在上海租界购置别墅,把他们搜刮到的金银珠宝、古董珍玩运到租界存放,既是为了安全,也是为了哪天不幸下野做寓公的时候,能够让全家老小有个落脚安生之处……结果现在统统便宜了红十军团,一时之间,死状各异的尸体被挂得满街都是,而各式各样的明清家具,铜鼎玉坠和鼻烟壶,则是被流水般地抄家抄了出来。

这种一刀切的暴烈做法,显然会给红军拉来极多的仇恨值,不过反正如今中国的阶级对立也已经严重得无以复加了,富人恨不得把穷人敲骨吸髓,穷人恨不得把富人割肉下锅。双方根本就不存在半点和气说话的余地,所以区区一小撮地主买办反动派的仇恨,在任何有骨气的革命者眼里都不屑一顾。

另一方面,红军发行的全塑料“沪票”,或者说“红票子”和“红角子”的推广,也终于取得了一定效果,大部分商家逐渐开始接受这种新奇的“迷你货币”,并且没有引发出挤兑狂潮——毕竟,在挤兑了银元之后,可以随便找个箱子或柜子塞进去。可如果是挤兑食盐的话,你家有多少地方?潮了怎么办?更要命的是。如果嫌弃银元太笨重,完全可以再往银行里存回去,但食盐可是拿了就不能再存的啊!

当然。如果货币投放量实在太大,引发了市面恐慌,那么还是会有成百上千的上海市民在苏维埃银行或者说“盐行”的门口排起长队,每人都把上百公斤的精盐往家里背……不过在上海公社刚刚成立的这段时间里,由于旧币和外币不能兑换“沪票”,新货币只是被用于发放薪饷、征购物资和兑换金银,市场投放量非常有限。因此币值还算坚挺,光靠王秋运来的六百吨精盐“准备金”就已经能够撑得住。

不过,从长远来看。假如想要让人民对这些“红票子”和“红角子”更加信服,乐意接受它们来进行交易,光靠精盐一种等价抵值品是不够的。王秋他们准备等到时机成熟之后,在上海开设一批供销社和福利社。让老百姓可以用塑料“沪票”来这些地方采购现代世界的廉价百货商品。从而进一步建立货币信誉。

而在目前这一阶段,穿越者们还是只能用美元、英镑、法郎和日元钞票,来收购周边老百姓手中的旧古董,旧家具……当然,或许这么搞感觉更轻松也说不定,反正穿越者手里的各国钞票是要多少有多少。

另一方面,当上海公社和红十军团正在抓紧时间征兵备战、苦练内功的时候,这个世界的其它很多势力。却因为这个新政权的骤然诞生,而仿佛爆发了十八级大地震。陷入了空前的骚乱和迷茫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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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5年1月9日,贵州省,遵义城

就在前天的拂晓时分,一队红军战士仿佛神兵天降一般,突然攻入了这座贵州省的第二大城市,城内那些只知道抽大烟的黔军“双枪兵”在听到枪声大作之后,立即丢下烟枪望风而逃,几乎未作任何抵抗。

再接下来,顶着连绵的寒冬冷雨,各路红军部队从乌江边陆续进入城内。虽然历经长途跋涉的红军战士们个个满身泥污。衣衫破烂,但精神面貌倒是很不错,进城时还兴奋地高唱着《红军纪律歌》。

因为,在经历了漫长而又艰苦的三个月辗转跋涉之后,他们终于有了一个落脚之地。

——在之前的三个月时间里,中央红军由于连续退败,士气极为低落,尤其是在过湘江的时候,兵力足足损失了三分之二,有的部队已经溃散解体,而敌人正前堵后追,重兵设围。在此危急关头,李德束手无策,只知道发脾气骂人。博古也一筹莫展,只会唉声叹气。弄得全军上下都是一片灰心丧气。

幸好,当中央红军拼死闯过湘江的时候,红二、六军团在湘西打了几个胜仗,一度威胁湘西重镇常德,牵制了湘军主力和薛岳的两个中央军纵队,为损失惨重的中央红军引开了最紧迫的追兵。

而在中央红军前方布防的贵州军阀王家烈,麾下总兵力不过与中央红军相当,而且全是装备粗陋、纪律涣散、吸鸦片成风的“双枪兵”。面对闯进贵州的中央红军,王家烈既想要保存实力,同时还防备着蒋介石的中央军借口“剿匪”闯进来抢他的地盘,一时也只想避战,不肯出力拦截。故而让中央红军终于暂时摆脱了强敌的围追堵截,走出了荒无人烟的崇山峻岭,来到遵义这座黔北的商业重镇暂时休憩。

对于早已伤痕累累、疲惫不堪的红军战士来说,这次休整真是来得太及时了。

要知道,中央红军从江西出发后,一路过城不入,直至来到遵义。当时战士们曾私底下议论:到底这个遵义有多大,跟瑞金相比又是哪个更繁华?于是进来一看,大家就都喜欢上了——这是他们心目中的大城市,也是目前远征路上所经过的最好的一个城市。

为了给遵义人民留下一个良好的印象,张闻天还特别要求红军战士和干部在进城前要穿上鞋子。

但事实上,1935年的遵义,这座中央红军心目中的所谓“大城市”,其实只有三万多的人口,全城仅有一个小发电机给几家富豪的宅邸供电,完全没有自来水,军队和老百姓都只能用河水来洗衣做饭。

——跟身在大上海花花世界的红十军团相比,中央红军这些土包子们在眼下的处境实在是有点悲催。

当然,不管怎么样,已经连续长途跋涉三个月的红军指战员,总算在这座城市里得到了休养生息的好机会——后勤人员立即利用遵义这个物资供应丰富的商业重镇补充给养,购买生活和医疗用品,为以后的行军打仗做准备,免得再走到什么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山野岭,就是拿着银元也买不到东西。政工人员则到处招募新战士补充兵员,短短几天就从三万人口的遵义城里募集了上千新兵。并且去遵义的学校进行了革命宣传,还组织红军干部和遵义的学生打篮球比赛,跳舞联欢,很是“小布尔乔亚”了一回。

中央红军的随军被服厂有了落脚地,趁机全力开工,只用短短几天就为全军制作了新军衣,红军野战医院也突击医治了伤病员,并且设法安置了一部分失去战斗力的残疾人。而兜里有些闲钱的老兵和干部,则趁机在遵义城内逛街买书报、做衣服、下馆子打牙祭,在这里得到了很好的休整。

而党和红军的中央领导,更是搬进了豪华的宅邸,享受了一番多年未有的阔绰生活。(未完待续。。)

九十六、招兵买马和造谣唬人(下)

然而,对于当前领导着这三万中央红军的博古同志来说,虽然在遵义住进了全城最好的西式洋房,又一次用上了很久没看到的电灯,并且睡上了久违的雕花大床,他的心情还是怎么也好不起来。

——作为一个多少还有点节操和责任心的最高领导人,博古深知自己先前的军政策略有多么失败。

当他接手“中华苏维埃共和国”的时候,中央苏区刚刚取得前四次反“围剿”的伟大胜利,进入全盛时期,主力红军达到八万多人,苏区控制区域达到八万多平方公里,人口超过四百五十万……而时至今日,以瑞金为中心的江西中央苏区几乎全境沦陷,剩下的几万红军犹如无根飘萍,茫然不知该奔向何处。

回想起上个月刚刚落幕的湘江之战,博古更是感到了一阵阵刻骨铭心的痛。

——呼啸的敌机轮番轰炸,大地在炸弹的撞击下颤抖,爆炸声和附近的枪声汇成连续的轰鸣,黑色的气浪弥漫着山谷,成群的骡马和战士倒在血洎之中。巨大的弹坑里冲出一股股热浪,把四周的人象稻草似地冲走。透过慢慢消散的烟尘,随处可见大树倾伏,驮马狂奔,尸骸、枪支、鞋帽和行装一起迸飞……

各种焦糊、血腥和辛辣的气味直刺鼻腔。湘江两岸的沙滩几乎被鲜血浸润得发黑。每一处渡口边的沙滩上,都散落着马匹和人体的残骸,还有两米多深的弹坑。坑中还冒着黑烟。那是死神的呼吸。弹坑附近倒伏的树枝上挂着带血的布条碎片,记得有一个弹坑四周,竟躺着三十多具尸体。渡江的人群个个脸色发灰发青。许多人疲倦到极点。一登上江岸便倒卧在沙滩上喘息。

但即使在这样的绝境之下,红军战士依然发挥了难以置信的斗志和勇气,他们摸着时饥时饱的肚子,穿着连皮肉都遮不住的破衣烂衫;带着累累的伤痕和病痛,迈着血迹斑斑的蹒跚步伐,怀着不可动摇的意志和信念,面不改色地向着茫茫无际的万水千山。以难以置信的顽强耐力,继续穿梭在莽莽的崇山峻岭之中,百折不挠地跋涉在崎岖坎坷的山路上……

即使是在内心中看不起中国人的德籍共产国际顾问李德。也发自内心地赞叹说“这是熔岩的奔流!”

然而,尽管这股“奔流的熔岩”最终还是过了湘江,但付出的代价却几乎惨重到无法承受——人员损失过半,部队从八万多人减少到三万人。即使是剩下的人员中。也是伤者近半。当时的刘伯.承就望着湘江中漂浮的尸体、冲走的文件。长叹道:“这样下去怎么得了!”而不少士兵更是伏地不起、痛哭流涕。

湘江战役是中国工农红军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惨败,跟没心没肺的外国人李德不同,身为中国人的博古对此追悔莫及,感到自己罪责深重,几乎痛不欲生,甚至想要自杀以求解脱……亏得有人劝他:“越在困难的时候,作为领导人越要冷静,要敢于负责。”这才把他劝了下来。

但尽管如此。红军内部的矛盾也已经发展到了无法化解的程度——面对前所未有的惨败,广大红军战士感到极端不满。纷纷责问领导人和“洋顾问”的瞎指挥。红军“最高三人团”的权威一时间摇摇欲坠。

更要命的是,在渡过湘江之后,因为坚持要跟湘西的红二、六军团会合,博古和李德又差一点把剩下的中央红军跟葬送干净——蒋介石早已命令“老虎仔”薛岳,调动十五万大军在那里布下了口袋阵,只等着红军往里钻……而在这种情况下,脑子一根筋的李德同志居然坚持要部队继续拼死打进湘西,不惜一切代价迅速与二、六军团会合,以求新的发展,还高喊什么“任何的后退和犹豫便是死亡!”

结果,中央红军差一点被逼到哗变的程度,很多战士甚至怀疑李德是资本主义列强派来的奸细,有意要把中国革命搞垮……万般无奈之下,博古只好压下了李德的固执己见,同意红军掉头向贵州进发。

然后,贵州的王家烈确实是不经打,让红军轻而易举地长驱直入,抢占了全省第二大城市遵义。

可问题是,即使暂时获得了喘息之机,三万红军眼下仍在敌人的重兵包围之中,形势危如累卵。

——湘军、川军、滇军、桂军、黔军等各路军阀和国民党中央军,拼凑了一百五十多个团,近四十万人的兵力,向中央红军缓缓进逼,企图分进合击,围歼中央红军于黔北地区,其势咄咄逼人。

而川陕革命根据地的红四方面军张国焘、徐向前部,还有湘西的红军贺龙所部,又都无力或无意来给中央红军解围。尤其是最近这些天里,中央红军一直在大山里打转,天气又是连绵不断地刮风下雨、电闪雷鸣,无线电信号接收不畅,跟这些外围部队之间干脆彻底断了联系。

亏得在最近几天不知是怎么回事,中央红军屁股后面的各路追兵全都不见了踪影,对面的黔军和滇军也是斗志全无、望风而逃,否则早已疲惫至极的红军战士们,眼下能不能打进遵义城都还难说。

此外,还有一个最根本的问题在于,博古发现自己这个中央最高领导人说的话,已经快要没人听了。

——权威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一个总是打败仗的将军,无论他有着多么崇高的地位和尊贵的身份,都是难以赢得军心的。更别提博古还不是腰缠万贯的蒋介石,就是想要用金钱来收买军心都做不到。

因此,在接连几次大败之后,博古和李德这一对“失败二人组”的名声。在红军内外已经差不多被毁了个干净。今天他和李德进入遵义,虽然住所十分奢华,但却一路悄无声息。没有半个人前来欢迎。

而朱毛二人如今分明还在城外的乌江边,也不是最高领导人,可如今的遵义城里就已经到处都贴满了“欢迎朱毛”的标语,本地人更是全都在兴致勃勃地谈论:明天一定要起个大早在街上等着,好亲眼看看这朱毛二人是怎样的三头六臂……这就是民心所向、军心所向啊!

或许,我真的是应该退位让贤了?博古不无郁闷地想着。

由于现实遭遇之中的极端不如意,尽管博古此时并没有跋涉在泥泞的山道上。而是坐在洋房子里,烧着白炭,靠在摇椅上。看着刚刚缴获的上个月的旧报纸,心情还是一点都好不起来。

总的来说,遵义毕竟是一座消息闭塞的内陆山城,重庆和贵阳的报纸送过来往往要一两个星期。他眼下看到的最新一期报纸。都已经是去年十二月下旬的了,而且上面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新信息。

正当博古感到有些百无聊赖的时候,一名勤务兵推门走了进来,通知他晚饭已经做好了,请他下去到客厅里吃饭。另外,几位同志在屋里发现一台收音机,正好这里难得有电力供应,就问博古要不要听广播。

“……既然有收音机。就听一听吧!”博古欣然说道,“……就是没有新闻。能听听音乐戏曲也是好的。”

由于进了“大城市”,勤务兵们端出的这顿晚餐相当丰盛——主菜是遵义名菜“乌江鱼”,鱼切成块,下到沸腾的火锅里,配上辣椒调料,又辣又烫又鲜。然后是一碗遵义有名的羊肉粉,米粉呈圆柱形,筷子般粗细,红白相间的羊肉切成薄片,配上红辣油和青菜,好看又好吃。此外,还有一些圆圆的西式小蛋糕和提神的热咖啡,让博古看着就觉得喜欢,立刻动手抓起一块小蛋糕,就要往嘴里塞。

然而,就在此时,勤务兵也完成了对客厅那台收音机的调试,并且接收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广播电台。

“……嘶嘶——各位听众,晚上好!这里是上海人民广播电台,现在通知大家一个重要消息,上海苏维埃政府主席方志敏,副主席金奇娜和市委副书记胡德兴即将莅临我台,发表重要讲话,核心内容是嘉奖我无敌之红十军团战士于吴淞口击沉英国炮艇海燕号,并且在太湖战区大破国民党白匪军,再创佳绩……副主席金奇娜表示,在我军占领上海,搬空了蒋介石的钱袋子之后,国民党反动派已经是兔子尾巴长不了,同志们不能只把目光放在国内,而是应该放眼世界,把各大帝国主义列强看成下一阶段的主要敌人……”

于是,猝然得知此事的博古,一下子变得目瞪口呆,连手里的小蛋糕掉到了地上也没发现。

“……上海苏维埃政府?!!红十军团啥时候这么有能耐了?!还有那个金奇娜又是何许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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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百里之外,身在贵阳的贵州军阀王家烈,正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地看着一张标题为“赤匪悍然屠戮上海租界,沪上士绅满街挂路灯,海外友邦惊诧震怒”的《中央日报》,气得浑身每一块肌肉似乎都在打颤。

——就在去年十一月的时候,眼看着湘西红军和南京中央军接踵而至,贵州这块地盘似有不保之虞,王家烈索性搜尽库藏,派遣他的老婆万淑芬携带金条四千余两,现大洋二十余万,鸦片三百多担,先行运往上海租界寄藏,以防万一……谁知眼下中央军和红军还没进贵阳,上海的自家小金库就已经打了水漂!一时间气得他跳脚大骂:“……格老子的上海赤匪,居然敢抄老子的家底儿!我日你仙人板板!”

当然,王家烈其实也很清楚,自己不过就是说说气话而已。就凭贵州这些只会抽大烟不会打仗的“双枪兵”,他眼下就连盘踞在遵义的那股赤匪都没胆量去进剿,又哪里能把手伸到几千里之外的上海去?

……唉,倘若只是钱财和大烟土没了。那么也就没了吧,反正只要保住了贵州的地盘,自己就还能再想办法搜刮……就是希望老婆不要也被挂了路灯就好……

与此同时。山西的阎锡山、北平的宋哲元、陕西的杨虎城、四川的刘湘、云南的龙云……那些凡是在上海安置了产业的军阀大帅们,全都在操着各式各样的方言,咒骂着抄了他们家底的工农红军。

不过,跟南昌行营那位怒发冲冠的蒋委员长相比,诸位军阀们的这点小小怨愤,似乎又算不得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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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昌东湖,百花洲。江西省公立图书馆,蒋介石的南昌行营。

深夜的会议室里,此时正是一派灯火辉煌、将星云集。数十位中央军将领济济一堂。望着那颗亮得堪比电灯泡的光脑袋,一个个全都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成为蒋委员长发泄怒火的目标。

很显然。蒋委员长在眼下的这个时候。确实是有足够的理由来肆意宣泄自己的滔天愤怒:

——南昌的杂牌军哗变虽然被镇压下来,但却已经让半个省城化为了废墟,连他的行营都挨了几发炮弹;因为广西桂军的出工不出力和贵州黔军的懦弱无能,西渡湘江的三万赤匪再次撕开了包围圈,打进了黔北重镇遵义;南京的汪精卫又在上蹿下跳,似乎是在联络和策划着新一轮的倒蒋风潮……

当然,跟那个最要命的噩耗相比,上述的这些这些小麻烦就全都不值一提了:一支不知怎么地得到了苏联贼人全力支持的“高科技”赤匪。居然杀进了上海,毁掉了他的钱袋子和命根子!

这可真是友邦惊诧、天下震动。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因为这个石破天惊的败报,他之前动员倾国之兵围剿赤匪的“赫赫武功”,就几乎完全成了一场笑话。

又因为丢掉了上海滩的钱袋子,他屁股底下这个“中华第一人”的宝座,也立刻就变得岌岌可危了。

如果有可能的话,蒋委员长真的很想立刻就挥师东征,把上海从赤匪手里夺回来……但问题是,这实在是做不到——在得知中国各大银行尽数完蛋,手中钞票统统化为废纸的第一时间,他那支根据“市场经济原则”组建起来的中央军,还有整个南京国民政府的所有机构,就迅速陷入了全面的动荡和混乱之中。

再加上汪精卫、胡汉民那帮混蛋内鬼的刻意捣乱,蒋介石面临的局势很快就变得雪上加霜——各大城市相继爆发骚乱,铁路运输和电报通讯几乎瘫痪,各路军阀不是幸灾乐祸就是落井下石,赤匪的地下党则趁机到处煽动罢工和暴动,外国友邦也是一个都靠不住,只知道气势汹汹地向他问罪,甚至索要赔偿……最后,还是英国的外交官比较明白事理,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更清楚纵容赤匪在中国坐大的可怕危害,故而从香港方面紧急进行融资,给他提供了一笔贷款,这才让焦头烂额的蒋介石稍稍喘了一口气。

但是,就在这段军政机构全面瘫痪的时间里,国内的“剿匪”战局,已经崩坏到了难以收拾的地步。

“……黔军王家烈所部战力奇差,被朱毛赤匪一击而溃,只知坐守贵阳、保存实力。我部在湘西的两个纵队也陷入骚乱,暂时失去行动能力。滇军、桂军、川军公然违抗中央命令,擅自撤出贵州剿匪战场,返回各自防区。湖南的何健也表示长沙、岳阳和衡阳市面尽皆不稳,暂时无力出省追剿赤匪主力……”

——这是心腹爱将薛岳从西南追剿前线发来的报告,随着南京国民政府的“内部自爆”,西南那些大小军阀自然也都不肯俯首听命,更不愿消耗自己的军事资本,为中央政府鞍马劳顿、剿杀赤匪了。

“……职部虽已竭尽所能,但由于部队深入匪区,军中谣言四起,军心极度不稳,后勤供给断绝,我部被迫提前结束江西匪区的清剿工作,向赣州收缩兵力。据悉,赤匪项英所部可能已经再次进入瑞金……”

——这是刚刚回到南昌的陈诚和康泽,在本次作战会议上作出的检讨报告。

随着上海易手和南昌兵变的消息传来,江西前线的国民党部队一时间军心大乱,嫡系部队急着回南昌“救驾”,杂牌部队更是心思莫测,彼此之间甚至爆发了火并,自然没有谁还顾得上“剿灭残匪”了。

至此,国民党当局押上全部本钱,聚兵百万发动第五次“围剿”的实际战果,大半已经付诸东流。

“……近来金陵政坛气氛诡异,汪院长多次秘会日本大使,恐有密谋酝酿,望委员长速速回京坐镇。”

——这是蒋介石的心腹文官,“政学系”头目杨永泰,刚刚从南京送到南昌行营的最新消息。

看起来,作为上海陷落导致的后遗症,各式各样唯恐天下不乱的城狐社鼠又都跳了出来。

唉,当真是时势垂危,国家多难啊!愿上帝保佑我蒋中正能闯过这一关……

听着一个又一个噩耗,蒋介石闭着眼睛,垂下了那颗大花生似的脑袋,默默诵念着圣经。(未完待续。。)

九十七、壮哉!我无敌之高达部队!(上)

正当蒋介石低着他那颗赫赫有名的光头,向上帝祈祷的时候,会议上的各种噩耗还在继续传来:

“……浙北乡间赤匪急速蔓延,势头猖獗,省城杭州几乎被围困,唯有勉强以海路跟宁波沟通……”

——这是浙江省保安处长俞济时处长于围城之中发来的求援信,由于全省保安团普遍遭到毁灭性打击,他这个浙江省保安处长已经退化成了杭州城防司令。而且更悲催的是,俞济时手下的各路杂牌军,如今全都挥舞着变成废纸的钞票,忙着找他这个大老板闹饷干仗,完全没心思去跟城外的赤匪游击队玩命了。

如此一来,眼下浙江的赤匪膨胀速度,简直是比恶性肿瘤的扩散还要快!都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剿了。

“……华北日寇近期动作频繁,似有进犯之意,为保国家神圣疆土不失,请恕卑职不能南下述职……”

——这是宋哲元从北平发来的报告,嘴上说得冠冕堂皇,实际上不过是“借寇自重”而已。

之前,迫于纸钞作废的骚动风潮急速恶化,焦头烂额的蒋介石一度想要调用华北地区的存银,也就是昔年北洋政府遗留的若干家底来发饷,用于稳定军心,但却被宋哲元给拦了下来——这家伙早已把平津之地当成了自家基业,自然不乐意看到中央的人来搬东西——于是差点把急需现银救命的蒋介石给气死。

事后,好不容易缓过了一口气的蒋介石。刚刚想要找宋哲元算账,居然就被他来了这么一出……

当然,华北日军的异动。同样也不是虚言,或许真有趁火打劫的意图……唉,当真是时势多艰啊!

“……吴淞口反击作战,我国府海军虽奋勇作战,但赤匪阵地炮火猛烈,且有鱼雷助战。大同、自强两舰相继战沉,宁海舰中雷重创。勉强拖行至江阴后,于江心解体沉没……我辈唯有再战以雪前耻……”

——这是海军司令陈绍宽从南京发来的败报,在之前的半个月混乱时期里。各路政府军全都自顾不暇,只有一向不受重视的海军,倒是对赤匪盘踞的上海发动了反击……可惜结果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非但丢了南京国民政府海军序列内吨位最大的平海号巡洋舰。还搭上了两艘清朝遗留的老炮艇大同号和自强号。

幸好。这几艘破船其实早就过了报废年限,性能和火力更是糟糕得让人无语,如果不是中国海军实在太困窘,按道理早就该把它们送进拆船厂了……如今都被赤匪一口气统统打沉,倒也算是省了一桩麻烦事。

不过,看样子这陈绍宽似乎也已经被打出了火性,在损失惨重之后非但没有畏缩,反倒还想增兵再战……哎。但愿他不要把国府海军那点从满清年间传承下来的老底子,全都在吴淞口给一气儿打光了……

“……日本外交部发布公开宣言。声称上海失陷之事充分表明,南京政府已经无力掌控中国局势,为了保障各国在华利益,建议文明世界各国组建联合干涉委员会,接管中国政府的全部权利……”

“……英国大使表示,英国政府既希望中国的政府军能够尽快发起反攻,恢复上海的正常秩序,也希望中国政府继续严格遵守《淞沪停战协议》,不要擅自将军队开进上海非武装区……至于如何清剿目前盘踞在非武装区内的中国赤色分子,应当由存在利益牵扯的相关各国联合协商来决定……”

“……好了,坏消息就先说到这儿吧!”蒋介石表情苦恼地揉了揉青筋乱跳的太阳穴,“……只要上海的问题得不到解决,各种各样的坏消息就只会越来越多……娘希匹!”

他叹了口气,示意侍从拿上来一叠文件,交给会议室内的众人传阅:“……想要解决上海问题,第一条就得要知己知彼……这些宣传画册,都是杜月笙先生从赤匪盘踞的上海冒死带出来的,大家先看一看吧!”

——跟另外两位被红军挂上了路灯的青帮大亨黄金荣、张啸林不同。“青帮三大亨”之中年纪最轻、头脑也最机灵的杜月笙,倒是从上海公社的“红色恐怖”之中逃过了一劫:

早在虹口日租界于圣诞节前夜被化为一片火海,又看到老对头王亚樵居然跳出来公开活动的时候,杜月笙就感觉情况似乎有些不妙,立即带着一帮亲信悄悄离开了自己的豪华公馆,来到了浦东乡下的某个隐秘据点,打算躲起来看看风声再说。接下来,等到他亲眼看见铺天盖地的“基洛夫飞艇”和“机动战士高达”涌入租界,全副武装的红军战士到处抓人打靶挂路灯之时,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赶紧换了粗布衣裳扮成水果贩子出逃,最终在金山卫搭上一条小火轮,走水路辗转跑到南昌来见委员长。

至于此时被呈送到蒋委员长案头的宣传画册,也不是杜月笙在上海滩发动门徒冒死收集到的“敌方情报”,而是他滞留在金山卫到处找船的时候,居然遇上了红军的先头宣传队——很显然,宣传队的同志们自然认不出眼前这个身穿粗布短褂的宁波水果贩子,居然会是上海青帮三大亨之一的杜月笙,更不知道他的行李箱里装满了宝石、债券、存单和金条——所以只是随意地塞给了他们几本宣传画册,就放他们通过了。

而如获至宝的杜月笙在到了南昌之后,就把这些宣传画册当成重要情报给珍而重之地献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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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此时会场上的诸位党国栋梁,都没有心思去关注杜月笙究竟在赤匪盘踞的上海滩干了些什么。因为他们已经被这些标题劲爆、内容劲爆、图片更劲爆的宣传画册。给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乍一眼看去,就让人感觉这画册的做工异常精美,甚至比进口的日本春宫画册还要精细。画册使用的纸张比铜版纸要稍微薄一些。但是摸上去很光滑——简直就像照片一样光滑!手感好得出奇。

此外,这份宣传画册的印刷水平也是极其的厉害,不仅文字都是花花绿绿的,相当漂亮,而且照片竟然是彩色的。还是非常清晰的彩色照片。尤其是标题的那一行字,竟然是凸起来的!在座的众人之中,没有谁知道这究竟是什么印刷技术。但大家都认识标题旁边的那个金色符号---交叠在一起的镰刀和铁锤……

言归正传。这份宣传画册的标题是《伟哉!我牢不可破的同盟!壮哉!我无敌之高达部队!》。

副标题是《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为打破帝国主义剥削者的枷锁而奋斗!》

而再往下看,诸位自诩为位高权重、见多识广的党国栋梁们。更是被那些科幻到突破天际的战场照片,以及更多虽然完全无法理解,但一看就觉得很厉害的文字内容,给震慑得囧囧有神、思维一片崩坏……

“……据本社特约记者马彤报道:本次震动了古老东方的上海解放作战。不仅是中国革命进程之中的标志性里程碑。也是无产阶级世界革命浪潮之中的重要一环,还是全世界无产者团结一致的重要象征!

在这次前所未有的伟大战斗之中,来自天下万国的革命者们克服重重困难,打破了国籍、语言和肤色的隔阂,史无前例地联合起来,带着开创新世界的大无畏精神,向一切剥削者发出了愤怒的呐喊声!

(插图,遮天蔽日的“基洛夫飞艇”从上海外滩上空飞过。巨大的镰刀锤子徽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作为本次战斗的中坚主力,我无畏之中国红军战士。面对国民党反对派和帝国主义列强殖民者军队的凶猛火力,依然毫无畏惧地勇往直前,一个个在枪林弹雨之中奋不顾身,将多少年以来被压迫和凌辱的新仇旧恨,统统化作复仇的镰刀和愤怒的铁锤,发誓要向他们讨还千千万万苦难同胞的血债!

在关系到本次战役胜负的闸北火车站争夺战之中,海外华侨出身的王秋同志,驾驶着我共产国际组织下属科学家最新研究制造,集成了当代最先进军事科技之精华的最新型超科技秘密兵器GP-01型高达(高达,即GeneralUnilateralNeuro-linkDispersiveAutonomicManeuverSynthsisSystem,缩写为GUNDAM,意译为“全领域泛用连续强化型机动兵器系统机构”)一马当先,带头冲锋在前。只见他左手用机关炮不断喷射出致命的火焰镰刀,右手挥舞着象征无产阶级战斗精神的巨大战锤,一脚踢飞了一辆螳臂当车的美国装甲车,无视敌人的枪林弹雨,任凭子弹打在身上叮叮当当作响,用复仇的铁锤砸倒了一群又一群敌人。

(插图,某巨型高达站在废墟般的都市街道中央,脚踩装甲车,手举野战炮,做出一副胜利欢呼状。)

在王秋同志驾驶着GP-01型高达打开了敌阵的突破口之后,随后跟上是来自苏联的西伯利亚红色狼人机械化步兵团,他们每个人都驾驶着迷你型的量产版通用高达,用手中的20毫米榴弹枪,肆意地挥洒出一枚枚高爆弹和燃烧弹,把敌阵化为一片火海。其中几位神枪手还特意不用连发,而是进行了精确的瞄准狙击……只有敌人那绝望的嚎叫与燃烧的肉体,才能平息我们劳苦大众对一切阶级敌人的刻骨仇恨……

与此同时,同样来自苏联的鄂木斯克磁暴步兵团,也踏着雷鸣般的步伐,杀进了阶级敌人的阵地!只见在特斯拉线圈的科学力量之下,一道道雪亮的人造闪电穿过弥漫的硝烟,让十万伏特的电击扫过狼藉的大地,将一切鬼哭狼嚎的敌人都烧成了焦炭!乌拉!这就是我们无敌的红军!我们将点亮祖国的希望!

(插图。狰狞可怖的磁暴步兵高举红旗走过上海街头,后面的背景是一排乌漆麻黑的人形焦炭。)

在进攻上海虹口四川北路2121号的日本海军陆战队司令部的时候,由于该据点采用钢筋混凝土结构。设防坚固、易守难攻,且火力十分凶猛,我红军战士多次正面强攻,均遭顽敌重创。最终,义愤填膺的共产国际纵队推出了他们的最终决战兵器——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喷气式阿姆斯特朗炮!伴随着这门威力无边的巨炮一声轰鸣,四川北路2121号的日本海军陆战队司令部顿时变成了一个烟雾弥漫的大坑……

(插图,一群身穿苏联军大衣的漂亮妹子。站在一门呈现出男性生殖器造型的猥琐巨炮下面,伸展玉臂微笑着比出“V”字手势。而在这门“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喷气式阿姆斯特朗炮”被刻意放大的金属铭牌上,还分别用俄语、汉语、英语、法语和日语写着一行彪悍的口号:“口径就是正义”!)

作为虹口扫荡战之中的一个小插曲。当我神勇无敌之红军攻入一片街区之时,一个穿日本传统和服,头上绑着布条,嘴上留着一撮小胡子的日本老头儿。在诸位同志们惊诧的眼神中。突然端了一个铜盆嚎叫着扑上来,泼洒了王秋同志的GP-01型高达一脚的狗血。原来,这个满脑子封建迷信思想的老倭寇,是把高达当成以前义和团拳民请下凡来的大神了。但也说明这个老倭寇冥顽不化、作恶多端,实乃我党之仇敌。

于是,被泼了一脚狗血的王秋同志当即就怒火冲天,猛地踢开脚下的装甲车,弯腰抓起了这个老倭寇。然后用最大的力气,把这个阶级敌人抛向当时还在顽抗的日本海军陆战队司令部。并且特意拔出GP-01型高达配置的40毫米无后坐力对步兵机关炮,对着那个正在天上飞的日本老头轰出了一发高爆弹……

虽然日本军国主义侵略者乃是我中华民族当前最直接、最凶恶的敌人,但布尔什维克的理想是解放全人类,不应被国籍和民族所束缚,所以在此次的上海解放作战之中,同样有来自日本的同志积极参与:

当我军与日本第三舰队开战的时候,来自日本“樱花华击团”,十六岁就获得飞天御剑流“免许皆传”的刀法天才小鸟游真白同志,驾驶着一架决战型高达站在黄浦江岸边,将AT力场与特斯拉电磁护盾全开,犹如春风拂面一般,轻松弹开了敌舰射出的穿甲弹,然后伴随着《苏维埃进行曲》的雄壮音乐声,用日语高喊道:“哭吧!叫吧!去死吧!”,同时拔出巨大的高达专用零式斩舰刀——可以将战舰一刀两断的超大型斩击兵器——发出撕裂空气的巨大呼啸声,一刀就将日本第三舰队的旗舰“出云号”斩成了两段……

(插图:小鸟游真白身穿上红下白的巫女服,在弥漫着火光与硝烟的黄浦江畔,挥刀斩舰的飒爽英姿。)

在战斗结束之后的个人专访之中,小鸟游真白这位腼腆的日本姑娘,十分耐心地向我们介绍了飞天御剑流绝学刀法——斩舰刀的起源,以及飞天御剑流诸位前辈过往的战绩。由于技术条件不支持的缘故,她的师祖比古清十郎只在比斗中斩断过数吨的小木船,而她的师傅绯村剑心,也仅仅在幕末战争中斩过百吨级的蒸汽船而已。如今小鸟游真白在上海成功斩了一艘千吨级的巡洋舰,已经成功地突破了师傅的记录,堪称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但我们的小鸟游真白同志并没有就此得意自满,而是希望下次能够继续突破自我,成功斩掉几艘万吨级的战列舰和航空母舰,为无产阶级革命事业再创佳绩……

在随后进攻上海公共租界的战斗中,来自“红色马克思骑士团”的英国同志们驾驶着红白相间的OZ-1“兰斯洛特”型新锐高达,高呼着“一切荣耀归于劳动者”的口号,用他们的特色装备——粒子震动刀,把象征殖民主义的罪恶标志,上海英国领事馆的墙壁好像切豆腐一样轻易劈开……来自法国阿尔及利亚殖民地的巴纳扎尔上尉,则指挥着“红色贞德”坦克连扫荡了法租界,在他那辆AMX-40T—“伏羲”坦克的六连发100毫米炮面前,法国领事馆全体举行了降旗投降仪式,表示愿意服从共产国际纵队的指示……

当天夜晚,在硝烟未散的黄浦江边,参与本次上海解放作战的各国主要领导同志进行了合影留念。如图所示,第一排为中国红军第十军团的主要领导人,方志敏、粟裕、寻淮洲等人,以及共产国际纵队日本支部、华侨支部和朝鲜支部的部分代表;第二排站在高达肩膀上的,从左往右依次是法国代表、西班牙代表、英国代表、印度代表……而骑在高达头部驾驶舱上的,则是苏联代表索尼娅同志……

为了庆祝本次全世界无产者大团结的伟大胜利,小鸟游真白同志还率领樱花华击团的可爱日本姑娘们,在外滩公园举办了盛大的歌舞表演,期间节目之精彩纷呈,热情洋溢,实在是令人难以叙述其中之万一。

在此仅将主题歌《檄!樱花华击团》的歌词抄录如下:撕裂寂静,黑暗咆哮,震动帝都朝野!齐声高唱爱之歌,舞出斗士的风采!心如钢铁般坚强,少女快武装起来!

驱散邪恶势力,誓要弘扬正义……”(未完待续。。)

九十八、壮哉!我无敌之高达部队!(中)

PS:上一章出现了BUG,党国的平海号巡洋舰是在上海江南造船厂施工的自产战舰,虽然在1931年就已经开工,但却拖拖拉拉至1935年9月28日才下水,36年服役,此时应该还以半成品的形式躺在江南造船厂。

该错误现已修正,陈绍宽在吴淞口炮战之中损失的战舰改为宁海、大同、自强三舰。

唉,本来以为会被陈绍宽在37年用于江阴沉船堵塞的战舰,应该都是些破船旧船才对,没想到这个败家子连最新最大的这艘海军旗舰都凿沉了当暗礁,就是没胆子跟日本海军拼命,真是让人无话可说。

更奇怪的是,当时明明有人建议用水雷布置封锁线,水雷工厂和库存水雷都是现成的,费用代价只相当于凿船的几十分之一,但陈绍宽硬是不听,铁了心把全国海军凿沉了一半堵在江阴……而不是把舰队散布在南中国闽粤沿海打游击——事实上,直到抗战最严峻的时候,中国依然控制着不少港湾和海岸线。

而且,由于军舰不够用,陈绍宽还凿了很多宝贵的民用轮船,结果严重影响了人员疏散和工厂转运。

后来有人查出,陈绍宽在日本人脉很广,跟日本第三舰队司令长谷川清中将是交情很好的铁哥们,多次互相举酒发誓,有生之年绝不枪炮相对……或许这才是他强行凿船的真实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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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而言之,看着这些“高端洋气上档次”到了不科学之程度的赤色思想宣传册。南昌行营会议室里那些将星荟萃的党国栋梁们,几乎是个个都陷入了两眼发直、思维崩坏、风中凌乱的混乱状态。

——如果让后世的中南海大佬们看到这一幕,恐怕只会捂着脸摇头叹息:这群唯恐天下不乱的熊孩子啊。真是玩得太欢乐了!整个地球的节操都要被你们给挥霍光啦!

当然,作为主要策划者的马彤学姐,也肯定会回答:节操?这种多余的东西人家怎么可能会有嘛!

问题是,南昌行营会议室里这些二十世纪初期的落伍前辈们,显然不可能明白“萌宅文化”的真谛。

于是,在诸多无节操穿越众的努力忽悠下,在马彤学姐充满动漫色彩的虚假报道下。借助现代世界的三维立体影像模拟和照片修改技术,这些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的古董土包子们,被十分华丽地给忽悠瘸了。

“……娘希匹!大家都明白了吧!我们之前累死累活地追剿朱毛的江西匪部。完全是中了西洋赤匪的调虎离山之计!如今这天大的窟窿都已经被捅出来了,咱们下一步到底该怎么办,大家都说说吧……”

表情复杂地屈起手指,弹了弹宣传画报封面上那个刺眼的镰刀锤子徽章。蒋介石一脸落寞地叹息道——和他的部下一样。这位在后世被吹捧为“千古完人”的男人,在愕然得知此事之后,其精神状态也承受了难以言喻的严酷考验,直到现在还不能完全恢复正常思维……

“……这个……恕卑职愚钝,一切坚决听从委座指示……”诸位党国栋梁赶紧忙不迭地大表忠心,但却说不出半点实质性的建议内容——拜托,这么科幻的赤匪到底该怎么破?用三民主义还是黑狗血啊?

“……就知道说这些没用的!谁来说说,咱们到底该怎么对付这些赤匪的高达?”

蒋介石气哼哼地骂道。“……刚才有个美国外交武官都特意跑到南昌来打听了,想要知道咱们在江西战场围剿赤匪的这些年。到底是怎么跟这种恐怖的玩意儿打的……你们有谁在赣南战场见过这种大铁人?!”

诸位党国栋梁赶紧连连摇头——如果江西那票泥腿子赤匪,真的都装备了这些刀枪不入的“高达”,他们又怎么可能把赤匪困死在赣南闽西的崇山峻岭里?

所以,针对具体该怎么对付这些赤匪的“高达”部队,诸位党国栋梁依然是一筹莫展——以国民革命军普通部队的火力之单薄,多半就连日本鬼子的“豆战车”(装甲薄似纸糊的超轻型迷你坦克)都打不过。尤其是在“一二八事变”的淞沪战场上,十九路军的将士甚至没办法击穿日本装甲汽车侧面不到一厘米厚的装甲板,最后不得不组织敢死队抱着炸药包冲上去当肉弹……因为他们的步枪里没有配发硬化钢芯弹!

——日本的装甲汽车,也只能在火力贫弱的中国人面前显摆,若是弄到欧洲,就绝对是妥妥的铁棺材。

至于那些还在用鸟铳和土抬炮,乃至于大型床弩(在苏北真的有保安团买不起枪,只好用冷兵器)的地方军阀部队,就更别提了……满打满算,党国眼下也就只有几个所谓的“德械师”——其实相当一部分装备还是“捷克造”——可以拉出来充充场面,或许能够跟上海的赤匪高达部队有一拼之力。

但是,看着宣传画册上这些好似钢铁战神一般威风凛凛的“机动战士高达”,尤其是它们在燃烧的街巷间“拳打野战炮,脚踩装甲车”的勇武壮举,诸位党国大员们对己方的“德械师”似乎也有些缺乏信心,

更何况,以南京国民政府眼下濒临崩溃的现状,别说发起反击,就算只是稳住现状,都不是容易的事。

所以,很快就有人站出来干笑几声,先是胡诌了几句空话,然后便转弯抹角地岔开了话题——上海乃是国民政府的钱袋子,以及整个长江流域的门户,自然是一定要夺回的。但盘踞上海的赤匪国际纵队既然如此强横,只靠国府一家的力量显然是有些不够的。所以无论如何都要争取到外国援助才行。

再接下来,更多的人也纷纷叹起了苦经,表示上海失陷的巨大影响力。目前已经震动到了全国,各地乱党刁民皆大受鼓舞,群起作乱,围攻官府。而政府的军心士气同样极为不稳。之前动兵百万的第五次围剿,就已经是押上了国府的棺材本儿,如今非但没有一举消灭乱匪,反而被赤匪来了一招黑虎掏心……所以光是弹压各自的辖境。就已经是左支右绌、防不胜防,更别提从他们的地盘上抽调兵力,反扑上海了。

好吧。无论如何,即使是蒋委员长也必须承认,上海事变在全国范围内迅速激起的轩然大波,实在是一项不争的事实——没办法。这个时代的中国。简直就是天生最适合爆发革命的土壤!

此时席卷全球的资本主义世界经济大萧条,同样没有放过中国这样的第三世界半殖民地国家——依靠对中国海关的把持,急需恢复创伤的美英帝国主义纷纷以邻为壑,不管不顾地让大量廉价工业品和农产品涌入中国市场,一口气冲垮了中国落后而又脆弱的工农业,使得长江流域各省普遍出现了工厂倒闭、工人失业、农民破产的情况,全国超过半数的农户严重负债,只能在自杀和造反之间做出选择。

更要命的是。在去年爆发的白银风潮,又给国民政府带来了更大的危机——由于纸币的信用不高。在眼下中国的国内市场上,通行的主要货币还是银元。偏偏华尔街炒家在罗斯福的策划下哄抬银价,使得国际银价暴涨,导致国内物价普遍大跌,结果工厂生产的产品卖出去还收不回成本,商人也是赔掉了裤子,可是借银行的贷款却还得要拿银元来还,一时间搞得国内原本就处境艰难的工商企业纷纷倒闭,倒是银行家们从中获利不少,可是实体经济一垮,银行最终也还是要受池鱼之殃,一时间国内经济形势岌岌可危。

总的来说,白银风潮时期的这种情况,有点类似于日本在“失去的二十年”里,因为日元汇率偏高而导致的长期通货紧缩问题,但民国时代的中国可没有那么厚实的底子,才几个月就已经非常的吃不消了。

为了解决通货紧缩的危机,同时也是为了填补巨额军费开支而导致的财政窟窿,南京国民政府财政部自从孔祥熙上台以来,就开动了印刷机大肆印钞,计划用多印钞票的办法来人为制造通货膨胀,使得本币贬值,从而促进出口数额的提高(很类似于二十一世纪初日本所谓的“安倍经济学”)……

——确实,通货膨胀只要幅度还在人民能够承受的范围之内,就有利于刺激经济的发展,反倒是物价普遍下跌的通货紧缩状况,对国民经济的危害更大……但问题是,谁知眼下的国府却被赤匪给一口气捣毁了中央银行和金库,让钞票直接掉进地狱成了废纸,通货膨胀和银元价格则进一步坐火箭涨到了天上!

这下可好,刺激出口的政策还没起到效果,民间财富就等于是被洗劫了一遍,再加上同时被端掉了上海的进出口公司和长江的出海口航道,又断了上海的融资渠道,国民政府辖下的几个省就是想不破产都难!

这样一来,数以千万计的失业工人,破产农民,就给革命事业提供了无尽的养料,让无产阶级革命力量得到了迅速扩张。在无尽的剥削和压迫之下,国民党的屠刀也已经失去了威慑力——这是由基本国情决定的,无法用任何手段来改变。既然你搞得老百姓活不下去,老百姓还能怎么办?

凡是思维正常的人,都会选择造反这一很有前途的事业……至少比当顺民有前途。

雪上加霜的是,钞票的急速贬值同样也极大的影响了军队,不仅让相当一部分官兵的积蓄打了水漂,而且眼下的国民政府还没建立起军队的供给制——也就是说,国防部只能发一堆形同废纸的钞票下来,然后让军队自己去筹办给养……结果由于纸币被拒收,现在很多杂牌军已经只能靠打家劫舍来维持生计了。

所以,随着金融危机、货币危机、经济危机、社会危机、阶级危机一起以最激烈的形式爆发。蒋介石的地盘目前已经变成了一个特大号的火药桶,几乎是靠着惯性在勉强维持……谁也不知道还能撑上几天。

虽然蒋委员长一向极端藐视底层民众的呼声,从来不吝于竭泽而渔。但面对着这样的局势。也是胆战心惊——如果说共.产党的力量来自于最广大的基层人民,那么国民党的力量就来自于金融和银行。在上海滩银行界账簿上流转的无数金钱,就是蒋介石政权的立党之本、执政之基、力量之源!

如果说南京国民政府是一个人,那么金融界就是它的心脏,就是驱动它运转和征战的血液!

所以,即使是牺牲工人、农民和工商业资本家的利益,让全国工厂统统关门破产。农民统统上吊自杀,他也一定要优先保障银行的收益率——而这些银行又大多是帝国主义买办们开的……

可问题是,随着这些银行家被红军挂上路灯。这颗心脏已经被挖掉又踩烂了,短时间内根本没法再长出一颗新的,从而让党国失去了造血能力。至于从香港争取到的那点儿贷款,连安抚蒋委员长的嫡系部队都还嫌不够……这就像一个被挖了心脏的病人。即使勉强还能靠输血吊命。短时间内也铁定是非得要瘫在床上不可,如果不顾体虚,硬要再有什么大动作,那么基本上就等于是找死了。

更别提就在眼下这个形势最恶劣的时候,还有汪兆铭那一帮人在政府里面捣鬼,祸起于萧墙之内……这让蒋介石不由得回想起了一九二六年的秋天,他还是北伐军总司令的时候:同样是驻跸南昌、坐拥强兵却囊空如洗,同样是被赤匪的工农运动折腾得发疯。同样是被汪精卫在国民政府里面百般攻击……

“……唉,上海滩的银行和国府的财政。这下是全完蛋了……幸好江浙财团虽然没了,但共济会财团还在,或许可以到香港那边去碰碰运气……为了表示诚意,或许可以把港币定为全国性中央货币?”

眼看着会议桌上的众人议论纷纷却莫衷一是,深感心神疲惫的蒋委员长,只好又一次低下了他那颗大名鼎鼎的光脑袋,小声地嘀咕着,同时默默地向上帝祈求庇佑:“……万能的上帝啊,请施展您的无边法力,赐给我用不完的钞票和枪炮,顺便让上海的这帮赤匪奸贼,统统被洋人们剿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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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南京使馆区的各国外交官,也都在审阅着他们从不同途径弄来的同一款红军宣传画册。

首先是日本大使馆……

“……纳尼?斩舰刀?一刀斩断巡洋舰?!我大日本皇国居然有这样的剑法奥义?!!虽然这些辜负皇恩的‘非国民’赤色分子罪该万死,但这飞天御剑流的剑术必须掌握在皇军手里!”

“……嗨!阁下,在下已经向国内发报,要求对飞天御剑流和小鸟游家族立即展开调查!但根据撤退到南通的第三舰队残部的说法,他们经历的那一场袭击,似乎跟支那赤匪宣传画上的描述不一样……”

“……不必理会海军的那些废物,他们不过是觉得打了败仗太丢脸,想要粉饰一番罢了!哟西,这种名叫高达的人形战斗兵器,实在是完美地符合了武士道精神,真是为皇国量身打造的绝妙兵器!还有那种粒子震动刀,看上去也很不错,或许可以跟英国大使馆商量一下引进事宜……”

接着是英国大使馆……

“……上帝啊!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喷气式阿姆斯特朗炮?能够斩断整座房子的粒子震动刀?还有那个红色马克思骑士团……见鬼,难道马克思的幽灵已经飘到东方来了吗?”

“……大使先生,我已经专程到南昌询问过蒋委员长的将军们,他们都声称自己从未见过上述兵器。”

然后是美国大使馆……

“……立即给国内发电报,联系尼古拉?特斯拉这个从塞尔维亚来的科学教主(这家伙一直活到了1943年),问问他到底有没有为苏联人发明过磁暴步兵这样可怕的玩意儿……”

还有法国大使馆……

“……红色贞德坦克连?来自阿尔及利亚的红色革命者?AMX-40T‘伏羲’坦克?这简直像是凡尔纳的科幻小说!还有,法兰西的坦克为什么要用中国人的神明来命名?”

此时,唯一知道部分真相的外国驻华“外交人员”,就只有共产国际的几个秘密联络员……可尽管他们很想立即把这件石破天惊的秘闻送到苏联,但全体穿越者都对大清洗时期的苏联感到畏惧,所以只是写了几封给斯大林的信件,又从黄浦江的码头上找了艘机帆船,让这几位本时空的苏联同志自己开回去。

嗯,希望这几位俄国毛子能够拿出昔年日俄战争之时,罗日杰斯特文斯基中将率领第二太平洋舰队孤胆远征一万八千海里的伟大精神,驾驶着这艘十五吨的机帆船顺利穿越对马海峡,抵达符拉迪沃斯托克吧!(未完待续。。)

九十九、壮哉!我无敌之高达部队!(下)

PS:上一章的PS又搞错了,平海和宁海两舰都是被日本飞机炸沉的,凿沉的主要是清末老船,地摊杂志就是不可信……但问题是,确实也凿了几艘刚花大钱进行现代化改造的新船,当时蒋介石听说了都觉得可惜。

而且,即使如此,江阴堵塞作战看上去还是劳民伤财又效果不佳,用水雷可就便宜多了。那年头的中国满打满算才有几艘轮船啊!如果这些船还在,南京大屠杀那会儿或许就能多撤退一些军民出来了。

嗯,总而言之,我当然不是说陈绍宽是汉奸,但他的实际军事水平看起来实在是不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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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吴淞口

从明末清初,郑成功与清廷征战江南的时候开始,地形险要的吴淞口就成为了著名的海防要塞。在民国时代闻名遐迩,横跨上海市区的黄浦江,就是从吴淞口这边蜿蜒出海。

当中国历史的车轮滚动到了近代之后,作为上海这座全国第一大都市的北大门,吴淞口的战略地位又得到了进一步的提升,号称是东南之国防门户,筑有东、西、南、北和狮子林五座炮台,形成了一个固若金汤的要塞群……可惜,从鸦片战争到日寇侵华,这道门户从来都没有真正地阻挡住侵略者的脚步。

此时此刻,阴冷刺骨的寒风中,一场短促而又激烈的海战。刚刚在吴淞口附近的水面上落幕。

铅灰色的阴郁天空下,浑浊泛黄的水面上,七零八落的舰只残骸还在冒烟。天上飘起了夹杂着雪花的蒙蒙细雨。空气中则弥漫着浓浓的油味、烟味和血腥味,闻之几乎令人作呕。

国民党海军和英法美日四国驻华舰队对吴淞口这一轮声势浩大的联合攻击,最终损失惨重地铩羽而归。

——它们原本气势汹汹地想要闯进黄浦江炮击外滩,向赤匪示威,谁知在长江口就被轰了个七荤八素。

事实上,在这些帝国主义者和反动派的印象里,吴淞口的这段航道应该是完全不设防的才对——早在三年前的“一二八”淞沪抗战之中。因为十九路军将士据守吴淞口炮台奋勇战斗,多次击退日军进攻。结果招来了日军舰炮和飞机的轮番轰炸,整个炮台几乎完全被毁。接下来。根据《淞沪停战协定》,整个上海都被划为非武装区,而吴淞口自然也不例外……所以,整个吴淞口炮台在三年前就被彻底捣毁。再未修复。

当红十军团的先头部队第一次抵达吴淞口的时候。这里也确实是一片废墟景象——破损的海防大炮锈迹斑斑,塌陷的炮台上荒草丛生,倾颓的堡垒脚下,隐约还可见到零星的弹壳和未收敛的骸骨……

然后,红军战士们很淡定地寻找制高点和隐蔽处,在黄浦江两岸架起了RPG火箭筒——以黄浦江的这点可怜宽度,RPG火箭筒的射程就已经足够执行封锁任务;而长江上这些普遍只有两三百吨的无装甲小炮艇,跑得又那么慢吞吞。说起来或许还真的不如坦克耐打——果然之后就再没有让一艘外国舰艇逃出去。

当然,等到国民党海军和各国驻华舰队的数十艘大小舰艇。从整个长江流域相继赶来,准备发起大规模报复的时候,RPG火箭筒的那点射程和威力就有些不够瞧了。但是,此时驻守吴淞口的红军也早已换了新装备,一排排乌黑油亮的野战炮和火箭炮,足以晃瞎任何胆敢把红军当成泥腿子的家伙的狗眼。而紧急赶工出来的钢筋混凝土掩体,还有用来进一步加固工事的废旧装甲板,更是让当地的上海乡民们看得啧啧称奇。呃?红军的炮兵基本上都是新手,在跟舰炮的对轰之中缺乏准头?没事,打着打着就准了,万一被打死了,也就当成是交学费了。战争年代容不得什么温情脉脉……再说了,还有自动化炮瞄雷达帮忙呢!

于是,当陈绍宽乘坐旗舰“宁海”号巡洋舰,带着一票大小炮艇来吴淞口找场子的时候,初学乍练的红军战士立即摆出了最热烈的迎接仪式,献上了犹如流星火雨一般的107火箭弹覆盖式轰击……虽然这种火箭弹的准头差了点儿,反舰作战的威力也有点不足,但声势绝对是非常非常的吓人——所以,慌了神的“大同”号和“自强”号两艘老旧炮舰就很倒霉地撞在了一块儿,然后更是成了岸炮火力的重点打击对象,挨了不少的燃烧弹和高爆弹,没多久便相继沉没,让红军岸炮部队再创佳绩。

再接下来,不再麻痹大意的国民党海军,就跟吴淞炮台的红军展开了中规中矩的炮战,结果让红军战士十分难堪——由于熟练度的巨大差异,红军的炮弹总是从敌舰的头顶飞过去,溅起一排高大的水柱,而敌人的炮弹却总是能准确地砸在岸炮阵地上,甚至还引发了一阵惨烈的弹药殉爆……

最终,看不下去了的穿越者们,试着用遥控的无人机投掷迷你型鱼雷,攻击国民党的旗舰“宁海”号,居然收获了奇效——在思维老旧的国民党海军将领心中,似乎根本没有想到过这种攻击方式。在水兵们用轻武器击落了两架无人机之后,剩下的五架无人机之中有四架成功发射了鱼雷,并且命中两发,还有一架无人机索性直接撞到了宁海号的舰桥上,燃起熊熊大火……至此,国民党海军被迫撤退,离开吴淞口战场。

然而,在此之后没过几天,英法美日四国从汉口、重庆乃至于台湾、旅顺、天津、香港等地调集来的轻型战舰,又在国民党海军的带路之下卷土重来。铺天盖地的炮弹在半空中往来交错,密集的程度到了几乎可以迎面撞上的地步,一时间打得红军战士手忙脚乱——虽然他们既不缺乏牺牲的勇气。也不缺乏火炮和弹药,但经验和技术却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出来的……吴淞炮台上的数百名红军炮兵和他们的火炮一样,都是崭新的:大多数人在此之前都没有摸过任何火炮,有些人甚至从来没见过大海!

结果,在吴淞炮台方面的一片混乱之中,一艘英国炮舰甚至一度闯过了吴淞口的封锁线,沿着黄浦江杀到了后世杨浦区的北部。只差一点距离,就能对浦西的上海市区进行直接炮击……

亏得待在后方的穿越者们总算发现情况不妙,赶紧弄来了数十艘遥控的无人冲锋舟。学习后世恐怖分子的常用战术,满载着几百公斤雷管和炸药狠狠撞向敌舰。而敌舰又被卡在狭窄的河道里,难以进行大范围的机动规避,所以最终伴随着巨大的爆炸声。燃起了大火。只得冲滩搁浅。

另一方面,在焦头烂额地承受过了最初的沉重打击之后,吴淞炮台上的红军战士也慢慢地打出了感觉,开始逐渐有了些战绩,不再是一边倒地挨揍。而一开始对此不是很重视的穿越者们,也终于开始认真地对付起了这些看似并无多少威力的小型舰艇,并且很快就发现了之前在岸防布置方面的一些失策。

“……现代战争的精髓就是远程打击和精确制导,而我们之前却在用二战甚至一战时期的老办法。跟这些落后的古董炮艇互相投掷弹药、比拼火力……这简直就是本末倒置啊!大炮兵主义也不是这么玩的!”

作为军事顾问的林深河挠着头发哀叹道,同时紧急联系总参。希望尽快拿出一个合适的反击方案。

鉴于这一次的敌人就在己方的视野以内,再用昂贵的巡航导弹就略嫌浪费了,此外也没有地面激光引导小组。而正规的反舰导弹同样是既笨重又昂贵,操作起来也嫌太复杂……所以,总参最后推荐了单兵反坦克导弹——约摸四公里的最大射程,放在茫茫大海上自然不太够,但在长江上已经是绰绰有余了;而十公斤的战斗部虽然啃不动皮糙肉厚的战列舰,但对付这些几百吨到一两千吨的小炮舰,应该还是够用的……

最终,在连续几轮的密集式导弹轰击之后,国民党海军和英法美日四国舰队付出了七沉八伤的惨重代价,不得不拉响汽笛狼狈而逃,连各自国家的落水者都没来得及救援……

此时此刻,这些勉强挣扎上岸、浑身湿透的外国水兵,正被严阵以待的红军战士们用枪口指着,在雨雪交加的刺骨寒风中一边哆嗦一边互相搀扶着,列成长队接受搜身,交出一切个人物品和武器,然后被迫继续在寒风中剥光衣服,站在漫过脚面的泥水中,笨拙地换上亮橘黄色的鲜艳囚服。期间,由于某些桀骜的家伙不肯配合,红军战士还得用棍子或枪托揍他们一顿,用皮肉之苦来催促他们动作快一点。

而另一些已经换好了囚服的水手,则聚集在几个火堆旁边,稀溜溜地喝着刚煮好的滚热米粥——对于这些已经在刺骨的冰水和湿漉漉的风雪中挣扎了许久的人来说,没有什么能比一顿热饭更有吸引力。

与此同时,看着往日里在上海滩趾高气扬的“洋大人”们,如今全都是一副“落毛凤凰不如鸡”的落魄模样,那些刚刚入伍不久的新战士在目瞪口呆之余,也不由得露出了一副洋洋得意的表情。

——所谓常胜之师的信念,在很大的程度上,就是这样用一个个不可思议的胜利给堆出来的……

另一边,在传送完了最后一批弹药和给养之后,已经有些疲惫不堪的王秋同学擦着汗水、喘着粗气走出了战场,在大批红军老战士的护卫之下,来到了一座挂在汽车后面的小型活动房子门外。

与寒风呼啸、雨雪飘零的室外不同,完善的电热暖气把这座小屋子加热得暖洋洋的。当王秋推门进去的时候,只见粟裕将军正站着墙边,摸着下巴打量一张大幅上海地图。而刚才鼓足勇气在前线秀了一把“武装娘”的蔡蓉同学,则是在双眼放光地向马彤学姐诉说她方才的“丰功伟绩”。

“……喂喂。你们能相信吗?那条船在被我用反坦克导弹击中之后,居然整个儿飞起来了哟!”

她手舞足蹈、蹦蹦跳跳地叫着,“……原本我还以为只有坦克会殉爆。没想到炮艇也是一样啊……”

“……就我所知,被你用反坦克导弹炸飞的那艘炮艇好像只有八十吨……还真没比一辆坦克大多少!如果你恰巧运气好,打中了它的弹药库,那么让这条船坐一回土飞机应该也算正常……”

对于蔡蓉的自夸,马彤学姐只是无聊地打了个哈欠,然后就注意到王秋正在推门进来,“……啊。王秋,你来啦!之前我弄出的那份宣传画册,你看得如何了?感觉怎么样?”

“……嗯。内容很劲爆啊!除了把AMX-40T‘福煦’坦克错误地打成了‘伏羲’坦克之外,基本没什么大问题,绝对能把蒋介石和帝国主义列强的观察员们吓得半死,顺便因为信息量过载而搞到头脑爆炸……”

王秋撇了撇嘴。“……而且。你这份高端洋气上档次的宣传画册,能够把各路敌人给忽悠瘸了当然很好,可问题是,有很多自己人也被你的宣传画册给忽悠瘸了啊!之前我在市政府里开会的时候,居然有好些上海的中学生写了血书过来请愿,说是想要当机动战士高达的驾驶员,轰轰烈烈地打东洋鬼子……”

“……说起来,虽然知道这份画册里有些猫腻。但我其实也很好奇呢,为什么你们宁可教红军战士开汽车、汽艇和骑自行车。也不愿意给红军战士们装备一些机动战士高达呢?”

就在这时,站在一边的粟裕将军突然也插了进来,对王秋问道,“……这么威风凛凛的大铁人,跟伏魔金刚似的,一看就充满了男子汉的气概,好多同志只看了一眼就喜欢上了,整天闹着想要啊!”

“……这个,怎么说呢?粟裕将军,有些东西是不能只看表面的啦。”王秋苦笑着叹了口气,“……说起来,机动战士高达,或者说人形机甲这种东西,虽然看上去很有前途,但实际上却最没有前途的……”

“……哦?是吗?为什么?”粟裕有些不太相信地挑了挑眉毛。

“……我之所以说机动战士高达没前途,首先,是因为它的重心太高——所谓树大招风,这么高的机动战士高达一旦被枪炮击中,或者遇到狂风暴雨天气,再考虑到它加挂了肩扛式重炮,对敌进行炮击之时产生的后坐力……即使没有直接受损,也很容易翻倒下来,自己把自己给摔坏……”

王秋耐心地解释说,“……其次,是因为人形高达的传动系统跟坦克相比,实在是复杂了不知道多少倍,维修保养极为困难,而且只要损坏了一只脚的话,那么这台机动战士高达就会自己摔成残废,连抢修都没办法修——反过来说,如果坦克被打断了履带,或者汽车被打坏了轮胎,都是可以就地修复的……”

“……更重要的是,在真正走上战场的时候,机动战士高达无论正面还是侧面的着弹面积都实在太大,是同样吨位的坦克的足足好几倍!简直就是一个活生生的靶子!而且由于着弹面积太大,它的装甲就没办法做得太厚,否则引擎的功率就会不够驱动……简直就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跟坦克相比,机动战士高达在地面战之中的唯一优势,就是顶部着弹面比较小,不容易被飞机丢下的航空炸弹击中……但问题是,就凭这么一个摇摇晃晃的大家伙,即使没有直接被炸弹击中脑袋,而是落在了脚边,那么因为爆炸而在近距离掀起的气浪,也就足够让它站立不稳摔跟头了……”

“……诶诶诶?高达居然这么不经用啊?”蔡蓉有些好奇地开口问道,“……但我看日本动漫上的那些高达分明就很帅气很彪悍,而且完全没有这些问题呢!”

“……那都是因为剧情需要而瞎编的!作者估计是被体育老师教的物理学!”王秋斩钉截铁地答道,“……事实上,机动战士高达是最不科学的幻想兵器,没有之一!在陆战中,它的装甲薄,重心高,着弹面积大;在空战和水战之中,人形的飞行器又完全不符合流体力学原理……性价比和生存率低得一塌糊涂。

当然,如果是最小号的动力装甲,或者说人形机械铠,那么倒是在巷战之中还有点用处,另外,在和平时期也可以给残疾人用……但那种几层楼高的大型机动战士高达,就绝对是鸡肋中的鸡肋了……

总之,从科学的角度来说,必须要有能量装甲的出现,才可以解决人形兵器的防御问题;必须要发明出小型化的常温聚变引擎甚至是黑洞引擎,才可以解决人形兵器的火力与动力问题;必须要有计算机性能的指数级提升和仿生学的巨大突破,才可以解决人形兵器的操控问题……

但问题是,如果我们真的做到了上述这几条,那么就连板砖都能飞上天了,又何必一定要把大型兵器做成人形呢?”王秋最后摊了摊手,如此总结说,“……把只要这些技术运用到飞机、坦克和舰艇上面,就能让飞机、坦克、舰艇的战斗力以几何倍数增长,绝对可以完爆任何采用了同等技术的人形武器!”

“……呃,虽然有很多话听不懂,但大概的意思我还是明白了。”粟裕揉着额头,表情纠结地说道,“……这高达基本上就是个样子货,看着威猛,其实完全不顶用对吧?可既然如此,为啥还要这样宣传呢?”

“……因为这是宣传给敌人看的啊!正所谓‘如果你骗不过你的敌人,那就把他的脑子给绕晕’……主要目标就是搞乱敌人的思维,延缓他们的大规模反扑,给上海苏维埃政府争取到一段扩军备战的缓冲时间……但是能够一直拖延到现在,也已经差不多快要到了极限……”

说到这里,王秋忍不住幽幽地叹了口气,“……根据最新截获的电报,日本军队马上就要有大行动了!”(未完待续。。)

一百、日本帝国的决断 上

一九三五年一月十五日,寒冬时节的黄昏,东京的上空彤云密布,雪花飞舞。

铅灰色的苍穹下,披上了银装的日本帝国首都东京,看起来似乎既有西洋色彩,又不乏东方神韵。

距离传统日式建筑的皇宫仅仅一百多米外,就是钢筋混凝土结构的宫内省大厦。而在围绕着皇宫的古老石墙和护城河外面,整个市区同样是东西合壁:帝国剧场和第一生命大厦等一长排新式建筑,完全是西方式的高楼大厦,而仅仅相隔几个街区,就是狭窄的卵石小街,一排排艺妓馆、寿司铺、和服店与拉面馆鳞次栉比,还有看起来仿佛摇摇欲坠的各种古老小商店,在它们的门上,大多挂着随风扑动的暖帘和五颜六色的灯笼,即使在这样阴郁的下雪天,也显出一派淡淡的欢乐气氛。

虽然漫天的风雪严重妨碍了出行和交通,但那些有钱去寻欢作乐的人们,依然在渐渐变得黑暗下来的大街小巷上闲逛着,寻找符合自己喜好的消遣。全东京最繁华的银座,此时已经挤满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对这个时代的日本青年说来,这里是西洋世界的浪漫象征,是一个由霓虹灯、珠宝店、时装店、夜总会、咖啡馆、美国和欧洲电影放映场,以及西式舞厅、音乐厅和西餐馆共同组成的欢乐仙境。

而在古色古香的赤坂区,无数身穿传统和服的日本男女,也在期待着一个欢乐的夜晚。那些在脸上厚厚地涂脂抹粉。在身上穿着绚丽和服的艺妓,好象是来自古代的不速之客,坐在叮当作响的人力车上。沿着柳树成行的蜿蜒街道,犹如翩翩彩蝶一般来回穿梭。昏暗狭窄的街道、酒菜和脂粉的香气、女人的娇笑再加上日本传统的红灯笼,宛如一幅栩栩如生的精美浮世绘,洋溢着满满的江户风情。日本三弦琴悠悠的乐声四处飘荡,使这片街町总是沉浸在一种说不清是哀婉还是静谧的日式氛围中。

然而,就在这片摩登时尚、灯红酒绿、纸醉金迷、风雅优美的快活乐土之外,却是一片寒冷、贫穷、饥饿的可悲炼狱——自从明治维新以来。喊着“脱亚入欧”口号大踏步迈进的日本帝国,确实已经甩掉了很多封建落后的东西,成为了整个亚洲最先进、最强盛、最西方化的国家。但也染上了近代西方国家的一切弊病……席卷整个资本主义世界的经济危机,或者说大萧条,同样没有放过日本帝国。

在大萧条中,日本的中小银行纷纷倒闭。铁路货运量减少20%。日本传统的出口商品生丝大量滞销,农村全面破产,10%的商船停泊码头无货可载。中小企业大批倒闭……就在这一片哀鸿遍野的浩劫之中,只有金融家、投机客和贪官污吏们赚得腰包鼓起,整个社会的阶级矛盾空前激化。

此时此刻,这个岛国的农民正由于沉重的赋税和农产品价格的暴跌,而普遍贫困之极,甚至处于饿死的边沿。破产农户被迫将女儿和姐妹卖给妓院的事情比比皆是——根据《日本农业年报》的一份调查报告,东北地区山形县的某个村镇之中。原有15岁到24岁的女性467名,被卖掉的有110名,占23%,且平均售价仅10日元。另外还有150名该年龄段女性出外做女佣或酒吧女招待——到处都在爆发抢米和抗税暴动;数以百万计的城市工人则失去工作,不得不风餐露宿于街头。有人通宵守在东京职业介绍所门口,好在第二天占个排头。有人为了找工作而步行数百里,只因掏不起旅费。更要命的是,面对严重的经济危机,日本政府不是设法减轻人民的痛苦,而是继续横征暴敛,向人民转嫁危机……导致全国人均收入由过去的700日元降至130日元,2/3的农民破产失去土地,许多地方出现饥荒,造成大批穷人死亡。

首都东京贫民区的各条街道,几乎天天有人在撵交不起租子的房客。不知多少身无分文、又冷又饿的的失业者,还有破产之后的小商贩、小自耕农,都灰心绝望地踯躅于寒冷的东京街头,用喷火的愤恨眼神望着那些脑满肠肥、挥霍无度的财阀大亨……而近卫师团和第一师团的军营里,也不时传来愤怒的咆哮。

在这种犹如火药桶一般的社会环境中,各式各样的极左翼和极右翼组织纷纷应运而生。经过一番全方位的较量之后,心惊胆战的掌权者们觉得两害相较取其轻,主张对外扩张以转移矛盾的军国主义者逐渐脱颖而出,从而就有了“九一八事变”、“一二八事变”、“华北事变”和满洲国的诞生……

但遗憾的是,在官员队伍的廉洁,以及对低收入者的救济方面,日本帝国是当时资本主义列强之中做得最差的。从明治天皇的时代开始,日本的官场就是非常腐败的,剥削更是沉重到了敲骨吸髓的程度。当明治政权还没实行宪政的时候,就有过贱卖北海道官产,还不顾官产被遣散之后大批职员死活的事情。此外,早期的日本很喜欢派人西方去留学,这些留学生固然学到了本事,但也把西方绅士的做派给带回来了——不管国内经济如何糟糕,不管老百姓有没有米汤喝,自己的红酒牛排是绝对不能缺的。

这样一来,即使在中国战场上取得巨大胜利,收获的战争红利也几乎尽数被财阀和资本家吞噬,底层的日本人民在流血流汗之后,依然是饥寒交迫、生活困苦。

于是,随着中日战事的暂时平息,一度被战争和胜利掩盖的日本国内矛盾再次发酵激化。尤其是在陆军里面,绝多数士兵、士官和下层军官基本上都出身农村。对于农村的惨状有切肤之痛。因为家庭的困境,已经几乎快要失控。很多年轻军官开始秘密结社,公然宣讲着敌视财阀和官僚的极端思想。掀起了打倒国内财阀和政客的“昭和维新”运动——他们十分“天真”地认为,只要把重臣,财界要人全都杀了,由天皇来“亲政”,一切就好变好。实际上是以此为名目,组织一个独揽大权的军政府。

为了实现这个目标,幕末动乱时期横行于京都的“天诛”、“人斩”和“维新志士”。这回改换舞台出现在了东京。警视厅多次破获各类准备暗杀内阁元老重臣的恐怖组织,但却迫于不可思议的舆论压力和恐怖组织的后台老板,根本不敢认真审理。只能以“阴谋的参与者均是出于爱国动机”为由将犯人草草释放。

面对这样一副变生腑腋、祸起萧墙的糟糕局面,日本帝国的统治阶层自然是忧虑万分,早就想要进一步扩大对华侵略,以此来夺取更多战争红利。并且趁机转移内部矛盾……至于搞国内改革。由顶层统治阶级让出部分既得利益,化解社会矛盾的“自残”做法,则从一开始就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然而,虽然日本期盼战争已久,怎奈之前鲸吞东北三省,又在上海悍然挑起战火的霸道做法,就已经遭到了美英等国的一致敌视,如果要进一步扩大侵略的话。谁也不知道会造成怎样的国际影响,弄不好就会招致多国联手围攻——读过后世历史书的人。当然知道困于大萧条的美英等国,在法西斯侵略面前只会采取绥靖政策,牺牲弱国利益养虎为患,但此时的日本政治家,却并不知道美英等国究竟会做到哪一步。

——毕竟,在当年甲午战争之后,就有过“三国干涉还辽”的先例。而在“一二八”事变之际,英法美三国也是大规模增兵上海,摆出了不惜跟日本一战的架势,让日本方面在决策之前不能不犹豫再三。

没办法,任何一只徒有其表的纸老虎,在被人动手捅穿真面目之前,看起来都还是挺唬人的。

所以,一边是濒临爆炸的国内矛盾,一边是美英列强的严词警告,日本的统治者顿时在对华侵略问题上深感左右为难……至于“支那人”的反抗,因为轻松占领满洲的经验,则是被他们给华丽丽的忽略了。

但是,如今突然插到上海滩的红旗,却似乎是给日本帝国送来了一个挣脱锁链、打破僵局的机会……

※※※※※※※※※※※※※※※※※※※

此时,在紧靠东京皇宫的一座小山上,矗立着尚未竣工的国会议事堂,这座大楼主要使用了从冲绳开采的石块,屋顶还仿造了埃及金字塔的式样。而在这座气势威严的大厦后面,是一幢幢属于日本帝国政府首脑的宽敞官邸。其中最大最气派的一幢房子,自然是首相官邸——这座官邸由两幢楼房组成,起居部分是传统日本式的木屋顶、榻榻米和纸拉门,而办公部分却是风格奢华的西式建筑。

就在这幢“东西合璧”的日本首相官邸里,眼下正在召开一次决定日本命运的内阁会议。

“……咳咳,关于在上海发生的事情,我想诸君都已经了解的不少了。而驻华公使(此处发现一个之前的BUG,当时各国驻扎中国的最高外交官都是公使级,而非大使级,表示鼻孔朝天的列强根本不把旧中国当成“现代国家”来看待)从南京发来的秘密电报,你们刚才也都看过了,现在就说说看法吧!”

在把一份电报交给众人传阅之后,主持会议的日本首相,预备役海军大将冈田启介首先开了口。

而在会议桌的两侧,诸位元老重臣则是神色各异,有人喜形于色,也有人眉头紧锁。

——因为,在这份电报之中,日本驻华公使馆报告了一条极大的喜讯:中国当局主动邀请日军进驻!

鉴于上海失陷之后,全国极度动荡的混乱局势,南京国民政府的亲日派首领、行政院长汪精卫,成功串联了大批国府的军政要员,然后秘密联络日本使馆。准备向日本方面正式提出“借师剿赤”的要求……这就等于是给日军开出了一张在华“自由行动”的许可证,将东南地区原本的美英势力范围拱手相让了!

当然,在这笔交易之中。汪精卫自认为也不会吃亏。他的真实打算,是借日军之力来震慑蒋介石掌握的中央军,以此在国民政府内部发起新一轮的“倒蒋”运动,从而登上中国最高统治者的宝座。

至于剿灭盘踞在上海的赤匪,则是要等到他击垮蒋介石,夺取国民政府最高权力之后再考虑的事情了。

——不得不说,汪精卫的这个政变夺权计划。实在是非常非常的天真。当年大革命结束之时,他掌握着武汉国民政府和数十万大军,尚且斗不过在南京自立门户的蒋介石。如今他不过是个行政院长。在军中也缺乏人脉,即使侥幸借助日本之力得以上位,恐怕多半也只会沦为伪满洲国溥仪皇帝那样的傀儡……

但不管汪精卫的夺权计划制订得是否靠谱,对于日本人来说都是一大利好消息。冈田启介还没来得及拿定主意。性急的日本陆军参谋本部就已经制订出了作战方案。并且递到了他的案头上。

“……参谋本部计划调集两个到三个师团,应中国政府的邀请,登陆江苏北部的连云港,然后沿着铁路南下,控制江苏全境,进而配合舰队威逼南京,协助汪兆铭对南京政府完成改组,同时阻挡住蒋政权可能从南昌方向发起的反扑……与此同时。广东的陈济棠和广西的李宗仁、白崇禧,也会帮助汪兆铭进行战术佯动。牵制蒋的兵力——事实上,由于支那金融的总崩溃,蒋介石对其名下的相当一部分军队已经完全失控。我大日本皇军在支那版图上遭遇大规模抵抗的可能性,实在是微乎其微……”

陆军大臣林铣十郎挥舞着一根小木棒,指着一张地图介绍说,“……而皇国部署在北支那的天津军(根据《辛丑条约》规定,常驻京津地区的日本屯驻军)和满洲国的关东军,将会再一次同时展开运动,以军事威慑配合外交调略(劝诱),拖住北平的宋哲元和山东的韩复渠……待到南京的支那中央政府被我方亲善人士控制之后,这些直接面对我皇军兵锋的地方军阀,自然也就没有了抵抗的勇气。届时,从辽东到江南,一半的中国沿海地区都将在太阳旗下沐浴我国皇威,而帝国制霸东亚之大业,也就可以大功告成了!”

“……陆军的计划……看上去确实气势宏大,如果成功的话,就能把大半个支那纳入囊中……”

日本外相广田弘毅摸着下巴说道,但语调之中似乎却不那么赞同——作为一名相对比较有战略头脑,认为对华侵略应该暂时止步于满洲国,在完成对满洲的彻底消化之前,绝对不能冒险扩大战事的“和平主义人士”,他对任何战争都有一种本能的畏缩,“……但问题是,支那的事情,支那人自己未必做得了主……仅仅得到汪兆铭的支持和陈济棠的默许,却不考虑美英两国的态度,是不是有些过于冒险了?”

“……一定程度的风险,自然是有的,但皇国既然想要开疆拓土,又哪有完全不用冒险的好事?”

林铣十郎反驳说,“……广田阁下,眼下难道不是日俄战争以来,皇国最好一个的战略机遇吗?鉴于支那南方共产军的巨大挑衅,欧美各国即使不乐意看到皇国扩张势力,但眼下也只能默许皇军的行动。只要我们帮助它们夺回上海,并且承认它们在长江流域的特殊利益,那么作为交换,让支那出现一个亲日的中央政府,把皇国的势力范围从长城拓展到长江北岸,这个代价应该也是欧美各国能够承受的!”

广田弘毅有些不太情愿地点了点头,虽然他不是很喜欢陆军的冒进战略,总觉得这帮“马鹿”是“贪多嚼不烂”,但同时也不得不承认,陆军在这个时候全面扩大对华侵略,确实是挑了一个绝妙的好时机——在目前的情况下,美英两国对于大日本皇军在中国领土上的扩张行动,势必予以最大限度的宽容。

——支那南方的共产军悍然攻入上海,强占租界,捣毁列强在华金融机构,不仅极大程度地损害了美英的在华利益,也等于是在全世界人民面前把它们狠狠地打了一回耳光。如果这些老牌帝国主义强盗们不能尽快施加报复、找回场子,那么在上海损失的那批财富还是小事,接下来只怕是连自家后院都要失火了!

没办法,对于英国这样版图遍及全球的殖民主义帝国来说,任何一个殖民地或半殖民地的反抗运动获得成功,都会在其它各个殖民地和半殖民地相继激起连锁反应,让大英帝国的镇压部队疲于奔命。同理,如果美国在任何一个战场上遭遇重创,又或者挨了打而不敢还手,那么它的南美后院也会不稳了。

所以,日军此次应邀进入支那腹地剿灭共产军,不仅是在给皇国本身开疆拓土,也是在为了整个资本主义殖民秩序的安泰而作战。面对这样的大是大非问题,美英两国应该还不至于如此短视。(未完待续。。)

一百零一、日本帝国的决断 下

总的来说,针对此次“上海公社事件”导致的东亚变局,以及汪精卫等亲日派人士随后提出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也就是名为“剿匪”、实为倒蒋的对日借兵计划,日本陆军作出的判断和逻辑基本如下:

第一,在得到了汪精卫开出的“自由行动许可证”之后,日军此次出兵从法理上讲就不再是入侵,而是受到支那合法政府的邀请,前去帮忙剿灭盘踞上海的南支那共产军,可以在很大程度上避免遭到抵抗;

第二,虽然支那人自己开出的“许可证”,眼下在支那的土地上并不一定管用,很多事情还得顾虑到美国和英国的态度。但此次南支那共产军和“共产国际纵队”在上海租界的“暴走”,对美英帝国主义的海外利益造成了极大冲击,尤其是动摇了全球的殖民统治秩序,危险性远远超过了日本帝国的势力膨胀——与赤色运动和殖民地解放的浪潮相比,日本跟美英在中国和东南亚的利益上的冲突,简直是不值一提。

在日本陆军的参谋军官看来,只要皇军能够打出“剿赤”的旗号,为了阻止赤色浪潮席卷世界,美英两国应该不介意牺牲一些中国的利益,来填饱大日本帝国的胃口……如果外交操作得比较好,或许此次为整个资本主义世界而战的大日本皇军,还能像当年的日俄战争一样,得到美英两国的经济支援也说不定。

第三,既然连日本大规模出兵支那都默许了。那么美英自然也不会介意日军把控制范围从长城向南推进到长江,同时在南京扶植起一个亲日的支那中央政府,作为大日本皇军本次出兵支那“剿赤”的辛苦费。

第四。即使汪精卫夺权成功,蒋介石的势力恐怕也不会立即消失,最多就是下降到地方军阀的档次,可能还会得到美英共济会财团的撑腰,但这其实也无所谓——只要支那不能统一,就是日本的胜利。

最后,日本在华势力的大幅度膨胀。势必会引起欧美列强的警惕和敌意,就算暂时迫于形势,不得不表示默许。事情过去之后只怕还有得折腾……但那就是以后的事情了。眼下日本要做的事情,就是趁着这个千载难逢的良机,把一切能吞下的东西都尽量吞下,至于后患什么的。就等到以后再见招拆招吧!

以上还是比较含蓄的说法。之前在东京三宅阪的参谋本部,那些年轻的少壮派参谋军官们干脆纷纷大叫:“……此为皇国千载难逢之机,若是政府昏庸懦弱,轻易放弃现在的良机,就等同于最大的不忠!”

甚至还有几个胆子最大的参谋军官,比如著名的“豺狼参谋”辻政信,居然当众表示,如果政府和军部胆敢“无视帝国忠勇将士的热血和心声”。他们就要立即赶去天津和满洲,设法运动前方部队。学着“九一八事变”的前例搞“下克上”,把战争轰轰烈烈地打起来之后,再逼着东京的日本政府不得不承认!

——没办法,军人嘛,想升官发财的道路就只有一条,打仗。和谁打呢?和谁打都行,只要是能够打得起来。特别是在这帮鼻孔朝天的皇军参谋们眼里看来,中国就是一个病入膏肓的弱国,只要打一下,那还不是能够为所欲为?当年的石原莞尔瞒着军部和政府“下克上”搞“九一八事变”,不仅为大日本帝国整出了个“满洲国”,也让他自己成为明星人物,一口气从中佐跳到了少将。既然石原莞尔搞得这么精彩,咱们这些后辈又不能干?说不定他们这些晚辈也能整出个什么国来。哪有挤上了车就关门的道理?

因此,即使石原莞尔本人苦口婆心地劝说他们“满洲尚未稳固,不宜扩大战事”,他的同僚们也是捂上耳朵坚决不听,甚至觉得这家伙是想要堵住自己升官发财的道路,一个个都恨得牙痒痒。

于是,在诸多参谋军官们的一阵阵欢呼声中,日本陆军从一开始就变成了狂热的主战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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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面对着日本陆军上下这样一片气势汹汹、群情激奋的求战声,代表日本海军派系的海军大臣米内光政和首相冈田启介,则是个个眉头紧锁,略微感觉心中有点深深的不爽。

不爽的原因主要有两点。首先,按照之前不成文的“内部划分”,陆军的势力范围仅限于北中国,而南中国则是属于海军的势力范围,各有各的一大摊商业和情报机构。如今,东京三宅坂的位置陆军参谋本部大声鼓噪着要“出兵南支(南支那)、膺惩暴赤”,在某种意义上就等于是把筷子伸进了海军的饭碗里……

其次,对于支那赤色分子在上海的“暴行”,吃了大亏的日本海军,在此之前也做了一个自己的大规模报复计划,但那应该是以美英两国为主导,由它们承担主要的军事义务,而日本海军只是敲敲边鼓——论起在上海滩的损失,美国和英国绝对要比日本惨重得多,因为长江流域一直是美英的势力范围,日本在上海虽有驻军和若干投资,但跟美英法三国在上海租界的白手起家、累世经营相比,简直是不值一提。

同样的道理,由于美英两国在南支那的常年强势,即使成功收复了上海,日本方面也很难在这里谋求更多的好处。既然如此,日本海军又为何要牺牲自己的力量,为美英两国的利益和威严而战斗呢?

没想到,正当日本海军还在磨磨蹭蹭的时候,日本陆军却已经在南京政府内部开拓出了这样一番场面!

此情此景吗,实在是让一向自高自傲的大日本帝国海军上下。深深地感到了羞耻和郁闷。

第三,在先前这帮“南支那共产军”和“赤色国际纵队”进军上海之际,日本海军在那边的驻留部队被揍得灰头土脸。大败亏输,甚至到现在都还没弄清楚究竟是为什么垮掉的……之后,联合舰队司令部仓促召集日本驻华舰队残部,对上海发动的一系列零星骚扰和报复,也没能在这股仿佛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强悍共产军面前讨得什么便宜,除了在上海沿岸炸了些芦苇和烂泥之外,就是在吴淞口又沉了三艘炮艇。

在这种情况下。让陆军在南中国大打出手,感觉似乎是在给hold不住的海军救场——真是丢脸啊!

当然,对于扩张版图、侵吞支那这一帝国核心战略。日本海军也是绝对不存在任何异议的。

——从长期目标来说,成为能够争霸世界的一等强国,是整个日本帝国上下多少年以来的一贯梦想。

但问题是,一个能够在世界牌局下注的大庄家。必须有着广袤的疆土和众多的人口。这是成为大国必须的物资基础。偏偏日本只是个狭小的岛国,资源十分匮乏。更要命的是,伴随日本“文明开化”而出现的人口爆炸性增长,更加深了这个国家的社会压力。光是在本州、四国、九州和北海道就有足足八千万人拥挤在一起,脆弱的经济根本无法承担每年增加的约一百万人口,跟日本的“大国梦”产生了尖锐矛盾。

要解决这一矛盾,唯一的办法就是开疆拓土、扩大版图。环视身边的东亚大陆,日本要如何解决这一矛盾?答案不言自明——当然是只有从中国身上割肉了!谁叫好地方都被这个大块头给占了呢?

确实。在那个时代,对外殖民扩张确实是日本振兴国势的唯一办法。换句话说,那个时候你不殖民别人,别人就要殖民你,弱肉强食天经地义。更何况,在信奉拳头就是真理的帝国主义列强面前,身为小国却想要玩什么“和平崛起”,什么“民族自决”,什么“和平共处五项原则”,那简直就是脑袋被猪撞了!

从短期目标来说,日本帝国的体制问题,也就是官僚权贵的高度专权和对底层百姓的极度压榨,迫使它不得不频繁地发动对外战争,来缓解内部矛盾。从而在整个国家层面上,形成了一种类似打劫团伙的体系——统治者有如打劫集团的黑老大,负责制定打劫计划并指挥行动;皇军就是打手和小喽啰,专职挥刀子流血卖命;老百姓就如同小喽啰的家人,平时累死累活卖命养家,战时欢送打劫犯出门;打劫成功后,黑老大分大头,小喽啰分小头,小喽啰的家人们则欢天喜地恭迎打劫犯得胜回朝,顺便改善一下生活……

这就是日本帝国为何频繁发动对外战争,而且在割地赔款方面开口特别凶的缘故——家里的穷光蛋们等着战利品下锅呢!打了胜仗之后若是不能立马拿东西回家,全家老小就要气得拿着擀面杖打人了!

所以,倒霉的中国人就这样成为了日本帝国的长期打劫对象,从早到晚不停地挨刀子,连个停顿的空隙都没有,被宰得痛不欲生,最后硬生生地逼出了全民反日思想。同样的道理,生性就没有太多的反抗精神,在太平洋战争时期还一度把日本人看做救星的菲律宾人,同样被日本占领军无休止的压榨和劫掠给逼出了几十万游击队。而爆发在菲律宾首都的“马尼拉大屠杀”,也是仅次于“南京大屠杀”的日军暴行之一。

当然,对于外国人的痛苦和仇恨,军国主义时代的日本人自然是不屑一顾的。但问题是,即使是从国外敲诈回来了那么多的资源,由于日本的分配制度极端不合理,战争红利被权贵财阀尽数垄断,以及巨大的军费开支的缘故,日本当局还是无力也无意推行平民福利制度,更无法很好地缓和国内矛盾。

相反,由于对外侵略战争的节节胜利,大批朝鲜、中国奴工进入日本工业体系,日本无产阶级的收入反倒是一直在下降,失业率也进一步上升。而从满洲掠夺而来的大量廉价粮食,还冲垮了本国粮食市场。进一步导致了日本农民的大面积破产……也就是说,皇军的胜仗打得越多,日本老百姓的生计反而越艰难!

看到这样荒谬的局面。日本军队中的下级军官越来越义愤填膺,觉得自己在前线流血卖命打仗,家人在乡下卖儿卖女缴税,结果却是肥了一帮腐朽财阀,于是骚动不断,刺杀频繁。让政府和军队的首脑一筹莫展——正如同蒋介石无论再怎么搞白色恐怖,只要诱发革命的社会基础还在。中国的革命者都杀不完的道理一样。不管日本陆海军的纪律有多么严,只要日本国内的尖锐社会矛盾一直得不到缓解,政府和军部就没法管住那些充满理想、热衷于消灭贫困和清洗腐朽财阀的青年军官。更无法平息士兵心中的冲天怨气。

总而言之,如果不能摆脱现在这种僵局,日本似乎就只能坐视一场大革命来消灭旧秩序。

偏偏日本社会的残余封建制度是如此的顽固,以至于到了“搬张凳子都要死人”的地步。每一个村庄。每一条街町,甚至每一座商店,都是有着各自的封建领主在控制或者插手,潜规则多得根本没法数。

若是想要摆平这么多大大小小的既得利益者,逼迫他们配合政府的改革策略,让出一部分自身利益,来安抚底层百姓,避免国内矛盾的激化……这实在是严重高估了某些人的节操。简直可以说是在做梦。

因此,日本当局唯一能够想到的对策。就只有继续发动对外战争,转移内部矛盾……但对外战争也不是那么容易发动的,陆军的参谋军官们固然是气势汹汹地叫嚣着“吞并支那”,政府的高官重臣们却满头冷汗地担心着在一边虎视眈眈的美国和英国。眼下日本有很多必不可少的重要战略资源,比如石油和橡胶,都被卡在山姆大叔和约翰牛手里,而且从日俄战争以来,美国人就一直看日本不顺眼,英日同盟如今也早已破裂,如果被他们群起而攻之,哪怕仅仅是来一个贸易封锁,日本的这点小身板也实在是承受不住啊!

就这样,面对欧美列强的敌视不断加剧,而基层官兵和广大民众还在越来越不安分,骚乱一触即发的局面,日本帝国的当权者实在是左右为难——眼下的日本军政两界,暂时还没有达到二战时期的疯狂程度。

眼下既然趁着红军入沪和汪精卫倒蒋,好不容易有了一个破局的机会,日本当局自然怎么也不肯放过。

——在军部的大佬们看来,即使需要为此“稍稍”冒上一点儿风险,也在所不惜……

于是,当在座的重臣们相继阐述了自己的观点、意见和忧虑,顺便讲述了一些皇国激进军人在当前的不安分行为之后,在座的政界元老西园寺公望双手按着手杖,缓缓地表达了他的看法,对此事一锤定音:

“……诸位,关于对军人的政策,实际上我们也有过错。在欧洲列强国家,平时军人有很多事情要干,比如在非洲的深山、印度的偏远地区等,平时也不断发生类似战争的军事冲突。军人一生从事那些军事行动,做了很多工作后,可获得功勋,因此军人活动的舞台和机会并不少……然而像我们这样的国家,国土狭小,没有那么多的殖民地,因此根本没有那么多让军人建立功勋的活动舞台,而近年来裁军的形势日盛,只顾节约经费,这就有点过于压迫军人之嫌了。小孩有小孩的心理,在大人看来好像没必要买那些毫无用处的玩具,但对小孩来说,玩具才是日常生活中的必需品。军人和这个道理相同,既然有军人存在,就应该把省察军人的心理作为一项重要事情,稍微等闲视之,便会引以为憾……”

——虽然整段话讲得云里雾里,通篇不乏颠倒黑白、避重就轻之语,但西园寺公望元老真正想要表达的核心意思,还是通过日本人说话时特有的“腹艺”暗示了出来:当前日本国内矛盾之尖锐,已经有如幕末乱世前夕,哪怕仅仅是为了安抚激进派军官的骚乱,日本帝国也有必要打这一仗!打外战总好过闹内乱!

至此,日本帝国应南京国民政府行政院长汪精卫之邀请,针对工农红军攻入上海,动摇帝国主义东亚殖民统治秩序之事,以“膺惩暴赤,借兵助剿、维护世界公义”之旗号,大举出兵中国的决断,终于在冈田内阁会议上被集体通过。只待明日正式写成奏折,上呈昭和天皇御览,即可开始准备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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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如黑天鹅绒一般深沉的夜幕下,陆军大臣林铣十郎心情愉快地告别了同僚,离开了首相官邸,径自走向自己的汽车。半路上,他的私人秘书悄悄靠了过来,“……内阁会议的情况如何,阁下?”

“……计划通过!第三师团、第五师团和第六师团可以开始进行动员,同时准备江苏地图了。”

“……真是一个绝妙的好消息,阁下,这回我们可算是狠狠地踩了海军一头。”秘书兴奋地说。

“……是的,但我之前让你调查的事情怎么样了?就是从南京公使馆那边汇报上来的上海奇闻。”

林铣十郎走到车门边停下,转身看着他的私人秘书,表情显得十分复杂而又纠结的模样,“……驾驶着奇怪巨型机器人的皇国赤色分子,能够释放巨大闪电的特斯拉线圈,还有什么曾经在幕末大显光彩的飞天御剑流?能够依靠人力砍断战舰的斩舰刀?以及那个姓小鸟游的姑娘……真是让人觉得头脑一片混乱啊!”

“……嗨!卑职已经吩咐下去了,但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得到调查报告。”秘书答道,“……而且……阁下真的相信世上有那种东西存在吗?一刀就能斩掉装甲战舰的剑法奥义?这怎么听都像是发了疯……”

“……谁知道呢?宁可信其有吧!如果我国真有那样的剑术,可就不得了啦!”

林铣十郎耸耸肩,转身钻进了汽车,“……如今这世道,各种各样不可思议的未解之谜,实在是太多了,光是魔都上海被赤色分子占领这件事本身,就让人觉得像是疯子的呓语啊……”(未完待续。。)

一百零二、进击的日本

一九三五年一月二十日,那是一个寒风呼啸、大雪纷飞的冬天。

有一群野心勃勃的日本人,用军刀在中国的东海边画了一个大大的圈。

于是,在这一天,伴随着东京方面发布的一则广播,整个东亚大陆迅速陷入了新一轮的风云激荡之中。

“……从不久前发生在上海的悲剧可以看出,犹如瘟疫一般在全世界扩散的赤色分子,已经充分展现出了他们疯狂、残忍、仇富,以及反文明的暴虐本性。在攻入上海之后,这些无法无天的贪婪匪徒,不仅从各国银行劫掠了数以百吨的黄金和白银,给全世界各个文明国家造成了难以统计的损失,还残忍地处决了成千上万的外国人和本国人,其恐怖手段令人发指!对此,日本政府认为,全世界一切有教养的人们,都不应该对这些无视法律的流氓和恶棍抱有任何幻想,而是应该果断地用战舰和军队施加制裁!

请大家注意这样一个事实,目前分布在全世界各国的赤色分子,并不是一些零星的暴民,而是在同一个机构指挥之下的乱党,并且已经逐渐发展成为了一个试图颠覆整个文明世界的国际组织!这个邪恶的组织用一种名为共产主义的可怕魔咒去迷惑那些心智不坚的愚民,唆使他们抛弃道德、背叛自己的国家!

因此,发生在上海的悲剧并非一个孤例,而是这个魔鬼组织企图赤化全球的序幕!如果我们对此反应迟钝。坐视拥有全世界四分之一人口的中国彻底赤化,甚至在共产国际领导下与苏俄合并成为一个国家,那么这个赤色联盟就会变成一个拥有六亿人口、三千万平方公里土地的超级怪物。而红色的海啸也会从东方冲向整个世界——首先是东南亚,然后是印度和中东,接下来甚至还有南美和非洲!很显然,当前分裂严重的欧洲各国,几乎不可能保住它们的海外殖民地,甚至连它们的本国最终也会被红色浪潮所吞噬!

所以,这是一场超越了民族和国界的大决战。为了文明世界的安乐和公理,全世界的文明人都应该联合起来,放下我们之间的分歧和矛盾。与共产.主义恶魔做斗争!这是一场容不得退让和妥协的较量!

很遗憾的是,根据南京政府目前在战场上的表现,蒋介石已经无能力遏制赤色瘟疫在中国的蔓延。

为了防止这个国家的四万万人口被乱党赤化,为了整个文明世界的秩序与和平。我正义之大日本皇军以东亚及世界之安危为己任。在中国友人汪精卫的热诚邀请之下,即将挥师进入中国,协助中国政府清剿上海之共产军,从赤色恶魔手中拯救中国和亚洲。故而在此希望能够得到欧美友邦的谅解与支持……”

与此同时,第三师团已经从东京登船出发,在联合舰队的掩护之下,向着中国大陆的连云港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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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汪精卫的“借师助剿”、“联日反.共”。和日本军队的入侵,也在中国掀起了轩然大波。

首先。在得知汪精卫居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勾结日寇引狼入室之后,身在南昌行营的蒋介石一时间大惊失色,赶紧发电报命令南京方面用武力解散政府,抓捕汪精卫一系要员,怎奈为时已晚——面对军警的搜捕,汪精卫带着一票亲信直接躲进了日本公使馆,借助“治外法权”让国民党军警干瞪眼。

而坐镇南京的何应钦则是犹犹豫豫、首鼠两端。更重要的是,此人政治态度一向亲日……故而反倒是强行约束了青年军人和蓝衣社成员,防止他们“冒犯友邦”,禁止他们对亲日派和日本外交官采取贸然行动。

一月二十一日,日本关东军撕毁《塘沽停战协定》,越过山海关,进入上次停战之后划出的冀东非武装区。统治该地区的国民党政府官员,实际上早已投靠日本的大汉奸殷汝耕,立即在自己的官署撤下青天白日旗,宣布成立“冀东防共自治政府”——名义上是为了反对远在数千里之外的工农红军,实际上是把以工业重镇唐山为中心的冀东二十二个县,像伪满洲国一样分裂出来,成为由日本幕后操控的殖民地。

一月二十二日,宋哲元宣布北平、天津两座城市戒严,以应对大股日军的急速迫近。北平、天津各大高校全部停课,一部分学生上街组织爱国游行,另一部分师生开始准备后撤疏散。

一月二十四日,日本第三师团与从华北调来的一部分“天津军”(常驻天津的北支那驻屯军)抵达连云港,驱散少量国民党海军人员之后强行登陆,并且在市区受到一批汉奸带路党的热烈欢迎。

随后,经过数小时激战,日军击败了国民党税警总团的自发抵抗,占据了华东地区最大的海州盐场,从而夺取了蒋介石政权最重要的盐税财源,也给本已摇摇欲坠的蒋家王朝,又狠狠地推上了一把。

同日,上海苏维埃政府再次发布《告全国人民反帝抗日宣言》,号召全国人民踊跃抗日、救亡图存。

一月二十六日,吴淞口“剿匪”战场附近,国民党海军司令陈绍宽在一次交涉会议中被日本海军方面诱捕,长江上的国民党海军舰队陷入混乱,美英驻华舰队与日本轻型浅水舰艇发生小规模武力冲突。

至此,各国舰队暂时均无心跟上海红军纠缠,纷纷撤出战场,第二次吴淞口炮战宣告结束。

同日,江西红军成功收复广昌,歼敌三个团,取得巨大胜利,将国民党军队基本逐出原中央苏区。

一月二十七日。因为外交部被汪精卫一系人马控制,蒋介石只得在南昌直接发出电报,谴责日军“妄动”。声称汪精卫“越权”,向美英列强乞求国际干涉和财政支持,但未能获得欧美各国的任何正面回应。

同日,长江上的日本炮艇强行登陆南通码头,夺取国民党海军鱼雷艇两艘,岸上守军几乎一哄而散。

一月二十八日,日军派遣密使拜访北平军阀宋哲元。再次提出由他领头主导“华北特殊化”运动,并且许诺以高官厚禄和大片“独立防区”——即私人地盘,但依然遭到宋哲元的婉言拒绝。

同日。由于得到了数艘先进炮艇的支援,国民党太湖分舰队被红军歼灭,红十军团对湖州发起攻击。

一月二十九日,日军先遣队进入徐州。国民党驻军一个师在南京国防部“不准抵抗”的命令下。放弃城防工事不战而逃,而当地政府则在汉奸的劝诱下,打出了“中日亲善”的旗号,与日寇展开密切合作。

至此,徐州这座中国华东地区的铁路枢纽被日军控制,南京国民政府进一步陷入瘫痪和瓦解状态。

同日,阎锡山在山西太原发表抗日宣言,声称绝不与汪精卫一干祸国汉奸同流合污。而山东的韩复渠发现自己正处于南北两股日军的夹击之下。不敢反应过于激烈,只是命令军队加强戒备。随时准备应战。

一月三十日,日军第五、第六师团和一部分海军陆战队乘船抵达连云港,开始登陆和卸货。

同日,英国和美国终于对中日冲突问题发表了外交声明,首先称赞了日本“协助邻国清剿赤色分子,维护世界和平”的“正义之举”,但随后又谴责日军未经国际协调磋商,就在中国“擅自行动”,违反了之前的一系列协议和共识,也不利于东亚的和平与稳定。要求日军立即停止一切在华行动,等待国际协商。

对此,日本外交部淡淡地表示“遗憾”,日本军部则依然我行我素,丝毫未加理会。

而欧美的对日谴责也仅限于口头,纯属虚应故事,不要说军事制裁,就连贸易封锁都不曾有。

坐困南昌的蒋介石却欣喜若狂,视之为救命稻草。但即使有了这一剂强心针,他依然不敢号召全国发起抗日,只是不断向香港方面请求更多的贷款和财政援助,最后总算是勉强获得了区区一百五十万港元。

此时,由于何应钦的摇摆和汪精卫的背叛,蒋介石对南京国民政府已经基本失控,开始考虑另立中央。

一月三十一日,“天津军之暴走”开始——鉴于北平的宋哲元一直油盐不进,死活不肯彻底卖身投靠日本,又看着同僚们在南边的江苏省建功立业、屡战屡胜,“天津军”的日本参谋军官们不由得大为眼红,索性又一次发扬了“下克上”传统,背着上司田代皖一郎中将,违反东京军部的命令,在天津挑起军事冲突。

于是,被逼到绝路的宋哲元,被迫在北平司令部发表通电,正式宣布起兵应战,华北抗战就此爆发。

同日,英国远东舰队从新加坡锚地横跨南中国海,抵达菲律宾首都马尼拉,与先期抵达的美国太平洋舰队会师。次日,以越南为基地的法国远东舰队也抵达了马尼拉,从而正式组成三国联合干涉军。

二月一日,英国、法国和美国再次发表联合声明,要求日军停止一切在华行动,等待国际协商。

鉴于这一局势突变,也是摄于三国联合舰队的强大实力,日本联合舰队不得不放弃了对宁波和舟山的登陆作战计划,转而以保卫本土优先,掉头南下台湾海峡,准备与马尼拉的三国联合舰队展开对峙。

得知“天津军”贸然挑起华北战事,从一开始就在努力集中兵力,尽量避免同时搞出两个战场的日本陆军参谋本部,顿时不由得大为恼怒,随即连夜制订“北支那事态不扩大原则”,要求华北前线火速停战。

二月二日,宋哲元在南苑和通州击退了日军的几次试探性攻击,自认为已经稳住了局势,暂时粉碎了日军的野心。便在北平得意洋洋地展示战利品,并且发表演说:“……我军前线官兵,当此大敌当前。一发千钧的刹那间,自然而然的把我们数十年来所谓的‘匹夫不可夺其志’,‘男儿死耳不可为不义屈’的民族精神,和最近所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宁战而亡不愿束手以待毙’的军人决心尽量发挥……倭寇只凭其横暴,欲征服我中华民族,是不可能的……请看这几日来的前线战况。我们就可以有自信了。”

在现场听演讲的北平各所高校学生顿时欢呼雀跃,齐声高喊“中国万岁!”“中国不会亡!”

对此,阎锡山在山西发出贺电。并表示声援,但晋军并无实际出兵行动,只是在分割河北与山西两省的太行山各处隘口抢修工事、增兵布防,同时资助宋哲元五万元军费。可惜直至北平失陷也没把款子送到。

二月三日。为了避免擦枪走火,日本外交特使乘坐一架水上飞机赶到马尼拉,与英法美三国特使举行紧急外交会议,就当前中国事态进行磋商,再次提议组建国际干涉团体,接管中国政府的一切权利——这个过于冒进并且暗藏祸心的建议自然是被否决了,但欧美列强同样也没有为中国之独立自由而战的念头。

于是,在一番互相指责和逐步磨合之后。马尼拉会议开始进入实质性阶段。

同日,结束了遵义会议的中央红军在击溃了北方的川军之后。为筹集粮饷掉头南进,进逼贵阳城下,黔军的大烟鬼“双枪兵”一触即溃,贵州军阀王家烈四处求援无果,不得不仓皇出逃。

另外,驻守湘西的薛岳所部中央军再次因欠饷而哗变,并且又与何健的湘军发生了冲突,暂时完全失去了战斗力,贵州的中央红军和湘西的红军贺龙部顿时感到压力大减。

二月四日,尽管东京的参谋本部制订了“北支那事态不扩大原则”,但急于立功的华北前线各部日军根本置之不理。继天津的北支那驻屯军之后,刚刚控制了冀东的关东军也开始大规模加入战局,对北平和天津发起多路攻击。仓促应战、孤立无援的宋哲元很快陷入绝境,各个交通要地相继陷落。

同日,得到上海方面援助的皖南红军方志敏旧部,顺利攻破江西景德镇,歼灭中央军一个团。

二月五日,南苑陷落,天津陷落,宋哲元宣布北平为“不设防城市”,开始向保定、邯郸一线撤退。

同日,日军三个师团从徐州南下,逐步移动到淮河一线,沿途各县市均不敢抵抗——行政院长汪精卫自然是极力要求其党羽配合日军行动,而蒋委员长同样也没有发出抗日的指示。更何况,此次日军登陆还打着“中日亲善、援华防共”的旗号,很是迷惑了一部分国民党顽固派,因此一路上基本没有爆发战斗。

由于进军实在太轻松,甚至有一部分最胆大的日军先头部队,更是利用铁路和火车穿过大片国民党控制区,以最快速度抵达了长江北岸,与先期抵达的若干日军轻型舰艇会合,作势威吓长江对岸的南京。迫使何应钦下令首都戒严,南京街头一日三惊,大批汉奸和间谍趁机造谣生事,鼓吹抵抗无用论和投降主义。

此外,南京街头还冒出了一则不知从何而来的谣言,居然声称日军计划在首都南京举行屠城,以瓦解中华军民之抵抗决心,并且说得有鼻子有眼,连屠杀计划和埋尸地点都安排得一清二楚。

得知如此骇人听闻的消息,南京市民不由得震恐至极,纷纷收拾细软,携家出城逃亡,紫金山上一时间搭满了窝棚,通往外地的公路、铁路、水路交通尽皆人满为患,交通事故频繁,场面混乱之极。

当天夜里,南京部分青年军人上书请战,要求乘汽艇渡江偷袭北岸日军,遭到何应钦断然拒绝。

二月六日,日军飞机从南京上空多次掠过,抛撒劝降传单,造成城内地面人群大规模踩踏惨案。

同日,继占领湖州之后,上海红军又沿着沪杭铁路南下,对浙江的嘉兴发起攻击。

二月七日,广东的“南天王”陈济棠在广州发表了一份“抗日反.共救国宣言”,计划组建“援湘军”和“援闽军”,分兵两路发动北伐。湖南军阀何健闻讯大为惊恐,立即停止追剿红军,将湘军主力调到南方衡阳一带布防。而蒋介石则在南昌行营气得大骂:“……此僚(陈济棠)名为抗日,实为卖国!抗日?亏他这个日本走狗也喊得出来?让他先把粤军里的日本顾问和日本教官都撵走再说!”

二月八日,“天津军之暴走”终于被亲自赶到华北前线的石原莞尔少将制止,华北抗战第一阶段结束。日军占领了冀东和北平、天津,但未能彻底消灭宋哲元的有生力量,而是坐视其率残部撤退到了保定。

再接下来,对蒋介石来说最为可怕的致命一击,终于降临到了他的光脑壳上。(未完待续。。)

一百零三、垮台的蒋公

PS:被书友指出一个BUG,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的国民党政府只有军政部,要到1946年才会改为国防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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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三五年二月九日,英法美日四国在菲律宾紧急召开的“马尼拉会议”,最终成功闭幕。

次日,四国外交代表在马尼拉的新闻记者会上,联合发布了一份《远东联合反.共公约》,声称:“……总所周知,共产国际之活动目的,在于采取一切手段以破坏和威胁现存的文明国家,若是忽视共产国际对于各国利益的干涉,不但将危及其国家安宁及社会福利,且将威胁全世界的和平和稳定。

为了遏止东亚大陆愈演愈烈的赤化浪潮,保证国际的和平与安全,全世界爱好和平、正义与公理的国度有必要联起手来,在遏止世界赤化的斗争中紧密合作,并且采取更加激烈和强硬的行动……”

具体来说,就是英法美日四国联合出兵,由日军担任主攻力量,仿照第一次大战时期,日军和英军联手出兵胶州湾德国租借地的先例,对严重威胁到各国远东利益的上海红军发动清剿作战……而为了让日军能够更好地剿灭中国赤色分子,对于日军在此期间的若干对华动作,英法美三国表示“完全谅解”。

随后几天,荷兰、意大利、葡萄牙、比利时等若干二流欧洲国家,也跟凑数似的相继加入了这一公约。

——如果说。十月革命的胜利和苏维埃俄国的诞生,已经给世界资本主义阵营的堤坝上打开了一个大缺口,让帝国主义列强的统治集团感到了极大的震惊。那么如今上海公社的异军突起。更是让他们看到了整条堤坝崩溃的危险……别忘了,眼下这年头可不是“自由世界”独领风骚的二十世纪末,而是资本主义大萧条和失业浪潮横扫全球,左翼思想和劳工运动风起云涌,殖民地与宗主国矛盾激化的二战前夕!

记得十月革命时期的列宁,在大厦将倾、民不聊生的内忧外患面前,曾经提出过“变帝国主义战争为国内战争”的激烈口号。那么。现在陷入了大萧条泥潭的帝国主义列强,就面对着类似的困境——要么选择打一场你死我活的帝国主义战争,活下来几个幸存者;要么就是等着爆发一场推翻帝国主义统治的国内战争!(殖民地的解放运动,严格来说也算是国内战争。)

维护旧世界的金融家们觉得可以勉强接受前者。而讨伐旧世界的革命者们则更希望能够发生后者。

最最要命的是,上海的赤色分子居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旗帜鲜明地提出了“吊死银行家”的口号,并且毫不客气地付诸于实际行动……这让纽约华尔街和伦敦金融家的大亨们情何以堪啊!

要知道。在眼下的美国和英国。也不知道有多少衣食无着的劳动者们,正盼着把大亨们挂上路灯呢!

所以,为了修复资本主义大坝溃决的破口,为了把这一危险的苗头扼杀在摇篮之中,为了避免本国也出现银行家挂路灯的凄惨一幕,欧美帝国主义列强基于对赤化运动的共同仇恨和恐惧,决定用一切手段消灭上海苏维埃政权,武装干涉中国的红色革命。避免远东地区旧秩序的崩溃……

但鉴于上海跟欧美国家在距离上的遥远,还有上海赤色分子显示出的强大战斗力。担心崩了门牙的美英列强自然不愿意亲自上阵,而是跟日俄战争时期那样,又一次雇佣了日本帝国这个得力的打手。而作为拉拢大日本皇军的代价,蒋介石这条咬不动赤色分子的笨狗,就被美英帝国主义主子给一脚踢开了。

显然,对于整个社会矛盾丛生的日本来说,这实在是一条期盼已久的空前喜讯。

自从资本主义世界大萧条开始以来,日本帝国最主要的外汇来源——生丝出口,就因为西方消费市场的萎缩而受到了严重打击。另一方面,九一八事件导致了中国民族主义的觉醒,矛头直指日本,抵制日货运动风起云涌,日本对中国的掠夺式贸易同样遭到了沉重打击,而在满洲国的掠夺所得,显然远远不够弥补这两条主要财源被切断的巨大损失,更何况,清剿满洲抵抗组织的军费开支,同样也不是一个小数目。

最后,又因为中日局部战争的关系,使得中日关系一直无法真正地缓和,而日本和英美的关系也从此变得越来越糟糕——尽管不至于撕破脸皮,但也不会给什么好脸色看……再加上日本穷兵黩武地扩军备战——武器装备不能吃、不能用、不能卖,只能烧钱——每年至少百分之三十的财政预算被投入军备竞赛!

在这样的多重打击之下,日本帝国的财政经济,已经糟糕到了需要尽快发动新一轮战争掠夺,才能维持生存的地步——并不是国内真的已经完全没有钱了,而是因为贫富悬殊、阶级对立,内部矛盾极大。财阀军头们既然不愿掏出哪怕一个字儿来收买民心,那么就只能用对外开战来转移矛盾,把那些不安分的青年军人送上战场弄死,同时借着战争的名义对本土进行严厉管制,确保财阀的利益和国内的稳定。

简单来说,就是日本的财阀们很愿意投资战争来赚钱,但却不愿意白白出钱给老百姓提供福利。而马尼拉会议的《远东联合反.共公约》,则是大幅度放开了套在日本身上的锁链,使其得以大步踏上战争之路。

但对于中国,确切地说,是对于被美英帝国主义抛弃的国民党反动派来说,这就是一个空前的噩耗了。

同日。国民党中央军八十七师的部分爱国官兵未得上级批准,便自行搜集船只,准备渡江偷袭北岸日军。但尚未出发。就被得到消息匆匆赶来的何应钦拦下,不仅对他们抗日热情大泼冷水,将参与人员全部缴械关禁闭,还严厉警告说:“……非得军政部命令而自由行动者,虽意出爱国,亦须受抗命处分!”之后更是补充了一道严令:“……凡是军中将士自请抗敌,敢言抗日者:杀无赦!”

与此同时。面对从广昌战场上被红军打退回来的部下,焦头烂额的蒋介石勉强打起精神,在南昌行营会议上安慰他们说道:“……我们怕什么?我们有美国和英国朋友提供的援助。又有德国朋友帮助我们指挥打仗,只要我们愿意卖力气消灭赤匪,一切都不成问题。别看如今日本人跳得厉害,美国和英国朋友很快牵制住日本人的脚步。还会给我们提供军费。我们只要一心剿灭赤匪就行了!大家继续好好地干罢!”

接下来,对“马尼拉会议”内幕不甚清楚的蒋介石,还在催促老婆宋美龄继续努力活动美国那边的关系,为他尽快争取到更多的美援——眼下的南昌行营已经快要揭不开锅了。

然后,他就用自己的亲身体验,学到了一则最深刻的真理——任何帝国主义都是靠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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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十日,《远东联合反.共公约》被公布,蒋介石顿时感到了那种被出卖的屈辱。以及被抛弃的无助。

——江浙财团的钱袋子完了,美英帝国主义老爷们又靠不住。当真是连天都要塌下来了!

然后,没等蒋介石回过神来,他在上个月刚刚以港币等外汇为准备金发行的新钞票,也再次变成了一堆废纸:虽然以当时普通中国老百姓的知识水平,多半还无法理解《远东联合反.共公约》对中国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但不管在怎么样民智未开的时代,总归是会有那么些明白人的。再加上“上海人民广播电台”推出的时政讲座——眼下的国民党当局还没掌握“先进”的无线电干扰技术……于是,刚刚发行出来的新钞票顿时再次沦为废纸,各路杂牌军已经没了跟政府闹饷的心思,索性开始直接到处打家劫舍了。

当天下午,南昌行营就陆续有文武官员挂职潜逃,眼看着这么一副树倒猢狲散的惨景,在走投无路之下,蒋介石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始找门路联络日本方面,想要咨询一下卖身的价钱……怎奈为时已晚……

二月十一日,何应钦易服化装潜入南京的日本公使馆,跟汪精卫和日本公使密谈多时,达成了初步的共识。并且还用电报秘频繁联络桂系白崇禧、粤军陈济棠、山西阎锡山、山东韩复渠、四川刘湘等地方实力派,又秘密拟定了“稳固党国,革新政治”的若干方案,对中央的党政人事也作了安排。

同日,上海红军攻克嘉兴,进逼杭州,整个浙北地区基本变色。陈毅、项英率领中央苏区部分留守部队向浙江运动,计划配合上海方面,尽快赤化浙江全省,以应对即将到来的帝国主义干涉。

二月十二日,日军第五师团抵达扬州,第三师团抵达浦口,江苏省的长江以北部分基本沦为日占区。而太湖以东则是上海苏维埃政府辖下的“赤化区”,国民政府在江苏省只剩下了以南京为中心的方寸之地。

在得到美英帝国主义的批准之后,被放开了手脚的东京参谋本部立即制订新一轮动员令,计划再次动员两个师团投入南支那战场,同时再次重申“北支那事态不扩大原则”,警告天津军和关东军不得妄动。

为体现《远东联合反.共公约》的团结精神,美国金融界向日方提供一千万美元的专项无息军事贷款。而伦敦金融街则拿出了一千五百万英镑,法国政府对军事贷款问题陷入争议,不得不拖延了给日本融资助战的计划。同时,美、英、法三国开始从全世界各地搜罗陆军和海军陆战队,向马尼拉集结。

二月十三日,湖南军阀何健在长沙发布重要讲话。宣布“湖南自治”、“湘人治湘”,企图将薛岳的两个纵队中央军从湘西“礼送出境”。气急败坏的蒋介石严令薛岳“武力解决湖南”,却被薛岳告知。湘西的中央军部队早已“无粮无饷无士气”,根本没法跟本土作战的湘军开打。

上海苏维埃政府的“上海人民广播电台”开播专题节目,声称“英法美日帝国主义,实为一丘之貉!”,劝告全天下一切爱国的中华人民,都要放弃对帝国主义的任何幻想,投身到爱国救亡运动之中来。

二月十四日。打垮蒋家王朝的致命一击终于到来——黄埔元勋、军政部长何应钦在南京公开倒戈,宣布“接受世界友邦倡议”,转而赞成“联日反.共”。加入了倒蒋阵营!

在做出这一石破天惊的决断之后,何应钦与汪精卫联合召开了新闻记者发布会,对着一众中外记者,汪精卫“无限深情”地解释说:“……自去年底及今年初。乱匪得苏俄之援助。东南赤焰滔天,国府挽救无术,人心迷惘,莫可究极,甚至敌骑未至,守吏宵遁,其土崩瓦解之形成,不惟上海沦陷。无力收复,即金陵首都。亦将岌岌欲坠,不可终日……当此之时,为苦心孤诣,撑持危局,以保国府之法统不坠,我辈党国要员,唯有忍辱负重,继承总理遗志,与日本友邦结盟媾和,共同抵御反文明之滔天赤祸……”

而何应钦的话语则很直白,“……委员长早已给你们说了,我们中国什么准备都没有,一旦抗战,三天便会亡国!既然如此,我军又如何能与日军贸然启衅?更何况,当今中国之危机,不在日本,而在赤匪!亡于日本尚可当亡国奴,亡于赤匪则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因此眼下联日剿匪,实属理所当然之事……”

二月十五日,第五师团抢先从扬州渡江南下,控制了江阴要塞。长江上的国民党海军纷纷逃往上游。

另外,由于何应钦的倒戈投敌,企图向日寇出卖首都和国家,驻守南京的国民党军队和政府机关发生大规模骚乱,大批官兵将校与政府文员愤然挂冠而去,席卷细软潜逃出城。经过何应钦的一番厉行弹压,总算是勉强镇住了局势,但国民党的黄埔系势力也从此分崩离析,再不复昔日之盛况。

同日,南京国民政府名义上的最高元首,国民政府主席林森愤而辞职离去。随后,许多著名的反日人士、左派社会活动家——反日不一定是左派,左派也不一定反日——畏惧日军进城之后会进行报复,纷纷随之出逃,汪精卫、何应钦认为应该“做事留一线”,“大家好聚好散”,故而基本未加阻拦。

二月十六日,在跟日军前线将官举行了最终磋商之后,伴随着管弦乐队的演奏声,“南京无血开城”——在何应钦、汪精卫等投降派组织的夹道欢迎之下,日本名古屋第三师团趾高气扬地开进了南京城门。

与此同时,前方一封捷报传到东京,当即就是日本举国一片欢腾。

为了庆祝此次征服支那的伟大胜利,日本政府下令给每一位东京市民发放啤酒和点心,日比谷公园举办了盛大的祝捷大会,欢欣鼓舞的东京市民还举行了彩旗游行和提灯游行,高声赞颂无敌的大日本皇军“一朝实现昔年丰臣秀吉太阁之夙愿,仅用二十余日即降服支那四百州!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同日,杭州和平解放。其时,面对上海红十军团的浩大攻势,还有国内国际局势的风云突变,杭州城已是内外交困,军心瓦解,再也没有一战之力。最终,在李天霞团长的护送之下,俞济时等浙江省政府要员不战而逃,弃城走海路撤退到宁波,“以保卫委员长之奉化故里”(奉化属于宁波市辖下)。

红十军团攻占杭州之后,立即展开反帝爱国宣传,同时筹备成立浙江省苏维埃政府。

二月十七日,为表示“中日亲善”,日本第三师团长若山善太郎中将参拜了南京中山陵。

同时,志得意满的汪精卫在南京召开国民政府改组会议,大肆提拔亲信、排斥异己,组建亲日政府。

二月十八日,一九三五年的农历元宵节。

继之前那个凄凄惨惨的春节之后,蒋介石又迎来了一个更加凄惨的元宵节——汪精卫领导下的南京国民政府,居然亟不可待地给他发来了一份革职令,先是狠狠数落了蒋介石一番历年来“劳师糜饷、剿匪无功”的过失,然后宣布:“为警醒世人,挽回共产.主义赤化世界之命,拟定革除蒋氏本兼各职,以示惩戒!”

接着,何应钦也来落井下石:“……为了团结本党,顾全大局,委员长离开一下也好。”

至此,无论蒋介石如何的暴跳如雷、抵死不认,他的“中华第一人”地位,都已经无可挽回了。

而名义上统一中国的南京国民政府,也从此滑落到了分崩离析的深渊。(未完待续。。)

一百零四、最奇葩的租界

北平西郊,美国和英国基督教会联合开办的燕京大学。

在这座得到美英财团援助、斥巨资修建,显得美轮美奂的宫殿式校园里,此时正是一派银装素裹的冬日胜景。而几根在凛冬中绽放的娇艳腊梅,更是给校园增添了几分生机。

但在就读这所学院的中国学生之中,却弥漫着一股绝望和颓败的气息……至于原因么,只要看着外面的北平街道上到处飘扬的旭日旗,和一声声“大日本帝国万岁”的欢呼声,就基本上都能明白了。

不久前还在慷慨激昂地发表着爱国演说,倡议抗日救亡运动的学生领袖们,此时全都有气无力地耷拉着脑袋,在校园里转悠,逐一撕下前几天张贴的抗日标语,然后堆在一起烧掉,以免给同学们惹祸。

而且,跟前些日子相比,他们看着学校里那些外籍教员的眼神,也都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由于美英两国政府的外交路线在马尼拉会议之后发生剧烈改变,对日本大规模侵华的态度从反对、抵制变为支持、纵容,燕京大学的诸多外教也只得一改之前支持抗日的主张,转而宣传起了“中日合作,清剿赤祸”的必要性,让原本就因为平津沦陷而一肚子憋屈的中国学生们,更是听得好像吃了苍蝇似的恶心,在私下里纷纷嘀咕着“全世界的帝国主义都是一路货色!”“日本人和欧美人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一样是在把咱们中国人当肥猪宰割!”“中国人的事情果然没法指望外国救星!”……

而在外籍教员的休息室里。诸位英国和美国的教授、讲师、助教,也都在谈论着当前中国局势的剧变。

“……居然只坚持了不到一个月时间,就挂白旗投降了!真是一个懦弱的民族!”

看着一份杂志封面上。日本骑兵和装甲车部队趾高气扬地开进南京中华门的照片,有人忍不住鄙夷地评价说,“……在敌人面前完全不敢进行抵抗,就乖乖交出了自己的首都……这个国家真是没救了!”

“……是啊!合众国虽然迫于形势,不得不允许日本在中国自由行动,但也没有真正答应他们侵吞整个中国啊!按照合众国原本的设想,只是仿照日俄战争时期的前例。把江浙地区划为交战区,允许日军行动和暂时占据,然后由各国作保。禁止日本人把手伸到交战区以外……谁知中国人这一次垮得实在是太快了!一枪不放就交出了自己的首都!这让我们到底该怎么救?难道还要出兵打日本人不成?”

另一位在东交民巷领事馆里有点人脉的美国教授,则一边卖弄着自己收集到的消息,一边大发谬论,“……外面那些中国人对我国的抱怨。真是好没道理!明明是他们自己的国家。连中国人自己都不肯想着如何保卫,却要指望我们的国家来当救世主……这可真是荒唐!凭什么要美国士兵为中国流血?”

“……是啊,自己这样不争气,让别人怎么救?遇到这样的情况,就是上帝也只能劝他们忍耐了。”

“……呵呵,以中国人的可笑战斗力,就算抵抗了又能怎么样?”某位英国人耸了耸肩,“……北京这边的宋哲元不是打了一仗吗?可结果呢?才抵抗了不到一个星期。就全线崩溃、落荒而逃了……如果不是日军后方严词勒令华北停战,天晓得宋哲元还得逃到哪儿去……对了。大家觉得日军这次会撤军吗?”

“……恐怕很难,这一次的形势跟日俄战争时期完全不一样,按照外交界的分析,日本人既然在中国取得如此惊人的成功,恐怕就再也不会离开了!”

那位跟东交民巷领事馆有些关系的美国教授立刻答道,“……南京和北京这两座中国的古老首都一旦易手,就相当于当年的英国在印度攻下了德里和孟加拉!唉,到了这一步,除非能出什么意外,否则这个国家应该已经算是完了……中国人如果运气好的话,大概还能像朝鲜人一样,在日本人的管制下马马虎虎地生活下去,或许能变得更加文明和有秩序也说不定。但要是他们运气不好的话,北京城的日常用语恐怕要换成日语了——就是像我们在上个世纪对待印第安人的做法一样……”

总体而言,眼看着南京和北京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相继陷落,而如今主宰地球的欧美列强,也都在纵容和默许日本的大规模侵华,所以休息室内在座的各国教员都对中国的前途命运感到很不乐观。只有燕京大学的校长司徒雷登,一位出生在杭州、成长在中国、就职在北京的美国传教士,对此有着不同看法。

“……诸位先生们,你们对这个国家的看法是不是太悲观了一些?”司徒雷登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对众人反驳说道,“……虽然如今中国的处境,确实很糟糕,但是,在我看来,没有任何事与任何灾难可以摧毁中国人,他们是最善于从苦难中生存的坚韧之人。

别忘了,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古老的文明族群之一,他们的文明经历过许多非常不同的时期,但其本质是相同的,没有像希腊和罗马一样几乎断绝。中国人并不愚蠢,他们知道在必要的时候低头屈服,他们会在大风来临之时弯腰躬身,他们也会接受各种各样好的或不好的改变,但他们永远不会被彻底毁灭,而是永远作为一个实体而继续存在,不会破碎,比历史上任何一个族裔都要来得长久……”

“……我们确实不认为中国人会像玛雅人一样灭绝,校长先生。”有人不以为然地答道,“……如今的印度人和印第安人也没有灭绝。甚至根本没有人想要把他们给彻底灭绝……但他们过得可不怎么样……”

对此,司徒雷登也只得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不再为中国辩护——说真的。眼看着这个老大帝国如此迅速地土崩瓦解,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样开口,来为这个迅速走向沦亡的国家进行辩护了。

而且,与眼下虽然挥师进占北平,但多少还要顾忌国际影响,不敢冒犯西洋白人利益的日本军队相比,他更担心南方的中国布尔什维克——司徒雷登出生的故乡杭州。在前不久也被工农红军攻克了。

哎,记忆里那座风景秀丽的杭州城,在那些无法无天的赤色分子的蹂躏之下。真不知会变成什么凄惨的模样……这个国家到底怎么了?一定是体制的问题吧!他如此想着,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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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郊外,拱宸桥日本租界,红十军团南征支队的临时指挥部

此时此刻。漫天的镰刀锤子红旗。正在风和日丽的西子湖畔摇曳;而画着鲨鱼利嘴的“基洛夫飞艇”,也耀武扬威地从六和塔上空飞过;原本活动在浙北各地的红军游击队,纷纷赶到这里汇集,接受上级领导的整编,领取番号、军装、枪械、弹药、给养和零花钱——就是俗称“红票子”和“红角子”的塑料盐票。

自从王耀武的旧部李天霞,带着补充一旅最后剩下的那个团,掩护杭州省城军政官员们仓皇出逃之后,本来就已经被游击队长期骚扰的杭州城。顿时再也无力进行任何抵抗,旋即被红十军团和平接管。

而红十军团的南征支队。之所以会把司令部设置在杭州日租界,则完全是一个意外——当时杭州城内之敌还在负隅顽抗,于是,王秋、杨文理等穿越者和本次负责杭州攻略的南征支队指挥官寻淮洲稍微商量了一下,就在城北找了个毗邻运河的荒芜地方安营扎寨,以免滋扰杭州百姓……

结果,直到从附近一间破屋子里钻出几个佩刀的日本浪人,嗷嗷叫着挥舞武士刀要跟红军动手拼命,红军战士们才惊讶地发现,这片除了杂草就什么都没有的荒地,居然就是杭州的日租界!

——甲午战争之后,根据《马关条约》的规定,杭州被开辟为对日通商口岸,并且随后划定杭州武林门外拱宸桥北,运河东岸一带,自长公桥起至拱宸桥止,作为日本专管租界,总面积为七百十八亩。

然而,经过整整四十年的经营,杭州日租界的绝大部分地段,依然一直是农田、荒草地和乱葬岗。

“……想想还真是不可思议,这地方居然会是租界?!日本人到底是在怎么经营的啊?”

站在作为指挥部的大型野战帐篷门外,望着四周的荒草和乱石滩,王秋不由得深感讶异——在他的印象之中,民国时代的外国租界,论理应该都是很热闹繁华的商埠才对。但杭州的拱宸桥日租界,却是这样的与众不同……怪不得后世自己小时候在杭州住了这么些年,都从来没听说过那边有什么日租界。

“……这个么,似乎是因为在开辟租界的时候,日本人选错了区位要素的关系。”

杨教授一边望着大运河上往来不断的乌篷船、小木筏和冲锋舟,一边淡淡地说,“……在《马关条约》签署的时候,杭州这边还没通铁路,对外交通主要依靠京杭大运河。而杭州的主要贸易集市,自然也分布在靠近大运河的城北地区。所以,当时日本人到杭州来圈地盘的时候,就在杭州城北的大运河沿岸圈了一大片地,而且刻意距离繁华城区挺远,以防日后拆迁房屋的麻烦——可以说他们想得还挺周全。

如果按照当时的情况发展下去,地处交通要道的拱宸桥日租界虽然相对荒凉,但却属于“待开发地段”,只要杭州城市继续发展,就一定会沿着运河延伸到拱宸桥一带,而日本人自然也就能坐地起价了。

但问题是,当时的日本底子还非常单薄,比不得那些老牌资本主义列强,国内财力有限。没法一次性投资太多的项目。那些大财阀们倾尽全力开发台湾和朝鲜尚且不足,而这个国家的人力物力还得应付俄国的巨大威胁,根本顾不上杭州日租界这样不重要的旮旯……于是。这里在成为日租界之后,居然荒废了足足二十年,不要说商馆和市集,就连道路和房屋都没有——因为这块地已经不属于中国,地方官府和士绅们自然也不敢在这里投资,更没想到要往日租界修筑道路等公共设施,以免给自己惹祸。

好不容易等到日俄战争打完。又喘息了几年,有了余力的日本再把眼神放到杭州日租界,却发现已经是风云突变、物是人非——1908年的沪宁铁路和1912年的津浦铁路修通。彻底结束了京杭大运河的历史使命。而大运河本身也是淤塞严重,通航能力大跌,且无人疏浚。这样一来,杭州的主要商业中心。就从城北的大运河沿岸转移到了城东的铁路沿线。杭州城北的大片街区迅速萧条,而更加靠北,距离市中心也更加偏远的拱宸桥日租界,自然就更别提了……这就好比是日本人仗着消息灵通眼光长远,抢先买下了规划中的待开发土地,准备屯着坐地起价,谁知开发计划却改了,于是这些烂地就统统砸在了手里……”

“……呃。这果然是一则投资失败的经典案例……”王秋忍不住摸了摸鼻子,“……那么之后呢?就算选错了地段。日本人难道就没有尝试过弥补一下吗?好歹这片地已经是到手了啊!”

“……日本人当然尝试过很多开发计划,但是都失败了。因为这里没有公路,没有铁路,又不是海港,大运河的淤塞又一日重过一日,连小火轮也渐渐地没法开了——交通不方便,一切工商业都发展不起来。而自己投资帮中国人搞基建和交通的花费,对于日本人来说又实在吃不消。若是搞农业吧,总共才只有七百亩地,还有很多是没法种田的烂地,难道要专门为此搞一个杭州开垦团吗?这才能安置几户人家?”

杨教授耸了耸肩,撇嘴说道,“……最后,日本的黑帮终于想出一个主意,为了绕开交通和基建太差的死穴,可以在拱宸桥发展黄赌毒等特种产业,于是开了一堆赌场、妓院和大烟馆,总算是稍稍有点发展。

但是,这地方终究还是交通不便又缺乏风景,就是发展‘第三产业’和‘无烟工业’,也竞争不过西湖畔那些掩映着湖光山色的老牌青楼楚馆,只能开一些最低档次的独门小户暗娼,既上不得台面,也赚不到大钱。至于那些赌场和大烟馆,后来也渐渐搬迁到风景秀丽的西湖旁边,还有交通发达的铁路沿线去了。而拱宸桥的日租界内部依然是一片荒凉,甚至连一条像样的马路都没有,与以往的农村没有什么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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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而言之,当红十军团抵达拱宸桥日租界的时候,这里依然是一片荒凉景象,冷落不堪。除了一座负责租界治安的警察署和三家商店,还有几户开“半掩门”在家营业的廉价娼妇。真的是跟任何江南农村都毫无区别……结果从那座警察署里冲出两个举着武士刀的日本浪人时,红军战士们都感到惊呆了。

然而,尽管日本人在这地方的力量如此单薄,面对声势浩大的工农红军,他们还是拒绝了任何的招降,做出了惊人顽强的抵抗,硬是依托房屋和地形,用军刀、步枪和手榴弹打退了好几次攻击。最后甚至逼得红军战士不得不用了枪射云爆弹,才把最后两个日本人跟那座警察署一起轰到了天上……

望着这些死战到最后一刻,依然在高喊着“天皇万岁”的日本勇士,王秋顿时颇有些不胜唏嘘。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小小的弹丸岛国,竟然曾经威风凛凛地通过战争来掠夺和奴役邻国,差一点称霸整个太平洋,最后却因为战争而让自己沦落为半殖民地,从此再不能自拔。

昔日里喧嚣着“大东亚共荣圈”的“黄种人救星”,最后却只能以盛产AV与女优而名著于世。在靡靡入耳的丝竹声中,那宽松无比的绚丽和服下面,怎么掩得住那让人心神荡漾、销魂蚀骨的风流与妩媚?

看那富士山下漫天飞舞的无边樱花,听那温柔乡里摄人心魄的浅唤低吟,最是回首处那一低头的温柔,正如海棠不胜梨花的娇羞!无不让人心有勃勃焉。凭眼处,那散落在地的华服,零落于窗边的木屐,谁还会记得那早已消逝的旭日战旗,还有那满是斑斑锈痕的残破军刀?

好吧,王秋承认,自己确实是有些犯上文艺病了。

但是,只要在这个时代待的越久,他就越是能深深地感受到,现在这个日本和未来那个日本,还有现在这个中国和未来那个中国的巨大差异——不仅仅是在物质上,还有更多的是在心态上……(未完待续。。)

一百零五、帝国主义都是靠不住的!(上)

总的来说,在二十世纪前期,中国是水深火热的半殖民地,日本却是扬眉吐气的正常国家;到了二十世纪后期,中国总算是能够独立自主、恢复正常了,而日本人却自己把自己送进了半殖民地这个火坑。

就最直观的层面而言,半殖民地的最主要特征之一,就是一个名义上独立的主权国家境内,但却有外国驻军,政府机关也都被渗透得好似筛子,说是有着外交军事财政等独立权利,其实都是一句空话。

毫不客气地说,真正就国家的尊严和独立而言,二战之后的日本恐怕连慈禧太后时代的大清帝国都还不如,大概也就能跟蒋光头的国民党买办政府差不多——比如说外交,李鸿章无论仗打得如何,在国际外交上毕竟腰杆还是能够挺起的,就算说话不顶用,至少也会理论一番;而战后的日本呢,外交上对其它国家倒还凑合,对美国则莫说什么挺起腰杆,干脆完全就是一副对美国老爷五体投地下跪都觉得自己跪得迟了还要打自己耳光的奴才摸样。说到财政,就算是慈禧太后也不过是打了败仗才要赔款,没有逢年过节就给洋人送钱道贺的习惯。而二战之后的日本人呢,美国主子在十万八千里之外的地方打个仗,压根儿就不干它任何事,可它就硬是用热脸贴冷屁股,自己掏腰包给主子贴钱,等到战后分赃的时候,却没有日本人的份儿。甚至就连到哥本哈根开个国际气候会议,美国人该出的那一份钱还得日本人掏腰包……

没办法。就算是家里再困难,心里再憋屈,美国主子也是一定要讨好的——虽然美国人不一定能让他们中意的人选当上首相(烂泥糊不上墙的事情很多)。但绝对有办法让他们看不顺眼的日本首相乖乖下台!

至于说到军事,那就更不用说了,所谓装备精良、技术先进的日本自卫队,到底应该算是美国人的军队还是日本人的军队,日本政府恐怕自己也在心头打鼓,只能自我安慰说咱们跟美利坚合众国是一家,美国有的东西就相当于自己家有了。即使被美国欺负了,也不过是爸爸在教训孩子而已,无须大惊小怪……

这样一来。尽管日本在战后取得了相当的经济成就,却没有得到相对应的政治和军事地位,而这样的反差使得日本纵然再怎么肥壮,也只能成为美国的提款机。被一遍又一遍地剪羊毛。而毫无反抗之力。

同样的道理,在半殖民地时代的中国,各个政权的生存、壮大和衰落,很大程度上也取决于各自背后帝国主义主子的支持力度。而即使某个政权得到了帝国主义的支持,也免不了被剪羊毛和放血的悲惨命运——因为帝国主义之所以扶持它们,目标就是通过这些半殖民地政权来压榨人民的血汗。

比如在这两年的白银风潮之中,蒋介石就被一直支持他的美帝国主义狠狠插了一刀——罗斯福为了增加对华出口和转嫁经济危机,一边把美元和金本位脱钩。以便于印钞票“量化宽松”,一边推出《购银法案》。从全世界唯一采用银本位货币政策,囤积着大量白银的中国大肆套购白银,导致银元和银两在中国市面上大量流失,形成严重的通货紧缩。用美国国务院的话讲就是:“我们榨干了中国的钱”。

当时是银元时代,中国又不怎么产银,所以白银外流意味着流通的钱越来越少,古人叫“钱荒”,现在叫“通货紧缩”。钱是货物流动的媒介,没钱,货物就无法流动,市场交换就无法进行,古人叫“百货死”,那情况比通膨可怕得多。银价上升后,再加上洋货涌入,国内物价暴跌,农产品跌幅尤其惨烈,农村百业凋敝,农民叫苦不迭。叶圣陶的小说《多收了三五斗》,以描写民国时期农民的“丰收遭灾”闻名于世,背景正是这场白银风潮。其危害完全不亚于后世日本的泡沫经济崩溃。

面对如此危局,跟未来的日本和亚洲四小龙一样,国民党买办政权的第一反应就是向美国乞求饶命——1934年8月30日,南京政府财政部长孔祥熙致电罗斯福,恳求美国考虑中国的困境,“中国将表示感谢”。美国政府拒不理睬。

到了1934年12月初,中国财政已经频临崩溃,连美国财政部长都看不下去了,想“帮助这些可怜的家伙”,建议罗斯福暂缓购银。罗斯福依旧不予采纳。这时的南京政府,可以说是极度凄惨,窘迫至极。欧美新闻界人士评论说:“中国人既没有能力对付日军,又面临财政危机,他们显然智穷技尽,走投无路。世人猜测他们只能屈服于日本,因为他们找不到任何帮助。”

在原本那个时空里,中国将会因此流出白银六万万两到八万万两,千年积累之贵金属财富被一朝荡尽。

然而,在这个世界,中国的其它地方倒也罢了,在上海滩这个远东最大的金银交易中心,各家外资银行辛苦囤积的巨额白银还没来得及运出中国,就被工农红军来了个一锅端,高高兴兴地炸开金库抢个精光,又顺手把银行经理吊死在路灯上,等于是从华尔街大亨们的身上狠狠割下了一块肉……也难怪美国政府的态度会变得如此暴怒,连“美日联合侵华”这样完全脱离历史轨迹的事情都能干得出来。

同样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既然蒋介石这家伙的表现如此无能,就连让中国乖乖趴下给美国和英国老爷剪羊毛都做不到,那么他自然也就被毫不犹豫地抛弃了——帝国主义都是靠不住的啊!

而随着蒋介石的垮台,自从中原大战以来。中国的短暂统一局面,也就此宣告了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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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民党完了!南京国民政府已经丧失了它的最后一丝合法性……”

听着收音机里传来的汪精卫政府在南京正式成立,还有陈济棠、白崇禧、阎锡山、刘湘等地方实力派相继宣布“脱离傀儡中央政府”的消息。坐在杭州郊外红军指挥部里的王秋忍不住叹息说。

——原本,在中原大战结束之后,中国在政治上由于张学良的东北易帜,已经勉强获得了形式上的统一。各路军阀领袖起码在形式上都加入了国民党,都是“中央执行委员”;军事上经过几次军阀混战,蒋介石已经基本上在军事上控制住了局面;各地军阀都开始从传统的封建军阀向一种割据性的封锁经济圈蜕变,甚至开始独立地引进外资来和南京中央政府对抗。像广东的陈济棠。广西的白崇禧,李宗仁,河北的宋哲元。绥远的傅作义,山东的韩复榘,山西的阎锡山,四川的刘湘、云南的龙云等地方实力派。虽然对中央还是阳奉阴违。但要再像前些年那样,动不动就和中央来一场“大战”,已经是基本不可能了。

然而,眼下随着蒋介石的倒台,沦为日本傀儡的南京国民政府,其统治的合法性和对各路地方军阀的威慑力,也再次随之变得烟消云散——正因为军阀们有着各自的割据性封锁经济圈,所以在上海失陷导致的金融崩溃之中。受到的冲击远没有南京政府直辖地区那么大,依然有着出兵作战的行动能力。双方的势力早已瞬间逆转。只是还缺乏一个合适的借口……而汪精卫则等于是把一个最完美的借口给双手奉上了!

于是,广西、广东、四川、山西相继打着抗日旗号宣布独立,其它各省也已经在事实上割据分离……就算是那些亲日派军阀,要卖身也只会直接找日本人投靠,又何必让南京再过一道手呢?

除了各省军阀的相继独立之外,在二月下旬同时发生的,还有新一轮的抢地盘大混战。

首先是广东的陈济棠,在汕头和潮州集结了三万粤军,然后在数百名日本顾问和日本教官的协助下,打着“援闽”的旗号攻入福建,试图争抢这块原本属于十九路军,后来被中央军镇压清剿的无主地盘。为了进军顺利,陈济棠还特意派人去香港邀请蔡廷锴出山,想要他帮忙在福建招降纳叛。

与此同时,陈毅也率领红军从闽西发起猛烈攻势,企图恢复中央苏区的东部疆域。国民党花费巨资建设的堡垒防线虽然依旧坚固,但官兵已经没了能够给自己发饷的上司,需要自费打仗,而背后还有粤军插刀子……于是各路部队的长官们为防亏本,在红军面前带着部队纷纷不战而逃,或是直接哗变溃散。

然后动手的是湖南的何健——虽然跟一般军阀相比,何健对中央更为忠心一些,但面对眼下的乱局,也不得不首先为自己打算……首要任务就是把薛岳驻扎在湘西的中央军“请”出去,让湖南真正变成他何健的湖南,否则身边埋着这么大的一颗定时炸弹,何健在长沙真是睡觉都不安稳。

但问题是,这边的何健想要把薛岳撵走,那边的薛岳还想着把何健干掉,自己来当“湖南王”呢!结果,薛岳的中央军在完成整肃之后,就火速抢占湘西重镇常德,大肆劫掠军需物资,然后跟何健的湘军主力发生武装冲突。偏巧贺龙的湘西红军又从背后杀来……于是爆发了三方混战,打得是一地鸡毛……

接下来动手的,则是一个被遗忘已久的大人物,近年来名声狼藉的“不抵抗将军”张学良——他眼下还没去陕西跟杨虎城作伴,而是在担任豫、鄂、皖三省“剿匪”总司令部副司令,驻地在武昌……不过他的二十万东北军主要还客居在河南与皖北,全靠中央发饷接济。

如今蒋介石一垮台,客居异地的东北军自然也就断了炊,张学良在当前最急迫的首要任务,就是马上抢一块地盘好搜刮钱财求生存。鉴于湖北的黄埔系势力雄厚,还有海军残部控制长江。初来乍到的东北军恐怕站不住脚,张学良就放弃武昌北上,在襄阳宣布“援豫抗日”。准备以“帮忙”抵御徐州的日军为名,做抢夺河南地盘之事,从而名利双收,一扫昔日“不抵抗将军”之骂名。

然而,张学良想得虽好,但是看中了河南这块中原沃土的势力,可不止是东北军一家——除了直接承受华北日军巨大压力、一时间根本分不开身的宋哲元之外。河南周边的另外三方势力,山东的韩复渠、陕西的杨虎城、山西的阎锡山也纷纷宣布出兵“援豫”,从四面八方涌入河南。而留守徐州的日军。似乎也对沿着陇海铁路西进中原有点想法……一时间当真是八方风雨会中州,折腾得异常热闹。

再后面,何应钦在日本人的刺刀“帮助”之下,完成了对南京驻军的清洗和整编之后。就迫不及待地东面清剿赤匪的军事任务交给日本人。然后自己带着部队向西直扑安徽,企图扩大南京国民政府的辖地。

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南昌行营的蒋介石能够打出抗日旗号,甚至高调对日宣战,那么或许还能凝聚一部分人心,组织起比较顽强的抵抗……但问题是,美英帝国主义列强对日本的支持,已经彻底吓倒了蒋介石和他的幕僚们。根本不敢在道德制高点上竖起抗日的大旗,也没有办法抵御何应钦的劝降和收买。结果就是黄埔嫡系部队相继倒戈。安徽迅速沦陷,各个主要城市全部归顺于汪精卫的南京国民政府……

最后,趁着国民政府解体崩溃、无暇“剿匪”的机会,而顺利攻下了贵州省城贵阳的中央红军,在二月下旬隔着湖南、江西、安徽三个省的千里之地,对江苏的日本侵略者再次重申了宣战布告。

另外,让人感觉比较稀奇的是,这份宣战布告居然用了“中华苏维埃共和国”的名义:

“……从1931年开始,中华的疆域上就同时出现了两个性质截然不同的政权,一个是南京国民政府,帝国主义剥削和压迫中国人民的工具;一个是中华苏维埃共和国政府,代表了一切劳苦大众的革命政权。

在过去的岁月里,这两个中央政府已经分庭抗礼了很久,只是中华苏维埃共和国政府过于弱小,处在被封锁、被围剿的不利状态,所以被很多人无视。而帝国主义势力更是从来不把这个代表了最广泛人民大众的革命政府看成跟南京国民政府平起平坐的一方,只是看成是地方性质的反对势力。

现在,随着南京被日寇占据,那个帮助帝国主义压迫中国人民的南京国民政府,也已经不复存在!在此之前,这个南京国民政府好歹还算个反动的中国政府,是一个我们要努力推翻的目标。而如今的汪精卫卖国集团,根本配不上“中国”二字,就连反动政府都算不上,只能说是伪政府!然后,既然国民政府已经叛国投敌,放弃了自己的最后一丝合法性,那么中华苏维埃共和国就自动成为全中国唯一的中央政府!

确实,在去年的时候,我党的革命事业遭到了巨大的挫折,大片的根据地失陷,甚至一度不得不冒险组织野战军跳出中央苏区,进行战略转移,并且付出了十分惨重的牺牲。

但可喜的是,代表革命走向胜利的伟大转折点,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转瞬即至,我英勇无畏之红色第十军团,连续击破国民党反动军队的围剿和阻挠,又勇敢地消灭了英法美日帝国主义的在华驻军,一举攻陷了帝国主义在中国的桥头堡和大本营,上海!从而敲响了剥削阶级和帝国主义的丧钟!在这个全世界革命危机都已严重化的时刻,把中国革命乃至于世界无产阶级革命都推向了另一个新的高峰!

虽然如今侵华的日寇得到英美帝国主义支持,气焰嚣张至极,但这只是帝国主义的最后疯狂。在全国无产阶级与被压迫人民的携手奋战之下,中华人民必将击退侵略者,取得最后的胜利!

鉴于当前帝国主义联手侵华,日寇铁蹄踏遍南北两京的严峻局势,我中华苏维埃政府与革命军事委员会再次向全中国发起呼吁:全中国的任何武装部队,只要同意停止进攻苏区和红军,并给广大民众以言论、机会、结社、罢工、示威和持有武器的自由,我党和我军就愿意跟他们订立共同作战的协定,联手将日本帝国主义和其它一切帝国主义势力驱逐出中国,保卫中国领土的完整和统一,取得最后的完全胜利!

——国家主席毛.润之……”(未完待续。。)

一百零六、帝国主义都是靠不住的!(中)

看着党中央从贵阳发出的这份慷慨激昂的战斗檄文,穿越者和红十军团的将领们都忍不住苦笑起来。

“……唉,党中央这是在贵阳隔空打嘴炮,顺便扯上咱们上海这边的虎皮吓唬人啊!”

王秋挠了挠头发嘀咕说,“……接下来,中央红军大概就要从贵阳出发,掉头东征重返江西苏区了吧!嗯,同时还要高举抗战大旗,凝聚民心士气,建立统一战线,赢得受到全国普遍承认的合法性?”

“……大概吧,但党中央同样也有可能是想要在贵州建立革命根据地,以此来打出自己的大义名分。”寻淮洲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毕竟,这还是我党首次完整地夺取了一个省的革命胜利——虽然仅仅是一个非常穷困和闭塞的偏远西南小省。但论贵州的人力物力,也已经比得上之前的中央苏区了……”

总而言之,对身在千里之外,直接面临国内外诸多强敌围攻的红十军团而言,中央红军的动向暂时还没有什么现实意义。而且,对于党中央提出的抗日反帝统一战线计划,大家都不怎么看好。

的确,如今中国的各派政治势力,在大革命时期都跟共.产党多少有些渊源和交情。国共关系破裂的时候,不少人也没有杀害治下的党员,而是选择“礼送出境”,以便于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所以粗看起来,在面对外敌入侵的时候。红军和各派新军阀势力确实是有着一定的合作基础。

但问题是,党中央在这篇檄文之中把自己抬得太高,居然想要一步登天。直接成为中央政府……且不说民国时期的中央政府就是一个大火坑,看着光鲜耀眼,跳进去之后才发现是何等受罪。而且正所谓看碟下菜,有多大碗吃多少饭,就看眼下的中央红军,地不过贵州一省,兵不过寥寥三万。能压得服哪一家军阀心悦诚服、纳头来拜?就是再加上红十军团的兵力,光是从数字上看,恐怕也是够可怜的!

——手里就只有这么点实力。却想要当全国的中央政府,这话说出来之后,只怕是会被各地军阀们嘲笑成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到底是在找盟友还是拉仇恨啊?

况且,即将在上海遭到帝国主义列强围攻的红十军团。在很多迷信洋人的军阀眼中。已经算是死人了。

更要命的是,党中央似乎还在执行左倾路线,没有提出民族矛盾高于阶级矛盾的说法,也没有停止打土豪分田地的意思——事实上,为了以最快速度在地方上站稳脚跟,现在的党根本就没有办法停止土改。更不能停止对剥削阶级的打击,否则就是自寻死路。但这样一来,就很难得到其他阶层的认同和归顺。

——要知道。在这个冷酷而现实的世界上,是很少有人会为了理想而彻底背叛自己所属的阶级的。先前爆发的大革命之所以会失败。关键就在于只是破旧而未立新。

当时,作为国民革命军中坚力量的青年军官团,是一个处于急剧壮大和蜕变中的群体。最初构成该群体的绝大多数成员,是清一色的接受过新式军校教育的爱国青年——但他们的爱国通常是有前提的,就是绝对不能触犯他们家庭自身的利益。否则他们就会立即从革命者蜕变为反革命!

——民国年代,中国的传统农村社会在资本主义全球市场冲击下全面破产,迫使一部分农村地主家庭的有志青年离开家乡的土地,从军谋生。由他们形成的精英军官团体,是一个来自介乎于社会上层与底层之间的中间层次团体。大多数有财力进入军校深造的知识青年当然不是顶级财阀,但也不是无产阶级,他们离开土地是为了保住土地,他们的根仍扎在土地上。作为农村小土地私有者利益集团的代表,他们承担不了无产阶级革命强加于他们身上的职责,更无法接受“土地改革”这一必须接受的后果。

但另一方面,作为大革命的基础力量,城市的工会和乡下的农会眼看着革命形势高涨,必然会爆发出被压抑了许多年的怒火,不顾一切地提出自己的政治诉求,用暴力对农村财产进行再分配——而这就极大地触犯了作为国民革命军中坚力量的青年军官团的利益,从而导致了必然的叛变。

因此,大革命的失败命运,从国共合作发动革命的那一刻开始,就差不多已经注定了。

至于解放战争期间,中国社会各阶层之所以会全面抛弃国民党,除了极少数官宦劣绅之外,都一致期盼着解放,那是因为蒋介石的金圆券政策搜刮光了民间财富,不仅让国民政府的信用垮台了,还让资产阶级也纷纷破产变成无产阶级,结果就成了替共.党铺路——有钱人之所以反对革命,是因为怕穷人来分他的产业,如果他已经被反动政府给折腾成了穷光蛋,那么接下来只怕是革命得比谁都积极!

不过,在抗战爆发之前的年月里,国民政府的支持率还没有这样低到跌破表,而红军的支持率也还没有那么高。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的土地革命战争时期,之所以会有一些地方军阀跟红军眉来眼去,不过是他们想要“养寇自重”,让红军帮自己分担南京国民政府的军事压力而已,并不是什么思想进步的表现……而现在的党中央若是想要跟当初那些背叛革命的军官们重新合作,也只有在土改问题上达成哪怕是短时期的共识之后,才有实现的可能——然而,如今的党中央似乎还没有认识到这一点,或者是虽然认识到了这一点,但为了不惜一切代价地争取底层民众的支持,以及长久以来的政策惯性,根本就没办法加以改变。

看起来,刚刚开完遵义会议的党中央,一时半会儿还没来得及把过去的左倾问题给修正过来。

当然,就穿越者们的利益而言,他们也根本不希望中央改变如今的左倾路线——如果把军阀、买办、地主、土豪、资本家都给“统一战线”过来了,他们还能到哪里去搜刮金银财宝和古董珍玩呢?而且,以穿越者们的技术优势,根本不必团结这些腐朽的反动阶级,也完全可以让入侵者有来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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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归正传,除了上面这篇慷慨激昂却不切实际的檄文之外,党中央总算还发来了一些比较实际的嘉奖。具体来说,就是为了论功行赏,将红十军团升格为红五方面军,下辖红十、十一、十二、十三合计四个军团,每个军团下辖四个师,合计十六个师和若干独立部队,最多可以塞进去四十多万人的超级大编制!

遗憾的是,以红十军团的现状,就是有了一个方面军的编制,恐怕也凑不出那么多有经验的底层指战员。事实上,这两个月,方志敏、粟裕、寻淮洲等人尽管已经竭尽全力,但还是只把总兵力扩充到了八万而已。如今大部分驻守在上海周边,只是让寻淮洲拉了三万新兵出来到杭州遛一遛,算是以战代练。

——不是在上海、苏州和浙北征不到体格健壮、乐意从军的兵员,更不是缺少粮食、服被、军械和军饷,而是红十军团没有那么多可以带新兵的老战士,更凑不出那么多能够满足最基本条件的班长和排长!

所以,党中央这一回很体贴地帮他们解了燃眉之急,就是命令除了中央苏区的最低限度必要守备部队之外,让陈毅带领整个东南地区的所有正规红军、地方红军、红军游击队乃至于地下党员,一起朝着上海方向运动,以便于向“共产国际纵队”领取军械弹药,同时参加这场“迎击全世界帝国主义的总决战”!

而另一方面,在杭州城内进行了一个星期的“打土豪”和“破四旧”,狠狠地大发了一笔横财之后,王秋等人也觉得是时候该回转到上海去了——由于之前的纸钞作废风潮,杭州各家银行的银元和金条库存,早已被市民们挤兑一空,即使红军在占领杭州之后,立刻搞了阶级斗争,进行了毫不留情的打土豪行动,也只从城内搜刮出了不到一百万枚银元,还有一万多两的金条。但是作为繁华富庶的南宋古都,以及自从太平天国以来就甚少经历战乱的人文荟萃之地,杭州城内保存下来的各类文物古董、玉石翡翠、名人字画和明清家具,却是着实为数不少,其中相当一部分甚至能称得上是稀世珍宝!

再加上之前在嘉兴、湖州和海盐等地的收获,王秋等人已经差不多是赚得心满意足了。而寻淮洲和他的部下们,也从这场低烈度的战斗中学到了一定的经验,基本完成了这次“以战代练”的目标。

然而,正当三万红军逶迤向北开出杭州,雄赳赳气昂昂地唱着军歌凯旋回上海之际,众叛亲离的蒋介石却不得不黯然地收拾起行囊,准备离开在这些年里见证了他种种荣耀、权势与辉煌的南昌行营……(未完待续。。)

一百零七、帝国主义都是靠不住的!(下)

江西,南昌东湖,百花洲,蒋介石的南昌行营委员长办公室

原本布局典雅、陈设奢华的房间内,此时已是一片空空荡荡。寥寥几个文职人员正在来回奔忙,收起博古架上的官窑瓷器、金银雕像、玉石挂坠,同时把大堆的文件塞进火盆里焚烧,燃起阵阵呛人的青烟。

蒋介石神色木然地坐在小沙发上,看着这一副大厦将倾的衰颓景象,心中不由得百味纠结。

就在短短四个月之前,他还在这里指挥着足足一百万国民党军队,对江西匪区发动第五次围剿,经历了整整一年的艰苦鏖战,终于一路高歌猛进地攻入匪窟瑞金……正在志得意满之时,谁知却是繁华如梦——接下来在转眼间就落到了丧师失地、家国破碎、政权垮台,连奉化老家都不能回的悲惨境地!

当初在他麾下联手剿匪的一百万军队之中,有一半以上已经自立门户、不再听命;有一部分则是被赤匪打垮歼灭、灰飞烟灭;还有一部分黄埔嫡系的军队,具体来说就是最精锐的两个德械师,如今干脆正在何应钦的率领之下,从东面扑向南昌,要将他这个最高领袖和黄埔校长置于死地!

现在,由于安徽易帜,江西亦是不稳,蒋介石不得不放弃岌岌可危的南昌,向西撤到武汉另起炉灶。

唉,真是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想起大批黄埔嫡系的背叛,蒋介石就忍不住恨恨地磨牙。但也无可奈何——何应钦这家伙在黄埔系之中的影响力,原本就堪称根深蒂固,只是仅次于蒋介石而已。

如今何应钦的背后。有英法美日四个帝国主义列强撑腰,还有南京国民政府作为“中央”的大义名分,以及南京兵工厂的军火供给和国际金融家的慷慨解囊;而他蒋介石却是落毛凤凰不如鸡,手里什么都没有:钱没有,名分也没有,地盘守不住,军队靠不住……甚至不敢打出反帝抗日的旗号来占据道德制高点。

于是。随着蒋介石被南京革职,南昌行营当即就是一副树倒猢狲散的景象——趋炎附势之辈纷纷倒戈背叛,热血爱国之人相继失望而去。只有少数愚忠于蒋介石个人的家伙,才坚持了下来,但也是回天乏力。

想想蒋委员长如今的处境,也真是悲催到了极点——抗日无胆、剿.共不利。上海赤化。东南动摇,南京失陷,军无粮饷,被各地军阀出卖,被国民政府出卖,被欧美帝国主义出卖,总之就是被各种各样的人各种出卖,最后居然闹得连黄埔系都分崩离析。自己的小命能不能保住都还成问题……当真是靠山山倒,靠水水干。一步错步步错,让人不由得想要掬一把同情泪,默默地给他点上一根蜡烛……

放置在墙角的收音机里,此时正在传来蒋公座下某位昔日门生,从上海“匪区”发出的呼吁:

“……黄埔军校的同志们!从今天南京投降、日寇进京、国家沦亡的凄惨状况来看,在国共分裂之后的这些年里,校长错了,我们都错了!我们国民革命军大多都是穷苦人出身,之所以来当兵,来打仗,为的无非是实现孙中山先总理收集萝莉……呃,不对,是对内平均地权,对外争取民族独立的遗志!

但今天,日本侵略者不仅已经攻占了我们的东北,又染指了华北,还一路直捣国都,同时拿下了南北两京,夺占了中国的半壁江山,眼看就要让我们都成为亡国奴了!而面对着这样的绝境,党国却还在一心对同为穷苦人的红军大打出手,伤害我们自己民族的元气!这还有天理吗?

血淋淋的事实已经证明,一切帝国主义都是靠不住的,能拯救中国的唯有我们中国人自己!

不怕诸位笑话,我王耀武就是贫民出身,家里败落到了上不起学的地步,到天津到上海都找不到活路,这才到了广东,投了黄埔,就是想着我们当大兵的威风,那些老板应该不敢欺负我们。但按照现如今的情形看来,我的这点志气实在是太小了,太小家子气,我一个人当了连长,当了营长,到后来又当了旅长,没人敢再欺负我,但全天下还有那么多受人欺负的穷人,苦人,他们又该怎么办????

校长以为中国的穷苦人是我们的敌人,以为上海滩的大土豪,大地主,大财团,还有欧美帝国主义列强,则是我们的朋友,我看这是错了,绝对的大错特错!全天下的穷苦人有四万万,他们的命运,他们的未来,难道不比上海滩那区区几百几千的买办、财阀和有钱人更重要????

今天我王耀武举旗投奔红军,不是背叛理想、不忠不孝,而是要为即将沦为殖民地的中国挣一条出路,为天下的穷人苦人挣一条活路,挣一个所有中国人都能够活得下去的光明未来!!!!

诸位同学,同志,弟兄们,如今的南京国民政府已经是一个卖国贼掌管的伪政府了!如果你们的心里还有一点作为中国人的良知,就不要给帝国主义侵略者为虎作伥!如果你们真心想要打败帝国主义列强,拯救这个苦难的中国,就同我们并肩作战,一起打败帝国主义侵略者,把先总理的遗志继承下去……”

“……哼……王耀武这个没良心的,亏我对他如此提拔,居然也被赤匪给笼络了过去!真是该杀!”

蒋介石暗骂了几句,然后转过身来,对侍立一侧的爱将陈诚吩咐说,“……行营撤离南昌,西迁到武汉之后,有关对付汪精卫和何应钦的事情,暂时不用你操心。你只要立即去接管湖北剿总司令部,全权负责清剿大别山残余赤匪事宜——听说趁着这几个月国府大乱的机会,那边的赤匪又开始死灰复燃了……康泽已经带着一支蓝衣社别动队过去打前站了,相信你应该能和他配合着完成好这个任务才是……”(未完待续。。)

一百零八、各有各的小算盘(上)

“……委座!剿匪剿匪,眼下已经剿得丢了南京,连南昌都呆不住了,您居然还要继续清剿赤匪?!”

眼看着蒋委员长如今已是大敌当前、命在旦夕,居然还不忘剿灭赤匪,陈诚显然对这种“生命不息、剿匪不止”的疯魔精神感到很是不可思议,“……您现在最要紧的是联合各方势力,壮大我方阵营,甚至连赤匪也都可以联络利用,比如说订立一个合作盟约,这样才能背后有洋人撑腰的南京伪政府进行对抗啊!”

对于陈诚在病急乱投医之下提出的“通共建议”,蒋介石只是轻蔑地一笑:“……穷赤佬怎么靠得住?洋人怎么打得过?上海赤匪自陷死地,覆亡之期已是指日可待,真要跟他们搅合在一起,那才是找死呢!

唉,这世上的很多事情,就是这样的无奈啊!眼下‘何婆婆’(何应钦的绰号之一,因为他办事有些婆婆妈妈而得名。)得到全世界帝国主义撑腰,正是气焰嚣张的时候,我暂时只有退避三舍,让他和汪某人猖狂上一阵子。但是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发现,中国的事情若是没了我蒋某人,就一定是玩不转的!”

“……这……就算是暂时要对南京方面忍让,委座,我们又为何还要靡费仅有的一点儿军饷,深入大别山那种穷地方清剿赤匪?鉴于当前的艰难时势,只要守住武汉三镇和江汉平原的富庶之地不就够了?”

陈诚似乎还是有些难以理解蒋介石的“深谋远虑”,“……失去了上海滩的财政支援之后。当前我方的军力财力匮乏到了极点,发行的钞票等同于废纸,刮地皮一时间又刮不出多少油水。更别提还要供养海军的那些吞金兽……清剿赤匪的军费从哪里来?总不能让将士和官员们节衣缩食、捐出薪水报效国家吧!”

“……唉,正是因为手里没有钱,偏偏开销又那么大,我才要这样不惜一切代价地卖力剿匪啊!”

蒋介石的回答似乎有些不符合逻辑,但接下来便解释了其中的奥秘,“……我已经跟香港那边过来的中介人联系好了,等到行营搬迁到武汉之后。汉口的英国和美国银行将会给我们提供贷款,甚至承接一定数量的公债,但是有一个前提——我绝对不能因为一时落魄。而跟赤匪勾搭,否则就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陈诚这才恍然大悟——民国时代的武汉三镇,作为长江航线的枢纽,南中国内陆的工商业重镇。以及中外贸易的重要集散地。这里同样是风气开化、租界林立,素有“小上海”之称。所以,跟上海滩的十里洋场一样,武汉这里同样有着一批华资和外资的金融机构,能够给各路政要和大帅们提供筹钱的渠道。

当然,眼下由于在上海的总行已经完蛋,武汉的华资银行分行自然也只有关门大吉。但那些外资银行、香港银行的武汉分行却依然能够运作,只要能够跟它们背后的大老板搭上线。蒋委员长就算在失去了上海滩的大钱包之后,也依然能够靠武汉的这个小钱袋苟延残喘下去。不过。美英帝国主义的钱也不是那么好拿的,发放贷款的首要前提就是跟赤色分子划清界限——而这正是蒋介石的天赋强项。

此外,通过美英帝国主义这一姗姗来迟的善意表现,蒋介石还从绝境中看到了东山再起的一线希望。

——虽然迫于红军攻占上海,可能从此掀起远东红色革命的巨大威胁,为了借用大日本皇军这把锋利的刀子,清剿上海的红色力量,美英帝国主义不得不暂时纵容日本在华势力的急速扩张,甚至允许日本打倒自己的在华势力代理人蒋介石,改而扶植了一个以汪精卫为首的亲日派中国政府。

但是,狡猾的美英帝国主义并没有坐视日本在中国开疆拓土,而是从一开始就准备了后招——利用日军清剿赤色分子的“借刀杀人”尚未开始付诸行动,接下来翻脸不认人的“卸磨杀驴”计划就已经在酝酿。具体来说,就是给蒋介石提供资金援助,让他暂时蛰伏上游,整兵备战。一旦未来时机成熟,美英等国就会一边逼迫日军撤退,一边放出这头老虎,再一次打倒南京的亲日派政权,从而夺回一切在华利益。

对于此时在南昌坐困愁城的蒋介石来说,美英帝国主义的这个打算,自然无异于让他绝处逢生。

“……不用太担心何应钦的进攻,他借着日本人的东风,最多也就能打到江西,然后就会被我们的美国朋友和英国朋友阻止。等到我们在武汉站稳了脚跟之后,就筹备成立武汉国民政府,以便于跟南京方面分庭抗礼,再现宁汉对立的局面!嗯,最初当然要蛰伏一段时间,养精蓄锐。等到日本和美英的关系破裂之后,我们就能依靠美英友邦的帮助,沿江顺流而下,直扑南京,重建党国大业!”

蒋介石一边努力给此时依然不离不弃的爱将陈诚鼓劲儿,一边还讲了他在武汉“另立中央”之后的人事安排——自己当然是继续担任军事委员会委员长,前南京国民政府主席林森担任国家主席兼行政院长,以便于收拢社会名流之心,而陈诚则就任军政部长,也就是原本属于何应钦的位置……遗憾的是,自以为有了万全之策的蒋介石,此时并没有预料到,想要在武汉三镇另起炉灶的“玩家”,眼下可不止他一个……

“……报告委座,从四川方面发来的情报,刘湘昨天在万县召开誓师大会,集结了数万川军,号称要水陆两路东征援鄂,前锋部队已经快要走出三峡了!”一名机要秘书匆匆奔进办公室,报告了上述噩耗。

“……娘希匹!这帮四川耗子也敢跟我抢武汉?快点收拾!一个小时之后就出发去机场!”

此外。就在美英帝国主义谋划着“卸磨杀驴”之际,日本人同样也在打着“挟匪自重”的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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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日租界,北支那驻屯军或者说“天津军”司令部的某间办公室

这是一间铺着榻榻米。装了纸拉门的传统日式和室。和室的墙角摆放着精致的小神龛和古老的日式铠甲,和室的墙上挂着军刀和太阳旗,以及一幅主题为富士山镇压着长城的军国主义题材浮世绘,此外还有四个古色古香的挂轴条幅,上面用端正的楷书写着日俄战争之中日本“军神”乃木希典的四句名诗:“……肥马大刀尚未酬,皇恩空浴几春秋。斗瓢倾尽醉余梦,踏破支那四百州!”

身穿军装的陆军参谋本部作战部长石原莞尔少将。此时正跪坐在榻榻米中央的一张矮木桌旁,皱眉翻阅着一叠厚厚的文件报告,不时还提笔在桌边的作战地图上做几个标记。

办公室的窗外。不时传来日本军官们醉醺醺的“万岁!”和“武运昌隆!”等欢呼声,以及“慰问团”妓女们的咯咯娇笑——这是天津军的各级日本军官们,在得知“南京无血开城”的空前喜讯之后,兴高采烈地在举办祝捷宴会。用挟妓豪饮来庆祝无敌之大日本皇军仅用一个月就征服支那的“盖世武功”!

而制订了本次“南京突袭作战计划”的石原莞尔少将。也因功飞黄腾达,不仅拿了勋章,还升任陆军参谋本部作战部的部长——这个集中了参谋本部90%权限的核心要职,离参谋次长也就只有一步之遥了。

但是,作为当前日本陆军之中的第一流战略家,石原莞尔却并没有升官和嘉奖冲昏头脑,而是冷静地从辉煌胜利的背后看到了喻示着危机的阴霾,并且开始着手准备解决的对策。

事实上。如果不是突然冒出了这样一个天赐良机,石原莞尔是根本不赞成扩大对华侵略的。

——石原莞尔。日本陆军大学30期次席毕业,毕业后留学德国,据说是能够读懂克劳塞维茨的《战争论》的为数不多的日本人中的一个。不仅如此,这位天才还发展了《战争论》,整出来了一个“最终战争论”。具体来说,就是认为未来世界的冲突是东方文明和西方文明的冲突,作为东方文明代表的日本,不可避免地要和作为西方文明代表的美国要进行一场所谓“最终的战争”,以此来决定人类社会的走向。

石原又认为,在这场“最终战争”的较量中,日本在大战略上处于极端不利的地位:国土狭小、没有纵深,缺乏多种战略资源。在这场持久战的过程中,日本一定要一个后方基地,这个基地就是满蒙——这就是“满蒙生命线论”的由来……也正是在这一理论的指导下,石原莞尔一手策划和挑起了九一八事变,并且依靠他对时局的精准判断,只付出了微不足道的代价,就轻易夺取了东北三省,其军事才华堪称妖孽。

然而,根据石原莞尔的战略思想,他对中国、苏联以及美国的战争进程,是有精确的步骤设计和严格的规模控制的。在成功夺取满洲之后,就应该在至少十年之内不与中国国民政府争锋,而是向当时的中国国民政府无力保护的内蒙古地区扩张,同时挑动关内动乱,使得中国长期陷于内讧失血;同时大力经营满洲、内蒙,建立起一个可以进行持久战的大后方,以及一支强大的、自给自足的军事力量,最终达到灭亡中国,并通过与美国的最终战争,实现称霸世界的目的,其野心之庞大,计划之详密,令人瞠目。

可问题是,这世上的很多事情都是一个悖论。石原莞尔通过发起“九一八事变”,确实是让日本夺取了广袤肥沃的东北三省,拥有了发起一场世界大战的物质基础。但同样也开创了低级军官违反军法搞“下克上”,强行裹挟政府和军队开战的前例——“九一八事变”轻易拿下东北让日本军方尝到了甜头,与此有关的军官。包括主谋石原莞尔在内,全都加官进爵、官运亨通,由此制造了一个极大的恶果。就是后来的日本军官越来越不把政府和军部的指示当一回事,觉得只要能够打胜仗,就是抗命违令甚至伪造军令也没啥!

偏偏石原的那些后辈们,却只有升官发财的野心,没有石原的才能——你石原不就是搞了一个“满洲事变”就一举成名了吗?你会我也会,于是大家伙一拥而上,各种各样的“事变”像雨后的狗尿苔一样。把日本陆军参谋本部都要给搞傻了!而日本陆军的一切长期战略计划也就成了废纸,因为前线军队完全就是处于失控状态,拉都拉不住……这回石原莞尔到华北来遏止“天津军之暴走”。责问那些无视军纪的参谋军官的时候,就被他们毫不客气地讥讽说:“我们只不过是模仿石原阁下当时在满洲事变中的作法而已”。

——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你石原莞尔能捏造军令做了初一,咱们这些后生晚辈又为啥不能做十五?

这帮大脑中二病恶变晚期的青年参谋军官。甚至还胡诌出了这样一套理论——要保卫日本。就要占领朝鲜半岛;要保卫朝鲜半岛,就要占领中国东北;要保卫东北,就要占领华北;要保卫华北,就要占领全中国;就要占领南洋;就要占领澳大利亚;就要……这侵略扩张的口号实在是狂到了没边,令人叹为观止。

可是,就算雄心勃勃的大日本皇军有这样的好胃口,皇军背后的大日本帝国能有这样雄厚的国力吗?

在石原莞尔看来,日本眼下的国力还是很贫弱的。工业和经济在列强之中都是敬陪末座,出口创汇的主要商品居然是生丝和花姑娘——也可以说是“性.奴隶”——为了维持陆军和给海军造巨舰。赋税收得死重死重,阶级矛盾空前计划,以至于美英经济学家在调查过后,都奇怪日本人为啥压迫成这样都还没造反。

更糟糕的是,这些年的日本又跌进了经济危机,尤其是东北部农村,更是遭受了明治维新以来最严重的粮食减产。农民不得不以草根为食,他们的女儿被买去当歌妓,儿子被征发去满洲“保卫国家利益”。就算儿子寄回了军饷,在地主的逼迫之下,这些钱也不能用来赎回女儿的钱,而必须首先去付地租和税金……

石原莞尔知道的另一桩悲剧,发生在一位儿子被征发到满洲当兵的农民父亲身上——儿子在被征发去满洲之前,写了封信告诉乡下的父亲,但是忘了贴邮票,而父亲因为付不起区区4分钱的邮费不能收信……一个月以后,父亲接到儿子在满洲战死的正式通知……

所以,在石原莞尔看来,这些前线参谋军官不断违反军令,挑起各种事变、擅自扩大战争的做法,完全就是一种走向赌场的赌徒的心情。他们其实并没有必胜的信心,只不过用豪言壮语掩盖着内心的恐慌,企图靠一场赌博来让自己飞黄腾达、加官进爵……这些人或许以为,就算输了最多也不过是切腹而已,军人又有哪个是怕死的?可他们在作出决断之前,似乎从来都没有想过,他们投下的赌注可不仅仅是自己的前途和官职,还有成千上万将士的生死和整个大日本帝国的命运啊!这不是公器私用吗?

更重要的是,他们根本就不懂得“在发动战争之前就要考虑如何结束战争”的道理,挑衅开战唯一目标只是自己的出名和升官……像这样根本不顾日本的实力和长远的战略,一次又一次自说自话地随意挑起战事,最终只会让日本帝国陷入长期全面战争的泥沼中不能自拔!偏偏以自己身为“满洲事变”主谋者的身份,根本没有任何立场去教训这些后生晚辈——因为他自己就是靠着“满洲事变”赢来了荣华富贵!

——如果只是前线少壮派参谋军官暴走,只要军部狠下决心,勉强还能管束得住。等到整个军部一起暴走之后,恐怕任何战略家都控制不住局势了——中下层的人都想效仿“九一八事变”搞军事冒险来升官,上层的大佬利用下层军官的诉求,把他们当枪使来打击异己……和后世的日本政治一样,都是为了自身的权势地位而不顾国家的长远利益,无非是后世用选票,当时用子弹和炮灰……

于是,石原莞尔在日记里忧虑地写道“……如果进入战争状态就一定是长期持久战,什么‘惩罚中国,数月间蒋政权就会崩溃,所以只需要短期决战’是极大的错误。一直到明治维新为止,中国都是亚洲的霸主国家,而令周边所有国家感到害怕,日本人则从甲午战争战胜了中国以后,就认为中国是一个衰老的国家,而看不起它……然而,中国有自古而来的高度文明,而物质生活又极为原始,各个地方有高度的自给自足的可能,这些都成为对持久战的极为有利的条件。如果开战,我国有可能逼迫中国进行决战,但是会不会变成持久战,则主要取决于中国的决心和意图……而我国是绝对打不起持久战的……”

幸好,就在这个皇军即将滑入深渊的时候,天上突然掉下来一个“上海赤军事变”,让石原莞尔终于找到了突破僵局的一线曙光,并且成功取得了第一阶段的胜利!(未完待续。。)

一百零九、各有各的小算盘(下)

总的来说,这一次中国大陆入侵作战,日本方面的准备虽然仓促,但初期的开局倒是相当的不错。

——由于借助“上海赤军事变”的天赐良机,长期受到抵制的日军,这一回却得以在美英帝国主义的纵容甚至是大力支持之下,轻轻松松地一口气杀入中国腹地,并且震慑得进军路线上的大部分国民党军队根本不敢抵抗……即使算上华北战场的损失,日本帝国也仅仅付出了区区两千名士兵死伤的轻微代价,却取得了攻克北京、迫降南京的空前成就,其功业堪称旷古绝今,史上罕有其匹。

然而,就在整个日本欢天喜地、如痴如狂地庆贺着“一个月征服支那”的辉煌伟业之时,石原莞尔少将却已经从势如破竹的战绩之中,看到了一个巨大的隐患——简单来说,就是这些战绩都是虚的!

说得具体一点,就是日本帝国的此次空前胜利,背后很大程度上是在依靠着借力和借势——借助资本主义国家对赤色运动的敌视和恐惧,从而迫使欧美列强运作各自的在华势力和影响力,为日军的侵攻作战提供方便和保障,就跟当年“八国联军进北京”一样,并不是完全依靠日本自己的本事。

但问题是,欧美列强对待侵华日军的态度是随时会变的,一旦上海的赤色分子被日军清剿或驱逐,侵华日军对欧美列强来说失去了利用价值,那么如今被日军借用的“势”。就会来个一百八十度大逆转。很多眼下满口“中日亲善”的“亲日派”,只怕会在美英帝国主义的命令下摇身一变成为“反日斗士”,而如今聚集在马尼拉的英美法三国联合舰队。也会瞬间变成日本的敌人……来得容易的东西,丢失得也会很快。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运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就恰好能够形容当前日军面临的局势。

再说得明白一点,如今这场出乎预料的胜利。不过是欧美列强送给日本帝国的一点甜头,以及雇佣日军“清剿赤祸”的“预付款”,等到被胜利冲昏头脑的大日本皇军一头冲向上海。在消灭了红军这根硬骨头的同时,也把自己弄崩了牙之后,就该轮到躲在背后的欧美列强跳出来“主持国际公理”,用各种明枪暗箭逼走已经兵劳师疲的日本军队。然后自己奸笑着拿走全部胜利果实……最多再打赏给日军一点渣滓罢了。

所以。石原莞尔少将一点都不想去啃这根硬骨头,至少在新占领区站稳脚跟之前绝对不想这么做。

为此,他就需要跟盘踞上海的赤色分子进行一番必要的沟通,取得一定程度的共识——这种事情当然很难办到,但石原莞尔还是想要努力试一试……尤其是他找到了一个看上去非常合适的中介者和联系人。

“……笃笃,报告!将军阁下,川岛芳子小姐到了!”

勤务兵的一声报告,打断了石原莞尔的思路。他只得放下钢笔,整了整衣服。“……请她进来!”

接着,一位英姿飒爽的男装丽人,就踏着轻巧的步伐,悠然地走进了这间日式办公室。

只见她身穿一套装饰华丽的军礼服,脚蹬锃亮的小牛皮靴,仪态雍容,风度万千,让人看得忍不住眼神一亮——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满洲女间谍川岛芳子,这个时代的新闻人物和著名奇女子之一,时而男装丽人,时而全副武装,作为日本策动伪满独立、与国民党居间调停、互相勾结的“秘密武器”,在日本侵华战争发挥了重要的作用,被欧美新闻界人士称为“东方的玛塔?哈丽(一战时期的著名德国女间谍)”。

——川岛芳子,本名爱新觉罗?显玗,字东珍,号诚之,汉名金壁辉,清末肃亲王善耆的第十四个女儿。在满清灭亡之后,被送往日本接受严格的军国主义教育,改名川岛芳子。

川岛芳子在成人后,曾为匡扶清政、图谋复辟,而与一位蒙古贵族结婚,但不久后便与丈夫闹翻逃离,随即借助养父的关系接近关东军,开始为日本长期从事间谍工作,也开始了属于她自己的一段传奇生涯。

她曾参与“皇姑屯事件”、“九一八事变”、“满洲独立”等一系列重大历史事件,并亲自导演了震惊中外的“一二八事变‘及营救秋鸿皇后等名震一时的卖国活动,在日本她能影响“剃刀”首相东条英机,在中国能在立法院院长孙科手里获取蒋介石下野的机密,号称是日本谍报机关的“一枝花”,受到特务头子田中隆吉、土肥原贤二等人的大加赞赏。她过着挥金如土、荒淫无度的生活,赢得了一大把乱哄哄的头衔,甚至手提重兵,戴上过将军的肩章——除了暗枪冷箭的间谍工作之外,川岛芳子同样也直接投身军旅,曾在热河组织“定国军骑兵团”,为日军效鹰犬之力。到了1933年,川岛芳子更是凭借积功一跃而成为伪满洲国的“安国军总司令”,进入了自己人生的巅峰岁月,差不多可以说是民国时代极为稀罕的女军阀!

当然,川岛芳子的这个所谓“安国军总司令”,严格来说只能算是镀金头衔兼玩票性质,并没有真正打过什么漂亮的胜仗,而间谍、说客和交际花才是她的主业,也是她真正玩得娴熟无比的老本行。

另外,虽说川岛芳子为人行事恣意张扬、飞扬跋扈,但在石原莞尔少将这样位高权重的参谋本部精英面前,还是很识得分寸的。再加上之前在“九一八事变”之中携手合作的交情,石原莞尔少将也没有为难她或者说给她一个下马威的意思。双方彼此寒暄几句之后,很快就切入了正题。

“……川岛将军……呃。为了方便这次的任务,我还是称呼你为金将军吧!关于帝国与上海赤色分子进行沟通或交易的必要性,我想我之前已经跟你说得很明白了——上海的布尔什维克只是帝国当前明面上的作战目标。而名为盟友的欧美白人才是帝国的终极敌手,所以在一定时间之内,或者说在针对欧美国家的时候,我们和上海方面甚至是有着共同利益的,从而形成了能够让双方展开谈判的必要基础……”

石原莞尔少将在文件堆里翻找了一下,然后翻出一张绚丽的全彩写真海报,递交到川岛芳子。或者说金壁辉的手里,“……这就是帝国这一次需要你去接触的目标,上海苏维埃政府的重要首领之一……”

——在这幅线条清晰、色泽靓丽的全彩写真海报上。画着一位身穿淡紫色绣花宫装旗袍,插着一头繁复的金银发饰,堪称雍容华贵的年轻女子。但她脚下却没穿那种折磨人的花盆底女鞋,而是换成了爽利的长筒皮靴。在背后还挎着一把AK47自动步枪。胸前则斜挂着一条长长的子弹带,双手更是各持一把手枪,黑洞洞的枪口直指前方,配合着她目光炯炯的坚毅表情,实在是颇有一种戎装公主的飒爽风范。

“……金奇娜,原名爱新觉罗.奇娜,1910年出生于北京,乃是大清帝国郡王之家的多罗格格。民国建立之后举家东迁出关,于抚顺安家落户……此女早年曾在辽宁结婚。生育有一个女儿,在满洲事变之后遭遇家变,流落上海,不得不独自谋生,以‘琼瑶先生’的笔名撰写各种新潮女性文学作品而很快一炮走红,据说颇有文采,目前尚不知她是在什么时候加入了布尔什维克……去年秋天,金奇娜被国民党特工通缉和追捕,不得不暂时逃离上海滩,但仅仅一个半月之后,她就带着一支装备先进到不可思议的共产国际纵队和支那共产军的第十军团,以惊人的声势打回了上海,并且展开了疯狂的杀戮和报复。

如今,金奇娜担任上海苏维埃政府的副主席,还是支那共产军和共产国际纵队之间的联络人,论权势估计仅次于这个红色地方政权的最高领导人方志敏,属于上海共产军的最高层领导人物之一。据说在这个女人的手下,还有一支相当精锐的私人军队,大概类似于宋子文的税警总团……”

石原莞尔少将语调平淡地如此说道,同时满意地看到金壁辉的眼神中,迅速闪烁起了一阵争强好胜的火花——以川岛芳子这位“乱世狂花”极度恣意张扬的性子,在看到了一位与自己出身如此相似,但成就和权势却隐隐压过自己一头的年轻女性,只怕是不想生出一番攀比之心都难吧!

“……金壁辉小姐,参谋本部之所以选择你担任说客,是因为你和她之间有着相当多的共同之处:你们都是清国皇族出身的女性,都拥有爱新觉罗这个尊贵的姓氏,都是手握重权、叱咤风云的满洲姑奶奶,都有类似的感情经历……嗯,在眼下整个支那的满族杰出女性之中,大概也只有你们两位可以相提并论了……相信在会面之后,一定会有足够的共同语言,有利于让上海的赤色分子充分理解帝国的意图……”

接着,石原莞尔又摇了摇手边的铃铛,从隔壁房间唤来了一位身穿银白色西装,容貌文质彬彬、一表人才,但此时却笑得一脸谄媚的中年男子,对金壁辉介绍说,“……为了让这次半公开的接触工作更加顺利,我还特意找来了一位最了解金奇娜的人选……这位是金奇娜的前夫,冀东防共自治政府的文化部长陆尔轩。接下来,他将会担任你的随员,和你一同前往上海,并且回答你的任何咨询,听从你的任何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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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上旬,蒋介石放弃已经无法坚守的南昌,在美国炮艇的护送下撤往武汉,随即宣布成立武汉国民政府,为自己正名——因为他的委员长头衔已经被南京国民政府给开革了。

至此,国民党内的又一轮“宁汉对立”再次爆发。只是坐镇在南京和武汉的人恰好互相换了个位置。同时,何应钦指挥的“正统”中央军在兵不血刃地夺取南昌之后,就迫于美英方面的压力。以及南京国民政府内部的人心混乱、内斗激烈,不得不停止进军,暂时休整,让蒋介石在武汉得到了宝贵的喘息之机。

然而,此时的蒋介石政权尽管还打着“国民政府”的旗号,但实际上却令不出湖北一省,甚至就连湖北省内的格局也是群雄逐鹿——北面被张学良的东北军占着襄阳。西边又被刘湘的川军抢了宜昌和恩施,东北方的大别山上还有红军游击队死灰复燃,占据了不少山区乡村……蒋介石虽然控制着全省最精华的江汉平原。但论面积还不到湖北全省的四分之一,以至于被香港报纸嘲笑成是“武汉市长蒋中正”……

在中国的最南方,粤军“援闽”之战也打得有声有色。虽然当地的国民党中央军不战自溃,但收复了闽西苏区的工农红军却在陈毅的指挥下。进一步与陈济棠的粤军展开了闽南争夺战。打得互有胜负。等到陈毅得到中央指示,以上海方面的决战胜负为重,不得不放弃闽南战场,转而带着主力部队北上江浙,援助方志敏部之后,陈济棠似乎也没有继续在闽西穷山沟里跟红军游击队纠缠的心思,而是在摆脱了侧翼的威胁之后,就沿着海岸线继续北上。前去夺取泉州、厦门、福州等比较有油水的繁华海港。

更北面的浙江,在红十军团轻取省城杭州之后。各路红军游击队也相继攻克了绍兴、金华、衢州、丽水等重要城市,占领了全省大约80%的土地。残余的国民党军队只能龟缩在温州、宁波等少数几个沿海港口负隅顽抗……非常可悲的是,浙江的国民党军队虽然战斗力不怎么样,却多数都属于蒋介石的铁杆嫡系,也是“汪记”南京国民政府的重点铲除对象,因此即使被红军打得再惨,也没法从南京求到任何的援军。

与此同时,刚刚在贵阳安家落户的中央红军和流动党中央,又为到底是应该努力建设贵州省革命根据地,还是掉头东征湖南、重返江西,联合上海方面的力量一举赤化整个南中国,而爆发了激烈的争论。最终,刚刚通过遵义会议取得领导地位的毛主席,最终未能说服在思想上有些“小富即安”的其他领导成员,只得同意一边“筹款扩红”、建设贵州革命政权,一边分出小股部队支援湘西的第二、第六军团,计划利用湘军和蒋介石混战的机会,乘隙扩大湘西革命根据地,为日后的东征建立一个更加理想的前进基地。

此外,在跟中央红军隔江相望的川陕革命根据地,围绕着红四方面军下一步到底是立足于本地图谋发展,还是利用敌人的内斗发起东征,又或者是南下跟中央红军会合,也爆发了一场激烈的争论。最后在党中央的电令之下,鉴于横渡长江的艰难程度,川陕红军放弃了南下计划,而将剩下两条策略同时进行——张国焘坐镇川陕根据地,争取赤化整个四川;而徐向前则率部向东千里跃进,准备恢复大别山根据地。

再往北,中原地区的河南争夺战同样进行得如火如荼:张学良抢下了南阳,韩复渠拿下了开封,杨虎城的西北军击败了阎锡山的晋军,成功打出潼关占领了洛阳,从而同时控制了长安和洛阳这两座汉唐古都——这块地盘要是放在一千年之前,就是绝对的帝王之业,但是到了民国年间嘛……呃,就没啥看头了。

最后,作为一个小插曲,山东曲阜的孔府给日本天皇献上了一道贺表,祝贺大日本皇军攻克南京——这也是孔子后代的“优良传统”和家学渊源,这种事情他们已经在历史上做过不止一遍,在金国、元朝、满清的时候都这样搞过,简直把孔子的脸都丢到太阳系以外去了——还预祝皇军“厘清海内乱党,扫荡神州妖氛”,把日本天皇视为未来的中华皇帝,一时间激起国内舆论哗然,“打倒孔家店”的呼声愈发高涨。

就在这一片纷纷扰扰之中,一位金格格从天津悄然出发,踏上了前去拜访另一位金格格的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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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稍微往左边一点……好了,笑一个!很好!拍了!”

伴随着“咔嚓”一声轻响,“红色格格”金奇娜又一张高清晰彩照,被数码相机给拍摄了下来。

——照相机的镜头前,上海苏维埃政府副主席金奇娜女士正穿着一套侠女古装,不断地搔首弄姿。

只见照片中的侠女看上去体酥腰软,胸臀丰盈,云鬓叠叠,眉若柳叶,粉面如脂初凝,唇似丹花将绽,嘴角轻动便有梨涡微现,描金的白色襦衣笼着玉嫩的脖颈,细密如篦子般的睫毛在灯光下微微颤动。而广袖之中伸出的藕臂葱指,则是举着一柄犹如一泓清水般明亮的宝剑,举手投足之间,尽显优雅脱俗之态。清丽的娇颜上总是露出一丝自信的淡淡微笑,处处散发出一股江湖儿女的飒爽英武之气。再配上预定的两句题词“中华儿女多奇志,不爱红装爱武装”,让人看着就感觉到实在是图文并茂、相得益彰。

因此,当这副“武林侠女”海报的效果图在电脑里出来之后,无论是穿越者还是本时空的政工人员都很满意,唯一不满意的只有金奇娜女士本人……事实上,如果不是为了迎合这个时空的审美观,拍摄的戏服都比较传统,更没有什么沙滩比基尼、兔女郎之类严重掉节操的玩意儿的话,她恐怕早就已经发飙了。

即便如此,金奇娜的心情也很忧郁,“……喂喂,还要拍多少照片?我的工作难道就是拍写真集吗?”

“……呃……抱歉,金女士,辛苦您了,但不管在什么时代,拍写真集都是成为偶像的必由之路啊!”

马彤学姐笑嘻嘻地递来一个猪排套餐盒饭,“……上午的拍摄已经到此为止了,您就先吃个便当吧……”

——以上就是“位高权重”的上海苏维埃政府副主席金奇娜女士,在最近一段时间里的主要工作……(未完待续。。)

一百一十、革命家也要当偶像!

作为上海苏维埃政府的副主席,金奇娜女士目前在这个革命政权之中的主要工作是什么?

嗯,实事求是地说,她目前最最重要的工作就是:“不能死不能死不能死,绝对绝对不能死!”

——连接两个世界的虫洞,就是由金奇娜这个穿越者引发出来的,而她一旦不幸遇害,就意味着虫洞的崩塌和消失——红军就会失去未来世界的物资和技术支援,穿越者们则会失去赚取暴利的途径,由此导致的一系列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对本时空中国社会主义革命事业的打击,更是沉重得让人无法承受。

这样一来,由于金奇娜这个虫洞引发者的安危,关系到中国东南地区革命事业的成败,所以根据方志敏的指示和王秋等人的要求,金奇娜享受全军最高等级的安保标准,配属了足足一个连的精锐红军战士和一个班的俄国毛子,作为她的贴身卫队,出门一律开装甲车,走到哪里都是警备森严、前呼后拥,气派大得骇人。不仅这个时空的红军战士早就被领导人下过严令,哪怕全员牺牲也要保护金奇娜的绝对安全,就连国际纵队的外籍穿越者们,也全都对金奇娜表现得毕恭毕敬——不能不恭敬啊!这个女人万一要是死了,连接着两个世界的时空门就完了,不仅他们的发财大计铁定要彻底泡汤,甚至有可能连家都回不去了!

结果,在不知内情的人看来。就把金奇娜误会成了上海苏维埃政府的最高领导人之一,而从表面上看,她也确实是挂着一个苏维埃政府副主席的华丽头衔——如果没有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就给金奇娜安排这么高等级的安保措施,对内对外都解释不过去……但天可怜见,她手里可从来没有相对应的实权啊!

当然,从任何意义上说,方志敏等人都没有为难她这个弱质女流——只要遵守保密制度,政府和党组织内的所有重要会议,包括军事会议。金奇娜都是能参加的。各种计划、信息、情报和资料,她也都能查阅和掌握……但也仅此而已了,无论是谁都不可能让她这么一个外行人去指挥军事行动、制订法律法规、管理财政收支和库存物资的调拨。而且金大姐也没有相应的从政经验与管理技巧,想插手也不知该怎么做。

至于那些操作难度比较低,大部分太太小姐们也能做的慈善公益活动和宣传工作……呃,金奇娜女士本人倒是很感兴趣。无奈这些工作经常要在公众面前抛头露面。容易遭到刺杀,故而被众人严词驳回了。

除此之外,王秋等人也帮了她这个穿越者同乡一把,给她弄了个上海市城管大队长的头衔,并且附赠拥有重装备的三千精锐城管队,准备在未来的实践工作之中,逐步培养起她的领导能力和政治能力。

要知道,这支城管大队的战斗力可不一般。配发的军械比一般的红军还要强,大队部以下设有三个摩托化步兵营和若干个独立连。比如炮兵连、装甲车连、运输连、防空连等等……各种无后坐力炮、轻机枪、迫击炮、掷弹筒、单兵防空导弹、107火箭炮、军用悍马越野车都装备上了。嗯,只是由于在民国年间的中国战场上,燃油补充困难,道路条件也很糟糕,而且烧汽油很花钱。所以为了节省开支,最终把摩托化步兵搞成了富有中国特色的自行车部队,还在上海招募了大批修车师傅,给战士们讲解修自行车的技巧。

同样的道理,由于民国时代的道路条件太差,而江南地区偏偏又河道纵横,走不了多远就要过桥……所以战场环境根本不适合使用笨重的坦克或履带式步兵战车,只能仿造现代非洲部族冲突的例子,大量使用各种改装的小皮卡来充当巡逻车——有安装了车载火箭炮的,有安装了车载高射机枪塔的,有安装了大功率无线电通讯设备的,还有安装了微型防空雷达的……堪称是超廉价版的机械化部队。

由于金奇娜只是一个文艺女青年,既没有军事经验,也没有组织管理经验,直接空降下去是肯定带不好兵的,搞不好还会闹出乱子。所以穿越者们又尽力帮她拼凑班底,让拥有大量地下工作经验的胡德兴同志担任城管总政委,让拥有丰富军事经验的降将王耀武担任城管大队参谋长,让毕业于美国军校的孙立人充任高级军事顾问,用从苏州、上海监狱里解救出来的红军和地下党干部充任各级军官。最后,以一面充满暴力美学的“铁拳爆菊大出血”旗帜为上海城管大队的军旗,乍一看实在是颇有雄壮勇武之气势。

可惜的是,虽然穿越者们已经想得很周到,花钱也绝对称得上慷慨,无奈文艺女青年金奇娜实在不是这块料——这世上真正拥有军事统帅天赋,擅长带兵打仗的男人都是屈指可数,更别提是女人了……这年头的大男子主义还很盛行,就是川岛芳子这种名声赫赫的民国传奇女特务,以她的资历、传奇和功勋,在满洲国出任“安国军”司令的时候,对待那些粗野大兵们也很有些镇不住场子。而金奇娜这个文艺女青年自然就更别提了——除了“写出”(实际上是抄袭)了几本文学著作之外,她还做过什么大事?

再加上过于严密的安保措施,严重限制了金奇娜跟底层官兵之间的接触和交流。所以,她这个城管大队长很快就被边缘化,随即成了名副其实的“窗边族”——不管平时还是战时,有她没她都一个样……

这样一来,金奇娜在上海苏维埃政府里的处境,就成了“上不着天、下不接地气”。虽然在红军里根本没人敢动她或者想要对付她——除非这个人是国民党特务或外国间谍——但金奇娜同样也别想抓到实权。

事实上,按照穿越者们的想法,对付金奇娜的最佳处置手段。应该是找个最安全的密室把她塞进去,然后外面重兵把守,围得里三层外三层。除非是需要移动虫洞的时候,才把她放出来,塞到装甲车、坦克或武装直升机里面,到外面去遛一遛……呃,虽然有点像坐牢或者御宅族。但绝对是最最安全的。

但问题是,这辈子已经注定只能在红军系统里混的金奇娜,却万万不能接受这样的安排——要知道。每一个虫洞的持续时间都是有限的,短则一两年,长则三四年,没有永恒存在的道理。等到虫洞消失之后。未来世界的同胞们已经赚得盆满钵翻。自然可以拍拍屁股回去,从此与这个时空再无牵扯……可她这个失去了利用价值的穿越者,又该怎么办?日后的党和红军到底会给她这个“党外友好人士”一个什么待遇,会不会直接就打成AB团或托洛茨基派分子,给枪毙了挂路灯?这可是非常非常的不好说啊!

——光是满清皇族的出身和爱新觉罗这个姓氏,就很可能让她在党内的历次运动之中吃足苦头。

所以,金奇娜虽然并不是很在意权力和官位——确实,她不是那个眼高手低的共产国际顾问李德。有着足够的自知之明,不会妄想挟着虫洞这一法宝去抢班夺权。更不会狂妄地以为凭着一点未来的见识就能就能秒杀一切历史牛人……但她依然想要抓住一些个人的社会政治资本,以免哪一天莫名其妙地遭了殃。

更何况,根据需求层次理论,每个人都是有实现理想的需求,而金奇娜自然也不例外——如今好不容易获得了这样天大的机缘,怎么能不想办法让自己在这个时空混一个青史留名呢?!

于是,穿越者们替她设身处地想了半天,最后从动漫作品《高达SEED》之中得到了灵感——既然你带不了军队也管不得政事,还想要拥有社会影响力……那么索性就学习“粉红歌姬”拉克丝,去当偶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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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就是让金奇娜当偶像!革命家也要当偶像!

而且,眼下的上海苏维埃政府,也确实是在形象转变和文化建设的方面上,有着十分迫切的需求。

红军此次攻占上海之后,由于在城市里严厉执行了“打土豪、分浮财”和“吊死银行家”的红色恐怖政策,而在动兵清剿上海城区内的封建会门道组织和各路反革命分子,尤其是血洗青帮的时候,更是几乎打成了一场激烈的巷战;在乡下则是没收地主财产,给贫农分田地——虽然采用了日后解放战争时期的成熟策略,分田地的时候先要划分阶级,再组织群众诉苦,控告地主的罪恶,再根据土地状况大致进行平均分配……但还是引起了强烈的社会恐慌,对上海苏维埃政府的统治造成了一定的不利影响。

尽管红军的宣传队和政工人员从一开始就努力发动群众搞阶级斗争,争取最广大劳动人民的支持,并且确实是依靠他们在上海站稳了脚跟。但让老百姓总是沉湎于各种报复和斗争,长期被仇恨彻底填塞胸膛,也不是一件好事,而且也容易诱发各种暴力冲突……在这种情况下,就需要通过一些健康向上的“主旋律”文艺作品来告诉广大人民:我们红色革命者不仅能打碎一个旧世界,还能建立起一个更美好的新世界!

——于是,金奇娜就成了可供打造为“红色偶像”的绝妙人选:首先,金奇娜女士的相貌和歌喉都还算不错;其次,她那个富有神秘、尊贵和浪漫色彩的“红色格格”身份,其本身就是一个极好的宣传噱头;第三,“琼瑶先生”金奇娜原本就在上海滩有一些名气和若干数量的“粉丝”,想要把她捧成“红色偶像”并不需要很辛苦地筚路蓝缕、白手起家,而是只需要更进一层,把她的崇拜者由少数能够购买得起“琼瑶先生个人作品”的“知识青年”和“进步女性”,尽可能地扩展到社会的每一个阶层就行了。

对于金奇娜本人来说。这同样是一条规避风险与竞争,捞取政治资本的绝妙策略,以及对未来人生的安全保障——社会主义国家大力宣传的红色偶像。一般享有的声誉和地位都不错,很少被政治运动波及。

以雷锋和切.格拉瓦为例——虽然雷锋的故事在宣传过程中有不少夸张,在文革时期甚至一度弄到了荒诞的程度,但雷锋本身就已经成了助人为乐的代名词,根本容不得打倒和否定.

而切.格拉瓦也是在离开古巴之后就没打几个胜仗,还给他待过的刚果和玻利维亚红色游击队带来了一系列军事灾难,其作为简直像是昔年来到中国的共产国际顾问李德——周总理就曾经严厉地谴责说。格瓦拉是一个“盲动主义者”,脱离群众,不要党的领导。不依靠长期坚持武装斗争,不建立农村根据地,不走以农村包围城市的道路来逐步取得胜利,而是不管有无条件。以为只要放一把火就可以烧起来。这完全是冒险主义和拼命主义,结果给革命造成了重大的损失,害人害己——但由于青年的偶像崇拜心理,格瓦拉已经成为了红色革命英雄和西方左翼运动的象征,头戴贝雷帽的格瓦拉肖像被印在无数的T恤、咖啡杯、海报、钥匙串上,是现代历史上复制量最大的肖像之一。他那被神化的形象已经成为现代世界最时髦的革命标志……所以站在党的立场上,也没办法对他进行彻底否定,否则就等于是在扼杀革命潮流了。

总之。在社会主义国家同样可以有偶像,而且一旦被确立为正面偶像。就等于是有了护身符,只要不去愚蠢地深入参与高层政治斗争,那么即使偶尔被运动擦到一缕衣角,通常也可以比较容易地全身而退。

因此,金奇娜这位“红色偶像”在近来一直努力配合穿越者们的计划,干得很是用心——短短十几天之内,她就出了几十张各种类型的红色宣传海报,以及两张“琼瑶革命歌曲集”唱片……

由于有着曾经是当红AKB歌姬的小鸟游真白,这位“圈内职业人士”给她做指导,金奇娜很快就明白了一个偶像究竟是怎样炼成的……但是,这个年代没有电视也没有互联网,所以金奇娜只好在每天晚上的时候客串播音员,仿照罗斯福的“壁炉边的谈话”,给全上海乃至于全国的听众朋友们送上精彩的广播节目,内容从新闻到歌曲到时政评说到生活小百科,全都应有尽有,以便于适应不同听众的口味。

考虑到这个时代上海市民比较可怜的收音机拥有量,为了让闸北棚户区这些穷苦劳动人民的聚居地,也能听到苏维埃政府的广播,穿越者们还把“基洛夫飞艇”充作飞行的广播站。只要天气条件允许,就移动并系留在这些贫民窟的上空,给广大人民群众送上精彩的节目,鼓舞他们对于革命胜利的信心……

很多年以后,有人曾这样回忆说,“……每当夜幕降临的时候,幽暗的星空中都会传来琼瑶小姐激昂高亢的歌声,在那段被全世界帝国主义反动势力围攻的黑暗岁月里,这歌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心底,激励着我们,鞭策着我们,将我们团结起来,汇成一股势不可挡的洪流,将阻挠中华复兴的一切敌人统统冲垮……”

除此之外,为了跟这个时空的革命前辈们尽量打好关系,金奇娜还采取了一套“曲线战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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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继承革命先辈的光荣传统,爱祖国,爱人民,鲜艳的红领巾飘扬在前胸。不怕困难,不怕敌人,顽强学习,坚决斗争,

向着胜利,勇敢前进……”

黄浦江东岸,一座由许多彩钢活动房组成的小学校里,正在晨光的照耀下,举办每周例行的升旗仪式。

一群系着红领巾、身穿红蓝两色运动服的“小萝卜头”,按照老师们的吩咐,排成整齐的队伍,迎着凛冽的寒风,拖着长长的鼻涕,伴随着悠扬的乐曲,朗声高唱起了《少先队之歌》。

旗杆下,上海少年儿童先锋队的总大队长,在挂上了五道杠肩章之后看起来很有些女王风范的萌萝莉金杏贞,先是一脸傲娇地指挥一帮小同学们进行合唱,随后又很土豪地拿出篮子,给他们分发起了各种来自未来的点心和糖果。还有两位比她稍微大一些的小兄弟,则腆着脸跟在金杏贞后面,扮演着跟班的角色。

——这里就是上海公社给机关干部子弟设立的红星小学校,就读的都是上海苏维埃政府、红五方面军(原红十军团)和各地党政军机关的干部子弟。而根据金奇娜的提点,被金杏贞收为跟班、大加笼络的这对兄弟,则是现任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主席同志流落在上海的两个儿子,毛岸青和毛岸英……

总之,不管最初的原因究竟是什么,通过各种传媒捧出的“琼瑶女士”金奇娜这个红色偶像,都在相当程度上促进了上海苏维埃政权的精神文化建设。

而趁着大战的间隙,上海的经济建设也被提上了日程。(未完待续。。)

一百十一、民国版的战时工业建设(上)

跟某些“党国栋梁”和“精神党国栋梁”们的污蔑完全不同的是,我党从来就不是什么只会破坏、不会建设的恐怖分子——相反,早在土地革命战争时期,瑞金革命根据地被全面封锁,一无专家二无设备的极端艰难条件下,“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依然努力建立起了小型兵工厂、服被厂、印刷厂等维持战时社会的基本工业设施,还有邮局、医疗所、福利社等服务大众的民生项目。

此时此刻,红军已经夺取了上海这座全国第一大工商业城市,拥有了全国最多的工业人口和技术人员,搞建设的条件自然要比赣南群山里好上了不止百倍,此外还有了穿越者们提供的超级金手指外挂……

但即便有了如此丰厚的物质和人才基础,上海苏维埃政权想要凭空搞出一个能够支撑现代化大规模战争的工业体系,依然是相当之艰难。

——当真正跟方志敏、寻淮洲、陈独秀他们这些民国时代的人杰,认真地坐下来讨论上海根据地的工业建设之时,王秋才发现昔日读过的那些民国穿越小说,尤其是那些穿越到辛亥革命时期,轻松率领各式革命军或“伪革命军”打翻北洋、布局一战甚至还要从沙俄身上割肉的民国文,究竟有多么的荒诞和离谱。

首先,在总共也就持续了几个月的辛亥革命时期,那些没什么根基的穿越主角,往往只要随便鼓捣一下。就能把一支强大的军队给建立起来。一群小小的营排级别军官,立马就能指挥成千上万的大军,甚至把入伍几个月的农民迅速练成一支精兵。而且还得打北洋强军满地找牙?!

拜托,辛亥革命那年头的中国农民,哪有抗战年代的民族意识,凭什么就为一个“打倒满清”的口号,肯下功夫刻苦训练,还一心一意地为革命死战到底……而不是把从军当成打工,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没事就想着纵兵大掠和买东西不给钱啊?!就算他们愿意刻苦训练,像是炮兵、骑兵这样的技术兵种,还有步炮协同的复杂玩法。又是一群文盲只用几个月时间就能练好的吗?

更离谱的是,辛亥革命时期的北洋军,还没有像日后那样滥竽充数地大规模扩张,正是“以天下之财养六镇之兵”。实际战斗力最为强悍的时候。

民国初期的北洋团体。实际上拥有着全中国无可争议的最强战斗力。否则的话,最初仅仅掌握了直隶、山东、河南三省的袁世凯,也不可能轻而易举地成功压服全国,逼得孙中山辞职让位,迫使各省督军至少在名义上望风归顺——这一切的威势,都是靠北洋军摧枯拉朽的犀利战斗力打出来的!

需要注意的是,袁世凯和蒋介石不一样,对上海和江浙这块膏腴之地几乎控制不住。可以说是只有枪杆子而没有钱袋子,如果这根枪杆子没有犀利到一定程度。袁世凯又怎么能登上总统宝座?

所以,辛亥革命时期的北洋军绝对不是什么能轻易打翻的软脚虾——就连陈独秀这个文人都很清楚,他们在大革命时期打倒的北洋军阀,和袁世凯时期的北洋六镇,完全就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生物好不好?

其次,这些民国文里的工业建设也很荒唐,好像只要占领了几个兵工厂,马上就能有源源不断的枪械弹药生产出来似的。

然而作者却忘了考虑到,此时的煤矿和铁矿都还在敌人手里,很多关键原材料和配件必须从洋人那里进口,机器设备都必须依靠洋人工程师来维护,中国工程师水平太臭玩不转,此外工人也很有可能在战乱之中跑掉——上述这些瓶颈只要有任何一个没能解决,你手里的兵工厂就是一个废物好不好?

如果仅仅是这样,倒还不是最离谱的——毕竟在军阀割据时期,很多军阀搞的小兵工厂,都成功克服了上述困难,有着现成的策略可以照搬——但是那些民国小说主角在弄到一块地盘之后,一般只要肯狠命砸钱,几个月就能搞出一个相当厉害的军工产业,或者把原有的兵工厂设备翻新,军械产品技术升级,产量翻几番……老天爷啊!军事工业有那么好搞吗?

以最起码的要求来说,它需要配套的能源和电力产业,大批高素质的产业工人,大批高学历的管理人员,一套充分经过实践检验的质量管理制度……以当时中国的社会条件,要想培养出合格的工人和管理者,把这一套生产体系给弄好,没有几年功夫根本是想都不要想,要花的钱更是恐怖。

就连瑞金中央苏区那几个搞搞枪械维修和复装弹的手工小作坊,在办起来之前还筹备了将近一年呢!

就算是把这一套体系给弄好了,炮钢之类的关键原材料当时都靠进口,你又该怎么批量生产火炮?

尤其是在一些最夸张的小说里,主角根本还没来得及大力发展义务教育,各式各样的杰出人才就都冒出来了。具体表现在军工产业上,居然连飞机坦克装甲车都要搞工业化批量生产……上帝啊!一个没有像样工业基础的农业国,居然要一步登天,直接批量生产飞机大炮坦克和装甲车?这到底是在妄想还是做梦?

未来的印度人虽然不怎么争气,但条件总比民国军阀强得多吧!可他们使足了吃奶的劲头花几十年搞“阿琼”坦克,到最后也只鼓捣出一款“装甲草纸薄、火控一团麻、引擎常趴窝、火力战五渣”的大笑话……

还有历史上的日本,一直到日俄战争期间,都已经混成列强了,主力战舰还是造不出来,只能外购。

况且。以中国当时的道路尤其是桥梁条件,除了华北大平原和东北黑土地,装甲兵只怕是根本运动不起来——就算履带车的单位面积压强小。可以在烂泥地里开,可是上桥过河的时候又该怎么办?

至于利用领先时代的观念,搞民用工业赚洋人的钱……嗯,不是不可以,但若是搞低端产品,就需要大规模生产,原材料供应的问题不太好解决;若是搞高端奢侈品。那些鄙夷黄皮肤的白种人肯认吗?

总之,在民国时代办厂,只能立足于国内市场。想要大规模出口工业品来创汇,实在不是容易的事。

第三点则最为奇葩,凡是读过近代革命史的人,都知道拥有一个政党对建设政权、凝聚人心的重要性。但非常不科学的是。大多数主角都只要随便弄一下。一个组织严密、团结奋进的党组织就诞生了,党的绝对领导也很快确立了,还有大批政委也跟着从天上掉了下来,主角依靠着他们指哪打哪,犹如臂使……

某逆天级别战斗组织的真实缔造者陈独秀,在粗略浏览了几篇民国文之后,不由得连声叹息说,当年他搞这个党的时候就已经很天真了。以至于革命事业遭到那么多挫折,自己不仅被赶下台。还坐了几回牢。没想到未来的“文艺工作者”比他更天真——他们到底是把政党看成是什么了?私人所有的家族企业么?

举例来说,纳粹党就不是希特勒创立的,但日后有谁还能记得希特勒之前的那位建党者?而孙中山在夏威夷开创兴中会的时候,他也不是首任会长,而是第三任——前两任会长很快就被遗忘了。

至于他陈独秀就更是甭提了,不就是一次失败么?而且,即使在被蒋介石清党之后,党的力量依然要比国共合作之前增强了许多倍,这也可以说是他的功绩——但陈独秀还是被毫不留情地赶下台了。

总之,指望着在建立一个政党之后,就能始终把它当成自己的私人产业,这思维本身就已经够奇葩了。

第四,大多数小说主角都明白,民国时代的农民和土地问题已经积重难返,不努力解决是绝对不行的。

但同时又天真地以为,只要随便出台一个土地政策,再拉出几万军队来镇场子,就能把自己的政策在几千万人口的地盘里给贯彻落实——农民都感到满意了,不再聚众闹事抢米搞暴动;那些家里养了民团和打手的地主,都会老老实实地听话照办,不会阳奉阴违甚至抵死不认;马贼土匪也都没了,黑帮会党都不搞活动了,各个政治团体都变成乖孩子不出来煽动反对风潮了……

呵呵,如果土改能够搞得这么顺当,大革命又是怎么失败的?游击队和还乡团还需要来回厮杀打得血流成河?就算是国民党搞的“二五减租”运动,还没有涉及到土地所有权的问题呢,也被抵制得根本开展不下去。当时中央派了专员到地方上督促,县长干脆捏造个“通匪”的罪名,直接枪毙了中央特派员,南京国民政府还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事实上,这世上没有不流血的革命,更没有不杀人的土改,那些土豪劣绅的凶残程度也远远超乎常人的想象——屠村、剥皮、活埋、活剐乃至于吃人,都是地主们很常用的镇压手段。革命者若想要在最短的时间里战胜他们,而不是反复较量和谈判妥协,唯一的办法也只有以杀止杀,用红色恐怖来碾碎白色恐怖。

比如说,眼下正在杭州地区主持“大肃反”的乐少华就发电报过来表示:将土豪劣绅及其狗腿子吊死挂路灯的做法,确实是很有震慑效果,可惜杭州的“阶级敌人”太多而路灯太少,如今杭州的每一座路灯上都已经被挂满了尸体,再挂更多的死人上去,路灯杆子就要承受不住重量而倒塌了。所以,他已经不得不把最新一批处决的犯人改为挂到树上……若是等到树上也挂满了,就只好把尸体挂上城墙了……

而方志敏给他的回复则是:此事可以灵活操作,但眼下天气逐渐转暖,如果尸体腐烂,恐引发瘟疫,宜尽早火化处理为上——对于究竟是杀了一千人还是一万人,则根本没有人去关心了。

作为一个小插曲。由于杭州的基督教会受到帝国主义列强的指使,参与和策划了一场反革命叛乱,所以被红军来了个一锅端。教堂和修道院查封没收,逮到的传教士、牧师、修女和外国间谍都押送回了上海,至于接下来到底是集体枪毙挂路灯,还是传送回现代世界摘器官赚钱,暂时还没有作出最后的决断……

最后,似乎是受到改革开放那段历史的误导,居然有人想要在租界遍地的近代中国搞什么经济特区。还认为凭着这么一个没有数量的产业工人、没有基本的水电供应、没有关税自主、没有金融扶持,只有一个潜在市场的玩意儿,就能换来帝国主义的极大好感。让外国资本家傻傻地冲过来送钱送技术送物资,帮你大力发展工业基础……你这是把资本家当成活雷锋和白求恩了吗?人家花钱建设自己的租界岂不更好?

更多的小说则是让主角直接在美国想办法发家成为巨富,然后反哺国内,比如说用尼龙袜和青霉素什么的赚了几亿美元之类——但如果是在美国境内进行研究和生产的话。这同样也很不科学啊!

唉。如果民国时代的中国革命当真那么好搞,随便提出个先进口号就能万众归心、从者如云,孙中山这样的演讲达人和忽悠专家,也不至于一辈子颠沛流离,混得那么凄惨。

如果华人在国外发财那么容易,民国时代的那些留学生们又为何要回到战乱动荡的祖国来创业?除了爱国情怀之外,还不是因为在国外根本没法单枪匹马地与那些大财团竞争,而白人社会又严重歧视有色人种。使得二战前的华人在美国一般只能开几家餐馆和洗衣房,几乎不可能把企业做大做强吗?

事实上。主角如果只是想要利用未来人的超前知识,在美国和欧洲赚点小钱,那么大概还是能做到的,但如果真想要办起什么大公司,跟大财团展开市场竞争,那么各种潜规则、受贿警察、不合理法规乃至于大财团的私人军队都会逐一登场,非得把你搞死才肯罢休——别以为二战前的美国是什么讲究法律的和平乐土,当时的杜邦公司为了解决竞争对手,直接用炸药把对方的公司轰上了天,事后也根本没人管!

所以,就算你发明了青霉素和尼龙,没有势力的话也只能被财团抢走,能收回研究成本就不错了——真的曾经有人倾家荡产花费五十万美元研究出某个新发明,然后被某财团以五万美元强行买走专利……

总之,想要在民国那样内外交困的乱世中,建立起一个成功的工业体系,绝对是炼狱级别的难度……幸好,未来的穿越者们都知道解决这一难题的历史对策是什么。

而此时的上海苏维埃政府,恰巧也具备了实施上述对策的基本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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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的上海革命根据地,虽然已经拥有全中国最先进、最充足的工业技术人才基础,以及从苏州一路延伸到浙江的大片控制区,总人口很可能超过一千万,跟捷克和奥地利这样的欧洲国家相当。

但问题是,鉴于中国社会的落后现状,我们想要一步登天搞出欧洲国家等级的工业,是非常不现实的,而且,我们暂时也拿不出一个合理的整体规划——虽然机器的来源绝对不愁,我们可以提供任何的设备,但眼下战争还在继续,帝国主义的全面进攻在即,目前已经解放的地区,可能还会重新失陷——所以,目前我们只能立足于上海,把这个核心城市的工业建设起来,等到有了余力之后,再往其它城市进行辐射……”

将时间回溯到上海解放之后不久,在上海苏维埃政府的大厅里,杨教授利用刚刚挂起来的黑板和幻灯机,对下面的一众党政军干部如此侃侃而谈,“……具体到上海,我们也只打算利用这里的人力资源,而不是在旧的城市基础上进行建设——征地、安置、拆迁问题都太麻烦了,而且我们也看不上浦西市区原有的这点水电基础设施……所以,我们决定除旧布新,在黄浦江东岸另起炉灶,打造起一座较为全面的浦东工业城,以服务于接下来的长期战争,在一定程度上减少工农红军对时空门的依赖——毕竟,我们总有一天会离开这个世界,而你们则需要学会依靠自己的力量,将革命进行到底……”

“……那个……请问一下,这座规划中的浦东工业城,到底拥有怎样的工业实力?”有人举手问道。

“……嗯,关于这个问题,我们也有过通盘的考虑,并且借鉴了历史上的成熟经验。”

杨教授淡定地答道,“……首先,工业的概念是非常宽泛的,而一座工业城能够容纳的工业部门毕竟有限,如果要贪大求全,同时把造船、汽车、航空、石油化工这些产业统统搞起来,那么不要说一个城市,就是一个省的人力物力都嫌不够……我们所设计的建设方案,是帮助一个欠发达的地区建立起能够满足最基本生产需要的工业系统,再根据实际情况,进行适当的调整……简单来说,就是所谓的‘五小工业’……”(未完待续。。)

一百十二、民国版的战时工业建设(下)

PS:解释若干读者关于书中各类现代作战兵器的质疑。

无线电遥控鱼雷是二战技术,慢吞吞的电动鱼雷在水面跑,战绩很坑爹,但用来搞恐怖袭击还不错。

微型防空雷达是俄国货,空降兵用的。型号为1Л

122-Е,重量一百五十公斤,侦查范围约四十公里。正式名字是近程防空雷达,但为了体现它的体积小,我稍微改了改——看来是不能乱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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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穿越者给上海苏维埃政府量身打造的方案,作为一切建设的基础,浦东工业城将会拥有一套能自行循环的小型工业系统,按照日后中国经济部门的术语来说,叫作“地方五小工业”,也就是小煤矿、小钢铁厂、小机械厂、小化肥厂和小水泥厂——不过,浦东这边没有煤矿,暂时只能用船队从太湖西边的产煤区把燃煤运来——有了这五个小型的工业项目之后,就能初步满足一个百万人口级地区的基本生产需要。

然后,在此基础上,浦东工业城将会建设起小发电厂、小纺织厂、小印刷厂,小自来水厂和小食品厂,用于满足人民的生活需要,给他们提供一个工业化社会日常运转所需要的最基本产品,也就是实现初步的工业化——当然,鉴于浦西已经有了很多的纺织厂和食品厂,在浦东或许就可以不必重复建设了。只要对浦西的原有工厂进行公有化改造,并且更换上穿越者提供的新式设备即可。

——以上就是所谓的“地方五小工业”。最初起源于1970年中国制订第四个五年计划之时提出的一个方案,具体内容是由中央财政拨出专项资金,扶持各省区发展小煤矿、小钢铁厂、小化肥厂、小水泥厂和小机械厂等五类工业项目——在一个百万人口的小地区。人民需要的基本初级工业项目就是这些。

在这个方案被最终落实下去之后,全中国数千个县都形成了相对独立的工业体系,有了自主解决工农业生产基本需求的能力,从而有力地推动了全国的工业化进程,培育起了一大批小型企业,为后来的中国工业大发展埋下了种子……对于中国从农业国到工业国的转变来说,“地方五小工业”功不可没。

当然。地方五小工业的建设,其弊病也是非常严重的。由于一个县的规模很小,因此大多数的五小工业项目都达不到规模经济的要求。出现了严重的低水平重复建设问题。所以,在实现了国家的初步工业化,解决了“从无到有”的问题之后,国家就开始逐渐调整政策。将大批达不到规模经济生产要求的小企业实行了关停并转。用更有效率的大型企业来代替这些小型企业的职能,最终结束了“地方五小工业”的使命。

但是,地方五小工业存在的上述这些弊病,放在眼下这个悲催的民国时代,就根本不是什么毛病了——未来的所谓“小工业”,比如说一万吨级年产量规模的小钢铁厂,在眼下这个全国钢铁年产量不到五万吨,化肥生产基本一片空白的民国时代。就已经是毫不夸张的“大工业”了。

而以煤炭为原料的“小”化肥厂,每年可以用合成氨技术制造出三万吨的氮肥。超过了当时全国的化肥总产量——现代农业不可缺少的化肥。在民国时代的农村简直宛如梦想,以至于庄稼的收成低得可怜……

总之,诸位穿越者利用幻灯片,向诸位红军同志们描述了一幅颇为美妙的工业化前景——有了自己的钢铁厂,就有了一切军事和民用工业的基础。有了自己的化肥厂,再搭配上现代世界的各类高产种子,根据地范围内的粮食产量就能够得到大幅度的提高,在很大程度上解决人民的饥饿问题,并且极大地增强老百姓对苏维埃政府的拥护热情。有了自己的水泥厂,道路、堤坝和楼房的建设都会变得容易很多。有了自己的机械厂,再配合上海这边原有的江南造船厂,根据地就能够自己生产柴油机、电动机、水泵、自行车,甚至是拖拉机和小火轮等复杂工业品,不再需要用昂贵的价格从国外进口。就连船台上那艘因为无法继续从日本进口零配件,而不得不暂时停工的“平海”号巡洋舰,或许也能凭着中国人自己的力量让它完工了。

——嗯,事实上,关于“平海”号巡洋舰的问题,穿越者们已经直接把图纸弄回现代世界,找地方订做零件去了,顺便还可以进行一番现代化改装——比如安装上几座预警雷达和炮瞄雷达什么的。

最最美妙的是,这套“五小工业”还可以“自我繁殖”——具体来说,就是利用钢铁厂和机械厂的生产能力,来复制同样的机床等工业设备:把一套“五小工业”变成两套“五小工业”,再把两套“五小工业”变成四套“五小工业”……等到全国有了几百套“五小工业”之后——乌拉!工业化社会建成啦!

当然,到了二十一世纪之后,文革时代的“五小工业”设备恐怕早已报废了个干净。幸好以眼下中国的工业产能,这些没啥技术含量的东西,基本上是要多少就能造多少。事实上,现代中国不是不能给红军同志提供五轴多联动数字机床之类的新锐设备,但问题是,这样先进过头的东西一旦用坏了就完蛋,本时空的同志修都没法修。相反,那些傻大黑粗的旧式机床,倒是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也能找到专业技师来维护和修理,而且寿命极长——在东北就有满洲国时期的机床,居然一直硬撑着工作到二十一世纪的事情。

与此同时。一想到全国各地到处烟囱林立、一片片使用了化肥的农田稻浪翻滚,各类钢铁机械铺天盖地的景象,红军同志们眼中全都闪烁起了兴奋的光芒。不少人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为了适应当前的战争环境,钢铁厂和机械厂的规模可以适当扩大,再建立起相应的枪械生产流水线、手榴弹生产流水线和子弹生产流水线,以增强你们的军火自给能力,减少对虫洞运力的依赖,同时培养出你们自己的工业生产队伍——上海这地方如今的失业工人实在是太多了,红军就是扩军到四十万也吸纳不完。所以上海苏维埃政府必须想办法给他们找点活计来干,否则就一定会导致社会动乱……”

杨教授继续对干部们讲解说,“……所以。你们从现在就应该招募劳动力,着手平整土地,建设厂房了——为了加快进度,第一批厂房设计为由钢结构部件拼装而成。各种所需部件很快就会传送过来……”

这样的前景听上去当然很好。可有一个难办的问题是……“教授,钢铁厂需要的铁矿石该怎么办?”

——上海周边的长江三角洲平原,尽管是全中国最富饶的地区,但各类矿产却十分匮乏。煤炭倒还好办,在太湖周边,尤其是长兴县有不少小煤窑,虽然煤的热值差一点,好歹还能用。但铁矿石却只能从长江上游方向的马鞍山、芜湖、大冶等地采购……可那些地方都是敌占区。还在南京的西边!难道要走私吗?

“……唉,大家要把眼光放得长远一些嘛。不管是马鞍山铁矿还是大冶铁矿,总有一天会被我们插上红旗的……至于最近一段时间么,黄浦江里的沉船就有上万吨了,你们可以先拿它们练练手……”

杨教授淡定地微微一笑,“……而且,帝国主义列强很快就会给我们送来更多废旧钢铁的……”

※※※※※※※※※※※※※※※※※※※

民国时期的上海滩,由于帝国主义列强的殖民侵略,在经济上呈现出某种畸形的繁荣,甚至一度在金融业上超越过日本东京,成为亚洲第一的金融中心——但对于当时依然是落后农业国的中国来说,这种寄生性的产业对于国民经济并没有太大的好处,反倒经常因为股灾和期货风潮,给老百姓带来巨大的损失……类似二十世纪末的亚洲金融风暴和二十一世纪的冰岛破产事件,在民国时代的上海滩乃是司空见惯的常态。

虽然上海的轻工业也还算不错,颇有一些拳头产品,但是从机器到工业化生产所需的各种原材料,都严重依赖进口。就拿纺织业来说,机械是采购自英国和美国,染料采购自日本:没有建立属于自己的化学工业,就意味着生产完全依赖于别人。更要命的是,就连销售市场也在很大程度上依赖外贸。

因此,在这样的情形下,地方经济的短暂繁荣几乎毫无意义,历史上中国的民族资本,就是在经历了短暂的春天后,很快便又面临漫长的严冬——单纯的轻工业发展,在没有相应的重工业基础配套产业,也没有本国官方的金融扶持时,就只是无根的浮萍,随时都会被外国的资本巨浪掀翻。

不过,即便只论上海看似可怜的一点重工业,在此时除了“满洲国”之外的中国境内,依然没有第二个城市能够与之相比,从而稳坐全国工业城市的第一把交椅——这既是上海的骄傲,也是中国的悲哀……

而工农红军就要在这样的基础上进行大规模建设,给瘸腿的上海工业补上缺少的必要工业项目,形成一个能够自我运转的经济体,以便于为接下来的残酷战争提供一个坚实的后备基地。

当然,在这一系列工业建设完成之前,还是只能依靠现代世界的工业产能,来补充苏维埃政权的短板。

上海高昌庙,江南造船厂

初升的朝阳下,到处响起了工人的号子声、喧嚣的嘈杂声、机器的轰鸣声和金属的敲击声。

弥漫着铁锈和润滑油味儿,宽广而又凌乱的船台上,一艘钢铁战舰的曲线。在金黄的朝霞中显得特别有气势。一道道绚烂的弧光和四溅的火花在空中飞舞,那是电焊工人在对战舰进行最后的整修……

——在得到了现代世界订做的各类零件,以及先进电焊设备和施工耗材之后。因为无法从日本继续进口部件而被迫停工的“平海号”巡洋舰,终于又一次能够开工了。

嗯,事实上,这艘在1931年6月28日安放龙骨的战舰,此时已经完工了90%以上。只是因为一些关键零件和施工设备必须从日本进口,却因为接连不断的中日冲突而经常被扣下,还有国民党海军的拨款也是时断时续。才大大地拖延了“平海号”巡洋舰的建造进程——否则,就这样一艘排水量不过2300吨,跟邓世昌的致远舰基本同样等级。技术在当时也不算先进的“小船”,哪里会折腾了五年还没法下水?

所以,在获得了现代世界的零配件补充之后,战舰的施工速度相当快。预计再过一个月就能下水了——另一方面。眼下这艘“日式”战舰也已经不可能去日本安装主炮、速射炮和高射炮,只能用现代世界的舰载武器……当然,这其实更加有利于提高战斗力,比如还能安装对空和对海预警雷达什么的。

“……等到平海号完工之后,就是我们中国红色海军的第一艘旗舰了……可惜吨位还是小了点儿。”

望着船台上已经基本成型的战舰,粟裕有些不满足地咂咂嘴,同时又看了看造船厂外的水面。几艘小小的炮艇、鱼雷艇和导弹艇,正在红军战士的操纵下。笨拙地兜着圈子,完全没能发挥出它们的高速性能。

——限于传送吨位的限制。王秋虽然已经竭尽全力,但还是只能送过来几艘百吨级的小艇。

“……红色海军刚一开张就能有这样的家底,应该说已经很不错了!就算得了一艘巨舰,我们又能玩得转吗?同志们如今连那几艘小艇都玩不转呐!”

方志敏笑呵呵地说,“……而且,战舰这种大家伙,终归还是要自己造的才能安心,既然咱们夺下了这个当前全中国最大的江南造船厂,据说以前连万吨轮都造过,想来以后要造几艘大舰应该也不难吧……”

“……这个,方志敏同志,军舰和商船的建造标准可是完全不一样的啊!造起来没那么容易!”

王秋闻言不由得苦笑道,“……而且,江南造船厂之前造的那四艘万吨轮,其实也很有些水分……”

——上海江南造船厂曾在1918年至1919年接受美国订货,制造四艘同一类型的万吨货轮,分别命名为“官府号”、“天朝号”、“东方号”、“震旦号”,排水量14750吨。货轮下水之时,上海滩中外报刊竞相报道,自夸:“除日本不计外,乃为远东从来所造最大之船。”“中国工业史,乃开一新纪元。”

粗看起来,这似乎说明1920年的旧中国就已经能生产万吨轮了,实在可喜可贺。但事实上,这四艘万吨轮与其说是中国制造,还不如说是外国制造,中国拼装——从策划,设计,技术人员,总工,

到采买重要原材料,机器设备等等,几乎全都是外国人独揽大权,蒸汽引擎和传动系统不消说,连每一个小零件、每一块船身钢板都统统只能进口,充其量不过是利用了中国的场地和廉价劳动力而已。

如果真正想要像新中国建造第一艘“跃进”号万吨轮那样,在一片空白的基础上建造出完全属于自己的万吨巨轮,而不是搞简单的来料加工。那么首先就要有各种钢材,需要一炉炉炼,一炉炉试验,一炉炉失败……有了钢材还不行,还需要锻造成大型锻件,需要研制万吨水压机。有了锻件,还需要用车磨铣刨等机床精加工。万吨轮还需要油漆、各种非金属材料,需要建立化学工业。万吨轮的控制调度通信,则需要电力电子和信息电子技术。万吨轮的停泊需要相应的泊位和码头,这又需要足够的建筑技术……

总之,一艘万吨巨轮的诞生就是那么艰难,充满了坎坷和失败,需要钢铁、机械、化学、电子等基干产业从无到有建立和协调配合,没有任何经济效益和比较优势,但它积累了民族的知识和技术,培养了大量的各门类专业人才和技术工人。随着钢铁、机械、化学、电子等基干产业逐步成型完善,汽车、火车、飞机、建筑、桥梁、家电,和各种形形色色的新产业都会从这些基干上长出枝条,开花结果。

相反,如果像买办们主张的那样“造不如买、买不如租”……那么中国就永远只能是一个农业国了。

接下来,当他们离开建造中的“平海”舰,准备去视察刚刚翻修过的虹桥机场之时,却从勤务兵背着的无线电台或者说步话机里,收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消息——日军向上海秘密派来了使者!(未完待续。。)

一百十三、西线无战事

一九三五年三月,苏州,望亭镇

自从去年十二月,红十军团横渡太湖登陆苏州以来,这里就成了红色政权与白色政权对峙的最前沿。

很显然,红军朝着上海的狂飙猛进,势必会导致国民党军队的疯狂反扑,而他们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但是,在经历了最初几场短促的交战之后,国民党军队就因为纸币风潮而陷入了自行崩溃,之后又陷入了激烈的高层内斗——何应钦若是想要从军队里清洗掉蒋介石的影响力,就非得要狠狠开刀干掉一批高官要员不可,但蒋介石的嫡系也不会任人宰割——而上海红军又把主攻方向对准了敌人力量薄弱的浙江省,而不是苏州以西地区,所以暂时也没有打过望亭镇,席卷无锡、镇江、常州一线,乃至于直扑南京的打算。

结果,自从日历翻到一九三五年以来,苏州的望亭镇前线就陷入了一场奇怪的静坐战争之中。从一月到三月初,青天白日旗和镰刀锤子旗只是静静地在战线两边飘扬,几乎连枪声都没怎么响起过。

此时此刻,不久前刚刚晋升为连长的董小山,正在望亭镇的狭窄街道上慢慢地走着。

江南的春天,一向比北方来得早,才刚到早春三月,空气中就已经不再有多少寒意。而街边的小树也已经抽出了新芽。望亭镇上那些用青石板铺砌的古老街道上,现在都是湿漉漉的。在很多坑洼处都有积水——因为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淅淅沥沥地下起了春雨,到今天的白天还是飘个不停,真是有些恼人。

尽管天气不佳。但街上的行人却并不见少——背着锄头的农夫赶着出城去劳作,各处作坊的工人也摆开架势开始做工,包子铺里弥漫出腾腾的蒸汽和香味儿,豆腐作坊的大婶吱呀吱呀地摇着手磨,烈火熊熊的铁匠铺里不断传出一连串叮叮当当的的音符。街道上还不时还飘过一两声清脆的笑声,然后便有水灵灵的江南妹子从身边擦肩而过,或者去小菜场讨价还价。或者去小河边洗刷衣服。

而杂货铺的伙计也在大肆吆喝,推销他们从苏州或上海弄来的各种“新款洋货”,比如迷你闹钟、塑料打火机、圆珠笔、保温杯、过滤嘴香烟、化纤布衣服、解放牌胶鞋、折叠雨伞、甚至是小型收音机等等。看着很像是八十年代的中国小商品市场,又或者是二十一世纪黑非洲的华商集市。

——自从上海被红军占领之后,这些店铺原本还在担心这帮红脑壳泥腿子赶跑了上海滩的洋人,会导致自己没处去办洋货……谁知在黄浦江畔插上了红旗之后。上海那边市面上的洋货反倒是更多了!

尽管都是些没听说过的牌子。但架不住这些东西既便宜又好啊!尤其是过去看着挺洋气的打火机,如今居然卖得比一条鲤鱼还便宜,而手表的价钱也跌到了原来的一半,实在是让店主们惊诧不已。

因此,从今年开始,镇上已经陆续有不少人,开始把土气的火柴换成了洋气的打火机,落后的卷烟换成了先进的过滤嘴香烟。穿上了色彩鲜艳的化纤布衣服,一副自以为很体面的模样。

而一些生活无着的年轻人。甚至是不少大姑娘,也都被宣传鼓动得参加了红军。每次看到那些红军女战士和女干部在街上大模大样地抛头露面的时候,总有那么些老学究嘀咕着“伤风败俗”之类的酸话。

至于红军推出的各种“红票子”和“红角子”,在被抵制了一段时间之后,也渐渐地有人愿意用了——街角有一家原本就是地下党员开办的铺子,还挂上了“苏维埃货币兑换处”的牌子,店内则堆了成箱成筐的袋装精盐,专门负责回笼货币,给那些对苏维埃政府“红票子”缺乏信任的人兑换食盐……据说镇上有几位死心眼的老太太,硬是把到手的“红票子”全都兑换了,结果家里的盐堆得连下辈子都吃不完。

嗯,虽然有着种种的不如意之处,但无论如何,随着上海苏维埃政府的逐渐稳固,根据地范围内的老百姓也就渐渐接受了这个红色革命政权的统治——没办法,在这样一个无限悲哀、生不如死的炼狱时代,不革命还有别的出路吗?反正都是死,革命还有一线的生机。哪怕就是想活下去,也要革命!从清末开始,不仅穷人要起来革命,就连富人也革命。然后就是革命者成了反革命,被新的革命者打倒推翻……如此往复,无休无止。所以,自从民国开创这么多年来,全天下的老百姓早就已经习惯了这个每年“城头变幻大王旗”,政府三天两头倒台换人的动荡乱世,对于造反和革命早已是习以为常了。

当然,在貌似平静的水面之下,还有很多被打倒的地主老财之类既得利益者,整天唠叨着什么“红脑壳的穷泥腿子翻不了天,各国洋老爷的大兵很快就会把他们宰了”……不过,在西洋兵马真正打过来之前,他们似乎也没有主动跳出来揭竿造反,或者跑到战线那一边去当带路党的本事和胆量。

总而言之,如今西线无战事,两军对峙前沿都是一片祥和太平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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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这一派熙熙攘攘的日常街景之中,董小山连长却并不开心,准确的说是相当地郁闷,十分的懊丧。

——自从帝国主义列强的炮艇和炮舰,开始袭击上海革命根据地之后,为了应对国内外反动派即将发动的围攻,红军就立即开始着手布置根据地的防御战。董小山在晋升为连长之后,被紧急调动到最有可能爆发激战的望亭镇。带着他那一个连的新兵蛋子一边训练一边挖工事,准备迎击国民党军队的新一轮反扑。

谁知战线对面这帮白狗子比想象之中还要脓包,在发现自己的军饷积蓄全都成了废纸之后。就全都对硬拼红军防线失去了劲头,反倒是对聚众闹事和打家劫舍充满了浓厚的兴趣——于是搞得无锡、江阴那边鸡飞狗跳,而望亭镇的对峙前沿却是一片宁静,甚至有些不甘荼毒的老百姓从西边逃过来。

再后来,蒋介石政府内讧倒台,日军渡江南下,南京的局势是乱上加乱。聚集在无锡、江阴前线的国民党军队也是风雨飘摇,三天两头爆发火拼,还有人拖着队伍不辞而别。自然就更没心思跟红军干仗了。

另一方面,尽管国民党打不过来,但红军同样也没想要打出去——且不说红十军团在这段时间的攻略重点,是在南边的浙江。仅仅以实力对比而言。如今红军在苏州只有两个不满员的师。约摸一万六千兵力。而战线对面的国民党部队暂且不提,光是在江阴的侵华日军就有一个师团,足足三万日本兵!

虽然红军革命战士从来不怕牺牲,但是像这样鸡蛋碰石头的事情,如果没有必要的话还是少做为妙。

问题是,对于董小山连长这样的基层指战员而言,从早到晚待在这条成天听不到枪响、闻不到硝烟的安静前线,望着远方那一面面飘扬的青天白日旗干瞪眼。同时却听着其他战友们在南线打得热火朝天,一个捷报接着一个捷报……那滋味可真是太难熬了!这狗日的“西线无战事”啊!

然而。身为一名小小的基层指战员,他也没有办法带着自己的连跑到南边去打仗,更没有办法改变上面的作战计划,只能默默地厉兵秣马、养精蓄锐,等待着下一次上战场立功表现的机会。

就这样,董小山连长有些无精打采地慢慢地走出望亭镇,踩着江南初春时节的泥泞小道,穿过一片片绿意萌发的田野,走了足足两个多小时,才来到炊烟袅袅、红旗飘扬的前沿阵地。

然后,他还没来得及走进自己的住处,就被一位上个月在上海招募的瘦高个儿文书同志给截住了。

“……连长同志,这次镇上的师部里开大会,到底讲了些啥啊?能不能给咱们说说?”

戴着圆圆眼镜的文书一脸探询地问道——作为一名刚刚加入红军的新丁菜鸟,很有上进心的他一在直努力寻找着立功表现的机会,怎奈眼下西线无战事,他就是再怎么想要立功,暂且也没处表现。

“……也没啥大事,就是庆祝红十军团升级为红五方面军,全体官兵每人发纪念币一枚!”

董小山撇了撇嘴,从腰间摸出一个鼓鼓囊囊的布带,塞到文书的手里,“……你把自己的那一份拿去吧!”

听着原来是这等小事,文书也就变得意兴阑珊起来,随手摸出一枚硬币对着阳光查看。只见这硬币依然非金非木非陶瓷,而是用那种不知什么来路的“塑料”制成,但并非是像其它硬币那样的鲜艳红色,而是看着颇显贵气的淡雅紫色。正面是一个大大的阿拉伯数字“5”和一行小字“中国工农红军第五方面军成立纪念”,背面是装饰了麦穗的镰刀锤子党徽,还有两个颇为醒目的汉字:“五毛”。

“……才五毛钱啊,上面还真是吝啬……哪有这么少的犒赏……”他有些不满意地咂嘴道。

——按照上海苏维埃政府的兑换标准,一块银元可兑换塑料“沪票”三十元,一元沪票抵精盐一斤,所以区区五毛钱的含金量自然是可想而知,难怪这位新入伍的上海同志会有不满之色。

“……得了吧,这位同志!正所谓无功不受禄,咱们在这里窝了两个月,每天都是好吃好喝好穿戴,却一仗都没打,难道还好意思问上面多讨零花钱啊!”董小山有些不高兴地斜了他一眼,觉得这城里人真是斤斤计较,“……现在部队里应该已经开午饭了吧!今天中午大家吃什么?”

——为了能够赶上七点钟的大会,董小山在今天早上五点钟天不亮的时候起床上了路。只来得及就着清水啃了一块压缩饼干。如今回到前线阵地已是日挂中天,正是该吃午饭的时候,所以早就饥肠辘辘了。

“……没啥特别的。就是白米饭和咸菜炖火腿肠……”文书撇了撇嘴,而董小山的嘴角则抽搐了一下。

——火腿肠对于此时的上海红军而言,已经跟斯帕姆午餐肉在二战美军之中的观感差不多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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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要花钱担负起足足数万红军的后勤供给,节操匮乏的穿越者们为了压缩实际成本,一直努力想要把本时空的工农红军,变成处理现代世界各种滞销和过期食品的垃圾桶,也不管他们的肠胃是否能够承受得住……于是。董小山同志在这几个月来,吃了许许多多他从来没听说过的奇怪玩意儿,比如小孩子喜欢吃的饼干糖果啦。名字古怪的西洋点心和中式糕饼啦,还有就是各式各样的汽水、罐头和方便面……

尤其是为数众多的地方小厂劣质火腿肠,在成为部分军队的主要肉食甚至是唯一配菜之后,不过一个月的时间。红军士兵们就从最初的惊喜变成了习以为常。然后又变成了叫苦连天——这些前些日子连饭都吃不饱的家伙,已经变得宁愿只吃白米饭配上速溶汤,也不想啃火腿肠增加营养……而一些头脑灵活的战士,则试图把吃腻了的火腿肠和其它“洋吃食”拿到市面上兜售,交换本镇居民手里的鸡蛋和鲜肉。

可惜望亭镇毕竟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小地方,还被战火截断了西面的水陆交通,而这年头老百姓的生活饮食水平都很糟糕,日常饮食也就是咸菜加米饭。逢年过节才能吃一顿肉,所以市面上各种鲜肉、鸡蛋、咸肉和咸鱼的供应量都很有限——民国时代可没有什么“菜篮子工程”。农民偶尔吃顿好饭菜,也都是自己养的鸡鸭和猪,所以在那些贸易不发达的小地方,经常会有拿着钱也买不到东西的尴尬事。

如此一来,红军的近万名官兵聚集在这个小镇周围,时间一长之后,副食品供给便无法就地筹措了——老百姓家里仅有的一点咸鱼和酱肉,很快就被战士们用罐头和火腿肠换走了。接下来就只能买到一些咸菜和笋干之类的玩意儿……于是,为了让肚子里有点荤腥,红军战士们还只能继续啃腻味了的火腿肠……

幸好,最近下派到连队里的卫生员,董小山连长进军上海途中从破庙里捡来的原女乞丐张小喜同志,在这一天中午展示了她奇迹般的手艺,不知从哪儿弄了些鲜肉过来,再加上些厨房里屯着的黄豆,煮成了一大锅香喷喷的黄豆炖肉,让早已对火腿肠腻味得不行的战士们,一时间不由得食指大动、一拥而上——由于没有足够的板凳,很多人就蹲在伙房外面的地上,呼噜噜地扒拉着各自碗里热腾腾的黄豆炖肉。

在一片欢乐的气氛中,董小山连长三口两口就吃完了自己的一小碗黄豆炖肉,满意地咂咂嘴,随即却又疑惑地嘀咕道:“……这肉的味道不错,挺嫩的,就是不像猪肉,也不像是鸡肉……难道是兔子肉吗?”

“……没错,小张姑娘,锅里这肉是啥牲口的?吃着好香啊!”另外一位战士也起哄地问道。

“……是啊!很久没吃到这么新鲜的肉啦!记得在上个月过年的时候,李二狗那个奸商居然送了两头瘟猪过来,等到发现的时候,一半的肉都已经做成饺子进了肚子里……那滋味真是别提了……”

“……这肉当然新鲜啦!两个钟头之前还是活蹦乱跳的呢!”

张小喜得意洋洋地夸耀道,“……这可是我亲手套来的大田鼠,每一只绝对都是肥油油的!”

“……啥?你给我们吃的这是……老鼠肉?”

在上海招募的新战士闻言,顿时忍不住一阵反胃,差点把嘴里的黄豆炖肉给吐了出来。而江西来的老红军见状,则趁机抢过了他们的饭碗,同时笑道:“……哦,是那玩意儿,好久不吃,我都快忘了那味儿了。”

总之,就这样开开心心地干光了一大碗黄豆炖老鼠肉——每一只老鼠都绝对是新鲜的——董小山连长一边打着饱嗝,将领到的塑料纪念币分给全连同志,一边继续惆怅地眺望着西北方向的敌人阵地。自从他来到望亭镇开始,对面的国民党军队就从来没有半点动静,至于传说中五短身材、彪悍凶暴的日本鬼子,在这片平静的战场上更是连个鬼影子都看不见……诶诶?好像真的有什么东西从对面冒出来了呐!

他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睛,然后再一次透过窗户,看见一辆在车头和车顶插着白旗的小汽车,正在慢慢地钻出对面的阵地,朝着自己这边行驶过来,不时还刻意鸣响几声喇叭,似乎是为了引起红军的注意……

一九三五年三月五日,日军特使川岛芳子及其随员带着参谋本部的秘密使命,顺利进入上海苏区。

而曾经是满清多罗格格的“琼瑶先生”金奇娜,则迎来了一位跟她流着同样血脉的“故乡来人”。

——上海红军“西线无战事”的日子,再过不久就要结束了。(未完待续。。)

一百十四、金格格VS金格格

“……请为我唱一首出塞曲,用那遗忘了的古老言语。请用美丽的颤音轻轻呼唤,我心中的大好河山。

那只有长城外才有的清香,谁说出塞曲的调子太悲凉……”

坐在颠簸的汽车上,听着车载收音机里的悠扬歌声,川岛芳子,或者说金壁辉将军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自从进入赤色分子的控制区之后,凭着身为一个间谍的本能,她一直在留心观察这支军队的方方面面。

——事实上,作为满洲国的“安国军”司令官,川岛芳子也曾经率领她的部队,在白山黑水之间跟“东北抗联”里面的布尔什维克分子打过几回交道。她对这帮中国布尔什维克的总体印象,就是一帮顽固而疯狂的家伙,穿着根本御不得寒的破衣烂衫、拿着磨光了膛线的古董步枪,依然不自量力地跟大日本皇军死磕。虽然被关东军一次又一次跟逮耗子似的撵得到处乱窜,但只要稍不留神,没多久就又会死灰复燃……

当然,满洲这地方,从清末开始就是土匪胡子遍地,治安从来没有好过,所有人早就已经习惯了。抗联的这些小老鼠虽然恼人,但若是论实际危害,其实也就跟昔日的土匪胡子差不多,远远改变不了“康德皇帝”(即宣统废帝溥仪,“康德”是伪满洲国的年号)登基复辟坐龙庭,大日本帝国皇军所向披靡的现状。

(虽然后世把杨靖宇等人视为抗日英杰,但东北抗联即使在最强盛的时候。也不过三万兵力,大部分时间更是只有寥寥几千人,缩在偏僻的荒山野岭里活动。连截断铁路线都很难做到,对日本关东军的打击并不严重,还不如二十一世纪的伊拉克和阿富汗游击队——否则日本也无法把满洲国建设成后勤基地。

不是说杨靖宇他们打仗不勇猛,但是在客观条件限制之下,他们能够挣扎求存就很不容易了。)

所以,尽管隐约知道这支盘踞上海的红军肯定不同凡响,但长期深受日本军国主义思想熏陶的川岛芳子将军。从心眼里还是对他们十分轻视的。而从天津南下的一路上,沿途所见的各路中国军阀部队的种种丑态,还有他们在日本皇军面前的奴颜婢膝。也让川岛芳子对这些“作乱汉民”的武装力量更加轻视。

然而,当她在无锡接受过国民党军政官员的盛情款待,随即驱车通过两军对峙的前沿阵地,打着谈判使节的旗号进入“赤化区”的时候。却惊讶地看到了一支与想象之中完全不同的布尔什维克队伍——整齐划一的迷彩服或军大衣。随处可见的火炮和机枪,还有自信而轻蔑的眼神……这种既非谄媚讨好,也非恐惧愤怒的表情,让川岛芳子和她的日本随员都感到很不习惯,觉得这些红脑壳简直就不像是低劣的支那人!但同时也有意识地收起了自己的傲慢心态——能够做间谍的人,通常都懂得要在必要之时谨小慎微的道理。

除了犀利的军械装备之外,一排排挂满了尸体的路灯,也是眼下苏州市区的一大景观。不过看惯了各种暴虐血腥场面的川岛芳子。倒是对此习以为常——无论是日军还是国民党军队,都是经常这么做的。

而让川岛芳子更感兴趣的是。爱新觉罗.奇娜,这个比自己小四岁的前清皇家女儿,在这些布尔什维克之中的巨大影响力——街上到处张贴着以她为模特的宣传海报,广播里则回放着她的流行歌曲和时政讲座,书店和报亭里还有她以笔名“琼瑶”写的书……如此烈火烹油一般的盛名,让川岛芳子都忍不住嫉妒起来。

在苏州待了一天之后,日方使团一行人就得到通知,同意他们前往上海,跟金奇娜副主席先行会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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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在从苏州前往上海的大巴车上,川岛芳子就饶有兴致地端详着一本金奇娜写的《天竺热风录》,权当是打发时间——从苏州买到的这本书印刷得相当精美,正面是一位身穿明光甲的唐朝武士,在恒河之畔横刀立马,对着一头印度战象怒目而视的彩画,背面则是作者“琼瑶先生”金奇娜的古装彩色照片。

只见她穿着一件镶着金丝花边的碧绿色翠烟衫,一条散花水雾绿草纹饰的百褶裙,外披一袭翠色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娇媚无骨入艳三分……在现代专业化妆师——有位从澳大利亚来的职业穿越者,在转职之前就是专门干化妆这一行的——的精心打扮之下,再加上现代摄影师精心布置和计算机软件巧妙合成的光影效果,当真是宛如天仙、美不胜收……唉,像这样既有才情,又有美貌的绝世尤物,真不知哪个有眼无珠的男人会舍得弃之如敝屐,非要闹着跟她离婚,实在是令人捉摸不透……

想到这里,川岛芳子忍不住扭头撇了一眼坐在身旁的陆尔轩——也就是金奇娜的前夫——却发现这个人模狗样的高级知识分子,正一边盯着杂志封面上,金奇娜女士身穿宝蓝色露臂高开叉旗袍的半身肖像,一边咬牙切齿地咒骂着“荡妇”、“伤风败俗”、“不知廉耻”、“有违妇德”之类的恶毒字眼……

这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的难看作态,当即就让川岛芳子看得很是鄙夷——如果你是那种道德君子,倒也罢了。可问题是,谁不知道你陆尔轩这位不要脸的奇人,乃是赫赫有名的“性解放先驱”,居然公开宣扬什么“要做爱不要打仗”,甚至在课堂上传看男女交媾图。结果立即激起轩然大波,被舆论界骂成是不知廉耻的放荡淫魔……还有曾经跟两名学生同嫖一名妓女。且光着屁股合影留念的“丰功伟绩”啊!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名声狼藉的放荡淫魔,居然还好意思要求已经离婚的前妻保持三贞九烈。当什么贞洁烈妇……实在是虚伪和无耻到了极点,真是亏你还有脸说得出口!川岛芳子如此在心中不屑地想着。

事实上,虽然多少有着那么几分竞争和攀比之心,但是对于能够甩开“恶质花心坏男人”的禁锢,独自闯出一番大事业的金奇娜,川岛芳子其实很有些同病相怜、惺惺相惜的好感。

——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而反之亦然。作为民国史上一朵名声狼藉、作恶多端的乱世毒花,川岛芳子同样也有着她的不幸人生,经受过扭曲心灵的种种苦难。

早在满清覆亡的1912年。年仅七岁的爱新觉罗.显玗就在执着于复国的父亲的命令下,跟随养父川岛浪速前往日本,接受严格的军国主义教育,也就是从那时开始。她有了一个日本名字:川岛芳子。

数年后。在日本家庭成长的川岛芳子,在心理和生活习惯上已经完全日本化,并且进入著名的贵族女校,松本高等女子学校就读。同时,她也从养父川岛浪速那里接受了政治、军事、情报与资料收集等多方面的专门训练——对于梦想着“复兴大清”的川岛芳子来说,这些学习课目才是切乎实用的。

然而,年幼稚嫩的川岛芳子在努力求学的同时,却没有注意到自己正在从小萝莉成长为美少女。更没有注意到“慈祥”的养父落在自己身上的猥亵眼神……终于,在一个不堪回首的日子里。她被化身鬼父的川岛浪速强暴,事后还被倒打一耙,让人说成是勾引养父的无耻婊子,让她的身心都承受了巨大的创伤。

之后,川岛芳子还震惊而又绝望地发现,自己家里历代积攒的祖产,已经都被川岛浪速打着“图谋复国”的名义侵吞一空……至此,川岛芳子的一颗纯洁少女心彻底破裂,并且实在不堪“鬼父”的凌辱和旁人的污蔑,一度自杀未遂。侥幸未死之后,她索性剪短头发,女扮男装,痴迷于各种“男性运动”——如骑马、击剑、柔道、射击等,我行我素、放荡不羁,认为这样做是“永远解脱了女性”。但之后,她还是屡次遇人不淑,因为感情的缘故而遭受了好几次巨大的创伤,最终甚至愤世嫉俗地叫骂道:“我恨男人!”

就这样,川岛芳子怀着复仇的决心,冲向了一个个名震一时的男人:蒙王甘珠尔扎布、日本陆军军官山贺、间谍田中隆吉、著名作家村松、右翼头子头山满、伪满最高顾问多田骏、投机家和大富豪伊东阪二、以及南京国民政府的诸多当权要员……她要报复男人,报复世界。她热烈地拥抱他们,疯狂地与他们接吻,在床上翻腾搏杀,她摧毁自己,用灵魂与肉体裂变而成的残酷武器,去俘虏他们、利用他们、撕裂他们。从而为自己赢得了一大把乱哄哄的显赫头衔,甚至戴起大将的肩牌,但也被旁人视为怪物、另眼相看。

于是,尽管川岛芳子过上了挥金如土、荒淫无度的奢靡生活,却依然时常感到心灵的空虚。

就在这个时候,她却突然发现在这个世界上,有着另外一个同样被男人欺骗、被男人伤害的爱新觉罗家姑娘,居然能够以另外一种形式,在这个乱世之中活得潇洒、活得精彩,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顿时就觉得仿佛看见了自己的倒影,在嫉妒之余,也颇有几分欣赏和喜欢。接着更是因为爱屋及乌的关系,使得川岛芳子对身旁的这个放荡渣男陆尔轩,也更加的看不顺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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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时分,大巴车没能赶到预定的歇脚地,就不幸出了故障。一行人只得中途下车,一边看着红军驾驶员和两个学徒挥舞着扳手和老虎钳,叮叮当当地试图自行修车,一边各自找地方落座休息。

这会儿正值用饭的时候,可惜眼下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就是想要弄顿像样的饭菜也没处张罗。川岛芳子只好皱着眉头从公文包里摸出一盒饼干。正想就着水壶里的清水,凑合着对付一顿,却突然闻到空气中弥漫起了一股浓浓的香味。朝着四面八方弥漫开来,只引得饥肠辘辘的众人肚里馋虫大动,嘴里口水直流。

“……嗅嗅……好香啊!这是什么味道?”

在闻到这异常浓烈的奇怪香味之时,川岛芳子先是忍不住像小狗似的用鼻子嗅了嗅,随即诧异的抬起头,朝周围到处张望着,想要寻找这诱人的香味是从何处传来的……找了一圈。她才注意到几个红军战士正在把一袋东西倒进饭盒里,然后轮流用一只原本放在车上的热水瓶,往各自手中的饭盒注水。而香味似乎就是从那里传过来的。又过了一会儿,他们才打开饭盒,拿出筷子津津有味地吃起了里面的热汤面。

诶诶?明明连火堆都没有点起来,居然这么快就有热汤面吃?他们到底是怎么弄出来的?

这股闻上去极为诱人的香味。让川岛芳子忍不住好奇地凑上前去。习惯性地利用自己的天赋美貌和悦耳软语,跟一名带队的红军连长设法套近乎,并且成功弄到了两包色彩绚丽的红烧牛肉方便面。

接下来,在那位似乎有点被迷昏头的红军连长的指导下,川岛芳子饶有兴致地撕开包装方便面的塑料袋,将那波纹状的饼装干面条放入自己的饭盒内,然后又撕开其中的调味粉包、油包、脱水蔬菜包,将辛香料粉、块状油脂和脱水蔬菜颗粒逐一放进去。再灌满开水,等待面饼涨开……

于是。迎着略带寒意的春风,呼吸着从饭盒中散发出来的香味,品尝着热呼呼的鲜美面条,看着包装袋上精美的印刷图样……川岛芳子不由得对这种新奇的食物大为赞叹——能够随时随地吃到一碗热腾腾的面条,对于那些经常需要出门在外、风餐露宿的人,比如军人来说,有着难以想象的诱惑力。

“……方便面……从没听说过的玩意儿。”她小声嘀咕着,心中对这支红军感到更加神秘。

当前往上海的大巴车再一次被发动起来的时候,川岛芳子将剩下的那一包方便面小心地装进了公文包里,准备跟之前在苏州搜集的布尔什维克报刊、书籍和宣传资料一起,当做样品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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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在得知著名女间谍川岛芳子即将抵达的消息之后,诸位穿越者又一次陷入了鸡飞狗跳之中。

嗯,虽然在过去的这段日子里,他们已经见多了民国时代的历史名人,连大名鼎鼎的宋子文,都被他们给挂到路灯上做过装饰品,但此次两位金格格之间的“火星撞地球”,还是让某些人忍不住兴奋起来。

——金奇娜格格与金壁辉格格,穿越者格格和原版货格格,文学家格格与交际花格格,革命家格格与卖国者格格,布尔什维克格格与“精神日本人”格格……各种意义上的对比感真是好强烈哦!

为了让两位格格之间的会面变得更有戏剧性,马彤学姐还特意跑了一趟道具行,借来了满清的旗装。

于是,当身穿一套军礼服的川岛芳子,被人引领着走进金奇娜家位于公共租界北区的旧宅会客厅时,便在这间被布置得古色古香的客厅里,目瞪口呆地看到了一位珠环玉翠、浓墨重彩的传统旗装满人贵妇。

——只见端坐在太师椅上的金奇娜,上身穿着一袭鲜艳浓烈的大红色旗装,立领偏襟大袖,衣边袖口绣着精致的戏水鸳鸯。擦了茉莉花头油的乌亮黑发,被别出心裁的绾了叠螺髻,看上去发髻松松垮垮,实则每一处结环都密密相连。鬓边发间簪了宝石玛瑙串成的珠花,脑后拢了金玉珊瑚点翠华胜,项上戴着景泰蓝掐金丝璎珞圈,玉臂套了赤金镶宝石玛瑙镯子,外加一对红玉耳坠儿,衬得她很是雍容贵气。再配上粉红色的兔毛滚边儿斗篷,更是彰显出了一种飘逸大气的瑰丽之风!

而在她的两边,还侍立着两名穿了满清宫装的小姑娘——当真是好一副爱新觉罗家格格的范儿!

可问题是……你不是反帝反封建的布尔什维克吗?打扮成这副腐朽阶级的装束,到底是要闹哪样啊?

然而,在最初的惊愕之后,这位男装丽人的脸上非但没有显示出纠结的表情,反倒是流露出了一丝狐狸般促狭的狡黠笑意——只见她在草草地给金奇娜抱拳作揖之后,就马上跳到一边,从怀里扯出一张明黄色的绸缎,亮开嗓子大声叫道,“……满洲皇帝有诏——正黄旗下多罗格格爱新觉罗.奇娜接旨——”

霎时间,众人愕然,室内一片鸦雀无声。(未完待续。。)

一百十五、石原莞尔的如意算盘

……伪满洲国皇帝……或者说前清废帝溥仪的圣旨?

可是,你一个日本军方的使者,拿出这玩意儿来,到底是要闹哪样啊?纯粹就是为了压我们一头?

金奇娜有些吃惊地看着川岛芳子——其实她并不怎么在意川岛芳子的这一手,类似这样的政治讹诈,她在后世听说得多了,眼下除了有点突兀之外,倒也没什么了不起,反倒是让她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紧接着,随着金奇娜女士猛然爆发出的清朗笑声,一屋子的人也都忍不住哄然大笑起来,甚至还有人当场笑得前仰后合,或者悄悄给川岛芳子竖起了一个表示“你厉害”的大拇指。

“……呵呵,满洲国的圣旨?川岛芳子小姐果然是个妙人儿,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一出……”

反应过来之后,金奇娜便笑嘻嘻的摆了摆手,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随即好像吩咐下人似的,一脸懒洋洋的说道,“……那个,反正也就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我这边就算是接旨了,念——”

对于金奇娜的话语,川岛芳子只是撇了撇嘴,一时间也不置可否。倒是身为随员的陆尔轩,此刻见室内众人居然尽是一副看猴戏的样子,却是脸色涨得通红,当即就跳起来骂道,“……奇娜,你这是什么态度?见了圣旨不下跪,见了我也不招呼!你这无父无君的恶妇,我今天非要整肃一番家风不可……唉哟!”

“……啧啧。正主儿都还没开口呢,你这丑角叫嚷个什么劲儿啊!”

这家伙的叫嚣在下一刻就戛然而止——因为站在旁边的王秋很熟练地从脚边拣起一块板砖,往陆尔轩的脑门上狠狠一砸。当即就让这家伙的脑袋里好似开了一个水陆道场,锣鼓、唢呐一起乱响……然后,两个孔武有力的士兵便奉命上前,把满面流血、神志不清的陆尔轩给抬了出去,随手丢在了门外的花坛里。

与此同时,川岛芳子也是看都没看被抬出去的陆尔轩一眼,只是淡淡地微笑着开了口。“……这圣旨么,也不必念了。反正也就是些夸奖你性情纯善、温淑贤良的阿谀之词,又给你封了个一品夫人的诰命。勉强算是一点敲门砖和见面礼,在这乱世之中实在当不得什么。你若是有兴趣的话,可以自己去读一遍。”

她随手将明黄色的绸缎圣旨丢在矮几上,“……唉。想来也应该明白。你们布尔什维克党,天生就是吃造反这碗饭的,怎么可能会把一位过了气的前清废帝放在眼里——就算你是爱新觉罗家的女儿也一样……”

“……没错,想不到川岛芳子将军竟然也有这般见识,我还以为您跟令尊肃亲王,还有其他那些遗老遗少们一样,对大清的复辟事业入了魔,一见我不肯跪下来接旨。就跟发了羊癫疯似的,气得口吐白沫。大骂我是什么‘穷鬼的打手,马克思的帮凶,不信上帝的恶魔,死后要下十八层地狱!’……”

“……十八层地狱?我也读过《圣经》,记得西洋人的地狱好像没有十八层吧!”川岛芳子困惑地说。

“……谁知道呢?或许,欧洲的地狱到了中国的地面上,也一样要入乡随俗……”

金奇娜微笑着耸了耸肩膀,把圣旨塞到侍立在一旁的小姑娘手里,随后站起身来,响亮地拍了拍巴掌,“……啪啪啪!好啦!同志们,不玩了,不玩了!大清朝爱新觉罗家的格格范儿,大家已经鼓捣够了。接下来,就让肃亲王家的满洲姑奶奶仔细欣赏一番,什么才是我们布尔什维克的范儿吧!”

“……是!”“……好嘞!”“……知道啦!”

一屋子的人同时刹住笑声,随即就动作默契地迅速收拾起来——富丽堂皇的锦绣墩凳和玉石屏风都被搬了出去,笨重累赘的太师椅和黄花梨几案同样也用不着,一并拉到后院。为了加快进度,就连守在外面的一队红军战士,也被召唤进来帮忙,大家一起动手,十分快捷地把各种满清风格的“布景道具”逐一清理干净。同时又跟手脚麻利地搬出另一些家具和小玩意儿,以最快的速度在会客厅里布置和摆设起来。

不一会儿,整个会客室就被布置成了另一副模样——四周散落着坚固冰冷的不锈钢桌椅,金色纹路的赤红窗帘一直垂落到地上,架起的小黑板上钉着上海地图、中国地图和世界地图,正面的墙壁上挂着马克思和恩格斯的肖像,以及两幅斜挂的红旗:镰刀锤子的党旗和“铁拳暴菊满地红”的城管队旗……

金奇娜也甩掉了自己身上的各种零碎玩意儿,又摘掉了头上的笨重假发,接过旁人递过来的灰色风衣,斜披在自己身上,然后拉过镰刀锤子党旗下方的那张椅子,大马金刀地径自落座,“……呼,感觉还是这样轻松……好啦,川岛芳子将军,我想,您现在应该可以说正事了——你该不会就是为了宣圣旨而来的吧!”

“……确实是这样更顺眼一些,也跟符合我对布尔什维克的想象。毕竟,时光是不会倒流的,过去的东西都已经成为了过去,就连如今的满洲国皇帝陛下,也早已不穿前清时代的龙袍冠冕了。”

川岛芳子点了点头,然后从怀里取出一封信笺,“……金女士,我此次奉命前来上海公干,是受到了帝国陆军参谋本部石原莞尔少将阁下的嘱托,希望能够向贵方递交一项提议,相信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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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小时之后,浦东陆家嘴。由各种现代金属活动房组成的红五方面军司令部。

围绕着川岛芳子送来的,其内容堪称荒诞的日军交涉条件,众人忍不住爆发出了一阵阵冷嘲热讽。

“……这个石原莞尔少将难道是疯了吗?以为只要这样诈唬两声。就能空口白话地把我们吓跑?”

方志敏随手把石原莞尔的信笺丢到桌上,冷哼着说道,“……要我们不放一枪一弹就撤出上海、嘉兴、杭州等全中国最繁华的沿海城市,退入相对穷困贫瘠的内陆山区。只是为了换一句‘大日本皇军愿意既往不咎,与支那布尔什维克保持和平共处’的口头承诺?且不说他凭什么让我们主动放弃大片人烟稠密的富庶根据地,而且难道这个石原莞尔以为我们是傻子,居然会相信日本侵略者的诱骗和许诺?”

“……唉。虽然这样的要求十分荒诞,但如果我们当真答应下来,那么日本人应该也是会遵守约定。至少在短时间内保持双方停火,默认甚至是协助我们的转移工作的,比如破坏南京国民政府的任何剿.共作战——因为对于日本陆军来说,这确实是能够让他们利益最大化的战略。”

王秋叹了口气。对方志敏解释说。“……在远东地区各种利益的争夺上,日本帝国主义和美英帝国主义之间,始终有着不可调和的深刻矛盾。为了维护远东地区的势力平衡,能够允许日本人实际控制满洲,已经是美英帝国主义的底线,日军如果还要进一步扩大在华利益,势必会遭遇它们的强烈反弹。

而现在这会儿,第二次世界大战还没有爆发。德国纳粹党重整军备的工作也只是刚刚开了个头,英国和法国在欧洲并没有多少军事上的威胁。完全可以组建一支强大的舰队到远东来‘显示力量’。

因此,欧美列强如今对日本侵华的短暂纵容,只是为了将我军驱逐出上海的无奈之举,目标不过是借刀杀人,利用日本军队剿灭我们这些赤色分子,恢复长江流域的原有半殖民地秩序……而等到日本军队成功实现这一目标之后,等着他们的却不是鲜花和奖赏,而是当头一棒——被翻脸的欧美列强勒令撤军!

关于这一点奥妙,日本军队里的能人想必也是可以看得透的。因为在上次日俄战争的时候,日本就已经吃过一回类似的苦头。当时他们充当英国人在远东遏制俄国扩张的打手,跟俄国佬打得尸山血海,花了15亿日元军费,死伤12万人,损失舰艇16艘,好不容易打赢了,最终结果却是东北三省又一次回到了清朝的辖下,日本人的收获除去辽东半岛租借地和南半个荒凉的库页岛之外,就只是在中国东北捞到了一点特殊权益——而这些权益是要去刻意经营的,还得往下砸钱去投资,否则就只是在条约文本上写着好看——连一分钱的赔款都没拿到。而在伦敦金融市场上发行的战争债券,却照样要一分不少地如数偿还……

那一回,日本财政被硬生生搞得伤筋动骨、元气大伤,花了将近十年才缓过气来。眼下的侵华作战虽然顺利,但那只是暂时还没啃到硬骨头的缘故。一旦日军在上海之战当中损失惨重,无论胜败如何,欧美列强都会朝日本人背后狠狠捅上一刀——上海之战如果打胜了就能清除共党,万一打败了则可以遏制日本的野心,不管怎么算都不会亏……但对于志在侵吞中华的日军来说,就变成是不管怎么打都肯定要亏了……

因此,根据石原莞尔的计划,日本陆军在成功进入南京,改组出一个亲日派国民政府之后,下一步不是跟着欧美列强的指挥棒,为恢复美英帝国主义在上海的利益,来跟我们红五方面军拼死拼活。而是利用这段难能可贵的战略窗口期,再次发动新一轮的华北攻势,彻底消灭或迫降宋哲元的抗日武装;同时用政治手段诱降山东的韩复渠和山西的阎锡山,把从天津到南京的广袤日本占领区真正地连成一片。

否则的话,日军就是在江南取得了再多的战果,根基也是不稳的。一旦欧美列强翻脸,来个多国联合干涉,日本人就只能在委委屈屈地放弃胜利果实,和赌上国运单挑全世界之间。作出一个艰难的选择了。

但问题是,日军在此期间完全不打上海也是不行的,这样就无法向已经牺牲了部分在华利益、纵容日寇侵华的欧美列强交待。而完全打垮了红军也不是好事。因为这代表着日军马上就要被‘狡兔死、走狗烹’!

所以,为了防止自己被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争取日本帝国的利益最大化,同时又要把欧美列强摆上一道,按照石原莞尔的战略计划,南线日军应该设法逼迫红军主动退出上海,给欧美列强一个交待。但同时又不应该主动追求杀敌。反倒要养寇自重,尽量保存红军的有生力量,甚至坐视‘赤祸’在南中国蔓延——这家伙希望我们向西进军。占据江西、湖南和福建西部等地,在避开沿海大城市的同时,又要保持足够的军事压力——以便于给侵华日军制造出一个长期恋栈不去的理由,给华北地区的扩张争取时间。

具体来说。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日军在南方的战事只不过是打给美英帝国主义看的,不必太认真,只消装装样子即可。而在北方的扩张才是一步一个脚印,夺取的每一寸土地都是真正属于他们自己的——唯一的麻烦在于,日军就是想要在江南战场上演戏,也得要我们配合才行,否则万一弄假成真,战事一开便不可收拾。任凭什么妙计也要化为空谈。所以,就有了川岛芳子的这一次出使和通气……”

“……唉!照这样看来。石原莞尔的这副小算盘还当真是走一步看十步,打得够精明啊!但唯一的问题在于——他以为自己到底是谁?我们中国工农红军为什么要配合日本侵略者的行动?”

听了这番分析之后,粟裕将军忍不住挑了挑眉毛,“……欧美列强当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日本帝国主义更是我们中国人的生死仇敌!他石原莞尔凭什么那样自信,居然觉得我们会乖乖跟着他的指挥棒走?”

对此,王秋只是耸了耸肩膀——把事情想得过于一厢情愿,已经是日本人的老毛病了,从来没改掉过。

——总的来说,在历史上的绝大多数时代,日本的最高决策层都是一群有点想当然的家伙——没办法,因为日本社会阶级的固化和统治阶级的世袭化,导致一大批缺乏实践经验、学历与素质完全不合格的门阀子弟轻易爬上日本政府高位,再加上天生贵胄、高人一等的思维方式,就自然会经常地想当然了。

这样一来,日本官方的一些古怪行为,在很多时候就根本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理解,不然就会有种脑子被撞了的感觉。麦克阿瑟在来到日本后曾经评论说,日本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也就是“中二病”一个。还有人把日本帝国的十余年“昭和战争史”浓缩成了这样一句独特的话:论熊孩子的战斗力!

总之,军国主义时代的日本就是个凶暴的熊孩子,素来就喜欢完全按着自己的想当然,给别国“预先制订”立场和反应,当他国“不按剧本”行事的时候,还会觉得委屈万分。——在偷袭珍珠港的时候,日本帝国的决策层就老是想着“只要成功地打击了美国的本土,感受到威胁的美国人民就会逼迫美国政府坐下来和日本谈判”……却全然没有想过,自己这样的挑衅做法,反而会使得美国人更加支持政府努力打赢太平洋战争;到了二战末期,日本还无视苏联早就是三大盟国之一,一厢情愿地认为苏联会乐意为其调停,理由之一居然是“斯大林和西乡隆盛一样有大肚子,肯定是重情义的好人,一定会帮助日本”!

——既然就连这种令人目瞪口呆的奇葩逻辑,也能成为日本内阁决定国策的重要依据,那么眼下石原莞尔少将企图操纵中国工农红军为自己所用的设想,在日本人眼里自然也就不是什么太过于离谱的事情了。

更何况,从石原莞尔的眼光来看,目前盘踞在上海的红军,还真有不得不被迫配合日军行动的理由……

“……咳咳,关于石原莞尔为什么会有这样离谱的自信,我大概已经可以猜测出其中一二……”

面对众人探询的眼神,王秋从怀里摸出一张纸条,放到了会议桌的中央,“……这是刚刚从浙江省宁波前线发来的紧急电报,我军攻城部队在战斗中突然遭到一支外国舰队的远程炮击,攻城作战受到了严重挫折,已经无法完成预定的作战任务……从截获的无线电报内容来看,这应该是美国太平洋舰队!”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帝国主义列强的联合干涉,已经真正地开始了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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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十六、宁波港的炮声

浙江,宁波港,工农红军第五方面军第十二军团阵地前沿。

前不久连续几天的突围战与阻击战,最终以工农红军的大获全胜而告终。企图救援蒋介石故乡奉化县的宁波国民党军队,非但没能撕开红军的封锁线,反而消耗了大批弹药和有生力量,遭到了进一步打击。

此时此刻,奉化的蒋介石旧居已经被插上了红旗,攻略周边县城的红军主力也再一次在宁波城外集结起来,将最后两万多名顽敌分割包围在北仑港、镇海港区和宁波市区的几个孤立据点,初步奠定了胜局。

但眼下死守宁波的俞济时,却还在咬牙苦撑,因为这里已经是浙江大陆的最东端,再往后退的话,就要下海了——而工农红军正摩拳擦掌地准备发起总攻,把这股最后的顽敌统统赶下海去喂鱼。

深夜时分,硝烟散去,月亮已经下山,远方的敌阵被掩蔽在黑暗当中,渐渐地看不见了。成群的红军战士们从壕沟里走出来,按连排班在开阔地上坐好,准备接收补给和用餐休息——人虽然很多,但并没有生火,只有些家伙举着蒙了布的手电筒,吃力地推着小车、扛着箱子,在人群之中预留的通道奔走。

“……二十……八!”借着些许的微光,可以看见一个战士把一个弹匣抱在怀里,笨拙的两手吃力地在上面忙活着。“……二十……九!”他长出了一口气,把弹匣递给身边的人。“班长!弹匣装好了!”

“……嗯。好了。”班长应了一声,接过弹匣,随手从面前一个纸盒里又摸出一颗子弹。咔嚓一下装进弹匣里。“……马上要打大仗了。必须放满三十粒,以防万一,压弹簧就让它压着吧。”顿了顿之后,他又说道,“我说狗剩啊,你这个上弹的手法不行,还要好好练练。”

对于班长的训斥。名叫狗剩的小战士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嘿嘿地笑着,“……那个……班长。俺又没有冲锋枪。要不您跟连长说说,发给俺一把,俺一定天天练,保证练得滚瓜烂熟。”

“……美得你了。等你当个二三年兵。当了班长再来说话吧。”班长说着把弹匣插进胸袋里。他的军装上有六个可以放弹匣的长口袋。其中五个已经装上弹匣了。

“……二三年?俺看这革命胜利已经用不上二三年啰。”狗剩从地上拿起装子弹的纸盒,递给班长。“……等打完这一仗,解放了全浙江,俺就带班长回家里去吃好的。俺们绍兴的黄酒可老香了!”

班长把子弹盒收进挎包,又从旁边一个筐子里摸出两个木柄手榴弹,把一个递给狗剩。“……绍兴黄酒?那可是有名的土特产啊!听说要在地窖里埋上几十年才好喝,是吗?”

小战士狗剩顿时嘿嘿地笑了起来。“……哪有那么夸张,这年头兵荒马乱。能窖藏个三五年就不容易了。”他把手榴弹的防潮盖拧下丢回筐子,又把手榴弹仔细地插到自己腰间的袋子里。“……俺家里有一坛子窖藏了三年的老酒,还有俺们镇上那家太白酒楼的酒糟鱼做得可好吃了!到时候包您满意!”

“……那就先谢谢啦!”班长点着头,“……等以后红军打到了我的河南老家,我再请你吃河南菜!”

“……哦?班长你是河南人?”小战士狗剩有些惊奇地问道。

“……是啊,我以前是鄂豫皖根据地的。”班长一边说着,一边又把一个手榴弹放进腰袋里。“……要说咱河南菜,那就数烩面。顶好的面,要用羊汤。羊骨头和鸡骨头放锅里熬透了,看着油星子都起来了,一直熬到汤白了,下羊肉。然后,下面,下粉丝、木耳、黄花菜、煮到烂。多放羊油、辣椒。”他有些怀念地抬起头来,“……哎呀!那个油汪汪的,面那个软那个滑。汤那个香。隔几条街都能闻到味……”

听着班长的描述,其实从小也没吃过几次好东西的狗剩,顿时忍不住吸溜了一下口水。

正在这时,他们都闻到了一股饭菜的香味由远至近。好像是有人抬着几个洋铁皮桶过来了。再接下来,就听到有人压低了声音在喊:“……开饭了!开饭了!同志们抓紧时间吃饭!”

早已饥肠辘辘的狗剩赶紧一骨碌爬起来,麻利地拿出自己的饭盒举在胸前,等着炊事员给他打饭。只听得叮当一声,又是咚的一下,一大坨香喷喷的大米饭就落入了他的饭盒,让小战士不由得把鼻子凑上去闻,“……哎,别凑上来,当心鼻子!”当啷一下,饭盒又添了好些分量,一股浓烈的肉香扑面而来。

——诱人的肉香里混杂着香料的香味和辣椒的辣味,让小战士不禁伸出舌头舔了一下,那简直不是汤汁,而是油水。一股咸咸的、辣辣的鲜美味道,正是他最喜欢的口味。

“……哟,这是……梅干菜炖肉!不是那种骗人的面团子,是真的五花肉!”

面对这一份油水十足的美食,小战士狗剩当即就欣喜地叫了起来——他之前被人忽悠进红军队伍的时候,那位招兵的大婶可是拍胸脯说什么当了红军之后,就一定顿顿能吃饱,天天有肉。可是等到参军入伍之后,常年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狗剩就十分纠结地发现,当了红军之后确实是顿顿能吃饱没错,但问题是……只要尝一尝就知道,那种被当成肉食拨发下来的“火腿肠”,根本就不是真的肉啊!

——后世中国地方小厂的劣质火腿肠,基本上都是用淀粉、大豆蛋白、劣质的动物油脂和各种屠宰场里丢弃的下脚料,再添加上大量调味剂和防腐剂之后做成的。只能骗一骗嘴巴和肚子而已。

虽然这年代的红军战士普遍吃苦耐劳,啃树皮野菜都是常事。但他们也不是傻子,吃多了也就知道了这火腿肠究竟是什么玩意儿……当然。就算是精细的淀粉,在这个悲催的年代都已经是高档食品,所以大多数战士还是凑合着把它当肉吃了——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不会对真正的肉食充满渴望和期待。

所以,对宁波发起总攻之前的这一顿梅干菜炖肉,实在是让战士们喜出望外、士气爆棚。

“……不要吃得太急,那边有热汤,还有煮番薯。不够的自己去拿。随便吃!”炊事员继续嘱咐说。但大家都没有再吭声,人人都在埋头苦吃,只听见一片丁零当啷。夹杂着大口的吸溜和吧唧声。

——犹如风卷残云一般,狗剩飞速地干掉了自己那份颇有油水的饭菜。接下来,他抹了抹嘴,拿起自己的茶缸。又拿起班长的茶缸。猫着腰跑过去打了热汤,又往兜里揣了几个番薯才回来。

汤里似乎放了紫菜和虾皮,热乎乎的,一口下去整个身子都舒坦了。狗剩就着汤把番薯吃完,又仰头喝完了汤,终于舒坦地打了个饱嗝。正当他打算起身的时候,却被班长拉住了。

“……马上就要打一场大战,生死由天。我这里还藏着一点儿好东西,就没必要留着了。”

班长召集起了整个班的战士。然后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圆罐头,神神秘秘地炫耀说,“……这是我从上海带来的红肠罐头,比那些吃不出肉味儿的什么火腿肠可是强得多了,今天就拿来给同志们加餐吧!”

——不得不说,班长珍藏的这个罐头果然不同凡响,一用刺刀打开,立刻有一股浓烈的肉香飘出来,还混杂着果木的烟熏清香。罐头内有四根小小的红肠,肠衣呈均匀的枣红色。切开后,瘦肉色泽火红,肥肉色泽雪白,肉香、油香混杂着大蒜香味,令人口水直流。由于人多肉少,每人只分到了一片红肠,有人把分到的红肠切碎了拌到饭里,也有人把红肠含在嘴里,久久不肯下咽。

正当狗剩嘴里叼着一小片红肠,准备前往出发阵地集结待命的时候,班长却突然喊住了他。

“……李狗剩!咱们这一次的职责是什么?”

“……报告班长,俺们这次是突击组!”狗剩赶紧咽下嘴里的红肠,开口答道。

“……突击组的任务又是什么?”

“……捣毁敌人作为火力支撑点的三个地堡。俺们要保证肃清敌人,为大部队的进攻打开通道!”

“……狗剩,你听谁指挥?”

“……俺听班长的。”

“……要是班长没了,你听谁的?”

狗剩略微迟疑了一下,“……听,听副班长的。”

“……副班长也没了呢?”

“……听小组长的。”

“……很好,狗剩,你要记得一条,不管哪个不在了,咱们都要往前冲。一定要完成任务!”

“……是!保证完成任务!”

狗剩一本正经地行了个军礼,转身走向了阵地,他决心在今晚冲锋号吹响的时候,一定要冲在最前面。

然而,他注定再也听不到今晚的冲锋号吹响了。

——因为,他才走出没几步路,伴随着一阵撕裂空气的尖啸,一团巨大的火焰就在前方骤然炸开,炙热的风暴霎时间横扫过大地……片刻之后,才有沉闷的炮声从远方的海面上隆隆传来。

紧接着,一发又一发的炮弹在宁波北方郊外相继落下,猛烈的炮火把天边打成一片白昼。每一次重炮的轰炸都像是一柄大锤敲在战士们的心头。四周似乎到处都是烟焰焦天,火浪狂舞……下一刻,攻击阵地上的某座弹药囤积点被击中了,无数弹药相继爆炸,让夜幕中亮起了一簇冲天的火树银花。而新兵甚多又猝不及防的红军战士,此刻则活象是热铁板上的甲虫,正在被炸得到处乱窜,完全失去了基本的秩序。

在这种情况下,狗剩他们的突击组自然也被炸散了——在一阵此起彼伏的爆炸之后,他们身边就到处都是冒着余烟的焦黑弹坑。在泥土草木被翻卷过来的弹坑边缘。散落着无数布片、枪械零件和人的残肢。几个幸存者呆呆地坐在弹坑旁边的焦土上,失神地注视着炮弹飞来的方向,一时间简直不知所措。

一片混乱之中。晕头转向的李狗剩同志,突然发现班长似乎正在自己的身边说着什么,但他的耳朵被震得嗡嗡直响,什么也听不见。只是借着闪烁的火光,他才勉强看清了班长的嘴型:

“……后撤!隐蔽!”

※※※※※※※※※※※※※※※※※※※

“……左舵30,航速十二节。”

“……已发现中国政府军设置的航标灯,即本舰队对岸炮击的第一个校正点。”

“……左舵50。主炮塔射击准备,装填高爆弹!”

全封闭炮塔里的水兵调整好了引信,把炮弹送入直径356毫米的炮膛。然后咔嗒一声合上了炮闩。

“……各炮塔炮击准备已完成!”

“……继续待命,等待下一步指示!”

美国战列舰“宾夕法尼亚号”的舰桥上,年过六旬的美国亚洲舰队总司令,白发苍苍的弗兰克.厄珀姆海军上将。正拿着一副军用望远镜。皱眉打量着夜幕下的朦胧海岸线——那是宁波的镇海港区。

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海军宿将,厄珀姆上将当然非常清楚,对于自己的战列舰队来说,在白天展开对岸炮击的效果肯定比晚上更好,至少可以出动水上飞机来观测战果、校正射击数据,使得命中率更高。

无奈眼下驻守宁波的中国政府军实在无能,已经被中国的布尔什维克们给打到了濒临解体的地步——根据那位守军司令官的哀求,如果不能得到美国舰队的有力支援。他的部队恐怕连这个晚上也抗不过。

所以,厄珀姆上将只得率领他的舰队连夜出动。对围攻宁波的红军阵地进行远程炮击——幸好,中国的布尔什维克根本没有海军,无法对驰骋大洋的美国舰队构成任何威胁——只要当心一些,不要偏离安全航道,导致战舰触礁或搁浅,那么舰队的安全就绝无问题……索性就当是一次夜间打靶训练吧!

果然,随着出击命令的下达,已经很久没有打过仗的美国海军官兵全都欢呼起来,兴奋得仿佛喝醉了酒——虽然一边倒的对岸炮击不如舰队战那么刺激,但毕竟可以吹嘘自己打过仗了,而且也不失为捞取功勋的一条安全捷径:不管怎么说,在属于军人的圈子里,打过仗和没打过仗的区别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距离目标地点一万两千五百米,进入预定发射距离,预备——”

伴随着舰桥工作人员的高声通报,厄珀姆上将转身抓起了通话器,沉稳地发布了命令:“开炮!”

下一刻,三万二千吨的“宾夕法尼亚号”战列舰剧烈抖动了一下,舰上十二门356毫米口径的巨炮齐声轰鸣,喷出长长的眩目烈焰,吐出致命的钢铁弹丸……接着,跟在后面的“内华达号”战列舰和”俄克拉荷马”号战列舰也相继开火,进行对岸齐射——重达半吨的炮弹在空中划着弧形弹道,呼啸着落到远方的陆地上,立刻腾起一丛丛火光。又过了将近一分钟后,隆隆的爆炸声才传到了舰队官兵的耳朵里。

这时,由预先登陆潜入的美国海军陆战队成员,设置在岸上高地的临时炮兵观测站,已经在国民党人员的协助之下,测出了战列舰弹着点的偏离,并且立刻用无线电向旗舰“宾夕法尼亚号”报告了最新数据。于是,在第三排炮打过之后,厄珀姆上将索性命令各炮:“……参数无修正,各炮二十发急速射。开炮!”

于是,美国舰队就这样缓慢地航行,不停地朝西方的中国大陆倾泻钢铁和火药,隆隆炮声在海面上不断回荡,就犹如上个世纪的鸦片战争和中法战争时代一般……在这一条条弧形弹道的终点,一朵朵绚丽的火光接连腾起,随即橘红色的火焰更是连成一片,熊熊烈火把大地和天空都映得通红。这片连绵的火海之中,还不时闪过雪亮的爆炸强光,无数明亮的火点溅射到空中,犹如新年晚会上施放的烟花一般……

看到如此激动人心的壮丽场面,每一艘军舰上的美国水兵们全都挥舞着帽子,高声地喝起彩来。

随着这支舰队的继续行驶,战舰与岸上目标之间的距离被不断拉近,于是,三艘美国战列舰侧舷的副炮,也投入了这场狂欢般的射击,接下来跟着开火的,还有参加行动的各艘巡洋舰,甚至是一部分驱逐舰……数不清的高爆弹和燃烧弹呼啸着向敌阵飞去,钻入那一片熊熊燃烧的火的海洋,让这把火烧得更加炽烈。

与此同时,伴随着这一轮对岸炮击的顺利进行,舰上各处的扩音器里传来了嘹亮的军乐,激励着水兵们打得更加起劲,也让弗兰克.厄珀姆海军上将满意地摸着胡子,露出一丝略带得意的微笑。(未完待续。。)

一百十七、帝国主义之惩戒(上)

宁波西郊,乍浦乡,工农红军宁波战役前线指挥部

听着远方传来的隆隆炮声,望着几乎染红了天际的熊熊火光,在座的诸位红军领导人几乎全都是垂头丧气,脸色黑得有如锅底——像这样一边倒挨打的被动局势,真的是实在太憋屈了。

“……前线的两个师都被炸散了,炮兵阵地干脆被洋人的坚船利炮给犁了一遍……这一仗实在是没法打了!”原红军独立师师长,如今的军团长毛泽覃伸手脱下自己军帽,甩在会议桌上,愁得直挠头,急的几乎要把自己的头发都揪下来,但最终还是只能无奈地如是叹息着说。

前不久,他带着独立师和一帮游击队从闽西北上,一路势如破竹地杀到浙江杭州,与寻淮洲所部会师。

随即根据中央局从贵州发来的电令,依靠上海方面支援的军械弹药,红军独立师被扩编为红五方面军第十二军团——说的好听一些就是人力支援,说得难听一点也可以理解为掺沙子。

刚刚晋升为军团长,又有了一堆新装备的毛泽覃,正摩拳擦掌地想要在宁波打出一个漂亮仗,好让方志敏、粟裕、寻淮洲、乐少华他们这些红十军团的人,还有那支来自于未来世界的“共产国际纵队”看看,自己这个主席的弟弟不是凭着裙带关系爬上来的,而是有着实打实的过硬本领……

谁知好不容易把俞济时手下那点残兵败将给打趴下,人家的帝国主义主子居然来救场了!而且一动手就是这样的雷霆万钧、泰山压顶。让还未脱离泥腿子本色的工农红军,连一个可行的对策都想不出来!

对于这样的局面,从中央苏区一起赶来的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中央政府办事处主任陈毅。以及陈独秀之后的第二任中央最高领导人,中华苏维埃共和国教育部长瞿秋白等人,也都感到十分郁闷,毕竟没有人愿意看到自己刚刚抵达江浙战区,就打出一个开门黑……这战绩说出去实在丢脸,也不利于以后的开展工作——人家高奏凯歌地攻下了魔都上海,把英法美日四国列强揍得屁滚尿流;而你们却连区区一个宁波都啃不动。到时候又怎么还有脸面空降过去当领导,那边的同志又会怎么看你们这帮败军之将?

但他们也不得不承认,毛泽覃刚才说得很对。在铺天盖地的炮轰之下,宁波这一仗确实是打不下去了。

虽然作为反帝爱国的革命先驱,他们这些人之前经常在嘴上说洋人的坚船利炮十分厉害,但到底是怎么一个厉害的程度。却没有一个很直观、很形象的认识。而到了此时此刻的宁波战场上。他们可是把货真价实的“帝国主义之惩戒”给亲身体验了一回——结果就是整个军团差点被打得半身不遂。

——那可是三艘万吨级的战列舰,一堆数千吨的巡洋舰和驱逐舰,三十多门巨炮和几百门“小炮”啊!就是军舰上的所谓“小炮”,放到陆地上也是实打实的重炮了,在中国陆军里面更是能被视为镇军之宝!而那些战列舰的主炮则更是不得了,每根炮管二十多米长,炮膛里面能钻个人进去!一发炮弹打过来,以弹着点为圆心。半个足球场的范围内就是鸡犬不存!只要几发炮弹轰下去,一个村子就能被夷为平地!

面对这样的火力。就是钢筋混凝土的海防要塞都未必扛得住,工农红军的战壕和防炮坑就更是别提了。

再配上这些战列舰主炮超过三十公里的最大射程……困守在岸上的工农红军,纵然刚刚获得一批自认为威力不错的火箭炮和野战炮,对于这些漂浮在视野以外海面上的钢铁怪兽,也是完完全全的无计可施。

不得不承认,这种光挨打不还手的局势,实在是让人感觉难受到了极点,也绝望到了极点。

当时正在前线视察、未能及时躲避的陈毅,就亲自感受到了美国战列舰的炮击是何等的地动山摇,与之相比,国民党军队的炮火简直就像是在放烟花玩儿似的——几乎是片刻之间,他的耳膜就几乎要震破了,五脏六腑都揪在一起,成串的炮弹打得好像机关枪一样密集,烧得遍地火光,映得满天通红,炮弹就在他身边爆炸,气浪掀起的泥土几乎把他埋了起来。他从未感到离死亡有这么近,每一秒钟都是这么难熬,仿佛惊涛骇浪中的孤舟,又像是倾盆冰雹下的的小鸡……在那一刻,陈毅真的以为自己的运气到头了。

等到美国海军的炮击暂时停止之时,陈毅已经被虚土埋了起来,整个人昏昏沉沉,几乎死去。亏得一支勇敢的红军救援队趁着炮击的间隙赶来,不顾一切地把他挖出来,这才让陈毅不至于命丧黄泉。

而跟着陈毅过去巡视的警卫员和干部同志,此时有相当一部分人已经是尸体了,另一些人被炸得尸骨无存,还有一部分人不知逃到了什么地方,一时半会儿是找不回来了——从而让他几乎成了光杆司令。

对于大局来说,更为要命的是,随着美国援兵的抵达,残余国民党守军原本濒临崩溃的士气也被提了上来。尤其是当一支规模不大的美国海军陆战队,依靠着铺天盖地的炮火掩护,于清晨时分在北仑港成功登陆之后,宁波市区的国民党守军甚至有勇气主动突围,撕开了红军已经被舰炮轰得七零八落的封锁线,赶到北仑港与美军会师。而红军对其余几个据点的预定攻势也都被打断,并且陷入了进退维谷的窘境之中。

“……上海的第五方面军司令部刚刚发来了联络,根据他们截获的敌舰队无线电报,美国人这一次出动了三艘战列舰和两艘航空母舰。都是几万吨的大家伙。还有很多的巡洋舰、驱逐舰和炮舰,几乎每一艘战舰都比那些横行长江的列强炮舰要大得多,都足以在中国的任何一座港口城市制造一场惨案!”

一直守在指挥部里的瞿秋白狠狠抽了一大口烟。然后摁熄灭了烟屁股,对其他人苦笑着说道,“……美国佬居然一口气出动了这么多战舰来炮轰宁波,也真算是看得起我们了。眼下,敌舰队还只是朝着岸上打炮,等到天亮之后,恐怕还会有飞机过来轰炸。接下来。美国人的陆军也会纷纷上岸,如今还不知他们到底有多少兵力……如果日本人、法国人和英国人也跟着过来,那么我们就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说到这里。瞿秋白忍不住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毛泽覃同志刚才说得很对,宁波这一仗确实是打不下去了。我们不能再待在海边挨炮弹,必须暂时后撤。以避敌锋芒。尽量保存红军的有生力量。大家应该都清楚,能够威胁到我们这个新生红色政权的敌人,可不止是宁波这一小撮残兵败将啊!”

提起这一关键性问题,原本还有些不甘心的在座人员,终于不得不哀叹一声,选择了放弃。

确实,尽管红军战士从来不怕牺牲,但眼下并不是跟美帝国主义死磕到底的好时机。

一方面。刚刚从游击队整编起来的红军战士虽然勇气可嘉,但毕竟还不太适应正规作战。纪律和素质相对较差,火力也没法跟列强相比——不是穿越者舍不得提供重装备,而是这个年代的交通条件太差,运输力量有限,弹药很容易供给不上——面对这种钢铁与火药的残酷较量,空有一腔血勇并不能赢得胜利。

另一方面,虽然红军已经几乎成功赤化了浙江全省,但地方上依然十分不稳,不仅到处蛰伏着山贼土匪,还残存着一部分尚未来得及镇压的地主团练等反革命武装力量,以及不知道多少股到处流窜的国民党反动派残兵——不要忘了,浙江可是蒋介石的老家,也是国民党力量最深厚的地方之一!

这些敌人虽然暂时被工农红军用暴力给打垮了,但他们绝不甘心承认失败,而是各自盘踞一方、苟延残喘,随时都在蠢蠢欲动,等待着再次发起反扑的时机。所以浙江的红色政权还很脆弱。如果工农红军在宁波战场上损耗过度,有生力量突然蒙受重大损失,那么后方绝对会在第一时间内烽烟四起!

“……既然如此,我建议放弃此次作战目标,撤退到舰炮够不着的内陆地区构筑工事,组织防御战。”

毛泽覃伸手恨恨地在桌子上敲了一下,似乎是在惋惜这场在最后一刻脱手离去的胜利,“……美国佬,这一仗还没完!我就不信了,等你们离开了海上的乌龟壳子之后,还能像现在这样威风!”

※※※※※※※※※※※※※※※※※※※

而另一方面,当宁波前线的红军部队,还对来自东方海上的敌人懵懵懂懂,犹如雾里看花之时,上海的红五方面军司令部和穿越者们,已经借助一个世纪的技术优势,成功破译了各国舰队的密码电报,并且结合从公开渠道收集到的消息,拼凑出了此次多国干涉部队的大概阵容:

法国干涉舰队:布列塔尼号、普罗旺斯号战列舰。

英国干涉舰队:马来亚号、罗德尼号战列舰、胡德号战列巡洋舰。

美国干涉舰队:宾夕法尼亚号、俄克拉荷马号、内华达号战列舰,列克星敦号、萨拉托加号航母。

从以上列表之中就可以看出,美国干涉舰队担任了此次作战的绝对主力——这既是在炫耀美国的强大海上军事实力,也有跟旧日支配者大英帝国抢风头,宣示环太平洋地区军事霸权已经开始转移的涵义。

除了上述的主力舰之外,这支联合干涉舰队还有巡洋舰、驱逐舰、排雷艇、水上飞机母舰、医疗船等各类辅助舰艇上百艘,运载陆战部队的货轮和客轮约三十艘,整个船团的总吨位超过一百万吨!

接下来,作为凑数的两个参战国。荷兰人从印度尼西亚殖民地派出了一艘轻巡洋舰“爪哇”号,葡萄牙人则从澳门派出了一艘六百吨的炮舰——前者跟着英国舰队行动,后者则和美国舰队一起走。

最后。美国的亚利桑那号战列舰因为各种缘故迟来了一步,如今刚刚带着一支独立小舰队抵达马尼拉。

——似乎是出于对落后旧中国海防实力的极度轻蔑,帝国主义列强的此次对华军事干涉行动,居然是完全公开的。不仅各国舰队的基本阵容、战舰型号、各级指挥官名称,都上了许多报纸的头版头条和广播电台的新闻节目,五国干涉舰队从马尼拉起锚出发的时候,还载歌载舞地举办了一场极为盛大的欢送仪式。而远在上海的红五方面军和穿越者们。通过截获的各种无线电情报,对此也是一清二楚。

但问题是,按照新闻节目里的说法。这支庞大的多国舰队将会首先前往日本的佐世保军港,汇合日本舰队并补充燃油和给养之后,再掉过头来奔赴上海,干涉中国的红色革命。算起来应该还有不少缓冲时间。谁知美国舰队居然会中途改变计划……结果就让宁波前线新编成的红军第十二军团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以这个时代的标准而言。全世界帝国主义势力之联手惩戒,可不是什么能够轻松扛过去的货色!

“……随着美国舰队的加入战局,我们的宁波战场已经垮了一半。陈毅同志差一点被战列舰炸飞,十六门野战炮被毁,直接损失兵力超过两千人……虽然毛泽覃军团长在凌晨时分下达了撤退的命令,但由于在承受了美国舰队的炮击之后,十二军团的通讯指挥系统严重紊乱,很多部队没能及时收到命令……”

上海浦东的红五方面军司令部里。方志敏捏着一根小木棍,对着一张军用地图解说着当前的战况。“……因此在天亮之后,滞留在海边的部队又遭到美国海军航空兵的轰炸和扫射,被打得彻底溃散。而从宁波战场撤退的红十二军团主力部队,因为猬集在几条公路上,目标过于明显,也挨了好几回炸弹。

虽然我军用单兵导弹和高射机枪先后打下了二十多架美国飞机,但剩余的重装备却被摧毁了一大半,接下来,行驶在杭甬铁路上的一列军火列车也被美军飞机炸毁,一度瘫痪了我军的铁路运输,导致红十二军团的后勤供给出现一定困难。更不利的是,大约两万原本驻守在福州的原国民党中央军,与进占福建的陈济棠所部粤军达成了妥协,主动放弃福州,在美国舰队的掩护之下,乘船走海路抵达宁波港。

这支加入战场的生力军,大大增强了敌军主将俞济时的兵力,使其在依靠美军的火力支援,成功守住了宁波之后,立即就能够主动出城,并且咬着红十二军团的尾巴发起了反击。相反,由于金华、丽水、象山、温州等新占领区相继出现反革命暴动,我工农红军的作战兵力却是捉襟见肘,到处受挫。

幸亏周建屏同志率领红二十四师从粤北地区赶来,及时填补了浙江南部的我军兵力空白,又消灭了几股最为猖獗的反革命地方武装,这才勉强遏止了局势的恶化,但只要正面战场没有取得决定性胜利,那么后方的形势就依然不容乐观——我党在浙江的群众基础毕竟是太薄弱了,远远不能跟江西和湖南相比啊!

接下来,在撤离宁波之后,毛泽覃同志又设法组织兵力,在河姆渡跟俞济时打了一仗,但得到大量补充的国民党军队士气正旺,而毛泽覃同志只集结了不到五千人,背后还有若干地主团练进行偷袭,所以在苦战十几个小时之后,我军被迫继续撤退,河姆渡阻击战再次失败,整个浙东战场已经呈现出崩溃态势。

为了挽回浙东战场上的危局,我已经让寻淮洲率领刚刚补充整编完毕的第十军团,从杭州渡过钱塘江南下,向绍兴、上虞一带运动,伺机收拢红十二军团的残部,同时坚决击退俞济时的进一步反扑……但这里就有一个问题——杭州的第十军团一旦东进,那么整个杭州湾北岸,从杭州一直到上海的海岸布防就要变得空虚了!剩下的那一点儿零星小部队,根本无法抵御欧美列强的强行登陆。

因此,如果欧美帝国主义列强投入一支两万到三万人的部队,在杭州湾北岸登陆,切断浙江与上海之间的陆地交通,那么仅凭上海这边的一个严重缺编的红十三军团,即使有了未来世界的先进军械,恐怕也不足以重新打开交通线——万一遇到这样的情况,我就不得不放弃苏州,集结北线全部兵力与敌展开决战,而西线的国民党军队和侵华日军就没办法对付了。只能把他们放进上海来打……那样的话,我们的损失可就大喽!真不希望出现这种见鬼的局面……”方志敏有些忧郁地说。

“……这个……我想您大可以放心,欧美列强能够一次投入中国战场的兵力非常有限。”

王秋一边低头盯着地图若有所思,一边随口答道,“……现在的英国和法国,已经不是一战之前的英法。而现在的美国,还不是二战之后的美国……如果他们真的还有能力在距离本土上万公里的地方,随意挥霍数万兵力攻打一支别国的反政府武装,又何必还要拉上日本人当打手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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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十八、帝国主义之惩戒(下)

总的来说,这年代的帝国主义列强都跟黑帮混混差不多,非常流行“炮舰外交”,喜欢开着舰队满世界转悠,时不时就去恐吓一番那些“未开化国度”,向它们勒索各种好处,比如有价值的矿产之类。

但问题是,“炮舰外交”是一回事,登陆作战就是另一回事了——动员几万甚至几十万大军,到地球的另一端上岸登陆,连年累月地艰苦作战,每一发子弹和炮弹都要从几万公里之外运来,其开支和花费之浩大,实在是让常人难以想象。对于眼下正处在全球经济危机的空前浩劫之中,又早已被上次世界大战给打出了恐惧症的欧洲各国来说,更是足以让国内的左派激进分子掀起暴动了。

更别提本次参与干涉作战的英法美日四国,彼此一向勾心斗角,上次干涉苏俄革命的时候,各国干涉军就把太多的精力用于互相拆台打闷棍,而只用了很少的心思跟布尔什维克打仗——比如中国北洋政府的干涉军就用了很多心思去挖坑折腾日本人——最后弄得那一场声势浩大的干涉行动虎头蛇尾、无功而返。

而这一次干涉中国革命,自然也没理由不会出现同样的局面——英国人和法国人给自己的定位是监工,任务是督促日军和国民党军队尽快完成“剿灭赤匪”,恢复远东秩序的大业,而不是亲自下场给“长工们”代劳。所以他们虽然出动了声势浩大的远征舰队,权当是实战训练。但为之投入的陆上兵力还真是没多少。

自从进入二十世纪以来,大英帝国在远东地区的军事策略,就由于不被重视及缺乏资金支持而日渐败坏。因此。根据截获的电报来看,英国远东舰队总共只携带了三个营的步兵,还是从香港抽调的。而法国远东舰队也只是就近从西贡、海防、河内等地抽调了四个安南步兵营——这点兵力完全是象征性的。

至于美国太平洋舰队……呃……严格来说,此时的美国并没有“太平洋舰队”这个编制,只有常驻菲律宾的亚洲舰队。而常驻夏威夷的美国舰队,在1940年之前都只算是本土舰队的一部分——在此次干涉作战之中,美国人确实是雄心勃勃地想要争夺领导地位。但窘迫的军事现状却严重制约了美军的野心。

虽然美国早在二十世纪初就已经是世界头号经济强国,但美国在这时依然享受着大西洋和太平洋两大天然壁垒提供的优越国防环境,国内孤立主义和厌战情绪盛行。全部陆军只有可怜的10万人,编为4个步兵师、1个坦克师和1个预备师,坦克的数量只有300多辆,甚至排在波兰后面。勉强算是世界第七。

当然。美国海军的阵容要比陆军强得多,但军舰毕竟上不了岸。而且,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他们也无法发动本土的力量,只来得及动员夏威夷和菲律宾的驻军。偏偏这几年美国正在策划让菲律宾独立——合众国素来没有经营殖民地的传统,想办法成立一个听话的傀儡国家,再通过经济手段进行剥削,才是华尔街大亨们更喜欢的“间接统治”方式——在菲律宾驻扎的美军大批撤出。数量已经跌到了最低点,总共只有大约两万人。其中超过一半还是菲律宾土著士兵……这点兵力是做不了什么大事的,况且还不能抽光。

所以,尽管连关岛和威克岛的守备队都抽走了,侵华美军还是只凑出了区区几千人的陆战部队而已。

“……在这次干涉行动之中,欧美列强能够投入中国战场的地面部队,按照番号来算,满打满算也只有不到一万人,所以他们不得不沿途到处拉壮丁,连福州的两万国民党中央军都要拖上来凑数。”

根据截获的无线电报,王秋很淡定地向方志敏解释着帝国主义列强色厉内荏的纸老虎本色,“……既然眼下美军已经投入了浙东战线,跟俞济时搅合在一块儿,那么他们就没有力量再开辟更多的登陆场了。

当然,如果英法美荷四国竭尽全力,抽空他们在马来亚、安南、菲律宾、爪哇、苏门答腊的全部驻军,甚至把印度驻军也拉到中国来打仗,那么就算二十万大军也是能凑出来的……可问题是,他们为什么要这样疯狂地堵上棺材本?别忘了,如今的印度也不安稳,甘地和他的同志们正在整天鼓捣着独立运动呢!”

“……唔……总共不到一万的登陆部队,而且其中很大一部分已经投入了浙东战场……这点洋鬼子确实不足为惧,但它们的大舰巨炮又该怎么办?”方志敏继续追问,“……我们的炮根本够不着它们啊!”

“……在最终解决方案能够付诸实施之前,暂时也没什么合适的对策。在上海周边毁灭敌舰队的办法有很多,但问题是我们不仅要确保消灭敌人,还得尽量控制战争成本,免得把自己给搞到破产。”

王秋无奈地耸了耸肩膀,“……所以,让吴淞口的岸防炮兵先撤下来吧!反正上海的精华市区都在黄浦江边,沿海地区基本没啥可炸的东西。大炮来不及拆卸也没关系,我们不缺火炮,但这个时代的炮兵可没那么容易培训。同时还要加强市区的防空——请放心,帝国主义能够在东方嚣张的时间,已经没剩多少了!”

※※※※※※※※※※※※※※※※※※※

3月10日,美国干涉舰队结束了宁波炮击战,进驻舟山岛稍事休整,受到当地国民党政府的热情欢迎。在补充了一些淡水、蔬菜和新鲜肉类之后,美国舰队再次拔锚起航,驶向挑起这场战火的上海市。

同时。为了在跟美国人竞争中不落下风,英法两国舰队抢先抵达上海周边,对吴淞口发起了猛烈轰击。

——雷霆万钧的“帝国主义之惩戒”。终于降临到了这帮胆敢挑衅帝国主义威严的中国革命者头上。

黎明的水面上,突然窜起两枚鲜红的信号火箭。然后,伴随着英国舰队司令的一声令下,“马来亚号”战列舰的庞大身躯抖动了一下,在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喷吐出长长的桔红色火焰,照亮了幽暗的苍穹。沉重的弹丸在空中划开一条赤色弹道。跨越了十几公里的漫长距离,最终落在了吴淞口的滩涂上。

接下来,其它几艘巍峨巨舰也相继发泄出了它们的火力——在这场一边倒的对岸炮击之中。五艘英法战列舰和战列巡洋舰将舰身横侧,几座炮塔喷烟吐火、交替射击,巨大的炮声在长江口的水面上隆隆震荡。让水天之际的朦胧晨曦之中,骤然亮起了无数绚丽的光团。仿佛几十个太阳陡然升起!

紧接着。在永兴岛上临时设置的英军炮兵观察哨,用无线电向舰队报告战况数据,帮助炮兵修正弹道——为了避免守军的反击,保证舰队的绝对安全,这些战列舰是隔着一个永兴岛在向吴淞口打炮,充分发挥了己方舰炮的超长射程,来欺负工农红军的“短腿”岸炮。

当然,让原本应该驰骋于大洋之上的战列舰。贸然深入密布着浅滩和礁石的长江口,显然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但很可悲的是。对于长江口的水文条件,这年代的英国人恐怕比中国人还要更加清楚。

又过了一会儿,那些轻型巡洋舰和驱逐舰的舰炮也纷纷开火,相继加入了合唱。无数钢铁的弹丸划过海面,落到泥泞的芦苇滩上和水稻田里,腾起猩红色的火光和烟团。没多久,巨大的烟云就把吴淞口给罩了起来,只是偶尔从烟团的缝隙中看到炮弹爆炸的闪光,其景象实在是蔚为壮观。

成千上万发各种口径和类型的炮弹,就这样在一个初春的黎明时刻,在全中国最大的一座城市郊外呼啸轰鸣,演奏着一首不怎么协调,但却杀气腾腾的战争交响乐。

突然,岸上亮起了大爆炸的强烈闪光,估计是打中了吴淞口炮台的弹药库,让英法水兵们一阵欢呼。

然而,相对于水面上的热闹非凡、炮声震天,陆地上的工农红军却保持着诡异的沉默。自始至终,直到弹药库中炮爆炸,吴淞口的岸炮都没有射出过一枚炮弹,让人不由得怀疑红军是否早已不战而逃。

所以,在肆意地倾泻了一个多小时的火力之后,感到无聊的英法干涉舰队逐渐停止了轰击,并且从战舰上放下了若干艘小型交通艇,组织了几十名陆战队士兵抢滩登陆,并且平安无事地踏上了吴淞口的泥滩。

这支被丢出去当成探路石的小部队,借助堤坝和弹坑的掩护,在岸边走走停停,不时胡乱放几枪给自己壮胆,但却一直没有任何敌人向他们开枪开炮……最终,他们成功穿过弥漫的硝烟,闯进了吴淞炮台的废墟,只看到一堆扭曲的炮管和破烂的零件,而没看到任何一具完整或残缺的尸体,更别提什么活人了。

很显然,中国的布尔什维克并没有他们在宣传之中吹嘘得那么勇敢,而是早就已经逃之夭夭了。

这个发现让原本有些忐忑的英法两军高层都松了一口气,觉得这帮传说十分凶残,甚至充满了科幻色彩的中国布尔什维克,似乎也不过如此——先前,在愕然得知上海陷落的噩耗,又搞到一堆骇人听闻的赤色分子宣传品之后,欧美各国纷纷通过自己的各种渠道,企图向莫斯科打探远东这支神秘的共产国际纵队的底细,但却更加惊讶地发现,克里姆林宫似乎对此也是一头雾水……而另一些较迟过去打探消息的家伙,则发现克里姆林宫方面似乎知道些什么,但却对此讳莫如深,甚至十分纠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经历了整整半个月的大冒险之后,从上海驾驶着一艘可怜的十五吨机帆船毅然出航,千里迢迢回归祖国的正牌共产国际特派员们,终于艰难地穿越了对马海峡和日本海。半死不活地成功抵达了符拉迪沃斯托克……并且把穿越者同志们的信笺和礼物送到了克里姆林宫,那位“钢铁”大叔的办公桌上……)

所以,在这场干涉作战之中。联军的作为就犹如一个精神分裂症患者——大多数人自然对低劣的“黄皮猴子”嗤之以鼻,觉得那些宣传品不过是搞出来吓唬人的假货。但也有一小部分人对此忧心忡忡,甚至发表各种不合时宜的悲观言论……幸好,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中国人的表现还是像以前一样无可救药。

下一步,按照英法两国这么多年来满世界打殖民地战争的习惯,联合干涉舰队开始把法国的安南步兵营。英国的印度火枪兵,还有从江北南通等地强行拉来凑数的国民党军队,乱糟糟地陆续投送到岸边一处残破的小码头上——这点兵力自然是不够一路打到上海市中心的。但至少可以给敌人的炮台废墟插上属于胜利者的旗帜,宣示“文明世界”的胜利,甚至或许还能在这里构筑一个桥头堡,随时威胁敌人的腹地。

又过了一个小时。法国的一位安南殖民军上校也离船登岸。攀登到了遍地弹坑的吴淞炮台废墟上。他先是趾高气扬地在早已飘扬的米字旗旁边,插上了法兰西的三色旗,然后摸出望远镜,朝着前方极目眺望。只见苍茫的天地之间一片空旷,平坦的田野间长着蔬菜和庄稼,夹杂着几簇稀疏的小树林和一些池塘,隐约还看见不少村落和房舍,展示出一派静谧的田园风光……但却怎么也看不到敌军的身影。同样也找不到飘扬的红旗,只能看到两艘银白色的飞艇在远处飘浮。气囊上醒目的镰刀锤子徽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大概是布尔什维克的空中观察哨……”上校低声嘀咕着,“……他们看上去似乎有些好装备。”

此时此刻,在吴淞炮台的四周,还在不时传来零落的清脆枪响,间或有几声手榴弹的爆炸,但都是登陆部队胡乱打的,结果只是徒然浪费了弹药而已。就在这时,后方舰队发来信号,询问是否要提供火力支援,而上校则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岸上根本没有目标,一开炮就伤了自己人!”

当然,虽然视野之中看不到任何一个敌人的步兵,但天上的那两艘布尔什维克飞艇多少也是个威胁,可惜它们全都远在舰载高射炮的最大射程之外……所以,上校只能吩咐士兵架起高射机枪,准备防空作战,同时联系后方的旗舰,询问是否能派出舰上的水上飞机,驱逐或击毁这两个令人讨厌的大玩具。

与此同时,似乎是受到吴淞炮台被轻易攻陷的激励。一支由快速汽艇和小型炮艇的突击船队,也从吴淞口冲进了黄浦江——前面是扫雷艇,用于清理布尔什维克可能在河道里布置的水雷;后面是炮艇和运兵船,用于提供火力掩护和抢滩进击——它们排着整整齐齐的队形,沿着静静流淌的蜿蜒河道溯流而上,企图沿着昔年鸦片战争的攻击路线,直扑上海的腹地,从而再次夺得这颗远东的璀璨明珠……

然而,这场战争所处的时代已经不同了,中国人的抵抗力度也不可能像百年之前那样软弱。

事实上,中国布尔什维克对英法联军的反击,绝对称得上突然而又猛烈,让联军根本来不及防范。

——突击船队仅仅从黄浦江口上溯了不到两公里,远方的地平线上就亮起了刺眼的红光!

紧接着,伴随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声,一片犹如迁徙候鸟群一般密集的火箭弹,仿佛流星火雨似的轰然落下,覆盖了原吴淞炮台的旧址,在千疮百孔的炮台废墟上,又炸出许多新的弹坑。猝不及防的登陆部队当即死伤一片,因为在这样一片光秃秃的瓦砾焦土之上,他们根本是连躲都无处可躲!

——冲天而起的橘红色火焰,撕裂空气的尖锐呼啸声,震撼大地的剧烈晃动……铺天盖地的火箭弹,顷刻间就把这片方寸之地打成了熊熊燃烧的火海,上千名登陆部队被钉死在滩涂上,每分每秒都在伤亡。垂死者的修叫声甚至压过了火箭弹的爆炸轰鸣,胳膊、大腿和肚肠被炸得七零八落,几乎到处都是,场景恐怖得骇人!炽热的火海熊熊燃烧,把死者的肢体烤出一股难闻的人油味。

而沿着黄浦江溯流而上的突击船队,也遭到了突如其来的猛烈轰击,可怕的炮火砍入了船队完美的队形,让它们陷入了混乱。每一艘船上的士兵们,都心惊胆战地看到无数火箭弹仿佛冰雹般袭来,打得水面就好像开了锅。每一条小艇的前后都不断升起水柱。有些火箭弹在空中爆炸,弹片纷飞,打在钢板上,发出刺耳的噪音。有些火箭弹直接打到了船只的甲板上,当即就炸开一个个冒烟的黑窟窿。

仅仅是眨眼间的功夫,就有三辆交通艇、一艘扫雷艇和一艘浅水内河炮艇被击毁掀翻。残余的小艇只好赶紧掉头后撤,偏生却又屋漏偏逢连夜雨,在一片混乱里忙中出错,出了好几起碰撞和擦伤事故……幸好,这支小船队并不是红军的重点打击对象,这才让剩下的大多数船艇逃了出去。

接下来,又一轮明亮耀眼的橘红色火流星,呼啸着降临到了远方的英法联合舰队各艘主力舰身上……(未完待续。。)

一百十九、布尔什维克之铁拳

“……仗着射程远,想跟我们玩非接触作战?好啊,就让你们看看,谁才是大炮兵主义的专家老手!”

距离吴淞口三十公里外的某个火箭炮部队发射阵地里,林深河少校狞笑着再次敲下了键盘上的回车键。

下一刻,一阵令人心颤的撕裂空气般的凄啸划破天际,无数的绚丽的流星在铅灰色的阴郁苍穹之下拖曳出,数十枚火箭弹从发射架上冲天而起,呼啸着扑向远方的帝国主义入侵者,向他们打出正义的铁拳!

——这些威力彪悍的火箭炮,乃是穿越者们上回在浙江昌化溪谷大显神威的“流星雨”智能化四十管短程火箭炮的升级版,北方重工的另一款出口型廉价大杀器:“超级流星雨”二十管中程火箭炮!

这套升级版的玩意儿跟原版的“流星雨”相比,除了同样的价廉物美、简单易懂、皮实耐操之外,最主要的改进项目就是把最大射程从二十公里提高到了一百公里,战斗部装药则从十公斤增加到了二十公斤。

但问题是,以现代穿越者的外行人素质和本时空红军战士的知识水平,原本暂时也就只能进行覆盖式火力打击。想要让这帮人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就把火箭炮的熟练度刷到如臂指使,指着哪儿打哪儿,依然是基本办不到的。尤其是视距外的超远程炮击,在准确度方面很是令人诟病,经常有严重偏离目标的囧事……

幸好。民国时代的上海地形跟二十一世纪的上海地形是基本一致的。就算有不一致的地方,也能通过历史地图和实地调查,很容易地勘测出详细数据——所以。热心的技术人员在获得了火箭炮阵地的高精度地理坐标之后,索性直接为这个阵地做了个专用智能操作软件,把整个上海周边地区的地图资料都纳入轰击范围之中。当真正开战之后,火箭炮的实际操作者只要坐在电脑桌前,把敌人的位置在电子地图上标识出来,接下来就会有电脑自动计算弹道,测算风力影响。调节发射方向和角度,最后点火发射……在一百公里的有效射程范围之内,射击误差可以控制在五米以下。简直就像玩游戏一样轻松。

所以,在穿越者们依靠两艘遥控飞艇上挂载的侦察设备,精确测算出敌人的登陆地点之后,可怜的英法联军士兵就开始倒霉了——“超级流星雨”火箭炮发射的火箭弹从天而降。瓢泼般的弹片和钢珠将整个登陆场覆盖在了火焰与浓烟中。停靠在码头上的几艘汽艇化成了剧烈翻滚着火焰的残壳。掀起的泥浆里裹着死亡的弹片到处飞洒。大批印度人和安南人士兵在猝不及防之下,被打得血肉横飞、鬼哭狼嚎……

“马来亚”号战列舰上的英军指挥部看见形势突变,岸上的炮火甚是猛烈,赶紧下令尚未登陆的后续小艇全速撤回。于是,若干艘原本正在水面上慢吞吞行驶的小汽艇,立即就跟摸了红烫煤块的猫儿似的,丢下还在岸上挣扎的殖民地炮灰士兵,以最快的速度掉头缩回来。试图退到那一片钢铁巨舰的阴影之中。

另一方面,英法舰队也在忙着放下船尾挂载的那些水上飞机。准备让它们升空出击,去摧毁天际边那两艘画着镰刀锤子图案的飞艇——虽然还没找到布尔什维克的炮兵阵地到底在哪儿,但基本可以确定他们的炮兵观察哨应该就是这两艘天上的大玩意儿,只要把它们揍下来,红脑壳们的炮兵自然也就成了睁眼瞎。

——这个想法不可谓不正确,但问题是,就在第一架水上飞机起飞之时,成串火箭弹已经呼啸而至。由此激起的粗大水柱,迅速击中了这架脆弱飞行器的机翼,把它狠狠地打回水面,摔得粉身碎骨。

再接下来,一艘不幸中弹的驱逐舰上,突然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爆炸。它的一座炮塔像玩具一样被掀到了五十多米高的空中。各种钢铁构件、人肉碎块、扯烂的水手服之类,则是被崩到了更高的地方,然后纷纷落下,有的就掉在了其它战舰的甲板上……紧接着,这艘几乎被炸得支离破碎的驱逐舰,就迅速进水倾斜,大火和浓烟在炸飞的炮塔基座位置上翻滚腾飞。几艘驱逐舰和炮艇赶紧围了上来,有的喷水灭火,有的张罗救人。可惜还没等火势被扑灭,又一轮根本无法阻截的火箭弹轰击,再次凶狠地呼啸而至,把这艘奄奄一息的驱逐舰彻底送进了水底,顺便也把其它几艘轻型舰艇揍了个半身不遂。

一时之间,浓密的黑烟覆盖了阴郁的天空,满是油污的水面上漂着残缺的尸体,场面甚是凄惨。

然而,那些作为主要轰击目标,挨了更多的火箭弹的战列舰和战列巡洋舰,却十分从容地沐浴在火海之中,巍然不动——在这些钢铁巨兽的厚重装甲面前,“超级流星雨”火箭弹区区二十公斤的战斗部,就很有些不够看了:这年代各国战列舰的主炮炮,每一发就有至少半吨重,登峰造极的“大和号”战列舰,主炮的炮弹更是重达一吨半。不说炮弹里的装药爆炸,哪怕是打实心训练弹,光是靠初速就能砸飞驱逐舰。

但是,在这些皮糙肉厚的钢铁巨兽互相放炮对轰之际,就连上述这种比小轿车还重的炮弹,都略嫌威力不够,比如德国的俾斯麦号就足足挨了四条鱼雷和英国战列舰的上百发炮弹,才因为全船燃起大火无法扑灭,不得不凿船自沉,可见其坚固耐打的程度——所以,在这场看似流星雨一般绚丽可怖,其实每艘战列舰充其量也就能摊到一两发火箭弹的覆盖式轰击之中,英法各舰根本就是如沐春风、不痛不痒而已。

当然,上海红军这场气势慑人的火箭弹反击,多少还是让英法侵略者变得清醒了一些,不再那么趾高气扬、无视军事常识——从根本上说,战列舰是驰骋大洋的利器,本来就不应该贸然深入内河作战。

眼下这支战列舰编队之所以悍然深入长江口,结果反而在星罗棋布的滩涂和狭窄的航道之间,弄得缩手缩脚,缺乏机动空间,以至于被动挨打,根子就在当年白种人那种根深蒂固的优越感上:从理智上,他们知道上海的这支中国红军非同凡响,恐怕有几招杀手锏,但从感情上,他们又不肯相信这些一向不被自己放在眼里的“黄皮猴子”,能够在自己所向披靡的大舰巨炮面前玩出什么花样来……

于是,他们就带着这样狂妄的思维,大摇大摆地前来给中国人施加“帝国主义之惩戒”,结果却是中国布尔什维克的铁拳”给揍了个鼻青脸肿——亏得这帮布尔什维克的拳头还不够硬,虽然勉强能够打得到英法干涉舰队,却无法造成什么伤筋动骨的损害……而作为交换,英法干涉舰队在此之前已经摧毁了他们的吴淞炮台,武装示威和彰显力量的基本目标已经达成,至少对内对外都交代得过去了。

因此,清醒过来的英法干涉舰队,很快就结束了这场缺乏战略意义的恐吓式炮击,开始起锚离去。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中国布尔什维克的铁拳,并非不能把他们的舰队永远留在长江口……

※※※※※※※※※※※※※※※※※※※

“……为什么不让我出动自杀式无人机?你这是右倾投降主义思想!”

上海虹桥机场的指挥塔里,林深河少校一脸不悦地指着王秋的鼻子,上纲上线地高声叫嚷道。

在他的身旁,是刚刚进行过大规模翻修,紧急铺设了穿孔钢板,用以提高承压能力,供喷气飞机起降的崭新跑道,两架刚刚被改造成自杀炸弹式无人机的退役喷气战斗机,正在跑道的尽头蓄势待发。

作为一名喜欢自诩“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穿越者,对于这年代各类战列舰的装甲过于结实耐打,一般的导弹和火箭弹往往啃不动这一问题,林深河少校自然也有所预料,并且做了有针对性的准备:

——他根据自己从日本神风特攻队的事迹中获得的灵感,让人从退役封存的喷气式战斗机里面,选出几架状况比较好的飞机,改造成一次性的自杀无人机。每架飞机塞进去五吨炸药,同时在机头安装上触发引信。等到开战之后,就用它们进行“一机换一舰”的自杀式攻击,炸开列强战列舰的乌龟壳!

应该来说,这是一个比较可行的策略。以喷气式飞机的高速,这个时代的高射炮和螺旋桨飞机很难拦截得住;而五吨的装药量,则足够让最坚固的战列舰喝一壶……可惜这一作战尚未发动,就被王秋叫停了。

“……我的理由很充分,林深河同志。”面对怒发冲冠的林深河,王秋不紧不慢地答道,“……首先,敌人已经知难而退,我们没必要多此一举;其次,美国舰队和日本舰队的下一步动向还不明朗,我们不能一次性把手里的牌都打光;最后,即使饶了他们这一回,这些钢铁巨舰能够存在的日子也长不了。”

他略带暧昧的笑了笑,“……你也是知道的,第二炮兵的那帮家伙,早就已经饥渴难耐了……”(未完待续。。)

PS:PS:修正一个BUG,上一章的长兴岛打成了永兴岛,其实一个在上海,一个在南海。。。

另,这个月居然跌出前一百名了!求票啊!

一百二十、川岛芳子的惊愕

上海龙华寺,淞沪警备司令部的某间客房里,日军特使川岛芳子穿着一身宽松的睡袍,正神态悠然地听着远方响起的隆隆炮声,还有收音机内金奇娜女士慷慨激昂的演说。

“……自从前清落幕、民国建元的这二十多年中,内忧外患,没有一日稍停。国土日蹙,社会动摇,变化无端,恍如恶梦。为唤醒这恶梦,历代革命者做出了无数努力,但局势还是日趋恶劣,甚至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危机关头——中国目前的形势是:外患日益逼近,内政日益腐败,卖国贼无耻地卖国,日本帝国主义毫无忌惮地侵占我国大片领土,欧美列强跟在后面摇旗呐喊充当帮凶!他们都是一丘之貉!

全国各地的同胞们,请睁开眼睛看一看吧!南京和北京已经在日寇的铁蹄下陷落,上海和宁波的海岸线上也响起了帝国主义的炮声,中华民族的生死存亡已经到了危急关头!如果大家还对帝国主义侵略者抱有任何幻想,那么我们中国人就要当亡国奴!甚至是亡族灭种!

眼下,帝国主义入侵者勾结我们内部的汉奸卖国贼,正在以最残暴的方式发泄淫威,想要灭尽我中华民族。除非我们全无血性,除非我们承认这野兽应在世界上横行,否则我们便无法不舍命杀上前去。为争取民族的自由,为保持最起码的正义,我们就要以民族自卫的热血,去消灭这些惨无人道的恶魔!

从鸦片战争直到现在。这一百年的剥削、杀戮和凌辱,已经让我们对这个残酷世界的本质有了最清醒的认识。在这个暴力碾压一切的时代,唯有以暴制暴。用最残酷的策略来对付那些妄图灭亡中国的恶魔,才能让我们不至于重蹈美洲土著的命运。

奋战在各省的同志们,最后的决战时刻已经来到了!我们的敌人包括了英法美日四个帝国主义强国,它们的版图和军队遍布整个地球。虽然我们的敌人异常强大,但是请同志们不要妄自菲薄,更不要害怕!我们中国人也是人,不是猪和狗。不是他们可以随便屠杀的。让我们忘掉那些卖国贼的无耻叫嚣,以及对祖国母亲的百般污蔑,然后沿着光明的大道勇敢前进。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

亲爱的同胞们,请回忆一下吧,直到上一个世纪,我们中国还是东亚的千年霸主。拥有东方最古老的文明。以及全世界最多的人口!只要我们能够团结起来,这世界上就没有什么敌人能够打倒我们……我们不仅要打破帝国主义者灭亡中国的妄想,还要向他们讨还这一个世纪以来的累累血债……”

“……哼哼,真是死鸭子嘴硬……”川岛芳子不屑地哼了一声,同时又暗自有些欣喜。

——在得知欧美列国舰队炮击上海的消息之后,她就觉得这帮布尔什维克肯定是在上海待不下去了,就算大日本帝国皇军不动手,西洋鬼畜们的大舰巨炮也能把他们碾成齑粉……别看金奇娜在嘴上喊得这么凶。实际上恐怕早就已经在收拾行李,准备拔脚开溜了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石原莞尔少将嘱托的任务,应该就可以顺利完成了。

与此同时,坐在客房小沙发上的陆尔轩,也在发表着他的“理智派”观点:“……这帮赤匪,真是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你想美英帝国主义是多么厉害的呵!几百几千架飞机,炸弹和人一样高;还有毒瓦斯,一放起来,无论多少人,都要死光。你想让中国拿什么东西去抵抗它?只有识时务地屈从,才是正理啊!”

说到这里,他还怜悯地叹了一口气,“……哎,这票赤匪得罪了那么多国家的洋人,自己找死倒也罢了,还要拖累那么多无辜百姓丧命,实在是罪孽深重、死有余辜啊!你说他们到底可不可恨?”

然而,看着陆尔轩这副悲天悯人、义正词严的模样,川岛芳子却忍不住想起了金奇娜在不久前闲聊时的一句刻薄评价:“……我一贯认为,反动文人代表着旧社会最腐朽,最落后的那一部分人。这部分人的本质甚至不如妓女,妓女还知道自己是靠出卖自己而谋生的。所有的行为都是一种交易。而反动文人则是一群文娼,他们靠的是操纵道德,出卖自己的道德换取特权。还要把自己的卖身行为美化成至高的道德标杆。所谓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就是这些文人的真实写照——在中国是这样,在外国也还是这样……”

她甩了甩脑袋,将这些杂乱的思绪赶出脑海,“……虽然如此,但帝国并不希望这些布尔什维克很快灭亡,因为这完全不符合帝国的利益……就在上个星期,刚刚休整补充完毕的关东军和北支那派遣军,已经开始沿着平汉铁路南下,对盘踞华北的宋哲元部发动第二轮进攻,并且取得了相当进展,但也遭到了美英列强的严厉警告和申斥。所以我们需要布尔什维克在南方闹出一些动静,来引开西方白人们的注意力。”

“……所以就只能坐视赤祸蔓延了?”陆尔轩有些不满地撇了撇嘴,“……明明防共剿匪才是大义……”

“……住口!你是想要质疑帝国参谋本部的策略吗?”川岛芳子狠狠地瞪了一眼这个不知自己有多少轻重的“新派”文人,好让他明白自己只是军部的一条狗,没资格擅自乱说乱动,“……你若是这么有怨气,就直接去跟石原莞尔将军说吧!看看他会不会赏识你的观点……”

然后,没等陆尔轩诚惶诚恐地请罪,方志敏主席就派人传来了一则让川岛芳子出乎意料的回复:“……川岛芳子小姐,请您转告石原莞尔将军,我党从不接受任何形式的讹诈,也从不跟任何入侵者谈条件。如果日军想要得到上海,就让他们踏着尸山血海打过来吧!不要妄想能勒索到任何在战场上得不到的东西!”(未完待续。。)

一百二十一、战争的扩大化(上)

直到坐上了离开上海的汽车之时,川岛芳子依然感到有些浑浑噩噩、不可思议——她实在无法理解,这帮中国的布尔什维克为何能有这般底气,居然敢在无险可守的上海滩,硬抗欧美列强的大舰巨炮?他们到底是胸有成竹,还是虚张声势?又或者只是盲目的乐观,对所处的恶劣局势缺乏清醒的认识?

无奈之下,川岛芳子只得叹了一口气,又一次摸出信封,打开了上海苏维埃政府回复给她的信函,喃喃地念出了上面那一句给她印象最深刻的话:“……帝国主义在东方架起几门大炮就可以征服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历史,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呵呵,真是好大的口气!他们到底以为自己是谁?”

“……他们大概以为自己是神仙了吧!哼,那根本就是一帮疯子、一群屠夫、一伙流氓!”坐在她旁边的陆尔轩,带着满身满脸的伤疤,无限愤恨地如此大骂道,“……也就是奇娜这样不知廉耻的毒妇,才会跟这帮赤匪混在一块儿!可怜我的女儿啊,还不知道会被她这个恶妇给带坏成什么模样……”

听到这话,川岛芳子忍不住瞥了他一眼,觉得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似乎又一次刷新了自己人品下限。

——在离开上海之前,陆尔轩又厚着脸皮去找了一趟他的前妻金奇娜,说是想要见一见女儿,然后大言不惭地表示,上海这边即将爆发大战。实在是不安全,所以想把女儿金杏贞带走,也算是尽到了父亲的责任。此外。他还给女儿在东北老家说了一门亲事,这回正好让金杏贞过去看看亲家……

对于这样的蠢话加疯话,金奇娜都已经是气得快要乐了:对待自己就是宣扬“性解放”,对待别人就是强调“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灼之言”了……这位留洋归来的陆教授,还真是够精神分裂的啊!

“……哟,陆先生,你现在倒是惦记着女儿了?但过去的那么多年里。怎么也没给过她一分一厘的零花钱,女儿每一次生日的时候也没寄来过礼物啊?记得当初你不要我们的时候,可是连一毛钱赡养费都舍不得出。想把咱们娘儿俩丢在上海滩的大街上自生自灭的,眼下却来无事献殷勤,除了非奸即盗,还能是什么缘故?既然贞贞从生下来到咱们离婚。都没见过你这个当爹的一面。索性还是不要见了吧!”

一通冷嘲热讽下来,陆尔轩的脸色颇有些难堪,但还没等他考虑好该怎么把话给圆过来,金奇娜就毫不客气地补上了最后一击,“……甭给我演戏啦!你还没这个水平!你以为我是疯了还是傻了,才会把贞贞推进火坑,让你把女儿绑回去当肉票?这应该是日本人的意思吧!你这狼心狗肺的下贱东西!”

被戳中的心思的陆尔轩,一时间恼羞成怒:“……杏贞是我的女儿。你这泼妇凭什么不让我管!而且居然连她的姓都改了,还有没有半点良心!”然后就要扑上去扇金奇娜的耳光。好显示男子汉大丈夫的威风。

谁知金奇娜这个穿越者可不是民国年代的千金闺秀,反倒是在未来世界一向接受着各种“野蛮女友”式的女汉子教育,既没有三从四德的妇德,更没有逆来顺受的习惯。看到这个男人张牙舞爪地扑过来,她当即就利索地摸出一把电击枪,“刷拉”射出一道闪电,把这个暴躁的男人给当场放倒。

然后,还不解气的金奇娜又吩咐守在门外的卫兵,抡起拳头棍棒把前夫一顿狠揍,最后还把他吊起来亲手抽了一顿鞭子,这才恨恨地把他丢了出去,声称自己再也不想看见这个汉奸人渣云云。

所以,陆尔轩在回去的路上,一直是骂声不绝,跟神态依然淡定的川岛芳子形成了鲜明对比。

当然,如果川岛芳子在此时能够知道,曾经有个无节操的家伙盘算着以她为素材,拍摄一系列《罪女SM刑罰

軍人レズ浣腸

川岛芳子》、《くノ一拷問凌辱絵巻

川岛芳子》、《拘束痴獄

よだれと叫び

川岛芳子》、《大女?両虐嗜好の血脈

川岛芳子》……等等之类的激情动作片的话,恐怕她也就淡定不下来了吧。

——上述掉尽节操的企划案之所以没能成真,一方面是找不到合适的男演员——谁晓得这个“谍海毒花”的身上有没有什么花柳脏病?另一方面是这年代的革命先辈们节操太满,只怕容不得某些人乱来……

总而言之,对于川岛芳子将军来说,她只是结束了一次不成功的出使,但总算是没吃到什么苦头。而对于这个世界的中国人来说,他们刚刚送走一个跌宕起伏的冬天,就又迎来了一个战火燎原的春季。

※※※※※※※※※※※※※※※※※※※

一九三五年三月初,在短暂的停战休整之后,华北前线那些立功心切的日军官佐们,终于走通了东京军部的路子,彻底否定了“北支那事态不扩大原则”,把碍事的石原莞尔少将从天津司令部撵了回去。

——也就是说,川岛芳子前脚刚从天津出发南下,派遣她出使的石原莞尔少将后脚就被踢走了。

紧接着,在之前一系列“辉煌胜利”的刺激之下,日本陆军参谋本部开始抛弃之前“见好就收”的稳健派作战方略,没等在北方站稳脚跟,就迫不及待地展开新一轮攻势——根据军部命令,侵华日军被编为“南支那派遣军”和“北支那派遣军”两大集团,分别主导华北和江南战事。其中,极力主张扩大侵华的参谋次长杉山元中将,奉命被调任到华北前线,担任“北支那派遣军”的司令官。

于是,在整合了华北战场上的“天津军”、关东军、朝鲜军和日本国内援军部队之后,杉山元中将便对宋哲元部退守的保定城悍然发动了全面进攻,意图一战扫荡河北之地,南下饮马黄河!

至此,宋哲元已经无路可退,只能拼死一搏,华北抗战的第二阶段正式开启,保定会战就此爆发。(未完待续。。)

一百二十二、战争的扩大化(下)

1935年3月15日,河北,保定战场

在经历了前后十天的殊死拼杀之后,孤军奋战的十万中国守军,终于全线溃败、土崩瓦解。

站在城南的土丘上,望着熊熊燃烧的城市,仓皇突围的宋哲元忍不住满心悲愤,两行浊泪滚滚而下。

此时的宋哲元将军,早已不复昔日坐镇北平故都之时的威风凛凛,而是满身的疲惫、沮丧,脸色青黑一片。连日的苦战把他折磨得落了形,而惨烈的牺牲和接连的败报,更是几乎打断了他的脊梁骨。

眼下最让宋哲元感到心如刀绞的是,他苦心经营的二十九军,就这样完了!

——以他的实力和职位来说,他指挥的这场保定防御战已经打得很够意思了。他只是第二十九军的军长,一位多年身在抗日第一线苦苦周旋的将军,如今却被迫独自承担起整个国家的抗日重担,以区区一个军十万人的兵力,对抗日本帝国主义的倾巢来袭……

这是一场多么众寡悬殊的战斗哇!在过去的十天里,他顶住了满洲的日本关东军,顶住了天津的日本北支那驻屯军,顶住了从张家口破关攻来的日本驻蒙军,还有渡海而来的朝鲜军和日本本土援军……再算上那些汉奸伪军,日本人已经在华北战场上投入了三十万重兵,是宋哲元部的三倍之多!

更何况,跟几乎只有步枪和手榴弹的第二十九军相比,日本帝国主义侵略者却有着森林般的火炮。乌云般的飞机,数不清的钢铁战车,几乎是刚一开战。就能把中国军队的阵地变成一片火海。

而宋哲元却没有任何援兵,保定战场上已经拖住了他的全部兵力。在艰苦的防御作战之中,他的官兵根本无法休息和轮换,人人耳朵发聋,手脚发软,全身都被硝烟熏黑,脸上和身上满是血痂。士兵憔悴不堪,军官状同梦游……但阵地还是一个接一个地陷落,部队也一支又一支地被击溃。让他感到愈发绝望。

面前的凶悍日寇固然让宋哲元焦头烂额,而来自背后的各种刀子则更让他心寒——南京国民政府革除了他的职位和二十九军的番号,宣布华北战场上的二十九军为“叛军”,甚至异想天开地命令山西的阎锡山和山东的韩复渠。配合日军对他发动“围剿”;武汉国民政府也对他的抗日作战大肆谴责。呵斥他“挑衅友邻”。至于其他的地方军阀,同样是口惠而实不至,赞扬他“抗日义举”的好话是一箩筐接着一箩筐,简直把宋哲元说成了岳王再世,但等到宋哲元真的要他们出钱出兵的时候,就一个个装聋作哑、故作不知了……只有山西的阎锡山顾虑到唇亡齿寒,设法给他送来了一些弹药和迫击炮,可惜数量上实在是杯水车薪。

更可怕的是。美英帝国主义在这次也站到了日本人的一边。当日寇大举入侵的时候,那些外国银行强行扣留了后方民众给他募集的捐款。让二十九军的饷银几乎断绝,同时又对宋哲元进行军火禁售,让他的部队很快就连弹药都供给不上。河北的亲日派汉奸还在到处兴风作浪,组织民族败类袭击他的军需仓库和野战医院……这一仗打到最后几天的时候,保定战场上的二十九军士兵已经是吃不上饭,喝不上水,睡不上觉,弹药也所剩无几,还有无数汉奸特务在到处传播失败主义言论,瓦解本已摇摇欲坠的军心。

于是,在这样全方位的内外夹攻之中,二十九军最终被压垮了——高级将领相继卷款脱逃,或是倒戈投敌。底层官兵则干脆一哄而散,什么民族存亡、国家大义,都被这些可怜的炮灰们忘得干干净净,他们此时只想着找个太平地方,去吃顿好饭,喝瓶好酒,然后两腿一伸睡过去……他们已经不想再打了。

正所谓大厦将倾,无力回天……眼下这十万大军已是土崩瓦解,河北全省糜烂不堪,粮饷弹药全无,又无天险地利,已是无法继续坚守,他宋哲元带着一旅残兵败将,眼下又该何去何从?

——山东的韩复渠是不能投奔的,就在保定会战打得如火如荼之际,两个师团的日军已经从沧州涌入山东境内,再加上徐州的日本重兵集团和海上的日本舰队……在三面围攻之下,山东恐怕坚持不了很久。

山西的阎锡山也不是什么值得投奔的好人。记得当年打中原大战的时候,他就干过翻脸软禁冯玉祥的事,虽然这家伙眼下把抗日调子喊得挺高,但真正等到日寇兵临城下的时候,天晓得他会不会翻脸比翻书还快,立刻卖身当了汉奸,顺便把自己这个死硬的反日派当成投名状给献出去。

“……还是去河南,找张学良搭伴吧!”他叹了口气,作出了最终决断,“……这位张少帅已经在日本人面前当了一次‘不抵抗将军’,丢光了他老张家的脸面,眼下应该不会还来第二次了吧!”

“……如果张少帅被日寇吓破了胆,真的还要再当一次‘不抵抗将军’,那又该怎么办?”有人问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整个北中国就彻底完了。而我们中国的未来,也就只有指望红军了。”

宋哲元神情忧郁地答道,同时转身抬头,遥遥望向东南方的天际,“……希望他们不要让人失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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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零星的枪响和弥漫的硝烟之中,最后一面残破不堪的青天白日旗,被人从保定城头拔下丢落。然后,伴随着一阵“万岁”、“万岁”的欢呼,几面太阳旗在城墙上冉冉升起。

志得意满的北支那派遣军司令杉山元,正站在余烟袅袅的废墟前,向一众战地记者夸耀着自己的赫赫武功。而指挥部里的关东军参谋辻政信,则在哭笑不得地看着一份中国俘虏递交上来的呈文:

“……我们离了队伍投到大日本军队这边缴枪,希望给我们一个安置的办法。但是到了这处已有三天,究竟有没有办法处置?数千可怜的人,饿了四天多了,粥水都没有半点食,我们快要饿死了。在这生死的顷刻中,希望大日本来拯救我们几千人的命……恳求大日本维持我们的一粥一饭……伏恳大日本军队提供饮食,使我们大家安心服从,或者酌情发饷,将我们遣散回乡,大家回去安居乐业。”

“……呵呵,果然是武德沦丧的劣等民族,他们这些根本不配活在世上的懦夫败类,难道是把大日本皇军当成慈善机构了吗?”辻政信参谋轻蔑地冷哼一声,随手将这份脏兮兮的呈文撕成了碎片。

“……可这些战俘到底该怎么处置呢?”另一位参谋插嘴道,“……难道是押送回满洲矿山当劳工?”

“……不必这么麻烦!国内对此早有训示,对待这些胆敢反抗大日本皇军的支那军人,应当仿照昔年满洲人和蒙古人南下征服中原的先例,予以最残酷的杀戮,方可震慑民心,瓦解支那人的斗志……”辻政信答道,“……所以,就把他们统统杀了吧!也好让其它的支那军阀看一看,这就是胆敢对抗皇军的下场!”

于是,在几个小时之后,给日军上呈文索要遣散费的这批中国战俘,就很顺从地被集体坑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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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这两天看乌克兰政府应对俄军入侵的作战计划,真是让人笑掉大牙——居然在FACEBOOK(脸书)上发布动员令,准备动员百万大军迎战,要求乌克兰壮丁们自备粮饷自筹武器保卫国家!这就是网络时代的总体战?已经从键盘政治局升级到了键盘总参谋部?动员100万个ID打嘴炮?

扎克伯格以后可以到处吹嘘了,乌克兰临时政府用了咱们开发的军事作战指挥系统!嗯,接下来是不是还要每一百平方公里任命一个ID当连长,然后通过**的“摇一摇”功能来搜索附近的IP拉壮丁?隐约记得以前有个“微博起义”之类的玩意儿,大概就是这样的情况吧。估计能动员起百万嘴炮就不错了。

这样一来的话,乌克兰的战场局势就是自由派负责维护意识形态和进行学术上的批判,公共知识分子负责居高临下地嘲讽敌人,只是没人负责具体作战事务,因为即使想要再去找雇佣兵公司,国库里也已经没钱了,而大佬们只顾着自己腰包满满,从不肯破家救国——这就是公共知识分子和民主斗士的战争啊!

由此看来,欧盟不肯给新政府提供贷款似乎也很正常,就眼下基辅这帮人的德行,就算拿了钱也派不出兵啊!而漂没军费的水平却是一等一,届时只怕会比蒋介石这位运输大队长更让赞助人感到崩溃吧!

不知道这场乌克兰危机,能不能打出《城管无敌》现代日本篇的逗逼水平,或者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呃,归根结底,他们此时一定都在跪求美帝和欧盟发兵救命,再打一场克里米亚战争吧!

看来大家似乎都生活在我老老王书中的比烂世界里啊!这书似乎可以改成写实类而非科幻类小说了。

最后,要是在激战正酣的时候,能从切尔诺贝利再钻出一群冷战遗民,那就是真正的神作啦!(未完待续。。)

一百二十三、国际金融家们的密谋(上)

3月18日,香港中环,皇后大道

“……呵,什么?已经到汇丰银行了?喏,这是车钱,不用找了。”

大英帝国外交部最新派遣的驻武汉领事,托马斯.汉弗莱爵士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随手抓起自己的文明杖,跳下了晃晃悠悠的人力车,然后一边掏钱打发车夫,一边无聊地打量着四周熙熙攘攘的街景。

虽然才到早春三月,这片亚热带的殖民地已是十分温暖,让有着轻微风湿病的汉弗莱爵士感觉很舒适。

遗憾的是,他脚下这座拥有百年历史的城市,看上去却远不如此时的天气那么美妙。

总的来说,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的香港,在汉弗莱爵士看来,就象意大利的塔兰托一样破烂和凌乱。在他上岸的码头附近,只有两栋充门面的欧式建筑——海关大楼——还算比较像样,而在锈迹斑斑的铁栅栏外面,则挤满了无数穿着肥大黑布衣裤的本地土著,疯狂地向旅客们推销着各种简单的商品和土产,那种单音节发音的叫卖声,在汉弗莱爵士这位英国绅士的耳中听起来,感觉既粗野而原始。

走出香港的海关之后,迎面就是一眼望不到边的低矮破旧建筑物,以及满是积水的肮脏街道。在歪歪扭扭的木质小楼之间,到处都挂满了层层叠叠的广告牌,以及各种图象夸张而画工低劣的广告画。街边有小贩拿着热气腾腾的大铜壶卖茶水,还有人在兜售各种看起来很可怕的奇怪小吃。比如烤虫子什么的——在伦敦白厅养尊处优的汉弗莱爵士,显然没有日后贝尔大爷的好胃口——不少穿着过时西服和花俏洋装的华人男女,正操着一口极为蹩脚的英文。姿态傲慢地与印度巡警交谈……欧洲文明与东方传统的粗糙嫁接,让这一切都是那么光怪陆离,好象应证着宗主国对这块远东殖民地的疯狂剥削和吝于建设。

不过,在托马斯.汉弗莱爵士眼下站着的皇后大道,以及皇后大道所在的维多利亚城中环街区,倒是跟香港其它街区大相径庭。就在汉弗莱爵士下了马车环顾着四周时,突然有种奇妙的熟悉感袭上了他的心头。

——这里既没有刚才从人力车上看到的乱七八糟的招牌。也没有各种嘈杂凌乱的叫卖声,路边没有卖东西的小贩,路上更没有积水。连人都没几个。在恬静的春风中,只有工整地铺满石板的道路,规划得十分整齐的街道,贴在转角处的英文路标。以及用红色砖瓦和灰色石头砌成的西洋式房屋……

嗯。除了黄皮肤面孔比较多一些之外,不管怎么看,这里的景色都和伦敦的上流社区相差无几。

“……果然还是这种熟悉的街景,才能够更让人感到安心呢。”

汉弗莱爵士似乎放下心地松了口气,然后看着香港汇丰银行门前的一对青铜狮子,想起自己在抵达中国之后的第一站——香港的任务,不由得又垮下了脸,“……光是跟变幻无常的中国政府打交道就已经够累了。还要从银行财团的手里抠钱给那个废物军阀挥霍……但愿上帝保佑,这一切都别出岔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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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的来说。正在上任途中的大英帝国驻武汉领事,托马斯.汉弗莱爵士,并不是很喜欢东方人。

虽然由于身为外交官的职业关系,汉弗莱爵士接触过不少中国和日本的外交官。但是在他的眼中看来,与西方世界的“文明人”相比,东方人的性格显然不太成熟,更富于感性而不是理性,即使是应当最有教养,对西方文明最了解的东方外交官们,在西方世界的表现也同样如此,以至于经常难以交流。

——他们似乎从来都不明白,所谓的国际政治,就是由最有实力的大国领袖们,以最冰冷的利害计算为基础,以弱小民族和国家的生死存亡为筹码而进行的残酷游戏,容不得一丝一毫的温情脉脉。

其中,日本人的性格有些类似于十一、二岁的小男孩,仿佛公鸡一样骄傲自负、盛气凌人,似乎总是要努力弥补矮小身材的不足,让人忍俊不禁;而中国人则都是复杂和矛盾的混合体——总的来说,他们平时总是表现得谦和有礼、温文尔雅、甚至会热情地邀请第一次见面的人到家里去做客。汉弗莱爵士遇到过的每一个上层中国人,都喜欢滔滔不绝地述说他们民族辉煌的过去,这时他们总是会两眼放光、激动难抑、语气中充满感染力;但问题是,一旦问及他们祖国的近况,这些中国人又总是用受伤而颓然的神色回避,神经脆弱得让人同情。最要命的是,西方人随便一个细微到不易察觉的不礼貌动作和语气,都会被这些中国的知识分子极为敏感地在思维里上升到侮辱国格人格的高度,然后愤怒得全身发抖,好像风中的树叶,又仿佛是随时准备以死相拼来捍卫尊严一样……奇怪的是,他们似乎从来没有找人丢手套决斗过……

虽然汉弗莱爵士曾经在上海和南京任职过几年,勉勉强强也能算是半个中国通,但对于中国人这些古怪性格的成因,他还是感到一头雾水……总之,按照他的经验,如果想要跟日本人好好相处的话,大体上只要能够习惯他们的狂妄和无礼就可以了。而若是想要与中国人相处得好,恐怕还要比与日本人打好关系更累人一些。尤其是那些位高权重的中国人,捉弄人的技艺更是超群,还自诩为领导人的基本素质……

当然,跟中国人打交道还只是有些麻烦而已,只要自己有着不列颠帝国外交官的煊赫身份,就不必在这些“半开化”的中国人面前有丝毫的惧意。但此刻正在汇丰银行大厦里等着他的银行界代表们,可不会把汉弗莱爵士的头衔看得太重——就算不列颠帝国政府想要帮忙从中说和,也得要蒋介石这个独裁者付出足够的诚意……不过,根据以往的经验,蒋介石这家伙虽然桀骜而又充满怪癖,但最起码还算识时务。

望着从门内匆匆跑出来迎接的武汉国民政府财政部长孔祥熙,汉弗莱爵士矜持地举起文明杖,向这个满脸堆笑的家伙打了个招呼,然后径自走进了汇丰银行的大门,准备参与又一轮关系到中国命运的密谋。(未完待续。。)

一百二十四、国际金融家们的密谋(中)

沿着长长的奢华走廊一路走到尽头,就是汇丰银行的会客沙龙。

与外面的西洋风格截然不同,这个房间里面完全是东方情调的陈设——至少在托马斯.汉弗莱爵士的眼里是这样的:东方式的红木博古架上,陈列着绚丽的彩瓷、翡翠的鼻烟壶与象牙的观音像,松软的沙发前,摆着精美的斑竹小屏风,外观飘逸的高脚小几上,造型古朴的青铜香炉正飘散着淡雅的名贵熏香。墙上悬挂着几幅古旧奇怪的东方字画,飞舞的线条好似刀刻一样有力,斑驳的墨迹又仿佛历尽沧桑。

一个态度恭谦的华人仆役将他们迎进门内,另一个身材高挑,皮肤白皙、面容姣好的女佣,则用大托盘给他们端上了咖啡和苏打水。汉弗莱爵士熟练地将白色礼帽放在门口的托盘上,然后背着手悠闲地欣赏屋内的陈设和字画,耐心地等待主人。而孔祥熙则是很有些神情紧张,乃至于坐立不安。

——没办法,孔祥熙部长接下来将要交涉的对象,不仅仅是汇丰银行的代理人,香港银行界的代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也是中国在这个时代的幕后主宰者!

片刻之后,几位穿着时髦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华人和白人男子,笑容可掬地走了进来,友好地向孔祥伸出右手——他们就是香港各大银行的经理人,或者说美英各大财团的在华势力代表之一。

接下来,这些洋人和“高等华人”就要代表各自的主子。在英国外交官汉弗莱爵士的穿针引线之下,跟孔祥熙部长讨论为蒋介石政权提供军费贷款,以便于遏制正在中国南方急速膨胀的赤色武装。恢复东方世界的“正常秩序”……同时更加深化对蒋介石政权的控制,从中牟取利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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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世纪以后,有不少人幻想着要在民国时代当军阀,只要想办法拉起一支能打的队伍,占据一块比较有油水的地盘,再抱紧某一个或某几个列强的大腿,从他们弄来技术和资金。请他们帮自己培养人才,最终建设起自己的工业体系,就能拯救民族和国家……在真实的冷酷历史之中。这个幼稚的想法实在是可笑无比——民国时代的军阀,哪里是这样好当的?帝国主义列强的在华代理人,又岂是这般容易做的?假如军阀之路真的可以救国,那么为何张作霖、段祺瑞、吴佩孚这样的一代人杰都没能成功?

且不说烽火燎原的民国乱世之中。就算是在国际环境相对和平的二战之后。那些完全被帝国主义列强一手扶植起来的统治者,从伊朗的巴列维国王、韩国的李承晚,到阿富汗的卡尔扎伊,又有哪一个完成了复兴国家、拯救民族的大业?相反,那些努力打倒他们的反对者,却在一定程度上比他们做得更好。

后世的人们,之所以会对民国时代有着上述种种妄想,关键在于思想上的格局不够开阔。眼光也不够敏锐,无法透过那些表面上眼花缭乱的政治倾轧和军事斗争。来看透民国乱世的本质。

在这里举一个比较近的现代例子——卡扎菲死去之后的利比亚内战,明面上的表现形式似乎是各个部族之间的野蛮混战,甚至被某些人解读为卡扎菲余党的复辟,实际上却是围绕着利比亚最大的财源——石油,而在买办政府和部族武装之间进行的殊死较量。很多昔日反对卡扎菲的部族,眼看着如今的日子还不如过去,也纷纷追悔莫及,在此时相继投入到了反对新政府的战争之中。

面对着风起云涌的全国性大起义,为了维护摇摇欲坠的买办政府,北约不仅投入了大量雇佣兵和特种部队,还派出战机轰炸利比亚起义军看似对自家狗腿子很讲义气。但问题是,如果不是西方国家在卡扎菲倒台之后,吃相极其难看地吞掉了利比亚的大笔石油收入,害得利比亚新政府难以发放福利、安抚国民、收买各方割据势力,又哪里会让一个好端端的石油富国,搞到如今这般烽烟四起、民不聊生的程度?

同样的道理,帝国主义在中国扶植代理人,就是为了死命压榨中国老百姓,每年不断剪羊毛的,又怎么可能允许你积攒起足够的财富,建立起一支能够反抗帝国主义的武装力量?二十世纪后期的日韩和东南亚四小龙,都已经把美帝在当成爹来伺候了,还不是照样被华尔街大亨们宰得欲仙欲死,生活不能自理?

更何况,既然你可以“挟洋自重”,那么你的部下当然也可以如法炮制。被你派出去学习先进技术的那些家伙,等到回来的时候,说不定早已变成了被洗脑过的定时炸弹,随时准备在外国主子的指令下掀翻你的统治——比如说,在蒋介石败逃台湾之后,以美国人和蒋介石这样过硬的同盟关系,美国方面还要千方百计地扶植孙立人,从内部掀翻蒋介石对台湾的统治,以便于更容易地剪台湾人民的羊毛呢!

——几百年来满世界航海殖民的漫长历史,早已把欧美列强锻炼成了经验丰富的驯兽师,只要你贪图他们拿出的一口食物,乖乖进了他们的笼子,那么接下来再想要摆脱束缚,就堪称是难比登天了。

当然,轻松摆脱束缚的例子也不是绝对没有,比如二战后的埃及就比较轻松地废除了不平等条约,收回了苏伊士运河——但这是因为有美国和苏联把枪口顶在英法的脑门上,逼着这两个落魄的驯兽师自己把笼子拆了,不然就要开枪爆掉他们的头……而之后的埃及,也是最终又掉进了美国的笼子……

言归正传,如果是在太平天国战争的时代,西方列强在远东的力量还很单薄的年月里,这种“挟洋自重”、武装割据的救国革命策略,还是有一定可行性的——在当时的技术条件下,遥远的地理距离和信息传播的滞后,使得欧美国家对远东任何大规模干涉都异常艰难,“靠着洋人反洋人”的策略尚有操作空间。

但是,到了帝国主义在华势力已经渗透很深的民国时代,这样的“曲线救国”就完全是一条死路了。

事实上,至少到义和团运动的时候,西方列强就已经清楚,因为遥远的距离限制了自己对中国投放兵力的能力,所以仅凭坚船利炮和工业革命,是不可能将整个中国变成殖民地的。而单纯的割地赔款、开放通商口岸,也不能窒息中国的经济潜力。但无声无息的金融渗透,却远比船坚炮利的海军舰队更具威力。

所以,在八国联军进北京之后,经过一番周密的考虑,西方列强认为直接瓜分和灭亡中国的代价太大,很可能导致不可控的后果,因此最终决定以扶植一个俯首帖耳的傀儡政权,继续替他们“代管”中国,维持一个稳定的远东半殖民区为最优策略,以此来源源不断地从中国人民身上榨取财富。

之后的中国局势,便彻底被西方列强,确切地说,是以西方列强为载体的国际金融势力所掌握。

虽然满清的毁灭和袁世凯的倒台,让帝国主义失去了一个能够稳定剥削全中国的趁手工具,但接下来无休止的军阀割据和分裂内战,进一步恶化了国内的政治环境,从而导致民生凋敝,经济崩溃,民间财富开始不断涌入租界的外国银行,最终被转移到了国际金融家的手中。不管谁最终统一全国,获得的都只会是一个一穷二白的中国,没有任何黄金和白银等贵重金属充当货币准备金,金融秩序就无法建立起来,而政府财政也必然难以支撑,最后只得沦为傀儡,一举一动完全仰仗外国人的鼻息。

这就是为何近代历史上的中国,除了我党以外,几乎没有哪一位政治家是不卖国的——因为实在是由不得他们不卖。他们的政权在战火废墟中诞生,一时间没有充裕的资金来源,就只能以国家权益作为抵押品,向外国银行借款,以便于能够维持政权的运转。可借款终究难以持久,并且这也会使得中国成为西方列强在经济上的附庸,最终断送国家和民族的气运,从此一蹶不振。而若是赖账的话……就意味着战争!

在此期间,并不是没有人曾经想过要抗争,但局限于他们的眼光和见识,大多数人都看不清这样的世界大局,反而无数次在死胡同里面原地打转,最终只能以失败收场。

终于,中国这个曾经辉煌千年的远东巨人,被掏空了财富,折断了脊梁。在剩下的那具腐朽堕落的躯体上,还站满了西方列强的金融秃鹫,它们有时或许会相互厮打,但更多的时候却是猛啄已经枯干的腐肉,同时用冷峻警惕的目光,四处查看潜在的威胁,随时准备把中国人的任何反抗扼杀在苗头之中。

但它们做梦也不曾想到,自己居然也会突然变成猎物,被某些开了外挂的中国人给一口吞下去!(未完待续。。)

一百二十五、国际金融家们的密谋(下)

在上海滩的金融界突然间全军覆没,银行家被挂上路灯之后,香港这边剩下的金融秃鹫们,一方面固然是兔死狐悲、又惊又怒,另一方面却是偷偷地弹冠相庆,暗中窃喜——这下可算是少了个竞争对手啦!

整个民国时代,中国乃至于东方最重要的国际化金融证劵交易中心,一直是在位于长江口的上海滩。而僻处华南的香港与之相比,则好像是一个不起眼的小跟班。香港的银行家们,在上海滩的大亨面前,也多少有些抬不起头来——没办法,珠江流域的这点市场规模,跟庞大的长江流域实在是没法比。

因此,上海滩的沦陷赤化和尸山血海,对帝国主义的整体在华势力而言,当然是堪称伤筋动骨的巨大损失。但仅仅就香港一地的买办和投资者来说,却是一个绝妙的发展机遇。

所以,一方面是基于对上海那帮“狂暴化”布尔什维克的极度恐惧和憎恨,另一方面则是出于对香港金融业务大发展的美好憧憬,对于能够帮助自己抵御赤匪兼扩张华中地区业务的蒋介石政权,香港银行界表现出了非同寻常的热情——于是,原本很有些忐忑不安、患得患失的孔祥熙部长,就异常惊喜地发现,这一次的香港银行界似乎特别好说话。他背后那个武汉国民政府仅仅是许诺了一堆空头支票,就换来了足足六千万港元!让蒋委员长能够把湖南的“讨何(何健)战争”和大别山的“剿匪行动”继续进行下去了!

另一方面,正当孔祥熙拿着巨额汇票欣喜不已的时候。结束了这一次中介任务的汉弗莱爵士,则是拿着一份刚收到的请帖,径自来到了港督府。跟香港总督贝璐爵士共进晚餐。

由于只是一次私下的小聚会,所以港督府的晚宴虽然十分考究,但也谈不上很奢华。除了叉烧包、番茄小鲍鱼、潮式卤水拼盘、芙蓉虾等显示本地特色的广东菜之外,就是纯正英式风味的烤鱼和炸薯条,外加三成熟的鲜嫩小牛排,以及拌了土豆泥和橄榄油的什锦色拉。配餐的饮料是正宗的英国利口酒。

中式菜肴被盛放在中国的青花瓷碗碟里,而西式菜肴则用了精美的雕花纯银器皿。这些美仑美奂的高级餐具。配合着色彩缤纷绚丽、香气浓郁诱人的美味食物,在枝状水晶吊灯的照耀下,折射着柔和的光泽。显示出一种华贵的气质和雍容的底蕴,让人感觉心情愉快。

当然,这两位大英帝国的高级公务员,之所以会坐在同一张餐桌上。肯定不仅仅是为了享受美食而已。互相交换一些信息和情报,讨论一番当前的东方时事,才是这顿晚餐的重头戏。

“……汇丰银行这一次还真是出人意料的慷慨啊……六千万港元!我敢打赌,这笔军事贷款连带之前的几笔风险投资,最后都绝对会赔得干干净净,那位蒋先生到时候肯定连一个子儿也还不出来!”

汉弗莱爵士一边切着自己盘子里的小羊排,一边对港督先生如此嘀咕着说道。

“……我想,汇丰银行在答应给蒋先生提供融资的时候。就没希望他能够还贷,而是希望他能够更彻底地交出政府财政权力。顺便再把他辖区能抵押的资产统统拿出来。”

香港总督贝璐爵士随口答道,“……而且,蒋先生刚刚在湖南的战场上取得了一次重大胜利,从而让他那个摇摇欲坠的小政府,再次拥有了一定的投资价值……胜利者总是应该得到奖赏的。更何况,我们还需要他来帮忙打击赤色分子——这些中国的布尔什维克,眼下可是膨胀得好像瘟疫一样快!”

汉弗莱爵士微微点头,在抵达香港之后,他也已经听说了此事——就在三天之前,持续了大约一个月的湖南混战,终于尘埃落定。在国民党海军炮艇的轰击之下,蒋介石的嫡系部队成功歼灭了湘军主力,并且继而一举攻占长沙,从而基本控制了湖南一省的大局。虽然何健带着少量残部突出重围,往南逃到了衡阳,企图继续负隅顽抗,但整个战局明显大势已去,只等着他什么时候能够接受事实,通电下野了。

通过这场短暂的战争,蒋介石终于把他的实际地位从“武汉市长”拓展到了“湖广总督”,勉强有了跟南京汪精卫当局并肩而立的本钱,也更加赢得了港英投资人的青睐……但问题是,就在薛岳与何健拼死厮杀的同时,红军在湖南省内的力量也趁机暴涨——贺龙部在得到中央红军的增援之后,从湘西大举东进,一口气攻占了常德以西的几乎全部土地。项英则指挥剩余的江西红军,沿着中央红军出征的道路向西挺进,先是轻易攻克了赣州,继而进入湖南境内,眼看着就要切断粤汉铁路,阻隔广东跟北方的全部交通线!

看着地图上成片蔓延的红色斑块,香港的英国殖民者自然是感到心急如焚。更何况,如今的工农红军在上海方面的竭力要求之下,对帝国主义在华势力的金融和商业网点,采取了更加残酷的毁灭性政策——具体来说,就是“人杀光,钱抢光,账簿烧光”!红军打到哪里,哪里的帝国主义势力就会被连根拔起……虽然眼下还只是在一些不太重要的中小城市受到了损失,但这一危险的势头必须得到尽快遏止!

“……我明白,为了让帝国在东方的多年经营不至于打了水漂,我们必须给蒋介石提供帮助,让他有能力保护帝国的在华利益……至少是牵制住布尔什维克的兵力,让他们生不出南下窥视香港的心思……”

说到这里,汉弗莱忍不住叹了口气。“……日本人的刺刀,已经明显是靠不住了啊!”

“……没错,在过去的两个月里。不列颠对这群东方矮子的宽容已经达到了最大限度!但对于不列颠交付给他们的任务,日本人却完全没有任何履行的意思!三万日军进入南京已经一个月了,却还没有对盘踞上海的布尔什维克匪徒发动过任何一次哪怕是试探性的进攻!甚至没有把部队移动到上海周边的前线!”

港督先生心情郁闷地喝了一大口酒,“……相反,在根本没有布尔什维克活动的中国北方,日本军队倒是一仗接着一仗打个不停,消灭了大约十万中国军队。从年初的停火线向南足足推进了五百公里!

而且,他们接下来似乎还有继续向南进攻,进一步夺取整个山东省的打算!我们的卡多根公使为此在南京跟日军司令几次交涉。督促他们对上海的中国布尔什维克尽快开战。但这帮东洋矮子却胡诌出一大堆困难,声称进攻上海的时机还不成熟,需要再等待几周到几个月。但作为交换,他们很乐意向西去进剿大别山地区的中国布尔什维克。希望不列颠能够提供更多的支援……真不知日本人的大脑是怎么长的?!”

“……这个我倒是可以理解。如果没有看得见的实实在在的利益。日本人一般是不会动的。但干净利落的拒绝又不是日本人的习惯。所以在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日本人经常会弄出一些自己认为是两全其美的方法来敷衍行事,其实却完全没有考虑对方的感受,最后往往只会弄得两边不讨好,里外不是人……”

汉弗莱爵士也举起酒杯,啜饮了一小口酒,“……早些年的时候还好一些,但是在最近的这些年来。日本人脑子里自以为是的毛病,已经开始变得越来越严重了。甚至发展到了很难正常沟通的地步……”

——事实上,二十一世纪的日本政府,在美国主导的伊拉克战争和阿富汗战争之中,也是差不多如此的表现。结果让伊拉克人和阿富汗人普遍认为日本也是可恨的侵略者,而美国人同样不怎么感激日本人……

“……是啊,为了督促这些懒惰而又不可理喻的日本人尽快行动,我们不得不让舰队从马尼拉锚地提前出发,跟法国人和美国人的舰队一起前往上海,同时向日本人和布尔什维克示威。”港督接下去说道。

“……这个我也听说了。”即将前往武汉上任的汉弗莱爵士挑了挑眉毛,“……但是就我所知道的情况……皇家远东特遣舰队在上海地区的战斗,似乎进行得非常不顺利?”

“……对吴淞要塞的炮击还算顺利,但地面作战却是惨不忍睹——登陆部队全军覆没,我们损失了两个营,法国佬则损失了三个营。外加一艘驱逐舰,若干艘炮艇和扫雷艇,还有一艘轻巡洋舰遭到了重创。

那些狡猾的布尔什维克,利用高悬空中的飞艇作为观察哨,引导地面部队向我们的战舰发射火箭弹——天晓得他们是怎么把火箭打得这样远,又这样准确的!虽然我军尝试过用水上飞机驱逐这些讨厌的飞艇,但没有一架飞机能够突破敌人的火力网,全都被布尔什维克的高射机枪和火箭弹给打了下来。而美国人的航母还在宁波……所以,目前舰队已经脱离了战线,只等着会合美国舰队,然后去佐世保找日本人算账。”

港督先生耸了耸肩膀,“……上海那边打得怎么样,其实并不关我的事。但唯一让我伤心的是,我军在长江口登陆场损失的两个营,都是原本驻防香港的部队,现在的香港防务几乎比过去任何时候都要空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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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唉,乌克兰如今的“公共知识分子”政府,当真是卖萌无极限,逗逼指数爆表了。

首先是上次说过的Facebook脸书征兵,虽然绝大部分壮丁都表示自己不在家,但居然还是有一万多人应征报到,据说主要是大学生和失业青年,也就是前些日子在广场上COSPLAY《中世纪全面战争》的那一帮人——这倒是情有可原,但如果他们把跟俄军打仗看成了之前的广场群殴……估计肯定会死得很惨。

其次。乌克兰新政府在这短短的几天里,把一切匪夷所思的作死昏招都出了一遍,屁股明明坐在火山口上。依然不管不顾地反攻倒算:逼着“金雕”特种部队在广场当众下跪,给前些日子奉命镇压的暴徒们道歉,于是气得这支最精锐的部队拖着枪逃去投奔了俄军;大敌当前之际,宣布给内务部队和警察砍薪水,结果这些武装力量纷纷倒戈——普京宣称愿意给他们一份新工作;在一天里重新任命了十八个州长用于安置亲信,让那些被撸掉的地方官员怨念滔天,心生反意;取消俄语的官方地位。凡是有双重国籍的人一律判十年有期徒刑,于是东部俄语区的老百姓再不造反就要坐牢了……感觉很像陈胜吴广的大泽乡起义?

更恐怖的是,乌克兰新政府还接受了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全部苛刻条件。“无奈”地贱价甩卖大批国有资产——逼反了军队逼警察,逼反了警察逼地方官,逼反了地方官再逼老百姓,逼反了老百姓再宣称“万般无奈。我要卖国”……当真是空前绝后的超一流作死能手啊!于是。乌克兰海军的前任司令刚接到任命,第二天就投降了俄国。下一任司令被俄军软禁在屋子里,据说上厕所都有亲俄武装人员盯着。

面对如此危局,乌克兰临时政府内务部长在Facebook(脸书)上严肃表示,为了遏制住大批警察叛逃的势头,他已经拿出了切实有效的对策——那就是抢先一步解雇90%不可靠的警察!只要提前把警察解雇开除,就不怕再有警察叛逃了……就像在网上提前把别人取消关注,就不怕人家把你拉进黑名单了!

看来这帮公知政客果然是“脸书治国”的精英。政府会议估计也是每人拿个平板电脑群聊吧!

对此有一个观点是:上台的这帮人是买办,惯于挟洋自重。当然要歧视和鄙视本民族的武装力量了。

乌克兰的新纳粹组织也是搞笑,前两天还在基辅叫嚣着要杀光阿拉伯人和犹太人,眼下也没有停止排犹行动和对“异教徒”的骚扰,同时却又转脸向车臣游击队求援,希望他们跟自己“一起为信仰和自由而战”——我不由得在脑海中想象出了这样一个画面:乌烟瘴气的基辅街头,某个正在被纳粹分子殴打和凌辱的黑长袍阿拉伯妇女,凄凄惨惨地抱住某个车臣游击队战士的腿,祈求他看在真主的份上救自己一把,然后被车臣游击队战士一脚踢开,“滚!我们现在正要为乌克兰的上帝而战!”……那样估计就是神作了!

啧啧,如果我在小说里也这么写的话,估计马上就有读者气势汹汹地来大骂:这些反面角色难道个个都吃了脑残片吗?你的合理性到哪里去了?没想到现实世界发生的事,居然比我的荒诞小说还要更荒诞啊!

嗯,看来以后写小说,还要把政治家角色塑造得更脑残一些才行。

接下来,顿河沿岸的哥萨克团体宣布效忠莫斯科,各地哥萨克正在向克里米亚和哈尔科夫集结,组建志愿军,准备用祖传的恰西克弯刀好好教训一番利沃夫的那帮波兰庄稼汉……嗯,等到正宗波兰人再从华沙杀来,就又可以上演一出《火与剑》了。就是不知道波兰的鸟毛骑兵,如今还有没有剩下的?

最后,作为对俄军大举入境,抢占各处乌克兰军事基地的反击,基辅的逗逼政客们组织了一群疑似有精神分裂症的逗逼大兵,让他们扛着镰刀锤子的苏联红旗,唱着不知什么歌谣,不带任何武器,就企图从俄军手里把基地抢回来——具体战术是,这帮合唱团在基地门口很欢乐地拥挤成一堆,一边架起数码相机和平板电脑,一边咋咋呼呼地高喊:“你们正在被摄像!视频文件马上就会传到网络!美国在支持我们!”

唉,一边扛着苏联的镰刀锤子旗,一边喊着“阿美利加赐予我力量”,心里想着:苏维埃联盟的红旗,美利坚合众国的苹果电脑,世界两极都在赐福给我们这一伙人,接下来肯定是神功护体,刀枪不入……丢人都没这么丢的啊!你们难道是把街头革命当成万能模式了吗?能不能稍微严肃点,你们这是在打仗呢!

——这一“特殊作战”的结果是,从基地里走出一群身穿平民服装、不带武器的壮汉,在门口站成一排,用凶悍的眼神往这些咋咋呼呼的逗逼们一瞪,诸多乌克兰逗逼大兵就立即屁滚尿流,狼狈逃窜了。

——苏联和中国果然不愧是一辈子的良师益友,就连他死了之后,都不忘用各种千奇百怪的奇葩死法来教育中国:俄罗斯告诉了我们全国私有化和寡头横行之后的下场;白俄罗斯和哈萨克斯坦则展示了政治僵化,领导人终身掌权的后果;就连让那些公知、大V、嘴炮、自由斗士、业界良心、街头政治家上台执政之后,到底会有怎样乌烟瘴气的局面,乌克兰也捏着鼻子硬是尝试了一遍给中国人看……

过去的乌克兰有一部励志神作《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现在似乎可以写一部《逗逼是怎样炼成的》。(未完待续。。)

一百二十六、到底谁才是弱者

“……就算你手下的兵力暂时被抽空了,应该也无所谓吧!反正香港这里又没有什么需要用兵的地方。”

汉弗莱爵士的话音未落,就听到香港总督府外面的街道上,远远传来一片刺耳的喧嚣声浪。

他惊讶地扭头朝窗外望去,发现一群穿着各式服装的华人,正在路灯下一边游行呐喊,一边抛洒传单,甚至截住路上的车辆,往车窗里塞各种号外和宣传单,空气中充斥着旋律激昂的歌声……几个戴着大包头的印度巡警努力地维持着秩序,用警棍劈头盖脸地猛抽着人群。而另一些身穿西装的总督府低级职员,则是站在街边,手舞足蹈、口干舌燥地对他们进行劝说,似乎是想要努力让这些激动的人群保持镇定……

“……亲爱的贝璐,外面这是怎么回事,狂欢节吗?还是劳工运动?”

愣了好一会儿之后,汉弗莱爵士才回过神来,对正在咀嚼着油炸薯条的港督贝璐爵士问道。

“……香港的中国人正歇斯底里地抗议呢!因为我在前不久下令查封了他们的反日组织,冻结了他们汇给华北前线中国军队的捐款,又查扣了一批他们准备运往保定和邯郸,支援宋哲元将军的药品……”

港督贝璐爵士撇了撇嘴,“……现在,华北战场上的战报已经传来,宋哲元将军再次被日军打得一败涂地,丢光了他的全部领地和绝大部分军队,只能仓皇凄惨地向南逃过了黄河……香港的中国人闻讯之后。全都伤心不已,并且偏执地认为这一切都是总督府给日本人帮忙的错,所以才要在这里游行抗议……”

“……这个我可以理解。从印度到北爱尔兰。这样的示威游行在近几年来数不胜数。”汉弗莱爵士点了点头,“……但问题是,你为什么要对他们这样客气?不仅没开枪,甚至连高压水龙头和骑兵都没用上!”

“……因为他们很可能还有用!”贝璐爵士用餐巾抹了抹嘴,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鉴于日本人只愿意拿好处而不肯出力的糟糕态度,还有不列颠在华势力范围被日本人迅速侵吞的严峻事实。伦敦白厅或许很快就会转变政策。具体来说,就是开始对中国北方的抗日武装提供一定支援,以此来表现白厅的极端愤怒。作为对日本帝国用小花招耍弄不列颠政府、危害不列颠在华利益之事的严厉惩戒。

所以,出于这样的考虑,根据白厅的最新指示,我现在必须表现得尽量暧昧。绝对不能对香港的中国反日分子表现得太过于强硬。更不能把他们打死或者关进监狱里。否则过几天之后,万一白厅决定要转变政策,甚至是通过他们给中国北方抗日武装提供援助的时候,总督府这边的立场就会变得很尴尬了。”

“……这倒也是……中国人毕竟不如印度人那么驯服,现在就连印度人也在甘地这个苦行僧的煽动之下,开始变得不老实了……”汉弗莱叹息道,“……我在来远东的路上,就遇到了孟买的印度人游行……”

“……比起中国的布尔什维克。甘地先生已经就像小绵羊一样可爱了。”港督贝璐爵士有些忧郁地说,“……对于三个月前率兵洗劫并屠戮了上海租界的那些布尔什维克暴徒首领。你有多少了解?汉弗莱?”

“……很浅薄,很粗略。只知道他们的首领姓方,还有一个女头目是昔日的清王朝皇族……”

“……是的,爱新觉罗.奇娜,曾经的清朝皇室成员,著名的女权主义文学作家,现在则是令人痛恨的红色女魔头,每天都在通过无线电波向人们灌输她的异端邪说……哦,我想起来了,现在这个时间,正好有她的广播节目。你真的应该听一听,亲爱的汉弗莱,这对你接下来在中国的外交事业很有帮助。”

港督贝璐爵士随手打了个响指,站在一旁随时伺候的印度仆役立即领会了主人的意思,转身打开了房间一角的收音机,在一阵刺耳的沙沙声之后,开始播放出一个铿锵有力的清亮女音:

“……美帝国主义在宁波战场犯下的滔天罪行,让从今年以来一路高歌猛进的红色革命形势,一度受到了很大挫折!但是,请不要灰心!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人或任何力量,能够磨灭我们的勇气!在这片中华儿女生活了数千年的古老土地上,我们将会勇敢地战斗到底。面对帝国主义列强的入侵,我们将在海洋中作战,我们将以越来越大的信心和越来越强的力量在空中作战。我们将不惜一切代价保卫我们的家园!我们将在海滩作战,我们将在敌人的登陆点作战,我们将在田野和街头作战,我们将在山区作战。只要一息尚存,我们就决不投降!!既然美国人相信上帝保佑美国,那么我们的任务就是送美国人去见上帝!”

“……对于联手侵犯中国版图的各个帝国主义敌人,我们在此庄严宣誓:绝不宽恕,绝不饶恕!不可迟疑,不可退缩!死亡是对汝等唯一的怜悯,让枪炮与剑戟为吾等鸣唱!”

听着这仿佛咏叹调一般的声音,汉弗莱只是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毛,“……这位女匪首的嗓音很动听,语言也很有煽动性,但是空洞的威胁只能让人发笑。而且……在空中作战?这帮黄皮猴子们有飞机吗?”

“……据说是有的,数量还不少,美国航母的海军飞行队为此吃了不少苦头,他们的舰载机已经几乎损失殆尽了。为了规避布尔什维克的空中威胁,我们和法国人的舰队已经完全撤出了上海战场,并且准备把我们的‘光荣’号航母从印度调过来……但我想让你听的不是这些东西。而是下一个节目。”

贝璐总督一脸淡定地答道,“……好了,请安心地听吧。已经马上就要开始了……”

紧接着,汉弗莱就听到了一个相当的高端专业上档次,同样也相当的尖锐和劲爆的广播节目。

“……今天晚上的新闻时间到此结束,接下来进入科普教育节目:《货币战争》第十五讲,帝国主义对中国的金融掠夺。继上一讲解释了本次全球经济危机的实质成因、最根本的解决办法,以及资产阶级统治者为何不可能采用这种解决办法之后,我们就要将视野拉回国内。以长期以来在华势力最为强大的英国人为例,看一看帝国主义金融势力到底是怎样一点点地侵蚀我们的国家命脉,榨干了我们的财富和血汗……”

……

“……在今天的节目开始之前。让我们先回顾一下资本主义金融业的本质——贪婪是资本主义发展的原动力,而金融则是资本主义发展的助推器。但资本家一旦将追求利润的方式转向纯粹的金融虚拟,而不是实物的时候,那么这种畸形的贪婪需求就成了给他们挖掘坟墓的施工队。

非常遗憾的是。虽然这种畸形的剥削制度。有着不可持续的天性,必然会走向自我毁灭,但在此之前,它就已经把我们这些勤劳善良的半殖民地国家人民,给活活逼上了死路……”

……

“……对于大英帝国的银行家而言,其最高战略目标就是:以伦敦作为世界金融的中心,以黄金作为世界货币的本位,大英帝国通过英格兰银行向全球输出英镑信用。将欧美主要国家变成金本位的核心成员,将世界的边缘国家。包括我们中国在内,变成英镑的附属地区,用战争与暴力来维护这一体系的运转,以货币来最大限度地控制和调动全球资源,最终完成对世界财富和全人类的控制。

但问题是,外国人在进入中国做生意时,语言不通,人生地不熟,商业环境和政府关系两眼一抹黑,所以,他们只能借重当地华人,也就是所谓的洋买办。这些买办们为了自身的利益,为洋人的业务拓展殚精竭虑。除了结交官府掌握政府资源,也需要广交商业圈的关系,将触角伸向社会的各个角落。他们编织着层层关系与金钱的网络,疏通着种种权势与利益的渠道,他们的前台是商场,后台是洋场,舞台是官场。来自洞庭东山的席正甫,还有他身边号称“洞庭山帮”的一圈人,就是中国最老牌的买办世家。

正是通过这些买办,外国的资本渗透进中国的经济血脉,外国的商品涌向了中国的大城小镇,外国的精神颠覆着中国的意识,外国的利益捆绑了中国的权贵精英。

可以说,没有洋买办,洋人的业务在中国将寸步难行,洋人的势力在中国也会一事无成。反过来说,我们人民大众的一切反帝爱国运动,不仅直接威胁到了帝国主义列强的经济利益,更威胁到了洋买办阶层的切身利益甚至是生死存亡,必然会导致他们的疯狂污蔑和剿杀……

就纯粹的商业角度而言,买办属于正常的商业代理行为,无可厚非。但是,如果洋行进行的不是公平贸易,而是压榨式贸易;外国银行开展的不是普通的金融服务,而是控制货币供应的操纵性行为,那么问题的性质就发生了改变。洋行与外国银行的势力越强,生意规模越大,对中国经济的危害也就越深重。在这一过程中,帮助外国金融资本扩张势力范围的洋买办,就变成了伤害本国利益的重要帮凶。

请大家最好不要幻想这些最早‘开眼看世界’的买办老爷们,会有什么爱国的心思,因为他们的权势和财富,全都建立在中国的落后和衰败上。他们的思想和心灵之中,更是充满了对同胞的鄙夷和敌视!

最重要的是,帝国主义列强如果在中国遭到重大挫折,还可以缩回他们的国家舔伤口,等待下一次卷土重来的机会。但这些买办老爷们却无路可退,只能以远远超过其主子的疯狂程度,血腥剿灭中国人民的一切反抗。他们是最不希望中国复兴和富强的一群人!哪怕他们写着中国字。说着中国话,也是一样。

尽管这些带着金丝眼镜的买办老爷们,看起来温文尔雅。文明开化,还会说一说什么人权思想,其实却比乡下的保守地主和陈腐老学究们更可恨、更反动、更罪孽深重!他们才是中国真正走向文明和富强的最大绊脚石!对待这些卖国卖到了骨髓里的汉奸败类,我们革命者唯有予以最残酷的镇压!”

……

“……从1840年鸦片战争,到现在的将近一百年时光,是中国历史上最惊心动魄的一百年!它是中华民族险些国破家亡的一百年,它是中华文明自信心几乎彻底崩溃的一百年。它是中国历史上最具悲情和激情的一百年,它更是金钱的意志和金钱的力量崛起和爆发的一百年!

清朝末期的历史固然耻辱,但二十多年前成立的民国政府。也只是将招牌从大清换成了共和,让老百姓换个发型,让富人们将长袍马褂改成西装革履,对中国的劳苦大众来说。这又有什么区别呢?这个政府又有什么资格夸耀自己的先进和文明。有什么资格代表全中国的四亿五千万百姓呢?它不仅没有夺回清王朝丢给外国的各种东西,反而进一步丢失了更多的权益和资产,甚至连最基本的国土也在大片沦丧……

所以,为了民族的解放和国家的复兴,中国不仅要打倒一切侵略者,夺回一切被占据的领土,还必须废除自一八四零年以来签署的一切不平等条约,夺回关税、金融、贸易方面的一切自主权。这才是我们走向真正的文明国家的第一步。也是我们发动革命的首要目标:一切不合理的外国人特权都必须废除,一切外国人必须接受中国人制订的法律和制度。合法地经营,才可以在中国的土地上继续他们的事业。

当然,那些在过去的一个世纪以来,借助着诸多不平等条约,尽情地趴在中国人民身上吮血吸髓的外国资本家和中国汉奸买办们,绝对不会轻易答应把黑手从祖国母亲的身上挪开的。他们只会一边扯着“国际惯例”、“各国公约”、“诚信道德”之类幌子跟我们打嘴仗,一边收买屠夫、镇压革命。如果上述手段不能奏效,甚至还会撕下“文明”的假面具,用军舰和炮弹逼迫我们就范,正如现在发生的事情一样。

所以,我们中国的布尔什维克决定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不但要帝国主义列强彻底放弃全部的在华特权,一丝一毫都不准剩下,还要他们为过去从中国人民身上掠夺的,每一两沾满了我们血汗的银子,付出足够的代价!让他们再也不敢垂涎于东方的财富,甚至只要一想起中国人,就会从灵魂的最深处发抖!

你们过去不是把我们污蔑成‘黄祸’吗?那么,现在就让黄祸变成现实吧!帝国主义在东方的海岸上架起几门大炮,就能征服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历史,已经一去不复返了。我们很快就将会把中国变成你们的噩梦!这不是什么虚张声势,而是实实在在的最后通牒,以及代表了世间正义的庄严宣告……”

……

“……现在你明白我们之前为什么要纵容日本人在中国开疆拓土,现在又为什么要不惜代价地支持蒋的政权了吧!汉弗莱,这群疯狗一般的布尔什维克,对于不列颠帝国来说实在是太危险了。”

望着眼神还有些恍惚的汉弗莱,港督贝璐爵士叹息着说道,“……我们已经在上海被他们狠狠地咬了一口,如果任凭他们继续赢得胜利,那么就意味着大英帝国全部在华利益的末日,甚至会让其他所有殖民地也受到鼓舞,导致帝国的崩塌……所以,不管付出多少代价,我们都要把这条疯狗彻底打死!”

“……你说的没错,贝璐,对于这些无礼的狂妄之徒,唯有用炮弹和死亡来说话!”汉弗莱爵士咬牙切齿地说,“……古罗马有着这样一句政治谚语:强者做他们所能做的,弱者忍受他们必须忍受的……如果弱者没有理解清楚自己的身份和地位,我们就必须用大棒和拳头让他们彻底明白,到底谁才是弱者!”

——很遗憾的是,关于到底谁才是弱者这个问题,上海的红色武装似乎有着截然不同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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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乌克兰逗逼们的花样作死大赛,今天还在继续。首先是基辅的临时政府竟然公开喊话,一边指责俄军侵略,一边向俄罗斯索要几十亿的贷款给他们救急……真不知他们的脸皮还有没有下限。

照此看来,抗战时期的蒋介石也应该找日本政府办理战争贷款了……不过这似乎是西方的特殊传统——昔日西班牙与荷兰开战时期,荷兰政府就一边跟西班牙打仗,一边向西班牙高价出售军需品来赚钱。

接着,乌克兰又在联合国公开为纳粹分子平反,声称要否定纽伦堡审判,做了安倍晋三想做但不敢做的事。在得罪全国人后,还非要去抽欧美的脸——或者说连安理会五常的脸都一起抽了,而且附带着还抽了犹太人大金主的脸……唉,这帮逗逼还真是想毛子之所想,急毛子之所急啊。普京如今在国际上如此被动,就是因为缺了大义名分。这下可好,乌克兰等于是自己把自己打成了纳粹政权,请天下共诛之——这证据都是明摆着的了!不知我的小说《城管无敌》里要是写出这样白痴的反派,读者会怎么向我拍砖?

从这里看上去,乌克兰政府好像是对纳粹很不错吧,其实不然,这帮逗逼一边在联合国给纳粹平反,一边又对街上闹事的新纳粹们卸磨杀驴,要求他们本月内交出武器,否则就得追究刑事责任……太喜感了!逼反了军队逼警察,逼反了警察逼地方官,逼反了地方官再逼老百姓,逼反了老百姓再逼欧美大金主,等到欧美金主也被弄得下不来台了,而这帮逗逼也实在没什么人好逼了,就只好开始搞自己人了……老天爷啊,你们这是逼着纳粹拿着枪跟你干仗呢,还是让人家赶快带枪投俄军呢?就算俄谍也不是这个路数啊?你让普京看着一堆倒戈的纳粹暴力团,是收编好还是关战俘营好?或者干脆活埋了?

然后,乌克兰方面盼到了一位很奇葩的外援——格鲁吉亚的萨卡什维利先生匆匆赶来基辅,但既没带来贷款也没带来军火,只是说要把自己昔年对抗俄国的“丰富经验”传授给“追求自由的乌克兰人民”……但是,以这位“刷卡时为零”同志的战绩,我很怀疑他是不是只能在课堂上讲一讲“领带的若干种吃法”。

总体来说,乌克兰这帮家伙上台后的很多行为,都是简单的“挖政府墙角”,感觉就像是对“反政府势力”的角色扮演过于入戏,没能走出来,压根就没意识到现在他们才是“官方”……于是就变成作死了。

因此,乌克兰逗逼的做派很像百日维新,什么乌七八糟的命令都一股脑儿地发出去,管它执行不执行——这就是民主自由的威力,自带弱智光环呐!让人简直是笑惨了,每次在想他们身为政治家不可能这么逗逼,这一定是在下大棋的时候,乌克兰逗逼政府就会用实际行动来刷新逗逼的下限!

——现实永远比小说离奇。因为小说需要合理性,而现实不需要。

再次叹息一声,对于社会主义的实践,苏联同志无论活着还是挺尸以后都做出了不朽的贡献,感谢你们这些替中国探路趟雷的勇敢者!过去中国改革是摸着石头过河,现在的新时期则是摸着毛熊过河!(未完待续。。)

一百二十七、我们的核弹已经寂寞难耐了!

虽然香港的英国外交官和银行家们,正咬牙切齿&摩拳擦掌地要给中国的布尔什维克们一点颜色看看,但对于到底应该由谁来宰杀谁这一严肃问题,诸位打着红旗的穿越者们显然有着完全不同的看法。

——杭州,西湖畔,浙江省临时苏维埃政府驻地。

从宁波前线率部撤退下来休整的陈毅同志,在这里见到了代表穿越者们前来谈判的林深河少校。

“……陈毅前辈,瞿秋白同志之前提出的,关于为江西中央苏区提供全面军事援助的申请,我们那边的总参谋部已经批准下来了。但是……这个中央苏区的名头,是不是有些别扭?你看,流动中央局目前在贵阳驻跸,而江浙苏区的人口、财力和影响力,都是江西苏区的十倍以上。甚至就连张国焘的川陕根据地,实力都比江西苏区这边要强一些。江西这边再叫中央苏区,未免有些让人难以心服……

况且,瑞金这地方位于群山环抱之中,实在是过于偏僻,对外交通非常的不方便,又刚刚被陈诚那个混蛋给糟蹋了一遍,在当前的新形势之下,怎么看都不适合再继续担任中华苏维埃共和国的首都……”

“……呵呵,小同志,你这是担心我拿中央的名头压人吗?我哪里还有这个胆子哟!”

陈毅苦笑了一声,对于这些未来世界的同志,有些事情不必说得那么含蓄,“……如果不是舍不得在西南打下的一片江山。还有协调指挥各个根据地联手发动,一口气赤化整个南中国的美好蓝图,中央局早就盼着重返上海了……也是。既然已经拿下了大上海的花花世界,有谁还会愿意在南方的山沟里猫着?”

“……既然如此,那么我也就实话实说了,陈毅前辈。”被看出心思的林深河少校,伸手挠了挠头发,“……总参谋部的意思是,军械装备可以给。步枪、冲锋枪、机枪、迫击炮、榴弹炮、子弹和炮弹都是要多少有多少,想要飞机坦克都没问题——但是,红十军团在拿到军火援助之后。立即就帮我们拿下了上海和江浙,这一片华东地区的精华之地。江西红军在接受换装之后,是不是也该动一动了?”

“……事实上,我们一直都没有停下来歇脚。之前我就刚刚在闽南跟陈济棠的粤军打了一仗。而项英同志则攻克了赣州。目前正在继续挺进湖南。试图跟中央红军会师……”陈毅反驳说。

“……我们并没有否认各位前辈的奋战,但在目前的情况下,完全可以把步子迈得再大一些……”

林深河少校一边说着,一边在桌上摊开军事地图,“……我们库存的军械弹药也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而是来自于人民的辛勤和血汗,必须要换回足够的东西,才能对党和国家进行交代!上次给方志敏、粟裕、寻淮洲他们的全面军事援助。换来了整个上海滩和大半个长江三角洲的贵金属储备。这一次给赣南红军的支援,我们希望能够让红军一口气席卷整个珠江三角洲。拔掉英帝国主义在华南最大的一个桥头堡。”

“……现在就进攻广州和香港?而且十有八九还要跟广西桂军唱对台戏?”陈毅皱起了眉头,“……会不会太心急了一些?俗话说,一口吃不成个胖子,就算是硬吞了下去,多半也会消化不良……”

“……光靠等着摘果子,是等不来革命胜利的,陈毅前辈……”林深河的话更不客气,“……更何况,我党在岭南并非全无根基。在广东曾经有过广州公社和海.陆丰革命根据地,在广西也有过百色起义之后建立的左右江革命根据地,地方上散落着大量的党员干部。北面还有贵州的中央红军主力能够进行配合。”

他的话锋突然一转,“……而且作为从唐宋以来的最重要对外通商要埠,光是广州积攒的财富和资源,就足够我们冒上一把险。接下来,虽然如今的香港刚到一百万人口,远不如上海滩,和百年之后的香港实在没法比,但毕竟也是华南地区的金融中心,汇丰银行的总行就在那里,储存的金银珠宝不会太少;澳门虽然地盘比较小,但被葡萄牙人几百年经营下来,应该也能搜刮出不少好东西……”

这种毫不掩饰的强盗口吻,让陈毅听得很不习惯,“……咳咳,小林同志,虽然打败和驱逐美英帝国主义,也是我们的革命目标之一。但是,如今正在侵占我们大片国土,蹂躏我们千万国民的最凶残侵略者,毕竟还要数日寇。而我们却把打击矛头总是对准危害较小的美英……难道就不嫌有些本末倒置吗?”

“……这个请放心,一切都在掌握中,陈毅前辈。不抗日的帽子可绝对扣不到咱们头上。”

林深河少校一脸淡定地微笑道。“……我们当然不会放过正在华北平原上肆虐的日本侵略者——对于我们来说,在中国的土地上消灭这些侵略者可能会比较困难,但换成是消灭日本的话,就容易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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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世界,陕西秦岭,太白县,太白山,距离西安87公里之外,第二炮兵第22基地。

而这个基地的另一个身份,就是新中国最大的核武器储藏基地。

通过一道道戒备森严的岗哨,在雪亮的电灯光下,一座气势磅礴的巍峨洞库,赫然展现在王秋的眼前,让他看得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嘶——这就是当年全民深挖洞,准备打第三次世界大战的成果吗?”

——这是一座由无数蜘蛛网般密密麻麻的地道和洞穴组成,用以藏匿中国核武库的巨型“地下长城”。几乎把半座太白山挖空得好似兔子窝。其地道的延伸总长度号称超过五千公里,以求能够抵御核打击。

让人感到既安心又遗憾的是,中国储存在这里的核弹头。已经很久没有调出来使用过了。

“……唉,自从签署了《全面禁止核试验条约》之后,我国就再也没有使用这些大家伙的机会了。之前规模最大的一次氢弹试爆,也不过是五百万吨TNT当量……虽然做出了这颗两千万吨当量的大家伙,却发现罗布泊试验场的面积太小,根本没法试爆……所以,这回就把它交给你们了。好歹在那边还能放个响。”

某位从北京中南海特地赶来的白发老人,站在一枚圆滚滚的银色氢弹面前,一脸沧桑地如此追忆说。

而王秋则是听得冷汗直流。“……这个……把这种镇国之宝等级的氢弹随便用掉,真的不要紧吗?”

“……时代已经变了啊!核弹头的小型化和精确打击,才是现代战争的主流观念,十万吨到三十万吨当量的威力就刚刚好。像这种一味追求大威力的巨型核弹。已经算是淘汰产品了……就当是发挥余热吧!”

——让两千万吨当量的氢弹发挥余热……天底下有这种灭国级的“余热”吗?王秋一边在心中默默吐槽。一边取出虫洞准备传送……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动手,就又被白发老人的下一句话给差点吓软了脚。

“……哦,对了,小王啊!如果你们这一次‘种蘑菇’弄得漂亮的话,俄国人那边还有一枚一亿吨当量的‘赫鲁晓夫炸弹’,反正堆着也是生锈,到时候或许也会让你送过去放个响……”

……一亿吨当量……中南海的诸位国家领导人同志啊,你们这难道是要“埋葬旧世界”的节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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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这一次吐槽的主题是:《没有智商的民族不配有未来》

今天的乌克兰政府总算是不那么逗逼了。只是卖国卖得丧心病狂而已——答应了当年韩国动员全民献金,宁死不肯答应的条款。差不多把整个国家打包卖给欧盟,换来了110亿救急贷款,再加上美国的10亿,大概够支撑一阵子了。也让他们的个人形象,从天王洪秀全的逗逼水平升级到了汉奸汪精卫的基本水准。

对此,日本人嘲笑说,这点钱不过相当于1.5万亿日元,日本随便在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筹个款就要十万亿日元了,欧美对民主先锋们真是抠门到了极点,好像打发乞丐一样吝啬。

更要命的是,乌克兰光是欠着俄国的天然气费就超过一百五十亿,还有之前普京提供的三十亿贷款。欧美如今提供的全部贷款拿来还给俄国都不够,一旦俄方悍然断气,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还好,如今天气已经热了,要是折腾到九月的话,乌克兰人就只好烧家具过冬了。

此外,在被美爹剪了无数次的羊毛之后,日本人当真是对掏钱的事情敏感无比,眼下他们就已经担心得要死,害怕美国逼着日本出钱去填乌克兰的窟窿——他们已经很有身为美帝提款机的自觉了。

而且,天下没有白拿的钱,根据美国的方案,乌克兰新政府必须将退休金和养老金减半,将免费医疗和义务教育缩短,未来几个月乌克兰将会增加40%的天然气关税,国家公务员将裁员1/3,预计通货膨胀8.6%,届时80%的民众生活水平将大幅度降低……欧盟的要求细则还没出来,不过有了美国条款的前例,估计也宽厚不到哪里去。更何况,以苏联解体之时西方背信弃义的前例来看,恐怕这笔钱能及时到账才有鬼了——这真是人类史上罕见的壮举!轰轰烈烈的民主自由运动搞到最后,老百姓的日子过得更惨了!

——压迫即是解放,谬论即是真理,残暴即是仁慈,邪恶即是正义……西方能把乌克兰人给忽悠成这样,还真是不容易。乌克兰人啊,难道你们真的是只记吃不记打,现在就已经忘了苏联解体的教训吗?

更可怕的是。乌克兰的退休老人本来就只有120-150美元的退休金,减少一半就只剩下60-75美元,老人就无法活命。只能冲上街头了!但估计他们就算上了街也是白搭,既然反对派上了贼船,取得了政权,那么接下来就不是欧盟是否靠得住的问题,而是除了欧盟之外就没有谁可以依靠了,哪怕条件再苛刻也只能加入。欧盟不会吸收乌克兰加入,也不会在乎乌克兰人的生活。现在的问题是。乌克兰那帮小丑打算付出多少东西,好让欧盟给他掏腰包,但可以肯定的是。乌克兰要付出的绝不会比得到的少。

没办法,这就是民主的阵痛啊,请乌克兰的退休老人们节哀吧!国家需要饿死一批过剩人口啊!

对于乌克兰近期的逗逼举动,某位国际观察家提出了一个比较合理的推测:那些临时政府的公知大佬们。其实也不想如此丢人现眼。但问题是,之前街头运动里最具有战斗力的成员,就是新纳粹和极端种族主义者,这群人一旦得手之后,就把刀架到了公知的脖子上,强迫他们立即执行自己的各种作死主张,比如“纯洁语言”、“纯洁种族”、“捣毁整个国家机器”、“给纳粹翻案”、“杀光犹太人和阿拉伯异教徒”……在这种情况下,西方金主还远在华尔街和布鲁塞尔。可刀子就在脖子后边,你让这群公知们如何选择呢?

——之前有纳粹暴力团闯进内务部大打出手。说不定就是为了逼迫公知们答应他们的脑残主张。

在持续了几个月的反政府运动过程中,这群公知一直以为自己才是当之无愧的领袖人物,而那些上街打拼的粗鲁武夫都不过是些工具,用完了就能丢到一边……我最不齿当代公知的就是这点,明明是向往着什么贵族情调、奢华高端、权势名利,结果非要把普通民众当作跳板来煽风点火,搏出位,硬把自己打扮成民众的良心,恨不得老百姓按他们的吩咐去冲锋焰阵,给他们当炮灰,他们好踩着群众的尸体上台。

但问题是,这票充满贵族范儿的家伙,却忘了“枪杆子里出政权”的历史教训,结果直到眼下这个被人勒住了脖子的时候,才意识到执掌政权光靠嘴皮子是不行的,而欧美亲爹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靠得住的。

不过,在最难熬的一段日子过去之后,那些理智派的公知已经渐渐能控制住一些不听话的逗逼了。

——这两天,基辅的一部分人在秀逗逼的同时,另一部分不太逗逼的政客,倒是暗中发力,把东部地区的几个大佬拉拢了过来,至少能够出动警察镇压亲俄派了,比如在顿涅茨克就打了一个反击战。

但问题是,新纳粹和哥萨克还在针锋相对,前者依然在不断地威胁和恐吓临时政府,坚持他们的逗逼主张,后者也在乌克兰东部不断活动。临时政府之所以要翻脸压制新纳粹,大概也是防止他们继续搞破坏,使得东部和西部实权派之间本已达成的妥协泡汤——可是究竟能不能镇得住场子,就只有天晓得了。

至于乌克兰的未来又会怎样?老老王在此只能摊手说,没有智商的民族不配有未来——即使欧盟的援助资金及时到账,俄军及时收手,乌克兰的灾难也无法结束。

随着预算的继续缩减,俄国的暗中挑唆发力,欧盟的卖队友天性发作,美国的隔岸观火幸灾乐祸,极端组织的兴风作浪,乌克兰这个烂摊子过不了多久肯定还得乱……呃,不过就算这样似乎也不错,最近这些年来,乌克兰一向盛产各种耐冻的豪放派裸奔癖金丝猫美女,再乱下去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能网购了。

只是希望乌克兰的逗逼们不要逗逼到了极限,把切尔诺贝利的水泥“核棺材”给扒开来放辐射啊!

在乌克兰这群逗逼的影响之下,最近联合国的气氛也很诡异,俄罗斯在说:“人权高于主权!”美国声称:“主权高于人权,领土不可侵犯!”中国高呼:“严厉打击恐怖主义是全球的责任!”英国表示:“坚决维护国家统一!”法国呼吁:“各方应通过和平途径解决乌克兰危机!”——你们这是稿子都拿错了的节奏吧!!

最后,老老王在此附录一个让人有些伤感的小段子,以及对于这个段子的经典评论:

2014年X月X日,克里米亚半岛某医院。

耄耋之年的苏军老战士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

“爷爷,给我们讲讲您当年的故事吧!”那是他最小的孙子,还很稚气,总是很憧憬爷爷的事迹。

“爷爷老了……都已经记不得了……”老人虚弱的声音表明他已是风烛残年、时日无多。

孩子略显失望地走出病房,去找小伙伴一起捉迷藏。

其实,老人只是不愿想起那些比他先走一步的战友而已。

这时,电视上突然开始播报新闻:“300名乌克兰士兵高喊着‘美国支持我们’,走向军事基地……”

正在为谁藏谁捉而争执的孩子们,突然听到一声暴吼:“把我的波波沙拿来!我要为祖国清理垃圾!”

评论:带路党的最大低能之处,就是误以为只要自己站在西方那里,西方就会不惜发动一场核战来解救自己。但残酷的事实却是,美国从来不会仅仅为了拯救几个带路党而牺牲一个美国士兵的生命!自己人的性命永远是高贵的,多少条狗的命都换不回来。尽管美国人很喜欢养狗……

——眼下美军舰队似乎确实是要进黑海了,但跟俄国毛子打起来的概率,依然是无限趋近于零啊。(未完待续。。)

一百二十八、被猪队友害惨了的美军

PS:鉴于诸多读者的强烈抗议,关于乌克兰时局的吐槽今日暂停。

同时,祝福所有的女读者们三八妇女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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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上海苏维埃政府的诸位穿越者们,正在紧锣密鼓地策划着一场即将震撼世界的核爆炸之际,遍布在中华大地上的各处燎原烽火,依然还在按部就班地熊熊燃烧、持续蔓延……

3月19日,面对着一片分崩离析的颓势,困守衡阳的湖南军阀何健在万般无奈之下,被迫宣布辞职下野,随即全家移居香港当寓公。蒋介石至此赢得了“两湖战争”的胜利,把势力范围从湖北延伸到了湖南,其土崩瓦解的颓势稍有挽回,但却又陷入了贵州红军、川陕红军、大别山红军和江西红军的隐隐合围之中。

3月20日,德州沦陷,华北日军大举攻入山东腹地——由于山东军阀韩复渠的态度首鼠两端,抵抗意志不够坚决,又有南京国民政府的汉奸内应百般捣鬼,黄河北岸的山东军几乎是不战自溃。刚刚在苏北登陆的日军第一师团,随即也从连云港向北攻击,与华北日军形成两面夹击之态势,山东战局岌岌可危。

3月23日,坐镇襄阳的张学良拒绝了日本使者的威胁利诱,也拒绝了蒋介石邀请他就任“武汉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副委员长”的提议,转而在上海苏维埃政府秘密使节的积极活动之下。在南阳集结了军队,准备应战,同时公开发表《联合抗日宣言》。在文告中宣称:“……中华民族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如今已是地无分南北,年无分老幼,无论何人,皆有守土抗战之责,皆应抱定牺牲一切之决心!”在抢占了抗日大义的制高点之后,,张学良还号召各方势力组建“中原抗日联军”。在河南这块中华文明的诞生地,与日本侵略者决一死战——随即得到了陕西杨虎城、山西阎锡山和大别山的徐向前所部红军的积极响应。

对此,武汉和南京的两个国民政府皆怒不可遏。于同日对张学良发布了革职讨伐令。

3月24日,济南兵变,亲日派汉奸和间谍联手偷袭韩复渠寓所,将其乱枪打死。随即。山东士绅成立维持会。邀请大日本皇军进驻省城济南,主持山东事务——山东至此落入日寇之手!

3月25日,日军先头部队进入济南,日本报纸再次刊登出捷报——《济南无血开城》!

3月26日,在山东易主之后,眼看着日本在华势力已经从黑龙江到长江连成一片,却依然不肯出力对盘踞上海的布尔什维克发动进攻,深感受到愚弄的美英两国一时间怒不可遏。向日本发出最后通牒,勒令其“不要辜负了友邦的期望。尽快对预定目标投入军事力量”,否则的话,“日本就将要承担背弃盟约之责任,遭到不可测之后果”。但日本方面依然我行我素,再次动员了两个师团投入华北战场。

3月27日,日军先头部队渡过黄河,占据开封,守军不战而降。

3月28日,孙桐萱率领一部分不肯投降日寇的山东军向西撤退,与张学良会师。中原之战一触即发。

同日,鉴于日军“屡教不改”,英法美三国联合舰队结束对华东沿海的袭击战,掉头前往日本佐世保军港,按照《马尼拉公约》的规定,向日方索取燃油和物资的补给,同时向日本方面进行武装示威。

4月1日,美国从西海岸各地调集的增援部队,陆续抵达浙东沿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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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蓝的天空下,浑浊的海浪拍击着轮船的干舷,溅起了浪花又变成一片白色泡沫,最终徐徐落了回去。

伴随着海鸥的嘶鸣和呜呜的汽笛,一面猎猎招展的星条旗在桅杆上随着海风卷动,嘴里咬着一只玉米芯烟斗的惠特尼上校,则悠闲地站在桅杆下,眯眼眺望着海平线尽头的朦胧陆地。

在美国有句俗语,“北方的商人,南方的兵”,此话实在不假。

——被沼泽、森林、泥泞的道路和大片私人种植园封闭起来的美国南方各州,在美国近代史上始终带着荒蛮、粗野、愚昧的形象。跟精明的北方人相比,彪悍的南方人更加擅长打仗。

十九世纪的南北内战时期,尽管北军在道义、经济、金融和人员后勤上全都占了绝对优势,然而南方却依然有勇气主动挑起战火,并且让残酷的战争拖了整整四年,北军损失惨重——这一煊赫的战绩,在很大程度上是由于南军著名统帅罗伯特?李将军的高超指挥艺术,以及数十万南军战士的骠悍勇猛。

所以,即使输掉了内战,南方各州的美国人,依然坚信自己才是美洲最勇敢的战士。

来自佐治亚州的惠特尼上校,就是抱着这样满满的自信,带着一个团的南方小伙子,越过波涛浩瀚的广袤太平洋,前来古老的中国“惩戒”暴虐的布尔什维克,顺便为自己捞取功绩和勋章。

按照惠特尼上校的想法,这应该是一桩异常轻松愉快的任务——那些留着长辫子,抽着鸦片烟,又黑又瘦又猥琐的中国人,自己对付起来一个打十个都绰绰有余——而他的部下同样也是这样想的,其中几个牛仔出身的士兵,还特意带上了套牛用的绳套,准备在战场上展示一番用绳套抓俘虏的手艺。

然而,当惠特尼上校和他麾下那些晕船晕得上吐下泻的美国南方各州小伙子们,一路颠簸着走完了上万公里的航程,终于在四月初踏上了中国的土地之后。残酷的现实却给了他当头一棒。

——清明节前夕的浙东之地,正是春风拂面、绿意萌发的绝佳时节。而依山傍海的浙东地区,也素来有着山清水秀的美景。但在战火和硝烟的蹂躏之下。宁波的北仑港地区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垃圾场。

从惠特尼上校乘坐的“美洲驼”号商船甲板上,往岸上望去,只见隔着一片黄浊的海水,就是一块满目疮痍的土地:古老的寺庙成了废墟,防波堤被炸得坑坑洼洼,海滩上到处是弹坑,到处是烧焦的房屋和树木。还有无数被打烂、被丢弃的军用物资。报废的汽车和卡车、缺少轮子的大炮、烧焦的条板箱,东一摊西一摊地挡着路,每当潮水退去。沙滩上就能找到各种武器和机械的零件,甚至是残缺不全的尸骸。烧得焦黑的栈桥边,几艘沉船歪七扭八地插在泥沙中,露出长满贝壳与藻类的船首和船底。显得分外凄惨。

“……你真不该在这个时候来中国。上校!这里没有胜利与荣誉,只有死亡和沮丧。”

惠特尼上校曾经的老部下,如今的宁波前线美军最高指挥官,福斯特中校先生,站在北仑港码头的栈桥上前来迎接援军,并且毫不掩饰地说出了上述动摇军心的泄气话——在中国大陆上经历了一个月的苦战之后,福斯特中校的样子变得很厉害,让惠特尼上校几乎认不出来了。他头发蓬乱。胡子老长,又黑又瘦。皱巴巴的军服上沾满了泥,膝盖、臂肘的地方都撕烂了,眼里布满红丝,活像荒岛上的鲁滨逊一样。

“……别这么说,亲爱的老福斯特,打起精神来,你的模样看上去很糟糕!”惠特尼上校皱眉说道,“……不要再沮丧下去,国内的援兵已经到了,我们马上就要把这帮该死的布尔什维克打得灵魂出窍!”

“……问题是,我们的灵魂早就已经被打得出窍了。而且不出一星期,你就会同我一个样,长官,在这个折磨人的鬼地方,活人也会变成鬼。”福斯特中校嘟囔着说道,“……如果你的部队还能在大陆上坚持一个星期,而不被是在这一周就被那些红脑壳的混蛋赶下海的话……”

“……被赶下海?我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惠特尼上校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当我从马尼拉出发的时候,报纸上还全都是你们节节胜利的捷报!”

“……那是因为信息滞后的缘故,长官。”福斯特中校苦笑着答道,“……确实,我们之前依靠战列舰的炮火掩护,在宁波的海滩上顺利登陆,随后更是联合当地的中国政府军发起反击,沿着铁路线一路挺进了一百五十公里,打垮了布尔什维克的一个军团……但问题是,再接下来,当我们得意忘形地继续深入内陆之后,就不幸撞上了铁板,在一番惨烈的激战之后全军溃散,又被打得重新退回了出发地。

经过这一次惨烈的失败之后,我们登陆时的四个团兵力,三千美国小伙子、两千菲律宾土著步兵,现在加起来还剩不到五百人。萨拉托加号和列克星敦号两艘航母上的飞机,也已经几乎打光了,现在全靠菲律宾那边转场过来的陆军飞机撑场面。但前沿阵地还是每一天都在承受敌机的扫射和轰炸……”

“……敌机?虽然在船上也听说了这个消息,但我还是难以相信,这些愚昧的中国人也会开飞机。”惠特尼上校撇了撇嘴,“……合众国已经往这里投入了至少一百架性能最好的战斗机,难道还是没法夺取制空权,摧毁中国布尔什维克们不知从哪儿鼓捣出来的破烂飞机?”

“……破烂飞机?大错特错,上校,与这些中国叛军的飞机相比,我们的飞机才更像是破烂呢!”

说着这些话的时候,福斯特中校已经把惠特尼上校引导到了一片荒芜的水稻田里,然后向他指出了一架坠毁的中国飞机残骸——虽然已经被砸得破烂不堪,但还是可以清晰地分辨出,这应该是一架流线型的单翼机,有着银光闪闪的铝合金蒙皮、全金属的骨架和封闭式的双人座舱……与之相比,美国海陆军目前广泛装备和使用的P12波音双翼战斗机:一种使用木质机身和帆布蒙皮的大风筝。就显得太落伍了。

这让惠特尼上校明显愣了好一会儿:“……全金属的单翼机……不得不说,这个发现让我十分惊讶。”

“……在这片匪夷所思的战场上,令人惊讶的事情还多着呢!长官。”福斯特中校一边说着。一边从卫兵手中接过一把缴获的AK47,递交到惠特尼上校的手里,“……即使是步兵火力,我们也被中国的布尔什维克们全面压制——他们广泛使用了这种性能先进的冲锋枪,又把火箭放得跟烟花似的,一炸就是一大片。最可怕的是,他们居然还用了毒气战!一个团的小伙子就这样被全部熏倒了。死得惨不忍睹!”

“……居然还有毒气……上帝啊!我真怀疑这里到底是不是中国,跟你们打仗的对手还是不是中国人了!”惠特尼上校抱着脑袋惊呼道,“……在我的印象里。中国人似乎应该都是吞云吐雾地抽着鸦片,拿着我们淘汰了几十年的来复枪,蓬头垢面、精神萎靡、面黄肌瘦,阴险狡诈。乐衷于欺骗、内讧和背叛……”

“……这样的中国人当然也有很多。”福斯特中校苦笑着点了点头。“……不过全都在我们这边……”

“……哦,我的上帝——”惠特尼上校忍不住呻吟了一声,感觉自己的脑门在一阵阵地抽搐,“……在之前的联合作战之中,这些中国政府军想必给我们制造了不少麻烦,对吗?”

“……他们能够制造的麻烦远远超过您的最悲观想象,长官!”说到这里,福斯特中校的语调几乎可以用悲愤来形容了。“……就在上个星期,中国政府军的浙江战场最高指挥官俞济时将军。竟然毫无征兆地下令前线部队全面撤退,却把我们的最高指挥官拉歇尔少将和他的两千人给丢在了四万敌军的包围圈里——然后,我们就从布尔什维克的广播电台里,听到了拉歇尔少将亲自讲述的被俘口供和投降命令……”

“……这个该死的黄皮猴子怎么能这样做?!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惠特尼上校也怒了。

“……很遗憾,我们在事后去找俞济时将军抗议的时候才发现,至少在这件事情上,我们根本无法责怪他,长官,虽然很不可思议,但这场惨剧归根到底还是我们自己折腾出来的。”福斯特中校却如此答道。

这个回答让惠特尼上校听得一头雾水,于是就让福斯特中校将整个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解释一遍,最后才无奈地发现,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个悲剧确实是美国人在自作自受。

——从三月上旬到四月初的将近一个月时间里,浙东地区的战局演进过程大致如下:

二月末,得到上海方面大力援助的江西红军毛泽覃部,对盘踞宁波的国民党残军,发动了气势如虹的连番进攻,相继夺取上虞、余姚、台州等地,一度攻入蒋介石的老家奉化县,俞济时只得困守宁波。

三月初,就在红军对宁波发动最后总攻的前夕,一支美军强行登陆,并且依靠舰炮轰击和舰载机轰炸,彻底粉碎了红军的攻势。接下来又在河姆渡战役之中,瓦解了毛泽覃维持战线的最后努力。咸鱼翻身的国民党军队趁机在各路还乡团的协助之下大举反扑,一度进抵绍兴郊外。

得到前方噩耗之后,驻跸杭州的寻淮洲将军立即发兵东进,与国民党军队和登陆美军展开连番激战。为了在最短时间内扭转颓势,红军丧心病狂地在战场上大量使用了梭曼毒气弹,一举熏翻美军和国民党军队约两万人,从而彻底粉碎了俞济时的反攻企图。本月中旬,双方在余姚一线转入对峙。

由于在浙东战场受到的抵抗激烈程度远远超过预期,兵员伤亡的数量太大,驻南京的美国公使就屡屡催促南京的汪精卫政权和日本的“南支那派遣军”履行国际义务,要求他们尽快采取切实行动,为孤军奋战的美国登陆部队提供支援。在一番艰难的交涉和谈判之后,虽然日军依然拒绝出击,但总算是从效忠于南京国民政府的国民党军队之中抽出了一个师,从江苏南通登船,准备走海路支援宁波战场。

但问题是,这些效忠于汪精卫政府的国民党军队,其实暗藏鬼胎,在宁波上岸登陆之后,他们根本没有听从命令开赴战场,而是直接对俞济时的司令部发起了突袭,企图用武力来从蒋介石的嫡系手中夺权!

猝不及防的俞济时,顿时就被围困在了他的司令部里,只好一边焦头烂额地指挥少量卫兵拼死抵抗,一边想尽办法联络美军前来调停冲突,同时又发了疯地用无线电呼叫任何能够联系上的前线部队,让他们立刻脱离战斗,掉头回宁波救驾……最后,在经历了一番难以形容的混战和动荡之后,这场内讧终于被镇压了下来,但“中美联军”的整条战线也已经是土崩瓦解,浙东地区的残余国民党军队也陷入了分崩离析的毁灭状态,而布尔什维克的镰刀锤子红旗,则又一次插到了宁波城的郊外。(未完待续。。)

一百二十九、逞威的初教-6(上)

在下船登陆之后的一个小时之内,惠特尼上校就近乎于绝望地发现,自己究竟面对着怎样一个烂摊子。

——先期投入战场的美军地面部队,不仅被布尔什维克们歼灭了主力部队,还被端掉了整个指挥部,最高指挥官拉歇尔少将成了战俘。只剩下一点儿散兵游勇,被福斯特中校带到海边,数着日子等待撤退。

之前提供火力支援的战列舰和航母,因为长时期的连续作战,已经几乎耗尽了弹药和燃料,两艘倒霉的航母更是几乎被打光了飞机。由于残破的宁波港和落后的舟山港都无法供应那么多燃料,这支规模浩大的美国远征舰队,已经不得不起锚出航,到九州岛的佐世保军港去找日本人索要后勤给养了。

至于跟美军配合作战的本地国民党军队,更是在美国方面的引狼入室之下,陷入了汪精卫和蒋介石的私人派系内斗之中——指挥系统完全瓦解,基层部队大批倒戈投共,俞济时将军差不多成了光杆将军,下面的什么部队都抓不住。面对着这样一副不可收拾的烂摊子,很有眼色的浙江省国民党军队指挥官俞济时,已经带着一干亲信逃到了舟山岛上,以便于“留下有用之身,再谋剿匪光复大业”……

随着俞济时这个统帅的临阵脱逃,宁波地区残余的国民党军政力量一时间群龙无首,街头上暴徒横行、骚乱不断,溃兵们到处烧杀劫掠。农民则把打土豪分田地的口号喊得山响——只是因为布尔什维克们在连续作战之后,也是疲惫不堪,弹药消耗巨大。亟待休整和补充。所以红军主力才没有趁势跟进,一举把残敌统统推下海,而是仅仅以小股游击队突入宁波地区,对于美军和国民党残军进行骚扰和牵制。

因此,等到对面的红军主力喘过气来,开始朝着宁波大踏步推进之后,那么一切也就都该结束了。

“……上校。我们真的已经尽力了,不管是陆军、海军,还是海军陆战队。每一个小伙子都是好样的。”

北仑港码头旁边的帐篷指挥所内,福斯特中校苦着脸对惠特尼上校说道,“……但我们的敌人实在是太强大了,他们有更多的飞机。更好用的枪械。更猛烈的炮火——虽然无论怎么想,中国人都不应该有这样强大的力量,但残酷的事实就是:中国的布尔什维克远比我们想象的更加强大!

虽然我们杀死了他们很多人,也打落了他们的几架飞机,摧毁了他们的很多火炮和车辆。但这里是他们的土地,他们随时可以动员更多的男人穿上军装,并且不知从哪儿搞来更多的弹药和枪炮。布尔什维克的力量在这片土地上源源没有穷尽——不等我们杀光他们,我们的小伙子就早已死光了!”

听着福斯特中校垂头丧气的描述。望着身边围着的一圈烟熏火燎、衣冠不整的美利坚军官,惠特尼上校只觉得额头上的青筋猛地跳了两下。但还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压下憋在心头的怒火。

“……诸位,我很讨厌这样的失败主义言论,更讨厌听到我们打败仗的消息,但看到这里的情况之后,我不得不承认,在大陆上的战局已经极端不利,我们唯有后撤回海岛基地,等待国内的下一步指示。”

惠特尼上校如是决断说,“……我的生力军在登陆之后,会担任后卫,掩护你们先行离开……”

接下来,为了迎接来自太平洋彼岸的本国援军,困守北仑港的美军残部虽然条件简陋,还是尽力给惠特尼上校他们张罗了一顿热饭——面包实在是搞不到,只能煮了些土豆和甘薯作为主食,然后搞了几大锅所谓的乱炖大杂烩:也就是厨师把手边能够找到的一切乱七八糟的东西,比如海带、肉罐头、面粉、萝卜、咸肉、鸡蛋等等,统统一起丢到大锅里炖出来的玩意儿。但士兵们还是围着火堆,呼哧呼哧的吃得很香。

吃过饭之后,惠特尼上校带来的援军,就向已经在战场上煎熬了一个月的老前辈们敬上卷烟和巧克力糖,大家一边吞云吐雾,一边交流关于这场战争的经验和见闻……整个场面一派其乐融融。

然而,仿佛是为了证明这里并非温馨融洽的茶话会,而是血腥残酷的战场似的。六架银白色的敌机突然从西方呼啸而至,降临北仑港上空,先是投下炸弹,然后开始用机枪对地面进行扫射……地面的人群顿时一片大乱,海军陆战队仅剩的几挺高射机枪开始猛烈射击,打得空中满天通红,但却没能取得任何战果。

相反,那些机翼上画着镰刀锤子的飞机,毫不费力就发现了卸载的“美洲驼”号货轮。紧接着,几道白烟从它们的机翼下窜起,随即便是一排火箭弹凌空射出,准确地朝着货轮飞去……一发火箭弹不偏不倚地准确命中了“美洲驼”号的二号烟囱,几乎将这个单薄的铁皮筒子炸成了碎片!

当美军的飞机从舟山机场赶来,迫使这些嚣张的敌机飞走之后,惠特尼上校才挣扎着从地上爬了出来,他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吐出老痰,回头正想叫唤福斯特中校,却发现这家伙已经被子弹掀飞了半个脑袋。

上校叹了口气,第一次觉得自己之前主动要求到中国来打仗的做法,或许是一个很严重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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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鉴于广大读者的一致呼吁,今天的老老王继续吐槽乌克兰时局。

首先,我们必须称赞一下日本的先见之明——安倍晋三与美国总统奥巴马进行了电话会谈。双方就乌克兰紧张局势说明了各自立场并就紧密合作达成了一致……这话听着有些文绉绉的,说穿了。其实就是美国老大拍了拍日本小弟的头:“拿点钱出来,老大我需要额外的花销了!不给?哼,小心首相都没得做!”

嘿嘿。出钱你来,出风头我去,几十年来一贯如此,美国干爹对日本真是父爱如山呐!

但是……不给钱怎么凸显日本的国际影响力?世界第三经济大国就要负起自己的责任!只要脖子上的狗链子还在,替美国老大付钱买单这事情,你就是再哭再闹也跑不掉的,日本君!你的大国梦该醒了!

妄想坐山观虎斗?你美国干爹一拉绳子你就得乖乖交钱了!说不得让你跟毛熊干仗你也得上!老美表面上人畜无害、光明磊落。实际则是满肚黑水,吃人不吐骨头,这点日本又不是没领教过——就像这次。仅仅掏钱还不是最要命的,真正的大麻烦在于,美国还要求日本也采取举措,对俄罗斯实施经济制裁!

——要知道。自从2011年的福岛事件后。日本关闭了核电站,所以被迫增加化石燃料的进口,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来自于俄罗斯,要是一制裁之后把俄国的石油和天然气都断了,那么大的一块能源缺口在短时间内该往哪儿补回来?本来就危机四伏的安倍经济学,这下可更是向地狱里又迈进了一大步啊!

但是没办法,不管前面是刀山火海还是油锅熔炉,对于日本来说。美国老大的话都是不能不听的——安倍君,乖。听美国爸爸的话,别让他受伤,否则他就绝对会拿出各种各样的鬼畜招数来伺候你,包你爽!

——日本最新一期《现代》杂志报道称,安倍的所谓“俯瞰地球仪外交”已经到了丢人的地步……

就像我在《城管无敌》日本卷里描述的那样,美利坚对日本的控制和渗透早已深入到社会的每一个层面,不付出伤筋动骨的巨大代价,是不可能彻底摆脱的。在这种情况下,日本的外交也就只能跟着美国的指挥棒跳舞,根本谈不上什么独立自主——在世界的外交棋盘上,日本明明就只是个任人摆布的小卒子,你却硬是要把它当车用,一次两次尚可,次数多了又怎么能不出问题呢?

然后,才是本次吐槽的主题:《乌克兰裸女与义和团神功》

无论如今这个通过街头暴力上台的乌克兰临时政府有多么的逗逼,无论克里米亚这块土地的获得过程是多么的勉强和侥幸,作为一个国家的统治者,他们依然不会喜欢自己的地盘突然丢掉一大块。

因此,听说克里米亚即将展开全民独立公投的乌克兰议长亚历山大?图尔奇诺夫,一时间义愤填膺,在自己的私人网页上发布命令:暂停克里米亚自治共和国议会有关“举行全克里米亚公投”命令的效力!

——用私人博客发布行政命令?果然是货真价实的键盘政治家啊!这个行政系统要崩坏到什么程度?

脸书征兵,网页治国,嘴炮反分裂……无限向往自由的乌克兰公知又为我们探明了一条绝路!

当然,乌克兰临时政府也知道,光靠嘴炮的威力,恐怕没法把克里米亚给拉回来,必须展开实际的行动。但问题是,雇佣演员上广场抗议和雇佣枪手狙杀自己人制造血案,并且将公愤引导到政府头上……这种节操掉尽的事情,乌克兰的公知们还勉强玩得转,可若是要真刀真枪地打仗收复失地,就没那么轻松了。

于是,自从上次那帮带着大批记者,打着苏联旗帜的“盗摄合唱团”败退之后,逗逼的基辅当局又派出了第二波反击部队,用上了全世界人民最为喜闻乐见的乌克兰特色兵种——裸女肉弹队!

这一天,面对山河破碎的残局,乌克兰女权团体“FEMEN”毅然南下开赴克里米亚首府辛非洛普,不惜在零度的低温之下,光着屁股满街举牌子抗议,高声宣称:普京一天不撤兵,我们就不穿衣服!

——用女人的裸体来宣传民主和自由,向来是乌克兰反对派的专利,每次都能在全世界人民的欢喜赞叹之中。赢来无数的声援和同情……而硬着头皮跟裸女们战斗的乌克兰警察,就会享受到全世界人民鄙视的目光——对于这帮能够在光天化日之下与美丽裸女做亲密身体接触的家伙,大家是多么的羡慕嫉妒恨啊!

在无数的摄像机镜头前。裸女们的屁股和胸脯,俨然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吸引了全世界爷们儿惊喜赞叹的目光……然后,这帮卖弄风骚的裸女,就被集结在克里米亚的哥萨克士兵给扑倒和拖走了。

——哥萨克士兵:本来都准备回去了,没想到今天居然还有福利,不走了!

喂喂。肉弹队的姑娘们啊,全世界那么多人喜欢你们,就是因为看得见吃不着啊!反正你们就算喊得口号再难听。见了那么多的奶子和屁股也算是赚到了……这回你们居然送肉上门——这不是羊入虎口么?

——想象一下,如果在香港唱着蝗虫歌的港汕,不是那帮猥琐的小瘪三,而是一群群身材火辣的裸体金丝猫美女……你觉得大陆游客是会觉得扫兴厌恶呢?还是喜闻乐见、双眼放光。决心下次一定还来?

至此。裸女攻势再度失败,全世界人民翘首以盼乌克兰逗逼政府下一轮更加逗逼的收复失地行动。

此外,这帮裸女上个月也在巴黎搞了反对季莫申科女士的裸体游行……看来新政府的内斗也很厉害。

哎,已经上台执政大半个月了,乌克兰政府的逗逼们似乎还是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了官方,还在那里瞎折腾,漫无目的,只为作死。这些所谓民主自由斗士的搞笑献身精神,还真是惊天地泣鬼神。

当然。一定要说乌克兰当权的那帮人都是逗逼,似乎也不尽然。最近这几天,陆续有乌克兰军队向东部亲俄势力地区调动,基本弹压了那里的骚乱。一支规模不小的野战集群已经进驻扎波罗热州,随时准备跟克里米亚方面开战——但真要是打起来,恐怕依然不是俄军的对手。

总的来说,看着如今的乌克兰局势群魔乱舞,各路人马风云诡异,东西方大国插手对垒你知道这让我联想起了中国的哪一段历史吗?上个世纪初期的义和团运动!一样的逗逼!一样的疯魔!一样的作死!

虽然义和团运动那些封建迷信的口号土气了一点,不如“民主、自由、人权”的魔咒那么高端洋气上档次。但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义和团运动也是很类似乌克兰的街头政治夺权运动——同样是经济连年衰败,老百姓基本没有饭吃;同样是官员贪腐、朝政紊乱,中枢内斗激烈;同样是“有活力的社会团体”企图通过街头政治运动上台;同样是有一群目光短浅的“朝中大佬”,企图借势夺权……

晚清的中国民间,长期存在着排外思潮;苏联解体之后的乌克兰人,也因为民粹宣传的关系,狂热地倾向于欧美——虽然欧美给乌克兰的待遇实在谈不上好,但“欧美虐我千百遍,我待欧美如初恋”嘛!

而那些义和拳大师兄、红灯照大师姐们的街头表演——刀枪不入、胸口碎大石等等,从吸引眼球的角度上来说,跟乌克兰裸女的乳摇和晃屁股表演何其相似!义和团冲击官府、攻打教堂、杀戮华人基督徒、捣毁各种洋务企业的战绩,又跟乌克兰游行者推倒列宁像,冲击各地政府,到处烧人杀人的作为相差几何?

乌克兰首都基辅的独立广场,之所以会变成一个类似古罗马斗兽场的街头暴力冲突表演舞台,是因为有欧盟、美国的“民主力量”,以及乌克兰本身的亲西方势力在大把花钱,雇佣“演员”上街活动,控制媒体操纵舆论,约束住乌克兰政府不能用军队来镇压游行,恢复国家秩序,最终让骚乱变得不可收拾。

而在义和团运动的背后,也有一只黑手在扶持——清廷的极端保守派,尤其是企图废黜光绪帝,把自己儿子推上皇位的端王载漪,更是一边约束官军,不准他们清剿义和团,一边主动邀请义和团进京,在自己的王府里设坛做法,给义和团布施钱粮,鼓劲打气,企图利用这股民间力量来清洗维新派大臣,夺取皇位:如果没有这些清廷内部的有力支持者在煽风点火、推波助澜,推动街头暴力,朝廷根本不可能容许义和团肆意冲击官府、势力遍及京畿……最多也就是再爆发一场白莲教起义,打一场农民战争而已。

由此可见,我们中国才是颜色革命的老祖宗啊!早在清末就已经实践过一回了!

于是,等到清廷内部的极端保守派大臣斗倒了洋务维新派,乌克兰亲欧派政客斗倒了亲俄派之后,才不约而同地发现,自己完全控制不住下面那群逗逼了——相反,在这些逗逼的威逼和倒腾之下,他们也不得不拉低自己的智商,变得同样逗逼,以求适应环境……从而闹出了对万国宣战和给纳粹翻案的蠢事来。

接下来,义和团运动和乌克兰骚乱导致的后果,粗看上去也很类似,都是引得外国军队入境干涉,本国部队被时局搅得四分五裂、混乱不堪,无法进行抵抗。地方诸侯联合互保,跟中央讨价还价;街头暴力成员固然可以在民间逞威,面对正规军队却根本是螳臂当车……当然,区别也还是很明显的,义和团的逗逼们背后没有过硬的靠山,而乌克兰的逗逼们好歹还有西方撑腰,下场估计不会那么凄惨。

然而,乌克兰的逗逼固然祸国,但就算是那些“清醒派”,也只是肆无忌惮的卖国而已——你知道乌克兰新政府一口气贱卖那么多国有资产,又把财权交给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究竟代表什么吗?论性质也没比《辛丑条约》强多少!如果中国的领导层敢这么搞,估计不少人就得扛枪重上井冈山,去打二次革命了!

八国联军进北京之后,中国的下场是主权沦丧,东北沃土被俄国占据,最后诱发一场狗咬狗的日俄战争……而在乌克兰的动乱之后,下场多半也是主权丢失,克里米亚半岛被俄罗斯占领,接下来这片土地到底是独立还是并入俄罗斯,又或者是诱发俄国和北约的热战,再打一场克里米亚战争,就只有天晓得了。

——正所谓:力量即是正义,强权带来自由,独裁维护和平……小清新、杀马特、文艺范儿毕竟难登大雅之堂,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上,如今还是铁与血的鬼畜暴力才能碾压一切啊!

不过呢,跟义和团那些狗屁倒灶的乡下把戏相比,乌克兰裸女们的香艳集会还是很养眼的。如果香港和台湾的抗议者们能把她们雇来中国游行,就算是唱蝗虫歌,广大网民应该也会乐呵呵地表示宽容的。

最后,虽然对这个国家的前途并不看好,但出于普世价值的基本思想,还是要祝福乌克兰人民在民主自由的光辉之下,在欧美的鼎力扶持之下,把乌克兰建设成全欧洲乃至全世界最富裕,最廉洁的国家之一!(未完待续。。)

一百三十、逞威的初教-6(下)

PS:鉴于诸多读者的强烈抗议,和起点的严肃警告,本章再次停止吐槽。

——真不明白,颜色革命居然也成了起点雷区……莫非,某些人想着要当季莫申科大姐?

事实上,乌克兰局势能吐的槽,到目前为止也已经吐得差不多了,在当地局势有更新一步的进展之前,老老王对于这一话题也实在说不出更多的道道来。总之,乌克兰逗逼固然令人发笑,但普京同样也不是什么善人……最后做一个小调查,大家觉得2014年度的国际花样作死大赛冠军,究竟会花落回家呢?

1、挟洋自重不自量力的菲律宾逗逼总统阿基诺三世;2、必须“听爸爸的话”的日本逗逼首相安倍晋三;

3、技术宅无敌屡败屡战的叙利亚逗逼反对派;4、脸书治国推特富民裸女征俄的乌克兰逗逼临时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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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杭州,笕桥机场

伴随着隆隆的引擎声和破空的呼啸声,绿化带的小草被吹得东倒西歪。一架又一架经过改造的初教-6飞机,陆续在紧急加装了多空钢板的跑道上降落。机翼上硕大的镰刀锤子符号,在明媚的春光下熠熠生辉。

虽然这种飞机的短距离起降性能相当不错,紧急加固的跑道也铺得很好,无奈眼下红军的飞行员多半皆是生手,经常犯些匪夷所思的差错。故而还是让人捏了一把汗——果然,其中一架飞机着陆后不久就偏离跑道,冲上了绿化带。在草丛间发疯地颠簸跳跃了一阵,才歪歪扭扭地停了下来。

“……娘希匹!张南!你这菜鸟到底是怎么飞的啊!又冲到跑道外边来了!!”

这架初教-6的菜鸟飞行员张南同志,几乎都被震动得浑身麻木了。他仰在座椅上,大口大口着喘着气,衣衫被汗水打湿,几乎连舱盖也打不开,更顾不上回答无线电通话器里某位宁波籍地面塔台人员歇斯底里的咆哮。又过了好一会儿。几个同样笨拙的菜鸟地勤人员才爬上了他的飞机,帮他从外面打开了座舱盖。

紧接着,张南同志就被他们七手八脚地从座舱中扶下来。拖着两条发软的双褪,依靠地勤人员的搀扶,勉强走出了机场……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走到休息室。就听见外面的大喇叭里传来了一阵阵尖利的警报声。“……空袭警报!空袭警报!正东方向,敌机六架!高度两千!距离四十公里!防空部队准备迎击!”

虽然机场上停着的作战飞机足有三十几架,但却一架都没有起飞迎敌的意思——地面的防空部队同样也是生手,闷着头往天上打飞机倒还凑合,要想在激战之余不忘区分敌我,就难办了。明明美国人都用双翼机,而红军自己这边全是单翼机,区别如此明显。这些天还是有一架倒霉的飞机被自己人给揍了下来。

总之,依靠这个时代还不存在的预警雷达。以及同样尚未发明出来的无线电近炸引信——它使高射炮弹能够在距离敌机二十米左右的地方爆炸,以避免炮弹射空,比瞬发引信和定距引信炮弹的威力大好几倍——红军的防空部队打得很不错。高射炮对着高空,各式机枪负责低空,守在机场上的单兵导弹负责干掉漏网之鱼。美军那些用帆布和木头拼凑出来的笨拙双翼机,往往只要命中一发燃烧弹就会变成火炬了。

在炮弹和子弹构成的火网之中,美军的P12波音双翼机挣扎着,颤抖着,一架接一架地被打了下来。但还是有一架美国飞机利用防空火网的缝隙,兜了一个圈子闯进了笕桥机场的上空,可惜等着它的是早已准备就绪的单兵防空导弹……转眼间,天空中白光一闪,一发防空导弹直接命中了它的机头,瞬间就把这架脆弱的“纸糊风筝”给撕扯成了一堆燃烧的残骸,犹如天女散花一般,从空中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

其中一大块燃烧的帆布蒙皮,恰好飘落到了张南同志的身边不远处,他低头看了看蒙皮上的美国空军标志,又抬头望了一眼自己那架没有喷涂上哪怕一个击坠标志的飞机,忍不住小声地叹了口气。

“……唉,还要到啥时候,我才能打下一架飞机来呢?”

然而,这位菜鸟飞行员的惆怅并没能持续很久——刺耳的空袭警报刚一结束,一个人就过来把他拖了起来,对他说:“……张南同志,队长叫你马上过去,要开战斗报告总结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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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红十军团打进上海之后,这支有了稳固根据地的红军,就开始组建自己的空中部队。

而穿越者给他们提供的飞机,则是价格低廉、简单可靠、皮实耐操的初教-6。这种造型古旧的螺旋桨飞机,在现代主要用于初级训练、观光运动和作为航空俱乐部表演机,是各类飞行员入门的必经机型,也是许多航空爱好者的私人座驾,产品远销海内外,算得上是一款质量有保障的结实飞机。

——王秋他们不是拿不出更好的喷气机,但问题是,喷气式战斗机对使用者的要求实在是太高了。

首先就是对机场的要求很高,起降至少要水泥跑道才行,而在如今的中国,想要做到这一点并非易事。

其次就是对飞行员的要求也很高,起码得要有中学生的文化素质,完成全套教程,飞足四百个小时才行——而眼下战事连绵不绝,根本没那么多的时间来从容教学。此外,对飞行学员的文化素质,也实在不能要求太高:这可是一个以文盲为主要劳动力。以小学生为基层骨干,中学生就算是专家的悲催年代啊!

再次就是对于地勤人员的要求更高,上海苏维埃政府搜罗来的那些汽车修理工和从国民党空军俘获的一批地勤人员。即使拿上了全套说明书,对于超出他们理解范围的喷气机,也依然是完完全全的玩不转。

最后就是航空汽油烧得太凶——喷气机的油耗,跟螺旋桨飞机几乎不是一个数量级的,眼下的工农红军可没有自己的油田和炼油厂,每一升航空汽油都要靠穿越者提供,一旦用得太多。就会供不上的。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让红军一步登天地使用歼-7、“枭龙”之类的玩意儿。实在是有些不切实际。

相反,尽管初教-6作为一种低速螺旋桨飞机,没有采用什么高新技术,但却胜在安全可靠。坚固耐用。具有优良的飞行性能和操纵品质,从来没有出过任何重大安全事故。初教-6的起降也十分方便,土路都行。其起飞滑跑距离仅280米,着陆滑跑距离350米。尤其是在后勤维护上,初教-6更是比那些娇贵的喷气机方便了不知道多少——就算是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的机械师,只要肯下一番功夫,基本上也能玩得转。

更重要的是,初教-6较为省油。运行费用低廉。由于它原本就是针对学员设计的教练机,操纵上手起来也特别容易。非常适合用于水平较低,经济条件有限的初学菜鸟。况且,虽然是教练机,它的上面依然装了高度表、速度表、升降速度表、地平仪、磁罗盘和发动机转速表等基本飞行仪表;还有超短波电台和无线电罗盘等无线电设备,比起这个时代很多没装无线电的老式飞机来说,已经算是先进的了。

当然,初教-6虽然有着上述优点,但其缺点也很明显:尽管是金属单翼机,它的最大平飞速度依然只有286千米/小时,最大航程不过640千米,引擎的马力还比不上这个时代的很多双翼机。此外,作为一款运动飞机和教练机,原始版本的初教-6是没有武装的,所以在交付给红军之前,必须对它进行武器的加装——具体来说,就是加装了两挺7.62毫米口径的机枪,备弹300发;此外又把一部分飞机从双人座舱改为单人座舱,以减少起飞重量。然后利用这些减下来的重量,给飞机安装了一个外挂武器架,可挂10~25千克的航空炸弹两枚,或是航空火箭弹4发。这点火力虽然足以蹂躏地面部队,可用于空战就不太够了。

幸好,初教-6眼下将要面对的敌人,也跟它一样的半斤八两——如今才刚到1935年,航空技术的大爆发尚未开始。那些军事爱好者们津津乐道的二战名机,比如“喷火”、“零式”、“地狱猫”等等,眼下都还是没影儿的事。美国、英国和日本的航母上,都在使用古老而又笨拙的双翼机……比如,美国海陆军广泛使用的P12波音双翼机,其最大时速也不过300公里。虽然它的发动机功率要比初教-6大得多,但论空战狗斗的灵活性,其实也是好不到哪里去:毕竟是跟书架似的双翼机,就算再灵活又能灵活到哪里去?

不过,跟美国航母上那些经过了千锤百炼的老鸟相比,工农红军这些从两月份才开始摸飞机,三月份就要上天出击的菜鸟飞行员,就很有限不够看了。即使用单翼机打双翼机,感觉也还是很吃力。所以,穿越者们借鉴了苏德战争的苏联空军历史经验,为这帮几乎是清一色菜鸟的红军飞行队,制订了一套很猥琐的作战方案——具体来说,就是充分利用工农红军的雷达和无线电优势,让红军飞行队采取“避实就虚”、“打了就跑”的空中游击战,尽量避开空战,专心致志于地面攻击,以此来积累战斗经验。每次出击都是在长途奔袭之余,用雷达密切关注敌机动向,一旦发现美军战机升空,就让菜鸟们立即掉头返回。

——而对于可怜的美军来说,他们的雷达还没发明出来,一切对空侦察都只能靠肉眼和望远镜……

事实上,就算撤退不及。对于红军的初教-6来说也谈不上危险,因为P12波音双翼战斗机的速度,实在比初教-6快得有限——前者最大时速286公里。后者最大时速300公里,还得考虑飞机老化导致的性能下降——就算是不幸遇上了这些双翼战斗机,红军飞行队的菜鸟们也只要尽量压低了飞,然后往自己这边的地面防空火力网里跑就是了……当然,如果当真这样做的话,一个不当心就可能被自己人给误击下来。

虽然这种打法很有些无赖地痞的耍横色彩,完全不符合这年代“空中骑士”们正面对垒的勇者风度。但早期新建的空军就是只能用这种战术,玩空战也是要先打好基础,才能一步一步地来的——弱势空军和菜鸟新手。就只能投机取巧地玩偷袭,一点点地积攒飞行时间和战斗经验,最后才能硬碰硬地打空战。

总之,在没有雷达预警。也没有无线电步话机及时传递警报。整个浙东空中战场对红军单向透明的情况下,美军飞机想要抓住这种“空中游击队”就只能完全凭运气。就算有个把运气特别好的飞行员,偶尔抓住了这种“空中游击队”,接下来还要考验他到底有没有勇气冲进敌方的防空火力网,把目标给打下来。

想要一劳永逸地消灭这种“空中游击队”,唯一的办法就是偷袭对方的机场,捣毁对方的基地。而美国飞行队这些日子以来也一直是如此努力的,一次又一次从不同路线尝试袭击笕桥机场——可惜。红军拥有防空雷达的远程预警,使用了无线电近炸引信的高射炮。装填了燃烧弹的高射机枪,还有作为最后防线的单兵防空导弹,让美军的任何一次突袭都只能惨败而归……通过短短一个月的交锋,美国海陆军就已经被打掉了各种飞机约两百架,不仅两艘航母的舰载机几乎被打光,就连从菲律宾和夏威夷紧急调来的陆军飞行队,也早已损失过半,尤其是绝大多数飞行员都没能回来,差不多堪称是“生命不能承受之痛”了!

当然,为了获得上述战绩,红军飞行队同样也付出了损失飞机十一架的代价,其中六架飞机毁于操作失误,五架飞机被敌机或敌军地面火力击坠……但也有一名从国民党空军投诚过来的老牌飞行员,成功驾机击落敌机五架,获得了“王牌飞行员”的头衔和一枚“苏维埃英雄”勋章,整天得意洋洋地到处炫耀。

遗憾的是,作为在闽浙赣根据地就入伍了的“老红军”,张南却连一架敌机都没能打下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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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所料,由于在驾机降落时又一次冲出跑道,菜鸟飞行员张南同志在会上被队长给狠狠地批评了一顿,接下来还要作检讨和写检查……这让张南感到郁闷无比——作为一名高小毕业生,他在根据地算是响当当的知识分子,走到哪里都被人高看一眼。可是到了这边,却变成了被人瞧不起的土包子!

这样巨大的心理落差,让张南同志感到很不舒服,以至于说出了“当初还不如留在闽浙赣根据地,省得受这种闲气”的怪话……对此,红军飞行队的政委只是眼神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便叹息着递给他一份最新誊印的宣传单——《闽浙赣根据地留守干部写给红十军团将士的一封公开信》。

这封公开信里的内容,当真是句句含泪,字字泣血:

“……亲爱的同志们,看见了你们,我们又悲又喜,喜的是可算是得救了,悲的是这些天来,我们受尽了亘古未有的大大灾难。我们在这段红旗倒下的日子里,遭受的种种蹂躏,其残忍程度令人难以置信。一旦我们开了口,就很难制止那泉涌般的痛苦回忆,即使最冷漠的人,也会泣不成声,没法再接着往下讲。

残暴的国民党白匪军自从攻入根据地之后,烧、杀、抢劫、抓丁、抢粮,无所不为!所过之地几乎是鸡犬不留,各路匪军皆以杀人为乐!我们的粮食被抢得精光,被抓的壮丁难以统计。更残酷的是广大群众被残杀,直到今天还有无数死难同胞仍曝尸旷野,无人收拾。铡刀铡和活埋已成为蒋匪的普遍手段。有的先割耳、舌,而后活埋;有的妇女被拔去头发铡死;有的妇女被剥光衣服,绑在树上轮奸,并用烧红了的枪条插入阴户,活活搞死;有的被剥光衣服绑在树上用开水浇,把全身烫起水泡,再用竹扫帚去扫,名为“扫赤匪毛”;有的用剪刀剪碎皮肉,名为“剪刺猬”;有的全身被刀子割开,丢在火红的锅里,叫做“穷小子翻身”……白匪公然喊着“人要换种”的口号,攻入根据地不到一个月,便已屠杀革命群众不下十万!怀玉山区的一个妇女主任,被铡刀铡成了三段,死时还在对大家说:告诉红军,一定要为我们报仇!

亲爱的同志们,你们是人民的子弟兵,我们看到了你们就有了希望,有了依靠。我们要求你们拿出之前打上海的气势,要求你们坚决彻底消灭那些无恶不作的白匪军,给咱们报仇雪恨!……”

仅仅读到这里,张南就已经读不下去了,他拿宣传单的左手在微微发抖,仿佛透过这段文字,看到了无数老乡们熟悉的音容笑貌,在血泊和哀嚎之中一个个消失……跟那些留守在根据地,在人间炼狱之中苦苦挣扎的同志们相比,他在飞行队里受的这点儿闲气,感到的这点儿失落,又能算得了什么?!

“……不仅仅是我们的闽浙赣根据地,在其它地方,反动派的狗腿子也是一样的残暴和猖狂。”

政委用一种淡淡的语调对菜鸟飞行员张南说道,“……听第十二军团的同志说,之前我军从浙东失利撤退的时候,他们亲眼看到追击的白匪士兵向远处的老百姓开枪取乐,打赌谁能打中人。而在江北大别山的鄂豫皖根据地,康泽的别动队把我们留下的干部和积极分子抓起来用石磙子碾死,还把骨肉用磨盘磨成肉糜,逼迫分了地主家浮财的老乡们吃下去,才能活命……”

“……政委,我都明白了!”张南红着眼睛,哽咽着说,“……我们什么时候打到南京,打到武汉去!”

“……就快了!等到我们把宁波的敌人赶下海,就该掉过头去报仇雪恨了!”政委斩钉截铁地说,“……无论是丧尽天良的国民党白匪军,还是在背后给他们撑腰的日本和欧美帝国主义,一个都别想跑掉!”(未完待续。。)

一百三十一、愚人节通牒

1935年4月1日傍晚,宁波北仑港海滩,美军临时营地

几个小时之前的空袭,早已成为过去。从舟山岛上起飞的新锐空中力量——若干架格鲁曼FF/SF战斗机,先是轻而易举地驱散了布尔什维克的新手飞行员们,然后气势汹汹地向内陆长驱直入,企图袭击敌人的地面机场,直至被打得七零八落地逃回来——但在这座简陋的港口里,依然到处遍布着战火的痕迹。岸边矗立着四分五裂的房屋废墟,浅水处躺着底儿朝天的轮船,栈桥也大半遭到焚毁,只剩下焦黑的残桩。

尽管港口的情形已是如此凄惨,但成群结队的国民党军政官员,以及宁波等地的地主土豪们,还是拖儿带女地守在这里,忍受着敌机轰炸和溃兵的骚扰,等候不知何时才能来到的渡船……远处的破败村庄里浓烟滚滚,还有零星的枪响传来,也不知是国民党军队在跟红军游击队交火,还是单纯的烧杀掠夺。

幸好,从北仑港到舟山岛的距离还算近,小火轮只要两三个小时就能打一个来回,连手划艇都能勉强凑合。如果是更近的金塘山岛,干脆就在视野之内,只要弄个大澡盆就能划过去……

由于渡船数量不足,船长又趁机勒索高价,一些自认为水性好的溃兵,索性直接跳进海里,扑腾着朝对岸的金塘山岛泅渡过去。但更多的溃兵则喜欢凭着手中的枪管子,硬是强抢渡船。甚至劫掠难民,弄得码头上一片骚乱。

少量美军还持枪坚守在码头的栈桥附近,徒劳地尝试维持秩序。但面对这些语言不通的混乱人权,他们最终也只能用子弹来弹压骚乱。其中一些品德败坏的家伙,索性也加入了抢劫难民的犯罪行列之中……

直到指挥士兵扑灭了轰炸引起的火灾之后,惠特尼上校才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自己的临时宿营地。

宿营地的空气中飘来一股香味,几个士兵在海滩上筑起了小灶,在上面炖着什么吃的东西。让惠特尼上校顿时感觉肚子真是饿得紧了。

当他走进自己的帐篷里,找了张折叠椅落座之后,勤务兵递给他一个铝饭盒。饭盒里盛满了夹杂着很多肉块的黏糊热粥,“……长官,原来的营地被烧光了,新的野战厨房还没有搭起来。只能请您将就一下了。”勤务兵如此抱歉说。“……这是我们用咸肉、奶酪罐头加上磨碎的军用硬饼干,凑到一起炖出来的什锦奶油肉粥,尝尝吧,虽然样子不太好看,但味道还是非常不错的。”

“……让兄弟们好好休息吧,不用再搭建什么野战厨房了!根据舰队司令部的最新命令,我们只在这片滩头坚守一天,明天早上就撤退到舟山岛上休整。所以只要随便凑点什么东西填一填肚子就行了……”

惠特尼上校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根据无线电报和空中侦察。中国布尔什维克们的部队已经攻入了宁波市区,距离这里不远了……唉,我们明明还没见到敌人,就要不战而逃,这算个什么事儿啊!”

惠特尼上校一边叹息着,一边试了试这份卖相不佳的什锦奶油肉粥,尝起来有点咸,还有点奶味,给舌头的感觉倒还真是非常不错。

勤务兵又递给他一块面包,这块不知从哪儿弄来的全麦面包有点粗,但刚刚烤过,里面不仅涂好了黄油,还夹着炸好的香肠片,在饿肚子的时候吃起来可真是香极了。

美美地吃完了这顿战地晚餐,接着还有一杯热腾腾的红茶,虽然红茶的味道不太合惠特尼上校的口味——跟大多数美国人一样,他也更喜欢喝咖啡——不过,沐浴在和煦的春风和绚丽的晚霞之中,喝着热呼呼的红茶,看着在黄昏暮光下波涛起伏的大海,这一方陌生的天地,仿佛也变得惬意起来。

然而,一听到远处零零落落传来的枪声和爆炸,惠特尼上校就感觉自己的好心情被破坏殆尽了。

“……今天……应该是四月一日愚人节吧!真见鬼,今天遇到的事情,也活像是一个让人笑不出来的愚人节玩笑!可怜的老福斯特死了,前面的部队都被打垮了!我的这个团刚一上岸,就不得不面对战败的耻辱,而且还没来得及亲眼看到一个敌人,就挨了布尔什维克飞机的轰炸……”

回忆起今天的种种遭遇,惠特尼上校自言自语地嘀咕道,心里那叫一个不爽,“……在从国内出发之前,上边的人都说中国只是一个落后的半开化国家,没什么可怕的。我们不过是来镇压一群造反的愚昧土著,凭着我们的先进武器,只要像对付印第安人一样对付他们就行了……可结果呢?我们刚一上岸就被飞机炸,敌人的游击队都装备上了冲锋枪!听说他们还会释放毒气!这简直让我想起了世界大战时代的法国战壕!”

眼看着长官心头不爽,下面一众小兵们自然更是噤若寒蝉,但上校的亲信副官却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呵呵,长官,您说的对!今天我们遇到的事情和看到的东西,确实像是这个世界跟我们开了一个愚人节玩笑。司令部那帮负责收集情报的混蛋都该被枪毙!但是,说起愚人节……长官,您真应该听一听中国那帮布尔什维克的英语广播,那搞笑的程度可更是没了边际啦!他们难道是把自己当成上帝了吗?”

这位副官一边如此说笑着,一边摘下耳机,打开了喇叭,“……听听,他们又在重复播放了……”

※※※※※※※※※※※※※※※※※※※

同一时刻,在广阔的中华大地上。所有正在收听上海苏维埃政府人民广播电台的收音机,都突然间一下子变得寂静无声,让本已有些习惯于收听这个节目的广大听众。不由得都为之一愣。

接下来,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种莫可名状的压力与恐惧,开始随着寂静慢慢扩散,渗入心脏。

又过了不知多久之后,在收音机的喇叭里,才缓缓响起了一个充满磁性的低沉男声:

“……愚昧和虚伪的黑暗。依然笼罩着这个世界!

我发誓,从今天开始,我将为真理而斗争!

我将不信教、不妄想、不迷茫。我将戳破一切剥削者的虚伪面具,尽忠职守,至死方休!

我是文明和科学的播种机,我是民主与进步的宣讲员。

我是驱逐迷信的火炬。我是铲除愚昧的镰刀。

我是砸碎枷锁的铁锤,我是全人类的守护者!

我将生命与荣耀献给最伟大的科学共产.主义信仰,

今日如此,日日皆然!!”

——这言语是如此的富有感染力,透过这低沉的朗诵,坐在全国各地收音机前的听众们不由得屏住了呼吸,他们仿佛看见了钢铁、火焰和鲜血的交融,仿佛听见无数革命先贤们咆哮怒吼的回响。仿佛正在被撕裂黑云的闪电所震撼和激荡,仿佛看到死寂的墓地中突然翻涌出无数双不屈的有力手臂……无论在怎样黑暗的年代。对于公平、幸福和自由的向往,在每个人的心中从未死去!

然后,之前的低沉男声就此消失,广播中再次出现了不少听众都已很熟悉的,上海苏维埃政府副主席“红色格格”金奇娜女士,那充满了昂扬激情的清亮嗓音:

“……收音机前的听众们,全中国受苦受难的人们,团结起来吧!最后的决战已经到来了!

多少年以来,我们光荣的中国工农红军,一直在为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而斗争!

我们,要为凡人盗取天界的火种!

我们,要让光明驱走世间的尘埃!!

我们,要把赤旗插遍世界的尽头!!!

今日,我们将要发动一场光荣而绝望的战争!

因为我们的敌人是整个资本主义世界!

今日,我们将要发动一场伟大而光明的战争!

因为我们的盟友是全世界的劳苦大众!

那些侵犯中华疆土的帝国主义入侵者,无论是日本人、英国人、法国人或是美国人,都请侧耳倾听吧!

因为你们的肆意暴行,一个来自地狱的幽灵已经降临到了这个世界!

而你们,所有帝国主义剥削者的污浊鲜血,将会把这个幽灵染成赤红!

恐惧吧!

你们高高在上的时光已经结束了!

欢呼吧!

你们罄竹难书的罪行己经被赦免!

然后……统统去死吧!!因为没有你们的世界将会变得更加美好!!!

在此,我以中国工农红军的名义,向一切胆敢侵略中华民族神圣疆土的帝国主义侵略者,庄严发出最后通牒,限你们在中国历法的今年清明节,也就是4月6日(1935年的清明节特别迟)之前,带着军队永远离开属于我们的土地。否则的话,我们就会让最残酷的毁灭降临到你们头上!勿谓言之不预也!”

接下来,在片刻的寂静之后,广播里又开始了上述内容的又一轮重复。

——很显然,对于这样虚张声势的恫吓,宁波北仑港海滩上的美军官兵们,只会不屑地嗤之以鼻。而心情不爽的惠特尼上校,更是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骂了一声“爱吹牛的婊子”。

然而,作为这段中二程度爆表的华丽宣言的朗诵者,“红色格格”金奇娜女士却十分清楚地知道,所谓“最残酷的毁灭”可不是什么自欺欺人的愚人节玩笑,而是板上钉钉的恐怖事实。

——再过不到一周时间,一枚约为两千万吨TNT当量的氢弹,就要在这个时空的日本上空被起爆了!

※※※※※※※※※※※※※※※※※※※

“……同志们,我觉得这事还得再商量!如果帝国主义侵略者拒绝了我们的最后通牒,嗯。应该说他们肯定会拒绝我们的最后通牒,我们难道就真的要往日本丢氢弹吗?虽然我们都恨日本人,但是……”

在完成了播音稿的录音之后。金奇娜有些犹豫地问道,“……两千万吨炸药的当量啊!那可是相当于广岛原子弹的两千倍威力!就算眼下乃是战时,我们一下子搞出这样的灭世浩劫,也未免有点太过分了吧!”

然而,让金奇娜感到失望的是,就连她在心目中觉得最有节操的杨教授,也对“核爆日本”表示支持。

“……金奇娜同志。请记住,现在你可不是身处于讲究人道主义的二十一世纪,而是弱肉强食、尸山血海的第二次世界大战前夕!这个时代的国际社会极为残酷无情。弱小和落后的民族根本就没有活路!”

杨教授解释说,“……连接两个世界的虫洞已经维持了一年,接下来,长则最多一两年。短则不过几个月。虫洞就会关闭。没有了现代世界工业产能的超级外挂补充,已经狠狠往死里得罪了帝国主义列强的中国工农红军,又该如何吓阻敌人的侵略?如何在强敌环伺之下自处?怎么看也只能靠战略核威慑了吧!”

“……就算是战略核威慑,也没必要真的往人口密集区丢氢弹吧!找个人烟稀少的荒岛炸一下,向全世界帝国主义秀一下肌肉不就行了吗?日本人难道还敢侵略一个拥有核武器的国家?”金奇娜答道,“……你可以说我心太软,但作为一个女人,我还是觉得不应该把核武器这个恶魔给释放出来……”

“……呃。金奇娜同志,你似乎没弄明白。究竟什么叫战略核威慑——就我看来,一是你手里要有核武器,二是你要有决心在战争中使用核武器,三是你要让对手相信你敢于在战争中使用你的核武器!”

说到这里,杨教授耸了耸肩膀,“……而在这个核武器尚未发明的年代,还得再加上一条,那就是你必须让所有人全都明白,核武器在战场上真的有着毁灭世界的威力!如果二战末期的美国只是在本土的沙漠里进行了一次原子弹试爆,而没有对日本的广岛和长崎投下两枚原子弹,你觉得日本会无条件投降吗?

如果敌人觉得你没有断然使用核武器的决心,那么你就是手里掌握着再多的核弹,也没法让任何人感到害怕,只会遭到别人的觊觎——没见过血的懦夫手里,就是拿着屠龙宝刀,也吓不住任何一个小流氓!

所以,除非炸平了日本的精华腹地,或者让日本人把血流干,否则根本就没有办法来阻扰日本军国主义侵略中国的决心——他们连那么作死的太平洋战争都敢发动,又哪里会害怕区区一颗威力不明的核弹?想要他们放弃侵略中国,那简直是要他们放弃明治维新以来的一切梦想和希望啊!”

“……而且,总参谋部也希望能够观察到千万吨级当量核爆炸对城市的实际摧毁效果。现成的城市靶子在我们那边可不好搞,想要在罗布泊试验场兴建一座一次性的城市模型,那花费可实在太大了……”

王秋也插嘴道,“……金大姐,还记得你抚顺老家的万人坑吗?我们不过是在以牙还牙罢了!”

“……可中日之间到底是一衣带水,核爆日本之后,我们也会受到不利影响吧!”金奇娜还在挣扎。

“……影响当然是有的,但我们跟日本毕竟还隔着一个东海,充其量也就是一点核辐射和一场海啸嘛!呃,最多还有伴随着核爆炸产生的电磁脉冲,有可能会瘫痪掉整个华东的无线电设备而已。”

马彤学姐满不在乎地说,“……跟日寇侵华的尸山血海相比,这点小事情就完全不必在意啦!”

——核辐射和海啸还算小事?呃,好吧,跟生死存亡的抗日战争相比,这点麻烦确实算不得什么大事。

唉,我已经完全无法直视这个凶残的世界……金奇娜终于知道自己这样的文艺女青年是何等善良了。

跟这些把丢核弹看得跟放炮仗似的家伙相比,我是一个多么纯洁美丽善良可爱有节操的好女人啊!

三观被再次刷新的金奇娜叹了口气,在心中为即将葬身核爆的日本平民点了四十四根蜡烛,然后转身翻开笔记本,开始准备今天《货币战争》广播节目的下一讲内容……

……

总而言之,上海苏维埃政府在愚人节发出的这份最后通牒,完全被欧美列强当成了愚人节笑话。各国驻华公使馆和远征军司令部,对此干脆连一个回复都懒得给。

而更加打脸的是,在南京滞留了一个月的日本“南支那派遣军”,在美英两国的反复催逼,以及青年军官的激烈求战之下,终于在4月2日离开了他们的临时驻地,对太湖一线的南方红军发动了猛烈进攻!

——上海苏维埃政权“西线无战事”的对峙局面,至此终于宣告结束。

接下来,悍然进击苏州与宜兴等地的骄狂日军,就遭到了让他们不可置信的迎头痛击……(未完待续。。)

一百二十八、科尔特斯的末日(中)

正当困守在宫殿内的西班牙探险队员们醉生梦死之际,一阵请亮高亢的号角声,却猛然突破了厚重的雨帘,传到了科尔特斯和他的部下们的耳中,稍稍唤回了他们已经被酒精麻木的理智。

“……这声音……呃,莫非是那帮奇怪的家伙又剌匕占戈了?!”

科尔特斯嗓音微弱地呻吟了一声,艰难恻动自己病弱的身体,慢慢腑到窗口,透过廊柱的间隙朝外面望去,然后就不出意外地看到了一小队奇怪的阿兹特克武士。

——大红斗篷、酮缨头盔、红色方形大盾牌、金属胸甲、皮革短裙、短剑和标枪……如果是在一千五百年之前的地中海沿岸,那么欧洲烟羼会认出这是天下无敌的罗马军团。但如果是在十六世纪的美洲新大陆,看到这套属于罗马军团的打扮被用在阿兹特克人身上,那么就只能让人呆滞和无语了。

很显然,局限于这个时代的思维方式,科尔特斯不可能知道后世会有一款名叫《全面战争》的游戏,也不可能知道会有一种被称呼为cospv的活动,更不会猜到某只恶趣味的元气萝莉,会把上汛ospv大赛结束后被随意弃置的多余表演服,通过时空虫洞龇到十六世纪的墨西哥来。

——自从瘟疫爆发之后,残留在特诺奇蒂特兰城内的阿兹特克才毗武装,绝大部分不是逃走就是病死,只有极少数人留了下来。虽说他们的人数太少,无力驱逐入侵者,但依然冷不零丁地就发动一次突袭,或者在西班牙人的驻地四周鼓噪骚扰,搅得人人酮唼宁,让困守城内一隅的西班牙人感到不厌其烦。

其中,这二十名不自觉妾蚺成罗马军团的阿兹特克武士,就是在恻骚扰方面最为积极的一群人。

几乎每一天早上,科尔特斯都能听见他们在驻地外面吹响号角,擂起战鼓,高声鼓噪,作势要发动攻击。但若是西班牙人和他们的印第安同盟军当真出去迎战,这些“伪罗马人”又会立即散进大街小巷,逃得无影无踪。如果不追击,那么他们过一会儿又会重新出现在驻地附近,继渎大肆喧闹;如果派兵追击,又很容易在迷宫般的街巷之中走散或走错路,然后被早已设下埋伏的阿兹特克人迎头就是一顿狠揍。

在吃了几回苦头,折损了几个人之后,原本就士气低落的西班牙人,更是变成了彻头彻尾的御宅族,再也不肯走出驻地一步。而阿兹特克人却是醋越来越有精神,甚至连这种暴雨天气里都要出来骚扰。

看到城内的游击队又来刷存在感,几个西班牙弓弩手只得勉强站了起来,走到墙边懒洋丁鹣铡月外面射了几箭,但在暴雨之中实在没什么威力,不是没射中,就是被对方用大盾牌给挡了下来。另一方面,人数不多的阿兹特克游击队也无力强攻宫殿,只能在外面敲鼓吹号高声叫骂,让西班牙人不得安生。

不过,经过这么些日子的反复较童,科尔特斯的部下也早已习惯了这种骚扰,只是用看破布塞住耳朵,阅建渎吃喝嫖赌,对外面的喧嚣声充耳不闻——反正这座宫殿挺坚固,光靠他们这么点兵力也打不进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城内的雨水越下越大,低沉天空仿佛将要崩塌下来,在风暴的猖狂肆虐下,全无节制腑泄着瓢泼雨点。雪亮的电龆·|破昏黑的灼也,无情唑踝鞑抽击着地面上的一切,让每一棵树木在风雨中狂抛摆……外面的“伪罗马军团”渐渐无法继渎忍受雨水的冲刷,终于停止了鼓噪,开始收拢队伍。

一直在宫殿里冷眼旁观的科尔特斯,见状也不由得松了口气——又一天时间,似乎就这样熬过去了?

然而,他的心情才放松了不到半倜中,就再一次紧绷了起来

因为,一阵阵更加嘹亮的军号和鼓点,如同匮龙的咆哮一般响起,横扫过这座空旷寂·静的死亡之城。纵然是呼啸的狂风,还有暴虐的雷霆,也无法掩盖住这犹如海啸般的战鼓、号角和呐喊声。

然后,透过浓密的雨幕和雾霭,他看到了无数影影绰绰的身影,从远方的长堤涌入特诺奇蒂特兰城。

一面面鲜艳的旌旗,在狂风暴雨中翻飞,而震天的脚步声和兵器撞击声,更是让大恻几乎为之颤抖。

科尔特斯先是愣了片刻,随即便倒抽一口凉气,原本因为发高烧而潮红的脸庞,逐渐醋一片煞白。

一股难以形容的绝望和失落,简直如同电光灿一般,霎时间传遍了他的四肢百骸。

——在此地苟延残喘了这么些日子之后,他的末日终于来临了!

喊杀声、哀鸣声,隆隆擂响的战鼓,彼此交击的刀剑,还有在雨帘中穿梭飞舞的箭矢与标枪。

一场短促而激烈的突袭战,在电闪雷鸣和倾盆暴雨的背景之中,轰轰烈烈恻然打响。

总兵力多达

数万的各族印第安人联军,先是用数不请的标枪和石块,给颤巍巍守在墙头的西班牙人“洗了个澡”,随后呐喊着冲上台阶,与把守正门的西班牙士兵展开厮杀。另一部分身手饿的战士,则直接用钩索和梯子翻过围墙,跳进庭院里挥刀大肆砍杀。哪怕守在宫里的西班牙人,在绝炕中爆发出了200%的战斗力,也无法抵挡住如同海潮般源源不断涌来的数万敌人、骆剩的两门火炮在倾盆暴雨中根本无法发射,最后几名火枪手也因为火药潮湿发霉而哑了火。更别提他们之中的很多人不是酒醉未醒,就是病得气息奄奄,连阱腓起来,更别提拿刀上阵了。于是,仅仅是片刻之后,联军裥顺利击看溃了西班牙人的反击,轻易杀进了宫内,并且沿着一条条走廊高歌猛进,开始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地搜索残敌,逐一予以无情的砍杀。科尔特斯艰难地拄着拐杖,靠着墙壁站在阳台上,全然不顾半空中纷飞的箭矢与标枪,呆呆地望着敌人翻过围墙,撞开大门,如潮水般淹没了西班牙人的最后才毗”·…浑浊的雨水和粘稠血水混合在一起,顺着低洼的地势四炯黄流,先是汇成了小溪,继而形成了水洼,呈现出一种分外刺眼的残酷色彩。突然,一根标枪几乎是擦着他的头发呼啸掠过,亏得有人从背后拉了他一把,这才没有被当场刺穿。“……我的统帅,这里已经守不住了!请您跟着我火速转移!”此时依然守在科尔特斯身边的最后一名亲信,曾经从加勒比海钼也为他拉来大票援军的书记官卡斯蒂略,连拖带拽埘巴科尔特斯弄进了屋内,同时急悃也对他说道,“……我在宫殿后面那条河边的芦苇丛里,偷偷藏了一只小筏子。删正下着暴雨,水面上涸模糊看不了多远,只带两三个人的话,应该还走得脱!”c

<<城管无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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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百三十二、乱象纷纭

1935年4月的中华大地上,依然到处都是一派战火纷飞、硝烟弥天、生灵涂炭的炼狱景象。

——北方的日军,还在继续大踏步地挺进,似乎是要将整个北中国一口吞下。

在山西,晋军和日军围绕着太行山的各个隘口,爆发了一系列军事冲突,一场大战似乎即将到来。

在河北,日军已经基本扫清了地方上的残余抵抗,具备了进一步扩大战果的能力。

在山东,日军控制了铁路沿线和主要大城市,但却让偏远乡村和山区冒出了多如牛毛的割据势力。

在河南,杨虎城的西北军与张学良的东北军会师于三国曹魏古都许昌,与进驻开封的日军第四师团遥遥对峙,似乎即将打响一场轰轰烈烈的许昌会战,就此决定中原千里沃土的归属。

但原本驻扎徐州的日军第六师团,却在这时候裹挟着若干伪军,突然向西一路挺进到商丘,与第四师团一起对中国抗日军队形成夹击之势,让杨虎城和张学良一时间阵脚大乱——此时的东北军虽然号称尚有二十万之众,但毕竟早已沦为没有稳固地盘的丧家之犬,再不复昔日的军容鼎盛、装备精良了。

——南方的红军,在全世界帝国主义的围剿之下,依然迎来了爆炸式发展,兵力和控制区成倍扩张。

在贵州,中央红军主持的土改工作已经全面展开,红军兵力扩充到了八万之众。但武器弹药依然匮乏。

在四川,川军各部和红四方面军的新一轮大战,又进入了蓄势待发之中。

在湖北。蒋介石眼下虽然处境困窘,但依靠刚刚得到的大笔港元资助,他还是勉力组织军队,对大别山区死灰复燃的红军游击队展开了清剿,同时还对张学良的部下展开了银弹攻略,企图再次瓦解东北军;

在湖南,国共两党依然死战不休。之前连绵不断的内讧和哗变,严重损耗了国民党军队的士气,而刚刚收编的湘军残部。更是口服心不服,使得他们在地形崎岖的湘西战场上,被红军贺龙所部多次击败。

在江西,曾经的“中华苏维埃共和国”已经恢复了全部的老根据地。并且打下了之前屡攻不克的重镇赣州。从而席卷半省之地,南可进击广东,西可威胁衡阳,北可窥视南昌,一时间已是势大难制,偏偏进驻江南的日军又一直找借口推脱,不肯帮忙剿匪,让执掌南京军权的何应钦感到头大如斗。

在福建。占据了内陆的红军与占据了沿海港口的陈济棠所部粤军之间,每一天都在爆发小规模交火。

在浙江。寻淮洲指挥的红十军团于4月1日攻入宁波市区,次日上午,最后一批国民党残军和美国干涉军撤出北仑港,乘船退守舟山列岛——浙江全省的大陆部分至此全境解放,双方继续隔海对峙。

在江苏,已经很久没有动静的日军第三师团和第五师团,终于在欧美列强堪称暴跳如雷的催促之下,从镇江和南京陆续开拔,一方面搜罗了不少小型炮艇进入太湖,作为火力支援;另一方面又裹挟了四个师的国民党军队,作为挡枪的炮灰,对上海红军发动了第一轮猛烈进攻……然后一头撞到了铁板上。

——芦苇丛生的太湖岸边,隆隆炮火映红了天空,震得大地都在颤抖。红军战士们兴奋地勇猛追击,为胜利而欢呼,而一群群拥挤的国民党溃兵,则在绝望的惨叫中血肉飞溅。沿着湖岸护堤汩汩留下的鲜血,让太湖的波涛都被染上了一抹赤色。无数残缺不全的焦黑尸骸,犹如被犁翻出来的土豆一般,横七竖八地摆满了整个湖岸。更多的人则索性跪了一地,向红军举手乞降。

崩溃,崩溃,还是崩溃!毫无悬念的崩溃!

在日本人的喝令驱使之下,这帮连续几个月都只管吃饭、没发军饷的国民党军队,原本就士气跌落到了极点,打起仗来心不甘情不愿。然后,当他们乱哄哄地撞向苏州望亭镇的红军前沿阵地之后,立即就承受了火箭炮的覆盖式轰击和榴弹炮的准确阻击,顿时被炸得七零八落。等到两军正面交手的时候,国民党军队装备的老式栓动步枪,更不是红军自动和半自动步枪的对手——进攻很快就变成了送死。

与此同时,在浩瀚的湖面上,日军纠集的十余艘武装汽艇和浅水炮艇,也在画着镰刀锤子徽记的“红军”武装直升机群的挨个儿点名之下,被火箭弹和激光制导炸弹变成了一串串燃烧的火炬。而湖面上还有更多的红军战士,驾驶着冲锋舟,扛着RPG,负责消灭漏网之鱼——虽然南京的国民党空军,也设法凑出了最后十几架飞机,从南京方向陆续飞抵太湖,试图跟对手展开空战,但在机载雷达的定位和短程空空导弹的打击之下,所有的敌机根本没来得及进入战场,就被逐一击落,或是见势不妙、仓促降落避战。

——在现代战争之中,完全失去了制空权的舰队,基本上就只能等着挨揍了。

相反,紧急转场到苏州机场的红军初教-6飞行队,倒是偷空对镇江的日本军营进行了轰炸,并且用火箭弹和机枪摧毁了一列从南京开来的军需列车——虽然由于初学乍练的缘故,红军飞行队的战绩并不怎么样,还因为敌人的机枪和自身的失误,导致在战斗中坠机四架……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个好的开始。

当贸然闯进太湖的日本武装船队,被武装直升机和武装小艇基本歼灭之后,更加可怕的空袭就降临到了国民党地面部队的头上——机载机枪扫射、集束火箭弹轰击、航空炸弹投掷……缺乏防空火力的国民党军队,成为了红军初教-6飞行队实战演练刷经验的绝佳目标。让他们好像冰消雪融一般迅速瓦解。

在这种挥霍弹药的狂轰滥炸面前,原本就谈不上骁勇善战的国民党军队,顿时精神崩塌、意志瓦解。几乎成了稻草人一般的存在。指挥战斗的粟裕将军仅仅投入一个营进行试探性反击,就如同切开豆腐的利刃一般,当真是所向披靡——大多数敌人都好像肝胆俱裂的兔子一般四散奔逃。还有不少人干脆扔下步枪,脱下军装,把白衬衫脱下来挥舞。即使有一些顽强的敌人退入战壕和村舍,企图负隅顽抗,也都在云爆弹和火焰喷射器面前。变成了一具具焦尸……在这种全局性的崩溃面前,少数督战的日军根本无可奈何。

——当太湖东岸苏州战场的国民党军队全线崩溃之际,太湖西岸宜兴战场的正牌日军也是进展不顺。

“……八嘎!这哪里是什么土匪?分明比支那的正规军还要像正规军!”

望着前方战壕中冒出的红军战士。深感受到欺骗的日本第三师团长若山善太郎中将忍不住如此骂道。

在他的望远镜视野里,这些第一次亲眼目睹的“支那布尔什维克”,全都穿着崭新的草绿色军服,戴着结实的钢盔。军容比南京的相当一部分中央军还要威武。差不多每一个班组都有机枪和掷弹筒。每一个排都有迫击炮,还有安装在小型卡车上进行机动的机关炮和火箭炮……天底下有这么装备精良的土匪吗?

而宜兴阻击战的指挥官,刚刚从浙东前线败退下来的毛泽覃,也是憋住了劲儿地要打一场翻身仗。虽然他手下的兵力和重装备相对比较少,得到的空中支援也不如苏州的主战场,但毕竟已经比之前在江西反围剿的时候要强上好多倍,故而依然在宜兴打得有声有色,让若山善太郎中将寸步难进。

——由于严重的骄横轻敌。布置在江南的两个师团里,仅有四个大队实际开赴前线参战。并且因此而不得不过度依赖极不可靠的国民党军队的缘故,日本“南支那派遣军”发动的此次攻势最终失败——虽然在西边的宜兴方面取得一定突破,占领了若干乡镇,但在苏州的主战场上却是大败亏输,最终非但没有击败红军,还在4月5日丢失了无锡,导致整个太湖水域完全变成了红军的内湖……

对此,挨了当头一棒的侵华日军“南支那派遣军”,自然咬牙切齿,悔恨不已,决心在准备充足之后,就要卷土重来,再次在太湖跟红军一较高下……遗憾的是,他们已经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因为,对于日本军国主义的最终审判,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

另一方面,上海苏维埃的“愚人节通牒”被发出几天之后,终于在全国各地得到了一些反响,可惜大多都是很坏的评价,充满了嘲笑和讽刺。甚至就连不知内情的贵州中央局,都发来了一份教训口吻的电报,认为上海苏维埃政府这种中二气息十足的宣传方式,简直是莫名其妙的乱弹琴:

“……我们共产.党员如果真想做宣传,就要看对象,就要想一想自己的文章、演说、谈话、写字是给什么人看、给什么人听的,否则就等于下决心不要人看,不要人听。许多人常常以为自己写的讲的人家都看得很懂,听得很懂,其实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因为他写的和讲的是党八股,人家哪里会懂呢……”

对此,诸位“游戏异时空”的穿越者们,纷纷在语言上表示谦虚受教,但在行动上却是坚决不改。

而身在上海的鲁迅先生,也对上海红军的这番“放空话”表示不满,尖锐地批评说“你们光靠说大话是吓不死人的”……但鉴于他有着那么多的“日本友人”,诸位穿越者们实在是不敢在事前告诉他真相。

除此之外,胡适在北平广播电台发表的投降主义演讲,更是让上海苏维埃政府的众人跌破了眼镜——在另一个时空,这货虽然跟汪精卫、周佛海勾勾搭搭。组织了一个投降卖国的“低调俱乐部”,但好歹还守住了底线,没有跟汪精卫一起去当汉奸;可是在这个时空。由于欧美帝国主义在日本的侵华战争中,看起来似乎跟日本穿一条裤子,结果这位亲美英的胡适先生在北平沦陷之后,就很自然地投靠日本当汉奸了。

在胡适的投降主义演讲之中,这家伙的主要观点是弱国不能与强国斗:“我们在战争中将毫无所获,剩下的只是一连串的毁灭、毁灭和再毁灭……我情愿亡国也不愿毁灭”。

因此,在帝国主义的进攻面前。一切抵抗都是徒劳的,都是有害于民族前途的,都是会招致毁灭的!唯一正确的做法就是顺从投降!素质低劣的中国人就应该乖乖被殖民做牛做马才对。这样的话,兴许在几十年之后,就有可能享受到日本帝国主义赏赐的“文明”、“进步”和“自由”。

至于坚决抵抗日军入侵的工农红军,在胡适嘴里就是“给民族招致毁灭的罪魁祸首”。“反人类反自由反文明的社会毒瘤”。是要被他这种爱国爱民的士大夫踩在脚底下唾骂一万年的。

此外,胡适还阐述了自己的“洋奴观”。就是他认为中国的一切都不如外国,公然说:中国这个民族是“又愚又懒的民族,一分像人九分像鬼的不长进的民族……我们必须承认自己百事不如人,不但物质机械不如人,不但政治制度不如人,并且道德、知识、文学、音乐、艺术、连身体都不如人。”不过,他认为就算中国亡了自己也不会当亡国奴。因为他可以去做美国人,并说这就叫做“去无道而就有道”!

……

这样一番堪称是不要脸到了极点的卖国言论。让众人在收音机前听得瞠目结舌。尤其是胡适曾经的上司和老朋友陈独秀同志,更是气得涨红了脸,准备写稿子跟他对喷……而王秋也是听得不胜唏嘘:

“……唉,记得在上高中的时候,我还挺崇拜周作人和胡适这些民国小资文人的,但随着年龄和阅历增长,就越来越反感他们了……一句话:‘文人无德’!这帮家伙不仅缺乏最起码的责任心和耐心,还大多不事生产。他们不仅满脑子都是浪漫主义的花言巧语,还喜欢站在道德的至高点上俯瞰众生,完全不顾自己的节操也是一屁股的狗屎。他们总喜欢打扮出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臭屁模样,但却又打心眼里视他人为愚民!别看他们嘴上总是打着为百姓立命,为天下谋民主和自由的口号,但要是真让这些西装革履高贵冷艳的“文曲星”们,下到基层去和泥腿子在一起待几天,他们就马上要原型毕露了——那些口口声声喊着人权和自由的家伙,其实往往是最不把老百姓当人看的!真不知日后为啥还有那么多人追捧他们!”

“……这个我倒是有一点理解。毕竟,我跟如今胡适也算是同行。”金奇娜插嘴说,“……在我们那个时代怀念民国的文艺青年,并非不知道新中国远远强过民国,只不过是希望能过上民国文人那种高高在上的优越生活而已。而他们之所以厌恶新中国,硬是将其视之为炼狱,也是因为新中国破除了愚民政策,实行了全民教育,结果导致了文化贬值,使得文人们再也没有过去两千多年里那种高高在上的优越地位……说白了,就是一群头脑还活在封建年代的文艺青年,在新时代里发出的丧家之犬的哀嚎罢了!”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未来的文人之所以没有民国时代的文人舒服,因为民国时代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中国人都是文盲,他们这些霸占了知识的家伙说啥就是啥,哪怕是随口忽悠,老百姓也只能听着。哪怕是拿假文凭的半桶水,照样也能够做大师——到了二十一世纪,哪里还有那么便宜的事?那些公知和大V若是没有美国人的津贴和卖国反动势力的豢养,只怕是连糊口都困难吧!”

“……事实上,如今的胡适、周作人、宋美龄这些右派名流,根本就是各大帝国主义势力培植起来的在华代理人和代理人替补,不然以胡适区区一介学者的身份,又哪里能在国民政府里呼风唤雨?”

杨文理教授也补充说道,“……我们中国有着一百多年沦为半殖民地的历史,外国势力在中国培养投降主义代理人的行动,从来都没有停止过。即使到了我们的时代,像胡适那样崇洋媚外、鄙视同胞的‘卖国有理’思想,也不但没有被消灭,反而有人在继承、复活和发展……这充分证明了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啊!”

听了杨教授的这番感慨,王秋也是不由得心有戚戚然。

在王秋成长的时代里,一直活跃着这样一群人——他们披着慈善的外衣,打着民主,自由和平等的幌子,总是像斗士一样跟国家,民族和制度作斗争,仿佛完全就是劳苦大众的代言人。他们的这种光辉形象,就像病毒一样在国内肆虐蔓延,某些无脑粉丝们看见他们,就像在风雨飘摇之际看见自由女神。

在那个时代,他们的洋爹洋妈一旦出了事故,他们当真是比死了亲爹还难受。那一刻,他们全都是白种人。他们会以人权高于一切来号召中国人表现出人性的闪光点。

可是,当他们的祖国,他们自己的同胞真正的遭遇了灾难,他们的人性却一再的泯灭。他们仿佛变得只是旁观者,只是一再的表示幸灾乐祸,并且利用这些灾难事故来攻击他们的祖国。

我们可以叫他们精英,也可以叫他们公知,其实,他们还有一个更传统的名字:卖国贼。

“……无论中华是强盛还是积弱,只要有外国主子愿意出钱收买,那些没了良心的卖国贼总是层出不穷、没完没了的。想要彻底根除他们,唯一的办法就是把买主给砍了。”

马彤学姐如此总结说,并且对王秋问道,“……对了,你那边的氢弹准备得怎么样了?”

“……遥控和导航装置均已准备就绪,正在进行最后的调试……接下来就是等着一声BOOOM了!”(未完待续。。)

PS:PS:推荐一本很有特色的仙侠小说《赤仙录》,描写一个不一样的仙侠世界。

一百三十三、核爆前夕(上)

1935年4月6日,浙江省,舟山岛,定海县城

伴随着一抹鲜艳的朝霞悄然跃出天际,明媚的春日又一次在海平面上照常升起。

几乎是在顷刻之间,古老沧桑的定海县城,就笼罩在了一片艳丽灿烂的嫣红霞光之下。

接着,在一阵阵清爽海风的吹拂之中,各种喧嚣声逐渐打破了清晨的宁静——新的一天就要开始了。

带着海水咸腥味的淡淡薄雾,在阳光的照射下渐渐消散,显露出一片栈桥码头和渔船舢板的身影。衣衫褴褛的拾贝人们在海岸上奔走,把任何能找到的贝壳和螃蟹,丢进自己背上的藤筐里。而清晨赶早的鱼市,也在逐渐明亮起来的阳光和渔夫的吆喝声中,慢慢变得愈发热闹起来。

那些身无长物的市井穷汉,还有渡海逃来的难民,纷纷睡眼惺忪地刚刚走出气味难闻的肮脏棚窝,一边伸着懒腰搭着汗巾,到水井旁边排队打水洗漱,一边彼此交头接耳,互相寒暄,讨论去哪里找点儿活做。

前几天刚从北仑港战场撤下来,带着他的那个团到舟山岛休整的惠特尼上校,也从县城郊外一座帐篷的行军床上爬起来,随手揉了揉依然犯晕的脑门,便起身披了件衬衣,掀起有些潮湿的帐帘,让清晨的新鲜空气随风吹入帐内,然后听着远方隐约传来的喧嚣,望着那轮冉冉升起的红日,轻轻微笑着眯起了眼睛。

此时正值春光明媚。山林间一片苍翠,在金色的阳光下,洋溢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柔情与妩媚:波光粼粼的溪水。倒映着湛蓝清澄的苍穹,还有悠悠白云在风中随意飘荡。郁郁葱葱的丛林之中,处处充斥着悦耳的鸟啼和虫鸣;远方那条一直绵延到天际的辽阔海滩,更是不断传来一阵阵巨浪拍岸的哗哗涛声。

能够沉浸在这样一片舒适和安详的氛围之中,暂时忘却残酷的战场与硝烟,实在是一种至高的享受……

未曾体验过战争的人,总是对其有著浪漫的憧憬。而真正目睹过战火之后,才会明白和平的可贵……

非常幸运的是,可怕的战火、爆炸、硝烟和尸体。目前都从惠特尼上校的身边远离而去了。

——虽然在对岸的中国大陆上,铺天盖地的战火依然在熊熊燃烧,数以万计的中日军队还在江南和中原殊死搏杀,但至少在这个中国大陆边缘的岛屿上。暂时还听不见恼人的枪声。

因此。这短短几天的平静生活,就让上校感觉整个人都恢复了过来,变得精神了很多。

此时已是阳春四月,和煦的春风早已吹绿了温润的江南大地,也同样吹绿了东海上的舟山岛。到处都是一片鸟语花香的世界——岛上的植被很是茂密,平原上开垦了整齐的水稻田和蔬菜地,山上则长满了郁郁葱葱的松柏、山茶和各种灌木丛……若是从数千米的高空中俯瞰下去,对应着四周的广袤海洋。这座岛屿就仿佛是一块镶嵌于蓝宝石之上的绿色翡翠,显得格外美丽动人。

由于各国干涉舰队。都已经转移到了日本的佐世保和长崎港,去那里补充燃油、物资和维修船体,滞留在舟山的美国海军陆战队也暂时没什么事可做。一时间闲得无聊的惠特尼上校,就趁机在舟山岛上到处都走了走,甚至还乘船去不远处的宗教胜地普陀山上浏览了一番,并且对这座海中仙山的风光大为赞叹。

在那座山岭纵横、森林茂密的岛屿上,几乎处处都是风景如画——六角形的精致宝塔,雕梁画栋的亭台楼阁,古朴沧桑的庙宇碑林,还有围绕着这一切的参天松柏、锦簇鲜花,全都能给人以无穷的诗意。还有那爬满了青苔和灌木的奇峰异石、时常笼罩着细雨与雾霭的潺潺溪流,更是把普陀山打扮得风情万种。既像是一盆被放大的精致盆景,又犹如一座降临凡世的仙境……实在是令人目不暇接、流连忘返。

然而,跟舟山列岛的秀丽风光相比,这里的人民给惠特尼上校留下的第一印象,却是极度的贫苦、破败和麻木——岛上的大多数村镇,都建造在平缓的滨海小山坡上,四周的小块山谷和台地,依照距离溪流和泉眼的远近,分别被开垦成了水稻田和菜地。而在下面的沙滩上,则晒着紫菜、海带和鱼干。

虽然这些渔民们如此勤劳地发展多种产业,又种地又打渔,还有做小手工业得,却普遍穷得连木板房都盖不起,只能住那种泥墙茅草顶的草泥房,既漏风又漏雨。为了防止屋顶被大风刮跑,还不得不在茅草上压着许多石头。而且屋内也同样是潮湿的泥地,在这种地方睡得久了,就会很容患上皮肤藓和风湿病。

更可怕的是,这些村镇和市镇,几乎都拥挤得像个集中营,只不过更加缺乏卫生。肮脏的道路纯粹是被人踩出来的,堆满了各种垃圾,作为饮用水源的小溪直接在村中流过,经常有大人小孩若无其事地往水里大小便。村民的房子同样污秽不堪,而且一家人往往只有两三件像样的衣服,唯有出来种地打渔的男人才能披上,而女人小孩则只能光着屁股躲在屋里,透过门缝惊恐地望着外面那些金发碧眼的异国来客。

即使是走在田埂和海滩上,忙着插秧割稻和收拾渔网的青壮男人,看上去也显得很邋遢——每个人的衣服都褴褛不堪,补丁上又打着补丁,简直像是布满了网洞的旧抹布,头发上爬满了恼人的虱子和跳蚤。

惠特尼上校在舟山看到的绝大多数岛民,无论男女老幼,基本上全都脸庞瘦削、面色青灰,显示出严重的营养不良症状。还遍布着许多脓包和疮疤。虽然由于长年从事体力活的关系,他们的手脚骨节都很粗大,肌肉也很结实。但这种健壮其实是一种假象——长年累月的繁重劳动,确实是迫使他们拥有了一身发达的肌肉。但在营养不足、生活环境恶劣的情况下,像这样过度的榨取体力,其实是在透支自己的生命。

因此,他们的手臂上青筋暴起,皮肤颜色暗淡,缺乏光泽。显得很是干燥。在年轻的时候尚不觉得如何,但年纪一旦上了三十岁,就要开始为过去的岁月“还债”了——这些人往往在三四十岁的时候。就会开始变得弯腰驼背、体弱多病,被风湿病、关节炎等痼疾所困扰。根据惠特尼上校与岛上几个美国传教士交谈得到的信息,当地渔民们若是能够活到五十岁以上死去,便被认为是寿终正寝。到了六十岁以上。就已经完全有资格被称为老寿星!即使是那些号称“富户”的家伙。在上校看来,也最多不过是住上了瓦房,脸色稍微红润一点儿,衣服上同样也点缀着补丁和洞眼,每个礼拜连一顿像样的好饭菜都吃不起。

所以,惠特尼上校每次去定海县城的联军前线司令部,路边总会有一大群全身几乎光溜溜的邋遢孩子拥挤过来,面黄肌瘦。面带菜色,小心地捧着破碗。向他讨这讨那,纠缠不休……这还是好的。更坏的问题是,其中还夹杂有数不清的手脚敏捷的小扒手,随时跃跃欲试地准备着偷他身上的值钱东西!

在被这帮小乞丐兼小扒手们折腾过两次之后,惠特尼上校就越来越讨厌那座肮脏破败的县城,宁可待在郊外旷野中的军营里……不过,回过神来仔细想想,他也有点明白,那些中国布尔什维克为何要造反作乱了——秀丽的风光、古老的文明、破烂的村镇,潦倒的百姓……在这样一个如此衰颓的黑暗社会之中,回忆着辉煌的历史,面对着凋敝的现实,如果还擦不出一星半点的革命火花,那才是咄咄怪事呢!

而更让他感到不喜欢的,还有联军前线司令部里的糟糕氛围——整个舟山岛上最豪华的一座富商宅院里,法国、英国、美国、日本和国民党政府的联络军官们济济一堂,从早到晚不停地忙着勾心斗角,彼此用各种语言进行争吵和唾骂:之前,当法国舰队和英国舰队在吴淞口进行炮击,美国海军陆战队在浙东激战不休、打生打死的时候,南京方面的日军一直在装聋作哑,不肯作出战术上的配合;现在,当日军在北方的太湖地区发动进攻、浴血鏖战的时候,又轮到舟山岛上的西洋人们按兵不动,坐山观虎斗了……

除此之外,大陆上那两个中国政府之间的勾心斗角,也明显蔓延到了舟山岛上,导致撤退到舟山岛上的国民党军队,一直处于严重的混乱之中,对待本国民众更是与土匪无异,以至于联军为了眼前的清静,不得不把他们赶到其它岛屿上进驻和筹集给养……否则的话,这帮匪兵真的能把定海县城给烧了!

——无休止的争吵,扯皮,推卸责任,电文往来,攻击叫嚷……很快就磨灭了惠特尼上校心中的最后一丝热情,让他对这场乱糟糟的远东战事感到愈发厌烦,并且对这次战争的前景也更加不看好。

“……或许,这一场烂仗打到最后,又会跟十多年之前联合干涉俄国革命的时候一样,大家各有各的小心思,各国军官们彼此扯皮叫骂几个月,最后落得个灰溜溜的无功而返……想在这个烂摊子里拿勋章,赢得荣誉和晋升,似乎有些难度……还是稍微考虑一下,到底该弄点什么中国风格的纪念品带回去吧!”

阳光明亮的营帐里,惠特尼上校一边等着勤务兵给自己准备早饭,一边无聊地独自嘀咕着,同时给自己倒了杯啤酒,随手摸出之前从岛上某位老传教士那里借来的私人笔记,一页页地阅读起来,权作消遣:

“……岁月是最无情的杀手,无论是怎样的辉煌灿烂,都挡不住漫长岁月的风化侵蚀。

我们这个时代的中国,早已不复当年马可波罗笔下那个‘黄金之国’的华丽风采,而是如同垂死的老人一般。从骨子里散发着腐朽衰败的气息……这个经历了太多风吹雨打的老大帝国,已经从文明的根基上开始崩溃了。直到清王朝崩塌为止,这个可悲的国度。始终处于一种诡异而麻木的酣睡状态,并且在这种酣甜的睡梦之中,用早已不复存在的强大与威望来欺骗自己。而事实上,它已经只剩下了众多的人口,辽阔的疆土和沉重的负担,以及毫无生气的文化、日益缩水的财富与丧失殆尽的霸权。

为了避免被揭穿真相,这个帝国在很长的时期内。都像麻风病人一样,极力阻止自己的人民同外界接触,结果却让自己变得更加愚昧无知。傲慢无礼和与世隔绝。帝国政府只知道粗暴地挂出‘不要碰我’的牌子,却丝毫没有保卫自己的能力——很遗憾,我们目前所处的世界,并非一个治安良好、彬彬有礼的上流阶层住宅区。而是一个充斥着暴力、掠夺和血腥的混乱斗兽场。如果手里没有军刀、匕首和来复枪。就不可能阻止强盗和窃贼的强行进入……在贼窝之中,懦弱的老好人是必然会反复受欺负的。

所以,在过去的几十年来,这个古老的国度正在经历一场彻头彻尾的痛苦悲剧,一次规模宏大、史无前例的崩溃、衰落和退化过程,这场悲剧是如此的缓慢、无情而又彻底,因而让它显得更加痛苦和残酷——战争、灾荒、叛乱……各种形式的灾难接踵而至,无穷无尽。一次都比一次更加厉害。这个伟大国度的一切荣耀和辉煌,全都在世人眼中一点点地陨落、黯淡。被汹涌的时代浪潮所摧毁、吞没……

拿破仑曾经预言过,不要惊醒中国这头沉睡的狮子,否则它就会让整个世界颤抖。但现实已经证明了这个预言的破产——这头狮子实在是太老了,只会在酣睡中慢慢死去,而不是再一次咆哮着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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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北仑港

硝烟散尽的战场,到处一片凄凉——焚毁的码头,泥泞的小路,交错的河叉,灰蒙蒙的晨雾中,隐现着各式各样的残垣断壁,不时还会响起一声“叭”的冷枪。那些逃光了居民的废弃村落,就仿佛坟地一般阴森。吹过树梢的海风呜呜低语,好似娇惯的少女在向男友呢喃着可怕的噩梦。

许多服色杂乱的人们,正在这片乱七八糟的海滩上到处逡巡穿梭,努力收集一切自认为用得着的东西——在撤离这个浙江大陆上的最后据点之前,慌乱的美军和国民党军队遗弃了许多带不走的物资。

虽然眼下“财大气粗”的红五方面军,对这些“洋落”已经不太看得上眼,但对于过惯了苦日子的地方游击队和乡下农会成员来说,这却是一笔令人喜出望外的天降横财,哪怕能搞点儿废铜烂铁回去打造农具也是好的,更别提里面还有不少被丢下的大米、面粉和罐头……

与此同时,在海边一座巍然屹立的岩石小山上,率部挺进浙东的红十军团司令官寻淮洲,通过望远镜俯瞰着海滩上这一片人头攒动的热闹景象,却是忍不住眉头紧锁,对身边的一个团长骂道:“……怎么还有这许多人待在海边不走?关于防备海啸、紧急疏散的命令,不是早就发出两天了吗?你们是怎么执行的?”

“……军团长,这事不用您强调,我们早就一个村一个村地通知过好几遍了,奈何人家不听啊!他们说,宁波这地方,台风每年都要来上几遭,大风大浪什么的,他们这些海边人家早就习惯了。灾难之前具体有什么征兆,到底要怎么对付,比咱们熟悉得多,不用咱们这些外行人来指手画脚的!”

那位团长苦着脸说,“……而且,关于这次强行疏散,地方上的某些同志意见很大,说我们这是在学习满清的‘迁界禁海’,大大的劳民伤财不说,还放弃了海岛上的那些老百姓,不管他们的死活……”

“……瞎琢磨!我们红军啥时候说过要放弃舟山列岛了?好了,不管人家有什么怪话,我在这里给你下死命令!哪怕是用枪赶,你也得在今天太阳下山之前,把老百姓都给我从海边迁走,或者至少要躲到山上的高处。要是办不成,我就唯你是问!”寻淮洲一边疾言厉色地发作道,一边又摸出了那份命令电文。

“……鉴于上次最后通牒的时限已过,以至高无上的全人类解放事业为名,我在此签署对日本九州岛北部的灭绝令,数十万的生命就此为世人遗忘。这是对全世界帝国主义国家的第一次警示,让它们再也不敢轻易忽视一切被压迫民族的愤怒咆哮……为此,希望浙东沿海地区的部队、游击队和地方干部,切实加强努力,尽快做好海滨居民的后撤疏散工作,以防伤及我们自己的同胞……”

“……从日本到宁波,起码隔着上千里吧!”他狐疑道,“……未来大杀器的威力,真有那么厉害吗?”(未完待续。。)

PS:不是老老王拖戏,实在是还没查明白两千万吨当量的氢弹在佐世保起爆,能不能在东海引发海啸——有人说东海太浅没海啸,但浙江地方志里,象山在1956年分明爆发过一次海啸。真不知该如何写了。

一百三十四、核爆前夕(中)

日本,长崎港

这座九州岛北部的优良港口,位于日本列岛面向中国的最西端。一向是日本和东亚大陆,乃至于整个外部世界交流往来的窗口——在日本锁国的江户幕府时代,长崎是唯一得到幕府特许,允许跟中国与荷兰通商的对外交流口岸,也是那个时代日本人接触西洋文明的唯一渠道——数以百计的小岛在长崎港外星罗棋布,从而在各岛之间的水域,形成了一个个优良的避风锚泊地,停满了来自世界各国的轮船。

由于缺乏广阔的沿海平原,长崎的市区从海边的浅滩一直延伸到了内陆的山上,在远离海边的丘陵地带,密密麻麻地排列着一座座和式传统建筑,而港口一带的繁华商业街,却点缀了许多西洋式样的楼房。码头栈桥上,一群群头上勒着白布带子,下身穿着短裤的矮小日本苦力,正在穿梭往来着搬运各种货物。

长崎市区郊外的坡地上开了梯田,种着稻米和杂粮,杂乱得如同印度僧侣的袈裟。若是仰首极目眺望,还能看到岛原半岛上的云仙岳,那覆盖着大片阔叶林,被笼罩在云雾之中的巍峨山体……

这就是日本,一个布满了火山和温泉、在频繁的地震中寝卧不安的国家;一个自夸是东西方文化熔炉,时而自卑又时而狂妄的国家;一个在几张榻榻米的纸板房中,做着称霸亚洲的帝国梦的国家;一个总是拼命学习一切知识却又总喜欢拿老师开刀的国家;一个讲究花道和茶道之类的风雅之事,却又乐衷于疯狂屠杀异国百姓的国家……一切的美和丑都在这里被奇特地融合;一切的善和恶都在这里被巧妙地混杂。一切的文明和野蛮都在这里被重新锻造——而现在,这个偏僻的东亚岛国,正值其历史巅峰的最辉煌时刻!

——虽然。在那些蔑视黄种人的欧美白人眼中,这个自吹自擂的日本帝国,依旧不过是个小丑而已。

伴随着隆隆的礼炮声,美国海军最近刚从西海岸调来的“亚利桑那”号战列舰,以及跟随前来的驱逐舰、轻巡洋舰、医院船和运输船,犁开一道道雪白的浪花,在日本引水员的带领下。缓缓的穿过航道,驶向锚泊地。无数美国水兵拥挤在甲板上和舷窗边,吹着口哨。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陌生岛国的风光。

随着船速的放慢,许多聚集在码头附近的日本小木船都围了上来。船夫们穿着破旧的袍子,光着两条罗圈腿,头上勒着用绳子拧成的布带。举着一筐筐的水果、鸡蛋和蔬菜。隔得远远儿的就朝几艘军舰上面吆喝叫卖。努力推销。生硬怪异的英语混合着关西日语方言的嘈杂声音,顿时在港湾内乱糟糟地响成一团。

在小贩们的热情吆喝声之间,原本杀气腾腾的武装舰队,霎时间就变成了一片熙熙攘攘的水上集市。随着这支舰队相继停机下锚,没过多久之后,几乎每一艘船只之间都有小木船在来回穿梭叫卖,还有吊篮和荡索在凌空飞舞,以便于将水手或翻译放下去讨价还价。然后又将各式各样的生鲜食品拉上甲板……

除了这些几乎在每个港口都能见到的水上小贩之外,就连挂着粉色灯笼的花船也来凑趣——只见这些日式游船的甲板上。挤着一些穿得花花绿绿的和服女人,露着大半的肩膀,脸上那厚厚的铅粉涂得和死人仿佛,正笑得花枝乱颤地向西洋水手们扬手绢儿,不时还蹦出几句英文的揽客问候……喜好新鲜感的美国水手们争先恐后地挤到了船舷边上,和那些女人们用手势打情骂俏,对这的异国艳遇似乎感到兴致勃勃。

就在美国水手和日本妓女打情骂俏的同时,早已先一步抵达长崎港,目前正在港内各处停泊的英国、法国和美国战舰,也纷纷向初来乍到的“亚利桑那”号战列舰编队,升起了表示致意和问候的信号旗。

——由于日本海军不太愿意向长期作为假想敌的欧美列强,全面开放自己的军港重地,兼之佐世保军港的泊位有限,在容纳了即将出征中国的日本联合舰队主力之后,就实在腾不出那么多的地方,来容纳英美法三国的浩浩荡荡上百艘钢铁战舰了……因此,经过有关方面的一番交涉,除了少数负伤受损的舰船,获准进入佐世保或吴港的日本海军基地,利用那里的船厂设备进行紧急修补之外,绝大部分状况良好的西洋战舰,都被转移到距离佐世保不远的长崎港进行停泊和休整。而久战疲惫的各国海军官兵们,也更喜欢这个选择——毕竟,在繁华的城市里,肯定比军港有着更多的消遣场所,而他们能找到的乐子也肯定更多。

于是,当亚利桑那号战列舰驶入长崎港的时候,港湾内到处都是巍峨如山的钢铁巨兽,海面上耸起一片桅杆和烟囱的森林——巨大的战舰,雄伟的舰桥,林立的巨炮,崭新的斜纹涂装……这一切统统都洋溢着震慑人心的暴力美学,让每一位亲眼目睹者,全都深深感到了身心的震撼和荡漾。

在此起彼伏的汽笛声中,不列颠帝国的米字旗,法兰西共和国的三色旗,美利坚合众国的星条旗,还有日本海军的旭日旗,一起在这片港湾里迎风飘扬……上百艘威风凛凛的钢铁巨舰,连辅助舰只和运输船在内,总吨位超过一百万吨的超级大舰队,仿佛又一次吹响了西方人征服东方的战争号角。

与此同时,美国亚洲舰队旗舰,战列舰“宾夕法尼亚号”的舰桥上,看到“亚利桑那”号战列舰编队灵活地绕过复杂的航道,平安无事地缓缓入港,此次远东作战的美军最高负责人。美国亚洲舰队总司令弗兰克.厄珀姆海军上将,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转身给自己倒了一杯香槟酒。表示庆祝。

“……上帝保佑!我们的援兵和炮弹终于都运到了!舰队也可以从长崎港再次开拔了!呃,还要带上日本人的舰队一起走!这回可不能让它们再继续躲在战场后面休息了!”

厄珀姆上将一边喝着杯中的香槟酒,一边跟刚刚来船上拜访的美国驻日大使约瑟夫.格鲁阁下抱怨说道,“……我们横跨太平洋而来,在中国大陆沿海战斗了将近一个月,不仅打光了炮弹,连燃油也都快要烧光了!而日本人的舰队却安安静静地躲在佐世保军港里看戏!这难道是作为战争盟友的态度吗?

合众国的棒小伙子们之所以要万里迢迢地越过太平洋。来到一片陌生的土地上和更加陌生的布尔什维克打仗,是为了保卫合众国在东方的利益,而不是让日本趁机在中国扩大地盘的——即使日本人想要得到属于他们的那一份报酬。也得先把活儿干了再说!文明世界大国的尊严可不容他们这些矮子愚弄!”

“……您说的没错,将军。日本政府在之前一个月的联合行动之中,其表现实在是令人万分失望。”

——格鲁大使出身于波士顿豪门,身材高大。眉毛浓黑。蓄着一把醒目的大胡子。他不仅身份显贵,“含着金汤匙出生”,而且与富兰克林.罗斯福总统曾在格鲁顿中学和哈佛大学同学,算得上是政界红人。此外,格鲁大使对日本情况了如指掌,喜欢日本文化和日本的一切,故而在驻日大使的职位上做得相当不错——因为他的夫人就是当年那位“黑船来航”的佩里准将的后裔,会说日语。并且曾在日本住过很久。

在出任驻日大使之后,这位“亲日派”美国外交官一直在努力消弭美国和日本的矛盾。避免这两个位于太平洋两端的国度发生激烈冲突。最近这次马尼拉会议的成功闭幕和《远东联合反.共公约》的达成,也颇有格鲁大使在其中穿针引线的功劳……然而,自从新一轮日本侵华战争爆发以来,日本帝国政府一心只想占便宜而不肯卖力气的糟糕做派,即使是这位“亲日派”的美国大使也很有些看不下去了。

当然,尽管是在这种情况下,格鲁大使也还是习惯性地为日本人说了几句好话。

“……况且,日本陆军目前已经根据盟约的要求,从内陆方向对盘踞上海的赤色分子发动了攻势,据说伤亡相当惨重……所以,哪怕只是为了增援他们自己的陆军,日本舰队应该也会积极行动起来……”

“……希望如此吧!”厄珀姆上将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随即又换了个话题,“……今天晚上六点半,我准备在旗舰上举办一场晚宴,为远道而来的‘亚利桑那’号战列舰编队接风洗尘,所以希望您能帮忙邀请日本海军的一些头面人物过来,好让我探一探他们的口风,以便于确定下一步的作战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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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对于这么多明显带着示威性质的庞大舰队,浩浩荡荡地驶入本国港口,日本人也一样感到心情紧张——虽然从理论上说,在签署了《远东联合反.共公约》之后,这支舰队应该算是日本“征服支那”的同盟军,但眼看着总吨位高达百万吨的欧美诸国远征舰队一起驶入本土,又回忆起大半个世纪之前,美国佩里提督“黑船来航”,强令江户幕府开国的往事,还是让心思敏感的日本朝野上下一时间如临大敌。

尤其是海军方面,不仅在毗邻长崎的佐世保军港,预先集结了日本联合舰队的绝大部分精华主力舰,用来在交涉谈判之中,给日本方面壮声势,此外还派遣了大批海军将校来到长崎,与英法美三国的海军官兵进行近距离的接触和交流,以便于评估这些未来假想敌的实际战斗力,搜集更多的有价值情报。

所以,在此时此刻,当“亚利桑那”号战列舰编队拉响汽笛,驶入长崎港的时候,几位身穿白色军礼服,配着西洋式佩剑的日本海军将官。也站在港口的一处防波堤上,用望远镜观察入港的美国增援舰队。

“……又是一支美国舰队,总吨位恐怕不下十万……应该说。果然不愧是世界第一的工业强国吗?”

日本联合舰队第二号人物,巡洋舰队司令长官米内光政,一边仔细观察着“亚利桑那”号战列舰的每一个细节,一边用羡慕的口吻说道——虽然日本海军为求旗鼓相当,在佐世保集中了绝大部分的新锐舰艇,但跟这些一眼望不到边的西洋战列舰集群相比,日本却只有陆奥号和长门号这两艘战列舰还算拿得出手。

不得不承认的是。在比拼钢铁方面,日本和西洋列强还有着很大的差距,看来只能在官兵的素质方面想想办法……米内光政叹了口气。放下望远镜,转过身来,对后面的另一位海军将官问道,“……山本君。听说最近的这阵子。你整天跟美国军官们喝花酒进赌场,玩得似乎挺开心啊?不知对这些人的观感如何?”

——为了方便跟美国舰队官兵进行交流,摸清这个日俄战争之后最大假想敌的底细,日本联合舰队这次特意派出了曾经去过哈佛大学留学,熟悉美式风俗,又以精通赌术而闻名的山本五十六。让山本五十六以“款待和导游”为名,专门负责陪着美国军官们吃喝玩乐,同时借机刺探美国海军的实际内情。

“……哎。怎么说呢?这些日子频繁出没在长崎街巷的美国官兵,几乎都穿着一身鼓鼓囊囊的松垮军装。左兜里是香烟,右兜中是巧克力糖,屁股兜中装着避孕套。他们好奇心重,性欲特强,思想浅薄……很多人觉得他们是一支怕死的,不善打仗的,和自私自利的花花公子少爷军队。但是在我看来,他们都是很优秀的青年,充满理想、幻想和梦想,也不缺乏牺牲的勇气,唯一欠缺的不过是实战经验而已。”

山本五十六叹了口气,“……陆军总喜欢说什么‘日本人在精神力量上远胜于堕落的美国兵,一个可以打他们三个’,根本就是自欺欺人的无稽之谈!有自信当然是好的,可一旦自信过头,就变成胡来了啊!”

“……是啊!陆军的那帮‘马粪’,这两天又没知会军部,就随便凑了几个大队在江南地区擅自‘独走’,结果因为没有空中掩护,被上海的支那共产军给打得一败涂地,到头来还得求着我们海军过去擦屁股……”

米内光政也附和着抱怨道,但随即又正色说,“……联合舰队此次随同欧美舰队出征上海,将是自三十年前日俄战争以来,我日本海军出击的最壮观阵容!故而全体官兵务必一心同体、严守军纪,努力做出最佳表现,切不可草率行事,更不可在欧美白人面前,丢失了我大日本皇军之声威与脸面……”

——然而,他们都不知道的是,日本联合舰队已经再也没有从佐世保起锚出征的机会了。

因为,一场远远超出常人最大想象力的恐怖浩劫,很快就要降临在这片钢铁巨舰云集的港湾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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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浦西,虹桥机场

傍晚时分,一轮略显暗淡的太阳,挣扎着从厚厚的积云中露出脸蛋,给灰色的天空镀上了一抹绚丽的金光,也照亮了地面上鳞次栉比的瓦屋街巷。绚烂华美的火烧云与远方农家的袅袅炊烟相映成趣,而某个傲然耸立的庞然大物,同样在嫣红的夕阳下变得熠熠生辉,显示出一股令人震撼的磅礴气势。

——铺设了多孔钢板的跑道上,这艘体型庞大,宛如移动城堡一般的飞艇,正沐浴着绚烂的黄昏暮光,在空旷的机场中央巍然屹立。但不知是为什么,它的气囊和吊篮都被漆成了浓重的灰黑色,仿佛乌鸦一般,感觉上显得甚是丑陋,也让围观着这艘飞艇的机场工作人员不由得对此议论纷纷,莫衷一是。

然而,站在机场塔台上的金奇娜女士,却是清楚地知道这艘飞艇为何要选择如此难看的“乌鸦”涂装——待到夜幕降临之后,这艘经过“魔术改造”的巨型遥控飞艇,就要载着一枚两千万吨梯恩梯炸药当量,即千倍于历史上那颗广岛原子弹的氢弹,横越浩瀚的东海,给对岸的日本列岛带去死亡和毁灭!

虽然她明知道日本乃是中华数十年来的生死大敌,在中国土地上犯下了滔天罪孽,而未来更是会给中国人添上不知多少堵。可是,及至氢弹即将被放出的此刻,金奇娜的心中反倒没有那种以牙还牙、报仇雪恨的爽快,反而因为女性特有的细腻心思,而充斥着千头万绪的纷杂忧思,以及一丝微微的怜悯,却又不知该如何表达……最后只得长叹一声,低吟出一首短诗,聊以略略表达心中的纠结、不忍与惆怅之意:

醉里悲歌惊深梦,孑然孤影何处诉?

繁华消逝山河碎,娇躯难承亡国痛!

劫后伤离方寸乱,弗叹余憾空自忧。

手掷烈焰劈碧浪,以暴制暴定干戈!(未完待续。。)

一百三十五、核爆前夕(下)

日本,东京,永田町,天皇御所

清冷的月光透过漫天乱云,洒落在古朴宫殿的琉璃瓦上。一颗颗高大的参天古树,在渗着寒意的晚风中飒飒作响。等到风声止息之后,周遭又变得万籁俱寂,静如墓地。夜间骤降的气温,让地面的水气凝起了一层薄霜,覆盖在宫内每一株名贵花木的枝叶,还有一个西洋式高尔夫球场的草坪上。

而就在距离这座高尔夫球场不远的一座传统日式宫室里,一位中年人躺在奢华的西式大床上,却不知为何,一直睡得很不安稳,几乎是整夜地辗转反侧,好几次差一点惊动了他身边那个叫做良子的丰腴女人。

这个中年男人的个子不高,皮肤微黑,身体显得有些瘦弱,表情似乎还有些神经质——沉闷无趣的皇室生活、数不尽的清规戒律和繁复礼仪、唯唯诺诺的宫女侍从、阿谀奉承的朝臣、从传说中那位神武天皇以来长达两千五百多年的历史积淀,使他几乎忘了自己是一个人,而只把自己当成了人间的“现世神”。

他就是日本当代的昭和天皇,裕仁陛下,以及日本传说之中的天照大御神——即太阳女神的世间后裔!

跟二十一世纪的现代日本社会里,那些生活在驻日美军的震慑、民主制度的束缚和美式文化的冲击之下,活得非常没有存在感的后面几代天皇相比,昭和天皇的权势和威望显然跟那些不肖子孙们有着天壤之别——在这个属于他的国度里。他的话就是圣敕、他的指示就是圣喻。上百万日本海陆军将士为他一个人战斗,七千万日本国民为他一个人献身。他是他们的信仰图腾,是他们的精神支柱。是大和魂的具体化身!

最近的这几个月来,是昭和天皇有生以来最为意气风发的时光——无敌的帝国军队以极为轻微的代价,一口气彻底横扫整个支那,从山海关一路打到长江南岸,已经将这个古老帝国的南京和北京统统收入囊中!

这亘古未有的旷世功勋,不仅让大日本帝国的臣民们如痴如醉,更让昭和天皇陛下深感亢奋不已。

自从第一批军队渡海出征以来。他就在宫里为皇国的武运天天祈祷。当“南京无血开城”的捷报传来之后,东京市民兴奋地组织了提灯游行,而天皇也骑着白马。在东京街头激情洋溢地给日本军民打气。

——按照这样的势头发展下去,日本帝国征服支那、一统东亚的宏大计划,似乎也已经不再是梦想了!

白山黑水的满洲沃土,广袤无垠的蒙古草原。宏伟壮丽的古都北京。繁华锦绣的江南胜地……这样一片他的祖父明治天皇、他的父亲大正天皇连做梦也不敢想象的辽阔疆土,都在他的时代被插上了旭日旗!

然而,在满腔的兴奋、欣喜和自豪之余,昭和天皇的心中,偶尔也不由自主地会泛起一丝忧虑。

——大海对面的那个衰朽垂死的老大帝国,真的就像烂透了的破房子一样,只要踢一脚就能塌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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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的来说,在过去的漫长历史上。日本民族有很深的自卑感,但也同样有着很深的“大国情怀”。

从日本文明诞生的飞鸟时代、奈良时代。到明治维新之前的千年时光之中,日本人一直只能蜷缩在狭小的四个海岛上,引进了中国的文化典籍,笃信着源自印度的佛教,平淡地度过了悠久的岁月——从文化到宗教都不是自己原创的,哪怕是日语假名也不得不借用汉字的笔画。而且又身处于地震频繁、物产贫瘠的狭小海岛,遥望着大海对岸那个物华天宝、富饶辽阔的泱泱大国……当然让日本人感到十分的自卑。

——即使到了甲午战争前后,在很多日本人的心目中,中国仍然是天朝上国一般远远高于自己的存在。

然而,尽管蜷居于偏僻的海岛,日本人却始终摆脱不了大国情怀,这种情怀并不是在近代才产生出来的,而是自古有之,从未更改——作为东亚大陆的一处外岛,作为一个深受中华文明熏陶的国度,日本却始终不愿意融入中华帝国的朝贡体系,不承认自己是中华文明圈里的一个小弟,反而是从国家诞生之初,就憋足了劲儿地想要跟中国别苗头:日本圣德太子在写给隋炀帝的国书中,大言不惭地自称“日出处天子致信日落处天子”,全然不顾两者之间权势地位的天壤之别……这就是日本民族大国情怀的起源与滥觞。

接下来,即便是在盛唐年代,被唐高宗的水军在白村江打得落花流水之后,日本的遣唐使也只是摆出了学生的姿态,对大唐报以老师的敬意,而不愿意如新罗一般对大唐俯首帖耳。之后,面对着席卷欧亚大陆的蒙古人,镰仓幕府时代的日本更是毫不畏惧地发起了公开的挑战。到了明朝后期,丰臣秀吉统治之下的日本,甚至生出了小蛇吞大象的狂想,妄想一战而吞并朝鲜、主宰中国,远征印度,最终称霸天下!

——需要注意的是,日本人的这种大国情怀,跟日后韩国人的所谓“大国情怀”可不是一回事。韩国人那种“架空历史、地图开疆”的大国情怀,从本质上来说只是一种无聊的意.淫,一种歇斯底里的叫嚣,根本没有想过如何把梦想变成现实:虽然韩国人把中国东北和俄国远东的一大片土地都说成是自己的,但他们有想过怎么把这事落实吗?好像别说是什么殖民行动了,就连一个最起码的侵略计划都没列出来吧!

由此可见,韩国人的所谓“大国情怀”。不过是一种自欺欺人的精神胜利法,连自己都没想过要真正地付诸于行动——朝鲜半岛的南北分裂尚且悬而未决,还奢望从强国身上割肉。真的是只能用作死来形容了。

相反,日本人却是一个很认真的民族,他们不会像韩国人那样满足于精神胜利法,他们敢说就敢做——上古时代的大和朝廷自称“日出处天子”,接下来就敢出兵朝鲜半岛,跟大唐雄师展开较量;丰臣秀吉梦想着征服中国,“移天皇于北京”。就真的出兵二十万,与中朝联军鏖战八年之久;军国主义时代的日本人宣称中国满洲是“满蒙生命线”,接下来就敢发动九一八事变。把东北三省的白山黑水一口吞下;再往后提出了什么“大东亚共荣圈”,甚至不惜发动太平洋战争,同时与英国、美国、苏联这些世界强国兵戈相向!

在历史上,日本只要内部稍微强大。就会对外扩张。几经失败而犹未悔,实在说得上是很有恒心了。

当然,就算既有雄心壮志,又有付诸于现实的行动力,也不一定会取得成功——丰臣秀吉不切实际的扩张梦想,被朝鲜海军名将李舜臣和明朝援军给搅成了泡影,还搭上了丰臣家的江山基业。发现自己羽翼尚未丰满的日本人,再次缩回了他们的海岛。把心思放在钻研花道、茶道、和歌和柔术这些传统文艺上。

又过了三百年之后,属于日本的时代终于降临。随着黑船来航和明治维新。日本开始以令人目眩的速度改造着自己,商人变成了资本家,武士变成了军阀……又通过两次押上了全部赌本的战争冒险,日本成功地以小博大,不仅打倒了衰朽的清王朝,还击退了俄国北极熊对东方的窥视,从而取得了国际公认的列强地位,正式跻身于帝国主义列强分割世界的阵营当中,再也不是幕末时代那个任人欺凌的东洋病夫了!

然而,在这个崇尚武力、弱肉强食的残酷世界当中,明治维新之后的日本人依然充满了亡国灭种的危机感——每一个有见识的日本人都深知,即便是实现了国家近代化,即使打赢了日俄战争,以日本极为有限的国土资源和战略纵深,在未来与欧美列国的全面较量和激烈博弈之中,也一定会处于绝对的劣势。

地盘太小怎么办?当然是发动对外扩张战争,从身边唯一的软柿子和大肥羊——中国身上割肉了!

——在自认为肩负着“领导全球黄种人之神圣使命”的近代日本统治阶层看来,日本诸多先天劣势,恰恰正是中国的优势。二者如果能互补,只要把中国的人口、幅员、资源,加上日本的技术、管理、资金,那么就等于一个庞大的,人口众多的,资金雄厚的,科学发达的,组织严密的,足以称霸世界的超级大国!

唯一的麻烦在于,中国绝对不会愿意把自己的一切乖乖奉上,唯一的办法就只有操刀子去抢……至此,侵略中国的战争,就不再仅仅是代表着军人的荣耀和武功,同时还有了在西方白种人文明面前,领导黄种人救亡图存的意味——如此一来,日本便不可避免地走上了一条抢劫和杀戮的发展道路。明治史、大正史和昭和史的主旋律,就是一连串尸山血海的征服和杀戮,也让东京九段坂的靖国神社里,始终香火不绝。

不过,官方的口径显然不能说得这么直白,而要宣称这是为了“中日共荣”,为了解放受苦受难的中国人民。然后,日本要帮助中国人建立“王道乐土”,迅速走向现代化,以追赶东亚与欧洲的文明差距,从而消除黄种人亡国灭种的危机——至少官方的口径是这样说的,而且似乎也有不少日本人真的就是这么想的。

当然,日本“帮助”中国人推进现代化的过程,必然是十分痛苦的,要死掉很多人的,但这也是必要的代价……反正在他们看来,如今的中国早已堕落为“支那”,不仅在制度上落后,还是一个文化落后和人种落后的劣等民族,也是一个只会越来越走向衰败的垃圾国家。就算不被大日本帝国征服,也早晚要遭受欧洲白种人的蹂躏,最后也要亡国灭种。现在痛一下。将来能活下来,总要胜过现在不痛,未来被杀绝。

所以。按照日本宣传机构的说法,大日本皇军在杀中国人之前,也还是有为了爱你而杀你的觉悟的。既然如此,中国人也应该充分理解日本的好意和苦衷,对着无敌皇军的旭日旗俯首帖耳、跪拜降服才对。

问题是,中国人不是日本人,没有那种近似于变态的“崇拜强者”心理。实在是没法接受这种“扭曲的关爱”……所以,眼下的昭和天皇就不无纳闷地发现,即使在日本帝国得到了全世界帝国主义列强的一致支持。已经成功占领了中国的南北两京及其周边精华地带,对全体中国人宣示了毋庸置疑的军事强权之后,中国各地依然没有出现预想中那种望风而降的场面。不仅南方的布尔什维克把抗战口号喊得山响,就连其它的中国军阀。也还在不依不饶地对抗大日本帝国皇军。哪怕明明是以卵击石,也要坚持打到底!

截止到目前为止,除了被日军一手扶持起来的汪精卫南京政府之外,其它的地方军阀都拒绝了日本抛来的橄榄枝。哪怕看到了山东军阀韩复渠被手下的亲日派掀翻,导致家破人亡的惨痛教训,山西的阎锡山也只是继续在谈判中扯皮,根本没有交出权利、真正屈服的打算,反而加大了对境内亲日派的整肃力度。而陕西的杨虎城和过去的老对手张学良。更是在中原摆开了架势,号称要跟日军决一死战。就连过去一直跟日本合作得很好的广东军阀陈济棠和广西军阀白崇禧、李宗仁。也表示他们完全无法承认汪精卫的南京国民政府,更无法接受日本帝国的直接统治——尤其是广西的桂军,甚至还驱逐了昔日聘请的日本教官!

这样厌恶日本的抵制态度,让日本人感到分外的难以理解——按照日本武士几百年内战的经验,如果有任何势力能够同时占领京都和江户这两大名都,那么剩下的地方就差不多可以传檄而定了。遇到抵抗不了的强者,就果断地选择低头降服,从来都不是值得羞耻的事情……可支那人为啥就是这样的死脑筋?

唉,你们这些愚昧的低劣支那人啊,怎么就不明白,大日本帝国皇军进入支那也是为了你们好,想要让你们分享先进文明的荣耀啊?而且,明明早就已经决出了胜负,你们为什么还不肯乖乖低头认输呢?

算啦,既然怎么都想不明白,那么索性就不要去想了,还是直接开打,用子弹和刺刀来说话吧!

怎么睡不着的昭和天皇撇了撇嘴,带着满脑子的烦杂思绪从床上坐起来,借着月光望向墙上朦胧的浮世绘和支那作战地图。即使在深夜的黯淡微光之中,插在地图上代表占领的小太阳旗和代表大日本皇军攻击行动的粗大箭头,依然清晰可辨——中原的许昌,江南的苏州,两场激烈的战事正打得如火如荼,而且都有些进展不顺,北支那派遣军不停地索要增援,而南支那派遣军更是拉下了脸面,请求海军的火力掩护。再加上欧美列强跟帝国之间关于这场战争的外交冲突,让天皇发觉之前的胜利似乎还存在着很大的变数。

昭和天皇心烦意乱地叹了一口气,翻身下床,来到墙壁旁边的一个神龛前,跪了下去,默默地祈祷。他祈求列祖列宗保佑帝国军队继续节节胜利,保佑欧美列强不要转变对帝国的纵容态度,保佑即将起锚出征、炮击中国大陆的日本联合舰队能够一帆风顺,保佑日本帝国登上大陆、称霸东亚的宏伟蓝图,不要在即将赢得最后胜利的前夕再生变故、功亏一篑,化作一树凋败的樱花,化作一场破灭的黄粱之梦……

然而,昭和天皇并不知道的是,他心中酝酿的一切皇图霸业,在此时早就已经注定只能化为泡影。

因为,又一艘即将埋葬日本帝国全部雄心和野望的“黑船”,马上就要叩响日本的西大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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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立在上海虹桥机场的遥控指挥中心,即使已经到了凌晨时分,也依然是一片人声鼎沸、灯火通明。

“……自杀式飞艇上侦测到的红外遥感和雷达数据已输入电脑,开始进行地形匹配的检索……”

“……确认自杀式飞艇越过五岛列岛上空,距离佐世保还有四十公里,略微朝偏北调整航向……”

如果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居然让一艘遥控飞艇载着氢弹,在黑夜里越过大海核爆敌国,那简直就是在贻笑大方。但在这个雷达尚未发明,夜间防空全靠探照灯和肉眼的年代,却已经马马虎虎能够凑合了——更何况,在此时的日本人心目中,他们的本土还处于“和平年代”,根本连夜间防空的概念都没有。

因此,这艘载着两千万吨当量氢弹的遥控飞艇,前后经历八个小时,平安地飞越了七百多公里宽的东海……而在没有GPS卫星定位情况下的导航问题,也在罗经仪和指向电波束的帮助下,得到了初步的解决。

在确认自杀式飞艇已经成功抵达日本西海岸的时候,坐镇在指挥中心里的王秋同学也忍不住松了一口气,但想到自己马上就要摁动电钮,送几十万甚至几百万人一齐上天堂,他的心情又不免略微有些沉重。

总的来说,中国人做事一向都习惯于留有余地,讲的是穷寇莫追、围城必缺。实际上是尽量别把他人往死路上逼,仁慈地放别人一条生路,也能避免把对手逼得和你拼命,最后闹出个两败俱伤的糟糕局面。

但是,当前正在与整个资本主义世界为敌的中国人,根本没有对日本人留下任何余地的空间。

所以,为了革命的胜利,中国工农红军不得不用最暴烈的形式,给敌人留下一个最惨痛的教训!让任何敌人一想到要入侵中国,就从骨髓里开始颤抖……王秋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摁下了那个红色按钮。

“……确认临近佐世保上空,激活引信,进入90秒倒计时,90、89……3、2、1、0,起爆!”(未完待续。。)

一百三十六、九州岛上空的死光

深沉夜幕下的濑户内海,涛声阵阵,海风呼啸,点点星光洒落下来,在波涛上映出一层淡淡的银辉。

一艘挂着海军日章旗的巡洋舰,正在这片狭窄的海域内劈波斩浪。尖圆的舰艏起伏着劈进幽暗的大海,令人眩晕的雪白浪花飞溅两边,巡洋舰前甲板上呈梯次纵列的三座双联203主炮塔群,在两边林立的高射炮簇拥下显得格外雄伟。那厚重高大,气魄不凡的宝塔形舰桥,更是宛如高耸的山峰,让它很容易被人误会为战列舰,满载之时高达15500吨的排水量,则使它骄傲地雄倨世界上最强大的巡洋舰之首。

这就是大日本帝国海军联合舰队威武不凡之最新型高雄级重巡洋舰——爱宕号。

每一次站在甲板上,欣赏着爱宕号巡洋舰驰骋大海的雄姿,森太郎总会感到一股豪迈之情油然而生。

——他自信遇上了一个伟大的时代,帝国正在快速步向前所未有的辉煌之路,而他自己作为帝国海军的荣耀一员,也必将有幸为帝国霸业出上一份力,这怎能不叫每一个爱国之人感到心潮澎湃,壮志满胸?

可恨的是,海对岸那些思想狭隘顽固的支那人,依然死抱着老大国家的过时思想,敌视日本皇军,枉负了帝国提携邻国共同繁荣的一片善良苦心,不仅阻碍了自己成为东亚文明国度的进程,同时也是在给帝国征服世界的战略作梗……虽然日本海军素来觉得自己要比陆军高出一头,但对于陆军同僚在江南战场上最近受到的挫折。爱宕号上的海军将士,包括森太郎在内,也都深感焦急。因为那牵挂着帝国的无上利益。

不过,在感慨完了帝国的荣光和辉煌之后,森太郎还是只能回归属于小人物的琐碎现实,再次钻进舱门,戴上厨师帽,准备开始自己今夜的工作,给当班执勤的哨兵做夜宵——他是这艘战舰上的厨师之一。

接下来。过了片刻之后,在爱宕号巡洋舰的厨房内,就飘起了一阵阵烤咸鱼和米饭的香味。

一口圆筒状的行军锅里。熬煮着加入了紫菜,虾皮,土豆以及咸萝卜条的杂烩大酱汤,而在另一边的电炉上。则炙烤着鲜香味四溢的咸鱼干。最后在一只大托盘上,还摆着几十只森太郎刚刚捏好的饭团。

明亮的电灯光下,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森太郎一边用脖子上的白毛巾擦了擦汗水,一边随手拿了块热腾腾的咸鱼干,幸福地放在嘴里轻轻咀嚼——虽然军队里的日常任务十分辛苦,常年的海上生活也很是寂寞无聊,但如果不是加入了海军。像他这样出身贫寒的乡下农夫,又哪里能每天如此奢侈地吃上鱼呢?

——大日本帝国无敌皇军征讨支那、征服大陆的一场场辉煌胜利。固然让这个时代的日本国民们纷纷欣喜地欢呼雀跃,激动得热泪盈眶,深感与有荣哉,但是在流完了激动的眼泪之后,他们还是得继续回到田地里辛苦耕耘,缴纳六七成的赋税和租子,一年到头也难得吃上一次肉;或者在嘈杂高温的工厂里,做着每天12个小时甚至14个小时的苦工,没有休假,没有劳保,连工资都是那样的菲薄。流不尽的汗水,直不起的腰杆——这就是军国主义战争时代,日本帝国绝大部分普通劳动者的寒苦生活。

没办法,随着胜利而疯狂膨胀起来的战争机器,需要更多的资源投入才能继续运转,以日本帝国征战掠夺积累下来的那点资本,投进去一个水花恐怕都不起就没影了,所以只能继续拼命压榨劳动人民的血汗,用以供给战争机器的消耗——这样一来,跟已经开始向福利国家转化的西方国家相比,日本财阀、地主和军国主义政府对本国人民的剥削,还要更加的残酷和血腥。而大部分日本人的生活也格外的“朴素”。

尤其是日本的大部分农村地区,普通农民平时只能吃到豆子、杂粮和萝卜,连正经的米饭都吃不上,只有节日期间才能吃一点糙米饭和鱼肉,至于鲜肉,鸡蛋和精米,那简直是山珍海味一样的存在。

而日本士兵的伙食标准,则明显高于普通日本人,基本相当日本国民中小康之家的水平——哪怕是伙食较差的陆军,也是白米饭管够,每天都有肉吃,副食也相当丰富,至少午饭和晚饭都能吃上咸鱼、鲜肉,鸡蛋或者罐头肉,同时还提供适合日本人口味的腌菜和味增,以及奶糖,水果糖,饴糖,巧克力,果冻,柿饼,水果罐头,炼乳,羊羹等各种在当时日本百姓眼里极为奢侈的甜食。至于以“贵族化”而著称的日本海军,其日常饮食则更是奢华,即使是最低阶层的新兵,也能时常享受到奶油炖鸡、咖哩牛肉等洋菜,还有味增汤、鱼、腌酱菜等日式料理,偶尔还能得到一些龙虾、鲷鱼等“好料”来打牙祭——故而让广大贫寒百姓,都对从军趋之若鹜,也让通过从邻国劫掠来致富的军国主义思想,在国民之中广为盛行。

又过了一会儿,几个值夜的水兵涌入舱门,嘻嘻哈哈地将今天这份特别丰盛的夜宵,从厨房里提到他们的岗位上去享用。而暂时闲下来的厨师森太郎,则又一次走到甲板上,迎着拂面的清冷海风,一边悠闲地抽着香烟,一边欣赏着月色下的海景——今天轮到他值后夜班,在做完了前后两批夜宵之后,还得跟其他几个早起的厨师一块儿动手,给全舰官兵做完早饭,才能回到自己的吊床上去睡觉。

眼下的爱宕号巡洋舰,正在通过濑户内海最西端的关门海峡,也叫马关海峡——这里连接着本州岛和九州岛。自古就是西日本的海陆交通要冲,以及许多著名历史事件的发生地。源平合战时代的坛之浦海战,著名剑客佐佐木小次郎与宫本武藏的严流岛决战。都发生在这段海峡附近。而之前结束了中日甲午战争,象征着大清王朝没落和日本帝国崛起的《马关条约》,也是在面朝着这条海峡的春帆楼上签字落印。

不过,虽然是重要的海上交通要道,但这条海峡本身却颇为曲折,最狭窄的海域只有约600米宽,又海流湍急而知名。再加上交通繁忙、船舶众多,想要在影影绰绰的黑夜里,高速驾船通过这段海峡。并非一件易事……幸好,以日本海军全年无休的刻苦训练程度,在本国海域的高速夜航根本就不是难题。

正当森太郎双手扶着栏杆,嘴里叼着香烟。打量着海峡两岸的稀疏灯光和黝黑山峦。并且看到战舰逐渐驶出狭窄的海峡,即将进入广阔的外海之际,来自天际边的一场奇观,却让他再也无法保持淡定和平静。

“……纳尼?天亮了?不对!那到底是什么?”

望着骤然间变得亮起来的碧海苍天,森太郎先是揉了揉眼睛,在确认这并非错觉之后,顿时不由得好一阵目瞪口呆,连嘴里的半截香烟掉到甲板上都没能发觉。而值夜士兵的惊叫声。也从不远处隐约传来。

紧接着,又过了不知多久。一阵仿佛滚雷般震耳欲聋的轰鸣声迎面横扫而来,仿佛一千万颗重磅炸弹同时在一处爆炸,让整个海面仿佛都在恐怖地颤抖。而一团明亮耀眼的巨大火球,则从地平线外的远方直窜夜空,宛如另一个太阳从西南方升起,照亮了爱宕号巡洋舰和周围的海面……不知多少被爆炸和闪光惊醒的水兵,从舷窗里探出了脑袋,望着远处天空中的奇观,惊讶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与此同时,数以百万计,甚至是以千万计的日本人,也都看到了这举世震惊的一幕奇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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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5年4月7日凌晨3点40分,原本正是万籁俱寂、夜深人静之时,一道雪亮的白光突然从北九州佐世保爆发而出,并且横扫过整个西日本,在一瞬间就把黑夜变成了白昼……从本州的广岛港、南九州的鹿儿岛港、四国岛的宇和岛港,甚至连朝鲜半岛南部的釜山港,都有人声称自己看到了这道耀眼的光芒!

——佐世保镇守府,日本帝国海军的四个主要国内军港之一,位在九州岛的西北端,距离长崎市区约50公里。佐世保的周围山峦环抱,郁郁葱葱,湾内外大小岛屿星罗棋布,航道入口的西面又有五岛列岛作为屏障,是一个可供舰船隐蔽集结的天然良港,也是黄海与日本海之间交通要冲——因为它扼着对马海峡的咽喉,早在明治天皇时代,就被确立为日本进攻朝鲜,登上亚洲大陆的前进基地

而在1905年的日俄战争之中,日本联合舰队也是从此地启航出征,取得一次次辉煌胜利,最终一举赢得东亚霸权的。而在眼下这个时候,佐世保港内也是军舰云集,桅杆如林,洋溢着一派威武肃杀之气。

然而,这个凝聚着日本帝国海军辉煌历史的军港,此时却已经悄然迎来了它的末日。

因为,伴随着某个藏在无线电波之中的指令,在战舰云集的佐世保港上空,忽然爆发出了一阵剧烈的闪光,其亮度远远超过一千颗太阳——那是一道耀眼的死亡之光!

就在那道映亮了天地的白色光线中,佐世保军港周遭的一切事物,无论是树木、房屋、舰船、人畜,只要在被这可怕的死亡之光扫过,就会在剧烈的强光中当场烤焦——人们还来不及反应就被烧成了焦炭、日式房屋如上坟的纸钱般化为灰烬,钢铁战舰犹如蜡烛一般迅速融化,漫山遍野的树木都化成了一堆火海……短短几十秒之内,佐世保军港的的芸芸众生,就在这死亡之光中灰飞烟灭,连一具尸骸都没能留下!

——在大当量氢弹发动攻击的时候,有大约35%的核爆能量会转变为光,但这可不是什么暖洋洋的太阳光。也不是微弱的灯光,而是来自于地狱的死亡之光!凡是被这死亡之光在近距离内照射到的物体,都会在短时间之内达到一个难以想象的温度。急速地碳化,燃烧,最后化成一堆无法辨认的灰烬。

随着这道超出人们想象能力的死亡之光,毫无征兆地划破寂静的夜空,一场骇人的灭世浩劫随之降临人间——以氢弹的起爆点为中心,半径1公里内的一切东西,都被化为了粉末状的灰烬。所有人和动物的骨骼、牙齿、肌肉、神经、皮肤……全都在一瞬间吸收了巨大的辐射能量,象微波炉里的肉一样凝固、沸腾、汽化,最后在几毫秒内变成了无数原子。成为爆炸尘埃的一部分。半径5公里之内的任何地方,都不可能找到任何活物,脆弱的纸木结构房屋在转瞬之间化为灰烬,房屋里的人和动物则被完全烧成了焦炭和树根一样的无机物。哪怕是躲在最坚固的钢铁战舰或水泥楼房里。最多也只能稍稍延迟死神的脚步。

半径15公里之内,最结实的混凝土建筑物也会烧得面目全非,任何人如果待在屋外,都会被当场灼烧得双眼永久性失明,皮肤焦黑碳化,大片脱落,然后极其痛苦地死去……除非是侥幸躲在极为坚固的钢筋混凝土建筑物、厚实的地窖、或幽深的山洞里,并且在里面一直待到很久很久之后。才有可能逃过一劫。

即使是在距离氢弹起爆点的半径30公里之内,所有待在室外或正对着窗户的日本居民。也都会在闪光之中瞬间致盲,遭受三度烧伤,随即更是因为纸木结构的房屋起火,而陷入一场杀伤力极大的火风暴中……

与此同时,一场剧烈的电磁脉冲风暴,以佐世保为中心急速爆发,击穿绝缘层,烧毁电路,让一切电子装备的元器件严重受损……不仅使得整个西日本的无线电设备瞬间报废,还使得方圆三千公里之内的无线电通讯都被严重干扰,连续几个小时无法正常拍发电报。其破坏力甚至辐射到了东海对岸的上海和舟山,使得至少上百部军用无线电台遭到无法修复的损坏,以至于设在上海的红五方面军司令部,居然在当晚和前线战斗部队一度断了联系,让王秋等一干始作俑者,不由得哀叹这简直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当时,一位美国《华盛顿邮报》的战地记者,正待在一艘因为引擎故障而落后掉队的美国驱逐舰上,从而得以在上百公里之外的“安全距离”,亲眼目睹了氢弹爆炸之际,这一幕如梦如幻的旷世奇景——“……我们当时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发现天空突然变得亮了起来,甚至亮得让人眼花,仿佛是在被探照灯迎面直射似的,舰桥上执勤的瞭望员发出凄惨的喊叫,痛苦地滚翻在地,用双手捂住了眼睛……”

这位战地记者在后来的报道中这样写道,“……紧接着,匆匆起床的我刚冲出舱门,就看到了一个巨大的火球在海平线的尽头出现,霎时间冲上高空……它发出耀眼的光芒,颜色也在不断的变化,从深紫色变成了桔黄色,不断的向外扩散,并且变得越来越大,把海洋和周围的天空照耀得好像白天一样明亮……

驱逐舰上的所有人都和我一样,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得目瞪口呆,我感觉自己仿佛重新置身于《圣经》当中的创世纪,那一刻,我仿佛听到了上帝在对我说:要有光,于是世间有了光……直到很久之后,我才知道,这是一种被自然界禁锢了千万年的恐怖力量,就像是上帝毁灭索多玛和蛾摩拉的末日神迹……

再接下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从远方传来,当场就震得我耳朵嗡嗡作响,整个人都弹了起来……”

总而言之,从东海、日本海到濑户内海,凡是围绕着九州岛北部的所有海域内,无数不同国籍的船长、水手和乘客们,都有幸看到了这一幕残酷而又美丽的绚烂奇迹:黑暗深邃的夜幕在一瞬间就变得亮如白昼,广袤的海面被远胜于盛夏烈日的刺眼光芒照耀得通彻透亮,金色的、深红色的、紫色的、灰色的和蓝色的绚丽光芒混合在一起,以无法形容的华美姿态,照亮了他们视野中的每一处天空,每一处海面,每一块礁石、每一段海滩,把所有的景物都妆点得流光溢彩、如梦如幻……即使是在这耀眼的光芒最终黯淡消散之后,远方的云朵仍然闪烁着妖异的色彩,既像是节日夜晚的礼花,又仿佛五颜六色的霓虹灯一般。

有些人忍不住立即取出照相机,“咔嚓咔嚓”地试图记录这一幕,却不知辐射早已将胶卷提前曝光。

他们就这样啧啧称奇地欣赏着这一壮观的场景,全然没有意识到这意味着怎样残酷的毁灭浩劫,更没有意识到这场葬送了无数生命的可怕灾难,同样即将降临到自己的头上……

——就在氢弹的第一波攻击——即光辐射——降临人间之际,更加可怕的第二波攻击也已紧随而至!(未完待续。。)

一百三十七、沸腾之海,死亡之雪

先声夺人的死亡之光尚未从人们的视野中消散,毁灭天地的核子风暴也已紧跟着接踵而至。

——氢弹在空中被引爆后,产生的巨大冲击波先是迅速冲向地面,其中一部分被迅速弹起,形成一朵明亮夺目的巨大蘑菇云,从地面冉冉升起,一边翻滚着烈火与浓烟,一边不断地扩散,爬高,最终一柱擎天般地傲然矗立于苍穹之中……这朵可怕的、明亮的,带着致命辐射的蘑菇云,光是基部的直径就足有两公里以上,而高度更是最终达到了五十多公里,远远超过了世界第一高峰珠穆朗玛峰!

至于另一部分的冲击波能量,则裹挟着无数的辐射尘埃,在地面席卷起一场更为致命的核子风暴!

——这场核子风暴的声势是如此的恐怖,其中心风速已经远远超过了音速。而这种超音速核子风暴的破坏力,更是在12级台风的百倍甚至千倍以上。只见它仿佛雷神的巨锤,轻而易举地搅动着这一方天地:

一棵棵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被连根拔起,一座座草木葱茏的小山被剃成秃顶,一幢幢坚固的楼房仿佛火柴盒一般被推倒掀飞,高大的灯塔似乎被一双看不见的巨手扭曲、绞碎,地面上的火车、汽车、渡船和人畜,更是被巨大的气流卷到高空,好像皮球一般抛来抛去……就连佐世保军港周边那些累世经营、坚固异常的海防炮台,也都仿佛沙子堆砌的城堡一般。被粗暴地从岸边撕扯下来,抛进了沸腾的大海。有一艘倒霉的小型货轮,居然被抛飞到足足五公里之外的陆地上。把一座只剩残垣断壁的神社给彻底砸了个稀巴烂。

除了被彻底毁灭的佐世保军港之外,氢弹的冲击波还把死亡和恐惧向四面八方扩展开去。犹如最暴烈的台风一般,把数以百计的村落和市镇夷为平地,又掀飞了更大一片范围内的屋顶——事实上,光是冲击波本身把人震死的场面,就已经极为可怖,甚至让有些受害者的眼球和内脏。都直接从体内飞了出去!

更何况,虽然在那些距离爆心比较远的地方,仅仅凭着核子风暴本身的冲击力。可能已经无法对人体造成致命效果,但那些被冲击波毁坏的建筑物碎片和废铜烂铁,却犹如致命的霰弹一般到处抛飞,以子弹般的高速穿透门板、击穿墙壁。冲向猝不及防的被害者。溅起一朵朵血花,造成了数量惊人的二次伤害!

接下来,在犹如超级火炬一般明亮的蘑菇云的照耀之下,熊熊烈火也在方圆上百里内的街町和山林之间燃烧起来,并且一发不可收拾——氢弹爆炸时释放出的致死剂量核辐射,在第一时间就杀死了大部分潜在的救火队;而核爆造成的高温热浪,则让原本就易燃的日式纸木建筑仿佛干柴遇上了火星……在持续的大火和长期的高辐射之中,即使是躲在地下防御工事里的人也很难存活。只能祈祷自己离核爆中心足够远。

一位日本记者的报道,记载了蘑菇云下面的浩劫惨状:“……在不留下任何生机的绝对死亡地区以外。房屋在砖瓦和屋梁之飞舞中倒坍。离爆炸中心约二十公里的地方,绝大多数房屋都被夷平,仿佛都是轻飘飘的纸板所造。在房子里的那些人几乎全都当场死亡,即使有人由于某种奇迹而得以幸免,但也会立即被火焰包围,少数挣扎着逃出火场,抵达平安之地的人,一般也很难活过十天。而且这些人在临死之前往往会皮肤大片脱落,浑身血肉模糊,那种难以形容的凄惨和痛苦,让人觉得他们还不如当时就死了为好……”

更有甚者,就连浩瀚的大海,也在核爆的高温之中变得沸腾了起来,数以百万吨的海水在一瞬间就被高温蒸发到汽化,海里的游鱼也一起遭殃,霎时间就被烤熟甚至烤焦,在火焰和热浪中随风翻滚……而海水又是不可压缩的液体,爆炸只能把能量传给周围的海水,从而在佐世保周围形成了一道驰骋数十公里的巨浪!而且,滚动的浪花中含有大量放射性物质,给接触到的一切都留下了恐怖的死亡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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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集结了日本联合舰队主力的佐世保军港,已经被这枚两千万吨梯恩梯炸药当量的氢弹,基本从地球上抹掉了所有痕迹之时,停泊着英法美三国远征舰队的长崎商用港,倒是暂时还没有遭到太严重的破坏。

——长崎市区跟佐世保上空的氢弹爆心之间,约有五十公里的直线距离,已经是这枚氢弹最大杀伤范围的边缘,死亡之光的杀伤力变得微乎其微。而且,在长崎和佐世保之间,又有几道崎岖山丘的遮挡和大村湾数十公里水域的阻隔,从而进一步削减了核爆的杀伤力……但即便如此,其声势也已极为骇人。

总之,在核爆发生的第一时间,无论是长崎港的普通市民,还是英法美三国远征舰队的官兵,都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莫名其妙地钻出屋子和船厂,然后惊讶地望着远方海面上升起的人造太阳……再接下来,便是从北方扑面而来的炙热气浪,猛烈地冲刷着地面的人和建筑物——宛如台风般强劲的热风,掀起了无数日式建筑的屋顶,让大多数人都根本无法站立,只能趴在地上,心惊胆战地听着耳边气流的疯狂呼啸。而夹杂在热风之中的火星颗粒,更是让长崎市区内拥挤凌乱的街巷,很快就熊熊燃烧了起来。

但是,在火灾真正蔓延开来之前,人们就不得不先迎接一轮磅礴海水的洗礼:由核爆冲击波掀起的,高达数层楼的滔天巨浪。从北往南横扫过整个大村湾,在长崎半岛的北侧登陆——海水是不可压缩的液体,爆炸把能量传给周围的海水。好像大锤一样敲击着前方的任何障碍物:脆弱单薄的防波堤在一瞬间就被冲垮或淹没,停泊在大村湾锚地内的各国军舰和商船,都被冲上滩头搁浅,甚至在山壁上撞个粉碎……那些不幸待在长崎半岛北面的人们,只能一边在炙烤肌肤的热风中抱着树木和柱子,嘴里喃喃地向诸天神佛祈祷,一边眼睁睁地看着山一样的海浪向岸边涌来。根本无处躲藏,感觉世界末日似乎就这样的来临了……

——大地在震荡中颤抖,大海在火焰中沸腾。人类在巨浪和热风中承受冰火二重天的煎熬……眼花缭乱的亮光,雷声般震耳的响声,使人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关于炼狱的油画——真是地狱深渊里的一幅真正的恐怖景象。好不容易等到这个世界暂时恢复平静,侥幸逃生的人们纷纷钻出废墟。来到视野开阔的空旷处。然后就目瞪口呆地仰望着傲立于天地之间的蘑菇云——七彩的烈焰与浓烟在这朵云团中翻滚,无数闪光的辐射尘埃也飞上了云霄,遮蔽了整个夜空,让人感觉自己仿佛是待在烟雾缭绕的烧煤锅炉旁边,又像是置身于流光溢彩的珠宝店……这一切都变化得太快,大多数人的思维都赶不上浩劫的降临,有的人疯疯癫癫、乱叫乱跑;有的人呆若木鸡,思维一片空白;有的人口中念念有词。跪地祈祷,向神佛祈求心灵的慰藉。更多的人则是激动得语无伦次,无法用任何语言来形容眼前所见的壮丽奇景。

然而,绝大多数的长崎市民,都没有过多的闲暇来发愣,因为再次升高的气温、越来越明亮的火光和弥漫鼻端的烟味,很快就把他们从远方的绚丽景象,一下子拉回到了身边的残酷现实——火灾爆发了!

在犹如超级灯塔一般明亮的蘑菇云的照耀之下,炙热的焚风带着通红的余烬飞灰,沿着每一条街道蔓延,很快就烧得不可控制。市区的电力和自来水早已在核爆的冲击中被毁,坍塌的房屋还堵塞了救火车进出的通道,干热的强风又进一步助长了火势——这阵风把成千上万的星星之火煽成了燎原烈火,火焰劈劈啪啪四下乱飞,把大树连根拔起,把波纹屋顶全部掀掉——可怜的消防队员和警察既控制不了向前窜的火焰,也拦不住被吓坏了的奔逃的人群,最终不得不放弃了灭火的努力,转而号召市民尽快疏散……

一时之间,大人和儿童都在奔跑逃命,象老鼠似地四处疯狂冲撞。他们慌张得不知所措,只知道乱冲乱闯,既不知方向,也不知道抱在手里抢救出来的衣物正在燃烧。浓烟和火焰象活物一般追赶着他们,把他们击倒在地,成百上千地死去。许多人挤在寺院和大楼里躲避,结果在令人窒息的高温下化为了灰烬;还有人慌不择路地跳进了楼顶的水箱或公园的池子,结果这点儿水很快就被煮沸,而水里的人也成了饺子。在建筑物最为密集的几个街町,熊熊的火焰和灼热的气体甚至把金属都融化了!

停泊在长崎港南方海面上的各国舰队,继远方那朵尚未消散的蘑菇云之外,又在近处亲眼目睹了一幕惨不忍睹的浩劫情景——炙热的风中充满了令人作呕的焚烧人肉的恶臭,市中心燃烧得犹如太阳一样炽烈。阵阵浓烟卷向空中,下面则被火光映成橙色,与远方明亮的蘑菇云相映成趣,以万千生灵和无数财富为燃料,显示出一种残酷的美丽。就连锚地靠近火场的各国战舰,也不得不紧急生火,移动转场,以免水兵被烟雾活活熏死。至于那些沉迷于花街柳巷,夜间在岸上妓院外宿未归的士兵,就只能弃之不顾了。

除了长崎港之外,九州岛北部的小仓、唐津、岛原等其它城市,甚至还有本州岛的下关港,同样都在火海和巨浪之中挣扎。就连利用甲午战争赔款修筑起来的八幡制铁所,也在火光中轰然倒塌。

在黎明到来的时候,长崎市区的大火终于逐渐开始熄灭了,但这个日本最欧化的、基督教徒人数最多的,融合了东西方文化的城市。也已经被烧成了一大片焦黑的、狰狞的、丑陋的、恶臭的废墟,其惨状令人看得毛骨悚然。那些古朴精致的教堂和教会学校,历史悠久的西式洋楼。还有吸引游客的名胜景点,例如传说中“蝴蝶夫人”那座俯瞰港湾的旧居格洛弗大厦,全都在大火之中荡然无存……不知多少市民在大火之后无家可归,他们失魂落魄地站在郊外,望着市区内的大片焦土,除了性命以外已是一无所有。

然而,虽然这些人的悲惨遭遇已经足够令人惋惜。但他们即将承受的苦难还远远没有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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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顶着火热的焚风和滔天的巨浪,爱宕号巡洋舰也终于在这一天的上午抵达了佐世保附近。

在此之前。爱宕号巡洋舰上的水兵们,已经救起了一艘失控搁浅的日本鱼雷艇——这条鱼雷艇之前正在距离佐世保军港大约十二公里的海面上巡逻,然后就被强光和热风几乎变成了烤箱,又被一排巨浪给拍到了一处浅滩上。从而让船舱内的几个幸存者居然逃得一命。并且随后用信号枪和信号旗联络上了爱宕号。

“……当那道可怕的闪光突然亮起来的时候,我正背对着外面,站在舱门口。一开始就觉得左肩热辣辣的,回头一看,肩膀上已经变成了黄色。我迷惑不解地伸手一摸,一块皮肤就掉了下来。”

这艘鱼雷艇上的轮机长,一位刀疤脸的老水手,一边痛苦地呻吟着。一边对正在给他送来饭团和热茶的森太郎如此说道,“……甲板上的人全被烧焦了。最惨的一个家伙已经连前胸后背都已分辨不出。其他人的头发也都没有了,全身是黑的……艇长在当时就成了瞎子,随后被大浪打上岸的时候,更是送了命……”

虽然这位老水手的模样还算精神,但他的头发却不断地往下掉,其他的幸存者除了大面积烧伤之外,也都有着类似的病症反应——先是恶心,接着便是呕吐,以后又是腹泻、发烧。其中两个人的身上居然出现了诡异的亮斑——有红的,有绿中带黄的、有黑的、也有紫色的,简直让人奇怪他们怎么可能还活着?另外有个人的手臂被灼伤之后没加理会,后来竟吐起血来。为了减轻痛苦,他把受伤的手浸入水中,然后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居然发现某种不可思议的东西,就好像蓝色的烟雾似的,从他的手上徐徐冒出来……

——鱼雷艇幸存者们的可怕遭遇,已经让爱宕号的众人对这场惨祸有了些心理准备。但是,当战舰继续向着佐世保军港行驶,并且抵达目标附近的时候,全舰官兵还是被眼前的惨象给彻底吓傻了。

此时此刻,笼罩在佐世保上空的蘑菇云已经开始渐渐消散,但即使在一百多公里之外,也能闻到刺鼻的焦糊气味。遮天蔽日的辐射尘埃弥漫着天空,让阳光变得异常黯淡……而在蘑菇云的下方,海军将士们原本十分熟悉的佐世保镇守府,已经变成了一个完全陌生的恐怖世界!一个浩劫之后的末日世界!

——他们之前熟悉的佐世保的一切景物,包括地面上和海面上的一切,现在都已经不复存在!

铅灰色的天空下,整个海岸线上看不到一座完整的房屋,甚至看不到一棵矗立的树木,到处都是惨不忍睹的断垣残壁,以及各种各样的凌乱残骸,被胡乱地堆积在一起。原先那些灯塔、炮塔和营房都被夷为平地,地面上到处是暗红色和黑色的焦土,不时还会发出亮晶晶的奇异光芒,气势威武的日本帝国联合舰队完全消失了,只剩了海面上和海滩上那一堆堆支离破碎的船只残骸。所有的港口设施也都已经毁灭了,只有一些没有被融毁的钢筋还留在那里,翻卷成了好似蜘蛛网一般的扭曲形状……

在远离军港的海面上,到处都漂浮着残缺不全的浮尸。有穿衣服的,有赤身裸体的,但全都黑得象木炭,根本分不清是男是女,也分不清那些飘过去的长条东西是胳膊还是腿,又或者只是烧焦了的木头块。

看着眼前这犹如地狱般恐怖的景象,爱宕号巡洋舰上的日本水兵们,一时间全都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但他们并不知道的是,日本帝国的噩梦并没有就此结束,而他们自己的噩运也才刚刚开始。

——就在爱宕号巡洋舰抵达氢弹爆炸现场附近的同时,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开始飘落下来。这场神奇的“大雪”由是由蘑菇云飘散后所降落的放射性尘埃组成,浑浊而又浓密,让沐浴在“雪”中的每一个人,都患上了几乎无药可救的急性辐射病——最常见的症状,是恶心、呕吐、腹泻、发热、脱毛、皮下出血等等,还有人因此得了白血病。其中绝大部分的病人,都将在最多不超过一个月的时间内迅速死亡。

更可怕的是,这枚两千万吨级氢弹的辐射尘埃污染范围,以氢弹爆炸点为中心,顺着当时盛行的西南风一路蔓延,足足长达四百公里,宽约一百公里!在这片核污染的范围内,一切曝露在外的生物,都受到了致死剂量的放射性沾染,注定将要在很短的时间内相继死去,或者至少是生不如死的终身残废……

——日本帝国联合舰队,已经算是完了。而远赴东方的英法美三国干涉舰队,也即将走向死亡和毁灭。(未完待续。。)

一百三十八、过分淡定的世界

4月7日凌晨投放在佐世保的这颗氢弹,不仅震撼了半个日本,也惊动了整个世界。

——从朝鲜半岛、琉球、台湾、符拉迪沃斯托克,直到关岛和马尼拉,在几乎整个太平洋西岸的东亚土地上,都不知有多少人都被从睡梦中惊醒,然后在夜空中看到了宛如白昼般的刺眼闪光,甚至听到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就连远在太平洋中央的夏威夷群岛上,都有人声称自己感觉到脚下的大地在抖动……

因为伴随着氢弹爆炸而产生的电磁脉冲,破坏了方圆几千公里的无线电通讯,而富含辐射尘埃的蘑菇云,也让所有电子信号都受到了强烈的干扰。此外,核爆的冲击波还震断了电报线和电话线,掀飞了船舶和飞机,导致铁轨扭曲变形……使得核爆灾区在短时间之内,几乎成了通讯交通完全中断的孤岛。

所以,虽然至少半个日本的人,都在凌晨时分觉察到了那一道划破天际的奇异闪光,但直到足足五个小时之后,位于日本列岛另一端的东京中央政府,才陆续从核爆的灾区附近,收到了一些语焉不详的情报。

所以,昭和天皇仁裕陛下还能心平气和地享用完今天的早餐,才从紧急进宫觐见的重臣们嘴里,听到了一个含含糊糊的坏消息——日本西部的几个城市,不知为何跟东京失去了联络,具体情况有待查实……

即便如此,这些耸人听闻的噩耗。也已经让整个东京陷入骚动,各种流言以讹传讹,越传越离谱。连什么宣扬世界末日的邪教分子都跳出来张嘴忽悠,以至于帝国政府不得不出动宪兵来进行弹压。而政府和宫廷里那些消息灵通的达官贵人,更是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想尽办法试图弄清楚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等到4月7日的傍晚,率先深入灾区的爱宕号巡洋舰,终于修复了舰上的无线电,又全速驶出核爆中心区。克服了辐射尘埃和电磁脉冲的严重干扰,给东京方面发来第一份比较详尽的现场勘查报告之后,可怜的海军大臣大角芩生。在御前会议之中当场就听得两眼一黑,晕厥了过去。

——整个佐世保镇守府完全被夷为平地,大半个日本联合舰队,至少一百艘海军舰艇就此化为飞灰。包括海军陆战队、海军飞行队和基地守备队在内的六万海军健儿全军覆没。平民死伤根本无法统计……

而陆军省的情况也是哀声不绝——就在这场灾难爆发的前一天,参谋本部刚刚把第十二师团,也就是北九州的小仓师团调动到长崎港,准备装船运往中国大陆参战。结果刚刚安营扎寨完毕,第十二师团的宿营地就先是被气浪横扫,随后又被大火焚烧,兵员和装备损失惨重,甚至连师团长都下落不明了。

与此同时。陆军参谋本部派遣的实地调查专员板垣征四郎,也在暮色中乘坐飞机。降临到依然烟雾袅袅的长崎港——由于长崎的机场早已被毁,板垣征四郎不得不乘坐水上飞机——然后,他就看到了一座毁灭的城市,一片死亡的海洋……当时正在美国战列舰上出席宴会的山本五十六,倒是侥幸逃过了一劫,但因故提前返回佐世保的米内光政等整个日本联合舰队司令部成员,却是很不幸地集体覆灭了。

此时此刻,佐世保上空的蘑菇云已经基本消散,但纷纷扬扬的辐射粉尘却还在继续飘落,让周边上百公里的范围内仿佛在下雪——不过,板垣征四郎和其他日本人一样,都按照以往的经验把它当成了火山灰,没怎么重视——在山本五十六的亲自陪同下,亲眼看过大村湾沿岸的惨烈景象之后,板垣征四郎甚至没有勇气前往佐世保,就匆匆打道回府,向东京方面呈递了一份充满个人想象力的报告:“……4月7日凌晨时分,长崎县佐世保镇守府发生大爆炸,有巨大火球直冲云霄,远至熊本、福冈、天草诸岛皆清晰可辨,疑似为不明火山突然喷发,也有传说是火流星坠落而成,卑职正准备前往东京天文台查询相关信息……”

等到4月9日的时候,日本海军省终于初步统计出了损失报告:联合舰队损失了战列舰“长门”号、“陆奥”号、“扶桑”号、“山城”号、“日向”号和“伊势”号,航空母舰“龙骧”号、“凤翔”号和“赤城”号,以及六艘巡洋舰,二十一艘驱逐舰,四艘潜艇,两艘训练舰和大批扫雷艇、鱼雷艇、巡逻艇等等。

这些新锐战舰之所以会离开各自的锚地,云集于佐世保,一方面是准备支援中国大陆的战事,更重要的是打算在“英美鬼畜”面前举办一场海上阅兵式,以此来“震慑蛮夷”……谁知竟然落得了这般下场!

至此,日本帝国耗费巨资建立起来的、世界第三的海军舰队,已经损失了绝大部分的大型水面战舰……只剩下了四艘还在船台上接受现代化改造的金刚级旧式战列舰,还有一艘更加古老的“摄津”号战列舰——这是在日俄战争之后不久造的老古董,已经破旧得只能当靶船了——勉强能够拖出来充充场面。

除此之外,日本海军还损失了两个大队的海军陆战队、两个大队的海军基地守备队,一个设施完善的军用船厂,大约一百五十架作战飞机,以及配套的地勤人员……差不多可以说是被打断了脊梁骨。

还有,眼下同样损失惨重的英法美三国远征舰队,在结束了对己方水兵的搜救工作之后,也拒绝了日本长崎地方官员的一再哀求,没有继续参与对日本平民的救援,只是赠送了一些富余的粮食和医疗物品。便在核爆发生的次日早晨忙不迭地拔锚起航,以最高速度离开这片死亡之地,准备返回各自的殖民地。

然而。当这些水兵们一边心有余悸地谈论着这场惊天浩劫,一边庆幸着自己的虎口脱险,甚至盘算着回去之后到底该怎么消遣放松一番,以及如何在港口的酒吧里,对围着自己的闲人们,绘声绘色地讲述这场远征之中的种种奇妙故事的时候,却不知道他们之中的很多人。已经再也无法回到故乡了。

因为,那些纷纷扬扬洒落到甲板上的“火山灰”,早已将致命的辐射送进了每个人的内脏器官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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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虹桥机场

春日里的江南风景,总是美丽得令人沉醉。

几缕玫瑰色的彩霞,从东方的天空中渐渐显现,纯洁而又清丽。宛如江南丽人唇上的一抹胭脂。灿烂的晨曦透过浓密的云层。迸射出一条条绛色的彩带,翻滚着一丝丝耀眼的金光。

水稻的秧苗和各式各样的蔬菜,在绿油油的田野里随风摇曳,散发着盎然的生机。成群的蝴蝶和蜜蜂围着金色的油菜花翩翩起舞,开始了新一年的忙碌。天空中不知何时飘起了顽童的风筝,水渠里随处可见扭着尾巴的蝌蚪,步履蹒跚的老黄牛在泥泞的田间小径上漫步,显示出一派田园牧歌的悠闲景色。

然而。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一架银光闪闪的喷气式侦察机俯冲降落。打破了春日的祥和气氛。又过了一会儿,穿着一身飞行服的伊霍诺夫斯基上校有些疲惫地跳出机舱,径自走到跑道旁边的一辆吉普车旁边,又从背包里摸出一只特制的军用平板电脑,塞到车上坐着的王秋同学手中。

“……呼,核爆区域都已经基本航拍完毕了,你把这些数据送回去,让你们总参的人去研究吧!”

曾经是优秀飞行员的狼人上校有些疲倦地喘了口气,粗鲁地用俄语说道,“……长途飞行真是好辛苦,还不让中途喝酒……好啦!任务完成了!快带我去机场酒吧!我要把红牌伏特加往喉咙里灌个够!”

他一边如此嘟嘟囔囔,一边随意地在吉普车里东翻西找,想要弄点儿什么刺激的饮料,但最后只是摸出一罐啤酒,吧唧着嘴喝了一口,就不爽地吐了出来,“……呸!一点劲儿都没有,真不是男人喝的东西!”

在听了坐在身旁的索尼娅小姐的翻译之后,王秋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抹淡淡的苦笑。

——在绝大多数传统型俄国毛子的字典里,有很多词汇,诸如害怕、规矩、理智、戒酒等等,都和“放屁”基本属于同一概念。很多性格很毛身材也很毛的毛子飞行员们,都喜欢喝着高烈度的伏特加,喷着满嘴的酒气开飞机上天玩杂耍……如果硬是不让他们喝酒,反而会弄得他们精神不振,脾气也变得暴躁起来。

“……这次侦察飞行是否顺利?应该没有遭到敌机拦截吧!又或者是日本人的高射炮?”

王秋一边吩咐司机立即开车赶赴酒吧,一边对上校随口问道,然后收获了一枚好像看白痴一样的眼神。

“……你这是在开玩笑么?中国的小同志!”伊霍诺夫斯基上校略带不满地斜了他一眼,“……如今这世界上的活塞式螺旋桨飞机,怎么可能追得上我?而目前又有哪一种高射炮,能够把炮弹打到一万多米的高空?更别提那边刚刚爆过氢弹,一切都乱糟糟的,哪里又功夫来关注天上的我?”

……唉,我这还不是担心你酒后驾驶,把侦察机飞到人家的高射炮口前边去么?王秋的心中暗自嘀咕。

——事实上,早在穿越者们正式动用这枚两千万吨梯恩梯炸药当量的氢弹之前,伊霍诺夫斯基上校就已经驾驶远程侦察机,航拍过一遍佐世保军港及其附近地区,以此来作为核爆后的对照依据。

当时,在穿越者们密切监听的日本海陆军电报里,居然对此事完全没有任何反应,估计要么是没看到,要么是当成不明飞行物来处理了——正常情况下尚且如此,核爆之后一片混乱的情况下就更别提了。

“……说起来。我们都已经丢过去了这么大一颗氢弹,日本帝国也应该投降了吧!”

接下来这回,就轮到伊霍诺夫斯基上校主动发问了。“……他们有派人过来商量和谈条件吗?”

王秋对此只是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哼,投降?早着呢!日本人还在做着继续征服中国的美梦呐!如今的帝国主义侵略者,可都是些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家伙!而日本军国主义更是比德国纳粹还要疯魔!就在今天早上,日本首相冈田启介还在广播上发表讲话,号召全体军民恪尽职守,一心同体。不要被区区一场天灾给打倒,而是应该化悲痛为力量,把‘惩戒支那、弘扬皇威’的千古霸业进行到底!”

虽然王秋讲得有些啰嗦。但伊霍诺夫斯基上校还是准确地抓住了其中的关键词,“……天灾?”他似笑非笑地咧开了嘴,“……日本人居然是这么认为的?”

“……没错,不仅是日本人。如今几乎整个世界都是这么认为的。还嘲笑我们是贪天之功为己有!简直是淡定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王秋点了点头,不无郁闷地抱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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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而言之,似乎是预料之外,但又是情理之中——九州岛佐世保镇守府上空那颗埋葬了日本联合舰队的两千万吨当量的氢弹,根本没能遏止侵华日军在中国大陆上的进一步开疆拓土!

4月9日,许昌会战结束,因为中国抵抗力量的不团结、大批汉奸的内部破坏,以及两个国民政府的大力配合。日军仅仅动用了一个第六师团,就一举击溃二十万东北军。吓得杨虎城的西北军临阵脱逃!

——倒霉的张学良刚刚从襄阳行辕出发,赶到许昌前线督战,留守襄阳的几个东北军守将,就被蒋介石的“银弹攻势”打倒,宣布“和平易帜”,倒戈归顺武汉国民政府,顺便将大批军需物资拱手相让,连张学良的家眷,主要是那位大名鼎鼎的赵四小姐,也被这伙没良心的叛军当成投名状给扣了起来!

此事一出,许昌前线的东北军立即军心大乱。而南京国民政府又集结了六个师的兵力,配合日军对东北军的后勤基地南阳进行侧面攻击,还派遣间谍深入东北军各部,大力招抚收买了不少将领……结果等到第六师团从南线发起进攻的时候,东北军早已处于全面崩溃的混乱状态,几乎没怎么抵抗就一溃千里!

而原本正在北线跟第四师团对峙,打得互有胜负的杨虎城,眼看着整个右翼突然崩溃,自己有被包抄合围的危险,保存实力的念头顿时占了上风,立即掉头大踏步撤退到洛阳去了——看起来似乎是准备效仿当年董卓单挑关东十八路诸侯之旧事,凭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虎牢关天险,与日寇再度展开较量……

总而言之,西北军在许昌会战之中的损失不大,还有继续与日寇展开周旋的力量。

除此之外,通过这一次的背后捅刀子,蒋介石收复了襄阳这一荆北门户,同时又在英国炮舰的协助执行,通过谈判逼退了川军,收复了扼守三峡出口的宜昌,从而基本控制了湖北全省,也算是个小赢家。

相反,一贯眼高手低的花花大少张学良,则成了这场战事的最大输家,不仅二十万东北军被打得土崩瓦解,还丢了荆北豫南的最后一点地盘,外加小老婆和小金库,几乎赔掉了裤子……到了这等地步,他只能一边搜罗残兵败将,一边往豫西的伏牛山区里撤退,场面狼狈至极,与先前那副发誓要一战雪耻的样子形成了鲜明对比,被刻薄的报界戏称是:“少帅妙计安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

——当许昌会战的败报传到上海之后,诸位穿越者们全都是大吃一惊:虽然知道张少帅的打仗手艺不行,但还没想到居然能拙劣到这等地步!更不理解这二十万东北军就算再怎么不经打,毕竟是守在深沟固垒的野战工事里,可是在区区三万日军的攻击面前,为什么会连四十八小时都顶不住?!

最后,还是对这年代各种军阀习气甚为了解的方志敏同志,一语道破了天机:“……在长城抗战之后交出地盘、撤出华北的东北军,并不是真的还有二十万,而是‘号称’二十万!借着这个数目向中央讨要军饷而已。具体到底有多少人、几杆枪,只怕是连张学良张少帅自己都未必清楚……更何况,张学良也不可能把所有的东北军都压在许昌战场,还得在南阳和襄阳留下一些人,再加上军队里面有人被收买倒戈,似乎还有刺客在活动,这位少帅能够逃得一命就算是不容易了!唉,枪不如人、炮不如人,那都是次要的。最怕的是人心散了,那样的话,就算是装备再怎么精良,甚至武装到牙齿,也一样是白搭!”(未完待续。。)

一百三十九、同志们,这核弹不能停啊!

不管怎么样,许昌会战的结局,都是中国军队再次大败亏输。日军则趁机以极小的代价,一口气吞并了大半个河南省,从而虎踞中原,威慑诸侯,窥视四方,凛然有征服天下之势……并且也让“大日本帝国皇军不可战胜”的神话,以及“中日合邦,东亚共荣”的投降言论,在全中国范围内愈发的喧嚣尘上。

在这个侵华日军最为气焰嚣张、如日中天的时候,上海红军劝降和警告的结果,自然是可想而知。

——在确认了氢弹爆炸之后的第二天,金奇娜副主席在上海人民广播电台里得意洋洋地宣布:“……鉴于上次最后通牒的时限已过,以至高无上的全人类解放事业为名,我在此签署对九州岛佐世保军港和日本联合舰队的灭绝令!数十万的生命就此为世人遗忘,这是对全世界帝国主义国家的第一次警示,让它们再也不敢轻易忽视一切被压迫民族的愤怒咆哮;也是对侵华日寇的一次严厉惩戒,让日本人明白不应该妄想夺取不属于他们的土地……正所谓‘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我在此发出最后的警告,我方下一枚威力巨大之秘密武器已经准备就绪,一切帝国主义对中华疆土的侵犯,都应该结束了!你们必须放弃一切用暴力取得的在华不当利益,并且给予中国人民足够的补偿!否则的话,日本帝国主义的今天,就是你们的明天!”

接下来。上海苏维埃政府就一心等着帝国主义列强上门来讨饶,然后自己就可以狮子大开口了……

谁想到帝国主义列强方面居然根本不予评论,连个回复都没有。直接把金主席的讲话当成了空气。而国内各地的报刊舆论、电台广播,则不是全然无视,就是冷嘲热讽,极尽挖苦之能事:

首先,日寇控制之下的北平广播电台,公开宣读了山东孔府进献给日本天皇的贺表,借此来证明昭和天皇统治天下、君临中华乃是“天命所归”。中国人的一切抵抗都是螳臂当车,无济于事……然后又对九州岛上的“天灾”表示身同感受、深切哀悼,并且表示这只是上天对大日本帝国皇图霸业的小小考验。相信伟大的大和民族一定能克服重重困难,把“八纮一宇”、“天下布武”的征服大业进行到底。

关于金奇娜副主席的讲话和警告,北平的广播电台则举出了明末时期,明朝将领喜欢玩文字游戏虚报战功。万一敌酋因故老病而死。就能白捡功劳,以至于皇太极、阿巴泰、岳托等人都在奏折里被反复“击毙”十余次的往事,还有国民党近年来频频伪造战功,让南方赤匪首领朱毛二人在一年里前后“战死”了四次的笑话……以此来嘲讽上海红军的领袖们是得了失心疯,“好的不学坏的学”,“贪天之功以为己有”!大言不惭到了完全不要脸的程度,硬是把天灾说成是自己的秘密武器,在全世界面前丢光了中国人的脸。

而一贯温文尔雅、文质彬彬的胡适先生。也难得地在自己写的专题报刊社论里爆了粗口,把眼下夸口称自己能在千里之外制造天灾的上海红军。跟昔日烧香请神、愚昧无知的义和团相提并论,大骂这些“小人得志便猖狂”的乡下泥腿子,统统都是脑子有病,一旦当政必然祸国殃民,把中国推入生灵涂炭之深渊。为此,他们这些精英栋梁不得不站出来力挽狂澜,果断投靠日本当汉奸,以此来扫灭赤祸,靖平天下……

蒋介石的武汉国民政府广播电台,则是先从“中立、客观的角度”,报道了张学良在许昌之战当中遭受的惨败,以及西北军退守洛阳,东北军土崩瓦解的凄惨现状;然后又从“人道主义的角度”,简略叙述了最新发生在日本佐世保的“不明大爆炸”,并且表示了适当的怜悯和哀悼。最后针对日军的进一步扩大侵华,发表了蒋介石委员长的录音讲话,解释了他为何不肯站出来领导抗日的苦衷:“……值此山河破碎、时局板荡之时我国人民必须上下一致,先以公理对强权,以和平对野蛮,忍痛含愤,暂取逆来顺受态度,以待国际公理之判决……政府在此重申先前的命令,要求全国军队继续对日军避免冲突。对于国民亦一致诰诫,务必维持严肃镇静之态度。盼望国人服从政府之指导,镇静忍耐,努力团结,并信赖国际友邦的公理处断。此刻暂且含忍,绝非屈服。万不可因怒兴师,挑衅强邻。只可戒急用忍,以剿灭赤匪为首要任务……”

至于上海赤匪说他们用秘密武器毁灭了日本联合舰队……唉,这种不科学的疯人呓语有必要评价吗?如果有这个闲工夫,你不妨去看看某些宗教组织的小报,上面有一堆“爱国”的大师、神汉和巫婆信誓旦旦地宣称,是他们的巫术祭祀请来了神力,在日本制造的灾祸……难道你会相信这些神婆神汉的话?

对此,汉口租界一家左翼小报纸刻薄地讥讽道,“……蒋委员长始终宣示和平,从国际上做功夫,同时不忘给抗日力量捅刀子,诚可谓是把不抵抗精神发挥到了极致,我国的民族精神丧失已尽,竟无一舍死之人,恐外无以启世界对中国之信赖,内无以立后代儿孙之榜样。安怪异族长驱如入无人之境也。”

但问题是,对于上海红军宣称是自己炸了佐世保的说法,民间舆论也大多不予认可,反倒觉得这种宣传手段很不高明,就算说这是天谴,也比吹嘘什么“威力巨大之秘密武器”要强得多。而汉口租界当局办的外文报纸,干脆把红军当成了狂妄无知的非洲土著,宣称“文明国家”很快就会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

而汪精卫的南京国民政府。则是老掉牙地宣传了一通弱肉强食的军国主义思想,鼓吹日本侵华战争的正义性——简单来说,就是国家分强弱。弱小国家理该接受强大国家的掌控;文化分先后,落后文化理该接受先进文化的同化;人种分优劣,劣等种族理当接受优秀种族的宰制。而日本人作为优秀种族,自然应该统治东亚,称霸世界。像中国人这样从头到脚满是民族劣根性的低劣种族,居然能够接受日本的统治和教化,“沐浴皇恩、分享皇威”。乃是万分荣幸之事,如果还要抵触抗拒的话,就真是太不应该了……

接下来。对于日本佐世保如今遭受的空前浩劫,汪精卫表示了最深切的哀悼,要求治下人民忍受一切痛苦,为遭了灾的日本帝国出钱出力。宣称“这是中国人民应尽的义务”。并且在南京国民政府的控制范围内发动了大规模募捐。用刺刀筹集到大批粮食和钱财,准备在连云港装船送往日本去“献爱心”和“进贡”。

最让上海苏维埃政府感到憋屈的是,就连稍微知道一点底细的贵阳党中央也发来电报,一方面是询问详细情报,想要弄明白这个“威力巨大之秘密武器”到底是怎么回事;另一方面则是告诫他们要戒骄戒躁,稳扎稳打,不要因为迷信武器的威力而蒙蔽了双眼,更不要随便放空城计吓唬敌人。以免自取其辱……

总而言之,除了上海苏维埃政府的穿越者们自己以外。全世界根本没有谁把这颗氢弹当成什么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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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内外各界舆论如此淡定的态度,让诸位自命不凡的穿越者们,一时间当真是又惊又怒,气不打一处来,感觉心灵很受伤,同时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在另一个时空的太平洋战争末期,赔光了裤子的日本小鬼子们虽然嘴上还在咋咋呼呼地叫嚷着什么“一亿玉碎”,从博物馆里搬出战国时代的铁炮和弓箭,甚至连妇女和小孩都召集起来训练用竹枪扎人……但等到美国佬在广岛和长崎把两颗原子弹砸下去之后,还不是乖乖地跪下来自己解除武装,任凭麦克阿瑟说什么是什么,从此把美国佬当成大爷和主子来伺候了?

可是现在轮到咱们呢?明明都已经丢了一颗两千万吨当量的氢弹过去,论威力是广岛原子弹的足足一千倍,日本海军的精华主力在顷刻间丧失殆尽,结果却感觉就跟一颗石头丢到了泥潭里似的,不要说吓唬得敌人跪下求饶了,干脆连个声响都没有……居然能够淡定到了这般不科学的地步,到底是要闹哪样啊?

在一番抓狂和郁闷之后,众人再次召开会议集思广益,讨论这次佐世保核爆之后,全世界各方过于淡定的态度,并且向后世的解放军总参求助。最后得出一个很奇葩的结论——那就是无知者无畏!

——跟很多人想象的不一样,早在二战爆发之前,使用铀235的核裂变能量来制造“超级炸弹”的可能性,就已经是西方科学界的常识了。在1939年,爱因斯坦就第一次向罗斯福总统提出建议,希望美国能够开始着手进行制造“铀炸弹”的研究。到了1941年,连日本的石原莞尔将军都公开指出了原子炸弹的作用——石原莞尔只不过是一介武夫,又不是什么物理学家。什么事儿连他都知道了,还能有谁不知道呢?

二战时期的德国和日本,其实都有一批核物理专家,都进行过制造“铀炸弹”的初步研究。但是以当时的技术条件,制造原子弹需要的人力,物力和资金极为庞大,日本和德国都承担不起,所以才作罢了。

在那个年代,原子弹在各国军人的概念之中,就是类似于现代人眼中的“宇宙战舰”之类的“科幻武器”,虽然还不存在,但大家都有这么一个设想,也知道该怎么去制造,只是造不出来罢了。

所以,历史上1945年八月的第一颗实战原子弹,在广岛投下之后不到二十四小时,日本政府就已经确认了这是原子弹的爆炸。然后又通过查阅昔年加拿大铀矿的产量记录,根据美国方面可能拥有的核武原料数量。逆向推导出此时的美国应该已经制造了250-1000枚原子弹——由于缺乏对核工业的基本概念,此时的日本人并不知道原子弹的制造难度——从而把最好战的日本陆军参谋本部也给吓到了趴下,再也没有抵抗到底的意志和信念:如果让英美鬼畜拿1000颗原子弹把日本轰一遍。那可真的是要“日本陆沉”啦!

抱着这样的恐惧,早已走火入魔的军国主义日本才会冷静下来,顺从而又无奈地接受了无条件投降。

但问题是,那是在1945年发生的事情,而眼下的这个世界,才刚刚到1935年!提前了足足十年!

在如今这个时候,世界上对核物理和放射性的研究更加粗浅。对铀裂变的链式反应更是没有足够的认知——依靠原子的裂变来把质量直接变成能量,制造出“超级炸弹”的想法,就连爱因斯坦本人的脑海中都还没有酝酿成形。而最早研究出核裂变反应的丹麦物理学家玻尔,也还没来得及完善他的理论。

因此,在1935年的全世界知识分子的思路之中,核弹这种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根本是超出一切想象能力之外的存在。倒是类似核爆的1908年“通古斯大爆炸”。已经被世人见识过一回——于是,发生在日本佐世保的这场“不明大爆炸”,就被国际新闻界援引了“通古斯大爆炸”的旧例,直接视为天灾了。

——这一“无知者无畏”的场面,让穿越者们感到十分沮丧和无奈:在发射出这枚氢弹之后,他们就梦想着能够看见在压倒性武力面前瑟瑟发抖的帝国主义列强,期待着享受到掀翻旧世界带来的超脱现实的快感!但是,如果这暴力居然被受害者们当成了天灾……拜托你们不要这么淡定啊!别无视我们好不好!

“……根据目前收集到的各方反馈信息看来。为了真正显示出我们的力量,为了打掉敌人心中的全部侥幸。为了彻底击败一切侵略者,为了赢得中国革命的最终胜利,同志们,这核弹可万万不能停啊!”

在上海苏维埃政府的作战会议上,马彤学姐挥舞着手臂,红着眼睛,如此慷慨激昂地说,“……为了敦促凶残的日本侵略者尽快认清时务,果断放弃侵吞中国的妄想,我们准备一方面邀请记者来参观,一方面承接更多的核试验项目,向日本投掷更多种类和数量的核弹,直到把日本列岛给炸成‘东方辐射乡’为止!”

对此,诸位跟帝国主义列强有着深仇大恨,同时对核污染缺乏直观印象的本时空红军领导们,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倒是金奇娜女士感到有些不忍,“……这么搞……会不会太残酷了?感觉就像《魔兽世界》里的天灾军团……”她迟疑着说,“……虽然日寇在我国烧杀掳掠无恶不作,但这样的报复也稍嫌太过……”

“……唉,无产阶级革命本来就是要先砸烂一个旧世界,然后才能建立一个新世界的嘛!天灾军团就天灾军团吧!反正在资本主义国家的眼里,我们红军就是赤祸,本来也就跟亡灵狂潮差不多……”

刚刚完成传送任务的王秋同学叹息着劝解说,然后宣布进入会议的下一个环节,“……通过这段时间的国际协调,下一颗一亿吨梯恩梯炸药当量的‘赫鲁晓夫’超级核弹,最多再过一星期就可以准备完毕了。所以现在就请大家来初步讨论一下,我们具体到底是炸名古屋、炸京都、炸东京,还是轰掉富士山比较好?”

……

当然,除了郁闷和憋屈之外,好消息也还是有的:根据寻淮洲将军在宁波前线发回来的报告,浙东沿海地区在佐世保的核爆之中,基本没有遭到什么损失——当天风和日丽,除了潮水涨得稍微有点高之外,一切都很正常,以至于主持沿海各村镇疏散工作的地方干部,被深受滋扰的群众们给狠狠地责怪了一通……为了挽回民心,寻淮洲将军下令给被强制迁移的群众提供补偿,每人发放火柴一盒,权且稍作安抚。

——每人发一盒火柴这么微薄的补偿,在后世看来当然是很可笑,甚至很容易让人误认为是侮辱。但在相当一部分日用工业品都完全依赖进口,价格十分昂贵的旧中国,却已经是马马虎虎还能凑合了。

然后,随着佐世保的蘑菇云冉冉升起,英法美三国远征舰队从长崎港仓皇拔锚逃窜,他们对中国革命的这一轮干涉,也只能就此告吹了。而之前被丢在舟山群岛上的多国联军,也就成了爹不亲娘不爱的孤儿和弃子,一时间惶惶不可终日……根据寻淮洲将军的乐观看法,只要能够收集到足够的船只,并且得到一定程度的海上和空中火力掩护,接下来渡海作战的胜利和浙江全省的光复,如今都已是指日可待了。

另一方面,随着时间的逐渐推移,核武器袭击的狰狞面貌和浩劫惨景,也一点点地在世人面前显露出来,让帝国主义列强的统治阶层慢慢地再也不复最初的淡定,而是被无边的惊恐和困惑抓住了心脏……(未完待续。。)

一百四十、沉默的舰队

美国西太平洋海外领地,关岛

这座草木茂盛、外观形似花生米的热带岛屿,面积不到六百平方公里,位于马里亚纳群岛的最南端。它最初形成于海底火山,被珊瑚礁环绕,四季气候温润如春,盛产甘美的热带水果,宛如一座热带伊甸园。

总的来说,与旁边的整个菲律宾群岛相比,关岛本身并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物产,真正让人高看一眼的,唯有关岛的地理位置——它东距夏威夷5863公里,北面距离日本只有四天的航程,是美洲与日本、菲律宾间的联络站,扼守着西太平洋的海上交通要冲,战略地位十分重要,堪称是西太平洋的门户之一。

早在1521年,关岛的土著居民查莫洛人,在这座岛屿的海边发现了第一次完成环球航行的大航海家麦哲伦之后,就从此开启了西班牙人对这座偏僻岛屿三百年的占领与统治。接下来,美国又在1898年的美西战争中,从西班牙手中夺取了关岛,并将它建设成为了美国海军在西太平洋的一个前出基地。

不过,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对于尚未成为世界霸主,国内孤立主义思潮盛行的美利坚合众国而言,时发生地震和台风的关岛,其战略价值并没有日后那么重要。岛上的白人移民、驻扎兵力和军事设施也是寥寥可数,白白浪费了它优良的阿普拉深水港——除了几个惨淡经营的热带种植园之外,就只有一个阿普拉海军站。驻扎两百到三百名后勤人员,由一名海军上校兼任站长和关岛总督,主要任务是为一个月也难得过路一回的美国军舰提供后勤补给。安排伤病员上岸休养……在这个年代的美国海军人员看来,关岛这地方偏僻荒凉,生活无聊,又赚不到什么功勋,故而被视为流放地,通常只有最倒霉的家伙才会被踢过来。

然而,如今的关岛总督麦克米伦海军上校。倒还没有对这个甜得发腻的热带海岛失去兴趣,因为他是今年三月才从阿拉斯加调来的,身上仿佛还带着北极冰海之中的彻骨寒气——关岛的蓝天、白云、珊瑚礁、椰林、热带水果。在麦克米伦上校的眼中都宛如童话一般新奇。而当他在岛上的小酒吧里,谈起北极的风暴、流冰、浓雾、海豹、爱斯基摩土著和冻创引起的截肢之时,关岛的热带人也一样听了似乎是童话。

由于在这座孤零零的小岛上实在是没多少公务,麦克米伦上校就把闲暇时光都用来到处闲逛。有时划着小船去杜梦湾里潜水。观赏那些五彩缤纷的海洋生物,顺便捕捞一些可以作为夜宵的鱼虾;更多的时候,则是攀登到海拔407米的全岛最高峰兰山上,俯瞰这座岛屿的秀美风光——现在正值风景鲜明的旱季,成片的菖蒲正随着海风波涛起伏。珊瑚礁之间的海水平静而清澈,有如金绿色的绿玉髓。碧海倒映着浮云,细浪给珊瑚岛镶上了一圈银边,海滩浅黄如玉。岛上的椰林和灌木林一片青葱。沐浴着旭日的金光,空气中总是飘着热带水果的甜腻。还有清爽的海风和芬芳的花香……好一派静谧和平的景象!

当然,即使是再怎么优美的热带风景,看得久了也会感到无聊和腻味。而关岛当地断发文身、用烧红的卵石来烤芋头吃的土著居民,更是让诸位“文明人”们感到格格不入,并且愈发怀念起大都市里的灯红酒绿、繁华喧嚣……事实上,阿普拉海军站的大部分员工们,每天做梦都想离开关岛这个鬼地方,可惜还是只能一天天地熬日子。幸好,在对热带风光的新鲜劲儿还没过去的时候,麦克米伦上校就又发现了一样令他感到兴奋的事物:一支飘扬着星条旗的庞大舰队,突然出现在了这座蛮荒岛屿的海岸线上!

——自从上帝开创世界以来,恐怕还从来没有这么庞大的舰队在关岛海域出现过吧!他如是想到。

对于这支美国舰队的大致来历,麦克米伦上校还是基本上清楚的——就在他从阿拉斯加调动到关岛的时候,联邦政府集结了菲律宾的亚洲舰队,还有夏威夷和西海岸的本土舰队,万里迢迢地横跨太平洋,去中国教训那帮胆敢侵犯合众国利益、杀害美国侨民的布尔什维克暴徒……接下来,由于他身在这个世界尽头的偏僻小岛,对外界信息的了解总是慢半拍,只是隐约知道中国的战事打得很激烈,死了不少人,国内还在召集第二批援军。至于关岛上原本驻扎的海军陆战队,更是在他到任之前就被调上战场充当炮灰了。

现在,这支舰队居然出现在了关岛,估计多半是要凯旋而归了……从海滩上望着这些威风凛凛、炮管林立的巍峨巨舰,还有在桅杆上猎猎飘扬着的海军旗和星条旗,关岛上的人们都是这样认为的。

对于孤独偏僻的海岛来说,每一艘来自远方的海船总是能够引起不小的轰动。于是,热情的岛民们纷纷划着小船,载着货物,从港口蜂拥出海,试图向舰队官兵们推销自己刚刚摘下来的新鲜芒果、菠萝、椰子和香蕉。而关岛总督麦克米伦上校则精心梳洗了一番,穿上了笔挺的军礼服,又佩戴上了自己仅有的一枚勋章,然后带着麾下的全班人马赶赴码头,准备迎接诸位海军上官的大驾。还有无数头戴花环的土著少年少女,在部族长老的吩咐下来到港口,手捧花束站成一列,伸着脖子向越来越近的舰队张望。

随着时间的推移,几艘万吨级的战列舰相继在远海抛锚,而另外几艘吨位小、吃水浅的驱逐舰,则在盘旋的海鸟和呼啸的海风伴随之下,继续向关岛的阿普拉港行驶。距离码头越来越近……

岸上的岛民们见状,立即响起了一片鼎沸的欢呼声,几乎每个人都在忙着向船上招手和叫喊。但舰队却依然保持着死一般的沉寂。没有人欢呼,也没有人招手,只有船头划开海浪的哗哗声……岸上的人们渐渐沉默了,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安静的舰队,一种难以形容的不安瞬间抓住了他们的心脏,让他们感觉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但又说不清这种预感究竟是从何而来。

紧接着。伴随着一阵轻轻的撞击,三艘驱逐舰相继在阿普拉港靠岸,又过了好一会儿。才有几个水手跌跌撞撞地跳下了船……令人感到浑身不舒服的是,这些水手大多步履蹒跚、外貌憔悴,眼神之中更是充满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绝望和恐惧,每一个被他们用目光注视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从这些失魂落魄的美国水兵身上。关岛的人们仿佛闻到了一股死亡的气息!

有人试图跟这些水兵攀谈,或者推销水果和香烟,甚至还有花枝招展的土著妓女上前去卖弄风骚。但这些宛如行尸走肉的水兵,似乎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只是默默地坐在椰子树下或海滩的礁石旁边,一言不发地望着涛声阵阵的海面。也有几个水兵在酒吧里一言不发地掏出所有的钞票,然后大口地狂饮烈酒,企图麻醉自己的神经……如果仔细观察。还能发现相当一部分水兵的头发、眉毛甚至是胡须都在脱落,而一部分水兵的皮肤上有溃烂的伤疤。似乎是烧伤留下的痕迹,还有人的皮肤上出现了紫黑色的斑点。

感觉事情似乎有些不对的麦克米伦上校,赶紧找了一艘交通艇,赶往这支美国舰队的旗舰“宾夕法尼亚号”战列舰,前去拜见舰队司令弗兰克.厄珀姆海军上将……结果,等到他跌跌撞撞地从旗舰上回来的时候,同样也是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不对头了。但出于一位军官的职责,麦克米伦上校还是召集了阿普拉海军站的全体官兵和职员,以及当地的几个种植园主,用颤抖的嗓音向他们宣布了一个可怕的噩耗:

“……瘟疫!我们的远征舰队爆发了可怕的瘟疫!而他们现在已经把瘟疫带到这座岛屿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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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关岛的美国军医奥勃莱恩,也奉命登上了军舰检查疫情,然后在一间间弥漫着恶臭的舱室里,看到了一副惨不忍睹的场面——无数奄奄一息的水兵,躺在空气腐臭的狭窄舱室里,浑身流脓、溃烂,痛苦地呻吟,皮肤脱落,甚至身上长了蛆虫……最后无比凄惨地死去,临死之前,已经几乎不成人形。

在这种突如其来的剧烈瘟疫面前,远征舰队的医生对此束手无策——事实上,舰上的医生和护士往往就是最早死去的一批人,因为他们参与了长崎火灾的协助救治工作,身上往往沾染了大量的“火山灰”。

在奥勃莱恩登上的那艘驱逐舰里,他只是从空荡荡的军医舱室办公桌里,翻出了随舰军医的记录本,上面记录了这位可怜军医的绝笔——他描述自己在最初的时候,先是感到嘴里有种奇怪的酸味,然后就发现自己开始变得视觉模糊,接着就开始呕吐,不停的呕吐,一直吐到胃里完全没有食物为止。再往后,这位倒霉的驻舰医生就躺到了病床上,一直处于高烧,高血压,呕吐,腹泻,眩晕和半休克的状态,一切治疗手段都毫无效果,直到痛苦地死去……并且直到临死之时,这位医生也没弄清楚自己患了什么病。而照顾这位医生并且写下记录的那位护工,也已经在一天前因为类似的病症而去世。

——亲眼目睹了这许多残酷的死亡场景之后,从来没有真正上过战场的奥勃莱恩军医一时间几乎精神崩溃,他失魂落魄地回到岸上,钻进自己的简陋医疗所里,然后提笔写下了在军舰上的恐怖见闻:

“……根据航海日志的记录,自从远征舰队离开被‘火山灰’覆盖的长崎港,向夏威夷返航开始,超过70%的官兵就患上了一种奇怪的疾病。最初的主要症状是恶心、呕吐和没有胃口;然后是严重的腹泻。大便中含有大量的血;接着是发烧、虚弱、晕眩;随后,大量血液渗到皮下,使得身体各个部分出现紫色的斑点……口腔、咽喉和牙龈相继发炎和溃疡……口腔、牙龈、咽喉、直肠和尿道不断出血……大量的毛发从头皮上或者身体的其他部位上脱落……有些人甚至在还活着的时候。内脏就已经腐烂了!

在绝大部分情形下,这是一种不可逆转的慢性过程,一直要持续到患者全身溃烂,最终病死为止。

目前,全舰队已经死去了至少六分之一的官兵,还有更多的人正在垂死挣扎,并且每一天都在出现新的病例……战舰的每一个旮旯都被清理过了。一切的药物和杀菌预防措施也都已经使用过了,但还是无法遏止瘟疫的急速蔓延,甚至连舰队司令厄珀姆海军上将也染上了瘟疫。更可怕的是。随着水兵们的不断病倒,剩下的能够勉强活动的人,其数量已经不足以驾驶战舰正常航行,故而只得放弃了赶往夏威夷的原订计划。改为在关岛停航下锚。要求本地海军补给站的帮助。遗憾的是,我们对此也是一样的束手无策……”

写到这里,他稍微停顿了一会儿,随即似乎是打了个寒颤,又用更加颤抖也更加凌乱的潦草字迹,如是写道:“……皮下出血、黑斑、浓烈的腐臭……这一切都让我不由自主地联想起了中世纪那场可怕的黑死病。而那场导致整个欧洲死去了将近一半人口的黑死病浩劫,其最初的源头也是十二艘来自克里米亚半岛的‘死亡之船’……哦,但愿上帝保佑。让同样的惨剧不要出现在我们的时代,更不要蔓延到关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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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发现眼前这些威武雄壮的钢铁巨舰。并非是什么凯旋而归的胜利之师,而是一队带来了恐怖瘟疫的“死亡之船”之后,关岛上下一时间炸开了锅。被瘟疫的惨状给吓得半死的岛民们,第一反应就是把祸害往外赶,让这支倒霉催的舰队赶快滚蛋,免得瘟疫蔓延到岛上……可惜,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办不到。

接着,他们又想要以防止瘟疫传播的名义,禁止水手们下船,但还是失败了——远征舰队里随便哪个将军的军衔都比关岛总督麦克米伦上校要高,都有权利对麦克米伦上校发号施令,而他们显然不打算待在恶臭弥漫的战舰里等死,而华盛顿的国防部也发来严令,要求关岛补给站全力提供支援!

不敢违抗军令的麦克米伦上校,只好硬着头皮收容患病水手上岸,竭力腾出房屋和床铺进行安置,把关岛变成了一个巨型野战医院……可惜阿普拉海军站的级别实在不算高,医疗条件也很简陋。尽管关岛方面已经想尽了一切办法,竭尽了全力,但患病的水手还是成百上千的不断死去,最终能够痊愈的病人寥寥可数,而且死状普遍极其恐怖,全身肿胀乌黑、内脏腐烂……从而让关岛又从巨型医院变成了巨型墓地。

如此惨绝人寰的景象,让一部分关岛居民的精神崩溃了。他们认为恐怖的病魔已经笼罩了这座岛屿,唯一的活路只有出海逃命。于是,阿普拉海军站的一部分美国海军官兵,纷纷放弃了自己的职责和舰队的同僚,驾驶着小船逃到了九十海里之外,当时在日本人治下的塞班岛和提尼安岛(也被称为天宁岛)……

由于当时日美之间的关系还不错,所以,那些不知内情的驻岛日军,最初倒还友善,尽力给逃难者提供住处、饮食,并且努力打听他们逃亡的内情。但是,等到日本人最终弄清楚了这场“瘟疫”的内情之后,同样也吓得魂不附体,赶紧就把这些疑似遭瘟的逃难者驱逐了出去,让他们回到关岛去自生自灭!

随着时间一天天的推移,虽然远征舰队几乎成了死亡舰队,但塞班岛和提尼安岛上的日本人,以及关岛的原住民和美国移民,却并没有任何人染上类似的瘟疫。让他们在庆幸之余,也不禁有些困惑。

——马里亚纳群岛的人们都不知道的是,这支美国舰队离开长崎港之后不久,就在途中遭遇了一次亚热带风暴,从而使得滂沱的雨水冲刷掉了战舰上沾染的放射性尘埃……然而,暴雨虽然能够冲走战舰表面的辐射尘埃,使之不再危害更多的人,却无法让已经承受了巨额辐射的人们恢复健康……

与此同时,撤退回香港的英国舰队,还有逃到了越南的法国舰队,也默默地把死亡和恐惧向四面八方传播开来……至于被核辐射云覆盖的日本九州岛,更是彻底成了一片死亡炼狱。(未完待续。。)

一百四十一、毁灭倒计时

日本,九州岛,佐世保镇守府

在这个刚刚经历了核爆的残酷世界,到处都充满了阴沉的死亡色调,极目眺望之下,视野之中除了无穷无尽的死寂旷野,就是高低起伏的残破废墟,看不见任何动物或活人的身影,甚至看不到一簇青葱的草木。至于辐射废土的天空,则永远是灰蒙蒙的一片,厚厚的云层遮挡了大部分的阳光,即使是白天也依然有些昏暗。海洋上漂浮着无数的尸骸杂物和辐射尘埃,使得浪涛呈现出一抹令人悲叹的铅灰色。

虽然顶天立地的炽热蘑菇云已经不见踪影,但翻涌的辐射灰尘迄今尚未完全散去,却依然阻挡不住某些人的大胆闯入——如今现任的日本海军大臣大角芩生,坐在一架冒险降落于佐世保港外海的水上飞机上,隔着满是各种漂浮物的海湾,用难以置信的眼神,肝胆俱裂地望着远方那个面目全非的港湾。

日本帝国曾经的骄傲,威名赫赫的帝国联合舰队,已经跟佐世保镇守府一起完全消失了——炮台变成废墟,船坞沦为焦土,森林化为烟尘,舰队消失于海面之下……就连拱卫港湾的山峦,都被推倒夷平,让地形变得面目全非。更可怕的是,至少六万海军健儿在一瞬间化为飞灰,尸骨被埋在瓦砾和泥沙之下……而与之一起陪葬的,还有至少三十万平民百姓——并且这个可怕的数字目前还在不断上升之中……

“……谁来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山本君……这不是真的……这一定不是真的……”

愣愣地看着这片埋葬了小半个联合舰队的死亡之地,大角芩生当真是心如死灰。随即扶着身旁山本五十六的肩膀,一时间老泪纵横、泣不成声——明治天皇节衣缩食的苦心经营,对马海战大胜俄国舰队的无上荣耀。制霸东亚大海的皇图美梦,与美英列强争雄蓝海的志气与傲骨……就此尽数化为了飞灰和泡影!

同样精神萎靡、脸色沮丧的山本五十六,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位精神崩溃的上司,只是推开了飞机的舷窗,烦闷地一根接一根吸着烟……然后便爆发出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烈咳嗽,仿佛要把他的肺都给咳出来似的。稍事喘息之后,山本五十六从口袋里摸出白手帕抹了抹嘴。却惊讶地看到了一抹刺眼的嫣红!

“……竟然累得吐血了……这阵子还真是够呛……”他小声嘀咕着,把染血的手帕丢出机舱外,却又被顺风吹进来的灰尘给呛得再次咳嗽起来。同时。他还注意到,自己的手背上不知何时多了几块黑斑。

片刻之后,伴随着螺旋桨引擎的轰鸣,覆盖着厚厚一层辐射灰烬的水上飞机划开浑浊的海浪。载着两位日本海军的大人物飞离了核爆现场——在海军遭遇此等毁灭性打击之时。他们需要处理的事情千头万绪,必须努力工作来挽救损失……但事实上,无论是大角芩生还是山本五十六,他们都已经再也不用为任何事情感到悲伤和忧虑了,因为,在他们饱受辐射摧残的身躯之中,剩下的寿命早已只能以小时来计算……

——在接下来的一周之内,亲自强闯佐世保镇守府灾难现场的山本五十六、大角芩生。还有驾驶水上飞机的日本飞行员,全都相继死于急性辐射病……并且直到临死之前。都不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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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发生在九州岛北部的这场空前浩劫,也很自然地吸引了全世界新闻媒体的注意力。世界各大报刊常驻日本东京的新闻机构,还有日本帝国自己的新闻媒体,纷纷组织特派记者,用各种手段赶往九州岛灾区,企图在最快时间内掌握第一手资讯……然后,这些记者们就震惊地发现,自己一头闯进了地狱!

“……虽然我曾经采访过世界大战时代炮火连天、血腥遍地的法国战壕,实地考察过被德军用炮弹夷平和烧焦的凡尔登要塞,也亲眼目睹过达达尼尔海峡登陆战尸横遍野的惨烈遗迹,但还是远远不如在日本九州岛的见闻更让人感到震撼,黑色的死神仿佛成了这片土地的主宰,让卑微的凡人们瑟缩战栗……”

一位英国记者在他的笔记本上如此写道,“……根据事发当夜的几位目击者描述,他们看到了夜空中仿佛提前升起了太阳,但亮度比真正的太阳还要强上一万倍,她在夜幕中腾空而起,迸发出无比耀眼的光芒,把照耀到的城市、树林和庄园统统化为灰烬,其威力之大,堪比《圣经》之中上帝摧毁索多玛和蛾摩拉两座罪恶之城所用的天火……然后,巨大的烟云腾空而起,滚热的狂风席卷而来,毁灭了大地上的一切,仿佛从地狱里喷出的火焰,将大地在一瞬间变成了熔岩,红得发亮。更可怕的是,江河湖海都沸腾起来,森林和庄稼统统都着了火,被煮熟的鱼虾漂浮在水面上,城市一座接一座的毁灭了。满身是火的人们狂吼乱叫,东奔西窜,在恐惧中没命地奔跑,却依然一个个倒地毙命,横尸遍野,甚至化成了灰烬。

最后,地面上的一切都被焚毁殆尽,呈现出一派大火劫后的惨象。天空下起了黑色的灰烬,浇在了幸存者的身上,灼烫着他们的皮肤,人们惊恐万状,眼睁睁地看着末日的来临……”

“……在距离佐世保三十公里之外的一个急救站,我采访了一位浑身灼伤的日本警察,根据这位当时正在鹿岛市的街上巡逻的警察的回忆,在灾难爆发的第一时间,可怕的热浪和干燥的风就带来了火苗,然后在狭窄拥挤的街道上点燃了一场大火灾。在那些掀翻和倒塌的房子里。四处都燃烧起了的火焰。只有那些能够走动的人们可以从火场中逃离出来,而那些骨折的或者被压在房子底下的人们,就无法逃出了。

在那个时候。这位警察也被困在了一片倒塌的燃烧废墟里,并且遍体鳞伤,但幸运的是至少还能动弹。当他在火堆中挣扎徘徊、寻找出路的时候,看到一个孩子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被烧伤的面部肿胀得像气球一样,一起一伏地不断痉挛。当他用蹒跚的步子逃跑时,又看到旁边一个老汉脸上和躯体上的皮肤。都好像土豆皮一样脱落下来,但老汉的嘴里还在喃喃地默祷。还有一个熟悉的邻居,一边捂着还在出血的伤口。一边踉踉跄跄地在废墟里乱窜,好像发了疯似的呼喊着他妻子和孩子的名字,直到失血过多而倒下——每次只要回忆起这些,他都会悲伤不已。感觉自己的头发好像都会竖起来。”

“……还有平户岛上的一位女中学生也回忆说。每当她想起那一夜的场景,就禁不住浑身发抖……在火焰和废墟里逃生的途中,她看到一名士兵在绝望中试图从火海里跳进河流逃生,最终却肚皮肿胀地漂浮在河面上。遍地焦黑的街道上,奇形怪状的死人们排成了一长溜。再远一些的废墟里,她看到一个女人被一根横梁压住了身子,怎么也逃不出来,只得声嘶力竭地向路人哭叫求援。但谁也没力气去帮她……

总而言之,那一夜的整个镇子都在燃烧。有毒的浓烟在翻腾,还能够听到一阵阵爆炸的声音。昔日那些熟悉的街道,在燃烧的大火之中变得格外可怕。到处都散发着一种奇怪的气味。蓝绿色、金黄色和各种奇怪颜色的火球在四处飘忽,宛如死者充满怨恨的鬼魂。即使成功逃出了镇子,外面的山林同样也着了火,不少人都被浓烟给活活熏死……最后,她还对我哭诉说:‘……当时我的心中产生了一种可怕的孤独感,仿佛这个世界上的其他人都死了,只有我还活着。希望这不要成真。’而直到现在,这位女中学生也还没能找到自己的家人,只能期盼神佛赐福,保佑他们还没离开这个世界……每一处难民的安置点都充满了火化尸体的气味。太多的悲哀把至亲也变成了麻木的陌生人,尽管心中非常悲痛,却哭不出声来……”

接下来,尽管受到了救灾人员和日本新闻记者同行的一致劝阻,但这位勇敢无畏的英国记者还是坚持要深入灾难的中心,前去佐世保一探究竟……但最终还是在距离佐世保三公里的地方停了下来,因为已经完全无路可行——地面上不要说房屋,就连植物和昆虫都被扫荡一空,露出了光秃秃的沙土,甚至在岩石表面留下了被熔化的痕迹。让这位英国记者感到十分困惑:“……几乎每一块石头都烧结了,裂成了碎块。山坡上覆盖了一层晶晶亮的东西,不用望远镜就能看到它们反射出的璀璨光芒,好像玻璃镜子一般。但一般的火灾绝对不可能造成这样的高温,真是让人感到不可思议……”他在笔记本中如是写道,“……在这片死亡之地待了没多久,我觉得浑身好像针刺一样的难受,还有不时感到一阵阵的恶心、眩晕和虚脱,几乎什么东西都吃不下,就好像在世界大战的战壕里待了一个月似的……看来在完成这次采访回到东京之后,一定得要请假去轻井泽或伊豆温泉休养几天,希望在结束休养回来的时候,能够看到新闻稿的刊出……”

然而,这位勇敢的英国记者直到最后,也没能看到自己写的这份新闻稿件在杂志上刊登出来。

因为,在此之前,他就已经躺在日本东京的医院病床上,极度痛苦地断了气——死于辐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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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美国远征舰队在关岛变成一支亡灵舰队的同时,日本的核辐射区也在逐渐变成一片死亡废土。

当日本政府组织的第一批医生赶赴灾区之时,他们看到的伤患还都是比较正常的烧伤、烫伤、骨折之类,虽然场面甚是凄惨。但在那些见识过不少火灾和战场的日本医生眼中,倒也算不得什么。但是再接下来,即使是经验最为丰富的医生。也都对病人们的奇怪症状感到了困惑不解:

“……除了皮肤烧伤之外,灾区的许多人都普遍出现了头发脱落、恶心、呕吐等现象……急救站的医生们原本不以为然,觉得只要给那些被烧伤的人实施一般的常规治疗,他们就会很快康复。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数百名患者在最初的几天里死了,随后死亡率有所下降。但是没过多久,那些明显正在康复的人们。却又出现了其它千奇百怪的致死症状……如此多的患者由于无法理解的原因而死亡了,这使医生们都感到十分绝望……更可怕的是,即使是距离佐世保约三百公里的广岛地区。也出现了类似的病例。”

一份日本红十字会递交给东京内阁的紧急报告,如此描述了九州岛上爆发的可怕“瘟疫”,并且归纳了他们总结出来的一些规律:“……这些患者最普遍的前期症状,是厌食、腹泻和头发脱落。而且根据在现场采的血样。他们血液中的白血球数量往往会不正常……到了晚期,大出血是所有病例中最常见的死亡原因。此外,根据一位病理学家对尸体的解剖,发现这些死尸的颜色发黑,大多数有特别的气味,每个器官都发生了诡异的变化。有些人甚至在活着的时候内脏就已经腐烂,散发出非常难闻的可怕怪味……”

——小常识:当你暴露于超过安全标准的核辐射环境下的时候,肠子与胃部最容易受伤。在几小时之内,你就会感到恶心、呕吐。随后更是会出现腹泻、头发脱落、头痛或发烧等症状。在最初的症状过去之后,辐射病患者可能会出现一个短暂的虚假康复期,但最多再过数周之后,就会出现更严重的症状。

在更高的辐射剂量下,这些症状可能出现的更快,也更明显,并且更致命:几乎无药可救!

遗憾的是,在1935年的日本,绝大多数人对辐射病的认识近乎于零,倒是对十几年前那场席卷全球、夺去数千万条性命的西班牙流感记忆犹新,所以最初谁都没把它往辐射上想,而是当成了一种新型的瘟疫来进行处理——隔离病患、焚烧尸体,消毒杀菌……尤其是当那些沾染了辐射尘埃的外地救灾人员也一个个发病倒下之后,更是进一步“证明”了它的“强烈传染性”,于是便对佐世保灾区隔离封锁得愈发严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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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投放在佐世保的这枚两千万吨当量级氢弹,以及它散布的可怕核污染,成功地毁灭了帝国主义列强干涉中国革命的海上力量,让数以百万计的日本人和西洋人在辐射病的折磨之中欲仙欲死。但问题是,日本联合舰队的覆灭和佐世保周边地区的沦为炼狱,似乎并没有影响到日本陆军在中国大陆上的战斗力。

因此,在本土遭遇辐射浩劫的同时,中国大陆上的数十万侵华日军,却仍然在不断发动着新的进攻。

4月12日,在太湖地区对苏州和宜兴的第一轮进攻,宣告彻底失败之后,另一支侵华日军变更了突破红军防御体系的方向,改从江北的南通渡过长江,登陆崇明岛,随即又占领长兴岛,在岛上建造炮兵阵地,配合各国炮舰猛烈轰击吴淞口,从北面对上海苏维埃政府构成严重威胁。

4月15日,三千日军趁夜偷渡长江,在黄浦江东岸的外高桥地区登陆,并且利用上海红军主力还在西面,沿江布防空虚的弱点,一口气长驱直入十多公里,差一点端掉了位于浦东的红五方面军总司令部。而两军在浦东地区挥师鏖战的枪炮声和厮杀声,还有映红了天际的火光,连浦西的上海市区也是清晰可辨。

虽然经过一夜的激战,还有天亮之后的火箭炮轰击,红五方面军几乎全歼了这股不要命的凶悍敌人,但自身的损失也是相当惨重,刚刚盖了一半的浦东发电厂也在巷战之中被炸成了废墟。让本时空的红军领袖们和未来的穿越者们一时间义愤填膺——都挨了一颗氢弹还这么嚣张,这日本鬼子也太狂了吧!

除此之外,华北的日军在得到了满洲关东军和朝鲜军的支援之后,也对山西的阎锡山发动了攻击。

于是,在4月18日,金奇娜副主席在上海人民广播电台发表重要讲话,宣布鉴于侵华日军的冥顽不化、屡教不改,为了惩戒侵华日军对中国军民的新一轮戕害,彻底打消日本吞并中国的妄想,上海红军决定再次动用刚刚在佐世保逞威的“威力巨大之秘密武器”,于5月1日对日本东京执行“灭绝令”。希望日本方面能够及时醒悟,回头是岸——“不要在自取灭亡的道路上越行越远”!(未完待续。。)

一百四十二、关键时刻又掉链子

跟之前一样,上海苏维埃政府的第二轮最后通牒,依然只迎来了国内舆论界的一片蔑视和嘲笑。

——日寇控制下的北平报纸和广播电台,照例把上海红军当成神神叨叨的义和团来讥讽,同时又吹嘘了一番日本大和民族的坚忍不拔、素质非凡,势必能够在天皇神威的庇佑之下克服万难,把“教化东亚”的千秋大业坚持到底。武汉的报纸则列出了一堆“专家教授”的言论,用夹杂着各种外文词汇的论文,从“科学”的角度,对上海红军把天灾硬说是自家功劳的“谬论”,以或文雅或粗俗的辞藻进行了百般嘲讽。

香港的报纸和广播电台,除了同样“用科学驳斥谬论”之外,还由红十字会牵头组织大规模募捐,号召公众对日本以德报怨,给日本的赈济救灾团体送钱送物……至于中国东北矿山旁边那白骨累累的万人坑,还有华北平原上那一个个正在遭受日军烧杀屠戮的村镇,则被香港媒体的“高等华人”们给彻底无视了。

南京的报纸?嗯,随着工农红军从太湖沿岸不断向西挺进,南京郊外已经偶尔能够听见枪炮声了,城内的富豪士绅和社会名流纷纷出逃——其实大部分阔佬在日军入城的时候就逃光了——汪精卫和何应钦也都忙着讨论往哪里搬迁,根本没人还顾得上出什么报纸,广播里也是除了国歌就是反复宣读戒严令……

当然,对于这样的舆论反应。已经承受过一回心理打击的上海苏维埃政府领导人们早有预料,倒也没什么可生气的。只是对于第二次的核弹攻击能否成功,金奇娜副主席的心中却有着不小的疑虑。

确实。为了防止敌人加强警惕,导致不可预知的意外,上海苏维埃政府只是含糊地将核弹称为“威力巨大之秘密武器”,既没有说出核弹的真实名称和工作原理,也没有说明发动攻击的方式。甚至对方志敏、粟裕等本时空的红军同志都没有讲解核弹的原理,只说是弄来一批威力特大的炸弹,用来轰日本人而已……但问题是。之前毕竟已经在佐世保丢了一颗核弹,虽然日本人嘴上坚持说这只是无法避免的天灾,但他们的心里是否知道了一些底细。甚至是做了有针对性的防空部署,暂时可就没人晓得了。

而且,佐世保距离上海只有七八百公里,慢腾腾的飞艇尚可利用夜幕掩护。直接飞抵目的地上空引爆。但东京和上海之间的航程却高达将近两千公里。如果继续用遥控飞艇的话,且不说遥控距离太长,没有卫星中继的话根本没法操纵,更糟糕的是势必要在白天飞过日本列岛的上空——这不是等着被打下来么?

对此,王秋同学就安慰她说,这次使用的一亿吨当量的“赫鲁晓夫”氢弹,虽然体型确实是过于笨重,装不上洲际导弹。但至少还是能够装得上轰炸机的——中国准备用旧的军用运输机改一架特大号无人机出来,驮着这个46吨重的大家伙从上海直飞东京。然后在空中引爆……虽然因为没有卫星导航的缘故,目的地坐标不会很准,但对于一亿吨梯恩梯炸药当量的“赫鲁晓夫”来说,弹着点本来也不需要多么的精确。

至于日本人的防空力量,则完全不必担心,他们根本没本事在夜晚把一架喷气机打下来:如今的世界上还没有发明雷达,也没有搞出真正的夜航战斗机,夜间防空基本上完全靠的是听音器、探照灯和高射炮——欧洲还专门训练瞎子在防空哨所负责夜间听音,因为瞎子的心思纯粹,耳朵敏锐——日本因为技术条件不够,在历史上更是直到太平洋战争后期,都没有发明出能从地面攻击到B-29轰炸机的高射炮。而现代的喷气机则明显可以比二战时期B-29轰炸机飞得更高更快,在这个时代的日本天空中基本是无敌的……

总而言之,对于这些纯技术领域的军事问题,金奇娜女士这个纯属外行的女文青兼红色偶像,就是再怎么关心,再怎么担忧,也是完全插不进手,所以最后也只能听之任之了。

就在东京核爆进入倒计时的这些日子里,弥漫在中国大地上的烽火硝烟,也依然是一刻都没有熄灭。

4月19日,在多日围攻之后,红军击溃日军两个中队的守军,占领了江阴,进一步封锁了长江航道。

4月20日,平海号巡洋舰在上海江南造船厂成功下水,随即被确定为中国红色海军的旗舰。

4月22日,由于战略进攻的摊子铺得太大,从浙东沿海到南京周边再到江西东部和浙闽边界,红军的兵力处处吃紧,红五方面军司令部和上海苏维埃政府实在是挤不出太多的富余兵力,只得授权给上海城管大队这支金奇娜的“嫡系武装”,由王耀武这位国民党降将率领,负责长兴岛和崇明岛的收复作战。

之前,上海城管大队已经在歼灭日本登陆部队的夜战之中小试牛刀,赢得了一个不错的开门红。如今又有了崭露头角的机会,自然让急于立功表现自己的王耀武大为兴奋,赶紧拿出了全身本事,连夜运输弹药,布置兵站,抢修炮兵阵地,隔着上千米江水跟长兴岛上的日本炮兵展开对轰。

而在双方地面部队正式交火之前,日本陆军飞行队和上海红军飞行队就抢先开始了争夺制空权的激战。由于是在上海空域交手,红军飞行队不仅有雷达指引,还得到了地面高炮和单兵防空导弹的大力助阵,其中一部分飞机还装备了短程空空导弹,故而在战斗之中大占便宜——前后击落战机四十一架,己方仅损失武装版初教-6五架。最后甚至轰炸了日军的南通机场,彻底瘫痪了日本人的前线空中力量。

4月24日,由于长兴岛地势低平。距离上海沿岸又太近,也来不及修筑什么永备工事,导致岛上的日军完全暴露在上海城管大队的火箭炮轰击和飞机轰炸之下,一时间被炸得晕头转向、死伤惨重,技术装备损失殆尽。勉强支撑了二十四小时之后,残余日军被迫撤退到崇明岛,却被红军炮艇拦截。几乎全灭。

4月25日,长江口海战爆发,粟裕将军刚刚完成舾装的平海号巡洋舰。率领若干艘炮艇、鱼雷艇和导弹艇起锚出海,以战代练,在空军和岸炮的配合之下,对盘踞长江口的列强轻型舰艇发起主动攻击。

经过一天激战。年轻的红色海军凭着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闯劲。还有比对手先进了将近一个世纪的技术装备,顺利取得了击沉葡萄牙驱逐舰一艘,日本炮艇两艘,英国炮艇三艘,国民党老旧炮艇三艘,重创荷兰巡洋舰“爪哇”号的优异战绩,此外还击落了日本海军飞行队的飞机七架,美军飞机五架。

至此。长江下游的帝国主义列强海上力量几乎被扫荡一空。最后几艘侥幸躲过了佐世保氢弹浩劫的列强战舰,以及那些无法横渡大洋的小炮艇。只得逃到暂时还飘着青天白日旗的舟山群岛苟延残喘

同日,上海城管大队渡江收复长兴岛,歼灭日军百余人,继而对同样是一水之隔的崇明岛虎视眈眈。

4月26日,经过数日激战,向着南京孤军深入的毛泽覃由于连续作战、士兵疲惫,弹药供给困难,最终在秣陵关被亲自督战的何应钦击退,不得不暂时撤回溧阳休整。准备仓促的第一次南京攻略就此结束。

与此同时,慌不择路逃进了伏牛山的张学良少帅,发现自己居然一脚踩进了土匪窝——在这片无法无天的穷乡僻壤,失魂落魄的东北军溃兵成了豫西“趟将”(河南人对土匪的专有称呼)眼中的肥羊。很多最倒霉的家伙不仅被缴了枪,又搜光了钱袋,甚至连裤子都被扒了,只能光着屁股在山里晃悠。

张学良少帅亲自率领的部队,同样也在伏牛山区挨了好几回伏击,跑丢了不知多少人。等到他好不容易翻过重重山岭,来到洛阳投奔杨虎城的时候,身边已经只剩了百来号人,堪称是把本钱赔了个干净。

另一方面,华北日军在这段最后的风光日子里,依然在延续着自己所向披靡的不断胜利——受到中原战场节节胜利的刺激,留守北平的日军凑出一支小部队,驱使数千满洲国伪军和蒙古伪军,向西挺进蒙古草原,发动了对绥远省傅作义部的征讨,并且一路长驱直入数百里,一度兵临包头城下……

再接下来,距离金奇娜副主席宣布的“灭绝令”执行日期越来越近,已经到了让人不能忽视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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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27日,东京,天皇御所

温暖的春风吹绿了古朴典雅的庭院,翩翩的彩蝶在花丛中悠然飞舞。绚丽的樱花虽已凋零,但郁郁葱葱的各种名贵花草,依然在灿烂的春日下争奇斗艳,而几只在草丛上扑腾的猫咪,更带来了几分生趣。

然而,即将是明媚靓丽、绿意萌发的春日美景,也无法抚慰昭和天皇裕仁陛下的糟糕心情。

——二十多天过去了,从九州岛传来的消息一个比一个更可怕。

云集了日本海军绝大部分精华的佐世保镇守府,还有几乎整个联合舰队司令部,全都在突如其来的浩劫之中灰飞烟灭。自从战国时代就是贸易重地的长崎港,也在烈火中烧成了一堆焦黑的废墟。从五岛列岛、平户岛、佐世保、长崎、福冈、熊本、佐贺、小仓、直到广岛,在日本的西部国土上,出现了一条极为可怕的毁灭废墟地带,仅仅是已经统计出来的死亡人数,就超过了六十万,是昔年关东大地震的四倍以上!

更可怕的是,除了被滔天烈焰摧毁的城市之外,还有一场神秘的瘟疫正在关西灾区急速蔓延,患者先是恶心、腹泻。然后头发脱落,发烧昏迷……临死之时无不全身溃烂,内脏腐臭。甚至长蛆出虫,死状极其可怖——最大的问题在于,这种病症完全无药可救!甚至都没人能说得清楚连这究竟是什么病!

——在二十世纪前期,除了极少数核物理专家之外,绝大多数普通人都对放射性物质的危害缺乏认识,而且,长期接触放射性物质导致的慢性疾病。跟核爆导致的急性辐射病也有着很大的不同。如果没有特意往这个角度去考虑,就算是核物理专家,恐怕很难把两者联想到一块儿去。

更让后世之人无法想象的是。尽管二十一世纪的人们几乎是个个谈辐射色变,但在放射性被发现之后的大约四十年里,当时的人们却相信镭和铀具备着各种不可思议的保健功效,并对它趋之若鹜!

因此。当时的市面上充斥各种“放射性保健品”。基本就跟日后的螺旋藻、红茶菌差不多——比如在20世纪早期,有一家美国公司推出用镭矿石处理的辐射矿泉水,声称它是“通往健康的自然之路”,能让人长生不老,返老还童,包治百病,没病防病……而另一家美国公司则推出了辐射栓剂,号称有壮阳功效。还能让所有虚弱的器官强壮起来。这是把可溶性镭添加到椰油里做成的,使用方法是塞进直肠里。

此外。德国公司也不甘示弱地推出了辐射牙膏,保证能让用户的牙齿好像夜光手表一样闪闪发亮!

甚至直到二十世纪七十年代,还有美国公司推出原子能玩具箱,给小孩子玩铀矿石……

所以,眼下灾区附近的日本人根本弄不明白患者的病因,也不了解传染途径和防治手段,从而陷入了严重的恐慌之中。尤其是当曾经深入灾难现场进行调查的参谋本部特派员板恒征四郎和海军大臣大角芩生,刚刚回到东京就相继暴病身亡之后——这两个作死的倒霉家伙,在现场把辐射尘埃直接吸进了体内,临死的时候当真是叫做“烂穿肠”……就连东京市井也爆发了恐慌,口罩、酒精和消毒剂一时间彻底脱销。而一部分紧急转移到后方的灾区病人也被赶出医院。还有不少冷酷之辈,把前来投奔的灾区亲戚强行驱逐出家门。救灾工作也是陷入了困顿,很多急救站刚刚设立就人去楼空,因为医生和护士全都逃光了……

目前,由于不断有人暴毙,好几个难民营几乎成了停尸房,京都以西很多地方的社会秩序差不多陷入了崩溃,到处都有无处可归的难民在满街游荡、偷窃抢劫,频繁滋事,日本政府对此也束手无策。

就连这场灾难的起因,目前也是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有人说是火山喷发,但火山喷发一般都会有很长时间的酝酿,不会如此的迅捷和毫无征兆,更何况在现场也没看到熔岩和新的火山锥。有人说是陨星撞击,但天文台立即跳出来反驳,表示他们根本没有观察到任何彗星或小行星具有撞击的可能性……

“……唉!如今真是时局危殆、国事多艰啊!”

裕仁天皇神情凝重地望着生机勃勃的精美庭院,听着远处宫女演奏的优雅琴声,却忍不住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段时间以来,他就没从九州岛那边听到一件好消息,甚至连稍微宽慰一点的消息也没有。

至于支那大陆的战事打得如何,有没有得胜或受挫,天皇陛下已经是完全没心思去过问了。

不过,关于上海那些悖逆的支那赤色分子,居然声称是他们用“威力巨大之秘密武器”制造了九州岛的浩劫,这番狂妄愚昧的言论,裕仁陛下也听说了——当然是作为笑话来听的。问题是,接下来,他们又声称要在5月1日对东京再如法炮制一番……嗯,虽然打心眼里就完全不相信他们的说辞,但看他们说得那么煞有介事,又鉴于九州岛灾区的报告实在是骇人听闻,天皇陛下心中多少还是感到有些不安。

于是,在一番思忖之后,裕仁天皇招来内大臣牧野显伸,对他吩咐说:“……如今上天降灾祸于我国,西国之地几成炼狱,朕既痛失数十万臣民百姓,数万忠勇将士,又失诸多肱股重臣,心中始终悲痛难安。故而欲携皇后摆驾出京,巡幸伊势神宫,为受难国民祈福。一切仪仗皆可从简,还请爱卿准备一下。”

而同样听说了谣言的牧野显伸,无论心中怎么想,表面上都恭恭敬敬地鞠躬答道:“……臣恭领圣谕!”

四月二十九日,天皇一家起驾出京,赶赴位于京都东南方的宗教圣地伊势神宫,为受难国民祈福。

四月三十日,这一天的日本东京,看上去似乎一切如常。

五月一日,东京清晨的太阳还是跟昨日一样升起。

五月二日,东京黎明的晨光依然跟往常一样灿烂,而街道上也跟过去一样喧嚣。

五月四日,天皇一家都已经乘火车返回东京了,日本的关东平原依旧安然无恙!

至此,上海苏维埃政府之前发出的“东京灭绝令”宣言,彻底成了新闻界口诛笔伐的大笑话……(未完待续。。)

一百四十三、穿越总是在意料不到的时候降临

当国内外的舆论界彻底放下了心中暗藏的最后一丝忐忑,开始对胡乱放嘴炮的上海苏维埃政府冷嘲热讽、口诛笔伐之际,位于上海浦东的红五方面军司令部,则更是充满了歇斯底里的癫狂气息。

“……马克思在上!我们提前了足足十几天,早就跟全世界说好了要把东京给BOOOOOM~~的具体时刻,真正到了点儿,却连个响都放不出来!!!这种好像烂渣废物一样的扑街表现,简直就像是号称阅女三千的男优轻易被幼稚园萝莉缴械,赫赫有名的断背山基佬演员面对男人的光屁股却不能勃起一样啊啊啊!“

彻底抓狂的马彤学姐,瞪着一双血红的兔子眼,手持一本封面为“小鸟游真白挥舞斩舰刀怒斩出云号巡洋舰”的彩色海报,一边抽打着王秋的脑袋一边痛骂道,“……氢弹呢?一亿吨当量的氢弹到哪里去了!”

“……这个……马彤学姐,且不说你的说话内容究竟是如何掉节操,有些事情就是你问我,我也答不上来啊!”王秋抱着脑袋苦笑道,“……载着核弹的俄国军用运输机失踪了!那边都已经乱成一团麻啦!”

“……什么?载着核弹的飞机都能失踪?天啊!关键时刻又掉链子……这帮俄国佬真是靠不住啊!”

金奇娜大姐顿时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那个毛子飞行员到底是喝了多少伏特加之后再飞上天的啊!”

“……这就只有天晓得了!总之,就是在他们从俄罗斯的西伯利亚航空管制区进入蒙古国航空管制区的时候。整架运输机突然跟地面失去了联络,从雷达和卫星监视的屏幕上‘刷’的一下消失了!”

王秋无奈地摊了摊手,“……足足一亿吨梯恩梯炸药当量的‘赫鲁晓夫’氢弹丢失在了蒙古。这么大的乱子都快要把世界给震动了!虫洞那边已经是急得要跳墙,中俄两军全都不管不顾地强闯进蒙古展开搜查,此外还严密封锁蒙古边境,防止有恐怖分子偷运核弹,整个情况乱得一塌糊涂……现在也只有等消息了。”

在得知了现代世界的中俄政府因为这架失踪的飞机和这颗不知去向的“史上最强核弹”,已经几乎变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之后,金奇娜和马彤等穿越者和胡德兴、方志敏等本时空红军领导人自然也是无话可说。只好秉持着唾面自干的精神,任凭之前放出的狠话打了自己的脸,忍着国内外舆论界的冷嘲热讽……

与此同时。上海城管大队发动了崇明岛收复作战,与据守在岛上的两个日军大队,外加一个师的国民党杂牌军展开了连番苦斗。利用后勤补给基地近在咫尺的便利,依靠红军飞行队每天差不多四百个架次的狂轰滥炸。以及中国红色海军的炮火支援。崇明岛上的敌军一度被揍得灰头土脸。

但问题是,日本的“南支那派遣军”,也在屡战屡败之下被打出了火性。即使被打得死伤惨重,也硬是坚持着死战不退,还不断用小艇从江北往岛上偷运援兵,让兵力相对不足的上海城管大队很是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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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一周时间之后,关于在俄蒙边境失踪的核弹和运输机的下落,终于勉强调查出了一点眉目。

“……什么?载着‘赫鲁晓夫’超级氢弹的飞机穿越了时空?这。这也太凑巧了吧!”

——胡德兴总政委最初似乎是想要喊“这不科学”,但看看身边一群五花八门的穿越者。还有来自未来的各种先进兵器和工业设备,只得半途咬住舌头,改了口,“……这样的事情,怎么就摊到了我们头上?”

“……没办法啊,胡老前辈,穿越总是在意料不到的时候发生!”王秋无奈地耸了耸肩,“……在飞机消失的位置上,尽管调查人员进行了地毯式的搜索,但依然没有发现任何一块残片。而根据地面雷达站和卫星信号的分析,这架运输机是突然之间一下子从天空中消失的,事前毫无征兆,除了被击落坠毁之外,实在是想不出其它任何‘常规’的合理解释。”在话语之间,他把“常规”二字咬得特别重,“……可是,你觉得蒙古国有胆量在自己国家上空击毁一架向中国送货的俄国运输机吗?”

“……事实上,总参谋部目前已经找到了目击证人。”林深河少校也附和说,“……当时有一位蒙古航空俱乐部的航空爱好者,正驾驶在他的私人飞机出没于事发空域——根据他的描述,他那一天看到一架不认识的大飞机从北方飞来,钻进了一朵云团里,但却再也没有从云团内钻出来……”

“……唉,照这么看来,咱们预备给东京执行灭绝令的‘赫鲁晓夫’氢弹,真的是跟运输机一起穿越到不知哪个异世界去了。”金奇娜女士哀叹了一声,“……现在的问题是,咱们这边到底该怎么办?”

“……这个……自从核弹在蒙古失踪以来,总参谋部就是一片大乱,暂时顾不上咱们这边了。新的核弹一时半会儿实在是搞不到,是不是将就着凑合一下,先用无人机丢一颗燃烧弹或高爆弹过去再说?”

林深河少校伸手挠了挠头发,如是建议说,“……这样好歹也能放个响声出来。”

“……这跟对东京执行灭绝令的宣言,也实在是差得太多了吧!而且五月一日都已经过了……”

金奇娜女士翻了个白眼,“……一想到我们接下来会面对怎样难堪的处境,我就感到精神快要崩溃了!”

“……我比你还要更感到精神崩溃呢!金大姐!你是不会再有跟这颗氢弹碰面的机会了,但对我而言可是很难说啊!”王秋插嘴说,“……一想到未来某次穿越虫洞闯进异世界之后,对面说不定就有一颗即将爆炸的一亿吨当量氢弹正在准备用最~最热烈的方式迎接我……我就忍不住有种想要换工作的冲动……”

然而,无论众人再怎么唉声叹气、怨天尤人,这一回的丢人现眼都已经没办法挽回了。

如今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用碾压式的子弹和炮火,来回应国内外一切阶级敌人的舆论攻击。

于是,就在香港的诸多“高等华人”们,对口出狂言的上海苏维埃政府百般讥讽之际,却万万没有想到,距离他们作为“阶级敌人”被挂路灯的日子,已经为时不远了……(未完待续。。)

一百四十四、南征序曲

1935年4月下旬,江西,“红都”瑞金

这座一度沦陷于国民党白匪军之手的“红色首都”,虽然早已再次飘扬起了镰刀锤子图案的鲜艳红旗,但在视野间的触目可及之地,依然到处都遍布着激烈战火带来的满目疮痍——充满革命色彩的中华苏维埃政府大院,气势非凡的红军广场,高高耸立的红军烈士纪念塔,做工讲究的红军广场检阅台,还有烈士亭、博生堡、公略亭……等等这些赤色革命的标志性建筑物,以及未来“红色旅游”的著名景点,全都被陈诚率领的国民党军队用炸药破坏殆尽,只剩下一堆堆残破不堪的废墟瓦砾,仿佛在凄风冷雨中哭泣。

幸好,在瑞金沦陷之后仅仅过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借着红十军团占领上海,把国民政府给震塌了半边的滔天威风,留守中央苏区的红军游击队就再次发起反攻,一举收复了“红都”瑞金。

接下来,经过一连串摧枯拉朽的激烈战斗,向西战略转移到贵州的中央红军,还有之前一直活跃在湘西地区的红二军团,也突破了国民党军队的堵截和阻击,顺利在原江西苏区完成了会师。

然而,面对着满目疮痍的“红都”瑞金,红军战士们的第一件任务却不是重建城市,而是……修机场!

——此时此刻,在一条用石碾子艰难碾平的飞机跑道旁边,中国工农红军的将星们云集一堂。每个人都举着望远镜,或期待、或担忧地眺望着东北方的天际……直到飞机引擎的轰鸣声从远方响起。

“……来了!来了!通讯员,马上接通无线电!让他们沿着箭头飞过来!”

——根据地面上用红布铺成的巨大指示箭头。还有几个红军战士奋力挥舞的指示旗,这架双发螺旋桨客机逐渐降低了高度,最后蹦蹦跳跳地在这条简陋的跑道上成功着陆。

然后,刚刚等到飞机停稳,舱门打开,这些身穿灰军装的红军将领们就迫不及待地一拥而上:

“……红二军团司令员贺龙……红三军团司令员彭德怀……中央苏区军区司令员兼政治委员项英……国家政治保卫分局长谭震林,在此欢迎从上海来的革命同志。并且向你们的伟大胜利致敬!”

面对这些向自己立正敬礼的革命先辈,已经见怪不怪的王秋同学只是点了点头,就径自取出虫洞。将开始从对面的现代世界向这边传送物资。而金奇娜女士则摸出小本子,跟项英核对起了援助物资的清单。

“……八百吨粮食、五千个急救包、八万杆步枪、两千杆手枪,十万套军装,二十五万枚手榴弹。六百万发子弹。还有一万枚掷弹筒和若干迫击炮、无后坐力炮等等,中央军委调拨的这批作战物资,我们预计在两天之内就能传送完毕。此外,我们还准备了五十吨精盐,用以给江西苏区的革命群众发福利。最后是一整套发电厂、机械厂、化肥厂、钢铁厂、水泥厂的基础工业设备,用来建设一个战时工业基地。”

金奇娜张嘴就报出一串令人难以置信的数字,让一众穷怕了的红军将领听得两眼放光,“……拥有四十架作战飞机的红军飞行队也正在转场。即将投入此次南征之中。”她最后说道,“……现在就看你们的了!”

“……我们的四万正规红军。八万游击队,已经在赣州、郴州一带集结完毕,在完成了换装,补充了粮食弹药之后,就可以立即投入南下作战。”项英答道,“……但是……除了粤军之外,我们这回当真要同时跟香港的英国人,广州湾的法国人,还有澳门的葡萄牙人动手?这未免有树敌过多之嫌吧!”

“……唉,项英同志,难道你到现在还存着侥幸心理吗?”金奇娜叹息道,“……从这场革命的一开始,或者至少是从帝国主义列强联合干涉军对我们发动炮击的那一刻开始,我们的敌人就是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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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在憋了这么些日子之后,眼看着这个精彩的世界风云变幻,老老王又忍不住要吐槽了。

这一次吐槽的题目是——《全球逗逼总动员》。

首先,在过去的这段日子里,乌克兰方面还是在一如既往地卖萌和秀下限。目前,克里米亚半岛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加入了俄罗斯联邦,还推出一位金发萌娘总检察长作为形象代言人,一时间很受好评。

而乌克兰逗逼们的对策呢?在合唱团表演和裸女攻势相继失败之后,他们终于痛定思痛,明白了要“以己之长,攻敌之短”的道理,对俄罗斯祭出了无往而不胜的嘴炮攻击——乌克兰前总理季莫申科女士带着革命的大无畏精神,慷慨激昂地宣称:“……乌克兰现在肩负一项新的、更崇高的任务:用我们的精神与道德力量来帮助我们的邻国,打破他们的暴政!乌克兰已经掌握取胜之道,现今又拥有世界上最强大的武器—意志、荣誉、真理与精神的力量!今天,乌克兰不仅是欧洲的地理中心,它更是民主胜利的精神中心。世界认识到了这点,并站在乌克兰这一边!我们不会用坦克和机枪去拜访任何人,但我们有一支与众不同的军队。这支军队不被国界、战壕、反坦克防御工事或者雷区所阻挠。它就是乌克兰自由之军、民主之军、人类尊严和精神力量之军。它已在行进之中。乌克兰正在履行它的使命,包括解放俄罗斯!”

好吧,请告诉我,到底要用什么办法,才能从谷歌地图上把这支“自由之军、民主之军”给搜出来?

此外,这位过了气的“辫子老姑娘”还宣称乌克兰已经制定好了计划。将在最短时间内收回克里米亚,故而号召克里米亚半岛上的乌克兰军队“再坚持三、四天”,为该计划的实施争取时间。

那么。被围困在克里米亚半岛上的乌克兰军队,又是如何回应这一号召的呢?

——就在3月22日,克里米亚半岛某“不明武装团体”开始进攻柳比莫夫卡军营。柳比莫夫卡是塞瓦斯托波尔周边乌军控制最大的陆上军事基地,即使在逃走了很多人之后,眼下还有至少一百名士兵驻守,并且已经做了一定程度的防御准备:比如用油罐车顶住基地大门;架设双联装机枪阵地等。但等到战斗爆发之后,从进攻开始到乌军被控制。整个过程只用了大约10分钟,参与进攻的武装人员不超过50人。

具体来说,基地司令官虽然煞有介事地搞了防御工事。但却只给士兵发了木棒,作战计划是“持木棒的士兵挡住‘挑衅者’,持枪士兵则在后面向天鸣枪”,“吓走他们”。“没有得到命令。不准向人开枪”。

因此,当某“穿着商店卖的军装,并且开着商店送的装甲车(普京语)”的克里米亚当地武装团体,在劝降宣言被守军司令官严词拒绝,索性用装甲车撞开基地大门,又撞飞了堵门的运油车之后,只听到对方象征性开了几枪,乌克兰大兵们的所谓抵抗就宣告结束。然后大家就可以打包回家了——整个过程无人伤亡。乌克兰守军没打出一发子弹,那个貌似威猛的双联装机枪阵地更是用都没用。感觉就是一个背景道具。

这让人不由得想起了美剧《纸牌屋》的那句台词——“给我找六个最会演戏的来”!

没办法,就凭那么点可怜的军饷,还被基辅的逗逼公知政府给扣发了——临时政府压缩预算第一批砍的开支,居然就是克里米亚被围困部队的工资——就想让人拿命去堵枪口,实在是有点强人所难,做梦也不是这么做的。人家能够把“不战不和不守,不死不降不走”的等死做派一直坚持到现在,而不是直接跑到俄军那边去领四倍的工资,就已经是非常非常的有节操了。估计在战斗爆发之前,双方指挥官都已经商量好了,“你们假装要用武力占领,我们假装已经抵抗过了”,这样大家回去都好对上头交待。

——这才是真正的“象征性抵抗”范儿啊!除了用油罐车堵门,当真是啥抵抗都没有了!

由此可见,论战斗力而言,乌克兰逗逼政府的军队恐怕还不如格鲁吉亚那位咬领带的萨卡什维利。

然后,美国对乌克兰的支持,却实在是不给力——明明乌克兰的反对派刚一上台就搜尽国库,把全部的三十三吨黄金运往美国,卖国卖到了肆无忌惮的程度。但美国还是既没送钱也没送枪,只是送来了30万份即食口粮,平均一份口粮价值110克黄金,真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啊!更何况,根据美国发言人的说法,就连这些口粮也没送到乌克兰,而只是“已经在欧洲”

……估计是原本就堆在驻德美军的仓库里没人要?

不过,其实乌克兰的逗逼临时政府,眼下还是拿到钱了。因为日本国会已经宣布给乌克兰提供一千亿日元的援助,兑换成美元刚好是十亿,完全符合之前奥巴马对乌克兰的许诺援助额度——美国老大张嘴打赏,日本小弟掏腰包买单……“自由世界”的作风不是一向如此么?

当然,虽说基辅的临时政府很逗逼,但上台掌权就要抓枪杆子的道理似乎还是明白一点的。问题是,在这帮逗逼公知和键盘政治家的乌烟瘴气大联盟里面,唯一除了放嘴炮之外还比较有行动力的团体,就只有新纳粹了——于是,乌克兰临时政府最新组建的嫡系武装“国民卫队”,就明目张胆地戴上了纳粹袖章,打出了纳粹旗帜……不知道正牌德国佬看着纳粹党卫军在乌克兰复活,雄赳赳气昂昂地喊着“希特勒万岁”,要在曼因斯坦元帅曾经大显身手的克里米亚跟俄国佬干仗,心中到底是一副什么样的想法?

最后,似乎是受到乌克兰逗逼们一战夺权的刺激,全球逗逼似乎都变得大大的兴奋起来,各种秀下限也秀得愈发卖力。比如说在最近的这段时间里,泰国就开始三天两头的放炸弹,看上去黄衫军大概是不再准备走合法途径,而是打算学习乌克兰的成功先例,直接依靠街头暴力运动来夺权了。而中国这边也颇为热闹,比如香港反对派首领,某娘炮小瘪三就去觐见末代港督彭定康,向其敬献一盒蛋挞,不知有何特殊含义——有没有广东的读者可以为老老王解惑,这是不是跟俄国人向征服者敬献面包和盐一样含义?

同样的道理,台湾的逗逼也模仿埃及和乌克兰的“成功先例”,在台北立法院轰轰烈烈地闹了起来,期间各种掉节操和掉智商的脑残举动数不胜数……似乎正野心勃勃地要跟乌克兰人比赛到底谁更逗逼。

呃,至于台湾逗逼们究竟在台北表演了些什么秀下限的囧事,请听老老王下回分解。(未完待续。。)

一百四十五、港督的忧郁

广东,香港

犹如黑天鹅绒毯一样的夜幕之下,倒映着都市灯光的维多利亚湾,依然仿佛浩瀚的星海一般璀璨迷人。但是看在现任港督贝璐爵士的眼中,却是那么的令人忧心和烦躁。

——就在这片桅杆如林、汽笛回荡的繁忙海域边缘,停泊着一大批黑黝黝的钢铁巨舰,在夜幕之下显得影影绰绰,凡是注意到它们的过往船只,都会尽量岔开航线,躲得距离它们远一些。

这就是大英帝国干涉远东地区布尔什维克红色革命的特遣远征舰队!

就在短短的一个月之前,它们还是大英帝国征服七海、称霸世界、统治万顷波涛的武力象征,让全球各处殖民地的愚昧土著们顶礼膜拜,让英国绅士淑女们激动欢呼的无敌存在。

而到了此时此刻,它们却成了一个火药桶,一个定时炸弹,一个让人避之惟恐不及的超级大麻烦!

——某种不知名的,有致命威胁的可怕瘟疫,被这些瘟神附体的战舰从日本列岛给带了过来!

事实上,也正是因为水兵之中的疾病急速蔓延,病倒的人数之多,已经严重影响了舰队的正常运转,英国远东舰队才不得不放弃了撤回新加坡母港的打算,转而在设施相对不足的香港,暂时进驻和停泊。

然后,这一支貌似威风凛凛、船坚炮利的庞大英国舰队,就再也没有从香港起锚出航的机会了。

——由于在离开长崎之后就跟美国舰队走了不同航线的缘故,英国舰队并没有经历那一场海上风暴的“粗糙洗消”。导致整个舰队就带着满船的辐射尘埃和辐射病人,奄奄一息地驶进了香港的维多利亚湾,

如此一来。由于承受辐射的时间更长,受到的辐射剂量更大,英国舰队官兵的辐射病爆发率和蔓延速度,甚至比关岛的美国舰队更加可怕——舰队抵达香港仅仅一周时间,就有五千多人浑身溃烂流脓而死!那股可怕的腐臭味儿甚至引来了成群的乌鸦,让广大香港市民看得不寒而栗!

尽管香港的医生们已经竭尽全力,但面对这种从未见过的古怪疾病。依然是束手无策。大多数人把这当成了某种新型的烈性传染病,少部分人则认为这是某种毒气,但都拿不出有效的治疗方案。更可怕的是。由于如今还没到黄梅天,香港这段日子一直是风和日丽,沾满辐射尘埃的战舰得不到雨水冲刷,导致这支舰队本身就成了一群巨大的辐射源。不断地危害着泊位四周所有人的生命健康——从码头小工、港口引水员、修船工匠到红十字会的医生护士。凡是接触过这支舰队的香港人,都普遍出现了恶心、呕吐、头发脱落的现象。最惨的是一队奉命登上战舰喷洒消毒水的香港警察,由于要负责消毒和清洗工作,结果在充满辐射的战舰上待得太久,眼下就已经死了好几个,剩下的也有一半不得不气息奄奄地躺在了病床上。

——由于除了舰队的水兵之外,在香港本地也陆续有新的病患出现,从而让当地医学界进一步加深了“这是传染病”的印象。虽然某些医生已经借助当时还十分简陋的X光设备。困惑地发现了这些战舰正在不断发出强度异常超标的放射线,但截止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多少人往辐射病的方向上去思考。

这样一来,港督贝璐爵士的日子就变得很难过——香港本地人畏惧于致命的病魔,整天游行抗议要把这些遭瘟的军舰赶走,但伦敦白厅却把舰队官兵的安危看得比什么都重,严令香港方面必须全力救治:即使是对于统治着万顷波涛的大英帝国来说,两艘战列舰、一艘战列巡洋舰、二十几艘巡洋舰、驱逐舰、炮舰和辅助舰只的损失,尤其是那么多优秀海员的死亡,也绝对不是什么可以轻描淡写忽略过去的小数目!

但尽管港督贝璐爵士用尽了一切办法,比如用枪逼着中国医生和护士给英国水兵们诊治,然而远征舰队官兵的死亡速度依然是有增无减。最初一度被患病水兵们塞爆了的香港各大医院,如今又一次变得空旷起来——因为病人都已经送进火葬场了——而那些倒霉催的战舰上,更是已经根本没有活人肯待着了!

最可怕的是,眼看着港督不顾市民的请求,硬是要把一帮“传染病人”安置在香港,很多香港人开始纷纷出逃——有钱的逃到澳门、广州和法国的广州湾租借地(日后的湛江);没钱的躲到附近乡下,一时间弄得香港工商业濒临停摆、店铺关门歇业,市面上百业萧条,而火车票和船票却是被炒到一票难求的地步!

看着这样的场面,几乎每一个有文化的欧洲人都忍不住想起了中世纪的黑死病……上帝保佑!阿门!

所以,听着香港岛上几座教堂的丧钟终日不绝,看着一堆好似钢铁坟场的“亡灵舰队”趴在码头上,贝璐爵士当真是焦头烂额,再也没心思去笑话上海的中国布尔什维克们硬把天灾归功于自己的蠢事了——虽然上海红军“贪天之功以为己有”,把天灾硬吹成自家秘密武器的愚蠢宣传,最终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引来了国内外舆论的一致嘲笑,但舆论武器的打击力量毕竟远远比不上真实的武器,丢面子造成的影响也远远比不过丢掉性命,区区一点尴尬场面,是打不倒任何意志坚定的布尔什维克的……

到了五月中旬,英国远东舰队的辐射病患们已经死得差不多了——虽然香港的庸医们直到此时也没弄清楚他们死于什么病症,只得给他们发明了一个病名“日本出血热”——而贝璐爵士也总算是可以破罐子破摔,不用再担心这支亡灵舰队的命运了。香港市面上的恐慌情绪也渐渐消退。除了人人都对停泊了“亡灵船”的码头绕着走之外,跟平常基本也没啥两样……谁知这时局却又爆发了新的变故!

北边的中国工农红军居然大举南下了!而且从一开始就是横扫千军如卷席之势!

——就在上个星期,数万红军突然脱离北线的湖南和江西战场。转而掉头大举南下。先是利用绝对的火力优势,一战攻克粤北门户韶关,切断了连接南北的粤汉铁路。随即,贺龙的红二军团更是一口气突破粤北山区,杀向了繁华富庶的珠江三角洲,在英德、佛冈两战两捷,把猝不及防的粤军打得土崩瓦解!

与此同时。在跟红军飞行队的战斗之中,号称拥有一百多架飞机的广东空军也是表现极其糟糕,几乎是刚一开战。超过一半的飞机就被炸毁在了机场上和机库里——其实是穿越者们用射程高达400公里的远程火箭炮进行的定点轰击,反正广东空军设施的精确坐标对他们而言完全不是秘密——而在接下来的空战之中,广东空军的老式双翼机也明显不是红军单翼机的对手,很快就失去了战场的制空权。

又过了没多久。红军的飞机甚至已经开始在给广州、佛山和香港投掷炸弹与传单了!

于是。在铺天盖地的飞机轰炸和炮火轰击之下,战斗意志薄弱的粤军一败再败,即使修筑了阻击阵地,也会很快被能够烧光空气的云爆弹给炸出来——主持粤北防线的余汉谋从韶关一路后退到广州近郊,才勉强站稳了脚跟,依靠小型炮艇和地方乡团的支持,暂时顶住了狂飙猛进的红军贺龙部,但城内还是能听见枪声。之前刚刚因为躲避瘟疫而从香港逃到广州的富豪士绅们。又再一次惊慌失措地从广州逃到了香港

以上这些事情,跟香港暂时还没有直接的关系——广州这样的坚城。红军想要攻陷下来绝非易事。但问题是,就在粤汉铁路沿线长驱直入的贺龙吸引了粤军全部吸引力之际,彭德怀的红三军团却从江西方向突然杀出,在梅州全歼粤军两个师,从而杀入广东境内,之后又长途奔袭上百公里,直奔惠州而来!

——此时的粤军号称有三个军,十三个师,其中最大的一个军,五个师,被陈济棠带去出征福建了,一时半会儿调不回来。而剩下的八个师里面,有两个师在粤北被贺龙击垮,另外两个师则在梅州被彭德怀歼灭,最后四个师的兵员分散各处,省内防务总体而言十分空虚。眼下,广东粤军主帅余汉谋能够依靠两个师的兵力,在贺龙的连番猛攻之下守住广州,已是左支右绌,十分不易,惠州就实在是顾不上了。

偏偏惠州的正南方,就是深圳河。而深圳河的对岸,就是英国最大的在华殖民地,香港!

所以,眼下的港督贝璐爵士不得不硬着头皮召集军事会议,集思广益,探讨如何布置可能就要打响的香港防御战——在经历了上海租界的沦陷之后,每一个帝国主义列强都明白了红军的坚决排外态度,不再抱着中国红军可能会畏惧“洋大人”不敢侵犯的侥幸心理:两边都已经打起来了,还扯什么治外法权啊!

而在军事会议召开之前的这小一段闲暇时间里,贝璐爵士还偷空翻阅了一本从“特殊途径”弄来的上海红军宣传杂志,想要对自己即将面对的敌人加深一些了解——然而,他并不知道手里的这份东西,其实是马彤学姐在脑洞大开之际,私自鼓捣出来的“国际纵队/城管大队个人偶像崇拜版专辑”……

于是,生性严肃刻板的港督贝璐爵士,很快就看得囧囧有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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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看起来,这是一份相当精美的宣传杂志,封面似乎用了很高档的铜版纸,仿佛照片一样清晰和光滑。主题画面是一面鲜艳的镰刀锤子红旗迎风飘扬,金色的流苏在阳光下耀耀生辉。

而扉页的内容,则是金奇娜用毛笔写的竖排“七大恨”,字迹和内容一样遒劲有力:

一恨帝国主义侵略祖国;二恨殖民体系吸血掠夺;三恨汉奸买办吃里扒外;四恨宗教神棍毒害百姓;五恨农工群众深受剥削;六恨国家分裂一盘散沙;七恨人民沦落麻木不仁!

再翻下去。宣传杂志的首页就是“戎装公主”金奇娜的大幅全彩写真——只见这位“红色格格”口衔雪茄烟,身穿一件高开叉青花瓷旗袍,胸挂一条略显土气的子弹袋。斜挎一只复古式的黄书包,腰扎一条牛皮武装带,脚踏两只高帮解放鞋,背后一发掷弹筒,肩头一支五六冲,双手各持54手枪一支,端的是一副“巾帼不让须眉”。“不爱红装爱武装”的革命女英雄范儿!

而这位“戎装公主”身后的背景,是红军士兵倒持着英法美日帝国主义列强的军旗,在举火焚烧。

接下来还有一行警句:帝国主义列强们。你们这是在自寻死路!

第二页是打扮成高达驾驶员的王秋同学,身着充满科幻范儿的动漫宇航服,跨坐在貌似威猛的钢铁“高达”肩上,拄一支莱阳钢管打造的模型粒子炮。扛一面威武霸气的木制刷漆大盾牌。

背景是一片堆满了装甲车和火炮残骸的荒野上。一门阿姆斯特朗回旋喷气式阿姆斯特朗炮昂首向天

只见他伸手勾着中指,摆出挑衅的姿势,警句则是:不来一发么,少年?

第三页是“飞天御剑流传人”,超能力少女小鸟游真白前首相大人。只见她身穿一袭华丽的红白两色巫女服。挂一把COSPLAY专用的超长太刀,左眼金光闪耀,头顶落樱缤纷,背后还有和服歌姬伴舞

她的警句是:军国主义马鹿们速来受死!

第四页是共产国际老前辈。胡德兴总政委,只见他左手高擎“铁拳爆菊大出血”城管战旗。右手横举名枪沙漠之鹰,身穿黑红两色的军大衣,腰间还挂着一把张牙舞爪的链锯剑——当然只是舞台道具。

他的背景是一片红旗漫漫的赤潮。而杀气腾腾的警句则是:为人类解放而死,好过为剥削群众而活!

第五页是“战车少女”(酒驾狂魔)索妮娅政委。她身穿一袭毛子风格的军绿色呢绒大衣,脚踏伪造成天启双管坦克的中国拖拉机,手擎一面镰刀铁锤红旗,背后苏维埃大军咆哮嘶吼,前方列强士兵尸横遍野。

背景是一副被涂成全红色的世界地图,而警句则是:我们红军最强大!

第六页是身穿二十世纪早期飞行服,肩披围巾的马彤学姐,背景是一艘威武不凡的鲨鱼涂装“基洛夫”飞艇,而警句则是:大革命万岁!全世界无产阶级联合起来!

第七页是“夜之女皇”(废萌死宅属性的萝莉吸血鬼),史上最废柴之吸血鬼真祖玛格丽特。

只见这只身着哥特萝莉装的吸血鬼萝莉翘腿高踞于靠背椅之上,左手的高脚杯里盛满了红酒,右手把玩着一顶皇冠,脚踩一面残破不堪的米字旗,两名后裔跪坐在她的左右,座下则是两排女仆持枪侍立。

背景是窗外的黑夜、血月和蝙蝠,警句是:不列颠的太阳该落山了!

最后的尾页是拗口到了令人头晕的改编版《千本共》歌词,另外配有这首歌的五线谱……

——很显然,上述这些充满了二十一世纪萌宅文化特色的内容,让可怜的港督贝璐爵士看得很是精神崩溃、理解不能……最后只得合上书页长叹一声:“……上帝啊!我们到底是在跟一群什么东西打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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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受到起点编辑部严重警告,在新华社正式定性之前,不得随意吐槽台湾的所谓“太阳花”学运。

哎,虽然如此,老老王还是忍不住要感慨,不到北京不知道官小,不到上海不知道钱少,不到台湾不知道文革居然还在搞!如今这帮“自由民主”世界的“上等人”统统都改玩文革了,一人一票选举总统和议员的民主已经算是过时老土了,纠集一小帮造反派冲进去把总统议员干掉,这才是新时代的民主啊!

只可惜,台湾“草莓族”逗逼跟毛子的战斗种族逗逼实在是没法比——人家毛子逗逼能够在冰天雪地里搞古罗马乌龟阵,一手燃烧瓶一手盾牌玩真人版《中世纪全面战争》。台湾逗逼就连四月份的天气都熬不住,居然嚷嚷着要开空调……截止到目前为止,台湾那边出现的威力最大的武器也不过是西瓜刀,不知接下来是否会有勇虎坦克上街的场景?但是话说回来,议会打架好歹比大学生攻占议会文明,大学生占领议会也比暴力团街头打架文明,暴力团街头打架则比叙利亚内战文明,似乎也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

以上纯属对台北“街斗”现实状况的描述,未加任何个人观点评论,就此完毕。(未完待续。。)

一百四十六、核打击的再次启动

跟港督贝璐爵士的事先预料一样,本次香港防御作战会议充满了各种失败主义的灰暗气息。

——没办法,由于事先谁都没想到会在香港突然爆发战争,一切准备工作都搞得极不充分。

英国安置在香港的常驻正规军,按照编制一般是四个营,可惜眼下有两个营已经损失在了上海吴淞口的芦苇滩上,一个营被丢在舟山岛上,一时半会儿根本回不来。这样一来,留守在香港这边的地面部队,总共就只剩下了一个旁遮普营的印度兵,少量的英国白人炮兵、工兵和若干后勤部队。此外还有若干英国侨民的民兵组织和一个连的香港华人商团。如果再把警察和海关缉私队也算上,大概满打满算能够凑出四千兵马……很显然,就凭这么一点可怜的兵力,是远远不足以严密防守像香港这样一座百万人大都市的。

除了兵力不足之外,防御工事的匮乏和不完整则是更大的麻烦——虽然早在英国人根据《南京条约》割占香港之后,就在这里陆续修建了一系列海防炮台和兵营要塞,以为长久之计。但是,跟新加坡这座“远东第一要塞”的问题一样,香港的英军防御工事,也全都集中于维多利亚湾以南的香港岛上,主要针对其它列强舰队来自于海上的威胁。而九龙半岛和新界的大陆部分,则基本处于不设防的状态:港府没有那么多的兵力,也没有那么宽裕的资金。更不认为中国人有从陆地上进攻香港的可能性!

虽然自从二战之后英日同盟名存实亡,两国关系逐渐恶化以来,英国人多次探讨了未来展开对日作战的可能性。并且开始研究香港的防守策略。但限于资金和重视力度,大部分的防御方案都停留在了纸面上。

于是,在这一天的总督府特别军事会议上,香港总督贝璐爵士就一脸郁闷地听到了如下报告:

“……根据伦敦参谋长委员会战争计划小组在1927年提出的方案,我们应该将香港防线延伸至九龙半岛,阻止一切潜在的敌军从九龙山地炮击维多利亚港及太古船坞,从而保护两岸的重要设施。

但问题是。横贯九龙半岛山脊的醉酒湾防线,从去年年底开工之后不到两个月,就因为要支持上海战事、港府的资金和物资储备一起告急。而不得不暂时停工,迄今仍然处于闲置状态。根据我的实地勘察,整条防线目前仅完工了不到10%,绝大部分的堡垒只是打了地基。配属火炮更是连一门都没有安装上去。基本不具备真正的防御能力。即使现在开始抢修,也来不及收集到那么多的水泥和钢筋……”

目前的驻港英军最高指挥官,约瑟芬上校一脸愁苦地在会场上如此说道,“……更何况,就算防线已经完工,香港的现有兵力也不足以维持一条如此之长的战线,火炮数量也远远不够……所以只能缩小目标,以固守香港岛为首要任务。同时对大陆上的道路、桥梁进行破坏,以阻滞敌军的前进速度……”

“……也就是说。布尔什维克的军队一旦从北方发起攻击,我们就只能从深圳河一路后退到香港岛的维多利亚城,指望依靠大海的波涛来挡住敌人吗?真是岂有此理!我们岂可在黄皮猴子面前如此懦弱!”

听到军方居然在会议上作出了如此懦弱的发言,港府的一位文官忍不住拍着桌子叫了起来,“……如果说缺乏火炮的话,难道就不能从军舰上拆吗?维多利亚湾里的大舰队难道只是放着好看的?”

“……前提是能够找到那么多胆量过人的技工,愿意爬上这些被瘟疫之神诅咒了的战舰。”一位海军少校耷拉着肩膀插嘴说,“……事实上,如果舰队还能开动的话,只要那两艘战列舰就足以用炮火截断敌人的前进道路,但问题是……”他用缺乏神采的眼睛望了望众人,“……谁都知道我们的舰队早已蒙主召唤了!”

——确实,目前的香港英军在纸面上有一支高达近二十万吨的远洋舰队,相当于中国海军总吨位的四倍,已经远远超过了很多国家的全部海上实力。但由于绝大部分水兵已经进入了“瘟到死”的状态,被埋进了各处公墓里的缘故,港府实际上能够投入作战的水面力量,只有四艘炮艇和若干缉私巡逻艇而已。

仅凭这点小艇,只怕是连维多利亚湾的狭窄水域都封锁不住,至于敌人绕路登陆就更是防不胜防了。

而且,即使从“亡灵船”上拆卸了火炮用于加强岸防,如今的香港也凑不出那么多受过训练的炮兵。

“……虽然香港的防御局势不甚理想,面临着很多各种各样的困难,但我们依然不能放弃自己的职责。”

看在会场气氛有些沉闷,贝璐爵士只得皱着眉头用小勺子敲了敲咖啡杯,开口给诸位下属打气,“……诸位,我们的敌人虽然气势嚣张、数量众多,但依然不过是一个像老鼠一样擅长繁殖的劣等民族。既然在一个世纪之前,我们的军队能够越过半个地球来惩罚这里的野蛮人,帮助中国重新回到文明国家的行列。那么现在,我们同样也能够守住这个不列颠帝国的远东堡垒,遏止赤色瘟疫在这个世界的继续蔓延……”

……

然而,当香港的高级军政官员们,对这座防御力量空虚的殖民地城市感到忧心忡忡之际,下层的英军官兵和英国侨民,却依然抱着盲目乐观的态度,根本不相信那些“下贱的黄猴子”是自己的对手。

——在当时,泛滥于欧美白人社会的一个最鲜明的心理特征,就是白人优越论甚嚣尘上。美英白人对亚洲人的歧视和蔑视程度。恐怕超过了未来许多人的想象力极限!就算是同为帝国主义列强的日本人,在英国老爷们的眼中也是不屑一顾的存在,至于更加“劣等”和“不开化”的中国人。就更是甭提了。

尽管之前那场几乎葬送欧洲文明的世界大战,已经让英国打空了国库、流干了血,也让很多理智的“国际观察家”感到这个统治大海的世界帝国正在摇摇欲坠,但却并未让自视甚高的不列颠军人们失去自负。在结束了欧洲大战,击败了德国佬之后,不列颠军人们又肩负起为整个白人世界塑造威严的神圣使命,继续一次又一次地剑锋东指——从中东到阿富汗再到中国。大英帝国的征伐世界之路从未结束。大英帝国的军人们也早已习惯了看着那些“卑劣”的殖民地土著在米字旗之前颤抖战栗,吓得屁滚尿流。

因此,尽管战争的阴霾已经迫在眉睫。整个香港依然呈现出一派和平安闲的气氛。电影院场场满座,酒吧间坐满了客人,舞场里不断传出爵士音乐,休假的英国职员和士兵成群结队地到新界农村郊游。

虽然。在深圳河边界以北不到一百公里外的惠州。此时早已陷入了一片烈火与硝烟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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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轰——”“轰——”

惠州郊外的粤军阵地上,一群群画着镰刀锤子标志的飞机呼啸而过,丢下一枚枚挂了降落伞,飘飘摇摇都喷吐着白色烟雾的小炸弹,紧接着,一团团明亮的火球就伴随着爆炸声腾空而起。

霎时间,数个足球场大小的地面上雷霆万钧,热浪翻卷。树倒屋塌,横尸遍野。惨叫连天……在密集式火箭炮和航空云爆弹的饱和轰击之下,粤军的简陋阵地几乎是眨眼间就被烈焰吞噬听。阵地上的所有物体,不管是坚硬的炮身,还是柔软的人体,都被剧烈的冲击波当场撕成碎片,顷刻间烧出一片白地!

在巨大的爆炸声中,一朵朵明亮的蘑菇云从地面上冉冉升起,滔天火焰翻滚着向周围扩张,仿佛飓风般扫平一切。剧烈的冲击波甚至影响到了空中的红军机群,就像乱流似的让它们上下颠簸起来。

听着火焰中传来的垂死的惨叫,剩余的粤军士兵也是心中直冒寒气,不知道什么时候那样的噩运就会降临到自己头上。还有不少人已经遭了池鱼之殃,不是被崩飞的砖石砸伤,就是被乱溅的火焰烧伤……更可怕的是,某些倒霉的家伙就算隔得很远,也会觉得一阵胸闷,呼吸开始变得难受起来,最后口吐白沫,脸色发紫,抽搐着倒在地上,甚至抓破了自己的喉咙——因为云爆弹烧光了这附近所有的氧气!

因此,等到红军战士们吹响了嘹亮的冲锋号,士气高涨地呐喊着冲上敌阵之时,粤军阵地已经连枪响都没了——那些用沙包垒起的机枪阵地和迫击炮阵地,统统都成了一片废墟,蹲在简陋掩体里的粤军士兵,不是被烤焦或窒息而亡,就是吓得屁滚尿流、五体投地,伏跪投降……基本没怎么组织起有效抵抗。

望着地面上被烧成一片焦土瓦砾的粤军阵地,以及天空中摇摆着机翼耀武扬威的红军飞行队,又听着身边红军战士的亢奋欢呼,红三军团司令员彭德怀同志,却感觉有些索然无味地放下了望远镜。

——太轻松了!自从离开瑞金发动南征以来,遇到的每一场战斗都是同样的轻而易举、势如破竹!

虽然陈济棠的粤军从来都不以彪悍善战而著称,但在脱胎换骨焕然一新的工农红军面前,却已经脆弱得连节节退守都做不到了——红三军团从瑞金一路南下的过程中,凡是遇到敌人重兵集结固守的地方,就先是用火箭炮和飞机进行狂轰滥炸,依靠云爆弹洗地,烧出一片满是灰烬的炙热焦土。然后再让红军战士端着自动步枪冲上去的时候,能跑的敌兵早就跑了个干净,基本上已经只需要收容俘虏和给敌人收尸了。

从梅州到龙川再到惠州,红三军团连续打了好几次歼灭战。但粤军似乎半点没有吸取教训的意思,总是被红军一个试探性突袭,就开始收拢兵力猬集一团。最后在云爆弹的蘑菇云中烧成焦尸……如此这般连续得手了几次之后,彭德怀再打起粤军来,似乎都有点像正常人欺负傻子一样缺乏成就感了。

嗯,总之,在歼灭了前面的这股敌人之后,无兵可守的惠州城就已经能算是拿下了。而惠州的南边就是深圳,深圳的南边就是英国人窃据的香港——而攻下香港。就是红三军团此次南征的最终目标!

不知道英军跟这些软脚兼呆瓜的粤军相比,战斗力到底怎样?是容易对付的肥肉还是难啃的硬骨头?

当然,不管香港到底是容易打还是难打。眼下的革命形势都是一片大好,简直可以说是胜利在望了!

听说贺龙在广州方向也打得不错,把余汉谋揍得七窍流血。而湖南和江西战场上同样是捷报频传,已经在地图上把贵州到上海的苏区连为一体。硬是在短短几个月里打出了一条横亘整个南中国。人口超过五千万的巨大赤化带。只有北方中原战区的战局十分危急——华北日军在击溃了张学良和杨虎城的联军,占据了大半个河南省之后,就立刻掉过头来,对前不久刚刚回到大别山重建鄂豫皖苏区,一时间立足未稳的红军徐向前部发动进剿。而退守武汉的蒋介石嫡系部队,也趁机从背后对大别山的鄂豫皖苏区发动偷袭。

在日军和国民党军队优势兵力的两面夹击之下,徐向前同志眼下是左支右绌,处境十分艰难。也让其它红军队伍十分担忧。但麻烦在于,鄂豫皖根据地的位置太糟糕了。其它根据地的同志即使有心想要支援。也是对孤悬敌后的鄂豫皖根据地无计可施……唉,虽然国民党反动军阀眼下已是不堪一击,但日本侵略者却还不知道要在中国逞威到什么时候啊!彭德怀一边看着红军战士们打扫战场,一边不无忧郁地想道。

他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的穿越者们,已经再次开始了针对日本军国主义的“最终解决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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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世界,俄罗斯,西伯利亚荒野,某座半废弃的秘密军事基地

望着水泥跑道上那一架充满傻大粗黑风格,似乎还带着锈迹的军绿色喷气运输机,王秋顿时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头一次觉得,其实吐槽也是一门高深的学问。因为当你看到某些事物全身都是糟点,却无从下口开始吐的时候,你才会知道切入点是多么的重要,这也就是吐槽的精华含金量之所在!

“……这个……就是你们加装了核弹的自制遥控无人机?”他有些迟疑地对索尼娅问道。

“……是啊,虽然一亿吨梯恩梯炸药当量的‘赫鲁晓夫’氢弹,眼下实在是没有了。但六千万吨梯恩梯炸药当量的‘大伊万’氢弹,库存的倒是还有一枚,想来也差不多够用了。”索尼娅一脸骄傲地回答,“……为了让你们节省时间和机体,我们连现成的遥控无人机都帮你们改造好了!服务得够周到吧!”

“……这个我知道。问题在于……这就是你们用来运载氢弹的改装无人机?未免也太破旧了吧!”

王秋十分苦恼地挠了挠头发,“……该不是苏联时代遗留下来的古董货吧!难道就不怕再出事吗?之前都已经失踪了一颗一亿吨的‘赫鲁晓夫’氢弹,如今还这么漫不经心——你们到底是要闹哪样啊?”

“……没关系!正是出于安全考虑,我们才没有把它运往现在的中国,而是让你带着虫洞直接跑到西伯利亚来,把它在基地里就传送到民国时空,这样就免得还要让这颗过期核弹冒险到天上飞一圈……”

索尼娅政委十分得意地夸耀着己方的小聪明,“……反正只要把这架核爆式自杀无人机弄到了那边,并且从上海成功起飞,接下来就什么都不怕了。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没飞越东海,就在中途坠落下来而已……嗯,也有可能是届时无法引爆,变成一颗脏弹给日本制造核污染——反正不管怎么样都没啥大碍啦!”

“……掉东海?马克思在上!看来就连你们都对这飞机的安全性没什么信心嘛?”王秋摇着脑袋哀叹了一声,“……看来我必须要跟金奇娜大姐商量一下,让她还是不要在事先对外放出什么毁灭宣言了,免得到时候这架破飞机果然掉进了东海或日本海里,而上海苏维埃政府则还要被全世界舆论界再嘲笑一通……”

——日本列岛即将承受的又一次核爆,至此进入倒计时……唯一的区别在于,这次再也无人知晓……(未完待续。。)

一百四十七、“大伊万”氢弹降临日本

1935年6月1日,上海,崇明岛

刚一进入梅雨季节,漫天乌云就笼罩了这片位于长江口的冲积沙洲,在阴沉的天空中翻滚、酝酿,越来越厚,越来越重……直至化作一阵哗哗大雨倾盆而下。黄豆大的雨点挟着怒号的阴风,无情抽打着这片低洼潮湿的地面,然后顺着被冲出的条条壕沟,急速流入滔滔长江,同时掀起无数排空的浊浪。

如果有人能够顶着暴雨来到江边眺望,那么他就会惊愕地发现:无数残缺不全的尸骸正在江面上漂流。有的睁着还没合拢的眼睛,空空凝视着苍天,有的张开已经僵硬了的嘴,口中涌进了浑浊的江水。他们在浊浪间无声无息地缓缓漂移着,尽管鲜血和生命已经溶进了浩淼的长江,躯壳却还在执着地载浮载沉……

而在这片漂满了尸体的江水后面,一面面鲜艳的镰刀锤子红旗正在疾风暴雨之中傲然飘扬。

——经过整整一个月的浴血奋战,空前惨烈的崇明岛争夺战,终于以红军的胜利而逐渐落下了帷幕。

对于以上海为主基地的穿越者来说,隶属于上海市行政规划之内,距离上海只隔了半条长江的崇明岛,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的必争之地,只要有了足够的水上力量,就无论如何也要抢到手。

但对于需要依靠长江航道来运输军火物资的国民党买办政权和帝国主义列强来说,一旦丢失了扼守长江口咽喉的崇明岛。让布尔什维克的红脑壳们切断了长江航线,同样也是掏心挖肺的生命不能承受之痛。

所以,尽管在佐世保的核爆之中损失惨重。丢光了全部的主力舰,但英法美日四国还是从朝鲜到菲律宾再到新加坡的广袤海域内竭力搜刮,纠集了他们在远东能够找到的全部水上力量——炮艇、炮舰、驱逐舰、巡洋舰、水上飞机母舰、武装商船……前赴后继地赶往崇明岛,支援日军和国民党军队的负隅顽抗。

对此认识不够深刻的上海苏维埃政府,很快就因此遭受了惨痛打击——金奇娜本想轻取一块渡江北伐的踏脚石,顺便让自己嫡系武装“上海城管大队”见一见血,镀一层金。谁知却在崇明岛陷入了一个肮脏、血腥、无法摆脱的泥潭。日本“南支那派遣军”先是在崇明岛投入了第五师团的主力,之后又陆续派遣了从国内渡海来援的第十三、十四师团,合计三个日本常备师团。八个国民党正规师和若干杂牌保安团,外加若干美英地面部队,总共超过二十万兵力,在这条狭长的岛屿上跟红军作困兽之斗。

于是。仅投入了区区三千兵力的上海城管大队。霎时间就一脚踏进了地狱,被“钉死”在一小块纵深很浅的滩头上,无论如何泼洒火力也难有寸进。再接下来,战斗很快变成了烈火和血污中的搏杀,让双方士兵全都打得非常痛苦。而源源不断赶来破交的列强军舰,也让红军后援部队和弹药给养难以运送上岛。

不过,贸然把军舰开进这片狭窄水域的帝国主义列强海军,很快也在穿越者们发了狂的饱和打击面前。付出了难以置信的惨痛代价:通过短短一个月的炮击、轰炸、布雷封锁和导弹袭击,从江阴要塞到长沙、横沙二岛。超过三十万吨的各国船只被红军击沉在了长江下游这片狭窄的水域里,并且制造出了数以千计的钢铁礁石,最终完全堵塞了崇明岛以南的长江航道——穿越者们也为此打光了能够收集到的全部库存旧式岸舰导弹,还让推销各类“大威力‘消防’火箭弹”的北方重工狠狠赚了一票。

而刚刚诞生的稚嫩的中国红色海军,同样在恐怖的滔天战火之中受到了充分锻炼,在家门口就跟英国、法国、美国、日本、荷兰、葡萄牙这些海上列强统统较量了一番。在这样的高烈度战斗中,红军舰队固然是死伤惨重,除了轻易不出动的旗舰“平海”号巡洋舰之外,统统都被打沉了一遍;但也通过累累的鲜血和死亡,获得了宝贵的海战经验,树立起了不畏强敌、见敌必战的信念和志气——毕竟是在家门口开战,背后一箭之外就是繁华大上海,就是祖国的核心腹地,怎么样也能让红军水兵们多生出几分勇气来。

另外,在虫洞对面的现代中国,乃是世界第一的工业国,各种淘汰的老旧巡逻船、鱼雷艇,乃至于导弹艇都是应有尽有,给上海红军每打沉一艘就补上十艘都绝无问题,唯一欠缺的只是有经验的海员罢了。故而尽管各种小艇一艘接一艘的沉,红军舰队却并没有像列强想象的那样越打越弱,反而在惊涛骇浪之中被锻炼得愈发强悍……最后等到崇明岛战役基本结束的时候,长江口已经差不多可以改称为“沉船湾”了。

与此同时,长江口的空战也是打得异常激烈——虽然先期投入作战的美国海军航空兵早已损失殆尽,连两艘航空母舰都沐浴了一遍辐射尘埃,趴在关岛成了亡灵船。但日本人却顶上了美国人和国民党的班,投入了自己的海军飞行队与陆军飞行队,在长江北岸修筑前线机场,与上海红军飞行队展开激战。

很遗憾的是,虽然初学乍练的红军飞行员普遍没来得及飞过几个起落,技术比较差,正面较量起来根本不是日本飞行队那些老鸟的对手,但依靠雷达和短程空空导弹的不公平较量,还有地面防空火力的掩护,反倒是让远道而来、气焰骄狂的日本飞行员吃足了苦头。而且,日军的机场一旦被发现,马上就会遭到远程火箭炮或巡航导弹的袭击,使得很多飞机在地面上被毁。根本没有了驰骋蓝天的机会。

总而言之,无论是在空中还是水面,红军只是最初挨了一记闷棍之后。就慢慢地开始占了上风。

然而,尽管红军在登陆崇明岛大约一星期之后,就基本取得了长江口水域的制空权和制海权,但依然无法阻止日军从北岸不断向崇明岛阵地投送兵力——从长江北岸到崇明岛之间的北航道,最窄的江面只有不到一公里宽,红军飞行队就算再怎么竭尽全力,一次又一次地炸断日军架起的浮桥。焚烧长江北航道两岸的渡轮和码头,也没法完全组织日军用汽艇、木筏、橡皮艇在夜间偷渡长江,向崇明岛前线进行抢运和增援。正如先前的国民党空军不管怎么狂轰滥炸。都无法阻止中央红军强渡湘江一样。

就这样,从早晨到夜晚,日军不停地把炮弹和子弹倾泻到狭窄的红军滩头阵地上,他们的步兵小队和狙击手也利用芦苇丛屡次发动渗透和偷袭。日本海军陆战队甚至先后四次组织了敢死队。在浦东的泥泞海滩上登陆。企图潜入上海苏维埃政府的腹地,破坏红军的机场和码头——虽然他们都在半路上被消灭了。

于是,崇明岛就这样化作了一座血肉磨坊,在连绵一个月的激烈争夺战之中,不仅吞噬了数以万计的人命,就连因此导致的弹药消耗和兵器损失数量,也让虫洞对面的总参谋部大呼开销太厉害、实在吃不消。

为了防止亏掉老本,穿越者们只好一方面故伎重演。在这片战场广泛使用了各种新型毒气,熏得敌人皮肤糜烂、七窍流血;另一方面实施红军一向拿手的机动迂回战术。由粟裕将军率领一万人的江北支队,在空军掩护之下,坐冲锋舟和小火轮绕路渡江,攻入长江北岸的启东县,从背后对崇明岛之敌进行打击。

这一招黑虎掏心终于收到了奇效——崇明岛战场上的绞肉机,已经把南方日军的血几乎放干了,再也没有富余兵力严密布防江北各地,而国民党军队在日本人手下做牛做马了几个月,被乡里乡亲戳脊梁骨骂了几个月汉奸,又拿了几个月废纸军票之后的战斗力……基本上比原来的一般水准还要再跌50%吧!

因此,这支迂回部队在登陆之后,很快就节节胜利,在日军战线的背后把整个敌占区给搅得七零八落。

5月28日,红军江北支队攻克崇明岛对岸的南通港,彻底切断了崇明岛残敌的退路和补给线,岛上陷入绝境的残余国民党军队立即哗变投降,集体倒戈。而残余日军虽然还坚守着岛屿西端的几个阵地,但在云爆弹的反复洗地和毒气弹的连番轰炸之下,估计也坚持不了多少时间了。

——通过一次战役就吞掉日军三个师团,而且还是作为精锐骨干的常设师团,此外还歼灭了十多万国民党军队和上万名各大列强海军将士,打掉了四百多架各类敌机,怎么看都是一场堪称辉煌的伟大胜利。

但是,为了这场崇明岛绞杀战的胜利,上海的红五方面军也付出了令人落泪的惨痛代价:各类作战飞机被击落六十二架,各类小型舰艇被击沉十六艘,损毁装甲车和坦克十一辆,各部队死伤人数超过三万,刚刚扩充到十万多人的红五方面军,一口气又被打回了不足八万人,下辖四个军团之中有三个被打残。而最初登上崇明岛的上海城管大队,等到一仗打完之后收拢部队,已经只剩了不足千人。原红十军团长,现任苏州军区司令员刘畴西同志在江阴被敌机炸死,还有四名穿越者雇佣兵也因为各种原因阵亡。

此外,日军在遭遇毒气袭击之后以牙还牙,对江阴、无锡等城市投掷了毒气弹,造成了大量平民伤亡。

如此惨痛的损失,让所有人都深感震撼。所以,崇明岛上的枪声尚未平息,王秋、马彤、金奇娜等一众穿越者就披上防弹衣,乘着武装快艇过来视察,想要近距离观察一番这片可怕的战场。而《走进科学》摄制组也一同前来取景——像这样稀罕的战场实况录像,可以在很多地方派得上用场。

然而,不等他们踏上红军最早登陆的滩头阵地。一股浓烈的臭气就扑鼻而来——有焚烧尸体的焦糊肉味,还有未及掩埋的腐烂尸体的恶臭,所有的人都呕吐起来。弄得狭小的船舱里污秽不堪。

诸位经历过不少屠杀场面的穿越者们,勉强忍住恶心和肠胃的翻搅,纷纷拿着摄像机和数码相机跳出快艇,踏上了崇明岛的土地——接下来,他们才体会到诗人所说的“白骨曝于野”是一种什么情形。

由泥沙在长江口堆积起来的崇明岛,地势原本就很是低洼潮湿,遍布着沼地和沟渠。如今经过一个月的激战。人踩,马踏,炮弹炸。更是变成了一片烂泥塘,到处是又黑又臭的小水坑。来不及烧埋的死尸遍地都是,在高温潮湿的黄梅天里很快就变得臭气熏天,令人作呕。红头和绿头苍蝇到处乱飞。长长的蛆虫在死尸上爬来爬去……有的尸体横卧在水坑边,脚在上面,头泡在水里;有的尸体被烧得浑身焦黑,嘴巴张得老大,脸上一幅痛苦的表情;有的尸体像根树桩似的埋在堑壕里,胸前还挂着枪,脑袋却不知飞到哪儿去了,大多数尸体都是泥乎乎的。就像是裹了生粉的黄鱼在等着下油锅。《走进科学》的摄影师几次试图钻进战壕里取景,马上又被尸臭熏出来——真难以想象。在这种地方还有活人进行着拼死搏斗。

一直待在前线督战的毛泽覃军团长,带着一副亢奋而又憔悴的脸色,把众人迎接进了他的指挥部——某个曾经还挺气派的地主宅院。如今却早已被炮火打得千疮百孔,从里到外都是密密麻麻的机枪弹洞。在毛泽覃的办公桌前方墙上,就有一个弹洞张着阴森的大口,它是日本战斗机的一颗机关炮弹丸留下的。而在某些地图、文件和墙壁上,甚至隐约还能看见飞溅的血迹。

尽管指挥部的环境如此危机四伏,红军指战员们依然坚守在这片炮火连天的地方,淡定自若地指挥部队攻坚破敌。毛泽覃还向他们展示了一面刚刚缴获的日军联队旗,它已经被弹片撕成绸丝缕缕,上面还沾满了发黑的血污,但依然是极为珍贵的战利品——按日本陆军的规定,联队军旗在则编制在,军旗丢则编制裁。所以军旗在日军是一个不得了的最要紧的东西,要在联队里挑选一名最优秀的少尉军官担任旗手,专门设一个军旗护卫中队来保护它。当判断战局有全军覆没危险时,应“奉烧”军旗。

——毛泽覃之所以能够缴获这面联队旗,还是因为天降暴雨,旗手燃不起火的缘故。

总之,当离开尚未完全结束战斗的崇明岛前沿的时候,每个人的心情都极为沉重。

“……我们明明有着那么先进的技术优势,那么强大的火力,甚至连毒气都用上了,居然还是死了那么多的人。”金奇娜一脸悲悯地叹息道,“……如果要在战场上彻底打倒日本帝国主义,还得死多少人?”

“……这样的胜利若是再来两次,我们就要破产了……打一场常规战争的成本比核战争要高得多!”

“冷酷”的王秋同学,则更习惯于从经济的角度来看问题,“……这简直是在逼着我们丢核弹啊!”

“……让我觉得奇怪的是,日本人到底是怎么维持这场高烈度战斗的?半个九州岛成了辐射区,日本到中国之间的航运彻底中断。就算粮食可以就地征集,弹药、枪管和替换零件又从哪里来?”蔡蓉插嘴说。

“……哎,弹药一样也能就地征发啊!除了少量的大口径炮弹,以及飞机、坦克等技术兵器之外,由张大帅创建、日本人后期完善的东北工业基地,完全可以供应日军的一切基本后勤。”

王秋撇了撇嘴答道,“……如果无法彻底摧垮日军的斗志,我们不知还要付出多么惨痛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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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上海浦西,经过了大规模现代化改造的虹桥机场

伴随着一阵巨大的轰鸣声,在诸位穿越者们提心吊胆的注视之下,载着一枚“大伊万”氢弹的俄国遥控运输机喷吐出橘红色的火舌,呼啸着升上夜空,最终消失在了东方的天际。

跟之前那艘慢腾腾的飞艇不一样,这架俄国喷气机只要两个多小时,就能抵达东京上空——当然,这只是理论上的设定,至于这架古董飞机究竟能不能飞到东京,恐怕就连鼓捣出它的俄国狼人心中也没底。

不幸中的万幸,这架核爆自杀机的前半截航程还算顺利,一路平安无事地飞过了东海,进入日本上空,然后继续向东挺进,让熬夜守在指挥中心的众人,慢慢地把一直吊在嗓子眼的心又放了回去……然而,就在这架俄国毛子们负责拼凑和遥控的飞机,沿着日本东海道的海岸线飞向东京之际,却猛地捅出了漏子!

——谁都搞不清这是怎么回事,总之就是飞机的两台发动机一起熄火了!

如此一来,推力急速下降的喷气机,很快就开始变得不稳定起来,而高度同样开始迅速下降……在一切挽救措施的宣告失败之后,眼看着飞机就要失速坠毁,索尼娅赶紧按下了红色引爆按钮!

下一刻,一场空前强烈的电磁风暴席卷了整个东亚的天空,让方圆三千公里之内的无线电通讯陷入混乱。上海指挥中心的几乎每一个屏幕里都只剩下了雪花块,耳机里则充斥着兹兹的电流声。

由此可以判断出:第一,这颗投送方式非常不靠谱的“大伊万”氢弹,应该是被成功引爆了;

第二,基本可以确定这枚不够靠谱的“大伊万”氢弹,是在日本境内被成功引爆的;

第三,唯一无法确定的是,这枚“大伊万”氢弹到底是在日本的哪个旮旯里被引爆了?

至于进一步的战果汇报,就只能有待勤劳的地下党成员们设法收集了……

——接下来,便是几天诡异的平静……过了足足一个星期之后,王秋才拿着一张由地下党组织最新弄来上海,头条标题为《富士山昭和十年大喷火》的澳门报纸,对抱着伏特加酒瓶半醒半醉的索尼娅说道。

“……现在总算是大概弄清楚你把核弹丢到日本的哪个地方了——似乎是把富士山给炸了!”(未完待续。。)

一百四十八、富士山上的烈焰

1935年6月1日深夜,日本帝国的首都东京依然沉浸在一片平静之中。

石原莞尔少将斜挎着长长的军刀,一脸忧郁地走出陆军参谋本部大楼,跳到了自己配属的军车上。

行驶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从车窗向外望去,此时的东京依然是一派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繁华景象。

短短几个月战争消耗的财富,尽管为数已经不少,但战死还不至于让日本市场上出现明显的商品短缺。

虽然在日本列岛的另一端,九州岛北部五县和本州岛山口、广岛两县的民众,正在不知名的可怕“瘟疫”之中痛苦挣扎,成千上万地全身溃烂而死;虽然在大海的彼岸,十万皇军已经被困死在长江口的一处低洼沙洲上,被子弹、炮火和毒气一点点碾成肉酱……但这一切似乎都距离东京实在是太遥远了。

对于他们来说,关于战争和灾难的感受,似乎只来自于报纸、收音机和稀罕的新闻电影。

反过来说,告别了大海对面那片充满了希望与灾难的广袤土地,远离了炮火连天、杀声阵阵的恐怖战场。石原莞尔少将发现自己居然对东京的和平市井生活,开始变得有些不适应起来。

在东京的街头,依然到处都是吹捧战争、夸耀胜利的宣传横幅,仿佛将时间停留在了几个月之前“南京无血开城”的时候——自从佐世保的浩劫以来,内阁就宣布了新闻管制法。国内的报刊受到严格的约束,报喜不报忧,一个劲地鼓吹“战绩”和“皇道伟业之胜利。”让自诩为“清醒派”的石原莞尔看得忧心忡忡。

——形势明明已经危殆到了这等地步。军部居然还在做着称霸东亚的帝国梦!

在石原莞尔少将看来,崇明岛的这一仗根本就不应该打!

无论再怎么夸耀大日本皇军的意志力,发生在佐世保的浩劫,都已经一举葬送了联合舰队的主力,严重干扰了本土对大陆江南战场的运输补给,并且暂时消灭了英美法三国可能提供的任何武力援助。而对太湖地区展开试探性攻击的受挫,也已经充分证明了上海共产军的战力强大、不可轻敌。

按照石原莞尔少将的看法。日本帝国在这种情况之下最有利的应对措施,就是以补给线被切断为借口,趁机撤退入侵江南的部队。跳出跟支那南方共产军作战的泥潭,让美英列强和国民党军队自己去跟布尔什维克展开苦斗;同时日本则可以转而专心经营华北,夺取山西这个天然要塞,从而完成对北支那的镇压。

但是。一心急于立功的南支那派遣军却并不是这样想的。而被胜利冲昏头脑的陆军上层也不赞成石原莞尔的“懦弱”想法——他们对繁华锦绣的“魔都”上海垂涎已久,对物产富饶的江南鱼米之乡更是舍不得放手,同时也不肯承担丢弃汪精卫政权的恶劣影响:卖队友这种事情做得多了,会让各地亲日派离心的。

这样一来,想要维持南京汪精卫政权的生存,就必须保证长江航道的运输线畅通。想要保证长江航道的畅通,就必须打掉上海的布尔什维克政权……于是一切问题又统统回到了原点,南支那派遣军完全不顾参谋本部“重点确保江北”的隐晦指示。一而再、再而三地向崇明岛投入重兵。在浩劫之后急于显示力量、表明自身存在价值的帝国海军,也集结了能够搜罗到的轻型战舰和作战飞机过去凑热闹。

然而。尽管日本方面的飞机、军舰和兵力一再增加,但还是顶不住上海共产军犹如排山倒海一般的猛烈攻势——崇明岛就位于他们的大本营身旁,共产军能够轻而易举地投入全部力量——最终,在持续了一个月的惨烈消耗战之中,海军和陆军的飞行队都被打断了脊梁骨,而三个常设师团的宝贵精兵也被陷在了这片狭窄的岛屿上,打不下去也撤不出来,只能像橱柜里的蟑螂一样,被慢慢地逐一剿灭。

眼下,岛上的第十三、十四师团已经失去联络,估计是凶多吉少了。而第五师团同样被围困在崇明岛东端的陈家镇,海军前后几次试图援救都被敌人击退。第五师团长小矶国昭中将已经发来“向军部宣告玉碎”的电报,声称虽然已经弹尽粮绝,但还是“准备战斗到底,为天皇陛下的大业而牺牲!”

这封悲壮的告死电报,在参谋本部再一次激起了轩然大波——面临着日本陆军史上最大的一次失败,参谋本部的幕僚们好像红了眼的赌徒,居然还想要搜罗更多的部队,继续增援崇明岛,填进这个恐怖的血肉磨坊,以此来挽回面子。而主张全面撤退的石原莞尔,则差一点被这些激进派拔出军刀当场斩杀!

“……什么‘千秋功业就在此时’?什么‘皇国兴废在此一举’?什么‘再努一把力,把崇明岛拿下来吧’?分明就是不肯承担责任,不愿正视失败,想要拖着所有人一块儿陪葬,最好弄到法不责众罢了!”

抚摸着额头上被参谋本部同僚用拳头揍出的淤青肿包,石原莞尔少将忍不住喃喃地嘀咕道。

幸好,对于陆军参谋本部的疯狂设想,几乎赔光了本钱的海军已经不打算再配合——海军省坚决拒绝再派舰艇到已经被戏称为“铁底湾”的长江口海域。他们认为:水面舰艇是用于海战的,不能再把宝贵的战列舰、巡洋舰和驱逐舰牺牲在狭窄的长江口当靶子,被支那人的小艇和岸炮轻易打沉了。

——在持续了一个月的长江口激战之后,损失了超过十五万吨各类舰艇和两百多架飞机的日本海军,等于是在佐世保大爆炸之后,又被折腾光了最后一点家底,基本上没剩多少还能拿出手的东西了。

事实上,按照内阁文官们最悲观的想法,如今根本就不是适合打仗的时候——佐世保的浩劫不仅葬送了日本联合舰队的精华骨干,更是让大片国土变成了炼狱,至少数百万民众在死亡线上挣扎。

最靠近佐世保“灾害”中心的佐贺县和长崎县,眼下几乎成了鬼魂居住的死亡之地,曾经繁华富庶、商船云集的长崎港,差不多成了一座鬼城。而稍远一些的福冈县和熊本县,也是尸骸遍地、惨不忍睹……光是目前统计出来的死亡人数就已经超过两百万,接下来要死掉多少人更是只有天晓得。由此损失的赋税收入,激增的赈济开支,都让政府苦不堪言,而天文数字的重建费用还不知该从哪里去筹措。在这样窘迫艰难的情况下,政府还要竭力搜刮人力物力,供给中国大陆上的浩大战争,实在是感到不堪重负了。

——作为最终的胜利者,穿越者们都在叹息崇明岛一战把他们几乎打到破产。而作为失败者的日本帝国政府,更是被这场劳民伤财、牺牲巨大的消耗战,给折腾得实在是够呛,眼看就要囊空如洗了。

所以,尽管受到军国主义者的严厉压制,日本社会上还是出现了一些主张“内政优先”的反战势力。

作为一名以战争为生的军人,作为一名崇拜刀剑的武士后代,石原莞尔自然是对这种“懦弱”的和平言论嗤之以鼻。但作为一名理智的战略家,石原莞尔也明白如今的日本已是国力透支,有些难以为继了。

无奈的是,这世上没有谁舍得放弃已经吞下的地盘和财富,大多数日本军人都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战争坚持到底。在彻底狂热化的参谋本部里,他这个保守派的冷静意见,总是被一帮激进派参谋“惩戒支那、征服世界”的疯言疯语所淹没。即使位高权重,也依然是胳膊拧不过大腿。

说起来,虽然佐世保的灾难已经爆发了将近两个月,但依然没有谁能说得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即使是掌握着诸多秘密情报的参谋本部,也只知道那一夜先是一道白光横扫过九州岛,有些城镇仅仅是被光线照射到,就直接燃烧起了大火。然后……嗯?等等,外面的天色怎么变得亮了起来?

——伴随着一阵惊呼声、刹车声和车辆之间的擦碰声,整个东京的七百万市民,都目瞪口呆地看见了一道绚丽的闪光划破天际。紧接着,四周的景物都变得明亮起来,居然出现了一副黑夜变成白天的奇景!

“……停车!停车!我要看看这是怎么了……哦,你这个笨蛋司机!”

因为急刹车而导致脑袋磕上车顶的石原莞尔,一边呲牙咧嘴地揉着再次受伤的额头,低声咒骂道,一边跌跌撞撞推开车门,钻出车厢,起身站在了骤然变成白昼的东京街道上。

接着,他刚一抬头,从窄窄的街道这边放眼望去,登时就看到地平线那端矗立的雄伟富士山,被一团从山顶冉冉升起的巨大火球映照得格外明亮!(未完待续。。)

一百四十九、东京的末日(上)

在这一刻,从富士山周边的甲府,静冈,伊豆半岛,乃至于行驶在相模湾、东京湾和骏河湾海面上的各国商船,都看到富士山顶端那一团直冲云霄的耀眼烈焰,犹如最明亮的灯塔,霎时间颠倒了昼夜!

这团烈焰散发出的光芒,给人的感觉简直比100万个太阳还要亮。

如果身在富士山附近著名的“树海”之中,此时你会需要一副墨镜,然后就是等死。

——恐怖的光辐射直接把森林烤成了干柴,又把干柴烧成了灰烬!

与此同时,小半个日本的城市街灯却一齐熄灭,而广播和电影也相继失去了声音。

除此之外,以富士山为圆心,方圆四千公里之内的无线电通信全部中断,不仅让日本仿佛又变成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孤岛,也让远至浙江、福建的无线电设备再次受了一遍罪。

而因此产生的地震波,更是绕着地球足足钻了三圈!

尽管富士山距离东京的市中心足有一百公里之遥,但身在东京闹市街头的石原莞尔少将,还是从双眼感觉到了强烈的灼热和疼痛,简直就像是被探照灯迎面照射,又或者是被热带沙漠的烈日当头曝晒一般!

“……哦……好痛……这……难道是富士山大喷火吗?为什么事先一点征兆都没有……”

他紧紧捂着抽搐的双眼,好像虾米一样痛苦地伛偻起了身子,同时绞尽脑汁思索起了这场灾难的缘由。

然而。没等石原莞尔少将怎么胡思乱想,下一轮真正的浩劫,就降临到了数以千万的日本人头上。

——再接下来。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大轰鸣,毁灭一切的冲击波顺着富士山脊倾泻而下,夹杂着各种致命的射线、粒子、核尘暴、冲击波,裹挟着来自冥府的呼啸,狠狠地砸向四面八方!

哪怕是远在两百多公里之外的名古屋,人们都听到了一声威力强大的闷响,心惊胆寒地跌倒在地上。以为是世界末日来了。就连更加遥远的京都和大阪,也有倒霉的人家因此而不幸震破了玻璃。

至于那些比较靠近富士山的城市和乡村,更是在眨眼间就沦为了一片焦炎炼狱!

——就在那道映亮了天地的白色光芒中。富士山上著名的五座湖泊,被惊人的高温瞬间蒸发到汽化。遍布在富士山上的无数神社、古寺和其它建筑物,也都顷刻间荡然无存。

而富士山周围的自杀胜地,那片郁郁葱葱的广袤“树海”。则是在一瞬间就变成了枯焦的木桩。随即更是被冲击波裹挟着飞上半空,只留下一片了无生机的焦土荒野,甚至比撒哈拉沙漠还要更像是生命禁地。

——无论是人类、动物、草木,还是建筑,全都在这仿佛来自地狱的焚风中化为灰烬。

在距离爆炸中心稍远一些的地方,譬如山梨县的甲府和海边的静冈,整个城市已经是荡然无存。那些不甚坚固的日式房屋,一下子都被海啸般的冲击波夷为平地。只剩下少数最坚固的钢筋混凝土楼房,宛如突出海面的礁石一般。耸立在一大片焦黑滚热的残砖和瓦砾之上。大部分来不及反应的市民都被埋在了废墟里,而暴露在空地上的市民还要更惨——那副脑浆飞溅,肝肠涂地的惨状,实在是让人不忍卒睹。

通往伊豆半岛的铁路上,一个足有四十多吨重的蒸汽火车头被掀飞出三十多米,当场拧成一团烂麻花。而伊豆最著名的那些温泉宿屋也都纷纷轰然坍塌,很多正在泡温泉饮清酒的客人,以及脱衣陪侍的美艳老板娘,当场就被闪光或热浪给灼伤了皮肤——但是跟那些被房梁砸碎了脑袋的人相比,他们还算是幸运的。而另一些被闪光直接照耀到的倒霉蛋,干脆当时就烫得浑身枯焦、皮肤脱离,死状实在是惨不忍睹。

甚至就连富士山脚下的大海,也在恐怖的冲击波之中掀起了滔天巨浪,排山倒海般地砸向那些船只,让它们犹如钻进了台风中一般,被迫在滔天的惊涛骇浪之中,为了生存而苦苦挣扎。

尽管水手们已经竭尽了全力,但不少船只依然当场倾覆沉没,还有几艘轮船被浪涛一口气冲到了岸上。

——富士山,这座日本人的骄傲,日本国家和民族的象征,此时却成了播撒毁灭与死亡的潘多拉魔盒,将一场前所未有的浩劫带给了这个好战嗜血的民族。在它那宏伟山体的四面八方,不管是海洋还是陆地,山区还是平原,城市还是乡村,无不是一派生灵涂炭的炼狱景象。

再往后,当排山倒海的冲击波和焚烧万物的焦炎热浪,终于席卷到一百公里之外的东京市中心之时,它已经横扫过山梨、静冈和神奈川三个县,碾压出了一片足有上万平方公里的巨大毁灭带,并且还将要继续吞噬更多的城镇和乡村,给这个人烟稠密的岛国制造出更加骇人听闻的厄运与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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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由于起点编辑部再次警告,连之前那几句对台湾的吐槽都要抹掉,老老王只好继续谈谈乌克兰了。

最近,乌克兰安全部门宣布通缉那位宣称“美貌可以改变世界”的克里米亚御姐总检察官娜塔莉亚阁下,激起网民们一致愤慨。在本人看来,这绝对是这绝对是季莫申科吃醋了,并且联想出如下画面:

化了浓妆的季莫申科大婶对着一台笔记本电脑说:魔镜啊魔镜,谁才是欧洲政坛上最美丽的女人?

而笔记本电脑则很抱歉地回答:过去曾经是您,但现在却是克里米亚的娜塔莉亚。

于是,季莫申科大婶的面容瞬间狰狞扭曲……接下来的情节参考《白雪公主》。

虽然一般政府对网民是不必太重视,但问题是这个逗逼的基辅当局却太依赖网络了——脸书征兵、网页施政……要真惹恼了在网络上行动力很强的宅男团体,基辅当局在网络上可咋混啊!

因此,连俄罗斯电视台都认为,贸然通缉娜塔莉亚是一种伤不到人却害自己的疯狂行为,会导致大批日本人抗议日本政府给乌克兰提供贷款,使得基辅当局更加难以坚持到欧盟援助落实的时候。

哎,乌克兰顶着领土被分割的损失,冒着全面内战的危险投入欧盟的怀抱,但是一提援助,看看法德英的表现,实在令人心寒,不就是几个钱吗?用得着这样推三阻四、百般刁难的吗?

关于上述童话故事的完整版,请参看公众区,鄙人对某位吐槽高手的摘录。(未完待续。。)

一百五十 东京的末日(下)

当“大伊万”氢弹的冲击波,从富士山顶端一路冲刷到东京都的时候,其势头依然是锐不可当。

——即使已经从爆心冲出一百公里,“大伊万”氢弹的威力依然堪称是骇人听闻。那些站在露天场合的行人,身上的衣服居然会烧燃起来,然后使得裸露的皮肤由于灼烫而被严重烧伤。即使是待在屋里的人,也会感到浑身灼烫。大多数材质轻薄的纸木结构日式房屋,顷刻间就被冲击波夷平抹掉:屋顶被全部掀掉,好象它们是纸板糊成的一般,墙壁和房梁顿时也四分五裂……而坚固的钢筋混凝土房屋,同样在堪比十二级台风的火焰风暴之中摇摇欲坠,甚至逐渐地分崩离析。树木、汽车、电车、人力车、自行车和行人都被卷上半空,然后摔得粉身碎骨,或者在空中就被烧灼成了焦炭,被火热的气流裹挟着继续飘荡。

在这样杀伤力极大的火焰风暴之中,路边涂了焦油的木质电线杆,店铺门口的纸板广告牌,房屋里的窗帘和家俱都会突然着火。加油站、煤气厂、树木、植物……凡是能着火的东西都会烧起来。各处分散的火头很快汇成一片火海,并继续向四处急速蔓延,一直烧到再没有更多的东西可以充作燃料为止。

纵然呼啸的风暴能够暂时压熄火焰,但是在炙热的冲击波过后,滚烫的瓦砾就会又一次死灰复燃。干热的狂风还把成千上万的星星之火给煽成了燎原烈火。滚烫的火星劈劈啪啪地四下乱飞,金属桥梁被炙烤得歪七扭八。电线杆在火苗中分崩爆裂,让任何消防员都深感无能为力。

——大规模火灾发生后的火势,本来就难以控制。而核爆带来的冲击波,又在这一地区激起了巨大的狂风,也让失火地区马上变成了一片火海——风助火势。越烧越烈。不仅如此,狂风还把火种向四面传播。火种传播到哪里,哪里便燃起冲天大火。工厂在燃烧,学校在燃烧,民宅在燃烧。什么都在燃烧……

与此同时,氢弹爆炸后产生的那根细长烟柱,已经从白色变成了红色、金色、紫色。绚丽缤纷,充满了死亡的残酷美感。烟柱的上方开始膨胀,变得象个蘑菇,而且不断变得越来越大……最后形成了一个令人丧魂落魄的蘑菇云。迅速膨胀并盘旋上升。高度达到了大约七十公里。从地面一直插入大气层的上方!

正在下班回家途中的石原莞尔少将,虽然出于一种身为军人的敏锐直觉,眼明手快地钻进了附近一家百货商店的地下室,但还是被一声撕心裂肺的闷响给震得蹦了起来,摔得七荤八素。

侥幸逃过一劫之后,石原莞尔少将就打着手电筒,从百货商店的仓库里抢出一台崭新的照相机,想要记录下浩劫发生的这一幕画面。等到他踩着摇摇晃晃的阶梯。跑到楼上之时,就发现所有的窗户都已震碎。地板上全是彼璃碎片,几乎没法下脚。他好容易走到窗边,就看到了这辈子所见过的最可怕的景象!

——整个夜空都被染得嫣红明亮,浓密的烟云已经遮蔽了整个东京的上空。致命的辐射尘埃早就已经飞上云霄,掩盖了星星和月亮的身影,形成了一片厚重的、暗无天日的核地狱!被火光照亮的地面上,除了少数坚固的水泥建筑物,孤零零地矗立在空荡的地面上外,所有的木结构传统日式建筑都不存在了。

更可怕的是,在市区各处爆发出来的大火,正迅速蔓延开来,把一切能烧的东西都烧了起来;连水泥建筑物也着了魔似地腾起火舌。火焰在夜空中狂乱地扭动,忽大忽小。从火海中传出一连串的噼啪爆音。风挺大,火越烧越红。由火焰森林变成了巨大的火焰瀑布,仿佛托住了闪着奇异光芒的辐射云层,映出焦黑建筑物残骸中的扭曲钢筋束。让整个东京变成了一个烈焰冲天的炙热地狱。

就连松林环抱,雅静幽深,古树郁郁参天的明治神宫和赤坂离宫,这两处在关东大地震都未曾损毁,被全体日本国民景仰的“圣域”,也在这场焚城浩劫之中被点燃,宛如蒙上了一层火焰的云彩。

一些侥幸从房屋废墟里逃出来的人,跑到街上又要承受烟熏火燎之苦,霎时间就浑身都是火烫的血泡。最后甚至被烧得只剩一把灰。而更为悲惨的,还要数那些被压在废墟中的幸存者,如果没有大火的话,这些人说不准还有获救的可能,但眼下却只能压在层层叠叠的瓦砾之下,一点点地被高温烤死、被浓烟熏死。

即使跟最近的火场还有一定距离,石原莞尔少将也感到了一股仿佛来自于熔铁炉里的那种凶焰和灼热,他坚持拍完了一卷胶卷之后,就感到肠胃里好一阵翻江倒海,似乎恶心得就要呕吐,只得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扶墙,脖子上挂着相机,跌跌撞撞地钻回地下室休息。

——石原莞尔少将不知道的是,他此时已经承受了严重过量的辐射,很快就要开始掉头发了。

在石原莞尔的背后,明亮的火焰瀑布已经升到天上,变成了一座遍体通红的火焰之山,无数金蛇在整个东京市区里舞动,制造出大片炙热的焦土和瓦砾堆,下面埋着一堆堆蜷曲焦黑的尸体。

然而,降临在这座七百万人口之都城身上的劫难,才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

古人有云:“水深火热”。

当半个东日本上空的大气,都被氢弹的力量搅动翻腾了近一个小时后,以富士山为中心的方圆上百公里核爆区,就开始落下淅淅沥沥的雨点——被袅袅上升的蘑菇云带上去的水蒸汽。就足以在高空凝成雨点,然后粘上无数致命的放射性尘埃,哗啦啦地洒落下来。与映红了天际的蘑菇云相映成趣。

于是,正在地面被火海和热浪炙烤的人们,就看到一阵粘稠的黑色雨点飘落下来,散发着奇异的气味,还带着古怪的触感——这一阵看起来神秘可怕、几乎是超自然的“黑雨”,使幸存者吓得魂飞魄散,看着这反常的黑雨。他们都疑心这是某种粘在皮肤上会慢慢地杀死他们的毒油。但同样有一些早已饱受烟熏火燎之苦,渴至极点的人们,却不管不顾地张着嘴喝起了这些打在身上都痛的高辐射雨水。

这阵极为致命的、让人感到世界末日降临般的黑色大雨。在持续下了十几分钟后,就变成雾蒙蒙的黄色毛毛雨,顺风向西北扩散,但依然远远没能熄灭城中的火头。而裹挟在雨水之中的大量放射性尘埃。更是给几乎整个关东平原的上千万日本人宣判了死刑……或者说死缓……

位于东京市中心的天皇御所。同样没能逃过这一劫难——昭和天皇裕仁的寝殿在第一时间就被冲击波掀翻,而刚刚就寝不久的天皇夫妇,也被倒霉地压在了废墟下面……亏得传统日式建筑有个好处,就是建筑材料普遍轻薄,即使塌下来了也多半压不死人,所以天皇和皇后总算是逃过了一劫,只是受了点皮外伤。

而在他们被幸存的侍从宫女们一起七手八脚地扒出来之后,众人又在第一时间把天皇夫妇送进了宫中最坚固的御文库(皇家图书馆)地下室。从而避开了接下来的焚城之火和辐射之雨……

事实上,可燃物众多的天皇御所。同样也在恐怖的火焰风暴之中被点燃。尽管幸存的侍从和禁卫军官兵奋勇地一起灭火,用麻布袋扑灭四处乱窜的火苗,砍断起火的雕梁画栋,从烟熏火燎的宫室内拯救贵重文物……但他们还是无法阻止大半个皇宫化为灰烬,甚至一个个在烈火中被烧死或窒息而死

于是,等到惊魂未定的裕仁天皇裹着绷带,在黎明时刻钻出地下室的时候,他还是不得不面对一个极为残酷的现实——东京,这座德川幕府时代的“天下第一城”,已经沦为了一片凄凉的残垣断壁!

——市区内曾经鳞次栉比的的高大建筑,顷刻间土崩瓦解,让整个东京一下子变得低矮空旷了许多。数以十万计的市民在火中化为焦炭。空气中到处弥漫着人肉被烧焦的刺鼻臭味。没有人知道,那一堆堆、一片片的灰烬之中,究竟曾经包含着多少鲜活的生命……而在很多偏远的街区,烈火依然还在熊熊燃烧之中,东京消防队员早已宣告无能为力,因为水电供应尽皆断绝,连消防车也不知为何变得难以发动起来。

原先棚屋林立、杂乱无章的贫民区,被“清理”成了一片视野非常良好的平地,站在那里几乎可以一眼望出去好几公里,地面上只剩了一些不知道原本是什么的焦黑残骸。透过弥漫的烟雾,可以还看到一些焦头烂额的市民,依然徘徊在散发着焦糊味和尸臭的废墟上,努力地翻找着什么——可能是为了收敛亲人的尸骸,但更大的可能是试图找到一些还能够利用的东西,因为他们已经一无所有了。

更多的人则默默地伫立于灰烬和瓦砾之中,宛如行尸走肉一般,只是愣愣地注视着已经消失的家园,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他们的眼泪早已流干,他们的精神早已麻木……

灾区内幸存的军官、警察和官员,在最初的惊恐之后,开始试图在混乱中建立某种秩序,一方面严厉弹压市面,直接处决所有趁火打劫的暴徒;一方面把那些衣衫褴褛、目光呆滞的东京市民组织起来,让他们清理瓦砾遍地的残破道路,同时在废墟中寻找着新的尸体、幸存者以及一切可以使用的物品。

——此时此刻,东京人只能完全依靠自己来熬过难关了。

在经历了如此一番浩劫之后,东京的有线电话和电报自然是统统断了,无线电也一样全部失灵,铁路公路运输同样一起中断。使得东京仿佛成了与世隔绝的孤岛。也让天皇陛下一时间跟外界失去了联系。但仅仅是天皇在视野中能够看到的惨状,也就是东京的损失,便已经让整个日本帝国一蹶不振。

天皇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见到现在的情景。一座彻底沦为废墟的东京。日本帝国最繁华的城市就这么被毁灭了,在震撼天地的强大力量之下,日本人民过去数百年的辛苦建设,一瞬间就变得毫无意义。

除此之外,肯定还有更多比东京更靠近富士山的城镇被毁灭了,而同时被毁灭的还有帝国追求世界霸权的梦想。明治维新以来这个国家取得的一切成就全都化为了乌有。

霎时间,裕仁天皇只感到一阵万念俱灰。仿佛往昔的皇图霸业都成了一场空,而那些豪言壮语则都成了一场笑话。宫墙四周嘈杂的人群、鼎沸的声息和绵延的烟火,还有正在遭逢灭顶之灾的日本列岛。似乎都跟他没有了关系。他只是带着木讷的表情,愣愣地望着这座毁灭的城市,在心中冒出一个不祥的念头: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在如今的这个时候?难道是神明看不得日本一统寰宇,称霸亚洲吗?”

※※※※※※※※※※※※※※※※※※※

富士山核爆导致的灾难。不仅发生在陆地。同样也出现于海洋。

——威力堪比十二级台风的核爆冲击波,不仅裹挟着大量辐射尘埃横扫陆地,把城镇和乡村夷为平地,同时也毫不留情地席卷海面,涌起排山倒海的滔天巨浪,狠狠地冲击着东京湾的沿岸。

此时,畏惧于火灾的人们正纷纷涌向东京、横滨等地的海滩和码头。谁知就连此时的大海,也一下子失去了文人笔下的温柔和浪漫。变成了狰狞可怕的恶鬼——足有十几米高的巨浪在海湾之中轰然掀起,仿佛铺天盖地一般涌来。以每小时七百公里的速度扑向海岸,瞬间就将数以万计的人群吞没。

有的人被卷到了最深处的海底,有的人被大浪抛向半空,还有的人则被巨浪砸向陆地,粉身碎骨。

同样的道理,停泊在东京湾内的大部分各类船只,也都在凶猛的冲击波和浪涛之中,不是被拍碎、击沉,就是相互碰撞成一团。脆弱的港口码头设施都在浪涛中被扫荡一空。等到狂暴的大海好不容易恢复了平静之后,整个海滩已经变成了特大号垃圾场,到处都是木制房屋的屋顶、床板、门窗、船只的碎片和人畜被泡胀的尸体。东京、横滨、横须贺、千叶、静冈、滨松等地的大小港口、码头统统瘫痪。

更可怕的是,因为东京湾畔的标准石油公司及其油库,均被核爆的冲击波损毁。于是伴随着一串巨大的爆炸声,大约二十万吨石油泄入东京湾,并在水面上引起了熊熊烈焰,几乎把大海都要烧沸了!

于是,在东京的无线电和有线电路通讯尽数中断,公路和铁路交通瘫痪之后,就连海路都走不通了。

因此,直到灾难爆发三天之后,东京的中央政府才跟外界取得了联络,并且通报了各种灾情——日本陆军的精华,常驻东京的第一师团和近卫师团,在灾难之中的死伤超过六千人。至于死去的平民、警察则已经多到无法统计。甚至就连御前会议上的内阁成员也缺了半数:不是死了,就是失踪了,要么重伤卧床。

而对于日本海军来说,这场被认为是“富士山大喷火”的浩劫,同样是在给他们血淋淋的伤口上补刀——正在横须贺镇守府船坞进行现代化改造的金刚号和比睿号战列舰,以及总吨位高达十八万吨的其它各类舰艇,全都在这场灾难之中成了废铁垃圾,给日本海军本已十分虚弱的力量又狠狠放了一把血。根据法国驻日海军武官的刻薄评价:“……仅仅隔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日本就快要变成一个没有海军的国家了!”

——在很多“国际观察家”的眼中,如今屡遭灾祸的日本帝国,已经被暂时赶出了列强的队伍……

至于接下来就要在整个日本东部大爆发的辐射病,更是不晓得还要夺走多少条日本人的性命。

但在身为“始作俑者”的上海苏维埃政府的眼中,不管这枚核弹给日本帝国造成了多么恐怖的损伤,只要世界舆论依然坚信这是天灾,就无法产生真正的吓阻效果,不能改变中国工农红军举世皆敌的逆境。

“……我早就说过,同志们,为了赢得革命的胜利,这核弹可不能停啊!”

在六月份的作战会议上,马彤学姐再次挥舞着拳头,如此说道,“……下一次咱们可不能为了省钱,再弄些什么过期淘汰的老式核弹来凑数!而是一定要舍得花出血本,正大光明的建立起发射场,给日本鬼子来个一发入魂,并且邀请各国记者全程观摩,好让帝国主义列强真正明白,到底什么叫做‘虽远必诛’!”(未完待续。。)

一百五十一、摧枯拉朽的进军

1935年6月25日,南京,紫金山

在山呼海啸一般的呐喊声中,英勇的红军战士犹如潮水般涌过敌阵,一面面早已被硝烟熏黑的青天白日旗相继倒下,而一面面绘制着镰刀锤子图案的鲜艳红旗,则在各处山头上迎风猎猎升起。

刚刚开始不到四十八小时的南京之战,至此已经完全没有了悬念。

“……目前,国民党军队的紫金山防线已经完全崩溃,中山陵和明孝陵两处据点相继不战而下,但在紫金山天文台,还有大约一个团的顽敌在坚持抵抗,我军不得不使用重武器进行摧毁……

此外,如今还有少量国民党军队的散兵游勇,散落在城郊乡野坚持抵抗。粟裕同志准备在紫金山休整两天到三天,完全清理干净这些残敌之后,再对南京市区发起总攻……在此之前,平海号巡洋舰已经对南京下关码头进行炮击,以截断城内残敌逃过长江北上的退路,为下一步渡江作战减轻压力……”

设置在上海浦东的红五方面军司令部内,方志敏一边向诸位穿越者简述着最新的战报,一边在最新用3D打印机打出来的南京战场沙盘上,逐一移动着几面小红旗、小蓝旗。

在这个沙盘上,整个江南大地已经是一片赤红,而江北的运河以东地区,也同样被插上了红旗。

除此之外,在这个战场沙盘没有显示出的地方,工农红军的旗帜也在以惊人的速度狂飙猛进。

——当这一年的日历翻到六月之后。帝国主义列强策划的“上海包围网”,已经呈现出土崩瓦解之势。

虽然极度鄙视“支那劣等民族”的日本帝国,迄今依然没有把发生在自己国土上的核爆浩劫。与上海红军宣称的“秘密武器”联系起来,但这对侵华日军造成的沉重打击,却已经在战场上逐渐表露出来——倒了八辈子霉的“南支那派遣军”,先是在太湖战场遭受当头一棒,随即又一脚踏进崇明岛的绞肉机里,被打掉整整三个师团,硬生生地放干了血。如今虽然还保持着一个军的建制。却仅仅剩下了不到半个师团的兵力,重炮、坦克、飞机等技术装备损失殆尽,连弹药都消耗得所剩无几了。

面对这样的窘境。不肯服输的南支那派遣军先是企图拖人下水,用日军特有的“腹艺”,向参谋本部请求“作战指导”——即求援的隐晦说法。可惜如今的东京帝国陆军参谋本部都已经被核爆和大火给搞成了废墟,参谋军官非死即伤。对外通讯完全中断。南支那派遣军就是叫破了喉咙也没人搭理。

就在这一片不详的沉默之中,最后困守在崇明岛上的日军第五师团弹尽粮绝,师团长小矶国昭中将在“奉烧”了军旗之后切腹自尽,残余日军则发动了自杀性冲锋,旋即全速“玉碎成神”了。

又过了两天,好不容易恢复了联络,但是对于江南战场的困境,军部眼下也是无可奈何——日本东端的东京都和西端的九州岛一起沦为炼狱。军工生产、物资运输、兵役征发等事务统统成了一团乱麻,连陆相、参谋总长和参谋次长这些手握大权的高官显贵。也是一个个非死即重伤,陆军上层机构早已彻底瘫痪,根本指挥不动各路兵马,也无法再协调指挥中国大陆上的战事了。

即使在参谋本部的幸存者里面,还有那么几个狂人想要咬牙把侵华战争打到底,可是站在这样一片焦土之中,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向中国大陆战场上增兵?兵员在哪里?弹药在哪里?后勤辎重在哪里?运输船队又在哪里?就算真能凑出这些东西,又为什么要丢到大海对面,而不是用于东京本地的救灾呢?

所以,在听着“支那共产军”沿着长江步步进逼的噩耗,极度焦急地等待了良久之后,位于南京的“南支那派遣军”司令部,就收到这样一封令人心凉了半截的回复:“……自从富士山大喷火以来,关东各县已成炼狱,天皇圣驾亦遭惊扰。对于长江流域战场之窘境,军部一时也是无能为力,不仅援兵无处筹措,弹药给养也无法维持供给,且无船队可供运输,前方将士还请自谋出路,尽力现地调达粮秣……”

同样的道理,对于“南支那派遣军”请海军提供火力援助的要求,也被海军省给毫不客气地驳回了。

于是,彻底绝望的“南支那派遣军”司令部,只得不顾汪精卫的一再哀求,在“南京无血开城”近四个月之后,于1935年6月5日黯然下令放弃江南据点,从镇江、南京、芜湖等地再次渡江北上,撤退到徐州、连云港一带,进行大幅度的全面战略收缩。而倒霉的汪精卫虽然见势不妙,却已是上了贼船下不来,也只得一条路走到黑,带领一票党羽跟着日军撤出南京,到北方日占区去组建“流亡政府”了。

这样一来,当上海的红五方面军结束了崇明岛血战,开始发动大规模反击的时候,便惊喜地发现前方敌人已经呈现出土崩瓦解之势——残余日军已经撤退,而被抛弃的南京国民党军队则陷入了内部崩溃:他们都知道在英法美日四国联军一起出手,都完全打不过赤匪的情况下,留在江南完全就是等死。

所以,国民党反动派军队中的一部分铁杆汉奸,选择了跟随日本主子渡江北上。另一部分死硬分子则再次背叛了何应钦与汪精卫,沿着长江溯流而上,前去武汉投奔似乎更加有前途的老主子蒋介石。还有那么一些心中怀有爱国情操的官兵,则一方面震慑于红军大破全世界帝国主义列强联军的赫赫威风,一方面因为看到了中华崛起的希望而心驰神往。故而在地下党的渗透和工作之下,索性直接倒戈挂起了红旗。

总而言之,当粟裕率领红十三军团。胡天桃率领红十一军团,合计约六万生力军,从江阴、宜兴一线发起西线反击的时候,阵地对面的国民党军队逃的逃,降的降,几乎没能组织起任何有效抵抗——从无锡、常州、丹阳、溧阳,一直到溧水和镇江。整个反击行动都只能用一路势如破竹、沿途箪食壶浆来形容。

一直当红十三军团进逼南京郊外的时候,才遭遇到了国民党顽固派军队较为激烈的抵抗。但是,随着南京防御部队的中坚核心。国民党中央军87师、88师的至少一半官兵临阵倒戈,至关重要的雨花台防线顷刻崩溃,据守紫金山阵地的顽敌也陷入前后夹击,在抵抗了不到二十四小时之后即宣告崩溃。

此时此刻。首都南京已经犹如一个脱光了衣服的美女。完完全全地暴露在了红军的面前。

“……我看,如今的情况是兵贵神速,还是让粟裕同志辛苦一下,再加一把劲,趁着敌军一片混乱的机会,立即对南京市区发起进攻吧!后路的问题完全不用担心!毛泽覃同志的红十二军团已经赶上去了。”

王秋和林深河等解放军代表商量了一会儿之后,转身对方志敏说出了他们的建议,“……虽然红十二军团在崇明岛损失惨重。目前仅剩不到一万可战之兵,但只是扫清战线后面的残敌的话。应该已经够用了!

很遗憾的是,此次攻克南京的政治意义,恐怕没有原先想象中的那么大——汪精卫已经在前天逃到北平,宣布将北平重新改名为北京,就此筹建北京国民政府。所以,两个国民政府和一个伪满洲国政府跟苏维埃政府对峙的局面,恐怕还要在中国继续持续一段时间,而各国外交人员多半也会跟着反对派一起撤走。

在这种情况下,工农红军不能等着南京城内撤完了才攻进去!因为我们需要寻找一些用得上的西方新闻记者,来见证下一枚核弹的发射!若是只靠苏联记者的报道,恐怕会嫌说服力不够……”

——事实上,诸位穿越者和红军领袖都没想到的是,此时没有选择撤退,而是留在南京等着跟他们进行接触的外国人,要比想象之中更加“大牌”得多。

※※※※※※※※※※※※※※※※※※※

南京,三牌楼娄子巷,德国公使馆

一面黑红两色的“卐字旗”,高高飘扬在使馆门前的旗杆上,再加上站在大门两侧、牵着大狼狗荷枪实弹的白人士兵,让这座建筑物矗立在一片混乱的南京市井之中,显得格外宁静。

德国驻华军事代表团总顾问,曾经的德国国防军总司令,被誉为德国“国防军之父”的汉斯?冯?塞克特上将,正站着使馆三楼的一扇窗前,听着远处呼啸的炮声,俯瞰着街道上混乱不堪的车流和人群。

此时此刻,被日本人和亲日派同时放弃的南京城,就仿佛一个被灌进了洪水的蚂蚁窝,仿佛每一个人都忙着往外涌。街道上到处都是塞满了行李的卡车,把城内那些富豪阔佬、达官贵人们积攒的各种家私往外转移。而许多对红军怀有恐惧心理的市民,也用棍子挑着包袱卷儿,扶老携幼地奔逃出城。

叫骂声、吵嚷声、哭泣声等等各种嘈杂的声音交织成一片,组成了某种灰心绝望的末日氛围。

眼神犀利的塞克特上将,甚至还看到一辆停在某个政府部门大院外面的卡车,在装运行李的时候出现了可怕的混乱,因为每一个佣人都想抢先把自己主人的行李安放好,以至于互相扭打起来。还有不知死活的小偷试图趁乱抢劫,结果被卫兵当场开枪击毙,脑浆和鲜血都溅落到了电线杆上。

当然,面临着这样的混乱场面,同样也有人在用合法的手段发财——城里每一辆马车的租金已经涨到了十块银元,而汽车若是没有人脉关系的话,就算是拿再多的钱也租不到。除此之外,人力车、手推车、旅行箱、藤筐,甚至是扁担都被卖到了惊人的天价。就连最蹩脚的樟木箱子也能卖出两块银元。

除此之外,从各处城防战线上逃出来的溃兵队伍,也让人看得触目惊心:大多数士兵都丢了军装。穿着有些破烂的平民衣服,背着行李卷儿,臂上挎着一枝生了锈的古董火枪,似乎还是上个世纪的产物……上帝啊!何应钦到底是从哪儿搜刮来这些不堪一击的部队,并且把他们驱使到城郊工事去打仗的?

正当这些战争难民和郊外溃兵们在街上挤挤挨挨、争抢着逃命的时候,一架在机翼上绘制着镰刀锤子图案的红军飞机突然飞来,从他们的头顶上呼啸而过。虽然它并没有投掷下炸弹或用机枪扫射行人。但仅仅是洒下的雪片般的传单,就足以在这些早就沦为惊弓之鸟的人们之中,引发新一轮的可怕骚动。

塞克特上将举起挂在胸前的望远镜。久久地凝视着这架从未见过的飞机,直到它消失在视野的尽头。

“……下午好,将军阁下。可以冒昧地问一下,您刚才在看什么呢?”

德国驻华公使陶德曼突然推门走了进来。对独自站在窗前的塞克特上将寒暄道。

“……我在观赏一个国家的毁灭。并且叹息自己使命的结束。公使先生。”塞克特上将简洁地答道。

——自从1928年的第一批德国军事顾问抵达南京以来,德国驻华军事代表团就一直在努力帮助蒋介石政权建立一支德国式、亚洲版的现代化军队,也就是所谓的“德械旅”和“德械师”。同时还在中国长江流域初步建立起一套最基本的国防工业,使中国的军事实力达到抵抗日本侵略的“最低标准”。

而塞克特上将是蒋介石聘任的德国顾问中资历最老、威望最隆、见识最广的一位,也是最受蒋介石信任和重用的一位顾问。蒋介石不仅授予塞克特总顾问的职位,准许他以“委员长的委托人”的名义,在“委员长官邸”内代表委员长进行“与中国各机关之谈话”,而且还规定。凡是塞克特在委员长官邸召开会议,参谋本部、训练总监部、军政部部长或次长以及军事委员会各厅主任、兵工、军需各署长均应到会。

此外。蒋介石还专门在南京设立了“总顾问办公厅”,由塞克特上将的得力助手法肯豪森任“总顾问参谋长”,以“委员长代理人”的名义对各个部门发号施令,宛如南京国民政府的太上皇一般——每周二、周五上午十时是国民政府军政部长、军校官员预约登记与西克特会面的时间,由于过时不候,诸位养尊处优的大小官员们被迫提前排队,成为了当时南京的一大景观。

作为对蒋委员长重视和礼遇的回报,塞克特向蒋介石提交了一份《陆军改革建议书》,在军队训练、军官培养、武器装备的购置、军事机关的整顿、特种兵建设等方面对前面几任顾问的做法进行综合、补充和发挥,对改进中国官员与德国顾问合作关系也提出了一些办法。蒋介石看了建议书之后赞不绝口。

他为蒋介石提出的建军三大思想影响了蒋的一生。这三条是:1、军队为统治权之基础;2、军队之威力在于素质之优良;3、军队之作战潜能在于军官团教育之培养——而蒋介石也差不多一直是这么做的。

接下来,在塞克特的提议下,国民党方面又根据军队每月的实际需要,制定了一个“精确的后勤供应计划表”,据此向德国公司定购必需的军火器械和有关设备,进而加强了中德两国贸易,促成了中德双方《中国原料及产品对德国工业产品交易合约之实施》的签署——通过这一合约,一方面满足了国民政府对德国军火与工业设备的需要,另一方面也解决了纳粹德国整军备战工作对钨砂等战略原料的需要。

总的来说,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他们都比共产国际给中国红军派来的那位德国顾问,也就是李德同志要强得多了。然而,随着上海红军的异军突起,国民政府的分裂瓦解,以及何应钦的倒戈投敌,日本帝国军队的“南京无血开城”……德国军事代表团为之奋斗的这一切“东方事业”,也就全都戛然而止了。

——汪精卫上台组阁之后,第一件任务就是解聘德国军事顾问,以便于给日本顾问腾出位置……

于是,总顾问办公厅就此解散,塞克特上将带着诸位德国顾问军官黯然避居德国公使馆,一边发电报请求国内的下一步指示,一边则策划回国的途径——可惜此时的上海成了战区,沿着长江前往海外的客运航线被战火截断,根本买不到出海的船票。而前往北方的津浦铁路同样也断了。往西去武汉的班船倒是还有,但塞克特上将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在那儿的蒋介石……所以,这批“德籍失业人员”就滞留了下来。

“……早在二月份日本帝国军队进驻这座城市的时候,您的使命就已经结束了,不是吗?将军。”

陶德曼一边如此说道,一边收拾起了办公桌抽屉里的几份文件,准备把它们丢进火炉里销毁——虽然纳粹德国并没有参加此次干涉中国革命、围剿中国布尔什维克分子的欧美联军,但也吃不准中国红军会对他们这些“资产阶级敌人”抱有怎样的态度……尤其是在得知了美英法三国驻上海领事馆的糟糕下场之后。

为了以防万一,德国公使馆一方面根据国内“与中国赤色分子进行尝试性接触”的训令,并不准备从这座即将陷落的首都立即撤退,一方面也在争分夺秒地销毁各种秘密文件,防止可能发生的泄密。

“……不,不,您搞错了我的意思,公使先生。”塞克特上将摆了摆手,“……我们来到东方的直接使命,是为了帮助蒋介石先生建立一支现代化军队,以及相配套的国防工业体系。而从根本上说,则是为了让中国能够抵抗住日本的军事入侵——现在,蒋介石先生虽然已经被赶出了首都,但他聘请我来中国的使命,也就是挫败日本帝国的进攻,却被他的敌人相当完美地实现了……您说这是不是很讽刺?”

他有些轻佻地撇了撇嘴,“……虽然如今的日军依然占据着大片的中国领土,但我不认为在失去了全部海军,并且连首都东京也被火山灰覆盖之后,日本帝国居然还有勇气把这场战争给打下去……”(未完待续。。)

一百五十二 出乎意料的邀请

“……说起来,您最近又在忙些什么呢?陶德曼公使先生。这几天在公使馆里总是不见您的人影。”

感慨了一番世事无常,又发表了一些针对当前战事的观点之后,如今无事一身轻的塞克特上将从窗前转了个身,径自拉了张椅子坐下,然后岔开了话题,“……蒋先生在武汉,汪精卫已经逃到北京去组织新政府了,眼下的南京难道还有什么外交事务可做?况且,我国似乎从来都没有承认过汪精卫的傀儡政权……”

“……我一直在忙着设法收购和囤积生活必需品,塞克特将军,如今的南京市场上可是什么都不好搞。”

陶德曼公使叹了口气,“……随着布尔什维克军队的一步步逼近,南京城内剩下的德国侨民和奥地利侨民都涌进使馆寻求庇护,或者想要使馆帮忙联系疏散的渠道——于是,这儿就成了一座挤挤挨挨的临时难民营,我们原本囤积的那点儿粮食和燃料都不够用了,必须尽快进行采购。可是,南京政府之前发行的纸币,眼下已经基本成了废纸,而德国马克在中国的市面上可不太受欢迎,南京城内的外国银行也都关闭了。

我原本打算从西门子洋行借一笔银元,但是约翰?拉贝(西门子洋行在华代理人和德国纳粹党南京分部副部长)却跟我诉苦说,他刚刚停止了全部业务,结算好了账目,并且把西门子洋行的绝大部分现款和自己的私人存款都提了出来。作为遣散费用和最后一笔薪水发给了洋行的中国员工,好让他们在南京的最后一批商店关闭以前,能够买到一些食物、衣服和燃料。这样不管是逃难还是躲在家里,都派得上用场。”

说到这里,陶德曼公使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而目前南京城里的一切东西都涨到了天价,所以我们花光了能够找到的最后一块银元,才收购到了六百公斤稻米,两吨面粉。一吨半的煤和两罐煤油,即使加上原来的库存,也只够我们维持一个星期——再接下来。恐怕就只能找布尔什维克索要救济口粮了。”

“……等等,这么多食物和燃料才只够维持一星期?使馆到底收容了多少人?德国眼下在南京还有那么多侨民吗?”塞克特上将诧异地眨了眨眼睛,“……我记得很多人在日军进城的时候,就已经疏散了吧!”

“……对日军和中国城防部队抱有幻想。来不及从城内撤走的美国、加拿大、英国和法国侨民。只要是白人都在往德国公使馆涌过来,再加上使馆雇工和家眷,如今的总人数都快要达到五百人了!。”

“……他们为什么不去找自己国家的使馆求助?又或者是去找教会?到我们这儿来算是什么?”

“……因为他们自己国家的驻华使馆,早就已经提前撤走了,连个看门的人都没留下。”陶德曼公使答道,“……英国、法国、日本和美国全都是中国布尔什维克的敌人,他们的外交人员当然不敢在这座即将陷落的首都待下去。比利时使馆和荷兰使馆也跟着一起走了,甚至连意大利外交官也走了。目前似乎只剩下了我们和瑞士人的使馆还在。各国的传教士和教会组织也搬走了,因为信奉无神论的布尔什维克对他们这些宗教界人士从来都不怎么友善。听说在杭州就捣毁了不少教堂,逮捕了一大批牧师和修女……”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帮助他们疏散出城?这里毕竟马上就要化为战场了,即使是外交使馆区也谈不上绝对安全。”塞克特上将继续追问,“……这样也能减少一些储备粮食和燃料的消耗……”

“……因为已经无法安全撤出了,将军。”陶德曼说道,“……城市的东面和南面是布尔什维克军队的主攻方向,我们不可能让无武装的平民穿过战场。撤往江北的水路也已经不通了,那艘被布尔什维克缴获并且建造完成的轻型巡洋舰‘平海’号,如今就堵在下关码头,把码头轰成了一片火海。我亲眼看见怡和洋行的一艘机帆船被炮弹炸成了碎片。目前唯一还能走的撤退通道,只有往西面去安徽省的陆路,但却非常不安全——许多盗匪都趁机在沿途作案,而溃兵们抢劫起平民来,多半比盗匪还要凶狠……话说回来,塞克特将军,你明明已经把顾问团打发去了武汉继续帮助蒋介石先生,为什么自己却要坚持留下来?”

“……咳咳,正如外交部赋予了你某种特殊使命一样,国防部也希望能继续劳动我的这把老骨头,在东方稍稍发挥一点余热——虽然我并不喜欢这份新的工作,更不喜欢那些热衷于暴乱的布尔什维克。”

塞克特上将叹息着回答说,“……但是没办法,如今的我们似乎生活在一个谣言横飞的时代,四周总是充满了各种最惊险最离奇的传闻。而今年出现在这个国家的怪人、怪物和怪事,还真是特别特别的多……”

他随手拿起一本上海苏维埃政府的宣传杂志,翻过那些充满了科幻色彩的精美画页,“……铺天盖地的武装飞艇,仿佛战神一般的战斗机器人,能够一刀斩断军舰的斩舰刀,双联装炮塔的巨型战车,螺旋桨安装在顶上的奇怪飞机……真是难以想象,这居然就是蒋先生在江西山区围剿了好几年的那帮武装流民?

哎,不知道这画册里面的内容,到底有几样是真实存在的玩意儿?又或者全都是一帮年轻人的妄想?唉,如果不是担心南京这边的安全,我还挺想让整个顾问团都亲眼看看这支红色叛军的真面目……”

“……如果是那样的话,您的愿望就可以达成了。我带着奉命转移的全体人员又回来了。长官。”

就在此时,另一个略显疲惫的声音,却在敞开的办公室大门边响起——塞克特将军的得力助手。之前奉命率领绝大部分德国顾问团成员撤出南京,走陆路向武汉疏散的亚力山大?冯?法肯豪森将军,穿着一身又脏又破的德国军服,神色憔悴、脚步踉跄地走了进来,但却没有忘记向塞克特上将行一个军礼。

“……上帝啊!你这是怎么了?亚力山大!”塞克特上将惊讶地站了起来,“……为什么又回来了?”

“……因为已经无路可走了,长官。为了安全起见。我们不敢冒险穿过战场。”法肯豪森找了张沙发坐下,喘息着答道,“……城南的雨花台陷落了。而且布尔什维克的军队已经从南方迂回到南京的西边,占领了芜湖和马鞍山,切断了最后的退路——整个南京彻底成了一个大牢笼,没有任何人可以从这里逃出去。”

与此同时。在德国公使馆外面的街道上。也响起了一片乱糟糟的嘈杂声,似乎是有人在咒骂,又像是女人在哭叫——企图出城逃难的人群,和被再次赶回来的人潮迎面相撞,把狭窄的街道搅得乱七八糟。

塞克特上将叹了口气,默默地起身关上窗户,然后亲手给法肯豪森倒了一杯咖啡,安慰说。“……事已至此,别的也不必多想了。亚力山大,你做得很对,大家能够平安回来就好。安全的问题也不用过分担心,国防军目前跟苏联人有着不少合作,想来中国的布尔什维克也不会太为难我们。接下来,就让我们亲眼看看,这些在今年给我们带来了无数‘惊喜’的中国布尔什维克军队,究竟是一副什么模样……”

事实上,中国工农红军攻入南京市区的速度,比塞克特上将的预料还要快得多。

从这一天的临近中午开始,紫金山上的火炮就在不停地轰鸣着,让山的周围都处在电闪雷鸣之中。整座山骤然间仿佛置身于火海,也不知是红军在进攻,还是守军在反击。但是到了午后,紫金山上的战斗就已经决出胜负——炮弹开始可怕地从使馆的房顶上呼啸而过,塞克特上将让避难侨民和文职人员躲进防空洞,自己则戴上了一顶钢盔,继续观察外面的战况。全然不顾所有的窗户都在不停地发出铮铮的响声,而建筑物在炮弹爆炸的轰鸣中有规律地发出颤抖……对这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稍微适应了一些以后,在上次世界大战蹲过战壕,听惯了爆炸和炮声,心理素质甚佳的塞克特上将,甚至又躺到床上打个了盹。

但是,守备在南城门或光华门的国民党军队,却实在承受不了红军炮兵的猛烈轰击,惊慌之下四散逃走。弥漫天地的尘烟之中,可以看见伤员在街道上蹒跚,却没人去帮助他们,因为城里已经没有医生、卫生员和护理人员了,城内的街道上挤满了带着大包小包的难民——难民中也夹杂有不少逃兵,他们扔掉了自己的军服和武器,抢了平民的衣服披在身上——有人往郊外逃,但也有人在往城内涌,场面乱作一团。

总之,在这种雷霆万钧、泰山压顶的攻势面前,本来就士气低落、惶惶不可终日的国民党守军,很快陷入了土崩瓦解的境地。而无路可逃的绝境,则迫使他们丢弃枪支,企图化装成老百姓蒙混过关。

就在这一天的夜间,距离德国顾问团折回公使馆不到十个小时,红军先头部队终于出现在了南京街头——他们分别从太平门、中华门攻入市区,计划把城市内的残敌“挤压”出城墙。而长江上的红军舰队,也继续向上游移动,不断击和骚扰那些猬集于南京郊外江心洲、大胜关两地的国民党城防部队残部。

因此,塞克特将军和他的部下们,也在德国公使馆度过了一个非常不安宁的夜晚。隆隆的炮火声、步枪声和机枪声,还有战士的呐喊和房屋坍塌的轰鸣,从傍晚一直响到了黎明,才逐渐告一段落。

再接下来,当新一天的太阳升起之时,塞克特将军终于通过自己的望远镜。看到了这些慕名已久的“布尔什维克叛乱分子”——迎风招展的军旗、外观斑驳的迷彩军服、锃亮的冲锋枪、圆滚滚的钢盔、驰骋在街头的装甲汽车……虽然不如那份宣传画册上描述的那么科幻,但光是这份威武整齐的军容,还有一看就很不错的单兵军械装备。也足以让绝大多数的国民党军队,甚至是一部分欧洲军队都要相形见绌了。

“……上帝啊,这些中国人的叛军,居然用上了冲锋枪和自动步枪,而且似乎每个人都是一样的装备,已经实现了单兵的标准化武装!还有他们的那身迷彩服,这玩意在欧洲都很少见……他们的每个步兵都拥有一只做工十分精湛的帆布行军背囊。可以携带相当多的东西。那些装甲汽车似乎也用了焊接而非铆接,至少我从车体上没看见铆钉的痕迹……见鬼,我感觉自己好像是看到一支极为精锐的机械化部队!”

一位年轻的德国军官忍不住叫嚷起来。“……这样的军队怎么会出现在愚昧落后的东方?这不科学?”

“……但这支军队确实是存在的,并且一路打到了我们的面前。诸位,别忘了,存在即合理!”

塞克特上将放下自己的望远镜。淡淡地如此说道。“……作为军人,我们必须学会承认现实。接下来,就该稍微冒一点险,派人出去试探一下这支军队对我们德国人的态度了,希望一切都能顺利进行……”

——在顾问团的命令之下,一名翻译打着白旗走出使馆,与街上某个看起来比较有身份的布尔什维克军官交涉了一番。接着又由双方更高层的军官,互相商量了很长时间。最终做出如下妥协:红军战士可以不进入使馆,并且保证馆内侨民安全。但德国使馆也必须保证:不收留任何国民党军政官员与特务。不收留任何与红军为敌的外国军事人员,不对红军做出任何有敌意的行为,否则就必须自行承担一切后果。

此外,红军还派了一名文职人员进入使馆,召集了德国使馆收容的所有人员,无论是中国人还是外国人,逐一登记了他们的姓名、国籍和职位。在轮到德国顾问团的时候,塞克特上将等人很坦然地报出了自己的真实姓名、军衔和身份,当即就是一派将星云集,倒是让那位红军干部听得吓了一大跳。

又过了一天时间,等到南京城内的枪炮声完全平息之后,塞克特上将正琢磨着是不是应该借着索要粮食和饮用水供给的名义,派人跟这些中国的布尔什维克分子多接触接触,以便于打探对方的底细。

但还没等塞克特上将开始行动,约翰?拉贝就一脸古怪地向他转交了一份红军送来的请柬。

“……邀请陶德曼公使和我们德国顾问团去上海,观赏他们的新型秘密武器实战演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想要向我们炫耀武力吗?又或者是中国的布尔什维克也打算跟德国进行秘密合作?”

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邀请,塞克特上将感觉有些困惑,但经过一番内部讨论之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与此同时,某位来自另一个阵营的德国军事顾问,也收到了一份同样的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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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东省东南部,海陆丰

迎着今年第一场台风临近的狂风和雨点,一场硝烟弥漫、杀声震天的惨烈大战,最终进入了尾声。

——在贺龙率部攻入珠江三角洲,打得省城广州岌岌可危;彭德怀率部从瑞金突破防线长驱直入,攻占惠州,兵临香港,把整个广东省一刀切成两段之后。一度进退失据的“南天王”陈济棠终于狠下决心,放弃了刚刚到手的福建地盘,转而率领全军掉头从福建回师广东,准备在老巢跟红军决一死战。

粤军的此次大反击,位于惠州的彭德怀部自然是首当其冲。虽然这确实是迫使彭德怀推迟了对香港的攻击,但却加速了粤军最后一支机动力量的覆灭——在惠州以东的原海陆丰根据地,两万红军与四万粤军展开了五天五夜的大战,让打惯了顺风仗的粤军,第一次尝到了没日没夜挨飞机轰炸的滋味,又充分体验了云爆弹、凝固汽油弹密集轰击的威力……最终,在粤军总指挥部被一帮身穿动力铠甲的俄国毛子们突袭端掉,主帅陈济棠本人也死于武装直升机的火箭弹轰击之后,魂飞魄散的粤军终于全线崩溃、一败涂地。

然而,正当海陆丰前线的红军指挥部里,弥漫着一片欢呼雀跃的胜利气氛,人人兴奋得难以自禁的时候。却有一位穿着工农红军制服的德国人,脸色落寞地坐在一旁,只是一根接一根地吸着香烟。

他就是党史上大名鼎鼎的李德,原名奥托?布劳恩,共产国际派往中国红军的军事顾问。

当然,虽然同样是德国军事顾问,这位李德同志的水平跟“国防军之父”塞克特上将可是差了不止一点半点:在来到中国之前,李德同志的全部军事经验,不过是在世界大战里当过列兵,比希特勒这位下士还要低一个档次。接着,他又在战后参与过德国巴伐利亚苏维埃政府的革命运动,自称巷战专家——其实不过是跟两倍于己的反革命军队,在慕尼黑城内坚持作战了四天时间而已,与车臣的格罗兹尼都没法比。

就是这么一个人物,却于1932年被共产国际派到中国来担任军事顾问——虽然说只是顾问,可是由于其身份的特殊,当时的李德俨然就是中共中央的最高权力者,大事小事全由他一人说了算。

这样一来,因为李德本身的军事水平有限,又是在人生地不熟的异国,指挥一支装备和兵力处于绝对劣势的陌生军队,同另一支相当强大的敌军作战,再加上他过于盲目自信、刚愎自用的不良习惯,使得他给中国的革命事业几乎造成了无法挽回的巨大损失,也使得他在今年1月的遵义会议上被赶下了台。

从此之后,李德就成了红军之中的“局外人”,没人愿意再听他的馊主意,而工农红军在此之后的一系列辉煌胜利,也跟他完全没有了关系……对于这种情况,李德自己同样也是感觉尴尬得很,总想着要返回苏联,可是之前又在中国战场上犯了那么多错误,让他担心回去之后没法跟上级交代,一时间进退两难。

所以,在此次南征广东的时候,李德就突然跳出来,坚决要求随军行动,虽然不求抢班夺权,主导这次战事,但好歹也想要沾一点功劳、镀一层金,以便于让这趟中国之旅能够有个还算过得去的收尾——在他私下里向几位中央领导坦诚了自己的苦衷之后,众人认为应该大家好聚好散,就答应了下来。

但是,出于对他之前各种瞎指挥的警惕,李德在此次南征作战之中被剥夺了一切指挥权,成了一个纯粹的看客——回到苏联之后怎么吹牛贴金是你自己的事,但在真正的作战过程之中,就别来指手画脚了。

对此,李德虽然感觉有些人走茶凉的落寞,但也忍耐了下来——直到一份奇怪的请柬突然送到他手中。

“……到上海去参观新型秘密武器的实战演习?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不让我参加香港之战了吗?”

“……是这样的,李德同志。”翻译员笑眯眯地答道,“……这回来上海的不仅有共产国际联络员和塔斯社记者,还有一批特殊的德国客人也要去上海,上面觉得还是让你这个老乡过去接待比较合适……”(未完待续。。)

一百五十三、佐尔格的惊疑

距离富士山核爆过去将近一个月之后,六月底的日本帝国首都东京,依然在凄惨的炼狱之中挣扎。

——由于氢弹爆炸的巨大破坏力,东京的机场,从东京到东海道各县的铁路和公路,还有东京和横滨的港口设施,迄今依然未能修复,使得帝都东京跟外界之间的一切海陆空交通运输几近断绝。

眼下,只有从东北福岛、茨城等地到东京的铁路线,总算还能勉强通车,但几近瘫痪的帝国政府,却难以利用这最后的生命线来调集救灾物资,组织东京的救难和重建工作——陆军大臣、海军大臣、首相、大藏大臣(财政大臣)等多位内阁要员,都在这毫无征兆的灾难中重伤或丧生。而在朝野间深孚众望的西园寺公望元老,则因为当时正在富士山脚下的别墅休养,结果被烧得尸骨无存,连一把灰都没剩下……

在这个政府濒临崩塌的局面之下,那些平素勾心斗角、争权夺利的政党与藩阀,都不肯出面承担救灾这样里外不讨好的苦差事——若是施展铁腕、竭力救灾,势必要侵犯很多人的财产、权力和利益,即使救灾成功也是自绝前途;若是装模作样、敷衍了事,日后激起了民怨,又绝对会被抛出去背黑锅充当替罪羊。

所以,那些劫后余生、逃散各地的政界要人,似乎都成了泥雕木偶,对于当前的东京惨状一个个装聋作哑,或者空发议论。却拿不出任何切实可行的对策,更没有实际的行动,唯恐被推出去顶缸。把黎民生死弃之脑后。这一个月以来,只有少量的警察和军队,自发地加入了搬动尸体和清理废墟的工作中。此外就只能依靠红十字会在废墟上煮粥放赈,给一无所有的灾民们提供一点儿寒酸的饮食……

至于完全丢弃了东京,整体迁移到了京都的内阁和军部,则是把精力都用在了彼此攻讦之中,全然不顾眼下东京还没有恢复供电和供水。很多市民已经一个星期没吃饭了。

一辆悬挂着黑红色“卐字旗”的奔驰防弹轿车,正在布满瓦砾的东京街道上艰难的移动着,光滑得可以充当镜子的车身。与周围残缺破败的景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街道两侧的废墟之间,游荡徘徊着许多衣衫褴褛、目光呆滞的东京市民,但除了偶尔投过来的一瞥,很少有人把自己的目光投向这辆与周遭景色格格不入的豪华轿车。只是默默地在瓦砾中继续寻找着一切可以使用的物品。最多不过是因为某个铁锅、某件衣服的归属争端,而骂骂咧咧地扭打起来。

在几个难民的临时安置地,到处都是面黄肌瘦、气息奄奄的灾民。轿车经过的时候,不断有儿童或者带着孩子的妇女围上前来乞讨,当车上的乘客出于怜悯,随手给了最前面那个抱着婴儿的妇女一些硬币之后,当即就被乞讨的人群团团围住根本无法离开。最后还是被荷枪实弹的德国大使馆卫士给救了出来。

德国《法兰克福日报》的记者,以及苏联间谍理查德?佐尔格。就坐在这辆德国驻日大使馆的轿车上,从车窗中注视着外面的景象。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见到现在的情景:一座彻底沦为废墟的东京市。

——“官府的鞠町。书生的神田,华族的赤板,小职员的四谷,学者的小石川,大学生的本乡……”这一切融合了东方风韵和西洋文明的建设成就,自从明治维新以来的一切的新兴产业、学府、商埠和军政机关,此时全都毁灭殆尽,甚至连日本中央政府都已经迁走,比上一次关东大地震的时候还要凄惨。

城市西方那座白雪皑皑的圆锥形富土山,原本是日本民族的象征,代表太阳女神庇护着她的臣民,但如今却成了毁灭东京的潘多拉盒子,将人力无法抵挡的恐怖灾难,毫不留情地降临在七百万东京人头上。

事实上,佐尔格更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如果不是恰好在此之前离开了东京,去关西地区采访佐世保灾情,顺便调查日本海军的损失情况,那么也很难说会不会在“富士山大喷火”之中丧命。

总而言之,如今发生在关东的这场“富士山大喷火”,就跟之前发生在佐世保的“不明天灾”一样,处处都透着诡异,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的火山喷发……但它给日本帝国造成的惨痛损失,却是实实在在、毋庸置疑的——当晚的冲击波就把许多挤挤挨挨的日式街町夷为平地,而接下来的冲天大火又足足烧了三天三夜。数十万座房屋化为焦黑废墟,数百万人无家可归、流离失所,具体死亡人数迄今尚无准确统计。

这场灾难给日本带来的打击无疑是相当巨大的,尤其对那些亲身经历了灾难的幸存者来说,就更是如此。他们心中的阴影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都无法消除,甚至还会成为他们生命中永远都挥之不去的梦魇。

而在第一波浩劫过去之后,迅速在东京出现的致命瘟疫,则是让这一梦魇的恐怖程度更上一层楼。

“……老伙计,眼前的这情形看上去已经够凄惨了吧!但我要告诉你,东京的场面还不是最糟糕的。”

佐尔格在德国大使馆的那位朋友一边开车,一边随口说道,“……东京的市中心距离富士山有差不多一百公里,虽然如今房屋建筑毁灭得七七八八,但大多数市民好歹还是活了下来。至于距离富士山更近的地方,静冈已经被彻底从地球上抹掉,甲府也已经基本找不到活人了,就连更远的千叶县也损失惨重……”

“……是啊,这是一场席卷了半个日本的巨大浩劫……”佐尔格点头附和道,“……先是佐世保,然后又是横须贺,日本的四个海军镇守府有一半被毁,日本舰队恐怕也没剩下多少了吧!”

“……海军舰队?现在的东京还有谁顾得上他们?东京市民都已经快要爆发革命了!”

开车的那位德国外交官撇了撇嘴,如此说道,“……你之前一直待在西边,可能还不知道东京皇宫广场上爆发的骚乱,那时候的暴民把皇宫都给占领了,日军出动了骑兵和装甲车才弹压下去……”

——在富士山上的蘑菇云完全消散,而东京各街町的火势也相继熄灭之后,数百万神情漠然、心如死灰的东京灾民,聚集在皇宫广场、日比谷公园与上野公园一带。他们一个个全都是极端的疲惫、麻木,饥寒交迫,无家可归,如同无头苍蝇,不知何去何从,只知道在嘴边喃喃着“一切都完了!都完了!”

几乎每一个小时,都有一些烧伤后难以救治的人由于细菌感染而死,尸体的臭味简直让人掩鼻,但却很少看到救治的医生,甚至连拖着板车焚烧尸体的收尸队都没有组织起来,随即便是“瘟疫”的泛滥蔓延……

在这种情况下,诸多宛如行尸走肉一般的幸存者,只得把期盼的目光放到了皇宫和政府,迫切地希望能够得到食物、医药和帐篷……然而,在这个至关重要的时刻,日本帝国政府却表现出了惊人的无能与冷漠——让所有人都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当方圆千里的人们遭遇灭顶之灾、几百万人在残垣断壁间嗷嗷待救之际,日本政府却几乎什么也没做:没有拨发赈济食品,没有组织医疗急救队,也没有疏散灾民……尤其是当被误认为是“瘟疫”的辐射病,开始在灾民之中大规模爆发之后,日本政府和皇室干脆忙不迭地逃出了东京“疫区”,搬迁回五百多公里之外的京都,丢下几百万东京市民在废墟瓦砾之间等死。

由于政府没有赈济,而灾难又切断了主要运输线,东京人民很快陷入了饥荒之中。剩余的米店尽皆关门歇业,而黑市上每一袋白米的价格则被炒到了一百日元的天价,那些侥幸逃出火场的人,不得不用自己从火场中抢救出来的最后一点儿东西来交换这些粮食,否则恐怕连第二天都活不下去。许多绝望的父母企图出售自己的孩子,而很多饿慌了的年轻姑娘,也只要一个饭团就肯献出自己的娇美躯体……

除了这部分消极、麻木、绝望、听天由命的民众,以及一些徒步向乡下逃散的市民以外,另一些比较有行动力的东京市民则开始“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到处哄抢着废墟中的食物、衣服甚至是军械,最后干脆打劫了皇宫,一些在地震中幸存的散落士兵居然也加入其中……由于皇室成员和政府要员早已撤离,反应迟钝的帝国政府直到三天之后才组织了足够的兵力,又动员了坦克和骑兵,总算是勉强镇压了下来。

开车的这位德国大使馆外交官显然有些饶舌,只见他一边握着方向盘,一边喋喋不休地叙述着之前在皇宫内外爆发的那场血腥大乱斗,过了很久才询问佐尔格的下一步计划——随着日本政府的紧急撤出,德国大使馆也即将随之而去,如果佐尔格想要继续留在东京灾区采访,他们这些德国外交官就不能奉陪了。

“……不,今天采访到的东西已经足够了,我这就跟你们一块儿去京都,也好在第一时间把握日本政府对外发布的消息。”佐尔格摇头答道——事实上,他原本是打算留在东京,勘察一番横须贺海军基地的破坏程度,但却被一份奇怪的密令给阻止了:“速回京都,密切关注大阪情况,但决不可进入大阪市区,切记!”

——不知为什么,佐尔格在困惑之余,心底里也隐约有种预感:日本的灾难似乎还远没有结束……(未完待续。。)

一百五十四 假顾问李德的暴露

7月1日,上海浦西机场

伴随着几架飞机的先后降落,上海苏维埃政府迎来了它建立以来的第一批来访外宾。

然而,这些外宾之间的关系似乎并不和睦,甚至是刚一碰面就差点发生冲突。

——方志敏和陈毅等人居然没跟穿越者们商量一下,就自说自话地把李德也给请了过来!

总的来说,让共产国际军事顾问李德同志,或者说德意志帝国陆军列兵奥托?布劳恩,去接待他的德国同胞——以塞克特将军和法肯豪森将军为首的南京德军顾问团,实在是一个馊得不能再馊的馊主意。

首先,两者的军衔天差地别——塞克特退休前是德国陆军总参谋长,而在德军之中的李德只是最低级的列兵,按道理连跟塞克特上将说话都没资格。

其次,一边是最保守最封建最反动的容克地主贵族军官团,一边是宣称“无产阶级没有祖国”的最激进革命者,双方的阶级仇恨早已压倒了同胞之谊,基本上达到了“老乡见老乡,背后放一枪”的程度。

因此,“共产国际顾问”李德同志与德军顾问团成员的机场相逢,简直就成了一场灾难。

——德军顾问团最初对待红军的态度,还只是冷淡和傲慢,等到遇见李德之后,就变成鄙夷和不屑了。

其中有位自称当年负责镇压过巴伐利亚苏维埃政府,跟李德在慕尼黑打过巷战的德军上校。甚至当众嘲笑这位“布劳恩列兵”是“鲜廉寡耻如犹太人,意志薄弱如意大利孬种”的“懦夫、逃兵和叛徒”!只有愚昧无知的俄国佬才会把他当成宝贝,居然派遣到外国去担任军事顾问。也不怕砸了自己的牌子。

于是,这几年被奉承惯了的李德顾问,当即就跟被踩了尾巴的猫咪一样炸了毛,一腔怒火冲昏了头脑,完全忘了自己早已被“边缘化”的闲人身份,居然当即就咆哮着发号施令,宣布上海苏维埃政府犯了“严重的右倾投降主义”。必须进行彻底的清理和肃反,从上到下处决“至少一百个叛徒”,而且首先就应该把这几个罪大恶极的德国反动派给抓起来枪毙……当然。在场根本没有任何一个人把他的话当回事。

更遗憾的是,李德顾问似乎忘了,这里并不是消息闭塞的江西山沟,并且在他的身边就有几位刚刚乘坐苏联驱逐舰赶来的共产国际和苏军情报局“格鲁乌”联络员——只听得这位“共产国际军事顾问”的话音未落。一位佩戴着黑蝙蝠徽章的“格鲁乌”苏军上尉就冷笑着走了出来。宣布了一个石破天惊的真相:

共产国际从来没有任命过李德担任中国红军的军事顾问,也从来没有给李德下达过任何指示!而且,李德甚至从来就不是共产国际组织的成员,他的编制是在苏军总参谋部!现在的苏军总参谋部还要追究李德无视组织纪律,居然到上海出了趟公差就一去不复返,自说自话当了这么多年逃兵的罪责呢!

此言一出,举众皆惊——德军顾问团顿时露出了看猴戏的神情,中国红军领导人则是听得瞠目结舌。而被揭穿画皮的李德干脆恼羞成怒,化身咆哮帝乱叫乱嚷。还挥舞拳头要打人,直到被三根枪管顶住额头和后背,才勉强安静下来……接着,在诸位穿越者把李德带下去,在机场旁边的小黑屋里进行了一番突击审理,又与苏联同志的说法进行对照之后,最终得到了一个更加雷人的结论。

“……李德同志坚持说,他是在上海执行公务的时候,接到了博古转交的‘共产国际驻华军事顾问’委任书,这才没有返回总参谋部复命,而是去了江西苏区。但共产国际的说法却是,当时博古和王明打了报告过来,说是中国红军缺乏正规军事人才,想要让李德留下来帮忙。于是,共产国际勉强同意李德以‘志愿者’的身份留在中国——想想也知道,这世上哪有把一个列兵派到外国当军事顾问的道理?

哎,如果李德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博古和王明就当真是上骗莫斯科的共产国际,中骗来到上海的李德同志,下骗国内各个根据地的红军领导人……把中苏两国那么多大佬都给玩得团团转,连斯大林那么精明的人都给他们背了黑锅,而且还一骗就骗了三年之久,甚至直到最后都没有完全败露——简直是把我们中国人欺上瞒下的官场本领发挥到了极致,不去投奔国民党还真是亏了……”

在结束了审查之后,王秋出来对大家如此解释说,而本时空的红军领导人则齐齐地倒抽一口冷气。

“……这……怎么可能?我们明明在瑞金看到过共产国际给李德的电报指示啊!”陈毅不敢相信地问。

“……这个么……根据苏联同志的说法,那些‘共产国际的电报指示’应该也有不少是假的,至少是经过删改的——要么是博古在苏区自己作假,要么是身在莫斯科的王明把博古也给骗了……”王秋答道。

“……呃,也就是说,事实上这几年并不是苏联人送来李德这个瞎指挥的洋顾问,以至于坑苦了我们,而是我们中国工农红军自己在坑自己?是王明私下里拉了个洋人当幌子来折腾自己的同志……我的天啊!”

方志敏、粟裕、瞿秋白和陈毅等人顿时听得都快要晕厥了,“……王明同志的胆子也太大了吧!”

“……唉,这世上的事情从来都没有办不到,只有想不到啊!方志敏同志,你也不用太吃惊,蒋介石不就是拿着一份假文凭忽悠了孙中山,这才当上了黄埔军校的校长吗?而在我们那个时代,也有不少西洋骗子来到中国的偏僻地方冒充大老板和投资商,到处混吃混喝、骗财骗色……”

王秋倒是颇有些见怪不怪,反而一脸淡定地安慰说,“……所以,如今这年头的红军会有假顾问和假干部,甚至连这些假同志都不知道自己是假的,严格来说也很正常嘛!当然,为了防微杜渐,我建议最好还是请党中央趁机和苏联方面仔细核对一番,最近这几年从苏联‘海归’的同志们中间,到底有多少人是冒充的……嘿嘿,或许有那么些‘共产国际派’的同志,连共产国际都不知道他们的存在呐……”(未完待续。。)

一百五十五、这个乌烟瘴气的荒诞世界(上)

即使是一部严肃壮烈的革命史,其中的某些环节也往往会由一些既五光十色又啼笑皆非的怪圈组成。

——比如说,导致红军第五次反围剿失败的所谓“共产国际军事顾问”李德,竟然根本就不是共产国际派来的,他实际上只是一个送款员,并且还不在共产国际的编制内,而是隶属于苏军总参谋部!

至于他会被派来中国的缘故,也只是刚刚从伏龙芝军校进修毕业、加入苏军之后的第一次工作实习。

——整个事情的原委大概是这样的:1931年6月15日,在上海的共产国际远东地区信息、财务中心负责人牛兰夫妇被捕。同年8月被移交给南京国民党政权。苏联指派苏军总参远东情报局上海站负责人佐尔格组织营救。佐尔格要求莫斯科派人送两万美元来贿赂国民党官员。苏军总参谋部就派了两名德共党员分别带两万美元走不同路线到上海去给佐尔格送款,其中一个送款员名叫奥托.布劳恩,中文化名为李德。

李德一路平安来到上海,将钱款送给佐尔格后,凑巧遇见了博古。而更凑巧的是,他与博古在苏联认识、交情还不错。于是,当时刚成为中共最高领导的博古和李德相谈甚欢,希望他能够留下来给自己帮忙,就请当时在莫斯科的王明去通通关系……接下来,在德军之中不过是区区一介列兵,在苏联也不过刚从军校毕业的李德。就在上海极度惊喜地得知,自己被一步登天地任命为共产国际驻华最高军事顾问了!

但事实上,共产国际只是勉强同意李德留在中国当志愿者。类似于未来的白求恩大夫罢了。此外,还要李德自己去给苏军总参谋部打申请报告,并获得批准才行——而苏军总参谋部则是一直没收到这份申请报告,很久都没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甚至差点把李德误认为逃兵或失踪人员……

至于这究竟是王明与博古合谋做局糊弄本党同志,还是王明干脆把博古也给骗了,就只有天晓得了。

接下来。博古到了中央苏区后,就把李德给大肆吹捧成共产国际派来的军事顾问,授予他军事指挥全权。几乎成了太上皇一般的人物……有人说,博古当时抓住李德,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这话说得刻薄了一些:因为不懂军事,而向别人请教。本身无可非议。哪怕被请教者是个外国人。

如果仅仅如此,也许中国革命史和博古、王明、李德的个人历史,就会有另外一种写法。

——但残酷的事实是:起初或许的确局限于请教军事知识。但后来则演变为想把自己的某些东西塞到里面。借伏龙芝军事学院的招牌、借共产国际的身份帮助自己压台、压人……于是,不懂汉语的李德变成了门神钟馗,被用来“打鬼”——威吓那些在革命战争中积累了丰富经验、坚持红军独特战法的人。

——为什么就这样不信任自己的将领、自己的理论,却偏要请来一个莫名其妙的李德呢?

而且,就算是当真迷信苏联、崇洋媚外,又为什么不肯正大光明地提出申请。要求莫斯科给中国派遣合适的军事顾问——比如说当年领导过国共合作的加伦将军,或者日后的一系列二战苏军名将——而是硬要把一个既人微言轻。也不了解中国,更不擅长打仗的李德挽留下来,拉到苏区当成菩萨给供起来呢?

……难道说,正是因为看中了李德既无功绩资历、也无军事才能,打不了胜仗,抓不住兵权与军心?

——历史的真相已经被埋藏在层层迷雾背后,但其中蕴含的种种党同伐异、权谋伎俩,依然是令人感到不寒而栗——理应大公无私的无产阶级革命,居然还可以这么搞?!

总而言之,这场历史荒诞戏一路上演到最后的结果,是中国红色革命遭遇重大挫折,苦心经营的中央苏区被彻底葬送。并且还严重破坏了中苏两国共产党人的信任关系,让很多“不明真相的革命群众”从极度崇拜苏联,变成了极度厌恶外国顾问的瞎指挥,最终导致中国革命走上了独立自主的道路……

——如果斯大林同志有幸得知,某些口口声声“无限忠诚于伟大苏联”的“亲苏派”中国同志,其实却是给苏联泼了那么多污水,拉了那么多仇恨,害得他背上了天大的黑锅……不知心中会有何想法?

(由此可见,既然一介列兵都能指挥中国工农红军,那么一帮城管临时工大概也可以征服世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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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猝然得知了“共产国际顾问李德事件”幕后的荒诞真相,诸位红军领导人一时间全都陷入了风中凌乱的精神崩溃状态,而接下来的预订安排也都陷入了一片混乱……所以,穿越者们不得不揽下了接待德军顾问团和德国公使的工作,邀请他们在机场旁边的飞行员休息室里喝几杯咖啡,小憩片刻。

“……塞克特将军,今天让您遇见了这样一幕闹剧,实在是我们安排不周,让您见笑了。”

金奇娜女士手捧一杯蓝山咖啡,用德语对塞克特将军说道,“……在此向你们致以最深切的歉意。”

“……无妨,尊敬的女士,能够亲眼目睹这样一场精彩的喜剧,实在是让我这个老人感到开心。”

年逾花甲的塞克特将军头发花白,腰板挺直,保持着德国容克军人的良好军事仪态。不过他神态间的轻蔑与鄙夷,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而话语中则更是满满的恶意与刻薄,“……曾经在我麾下服役的一位普通列兵,居然也能领导一个东方大国的数十万军队,实在是让我这位帝国前总参谋长感到甚为荣幸,也为德意志军人的享誉世界而感到自豪……但是,虽然拿破仑说过,不想当元帅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可也绝对不是随便抓个德军士兵就能顶替元帅的岗位的,更别提你们还找了一位可耻的叛徒和逃兵……”

听了这话,在座的德军顾问团成员和陶德曼公使全都不由得哄笑起来。(未完待续。。)

一百五十六、这个乌烟瘴气的荒诞世界(下)

对于塞克特上将和德军顾问团的嘲笑,金奇娜只得苦笑着无言以对。

事实上,此时在她心中涌现的惊骇和震撼,也并不比诸位红军领导人差多少。

如果不是证据确凿的话,对于李德的“假顾问”罪名,金奇娜也只会以为是一个愚人节玩笑。

——远在莫斯科的王明同志啊,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呐?居然能够大胆地设下骗局,把苏联的斯大林和我党那么多牛人一起玩得团团转,甚至连身为“道具”的李德自己似乎都不知道自己是假的……

唉,在这个乌烟瘴气的世界上,果然是现实比小说更荒诞啊!

因为小说还需要最起码的合理性,以免被读者打脸拍砖,而现实则根本不需要什么所谓的“合理性”!

之前,金奇娜女士一直觉得,希特勒和东条英机这两个战争贩子,敢于以一国之力挑战全世界,应该是如今这个时代最会作死的人了。谁知跟我党的王明同志一比起来,那简就直是萤火虫与皓月争辉啊!

——身处于苏联“大清洗”时代,时刻弥漫着恐怖气氛的莫斯科,手里没有一兵一卒,眼看着一个个功高权重的红色革命元勋,都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罪状,而被关进西伯利亚劳改营甚至秘密枪毙,却依然胆大包天地欺上瞒下,悍然删改甚至伪造“共产国际指示”和“克里姆林宫训令”,一边隔着几千公里遥控国内局势。一边把斯大林同志好像傻子一样玩弄……即使是阴谋败露之后,为了防止党的形象从内部崩塌,大家还是得捏着鼻子偷偷给他圆谎打掩护。最后甚至让他落得个善终!

什么是作死的高手?这就是作死的高手!作死作到了这样的境界之后,就是想求死都死不得了!

她囧囧有神地想道,同时感到今天发生在机场上的这一幕闹剧,可能会对接下来的事情产生不利影响。

——果然,金奇娜女士刚一说出此次邀请的原委——希望各国人士见证上海红军“威力巨大之秘密武器”的第三次对日打击,立即就招致了德军顾问团众人的一片嗤笑。

“……美丽的女士,或者说曾经的公主殿下。请恕我们失礼了。我们今天已经亲眼目睹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愚人节玩笑,难道接下来还要再去看另一个更加可笑的把戏吗?”

法肯豪森将军一边漫不经心地喝着咖啡,一边随口说道。“……你们中国布尔什维克组织的领导人,一边伪造苏联人的委任公文,一边把某位我国逃兵捧成军事顾问,还硬是把手头的全部军队托付到他手上。把列兵当成元帅来使用。最后把仗打得一塌糊涂,差一点全军覆没……这样的事情就已经够荒唐了。

如今好不容易时来运转,打垮了蒋介石先生的政府军,却又一口气狠狠得罪了英国、法国、美国和日本,简直是自寻死路的节奏——好吧,就算你们厉害,外加运气好,即使在与大半个世界为敌的情况下。依然能够节节胜利,甚至攻下了南京……可是偏偏还不肯知足。硬要将日本遭受的天灾,说成是你们的什么秘密武器的功劳,把上帝的功劳扯到自己身上,这又该让人如何评价才好呢?

事实上,在南京的时候,我们已经听说了很多宗教界人士的吹嘘,把发生在日本的浩劫说成是他们施法念咒、举办献祭的功劳,并且真的有人对他们顶礼膜拜……而您在广播电台里用咏叹调唱出来的那份末日审判令,我也已经从收音机里听过,所以现在就不必烦劳您再表演一遍了,临时客串的布尔什维克女巫小姐……”说到这里,法肯豪森将军的嘴边咧开了一丝嘲讽的微笑。

“……事实上,跟某些荒诞无稽、神神叨叨的可笑谎言相比,我倒是更想要了解一下你们那种传说中能够自动跟踪飞机的‘魔鬼火箭弹’,还有这架把螺旋桨安装在顶上的奇怪飞行器,以及……”

他顿了一顿,然后严肃地盯着金奇娜,“……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这些东西又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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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很多时候,各种蒙昧和迷信的陋习,其实并不如想象中距离我们的那么遥远。

二十世纪三十年代,这似乎是一个告别了神权的理性时代,耀眼的科学之光已经成功驱散了各种蒙昧与迷信,照亮了全世界绝大部分文明国度……嗯,就整体而言,大概可以这样说吧!

但是就具体某个地区或某个人群而言,恐怕就不那么乐观了。

在这个时代,东欧国家的乡下人还相信,如果家里有了不幸的预兆,小孩患上了奇怪的热病,就应该扒开家族墓地,从最新死亡的死者身上取出血液,分给家里人食用——从而导致了吸血鬼传说的蔓延。

在这个时代,基督教最具邪教色彩的两个分支,摩门教和巫毒教,正在“文明发达”的美洲大肆扩张。

在这个时代,通灵术被西方欧美国家视为时髦的“新兴科学”,颅相学家和降灵学家作为高新科技人才,成为政府高官们的座上宾。他们用木棒和坠子来占卜战争,召唤天堂与地狱的使者,为阔佬们解答疑难。甚至直到二十世纪后半叶的美苏冷战年代,美国情报机关还在聘请吉普赛女巫用水晶球来占卜苏联核潜艇的位置,而二十一世纪的马来西亚政府,同样正大光明地花公款雇佣巫师来施法寻找失踪的民航客机。

至于封建迷信土壤更加深厚的中华民国,则更是惨不忍睹……各种封建会道门在经历了明清王朝统治者一轮又一轮的打击后,迎来了又一个新的兴旺年代,各式各样的香堂和鸾坛就像雨后的蘑菇,散布在从西南到东北的全中国每一个角落。不知有多少神神叨叨的高僧和“神人”们,正万般谄媚地抱着诸位军阀的卵子舔了又舔:派遣亲信道士组建了五千“神兵”的“道家大帅”刘湘;下令全军受戒念佛诵经的“佛门将军”唐生智,都给这个人心离散的乱世,笼罩上了一层乌烟瘴气的宗教色彩。

除了中国人之外,甚至就连越南人、韩国人和日本人,都对此类“中华传统文化遗产”颇有兴趣——日本人在北平建立鸾坛,书符请仙;韩国人在东北接受一贯.道的教诲,宣布自己是真武大帝的化身;越南人创立高台教,把孙中山奉为神祗……都成了这个时代东亚大陆的一道风景。

在这样的一个理性之光初显,而混沌蒙昧未散的时代,即便是那些标榜无神论的高级文人,在著书写文,宣传西洋民主与科学之余,同样也在请和尚放生祈福,请道士打醮退痘,乃至于在鸾坛下小坐片刻,听“扶鸾生”假借着无生老母的口吻,胡扯一通阴间的酷刑,来获得某种道德施虐癖的满足。

因此,如果说第一颗核弹在佐世保的爆炸,还让诸多神棍们措手不及的话,那么等到第二朵蘑菇云在富士山顶绽开,将这座日本民族的“圣山”变成了死亡和灾难之源……随即而来的,就是在北平,在武汉,在南京,在香港,在广州,乃至于在上海苏维埃根据地市井间的神秘主义大泛滥!

——不仅各式各样的本土神棍们,纷纷将此归之于无生老母、弥勒佛、真武大帝和金刚菩萨的神力,劝说“爱国群众”们踊跃捐献香火钱;就连那些往来汉地和藏地之间、消息灵通的老喇嘛,也舌灿莲花地将之归功于他们玄妙的藏密诛法;甚至还有一些“本土化”的传教士,将之说成是耶稣基督的天罚!

此外还有一些还珠楼主的书迷,居然认为这是蜀山剑仙在富士山上放神霄雷法呢!

根据地下党组织收集到的情报,就在此刻的武汉、成都、重庆,长沙,福州等地,已经有身穿花衣的小丑,装扮出神佛的样子,沿街散布“神功灭日”的揭帖了。来自藏地的喇嘛活佛,也纷纷修起巨大的曼荼罗,用酥油和糌粑做成的精致供糕,来向时轮金刚、莲花生大士求取破敌制胜的法力。

于是,各式各样由全社会封建迷信势力制造出来的诡异谣言,将让整个中国陷入一片非理性的骚乱之中。不仅底层民众陷入了自然而然的迷乱之中,就连一部分上流社会的知识分子也不例外……在这种情况下,上海苏维埃政府通过广播电台发布的“灭绝令”,就好像大海中的一滴水,根本没搅起任何风浪!

这样一来,非但不知底细的德军顾问团,对金奇娜宣称的“威力巨大之秘密武器”表示嗤之以鼻,就连知道一些秘密的苏联特派员,也对此事表示谨慎的怀疑——因为发生在日本的两次空前浩劫,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对任何武器的破坏力的想象极限:如果是在小国林立的欧洲,这样的武器都足够灭国了!

为此,王秋不得不通过翻译的帮助,对苏联来宾们的质疑进行解释:“……诸位来自苏联的同志,我们并不需要用谎言去打击敌人,难道摆在眼前的事实还不够有力吗?造谣惑众最多不过是满足了一时间的泄愤需要而已。光靠嘴炮是没法打败帝国主义敌人的,只有依靠真实的武力,才能赢得革命的胜利……”

而金奇娜对德军顾问团的回答则更加简洁:“……既然诸位不相信我,那么就请期待明天的发射吧!”(未完待续。。)

一百五十七、大阪核爆

一百五十七、大阪核爆

从6月30日到7月1日,上海人民广播电台中断了正常节目播出,开始反复滚动播放金奇娜副主席对日本政府发布的第三次“末日审判令”——“……鉴于日本军国主义屡教不改,纵然本国化为焦土,东京化为废墟,依然坚持要勾结我中华败类,侵占我中华版图,杀戮我中华百姓!我以至高无上的全人类解放事业为名,在此签署7月2日对日本大阪发动的灭绝令!数十万的生命就此为世人遗忘,这是对全世界帝国主义国家的又一次警示,让它们再也不敢轻易忽视一切被压迫民族的愤怒咆哮;也是对侵华日寇的又一次次严厉惩戒,让日本人明白侵犯中华将会付出何等惨烈的代价——那就是把整个国家推进地狱!”

很遗憾的是,这一道“末日审判令”的通告,又跟之前的那两回一样,被发布对象给完全无视了。武汉和北平的广播电台照例是嘲笑讥讽一通,帝国主义列强的新闻报纸干脆懒得刊登报道。

至于正在因为国内灾害而焦头烂额的日本政府,似乎也一样没把这种“痴人呓语”当成一回事。

然后,在7月2日上午,应邀来到上海的德军顾问团,德国和瑞士的驻华大使,苏军总参谋部联络员和共产国际代表……等等一干外国来宾,以及各国新闻记者,便相继从住处乘坐汽车来到浦西虹桥机场,准备亲眼观看“秘密武器”的发射。甚至就连寓居上海的“大韩民国流亡政府”。也跟着来凑热闹。

此时此刻,在浦西虹桥机场的跑道尽头,一块临时构筑的发射阵地上。一枚约摸十米高的机动型弹道导弹,已经在高强度合金发射架上巍然屹立,蓄势待发——为了尽力减轻导弹的整体重量,保证能够控制在传送量极限一百吨以下,解放军总参特意选用了这款原本安装在核潜艇上的潜射导弹:布局紧凑,自动化程度高,体积小、重量轻。最大射程约有一千八百公里,至少从上海打到大阪绝对是足够了。由于是从一个固定阵地轰击另一个固定目标,雷达之类的侦察设备也不必再架设——大阪城可没长脚。不会跑掉。

看着上海的中国布尔什维克弄出这样一副煞有介事的场面,德军顾问团的容克贵族们也不得不收起最初的轻蔑与傲慢,转而郑重其事地打量起了这根粗大黑硬的玩意儿,还咔嚓咔嚓地拍摄起了照片。

“……这是……一发特大号的火箭弹?它真的能够从中国上海打到一千公里之外的日本大阪?这个距离……似乎已经超出很多最先进作战飞机的极限航程了吧!”

塞克特将军用挑剔的眼神打量着这枚孤零零的导弹。嘴里小声嘀咕着。虽然这枚足有三四层楼高的弹道导弹。在这个时代的很多中国人眼中,已经是一台令人啧啧称奇的钢铁怪兽。但塞克特将军可不是什么孤陋寡闻的家伙,而是亲身经历过不少大场面,还曾经在世界大战中见识过著名的“巴黎大炮”——某个口径210毫米,炮管全长34米,竖起炮身就有十层楼高,需要专门建造一段铁路来运输弹药和零件,能够从德法边境附近轰击巴黎的超级怪物——与之相比。这枚导弹的体型就显得不值一提了。

事实上,这个时代绝大部分的重型列车炮。都要比未来的机动弹道导弹车更加庞大得多。

而且,即使是曾经让协约国为之震撼的巴黎大炮,其极限射程也不过一百三十公里,爆炸威力更是有限,主要功能是引起敌人后方的恐慌,而不是真正的杀敌……像上海苏维埃政府描述的那样,仅仅凭借一枚“威力巨大之神秘火箭弹”就夷平一座百万人大城市的破坏力,已经远远超出的塞克特将军的想象力。

但不管怎么说,既然已经应邀来到了这里,德军顾问团也决心把这件事情旁观到底。

——虽然宣传的场面很盛大,弹道导弹的发射仪式本身却是很简单,因为各种导航数据和弹道设定早已预先输入电脑,金奇娜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先让众位外宾们进行实地参观,随后派人把他们带到安全距离之外。再接下来,等到完成了清场之后,她就可以按下发射电钮,等待响起一声巨大的“BOOOM”了!

于是,看着这枚弹道导弹从尾端喷吐出橘红色的火焰,伴随着震天的轰鸣拔地而起,然后越飞越远、越来越小,逐渐消失在视野的尽头。众人也各自散去,准备静静地等待日本方面的准确消息。

与此同时,绝大多数的大阪市民,却还不知道一场毁灭性的浩劫就要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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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大阪,三井家族宅邸。

几辆高档的黑色轿车,从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行驶过来,缓缓停靠在了这座古老宅院的大门口。若干位身穿和服或西装的老头儿,在随从的搀扶下,从车上走了出来,拄着拐杖踱进了宅门。

——他们就是日本四大财阀之一,三井财阀的家族长老。

在这个时代,这些老头儿每一个人的手里,都拥有着震撼整个日本的巨大力量。

——早在德川幕府时代,三井家族就从事金银货币兑换行业,以及典当和放款等金融业务,与中国的江南钱庄和山西票号类似。之后又承接了德川幕府的税款兑汇业务,从而由寻常豪商一举跻身为顶级财阀。再往后,通过与幕府的长期密切合作,德川幕府对三井财阀的信任达到了空前的程度。

尤其是在“黑船来航”,西方列强打开日本国门后。幕府竟然规定,外国银行的所有本地业务,必须通过三井家族。这样就使得外国银行无法直接与日本商人接触。而三井家族则扮演了清朝广州十三行的角色,一家独揽了日本对外国的一切贸易金融的接口,从而使三井家族的金融与商业网络在日本一家独大。

但是,尽管德川幕府对三井财阀如此厚爱,三井财阀却犹如喂不饱的饿狼一般,在幕末乱世之中,毅然从背后给了德川幕府致命一击:就在决定天下归属的伏见-鸟羽战役前夕。日本的首富,三井财阀的掌门人三井三郎助下令将赌注全部压向倒幕派,倾尽家资援助维新政府。公开与德川幕府决裂!

这样一来,原本囊中空空如也、不战自乱的新政府军,顿时就有了充裕的军费,一口气购买了五百多门火炮与配套弹药。与兵力三倍于己的幕府军展开决战。而貌似根基深厚的德川家。却因此立刻陷入了财政崩溃和金融混乱,战斗力暴跌了好几个档次。接下来,幕府军不仅在伏见-鸟羽战役之中打得虎头蛇尾、败得莫名其妙,之后更是全盘瓦解,几乎组织不起什么抵抗,就在江户开城投降了。

从此之后,三井财阀便实现了从幕府余孽到帝国元勋的华丽转身,被明治天皇任命为日本帝国新的财政代理人。三井银行几乎成了日本的国家中央银行,独揽铸币、印钞、发行公债等诸多大权。又霸占了诸多矿山、港口、工厂的巨大利益,以至于形成了一个从金融到实业的超级经济帝国,其财富和权势一时无两。即使是三菱、住友等其它几大财阀,在日本也不过是仰望三井财阀的后生小辈而已。

《纽约时报》曾这样描述:西方文明中从来没有这样的组织。只从事金融业的罗斯柴尔德家族和三井财阀比起来就非常一般了。三井是东方世界最富有的财团,控制了矿山、银行、铁路、航运、工厂和贸易公司。“像三井一样富有”对日本人来说意味着无穷的财富,就像美国人梦想“像洛克菲勒一样富有”一样。

三井财阀不仅控制着国家的经济命脉,而且勾结元老、官僚、军阀,操纵政党,左右政权,在政界不断扶植自己的代理人,让日本帝国的战车为财阀的利益服务,但同时也把自己绑在了日本帝国的战车上。

——虽然当国家的权力操纵在财阀手中,国家的一切政策为了财阀服务的时候,他们一个个全都享受得心安理得,但是等到国家需要财阀们竭力报效、以示忠诚的时候,这帮吝啬的吸血鬼却全都跳了起来。

此时此刻,在大阪城的三井家宅邸里,三井财阀的诸位话事人,就针对日本帝国政府的新一轮筹款要求,私下里商讨自己的对策,同时发着各种堪称“非国民”的埋怨牢骚。

“……帝国政府真是疯了,竟然要我们承接十亿美元的无抵押公债,用于首都和海军的重建,以及对支那大陆开战的军费……搞得好像黑帮‘极道’在勒索似的,还是最恶质的那种类型……”

“……唉,所谓的无抵押公债,在如今这种情况下,等于是向我们索要无偿捐献——整整十亿美元啊!兑换成黄金能堆成一座山啊!政府以为我们有什么点石成金的魔法吗?”

“……别说是无抵押的债券了,就是政府愿意拿出抵押品,现在的帝国还有什么像样的资产?十亿美元!!!就是华北和满洲国的矿产资源抵押上去也不够啊,况且陆军肯把战利品让出来吗?”

“……这简直是要我们倾家荡产啊!如果当真缺钱的话?为什么不先卖掉皇室资产?日本分明是他家啊!实事求是地说,在这样的情况下,支那大陆的攻略战根本就不应该打!而且陆军的马鹿还打输了!”

“……没错,仅仅三个月时间,先是在太湖陷进去了半个师团,接着又在崇明岛填进去了三个师团!当年的日清战争打了一年都没死这么多人!如今连南京都得而复失,亏他们还好意思自夸为帝国勇士!”

“……眼下的帝国政府固然财政困难,难道我们的企业就不困难了吗?在富士山和九州岛的灾难之中。我们几家受到的损失也不小啊!静冈的好几家百年老字号都被毁掉了,那还是三井家初代先祖的遗产呢!在东京被烧毁的家当更是数不胜数……凭什么又要我们掏腰包?天皇陛下怎么就纵容内阁这样胡闹?”

“……这未必是圣上的意思——自从圣驾西迁京都以来,陛下就一直身体不好。时常发烧,现在据说已经卧病在床,时而昏迷时而清醒,宫内已经乱作一团了……”

“……什么?天皇重病?这等国家最高机密,也能从宫内流传出来?”

“……如果还在东京,自然是不可能,但京都皇宫已有六十余年未用。保密措施自然差得多……哎,总之,这消息绝对可靠!咱们的天皇陛下已经整整两天高烧不退、昏迷不醒。完全靠吸氧、输液来勉强维持生命。基本处于植物人状态。谁都不知道能撑几天!几位御医——据说是全日本最高明的大夫,竭尽全力也无法妙手回春!一时间急得他们束手无策,其中一位竟打算自尽以殉职!”

这个秘闻让与会众人不由得精神一振,随即更是联想到了天皇的继承人问题上:如今的明仁皇子年仅一岁半。若是太平岁月倒也罢了。但在战时让一位还在牙牙学语的幼儿登基践祚,只怕很难让人信服。

更何况,有小道消息传说,明仁皇子和皇后似乎跟天皇病得一样重,究竟是谁先归天都还说不准呢!

而裕仁天皇的三个成年弟弟——秩父宫雍仁亲王、高松宫宣仁亲王、三笠宫崇仁亲王,又各有各的拥趸支持者,若是他们彼此竞争御座上的位子,只怕日本政坛又要有一番动乱降临……三井财阀或许会在争夺皇位的风波中受到牵连。但同样也有可能趁机在乱中得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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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正当三井财阀的大佬们在那里七嘴八舌地发着牢骚。讨论如何抵制政府的“不合理要求”,捍卫自己的财产不受侵犯,并且揣测天皇驾崩的可能性,下一任新皇的人选问题,以及三井财阀是否应当参与皇位之争的时候,一道耀眼的强光却突然从纸拉门外传来,瞬间就淹没了周围的一切。

“……啊——”正在开会的三井财阀大佬们之中,猛地传出了几声凄惨的喊叫。

——那些面对着窗户或大门的人,突然间摔倒在榻榻米上,痛苦地用双手捂住了眼睛。剩下的人也都感到浑身上下仿佛皮肤都在冒烟,宛如被火烤了一般……有人本能地从榻榻米上爬了起来,挣扎着向刚才那个发出刺眼光芒的地方望去,顿时就惊骇地张大了嘴巴,完全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只听得流经大阪市区的淀川上空传来一声巨响,碧蓝的天空就翻腾起了熊熊烈火,空气变得好像炉膛内一样滚烫,易燃的纸拉门着了火,庭院里的花草瞬间干枯,而人的皮肤也在瞬间焦黑冒烟……

接下来,就在刚才光芒传来的方向,可怕的冲击波在一瞬间向四面八方扩散,大阪市区内一切的房屋和建筑物,全都像是用硬纸板搭成的一样的,一座接一座的坍塌、倒下,甚至轻易地爆碎开来,里面的人们仿佛蚂蚁一样的被狂风吹起,抛在了半空中,很多人还没有落地便化成了飞灰……汽车、马车和市内运河上的渡船,好象火柴盒一样的被气浪掀得到处乱飞,其中一些还朝三井家宅邸砸了过来!

然而,还没等某辆汽车或渡船迎头砸下来,剧烈的冲击波便先一步到达了,刹那间,整座宅邸都被滚烫的高速气流冲得粉碎,每个人身上的衣服都迅速燃烧起来,紧接着又被烧光了浑身的内脏皮肉,只剩下一副焦黑的骨骼,在冲击波之中一寸一寸的断裂开来,最后倒在了地上,化成一滩随风飘散的灰烬。

此时,这座由丰臣秀吉倾尽举国之力打造的关西大都会,日本第二大城市和最大的商贸物流中心,已经变成了一片人畜难存的火海地狱——核爆之时的强烈光波,使成千上万人当即双目失明;而超过10亿度的高温,则把爆炸中心的一切都化为灰烬。屋顶上的瓦和房屋的砖块、石块都溶化了,从黑色变成橄榄色,水泥构件的表面则被烧出了一层亮晶晶的玻璃,顺便让方圆几公里之内的树木房舍都燃起了大火……接下来,由于爆炸瞬间的巨大气压差而形成的冲击波与气浪,又把沿途的所有建筑物摧毁殆尽——当时日本的房屋木制结构居多,结果即使是在距离爆心几公里之外的地方,依然被冲击波整个町整个町地“吹平”!

甚至就连直线距离二十公里之外的神户,人们仍然可以感到炙热的风暴迎面吹过,带来死亡的气息!(未完待续。。)

一百五十八、继续淡定的日本

天空燃烧起来了,大气开始被蒸发,风中夹杂着毁灭的能量,整个世界被烧成灰烬……

这样的景像似乎并不怎么现实,可偏偏就是真真实实的发生了。

无论是穷人还是富人,士兵还是平民,都只能抱着头哀嚎着,然后被无差别的烧成灰烬。

一切都被焚毁了,无论是有生命的活物,还是无生命的死物,只剩下一片白茫茫的灰烬。

——虽然轰击大阪的核弹头,“只有”“区区”二十万吨的梯恩梯炸药当量,“仅仅”是相当于佐世保军港那枚核弹的百分之一,富士山那枚核弹的三百分之一,但由于爆心就在繁华的大都市街区内,而不是佐世保那样的偏僻军港,又或者是富士山这样的荒山野岭,所以造成的浩劫一点都不比前两者差。

那些处在淀川两岸、爆心附近的人和动物,顿时就象干冰那样气化消失,最多在石板和墙壁上留下了一道模糊的人形痕迹。离爆心稍远一点的地方,可以看到在那一瞬间被烧焦的男人、女人和儿童的残骸。更远一些的地方,倒是有些人侥幸还活着,但不是全身肌肤被严重烧伤,就是双目被烧成两个窟窿。

在距离爆心五公里的范围内。人只要站在露天或接近窗户,身上的衣服就会烧燃起来,裸露的皮肤就会由于灼烫而被严重烧伤。剧烈的光辐射导致的瞬间高温,还在四面八方内燃了起范围极广的大火。让一切能着火的东西都烧起来,最后将汇成一片急速蔓延的火海,一直烧到再没有可以燃烧的东西为止。

而片刻之后出现的冲击波。更是形成了一场大坂城有史以来最为剧烈的超级风暴,把这座百万人口大都会在顷刻间夷为平地——大阪四周广袤开阔、人烟稠密的水网平原,无形中方便了核爆的肆虐——市区内所有的建筑物,除了少数几幢最坚固的防地震混凝土大楼之外,几乎全部遭到摧毁:丰臣秀吉穷奢极欲而打造的大阪城堡,历史悠久、香火旺盛的著名古刹法隆寺,统统都在核爆的闪光中化为了瓦砾废墟……

另一方面。一大团火球正裹挟着炽热的烟尘向上空急剧翻卷,膨胀得愈来愈大,也愈来愈明亮……蒸发的水汽在火球上方渐渐形成了一团草帽状云雾。与地面卷起的尘柱搅合在一起,最终变成了一朵顶天立地的巨大蘑菇云,从大阪的地面一直贯穿到平流层,宛如《圣经》传说中的巴比伦通天塔一般引人注目!

——不仅是二十公里外的神户和奈良。就连远在五十公里之外的古城京都。惊恐万状的人们也清晰地听到了源自大阪方向的轰然巨响,并且亲眼看到了那一团冉冉升起的蘑菇云……

刚刚结束采访离开东京灾区,来到京都这边新开张的德国大使馆的《法兰克福日报》记者,苏联著名间谍理查德?佐尔格,就从德国大使馆的休息室里,透过窗户目瞪口呆地看到了天际升起的蘑菇云……不久之后,在发给《法兰克福日报》德国总报社的稿件里,他用抒情的笔调对此事做了如下描述:

“……天空中仿佛又出现了一个太阳。发出耀眼的光芒,巨大的烟云腾空而起。滚热的狂风席卷而来,毁灭了大地上的一切……仿佛从地狱里喷出的火焰,将大地变成了熔岩,江河湖海都沸腾起来,鱼儿被煮熟漂浮在水面上,繁华的城市毁灭了,满身是火的人们四处奔逃,直到化成了灰烬,天空下起了黑雨,浇在了幸存者的身上,灼烫着他们的皮肤,人们惊恐万状,眼睁睁地看着末日的来临……”

——跟之前的两次核爆一样,大阪核爆炸的蘑菇云里也含有大量辐射尘埃,与云中的水汽混合在一起,形成了高辐射性的“黑雨”飘落下来,污染了河流与池塘,也让喝了辐射污水的难民,多数在一周内死去。

而在一街之隔的英国大使馆,当诸位不列颠绅士们惊诧莫名之际,某位婆罗门出身的印度职员,却一边怔怔地望着远方的蘑菇云,一边喃喃地背诵起了古印度神话史诗《摩诃婆罗多》中的某一段战争诗篇:

“……仅仅是单独一次轰击,就挥霍了宇宙间全部的毁灭力!

一根根炽热的烟雾火焰之柱,像一万个太阳那般明亮,熠熠地冲天而起……

它是一种无人知晓的武器,是钢铁的雷霆,死神的信使,它使雷希利和安达卡整个种族化为灰烬……

他们的肢体烧得面目全非,只有头发和指甲掉在一边,

陶器无故地崩碎,飞鸟的羽毛也变成惨白,天黑以后,所有的农作物受到侵袭……

为了逃避这大火,士兵们都跳进河水里,一面洗着身子,一面清洗他们的武器……

沉醉与胜利的人们,无慈悲的邪恶之人,运用钢铁闪电之人,正是那个民族的毁灭者……”

与此同时,年幼体弱、抵抗力差的明仁皇子,由于严重的辐射病而不幸去世,同样缠绵病榻的皇后闻讯大悲,就此昏迷不醒。而天皇本人早已不知人事多时,倒也侥幸躲过了这一场人伦惨事。

同日,正在京都郊外休养的冈田启介首相,望着远方升起的蘑菇云,突然气急攻心,吐血不治而亡。

次日深夜,一架喷气式轰炸机从上海起飞,在神户、大阪、京都、奈良等地撒下雪片般的传单:

“……无边的毁灭将继续从天空降下,直到日本和中国之中有一个彻底倒下为止!”

“……在此敬告日本军国主义侵略者,下一个被毁灭的城市将是广岛!”

然而,尽管上海苏维埃政府已经提出了如此明确的警告,但挨了三颗核弹的日本官方,却依然表现出惊人的顽固、沉默与淡定——继续把大阪核爆给说成是“第三次冲击”的天灾,甚至连疏散广岛市民的工作也没有做:这一方面是国内从上到下都已经乱了套,内阁和宫廷都陷入了瘫痪,没人站出来主事;另一方面,那些走火入魔的军国主义者,面对侵华战争即将失败的前景,也硬是咬着牙不愿相信,更不敢相信!

另一方面,倒是在太平洋的彼岸,那些在眼下还能够隔岸观火的美国人,却已经有些坐不住了。(未完待续。。)

一百五十九、罗斯福总统的惊骇

美国,华盛顿,白宫

虽然已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但科德尔.赫尔国务卿还是拿着一个文件夹,来到了椭圆形办公室的门外。

望着从门缝里射出的橘黄色灯光,他先是轻轻地咳嗽一声,然后敲了敲门。

“……进来吧。科德尔!”房门里面传来那个“轮椅上的巨人”的和蔼声音。

科德尔.赫尔国务卿安德森推开门,走进去,把门关好,随即默不作声地站在罗斯福总统的办公桌前,久久地一声不吭,似乎是在组织措辞,又仿佛某些要谈到的东西超出了他的思维能力。

“……怎么不开口?是有什么为难的事吗?科德尔。”

美利坚大统领、当代人类希望神光之集大成者,尽管瘸腿却身残志坚的富兰克林.罗斯福鼻梁上戴着金丝眼镜,从繁琐的公文中抬起头来,微笑着说道,“……说吧,科德尔,你这次到底给我带来什么消息?”

“……总统先生,”赫尔尽可能地斟酌着措辞,“……关于之前在亚洲远征舰队内部爆发的不明烈性瘟疫,根据我们之前派往关岛的医学专家小组的研究,现在已经初步有了一些眉目……”

“……关岛的亚洲远征舰队?”罗斯福总统闻言微微一愣,随即就从鼻梁上摘下眼镜,表情严肃地说:“……能给我仔细讲讲是怎么回事么?希望是个好消息。”

——自从美国亚洲远征舰队官兵在关岛的惨状被新闻媒体披露出来,“日本长崎爆发黑死病”的谣言四处传开之后。依然敢于跑太平洋航线的美国商船就急剧减少,使得最近两个月的美日贸易近乎于断绝。而由于那些中国布尔什维克的活跃,占据了中国最大的对外贸易商埠上海。今年的中美贸易也基本完蛋了……

虽然就当前美国的整体经济规模而言,这点交易额不过是九牛一毛。但对于迄今尚未完全摆脱大萧条影响的美国社会来说,远东进出口市场的急速萎缩,依然是对国民信心的一大打击。

更要命的是,此时才只是1935年,对于1918年那场在美国就夺去了上百万条性命的“西班牙大流感”,绝大多数美国人依然是记忆犹新。甚至闻风色变——在听说了关岛那边的可怕

“疫情”之后,根本没等联邦政府采取对策,西海岸各州就自发地在港口组织了检疫机构。对从亚洲过来的旅客进行隔离关押,凡是有个头疼脑热的家伙一律丢进沙漠里的集中营!

——不管怎么看,这样的做法,都实在是太过于简单粗暴。以至于在舆论界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再加上中国战场的局势屡屡失利。让英法美日四方吵成一团……这么多乱七八糟的烂事统统叠在一起,使得罗斯福总统这阵子的日子很难熬,都快要到了焦头烂额的地步。

所以,如果能够解决这场诡异而又可怕的“不明瘟疫”,罗斯福总统肩膀上的压力就可以减轻很多。

——中国的红色革命毕竟远在天边,打赢打输都伤不到筋骨,但新一轮大瘟疫的阴霾……在前几年才刚刚被大萧条折磨得欲仙欲死的美国人民,如今实在是经不起太沉重的打击了。

“……很遗憾。我带来的恐怕是一个坏消息,总统先生。”

赫尔国务卿耸了耸肩膀。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尽量平静的说着:“……乘坐水上飞机派往关岛的医疗专家小组,迄今也没有找到合适的治疗方案,但总算是初步弄清楚了病因,总统先生——不幸中的万幸,它应该不是一种传染病,反倒更类似于某种大面积中毒。理由是除了从日本回来的舰队官兵之外,无论是关岛的阿普拉海军站成员,还是关岛上的原住民,都没有任何一例跟舰队官兵同样的发病症状。

万幸中的不幸,这种疾病迄今也没有特效药,即使是合众国最优秀的医疗小组,也只能看着远征军的官兵们一点点地皮肤溃烂、内脏腐朽,最后带着浑身的腐臭和脓水,极度凄惨地死去。而同样可怕的疫情,也发生在了英国和法国的远征舰队里,至于日本帝国的本土,更是惨不忍睹——据说在九州岛和东京地区,已经有上百万人死去了,最终死亡人数可能会上升到五百万以上……”

“……你的消息已经过时了,科德尔。”罗斯福总统说道,“……就在大约十二个小时之前,在日本的金融贸易中心和第二大城市大阪,爆发了今年四月以来的第三次毁灭式灾难——就像上帝摧毁蛾摩拉和索多玛的天火。三次浩劫叠加之后,日本人的死亡数字肯定已经超过了五百万。日本政府将其称为‘第三次冲击’,而中国的布尔什维克们,则继续坚持吹嘘这是他们‘威力巨大之秘密武器’的战绩……”

“……这个……虽然很让人难以置信,但中国布尔什维克或许确实是说了真话——专家们在关岛的战舰上测出了放射性物质的强烈辐射,而这些物质在长崎和关岛都应该是不存在的。”赫尔国务卿说道。

“……放射性物质?辐射?请务必说得更明确一些。”罗斯福总统双手交叉,把胳膊肘支在桌子上说。

“……是这样的,总统先生。海军部派遣的医疗专家小组抵达关岛之后,虽然发现了患者和死者内脏组织的器质性病变,但却始终找不到作为病原体的细菌,同样也没有发现疾病感染传播的迹象——即使阿普拉海军站的防疫条件很糟糕——如果说是癌症,又没有这么多健康小伙子同时一起发病的道理……”

对此,罗斯福总统没有贸然发话,而是做了一个继续的手势。

“……于是,专家小组就登上那些被当地人畏之如虎的‘亡灵船’,仔细检查了每一个角落,最后终于偶然用X光机上附带的测量仪器,发现了一个不正常的现象——船上某些地方的放射性强度高得异乎寻常,待在那里就好像一天到晚不停地拍X光片……这让他们简直想起了居里夫人的实验室!”赫尔继续说道。

“……放射性超标……居里夫人的实验室……是铀矿石和镭元素吗?”罗斯福总统低头思索了一下之后问道,“……记得前几年我国似乎就有个人因为喝镭汽水而活活喝死了?”

“……没错,派往关岛的医疗专家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就把这种推测汇报了过来。”赫尔答道,“……卫生部立即搜集国内和欧洲案例进行研讨,但是这样的病例实在是太稀少了,所以只好搞了人体试验……”

“……在美国本土进行人体试验?这简直像是恶魔做的事?”总统的眼光带上了一丝责备的意味。

“……请放心,总统先生,我们都用了预定要驱逐的非法移民,不会被任何档案记录下来……”

赫尔立即解释说,“……最后的结果令人瞠目结舌——铀矿石长时间高强度的放射性辐射,对人体器官造成的伤害表现,几乎就跟合众国亚洲远征舰队里爆发的‘瘟疫’病症完全一致……”

“……也就是说,你认为是中国人用了某种我们还不知道的办法,往我们的舰队头顶上抛洒了大量能够致病的放射性物质,从而导致了关岛的这场奇怪‘瘟疫’。就像是过去那些德国人往法国战壕里灌毒气一样……可问题是……这怎么可能办得到?!除此之外,那场夷平了整座港口城市的大爆炸又是怎么回事?还有一个多月之后发生在富士山的大喷发,以及刚刚发生在大阪的‘第三次冲击’……该死的赤色分子!”

罗斯福总统突然用双手捂着脸,声音有些沉闷,“……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抱歉,目前收集到的情报不足,我无法作出更准确的回答。”赫尔答道。

“……是吗……”罗斯福总统仰靠在椅子上,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才再次开口,“……我准备在明天上午八点召开内阁扩大会议,专门讨论这个听起来很科幻的可能性,让海军和陆军的人也来参加。”

“……好的,总统先生。”赫尔弯腰鞠了一躬,正要离开,却看到椭圆办公室的房门被猛地撞开——罗斯福总统最亲信的幕僚霍普金斯抱着一个什么东西,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总统先生!不得了啦!爆炸性的消息!铀炸弹!中国的布尔什维克用铀炸弹毁灭了日本的军港和我们的舰队……”

“……科德尔刚刚向我报告了这种猜测。”罗斯福皱眉答道,“……进来的时候记得先敲门……”

“……不仅仅是猜测,而是很可能已经成为残酷的现实,总统先生。”

霍普金斯苦笑着说道,同时伸手扭开了怀里的留声机——在一阵兹兹的噪音之后,一段刚刚录好的英语广播,顿时从喇叭里倾泻了出来:

“……这里是上海人民广播电台英语频道,现在由金奇娜副主席同志,来为大家讲解我军最近三次轰击日本的‘威力巨大之秘密武器’,也就是核裂变武器与核聚变武器的基本知识……”(未完待续。。)

一百六十、核弹果然还是不能停

伪满洲国,长春,日本关东军司令部(原日本驻长春领事馆)

对于日本人来说,这座最初由俄国人建造的司令部虽然气派,但其实并不宜居——阴冷的花岗岩外墙、枝状的水晶大吊灯、红黑色的柚木墙板,使得整个司令部与清净脱俗的东方建筑格调格格不入。让人觉得这里是那样的阴森、空旷和无助……几乎每一个日本人都对这种高寒民族风格的建筑感觉很不感冒,直到有聪明的庶务人员专门进行装修,开辟出几间铺了榻榻米的和室,才让诸位日本军人多少找到点感觉。

此时此刻,虽然夜色已深,但上到关东军司令官南次郎大将,下到一般勤务人员,谁都没有休息。

——蝉声阵阵的炎热夏夜里,一间装饰幽雅的和室内,带着磨砂玳瑁罩子的吊灯散发出柔和的光芒。一架沉重的黄铜电风扇轻轻转动着,给室内带来些许清凉,但却依然无法驱散那种犹如实质的凝重氛围。

于是,正在为几位高级将领烹煮茶汤、端来糕点的漂亮艺伎们,顿时不由得有些惶惶然。她们当然不敢奢望像平时那样亲昵暧昧的调笑捏弄。但看着这些将领们一个个脸色阴郁、正襟危坐、跟平时判若两人的肃然模样,还是让这些直觉敏锐的女人们体察到了一丝难以形容的微妙情绪:既像是愤怒,又掺着困惑,还有那么些模糊的惶恐……并且在内心深处隐约觉得,某些十分可怕的事情正在哪里发生……

南次郎大将端坐在矮桌前。面沉似水,双手拢在宽大的和服手肘处,闷闷地思忖。几个将官都没敢太出声。在他们面前。摆放着一张中国华北地区的作战沙盘地图,上面用一面面小旗和一个个箭头,显示了大日本帝国皇军在这半年来的辉煌武功——攻克平津,扫荡河北,夺取山东、一战定中原,前后歼敌近三十万……继而窥视太行山和内蒙古草原,跟近日来损兵折将、屡屡受挫的南支那派遣军形成了鲜明对比。

然而。当日本帝国本岛逐渐化为焦土的情况下,在支那大陆上取得的任何胜利,都只是犹如幻梦一场。

——佐世保和长崎。还有帝国海军联合舰队,在四月份就被毁灭了;接着,便是毁于“富士山昭和大喷火”的静冈、甲府、横滨和东京;现在就连位于淀川出海口的财富之城大阪,也毁于人力无法阻挡的天火……由于东京已成炼狱。圣驾不得不迁移回京都旧宫。谁知御辇方入京都不久,咫尺外的大阪又遭横祸。

据说在噩耗传来之后,中原战场上的大阪第四师团几乎瓦解崩溃,从上到下都失去了战斗意志,只能把他们从洛阳前线撤下来,暂时脱离火线,进行休整。而刚刚开了个头的虎牢关攻略也只能就此告休。

更让人感到难以置信地是,盘踞上海的支那共产军。居然继续主张上述三次浩劫皆是他们的秘密武器所为,甚至还拿出了一些据说很有说服力的证据……此时此刻。关东军司令部的将校们就云集于此,屏息静听着收音机里传来的上海苏维埃政府人民电台专题广播——《核武器知识讲座》。

等到日本关东军都注意到了这个讲座节目的时候,上海人民广播电台都已经是在第三遍的重播了。

——之所以决定要把手中的底牌宣扬出去,对于穿越者和红军来说也是无奈之举:都已经一连丢了三颗核弹,总当量超过八千万,把日本的海军要塞、经济中心、政治中心乃至于民族象征(富士山)统统都碾压了一遍,但这帮日本人却一点都没有退缩的意思……照此下去,只怕是就算丢光了现代世界的中国核武库,这边的日本军国主义者照样在一片辐射废土上怡然自得,并且不管不顾地继续策划侵华战争吧!

没办法,正所谓无知者无畏,就算你毁灭了再多的敌人,如果对方坚持把这当做天灾,你又该怎么办?

所以,在开会讨论了不知多少次之后,金奇娜女士最终不得不站出来,通过广播电台向帝国主义阶级敌人们科普一下某些核知识——就像现代世界的人们,若是在脑海中没有歼星舰的概念,又怎么会对这种武器产生渴望和敬畏呢?这样一来,就必须尽快让人们懂得这不是天灾的肆虐,而是中国红军最新式武器的威力。唯有如此,中国工农红军才可以实施喜闻乐见的核讹诈,把帝国主义直接吓尿。

——让全世界的资本主义阶级敌人,都了解一下核武器的原理和威力,掂量一下继续干涉中国革命的后果……既然无知者无畏,那么只要懂得多了以后,他们就不可能还不畏惧。

什么?担心帝国主义列强在得知核武器的原理之后,就召集专家组织攻关,鼓捣出自己的核武器?

没事没事,制造核弹的关键性技术障碍,从来不在于核弹本身的设计制造,而在于如何分离出足够数量的浓缩铀,只要能够搞到那么多武器级的铀和钚,哪怕是一个普通电气工程师也能做出核弹来!

但问题是,以这个时代的技术条件,想要积攒那么多的核原料,可是难比登天的事——美国在二战时期搞的“曼哈顿工程”,历时三年,雇佣工人二十万,总计花费二十亿美元(当时的美元可比日后的绿票子值钱得多,一把冲锋枪的成本才十美元,抗战结束后的国民党政府全部积蓄也不过九亿美元),最后才造出了区区三枚核弹……如果只是为干涉中国革命就付出这么大代价,即使是罗斯福总统也扛不住财团的压力。

更何况,节操掉尽的穿越者们。原本就制订了一个“全世界核武器扩散计划“,准备在上海召开核武器拍卖大会,以此来最大限度地榨取各种稀缺资源——像卢森堡这样夹在列强中间的擦脚垫小国。只要买一颗核弹就确保国土无忧,相信他们就算再怎么困难,也会努力集资凑钱的。至于德国和苏联这样的大金主,就更不用提了。当然,目前正在与中华为敌的英法美日等国,暂时不在允许出价的买主名单之列。

至于日本列岛,则成了绝妙的核试验靶场——山岭、平原、河流、港湾、城市、乡村、活人、牲畜、要塞、战舰一应俱全。一发核弹能够炸出什么效果,诸位买主尽可以自己去调查。

虽然这对日本人来说或许有些残酷,但这本来也是没办法的事——所谓的战略核威慑。一是你手里要有核武器,二是你要有决心在战争中使用核武器,三是你要让对手相信你敢于在战争中使用你的核武器!而在这个核武器尚未发明的年代,还得再加上一条。那就是你必须让所有人全都明白。核武器在战场上真的有着毁灭世界的威力!这样一来,与其满世界到处乱丢核弹,给中华民族结下一大堆生死仇家,倒不如专心致志地“核平日本”,以此来对帝国主义列强“杀鸡儆猴”,顺便进行核武器展销。

反正这个年代的中日两国之间,本来就已经是你死我活、不共戴天的关系了,即使仇恨来得再深一些。也是虱多不痒、债多不愁……而其它帝国主义列强就算再怎么兔死狐悲,在它们本国切身安危没有遭到致命打击的情况下。又有哪个敢拼着本土吃核弹的危险继续攻打中国工农红军,给日本出头报仇?

当然,如果日本军国主义者能够突然念头通达,果断跪地求饶,中国工农红军也不是不能饶他们一命。

——但很遗憾的是,这些满脑子“八纮一宇”、“天下布武”等等战争思想的日本帝国武士们,显然是完全还没有向“支那劣等民族”卑躬屈膝、弃械投降的觉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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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的核武器,是指利用核裂变或聚变反应释放的能量,产生爆炸作用,并具有大规模杀伤破坏效应的武器的总称。目前,我们上海苏维埃政府已经对日本使用过的核武器,有原子弹和氢弹两种。其中主要利用铀235或钚239等重原子核的裂变链式反应原理制成的裂变武器,通常称为原子弹;主要利用重氢(氘)或超重氢(氚)等轻原子核的热核反应原理制成的热核武器或聚变武器,通常称为氢弹——氢弹的威力大,但制造它的技术难度也高。原子弹的威力较小,技术难度稍低……

首先,原子弹的发明与制造,主要是根据以下科学原理:

1、爱因斯坦的质能方程,即:e

=

mc^2。

2、重核裂变。某些特殊的材料,如铀等放射性物质,在受到中子轰击后,能够分裂成中子以及比其更轻的原子,并且损失一部分质量,这些损失的质量即转换成能量的质量;进行重核裂变需要一定条件,主要是把铀元素压缩在一定的体积中,这样裂变才能发生,这个体积叫做临界体积。

3、链式反应。在一定条件下,重核裂变能够持续不停地发生,直至反应材料耗尽为止。

总的来说,原子弹就是利用重核裂变瞬间释放出巨大能量,引起毁灭性杀伤破坏的武器。原子弹里用于裂变的材料是铀或钚两种元素的同位素——铀235或钚239,它们的原子核在接受到一个中子后,就会分裂成大小、重量差不多的两个原子核,同时释放出极为巨大的能量。一公斤铀235或钚239完全裂变之后,释放出的能量大约等于2万吨烈性的TNT炸药爆炸的威力。

根据上述原理制造出的原子弹,其内部是由一大一小两块铀以及一个普通炸弹组成。开始时,两个铀块是分离的,没有达到临界体积,无论中子怎么轰击都是不会发生链式反应。当引爆的时候,只需引爆其内部的普通炸弹。通过炸弹的冲击力使两个铀块贴在一起,从而达到临界体积,触发链式反应。重核裂变将会不停发生,直至铀燃料被完全耗尽。由于在质能方程中,能量与质量成正比,且该系数为光速的平方,故即使被转换的质量非常小,但是产生的能量还是非常可观。

其次,虽然原子弹的爆炸威力已经十分惊人。但氢弹的破坏力还要更胜一筹。

所谓的氢弹,就是指利用原子弹爆炸的能量点燃氢的同位素氘、氚等质量较轻的原子的原子核发生核聚变反应,或者说热核反应。瞬时释放出巨大能量的核武器,又称聚变弹

、热核弹、热核武器。氢弹的杀伤破坏因素与原子弹相同,但威力比原子弹大得多。原子弹的威力通常为几百至几万吨级TNT炸药当量,氢弹的威力则可以达到几千万吨级甚至上亿吨TNT当量。其战术技术性能比原子弹更好。用途也更广泛。其爆炸达到的温度约为100亿度,亦即太阳中心温度的1000倍……”

——当广播节目结束了很久之后,室内的关东军诸将依然是一副魂游天外的迷惘模样。直到为首的南次郎大将干咳一声,才率先打开了话匣子,“……关于上海共产军的这种说法,不知诸位有何高见?”

“……虽然完全听不懂,但感觉还是很厉害的样子。”关东军参谋长西尾寿造中将很诚实地回答说,同时给身边的情报主任参谋河边虎四郎使了个眼色。“……在下并非物理学家,对于此类最新潮的科学理论。更是一无所知,有关这方面的问题,我们应该不耻下问,去咨询专家学者才对。”

“……关于上海共产军的此番狂言谬论,卑职虽然嗤之以鼻,但还是设法联系了几位相熟的大学教授,向他们打听此中原委。”河边虎四郎连忙接上了话头答道,“……根据诸位学者的说法,他们对爱因斯坦的质能方程倒是略有所知,但对后面的重核裂变与链式反应之说法,却是闻所未闻,怀疑乃是敌方胡诌……但另一方面,根据德国和瑞士外交官以及某些新闻机构透露的信息,在7月2日当天,上海共产军确实推出一枚巨型火箭,举行公开发射仪式,声称要用它来轰击我国大阪……”

“……不管这些广播内容是不是胡诌,在这支盘踞上海的支那共产军身上,确实是笼罩着一层我辈难以理解的迷雾……”副参谋长坂桓征四郎少将站起来说道,“……根据南支那派遣军在崇明岛战场上发回的报告显示,其炮火密度令人咋舌,其军械之精良同样令人费解。眼下南支那派遣军分崩离析,国内又是一片混乱,我关东军有必要承担起责任来,通过各种手段打探出敌方虚实……”

当坂桓征四郎少将站起来说话的时候,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关东军司令南次郎大将的脸上。

这是要我来承担责任的意思吗?南次郎大将端起茶盏品了口茶,脸上的肌肉不自觉的跳动了两下,但还是无奈地表示了认可:“……既然如此,就以关东军的名义,去联系德国或瑞士的驻天津领事吧!即使是彼此厮杀的敌人,我们也有必要跟上海共产军建立一条沟通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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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而言之,在约摸72小时的等待之后,上海苏维埃政府终于等到了一份德国公使陶德曼转交的日本关东军交涉电报。但内容却并非示弱求和,商讨谈判事宜,而是毫不客气地提出了一系列质疑和要求:

1、如何证明贵方所述“重核裂变”和“链式反应”的真实性?

2、如何证明贵军在上海发射的那一枚火箭,确实飞到了我国大阪?

3、如何证明佐世保、富士山和大阪的三次浩劫均是贵军所为,而非大自然之伟力?

4、为证明上述疑问,请速速寄送一枚所谓“核武器”样品到旅顺,以供皇军兵工部门查验真伪。

如果能够同意上述要求,我方将酌情考虑是否要与贵军进行停火谈判……

对于日军的这番痴心妄想,穿越者们顿时都气得乐了——“……寄送样品到旅顺?他们以为这是在申请专利吗?真是一帮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家伙!”王秋如此骂道,“……同志们,看来这核弹还真是不能停啊!”

于是,在7月7日早晨,长春的关东军司令部便收到了如下回复:“……核弹笨重,寄送不便,我方预计于7月7日夜间投放下一枚氢弹,对贵国广岛进行新一轮实地测试,贵军可组织人员自行观摩……”

——7月7日深夜11点,上海红军又一次使用遥控无人喷气机,运载一枚1000万吨梯恩梯炸药当量的氢弹,在日本西部重镇广岛上空轰然引爆,在一瞬间就夷平了整个城市,并夺去了上百万人的性命。

次日,即7月8日,上海方面出动了高空侦察机,实地拍摄广岛核爆现场照片,并且撒下大批很有黑色幽默风格的传单:“……现在开始有奖竞猜,下一座被毁灭的城市是哪里?如果猜对了就能活命哦!”(未完待续。。)

一百六十一 帝国主义列强的震怖(上)

美国,华盛顿

夏天的阳光永远是那么毒辣,让每个人都难逃闷热的烦躁,即使是科学的沁凉和死亡的阴冷,也不能减少在座诸人的烦恼和忧郁,以及某位叼着玉米芯烟斗的美国陆军参谋长阁下弥漫在胸膛中的怒火。

美国陆军部的一间会议室内,美国陆军总参谋长道格拉斯?麦克阿瑟将军,捏着几页薄薄的报告书,对着一众沉默不语的军人、专家和幕僚,只感到内心的火焰在燃烧不止,召唤他要粉碎眼前的这帮废物!

他最终还是没能按捺住怒火,而是狠狠地把文件拍在桌子上,和一个律师那样彪悍地向陪审团施展口才:“……这么说,陆军总参谋部的意见,就是停止本次干涉行动,从中国大陆战场,或者说舟山群岛火速撤军,同时让已经运到菲律宾的部队在马尼拉等地长期留守,和中国这些赤色分子继续没完没了的对峙下去?见鬼!你们骄傲和勇气呢?!你们是要等到这些中国佬的嘴臭都熏到华盛顿才有战斗的勇气吗!?”

道格拉斯?麦克阿瑟将军如今感觉很生气,自从世界大战和干涉苏俄革命结束以来,美利坚合众国已经太平无事了这么多年,军队自然也没有了赢得欢呼和喝彩的用武之地。期间仅有的几次出动,不过是镇压大萧条时期那些退伍老兵和失业工人,不但没有丝毫的荣耀可言,还被媒体戳着脊梁骨痛骂不已。

尤其是在华盛顿的大街上。那些索要退休金未果,却惨遭巴顿少校指挥坦克碾压的退役老兵们“我们的今天就是你们的明天”的绝望呼喊,更是让每个联邦军人都心有戚戚……眼下好不容易有了个能让军人一显身手的舞台——到东方去镇压那些桀骜不驯的布尔什维克。谁知却被硬生生地中途打断了!

更糟的是,麦克阿瑟目前已经在很多事情上都跟罗斯福总统闹崩了,以至于总统和他的幕僚们越来越看他不顺眼,最近居然还有了小道消息,说是罗斯福总统计划要让麦克阿瑟少将不名誉地强制退役!

这一黯淡的前景,让麦克阿瑟总参谋长感到异常焦虑,急于通过一场畅快淋漓的胜利来证明自己——尽管此次远东干涉作战。是以海军舰队为主导,海军陆战队负责地面战斗。但麦克阿瑟还是想方设法地掺了一脚,把一个师、一个特遣陆军飞行队和若干国民警卫队运到了菲律宾。其中一个团已经抵达作为前进基地的舟山岛……但却硬是被那些黄皮猴子的一则广播吓得突然叫停,这让麦克阿瑟大爷如何能不怒?

在眼看着总参谋长的仪态尽失,开始犹如泼妇般骂街之前,自觉惭愧的参谋官之一。还是站出来提醒他:“……总参谋长阁下。我不得不提醒您,中国人这一次用的不是普通的常规武器。根据上海的国际广播内容,他们发现了原子内部的奇妙力量,并且制造出了威力强大的原子能武器;而且他们似乎拥有不止一枚这样的原子能武器。此外,他们对日本城市毫不留情的摧毁,也表明了他们在战场上使用这种武器的决心——为了在上海租界损失的一点利益,而让陆军的小伙子们冒上这么大的风险,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而与此同时。他们的常规军事力量仍然不足以达到中国大陆以外的区域,我们在东南亚仍然占有优势。所以现在是进行谈判的最好时机,我们至少还能拥有足够的筹码,可以在谈判之中掌握一定的主动权。

目前,联邦海军因为参与了中国的干涉作战,已经是倒霉透了——损失了上万的水兵和陆战队,一大堆昂贵的战舰都在关岛趴着动弹不得,海军部眼下正后悔不迭呢!为什么还要让陆军也踩进这个泥潭里?”

——既然已经有人开头分担怒火,那么自然会有胆大的后继者接着跟上。

“……参谋长阁下,对于现在的中国大陆,我们基本上已经是束手无策,除非有人能干掉这群盘踞在上海的赤色分子——很显然,那是不可能的。无论是日本人还是中国的几个地方军阀都没有这个能力……而且,美利坚合众国目前在中国并没有非常可观的利益,历年来的中美贸易额一向只有日美贸易额的三分之一甚至五分之一,反倒是英国人几乎垄断了中国南方沿海和长江流域的经济利益。

事实上,之前被推翻的中国统治者蒋介石,虽然有着一定的美国背景,但在政策上则更大程度上地受到英国的影响……说得难听点,他是英国人养的狗,而不是我们的狗,不值得我们花大力气去维护。”

另一位国际问题资深分析专家则如此说道,“……英国人的麻烦就应该让英国人去解决!合众国已经在巴黎和会上被这帮不列颠绅士耍过一回,这次我们可不能再给伦敦白厅当炮灰了!”

很遗憾的是,对于这些苦口婆心的劝说,麦克阿瑟参谋长阁下并没有完全听进去,他只是低沉着脑袋,压抑着酸涩的心情,嘲笑着:“……是啊,在白宫那帮家伙的心里,赤色分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原子弹?那群中国的黄皮猴子,那群刚剪掉辫子的中国猴子怎么可能搞得出来?不过是借助几场天灾和瞎编的所谓科学定律,在他们的电台里胡乱吹嘘,结果我们的政客居然信以为真了……”他猛地抬起头,眼神中甚至带上了几丝疯狂,“……藐视物理定律也要有个限度!什么狗屁原子弹,你们是在侮辱我的智商么!”

“……很遗憾,虽然让人难以置信,但这恐怕就是残酷的事实,麦克阿瑟将军。”

就在麦克阿瑟参谋长歇斯底里地大发作之际,战争部长乔治?德恩先生突然推门闯进了会议室,“……根据外交部最新收到的消息,瑞士和德国的驻华公使,还有我们的一位新闻记者,已经在上海实地观摩了布尔什维克用巨型火箭对日本帝国发射原子弹的全过程,并且得到了初步的证实——这些把自己涂成了红色的黄皮猴子,确实是掌握了某种不可思议的力量,能够在瞬间就让一座城市甚至是一个国家灰飞烟灭!”

听了战争部长的话,麦克阿瑟顿时在一瞬间松弛下去,好像之前的发怒和战斗性言论全都已经远去了。

“……好吧,部长先生,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我同意撤回派往远东的部队,让小伙子们回家……”

“……不不不,将军,您似乎领会错了总统的意图。”德恩部长摇晃着脑袋说道,“……滞留在舟山群岛的那些部队确实需要撤回,但菲律宾的防御力量不能削弱,只能加强……麦克阿瑟将军,我想您应该是知道的,去年国会就通过了《泰丁斯-麦克杜飞法案》,详细规定了菲律宾独立的步骤——而这些步骤已经基本完成,菲律宾共和国即将诞生。但这并不意味着合众国可以放松对这个远东桥头堡的控制……”

——战争部长似乎说起了另外一个新的话题,但麦克阿瑟还是只能皱起眉头、耐心静听。

然后,在美国本土养尊处优多年的麦克阿瑟将军,便听到了一个可怕的晴天霹雳。

“……麦克阿瑟将军,您之前曾在菲律宾服役八年,是整个联邦陆军部之中对东方和亚洲最有认识的人。总统先生希望您能够卸下陆军参谋长一职,到一个更能发挥您才能的地方去——具体来说,就是出任菲律宾共和国的最高军事顾问和陆军总司令,以及合众国远东军团的司令官。您将能够指挥合众国与菲律宾共和国在菲律宾群岛的全部陆军,负责在亚洲前沿跟赤色分子的对峙,避免热爱自由的菲律宾人民受到赤色思想的污染……当然,如果有可能的话,也不妨为日本人分担一些他们管不过来了的过剩资产……”

“……日本人……过剩资产?抱歉,我似乎有些不太理解,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已经准备被黯然“流放”回“第二故乡”菲律宾的麦克阿瑟闻言一愣,“……可以说得明确一些吗?”

“……塞班岛、提尼安岛和加罗林群岛,这些日本帝国在二十年前的世界大战之中,从德国威廉皇帝手里夺取的资产,或许可以再次换一个主人了——尤其是当日本已经没有了海军的时候……对于日本海军在赤道附近秘密兴建的特鲁克锚地,联邦海军一向都充满了兴趣……”

战争部长轻描淡写地说,“……当然,这只是一个初步意向,至于究竟能不能实现,还要看情况……”

——如果说,眼下在中国还没有多少利益纠葛的美国人,还可以搬起板凳在一旁坐着看戏,甚至盘算着能否趁火打劫的话,那么如今正直接面对着中国工农红军兵锋的英国人和法国人,可就没那么轻松了。(未完待续。。)

一百六十二、帝国主义列强的震怖(中)

英国,伦敦,唐宁街十号首相官邸

这座官邸的最新一任主人,保守党领袖,斯坦利?鲍德温伯爵伸手揉着太阳穴,感觉自己的头很痛。

就在不久之前,他才刚刚击败了十多年来的政坛老对手,草根出身的工党领袖詹姆士?拉姆齐?麦克唐纳前首相,成为了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联合王国的新任首相,但也继承了麦克唐纳留下的一堆烂摊子。

在这些棘手的烂摊子之中,最显眼的一个麻烦,就是爱美人不爱江山的爱德华王太子跟美国寡妇辛普森夫人之间的暧昧关系——这一不名誉的关系,迅速令王太子和其父乔治五世国王的关系极度僵化。爱德华的父母均不肯接受辛普森夫人,其弟艾伯特王子也一再建议爱德华王太子另觅佳配,很有影响力的英国国教教会也表示激烈反对……可问题是,爱德华和辛普森夫人却始终不为所动!

如果这场家庭纠纷一直持续下去,最终恐怕会影响到王位的归属——所以,虽然很不擅长应对这种剪不断理还乱的家庭纠纷,但出于一位臣子的职责,斯坦利?鲍德温首相还是勉为其难地两边走动,从中说和了几次,企图调和这对王室父子的关系,最后发现自己果然不是这块料:这似乎应该是牧师的工作!

当然,英格兰王室的家庭纠纷,尽管在小报上被渲染得沸沸扬扬,但毕竟无伤国家元气。更让政客们关心的。还是目前依然萎靡不振的经济形势——资本主义世界经济危机已经持续了六年,给大英帝国造成了难以描述的可怕灾难,以及严重的社会政治动荡。虽然之后稍有缓和,但迄今尚未恢复到理想的水平。

而美英之间围绕着争夺世界霸权的各种明争暗斗,更是让不列颠对领导世界的职责越来越感到不堪重负,开始有些力不从心……幸好,经济的长期萧条同样严重制约了美国的对外干涉能力,迫使美国在这几年进行了全球范围的战略退却,重新陷入孤立主义。也让英国总算是暂时喘了一口气。

遗憾的是,美英全球竞争的风潮刚刚告一段落,战争的阴霾却又从地平线上升起。

在欧洲。战争的危机还不太明显,纳粹党的希特勒虽然已经独揽大权,但虚弱的德国陆军还不足以发动一场大规模的对外战争。苏联人虽然借助经济危机的空隙,从美国和欧洲搞到了大量工业机械。大大提升了他们的工业能力。但他们的国境线距离欧洲腹地还很遥远,不足以真正动摇“不列颠治下的和平”。

然而,在亚洲,不列颠却是自己主动地一脚踩进了战争的火坑,并且已经充分感受到了战火的惨痛。

——成千上万的不列颠勇士,总排水量超过三十万吨的宝贵舰艇,都因为一次“警察行动”而损失了!

年老多病的麦克唐纳前首相,被远东战场上接连传来的各种噩耗彻底击垮了精神和身体。不得已将首相的宝座交给了老对手鲍德温伯爵。但新官上任的鲍德温首相虽然成立了战时内阁,可是对于屡屡失败的远东干涉作战。同样是一筹莫展。而最新传来的诸多恐怖情报,更是让他感觉自己宛如深陷于地狱……

此时此刻,他正跟刚刚被提拔为海军大臣的温斯顿.丘吉尔,讨论着最新传来的远东战场情报。

“……整个广岛市区都在大爆炸之中消失了,数十万甚至上百万人化为灰烬,至少方圆几百亩的土地被烧成了玻璃。与广岛市隔水相望的江田岛海军学校,还有不远处的吴港要塞,都被几乎夷为平地。”

丘吉尔一边抽着烟斗,一边指着桌上的日本地图说道,“……佐世保、吴港、横须贺,日本海军帝国本土的四个主要基地,已经被摧毁了三个,只剩下了一个地位最不重要的舞鹤基地。就连为日本海军培养人才的江田岛海军学校也完蛋了……在可以预见的未来之内,我们是不用再担心日本帝国海军的威胁了。”

“……取而代之的,则是布尔什维克党人对全世界一切文明国家的威胁!能够一发灭国的原子弹……见鬼!这帮刚刚剪掉辫子的黄皮猴子,到底是怎么才弄出了这样威胁世界和平的超级武器?这不科学!”

鲍德温首相闷闷不乐地说道,这种“打地鼠打出大老虎”的失控情形,实在是让他感觉糟透了——在参加马尼拉会议,签署《远东联合反.共公约》的时候,大多数英国绅士都以为这只是一次弹压殖民地骚乱、捍卫商业利益的维持治安行动,谁知等到战争爆发之后,不列颠政府才发现自己犯下了何等轻敌的错误。

截止到目前为止,皇家海军在中国付出的损失,都已经超过当年的那一场日德兰大海战了!

而大英帝国在中国长江流域的一切利益,随着中国布尔什维克党人封锁长江口,都彻底化为了泡影。

更糟糕的是,这还仅仅只是一个开始——大英帝国在中国其它地区的势力和据点,也正在被逐步摧毁。

“……不管是否符合科学,这些赤色分子就是在一步步地摧毁着我们的远东势力范围,首相先生。”

丘吉尔喷了个烟圈说道,“……另一则最新消息是,中国的赤色分子已经彻底摧毁了中国广东省的地方政府军队,突袭攻入了省会广州,并且丝毫不顾国际影响,动用武力攻占了广州市区沙面岛的英租界和法租界,我国的守备部队在进行了象征性抵抗之后宣布投降——因为他们总共只有六个苏格兰军官和八十个印度士兵;而法国佬则趁早坐船溜走了。为了预防万一,厦门鼓浪屿公共租界的英国侨民也自发组织了疏散,和中国其它地方的英国侨民一起撤退到了香港……下一个战场就是香港,这几乎是毋庸置疑的……”

“……对于即将爆发的香港之战,我军准备得如何?有胜算吗?”鲍德温首相追问说。

“……帝国海军部已经调集了第二支规模庞大的远征舰队:竞技神号和光荣号航空母舰、皇家橡树号和复仇号战列舰、还有六艘巡洋舰和二十二艘驱逐舰,十五艘辅助船只,一百二十架各类飞机,还有以土著部队为主的两万五千陆军部队——为此掏空了帝国在印度和马六甲的几乎全部家底……”

丘吉尔略显忧郁地答道,“……至于胜算……在得知中国赤色分子拥有原子弹之前,我或许会很有信心地说‘是的’。但是现在嘛……唉,不管怎么样,我只明白一件事——英格兰决不允许轻易后退!”(未完待续。。)

一百六十三、帝国主义列强的震怖(下)

英格兰决不允许轻易后退!

因为在国力不济的情况下,哪怕是一小步的后退,都有可能激起连锁反应,导致整个殖民帝国大厦的土崩瓦解——这就是大英帝国当前在远东战场上面临的两难选择。

在这个时代,美国还是一个自己辛苦打拼的生产型国家,对外依存度很低,在美国的国家收入中,对外贸易仅占2%~3%,只要通过国内政策的调整,就能挣脱经济危机。但欧洲各国却早已通过全球航海殖民的先发优势坐享暴利,对外贸易收入所占比例高达整个国家收入的20%~30%。对于英国这个岛国来说,海外贸易收入的比例还要更高。如果不能打开和保持广袤的国际贸易市场,国内的经济复苏就无从谈起。

偏偏在这个经济大萧条的时代,世界列强都在以邻为壑、封锁市场、高筑关税壁垒,欧洲主要工业国唯有在自己的殖民地和半殖民地范围,才能大量倾销商品,转嫁经济危机。对于没有殖民地的德国来说,除去“要大炮不要黄油”,不惜一切代价扩军备战之外,真的是再也找不到其它“体制内”的出路了。

幸好,与穷极潦倒的德国佬相比,英格兰的绅士们拥有全世界最大的殖民地版图。

——这个时代的英国号称日不落帝国,世界人口的1/4都是大英帝国的臣民,地球陆地面积的1/5尽是大英帝国的版图。从英伦三岛蔓延到冈比亚、纽芬兰、加拿大、新西兰、澳大利亚、马来西亚、香港、新加坡、缅甸、印度、乌干达、肯尼亚、南非、尼日利亚、马耳他以及无数岛屿,地球上的24个时区均有大英帝国的领土。英国霸权领导下的国际秩序被称为“不列颠治下的和平”。从而可以清晰地了解到这个庞大帝国在全球的影响力。如果再把英国的主要贸易伙伴算进来,如斯堪的纳维亚的瑞典、丹麦、挪威、芬兰,南欧的葡萄牙、希腊。中东的伊拉克,非洲的埃及,亚洲以及南美诸国,大英帝国拥有的市场规模之大、幅员之辽阔、人口之众多、资源之丰富,都是世界第一,足以应对任何最严峻的挑战。

英国经济学家杰文斯,曾经这样得意洋洋地描述大英帝国的经济影响力:“……北美和俄国的平原是我们的玉米地。加拿大和波罗地海是我们的伐木场,澳大利亚是我们的牧场,秘鲁是我们的银矿。南非和澳大利亚是我们的金矿,印度和中国是我们的茶叶基地,东印度群岛为我们提供甘蔗、咖啡和香料,美国南部是我们的棉花种植园……”即使是在进入20世纪之后。各项新的核心战略资源。如石油、铁、铝、铅、锌、铜、镍、橡胶等等的原材料生产基地,也大多控制在大英帝国的手中。

所以,仅仅是依靠广袤的殖民地和帝国特惠制,也就是英国本土和英联邦其他成员国间在贸易上相互优待的制度,英国就能够保持一个足够庞大的商品倾销市场,以及一个遍及全球的英镑使用区,一边倾销商品,一边往几亿殖民地二等人的头上征收铸币税。从而将本土经济逐渐拯救出大萧条的泥潭。

但问题在于,对于大英帝国来说。遍及全球的广袤殖民地,既是无穷财富的源泉,也是一切麻烦的来源——在民族主义急剧觉醒的二十世纪,全球每一个角落都弥漫着越演越烈的反殖民运动。

而宗主国的倾销商品和加紧盘剥,给殖民地与半殖民地国家的灾难也是十分深重——具体可以参考写实小说《多收了三五斗》……对待不能完全掌控的半殖民地中国尚且如此,印度、缅甸、南非、西非的殖民地更是被英国殖民者给横征暴敛到了骇人听闻的程度,各种反抗的火苗此起彼伏、从未熄灭过。

为此,在国力相对疲弱的情况下,英国反而更要打肿脸充胖子,毫不留情地动用武力镇压任何殖民地反抗,决不能退缩或迟疑——任何一个地方的反殖民运动若是轻易获得成功,就有可能引起连锁反应,导致各个殖民地相继起火冒烟,让情况变得不堪设想,而貌似庞大的殖民帝国也会在瞬间湮灭坍塌!

英国在先前之所以要动用雷霆万钧的庞大舰队,赶赴万里之外的上海,对中国赤色分子的挑衅进行严厉镇压,不仅仅是为了维护自己在华的侵略利益,还是为了向全世界的各个殖民地证明大英帝国的力量依然无可匹敌,一切挑衅和叛乱都是自寻死路——中国的无产阶级革命者一旦取得全面胜利,不仅意味着大英帝国在华利益的全部丧失,还会进一步增强各个殖民地人民反抗英国殖民者的决心,从而导致殖民帝国大厦的地基松动:“未开化国家对文明国家的任何胜利,一般都会让欧洲的海外利益遭致严重损失!”

——对于真正的强者来说,自信和开放是一种常态,因为他们在任何人面前,已经不需要去刻意强调自己的强大。反过来说,一味地自吹自擂,过分地炫耀武力,只能说明这个曾经的强者正在走向虚弱。

因为,这样的耀武扬威、征伐四方,并非是基于真正的自信和强大的势力,而是由于不能明说的忧虑和畏惧——畏惧自己这个依靠暴力凝聚起来的帝国,会在诸多挑战者的群起而攻之面前轰然崩塌!

说的难听点,会咬人的狗不叫,而叫得最响亮的狗其实都不怎么会咬人,等到这条狗连叫都叫不动,或者说等到这个强者连可供炫耀的武力都维持不住之后,那么也就是他应该走下世界霸主舞台的时候了。

这样一来,当这一轮对华干涉作战屡屡受挫、乃至于大败亏输。丢光了大英帝国的脸面和威风之后,伦敦白厅的绅士们顿时就陷入了一个进退两难的窘境:跟中国的布尔什维克继续不死不休地打下去,恐怕是前途黯淡、胜利无望。代价惨痛得惊人;但如果妥协退让……谁知道退一步之后究竟是不是海阔天空?

——固然有可能是风平浪静一切如常,但也有可能是火山喷发一般的全世界英属殖民地集体大起义!

如果不幸是后者的话,对于正在艰难摆脱经济危机的大不列颠而言,就将是一次毁灭性的末日浩劫。

所以,尽管心头很是忐忑,为了维持大英帝国的脸面和威望,鲍德温首相还是决定在香港再次摆开战场——“在光荣地撤退之前。至少要向那些该死的布尔什维克分子展示一下英格兰的力量!”

于是,海军大臣丘吉尔领命而去,开始在全球范围内进行新一轮的兵力调动与集结。

——然而。跟兜里多少还有点干货的大英帝国相比,此次远东干涉作战的另一个领导者,实力更加肾虚、政局也更加混乱的法兰西共和国,却已经是连可以拿到远东去炫耀的武力。都快要凑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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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法国总理府

筋疲力尽、神情萎靡的爱德华.达拉第总理,从椅子上仰头望着日历,发现自己似乎已经十天没回家了。

——作为总理,你必须全天候待命,所以一般就只能跟值班巡逻员似的,总是睡在办公室隔壁。

而法国总理府的日子,就是不断重复精疲力尽的一天,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四处奔波。还要紧急处理各种突发事件……跟住在爱丽舍宫的总统相比,简直就是地狱与天堂的区别。

在这个位置上。最大的快乐就是晚上睡觉,那时才可以忘掉一切烦恼。

但是,当你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就不得不继续面对各种冷酷而又纷乱的现实。

幸好,法兰西第三共和国是一个妥协的产物,甚至连总理也是妥协的产物,内阁永远都像走马灯一样地频繁更换。自从普法战争结束以来,法兰西第三共和国绝大多数总理的任期都短得令人心酸,从1870年到1940年,法兰西第三共和国一共更换了108届内阁,每届内阁平均存在时间约为8个月。其中任期最短的几位总理,干脆只在总理宝座上待了一两天……很多总理都是几起几落,所以一般倒是没有过劳死之虞。

但是,达拉第总理还是希望在这一次的下台之前,尽量把法国一切安排得妥当些。

事实上,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法国经济固然是受到了全球经济大萧条的冲击,但是跟德国和美国相比,应该已经还算不错了。早在1932年的时候,法国的经济不景气就已近尾声,接下来又继续恢复了增长和繁荣,最近已经很少出现令人头疼的失业狂潮和社会动荡,跟隔壁的德国相比简直就是天堂一般……

所以,法国总理眼下并没有什么特别棘手的国内社会问题需要处理,主要的麻烦只是应付议会内各个政党无休止的攻讦和倒阁运动——直到来自远东的惨烈噩耗,将一切太平岁月的粉饰统统冲刷殆尽!

此时此刻,海军与殖民部长正拿着一份从越南送来的报告:站在达拉第总理的面前:“……根据海防港最新传来的消息,整个远东特遣舰队已有85%的人员急病身亡,很多舰艇成为无人鬼船,而参加了登陆作战的地面部队更是全军覆没。截止到目前为止,我军伤亡人数已经超过两万,整个远东舰队陷入瘫痪,还有大约一千五百人被困在舟山岛上,进退两难。而我们跟中国布尔什维克之间的战斗却还没有结束……”

达拉第总理一边心不在焉地听着这份骇人听闻的噩耗,一边盘算着这将在议会中掀起怎样的倒阁风潮——虽然在这些伤亡数字之中,有相当一部分只是不值钱的阿尔及利亚和安南土著步兵,但纯正的法兰西小伙子也超过了一万人……这个数字在过去或许还不算什么。但眼下却足以挑动社会公众的敏感神经。

——没办法,在二十年前的那场世界大战之中,法国人怀着满腔的爱国热情冲上战场。满以为能够赢得一场畅快淋漓的胜利,洗雪普法战争的耻辱。谁知结果却是在残酷的绞肉机里挣扎了四年,付出了十多个省化为焦土、超过六百万军民伤亡的惨烈代价,打光了整整一代小伙子,留下了数以百万计的残疾人……临到末了,又在巴黎和会上被英国佬从背后捅了一刀,使得一度唾手可得的欧陆霸权基本化为泡影。

从此之后。整个法国社会不仅被放干了血,还患上了“恐战症”:既然现代战争的代价是如此惨痛,而胜利的收获却是如此微薄。那么又为何要为了一个胜利者的虚名,而肆意抛洒数百万小伙子的热血?

“……呵呵,为了一场发生在世界另一端的殖民地冲突,就一口气葬送了上万的法兰西小伙子。把小半个法国海军变成了亡灵船。还有牵扯出一个好像是凡尔纳科幻小说内容的原子弹……”

达拉第总理自嘲地傻笑道,“……我已经能够想象得出,明天的议会里将要掀起怎样的倒阁风暴了。”

在法兰西第三共和国。倒阁并不是政治生活的一部分,而是政治生活的全部,这个怪异的共和国容纳了一切法兰西人的政治思想,左派、右派、保守派、激进派、保王派、波巴拿主义、共和派……在多党林立之下,所有的内阁都是联合内阁,政治基础极为脆弱。只能过一天算一天,几乎不可能有任何作为。而貌似大权在握的总理。也不过是轮流上岗的临时工,只有上帝才知道他们的任期有几个月,甚至几天。

由于历任政府都懦弱无能,让许多法国人也日益感到厌恶,以至于在1935年的时候,诞生了一个号称“火十字”的法国法西斯组织,这个组织的领导者声称要向希特勒学习,进行排犹和独裁,但偏偏又没有纳粹党的能力,结果除了让法国政坛更添骚乱,使得政府进一步瘫痪之外,几乎没有带来任何好的改变。

就在这样的浑浑噩噩之中,达拉第总理带领着法兰西共和国,一脚踩进了殖民地战争的大坑。

达拉第是个标准的法国男人,浪漫、热情,但他的性子已经被数十年的政治斗争磨平,磨平了之后的结果就是除了一颗法兰西男人的心之外,几乎什么都没剩下——他并不软弱,但也不强硬,他不够激进,但也不能说是保守,他就是第三共和国政坛上历练出来的一个政治人物,一个墙头草似的机会主义者。

在历史上,达拉第是一个四平八稳,极力回避任何冒险的人,他在任上对希特勒的妥协和绥靖政策,虽然被后世史学家一再诟病,但也未尝不是对一战时期法兰西各种失误的反思……虽然有点矫枉过正。

——法国已经被上一场世界大战给打得怕了,再也不想打第二场了,这是当时全社会的普遍心态。

即使是贵为总理之尊,也不能逆流而动,违背民众畏惧战争的心态,强行把他们赶上又一个战场。

所以,在发现远东战场上的牺牲超出了之前最坏的预料,一场弹压土著骚乱的“常规行动”竟然被打成了尸山血海的绞肉机之后,达拉第就感到后悔不迭,甚至认为这是自己政治生涯之中最错误的一个决定。

虽然他不是不知道,根据目前的世界局势来看,从任何一个殖民地战场的撤退,都有可能导致整个殖民体系内部的连锁反应,但这个世界永远是如此的无奈,法国总理必须首先考虑本国民众的最强烈意愿。

而这个时代的法国人,最畏惧的就是战争,最渴望的就是和平——至于拿破仑时代制霸欧陆的雄风,大革命时代教化世界的理想,都早已统统随着西线战壕里的累累骸骨,被幸存的法国人给丢到脑后去了。

所以,在短暂的犹豫之后,达拉第总理还是拿起了钢笔:“……按照目前的国内局势,在承受了如此惨重的损失之后,我不可能派出让前线指挥官感到满意的援军,也无法说服议会继续向远东投入更多的资源和军费——议员们更乐意花钱去修筑德法边境的马奇诺防线……所以,还是让舟山群岛的部队撤出来吧!他们就只有这么点儿的人,待在赤色分子的鼻子底下,根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整天担惊受怕……”

“……这是一个理智的决定,总理先生。但另一个战场怎么办?”海军与殖民部长继续追问。

“……另一个战场?我不是已经下令放弃广州的租界,从那里疏散侨民了吗?”达拉第总理困惑地眨了眨眼睛,随即恍然大悟,“……难道赤色分子居然还要打广州湾租借地(湛江港)的主意?”

“……正是如此,总理先生。”海军与殖民部长答道,“……赤色分子的军队目前刚刚占领广州,距离我们的广州湾租借地还有大约四百公里。但问题是,我们在广州湾的守备力量极为薄弱,总共只有大约两百名士兵驻守,顶不住敌人的一轮进攻,而越南的局势也不太稳定,无法抽出兵力增援广州湾……”

这个回答让达拉第总理皱起了眉头——为了避免无谓的流血牺牲,放弃一处陷入重围难以防守的租借地,哪怕最挑剔的议员也说不出什么。但放弃一处距离战火还很遥远的贸易据点……就会有怯懦之嫌了。

“……既然如此,就把滞留在舟山群岛的部队转移广州湾,用于加强那里防御力量吧!然后看看英国人在香港的举动再说。按照常理来说,中国布尔什维克的第一个打击目标肯定不会是我们……”

达拉第总理最后做出了这样的决断,“……当然,如果发生了最糟糕的情况,迎来了无法抵御的攻击,我也同意授权前线指挥官可以做出灵活的处置,比如说,宣布广州湾成为不设防城市……”

——对于远在万里之外的欧美列强来说,这场陷入僵局的战争都已经让他们如此头疼。而眼下已经挨了四颗核弹的日本帝国,就更是已经快要发疯了:尤其是当中国工农红军提出了他们的谈判条件之后……(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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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六十四、联合舰队的逆袭

7月5日,在日本帝国政府依然不肯出面的情况下,日本关东军司令部第一次回应了上海苏维埃政府的和谈要求——但却并非红军领导和穿越者们期望之中的示弱求和,商讨谈判事宜,而是毫不客气地提出了一系列质疑和要求:要求红军证明“重核裂变”和“链式反应”的真实性;要求红军证明他们发射的火箭确实能够飞到大阪……最后甚至还要求红军寄送一枚核武器样品到旅顺,以供日军兵工部门查验真伪。

只有在上述要求全部得到满足的情况下,日本帝国才会酌情考虑是否要与中国工农红军进行停火谈判!

——如此傲慢、荒诞而又离谱的谈判前提,彻底激怒了上海的红军领导和穿越者们,也让第四次对日核打击被火速提上了日程——并且还特意选用了目前可供选择的核弹之中,爆炸当量最大的那一枚。

7月7日深夜,上海的红五方面军向日本西部重镇广岛发射了第四枚核弹。这枚一千万吨梯恩梯炸药当量的氢弹,不仅把整个广岛市区以及四周诸多卫星乡镇一齐夷为平地,让上百万人在冲天烈焰之中命归黄泉,至少方圆几百亩的土地被烧成玻璃……还摧毁了邻近的吴港海军镇守府和江田岛海军学校,葬送了日本帝国海军的最后一点精华;又顺便把拥有一千三百多年历史,号称世界文化遗产的严岛神社化为灰烬。

除此之外,这枚氢弹的冲击波还在狭窄的濑户内海形成了排山巨浪。狠狠地冲垮了堤坝,淹没了农田与港町,一口气席卷了日本的关西之地……一时之间。日本西部的铁路、公路和海运交通全数中断,通讯联络和政府统治职能陷入崩溃。而铺天盖地的辐射尘埃,更是让濑户内海泛起了一层不祥的黑色浪花……

由于核爆中心是人口稠密的工商业中心,核污染范围又覆盖了小半个日本,广岛氢弹在第一时间就造成了近百万人的伤亡,而最终导致的死亡人数,则很有可能会增长到三百万甚至五百万!

面对发生在自己国土上的如此滔天浩劫。傲慢的日本帝国政府终于不敢继续摆架子,但又还是拉不下脸面跟一伙“叛乱土匪”议和,所以就暗示关东军司令部继续出面。试探“支那共产军”的和谈条件——具体而言,就是很不负责任地对关东军说了那句经典的日式隐喻:“你们做了什么事情,我都不知道。”

于是,关东军司令官南次郎大将尽管一边在嘴上大骂军部和政府实在坑爹。担忧自己日后会背黑锅沦为替罪羊。但另一边也还是只能硬着头皮想方设法,安排与“支那共产军”的交涉。

7月12日,作为日军秘密特使的川岛芳子,带着一脸诡异的表情再次驾临上海,与金奇娜副主席会面。

且不说这两位爱新觉罗家的格格,在密室里究竟带着怎样的心情,具体谈了些什么……总之,到了当天夜里八点半。一封记录了中国工农红军谈判要求的加急电报,终于被发到了位于长春的关东军司令部。

在这天从早到晚一直守在电报室门外。早已急不可耐的情报主任参谋河边虎四郎,当即一把抓起电报就急匆匆地赶往司令官办公室。当他冲进南次郎大将的办公室所在楼层之时,所有人的目光立刻都聚焦在他手中的电报上。同样焦虑了一天的南次郎大将上前一把夺过电报,冲进办公室,其他军官也不顾礼节地紧随而入……几分钟之后,南次郎大将从屋里传出的恐怖咆哮声,简直能够震碎司令部每一扇窗户的玻璃,而阅读过这份条款内容的关东军将校们,也一个个全都当即气得义愤填膺,几乎要掀翻桌子。

——中国工农红军提出的对日停战和谈条款,主要包括以下几点:

1、废除日本的一切对华不平等条约,交回全部的日本租借地,取消日本的一切在华特权;

2、废除伪满洲国和华北伪政府,日军应当向上海红军移交在这些伪政府任职的卖国汉奸;

3、向中国归还自从甲午战争以来掠夺的一切土地,包括满洲、蒙疆、华北、辽东半岛和台湾;

4、让朝鲜和琉球两国恢复独立,但日本之前从德国掠取的太平洋诸岛,可以继续保留;

5、向中国工农红军缴付黄金五百吨,或等值的翡翠、宝石、白银,外加商船五十万吨,作为战争赔款;

6、日本帝国撤军之时,不得对伪满洲国、朝鲜、琉球和台湾等地的工业设施与水利工程进行破坏。

……

上述这些条件,都是穿越者们和远在贵阳的党中央进行电报交流之后,反复磋商形成的基本要求。

在穿越者们看来,为了中华的复兴和崛起,向日本人提出这些条件简直是理所当然,甚至已经可以称得上是非常宽大了——不过是最常规的割地赔款而已,既没有要求日军缴械投降,而是允许他们自行回国,也没有要求审判战犯,更没有要求在日本的本土四岛驻军。战败之后的日本,依然是一个独立自主的正常国家,如果一定要开疆拓土的话,还给日本人保留了太平洋诸岛屿的进取方向……

但对于把侵略思想铭刻进骨子里的日本军国主义者来说,这样的条款简直是要葬送他们从明治维新以来的一切梦想!更别提,这还意味着“文明高贵”的日本人要向“支那劣等民族”卑躬屈膝!

最重要的是,即使东京和大阪已经沦为焦土,联合舰队也成了废铁,但日军依然不承认自己是失败者!

所以,在经过了一番鸡飞狗跳和口诛笔伐之后。日本的“激进派”和“温和派”终于达成一致意见,一方面声称对这些“疯狂”的条款不予理会,一方面表示可以对“支那共产军”作出如下“最大的让步”:

1、日军可以撤出华北、山东、江苏、河南等地。退入长城以北的伪满洲国境内,将中日之间的对峙局势基本恢复到1935年1月之前的状态,但根据《辛丑条约》常驻于天津的北支那驻屯军不在撤退之列。

2、上海与杭州等地的日租界可以放弃,但“支那共产军”必须向日本支付一百亿美元的战争赔偿金。

3、“支那共产军”必须向全世界公开原子能武器的制造工艺,并且保证永远不再使用。

4、“支那共产军”必须遵循国际惯例,承认之前的一切中日外交协议,包括庚子赔款在内。

……

与此同时。日本报纸还以“赤色匪徒的敲诈”为通栏大标题,大肆声讨了中国工农红军的“罪恶企图”,赢得了中国诸多汉奸报刊和英法美三国的一致“同情”和赞誉……当然。也仅仅只是同情和赞誉罢了。

而王秋等穿越者们在愕然闻讯之后,作为对日本帝国这种疯人呓语的回复,只得一边叹息着“这核弹果然还是不能停啊”,一边向距离京都约五十公里。濒临日本海的舞鹤镇守府。发射了今年的第五枚核弹——通过一场五十万吨梯恩梯炸药当量的核爆,彻底夷平了日本帝国海军在本土的最后一处主要基地!

于是,跟着德国大使馆一起迁移到京都的苏联间谍佐尔格先生,继半个月前发生在京都西南方的大阪核爆之后,又于7月17日的下午,第二次“欣赏”到了蘑菇云从西北方的天际冉冉升起……

至此,面对着人力无法抵御的毁灭性浩劫,日本国内陷入巨大的恐慌之中。

尽管如此。彻底陷入癫狂的日本帝国依然没有屈服,而是在紧锣密鼓地谋划着一场绝地反击……

※※※※※※※※※※※※※※※※※※※※※※※※※※※※※※※

北纬七点四度。西太平洋,加罗林群岛,特鲁克环礁

——美丽宁静的礁湖,如同一汪最纯净的翡翠,被环抱在一串珊瑚礁岛屿的臂膀之中。

特鲁克岛,是一个四周由珊瑚礁环绕着的火山岛,位于太平洋西部的加罗林群岛中央,呈不规则的三角形,每边长六十四公里,中间是一个直径三十至四十海里的礁湖。在礁湖的中心,耸立着十二座火山岛,尽管高度只有三百米至五百米,但悬崖峭壁、峥嵘挺拔。令人感到很是气势不凡,因此又名“云中之山”。

总而言之,对于航海家来说,这是一个极为理想的天然停泊场,它可以容纳众多的大型舰只停泊,又有六条航道可供舰只进出。不管外面风浪再怎么大,“云中之山”

的礁湖依然风平浪静。更妙的是,由于其特殊的地理环境,外来入侵的敌人,对特鲁克根本无法进行舰炮攻击。因为环礁的各个主要岛屿均位于暗礁之中,是一个沉入珊瑚圈内的山系,只有从空中才能对它进行打击——可谓是天然的海军要塞!

此外,特鲁克岛还是加罗林群岛的核心,位于太平洋西部要冲,战略地位十分重要——只要能够以一支舰队据守住特鲁克,东可以压制吉尔伯特和马绍尔群岛,南可以威胁新几内亚和所罗门群岛,西可以守护帛琉至菲律宾群岛一线,北则可以成为小笠原群岛、马里亚纳群岛乃至于日本列岛的屏障。

作为菲律宾群岛的附属岛屿,加罗林群岛原本是西属菲律宾殖民地的一部分。但由于西班牙在美西战争中丢掉了菲律宾,国力大衰,再也无力统治孤悬于万里之外的几个偏僻海岛,于是只得在20世纪初将这些群岛卖给德国人。等到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之后,特鲁克环礁又迎来了新的主人:日本帝国海军。

从此之后,特鲁克环礁就成为了日本帝国海军前出南太平洋的主要锚地,日本联合舰队不惜斥巨资对特鲁克进行了大规模的港口建设,使之彻底要塞化。并且将其吹嘘为“太平洋上的直布罗陀”。

到了这个本土四大海军镇守府尽数毁于核爆,东京海军省那座英式红砖“赤炼瓦”大楼亦被辐射尘埃覆盖的绝望时刻,僻处于热带赤道海域的特鲁克环礁分舰队。更是成为了日本海军幸存下来的最后希望。

——山城号战列舰、凤翔号航空母舰、妙高号重巡洋舰、夕张号轻巡洋舰、十二艘驱逐舰、一艘水上飞机母舰和若干艘辅助运输船只。总吨位不足二十万吨,战舰也多为旧舰……但是,眼下除了散落在北海道、旅顺、朝鲜、台湾等地的少量轻型舰艇之外,大日本帝国海军差不多就只剩下这点家底了!

回想起短短三个月之前,日本联合舰队桅杆如林、旌旗猎猎的盛况,实在是让人不胜唏嘘。

在这个凉风习习的热带夏夜,苍穹之中的南十字星显得格外明亮。

特鲁克海军基地内一座被椰子树围绕的海滨广场上。日本海军特鲁克分舰队的官兵们正在参加一场盛大的露天宴会——这是一次自助餐式的宴会,有乐队演奏轻快的爵士乐,有花枝招展的妓女打情骂俏、卖弄姿色。筵席上满桌子都是新鲜的龙虾和金枪鱼,以及甜美可口的热带水果、喷香扑鼻的西式牛排与猪排,还有各式精美的日式和西洋糕点,并且无限量供应甘蔗酒、威士忌、啤酒和日本式清酒……即使是平时最严肃刻板的人。此时也都解开了衣领。尽情地放浪形骸、纵酒高歌、寻欢作乐……

因为,这是全舰队出击之前的最后一次诀别酒——在欢声笑语之中,隐藏着无尽的悲怆。

无论此次作战成败与否,这支日本帝国海军的最后机动舰队,都再也不会回到特鲁克锚地了。

“……来,帝国海军的官兵们,干杯!我在此向各位提前祝捷了。下一次就要在黄浦江畔庆功啊!”

陆军派来联络的辻政信中佐举起酒杯,环视四周的海军官兵。哈哈大笑,一饮而尽。“……肝胆烈衔御命出击,大义凛战上海喋血。此战不成功即成仁!诸位!就让我们在靖国神社的樱花树下再会吧!”

短暂的沉默之后,四下里顿时响起一片喝彩声……在辻政信中佐这种富于感染力的狂士派言谈之中,海军和陆军之间长久的隔阂,似乎也被消弭了很多。

——也是,在半个日本已经沦为炼狱焦土的时候,海军和陆军的这点意气之争,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特鲁克分舰队的最高指挥官,刚刚获得火线提拔的南云忠一少将,也举起酒杯向众人致意:“……本次作战乃是决定帝国存亡的重要关头,海陆军务必精诚协作,全力以赴,不得有误!海军官兵更是要发挥舍身成仁的攻击精神,作为日本帝国海军的最后一支舰队,不要辜负全体国民的期望!”

——根据海军省的最新命令,南云忠一少将即将率领驻守特鲁克环礁的全部远洋舰只,起锚北上赶赴台湾的基隆,在那里与国内残存的少量驱逐舰、轻巡洋舰汇合,然后运载眼下能够搜刮到的一切陆军部队直扑上海……无论付出多少的牺牲和代价,也要摧毁那个正在不断向皇国本土发射核子武器的罪恶巢穴!

——不幸中的万幸,即使在如今的局势之下,日本帝国依然掌握着支那沿海的制海权。

虽然此次作战几乎称得上是仓促上阵,而且危机四伏,但南云忠一少将也明白国内的苦衷。他知道那些支那共产军向帝国开出了什么骇人听闻的和谈条件,也明白一旦此战失败之后,日本将面临着什么样的命运。更知道日本帝国海军苦心建设的一切,从江田岛海军学校到四大镇守府,还有东京的那座红砖墙海军大楼,都已经毁灭殆尽……既然如此,又为什么不押上最后的机动舰队,再赌一把胜负呢?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叹了口气,轻轻哼唱起了一首每个日本海军将士都很熟悉的歌谣:

“……我们是同期的樱花,开放在海军学院。

即使是再灿烂的樱花,也还是很快就要凋败的呀……”

次日,明媚的朝阳在特鲁克岛的山峦之间升起,让战舰的甲板染上了一层金光。各舰的水兵们开始有秩序地忙着干活,锁死水密隔舱和防火隔壁,一切可有可无的东西都被七手八脚拆卸下来,匆匆送到岸上。

然后,乘组员回到各自的舱室整理内务。水兵们换上了新的衣服,剃了头,剪了指甲,把头发和指甲包在遗书中,并夹上一页海军印好的统一格式信纸。上书:“……我活着时想回家中看看父老。现在父老们见到我的头发和手指甲,权当见到我本人吧。”有的人还往遗书中夹了些钱。

而那些家人已经死于核爆的官兵,则按照武士爱妓女的传统,把全部积蓄都交给了岸上各家酒吧的艺妓、漂亮女招待或者老板娘,“……反正这日元恐怕是很快就要变成废纸了,你们拿去尽快花掉吧!”

待到一切准备就绪,南云忠一少将终于穿着一身最华丽的军礼服,登上了旗舰“山城”号的舰桥。他先是留恋地最后看了一眼“云中之山”特鲁克的风景,然后发布了命令:“……目标,上海!出击!”(未完待续。。)

一百六十二、帝国主义列强的震怖 中

英国,伦敦,唐宁街十号首相官邸

这座官邸的最新一任主人,保守党领袖,斯坦利鲍德温伯爵伸手揉着太阳穴,感觉自己的头很痛。<

就在不久之前,他才刚刚击败了十多年来的政坛老对手,草根出身的工党领袖詹姆士拉姆齐麦克唐纳前首相,成为了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联合王国的新任首相,但也继承了麦克唐纳留下的一堆烂摊子。

在这些棘手的烂摊子之中,最显眼的一个麻烦,就是爱美人不爱江山的爱德华王太子跟美国寡妇辛普森夫人之间的暧昧关系——这一不名誉的关系,迅速令王太子和其父乔治五世国王的关系极度僵化。爱德华的父母均不肯接受辛普森夫人,其弟艾伯特王子也一再建议爱德华王太子另觅佳配,很有影响力的英国国教教会也表示激烈反对……可问题是,爱德华和辛普森夫人却始终不为所动!

如果这场家庭纠纷一直持续下去,最终恐怕会影响到王位的归属——所以,虽然很不擅长应对这种剪不断理还乱的家庭纠纷,但出于一位臣子的职责,斯坦利鲍德温首相还是勉为其难地两边走动,从中说和了几次,企图调和这对王室父子的关系,最后发现自己果然不是这块料:这似乎应该是牧师的工作!

当然,英格兰王室的家庭纠纷,尽管在小报上被渲染得沸沸扬扬,但毕竟伤国家元气。更让政客们关心的。还是目前依然萎靡不振的经济形势——资本主义世界经济危机已经持续了六年,给大英帝国造成了难以描述的可怕灾难,以及严重的社会政治动荡。虽然之后稍有缓和,但迄今尚未恢复到理想的水平。

而美英之间围绕着争夺世界霸权的各种明争暗斗,更是让不列颠对领导世界的职责越来越感到不堪重负,开始有些力不从心……幸好,经济的长期萧条同样严重制约了美国的对外干涉能力,迫使美国在这几年进行了全球范围的战略退却,重新陷入孤立主义。也让英国总算是暂时喘了一口气。

遗憾的是,美英全球竞争的风潮刚刚告一段落,战争的阴霾却又从地平线上升起。

在欧洲。战争的危机还不太明显,纳粹党的希特勒虽然已经独揽大权,但虚弱的德国陆军还不足以发动一场大规模的对外战争。苏联人虽然借助经济危机的空隙,从美国和欧洲搞到了大量工业机械。大大提升了他们的工业能力。但他们的国境线距离欧洲腹地还很遥远,不足以真正动摇“不列颠治下的和平”。[

然而,在亚洲,不列颠却是自己主动地一脚踩进了战争的火坑,并且已经充分感受到了战火的惨痛。

——成千上万的不列颠勇士,总排水量超过三十万吨的宝贵舰艇,都因为一次“警察行动”而损失了!

年老多病的麦克唐纳前首相,被远东战场上接连传来的各种噩耗彻底击垮了精神和身体。不得已将首相的宝座交给了老对手鲍德温伯爵。但新官上任的鲍德温首相虽然成立了战时内阁,可是对于屡屡失败的远东干涉作战。同样是一筹莫展。而最新传来的诸多恐怖情报,更是让他感觉自己宛如深陷于地狱……

此时此刻,他正跟刚刚被提拔为海军大臣的温斯顿丘吉尔,讨论着最新传来的远东战场情报。

“……整个广岛市区都在大爆炸之中消失了,数十万甚至上百万人化为灰烬,至少方圆几百亩的土地被烧成了玻璃。与广岛市隔水相望的江田岛海军学校,还有不远处的吴港要塞,都被几乎夷为平地。”

丘吉尔一边抽着烟斗,一边指着桌上的日本地图说道,“……佐世保、吴港、横须贺,日本海军帝国本土的四个主要基地,已经被摧毁了三个,只剩下了一个地位最不重要的舞鹤基地。就连为日本海军培养人才的江田岛海军学校也完蛋了……在可以预见的未来之内,我们是不用再担心日本帝国海军的威胁了。”

“……取而代之的,则是布尔什维克党人对全世界一切文明国家的威胁!能够一发灭国的原子……见鬼!这帮刚刚剪掉辫子的黄皮猴子,到底是怎么才弄出了这样威胁世界和平的超级武器?这不科学!”

鲍德温首相闷闷不乐地说道,这种“打地鼠打出大老虎”的失控情形,实在是让他感觉糟透了——在参加马尼拉会议,签署《远东联合**公约的时候,大多数英国绅士都以为这只是一次压殖民地骚乱、捍卫商业利益的维持治安行动,谁知等到战争爆发之后,不列颠政府才发现自己犯下了何等轻敌的错误。

截止到目前为止,皇家海军在中国付出的损失,都已经超过当年的那一场日德兰大海战了!

而大英帝国在中国长江流域的一切利益,随着中国布尔什维克党人封锁长江口,都彻底化为了泡影。

更糟糕的是,这还仅仅只是一个开始——大英帝国在中国其它地区的势力和据点,也正在被逐步摧毁。

“……不管是否符合科学,这些赤色分子就是在一步步地摧毁着我们的远东势力范围,首相先生。”

丘吉尔喷了个烟圈说道,“……另一则最新消息是,中国的赤色分子已经彻底摧毁了中国广东省的地方政府军队,突袭攻入了省会广州,并且丝毫不顾国际影响,动用武力攻占了广州市区沙面岛的英租界和法租界,我国的守备部队在进行了象征性抵抗之后宣布投降——因为他们总共只有六个苏格兰军官和八十个印度士兵;而法国佬则趁早坐船溜走了。为了预防万一,厦门鼓浪屿公共租界的英国侨民也自发组织了疏散,和中国其它地方的英国侨民一起撤退到了香港……下一个战场就是香港,这几乎是毋庸置疑的……”

“……对于即将爆发的香港之战,我军准备得如何?有胜算吗?”。鲍德温首相追问说。

“……帝国海军部已经调集了第二支规模庞大的远征舰队:竞技神号和光荣号航空母舰、皇家橡树号和复仇号战列舰、还有六艘巡洋舰和二十二艘驱逐舰,十五艘辅助船只,一百二十架各类飞机,还有以土著部队为主的两万五千陆军部队——为此掏空了帝国在印度和马六甲的几乎全部家底……”[

丘吉尔略显忧郁地答道,“……至于胜算……在得知中国赤色分子拥有原子之前,我或许会很有信心地说‘是的’。但是现在嘛……唉,不管怎么样,我只明白一件事——英格兰决不允许轻易后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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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六十三、帝国主义列强的震怖〔下〕

英格兰决不允许轻易后退!

因为在国力不济的情况下,哪怕是一小步的后退,都有可能激起连锁反应,导致整个殖民帝国大厦的土崩瓦解——这就是大英帝国当前在远东战场上面临的两难选择。<本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在这个时代,美国还是一个自己辛苦打拼的生产型国家,对外依存度很低,在美国的国家收入中,对外贸易仅占2%~3%,只要通过国内政策的调整,就能挣脱经济危机。但欧洲各国却早已通过全球航海殖民的先发优势坐享暴利,对外贸易收入所占比例高达整个国家收入的20%~30%。对于英国这个岛国来说,海外贸易收入的比例还要更高。如果不能打开和保持广袤的国际贸易市场,国内的经济复苏就从谈起。

偏偏在这个经济大萧条的时代,世界列强都在以邻为壑、封锁市场、高筑关税壁垒,欧洲主要工业国唯有在自己的殖民地和半殖民地范围,才能大量倾销商品,转嫁经济危机。对于没有殖民地的德国来说,除去“要大炮不要黄油”,不惜一切代价扩军备战之外,真的是再也找不到其它“体制内”的出路了。

幸好,与穷极潦倒的德国佬相比,英格兰的绅士们拥有全世界最大的殖民地版图。

——这个时代的英国号称日不落帝国,世界人口的都是大英帝国的臣民,地球陆地面积的5尽是大英帝国的版图。从英伦三岛蔓延到冈比亚、纽芬兰、加拿大、新西兰、澳大利亚、马来西亚、香港、新加坡、缅甸、印度、乌干达、肯尼亚、南非、尼日利亚、马耳他以及数岛屿,地球上的2个时区均有大英帝国的领土。英国霸权领导下的国际秩序被称为“不列颠治下的和平”,从而可以清晰地了解到这个庞大帝国在全球的影响力。如果再把英国的主要贸易伙伴算进来,如斯堪的纳维亚的瑞典、丹麦、挪威、芬兰,南欧的葡萄牙、希腊,中东的伊拉克,非洲的埃及,亚洲以及南美诸国,大英帝国拥有的市场规模之大、幅员之辽阔、人口之众多、资源之丰富。都是世界第一,足以应对任何最严峻的挑战。

英国经济学家杰文斯,曾经这样得意洋洋地描述大英帝国的经济影响力:“……北美和俄国的平原是我们的玉米地,加拿大和波罗地海是我们的伐木场,澳大利亚是我们的牧场,秘鲁是我们的银矿,南非和澳大利亚是我们的金矿。印度和中国是我们的茶叶基地,东印度群岛为我们提供甘蔗、咖啡和香料,美国南部是我们的棉花种植园……”即使是在进入20世纪之后,各项新的核心战略资源,如石油、铁、铝、铅、锌、铜、镍、橡胶等等的原材料生产基地,也大多控制在大英帝国的手中。

所以。仅仅是依靠广袤的殖民地和帝国特惠制,也就是英国本土和英联邦其他成员国间在贸易上相互优待的制度,英国就能够保持一个足够庞大的商品倾销市场,以及一个遍及全球的英镑使用区,一边倾销商品,一边往几亿殖民地二等人的头上征收铸币税,从而将本土经济逐渐拯救出大萧条的泥潭。

但问题在于。对于大英帝国来说,遍及全球的广袤殖民地,既是穷财富的源泉,也是一切麻烦的来源——在民族主义急剧觉醒的二十世纪,全球每一个角落都弥漫着越演越烈的反殖民运动。[

而宗主国的倾销商品和加紧盘剥,给殖民地与半殖民地国家的灾难也是十分深重——具体可以参考写实小说《多收了三五斗……对待不能完全掌控的半殖民地中国尚且如此,印度、缅甸、南非、西非的殖民地更是被英国殖民者给横征暴敛到了骇人听闻的程度,各种反抗的火苗此起彼伏、从未熄灭过。

为此。在国力相对疲弱的情况下,英国反而更要打肿脸充胖子,毫不留情地动用武力镇压任何殖民地反抗,决不能退缩或迟疑——任何一个地方的反殖民运动若是轻易获得成功,就有可能引起连锁反应,导致各个殖民地相继起火冒烟,让情况变得不堪设想。而貌似庞大的殖民帝国也会在瞬间湮灭坍塌!

英国在先前之所以要动用雷霆万钧的庞大舰队,赶赴万里之外的上海,对中国赤色分子的挑衅进行严厉镇压,不仅仅是为了维护自己在华的侵略利益。还是为了向全世界的各个殖民地证明大英帝国的力量依然可匹敌,一切挑衅和叛乱都是自寻死路——中国的产阶级革命者一旦取得全面胜利,不仅意味着大英帝国在华利益的全部丧失,还会进一步增强各个殖民地人民反抗英国殖民者的决心,从而导致殖民帝国大厦的地基松动:“未开化国家对文明国家的任何胜利,一般都会让欧洲的海外利益遭致严重损失!”

——对于真正的强者来说,自信和开放是一种常态,因为他们在任何人面前,已经不需要去刻意强调自己的强大。反过来说,一味地自吹自擂,过分地炫耀武力,只能说明这个曾经的强者正在走向虚弱。

因为,这样的耀武扬威、征伐四方,并非是基于真正的自信和强大的势力,而是由于不能明说的忧虑和畏惧——畏惧自己这个依靠暴力凝聚起来的帝国,会在诸多挑战者的群起而攻之面前轰然崩塌!

说的难听点,会咬人的狗不叫,而叫得最响亮的狗其实都不怎么会咬人,等到这条狗连叫都叫不动,或者说等到这个强者连可供炫耀的武力都维持不住之后,那么也就是他应该走下世界霸主舞台的时候了。

这样一来,当这一轮对华干涉作战屡屡受挫、乃至于大败亏输,丢光了大英帝国的脸面和威风之后,伦敦白厅的绅士们顿时就陷入了一个进退两难的窘境:跟中国的布尔什维克继续不死不休地打下去,恐怕是前途黯淡、胜利望,代价惨痛得惊人;但如果妥协退让……谁知道退一步之后究竟是不是海阔天空?

——固然有可能是风平浪静一切如常,但也有可能是火山喷发一般的全世界英属殖民地集体大起义!

如果不幸是后者的话,对于正在艰难摆脱经济危机的大不列颠而言,就将是一次毁灭性的末日浩劫。

所以。尽管心头很是忐忑,为了维持大英帝国的脸面和威望,鲍德温首相还是决定在香港再次摆开战场——“在光荣地撤退之前,至少要向那些该死的布尔什维克分子展示一下英格兰的力量!”

于是,海军大臣丘吉尔领命而去,开始在全球范围内进行新一轮的兵力调动与集结。

——然而,跟兜里多少还有点干货的大英帝国相比。此次远东干涉作战的另一个领导者,实力更加肾虚、政局也更加混乱的法兰西共和国,却已经是连可以拿到远东去炫耀的武力,都快要凑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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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法国总理府

筋疲力尽、神情萎靡的爱德华达拉第总理,从椅子上仰头望着日历。发现自己似乎已经十天没回家了。[

——作为总理,你必须全天候待命,所以一般就只能跟值班巡逻员似的,总是睡在办公室隔壁。

而法国总理府的日子,就是不断重复精疲力尽的一天,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四处奔波,还要紧急处理各种突发事件……跟住在爱丽舍宫的总统相比。简直就是地狱与天堂的区别。

在这个位置上,最大的快乐就是晚上睡觉,那时才可以忘掉一切烦恼。

但是,当你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就不得不继续面对各种冷酷而又纷乱的现实。

幸好,法兰西第三共和国是一个妥协的产物,甚至连总理也是妥协的产物,内阁永远都像走马灯一样地频繁更换。自从普法战争结束以来。法兰西第三共和国绝大多数总理的任期都短得令人心酸,从870年到90年,法兰西第三共和国一共更换了08届内阁,每届内阁平均存在时间约为8个月。其中任期最短的几位总理,干脆只在总理宝座上待了一两天……很多总理都是几起几落,所以一般倒是没有过劳死之虞。

但是,达拉第总理还是希望在这一次的下台之前,尽量把法国一切安排得妥当些。

事实上,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法国经济固然是受到了全球经济大萧条的冲击,但是跟德国和美国相比,应该已经还算不错了。早在932年的时候,法国的经济不景气就已近尾声。接下来又继续恢复了增长和繁荣,最近已经很少出现令人头疼的失业狂潮和社会动荡,跟隔壁的德国相比简直就是天堂一般……

所以,法国总理眼下并没有什么特别棘手的国内社会问题需要处理,主要的麻烦只是应付议会内各个政党休止的攻讦和倒阁运动——直到来自远东的惨烈噩耗,将一切太平岁月的粉饰统统冲刷殆尽!

此时此刻,海军与殖民部长正拿着一份从越南送来的报告:站在达拉第总理的面前:“……根据海防港最新传来的消息,整个远东特遣舰队已有85%的人员急病身亡,很多舰艇成为人鬼船,而参加了登陆作战的地面部队更是全军覆没。截止到目前为止,我军伤亡人数已经超过两万,整个远东舰队陷入瘫痪,还有大约一千五百人被困在舟山岛上,进退两难。而我们跟中国布尔什维克之间的战斗却还没有结束……”

达拉第总理一边心不在焉地听着这份骇人听闻的噩耗,一边盘算着这将在议会中掀起怎样的倒阁风潮——虽然在这些伤亡数字之中,有相当一部分只是不值钱的阿尔及利亚和安南土著步兵,但纯正的法兰西小伙子也超过了一万人……这个数字在过去或许还不算什么,但眼下却足以挑动社会公众的敏感神经。

——没办法,在二十年前的那场世界大战之中,法国人怀着满腔的爱国热情冲上战场,满以为能够赢得一场畅快淋漓的胜利,洗雪普法战争的耻辱。谁知结果却是在残酷的绞肉机里挣扎了四年,付出了十多个省化为焦土、超过六百万军民伤亡的惨烈代价,打光了整整一代小伙子。留下了数以百万计的残疾人……临到末了,又在巴黎和会上被英国佬从背后捅了一刀,使得一度唾手可得的欧陆霸权基本化为泡影。

从此之后,整个法国社会不仅被放干了血,还患上了“恐战症”:既然现代战争的代价是如此惨痛,而胜利的收获却是如此微薄,那么又为何要为了一个胜利者的虚名。而肆意抛洒数百万小伙子的热血?

“……呵呵,为了一场发生在世界另一端的殖民地冲突,就一口气葬送了上万的法兰西小伙子,把小半个法国海军变成了亡灵船,还有牵扯出一个好像是凡尔纳科幻小说内容的原子……”

达拉第总理自嘲地傻笑道,“……我已经能够想象得出。明天的议会里将要掀起怎样的倒阁风暴了。”

在法兰西第三共和国。倒阁并不是政治生活的一部分,而是政治生活的全部,这个怪异的共和国容纳了一切法兰西人的政治思想,左派、右派、保守派、激进派、保王派、波巴拿主义、共和派……在多党林立之下,所有的内阁都是联合内阁,政治基础极为脆弱,只能过一天算一天。几乎不可能有任何作为。而貌似大权在握的总理,也不过是轮流上岗的临时工,只有上帝才知道他们的任期有几个月,甚至几天。

由于历任政府都懦弱能,让许多法国人也日益感到厌恶,以至于在935年的时候,诞生了一个号称“火十字”的法国法西斯组织,这个组织的领导者声称要向希特勒学习。进行排犹和独裁,但偏偏又没有纳粹党的能力,结果除了让法国政坛更添骚乱,使得政府进一步瘫痪之外,几乎没有带来任何好的改变。

就在这样的浑浑噩噩之中,达拉第总理带领着法兰西共和国,一脚踩进了殖民地战争的大坑。

达拉第是个标准的法国男人。浪漫、热情,但他的性子已经被数十年的政治斗争磨平,磨平了之后的结果就是除了一颗法兰西男人的心之外,几乎什么都没剩下——他并不软弱。但也不强硬,他不够激进,但也不能说是保守,他就是第三共和国政坛上历练出来的一个政治人物,一个墙头草似的机会主义者。

在历史上,达拉第是一个四平八稳,极力回避任何冒险的人,他在任上对希特勒的妥协和绥靖政策,虽然被后世史学家一再诟病,但也未尝不是对一战时期法兰西各种失误的反思……虽然有点矫枉过正。

——法国已经被上一场世界大战给打得怕了,再也不想打第二场了,这是当时全社会的普遍心态。

即使是贵为总理之尊,也不能逆流而动,违背民众畏惧战争的心态,强行把他们赶上又一个战场。

所以,在发现远东战场上的牺牲超出了之前最坏的预料,一场压土著骚乱的“常规行动”竟然被打成了尸山血海的绞肉机之后,达拉第就感到后悔不迭,甚至认为这是自己政治生涯之中最错误的一个决定。

虽然他不是不知道,根据目前的世界局势来看,从任何一个殖民地战场的撤退,都有可能导致整个殖民体系内部的连锁反应,但这个世界永远是如此的奈,法国总理必须首先考虑本国民众的最强烈意愿。

而这个时代的法国人,最畏惧的就是战争,最渴望的就是和平——至于拿破仑时代制霸欧陆的雄风,大革命时代教化世界的理想,都早已统统随着西线战壕里的累累骸骨,被幸存的法国人给丢到脑后去了。

所以,在短暂的犹豫之后,达拉第总理还是拿起了钢笔:“……按照目前的国内局势,在承受了如此惨重的损失之后,我不可能派出让前线指挥官感到满意的援军,也法说服议会继续向远东投入更多的资源和军费——议员们更乐意花钱去修筑德法边境的马奇诺防线……所以,还是让舟山群岛的部队撤出来吧!他们就只有这么点儿的人,待在赤色分子的鼻子底下,根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整天担惊受怕……”

“……这是一个理智的决定,总理先生。但另一个战场怎么办?”海军与殖民部长继续追问。

“……另一个战场?我不是已经下令放弃广州的租界,从那里疏散侨民了吗?”达拉第总理困惑地眨了眨眼睛,随即恍然大悟,“……难道赤色分子居然还要打广州湾租借地(湛江港)的主意?”

“……正是如此,总理先生。”海军与殖民部长答道,“……赤色分子的军队目前刚刚占领广州,距离我们的广州湾租借地还有大约四百公里。但问题是,我们在广州湾的守备力量极为薄弱,总共只有大约两百名士兵驻守,顶不住敌人的一轮进攻,而越南的局势也不太稳定,法抽出兵力增援广州湾……”

这个回答让达拉第总理皱起了眉头——为了避免谓的流血牺牲,放弃一处陷入重围难以防守的租借地,哪怕最挑剔的议员也说不出什么。但放弃一处距离战火还很遥远的贸易据点……就会有怯懦之嫌了。

“……既然如此,就把滞留在舟山群岛的部队转移广州湾,用于加强那里防御力量吧!然后看看英国人在香港的举动再说。按照常理来说,中国布尔什维克的第一个打击目标肯定不会是我们……”

达拉第总理最后做出了这样的决断,“……当然,如果发生了最糟糕的情况,迎来了法抵御的攻击,我也同意授权前线指挥官可以做出灵活的处置,比如说,宣布广州湾成为不设防城市……”

——对于远在万里之外的欧美列强来说,这场陷入僵局的战争都已经让他们如此头疼。而眼下已经挨了四颗核的日本帝国,就更是已经快要发疯了:尤其是当中国工农红军提出了他们的谈判条件之后……本站投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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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六十六、我们来自未来(上)

第二天,在上海苏维埃政府的一处会议室内,德军驻华顾问团最高总顾问,曾经的德国国防军总司令汉斯.冯.塞克特上将,向金奇娜副主席和方志敏主席转达了日本方面的最新回复。

“……女士们,先生们,日本帝国政府拒绝了你们的谈判要求,认为这样的条件是不可能接受的。”

塞克特上将姿态悠闲地坐在沙发上,一边品尝着卡布奇诺咖啡,一边慢条斯理地说道,“……不得不说,你们开出的条件实在是太过分了,简直是要把日本从一流强国的宝座打落到三流国家的泥潭!这样的要求既不可能得到日本政府的同意,也不会被欧美文明国家所接受!别忘了,你们是与世界为敌!

而且,你们面临的形势看上去并不妙。欧美各国依然在继续支持日本,全世界的舆论都在声讨你们,斥责你们是破坏世界和平的祸乱之源。包括红十字会在内的好几家国际组织,都在全世界范围内募捐钱款和物资,并且召集志愿者前往日本组织救援……甚至还有小道消息说,为了安慰正在核爆之中受苦受难的日本人民,今年的诺贝尔和平奖很可能会被颁发给昭和天皇——前提是他能够活到颁奖的时候……”

——金奇娜翻了个白眼:虽然早就知道诺贝尔和平奖经常很离谱,但没想过居然还能离谱到这等程度!

“……居然说我们破坏了和平?”方志敏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们忘了谁才是侵略者吗?!”

“……这跟侵略者或被侵略者的身份无关。中国的布尔什维克们。这只跟人性与良心有关。”法肯豪森将军插嘴说,“……不得不说,你们做得实在是太疯狂了。竟然在短短三个月里杀了足足上千万的日本人!上帝啊,在做出这种事情之前,你们难道从来不担心人性的折磨与良心的拷问吗?”

“……人性与良心?呵呵呵,我们只知道日本人攻入了我们的家园,抢走了我们的土地,还要毁灭我们的民族和文明!西方世界却完全不谴责凶手的残暴,只是憎恨着受害者的反抗。真是叫人叹息不已。

尊敬的法肯豪森将军,你难道会天真地以为,我们身处的这个冷酷而又凶残的世界。居然是一个治安环境良好、每个人都彬彬有礼的中产阶级社区吗?我们中国人在挨了那么多次狠揍之后,早已明白了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才是这个世界的本质——现代战争一旦打响那就是全方位的,所以各种无限制的杀戮和毁灭也是必不可少的,只有在最短的时间内拼尽全力。把对方打趴下。才能最大限度地减少损失。”

金奇娜耸了耸肩膀说道,“……核爆的蘑菇云,确实是能够创造出宛如地狱一样的可怕景象,但这就是我们所需要的!科学不需要人性,政治不需要良心,战争也不需要怜悯。我们要杀光每一个敢于欺辱我们的敌人,用最残酷的方式去折磨他们的亲人,用最凶狠的手段彻底毁灭他们的城市。把他们恐惧和痛苦放大到极致,直到超越对我们仇恨。铭刻在他们的灵魂上,让他们世世代代永远不敢再与我们为敌!”

“……这简直是血腥女王的说辞。”塞克特上将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开口说道,“……我不得不承认,金女士,您有着一副最坚硬最冷酷的铁石心肠,我无法从你的身上感受到一丝一毫的怜悯。”

“……谢谢您的夸奖。我们的信条就是绝不怜悯!绝不宽恕!以革命的恐怖对抗反革命的恐怖!”

金奇娜女士对此照单全收,并且毫不介意地露齿一笑,“……在目前的情况下,对敌人的怜悯只会带来动摇,而动摇又会带来怀疑,怀疑会带来背叛,背叛会带来混乱……塞克特将军,在这个残酷而又黑暗的时代,作为革命者,我们只能抛弃不必要的怜悯。

自从人类文明诞生以来,以牙还牙、以暴制暴,就是永远不会过时的生存哲学和永恒真理。什么含蓄隐忍、温良谦恭都是屎一样的套路,我们这个世界永远是暴力碾压一切!

因此,我们的革命之路,注定由敌人的骸骨铺就,我们的胜利之旗,也必须由敌人的鲜血染成!既然日本军国主义者坚定地认为,战争代表着荣耀。那么我们就要让他们清楚地明白:战争是地狱!”

“……但你们已经把日本列岛变成地狱了!而且刺激得日本军队也打算把中国也同样变成地狱!”

塞克特上将冷静地说,“……日本关东军司令官南次郎大将刚刚宣布,如果你们继续对日本列岛进行核武器打击,他们就要在中国的土地上展开同等的报复行动——说得直白一些,就是要进行报复性屠杀!而在山东、在河北、在满洲,日本军队的占领区内还拥有着数以千万计的人质……”

“……放心,我们会给死难的同胞报仇的!”王秋插进来答道,“……库存的核弹还有很多。”

“……就这样?”塞克特上将的瞳孔猛地一缩,“……这就对得起那些被你们连累而死的中国人了?”

“……没办法,这就是残酷的全面战争,容不得一丝一毫的人情味——唯一能够让更多人质能活下去的方法,就是让敌人知道我们根本不在乎人质!”王秋同学耸了耸肩膀,“……此外,害死他们的是日本入侵者,不是我们!如果直到死在日军屠刀之下的时候,某些人依然对日本军国主义产生不出一丝怨念,反倒还在憎恨我们这些抗日武装给他们惹祸的话。那么我就不得不说:这样的贱骨头根本不配做中国人!”

“……好吧,关于日本人的话题,就先说到这儿。”塞克特上将打了个“暂停”的手势,“……在上海的这些天里,我们已经看到了许多不可思议的东西,目睹了各种仿佛神迹的高科技产物。而你们似乎也没有想要保密的意思——那么,就请容我再问一遍: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究竟来自哪里?”

王秋和金奇娜交换了一个眼色,随即就由王秋深吸了一口气,尽可能淡定地回答说。

“……既然您已经这么诚心诚意地问了,那么我们也就如实地回答吧——我们来自未来!”(未完待续。。)

一百六十七、我们来自未来(下)

空荡的牢房里,手握着我的铅笔。

勾勒着我的回忆,写下的不是叹息。

审判我的法庭上,声嘶力竭地演讲。

字里行间是疯狂,透露着我的野望。

人潮拥挤的柏林,回荡着我的声音。

煽动狂热的人心,打破了夜的水晶。

……

铁蹄永向前,即使前方敌万千!

新年永不变,吟唱诗篇:

誓要把帝国延续万年!

我即是正义,绝不怜惜,死在枪下的仇敌。

鲜血的洗礼,练成了钢铁般的军纪。

我作出决意,绝不放弃,即使将战火燃起。

为了战胜你,我永远的宿敌,斯大林。

……

枪口下的巴黎,到处飘扬纳粹旗。

不列颠的夜空里,飞过铁十字战机。

福熙列车上条约签订了,难道战争就会结束了吗?

德意志军队又迈出步伐,要让轻敌的人付出代价。

战机呼啸,我军攻势如潮。

硝烟的味道,死神的清剿,我所到之处遍地哀嚎。

我即是正义,绝不怜惜,死在枪下的仇敌。

鲜血的洗礼,练成了钢铁般的军纪。

我作出决意,绝不放弃,即使将战火燃起。

为了战胜你,我永远的宿敌,斯大林。

……

东欧的雪花,不停落下,是上帝给的惩罚。

前线的浮夸。被迷惑的我无法洞察。

骑士的骏马,纷纷倒下,鲜血染成风景画。

成群的乌鸦。无情地把我推落悬崖。

……

破碎的琉璃,残垣断壁,哀鸿遍地的柏林。

等待着黎明,腓特烈大帝般的奇迹。

满地尸体,生死别离,似乎这些都没有意义。

最后的战役,紧握武器。我偷偷哭泣。

地堡里传来枪声,了结了我的一生。

落下万世疑问,是罪人还是功臣?

……

伴随着这首追忆了希特勒元首生平经历的片尾曲。同时配备了德语和俄语字幕的大型纪录片《苏德战争全景回忆录》放完了最后一个画面,只剩下冗长的演员和摄制组名单,继续在悲怆的歌声中继续翻动。

这貌似跟寻常电影院的散场没有什么不同,但唯一的问题在于。这一幕发生在1935年7月末的盛夏。

因此。当小型电影放映室的天花板灯光被再次点亮,而电影屏幕上也打出了“结束”字样的时候,德军驻华顾问团的诸位将校们,依然显得有些双眼无神、恍恍惚惚,宛如身处于迷梦之中。

而坐在他们身旁的苏联军官和政工人员的脸上,也都充斥着差不多同样的迷惘表情。

——在过去的8个小时里,他们通过各种历史图片、统计图表、地图、各国纪录片和战争电影的片断,还有对后世专家学者与战争当事人的采访。直观地了解着从1941年到1945年之间,这场长达4年的苏德战争——或者按照苏联人的说法:卫国战争——在最初的震惊过去之后。苏德两国的军人们就聚集起了全部的精神,仔细地看着期间每一场重大战役的解说,但依然不时发出几声低沉的惊呼:因为很多人都在影片或资料之中,看到了若干年之后的熟人、上司、部下、同僚,甚至是未来的自己!

尤其是当影片被放映到临近末尾的位置——苏联战士将镰刀锤子红旗插上柏林国会大厦屋顶的时候,德军顾问团的成员固然是将拳头攥紧得青筋暴起,但苏联军官们也一样心情凝重得无法发出任何欢呼。

等到整部影片放映结束之后,由于一时没有中方的接待人员进来说话,德国人和苏联人就用古怪的眼神打量着彼此,然后自发地聚集在放映厅两端,形成两个小圈子,小声地讨论起了这场尚未发生的战争。

——事实上,他们之中的有些人已经简直要疯掉了,这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的常识范围:谁都无法想象到,美国科幻小说里的情节有朝一日居然发生在自己身上,一群未来的中国人降临到了这个世界,他们拥有无比先进的技术,知道未来历史的走向,并且毫不遮掩地展露了出来……与其被这事的来龙去脉搞得脑筋抽搐,还不如讨论一下熟悉的军事话题比较好——也算是转移注意力的一种方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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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承认,刚刚放映的那一幕幕残酷战争画卷,给德国人和苏联人都带来了精神上的极大折磨。

“……上帝啊!虽然开局比上次好得多,但德意志终究还是又输了,而且输得比上一次还要惨!”

——这是德国人的议论。他们对自己祖国未来的短暂辉煌和惨淡结局而感到悲伤不已。

“……我们终于赢了,可是却死了那么多的人!付出了那么惨重的代价!这样的胜利也太苦涩了!”

——这是苏联人的看法。他们虽然有着胜利者的自豪,但始终对那个惊人的牺牲数字耿耿于怀。

“……斯大林格勒……这个被鲜血和尸臭浸透的名字!上次大战之中,我们在法国的凡尔登损失了四十三万人,让法国人损失了五十多万,就被称作是绞肉机。而在斯大林格勒,仅仅是我们这方就要付出一百五十万人的牺牲,还没算苏联人的……伟大的战争之神啊,你索求血肉祭品的胃口也实在是太大了吧!”

——这是某个在斯大林格勒战役的照片中看到了“未来的自己”的德军上校的喃喃自语。

“……列宁格勒……持续872天的围城战……空前的大饥荒……士兵和工人吃掺了锯木屑的黑面包,而普通平民则是连掺了黑面包的锯木屑也吃不到……足足一百五十万苏联军民的死亡……世界历史上最血腥的战役。在1941年至1942年间的冬季,当所有雀鸟、老鼠及宠物被生还者吃光后,城内甚至出现了人吃人的情况。列宁格勒警察因而组成一个特别师以阻止人类同类相食的情况发生……见鬼,我是不是应该劝说妈妈和娜塔莎尽快从列宁格勒搬家?然后想办法迁移到东边的叶卡捷琳娜堡或塔什干去居住?”

——这是某个恰巧住在列宁格勒的苏联“契卡”成员的颤声低吟。

“……巴巴罗萨计划的最初阶段确实打得不错,战术欺骗工作做得尤其出色。当北方、中央、南方三个集团一百多个师全线向东方展开突袭的时候,大多数苏联军事单位都还保持着和平时期的状态,苏联空军的战机都紧密排列在跑道旁,被我国空军的轰炸部队轻易摧毁。红军的部署太疏散而且未经准备,各个苏联军事集团之间往往无法互相联系。而且也缺乏足够的运输工具把分散的部队重新集结起来。虽然红军有非常多的火炮,但很多火炮都没有配备弹药。炮兵部队同样缺乏运输工具而无法迅速部署。虽然红军的坦克单位数量庞大,但却极为缺乏经验和后勤支援。维修保养的水平也非常差劲。部队的准备情况糟糕得令人吃惊,装备妥善率很低。宝贵的坦克部队往往被草率的送上战场,而没有任何燃油、弹药、或人员补给的安排。通常在经过一次作战后坦克便毁坏或报销了……这一切使得苏联人的战线一再被我们突破,在整个1941年下半年。从明斯克、敖德萨、基辅、到塞瓦斯托波尔。一个接一个的城市落入我军的手中。”

“……可惜俄国的土地实在是太广阔了,即使有了机械化部队,像是对付法国和波兰那样的闪电战策略也还是行不通。而莫斯科的动员令终究起到了作用。虽然斯大林愚蠢地把一个个师像核桃一样送到我们的集团军群面前辗得粉碎,每个师平均撑不到一两天,但依然为全面动员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所以我们的犀利攻势在列宁格勒、莫斯科和斯大林格勒被制止了,然后就是无法挽救的战局逆转和全线崩溃……”

——这是德军参谋军官在复盘整场苏德战争之后的讨论对话。

“……看来在现代战争之中,进行单个的战役已不足以全歼敌军,必须通过连续性的多次战役打击方能奏效。我们必须学会如何在一个战略方向上,选择一定范围的纵深,不作重大停顿地组织多次战役。迫使敌军无法得到休整补充、调整部署和投入预备队,从而最终达成在该方向上全歼敌军战役集团的目的……”

“……但我们根本没有组织那种一环扣一环的超级大会战的经验。这种战术经验并不是任何天才能够坐在办公室里凭空想象出来的——要组织、协调、管理上百万人的多个集团军和航空兵,并且实施几百公里纵深突破……在过去似乎谁都没有经历过如此规模的战争!上次大战之中的‘勃鲁西洛夫攻势’倒是投入了那么多的军队,但纵深突破的距离可没有那么远。而我们在跟白卫军打仗的时候,大多数作战投入的兵力也就是师到军这个规模而已。看来我们已经和时代脱节了……”

——这是苏联军队指挥官在讨论苏德战争规模之后的叹息。

他们七嘴八舌地带着各种观点激烈讨论,同时一壶又一壶地喝着茶和咖啡,而香烟也抽了无数根……最后,不管是德国人还是苏联人都沉默了下来,一边用诡异的眼神打量对方,一边回味着整个战争过程。

就在这时,身穿后世解放军礼服的王秋等人,终于姗姗来迟地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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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这就是我们那个历史上的苏德战争——当然,苏联称之为伟大的卫国战争。这是一幅人类历史上屈指可数的史诗式宏伟战争画卷。引得无数后人孜孜不倦地研究着这场战争的每一个细节。”

王秋同学手持一个无线麦克风,对众人如此侃侃而谈,而旁边的随行人员则立即将其翻译成俄语和德语。“……但这也是二十世纪最为惨烈、最为血腥的战争,因为这场战争导致了惊人的毁灭和伤亡。不客气地说,你们都是输家!作为战败国的德国当然是死无葬身之地,作为战胜国的苏联其实也是得不偿失!”

“……在苏德战场上,虽然德军将领们创造的艺术般的战争指挥才华,被后世广为传颂和尊敬,但这都无法掩盖德意志民族的最后失败!你们将会在东欧战场上伤亡四百万士兵。近千万平民,并且永远地失去整个东普鲁士、半个西普鲁士,还有西里西亚和波美拉尼亚。总计二十万平方公里的富饶疆土,超过了全国总面积的三分之一!就连剩下的国土也将会一分为二,对峙隔离了半个世纪之后才能恢复统一。

尽管通过日后诸位德国政治家的努力,分裂成东西两部分的德国还能在这个世纪末恢复统一。并且通过促使苏联解体的办法报了一箭之仇。但大国地位还是丢失了,而已经丢失给波兰的国土,同样是再也讨要不回来了——因为生活在上面的德国人都被强制驱逐,未来的东普鲁士将会成为波兰人的家园……

总之,你们德国人起初是为了收复但泽和阿尔萨斯而发动了二战,但结果却是丢失了更多的东西!而且在可以预见的将来,这些丢失的东西都是无法收回的!而主导欧洲的帝国之梦,最终也被证明是幻想!”

“……但另一方面。对于苏联人来说,虽然取得了这场惨烈战争的最后胜利。吞并了波罗的海三国,从波兰和东普鲁士夺取了一部分土地,并且主导了战后近半个世纪的中、东欧政治秩序,成为称霸世界的两个超级大国之一,但是,惊人的伤亡数据使得这样的胜利几乎得不偿失——你们将会在这场战争之中牺牲至少两千七百万军民!莫斯科以西完全沦为一片废墟!人口不足的问题直到很多年之后也没能解决!

更可怕的是,由于作为主体民族的俄罗斯人,在战争中承担了最大比例的伤亡,使得苏联的国内民族成分比例进一步失调,主体民族仅仅占到总人口的一半,为日后的国家解体埋下了隐患。

你们煞费苦心吞并的波罗的海沿岸三国,未来成了促使苏联解体、红旗落地的急先锋;你们从波兰划过来的利沃夫等地,未来将会成为乌克兰独立和反俄运动的最大策源地,以及新纳粹分子的大本营……这些新增加的国土不但没能增强多少国力,而且在日后分离的时候,还把其它的大片固有疆土也给撕扯走了!

事实上,俄罗斯自古就是地广人稀,对于拓展领土、争取生存空间的需求并不迫切。早在沙皇时代,俄国最缺少的就不是土地,而是可靠的核心人口,尤其是主体民族俄罗斯人的人口!而通过苏德战争的胜利,苏联却以牺牲了大量宝贵的人口为代价,换取了一些已经富余的土地,还有几个总是拖后腿的盟国……无论是从解放全人类、赤化全球的观点来看,还是从苏联本国利益的角度出发,似乎都是亏本了的吧!

总之,苏德战争的巨大伤亡和由此产生的人口成分变化,严重地动摇了维护苏联统一的根基。好不容易通过战争新增的疆土和国民,却又反过来增加了国家的不稳定性。名不副实的超级大国地位,搜尽家底硬撑着与美国进行的两极对抗,结果是导致了大半个世界的封锁和敌视,迫使国家在过度军事化的歧路上越走越远,以至于轰然倒塌,让你们在欧洲的版图,又一次倒退回了莫斯科大公国的规模……”

说到这里,王秋略一停顿,环顾了一下若有所思的众人,然后发表了自己的结论。

“……既然这场规模宏大的战争,带给你们双方的都只有浩劫和灾难。纵然一时得到了些许好处,要不了多久也会连本带利统统都吐出来,以至于得不偿失……那么,你们为什么还要彼此开战厮杀呢?难道就是为了让美国人摘取真正的胜利果实,让盎格鲁-撒克逊民族永远霸占世界主宰者的至尊宝座?

说穿了,不就是日耳曼人要拓展生存空间,斯拉夫人要寻找通向温暖海洋的出口吗?这其实并不是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我们这里有一些未来专家的资料和建议,可供诸位进行参考,希望你们能够带回去转交给斯大林同志和希特勒先生,并且在日后就我们三方之间的进一步合作与交易,展开新的磋商……为了表示我方的诚意,我们愿意向一切友好国家出售未来世界的各种先进技术,甚至包括威力巨大的核武器!”

王秋就这样突然当众放出了一个重磅炸弹,然后拍了拍宣布解散,“……好了,来自德国的朋友们,想来你们私下里肯定还有很多话要说,就请先回去休息吧。而苏联的同志们则请留一下,关于接下来我们双方针对日本的联合行动草案,还有几个后续细节问题需要稍微斟酌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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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总算是谈妥了。亏得有日本列岛这么块大肥肉可以分,否则还真是谈不下来。”

在送走了苏联同志之后,王秋便打电话向方志敏汇报谈判情况,“……俄国人不是一直想要面向着温暖海洋的不冻港,老是看着中国的旅顺港眼馋吗?那么就把日本占据的千岛群岛、库页岛南部,北海道岛一股脑儿划给苏联,然后再在本州岛上租借仙台、津轻等几个军港,想来应该能够抵得上旅顺了。

啊?咱们的收获?主要是外蒙古取消独立,回归中国,但享有高度自治,并且执行彻底的非军事化。然后在图们江口稍微调整一下国界,给咱们留下一个通往日本海的出海口——大概十几公里宽的样子。什么?远东苏军出兵的时间?那边已经在准备物资了,但具体日期暂时还没敲定,估计在八月左右……

什么?帝国主义列强还没认输,日本人还在谋划垂死反击,中国的大片失地尚未收复,现在就谈瓜分日本有些为时过早?放心吧,方志敏同志,帝国主义列强也就是死鸭子嘴硬罢了,一切都在掌握中!”(未完待续。。)

一百六十八、日本帝国的悲歌

1935年的7月,对于这个位面的中国工农红军来说,是一个高歌猛进的胜利之月。

首先,虽然本土已经惨遭核爆的洗礼,东京和大阪沦为了辐射废土,但即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狂热的日军依然不肯妥协求和,反倒还在7月15日宣布成立战时大本营,举国动员进入战时体制,发誓要将“惩戒支那”的战争打到底!于是,上海红军便在7月17日从善如流地再次送上第五枚核弹,用冉冉升起的蘑菇云作为全世界最华丽的礼花,照亮了京都的天空。

不过,尽管日本人依然死鸭子嘴硬地不肯承认失败,但言论上的强硬,并不能挽回大陆战场上的节节失利——来自日本国内的援军和弹药物资补给,此时已经完全断绝;而在河南、河北、山东的沦陷区,则是犹如火山爆发一般的暴乱蜂起。

——通过地下党的广泛宣传和日本人的切齿咒骂,全中国各地的很多人,至少是消息比较灵通的城市居民,都已经知道了发生在日本的五次浩劫,还有中国工农红军掌握的“威力巨大之灭国专用核武器”……并且初步形成了这样一个共识:只要这场战争再打下去,日本很快就会被从地球上抹掉!

在这种情况下,即使是最铁杆的汉奸,也不能不感到心头打鼓,开始积极想办法为自己寻找后路。

至于那些在前两个月才刚刚投靠日本人的汉奸部队,就更是变得极端不可靠了。

偏偏日本人一直都没来得及进行全民总动员——最初是极度鄙视“支那劣等民族”。而且在全世界的支持之下战局打得很顺,感觉没必要;等到吃了几发核弹之后,国内秩序已经基本崩溃。想要搞总体战也动员不起来了——所以日本陆军建设还在走少数精锐路线,国内的核心兵力也就是一个近卫师团加十七个常备师团,外加“海外殖民地”的朝鲜军和台湾军的一些杂牌部队而已。

结果如今摊上了不按常理出牌的工农红军,倒霉的日本陆军很快就遭受了惨重损失——四个师团在江南战场被打光歼灭,五个师团在国内毁于核爆,三个师团在本土救灾和弹压骚乱,最后的四个师团。十万多兵力,被部署在从黑龙江到到江苏山东的数千里广袤战线上,就跟撒胡椒面似的没了影儿。

更何况。随着日本的故乡逐渐化为辐射废土,身处于中国大陆前线的日军也是日益军心浮动、战斗意志和战斗力一起暴跌——飘散着樱花的祖国都快完蛋了,就算在“支那”打了再多的胜仗又能怎样?

事实上,在第四师团撤回北平之后。从山东、河南、河北到江苏的几十万平方公里战场上。日军投放的全部作战兵力,仅仅剩下了一个第六师团和若干被打散的残兵败将,满打满算不足四万人。就凭这么可怜的一点兵力,不要说发起进攻,就连守住现有地盘也是不可能的任务,必须大力倚重中国的伪军才行。

偏偏随着日本国内的急速废土化,伪军的忠诚度也在急剧动摇,各种哗变、逃亡、叛乱、抢劫军火库和金库之事层出不穷。以至于日军在焦头烂额之余,看着身边这些“支那盟友”的眼神也越来越诡异……

对此。日本战时大本营的唯一对策,就是竭力调遣朝鲜军、台湾军和伪满洲国的军队,支援山东作战——可惜核爆严重干扰了日本的海运,也彻底打乱了军政机关的常规运作,使得调兵行动迟迟不能完成。

另一方面,在得知工农红军拥有能够“一发灭国”,人力根本无法阻挡的超级大杀器之后,国内的各路军阀顿时被彻底吓尿了:面对这种无法抵御的强敌,任何真刀真枪的军事对抗,显然都是毫无意义的;而若是绑着老百姓当人质……这样缺乏技术含量的恐怖政策,在厮杀不休的烽火乱世里,怎么可能会有效?

在这种情况下,中国各地的大小军阀,以及这些军阀手下的部队,在对待红军的态度上,很快就陆续发生了巨大的转变——眼看着红军连东洋小鬼子都给操翻了,自己这点小身板还是别硬扛着作死为好。

其中,阎锡山已经向上海派遣秘密使者,探讨易帜改编的价码。而丢光了地盘和绝大部分军队的张学良,更是从洛阳送信过来毛遂自荐,说是可以在收复东北的战斗中帮忙。至于云南的龙云,陕西的杨虎城,四川的刘湘,同样也隐晦地发出了“和平建国”的倡议,把北京和武汉的两个国民政府给彻底无视了。

甚至就连北京和武汉方面,随着时势的急剧变化,同样涌现出了颇多的“通共”之辈。

——从七月上旬开始,被蒋介石派遣去清剿大别山革命根据地的国民党军队,开始纷纷不听号令,屯兵不前,甚至陆续哗变倒戈——在看到了日本陆军大败亏输,日本帝国化为焦土的惨状,又被地下党工作人员开出了三百万美元一个师长,二十万美元一个团长,五万美元一个连长的超级天价之后,由“市场经济原则”组建起来的国民党军队,很快就相继果断地卖身投降,然后数着钞票筹划着出国当寓公了。

虽然这种民国时代盛行的“银弹攻略”很掉节操,但却性价比颇高,甚至让人有些上瘾——没办法,对于拥有现代世界各国政府这个超级作弊器的穿越者们来说,别的东西可能会有点缺乏,只有钞票这东西绝对是要多少有多少,而且每一张都真得不能再真。如果真能用一堆“货真价实”的外国钞票,直接回避战火,买来全国革命的胜利。那代价可绝对要比挥霍子弹和人命来得便宜多了。

唯一比较遗憾的是,随着日本帝国逐渐变成辐射废土,日元钞票也在逐渐变得跟废纸等价。不管拿到哪里都会被拒收,让小鸟游真白前首相感到十分惋惜。

在七月份的湖北战场上,国民党军队已经退缩到了江汉平原一线,即使是最死硬的铁杆反动派,眼下都只敢困守几个据点,根本没有主动攻击红军根据地的胆量。哪怕被硬逼着主动出击,也都是温柔得如同绵羊一般。慢慢腾腾,不温不火,而且稍有风吹草动就忙不迭地全速缩回来。让身在武汉的蒋介石大为恼怒,到处打电话发电报越级指挥部队,由此引发了更多的混乱和崩溃,也导致了官兵的更加离心。

这样一来。大别山上的徐向前部立即压力剧减。在七月份接连打了好几个翻身仗——日军兵力极度短缺,在前线只能用几个中队来应战数万红军,结果自然是每战必败。而伪军的战斗力则随着日军的崩溃和地下党收买力度的加大,令人瞠目地屡创新低。甚至出现了伪军一个师向红军一个排缴械投降的大笑话。

到了七月底的时候,徐向前的部队已经兵临合肥城下,准备跟粟裕在淮河沿岸会师了。

而在湖南,革命形势更是一片大好——毛主席亲自率兵重返故乡韶山,发动农会组织大起义。打通跟江西苏区之间的交通线。贺龙在湘军里的老同事们,一个个腆着脸排着队前来讨论易帜之后的待遇问题。就连困守省会长沙的国民党黄埔嫡系,也在挨了几顿火箭炮和飞机航弹的狂轰滥炸,又受到红军战士们“核弹屠城”的威胁之后(纯属放嘴炮而已),绑了长官薛岳和蒋介石刚刚任命的湖南省主席出来投降。

这样一来,到了七月中旬,长沙、广州两座省会相继光复。七月下旬,南昌也再一次飘起了红旗。

虽然凭着退入长江中上游的美英日三国浅水炮艇,还有国民党海军船舰提供的火力支援,九江和岳阳这两座内河港口暂时依然掌握在国民党顽固派手中,使得江西和湖南的红军无法光复全省,但随着上海红军舰队的逐步沿江西进,全靠“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的国民党海军,也已经没剩下多少日子可过了。

就在这样一片红旗席卷中国的狂潮之中,南云忠一少将率领的日本海军特鲁克锚地分舰队,经过一番筋疲力尽的漫长跋涉,终于穿过了夏季太平洋的重重惊涛骇浪,抵达了台湾殖民地——按照预定计划,他们将在这里进行最后的休整,搭载上陆军提供的登陆部队,然后一起对上海发动决死突袭。

然而,带着一腔慷慨悲壮之情归来的南云忠一少将,却在台湾迎来了冷冰冰的当头一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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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基隆港

这座旧称为“鸡笼”的城市,位于台湾岛东北角,三面环山,一面临海。借助发达的海运和新兴的铁路运输,还有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在日本治下得到了加速发展,如今已是万商云集的重要港口。

此时此刻,在经历了四十年的日本统治之后,台湾人的抵抗已经日渐式微,开始陆续被日本同化,使得殖民统治逐渐稳固了下来——固然,日本人在台湾以上等人自居,看不起台湾人,把台湾人当成二等公民来统治,但不容否定的是,日本人同样给台湾带来了一些现代化的东西,使得这个社会发展相对落后的亚热带岛屿逐步融入现代社会,也让广大的台湾老百姓,逐渐对日本的统治产生了一定认同感。

因此,即使是在日本帝国急速沦为辐射废土,从满洲到朝鲜的上百万平方公里广袤占领区全都暗流涌动的这个时刻,台湾岛上依然保持了难得可贵的平静……而这也是日军将此处选为最后反击基地的原因。

从赤道的特鲁克环礁万里迢迢赶回来的日本水兵,在基隆港终于得到了有关国内几次核爆的实地报道。

“……在富士山上空爆炸的火球,直径约有五公里以上。远在北海道岛札幌市和朝鲜半岛釜山港的人都可看见。最终喷出的蘑菇云一直插到大气层上方;爆炸产生的热风,烧伤了几乎整个关东平原的人,爆炸的闪光让名古屋的市民都感到了眼睛的剧痛与灼伤。甚至出现了白内障和失明。爆炸产生的灼热焚风,在京都和小笠原群岛亦有感觉。即使是远在太平洋彼岸的美国,也从仪器中侦察出了五级的地震波……

……整个东京的范围内,几乎所有木质的房屋全毁;只有砖石或混凝土房屋能够残留下来,但是门窗与屋顶也都被强风吹走;而随之爆发的火灾,则让如今的东京市区,犹如战国时代初期。应仁之乱当中的京都一样,被彻底烧成了片瓦难存的焦土。天皇陛下之宫殿亦遭损毁……数百万东京人犹如孤魂野鬼一般,游荡于沦为瓦砾的家园之上。昔日之远东繁华大都会,如今已沦为完全没有法律与秩序的人间炼狱……

……在广岛爆炸的火球,不仅夷平了整个广岛市区,还横扫了附近的吴港镇守府和江田岛海军学校。吴港的造船厂和要塞沦为废墟。江田岛的樱花则已经和帝国的海军健儿一起消逝……”

——按照日本帝国的惯例来说。这种“散布失败思想”的新闻,在战争时期是不允许见诸于报端的。然而仓促建立的战时大本营,此时依然处于极端的混乱之中,根本没人想到要推出关于新闻审查的法律。所以,在台湾当地的报纸上,几乎每一份都用头条头版报道了日本国内的各种惨状。

这让原本还在为战争而略感恐惧的水兵们,霎时间全都义愤填膺,发誓要在上海与支那人死战到底。

然而。当一贯文质彬彬的日本海军被激起了凶性的同时,凶名卓著的日本陆军却不幸掉了链子。

“……陆军到底在干什么?政府又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非但没能在台湾集结起足够的陆军?!”

当风尘仆仆的南云忠一海军少将。从台湾军司令寺内寿一中将的口中愕然得知,预定集结在基隆港的几个陆军师团竟然全都没有到位之后,一时间再也顾不得上下尊卑,额头青筋直跳地叫骂起来,“……你们难道不知道皇国兴亡就在此一战?我们海军就算再强大也没法上岸,光靠舰炮是轰不垮上海共产军的啊!”

“……很抱歉,南云君,但是国内也很困难。”寺内寿一中将用手帕擦了擦对方喷到自己脸上的唾沫,尽可能冷静地说,“……东京、大阪和关西各地的灾区由于赈济不力,相继爆发了严重的难民骚乱,为了确保天皇陛下的圣驾不受暴民袭扰,京都的大本营必须留下足够的镇压兵力。

更可怕的是,北方的俄国人出现异动,在北烨太岛(库页岛的日语叫法,此时库页岛南部属于日本所有)、勘察加半岛等地,皆有集结兵力的迹象。而黑龙江一线的苏俄军队,更是彻底打破了之前跟皇军的默契,公然向满洲叛匪(东北抗日联军)提供大批军火辎重,甚至直接越过国境,偷袭我军哨所!

为了防止俄国趁火打劫,国内唯一完好的东北地区(日本的东北地区,即东京以北的仙台、秋田和北海道等地)驻军集团不得不进入戒备状态,无法轻易调动。而满洲的关东军,更是早已跟满洲的支那叛匪展开连番激战,同时还要应付苏俄重兵集团的压力,早已是左支右绌、不堪重负,实在无兵可调。

至于朝鲜军……之前就已经被调到山东战场,去替换人困马乏、久战师疲的第六师团了。”

但是说到这里,寺内寿一却又话锋一转,“……算来算去,全国还算平静的地方,就只有本官辖下的台湾了。而本官亦是清楚,此次逆袭倘若不胜,台湾亦将不保!所有,为了确保此次上海攻略能够实施,本官已经抽空了台湾的全部兵力,包括台湾守备队、台北的步兵第一联队、台南的步兵第二联队、台中的步兵第三联队、台北的山炮兵大队、基隆的重炮兵大队、澎湖的马公重炮兵大队。又召集台湾的退役在乡军人,利用储备军械编练成两个后备大队,合计约两万人,均已在基隆集结完毕,随时可以登船出发,由本官亲自率领,北上强袭上海,不成功便成仁!南云君,这次就拜托你的舰队多多照顾了!”

——望着突然低下头来的寺内寿一中将,南云忠一少将一时间不由得热泪盈眶。

然而,南云忠一少将并不知道的是,就在日本海陆军在台湾搜尽兵力,企图偷袭上海的同时,“大韩民国流亡政府”的金九、李东宁等朝鲜志士,也正乘坐着若干艘崭新的机帆船,满载着中国红军之前缴获的日式枪械弹药,意气风发地航行于东海之上,准备返回朝鲜掀起起义,在日本帝国的后院放上一把大火。

而南云忠一少将更不知道的是,诸位穿越者们已经从被搜刮干净的上海收拾家当,带着金奇娜女士、金杏贞小萝莉,外加毛岸英、毛岸青兄弟等人,乘坐飞机转移到了刚刚被红军占领的广州……(未完待续。。)

一百六十九、岭南攻略

盛夏的广州,笼罩在一片红旗和红色横幅标语的海洋之中。

作为中国近现代史上的革命摇篮,五卅运动、北伐战争与大革命的策源地,广州一向以民心思变而著称,无论是青年学生还是一般市民,其爱国热情和反帝国主义思想都比北方城市激烈得多。

而且,早在大革命的国共合作时期,我党就在广东各地经营多年,之后,又相继出现过广州公社和海陆丰根据地,潜在势力可谓是根深蒂固。即使经历了这几年白色恐怖的摧残,地下党的力量依然十分强大。尤其是在这个国民党反动派树倒猢狲散、镰刀锤子红旗席卷南中国的时候,各种改换门庭的势力就更多了。

所以,当工农红军歼灭了陈济棠率领的粤军主力,又击退了从梧州来援的白崇禧部桂军之后,困守广州的余汉谋又发现自己遭遇了背后一击:广州地下党在一亿英镑的经费运作和两船军火的支援之下,成功收买了三分之一的守城部队,切断了余汉谋指挥各路部队的电话线,同时悍然发动全城工人大起义……

于是,在全城富豪们如丧考妣的哭号声,以及广大贫困工农的欢呼声中,工农红军于7月16日解放广州……再接下来,自然就是轰轰烈烈的“打土豪分田地”,以及雷霆万钧的“镇压反革命”运动。

“……如今的广州……革命气氛很浓啊!满街都是用红油漆刷的革命标语,还有挂在店铺前的红旗。”

坐在坚固如城堡的履带式装甲车里。王秋一边透过狭小的车窗欣赏外面的街景,一边随口嘀咕说,“……可惜就是这天气又闷又热的。实在叫人难受……城市给人的感觉挺破旧,气味似乎也不怎么好闻……”

——在现代世界,王秋也去过几次广州,其中印象最深的一次,是恰好在农历新年前夕造访广州,看见广州火车站附近到处都挂着“轰轰烈烈打响春运会战”的标语,还有从站内到站外的黑压压一大片人头攒动——无边无际、数以百万计的准备要搭火车返乡过年的外地民工……

当然。民国时代的广州,跟未来的广州自然是不能相比的。整个市面看去就像是《十月围城》中的街景──拥挤的街道、穿草鞋的挑夫、赤着上身的人力车夫、身着中山装的学生──空气中虽然少了令人过敏狂咳不已的黑烟,但脏水、粪便、腐烂的垃圾。加上缺少了空调冷风的湿热,还是让人感到难以呼吸。

“……唉,就眼下的全中国来说,广州这边已经算是灯红酒绿、人民富庶的头等繁华市面啦!”

身边陪同的一位红军政委。用一口发音颇为诡异的浙江话说道。“……河南那边才叫惨呐!我之前曾经到河南去发动群众,那时候刚刚打完中原大战,几百万河南百姓因为战乱而流离失所,田野荒芜、苦不堪言……在河南乡下,我亲眼看到当地的百姓都在泥穴中居住,连个房子都没有,个个蓬头垢面,衣服都没得穿。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找了个乡下教书先生询问当地情况,得到的答复是:地方狭小。田地贫瘠,人口太多,民国以来苛捐杂税沉重、土匪马贼遍地,村庄全被烧光,生意没办法做,一般民众连杂粮也没有得吃,每年都有人吃人的。老百姓稍有积蓄,都给军阀土匪抢走,真可谓穷到如是,民无死所。”

说到这里,政委同志也不由得叹了口气,“……唉,即使过去封建社会的昏君,也要管老百姓的死活,如今孙大炮那帮人推翻帝制、创立共和已经有这么多年,中国居然被搞成了这副样子,把老百姓都给逼成了钻地洞的原始人!实在是叫人无话可说,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都只有无产阶级革命才能救中国了!”

正当这位政委叹息着眼下中华黎民的苦难之际,却突然感到车厢猛地一震,随即就从前面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大爆炸——只见前方的一座小楼被轰然炸塌,瓦砾梁柱纷纷扬扬地落下,将车队从中间截断。然后便有一大群打扮各异的暴徒,捧着冲锋枪、匣子枪、掷弹筒和武士刀,乱哄哄地从各处冲了过来。

然而,随行护卫的红军战士,也都是久经沙场、训练有素的老兵。虽然被刚才的爆炸震得有点头晕,但还是反应敏捷地纷纷开火还击,当即就打死打伤二十多人。紧接着,装甲车上的重机枪也开火了,迅速把许多袭击者扫射成一滩肉泥……另一些红军战士开始翻墙包抄敌人的后路,让枪声很快稀落下来。

“……请放心好啦,他们打不过来的!这不过是广东的日本侨民、国民党特务勾结汉奸败类,用香港英军提供的炸弹和枪械,不断潜入市区搞袭击破坏而已。前两天还有往军营里放迫击炮的呢!这种反革命的破坏行动,我们红军见得多了,特科的整肃经验也算丰富,应该闹不出什么大乱子的。”

与此同时,那位坐在车上陪同的政委,还在一脸淡定地对王秋如此安慰说,“……激起民众恐慌?没事没事,大家早就习惯了,你看那边茶楼上不是挤满了一堆看热闹的闲人?镇压反革命总是要流血牺牲的嘛!预计再死掉几千到一万人,市面上大概就可以平静下来……再往后,党中央就准备要迁移过来了……”

——嗯,怎么说呢?乱世之人对死亡的承受能力,似乎要远远超过那些和平时代之人的想象力极限。

看样子,估计就算是广州天天闹“911事件”,每天掉一架飞机下来撞楼,广州市民也能安之若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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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而言之,在有惊无险地亲眼目睹了几回恐怖袭击之后。金奇娜女士和诸位穿越者们一行人,总算是顺利来到了越秀山上的红二军团司令部,见到了司令员兼广州军管会负责人贺龙将军。双方进行了一番简短的寒暄之后。贺龙便向王秋他们介绍起了当前工农红军在广东省的战况。

——在红军击毙“南天王”陈济棠,击退桂军援兵、攻入省会广州之后,整个珠江三角洲流域除了香港的英国驻军之外,已经不存在任何大规模的抵抗力量。粤军作为一个军阀团体,就此基本宣告瓦解。纵然还有一些残部流窜于乡野之间,也已经对红军构不成军事上的威胁,充其量也就是治安上的隐患罢了。

但是。在珠江三角洲以外的地方,红军目前的控制力还很薄弱——在海南岛的海口、粤东的汕头和福建的厦门、福州等海港城市,依然有若干残存的粤军和国民党中央军。依靠帝国主义列强通过海运支援的军火弹药,坚持负隅顽抗。而在尚未完成土改的乡村,更是遍地都有土豪劣绅和顽固反动派的私人武装。

当然,这都是解放初期的特殊现象。只要红军在广东站稳了脚跟。那么接下来逐步发动群众,进行土改、清剿土匪和地主私人武装等步骤,都是有着成熟经验的——广东全省的赤化如今已是势不可挡。

不过,尽管眼下还只是控制了几座主要城市和交通线,红二军团和红三军团在广东的收获也已经是极为丰富。光是交给穿越者用于传送到现代世界换钱的战利品,就有黄金八十万两,白银二百万两,银元三千万枚。珍珠、钻石、宝石、美玉约摸两百多箱,各式古董数万件。至于用红木、黄花梨、金丝楠等高档木料打造的明清家具。更是堆了满满两座大仓库。此外还有从海外进口的大批珍贵柚木和楠木。

为了把这些战利品搬运回现代世界,王秋来回忙碌了整整一天。然后又花了一星期的时间,向本时空的红军补充各类物资——急需替换更新的枪械、火炮,日渐匮乏的弹药和医疗急救用品,夏季军装、帐篷,清凉解暑的仁丹等药品,给红军“塑料票子”提供担保的精盐,还有建设军事工业基地的机械设备等等。

这既是为了增强岭南红军的自我造血能力,也是出于均衡红色根据地内部工业布局的考虑。

——穿越者们在上海对红十军团的一系列“慷慨资助”,让原本的红十军团,现在的红五方面军,从一枚被用于吸引火力的弃子和诱饵,一下子变成了拥有了海陆空三军,坐拥约二三十万现代化军队的强大军事集团,虽然让中国工农红军的实力得到了爆炸式的突飞猛涨,但也严重打乱了红军内部的势力平衡。

要知道,上海原本就是全中国最大的工商业中心,以及全中国人才和财富的汇聚之地。在之前的军阀混战之中,那些控制了上海一城的军阀,都要比在内地盘踞一省的军阀更加强悍得多。

眼下的红五方面军,不仅有着超时代的先进军械武器,还控制着上海、江浙的全中国最为精华之地,有着全国最多的理工人才储备,以及从现代世界转移过来的大量工业设施,其综合实力跟中国其它地域的红军相比,早已是彻底的失衡。如果它能代表党中央,那倒也没什么……但问题是,眼下的党中央还在贵州的山沟沟里窝着——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已经出现了尾大不掉、地方超过中央的隐患。

至于南征途中在瑞金安置的那点工业部门,不过是县级小工厂的规模,根本动摇不了上海的优势地位。

虽然目前掌握红五方面军的方志敏、粟裕、寻淮洲等人,都并非那种为了权势而不惜一切、能够把党的原则和纪律全都视若无物的野心家——而穿越者们也不可能支持他们另立中央——但即使党中央未来能够牢牢控制住上海,消除内部分裂的隐患,全国各区域发展程度的过度失衡对国家建设也是很不利的。

所以,穿越者们本着对老一辈革命前辈的特别照顾。准备在广州给他们再开一个“分基地”,以免导致上海的一枝独秀,同时也是为了充分利用广州这边的西式教育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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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穿越者们忙着从广州搬运战利品的同时。这个世界的历史也还在继续地发展和演进。

首先,日本的昭和天皇裕仁陛下,由于不断恶化的辐射病,终于在七月二十一日驾崩于京都皇宫。因为明仁皇子已经在之前去世,所以在一番争夺之后,裕仁最年长的弟弟,秩父宫雍仁亲王。击败了另外两位幼弟——高松宫宣仁亲王和三笠宫崇仁亲王,成功夺取了天皇宝座,预订于八月八日正式称帝即位。

但是。尽管天皇换了人,首都也换了地方,但日本帝国对于侵华战争的强硬狂热态度,依然没有丝毫的改变——战时大本营进一步发表了更加详细的全国总动员令。计划在国内和台湾、朝鲜征召一百万壮丁。投入“支那大陆战场”,同时还要扩军三十万,抵御北方苏俄可能发动的入侵。

很显然,眼下早已残破不堪的日本列岛,根本无法承担如此浩大的军费开支。所以,美国华尔街和英国金融城这两位大金主,均表示愿意向日本帝国提供战争贷款担保,让日本人可以放心地去流血牺牲。

其次。红军徐向前部杀出大别山,在7月26日攻克合肥。旋即与红军粟裕部在淮南胜利会师。

至此,除了延安的刘志丹、四川的张国焘和东北的抗日联军之外,全国其余的红军根据地已经连接成了一片,一口气控制了足足七个省会城市,距离完全赤化南中国的目标,似乎也已是为时不远了。

接着,在八月一日建军节的时候,流动中央局终于迁出了深处于群山之中的贵阳,搬到了繁华喧嚣的大都会广州。很多党和红军的领导人,在这个夏天又一次漫步在熟悉的广州街头,以及黄埔岛上的黄埔军校旧址(已迁走),回想起十年之前国共合作、携手北伐的峥嵘岁月,不由得全都热泪盈眶、唏嘘不已。

而毛岸英、毛岸青兄弟,更是终于见到了老爹和后妈——期间的种种混乱情状,就只好为尊者讳了。

按照预定计划,党中央准备在广州待到秋天,完成建立全国性中央政府的各项筹备工作,同时就近监督协调两广、闽南地区的战事。等到南线作战完全结束,岭南地区完全平定之后,再北上迁往上海或南京,正式举办开国大典……至于在全国统一之后,究竟应该定都何处,就要等到以后再进行斟酌了。

然后,8月2日,红二军团仅仅出动了一个团的兵力,就在一天之内轻易夺取了澳门,葡萄牙殖民地当局仅仅在总督府作了几分钟的象征性抵抗——那位可怜的澳门总督手下,如今满打满算也只有不到三百名士兵,而且为了节省成本,其中绝大部分还是从非洲雇来的黑人,士气和斗志都低落得不堪一击。

于是,看着气势汹汹杀来的红军战士,这些黑人士兵仅仅胡乱放了几枪,就果断地竖白旗投降了。

如此一来,澳门的诸多大小赌场,就立刻倒了血霉,全都被查封一空。

——自从第一次鸦片战争后,由于澳门受地理条件所限,港湾浅窄,于是英国占领的香港依靠深水港优势,很快就取代了澳门的中转贸易港地位,使得澳门的商业完全衰落。

此后的澳门,不得不将博彩业作为经济的主要支柱,以“东方蒙地卡罗”之名广为世界所知。到了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小小的澳门已是赌场林立,积聚了大量的金银和奇珍异宝——所以,穿越者们成功地在澳门再次大赚一笔,缴获金银珠宝、名贵古董首饰不计其数……为了营造亲民形象,红军并没有直接在澳门掠夺各类奢侈品,而是采用了强制征购的温和方式,很豪爽地甩出了大笔的美元和英镑钞票……

不过,贺龙的红二军团南下攻略,暂时也就到此为止了——香港是彭德怀的红三军团的目标,而更遥远的法国广州湾租界位于雷州半岛,距离广州的路程有大约四百公里。根据红军总参谋部的判断,在彻底击溃广西桂军,解除侧翼威胁之前,孤军远征雷州半岛过于冒险,实在不能如此草率行事。

除此之外,坏消息也不是没有,比如张国焘的川陕红军就有点近况不妙——由于川陕红军孤悬敌后,始终未能跟未来的穿越者同志建立联系,也就无法获得先进的军火补给,装备和战斗力始终还是老样子。

这样一来,张国焘尽管坐拥川陕根据地的三十多个县,但自身的军事指挥水平不行,精锐的老部队又有不少被徐向前带去东征……结果在这个夏天,当全国各路红军都在高歌猛进的时候,川陕红军却被刘湘和田颂尧一通狠打,丢了三分之二的根据地——幸好,如今红军席卷天下的形势已成,四川军阀也不敢逆流而动,只是想要显示一番力量,以便于在谈判中能有点筹码罢了,所以川陕红军暂时还没有覆亡之忧。

最后,在8月1日,来自太平洋特鲁克环礁的最后一支日本海军舰队,对上海发动了决死的逆袭!(未完待续。。)

一百七十、挥师香港

“……就在今天上午,日本舰队再次炮击上海沿岸,并且开始在上海南侧的金山卫组织登陆……”

广州越秀山的临时基地里,身穿短裤背心的王秋同学,拿着一份刚刚收到的电报,对金奇娜女士说道,“……日本人这一次可是玩了命,把联合舰队的最后一点家底都堵上了,你难道不担心上海的情形吗?”

“……有什么好担心的?这事儿在大半个月之前就已经晓得了,该做的准备也统统都做了,整个战场情报完全是对我们单向透明,而且还是在上海进行的主场作战……”金奇娜女士放下手中的钢笔,闲闲地捧起解暑的凉茶喝了一口,“……如果这样还能打输,那么方志敏和寻淮洲也都该上吊自尽以谢国人了!”

——确实,正如金奇娜女士说的那样,由于此时日本海军、陆军、外交部的电报密码,在后世日本政府提供的全方位档案资料之中,已经对穿越者和工农红军彻底曝光。所以,早在南云忠一少将率领特鲁克环礁分舰队从南太平洋出发之前,上海的红五方面军就已经掌握了这支日本最后反击部队的大概动向。

此时此刻,在上海地区,有寻淮洲将军从浙东带回来的八万红军负责防御,有康生同志带着赶来的特科战士肃清奸细,有预先囤积的大批军械物资,有最新投产的兵工厂生产弹药,有防空和防海雷达提供远程警戒。有超过六百架飞机跟日本舰载机争夺制空权,还有一支小型鱼雷艇、炮艇和导弹艇组成的近岸防御舰队……如果拥有了这么丰厚的本钱、这么充足的准备之后,居然还是能够被寺内寿一中将的区区两万台湾军撕裂岸防。突入上海市区,那么红五方面军就真的是跟越南战争时代的南越军队一个水准了。

——按照杨教授在广州对此事的评论:“……即使是丑姑娘也是得要见公婆的。无论如何,小孩子总是要学着自己长大的,学徒工也总是要试着独自开工的,上海的红五方面军也必须有这个能力,在离开了我们这些穿越者的帮助之后,学会如何依靠自己的力量来打一场现代化战争——就当是一场毕业考试吧!”

而从上海前线陆续发来的战况电报。也证明了红军指战员们确实还打得不错——从金山卫抢滩登陆的日本台湾军,始终被牢牢压制在滩头,无法向纵深发展。然后被铺天盖地的炮火轰杀成灰烬。凤翔号航母上的舰载机很快就在激烈的对抗之中损失殆尽,甚至连航母本身都遭到了空袭……遗憾的是,工农红军的飞行队,毕竟还是初学乍练的菜鸟。根本没有接受过攻击战舰目标的训练。所以在一番海空激战之后。凤翔号航母仅仅挨了一发航空炸弹,略受轻伤,而红军的战斗机和轰炸机,却有十五架被高射炮给揍了下来。

不过,运载陆军的日本商船和货轮,却是在狂轰滥炸之中损失惨重,其中有一艘客轮载着半个联队的士兵增援上海滩头,结果还没到目的地。就被上海红军的空对舰导弹炸得稀巴烂。当场就有四百人淹死,八百人挣扎着爬上了附近的滩涂。大部分连裤衩也没剩下——于是很快就被警惕性极高的民兵们歼灭了

在8月3日,红色海军设法组织了一次颇为成功的突袭,用导弹和鱼雷重创了日本海军的最后一艘战列舰“山城”号,击沉了妙高号重巡洋舰和一艘驱逐舰,并且从登陆日军的背后,对士兵猬集的滩头进行了炮击……但自身也有三艘鱼雷艇被击沉,一艘导弹艇触礁抛锚——总的来说,应该还是得大于失的。

到8月4日中午的时候,日军的此次决死逆袭已经完全失败,登陆部队始终没能突破滩头,而上海城管大队的装甲车倒是直接开上了金山卫的沙滩,企图把焦头烂额的日军硬生生地推下海。

在这一天,日军又有两辆运输船被击沉,让三千日军葬身鱼腹,导致正在金山卫前线督战的寺内寿一中将,发现自己再也拿不出任何有生力量来投入战场,而抢运上岸的弹药也已经濒临耗尽。

当他先发电报,再派特使,向咫尺之外的舟山岛上的美英法三国西洋大兵们求援,却遭到拒绝之后,寺内寿一中将不得不在这一天傍晚发出了“停止作战”的命令,然后带着最后六千多名残部,几乎是划着舢板和救生艇撤退到了嵊泗列岛。而心有余悸的日本海军舰队,则乘势解围回国,去补充燃油和弹药了。

但打出了火性的寻淮洲将军依然不肯罢休,索性就地征集各类小艇、渔船、炮艇,在空军飞机的掩护之下,发动了气势磅礴的嵊泗列岛登陆作战——宛如惊弓之鸟的日本台湾军立足未稳,就被红军再次追上,结果,寺内寿一中将几乎没能组织起任何抵抗,就再次溃逃,一路后撤到舟山岛上去跟西洋联军作伴了。

总而言之,寺内寿一中将在上海金山卫的滩涂上,用两万日本帝国台湾军的惨败覆灭,充分验证了现代战争之中一条颠补不破的至理名言——没有制空权的大规模两栖登陆作战,基本上就等于是集体自杀!

另一方面,当上海战场的硝烟又一次渐渐消散之后,岭南战场的烽火却再一次熊熊燃起。

8月6日,彭德怀的红三军团终于在惠州完成了休整和补充,旋即发动了南下进攻香港的作战。

按照彭老总看了后世抗美援朝电影之后的感叹来说:“……按照现在的架势来看,这辈子恐怕是没机会‘雄纠纠气昂昂、迈过鸭绿江’,到朝鲜半岛上跟美国人较量啦!不过。如今咱们能够‘雄赳赳气昂昂,越过深圳河’去收复失地、狠揍英国佬,似乎也不错啊!反正英国人和美国人应该差得不太多……”

——几乎没有遭遇任何抵抗。工农红军就势如破竹地渡过了深圳河,长驱直入地杀进了香港腹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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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工农红军扫荡珠江三角洲,与粤军和桂军展开连番血战的同时,香港的英国人也没有闲着睡觉。

——虽然惊异于工农红军的彪悍战斗力,震怖于发生在日本的滔天浩劫,但驻扎在香港的英军,依然没有不战而退的打算:这个时代的大英帝国。还不是日后那个被世界大战和经济危机砸断了脊梁骨,又被“多元文化理论”弄昏了头脑,以至于放任苏格兰公投独立的扑街岛国。而是雄风犹在的世界霸主!

尽管不列颠的国运已经在走下坡路,但米字旗下的殖民地版图总面积,却达到了历史上的巅峰。

所以,为了维持广袤无垠的殖民帝国。为了镇压如今在世界各地风起云涌的民族起义。这个年代的英军的勇猛和彪悍,其实丝毫不逊于他们的海盗祖先——在印度、在缅甸、在中东、在非洲,英军轻而易举地血洗了一切敢于拿起武器反抗的组织团体,把黑人、阿拉伯人、印度人和缅甸佛教徒砍得屁滚尿流。

残酷的事实证明,在此时的一切有色人种面前,日不落帝国的战士们仍是无可争议的一流军人。面对欧洲以外的任何民族,英军将士继续在心理上保持着高贵白种人的威势与傲慢——其中自然也包括华人。

总之,在傲慢自大的英国人看来。此时的中国依然是一个“破烂的四等人国家”,中国的军队也和七十多年前火烧圆明园的时代没什么两样。还是那么一群涣散脆弱、不堪一击的黄皮猴子。

虽然之前美英法三国联合干涉军在上海滩头的折戟沉沙,已经让西方媒体大跌眼镜,也给信心十足的欧美各国军队当头一棒。而随即发生日本列岛的惊天核爆,更是让整个世界受到了空前的震撼……但这一切的一切,却依然并不足以让傲到骨子里的英国绅士们改变他们一贯的固执,以及对中国人的蔑视和不服气——他们硬是堵住了耳朵、捂上了眼睛,不肯承认对手早已脱胎换骨的现实,而是坚持认为中国布尔什维克只是一群武器简陋的乞丐,中国人在上海防御战之中的胜利并没有多大说服力。至于发生在日本的浩劫,也只不过是几场凑巧的天灾罢了——香港报纸还刊登了整版的“科学常识”,嘲讽红军的“奇谈怪论”。

当然,蔑视归蔑视,傲慢归傲慢,嘲讽归嘲讽,各种必要的作战准备,驻港英军还是都努力做到了最好——自从红军从江西省大举南下之后,港督贝璐爵士就一边动员手头的全部人力物力,紧急抢修醉酒湾和九龙半岛的防御工事,一边满世界哭天抢地,向伦敦白厅和最邻近的马六甲殖民地索求更多援兵。

而伦敦白厅也确实是利用红军在珠江三角洲跟白军反复纠缠的机会,向香港陆续增派了几批援军。再加上港督在香港本地招募的侨民和华人义勇军,让香港的驻军总数,从最低谷时期的4000人,增长到了8000人左右——香港的防御体系,也从六月份的千疮百孔、不堪一击,变成了八月份的颇具底气。

但不管怎么说,对于总面积超过一千平方公里的香港来说,这么点兵力还是显得有些杯水车薪……

至于海军大臣丘吉尔宣称已经完成调集的第二支远东干涉部队——号称拥有两艘航空母舰、两艘战列舰、六艘巡洋舰、二十二艘驱逐舰、十五艘辅助船只,一百二十架各类飞机,以及两万五千名陆军的庞大军团,却不知为何一直滞留在新加坡锚地,久久未能完成渡海出征中国的必要准备。

所以,孤悬敌境的八千香港英军,在彭德怀的红三军团面前,暂时不得不孤军奋战——为此,港督贝璐爵士鉴于双方兵力对比悬殊,下令全面放弃香港北部的新界地区。各路英军退守醉酒湾和九龙一带的防御工事,同时动员便衣队,爆破捣毁香港北部的各处道路和桥梁。以迟滞红军的向南推进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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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红三军团香港攻略的发动,一封封汇报战况的电报,就犹如流水一般纷纷发往广州党中央驻地。

“……我军飞行队于黎明从广州天河机场起飞,顺利空袭香港启德机场,击落击毁敌机约二十架!”

“……第三军团的前锋地面部队已经渡过深圳河,驻港英军在边界地区并无激烈抵抗。”

“……新界地区的桥梁和道路遭到严重破坏,我军被迫派遣工兵抢修。地面部队行进缓慢……”

“……我珠江舰队未能突入维多利亚湾,而是在赤鱲角受阻——英军赤鱲角炮台火力极为猛烈,旋即又有一艘英国驱逐舰出击。敌我水面兵力差距悬殊。我珠江舰队不得已暂且退回蛇口锚地……”

“……我军侦察部队已经占领香港境内的制高点,海拔957米的大帽山,沿途抵抗极为轻微!”

“……我军先头部队在屯门镇遇见当地维持会代表,请求上级指示具体的应对处理办法。”

“……为打破驻港英军舰队对珠江口水域的封锁。我军飞行队再次出击轰炸英军昂船洲军港。但敌军在昂船洲布置的防空火力甚是猛烈,我军损失战机六架,未能击毁任何目标,受挫而归……”

“……两艘英国炮艇骚扰大亚湾,炮击岸边道路上的我军运输队,所幸损失轻微……”

“……趁夜偷袭大屿山岛的计划失败,我军登陆船队遭到英国快艇的驱逐和追击……”

……

从作战室内的沙盘地图上看,红三军团的本次香港攻略计划。主要内容就是从深圳河前沿一线南推,直捣九龙半岛。然后隔着维多利亚湾打炮,迫使困守孤岛的英军投降。由于新界与九龙半岛之间地势崎岖、山多路狭,不利于通行大部队。而红军又不具备香港地区的制海权,因此无法搞敌后登陆,所以只能考虑两条南进路线——分别是沿着东面的九广铁路南下城门水塘、翻越金山;以及沿着西面的青山道穿越荃湾。最终凿穿英军紧急抢修的醉酒湾防线,直接插入维多利亚湾北岸的九龙市区。

本次地面进攻的最初阶段,也就是攻占大帽山以北的新界地区,红三军团进行得异常顺利——由于兵力严重不足的缘故,驻港英军基本放弃了香港北部的防御。当工农红军战士神情紧张地泅渡过深圳河之后,在人去楼空的边防哨所后面,没有发现任何敌人的踪迹,只看到了一派静谧的田园风光:绿油油的广袤稻田里,长着齐腰高的水稻。在烈日曝晒、轻风吹拂之下,稻穗就仿佛海浪似的不断起伏……

虽然沿途的桥梁道路都遭到了严重破坏,但走惯了赣南山路的红军战士,显然不会畏惧香港的小山包和烂泥潭。重要的是敌军几乎没有抵抗——应该说是根本找不到敌人,鬼知道他们藏到哪里去了。

香港攻略作战开始的第一天傍晚,事先潜入香港境内的红军侦察小分队,已经攀登上香港第一高峰,大帽山,在山顶插上了红旗。而从东西两路推进的主力部队,也已经成功向南进军十五公里,并且于次日占领屯门、大埔两座市镇,控制了整个香港将近一半的陆地面积——但距离港岛和九龙的核心市区还很远。

在此期间,红军除了象征性骚扰之外基本未遭抵抗,英军主力始终不见踪影,似乎是躲在了云里雾里。

与地面攻击的一路顺当相比,红军水面部队对香港的攻击,就显得很不顺了——依靠穿越者们用时空门送来的若干艘百吨以下的小型舰艇,广州的红二军团设法组建了一支珠江舰队,并且在清剿珠江三角洲各地残敌的战斗之中,发挥了不小的作用,而解放澳门的过程之中,也有这支小舰队的一份功劳……

可是,当这支初学乍练不到一个月的小舰队,趾高气扬地从蛇口锚地直扑香港,企图杀进维多利亚湾的时候,它们的贫弱火力就显得很不够看了——英军的随便一艘驱逐舰,就能把这些小艇撵得到处乱跑。

当夜,蛇口的珠江舰队临时锚地居然还遭到了英国驱逐舰的夜袭,有两艘炮艇被烧毁在了码头上。

但不管怎么说,从总体上看,这都是工农红军高歌猛进的一天、势如破竹的一天、可喜可贺的一天。

然而,当红军在次日继续南下,穿过粉岭和大埔,逐步逼近醉酒湾防线的时候,真正的考验终于来了。(未完待续。。)

一百七十一、穷鼠亦噬猫

香港南部,醉酒湾防线

弥漫的硝烟被清风徐徐吹散,一度激烈的枪炮声也逐渐稀落下来。

一艘被涂装成黑色的古董炮艇,在空旷的海湾内游荡,大英帝国的米字旗在桅杆上耀武扬威地飘扬着,全速运行的蒸汽引擎发出一阵阵尖锐的声音,漆黑的炮口正在往北岸寻找着攻击的目标。

而在礁石林立的海滩上,还有险峻山麓下的灌木丛和稻田里,到处都躺满了横七竖八的烈士尸体。

至于更远的地方,则遍布着无数仿佛篮球场大小的焦黑弹坑,把翠绿的原野破坏得斑驳而又丑陋。

——因为昨天的一路势如破竹,而有些骄狂大意的工农红军第三军团,在这里狠狠地栽了一个跟头。

虽然香港英军的防御体系,是以港岛为中心。但英军同样也很清楚,如果香港的大陆部分完全失陷,让敌人得以从容占据九龙半岛,那么不仅停泊着庞大舰队的昂船洲海军基地势必落入敌手,而且香港岛本身也难以坚守——敌人只要在维多利亚湾北岸建立炮兵阵地,香港中环的繁华市区就要被轰成瓦砾了。

所以,在九龙半岛的北面,从新界的醉酒湾到西贡的牛尾海,囊括了金山、城门水塘、毕架山、狮子山、大老山等一系列战略要地,港英当局规划设计了一条全长十八公里的永久性防线,以此来防范敌军从新界地区南进。整条防线建基于九龙半岛北部多个山峰的天然屏障,堪称是易守难攻的险要之地。

不过。在1935年初的时候,这条防线才刚刚开工,绝大部分都停留在纸面上。直到红军开始南征广东的时候。整条醉酒湾防线仅完工了不到10%,绝大部分的堡垒只是打了地基,配属火炮更是连一门都没有安装上去。如果红军能够在五月份就突入香港,那么当真是可以一路畅通无阻地杀到九龙,炮轰港岛了。

遗憾的是,作为当时国内赫赫有名的军阀集团,粤军和桂军也不是什么任人宰割的小肥羊。为了争夺繁华富庶的珠江三角洲。工农红军不得不在香港北面跟桂军、粤军激烈缠斗了两个多月……从飞机轰炸到银弹收买,除了让女地下党员组织“肉弹攻势”之外,差不多什么招数都用尽了。这才歼灭了粤军主力,重创了东进援粤的桂军,勉强占据了大半个广东省,初步安稳了地方。并且打通了进攻香港的道路。

这样一来。就等于是给了驻港英军抢修工事、搜罗援军的时间——通过征发全城建筑业人员,无偿征用建筑材料,不惜累死上百名苦工的竭力抢修,醉酒湾防线在红军入侵之前已经完成了70%左右;依靠从舟山群岛前线航渡撤回,从天津租界和马来亚殖民地紧急调动的兵马,眼下的港督手里多少也有了几张王牌;而从第一支远征舰队上拆卸下来的各式火炮,更是把醉酒湾防线变成了一只满身是刺的大刺猬!

——经过一段时间大自然的风吹雨打,以及港府当局的征发死囚上舰清洗之后。这些“亡灵船”的辐射强度总算跌到了致病量以下,至少可以让人上去拆卸舰炮。搬运弹药,用于加强香港的陆地防线了。

除此之外,英国还从新加坡向香港调来了一批海军人员,虽然不足以操纵巨大的战列舰起锚出海,但至少可以让它们待在九龙半岛旁边的昂船洲海军基地充当浮动炮台,向醉酒湾防线以北的红军发炮助战——而英国战列舰的十二寸、十四寸超级巨炮若是用在陆地上,那可就真是……仿佛世界末日降临了!

于是,当红军先头部队对醉酒湾防线发动试探性突击的时候,当即就被犹如火山爆发一般的凶猛弹雨给打得七零八落。红军侦察员们好不容易找到了防线上一个未完工的缺口,但当红军的四个团从这里发动突袭的时候,却与驻港英军的王牌部队,诺森伯兰郡燧发枪团和厄尔斯特郡来福枪营来了个迎头相撞!

——诺森伯兰郡燧发枪团是英国陆军最强的王牌部队之一。而这个郡也是英国历史上最古老的郡,位于英格兰的西北边界,闻名于世的古罗马哈德良长城就横亘于此,自古是英格兰边民抵抗北欧野蛮人与苏格兰人的前线,尚武传统在当地居民中世代相袭。因此,诺森伯兰团一直是英军打遍世界的尖子部队。

而另一支厄尔斯特郡来福枪营的历史渊源也非同凡响。厄尔斯特郡位于北爱兰,居民主要是英格兰和苏格兰殖民者的后代,类似于满洲国的日本开垦团。这些家伙世世代代享受着征服者的特权,从小到大一直凶狠地欺压着爱尔兰原住民,既锻炼出了一身彪悍本事,也是导致爱尔兰分裂至今的罪魁祸首。

于是,在醉酒湾防线的金山阵地,经验老辣的英国陆军与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中国红军展开了一场精彩的对决:依靠精准而又猛烈的炮火掩护,区区一千多英军居然对四千红军发起了刺刀冲锋!在凶残的厮杀之中,近期扩军太快,士兵素质有些跟不上的工农红军,很快就暴露出了缺陷。其中两个团很快就被打残,另外两个团更是被打得全线溃逃,让英军一口气追出了两公里……最后还是俄国穿越者们开来了武装直升机,从空中对英军进行狙击,用一道道火焰之鞭似的弹雨勉强阻挡住了敌人,才让战局没有一溃千里。

但是,俄国狼人穿越者的武装直升机驾驶员,也在这里第一次出现了伤亡——某架倒霉的直升机,不幸被战列舰主炮高爆弹崩起的碎石击中而坠毁,虽然武器操作员侥幸未死,但驾驶员格里沙同志却牺牲了。

与此同时,在香港与澳门之间的珠江口水域,中英两国的战舰也再一次展开了殊死较量——为了阻击四艘即将进入香港的运兵船,年轻的红色海军不得不硬着头皮,不顾双方之间对比悬殊的实力,集结了剩余的鱼雷艇和炮艇再次强行出击,与护航的英国驱逐舰激战于珠江口……然而,勇气并不能代替技术,血性也比不得钢铁,这场珠江口海战的最终结果,是英国舰队毫发无损,红色海军大败亏输……

至此,香港之战已经进入僵局。(未完待续。。)

一百七十二、不可轻敌

广东,惠州,香港战役前线指挥部

伴随着三声清脆的枪响,一具覆盖着镰刀锤子鲜红党旗的棺材,被士兵们缓缓抬上柴堆。几个工兵小心地往木柴之间浇上汽油,而伊霍诺夫斯基上校则亲自点燃了柴堆,为狼人飞行员格里沙同志举行火葬。

“……年轻的战士啊,你的姓名无人知晓,你的功绩与世长存,愿马克思和列宁的在天之灵保佑你。”

与此同时,在指挥部内的作战沙盘前,诸位穿越者和红军指战员们更是神情凝重。

“……珠江口拦截作战之中,我军珠江舰队再次战败,损失肇和号巡洋舰与浅水炮舰三艘,其余舰艇大多带伤。出击的三艘鱼雷艇虽然全部成功地放出了鱼雷,但却无一命中……”

彭德怀皱着眉头,念着刚刚整理出来的战报,“……英国援军约一个旅成功进入维多利亚湾,让香港的敌军兵力一口气暴增了将近一倍,这下子可就更难打喽!”

“……问题还不止于此,根据我们截获的电报,滞留在新加坡的英国远征舰队也有出动的征兆。”

王秋叹息着递过去了另外一份电文,“……真是想不通,英国人为啥就硬是要在香港死磕到底……”

说起来,工农红军明明拥有21世纪的技术装备,为什么还会把仗给打成这副模样呢?

其实道理也很简单,先进的技术装备有了。能够操作的人员却实在是跟不上。

——广东红军目前拥有的这支珠江舰队,从授旗成军到现在,还没有满一个月。其中除了部分调拨上船的红军战士之外。舰队的骨干人员和最大的几艘舰艇,都是从原来陈济棠的广东海军之中投诚过来,粗看起来倒也有些实力:主要包括2600吨的旗舰肇和号巡洋舰,680吨的海虎号炮舰,274吨的江大号炮艇,还有百吨以下的老旧炮艇两艘,旧式鱼雷艇四艘。外加穿越者们提供的快速炮艇数艘,总吨位刚刚超过五千吨……更要命的是,其中最大的两艘主力舰。肇和号巡洋舰是1909年英国造的燃煤锅炉巡洋舰,设计最高航速仅20节,主要装备为2门152毫米主炮,在如今已经严重过时。而且因为在连年内战中多次受伤。舰体年久失修,连设计航速都达不到;至于海虎号炮舰,则已经被改装为缉私船,仅有4.7英寸前主炮1门,战斗力更不值得一提。而原本隶属于广东海军的其余舰艇,则不是逃到福建,就是躲到海南岛上去了。

虽然王秋等穿越者在来到广州之后,就提供了导弹艇。无奈在这个小学毕业就算知识分子,至少95%的劳动人民都是文盲的愚昧年代里。想要凑齐那么多能把导弹艇玩得转的水手,实在不是一桩轻松的事……截止到目前为止,这些导弹艇以及艇上的学员,依然还在广州的天字码头上刻苦操练,连出航都出不成。

——没办法,海军的水兵不比陆军,至少需要受过中等水平的教育和长时间的严格训练。否则,只凭着一腔热血,是只会把事情搞砸的。在一群新人的手里,即使是最先进最强大的战舰,也难以发挥实力。而在一群文盲的手里,所谓最先进最强大的战舰,更是只能趴在码头上生锈……

在上海的时候,即使有穿越者们手把手地进行辅导,有光盘和幻灯机播放教学软件,有全套的专业课本教材,又天天给官兵们看各式各样的海战电影,上海苏维埃政府的那支小舰队也费时两个多月,才初步具备了战斗力——不过倒是只用一星期时间,就教会了几位艇长和大副们玩《大海战》联机游戏……

至于广州这边,准备时间更紧张、培训条件更差,官兵的素质水平就更是甭提了。

所以,眼下红军只能出动这样一支爷爷级的破烂海军,面对英国的护航舰队,自然就是一败涂地。

除此之外,一直被穿越者们极端看重,并且牢牢掌握的制空权,也没有发挥出应有的作用——虽然红军飞行队提前轰炸了香港启德机场,轻易消灭了驻港英军那几架严重过时的老式双翼机。但问题是,红军的飞行员多半也是菜鸟,基本上也就是刚刚能开初教-6的水平。空战狗斗要靠空空导弹来作弊,对地投弹十投八不中,对于高速移动而且目标很小、防空火力却很凶猛的海军舰艇,就更是无可奈何了。

由于红军的菜鸟飞行员实在玩不转対舰俯冲投弹这种高难度的活儿,至于投掷鱼雷就更是想都别想,所以只能继续给他们配备导弹,偏偏初教-6堪称悲催的载重能力,又实在是令人抓狂,最后只得用反坦克导弹临时改出了一款单重40公斤的“发射后不管”超轻型空舰导弹,总算是顺利地装到了初教-6“战机”上……可惜由于导弹太轻巧,战斗部重量居然只有8公斤,结果就是只能打打小炮艇,连驱逐舰都打不沉。

除此之外,红军地面部队犯下的失误则更加明显——由于英军成功把新界北的主要道路、铁路、隧道及桥梁预先破坏,或爆破山泥予以掩埋,使得红军机械化部队和炮兵部队的行军饱受拖延,而且难以在短时间内将道路抢修恢复,结果最初赶到醉酒湾防线前方的红军部队,就只是一群轻装挺进的轻步兵……

按照正常的逻辑来推论,此时的前锋部队应该就地休整,等待重炮运上来。但缺乏经验又急于抢功的前线红军指战员,却无视了战争常识,用火力贫乏的轻步兵去硬啃醉酒湾防线……结果自然是可想而知。

因此,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个问题在于:无论是红军还是穿越者,都犯下了过度轻敌的毛病!

——很多后世之人都觉得,二战前夕的英国,就是一个色厉内荏,只要咋呼两声就会服软的纸老虎。

王秋他们最初也是这么想的,认为只要能够把大炮架到九龙半岛,对着香港岛打上几炮,驻港英军就会魂飞魄散地竖起白旗。而更乐观的人甚至认为,香港的英军恐怕从一开始就只会作象征性抵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本次香港攻略就会变成一次轻松自如的武装大游行——而工农红军渡过深圳河进入香港之后第一天的轻松经历,也加深了红军指战员们关于“英国佬不喜欢打仗”的错误印象。

但事实上,作为一个能够君临七海、统治万顷波涛的世界霸主,用炮舰外交打开一个个古老东方国度大门的海上君王,纵然如今已然是疲惫不堪、进入衰退期,不列颠的海盗绅士们还是从来不会缺乏基本的血性、骨气和勇敢,更没有什么退位让贤、主动走下历史舞台的觉悟。

所以,无论是为了帝国的脸面还是世界霸主的自信心,英国人都自认为有义务用炮弹、炸弹和子弹,狠狠教训一番这些中国的布尔什维克暴徒,让他们看明白这个残酷世界的规矩到底是谁来制订的。

现在还不是日后殖民地大解放的年代,想要从英国人的手里夺回任何土地,都得付出鲜血与死亡!

最终,在一番讨论之后,为了应对香港敌情的变化,位于惠州的红三军团指挥部做出了如下对策。

第一,紧急加强虎门要塞的岸炮力量,布置若干枚岸舰导弹,防止英国战舰沿用鸦片战争时期的旧战术,突破虎门直捣广州城下,使得本次香港攻略的后路被切断,乃至于虎头蛇尾、无功而返。

第二,在已经肃清残敌的香港大帽山建立火箭炮阵地,向南方不到十公里之外的醉酒湾防线和昂船洲海军基地,乃至于更远的香港岛核心市区,发动大规模的远程打击,以此来摧毁敌人的坚守决心。

第三,从上海用飞机空运已经初步学成的船员过来,驾驶现代世界的导弹艇出海巡航,预备打海战。

第四,在珠江入海口另一侧的澳门紧急设置岸舰导弹阵地:阻截英国援军还是其次,关键是要击沉一切试图逃离香港的船只——总之就是要绝了香港富豪和银行家们携款潜逃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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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香港岛上的港督贝璐爵士正陪着一干英国增援部队的将校们,在总督府的餐厅里觥筹交错、谈笑风生,还邀请了交际花作陪,人人脸上都是一副红光满面、胜券在握的自信表情。

——在香港殖民当局的千呼万唤之后,大英帝国终于从新加坡向这里派出了新的援军:总共约六千人,包括一个炮兵营,一个澳大利亚骑兵团,两个印度的旁遮普步兵营,一个印度的拉其普特步兵营,一个加拿大的志愿兵团,还有不少喜马拉雅山脚下招募的廓尔喀雇佣兵,让香港的防御力量得到了进一步充实。

而且,被贝璐爵士一贯认为智力低下的中国人,果然是在坚固的醉酒湾防线前面撞得头破血流,尸横遍野。再加上大英帝国海军舰队对他们那些破烂小船的打击……想来此次危机或许很快就能结束了吧!

然而,正当贝璐爵士憧憬着尚未到来的胜利之时,就在维多利亚湾的北岸,醉酒湾防线前面的大帽山上,一排排粗大黑硬的火箭炮却已经安装就位,每一发火箭弹全都昂首指向前方的英军壁垒……

“……弹着点坐标设定已完成,梭曼特种毒气弹装填完毕,现在开始最后的发射准备……”(未完待续。。)

一百七十三、困兽犹斗

黎明时分的熹微晨光之中,突然亮起了成串的橘红色火光。铺天盖地的火箭弹从大帽山阵地轰然射出,发出撕裂空气的尖啸声,犹如天女散花一般朝着醉酒湾防线的西段飞来……这仿佛流星火雨一般的绚丽景象,即使在九龙半岛的市区也清晰可辨。而战场上的英国士兵们,自然也不会注意不到这么明显的动静。

因此,伴随着值夜哨兵们声嘶力竭的呐喊,以及军官们的哨子声和呵斥声,英军士兵们带着初战得胜的兴奋与自豪,匆匆钻进战壕和防炮洞,以此来扛过敌人的炮击。醉酒湾防线上的英军炮兵则开始紧张地观测和判断敌人的炮兵阵地,咬着铅笔计算弹道诸元,准备对红军的炮兵阵地进行反击。与此同时,在不远处的昂船洲海军基地,也响起了刺耳的哨声和军号,高声的咆哮与喝令,以及乱糟糟的奔跑踏步声。

——火箭炮的大规模轰击场面,虽然声势慑人、烈焰弥天,但对于经受过世界大战时期,法国战壕和日德兰大海战那种血火炼狱考验的不列颠军官来说,还远远不足以把他们给吓住。

然而,出乎他们预料的是,布尔什维克的炮弹在落地之后,并没有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响和明亮炙热的烈焰,而是仅仅发出了轻微的破裂声,随即就开始“嗤嗤”地喷出乳白色雾气——这个颇为惊悚的发现,让英军官兵的瞳孔瞬间缩紧:在上次世界大战的壕沟里。他们都见识过德国人的毒气战。

“……毒气!毒气!这是中国人的毒气弹!全体戴上面具!”一位高大的军官如此咆哮着,同时手忙脚乱地从腰间取出防毒面具,戴到自己的脸上。同时也示意部下们这样做……遗憾的是,并非每个英军士兵都有防毒面具:首先,那些从印度和香港本地招募的殖民地部队,就根本没给配发这么高端洋气上档次的高科技产品;其次,很多配发了防毒面具的白人士兵为了行动方便,也没有随身携带这种在东方被视为累赘的玩意儿——谁能想到对面那些低劣愚昧的黄皮猴子,居然也能跟德国佬一样玩毒气?!

因此。这些麻痹大意的家伙只能凑合着鼻子上捂一块湿毛巾,指望着能够就这样马马虎虎地撑过去。

而在一战时期,确实也有不少幸运的士兵。仅仅依靠这样的土办法,就在毒气战中保住了性命。

遗憾的是,这个世界上的科学技术总是在不断发展进步的。像那种在一战年代研制的老式毒气,在收割生命的威力方面。又怎么能跟二十一世纪的军用梭曼毒气相媲美呢?

——梭曼。化学名称为甲氟磷酸异乙酯,是一种具有微弱水果香味的无色液体,中毒作用快,并且没有特效解药,因此有‘最难防治的毒剂‘之称。它的毒性是沙林的三倍左右,据有关资料记载,成年人在吸入了几口较高浓度的梭曼蒸气之后,在一分钟之内即可致死。之前。侵华美军和国民党军队已经在浙东战场被熏过一回梭曼毒气,多少晓得了它的厉害。但遗憾的是。英军却还没有承受过这样的教训。

于是,伴随着急速弥漫的水果香味,甜美诱人但却致命的梭曼毒气,很快就飘进了英军士兵的鼻腔……下一刻,每个吸入了毒气的人,都感到了晕眩、胸闷、涕泪齐下,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如同被杀虫剂喷中的昆虫一样摔在地上,使劲捂着自己的脖子,口吐白沫,四肢抽搐……接着便再也不能动弹了。

虽然经历过世界大战考验的英军,并非没有应付毒气战的能力,此时已经有相当一部分士兵戴上了防毒面具。但问题是,梭曼这种神经性毒气之所以可怕,在于它不仅能够被呼吸道吸收,即使遇袭者赶紧戴上了防毒面具,梭曼也能直接渗透进皮肤,让人染毒,并不是你堵住口鼻,屏住呼吸就能扛过去的——它的毒性之强烈,完全可以通过裸露在外的皮肤,让人直接致死!

所以,那些戴上了防毒面具,自认为安全无忧的英军士兵,通常也没多活几分钟,便再也稳不住身子,一个个软软地摔倒在泥泞之中,叫不出声来,也挪不动四肢,只能在全身痉挛之中迅速死去……

只有极少数处于下风向,或者地下坑道工事里的英军,总算是没有在第一时间遭殃,但他们也未必能够坚持到最后——在使用梭曼毒气的时候,不仅能直接把活物熏翻,还会造成地面和物品的染毒,可以通过流动的水源,在所有人都无法察觉的情况下,将毒素在短时间内渗透到战场四周的每一个角落。

总而言之,在经受了梭曼毒气的摧残之后,港府当局苦心经营的醉酒湾防线,已经差不多崩溃了。

在更远处的昂船洲海军基地,由于四面环水,强劲的海风吹散了毒雾,战舰本身的密封性也非野战工事可比,水兵的死亡率相对来说要低一些。但在接连不断的饱和轰击之下,也已经陷入了慌乱之中。

不过,无论如何,英国舰队眼下至少还没有完全失去战斗力……

※※※※※※※※※※※※※※※※※※※※※※※※※※※※※※※

“……轰——轰——轰——”

虽然近处的醉酒湾防线已经完全陷入了沉寂,但昂船洲海军基地的英国水兵,依然坚持着从战舰上向地面战场发射炮弹。不过,由于得不到地面观察哨汇报的数据,而紧急起飞校准射击的水上飞机,也被红军的单兵防空导弹给揍了下来……所以,昂船洲海军基地的英国舰队也只能乱打一气,结果就是偏离了大帽山的红军火箭炮阵地至少几公里。除了炸起一些烂泥和草木之外,没有对红军战士造成任何杀伤。

“……英国水兵在海港里打得挺热闹,但他们的陆地防线上倒是很安静……”

彭德怀司令手握高倍望远镜。站在大帽山的红军火箭炮阵地上,俯瞰着前方沉寂的战线,还有更远方在朝阳下波光粼粼的维多利亚湾水面,“……仅仅凭借这样一轮毒气攻击,就能瓦解敌阵吗?总感觉有点不靠谱啊!记得当年张学良也在河北战场上放过毒气,结果是连屁用都没有,差点成了大笑话……”

“……彭老总。你可别把眼下的蹩脚毒气跟我们的梭曼毒气混为一谈啊。”王秋翻了个白眼答道,“……按照我们那个时代的实战经验,只要让一汤匙梭曼毒气浓缩液掉到地上。三十米之内立即寸草不生。一罐子梭曼毒气浓缩液被蒸发气化之后,一个村镇里的生物,从猫狗到活人都会无一幸免。”

“……有这么厉害?”彭德怀不太相信地眨了眨眼,“……可是……英国人应该有防毒面具的吧。”

“……这年头欧美国家的所谓防毒面具。多半也就是往鼻子前面放一块活性炭而已。连塔崩和沙林都未必防得住,更别提梭曼了。”王秋很有自信地拍着胸脯打包票说,“……此外,大多数的毒气虽然听着很悬乎,但对于一个工业国来说,造价其实相当低廉——因为它们的本质就是有机磷毒剂,随便找一家制造有机磷农药的化学厂就能生产,造价也就和农药差不了多少。堪称是价廉物美的大杀器……”

“……这听起来倒是蛮不错。以后红军也要想办法兴建起自己的毒气工厂,材料、设备和配方就得请你多多帮忙了。”彭德怀继续说。“……但是……我们的战士待会儿又该如何穿过毒气,攻入敌阵呢?”

“……就我所知,最简单的办法是用汽油燃烧弹把毒气烧光。如果改用温度更高的铝热剂燃烧弹,效果还会更好……”王秋答道,“……所以,再过半个小时,等到对面的英军中毒得差不多了,我们就向醉酒湾防线发射一轮高热燃烧弹,为我军战士打开进攻通道……当然,防化服和洗消设备,我们也都备好了。这些玩意在咱们那边的战略储备仓库里堆积如山,很多东西一直放到过期了都没人碰,这回刚好用上……”

……

果然,当新一轮的燃烧弹在英军的阵地上烧起熊熊大火,而两个营的红军突击队穿着防化服、戴着防毒面具,小心翼翼地摸上去的时候,醉酒湾防线的最西侧这一段,已经差不多只剩下亡灵在驻守了……

如此一来,红军战士几乎没有付出什么损失,就从西侧的城门水塘和金山一带,凿穿了貌似固若金汤的醉酒湾防线,进而直捣防线以南的香港启德机场,彻底粉碎了驻港英军在大陆上的防御体系……

紧接着,一支由快艇和冲锋舟组成的登陆船队,载着数百名精选出来的红军敢死队,硬是顶着英国舰队的猛烈炮火,突破赤鱲角炮台的拦截,一路杀进了维多利亚湾,直捣昂船洲海军基地,然后又展开了一场极端血腥的巷战和白刃战,企图从英国水兵手里把这些战舰夺过来。

这个大胆的举动,立即就触动了驻港英军的敏感度——此时的昂船洲锚地,不仅停泊着若干艘最新抵达的驱逐舰,还有趴着之前那支全体船员惨遭核辐射致死而陷入瘫痪的大舰队,其中包括了十余艘威武不凡的战列舰和巡洋舰,总吨位超过二十万吨……如果让这样一支代表了大英帝国骄傲的舰队,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落入中国布尔什维克党这个死敌之手,那么大英帝国皇军海军就真的应该集体跳海了。

偏偏驻港英军并没有那么多人手来开动这些战舰,甚至就算是凑足了水手,也来不及升火起航了——大型战舰的发动机,从升火到启动就需要至少一个半小时,更别提其它各种繁琐的预备工作了。

在这种情况下,来不及转移战舰的驻港英军,就只有在昂船洲海军基地跟工农红军死战到底。

所以。尽管红军在天亮之后,就从惠州的野战机场出动了全部机群,不断轰炸香港岛的各处码头。袭击维多利亚湾内的英军舰艇,为地面部队扫清障碍。但红了眼睛的港督居然搜罗了大批小汽艇,利用它们目标小、航速快的优势,就跟蚂蚁搬家似的,一点一点地把援兵往昂船洲输送!此外,驻港英军还把最后几艘能动弹的舰艇都集中在了维多利亚湾,用它们的高射炮给援兵提供防空掩护

至此。狭窄的维多利亚湾,顿时成了一片燃烧的沸腾之海。各式各样的汽艇、炮舰、驱逐舰、飞机和岸防高射炮在这里混战成一团……大帽山上的红军火箭炮阵地见状也调整了射程,开始向维多利亚湾的南岸。香港岛上的太古船坞和中环码头倾泻高爆弹,将这些军事要害之地炸得血肉横飞,变成一片火海。

但是,分割香港岛和九龙半岛的维多利亚湾。实在是太过于狭窄了。即使是在这样的血火厮杀之中。依然有上千英国士兵成功强渡到了对岸。再加上从醉酒湾防线东端,未遭毒气弹轰击的那些堡垒撤下来的英军……这使得红二军团在从启德机场继续南下的时候,在九龙半岛遭遇了极大的阻力,几乎每一个山头、每一条街道都要经过反复争夺。不仅牺牲巨大,而且推进得极为缓慢,任凭怎么催促也是无用。

到了第二天的中午时分,最后一批英军终于撤出了北岸的九龙半岛、魔鬼山与昂船洲锚地,退回维多利亚湾南岸的香港岛。但红军也是毫无胜利的喜悦——在此之前。英军已经成功转移走了昂船洲锚地的大部分轻型舰艇,至于剩下那些实在来不及开走的战舰。也都被打开了船底的通海闸,在昂船洲锚地的码头旁边就地灌水坐沉,让好不容易夺取了昂船洲的中国工农红军战士,在这座海军基地几乎是一无所获。

接下来,红军没有继续展开新的攻势,而是就地驻防和休整,派出若干小分队去扫荡身后的残敌,同时收敛敌我双方的尸体——为了省事,红军的工兵在把敌人的尸体收集到一起之后,就直接堆放在沙滩上,然后浇上汽油一把火点燃。大火一直燃烧了两个多小时,连对岸的香港市民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夜幕降临之后,炊事员给前线官兵送来了晚餐,一整天的高强度战斗,早已让每个人都觉得精疲力竭、饥肠辘辘,谁都没有说话的欲望,大家都只是默不作声的散坐在地上,一勺一勺的把饭菜往嘴里送。

与此同时,紧急转移到启德机场的红军前敌指挥部里,则是一派烟雾缭绕的景象,十几杆大烟枪火力全开,一起向外喷吐着有害气体,同时激烈地争论着接下来如何进攻香港岛的战术对策。

——通过这几天的战斗,大家对英军的真正实力已经有了一个具体的认识:这并非一支意气消沉、思想混乱的三流部队,而是一群纪律严明,意志坚强的职业军人,要想硬碰硬地击败他们,其实并不容易。

而且,香港岛上历时近百年不断完善的防御体系,远比仓促修筑的醉酒湾防线更难对付——为了有效控制这个重要的远东据点,驻港英军不惜耗费巨资,修筑了多座海防炮台,以确保香港岛周边水域的安全。守备维多利亚湾西面入口的有昂船洲炮台、港岛西摩星岭炮台、银禧炮台、上卑路乍炮台;东面入口有白沙湾炮台、哥连臣角炮台;港岛东南有鹤咀半岛博加拉炮台、德忌笠角炮台、赤柱炮台、黄麻角炮台、舂坎角炮台;港岛西南则有香港仔炮台。在港岛西边的大屿山岛上,还有赤鱲角炮台……目前,除了北岸的昂船洲炮台已经被摧毁之外,其它炮台即使是在红军飞行队的狂轰滥炸之下,也依然基本保持着火力。

因此,这些密密麻麻的海防炮台,再配合上驻港英军的海军舰队,让香港岛几乎变成了一只满身是刺的刺猬,不管从哪个位置都难以下嘴。如果强攻的话,困兽犹斗的驻港英军,势必会让红军战士们付出惨痛到难以承受的代价。再考虑到拥挤在岛上的数十万中国居民,红三军团又不能对人烟稠密的香港岛贸然动用毒气,以免对本国同胞造成重大的人道主义灾难,从而影响到红军在国内的正面形象。

最终,还是王秋站出来,发表了他的看法,“……驻港英军之所以在孤悬于中国大陆的情况下,依然战斗得如此顽强。一方面大概是对驻屯新加坡的增援舰队还存着指望,另一方面估计则是对我们拥有的核武器感到半信半疑……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在香港组织一次核弹发射,以此来震慑人心呢?”

他对指挥部内的众人如此说道,“……从上海撤退的那支日本舰队,也是时候应该收拾一下了……”(未完待续。。)

一百七十四、第六次核爆

一切都完了。没有希望了。可悲的联合舰队、可悲的海军、可悲的帝国!

——联合舰队的最后反击,帝国海军的垂死挣扎,终究还是失败了!

站在凤翔号航空母舰的舰桥上,南云忠一少将双手抓住一截扶栏,用头疯狂地撞击着钢铁舱壁。他的军帽被蹭得好似抹布一般皱巴巴的,额头被磕出了血痕,而双眼更是好像桃子一样又红又肿。

此时的航空母舰甲板上,已是一片空空荡荡,除了一架浑身是伤的侦察机之外,什么战机都没剩下。

而南云忠一少将原本的旗舰,日本海军硕果仅存的“山城”号战列舰,先是在上海的海空激战之中身负重创,舰桥坍塌,船体结构受损,随即又在返航之时遇到台风,不幸船舷开裂,漏水倾覆……如今已经在东海之中折戟沉沙,永远地长眠于滔滔碧波之下。

——日本帝国海军联合舰队仅剩的最后一点机动兵力,从赤道太平洋万里迢迢地召回的特鲁克环礁分舰队,已经在上海周边的数日激战之中打得崩了牙齿,而登陆的台湾驻防军更是几乎全军覆没!

虽然为了激励士气,大本营向日本全民发布了“捷报”,还给京都市民发放了清酒和糕点,让不知内情的国民依然陶醉在“胜利”中。新近登基践祚,在御用官手中接过剑玺,继承了皇位的秩父宫雍仁亲王,或者说“弘略天皇”。更是亲自颁发圣旨,嘉奖了一干“有功之臣”,传令全军祝捷……但事实上。身在战场的南云忠一少将却非常清楚,此次日本海陆军对上海的决死突击,根本没能达成任何战略和战术目标。

——战列舰的几门主炮,根本够不着藏在数十公里冲积平原后面的上海市区;航母上为数有限的舰载机,也不是敌人那么多岸基航空兵的对手;拼着累累死伤强行登陆的台湾军,始终被绝对优势的敌军压制在上海金山卫的滩头,最远也没能冲进内陆三公里以上……

因此。上海的支那共产军,并没有在这场战役之中受到什么真正伤筋动骨的损失。

同样的道理,日本帝国也没能从“威力巨大之核子武器”的阴霾之中摆脱出来。

一场事关皇国存废的决死之战。居然打成这副模样,当然不是因为他们打得不够勇敢——事实上,无论是特鲁克分舰队还是台湾军,都已经在上海战场上竭尽了全力。问题在于。在上海战场上。支那人背靠着他们全国最大的城市,一切兵力、火力、弹药的供应源源不绝;而日军却是孤军远征,登陆部队竟然只有守军的四分之一,海军航空兵一直到打光了飞机,也没能动摇支那共产军的制空权……

即使有着如此之多的劣势,但为了本土的安泰和民族的存续,日本海陆军依然拼着累累的牺牲死战不退,大有全军玉碎于上海滩头的架势。问题是。在短短数日的激战之后,日军上海攻略部队的战机就已经全部被击落。舰载弹药已经基本耗尽,燃油也是所剩无几……

所以,在打光了最后一发战列舰主炮的炮弹,损失掉了最后几架舰载战机之后,南云忠一少将纵然是怀着决死之心,也不得不暂且后退,把台湾军残部丢在舟山岛上,自己率领舰队返航去补充和休整。

但问题是,当南云忠一带着沮丧和灰暗的心情,暂时脱离了硝烟与战火之后,又发现了新的麻烦。

——佐世保、吴港、横须贺……日本全国的各个海军镇守府,如今早就毁于一旦,大阪、横滨、长崎、广岛这些主要城市的造船厂,也在核爆之中一起化作了废墟。南云忠一少将麾下这支硕果仅存的日本远洋机动舰队,又该到哪里去修补弹痕累累的战舰,补充弹药、燃油、飞机和损失的船员呢?

显然,台湾的基隆港是不能再回去了,虽然如今的军舰已经开始改用燃油锅炉,但一般商船依然以烧煤的居多,若非军港和国际性的大港口,通常都不会有太多的燃油储备。之前为了给万里跋涉归来的特鲁克环礁分舰队灌满油舱,南云忠一已经抽干了这个中等港口的油库,而且那里也没有合用的弹药可供补充。

至于“关东州”的旅顺军港,倒是囤积有不少燃油,还有一座不错的造船厂,可惜路程实在太远,南云舰队即将告罄的油舱和伤痕累累的舰体,都未必能支撑这样的长途跋涉。除此之外,旅顺港也没有囤积大型军舰主炮使用的弹药——平时在那里一般只布置几条驱逐舰,大型主力舰都是放在国内或特鲁克的。

幸好,就在南云忠一因为“旧世界的崩塌”而感觉不知所措之际,搬迁到京都的大本营向他发来了电报,指示他率领舰队前往九州岛南端的鹿儿岛港——那里距离上海战场足够近,有着基本的港口设施、维修队伍和一定的燃油储备。而海军省也在遍地废土的国内竭力搜刮,把能够找到的炮弹、鱼雷、海军飞机都装上货船,往鹿儿岛运了过去,此外还召集了一批退役水兵前往那里待命……总而言之,大本营已经竭尽所能地为南云忠一筹集了弹药、补给和兵员,南云忠一只要把舰队撤到鹿儿岛去就行了。

待到整补完毕,就立即重返上海战场,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伙威胁皇国安危的支那共产军给铲除掉!

接下来,在归途之中不幸撞上了台风,损失了伤势过重的山城号战列舰和一艘驱逐舰之后,筋疲力尽的南云忠一终于把舰队带到了鹿儿岛湾,看到了樱岛火山那矗立于海面的巍峨身姿……

然而,他并不知道的是,自己这支舰队的行踪,同样也通过无形的无线电波,传播到了他的敌人那里。

更可怕的是,某些脑洞大开的穿越者们,还把南云舰队选作了杀鸡儆猴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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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5年8月11日上午,香港启德机场

被紧急清理过的机场跑道尽头,一枚粗大黑硬的远程导弹正在发射架上昂首向天。

数十位从澳门、广州和香港本地强行绑来的外国新闻记者、外交人员、商人和传教士,还有两个刚刚在香港之战中俘虏的英军上尉和一个少校,被上千名红军战士用冲锋枪和刺刀驱赶到附近进行旁观。

为了预防刺杀,身娇肉贵的金奇娜女士并未亲自出面,而是由索尼娅政委当众朗读了核爆宣告:

“……鉴于日本帝国迄今执迷不悟,拒绝从中国大陆撤军停战,不顾死活地一意侵占我国疆土,甚至再度袭扰上海,造成我国数万军民的伤亡。为表示对日本帝国最严厉之惩戒,我党在此以中华民族的独立和解放事业为名,签署对日本九州岛南部鹿儿岛港的灭绝令,让日本军国主义者再也不敢轻易忽视中华民族的愤怒咆哮……这是自从开战以来,我军对日本帝国本土实施的第六次核打击,但绝不是最后一次——只要日本侵略者一天不肯接受和谈条件、撤出我国疆土,针对日本列岛的核武器攻击就一天不会停止!

同时,我们也要警告妄图镇压中国革命、继续剥削中国人民,与我们工农红军为敌的英国、法国、美国、荷兰、葡萄牙等一切欧美国家——世界之潮,浩浩汤汤,一切被压迫民族争取独立与解放的呼声,都是任何帝国主义强权所不能阻挡的。如果你们再不肯果断醒悟,退出侵略中国和干涉中国革命的行列,那么日本帝国的今天就是你们的明天!这绝不是危言耸听,为了中华民族的独立与解放、复兴与自强,我们从来不惮于把任何敌国从这个地球上彻底抹掉!请千万不要继续考验我们的宽容和勇气!

最后,我们还要警告维多利亚湾对岸,目前还在负隅顽抗的港英殖民当局。过去几天的战斗,已经充分显示了工农红军的强大与不可战胜,继续跟我们对抗下去,只能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尊敬的香港总督贝璐爵士,你难道以为,只凭着香港岛周围的那些海防炮台,就能阻拦我军挺进的脚步吗?当然,你或许还在指望着新加坡的英国舰队能够赶来给你救命,但事实上,我们已经准确地掌握了贵国增援舰队的行踪。只要这支舰队胆敢进入南中国海,就会有数不清的核弹对它们进行‘热烈欢迎’!

所以,只要你们能够在48小时内投降,我们就同意驻港英军携带武器与个人财物,有尊严地撤出香港,并且同意英国人在香港继续做生意。否则的话,我们就只能在战俘营见面了——勿谓言之不预也!”

与此同时,事先接到通知的各地红军广播电台,也把这份宣告的录音向所有的收音机听众进行广播。

紧接着,早已准备就绪的操作人员按下一颗红色按钮,让巨大的导弹喷吐着橘红色烈焰升上了天空。

——数十分钟之后,南九州的鹿儿岛港,以及停泊于港内的南云舰队,全都消失在了核爆的闪光之中。(未完待续。。)

一百七十五、死不悔改的侵略者(上)

8月15日,距离鹿儿岛核爆的四天之后。

盛夏时节,位于岭南之地的香港,烈日炎炎的天气总是如此的闷热,即使是每隔几天就时常骤降的狂暴雷雨,也不能给苦于暑热的人们带来多少清凉的舒适。

——白天温度超过四十度、夜晚超过三十五度……被滚滚热浪炙烤得过于酷热的空气,就像是氧气浓度太低一般,让人难受得想要大口去深呼吸,以至于整日乏力困倦,不乐意动弹。

但即使是在这样令人不适的天气里,大屿山岛上的两军战士,依然在爆发着激烈的厮杀。

在11日的劝降通告,被港督贝璐爵士断然拒绝之后,工农红军第三军团只得顶着酷暑继续开战。

而眼下战斗进行得最激烈的地方,就在大屿山岛。

——虽然迫于形势,不得不继续进攻香港的顽敌。但红军方面首先是对香港岛上好像圣诞布丁里的葡萄干一样密密麻麻的炮台感到有些忐忑,担忧牺牲太大;其次又因为岛上的数十万中国人而束手束脚、投鼠忌器,不敢动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以免造成人道主义灾难……所以,诸位穿越者们跟红三军团的将领商讨了很久,最后还是放弃了拼人命直接强攻香港岛的打算,而是一方面在大陆的九龙半岛修筑炮兵阵地,不断轰击维多利亚湾对岸的香港市区要害部门,制造恐慌气氛;另一方面从外围着手。逐步拔掉香港岛周边的英军据点,切断港岛的外援,不断增强对岛上守军心理压力。最终将其压垮迫降。

如果这种办法能够成功的话,工农红军就可以接收一个比较完整的香港岛,而不是一堆在巷战之后焦黑冒烟的瓦砾废墟——在这种战术之下,为了清理香港岛的外围防线,切断驻港英军可能的外援,压缩英国舰队的活动空间,大屿山岛就成了眼下这一阶段的首要攻击目标。

大屿山岛位于香港岛的西侧。总面积一百四十二平方公里,仅仅就岛屿的大小而言,大屿山岛比香港岛还要更大一圈。甚至超过了太平洋上的塞班岛。这座岛屿扼守维多利亚湾西侧的两个海上通道,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此外,如果从大屿山对香港岛进行远程炮击的话,就可以直接轰击香港岛南侧的浅水湾和赤柱锚地。搅得英国舰队没处安生。而不是像在九龙半岛放炮一样。在半路上就被太平山挡住射界。

但问题是,工农红军能够明白的道理,驻港英军也没有理由判断不出来。

因此,虽然在战斗的一开始,两个团的红军从维多利亚湾北岸的码头乘坐冲锋舟,强行渡过只有几公里宽的狭窄海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取了大屿山岛北端的赤鱲角炮台——既然是专用的海防炮台,那么在陆地一面的防御能力就差得多了——但是。当红军乘胜继续向南挺进的时候,就开始遭遇阻力了。

——反应过来的驻港英军。也紧急动员香港岛上的小舰队,向大屿山岛上不断增派兵力。

这样一来,新一轮的海陆空全面激战,就此在大屿山岛周边爆发。

此时,工农红军虽然掌握着制空权,但限于飞机的质量、数量和对海攻击的难度,始终无法限制住英国舰队的行动,而现代的岸基导弹也因为香港海域的复杂地形,难以在这片岛屿林立的海域投入使用。

同样的道理,驻港英军虽然掌握着制海权,但一方面要承受没完没了的飞机轰炸,一方面又在狭窄的水域里时常遭到红军的岸炮轰击,此外还要跟红军珠江舰队的炮艇周旋,也无法阻断红军的陆续上岛。

于是,这场战斗很快就变成了凌乱的小规模突袭,不断地消磨着双方的意志和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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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在这种热到冒烟的三伏天里打仗,还真是叫人觉得不爽利!”

罗大勇班长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刚想喝点水润润喉咙,却发现腰间的水壶已经空了,只得舔了舔嘴唇,然后继续领着他那一个班的战士,一脚深一脚浅地踩着坎坷的山路往前走。

——罗大勇原本是广州的一个店员,很早就被发展成了地下党,在广州解放之后参军入伍,热情很高地继续闹革命。因为他上过小学、懂一点文化,就被提拔为班长,带着一帮广东新兵上沙场以战代练。

此时,这些广州革命青年的头发都剃了精光,一身87式迷彩作训服衬托出一股习武之人的虎虎生气。

虽然才参军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但这些广东新兵却已经大开了一番眼界,因为接触到了太多的新奇东西。首先是各式各样的个人用品,一人三套迷彩作训服,两套87式陆军夏常服,两双解放鞋,两套汗衫和短裤;另外还有腰带、裤带、军用挎包、水壶、毛毯、背包、钢盔、工兵铲以及毛巾、牙刷、搪瓷口杯、塑料脸盆等等一大堆东西……中国工农红军,这支传说中的“叫花子军队”的“奢侈”,实在是大大超乎了所有新兵的想象。少数家境尚可的士兵还好点儿,绝大多数生来就只穿过破衣烂衫,连草鞋都没有一双的穷人,领到新衣新鞋的时候都激动得热泪盈眶,一个个都在心里发誓,即便就冲着这身衣裳,也得好好干!

然而,如今顶着炎炎烈日,在草木茂盛的大屿山上走了大半天的山路之后,罗大勇又恨不得把这身衣裳都扒下来,索性赤膊上阵算了……幸好,今天的这一番辛苦跋涉,多少还是有价值的,因为在绕过一座有英军把守的路口工事之后,他们很快找到了目标——某艘停泊在不远处沙滩上,正在卸载士兵的军舰!

罗大勇深深地吸了一口闷热的空气,回头打手势让众人赶紧隐蔽起来,然后摘下了步话机的话筒:

“……洞幺!洞幺!我是洞拐!我是洞拐!我在煎鱼湾发现英国战舰一艘!听到请回复!听到请回复!”(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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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七十六、死不悔改的侵略者(下)

然而,没等步话机的听筒里传来回音,身后突然爆发的一声惨叫,就将罗大勇班长的思绪完全打乱。

回头一看,只见自己班里一位红军战士的胸口,从后面戳出一截刀尖,整个人软软地摔倒在地上。

而其余几名红军战士则忙不迭地端起了冲锋枪,但是没等他们扣动扳机,又有一簇灌木丛突然从中间炸开,接着就从里面蹿出一个人来,手中握着一把雪亮的短弯刀。只见他蹬地起跳,双手用力一劈!只见一道寒光闪过之后,另一位红军战士也捂着脖子怒目圆睁……接着就仰面倒地,不再动弹了。

这一切发生得实在是太快了,快到罗大勇班长做出反应的时候,已经又有第三个袭击者怒目喷张地窜出灌木丛,狠狠地朝着他举刀扑了过来!同样也还是个菜鸟的罗大勇,赶紧不假思索地举枪扣动扳机,顷刻间打光了一匣子弹,这才让子弹在对方的胸口迸开几朵血花……然而,红军一方的情况并没有就此好转,因为更多手持短刀的敌人从山林中冲了出来,默默无声的向这支猝不及防的红军小分队发起了冲锋。

不过,在最初的恐慌过去之后,红军士兵们也不甘示弱地纷纷开枪射击,打得枝叶乱飞、土石溅起,让好几个敌人倒在了冲锋的路上。罗大勇班长则在打光了第二匣子弹之后,随手扔出一颗手榴弹……不过这并没有迟滞如潮水般涌来的敌人,眼看着马上就不得不用刺刀对付敌人的弯刀了。

幸好。就在此时,罗大勇班长背后的山林间也是枪声大作——红军的后续部队跟着上来了!

——足足三十几支自动步枪和机枪的交叉火力,当即就把冲在前面的两个敌人都打成了马蜂窝。再加上在人群中爆炸的几枚手榴弹。敌军在丢下了五六具尸体之后,又退回了树林后面。

直到这个时候,罗大勇才有闲暇打量刚刚跟自己厮杀的敌人尸体,随即发现他们并非白皮肤红头发的“鬼佬”,而是全都跟自己一样的黑发黄肤,人手一把怪怪的狗腿状弯刀,估计是香港本地招募的壮丁。

“……呸!死汉奸!”他向这些尸体吐了口唾沫。翻了个白眼不无鄙夷地说。

——事实上,罗大勇并不清楚的是,这些黄皮肤的士兵。其实并非香港的华人,而是英军中的廓尔喀雇佣军。因为居住在喜马拉雅山脚下尼泊尔王国的廓尔喀人天生勇敢剽悍,南亚许多国家的统治者都愿意招廓尔喀人为雇佣军。1851年,征服了尼泊尔的英国人为加强对印度的统治。也开始组建属于自己的廓尔喀雇佣军。这些廓尔喀人忠诚地为英国效劳,毫不留情地镇压一切亚洲起义者,在战场上留下了赫赫威名。

而在此时的香港战场上,如今的这些廓尔喀雇佣军也无愧于他们的昔日威名,在潜行、突击和白刃战之中,都表现出很高的素质。虽然暂时被红军的自动枪械击退,但在下一刻,当海面上的驱逐舰“色雷斯人号”向岸上进行了炮击。炸得红军战士们东躲西藏、灰头土脸之际,更多的廓尔喀雇佣军又涌了上来。

霎时间。两军士兵气势汹汹地撞在一起,草木葱茏的山坡上刀光闪闪,喊杀声响成一片。

——尽管相当一部分的廓尔喀人都没有带枪,所以在冲锋的过程中吃了一点亏,被子弹打倒了好几个,但当他们借着树木和岩石的掩护,冲入红军中间之后,犀利的狗腿弯刀就让拼刺技术不佳的红军新兵们吃足了苦头——只一个照面,就有一个班的士兵非死即伤。几个从前只是在街头斗殴中见过血的新兵,当即被血肉模糊倒在地上的同袍吓坏了,扔下枪转身就跑,结果没跑出两步,就被狗腿刀从背后砍翻在地……

陷入苦战的罗大勇,先是用枪摞倒了一个敌人,接下来则是拼刺刀,然后是刺刀脱落、拿枪砸人,最后干脆徒手肉搏……虽然浑身的力气都在激烈的搏杀之中一点点消逝,但求生的本能还是让他苦苦支撑。

终于,伴随着一阵从天空中传来的隆隆引擎声,还有一串撕裂空气的火焰弹雨,同样也是强弩之末的廓尔喀人再也坚持不住,在红军飞机的对地扫射之中,丢下一堆尸体仓皇退却。

然而,侥幸逃生的罗大勇,还没来得及抬头朝飞机举帽欢呼,就听见山头后面传来一阵机关炮响,然后飞行员还没来得及跳伞,这架倒霉的飞机就拖着黑烟掉了下来,在海滩上“轰”地腾起一团明亮的火球!

但在下一刻,更多的飞机也尾随而至,向停泊在港湾里的英国驱逐舰“色雷斯人号”俯冲下来。

——中英两军在大屿山岛上,海陆空全方位的血腥厮杀,此时才是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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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上午,我军突击队在大屿山岛西南侧的煎鱼湾,发现并击沉了英国驱逐舰“色雷斯人号”。但也损失了三架飞机和一艘鱼雷艇。除此之外,英国舰队还在中午炮击澳门,炸死炸伤驻守官兵十九人,摧毁房屋近二百间,并且给澳门市民制造出了严重的恐慌气氛……”

香港启德机场的前线指挥部里,望着满是各式红叉的作战地图,以王秋为首的诸位穿越者们不由得眉头紧锁,“……大屿山岛的争夺战打得没完没了,英国战舰又在珠江口的伶仃洋水域整天乱窜!今天下午还有两艘英国轻巡洋舰穿过南海,从新加坡抵达香港……见鬼,英国佬难道是想要死磕到底吗?这不科学!”

除了大屿山岛的战斗陷入僵局之外。从九龙半岛对香港市区的炮击也很不顺利——考虑到对岸毕竟也是中国人,红军这边还有些束手束脚,只是对准了太古船坞、港督府等少数军事设施和行政据点进行破坏。而香港岛上的英国人却是打得肆无忌惮。从一开始就用了燃烧弹,将九龙城寨的房屋一口气烧毁了上万间!

到后来甚至用上了芥子气……虽然红军战士的损失不大,但当地居民却是横尸一片。

结果几天炮战下来,维多利亚湾南岸的香港岛固然是遍地瓦砾,北岸的九龙半岛却更是哀鸿遍野。老百姓不是流离失所,徘徊于焦土废墟之上,就是举家逃难。惶惶如丧家之犬——场面惨不忍睹。

由于珠江舰队不给力,伶仃洋沿岸地区也是深受英军舰队之袭扰,整个局势犹如当年的鸦片战争再现。

红军飞行队尽管连日出动。企图摧毁那支好像苍蝇一样令人讨厌的驻港英国舰队,但却始终无法打出珍珠港那样成功的奇袭,每次即使有所斩获,付出的代价也往往沉重得让人难以承受——截止到目前为止。红军一共击沉了英军的八艘运输船、三艘驱逐舰和四艘浅水炮艇。但损失的飞机却已经超过了四十架!

而原子弹轰击的宣言,也没能吓住英国增援舰队的脚步——虽然战列舰和航母确实是一直待在新加坡没动弹,但很多驱逐舰、炮舰和轻巡洋舰却在陆续向香港挺进,除此之外还有运载增援陆军的商船队。

对此,九龙半岛上的红军炮兵表示无可奈何——这些船只并没有进入香港岛北面的维多利亚湾水域,而是在香港岛南岸的浅水湾和赤柱锚地进行停靠。九龙半岛的炮兵被耸立于港岛中央的太平山挡住了射界,实在是打不着山那边的英国海军。除了红军飞行队的不时袭扰之外,就只能任凭英国援军上岛了。

“……难道就不能想个办法。摧毁这些讨厌的船吗?”王秋伸手指着地图,对林深河少校发问。

“……真的是没办法。”林深河摊了摊手。“……通过调整射角和弹道,我们的火箭炮虽然可以打到太平山背后的浅水湾和赤柱锚地,但也仅仅是打得到而已,因为看不见目标,准头什么的就完全没保障了。至于巡航导弹……如今的香港市区全面戒严,港岛地下党已经跟我们断了联系,尝试潜伏上岛的侦察队也被击退了。如果没有人在现场提供激光照射,那么巡航导弹的破坏力其实也就跟火箭炮差不多啊!”

“……也就是说,全得靠碰运气……”王秋忍不住呻吟了一声,“……说起来,欧美国家不是一直有在绝境之中投降的传统吗?为什么如今却在香港这个殖民地战斗得这么勇猛?这简直都不像是英国人了!”

“……这个道理很简单,因为我们还没有把他们逼迫到绝境。”杨教授耸了耸肩膀答道,“……在太平洋战争之中,新加坡的珀西瓦尔将军确实是率领着八万英军向三万五千日军投降,看上去挺可耻的。但需要注意的是,在投降之前,日本陆军已经成功登陆新加坡岛,与英军鏖战一周之久,硬生生地从正面进攻之中摧垮了英军的精神气。日本海军也切断了新加坡的对外交通线,使得英军无法再指望本国后援……

可如今的我们呢?香港岛上甚至没有哪怕一块滩头被插上红旗,制海权依然在英国舰队手里,制空权又不够给力,从新加坡过来的增援船队接二连三、源源不绝……在这样的形势下,驻港英军怎么会投降?”

“……说得倒也是……唉,这可真是一帮死不悔改的侵略者。”王秋摸着下巴嘀咕说。

“……比起日本人来,英国佬已经算得上是良善之辈了!”金奇娜女士突然脸色煞白地走了进来,往桌上丢了一堆照片,“……这是寻淮洲将军在舟山岛上拍摄的照片,那场面可真是……惨绝人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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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东,舟山岛

“……呜呜——”

伴随着一串悠长的汽笛声,由海军部雇佣的美国邮轮“富兰克林号”。载着舟山列岛前线滞留的最后一批美国海军陆战队员,还有少量逃难的美国侨民,在两艘驱逐舰的护送之下。缓缓离开了定海港的码头。

对于这些即将回家的美国大兵来说,一切的冒险、奇遇和灾难,终于全部结束了。他们终于可以离开血火与硝烟,回到自家温暖的壁炉前,一边喝着威士忌,一边添油加醋地吹嘘自己的“远东见闻录”。

而这支美军的最高指挥官惠特尼上校,也叼着一根玉米芯烟斗站在邮轮的船尾。忧郁地望着渐渐远离的舟山岛——在这一场虎头蛇尾的远东干涉作战之中,他既没有赢来荣誉,也没有得到胜利。甚至没有真正地跟他的敌人,中国的布尔什维克军队打一个照面……但不管怎么说,他毕竟还是坚持到了最后。

现在,他最后的一个任务。就是把这些疲惫不堪的小伙子们好好地带回家。

想到这里。惠特尼上校不由得心情舒缓地吐了个烟圈……但是,等到他回头看到另一艘飘扬着太阳旗的日本商船“御崎丸”,正阴魂不散地尾随在后面之时,心情又不由得变得阴郁和战栗起来。

——因为,即使隔着这样遥远的距离,他的鼻端仿佛依然能够闻到那些人身上的血腥与尸臭,听到这些东洋矮子们身边萦绕的冤魂嚎哭……如果有可能的话,他真不愿与这些仿佛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鬼为伍。

幸好。日本人的船在台湾就要靠岸,然后自己就能跟他们说再见了……

与此同时。寻淮洲将军率领的工农红军,正以“平海号”巡洋舰为先导,从嵊泗列岛出发,扫荡着浙东杭州湾外面的诸多岛屿。其中,衢山岛和岱山岛上的国民党军队,全都闻风丧胆、不战而降。但是,等到红军先遣队登上诸岛之中最大的舟山岛之时,虽然基本没有遭遇抵抗,却看到了一副惨绝人寰的场景:

——从海边的码头到内陆的稻田,整个舟山岛上几乎处处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散落在田野与海滩的茅草屋被烧毁了,较为坚固的砖石房屋也多半沦为一堆废墟。各处市镇上弥漫的腐尸气息,更是堪称令人作呕……而这都是日军在从上海败退之后,为了让自己泄愤而造的孽!

事先就潜伏到舟山岛上的一位侦察员,惊魂未定地向寻淮洲将军如此报告了他的所见所闻。

“……(当屠杀发生的时候)我埋伏在南边的一处高地,离我不远处有一个池塘,池塘边站着好多日本兵,拼命将一群人往池塘里赶,不一会池塘里便塞满了人。只见他们在水里乱成一片,池塘边的日本兵有的拿枪射击,有的用枪上的刺刀刺。池塘里断头的,斩腰的,穿胸的,破腹的,搅成一团,水变成通红一片。日本兵在一旁欢笑狂喊,快活得不得了。池塘里少数活人,在死尸上爬来爬去,满身血污。其中一个女人,抱着一个小孩子,浮出水面,朝日本兵发出凄婉的哀求。岸边的日本兵竟拿刺刀来捅,当胸捅了个对穿。第二下又捅那个孩子,只见刺刀一捅,小孩子被捅到刺刀上,他高高地挑起枪来,摇了几摇,当作玩耍的东西。那女人倒在池塘里,尚未被捅死,她想要站起来看看那个孩子,刚挣扎了一下,又趴下了。日本兵就照屠杀别人的方法,也将这个女人斩成几段……”

除了几个已经沦为万人坑的“血肉池塘”之外,在定海县城,在沈家门渔港,在岛上的几处佛寺里,也到处都能找到零星的尸骸……因为盛夏时节的闷热高温,很多尸体均已腐烂生蛆,看上去惨不忍睹。

更让红军战士感到愤慨的是,当四千日军在舟山对无辜百姓展开屠杀之时,岛上还有数百名美军士兵和至少三千国民党军队。其中,美军士兵一心想着回家,对此事不予理会,倒也罢了。而国民党军队之中,有一部分人见状吓得仓皇逃窜,躲到山林中或外岛上;但另一些人却助纣为虐、为虎作伥,节操丧尽地加入了凶手的行列,跟着日本侵略者一起屠杀和抢掠自己的中国同胞!

遗憾的是,等到红军登陆的时候,日军已经撤回台湾,而国民党军队也各奔出路,早已不在舟山岛上。纵然想要寻找凶手进行惩戒,暂时也无从着手——不过,归根结底,这笔血债还是要记在日本人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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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18日,为了对日军的“舟山大屠杀”进行报复,红军对日本帝国发动了第七次核弹轰击。

于是,在核爆的致命闪光之中,九州岛中部的重镇熊本城,也步上了佐世保、长崎和鹿儿岛的后尘,与十多万居民一起化为灰烬,从而在这个并不算大的岛屿上,形成了一道贯通南北的核辐射毁灭带。

至此,日本列岛在今年历次核爆中承受的总当量,已经超过了一亿吨梯恩梯炸药,几乎半个日本都被覆盖在了核辐射尘埃之下。但即便如此,打红了眼的日本帝国依然不肯向“低劣的支那人”停战屈服。

——刚刚即位的“弘略天皇”雍仁,大义凛然地痛斥了“支那共产军”的暴虐,发誓要战斗到底。欧美各大报刊则纷纷热情洋溢地大肆撰文,充分赞扬了日本帝国跟布尔什维克之间不死不休的战斗精神。

然而,虽说日本帝国已经喊出了“一亿玉碎”的战斗口号,宣称要征召一百三十万大军入伍。但日本的国民经济还没有来得及转入战时体制,国内的大部分军工企业就都已经被核弹炸平了,而满洲国地区的工业基地也还没来得及怎么建设……如果不想让士兵们端着竹刀竹枪去和红军作战,就得另想办法。

所以,美国使节团趁机表示,他们愿意为日本帝国提供一批轻武器和弹药,用来跟支那共产军展开生死之战,前提是需要割让加罗林群岛、塞班岛和提尼安岛,这些日本海军前出太平洋的基地为抵押品……

但是,当日本帝国大本营还在瞻前顾后、犹豫不决的时候,又一则噩耗却已经从北方传来。(未完待续。。)

一百七十七、苏军南下

库页岛(日文称桦太岛,俄语称萨哈林岛)中部,北纬五十度国界线

莽莽苍苍的参天古树之间,一座绘制着太阳旗和菊花国徽的混凝土界碑,在荒芜的山林间巍然屹立。

在它的南面,是日本帝国的桦太厅,在它的北面,则是苏维埃联盟的萨哈林州。

——库页岛,这座僻处于东北亚冰天雪地之中的荒凉海岛,曾经在理论上一度被划归中华名下。但事实上,从十七世纪到二十世纪,反复厮杀争夺着这座岛屿的,一直是日本浪人和俄国冒险者。江户时代的幕府武士和俄国沙皇的哥萨克自由民,在这片远离各自故土的岛屿上,不知爆发了多少次战斗。

经过几个世纪的反复较量,在日俄战争结束之后,根据《朴茨茅斯和约》,沙俄割让库页岛北纬五十度以南的地区给日本,日本在割让地设立桦太厅,下属17郡4町58村,总人口达到了三十万以上。

到了1935年的时候,这片被冰海和雪原包围的荒凉土地,已有三十年未闻战火。从1913年

(大正2年)以来,和平时代的日本帝国为了节约开支,甚至取消了桦太岛的驻军,只安排了少量携带轻型武器的桦太厅警察部国境警察部队,负责北纬五十度的边境警卫、稽查走私等等。

然而,从今年的初夏开始,手持三八式步枪在北纬五十度线界碑旁边站岗的桦太厅警察部日本国境警察队员,却日益惊恐地发现。平静了三十年的国境线对面,似乎有些不同寻常的动向——莽莽丛林被砍倒,泥潭和草甸被填平。亘古无人的荒野上出现了成排的营房,飘扬着鲜艳的红旗……苏联红军几乎是不加掩饰地开始在库页岛增加兵力,从7月开始多次派遣小股侦察兵入侵岛屿南部,甚至血洗日本边防站,火烧日本矿山和垦荒地,让日本帝国桦太厅顿时不由得惊恐万状,预感到红色的铁流即将降临。

为此。桦太厅从7月开始多次发出警报,向帝国政府要求增援兵力,并且准备疏散一部分居民。

然而。此时连首都东京也已经沦为核爆废土的日本帝国,早已根本无暇理会这样的“小事”——桦太厅的紧急报告在发上去之后,登时如同石沉大海,整整两个月都没有收到内阁的任何相关回复。倒是宫内省发来了一纸通告。说是为了庆祝新皇登基。要求桦太岛进贡若干土产和熊皮……

接下来,就在桦太岛上数十万日本移民的一片惶恐之中,来自鄂霍茨克海的寒流终于席卷而至!

——8月19日,三个师的苏军南下突破国境线,开始进攻日本桦太殖民地。而此时的日本帝国大本营,在整个桦太殖民地根本没有部署一兵一卒的正规军,仅有不足五百名配备轻武器的边防警察……

很显然,“三八大盖”对付不了苏联坦克。警察的木棒更对付不了红军的刺刀。因此,库页岛战场的苏联红军几乎没有遭到任何有力抵抗。就轻而易举地跨越了边境地带,大踏步地向着南方挺进。

与日本人微不足道的抵抗相比,真正阻碍了苏军推进速度的,其实是严酷的自然环境——整个库页岛都属于寒带冻土针叶林的范畴,山岭间长满苍松白桦,平地上则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湖泊、水泡子,千疮百孔,仿佛筛子一般。大的一两平方公里,小的只有几百平方米。在池塘和湖泊旁边,遍布着成片的沼泽地,覆盖在青草之下,乍一眼根本看不出来……笨重的苏联坦克没走出多少公里,就相继陷进了泥潭里。

总之,在突破边境之后没走多久,苏联的机械化部队就退化成了步兵师和骑兵旅……但是,面对区区几百名拿着“三八大盖”和木头警棍的日本警察,还有白桦木钉成的哨卡,苏联方面有步兵就已经足够了。

与此同时,苏联太平洋舰队也从苏维埃港和符拉迪沃斯托克出发,从海路袭击桦太殖民地的南部沿海地区——曾经被日本帝国联合舰队嘲笑和鄙夷,仅有两艘巡洋舰和若干艘驱逐舰的苏联太平洋舰队,此时却俨然成了日本海的霸主!其中三艘苏联驱逐舰,甚至沿着日本海东岸进一步南下,炮击了北海道的稚内和本州岛的秋田港。不仅截断了日军增援桦太殖民地的通道,也给日本民间造成了更大的恐慌。

8月20日,苏军开始登陆恵须取港和真岗港,次日下午便占领了桦太首府丰原市,在市政厅的大楼前方升起了镰刀锤子红旗。整个作战期间,苏军付出的伤亡总数不足三百人——虽然有一部分日本武装侨民和警察还在山野之间继续打游击战,但拥有三十年历史的桦太殖民地却已经从此消失了。

与此同时,在库页岛的东面,位于鄂霍茨克海上的千岛群岛,同样也响起了苏联红军的炮声。

——和库页岛一样,千岛群岛也是日俄战争结束之后,日本从俄国获得的战利品之一。日本帝国在这片绵延千里的群岛上立足后,不仅封闭了俄罗斯通往太平洋的出口,而且封闭了通往堪察加和楚科奇半岛各港口的海上通道,成了日军进攻滨海地区和远东的基地,让苏联人常有如鲠在喉的感受。

因此,在库页岛之战告一段落之后,苏联太平洋舰队很快再次起锚东征,扫荡千岛群岛上的各个日本据点。而苏联红军的海防岸炮,也从12公里外的堪察加半岛炮台,轰击千岛群岛最北端的占守岛。

面对即将攻击的苏联红军,此时部署在千岛群岛上的日军防御力量,也没比库页岛强上多少。而且国内的后援兵力同样无法指望……这些困守在冰寒孤岛的日本边防哨兵。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神明保佑。

除此之外,在黑龙江南岸的伪满洲国,同样也轰轰烈烈地燃起了烽火与硝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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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伪满洲国北部,大兴安岭

此时此刻,正值东北一年之中最美好的盛夏时节——和煦凉爽的山风,夹杂着青葱草叶的芬芳,在高大浓密的针叶杉林中穿过,茂密的枝叶在山风中不断俯仰着,“哗哗”地发出一阵阵悠远的海潮声……黑颈白花色的水鸭。在林间小溪汇集的水潭里扑楞楞地乱飞,各式各样不知名的虫鸣,与原始森林特有的各种轻微响动融合在一起。从而在这片蛮荒森林之中,构成了一曲亘古不变的,奇特而美妙的交响乐。

然而,尽管大自然的风情是如此美妙。但总是会有人类来打破这片大森林的宁静。

时值正午时分。太阳已经爬到了头顶上,斑驳的阳光艰难地穿过密林枝叶的阻拦,星星点点地照射在不知多少年都没有人走过的林间地面上。常年积累的厚厚落叶,一层层地叠压起来,变得腐烂潮湿,爬满苔藓和小虫,踩一脚下去直没脚背……然而,就是在这样难以行走的丛林中。数十名东北抗日联军的战士们却着苏军制服,背着补给袋。象个山老鼠一样窜前窜后,自由得好像掉到水里的鲑鱼。

——对于已经在这白山黑水之间,跟日军和伪军周旋了四年之久的东北抗联战士来说,这点山路实在算不得什么,但对于此次“戴罪立功”,奉命绕道苏联境内,前来东北敌占区公干的博古同志来说,可就让这位习惯于养尊处优的前任最高领导人有些吃不消了:窄小的制服领子把他的脖颈勒得笔直,软军帽扣在一边,步枪斜背在背后,腾出两只手抓住滑溜溜的小树干借力,不时发出一阵呼哧呼哧的喘息声。

尽管是在遮天蔽日的森林中,但夏日午后的高温,还是把密林中的腐殖质给蒸出了丝丝缕缕的白烟。难以形容的气味把博古熏的头昏眼花,感觉背上的给养袋子越来越沉重,而手里的冲锋枪也被攥的出油。

在爬上一个陡峭的山坡之后,博古再也忍受不住,终于找了个还算干净的树墩一屁股坐下,把帽子掀到后脑,摸出一本小册子不住地向脸上扇着风,呼呼喘着粗气:

“……赵尚志同志,我的天哪,赵尚志同志,你能稍稍等一会儿吗?请你停一下,我的眼睛都花了,您看,跟着我一起过来的两位苏联同志,还有中央红军的几个同志,眼下都已经被甩的老远了!”

“……呵呵,抱歉啊,咱们的战士都是走惯了山路的,没想到关内来的同志体力不行啊。”

赵尚志笑着停了下来,貌似憨厚,其实绵里藏针地答道,“……刚才实在是有些太兴奋了,急着想要让满洲的同志们听到这个好消息……没有考虑到内地同志的体力,真是对不起了……”

对此,早已气喘如牛的博古,也实在是无心再玩什么唇枪舌战的把戏,只得翻了个白眼对付着过去。

——今年八月下旬,一支苏军在布柳赫尔将军的指挥下越过黑龙江,攻克了对岸防御力量空虚的黑河市,同时邀请东北抗联各部队赶往黑河与苏军会师,并且领取军火补给、进一步扩充实力,从而能够有实力发动更大规模的战役,彻底拖住日本关东军的手脚——而博古就是带着这样的使命前去联络东北抗联的。

——直到深入边境线30公里之后,博古和陪同他前来的苏军联络员,这才在一处开阔的河滩上,见到了上万名聚集于此的东北抗联战士,还有杨靖宇、周保中、李兆麟等其他抗联将领。

与之前那副破衣烂衫、穷极潦倒的模样相比,此时的东北抗联已经变得洋气了许多,基本上人人都有一把苏联的“莫辛纳甘”步枪,不少人还穿上了苏联军装。总兵力也从年初的一万多人,一口气膨胀到了如今的五万以上——根据苏联当局与“未来同志”的秘密交易。苏联远东驻军从初夏五月开始,彻底无视了日本帝国的恐吓与威胁,大大增加了对东北抗联的增援力度。给日本关东军制造了越来越可怕的麻烦。

到了现在,苏联红军干脆直接撕下最后一层和平伪装,主动出兵渡江,给东北抗联输送军需品了。

不过,与“鸟枪换炮”的东北抗联士兵相比,护送博古前来此地的党中央特科战士,看上去还要更加的“洋气”——数码迷彩迷彩服。帆布战斗靴,插板防弹衣,带帆布迷彩罩的防弹头盔。外加一副貌似有些多余的风镜。他们的身上同样是杂七杂八的挂满了各式零碎,其中有几个人的肩膀上还带着单兵电台……当他们向东北抗联演示了这些装备的用途之后,立刻就把颇有些自以为了不起的抗联战士给震住了……

总而言之,经过一番“友好的交流与协商”。东北抗联的全体领导人都欣然接受了与苏军会师。到黑河去接受装备,扩充兵力的建议——这种天上掉下来的发财机会,只有傻子才会不要呐!苏联人过去可没那么慷慨!然后么,既然有了枪械、资金和粮草,那么肯定是要去打小日本的,否则难不成还要倒戈去当汉奸?至于要不要真正服从远在中国另一端的广州党中央的领导……这个就要看情况再说了。

由此可见,因为长期孤悬在外,与中国的其它红军缺乏往来。反倒是跟黑龙江对岸的远东苏军联系紧密……想要把东北抗联真正收归党中央的管辖之内,这项收编工作眼下恐怕还是任重而道远……

接下来。从八月末开始,在博古的牵头倡导之下,原本就已经非常活跃的东北抗日联军,干脆在黑河市正式挂起了“满洲苏维埃政府”的牌子,广邀各方豪杰加盟,宣称要“打到长春去,收复全满洲”!

另一方面,日本关东军的应对和反击,却显得异常软弱无力——随着日本列岛渐渐变成辐射废土,眼看着日本小鬼子亡国在即,伪满洲国的各路兵马也都纷纷起了别样心思。尤其是当苏联红军大举南下,东北各地一日三惊之后,局势更是急转直下……很快,关东军司令部就不无惊怒地发现,境内各地的大部分满洲国部队,都开始对军令阳奉阴违,甚至出现了私自搜集军械,企图聚众作乱的苗头。

关东军司令官南次郎大将一气之下,下令处决了几个最为桀骜不驯的刺头儿,结果立刻在齐齐哈尔和四平引发了大暴乱——当大半个日本成为辐射废土之后,日军在东三省这块地面上的威慑力自然也大不如前了。甚至就连伪满洲国皇帝爱新觉罗.溥仪,在当前的这种情况下,也暗自生出了转换门庭的念头——既然爱新觉罗家的姑娘,能在赤党那边混得如此风生水起,自己这个皇帝想来也不会过得太惨吧!

再接下来,非但伪满洲国这边烽火连天、暗流涌动,就连朝鲜半岛也出现了不稳和骚乱的迹象……不仅是那个牛皮哄哄的“大韩民国流亡政府”,从上海带着大批军火和资金(发行于未来的“真钞”)潜入了朝鲜半岛,就连苏联援助的朝鲜红色游击队,也从北方渡过图们江,成功地打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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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十六铺码头

伴随着一声悠长的汽笛声,一艘刻意悬挂了美国旗帜的苏联商船拉起锚链,缓缓离开了码头。

粗看起来,这似乎跟近期冒险前来上海做生意的其它走私商船并无不同,但只要仔细看的话,就能发现码头上异乎寻常地戒备森严,而这艘苏联商船的水手们看上去也格外精悍,居然连一个醉鬼都没有。

与此同时,在旁边的一艘德国邮轮上,塞克特将军、法肯豪森将军和德军驻华顾问团的诸位军官们,则是眯缝着双眼,神色各异地望着这艘装载了一枚五万吨当量级原子弹的苏联商船逐渐远去。

“……通过在满洲战场上的交易,苏联人已经得到了第一枚核弹……我们也必须加快行动速度了。”

塞克特将军严肃地说道,“……诸位,在回国之后,我们必须发动一切关系,不惜一切代价,以最快的速度达成这笔购买原子弹的交易!否则就是对国家和民族前途的不负责任!”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但这价钱……”法肯豪森叹息着摇头,“……未来的中国人真是太贪婪了!”

“……即使是被敲诈也没办法啊……原子弹……这种或许能结束一切战争,或许能毁灭人类文明的超级武器,我们德意志人就是卖了裤子也得买回来!”

塞克特将军几乎是斩钉截铁地回答道,但随即却又淡然一笑,“……其实,我觉得应该不会存在太多障碍……相信在亲眼看了电影《帝国的毁灭》之后,元首和他的亲密伙伴们一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未完待续。。)

一百七十八、崩溃与疯狂

日本,京都,天皇御所

在这座本应古色古香、精致典雅的华美宫殿内,此时却弥漫着一股仿佛世界末日般的灰暗气息。

那些穿着华美古装的宫女侍从,行动之时总是屏息静声,唯恐遭了什么大人物的雷霆之怒。

本月初才登基践祚的“弘略天皇”雍仁陛下,自从他登上御座开始,就被迫面对接二连三的坏消息。

——上海攻略的失败,鹿儿岛港口的核爆,联合舰队的覆灭,国内秩序的崩坏,苏俄红军的毁约南侵,满洲和朝鲜“土匪”的大肆作乱,美利坚合众国的趁火打劫……每一个都是动摇国本的恐怖噩耗!

总而言之,尽管早先看着兄长在宫中称孤道寡的时候,雍仁亲王多少还有些心里不服气,以及“我应该能做得比你更好”的小心思。但眼下真正登基践祚之后,雍仁陛下却发现他屁股底下的御座就好像烤炉一样滚烫,时时刻刻都在折磨着他脆弱的神经,让这位新天皇的精神状态始终在崩溃的边缘徘徊。

首先,对于目前正在辐射尘埃下呻吟的国内核爆地区,焦头烂额的日本政府名义上还在组织救灾,实际上已经差不多是完全放弃了希望,任凭灾区民众自生自灭了,只要他们不至于涌出灾区,跑到别处去制造骚动就好……问题是,鉴于每个人最基本的求生欲望,这种事情根本做不到——眼下的东京和大阪都已经几乎变成了战场,一无所有的灾民犹如行尸走肉一般在废墟上游荡。或者成群结队地袭击其它城镇。

这些灾民为了弄到一口吃的东西,女人不惜出卖肉体,男人不惜违法犯罪。纵然被枪毙的“盗窃犯”尸体吊满了公路边的电线杆。整个日本的社会治安,依然无可挽回地急速跌落向崩坏的深渊……

此外,由于前后这么多次核爆的巨大破坏,日本国内的电话、电报和铁路交通也已经基本瘫痪了,即使帝国政府想要调集人力物力,用于战争或赈灾,暂时也很难动员得起来——至于那份征调一百三十万壮丁参军入伍的宏大计划。更是从一开始就纯属空想:很多县市的政府都早已崩溃了,征兵动员该怎么做?

其次,针对苏联红军的大举南侵。日本帝国除了暴跳如雷之外,几乎想不出任何有效的防御对策。

目前,库页岛和千岛群岛的丢失已经无法挽回,而在接下来的整个北海道战场。日军能够拿得出手的迎击部队。也只有一个不满员的旭川第七师团——因为其中一个联队被调到支那大陆战场上去了——再加上紧急动员起来的若干“在乡军人(退役老兵)”和警察,满打满算不到五万人。

虽然军部的参谋们,还在鼓吹着要给北海道的全体国民发放枪械弹药,动员全民上阵保卫国土,但天皇陛下很怀疑这种做法的有效性——事实上,根据目前了解到的情报,无论是在库页岛,还是在千岛群岛。日本军民的抵抗全都十分轻微。尤其是那些普通的日本市民,在看着苏联红旗从身边招摇过市的时候。非但没有多少“全民玉碎”的念头,反倒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而其中的道理也很简单:

“……根据苏联军队政工人员的宣传,如果某座城镇被插上了苏联红旗,那么就可以免受中国核弹之苦;否则只要核爆白光一闪,全城老幼就会尽成齑粉,一个都别想活下来……”

因为日本的诸多政客要人或是相继横死于核爆,或是失势于政争,而被意外地顶上来的新任日本首相,皇族陆军大将,东久迩宫稔彦王,带着一脸疲惫和憔悴的神色,在御前会议中对天皇如此汇报说,“……所以,尽管丰原市政府曾经打开军火库,给市民发放封存的旧式枪械。但等到苏军一来,市民就又把枪械乖乖缴了上去,只有极少数人坚持游击战。而如果苏军继续南下,北海道军民的战斗意志恐怕也很堪忧……”

“……真是一群懦弱可耻的非国民!他们难道就不知道,为天皇奋战而死,就能化身为神吗?”

新任陆军大臣真崎甚三郎不满地答道——在天皇换人的同时,日本内阁也几乎整体换血了一遍,其中相当一部分“消失的阁员”是死于核爆与辐射病,另一些人则是在皇位竞争之中站错了队而遭到贬斥。

“……成神?可是,就连东京的靖国神社,如今也变成废墟了啊!”有人突然闲闲地讽刺了一句。

“……你这是在用什么口气说话?难道是在侮辱为国牺牲的英烈吗?你这个该死的非国民!”

“……诸位,此乃御前会议,请不要在天皇陛下面前忘了尊卑礼仪!”眼看着真崎甚三郎大将就要暴怒发作,东久迩宫首相赶紧出来打圆场,“……目前,苏俄红军之南侵已经发动,陆军可有防御对策?”

“……陛下,关于抵御北方入侵的作战预案,参谋本部几乎每年都在做,但从来都没有想过局势会变得如此恶劣!眼下几乎是连一份都派不上用场!”真崎甚三郎低头答道,“……北海道的第七师团已经进入备战状态,但由于敌人可能登陆的范围过于广大,无法在整个北海道的滩头做到处处设防,只能等待苏军登陆之后再进行反击……而且,北海道的弹药储备只够维持一次会战,目前陆军正在抓紧抢运。

除了本土的北海道方面之外,满洲战场也是全线告急。两万苏军已经渡过黑龙江,强占黑河市,为满洲叛匪输送军火弹药。满洲国境内亦是叛乱蜂起,关东军连日来激斗不暇,一时间无力北上反击。苏俄太平洋舰队竟然偷袭朝鲜半岛东部港口。炮击了元山港等地……此等举国之战,仅凭陆军实在是左支右绌,处处被动。不知海军可有信心迎击苏俄舰队。重演昔日东乡元帅对马海战的辉煌往事呢?”

“……保卫皇国神圣疆土之事,帝国海军自当竭尽全力。”同样是刚刚晋级的海军大臣井上成美不卑不亢地答道,“……但是,眼下的帝国海军已经没有了战列舰和航空母舰,甚至连重巡洋舰都损失殆尽了。目前只剩下三艘轻巡洋舰和十几艘驱逐舰、炮舰,还有五艘潜艇,散落在辽东、朝鲜和本土的一些港口里。

当然。即使是仅凭这些兵力,也足以在日本海上,与苏联太平洋舰队决一雌雄了。但如果这么做的话。帝国的其余海疆就会完全失去防御力量,甚至就连支那海军的那几条小船都能任意驰骋闯荡——此外,如果这支最终决战舰队在集结起来只好,再次在港口遭遇核武器爆击。那么海军省就真的要解散了!”

“……核武器。核武器!归根结底还是那个什么该死的核武器!”

听到这里,天皇陛下终于按捺不住,再也顾不得“御前会议之中,天皇不发言”的不成文惯例,直接从御座上跳了起来,“……眼下距离支那共产军的第一次核爆,已经有四个多月了吧!难道陆军部直到现在还拿不出一个可行的对策,来阻止支那共产军对帝国实施的核武器攻击吗?国土防空是你们负责的吧!”

“……这个……请陛下恕臣无能!”真崎甚三郎大将终于不由得老脸一红。低头如此答道。

“……哼,朕知道。陆军光是为了阻止大阪的核爆灾民冲击京都,就已经竭尽全力了!”

天皇冷哼了一声,没有继续发言逼迫,而是径自坐回了御座,“……还是继续议论如何抵御赤俄吧!”

——事实上也没什么可商议的,唯一的对策就是“全民动员,节节抵抗”而已。尽管对民心归附的问题很担忧,军部依然制定了自己的计划,准备在北海道依靠组织市民志愿军去“把战争进行到死为止”。

而海军也准备将剩下的舰艇都集中到北方港口,计划在千岛群岛展开破交战,一方面是为了阻滞苏军的登陆攻击进度,一方面也是转移战场,避免苏联舰队炮击日本海沿岸,甚至切断日本与朝鲜之间的交通。

如果有可能的话,日本海军也很乐意跟苏联太平洋舰队展开对决,从而一战定胜负,多少挽回些声望。

——苏联的陆军固然庞大而凶悍,但苏联的海军却远没有那么响亮的名声,至于曾经在日俄战争和苏俄内战之中两次全军覆没的太平洋舰队,更是被看成弱旅中的弱旅,属于能够轻易蹂躏的对象。

但最大的麻烦在于,对于中国方面发射的核弹,如今的日本帝国依然是毫无办法,只能继续硬抗。

当然,在这一片哀声惨淡之中,也不是完全没有令人振奋的好消息——外务大臣就一脸得意地表示,通过诸位勤奋外交官的努力周旋,外交部成功地以“全球联合反.共”的口号,从英国争取到了一笔价值三亿英镑的军火物资援助!整整二十船上次世界大战之后封存的英军剩余物资,包括野战炮、步枪、手枪、弹药、罐头食品等等,如今已经被装运上船,从利物浦启程出发,预计在两个月之后就能抵达日本……

“……甚好甚好,有了英国的援助,皇国就不必向美国出售太平洋岛屿了。”天皇如是赞许说。

但问题是,在这个弱肉强食的残酷世界上,有些东西不是你不想卖就能不卖的。假如你硬是坚持着不卖,别人说不得就要翻脸来抢了——就如同帝国主义列强在中国“花钱购置”的一大堆租界一样……

所以,在短短几天之后,这位可怜的天皇陛下,就得知了又一则让他差点晕厥过去的最新噩耗。

“……数百名美军强行登陆塞班岛?!提安尼岛同时告急?!特鲁克锚地外出现美国战列舰和航空母舰,守岛官兵紧急请示,是否要进行抵抗?这世界到底怎么了?帝国竟然也成为任人宰割的猎物了吗?”

——由于是和平时期。所以,日本眼下统治的太平洋各岛,除了特鲁克环礁海军基地以外。基本上都处于不设防状态。登陆美军在轻易打翻几个脑子不开窍的保镖、警察和哨兵之后,就轻而易举地把这些岛屿给占领了。而成为重点夺取目标的特鲁克锚地,则遭到了一支美国特混舰队“惨无人道的围观”……

最终,在万般无奈之下,日本帝国政府于9月3日签署了一份丧权辱国的协议,向美国低价转让太平洋各岛,最后仅得五百万美元的补偿金。连特鲁克锚地的建设费用都抵不上。

而与此同时,日本陆军还在苦思冥想着抵御核武器的对策,最后得出这样一个脑洞大开的结论:当运载核武器的火箭弹发射起飞之后。现有的一切手段就都无法拦截了。想要让日本帝国的神圣国土免遭核爆之灾,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让支那共产军的核武器永远都停留在发射架上!

这个结论……嗯……严格来说倒也没错,但问题是。到底该怎么实现上述目标?

日本海军想出的办法。是攻占上海,捣毁敌人的核弹发射基地……结果十分凄惨地失败了。

日本陆军想出的办法则更加“简单粗暴”,那就是实施“对等的报复”,把支那人给吓到手软!

于是,在这片饱受蹂躏、多灾多难的中华大地上,又迎来了新一轮惨无人道的血火浩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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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读者们,大家好,在时隔多日之后。面对当前乌克兰的爆笑局面,老老王终于忍不住又要吐槽了。

今天吐槽的题目是:《逗逼国家的逗逼战争》。

自从克里米亚半岛公投独立。加入俄罗斯之后,乌克兰局势一度稍有缓和,各方势力都忙着唱高调放嘴炮,却毫无实际行动。以至于有的国际观察家认为,乌克兰这档子破事,或许就这么马马虎虎过去了。

但事实证明,这不过是暴风雨之前的短暂平静罢了。

果然,进入四月以来,乌克兰上空的战争乌云日趋浓密,整个东部地区都在酝酿着分裂,各个亲俄民兵组织相继出现,感觉似乎很像是美国南北战争前夕,南方各州纷纷宣布独立,同时谈判结盟的节奏。

——先是俄罗斯宣布天然气提价,基辅当局因为把黄金都送给了美国,只好耍赖,坚决要求只用气不付钱,结果导致俄方断气。由于天气热了无需取暖,乌克兰的西部农业区倒还好,但东部高能耗的工业城市立即造反,顿涅茨克、哈尔科夫、卢甘斯克这些在二战军事史和苏俄革命史上都频繁亮相的地名,相继变成了共和国。接着,就连二战迷和高达迷都异常熟悉的著名军港敖德萨,也宣布要成立敖德萨共和国了!

于是,诸多唯恐天下不乱的人们翘首以盼,期待着欣赏本世纪的哈尔科夫坦克大决战。

果然,基辅当局义愤填膺地宣布要进行“东部反恐作战”,重点讨伐“顿涅茨克共和国”。问题是,他们似乎连“皇帝不差饿兵”的道理都不懂,没给一毛钱开拔费就驱使军队出发。其中某些士兵不无心酸地表示,他们在开拔出征之前就已经断炊三天——这样三天没吃饭的军队,士气和斗志自然可想而知:果然,乌克兰第二十五空降旅的六辆装甲车在出征途中直接换上俄罗斯国旗,在欢呼声中驶入“叛乱城市”,还有十一辆装甲车基本未经战斗就被亲俄民兵俘获……环球网的战地记者还发现大批市民开着拉达轿车驱赶乌克兰坦克,比螳臂当车都厉害多了!这他喵的是在专程给叛军送重装备吗?

基辅的逗逼连工资都不发,饭都不给吃就派兵去打仗,简直是连辛亥革命时期的满清王爷都不如啊!

另一支由国家安全局副局长克鲁托夫将军率领的“反恐部队”,也是同样的扑街——在出征之前,这位将军还信心十足地宣称“他们必须得到警告,如果他们不放下武器,那么将遭到毁灭!”

结果这位克鲁托夫将军的战绩如何呢?早上的时候形势大好,占领了一个机场;到了中午的时候,就被亲俄民兵和示威群众包围起来;再到晚上的时候,这位将军走出机场与对面谈判,说了没几句话,机场里突然传出几声枪响,然后关门把将军丢在外面不管。可怜的克鲁托夫将军惨遭一顿暴打,就此被俘……

——讲数的时候一言不合双方开扁,一方老大遭出卖当即被抓……这到底是黑帮片还是战争片啊?

更爆笑的是,因为乌克兰第二十五空降旅的部分官兵在“东部反恐作战”之中倒戈,或是被对手缴械。可是逗逼的基辅当局却没有恩威并用,稳住剩余部队,而是立即宣布报复,公开宣称要严惩那些放下武器的士兵,顺便将整个空降旅就地解散——这不是在为渊驱鱼,把军队往东部叛军那边赶吗?

哎,以乌克兰军队现在好几个月发不出军饷,士兵怨气冲天的背景,基辅逗逼当局不管派兵去打谁恐怕都是会叛变的。就这点来看,我国辛亥年间的那几个人物都比他们有政治头脑,不管是孙大炮还是袁大头,夺权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外国银行借钱,用于撒钱收买军心、稳定局势和处置善后。最后袁世凯看起来比较有偿还能力,从列强那里借到钱了,所以能收拾局面。可乌克兰这帮逗逼在根本没弄到钱的时候,就开始瞎搞,甚至根本没想过要给军队送钱,结果就是把政变和内战搞成了这副逗逼德行。

目前,鉴于乌克兰军队大多不可靠,偏偏还没钱笼络军心,基辅逗逼当局又想出新招数,就是申请联合国维和部队进驻乌克兰东部地区,帮忙维持秩序和统一……问题是,联合国会愿意搅这趟混水吗?

眼看着基辅的逗逼政府除了送脸下乡求挨打之外,几乎啥都不会做,乌克兰国内一时间群魔乱舞,各路势力纷纷跳出来招兵买马:科摩罗夫斯基在第聂伯巴普洛夫州组织了“反分裂委员会”,寓居德国的季莫申科也派人回国组建“乌克兰人民抵抗力量”,再加上早已蹦跶得欢的新纳粹组织“右区”……以后的左翼历史教科书上,或许就按照苏俄革命史的前例,变成了科摩罗夫斯基匪帮,季莫申科匪帮,亚罗什匪帮?

哎,真不愧是逗逼国家的逗逼战争,等到今年这事完了,或许可以写一部《静静的顿河》逗逼版了。

等等,明末农民战争的时候,咱们中国人好像也是这副德行?(未完待续。。)

一百七十九、北京大屠杀

香港岛,中环,维多利亚城

伴随着略嫌嘈杂的军乐声,港督府前方的米字旗徐徐落下,换成了一面镰刀锤子红旗冉冉升起。

香港总督贝璐爵士带着一脸沮丧和颓废的表情,向彭德怀将军交出了他的印玺和绶带。

——在历时一个月的冗长拉锯战之后,这场几乎让人精神衰弱的香港争夺战,终于徐徐落下了帷幕。

战前最乐观的预案终究还是没能实现,红军最后还是不得不在香港岛上使用了“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火箭炮和加农炮从九龙半岛发动的昼夜炮击,还有红军飞行队的反复轰炸,始终没能压垮英国佬的斗志。大屿山岛的拉锯战也打得没完没了。而潜入香港的地下党组织,同样没能在香港岛上成功地策动起义:如今这会儿的香港岛上,聚集了从中国各地逃难而来的大批富豪、官绅和买办,乃是全中国阶级属性最为反动的一群人,个个都对红军恨得咬牙切齿,战斗决心比英国人还要强烈!香港地下党前后两次偷运武器上岛,准备组织武装起义……都被这些嗅觉灵敏的“阶级敌人”带着一票狗腿子给破坏了。

因此,原本还盼着“和平解放”的红三军团指战员们,终于被这些好像茅坑石头一样又臭又硬的敌人给磨光了最后一丝耐心——尤其是在小平同志率领一个团孤军奔袭四百公里,仅有两天时间就收复了广州湾的法租界之后……在友军战绩的刺激下。前线指挥部终于狠下决心,凑出四架改装的无人遥控飞机,分别载着一枚半吨重的梭曼毒气弹。从启德机场起飞,直扑香港岛南岸的赤柱和浅水湾海军基地……

于是,伴随着一阵轻微的爆裂声和铺天盖地的毒雾,六千名英国海陆军士兵和同样数量的华人后勤员工、苦力小贩、妓女流莺,一起极端痛苦地去见了上帝。同时陪葬的还有浅水湾酒店里的上千名避难住客。

而这段时间一直活跃在伶仃洋上的英军驱逐舰和炮舰,也沦为了只剩下鬼魂的亡灵船。

次日,另一队飞机往香港岛的大潭水库投下染色剂。同时往市区洒下传单,宣称已向自来水下毒。紧接着,几枚石墨纤维炸弹报销了香港岛的北角发电厂……至此。香港市区内的水电供应一起中断,居民愈发惶恐不安,而发生在浅水湾和赤柱的惨剧,则让所有人都看到了红军不顾一切也要攻下香港的决心。

至于红军飞机抛下的传单。更是毫不掩饰地威胁说。如果驻港英军再不投降,那么红军就要用毒气把这座城市变成鬼城……从而成为了压垮港英当局官员心理承受能力的最后一根稻草。

——尽管那些说着一口蹩脚英语的“高等华人”还在叫嚣着“汉贼不两立”,而伦敦的鲍德温首相也致电报到香港,给港督贝璐爵士打气,鼓励守军抵抗到底:“你们在香港战斗的每一天,都是对联合王国的巨大贡献。请务必再坚持下去,直到死光最后一个香港人……”但还是无法挽回驻港英军业已崩溃的士气。

9月3日,贝璐爵士在港督府召开了最后一次军事会议。诸位军官认为在承受了一系列外围据点争夺战的兵力损失,以及发生在浅水湾和赤柱的毒气浩劫之后。目前香港岛的防御兵力仅剩不足四千人,而且还是以印度人和华人义勇军为主。岛上的弹药和粮食储备虽然充足,但水源无法保证安全,士气更是已经低落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如果继续战斗下去,很难说会不会出现大范围的崩溃和倒戈。

最重要的是,如果中国布尔什维克真的对香港发动全面毒气战,驻港英军根本拿不出任何有效的对策。

当日下午,驻港英军向维多利亚湾北岸的工农红军派出求和使者,傍晚,双方基本停止了战斗。

利用这个短暂的空隙,一部分最为顽固反动的香港居民悄悄登上客轮,起锚出海,投奔南洋的新加坡等地去了。而更多买不起船票的反动分子,则各自纷纷悬梁上吊、服毒切腹,或投海而死……更有甚者,居然先杀了全家老小,然后往身上浇满汽油,坐在堂屋里点燃火柴,把自己和房子全都付之一炬。

当然,绝大部分的普通香港人,还是平静而又忐忑地接受了这片土地的回归祖国。而那些早已被地下党渗透和煽动的进步工农,还连夜赶制了红旗与标语横幅,准备欢迎工农红军的进驻。

9月5日,在红军先遣队控制了市区各个要点之后,驻港英军在港督府正式举行投降仪式。港督先生黯然交出了印玺和绶带,两位上校则交出了自己的手枪和军刀——至此,香港之战基本结束。

紧接着,中央调遣大批特科战士进驻香港岛,整肃和清理各类反革命分子,并且征收各种古董珍玩和贵金属资产——经过这大半年来的多次演练,有关方面对这一套路流程已经是轻车熟路了。

当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金奇娜和诸位穿越者才乘着装甲车,施施然踏上了香港岛的街道——仅仅是简单的巡视和闲逛而已,至于抄家挖地窖搜罗金银贵金属和值钱货色,自然都有党中央派人负责操劳。

总的来说,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的香港街景,给人的感觉就是很普通,跟这年代的广州相差不大,甚至远不如这年头的大上海──不要说什么国际会展中心了,从中环到金钟,连一栋像样的摩天大楼也没有。铜锣湾沿岸也比不得上海外滩十里洋场那么气派。而且如今在战火蹂躏之后,每家商铺都闭门歇业。更是显得萧条破败。众人看了没多久,又拍了几张照片,就觉得十分腻味。转而聊起了其它话题。

“……听说在即将成立的中央政府里,广州的党中央准备让你当政协主席?”马彤笑着对金奇娜调侃说,“……等到建国之后,你就不再是副主席,而是响当当的正牌金主席啦,或者说爱新觉罗主席啦!”

“……哎,又不是国家主席。算不上什么头面人物……不同的主席之间,含金量也是不一样的啊!”

金奇娜一脸淡定地撇了撇嘴,“……全国政治协商会议主席。说得难听一点,就是一个招降余孽的金字招牌。配上我这个前清皇室的格格倒是恰如其分……听说如果溥仪肯举义归顺的话,就让他当副主席呢!”

“……国母宋庆龄呢?”一直在用耳机听广播的林深河突然插嘴说,“……我还以为会让她管政协呢。”

“……她是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主席。含金量比我这个政协主席还要高一些。”金奇娜随口答道。同时换了个话题,“……收音机里有什么新的消息吗?关于苏军南下和我军占领香港……呃……我是说敌人那边。”

“……武汉的蒋介石政权,在广播里自然还是那一套反俄反赤的陈词滥调。而北京的日伪电台更奇怪,正常的节目播放从前天早上就中断了。”林深河少校有些困惑地回答说,“……先是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放《茉莉花》,然后又改为反复播放日本国歌《君之代》……或许是他们的播音室挨了炸弹,一时间凑不出播音员了——听说王亚樵的锄奸团成员在北方很是活跃,干掉了不少日本特务和大汉奸……”

“……诶?是吗?但我党好像是一直不主张政治暗杀的啊?”马彤略显诧异地问道。

“……唉。这话确实是说的没错,但如果是‘有活力的民间爱国团体’在自发行动。党中央也没有为挽回那些民族败类的性命而叫停的道理。”金奇娜打了个哈欠,“……对于我来说,还真是希望王亚樵多杀些社会名流才好,免得日后还要把这些卖国汉奸和斯文败类弄进全国人大或政协会议里养起来,整天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打着为国为民的口号整天琢磨着如何给洋人当奴才……哦,那可真是想一想就让人恶心!”

“……没办法,这就是政治,世界上最神圣也最肮脏的东西。”林深河吹了声口哨,如此叹息说。

再接下来,一则突如其来的沉重消息,便打断了他们之前的轻松闲聊。

“……诸位,北京那边的地下党传来了消息,北面这回出大事了。”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王秋突然从副驾驶座上探起了身子,带着一脸焦虑、困惑、纠结而又担忧的复杂表情,对他们如此说道,“……我们让这个世界避开了一场南京大屠杀,但死性不改的日本鬼子却制造了另一场更加可怕的北京大屠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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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北京,日本“北支那派遣军”司令部和汪精卫伪国民政府的驻地。

此时此刻,这座布局规整、气相庄严的明清古都,正陷入了一派空前凄惨的腥风血雨之中。

枪声、哀嚎声和刀剑入肉声,在每一条狭窄曲折的胡同里响起。粘稠刺鼻的潺潺血污,在每一片肮脏的地面上缓缓流淌。而弥漫的黑烟和跳跃的火焰,更是几乎要把这座古老的京城彻底淹没。

“……太君!太君不要啊!我可是大大的良民——啊——”

“……杀给给!皇军要杀的就是你们这些可恶的支那人!血债就要用血来还!”

“……太君!我不是下贱的汉人尼堪,而是正蓝旗下的八旗贵种啊!您可别认错了——啊——”

“……切,还不是一样的低劣支那人,都应该早早死掉,给高贵的大和民族腾出生存空间!”

“……什么人胆敢擅闯王府?日本人?就算是日本人也不能乱来!我儿子可是满洲皇帝……砰——”

“……王爷!王爷!您醒醒啊,王爷!别吓着小的——救命呐。皇军杀人啦——啊——”

“……幺西,满族的花姑娘果然比汉族的小脚姑娘有味道!本老爷今天也要弄个公主来尝尝鲜!”

“……杉山元将军,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贵军官兵竟然冲进国民政府办事处。一言不合就大开杀戒!政府官员的家眷也遭到肆意凌辱,最后甚至还放了火……大日本帝国就是这样对待你们的盟友的吗?”

“……汪君,如今的皇国版图泰半沦为焦土,官兵胸中的怨气已经无法压制,本官实在是无法继续约束士兵了,您就带着夫人到司令部的地窖里躲藏一阵子吧!帝国日后还有用得上你们的地方……”

“……救命!你们不能这样对待我!我是日本帝国的朋友!我要去使馆!我有美国护照……砰——”

“……呸,下贱的支那杂种!不过这身西装倒是挺考究。一枪打坏了还真可惜……你,你,还有你们几个。去搜搜他身上有什么值钱的东西,然后丢到水沟里。哦,还有,别忘了把他的护照烧了……”

“……这小日本鬼子是疯了还是杀了?居然跑到铁狮子胡同。连汪精卫这个老汉奸的屋子都烧了?呵呵呵。真是狗咬狗一嘴毛……哎,遭了,鬼子朝这边过来了!弟兄们快撤啊!”

“……他娘老子的!老子先是被乡亲们戳着脊梁骨骂了这么长时间的汉奸,如今这帮小鬼子吃咱们的用咱们的,居然还想要咱们的命!老子再也忍不下去了!弟兄们,拿起枪,跟这帮鬼子拼了!”

“……住手!这里是合众国出资建立的燕京大学!享有治外法权!你们是在违反条约……砰——”

“……趁火打劫的美国佬!大日本帝国皇军正想跟你们算一算抢夺皇国南太平洋领土的仇恨呢!”

“……芥子气特种弹已经准备就绪,一小时之后就对北京大学、清华大学、燕京大学进行密集发射……我们需要一场最残酷的屠杀来震慑南方的支那共产军。让他们明白冒犯帝国皇威将要付出什么代价!”

“……八格牙路!是哪个笨蛋马鹿在东交民巷放了火?不知道那边是使馆区吗?”

“……将军,我们的军队已经完全失去控制。只能任凭他们在城里‘自由活动’了……”

“……搜查紫禁城与颐和园的时候要小心一点,不要弄坏了那些价值连城的好东西……”

……

总而言之,在一片血与火的炼狱氛围之中,上百万北京市民都在日本侵略者的屠刀下呻吟和哀嚎。

要说起这场北京大屠杀的前因后果,最起码就得追溯到之前的八月中旬——当时,何应钦指挥着手里最后三个师,被围困在江苏淮安,进退无路,士气低落,军心离散。而且听说日本沦为废墟,抱错了大腿的何应钦本人在意志上也是极度动摇……因此,在地下党交通员开出了“私人馈赠”一百万美元,并且送他“出洋考察”的价码之后,何应钦很痛快宣布缴械归顺,并且传令所有国民政府辖下的部队向红军投降。

结果,随着大批伪军的倒戈和逃散,滞留在前线充当督战队的日军官兵,很快就纷纷倒了大霉——要么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已经陷入重围,要么被急于表现的反正伪军直接下了黑手……

于是,淮河以北的战场再一次全线瓦解,作为中坚主力的熊本第六师团和几个新建的后备旅团在内外夹击之下根本站不住脚,不得不一溃千里……完全是凭着运气和毅力,熊本第六师团才成功脱离了混乱的淮北战场,一路撤退到山东,并且在垂头丧气的撤退途中,悲愤地得知了故乡熊本惨遭核爆的坏消息!

八月底,鉴于苏军大举南下已成定局,满洲和朝鲜全都岌岌可危,日军大本营犹豫再三,不得不从关内战场继续抽调兵力,为此不惜放弃山东与河北的大片占领区……这些一肚子怨气和愤恨的第六师团官兵,又奉命继续撤到北京休整,准备在补充了兵员和军械之后,就投入北方抗击苏俄红军的战争之中。

——背叛、溃败、故乡的毁灭、家人的生死未卜、惨淡的战争前景……这一切都把熊本第六师团官兵的精神压抑到了爆炸的边缘。而在这个师团撤到北京城之后,又在街头遭到了某些“不明身份武装人员”的炸弹偷袭,几位低级军官被炸死,从而彻底引爆了第六师团官兵的凶残兽性!

在这种情况下,第六师团在北京城内对刺客的搜查很快就变成了劫掠,而劫掠又随之变成了屠杀……紧接着,在“北支那派遣军”司令部某些激进派参谋官的推波助澜,以及本土军部某些大佬们的暗中示意之下,集结在北京四周的其余日军也纷纷加入了进来,把这座明清古都变成了一片血火炼狱……(未完待续。。)

一百八十、血债血偿

自从日寇在今年进了北京城之后,这四九城的各处胡同里,对小鬼子的冷嘲热讽就不曾断过。

——毕竟,皇城根下的人心气儿高,眼界也高,经历的劫难也多,早已能够把一切世事的兴衰变化视若无睹,就算日本鬼子又让老北京遭了一回罪,也不能让四九城的老百姓们不图个嘴皮子痛快。

尤其是在听说鬼子老家挨了几发什么“核武器”,把鬼子的京城和富士山都炸了个精光之后,老北京的市民们更是深感解气,不仅编排了好些段子来嘲笑侵略者,甚至还有人买了鞭炮,噼噼啪啪地放起来庆祝。

但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这小鬼子的报复居然会如此猛烈,比满清进关的那会儿都要残暴许多!

从9月3日开始,侵华日军在北京彻底撕下了最后一层伪善的假面具,对上百万北京人举起了屠刀!

一时之间,从洋楼林立的东交民巷,到纸醉金迷的八大胡同;从风光秀丽的颐和园,到威武庄严的紫禁城;从古董店一条街的琉璃厂,到各式艺人云集的天桥……到处都有红了眼睛的日本士兵在疯狂地屠杀市民,仅仅在六国饭店一处,就有一千两百多名老百姓遇害!而其它地方的死者还要更多。

凶残的日军最初还打着“搜捕凶犯”的名义,之后干脆完全为所欲为,公然特许士兵抢劫十日,在日军的烧杀淫掠下。古都遭到了空前的浩劫和蹂躏。数万全副武装的日军,时而横行街衢,时而溜窜巷口。时而夺门闯入民家,无恶不作,凶暴肆虐,凡遇老百姓即开枪毙之,稍有不遂其私欲者即杀之。

例如在铁狮子胡同,某队日本宪兵就大笑着胁迫一批逃难的百姓聚集到一条死胡同里,然后用机关枪扫射达十至十五分钟。直至不留一人方才罢手;在什刹海畔,上千小学生被日军驱赶进水里,然后用手榴弹炸死。血水几乎染红了湖泊;在八大胡同,数百妓女被轮流施暴之后,光着身子倒挂在电线杆上勒死,尸体的下阴还被插满小竹签……期间种种惨绝人寰之事。简直前所未闻。以致于各处学校和市集内尸首堆积如山。街头横尸满地,各式遗弃的行李衣物堵塞了道路,行凶日寇与避祸难民皆只能踏尸而行。

至此,在八国联军进北京的三十多年之后,北京的各处名胜古迹再次惨遭浩劫,从紫禁城、颐和园、三海景区、祭坛宗庙、帝后陵寝、王公府第、繁华市集,到使馆区的西洋建筑,毫无例外地同样遭到了抢劫和焚烧——“一座昔日充满着辉煌金漆房舍的北京城。现在可只是一片罗列着萧条残物的荒野”……

而北京居民在日寇铁蹄下的死亡数量,甚至还要远远超过了八国联军进北京的那一回——之前攻入北京的英法联军和八国联军。主要目的还是为了抢劫,而不是屠城。但这一次,为了报复中国工农红军对日本的屡次核弹攻击,丧心病狂的日军甚至在北京市区内大肆施放毒气弹,在狭窄的胡同之间灌入芥子气和氯气,之后更是在城内各处胡同安置燃烧弹,纵火焚城,铺天盖地的火焰整整烧了十天都没有完全熄灭。

结果,当这场惨无人道的屠杀进行到最后,就连那些投靠日本的汉奸也不能幸免——为了防止他们狗急跳墙,北京的绝大部分伪军和伪警察,都被日军预先强行缴械之后,秘密执行了集体处决!

更加讽刺的是,许多直到屠杀爆发的前一天,还在广播电台里和报纸杂志上为大日本皇军歌功颂德、吹捧献媚的无德文人,也被暴怒的日军士兵不分青红皂白地一体诛灭,哪怕他们拿着外国护照也是无用。

在这样歇斯底里的疯狂杀戮之下,长城以南的日占区内一时间人人自危,即使是最铁杆的汉奸,面对仿佛变成了开膛手杰克的嗜血日寇,也不得不设法谋求自保之策——驻扎在通州的一支“冀东自治政府”伪军首先起义,杀死了派驻在队伍里的日本顾问和通州的大部分日本侨民。但日军立即对通州进行了残酷镇压,先是派飞机投掷了毒气弹和燃烧弹,随后纠集两个师团一拥而入,直杀得尸横街市,大火几天不熄……

接下来,在天津、唐山、保定、济南、威海、青岛……凡是日军还能控制的华北城市,都相继遭到了程度不一的烧杀淫掠,使得人民蒙受了极大的灾难。但也激起了中国人民的最后一丝血性——在日军极度疯狂的无差别屠杀之下,绝大多数伪军都面对着生与死的选择,或是哗变逃散,或是易帜抗日,使得整个日占区的统治秩序完全崩溃,除了日军屯集着重兵的几个大城市,其余地方都陷入了无政府状态之中。

——当然,按照日本鬼子一贯的“理智”,他们的激进派参谋们之所以如此丧心病狂地发动屠杀,并非是纯粹地想要杀人泄愤报复。而是在按照日本人特有的诡异思路,准备以此为筹码来谋求“体面的停战”。

因此,在9月12日,当横尸百万的北京大屠杀尚未结束之时,刚刚从广州和香港发完一笔大财,乘飞机返回上海的金奇娜主席和诸位穿越者们,就迎来了又一拨日军秘密使节团,其成员依然是非正式的——首先是金奇娜的老熟人川岛芳子,其次是来自日本陆军部的名人:“豺狼参谋”辻政信中佐。

在一番短暂并且毫无诚意的寒暄客套话之后,辻政信中佐便很直接地道出了他们的来意:

“……开门见山的说吧,方主席,金女士,还有中国布尔什维克的诸位首领们。我此行是来谋求停战与和平的。”辻政信中佐一脸“诚恳”地如此说道,“……这场战争让我们双方都损失惨重,为了防止东亚黄种人文明的彻底毁灭。帝国政府和军部一致认为,如今是到了结束这场战争的时候了。”

“……停战?你们是愿意承认失败,接受我党上次开出的条件了么?”方志敏带着一丝讥笑问道。

“……抱歉,这样的价码实在是太荒诞了,任何一个日本人只要一息尚存,就绝对不可能答应。”辻政信略带傲慢答道,“……当然。为了表示对停战议和的最大诚意,帝国政府也同意作出更多让步……”

——辻政信中佐带来的日方谈判草案,主要包括以下内容:

1、同意从长城以南全面撤军。并且放弃日本在山海关以内地区的一切租界和特权。

2、同意放弃满洲国,允许工农红军接收东北三省,恢复到九一八事变之前的状态。但日本必须继续保留辽东半岛租借地,还有南满铁路与东北矿山的各项特权。以及日本开垦团圈占的耕地。

3、与日本合作的溥仪、汪精卫等“中国友人”。应当得到赦免和庇护,允许他们流亡海外。

4、关于朝鲜、琉球的独立,还有台湾的回归,这些“荒诞的要求”,日方表示不予理会。

5、作为回报,红军应当向日本提供核武器的生产技术和样品。

……

从纸面上看,日本方面这次提出的和谈方案,确实是比上一次要求红军承认伪满洲国的条件后退了很多……但问题是。放在当前这种日本列岛覆亡在即的局面之下,还是让人感觉无比的荒诞。

当然。为了迫使红军接受上述条款,辻政信中佐也带来了侵华日军的威胁,“……目前发生在华北各地的大规模杀戮,就是皇军发出的最严厉警告。就算你们能够占领华北,皇国在满洲和台湾也有着足够多的人质!如果你们的心中还有对同胞的一丝怜悯,就应该放弃不切实际的幻想,答应皇国的和谈条件!”

然后,这位自信满满的辻政信中佐,就被一盆彻骨的冰水迎头浇了个透心凉。

“……抱歉,既然贵国迄今依然不肯承认你们的彻底失败,那么你我之间也就没法谈了,日本必须放弃它的一切侵略所得,这是不容动摇的谈判前提!而且,我们从来不跟绑匪谈条件,只会以革命的恐怖对抗反革命的恐怖!因为,唯一能让更多人质活下去的有效方法,就是让绑匪知道我们根本不在乎人质!”

金奇娜随手将辻政信中佐带来的秘信撕了个粉碎,脸色淡定地答道,“……既然你们毫不怜悯死于核爆的日本人民,我们又怎么可能为你们制造的惨祸和杀戮,而向一群色厉内荏的凶徒下跪屈服?我们接下来唯一会做的事情,就是替他们报仇雪恨!你们只有付出等量的死亡,才能祭奠我们逝去的同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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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今天继续吐槽乌克兰局势——《这些逗逼们已经没救了》。

本来以为,在经历了军事上的失败之后,乌克兰的逗逼或许会清醒一点。但事实证明,我想得太天真了。

——东部镇压作战失败,大批部队叛变倒戈之后,乌克兰逗逼政府作出紧急对策:削减三分之一的公职人员。削减退休金50%。凡是在强力机关中镇压过基辅民主运动的官员,即刻解职归乡,遣散费或退休金减半。清查军内不坚定分子,有叛变嫌疑的军事单位立即解散。自5月起,各项税收上调,充盈国库

……

哦!真是聪明的做法,没有部队就没有叛变!只要有自由,不发薪水也幸福!

然后看到一则电视新闻,某位记者采访了一位奉命镇压东部叛变,却被抗议人群团团围困的乌克兰士兵,想要知道他对当前东部各地分裂风潮的看法——这位士兵是一位已经退役的海军侦察兵,但是听说国家面临危机,这位爱国者就响应政府征召,放下工作来了……然后被政府的荒诞和人民的敌意给伤透了心。

在记者的摄像镜头前,他双眼含泪地伸手指着那些包围自己的抗议者,一脸痛苦地对记者说:“我的祖国今天还在,明天可能就没了,他们在撕国旗,我能怎么看待他们?”

——对于这位淳朴的乌克兰爱国者,我只能说,老兄,没办法,想不通就回家吧!

虽然对于中国而言,死掉的CCCP才是好的CCCP;但我依然要说,当镰刀锤子的红旗从克里姆林宫飘落,当往日的努力、奋斗、鲜血和牺牲被贬低为洗脑、独裁和炮灰,当斯拉夫人放弃了自己的坚持和信仰之后,衰落、贫穷、混乱和分裂的命运,对于他们来说就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了,只是迟和早的区别而已。(未完待续。。)

一百八十一、围剿蒋匪

日本,这个太阳升起的“日出之地”,如今已经变成了被核爆反复摧残的辐射之乡。

——作为对“北京大屠杀”和“华北大屠杀”的报复,以及工农红军绝不对侵略者妥协的表示,在1935年9月18日,也就是“九一八事变”的四周年纪念日,中国工农红军毅然向日本发动了第八次核弹轰击:

一枚500万吨梯恩梯炸药当量的氢弹,被装上一架从上海起飞的无人遥控喷气机,跨越东海和小半个日本列岛,最终在京都东边一百多公里的工业重镇名古屋上空,被轰然引爆……

——先是一阵耀眼的白光和炙热的辐射,随即便是排山倒海的冲击波与冉冉升起的蘑菇云……这不仅让上百万的生命就此魂归天国,也让日本列岛目前最后仅存的一个重要工业中心,就此毁于一旦!

除了工业设施的彻底毁灭之外,日本陆军也在名古屋损失了一个刚刚召集起来的后备师团。而日本海军则不幸搭上了临时停泊在这里保养修缮,准备派往北海道抵御苏俄的一艘轻巡洋舰和三艘驱逐舰。

更糟糕的是,上海红军苏维埃政府的广播电台还公然宣称,从下一周开始,就要以每周投放一发核弹的速度,保持对日本列岛的高烈度不间断核打击,直到日本军国主义者彻底认输投降为止!

于是,日本国内的社会秩序顿时彻底崩溃,政府公告再也无人当真。每一座城市都在蔓延着可怖的谣言,声称这里即将成为“支那原子弹”的下一个轰击目标……惊恐万状的城市居民纷纷丢下工作、卷起行李,慌慌张张地往乡下疏散。而日本仅存的一些工厂和交通设施。也因为员工的逃亡而相继陷入瘫痪……

从九月下旬开始,日本政府就已经无法从本土向支那大陆战场输送哪怕一粒子弹,一杆步枪了。

与此同时,苏联红军的滚滚洪流,还在从北方向着日本列岛碾压而来——尽管日本海军设法集结了国内仅存的几艘驱逐舰,在千岛群岛海域竭力展开了破交战,但依然无法阻止苏联空军以萨哈林岛为基地。对北海道地区展开狂轰滥炸。而在满洲和朝鲜的崩坏局势,则更是令日本军国主义者感到触目惊心。

至此,侵华日军企图用大屠杀和“绑架人质”战术。来吓阻中国红军继续使用核武器的荒诞计划,已经基本宣告了破产——名古屋上空的核爆蘑菇云表示,红军战士只会用恐怖对抗恐怖,用屠杀报复屠杀!

而且。这种做法还激起了各路伪军的举义风潮——在日本人不分青红皂白的疯狂屠刀之下。每一支还想要活下去的汉奸部队,除了那些一心要为天皇殉葬的“精神日本人”之外,都已经到了不得不造反的地步。于是,从满洲到华北,侵华日军彻底被淹没在了全面叛乱之中,再也找不到任何愿意合作的带路党了。

相反,工农红军这一回却是极端的慷慨,美钞英镑全都大把大把地给。霎时间就用银弹战术击倒了无数顽敌——从九月初开始,不仅是原南京国民政府的下属部队。就连刚刚大肆扩编的皇协军也几乎全部投共(华北治安军),而除伪正规军外,尚有各省县的伪地方武装数万人,也悉数举起了红旗。

不过,尽管眼下的对日战争形势似乎一片大好,但对于红军来说,目前最重要的任务还是厘清后院。

——从九月上旬开始,受到香港光复、英军投降的强烈刺激,工农红军步步紧逼的军事威吓,还有红军政工人员狂撒美钞和英镑的大肆收买,以及某些左翼社会名流的游说交涉,福州、汕头、厦门等一系列原本还在顽抗的沿海城市,终于相继向红军易帜投降。残留在这些沿海城市的少量列强军队,则多半各自设法撤出。只有厦门的上百名日军小部队进行了殊死抵抗,但最终还是被成千上万的红军战士碾平淹没。

9月8日,汕头守军投降;9月12日,厦门被红军轻易攻克;9月15日,福州和平解放。

然后,广州党中央在进行了一番激烈的讨论之后,决定在留下足够兵力抵御广西桂军之后,首先合围武汉,全力解决宿敌蒋介石,并且提出了“围剿蒋匪军”、“与蒋匪的最后一战”等激动人心的口号……

事实上,此时坐镇武汉的蒋介石蒋委员长阁下,也确实是已经陷入了各路红军的重重包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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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北,武汉,“蒋记”国民政府驻地

经历了半年时光的惨淡经营之后,这个颠仆流离的小朝廷,终于到了穷途末路的最后时刻。

——在工农红军进攻香港之前,虽然蒋介石的嫡系部队已经节节败退,但凭着一支勉强还能驰骋于长江水域的“海军”,武汉国民政府依然控制着从岳阳到九江的千里之地,与工农红军继续对峙相抗。

然而,随着红军攻入香港,在中国各地广泛流通的港币顿时沦为废纸,而依靠英国提供港币来发军饷的蒋介石,则发现他的部队在同一年里第二次经历了“饷银清零”的惊悚体验……许多再次发现军饷变成废纸的国民党官兵纷纷表示,像这样三天两头拿废纸当钞票的政府实在是伺候不起,咱们还是去投赤匪吧!

除此之外,各条交通路线的断绝,也让武汉的市面上百业萧条——自从红十军团奇兵突起,夺占上海开始,从武汉出海的长江下游航道就中断了;而活跃于大别山的红军徐向前部,还有进犯中原的日寇,又切断了从武汉通往北方的平汉铁路线;随着江西红军与湘西红军的胜利会师,连接武汉和广州的粤汉铁路也断了……至此,号称“九省通衢”的武汉,已经只剩下了跟长江上游四川盆地的水路交通线,等于是遭到了全方位的严密经济封锁。而港币的报废,则终于成为了压垮武汉国民政府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短短几天之内,武汉的物价就上涨到了天文数字,武汉国民政府所发行的各种币券信用一落千丈,军民官吏怨声载道,整个政权已经到了四面楚歌、风雨飘摇的最危急时刻。(未完待续。。)

一百八十二、转进的蒋公

随着金融货币系统的再次崩溃,蒋介石武汉政权的瓦解速度,开始变得大幅度地加快。

——8月19日,钟祥和平解放,在区区两个营的工农红军面前,一个师的国民党军队不战而降。然后师长拿到了一百万美元的遣散费,当即兴高采烈地丢下部队,准备出国到南洋去当寓公了。

8月20日,襄樊地区的国民党军队哗变,基层官兵杀死上司之后投降,残余的国民党高官人人自危。

8月23日,鄱阳湖水战爆发,中国红色海军的快速炮艇从下游水域溯流而上,依靠飞行队的协助,在湖口、马当水域大破以老船旧船为主的国民党“海军”,长江水域的控制权就此易手。

8月29日,在舰队炮击的配合之下,项英率领的两万工农红军顺利攻克九江,江西全省基本解放。

9月5日,依靠地下党的串联和煽动,国民党海军超过一半的舰艇易帜起义,驶往九江投诚。剩下的水兵也极度不稳,蒋介石不得不下令将他们驱逐出舰艇,押送到岸上的营房里圈禁起来。

9月6日,蒋介石在武汉公然劫掠市面,拷掠富商,凑出十几万现大洋发饷,暂时稳住了一些军队。

9月7日,武汉工人组织武装起义,奉命镇压的国民党军队大多态度首鼠两端,作战极端消极。最后还是依靠汉口租界的日本驻军,才勉强镇压下去。但也让数千起义工人流窜郊外,不断袭击国民党军队。

9月11日,田家镇之战。滞留在长江上的英国和日本炮艇并肩作战,依靠吨位、火力和经验上的绝对优势,还有恶劣的天气使得红军飞行队未能出动,终于击退了尚是菜鸟级别的红军炮艇编队。

但陆地上的国民党守军却早已被地下党给渗透得好似筛子,刚一接战便纷纷扯旗投降——田家镇陷落。

9月15日,武汉以北的绝大多数国民党军队宣布倒戈,接受红军改编——眼下的局势已经很明确了。布尔什维克的红脑壳们有着威力巨大的“核子武器”,连东洋小日本都操翻了,扫荡老蒋这个二鬼子更是不在话下……一边是拿着废纸去送死的买卖。一边是大把的英美花花纸头,就连傻子也知道应该怎么选。

再接下来,就连蒋介石嫡系部队重兵布防的南线也出了问题——哪怕嫡系部队的忠心,也不是无限的。

因此。就在日本名古屋惨遭核爆的同一天早晨。武汉国民政府的蒋介石也接到了来自南线的噩耗:

“……赤匪南路军林.彪部,已经突破贺胜桥!前锋距离武昌不足五十里!南线已无可战之兵!”

“……娘希匹!老子这些天拆东墙补西墙,把最后一点家底都翻出来了,好不容易在贺胜桥、汀泗桥一线的防御阵地堆了六个师的兵马,怎么才一天就被打垮了?胡宗南和汤恩伯都是干什么吃的?”

连续几天通宵未眠的蒋介石,瞪着一双血红的兔子眼,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叫嚷着。

此时此刻,他的面孔上再不复昔日那副冷酷的表情。而是完全的一脸扭曲,配合上那颗锃亮的大光头。当真是犹如伏魔金刚一般可怖,“……都他娘地是些饭桶!全都是废物!让那两个混蛋快点滚回来见我!”

面对委员长的滔天怒火,一群滑头老油条们眼观鼻,口观心,最后一起用眼神逼迫既是胡宗南的密友,又负责党国情报工作的戴笠。而戴笠也只得带着一脸苦恼的神色,硬着头皮上去答话:“……报告委座,在贺胜桥防线崩溃之后,两位军长都被乱军冲散,目前已是下落不明,怕是没法回来向您请罪了……”

“……这两个废物!算他们走运!”蒋委员长摸着自己的光头,气哼哼地答道。

然而,无论前线的情况如何糟糕,“清剿赤匪”的战争还是要继续打下去——尽管眼下已经不知道是谁剿灭谁了——为了躲避蒋委员长的怒火,转移这位老头子的注意力,诸位党国大员纷纷对即将爆发的武汉保卫战各抒己见。譬如唐生智将军就表示要学习日本帝国“一亿玉碎”的精神,在市区内修筑街垒,逐街逐屋殊死抵抗;给武汉市民发放枪械弹药,组织全民共抗赤匪……问题是,在这阵子被蒋介石给祸害惨了的武汉三镇,有几个家伙愿意给“蒋记”国民政府陪葬啊?只怕是刚拿到枪就要直奔蒋公宅邸造反了吧!

——在经历了一番越来越不靠谱的讨论之后,暴怒的蒋介石挥舞起扫帚,把所有人都赶出了会议室。

“……瞧瞧我在黄埔都教出了些什么好学生!几年前,我一个人就清理了几十万赤党,带领你们这帮废物打垮了北洋军阀!统一了中国!可是你们呢?就只知道吃喝嫖赌和抽鸦片!给我滚!”

然后,他便独自站在一幅已经几乎被红色涂满的作战地图上,绝望而又惶恐地不停揉着头皮——工农红军“围剿蒋匪”的新闻广播,他也听过了,“……毛主席同志在《中国革命战争的战略问题》中就明确表示,围剿与反围剿的斗争将长期反复进行,直到红军实力反超反动派,届时就成了红军围剿反动派,但是反动派不可能像红军那样充满韧性地组织反围剿,只要组织一次围剿,就会呼喇喇地大厦将倾了……”

——蒋介石不得不承认,他的这个武汉国民政府,确实已经注定是连红军的首次围剿都撑不过了。

哎,想不到在短短一年之前,自己还能设法动员百万大军,对江西南部重重山岭之中的赤匪根据地展开声势浩大的围剿;没想到如今双方却是攻守易位。变成了人家在叫嚣着“围剿将匪”……这些年里,各种人生际遇之跌宕起伏,实在是让壮志未酬的蒋委员长。深深感到了世事之无常,命运之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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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蒋委员长在上午是全无体统地抡着扫帚,把一干令他暴怒的党国大员们赶出了会议室,但等到当天下午,随着在武汉街头密集响起的枪声,又迫使蒋介石不得不再次召开紧急军事会议。

遗憾的是,这一次开会的场面。似乎比上午的光景还要更加惨淡,诸多将星璀璨的党国大员们,此时几乎一个不见——不仅是曾经信誓旦旦要打一场武汉保卫战的唐生智早已化装出逃。就连财政部长孔祥熙都跑了,同时消失的还有陈立夫、陈果夫、吴稚晖……以及从日本人那边放回来的海军司令陈绍宽,整个儿一副树倒猢狲散的场面……只剩下倒霉的戴笠这个受气包,用颤抖的嗓音向蒋委员长汇报最新战况。

——在贺胜桥、汀泗桥一线的防御阵地被突破之后。龟缩在武汉近郊的各路国民党军队原本就惶惶不可终日。整排整连地开小差。全靠几位将领组织督战队,一口气杀了上千逃兵,这才勉强稳住战线。

谁知就在这个时候,红军政工人员居然再次祭出银弹战术,公然派飞机撒传单,上面明码标价各项赏格:只要国民党军官愿意收钱离职滚蛋,那么每拉过来一个师,给三百万美元。拉过来一个团,给二十万美元。甚至拉过来一个连,都给五万美元!唯一的要求就是限时十二小时,过期不候……

这个超豪华的价目表一抛出来,集结在武汉准备作最后决战的数万国民党军队登时哗然。就算上层那些黄埔嫡系将领还想着“一死以报君恩”,下面那些领了几个月废纸的团长连长却顾不得委员长的“恩德”,全都一窝蜂地丢了节操换钞票,举起红旗或白旗就地倒戈了,弄得红军阵地前面一时间门庭若市……

接下来,当小股红军先遣队潜入武汉市区的时候,相当一部分城防部队非但没有进行抵抗,反而主动绑了死硬派长官出来当投名状,同时热心地给他们带路……除此之外,地下党工作人员也在催促这座城市的警察局长,说:“这次你要打定主意,不可反悔!”警察局长则连声表示:“决定了,决定了!”

——眼见这一年的赤匪居然绝地大翻身,连小日本都能操翻打爆,英国佬也能轻易击倒,即使是最反对的家伙也不能不心头忐忑。而偏偏这些赤匪又很识趣地大撒钞票,害得诸多穷困潦倒的反动阶级狗腿子,居然争先恐后绑了身边的上司投共,唯恐绑的晚了换不到美钞,或者连上司也“投奔光明”了。

顷刻之间,位于长江以南的武昌已经沦陷大半,而汉阳的工人市民也再次发动武装起义,占据了好几个街区,正在跟少数最忠心的“党国义士”和赶来镇压的日本和法国驻军展开激烈交火之中……

当戴笠结结巴巴地汇报完当前的武汉战局之后,蒋介石的脸孔已是青黑如锅底,随即更是咆哮起来:

“……你们怎么能让赤匪大摇大摆地进入武汉三镇!党国的情报机关已经败坏到了这种地步吗?!所有的官员都试图欺瞒我,甚至连复兴社也是!每一个官僚和将军都是些不忠不义的懦夫!我不惜丧权辱国,向帝国主义列强借了那么多的外债来养你们这些懦夫,叛徒,饭桶……结果呢?几箱钞票就把这么多的人给收买了?黄埔精神到哪里去了?!这些人都是党国的渣滓!没有一点身为军人的荣誉感!”

蒋委员长用凶狠的目光扫过在座的大猫小猫两三只,吓得他们一个个低下了头颅……但问题是,怒吼咆哮代替不了子弹,党国精神更是抵不上军饷,无论委员长大人在会议室里如何歇斯底里地发作,把手边能抓到的花瓶、鱼缸、茶杯统统砸烂,还是无法阻止武汉国民政府一步步跌落毁灭的深渊。

——直到一双芊芊玉手放上他的肩膀,暂时驱散了他心头淤积的怒气。

“……达令。冷静一下吧!眼下不管再怎么生气也是无济于事,”

身穿海派旗袍的宋美龄,不知在什么时候悄然站到了蒋介石的身后。一边轻轻地帮他捶打着肩膀,一边和颜悦色地柔声说道,“……达令,这武汉看来是怎么也守不住了,还是想想接下来的退路吧!”

“……退?我们还能往哪里退?我们还有什么地盘可以退?”蒋介石瓮声瓮气地嘟囔说。

“……乘船走长江航道,往西去四川!眼下,陈诚还在拼死守着岳阳。从武汉进川的水路还算通畅,汉口租界的日本、法国和英国炮艇,也表示愿意给咱们护航——他们同样在向重庆转移侨民……

“……进川?进了四川又能怎么样?眼下我们已经不再代表中央政府。而是成了丧家之犬,刘湘和其他四川军阀可不见得会欢迎咱们,倒是很有可能会把咱们当成肥羊来宰。而且,如今的赤匪已经势大难挡。英法美日四国联手出兵都镇压不住他们。就凭蜀地的那些四川耗子,更是不可能有什么指望……”

蒋介石一脸沮丧地摇了摇头,“……就凭党国眼下的这副惨状,已经不可能在四川扎根立足,继续与赤匪正面对抗——别忘了,川北和贵州如今都是赤匪的地盘,两面夹击之下,川军还能坚持几天?”

“……达令。我的本意就不是在四川安家,也没对那些川耗子抱有多大指望。而是建议你先进四川,然后借道云南出国,去缅甸、印度或马来亚组织流亡政府……”

宋美龄微微一笑,眯缝着眼睛说道,“……赤匪虽然仗着他们的那个什么核子武器,一时间势大难挡,但如此胡作非为,早已结怨于天下友邦。所以,只要我们能够逃出国境,英国、美国和法国就都会支持我们,提供给我们足够的资金和军火援助。接下来,我们只要耐心地休养生息、积聚力量,同时积极地寻找机会,那么在全世界文明国家的帮助之下,党国迟早总会有卷土重来的一天……”

听了宋美龄的这番话之后,蒋介石原本犹如朽木般绝望枯槁的眼神中,总算是渐渐有了些光彩……

——9月21日,在相对轻易地攻占了汉阳和武昌之后,经过一番凌乱而激烈的巷战,付出上千人伤亡的代价,工农红军最终歼灭了汉口租界区的日本与法国驻军,完全占领了武汉三镇。

但问题是,蒋介石和武汉国民政府的诸多要员,却已经在一天前登上轮船,在两艘日本炮艇的护送之下,走水路逃往上游,并且于9月30日抵达重庆,在重庆的英国领事馆发表“戡乱救国宣言”,发誓要跟红军死战到底,从而赢得帝国主义列强的一片夸赞之声,称其为“对抗布尔什维克恶龙的屠龙勇士”!

接下来,蒋介石等人又继续向西转进,最终于昆明机场搭上英国飞机,成功飞抵印度的新德里,宣布成立“中华民国流亡政府”,隔着喜马拉雅山发电报“遥控”指挥国内战争——可惜似乎已经没有哪一路实力派还肯把他当根葱了。只有两湖战场的一干红军将领,因为没逮着这个老冤家,而纷纷扼腕叹息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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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方面,在千里之外的上海,红五方面军的诸位领导人对于蒋委员长的“成功转进”,并没有太多的在意——反正这位“花生米”已经被打成了死狗,地盘、军队丢得一干二净,即使逃了出去,顶多也就是在宣传舆论上给党中央添一些恶心……估计也就是跟日后西藏那位大和尚差不多一个等级的麻烦而已。

倒是广州党中央的一些“左倾盲动主义错误”,正让他们感到颇为囧囧有神,乃至于头大如斗……

——虽然在本时空的红军同志们看来,这些建议和计划都是异常合理,并且极为迫切的。

“……什么什么?要我们提供技术支持,打捞和修复沉在香港的二十多万吨英国海军舰艇,尤其是那几艘战列舰和战列巡洋舰?!让新生的红色中国立刻拥有一支世界级海军?!这是在开什么玩笑?!!”

上海红五方面军司令部的会议室里,王秋几乎是哭笑不得地把一封电报拍到桌子上,“……党中央到底以为远洋海军是怎么搞的啊?就算是捞出来了几艘巨舰,眼下的中国有配套的港口辅助设施吗?有能够维护保养战列舰的大型船坞和造船厂吗?有合格的造船专家和航海人才吗?特别是战列舰……一艘数万吨级的战列舰,通常需要一千到两千名海员来维持运转,即使是帝国主义列强的优秀水兵,也要上舰一年左右的时间才能熟练操作——而中国工农红军眼下就连一所稍微像样的海军学校都没有吧!”(未完待续。。)

结一百八十三 结局

“……党中央确实有可能是心急了点儿,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看着王秋的脸色不太好看,方志敏连忙出来打圆场,“……毕竟,我们中国人被西洋人的坚船利炮欺负了差不多一百年,人人都渴望拥有一支能够保卫海疆的强大海军。如今刚好有那么多巨舰沉在香港,不管换了谁都会想要‘捞洋落’的啊!”

“……没错,你们提供的小炮艇和鱼雷艇虽然不错,但实在是有些不够威风!”粟裕也插嘴说。”

“……问题是,一支像样的远洋海军,真的没那么容易训练出来!这不是弄来了几艘船就能完事的!”

王秋苦笑着扳起了手指:

“……一个工业薄弱的落后穷国,是绝对玩不起什么大海军的,因为不光是买战舰要花钱,养战舰更要花钱。就算依靠战争中的缴获,省下了前一项购舰开支,光是后一项日常开支,同样能够把你们并不宽裕的国家财政给彻底吃垮

合格海员的教育培训,机器设备的保养维修,大型军港的选址兴建,每一样都是旷日持久、花钱如流水的活计……当年的满清朝廷为了兴建北洋水师,可是让李鸿章连老底子都翻上来了!

就算这一切可以发挥主观能动性,暂且不论,光是让这么多军舰开足马力出远洋跑一圈,就得烧掉最起码几千吨的燃油眼下的中国还是个贫油国,你们能烧得起吗?”

“……你说的这些困难,党中央的同志们应该都清楚,但是在如今的这个时代,一个国家没有一支强大的海军是无法崛起的!所以我们必须抓住一切机会!”

方志敏严肃地答道:

“……王秋同志,在这里请务必给我一个准话如今沉在香港的这支英国舰队,你们到底能不能想办法打捞和修复?根据广东那边发过来的电报,如果我们再不抓紧打捞,等到这些战舰被海水浸泡得锈蚀过度,恐怕就没有修复价值了。嗯,如果能够对这些战舰进行现代化改装,安上你们那个时代的先进电子设备,那就更理想了。”

“……打捞沉船倒是问题不大,反正维多利亚湾原本就是风平浪静的优秀避风港,海况一般不会差到没法作业的程度。而潜水员么,在香港和上海总归也能招募到几个,实在不行还能向苏联海军求援,反正只要再拿出一颗原子弹当报酬,苏联老大哥绝对会变得非常慷慨……”

王秋想了一想之后答道:

“……我去专门打听过了,打捞这种巨型战舰的办法,通常是用一大堆浮筒绑上船身,慢慢地把沉船从水里带上来浮筒、铁链和潜水设备我们都能提供,香港方面也可以先捞驱逐舰和巡洋舰,等到积累够了经验再捞大块头的战列舰……真正的问题在于接下来的大修和现代化改装。

既然这些军舰都是沉没之后再打捞出来的,那么肯定要经过大修,至少电气设备和锅炉管道都要重新铺设,主机的很多精密零件也要修复和更换,炮管同样多少有些锈蚀……

可是且不说零件、设备和场地香港的太古船坞在战争中已经被炸成了一堆废墟,而且原本就是要依靠外国工程师才能开工运转的,离开了英国人就会立即瘫痪。而这些外国工程师眼下不是逃之夭夭,就是蹲在战俘营里。

这样一来,全中国只有上海的江南造船厂勉强可以胜任虽然想要在这里建造战列舰、航空母舰和战列巡洋舰,估计是肯定不行的,但是把现成的战列舰、重巡洋舰拖进去进行局部修复,估计还勉勉强强能够胜任反正每艘船的详细图纸和技术资料,我们都有办法从现代世界的英国政fu里搞到。

可问题是,从香港到上海这么远的路,你们拿得出能把几万吨战列舰拉着走的大型拖轮吗?而且别忘了,不少日本鬼子还在台湾海峡对岸的台湾岛上,虎视眈眈地随时准备报复呢!

好吧,就算你们平平安安地把战舰拖过了台湾海峡,抵达了上海港,一切硬件设备也都准备齐全了,可那么多熟练的技术工人和工程师又该从哪里凑出来?在眼下的中国,就连焊工和电工都是高科技人才!”

总而言之,对于党中央的这个“废物利用,建立中国人自己的大海军”的计划,王秋是完完全全的不看好:

虽然貌似不用花钱购舰就能弄到一支二十多万吨的舰队,给人的感觉听起来很爽,但这世上从来没有免费的午餐,以旧中国的贫弱家底,就算捞起了战列舰多半也修不好,哪怕勉强修好了也养不起

眼下的中国就连一个滚珠轴承,一瓶润滑油都需要进口,哪里养得起战列舰这样的吞金兽?!

就连现代人都常有买了汽车养不起的辛酸事,更何况如今是在旧中国一穷二白的基础上搞大舰队?!

所谓的主机大修,难道就是打开发动机舱盖,然后对着发动机舱里的东西敲几榔头就能解决的事情?

所谓的电气化改装,难道就是把一堆仪器往船舱里一塞,插头一插,顶多拿个胶带固定一下就行了?

所谓的水兵,难道就是只需要去广东和福建的渔村里头,随便挑几个文盲渔民训练一下就成的吗?。

所谓的海战技巧,难道就是看一堆战争电影再玩几局《大海战》游戏,就能立即速成的吗?

还有现代世界的导弹、声纳、雷达等等各类先进装备,这些超越了时代将近一个世纪的玩意儿,难道只要翻翻说明书,看看上头怎么写,自己一板一眼地完全照猫画虎就成了?亲,你真是太纯洁了!

拜托!如果这一切千头万绪的麻烦,处理起来当真有那么简单,那么二十一世纪的印度阿三在购买了俄罗斯潜艇之后,为何还会发现自己人怎么也玩不转,三天两头地出事故,最后只好留用毛子潜艇兵呢?

最终,在王秋等诸位穿越者们的一致反对之下,广州党中央终于悻悻然地取消了一步登天的“二十万吨红色海军建设计划”,放弃了那些看着很好很强大,其实太贵用不起的战列舰,转而以在香港岛上缴获的完好英国驱逐舰、炮舰,还有打捞起来的轻巡洋舰为骨干,组建一支符合实际条件的“近岸海军”。

至于趴在昂船洲锚地的那三艘战列舰和战列巡洋舰,党中央决定把它们打捞起来之后,低价卖给苏联,以答谢苏联同志在近期提供的巨大帮助相信斯大林同志对于这种不用花钱买的主力舰,应该还是很喜欢的。而获得了更多太平洋出海口的苏联太平洋舰队,也确实是需要弄几艘巨舰来充充门面……

不过,在经受了这样的当头一棒之后,党中央也充分认识到了培养本国航海人才的迫切性和必要性,开始派人在香港岛上勘察土地与港湾,计划利用港英殖民当局原有的海员培训机构,在此基础上建立起一所属于自己的红色海军学校,以免再出现这种“空有巍峨巨舰,却无人能够驾驶和修缮”的窘境。

事实上,别说是集结了这个时代人类军事科技精华之大成的战列舰和航空母舰,就连穿越者们之前转移过来的一些工业设备,由于本时空缺乏高素质工人和合格技术人员的缘故,也颇有些水土不服的迹象。

比如说,兴建在上海的那个小型钢铁厂,自从冶炼出第一炉铁水开始,就运转得磕磕碰碰由于铁矿石和焦炭的品位不佳,操作人员也都是菜鸟,以至于铁水质量一直偏低不说,还三天两头地出事故,想要稳定运行日产千吨更是遥遥无期。

而且由于客观条件的限制,钢铁厂用的还是非主流矿大配比,在原本就糟糕的运行基础上进一步加大了悬料,最后被迫退负荷……

至于进一步提升负荷,达到日产1500吨的设计产量极限,以工农红军现有的技术条件和人员素质,一时半会儿恐怕是根本达不到。

好在依靠穿越者们不断传输过来的各类工业设备和技术资料,以及党内积极分子的刻苦钻研,这个初见雏形的钢铁联合体也在不断完善之中,马鞍山等地的小钢铁厂也已在建设之中。

而且,在收复了东北之后,还能接收到张作霖、张学良父子和日本侵略者留下的煤钢工业体系,应该基本可以满足国内需求。

总而言之,一切建设情况都在逐渐变得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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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为提纲:

1935年深秋,希特勒在柏林总理府密室内观看了《帝国的毁灭》,悲愤地宣布就是卖掉总理府也要把核弹买回来。斯大林则在克里姆林宫办公室欣赏了《苏联亡党亡国三十年祭》,抽着烟斗若有所思。

在本土承受了一打核弹轰炸之后,日本政fu被狂热军国主义者裹挟,决心迁都朝鲜汉城,死战到底。由于消息泄露,中国红军宣布在迁都之后就要核爆汉城,而惊恐的朝鲜人则掀起大起义。

在驻朝日军镇压汉城之乱的战斗中,汉城起义军高喊“你们是想拼死杀进来挨核弹自杀吗?”,于是日军士气瓦解,镇压失败。

与此同时,苏军攻入朝鲜,一路势如破竹。红海军登陆仙台,绝望的日军基本未作抵抗。沿途日本民众甚至踊跃欢迎,因为一旦家乡被苏军占领,就不会挨核弹轰炸了。

至此,日本帝国彻底完蛋,被迫屈膝求和。

此时,虫洞寿命已经濒临尾声,穿越者利用最后的时间,在上海组织了一场核弹大拍卖,一口气清空了现代中国老旧过时的核武库,并且赚得盆满钵丰。

出于对革命前辈的照顾,给党中央留下了一枚装载核弹头的洲际导弹,理论上可以打击全球大多数重要目标。

最终,虫洞塌缩崩灭,穿越者重返现代时空,接受勋章,成为秘密战线上的国家英雄。

《城管无敌》的故事就此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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