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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货萌狐：王爷，深深宠》 第一章 垂死 血，从殷家大门洇渗而下，往日肃宁安静的殷家大宅此时飘荡着一阵阵无法断绝的低声呜咽。 踏进门去，地上横七竖八躺着许多具尸体。那门边的一具，脸上的刀口由下颌直劈入耳际，活似将整张脸揭下来一般。风一吹，这脸摇摇欲坠的晃悠着。快要干涸的血块上又漫上一层新的血衣，却顽固的不肯滴下来。 若有人认得这脸的主人，当会惊呼，这不是殷家的大管家么？平日里也算是精明爽利的人物，如今，却是这般下场。 循着呜咽声进去。 正厅前的院子里，此时，正跪着殷家满门。 殷家老爷殷崇原跪坐地上。眼中早没了平日的自傲矜贵，只剩下一团死灰，似乎随时都会熄灭。 殷家众人突遇横祸，根本不知作何反应，只是不停地流泪发抖…… 殷璃此时低着头，不敢看周围的死尸，那都是家中的下人。 有每天洒扫院子的小厮，有她的贴身丫鬟，有教养她的嬷嬷…… 但是，此时，所有的人都躺在地上，满身的血，眼睛死死不肯闭上，空洞的落在前方一寸的地上。 那里，一只云缎锦靴，轻巧的点着，靴底百无聊赖地在地上点着、磨着…… 殷璃不敢抬头，不敢出声，她只能努力控制着自己，在那靴子的主人下次杀人时不要叫出来。不然，下一个死的，就是她！ 等等！万一死了回去了呢？殷璃的心思多了起来…… “怎么？殷大人，你满门性命，竟比不上一个死物么？”那靴子点得越发随心所欲。 殷崇原不说话，还是一脸死灰的坐在地上，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朕真是佩服你，一大家子，这么多人死在你面前，你竟无动于衷？殷崇原，你的心，够狠！” 那靴子不动了，支在地上。殷璃的心沉了下去…… 果然，只见那靴头直指殷璃。 “那下一个就……你吧！素闻殷家小姐貌美，抬起头来……朕来瞧瞧……” 看着自己被靴子指着，殷璃心里一个大白眼，我抬你妹！ 不等殷璃抬头，殷崇原率先开口。 “夏卫启，我说过，东西早不在我手中了，就算你屠我满门，那东西也不在了……” 殷崇原直呼夏帝名讳，眼中充满戏谑不屑。 夏帝眼中一片阴鸷。 “殷崇原，现在找死，早了点。这么在意这个丫头，就好好想想……要不要拿她的命来换……” 夏帝不理殷崇原的挑衅，俯身向殷璃抓去。 殷璃未及反应，一声闷哼，已被夏帝捏着脖子抓在手中。 夏帝手中提着殷璃，顺着手指看向手中的女子。 果然美，哪怕此时命悬一线，巴掌大的小脸上惊恐万分，也掩盖不了其风华，却更添了一股我见犹怜的韵致。 但是，夏帝却偏偏不是怜惜佳人的翩翩公子。 殷璃被人捏了脖子心中不爽，正要发作。却只看见一双阴鸷嗜血的眼睛平视自己。那一瞬，一股寒意从后背窜起。 殷璃只觉的让自己喘不来气的不是捏着自己喉咙的那双手，而是那双眼睛！ 夏帝手中力道不断加大，殷璃的意识越飘越远。 垂死之际，殷璃心中是这么想的…… 我特么活脱脱就是倒八辈子血霉的黄金升级版啊！ 第二章 海天之门,开! “璃儿！”失去意识前殷璃最后听见的是殷崇原的痛呼。 晕过去后，殷璃意识飘出好远好远…… 天气晴朗，阳光明媚，鸟儿欢唱，彩旗飘飘。刚参加完论文答辩的殷璃嗨皮地不得了，连续四个月啃资料，写论文，她已经够够的了。 现在，她要去拥抱她原本恣意美妙的人生！ 殷璃给闺蜜涂兔打完电话之后，便买好了票，在电影院门口等着。 远远的，一个高瘦利落的姑娘目不斜视的走过来。 殷璃兴奋招手，“这里！这里！涂兔！！这里！” 图图？大耳朵图图？众人纷纷侧目。 殷璃心中嘿嘿一笑，冲那高个姑娘伸手走去。 却只见，那姑娘目不斜视错身而过，并不停留。只留殷璃保持着伸手的动作，好不尴尬。 殷璃摸摸鼻尖，嘿嘿转身。冲生气的闺蜜奔去。 当殷璃承诺了两个月的卫生并保证以后不在大庭广众之下喊涂兔的名字之后，涂兔才开口和殷璃说话。 殷璃买的《大鱼海棠》，时间刚好，两人便抱着爆米花顺着人流走进一号厅。 电影蛮好，殷璃和涂兔戴着眼镜看得认真。 过道里有个熊孩子一直不停的折腾，不见大人出声，殷璃看了，刚想让孩子不要吵。涂兔已皱着眉头，大声问道：“谁家孩子？有没有大人管？” 那小孩见涂兔说他，冲到涂兔跟前将手中的半瓶饮料冲涂兔泼去。 涂兔怒了，站起来，将那孩子提溜起来，正欲教训。 这时候，嗖地一下站起个大妈，向涂兔冲过来，“你要干嘛？你敢打我孙子，我跟你拼命！” 殷璃怕涂兔吃亏，连忙站起，想要拦下那大妈。却不想大妈一抬手，殷璃便悲催的向后倒去，谁都没有看到殷璃背后的扶栏。 等到殷璃失去重心尖叫一声跌下去时，涂兔才惊呼出声。 殷璃坐在第九排，位置偏高，从扶栏上掉下来却是一瞬间的事。 殷璃掉下去时，屏幕上，戴着面具的湫正高喊着。 “海天之门，开！” 殷璃的后脑勺直接着地，一阵剧烈的钝疼，什么都来不及反应就没了意识。 等殷璃再醒来，看到周遭一切，她知道，《大鱼海棠》她这辈子是看不到结局了…… 突然得了个爹，殷璃表示这个她能接受。 别人穿越到大汉大唐大明大清，她却穿到这不知道什么地方的地方。殷璃表示，这个她也能接受。 再也看不了动画片玩不了炉石吃不到海底捞。殷璃表示，这个，她，也，能，接，受！ 但是，她真的受不了她如此倒霉催的命运。她这是……又要死了么？短短几天之内她连死两次，难道死神拿她刷业绩么？ 这时候，一个可怕的骷髅突然出现在殷璃面前，手中冰冷的镰刀勾着殷璃的脖子，“嘿嘿嘿，今年业绩不好，你就给大爷多死几次吧，桀桀桀桀。” “不要啊，死不要紧，疼是真的，我不要啊！”大惊之下，殷璃惊醒。 原来噩梦一场。但是，脖子上冰凉的触感却依旧存在。 殷璃伸手摸去，粘稠而冰凉。低头一看，手上鲜红一片。 第三章 我不要当狐狸 看到手上沾染的鲜血，殷璃才感觉到脖子上的带着麻木的疼痛。 虽然醒来了，但是头脑中的晕眩感告诉殷璃，自己可能是活不久了，脖子上的伤恐怕是致命伤。 殷璃在心中对着老天爷竖起中指，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璃儿，你醒了。” 突兀的呼唤吓了殷璃一大跳，如果不是自己动不了，肯定是要跳起来了。 殷璃这时候才注意到旁边靠坐着的殷父。也终于发现自己此时在一个山洞之中，远离了殷家。 殷璃不知道殷父是怎么把自己救出来的，看着殷父胸口的血迹，殷璃的内心很是复杂。要不要告诉这老头，自己其实不是他女儿。 此时的殷崇原没有了平日的温雅矜贵，也不似刚才的面如死灰。他的脸上浮现出不正常的光彩。 殷璃看了一眼殷崇原胸口洇渗地越来越大的血迹，抿了抿嘴，没有开口。 “璃儿，你不是人！”殷崇原看着殷璃，定定开口。 我去，这老头知道了？可不是么，占了他女儿的身体，这确实不是人干的事啊！ 殷璃闷不做声，决定不解释，反正快死了，就让人家骂骂好了。 “璃儿，你是……妖” 恩恩，妖就妖吧，妖兽都成！自己都穿越了，说是妖也不过分。这老头骂人也这么温柔？ 等等，好像有点不对劲啊。 “璃儿，你母亲是一只狐妖。”殷崇原的目光飘散开来，似乎看到了很久之前。 “她救了我，我一直跟着她，不离左右。我要娶她，她说她是狐妖。我怕，但是，我还是想娶她！” 殷崇原的眼睛里闪着温柔而坚定的情愫。 “后来，我娶了她，有了你。你出生时，还是粉嫩可爱的婴儿，不到一刻钟，便长出了白色的细长绒毛，化为了一只小狐狸。额头中央一道火纹胎印。你娘说你该和其他孩子一样的长大，便用自己所有道行为你凝了人形。你娘抱着再次变为婴儿的你，冲我笑，我以为，我会如此恬然安乐一生……” 殷崇原眼中的光芒淡了下去。 “她死了。”殷崇原的声音渐冷，“人妖结合，天道不容，我却不知道，都报应在了她身上。” “她渐渐消瘦，日益憔悴，我却无能为力。” 殷崇原的声音里充满自恨。 “在你周岁之时，她再也无力化形，变成了一只狐狸，躺在我怀里，闭了眼……” 殷崇原仿佛感觉不到胸口伤势的疼痛，絮絮叨叨地说着关于殷璃娘亲的一切。 殷璃默默听着，没了刚开始的惊讶，心中也难受起来。 “璃儿，你如今重伤，你娘维持你化形的法力即将消散，你会再次变成狐狸。这是你身体本身的自保之术。如此，你才不会死。” what？刚才沉浸于人妖结合这种禁忌之恋的逆流悲伤瞬间被殷崇原的话生生吓凝固了。 开玩笑，我不要变动物好不好？！ 但是，殷璃发觉身体此时有了异样，全身痒痒的，好像在长毛似的。 有了这个想法，殷璃顿时出了一身冷汗，真要变狐狸？不要啊！！！她不要变禽兽！！ 但是，现实就是如此残酷。 殷璃，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变成了一只白色的……小狐狸。 看着不到寸许长的爪子，殷璃瘫在地上，一脸的生无可恋。 第四章 嘱托 第四章嘱托 变成狐狸之后，殷璃脖子上的伤消失了。但是殷璃还是接受不了自己变为犬科哺乳动物的事实。 “璃儿……咳咳……”殷崇原感觉自己的伤势越来越重，必须加紧时间交代。 “璃儿”殷崇原将小狐狸拢到怀里，仔细叮嘱。 饶是殷璃再不愿意，这会也知道殷崇原在耗着命交代后事。唯有仔细听着。 替真正的殷璃的听着。 “璃儿，这是你娘亲所留。”殷崇原掏出一枚小小的红色珠子。 “她死之后，连尸骨都没留下，只有这么一颗珠子，她说过，死后会有内丹留下，这就是了。你带着吧，说不定将来有大用处。会恢复人身也不一定。” 殷崇原将那红色的小珠子小心的系在小狐狸的脖子上。 红色的珠子坠在小白狐的脖子上，说不出的玲珑可爱。殷璃用小爪子按着那珠子，内心十分激动。 有机会恢复人样的咩？嗷！还可以重新做人的对不对？！ 殷崇原轻柔的摸摸怀中的小狐狸。殷璃恢复安静。她知道，殷崇原活不久了。 “璃儿，夏帝此人阴鸷嗜杀，冷血暴戾，十分可怕，所以，逃的远远的，永远不要再让他看见你。” 小狐狸点点头。殷璃内心：那么一个变态狂，绝对不想再遇到了好么! “璃儿，在我殷家祖宅中，有样宝贝，夏帝今日就是为它而来，以后，若有机会，取回它。” 老大，我穿过来几天啊，祖宅在哪我完全不知道好啵。正要翻白眼的殷璃被一道声音惊吓地毛发直立。 “哼哼！殷崇原，没想到你还有几分本事。”殷璃不用抬起自己的狐狸脑袋看都知道夏帝追上来了。 站在洞口的夏帝眯起眼睛，刚才殷崇原突然出手，抢走他手中的殷璃，然后迅速遁去。而自己在殷璃即将脱手之时已划断她的颈脉，如此才能一直循着血迹找到这里。 可如今，这里有殷璃的血迹，却不见殷璃其人。 只有殷崇原和一只不知哪里跑来的狐狸。 不过夏帝并不担心，自己下的手自己知道，划破颈脉，决然活不了。 “你的宝贝女儿呢？这又是哪来的畜生？” 夏帝走上去，顺手提起那只狐狸打算扔去一边。 变成狐狸后，殷璃又一次被人提起来，但殷璃表示，这次，大爷不要忍了！ 畜生？畜生！殷璃原本被迫化狐的怒气瞬间点燃，她变成狐狸是拜谁所赐？内心对着夏帝竖中指，嘴上也不闲着。 殷璃的狐狸脑袋一翻，尖利的牙齿立时嵌入夏帝的手背。 夏帝原本阴鸷的脸刹时充满血戾之色，手上吃痛，便用了十二分力气，将手上的狐狸向石壁上狠狠甩去。 殷璃在报复了夏帝两个牙印之后，便被摔在石壁上。 粉身碎骨般的疼痛之后，殷璃又干脆利落的晕了过去。 夏帝只当这不开眼的畜生已被摔死，便不再理会。哪会想到这是自己要找的唯一能威胁到殷崇原的筹码。 找不到殷璃，夏帝只当是殷崇原逃亡之时将其藏了起来，便吩咐下去追捕生死不知的殷璃。 而他，一步步，朝着殷崇原走去。嘴角扯出一丝邪佞的笑意。 第五章 孤身一人 夏帝向殷崇原走去。殷家的宝贝，他势在必得！ 殷崇原看得化为狐狸的殷璃被夏帝甩出去，悬起的心稍稍安定下来，看来夏卫启并未怀疑化为狐狸的殷璃。 不过话说回来，一个大活人变成狐狸，说给谁听谁都不信啊。 看到殷璃晕过去，殷崇原虽然心疼但是也安心了，这样她才安全，不然不知道这丫头待会又会做出什么来惹怒夏卫启。 殷崇原抬起头，看着夏帝，嘴角一抹似有若无的戏谑。 果然，夏帝被殷崇原的态度所激怒。 “殷崇原，交出你殷家至宝，我可以饶你女儿一命。” 夏帝神色狠睙。仿佛只要殷崇原说个不字，殷璃马上就会死在自己手里。 “夏卫启，堂堂一国之君，为了夺宝而杀人满门，这天下，你留不住了。” 殷崇原轻勾唇角。夏卫启在他面前已不值一哂。 听得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夏卫启表情如古井幽水，丝毫不变，眼神中却凝聚出越来越多的暴戾。 夏卫启骤然出掌，在殷崇原胸口的伤口处重重拍下。 殷崇原此时早已穷弩之末，如今再受夏卫启暴怒之下一掌，再也支撑不住。 殷崇原看了殷璃最后一眼，阖上了眼。心中念着他未及说出的话。 “璃儿，爹去陪你娘了，你要好好的。” 可怜殷璃此时还在昏迷，什么也不知道。 夏卫启见自己暴怒之下拍死了殷崇原，皱了皱眉头。 随即挥手，吩咐出现的暗卫，“将殷崇原的尸体带回去，说不定殷璃会自投罗网。” 说完，夏帝一脸厌弃的走出这山洞。暗卫收拾了殷崇原的尸体，对那小狐狸理也不理，径自退去。 等殷璃再次醒来，已是隔天。 殷璃睁开眼，只觉得四肢百骸都似乎断裂。呲了呲牙。发现自己还活着。 轻吸一口气，脏腑内的疼痛立时让殷璃疼得差点抽过去。一口鲜血喷出来，沾染在胸口的白毛上。 殷璃没有注意的是，吐出的鲜血有一丝沾染在了脖子上的红色内丹上。鲜血一碰到内丹便消失了踪迹，殷璃更是不知道还发生过此事。 殷璃趴着缓了好一会儿，终于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看着自己四爪着地，殷璃欲哭无泪。 麻蛋，伦家不要四脚走路啊！嘤嘤嘤…… 所以说干什么不好非要看电影嘛。熊孩子什么的最讨厌了嘤嘤，熊家长更讨厌啊嘤嘤嘤，还有啊，海天之门开你妹啊开，换句台词不行么？芝麻开门多好啊嘤嘤嘤嘤。 殷璃此时心中充满了怨念，喊一句“海天之门开”就穿越，只让她越想越觉得逗比。穿到只狐狸身上，更是让她怀疑上辈子是不是毁灭了银河系啊！！ 内心默默吐槽的殷璃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个便宜爹躺着呢，对呀！刚才夏卫启来了！ 殷璃忙转身看去。便宜爹也是爹啊，自己是假的，但殷崇原对殷璃的爱护却实实在在的打动了殷璃的心。 谁知，殷璃搜遍了山洞，除了殷崇原流下的血迹，什么也没了。殷崇原，夏卫启都不见了。 山洞里，只剩下殷璃一个。 小小的狐狸站在山洞口，眼神迷茫而委屈。 第六章 做狐狸的第一天 站在洞口，看着辽阔的天地。一时间无所归属的寂寞充斥殷璃那颗小小的心脏。 自己在原来世界的身体怎么样了，是死了么？那老爹和老妈会不会很难过？会不会被这个殷璃占了呢？她会不会吃老妈做的糖醋鱼？ 想着想着……殷璃第一次留下了眼泪。流着流着，殷璃再也忍不住，张开嘴大声哭了起来。 刚才夏卫启差点捏死她，她都没有难过，现在却……只能说，殷璃确实是委屈大了 云荒山半山腰的一个山洞口，一只小狐狸趴在地上嚎啕大哭。呜呜呜呜……眼泪、鲜血、泥土黏结在殷璃原本光华细软的毛皮上，显得狼狈不堪。此时的殷璃还真是惨不忍睹。 哭了好一会儿，殷璃心中的郁郁之气散了不少。抽抽鼻子，呼了几口气，哼哼唧唧的爬起来。 殷璃转头看看山洞，殷崇原已经不在了，也不知是生是死。自己先上路走着看吧，人挪活，树挪死。自己虽然这会称不上是人，但总归是要离开这个山洞的。 想罢，殷璃拖着酸痛的身子迈着四爪从山洞出来，迈进了山林…… 时至春夏相交，山林里倒是溪水潺潺、芳草萋萋。殷璃艰难的在草丛中爬行。 半人高的野草完全将小白狐狸埋没在里面，倒不至于被人看见。但却苦了殷璃了。 行走间，长势旺盛的野草不断的从她的肚子上撩过。更不要提时不时出现在殷璃爪边的蛇虫鼠蚁。 于是，走着走着，殷璃缩缩爪子，前面有蛇。走着走着，殷璃毛发乍起，脚边有蜘蛛。走着走着，殷璃停下在树干上蹭蹭，野草划到了她痒痒肉…… 总之，山林之间的路走的殷璃苦不堪言。也愈加让殷璃痛恨于自己变成狐狸。 殷璃磨磨蹭蹭的走着，一个她从未想过的难题摆在了她的面前。 “咕~~~~咕~~~~”折腾了整整一天，殷璃的肚子终于开始叫了起来。 殷璃其实很早就饿了，但是一直被野草撩拨的心烦，所以并未来得及想。 此时，肚子大唱空城计。殷璃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已经饿了的事实。 殷璃第一反应吃饭去呗，第二反应是……傻了眼。 傻眼的殷璃蹲在地上，愣了。 自己吃什么？狐狸吃什么？吃自己要吃的还是吃狐狸吃的？长这么个爪子怎么找吃的？要吃人吃的怎么去找？拿钱买？没钱啊！有钱也买不了啊！ 狐狸拿钱上街买包子。就算古代没有动物不能成精的规定，殷璃也觉得这种行为想想就好，真敢上街买包子，她分分钟被当妖孽然后变烤狐狸！ 苦逼的殷璃想来想去哀嚎一声倒在草地上，好饿啊！！ 怎么办？好饿好饿~~所以，我最后的结局是饿死么？穿越而来就是要让我饿死吗？因为我大天朝盛世太平安乐富足饿不死我所以把我穿过来饿死吗？ 殷璃苦逼的吐槽着。四灶大妈，你做的胡萝卜包子其实很好吃，二灶的大爷，你少放牛肉也没关系，你做的牛肉面已经很好吃了…… 牛肉面……牛肉面！殷璃不想还好，越想越难过。 第七章 目击案发现场 殷璃索性躺在地上，四肢摊开，哀悼着自己永远吃不到的美食。 如果此时有人走过，绝对会诧异这躺的一点都不像狐狸的狐狸。 殷璃躺着的当儿，一直小小的田鼠窸窸窣窣跑过，小小的灰影子落入殷璃的眼角。 “难道真的要吃这种东西么？”殷璃心中愈加悲催。 好歹是吃过海底捞牛肉面的主儿。殷璃表示，宁饿死，不食鼠！ 看着小田鼠渐渐跑远，殷璃摇摇脑袋，坐起来。 对！没错！坐起来！一只白色小狐狸这会坐在草地上，还一脸的愁眉苦脸！ 突然！殷璃湿漉漉的小鼻子动了动，接着，使劲耸了耸。这是……这是！这是肉香？！ 殷璃马上由葛大爷模式切换为警犬模式，小鼻子努力的在空气中耸动着。 有失必有得，这狐狸鼻子倒蛮好用。殷璃心里感叹着，脚上却不闲着，找准了方向，撒脱跑去。 殷璃一直循着肉香往前跑。肉香越来越浓，但是不知怎的，殷璃心里却渐渐不安起来。脚底下也逐渐放满了速度。 等到最后，空气中几乎完全弥漫着浓烈的肉香味。 殷璃压低身子贴着草丛一点一点爬向散发肉香的前方。殷璃抽抽鼻子，是东西烧焦的味道。 等殷璃小心翼翼扒开眼前的草丛，只一眼，就让她差点叫出来。 空气中浓烈的肉香确实来源于此。而此刻，散发的却是焦臭味。 一个快要燃尽的柴堆，上面摞着十来具烧得焦黑的尸体。尸体早已不辨人形，更分不来数量，殷璃只能粗略估计。 柴堆周围站着许多蒙面人，这些人没有交流，只是认真的看着尸体上的火苗最后归于寂灭。 随后，这些蒙面人在其中一位看似首领之人的带领下检查完尸体之后倏然而去。 殷璃依旧大气不敢出，静悄悄地趴在地上，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她内心的不安依旧没有消除。 果然，那已经离去的蒙面人首领去而复返。站在柴堆边，静静巡视周围。 刚才，他明明感觉到有人窥视，但是，又感觉不到任何气息。错觉么？ 殷璃感觉蒙面人首领的视线好几次从自己头顶的草丛划过，更是低下头不敢动作。 虽然自己现在是狐狸，但也难保这群变态烧人烧顺手了把自己也给烧了。 殷璃把头死死的埋下去，眼睛更是不敢直视蒙面人首领。 可是那蒙面人首领却迟迟不肯离开。甚至开始有意识的向殷璃的方向排查过来。 殷璃瞬时感觉身上的毛都要炸起来了。卧槽！过来了！要命啊！ 殷璃把头埋在草根里，降低存在感，如果她自己能注意自己撅得老高的屁股的话，效果会更好一点…… 自以为藏的非常完美的殷璃内心不断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 就在此时，殷璃感觉自己的屁股一阵剧痛，大脑来不及作出反应，身体已经“刺溜”一下跳了起来。 殷璃刚用爪子捂上屁股时，就已经被蒙面人首领提在了手中。 殷璃内牛满面，麻麻，穿越好阔怕，我要回家。o(╥﹏╥)o 第八章 男神出现,高能预警! 被提在手中的殷璃无语问苍天，为什么是个人就能提她？ 当人被夏帝提，做狐狸被夏帝提，这会还要被杀人焚尸的变态提。做人做狐都好苦。 蒙面人似乎有些诧异，但是并不见他有何表现。只是打量着手中的白狐狸。刚才感觉有人窥视，难道是这只狐狸？ 幸亏殷璃此时要多脏有多脏，身上泥血混杂，凝结在毛发上，一坨一坨的。蒙面人敷衍地看了几眼，便没了继续查看的兴趣。 蒙面人放下提着殷璃的手，抬头左右又张望了一会，却已没了刚开始被窥视的感觉。看来，确实是这只狐狸。 蒙面人首领又提起殷璃，瞥了一眼，暗笑自己被一只狐狸作弄。 “畜生。”说完，便扬手将殷璃扔了出去。身形一展，原地已没了蒙面人的身影。 这次，这蒙面人是真的离去了。 你妹！在草丛中被摔得七荤八素的殷璃坚强地冲蒙面人离去的方向竖起了中指。 过了一会，殷璃支棱起耳朵，确定蒙面人真的离去后，爬起身子。 变了狐狸身体很是柔软，殷璃很容易便扭头看到了屁股。 屁股上此时什么痕迹都没了，殷璃若有所思地揉着屁股，她很肯定，刚才有东西打她屁股了！ 那么，是什么呢？殷璃一时想得入神，丝毫没有意识到一大片阴影在一点一点接近她。 “哼，这小狐狸倒是有趣。” 殷璃悚然扭头，却已来不及。还是落入了她悲催的命运之中——又被人提起来。 殷璃不安地扭动着身体，却不及人随手一转。 提着殷璃的手将殷璃转过来，好方便瞅瞅这刚才屁股撅得老高的狐狸。 自己身受重伤，对上那蒙面人毫无胜算，幸亏看到这狐狸屁股，才解了围。也算这小东西救自己一命了。 待殷璃看清面前的大脸之后，立刻忘记了反抗。 我去！姐姐我时来运转了么？这个大帅比是谁？！艾玛，什么爱豆什么男神都给老娘统统靠边站！帅哥，就这样提我一辈子，表放手！ 也许是殷璃毫不反抗的样子很奇怪，也许殷璃眼中红果果的粉色情绪太明显，百里行歌觉得自己手中的狐狸有丝说不出的怪异。眉头轻轻皱起。 殷璃敏锐地察觉到男神的表情变化，也觉得自己有点太不像狐狸了。马上模仿起狐狸来，唉，狐狸怎么叫得来着？ “喵~~”殷璃眼睁睁地看着脑子短路的自己一声猫叫脱口而出。 我勒个去！我特么是智障么？！喵？！喵！！叫声汪也好啊！起码狐狸是犬科啊！喵算个什么事？！只希望男神没听到啊。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殷璃新晋男神的眉毛以可见的速度舒展开来，并高高扬起，来表达自己的惊奇。 看到男神莫名其妙的表情，殷璃绝望地用爪子捂住了脸。忘了继续伪装狐狸。 百里行歌看见手中刚学完猫叫，此时又用双爪捂住脸的羞涩狐狸。饶是他见多识广，此时也觉得惊奇起来。呵，这狐狸倒是有趣，带回去养着玩玩也无妨。 不待殷璃反应，百里行歌便将她塞入衣襟。转身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而殷璃和百里行歌都没有注意到的是，百里行歌胸前伤口渗出的血丝，悄悄地缠上殷璃脖子上的红色内丹，最后，消失不见…… 第九章 男神还是敌人? 百里行歌怀揣着殷璃，一路不敢停歇，朝着早定好的地方奔徙而去。 路上，殷璃偷摸着伸出脑袋。 哎呦我的妈，这就是轻功了？艾玛，比过山车还刺激啊！ 殷璃兴奋的张开嘴，感受着疾风吹过毛发的舒爽。 如果她自己能看见自己傻兮兮的样子的话，铁定不会这么干！跟从车窗里伸出头的二哈似的。 百里行歌感觉怀中松垮，低头将殷璃又给塞了回去。 殷璃，“……” 不一会，目力过人的百里行歌远远地看见约定地点影影幢幢的人影。他放慢了身子，在不远处停下，仔细观察了一盅茶的功夫，才现出身形，走上前去。 “王爷！您来了！”马上有人凑上接应。 百里行歌却一个冷眼扫过去，那人自知有错，赶紧改口，“公子”。 百里行歌转过头去，不再理他。那人暗自缩缩脖子。 原先坐着的人马上起身，纷纷行礼，“公子。” 方才说错话的那人又凑上来，“公子，您伤势如何？” 百里行歌面不改色，拢拢衣襟，“无妨。” 顿了顿，百里行歌问道：“那一队人马如何了？” “昨夜寅时，属下顺着既往路线前去查探时，发现，那队人马尽数被杀，尸身也被焚烧，没留下任何线索。”说起正事，百里行歌的小厮白郑晟也收了刚才的小心样，端端正正的回答。 听到尸身被焚，百里行歌眼中一抹寒光闪过，眼中杀意浓烈，几乎要喷射而出。 “那个人呢？” “被掳走了。”白郑晟补充道“并未取其性命。” “整合人马，立刻上路！”百里行歌眼中讥嘲之色一闪而过。 “可是，公子您的伤……”白郑晟急切道。 “上路！”百里行歌大步向前走去。 其余人等只能听令行事。 挤在百里行歌怀中的殷璃郁闷的要吐血了。 那一声“王爷”她听得真真的！ 她穿越而来，但却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她再清楚不过，这天底下，除了大夏，再没有其他像样的国家！大夏一只“破域军”，百年来，为大夏开疆拓土，大杀四方。如今，这天下除了大夏，只剩了周边依附残喘的小国。 眼前男神长这么帅，根本不是周边小国出品啊。 难道，是大夏的王爷？那么，这个“王爷”是夏帝的叔伯还是兄弟？自己这算不算羊入虎口？继而又想到生死未卜的殷父，殷璃暗暗啐了一口。呸！亏得刚还把他当男神，却原来是变态家的。 想到这里，殷璃再也憋不住，挣扎着要从百里行歌的衣襟中钻出来。 “咦？公子您在哪捡的这狗儿？”白郑晟刚好牵马过来，正好看见自己王爷怀中钻出个白绒绒的脑袋。 殷璃气极，你才是狗！眼睛是摆设么？姐姐我是狐狸！灵巧的狐狸！虽然这也不是啥值得夸耀的，但殷璃还是冲着一脸惊奇的白郑晟呲了呲牙。 百里行歌低头看着怀中的小脑袋一脸的忿忿不平，心情却莫名的松了松。 抬手摸摸那白绒绒的脑袋，纠正道“狐狸。” 殷璃的脑袋罩在百里行歌的大掌之下，没了脾气。心恨自己为什么会是狐狸，竟然就这样被摸头杀安抚了。 白郑晟却牵着缰绳，一脸见鬼的表情。我的乖乖，刚才王爷是在纠正他么？王爷什么时候把别人放在眼里的？王爷，说好的一生一世不理人呢？ 白郑晟呆若木鸡的样儿暴露了心中所想。百里行歌摸着怀中的狐狸，抬起眼角横了他一眼，他立马打了个寒噤，狗腿地陪着笑，将百里行歌的马牵过来。 百里行歌翻身上马，一只手却一直护着怀中的小狐狸，那毛茸茸的温暖触感很是舒服，百里行歌黑沉的脸色缓和不少。 第十章 被洗澡 所幸接下来路上再没有任何状况，百里行歌一行人顺利回到了京城。接连多日不眠不休的赶路让所有的人眼底抹上一股疲惫之色，殷璃除外！ 殷璃这几日在地狱和天堂之间跌宕。 上路的第二天，百里行歌就发觉自己怀中一股难以描述的味道。他皱着眉头将殷璃从怀中提溜出来，味道确实是从殷璃的身上散发出来的。 殷璃无辜得眨眨眼睛，这事儿可不赖她呀！变成狐狸之后又是被摔又是被提，身上不是血就是泥，能好闻就怪了！ 百里行歌这才警觉，这只狐狸有点太脏了！当时只顾着赶路了，从没细看过这只狐狸。 此时，百里行歌眉头紧紧皱起。 旁边的白郑晟赶紧上前伸手，“公子，我来。” 百里行歌却收回手臂，勒马停下。 白郑晟示意所有人停下，不知主子要做什么。 百里行歌侧身下马，白郑晟也赶紧下马跟上。 正东不远处有条小溪。 白郑晟了然，“公子，我去吧。” 百里行歌将要递出的手顿了顿，又收回来，自己往溪边走去。 白郑晟无语泪千行，王爷，我连个狐狸都比不过么！ 白郑晟心中悲催，脚底下却不敢有丝毫怠慢，赶紧跟随上去。 百里行歌行至溪边，眉头越皱越紧，提着手中的狐狸，一时不知如何举措。长到现在他连自己沐浴都不曾动一根手指的。 想了想，百里行歌一松手，手中的狐狸啪唧！掉进了溪水中。 随后赶到的白郑晟看到惊得差一点扑在地上。 所以，王爷你是宁可把这狐狸扔在水里冲干净也不愿假他人之手么？ 白郑晟捂着脸，慢慢退回去。 最悲催莫过殷璃。 冰凉的溪水虽是清浅，但那也是针对人来说。看似清浅的溪水刚好没过殷璃的头顶。 殷璃口鼻进水，眼睛辣的紧皱起来。努力扑腾着将口鼻伸出水面。 好不容易，殷璃摸着水底的鹅卵石，慢慢摸索到溪边。 此时的殷璃简直惨的令人发指。 掉进溪水并未冲刷净她的毛发，洇了水，细细的绒毛更是粘连在一起，紧贴在殷璃小小的身躯上。 殷璃记恨百里行歌，连身上的水珠都不甩，死命地瞪着神色不自然的百里行歌。 百里行歌也莫名觉得自己理亏。 想了想，俯身蹲了下来，看着这只龇牙咧嘴的小狐狸。 殷璃心里十分恼火，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老妈诚不欺我，这什么王爷和那变态夏帝妥妥的一家人！ 想到夏帝，殷璃脸上的表情更是凶狠了三分。 百里行歌只道是这狐狸记仇，犹豫半天，别扭地伸出手，揉了揉殷璃湿漉漉脏兮兮的头顶。 殷璃扭着头不愿意百里行歌碰她。 百里行歌索性伸出另一只手，将小狐狸箍在手中。趁着溪水将小狐狸洗了个干净。 殷璃只表示自己真的想去死一死！ 虽然是狐狸样子，但是感觉到底是自己的啊。 被一个大男人摸遍了全身，不对，搓遍了全身。只和男友牵过手的殷璃觉得自己的身上的毛都快红了！ 只顾认真搓洗的百里行歌一点都没有注意到手中狐狸宛如便秘的羞涩表情。 第十一章 肉肉肉! 洗完澡的殷璃出现在百里行歌的眼前。 百里行歌这才看清楚一直被自己带在身边的狐狸。 浑身毛发细软白净，两只耳朵软嫩可爱，透着些微的粉，让人忍不住想捏一捏。 让百里行歌惊异的却不是这些。 这小狐狸的两只眼睛澄澈干净，却好像蓄着许多情绪在里面，让人忍不住沉溺其中。 额头正中一道火纹胎印，让这小狐狸处处透着不凡。 百里行歌也发现了殷璃脖子上的红珠子。珠子看起来平平无奇，但系着珠子的红线没有逃过百里行歌的眼睛。贡绦，可不是谁都能用的。 百里行歌眯起眼睛，这小狐狸倒有大来头。难道，已经有人饲养？想到这里，百里行歌的眉头皱起来。 殷璃看着眼前的大帅哥，心情很复杂。就是他！刚才摸遍，哦不，搓遍自己的全身！想到此处，殷璃的耳朵不为人所察觉的悄悄红了。 但终究，大帅比也敌不过自己丢失的节操。洗完澡之后的殷璃一直恹恹的。 百里行歌也没有在意，皱着眉思考殷璃被人饲养的可能性。 倒是白郑晟，自打那只脏不溜秋的小狐狸被自家王爷洗干净，出现在众人视线之后。白郑晟觉得自己要喷鼻血了。 毛好白，好想摸一摸；好小只，好想抱一抱；耳朵好嫩，好想捏一捏…… 白郑晟眼巴巴地看着洗干净的狐狸被王爷擦干，又塞回了王爷的前襟。 察觉到一股火热的视线，百里行歌斜眼凉凉看去。 白郑晟忙收回眼神，狐狸好可爱，王爷好可怕。 被塞回去的殷璃表现乖得很，连脑袋也不伸出来。 一直关注的白郑晟一拍脑门，在马背上的行囊里摸索了半天，拿出一块油纸包着的牛肉干。 白郑晟一层一层拆开油纸，不待他解开最后一层。殷璃已经耸着鼻子探出头来。 白郑晟一看有效，心中大乐。揭开最后一层油纸。将牛肉往殷璃近前递了递。 殷璃看见香喷喷的牛肉，连前爪也翻出了衣襟。鼻子往白郑晟那边凑着。 白郑晟看见小狐狸圆溜溜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手中的吃食。毛绒绒的脑袋靠过来，说不出的软萌可爱。心中顿时软化了。脸上都带了温柔的笑。 一人一狐互动的开心，忽视了脸沉得出水的百里行歌。 眼见着殷璃的小黑鼻子马上要碰上牛肉了，百里行歌出手如电，殷璃又被拦了回来。 牛肉……我的牛肉……我饿……我好饿……嘤嘤嘤…… 殷璃看着越来越远的牛肉，唯有嘤嘤哭泣。节操没了，连牛肉也没了……嘤嘤嘤…… 百里行歌看着怀里的小狐狸低头抽泣的样子，眉头皱起来，心里却软下来。从昨日起，自己好像就没给这狐狸喂食过。 百里行歌一手盖上殷璃的小脑袋，一手冲并骑而行的白郑晟伸去。 白郑晟心中哀怨着又没有摸上那毛绒绒的小脑袋。手中却不敢停歇，忙不迭地将手中的油纸包递给百里行歌。 百里行歌手中托着牛肉，递给怀中的小狐狸。 殷璃见牛肉失而复得，忙扑上去用小爪子紧紧地抱住和她差不多一样大的牛肉。泪眼朦胧的眼睛里满满的心满意足。 看得它这副样子，百里行歌忍不住勾了勾唇角。心里莫名其妙也有了一丝满足之感。 第十二章 破域军 饿死爹了。殷璃心满意足的抱着牛肉一口一口啃着。 百里行歌一手托着牛肉，看小狐狸吃的正香。索性勒了马，专等着它吃完。 白郑晟抽抽眼角，只能无奈举手，示意后面的人勒马。 后面的听令而行，勒马停下，没有一个人发问。 白郑晟满意的看着，不愧是大夏第一的破域军，令行禁止，绝不是盖的！ 百里行歌身后数十余人，骑在马上不动不言语。除了负责警戒的十人，其余人静若泥塑。连他们胯下的马也不见过多动作。 白郑晟的得意并非狂妄自大。 这数十护卫，出自大夏赫赫有名的破域军。 百十年前，这江山还不姓夏。前朝大周皇帝倒行逆施，崇信求仙长生之术，长年荒芜朝政。 这倒也罢了，到最后，这皇帝越来越荒唐。宠信妖道斜阳子，广兴土木，大肆修建道观临仙台。甚至以人血为引，炼制丹丸。宫中蓄养大量奴隶，称为“丹彘”。专供取血炼丹。 皇帝每日服用丹药，身体却每况愈下。妖道斜阳子丧心病狂，竟指出童男童女至阳纯阴，用稚子之血炼丹方有奇效。 周帝竟听信妖言，下旨在民间搜罗童男童女，采其鲜血为自己炼制延寿丹。 皇帝如此，宗亲国戚王公望族争相效仿。一时间，天下人谈道色变。不断有无辜稚儿送入宫中，榨净血液，炼制成丹。 安国公夏令臣冒死直谏。却被皇帝以忤逆之罪当堂处死。 周帝残暴，安国公竟活生生被采血而亡。 可怜安国公一生戎马，御敌安邦。竟落得如此下场。 其血被练成丹药，送往其子镇国将军夏震手中。警告其不可违逆圣心。 夏震手捧丹盒，悲痛欲绝。当即率兵十万起事。书周帝大罪十条，号召天下人共诛昏君妖道。 夏震义兄，安国公养子，定远将军百里肃河率兵二十万出走，响应夏震。并尊夏震为君。 昏君失道，天下唾弃。不过三年，夏震便攻破京城，进入宫城。其中，百里肃河大军御敌深入，所向披靡，功不可没。 周帝早已疯狂，竟将自己所有皇子公主缚于白玉栏杆。割开颈脉，采血凝池，自己静卧其中，以期最后时刻化龙成仙。 饶是再久经沙场的军士，也无法忍受如此惨状。血池之中，周帝阴森邪佞，旁边扔满着皇子公主的尸体。 因失血而死，尸体干枯青黑。 其中最小的皇子才六个月大，平时百般呵护的婴儿，如今青冷地扔在血池旁边。 夏震再也难忍，一剑砍下周帝人头。至此，大周亡。 百里肃河率百官拥夏震为帝。 夏震承天景命，即位称帝，改国号为夏，夏震是为夏元帝。 夏元帝登上皇位第一件事，铲除全国妖道，停止在建道观。却不牵连正经道门。人人称赞夏元帝清明，实乃天下之幸。 等国事稍定，便是论功行赏。 百里肃河从龙有功，与夏元帝自小兄弟相称，更不论这三年来，百里肃河身先士卒，军功累累。说夏元帝的江山是百里肃河打下的也不为过。 夏元帝感念百里肃河功绩，破例封百里肃河为亲王，世袭罔替。更是将十万大军归于百里肃河麾下，赐名“破域军”，意喻开疆拓域之师。 百年来，破域军一直掌握在百里家手中，更是不负其“破域”之称。大夏疆域年年拓展。周边邻国闻“破域”二字闻风丧胆，无不归附。 第十三章 占牛肉! 破域军军容整齐，军纪严明。士兵战力几乎以一当十。 而这十万人之中，又有一千佼佼者，编入黑狐卫。是为百里行歌亲卫。这一千人，单放一个出去，都可成为武林高手。 而如今，王爷为混淆试听放出两只十人小队，竟都被灭口。想到此节，白郑晟脸色不禁沉下来。对方实力太让人惊异。王爷此次回京，前途着实凶险。 白郑晟将心中担忧对百里行歌说出。百里行歌静静听着，却不见丝毫慌张之色。手上动作不停，轻揉着手中白绒绒的小脑袋。 看自家王爷一派风淡云轻，白郑晟心中的担忧也稍稍缓下。 白郑晟看向自家王爷。一张俊美无俦的脸，仿佛积落着千年霜雪。眼光清莹幽深，直如秋水寒星。一人一骑一狐，远远立着。仿若月辉落地，让人心生向往却又害怕亵渎玷染。 看着自家王爷拒人于千里之外，只对小狐狸放松的样子。白郑晟轻叹，若十年前，那件事不发生的话。王爷是否对别人也会像对待那只狐狸一样？ 百里行歌并不在意身后的属下。只是认真的看着怀中的小狐狸大朵快颐。 此时的殷璃是幸福的。 在饿了一天半之后，终于吃了顿饱饭。 虽然牛肉有点干，也没有孜然辣椒，而且比不上学校门口川菜馆的凉拌牛肉。但是，殷璃表示，这是她吃过最好吃的牛肉，剩下的半块还是她一个人的！（是不是应该自称一只狐了？） 殷璃如此想，并且马上付诸了行动，以宣示自己对剩下的半块牛肉有着不可争议的主权。 怎么做呢？每个方向咬一口？可是自己已经吃很饱了。 很快，殷璃想出了计策，虽然执行起来不那么好看。但是，殷璃表示，我现在是狐狸！护食有理，丢脸无罪！ 于是，百里行歌眼睁睁地看着怀里的小狐狸挺着肚子打着嗝，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将余下的半块牛肉，舔了个遍！ 百里行歌眼角微抽。默默收回了一直盖在小狐狸脑袋上的手掌。 而没有百里行歌大掌的“压制”，殷璃更加行动自如，舔牛肉的进程加快了一半。 百里行歌再也忍不住，抬起头来，思考自己是如何觉得这只狐狸很不凡的。 很快，殷璃舔完了牛肉。这个过程中，殷璃舔着舔着，控制不住，又咬下几口。 最后殷璃累得（涨得）再也无法动弹，四仰八叉地躺在了马背上。 此时的半块牛肉，又少了一圈。 百里行歌见殷璃躺下，便又用油纸包好了牛肉，收入自己马背上的行囊之中。 殷璃此时肚中满满，根本不在意自己的牛肉去了哪儿。短小的爪子下意识地在白胖的肚子上轻轻的挠着。就差一件葛大爷同款t恤了。 百里行歌嘴角轻轻抽搐，提起这赖皮狐狸的尾巴，再次将它塞入怀中。马鞭一挥，率先跃骑而去。 白郑晟连忙挥手下令，其余人紧夹马肚，跟了上去。 第十四章 人生得意莫过吃包子 因为百里行歌亲自引路，虽然耗了许多时间，但却再未遇到状况。 三日后，百里行歌一行人，终于回到了京城。 殷璃在马背上颠了三天之后，终于，看到了肃穆巍峨的城墙。 哎呦，我去！这比横店影视城霸气多了！啧啧，那庄重大气的青色城墙，那雄宏周正的城楼，那飒飒作响的猎猎风旗。 啧啧啧，在这拍个电影，光拍风景都能把票房赚回来!再来个美腻的骚年…… 殷璃下意识地将百里行歌从美骚年的行列里踢了出去。被搓之仇可不会如此轻易忘记！ 守城士兵见到最前面的百里行歌，连忙放行。 进了城，殷璃一路很不安分地东张西望。 不愧是天子脚下，街市十分繁荣。有很多殷璃见都没见过的小玩意。殷璃只觉得自己眼睛都不够用了。 自打穿越而来，刚在殷府住了几天，就遭遇了变态追杀。逛大街，这还是穿越来第一次。 殷璃看得兴起，恨不得跳下去凑跟前看看那些精巧的小玩意。 更不要说还有许多买吃食的小摊儿。 远远的，殷璃闻到一股香味。 自打昨晚那半块牛肉下肚后，殷璃还未进食。今天百里行歌喂她干粮，殷璃勉强咬了两口却不愿再吃。 干粮好硬，嘤嘤嘤……牛肉……嘤嘤嘤……伦家要牛肉……一个王爷出门竟然没有牛肉！嘤嘤嘤…… 百里行歌皱眉看向白郑晟，殷璃眼泪汪汪也看着白郑晟。白郑晟冒着冷汗，拼命摇头。这牛肉还是自己为了王爷准备的，普通士兵出行，哪有那么多讲究。 于是，殷璃确定得不到牛肉后，扭头钻进了百里行歌的怀里，只剩个白绒绒的屁股对着无奈的百里行歌和白郑晟。 百里行歌…… 白郑晟…… 如今，闻到香味，殷璃再也按捺不住。扑腾着就要钻出来。 百里行歌眼疾手快，一把捞住马上要跃出去的小狐狸。 看着小狐狸急切的样子，百里行歌轻轻抿唇。一边安抚着怀里的小东西，一边对旁边的白郑晟稍稍示意。 白郑晟理会得，马上下马朝前方跑去。 殷璃被百里行歌抓回来，郁闷不行。四只小爪子胡乱扑腾着，不让百里行歌碰她。 百里行歌脸上笑意更深。这小东西果然有趣。 白郑晟速度很快。很快，几个热乎乎的肉包子连同包着的油纸送到了百里行歌的手上。 白郑晟觉得自己王爷当街捧着肉包子有损形象，想着自己来喂那只事儿精狐狸。 但百里行歌冷冷的眼神，让白郑晟赶紧递出了手中的油纸包。 白郑晟决定，以后一定要离那只狐狸远远的！ 百里行歌托着手里的包子，却不急着喂殷璃。 百里行歌打开油纸包，包子的香味随着热气扑了出来。 殷璃早在白郑晟买来包子时就开始两只眼睛冒星星，此时，口水更是抑制不住地要流出来。 百里行歌仿佛没有看见殷璃急切的样子。径自捏了个包子，递到嘴边，咬了一口。 包子里的馅汁儿沾到百里行歌红润的嘴唇上，更显得那嘴唇红艳欲滴。 殷璃不禁看呆了。不知为何，殷璃不由自主地咽了下口水。 随即，殷璃清醒。靠！吃个包子都骚成这样！妖孽！ 最终，在殷璃使出两爪并拢恭喜的绝招后，百里行歌好心情地把剩下的肉包子给了殷璃。 吃到肉包子的殷璃，丝毫不觉屈辱。包子里的肉汁儿沾上殷璃味蕾的那一刻，殷璃只觉的幸福得快要炸毛了。 人生得意，莫过吃包子！ 第十五章 煞星百里 殷璃吃得一脸享受，百里行歌也乐得看怀里小东西的有趣样子，对大街上周遭环境并不在意。 “百里王叔，您回来了。” 一个看似十五六岁年纪的少年含笑而至。 乌黑通透的发丝紧紧束在头顶的紫金冠里，一颗鸽子蛋大的南珠嵌在发冠上，更衬得少年面如冠玉。一袭锦袍端坐白马之上。在这闹市中如瑞阳拂尘，让人觉得耀眼却又温暖。 悄悄把脑袋伸出来的殷璃愣了一下。这个世界的人颜值都这么高么？还是这个世界的老天爷比较负责？！为什么每个人都那么漂亮！ 摔！这让大爷我一个女人怎么混？！ 忿忿不平的殷璃狠狠地咬下一口肉包子。 王叔？估计这小孩不是皇子就是某个王爷的儿子了，啧啧，真正的白马王子啊！ 看得认真的殷璃，连吃肉包子的速度都慢了下来。 这时，骑白马的少年已打马近前。 “百里王叔，城防守备方才来报，您已入城，父皇特命我前来迎接。”那少年对百里行歌很是恭敬。 “嗯。”百里行歌淡淡应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白郑晟勒马后退。那少年便与百里行歌行至一处，落后半个马身，与百里行歌一起王府行去。 殷璃也终于听清王叔前面还有两个字儿！百里王叔？百里？难道是传说中的大夏神将战神百里？ 对于战神百里，殷璃可不陌生。 估计原主是战神百里的脑残粉，殷璃脑子里对百里行歌的记忆非常之多。 百里行歌，人称“战神百里”。其实最早人称“煞星百里”。 百里行歌刚出生，母亲便难产而死。坊间都说这个孩子是天煞孤星转世，生来就克死母亲，是不详之人。连百里行歌的乳娘嬷嬷，都害怕抱他一下。 老王爷倒是个明白人，虽然痛失爱妻，却仍然疼爱百里行歌。 一直到百里行歌十四岁。 十年前，老王爷百里云舒与东蛮一役，战死沙场。百里行歌作为独子承袭了王位。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一个十四岁的少年要在波橘云诡的朝堂和皇帝日益深重的猜忌下保住百里家，难如登天。 百里家，大势已去…… 即位不久的夏帝也是如此作想。 百里行歌承袭王位，军权却被夏帝收回。 没有战功，没有将士服从。破域军是不可能交给一个小孩子的。 人们提起百里，不再是大夏不败的神话世家。而是那个克父克母的“煞星百里”。 百里行歌却住在祖坟草庐，专心为父亲守孝。世人如何传他，一概不理。 三年后，百里行歌回到王府。虽是王府，如今却萧瑟败落，不比县侯府邸。 府中下人见“煞星百里”回来，惊恐莫名。 百里行歌并不在意，每日只是在书房中习读父亲留下的兵书。 如今的京城，人们似乎已经忘了。这大夏还有一个世袭罔替的异姓王。 曾经声名显赫的百里家，随着时间，淹没在了世人的记忆中…… 同年，东蛮作乱，边城不守。短短一月之内，连丢十五城。 派去的援军不但没有夺回一城一地，反而接连战败，折损几万大军。 夏帝震怒，连斩两员大将。群臣惶恐。 此时，一个单薄高瘦的身影立于禁宫之外…… 第十六章 军权 “平沙王百里行歌觐见……”内侍尖利的嗓音响彻大内。 “百里行歌？百里云殊的儿子？” “那个克父克母的丧门星？” “那小子不是只有十七岁？” “他不是还在孝期？” 朝堂之上，一时间群臣侧目相询。 夏帝阴鸷的目光扫过，所有人噤若寒蝉。 “宣！” 半个时辰后，百里行歌站在金殿内。 “陛下，臣请出战。” 玉阶之下，百里行歌俯身稽首，却依然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傲然。 夏帝眯起眼睛。哼，这就来要军权了么？ “行歌，朕知你为父报仇心切，但你百里嫡系只剩你一人，朕还是要为你父亲考虑的。” 百里行歌并不言语，只是低头跪着。 夏帝眉头皱起，这是跟皇帝要强么？姓百里的人果真都狂妄得很！ “行歌，你尚未婚娶，战场上危机四伏，刀剑无眼，万一有个闪失，朕如何对你父亲交代。”夏帝一脸仁慈不忍。 百里行歌倏地抬起头，“父仇未报，绝不娶妻！”眼神中一片仇恨。 如今的百里行歌，正是十七岁，脱了少年的身形，脸上却依旧稚气未脱。心中的心思全写在脸上。 夏帝心惊于百里行歌的恨意，却也稍稍安心。 没了父母，这充其量不过是一个心智不全的孩子。这样的人，好利用，也容易除去。 幸亏，百里云舒走得早。 而且……夏帝眼神微闪，战场上么，刀剑无眼…… 看得夏帝神色不明，赶紧有人越众而出。 定安侯一贯喜欢揣摩圣意，惯于见风使舵。如今，正是他表现的好时机。 “启禀陛下，臣以为，陛下爱护臣子，是臣等幸事。平沙王拳拳赤子之心，也着实令人敬佩。但是，如今我朝边患，正值用人之际，陛下还是要忍痛成全。” “平沙王尽得老王爷教导，行军布阵，胸中自有谋略。且老王爷常年与东蛮交战，定有研究。平沙王想必也对东蛮十分了解。这是其一” “其二么，东蛮之所以大胆来犯，其缘由在于常年对阵东蛮的破域军不曾出战。破域军百年来，一直为世代平沙王统领，寻常将领难以施令，如今有平沙王愿意领兵出征，正是再好不过。” “所以，恳请陛下成全平沙王一片孝心，老王爷在天有灵，也定会保佑平沙王凯旋！” 所有人都知道，要打败东蛮，得寄希望于破域军，而要施令破域军，只有眼前这个单薄的少年能做到。 哪怕，这少年很有可能……有去无回。 群臣高执玉笏。 “请陛下成全平沙王孝心，解我边患。” 夏帝一脸无奈不忍，心中却已开始盘算。 破域军！不知为何，当年太祖直接将破域军划为百里家所有。如同一把利剑，一直悬在夏帝头上。 好不容易百里云舒死了。破域军名正言顺的到了自己手里，却发现，情况比他想的更加可怕。 十万破域军，只忠于百里！这让夏帝心惊之余燃起无边怒火。 没有姓百里的人施令，他，堂堂大夏天子，竟无法调动破域军一兵一卒！ 一只大夏最强大的军队，却无法为他所用，夏帝对破域军是又爱又恨。 而如今，这破域军，到底是给还是不给？ 第十七章 战神百里 思虑再三，夏帝一脸不忍。 “朕本想护你一世安稳，方不愧对老王爷。但如今，东蛮张狂，边患紧急，我大夏百姓身受蛮夷肆杀。朕身受天下百姓安危，行歌，你真要请战出征？” “臣愿往！”百里行歌一脸急切，似乎父仇马上得报。 夏帝更加安心。这孩子说不定真能为自己所用。 “那好，朕准你前去统领破域军，若七日之内，你收服破域军，朕亲自送你出征！但是，若你收服不了破域军，那么，朕绝不会让你上战场。” 夏帝试过，破域军桀骜难驯，没有真本事，别说将领，就是一般士兵都不会把你放在眼里。 他派去的将士，统统在被羞辱一番之后，灰溜溜地跑回来。 哪怕是添油加醋的控诉，也让夏帝听出来，这支军队，异常强大却也异常难带。 不知这毛头小子，有没有治军之能。 百里行歌激动之色难掩。 “七日之内，臣一定收服破域军！” 夏帝抿唇，且让你去试试吧。没本事的百里，破域军可不会承认。 七日后，十万破域军军容肃穆，整装待发。 百里行歌立马军前，英姿勃发，一身戎装，如天神临凡。其风姿更甚乃父。 看着这样的百里行歌，夏帝失神之余有一丝后悔，这破域军不该交出来的…… 可惜如今木已成舟，夏帝只能站在城头。看破域军旌旗蔽空，百里行歌雄姿英发。 那耀眼的光芒深深刺入了夏帝的眼睛。 三月后，东面传来捷报。东蛮兵败，失地收回。 六月后，百里行歌率军深入，生擒东蛮王。焚东蛮王庭，俘东蛮王族，东蛮之地，尽入大夏版图。 随捷报而来的，除东蛮地图外，还有装着东蛮王首级的盒子。 世人皆传，百里行歌是天神下凡。百里行歌从以前的“煞星百里”成了人人传颂的“战神百里”！ 夏帝看着盛于阶下的盒子，知道自己看错了百里行歌。 那个几月前在玉阶下痛求为父报仇的少年。如今，成了真正的平沙王，破域军统帅，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两月后，百里行歌班师回朝，夏帝出城迎接。 百里行歌位比亲王，统帅十万大军，封地千里，夏帝着实无可再封。 思量再三，东蛮贫瘠荒野之地，无民无田。 便将刚纳入疆土的东蛮之地，划入百里治下，并入封地，另有黄金珍玩无数，以示嘉奖。 如此，算上以前的封地，大夏十分之一的土地，竟都握在百里行歌一个异姓王手中。 百里行歌手中的权势，超过了其先祖任何一人。 成为百里氏百年来第一人！ 百里行歌推辞了夏帝的金银赏赐，只提了一个请求。 立斩东蛮王族千人！以告慰亡父。 夏帝斟酌再三，准奏。且让世人看看。你，是战神还是杀神! 半月后，闹市口，晴空万里，天地干净地让人狂躁。 一千余东蛮王族俘虏皆被枭首于刑场！刽子手的刀口都卷了刃，鲜血浸染了整个刑场，渗入刑台。三日都清洗不尽。 百里行歌未去刑场，他在父亲墓前跪了一日！ 从此，大夏乃至全天下人都知道，有一个人千万不能得罪，大夏战神——百里行歌！ 第十八章 战神不高兴 殷璃抬头看着眼前这个过分英俊的男人，心里暗暗啧声，看不出来，真够心狠手辣的啊！ 殷璃抱着包子若有所思的样子惹起了白衣少年的注意。 “百里王叔，这是你饲养的小兽么？”白衣少年对百里行歌很好奇。 百里行歌一言不发，只是专心前行。 殷璃翻个大白眼，靠，做人最起码的礼貌呢？ 为了不让白衣少年觉得自己被嫌弃，殷璃放下手里的包子，冲少年露出一个还算和善的微笑。 不想，百里行歌虽不看白衣少年一眼，眼睛余光却一直盯着殷璃。 殷璃眼睛充满雾蒙蒙的水气，笑起来无害而软萌，加上一身光华细软的白毛，映在光晕里，让人的心也暖起来。 那白衣少年看着如此可爱的小兽，禁不住呆了呆。 但百里行歌却暖不起来。 自己抱了好几日的狐狸，自己一直操心喂食的狐狸，自己亲自洗澡的狐狸！现在对着别人笑！ 还是一个刚刚谋面的人！ 百里行歌不高兴。 “太子，臣刚回京，风尘颠簸，容臣回府梳洗再面见皇上太子。” 说完，也不管太子如何回应，一抽马鞭，绝尘而去。 白郑晟向太子告罪后带着其余士兵，遥遥跟着百里行歌，驰向王府。 原地只剩下太子夏煜一人。 夏煜看着百里行歌离去的方向呆呆出神。 那种笑容……好久没见过了…… 所以，那小兽才会被百里王叔带在身边么？王叔，也喜欢那样的笑容么？ 飞驰而去的百里行歌才不管身后的大夏太子想什么。 殷璃身上的珠子很有可能是她被人饲养的证明。那贡绦绝非寻常人家之物。万一…… 而且这小狐狸竟然对着别人笑！明明不认识却对着人家笑！ 如果可能，百里行歌不想让任何人看见这只小狐狸。 百里行歌猛地勒马，低头看向怀里的小狐狸。 生平头一次，百里行歌有了不想失去的感觉。 虽然只是一只狐狸。 殷璃莫名其妙地看着一言不合就纵马狂奔，然后又神经质勒马的百里行歌。 得亏在衣服里钻着，不然没有安全带，飞出去脸着地算谁的？ 殷璃静静地瞅着百里行歌，唯恐自己又不知怎地惹怒眼前的杀神。 落在百里行歌眼里，就是一副呆滞的表情。 百里行歌心头又升起一股气。对着别人就笑得那么开心，对着自己就是一副傻样。 瞧着百里行歌眉头又皱起来，殷璃微微地抖了抖。 天知道这个杀神为什么生气发神经而且为什么又生气了!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想了想，殷璃小心地用爪子按按百里行歌的手掌。 百里行歌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小狐狸，知道它在讨好自己。却并不言语，看着它下来有何动作。 殷璃见自己的友好握手没什么效果，不由得有些气馁。 麻蛋，讨好人真的很难啊！尤其自己这样一个视尊严为生命的人。（作者：你的尊严早在吃肉包子的时候掉光了!） 涂兔脾气就够臭了，这百里行歌简直没有最臭只有更臭！难道让姐姐我磕头不成？! 想起涂兔，殷璃脑中灵光一现。 不就是哄人么？大爷我无比地在行！ 第十九章 老子的初吻啊! 百里行歌瞅着怀里的狐狸眼睛一亮，然后大胆地将爪子伸向了自己。 殷璃卖力地站在马鞍上踮起脚，不，应该说后爪。 殷璃卖力地踮起后爪，用巴掌长的爪子使劲够上百里行歌的衣襟。看起来像趴在百里行歌的怀里。 没办法，腿短的人天生命苦…… 百里行歌心中微微有些诧异，不知这小狐狸要做什么。 殷璃哪管那么多，小心翼翼站稳了身子，然后…… 对着百里行歌眨了眨眼睛，继而咧开嘴，一嘴的白牙呲地十分整齐。眼睛眯地剩一条缝儿…… 殷璃在笑，而且笑得十分谄媚。 没办法啊，以前惹了涂兔，只要赔着笑脸，涂兔都会受不了，然后再原谅自己的。（作者：重点在于涂兔受不了啊！！） 百里行歌现在的感觉也是……有点，受不了…… 狐狸长得很可爱，这没毛病。可是，为什么这么想揍它？ 百里行歌轻轻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 自己刚才到底是为什么会觉得不想失去这只贱兮兮的狐狸的？ 殷璃不甘心。唉，百里大神快看我啊，老子都这样赔笑脸了，你不要得寸进尺啊！ 心里威胁着，殷璃却依旧不断地把自己贱兮兮的狐狸脸往百里行歌跟前凑。 开玩笑，百里大神不原谅自己，以后没肉包子吃啊！（所以，重点在肉包子么？） 殷璃也觉得这样很没面子。 但是转念又一想，虽然自己的尊严（早说了没有了）很重要。但是，谁知道大爷就是这只狐狸？ 百里行歌干脆不理这只胡乱蹦达的狐狸，一拉缰绳，打算先回府。 一切，就发生在百里行歌拉了缰绳之后。 百里行歌一拉缰绳，马儿扬起前身。正在蹦达的殷璃丝毫没有察觉，便跟踩了弹簧似的冲百里行歌的脸上飞去。 然后，碰到百里行歌的脸，再掉下来。 只是个小事故而已。如果，殷璃的嘴没有戳到百里行歌的嘴的话…… 随后赶来但是有幸看到一切的白郑晟惊恐地看着一只狐狸亲了自己家王爷一脸。（脸！看看这量词，就知道殷璃的姿势多霸气。） 殷璃事后回忆录是这样的。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单单想着讨好百里行歌好有包子吃。但我真的没想着，用自己的初吻去换包子。（作者：所以是包子惹的祸？） 后来，据当时赶到的目击者热心市民白郑晟先生反映，情况是这样的。 当时我带着兵卫追着王爷过来时，只看到小狐狸在不断地抓着王爷的衣襟，脸上带着欲求不满的表情。张开嘴往王爷脸上凑。 王爷躲闪不过，才被那只狐狸得了手。呸，占王爷便宜，不要脸，狐狸精！ 殷璃掉下来，摔入百里行歌的怀里。 殷璃傻了眼，百里行歌却皱了皱眉，丝毫未觉得有什么。 不小心被狐狸碰到而已，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但是，殷璃上窜下跳的样子，确实让百里行歌心中也有些不耐。 于是大掌一盖，拘了殷璃，塞回了怀里。 百里行歌可以把殷璃当狐狸不以为意。但殷璃却不能把自己也当狐狸，把刚才的事当作是舔舔别人表示友好。 于是殷璃丝毫不做反抗，任由百里行歌将她塞入怀里。 百里行歌如果细心的话，当会发现小狐狸微微泛起粉色的耳尖。 殷璃钻在百里行歌的怀里，默默呐喊，“姐姐的初吻啊！大爷不管是上辈子当人还是这辈子当兽都保存完好的初吻啊！啊！！”（作者：激动到连性别都忘了么？） 第二十章 古怪 殷璃沉浸于失去初吻的悲伤之中，并未发现自己的变化。 百里行歌打马前行，却感觉怀中越来越热。不由伸手探入怀中。小狐狸是怎么了。 伸手进去的百里行歌却微微一顿。这是……？！ 百里行歌略一思索，一手按住衣襟，另一手紧打马鞭，狠狠甩下白郑晟等人，径直向王府驰去。 进入王府，百里行歌连马都不下，一路赶到自己院内，喝退了所有下人。 百里行歌的额头有细密的汗珠渗出来。 只见百里行歌揭开衣襟，小心地将怀里的小东西托出来。 殷璃顺着百里行歌的手掌爬出来，四处打量着。 百里行歌死死的观察着殷璃，连殷璃一丝一毫的动作都不曾放过。 刚才……是怎么回事？ 百里行歌小心地再次将手掌附上小狐狸的身体。 殷璃不知道百里行歌要做什么，只是愣愣的任由百里行歌摆布。 百里行歌的手掌仔细地一点一点在小狐狸的身上摩挲着。 刚才，摸到的是什么？ 殷璃身上的毛发细幼光滑，触感极好。但百里行歌却仍不满意，仔细抚摸试探着。 刚才那细腻如羊脂的触感到底是什么？ 百里行歌很肯定，绝不是这身皮毛的触感。 怎么回事…… 百里行歌皱起了眉头。手底下也不再客气，将小狐狸全身又仔细摸了一遍。 殷璃此时内心早已化身咆哮帝，我靠！吃老娘豆腐！吃得光明正大百无禁忌！还吃得一脸不情愿的便秘表情！拜托你把自己的手拿开好么？！ 为了装狐狸，爷爷忍了，你不要落在小爷的手里！ 殷璃别名，“怂得快”。 仔细检查半晌，终于确定，殷璃全身都被白毛覆盖着，不可能给他细如羊脂的触感，百里行歌终于放下殷璃，独自在一边纳闷不已。 百里行歌相信自己刚才手中触感绝对真实。 方才感觉怀中炙热，本打算看看小狐狸。结果，伸手入怀。手中所摸到的却根本不是小狐狸的毛发。 那触感细腻如羊脂，软腻润滑，仿佛再用点力就会破裂。带着滚烫的炙热。 若不是害怕当街发生什么自己无法掌控的事，当时，百里行歌就会拉开衣襟，查看个清楚。 如今，看来，自己错过了…… 想到这里，百里行歌抬起头，定定地看着桌子上的殷璃，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狐狸很多，长成这样的狐狸却着实让人侧目。更不要说这只狐狸身上不凡的珠子和处处透着人性的举动，该不会，是狐妖？ 如此想法一出，百里行歌自己都要被自己的异想天开逗笑了。 狐妖？呵，自己真是被这只蠢狐狸感染了。不说别的，反正，他从未听过能用肉包子控制的狐妖。 殷璃并不知道，自己方才身体的变化，也不晓得自己有多危险。还兀自沉浸在被“非礼”的生无可恋中。 百里行歌看着四肢摊开，趴在桌子上无精打采的狐狸，抿起了唇。 “本王府上的厨子做得一手好菜。真不知，今晚本王该吃些什么……” 殷璃迅速翻身，眼睛里爆射出兴奋的光芒。 百里行歌不禁失笑，这狐狸，如此贪吃，怎么可能是不食烟火的狐妖。 笑着笑着，百里行歌不笑了。 “你……听得懂人言？！” 第二十一章 暴露 殷璃刚刚摇摆地如同秋草一般的尾巴突然定在了空气中。 我擦，暴露了！ 已然凝固的殷璃在百里行歌锐利的目光里瑟缩成一团。 看到殷璃的反应，百里行歌还有什么不明白，这狐狸，真的听得懂人话。 殷璃一脸苦逼，怎么办？会不会被当作妖孽烧掉？ 要怎么补救，让这个看起来很聪明确实也很聪明的男人相信自己是一只人畜无害的小狐狸。 殷璃战战兢兢地将头抬起一点点，瑟瑟缩缩地看向百里行歌。 这种情况下，应该卖萌，对吧，应该装可怜，对吧。 殷璃试探着张了张口。 “喵……” 猫咪们，不要怪我一直跨专业，是我真的不知道狐狸怎么叫啊！学狗叫汪汪的话，会让大杀神觉得我在挑衅啊！ 果然，殷璃的小心试探有了收获。 百里行歌心中一动，冰冷的眼神和缓下来。 “既然你听得懂人话，那我问你，你可有主人？” 主人？大爷我怎么可能跟动物一样被饲养？（作者：你不是已经被百里行歌饲养了么？还有，你现在就！是！动！物！） 殷璃将头摇成虚影，来捍卫她的尊严。 百里行歌对殷璃的回答很满意，脸色柔和下来。 殷璃暗暗松了口气。 下一刻…… “去叫厨子来。”百里行歌高声吩咐退在院外的下人。 殷璃心中一惊，刚刚放下去的心又提回来。是要，把我宰了，吃肉么？ 殷璃如惊弓之鸟的胆小样落在百里行歌的眼里，却又觉得说不出的好笑。也不开口安抚，任由殷璃在一边惴惴不安。 少时，有人带着厨子在门外复命。 百里行歌让厨子进来。 此时，日头渐沉，还不到掌灯的时候。 最后一点光芒携着染得血红的暮色直刺入屋子。给屋子里的所有事物染上一层绛红色。 如此暮色中的百里行歌如同浴血而出，脸庞染上一丝奇异的妖艳，一眉一眼带着触目惊心的诱惑。 如此美色却看得殷璃胆战心惊。她仿佛看到了地狱中摇曳的红色彼岸花，带着绝望和危险的香味，诱人万劫不复！ 殷璃失魂落魄的样子落在百里行歌眼里，却以为这只小狐狸被自己吓着了。 想了想，百里行歌觉得差不多了，这小狐狸该知道怕了，便悠悠开口。 “今日，本王想吃些荤菜，将你最拿手的菜色呈上来。” “是！小人一定让王爷满意！” 那厨子激动不能自已。他这种人，是不可能见着王爷的。今日能得王爷召见，提出去，那就是一辈子的荣幸。当即下去，决定使出自己压箱底的本事，来为王爷准备晚膳。方不愧王爷青眼。 殷璃蹲在桌上，将所有话听得清清楚楚。自然明白百里行歌纡尊降贵去见一个厨子，自然不是为了享口腹之欲。那菜，是为她做的。 一时间，殷璃有些迷茫，歪了歪头。这百里行歌，究竟要怎样。 百里行歌看着殷璃的蠢样，知她不解，便开口。 “本王不管你是狐是妖，本王看中了你，便不会理那些。” 顿了顿，百里行歌开口问道。 “你，可愿留在本王身边？” 第二十二章 不许吃 殷璃瞪大眼睛，愣愣地看着百里行歌。 百里行歌说的话她听得懂。但是她真不明白百里行歌什么意思。 一呼百应惯了的百里行歌对殷璃此时毫无反应很是生气。 百里行歌眯起眼睛。 “本王说，你可愿留在本王身边。” 殷璃心思活动起来。大杀神是要养我喽？当宠物养？想到这里，殷璃突然想起了自己身为人类的骄傲。（啧啧……） 殷璃摇了摇脑袋，然后定定看着百里行歌。 果然，百里行歌的眼睛眯起来，露出不悦的情绪。 百里行歌冷哼一声。 殷璃打个寒噤，继续大着胆子直直看着百里行歌。 殷璃决定赌一把，百里行歌不会因为被拒绝而翻脸。 “你不怕我让厨子把你扒了皮，烤来吃？！” 百里行歌声音冰冰冷冷，带着一丝威慑，听得殷璃不禁又打个哆嗦。 殷璃眨眨眼睛，继续坚定又无辜地看着百里行歌。 提起厨子，百里行歌心里一动，计上心来。 “本王府上的厨子做菜不错的，可惜了。既然执意不留，那本王也不强求。吃完这顿之后，你就离开吧。” 说完，便离开了房间。 殷璃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大杀神还是有点人性的。 一个时辰后，王府内渐次掌灯。殷璃被白郑晟抱着，带到了花厅。百里行歌已经端坐上首。 远远的，殷璃就闻见四溢的香气。口水直冒，待到近前，看着满桌子的美味佳肴，殷璃狠狠地咽了一口口水。 要吃啊，要吃啊，我要吃！！快把大爷我抱过去啊！ 迫不及待的殷璃急切地摇着尾巴攀上了白郑晟的胳膊。 百里行歌看在眼里。放在桌子上的手突然紧握又缓缓松开。只是眼中越来越阴郁。 白郑晟看着小狐狸软嘟嘟的样子，没有丝毫抵抗力。连主子沉得要出水的脸都看不见，只顾乐冲冲地抱着殷璃往饭桌旁凑。 殷璃如愿以偿地站在了桌子上。 这么大的桌子，全是美食啊！ 那个鱼看起来很美味啊！那个是什么？不管是什么，看起来很好吃啊！！！ 殷璃满眼放光的样子落在百里行歌眼里，一丝冷笑浮上嘴角。 百里行歌率先提起了筷子。白郑晟见状，连忙夹起离殷璃最近的鱼肉，放入了殷璃面前的纹金骨碟里。 殷璃十分感谢，仰起头，冲白郑晟甜甜一笑。看得白郑晟不禁呆了呆。 殷璃低下头，迫不及待地张口咬去。 “不许吃！” 一声冷喝猛地响起。 殷璃惊得一个哆嗦，差点从桌子边上掉下去。 百里行歌冷冷地瞅着又是一脸蠢样的殷璃。心情却莫名稍稍畅快了点。 “滚下去。” 百里行歌好整以暇，端起茶杯浅抿一口。 殷璃气结，靠，说好让大爷吃最后一顿饭的，出尔反尔，送你一万个中指！还让大爷滚，大爷买一送一，再送你一万中指！！ 一边的白郑晟却立即明白过来，带着所有的下人，往外退去。 “白郑晟，本王的马还未打理。” “王爷，属下这就去。” 白郑晟头上冒着冷汗，迅速退了下去，并且打定主意，以后一定要离这只狐狸远远的。 狐狸很可爱，但果然，王爷才是最可怕的！ 第二十三章 要走了 偌大的花厅里，只剩下殷璃百里行歌一人一狐大眼瞪小眼。 殷璃完全搞不清为什么。这大杀神怎么又犯神经？！ “过来。” 百里行歌直视小狐狸。 靠！小爷没自尊的吗？！坚决不要！ 殷璃将头拧过去，不看百里行歌和一大桌美食。 百里行歌眉毛轻挑，盯着殷璃。 看什么看，小爷也是有脾气的！ 殷璃头抬得高高的，一顿饭而已，不让吃就不让吃！ “呵，脾气倒不小。”百里行歌气极反笑。 呵呵，脾气大，还真不知道是哪个神经病脾气大！殷璃坚决不转头。 衣袂娑娑，玉珏轻响。百里行歌起身施然而至，坐在了殷璃跟前的座上。正对着殷璃扭过去的脸。 殷璃冷哼一声，斜瞪百里行歌一眼，又狠狠将头转向另一边。 现在来卖好？晚了！ 看着如此孩子气的闹别扭，百里行歌不禁失笑，脸上带上一丝连他自己也不曾察觉的温柔。 百里行歌伸手拿过一只新的骨碟，抬起筷子夹起一块软嫩的鸡肉，放在殷璃跟前。顺手将那块鱼肉端开。 “哝，狐狸不是应该喜欢吃鸡肉？” 殷璃仰得老高的头，稍稍低下来点。 哼，认错态度还不错。但是大爷我刚才可是受到惊吓了！ 百里行歌弯起指节，敲敲桌子。 “本王府上的厨子，做的最拿手的，可就是这道蜜汁卤鸡了啊。” 殷璃的脑袋往回转了转，是卤鸡啊，油油亮亮，看起来很好吃啊~~ “吃吧。”百里行歌将碟子又往殷璃跟前推了推。 咳咳，本大爷今儿就原谅你了。 殷璃见好就收，轻斜百里行歌一眼，随即低下头，冲着盘里卤成酱色的鸡肉咬去。 “唔~~~”殷璃幸福地眯起眼睛，好好吃！这是我这辈子加上上辈子吃过最好吃的卤鸡！ 味道不浓不淡，恰到好处，鸡肉入口十分软糯。殷璃的小尾巴不自觉得轻轻摇摆起来。 看着小狐狸吃得陶醉。百里行歌也夹起一块鸡肉放入嘴中。嗯，还可以。 百里行歌不再说话，专心给殷璃布菜。殷璃吃得十分开心，没有丝毫压力，本大人是狐狸啊，有见过狐狸谦让的么？又不是孔融。 百里行歌也不觉有丝毫不妥，在掌握殷璃的口味后，专挑一些口味较重的菜式。间或自己也吃一两口。 这狐狸怎么这么爱吃辣的！百里行歌将手边的茶水一饮而尽。 此时殷璃心满意足地挺着圆圆的肚子躺在桌边，快乐地哼唧着。 远远看去，像个硕大的汤圆。 百里行歌好笑地戳戳殷璃的肚子，殷璃短小的爪子徒劳无功地挥一挥，便放弃反抗。吃饱了就不想动了啊。 百里行歌用茶水漱过口之后，擦擦嘴角，轻轻开口。 “吃完饭了啊，该把你送走了。” 嗯？！殷璃挺着圆肚子，艰难地爬起来，愣了。 百里行歌笑了，十分温和。 “饭吃完了，你不是要走了么？” 殷璃一脸懵逼，刚才吃的太开心，这件事已经完全忘了。自己真的要走了啊。但是…… 百里行歌一脸轻松。 “没办法了，本王不会相强于人，既然你不愿留下，那只能送你走了” 殷璃的小爪子挠挠脑袋。额，其实…… “好了，时辰不早了，本王这便安排你出府。” 百里行歌说罢便拂袖起身。 第二十四章 平等相处原则 哎？！哎！！！ 殷璃愣了，离开百里行歌，自己要怎么办？ 变成狐狸之后就一直被百里行歌带在身边，每日睡在百里行歌的怀里，吃着百里行歌只留给自己的牛肉。 虽然时不时发神经受惊吓，但是……但是……总的来说，百里行歌还是很不错的。而且…… 毫无征兆的，殷璃突然想起暮色中百里行歌被染上色彩的脸…… 小爪子就这么不由自主伸出去，拉住了百里行歌翻起的衣袖。 百里行歌悠悠转身。 “怎么，还有什么要求么？” 殷璃倏地缩回自己的小爪子，低下头，不知怎么回答。 额，为什么会伸手啊！殷璃讪讪地在桌子上蹭蹭自己的毛爪子。 百里行歌索性坐下，看着低头的小狐狸。 殷璃抠抠桌子，又抽抽鼻子，脑子里乱成一团。 见差不多了，百里行歌开口。 “怎么？又不想走了？” 殷璃抬起头，看到百里行歌似笑非笑的表情，又低下了头。 百里行歌突然发现自从有了这只狐狸，自己的心情好像一直不错。 “那么……本王再问你一次，你愿意留在本王身边吗？” 百里行歌神情很是认真。 殷璃闻言抬头，点点头继而又摇摇头。 这回轮到百里行歌不明白了。 “这是何意？你愿意还是不愿意？” 百里行歌只觉得自己把一辈子的耐心都用在这只狐狸身上了。 殷璃歪着头想了想，要怎么不用嘴来准确表达自己的意思。 百里行歌耐着性子看狐狸思考。 殷璃抬起爪子，指了指百里行歌，又抬起另一只爪子指了指自己。然后蹲坐在桌子上，抬起两只爪子，稳稳地比在一起。 百里行歌讶然之余觉得很是好笑，一只狐狸竟然要求和他平起平坐。 破天荒头一次，殷璃坚定地直视百里行歌，两只爪子稳稳地比在一起。 百里行歌笑过之后，也觉得新鲜，真不知这只狐狸怎么长的。 “你的意思是，要与本王平起平坐？你这狐狸，倒是心气高。” 殷璃认真点点头。眼神里没有一丝戏耍之意。 见小狐狸露出从未有过的认真神态，百里行歌在暗暗惊讶的同时，也正视起这只狐狸。 一只狐狸，能听懂人言，现在还向他要求平等以待。任谁听了，都会觉得匪夷所思。 “不愿做我豢养的宠物么？呵呵，有意思” 百里行歌觉得这只小狐狸真是越来越有意思，越来越让他期待。 “好，我答应你，不把你当宠物养。你与我，地位对等。如此，你可愿意留在我身边？” 百里行歌不再自称本王。 殷璃很开心，两个眼睛里亮晶晶的。为自己有一个栖身之所，也为自己能被百里行歌所理解。 小狐狸满足地笑了。这是第一次，殷璃冲着百里行歌露出笑容。 月色清冷，如烟如雾，洒在殷璃身上，冲淡了原本的那份清淡。 百里行歌觉得往日沉闷的花厅，似乎也鲜活起来。 殷璃伸出爪子，冲百里行歌晃了晃。百里行歌迟疑地伸出自己的手，轻轻握住。 小爪掌心是一块软嫩的肉垫。百里行歌忍不住捏了捏。 殷璃费劲地上下晃爪，百里行歌明白过来，虽有些奇怪但也配合着摇了两摇。 平等相处原则商议成功，我真是聪明！你们快来夸我呀！殷璃心满意足地骄傲着。 第二十五章 一起洗澡 确定了地位平等之后，殷璃对百里行歌态度好了很多。 一个能听狐狸要求的人，可能并不如众人传言那样可怕。 百里行歌将殷璃从桌子上捧起来，离开花厅，向自己院子走去。 花厅的一切，自有人来收拾。 殷璃又回到了下午待过的房间。不过情形却发生了变化。 此时的殷璃一点也不复下午的紧张，大大赖赖地跃上躺椅，翘起小短腿，一脸得色。 百里行歌看着殷璃油腻腻的嘴角和爪子，额角抽搐。提起殷璃，大踏步跨入浴室，将吃得满爪油腻的狐狸丢进浴池。 殷璃在水中扑腾几下便自然的浮上来，咦？温泉水啊！真会享受。 殷璃在温热的泉水中舒服地长舒口气，这才有机会观察周围。 唉，这个封建主义，它就是**啊！ 本来是套在卧房中的小浴室，按理来说是小小的一间。殷崇原这么宠女儿，殷璃的浴室也只是小小的一点。 而如今！不比殷璃卧房小半点的浴室竟然全部由白玉铺就！ 泛着羊脂油色的白玉在昏暗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温润暖人，如同少女娇嫩的肌肤。 殷璃不住咂舌，姐姐我这次抱到大腿了啊！ “出来，我给你搓洗。” 百里行歌只着中衣。挽起袖子，将殷璃捞了出来。 这下在浴室里，就不怕冻着这只狐狸了。 百里行歌认真地将小狐狸从头到脚清洗了一番。才将它放回浴池里。 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 已经被搓过一次的殷璃无奈接受自己又被摸遍全身的事实。 只是耳尖还是泛起奇异的粉色。 窸窸窣窣，衣服扔到地上的声音。 殷璃抬头。鼻血“刷”得喷了出来。 百里行歌正在脱去中衣！ 结实而线条流畅的身体从落下的白色中衣中慢慢露出，如同昙花，悄然露笑。 殷璃不仅看直了眼。 百里行歌转过身来，殷璃差点惊呼出声！ 一道可怕的伤口静静躺在百里行歌胸口，如同张开血口的猛兽。 看着如此可怕的伤口，殷璃生出一丝害怕，却也生出一丝敬佩。 这样严重的伤势，百里行歌这几日赶路却丝毫不露痕迹。 这个男人，确实不愧“战神百里”的名号！ 百里行歌却似乎根本不在意身上的伤势，抬脚往浴池边走去。 哎？百里行歌为什么过来了，哎？！为什么他在脱裤子！ 殷璃惊悚地发现，百里行歌似乎也要洗澡。而且！就是现在！就在这里！！和她一起！！！ 眼看着百里行歌的裤子就要从胯上落下，殷璃连忙用爪子蒙住自己的眼睛。 水声响起，仿佛过了一个世纪，殷璃屏住呼吸，从爪子下露出一丝视角。 还好还好，百里行歌已经躺水里了。 殷璃放下了爪子，拍拍小心脏。 这反常的举动却落入了百里行歌的眼里。 百里行歌若有所思，慢慢朝殷璃靠过来。 殷璃这才看清百里行歌身上密密麻麻不计其数的伤痕。 看来，“战神百里”不是白叫的。 殷璃只顾着看百里，丝毫没有发觉危险将近。 第二十六章 你是母的? 等百里行歌到得近前，殷璃才猛然发觉，两人（两，人？）离得太近了。 雾气中的百里行歌似乎更美了。墨色发丝倾泻而下，曳入水中，攀附在百里行歌的身体上，让百里行歌染上一丝暧昧的妖娆。 水珠沿着削瘦的锁骨一路蜿蜒而下，滑上胸膛，最终掩入水中。 “咕嘟”殷璃咽下口水。 不料百里行歌突然伸出长臂，将殷璃揽了过来。 殷璃大惊失色。 要干嘛要干嘛，妖妖灵！救命啊！ 百里行歌将殷璃捉过来，仔细在小狐狸身上摸起来。 我靠！你手往哪放呢？!你摸哪呢？！ 殷璃扭地格外厉害，反抗十分激烈。 “嘶~~你！”百里行歌疼地收回手，手臂上已添了三道整齐的血痕。 殷璃呲牙咧嘴，跳到浴池边。湿着毛，恶狠狠地瞪着百里行歌。 “咳咳……”百里行歌突然有点不好意思。 “你……你，是母的？” 百里行歌转过身去，留下一个背影。从后面看去，耳朵红红的。 殷璃心头跑过一万头小动物。你大爷的，搓着洗澡也就罢了，刚刚往哪摸呢？！ 想起刚才，殷璃简直无地自容，脸上火烧火燎的，耳朵尖的毛都泛起了粉色。 百里行歌讪讪地摸摸鼻子。 “我不知道~”语气弱弱的，一点点“战神百里”的气魄都没有了。 殷璃觉得自己无法直视百里行歌，悻悻转身，往浴室外走去。 百里行歌耳力过人，听见小狐狸离开，自己略微泡了泡，便起身出了浴池。 想了想，将寝衣穿好，才跨入浴室。 殷璃湿漉漉地趴在躺椅上瑟瑟发抖，看起来很是可怜。 百里行歌拿起一块白绢布，盖在殷璃身上，刚要动手擦拭，却突然想起什么，顿了一顿。 “我，我给你擦一擦……” 百里行歌神情很不自然。 殷璃也不看百里行歌，低着的头默默点了点。 百里行歌轻轻吁了口气，隔着白绢布抱起殷璃，也不在意殷璃湿漉漉的身子，将小狐狸放在自己腿上，轻轻地擦拭起来。 殷璃看起来恹恹的，没什么精神。 任由百里行歌摆布。 百里行歌见殷璃这样，更觉尴尬。 一时，房中无语，只有百里行歌手中的白绢布与殷璃毛发摩擦的窸窣声。 殷璃很烦恼，自己这是真的会成为一只狐狸，一辈子，困在这狐狸的身体里。 百里行歌把她当作宠物养，她不乐意。可是如今，百里行歌把她当做人来看。甚至现在小心翼翼顾着性别差异，却让她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郁闷。 殷璃烦躁地甩甩脑袋。圆圆的眼睛也耷拉下来。 百里行歌不知殷璃为何如此，只以为是自己刚才唐突。心中越加愧疚，手中也越发轻柔。 手臂上的伤痕不小心与袖口擦过，百里行歌轻轻晃晃手臂，小狐狸看起来软软的，抓起人倒挺疼。 殷璃看见了，小心地把头转过来，刚想伸出爪子摸一摸。转念又想到刚才就是自己的爪子抓破了人家，便吐吐舌头，缩回了小爪子。 第二十七章 蹬鼻子上脸 想了想，殷璃用自己的小鼻子拱供百里行歌的手臂。 感受到手臂上清凉的触感，看着殷璃充满歉意的眼神，百里行歌心中泛起一股异样的情绪。手指不由自主附上殷璃脑袋，轻轻抚弄。 殷璃乖乖地将脑袋钻进百里行歌手掌，眯上了眼睛。 就这样当一辈子狐狸，好像，也不错。 夜色已深，摸着殷璃毛发已干，百里行歌抱着殷璃挪到床上。 站在床边，百里行歌略有迟疑，却又马上不再去想。将殷璃放在被褥上，百里行歌也躺在了一边。 殷璃打个哈欠，用鼻子碰碰百里行歌臂膀，便缩成一团，沉沉睡去。 百里行歌撑着头，看着离自己一拳之隔的小狐狸。 一直以来，百里行歌以为自己的血都是冷的。自从父亲死后，这世上再没有一个人真心待他。 父亲身死时，所有人避他如瘟神，有的旁支族人为了这份偌大的家业，下作的手段层出不穷。 如今，他贵为王爷又如何，看到的除了谄媚不怀好意的脸和心思，没有一个人，真正为他着想。 有时候，百里行歌想着，自己这辈子的归宿也就是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了。 现在，这只小狐狸却让百里行歌感觉身边暖暖的。 百里行歌扯过被子盖在殷璃身上。 一只狐狸又怎么样，想起殷璃在花厅对他露出的笑脸。 百里行歌嘴角勾出一丝清浅的笑意，拢着殷璃沉沉睡去…… 第二天，殷璃睁开眼睛时已经日上三竿。 百里行歌却还没醒，规规矩矩地躺着。一只手牢牢将殷璃圈着，却又没有碰着殷璃一丝一毫。 殷璃轻巧起身，蹲坐原地，歪着脑袋打量百里行歌。 真的很好看。作为人类，长成这样很犯规啊！更不要说是一个男人！ 发丝倾散在枕上。闭着的眼睛，睫毛轻颤，在眼脸下投下一片阴影。少了三分凌厉，多了一分柔和。眉头微微皱着，带着一股仿若天生的愁绪，让人忍不住想熨平那道皱起的细纹。 殷璃这么想，也确实这么干了。 只见殷璃伸出爪子，向百里行歌的眉头够去。 额……够~不~着~啊！ 殷璃看看自己短小的爪子，恨恨地甩甩。锲而不舍地往百里行歌身上爬去。 早在殷璃蹲起时，百里行歌便已醒来。但却不愿睁眼。 昨夜，怀里暖烘烘的，让一向浅眠的百里行歌睡的十分安稳。以至于日上三竿，还不想起身。 感觉到小狐狸又在闹腾，百里行歌索性闭着眼，任由殷璃折腾。 突然，胸膛传来一股重量。百里行歌心中疑惑，这小狐狸又要做什么？ 殷璃小心翼翼地避过百里行歌伤口。往百里行歌的俊脸挪去。 百里行歌感觉到胸膛上四肢小爪子点点踩踩，生出一丝异样的感觉，又很快抛诸脑后。 因为，小狐狸爬上了他的脸！ 殷璃看自己在百里行歌身上踩来踩去，百里行歌却没有丝毫反应，便觉得百里行歌睡觉很沉，大着胆子踩上百里行歌的脸，一只爪子使劲地向百里行歌眉头够去。 这就是传说中的蹬鼻子上脸么？ 第二十八章 我要刷牙! 殷璃肚子上的绒毛在百里行歌的脸上轻轻擦过。 百里行歌鼻子痒痒的，很是难受。 忍无可忍，百里行歌睁眼。 “你要做什么？” 殷璃乍惊之下，腿脚发软，啪唧一声，整只狐摔在百里行歌的脸上。 百里行歌闷闷地伸手提起脸上的胖狐狸，自己昨日不该给这只狐狸吃那么多的。 殷璃笑得十分谄媚，什么也没干哦，嘿嘿，嘿嘿。 百里行歌笑着摇摇头，放下殷璃，起床更衣。 殷璃趴在床上，瞅着屏风后的人影，摇摇尾巴。 这时，有早已侯在门外的下人逐一进房，端水的，端帕子的，端香茶的……鱼贯而入。 百里行歌穿好衣衫，将自己打理干净。一波下人退去，又一波下人进来，提着餐盒。将早已准备好的吃食摆上桌。 等人退干净。百里行歌抱起殷璃放在自己跟前的桌沿。 改明儿，得打一把椅子。百里行歌摸摸下巴思考着。 殷璃站在桌边，看着香喷喷的细粥，晶莹剔透的包子，口水直流。 百里行歌夹好包子，放在殷璃面前。 殷璃张张嘴，想起什么似的，抬头盯着百里行歌。 百里行歌不解。 “不想吃这个？” 殷璃摇摇头。 “那……？” 殷璃张开嘴，呲起牙，用肉乎乎的爪子在嘴边比划着。 百里行歌忍不住笑出声来。 “呵呵，要漱牙？” 殷璃点点头，前几天在野外也就罢了，现在可是王府啊！继续这么不讲卫生，自己得脏成什么样？！ 百里行歌勾勾嘴角，抱起殷璃。又唤来侍女。叮嘱了几句。 不愧是王府，转眼间，又一队侍女上来，捧着梳洗的用具。 在百里行歌示意下，侍女们放下东西，退了出去。 百里行歌抱着殷璃来到铜盆前。 饭前便后要洗手。殷璃挥起两只爪子。 百里行歌托着殷璃往水盆边够了够。 殷璃两只爪子伸进水里，相互揉揉搓搓。 百里行歌眉毛猛地一跳。将心中异样的感觉按捺下去。 见殷璃抬起爪子，百里行歌又托着她挪了挪，来到下一个托盘前。 殷璃熟练的伸出爪子，在帕子上擦擦。 百里行歌眉头轻皱，这狐狸…… 挪到下一个托盘前，放置着牙粉和一截细细的杨柳枝。 殷璃用爪子拨拨修得十分整齐的小木枝，以前在殷府就是用这个的，可是，现在靠自己弄不了啊！ 殷璃抬起头，冲百里行歌笑着，看起来十分的狗腿。 百里行歌脸色淡淡的，捏起一簇牙粉，匀匀抹在殷璃的小白牙上。看看木枝，太硬了。 百里行歌伸出小指，在小狐狸尖尖的犬牙上轻轻擦拭。 殷璃动动下颌，想要挣脱，最终忍住了，反正自己如今是只狐狸了，让别人刷个牙也没什么。而且木枝好硬，用起来很难受，能不用木枝更好。 百里行歌动作很轻，但长时间张着嘴，殷璃还是很不好受，尤其嘴里还有一双男人的手不停地捣鼓着。 殷璃的嗓子有些微痒，喉咙颤了颤，舌头不由自主缩了缩。从百里行歌手背扫过。 百里行歌手顿了顿，又继续认真地给殷璃擦拭牙齿。 等殷璃将青盐水吞进去又吐出来时。百里行歌心中终于确定。 这只狐狸，太像人了！ 第二十九章 撑腰! 刷完牙洗完爪子的殷璃很开心，吃起美食来也感觉更加香甜。 等殷璃吃饱喝足，百里行歌也接到了入宫的传旨。 思虑很久，百里行歌决定还是不问的好。 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百里行歌离开王府，专门留下白郑晟来照看殷璃。 只不过百里行歌临走时看着白郑晟充满深意的眼神，让白郑晟忍不住打个哆嗦。 昨晚，他刷了整整一夜的马，王爷的马不是一匹，是二十匹啊！整整二十匹！更不要说里面还有桀骜不驯的赤宵！ 这匹马王爷十分喜欢，除了王爷，谁都近不得前。昨夜踢了他一蹄子，现在他腿还疼着。 白郑晟痛哭流涕，再也不要刷马了！ 百里行歌轻轻抿唇，一打马鞭，身后跟着四个护卫，扬长而去。 白郑晟战战兢兢来到百里行歌的院子时，殷璃正百无聊赖，四仰八叉地躺着。（作者：完全不把自己当女人了么？） 看小狐狸没精神的样子，白郑晟想着是不是该带小狐狸在王府四处转转，混个脸熟，以免以后下人看见了大惊小怪。 可是，怎么带着呢？真的不想刷马啊！！ 白郑晟略微纠结之后，找来一只软垫，捧在手里。 正在为难要怎么在不碰小狐狸的情况下把狐狸安顿上垫子。殷璃自己爬起来，试探着踩上了垫子。 白郑晟大喜之下，赞不绝口，“真聪明！” 殷璃回以甜甜一笑。 白郑晟心中诧异，这狐狸竟如此伶俐，怪不得王爷看重。 同时，白郑晟心中打定主意，一定得伺候好这只小狐狸。这么聪明，万一会告状呢？ 白郑晟端着殷璃，在王府四处转悠。 “这是书房，王爷处理军务，一般人不能来，不听话就会死哦。” “这是演武场。” “这是花厅，吃饭的地儿，但王爷一般不在这吃饭，哦，你昨天就在这吃饭呢，记得不？” 殷璃点点头，关于吃，她的记忆一向靠谱。 白郑晟略略诧异，本来觉得这只狐狸伶俐就无聊说说，没想到这只狐狸真的好像听懂了。白郑晟解说的更加起劲了。 一人一狐在王府转悠，惹得王府众人纷纷侧目。 “白爷怎么回事？不应该跟着王爷么？端着只畜生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许是哪家主子送给王爷的玩意儿？” “嘘，你们可闭嘴吧！那只畜生来历可不小，王爷亲自喂养着。” “可不是，我二姨家的三闺女在王爷院子里当差，看得一清二楚，王爷一直将那畜生抱在怀里。简直当个宝！” “你们知道不？白爷昨儿刷了一夜的马，就是因为得罪了这只畜生。” “这都什么世道，一只畜生也能当主子了。” 嚼舌根的下人离得很远，但殷璃听的一清二楚。 左一个畜生右一个畜生听得殷璃眼底冒火，牙根直痒痒。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殷璃嗖得一声从垫子上蹿下来。向远处指指点点的小厮婢女冲去。 “哎呦，这小畜生咬人！” “打死它！一直畜生，连人也敢咬！” “抓住它，扒下皮来给老娘我做个皮筒子戴。” “抓住它！”“抓住这小畜生！” 殷璃小巧的身子灵活地在腿脚缝隙间钻来钻去，时不时咬这个一口，挠那个一爪子。 让这群小厮婢女更是对这只狐狸恨得牙痒痒。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下手也狠起来，棍棒扫帚，有什么上什么，一时间，殷璃竟要被困住。 白郑晟一愣神的功夫，狐狸不见了踪影，等看清狐狸的下落，小狐狸已被团团围住。好几根棍子高高举起，眼见着就要落下来。 白郑晟的魂简直吓到飞起。忙纵身扑上去。 “滚开！” 一道挺拔高瘦的身影如同天神下凡，脸上带着可怕的怒气！ 第三十章 人言 百里行歌面无表情，可任谁都感受得到他的怒气。 连周围的温度都好像下去了。 所有人都仿佛卸了骨头，跪伏在地上。如同秋风中的枯草，瑟瑟发抖。 白郑晟单膝跪地，头上冷汗直冒，这不是刷一晚上马就能解决的了。 殷璃被围困其中，看到棍棒将要落在自己头上，心中也极是害怕。 如今看到百里行歌，殷璃仿佛看见家长的小孩子，撒开小短腿扑进向了百里行歌。 百里行歌弯腰捡起小狐狸，拍拍殷璃身上的灰尘。 “怎的弄得这样狼狈？” 说完，斜了白郑晟一眼。 白郑晟打个哆嗦，连忙把来龙去脉说去百里行歌听。 没有添油加醋，没有偏颇。但是，白郑晟确实不知为何殷璃会突然攻击这几个下人。 百里行歌听完，摸摸殷璃的脑袋，看向一脸委屈的小狐狸。 殷璃愤愤地举起胖爪子，指着那几个丫鬟小厮。 “他们说我坏话！” 殷璃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十分好听，带着几分依赖，几分气愤，听起来有些幼稚的可爱。 话一出口，殷璃没觉得有什么。 四周却静下来了。 白郑晟目瞪口呆地看着殷璃。 我的天！这，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妖，妖怪啊！！” “妖怪说话了！” 那几个下人顿时瘫倒在地，眼中因惊恐而充血，看着殷璃的样子如同看见索命恶鬼。 百里行歌眼中闪过的凌厉杀意如同实质。 “白！郑！晟！” 百里行歌看着白郑晟的眼神冰冷地仿佛从阿鼻地狱归来。 白郑晟十分熟悉这种眼神。 跟着百里行歌这几年，生里来死里去。王爷露出这种眼神的时候。 就是，他要杀人的时候！ 白郑晟沉声应道，“属下明白。” 百里行歌带着殷璃如点水惊鸿，飞速掠去。 白郑晟站起身时，没了方才的唯唯诺诺，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干净利落的冷漠。如战场上刮起秋草的疾风。 莫说那只狐狸的事不能暴露，单是这些人今日擅自动手，已注定是个死字。平沙王府，不要不听话的下人。 白郑晟抽出腰间短刀…… 百里行歌回房关了门，将殷璃扔在床上，喝退了所有下人。 跟昨日一样，百里行歌一样的焦虑紧张。 殷璃在院中看到别人的反应时，已经明白过来，自己，竟然！能够开口说话？！ 殷璃自己也十分震惊。 百里行歌如一阵风般袭来，殷璃惊得后仰。这下完了，这下真是坐实妖怪的名头了！ 百里行歌神色很是可怕，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蚊子，嘴唇抿得紧紧的，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 殷璃怕怕的，这样的百里行歌好可怕，呜呜…… 百里行歌声音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意。 “你，到底是什么？” 殷璃张张口，她不想骗这个人，但是，话到嘴边，却咽了回去。 “我不能说。” 百里行歌怒极反笑。 “为什么不能说？是你不说还是有人不让你说？怎么，他们现在找一只妖孽来杀我么？” 妖孽两字狠狠地刺进殷璃的耳朵里。自己有时候也叫自己妖怪，但为什么，从百里行歌嘴里说出来，让殷璃感觉格外的难过。 殷璃以为，他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殷璃展开四肢，从床上跃下来。 “我不能说我是谁，但是，我没想过害你。你不信，我走就是。” 殷璃转身向外走去。 第三十一章 狐狸有个牛脾气 百里行歌阴沉着脸，哼，脾气比本事还大！说两句就走，简直养了个祖宗！ “站住！” 百里行歌厉声喝道。 哼！殷璃头一甩，继续往门外走去。 百里行歌无可奈何，跨步上前将殷璃提了起来，突然想起小狐狸似乎不喜欢被提着，又尴尬地将小狐狸托在手中，放回了床上。 殷璃转过身去蹲着，只留个屁股对着百里行歌。连尾巴都紧紧收着。 百里行歌摸摸鼻子，呵，真是牛脾气。 百里行歌也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一定要留下这只处处透着诡异的狐狸。 这样的异类，哪怕不除去，也会敬而远之，免得惹祸上身。 因为前朝的原因，本朝对神鬼之事管制甚严。沾上“妖邪”二字，哪怕是平沙王府，也会旦夕之间覆灭。 所以，方才，百里行歌惊怒之下口不择言，完全是情理之中的反应。 殷璃虽穿越而来，但继承原主记忆，也明白这点。但是，人的心思，不仅仅是情理就能左右的。 殷璃知道，百里行歌方才阻止她离开，已经是变相的服软。 但是，人有时候很奇怪。对于有些人的错，可以一笑置之，对于某些人的错，却不肯轻易原谅。 殷璃更知道，她是“妖”，是不容于世的存在，是没资格生气的那一个。 但是，她不知道如何面对百里行歌。要告诉他自己是人？还是妖？ 百里行歌看着小狐狸的背影，想起它吃包子时的样子，不禁失笑，自己怎么会觉得这只狐狸会是对方派来的杀手。 真是…… 百里行歌叹口气。 “方才，是我说错话了。” 头一次认错，还是对着一只狐狸，百里行歌觉得十分惊讶，却并未有多别扭。 “一只会说话的狐狸，让我不得不担心。” 百里行歌觉得自己已经解释完了，这狐狸如果执意要走，那么也就没办法了。 殷璃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见百里行歌已经解释到这个份上，也不做作。转过毛绒绒的脑袋。 想了想，殷璃也诚实开口。 “我并不知道自己能说话。” 百里行歌点点头，想得来，大庭广众之下，殷璃开口，害的只能是她自己。 殷璃继续开口，“我本来不是这个样子。” 想继续解释下去，但殷璃马上意识到，自己一旦说出自己殷家大小姐的身份，殷父，就白死了。 殷璃住了口，不知怎么解释，只能焦急的说“总之，我不会害你。你认识我多久，我就认识你多久，没人派我。” 百里行歌看殷璃纠结的样子，知道这只神秘的小狐狸身上定然有着大秘密。 可是，只要她不愿说出来，那么在他这里，她就只是一只特殊的狐狸。他不会理会那些无聊的事情。 百里行歌抬手摸摸殷璃的头顶，示意她不用再说了。 殷璃不知为何，鼻子略有些酸，忙眨眨眼睛。 百里行歌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总能耐心待这只狐狸。甚至有些不像他。 罢了，多想无益。 百里行歌想起殷璃方才颐指气使告状的小人样儿，不禁莞尔，貌似……有只会说话的小狐狸也不太坏。 第三十二章 女狐狸 百里行歌抱着殷璃出来的时候，白郑晟前来复命。 “王爷，一切都办妥了。” 白郑晟单膝着地，行的是军礼。 百里行歌点点头。 “去吧，有些事，不用我说，你也知道轻重。” 白郑晟低头称是。主子要怎么做是主子的事，他是下属，不是幕僚，主子怎么说，他就怎么做。不问缘由根底，不论得失好坏。 折腾了一天，百里行歌着实乏了。 和殷璃一起用晚膳时，百里行歌只喝了一碗粥。这很能说明问题，因为殷璃喝了足足三碗！ 周围没有一个下人，殷璃吃得十分畅快。满嘴流油。 百里行歌看着没心没肺的殷璃很是羡慕。这小狐狸，如果长个人样，得是个什么样子。 突然，百里行歌惊出一身冷汗。 如果……是个人…… 如果，这狐狸本来，就是个人呢？ 想起殷璃方才说过的话，“我本来不是这个样子”，那么，本来是什么样子？是不是……人样子？ 最让百里行歌慌乱的是，这狐狸……这狐狸，它不是母的么？不对，不应该说母，应该是……女狐狸？ 那么……那么，这狐狸，其实，其实就是一个女子？！ 百里行歌不禁被自己的想法惊出一身冷汗。 方才听到狐狸说话都没有这么让他惊恐。 而且，昨夜，昨夜自己和这狐狸同寝而眠。这……这如何是好！ 见惯刀光剑影的百里行歌突然手足无措起来。 “吃完了，我要洗手！” 没心没肺的殷璃语气十分轻快。 百里行歌一惊，洗手？好好，洗手。 洗手！！百里行歌想起什么，脸色猛地涨红。 昨日，昨日自己，自己还和这狐狸，一起，一起沐浴了。 自己还脱了个干干净净！自己还，还给那狐狸也洗澡了，那不是摸遍了人家的，人家的……身子？ 想到这里，百里行歌只觉得自己就要晕倒，脑中好像炸了一般，自己做的事情，实在是太过禽兽！ 怪不得这狐狸会抓伤自己，自己确实活该！ “咦，你怎么流鼻血了？” 殷璃十分惊奇，好好的怎么流鼻血了。 百里行歌脸涨得通红，不敢看殷璃，用手背擦了擦，果然有血迹。心里更虚了。 殷璃没有在意。从刚才百里行歌接受她开始，殷璃一直处于兴奋状态。 自己能说话了，好开森！ 而最让殷璃激动的，是有个人，听她说的，信她说的。 殷璃想把所有想说的都说给百里行歌听。 “你这是上火呀，天干物燥，要多喝水，皮肤才好啊。” 殷璃得意忘形的毛病暴露出来，一旦安全，就马上放松警惕，什么有的没的都不经大脑地往出倒。 百里行歌心里乱乱的，耳边充斥着殷璃的声音，却丝毫没往心里去。一门心思的乱想。 殷璃见百里行歌不听自己说话，生气地跳进百里行歌的怀里。 “我说话你听见没？！” 百里行歌一惊，看清怀中叉着腰的小狐狸，又不由得想起，这是一个女子，再想起昨夜种种。心头不禁狂跳起来。 第三十三章 相处 殷璃自顾自踩上百里行歌胸膛，雾蒙蒙的眼睛看着百里行歌。 百里行歌感受到胸前软软的压力，更不可遏止血往上涌，脸红的似要滴血。 “你发烧了？” 殷璃抬起爪子往百里行歌额头上够。 百里行歌想也不想，扭脸躲开。 “我没事。” 殷璃撇撇嘴，不碰就不碰呗。 “我要洗手！！” 百里行歌浑浑噩噩地抱起殷璃离开花厅，连殷璃的油爪子在自己身上蹭了又蹭都未发觉。 回了房，百里行歌满怀心事地帮殷璃洗了爪子。便一个人钻进了浴室。 躺在浴池里，百里行歌脑中还是一团乱麻。 忆起自己从遇到小狐狸到现在的种种。 被自己扔进水里狼狈生气的样子，钻在自己怀里悠哉得意的样子，还有吃包子时满足陶醉的样子…… 百里行歌长吁一口气，心中慢慢定了下来。 等百里行歌穿好寝衣出来时，殷璃已经睡着在床上。 百里行歌猛然想起一个问题。 今夜，还要继续睡在一起么？ 刚刚定下的心又狂跳了起来。 百里行歌靠坐在床沿上，定定瞅着殷璃。 自己是去书房睡，还是就在这睡呢？ 殷璃翻个身，露出软绵绵的肚子，轻轻起伏，嘴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 百里行歌嘴角柔柔勾起一道弧度。 想起昨夜里，小狐狸身边的温暖。 罢了，为何要想那么清楚，糊涂一次也好。起码现在，这还只是一只狐狸而已。 百里行歌轻轻捧起殷璃，揭开被子，将殷璃安置好，随后，自己也躺进了被窝。 看看殷璃睡着了也挂着笑的嘴角，百里行歌伸出手臂，圈住了殷璃。闭上眼，沉沉睡去。 第二日，殷璃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贴在百里行歌胸膛跟前，下巴枕在百里行歌的胳膊上。百里行歌织绣精美的寝衣上，一大片湿湿的口水印。 殷璃吐吐舌头，额呵呵，什么也没看到。 殷璃轻微的动作，没有逃过百里行歌的感知。 醒过来的百里行歌懒得睁眼，伸出手，准确地摸到殷璃，有一搭没一搭地抚弄着殷璃毛绒绒的脑袋。 如今身为狐狸的殷璃无法摆脱身体的生理反应，惬意地闭上了眼睛。 喂喂，摸头杀犯规啊！ 等百里行歌停下手中的动作起身时，殷璃晃晃孤单的脑袋，显得怅然若失。 许是百里行歌吩咐过，今日的婢女送上了两份洗漱用具。不等吩咐便早早退了下去。 百里行歌自行料理完，便抱着殷璃一步一步打理完。 殷璃眯着眼睛享受大夏第一王爷伺候的待遇。不由自主发出舒服的轻呼。 当狐狸真也不错呀…… 早饭时，殷璃挑挑捡捡。 “我要这个，这个看起来好吃。” “唔！这个粥好喝，我还要一碗。” “我不要吃青椒，我不喜欢吃青椒，夹走夹走！” “今早为什么没有肉包子？” 百里行歌挑挑眉，这狐狸能说话之后，说的最多的，就是关于吃。他真怀疑这只狐狸说话是不是为了更方便的吃。 第三十四章 阿璃 百里行歌问起自己从昨天就想问的一个问题。 “你叫什么名字？” 殷璃头也不抬。 “告诉你我叫什么，不就等于告诉你我是谁了？我看起来有那么笨吗？” 百里行歌…… 生平第一次被呛声，还是被一只狐狸。 百里行歌恨恨地瞪一眼殷璃。 “那我叫你什么？狐狸？” 殷璃认真地抬头，对呀，得给自己起个暂时的名字啊！叫什么好呢？ 得霸气！还得妖娆！还得有内涵！ “那么，你就叫我武则天吧！” 殷璃一脸认真。 百里行歌眼皮一跳，额角抽搐。 “则天？你怎么不让我直接帮你谋反？” 额，原来这名政治意图这么明显啊。 “那……你是王爷，那我就叫大王吧。” “你确定？” 百里行歌的表情很是怪异。 “确定！” 殷璃郑重地点点头。 “大王八？” “嗯……嗯？”刚要点头的殷璃猛地抬头。瞪着百里行歌。 百里行歌吃吃笑个不停。 殷璃没好气地斜他一眼，认真给自己想名字。 哎呀，叫什么好呢？起个名儿怎么这么难呢？ 看殷璃作难的样儿，百里行歌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你父母叫你什么？” “璃儿！” 殷璃头也不抬地回答。 话一出口，殷璃马上意识到自己失言，忙惊恐地抬起头。 暴露身份的后果和代价太可怕！ 百里行歌眼中闪过一丝怜惜，温柔笑笑。拍拍殷璃的脑袋。 “放心，你的名字，只会我一人知道。” 殷璃眼中依旧满是担忧。 这狐狸到底遇到了什么变故。百里行歌生起了好奇。 “那就叫你阿璃，只我一人叫，只你听见。” “行吧，阿璃就阿璃吧。” 殷璃长出一口气。又有点不甘心。 “我刚还想到一些很好的名字呢！” “什么名字？”见殷璃不再露出害怕的样子，百里行歌也放松了心情。 “上官婉儿！”殷璃得意，这可是名人！又霸气又妖娆又内涵的历史名人！ 百里行歌扶额。“怎么想起这么个名字，和你一点都不想！” “复姓啊！复姓多帅！复姓多好听！”殷璃眼中满满的粉色少女心。 百里行歌不以为然。“呵呵，那我也是复姓，我帅不帅？” 虽然没听过用帅来形容人，但从殷璃的表情里，百里行歌不难想出这个“帅”是什么意思。 “帅啊！”殷璃想当然的回答。 …… 百里行歌假装无言，低头喝了口茶，耳朵却悄悄地红了。 神经大条的殷璃还自顾自地胡言乱语。 “其实百里也很好听啊，姓百里也不错，唉，谁让我爹不姓百里呢。” 听着殷璃疯疯癫癫的话。百里行歌没有诧异殷璃说出换个姓的这种说法，而是在听到殷璃说要姓百里时，心头突然涌出一股难以言说的滋味。让他的心涨涨的。 “然后我就叫百里高！哈哈哈，我最高！” 百里行歌心中那一点点小心情，被殷璃的“百里高”搅得荡然无存。 这狐狸的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第三十五章 办案 再三叮嘱了殷璃不许在人前说话之后，百里行歌留下白郑晟，不得不进宫面圣了。 昨日行至宫门口了，太子夏煜才前来告知，夏帝身体抱恙，让他明日再来。 百里行歌知道，这是夏帝警告，怪自己回京当日未能及时进宫。 既然见不着，那就回去，百里行歌不是那种跪在宫门口请罪的贱骨头。 百里行歌打马归去，刚好遇见了殷璃大战恶仆，就有了后来种种。 其实，百里行歌倒是错怪夏帝了。夏帝，是真的受伤了。 夏帝杀了殷崇原回京的途中，突生变故。有人，不但劫走了殷崇原的尸身，还重伤了他！ 孤身一人！在六十余大内暗卫的重重护卫下，劫走殷崇原尸身，还重创于他！这样的人，何其可怕！ 回想起那诡异的身手，夏帝惊起一身冷汗，眼中血色更盛。 殷家的那东西必须尽快到手，保不齐，当日那人就是冲着殷家的东西来的。 想到这里，夏帝又非常恼恨，没有找到殷家那个小贱人的尸体，不然，还会有些线索。 夏帝按捺下胸口涌上来的腥甜。闭眼调息，片刻后，脸色恢复正常。看起来，与往常无异。 百里行歌今日顺利见到了夏帝。 夏帝远远地坐在龙床上，并不召百里行歌上前，也不说让他退下。 百里行歌遥遥站着，心中冷冷一笑，呵呵，昨日没摆上这下马威，今日还要继续不依不饶么？ 夏帝远远地打量百里行歌，猜测，那人会不会是百里行歌。 和百里行歌说话的当儿，夏帝自己将百里行歌从怀疑的名单里踢了出去。 他知道，百里行歌确实是昨日才回的京城，时间上来说，根本不可能。 那么，就让百里行歌去查，这个人，到底是谁！ 不论是百里行歌死在那人手中，还是那人死在百里行歌手中，都对自己是百利而无一害！ 想到此处，夏帝眼中流露出悲伤的情绪。 “行歌啊，今日朕叫你来，是有一事相托。” 百里行歌心中冷笑，不上套，拱拱手。 “陛下，行歌统领破域，若是边关战事，那臣定当殚精竭虑，不负陛下垂爱。” 夏帝眼中闪过一丝阴狠，这小子，滑的跟泥鳅似的。 “行歌啊，你可知殷崇原殷大人？” 百里行歌点点头，“认得的，工部尚书，但并未说过话。” 百里行歌语气淡淡的，不让夏帝抓到任何由头。 百里行歌不断打太极，终于让夏帝沉不住气了。 “昨日，京兆尹递上来一个案子，殷尚书满门，被人谋害，惨死在家中！” 百里行歌眼皮一跳，谋害朝廷重臣，还灭其满门？！ 这样的事情，太过骇人听闻！何人如此丧心病狂？还有如此实力？ 百里行歌知道夏帝的心思，但他可不愿意做这出头椽子，拱拱手正要说话。 夏帝突然扶额悲恸道，“可怜殷爱卿和他女儿如今尸首都找不见。” 殷璃在这里的话，绝对吐出来，靠！奥斯卡欠夏变态一个小金人！ 百里行歌心中冷笑，哼，天子脚下，朝廷重臣被谋害满门，只怕这里面的事情远不是夏帝说的那般简单。 夏帝打着把他当枪使的主意，那可要好好掂量掂量，平沙王府这杆枪，他使不使得动！ 夏帝终于吐出心中打算。 “爱卿，这件案子，朕想托付于你。” 第三十六章 接案 百里行歌心里一沉，还是来了。 “此事关系重大，朕思来想去，这朝中也就只有你能让寡人放心托付。” 哼，最不放心的才是。 百里行歌面露难色。 “陛下，行歌只懂军务，于朝堂之事一窍不通，更不论追凶办案。” 夏帝狭长的眼睛微微眯了眯，要的就是你什么都不懂。 手握兵权再左右逢源，这样的百里行歌，夏帝绝对不会让他活着过年。 “行歌啊，此事朕意已决，此案由你全力督办！” 夏帝一锤定音，容不得人置喙。 百里行歌只得拱手退下。心思重重的回了王府。 一路上，百里行歌心中疑虑渐深。 方才并未细想，如今一一思索出来。让百里行歌的眉头越皱越紧。 天子脚下，堂堂朝廷重臣满门被灭，无一人生还，三万禁军，五万京畿守备全是摆设不成？ 灭殷家满门的人，要么有瞒天过海的手段。要么，有凌驾于京畿守备之上的权势！ 只有一个人，拥有这样的权势！ 百里行歌回想起夏帝沉痛的神情，心中一哂。 要说夏帝悲痛，百里行歌是不信的，这个高高在上的帝王有多薄情，他非常了解。 但是，要说夏帝对殷崇原动手，百里行歌又想不通，没理由啊！ 百里行歌想起殷崇原这个人。 工部尚书，为人和气，永远带着矜贵儒雅的微笑，但也不卑不亢，是朝廷中少有的为官正直之人。 百里行歌方才没有坚决拒绝夏帝还有一个原因…… 十年前，老王爷百里云舒去世时，百里行歌尚且年幼。百官前来吊唁。 假意痛哭者有之，窃窃私语者有之。更有甚者，在灵堂上便对百里行歌冷眼相对，仿佛大夏战神的死，是因为这个不满十四的少年。 百里行歌跪在灵堂里，便已了解了，何为世情冷暖。 眸中的痛苦和悲愤慢慢褪去，一个神情麻木的少年跪在灵堂里，将自己紧紧包裹起来。 灵堂里来了谁，他不看。灵堂里说了什么，他不听。他自己难不难过，他不想…… 一只手，盖在百里行歌脑袋上。来人蹲在百里行歌面前。百里行歌抬眼便能平视。 殷崇原摸摸百里行歌的头，仿佛他还是一个小孩子。眼睛里没有看见“煞星百里”的嫌恶，只有沉沉的痛惜。 这个孩子也同自己一样，失去了至亲。 “难过吧？但再难过，也要一个人的时候再哭。” 百里行歌心中突然升起一股酸涩委屈的情绪，几乎要冲出胸腔。他紧咬嘴唇，压下心中翻涌的悲痛。 殷崇原抬起头，定定地看着灵堂上的牌位。 “你看到了什么？” 百里行歌抬起头，看到白幡轻摆、香火缭绕、众人拜唁。 “百年战神府，数万忠骨魂，生拓疆土埋英骨，死守国门安苍生！” 殷崇原负手离去，百里行歌定定望着这个欣长清瘦的背影。 殷崇原的手，修长而白净，指骨分明，修剪得宜。 百里行歌却仿佛看见了父亲那双遒劲有力的双手。 行歌吾儿，大夏，平沙王府，就靠你了…… 第三十七章 找你吃饭 百里行歌一勒缰绳。 依稀又想起那双修长而白净的手。 那样的人都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这世道，呵…… 百里行歌翻身下马，跨进王府，一个人去了书房。端坐着，不言不语。脸上看不出悲喜。 到了晚上，殷璃瞅着一桌子菜，抬抬爪子，摇摇脑袋，在椅子上蹭蹭尾巴。 终于，忍不了了！ “你家王爷呢？”殷璃瞪着雾蒙蒙的眼睛，看向一直跟着自己寸步不离的白郑晟。 反正他也知道自己会说话，说说也没啥。 百里行歌应该对他很信任才会让这个人跟着自己的。 白郑晟眨眨眼，自打昨日知道这只狐狸会说话之后，白郑晟一直不能正视这只狐狸。 会说话的狐狸，怎么都算妖孽吧。但是为什么王爷还要留在身边呢？ 而且，为什么自从这只狐狸说话之后，就一直以人自居啊？！言行举止完全没把自己当狐狸啊！以前那只软萌羞怯的小狐狸哪去了啊？ 白郑晟心中默默悼念那只从来不曾存在的害羞狐狸。口中也连忙应承着殷璃。 “王爷午后自宫中回来，一直在书房里，不曾出来。” “他不知道吃饭时间到了么？” 殷璃觉得天大地大都没有吃饭大啊！更何况今天大厨做了的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西湖醋鱼，更加不可辜负！ 白郑晟叹口气。 “王爷平日里也是这样，饮食安寝并不注意。” “那你去叫他啊！” 殷璃一直觉得吃饭应该大家坐一起才好，即使穿在殷家，殷崇原也是每天和殷璃一起用膳。 如今，自然是要等百里行歌一起吃饭的。 白郑晟闻言抽抽嘴角。 “王爷的书房没王爷的允许，什么人都不能进去。” 我昨天给你说的你都当耳旁风了吗？！ “哦……”殷璃点点头。 “那你在门口喊他呀！”殷璃又眨眨眼。 白郑晟冷汗直流，这小祖宗嫌我命长是不是？！ 当即一口回绝，“不行！” 殷璃又眨眨眼，自己一个人吃不好意思啊，还是去看看百里行歌吧。 “那你带我去书房，我来叫。” “不行！” “为什么？你怕你家王爷，我不怕啊！” “王爷在书房时，任何人都不能打扰，否则，也是死罪。” 我靠，殷璃翻个大白眼，百里行歌还真是个大杀神！ 殷璃想了想，懒懒地摆摆尾巴。悠悠地说道。 “你不带我去，我就告诉百里行歌，你不让我吃饭，还要把我做成狐皮领子……” 殷璃软软糯糯的声音听在白郑晟的耳朵里，只觉得心惊胆颤。 王爷！你到底给我找了个什么样的祖宗唉！ 白郑晟苦着脸。 “能不能不去？” 殷璃突然换上一副惨绝人寰的表情。 “我不想做狐皮领子，你放过我好不好！” 白郑晟惊得一身冷汗，赶紧转头看去，身后并没有王爷。吓死个人啊！ 转回头，殷璃笑得得意而无害。 “行行行，走走走，王爷到时候扒你皮做狐皮领子你可别后悔。” 片刻后，白郑晟端着殷璃穿过守卫，来到百里行歌书房外面。 周围一个下人都没有，可以看出百里行歌对于自己书房的规矩有多严厉。 不等白郑晟通报，殷璃已经跳下来，一溜烟钻进了掩着的门缝。 “百里行歌，我来找你吃饭啦！” 第三十八章 月光 殷璃挤进书房。 说是书房，里面却寝室小厅一应俱全。 书房里只点了一盏灯，放在宽大的书案上。百里行歌正坐在书案之后。 月光被遮挡，只模糊看见一个黑黢黢的人影端坐在那，如同冷酷的神像，俯视人世冷暖。 殷璃挤进来，打开了书房的门，月光也随着殷璃毛绒绒的小身子轻轻弥漫进来。给殷璃披上一层银纱。 殷璃适应了房中的黑暗后，看见端坐书案后的百里行歌。 一星灯火摇曳在百里行歌的脸上，暧昧的灯火给那张麻木冷酷的脸抹上妖冶的诱惑。 殷璃却看得胆战心惊。 百里行歌的眼睛里，沁着血！ 一时间，殷璃竟不敢上前。小小的白毛团子，缩在门口月光映着的寸许之地。 百里行歌枯坐了一整日。想了很多很多，父亲，殷崇原，夏帝，破域军……想得越多，却越迷茫。 百里行歌陷入了混沌。 殷璃大呼小叫地进来，他听见了，那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让他反应不过来。 直到那一团雪丸子携着月光照进来，柔柔地，却直刺进百里行歌的眼睛深处。 百里行歌轻吐胸中浊气，再睁开眼，眼中已是清明一片。 百里行歌站起身来，越过昏暗的烛火，越过光线不达的黑暗，一步一步向殷璃走去。踏入了那一方月光。 殷璃睁大眼睛看着百里行歌的眼睛，难道是错觉？ 百里行歌的眼中盛着盈盈月光，映着一只懵懂的白色小狐狸，不见了方才的血色。 看着狐狸一直盯着自己，百里行歌勾勾嘴角。 “不是来叫我吃饭么？” 哦！对了！吃饭！吃饭吃饭。 殷璃眼睛蓦地睁大，将刚才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看见这只一提吃便什么都抛诸脑后的小狐狸，百里行歌无可奈何的苦笑。 这么好吃的狐狸，哪天就会被人用吃的哄去…… 百里行歌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天，真的会来！ 百里行歌抱着殷璃，朝自己院子走去。 一路上，百里行歌一直叮嘱着。 “以后不许再像今日这样在外面说话，幸亏今日书房外的人都被我赶了下去，不然……” 殷璃不耐烦地挥挥爪子。 “我是看没人才叫的，有人我当然不叫，我又不傻！” 殷璃撇嘴的欠揍样子看得百里行歌很是火大。 “哼，看见？能看见的才不足为虑，真正可怕的是看不见的。” 咕嘟，殷璃咽口唾沫。 “什么……意思？看不见的……是……是什么……意思？” 殷璃身上毛一根根竖起来，小身子微微抖着。 这世界连妖都有，那么，有鬼，也应该、应该是可能的。 百里行歌看着怀中害怕地炸了毛的狐狸，忍不住吃吃低笑。 刚才还天不怕地不怕的欠揍样儿，如今胆小成这样，真是…… 百里行歌笑着摇摇头。轻轻抚平小狐狸直竖的颈毛。 “想哪去了，我说的是暗卫。王府中有我布置的三百暗卫，你可曾看见一个？” 百里行歌仔细给殷璃解释着。 吓死宝宝了，还真以为有鬼呢！ 明白过来的小狐狸慢慢放松下来，脑袋抵在百里行歌胸前。 一人一狐，踏出一道月光，渐渐走远…… 第三十九章 狐爷 第二日，百里行歌正在和殷璃用早膳，宫中便有旨意下达。 接过责成他督办殷崇原一案的圣旨。 百里行歌心中冷笑连连，真是迫不及待啊。 随之而来的，是和案件有关的所有卷宗。 百里行歌索性直接去了书房，追不追凶是一码事，这个案子，他还是得仔细了解了解的。 想起殷崇原，百里行歌闭了闭眼。 这件案子牵涉太大，而平沙王府，却不能有事！ 百里行歌在书房中翻看卷宗，白郑晟捧着殷璃在府中一路溜达。 府中下人看到了，连连行礼避让。 殷璃暗暗称奇，白郑晟却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那几个下人横死院中，对外宣称的是坏了规矩，但这府中下人都知道，是那几个下人冲撞了王爷的爱宠。 而且，王爷的贴身小厮，白爷，竟然也被派来伺候这只狐狸！ 所以，是个人都知道，王爷把这狐狸简直当眼珠子看待。 自然再没有人敢在这只狐狸面前作死。更不要说还有白爷跟着。 殷璃看着别人毕恭毕敬的样，心中纳罕。白郑晟却装作不知情，王爷叮嘱过，不许让小狐狸知道，那几个人被杀的事。 白郑晟端着殷璃到处转悠，下人见了，纷纷问好，白爷长白爷短。 殷璃眼睛眨巴眨巴，盯着白郑晟。 白郑晟很威风呀！ 有人突然问起殷璃。 “白爷，这就是王爷新得的爱宠？” 殷璃一听爱宠，眯着的眼睛睁了开来。 白郑晟急了，乖乖，别啊，千万别又生出什么事端来。 白郑晟一声喝骂，“闭上你的狗嘴，这是狐爷！” 下人们不知为何白爷对一只狐狸如此恭敬，但是，白爷尚且如此，他们还敢起什么幺蛾子。 几个下人纷纷点头哈腰，“狐爷您安！” 噗！ 殷璃心里喷出一条尼加拉瓜大瀑布。 狐爷？哈哈，虽然听起来怪怪的，但是莫名的好爽是怎么回事？ 殷璃欣然接受了和她性别完全不符的称呼。白郑晟连碰都没碰过小狐狸，自然不知道小狐狸的性别。 其余的下人更是不知内情，只是恭敬地对殷璃行着礼，“狐爷安。” 自此，殷璃奠定了她在平沙王府的霸主地位。 转了几圈，狐爷殷璃无聊了，四仰八叉地躺在垫子上。 唉，好无聊啊，宝宝想玩连连看了啦！这花花草草假山流水的，看一天成，看久了真没意思啊！！ 殷璃百无聊赖地眯着眼睛。 不知道百里行歌在干什么。 殷璃知道百里行歌今日未进宫，现在就在他的书房里。 说干就干，殷璃当下爬起来，看着白郑晟，用自己的小短爪子指着百里行歌书房的方向。 经过昨晚，白郑晟更加明白了这只狐狸在王爷眼中的位置，也不再劝阻。端着小狐狸往书房走去。 守卫看到白郑晟并不阻拦，白郑晟带着殷璃到了书房门前，便放下小狐狸，自己退了出去。 白郑晟十分清楚，王爷特别对待的，只有小狐狸。 殷璃钻进书房，百里行歌正在翻看卷宗。地上散落着几页纸。 “这是什么？” 百里行歌抬头，小狐狸正站在一张纸前，好奇地瞅着。 那张纸，赫然是殷家灭门案的案述！ 第四十章 毁尸 百里行歌弯腰抱起小狐狸。捡起地上的案述，扔在一边。 “闲事而已。” 灭门惨案什么的，还是不要告诉这小狐狸的好。 在百里行歌眼里，小狐狸干干净净地偎在他的怀里吃吃喝喝才合适。 殷璃展着脖子瞅了瞅。 额，密密麻麻的小字，还全是繁体，看着就没意思。 殷璃缩回脑袋。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白郑晟的声音。 “王爷，宋周道回来了。” “让他进来。” 百里行歌抱着殷璃又坐回书案之后。 殷璃见有人进来，安安分分窝在百里行歌怀里做一只美狐。 宋周道进来行了礼，便向百里行歌复命。 “王爷，日前您吩咐的事情，属下已基本查清，幸不辱命。” 百里行歌点点头，宋周道出身黑狐卫，更是其中翘楚，他做事，他十分放心。 宋周道略略斟酌，便开口将查到的东西一一说出。 “王爷，您此次回京，共分三批走了四路人马。第一批是白大人率领的人马，共六十人，在召您入京的圣旨出京前便已动身。第二批是您亲率的十人小队和季宗率领的十人小队。第三批是一万大军护卫的王爷仪仗和周鹤。” 季宗、周鹤分别是百里行歌的替身，其中，百里行歌最为信赖的还是季宗。故而季宗和百里行歌一道出发。 宋周道说的仔细，百里行歌听得认真。 只有殷璃一个头两个大。 老大，这种机密我完全不想听啊！ 知道越多死得越快啊！ 殷璃有点不安分地扭扭身子，百里行歌大掌盖下，安抚着小狐狸。 宋周道可不知道他眼皮底下还发生这么多小动作，依旧认真报告。 “白大人率领的人马，走的最早，没有遇到任何状况。而其余两批，都出现伏击和刺杀。” 百里行歌眼睛眯起来，狭长的眼缝中露出危险的信息。 “第三批人马，出发最迟，目标最大，但所遇的却只有一次刺杀。很轻易便被近卫伏诛。周鹤没有遇到任何危险。” 百里行歌在殷璃耳朵上画着圈儿。 一次刺杀，是确认？还是混淆视听？ “第二批分为两路，最为隐蔽，此次却遇袭最为惨重。” 殷璃想起林子里被烧的那些尸体，这才明白过来，那些人都是百里行歌的近卫。 心中滋味万千，这个世界，人命，竟如此廉价。 “两队人马几乎同时遇袭，且几乎不留一个活口。” 这些百里行歌都知道，示意宋周道继续往下讲。 “尸体全被焚烧，对方应该是不想留下任何痕迹。” 百里行歌点点头。 “两路人马，除您和季宗之外，无一活口。那么，对方一定是冲着王爷来的。” 殷璃也抬头认真听起来，啧啧，谁这么想不开要来惹大杀神？ “属下返回两队人马遇袭地点查验后，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百里行歌不言语，但是看向宋周道的眼神却逐渐凝重，一直抚弄小狐狸的手也不自觉停顿下来。 “错就错在对方弄巧成拙，杀人灭口足矣，但毁尸灭迹，就证明有迹可循。属下大胆猜测，对方之所以烧掉尸体，是因为尸体上有能让我们查到他们底细的痕迹。” 听到此处，百里行歌眼神猛然变得锐利起来。 第四十一章 灭迹 宋周道继续开口。 “在寻常仵作眼中，检验死者伤口，可知死亡时辰，所用凶器，死亡原因。但是，在高手眼中，却可以从中知晓死者死于何招何式、凶手出自哪门哪派。” 殷璃诧异，这么神？ “所以，属下大胆猜测，对方应不是无名之人。毁掉尸体，正是怕我们检查尸体后会查到对方。” 殷璃歪歪头，这么一想，就想通了，为什么杀人灭口之后还要多此一举毁尸灭迹。 “但是，对方漏了一个大破绽。” 百里行歌抬眼，殷璃也支棱起耳朵。 “属下，在焚尸地，发现了地龙油。” 殷璃一脸懵逼，啥是地龙油？我只听过地沟油啊！ 百里行歌却神色微变，地龙油么？那对方可真是弄巧成拙了。 “估计对方为了迅速焚烧尸体，不节外生枝才用的，但是，焚烧之后还是留下了痕迹。” 百里行歌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示意宋周道继续说其他发现。 “属下勘查完焚尸地之外，想着两队人马同时遇袭，那么对方应该早有准备，便将方圆百里，都勘查了一遍，结果，也确实有所发现。” “方圆百里之内，有人马活动过的迹象，从遗留痕迹来看，可能为对方所留，时间最早可追溯至十日前。” 十日前，百里行歌脸上神色不变，眼中情绪却越来越凝重可怕。 十日前……十日前，是他率领第二批人马启程返京的日子。 也就是说，他身边，有细作，而且，非常亲近！ 百里行歌眼中杀意大盛。 殷璃也在那歪着头算，回京三日，遇上百里行歌路上走了三日，还有四日。四天前就埋伏在那了？也就是说，百里行歌的仇家完全掌握了百里行歌的行踪啊。 宋周道低下头，恭敬而立。他查到的都已经告诉了王爷，要如何决断，自然不是他的事了。 “下去吧，这几****辛苦了，将那些弟兄都好好安葬了，安顿好其家人。” 宋周道行礼退下。 室内只剩下百里行歌和殷璃一人一狐。 百里行歌在心中又将宋周道的话捋了一遍，细细盘算着可能对自己下杀手的仇敌。 殷璃实在憋不住，便开口问道。 “什么是地龙油？” 百里行歌这才想起怀里的殷璃。 “地龙油产自东蛮，这东西一般人并不知晓。十年前我与东蛮对战时，东蛮便用此物来作火攻之物。此物遇火便着，水泼土掩都无法熄灭，很是棘手。后来东蛮破灭，此物太过危险，皇上便将下令将此物封存，没想到竟会重见天日。” 搞了半天是石油嘛！殷璃翻翻白眼。 “那就是说这东西一般人拿不到喽，所以你才说他们漏了破绽。” 百里行歌点点头，看起来是如此。 “你已经有怀疑对象了？” 百里行歌点点头。地龙油让他瞬间缩小了很大的范围。如此恨他，东蛮王室还有余孽。 “那你肯定怀疑错人了！” 殷璃得意洋洋。 百里行歌倒觉得好笑了。 “你有高见？” “能记得烧尸体，就证明对方心狠手辣而且心思缜密，怎么会留这么一个大破绽？！再说了，用什么油烧不了人啊！偏要用那么特殊的？” 百里行歌诧异小狐狸竟然能想到这些。 殷璃扶了扶不存在的眼镜。 “真相只有一个！杀你的人，在欲盖弥彰，混淆视听！” 第四十二章 殷璃的能耐 百里行歌难得看见小狐狸认真的样子，不免觉得可爱，狠狠揉揉殷璃的脑袋。 “那依你之见，是谁要杀我，还布下这**阵？” 声音中充满戏谑。 殷璃心中打定主意，不能一直这么当米虫，经历一系列事情，殷璃深深明白，自己如今最大的弱点，在于无法自保。 殷父不爱他女儿么？爱！可是殷父也最终保护不了她。 百里行歌如今对她确实不错，但是也只是因为自己是一只无害的狐狸。 若真的出现什么事情，自己的身份暴露，百里行歌怎可能会拖着平沙王府下水来保一只狐狸？ 以后的事情谁也不知道会怎么样。殷璃打定主意，要让百里行歌看到自己的价值！ 更何况，殷璃虽然没心没肺，但是，她十分清楚，百里行歌看她的眼神里只有如对孩子的宠溺，没有她想要的尊重。 殷璃十分想看到，大夏战神百里行歌，看着自己时眼中露出欣赏的样子。 微微思索，殷璃把自己的看法一一说出。 “首先，你多年征战，仇家绝对不少。怀疑面积很大。” 百里行歌满脸的不以为意，仇家？那种东西是多，但谁会放在眼里？ “但是，破域军多年对外作战，境内纷争破域军皆不被允许染指。那么，可以排除大夏有因战事而和你结仇之人。” 百里行歌扬起眉毛，这只小狐狸说得倒蛮像那么回事。 “其次，破域军百年来一直被称为大夏第一军，那么，士兵单兵作战能力应该很强。” 单兵作战能力？百里行歌心中暗暗称奇，这词虽然新鲜，但也确实贴切。 这小狐狸，果然来历不凡。 “听刚才你属下所说，你带的护卫应该出自军中，那么肯定是军中翘楚，高手中的高手。” 百里行歌不自觉地点点头，丝毫没有发现自己已经开始顺着殷璃的思路思考。 “能将如此高手杀得毫无还手之力，对方不仅要有不输破域军平沙王府的实力，还要有敢与大夏战神为敌的胆量！” 百里行歌皱起眉头，这些他都想过。但怀疑面积依然不小。 “但是，你忽略了一个疑点。” 殷璃神情郑重。 “你的替身。” 殷璃继续侃侃而论。 “对方杀了所有活口，只留了你的替身，若不是白郑晟提前动身，估计你们都不会知道你的替身还活着。” 百里行歌正色听着，神情凝重。 “第三批大军也遇袭，若是同一人所为，能周密策划伏击第二批人马，肯定不会蠢到在一万大军中妄想袭击一个不知真假的百里行歌。对方就是为了让你觉得，他们，是冲着你来的。” “你能逃出生天，第三批大军中刺客能顺利解决，是因为，对方的目的，本来就不在你，而在你的替身！” 殷璃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大胆猜想，悠悠吐出一口长气。 “我没猜错的话，和你一同出发的替身，才是最像你的。” 百里行歌如遭雷击。丝毫没有诧异这些话为什么能出自一只狐狸之口。让百里行歌在意的，是殷璃的话，针针见血，直指要害！ 第四十三章 谋士 “至于那什么地沟油，让你把视线全放在追查凶手上，混淆视听而已。怀疑对象发生偏差，那么，整件事的性质就会判断错误。” 殷璃摇头晃脑，模样好不得意。 感谢脑洞大开的推理小说，感谢柯南，感谢福尔摩斯！哈利路亚。 百里行歌没有注意殷璃，他的心神完全被殷璃的话吸引了去。 目标在替身，那么所有的事情都解释得通了，身边的叛徒也明了了，谁在幕后主使，也昭然若揭！ 夏卫启！百里行歌眼中凶光一闪而过。 只有他，会要一个对别人来说毫无用处的替身。 因为他，要破域军！ 所以，才会在他刚一受伤就闻风而动，召他入京。 若不是他半路与人马分开，侥幸避开。那么，此次入京的，就会是另一个百里行歌，而不是他！ 破域军将会完完全全落入夏帝手中！ 百里行歌一掌拍下，书案的一个角随之坍塌。 殷璃吓得一个激灵。 艾玛，那桌子看起来老厚实了，大杀神手劲忒大！ 百里行歌起身，怀中抱着殷璃，动作轻柔，眼中却如万年寒冰，闪烁着残忍的杀戮之欲。 夏卫启，你留着那替身，无非要对付我，既然如此，且看看，我百里行歌的手段！ 一想起那替身，那残死的十八人便浮入脑海，百里行歌眼中几乎有血色沁出。季宗，你该死！ 殷璃只觉得抚摸自己的手指越来越冰冷，忍不住扭头用鼻子拱开百里行歌的手。 百里行歌手中微凉，低头一看，小狐狸湿漉漉的鼻子正顶着自己的手掌，眼中露出不悦之色。 百里行歌轻轻勾唇，收起脸上狠厉之色，神色恢复正常。 “想不到阿璃这般厉害，比我帐下幕僚们强多了。” “那是，我谁呀？” 殷璃鼻子翘的老高，得意洋洋。 百里行歌被殷璃的模样逗乐。修长的手指挠挠殷璃的下颌。殷璃舒服地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阿璃立了大功了，今晚想吃什么？” “蜜汁卤鸡！醋鱼！” 殷璃激动得不能自理。她也是才知道，那蜜汁卤鸡极难做，厨子并不能每天来一道。 如今有机会，怎会错过？ 百里行歌微微抿唇，点头答应。 这小狐狸，是上天给他的宝贝！ “你怎么能知道这些？” 百里行歌很是好奇这只小狐狸以前怎么过的。 殷璃挠挠脑袋，发现够不着，最后挠了挠脸。 其实，殷父完全把女儿当儿子养的，什么策论，治国之道，天下大事都和女儿聊。 殷璃本来就喜欢历史，历史著作，百家讲坛看的不少。再加上殷父对原主的培养。自然就不难推测出真相。 但这些自然不能跟百里行歌说，殷璃只能嘿嘿傻笑。 百里行歌看在眼里，明白小狐狸还没有完全信任于他。 失落之余也又觉安慰，起码小狐狸没随便扯个理由搪塞他。 不要紧，他有的是时间，有的是办法。 百里行歌抱着小狐狸起身往外走去。 “阿璃，要不要做我的谋士？” “不要。” “为什么？” “太累。” “每天都有蜜汁卤鸡呢？” “王爷，您还有什么想不通的，本谋士来帮你想。” 第四十四章 王爷遇着狐爷 百里行歌抱着殷璃在游廊上穿过，一副宠溺的样子，更让下人们知道了这只小狐狸在王府的地位。 以后，再也不可能有人不开眼地去惹殷璃。 但是…… 百里行歌抱着殷璃正欲转道西苑莲湖，那里亭台楼榭，夏荷婷婷，景致很是不错。 在那里看小狐狸吃东西的喜人样子也貌似很是舒心。 抱着小狐狸，百里行歌便打算去西苑莲湖，不想一个人影突然而至。 百里行歌认得他，府中负责游廊洒扫的小厮。 但不知为何，如此莽撞，敢拦他的路。 只见小厮脸上谄媚一笑，躬身行礼。 “请王爷安，请狐爷安。” 噗—— 殷璃不禁笑出声来，连忙用爪子捂住自己的嘴。 百里行歌额角抽搐。 狐……爷？ 那是什么东西？ 百里行歌低头看怀里快憋出内伤的狐狸，摇摇头。 不用想也知道，估计是白郑晟怕这只狐狸再被欺负，搞出来的。 但是，狐爷？听着怎么这么别扭。 “下去吧，去帐房支三两银子赏钱。” 那小厮大喜，忙磕头道恩。便去帐房领赏。 等小厮走远，四下无人。 百里行歌捏捏殷璃的耳朵。 “狐爷？嗯？” 殷璃嘿嘿一笑，十分狗腿，却不言语。 百里行歌知道殷璃在外面不便说话，对这点很是满意。 看来这小狐狸还是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记下了府中有暗卫。 百里行歌又捏捏殷璃的耳朵。殷璃的耳朵软软绵绵，手感十分得好。百里行歌一时竟不舍得将手挪开，一直逗弄着。 “狐爷就狐爷罢，我不在府中时，也不怕你会受欺负。” 殷璃趴在百里行歌怀里，笑得很是无赖。 百里行歌没好气地戳戳殷璃的肚子。 “都成爷了，还这么赖皮样儿？” 殷璃在百里行歌怀里扭着肚子不让碰。两人（人？）逗的起劲。 突然，百里行歌想到一事。 “白郑晟不知道你是母……女的？” 殷璃摇摇头，怎么可能！ 百里行歌心情大好。 “其实吧，狐爷这个号也不错。” “走吧！狐爷，吃饭去！” 殷璃…… 百里行歌带着殷璃来到西苑。 这属于后院，应该是百里行歌内眷居所。外院男子一般不能踏足，虽然百里行歌没有娶妻，但规矩就是规矩。是以，白郑晟并未带殷璃领略此间光景。 一看到眼前风景，殷璃顿觉神清气爽。 这是个小院子？简直就是个大公园啊！ 西苑，最为惹人的，是那一池金丝睡莲。 花瓣似粉非粉，从花尖儿上渐次晕染，一线金丝也顺着花尖流下，仿若美人泪落粉腮。 花瓣层层叠叠，更显娇羞。次第相交的莲叶将一朵朵娇嫩的花儿捧在心口。 清风徐来，莲花轻颤，湖水微漾。 殷璃不禁看痴了。 “绿塘摇滟接星津，轧轧兰桡入白蘋。应为洛神波上袜，至今莲蕊有香尘。” 百里行歌心中一动，此诗确实入景。却有些不信。 “你写的？” “当然不是！”殷璃甩头，我能写的出来就有鬼了。 “我想也是。”百里行歌点点头。 “你什么意思？”殷璃头一偏，斜瞪百里行歌。 “真让我说出来？” “额，别！不想听。” 莲香浮动，一人一狐的身影在湖水荡漾中渐渐模糊，搅成一团…… 第四十五章 夺狐所爱 日子如流水过，百里行歌每天喂喂狐狸，随手翻翻案卷，看起来日子过得倒也惬意。 但殷璃的话确实起了作用。 百里行歌顺着殷璃的推断暗中查下去，果然让他发现了季宗这两年来的种种古怪之处。 至此，百里行歌终于确定，季宗，反水了。这个他曾视为心腹的人，背叛了他，背叛了破域军！ 百里行歌听着白郑晟的禀报，站在池边看一池的锦鲤争相逐食。心中毫无波动。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有野心并没有错，季宗错在，投错了主子，那么，就该让他看看，他选的新主子到底如何。 百里行歌扬手将手中鱼食洒出，转身而去。 一池鱼儿顿时沸腾，搅得池水久久不能平静…… 百里行歌一道道指令布置下去，只等夏帝再次动作。 而夏帝等着百里行歌追查殷崇原案引出那神秘人。一时间，这君臣二人之间倒平静下来。 这段时间过得最舒坦的还数殷璃。 每天变着法子得跟百里行歌要吃要喝。 走在哪，都有人称一声“狐爷”，殷璃咂咂嘴。 这个封建主义啊，他就是奢靡啊！ 感叹完的殷璃挥挥爪子，白郑晟嘴角抽搐着端上装着葡萄的小碟子。 百里行歌推门而入，刚好看见白郑晟殷勤地伺候殷璃。 饶是百里行歌再宠殷璃，也忍不住额角跳筋。 “你最近是不是胖了？” 百里行歌看着原本小小的白团子如今满满当当塞满椅子。 这很能说明问题，那张躺椅，百里行歌坐着都还绰绰有余。 殷璃头不抬眼不睁。嘴里塞着葡萄。 “那又肿么了……吧唧吧唧……唔……我是狐狸……吧唧吧唧……难道还要窈窕身段？” 百里行歌让白郑晟退下，坐在殷璃对面。嫌弃地看着嘴里塞着葡萄还不断和他说话的狐狸。 “再胖要怎么走？我可不抱。” “没四……有白郑晟呢，他力气大！吧唧吧唧……” 百里行歌眉头皱起来，什么意思？白郑晟力气大，他百里行歌力气就小了？还是这狐狸喜欢让白郑晟抱着？ 百里行歌很是不悦。 “今儿不许吃卤鸡了，也不许吃醋鱼。就一碟包子一碗粥。” 啊？殷璃傻眼了。嘴里的葡萄都忘了往下咽了。 别啊，不可以这样啊，怎么可以这么对宝宝？ “你还是人吗？我还是个宝宝啊！”殷璃泫然欲泣。 百里行歌铁青着脸，他十分不理解这狐狸一直自称宝宝的行为。 “控制控制你的食量，再这么吃下去，你就不是狐狸而是猪了。” 百里行歌知道，这狐狸太胖的话绝对是对身体不好的。 可殷璃不管啊，穿越在这个世界，没有炉石，没有电影，没有连连看，还是一只狐狸。她的人生已然毫无乐趣了，如今好不容易还有食物可以支撑她的人生，她不要被斩断这种乐趣！ “我不要！你不能这样对我，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曾经说的话都不算数了吗？”殷璃苦情女主角上身，嚎得要多凄惨就有多凄惨。 百里行歌头大，但还是坚持给殷璃控食。 殷璃瘫倒在躺椅中，一脸生无可恋。 第四十六章 太子夏煜 但胳膊拧不过大腿，晚膳时，殷璃面前只有一碟素包子，一碗细粥。 殷璃用爪子拨拨包子，蔫蔫地趴下。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我不要素包子，我要肉啦，嘤嘤嘤，伦家要吃肉啦，嘤嘤嘤……” 百里行歌面前也只有一碟素包子，一碗细粥。 “你最近吃太多了，走都走不动，长此以往，身体痴肥，对你十分不好。” 百里行歌把素包子往殷璃面前递递。 “你尝尝，范师傅做的素包子其实也很好吃的。” 百里行歌捏起一个包子，凑到殷璃嘴边。 殷璃耸耸鼻子，素包子都没味道，闻起来就不香。 看在百里行歌的面上，殷璃不情不愿地咬了一口。 味道是不错，可人家现在是狐狸，狐狸要吃肉！肉啊！肉啊亲！ 殷璃吃了半个包子，便恹恹地缩回了椅子里。 百里行歌无法，自己也草草吃了几口。 明日，让厨子做些味道不错的素菜来。 第二日，殷璃看见满桌子的素菜，扭头下桌。 百里行歌无语叹息。 第三日……第四日…… 一连几日，殷璃要么不吃，要么就吃一两口。 看得百里行歌又喜又愁。 喜的是这几日控食效果着实明显，小狐狸，跟缩水似的，瘦了一大圈！又恢复了那伶俐的样子。 愁的是殷璃这几日，都不理他。他跟殷璃说话，殷璃当听不见，每日里失魂落魄地蹲在池边看一池的锦鲤发呆。 百里行歌想着，要不，明日就给馋狐狸开个荤，解个馋？ 正思索着，白郑晟前来禀报。 “王爷，太子求见。” 百里行歌面露不悦。 “他来干什么？” 其他人上门拜见要提前几日递拜帖，主人要接待的话，会回帖定下拜访的日期。 但一般情况下，百里行歌是不会回帖的，当然也没人敢贸贸然直接来府上求见。 但夏煜是太子，可以不顾忌这些。 百里行歌心中再不高兴，君臣之礼，还是要顾着的。 “请他进来吧。” 太子夏煜举止间对百里行歌十分恭敬。 “百里王叔，冒昧前来，莫怪子亮打扰。” 子亮是夏煜的字。自他儿时起，便十分钦佩这位大夏战神。言语之间便对百里行歌十分仰慕。 百里行歌却对太子不冷不热的。举止间有礼却疏离。 “太子驾临，臣荣幸之至。” 夏煜淡淡一笑，对百里行歌的冷淡毫不在意。 他明白父皇与百里行歌之间的针锋相对。他理解父皇对于百里行歌的忌惮，他也理解百里行歌对于皇室的冷淡。 但是，年轻的太子夏煜，心中却十分肯定，百里行歌，绝不会反。 百里行歌在他眼中，就是光明磊落的大夏战神！若说他会反，夏煜是绝不相信的。太子夏煜一直认为，父皇是杞人忧天，疑心太重。 面对太子的热络，百里行歌也感受的到其中真诚。 但夏帝疑心甚重。太子与他往来，只会让夏帝对他，对太子更加忌惮。 这对他，对太子都只是百害而无一利。 况且，百里行歌性子清冷，不惯与人往来。是以哪怕对着太子，也十分冷淡。 第四十七章 何去何从 百里行歌和夏煜在花厅分主次坐下，夏煜不断找话题与百里行歌攀谈，百里行歌虽不至无礼却也冷淡。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百里行歌不动如山，认真喝茶。夏煜俊秀的脸上有细密的汗珠渗出。 额，如此不易近人的百里王叔要如何相处。 思索间，夏煜开口。 “子亮听闻王叔府上的泣露芙蓉是大夏绝无仅有的名种，娇艳无双，王叔可否一偿子亮所愿。” 百里行歌放下茶杯，有些不耐。 夏卫启这儿子怎么回事？不顺着他老子的意思，一直围着他平沙王府转是怎么回事？！ “请。” 百里行歌率先引路，态度冷得可以。 夏煜苦笑，百里行歌一年之中多半时间待在军中，只有奉诏述职才会回京，且回京所待时日短暂。 要来拜访这大夏战神，十分不易。所以，他才会厚着脸皮东拉西扯赖着不走。 这个十四岁的少年，虽贵为大夏太子，面对百里行歌，却如所有仰慕大夏战神的寻常少年一样。忐忑而生涩。 夏煜心中一直有一个小小的愿望。 终有一天，百里行歌会带着他并骑而驱、快意山野。或是执剑弯弓、沙场御敌。 满怀憧憬的夏煜亦步亦趋跟在百里行歌身后。 夏煜少年身姿略显削瘦，跟在雄姿英发的百里行歌后面，远远看去，倒像一对父子。 百里行歌带着夏煜来到西苑，下人早已在水榭中摆好了点心茶水。 百里行歌不想和夏煜多做交流，一屁股坐在水榭中。端起了茶杯。 “太子请随意游赏。” 夏煜无奈，耷拉着脑袋，独自去看那池自己压根儿就没兴趣的泣露芙蓉。 看着夏煜远去，白郑晟低声问自家王爷。 “王爷，这样真的好吗？好歹是太子，这样对他，是不是有点……而且，小的看太子和皇上不一样，倒是个好的……” 百里行歌闻闻手中清茶，看了看远去的瘦弱身影。 “夏煜是个小毛孩子，但也是大夏太子。十四岁的年纪，有些事他该懂了，我和他父皇，他只能选一边，左右逢源，皆大欢喜，那不可能。” 百里行歌看夏煜的眼神晦涩不明。 “皇上疑心甚重，他若想坐稳太子之位，最好离我远远的！” 百里行歌饮下手中清茶。 十四岁，那时，他也正是如此年纪。一转眼十年已匆匆而过，夏卫启有没有想过，当年那个清冷单薄的少年如今会成长为让他寝食难安的眼中钉、肉中刺！ 果然，人在逆境中才会迅速成长。 百里行歌放下手中茶盏。看着长廊上垂头丧气的夏煜。 若是这个孩子的话，大夏会不会免去一场腥风血雨？ 想起夏帝近日种种所为，百里行歌知道，夏帝等不及了。 掌握十万破域军的百里行歌，已然成为夏帝的心魔。 百里行歌心中十分清楚，夏帝要除掉他的决心，已经坚决到可怕的境地。 百年沙场御敌，千里疆土并入大夏，数万忠骨埋作他乡。都敌不过夏卫启心中的猜忌。 良臣择主而事。如此君主，当真让人心寒。 百里行歌看着削瘦天真的夏煜，长长叹息。 “太子，还是太小了……” 大夏，何去何从…… 第四十八章 暖男夏煜 夏煜站在湖边，顶着头上的太阳，沮丧地瞅着一池开得正艳的睡莲。即使没有兴趣，还得走个一两步。表现得自己非常喜欢的样子。 夏煜打算转个一圈就回水榭去，还能跟百里王叔说几句话不是。 夏煜绕着长廊的速度明显加快，百里行歌看在眼里。 果然还是个孩子。 见夏煜钻进莲湖深处，百里行歌舒展身体，今儿午膳之后便没见小狐狸，估计还是在躲着他。 百里行歌摸摸下巴，今天的晚膳就让厨子做道卤鸡好了，小狐狸好像最喜欢那个。 得了百里行歌的吩咐，白郑晟便退了下去做准备。这几日小狐狸恹恹的，他看着也挺揪心。 “咦？小狐狸？”夏煜在游廊上匆匆穿过，眼角一瞥，看到了蹲在池边的殷璃。 平沙王府的西苑莲湖占地十分广袤，在湖面上建着好几处水榭亭台。亭台水榭中又引了湖水形成小池。 湖中有亭，亭中有池，自成一片天地。让人惊叹于景致之巧妙新奇。 殷璃现在就在湖中亭内的小池边蹲着。 小池里芙蓉张合有致，几尾锦鲤倏而闪过其间，一只小狐狸安安静静地认真盯着。 夏煜只觉如此情态，比任何粉腮桃面的美人图还要美上几分。 琅环轻响，夏煜刚靠近小狐狸，殷璃就警觉地转过了头。 嗯？这不是小鲜肉太子么？ 殷璃记得百里行歌称呼这个少年为太子的。 “小狐狸迷路了么？”夏煜一看见殷璃就心生亲近。 他记得那让人忘记所有阴霾的笑容。 夏煜自说自话，靠近小狐狸身边。 殷璃耸耸鼻子，没有动弹。 夏煜一撩衣摆，蹲在小狐狸身边。顺着小狐狸的视线，看见了在水中摇摇摆摆的锦鲤。 殷璃认真看鱼，连身边的小鲜肉都爱搭不理的。 百里行歌不给她吃肉，她现在看见水里的鱼都觉得香。 夏煜清清楚楚地看见小狐狸嘴边留下一线亮晶晶的涎水。 这只小狐狸……是想吃鱼么？ 看看池中的金鳞细密、纹理斑驳的鱼儿，夏煜作难了。 这鱼儿看着就是名种，小狐狸眼光真够高的。 吃鱼没问题，名种也没问题，问题是——这是百里王叔府中的锦鲤啊！ 夏煜苦丧着脸，肘着脑袋心疼地看着流口水的狐狸。 殷璃心里恶狠狠地咒着百里行歌，眼睛火热地盯着水中的鱼儿。 百里行歌，小爷我就要饿死了！今晚你给小爷收尸吧！ 殷璃头重脚轻的躺倒在池边，有气无力的耷拉着眼睛。 没有肉肉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夏煜看着殷璃的样子，心疼的不得了。 罢了，惹王叔生气就生气吧，小狐狸看起来太可怜了。 夏煜撩起袖子，将修长细白的双手伸进了池水。 殷璃看夏煜的架势，明白这个小鲜肉太子在为自己抓鱼，大受感动。忙爬起来，用感激的目光看着夏煜。 谁说出身富贵就一定是纨绔子弟的？这孩子不正是一个助人为乐的好少年吗？这小鲜肉是个大暖男啊！ 夏煜见小狐狸主动亲近自己，心中有些小小的激动。 不料，脚底突然一滑，整个人跌入池中！ 第四十九章 捉鱼 眼见着夏煜掉入池中，殷璃差点惊叫出声。 所幸，池水清浅，夏煜跌进去才堪堪没过膝盖。 不过，夏煜一身锦衣华服浸了水，模样颇为狼狈。 殷璃稍稍放下了心，看起来没有什么危险。 不过，这小鲜肉怎么说也是大夏太子，万一感个冒发个烧，夏帝怪罪下来，会不会对百里行歌有什么影响。 想到这里，殷璃脑中突然轰然作响，反应过来。 这孩子是太子，夏卫启是皇帝。 所以说，这个孩子是夏卫启的儿子？害得自己家破人亡、沦为兽行的仇人之子！ 殷璃原本抬起爪子要招呼夏煜赶紧上来。此时，那只爪子略略僵硬，似乎有千钧重。 殷璃看向夏煜的眼神十分复杂。 就是眼前孩子的父亲，杀了殷父，杀了这个世界上自己唯一的依靠。 殷璃放下自己的小爪子，定定地看着为了给自己抓鱼而落得狼狈的少年。 此时阳光正好，湖心亭中光线很是柔和。池中本来粉莲袅袅，莲叶婷婷。 夏煜掉进来搅动了一池碧波，给原本恬淡静好的画面添了一丝生气。 白净好看的脸庞映着池水的波光，和着阳光折射出迷离的神采。 此时的夏煜干净的如同光线中稍纵即逝的精灵。眼中纯澈如同锦鲤扫过的湖水。 这样美好的少年，怎么会是那样一个变态的孩子。 想起夏帝当时捏着自己脖子扫过来的阴鸷眼神，殷璃仍不免心中胆寒。 那双眼睛，没有生死，没有温度，所有东西在那双眼睛里，都是脚下尘埃。 殷璃轻叹口气，伸出自己的小爪子，向夏煜挥了挥，示意他赶紧上来。 夏煜坐在水中，有些愣神。这种掉水里的蠢事，他还真没干过。 平日里身边的太监宫女乌泱泱跟一大堆，唯恐自己有个闪失。 今日本来跟着一队禁军，进王府大门时也让自己留在了外面。 是以夏煜在水中愣了半天，竟没人管他。 良久，夏煜才反应过来，正好看见小狐狸跟他挥爪子。 夏煜连忙从池中站起，试探着踏回了岸上。 夏煜上了岸，依旧有些不知所措，这该如何是好。 这副样子成何体统？ 殷璃扭着头，自己不能说话，也不能暴露智商，只能傻傻地看着湿漉漉的夏煜。 夏煜突然觉得身上有异样。 锦袍被水打湿，很是沉重，夏煜艰难地在怀里翻找着。 刚刚是什么东西？ 终于，夏煜拉开中衣，从里面钻出来一只透红的鱼儿来。 那鱼儿贼头贼脑地刚钻出来，便要溜出夏煜身边。被眼疾爪快的殷璃一把按住。小鱼儿奋力挣扎着。 夏煜愣愣地看着地上的小鱼儿。 刚才是这小鱼儿在自己身上钻着？ 夏煜想起自己掉入水池前的目的，又看看如今状况，眨眨干净的眼睛。 心中一点也没有因为掉入水池而觉得倒霉，反而，有一种从来没有的畅快。 夏煜看着一只爪按着小鱼儿的小狐狸笑了。清朗的笑声轻轻荡漾开去。 殷璃抬头，正好看见夏煜如同端阳一般温润和煦的笑。 清朗若徐来清风，不带一丝烟火。温煦如初升赤阳，扫净世间暗浊。璀璨似飒沓流星，划破暗暮苍穹。 夏煜美好的笑容稍纵即逝。 一道可怕的声音在头顶炸响。 “你们在做什么！” 第五十章 大杀神杀到 百里行歌方才接到暗卫禀报，夏煜掉入水池，但并无危险。 是以百里行歌喝完茶盏中的茶才慢悠悠地挪过来。 但当百里行歌远远看见夏煜身边蹲着一只小小的白狐狸时，心中生出一丝怒意。脚下生风，几下走到近前。 看到眼前一幕，百里行歌平静的眼中酝酿着可怕的风暴。 夏煜衣衫凌乱，中衣外敞，露出削瘦的锁骨，笑得十分轻浮。小狐狸紧紧凑在夏煜身边，眼睛都快贴夏煜身上了。 百里行歌怒发冲冠，大声喝出。 “你们在干什么！” 殷璃惊得一个哆嗦，扭头看见眼中冒火的百里行歌，心里莫名的生出一丝心虚。随即又定了定心神，我心虚个什么劲啊！ 夏煜倒不觉得，初初被惊之后，看到来人是百里王叔，以为百里行歌是来找自己的，便热络地笑了。 “百里王叔，子亮莽撞，方才不小心掉入小池之中，破坏了如此美景，还望王叔勿怪。” 百里行歌眼神不冷不淡，吩咐身边的白郑晟。 “还不快送太子更衣，连这点眼力价都没有，成何体统！” 白郑晟连连点头认错，心中叫苦连天。 我的祖宗唉，王爷连碰都不让别人碰，这倒好，都快钻太子怀里了。 暗卫都是****的吗？为什么不禀报狐狸和太子在一起？！ 今天晚上，王府不会太平了。 百里行歌声音不徐不疾，但殷璃却清清楚楚听清了其中的怒意。 尤其百里行歌说成何体统时，眼神若有所思地扫过她头顶。 咕嘟，殷璃咽下一口口水。我擦，为什么看我？我又做错什么惹大杀神了？ 连殷璃爪子底下的小鱼儿都似乎感受到百里行歌的怒气，静静地不再挣扎。 夏煜起身，看到一直紧紧按着小鱼儿的殷璃，又笑了。 白郑晟心中哀嚎，太子爷，您别笑了，您再笑，保不齐王爷又得怒一分。 果然，百里行歌脸色又黑了黑。 夏煜却完全没有注意他平日最为仰慕关注的百里王叔是什么表情。 “百里王叔，这小狐狸好像饿了，府上此时可有吃食？” 白郑晟的脸色彻底垮下来，太子爷，您能别说话吗？平沙王府能养不起一只狐狸吗。 百里行歌闻言，却微微一笑。 “当然，臣下今日定会将这只小狐狸喂得饱饱的，饱到她不想吃为止。” 殷璃和白郑晟齐齐打个寒噤。 白郑晟怕夏煜又说出什么来，赶紧招呼着夏煜下去换衣服。 夏煜走后，百里行歌依旧一副笑脸。看得殷璃心里发毛。 殷璃身子向后瑟缩。 看到夏煜就往跟前凑，看见他就躲。好，好，好！真是好得很！ 百里行歌突然暴怒大喝。 “都给我滚！” 殷璃刚要抬爪，马上反应过来，百里行歌是在喝退暗卫。那么，是有话要跟自己说了？ 果然，百里行歌下一刻便转过身来。双眼直视殷璃。 百里行歌不言不语，神色木然的样子太可怕，殷璃不由自主退后一步。忘了自己爪子底下还按着一只小鱼。 爪子底下的小鱼儿得了自由，扭动着身子，刺溜一声跃回了小池，迅速钻入水池深处，没了踪影。 百里行歌笑得轻蔑。 “怎么？我不给，就跟别人要食吃？” 第五十一章 狐爷原谅你了! 百里行歌的话听在殷璃耳朵里怪怪的。 “我没有要吃的……” “没有要，那就是夏煜自己突发奇想要捉我府中的鱼？” “唉，也不是，是他看……” “不是？那就是你跟他要？” “不是啊，我没要！” 殷璃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怎么就说不清呢？好歹自己也是辩论赛冠军啊！ 还有啊，百里行歌怎么回事？简直无理取闹啊！ 但殷璃没胆子说出来。 百里行歌脸色依旧黑沉。但已经不似方才暴躁。 看百里行歌稍稍安定，殷璃这才有机会解释。 “你看，是这样的。我不是在这看小鱼嘛，那小孩就过来啦，我一看，这不是小鲜肉太子吗？” “小鲜肉是什么？” 百里行歌直觉这个词让他不舒服。 “小鲜肉就是帅帅嫩嫩的少年啊，这都不重要，我不是看见太子来嘛……” “不许叫他小鲜肉！” 帅帅嫩嫩？百里行歌表示这不能忍！ 殷璃眨眨眼，撇撇嘴。不叫就不叫呗。不叫人家也是小鲜肉。 殷璃继续解释。 “刚才小……呃，太子不就过来了嘛，他看我一直看鱼，猜测着我是不是饿了，就要下水捉鱼。我又不能说‘唉，别客气，不用了。’是吧。” 百里行歌还是面无表情，但是神色却是缓和了很多。 殷璃继续说。 “然后，他自己脚滑，掉进去了。真的！和我一点事都没有！” 百里行歌神色又缓了缓。 “那为什么他衣衫不整？” “哦，那个啊，刚才这孩子不是掉水里了吗？上来之后，不知怎么自己在怀里掏啊掏，结果掏出一条鱼来。” “真的，太子掉水里，还有你这花儿啊，鱼儿啊，都和我没有一点点关系！我啥都没干！” 殷璃极力撇清自己和犯罪现场的所有干系。 百里行歌并未在意小狐狸口口声声称呼太子“孩子”的越矩之举，反而被殷璃一声声“孩子”取悦了。 殷璃一边为自己洗脱干系，一边悄悄地观察着百里行歌。 百里行歌听完了来龙去脉，知道狐狸没有骗他，神色渐渐软和。 “你为什么蹲这里看鱼？” 殷璃一愣，随即炸毛。 “为什么？！对了，这一切都怪你！” 百里行歌眉毛高高扬起，怪他？ “如果你让我吃饭，我就不会饿，如果我不饿，就不会蹲这里看鱼，如果我不蹲这里看鱼，就不会撞见太子！你还问我？！” 百里行歌被殷璃连珠炮弹似的咄咄逼问浇灭了最后一点气势。 “额，你，你这几日一直看鱼，都是因为这个原因？” “哼！”殷璃转过身子，不理百里行歌。 “唔，你很饿？” 百里行歌神色讪讪的。 “哼！” 殷璃这几日委屈大了，这会是得理不饶人。头扭过去，就是不理百里行歌。 百里行歌摸摸鼻子。 “今晚想吃什么？” 殷璃头扭到另一边去，别以为小爷就这么容易屈服！ “蜜汁卤鸡？甜酱醋鱼？清拌白肉丝儿？” “憋唆了！” 殷璃转头，口水掉一地…… 第五十二章 心机boy 在饿了这些天之后，殷璃终于吃上了一顿饱饭。 吃着蜜汁卤鸡的殷璃早把太子忘到九霄云外了。 太子？那是什么东西？能吃么？ 百里行歌满意于殷璃对太子并不上心，又对殷璃此时大朵快颐的样子表示很嫌弃。 夏煜刚换了衣服就被白郑晟送出了王府。 平沙王府夏煜不敢造次，虽然没有再见着小狐狸，但只能不情愿地回去了。 晚膳时，殷璃正在百里行歌屋里啃鸡腿的时候，白郑晟进来，悄悄向百里行歌禀报。 太子送来了好多吃食，被他自作主张给扣下来了。 他觉着，还是得问王爷一声，所以特来给禀报。 百里行歌不悦，为什么要留下来？应该直接退回去！他平沙王府什么没有？! 殷璃还在忘我地啃鸡腿，没有看见旁边主仆二人的小动作。 白郑晟一摊双手，太子送来的东西，往大了说，已经等同赏赐，他一个小小的副将可没胆子退回去。 百里行歌也知道其中利害，不高兴归不高兴，太子再年幼天真，有些规矩还是不能明目张胆的无视的。 百里行歌用只有白郑晟能看到的动作悄悄指了指殷璃，然后微微摇了摇头。 白郑晟点点头，明白了，太子送来的东西，不能让小狐狸知道。 百里行歌想了想，又指了指白郑晟，下巴微微一扬。 白郑晟一愣，随即万分欣喜，王爷的意思是太子送来的东西归他了？ 百里行歌看着白郑晟两眼大睁，便又肯定地点点头。 白郑晟高兴坏了。 要知道，太子可是送了不少好东西的，不单单有给小狐狸的吃食，还有送给王爷的。 看王爷的意思，是全给他了？简直是幸福来得太突然。 白郑晟禀报之后，便退了出去。屋里只剩下和鸡腿作斗争的殷璃和百里行歌。 百里行歌心里还是不畅快。夏煜这小子看起来很无聊啊。有时间在自己这里溜鱼逗狐狸。 思索间百里行歌便打定了主意。毕竟是大夏太子，是时候要历练历练了。 第二日，百里行歌破天荒上了朝，还没等夏煜问一声小狐狸喜不喜欢他送的吃食，便被百里行歌三言两语送出了京城。 “陛下，臣有本奏。” 百里行歌手执玉笏，越众而出。 夏帝正纳闷为什么百里行歌今日会上朝，袖袍一挥。 “爱卿准奏。” 百里行歌微微躬身。 “陛下，云州桃源郡郡守郭凤达递上军报，桃源郡闻礼乡有流寇扰民，劫人钱财，杀人越货，且行踪诡秘，府兵难以清剿，特奏请朝廷派兵，平息作乱流寇。” 夏帝接过内侍转递上来的折子，细细读下去，心中纳闷。 百里行歌就为了这么一件小事？他想出兵？ “臣下本该恪尽臣子本分，为陛下分忧此事，但无奈臣下如今正全力追查殷大人一案。” 夏帝点点头，谁都能去，百里行歌不能出京城。 “所以，微臣斗胆举荐一人，可为陛下分忧，可平桃源郡之乱。” 夏帝放下手中的奏章。百里行歌是要插手朝堂了？不管是谁，都要给他否了！ “哦？何人如此得爱卿慧眼？” 百里行歌微微一笑。 “正是我大夏太子！” 第五十三章 太子被赶走 夏帝微微一愣，太子夏煜？怎么是他？ 旋即又马上想起昨日太子身边侍卫的禀报。 昨日太子夏煜去平沙王府拜访。之后不知发生了什么，出来时已然换了衣衫，换掉的衣衫被侍女带了回来，侍卫检查之后发现衣衫上沾染了淤泥水渍。 夏煜和百里行歌起了冲突？ 夏帝神色不明，不答应也不回绝。 百里行歌很有耐心地等着。 他知道，夏帝这个老狐狸什么都要前前后后想通了才会做出反应。 夏帝此时确实想法很多。 太子夏煜系元后所出，是自己的嫡子，但对于这个儿子，夏帝是十分不耐的。 夏煜，对百里行歌表现出了太大的兴趣。 不论是什么原因，一个太子，对手握重兵的臣子有太大兴趣。这对皇帝来说可不是乐见于成的好事情。 可如今，百里行歌似乎对于贴上来的太子，并不感兴趣。 云州地处西南边陲，自破域军铁蹄踏入后，便收入大夏版图。此地山林蔽日，民风彪悍，至今难以教化。是以常有流寇作乱。 府兵常年平乱，却无甚收获。 任谁提起西南云州平乱，都摇头推辞。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没人愿意去干。 如今百里行歌推荐夏煜去清剿流寇，看起来似乎确实没安什么好心。 不过，夏帝眯了眯眼，夏煜与百里行歌两人不和，不正是自己想要看到的么。 夏帝咂咂嘴。 “云州此地凶险，太子毕竟是国之储君，以身犯险，似乎并不妥当……” “陛下，正因太子是国之栋梁，才更应多加历练。且桃源郡郡守郭凤达，此人处事细密，稳重练达，定能护得太子周全。” 夏帝撇撇嘴，不提郭凤达还好，说起郭凤达简直头疼。 此人确实如百里行歌所说，处事细密，稳重练达。但还有百里行歌没说的，不知变通，迂腐透顶！ 郭凤达曾在京城为官，因为他那不知变通、直言不讳的性子被夏帝所不喜，才会被贬到云州这种地方去。 夏帝现在想起郭凤达那犯言直谏的样子还恨得牙痒痒。 太子送到那去，倒也安全，不过就是不会好过就是了。 夏帝点点头。 “郭凤达确实是个可以依赖之人。既如此，那便派出三万定**，由太子率领，前去云州桃源郡平乱剿匪。太子，莫要让朕失望才是。” 夏煜根本没有插话的机会，只见百里行歌和父皇一来二去，便定下了让自己去剿匪。 只能领命谢恩。 “儿臣定不负父皇期望。” 退朝后，百里行歌第一个闪出了大殿。夏煜只能自己纳闷，到底为什么自己会去云州。 百里行歌回府的路上心情很是不错。 直到第二日。 白郑晟贼头贼脑禀报。 “王爷，太子又送来了一大堆吃食。” 百里行歌皱眉。 “你看着办。” 他现在十分后悔，刚才应该给夏帝建议即刻启程的。 不过，三万大军开拔，需要几日准备，夏煜最快出京，也得等个七日。 百里行歌安慰自己，只有七日而已。 第三日……第四日……转眼七日已过。 太子今日率领大军开拔出京。百里行歌亲至城门欢送。真的是欢！送！胖了一圈的白郑晟觉得自家王爷走路都轻快了许多。 第二日，百里行歌正暗自高兴没有人再往自己府里送东西的时候。 白郑晟跌跌撞撞跑进来。 “王爷！太……太子府又送来了好多……吃食。” 第五十四章 疑案 太子走后已有许多天，虽然每日仍有人固定送来吃食，但都被白郑晟悄悄地解决掉了，是以并未让百里行歌郁闷多久时间。 殷璃自从经历了节食之苦后，害怕百里行歌再狠心摆全素宴，每日吃饭收敛了许多。倒也不见长胖了。 这些天，百里行歌每日翻翻殷家灭门案的卷宗，逗逗狐狸，日子过得也蛮清闲。 但这种清闲，百里行歌知道，维持不了多久了。 他翻看完殷家卷宗，又着人暗中查探。 越查，越让百里行歌感觉棘手。 夏帝着人送来的关于殷家灭门案的卷宗。虽看似天衣无缝，但是，逐一对证，便会发现其中有着种种欲盖弥彰之处。 证言证词太过统一，几乎所有证据都若有似无地指向一个神秘人。 来问询的寥寥几个证人，被夏帝严严看管，好不容易提审一个，一口咬定，看见一个黑衣人进了殷家。 百里行歌嗤之以鼻，神秘人？一个？灭人满门？在京城？ 真当他百里行歌是只会打仗的一介武夫么？ 卷宗不可信，证人也不可信，那就派人暗查。 但查探的结果呈上来，让百里行歌眉头紧皱。时日相隔太久，殷家大宅里面已经找不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殷家所有人的尸首停在义庄，百里行歌亲自前去查验。 除了致命伤之外，尸首上皆遍布可怕的伤口。死者生前遭受了十分可怕的凌虐。 看着那血肉模糊不辨人形的脸，百里行歌落下手中的白布。 连七岁稚子都遭如此毒手。凶手，可真是丧心病狂。 这，已不是简单的杀人灭口了。 杀人不过头点地，如此疯狂地虐杀，凶手简直没有丝毫人性。 百里行歌征战沙场许多年，杀人无数，却从不虐杀。 殷家尸首的情形，让百里行歌折后总见惯死尸的人都眉头大皱。 若是寻仇，那针对殷家主子即可，但如今…… 百里行歌接连揭起几块白布。有仆妇、有小厮、有丫鬟……这些尸体都遭到了残忍的凌虐。 而殷家的真正主子，殷崇原和殷璃的尸体却不在其中。 百里行歌眉头紧锁。 殷崇原那样的人怎会结下如此大仇，他和他女儿如今不见尸首，那么是生是死？ 突然，百里行歌脑中好像闪过什么，却稍纵即逝。想仔细想想，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刚才那一闪而过的是什么了。 好像暗中有一双大手，在背后操控着这一切。 百里行歌看着停放地满满当当的尸体，心中滞涩，退了出去。 晚膳时，百里行歌又不出现，殷璃在书房找到面容萧索的百里行歌。 面对殷璃的打滚撒娇，百里行歌无法，只得回到院子里。陪坐在殷璃身边，却食不知味。 殷璃见百里行歌闷闷不乐，心思一动，计上心来。 “唉，白郑晟，我给你出个谜题啊！” 白郑晟知道殷璃在逗王爷开心，便也配合。 “行啊，我其他的不在行，猜谜可是好手！” “吹吧你，听好了，我只说一遍。” 殷璃想了想，得挑一个符合时代背景的，感受柯南和福尔摩斯的智慧吧！愚蠢的人类！（彻底不把自己当人了啊。） 殷璃看百里行歌也看向她，便说出了一个很久前在书上看过的一个侦探谜题。 第五十五章 疑虑 、 “监狱里关了个犯人，由两个狱卒看管，但第二天，这个犯人死了。狱卒甲说自己很早就睡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狱卒乙却说是甲毒死了犯人。请问，谁是凶手？” 白郑晟一脸懵逼。甲？乙？甲说不是他，乙说是他，谁说的是真的啊！ 一直沉默的百里行歌突然插话。 “凶手是乙。” 殷璃一脸惊奇，哎？古时候人类的智商还是很可以的嘛。 “答对加十分！凶手就是乙！” 白郑晟一脸迷茫。 “为什么啊？” 殷璃见百里行歌说话了，心情大好，便好心解释。 “乙说是甲毒死了犯人，那么，他若不是杀死犯人的凶手，又怎么会知道犯人是被毒死的呢？” 白郑晟恍然大悟。 百里行歌听到殷璃的话却如遭雷击！他终于想起今日脑中那一闪而过的是什么了！ “可怜殷爱卿和他女儿如今尸首都找不见。” “他若不是杀死犯人的凶手，又怎么会知道犯人是被毒死的呢？” 若不是知道殷家父女都已死，他怎会说殷家父女“尸首”不见踪迹！ 又是你！夏卫启！ 想起义庄中停放的那一百多具死状惨烈的尸体，想起树林之中，自己折损的二十号弟兄。 百里行歌目眦欲裂。 夏卫启！你到底要做什么！ 如此行径，简直泯灭人性，直逼周帝。 百里行歌盛怒之余，却生出一丝疑虑。 夏卫启对他出手是为了破域军，但为何会对殷崇原出手。 据他所知，殷崇原虽不屑与朝堂上阿谀拍马之辈同流合污，却也十分懂得韬光养晦。所以这许多年来，虽然不得夏卫启宠信，但也依旧在朝中地位稳固。 而且，殷崇原任工部尚书十年有余，为人谦和儒雅，人缘十分不错。 夏卫启，为何会对这样一个普通的文官出手？ 百里行歌眉头紧皱，脑中理不出个头绪来。 殷璃和白郑晟见百里行歌神色不明，都静悄悄的。 只是殷璃看着咫尺之遥的剁椒鱼头忍得十分辛苦。 百里行歌心思完全被殷家的案子夺走，没有注意小狐狸望眼欲穿的幽怨样子。 若此事真是夏卫启所为，那夏卫启又为何将此案扔给自己？夏卫启有什么企图？要拖他下水还是另有阴谋？ 还有那失踪的殷家父女的尸首。如今看来，这二人很可能均已遇害。 从夏卫启的说辞看来，这二人尸体确实失踪。那么，这二人的尸体被何人所劫？ 是否就是夏卫启所说的那个神秘人？这凭空出现的神秘人，又是谁？能在一国皇帝手中劫走两具尸体！ 百里行歌摇摇脑袋，再睁开眼时，恢复坚定。 撇开夏卫启布下的这些迷雾阵，现如今，最大的突破口就在殷家父女的尸体和那个神秘人身上。 百里行歌本不愿将平沙王府牵扯进来。如今看来，不管这个案子如何，他已经被拖下水，还不如彻彻底底查个清楚。 随即打定主意，明日起，便要暗中查探殷家父女的尸首和那个神秘人。 百里行歌轻吐浊气，一转头，一双雾蒙蒙的眼睛火热地盯着自己。 “你怎么了？” “等你次饭啊……刺溜~” 第五十六章 指婚 第二日，百里行歌便派出黑狐卫暗中查探殷家父女尸体下落。 至于那神秘人，没有丝毫线索，倒不如放一放。 百里行歌有感觉，这个神秘人绝对会主动找他。 结果，神秘人没等到，等来了百里行歌更为头疼的事情。 百里行歌每次入宫，夏帝都催问殷家灭门案的案情。 百里行歌只能敷衍着。 时间一久，夏帝察觉百里行歌敷衍之意，很是不悦，更担心那神秘人再次找上门来。心中的惴惴不安全然化为对百里行歌的怨怼。 夏帝这几日看百里行歌的眼神都带着浓浓的戾气。 百里行歌看在眼里，却不以为意。查？怎么查？ 这几日夏帝不问案情如何，每次只问捉到那行凶的神秘人了没有。 这更让百里行歌肯定，夏卫启和殷家的案子有着脱不了的干系。 至于那神秘人，看来确有其人。而且百里行歌能肯定此人确实与夏帝为敌。 夏帝让自己查殷家的案子，实则是祸水东引，让自己去对上那神秘人。 夏卫启其人，还真是歹毒又贪婪。 百里行歌的消极追凶，让夏卫启十分恼火。 你做初一，别怪我做十五。百里行歌，你的逍遥日子，该过到头了。 这一日，夏帝又下旨召百里行歌觐见。 百里行歌无奈摇头，放下手中给殷璃剥好的瓜子，换了衣衫便进了宫。 这一次，夏帝很不一样。笑得很是和善。看着百里行歌的目光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百里行歌只觉得汗毛乍起，十分不适。 “行歌啊，这么多年来，你守疆卫国辛苦了，寡人对你是十分敬重。” “身为大夏臣子，守边卫疆是臣的本分，陛下如此说，折煞臣下了。” 表面功夫，百里行歌也是做的足足的。 “哈哈，不愧是我大夏战神，不骄不躁，好！非常好！” “陛下过誉了。” 百里行歌嘴上打着哈哈，心里却越来越谨慎，夏卫启又在打什么主意。 只见夏帝端起茶杯，低头轻轻吹口气，荡开茶叶，状似无意地问道。 “行歌啊，今年二十有四了吧。” 百里行歌闻言心中警铃大作。 “臣今年正是二十四。” 夏帝放下手中茶盏，眼中露出忧伤之色。 “当年，你父亲走的时候，你才十四岁。如今，已长成如此英姿雄发的好男儿。你父亲若泉下有知，也可安心了。” 百里行歌拱拱手，并不答话。 顿了顿，夏帝又说。 “老王爷为国捐躯，朕本该对你多加照拂，无奈国事繁杂，竟一时疏忽。朕现在想起来，直觉得愧对老王爷。” 百里行歌心中大翻白眼，冷笑不止。 “老王爷、王妃俱已仙去，你又常年征战在外，朕一时疏忽，竟将你的终身大事给耽搁下来。” 百里行歌眉头倏然紧皱，极力控制着心中怒气。 原来在这等着呢！夏卫启的手还真长。 “行歌啊，你如今已经不小了，和你差不多大的，孩子都进书院读书了。你也该考虑考虑终身大事了。” 不待百里行歌应答，夏帝又继续说道。 “你是我大夏平沙王，地位尊崇，婚事应当甚重。一般女子是配不上你的，朕有几个人选，你且看看，有中意的，朕为你指婚。” 第五十七章 公主慕瑶 “嘭！” 百里行歌一脚踢开房门，黑沉着脸进了屋。 殷璃正趴在躺椅上迷瞪，顿时一个激灵。 我靠！怎么了？吓死宝宝了…… 见进来的是百里行歌，殷璃打个哈欠，没好气地抱怨。 “进房间敲门懂不懂啊！吓死人你赔啊……” 百里行歌不搭理小狐狸，自顾自面朝里躺在床上，一声不吭。 殷璃察觉百里行歌心情不对。马上打住马上要脱口而出的吐槽。撞枪口这事，小爷绝不要干！ 殷璃探头探脑地瞅瞅百里行歌。 怎么了这是？生这么大气。 殷璃支棱着小短腿爬上床。 来来来，让知心姐姐安慰你。（为什么听起来怪怪的。） 殷璃艰难地拖着自己的肚子翻过百里行歌的腰，一个跟头翻下来，气喘吁吁。 “累死爹了……” 百里行歌皱皱眉。 “什么爹？” 殷璃肉爪一挥。 “这都不重要，倒是你，怎么了？” 百里行歌脸色黑沉下去。 “早上进宫的时候还好好的，被人欺负了？夏帝给你小鞋穿了？” 殷璃“循循善诱”地套话。 百里行歌并不起身，换个姿势躺下。轻轻呼出口气。 殷璃见百里行歌神色松动，再接再厉。 “说嘛，有什么不高兴的事说出来让我高兴高兴。” 百里行歌斜瞪殷璃一眼。他真是养了只白眼狐狸。 但殷璃的插科打诨还是稍稍撬动了百里行歌的沉默。 百里行歌也正需要一个倾听者。 “夏帝，要为我指婚。” 殷璃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这事儿，怪不得呢。 唉，这个封建社会啊，他就是没人权啊！连结婚都不自由。 啧啧，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夏战神，尚且不能掌握自己的婚姻。更何况其他人。 唉，现在看来，做狐狸，挺好！ 殷璃一只爪子搭上百里行歌的肩膀，落井下石。 “不挺好吗？你又没娶妻，少年，接受吧，这就是命运！噗——” 百里行歌黑着脸坐起身，提起殷璃的两只后爪。 “我明天也给你找只公狐狸，放笼子里配一配种。” 卧槽！配种？配你妹！一本正经说这种又黄又暴力的话真的好么？！ 殷璃一个华丽的扭腰，一爪子挠过百里行歌的手臂。 这时，门被敲响。 “王爷，四公主驾到。” 百里行歌揉着手臂来到花厅。主位右侧下手第一张椅子上，坐着一个少女。 这个少女正是夏卫启的第四个女儿，夏慕瑶。 夏慕瑶衣着素雅，长相清秀，算不上艳丽，但自有一种恬淡安然的气质。 见百里行歌进来，夏慕瑶连忙起身行礼，神色间有一丝紧张却又强自镇定。 百里行歌看清来人，终于把四公主是谁记起来。 夏慕瑶，夏卫启的第四个女儿。据说是夏卫启酒后性起，临幸了宫中贱婢。不想，九个月后，这个贱婢诞下一个女婴，就是眼前的四公主夏慕瑶。 因为出身，夏慕瑶并不受夏帝喜爱。是以夏慕瑶虽小小年纪，惯会察言观色。名义上贵为公主，身上却不带一点天家娇纵，甚至有些胆小怯懦。 百里行歌看着眼前畏畏缩缩的少女，心中并没有怜惜之意。 夏卫启就送这样一个小孩子过来？ 第五十八章 相亲呐? “慕瑶见过平沙王。” 夏慕瑶强自镇定，规规矩矩行了一礼。 不论什么时候，见到百里行歌，夏慕瑶总是感觉手足无措。 和父皇皇兄们天生贵胄的威严不同，百里行歌身上有一种迫人的气势，一举手一投足，甚至眼神斜斜一瞥，都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 此时，百里行歌正用这种斜斜的眼神审视着眼前的少女。 “微臣见过公主，不知公主大驾光临，有何贵干，臣家中并无女眷，招呼不周，还望公主海涵。” 百里行歌微微欠身当作还礼，便大赖赖坐上主位。行动间并不越矩却也不甚恭敬。 哼，夏卫启就妄想要这么个女人成为平沙王府的女主人？！ 夏慕瑶瞧得百里行歌神色不虞，微微有些紧张，想起父皇话里话外的暗示，更让她心中忐忑，手足无措，捏着帕子的手指都有些泛白。 “公主请坐。” 百里行歌见少女眼眶发红，赶紧给夏慕瑶找个台阶。 千万别在这哭啊，夏卫启怎么回事，找这么个不中用的女儿来。我家的狐狸都比这女人胆子大。 夏慕瑶在客位上坐下，情绪稍稍安定，却仍有些局促不安。 百里行歌坐在上首，渊渟岳峙，不怒自威，不发一言。 夏慕瑶手中的帕子都拧皱了。 半晌，百里行歌见这少女还傻傻地坐着，只能无奈开口。 “不知公主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啊？哦！” 夏慕瑶神色慌张，脸色涨红。 “南域近日进贡了许多沙果，味道很是鲜美，父皇特地让慕瑶送来一些，让……让百里王叔也尝尝。” “如此，便多谢皇上美意，微臣有礼了。” 这句话说完，两人又陷入长长久久的尴尬沉默中。 百里行歌坐得十分不耐，还是得坐着。 夏慕瑶心中惴惴不安，却还是强自镇定，静静端坐着。 “扑腾——” 细小的声音惹得两人都冲门口看去。 一个小小的白白的毛团子从门槛上翻过来，掉在了地上。短小的四肢在空气中努力的划动着，终于翻过了身。 夏慕瑶惊奇的发现，这肉乎乎的东西，竟然是一只狐狸！ 竟然有这么胖的狐狸! 正在夏慕瑶惊奇的当儿，百里行歌已经铁青着脸，起身将刚翻过身的狐狸捡了回来。 夏慕瑶瞪大眼睛看着脸色冰冷的百里行歌抱起那只毛绒绒的小狐狸，动作轻柔地拂去小狐狸皮毛上的尘土。 百里行歌脸色并不好。 这狐狸肯定是专门来嘲笑他的。 果不其然，殷璃自打进来后，眼睛一直直勾勾地盯着夏慕瑶看。从头看到脚，从脚看到头。眼神十分猥琐。 百里行歌额头青筋暴起。 啧啧，这就是大夏公主？长得不错啊，就是有点太单薄。这小孩看起来只有十二吧。百里行歌真是作孽呦~ 不过又一想，这时候的女子大多数十四岁便可以成婚，这小孩也不算太早。像百里行歌这种大龄剩男，是十分罕见的。 殷璃打量完夏慕瑶，又转过头看百里行歌。 眼神中意味深长。 呦，相亲呐，嘿嘿…… 第五十九章 出路 百里行歌看出了殷璃眼中的戏谑。俊脸拉了下来。 这狐狸胆子越来越肥了。 殷璃进来后，百里行歌所有心思都放在了狐狸身上，夏慕瑶越坐越觉得尴尬。便告退离去。 坐上马车，夏慕瑶才感觉罩在头顶上的重压消失不见了。重重地呼出一口气，身子一软，靠在了车上。 侍女小星贴心地帮夏慕瑶揉起了肩膀。 “公主，皇上让你出了平沙王府后，回去复命。” 紧闭的车窗外传来一道声音，刻意的低沉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尖细。 刚刚缓了口气的夏慕瑶身子陡然再度绷紧。方才的重压又聚回了头顶。 小星的手不由自主地轻颤起来，夏慕瑶紧紧拉住小星的手，指骨泛白。 那是父皇身边内侍蔡同的声音。 “吱呀——” 车轮缓缓转起，窗边再没了声响。 夏慕瑶瘫软在车上，神色间有丝淡淡的绝望。小星眼眶泛红，看着自身难保的夏慕瑶，茫然无措。 “公主，我们……该怎么办？” “不知道。” 夏慕瑶神情茫然，心思翻转。 “公主，皇上要你……王爷……” “住嘴！” 夏慕瑶支起身子，喝止侍女要说出口的话。 “大街上人多口杂，胡说八道些什么！” 小星眼眶更红了。 夏慕瑶见状，语气又软下来。 “小星，我知道你担心我，但现在急不得。起码当下，父皇要用我，我的处境反倒能好些。” 夏慕瑶虽名为公主，但吃穿用度比一般人家宠着的小姐还差些。身边只配有一个侍女小星，一个方嬷嬷。 小星与她年岁相仿，也是家中贫苦，才替了世家女儿进了宫。进宫后，内侍总管见她寒酸，便支到了夏慕瑶这个不受宠的公主这里。 主仆二人都是被排挤着长大，见惯横眉冷对，大有同是天涯沦落人之感。所以，夏慕瑶对小星一向以姐妹相待，小星也对夏慕瑶忠心耿耿。 夏慕瑶今日被皇帝传去，小星也陪同在旁。夏帝所有的话小星也都听了个明白，所以如今很是担心夏慕瑶。 “公主。”小星长了记性，压低了声音。 “我看那平沙王并不好相处。你如何完成皇上嘱托？” 小星神色间满是担忧。 “我虽称得上大夏公主，却十分明白，平沙王那样的人物，是我高攀不起的。那么多皇姊皇妹，父皇单单选我，这很能说明道理，父皇，压根没想着能成事。” 夏慕瑶神色凄苦。 “我，是个弃子，这是父皇一开始就已经决定了的。” “公主……” 小星看见夏慕瑶凄婉的神色，落下泪来。 “没事，小星，不论如何，我都会保你平安。” “奴婢不怕，奴婢要一直跟着公主。” 夏慕瑶苦苦轻笑。 “如今，你我二人皆身不由己，烦恼至极。人人都羡慕帝王家。我倒宁愿生在市井巷尾，起码比如今，痛快些。” 小星轻轻跪坐在夏慕瑶身旁，依偎着夏慕瑶。 夏慕瑶拍拍小星手背，呐呐开口。似对小星说又好似对自己说。 “百里王爷，如今是你我唯一的出路了啊……” 第六十章 老牛和小鲜肉 禁宫之内，夏帝斜靠在龙椅上。腿边依着一女子。下方，站着刚回宫的夏慕瑶，小星跪在一边。 “慕瑶回来了，可曾见过百里行歌？” 夏帝一只手支着身子，另一只手在那女子脸庞脖颈上轻轻游走着。 夏慕瑶低着头，恭谨回答。 “见过了，父皇赏赐，平沙王很是感恩。” “嗤—”夏帝神色讥讽，冷笑一声。 夏慕瑶轻轻一颤，不再说话。细密的汗珠从额头沁出。 “女儿啊——” 夏帝拉长了声音，听在耳里的夏慕瑶又是一颤。 “父皇养育你这么久，对你期待很大，你可不要让父皇失望呐。嗯？” “唔……”一声女子的闷哼轻轻响起。 夏帝手指用力，紧紧捏住了腿边女子的脖颈。 那女子不敢反抗，双手垂着，静静受着。脸上充血涨红，双目有血丝沁出，依旧静静受着。 夏慕瑶连牙关也不敢咬，只能将所有力气倾注在双肩双腿，撑的她肩骨生生发疼！ 眼见那女子似要厥过去，夏帝手一松，丢开手中的女子，大袖一甩，起身离去。 直到夏帝走过许久，夏慕瑶才瘫软在地上。随即，夏慕瑶连滚带爬地向龙椅边瘫倒的女子爬去。 “母妃！母妃！”夏慕瑶手忙脚乱在母亲身上乱拍乱掐着。小星爬过来，手足无措，惊慌得直哭。 “咳……咳咳……”那女子在夏慕瑶猛烈的摇晃中徐徐睁开了眼。 见母亲无事，夏慕瑶这时才彻底放松下来，瘫坐在龙椅边，连手指都动不了了。 平沙王府也不安宁。 夏慕瑶走后，殷璃打开了话匣子。 “呐，百里行歌，刚才那是不是你未来妻子？” 百里行歌翻个大白眼，不理这只促狭的狐狸。 “说说嘛，有没有看上人家？啧啧，那小姑娘今年有十四吗？” “十三。”百里行歌忍着不悦，闷声闷气回答。 我去！十三？放现代是祖国的花朵啊！万恶的封建社会啊！ “啧啧，你多大了？二十四了吧，老牛吃嫩草啊你！” 老？老牛吃嫩草？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百里行歌重重拍下桌子，叫来白郑晟。 “今晚吃素！” 殷璃傻眼了。 我靠！玩这一手！百里行歌你不是男人！ 晚膳时，殷璃看着一桌子的青菜油菜小白菜，冲百里行歌竖起了中指。但无奈爪子太短，没人看清殷璃的怒火。 见没人搭理她，殷璃更生气了。 “你不给我吃肉，我找小鲜肉太子去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把太子给我送来的肉都赏给白郑晟了！你看给他吃得胖的。” 白郑晟瞪大眼睛，我胖？！你个胖狐狸好意思说我胖？！不对，这狐狸怎么知道太子送东西来？这不把我往坑里带么！ 白郑晟赶紧看向百里行歌，王爷，我可什么都没说过啊。 但百里行歌并未在意白郑晟。他此时神色很是可怕。 这一声小鲜肉刺痛了百里行歌。 太子就是小鲜肉，他就是吃嫩草的老牛。 这狐狸真是养不熟，才一眼就被勾引去了。 “不，许，叫，他，小，鲜，肉！” 第六十一章 殷璃失踪 “这卤鸡味道确实不错。” 百里行歌在蘸汁里点点，将切得大小适宜的鸡肉吞入口中。 鲜美的味道霎时充满了所有的味蕾。 百里行歌表情餍足，十分享受。 “呜呜……唔……” 殷璃忍得好辛苦，百里行歌你一个大男人，这么对一只狐狸真的好吗？ “哎呀，这个桂鱼十分鲜香呐。” 百里行歌你知道你表现的很浮夸么？饶是如此，殷璃还是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啧啧，厨子今日做的这道蟹黄小笼包真是让人食指大动呐。” “白蚁行锅泥垢了！” “呦，终于肯说话了？” “你死出去吃！” “这是我的房间，我怎么不能在这吃？” 殷璃炸毛，跳下椅子，从门缝钻了出去。 见殷璃从门缝钻出去，百里行歌放下手中的蟹黄包子，突然没了兴致。 “撤下去吧。” 百里行歌脸色突然冷淡下来。 白郑晟依言行事，赶紧退了出去。 殷璃愤愤不平地在王府里四处溜达。 靠！有这么小气的男人吗？又不是我给你指婚，老牛吃嫩草小爷我说错了吗？小爷祝你做一辈子处男！ 溜达着溜达着，殷璃眼睛无意一瞥，猛然站住了。 一扇偏门，正半掩着。门外，是王府紧挨着的大街，殷璃甚至能看见大街上买馄饨的担子…… 殷璃出去后，百里行歌越坐越无聊。 坐卧不宁的百里行歌十分纳闷，遇见这只狐狸的之前这些时候自己是如何打发的。为何现今如此无聊，甚至，有些无措。 手里捏着兵书，百里行歌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百里行歌细细回想自从遇见殷璃到如今的种种，时间仿佛也不那么空白了。 刚遇见时学猫叫的蠢样、见到牛肉两眼放光的馋样、执拗地要和他平起平坐的认真样、分析案情时两眼放光的精明样、生气时夹着尾巴不理人的闷样…… 想起殷璃刚才扭着胖屁股钻出去的样子，百里行歌突然失笑。 小狐狸什么都好，就是脾气有点大。从昨天饿到现在了，唉，还是让白郑晟准备些吃的好。 月上中天，王府一片静谧，许多下人都已入睡。百里行歌的院子里还是亮着灯火。 坐在桌前的百里行歌脸色黑沉。桌上的菜肴已然冷去多时。 这狐狸，脾气还真大，野的不回来了么？ 酉时一刻，百里行歌听着府内打更声起，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百里行歌终于觉察有丝不对劲。 这狐狸，不可能这会还不回来！ “白郑晟！把府里所有人给我叫起来，找狐狸！” 片刻后，平沙王府灯火通明。所有下人，包括门子、仆妇、丫鬟、小厮。齐刷刷站在百里行歌偌大的院子里。 白郑晟将所有人分划为三人一组，分配了范围，着令寻找。 众人听是狐爷，丝毫不敢怠慢，连忙朝着分好的地方奔去，找着狐爷可有大赏啊！ 百里行歌眉头紧皱，他方才已将殷璃常去的几个地方搜了个遍。 殷璃还在王府里的可能性，很小很小…… “白郑晟，集合府内三百暗卫，搜查全京城，务必找到那只狐狸！” 百里行歌神色如常，心中却早已乱麻一团。 千万，不要出什么事…… 第六十二章 失去 百里行歌直挺挺地坐在正厅大堂，不断有人来往回复。 “西苑檀香阁没有狐爷。” “小的回禀，西苑碧波亭搜寻完毕，没有狐爷。” “东苑假山没有发现狐爷。” “南苑也没有狐爷。” “没有……” “没有……” “没有……” 嘈嘈杂杂的人声落在百里行歌的耳朵里。所有的人告诉百里行歌一个事实。 殷璃，确实已经不在了。 “滚！” 一掌挥出，一张比铁还沉的梨花木高几飞起来，结结实实撞在门槛上，门槛立时断成了两截。 众人胆战心惊的看着碎成片的梨花木高几和断成两截的门槛，马上跪倒在地。 白郑晟此时还有些眼力劲，忙悄悄暗示下人们都退下去。 百里行歌眉头紧紧拧在一起。丝毫不在意周围变化。 就因为不给东西吃，所以那狐狸就离家出走了？王府戒备森严，它一个狐狸怎么出去的？ 百里行歌这会十分懊恼，当初这狐狸口吐人言太过惊世骇俗，又因为这狐狸性子大大咧咧，有些毛躁，便吩咐所有暗卫刻意避开这只狐狸。 如今看来，反倒是弄巧成拙了。但是，谁能想到这狐狸能从偌大的王府溜出去！ 方才他已问过所有当值暗卫，有三人在花廊上远远看见了小狐狸。但是，这三人均严守王爷口令，看见只狐狸就避开。并未看见殷璃最后的去向。 是以如今，王府里竟没一个人知道狐狸的下落。 此时是戌时三刻，狐狸还没有任何消息。 莫不是，被人掳走了？ 百里行歌不由得往最坏的方向去想。 这时，有个下人匆匆来报。 百里行歌脸色不耐，又是哪哪哪没有，禀报完赶紧滚。 “王爷，小的并未看见狐爷踪迹。” 百里行歌心道果然，虽已知道没有，但还是有一丝淡淡的失落轻轻落在那已然积累了许多失望的情绪上，化为了绝望。 百里行歌已然到了失控的边缘。 “但是，小的方才看见通往西苑的花廊，附近有一处角门，并未关闭落锁。” “你说什么？！” 百里行歌双目如电，带着绝望之中的最后一丝期待。 那下人又硬着头皮重复了一遍。王爷此时的眼神，有点可怕。 不待那人说完第二遍，百里行歌已经飞掠出去。 几个起落，百里行歌站在了那人所说的角门前。 本应落锁的角门半掩着，开合的缝隙刚好够一个四五岁的孩童侧身进出。 百里行歌用目光测量，那只胖狐狸应该勉强能钻出去。 百里行歌凑近门前，蹲下身，目光一寸一寸细细探索。 几根细细的雪白长毛蹭挂在门槛上的木刺上。 百里行歌小心捏起这几根雪白长毛，心中情绪复杂，似激动似恼怒。 仿佛重重迷雾之中若隐若现的一线光明，你不知那是出路还是自己的错觉，亦或是，另一个绝地…… 百里行歌手中紧紧攥着那几根细长的白毛，推开角门，一步一步踏了出去。 长街幽暗，如能吞灭所有期待的深海地狱。 百里行歌突然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十四岁，周身所有温度都被抽走，眼前一片划不开的黑暗。 手心里的雪白长毛似乎还带着些许温暖。 百里行歌心里呼唤着早早约好，却一直不曾唤过的名字。 阿璃……你在哪……回来…… 第六十三章 冷暖 白郑晟再见到百里行歌时不禁打了个寒噤。 他仿佛见到了十年前初初遇见的百里行歌。一杆霸王枪直捣敌军阵心，脸上沾满了不知是谁的的血。眼睛深处燃烧着的是疯狂，是对杀戮的痴迷，是绝望的爆发，还有如死寂一般的寒冷…… 那时候，白郑晟就在想。王爷，想要的到底是赢，还是死…… 如今，白郑晟在百里行歌眼里看到了如十年前一样的寒冷。 “王爷……” 白郑晟试探着叫了一声。 百里行歌安静如泥塑，没有丝毫反应。 “王爷！是否让黑狐卫在京城内开始寻找小狐狸？” 也许是白郑晟提高了音量，也许是那一声小狐狸，百里行歌仿佛慢慢醒转，面无表情地看向白郑晟。 白郑晟心中轻轻叹气。又重复了一遍。 良久，百里行歌习惯性地皱眉，回过了神。 “派出五百黑狐卫，全京城搜寻阿……搜寻那只狐狸的下落。务必在今夜找到。” “五百黑狐卫！” 白郑晟失声惊叫。 “王爷，黑狐卫共计一千，如此大规模派出，恐怕不妥。” 百里行歌横眉冷对。 “这破域军你做主，还是我做主。” “属下不敢。” 白郑晟连忙俯身。 “去吧，天亮之前，我要看到小狐狸出现在王府里。” “是。” 白郑晟心思重重地退下。王爷对此事有点太不稳当了。一时间，白郑晟对殷璃的感觉突然复杂起来。 百里行歌焦躁不安、心慌失神，殷璃却全然不知。 起初，殷璃只想着凭借自己的超高萌值在门口混口饭吃。（尊严呢？） 结果，门口卖馄饨的老大爷眼神确实不太好。 殷璃抛媚眼，他没看到。殷璃睁大眼睛装可怜，他没看到。殷璃使劲地摇尾巴，他还是没看到！ 殷璃原先想的是，凭着自己如今的巅峰萌值，出了王府大门，应该有人争着抢着送上吃食才对。 而如今，站在馄饨摊前半个时辰，每一个人鸟她！ 殷璃深深地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冷漠。 闻着老大爷做的馄饨香味，殷璃的肚子第八次响了起来。 “什么东西啊——” 老大爷听见嘟噜嘟噜声响，颤颤巍巍地自言自语。 我不是东西啊，我是一只人见人爱的快饿死的狐狸啊大爷。 殷璃有气无力的趴在地上。 “咚”瓷碗碰在地上的声音。 一股清香味钻入鼻孔，殷璃一抬头。 一只粗瓷碗，却洗的十分干净，里面清莹莹地盛着撒了虾米的骨头汤，几个圆滚滚的馄饨上下浮沉着，皮薄得能看见里面透红的肉馅。 老大爷蹲下身子，乐呵呵地瞅着眼前的小白团子。这是谁家的小白狗啊？ “吃吧，饿坏了吧。吃完了找个地方躲着吧，这街上孩子淘气，看见又得捉着你耍。” 殷璃鼻头一酸，忙低下头，装着饿了的样子，猛吃馄饨。 从小就是这样，殷璃每每难过的时候，便低头边掉泪边闷声吃饭，吃得自己更难受，却还是不停地、机械地吞咽。 等殷璃红着眼眶抬头时，眼前的馄饨摊子和老大爷早不知去向了…… 一只红着眼眶的小狐狸，守着一只粗瓷碗，站在黝黑的长街上，看得让人心疼。 第六十四章 寻来 天边泛起一线白色，百里行歌在书房坐了一夜，蜡烛早已燃尽，书房里昏暗不清。 一夜过去了，那只狐狸，还是没有找到。 白郑晟小心翼翼推开门。还没开口头上便已冒出冷汗。 “王爷……黑狐卫贺均来报，没有找到那只小狐狸。” 百里行歌神色淡淡的，没有丝毫波动。 “出动全体黑狐卫，搜寻全京城，若有必要，皇宫大内也给我去搜。” “王爷！” 白郑晟讶然跪下。 “昨夜出动五百黑狐卫已是铤而走险。如今一千黑狐卫全数派出，必然会被皇帝察觉。让夏帝知道如此多的黑狐卫就在京中，绝对会对王爷降下严旨治罪！” “出动全体黑狐卫。” 百里行歌神色不变，语调平平，但白郑晟知道百里行歌此时有多坚决。 咬咬牙，白郑晟抱拳执礼。 “王爷，属下白郑晟愿率五百黑狐卫寻找小狐狸，今夜子时，若属下寻不回小狐狸，便自裁于此！” 这是在立军令状了！百里行歌直直看向白郑晟，白郑晟也毫不退缩，对上百里行歌没有波动的眼神。 “去吧。” 白郑晟松了口气，拖得一时是一时吧。希望能在子时前找到那只胖狐狸，随即便转身抬脚向外走去。 “等等。” 白郑晟转身。 百里行歌从书案后站起身。 “我也去吧。” 殷璃这一晚过得很悲苦，吃完馄饨后，打算在附近转悠转悠。结果，十几分钟后，殷璃一脸苦逼地发现自己迷，路，了！ 呵呵呵，没事，拐个弯就到了。 十几个拐弯后，殷璃绝望伏地。 靠！那么大一个王府失踪了么？！ 我记得我刚才就是从这里出来的啊？门呢？ 殷璃脚底下越来越沉重，夜里温度也越来越冷。殷璃抖抖毛，强打精神往前走。 完了完了，找不到回去的路了。百里行歌会不会以为我离家出走啊，我要怎么回去啊，今晚上怎么过啊？啊？啊！啊！！ 最后，殷璃看见一间门户大开的荒宅，钻了进去。 有个地方挡风还能暖和点，先把今晚对付过去吧。 确认是没有人的荒宅之后，殷璃找了一个偏房，躲了进去。 房间里，几件木制家具凌乱地扔在地上，灰尘落了厚厚一层，找不到任何布料之类可以御寒的东西。殷璃只好蜷起尾巴缩在墙边。 看来，今晚只能在这对付一晚了。 天气渐暖，但是夜里寒风还是十分渗人。殷璃瞌睡的眼睛迷迷瞪瞪的，却冻得合不上眼。 果真不作死就不会死！ 殷璃瑟瑟发抖诅咒爪贱爬出门的自己。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殷璃冻得迷糊过去。 街外，黑狐卫正无声无息地一间宅子一间宅子搜查着。 只是不知为什么，这么大一座荒宅，本应是重点怀疑的搜查对象，擦身而过的黑狐卫却视若无睹，仿佛看不见，连脚步都不停便匆匆往别处寻去。 荒宅内，一声叹息悠悠，目光直直投向殷璃钻进的小屋子。仿佛能透过层层墙壁看见蜷成一团的小狐狸。 “璃儿，我找到你了……” 第六十五章 哥哥 在百里行歌和白郑晟一起动身搜查的同时，殷璃被一阵香味唤醒。 昨晚吃的那碗馄饨，早就在四处跑着找路时消化了。如今闻到香味，殷璃不禁迷糊了，自己昨晚不是迷路了？难道自己还在王府？昨晚是一场梦？唉，说到梦，刚梦见烤鸡了…… 又一阵香味飘进来，殷璃结结实实吸了吸。 这香味是真的啊！有烤鸡啊！ 殷璃耸着鼻子往出走。 嘶——睡了一晚脚都麻了。（应该是爪子！） 殷璃抖抖身子，钻出屋外。 天已大亮，屋外的温度比屋子里略微高一些。殷璃眯着眼睛适应阳光的当儿，脚底下循着香味靠近着。 一个男子背着殷璃席地而坐，殷璃谨慎地停住脚步。 转念一想自己如今的样子。 看见这么可爱的狐狸，应该会给它一根鸡腿的吧…… 殷璃正打算施展自己无敌卖萌**来为自己赚取鸡腿时，那人开口说话了。 “醒了，璃儿？” 听见这一声璃儿，殷璃全身的毛瞬间竖起来了。 这个世上，除了死去的殷父，还有谁会叫自己璃儿？！更何况自己现在还是一只狐狸模样！ 这个人是谁？！ 殷璃突然脑洞大开，该不会……殷父重生了？（靠！要是这种设定，本书现在就要扑街！） 殷璃犹疑不定，原地踟躇。 那人却转过身来。 殷璃就这么呆了，不是因为鸡腿，而是因为……这个人长得比鸡腿诱人多了啊！！ 三千青丝飘逸却不凌乱，被一根木簪斜斜插束着。额头高洁，鼻梁挺直，薄唇轻抿。一双桃花眼中摄出动人神采。嘴角含笑，自带三分风流。 一身月白色道袍，纤尘不染，俗世不沾。 就这样一个洁净的人，却大大咧咧地坐在积满灰层的地上，如一道皎然月光落在昏暗浊世。 如果说夏煜是驱散寒冷的初生端阳，那么眼前这个人，就是山间的云岚。轻轻挑动触到的所有花草鸟兽，却又稍纵即逝。留下轻颤的露水，他却逍遥而去。 殷璃并不是没有想起百里行歌，只是她突然发现。 百里行歌不是可以形容的某一类人，而是就是那么一个！无法和别人相提并论，无法让人用言语去描述的一个人！ 殷璃正想着怎么形容形容百里行歌时，对面的那人却已起身，靠近了殷璃。 “璃儿，我找到你了。” 那人脸上带着笑，温柔而缱绻，眼神中的宠溺毫不掩饰。殷璃几乎就要失神。 那人突然想起什么，拿起手中的木棍，上面正穿着一只烤好的烤鸡。那人笑得十分温柔。 “饿了吧？” 殷璃不由自主点点头，迈开爪子就要走上前去。 突然，殷璃想起曾经也有那么一个美好的小鲜肉对自己笑，然后，大杀神就突然杀到了！ 殷璃刚要沦陷的粉色少女心猛然惊醒。吓死宝宝了，不过，这会大杀神要是真的出现，该多好…… 马上，殷璃又把注意转移到了面前的男子身上。 这个人是谁，他为什么叫自己“璃儿”，他都知道什么？原主的记忆里面没这么一号大美男啊？ 那人见殷璃神色又恢复戒备，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遗憾。随即又恢复如常，继续温柔地看着殷璃。 “璃儿，你从没见过我，但我认识你，我是你的哥哥……” 第六十六章 狐狸大表哥 殷璃一脸懵逼。 我去，哥~哥？！不论原主还是自己都是独生子女，哪来的哥哥！殷父从来没说过有哥哥的话啊！ 你把户口本拿出来我验验先！ 殷璃一脸戒备，连烤鸡都不看了，直直瞪着面前的男子。 “璃儿，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我知道你能说话。” 又一个重磅炸弹！ 殷璃有些蒙圈儿，这突然冒出来的到底是那尊大神？他还知道些啥？ 豁出去了！ “你……是谁？” “我是你哥哥啊！”那人见殷璃开口说话，十分开心。 璃儿和我说话了呢！ 殷璃翻个白眼。 “我没哥哥！” 那人温柔一笑，殷璃感觉自己鼻子痒痒的，忙伸出爪子摸一摸。幸好幸好，没有流鼻血，不然糗大了。 “你的娘亲，和我的娘亲，是同胞姐妹。” 那人笑得很有深意。 “哦，说清楚啊，表哥啊，大表哥好！” 殷璃哼哼哈哈打着招呼，擦，吓死爹了，以为多个哥出来。幸好殷父临终前告诉过自己，狐狸娘亲只生了原主一个就驾鹤西去了。 “嘣——” 殷璃脑子里的弦突然一断，狐狸娘亲！和狐狸娘亲是姐妹！ 那就是……狐狸……大……姨妈？！ 殷璃猛然惊恐地看向眼前的男子。 那男子诡秘一笑，按地而起。如流水划过一般，身体无声无息发生变化。 殷璃大张着嘴巴，圆瞪着眼睛，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绝世大美男，变成了一只绝世大美狐！ 殷璃的爪子直直地指着眼前的男子，不对，眼前的大美狐。 “你……你，你！你是狐狸！” 还是特么九尾狐！靠！虽然不想承认，但是，真特么帅炸了！ 刚刚风流倜傥、眨着桃花眼的美男子，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只美丽如神祇的白狐。 白色的毛发每一根都晶莹剔透，仿佛凝聚了月光。火焰般的纹印自额心蜿蜒全身，如同附于体表毛发上的经脉，殷璃甚至感觉那些赤红的火纹在狐狸全身流动着。 最张扬的还是狐狸身后的九条让人无法忽视的尾巴。 九条白色的尾巴在那狐狸身后蜷曲张致，随意错落。如同睥睨天下的王头顶的王冠，美丽！强大！让人心生向往。 反观自己还不如人家一只爪子大的身体，殷璃感觉受到了一万点暴击伤害！ 靠！同样做狐狸，差距怎么就这么大捏？ 不是说兄妹吗？就算自己只有一半血统，好歹也能长个四五条尾巴吧。没尾巴长大一点点总可以吧，这副发育不良的样子是什么意思啊摔！ 九尾狐十分满意于殷璃看着自己目瞪口呆的羡慕神情。优雅地迈开步子，朝殷璃踏来。 狐狸脸上带着似有若无的轻笑，眼中纯澈如初生婴儿，却又带着三分魅惑。 啧啧，变成狐狸之后为什么感觉更勾引人了呢？不要看我，要飙鼻血了啊。 九尾狐行至殷璃身边，低下高贵的头颅。直视着不到自己小腿的稚嫩狐狸。 璃儿，看我美不美？是不是想嫁给我？ 殷璃仰视着眼前漂亮的不像话的狐狸，心中百味呈杂。 麻蛋，这是炫耀么？我必须找回点场子啊！ “呃……那个，你洗澡的时候……九条尾巴，干得快不快？” 第六十七章 令狐冲 九尾狐：…… 看着脸色快要崩裂的九尾狐，殷璃终于感觉找到了一点场子。呵呵，九尾狐又怎么样，跟我斗！ 殷璃再接再厉。 “九条尾巴会不会很容易脏啊，你看这里灰尘这么多……” 九尾狐默默变回人身，刚才满眼桃花不见了，神情略略有些崩坏。 嘿嘿，殷璃心里暗笑。心情大好地抱起烤鸡，理直气壮地咬下一口鸡肉。 不是大表哥么，那就是一家人啊，不对，一家狐啊！一家狐还说什么两家话啊，吃鸡腿吃鸡腿！ “大表哥，腻叫什么名纸啊？” 殷璃嘴里嚼着鸡肉，含混不清地问着。 九尾狐看着殷璃粗犷的吃相，默默转头看向墙角。 “令狐冲。” “啥？”殷璃以为自己听错了。 “令狐冲。” 九尾狐放慢语速又说了一遍。 殷璃抽了抽嘴角，伸出油腻腻的爪子。 “你好，我是任盈盈。” “你不是叫殷璃？” 九尾狐一脸不解。 吐槽失败，殷璃摇头，唉，这就是代沟啊！代沟！ 刚要收回爪子，九尾狐却掏出一块干净的帕子，捏着殷璃的小爪子认真擦拭干净。 殷璃的耳朵红了红，讪讪地收回手。 “没事没事，我开个玩笑而已。” 殷璃继续啃着鸡腿，一时气氛有些冷了。 “这是你真名？”殷璃没话找话。 “不是。”九尾狐一本正经。 呃，殷璃差点噎住。 “不是真名你还说？” “总得有个名儿叫着不是。” “那你真名叫啥？”殷璃不死心地问。 九尾狐突然笑了，笑得春意荡漾。殷璃感觉自己的脸都红了。 “我的名字只能告诉我的妻子，璃儿，要不要做我的妻子？” 九尾狐突然低身附在殷璃耳边，喃喃轻语。 “做了我的妻子，我就把我的名字告诉你，只告诉你……璃儿……” 九尾狐的声音带着一丝独特的魅力，殷璃感觉好像有一根羽毛在心里轻轻地刷着。让人沉醉其中，不愿醒来。殷璃差点就要脱口而出个好字了。 所幸！嘴里鸡肉没嚼完。殷璃的“好”字混在鸡肉里时，才猛然惊醒。 殷璃瞪着九尾狐，三两下嚼完口中的鸡肉，咽下去，腾出嘴。 “狐狸精！” “呵呵……” 九尾狐吃吃低笑，笑得一脸桃花。 “我就是啊！” “呃……” 这次轮到殷璃被噎了。 “算了，以后就当你叫令狐冲好了。” “好啊，反正我也一直用这个名字混迹人间。” 九尾狐一脸的无所谓。 殷璃不再理令狐冲，低头专心啃烤鸡。任何时候，烤鸡都最重要！当然，如果没有卤鸡的话…… 令狐冲专心看着殷璃吃烤鸡，一脸宠溺。 啃着鸡腿，殷璃突然想起了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找得这么准。” 令狐冲眼中划过一丝寒芒，低头看着殷璃，神色悲戚。 殷璃也感觉到令狐冲此时眼中的认真。放开鸡腿，收敛了不正经的态度。 “你娘亲当年为你和你父亲在我族中立了长生玉牒。人在，玉牒存，人死，玉牒毁。我便是拿着你们两人的玉牒寻来的。” 令狐冲摊开手，递出了手中的东西。 殷璃看到，不禁睁大了眼睛。 第六十八章 玉牒 令狐冲手里静静躺着两枚精巧的玉质小牌。应该就是令狐冲口中的长生玉牒了。一枚完好无损，另一枚，断成了两截。 殷璃看着那枚断成两截的玉牒。一股难以排解的情绪堵上了胸口。 殷璃尝试着吐口气，但心里还是闷闷的。 虽然只有两三日的相处，但继承了原主记忆的殷璃知道。殷父是一个多好的父亲。 殷璃在自己身上把爪子蹭干净，才小心翼翼地伸向令狐冲手心的玉牒。 玉牒触手冰凉，殷璃将两块玉牒对在一起。上面刻着几个奇怪的字符。殷璃歪头辨认。 令狐冲轻叹口气，划破拇指。红色的血珠沁出，轻轻抹过殷璃额心的火纹。 红色血珠立时浸入殷璃额心的火纹。 歪着头的殷璃只感到头脑一片清明。脑子里仿佛钻入了许多东西。 “这是妖文，你如今神识混沌，什么都不懂，我现在帮你打开灵识，你再看看。” 真的假的？这么神？感觉跟摸了清凉油似的。 殷璃半疑半信地又低头辨认玉牒上的字符。 文字的信息马上出现在殷璃的脑海中。 殷璃顿时不淡定了。 靠！金手指啊！作弊器啊！大神，把专八题库给我扫进来好不好？ 令狐冲看着殷璃眼睛放光，无奈地点点殷璃的脑袋。 “仔细看看玉牒上的字。” 殷璃低下头，玉牒上奇怪古老的文字，此时已变得十分易懂。 “祈愿慕平顺遂平安。” 殷璃知道，慕平，是殷父的字。 断了的玉牒，将“顺遂平安”生生分成两截。 殷璃用爪子轻轻按在裂缝处。 想起殷父胸口洇着血，说起狐狸娘亲时的缱绻情愫。 殷璃突然感觉眼角热热的。 为什么，明明没把他当自己老爹的。 殷璃眼角滑着眼泪，傻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令狐冲。 令狐冲弯曲食指，拭去殷璃眼角的眼泪。 递给殷璃另一块玉牒。 “祈佑吾女殷璃平安喜乐。” 玉牒完好无损，剔透温润的玉质之间仿佛有一股难以捕捉的灵动气息。 那股气息，让殷璃感觉很是亲近。 “这是你娘怀着你时，采了你的魂息，制成的玉牒。带在身边，可保平安。以后你自己戴着吧。” 令狐冲从袖中拉出一根红线，挽了一个精致的结，将小小的玉牒挂在了殷璃的脖子上。 玉牒贴上殷璃的身子，散发出一股柔和的气息，轻轻地将殷璃包裹住。 让殷璃一直孤寂迷茫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仿佛置身母体子宫，殷璃感觉从未有过的安然。 “娘亲……” 话一出口，殷璃再也控制不住眼泪。 若说刚才还是两行清泪。那么这会眼泪就是吧嗒吧嗒往下掉。 殷璃也说不清，自己现在想念的，是每天念叨她光脚踩地板的老妈，还是用自己所有生命护佑女儿的狐狸娘亲。 殷璃的心空出一个名叫亲情的洞，在这个世界，她一直是身世飘零的浮萍。 如今，那枚带着狐狸娘亲气息的玉牒，轻柔地拂过殷璃内心所有的伤痕。 璃儿……不要怕……璃儿…… 殷璃一直哭到晕过去，昏睡在令狐冲怀里。 令狐冲怜惜地拂过小狐狸的脑袋。 “璃儿……这一生一世，再也不会丢下你一个了。” 第六十九章 回来了 时近黄昏，殷璃才悠悠醒转。 令狐冲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守着殷璃枯坐了一整日，连姿势都没换过。 殷璃迷瞪着眼睛醒来时，天已经昏暗。 “醒了？” 令狐冲十分无奈，短短一日说了两次醒了。璃儿真是睡神，睡着的姿势也……也极是不雅。 想起方才殷璃四仰八叉的睡姿，令狐冲不禁略略有些脸红。连殷璃在他道袍上留下一大摊口水印的事也忘了。 睡饱了觉，殷璃十分的神清气爽。看着天色，殷璃终于发觉一件事。 “艾玛，几点了，哦不对，什么时辰了？”她出来了一夜一天了吧，百里行歌该找她了。 “约莫酉时，你饿了？” “酉时……那就是七八点是吧，艾玛，得回家了！再不回去要挨揍了。” 刚打算迈开步，殷璃又想起什么，折身回来。笑得很灿烂。 “嘿嘿，你认不认识去平沙王府的路？” “认识。” 令狐冲神色突然幽暗起来。 也罢，这几日璃儿被他救助，也该上门道谢。那件事，还是待会再说吧。 “那感情好，你送我会平沙王府啊，大表哥。” 殷璃很是开心，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殷璃兴冲冲地说。 “平沙王府的百里行歌很喜欢狐狸的，大表哥，你去变个身，我保管百里行歌跪着求你留下！” 令狐冲：…… 百里行歌今日在京城寻找了整整一日。小狐狸好像在人间蒸发似的，完全没了踪影。 夏帝得到暗卫禀报，百里行歌在找一只狐狸。 “狐狸？”夏帝皱皱眉，百里行歌在搞什么鬼？找狐狸？狐狸……夏帝感觉有什么从脑海中划过，却又马上消失不见。 摇摇头，夏帝嗤笑一声。 “让他找，继续盯着，我倒要看看他找的什么狐狸。” 此时，百里行歌正站在一处荒宅之前。 这宅子…… 百里行歌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这个宅子，你们查过没有？” “这里我们昨夜便查过，没有任何异处。咦……？”那名黑狐卫突然疑惑。 “这里我们昨夜搜查过多次，但是都没有见到过这个宅子。怎么会凭空出现？” 那黑狐卫十分不解，满脸疑问。 百里行歌心里一动，这宅子，有古怪。 想罢，百里行歌便翻身下马，踏阶而上，推开斑驳的大门。 入眼是一处荒废多年的两进小宅。地板缝隙里长满荒草，一些零碎事物散乱扔在地上。看得出这里荒弃了许多年。 百里行歌行至中庭，看到了扔在火堆前的尚且完好的烤鸡。 刚刚闻见那若有似无的肉香时，百里行歌便怀疑小狐狸在此。如今，看见咬了几口的烤鸡，百里行歌几乎肯定。阿璃，绝对在这里待过！ 百里行歌仔细在院子里查看，果不其然！发现了一些踪迹。看着手里刚刚找到的白色狐毛，百里行歌皱眉。 看来阿璃在这里待过，但此时，她又下落何处？而且，阿璃一只小狐狸，这烤鸡从何而来？ 看着烤鸡上的细小牙印，百里行歌喟叹。 “阿璃，你到底在哪……” 百里行歌正心生萧索，白郑晟急切地扑进来。 “王爷！小狐狸回来了！” 第七十章 带殷璃走 百里行歌骑着赤宵驰回府中时，眼前一幕让他气的吐血。 小狐狸确实回来了，全须全尾地回来了。 问题是，这个看起来十分风骚的男人是谁？！ 令狐冲一派风轻云淡的模样，怀里抱着殷璃，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府中的丫鬟站在旁边伺候，眼神一直不断地往令狐冲脸上瞟。 令狐冲发现了，眼睛轻轻一眨，嘴角斜斜上扬。 “咣！”瓷器碎了的声音。 令狐冲见状朝殷璃眨眨眼。 看吧看吧，我魅力多大，璃儿也来喜欢我嘛。 殷璃心里默念几句“骚包，狐狸精。”便转头不看令狐冲。 谁知一转头，看见了堂外站着的脸色铁青的百里行歌。 嗖得一声，殷璃从令狐冲的怀里跃出来，奔向了百里行歌。 令狐冲脸上的笑突然滞了滞。又马上恢复了满脸桃花的样子。 殷璃跑到百里行歌脚边时，才突然记起，她走的时候还和百里行歌吵着架呢。 殷璃一个急刹车，停在百里行歌脚边。 百里行歌却不想那些，见小狐狸向他跑来，便已经俯身，顺顺当当将殷璃抱回了怀中。 摸着殷璃毛绒绒的脑袋，掌心的温暖告诉百里行歌，阿璃，真的回来了。 百里行歌的心稍稍放下，便挥手让所有下人退下。暗卫此刻正随着黑狐卫满京城找狐狸，所以，百里行歌并不担心小狐狸会说话的秘密暴露。 他很想问问，小狐狸昨晚去了哪里。 下人鱼贯而出，那个打碎茶盏的丫鬟一步三回头地退了出去，看得殷璃大摇其头。 啧啧……狐狸精果然是狐狸精！还是九条尾巴的狐狸精！ 百里行歌抱着殷璃，正要开口询问，发现厅堂上还坐着一个人。 见百里行歌看向他，令狐冲柔柔一笑。 “打扰了，平沙王。” “你是何人？” 令狐冲的笑让百里行歌很不舒服。 “我是璃儿的哥，哥。”令狐冲笑得春色荡漾。独独加重了哥哥二字。 百里行歌眉头大皱，什么意思，眼前的男人难道也是个狐狸？ 百里行歌看向怀里的小狐狸，殷璃点点头。 “大表哥。” 大表哥？百里行歌抬头看向令狐冲，依旧一脸戒备。阿璃刚才开口说话，那么确实没有防备这个所谓的表哥。 但不知为何，百里行歌心里就是对这个一脸轻浮的男人生不起好感。 “昨晚是你把阿璃带走的？” 不等令狐冲回答，殷璃扯扯百里行歌的胳膊。 “昨晚是我自己出去的。”殷璃的表情心虚得很。 百里行歌心中马上明白过来，重重揉了揉殷璃的脑袋。 “以后不可以这样了。” “嗯哪！”殷璃点头如捣蒜。 看着殷璃知错了，百里行歌并不说这一日是如何把满京城翻过来找她的。只是揉揉怀里毛绒绒的脑袋。 她回来了，就够了。 殷璃也在百里行歌怀里十分温顺。 令狐冲抱着她回来时，正巧碰到白郑晟回来换马。 白郑晟看见她如同看见救命恩人的痛哭流涕差点跪下的样子吓了殷璃一跳，也让殷璃知道，她昨夜出走，把王府搅得有多鸡飞狗跳。 令狐冲看着殷璃温顺地待在百里行歌怀里，眼中露出不悦。 “既然见过了平沙王，璃儿，打过招呼，我们便走吧。” 第七十一章 选择 “走？” 百里行歌和殷璃同时看向令狐冲。 令狐冲整整道袍边角，好整以暇，理所当然地开口。 “我此次来，就是要带璃儿回去。” “回去？” 殷璃一脸懵逼，大表哥，咱没说过这个啊？ 百里行歌知道自己为什么开始就不喜欢眼前的这个男人了，他现在感觉自己更讨厌这个男人了！ “回去！” 令狐冲神色坚决，看向殷璃。 “你这个样子，口吐人言，待在俗世中，太危险！而且……” 令狐冲住了口，有些话，不能当着百里行歌的面说。 “总之，璃儿，你跟我回去，对你才是最好的。” 令狐冲神色坚决，眼神凝重。 让殷璃不得不相信令狐冲的话。 但是……回去？一个自己从来没有踏足的地方，自己能够“回去”？ 殷璃尚自低头思考。 百里行歌将殷璃往怀里一缩。 “不行！” 令狐冲神色不善，从璃儿说要回王府开始，他就知道，有些事情已经脱离了他的预期。 现在看来，要带璃儿回去，有些难度了。 “你是璃儿什么人，能替璃儿做主？璃儿必须随我回去！” 令狐冲袖袍一挥，站在了百里行歌对面。 一直被令狐冲美色看花眼的殷璃突然发现，此时的令狐冲，身上竟然有种不输于百里行歌的凌厉霸道。 百里行歌抱着殷璃，傲然望向眼前的男人。 “我，说，不，行！” 殷璃看着两个同样强大的男人此时针锋相对，缩了缩脖子。 靠！这是要为我打架了？姐姐我感动地要哭了好嘛！哎呦我去，两个绝世大帅比要为我打架呀！！啊啊啊！！！来直播啊！！！ 去吧！勇敢的武士！去战斗吧！胜利的人将获得女神的香吻一枚！ 殷璃脑洞大开，兴奋地整个狐都颤抖起来。 你们不理解这种从幼儿园就没有男生追的女汉子的辛酸。 百里行歌察觉殷璃异样，以为小狐狸害怕，忙放缓了情绪，摸了摸殷璃的脑袋。 “别怕，一切都好。我不会打你表哥的。” 令狐冲刚看着殷璃身体发颤，有些心疼，以为自己吓着了璃儿，但听见百里行歌的话，令狐冲的眉毛高高扬起。 “璃儿，不用担心，百里王爷那么漂亮，表哥怎么忍心打他呢？” 说完，令狐冲妖媚一笑。厅堂里顿时所有东西都黯然失色。 殷璃摸摸鼻子，还好还好，没有流鼻血。 百里行歌不悦地瞪着令狐冲，令狐冲言笑晏晏地直视百里行歌。 殷璃左看看右看看，越看越不对劲。 擦，我闻到了基情的味道。靠！说好的为我打架呢？！ 跨越物种，跨越性别。要不要这么open？！ 殷璃腐眼看人基，自己脑子里大开脑洞。 百里行歌和令狐冲两人对视着，眼中的敌视十分明显，空气里仿佛都有火花闪过。 令狐冲心中思索，这么下去不是办法。璃儿，他是绝对不会放弃的。心中一动，令狐冲开口了。 “要不这样，让璃儿自己决定，是跟我回去，还是留在此处。” 百里行歌想也不想。 “不行！” 令狐冲要被气死，我跟这个人说什么说，直接带走就是！ 令狐冲袖袍一挥就要动手。 殷璃急了。 “停！我来选择！” 第七十二章 殷璃的选择 百里行歌和令狐冲同时看向殷璃。 “吭吭……” 殷璃清清嗓子。 “你们现在争夺本宝宝的监护权，本宝宝有选择跟哪一方的权利。”（百里行歌和令狐冲是离异夫妻吗？！） 百里行歌和令狐冲听得云里雾里，不过好歹能明白，小狐狸要自己选择去还是留。 令狐冲笑得十分开心，璃儿绝对会随他回去，人世间，不是她的久留之地。 百里行歌神情淡然，不管阿璃选什么，阿璃都得留下！就算用强也要留下！ 殷璃心里想得也很多。 现如今的情况来看，跟令狐冲走，对自己的狐狸之身有着莫大的好处。能快速的恢复人身也不一定，但是，这狐狸大表哥看起来怪怪的。 虽然，自己确实相信他就是原主的狐狸表哥，但是，殷璃看着笑得满脸桃花的令狐冲，就是安不下心来。 啧啧，狐狸精不可信呐。 百里行歌嘛，脾气太臭，动不动不让自己这不让自己那，性格太冷淡，相处太费劲，相比之下，还是狐狸表哥好玩一些。 思前想后，殷璃心里也下了决定。 “我想好了。” 百里行歌和令狐冲几乎同时皱起眉头，仔细盯着殷璃。 “我想好了，我决定——留下。” “为什么？璃儿，你可知道，你留在这里有多危险！” 令狐冲十分不解，脸色也变得不好起来。 “不劳大表哥操心，阿璃的安危，有我平沙王府负责。” 见小狐狸选择留下，百里行歌心里很是得意。 “负责？哼，真是好负责……”令狐冲不留情面的嗤笑。 百里行歌神色有些尴尬，令狐冲之所以出现在这里，不就是护送丢失的阿璃回来的么。 见两人又要吵在一处，殷璃忙头疼喊停。真不知道自己刚才见这两男人要打架为什么会兴奋，脑子瓦特了！ “停，我选择的，我来说，行不行？” 见两人稍稍安定，殷璃继续开口。 “首先，你，大表哥。”殷璃的短爪子指指令狐冲。 “你说你是我大表哥，你也能变狐狸，确实，很帅，冲着一点我就认你这个表哥了。但是！我才认识你不到一天而已，万一你是狐贩子，把我卖给别的狐呢？” 殷璃理由十分奇葩，但意思表达的很清楚，她现在并没有完全相信这个凭空出现的大表哥。 令狐冲脸色黑沉，但也明白殷璃的意思，细细想来，自己确实有点太急了。 “而且，我从小到大，从来没见过其他狐狸，我更熟悉的，是人！你突然让我跟你去过狐狸的生活，你觉得我能适应吗？万一你们住树洞呢？万一你们吃老鼠呢？而且，你们那里有卤鸡吗？” 这次，令狐冲的脸色彻底黑下来了。这小脑袋里都想得是什么？！狐妖和野狐能一样吗？他们过得虽然没有平沙王府锦衣玉食，但也逍遥自在十分快活不是。 怎么在这丫头嘴里，他们这群钟天地灵秀的灵狐就这么凄惨暗淡不招人待见呢！ 百里行歌嘴角轻扬，心情大好。 “如此，璃儿决定留下，大表哥只能自己回去了。” 百里行歌想赶紧赶走这个他看不顺眼的男人。 “别叫我表哥，谁是你表哥。” 令狐冲翻个大白眼。 “既然璃儿不走，那我也就只能叨扰了。” 第七十三章 大表哥也留下了 “什么意思？” 百里行歌眉头又皱起来。 殷璃也抬起头，唉？虾米？狐狸大表哥要留下？ “既然璃儿不走了，那我自然要留下陪着璃儿。指不定哪天，璃儿又愿意跟我回去了呢。” 令狐冲想法光棍，人也是既来之则安之。 刚还想着动手带璃儿走，这会已经斜坐在椅子上，说不出的惬意稳当。 呃……殷璃是没什么啦。大表哥待在这刚好可以让自己更加了解如何做一只妖。 既然已经是狐狸了，万一以后有发展前途呢？殷璃对大表哥的九条尾巴充满了期待。 想到这里，殷璃很兴奋。 “对呀对呀，大表哥你就留在这吧，百里行歌很喜欢狐狸的，你变个狐狸给他看啊！” 令狐冲：…… 百里行歌：…… 最终，令狐冲还是留下来了。 令狐冲很满意，只要找到璃儿，回去是早晚的事，在平沙王府待一待，也没什么好计较的。反正自己也时常游戏人间。权当陪璃儿玩了。 殷璃也很满意，首先，这两大帅哥简直这个世界的颜值巅峰啊！就算自己是只狐狸做不了什么，养养眼也是不错的啊。 其次，狐狸大表哥留在这，自己也刚好可以了解了解狐妖到底是怎么个物种，保不齐自己以后心血来潮去转一转呢？ 最后，殷璃也有一件事很是记挂。 令狐冲能靠着玉牒找到她，那么，令狐冲，能不能靠着断了的玉牒找到殷父呢？ 殷璃知道殷父已是凶多吉少，但是，哪怕是一具白骨。殷璃想，自己也应该去看一看。为原主，也为自己去磕一个头…… 唯一不高兴的人，只有百里行歌。 自己是平沙王，为什么自己一句话都还没说，这个讨人厌的男人就住进来了。 但是看着殷璃兴奋得两眼冒星星的样子，百里行歌没有说什么。 小狐狸孤孤单单的，有个亲人在身边，心里也安稳些吧。 令狐冲是男子，百里行歌便着人在外院给令狐冲收拾了一处院子。 殷璃也好奇跟着溜了一圈。 院子里载着几株海棠树，正到了花期，海棠花开得十分浓艳。 花儿竞相绽放，十分浓烈。如火似霞，将整个院子围绕起来。 绽开的海棠渐次转粉，如少女粉嫩红润的脸颊，含羞带怯。未开的海棠如盈盈红豆俏丽枝头，伴在绽开的粉花跟前，说不出谁比谁更娇嫩，谁比谁更惹眼。 殷璃啧啧咂嘴，百里行歌府里的花匠简直是园艺大师啊！什么花儿都能给折腾出景儿来，果然，劳动人民的智慧才是无穷的！ 令狐冲对此地也十分满意。 海棠树下横卧着一块大石，表面平整光滑，纹理天然而成，正像一块恰到好处的石桌。 令狐冲解下腰间的小巧葫芦，便靠在了那大石侧旁。 “此处甚合我意，多谢平沙王。” 说完，就着手中的小葫芦，一口酒便灌了下去。 海棠粉艳，树下男子更是风华绝代，艳丽不可方物。 淡淡的酒香在空气中弥漫，和海棠花的香味混在一起。 殷璃觉得，自己也快醉了。 第七十四章 一起次饭饭 百里行歌只觉得令狐冲无时无刻不在勾引人。 晚膳时，因为有令狐冲在，所以摆宴花厅。 菜肴上齐后，白郑晟招呼着所有依依不舍的丫鬟退了下去。 两天没好好吃饭，殷璃觉得自己的胃里简直有个黑洞，快要连自己也吞进去了。 百里行歌想起阿璃最喜欢卤鸡，正要扯过骨碟夹卤鸡时，又想起这狐狸两日没好好吃饭了，还是先喝碗清粥的好。 便又换了细瓷描金小碗，盛了一碗看起来很是清香的细粥。 “来来来，璃儿，这个卤鸡看起来很是不错，快吃一块。” 百里行歌端着清粥，黑着脸，眼睁睁地看着令狐冲端着满碟子的卤鸡肉，放在了小狐狸的面前。殷璃的两个眼睛都要放光了。 百里行歌正要拍桌而起，再一次大喊，“不许吃”的时候。 转念想起，小狐狸好不容易回来的。再吓跑怎么办？而且…… 而且，现在发脾气，正中某人下怀。 百里行歌忍忍忍，终于把皱着的眉头稍稍展平。声音也尝试着放软。 “阿璃……，你饿了两日了，先来喝点清粥。” 百里行歌声音略略有些不自然。 殷璃听得也不自在。 大杀神怎么了，这是吃错药了？ 但习惯性的怂，让殷璃十分狗腿的先喝完了百里行歌端来的清粥。 百里行歌看向令狐冲的眼神中不禁带上了一丝得意。 令狐冲心里冷笑两声，又夹了一碟子板鸭放在了殷璃面前。 “璃儿，吃鸭子，这鸭子我尝过了，火候到位，入味正好。” “恩恩，唔，鸭子我喜欢次……” “阿璃，哝，这是你前几日要吃的醉虾。今日刚好起了罐。” “唔唔唔！！！虾！虾！虾！” 殷璃嘴里连嚼都来不及，面前已经堆着好几碟子菜肴。 百里行歌和令狐冲仍然不甘示弱地往殷璃跟前送碟子。 晚膳后，百里行歌喝着清茶漱口。令狐冲支在桌子上喝酒。殷璃安安稳稳地躺在百里行歌专门让人给她打的高椅子上，连爪子都不愿意动一下。 “嗝——” 殷璃长长地打出一个嗝。 “哎呀，生活就是如此美好啊！” 百里行歌：…… 令狐冲：…… 吃饱喝足的殷璃终于有功夫来惹是生非了。 “我说大表哥，你不是狐狸吗？不是妖吗？你怎么还敢穿道袍？” 令狐冲宽大的袖袍轻轻一抖，晃着手中的葫芦，脸上露出无限惆怅。 “璃儿，你不知道，作为一只狐妖，行走于这人世间，是多么的不容易。” 殷璃点点头，认真听着。前辈的经验之谈很重要啊！ “我穿这身道袍，便是为了能够方便一些。” 殷璃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为了掩盖狐妖身份而穿道袍么。确实有些道理。 令狐冲继续说道。 “这样，那些女子，也就不会再为了看我一眼而争得头破血流了。” 令狐冲神色依旧惆怅。仿佛有着无尽愁绪缠绕着他。 我——去你大爷的！ 殷璃白眼翻到天际，就不能跟这个骚包狐狸说话，简直贱到没朋友！送你一万个中指，不怕你骄傲！ 第七十五章 青蛙王子VS殷璃 夜里，该歇息了。 殷璃自然而然地跟着百里行歌去睡觉。 大表哥不干了。 “璃儿！你！你怎么可以跟他睡在一起？！” 令狐冲满脸震惊。 被令狐冲一问，殷璃也才记起来，遥远的曾经，自己还是一个花容月貌豆蔻年华的girl。 but！现在就是只狐狸，自己还能和百里行歌干点啥咋的？ “你看见我现在的样子了么？” 令狐冲想不通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但还是点点头，看见了。 “你看见他的样子了么？” 殷璃短胖的爪子指指抱着她的百里行歌。 令狐冲又点点头。 “一个人，一只狐狸。大表哥，我们能干点啥？你口味有点太重哦！” 殷璃一挥爪子，不耐烦地解释。 令狐冲明白了殷璃的意思，但还是十分坚持。 “即便如此，孤男寡女也不能共处一室。” 殷璃哼哼哈哈。 “我谢谢你啊，还把我能当女的看。” “你本来就是啊！” “我……” 殷璃发现这个大表哥有时候骚包得令人发指，有时候单纯的让人跳脚发狂。 殷璃才不要一个人呢。 开玩笑，每日入睡前，百里行歌会认认真真地照顾自己洗漱。 一个人睡是可以，但问题，谁来给自己洗白白？她可不要再多被一个人摸，不论男的女的，都不行！ 最后哀嚎的令狐冲被殷璃关在了门外。不理会门外一直嘤嘤哭泣的令狐冲，殷璃自顾自跳上躺椅。 真不知道怎么想的，一只狐狸一个人，这都能扯到男女授受不亲上来。 所以说这个封建思想啊，它就是迂腐啊！ 对了，刚就自己一个人战斗了，百里行歌跟一根木头似的，戳那里一句话都没。 搞的大表哥现在以为自己死乞白赖地要和百里行歌睡一起啊！ 百里行歌其实一直在盯着殷璃看。 现在看到殷璃终于看他了。 百里行歌思索半天，试探地问出了刚才就一直想问的问题。 “你……真是个女子？” 殷璃想了想，自己好像真没告诉百里行歌自己是个女的，唯一一次讨论性别，最后也是把自己定性成了“母的”。 这其中可是千差万别。对百里行歌来说更是一个天一个地了。 面对着朝夕相处十余日的人，殷璃有点不知怎么开口。 恭喜你，艳福不浅，姐姐我是个女的，虽然现在是个母的？ 殷璃恨不得敲自己一个爆栗，脑洞怎么随时随的说开就开啊。 “额……我……” 伶牙俐齿的殷璃有些语塞。 “你是女子？” 百里行歌继续追问。 “算是吧……”殷璃挠挠肚子。 “什么叫算是吧？”百里行歌对于这个含混不清的答案有些不满意。 想了想，殷璃觉得，有些事情还是得知会百里行歌一声。万一以后身份暴露，也算是给百里行歌打个预防针了。 “我原本是个善良美丽的女子，有一天，一个恶毒的妖人，他将我变成了一只狐狸。只有吃够九千九百九十九只卤鸡，我才会破除邪术，变回原来的样子。勇敢的王子啊，啊呸，善良的王爷呦，你愿不愿意拯救我这个可怜的女子呢？” 第七十六章 成亲 百里行歌忍得十分辛苦才没有把怀里的狐狸扔出去。 什么玩意？九千九百九十九只卤鸡？那吃完确实会变，但绝不是变成人！ 百里行歌见殷璃还是不肯确切说出自己的身世，只能无奈叹气，罢了，随她去。 不过也不算全无收获，百里行歌终于知道了这小狐狸以前确实是个人。 这消息也够每天抱着狐狸睡觉的百里行歌消化老半天了。 “阿璃……” 百里行歌认真思考半天，决定开口。 殷璃这会有些瞌睡了，吃饱了就想睡觉，这是本性啊！（狐狸的本性还是你的本性……） “嗯？”殷璃的声音已经有些迷糊了。 “我在想，要不要……” 百里行歌想说要不要给殷璃再收拾个院子出来，但话要出口，百里行歌却犹豫了。 想到每天怀里温温暖暖的一团，百里行歌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百里行歌给自己宽心，若要让小狐狸单住，小狐狸势必要让别人来照顾了。阿璃肯定是不愿意的。 “要什么？我什么都不要，我要睡觉……” 殷璃眼睛已经闭上了。嘴里还嘟嘟囔囔的接话茬。 百里行歌轻笑，真是只惫赖狐狸…… 将小狐狸拥入怀中，百里行歌心中十分餍足。 只有在这只小狐狸身边，他才懂得，所谓的安宁，是何景象。 第二日，百里行歌被哐哐哐的砸门声惊醒。 不用想也知道是令狐冲。 百里行歌不悦地打开门。 令狐冲脸色也不好。 “你穿的这是什么？衣领敞开那么大要做什么？璃儿在哪里？” 说着，令狐冲已经冲进了百里行歌房内，直奔寝室而去。 殷璃还窝在床上，睡得深沉。 百里行歌转身拉住令狐冲，却手中落空。百里行歌心中微微诧异。 此人身手不在他之下。 百里行歌转身的当儿，令狐冲已经冲了进去。 看见殷璃还没醒，床榻上揭起的半面锦被。令狐冲心中五味陈杂。 这两人昨夜算得上是同床共寝了。在自己没找到璃儿之前，这两人一直如此！ 令狐冲转身，瞪着百里行歌，怒火冲天。 “一个屋子也就罢了，你们竟然睡在一个床上？！” 令狐冲心里有天大的怒气，这会怕吵醒殷璃，只能压低声音喝出来。 即便如此，还是能感受到令狐冲浓烈的愤怒。 百里行歌心中略略有些理亏。没有答话。 令狐冲看百里行歌简直是厚颜无耻。和璃儿在一个屋子也就罢了，竟然……竟然睡在一张床上！是可忍孰不可忍！ 令狐冲不愿想下去，昨夜，这二人究竟是如何入眠的！ “我要带璃儿走。” 令狐冲突然恢复一脸的风轻云淡，仿佛在说今天他不想吃早点一般寻常。但却不容置疑。 “不可以。” 百里行歌脸色突然阴郁下来。什么都可以，唯独这个，不可以。 “璃儿对你太过依赖，这对她来说，是不对的。” 令狐冲难得认真平和的跟百里行歌解释。 “我此次来，带璃儿回狐族不假，但还有一个目的。” 令狐冲神色郑重。百里行歌皱起眉头，直觉告诉他，令狐冲说出来的东西他肯定不想听。 “我来，接璃儿回去成亲。” 第七十七章 长生 “成亲？” 刚刚醒来的殷璃听见这两个字简直觉得整个世界都玄幻了。 令狐冲和百里行歌同时向床上看去。 殷璃不知什么时候醒来，已经爬起来了。 此时一脸惊恐。 “成亲？” 殷璃又问了一次。 令狐冲点点头，反正早晚都要说的。现在说，也让璃儿有些准备。 “我——去！” 殷璃觉得自己要被命运之神玩坏了。 穿越，穿越后遭遇灭门惨案，灭门惨案中逃出生天，变成狐狸，被高富帅王爷搭救，没过几天安生日子，又冒出来个大表哥，还长着九条尾巴！现在还说要和自己成亲？ 阿西吧，别人的命运之轮缓缓行进，自己的命运之轮上装着发动机吧！ 百里行歌也不能理解，这个成亲是怎么回事。 令狐冲叹口气，看来，有些事，现在就得给璃儿说清楚，不然，她还真不愿意跟自己回去。 “你们先洗漱吧，我待会细细道来。” 有些事情得好好斟酌斟酌，毕竟，有的事是不能说出来的。 等百里行歌给自己和殷璃打理好，坐在桌边时，令狐冲已经喝完一盏茶了。 令狐冲并不开口，还在思索。 百里行歌捏着茶盅，不说话。殷璃也不吵吵着饿了。直勾勾盯着令狐冲。 废话，饭什么时候都能吃，这会是婚姻大事，而且还是自己的！还是和一个长着九条尾巴的大狐狸！ 见两人都坐下来。令狐冲也认真开口。 “我此次来，除了找到璃儿，还为了带她回去，并且成亲。” “我？和你？” 殷璃头有点大。 令狐冲点点头。神色也有些不自然。 本来没打算现在就说的，但是璃儿和百里行歌过从甚密，让令狐冲有些按捺不住了。 “为什么？” 殷璃一脸懵逼。为什么啊？ “你娘亲嘱托我照顾你一辈子。让我……让我与你成亲。” “我娘亲？” 殷璃郁闷，一岁不到的时候，听殷父说狐狸娘亲就去世了。怎么还操心给自己定个娃娃亲？ “璃儿，你是狐妖，只有回我族中，你才会明白，哪里最适合你。留在这里，你只会发现，年岁过往，稚子成人，英年华发。十年，百年，你身边的人一个个化为黄土一抔，而你，还是你，不会变一分一毫。” 殷璃有点明白了，自己现在是一只长生不老的狐狸！这不挺好？！ 令狐冲继续给殷璃解释。 “璃儿，我们的时间和凡人是不同的，你现在看见我很年轻，但是我已经经历几百年的岁月。你娘亲更是修行上千年。你如今已经初现妖身，意味着你作为人的那一部分已经死亡。等你恢复人身，那也仅仅和我一样是变化而已。本质上，你已经是一只彻彻底底的狐妖。” “璃儿，你明白吗？你与我，才是同一类。这里，已经不是你应该停留的地方了。” “只有同样漫长的陪伴才能承受我们漫长的时间。璃儿，同我回去吧。” “俗世中，没有能照顾你一生一世的人。” 令狐冲的话如同咒语一句一句钻入殷璃的耳朵，让她不得不去想这个问题。 所有的人，都会慢慢老去，就像殷父一样最后死去。而这个世界，最后还是只剩下自己一个？百里行歌也会如此？ “谁说没有人能照顾她？” 一直沉默聆听的百里行歌突然开口。 第七十八章 拒绝 百里行歌冷冷看着令狐冲。 “谁说没有人照顾她。” 令狐冲知道百里行歌会出面阻挠，却不以为意地轻轻一哂。 “平沙王，你在战场上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但是，照顾璃儿，你真做不到。” “你可知道我们究竟是什么，就如此信誓旦旦说要照顾璃儿一辈子？” “她现在是一只狐狸，等她化形那一天，你要如何安置她？” “等你百年之后，她又如何？” “璃儿与我有婚约在先，你这几日与她朝夕相处，我虽是妖狐，却也不认为这是我能容忍的事情。” 说到最后，令狐冲周身无风自动，宽衣大袖，三千青丝，飘然而起。仿佛一股无形的强大力量 充斥其间。 令狐冲神色冷冽，眼中没有丝毫悲悯，如同九天神祇。残酷而强大。 站在令狐冲对面的百里行歌，此时才确确实实感受到这个一直笑眯眯的男人，有多可怕。 这是超越了他认知的能力，他无力抵抗。令狐冲此时要杀他，只不过是心念一转之间的事情。 饶是如此，百里行歌还是定定站着，直视令狐冲。 “我会照顾她。” “你知道我们会活多么漫长的时间吗？你对我们来说，不过是一段极短极短的时间。百里行歌，不要再纠缠了。” “我视璃儿为我将来的妻子，所以我宠她顺着她照顾她。你将她当什么？顺手豢养的一只宠物么？” “我没有……” 百里行歌突然也不明白，自己将阿璃当作什么来看待。他只知道自己绝没有将阿璃当作豢养的宠物。 阿璃，是绝不能失去的存在。 令狐冲逼近一步。 “你说说，我为什么要让自己未来的妻子，被另一个男人当作宠物豢养？” 百里行歌抬头，看见的是令狐冲那张颠倒众生的脸，带着对他的轻视，带着对阿璃志在必得的自信，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百里行歌心里突然对令狐冲生出无尽的敌意。 阿璃，绝不能离开这里！ 令狐冲步步紧逼，百里行歌青筋毕现，血气翻涌。 再一步，百里行歌就要出掌。 殷璃突然冷冷发声。 “够了！” 令狐冲心中遗憾，可惜，只剩一步。 只要百里行歌对他出手，那么他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反击，只要一掌，哪怕是百里行歌，令狐冲也有自信让他半月起不来。 等百里行歌再次站在地上，璃儿早已被他带回去了。 现在见殷璃不高兴了，令狐冲退后三步，一派风淡云轻，仿佛方才对百里行歌步步紧逼的人不是他。 百里行歌心神激荡，差点一口血就要喷出来。忙凝神调息。 自己是怎么了，刚才竟然把持不住自己的情绪。 稍稍平静，百里行歌睁眼看向令狐冲。 此时令狐冲又恢复了言笑晏晏，媚眼如丝的风流样。 百里行歌心里戒备，这狐狸，果然可怕。 殷璃饿了一大早了，此时心情也不佳。 令狐冲所有的理由，她都听懂了。但是，有些事，不是有道理，就必须去遵守的。 “我不会和你回去，更不会和你成亲！” 第七十九章 喜欢 “璃儿！” 令狐冲知道没有这么容易，但是自己解释了这么多，殷璃还是如此坚决地表示不愿回去，这让令狐冲心中十分复杂。 “也许我狐狸娘亲，确实为我定下了和你之间的婚约，但是，那和我无关！” 令狐冲皱眉不解，这怎么和她无关呢？ “你第一次见我，我也第一次见你，你说是我表哥，这我相信，但我对你并不了解。而且，你还是个狐狸！” “你也是狐狸……” 令狐冲小声反驳。 “我……” 殷璃被噎住，对啊，自己也是狐狸，种族歧视，这个不能有。 殷璃有点急了。 “成亲不应该是两个人相互喜欢才成亲吗？” “我喜欢你啊，璃儿。” 令狐冲回答的理所当然。 “大表哥，你才认识我几天。就算你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啊！” “我那么好看，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呢？” 殷璃要崩溃。 我靠！开始拿颜值说事了吗？这副理所当然“我长得这么好看你怎么能不喜欢我”的理直气壮是怎么回事啊摔？！ “那百里行歌也长得好看，我为什么就不能喜欢他呢？” 百里行歌脸色微微一红。不过没人在意他。 “他长得没有我好看。” 令狐冲轻轻一笑，自信心爆棚，丝毫未将百里行歌的颜值放在眼里。 我——去！ 和这个活在自己世界的狐狸说不清楚。这只大狐狸压根就不懂男女之情是什么啊！ 殷璃按捺着性子解释。 “大表哥，不是说谁长得好看，我就喜欢谁的。喜欢一个人理由可能很多很多，也可能根本就说不出理由。” “那你凭何判定你喜欢一个人？” 令狐冲难得认真，痴长数百年，他于男女之情，却真的不了解。他轻轻一笑，便可以掳获所有人的心神。 沉陷他美色的欲念，太容易得到。 但殷璃口中的喜欢，即使是不经人事的令狐冲，也明白，那和人们对他的欲念，是不同的。 “喜欢……喜欢……我也说不清楚，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如果我喜欢上一个人，我会想一直陪在他身边。而现在，大表哥，我并没有一直陪在你身边的想法。” 令狐冲认真思考殷璃的话，殷璃住了嘴，让令狐冲自己想。百里行歌的神色却有些不自然。 “如果我喜欢上一个人，我会想一直陪在他身边。” 那么，自己不想让阿璃走，是因为…… 百里行歌忙端起茶盅，茶水早凉透了，百里行歌还是饮了几口。繁乱的心思稍稍清明。 许久，殷璃只觉得自己都快饿死了。令狐冲终于开口。 “璃儿，我不会再强求你跟我回去，不再说让你同我成亲的话，但是我也不会离开你。” 殷璃稍稍宽心，也行，只要不让自己马上成亲。殷璃明白，令狐冲若要强行带自己走，这世上，还真没有人能拦得住。百里行歌也不行！ 百里行歌也表示，只要不让小狐狸走，多住一只狐狸也行，虽然他讨厌这只狐狸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璃儿，若与你成亲的条件，是必须让你喜欢我的话，我会让你喜欢我的。” 令狐冲轻笑，江山失色。 第八十章 慕瑶再访 解决了包办婚姻的悲剧，殷璃只觉得自己的人生都开阔了。 看到没，几百年的狐狸我照样忽悠得他不要不要的。你要再坚持，我把达尔文老爷爷都给你搬出来！近亲结婚是没有好结果的！ 但是，令狐冲也不同意殷璃再和百里行歌睡在一起。 殷璃却不乐意再让更多的人碰自己，拒绝自己单住。 在令狐冲扬言自己也要睡一起后，殷璃妥协，在百里行歌的房子里添置了自己的小床。 睡觉的问题解决了，只有百里行歌有些遗憾不能抱着小暖炉睡觉了，于是，百里行歌看向令狐冲的眼神中，怨念更深了几分。 平沙王府一片和谐，皇宫大内却是截然相反。 “慕瑶，父皇待你如何？” 夏卫启躺在龙榻上，上半身遮掩在重重帷帐之中。 “父皇十分疼爱慕瑶。” 夏慕瑶躬身站着，额上冒出细汗。 “那父皇昨日让你去看看百里行歌家的狐狸，你为何，违旨不遵呢——？” 夏卫启声音拉长，上半身慢慢倾出，如同深海中慢慢浮出水面的嗜血怪兽，正要择人而噬。 “扑通”一声，夏慕瑶跪在地上。 “昨日，百里王叔酉时才回府，天色已晚，宫门落锁，女儿便未再出宫。” “哼哼……你倒是理由很多……” 夏卫启仿佛听到了很好笑的事情，脸上讥讽之色十分明显。 “父皇，慕瑶今日一定去百里王叔府上拜见。” 夏慕瑶额头死死抵在冰冷的地板上，全身伏倒。 “慕瑶，你应当清楚，你唯一的出路，就是听话。” 夏卫启看着眼前战战兢兢的女儿，却没有丝毫怜悯。 “女儿谨记父皇教诲。” 从夏卫启金殿出来，夏慕瑶只觉得自己马上要瘫倒了。 但是，她还不能倒下，她现在要马上去平沙王府，拜见百里行歌。 夏慕瑶苦笑，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她容身之处。出路？父皇将她当作棋子，百里行歌对她却是视若敝履。 她要如何寻找出路…… 片刻后，夏慕瑶出现在平沙王府门前。 白郑晟对于这个公主一而再再而三跑来拜见王爷很是不解。皇帝家的孩子怎么都喜欢往王爷这跑？! 面对白郑晟异样的眼神，夏慕瑶心中赫然，脸色发红，只能强作镇定，踏入了平沙王府。 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成日往一个未成亲的王爷府上跑，她夏慕瑶，已然没有什么名节可言了。 夏慕瑶来访，百里行歌很是不耐，夏卫启和他女儿没完没了了是么。 正要脱口说“不见”时，白郑晟告诉百里行歌，夏慕瑶是前来看望小狐狸的。 百里行歌敏锐地皱起眉头。昨日大张旗鼓找阿璃肯定被夏卫启察觉了。 夏卫启让他女儿来看阿璃是要干什么？示好？还是，夏卫启知道了有关阿璃的事？ 思虑良久，百里行歌抱着再三嘱咐的殷璃来到了花厅。 夏慕瑶已等候多时。 殷璃很疑惑，不知道软妹公主为什么要见她。但是，这也不妨碍殷璃兴奋。 呦，又见面啦，来看百里行歌啦。 第八十一章 贫道玄尘 百里行歌不用看也知道这只狐狸笑得有多猥琐，索性不理她。 夏慕瑶其实也不知父皇为什么要让她来看这只狐狸，只能随口胡诌。 “听闻王爷爱宠失而复得，父皇命我前来恭喜王爷，特赏赐瓜果若干，为这只小狐狸压惊。” 哼，夏变态送来的东西，谁会吃！倒掉倒掉！ 百里行歌微微惊讶，怀里的狐狸听见吃的竟然毫无反应，甚至脸上还闪过一丝嫌恶。 想到这是夏变态的女儿，又想起百里行歌将会娶夏变态的女儿，而夏变态最后会变成百里行歌的岳父。 殷璃突然没兴趣坐着了，连百里行歌也不想看见。 殷璃跳出百里行歌的怀里，往外走去，百里行歌十分纳闷，无奈夏慕瑶在此，只能看着小狐狸闷闷不乐的往外走。 “璃儿！原来你在这里，找得我好苦！”一声清朗的男声响彻花厅。 百里行歌咬牙切齿。 来人正是令狐冲。 令狐冲依旧一身飘逸的月白色道袍，嘴上噙着笑，衬着正好的阳光，看呆了夏慕瑶一行人。 直到令狐冲抱着殷璃起身，夏慕瑶才反应过来，心中十分诧异，平沙王身边何时有这等人物出现的？ “这位是？” 夏慕瑶轻声询问百里行歌。 百里行歌皱眉，要如何介绍这只来路不明的野狐狸。 “贫道玄尘，多年前曾救过王爷一命，今次来京，厚颜在王府叨扰。” 令狐冲袖袍一甩，还真有那么一股世外真人的意思。夏慕瑶立时信了三分。而且听他救过百里行歌，又添上了几分敬意。 “原来是玄尘道长，慕瑶失敬了。” 夏慕瑶忙起身行礼。 “慕瑶公主，贫道有礼了。” 令狐冲大咧咧受了，捏指诀回了一礼，抱着殷璃坐回了花厅。 百里行歌恶狠狠地暗暗瞪令狐冲一眼。救自己？这狐狸还真是不要脸！ 令狐冲稳如泰山，救命恩人的姿态摆得十分到位。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摸摸殷璃的头顶。 看得百里行歌牙痒痒。 令狐冲坐进花厅，饶是夏慕瑶再怎么强自镇定也没用了。 尤其是令狐冲的眼神若有似无地扫过她和百里行歌时的那种洞悉世事，更让夏慕瑶感觉如坐针毡。 终于，夏慕瑶逃也似的告退而去。 令狐冲兴致勃勃跟着百里行歌将夏慕瑶送到门口。 “公主慢走，常来走动啊。” 百里行歌：…… 夏慕瑶：…… 夏慕瑶走后，令狐冲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跟着百里行歌不放。 “啧啧，贫道方才看了，红鸾星动，恭喜平沙王，贺喜平沙王。” 殷璃也来凑热闹，虽然有夏卫启这个阴影，但并不妨碍她揶揄百里行歌。 “就是啊就是啊，那公主看起来很温柔啊，就是年龄太小了，不过没事，咱占便宜啊，老……” 百里行歌一记眼刀扫过来，殷璃立马把“老牛吃嫩草”咽回了肚子。 什么人啊，是不是男人，这么在意年龄，你永远十八岁行了吧！ 殷璃心里默默吐槽，嘴里却再也不敢跑火车。 第八十二章 非常手段 夏慕瑶回宫，想要更衣歇息。每次去平沙王府，都让她疲惫不堪。 夏慕瑶刚取下头上的珠翠，小星进来禀报。 “公主，淑人娘娘来了。” 夏慕瑶将手中的珠翠扔在桌上，神情有些不耐。 她不好好躺着，来干什么。肯定又是帮父皇当说客。 “女儿，刚从平沙王府回来吧？我来看看你。”一个清瘦妇人走进内室。正是那日被夏卫启差点捏死在脚边的女子。 夏慕瑶听见那妇人说着百里行歌，眉头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嫌恶。还真是一刻都不得放松。 “母亲，你身子有伤，不宜四处走动，还是多卧床休息的好。” 夏慕瑶的语气淡淡的。 那妇人摸摸自己的脖子，上面还留着淤青的指印，神情有些讪讪的。 “慕瑶……”那妇人欲言又止。 “母亲有什么话，直说就好。” 夏慕瑶越加疲惫，只想早早和母亲说完话去歇息。小星转身关上房门。 “慕瑶，母亲知你心高，但是，女儿家，最要紧是身份和地位。” “母亲到底要说什么？” 夏慕瑶感觉有些头疼了。 “慕瑶啊……这么多女儿，你父皇单单挑中了你，这是你的机会。” 夏慕瑶冷冷看着母亲，不说话。 “那百里行歌虽说是天煞孤星，但贵为王爷，平沙王府百多年积累，女儿，你若能嫁入那平沙王府，可是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母亲真以为百里行歌那样的人物看得上女儿我？莫说我，就是安阳，百里行歌也不会看她一眼！” 夏慕瑶嗤之以鼻。 安阳是元后嫡出的公主，夏煜的姐姐，夏卫启最疼爱的女儿，大夏明珠。 夏慕瑶和安阳比，可谓是一个是地一个是天。 李淑人却不以为然。 “女儿啊，对男人来说，身份地位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要能抓住男人的心。” 夏慕瑶见母亲说话已经有些不像话，便不想再听。 李淑人却不肯轻易就走。 “慕瑶，你知不知道在这后宫我养大你是多么辛苦，为了娘，你也要听娘把话说话。” 夏慕瑶只能强忍不耐听着。 李淑人见机，打蛇随棍上。 “慕瑶，母亲知道你看重名节，但是，若你日后成了平沙王妃，谁敢说你一句不是？人呐，只要爬上去，人人只会羡慕你荣华富贵、万千荣耀，谁会管你怎么爬上去的？” “当年，若不是我趁你父皇酒醉，怎会有你今日这公主来做？” “非常之事当行非常之手段。女儿……出路，地位，富贵，还是要自己去争。” 说着，李淑人将袖中一个小瓶偷偷塞入夏慕瑶手中。紧了紧夏慕瑶冰凉的手，笑得意味深长。 “女儿，路，可攥在你自个儿手心里。” 夏慕瑶定定看着自己生母，这个女人养育了自己，可是，这个女人现在让夏慕瑶感觉到彻骨的恶心。 “滚！” 夏慕瑶从齿缝里嘶吼出对母亲的厌恶，狠狠将手中的瓷瓶扔了出去！ 脏！真脏！连那只手，都让夏慕瑶觉得脏，恨不得削下掌中皮肉。 瓷瓶落地碎裂，里面的药水流出，轻轻漾起一片淡淡氤氲紫雾，一阵粘稠的香味掠起，扰人心神，撩拨人最原始压抑的**…… 第八十三章 谋 “我都是为你好，你这孩子，真是……” 李淑人脸色羞赧难释，忙慌不迭地离开了。 小星送李淑人出去。 李淑人转眼看见身边小星，心中一动。 “小星啊，我知你一向对慕瑶忠心，是个好的。可现在，慕瑶有了大难处。也不知，你们主仆还能不能在一起了。” 李淑人神情黯淡。 小星闻言大惊。 “淑人娘娘，无论发生什么事，小星都不要离开公主！” “小星啊，你想不想慕瑶以后平步青云，享尽荣华？” 小星狠狠点头，公主良善，是这宫里少有的好人，理该得好报。 “只要你照我的话去做，慕瑶就能坐上平沙王府王妃的位置，你不仅能永远留在慕瑶身边，还能永远做她的好姐，妹。” 李淑人特意着重念出“姐妹”二字，小星立时明白李淑人的意思，脸色红得发烫。 但小星心思纯良，只想着夏慕瑶。 “娘娘抬爱，但小星并不敢奢望高枝，只盼着公主好就成。” “但慕瑶迂腐，有些事并不愿意做”李淑人故作为难。 “只要为公主好，小星，小星愿意做任何事！” 小星神色坚，公主不愿意做的，她替公主来做，哪怕，公主恨她。 “那正好……” 李淑人将手中备着的另一个瓷瓶，塞进了小星手里…… 平沙王府，百里行歌书房。 此时，百里行歌没有带殷璃，殷璃正和令狐冲两人耍闹。 殷璃定的规矩，手掌紧握是石头，五指张开是布，伸出两指是剪刀。石头砸剪刀，剪刀剪布，布包石头。赢的人吃一个包子。 百里行歌走之前看了半天，令狐冲一个包子也没吃上。 呵呵，还狐狸呢！昨儿晚上阿璃和他也玩，自己可是一个包子也没让阿璃吃上！哼哼…… “真是蠢……” 百里行歌丢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去，没看到身后令狐冲微妙的神情。 “也不知是谁蠢。” 令狐冲看着百里行歌，眼中好笑。 “你说啥？”抱着包子啃得正开心的殷璃没听清。 “没什么，再来，我就不信赢不了你！” 等百里行歌后来发现，殷璃再也不找自己玩，才深深明白，是谁蠢！ 百里行歌坐在书房里，认真听白郑晟将这半月查到的东西一一禀报。 “殷家案子至今没有进展，殷家父女的尸首还未找到。” 百里行歌点点头，意料之中，尽人事，听天命吧。 但这半月来，夏卫启活动频繁，白郑晟查到的东西不少。 其中，就有一两件关键的。 “那边有消息传来，夏帝见了季宗，半月后的春蒐，夏帝将有大动作。” “季宗！这就出来了吗？等得我好苦呐……” 百里行歌嘴角噙笑，眼中却毫无温度，看得人彻骨生寒。 一想到那十八个生死协同共征沙场的弟兄，百里行歌眼中几乎要沁出血。 春蒐……季宗……打得是这个主意么？夏卫启，恐怕，不能让你如愿了。 皇宫大内，一处密室。 夏卫启斜卧在榻上，脚下跪着一人。 “季将军，哦，不对，应该是百里王爷才对，桀桀桀桀……” 夏卫启轻佻地捏起下跪之人的下巴，眼中一片戏谑。 那人抬起头来，昏暗的烛火下，摇曳不定的，赫然是百里行歌的脸！ 第八十四章 黑狐卫 夏卫启看着跪在脚边的“百里行歌”，神情隐隐有些难以按捺的兴奋。 “百里行歌……等春蒐一过……这破域军，就是我的了！” 跪着的“百里行歌”顺从地低着眉眼，没有丝毫反应。 这样看去，便能发现这人与百里行歌的差别来。 百里行歌的眉眼永远似桀骜不驯的利刃，斜飞入鬓，不知收敛为何物。 眼里空远旷达，生死，天下，都只是眼中星光点点，占不得全部。那眼睛如出鞘寒铁，不沾染任何欲色。 而此人眼中，装的东西太满太满。野心，毫不掩饰的野心，灼红了眼底最后一丝清白。 也正是这充满野心的眼睛，让夏卫启放心这个人。 这样的人，只看得到肉，只要喂他吃饱，那么就一直能称手的用下去，不论让他去咬谁，他都会乖乖扑上去。 而百里行歌，是一把剑，一把太过锋利的剑，使得不好，伤得是自己。 “季将军，以你对百里行歌的了解，此次谋事，我们有几成胜算？” 夏帝未让他起身，季宗依旧跪在地上，但季宗浑不在意，认真思考夏帝的话。 “百里行歌善兵法，懂谋略，手段凌厉，是个劲敌。但是，如今他远离破域军，只身困在京城，便是鱼困浅滩，难以施展。而且此次春蒐，陛下布置得当完备，当有五成胜算。” “五成？” 夏卫启眉头皱起，眼中露出阴鸷之色，声音中透出浓浓的不悦。 “陛下可听过破域军黑狐卫？” “黑狐卫？不是百里行歌近卫？” “正是，陛下若想此次事成，一定要提防这黑狐卫。” “讲！”夏卫启神色凝重。 “黑狐卫，据说是破域军中遴选出来的一千佼佼者，确实如此，但也不尽然。” “原本破域军主帅近卫，只有三百人，但百里行歌十年前起，突然扩大近卫规模，达一千人之众！并更名，黑狐卫。” “狐，百兽最机敏者。传闻中有种黑狐，能辨人言，识人心，闻得千里音讯，机敏狡诈，戏弄世人。黑狐卫，便由此得名。” “百里行歌虽然视臣为心腹，但是黑狐卫之事，从未让臣插手。一千黑狐卫，一向是百里行歌亲自训练，且与寻常士兵隔绝。” “寻常士兵难道见不到黑狐卫？” 夏帝微微诧异，破域军的黑狐卫，竟如此神秘。 “是，皇上。黑狐卫虽从普通破域军士兵中遴选而出。但谁也不知标准为何，因为每一个黑狐卫，都是由百里行歌亲自挑选。” “哦？那这黑狐卫，当真有些意思。” 夏卫启越加诧异。 “我进入黑狐卫三年，却依然不了解黑狐卫。” “什么意思？” 夏卫启眉梢扬起。 “一千黑狐卫，十人为一组，由组长统领，而组长，直接听令于百里行歌！” 夏卫启听得认真，眼也不眨。 “三年前，我因为长相酷似百里行歌而被他挑中，进入黑狐卫。但进入黑狐卫三年，我从第一日起认识了我组其余九人，便再也没有认识过第十个黑狐卫！” 夏卫启眉头紧紧拧起，这黑狐卫，到底什么来头！ 第八十五章 季宗 季宗将自己知道的全部说了出来。 “其余黑狐卫，微臣并不知晓，但是微臣这一组，微臣还是比较了解的。微臣所属的小组，十人之中，所擅专长各有不同，似乎是互有所补。” “微臣擅长用刀，近身功夫不错。因长相的原因被百里行歌看重，委以组长之职。” “其余九人中，善英华为人稳重，擅长谋划，黎英武练得横练功夫，寻常刀剑伤不了他，荆安邦一把长弓百步穿杨，慕文昌运筹帷幄熟悉兵谋，窦良弼……” 突然，季宗停了下来，眼底一丝清白闪过。他想起来那个清隽爽利的男子。刀法一般，剑法一般，骑术一般，却独独一手疗伤接骨之术，堪比杏林国手。 他接骨时，眼睛里的安宁能让人忘了所有的痛。 想起窦良弼，季宗小腿隐隐发疼。那里，还有断过的痕迹。 “继续说。” 夏卫启想更多了解黑狐卫的事宜。 季宗点点头，忘掉小腿，继续说下去。 “窦良弼接骨疗伤手法熟练。韦俊一双鹰眼，十里开外也瞧得清清楚楚。干英三寸不烂之舌，死人也能说活，打探消息一把好手。曲俊逸一身轻功，几乎踏水无痕。晁鹏为人木讷，却心思细微，组内大小事宜，他都一一在心。” “十人所长各有不同，看似有强有弱，合在一起，其发挥作用，却堪比千人破域军！” 夏卫启瞳孔紧缩，阴鸷之色外溢。好你个百里行歌！十万破域军还不够，竟还搞出个黑狐卫出来！若说你没有异心，只怕鬼都不信！ 夏帝打定主意，让夏慕瑶继续缠着百里行歌，麻痹百里行歌对自己的戒备，春蒐时，才能一举成事！ 想到夏慕瑶，夏帝记起今日夏慕瑶刚从百里行歌府上回来。便与季宗定好两日后再具体商议春蒐事宜，起身离去。 夏卫启离去后，季宗仍久久的在地上跪着。 小腿处早已愈合的伤口带着一丝丝钝疼，撞开他眼中清白。 善英华，黎英武，荆安邦，慕文昌，韦俊，干英，曲俊逸，晁鹏，还有，窦良弼…… 三年，三年朝夕与共，三年同袍偕行，三年肝胆相照，三年，性命交付！ 自己终是负了他们！想起那熊熊烈火里燃起的九具尸体。季宗突然身形委顿，额头重重磕在地上，指甲死死抠进地砖缝隙，暗红的血顺着凹槽静静流淌，如同季宗的嘶喊，无声无息，却久久不停…… 自己到底，算个什么东西！ 跪了很久很久，季宗才晕了过去，恍惚间，他看到了三年前第一次看到的，梦一般的场景，战神亲临。 百里行歌一身乌金甲，刚从战场凯旋，骑着比所有马儿都高出一个头的赤宵。一手倒提着沾满血的霸王枪，一手提着一颗人头，西戎可汗，图尔扈的人头。 据说图尔扈天生神力，每日要吃三头羊喝九大罐酒，一只手便可捏碎一个成年男子的头骨。 如今，他的人头，漫不经心地提溜在百里行歌手里。 季宗热切地看着百里行歌，同营的弟兄都说自己像主帅，他也很是好奇。 但这一刻，季宗明白了，自己一点也不像主帅。这个浑身浴血的男人，是大夏战神！是自己永远追逐不到的极光…… 第八十六章 魇 许是季宗眼神太过热切，让目空一切的百里行歌注意到了他。 百里行歌打着马，一路来到季宗跟前。 “可有人说，你很像本帅？” 百里行歌下巴微扬，脸上血迹点点，衬出妖异无限。 季宗脑中突然炸出一团烟花，让他说不出一个字，只是呆愣愣地看着眼前如从血海地狱中走出来的男人。 “你可愿，加入黑狐卫？” 季宗一个头磕到底，再未起身…… 若再一次，站在那里，季宗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加入黑狐卫，跟在百里行歌身边。 越追随，越了解百里行歌的可怕和强大，越明白，一个像字，便是他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 季宗爱极自己的脸，却也下手极狠。 他将自己的眉眼修饰得越来越像百里行歌，浴血刀影中怕极了脸会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百里行歌眉角被流矢所伤，季宗用摔碎的瓷盏，狠狠剜进了自己眉角。即使窦良弼说过百里行歌的伤不可能留疤。 百里行歌的伤终是好了，季宗眉角却留下一个新月伤疤，小心掩饰，平日里人并看不出来。 百里行歌身上的伤有多少处，季宗一一加诸己身。 在季宗将荆安邦的羽箭插入自己胸口时，窦良弼扔下手中的白绢，将此事上报了白郑晟。 三日后，季宗看到了百里行歌。 百里行歌看着季宗胸前白布累累，眼神复杂。 “你是季宗，我是百里行歌，谁都无法替代。” 说完，百里行歌便拂袖而去，季宗眼中聚起的星光骤然黯淡下去。 半月后，百里行歌率五千破域军征伐南屿千岛。 南屿千岛男女皆擅凫水，水中采珠，水中生活，水中作战，男女皆兵，信奉龙神，自称龙子龙女。 正因如此，夏帝下令，收南屿入大夏，毁龙神像，教化礼仪，断其恶俗。 百里行歌五千破域军进入南屿。水中暗潮涌动，隐隐可见游龙般的身影手握钢叉，在水草摆动间任意来去。 时不时有士兵被抓住脚踝，拖入水中，血浪翻滚，再上来，便是一具死尸。 一时，人人戒备。 季宗一时不妨，被一名龙女捏住脚踝拖入水中，激斗中，季宗反制龙女，一刀划破龙女脖颈，爬回了船上。 脸上，有温热划过，季宗颤着手指拂过，才发现脸上寸许长的口子。 手指上的血突然灼热，燃尽了季宗眼中的清明。 一把窄刀，机械冰冷地砍向扑来的龙子龙女。混着海水，季宗周身，变成了血海地狱！ 敌人退去，季宗一把窄刀仍横端着。黎英武欲上前拍季宗肩膀，反被季宗一刀划开手臂。所有人都惊呼，黎英武练得横练功夫，竟然被季宗一刀见血。 众人这才看清，此时的季宗，满脸血污，周身鲜血，双眼无神，映出血光一片。 这是……魔怔了？众人不禁后退。 百里行歌见状，眉头紧皱，一步步上前，季宗长刀直指百里行歌胸口，百里行歌冷笑，脚下不停，一步步踏上前来。 那张如同梦魇蔑视天下的脸，让季宗从血海中清醒，双腿一软，跪在血中。 “季宗，半年之内，不要再随我上战场！” 第八十七章 人生的意义呐 “主帅，我不会离开，做你的影子，做你！永远，不会离开！” 季宗彻底晕过去，地砖缝里的血沾上季宗的脸，如同**蜿蜒…… 平沙王府，季宗视同梦魇的男人，正在……抱着一只胖狐狸……剥瓜子！ 百里行歌将皮全剥了，盛好一碗，放在殷璃跟前，殷璃一低头，一大口，一小碗瓜子几下便见了底。 饶是如此，百里行歌还是指间翻飞，勤勤恳恳地剥着，殷璃面前，始终有一只碗能满着。 殷璃满脸惬意，哎呀，这个瓜子一抓一把地吃，这种幸福奢侈到流泪好么！ 令狐冲厌烦自己剥瓜子，见殷璃吃得开心，凑上去，从殷璃的小碗里抓了半把出来。 “泥猪手！”殷璃嚼着嘴里满把的瓜子。 “这是白蚁行锅包给我的！” 殷璃诧异于大表哥的不要脸，不给自己这个没手的人剥瓜子也就算了，竟然还不要脸地从自己碗里抓瓜子。 令狐冲嘿嘿一笑。 “吃瓜子容易上火，璃儿，大表哥帮你吃。” 艾玛我去，殷璃几下咽下嘴里的瓜子，抱着自己的碗，钻进了百里行歌的怀里。 “走！回房！咱回去慢慢剥着吃。” 百里行歌冲令狐冲得意一笑，将手里刚剥好瓜子喂进殷璃嘴里，殷璃细软的舌头轻轻掠过百里行歌手指，百里行歌手指轻轻一顿。 “好，我们回房。” 令狐冲手里捏着半把瓜子，郁闷至极。 就不能从璃儿碗里抢吃的！ 抱着殷璃回房，百里行歌沐浴完毕换了一身中衣，闲闲躺在斜榻上，给怀里的殷璃剥瓜子。 吃着吃着，殷璃打个嗝，百里行歌剥瓜子的手微微一顿。 吃瓜子，吃饱了？！ 殷璃翻个身子，躺在百里行歌怀里，模样无比的赖皮。 “呼……好累！” 百里行歌眉毛猛地一挑，放下手里的瓜子。 累？！你狐爷一直光动嘴，还敢说累？！ “唉，人生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百里行歌翻个白眼，不理这只狂发感慨的狐狸，每天吃饱睡觉前，这狐狸都要问一遍，人生的意义是什么。 第一次问起时，百里行歌认真思考半天，侃侃而谈，从将士保家卫国说到道士求神问道，觉得有些不对劲，一转头，这狐狸睡得无，比，香，甜！ 喀，喀，喀！百里行歌的心，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从此，殷璃再问这个问题，百里行歌直接无视。 殷璃见百里行歌不理他，继续缠着。 “来嘛……百里行歌，我们来聊人生聊理想，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啊。” “我什么都不知道，除了带兵打仗，我什么都不懂。” 百里行歌冷着脸，拒绝再次受到殷璃的伤害。 殷璃顿时感觉没意思了，瘪着嘴，哼哼唧唧，转过身。 没一会，睡着了…… 百里行歌一个早知如此的表情，翻着白眼，抱起殷璃要放回她的小床去。 触手却一片冰凉。 百里行歌低头，殷璃脖子上挂着一块小小的莹莹白玉。 想起来，好像自从令狐冲带阿璃回来，这块玉就在殷璃脖子上了。这几日府里忙乱，一直没得空看过。 令狐冲送的？ 捏起玉牌，上面凹凸不平，好像刻着什么，就着烛火，百里行歌仔细辨认起来…… 第八十八章 我也给你带个啥 摸着殷璃脖子上的小玉牌，百里行歌发现上面跟鬼画符似的，什么也认不来。 想到这是令狐冲给的，百里行歌想明白了，没想到狐妖还有文字？ 翻来覆去看了一会儿，百里行歌放下了小玉牌，小玉牌跟前落着殷璃的小红珠子，凑在一起，说不出的相衬。 皱眉看了半晌，百里行歌将那玉牌轻轻挪到一边，离殷璃的小珠子远了些。 百里行歌再看看，点点头，这还差不多，不过，好像还缺点啥。 想着想着，百里行歌突然起身，在房里搜寻了一圈，抱回来好几个盒子。 打开一个，里面放着一块玉佩，浑然天成的纹理和温润如水的玉质让人不难看出这块玉价值连城。 百里行歌拿着玉在殷璃脖子底下比了比。 啧，有点大。再换一个。 唔，这个雕花太繁复，老气，换！ 这个模样不错，但是颜色不称，换！ 挑挑捡捡半天，百里行歌床上摆满了大大小小形式各异的玉牌玉佩。玉色宝光简直要闪瞎人眼。 百里行歌皱着眉头，还是挑不出合心意的来。 阿璃脖子上那块，一看就不是凡品，那块玉好像天然为阿璃准备的一样，尤其挂在那小红珠子旁边，简直相衬得不得了。 想到是令狐冲送的，百里行歌皱起眉头看着满床的玉石，不行！必须找一块衬这珠子的玉佩来！ 珠子……对，就是珠子！百里行歌突然想起来，有那么一块玉，绝对和这珠子相配！ 百里行歌来不及穿鞋，赤着脚下了床，一阵风似的扑向多宝阁上的暗格。 片刻后，百里行歌抱着一只沉香木盒子回来，沉香木特有的味道让百里行歌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百里行歌上床，轻轻打开盒子，里面白绢层层叠叠堆放，呵护着中间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玉环。 百里行歌两指捏出那块玉环。虽看过无数次，可每次看到，仍忍不住心生感慨，世间竟有如此美玉。 那玉环剔透干净，如一泓清泉，透过玉石，直直能看透出去。翻转间，却又好像星光盈缩其间，掌中泛起蒙蒙薄光。 最让人惊叹的，是玉环内有一条如同活物的血沁，玉环转动间，那丝血沁如同红色游龙蜿蜒游弋，让人心神都晃了进去。 百里行歌从别的盒子里翻出一根红色的贡绦，粗略打个结，挂在了殷璃的脖子上。 将红色的小珠子嵌进玉环里，百里行歌仔细端详。 玉环里那一丝赤红轻轻游弋，薄光闪烁间，给殷璃的小珠子也添上一丝让人欲罢不能的迷陷。两件物什，浑然天成。 百里行歌看了看，满意地笑了。收拾了满床美玉，安心睡去…… 第二天，殷璃起床。 我又胖了？为什么感觉脖子这么重？ 殷璃一低头，看见脖子上的新配饰。 “这是什么？” 百里行歌眼睫轻轻翕动，装作没睡醒，声音也含含糊糊。 “我不在的时候，你有个信物，在王府更方便些。” “是么？” 殷璃低头看着脖子底下透明得跟玻璃有一拼的玉石，这玉绝对不便宜！ “这玉看起来很贵啊。” “我平沙王府，有便宜东西么？”百里行歌支起上半身，露出胸口春光无限。 殷璃抹着鼻子，心里暗骂一声骚包，心安理得地接受了玉环。 第八十九章 荷华郡主 半月以来，除了夏慕瑶时常来平沙王府走动外，夏帝和百里行歌突然仿佛没了任何动作。 朝中一片祥和，因为春蒐的原因，各路亲王也纷纷回京，每日都有王爷仪仗进京，百姓每日最大的热闹，便是根据马车仪仗的徽印，来判断是哪位王爷又进了京。 “哎呦，金足赤鸾，郑王的仪仗。” “传说郑王的女儿，个个有着倾城之姿，今儿可要开开眼。” “倾城之姿不假，不让须眉之能也是真呐！” “哦？郑王之女难道还上战场打仗不成？” “嘿嘿，郑王有三女，长女瑤光，诗书礼仪饱学腹中，被当朝鸿儒温书文收为弟子，而温先生这辈子，也仅此一个女弟子！” “啧啧，听说那温先生一生仅收学生三人，不想那唯一的女弟子，竟是郑王之女。” “郑王二女幼岚郡主，一手丹青妙笔，直可生花，笔下仕女，妍丽无双，可是多少人千金难求的墨宝。” “这个知道，去年名满京城的《月下浣丝图》，被定安侯世子两千两黄金求了回去。” “三女可就有意思了。” “怎么个有意思法？” “三女荷华郡主，一只软鞭使得出神入化，郑王封地有一伙悍匪，匪首人称恶面罗刹，心狠手辣，贻害乡里，这小郡主只身上山，只一鞭！便爆了这恶面罗刹的头颅！” “这还真是！” 闻者摇头轻叹，这荷华郡主，真是英勇难挡。 有一赖子腆着脸凑上来。 “使鞭？呵呵，跟了爷爷我，让她知道知道怎么使鞭。” 说完一阵淫笑。 一片红云突然从天而降，只看见一道红蛇闪电，倏然而过。 “啪！” 这赖子嬉笑的脸突然破裂，半块头颅随着那道红电溅起半空，扔在了地上。鲜血，这时才一点点洇出…… 人群突然凝固下来，没人跑，没人出声，只担心自己又做错了什么成为那下一个。 一匹通体黑色的骏马从人群中优雅踏回郑王车马人流中。 马上女子一身赤红劲装，饱满的身体紧紧嵌进一件朱红鲛皮甲中，盈盈不堪一握的腰身，修长紧实的**，无不让人血脉贲张。但是，眼下没有一个人敢想入非非。 一双纤纤素手，轻轻不以为意地晃动手中的火红色长鞭。 方才如红蛇闪过的，就是这条长鞭，掀了那赖子半个头颅的长鞭！ 没人敢抬头看那女子容颜，等郑王仪仗过去许久，人们才敢大声呼出一口气。 乖乖！这女子，太毒！太辣！ 夏卫启在宫中听了京畿守备关于荷华的禀报，头大无比，这刁蛮丫头又来了，一进京就惹事！唉，安生日子过不了了，京城又要鸡飞狗跳一阵子了。 白郑晟奉百里行歌之命在东城门门口待着，初探进京藩王都有哪些。正好看见了荷华出手击杀那赖子。 回府后，白郑晟手舞足蹈，唾沫横飞，活灵活现地给殷璃大讲特讲今日在城东看到的精彩一幕。 殷璃嘴里嚼着瓜子，两眼放光，激动地连爪子都跟着挥舞起来。 “艾玛，偶像啊！在这男权社会，竟然有这样漠视规则勇敢无畏的女汉子！我要跟她要签名！” 第九十章 春蒐 几日后，春蒐如期开始。 前两日，夏卫启便率领百官入驻青山。此地古木参天，禽兽遍地，百年来，一直是皇室最为看重的猎场，故而历来春蒐一般都选在此地。 春蒐，即春猎。春天百兽正到了发情期，此时行猎，便是猎取未怀孕的禽兽，不伤天和，是为君子仁道。 春蒐是与祭天同等的大事，所以，不但百官，藩王也要入京参加。 连百里行歌这种上朝都吊儿郎当的人，也必须规规矩矩参加春蒐。 两日前，出发前夕，百里行歌考虑良久终于带上殷璃。 虽然夏卫启可能在春蒐时对他下手，但毕竟，自己跟前护卫众多。留在王府，反倒有可能被夏卫启偷袭了后方。 既然殷璃要带着了，令狐冲也嚷嚷着要跟着一起去。 百里行歌虽然心里不乐意，但也明白，这只大狐妖跟着，阿璃也更安全些，便也点头同意了。 其实，百里行歌私心里不放殷璃和令狐冲单在王府，是怕令狐冲趁自己不在，花言巧语拐了阿璃回狐族去。 等夏帝，一干皇室宗亲，文武百官支好行帐驻扎青山，过了整整两日。 百里行歌没有家眷，常年行走军旅，白郑晟等好手早就稳稳扎好营帐，笑话别家的营帐。 有些文官身体孱弱，家眷众多，府中下人不得章法，扎得帐篷歪七扭八，简直不能入眼。 京畿守备只能带着士兵，一个一个，重新检查扎帐篷。 殷璃起初很兴奋，哎呀，郊游啊，小爷还没见识过古代的郊游呐！除了百里行歌令狐冲白郑晟这几个大老爷们都没有见过真正羽扇纶巾的清俊书生呐！还有古代的美人，今天一定要开开眼界！ 不一会儿，殷璃失望地瘫在了百里行歌怀里。 女眷都带着幂篱，全身上下都隐在一层黑纱之下，别说脸，身材啥样都不来，只听见身上环珏轻响。 殷璃看见一个个黑纱飘动行走，觉得下一秒某个黑纱就要从怀里丢出个炸弹来。 绝了要看古典美人的心思，那就看男的吧，男的总不戴幂篱吧。 住在百里行歌营帐周围的，大多是朝廷重臣。做到这些位置上的文官，要么年逾古稀，胡子比脸长。要么大腹便便，脑满肠肥。 武官更是须发虬张，满脸横肉，有那么一个粗野的，赤着膀子给自己扎帐篷。 殷璃看着那一身肆意抖动的腱子肉。深深感觉自己眼睛疼。 爷爷的24k钛合金狗眼啊！ 看看自己身边英姿勃发的百里行歌和岁月静好的令狐冲，就连嬉皮笑脸的白郑晟都是那么高大俊朗。 殷璃泪牛满面。 我特么还要什么自行车啊！ 百里行歌看见殷璃有些无聊，便带着殷璃满营地转悠。 驻扎的营地里有演武场。此时正聚了好些人。 百里行歌知道殷璃爱凑热闹，也撇撇嘴凑了上去。 有眼力劲的看见百里行歌，赶紧让出一条道来。 殷璃大肆感叹百里行歌比交警好用的同时，百里行歌也抱着她踏进了演武场里。 看清演武场的人，殷璃瞬间明白了，演武场外面为什么围着那么多人了。 颜值的力量，不管到什么时候，都是无限的！ 第九十一章 女神对决男神 殷璃两眼放光看着眼前身着紧致红衣的女子，恨不得吹个口哨。 看够了黑影幢幢的幂篱，猛然来这么一个鲜衣怒马的鲜活女子，任谁都要激动啊！ 站在演武场内的女子，正是荷华郡主。一身红色劲装晃得场内所有男人眼睛都直了。不过，没人敢露出一点点猥琐的意思，两天前城东一鞭爆头的事情，大家还是略有耳闻的。 哎呦，妹纸身材好火呦！殷璃视线火热，终于让拉弓紧弦的荷华察觉到。 “嗖——”荷华手中羽箭离弦而去。 “嘣！”百米外箭头稳稳扎中靶心。 殷璃激动地要鼓掌了，艾玛，好帅好帅！ 荷华转过身来，视线直直投向百里行歌——怀里的狐狸…… 殷璃依旧两只眼睛亮晶晶地瞅着眼前的红衣女子。 荷华皱眉，刚才是这只狐狸的视线？ 百里行歌常年不在京城，荷华这是第三次随父入京，所以并不认识百里行歌。 见这个男子面皮比女子还好看几分，怀里还抱着一只狐狸，一副玩物丧志的样子，便料定这是哪位世家公子，心里先起了几分轻视。 百里行歌向来眼高于顶，更不会去打量女子，只是投眼百米外的箭靶，脸上露出还可以的表情。 殷璃才不理箭靶不箭靶，人家站着拉弓的姿势就帅爆了好嘛！ 荷华心里对这愣愣盯着自己的狐狸挑起了兴趣。 “你这狐狸有点意思。” “嘶——”众人猛然吸气。 大杀神遇上女阎王，今儿有好戏啊！ 百里行歌压根没意识到还有人敢和他说话，根本没反应。殷璃挠他他才反应过来。 刚才这女人和他说话了？说的是啥？ 见百里行歌皱眉眼中不解，荷华耐着性子。 “你这狐狸我很喜欢，你有什么条件，我全部答应，你愿不愿意把这狐狸让给我？” “嘶——”众人再次猛吸冷气，初生牛犊不怕虎啊！跟百里战神要狐狸，你怎么不上天啊！ 所有人对半月前百里行歌把整个京城翻过来找狐狸的架势记忆犹新。 现在看来，就是这只窝在百里行歌怀里的狐狸了。 荷华郡主也看上这狐狸？啧啧，狐狸引起的纷争啊！ 每听一个字，百里新歌脸色便黑一分，等荷华说完，百里行歌的脸已经能沉得出水了。 “滚！” 闻言荷华柳眉倒竖，修长纤指按上盘在腰间的长鞭。嘴角一扯，露出一丝危险的冷笑。 “你说什么？” “滚！” 百里行歌抱着殷璃，双目如电，一股冰冷的杀气突然弥漫开来。 周围众人突然记起来，这位爷爷这么多年不在京城，但京城关于这位爷的传说一个也没少过。 嗜杀冷血，心狠手辣。 看着脸色彻底冷下来的百里行歌，众人脊背发寒。 荷华看着此时如寒兵出鞘的百里行歌，才明白自己刚才是看走眼了。 此人身上血煞之气深重难绝，那是千万具尸体里浴血而出的杀伐狠辣。 但荷华此时心里并不胆怯，反而隐隐有些跃跃欲试，仿佛看到猎物的猎手。 长鞭抖出，荷华眼中凝重，带着一丝赤红的兴奋。 “这小狐狸，我要定了！” 第九十二章 输狐狸?赢郡主? 荷华郡主一抖长鞭，空气中爆出“啪”地一声炸响。 “你与我过几招，输了，这狐狸归我，赢了，我就嫁给你如何？” “噢呦！” 有不怕死的起哄，这是要抢狐狸还是想嫁自己呐？！ 殷璃恨不得马上搬着小板凳化身吃瓜群众，太劲爆了啊！自打穿越来之后，第一次见这么劲爆的女追男大戏啊！ 周围众人也和殷璃一样想法，演武场围着的人越来越多。 “什么？荷华要与百里行歌比武？快去看看！” “荷华郡主要比武招亲？这绝对得看啊！” “荷华比武招亲，百里新歌要打擂？什么情况！” 越来越多的人往演武场涌去。 正在往帐篷里搬东西的小星听到人们的议论，差点晕过去。 怎么办？荷华郡主那么凶，公主对上这样的女子，还有什么胜算。 惊慌不定的小星下意识地摸向怀里的小瓷瓶，随即跟着人流往演武场奔去。 荷华郡主英气逼人，一只长鞭犹如红蛇闪过，看得周围的人纷纷叫好。 百里行歌却闲庭信步般抱着狐狸，连看也不看荷华郡主一眼。 听了荷华要么输了给狐狸要么赢了娶她的话后，一直冷着脸的百里行歌突然笑了。 连着荷华在内，所有人看呆了。 万千诗词不能表其一，连百里新歌笑里的讥讽都让人感觉 美得不可方物。 “你？连阿璃的一根毛都比不上！” 说完，百里行歌转身向外走去。 殷璃仰天长叹。 自打我穿越以来啊，就独得王爷恩宠~！这世上佳丽三千呐，王爷就偏偏宠我一狐！于是呐，我就劝王爷，一定要雨露均沾，可王爷，非是不听呐！就宠我，就宠我，就宠我！ “你该死！” 荷华羞愤难当，长鞭如电，直捣百里新歌后心。 百里行歌并不理会，眼见长鞭就要击中后心，荷华心里也微微讶异，生出一丝后悔，但此时，想要收手，已是晚了。 这一鞭下去，可是会在胸口捅出个洞来！ 众人以为那长鞭要击中百里行歌后心，皆露出惊疑之色，百里行歌为何不还手？ 突然，一只大手伸向百里行歌背后，稳稳抓住了荷华的长鞭。 此时，荷华的长鞭离百里行歌的后心，不足一寸！ “王爷，卑职护卫不力，请王爷责罚！” 白郑晟手里扯着长鞭，猛然跪下，行动利展。长鞭另一头的荷华被扯了个趔趄，不禁看向白郑晟。 殷璃探头探脑，白郑晟收了吊儿郎当的样子，竟是铁血好汉一枚。 “起来吧。” 百里行歌抱着殷璃脚步不停，这里人太多，吵得他心里十分烦躁。 “王爷？你是谁？” 如此年轻，如此气势，如此得力护卫，荷华想到一个人，不免有些胆颤。 众人这才想起来，竟没人给这个暴脾气的丫头提醒一句，她要抢狐狸要嫁要打的人是谁！ 白郑晟手里还捏着荷华的一头长鞭，见百里行歌要走，白郑晟甩出手中长鞭，跟了上去。 白郑晟促狭，用了点巧劲，长鞭直直向荷华射回。荷华急忙抵挡，狼狈不堪。 饶是荷华再迟钝，也明白那抱着狐狸的人是谁了。 “百里行歌！” 荷华将长鞭狠狠往地上一掼，摸摸手上的红痕，眼睛，直直往盯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 第九十三章 智女瑶光 百里行歌抱着殷璃走了，众人觉得没了意思，便也悻悻离开了。 只有荷华郡主一个人僵立当场，羞愤难平。 “荷华，方才听说你比武招亲，可是真的？” 一女子调笑道。 “有人敢娶她？呵呵……” 另一个女子有些毒舌。 荷华郡主抬头，瞪了眼前两个女子一眼，别过头去。 “你们走开！” “好啦，别气啦，这事说起来错也在你，也幸亏百里王叔不和你计较。来让长姐瞧瞧。” 说着，其中一女子牵起荷华的手，不住地安慰荷华，正是郑王长女瑤光郡主。 “这么大个人了，为了只狐狸和当朝王爷打起来，还输了就嫁给人家，你脑子里装的是棉花吗？” “夏幼岚！你够了！” 荷华恨恨地瞪着自己的二姐，眼眶都要红了。 “瞪我干嘛？我有狐狸还是我能娶你？” 夏幼岚嘴上功夫真是了得，天不怕地不怕的荷华被自己二姐说的简直要掉金豆了。 “好了，幼岚！” 关键时刻，还是长姐靠谱，一句话喝止了夏幼岚。 见两人终于稍稍消停，瑤光郡主发话了。 “走吧，一起去向百里王叔赔罪致歉。” “为什么？我不去！” 荷华一听急了，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羞辱于她，她凭什么去赔罪！ “怎么，难道你想让父王亲自去赔罪？” 瑤光郡主脸色沉下来，很有几分郑王的威仪。 荷华心里打起小鼓，嘴上还兀自倔强。 “我又没惹他，干嘛赔罪……” 说到最后，荷华的声音越来越小。 “嗬——你没惹人家？你没要人家的爱宠？你没冲人家挥鞭子？” 夏幼岚毒舌嘴快，一向不放过欺负荷华的机会，这会更是毫不留情，直指要害。 荷华不说话了。 瑤光郡主见差不多了，拉起荷华的手，轻声细语的安慰。 “今日之事，确实是三妹你的不是，但你也是无心。那狐狸是百里王叔爱宠，百里王叔前几日差点为那狐狸将整个京城翻过来。我们初来乍到不明缘由，你有所莽撞也情有可原。” 说到此处，瑤光郡主语调微微下沉，语气郑重起来。 “但是，百里王叔位高权重，手握十万破域军。别说父王，就是皇上，也得礼让三分。你今日冲撞了他，别说我们三个小辈，就是父王，这赔罪也是应该的，你现在，还执意不去吗？” 说完，瑤光郡主握着自己妹妹的手，静静等待答复。 荷华深吸一口气，把心一横。 “我去！一人做事一人当，父王年事已高，怎能因为我的事而去向别人赔罪！大姐，我们走！” 瑤光郡主满意点头，幼岚郡主也凑舌。 “唉！这才是咱们家不让须眉的好汉子荷华嘛！” “二姐，我撕烂你的嘴！” 敞开了心的荷华和二姐又嬉闹在一处。 瑤光郡主看着两个顽劣的妹妹，苦笑着摇头，一行三人笑闹着往百里行歌的营帐走去。 “郑王三女求见？” 百里行歌抱着殷璃剥橘子，听得白郑晟禀报，微微愣神。 “郑王三女是谁？” 第九十四章 郑王三女 白郑晟低头撇撇嘴。您和人都快打起来了，还不知道人是谁？！ “方才与您在演武场冲突的那姑娘，便是郑王的第三个女儿，荷华郡主。” “那郑王三女……” “她是郑王嫡三女，同来的还有郑王长女瑤光郡主，和次女幼岚郡主。” “哦——” 百里行歌往嘴里塞进一瓣橘子，看得殷璃直跳脚。 靠！说好给小爷剥的橘子怎么就进你的嘴了？听见女人就不正常了，说好的世上佳丽三千单宠我一人呢？！ 百里行歌“哦”了一声便没了下文。白郑晟有些冒汗。 “王爷，那三位郡主还在营帐外站着呢，您看……” 百里行歌点点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来赔罪，承下便是。 “让她们进来吧。” 白郑晟领命退了出去。 不一会，白郑晟又回来了，身后跟了三个女子。 嘴里塞着橘子的殷璃仰起头，来了精神。 “瑤光见过王叔，百里王叔万福。” “幼岚见过王叔，请王叔安。” “荷华见过王爷。” 三个女子依次向百里行歌见礼。 百里行歌点点头，算是还礼。 等三个女子依次坐下，殷璃这才有机会仔细打量这传说中的郑王三女。 坐下首第一位的是长姐瑤光。 面容端正，额头高洁，狭长的凤眸闪出沉静睿智。行动间步态端庄，衣角纹丝不动，乌黑的发丝规规矩矩地绾成未出阁女子的发式，头上的簪饰素雅大方，不张扬不媚俗。 殷璃心里叹一声，标准的三好学生模版啊！ 紧挨着瑤光的是郑王次女，幼岚郡主。 刚第一眼，殷璃就猛吸冷气。 这扑面而来的艺术家气息啊！ 殷璃第一看见把字画穿身上，还穿得这么好看的！ 夏幼岚一袭白衣，白衣上月疏竹影，泼墨留白和衣式裁剪浑然一体，每一笔都恰到好处。宽袍大袖，衣袂飘飘，白衣上竹影轻移，让人心神安宁。 殷璃心里感慨，她的一幅画几千两黄金不是没有原因的。 坐在最外边的是殷璃已经见过的荷华，对英姿飒爽的荷华殷璃已经没有多大兴趣了。 殷璃现在最感兴趣的是郑王和郑王妃，三个女儿颜色不一，各有千秋。这妥妥的因材施教，素质发展啊！ 奉茶后，百里行歌发话了。 “不知三位郡主前来，有何贵干。” 三女相对一视，瑤光郡主开口。 “父王前几日带我们进京，曾说过，这京城里有一人是必须拜见的，那就是大夏战神，百里王叔。今日得见，王叔果然龙章凤姿，人才出众。” 略略沉吟，瑤光继续道。 “本该早日拜见王叔的，但春蒐琐事众多，今日才得空拜见。王叔莫怪。” 百里行歌也回答的周正。 “三位郡主齐来拜访，是百里之幸。” 殷璃内心对这个瑤光是刮目相看，看起来年纪小小的，说话行事滴水不漏，谋定而后动。说了这么久，就是不提刚才的冲突。啧啧，这女孩是个厉害角色啊。 瑤光这时才看向百里行歌怀里的殷璃，发现小狐狸也在打量自己，瑤光心中称奇，冲殷璃柔柔一笑。 “这便是那小狐狸吧……” 第九十五章 小星探营 殷璃一仰头，终于要说正事了吗？ 果然，瑤光郡主目光温柔地看着殷璃。 “如此漂亮的小狐狸，连我都要心动了，更不要说三妹这种素来喜爱小兽的人了。还望王叔莫怪三妹今日鲁莽。” 殷璃悄悄递给百里行歌一个傲娇的眼神。 听到没？夸狐爷漂亮呢！漂亮！狐爷我多受欢迎啊！ 百里行歌隐着笑意，揉揉怀里的狐狸，认真地打量了瑤光几眼。 郑王的这个女儿倒真是有些意思。 几句话便轻描淡写的将此事揭过了，先给自己个大帽子戴着，以晚辈的身份卖个乖，赔了罪还不自贬自轻。 这丫头，有些意思。 “无妨，我这狐狸确实惹人喜爱。不怪荷华郡主中意。” 殷璃装作挠脑袋，暗暗翻个大白眼，百里大神，你知道“谦虚”两个字怎么写吗？ 瑤光轻笑，转头示意荷华来示个意致个歉。 一直坐在下首的荷华别别扭扭地站起来，站在正中，双手抱拳。 “百里王爷大人有大量，荷华赔罪了。” 百里行歌被这荷华气乐了，真不知这姐妹几个怎么长的。 殷璃却蛮喜欢荷华直来直去的豪爽性格，不矫揉造作，对她胃口！ 见已冰释前嫌，瑤光思量着便要带妹妹们告辞离去。 正要起身，突然听到一声冷喝。瑤光又惊得坐会椅子里。 “你是什么人！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殷璃机警地抬起自己的毛绒脑袋，是令狐冲的声音。发生什么事了？ 荷华和白郑晟在冷喝声响起时，便已同时向外掠去。 见对方行动迅速，两人不禁对视一眼。 荷华认出来，就是这个人方才抓住了自己的鞭子。不禁冷哼一声，脚下轻点，越过白郑晟，先一步冲出了营帐。 两人一前一后，掠出营帐，站定后，白郑晟认出来令狐冲。 令狐冲手中正抓着一个女子。 白郑晟也认出来了，是慕瑶公主的侍女，小星。 令狐冲提着小星的背心，掀开帐帘，走了进去。白郑晟和荷华也赶紧跟了进去。 小星挣扎不止。 瑤光郡主和幼岚郡主两人起身询问进来的荷华情况。 一时，帐内有些嘈杂。 百里行歌皱眉。一股凌厉气势发散开来。 “怎么回事？” 众人惊觉，坐在上首的百里行歌此时脸色十分不善。 郑王三女相互看看，忙坐回自己的位置。 小星听到百里行歌一声冷喝已经吓软在地。 营帐内，这时才恢复了安静。 令狐冲将手中小星推出来。有些不爽百里行歌发号施令。 “我方才得了只烤羊腿，来找璃儿，恰巧看见这女子鬼鬼祟祟在营帐附近摸索。” 烤羊腿？爸爸来了！ 殷璃的头跟按了弹簧似的伸了出来。 百里行歌大掌盖下，按住怀里的殷璃。 看向下首瑟瑟发抖的女子。 “你是……慕瑶身边的侍女？” 小星扑通一声跪下。 “正是奴婢。” “你不好好伺候你的主子，来我营帐干什么？” 小星额头冷汗连连。 “公主想来拜访王爷，但营地帐篷太多，便让奴婢寻找王爷营帐。” 百里行歌有些头疼，在王府里便三不五时地上门拜访，在这里也不消停。 殷璃兀自挣扎不停。 你去找你的公主，让我去找我的烤！羊！腿！ 第九十六章 美不美,吃羊腿 “既如此，便回去吧，顺便告诉你家公主，营地杂乱，还是不要出来走动的好。” 小星连忙点头称是。得到百里行歌允许后，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 这时殷璃简直控制不住自己的洪荒之力。 让，我，出，去！ 我，要，烤，羊，腿！ 令狐冲伸出一直背着的另一只手，一只烤得油亮的羊腿正提在这只手中。 来呀，璃儿，看我给你找了什么好东西！ 百里行歌轻轻泄气，终于松了手。 “嗖”地一声，殷璃已经蹿到了令狐冲跟前。 烤羊腿！我的烤羊腿！爸爸来啦！ 羊腿还热乎着，不及王府里厨子做的精致，却独有一种野味的鲜美。 殷璃一口下去。 世界真是美好啊！ 殷璃抱着羊腿吃得一脸享受。令狐冲蹲在原地，百里行歌知道殷璃有吃的时，是八头牛也拉不回来的，只能苦笑看着殷璃抱着比自己还高的羊腿大啃特啃。 “好美……” 一声轻轻呢喃，惊醒了陶醉于羊腿的殷璃。 殷璃抬头睁眼，发现艺术家郡主正两眼放光看向这边。 好美？我？ 殷璃嘴里嚼着羊肉，睁着眼睛茫然无辜的看向艺术家郡主。吃东西的时候也要卖萌！ “好********岚又轻轻呢喃。殷璃这才察觉，人家说的不是“好萌”而是“好美”，看得不是自己而是抱着自己的令狐冲。 肤浅！殷璃翻个白眼抱着自己的羊腿从令狐冲的怀里蹭出来。 就说不能和骚包狐狸在一起的，吸粉无差别，狐爷的卖萌**都失效了麻蛋！ 殷璃抱着羊腿行动艰难，令狐冲想伸手却被殷璃一记眼刀给瞪了回去。 令狐冲摸摸鼻子，自己送了个羊腿还送出错来了？怎么了这是…… 抱着羊腿挪起来太艰难，殷璃四处看看，还是百里行歌靠谱，不过刚才从人家怀里义无反顾地钻出来，这会再求人家脸上有点挂不住呐。 殷璃继续四处探看，听到一声轻笑。 是方才别别扭扭的荷华。 荷华见这小狐狸抱着跟比自己还长的羊腿，还四处张望，看起来又蠢又有趣，不禁笑出声来。 殷璃循着声音望去，两眼亮了。 来来来，女侠，帮狐爷搬个羊腿！ 殷璃施展自己吃遍天的一招鲜——卖萌！ 只见殷璃抱着羊腿望着荷华，两只眼睛迷茫又委屈，快要挂出眼泪来。 好像在说，来帮帮人家嘛。 荷华感觉自己的心都被这只狐狸融化了。 不由自主地俯下身子连羊腿带殷璃一起抱了起来。连油腻的羊腿蹭到衣袖都不在意。 殷璃心里对荷华十分满意。 恩恩，有眼光，不像你二姐那么肤浅。 那边荷华二姐夏幼岚，此时已经凑在了令狐冲跟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令狐冲。 距离之近，观察之认真，让周围所有人汗颜。 百里行歌心中暗乐，并不出声。 瑤光知道自己妹妹的性子，平日若是见到美好的事物就跟丢了魂似的。 虽然失礼，但只要不是对百里行歌无礼，就在接受范围之内，便也没有出声阻止。 “你很美。” 夏幼岚仔细打量令狐冲眉眼。 “我知道。” 令狐冲回答地认真无比。 第九十七章 再遇 我了个去唉！ 我拜托你们两个出去好嘛！ 殷璃翻着白眼感觉自己要晕。 “你好美。”“我知道。” 你们很神经你们知道吗？! 殷璃觉得羊腿都啃不下去了。 营帐内的众人也都静悄悄的，没人说什么。 夏幼岚直勾勾地打量着令狐冲，不放过每一丝每一毫。 令狐冲大剌剌的任由夏幼岚看个够。 瑤光轻咳一声，低下了头。啧，这样的二妹太丢人呐…… “让我为你画幅画。” 夏幼岚说的理直气壮。 “好啊。” 令狐冲温柔应承，笑得春风荡漾，暖了一室眼光。 殷璃邪恶一笑，画哪种画？杰克给露丝画的那种吗？ 夏幼岚和令狐冲定好作画的约定后，瑤光忙不迭地带着自己两个妹妹离开了。 平日能看一整日书的瑤光从来没感觉这么累过。 三女走后，帐篷里终于消停了。 殷璃抱着羊腿转移回百里行歌的怀里，就是不理令狐冲。 跟狐爷抢粉，罪不可赎！ 令狐冲心里郁闷至极，全然不知自己怎么惹了这尊大佛。 最高兴的还是百里行歌。 “来，阿璃，我帮你切好了，你再吃。” 小星跌跌撞撞跑回营帐。掌心攥了满把的汗水。 她亲眼看见郑王的三位郡主都进了百里王爷的行帐。那三位郡主一个比一个漂亮端庄，公主该怎么办？ 小星内心惴惴不安，手不由自主的伸向怀里，直到捏住那个冰冷的小瓷瓶，才觉得微微镇静了一些。 公主，这是唯一的出路了。 平日唯唯诺诺的侍女，眼中突然闪出动人的神采。 **，将人送至天堂，将人拖入地狱，让人，脱胎换骨……癫狂成魔！ 第二日，春蒐开始。 皇子王爷百官，不论文武，皆着猎装，脱了平日的儒雅仪态，竟别有一番英姿。 殷璃发现其中竟然也有许多颜值不错的高富帅。 不少胆大的女子，也是一身劲装，端坐骏马之上，惹来不少眼球。 殷璃发现除了荷华，竟然也有好几个背着弓箭的女子，虽不及荷华一身红装惹眼，却也娇蛮英挺，十分可爱。 当然，如果百里行歌两人不出现的话，这些人还是有些看头的。 百里行歌和令狐冲并骑而来。 所有人都在这一瞬间屏住了呼吸。 众女心声：让我死在这一刻都是幸福的！ 百里行歌身着绀青银丝蟠纹暗绣劲装，足蹬青丝登云靴，腰间玉带勾勒出伟岸挺拔的身姿。低调稳重又不失尊贵。 胯下赤宵比所有的马都高出一个头来，众人觉得，那只马眼睛里都流露出睥睨天下的气概来。 一边的令狐冲今日脱下了平日纤尘不染的道袍，换了一件殷红金线夔纹明绣劲装。 鲜衣怒马，张扬狂放。配上那颠倒众生的容貌，只让人觉得妖异至极，魅惑至极！ 这两人一出来，全场英杰顿时失去了光采，所有人眼光都黏在了这两人身上。 两人并骑一处，一明一暗，一张扬一低调。却一样的出众拔萃，鹤立鸡群。 殷璃的小脖子抬得高高的。哼哼，我就问！还有谁！ 殷璃对身后的两个“随从”很是满意。头也越扬越高。 昨儿小爷可是让百里行歌专门给小爷梳了一遍毛的。看这里看这里，感受大爷的帅气！ 这时，一道让人无法忽视的明黄色身影出现在场中。 殷璃眼睛骤然紧缩！ 第九十八章 春蒐开始 那一抹明黄出现时，所有人都渐次噤了声。 夏帝身着金甲，明晃晃站在那里，便叫所有人不敢抬头直视。 夏帝笑容可掬，亲切之中不失威严。 但殷璃死都记得，就在一个多月前。这个男人，捏着自己时如同索命厉鬼的阴鸷目光！ 殷璃目眦欲裂，犬牙紧咬。 百里行歌突然感到一股十分熟悉的气息，浴血沙场多年的他对此再熟悉不过。 那是……杀气！ 但竟从怀里的阿璃身上散发出来？！ 百里行歌默不作声，眼睑下垂，紧紧盯着怀里的小狐狸。 殷璃目光如跗骨之蛆一直紧紧盯着夏帝，颈上毛发根根竖起。 百里行歌眉头越皱越深。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阿璃，平时的赖皮样全然不见了。 此时的殷璃充满了仇恨，似乎连毛发尖上都泛着寒光。圆圆的狐狸眼里，是深不见底的恨！ 到最后，殷璃竟控制不住自己，微微颤抖起来。 阿璃盯着夏卫启，还如此血海深仇的样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等百里行歌细想，一只大手将殷璃夺了过去。 百里行歌瞪向令狐冲，令狐冲不以为意，冷冷一笑，抱着殷璃退到了一边。 眯起眼睛，百里行歌不禁思量。 阿璃，绝对和夏卫启有什么瓜葛，而令狐冲，绝对是知情者。 一旁的令狐冲却不在意百里行歌。他此时所有心思都在殷璃身上。 令狐冲手指轻轻安抚怀里不住颤抖的小狐狸。用只有殷璃能听见的声音安慰着。 “璃儿，别怕，他不会再伤害你分毫！” 殷璃全身紧缩在令狐冲怀里，眼前是却殷父临死前的温柔一笑，和夏帝那双骇人的嗜血双眼。 殷璃紧紧咬着牙齿，只怕自己一开口就叫出来。口中渗出血来也不自知，更听不见令狐冲的低声安慰。 令狐冲见殷璃完全听不进去，心里暗暗焦急，却也没有办法，只能不住地摸着殷璃头顶，以期殷璃能回过神来。 百里行歌看见令狐冲脸上有隐隐急色，料定与阿璃有关，便凑了过去。 等看见令狐冲怀里蜷缩一团不住发抖的阿璃，百里行歌心里只剩下心疼，哪还有心思去猜想这狐狸和夏帝的瓜葛。 “给我！” 百里行歌不容置疑地接过殷璃。 令狐冲无法，只好给他。 此时，夏帝已站上高台，所有人下马站定。 百里行歌抱着殷璃退往后方。 夏帝开口，百里行歌明显感觉怀里的小狐狸猛然瑟缩一下，抖得更剧烈了。 “桓桓英杰，保我厥土，于以四方，克定厥家。惟时春蒐，宣以定之！” 百官俯首称颂。 有内侍递上一张装饰精美的硬弓。 夏卫启爽朗一笑。接过硬弓，从腰间箭袋里摸出一根羽箭。双臂一展，将弓拉至满怀。 站在台下的一名内侍，将早已准备好的灰鸽从手中放出。 “嗖！” 夏帝手中羽箭离弦，正正射中刚飞至半空的灰鸽。 群臣齐声叫好。一时，场中气氛高涨，所有人都跃跃欲试，想赶紧上马进山去猎只好猎物来！ 夏帝环视场下，大手一挥。 “春蒐开始！” 第九十九章 心魇 夏帝一声令下，所有人翻身上马，往青山深处驰去。 原地只剩下些坐在高台上的小姐贵妇们。 还有抱着殷璃的百里行歌和令狐冲。 百里行歌骑上马，打马离开。却不是往青山猎场，而是营帐方向。令狐冲也紧紧跟随而去。 站在高台上的夏帝，看到那一抹绀青消失往营地方向。脸色不动，吩咐身后内侍。 “百里行歌没有进山，让慕瑶去百里行歌那里转一圈。” 百里行歌抱着怀里颤抖不停的殷璃飞一般驰回行帐。 叮嘱白郑晟在外间守着后，百里行歌才将怀里的小狐狸掏出来仔细打量。 才一会功夫，殷璃口齿中竟渗出血来，洇染了胸前白毛一片。而殷璃此时眼神混沌，失了神采，没有焦点。 殷璃，魔症了！ 百里行歌大惊之下，心疼至极。抱着神志不清的殷璃不知如何是好。 怕小狐狸这么一直无意识的用力咬着，迟早咬碎自己的牙。 百里行歌伸出手指，一点一点，硬生生将殷璃紧咬的牙齿掰开。 这小东西牙劲倒挺大！ 百里行歌掰开殷璃牙齿，想着塞块软布让小狐狸咬着，免得伤了牙齿。 手中一时松力，殷璃牙齿又猛然合向一起。 情急之下，百里行歌也顾不上什么软布了，顺势将手掌塞进了殷璃口中。 一口下去，牙齿刺破皮肉，流出血来。 “嘶——”百里行歌吃痛猛吸一口凉气。 平时看着肉肉暖暖的，这牙也还真是牙呐！ 百里行歌手上剧痛，但心里更是心疼。 阿璃今天这是怎么了？ 一只狐妖，能和夏卫启有什么瓜葛？ 百里行歌另一只手不住地抚着殷璃的脑袋。 “阿璃，一切都会好的，不怕，阿璃，不怕。” 殷璃嘴里咬着百里行歌的手掌，鲜血蜿蜒落入殷璃口中。 香甜的血腥味在殷璃口中漫延，百里行歌的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模糊却又定人心神。 令狐冲这时也冲进了营帐，平日面若桃花的他此时也是一脸寒霜。 “璃儿怎么样了？” 百里行歌心急殷璃，并未理会他。 令狐冲冲到跟前，看见殷璃口中咬着百里行歌的手掌，便也猜来大致过程，面色稍霁。 神色略有些复杂地瞅了百里行歌一眼。 但看见殷璃胸口前白毛尽染血色，令狐冲又怒从心起。 夏卫启！ 百里行歌不住的安慰有了效果。 殷璃迷蒙之中，感觉一双熟悉的大手一直盖在身上。 耳边，有声音一直在轻声唤着她。 阿璃…… 阿璃……不怕…… 阿璃……我在…… 殷璃一直颤抖的身子终于渐渐安静下来。 百里行歌见阿璃身子不再发抖，心里松了口气。 令狐冲如释重负，靠在了椅子上。 “爸……老爹……” 迷迷糊糊间，殷璃口吐思念。不知是想起自己每天打太极爱喝茶的老爸，还是想起胸口洇血仍笑得一脸温柔的殷父。 百里行歌并不知情，只当是小狐狸思亲了，大掌不住安慰。 “以后带你去见你爹爹……你醒来我们一起去……” 百里行歌没有看见，身后的令狐冲眼中渐渐升起的血色。 桃花尽谢，染红一树的，是血！ 第一百章 心意 百里行歌护着怀里的殷璃，突然出声问询。 “阿璃和夏帝，有何瓜葛。” 令狐冲看向百里行歌，百里行歌姿势未动，连头也未转。 声音从另一边传来，带着一丝模糊的摇摆不定和暧昧不清。 令狐冲听不出百里行歌的意图和目的。只能定定地看着百里行歌的背影。不知如何作答。 “今日阿璃对夏帝如此恨意，我能察觉，那么他日别人也能察觉。你不告诉我，等他日有人看出阿璃的异样来，受制于人，你我都难以施展。” 百里行歌还是不转身，令狐冲却从百里行歌的声音里听出一丝别的东西来。 百里行歌在为璃儿考虑。 “你怎么看待璃儿？” 令狐冲不答反问。 “我怎么看待她？” 百里行歌又是习惯性地皱眉，眉心早已是深深一道竖纹。 略略思索，百里行歌便知道，令狐冲要说的一定关系重大。 他的意思是，若只把阿璃当爱宠看待，便趁早歇了刨根究底的架势。 若要问个到底，那么，也得做好知道阿璃底细后，依旧敢维护阿璃的觉悟。 自己要如何回答，这只洞悉世事的狐狸，才会告诉自己阿璃的事。 “我不知她是人是妖是狐，可我百里行歌知道，阿璃，在我这里，不可替代！我这辈子可能不娶妻，可能无后。但阿璃，我会照顾她，直到我死！” 百里行歌转过身来，怀里抱着小狐狸。 殷璃此时已经松了口，昏睡了过去。 令狐冲看着神色认真的百里行歌，想起自己曾说过，百里行歌不可能照顾得了璃儿。心中不免有些好笑，真是记仇的男人呐。 百里行歌手掌已经抽了出来。殷璃神志不清之下下死力气咬的，伤口血肉模糊，深可见骨，十分可怖！ 现今依旧往出冒着血，快要汇成血流。 令狐冲轻轻扫过百里行歌滴血的手掌，又马上将目光闪向别处。 “我能说的有限，阿璃和夏卫启……” “王爷，慕瑶公主求见！” 白郑晟的声音骤然响起，打断了正要说话的令狐冲。 百里行歌很是不悦。 “不见！” 百里行歌的声音充满怒气，穿透帐篷，穿到外面。 夏慕瑶脸色尴尬地滞了滞，不想再留在这受气。可是想起父皇阴霾的脸色，夏慕瑶咽了口唾沫，只当作没有听见，陡然拔高声音。 “王爷，慕瑶奉父皇之命，来拜访王爷。还请王爷拨冗相见。” 帐篷里无人应答，半晌没有动静。 夏慕瑶心中忐忑不安，只能硬着头皮站在营帐前。 不见有人应答，夏慕瑶大着胆子再接再厉。 “王爷，慕瑶奉父皇之命，来拜访王爷。还请……” “啪！” 一股劲风掀开沉重的帐帘。百里行歌走出来，脸色铁青，一脸寒霜，双眼充血，模样很是吓人。 百里行歌突然出来，夏慕瑶却反倒不知该作何反应。 见百里行歌脸色冰冷似铁，双眼赤红，夏慕瑶心中畏惧，却不敢表现出一丝慌张。 “王爷，父皇他……” “本王身体突感不适，还望公主见谅，在皇上面前替本王告罪。” 说完，百里行歌狠狠一甩帐帘，返回了行帐。 “啪！” 帐帘又重重落下，夏慕瑶只感觉那帐帘好像打在她的脸上，让她感到分外羞辱。 藏在袖中的手指不由得狠狠紧攥，夏慕瑶银牙紧咬。 旁边的小星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眼中若有所思…… 第一百零一章 不要走 打发走夏慕瑶，百里行歌急忙返回帐篷里。他要知道，夏卫启到底做了什么，让阿璃只是看一眼，便成了这个样子！ “璃儿，你醒了？” 令狐冲的声音充满激动。 百里行歌脚下一点，便已掠至床前。 殷璃确实已经醒来。 百里行歌跪伏在床边，一只手覆上殷璃的脑袋，看着殷璃仍然布满戒备的眼神，百里行歌竟不知说什么好。 “阿璃……” 也许是百里行歌手掌的温度让殷璃找到了熟悉之感，也许是殷璃此时终于彻底清醒。殷璃眼里的戒备终于慢慢褪去。 “我还好……” 殷璃张口，却发现满嘴的血腥味。牙也疼得厉害。 “嘶……牙疼……” 看着殷璃知道疼，百里行歌和令狐冲两人放下心来。 “牙都快咬碎了，能不疼吗！” 令狐冲没好气的说。 “说了让你跟我回去，看吧，刚看见一眼就吓成这样。那要是夏卫启……” “令狐冲！” 殷璃突然大声喝止。 百里行歌皱眉看向殷璃。阿璃还是不想说么？ 令狐冲看了看殷璃，又看了看百里行歌，只能无奈摇头，退后几步坐在了一边。 三个人同时陷入了沉默，气氛十分尴尬。 “饿不饿？想吃什么？我让白郑晟去给你找，范厨子这次有跟来的，牙齿刚受了伤，还是喝点细粥的好，你等等我去找白郑晟来。” 百里行歌边说便起身。 “百里行歌。” 殷璃心里突然生出一丝莫名而来的内疚。 “等着啊，我去找白郑晟。” “百里行歌！” 殷璃忍着牙疼，又大声叫了一遍，嘴里吐出一大口血来。 她心里突然生出一丝害怕，好像百里行歌今天走出这个帐篷，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见殷璃吐血，百里行歌心里的那一丝不顿时消失不见。忙闪回床边。 “不要走。” 殷璃鼻子酸酸的，雾蒙蒙的眼睛里已经蓄起了许多眼泪。 百里行歌只好把殷璃抱回怀里，好生哄着。 “不走不走，哪也不走。来，擦擦……” 百里行歌拿起帕子，仔细擦着小狐狸的嘴边。 “我确实认识夏帝。” 百里行歌手顿了顿，继续帮殷璃擦嘴。毛色的长毛染上血，很难打理。 “我恨他！因为他做了很可怕的事情……但是，我不能说。说了，我爹就白死了。百里行歌，对不起，我不想瞒你，但是，我真不能说，你不要走，你不要走……” 殷璃说着说着就哭起来，眼泪顺着眼角掉进长长的白毛里，小爪子抠着百里行歌的衣角，语无伦次，抽得上气不接下气。 百里行歌这时还有什么脾气。 看着殷璃止不住的掉金豆，委屈至极却还跟自己一个劲地说对不起的样子，百里行歌只觉得自己的心被狠狠地攫住了。 殷璃再次见到夏帝所记起来的所有恐惧和委屈，都在百里行歌怀里宣泄了个彻底。 哭着哭着，小狐狸又昏睡了过去。 眼泪，血污，混杂在殷璃身上。 这是有百里行歌照顾以来，殷璃头一次如此狼狈。 百里行歌心疼得紧，用帕子蘸了水，一点一点仔细擦着。 令狐冲见殷璃终于安定下来，便起身回了自己的营帐。 百里行歌也折腾了一上午，终于有些乏了。打理好殷璃，紧紧将小狐狸搂进怀里，睡了过去。 谁都没有看到，一个瑟缩的身影，在营帐背后闪过。 第一百零二章 梦里共醉 百里行歌深深睡去，只感觉怀中越来越炙热。 伸手抚去，细腻滑润，如脂如玉，触感美好得让他舍不得抬起手指，双手忍不住想触摸到更多。 双臂紧紧将那美妙触感拉入怀中。唇边突然触到一片柔软。无意识地，百里行歌却已轻轻凑上去…… 殷璃睡得很是深沉，梦到了很多东西。 涂兔叫她起床去图书馆，不知怎么又到了影院。戴着面具的湫高声呼喊，摘下面具时却是夏卫启那双骇人的赤血双眼。 夏卫启伸出双手死死掐住她的脖子，却一瞬间又变成了殷父的脸，殷父不住地追问她。 “我的女儿呢？你把我的女儿弄哪去了。” 殷璃绝望挣扎，手中不知何时拉住一人的衣角，殷璃抬头，心中生出无限希望。 “百里行歌，救我！” 而百里行歌却冷冷甩开殷璃的手，身影渐渐模糊。 殷璃绝望大哭。 “百里行歌，不要走，不要走！” 却不知怎的又发现自己好好地缩在百里行歌怀里。殷璃喜极而泣，紧紧拉着百里行歌不放手。 百里行歌的手指却在她腰间肆意游动。殷璃羞赧之下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又化为人形，百里行歌唇息贴近，对着殷璃轻声呢喃。 “阿璃……” 殷璃感觉耳朵烫得吓人。 “璃儿，做我妻子好不好……” 殷璃在百里行歌身下睁开眼，却赫然看见的是令狐冲的脸。 “不要！” 大惊之下，殷璃伸手推开。却发现眼前没了令狐冲，也没了百里行歌。 一只小小的狐狸优雅立在月下，眼神清澈地看着她，额心一道赤色火纹…… 沉睡之中的百里行歌怀里拥着一片香甜。唇齿间触碰到的柔软，让他欲罢不能，恨不得将怀里的美好揉进身体里去。 百里行歌只当自己在做梦，却想永远沉醉在这梦里，再不复醒。 这时，一个纤细的身影正鬼祟潜伏在百里行歌行帐之外。 白郑晟只身守在帐前，令狐冲去了自己营帐。百里行歌的护卫都被他打发去了猎场。竟没有人发现这道身影的靠近！ 只见那身影小心靠近至行帐前。将耳朵贴上帐篷。 沉沉大梦里，百里行歌只感觉自己也被怀里的炙热感染地浑身燥热起来，却又不舍得放开怀里的那一抹细腻嫩滑。只是无措地将那片美好往胸口揉搓，似乎这样就能完整了自己心里的那份空缺。 “唔……” 百里行歌喉咙深处逸散出一声低沉的闷哼。 营帐外蜷缩的身影猛然一震，睁大了惊讶的眼睛。 正是夏慕瑶身边的侍女——小星！ 纵使小星不经人事，也听得出来那一声闷哼里压抑不得的**。 想了想，小星看到不远处帐篷上的接缝处，慢慢移了过去。 小星小心翼翼地拉开接缝处的引绳，不敢弄出一丝声音。不一会就在帐篷上弄出个刚好能视物的小缝出来。 小星将一只眼睛小心地凑上去，帐篷里十分昏暗，好不容易适应了帐篷里的昏暗，小星忙不迭地转动视线，在帐篷里搜寻百里行歌的身影。 床上有雪光微微一闪。小星忙眯眼看去。 待看清楚床上一切后，小星却猛然伸手捂上嘴巴，一脸惊恐。 第一百零三章 真好……回来了…… 不待再看一眼，小星已经捂着嘴惊慌逃走了。 回到夏慕瑶的帐篷，夏慕瑶被李淑人叫了去，帐中无人。 小星正好坐在自己的矮榻上回想方才看到的一幕。 一想起方才所见，小星仍心有余悸，面上却染上一丝莫名的酡红。 昏暗的帐篷里，床上有一抹深沉的绀青色，小星知道，那是百里王爷。但是，那一抹绀青里，却包裹着一丝雪白！ 百里王爷怀里，抱着一个女子！一个浑身****不着片缕的女子！ 小星并未看清女子容貌，只看见一道雪白的**，紧紧贴在百里王爷怀里。 小星脸上仍带着羞赧的红晕，眼睛却亮的吓人。 那个女子是什么来路？能躺上百里王爷的床！不过……不管她是谁，都不能挡公主的路！ 平时不起眼的懦弱侍女，此时正精心为大夏第一战神，策划着一场阴谋。 而百里行歌尚不自知，沉陷美梦，不愿醒来。 更不知怀里的狐狸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 殷璃看着眼前的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小狐狸，有些茫然无措，总之，先打个招呼吧。 “你好啊。” 殷璃突然发现自己开不了口，想动动身体，却发现身体也毫无回应。 自己仿佛置身泥潭黑暗，无法挣扎而出。 殷璃慌了，有些惊慌地看向面前的小狐狸。 “你是谁？我怎么了，是不是你定住了我？” 没有声音，殷璃脑中不断发问，却没有一丝声响。这让殷璃更加惊慌。 “我就是你。” 一道略显稚嫩的声音在殷璃脑中想起。 殷璃马上辨认出来，这是自己的声音，自己变成狐狸时说话的声音！ 殷璃看向小狐狸，小狐狸歪头盯着殷璃。 “我就是你啊！” 殷璃疑惑，你是我？ “对呀，我就是你！” 小狐狸歪歪脑袋。 殷璃突然发现，自己一直没有出声可是这小狐狸却一直能和自己交谈。 “这是‘读心’。” 我靠，读心术！这种逆天的东西也有？但是不要用在我身上啊喂！ “我和你本是一体，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小狐狸站起来，一步一步向殷璃靠近。举手投足间极尽优雅。 殷璃心灵深处翻个大白眼，光走路就不一样好嘛！小爷虎踞雄威的气势呢，一点都没有传承呐！ “可是，我还是你啊，就算走路不一样。” 小狐狸笑得十分狡黠。 殷璃马上决定，控制脑洞！ “没用的，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所有的我都知道。” 但小爷压根不知道你所有的啊！单方面信息碾压很吃亏啊！ 殷璃心里咆哮。 “你不知道我，是因为你把我忘了，我等了你好久好久……” 小狐狸眼里突然盛出一丝委屈。 殷璃心里也莫名升起一丝难过。 就在这清冷孤月下，等了那么久那么久，久得石头都要枯萎…… “好在，你还是来了……” 小狐狸已经到了殷璃跟前。圆圆的雾蒙蒙的眼睛直对着殷璃双眼。 “你会知道我是谁，你是谁。你会知道……我们要做什么。” 接着，小狐狸将额头轻轻抵上了殷璃的额心。 “真好……回来了……” 小狐狸的身影如同云雾般消散之前轻轻呢喃着。 第一百零四章 变化 殷璃只感觉自额心有暖流注入，流经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服。不由得放松身体，任由这股暖流冲刷着身体。 自穿越来后一直隐藏在心底的那丝迷茫和见到夏帝后的恐惧，也逐渐消散。 百里行歌觉得怀中的炙热渐渐冷了下去。不知所措伸手想要留住那暖着自己肺腑的炙热。 双手所及，却只剩空荡荡一片。一股怅然若失的感觉霎时充满百里行歌心间，身处沉梦仍旧皱紧了眉头。 “别……” 百里行歌终于睁开眼，眼中患得患失。 坐起身，百里行歌茫然四顾。 “这梦……” 摇了摇头，百里行歌又轰然躺下，模样很是疲惫。 想了想，百里行歌抬起手，视线转去。 方才，指尖所触，是真是梦…… “呜啊……”一声呵欠打断了百里行歌的思绪。 百里行歌翻过身，殷璃正好睁开眼。 百里行歌还穿着那身衣服，躺着压出了些许褶皱，却无碍百里行歌的俊美颜色。 靠，睡了一觉，这家伙为什么看起来更好看了？！为毛有一丝丝性感？狐爷我再睡一觉行不行？！ 殷璃站起身子，抖抖身上的毛。 身上血迹早已被百里行歌清理干净，此时的殷璃看起来又与平日无异了。 哎呀，睡个美容觉真是有必要啊，狐爷我这会只感觉神清气爽啊！ 殷璃只觉得自己身体仿佛轻盈了许多，就连看东西好像也比以前看得更清楚。 看来以后还是得睡个午觉的，就是做梦有点多啊。话说刚才梦到的……咦？ 殷璃突然发现自己竟想不起来自己刚才梦到了什么。 咦？我记得我梦到了……唉，是什么来着？ 旁边百里行歌懒懒的将殷璃搂过来，殷璃温热的身体弥补了百里行歌心里的怅然若失。 “想什么呢？饿不饿？” 百里行歌眯上眼睛，轻轻抚弄小狐狸的耳朵。 “我在想……唉，也没想啥。哦，对了！我当然饿！很饿！饿死了！” 提起吃的，殷璃早把自己迷迷糊糊的梦扔尾巴后面去了。一个劲地在百里行歌胸膛上扑腾着吵着饿。 百里行歌懒得连眼皮都不想翻，大手一挥，将身上烦人的小东西扫进怀里。 “陪我睡觉，待会让白郑晟从晚宴上送些吃的回来。” “晚宴？！” 殷璃瞬间打了鸡血。 “春蒐期间每一日都会有晚宴，会有猎得丰厚猎物的人将自己的猎物拿出来在晚宴供大家享用的。第一日更热闹一些。” 百里行歌闭着眼一一解说，声音慵懒沙哑，有一丝别样的诱惑。 “我要去我要去！” 殷璃尾巴荡的飞起。 百里行歌皱了皱眉，终于睁开眼。低头看向怀里的狐狸。 怀里的狐狸看起来很是精神，两只眼睛亮的吓人，尾巴晃荡得只剩下虚影。一点点也看不到方才抖得要死的样子。 百里行歌心里有些气结，这就好了？还真是没心没肺！ “你不怕夏卫启了？” 百里新歌支起身子，调笑地看着殷璃。 殷璃收起摆荡的尾巴，神色恢复了些认真。 “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我还是很怕他，但是躲着不见，并不能让我不怕他。令狐冲和你都能保护我，但是，我自己起码得站起来。” 殷璃眼中有神采轻轻闪动，微弱却顽强不灭。 百里行歌突然发觉，自己怀里的小狐狸，不一样了…… 第一百零五章 晚宴 小狐狸认真的模样也十分可爱，但百里行歌从殷璃的眼中看到了那份坚决的心意。 “好，我陪你。” 百里行歌看着殷璃的眼神依旧宠溺，却多了一丝他自己也没有察觉的尊重。 晚宴时辰快到了，百里行歌这便起身更衣。 行动间，殷璃看见百里行歌身上血迹。 “等一下！” “怎么了？不去了？” 百里行歌手指刚解开腰间玉带。 殷璃移到百里行歌跟前。小爪子捞着百里行歌的袖子抱起了百里行歌的手。 此时手掌已经血凝结痂，但仍能看得出伤口有多狰狞。 百里行歌反手轻轻挣脱，大掌盖上殷璃脑袋。 “不碍事，小伤而已。” 殷璃扭着脑袋挣脱，又将百里行歌手掌压下来。 殷璃知道，这是自己咬的。而百里行歌云淡风轻的样子，更让殷璃心里滞涩。 没想太多，殷璃低下自己的脑袋，小小的粉色狐吻，抵上了百里行歌的伤口。 一丝清凉撩过，百里行歌手不自觉动了动。 “对不起。”殷璃的眼睛又升起了雾气。 百里行歌嘴角微微扬起。 “没事了。” 放开百里行歌的手掌之后，殷璃又想起一个事儿来。 啧，是不是……应该打个狂犬疫苗？ 临出营帐，又有了点小状况。 令狐冲来看殷璃，听说殷璃要去晚宴，当即不许。 最后，拗不过殷璃只得答应，但执意要跟在殷璃身边看护着。 等百里行歌令狐冲到场时，宴会里已坐了许多人。 因为是春蒐，也没有分男女宾位，按身份高低排了座次而已。 百里行歌自然坐在上宾之位，周围全是些王爷宗亲。 殷璃看到昨天刚认识的郑王三女也来了。三人此时跪坐在一张小几前。前方坐着的是一对衣着华贵的夫妇。应是郑王与郑王妃。 郑王与郑王妃面色良善，一看就是和顺之人。 郑王妃神态年轻，端庄中遗留着少女的娇憨，应是常年心情顺遂的原因。 幸福的女人呐，殷璃咂咂嘴，又看向郑王。 郑王留着寸许长的美须，眼睛狭长，嘴角一直噙着笑，一看就让人心生亲近。 郑王与郑王妃看起来感情极好，郑王妃时不时附耳跟郑王低声交谈。 虽不甚庄重，却实在羡煞旁人。 百里行歌抱着殷璃和令狐冲由内侍引着坐下。 两人的出挑惹来不少眼球。 只一眼，殷璃就马上知道夏幼岚的花痴遗传了谁。 郑王妃双眼猛地一亮，继而一瞬不瞬地一直瞅着令狐冲。连郑王幽怨的眼神也视而不见。 啧啧，就是不知道荷华的二遗传自谁啊。殷璃狭促的想着。 终于，席位渐渐坐满。 殷璃看见夏慕瑶也来了，不过奇怪的是夏慕瑶只是遥遥看了百里行歌这边一眼，并未起身过来问候。 这时，一抹明黄色出现。夏帝来了。 “皇上驾到——” 内侍尖利的声音通告全场。 席内安静了下来。 百里行歌大掌盖上殷璃的脑袋。 殷璃小爪子刨刨百里行歌的腿，示意自己还好。 夏帝行至尊位，坐了下来。举杯与群臣遥遥相贺。 殷璃看着高高在上的夏卫启，已经没有了白日时的颤栗，可心中还是不舒服，便转过头，不再看他。 一杯酒下肚，夏帝却突然将视线投向了百里行歌处。 第一百零六章 汪汪 “行歌啊，今日未见你入山行猎，慕瑶说你身体不适，这会可好些了？” 夏帝眼中一片关怀。 听见父皇点到她，夏慕瑶的身子微不可见地抖了抖。 殷璃内心不住摇头。啧啧，不愧是干皇帝的，看人家这炉火纯青的演技。 “劳陛下担心了，并无大碍。” 百里行歌拱手致意，状似无意，露出了手掌上的伤口。 “嘶——” 看见那可怖的伤口，许多人发出轻呼。 夏帝也看在眼里，点点头。 “原是受伤了，该让太医包扎一下才是。” 夏帝眼中关切溢于言表。 “不妨事，微臣已涂过药膏。” 说着，百里行歌将手掌拢入衣袖，神色淡然。 “你啊，还是太要强。” 夏帝摇头笑着，仿佛对着的是一个拗不过的孩子。 殷璃内心咆哮，都特么影帝啊！奥斯卡今年什么都没干，光欠你们小金人了！ 还有！百里行歌你装病就装病，为毛要用我咬的伤口！这样让本大爷很尴尬你造吗？！ 说话间，宴席开始了。 夏帝端起斟满的酒杯，又将目光投向百里行歌身边的令狐冲。 “想必这位就是慕瑶向我提起的玄尘道长了吧。仙姿风骨，果然不俗。” “贫道不请自来，还望陛下莫怪。” “哪里哪里，道长救过行歌的命，对我大夏来说，都是天大的恩情。寡人敬道长一杯。” 说完，夏帝抬手喝下了手中的酒。 令狐冲拱手而谢，道袍一拂，仰脖而下，酒却倒在了袖袍上。 哼，夏卫启敬酒，他怎么可能会喝！ 看令狐冲放下了空杯子，夏帝又将目光转向殷璃。 “这就是那只惹人的小狐狸？慕瑶提过很多次呐。” 夏帝颇有兴趣地打量殷璃。 你丫脖子能不能往别处转转？这么多人就只能看见这一桌子吗？！ 殷璃唯恐暴露，一动不动在百里行歌怀里扮蠢。 百里行歌大手揉着殷璃的脑袋。也为她打掩护。 “也就是一只野狐狸，长得还算乖巧，一时兴起便养着了。” 殷璃趴在百里行歌怀里，一动不动。一副蠢笨的样子。 你才野！你全王府都野！ 稍作打量，夏帝便失了兴趣，终于放过了百里行歌这一行人。 百里行歌扯起嘴角，笑得神秘莫测。 夏卫启方才不断试探他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 夏卫启，在诸王爷和群臣面前，不断暗示夏慕瑶与他关系密切。 此时，已有很多贵妇小姐在指点打量着夏慕瑶，窃窃私语了。 夏慕瑶的身子又挨下去几分。 百里行歌夹起一块鹿肉，喂着殷璃，脸上表情如常，看不出深浅来。 反正不是他百里行歌的女儿，夏卫启要急着送出来毁名声，与他百里行歌何干？ “汪汪……” 这时，突然从诸皇子席间跑出一道圆滚滚的小身影，直扑百里行歌方向。 “十一皇子！慢点！” 一个奶娘嬷嬷紧跟其后。 “汪汪！要汪汪！汪汪……” 刚满两岁的十一皇子夏焮腾腾地扑进百里行歌怀里。 红扑扑的脸上很是兴奋。 肉乎乎的小手使劲地够向傻不愣登的殷璃。 “汪汪！” 夏焮眉开眼笑，牙都没长齐的嘴里留下一丝亮晶晶的涎水，挂在了百里行歌描金绣银的袖袍上。 第一百零七章 要汪汪 卧槽，这特么什么情况？！ 汪汪？汪汪叫谁？！熊孩子眼睛睁大喽！劳资是狐狸！萌萌哒狐狸！美美哒狐狸！ “汪汪……” 夏焮肉乎乎的手已经抓住了殷璃的小爪子。 汪你妹！ 殷璃抽回爪子，钻到夏焮够不到的地方。探出头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包子。 “汪汪……呜……汪汪……” 夏焮摸不到殷璃，突然大哭起来。 百里行歌完全石化，这小肉团子在他身上吐口水！要怎么把这个小肉团子弄开！ 奶娘嬷嬷这时也凑了上来。 “十一皇子，乖啊，不哭。” 奶娘嬷嬷抱住夏焮，刚要直起身退回去。 夏焮却抓住百里行歌的衣角不撒手，哭得好不凄惨。 “汪汪……我要汪汪……” 百里行歌：…… 令狐冲笑得好不开心，十分狭促的落井下石。 “百里王爷，这十一皇子很喜欢你呀，快抱着哄哄。” 奶娘嬷嬷无法，放下了手里的十一皇子。 “汪汪……” 夏焮回到了地上，忙不迭地抱住百里行歌的大腿。生怕再被别人抱走。 夏帝一直看着，也乐得看百里行歌出丑，大手一挥。 “无妨，焮儿喜欢行歌，就让焮儿在行歌那里玩着便是。” 奶娘嬷嬷福了一福，退在一边伺候着了。 百里行歌皱眉瞅着怀里的小肉团子，皱起眉头，手指动都不敢动。他怕自己一巴掌把这个小肉丸子掀飞。 殷璃这时钻在百里行歌胳膊底下，钻出个脑袋出来，瞅了瞅这个小奶娃。 夏焮看到殷璃又露出脑袋来，咧开嘴又开心嚷起来。 “汪汪！汪汪！” 我靠，这孩子属狗的吗？一直汪汪？！ 殷璃忙把脑袋缩回去。 夏焮一看汪汪又把脑袋缩回去了，急了，忙扑腾着向殷璃扑去。 “扑腾！” 百里行歌跳着眉角，眼睁睁看着小肉丸子一个跟头翻在了自己怀里。 “嘻嘻……” 翻进来的夏焮反倒没有被吓到。还觉得挺有意思，咧着长了几颗小米牙的嘴巴瞅着百里行歌傻笑。 百里行歌只觉得怀里一沉，这个小肉丸子比殷璃最胖的时候才沉那么几分。 “汪汪……” 夏焮躺在百里行歌怀里惨兮兮地哭求。 百里行歌抬头不看怀里的小肉丸子。 “汪汪……” 夏焮见百里行歌不理他，自己翻腾着抓汪汪。 殷璃见状忙躲开。 我靠，抢了大爷的地儿，还要蹂躏大爷，大爷忍了这口气，大爷就是厦大的！ 抓不到汪汪，夏焮小嘴一瘪，又哇哇大哭起来。 “汪汪……呜啊……汪汪坏……要汪汪……呜啊……” 百里行歌只觉得自己头都要炸掉。手一抬就要把夏焮提出来。 殷璃看着眼泪模糊的小奶娃，心有些软了。 况且夏帝在这看着，公然嫌弃人家儿子，只会让人嘲笑百里行歌连一个稚子都容不下。 想着这些，殷璃轻轻抠了抠百里行歌的胳膊，自己钻回了百里行歌的怀里。 百里行歌见阿璃又钻回怀里，立刻明白了，殷璃在为自己考虑。 心里有一丝暖意划过，连冒着鼻涕泡的夏焮好像都没有那么讨人嫌了。 百里行歌提着夏焮的手又松了开来，顺手放在夏焮后背，看起来倒像是护着夏焮在怀里。 夏焮见汪汪到了眼前，欢喜的不得了。小鼻子上还挂着鼻涕泡就把汪汪搂在了怀里。 “汪汪！” 第一百零八章 看戏 片刻之后，殷璃生无可恋的躺在百里行歌怀里。 爪子湿湿的，是夏焮的口水。尾巴上少了一撮毛，夏焮揪的。殷璃的一只耳朵现在还在夏焮嘴里。 流下两行清泪。殷璃仰天咆哮。 我特么要洗澡！绝对的！ 令狐冲喝着酒，心情大好的看着百里行歌。 百里行歌左手一个小肉丸子，右手一只胖狐狸。眉头紧皱，面色如水。 殷璃被夏焮蹂躏，百里行歌终于看不下去了。 把殷璃的毛耳朵从夏焮的嘴里掏出来。百里行歌虎着脸看着夏焮。 “不许吃！” “汪汪……” 夏焮眨眨眼睛，泫然欲泣。 殷璃只感觉自己耳朵上的毛都少了不少。 熊孩子就算小米牙也很疼的好嘛！ 看着殷璃红透了的耳朵，百里行歌将夏焮托起来，递给了候在一边的奶娘嬷嬷。 “十一皇子饿了，带他去吃东西。” 不等夏焮抓住百里行歌的衣袖，百里行歌已经将夏焮卷了出去。 见熊孩子走了。殷璃累瘫在百里行歌怀里。 小爷这辈子绝对和熊孩子八字不合！ 百里行歌也松了一大口气，身形放松下来。 一边的令狐冲笑得开心，百里行歌冷冷的瞪他一眼，令狐冲笑得更开心了。 不是爱抢着抱璃儿吗？那就多抱一个，抱个够！ 不过，令狐冲没笑太久。 夏幼岚和郑王妃一起过来了。 “玄尘道长好。” 郑王妃微微低头行礼。 “贫道见过郑王妃。” 令狐冲有模有样的捏个指决回礼。 “道长风姿宛若谪仙，今日得见，是我们这些俗人的福气。” “王妃谬赞了。” 令狐冲谦和低头，温润如玉。 “听幼岚说要为道长画像？” 令狐冲点头肯定。 郑王妃便十分热络地和令狐冲攀谈起画像的事宜来，夏幼岚也时不时说一两句。三人之间看起来很是融洽。 却惹得有的人不高兴了。 一个身影晃到了令狐冲跟前。 百里行歌刚用帕子将殷璃脑袋上的口水擦干净，便看见令狐冲身边的好戏。 萧宝昌？呵，有意思了…… 晃过来的人便是萧宝昌，定安侯世子，也是定安侯萧书义的嫡长子，夏帝宠妃萧贵妃的宝贝弟弟。 说起定安侯，百里行歌可是非常熟悉。当年，便是定安侯萧书义在夏帝面前“力荐”他出兵东蛮。 “恩人”呐，百里行歌笑得很是讥讽。 萧宝昌仗着父荫和贵妃姐姐的庇护，平日里在京城横行霸道，花天酒地，十分荒唐。 可就这么个人，却在京城最大的花楼里当着一众纨绔子弟的面，许下“宏愿”！他要娶幼岚郡主为妻！ 萧宝昌有个癖好，喜欢收集春宫图。还非得是丹青圣手名家笔墨才行。为了一册精美的春宫图他斥巨资也不心疼。 萧宝昌甚至自己也想画一册精美绝伦的春宫图。但无奈力有不逮，引为憾事。 当他偶然看见夏幼岚的一幅仕女图，当即买了下来。他直觉，这就是能完美画出绝世春宫图的画师！ 回家研究多日后，萧宝昌对夏幼岚的画技越加佩服，也更加肯定了心中想法。 但是，他一个侯爷世子怎么去求一个郡主画春宫图呢？ 想着想着，萧宝昌想出了一个大胆的计划。 将夏幼岚娶回来，成了夫妻，不就可以一起画这春宫图了么？ 第一百零九章 挑衅 萧宝昌越想越觉得此计可行。便也留意起夏幼岚来。 凡是京城中有夏幼岚的画作流出，便会马上买回来细细观摩。 越是留意，萧宝昌越是坚定要娶夏幼岚。然后二人一起完成自己的毕生心愿！ 这次听闻郑王携三女入京，萧宝昌很是激动，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定要掳获美人心。 看到夏幼岚容貌后，萧宝昌只觉得自己慧眼识美人，这春宫图就画自己夫妻二人！ 但如今，夏幼岚和郑王妃同一个小白脸相谈甚欢，这让萧宝昌很不舒服。 自己未来的妻子，如何能同别的男子同座相谈？ 萧宝昌这么想着，晃到了令狐冲跟前。 三人都停下来，看着突然出现在这里的萧宝昌。 萧宝昌却听到了，方才几人再说画像之类的。 要给这个小白脸画像？萧宝昌更不高兴了。夏幼岚要给这么个小白脸画像，而不是他？ 萧宝昌有模有样地向郑王妃行个礼。郑王妃还礼后，觉得不便再做停留，便带着夏幼岚离开了百里行歌这一席。正好给萧宝昌腾开了地方。 萧宝昌不加掩饰上下打量令狐冲。模样很是嚣张。 “玄尘道长？我看你倒不像是道士。” 令狐冲嘴角噙笑，依旧自在。 “那世子看我像什么？” “你可知道倌人？” 令狐冲笑不及眼底。 “听说过。” “道长姿色，若是做倌人，自然红遍京城的。” 萧宝昌压低声音，笑得放荡。 百里行歌听得一清二楚，皱了皱眉，方才眼中闪过的戏谑没有了。却依然没有要替令狐冲解围的意思。 殷璃听得云里雾里，什么官？原主是大家闺秀自然不知道这些醃臜之事，而殷璃自己更不知道这些东西。 但殷璃从萧宝昌猥琐的眼神里，大概猜出了这个笑得一脸下流的猥琐男，肯定说得不是什么好话。 令狐冲轻轻抿下一口酒，并不生气。也不再理会萧宝昌。但殷璃看见令狐冲的脸色冷了很多。 萧宝昌的挑衅好像打在一团棉花上，没有丝毫回应，让他很是郁闷。 想了想，萧宝昌端起令狐冲的酒杯，酒杯中酒水斜斜倾出，洒在桌上，萧宝昌指尖在酒水中轻轻捻动，语气轻佻下流。 “若是道长做了倌人，本世子一定要来尝尝道长风流。” 令狐冲这才看向萧宝昌，脸上笑不改色。 “多谢，那要是世子做了倌人……小道定来给世子做场法事，恭贺世子宾客盈门，财源广进。” 我靠！毒舌王子受我一拜！ 殷璃现在已经完全猜出了萧宝昌所谓的“倌人”是什么意思。对这个长得脑满肠肥的萧宝昌厌恶至极。 靠，当狐爷是死的吗？当着狐爷的面拉狐爷的大表哥去搞基？！信不信我关门放九尾狐！ 殷璃伸出一只爪子按了按令狐冲。以示她对令狐冲的支持。令狐冲反手摸摸殷璃的口水脑袋，表示他没事。 “畜生。” 萧宝昌仲然变色，但碍于百里行歌坐在这不敢发作，只能轻啐一声，不知骂的是谁。 百里行歌眼神突然转冷。 “明儿，看紧你那畜生的性命，本世子的箭可不长眼！” 萧宝昌平时醉花眠柳，压根没听过百里行歌养了一只狐狸，只以为这狐狸是令狐冲的。 一直不说话的百里行歌霍然转头，眼中寒光如刺，射向萧宝昌。 “谁动这狐狸一根毫毛，本王，让他流干净全身的血！” 第一百一十章 狐心永寂 百里行歌看着萧宝昌，好像在看一个死人。 伸手揽过殷璃，百里行歌从位子上站起，霎时引来注目连连。 “定安侯世子，本王不喜欢花街柳巷，不能和世子同去享乐，世子见谅。” 嚯！挖坑的大神在这里！ 要撕逼了了么？殷璃的小心脏激动起来。 百里行歌高高俯视，眼中轻蔑毫不掩饰。 萧宝昌跪坐在那里，只觉脸上火烧火燎，羞愧难当。 人人皆知定安侯世子喜欢逛青楼喝花酒，但知道是一回事，说出来，是另一回事。 而在这群臣贤集的地方说出来，又是第三回事！ 拉着百里行歌去逛青楼。所有人内心都想问一问定安侯，你还想不想再生一个儿子？ 萧宝昌还未娶妻。如今百里行歌这么一说，别说郡主，就是普通好人家的女儿都不会再想着嫁入这定安侯府了。 定安侯萧书义坐在位置上，远远看着自己的儿子，额角跳筋。 “逆子！还不滚回来！冲撞了百里王爷，还不赔罪？” 百里行歌遥遥看一眼萧书义，嘴角牵起一丝讥笑。大袖一甩，抱着殷璃，跟夏帝告罪离去。令狐冲也一同离席。 留下满座臣子家眷，对萧宝昌指指点点。 萧宝昌尴尬起身，第一个没有看自己父亲，而是看向夏幼岚的方向。 夏幼岚眼中没有丝毫神情，她竟并没有看他！ 萧宝昌低着头回到定安侯身边坐下。 萧书义狠狠剜了自己儿子一眼，不再搭理他。 夏帝端起酒杯打圆场，众人很快将此事揭过去。 谁都知道，萧贵妃如今圣宠在身，定安侯更是皇上心腹。既然夏帝为定安侯世子打这个圆场，众人便很聪明地转移了话题。只不过若有似无的视线还是会不经意地扫过萧宝昌。 萧宝昌只能心中暗恨百里行歌。 百里行歌带着殷璃已经回了营帐。 白郑晟得了吩咐已经布好酒菜。 殷璃这才发觉自己竟还饿着。方才被熊孩子蹂躏半天，只剩下满怀难过了，都忘了吃东西。 这会见了满桌的佳肴，殷璃一个猛子扎进了桌子。 百里行歌和令狐冲看着殷璃吃得开心，两人只是不断的喝酒。 吃着吃着，殷璃突然想起什么来。 “唉，对了，‘倌人’到底是什么？是不是男……” “不许说。” 百里行歌虎着脸将一块鸡肉塞住了殷璃的嘴。 殷璃瞪百里行歌一眼，嚼下嘴中的肉。 老封建！不让说就不让说！ 令狐冲不以为意，还是依然一派风轻云淡。 “是。” “那你不生气？” 殷璃觉得，换百里行歌早就血流成河了好嘛，不过那猥琐男肯定不敢在百里行歌面前说就是了。 “生气？呵呵，浊世一污人而已。” 令狐冲放下手中酒杯，眼中空寂，清澈见底却又仿佛洞悉世事。 殷璃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现在才有一点点了解令狐冲了。 他是真的什么都不在意的，他的眼睛就是一泓清泉，天上的月投下什么样的影子，他就记下什么样的月亮。 时间，对他来说仅仅是一杯又一杯续下去的酒罢了…… 殷璃的小身子不由得往百里行歌靠了靠。 第一百一十一章 谋划 晚宴结束，所有人回了自己的营帐。 夜深了，除了守营的士兵，所有人都早早歇息了。今日行猎一日，大多人早早都困乏了。 夏帝的营帐内，却依旧点着灯火。外面士兵重重把守，夜间更为森严。 夏卫启斜坐书案后的矮榻上，脸色深沉。 “如此看来，百里行歌确实受伤，竟如此之巧？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陛下明鉴，此次猎场准备，均由微臣与萧大人亲自布置。百里行歌不可能知晓风声。” 说话的是季宗，他竟也来了青山猎场！ “确实，臣敢担保，此次准备，万无一失！” 萧书义摸摸胡子，点头符合。 “那如今他这手受了伤，肯定不会入青山猎场，猎场中的布置如何发作？难道在这营帐中发动不成？” 夏卫启口气中已有隐隐怒意。 季宗和萧书义也陷入了沉思。 对呀，要如何将百里行歌带入青山猎场呢？ 原本计划着，借春蒐行猎之时，百里行歌身边护卫大减，好下手除之，然后季宗李代桃僵。 如今百里行歌平白无故受了伤，反倒让这计划出现了变数。 “微臣今日看那百里行歌很是喜欢怀中的狐狸。要不……” 萧书义眼睛一转，计上心来。 夏帝回忆晚宴，百里行歌确实一直把那小狐狸抱在怀里，当时也确实让他微微讶异，不过很快被百里行歌受伤的手吸引了注意力。 如今想来，这狐狸倒也许真的能利用利用。 见夏帝有些兴趣，萧书义继续说下去。 “我们可以把那狐狸掳了来，扔进青山猎场。说那狐狸自己走失，到时候，那百里行歌进了山，不就进了我们的口袋？” 说到最后，萧书义满脸得色，好像百里行歌已经在他手中。 “此计欠妥。” 季宗摇摇头。 萧书义三角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如何不妥？” “今日你也看到，百里行歌和那狐狸形影不离，要如何从百里行歌眼皮子底下抓走一只狐狸？” “而且，若狐狸走失，百里行歌会一个人进山寻找？大人忘了前些日子百里行歌将全京城都翻过来找那畜生的事了？” 季宗语气里有一丝明显的戏谑。 萧书义恼怒地瞪了季宗一眼。 他怎会不记得？！百里行歌率近卫满京城找那畜生，一脚踏开醉花荫，挨房搜查。他看见百里行歌时，正躺在床上，怀里抱着个妓子。 想到此处，萧书义心里又是对百里行歌怨恨了几分。 只是不知道，这季宗是如何得知。萧书义看着季宗，若有所思。 夏帝没工夫听他俩明争暗斗，十分不耐烦的问道。 “那要如何？” “若是那畜生丢失，以百里行歌行事作风看来，定会又调集人马进山搜寻，于陛下计划反而不利。” 季宗解释道。 “我知道，那该如何将百里行歌弄进青山？” 夏卫启眼中已经聚起暴戾之色。 季宗萧书义小心地低下头，苦苦思索。 “皇上，方才十一皇子的奶娘嬷嬷前来禀报。十一皇子哭闹不休，不肯入寝。” 帐外突然传来侍卫禀报。 “连孩子睡不着，都来问朕么？那我要你们何用！” 夏卫启手边的杯子猛然飞了出去，狠狠砸在萧书义脚边，吓得萧书义一哆嗦。赶紧跪下。 第一百一十二章 赌约 季宗也连忙跪下。 “皇上息怒。” 夏卫启面沉如水，半晌，终于稍稍恢复，慢慢开口。 “十一皇子如何不肯入睡？” 外面传来十一皇子奶娘的声音。 “十一皇子……十一皇子吵着要汪汪，哭闹着不肯入睡。” “又是那只畜生！百里行歌养的畜生也同他一般惹人厌！过几日料理了百里行歌，朕定要扒了那畜生的皮！” 夏卫启听到和百里行歌有关的消息，眼中又恢复了阴鸷的神色。 季宗心中一动，突然开口。 “陛下，微臣想到一计。” “说。” “十一皇子如此喜欢那畜生，陛下何不跟百里行歌讨要？” 本以为季宗要说如何诱百里行歌进入青山猎场，说来说去，还是这只畜生。夏卫启不耐烦喝到。 “那百里行歌如此紧张那狐狸，你让我如何讨要？” 季宗微微一笑。 “那……打赌呢？” “打赌？” 夏卫启感觉季宗话中有话。 “十一皇子喜爱那狐狸，陛下心疼十一皇子，却又不好夺人所爱，陷入两难之境。萧大人便为皇上分忧，出此下策。” “让百里行歌同皇上定个赌约，行猎一日，胜者获得那狐狸。” “如此一来，百里行歌是怎么也推脱不过的。这青山猎场，他不进，也，得，进！” 季宗眼中闪着志在必得的光芒。凭他对百里行歌的了解，他一定会入场行猎，哪怕他有伤在身！ 夏卫启闭口不言，思索季宗计划的可行性。 萧书义看着季宗，眼中闪过一丝怨毒。 “此计可行，今日春蒐第一日。还有九日春蒐结束，七日后寡人再施展此计。否则，时间一长，反倒让他有了应对。” “陛下英明！” 季宗和萧书义又再次拜伏。 出了营帐，季宗早已将全身裹得严严实实，准备离开。 萧书义叫住了季宗。 “将军好本事，好计谋。转眼便轻松地卖了故主。下官实在佩服。” “末将忠于皇上，忠于朝廷，又何来故主一说。倒是大人，风流满京城，季某人不敌，惭愧惭愧。” 打人不打脸，两人互相狠狠甩对方一耳光后，冷哼一声，分道扬镳而去。 一路上，季宗心思重重。一抬头，看到了远处的百里行歌营帐。 “主帅……” 季宗藏在黑暗中，看着那帐篷，奢望走出那道他梦魇般挥之不去的身影。 但此时早已夜深。帐前的守卫都蹲在原地打起了盹。 百里行歌早已抱着洗干净的殷璃入睡了。 看来，此次守卫全由萧书义调遣是对的。 季宗心里想着，脚下却不由自主地慢慢靠近了百里行歌营帐。 约莫离营帐还剩一丈，季宗停了下来。再往前，定会被百里行歌察觉。 季宗屏住呼吸，在营帐前静静地站着。 半晌，季宗轻吐胸中寒气。 “主帅。” 季宗默不作声地抱了一拳，轻身离去。原地连脚印也没留下一个。 片刻后，一道黑影潜入夏卫启行帐。 夏卫启睁开眼，看向眼前全身笼罩在黑暗中的影子。 “怎么？他有何异动？” 那黑影跪地一一详细禀报。 “站了两刻钟？看来，季宗这条狗，养不熟呐……” 第一百一十三章 按计行事 转眼，春蒐过了七日。 百里行歌觉得这是自己过得最为清闲的一次春蒐。 因为手上有伤的关系，百里行歌犯了懒，整日和殷璃团在营帐里，连走动也懒。 令狐冲更不愿进山狩猎走兽飞禽，伤坏天德。更何况每日还有夏幼岚围着他作画。 最高兴的还数殷璃。这几日进山行猎的青年才俊不少，十分乐意将猎物贡献出来，炫耀自己英武。 因为怕再落入夏焮手里，殷璃打死都不愿再去晚宴。殷璃不去，百里行歌令狐冲自然不会去。 于是，白郑晟便每日提着食盒，将吃食带回来，供三人享用。 殷璃很是得意，是时候让白郑晟转行送外卖了。 今日，是春蒐第八日。 晌午时分，几天不见的夏慕瑶来了，身边跟着她的侍女小星。 夏慕瑶仿佛忘了之前的不愉快，神态自如。 “王叔，父皇差我来看望王叔，手上的伤可是好了。” 百里行歌露出手掌。 伤口已经结痂，虽然依旧可怖，但也看得出来恢复的很不错。 “劳陛下惦记，臣已无大碍。” “那就好，看来父皇先前送来的药也起了效果。” 百里行歌点点头，夏卫启差人送来许多疗伤的药物，但都被他收在了一边。 “每次春蒐，都是王爷大展雄威，今年王爷没有入场，真是憾事。今日，父皇在猎场里，猎得一头雄鹿，很是高兴。打算今夜烤制鹿肉。特命慕瑶来请王叔。也算庆贺王叔伤口愈合。” 鹿肉？不知道阿璃喜不喜欢。殷璃此时正在令狐冲那里和夏幼岚荷华厮混。想了想，百里行歌点头答应，表示自己晚宴会到。 夏慕瑶见目的已经达到，便也不想再久坐，拉了小星，匆匆离去。 殷璃回来听说有鹿肉，也激动到不行。表示要去尝鲜。令狐冲却表示不愿意去了。 正好，百里行歌带了殷璃一起去晚宴。 今日晚宴人也来得挺多，毕竟像百里行歌一样有胆子我行我素的人，在这朝中还是没几个的。 殷璃吃到了传说中的鹿肉，很是兴奋。 啧啧，这就是鹿肉啊，唔唔，吃起来，唔唔，也感觉一般呐，唔唔。 殷璃一边往嘴里大塞特塞，一边鸡蛋里挑骨头。 她还挑起来了！ 夏卫启将百里行歌一直抱着殷璃喂食的样子看在眼里。跟身边的内侍使了个颜色。 不多时，一声让殷璃魂飞魄散的叫声响起。 “汪汪……” 夏焮奶声奶气的叫声惊雷一般，吓的殷璃嘴里的鹿肉都掉了。 我靠，好了伤疤忘了疼特么说的就是我啊！我怎么就忘了这还有个专吃狐狸的熊孩子？！ 殷璃僵硬转头，已经落在一个浑身奶味的胖孩子手中。 我靠，时间时间你倒回去吧，我特么再也不想着吃这鹿肉了！ 殷璃内牛满面。 百里行歌皱着眉头，这小肉丸子怎么又出来了。他以为，夏帝今日既然专门让夏慕瑶来请自己，应该不会再把十一皇子带出来闹腾晚宴的。 夏焮熟门熟路钻进百里行歌的怀里，紧紧将殷璃抱在怀里。 好不容易看见汪汪，他好开心。 夏帝见夏焮出来，抿了口酒，只等着待会时机到了便要动作。 第一百一十四章 道德绑架 夏焮今日估计吃饱了，没有再把殷璃身体的任何一个部分往嘴里塞，安安静静的抱着殷璃坐在百里行歌怀里。 看起来倒像是百里行歌的儿子。 只要不啃耳朵，怎么都行！ 对于今天夏焮摸摸脑袋，握握爪子的行为，殷璃表示全盘接受。 百里行歌对于小肉丸子今天的表现也很满意，虽然怀里依旧很沉。 晚宴快要结束时，夏帝对萧书义使个眼色。 夏焮的奶娘嬷嬷起身抱夏焮离席。 夏焮手里抓着殷璃的爪子，哭得好不凄惨。 “汪汪……呜……汪汪……” 行了，行了，知道你喜欢狐爷了。 殷璃只想赶紧把爪子拽回来。 夏焮的哭闹惹来不少人侧目。 一只狐狸，就那么惹人喜欢？ 萧书义见状，知道自己开口的时机到了。 “百里王爷，十一皇子如此喜爱那狐狸，何不成人之美，送给十一皇子呢？” 殷璃心里大骂这个看起来笑的一脸猥琐的老头。 送你大爷！喜欢小爷的人多了去了，小爷都要送？ 让小爷去夏变态家，你怎么不直接说让小爷去死呢？！ 再说，你谁啊，你说送就送？这老头怎么那么不要脸呢！ 闻言百里行歌手中酒盏重重落在桌上，眼中闪出厉色，直射向萧书义，骇得萧书义心中一个颤栗。 “此言差矣……” 不待百里行歌说话，夏帝突然开口。 “君子不夺人所爱，那小狐狸是行歌爱宠，寡人怎好厚颜索要？” 夏卫启一开口，殷璃微微一哆嗦。 夏变态为什么会突然在意起她，她暴露了？ 殷璃马上在百里行歌怀里装死，一副蠢样子，看起来要多傻有多傻。脑子里却立时闪过千万个念头。 百里行歌也微微皱眉，夏卫启为何会突然冲阿璃而来。难道，夏卫启也看出了阿璃的不凡之处？ 情况不明，百里行歌只能按捺下来，看夏卫启下一步动作。 夏焮此时被奶娘嬷嬷抱走了，一直哭闹不休，听得席间有孩子的妇人心里十分不忍。 夏帝将十一皇子接到怀里来，一副心疼至极的样子。而夏焮却一直望殷璃，嘴里不断呼喊。 “汪汪……要汪汪……” 真是让闻者落泪，听者心酸。 百里行歌皱眉看着夏焮，隐隐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 “皇上，十一皇子如此哭号，对身子有大损伤啊。” 萧书义一脸痛惜，仿佛夏卫启抱着的是他的儿子。 有些妇人不住点头，伸出视线望向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夏焮，一脸心疼。 殷璃突然发现，有几个人貌似无意地扫过百里行歌，视线里带着遮掩不住的责怪。 靠，道德绑架？！ 别说殷璃，百里行歌也察觉到了此时宴席中气氛的变化。 “皇上体恤臣下，那臣就该为皇上分忧。十一皇子喜欢百里王爷的狐狸，而皇上又不愿夺人所爱。而微臣有一计，可解此两难之境。” 萧书义一副为皇帝解忧的忠心耿耿样儿。 “何计？说来听听。”夏卫启一边抱着夏焮安慰，一边询问计策。看起来真是个疼孩子的好爹。 “陛下何不和王爷来个赌约？” 一听赌约二字，百里行歌立时明白了萧书义打的什么算盘。 “不行！”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下风 百里行歌已经起身，直直看向萧书义。眼中寒意与杀气毫不掩饰。 竟然要将阿璃做赌注，萧书义你好大的狗胆！ 萧书义心惊如此，竟不敢继续往下说。他只觉，自己要是再说一个字，百里行歌绝对会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对自己出手。 都是季宗！ 萧书义心中怨气全撒向了出主意的季宗。 夏卫启远远看着，眼中一丝寒芒闪过。 刚开始，他并不认为用一只狐狸激百里行歌有多大作用，如今看来，这收获，还真大得很！ 夏卫启遥遥看向萧书义，示意萧书义继续说下去。 萧书义只觉百里行歌看着自己的目光犹如利刃。但也只能抹去额头冷汗，继续开口。 “皇上天生贵胄，雄才伟略。百里王爷素有大夏战神之称，骑射功夫了得。何不以这狐狸为彩头，赌明日猎得之猎物。胜者获得这狐狸。” 萧书义不敢看百里行歌看自己的眼神，硬着头皮说着，只感觉一道眼光快要把自己盯个对穿。 “好！朕愿应此赌约。焮儿可对父皇有信心？” 夏卫启忙应承下来，接着逗弄怀里的孩子，一副慈父模样。 看得殷璃都要吐出来。 赌约已出，夏帝也答应了下来。众人慢慢将目光聚向百里行歌。 过了明天你就是个死人！我有什么好怕的。 萧书义心里对百里行歌暗恨。不怕死地又问一句。 “皇上已为王爷妥协至此，怎么？王爷，你还不愿意么？” 愿意？呵…… 百里行歌死死盯着萧书义。心里冷笑一声。 以为这样就拿捏得了他百里行歌？ “当然——不……” 正要脱口而出一个不愿意，百里行歌感觉怀里阿璃在用爪子紧紧抠着自己。 殷璃方才悄悄窝在百里行歌怀里脑子里试图理出个思绪来，却是乱麻一团。 此时见百里行歌当着众人的面子就要拒绝，忙紧紧抠住了百里行歌的胳膊。 殷璃连脑袋都不敢转动，生怕被别人看出什么不对劲来。只能用眼神死死瞅着百里行歌。 不要因为自己而失了分寸。 现在宗亲百官俱在。自己一方已然落了下风。一味逆行，只会让众人对百里行歌越来越不满。 况且夏卫启已经出招，不接着，只可能出现更难以预料的情况。 殷璃想了个前前后后，更加不能让百里行歌在这里因为自己和当朝皇帝杠起来。 只能紧紧抠住百里行歌胳膊，以希望百里行歌不要冲动。 百里行歌胳膊吃疼，稍稍冷静下来。心里知道阿璃是为他着想。这让他心里对小狐狸更加怜爱。不愿去应这个赌约。 小狐狸说过，她要得是与自己平起平坐，自己如何能将她当作赌注？！ 百里行歌闷不做声，殷璃知道百里行歌不想拿自己当赌注，这让殷璃心里感觉暖暖的。 可这眼下这状况，这亏只能暂时吃了。百里行歌这种非暴力不合作，让殷璃心里暗暗着急。 殷璃心里一动，计上心来。 百里行歌只感觉胳膊上又是一疼，小狐狸定定看着自己，嘴巴微微张合。 这是……威胁？不听她的就说话？ 百里行歌哭笑不得，心里有暖流划过。抱着殷璃的胳膊紧了紧。 阿璃，如何是好……你让我越来越舍不得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龙血草 抬眼看向夏帝，百里行歌眼中已经恢复平常。 “既然陛下这么看得起臣的狐狸，臣便应下这赌约。” 还不待夏帝高兴，百里行歌又继续说道。 “但是，只臣出个彩头，似乎有点不公平呐。” 百里行歌一副不虞的样子。 夏卫启想想也是，彩头只是百里行歌的狐狸，听起来确实有些不公平。 “那爱卿想要什么东西，朕一定拿出来做另一半彩头。” “臣若说出来，陛下舍得？” 百里行歌笑得高深莫测。 “为了焮儿，朕哪有什么舍不得。” 夏卫启又摆出他儿子，意图让百里行歌看在孩子的面上也不应该狮子大开口。 百里行歌却根本不吃他这一套。这小肉丸子他早就烦透了！ 心里冷笑三声，百里行歌缓缓开口。 “臣听闻——宫中有株万年龙血草，臣一向对这些花花草草很是感兴趣。不知陛下可愿冒险？” 龙血草？百里行歌疯了？！就一只野狐狸想换龙血草？ 知道龙血草是什么的人大惊失色，看向百里行歌的双眼满是惊骇。 有初次听闻的人满心疑惑。 “什么是龙血草？” “龙血草你没听过也是正常。这种天材地宝一般人确实是难以听闻的。” “听意思很是珍贵？” “何止珍贵！这龙血草通体赤红，状如心脏。相传为龙血所化，具有延年益寿，起死回生之效，与万年人参都是云泥之比。” “如此厉害？”发问的人有些不信。 “万年的人参尚有价可循，这龙血草却是无价的东西，你买来会把它当药材？” 发问之人点点头，这龙血草已然不是一株草药那般简单了。其本身便已被抬高了价值。 “我曾有幸见过一株百年龙血草，在那药行被视若镇店之宝。竟不知宫内竟有一株万年龙血草！” 殷璃听着周围窃窃私语，心里惊讶的同时也暗暗佩服百里行歌急智。 从冲动之中恢复过来，百里行歌便立马反将一军。 龙血草？哼哼，不管有没有别人传的那么神，贵得要死是肯定的了。 就看夏帝愿不愿意用价值连城的龙血草换一只“普普通通”的狐狸呢，哼哼…… 百里行歌看着夏卫启，一副我真的对你宫里的花花草草很感兴趣的样子。 百里行歌简直狮子大开口！ 夏卫启心中暴怒，手上青筋霸气，面上却只能不动声色的忍着。 过了明日，你就是具死尸，朕答应你，你也要有命来拿！ 这么想着，夏卫启内心稍稍平息。 “好，朕准了，用这龙血草，做另一半赌注。” “陛下，是万年龙血草。” 百里行歌认真更正。 “啊哈哈，对对对，是万年龙血草。朕愿将这万年龙血草拿出来，做这另一半彩头。” 夏帝心里简直吐血，恨得要死，脸上却依然挂着笑。饶是如此，声音里还是夹杂了几丝不易察觉的咬牙切齿。 “陛下如此慷概，那臣也只能割爱，臣怀中这小狐狸，便是另一半彩头。” 百里行歌抱着殷璃，非但没有亮出去，反而往怀里紧了紧。语气平平淡淡，眼中却尽染寒霜。 第一百一十七章 真正目的 晚宴结束，百里行歌与夏卫启定下赌约的事很快传遍。 百里行歌此时却抱着殷璃，仿佛没事人一般慢悠悠往营帐摇去。 极短的一段路，百里行歌却走了很长时间。 殷璃不出声，静静窝在百里行歌怀里，尾巴时不时扫过百里行歌胳膊，模样很是依赖。 等一人一狐回到营帐里。令狐冲已经等了半晌了。 “你拿璃儿去做赌注？” 一阵风过，令狐冲已经旋近百里行歌身侧，一只手抓住了百里行歌衣襟。 百里行歌并不动作，只是冷冷看着令狐冲，也不解释一句。 眼见两人要冲突起来，殷璃忙爬起来，小爪子按住令狐冲抓住百里行歌的手。 “是我逼他答应的。不是他拿我做赌注。” 令狐冲从白郑晟的传话中，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还是忍不住要对百里行歌发怒。现在见璃儿阻止，只能冷哼一声，放开了百里行歌。 见两人分开，殷璃这才松一口气。 “别相互怼着了！赶紧来商量商量在呢吗应对吧，难不成真把我输给夏卫……夏帝？” 殷璃把两人叫在一起，把心中疑虑一一说出。 “我刚开始，以为是我自己暴露了身份，让夏卫启注意到了我，但是，后来，那个糟老头说要以打猎来打赌。我倒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了。” 令狐冲没去宴会，只能听殷璃分析。 而百里行歌听见殷璃主动说起她与夏卫启的瓜葛，面上不动神色，心里却十二分留意。 “我觉得吧，如果是我暴露了，夏卫启绝对会下黑手，先把我除了再说。不会用这么缓和的方式。” 令狐冲点点头，确实，璃儿身份如果暴露，夏卫启无论如何都会除之而后快。 “所以呢，我觉得夏卫启明着看起来是替他儿子要狐狸，但暗地里，还有其他目的。至于什么目的，我就不得而知了。” 殷璃挠挠脑袋，再也想不出其他。 “我知道他什么目的。” 百里行歌突然开口，脸色黑沉。 “他……要我！” 要你？！听着这意味不明的回答，殷璃脑中顿时脑补出好多少儿不宜的想法来。 “要……你？” 殷璃的音调拐的暧昧。 百里行歌听出来没好气地弹了殷璃一指头。 “他要的是我的命！” 殷璃捂着脑袋反应过来。 “你意思——他要……” 殷璃肉爪子一挥而下，做个砍头的动作。 百里行歌点点头。 “我方才要那龙血草做另一半赌注，你记得吗？” “龙血草？”令狐冲突然打岔。 “还是万年的！嘿嘿，咱这回好好计划计划，让夏……夏帝出回血！” 殷璃笑得有些鸡贼。 “万年！” 令狐冲声音中带了一丝明显的惊讶和激动。 “对呀，不是万年的咱还不稀罕要呢！” 殷璃一脸得瑟。 令狐冲不理她，却看向百里行歌，神色有些复杂。 他曾闲谈，提起过一次，有些天材地宝，对他们这些精灵妖怪有着非常大的裨益。百里行歌要这万年龙血草，是为璃儿？ 百里行歌神色如常，让令狐冲看不出深浅来。 第一百一十八章 来龙去脉 令狐冲打了个茬，话题又被百里行歌扯回来。 “我同夏卫启要这万年龙血草做赌注，看似反将，其实试探。” 殷璃听得很是认真。 “在外人眼中，你只不过是一只普通狐狸，若夏卫启脑子正常，绝不会用这万年龙血草下注。” “可他下了！而且没有丝毫犹豫。那么，第一，他可能觉得这只狐狸，值得他拿价值连城的龙血草冒此风险。第二，他觉得，他不可能会输！” 殷璃心中突然明悟，接了下去。 “既然不是我的原因，那么就是他认为，他不可能会输！” “他不输，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我赢不了，要如何，才会让一个征战十年的人肯定赢不了呢——” 百里行歌音调扬起，带了一丝冷冰冰的邪气。 “除非……” “除非我死！” 殷璃深呼一口气。啧啧，夏变态好深的心计啊。但殷璃还是有些不解。 “那为何一开始夏帝拿我当切入口？一只普通狐狸而已，他怎么会笃定你会宁可带伤赌一场而不是送他儿子狐狸？” “以后直接喊他名字便是，不用顾忌我。” 百里行歌那会就注意了，殷璃心里其实一直对夏帝是直呼其名的。 殷璃嘿嘿一笑。她其实更想喊夏变态！ 百里行歌见状也嘴角微微扬了扬。继续给殷璃解惑。 “这几****一直将你带在身边，让他们留意了。而且，夏卫启身边，应该有着极为了解我的人……” 百里行歌神色突然变得残酷，好像鲜血染上腊月寒冰。 殷璃脑中闪过一个名字。 “季……宗？” 殷璃小声求证，她有点摸不准自己记得对不对。 百里行歌压讶异地瞅了瞅殷璃，点点头。只提过一次，难为这狐狸竟还记得。 “现在看来，夏卫启早就计划着在青山猎场谋事。结果第一****就被阿璃咬伤，计划有了变数，便又想出别的主意来逼我进入青山猎场。” 殷璃点点头。想起咬伤，又想起来了狂犬疫苗。赶紧甩甩头，把脑洞拉回来。 “那么，青山猎场内，应该是已经布好天罗地网，只等我一脚踏入了。” 百里行歌神色轻松，好像在说别人的事。 殷璃担忧的看着百里行歌。 百里行歌却看向令狐冲。 令狐冲听完了来龙去脉。也看向百里行歌。 “我不会出手帮你的。” 令狐冲神色淡然，他只是一个听众而已。 “我知道，我没有要你帮我，我明日进入青山猎场，前途难测，阿璃不能带在身边，你要看好她。” 百里行歌神色郑重。 “那是自然，璃儿的事不需要你叮嘱。” “我知道你肯定会保护好阿璃，我的意思是，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让阿璃暴露！” 令狐冲对于百里行歌来叮嘱自己很不乐意，但是还是点点头。 殷璃心里却有些急了。 靠靠靠！不要立这种flag啊！这是大忌啊骚年！ 百里行歌这才看向殷璃。 “无论明天看到什么，都乖乖地做一只普通狐狸，听懂了么？阿璃？” 百里行歌眼中闪着意味深长的光芒。 殷璃看着百里行歌，皱了皱自己压根没有的眉头，想了想，点了点头。 第一百一十九章 入山 当夜，许多人无眠。 第二日一早，殷璃早早地从百里行歌怀里钻出来，挠醒了百里行歌。 百里行歌十分舍不得怀里的温暖，将殷璃揽在怀里紧紧拥了拥。脸也埋进殷璃毛绒绒的脑袋，声音有些闷闷的。 “阿璃，乖乖等我回来。” 殷璃不接话，一大早就开始立这种标准flag，真的好嘛？！ 白郑晟进来伺候百里行歌更衣。 百里行歌今日一反常态，穿得十分惹眼。 “怎么也得让他们容易找不是。” 殷璃第一次见百里行歌穿红色。微微偏暗的胭脂红玄丝明绣雀纹劲装，穿在百里行歌身上让人感觉到一股压抑的妖冶。 即使站在晨光里，也让人心生胆颤，仿佛看见浴血的魔神。 殷璃眼皮直跳，她还是放不下心来。 “你手上的伤……” 从昨晚看来，夏卫启和那死老头萧书义，叛徒季宗在这青山猎场早已谋划多日。即使如今有所戒备，匆忙之下，百里行歌要如何应对？ “要不算了，把我借给那熊孩子玩几天。完了我再逃回来。” 殷璃忧心忡忡地看着百里行歌。 闻言百里行歌莞尔一笑，将床上的小狐狸抱进怀里，手指轻轻按过殷璃额心的火纹。 “这本来就是冲着我来的，你受累成为了借口而已。手上的伤早就好了，皮外伤而已。” 百里行歌顿了顿。 “而且，我不会把你交给任何人。” 知道百里行歌不是那个意思，殷璃的小心脏还是控制不住地跳了跳。 殷璃抬眼认真仔细地看了看百里行歌。 身着红衣给百里行歌的脸上染上一丝奇妙的酡红，殷璃不由自主地将小脑袋靠过去，搭在了百里行歌颈弯里。 殷璃一声不吭，百里行歌也摸摸殷璃的脑袋不说话。 一人一狐就这么静静站着。 “王爷，皇上着人来请了。” 白郑晟在帐外提醒。 殷璃抬起头来，百里行歌就这么抱着她走了出去。令狐冲已等候多时，一并往演武场走去。白郑晟在身后牵着赤宵远远跟着。 到了演武场，殷璃发现今天似乎比第一天还热闹。 转念一想也是，当朝皇帝和大夏战神打赌，赌注是价值连城的万年龙血草和天下无双、神勇机智、人见人爱的狐爷！场面如此火爆热闹也是应该的。 想到这，殷璃看一眼百里行歌，然后高高昂起自己的脑袋。 来来来，狐爷给你长长脸！ 百里行歌心里被这狐狸逗乐，脸上也看起来和缓不少，朝着场内走去。 夏卫启已经等候多时了。殷璃看了一眼就把头转向一边。 又穿了一身屎黄色，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皇帝似的。真是既变态又肤浅！ “哈哈，行歌来了，时辰不早了，我们这便进山吧。” 夏卫启笑得十分爽朗，又是让殷璃心里呕了呕。 “臣，遵命。” 百里行歌短短应承之后，转过身，将殷璃递给令狐冲。 两人短短对视，又很快错开。 百里行歌和夏卫启一道向场外走去。 白郑晟正牵着赤宵等着。旁边也有侍卫牵着夏卫启的马候着。那马儿看起来也很是威风，高大矫健。但比起赤宵来，还是落了下风。 殷璃待在令狐冲怀里，看着百里行歌翻身上马，远远看了自己一眼，便一扬马鞭，同夏卫启御马驰向青山深处…… 第一百二十章 猎物 百里行歌同夏卫启一同进了山，夏卫启带了五个护卫，百里行歌身边只有一个白郑晟。 远处一只灰兔一闪而过。夏卫启正要搭弦引箭，一道劲风破空而过，“嘣！”夏卫启回神看去，那兔子已被钉死在地上。箭尾羽翎还在兀自轻颤，那兔子蹬腿两三下，便没了声息。 夏卫启眼中阴鸷之色大盛，转头向百里行歌看去。 远处，百里行歌高居赤宵背上。手中大弓才将放下。 林中日光稀疏，映在百里行歌一身红衣上，染红了夏卫启的眼。 “陛下，得罪了。” 远处百里行歌微微低头，继而纵马别处。白郑晟上前标记了猎物，也赶紧打马跟上。后面自然有人收捡猎物。 夏卫启一言不发，眼中狠厉之色越浓，手中弯弓立起，一只羽箭便上了弦，稳稳遥指相背远去的百里行歌。 “嗖——” 寒芒闪过，羽箭飞了出去。 却钉在了百里行歌身后远处的一棵树上。 “百里行歌，且让你再得意一时。” 夏卫启拽起缰绳，往另一个方向驰去…… 百里行歌和白郑晟已经入了青山深处， 百里行歌纵马飞驰间时不时搭弓引箭。羽箭没处，便是一只猎物。白郑晟跟在后面忙个不亦乐乎。 此时夏卫启已经与埋伏在林中的季宗等人汇合一处了。 “百里行歌正往青山深处而去。距离那处山坳还有些距离。” 夏卫启下马说道。 “山坳一路有许多昨日驱逐过去的野兽，百里行歌定会寻过去。” 季宗恭敬回答，眼中闪过一丝得色。 夏卫启点点头，脸上肌肉微颤，几乎掩饰不住内心激动。 “只等他踏入这天罗地网了！” “陛下在此歇息，等臣带来捷报。” 季宗脚下迈开步子，走向马匹。 “等等。” 夏卫启突然发话。 “朕同你一起去，朕要亲眼看到百里行歌殒命此地！” 夏卫启此时眼中充斥着嗜血之色。 季宗转身跪下。 “皇上，万万不可，百里行歌叱咤疆场十年，身手敏捷，远高于常人。若陛下前去，那百里行歌拼死反搏，伤了陛下，季宗万死难辞其咎！” 季宗言辞恳切，坚决反对夏卫启一同前去。 夏卫启深深看了季宗一眼，点点头，季宗说的有些道理。百里行歌被称为大夏战神，不是没有原因的。 而且……夏卫启想起那个劫走殷崇原尸首并打赏自己的神秘人。那个神秘人至今没有丝毫线索，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再次出现。 正所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想到这里，夏卫启点点头。 “既然如此，朕便在此处等着将军凯旋了。” “谢皇上。” 季宗俯首谢恩，便率领若干人马向百里行歌的方向飞驰而去。 夏卫启站在原地看着季宗一行人淹没在林木中，脸色也渐渐沉下来。 季宗，你最好不要给寡人搞鬼！ 此时百里行歌与白郑晟一路行猎，到了一处山坳。 百里行歌紧了紧手里的缰绳，赤宵的速度慢下来。白郑晟才跟了上来。 一路追着猎物，竟跑到了此处。百里行歌溜着赤宵，向四周看去。 第一百二十一章 埋伏 百里行歌看了看头顶，估摸着此时应该刚过晌午。便下了马稍事休息。白郑晟赶紧上前伺候着。 此处似乎只有他一人，看不见其他进山行猎之人。微风阵阵，送来山间花香，百里行歌倦意上涌，索性就地躺了下来。眯上眼睛，看起来十分惬意。 “他躺下来了？” 季宗听着禀报，皱了皱眉。 他绕道已进入了山坳，百里行歌却临近山坳而不入，这让他如何施展。 “继续盯着，他一起身马上回禀！” 微微沉吟，季宗继续下令监视。 季宗此时正站在山坳中的一面山坡上，毫无阻挡地将整片山坳尽收眼底。 这片山坳两面高中间低，由入口处往内，由窄及宽，越来越宽阔，天然的葫芦口形状，仿佛一个大口袋。是个设伏的绝佳地点。 季宗和夏卫启很明显也正是看上此处用来设伏的地理优势。 有风吹过，便可看见深深隐藏在树林草木中的箭芒。树影与人影相映攒动，看起来让人心生不安。 如此布置，当然是要对付百里行歌的。季宗此时静待着百里行歌起身踏入这自己专为他布置的天罗地网。 季宗想着，待会俘虏百里行歌后。 他要问一句，主帅可后悔将他从身边赶走？ 他要问一句，主帅可想过，是他季宗今日大败于他！ 他要问一句，若是帮主帅夺来帝位！主帅，会不会不再赶他走…… 主帅，只要你一句话，只要你说永远不会再赶我走，我今日，就为你铺平这君临天下之路！ 季宗眼中闪出癫狂之色，脸上肌肉因激动而微微扭曲。 时间过了好久，百里行歌躺在原地竟睡了过去。 季宗内心焦急，却只能按捺不动。百里行歌已经到山坳了，万一打草惊蛇。以百里行歌的本事逃出生天，这也是有可能的。 约莫过了三刻钟，百里行歌悠悠转醒。 听到禀报的季宗手心突然冒出汗来，他要进来了！ 山坳外，百里行歌接过白郑晟递过的水囊，喝了几口，略作清醒后，便翻身上了赤宵。 听见百里行歌上马的禀报，季宗握剑的手不禁紧了紧。 山坳外，百里行歌悠闲地摇了摇手中的马鞭。 啧，今日入山打得猎物应该差不多了，赢夏卫启，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只见百里行歌猛地一拉缰绳，赤宵原地扬起前身，碗口大的马蹄在空中一蹬，半空中一扭，竟转过了头。百里行歌一夹马肚，赤宵迈开四蹄，竟原路往回驰去！ 季宗听见禀报，大惊失色，仓皇之下站起了身。百里行歌掉头而去？！他发现了此处埋伏不成？ 随即季宗自己又摇头否定。 不可能，他连这山坳进来都没进来，怎么可能会发现此处埋伏？！定是有别的原因！ 但眼下，季宗也无暇去考虑百里行歌离开此处的原因是什么，只能先跟上百里行歌行踪，然后伺机动作。否则，今日事败，夏卫启都不会饶了他！ 想至此节，季宗忙招集人马，追着百里行歌离去方向赶去。 务必不能让百里行歌出山！ 第一百二十二章 追踪 季宗匆忙之下集合人马，只能下令二十名斥候先行追踪。 这些斥候虽不及破域军中斥候优秀，但追敌探讯，也是百里挑一的好手。 于是，百里行歌的行踪不断落入季宗耳中。 此时百里行歌正信马在林中驰骋，赤宵长时不曾这样舒展了，时不时嘶鸣几声，很是快活。 跑了一会儿，百里行歌速度慢了下来。白郑晟赶忙打马上前。 “时辰差不多了，你现去找那些搜捡猎物的士兵，带着他们将今日打的猎物一个不少的带回去。赤宵长时不这么快活了，我再带它溜溜。” 白郑晟还要再说什么，百里行歌眼神扫过，只能点头领命。打马离去。 百里行歌见白郑晟远远离去，这便松松执着缰绳，任由赤宵自己跑个由性。 而此时夏卫启也听闻了百里行歌在山拗口转头走掉的消息。 夏卫启手中的马鞭狠狠抽在跟前一棵树上，立时掀起一块树皮。 大怒之余，夏卫启明白，最好的时机已然错过，只能在青山林中伺机下手。 听到季宗已率人马追去，夏卫启眼中的狠厉稍稍减少。 “告诉季宗，今日若百里行歌活着出山，便是他季宗的死期！” 夏卫启声音冰冷得可怕。 这句话一字不改的传入季宗耳中，季宗脸上神色不改，只专心循着百里行歌的踪迹追去。 不多时，白郑晟与百里行歌分道而行的消息传入季宗耳中。包括百里行歌对白郑晟说的每一个字。 季宗听完，心中断定，方才百里行歌突然离开山拗口是因为猎物已经狩得不少的缘故。 原本为了将百里行歌引入山坳，才一路驱赶了许多猎物，竟不想反倒弄巧成拙。 季宗暗恨自己的同时，又安下心来，看来百里行歌并不是因为发现山拗口有异样而离开的。 如此一来，只要在前方合适的地段设下埋伏，还是可以擒下百里行歌的。 想到这里，季宗又打起精神。吩咐斥候继续紧跟百里行歌踪迹，同时派出一队人马，在百里行歌方向附近十余里范围内，寻找可以埋伏之地。 吩咐完，季宗想起来白郑晟。 白郑晟走了倒好，贸然杀了他，不免惹人猜疑。 以后有的是机会除去他！ 季宗眼中闪过嗜血之色。 跟随主帅的本来就该是他！白郑晟他何德何能恬居此位？他，早就该死了！ 现在且让你捡一条命，以后，我会让你后悔没有立时死去！ 季宗此时的脸色扭曲得十分可怕，那张酷似百里行歌的脸非但没有一丝俊美可言，反而让人觉得胆寒。 而此时百里行歌正牵着赤宵在一处小溪前饮水。 山中溪水清冽可口，野草肥美。赤宵吃着美草，饮着溪水，时不时打个响鼻，惬意得很。 百里行歌斜斜靠在树干上，挺拔的身躯不但没有一丝委顿，反而有一种闲适的气韵。 暗暗的胭脂红劲装在林中突出却又如点睛之笔，如一团随时会炸裂的火焰，又如山神胸口的朱砂痣，鲜活了整片静谧的林子。 突然，有花影在林间闪过，百里行歌一动不动，眼神却早已射去。捕捉到了那一闪而没的矫健身影。 第一百二十三章 逼上断崖 一只母獐子正躲在溪水边的灌丛里，小心地探看霸占了整条溪水的赤宵。 赤宵打个响鼻，那小獐子惊得缩了缩脑袋。 百里行歌远远瞧着，一动不动。 过了半晌，小獐子又伸出脑袋，也许赤宵饮水的样子太过陶醉，那小獐子竟大着胆子往前靠了靠。 百里行歌嘴角抿了抿，这么蠢的獐子，要不要活捉回去？ 眼高于顶的赤宵将周围环境全然不放在眼里，依旧低头吃它的美草，喝它的溪水。 小獐子又往前伸了伸脖子。此时小獐子大半个身子基本都露出了灌丛，赤宵也终于注意到了这只小獐子。 赤宵嚣张的可以，冲小獐子打个响鼻继续低头吃自己的。 看着这样的赤宵，百里行歌心里多少有些郁闷，白郑晟是饿了你多少年？！ 看看日头，百里行歌心里估了估时间，差不多了，便直起了身。 小獐子蓦然发现百里行歌动弹，又吓得缩回了灌丛，远远躲开。 百里行歌翻身上马，一打马鞭，冲小獐子跃去。 那小獐子机警，迈开腿便跑了出去。 看起来小小的，跑起来倒挺快。 百里行歌心里调笑，不徐不疾地跟着小獐子。 与此同时，季宗得到禀报，百里行歌追着一只獐子，朝青山北麓去了。 “青山北麓？那里可有什么特殊的地势山形？” 旁边有士兵展开一块破旧的羊皮。上面所绘，正是青山地貌。 季宗指上地图，找到青山北麓，仔细研究。 突然，季宗的手指停下来。 “此处……” 旁边有常年守卫青山的士兵赶忙解说。 “此处名为落仙崖，山势险峻，陡峭崎岖，很少有人进去。” “是一处断崖？”季宗心里已经开始谋划。 “是，三年前，襄王殿下曾在此处围猎过一群狼，但那头狼高傲，最后带领二十余条狼跃下了山崖。襄王殿下自那以后便没有再参加过任何狩猎。” 季宗点点头，这事情他也听说过。只是没想到竟在此处。 “如此看来，此处倒是一处可以利用之地。吩咐下去，向北麓前进，听我号令，准备展开合围之势。” 季宗将手中的羊皮地图扔开，打马向北方驰去。 此时，百里行歌追着那头小獐子，渐渐越行越北。 小獐子摆脱不了身后的追行，拼命向前跃去。 百里行歌只是夹紧马肚，紧紧跟着，也不挽弓，也不引弦。玩笑般追着那小獐子。 “他自己追着那獐子进了落仙崖？哈哈，天助我也！百里行歌，这次确实是你自找死路！” 季宗听得禀报，兴奋莫名。下令人马全速向落山崖疾驰而去。 靠近落仙崖，季宗下令展开合围之势，将百里行歌逼上了落仙崖。 远远的，季宗看到那一抹殷红的色彩，仿佛初见时浴血归来。季宗握着马鞭的手止不住有些颤动。 百里行歌此时已经下了马，赤宵在一旁站着，那小獐子早已不知所踪。 季宗打马上前，越众而出。 百里行歌看到季宗，神色不变，仿佛季宗出现此处在他意料之中。 “主帅……” 季宗难以抑制内心激动，音调里带了一丝怪异的颤动。 百里行歌却仿佛懒得看他。只是打量着立在一边的赤宵。不知在想什么。 第一百二十四章 绝境 季宗从马上下来，却不敢再往前迈进一步。 他长久以来一直设想着要问的话，在远远看到那一抹殷红时，都通通忘却在脑后。 “主帅……” 季宗眼中只剩下那盘踞在山崖尽头的百里行歌。 百里行歌盘坐在地上，脸上带着不屑的笑，看着严严密密合围他的人马，唯独眼中没有季宗。 季宗也发觉了这一点，脚下不由顿了顿，但随即，他想起来，此处不是破域军，他今日，并不是来求得百里行歌原谅的。 季宗终于踏出脚下一步。 “主帅，别来无恙。” 山崖上风势强劲，百里行歌的束在脑后的发丝被劲风攀扯，张扬不羁。那红衣上的黑雀，随着衣袍猎猎作响，展翅欲飞，仿佛要从百里行歌身上挣扎而出！ 百里行歌高高盘坐于山崖之巅，如同神祇临凡。 季宗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到如今这步田地，他依旧是那个让人望而生畏的大夏战神！ “主帅，我……” “赤宵是匹好马，放它离去。” 百里行歌突然开口打断季宗，说的却是一匹马。 季宗有些愣神，但心里马上明白过来，百里行歌已经接受了被困的事实。 将士们除了从不离身的武器外，最珍视的，便是胯下与自己一同厮杀征战的战马了。 现在百里行歌连他最珍视的赤宵都要放弃，那么，就是已经认清了如今的现状。他，插翅难逃！ 季宗大手一挥，严严实实的合围圈漏出来一条缝隙。 百里行歌起身，摸了摸赤宵的脖子。 “去吧。” 赤宵脚下不动，百里行歌手上使劲，在马屁股上拍了一掌，赤宵抖抖马尾，还是不肯动一下。 百里行歌无奈，摸摸赤宵的脑袋。 “去吧，我会回来的。” 说完，拍拍赤宵。 赤宵舔了舔百里行歌的手心，这才迈开四蹄，头也不回地向外围驰去。 见赤宵走了，百里行歌没有了牵挂，又一屁股坐了下来。 季宗此时隐隐感觉有点不对劲。这不像百里行歌的作风。百里行歌不该是静坐此地等死之人。 百里行歌这时突然发话了。 “你们倒是好计谋，让我在林子里转悠一天，消耗殆尽了便来合围。” 百里行歌脚边扔着一把弯弓，手一抬，腰间的箭袋也被百里行歌解了下来。轻轻一旋，空荡荡的箭袋便扔在了季宗脚下。 季宗打量百里行歌周身。 除了腰间一把短小的匕首外，百里行歌身上已算是身无长物，没有任何能够御敌的东西。 怪不得会放弃了抵抗。 念及此，季宗好像获得了莫大的鼓励，又踏前三步。 大胆地向百里行歌瞅去，再没有之前的顾虑。 “主帅，你有没有想过，有一日，是我将你逼入如此绝境？” 季宗声音激动，好像急于获得肯定的孩子。 “赤宵是匹好马。” 百里行歌不理会季宗，反而又提起早已离去的赤宵。 季宗一愣，不知百里行歌为何又突然提起赤宵。 “我方才让它离去，它却不肯，而你……呵，还不如一只畜生。” 百里行歌脸上带笑，看着季宗，不悲不怒，不喜不愤。 季宗盯着百里行歌的，眼中越来越幽暗。 到了这种境地，依然将他视若敝履么，百里行歌，你好！你很好！ 季宗握剑的手渐渐发白。 第一百二十五章 罪 “百里行歌，你该看看你如今的处境，再思量思量要如何与我说话。” 季宗色厉内荏，牙根紧咬。 “一条背主弃义的狗，我应该如何说话。” 百里行歌连看一眼季宗都觉得恶心。 “狗永远是狗，哪怕披上人皮，还是一条狗！” 百里行歌的眼光像一把利刃，射向季宗。 季宗心头顿时生出局促之感。百里行歌的眼光，好像在看着一个蹩脚的跳梁小丑。 他束发的样式，穿着，无一不在模仿着百里行歌。平日感觉几乎能以假乱真。 而如今两人站在一起，立时便能分个高下来。 百里行歌气势天成，渊渟岳峙，卧如山岳，立如寒矛。每一根发丝里，都是张狂！ 而季宗，恍惚间相似。再仔细，便让人看出不对来，处处相似，却处处差了一着。 就好比百里行歌是一幅名家法帖，一笔一划都透着浑然天成的恣意潇洒，落笔既是山河，着墨便是意境。 而季宗则是一副模仿的惟妙惟肖的赝品。处处效仿着笔锋走势，但独独缺了原作最珍贵的神韵，多了几分匠气。 闻言季宗握刀的手不禁又紧了几分。 “在你眼里，我永远是条狗，随时都可以丢弃！对么？” 季宗眼中已开始泛起血红。心底却还是存了一份奢望，希望百里行歌不要说出那个答案。 冷冷的眼神射向季宗，百里行歌嘴角一斜。 “现在看来，你，还不如一条狗。” 季宗握刀的指节咯咯作响。 “你，你该死！” 季宗双眼完全赤红，手中窄刀已出鞘，向百里行歌袭去。 他一步步踏上今日绝路，是为了什么，他亲手将地龙油浇上弟兄的尸体，是为了什么，他跪在夏卫启脚下，又是为了什么！ 而他，而他！他一句缘由也不问，连看一眼都嫌恶！他不是主帅！主帅不会如此对他！他不是，他不是！ 季宗足下一点，那窄刀携破竹之势逼来。 百里行歌右掌伏地，旋而起身，手中握着大弓，横在胸前。 “夏卫启给了你多大的好处，让你背叛出生入死的弟兄？” 声音中有不屑的戏谑。 百里行歌的话进一步将季宗激怒。季宗觉得自己的脸被百里行歌扔在地上任意践踏着。 “我没有！” 长啸一声，季宗双目赤红，执刀向百里行歌右肩砍去。 百里行歌脚下一错，堪堪避开一线。 “你可知善英华家中还有一个三岁稚儿？” “你可知韦俊六月便要成亲？” “你可知黎英武家中三代单传，如今，黎家绝后？” “你可知慕文昌家中只剩一个八旬老父，如今哭瞎了眼，日日等着慕文昌回家？！” 百里行歌每挡开一刀，便问一句，羞愧和愤怒一起填满季宗胸口，他发不出一言，只是恨恨地挥刀。 这一切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 又格开一刀，百里行歌目光幽深，凌厉冰冷，似索命阎王。 “你可还记得，窦良弼？救你一命，却被你挫骨扬灰的窦，良，弼！” 窦良弼！这句话如同压垮季宗的最后一根稻草。 对窦良弼的罪燃尽了季宗最后的克制。 季宗心里的最后一丝歉疚烧了个干净。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不败 季宗突然停止了攻击，双眼赤红，脸色狰狞，手中窄刀轻佻指向百里行歌。 “主帅，你以为，是谁害死了他们？” “是你啊，你！” 百里行歌不言语，皱眉看着突然有些癫狂的季宗。 “若不是你赶我走，我如何会投靠皇上？若不是如此，窦良弼他们又怎么会死？” “所以，罪魁祸首，是你啊，主帅！” 季宗刀尖遥指百里行歌，语调上扬，带着浓浓的邪气。 “我追随你多年，你将我视如弃履。说扔开就扔开了。可怜我却誓死一生追逐于你！” “你从未将我放在眼里，今日，却是我季宗！将你围困在此。” 百里行歌脸色冷淡，语气已有些不耐烦。和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 “有野心没错，你若要走，我绝不拦着，你不该，害死窦良弼他们。” 说到最后，百里行歌身上杀气勃然而起。 “呵呵……” 季宗已全然不惧百里行歌凌厉的杀气，反而跃跃欲试，此时他双眼赤红，宛如恶鬼，望之可怖。 “窦良弼……那个蠢货，他并没有立时就死。和死尸堆在一起时，还睁开了双眼。” “但是，我是如何做的呢？我将地龙油泼在了他的身上，哈哈哈哈……” 季宗突然仰天而笑，眼角都渗出泪来。 “蠢货！哈哈哈……他一声不吭，瞪着我，直到火烧融了他的双眼，哈哈哈哈……” 季宗已完全陷入癫狂。猩红的双眼不住随着大笑不止的身子抖动着。 百里行歌看着季宗，微微抬了抬头，天色不早了，该做个了结了。 扔开手中摇摇欲折的弯弓，百里行歌一摸腰间匕首，压低身子袭上前去。 “季将军！小心！”一直跟在季宗身边的一个亲卫惊呼出声。 可还是迟了一步，百里行歌已贴近了季宗近身。 寒光一闪，匕首自下而上，刺向季宗心口。 季宗早在百里行歌提起窦良弼时便已失了常心，所以让百里行歌袭击身前。此时危及性命，慌忙之间，生出机智，狠狠将身体向后倾下。 百里行歌手腕一翻，改上为下，匕首反转去势，向下扎去。 “噗呲！” 季宗躲闪，匕首没入他的腹间，鲜血立时涌了出来。 季宗愕然倒下，死死盯着百里行歌，眼睁睁看着他冷冷地从自己腹间抽出染红的匕首。 季宗甚至能感觉到匕首慢慢拔出时，那一道冰冷与自己脏腑血肉一丝一毫紧紧摩擦的钝感。 怎会如此？ 看着百里行歌冷寂如神魔的神情，那消散不多时的惊惧又疏忽钻入心神，紧紧黏上他每一丝神经。 他还是他，大夏战神，自己永远无法替代，永远无法企及。哪怕孤身一人。 百里行歌手执匕首，半臂染血，踏前一步。 季宗跌倒在地的身子不由自主瑟缩了一下。 “季将军，别，来，无，恙。” 百里行歌慢悠悠每轻吐一字，季宗便感觉身体寒冷一份，那是来源于灵魂深处的颤栗。 “主帅……” 季宗一手撑着身体，一手紧捂腹部伤口，语气带着莫名颤抖。 “呵……” 百里行歌手里提着匕首，从上而下看着季宗，仿佛看着蝼蚁。 季宗心中一刺，却不再说什么，只是身形更加委顿。 一只手，轻轻一挥，林间暗处闪过几点寒芒。 羽箭待箭弦上，遥遥指着百里行歌。 第一百二十七章 坠崖 眼见百里行歌手中匕首要再次挥下，那只手猛然按下。 “嗖——嗖——嗖嗖——” 羽箭破空而来，百里行歌闪身格挡，小小的匕首艰难地将一只只蓄势而来的羽箭格下。 “噗呲！” 一只羽箭没入百里行歌肩头。 季宗捂着伤口爬起来。 他没有发号施令，是谁在施令放箭？！ “住手！” 不住射来的羽箭骤然停止。 百里行歌已退至悬崖边缘。肩头插着一只羽箭。 不可以这样，他不能这么死。季宗捂着伤口，心中莫名升起一丝不安。 “果然是大夏战神，如此箭雨，竟只伤你一处。在下佩服。” 一匹红鬃马踏着稳稳的步子越众而出。马上的是一个黄脸汉子。 季宗狠狠喝道。 “你是何人？方才是你发号施令？” “不错，正是在下，季将军，皇上派属下来助季将军一臂之力。” 来人双手抱拳，却连头也不低。 “季将军受伤，后面的行动，由我来指挥。” 说完，便不再理会趴在地上的季宗，转而看向远处的百里行歌。 “弓箭手准备！” “百里王爷，陛下说了，只要你交出破域军虎符。他便留王爷性命。” 百里行歌突然冷笑出声。 “季宗，看来，你的新主子并不是很信任你呐……哈哈哈……” 伏在地上的季宗脸色变了变，又恢复正常。 百里行歌又看向那出言的黄脸汉子。 “要虎符？来阴曹地府取吧！” 说完，百里行歌的身子仿佛被山风托起，那一抹殷红如轻灵的鸟儿，跃下了断崖。 “主帅！” 季宗仓惶之间扑出，却跌倒在地。 再抬首，眼前除了山风吹起的枝叶尘土，竟什么也没剩下。 那黄脸汉子没想到竟是如此状况，皱了皱眉，忙下马攀到了悬崖边缘。 目之所及，万丈深渊，林海茂密。这掉下去，粉身碎骨是唯一的结局了。 风声呜呜，悬崖边的风势极大，那黄脸汉子几乎感觉自己都要脚下不稳，连忙退了回来。脸色也有些黯然。 虽各为其主，但大夏战神没有死在沙场，反而坠身悬崖，还是让人不胜唏嘘。 那黄脸汉子心中嗟叹的同时，也更加警醒。伴君如伴虎，自己必须时刻清醒着。 看着百里行歌跳下山崖，季宗一声之后，便没了声息，只是愣怔地瞅着不远处的山崖尽头。 不该如此的。 只要他肯承认自己，只要他答应永远不再赶他走，只要他认真看自己一眼…… 季宗的样子落在那黄脸汉子眼中，却是万分鄙夷。 背弃旧主，刀向手足，如今还如此惺惺作态，真令人作呕！ 若不是皇上还需要这个人，真想一拳招呼上去！这张和百里行歌一样的脸，让人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狠狠啐了一口，那黄脸汉子使个眼色。几个士兵连忙出列，抬起季宗，放置一边，让人赶紧救治。 青山另一处，已有士兵向夏卫启禀报一切。 如坐针毡的夏卫启终于见人来报，忙令其开口。 片刻之后，听完了士兵详细禀报。 夏卫启还稳稳坐着。 “百里行歌死了？” 来人回答。 “是，陛下，百里行歌掉下悬崖，尸骨难存。” “百里行歌，死了！” 夏卫启起身，眼中涌现狂喜之色。因为激动而面部微微扭曲，让人看着心生惧意。 第一百二十八章 偷天换日 不多时，那黄脸汉子已经率人马到达夏帝落脚的地方。 这次由那黄脸汉子亲自向夏卫启细细禀报。 “你说百里行歌最后跳下了山崖？” 夏卫启从刚才的狂喜中恢复过来，眼中带了一丝审视。 “是，臣亲眼所见。羽箭密集，将百里行歌逼上了悬崖绝路。他不愿受辱而死，便负伤跳下了悬崖。” 黄脸汉子不敢有丝毫隐瞒，据实以告。 “你们有没有下山崖去寻找他的尸体？” 夏卫启眉头轻轻皱了皱，心底有些不放心。 “那悬崖落差千尺，旁边没有任何可以落脚攀爬之处。不过臣已命人找寻出路，相信很快就会找到通往崖底的路。” 黄脸汉子毕恭毕敬，额头已经有汗珠泌出。 “加紧找路，早一日见到百里行歌的尸首，朕才能早一日放心。” 夏卫启的神色淡淡的。 黄脸汉子躬身称诺，起身退下。 夏卫启使个眼色，几个内侍抬上一个担架，上面躺着负伤的季宗。 夏卫启看着季宗，眼中神色晦暗莫名。 方才夏卫启听到了所有围困百里行歌的细节，包括季宗的所作所为。 而此时，季宗躺在地上，心中也有些忐忑，连忙挣扎起身。 “臣办事不力，还请陛下责罚。” “爱卿身受重伤，快快躺下。此次事由我已全听说了，若不是爱卿及时下令追踪，百里行歌定会逃脱。爱卿功不可没，朕要好好奖赏！” 夏卫启只字不提季宗围困百里行歌时的表现，更让季宗心中惴惴难安。 “来人，把东西拿上来。” 有内侍赶紧呈上一物。 夏卫启伸手捡起，轻轻一抖，递给季宗。 “百里王爷，更衣罢……” 季宗瞳孔紧缩。眼前的，赫然是百里行歌身上那件胭脂红雀纹袍子！ “百里王爷，更衣罢。” 夏卫启脸上带笑，但是季宗却感觉夏卫启的目光如同冰冷的蛇信扫过脸颊。 夕阳彻彻底底的落了下去。 殷璃在帐篷里枯等了一日。 “百里行歌怎么还没有回来啊？” 令狐冲不甚在意地灌了口酒。 “璃儿，你只要紧他，一点都不念我，表哥我很难受的啊。” 殷璃横他一眼。 “你个大酒鬼，我才不要念你！” “啧，真是伤人。” 令狐冲捧起心口，故作难受。 谁来把这个浮夸的狐狸拉走！ 殷璃受不了的翻个大白眼。 这时，一个身影出现在殷璃的视线之内。 殷璃忙冲到帐篷口，仔细瞅去。 啧，原来是白郑晟啊，害我空欢喜一场。 白郑晟正好跨入了帐篷，看到殷璃嫌弃的眼神，只感觉自己马上又想退出去。 “怎么就你一个人？百里行歌呢？你们怎么没在一起？他出事了？” 殷璃的的发问一个接一个。搞得白郑晟晕头转向。 “王爷吩咐我督捡猎物，他要遛遛赤宵。” “又不是狗，遛什么遛！” 殷璃很是不满，她今天担心了整整一日，结果人家带着马兜风去了。 跌你个大马趴！ 殷璃嘟嘟囔囔，心情很是不爽。 白郑晟见状，嘿嘿一笑。 “算算时辰，王爷该回来了，你听，马蹄声，还是一匹，肯定是王爷回来了！” 说完，白郑晟便起身迎去。 殷璃也听见了声音，于是马上蹿了出去，完全没了刚才的别扭。 等看清眼前事物，殷璃前行的小爪子硬生生停了下来。 赤宵孤零零的立在帐篷前，马背上，空无一人…… 第一百二十九章 式微式微,胡不归 殷璃的心一直跌到谷底。 百里行歌呢？ 殷璃瞪着眼睛瞅向白郑晟。 白郑晟自己也心里有些慌了，王爷去哪了？赤宵回来了，王爷呢？ “我马上进山找王爷。” 白郑晟安慰着殷璃，马上便动作起来。 殷璃很想和白郑晟一起去找百里行歌，但是记起百里行歌的嘱咐，又强自按捺下来，只能心神不安地守在帐前。 她是如此希望百里行歌突然出现在帐前。 白郑晟招集人手进山寻找百里行歌的消息很快传至整个营区。 夏慕瑶听到消息，只是紧张地捏了捏手指，便没了别的反应。 小星略略有些焦虑。百里王爷不回来，她的计划如何进行？ 郑王帐内，三位郡主都在一起。瑤光今日特地叮嘱过，不许任何人乱跑。所以上至郑王夫妇下至随行仆役，都安安稳稳待在帐内，不曾外出。 听见外面传来百里行歌走失的消息，瑤光眼中闪过“意料之中”的神情。便静静在帐中等着下一步态势。 整个营帐中最高兴的莫过于萧书义父子。 听见百里行歌没有回来，萧书义便知道，皇上肯定事成了！ 此次谋事，他萧书义可谓是出尽了力气。青山设伏，激怒百里行歌应下赌约。哪一桩哪一件，没有他萧书义的功劳。 萧书义畅快连饮三杯，仿佛已经受到了皇上赏赐。 不但如此，往日破域军一枝独秀，全军的风头都要被破域军抢去。军备，粮草，饷银……不论什么，破域军永远是最好的！ 他堂堂京城守备，都要屈居破域军之后。这让萧书义如何甘心？！ 现在好了，没了百里行歌的破域军，便是没有了爪牙的猛虎。只能任人鱼肉！ 别的不说，那破域军一年的军备银子，也该让别人分一杯羹了…… 想到此处，萧书义简直要控制不住自己眼中的贪婪之色。 哈哈，百里行歌，若你这军备银子本大人满意，本大人时不时高兴了，烧几个元宝蜡烛感念感念你，哈哈哈…… “大人，白副将求见。” 帐外传来通传声。 萧书义皱皱眉头。 “哪个白副将？我不认识什么白副将，不见！” “萧将军，卑职破域军副将白郑晟，见过大人。” 白郑晟直接闯入营帐，躬身抱拳一礼。 萧书义看清来人，才知道这白副将是谁，心里不高兴，但脸上却马上换上笑容。 “我道是谁，原来是百里王爷身边的白副将啊。” 萧书义着重强调身边二字，意思便是要告诉白郑晟，没了百里行歌，你白郑晟屁都不是，别给我摆什么将军的款儿！ 白郑晟此时无暇和萧书义打机锋。他方才想要调集人手，进山找王爷。 但是此次春蒐，全营所有的士兵都只受萧书义节制，要想调集人马，必须向萧书义报备申调。 萧书义听完了白郑晟的来意。摸摸胡子，一脸痛惜。 “王爷走失，这是大事，本该调集人马现在入山寻找。但是，你也知道，今日皇上也入山了。皇上入山，带走了许多守兵，如今营地中的守兵人手十分有限呐。” “本官要负责整个营区的安全，贸然调离人手，万一有敌来袭，那本官真是万死难辞其咎的。” 萧书义一副作难的样子。 “要不，我们再等等？等皇上回来，营中守卫充分了，本官一定调集好手，亲自入山搜寻王爷！” 第一百三十章 伤重 白郑晟看着一脸小人样的萧书义，只恨不得一拳招呼上去。 这在这时，有人来通传。 皇上回来了。 萧书义忙迎了出去，白郑晟紧跟上去。若当众请求出动守卫寻找王爷，夏帝一定不能拒绝。 半路上，又有人来通报。 百里王爷受了伤，皇上已经送王爷回了行帐。 受伤？ 白郑晟扔下萧书义，心下焦急，忙向营帐奔去。 白郑晟回到营帐之时，营帐内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起来。 等他好不容易挤了进去，只看见夏帝正坐在矮榻边，一脸急色。 矮榻上躺着“百里行歌”，面如金纸。腹间被鲜血染红一片。胭脂红的外衫被血洇浸，红得发黑！ 不待白郑晟凑上前去，夏帝开口了。 “白副将是吧，行歌在山中不知怎的身受重伤，朕发现时便昏迷在路边。太医已经拟好了方子，行歌素来对你最是信任，你速速同太医去取药吧。” 话音刚落，便钻过来一个老头。 “请白副将随老臣去取药吧，王爷受伤颇重，早些服药为好。” 白郑晟无法，只能远远看了看床榻一眼，见榻上之人呼吸尚算平稳，才放心跟那老太医退了出去。 见白郑晟被打发走，夏卫启心中暗暗冷笑。但为了完全隔绝白郑晟近身，还得再施一计。 “行歌受伤，朕心中难安，去请四公主过来，这几日，便让四公主来替朕照顾行歌吧。” 公主身份贵重，白郑晟一个男子，如何要厚着脸皮待在这帐内。 此话一出，便有人窃窃私语，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来照顾一个大男人？这百里行歌和慕瑶公主，难道……？ 缩在角落的殷璃眼中闪过凝重。 刚才听见百里行歌受伤，她只感觉心突然坠了下去。可听到是夏卫启送百里行歌回来，殷璃又感觉出一丝不对劲来。 而现在，夏卫启竟敢直接将自己女儿塞进百里行歌的帐篷。这在以前，绝不可能发生！ 百里行歌，到底怎么了！ 想了想，殷璃决定还是冒险一把。 从人群中灵巧的钻出来，殷璃靠近了百里行歌身边。 突然看见一只白狐狸，夏卫启微微惊了惊。 眯眼稍稍打量，夏卫启便认出来，这是百里行歌一直抱在怀里的那只畜生。 看如今这畜生靠过来，应该是来找主人了。 可是…… 夏卫启听说过，有些畜生最是灵性，可以分辨主人。万一这狐狸…… 不待夏卫启阻挡，殷璃已经跳上了矮榻。靠近了“百里行歌”。 夏卫启捏了捏手指。 无妨，只是只畜生而已，又不会说话，就算认出来何妨，大不了，处理了就是。 夏卫启就坐在这里，殷璃甚至能感受到夏卫启那阴冷的目光正在细细审视自己。 稳了稳心神，殷璃还是装作懵懂，靠近了床上昏迷之人。 床上躺着的人，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因为疼痛而眉头紧皱。 殷璃看见腰间红得发黑的一大片，差点要抑制不住眼圈发红。 小爪子伸出来，轻轻搭上“百里行歌”的小腿。殷璃便不敢再做更多动作。夏卫启的目光，一直如跗骨之蛆，紧紧贴在她的身上。 转转脑子，殷璃收回爪子，安安静静蹲坐在百里行歌身边，一副乖巧的样子。 夏卫启心里松了口气，看来，这狐狸并没有什么发现。如此，便让这狐狸在这里待着，掩人耳目也是好的。 察觉一直锁着自己的目光消失，殷璃这才放松下来，轻轻吸了口气。 好险…… 等等，有些不对！ 第一百三十一章 真假 殷璃保持原样，一动不动窝在软塌边上，又用鼻子轻轻嗅了嗅。 这不是百里行歌！ 殷璃不敢随意断定，便好像要与主人亲近般，把脑袋搭在了这人身边。 仔细地嗅了嗅。 殷璃心里越发肯定，躺在这里的人，不是百里行歌！ 变成狐狸之后，最大的收获，就是这个媲美探测器的鼻子了。每天府里做什么吃食，不用白郑晟告诉她，她自己也能闻出来！ 而每天和殷璃朝夕相处的百里行歌，殷璃更是对他的气味，熟悉非常。 百里行歌身上有一股非常清冽的味道，如雪后初晴拂过梅枝的清风，让人灵台清灵。 而这个人，身上并没有这种味道。 感谢犬科动物的天赋。 分出真假的殷璃心中万分讶异。躺在眼前的这个人，和百里行歌几乎一模一样！ 眉眼，鬓角，身形……几乎能以假乱真。 这人，应该就是百里行歌提到过的叛徒，季宗了。 他躺在这里，那百里行歌又在哪里？夏变态对百里行歌做了什么！ 殷璃的心一点一点沉下去。 夏卫启能找人来替代百里行歌，那么必有所图。现在的百里行歌绝对凶多吉少，自己，该怎么做，才能帮他。 正想着，夏慕瑶来了。 “女儿见过父皇，父皇万福金安。” “慕瑶啊，百里王爷受了伤，这几日，便劳烦你替父皇来照顾他吧。” 夏慕瑶身子微不可见的抖了抖，但最终还是应了下来。她身边的侍女小星，心思立时开始活泛起来。 夏卫启站起了身。 “行歌身负重伤，朕就不在这里打扰他了，其余人也都散了吧。等行歌身上的伤大好了，再来看他。” 听了这话，哪还有继续守在这的道理，许多来看热闹的人，向夏帝行礼后，便纷纷离开了。 不一会儿，帐内的人走了个干净。 夏卫启这才凉凉看了夏慕瑶一眼。 “紧紧盯着这里，不要让白郑晟太过靠近，其余人直接拒了。还有那个道士，若有不对劲的地方，马上来报！” “是。” 夏慕瑶努力保持音调的平稳。 夏卫启又回头看一眼躺在榻上的“百里行歌”。 “好好看着这里，一步不离！” 说完，夏卫启便迈开步子，向外面走去。 夏慕瑶瘫坐地上，吩咐小星去收拾东西。 父皇的意思很清楚了，让她一直守在这里，不论白天黑夜。 这下，真是没什么脸面名节可言了。 夏慕瑶摇头苦笑，坐在地上，懒得拾起身子。 殷璃将夏卫启所有的话听在耳里。 夏卫启将夏慕瑶放在这里，便是为了将白郑晟隔开。 现在看来，若告诉白郑晟此人不是百里行歌，反而是为白郑晟惹来杀身之祸。 殷璃只能将这个秘密暂时埋进自己心里。 殷璃想起百里行歌临走之前对自己的叮嘱。 “无论明天看到什么，都乖乖地做一只普通狐狸。” 现如今这种情况，他是否料到？今日青山里到底发生什么事？ 殷璃趴在床榻上，看似亲密，却与季宗保持着一点点距离。眼睛眯着，却心思急转。 如今，百里行歌到底是安是危？ 第一百三十二章 慰藉 冒牌货躺着没有醒来，殷璃和夏慕瑶各自怀揣心思，默默不语。帐篷里陷入了寂静。 小星回到了公主行帐，匆匆忙忙开始收拾东西。 百里王爷如今受伤，公主在跟前照顾，这是上天赐下的机会。 小星有些手抖，从怀里掏出那个小小的瓷瓶，瓷瓶一直被她贴身收着，如今甚至带上了一层温度。 紧紧攥着手里的小瓶子，小星的眼睛越来越亮。 就是现在了！ 小星回来时，夏慕瑶已经在帐篷内点起了灯火。 殷璃今日担心百里行歌，没有好好吃饭，如今没精打采的趴在床上，看起来让人心生怜惜。 太医给“百里行歌”喝了药之后，毫不顾忌地解开“百里行歌”的衣衫，查看伤势。 夏慕瑶脸上羞红，却没有丝毫办法，只能将脸别过去，肩膀微微颤抖。 白郑晟只进来了一趟，见夏慕瑶脸色羞赧的站在这里，不敢久留，行了个礼，便出去守在了帐外。 殷璃都看在眼里，心里却也越来越乱。 所有的事情都在按照夏卫启的预期发展。百里行歌现在在哪，是否也如夏卫启预期一般？ 殷璃把脑袋深深埋下去，咬着牙不让泪花泛出来。 百里行歌，你在哪？回来好不好…… 只要你回来，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只要你回来，我什么都告诉你…… 殷璃毛绒绒的小身子团成一团，轻轻抽泣着。 一只温暖的手突然覆上殷璃的小脑袋。 殷璃将脑袋蹭了蹭，才敢抬头。 夏慕瑶正温柔地看着她。手里的碟子里放着切好的牛肉。 “一直想抱抱你了，可从来不敢跟百里王叔张口，今天也算得偿所愿了。” 夏慕瑶捧过殷璃，拥在怀里，将手里的牛肉伸到殷璃的面前。 “吃吧，我找不到更好的了。” 殷璃抬起毛绒绒的脑袋，瞅了瞅抱着自己的少女。 她是否也是帮夏卫启害百里行歌的一员？ 夏慕瑶不知怀里的小狐狸在怀疑自己。 抱着小狐狸，夏慕瑶一直空寂胆颤的心终于慢慢放了下来。 “小狐狸，我好羡慕你，如果我也是一只狐狸，该多好。” 相信我，你绝对会后悔！ “可是现在，你和我都一样，被豢养困顿于此。这地方，我永远都逃不开了。” 十三岁的夏慕瑶眼中，是死灰一般的空洞和归于沉寂的了无希望。 “小狐狸，有机会离开这吧，这是个吃人的地方，连骨头都要染脏。” 殷璃头顶凉凉的，一抬头，夏慕瑶脸上滑下泪来，却嘴角还含着淡淡的笑。 “小狐狸……这地方好冷。” 又一串泪滑下来，连殷璃心里也滞涩起来。 小爪子摸摸夏慕瑶的手，殷璃用自己的小脑袋蹭蹭夏慕瑶的胳膊。 夏慕瑶抱着殷璃，长久疲惫的心终于有了歇息的机会。 殷璃任由夏慕瑶一直紧紧地抱着她。 平日这会，百里行歌早就抱着她睡觉了。 百里行歌…… 本就难受的心被夏慕瑶传染，变得忧伤起来。 殷璃突然无比的想念一直陪在身边的百里行歌。如今只能把脑袋埋进夏慕瑶的怀里，暗暗难过。 一人一狐，在灯下相互拥在一起，互相慰藉着。 第一百三十三章 苏醒 一夜过去。 夏慕瑶抱着殷璃坐了一夜。她知道，过了今夜，她夏慕瑶将没有任何好女儿的名节可言了。 夏慕瑶摸了摸怀里的殷璃，脸上淡然，心中却苦涩至极。 如此父皇和母妃，她又能如何…… 殷璃在夏慕瑶怀中也睡得很不安稳。 她梦到百里行歌浑身是血的站在她面前，眼中冒出血来，还不停的喊着“阿璃，阿璃……”。 惊醒后的殷璃，心跳个不停，再难以入睡。 所以现在恹恹地趴在夏慕瑶怀里，好像大病了一场似的。 小星早早起了身，开始张罗早点。 夏慕瑶和殷璃都只草草吃了两三口便没了胃口。 小星撤了早饭，回了帐篷。 见公主抱着狐狸坐在一旁，一副对王爷根本不上心的样子。 小星心里暗急，却也知道，公主素来对礼数教养很是看重。昨夜留在帐篷里，对公主来说，已是很难了。 可是，如今公主已然在王爷帐内留宿一夜。不论如何，公主名节都受损了。 若是不抓紧王爷，公主以后，该如何自处？！ 看着夏慕瑶一副对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小星暗自庆幸。幸好，有我在公主身边。 于是，小星代替夏慕瑶，十分勤快地一直关注着“百里行歌”。 稍坐了一会，昨日替“百里行歌”诊治的老太医又来了。 那老太医揭开百里行歌的衣裳，仔细检查伤势愈合的情况。 夏慕瑶离得远远的坐着，小星殷勤地在太医跟前伺候着。 殷璃看着那老太医忙活着，也凑了上去。 昨天她确实闻到了血腥味，这季宗是真的受伤了。 但殷璃还是想亲眼看一看。 太医正在上药，殷璃便看了个清清楚楚。 季宗腹间一道很深的伤口，一看便是利器所致。 让殷璃惊讶的不是这道伤口，而是季宗满身的伤疤。 殷璃曾跟百里行歌一同洗浴过，看到过百里行歌的身体。 虽只是一眼，但百里行歌那满身的可怕伤疤还是给殷璃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影响。 而如今眼前躺着的季宗，身上的伤疤竟和百里行歌身上的伤疤惊人的吻合。 看着季宗身上那么与百里行歌并无二致的可怖伤疤，殷璃心里升起一股很不好的感觉。 对自己下得了这样的狠手，这人绝对是个大变态！ 想起另一个大变态，殷璃的心都要郁闷了。 想象一下两个变态待在一起的画面，殷璃简直想马上离开这里。 那太医检查完后，叫进来白郑晟。 “王爷的伤势恢复势态很好，今日便能醒来了。” 那太医没有说的是，昨日夏卫启为了万无一失，便让他给“百里行歌”喝下了一直保持昏迷的药。 睡着的人，怎么也不会犯错的。 但是“百里行歌”长久的昏迷着也不是办法。 方才夏帝身边内侍传话，今天让“百里行歌”自然醒来就成。算算时辰，也差不多了。 “这是今日的药，王爷受伤事关重大，还是请白副将亲自监看这药熬出来。” 白郑晟看了一眼殷璃，好歹有小狐狸在这守着，四公主胆小，应该不会出事。 王爷的药也是大事，还是得有人守着的。 最后，白郑晟只能满怀担忧的出了帐篷。 白郑晟走后不久，床榻上传来一声低低的呻吟。 “百里行歌”，醒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鸠占鹊巢 听到床上传来的声音，夏慕瑶紧张地抱着殷璃向后缩了缩。 小星忙凑了上去。 “王爷醒了？” 看见“百里行歌”眼皮颤动着睁开，小星大喜。 “公主，王爷醒了！” 夏慕瑶并不应声，抱着殷璃远远瞅着。 “百里王叔醒来，父皇一定很高兴，慕瑶这就去禀告父皇。” 说着，便弯腰放下了怀里的殷璃，头也不回地钻出了帐篷。 小星转头，自家公主已经离开了帐篷。心里暗暗念叨公主不争气。却也没有办法，只能自己先在一旁伺候着。 殷璃心里一动，凑近了软塌。 她要好好看看这个不要脸的冒牌货加叛徒，怎么演百里行歌。 “咳咳……” “百里行歌”睁开眼，先是一阵咳嗽。 怎么不咳死丫的。殷璃恨恨的想。 小星连忙端过来清水给“百里王爷”润润嗓子。 一直沉默的太医突然发话了。 “王爷身上有伤，水不能喝太多。口中湿润就可以了。” “百里行歌”点点头，将手中的水又放回了小星手中。 “王爷醒了，那老臣来叮嘱两句，王爷伤势并不是很重，昨日昏迷乃失血过多而起。这几日不要劳动筋骨，一直卧床休息，不几日，伤口就会大好。” “百里行歌”点点头。 “有劳太医了。” 那老太医点点头，便退去了。 这时，“百里行歌”才有机会打量小星。 “你是何人？” “奴婢是四公主的贴身侍女小星。王爷受伤，皇上十分担心，特命四公主在这里照顾王爷。” 顿了顿，小星又说。 “四公主昨夜在这里守了整整一夜，方才王爷醒来，四公主欣喜万分，马上去向皇上禀告了。” “百里行歌”点点头，马上明白了夏帝如此布置的用意。 怪不得他刚才醒来没有看到白郑晟。 确实，让白郑晟一直跟在身边，随时都有暴露的危险，是个大隐患。 小星见“百里王爷”点头，心中激动万分。 果然，听了公主照顾他一夜，王爷还是很感动的。 往日，王爷身上总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今日，王爷可能是受伤，也可能是承了公主的情，身上竟没有了那股让人难以接近的迫人气势。 见“百里王爷”远比平日好相处，小星伺候得更加殷勤了。 殷璃冷冷地看着这两个人互动。 切，冒牌货就是冒牌货，哪怕长一样，气势也差了老远了。 哼，我百里大杀神什么时候跟女人这么和颜悦色过，哼！ 还有这个侍女小星。 殷璃盯着小星，不禁思索起来。 夏慕瑶克己守礼，不说多单纯，起码是个有道德底线的好孩子。 但这个小星嘛…… 殷璃直觉，这个同样看起来十二三的小孩子，给自己的感觉很不舒服。 眼底的**太浅，看着“百里行歌”的目光太热切。 “百里行歌”心安理得地受着小星的伺候，慢慢坐起了身子。看到了一直蹲在一边的殷璃。 这就是主帅一直抱在怀里的小狐狸了？ 看见这小狐狸，季宗又想起了跃下山崖的百里行歌。 季宗脸上挂上了温柔的笑，微微带着一点苦涩。向殷璃伸出了手。 第一百三十五章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看着季宗伸过来的手，殷璃心里开始咆哮。 靠！要干嘛！不要碰狐爷！ 殷璃跳下了软塌，“乖巧”地望着季宗。 季宗却以为这狐狸懂事。心里更加对着狐狸怜爱了几分。不愧是主帅饲养的狐狸。 想起百里行歌对这狐狸疼爱异常，季宗心里打定主意，起码要护着这小狐狸安然无恙。 蹲在地上的殷璃看着季宗望向她的温柔眼神，只感觉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要掉一地了。 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狐爷，狐爷会做噩梦！ “皇上驾到——” 内侍尖利的通传声传入帐篷。 不待有所反应，夏卫启已经大步一跨，率先入了帐，后面的人鱼贯而入。 殷璃看到，夏慕瑶正跟在后面，脸色有些不自然。 “百里行歌”躺在榻上，挣扎着要起身。 “皇上驾到，臣卧榻不起，真是失礼。” “爱卿快快躺下，你我之间，何须多礼，爱卿静卧养伤才是。” 夏卫启一脸担忧，忙把“百里行歌”扶回床上。 哎呦我的妈！看不下去了，看不下去了！简直辣眼睛啊！ 顶着百里行歌的脸，和夏变态两个上演君臣和睦，特么的很违和好嘛！ 看见夏卫启亲自端过百里行歌的药，作势要喂。而冒牌货一脸感激涕零。 殷璃只想说。 百里行歌你在哪？你快回来！这货在给你拉黑粉！ 定安侯萧书义眼眶红红的。没等殷璃有所准备，便“duang！”一声，跪在了地上。 “皇上如此怜恤臣下，实乃臣子之幸，大夏之幸！” 后面“刷”地跪下七八个人，口中齐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殷璃的眼睛简直都直了。 我特么真是活久见！见过拍马屁的，没见过把马匹拍得这么浑然天成自成一派清新脱俗的！ 这死老头简直人精呐！ 殷璃真想问一句，你的节操呢？ 看着眼前让人不舒服的一众人等，殷璃突然明白了。 百里行歌之所以成为夏卫启的眼中钉，是因为，百里行歌这种人太不让人放心了。 比如眼前这个溜须拍马的死老头，这种人压根就没有脸，皇帝说什么就是什么。思想重心以夏帝为准，这种人，怎么可能不为夏卫启所放心？ 百里行歌让夏卫启戒备，就戒备在他太干净。 一个皇帝，无法拿捏他的臣子，那这样的臣子，不论忠心与否，都已经成为了这个皇帝心里的异类。 能够听进去逆耳忠言的皇帝，毕竟是少数。 看了看这些人，殷璃突然觉得这帐篷里让人闷得慌，便悄悄地从人群里钻了出去。 殷璃钻进令狐冲帐篷的时候，令狐冲正在喝酒。那小葫芦好像永远倒不完似的。 “你还知道来看我。”令狐冲不无幽怨地看着殷璃。 殷璃心里正烦。 “眼睛捋直了再看人，我现在受不了这种眼神。” 殷璃没好气地白令狐冲一眼。 令狐冲倒好笑了。 “怎么，和那假货呆一晚上发现什么没有？” “什么都没发现，除了人品，其他几乎都一样！” 令狐冲撇撇嘴。 “百里行歌人品也不怎么样。” “但还是有些节操的。” 殷璃为百里行歌辩护。突然脑子一闪，反应过来。 “你怎么发现那是假的？！” 第一百三十六章 灵 令狐冲看着一脸疑问和惊讶的殷璃，打算吊吊她的胃口，并不回答，反而悠悠地喝起酒来。 我去，这骚包狐狸还得瑟上了。 “不说就不说，反正狐爷我自己分得来。” 殷璃扭过头，作势不理令狐冲了。 令狐冲笑笑，璃儿脾气果然大。 “那你先给我说说，你是怎么发现那人不是百里行歌的。” 殷璃不上当。 “你怎么知道我知道那人是假的？” 令狐冲灌下一口酒，笑得百媚横生。 殷璃又暗骂一句骚包。 “我原先不知道，刚才知道了。” 靠！死狐狸套我话！ 殷璃无比郁闷，却无处发泄，只能恨恨地瞪了瞪令狐冲。 笑够了，令狐冲好心情地放下酒壶。给殷璃解惑。 “万物皆有灵，你看我手里的是什么？是葫芦对不对，但在我眼里，看到的，便不只是葫芦了，还有这葫芦的‘灵’” “什么意思，你手里的葫芦是葫芦精？” 令狐冲：…… 噎了噎，令狐冲锲而不舍，继续开口。 “我所谓的‘灵’，并不是说鬼灵精怪的灵” “哦——” 殷璃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我说呢，葫芦成精不应该是葫芦娃吗！ “比如我们脚下的石头，路边的小草，万物，都有‘灵’，” “包括飞鸟虫鱼，还有人？” 令狐冲点点头，孺子可教啊。 “你现在太小，道行太浅，什么都看不到，但日后，过个千百年，你会慢慢看清楚这天地。” “倏而为风，化而为气，聚而为沙，凝而为水。这天地一呼一吸之间，山岳河川之灵便生出万千变化……” “停！打住！本宝宝听不懂，你不是要告诉我你怎么认出来冒牌货的吗？” 殷璃头大地赶紧打断令狐冲的长篇大论。 “我这不正在告诉你吗？” “我……你能不能简单点呢？长话短说。” “我已经说的很简单明了了啊！” 令狐冲一副“这你都听不懂”的样子。 殷璃：…… “这样吧，我来问，你来说‘是’或者‘不是’。” 令狐冲点点头。 “你说万物有灵，你可以看清万物之灵。” 令狐冲点点头。 “而万物之灵皆有不同，而你可以区分。” 令狐冲点点头，神情激动，璃儿真是聪明！ “你是通过每个人所反映的‘灵’不同，来看出那人不是百里行歌。” 令狐冲又点点头。璃儿如此聪慧，要是好好修炼，日后定能成仙。 搞明白之后的殷璃顿时对令狐冲没有了兴趣，打个哈欠，蜷起了身子。 令狐冲不甘心。 “现在该你回答我了吧，你是怎么发现那不是百里行歌的？” 令狐冲很奇怪，璃儿并未修炼，怎会有这种辨识能力。难道璃儿有什么天赋不成？令狐冲的心都要激动了。 殷璃头也不抬，背对着令狐冲。 “闻呐！” “什么？什么闻？” 令狐冲以为自己听错了。 “就是闻呐！” 说完，殷璃不再理令狐冲，低头眯了过去。 昨晚做了好几个噩梦，现在好困呐。 令狐冲看着蜷成一团的小狐狸，心碎成渣。 就是闻呐…… 是闻呐…… 闻呐…… 第一百三十七章 心之所念 睡了好一会儿，殷璃才醒来。无视幽怨的令狐冲。殷璃开始思考，自己要不要回去。 回去吧，帐篷里一堆让人起鸡皮疙瘩的玩意儿。不回去吧，又很担心这群变态会不会又想出什么馊主意来坑百里行歌。 一时间，殷璃纠结起来。 现在百里行歌不知下落何处，生死不知。殷璃的心总是悬着。 “要不……你和我去找百里行歌吧。” 殷璃一转头，看向令狐冲。 幽怨的令狐冲更幽怨了。 “为什么要找他？他不回来更好。” 说完，令狐冲闷闷地灌一口酒。 “做人怎么可以这么冷酷，这么无情，这么无理取闹？” 令狐冲笑得很无赖。 “我本来就不是人。” 殷璃：…… 好吧，你赢了。 “不去就不去，狐爷自己去！” 说完，殷璃扭着屁股跳下椅子，作势就要往外走。 令狐冲放下手里的酒葫芦。 “你干嘛？” “去找百里行歌！” 殷璃小脑袋一扬，雄纠纠气昂昂的往出走。 “我听说青山里有很多飞禽走兽，还有狼群出没。” 殷璃的爪子顿了顿。 “哼，我不怕！” “还有两日春蒐才会结束，这两天有很多人趁着最后的机会进山打猎。他们特别喜欢白狐狸，做成皮领子，啧啧，那真是好看呐。” 殷璃不由地抖了抖，但还是迈出了小爪子。 眼看着小狐狸要走到帐篷口了，令狐冲眼神黯淡下来。 “你忘了百里行歌临走前跟你说什么了？” 殷璃的小爪子停了下来。她当然记得。 但是，她现在真的很担心百里行歌。 先是殷爹爹，现在是百里行歌。殷璃好害怕连百里行歌也离开自己。 叹了口气，令狐冲拾起身，抱回殷璃。 “放心吧，他从十四岁起便上阵杀敌，这么多年，能从夏卫启的阴谋暗算中活下来。心智能力早已非常人所能及。你要做的，就是等他回来。” 听了令狐冲的话，殷璃心里稍稍安慰。不再嚷嚷着要去找百里行歌了。 但殷璃心里还是轻松不起来，趴在令狐冲的膝头，闷闷不乐地缩着。 令狐冲眼神有些晦暗。 璃儿，对百里行歌太放在心上了。 殷璃没再回原来的帐篷。一直面对着那个山寨货，她不能保证自己能一直控制得了自己的爪子。 令狐冲自然高兴殷璃留在这里。 每天看到璃儿和百里行歌睡一起，他的眼睛都嫉妒绿了好嘛。 现在璃儿要跟他在一起，他怎么能不高兴？！ 于是…… “来来来，璃儿，床我都铺好了，快来一起睡。” 殷璃仿佛看见了令狐冲屁股后面有一条尾巴在疯狂摇摆。 为什么突然之间有点后悔留在这。细想起来，夏慕瑶怀里还是蛮舒服的。 “我又不想睡了。” “不想睡？那你想做什么？不论你想做什么，表哥都配合你哦~” 令狐冲上身斜倾在床上，笑得诱人至极。 殷璃打个寒噤，抬头看天。 这个骚包，真的是我的表哥吗？我的狐狸大姨妈她到底是什么样子，才能把儿子养成这样。 第一百三十八章 算计 最后，殷璃自己蜷成一团，离令狐冲远远的，睡在了一边。 令狐冲只能轻叹口气，为殷璃盖上被子，自己也侧躺在一边，远远看着在他面前紧缩成一团的小狐狸。 璃儿，在他的怀里，你才睡得安稳么？ 看着睡着后还不肯舒展自己身子的小狐狸，令狐冲心里狠狠地抽了一下。 良久，令狐冲也阖上了眼，看起来好像睡了过去。 第二日，殷璃醒了之后，还是赖着不想起来。 百里行歌不在，没人给她刷牙洗脸，她不想吃饭。 正在床上别扭着，帐篷外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玄尘道长，打扰了，请问……请问小狐狸在这吗？” 殷璃一下子翻起来。夏慕瑶？她找自己干什么？ “叫她进来吧。”殷璃小声地跟令狐冲说道。 “是四公主吗？进来吧，小狐狸在我这。” 令狐冲声音清朗，说不出的好听舒服。 帐帘一掀，夏慕瑶露出脸来。 眼神小心地转了一圈，看到床上的小狐狸。夏慕瑶的眼睛弯了弯，走了进来。 “打扰道长了，小星刚送来早点，我想着道长繁忙，便来接小狐狸回去吃早点。” 啧啧，狐爷我真是萌得男女通杀、老少皆宜啊！ 走！不跟这个大酒鬼待了，有软妹子抱着咱吃早点！哼哼！ 殷璃得意地跳下床榻，来到了夏慕瑶的脚边。 令狐冲无奈地看着这只馋嘴狐狸，只差骂她一句“有奶便是娘”了。 夏慕瑶找到了殷璃，很是高兴，跟令狐冲道别之后，便回了自己的帐篷。 夏慕瑶抱殷璃进来时，小星正端给“百里行歌”一碗清粥。 殷璃抽了抽鼻子，这粥闻起来很诱人呐。 夏慕瑶遥遥对“百里行歌”道个万福，便抱着殷璃，来到了小几前。 小几上摆着好几样吃食。 夏慕瑶夹起一个包子，放在小碟里，伸到殷璃跟前。 殷璃咬了一口。 唔~，肉馅的！妹子，有前途，我看好你哦！ 见小狐狸吃得欢实，夏慕瑶也心里舒畅起来，夹起一个包子，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第一次大口大口吃包子的夏慕瑶，从来没有觉得包子这样好吃过！ 远处一直躺着的季宗看着坐在晨曦中的夏慕瑶和趴在一旁的小狐狸。只觉得这画面如此美好，让他想一直看下去。 夏慕瑶今年十三，身段还未长开，阳光下，甚至能看见她脸上一层细密的绒毛。 此时，夏慕瑶捧着包子，看着小狐狸，脸上笑得很是好看。那笑，能暖人心。 季宗远远地看着，目光一直随夏慕瑶游动着。 殷璃吃了太多包子，夏慕瑶给殷璃盛了一碗粥。殷璃闻了闻，摇摇头，也不过如此，便不再动了。 夏慕瑶好笑地摸摸殷璃吃饱的肚子，弯腰抱起殷璃。小星连忙张罗着收拾东西，退了下去。 季宗看着夏慕瑶弯腰起身，少女轻灵秀气的曲线一一映入季宗眼里。季宗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夏慕瑶没有看“百里行歌”，只是抱着殷璃，躲得远远的拿出一本书来翻着。 季宗身体越来越热，他知道，自己是着了道了。眼前晃过给自己端来细粥的小星，季宗又不由自主地在帐篷里搜寻着夏慕瑶的身影。 夏慕瑶尚不自知，仍自顾自地抱着狐狸看着书。 “嘶——”“百里行歌”发出一声痛呼。 夏慕瑶忙放下书和小狐狸，看了过去。 “王叔，你没事吧。” “百里行歌”在软塌上缩成一团。 夏慕瑶心中担心，一步一步靠了过去。 第一百三十九章 受辱 夏慕瑶心里担心“百里行歌”伤口。小星偏偏不在，一时间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 一步一步走近了软塌。 殷璃远远看着缩成一团的季宗，心里突然生出一丝不安来。 夏慕瑶凑近了软塌，“百里行歌”正缩成一团，看起来极是痛苦。 “百里王叔，你怎么样？要不要我现在去找太医？” 夏慕瑶又凑前一步。 “百里王叔？” 一直痛苦紧缩的“百里行歌”突然抬起头来。 夏慕瑶大骇之下，后退一步。 “百里王叔！” 季宗抬起头，双眼因充血而显得赤红一片。 那双通红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夏慕瑶，好像择食的野兽。 夏慕瑶心中惊骇，身子不由往后瑟缩。 “百里王叔不舒服，我去叫太医来。” 慌忙转身，夏慕瑶只想先离开这。 刚踏出一步，夏慕瑶的胳膊便被抓住。 夏慕瑶侧过身子，看到了抓住自己的“百里行歌”。 “百里行歌”死死盯着夏慕瑶。 “你要去哪里？” “百里行歌”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沙哑，听得夏慕瑶心里更加恐惧。 “百里王叔，你身体不舒服，我去找太医来。” 夏慕瑶试图安抚百里行歌，好让自己有机会离开这里。 说话的时候，夏慕瑶不住地望向帐篷。 只要出了帐篷就好了，只要出了帐篷，外面就有守兵，守兵一定能保护自己。 夏慕瑶小心张望帐口的样子被季宗看在眼里。 季宗脑中越来越混乱，快要连夏慕瑶是谁都要想不起。 但他却固执地抓住夏慕瑶，他只知道一点，他不想放开手里的女子。 桌前的殷璃这时才察觉到这两人有点不对劲了。 这季宗，不像伤势严重的样子，夏慕瑶的表情也有些奇怪，这两人到底怎么了？ 殷璃正愣愣地瞅着两人，变故突生。 季宗抓着夏慕瑶的手越来越用力，夏慕瑶吃痛，忍不住轻轻痛呼一声。 听在季宗耳里，却是**蚀骨般好听。 只见季宗胳膊一甩，便将夏慕瑶轻轻带起，连同自己，一同倒在了软榻上。 季宗浊重的呼吸喷在夏慕瑶脸上。那双赤红的眼睛贪婪地游离过夏慕瑶脸上的每一寸肌肤。 夏慕瑶快要吓傻。 她不知道一向冷酷的“百里王叔”为何会对她做这种事。 但夏慕瑶清楚地知道一点，她绝不能喊出声来。 只要喊出声，侍卫一冲进来。到时候，不论“百里王叔”有没有对她做什么，她都完了！ 夏慕瑶只能拼了命挣扎，试图将“百里行歌”从身上推开。 但一个弱女子，怎么抵得过一个大男人。 季宗虽然如今身上带伤，但药效发挥，让季宗全然忘记了伤口的疼痛。 他现在，只有一种痛苦想要得到舒解。 夏慕瑶的抵抗不但没有将“百里行歌”从她身上推开，反而让季宗更加难以自持。 夏慕瑶被季宗牢牢地锁在身下。 “嗤喇——” 夏慕瑶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衣襟被“百里行歌”大手轻易撕开。 白得似雪的脖颈和美好的锁骨落入“百里行歌”眼中。 “百里行歌”的呼吸更加粗重起来。夏慕瑶嘴角咬出了血，死死用双臂护着胸前。 挣扎间，夏慕瑶看到了远处的小狐狸。 小狐狸却一转身，钻出了帐篷。 至此，夏慕瑶彻底绝望，闭上了眼睛…… 第一百四十章 救人 殷璃心急火燎地蹿进令狐冲的帐篷。 “大表哥，快快快，我们去救人啊！” 令狐冲依旧摇着他的酒葫芦，一派风轻云淡。 “怎么了？谁需要你救。” “快快快，夏慕瑶，快，季宗那个禽兽，再晚就来不及了！” 殷璃急得跳脚，说出来的话颠三倒四的。 夏慕瑶那么小，季宗真不要脸！ 好在令狐冲听懂了殷璃的意思。 但听懂了又怎么样，令狐冲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不去。” 说完，便又灌下一口酒。 这次是殷璃惊讶了。 “为什么？” 她怎么都觉得这种事不论谁听到，都会出手相助。 而令狐冲却如此肯定地回绝了她。 殷璃眼里有掩饰不住的失望。但她还是不甘心。 “为什么？” 令狐冲不看殷璃，眼睛飘向很远很远的地方。 “这是她的命。璃儿，待在这吧，改变不了的，这是她的命。” “你什么意思？” 殷璃看向令狐冲的眼神冷冷的。 令狐冲却仿佛视而不见。 “这世上，每一个人，都有他一生的轨迹，或贫困潦倒，或安享富贵，我们没有资格去改变别人的轨迹。” “屁话！” 殷璃大怒。 “看见一个小孩遭到这种可怕的事情不出手相助，亏你活这么久。有什么意义。要我也这么活，那不如让我去死！” 说完，殷璃头也不回地离开令狐冲的帐篷。 她没有看错，令狐冲他是无情的，他能温柔地对待所有人，也能残忍地拒绝所有人。 殷璃甩甩脑袋，她这会要赶紧想办法救夏慕瑶。 殷璃再次跑回帐篷的时候，季宗已经将身上的衣裳差不多脱了个干净。只剩下中衣晃晃荡荡在身上披挂着，随时要滑下来。 夏慕瑶面如死灰，只是死死地抓着身上所剩无几的衣物。 破碎褴褛的衣物已经无法遮掩夏慕瑶的身体。 稚嫩的身体半遮半掩，更加激起了季宗深处的欲火。 我去你大爷的！孙子，爷爷看你不顺眼好几天了！ 殷璃二话不说，扑上季宗后背，狠狠一爪子抓了下去。白色的中衣上立时渗出了血珠。 “啊！” 季宗后背突然吃痛，放开了身下的夏慕瑶。 殷璃忙跳开躲避，季宗只摸到后背的一手血迹。 夏慕瑶见压制自己的禁锢突然松了，忙翻身向床下爬去。 季宗蓦然感觉身下一松，见夏慕瑶已经挣扎爬开。大手挥下，抓住了夏慕瑶的小腿。 “你要去哪？嗯？你的侍女给我下药，不就是你想要？嗯？” 季宗恶狠狠地说着，拽着夏慕瑶的小腿，将夏慕瑶又扯了回来。 下药？殷璃终于明白为何季宗如此大胆，敢把夏慕瑶拉上自己的床。 但这会，也没工夫再计较谁下药的问题了。 殷璃简直急火攻心，季宗又把夏慕瑶拉回来了。 再扯上一把，夏慕瑶身上就被扯光了。 殷璃急了，不管不顾地又扑了上去。 这次来了个狠的，殷璃一口咬了下去。 尖利的牙齿狠狠地戳进了季宗的肩膀。 季宗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夏慕瑶暂时得救了。 但殷璃，却被季宗抓在了手里。 第一百四十一章 得逞 季宗猩红的眼睛盯着殷璃。此时季宗神识不清，哪还记得自己想过要护这狐狸安然。 只知道自己眼下的好事被这畜生搅了。眼中是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恨意。 季宗手上使劲，便要掐死这只不知好歹的畜生。 夏慕瑶见小狐狸被季宗抓住，大惊失色。 她知道，刚才是因为这小狐狸，自己还苟延残喘到现在。 如今小狐狸眼看就要被“百里行歌”掐死，夏慕瑶顾不得自己，扑上去便要掰开“百里行歌”的手。 季宗大手一挥，夏慕瑶便倒在榻上。不等夏慕瑶再爬起来，季宗一扯，夏慕瑶身上所剩无几的衣缕便彻底碎开。 夏慕瑶的身子完完全全暴露在季宗眼前。 “桀桀……小美人且等等，待我料理了这只畜生，便来好好疼爱你。” 季宗眼中欲色更加炽热，掐着殷璃的手不免又用力了几分。 殷璃只感觉越来越喘不上气，脑袋越来越涨，眼珠子都好像要爆出来。 这时，帐帘被掀开。 “你就是这么救人的？” 恍惚中，殷璃好像听见一声轻轻的调笑，便没了意识，陷入了沉沉黑暗之中。 来人一身月白色道袍，好似盛在水波中的一舀清濯月光。刺得季宗眼睛疼。 进来的，正是令狐冲！ 见季宗手中掐着的小狐狸已经昏死过去，令狐冲眼中闪过一丝杀机。 “我今日不杀你，但自有你生不如死之时。” 令狐冲森森然抛下这句话，便出手夺过了季宗手中昏死的殷璃。 季宗脑中混乱，身体却凭着本能想要抗争。 但令狐冲怎么可能是他一介凡人所能抵抗的？ 季宗抓着狐狸的手还没有收回来，令狐冲已经抱着殷璃离开了季宗周身。 退出来的令狐冲怀里不但抱着小狐狸，还有刚刚披上令狐冲外袍的夏慕瑶。 饶是季宗此时脑子不清楚，也知道自己最想要的东西被夺走了。 “哝，还你一个。” 说着，令狐冲冷笑着将身后的人甩向季宗。 季宗躲闪不及，被扔过来的黑影压在了床上。 手忙脚乱地推开身上的人。 再起身，令狐冲已经不见了踪影。 季宗甩甩脑袋，脑中却没有任何思绪，身下欲火难消，让他把气全撒在了刚才压着自己的人身上。 季宗把手伸向床上的人，却意外发现这竟是个女子。 腹下欲火又炽热起来，此时哪怕是天王老子来，季宗也不会把手中的女子让出去。 粗暴地将那女子翻过来，季宗一把撕开了那女子身上的衣衫。 那女子这才悠悠转醒。 待看清眼前境况，那女子惊得大喊。 “百里王爷，我是小星，不是公主！” 季宗此时哪管你什么公主小星，只觉得这女子太过聒噪，撕下那女子身上的小衣，塞进了嘴里。 “你再吵一句，我便杀了你！” 季宗阴冷的威胁听在小星耳里，让小星如置冰窟。 见这女子不再吵嚷。季宗这才满意地俯下身子，撕下了身上最后的衣衫。 帐篷里只剩下小星低低的啜泣，和季宗得以舒解的低沉呻吟…… 第一百四十二章 得救 殷璃抖抖耳朵，醒了过来。 夏慕瑶一直紧挨在殷璃身边，如今看见小狐狸醒来，十分欣喜。 “小狐狸醒了！” 殷璃听见声音，抬头看见了夏慕瑶。 夏慕瑶眼睛红红地，但脸上挂着发自内心的欢畅笑容，泪水挂在红通通的脸上，看起来有几分滑稽。 殷璃眼睛被夏慕瑶身上的衣衫吸引了过去。 月白色的道袍松松垮垮，却将夏慕瑶严严实实地包裹了进去。 殷璃眯了眯眼。 所以说，令狐冲最后还是来了呀。 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嘛！ 殷璃心里也暖暖的，晃着脑袋就要爬起来。 嘶……我靠，季宗这个不要脸的大贱人！小爷的脖子没给他捏断喽！ 但夏慕瑶在这，殷璃也不敢喊疼，只能使劲转转脖子，缓解缓解脖子上的疼痛。 转着脖子的殷璃发现了端端正正坐在远处的令狐冲。 令狐冲竟然难得的没有喝酒，而是拿着一本书。 吆喝，跟这装什么大尾巴狼呢。 殷璃斜着头，跃下了床，跑到了令狐冲跟前。 夏慕瑶看到小狐狸跑走了，伸了伸手，又马上缩回来，拉紧了身上披着的道袍，脸倏地红了。 令狐冲低头，一只歪头狐狸，趴在他腿边，嘴咧到耳根上，所有的大白牙龇在外面，晃得人眼睛疼。 有机会得和璃儿好好说说，不能这么笑了，看着就让人想揍她。 令狐冲抱起殷璃，不知道璃儿要干嘛。 殷璃偷偷看看远处的夏慕瑶，夏慕瑶紧紧缩成一团，脸上通红，丝毫不敢往这边看。 即便如此，殷璃还是压低了声音。 “你怎么不给人家姑娘穿衣服？还是你想干嘛？我告诉你，这姑娘是我罩着的！” 令狐冲没好气地弹了殷璃一个暴栗。 真不知道这小脑瓜里都装了些什么。 不过，夏慕瑶这个样子，确实不太好。 刚才自己把她们救回来，璃儿昏迷，夏慕瑶受了惊讶。自己一不好贸然让人家换衣服，二也没有女子衣裳。所以，便让夏慕瑶一直自己待着，好能缓缓。 现在璃儿也醒来了，夏慕瑶看起来也安定了下来，也该给她找衣服换上了。 殷璃歪着头，心里嘿嘿直笑。 其实，她知道令狐冲肯定是怕又惊着夏慕瑶才离得这么远的。 刚才醒来，她看见令狐冲没有喝酒而是拿着书本就想明白了。 试想想，刚从那种大变态的手里被救出，转眼救命恩人坐一边不停灌酒，谁还敢安心待着！ 令狐冲还是蛮贴心的嘛。 虽然明白令狐冲是救她的时候顺手救了夏慕瑶，但殷璃还是很感谢令狐冲救下了夏慕瑶。 如果只有她，她虽然得救，但也有可能会和令狐冲生气。 想了想，令狐冲开口了。有些事情，得和这位公主说清楚。 “公主。” 夏慕瑶身子猛地抖了一下，半晌才回答。 “慕瑶感谢道长救命之恩。” 夏慕瑶想要行礼致谢，却不敢动一动身子，看起来十分窘迫。 “修道之人本该遇不平事拔刀相助，公主无需言谢。” 殷璃狠狠在令狐冲怀里刨了刨。 凑不要脸！你一开始还不去，这会说的大义凛然，你个大尾巴狼！ 令狐冲按下殷璃，继续开口。神色很是认真。 “贫道有一事要告知公主。” 什么事？ 殷璃和夏慕瑶一起瞅向了令狐冲。 第一百四十三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殷璃和夏慕瑶齐齐看着令狐冲，不知道他还有什么事。 “方才……贫道路过百里王爷帐篷时。” 令狐冲顿了顿，夏慕瑶刷地又红了脸。 “看到一人，鬼鬼祟祟，以为有人要对王爷不测……” 令狐冲又顿了顿。 夏慕瑶却刷得又白了脸，有人在帐外窥伺！今日之事，是有人陷害？！ 殷璃狠狠挠了挠令狐冲，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大喘气，给狐爷直筒倒豆子，一口气说完！ “我便抓了那人，又恰好听到帐内声响不对，心里担心王爷，便贸然冲入了帐中。” “恰好看见公主受辱，便出手了，这小狐狸，平日也与我投缘，便救下了。” 夏慕瑶点点头，玄尘道长的救命之恩，她一定要好好报答。 “但是……” 但是？夏慕瑶抬起头来看向令狐冲。 殷璃恨不得冲令狐冲脸上来一爪子，再这么大喘气，友谊的小船可就要翻了！ “但是，那帐口的人被我忘在了帐篷里，现在想想，贫道好像见过那人。” 夏慕瑶皱起眉头，她直觉，玄尘道长口中这人，和自己有关。 “方才回忆起来，那好像是公主身边的侍女。贫道将公主侍女置于险境，还望公主不要怪罪。” 侍女？小星？ 噗！ 反应过来的殷璃简直要给令狐冲点个赞！ 666！这件事干的漂亮！给你打一百零一分，不怕你骄傲！ 如果这会能说话，殷璃绝对要仰天大笑三声哈哈哈。 现在坐在这的三个人，都是明白人。 “百里行歌”的样子一看就是被人下药了，能接触“百里行歌”饮食并成功下药的人，简直呼之欲出！ 殷璃撇撇嘴，早就看那小丫头片子不舒服了，竟然干这么恶心的事情。 如今令狐冲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殷璃心里痛快极了！ 夏慕瑶也明白过来，不过她明白得更多一点。 母妃见自己不听她的，肯定又把主意打到了小星身上。小星今天用的药，十有**便是出自母妃之手。 方才玄尘道长没有明说，但夏慕瑶肯定明白，小星被扔进帐篷，如今肯定是自食了恶果。 一时间，夏慕瑶只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苍老了十多岁。 父亲，将她的名节不当做一回事，母亲，让她以**人，最亲近的姐妹，亲手将她推进深渊。 夏慕瑶眼角干涩，竟连泪水也流不出来。 她现在只想逃离身边的一切。 做渔民也好，做桑女也好，做乞丐也好，她不想再看到听到和这天家有关的一切！ 殷璃看见夏慕瑶神色悲怆，心里也明白今天发生的这一切，对一个十三岁的小女孩来说太可怕太沉重了。 可千万别抑郁了。 想了想，殷璃从令狐冲怀里跳出来，又钻回夏慕瑶怀里。 夏慕瑶怀里多出个毛绒绒的脑袋，却依旧神色木木的。 殷璃拿脑袋拱拱夏慕瑶的肚子。 夏慕瑶不理她。 殷璃拿鼻子耸耸夏慕瑶的手。 夏慕瑶还是不理她。 这是要抑郁啊！小爷千辛万苦救你出来，你给小爷抑郁了，小爷的脸往哪搁？ 第一百四十四章 穿衣 令狐冲冷眼看着，把人救出来，已算他破例，他可不会再去安慰一个非亲非故的女子。 殷璃急了，钻到夏慕瑶怀里一通乱挠。 夏慕瑶这才晃过神来，急急拉住身上唯一蔽体的道袍。 殷璃见夏慕瑶终于有反应了，心里放下点心来。 还好，知道拉衣服，连衣服都不拉那就问题严重了。 眼下第一要务便是分散夏慕瑶的注意力，不能让她一直想着这件事了。 殷璃忙给令狐冲使个眼色，又拽了拽夏慕瑶身上的道袍。 令狐冲轻轻白了殷璃一眼，无奈开口。 “公主，时辰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去更衣吧。” 一听更衣二字，夏慕瑶果然不再想其它的了，两眼惊恐地望向令狐冲。 她这个样子如何出去。 令狐冲摸摸额头，也发现不妥。 自己要不被人发现带这夏慕瑶回帐篷很简单，但肯定会让夏慕瑶察觉出不对来。 刚才自己带着夏慕瑶和璃儿回来，夏慕瑶惊惧之下根本无暇他顾，这会肯定不成了。 但要是让夏慕瑶这么走回去，估计夏卫启的亲卫马上能把自己的帐篷射成筛子。 夏慕瑶再不受宠，也代表着夏卫启的脸面。 而且，令狐冲再冷血也自问做不出让一个女子大庭广众之下衣衫不整的从他帐篷走出去。 殷璃看着别扭的令狐冲，心里连连嘲笑。 想了想，令狐冲解释了一下。 “贫道并没有赶公主走的意思，只是贫道这里实在没有适合公主穿的衣物。” 夏慕瑶眼圈都要红了，紧紧裹紧了身上的道袍，咬着下唇就是不说话。 殷璃只觉得自己快要被令狐冲蠢哭了。 你这话意思明明就是要人家走啊喂，大表哥你的智商呢？ 看着殷璃和夏慕瑶的反应，令狐冲也意识到自己的话不对了。 他活了几百年，可这种情况，还真的是第一次遇到，让他如何轻描淡写地解决？ 最后，还是殷璃出马。去公主帐篷瞅着随便叼了几件衣裳回来。 本来殷璃也不对自己找衣服抱有多大希望，但到了夏慕瑶的帐篷，殷璃发现这任务相当容易。 夏慕瑶清俭，身边衣物简单，这次春蒐更是轻便出行，只带了几身替换的衣物。 殷璃简简单单咬起个包袱便往回跑。 见小狐狸如此聪慧帮她拿来了衣物，夏慕瑶直想抱着殷璃亲一口。 接着，令狐冲去外面守着，夏慕瑶在里面换衣服。 褪下令狐冲的道袍，殷璃差点要骂出声来。 季宗这个禽兽，简直不要脸。 夏慕瑶身上青一道紫一道，全是淤痕。看得殷璃都觉得心酸。 殷璃晃晃自己的脑袋，脖子那还有些酸疼。 此仇不报非狐爷！总有一天要挠得那家伙满脸桃花开！ 殷璃对季宗那张和百里行歌一模一样，却处处透着邪气的脸很是不爽。 包袱里衣裳有些杂乱。 不过这不怪她，她穿越过来没几天就没机会穿衣服了好么。 但好歹，夏慕瑶从里面挑拣出合适的，一件一件由内而外，仔细穿好。 看着又整整齐齐的夏慕瑶，殷璃点点头，小姑娘看起来小小的，很会穿衣服啊。 本来杂乱的一堆衣服，经过夏慕瑶的搭配，竟十分的合宜。 殷璃点头，无论什么时候，女人对服装的直觉永远是敏锐的。 第一百四十五章 变化 夏慕瑶穿戴整齐后，令狐冲才进来帐篷。 有些话还是要好好和夏慕瑶说说清楚的。 令狐冲坐定，摸出腰间的酒葫芦，舒舒服服地饮下一口。 夏慕瑶这时才大大方方盈盈拜下。 “玄尘道长救命之恩，慕瑶铭记于心，有生之年定结草衔环，报答道长。” 令狐冲并不扶她，晃着手里的酒葫芦。 “公主请起，这种事任谁都会出手相救的。至于报答么，贫道并不需要，但有一点，倒想请公主帮个小忙。” “道长请讲。” 夏慕瑶眼中诚恳，十分想为自己的救命恩人做点什么。 “请公主，忘了今天发生的一切。” “嗯？” 夏慕瑶没有反应过来。 “今日，公主没有遇险，贫道也没有救公主。” 令狐冲神色认真。若今日之事被夏卫启听说，势必会把自己和璃儿扯进去。而如今璃儿不愿和自己回去，所以令狐冲不想再和夏卫启有所牵连。 略略思索，夏慕瑶也明白过来。 今日自己虽然得救，但毕竟有损皇家颜面，且此事涉及一个公主，一位王爷。兹事体大，父皇说不定会为了保全天家颜面而对道长出手。 而且，今日之事，自己虽然无碍，但毕竟人言可畏。 本来就是自己住在百里王爷的帐篷，如今出了事，人们只会说她不检点。 说出去，确实百害而无一利。 只是若如此，这件事肯定也不会被人知道，玄尘道长也会没了赏赐。 想到这里，夏慕瑶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接着又向令狐冲一拜。 玄尘道长不慕虚名荣华，保全了自己名声，确实当得起自己再拜。 “还有你那侍女。” 令狐冲不再说话。有些事情要让她自己决定，自己救了她，若她执迷不悟，就算自己白救了便是。 但是若那侍女说些不该说的话，牵扯出他和璃儿，那是他不能容忍的。 提起小星，夏慕瑶神色间浮上一抹痛苦，但随即咬咬牙，苍白的唇间绽开一丝苦笑。 “我视她为至亲姐妹，她却做下这种事。不论她是为了什么原因，背主行事，不可饶恕！慕瑶知道该如何做的。” 殷璃清楚看到夏慕瑶眼中闪过的一丝暗芒与决心。 不由得心里一阵唏嘘，啧啧，一朵小白花就这么没有了。 不过，殷璃虽穿越短短几月，却也算是经历了九死一生。 她如今也深深明白，在这世个世上，靠着善良和仁慈，只会死得更快更惨！ 夏慕瑶已经开始转变，殷璃不知道这种变化是好是坏，但她希望，这个孤立无援的女孩，能好好地活下去。 夏慕瑶抱着殷璃离开了令狐冲的帐篷。 走的时候，令狐冲还在喝酒。眼中冷淡，寂寞清寒。 所以说，他不喜欢人。人呐，太可怕！ 他从不救人，救了这人，便会因此有别人死，因果报应循环之下，最终的结果，往往更加惨痛。 安安静静地走自己的路不好么？乖乖的接受不好么？ 何必生是非，何必争荣殊，何必怨得失，何必惧生死…… 令狐冲眼里，只剩下手中的酒。入口冰凉，却灼痛心肺。 第一百四十六章 尴尬 夏慕瑶抱着殷璃一步一步稳稳地走回了百里行歌的帐篷。 与以前的缩手缩脚不同，夏慕瑶的腰挺得很直很直，小脸绷的紧紧的，倒有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势。 只有殷璃感觉到，夏慕瑶抱着她的手在不住地微微颤抖着。 夏慕瑶走近了帐篷，帐内此时没有了任何声音。 临到了这里，夏慕瑶的脚步反而有些踟躇。抱着殷璃的手抖的更厉害了。 “百里王叔”这会是不是还在里面？一想起方才被撕干净衣服的耻辱境况，夏慕瑶简直要站立不住。 “公主？你怎么不进去？” 夏慕瑶转身，郑王三女正迤迤走来。最后面的荷华一看见夏慕瑶怀里的殷璃，眼睛蓦地一亮。 心中一动，夏慕瑶马上打起了精神。 “方才去向父皇禀报今日百里王爷伤势好转的情况，这才回来，不想遇见了三位姐姐。” 瑤光浅浅一笑，很是端庄得体，看起来竟比夏慕瑶还多了几分公主的气派。 “父王命我们三个来探望探望百里王爷。刚巧在这里碰上了妹妹。” “既然碰上了，那就一起进去呗！” 荷华大大咧咧地一马当先，掀开了帐帘。 瑤光无奈地冲夏慕瑶报以歉意一笑。 所幸夏慕瑶这几日也住这帐篷，算是半个主人，不通报也算不得失礼。 几个女孩子鱼贯而入。身后还跟着郑王府的许多嬷嬷丫鬟。 帐内到现在还没有点灯。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空气中若有似无地飘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殷璃知道这不是什么好味道，当即屏住了呼吸。 靠，爷爷不要闻！ 荷华也闻到了，使劲嗅了几下。 “这什么味道，怎么不点灯？” 荷华是习武之人，敏锐地感觉到黑暗中有呼吸声。但荷华只当是百里行歌正在休息，便没放在心上。 心里还想着凑近了瞅一瞅那个不可一世的大夏战神受伤是什么样子。便悄悄地离呼吸声又近了近。 殷璃心想，傻孩子，等你点了灯就不会这么使劲闻了。 瑤光心里感觉有些不对劲，便要叫自己妹妹一同出去。 有个手快的侍女已经摸到了灯烛，掏出火折子，点亮了灯烛。 昏暗的光芒虽然微弱，却扩散至帐内每一个角落。 冲在最前面的荷华第一个看见了不远处的床榻。 摇曳不定的烛火下，床榻上两具****的身体交织在一起，陷入沉睡之中。 光影在酮体上跳跃，给这让人羞耻的画面染上一层神秘的诱惑。 一直缩在瑤光身后的夏幼岚蓦然睁大了眼。 “啊——！” 荷华惊叫起来。然后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缩进了瑤光郡主的怀里。 瑤光侧过头，揽着荷华。厉声呵斥。 “站着的都是死人吗？！还不快把主子们扶出去！” 后面的丫鬟这才从惊惧中缓过神来，忙找上自己的主子，捂上她们的眼睛，扶了出去。 瑤光转身也退了出去，临走时，不忘带上了夏慕瑶。 荷华那一声惊叫，也惊醒了床榻上的两个人。 季宗睁开眼，只感觉头疼欲裂。 狠狠砸了几下脑袋。终于零零星星地记起来今天发生过的事情。没了意识之前，自己身下的模糊是夏慕瑶的脸？！ 公主？！ 季宗惊出一身冷汗，忙坐起身。 这才发现，他的身边，确实躺着一个浑身****的女子。 季宗看到那女子满身的青紫淤痕，心里不免打个突。 “公主……？” 第一百四十七章 灭口 季宗心绪杂乱，先拉过一件蔽体的衣裳遮住自己下身。见自己如此折腾，那女子却没有丝毫反应，季宗心里一沉。 自己好像迷迷糊糊掐过什么。莫不是？ 想到这里，季宗心里一惊，也顾不得什么礼不礼了。拉过那女子细细查看起来。 灯火昏暗，却也清楚。 季宗拉着那女子肩膀翻个身，仔细辨认之后，松了一大口气。 还好，不是夏慕瑶。 季宗此时没工夫去细想，为什么公主变成了侍女。反而庆幸，如今躺在床上的只是个侍女而已。 小星被季宗蹂躏得狠了，现今仍在昏睡之中。连荷华那一声惊呼都没能惊醒她。 看着满室狼藉，季宗自然听见刚才惊叫，也明白自己已经被人看见了如今狼狈。 百里行歌在这种境况下，可能没人敢置喙什么。但是，夏帝可是非常清楚自己底细的。 若给自己套上个藐视天家的罪名，自己不死也得脱层皮。 当务之急，便是要彻底扯清和公主的关系。 季宗的眼神轻轻飘向床上的小星，闪过一丝狠辣。 小小一个侍女，也敢来设计他？！ 看了一眼帐口，季宗手掌按上小星胸口，另一只手紧握成拳，狠狠砸了下去！ 一下，两下……，没几下，小星脑袋歪歪一软。 季宗屈指探上小星鼻翼下方。 没了任何呼吸。 季宗收起手指，想了想，又躺了下去，闭上了眼睛。仿佛他从来没有醒来过一般…… 却说夏慕瑶和几位郡主几个都是未出阁的女儿家，今日碰上这种情形。只觉得羞愧难耐。 尤其荷华，平日看起来大大咧咧，风风火火的。这会已经急得要哭出来。 瑤光郡主怀里搂着荷华，她再镇定多智，也仍旧是个未经人事的闺阁少女。今日之事，说出去，对这几个女孩来说，便一辈子的羞耻！ 想了想，一直守在这里也不是个事，瑤光便要带夏幼岚和荷华回去。 刚踏出两步，转头看见夏慕瑶孤零零地站在原地。 瑤光心里升起一丝恻隐之心。招呼着夏慕瑶一同回了郑王处。 夏慕瑶心里担心帐内事态，但也不敢独自回去应对。只能跟着瑤光一行人去了郑王府的帐篷。 瑤光三姐妹自有自己的帐篷，夏慕瑶暗暗庆幸，不用去打扰郑王。 刚坐定身形，瑤光便下令方才进过百里王爷帐篷的所有丫鬟婆子缄口。 瑤光色厉内荏，说辞十分强硬。跪着的丫鬟婆子也明白，今天的事情走漏出去，这几位郡主公主便是身败名裂，而自己决然讨不到好去！当即发毒誓表心意，今日之事自己绝不会说出去半个字！ 挥退了下人，瑤光这才缓了口气，有时间细细思索刚才的事情。 瑤光首先看向了夏慕瑶，因为自己三人过去时，夏慕瑶刚好在帐外站着。 但随即，瑤光又摇摇头，将夏慕瑶摘了出来。今天的事情，别说夏慕瑶没有这个能力。就算是她，如今她自己也是卷了进来。而且，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 想来想去，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瑤光只能怪自己。 明明知道这几日百里行歌处有问题，还任由荷华撺掇着赶上门去凑这份“热闹”。 可如今，说什么都迟了，瑤光只能心里急转，想着如何将此事的影响压下来。 第一百四十八章 影帝的女儿必然是影后 瑤光脑中倏忽之间便闪过几百个念头。此时正低头苦苦思索。 夏幼岚倒跟没事人一样。方才那场景虽让人十分羞耻，但是，她从未想过，光影明灭之下的酮体，竟如此美丽。 若是殷璃知道夏幼岚脑子里面想什么，肯定要给夏幼岚点个赞。艺术家的脑回路，常人无法明白。 荷华这会稳定下来，可还是脸红着，和谁也不说话。 殷璃看着荷华一副遭到奇耻大辱的样子有些好笑。 嘿嘿，平时就数她最嚣张，这会她倒最脆弱。 孩子，不经历风雨，怎么会成长？来，让狐爷抱抱。 殷璃看着荷华的样子又好笑又可怜，便从夏慕瑶怀里钻出来，凑到荷华跟前。 荷华抱着殷璃，止住了不停歇的抽泣。瑤光也终于耳边清静了些，不由得向夏慕瑶投去感激的眼神。 夏慕瑶看着荷华和殷璃，一副很是乖巧的样子。 脑中灵光一闪，瑤光终于发现不对劲来。 “慕瑶公主，你的侍女呢？怎么你一个人？没人伺候你？” 夏慕瑶赶紧低下头，吱吱唔唔地闪烁其词。 “小星这几日……照顾，照顾百里王叔……” 说着说着，夏慕瑶便没了声息。 殷璃一直看在眼里，倒抽一口凉气。 啧啧，不愧是夏卫启的女儿，演技果然爆表！黑化只在一瞬间呐！ 夏慕瑶这副样子，给了瑤光一道笔直的想象大路，去猜想这个小星是如何迫不及待地想要爬床攀富贵。 果然，瑤光秀眉轻蹙，心里思索着。 虽说自己等人已及时退出来，但是进过帐篷，看到那醃臜一幕也是事实。 自己的下人，怎么都好管教，可夏慕瑶的下人…… 若那床上的是夏慕瑶的侍女，放着不理会，到时候想要攀上百里行歌，极有可能拉着夏慕瑶下水。 夏慕瑶心思清浅，说不得，就会把自己姐妹三人给供出来以证清白。 到时候，自己倒是无所谓，两个妹妹名声毁了，还怎么嫁人？郑王府只会沦为天下笑柄！ 想到这里，瑤光紧紧攥住指头，神情越发严肃。 看来，今日这烂摊子，肯定是得自己来收拾了。 “慕瑶公主，今日之事，被我们撞破，对我们几人来说，是极损闺誉的事情。” 瑤光话音未落，荷华和夏慕瑶的眼圈又红了。 心里有些不耐，但瑤光郡主还是沉稳着性子继续说。 “为了我们几个人的闺誉，今日之事，一定不能走漏出消息去。” 夏慕瑶红着眼点点头，模样怯怯的。 “妹妹省的，这是大事，妹妹绝不会走漏出半点风声。” “姐姐自然是相信妹妹的，但是……” 瑤光突然面露难色，一副不知如何开口的样子。 夏慕瑶疑惑。 “但是什么？若有难处姐姐不妨说出来，我们一起商量商量。” 仿佛下了很大决心，瑤光复又开口，语气都有些许低沉。 “妹妹今日可见过你的侍女？” 夏慕瑶低下头，好像思索，又好像不好意思。好一会儿，才开口。 “今日，我早晨用早膳时，还是小星张罗的，用过早膳，小星就伺候百里王叔用膳了，我抱着小狐狸便去了父皇那里。刚才回来时，便碰上了三位姐姐。” 夏慕瑶说得很慢，仿佛一边说一边还在回忆。 第一百四十九章 推个干干净净! 说完之后，夏慕瑶还是低头思索的模样。 瑤光正要说出自己的怀疑时，夏慕瑶却猛然抬起了头，倒吓了瑤光一跳。 只见夏慕瑶两眼圆睁，苍白的嘴唇半张着。看着瑤光，一脸不敢置信。 “姐姐的意思，是……是小星对百里王叔……” 怎么就成人瑤光的意思了，你不一直把人往那儿带呢吗？ 殷璃心想，得亏爷是只狐狸。麻蛋，做人的演技要求太高，臣妾做不到啊摔！ 瑤光见夏慕瑶反应，心道这夏慕瑶终于想明白了，便也打开天窗说亮话。 “公主，我正是这个意思。防人之心不可无，姐姐相信你的人品。但是，人最是容易变的。你那侍女，也许以前是个好的，但看多了荣华富贵，妹妹焉知她没有想着攀附的一天？” 夏慕瑶轻轻地咬着牙，低头不语，似是不肯相信瑤光说的一切。 叹口气，瑤光思忖着，只能下猛药了。也不叫妹妹了，直接提醒夏慕瑶的天家身份。 “慕瑶公主，若那床上的，真是你的侍女，你要如何？” 顿了顿，瑤光继续说。 “今日进过帐篷的这些下人，都是我郑王府的人，郑王府的下人素来知道我的。今日之事她们若敢说出去半个字，我有的是办法让她们永，远，闭，嘴！” 说道最后，瑤光郡主语气中已然染上一层狠辣味道。 她要让夏慕瑶明白，下人，终究是下人。背主行事，给主子使绊子、挡路的，就是要除去。而除去这种下人，是天经地义，没得什么好犹豫的。 夏慕瑶身体微微颤抖，似被瑤光的话吓到，但随即，夏慕瑶仿佛下了很大决心。 “慕瑶……一切都听姐姐做主！” 殷璃心里又啧啧声不绝。这小姑娘不愧是宫里出来的，看看，这就把小星推给瑤光了？！听起来瑤光还成了恶人。 不是说这瑤光很聪明吗？女诸葛一般的人物，怎么就掉夏慕瑶的坑里了？ 稍稍想想，殷璃又释怀了。瑤光应该是那种外向智谋型的，学的是大家权谋。夏慕瑶却看过了内宫阴谋。两人专业不对口，自己不能怪瑤光掉坑里。 殷璃自问，若不是知晓前因后果，估计自己也一脸懵逼，被夏慕瑶坑进去。 想到这里，殷璃不禁看向夏慕瑶。 刚才还一脸死灰，如今却表现的心思缜密，连有“智女”之称的瑤光都被她哄了过去。 一时间，殷璃对夏慕瑶的感情，竟有些复杂起来。 这个小女孩，日后必成大器啊！ 听了夏慕瑶的话，瑤光觉得自己的劝说终于有了效果。但看到夏慕瑶神色悲戚，语言中便多了些安慰。 “慕瑶妹妹，我长你几岁，便要为你着想一二。若那真是你的侍女，这种人为了攀附权贵，什么都做得出来。到时候，万一攀扯上你，你是有嘴也没了理。” 夏慕瑶眼眶红红的，点点头。 “我省的，姐姐都是为了我好的。只是我没想到，小星一向老实，竟然会……竟然会……” 夏慕瑶不再说下去，脸深深地埋下去。 看着，就让人心生恻隐。 第一百五十章 灭口失先机 瑤光看夏慕瑶如此，心里也有些无奈。 但首要的，还是解决那边的问题。 也不避讳夏慕瑶了，瑤光高声传唤。 “请高嬷嬷进来吧。” 话音刚落，便有一嬷嬷进来。个子不高，身形纤瘦，不似别的婆子臃肿肥胖。行走间足不沾地，竟是个有功夫的。 寻常富贵人家，都会有几个看家护院的，更何况皇亲国戚。这高嬷嬷便是郑王专派来看顾自己女儿的。 瑤光心里有些犹豫，但还是下令了。 “高嬷嬷可见过公主侍女小星？” “老身见过。” 那高嬷嬷说话间不似寻常下人一般恭敬，瑤光却好像习以为常。 殷璃估摸着，这高嬷嬷估计就是贴身保镖之类的身份了。 “那要请高嬷嬷走一趟百里王爷的行帐了。若那床上女子，真是小星……” 瑤光顿了顿，看向了夏慕瑶，见夏慕瑶微微点头，便继续吩咐高嬷嬷。 “就请嬷嬷帮忙护我们几个姐妹这一遭。” 瑤光没有明说，但是在场的人都明白瑤光的意思了。 让一个不要脸面的下人拉进这么多公主郡主，这小星，死多少次都不够的了。 高嬷嬷依旧如刚进来时的表情一般，没有丝毫波澜，仿佛要去的地方不是百里行歌的帐篷，而是郑王府的后花园。 殷璃不由多看了这个高嬷嬷几眼。 那高嬷嬷躬身领命，便要去赶时间去百里行歌帐子了。 临出门，瑤光又叮嘱，莫要和百里王爷起龃龉。那嬷嬷点头记下，便匆匆离去了。 殷璃心里却十分惊异，虽说是个假货，但是好歹是百里行歌。这小丫头片子就敢派人去帐内杀人，难道这老太太功夫特别高，连百里行歌也不惧？ 想到这，殷璃又否决自己的想法。 百里行歌这种身份，已经不是靠着功夫高低来威慑别人了，是身份！是权势！ 瑤光敢让一个婆子去百里行歌的帐内杀人…… 莫不是……？ 殷璃机警地瞅了瑤光一眼。 瑤光才派了人去灭口，此时只是安静等待，不见半点心急慌张。 殷璃心里又啧啧起来。 小小年纪行事果决，不得了啊不得了。 小爷十三四岁的时候还在看动画片好伐！ 却说那高嬷嬷去了不多时便折返了回来。 瑤光眉头一跳，等着高嬷嬷细说情况。 高嬷嬷做事利索，说话也干脆简洁。 “老身端了碗燕窝，去了百里王爷帐子。帐外无人看守，帐内还是没有声息，同我们方才离去时一样。王爷还昏迷着。老身仔细查看了那姑娘，却是小星无疑，只是……” “只是什么？” 还没等瑤光询问，夏慕瑶脱口而出。瑤光看了夏慕瑶一眼，示意高嬷嬷继续说下去。 “只是，老身查看时，那小星姑娘已经没了气息。” “死了？！” 瑤光和夏慕瑶一起惊呼。连殷璃也从荷华怀里支棱起身子，看向高嬷嬷。 “死了，老身查看时，身子都已经凉了，身上遍布青紫瘀痕。估计是那药性太过霸道，让百里王爷完全失了常性。” 高嬷嬷的话说的隐晦，除了荷华没听懂眼中懵懂外，其他人都脸上浮现羞色。 夏慕瑶低下头，只感觉眼前发黑，若不是道长相救，自己此时是不是也耻辱地死在百里行歌的榻上？！ 第一百五十一章 人情 听得小星如此下场，众人也是不胜唏嘘。 一心想着攀龙附凤，不惜使出如此下作手段，没想到却是自掘坟墓。 真是造化弄人，没有那福气，最好不要肖想那泼天的富贵。 瑤光冷哼一声，听高嬷嬷已经将小星尸首葬了，便不再把此事放在心上。她素来最是厌恶那些靠着歪门邪道往上爬的女人。 惦念着那份富贵，想着攀附上男人就可以得到一切，什么样的恶心手段都往出使。这种人，死了也不可惜！ 瑤光看向夏慕瑶。夏慕瑶仍心有余悸，脸色很是不安，看起来惹人怜惜。 对于夏慕瑶，瑤光是知道一些的。 一个地位最为低下的宫女，靠着不入流的手段获了圣眷，诞下了这夏慕瑶。这宫女，便是夏慕瑶的母妃——李淑人。 李淑人一无姿色、二无有权势的娘家，而且是靠那种手段生下的夏慕瑶，夏慕瑶能被夏帝喜欢就怪了！ 听说夏慕瑶虽顶着公主名头，却还不如富贵人家的小姐。 像她们姐妹几个，哪个身边的丫鬟婆子没十七八个的。 而夏慕瑶身边，就常年跟着一个和她一样，看起来战战兢兢的小侍女。 说不会被人看轻，那是不可能的。 如今出了这档子事，身边立时连个伺候的人也是没有了，想到这里，瑤光心里软了软。 “小秋进来吧。” 听见主子传唤，门外同众仆一同候着的小秋钻进了帐内。 方才瑤光要与夏慕瑶商议今日之事的善后事宜，便把所有下人赶去了外面候着。 所幸天气渐暖，侯在外面也不是什么苦事。 但饶是如此，小秋进来时，还是带进来一丝寒气，让殷璃不免打个哆嗦。 小秋不知道小姐叫自己进来所为何事，进来后请了安见了礼，便规规矩矩双手下垂，候在一边。头不抬眼不睁，深谙为仆之道。 瑤光看了，心里满意。 自己身边的侍女常年跟着自己，调教了这么些年，不说为主分忧，但守规矩是肯定的。 “公主。” 夏慕瑶闻声抬头，看向瑤光郡主。 “今日之事这便过去了，多做思索也是无益，万幸于我们几人无碍。如今你身边没了人照顾，姐姐心中难安，小秋自小跟着我，旁的没有，只一样，最是懂规矩。今天便让她跟着你去，照顾着你，好让姐姐心安。” 夏慕瑶连忙推辞。 “那如何使得，今日若没有姐姐，慕瑶都不知道该怎么是好，这丫鬟看起来知礼，定是姐姐身边伺候惯了的，姐姐割爱，但慕瑶不能夺人所爱。” 瑤光一笑，轻轻招手，那小秋忙走上前。 “今日你便跟了公主去，好好伺候公主，护得公主周全。若敢背主，行越矩之事，公主饶你，我也不饶你！” 夏慕瑶还要推辞，那小秋却直挺挺跪下去，冲夏慕瑶磕三个头。 “公主若是不要奴婢，郡主定会责罚奴婢，请公主发发善心，收下奴婢吧。” 夏慕瑶无法，只能收下小秋，心中对瑤光十分感念，拉着瑤光的手红着眼眶说不出话来。 瑤光拍拍夏慕瑶的手，安慰她。 “妹妹无需这样，回了宫，宫内自然会给妹妹派新的侍女伺候，到时小秋你用着顺手就用着，不想用了让她回我这里便是，心中不必介怀。” 听到这里，夏慕瑶点点头，终于承下了这份人情。 第一百五十二章 尘埃落定 至此，此事便算了了。瑤光安排下，夏慕瑶便歇在了这里。只一个小插曲，夏慕瑶担心身上淤痕被人看见，便和衣就寝了。除了殷璃，倒没人在意。 今日出了这么档子事，纵是瑤光也是累得打紧，不一会儿，郑王的三个女儿俱都入睡。 帐外守着卫兵，床榻边跪守着丫鬟婆子。 夏慕瑶今日担惊受怕了一日，这会终于晕晕乎乎昏睡了过去。 黑暗中，殷璃趴在荷华的身边，两眼大睁着，毫无睡意。 自穿越以来，确实九死一生，遇到过杀人不眨眼的变态狂魔，也遇到过能在寒街上给自己一碗馄饨的善心大爷。 但都不及今日给殷璃的触动大。 一群十二三岁的小女孩，说话间遍布心思，行事间人心拉拢。说不心惊那是假的。 殷璃突然想起涂兔来。在如今这个世界，是不是再也不可能有那样的友谊了。 叹一口气，殷璃又无比思念百里行歌起来。 在他怀里，自己好像就只用想着怎么吃喝玩乐就好，他就好像一堵高墙，将所有的阴谋诡计醃臜事挡在外面。 百里行歌，你在哪里啊？狐爷一整天没刷牙了你知道么…… 想着想着，殷璃眼皮耷拉下来，终于睡了过去。 却说季宗这里。 几拳打断了小星心脉后，季宗便闭上眼睛，倒头就睡。呼吸绵长，均匀沉稳，听来来睡得深沉，其实季宗一直保持着清醒。 打死小星时，他便已经想好了对策。 最要紧的是和公主撇开关系。他杀小星灭口，也是出于这个考虑。 若是夏帝来了。一个侍女，勾引王爷，而自己被下了药，失了常性，这侍女才死在床上。反正如今人死了，谁又能说什么，而且这本是事实，只要不扯出公主，什么都好说。 而且，自己醒来时，隐隐听见有女子惊呼。进自己帐篷的，无非就是夏慕瑶。夏慕瑶若是聪明，就该赶紧悄悄处理了自己的侍女，以此来保全自己的名声。 季宗心里盘算着，果然等来了高嬷嬷。 见有人处置小星的尸体，季宗心里更加安然，这件事，看来就这么过去了。 高嬷嬷武功虽高，但还是不及季宗，故而并未发现季宗一直清醒，只匆匆带走了小星尸体。 季宗心中松了口气，也不再做戏，真就沉沉睡去了。 深夜，一个黑影，悄悄潜入了青山。 第二天，时至晌午，夏慕瑶才抱着殷璃，带着小秋，磨磨蹭蹭地回了百里行歌的营帐。 夏慕瑶让小秋通报了一声才进去帐内。 掀开帐帘，夏慕瑶才发现，帐内有许多人。 太医在，除了查看伤势外，叮嘱了许多事宜。 “王爷伤口有崩裂的迹象，老臣说过，王爷这几日不宜动身，要静养。” 季宗点头敷衍着，夏慕瑶神色不自然地低头摸了摸怀里的殷璃。 看见夏慕瑶身后的陌生侍女，季宗心里大安，看来，这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了。 这时，一个人掀了帐帘进来。 所有人都望去，看清来人，殷璃差点没骂出来。 正是昨日整天没见的白郑晟。 白郑晟神色间有一丝疲倦，像是长时间没好好休息了。 殷璃撇撇嘴。 野到哪里去了！等百里行歌回来的时候，看狐爷告你状！ 第一百五十三章 ‘臣’ 还有一日春蒐便要结束了，除了殷璃急着看见百里行歌回来，还有人在不断地寻找百里行歌。 夏帝坐在椅子上，脸色阴沉。 底下跪着一人，冷汗连连，正是那**得百里行歌跳崖的黄脸汉子。 “找了两日，你现在告诉朕没找到？” 夏卫启的声音阴恻恻的，好像从阴曹地府传来，那黄脸汉子只觉得四周突然冷了下来，背上已然湿了一大块。 “皇上，那崖底地形复杂，林深树茂，难以进入，微臣搜寻时，折损了三名手下。并非微臣懈怠啊。” 黄脸汉子心里一急，说话也有些冒失起来。 “哦——这么说，是朕让你搜查的不是了？” 夏卫启不怒反笑，只是那一抹笑挂在那双阴鸷的双眼之下，怎么看，怎么可怕。 黄脸汉子心中一突，身子几要支撑不住，伏倒在地。 “陛下恕罪，微臣知错了，微臣马上去找，找不到微臣提头来见！” 黄脸汉子额头重重磕在地上，隐约可见血迹。想来是用了力了。 夏卫启脸上毫无波澜，轻吐一字。 “滚。” 那黄脸汉子如蒙大赦，又重重磕头三下，退了出去。 夏卫启嫌恶地瞅了一眼地上的血迹，看向坐在右下首的萧书义。 “这两日，朕除了等待搜寻消息外，也在一直观察着季宗。你觉得此人如何？” 萧书义脸上胡子一抖，心里心思转了好几圈，才徐徐开口。 “陛下，此人有些胆识，也有些谋略，可堪一用。但是……” 萧书义脸上露出作难的神色。 “但是如何，你但讲无妨。” “但是，此人能背叛百里行歌，谁知道他投诚陛下，又有几分忠心呢？” 萧书义此语着实诛心。夏卫启脸色霎时阴沉下来，眼神中的杀意一闪而过。 “叫李长时进来。” 萧书义一听李长时的名字，先是一愣，继而心中窃喜，还隐隐有一丝惧意。 季宗，永远也别想着背叛夏卫启了。 不多时，一个身着太医官服的干瘦老人进入帐内。 行礼之后，那老头便立在了那里。萧书义不自然地缩了缩身子。 细细嗅来，那干瘦老人身上若有似无地散发出一股腥气，萧书义闻到，再往后缩，脊背直接紧紧贴在了椅背上。 “李长时，我要一个人永远听话。” 夏卫启嘴角微微一斜，本是微微一笑，却透出无端的邪性来。 那干瘦老头皱纹纵壑的脸上突然绽出一个笑脸来，看得萧书义心里一颤。 “微臣新育出一个蛊种来。名唤‘臣’。” 那李长时的声音如同用刀剑划过石面，说不出的刺耳沙哑。 夏卫启仿若未闻。 “哦？有何新奇之处？” 堂堂天子，却用巫蛊之术御下，如今还一副平常无奇的语态。着实让人心惊。 连萧书义脸上也冷汗直冒。 那李长时嘿然一笑。那满脸皱纹轻轻抖动，好像爬满了许多小虫，看得萧书义又是一阵反胃。 “这‘臣’，给谁喂下去，他便一身都要听从下蛊之人的命令。若是违令……桀桀桀桀，那‘臣’便会立时反噬，由内而外，将他吃个干干净净，尸骨无存。” “最妙的是，这人不会立时丧命，直到最后一刻，都会清清楚楚地听见、看见、感受到自己被一点一点吃掉……” 说完，李长时抑制不住心中的得意，狞笑起来。 夏卫启脸上也浮上一层满意的笑意。 只有萧书义，背上的冷汗一层一层往下刷。 第一百五十四章 惊变 “臣”蛊，神不知鬼不觉地下到了季宗身上，这让夏卫启心里放心了许多。 只是一直搜寻不到百里行歌，这让夏卫启如刺在哽，心中十分不安。 今日便是最后一日春蒐，今夜一过，明日就要起营回京了。 夏卫启摸着手指上殷红的扳指，心里越来越暴躁。 他心里隐隐有一丝不安，却不知这不安从何而来。 终于到了晚宴之时。 今日是春蒐结束之日，盛况空前。没了平日的束缚，过了几日逍遥日子，人们之间显得融洽许多。 依照惯例，今日所有人都要参加晚宴。 季宗这几日恢复得很好。很快就能下地走动，是以晚宴他也来参加了。 唯一让殷璃意外的，是令狐冲竟然也抱着她来参加晚宴。 夏卫启端坐高台，身边莺莺燕燕环绕。下面文武群臣分坐两边。很是志得意满。 今日一过，明日回京，破域军便是他囊中之物了。想至此处，夏卫启不由得看向了季宗处。 季宗不愧是跟随百里行歌多日的心腹，端坐案几之后，身形板正，脸上冷淡，很有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势。 令狐冲抱着殷璃坐在季宗下手的案几，夏卫启目光转动间，便看见了他们。 看见小狐狸缩在令狐冲怀里，夏卫启食指轻挠拇指内侧。 “呵呵，这小狐狸那几日不是最黏行歌么？怎么，这几日又去烦道长了？” 让我钻那个恶心人的变态怀里，爷宁可把全身的毛都给刮喽！ 殷璃往令狐冲的怀里钻得更深了。 令狐冲挠挠殷璃的头，淡淡一笑。 “回陛下，这几日王爷在帐内养伤，贫道时不时喂喂这狐狸，这才与贫道亲近了些。” 夏卫启点点头，不再注意殷璃。一只畜生，翻不起大浪来。 远远的，瑤光看了这边一眼，若有所思。 最后一日晚宴，有很多名门贵媛献艺。 殷璃吃着喝着看着，时间过得倒也快。 时辰不早了，夏卫启长身而起，手中端着酒杯。开口祈望今年国泰民安。 “朕今日……” “嗖……” 一只利箭，破空而来，直射夏卫启面门。 夏卫启躲闪不及，一把拉过身边内侍，挡在身前，自己向后倒去。 “嗤！”羽箭没入血肉的声音。 夏卫启推开那内侍，那内侍肩骨中箭，此时却脸色青黑，没了声息。再一看，背上流出的血竟是黑色。 “好厉害的毒！” 坐在底下的群臣这时才反应过来。 “有刺客，保护皇上！”不知何人大喊一声。 立时从四面八方涌出许多侍卫，护在了夏卫启四周。 台下权贵群臣四周，也陆陆续续奔来许多守卫保护其安全。 夏卫启正要在侍卫保护下离开此处。 “嗖——”又一只羽箭破空而来，一个侍卫挥刀，格下羽箭。 “嗖——嗖——嗖——” 羽箭之声不断响起，人们抬头。 只看见羽箭从四面八方密密麻麻射来，让人心神欲裂。 箭不长眼，于是，不断有大臣或女眷被射中，惨死当场。 见到死人，人群霎时慌乱起来。熙熙攘攘，只想先逃离此处再说。 第一百五十五章 行刺 夏卫启有侍卫护着，安然退入了行帐。 王爷宗亲们，也由侍卫护着退了下来。 萧书义本负责此次春蒐守卫调度。如今却只顾着自己逃命。 士兵无人调度，现场的官员便没了有序的保护。 位高权重的，自有贴身的高手保护。只可怜那些普通臣子，既无守卫保护，又无力逃脱，不是被射死，就是被慌乱的人群踩死。 好好的春蒐晚宴，竟成了人间地狱。 季宗早早被夏卫启身边的侍卫护送着退了出去。 令狐冲抱着殷璃，离人群远远的，有羽箭射来，令狐冲状似无意地转身，便轻轻错过。 是以现场如此混乱，令狐冲依旧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看起来好不潇洒。 殷璃趴在令狐冲怀里，看着羽箭不断落入晚宴场内，时不时便有人溅起一串血花然后中箭倒下。 啧，殷璃闭上眼钻进令狐冲怀里，不肯再看了。 她没有再叫令狐冲去救人。 善，是相对而言的。她不是圣母。 这种情况下，令狐冲带着她看起来潇洒，其实已经很不易了。 渐渐的，羽箭停了下来。 夏卫启连忙下令，火速拔营，避往离青山最近的温泉行宫。 黑暗中，一双眼睛，仿佛鹰隼，牢牢盯着远处的营地。 有人跪下禀报。 “禀少主，夏卫启果然如少主所料，拔营避往温泉行宫了。” “嗯。” 那双眼睛的主人，淡淡应了。 “传令下去，让郑聪他们准备。” “是！” 地上的人得令之后，马上跃上马背，下去传令了。 黑暗中，那双锐利的眼睛遥遥望着混乱不迭的营地，眼中燃起熊熊杀意。 “夏卫启，百里行歌。今日，就是你们的死期！” 说完，那人轻夹马肚，整个人，没入夜色之中。 却说夏卫启这边。 匆匆忙忙拔营，逃往温泉行宫。谁知路上又遇上伏击。死了不少官员士兵。 等到了温泉行宫，夏卫启一行人简直狼狈的可以。 脸色阴鸷的夏卫启摔碎了侍女刚奉上的茶水。 “萧，书，义！” 夏卫启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来。 萧书义跪在阶下，身体抖成筛糠。 “此次春蒐守卫由你全权负责，如今有贼人来刺杀朕，你来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夏卫启的语气中有抑制不住的怒气。如果可能，他现在恨不得立时掐死跪在他面前的萧书义。 害他置于险境。不诛其九族是他仁慈！ “皇上，微臣知错。恳请皇上给罪臣一次机会，让罪臣戴罪立功。” 萧书义此时没了往日的嚣张，只是不断的磕头认罪。 其实说来萧书义也冤。 此次春蒐需要的守卫，名义上皆由他来调度。但是，一半以上的兵力，都被夏卫启调去在山中搜查百里行歌的尸体。 营地里，只留了不到一半的兵力。 本以为今日便是最后一日，便放松了警惕，不成想竟有人行刺。按照夏帝一贯的行事作风，焉有自己活下来的道理？！ 一时间，萧书义只觉脑中血气上涌，口中一甜，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 临昏倒前，萧书义还惦记着性命。 “皇上，赎罪……” 第一百五十六章 掉队 萧书义晕倒，可不代表此事可以就此过去。 立马有亲属丧命的官员忍着身上的伤痛出来弹劾萧书义。 “萧书义负责此次春蒐护卫，如今却出现刺杀，致使陛下受惊，官员死伤，臣请陛下严惩萧书义！” 有一个就有两个，呼啦啦，地上跪下了一大群死里逃生的官员，齐齐奏请严惩萧书义。 夏卫启此时却从方才的震怒下，慢慢地冷静过来，想起来一半兵力入山搜寻百里行歌。萧书义确实也有些冤枉。但是这又怎么为外人道？ 看着满地朝臣，夏卫启知道，不出点血，萧书义是活不下来的。而且，萧书义如此无能，也确实让夏卫启心里嫌恶。 “定安侯萧书义，玩忽职守，有负圣恩，褫夺爵位，连降三级，罚俸五年。” 一出口，定安侯世袭罔替的爵位，便没了。 还有官员不甘心，他的家眷死在这场祸事里，萧书义却只是夺爵降级。 可看到夏帝阴鸷的神色，却不再有人敢触霉头了。只是暗暗把恨意全记在了萧书义头上。 处理了萧书义，夏卫启点了心腹接管春蒐守卫。马上将温泉行宫守卫起来。 行宫大殿里，官员们都聚在此处，没有人退去。 今日之事，着实蹊跷。天子春蒐，竟遇刺杀，这简直闻所未闻。 而满朝文武，被逼如此境地，竟连一个刺客的面都没见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加上守卫不力，死伤这么多官员女眷。大殿内人心惶惶的。 夏卫启的脸色也十分难看。 天下太平已久，除了破域军连年开拓疆土，其余大军多年不事征战。今日祸起，一国之君遭遇刺杀，到如今竟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 夏卫启脸色阴沉，底下的人也只能垂头丧气的悄悄待着。 季宗此时也不好受，伤口本已大好。可经过刚才****，又崩裂开来。但此时，太医都不知道在哪，季宗只能强自忍着。 猛然地，季宗环视左右。这才发现令狐冲和小狐狸俱不在身边了。 许是在方才的混乱中走失了吧。估计此时也是凶多吉少了。 季宗叹口气，本打算好好养着那狐狸的。 此时，殷璃被令狐冲抱着，站在一堆残留的死尸之间。 令狐冲依旧风淡云轻的，只是微皱的眉头，还是可以看出他心头的不耐。 “璃儿，我们去哪？” 殷璃眨眨眼，别介，这种情况问我，我也不知道去哪啊？ 摇摇头，殷璃不安地摆了摆尾巴。 今天遇袭的事有点太诡异了。 连人都没看见就被钉死了一大堆。 按理说，驻营方圆几十里都应该有驻兵或着值守的士兵才对。 没有任何预兆就放冷箭。这事处处透着不对劲。 再者，殷璃用自己的狐狸眼努力看半天，愣是没看见任何射程内的弓箭手。那这些箭怎么过来的？ 有绝顶高手？那为什么不直接下场？还让夏卫启他们避往别处？ 殷璃心里更不安了。 “那走走看吧。” 令狐冲浑不在意地抱着殷璃踏入深林。 “那是何人？” 远远的，那双如同鹰隼的双眼，看见了深林中的令狐冲。 轻夹马肚，那人已经向令狐冲靠近。 第一百五十七章 躺枪 殷璃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人，心里的不安放大起来。 那人脸上带着黑纱面具，全身罩着宽大的黑袍，在这夜色中，仿佛整个人都与周围的阴暗融为一体似的。 擦，大半夜穿这样，吓死人呐！ 令狐冲一身月白，蒙面人一袭墨黑。 两个人站在月下，仿佛对峙的两个世界。 “你是何人？” 马上蒙面人冷冷发问。端坐马背，却仿佛高坐金椅，霸气测漏。 “贫道玄尘。” 令狐冲笑眯眯的，和善的很。 “你为何出现此处？” “贫道受邀参加晚宴，出现骚乱，与其他人走失了。” “你怀中是什么？” “狐狸。” “这狐狸是谁的？” “贫道所养。” 令狐冲始终笑眯眯的，一副不徐不疾的样子。殷璃却在心里将这蒙面男骂了个遍。 查户口啊，问小爷干甚？小爷又没吃你家大米饭！ 那蒙面男子听了令狐冲的答案，却并不就此相信。 数声冷笑后，冷冷逼视令狐冲。 “撒谎！” “出家人不打诳语。” 殷璃都懒得吐槽令狐冲了，你丫到底是道士还是和尚？能不能专业一点，来句无量天尊也好啊！ 蒙面人似乎也愣了一下，但随即想起自己的发现来。 “这狐狸，是百里行歌的。” 语气平直，他是在叙述一件事，而不是询问。 嘁，全京城都知道。小爷是百里行歌的座上宾！（不不不，他们并不知道。） 敌我不明，令狐冲并没有回答那蒙面男子。 那蒙面男子却也不在意。只是自顾自表达自己的意思。 “若你与百里行歌没有关系，我便放你一马。” “那正好呢，贫道这就走。” 令狐冲脸上高兴极了。转身就要离开。 “站住！” 令狐冲脚下一顿。 “既然没有关系，你走可以，那狐狸留下。” 令狐冲转过身来，看向蒙面人。他要听听，为什么大活人可以放走，却偏偏要留下一只狐狸。 殷璃也想听听，为毛要留下狐爷？ 那蒙面人看着令狐冲，心中其实也在掂量。 这个道士看起来深不可测。若非必须，他并不想和此人对上。远远地看见时，便只是过来试探试探。 但是，在他看见那东西后，他心中久久压抑的复仇之火猛烈炙热起来。 那梦魇一般的场景又阴魂不散萦绕在自己眼前。 殷璃属于动物的第六感发挥了作用。一股若有似无的阴寒之气，从那蒙面男子身上散发出来。直奔——自己而来？！ 我擦勒！有没有搞错！本狐爷怎么着你了。 那男子阴历的目光瞅着殷璃，对令狐冲下最后通牒。 “道长，放下狐狸离去，或者，陪这畜生一起死！” “我想问问这位朋友，为何一定要这狐狸？” 半晌，那男子回答，声音沉闷却无比清晰。 “因为它是百里行歌的畜生，因为她戴着游龙玉！” 我擦勒！老子这是躺枪了对不对？！ 什么游龙玉？老子没见过！ 正要爆发的殷璃突然想起来，百里行歌好像前几天确实给自己戴了个啥。 殷璃头低下来，在脖子底下翻看。 内丹，令狐冲给的本命玉碟，还有百里行歌刚戴上去不久的那枚美玉。 殷璃翻看的同时，令狐冲也看到了殷璃脖子底下的那块玉。 确实美得世间罕见，饶是他见多识广也不免心中赞叹。 令狐冲捏起那枚晶莹剔透的玉石。 “你说的是这个？” 第一百五十八章 险地 那蒙面男子点点头，不说话，但是从他突然急促的呼吸声里，还是暴露了他此时心绪的不平稳。 “游龙玉？” 令狐冲不想涉入百里行歌的恩仇纠纷当中去，但如今殷璃也被牵涉其中。他只能无奈应承。 “你就凭我这狐狸脖子上的一块玉，断定她是百里行歌的狐狸？” “这游龙玉乃我西平府圣物，三年前被百里行歌夺走，如今落在这小狐狸身上，你说他们有没有关系？” 殷璃挠挠头，听起来牛逼哄哄的样子啊。百里行歌给她挂了一个什么样的大麻烦啊。 令狐冲对百里行歌和眼前这蒙面人的瓜葛没有兴趣。 令狐冲低头看了看殷璃，顺带着扫了一眼殷璃脖子底下的游龙玉。 罢了罢了，虽然是百里行歌送的，但是戴在璃儿脖子上了，怎么能再解下来？ “我不知你与百里行歌什么瓜葛，总之，我是不认识什么百里行歌的。” 说完，令狐冲不再理会那蒙面男子，抱着殷璃转身离去。 “既然如此，道长休要怪在下失礼了！” 眼中闪过一丝狠辣，那蒙面男子右手一挥，黑暗中无声无息地迈出六个黑衣人。 黑纱遮面，黑衣蔽体。 说不出的诡异神秘。 殷璃很惊讶刚才竟一点都没有听到身边有这么多人靠近。 这就是传说中的高手了吧。 殷璃眼中隐隐有些兴奋。 反正有令狐冲在，自己绝对不会受伤，还能亲眼看看高手过招。何乐而不为？ 那六个人黑衣人如同幽灵一般，飘然近前，脚下却没有任何声响。 令狐冲轻叹一口气。 如果可能，他很不愿意同凡人交手。 天地有道。弱肉强食，是道。因果报应，是道。异族相安，亦是道。 若今日站在这里的是一群妖物，那么令狐冲可以毫无顾忌的大杀四方。 但是，如今站在这里的是凡人，那么对这些与自己毫无因果的犯人贸然出手，最后只会引来天道的因果报应。 这也是为何，令狐冲之前要带殷璃走，却一直不与百里行歌正面冲突的原因。 叹息间，那六人已从不同方向欺身而上。手中短匕一闪，上面滑过一丝幽蓝，看得人心悸。 殷璃心里暗骂，卑鄙无耻，六个人打一个，还用毒。你们的脸是橡胶做的吧！ 令狐冲却浑不在意。抱着殷璃，闲庭阔步般随意舒展身体。便堪堪避过看似毫无遗漏的联合攻击。 啧啧，如果可能真想施展法术离开这里。 但是，如今被团团围住，施展法术必定会被这些人看见吧。 令狐冲躲闪之间思考着如何赶紧离去，却越想越头疼。 殷璃很奇怪，令狐冲为什么一直不出手反击。 若是她知道，令狐冲实则根本不会武功，会是什么表情。 不能施法的令狐冲，也就是个反应敏捷的普通人而已。 如今，这个反应敏捷的普通人，抱着殷璃正在无奈而苦逼的躲闪在六把匕首之下。 六个人配合无间的攻击，却不能触到令狐冲一片衣角。 这情况让这六个心里有些憋闷，下手也越来越狠辣。 淬毒的匕首划过一道又一道让人眼花缭乱的蓝影，刺向令狐冲要害，招招致命！ 一时间，险象环生。 第一百五十九章 晕了 六把匕首舞得越来越快，如穿花蝴蝶般在令狐冲周身游走，伺机刺向身体各处要害。 令狐冲抱着殷璃一直躲闪，心里的无奈变为憋闷。 堂堂九尾狐妖，被几个犯人逼到如此憋屈。说心里没有任何波澜那是骗人的。 但偏偏还不能出手。 令狐冲只能心里快速盘算如何神鬼不知的脱身。 那坐在马背上的蒙面人，一直在仔细观察。 他发现，面前的道士只是躲闪，却不曾反击。越是观察，他的心不禁越往下沉。 六诡阵下，竟然到现在仍毫发无伤。虽然不知道这道士为何只是一味躲闪，但是蒙面男子明白，一旦这道士出手反击，那么六诡阵没有丝毫反抗之力。 这个道士，果然棘手！ 思忖间，蒙面男子手下寒光一闪，一枚银针便已捏在指间。 场内令狐冲已然不耐烦到了极点。凭着超过常人的反应，他自然不会伤到分毫。但一直陪着这群凡人闪来闪去也不是个事儿啊！ 正郁闷间，一只匕首划着蓝光，从令狐冲左肩削过。 令狐冲左肩一沉，拧过腰身，一只匕首如同贴身毒蛇，从他腰侧掠过。 令狐冲眼中隐隐有怒气升腾。 殷璃被令狐冲抱着，一会转左，一会儿转右，一会上升，一会坠下。刺激急了！ 要……晕车了……不对，要晕人，还是不对，要晕狐……好像还是不对，靠！爷要吐！ 殷璃狐狸头向外偏，嘴一张。 “呕——”胃里的东西痛痛快快地呕了出来。 好巧不巧，正有一人提着匕首冲了上来。 他见那令狐冲一直抱着怀里的狐狸，便剑走偏锋，想着要不拿下这只狐狸试试。 反正这狐狸脖子上还挂着游龙玉。少主说过，凡是和百里行歌有关的，不论人畜，必须死！ 想到此节，他脚下一晃，看似袭向令狐冲，实则匕首落往殷璃头上。 正在这时，只见那小狐狸脑袋一甩，突然张开血盆大口。 然后……然后就吐了他一头一脸。 吐了……他一头一脸。 所有人都停下了。 这特么是个什么情况？！ 吐完了的殷璃顿时感觉轻松好多。 但是，看着面前被自己吐了满头满脸的蒙面人，殷璃心里生出一丝愧疚来。 偏偏还不能说话，殷璃只能歉疚地冲眼前的人眨眨眼。 眼前的人还保持着前刺匕首的动作。如果不看他一身呕吐物的话，真是非常棒的造型呢。 马背上的男子似乎也没有料到会出现如此状况。 但他最先反应过来。 “蠢货！还不快动手！” 其余五人反应过来，挥动手中匕首又冲了上去。 被殷璃吐着的那人，心中血气翻涌。 他被一只狐狸吐了！ 一只狐狸把他吐了！ 一只狐狸吐了他！ “啊啊啊啊啊！” 那人眼中赤红，手中匕首翻舞。 “我要宰了你这畜生！” 令狐冲见这人扑来，身上酸臭不已，脚下章法一时有些错乱。 就是现在！ 马背上的蒙面人眼中寒芒一闪。手腕一翻，中指一弹，指间寒针立时向令狐冲疾射而去。 令狐冲瞅见暗器射来，却无法腾挪。 五把匕首封住了他所有退路，面前一个浑身酸臭的男子逼近面门。 眼见暗器射来，令狐冲心中怒气暴起。 不管会不会暴露了，先脱身再说。 “叮！” 金石相击之声。 一只利箭携万钧之势，破空而来。 精准无比地挡下了那夺命的寒针。 第一百六十章 哒哒……哒哒 这是谁呀？！ 殷璃也看见了飞过去的利箭。 一个名字就要呼之欲出，却不敢出口。害怕一场空欢喜。 何人能挡少主寒针？ 刺向令狐冲的六个蒙面人都惊疑不定地望向羽箭来处。 马背上的蒙面人，眼中杀机大起。冷冷喝道。 “何方神圣，何不现身一见？” “哒哒……哒哒” 马蹄轻快，不徐不疾，悠闲地一点一点接近。 殷璃竖起耳朵听了听。 只有一个人？ 会不会是他？ “哒哒……哒哒” 马蹄声匀匀接近，暗夜中看不见有来人，却让场内众人心头越来越沉。 “哒哒……哒哒” 马背上的男子只觉马蹄声好像声声敲在他心门上。让人心绪难宁。 殷璃耳边一直响着马蹄声，却迟迟不见有人出现。不由地心里也觉得毛毛的。 “咕嘟——” 殷璃咽下一口口水。往令狐冲怀里缩了缩。 不管是啥，有狐妖大表哥在，自己还是安全的。 那马背上的蒙面人平日的定力也没有了，不由大声喊出。 “你是何人？站住！” 殷璃嗤之以鼻，啧啧，刚才装的跟二五八万似的。现在怂了？！把你伏地魔的气势拿出来啊！ 殷璃表示她不爽这人很久了。 穿得跟伏地魔似的，还一直拿她说事。 “哒哒……哒哒” 马蹄声还在接近，丝毫没有因为蒙面人的疾言厉色而缓上半分。 在这漆黑的夜色下，那不断靠近的马蹄声让人心头蒙上了一层莫名的恐惧。 听着听着，殷璃也觉出不对来了。听马蹄声，射箭之人应该离这里很远很远。 这么远的距离，先不说箭是如何到的，那人，是如何看清那枚细如毛发的寒针的？！ 她可是看了半天，都没看到一个人影子！ “看见了！过来了！” 一个眼尖的蒙面人看见了黑暗的林子里影影绰绰的身影。不由大声回报。 马背上的蒙面人也看到了。 远处，一人一骑正不紧不慢地朝着这里靠近。 “这位朋友，我西平府处理家事，还望朋友给个方便，莫管这闲事。” 蒙面人继续试探。 可远处的那人，混若未闻，只是任由胯下马匹靠近。 “既然朋友不给这个薄面，那休怪在下无礼了！” 蒙面人说罢，手掌一翻，手心处三枚寒针泛着蓝光，静待而出。 那哒哒马蹄依旧不徐不疾，可那马背上的蒙面人掌心却早已蓄起一层汗水。 终于，那不断靠近的神秘人走进了清楚的可视范围。 不待殷璃打量清楚，三枚蓄势待发的寒针急切而出。 殷璃心里一突，万一是他呢？ 可一切都已经迟了。 三枚寒针，一闪而没。无声无息地刺入不断靠近的神秘人。针针刺入要害。配合针上的毒，此人已必死无疑！ 看寒针刺入对方身体，马背上的蒙面人似乎松了口气。 活动了下僵硬的身形。便要下令查查这个骑马来送死的神秘人。顺便把方才就应拿下的这个杂毛道士也拿下。 “哒哒……哒哒” 如索命魔音，马蹄依然不徐不疾，一步一步，向众人踏来。 第一百六十一章 古怪 终于，马匹载着神秘人，在三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六个蒙面人分为两组。三人将匕首提在身侧，牢牢锁定停下的马匹和神秘人。 另外三人握着匕首，封死了令狐冲后退之路。 他们不封也没关系，令狐冲抱着殷璃也看着不远处的神秘人。脸上浮现思索之色。 似乎……不用走了。 三丈之外，那马匹一动不动，马上的神秘人也一动不动。 气氛，一时之间又酝酿出紧张来。 终于，在蒙面人首领的示意下，有一个蒙面人大着胆子靠了过去。 他脚下机警，只要对方一有动作，他马上就能退回来。 蒙面人首领手中捏出五枚寒针。若有异动，这五枚寒针会毫不留情地爆射出去。 但他心里并没有多少底。 方才那三枚寒针没入对方身体，却仿佛泥牛入海，没有任何反应。 如此诡异的情况，让他一向冷静的大脑，有些无措。 殷璃从令狐冲怀里钻出来，往十米外的一动不动的神秘人看去。 那人打扮也是一身黑，看起来倒与这些蒙面人打扮相似。 不过那人身上披了一件黑色斗篷，身形完全遮了进去，头脸埋在兜帽里，让人看不清相貌。 殷璃刚才也看见那三根毒针刺进了这人身体，但这人不躲不避，生生挨了三针。 不知道那针上是什么毒，但肯定会死人就对了。 可这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该不会……是鬼吧，想到这里，殷璃打个冷颤。 我这会念个“阿弥陀佛”来得及不？ 殷璃还在天马行空开脑洞，那蒙面人已经接近了远处的马匹。 三丈，如此之短的距离，他却走了这么长时间。捏了捏手心的汗，这个蒙面人把心一横。 让爷爷看看，到底是谁，在此装神弄鬼。 想罢，蒙面人足下一点，便朝马背上的神秘人伸出手。 他要将马背上的神秘人给拉下来。 变化陡生。 “嗖……” 又是羽箭破空而来之声。 不等蒙面人反应，马背上的神秘人突然跃起，直扑他面门而来。 来不及退了，蒙面人只能勉强向后倾身，匕首飞快在面前划过。 后方一直严阵以待的蒙面首领手中五枚寒针也一并射出。 这次，五枚寒针全部冲神秘人面门而去。 这次，他要看看这人如何化解他的寒针！ 没有任何躲避，在接了匕首一刺后，五枚寒针没入那神秘人头颅之中。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在中了一刺五针后，那神秘人去势不减，依旧义无反顾的往前扑。 蒙面首领这时才察觉出不对来。联想到方才的射箭声。眼中一亮，蒙面首领果断从马背上跃起，一刀斩下。 “嗤！” 一声让殷璃牙酸的刀刃入肉的声音后。 那扑过来的神秘人终于停了下来。如破布一般瘫在地上。一柄窄刀正稳稳扎在那人后颈。 这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其实，在那五枚寒针入脑后，在场众人包括殷璃都反应过来。 之所以不回答，不反抗，不躲避。完全是因为这是一个死人啊喂！ 从一开始就死死的那种。 可蒙面首领并没有因为这是个死人而放心下来。 相反，他心里更加紧张了。 刀下死尸的后心，正插着一只羽箭。 第一百六十二章 反派死于话多 我去，刚才那一声“嗖”就是这支了吧。 如果不是蒙面首领还蹲在那里的话，殷璃都想凑跟前去仔细看看这只把人都能给推出来的箭。 谁这么厉害，射个箭把人都能推出来！ 箭从此人背后射来，所以说，射箭之人仍在后方？ 蒙面首领不再往出祭寒针，转而握起了插在地上死尸的那把刀。 一个起手，刀横在胸前。 方才查验神秘人的那人也退了回来，这次，他改去检查地上死尸。 勤快的孩子。 殷璃默默吐槽。 地上死尸被翻过来。露出披风兜帽下的身形头脸来。 黑衣蔽体，黑纱覆面。 竟然是蒙面人群体？！ 不只殷璃有点懵，现场诸人都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疯狂虐尸最终却发现是自己人？！ 布置这个的人很有些恶趣味啊！ 看见地上的同伙尸体，现场的蒙面人有些不淡定了。 一直负责盯着令狐冲的三个人也放松了与令狐冲的对峙，转而小心探看羽箭射来的方向。 到底是不是百里行歌呢？ 看着地上死尸背上的羽箭，殷璃陷入了艰难的思考。 很快，殷璃的思考有了答案。 “嗖——” 又一只利箭破空而来。 这次却没有再射向死尸，而是朝着死尸旁面的蒙面人而来。 这是今晚射来的第三箭，却是第一支射人的箭。 箭是如此之快，那检查尸体的蒙面人一只手正提着罩住死尸的黑色披风。却已经被射穿身体。 羽箭从心**入，一句话也没有，检查死尸的蒙面人转眼也成为了一具死尸。 殷璃突地一抖。 啧啧，好凶残。 蒙面人们彻底被激怒了。 “藏头缩尾之徒，不敢露面么！” 蒙面人首领冷声喝到。 下属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死在面前，让他感觉到莫大的侮辱。 “发出信号，让郑聪他们速速赶来！” 蒙面首领对身后的下属下令。 只见一个蒙面人从腰侧掏出一个寸许长的小棒，黑暗中也不知他如何动作。小棒一头突然有红光冲上天际。随后，炸出一团红色烟花。 “我不管你是谁，既然有胆惹上我西平府，那么，就死吧！” 那蒙面首领突然有了底气，冲前方暗林冷笑。 啧啧，信号弹呐，叫援军呢。 殷璃看了看头顶暗下去的光芒，心里却一点不急。反而还想继续看看待会事情会如何演变。 看热闹不嫌事大。 这不有大表哥嘛！殷璃的想法十分无耻。 那蒙面首领底气足了，话也多了起来。 “信号一出，我附近的援兵马上就到，你若识相，此时露出真容，我还可以给你个全尸。” 殷璃心里突然有个奇怪的感觉。 这个既视感…… “我只给你十息时间。” 说完，蒙面首领已经开始数数。 “十，九，八，……” 殷璃的那种既视感越来越强烈了。 密林深处，一人提着长弓，羽箭遥指蒙面首领。 “呱噪。” “嗖——” 一只长箭射来，这次直指蒙面首领。 “啊！” 羽箭来得太快，来不及反应，便已没入蒙面人首领肩膀。 一声痛呼，蒙面人首领身体蜷缩，另一只手马上按上伤口。 殷璃眼睛一亮，就是这个！反派死于话多啊！ “哒哒……哒哒……” 马蹄声响起，逐渐靠近。 第一百六十三章 回来了 又是马蹄声。 看着一地万分戒备却只能等着马蹄声靠近的蒙面人们。 殷璃心里只想说，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一个强大的adc是多么的重要啊。 马蹄声不断接近，听起来还是一个人。 殷璃心想，不会又来一具死尸吧。 大半夜的，不要一直这么玩啊！吓死人啊有木有！ 原地戒备的蒙面人估计也是这么想的。 眼睛使劲望向远处已经可以视见的一人一骑。 殷璃开始还疑惑，这些蒙面人为什么不跑，随即脑子迟缓地反应过来。 呵呵，一个无比强大的adc笼罩全场。谁也不知道其有效射程是多少。跑，命太长么？ 原地拼死一搏说不定还有一线希望。 殷璃再一次感叹。 强大的adc真是太重要了啊！ 殷璃的脑洞无边无际的开着。 那骑马之人也终于出现在了众人眼中。 “我刚听见，你要见我？” 俊美无俦的容貌，铺天盖地的杀气，只此一人，便是万人难敌的关隘，只此一人，便是破万人阵的寒戈！ 幽暗的林子里，那一袭殷红迈出，便如血海涌来，让人心神俱震。 殷璃呆呆地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这几天，她无数次地想过百里行歌会怎样回来。 到了如今，她好像什么都忘了。 眼中只剩那一抹殷红，直刺心中。 连日来，急躁的心终于安稳下来。 真好呐，回来了。 那蒙面首领看到百里行歌后，短短数息之间，眼中闪过多种情绪。 最初的震惊和恐惧被随即忆起的复仇怒火占据。 “百，里，行，歌！” 一夜之间全府覆灭，八千守兵埋骨沙场。 王姊身死，都拜眼前这个男人所赐。 “你是……” 百里行歌眉头微蹙，陷入思考之中。 蒙面首领眼中爆出亮色，手中的刀握的更紧了些。 “不错，我就是西平府……” “谁来着？” 百里行歌一脸疑问打断了蒙面首领的话。 噗！故意的吧，百里行歌绝对是故意的啊！ 看着蒙面首领微微颤抖的肩膀，殷璃不难想象蒙面首领一脸便秘的表情。 蒙面首领瞬间被怒气冲昏了头脑。猛地拉下脸上黑纱，语态癫狂。 “百里行歌，看看！看我是谁！这脸上的伤疤可是拜你所赐！” 殷璃不安份地扭着身子，终于看见了蒙面人的脸。 我勒个去！这是怎么样的一张脸啊！ 从额心至右颌，一道疤痕贯穿整张脸。光是这样也罢了，顶多让人觉得狰狞而已。 但是在那疤痕左右，有着数不清的针尖大小的小洞，小洞里有细细的白色的东西颤动，看起来似乎是有生命的东西。 夭寿啊！我的密集恐惧症哟！ 殷璃只一眼就觉得全身的狐狸毛从尾巴到头顶，如被尖利的指甲划了一遍似的。 “我如今人不人鬼不鬼，全是拜你所赐！” 那人眼睛血红，盯着百里行歌，如同索命厉鬼。 百里行歌皱着眉头。 “你是西平府宋青司？” 即使脸上有着一道可怖的伤疤，但蒙面男子脸部的轮廓还是依稀可辨。 “哈哈哈……终于承认了么？三年前，王姊为保我西平府一条血脉，不惜将我府游龙玉进献与你。可谁能想到，你是如此言而无信的卑鄙小人！” 第一百六十四章 背黑锅 “你王姊？西平府宋青菏？” “不许你叫我王姊的名字，你这种出尔反尔的卑鄙小人，不配说我王姊的名字！” 宋青司目眦欲裂，脸上的刀疤更显狰狞，连血洞里的白色小东西也轻轻颤动起来，仿佛马上要从血洞里钻出来。 嘶——殷璃转过头，不想再看第二眼。不知道这人疼不疼，反正她看得疼！ “三年前宋青菏以游龙玉为代价，求我放你王族血脉一条生路，怎么，你来找死？” 百里行歌察觉出有些不对，但宋青司口口声声卑鄙小人，还是让他有些不快。 “你收了游龙玉，却又出尔反尔！三月前掳走王姊，灭我西平府，杀尽八千守卫。我脸上这道疤，正是你亲手砍下，如今，你却又不敢承认了么？” “也对，像你这种卑鄙小人，出尔反尔，猪狗不如，又怎会承认！” 宋青司口中不断咒骂，双眼赤红，几乎要控制不住手中的刀。 其余的几个蒙面人也眼中爆出愤恨之色。 “呵呵，我百里行歌要灭了谁，还需承认不承认？” 百里行歌已经听出来了，三月前有人借自己之名，覆灭了西平府。至于这个人是谁，百里行歌心里马上有了答案。 看百里行歌的神色，殷璃马上反应过来，估计是季宗干的好事，把锅甩到了百里行歌头上。 百里行歌看着眼前的宋青司，心里考虑着如何收场。 三年前，他奉命西征，一路上，大夏以西的大小王权尽皆土崩瓦解。 其中便有这西平府。 西平王病逝，王子宋青司年幼，便由其王姊宋青菏代掌王权。 这宋青菏也是个识时务的，自知三万王军无法抵挡百里行歌，便主动称臣，献上西平府至宝游龙玉，求百里行歌放过他王族血脉。 百里行歌当时觉得这玉稀奇，也佩服这个女子能屈能伸，便收下了游龙玉，答应保他王族宗庙与后嗣血脉。 但宋青菏必须解散西平王军，只留八千府兵守卫西平府。 宋青菏明白，称了臣，便是大夏之民，能有八千王军镇守西平府已是不易，便欣然答应。 见宋青菏识大体，百里行歌留下人监督王军解散，便继续西征，不多久便将西平府之事抛诸脑后。 前半月翻遍屋子找玉石都没有想起这西平府来。如今却突然冒出个宋青司，说他三月前杀尽西平府，这怎么能不让他纳闷。 恐怕这宋青司逃出生天，都是设此局者有意为之。 百里行歌心中有怒气，看到宋青司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却只能强压怒火。 “本王向来磊落，我要杀谁，没有理由，也就杀了。装神弄鬼，本王不屑为之。” 言尽于此，百里行歌轻夹马肚，向令狐冲走去。 这宋青司若有脑子，便能发现问题。若看不出这是有人设局，那么，这样的人也没有什么活着的意义了。仇报不了，还牵累别人。 百里行歌目中无人，不再理会这宋青司，向令狐冲靠去。 “站住！” 宋青司转过身，看向百里行歌。那张恐怖的脸，在黑夜里更加渗人。 第一百六十五章 因果 “呵呵……” 百里行歌丝毫不加理会，继续御马前行。 说停就停，那他就不叫百里行歌了。 宋青司心里也隐隐觉得此事有古怪。 三年前他曾陪同王姊一同见过百里行歌。那不可一世的霸道，让他心中最后一丝因王姊选择臣服大夏而产生的不快烟消云散。 这个人，天生是来让别人跪在他脚下臣服的。 可宋青司也没有想到。 三个月前，那同一张脸，再次出现在西平府。 带来的却是无尽的杀戮和残尸遍地。 只有八千府兵守卫的西平府，毫无反抗之力。 王姊被掳，自己也生生受下百里行歌一刀。 宋青司到现在还记得，百里行歌挥刀时眼中的冷漠和杀意。 他召集旧部，选定春蒐之日，预计一举屠尽大夏上下。 方才春蒐晚宴时的突袭，以及夏卫启逃往温泉行宫的埋伏，便全是出自宋青司之手。 逆境促使人快速成长。 离了宋青菏的宋青司，将杀死夏卫启与百里行歌作为自己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短短三月之间，竟真让他渗入大夏，谋划出一场动摇大夏的****。 他不知道明明身负重伤的百里行歌，为何此时会毫发无伤地出现在此处。 但是，此时，他明明白白地察觉到，三月前西平府一夜覆灭之事，有古怪！ “站住！” 宋青司挥刀阻拦百里行歌。 看着面目可怕的宋青司挥刀扑向百里行歌，殷璃心里一紧。 “当！” 宛如金石相击。 百里行歌手中长弓轻松格住宋青司的刀。 殷璃看了看百里行歌手中乌漆麻黑的长弓，这弓貌似很硬的样子呐。 轻轻一挑，百里行歌将宋青司格开。 “若我出手，你觉得你还活到现在？” 语气轻佻，充满轻蔑。 但宋青司却浑身一震。止住了再次扑上去的动作。 “既然你能准确知道春蒐的消息，那么也肯定知道，夏卫启身边带着一个百里行歌。剩下的，还要我再说吗？” 百里行歌眼中满是戏谑。 宋青司自然知道夏卫启身边有一个百里行歌，甚至知道这个百里行歌此时正和夏卫启正躲在温泉行宫大殿。 但是，就此让他相信眼前的百里行歌，也是不可能。 百里行歌却没耐心再陪他耗着。 “算算时间，你在温泉行宫的布置也快要发动了。本王还要救驾，便不和西平王子闲聊了。” 百里行歌眼中讥嘲之色毫不掩饰，越过宋青司，驱马朝令狐冲走去。 这复杂的爱恨情仇呦。 殷璃摇着头看着神色不明的宋青司呆立原地，心里生出些同情来。 听他和百里行歌的谈话，殷璃也猜出个大概来。 三年前，宋青司和他姐姐降服于百里行歌，献上了游龙玉。三个月前，季宗那臭不要脸的装作百里行歌去把人家全府上下杀了个干净。然后甩锅给百里行歌。 再然后，宋青司同学化悲痛为力量，策划了今天的刺杀。 而自己是真的躺枪的那种，宋青司看见自己脖子上的游龙玉，所以才要令狐冲留下自己，好拿回游龙玉。 再再然后，也不知道百里行歌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刚好救了自己。 啧啧，真是复杂的爱恨情仇啊！ 殷璃摇摇头，跳进了百里行歌的怀里。 唔——还是一样的温暖，还是以前的专座。 第一百六十六章 借刀杀人 看着殷璃想都不想地跳回百里行歌怀里，令狐冲眼中顿时现出幽怨之色。 璃儿，你这么没良心，你自己知道吗？ 百里行歌却很是志得意满。 他本来是来此处看看他的计划施展得是否顺利。 结果意外发现令狐冲和阿璃被困在此，所以方才出手现身。 既然阿璃在此，那便更好，温泉行宫那边，也可以放开手脚去做了。 百里行歌抱着殷璃，冲令狐冲得意一笑。 “大表哥要不要一起走？” “我不是你大表哥，你要带璃儿去哪？” 令狐冲看到百里行歌那张脸就不舒服。 “自然去救驾啊。” 百里行歌说得悠闲，但殷璃实实在在地听懂了其中的嘲讽。 殷璃猜测，百里行歌不会是要杀了夏卫启，自己当皇帝吧！这画风……有点不对啊…… “救驾？呵……” 令狐冲也和殷璃一样的想法，眼中嘲弄之色毫不掩饰。 世人便是这样，权，名，利，欲便可驱动他们，做下肮脏之事。 百里行歌察觉令狐冲眼中嘲弄之色，却毫不在意。 若在意别人眼色，他百里行歌就该在日渐衰颓的平沙王府做人人避如蛇蝎的“煞星百里”。 “我还有事，就不陪同王爷救，驾了。” 令狐冲故意咬出救驾二字，便挥袖而去。 有百里行歌在此，宋青司也未下令，自然无人阻拦，令狐冲扬长而去。 “走吧，阿璃，我们去看一场好戏。” 阿璃就在他的怀里，事情也按照自己的预期发展着。百里行歌的语气中透着一丝掩饰不住的兴味。 眼看百里行歌要离开。宋青司突然冷冷开口。 “是你故意放我的人进入京城。” “终于想明白了。” 百里行歌心情好，人也耐心起来。难得地停驻下来，看向宋青司。 “我说为何此次谋划如此顺利，没想到却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可笑我一心想杀你，却不想反被你算计利用。” 殷璃心里这才恍然大悟，我了个大去啊！ 百里行歌腹黑得很高级啊！ 他早就知道夏卫启要在青山对他动手，却装作不知，一头扎进陷阱，然后金蝉脱壳。 暗中放宋青司入京行刺夏卫启。而自己却最后坐收渔翁之利。 啧啧，自己以后绝对不要惹百里行歌啊！ 宋青司心里已经明白，三月前覆灭西平府的或许并非眼前的百里行歌。 但是，让他宋青司为别人做嫁衣裳，也是做梦！ “百里行歌，既然你知道我在温泉行宫有布置，那么你也该知道。只要我的布置发动，那大夏满朝文武都会一夕覆灭。” 宋青司阴沉一笑，脸上疤痕和血洞跟着一颤，端得无比恐怖。 “那就试试，看你的布置发动得如何。” 百里行歌声音有些懒洋洋的不耐烦。 听在宋青司耳中却是更加怒火中烧。 百里行歌再次驱马前行，这次，他不会再停下了。 “少主，为何不拦下百里行歌？” “再来十个我，也不是他的对手。” 宋青司知道，以现在站着的他们六人，决然拦不住百里行歌。 “你为何不杀我？杀了我，你不是更容易控制温泉行宫！” 宋青司死死盯着前方的背影。 “游龙玉。” 百里行歌头也不回，扔下三个字，扬长而去。 第一百六十七章 后着 百里行歌扬长而去，留下宋青司呆立原地思绪万千。 “百里行歌……” 宋青司口中轻喃，没了开始时的恨之入骨，却复杂至极。 百里行歌抱着殷璃，向林外驰去。得速速赶往温泉行宫才行。 温泉行宫，夏卫启眉头紧紧拧在一起，目光阴沉的可怕。 他在细细思索今夜遇袭的前前后后。 青山驻营，攻而不围……撤营途中，有埋伏却也没有围堵狠追……那么，温泉行宫…… 突然，夏卫启双眼瞳孔猛然放大。 “快，快退出去！” “轰！” 夏卫启话音未落，一声巨响，在行宫东殿方向响起。 随着那声巨响，整个行宫都剧烈晃动起来。 大殿内方才颓丧的宗亲官员此时眼中俱染上一层惊恐之色。 有些许胆色的，一脸凝重，扶持着身边的亲眷。胆小的，此时连滚带爬，只想马上逃出行宫大殿。 此时，大殿门被撞开。十几道黑影掠入。 跑得最快的一名小吏还没摸到门槛，却先被黑影缠住。 一道寒芒闪过，那小吏头颅冲天而起，在空中划过一道血线，落在乱哄哄的大殿中央。 众人这才看清，掠进来的黑影，是十数名黑衣人。 “杀！” 为首的黑衣人阴森眼神扫过大殿内众人，眼中杀意勃然涌现。 只一声死令。没有自报家门，没有通报转圜余地。 这些人，只为杀人而来！ “殿内守卫听令！薛城，率你手下五十人拿下刺客。” “葛昕、霍烽，带你们的人保护各位大人安全。” “蒙肃、李赫、丁骞，助薛城拿下刺客，速速突围大殿，查探整个行宫，务必排出所有火药！” “张顺，带二十人，限你一刻之内，将大殿每一个角落查个清清楚楚，若一处有问题，本将第一个先砍了你！” “其余人，保护皇上宗亲，原地听我号令！” 一道道指令有条不紊的下达。 原本杂乱无章的守军，此时才进退有度，显出应有的作用来。 众人看向声音来源，原是夏卫启方才任命，接管萧书义守备之人。 此人名为郭凤冬，平日也素有将名，今日看来，果然是个人才。 守军在郭凤东的指挥下，很快与冲进来的刺客战在一处，没有让更多官吏死于刺客之手。 夏卫启见状稍稍松了一口气。这郭凤东，倒比萧书义强些。 见刺杀被守卫抵挡住，那蒙面首领，眼中神色越来越狂热。 “弟兄们，今天，我杨笏这条命就扔在这了，杀了狗皇帝夏卫启和煞星百里行歌！来祭我西平府死去的弟兄！” 那蒙面首领大喝之下，众多蒙面人眼中浮现出视死如归的寒意。沉声应和下，手中不再留后手。舍身扑上，足下不再后退，身上空门大开，却浑不在意，只求刀下有所斩杀！ 在如此疯狂反扑之下，守军竟一时抵抗不住，渐渐落了下风。十几个刺客，竟将一百余守军逼退。 “西平府？怎会出现在此处！” 夏卫启大惊之下看向季宗，季宗也正回望着夏卫启。 第一百六十八章 险境 夏卫启和季宗自然知道西平府，这个三月前季宗为表忠心而背着百里行歌出兵灭掉的边陲小国。 可是，夏卫启和季宗很是纳闷，三月前，虽然“放过”了西平府数人，但是这才多长时间，西平府就能潜入大夏，并且有能力谋划今夜行刺？ 季宗心里惊疑不定，完全不知这突然冒出来的西平府刺客是怎么回事。 夏卫启神色晦暗，深深看了季宗一眼之后不再说话。 事到如今，只能等今日事了再另派人下去详细调查。 也不知道今日能不能全身而退，听到东殿方向的爆炸声后，夏卫启心中一直很不安。 东殿一向是皇帝行猎时的寝宫，此时东殿的爆炸声，无疑是挑衅。 除此之外，谁也不知道整个温泉行宫还埋有多少火药。夏卫启只觉得这大殿里也不安全。 但是现在逃出去，又害怕那铺天盖地的弩箭再次接踵而来，还有这层出不穷的不怕死的刺客。 谁知道这温泉行宫里还有多少布置。 一时间，夏卫启有些后悔当时下令拔营避往温泉行宫了。 刚好正中敌方下怀。 如今身陷困境，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了任何主动。 夏卫启心中怒气滞涩，不免又看了季宗一眼。 此时，在郭凤东的指挥下，扑进来的十几个黑衣蒙面人终于被正法。 只是守卫一方死伤比较惨重，十几个黑衣人，愣是折了三十五个守卫，重伤八人。 虽然损失惨重，但是好歹扑进来的刺客全部格杀，大殿内的众人还是松了一口气。 按照郭凤东的布置，有三人带领手下兵士出了大殿，马上去往行宫各处排查。可疑之处，可疑之人都要一一清理。 大殿内的搜查也告之结束。 夏卫启就在此处，张顺便直接向夏卫启禀报。 大殿东西南北四处基脚处均发现大量火药，引信埋在地下一指深处。 只要外面有人点燃引信。这大殿立马轰成一堆瓦砾。 夏卫启心道果然，心里非但没有因为找出火药而安稳，反而更加不安。 这行宫如此之大，对方有备而来，而此时身边守卫却越来越少，自己的处境，是越来越危险了。 温泉行宫东殿此时已是一堆废墟，可怜里面值守的宫女内侍却无辜深埋地下。 深夜里，爆炸声传出很远。 百里行歌正抱着殷璃全速赶往温泉行宫。 听到温泉行宫的爆炸声，百里行歌眉头轻轻一皱，脸色有些严峻。 希望赶得及吧。 殷璃毫不在意百里行歌赶往哪，只要在百里行歌怀里就成。 尚在林中的宋青司被爆炸声惊醒。 “温泉行宫已经发动了？” “时辰到了，应该是发动了。郑聪他们应该已经赶往温泉行宫了，少主，我们是不是也该动身了。” 宋青司闭上眼睛，眼前看到的是死在眼前的无数西平府将士，王姊被强行掳走，离眼际越来越近的刀芒…… 再睁开眼，宋青司整个人都仿佛变了。 “走吧，不论那个人是谁，今夜我都要让他付出代价。” 宋青司翻身上马，和身后仆从一起奔入深林，向温泉行宫驰去。 第一百六十九章 皇位 百里行歌抱着殷璃赶到时，远远便看见温泉行宫冲天火光。 四下里，无数救火的内侍和逃跑的宫女奔徙呼救。甲胄在身的守卫在行宫四处掠过，从暗处源源不断地冒出许多黑衣人，执刀杀上。 百里行歌勒了马，观察半晌，悠悠的说。 “来得有点早，咱们再等等。” 殷璃心里激动起来，果然啊！你就是要等宋青司的人杀了夏卫启然后自立啊！ 那本宝宝以后岂不会是皇上的宠物？！呸呸呸！为毛我要自认宠物，我要当狐王！有封地的那种。 殷璃稍稍开了开脑洞，便看向温泉行宫。 以现在的状态来看，夏卫启肯定还有余力自保。但是看宋青司方才疯狂的报仇之心，殷璃觉得夏变态今天想保命够呛。 想到夏卫启可能会死，殷璃的小心脏突然抑制不住地猛跳起来。 “百里行歌，你说夏卫启什么时候死？” 殷璃想过，百里行歌在知道她与夏变态有瓜葛之后，依旧待他如以前一样，自己一直瞒着他，其实很有负罪感。 尤其百里行歌杳无音信的这几日，殷璃心里的不安和内疚一直在不断的腐蚀扩大。让她因为殷爹爹之死而戒备的心防，终于有了一丝裂缝。 所以，殷璃如今不再躲避，反而正面问询起夏卫启之事。 百里行歌心头一动，阿璃这是要说出自己的秘密了吗？ “他今夜不会死，长时间内，他都不会死。” 百里行歌据实以告。 殷璃猛然从百里行歌怀里钻出来，直勾勾地盯着百里行歌。 为什么！ 殷璃的眼神就是这个意思。 “阿璃，你说，夏卫启死了之后，这大夏会如何？” 殷璃一个愣神，脱口而出。 “你不是要当皇帝么？” 百里行歌：…… 你哪个耳朵听见我说要当皇帝了啊…… 看百里行歌的神色，殷璃撇了撇嘴。 “不想当将军的裁缝不是好厨子。” 百里行歌揉揉额头，这毛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呐！ “我从来没想过当皇帝。” “为什么？” 这次殷璃倒有些纳闷了。履至尊而制**，执敲扑而鞭笞天下。封建思想下，哪个男人没偷偷想过君临天下？！ “当皇帝得手辣、心黑。你看我这么善良，怎么当得了皇帝。” 百里行歌看着殷璃一脸认真，觉得好笑。一边解释一边又忍不住打趣她。 “呵呵……” 一手黑吃黑玩得出神入化，还说自己善良？ 我善良你一脸！ 玩笑后，百里行歌也耐心解释起来。行宫内守卫倒也抵抗的有些章法，再等等也无妨。 “夏卫启若此时死了，我不但登不上那皇位，反而会是第一个被除的对象。” 见殷璃听得认真，百里行歌便也详细说来。 “大夏疆域广阔，光亲王便是超过双手之数。虽说夏卫启与这些藩王有些龃龉，但是，这皇位一天姓夏，他们便是皇室宗亲。” “虽然我手握重兵，但是，我若是坐上龙椅，第二天，天下藩王便会集合一起，来诛杀我。” 殷璃点点头，明白了百里行歌的意思。 当皇帝不是一个人的事，而是一个群体！ 符合既得利益者的所求，你才是皇帝的人选。 而如今虽然夏卫启残暴不仁，但是他却和大夏的利益高层捆绑在一起。所以，只要今天宋青司不杀他，那么夏卫启的皇位还是稳固着的。 “而且，我也要保夏卫启不死。” 百里行歌神色认真地看向殷璃。 第一百七十章 救驾去 “为什么。” 殷璃语气平淡，但内心还是有着很大的起伏。 “夏卫启不能死。” “可他该死！” 第一次，殷璃在百里行歌面前不加掩饰地表达出自己对夏卫启的切骨恨意。 只要一想到殷爹爹一身染血还笑得温柔的样子和那断成两截的玉牒，殷璃只觉得牙齿都咬得疼。 百里行歌心中一刺，摸摸殷璃的脑袋，看着远处喊杀声不断的温泉行宫，继续说下去。 “夏卫启一死，天下藩王便会各自称雄割据，战戈一起，狼烟遍地，到时候，你说，最苦的人是谁？” 殷璃…… 百姓。 殷璃良久无语，明白道理是一回事，但是要在心里接受夏卫启必须活着的事实，就是另一回事了。 看着殷璃眼中失落纠结，百里行歌心里莫名染上一丝歉疚，轻轻地摸了摸殷璃的毛脑袋。 对殷璃和夏卫启的之间的仇恨更加在意起来。 脑子空了半天，殷璃颓败地想通了，本来也就没打算着今天就看夏卫启死的。 方才还以为有意外之喜，现在，听见夏卫启不能死，殷璃心里滞了滞，又回过神来。 好歹也是个皇上啊。哪有那么容易就挂的。 只是没想到，百里行歌杀名在外，倒会关心黎民百姓。真是让人意外。 殷璃心中不满，不免揶揄百里行歌几句。 百里行歌微微苦笑，摇头不语。 看看远处火光，时间差不多了。 只见百里行歌打个呼哨，四下里到处是回应之声。 殷璃听着周围长短不一的唿哨声，这才发现周围隐而不出的人马。 有一人当先骑马而来，高大的身材和开朗的面目让人看着就亲切。 殷璃再愣，白郑晟这货啥时候跑到百里行歌这来的。 仔细想想，好像今天一整天都没有见他。 白郑晟对殷璃笑笑，便马上向百里行歌复命。 将温泉行宫内的情况一一报与百里行歌知道。 听见萧书义被罢免了，殷璃心中舒畅，那不要脸的老头终于倒台了。 百里行歌却看得通透，夏卫启只是被夺爵贬官，那便还有起复的可能。 当听到关于新任守备郭凤东时，百里行歌笑得便有些狭促了。 听白郑晟说这郭凤东在今夜抵御刺客表现不错，据守大殿，进退有度。所以才能在宋青司的布置下苦撑到现在。 萧书义要起复，估计得再难点了。百里行歌无不恶意地想着。 嘶—— 百里行歌突然有些惊愕地发现，自己什么时候也被这小狐狸传染了这种落井下石瞎得瑟的坏毛病。 百里行歌不免又神色复杂地瞅了瞅怀里的毛脑袋。 听见夏卫启还在守兵保卫下活得好好的，殷璃心里掠过一丝失望。也很快便释然了。 唉，以后有的是机会，万一狐爷哪天任督二脉一开，也钻出九条尾巴。哼哼，杀个夏卫启还不容易？！ 白郑晟汇报完毕，便静候一旁。 “听起来，皇上身陷险境呐，为人臣子，当为君分忧，保护皇上龙体。走吧，咱们救驾去。” 百里行歌貌似戏耍的命令之下。后面的将士却无人接茬，只是听令齐整。 黑暗中，殷璃也没看清后面有多少人，只是乌压压一大片。 长年征战沙场的将士，身上都带着股子刀口舔血的杀气。只一眼，就觉得威慑压力扑面而来。 将士们一身玄甲，一脸杀意。衬着身后的深林，如同从九幽归来一般，胆小点的人看见，估计得吓趴下。 第一百七十一章 舍身 马鞭挥下，百里行歌身后众人紧紧跟上。几个呼吸间，便已经奔至温泉行宫近前。 途中，有那么一小撮蒙面人来拦截。被百里行歌身后将士轻易斩杀。 战斗力很高啊，殷璃脑袋缩回来时心里嘀咕着。 怪不得一直说再等等呢，有恃无恐啊，去的越迟，功劳越大啊。 啧啧，果然腹黑！ 百里行歌不知殷璃心里想什么，只是在杀声四起的行宫内四处寻觅着。 殷璃也很快发现了。 百里行歌并未直奔大殿而去，而是带着身后人马与行宫内扑上来的刺客纠缠着，全没了刚才的锐利。 行宫内四处起火，殷璃这才看清百里行歌所带人马。 额，难道自己眼花？ 揉揉眼睛，殷璃再看。 没看错，就是大约五十人。 我去！你口口声声来救驾。就带五十个人救驾？！ 百里行歌你真的不是来搞笑的吗？ 你十万大军去旅游了吗！ 殷璃心头跑过好多小动物，借着四处吵杂，钻进百里行歌衣襟里，大胆开口。 “你就带五十个人来救驾？” 透过衣襟的声音闷闷的，却还是让百里行歌听个明白。 “要救夏卫启，就只能带五十人。” 百里行歌口中的讥讽之意毫不掩饰。 听着百里行歌口中的戏谑，殷璃稍稍一想便明白过来。 啧啧，谁说这货不谙朝堂的。 殷璃有种百里行歌把今晚所有人都涮了的感觉。 百里行歌心不在焉地和扑上来的西平府死士过着招，不断四处逡巡。 不应该啊，都到这个地步了，还不肯亮出来么？ 继东殿爆炸之后，南殿和西殿也相继被炸，温泉行宫此时已经完全淹没在火海中。只有夏卫启和满朝文武所在的正殿被死守着。 殷璃看着淹没在火海中的雕梁画栋、廊檐飞角，只觉得肝疼无比。 哎呦，这都是钱呐！ 此时大殿内夏卫启并不知百里行歌正在外面奋力“救驾”。 西平府的刺客不要命的轮番攻入，让大殿守卫惨重。 有些失了亲眷的官员已经神志不清，开始痛哭起来。 夏卫启心乱如麻。看着已现颓势的守卫和双眼赤红飞蛾扑火般舍身挥刀的刺客，终于下了决心。 “李长时。” 仿佛由黑暗凝结，李长时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夏卫启身边。 “这些士兵还能不能用？” 夏卫启看着的正是在殿前殊死拼斗的守兵。 “虽是强弩之末，但是下了蛊，杀尽此处叛贼，不再话下。” 李长时稍稍打量了几个守兵，马上下了结论。 “既如此，那便去吧，别让人瞧见。” 李长时身形不动。 “怎么？行不通吗？” “启禀皇上，不是行不通，臣的蛊，是绝对好用的。” “那你是有什么顾虑不成？” “皇上，这舍身蛊一下，这些守卫也就没有任何生机可言了。” 舍身舍身，不舍生死，如何成蛊。 中了此蛊，就算只剩一口气，也会强榨出三分力来一战。直到油尽灯枯，再无任何可榨取的生机。 舍身蛊，促人舍身战死之蛊，名字倒也贴切。 李长时并非怜悯这些正在死战的守卫，他炼蛊下蛊，杀人无数，又怎会在意区区数十人生死。 只是这些人毕竟也算的上朝廷命官。生死大权，还是皇帝决定得好。与他小老儿无干。 夏卫启目光幽深，看着又一个蒙面刺客一刀划过一个年轻守卫的脖颈。轻轻开口。 “去吧，再迟点，可用之人就越来越少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诡兵 百里行歌抱着殷璃状似悠闲地勒马在旁，在四处喊杀声中，显得十分地格格不入。 说好的救驾呢？！ 百里行歌懈怠，殷璃想法更光棍。慢点好啊，万一夏卫启死了呢？ 揪心几日的殷璃舒舒坦坦地拗好最舒服的姿势，歇在了百里行歌衣襟里。 狐狸脑袋刚好从宽松的衣襟那漏出来，省力气还能看风景。一举两得！ 殷璃就这么舒舒服服地看现场直播的动作片。 哎呦，白郑晟身手很帅啊！还使剑？私以为白同学用刀比价适合呐。 殷璃心里想着，嘴里也念叨了出来。 “为什么？” 这次轮到百里行歌不理解了。这小狐狸难道还能看出来白郑晟的什么武学天赋？ “拿剑的帅啊！” “白郑晟的气质hold不住剑呐。” 殷璃煞有其事的说着。 百里行歌：…… 看着白郑晟一把长剑耍的风生水起，殷璃看得热血沸腾。 还有啥合适不合适的，这就是高手呐！帅爆了啊！小白加油啊！我粉你！ 看到小狐狸圆眼睛掩饰不住的狂热，百里行歌冷冷瞅了白郑晟一眼，不动声色地拉着缰绳，转过了身。 正一剑横挑的白郑晟只感觉后颈突然一阵发凉，手中的剑偏了半寸，差点削掉对方的鼻子。 殷璃刚要抱怨看不到动作片，一扫眼前的东西，立马噤了声。 我擦，这特么怎么又出来这种东西？！我走错片场了吧！我要去权游剧组行不行？！ 百里行歌眼睛蓦然一亮，随即寒色上脸。 终于亮出来啊，夏卫启，这么快就到穷途末路了么。 十丈开外，火光毕剥不住，呼哧呼哧地吞噬触及之物。十几道身影，身着黑甲，在火光映照下，身后背影被无限拉长，仿佛黑影成魔，狰狞可怕。 他们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瞳孔全白，麻木而诡异。仿佛看不见任何事物，只是提刀沉步上前，挥刀斩下所有拦路之物。 “杀！” 从暗处袭出二十道黑衣蒙面人。赤红着双眼，手中窄刀砍向这些透着诡异的黑甲守卫。 “嗤！” 刀刃入肉，一声闷响，挥下的窄刀停了下来，这是砍到了骨头上。 蒙面人眼中露出喜色，废了这守卫一条胳膊，那么接下来此人还有什么反抗之力？只等着被他一刀枭首吧！ 不等他将刀抽出来，那守卫却一改麻木之态。 被砍中的臂膀好像感觉不到疼痛般挥出，五指大张，一把捏住那蒙面人脖子。另一只手没有任何花俏，平平抬起，往前一递。手中的刀就这么稳稳地插了进去。 被抓住的蒙面人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刀劈入骨，怎么可能还提得起手臂抓住自己？！ 怎么会这样？ 那诡异守卫却仿若无感，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刀拔都没有拔，就横横挥出。 “噗嗤——” 好像袋子被撕开的声音。 那蒙面人的身子从腹部被一刀豁开，内腑血肠，掉落一地。 殷璃全程看着，眼睛都忘了眨一下，只觉得头皮发麻，脊骨发寒。 “呕——” 再也忍不了的殷璃，钻回了百里行歌怀中。 扔下手中破布一般的蒙面人尸体。 那守兵白色的瞳孔又转向前方，提刀稳步踏前。肩膀上插着的刀好像看不见似的，也不拔下来，就那么在肩上插着。 看见如此场景，百里行歌脸上浮上彻骨寒色。 第一百七十三章 诡兵2 百里行歌仔细看着与蒙面人战在一起的诡异守卫。 这已经不是人了…… 可是这些守卫又与袭击黑狐卫的黑衣人有些不同。 百里行歌回忆起当时让十八名黑狐卫毫无抵抗之力的黑衣人来。 眼前守卫已然没了神志，明显是和当日袭杀黑狐卫的黑衣人有所不同。 还留有后手么？ 百里行歌心中有些许遗憾，没有把那些身手超绝的黑衣人逼出来。但是眼前这些如同行尸走肉的士兵，也算是意外发现了。 那二十余名蒙面人，扑入诡异守卫之中，不消片刻便被杀得干干净净，死状奇惨莫名。 让人心惊之余，升起浓浓忌惮。 这些东西比不上上次出现的黑衣人，但对上黑狐卫，吃亏的还是黑狐卫。 没了阻拦，那十几道身影又面无表情地向前迈去。发白的瞳孔看着十分渗人。 白郑晟此时已经解决了手中的蒙面人。来到了百里行歌身后。 这是什么东西？！ 白郑晟双眼蓦然大睁，看着眼前的守兵。 “王爷，您要找的，就是这些东西？” “不是，袭击黑狐卫的不是他们。” 白郑晟提起手中长剑。 “属下上去试试深浅。” 百里行歌点点头。 “这些东西没有痛觉，小心些。” “小白小心啊，千万不要被咬。” 殷璃听着白郑晟要上场，忙把脑袋伸出来叮嘱着。 不懂为什么不能被咬，白郑晟还是应答着，从马上跃起，挑中最先的守卫，手中长剑如贯长虹，刺向那守卫心口。 一上来就是猛着。 百里行歌也仔细看着，一定要摸出这些诡异守卫的死穴。 那守卫和刚才一样，不拦不挡。 白郑晟的长剑轻松便没入那守卫胸口大半。 死了？ 白郑晟心下疑惑，不敢放松警惕。手中长剑一绞，黑甲守卫心脏立时破碎。 做完这一切，白郑晟抽出长剑，足跟发力，便要退身。 突然，那黑甲守卫，双臂齐出。一手抓向白郑晟胸口，另一手执刀劈来。 好在白郑晟早有退意，身形正自掠后，那长刀堪堪划过白郑晟腹间。 腰盘发力，接连退出十多步，白郑晟才止住身形。 摸着被刀锋划破的腰带，白郑晟头上不免冷汗直下，晚一点，自己估计就被劈成两半了。 这到底什么鬼东西，心脏被绞碎还不死！ 殷璃也紧张得很，但身后人多，白郑晟离得又远，不敢大声喊叫，只能紧张地望着。 “哼！” 百里行歌瞪白郑晟一眼。 “无能！” 说罢，百里行歌一拍马背，身形纵起。 人在半空时，才抽出腰间佩剑。腰间发力，空中硬生生一个扭身，手中寒兵蓄满去势。 “唰！” 好像纸张撕开的声音。 百里行歌手中细剑此时好像无坚不摧的宝刀，横横削过黑甲守卫脖颈，却没带起一丝血花。 殷璃：靠，下次托马斯360度大旋转时能不能把爷先放下来？！你造不造这样很危险？万一小爷掉出来呢？万一小爷刚好掉到这丧尸头上呢？！ 我今天真是哔了汪了我，一直晕车，不对，这次是晕人，妥妥的晕人！ 刚把脑袋钻出百里行歌衣襟，还来不及吐，就看到离她不到一米的黑甲守卫。 “吧嗒！” 第一百七十四章 蛊兵 “吧嗒！” 那脑袋干脆利落地离开了脖子，碗口大的脖子没有一丝血冒出来。却涌出无数黑乎乎的蛆虫，不一会，便覆满了黑甲守卫的全身。 我哔哔了哔哔了！老子的密集恐惧症！老子的昆虫恐惧症！ 殷璃全身的毛都炸起来，百里行歌只觉得怀里的狐狸突然大了一圈似的。 黑虫涌出守卫尸体，不多时，便化为地上一滩黑水。 此时，那黑甲守卫的尸体好像被抽去了所有血肉，漏出来的双手皮肤紧紧皱在骨头上，原本合身的黑甲此时晃晃荡荡，好像马上要掉下来。 再看掉在地上的头颅，也是同样情况，黑虫涌出，不消片刻就变成了一颗干瘪的人头。 “我去，这特么什么鬼？！丧尸哪有这样的？！” 殷璃顾不得发麻的头皮了，大惊之下失声询问。幸亏周围只有白郑晟，不然非暴露不可。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是‘蛊’。” 百里行歌看着那黑虫化为的血水，面沉似水，不无恶心地说。 “蛊？” 殷璃看着干瘪的尸体，完全不能理解，这些黑色的虫子是怎么进来这些人的身体并控制他们的。 这和历史书里的蛊完全不一样好吧！ 汉武帝如果遇到这种巫蛊之术，早死好几百回了好不好！ 殷璃两只爪子牢牢抠着百里行歌衣襟遮着自己的毛脸，只露出一双圆眼睛来，生怕地上的黑水又变成黑虫子钻到她身上来。 “那这东西怎么应对？” “只能一刀枭首了。” 百里行歌招呼来白郑晟。 “传令所有人，这些黑甲守卫已被下蛊，只能一刀枭首。” 白郑晟方才在此处看了个清清楚楚，自然明白这些黑甲守卫的棘手。忙去后面传令。 百里行歌提剑细细观察，好在他的剑也算得上一把上好的兵器，并没有沾上任何他不想看到的东西。 “阿璃，随我杀几个‘蛊兵’，松松筋骨，如何？” 百里行歌回京数十日，春蒐时也没有放开一展筋骨。今日，让多日不曾提剑的他手痒起来。 殷璃：…… 这种“阿璃，我们吃完饭了，出去散散步”的语气是要闹哪样？！ 你没看到死了那么多的蒙面人吗？你没看到钻出来的那么多黑虫子吗？你没看到狐爷我晕人了吗？ 不等殷璃开口说不要，百里行歌已经足下一点，如大鸟般冲蛊兵扑了上去。 让大爷把头缩回去再上去啊！岂可修！ 百里行歌长剑少有花俏，一出手便是杀招。 旋身剑止，又有两个蛊兵身首分离。 殷璃此时已经完全没有吐槽的力气了，只是急急忙忙把自己的头塞回百里行歌怀里。 魂淡魂淡，大爷要吐在你怀里！ 剩下的蛊兵，好像并没有看到同伴的死亡，也没有看到一个大杀神正站在他们前方，依旧稳步上前，眼中白雾一片。 轻抖长剑，百里行歌正要再次上前，蛊兵却突生变化。 最右侧的一个蛊兵，离百里行歌尚远，无人动他。身体却莫名其妙抽搐起来。 百里行歌稍退几步，仔细观察着这个突然有了变化的蛊兵。 第一百七十五章 君心不仁 只见那蛊兵抽搐了几下之后，身形颓然委顿下去，如同在阳光下迅速消融的雪人。 这蛊兵难道有什么限制？ 百里行歌思索着，脚下却机警再退几步。 果然，委顿下去的蛊兵再次挺立起来，身上的黑甲鼓鼓囊囊，好像有什么东西挣扎着要冲出来。 最终，蛊兵体内的东西终于找到了出口。 殷璃感觉百里行歌半天不动弹了，试探着把脑袋伸出来，刚好看见眼前让她恨不得自抠双眼的一幕。 那蛊兵再次身形膨胀起来，好像一只破口袋充满了气，终于，再也抑制不住体内的膨胀。 只见无数的黑虫从蛊兵眼耳口鼻等七窍喷涌而出。 喷出来的黑虫射往远处，幸亏百里行歌方才退了几步，否则，此时绝对会被喷一头一脸。 饶是如此，还有几只黑虫喷射得十分远，百里行歌脚下发力，又猛退数十步才停下来。 殷璃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胃好像被一只大手紧紧地攥了一下。 “呕！” 今天日子不对，爷以后出门要翻黄历。 “呕！” 殷璃伸出脑袋来，只想把胃都吐出来。无奈那会在令狐冲怀里的时候就把胃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干净净，此时万般难受却吐无可吐，只能不断地干呕。 老子是做了什么孽啊！ 殷璃有气无力地耷拉着脑袋，只觉得身体被掏空。 那蛊兵喷了好一会儿，才喷完了身体内的黑虫。 没了黑虫，那蛊兵和倒下的那几具蛊兵一样，身体干瘪如枯柴，看着凄惨无比。 “这黑虫在榨取他们的生机。” 不愧是见多识广的大夏战神，百里行歌一口道出这黑虫玄机。 我管它榨什么呢，殷璃蔫头耷脑地检讨刚才一看到百里行歌就扑上去的自己是多么鱼唇！ 大表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以为在你身边晕，但是，谁能想到百里行歌也晕！ 如果说令狐冲是海盗船的话，百里行歌就是飞速运行的过山车，360度拧着转的那种！ 看出蛊兵玄机的百里行歌非但没有轻松，心中反而更加沉重。 拼死护他周全的士兵，他便是如此对待。 夏卫启，你可还有为君之仁？你可还有为人之心！ 百里行歌心中一时生出无限悲凉。 这样的大夏，索性就让它亡了吧！ “阿璃。” 百里行歌看着那些行尸走肉般的守卫，声音无悲无喜。 “嗯——” 殷璃有气无力的回应着。别给我说你又要转起来了哈。 “阿璃，陪我送这些将士归西可好？” 殷璃抬起脑袋，仰头看向百里行歌。 此时的百里行歌脸色冰冷，眼睛直直看着那十几道身影，化出悲凉来。 “好。” 殷璃低回头，看了看眼前生死不知的十几道身影，心里有些唏嘘。 百里行歌缓步踏前，每进一步，身上杀气便重一分。 学得好武艺，货与帝王家？ 笑话！ 百战练得将军死，十年抱得忠骨埋？ 笑话！ 生拓疆土，死守国门？ 笑话！ 血染沙场马革还，守得君王匡社稷？ 天大的笑话！ 这种君王，这种朝堂，这种天下…… 让他亡！让他败！让他付之一炬！ 百里行歌猛地提剑，凌然杀气裹着剑身蓦然削出。 第一百七十六章 杀心 最后一个黑甲守兵倒下。 百里行歌眼中却没有丝毫轻松。 殷璃安安静静缩在百里行歌怀里，乖巧地一言不发。她感觉得出来百里行歌此时心情很是不好。 “烧了吧。” 百里行歌给身后的白郑晟扔下命令，便翻身上马，向前迈去。 白郑晟跟了百里行歌这么多年，自然知道百里行歌此时心中所想。看着满地下场凄惨的守兵尸首，白郑晟心里也有些滞涩。 这副样子自然不能送回家中入土为安了，只能按照王爷的话，烧了他们的尸身。 百里行歌抱着殷璃前行至无人地段，停了下来。 殷璃悄悄地不说话，只是毛绒绒的身子紧紧地贴着百里行歌。 百里行歌眼神空寂，思绪飘到很远的地方。 “阿璃。” “嗯。” 百里行歌喊了殷璃却不知道说什么。殷璃应了，也不问什么事，只静静等着。 “阿璃，我不想当皇帝。” “嗯。” 殷璃最初听百里行歌不想当皇帝有些许惊讶，这会却慢慢也有些庆幸百里行歌不想当皇帝了。 相当皇帝的百里行歌，就不是她认识的那个百里行歌了。 也许他真可能给自己个狐王的称号，但是，他再也不可能抱着一步不离地抱着自己了。 所以说，殷璃还是有一丝隐隐的窃喜的。 “那破皇帝不当就不当，当了也不见得好。” 殷璃见百里行歌脸色严峻，知道百里行歌看到那些将士被糟践心里感同身受。 “但我也不想要夏卫启这样的皇帝。” 百里行歌看着殷璃，脸上没有表情，风轻云淡的，好像说他吃饭不喜欢吃辣一般。 “你那会还说夏卫启不能死。” 殷璃提醒着百里行歌。自己的事情事小，但是百里行歌若一时冲动之下真的弄死夏卫启，到时候天下大乱，民不聊生，他一定会自怨自恨。 “没说让他现在死，此事要徐徐图之。他为君不仁，为了巩固皇位，不惜暗杀大臣，身为天子，以巫蛊之术御下。亲小人远君子……” “这样的皇帝，该到头了。” 百里行歌双眼看着前方，眼中寒冷一片，身上陡然散发出沉重的杀气。 殷璃不安地用脑袋蹭蹭百里行歌，这样的百里行歌才是传说中的杀神。但是，听着百里行歌要杀夏卫启，不知为何，殷璃心里却升起莫名的不安。却不知怎么说。 夏卫启针对百里行歌的动作，可以说是帝王疑心起作用，这在百里行歌看来也是可以容忍之事。 但是夏卫启对自己身边守卫下蛊，却让百里行歌真的心寒。这让百里行歌对夏卫启起了杀心。 但是，看见那些行尸走肉般的蛊兵，殷璃心里打起了鼓。 天知道夏卫启那个大变态还有没有其他更可怕、更诡异的东西？！ 要是百里行歌也被下蛊，殷璃简直想也不敢想。 想了半天，却不知的如何劝阻百里行歌，殷璃只能闷闷地钻回百里行歌的怀里，所幸，百里行歌现在还是要保夏卫启一命的。 钻回百里行歌怀里的殷璃只觉得这个世界真是奇怪。 自己本来恨不得亲手挠死夏卫启，现在却要劝着百里行歌不要与夏卫启对上。 叹口气，殷璃蹭蹭脑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急流勇退 宋青司骑马赶到行宫时，大火四起，温泉行宫十之七八皆落入火海。满地焦尸，血流成河。 地上有数不清的蒙面人尸体，这些人，都是西平府旧部。 “烧了。” “我们带不走他们的尸体，与其留下来遭夏卫启凌虐，找到他们的家人，不如就此付之一炬。” 宋青司看了看地上烧焦的尸体，依稀可以辨认出他们身上的盔甲。 西平府死士并没有着任何铠甲。那这着甲的，应该是大夏士兵才对，为何会身首异处还被焚尸此处？ 宋青司心里纳闷却并不说出来。 西平府守卫有几斤几两他清楚的很，若是与大夏士兵一战可以，不可能一边倒地将大夏士兵杀个干净。这里躺着的尸首，是百里行歌所为？ 宋青司眉头拧在一起。 大夏朝堂太过复杂，波橘云诡。今夜他贸然伸手搅动了这一缸浑水，不知会给这天下带来什么变化。 思及此，宋青司知道，再在此处纠缠下去，自己剩下的西平府旧部兵力只会成为炮灰。 “传令，撤。” 宋青司深深看了一眼行宫深处，被黑纱罩着的脸看不出是什么神色。 “少主，我们已经攻入此地了，真要就此罢手？” “夏卫启此次没有防备，我们才能将他逼入如此绝境，以后再要有这样的机会就难了！” “那么多弟兄都搭进去了，我们却撤了，岂不是对不起那些弟兄！” 宋青司终究年轻，身边的旧部又大多是跟随王父和王姊多年的老人，虽说忠心不二，但还是有点指挥不灵的意思。 宋青司退令一出，身边立马有不同意的声音发出。 无奈之下，宋青司只能一一解释。 “夏卫启如今虽然被我们逼入绝境，但是，焉知狗急不会跳墙？大夏天子，怎会没有个把保命的手段？我们今日能顺利潜入大夏，说到底，还是被百里行歌利用了一把。再不识时务地逼近，只会全成为大夏朝堂权争的炮灰！” “其二，百里行歌已经插手进来，对上这位十七岁就名扬天下，将我们所有人都耍的团团转的大夏战神，各位可有胜算？” 见周围不再有人发声，宋青司却自顾自继续说道。 “我们潜入大夏是为了什么，各位想必记得吧。” “杀夏卫启，杀百里行歌，救回公主！” “不错！”，宋青司沉声喝道。 “但是，现在灭我西平府者另有其人。我宋青司恩怨分明，今夜之事已经搞出如此乌龙，再不退去，难道要闹更多笑话让人耻笑不成！” 说到最后，宋青司已然有些疾言厉色，身上竟也隐隐有些威势。 黑纱未遮住的额心，露出刀疤一角。平平给宋青司添上一分狠厉。使得方才反对撤退之人心中一时竟产生了些许畏意。 烟花再次绽放在夜空中，只不过这次是绿色的。 看到头顶烟花，杀意正浓的蒙面人心中有万般不愿，只能如流水般向外撤去。 一时间，温泉行宫深处埋伏好的蒙面人全退了出来。 百里行歌看着飞速退去的蒙面人也不加阻拦，心里倒对宋青司高看了几分。知道急流勇退，倒也不算太蠢。 第一百七十八章 救驾来 宋青司退了，百里行歌也不再拖延，策马长驱，直奔温泉行宫大殿。 大殿附近还有零星几个蛊兵，百里行歌看也不看，直接长驱直入一刀枭首。 “我听到了马蹄声！是援军来了？！” “刚才派出去的守卫都被那些蒙面人劫杀，哪来的什么援军，安心待着吧你。” “可我真的听到了马蹄声！” “我也听到了。” “别是那些蒙面人的援手？” 这话一出，大殿内霎时沸腾起来。 反驳者有之，惊慌者有之，附和者有之。但就是没有人敢踏出颠去看一看。 靠在龙椅内的夏卫启自然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郭凤东派一士兵去探，那士兵面露一丝迟疑，随即凝下目光，领命而去。 都知道，出去的，没一个回来，可军令在前，不得不遵。 那领命而去的守兵看着正年轻，十七八岁的年纪，还没有混成老兵油子，正是一腔热血的时候。 郭凤东心里有些可惜，但也没有办法。出去的士兵没一个再回来的。南、西二殿爆炸，让他明白派出去的那些兵士估计早就是凶多吉少。 如今殿内可用之兵越来越少，若非情势如此，他也不会派那孩子一人出去等死。 那年轻士兵前脚跨出殿门，李长时后脚便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夏卫启身边。殊不知他就此捡了一条命来。 “百里行歌来了。” 什么？ 夏卫启从龙椅上支起身，双眼圆睁，一脸惊疑不定，直视着李长时。 他不是跳下悬崖死了么？！ 下一瞬，夏卫启双目如电，射向季宗。 难道是季宗欺我？ 看着季宗此时尚不自知捂着伤口的样子，夏卫启又轻轻摇了摇头。 不会，季宗不会，他没那么大胆子。而且看着百里行歌跳下山崖的不只季宗一人。 看来是百里行歌金蝉脱壳，假死脱身了。这百里行歌，果然不好对付。 夏卫启再看季宗一眼，收回了目光，脸上表情晦涩，看不出他的心意来。 李长时继续说道。 “中了舍身蛊的士兵，也全被百里行歌砍了。” 夏卫启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脸上很是难看。 原以为百里行歌已死，所以才让李长时大胆下蛊。如今，反倒暴露了李长时的存在。这次春蒐，自己真是亏大了。 “他可看见你？” “禀皇上，小人若是不愿意，没人能看得见小人。” 李长时嘴角一斜，脸上如蚯蚓般的皱纹也跟着蠕动起来，让人感觉十分不适。 夏卫启点点头，那就好。大不了让李长时以后小心点便是。等会百里行歌不提下蛊还好，就算提了，大可推到西平府逆贼身上去。 给自己士兵下蛊，他是万万不会认的。 好在百里行歌来了，今夜西平府逆贼也就翻不起大浪来了。 这殿内守兵现已不多，就算全下了蛊，也不知道能不能抵挡那些逆贼。 再说那出去打探的士兵。 出了殿门，眼前一幕几乎要让他吐出来。 大殿前的广场上，此时满地的尸体。有着甲的卫兵，有全身黑色的蒙面人。尸体俱都血肉外翻，断腿肠流，观之十分可怖。 汉白玉砌成的玉阶，此时早已被鲜血洇渗，往日灵秀清高的温泉行宫，此时却好似地狱阎罗殿。 那士兵，站在一地死尸间，看见一人一骑一狐飒然踏来。 第一百七十九章 真假王爷 百里行歌踏入大殿，身后五十人便下马站在广场上。 满地尸体堆积，这些人却连眉头也不皱一下。只此一点，便可以看出京畿守备的守军和常年混迹沙场的破域军之间的高低来。 百里行歌的身影出现在大殿门口，所有的人都以为自己眼花。 这里面不是躺着一个百里王爷，怎么又出现一个？百里行歌有孪生兄弟？哪个是真？哪个又是假？ 待在暗处的夏慕瑶飞速地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百里行歌”，脸色不禁有些发白。 悄没声息地睃了父皇一眼，夏慕瑶便狠狠地将头底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瑤光郡主即便此时，也依旧坐得端庄得体。 呵，果然如此。 看见大殿门口踏入的那道欣长伟岸的身躯，瑤光嘴角扯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轻笑。 百里行歌就是百里行歌，哪怕怀里抱着只狐狸，每踏出一步，便让身边的人全都甘心低下头来。不敢直视那不可一世的凌厉。 此时，谁真谁假，众人心中已有分辨。 夏卫启坐在龙椅上，不动声色，眼中也无表情。看来人一步步上前。心里却翻起滔天巨浪。 百里行歌就这么走进来，是要给他难堪了！ 夏卫启看着百里行歌的眼神越加阴鸷了。 斜躺着的季宗却不那么淡定了。 看见百里行歌一步步前来，季宗心中涌上的滋味难说难辨。 他没死？ 他没死！ 他没死…… 他没死。 短短数息，季宗心中涌起情绪万千，却不能付之一字。 主帅。 季宗心里翻来覆去惦念着两个字，却再也无法启于唇齿。 其余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却敏锐地嗅到其中不寻常的味道。是故大殿内文武百官齐整，却没有一个人敢问一句，为啥有两个百里王爷。 百里行歌沉步踏前，双目直视，腰脊挺直。如同刺于天地的一杆长枪。 此时却直直刺进夏卫启的眼里。 “皇上，臣救驾来迟，望皇上勿怪。” 百里行歌单膝着地，执了军礼。不等夏卫启宣平身，便自己站起了身形。 殷璃瞟了季宗一眼便不再看，只冷眼看着夏卫启。 这一出真假美猴王，我看你这个老变态怎么演！ 夏卫启眼角抽搐着。他没想着百里行歌能活着回来，如今百里行歌当着所有朝臣的面站在此地，是要让他堂堂天子承认阴谋诛杀功臣的罪名不成！ 夏卫启人前素来光鲜，如今百里行歌就这么不管不顾地踏进来，倒让他有些难以应对。 想了想，夏卫启决定把主动权交给百里行歌。这次春蒐事败，还遇上刺杀，不给百里行歌一些补偿，是不可能的了。 “百里爱卿，这是怎么回事？”夏卫启指指座下季宗，面露疑色。 我靠，你个老变态，演戏特么才是你专业吧。这么无耻怎么做上皇帝的！怎么回事你妹！ 殷璃看着夏卫启那副装模作样的嘴脸就恨不得扑上去挠两爪子。 百里行歌听夏卫启这么说，已经明白自己这次渔翁得利的目的算是达到了。便也着紧眼下，给了夏卫启一个台阶下。 第一百八十章 得人心 “臣前几日获得密报，得知西平府逆贼潜入京城，欲在春蒐之时行谋逆之事。” “此事干系太大，臣便决定暗中查清此事。但臣平日里交际甚广，若被逆贼知晓，便是打草惊蛇。” “事急从权，臣便指使身边副将季宗扮成臣的样子，一来安稳逆贼，二来掩人耳目，让臣好在暗处摸清楚西平府逆贼动作。” 百里行歌娓娓道来，听来很是让人信服。信不信就这一套说辞了，不信你又能怎么样呢？ 众人心道，原来如此，怪不得这里两个百里王爷。 夏卫启忍着要吐血的冲动，大笑三声。 “哈哈哈哈，原来如此。行歌行事变化多端，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多亏行歌临机多变，不然朕和满朝文武今日危矣。” 唉，你丫怎么不死了呢？我收回刚才劝百里行歌的念头，你还是早早死了吧。 殷璃一看夏卫启的脸，只觉得浑身的毛都没长对。 脱离生死危机的众官员均对百里行歌投去感激的眼神。有些身份贵重的王爷，甚至已经上前向百里行歌道谢。 救命之恩重于山。虽说救驾御敌是百里行歌职责所在，但让这些皇亲国戚文武大臣欠个人情，自然只有好处。 百里行歌神色虽然依旧淡然，但也算是有礼了些。 既然已经打算扳倒夏卫启，那么，孤臣，是不能再做了。起码这些王爷，还是很有用处的。 这些王爷本是依礼来谢，见百里行歌竟一反往日倨傲之态，反倒有些受宠若惊，心中对百里行歌倒真的感念上了。 与百里行歌万人瞩目不同，季宗此时躺在座下，无人问津。 间或有一两个脑子够用的，能看出夏卫启和百里行歌之间的龃龉，捎带着看一眼这个被他们喊了两天王爷的冒牌货。眼中充满了不屑和鄙夷。 瑤光远远扫过季宗，不胜唏嘘，估计这是最后一次看到这个人了。想到夏慕瑶身边的小星，瑤光摇摇头。 若那小星地下有知，看到自己不顾脸面想要攀附的，竟是一个冒牌货，不知做何感想。 人呐…… 瑤光眸中一瞬黯淡，收回了眼神，不再看任何人。 季宗看到百里行歌一步一步走进来，便知道自己已经完了。夏卫启把主动权给了主帅，就是将自己推出来，当作了弃子。 呵呵，这些他都不在意！ 主帅他，主帅他竟连一个眼神都不肯施舍给他。 主帅！ 来杀我，来一剑刺进我的心口。主帅，杀我啊！ 季宗躺在原地，看着百里行歌的眼神越来越炙热，亮的吓人。 百里行歌依旧和身旁的皇亲国戚一一见礼，神色淡漠，感情疏远。但即使如此，也让这些王爷觉得十分满足。 今日的百里王爷，格外亲切呐。 殷璃一脸郁闷，这么个冷屁股，你们还一个一个贴上来，你们都是一群抖m吗？！ 谁也没有注意一直躺着的季宗，慢慢拾起了身子。 主帅，既然你不看我，那我就站在你能看见的地方。 夏卫启，不是要让我做弃子么，那不如我此时就自弃如何？ 季宗捂着伤口，便要迈向大殿中央。 “桀桀桀桀，季将军，伤口未愈，还是老夫带你去休息休息吧。” 第一百八十一章 免费吃枣嫌核大 仿佛喉咙被死死捏住，季宗竟发现自己无法再控制自己的身体。 想起李长时的身份，季宗眼中终于流出惊恐之色来。 你做了什么？ 无奈，季宗拼尽力气的呼喊，却只化为喉咙徒劳地微微抖动而已。 “桀桀桀桀，季将军，走吧。” 仿佛置身井底，季宗只感觉全身一点一点沉溺下去，连同意识也淹没其中。一点一点被吞噬殆尽…… “好。” 季宗机械转身，跟在李长时身后乖乖向角落走去。 正在与众亲王寒暄的百里行歌偶然一个扫视，季宗的位置空空如也。百里行歌微微错神，随即转回视线，便不再理会。 夏卫启看着百里行歌与众臣王爷打得火热，袖中五指紧紧攫住膝头，脸上还是一副喜闻乐见的样子。仿佛此时群臣相乐，正是他所期盼的场景一般。 见差不多了，夏卫启终于开口，问出了他最关心的事情。 “行歌，不知你此番带兵几何？能否安然护送众卿家回京？” 这就来了？心真急！老子就带兵五十人，你自己走回去啊！ 殷璃翻个大白眼，毛尾巴在百里行歌怀里摆了摆。 见皇帝开口了，众王爷和大臣也知道，此时安然返京才是最重要的，便一一退了回去。 百里行歌面露难色。 “时间仓促，没有陛下谕令，臣只带来了近身护卫五十人。” “五十人？！” “这怎么够？” “咱在场的官员都超过五十了吧！” “万一路上再有个什么呢？” “呸呸呸，乌鸦嘴。” 百里行歌话一出口，大殿内轰然吵嚷起来。 夏卫启一拍面前的案几，面色阴沉下来。见夏帝发怒，大殿内霎时安静下来。 “行歌，你真的只带了五十人？” 求憋叫行歌，小爷我听着肝麻！ 百里行歌点头。 “只有五十人！” 夏卫启皱起眉头。心里不知道是放心还是担心。 百里行歌只带来五十人，确实现在让自己心里的一个大疙瘩放下来了。但是五十人也太少了，能不能安全回京还真是个问题。 一时间，夏卫启倒有些怪百里行歌了。 只带五十人救什么架啊！ “行歌确实带兵有些少了，回京路途也不算短，这途中若有意外恐难以招架啊……” 免费吃枣还嫌核大？！你特么还要不要脸呐，就不应该救这货。 百里行歌摸摸炸毛的殷璃，点点头，连连称是。 “确实，这是臣考虑不周了。不过，破域军有特殊的联系方式，只要陛下谕令一下，臣马上让白将军去调兵。到时就可调足够兵马护送陛下和列位臣工返京。” 百里行歌一脸诚恳之色。 夏卫启连忙摆手，脸上神色认真。 “破域军镇守边关，乃我国之根本，怎能轻易调动，还是不要了。” 殷璃心里冷笑连连。 呵呵，一说调兵你丫怕了吧？果然，你丫那胆子也就只配五十个人来救！ 殷璃此时心里十分佩服百里行歌，简直对夏变态的心思拿捏的太准了。 禁军守卫皇宫。京畿守备此次也调出一半来维持春蒐，经过今夜，如今怕只剩不多。安**远在西南，定**驻守京师北郊，却也不是一时三刻之内就能调来的。 夏卫启头疼地扶额。 难道真的就靠这五十人回京城？ 第一百八十二章 回京 最后，还是百里行歌提出建议。 先整集剩下的守备军，又暂征了所有官员所带的家丁和贴身护卫。连带着他带来的五十人。最后共计五百八十二人。 由这五百多人先护卫着返京。同时派人去北郊大营调来一万大军接应。 夏卫启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也只能点头答应。 百里行歌连同手中的五十名近卫交给了郭凤东，自己抱着殷璃偷闲。 夏卫启自然更愿意由郭凤东负责守卫调度，自然没有二话。 不知郭凤东如何调度的，只有五百多人。但所有的王爷和皇子，身边却有严密的看护。连夏焮身边都有一个卫兵跟着。 百里行歌嘴角讥色明显。 到这会了，还不放心别人。 天子仪仗在逃往温泉行宫时便已丢弃。不过如今也不是讲究仪仗的时候了。 郭凤东将尚算完好的车架找来。勉强将女眷安置了。所有男子都要御马赶路了。这让不善骑射的文官叫苦不迭。 等车马安顿好，启程出发时，众人从大殿内出来。这才知道一夜之间，温泉行宫遭受了什么。 车撵马匹从行宫深处缓缓延伸出来。女眷还好，坐在车撵内什么也看不见。男子们骑着马，一路上所有境况全部收入眼底。 烧毁的宫殿，被乱刀砍死的内侍，衣衫凌乱死不瞑目的宫女，烧得只依稀能看来铠甲痕迹的守卫，还有更多不辨身份的焦黑尸体。 晨风凉骨，轻轻一吹，扑来焦臭之味，还有烧涅的灰烬。 平日里干净素雅的白云石板间隙，洇渗着黑色的血迹。行宫上头，是散不开的黑色烟云。 武将们还好，上过战场，自然见过更残酷的场景。文官们看见这场景，只恨不得将胃呕出来才好。 不过，众人心里对百里行歌是更加感激了几分。若是再迟来些，说不准，自己也要死在这了。 夏卫启头转也不转，只低头顾着赶路。 百里行歌骑着马，摸着怀里的殷璃，看着前方的夏卫启，眼底寒意迫人。 夏卫启虽然一路目不斜视，但还是看到那些快烧成灰烬的着甲卫兵。 “传朕旨意，所有昨夜遇害的士兵，每人多拨加抚恤银子一百两，免其家中赋税，三代以内兵徭役可免。” 郭凤东忙代这些死去的士兵领旨谢恩。百里行歌偏过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约行路多半日，前来接应的定**便赶来了。 一万定**，严严实实地将这支看起来狼狈不堪的人马护卫起来。 然后自有定**守将指挥调度，郭凤东便回到了夏卫启身后。 满朝文武见大军已来，绷了一夜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反倒晕过去了几个文官。 这一路最为担忧的当属夏卫启。 担心是否会有西平府埋伏，担心是否会有百里行歌埋伏。担心某个王爷或者皇子趁机起别的心思。 现在看到了定**，心里才稍稍安定下来。 有大军护卫，行程快了很多。 傍晚十分，终于进了城门。 夏卫启难得有良心一回，直接让卫兵护送着各位臣子回了府。 百里行歌带着自己的五十护卫，径自回了王府。 洗得干干净净的殷璃躺到百里行歌的床上，终于舒坦地出了口长气。 “乡亲们呐，我胡汉三终于回来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践约 夏卫启手段倒快。刚一回京，就下了严旨。在全大夏境内悬赏搜捕西平府余孽。只要有其踪迹，可不报备上级，直接就地正法。 有贪功的，哪管你是不是西平府余孽，只要逮着西平府百姓，砍了头，便去冒领功绩。一时间，杀良冒功之事层出不穷，西平府是鸡飞狗跳，人人自危。 除此之外，夏卫启这次对萧书义也挺狠，不但褫夺了爵位，人也直接扔进了天牢。恐怕不扒上一层皮，绝对不会让他出来。 除萧书义外，还有几个间接负责春蒐事宜的守备副将，皆受到严惩。不过他们就没有萧书义那般好运了，砍头的砍头，流放的流放。下场凄惨得很。 此次春蒐，夏卫启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但没有除掉百里行歌，反而自己遇险。更是在百官面前丢尽了脸面。 是以，夏卫启近日来上朝均是高压状态，借春蒐之事大兴刑名，凡有所牵连之人均受严惩。这让满朝文武自危不暇。 百里行歌推脱身体有恙，青山回来的第二日进了一趟宫，之后就窝在家里和殷璃厮混。 每日抱着殷璃听白郑晟禀报外面的消息。今天又哪个兵部侍郎被打入天牢啦，昨天哪个京畿守备副将被腰斩啦。 日子过得很是惬意。 殷璃看着隐隐胖了一圈的百里行歌恨不得拿手里的盒子砸晕他！ 这货每天不上班还和自己抢食，简直不能忍！ 夏卫启大发雷霆之怒，除了春蒐遇刺外，还有一部分原因在殷璃爪子底下正踩着的盒子上。 殷璃都忘了这一茬，但百里行歌记得非常清楚。 他与夏卫启的赌约。他若输了，阿璃以后便是夏焮的，夏卫启若是输了，自然要拿出这万年龙血草来。 当时季宗看着他跳下悬崖，夏卫启也认为百里行歌已死，便未理会那赌约之事。 没想到，后来出了那么多事。而如今，百里行歌拿着春蒐时的猎签来践行赌约。夏卫启简直要吐血。 但是夏卫启知道，这次春蒐事败，百里行歌肯定是要一些补偿的。 罢了，虽说是天材地宝，但是放在珍宝阁也从来没有动用过，要就拿去吧。 夏卫启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看着百里行歌抱着装有万年龙血草的盒子施施然地迈出殿门，夏卫启再也忍不住，一口老血喷了出来。吓坏了身边一众内侍宫女。 据说，那天夏卫启砸了他十分喜爱的一方砚台。 第二天上朝，夏卫启的脸色黑得可怕！ 而现在，这株据说价值连城的万年龙血草，就踩在殷璃爪子底下。 殷璃用爪子随意地扒拉着爪子底下的盒子。 “这什么东西啊？” “万年龙血草。” “你还真给要回来了，夏卫启有没有吐血？” 殷璃的表情很是猥琐。 “我走的时候，他气血上涌，面色潮红，青筋拧现，应该差不多了。” “爽！” 殷璃一爪子拍在盒子上，一副挥斥方遒的豪迈样。 “他不高兴，小爷我才高兴！” 百里行歌好笑地摸摸殷璃的脑袋。 “这个给你了。” “给我？” 殷璃很是惊讶，突然觉得装着万年龙血草的盒子有些烫爪子。 第一百八十四章 龙血草 、 “呵呵，这东西有点贵，呵呵。” 殷璃干笑两声，把爪子从盒子上挪下来。 百里行歌不着痕迹的勾勾嘴角。 “我听令狐冲说，这东西能帮助你们修炼，或许能让你早一天变成人也说不定呐。你不是很羡慕你大表哥有九条尾巴么？吃了这个，你给他长个十八条的！” 殷璃：…… 是不是我的错觉，为毛感觉百里行歌也沾染了我的逗比属性，是我影响了他吗？我把一个活生生的高冷男神扳成了一个逗比！ 殷璃苦恼地扶额，我有罪！ 百里行歌打开装有龙血草的盒子，往殷璃跟前凑了凑。 殷璃瞄了一眼。就再也挪不开眼睛了。 啧啧，这叫草？！第一个管这叫草的人你给我出来，看我不揍你个高度近视！ 盒子里安安静静躺着一只通体鲜红的事物。 晶莹如玉，其表有鳞，通体赤红，其状如蛟龙腾焉，谓之龙血草。据传此乃真龙之血落地而化，几可活死人而肉白骨。 殷璃看着盒子里长得像一条龙似的红色植物。心里纳闷，这哪里长得像草了啊！丫长得更像动物好吧！看那密密麻麻的鳞片，哪个植物能长这样！这绝对是动物啊！ 还有那亮晶晶的材质，小爷一口下去牙全都能给他报废喽！ 百里行歌也凑上来，啧啧称奇，他也没有见过龙血草，没想到竟是这个样子，倒真是不太像草。 殷璃抽了抽鼻子。 “你闻到没有，有一股很淡的香味。” 殷璃再抽一抽。 “是这东西散发出来的。” 小爪子推了推盒子，龙血草在盒子微不可见地动了动，空气中的那股香味又浓了一些。 百里行歌努力地抽抽鼻子。却什么都没有闻到。只好摇摇头。 殷璃纳闷了，就这么一会，空气中的味道又浓了几分。 “这会又浓了一些，你再闻闻。” 看见百里行歌无奈地摇摇头。 殷璃暗骂百里行歌鼻子不争气的同时，心里暗暗揣测，难道只有我能闻到？ 此时，殷璃只感觉周身完全被那股香味包裹着。那味道此时已经异常浓烈，殷璃又嗅了嗅，发现这味道并不会让自己不舒服，放下了心里的警惕。 也许这龙血草真如大表哥和百里行歌所说，对妖有着很大的作用。能让自己早日化为人形也不一定。 但是…… 殷璃看了看盒子了流光溢彩的龙血草。小爪子一翻。 咔嗒！ 盒子被盖上了。 殷璃看也不看那龙血草，转过胖乎乎的身子，背着百里行歌窝在椅子上。 百里行歌敏锐地察觉殷璃的情绪突然变得不好了，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阿璃，怎么了？你是不想要夏卫启的东西么？那我这就扔了它。” 说着，百里行歌就要提着盒子扔出去。 “不是。” 殷璃转过身，低着头，不知怎么说。 “那是……？” 百里行歌抱起殷璃，自己坐下来。 “为了那株龙须草，你冒了那么大危险。我……” 殷璃说不出来了。 天知道，百里行歌不在的那几****有多担心。看见季宗躺在他的位置上装模作样，她心里有多恼怒。 而百里行歌冒那么大险，就只抱回一株龙血草，还是为了她，这让她怎么收得下来！ 殷璃看见那龙血草，只觉得心里闷得慌。 第一百八十五章 纠结的狐爷 百里行歌不知作何回答。只是摸着殷璃的手指突然紧了紧。 阿璃…… 时隔十年，再一次，有人在意他。 百里行歌只觉得心里涨涨的，说不出话来，这种感觉让他十分陌生。有些无措的百里行歌只好将怀里的狐狸紧了紧。 殷璃蜷在百里行歌怀里，不敢看百里行歌。 她此时正在纠结另一件事情。 到底要不要告诉百里行歌自己的身份。 原本想着只要百里行歌回来，就告诉他自己的身份的。 可如今，殷璃却又有点发怯了。 她相信，只要自己说出殷璃的大名，百里行歌马上会明白，她是哪个殷璃。 毕竟，殷家满门一夕被灭，在京城绝对算得上是大事！哪怕百里行歌不上朝，也绝对有所耳闻。 更可况殷璃记得，殷爹爹好像还是个不小的官儿。朝廷大员被灭门，怎么都会是震惊京城的热闻。自己困在平沙王府不知外间消息，可百里行歌一定知道此事！ 一旦自己说出身份，百里行歌还会不会留下她？殷璃心里惴惴的，满是忧虑。连尾巴都摆不起来了。 想了半天无果，只好摇摇脑袋，把思绪放在别的事情上。 “季宗那不要脸这次害你这么惨，你怎么当时不收拾他？” 殷璃相信，只要随便扣个西平府奸细之类的帽子给季宗，在场的那些文武官员，绝对会第一时间揍死季宗。 或者，百里行歌直接一剑杀了季宗，再给他扣个逆贼的名头，夏卫启绝对屁都不放一个！ 说起季宗，百里行歌眼里闪出一丝寒冷。 “我不杀他，对他来说才最痛苦。” 殷璃看着百里行歌，眼里有不满的情绪。 能不能直接说？能不能不拗造型！ “呵呵。” 百里行歌察觉殷璃不高兴了，摸摸殷璃脑袋。 “你说，夏卫启这次偷鸡不成蚀把米，他会把气撒在谁身上？” “季宗！” 殷璃撇撇嘴，欺怂怕狠，夏卫启也就这么点能耐了。 “季宗现已无用，夏卫启可不会让季宗好过。” “唉，何必呢。” 殷璃有些感叹。本来好好地跟着百里大神混，多好。跟夏变态，嫌自己命长么？！ “其实我倒不恨季宗。” 殷璃惊讶看向百里行歌。 “人有野心很正常，他若真能取我而代之，倒证明他有本事。” “他那挫样儿？别逗了！” “可他可恶在一点。” 百里行歌的神情突然凌厉起来。 “叛就叛了，却还摇摆不定。以背叛之害证明自己的价值。妄想以此攫取最大的利益，这样的人，可怜到极点，可恶到极点！” 殷璃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看待季宗其人。只好微微一叹，摊平在百里行歌膝头。 皇宫大内一处禁地。 从外看去破败萧索。让人诧异皇宫里竟然有这样的地方。 布满蛛网的殿牌上，依稀可辨横云殿三字。相传此处闹鬼，所以连个守卫都没有。 平日里，内侍宫女都是离这地方远远的。一走近这地方，就能感觉出这地方的阴森来。 无论是多大的日头，只要一踏入这里的院门，好像掉进冰窖似的，冻个彻骨激灵。轻的打两个喷嚏，重者可能就染上风寒，病个十天半月的。 所以，这地方虽然没有守卫，却也没有人来。 而今日，这地方却有些热闹。 第一百八十六章 温柔乡 夏卫启身着常服，将一众内侍护卫留在殿外，自己施施然走进了横云殿深处。 大殿内尘土堆积，却不见一只虫子。夏卫启用帕子捂着口鼻，一脸嫌恶地走近大殿东墙。 墙上饰有十二铜灯。夏卫启瞅准第三盏铜灯，也不嫌上面覆满的灰尘，用力扳了下去。 大殿西南角的一块地砖突然下陷。露出一条黑黢黢的地道来。夏卫启捂着口鼻，慢慢摸索着踏入了地道。 “陛下，家师让我在此恭候陛下。” 刚入地道，就有人在底下接应着。 是一个长相很是普通的年轻人，脸上神情有些木讷。 夏卫启点点头，跟着眼前人，向地道尽头走去。 地道内有一股淡淡的腥香味。夏卫启用帕子捂着口鼻，依然能够闻得到。 那股香味无孔不入，粘稠腻人，好像要钻进肺腑去。轻颤着抚过全身上下，撩拨着摇摇欲坠的神志。夏卫启只觉得自己马上要跌入那醉人的**中去。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 幸亏那引路的年轻人早有准备，摸出一只小小的瓷瓶，在夏卫启前面轻轻挥弹几下。 也没见那小瓶有什么神奇。一愣神，夏卫启只感觉方才空气中那股甜得发腻的香味突然没有了。不知为何，心里反倒有一点点不知从何而起的失落。 “这是师父新育成的蛊，名唤‘温柔乡’。入此温柔乡，就不想再出来，直至化为白骨。” 那年轻人的木讷的声音传来，让夏卫启后背惊出一层冷汗。脚下紧走几步，只想快点离开这甜味弥漫之处。 怪不得此地不需要守卫，有这‘温柔乡’挡着，谁进得来！ 夏卫启随那年轻人一路进去。心中暗自警惕着，以防再遇着什么奇怪的蛊。 所幸，剩下的行程并未再遇见什么状况。夏卫启踏入地室，终于长吁一口气。 “参见陛下，小人手中新育的蛊虫正是要紧时候，未曾迎驾，望圣上勿要怪罪小人。” 李长时双手拱着，正要屈膝行礼。夏卫启摆摆手，免了礼。 “朕今日来，是想看看你最近有没有育出些什么有趣的东西。不必多礼。” “呵呵，说起有趣的东西，小人倒真有。” 李长时引夏卫启来到一间石室，抱出一只拳头大小的陶瓮来。夏卫启好奇地站在一边看李长时忙活。 李长时伸出经脉虬起的手，揭起陶瓮的盖子。一股腥气扑面而来，夏卫启忙用帕子捂住口鼻，挥挥手。 等味道稍稍散了，夏卫启低眼冲瓮里看去。 漆黑的瓮底，躺着一只白白胖胖的小虫子，模样有些憨笨，背上长着四只透明的薄翼。除此之外，再没有了什么神奇之处。 “这是什么？” 夏卫启不免有些失望。 李长时嘿然一笑，干枯如爪的手指覆上瓮口，指腹触在瓮口沿上，轻轻捻起来。发出细腻的摩挲声。 仿佛听到指令一般，瓮底的那只白胖虫子，懒洋洋地展了展背后的四只薄翼。 然后，那虫子背上的四只薄翼仿佛应和着李长时捻磨瓮沿的声音一般，有规律地颤动起来。 李长时的手指越来越快，那虫子背上的薄翼也越颤越快，到最后，竟看不清薄翼的痕迹，只看见那虫子背上有一层透明的光雾在颤动。 夏卫启心中不耐至极，他来这可不是为了看虫子抖翅膀的。 刚要开口打断李长时，夏卫启却发现自己无法开口。除此之外，他眼前的东西才要让他心胆欲裂。 第一百八十七章 惑 夏卫启看着眼前的空气，只感觉自己脏腑都被紧紧捏着，马上就要断过气去。 那双流出血泪的苍老眼睛，就那么紧紧地瞅着自己，怨毒无比！ “不要，不是我，不是我！不要！” 夏卫启轰然瘫倒在地，身体颤栗不止。 “不是我，不是我……” 夏卫启不住乞求，到最后，声音里已然隐隐有些崩溃。 “你已经死了……你已经死了！死了就不要再出来。” “你不死，我怎么得到这天下！” “我能杀你第一次，也能杀你第二次！” 夏卫启双眼中的恐惧渐渐转为阴寒，手背青筋暴起，猛然出招。掐住了眼前那道让他心生恐惧的身影。 “皇上，皇上！” 李长时的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夏卫启猛然惊醒。额头已经布满细密的汗珠。 夏卫启喘着粗气，有些愣神地看着身边的李长时。然后又转头在四周打量。 方才明明看见他了，怎会一转眼就没有了？ 幻觉吗？夏卫启又低头看向双手，明明已经掐住了，是那么真实…… 看着夏卫启怅然所思的样子，李长时有些得意地将自己手中的瓮往夏卫启眼前献了献。 “陛下，你要找的东西，在这里。” “这蛊虫乃我根据前人手札记载所育。耗费了我许多精力。不过，却是十分值得。” “此蛊名‘惑’！其振翅发出的声音，可让人陷入最恐怖的回忆之中。” “呵呵，陛下方才所见，便是这‘惑’的作用。” 李长时在那里洋洋得意的夸耀自己的宝贝蛊虫，一点都没注意夏卫启的脸色变得有多难看。 “陛下！你这是？！” 一声惊呼，李长时惊讶地看着突然掐住自己脖子的夏卫启。李长时的徒弟见状也要冲上来，被李长时摆手制止。 “方才，你听到了什么？” 夏卫启眼中杀机凌然，面色森然，让见惯生死的李长时也有些许胆寒。 “陛下方才，方才一直大喊不要……” 夏卫启面色一凝，李长时脖子顿时一紧，连忙继续说。 “然后陛下就一直不断大喊着‘杀了你’‘杀了你’，小人就唤醒了陛下。” 夏卫启有些不信，转而看向李长时的徒弟，厉声喝问。 “你说，刚才都听到了什么，说错一句，朕就捏断你师父的脖子！” 李长时心里叫苦连天，自己也确实活该，给夏卫启试什么蛊！ 自己倒是不惧夏卫启。身为蛊师，他自己身上就种着好几百种蛊虫。他若此时想要夏卫启性命，自然比夏卫启捏断自己脖子更容易些。 但是，不到那个地步，李长时并不想对夏卫启下手。这些年，有一国之君支持着育蛊，对他来说可是省心省力。不用在江湖中东躲西藏，每日只管潜心育蛊。这样的日子，他过得很是舒心。 只盼夏卫启能看在自己确实没听见什么的份上，放自己一马。那自己也不用背个弑君之名。毕竟若是朝廷追杀，饶是自己，也决计讨不到什么好去。 那木讷弟子，连忙竹筒倒豆子般，将夏卫启方才的状态又复述一遍。 第一百八十八章 黑虫 夏卫启听着，基本与李长时所述无异。终于放开了掐着李长时的手。就这么一会功夫，李长时的脖子已经青紫起来。 李长时却浑不在意，一获得自由，马上躬身向夏卫启请罪。 夏卫启心头杀意退去，又仔细回忆了一番。自己也确实没有叫嚷过什么重要的东西，便揭过了此事。 “李爱卿请起，朕方才一时情急，还望爱卿勿要放在心上。” 李长时摇摇头。 “都是小人孟浪。陛下万金之躯，下人却胆大妄为，让陛下涉险。下人罪该万死！” 说完，李长时推金山倒玉柱般伏倒在地。正是一副心惊胆颤的样子。 这个样子却正好合了夏卫启的心意。 夏卫启亲自扶起李长时，一脸推心置腹的样子。 “长时啊，你知道，这宫内有许多秘辛之事，朕也是不得已啊。” 李长时立时表忠心。 一时间，君臣两人间倒是比以前还热络几分。 但是，一看到那瓮里的“惑”，夏卫启便皱起了眉头。 李长时察言观色，忙主动表态。 “此蛊今日冲撞了圣上，臣这就将其毁去！” 心里心疼万分，李长时还是将瓮抱起来。放在了石台上。这石台，正是炼蛊的地方。 夏卫启并未阻止，让他心神失守的蛊，他绝对不要留下来。哪怕在他手里。 李长时知道夏卫启不想再看见此蛊，只能心里喟叹一声。抱来一只黑色的小坛子。 最后看了一眼那白胖虫子，李长时又心疼起自己所花费的无数精力与心血。但想起夏卫启还站在身后，李长时只能打开黑色小坛子上的盖子，将黑色小坛子小心地放在了陶瓮旁边。 然后，李长时利落地退到石台之外。 夏卫启正要往前凑，却被李长时拦住了。见李长时神情严肃，夏卫启只好作罢，转而仔细盯着石台上的陶瓮和黑坛子。 不一会儿，那黑坛子里传来“喀拉喀拉”的声音，好像指甲在不断撞击着坛子四壁。 “喀拉喀拉……” 那声音越来越急促，坛子都微微晃动起来。 “喀拉喀拉……” 夏卫启只觉得这声音听在耳里，让人头皮一阵阵发麻。难受得紧，却又不知如何舒解。 终于，坛子里喀拉喀拉的声音没有了。夏卫启身边的李长时却显得更为紧张了些。眼睛大睁着，直直盯着黑色坛子。 无声无息地，坛口浮出一物来。 夏卫启从未见过这样丑的虫子，只看一眼，就让人遍体生寒，汗毛直立！ 从坛口爬出来的是一只黑色的虫子。 一个丑陋的倒三角脑袋，上面遍生黑得发绿的毛刺，八只黑魆魆的眼睛下是两副黑亮的螯肢。那螯肢开合间便露出了那虫子的口器，生满了密密麻麻的透着黑色的粉色肉芽。 “喀拉喀拉……” 那虫子探出头后，便继续伸出身子。 如同蜈蚣一般节节相扣的身子，背上整齐分布着如同眼睛一般的白色斑纹。上百只长着黑色细毛刺的细足支撑着这虫子的身体。方才听到的喀拉喀拉的声音便是这些细足发出的。 那虫子长约两尺，爬出坛子后，盘踞在坛口却没了动作，仿佛在分辨什么。末尾还长着一根隐隐发红的黑刺，此时那黑刺轻轻地在坛子上划着，发出刺耳的声音。 第一百八十九章 噬蛊 夏卫启听见那声音，只恨不得立时捅破耳膜才好。 不只夏卫启对这声音有反应，那瓮里的“惑”，也不安起来。 “嗡嗡嗡嗡……” “惑”蛊发出急促的振翅声。似乎感觉到了危机。 然而，它的振翅声，却成了它的催命符！ 振翅声一起，那黑虫仿佛闻见腥味的野猫。直直向陶瓮爬去。 大螯开合间，流下许多绿色的涎水。那涎水滴落在石台上，蚀出一个小小的坑来。看得夏卫启眉头大皱。 “喀拉喀拉……” 那黑虫起伏间，上百只细足在陶瓮和黑坛子上划拨。发出让人牙酸的声音。 瓮里的“惑”发出的振翅声更加激烈了。 终于，那黑虫爬进了陶瓮。 “喀拉喀拉……” “嗡嗡嗡嗡……” 许是“惑”此时正在生死关头，发出的振翅声反而没有了方才那种让人失神的作用。 夏卫启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那陶瓮。 “喀拉喀拉……” 陶瓮里发出剧烈的撞击声，想来那黑虫正与“惑”蛊战在一处。 夏卫启不免有些心痒难耐，脚下碾磨着向石台靠近。 李长时此时正贯注所有精神在陶瓮上，并未注意夏卫启。竟让夏卫启一点一点靠近了石台边缘。 “喀拉喀拉……” “嗡嗡嗡嗡……” 越靠近石台，那陶瓮里的声音就越大越清晰，好像那些黑色细足在耳边刮划着。 与之相反，陶瓮里的振翅声却越来越小，几乎要弱不可闻。 夏卫启看了一眼李长时，李长时此时紧紧盯着陶瓮，眼里有一丝心疼，却更多的是一种重重压抑的期待。 见李长时心思全放在陶瓮上，并未注意自己，夏卫启小心地再迈出一步，踏入了石台范围。 突然，陶瓮里没了声音。那喀拉喀拉的声音和嗡嗡的振翅声同时消失，好像陶瓮里什么都没了一般。 夏卫启皱眉，抬头向陶瓮口望去。 李长时却蓦然一惊，转眼四顾，这才看见快要站在陶瓮边的夏卫启。 “小心！” 李长时简直被吓得魂飞魄散。什么都顾不得了，身子一倾，就冲着夏卫启扑了上去。 “喀拉拉……” 几乎同一时间，一条黑影从陶瓮里蹿出，正是那只黑虫！ 那黑虫蹿出陶瓮，盘踞瓮口，倒三角脑袋直直对着夏卫启。两对大螯不断开合，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露出一片密密麻麻的肉芽。 “嗖！” 不待夏卫启有所反应，那黑虫化为一道残影，直直向夏卫启射来。黑螯大张，直扑夏卫启面门。 说时迟那时快，李长时刚好扑过来，拦着夏卫启的腰，滚出了石台。 几乎同一瞬，那黑虫狠狠扎到了夏卫启刚站着的地方。 黑色螯钳边缘流下一大摊墨绿色涎水，石台边缘立时损塌下一个豁口。 “喀拉喀拉……” 那黑虫一击未中，调转脑袋，直直对着躲开的李长时和夏卫启。节节相扣的身子猛烈的左右摆荡着，上百只黑色细足在石台上发出喀拉喀拉的声音。看样子，在伺机蓄势，马上就要发出第二击。 “去！” 李长时连身子都未拾起，就将袖中事物甩了出去。刚好落在黑虫后方。竟是十几只小小的白色蛊虫。 “吱吱叽叽……” 应该是闻到了更为可口的食物，那黑虫高高扬起那丑陋的黑色脑袋，倒仰着转过身子，去吞食身后的蛊虫。 李长时这才擦了把额头冷汗，顺带着扶起了脸色煞白的夏卫启。 第一百九十章 季宗下落 李长时扶着夏卫启退出石台之外。那黑虫正好吞完了地上的白虫，转而又折身搜寻起夏卫启的踪迹来。 夏卫启看见那黑虫又迈着百十条细长黑足爬过来，不禁心中一惊，反手紧紧抓住了李长时干枯的手腕。 李长时轻轻摇了摇头，给了夏卫启一个宽慰的眼神。他们已经退出了石台，石台周沿撒过药粉，那黑虫已经失去他们的踪迹了。 看李长时如此镇定，夏卫启的胆子也稍稍壮了些，忍住要后退的冲动，看向在石台内四处爬动的黑虫。 那黑虫此时十分的焦躁不安，在石台内迅速的四处游走。发出喀拉喀拉的声响。 李长时感觉自己被夏卫启捏着的手腕都快要断掉。 “喀拉喀拉……” 那黑虫几次游走过夏卫启前方，却始终没有越出石台一步。 饶是如此，夏卫启看见那黑色脑袋靠近，还是不免一阵心慌。不由自主地身子后倾。 良久，那黑虫终于确定夏卫启已经不在此处，这才慢慢地迈着自己的百十条细足喀拉喀拉地爬回了那黑色的小坛子里。 也不知那黑虫如何盘踞，成人手臂长的身子，竟一点一点消失在那拳头大小的黑坛子里。 见那黑虫最后一点须尾进了坛子，夏卫启终于舒了一口长气。然后，彻彻底底地瘫坐地上。 李长时却不敢歇着，先往石台中央撒了一把细白的药粉，然后才踏入石台中。 那药粉也确实神奇，李长时踏入石台，那坛子里的黑虫竟没了反应。这让夏卫启心里更加感叹起蛊虫的奇妙来。 李长时迅速地将坛子盖好，小心地抱着坛子放回原位，这才有时间跟夏卫启请罪。 夏卫启这回倒有些自知之明。知道方才变故全是自己咎由自取。挥挥手，宽了宽李长时的心。 “这黑虫叫什么名字？” 夏卫启对这长相邪恶的黑虫有些好奇。 “禀皇上，这黑虫并非有名之物。臣也引以为奇。” “哦？” 连李长时这种对蛊虫无所不知的人都不知道这虫子品名，夏卫启倒更感兴趣了。 “这虫子也不知是如何出现在蛊室内的。小人这里虽然养育着成千上万的蛊虫，但是，没有一只虫子，是能在外面乱跑的。所以，这虫子出现的倒很是奇特。” “小人见其长得奇特，便留了下来。刚开始，这小虫子，只有米虫大小。小人也不知其养育之法。后来，偶然间，小人发现这虫子以吞噬蛊虫为食，且长势迅猛，这才知道了如何养育这蛊虫。” “这蛊虫，是小人见过的，最可怕的蛊虫。” 抱着空荡荡的陶瓮，李长时突然面色一改。 “哦？” 夏卫启有些不认同，这黑虫看起来确实邪恶，也确实可怕。但要论个“最”字，倒是远远不够的。在他看来，那扰人心神的“惑”，都比这黑虫更让人忌惮些。 李长时没有再继续说下去，那黑虫不仅仅是看上去可怕那么简单的。 但李长时却没有再说什么，今天他已经折损了一只“惑”，可不想再话多，让夏卫启惦记上这只黑虫。 在此处经受了这么多惊险，夏卫启已经不想在这待着了。他想起了自己的另一个目的。 “季宗现在何处？” 第一百九十一章 炼蛊地狱 李长时引着夏卫启向地室另一石门走去。 跨过石门，季宗才发现，此处是一条长长的走廊。 约莫一丈宽的走廊两边，是焊接着生铁栏杆的囚牢，粗粗打量，约莫不下百间。 与此同时，一股噬人鼻息的腐肉恶臭扑面而来。夏卫启几乎以为自己要晕厥过去。 李长时递上一块浸过药物的帕子。夏卫启忙不迭的接过来捂住口鼻，这才感觉好些。 李长时却好像什么都闻不到一般，神情坦然地引着夏卫启一路前行。 迈步间，夏卫启有些好奇地左右打量，待看清后，却恨不得闭上自己的双眼，再也不睁开！ 左手的第一间囚牢里，一个勉强能辩来是女子的人形，不着一缕，整个人呈“大”字形被铁镣牢牢固定在地上。 说勉强能辩来是人形，其实已经是仁慈的说法了。那人形全身被十几条红色的细长如绳的虫子紧紧吸附着。 细长虫子如树枝分叉般，长着许多头发丝般粗细的分肢，牢牢扎进那女子裸露的皮肤上。 那红色的细长虫子仿佛在呼吸般不断轻颤蠕动着，每颤一下，那些头发丝样的分肢便好像吞咽一般吸榨一下。 有一条发丝分肢从那女子干瘪的脚踝处轻轻抽出。留下一个粉色的洞口，竟连一丝血迹都不曾渗出。 这红色长绳虫子，在抽取这女子全身的血液！ 看着那女子死灰般的颜色，夏卫启脚下加紧几步，将那女子和虫子扔在身后。 这一间，关着的还是个女子，一眼就让人看见是个女子。与第一间那干瘪的身子不同，这具身子尚算新鲜，还能看出凹凸有致的身段来。 不过，并不意味着这件囚牢内的景象，能让人舒服点。 一道精细的刀痕，从女子耻部划至锁骨，让那女子看起来好像穿着一件从中间敞开的衣裳。 刀痕过处血肉翻涌，却不见那女子挣扎，因为那女子同样手足被固。 大张的刀痕，好像一只细长的器皿，盛放着李长时新育的幼蛊。 这是李长时想了许久的方法。有的幼蛊嗜血，挑剔得很。又不能直接下在人体之内，只能以这种办法来温养幼蛊。 只是被豁开身体，容易感染致死，李长时换过许多女子，试验过许多药物，才使得人体在不影响育蛊的情况下保持生机。 那能证明女子性别的****，缓慢而清晰地随着呼吸起伏。身体中央的血壕里，时不时有幼蛊钻出又钻下。 夏卫启紧紧捂住口鼻上的帕子，将视线牢牢钉在中间的走廊上。可一路走过，眼睛的余光还是扫到囚牢内的情景，这样的活人蛊皿，多达几十具！ 走着走着，李长时终于停下了脚步，两人已经走到了走廊尽头。 这里的味道简直恶臭无比，夏卫启只觉得手中的帕子都好像没了作用。那股腐烂恶腻的味道无孔不入，直往鼻子里钻。 “陛下，季将军就在这里。” 李长时好像一点也不受周围气味的影响，如置身闲庭，手微微曲起，指向囚牢内暗不见人的角落。 夏卫启勉强辨认，才看出角落锁着一个身着红衫的人影。 第一百九十二章 生不如死 “季将军！皇上来看你了。” 李长时敲敲铁栏杆。 角落的身影翻起来，跪立在暗处，仍然看不清其状况。 “季将军，请走上前来。” 角落的身影乖乖的迈出黑暗，迈向李长时，直到脸几乎要触着铁杆，才停下脚步。 夏卫启看着季宗，悚然动容。 以前的季宗长相酷似百里行歌，可以说是十分俊美。如今，那张脸上那还有半点俊美的影子，说是鬼都不为过。 季宗的半张脸和脖子，凡是裸露出来的皮肤，全部密密麻麻的出满绿豆大小的水泡，透明的水泡里，有黑色的细线搏动着。 双手也满是水泡，手腕上锁着铁镣的地方，水泡被挤压破裂，缠出一条条细小的黑色线虫。那些破了的血泡，源源不断地渗出鲜血，并不结痂。 夏卫启这才看清楚，季宗身上哪是什么红衫，而是一件被血染透的白色中衣！ 不难想象，季宗全身，都应该长满了这种水泡，然后被压破，所以才源源不断地渗着血，连中衣都被染红。 可最让夏卫启不安的是，季宗那半张麻木的脸。那半张与百里行歌酷肖的脸，此时竟毫无表情。 “他这是怎么回事？” “‘臣’蛊发动，季将军不堪痛苦，挠破了自己的肚子，差点连脏腑都要掏出来，陛下未下旨，小人哪敢让季将军死，只好又给他下了‘石身’蛊。” 李长时笑得有些得意。 “这‘石身’蛊下了，季将军除非听小人指挥，否则，绝不会动一个指头，眨一下眼睛。这才能等来陛下。” “不过，这‘石身’蛊，有个不足之处。” 李长时突然邪邪一笑。 “这‘石身’蛊，不能隔绝季将军的感觉。” “虽有‘石身’保持着季将军不伤害自己，但这‘臣’蛊的痛楚，却没有减轻一丝一毫。” 说到最后，李长时简直掩饰不住语气中的得意和兴奋。如此天才的用蛊之道，也就只有他李长时能够想出来！ 夏卫启听李长时说季宗挠破自己肚子，便立刻明白了这“臣”蛊有多可怕，让一个在军中出生入死多年的老兵都无法忍受的痛苦。那确实是够了。 听见李长时给季宗下了“石身”，季宗皱皱眉头。继而又听这“石身”无法断绝“臣”蛊的痛苦。夏卫启看着季宗的眼睛蓦然一亮。 这才是真正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么流血，他还没死？” 夏卫启看着被血迹渗透的中衣。 “陛下，这‘臣’蛊，会保留他最后一丝生机，那些黑色的蛊虫会在伤口不断地钻出钻进，保证伤口不会愈合。直到季将军最后一滴血流出来。” 夏卫启点点头。看着那半张和百里行歌一模一样的脸，仿佛体会到百里行歌被他如此折磨的快意。 可惜了，下了“石身”。不然，就能好好看看这张脸跪在自己面前求死的模样！ 百里行歌，终有一天，你也会如此下场！求朕杀了你！ 夏卫启脸色一暗，挥甩袖袍，转身向外走去。李长时也扔下季宗，匆忙跟着夏卫启的脚步离开了此处。 季宗仿佛牵线木偶般，慢慢退回角落。 那布满血泡的口中，和血喃喃吐出二字。 “主帅……” 第一百九十三章 爱作死,爱洗马 “话说大表哥哪去了啊？几日不见，宝宝有点想念呐。” 殷璃挠挠自己的胖屁股，懒懒的翻个身子。 一旁给殷璃打扇子的白郑晟嘴角抽搐。 能不自称宝宝吗！我好歹跟着王爷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从没有见过这样让人匪夷所思的宝宝！ 还有，令狐公子压根就没回来好吧！是你扔下人家的好吧！现在说的这么无辜是闹哪样！ 不过白郑晟很聪明地没有接话茬。他还记得，这狐狸前几日跟王爷告状的情形。 “百里行歌！你不在的时候，白郑晟每天跑得不见人影呐！” “你的夏慕瑶差点被季宗圈圈叉叉了，白郑晟却不知道钻哪里去了唉，我都上去救人了唉！” 然后…… 然后白郑晟就刷了整整一夜的马…… 而所有事情的起因是，他嘴贱说了一句。 “你怎么胖得这么快”？ 一句话惹得殷璃炸了毛。 百里行歌我不敢挠，你我还不敢惹吗！ 看狐爷飞天魔爪！ 第二天，以为什么都过去了的白郑晟挂着一脸的爪痕，出现在百里行歌面前。 殷璃光明正大的，堂堂正正的，又在百里行歌面前告了一次状。 百里行歌心里知道白郑晟是得了自己吩咐，但是看到白郑晟的脸，还是有点不开心。 “本王的马脏了。” “……” 我错了，我知道狐爷不能惹，但我还是犯贱了。 白郑晟哭丧着一张脸刷了一夜的马。 第二天，白郑晟捂着自己被赤宵踢青的后腰，欲哭无泪。 我要再惹那只狐狸我就不姓白！ 所以，此时殷璃才会百无聊赖的想起令狐冲。 “唉白郑晟你说，大表哥是不是去勾引母狐狸了？那我岂不是很快就会有大表嫂了！” 白郑晟：…… “唉白郑晟你说，我要给未来的大表嫂送什么礼物呢？” 白郑晟：…… “唉，我只是一只身无分文的小狐狸，能买什么好的礼物呢。” 白郑晟：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我也没银子借给你！就算借给你，你一只胖狐狸也花不了！ “唉，我全身上下也就只剩脖子上的这些挂坠儿了。” 白郑晟：你最近胖得都快看不见那些挂坠儿了！不对，什么挂坠儿？ “玉牒是大表哥带来的，不能送。这内丹，也不能送。看来，也就剩下百里行歌送我的这个挂坠儿了，我记得那个什么宋青司说过，这是什么圣物，叫做游龙玉对吧。” 白郑晟心中警铃大作，你要干嘛？！ “恩恩，游龙玉确实有些档次，决定啦，大表哥带大表嫂回来，我就送她这块游龙玉啦！谢谢你帮我参考啊，白郑晟！” 我靠！最近白郑晟也学会了殷璃挂在口头的粗口。 我做什么了？！什么参考？我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说，你是怎么得出我让你送游龙玉的？！ 送游龙玉？！你为什么不让我先死一死？！ 要死要死要死，得赶紧让这只胖狐狸收回要送游龙玉的想法，不然，那狐狸待会见了王爷…… “百里行歌，我要送游龙玉给大表哥。” “为什么啊？” “白郑晟让我送啊！” 一想到这种场景，白郑晟冷汗直冒，膝盖都软起来。 必须立刻，马上，现在！就让这只狐狸放弃送游龙玉！ 白郑晟一擦额头冷汗，看着殷璃正要开口。 身后传来一个冷冰冰，杀气满满的声音。 “白郑晟，本王的马又脏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百里行歌,由我来守护 白郑晟滚去马厩洗马后，百里行歌迈进了房里。 百里行歌今天穿了一件胭脂红的常服，外面罩着件玄青色云纹大氅，脚底下一双全新的青缎粉底皂靴。搭在赤红的脚踏上，看着很是爽利。 殷璃看着面如冠玉的百里行歌，撇撇嘴。 为什么百里行歌最近好像也骚包起来了？！红色……他是有多喜欢红色，这是近几日来他穿的第三件红了。真是骚包！ 细想起来，百里行歌好像自从春蒐回来就时常穿红。那件红色劲装打开了什么了不得的开关么？自己好像当时还夸他帅来着。 想想百里行歌已经二十四岁了，殷璃又觉得什么都能理解了。 这个世上二十四的，早就孩子一大串了，百里行歌现在女朋友都没有，穿成这样，其目的昭然若揭啊！ 殷璃阴恻恻的一笑，刚想调笑百里行歌几句，又突然惆怅地想起来，本宝宝如果没有看那场《大鱼海棠》的话，这会也是二十四了。靠，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殷璃赶紧甩甩脑袋，把自己的思绪从悲伤的回忆中挖出来。 这时百里行歌已经坐下了身子，看向殷璃。 料理完了白郑晟，现在该这只越来越胆大的狐狸了。 “要把游龙玉送人？” “哈？” “啊，哈哈哈，说什么呢？宝宝听不懂，哈哈。” 殷璃胖爪子捂住嘴，笑得很是尴尬。 我特么为什么就是管不住自己这开火车的嘴！ “要把游龙玉送令狐冲？” 百里行歌没那么好糊弄，斜着眼睛死死盯着殷璃。 “哈哈，这么贵的宝贝，怎么会送人？哈哈，别说笑了。” 殷璃笑得很是无力。 “因为游龙玉值钱所以不送？” 百里行歌不动声色，眼里却泛出一丝冷意。 殷璃只感觉周围突然有些发冷。 看着百里行歌一脸的不高兴，殷璃只想抓着脑袋上的狐狸毛望天咆哮。 我说什么了你就不高兴了？丫是女人吧，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不舒服？！老子到底是送还是不送！给个提示行不行？场外求助行不行？（叮！马房的白郑晟发来消息，“场外求助已被你坑死”。） “那我呢？值不值钱？” 百里行歌见殷璃不说话，突然喝问。 “值钱……” 殷璃下意识就脱口而出。 我擦，我说了什么！这嘴不是我的！ 殷璃的毛爪子猛然捂住嘴巴，看着脸色沉得滴水的百里行歌。 “那要不要连我也送人？” 殷璃再不知道百里行歌发哪门子神经她就是大白痴！ 知道症结所在，我们的狐爷很快智商上线。 只见殷璃突然毛脸一板。 “我怎么会把你送人呢？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啊！不光是你，游龙玉我也不会送人。” “虽然，我是一只狐狸，但是，我也有我要守卫的朋友呢。” “那就是你啊！” 百里行歌：…… 谁来告诉我，这只狐狸抽什么疯？为什么她说的话明明应该让人感动，却感觉一股莫名的羞耻？！ 殷璃：我已用尽洪荒之力。 靠，为什么百里行歌的表情看起来那么微妙。霓虹动漫这种进口货果然不适合我天朝本土人民。岂可修！ 第一百九十五章 吃独食 晚膳的时候，百里行歌坐在桌前等着殷璃。 殷璃团在床上不理百里行歌，怀里抱着百里行歌给他的龙血草盒子。 不就说你也值钱吗？有错吗？！为什么要打大爷屁股？！爷要卖掉这只龙血草换钱！爷要买房子出去自己过！爷要买十八个帅哥每天给我梳狐狸毛！ 百里行歌瞅了瞅殷璃，没理她，自己吃起来。他无法原谅这只狐狸刚才一脸理所当然的说。 “你确实贵啊！哪怕放到青楼里都最贵的那种。” 他能不能吃烤狐狸？ 殷璃等半天见百里行歌不叫她吃饭，气更大了！ 爷要买三十六个比这货还好看一百倍的帅哥！！！每天喂爷吃饭！ 百里行歌不理殷璃，自己夹起一块八宝蒸鸭，蘸了蘸酱汁，放进口中，细细咀嚼起来。 听见百里行歌吃东西的声音，殷璃看着百里行歌的背影简直要炸。 他还吃上了？！他还自己吃上了？！小爷都闻到肉香了！他竟然不叫小爷自己吃上了？！ 百里行歌，你好样的！小爷记下了！ 殷璃狠狠地踢开装着龙血草的盒子，爪子伸出来，愤愤的在百里行歌的被子上死命乱挠。 臭百里行歌，死不要脸的百里行歌，我让你吃！我让你吃！去吃粑粑吧！ 咔嗒！ 殷璃在床上胡踢乱蹬，连装着龙血草的盒子也被她踢开。龙血草从盒子里掉出来，扔在殷璃爪边。气急败坏的殷璃爪子狠狠挠下去。 嗷呜！ 这特么是草？老子的爪子都肿了！这么硬能吃？连一根草都可以欺负大爷了？！ 抱着红肿的爪子，殷璃又生气又委屈。盯着龙血草一口咬了下去。 嗯？ 不是很硬么？ 殷璃嚼嚼嘴里的半支龙血草。很有韧性嘛，有点像牛肉干。不让我吃饭，我吃龙血草！还是万年龙血草！贵得不得了的龙血草！让你丫心疼死！让你不给我吃饭，让你一个人吃独食，爷有更好的！ 于是，殷璃坐在床上，嘁搐嘁搐地嚼着。心里骂着百里行歌，吃得更欢实了。 百里行歌刚吃一块蒸鸭，觉得味道不错，正打算再夹一块。想起某只狐狸最爱吃肉，又移了筷子。夹起了一块青笋，轻轻嚼了起来。 殷璃抱着龙血草，已经吞下去大半。远远望见桌子上一整盘鸭肉，眼泪都要掉下来。 今天是蒸鸭，宝宝的蒸鸭…… 殷璃看着蒸鸭，嘴里龙血草嚼得更用力了。 百里行歌听见身后有咀嚼声，以为殷璃还在咬自己的被子，便也没有理会，只是专心吃着自己的，但还是留下了好多荤食。 用完了膳，百里行歌端起浓茶漱了漱口，又用帕子轻轻擦了嘴。这才发觉身后已经好一阵没了声响。没力气淘了么？ 百里行歌好整以暇地转过身。一道白影闪电般窜向他。 看出是殷璃，百里行歌便不躲闪，以为小狐狸已经知错，这会该是饿狠了，才主动扑过来了。 下一刻，手腕上传来的剧痛，让百里行歌明白过来，阿璃出问题了！ 想起春蒐时，殷璃失控，百里行歌心里一沉，也不抽出手腕，赶紧圈住怀里的狐狸查看起来。 一看之下，百里行歌倒抽一口凉气。 第一百九十六章 有异 殷璃额心原本细如微苗的火纹好像突然绽放一般，蜿蜒绽开，纠缠了殷璃的半个身子。而殷璃尚不自知，双眼赤红，盯着百里行歌，散发出狠厉的杀气。 百里行歌对杀气自是熟悉无比，但是从没有想过殷璃会对着他散发出这样浓烈的杀意来。小小的狐狸，披着一身火纹，散发着滔天的杀意。竟让百里行歌一时失了神。 看向乱成一团的床。百里行歌一眼就看见打开的龙血草木盒。木盒还在，但是里面早已空空如也。床上只有烂成褴褛的锦被，并不见那只硬如玉、红如血的龙血草。 阿璃刚才在吃那支龙血草？ 抱着挣扎不停的殷璃百里行歌又搜寻了一遍床榻。终于笃定，阿璃吃了那支龙血草！ 殷璃双眼赤红盯着百里行歌，身上的火纹一点一点蔓延开来。快要染至双爪。 百里行歌手腕早被咬破，鲜血顺着殷璃嘴角流出，染红了原本清洁如月色的白毛。映衬着殷璃身上好似活过来的火纹，端得无比妖冶！ 这龙血草有问题？ 百里行歌现在搞不清到底是吃了龙血草变成这样，还是夏卫启暗下黑手，在龙血草上做了手脚。 想到这里，百里行歌又想起那些如同行尸走肉的蛊兵，恨不得给自己来一刀。 当初只顾着拿这支龙血草讨好阿璃了，竟没有想起来仔细检查检查。 该死！ 百里行歌看着怀里红着眼睛恶狠狠看着他的殷璃，心里又是一抽。 阿璃！ 至于自己的手腕，百里行歌这会完全没有心思去理会，手腕牢牢的塞在钉在殷璃口中，鲜血连串地滴答着。 “阿璃……” “难受吗？” 只一句话，百里行歌已经说不出话来。九死一生的境地他都没有皱过眉头，今天，他却茫然失措，只能紧紧地抱着怀里的殷璃，心神失守。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突然，百里行歌想起一个人来。 “白郑晟！” 百里行歌大声呼喝。 听着王爷语气急促，外面候着的下人忙小心回答。 “王爷，白小哥去马厩了。” “去叫！十息之内他赶不到，就提头来见！” 那下人哪还敢再说什么，赶紧撒腿就跑，去找白郑晟。 等着白郑晟的时候，殷璃兀自挣扎不停，在百里行歌怀里不住翻腾。百里行歌小心地圈住殷璃，唯恐再生出什么变故。 殷璃咬着百里行歌不撒嘴，挣扎不停，鲜血飞溅，沾染了殷璃一身。让殷璃看起来更加可怖。 百里行歌心里紧紧揪着，一瞬不瞬地盯着殷璃，不敢转开视线。 “阿璃，快醒来，我再也不惹你，阿璃……” 百里行歌仿佛回到十年前的那个夜晚。破域军副将白凤和，一身缟素，跪倒在自己面前哭到昏厥。 阿璃，不要…… 不要这样…… 百里行歌脊背紧紧贴在床沿，两眼漆黑失神，似要熄灭的烛火。 “王爷！” 门外传来白郑晟的声音。 “马上去找令狐冲！不计人马不计代价！马上！” 百里行歌直接向门外喝道，声音里是不容置疑的威严。 没时间了，必须马上找到令狐冲，只有找到令狐冲，阿璃才能有救。 “遵命！” 白郑晟什么都没问，转身去调集人马，寻找令狐冲。 “阿璃！” 屋内突然传来百里行歌惊呼，还未走远的白郑晟脚下一顿。 第一百九十七章 阿璃?! 想了想，白郑晟还是小心开口询问。 “王爷？” “不要进来！” 百里行歌勃然暴喝，使得白郑晟要迈出的脚步停了下来。 “去找令狐冲！传令下去，不许任何人靠近这里！包括暗卫！违令者，斩！” 百里行歌的声音里满是杀伐果决，但白郑晟跟随百里行歌多年，还是听出了王爷声音中那一丝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但白郑晟还是当作没有听见，报一声遵命，便下去布置。 外面白郑晟满世界跑起来，一边撤人，一边调集人手，出府寻找令狐冲。 带着二百黑狐卫的白郑晟又一次奔徙在京城大街上，想起上次满京城寻找殷璃的情形来。那狐狸走不远还好找些。令狐公子自春蒐结束就没有回来，这可怎么找？！偏偏听王爷还口气还很急，这真是！ 白郑晟心里气馁，但还是强打精神，先从京城搜寻起来。 支走了白郑晟，听着自己院内所有人俱都退下。确信自己院子里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之后。百里行歌才强按着心惊。揭开怀中大氅的一角。 玄色大氅下，露出半张雪色小脸，和一双让人见之失神的勾魂双眸。哪怕此时眼中潋滟着惊心动魄的杀气。也让百里行歌一瞬间心神失守。 百里行歌见惯生死狙杀，见惯边关秋月，见惯朝堂诡斗，却唯独没有见过如今情形。 阿璃，阿璃真的是人！还，还是个女子！ 百里行歌揭开大氅一角，便不敢再揭。他无比清楚大氅下的风光到底多么旖旎诱人。 阿璃……阿璃刚才……就那么…… 百里行歌一想起方才情形，脸上蓦得腾起一片殷红。 刚命令白郑晟去找令狐冲。他手里圈着殷璃正不知所措着。猛然发现怀里的殷璃体温陡然上升。贴着她的手都有些发烫。 然后，他就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的小狐狸狐吻一点一点变短，银白色的细毛如冬雪消融般不见，幼软的狐耳淹没在锦缎般滑下的青丝中，小小的身子一点一点变长，一点一点变得，让人血脉贲张！ 殷璃原本被百里行歌抱在怀中，如今还咬着百里行歌的手腕，手腕上的血迹顺着殷璃殷红的嘴角滑下，好像遇不到任何阻力般一路滑下，划过细长的脖颈，划过小巧的锁骨，一直探到殷璃胸口！ 喉咙不由自主兀自一颤，百里行歌眸光一滞，呼吸突然有些粗重起来。 “阿璃？！” 惊呼之下声音太大，惹来了还未走远的白郑晟。 “王爷？” 外面白郑晟的声音很近了。 殷璃听见声响，松了口，机警向外瞅去，就像一只受惊的小兽。 百里行歌心中大急，一边喝退白郑晟，一边甩下大氅，将殷璃严严实实盖住。 现在，确定院内人都走了，百里行歌也只敢揭起大氅一角来。 看着只露出半张脸的殷璃，百里行歌心中竟不知该如何反应，只是愣愣地看着那双仍然对他杀气十足的黑瞳。 殷璃此时好像神智全无，眼中只是清澈的杀意，如同猎食的小兽。 殷璃拾起身子，玄色大氅轻柔滑下，堆积在殷璃身后，衬得那支腿如玉如芝。 压在殷璃身下的百里行歌圆睁着双眼一览无余，将不着寸缕的殷璃看了个遍！ 天！ 百里行歌喉咙又是一颤，他知道此刻他应该移开自己的视线。可是，这眼睛，如今他竟是管不住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煎熬 不只管不住自己的眼睛，连自己的手，百里行歌竟也快要管不住了。 右手的手腕还被殷璃咬在口中。但百里行歌却觉得左手手心炙热无比。支在他身上的阿璃，全身冰雪色。让他直想把炙热的掌心覆上那片雪白。 而殷璃那如冰似玉的小腿，正支在他的腰际。百里行歌闲在地上的左手，离殷璃的小腿，几是寸许之间。百里行歌几乎能感觉到殷璃肌肤的冰凉。 百里行歌此时没有心思去思考殷璃的体温为何突然之间变化如此之大。他眼中，全是压在他身上的殷璃。 百里行歌手腕仍不住的流血，有的滑入殷璃口中，有的顺着殷璃嘴角血迹滑下，将胸口的血痕又覆涌推下，游过腰腹，错过殷璃小小的肚脐，再向下……向下…… “唔……阿璃！” 百里行歌低低轻呼，压抑不住声音中的那丝颤抖和喑哑。 殷璃此时也有了些变化。不知是何原因，眼中狠厉的杀意，如烛光闪烁，一点一点的褪去。咬着百里行歌的银牙，也迷迷糊糊地松开。 百里行歌右手得了自由，顺势落在身侧。 没了右手的遮挡，殷璃的身子完完全全落在百里行歌眼中。 右手挥下飞起几滴血花，绽在殷璃心口，让百里行歌的呼吸更加不能自持。 “阿璃！” 百里行歌不自然的动了下身子。神志尚不清醒的殷璃身子一个不稳，冲着百里行歌栽了过来。 “小心！” 百里行歌反应还在，双手一抬，稳稳的扶住了殷璃的胳膊。 不扶还好，百里行歌出手一扶，殷璃下栽的身子确实停了下来。腰肢下倾，胸前轻轻一晃。 “唔……” 百里行歌低沉闷哼一声，双眼不知投向何处。 双手如愿以偿贴覆上那片雪色，掌心却更加炙热，不单掌心，百里行歌只觉的心里也燃起一团火，顺着越来越粗重的呼吸，一直蔓延至四肢百骸。 “阿璃……” 百里行歌的声音里都染上无法掩饰的欲色。 殷璃双手这会也撑了起来，一左一右抵在百里行歌胸口。 听见百里行歌唤她，殷璃脸上还是一副迷糊的神色，好像忘了自己的名字一般。脸上只是单纯的对声音做出的反应，眼中除了迷糊还夹杂着满满的疑惑。 这个人，是……是…… 殷璃毫无杂质的双眼直愣愣地盯着百里行歌，一副苦苦思索的样子。眼睛里的迷茫一点一点散开，聚回一丝丝清明。 “百里……行歌？” 殷璃终于开口，声音软软糯糯，带着一丝诱人的慵懒，像一支轻巧的小指，有意无意挠划人的神经。 “阿……阿璃！” 百里行歌心头欲念顿时下压，阿璃还好，这就够了。看到殷璃双眼已复清明，百里行歌终于放下心来。 殷璃虽然认出了百里行歌，脑子里却还是迷糊着。只觉得脑袋晕晕乎乎的，涨得难受。 “唔……头晕……” 说完，殷璃便不管不顾的冲百里行歌伏下了身子。迷迷糊糊的，还是小狐狸的举动，只管往百里行歌怀里钻。 躺在地上的百里行歌张目结舌，眼睁睁看着殷璃皱眉闭上眼睛。如雪的身子，向他倾来…… 第一百九十九章 狐爷饿,要吃肉 殷璃不管不顾地压上百里行歌的身子，让百里行歌方才压下的欲念又如浇油的火苗，腾地燃烧起来。 殷璃的身子柔若无骨，轻轻碾压在百里行歌身上，让百里行歌没有功夫再思考别的东西。 殷璃仿佛神志还没完全清楚。在百里行歌身上蹭了蹭。软糯的声音轻轻嘟囔。 “狐爷饿了……要吃肉……” 别……别蹭！ 殷璃在百里行歌怀里翻腾着，蹭出百里行歌一身汗来。 “百里行歌，听到没？狐爷饿了，要吃肉！” 殷璃好像也不记得方才和百里行歌闹别扭的事情。 这会只管闭着眼睛要肉吃。 “唔，嗯！吃肉，吃肉……” 百里行歌涨红着脸，便要起身给殷璃取桌上的鸭肉去。 等要撑起身子时才发现身上还蜷着个人。这要怎么给她取啊！ 要抱也就抱起来了，可百里行歌低头一看殷璃一丝不挂蜷在自己胸口的样子，马上抬起了头。 这让人怎么抱？！ 殷璃缩在百里行歌身上，感觉也很不舒服。 平时不是这样的啊，总感觉，怎么……这么窄了呢？但殷璃头晕晕忽忽的，连眼睛也不睁。 “百里行歌，你这两天吃了那么多，怎么反倒瘦了呢？” 说着，殷璃拧来拧去，找着自己舒服的姿势。 别，别，阿璃别动…… 百里行歌只觉得此时的自己比对着十万大军还辛苦。 眼看着没法抱着殷璃起来了，百里行歌只好想别的办法。 看见殷璃腿边的大氅，百里行歌一把揭起盖在殷璃身上，连同自己也隐在大氅之下。 百里行歌咽了好几次嗓子，喉咙颤了又颤，才深吸口气，尝试开口。即使如此，声音中还是带挂着抹不去的莫名喑哑。 “阿璃……” “唔……” 殷璃蹭蹭脑袋，没心没肺的应着。 百里行歌感受着殷璃在怀里软软的触感，突然又不想开口了。就这么躺着好了…… 但想了想，阿璃这会貌似还未清醒，还好善后些，若待会完全清醒了……百里行歌心里打个突，可真不知是个什么情形！ 忍着心里的不舍，百里行歌诱哄着开口。 “阿璃，先……起来一下，我给你取鸭肉……” “你抱着狐爷不就完了！” 殷璃一脸的理直气壮，眼睛颤都没颤。 我……我要怎么抱？！ 深呼一口气，百里行歌把心一横，这可是你让我抱的啊！ 好在殷璃身上这会盖着大氅，百里行歌倒不至于太难以下手。 下定决心后，说起就起。百里行歌一手撑在身后，一手搭在殷璃肩膀。便要抱着殷璃起身了。 “鸭肉？！我的蒸鸭！” 突然，殷璃惊呼一声，然后好像受惊一般推开百里行歌，直起了身子，眼睛终于睁开了，愤愤的盯着百里行歌。 那如同盛着星海的双眸含娇带嗔，映着百里行歌的影子，让百里行歌连人也想陷溺进去。 “你刚才一个人吃小爷的蒸鸭！” 想起鸭肉，殷璃此时完全清醒了！她还记得刚才百里行歌不叫她，一个人吃蒸鸭的事儿。可怜她到现在一口鸭皮都没吃到。 百里行歌被殷璃一推，又跌回地面，手里还捏着放在搭在殷璃肩膀的大氅。 哗啦…… 第二百章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百里行歌 百里行歌想过殷璃清醒后会有些什么反应，尖叫一声？扇自己一巴掌？还是哭天抹泪…… 但百里行歌从来没有想过，殷璃清醒是因为蒸鸭，开口第一句也是蒸鸭！ 一向心大的百里行歌此时不知为何，感觉到那么一点点的不高兴。 殷璃没有骂他打他，反而让他有点不高兴。 但百里行歌没有不高兴多长时间。 殷璃为了蒸鸭激动地弹起身子，随即发现百里行歌怎么看起来小了好多。 殷璃皱皱眉。 “你怎么突然小了？” 百里行歌：…… 那是因为你变大了。而且，我，不，小！ 百里行歌头转向一边，不看殷璃。 “小爷和你说话呢，长脾气了哈？信不信我挠你！” 百里行歌：…… “我怎么感觉那么冷呢？你开窗户了？” 听见殷璃喊冷，百里行歌脑海中霎时跳出殷璃光溜溜的身子。不自然地往外抽了抽身子。 他这一动，殷璃又是一个不稳。 但这次，不等百里行歌出手相扶，殷璃自己就反应迅速的撑住了身子。 我靠，这是什么？ 殷璃看着撑在百里行歌胸口的那两只小手，一时愣了。 动动？ 那小手五指弯曲，在百里行歌胸口抓了抓，如果百里行歌不是男的，这画面就太猥琐了。 这是我的？！ 殷璃抬起手，张开合拢，看个不停。 这意思是……我又变回来了？小爷的细胳膊和大长腿，回来了？！大爷变回人了？！ 刚看完细胳膊的殷璃嗨皮地朝大长腿瞅去…… 大长腿还在，还更白了，这会正好看地架在百里行歌腰胯边，衬着百里行歌今天的红衣，看起来更美了！ 今天的我终于美美哒！ 不对！百，百里行歌？！ 许是做狐狸做久了，脑子反应也慢。愣了三秒，殷璃嘴角一抽。 “哈哈哈，我一定在做恶梦，哈哈哈，以前也梦见过，哈哈哈，又做梦了讨厌，哈哈哈……” 殷璃抽着嘴角，双臂拢回胸前。 “啊……！” 百里行歌一直预期的尖叫声终于响起！ 一向斩敌拓域如破竹的大夏战神很怂地把身子紧紧贴在地面上。他就是猜到会这样，才退走院子里所有人的。 “再喊就该来人了。” 百里行歌闭着眼阻止尖叫的殷璃。 一句话就让殷璃闭了嘴。 殷璃不尖叫不代表她不说话。殷璃双手环胸，蜷着腰，最大限度的躲着光。 “衣服，给我件衣服啊！” 百里行歌闭着眼睛递上手中的大氅。 殷璃手忙脚乱的披裹在身上。百里行歌的大氅比身而制，裹在殷璃小巧的身子上绰绰有余。 有了衣服，殷璃胆子也大了起来。 “你刚才有没有对狐爷做什么？” 坚定的摇摇头，百里行歌脑中却猛地浮出殷璃迷迷糊糊晃着身子倾倒向自己时，自己扶住殷璃的情形。脸上一红，身子也跟着热了起来。 “哼！” 轻哼一声，殷璃两只手紧紧攥着身上的大氅，有些笨拙地从百里行歌身上挪起来。却不想，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 “呃……” 百里行歌闭着眼，发出一声闷哼。 殷璃的脸，刷地红了！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百里行歌，连狐狸也不放过，我看错你了！” “你还说你没做什么，大**子，流氓！禽兽！无耻下流！” 我怎么就不放过狐狸了？！什么大***什么流氓？！ 百里行歌郁闷至极，可又不知该如何反驳。只能闷声忍着。 嘴里骂着百里行歌，殷璃终于起身，裹着长长的大氅，赶紧往床上挪去。 第二百零一章 狐爷要筷子 殷璃起了身，百里行歌依旧闭眼躺在地上。等听到床榻那边传来“吱呀”一声，百里行歌才睁开眼。支起了身子。 殷璃这会已经缩在床上，身上围着锦被，只露出脸来，活像一只硕大的蚕蛹。红着脸恶狠狠地瞪着百里行歌。 百里行歌坐起身，视线刚好和殷璃持平，两个人都红着脸大眼瞪小眼，尴尬无比。 率先开口的是百里行歌。 “额……你要不要……吃鸭肉？” 你要不要吃鸭肉？ 要不要吃鸭肉？ 吃鸭肉？ 鸭肉？ 殷璃：…… “我去，你特么把大爷看了个遍，你这会就问我吃不吃鸭子？！你心脏是有多大？！大爷冰清玉洁身材这么好，你问大爷吃不吃鸭肉？！” 好像哪里怪怪的，算了，不管了。现在这种情形，你特么问我要不要吃鸭肉？我挠死你信不信！岂可修！ 殷璃豌豆射手似的突突个没完，百里行歌悄悄低下头，脸上又浮起一片莫名的殷红。 唔……身材，身材确实很好…… 突突半天，殷璃住了嘴。深呼口气，还是觉得有必要把情况搞清楚，怎么自己就突然变人了？会不会变回去？ 于是，殷璃平缓开口。 “把鸭肉给我端过来！” 百里行歌：…… 到底谁的心脏比较大？！ 想归想，百里行歌还是认命的端起桌子上的蒸鸭，放在殷璃面前。 为什么感觉自己越来越不像自己了呢？ 放下装着鸭肉的碟子，百里行歌刚想坐在床边的矮凳上。 “干嘛？不许坐这，坐那边去！” 殷璃柳眉倒立，凶巴巴朝小饭桌那示意着。 叹一声气，百里行歌还是起身坐在了小饭桌边，看起来可怜得很。 自己的房子自己都不能做主了啊，我果然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殷璃看着眼前香喷喷的蒸鸭，却没有多少食欲。 她并没有想吃鸭肉，只是想把两人赶紧从尴尬的氛围里解脱出来而已。 但如今鸭肉在眼前了，算了，先吃一口吧。 伸出手下意识就要抓鸭肉，殷璃觉出点不对来。 “光给肉不给筷子，你瞧不起狐爷么？！” “你没看见狐爷的纤纤玉手么？” 说着殷璃伸出自己崭新的小手得意的晃了晃。 百里行歌：…… 他见过纤纤玉手，但没见过自称纤纤玉手的。 不过百里行歌还是认命的转身找筷子。 桌子上，只有一双筷子，还是他用过的。 谁能想到狐狸有一天也要用筷子了？！ “没筷子了。” 百里行歌转身据实已告。 “拿手抓着吃不就行了？以前还是我喂你的呢。” 殷璃立刻换上泫然欲泣的表情。 “说到底，你还是看不起我，我知道我是狐狸，明天我就去找个窝住，再也不麻烦你了。” 百里行歌：…… 我说什么了就看不起她了？眼泪说来就来，你是真的伤心吗？为什么突然好怀念那只软软的小狐狸？ “我去给你找筷子。” 百里行歌摇摇头，起身出了屋子。他想不到，手握千军万马的他，被称为大夏战神的他，大夏最富有的王爷没有之一的他，现在为了一双筷子被一只狐狸赶出了自己的屋子。 殷璃见目的达到，这才小心翼翼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第二百零二章 殷,璃! 殷璃贼兮兮地揭开身上的被子。先扭头往屁股瞅去。好！没有尾巴！再摸摸头顶。很好！没有多余的耳朵！然后，殷璃从头到脚检查一遍，非常好！没多没少，咱就是个完完全全的人！ 检查完后，殷璃又缩回被子里。这才开始思考应该如何应对百里行歌。 啧…… 自己是怎么变成人的呢？ 殷璃苦苦回忆，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自己好像和百里行歌吵架来着，然后就……殷璃的视线落在鸭肉上。对了，他一个人吃我鸭肉！不要脸！再然后……我好像吃了什么……吃了什么呢？ 算了，想不起来就放过好了。说不定再吃的时候也能记起来。 当务之急，是该如何面对百里行歌啊！ 嘶…… 那会全被他看光了吧？！一览无余地被看光了啊！爷的一世英名啊！ 殷璃很清楚，百里行歌不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人，是以她丝毫不担心百里行歌会对他做什么。此时，她苦恼的是另一件事。 被看光了啊……哪怕小爷在学校的大澡堂子里洗过澡，在几十人面前脸不红心不跳地昂首走过。但是，大爷第一次被男人看啊！ 一想起刚才自己骑跨在百里行歌身上的情形，殷璃就恨不得给自己脸上挠两爪子。以百里行歌的人品，想都不用想是自己跨压上去的。 啊！！！！我特么都做了什么！！ 殷璃恨恨地咬了咬裹到下巴的被子，脸红得好像要滴血。 我的妈呀，我要怎么面对百里行歌？！ 所以说，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吗？我当初看了百里行歌，所以现在轮到他看我了么？！ 殷璃哀嚎一声，脑袋缩回被子里死活抬不起来了。 “吱呀——” 门被推开，见是百里行歌进来，殷璃又慌忙缩回脑袋。 小爷还什么都没想好，他怎么就回来了？！ “筷子拿回来了。” “嗯？嗯！” 殷璃含糊地应着，头也不敢抬。 百里行歌出去转了一圈，吹了吹冷风，如今倒是冷静了许多。 将筷子放在殷璃跟前，就退后坐在了桌边。 眼神平平淡淡，让人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殷璃缩在被子里，偷偷瞄一眼百里行歌，却发现百里行歌面色如常。不知怎的，殷璃心里竟有一丝淡淡的失落。 闷闷地嚼下一块鸭肉，殷璃只觉得从嗓子眼里一直堵到心里。 他把人家看光了，还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什么意思嘛！ 想着想着，殷璃眼圈红了起来。眼泪吧嗒吧嗒不受控制地往下掉。嘴里还是不停地嚼着，往堵得实实的心口往下咽。 有什么了不起，看了就看了，真以为小爷要赖着你不成，天大地大，小爷明儿就走！ 殷璃赌气似的往下咽着鸭肉，咽得喉咙生疼也不停下。 桌边的百里行歌并没有注意到殷璃的异样。 他心里，此时正装着另一件事。思索良久，他终于开口，殷璃也咽完了一碟子鸭肉。 “殷璃……” “哼……” 刚咽下一口鸭肉的殷璃哼一声，低着头不理百里行歌。 百里行歌盯着床上缩着的小脑袋，再喊一次。 “殷，璃！” 第二百零三章 画像 听着百里行歌着重咬出“殷”字，殷璃才回过味来。 自己的身份，暴露了！ 殷璃丢掉平时的懒散，抬起头来，直直平视百里行歌。眼中平淡如幽井，脸色沉静。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百里行歌看着这样的殷璃，眼中多了一丝兴趣。 这狐狸平日里躲在那身皮毛之下，好吃懒做。不是今**到此处，她绝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来。 殷璃看着百里行歌，不说话。她不确定，百里行歌都知道些什么。也不明白，百里行歌现在挑破此事的目的是什么。她现在最该做的，就是什么也不做，以静制动！ 见殷璃只盯着自己不说话，百里行歌明白，今日，若是不把这只狐狸的底细抖个底掉，这只狐狸，还会藏着那么一两分不可。 想到这狐狸一直对自己遮遮掩掩，百里行歌心里也堵上一股气来。忘了自己答应过殷璃绝不相问的许诺来。 百里行歌从袖中摸出一张纸，轻轻一抖，便展开来。瞄了最后一眼，百里行歌指尖用力，修长的手指微微一弹，那纸看似轻飘飘却直直往殷璃面前飞去。 纸张稳稳落地，刚好在殷璃低头可视之处。 那是一张画像，只有寥寥几笔勾墨，却将一个女子容貌清楚拓于纸上。 狭长的眼角微微上扬，妖媚之余带着三分威仪，明明一双勾魂的眼，却盛着透澈到心底的清波。 只凭着这双眼睛，便不会认错这双眼睛的主人！ 此时纸上的那双眼睛，落入与之有七八分肖似的墨瞳中。 画像中人，正是殷璃！ 殷璃看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自己。 这不怪她，穿过来没适应几天，就变狐狸了，能记住自己长啥样就有鬼了好么！ 原来自己长这么好看，这画谁画的，不错哈。 殷璃认出自己的同时，也明白了百里行歌是如何得知自己身份的了。 稳了稳心神，殷璃开口。 “这画像从何而来？” 她要确认一件事，如果这画像跟通缉令一样贴满大街小巷的话，那她还是不要当人的好。哪怕在百里王府，也有被人看见的一天。 百里行歌眉毛一挑，他倒没想到殷璃会问自己这个，深深看了殷璃一眼，却没从那张脸上看到任何慌乱。百里行歌更觉有趣，继而据实已告。 “夏卫启着人送来的。” “什么时候？” 殷璃眉头微蹙，稚气未脱的小脸上却是无比认真，连同那双无忧无虑的眸子都沾上几分正色。 “约一月前。” 百里行歌没有任何隐瞒，他想看看这狐狸真正的样子，他要看见这狐狸真正的样子！ 一月前，殷璃想起那几日百里行歌的反常之处。心里有了大概的计较。 “夏卫启把我殷家的案子交给你查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要我的尸体，是也不是？” 殷璃脸上神色突然变换，眼中那份淡然被随之而起的恨意燃烧殆尽。妖媚的双眼里，清波之下，燃着滔天的恨！ 殷璃眼里的恨太炽烈，让她连百里行歌也看不清。她眼前，是那双没有生死的血瞳。 第二百零四章 崩溃 轻轻一笑，殷璃连自己如今状态也不顾忌。撑着床沿坐起身子。 被子滑落，里面还贴身裹着百里行歌的玄色大氅。 百里行歌看见贴身包裹着殷璃身体的玄色大氅，眸中不禁一热，忙将目光收回来。 坐起身子，殷璃又是轻轻一笑。 百里行歌眉头轻皱，抬头看向殷璃。 殷璃嘴角微含，划出讥谑一道。看着百里行歌，眼中却是那双血瞳。连她双眼都要染红。 “没错啊，我就是殷璃，呵……” 殷璃又是轻轻一笑，身子向左一倾，胸前大氅合缝处露出雪色一片。 “我说得对不对？夏卫启要我尸体对不对？” “你不说话，那就是了。” 百里行歌眉头拧出个疙瘩来，每次一提夏卫启，殷璃的情绪就会失控。此时的殷璃，已经有些魔症了。 “你猜猜他为什么那么肯定要我的尸体呢？” 百里行歌闻言心中一动。 夏卫启不是那种无的放矢的人，他当初确实说过要找殷崇原和殷璃的尸体，那么，在夏卫启眼中，殷璃和殷崇原应该是死了，那么，殷璃为何又活着出现，还变成一只狐狸？！ 百里行歌不动声色，只留意听着，并仔细观察着殷璃，以防殷璃伤了心神。 “呵呵，不知道这个脖子上有没有留疤，呵呵……这里，可是他亲手用指头划开的。呵呵呵……现在倒是没了。” 殷璃素手轻轻抚过玉颈，模样似是对镜自赏，说得话却让百里行歌心中一扎。 百里行歌目光一寸一寸在殷璃脖子上量过。虽然没有看到什么伤疤，心中还是杀机立起。 殷璃摸着脖子，伤没了，可是殷爹爹也没了……那么好、笑得那么暖的殷爹爹，明明知道不是自己老爸，但是，还是好难过好难过…… 眼角流下泪来，兀是如此，殷璃嘴角还是倔强地扬起着，笑得惨极美极。 “殷爹爹救了我，我变了狐狸，殷爹爹却没了，夏卫启带走他，我却活下来……” 殷璃手指还抚在玉颈上，眼里没了炙热的恨，此时只剩下空洞的麻木。 “你知道他为什么要杀殷家满门，你知道他为什么带走殷爹爹？你知道他为什么要我的尸体么？” “哈哈哈哈……为了殷家至宝！” “哈哈哈……可笑我连殷家至宝是什么都不知道，哈哈……” 殷璃笑得癫狂，那双勾魂摄魄的眼里流出浓浓的悲凉。 百里行歌突然恨自己为何要来逼问殷璃身份。 “阿璃……” 听见百里行歌唤她，殷璃停下来，收了笑，嘴角还是挂着那丝讥谑。 “现在，你知道我是殷璃了，你是不是也想要殷家至宝呢？” 殷璃的眸子直视着百里行歌，却没有任何光采，那双轻轻流转就能攫人心神的双眸，此时，是死水一般的绝望！ 一声巨响，百里行歌一掌将身侧的梨木饭桌拍得粉碎，脸上铁青一片，眼中似寒冰堆积。 殷璃双眼木木的，没有任何反应。这么多日，她紧紧绷着的弦终于断了。此时的殷璃已到崩溃边缘。 “你想不想要殷家至宝呢？想要殷家至宝你就说啊，说了我就给你啊……不可能你不说我就给你啊……你说了我才知道你要啊……” 殷璃眼神空洞，嘴里胡言乱语着。 第二百零五章 醒不来的殷璃 殷璃木木地望着百里行歌，眼角泪迹干涸，好像一只木偶，无力而呆滞地靠在床边。 “阿璃……” 百里行歌站在殷璃几步之外，却感觉自己无法踏前一步，只能无措地看着呆呆的殷璃。 殷璃听到有人喊她。展颜轻轻一笑，如同枯木上抽出的新芽，不带任何前尘旧葛。 “你叫我？你也想要殷家至宝吗？” “阿璃！” 百里行歌看着这样的殷璃再也无法自持，踏前一步，将殷璃小小的身子拥入怀里，恨不得按进胸膛里。 “阿璃，没有人要殷家至宝，没有人要殷家至宝……” “我有殷家至宝，你要不要？” 殷璃丝毫不在意只裹着大氅的自己被一个大男人抱在怀里，嘴里颠来倒去，只有“殷家至宝”四个字。 “我不要，我不要，我只要你，阿璃，醒过来，阿璃……” 百里行歌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抱着殷璃，好像除了抱着她，他再也想不出什么能让自己也让殷璃好受点的办法。 “我被杀死啦，给不了你啦，我只有殷家至宝。” 殷璃身子被百里行歌紧紧箍着，双眼大睁，有一搭没一搭的胡乱应着。 “你还没死，你还在我怀里，我还活着，你怎么会死？” 百里行歌不知道该和殷璃说什么，他只知道要赶紧把殷璃叫“醒”，否则，殷璃可能永远都会这么疯疯癫癫下去。 “我死啦，我死啦，被大妈推下去摔死啦，最讨厌熊孩子啊。” “阿璃，你没死，你还好好的。” 殷璃嘴里胡言乱语着，百里行歌不厌其烦地回着。 “我还死了一次，是夏变态掐死的，好疼的啊……” “阿璃不怕，我在这，他再也碰不到你。” “殷爹爹说狐狸娘亲的珠子要保管好，我听话了。但是殷爹爹不回来了……” “阿璃……” “狐狸大表哥说要陪我的，也走了……” “只剩我一个了……” “殷爹爹，狐狸娘亲，大表哥，涂兔……” “老爸，老妈……” 殷璃眼里突然滑出眼泪来，可那双眼睛还是木木的，没有任何神采。 “百里行歌……” “都走了，都走了……” “我在这，阿璃！阿璃！我在这……” 听见殷璃喊他的名字，百里行歌胸口豁然一亮，只感觉如同团团滞噎时，顺着心口滑下一股清流。 “阿璃，醒来！醒来啊……阿璃。只要你醒来，我们去找令狐冲，找殷大人，找你娘亲！” 可不论百里行歌再怎么唤殷璃，殷璃只剩下木木的神情，没了任何反应。 百里行歌胸中那团滞涩简直要堵死在心口，抱着殷璃也无法舒解一二。 殷璃半晌没了反应。百里行歌小心地放开殷璃，跪蹲在殷璃身前，小心查看殷璃的状态。 此时的殷璃不笑也不哭了，眼皮无神地耷拉着，任百里行歌怎么唤也没了半点反应。 大氅因为百里行歌的动作又敞开了些，露出殷璃半边身子，而殷璃却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还是木木地半睁着眼。 百里行歌心里一疼，抬手捏起大氅边缘，要为殷璃重新披好。 寸许宽的衣衽被捏起，露出一条细细的干涸了的血迹。玄色的衣裳，红色的血迹，雪色的肌肤，衬在一起，夺人神志。 百里行歌眸光蓦地一亮！ 第二百零六章 梦非黄粱 “血……” 百里行歌指尖点上那条血痕，脑中恍然闪过许多情景。 阿璃吃了龙血草，失控咬伤自己…… 这样的情形还发生过一次。百里行歌记得春蒐第一日。也是因为夏卫启，阿璃陷入了魔症，最后咬伤了自己，阿璃才安定下来。再然后…… 那不是梦？！ 百里行歌倒抽一口凉气。想起春蒐时蚀骨**的那场梦，心里热得发烫。 轻轻摇回心神，百里行歌下了决定。权且一试吧，若血真的能让妖狐安定下来也说不定。 将殷璃捧在怀中，百里行歌轻叹口气。 “阿璃，不论你是殷璃，还是狐狸，甚或是嗜血的妖物，在我这里，只当你是阿璃……阿璃，醒来吧。” 百里行歌右臂一个用力，右手猛然紧握，手腕上刚凝结的血痂又崩裂开来，鲜血汨汨流出。 “阿璃，舔一口……” 将手腕递到殷璃口边，百里行歌诱哄着。 殷璃呆呆的，两只眼睛对着百里行歌，却不知看向了哪儿。 “阿璃……” 百里行歌手腕往殷璃唇边凑上去，触到一片柔软。但殷璃还是木木的，任由鲜血染上双唇，滴上锁骨，还是呆愣着，没有动静。 “阿璃！” 百里行歌右手指腹抚上殷璃脸颊，却没有引起殷璃丝毫反应。 殷璃双唇染血，映着雪色的肌肤，双眼澄澈，宛如一只浮出暗夜的精灵。 百里行歌这才发现，一直被那双眼睛攫取了所有注意，竟忽略了那张唇也是如此诱人。 “阿璃，你殷爹爹娶了狐狸娘亲，你也嫁我好不好……” 滴血的手腕被百里行歌噙入口中。 狠狠嘬下一大口血，百里行歌揽着神色麻木的殷璃，倾身靠了上去。 殷璃那双如同枯井的双瞳在百里行歌眼中越来越大，眸中幽暗的绝望也一并映入百里行歌心里。 百里行歌感受到殷璃唇齿时，身子不由轻轻一颤。 是她，是阿璃！那不是梦！不是…… 那片他梦中感受过的柔软，恨不得吞入腹中的柔软。现在，就在他唇齿之下。 百里行歌心里的最后一丝顾忌也烟消云散，心中期望更大。 手探后去，盛着殷璃的后脑，用舌尖撬开殷璃唇齿。血，顺着百里行歌舌尖滑入殷璃口中。 口中鲜血度尽，百里行歌却依旧缱绻在殷璃唇齿间，不舍得放开。 不可太过放肆，百里行歌只能轻轻****殷璃双唇。鲜血沾上殷璃双唇好像也变得香甜起来，让百里行歌不能自持。 百里行歌用尽所有自制力，才不让自己双手顺着殷璃后颈下滑。 阿璃……快醒来啊…… 殷璃下意识地咽下口中鲜血，喉咙间发出声音，又让百里行歌一阵心痒难耐。 终于，百里行歌离开殷璃双唇，环着殷璃，蹲守在床沿，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殷璃，一步也不离开。 若春蒐那日是真的，阿璃确实是对血有反应才对。 阿璃，快醒来吧。 殷璃嘴角洇下一条血迹，看得百里行歌喉咙发痒，忙低下头，调整自己的呼吸。 突然，百里行歌身体一僵。一只软软的小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嘴疼……” 软软的声音带着一丝疑惑，在百里行歌耳边响起。 第二百零七章 亲,亲了一下…… 殷璃只感觉自己昏了很久似的。回过神，就看到自己被百里行歌圈在怀里，嘴唇还感到微微的肿痛。不由嘟囔着。 百里行歌老脸一红，不知道说什么。但觉得自己不说出来，又绝非君子所为。暗暗庆幸方才替殷璃拉好了衣服，起码进退可选。 “你，你刚才魔症了……” “又魔症了？我怎么感觉我今天一直迷迷糊糊的，但是，魔症和嘴疼有什么关系呢？” 殷璃晃晃还有些晕的脑袋。 百里行歌：…… “我记得我吃了龙血草，变成了人，还记得你拿张画像给我看……画像上是我自己……然后……” 殷璃苦苦思索着。自己还年轻啊，该记起来的必须得记起来啊，宝宝不要得健忘症啊。 见殷璃又要想起夏卫启，百里行歌连忙打断她。 “阿璃！” “怎么了？” 殷璃扔了思绪，看向百里行歌。 “你刚才……神志不清，我对你……” 百里行歌脸转向一边，不知道怎么和殷璃说自己占了她便宜这件事。 殷璃看看红脸的百里行歌，又想起什么似的低头摸摸自己肿痛的嘴唇，眼睛越睁越大。 “你对我……！” 殷璃瞪着百里行歌，一脸不可置信。 “嗯，是我。” 百里行歌认错态度很是良好。 “我勒个去！我看错你！你竟然趁我昏迷的时候圈圈叉叉老子，你还是不是人呐你！昏迷的人你也下的去手！你看看大爷这小身板，狐爷今年才十四你知道不知道！你丫这是犯罪你知道吗！” 殷璃瞬间爆发了，对着百里行歌突突个没完。要不是衣服不齐整，绝对能跳下床来挠百里行歌几爪子。 看着殷璃好歹有精神了，百里行歌放下一点心来。这才开口为自己辩解。 “我没有……” “没有？你这是又不承认了？！” “我连你衣服都没脱……” “狐爷压根就没穿衣服！” 百里行歌：…… “我只是亲了你一下……” “亲了一下也……亲，亲了一下？……就亲成这样了？” 殷璃听见百里行歌认真地坦白亲了自己一下，心里猛地一跳，说话的声音不由自主的小了下来，连音调都拐得有些奇怪。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百里行歌深情吻下自己的画面。 天了噜！我都在想什么！殷璃狠狠甩甩脑袋，瞪向罪魁祸首百里行歌。 百里行歌看殷璃安静许多，这才跟殷璃一一详说起来龙去脉。 听完后，殷璃皱眉。信息量太大，不好消化呐。 “你说，我春蒐之时也曾变过人？” “应该是，嗯……这一点我可以肯定。” 百里行歌脸有些红，他没有告诉殷璃他是凭何断定殷璃春蒐时变过人的。 好在殷璃也没有纠结在这个问题上。 “前后两次发疯，都是因为夏卫启，而恢复正常神志的原因，是因为你的血？” “不确定是我的血，只是前后两次确实都是因为你咬了我，才恢复神志，我刚才也是死马当活马医。权且一试。” 殷璃窝在床上陷入了沉思。 今天过得太混乱，想理个头绪都不能。最后殷璃只能放弃一个人苦思，和百里行歌一起逐条整理。 第二百零八章 来龙去脉 “先从春蒐说起吧。因为夏卫启，我当时受惊了。” 麻蛋，为什么感觉说自己“受惊”怪怪的。 “我当时受惊，然后有点发疯，咬了你，同时也可以说是沾了你的血。” 殷璃尽量简短叙事。 百里行歌点点头。 “然后我就恢复正常了……所以，你猜测，血可能对我有作用。” 百里行歌再点点头。 啧……不妙啊……非常不妙啊…… 殷璃惆怅地皱起眉头。如果百里行歌说的是真的，自己对血有反应。那么这种情况很不妙啊！ 自己到底是个什么物种呐……人？狐狸？狐妖？吸血鬼？夭寿啊！殷爹爹你是不是特喜欢种水稻！ 殷璃只要一想到自己以后有可能不定期发疯，还必须靠饮血保持头脑清醒就不禁悲从中来。 看殷璃不说话了，百里行歌试探着唤了一声。 “阿璃？” “叫我黑主优姬……” “嗯？” “从此以后我就是德古拉·殷璃一世。” “阿璃？” 百里行歌眉头又皱起来，阿璃又魔症了？ “唉……没事没事，我只是突然很惆怅。” 殷璃挥挥手，拉回话题。 “继续说我的事。然后就是今天了。我吃了龙血草，又发了疯？” 百里行歌非常配合的继续点头。 “咬了你，变成了人？” 流程确实是这样，百里行歌继续点头。 “然后因为谈及夏卫启，我又疯了？” 百里行歌皱眉点头。想起殷璃方才的状态，他这会还有些心悸。 “然后你猜测饮血会对我有作用？给我喂了你的血。而我还真特么争气，就这么好了？！” “就是这样。” 百里行歌不再点头了，眼睛里的确信无疑让殷璃绝望地翻起白眼。 擦，梳理完今天所有的事情，说自己还不相信血对自己有用那是假的。 但是，真的无法接受这样的设定啊！啊啊啊啊！一想到以后要时不时抱着别人脖子啃两口，殷璃就觉得此生了无希望。 所以，殷爹爹，你真的没有种过水稻么？ 别的不说，以后自己是不是再也吃不了卤鸡蒸鸭了？一日三餐拉出来三个人，按顺序啃两口？一想到这个，殷璃只觉得自己生无可恋。 “你是怎么给我喂血的啊？” 这个必须得问清楚，宝宝不要抱着别人啃脖子！ “额……这个……” 百里行歌不自然地看了看地。 “说啊，这关乎我终生幸福啊！” 抱脖子啃这种事情给我死一万次！ 终生幸福？阿璃也想到……那个了吗？ “额……这个，就是那么喂的啊……” 百里行歌又抬头看看房顶。 “你说不说？！” 殷璃恶狠狠地瞪着百里行歌。 “不是不说，是……是刚才就说了的……亲，亲了你一下……” 百里行歌脸色简直要和自己身上的衣服一个色。 殷璃闻言沉脸皱眉。 “你亲我是因为要给我喂血？” “你不肯张口，我……我只能出此下策……” 百里行歌此时气势全无，小心翼翼地观察殷璃脸色，担心再惹得殷璃生气。 “我明白了，多谢。” 原来如此，他亲自己是这个原因。 殷璃脸上的赖皮样没了，伸手又整整身上的大氅。脸上是拒人千里之外的有礼微笑。 第二百零九章 当局者迷 我说错话了？ 百里行歌看着轻轻微笑的殷璃，只感觉这时候的殷璃散发着一股“我很不高兴”的气息。 殷璃心里有点膈应，却不知道自己在膈应什么。只知道自己这会不想理百里行歌。一低头，看到了地上扔着的自己的画像。 自己还是太弱，根本就没有做好准备。只是提了提夏卫启，就变成这副难看样子。虽然不知百里行歌口中自己魔症是什么样子，但总归，不是好事。 自己这样的存在，已经是所谓的妖物了！百里行歌如今是如何看自己的？ 殷璃以前未发觉，变了狐狸就只是安然地赖在百里行歌身边混吃等死。哪怕知道自己化形后在百里行歌面前赤身以对，也并没有太往心里去。毕竟，谁能想到自己还能变成人呢？虽然插科打诨，但更多的，是为了缓解百里行歌的尴尬。 但听到百里行歌亲口说他亲了自己时，殷璃的心还是狠狠地跳了。 她知道百里行歌对她另眼相待，但她不知道百里行歌的好，是对着一只狐狸，还是对着她。 这其中，有太大的区别。因为狐狸，不会要得更多！ 可百里行歌说，他亲了她！他亲了她……殷璃从来不曾点燃的某些感情，冒出了点点火星。 可还不等她有所发觉，便又被百里行歌为了喂血才亲自己这一事实扑灭。 殷璃搞不清楚了，百里行歌，究竟看重的是那只狐狸，还是作为殷璃的她。 看着地上自己的画像，殷璃不禁苦笑。 若是夏卫启没有杀掉自己，自己是否就能堂堂正正地站在百里行歌眼前，而不是如今狼狈不堪。哪怕被看到身体，也想得是如何不让他心生尴尬。 说过哪怕做狐狸，也要和他平等以对。可做狐狸那么久，在他怀里时间那么久，久到让自己都忘了，该怎么站在地上，该怎么去直视他…… 既然又做回人，怎么也不能辜负不是？！ 殷璃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矫情，可是，这样不清不楚待着，不是她要的。 是时候出去走走看看了。 殷璃抬起头，眼中没了方才强作的笑意，淡淡的悠远，搅活了眼中的清波。 “百里行歌，谢谢你。” 百里行歌微微皱起眉，不知为何，他不喜欢阿璃的这个“谢谢”。 “能认识你做朋友，对我来说，是很幸运的事。” 想起当初自己被百里行歌强行带走，殷璃眼中泛起暖暖的笑意。 “我知道你不在乎我是不是殷璃。你也不怕我会给你带来麻烦。” 百里行歌看着殷璃，眸中浮出一丝警惕，他知道殷璃还有个“但是”。 “但是，我不想待在这了。” 殷璃的表情恬淡轻松。 果然还有个但是！百里行歌袖中双手猛然紧攥，右手手腕又无声无息地洇出血来。 “你看见了，我是狐妖，可能以后还需要不定期饮血，也可能会突然变成狐狸。这个，是俗世不容的事情。” “大表哥说过要带我走，也许他有办法也说不定。说起来狐狸山洞我还没见过，说不定住着也挺舒服。” 要去找他么？百里行歌心里突地一疼。 第二百一十章 心向何人 “令狐冲不在。” 百里行歌不看殷璃，眸光投向暗处，声音有些发硬。 “随便了，我就一说，不一定跟他去，我想去外面看看。这世界，我还没好好地看几眼。而且，他想找我的话，很容易。” 殷璃望向紧闭的窗户，脸上有淡淡的期盼。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啊！我只要面朝大海，鸡翅火腿！ “如果我说不呢……” 一道僵硬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殷璃收回目光，看向百里行歌。 夕阳完全沉了下去，百里行歌撤了所有的下人，是以屋内无人点灯。这么会时间，屋内，已经完全暗了。 百里行歌不知何时已经起身，身影全部淹入夜色。踏前一步，好像背负着身后庞大无比的黑暗。 殷璃使劲眨眨眼睛，还是看不清百里行歌的脸。 “所以，你最想见到的还是令狐冲么？” 百里行歌再踏前一步。微弱的月色透进窗户来，给百里行歌染上一层朦朦胧胧的暗纱。让殷璃更加看不真切。 “我只是想离开这儿……” 殷璃眯起眼，想要看清远处的百里行歌。她不明白百里行歌要和她说什么。 “这儿就这么让你讨厌么……还是说，你想离开的……” “是我！” 百里行歌声音突然出现在耳侧，惊得殷璃一个激灵。 微薄的光线下，百里行歌如鬼魅般已经袭近身侧。 气息吞吐，燃在殷璃耳侧，饶是躲过身子，殷璃还是感觉到右耳传来的灼热。 麻蛋，这情况不对啊，百里行歌要干嘛？ 借着那一点点细微的月光，殷璃勉强看清了离自己如今不到一尺还在不断靠近的百里行歌。殷璃要不断后仰，才能让俯身倾下的百里行歌不碰到自己。 许是太暗的关系，百里行歌眼中漆黑一片，看不出来他是怒是喜。殷璃只能猜测着百里行歌可能是生气了，但是，她完全想不出来，百里行歌为什么生气。 因为自己说要走？不会啊，自己大麻烦一个啊，走了多清闲呐。 殷璃没有想太久，因为百里行歌身体力行，告诉了她答案。 “为什么要走呢？是因为讨厌我，还是因为你要去找令狐冲？” 百里行歌的声音在黑暗中好像经过了一次发酵，听在耳中，醉人的紧。 “和令狐冲没关系，是我自己想离开这了。” 殷璃又缩了缩身子，避免百里行歌贴上。虽然看不清，但她还是感觉到此时的百里行歌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那就是你自己想去找令狐冲了？” 百里行歌突然欺身而来，殷璃躲不过，终于重重倒在床上。幸亏百里行歌已经先一步将左手垫在了殷璃脑后。不然殷璃这会肯定得疼得冒泪花不可。 饶是如此，殷璃还是吓了一跳，心中也有些火起。 “关令狐冲什么事，是我自己！” 听在百里行歌耳里，却成了另一个意思。 到现在，还要维护他么？如果今日不抓住你，你就会马上跟他走么？ “呵呵呵……” 百里行歌突然轻轻一笑，听在殷璃耳中，却是让人心寒胆颤。 第二百一十一章 情之所起 百里行歌在黑暗中低声吃吃笑着，殷璃不敢有任何动作，怂兮兮地紧紧贴在床上，连脑后垫着百里行歌的手都未发觉。 百里行歌此时跪俯在殷璃身上，逆着原本就微弱的光，更让殷璃看不清他的神色，包括百里行歌此时眼中的那一抹狠决。 殷璃看不清百里行歌，百里行歌却清清楚楚的看清了殷璃的所有神色。包括她此时脸上又惊又惧的表情。 阿璃，我就这么让你害怕么？你怎么能对我露出这样的表情！ 伸出右手，指间又复染上鲜血，百里行歌轻轻点过殷璃朱唇。 “阿璃……这里，我已经亲过了，你还要去找令狐冲么？” 朱唇再次染上鲜血，在黑暗里绽出妖冶的欲花，迷了百里行歌的眼。 殷璃下意识地接过话头。 “只是亲了一下而已啊，没事，我知道你是为了救我。事急从权，你不用介意。” 百里行歌停在殷璃唇边的手短短一顿。 “呵呵，‘只是亲了一下而已’……没事？哈哈……好一个事急从权，好一个不用介意！” 百里行歌的理智被殷璃的话熔断。 “那么……现在呢！” 带着一丝狠厉，百里行歌突然俯身低首，掠上殷璃双唇。 满腹怒火，燃在百里行歌唇齿之间，将他的理智燃烧殆尽。殷璃就是他的那眼灭火清泉，是他的起势薪柴…… 没了小心护持，没有深思熟虑，没了君子之守。百里行歌此时只想着彻彻底底地占有这半点朱唇。不再让别人肖想，也不让殷璃逃离…… 殷璃没想到竟是这样的进展，眼中满是惊讶，双手下意识使劲，想要推开百里行歌。 感受到胸口的阻力，百里行歌心中不愿但还是微微提起身子。 待看见殷璃眼中惊色，百里行歌刚压下的怒火，又窜起来。我就这么让你生厌么！不待殷璃说话，百里行歌又邪笑着开口。 “怎么……这样还不够？” “那……这样呢……” 百里行歌左手突然发力，托起了殷璃的脑袋。将殷璃完完全全压入怀中。 一声惊呼，殷璃跌入百里行歌胸膛。 “阿璃……你身上的每一处，都是我的。” “百里行歌……” “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不会放你走！” 百里行歌张口，舌尖挑过殷璃坠珠般小巧的耳垂。牙齿轻轻噬咬肉灵灵的耳垂豆儿。 “唔……百里行歌……你先停……听我说……” 一丝电流从殷璃耳垂延至四肢百骸，双手连抵挡的力气都没有，殷璃只能软声央求百里行歌让她把话说完。 双唇在殷璃耳际边摩挲着，百里行歌丝毫不理会殷璃的央求。 “听你说去找令狐冲么？阿璃，到现在，你还觉得你可以去找他么？” 百里行歌此时完全听不进任何话，只是按自己的念头行事。 “阿璃，我到底做到什么地步，你才不会去找他……” “阿璃……别想他，想着我，好不好……” “阿璃……我想你……” 百里行歌唇齿顺着耳际一路下滑，淹没在殷璃脖颈锁骨间。 第二百一十二章 心悦君兮君可知 殷璃被百里行歌紧紧按在怀里。说，说不出，挡，挡不开，只能在百里行歌的每一次细吻下轻颤身子。 从百里行歌再次吻上来的时候，殷璃便明白了百里行歌对她的心意。 他也喜欢我？ 他也喜欢我！ 所以他亲我，就是因为他喜欢我喽！ 一提令狐冲就生气，是吃醋了吗？ 哎呀，百里行歌怎么能这么可爱！ 可还不等殷璃多体会一会儿自己作为人的初吻，百里行歌又莫名其妙地被殷璃激怒了。 接下来的事情完全超出了殷璃的预期和控制。 等百里行歌吻上她的耳垂脖颈时，殷璃明白，事情有点大条了。 可是，此时的殷璃也快要迷醉于百里行歌如羽毛落下的轻吻和狂风骤雨般的攻势中。就算心里断断续续的明白着，也说不出话来。 不……不行啊……虽然自己并不讨厌现在的感觉，但是，有点不对啊…… 百里行歌俯首在殷璃颈窝探舌一掠，惹来殷璃身子轻轻一颤。 仿佛受到鼓励一般，百里行歌右手覆上殷璃软嫩的腰肢，张口在颈窝深深一嘬。 “唔……呃……” 殷璃身子随之后仰，朱唇间溢出一声轻吟。 百里行歌眸光一沉，看着满脸春色的殷璃，胸膛剧烈起伏着，仿佛心里有一头巨兽，要挣扎而出。 “阿璃……” “唔……” “嫁给我……好不好……” “……” 殷璃目光迷离，在百里行歌怀里不知该靠该离。听见百里行歌的话，更不知怎么回答。 说不要，怕惹来百里行歌更猛烈的攻势，说行吧，又害怕今晚上真的和百里行歌水到渠成。 一时间，殷璃轻皱眉头，不知怎么回应才好。 百里行歌此时也早没了怒气。殷璃在他怀中任他如此摆布都没有反抗，他若还不知殷璃心意，他便是蠢货了。 但是，欲起欲灭，不是此时抱着殷璃的他能左右的了。 阿璃好香，好软，好滑…… 百里行歌情火已起，流连许久的颈窝已无法让他满足，他要更多！ 揽着腰肢的右手，悄没声息地滑入松松垮垮的大氅，炙热的掌心贴上了柔润细腻的腰侧。 “唔……阿璃……” 指间滑腻的触感让百里行歌眼中欲色大盛。 想细细摩挲过阿璃每一寸肌肤，想顺着脖颈一路往下，想将阿璃狠狠地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殷璃腰间烙上一片炙热，不由自主地向前提胯，撞入百里行歌腰腹间。 “啊……” 百里行歌突然停下了所有动作，红着眼哑声开口。 “阿璃，嫁给我。” 殷璃迷离的双眼这才睁大，躺在百里行歌双手间，抬眸看向居高临下一脸忍耐却仍旧神色认真的百里行歌。 这是她无法避开的问题。 她的答案，决定百里行歌接下来的动作。 也决定以后她和百里行歌何去何从。 想了想，殷璃提起身子，双臂环上百里行歌肩膀，贴近百里行歌。 “百里行歌，我喜欢你。” 盈着微微暗光，殷璃眼中，是清澈的情。 说完，殷璃红脸闭上眼，柔柔地吻上了百里行歌的双唇。 “百里行歌……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百里行歌双臂揽着殷璃，感受着殷璃主动递前的甜美。不再肆意进掠。 炙热的欲火，被另一种巨大的喜悦和感情轻易击溃。 第二百一十三章 你侬我侬 殷璃浅浅吻过，便钻进了百里行歌怀里。埋首在百里行歌肩头，嘴角勾起一道浅浅的弧度。眼睛亮晶晶地望着看不清的百里行歌。 唔……百里行歌靠着好舒服呐…… 百里行歌身上的味道，好安心呐…… 百里行歌看不见殷璃一脸花痴的样子。怀里盛着殷璃，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一副餍足的表情。 殷璃虽只是浅浅吻过，百里行歌却觉得和刚才的吻简直天差地别。 阿璃主动亲过来的，更甜更软…… 虽然身体还是炙热的，但是欲火却已经没了势头，百里行歌的理智及时站住了脚跟。 殷璃表明心意，让百里行歌那份患得患失的空缺，填得满满的。 更重要的是，百里行歌想到，今夜若是就这么不管不顾地要了阿璃，是对阿璃的不公平。 他要堂堂正正地将阿璃娶进来，亲手揭起阿璃的红盖头，褪下阿璃的喜服……阿璃，要配上最好的，连时机也是！ 殷璃不知道百里行歌已经脑洞开到新婚初夜了，仍窝在百里行歌怀里，表情安乐得很。 “阿璃……” “嗯。” “刚才的话再说一次……” “哪句？” “我喜欢你……” “嗯，我也喜欢你！” 殷璃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芒。虽然看不清，百里行歌却不难借着声音想象殷璃此时的小模样。 “小狐狸精……” 百里行歌只感觉怀里的殷璃越来越鲜活，连他也跟着活络起来。 “恩恩，我就是啊！” 殷璃没皮没脸地调戏百里行歌，气得百里行歌苦笑不已。 我的小狐狸精太惹人了，我该怎么办？ “阿璃……” “嗯？” “我……也喜欢你。” 百里行歌藏在黑暗里，看不清此时脸色是红是白。饶是如此，殷璃还是从百里行歌有些不自然的声音里猜出来百里行歌脸红的样子。 我的男朋友萌萌哒，越来越喜欢怎么办！ 甜得发腻的两个人，好像不知困倦似的就这么抱在一起，傻兮兮的笑着。 最终，抱着殷璃的百里行歌还没怎么。殷璃倒是抵挡不住困倦，熟睡在百里行歌怀里。 即使累得眼皮都睁不开，殷璃还是不忘在百里行歌脸上啪唧一口再彻底会周公。 百里行歌抱着熟睡的殷璃，只觉得心里满满的，快意得好像快要炸开一般。 揽揽怀里的娇小身子，百里行歌眼角一弯。 阿璃是我的…… 嗅嗅殷璃身上柔润的甜香，百里行歌满足地抿抿嘴。 这是我的阿璃…… 最终，百里行歌也没把殷璃挪出自己怀里，就这么抱着，背靠着床柱，端了殷璃整整一夜！ 第二日清晨，疲惫不堪的白郑晟回了王府，连梳洗也不顾，便匆匆忙忙去向百里行歌复命。 他找了一夜，找遍了整个京城，连青山都转了一圈，就是没有找到令狐冲的一根狐狸毛。 也不知王爷突然有什么急事。找令狐公子，应该是和小狐狸有关系。难道是小狐狸出什么事了？这么一夜过去了，也不知王爷那到底怎么样了。 白郑晟这么想着，焦急地踏入了百里行歌的院门。 第二百一十四章 前途多端 百里行歌的院子里和昨日白郑晟离开时一个样子。下人都被退了下去。 白郑晟打量了下百里行歌的屋子，一丝亮光都没有。估计整夜都未点灯。 这让白郑晟心里的担心又加剧了几分。 府内明哨暗卫一切正常，王爷不可能在王府里出事。那么有事的，肯定是那只狐狸了。 那狐狸到底怎么了？让王爷如此失分寸。再一次调动黑狐卫不说，连灯也不点。 莫不是，王爷出了什么事？ 想到这里，白郑晟无法保持淡定了。几步跨到百里行歌门前。试探着开了口。 “王爷，小的白郑晟，回来复命。” 白郑晟的声音并不大，百里行歌对周围的坏境有多警戒他是知道的。 别说现在站门外，估计他刚踏入院门，王爷便已经能有所察觉。 也正是如此，百里行歌的屋内至今没有任何反应，让白郑晟更多了一分担心。 白郑晟略等片刻，又提高了声音。 “王爷？” 若王爷再不应声，那他就要进去了。 白郑晟握住腰间的刀，手已经搭在了门上。 “白郑晟么？” 百里行歌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慵懒。 听见百里行歌的声音，白郑晟松了口气，放下扶在门上的手。 “王爷，属下回来复命。” “不用进来了，有什么就说吧。” 白郑晟抬头看了看紧闭的屋门，脸上有疑惑之色。但白郑晟又马上低下头，开口禀报。 “王爷，小的昨日奉命找令狐公子，经一夜却毫无所获，有负王爷嘱托。请王爷责罚。” “嗯……知道了。无妨，奔波了一夜，你也下去歇着吧。” “是，王爷。” 虽说行军时，几日几夜不眠不休也是正常情况。但是跑了一夜，还是不免疲乏。 白郑晟对着百里行歌房门微行一礼，便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唔……你醒了……我好像听到大白脸的声音……” 声音软软糯糯，带着刚睡醒的暧昧，缠入人耳间。 白郑晟脚下一个趔趄。 大白脸？！说的是我？！我哪个脸大了？！这叫天庭饱满地格方圆，这是有福之相！！！ 死狐狸你给我等着！胖成球了还敢给我起这种诨号！ 不过，这声音，好像和胖狐狸的声音不一样呐……但除了那只胖狐狸，这王府里绝不会有第二个人叫自己“大白脸”。 白郑晟挠挠头，恨恨地迈出了百里行歌的院子。 “醒了？” 百里行歌端坐着，一脸宠溺看着怀里的殷璃。 他的小狐狸精醒了。 殷璃眯缝着眼，在百里行歌怀里挪腾着找出个更舒服的姿势出来。 百里行歌看着窗外泛起的白光，轻轻在殷璃额头落下一吻。 皇宫大内，夏卫启离去多时的地室内，李长时抱着原先装有“惑”的陶瓮，一脸心疼。 “有‘噬神’在，怕什么？”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李长时身后传来。 李长时苦着老脸。无奈地瞄了一眼已经被安然放置的小黑坛子。 “‘噬神’不断强大，却至今难以控制，唉……” “青司身上已经种了“骄虫”，收服‘噬神’只是时间问题。” 那声音十分透漏出万分的肯定。 “希望如此吧……” 李长时脸色仿佛又苍老了几岁。抱着陶瓮的手指都有些松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育势 有神焉，其状如人而二首，名曰骄虫，是为螫虫，实为蜂蜜之庐，其祠之，用一雄鸡，禳而勿杀。 传闻上古有神，掌管天下螫虫，名曰骄虫。 李长时自是不信有蛊神的，他猜测，这所谓的“骄虫”，其实是可以控制所有蛊虫的蛊王！ 他得到的那本育蛊古书上，记载着许多只存在于传说甚至闻所未闻的炼蛊之法。 “噬神”与“惑”便是依据书中记载而育成。 唯独这“骄虫”，让李长时心里有些疑问。 试问，作为一个蛊师。拥有一只能号令天下螫虫的蛊，怎能让他不动心。但李长时心动之余也有所顾虑，这样逆天的东西，当真存在？炼出的蛊，当真能为他所用？！ 看看越来越难以控制的“噬神”，李长时对“骄虫”的顾虑，更加深了几分。 他是蛊师，穷此生想育出更多有趣的蛊来，但是，面对“骄虫”，他还是有些心悸。 想想，任谁得了此蛊，便可控制天下螫虫恶蛊，等于有了一只全由蛊虫组成的大军。这样的场面，光想想，就让李长时即着迷又心生畏惧。 所以，当那给自己古书的人找上门来，索要“骄虫”时，李长时略作犹豫，还是将“骄虫”的幼蛊交了出去。 他也想看看，“骄虫”是否真如书中记载一般，可驱使天下所有螫虫。 抱着怀中已然空了的陶瓮，李长时怅然若失，不知在想些什么。 “莫要担心，只等青司身上的‘骄虫’成熟，这天下……便是我们的！” 一双柔荑，轻佻地按上李长时的肩膀。 宫内另一处，夏慕瑶居所，此时也不甚太平。 院内没有一个人。那小秋在夏慕瑶回宫后，便送还了瑤光。有了小星的前车之鉴，夏慕瑶如今对身边人在意得很。宁可亲力亲为，也不愿再出一个小星！ 李淑人带来的宫女也被夏慕瑶拦在院外。 从此以后，她的院子里，没她的同意，谁也别想进来！ 此时，紧闭的内室，只有夏慕瑶和李淑人两个人相对坐着。 夏慕瑶回宫后，一直不曾来向李淑人请安，小星也没有回来。这让李淑人心中有些不安。虽说春蒐生变，很多人都能活着回来。但李淑人还是从中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她越来越看不懂自己的女儿了。 忐忑了许多日，李淑人决定，夏慕瑶不来看她这个母妃，那么她便来亲自看看夏慕瑶。虽说不是她心心念念的儿子，但是在这后宫里，和自己最亲的，也就只有这个女儿了。 而李淑人刚踏进院子，便被夏慕瑶来了个下马威，将她的贴身侍女，都拦在了院外。 心有不甘，但看到夏慕瑶那张隐隐透出威仪的脸，李淑人还是装作大度，将身边宫人留在在院外。 故此，此时内室中只有夏慕瑶和李淑人二人。 李淑人坐在上首，手里端着茶盏，眼睛时不时地瞟向夏慕瑶，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夏慕瑶坐在下首，端庄有仪，神态自若。仿佛她才是此时坐在上首的那一个。 看到这样的女儿，李淑人心里的不安更大了些。局促良久，李淑人终于开口。 “慕瑶啊，自春蒐回来，你还未来看过母亲，也不知你好不好。” 夏慕瑶闻言，悠悠放下手中茶盏，不紧不慢地用帕子拭了拭唇角。而后冲着李淑人浅浅一笑。 “母亲是想问，我有没有爬上百里王爷的床吧……” 第二百一十六章 不慈难孝 李淑人心中一慌，差点打翻手边茶盏。 夏慕瑶看向李淑人，双手规规矩矩搁在膝头，说出的话，却让李淑人越来越惊惧。 “有点遗憾呢……” “最后被百里王爷，不对，那不是百里王爷。最终，在季将军身下承欢的，是小星呐。” “可是，小星福薄……季将军不胜药力，生生要了小星的命呐……” 夏慕瑶的声音还拥有少女特有的柔软，却夹带着让人无法忽略的凉薄。 小星和夏慕瑶有多好，李淑人最清楚不过。可看夏慕瑶如今做派，是完全不在意那个和自己一起长大的丫头了。这样的夏慕瑶，莫名的，让李淑人感到胆寒。 “小……小星这小蹄子，我还以为她是个好的，却不知她竟也如此下贱，连带着连累了女儿你。母亲身边这……” 李淑人忙撇清自己的关系，却被夏慕瑶打断。 “母亲，这……是你给小星的吧……” 夏慕瑶素手轻展，将一物稳稳立在桌上。 赫然是李淑人当初交给小星的那支小瓷瓶！ “这……这个……” 冷汗簌簌从额头流下，李淑人不敢看夏慕瑶，甚至连话也说不利索。这样的压迫感，她也只在夏帝身边感受到过而已，夏慕瑶何以如此？！ 夏慕瑶不理会母妃的支支吾吾。收起脸上微笑，渐渐寒了脸，站起了身子。一步一步向李淑人走去。 “你……你要做什么，我是你母妃！你要做什么！” 看着瘦小的夏慕瑶一脸寒色向自己走来，李淑人竟心中升起无边的恐惧。这不是她的女儿！这不是以前的夏慕瑶！不是！ 夏慕瑶看着狼狈不堪的李淑人，眼中划过一丝轻蔑。 这就是自己的母亲，如此怯懦，如此丑陋，如此弱小！ 夏慕瑶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女人。 姿色平庸，穿着宫里娘娘们挑剩下的料子制的衣裳。头上插得满满当当的珠钗，却没有一件是有成色的。细密的眼角纹连厚重的脂粉也遮盖不住。躲躲闪闪的眼睛里，满是钻营算计！ 那一瞬，夏慕瑶有些心软了，但想起差点被季宗相强的屈辱，想起父皇视自己如蔽履的目光。夏慕瑶眼中神色坚定起来。 这宫里，最不缺聪明人，更不缺自以为是聪明人的蠢人。若是自知愚蠢，安分些，也能活得长久。但若是愚不可及却还自作聪明，不安分守己。不但自己死得快，还会连累了身边人！ 夏慕瑶再看一眼李淑人，自己绝不要被她拉着一起死！ “母亲……这是我最后一次唤您母亲了。” 夏慕瑶微微颔首，低眉不去看李淑人。 “慕瑶，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淑人猛地支起身子，死死盯着夏慕瑶。 “宸妃娘娘无所出，怜惜女儿，女儿也对宸妃娘娘十分孺慕。所以，宸妃娘娘恳请父皇，将女儿玉蝶金册记在了宸妃娘娘之下。” “从此，女儿便是宸妃娘娘的女儿，母亲，你自行保重才是。” 说完，夏慕瑶端正身子，认认真真跪下，重重磕了三下。 “仅此三叩首，实难报母亲养育之恩万一。慕瑶不孝，日后永坠血池地狱也毫无怨言！” 第二百一十七章 骨肉陌路 李淑人呆坐在椅子上，不敢相信她听到的是真的。 她的女儿，她生下来的女儿！如今，竟然不要她了？！ 虽然当时生下来自己嫌弃她是个没把儿的，虽然自己把这个女儿当作以后荣华富贵的筹码。但是，她是自己生下来的，她怎么可以？她怎么敢！ 李淑人抬起头来，死死盯着夏慕瑶，仿佛要把夏慕瑶吞进腹中去。 “夏慕瑶，你好狠的心呐！” “你可知不孝弃母，是大罪！” “淑人娘娘这句话又从何而起，我的母亲是宸妃娘娘，日后自当会尽心孝顺。” 夏慕瑶嘴角轻勾，称呼李淑人为淑人娘娘，似笑非笑地看向李淑人。 “夏慕瑶，你！” 李淑人心口血气翻涌，整个身子都颤栗起来，看着让她感觉到可怕的女儿。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是你母亲！” “为什么呢？也许是女儿已经死了吧……在季宗将女儿强按在身下的时候，女儿就已经死了……” “这一切，也是我曾经的母亲——淑人娘娘您做的……” 夏慕瑶身子直直立着，如一根尖刺，刺进了李淑人的心里。 “我……我这是为了你好……只要攀上百里行歌，那你以后荣华富贵，什么没有！” “住口！” 夏慕瑶冷脸厉喝。吓得李淑人一抖。 “慕瑶……我是你母亲，你怎么可以这样待我？” “执迷不悟！” 夏慕瑶眼底的最后一丝不忍也彻底不见。 不论李淑人如何咒骂痛哭，夏慕瑶也不心软半分。最后，李淑人只能含着恨意，离开了夏慕瑶住所。 临走时，李淑人阴恻恻地盯着夏慕瑶。 “女儿啊……想扔下亲生母亲去攀高枝，小心鸡飞蛋打！” 夏慕瑶看着李淑人转身而去的背影，神色平静，好像根本没有听见李淑人的威胁。 现在，只是开头而已。七日后，她的玉牒金册，便要记在宸妃名下。宸妃已为她请了宫宴。从此之后，她不要再被别人拿捏生死！ 夏慕瑶站在窗前，看着李淑人离去的背影，眼中突然亮得可怕！ 殷璃在百里行歌怀里腻到了日上三杆才醒来。 醒来的殷璃依旧不肯出来。 宝宝没衣服，宝宝没包包，宝宝没化妆，宝宝不想出来…… “听话……再磨叽，这一日又要过去了。” 嗷！我男神好苏！他刚才说让宝宝听话！ 来吧……男神，宝宝什么话都听的…… 殷璃捂住鼻子，生怕自己流出个什么来丢脸。 “待会我吩咐白郑晟要收拾收拾内院。你挑一处，今日就搬进去。” “嗯？嗯……” 殷璃明白，自己现在已是女子身份，再住在外院，恐怕不妥。而且内院是女眷所在，守卫更加森严。百里行歌的好意，殷璃还是能明白的。 而且，虽然与百里行歌互相表明了好感，但是，啥都没得就同居，还是大大的不妥滴。 所以，虽然对离开百里行歌这一点有些不舍，殷璃还是答应了住进内院。 “还有你的身份。” 百里行歌低头看看殷璃那让人过目不忘的双眸。 “内院我暂时不会派任何人去伺候你。安全起见，一切只能等我将殷家的案子完全掌控在手里之后再说。” 万一夏卫启真的为了什么殷家至宝，满天下寻找殷家父女的尸首呢？ 阿璃的安全必须是第一位的。 “不过……由我每日来亲自侍候你……” 第二百一十八章 逝水不再 百里行歌红着脸一本正经地说着了不得的话。 喂，什么是亲自侍候啊！这很容易让宝宝想歪的好不好啊！什么让我搬进内院，连你也一起搬进去了好不好啊摔！ 殷璃只觉得经过昨夜，百里行歌好像打通了某方面的任督二脉，撩她撩得一愣一愣的。各种让她面红耳赤的话语，不要钱地往出撒。甜得不要不要的。可以，这很男朋友！殷璃默默为百里行歌点赞。 没有注意殷璃对他的一脸欣赏。百里行歌还在思考殷璃的事。 阿璃身份敏感，现在不能让任何人看见阿璃的相貌，包括白郑晟！不是信不过白郑晟。而是殷家灭门案牵涉太大，骇人听闻。白郑晟若是知道了殷璃的真正身份，也是麻烦。 如今，除了将殷璃送入内院，与别人完全隔离，百里行歌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走一步看一步吧，若是能将刑部关于殷家的所有卷宗存底销毁了，便轻松多了。 百里行歌轻描淡写地盘算着了不得的恐怖行动。怀里的殷璃终于从百里行歌的怀里挪了出去。 挪出去的殷璃还是不能起床。没办法，没衣服不是宝宝的错。 百里行歌摸着下巴仔细想了想，似乎，有那么一些衣服，能解现在的燃眉之急。 安置好殷璃，叫来白郑晟守好院子，下了任何人不许踏入的死令，百里行歌才往内院走去。 不消片刻，百里行歌便提着一个硕大的包袱回来了。 守在院门口的白郑晟看到百里行歌如此居家的样子，简直要跪下了。 王爷！你怎么了？王爷！你不要吓我！ 百里行歌没有理会白郑晟惊惧的眼神，面色如常，踏入了自己的院子。只是百里行歌微微泛红的耳尖，还是出卖了他。 打开房门，硕大的包袱首先撞了进来，殷璃简直不能理解百里行歌是怎么把这个东西抱过来的。这玩意看起来够包两个自己了好嘛！ 不过，殷璃很快不在意包袱大不大的问题了。 包袱里面——全是漂漂亮亮的新！衣！服！ 作为一个女人，怎么会嫌衣服多？！那简直是罪孽！ 殷璃开心地跳进包袱里。 哎呀，这件不错，哎呀，那件漂亮！百里行歌府里的衣服岂能有差的？殷璃挑挑选选不亦乐乎。 挑着挑着，殷璃觉出不对来。 “你为什么……会有女子的衣服？” 殷璃手里提着一件朱红广袖褙子，看向百里行歌。 “这是母妃留下的。” 百里行歌倒是神色如常，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 殷璃闻言，哎呀一声。忙从包袱里爬出来。 “这是你母妃的遗物？你怎么能这么拿出来？哎呀，我还翻得这么乱！” 殷璃手忙脚乱地将自己翻得乱哄哄的衣物一件一件整理起来。 “无妨，这些衣物，母妃并未穿过。” “嗯？” 殷璃不解地看向百里行歌。 百里行歌走到殷璃跟前，伸手提起殷璃方才手中的那件朱红色褙子，披在殷璃身上。而后开口。 “父王说，母妃极爱美。最热心的，便是穿新衣裳。而父王最爱干的，便是搜罗各式各样的新式料子，拿给母妃做衣裳。” “这些衣物，是母妃怀我时，父王要了宫里的绣娘为母妃做的。” “因为母妃说，要在我的百日宴上风风光光的出来。” “可是……这些衣物，母妃没能穿上……” 第二百一十九章 风吹屁屁凉 百里行歌的模样淡淡的，看不出一丝难过的样子，可殷璃还是感觉到百里行歌那近乎枯萎的悲凉。 “所以，这些衣物，母亲并未穿过。阿璃你还是可以穿的。就是样式有些老了。待会我让白郑晟在内库领些好料子，让府里的绣娘赶制。过几日，就会有你合身的衣裳了。” 百里行歌将话题引向了别处，殷璃很聪明地没有追问。 百里行歌，并未见过自己的母亲。而殷璃还是从百里行歌平淡的语气中听出了老王爷百里云舒对王妃的爱重。以及百里行歌对那个极爱美却未曾谋面的母妃，那一点点难以察觉的憧憬。 不难想象平沙王妃当年鲜活的恣意张扬。 可这样的女子，却随着百里行歌的出生而瘗玉埋香。 所以，人们才会叫他“煞星百里”。 老王爷百里云舒不会怪百里行歌，可是，他会思念爱妻。哪怕他一个追忆的眼神，都让年幼的百里行歌自恨自责到极致。 殷璃清楚，除非有一天，百里行歌自己主动说出来，否则，这是她不能再提起的禁忌。 殷璃低下头，拢好衣衫。再抬头，言笑晏晏看向百里行歌。 “看！小爷我是不是很好看！” 脂粉未施的一张小巧素颜，衬着朱红色的褙子。略显老气的朱红色也让殷璃穿出一股灵动来。 “好看，我的阿璃漂亮，自然穿什么都好看……” 百里行歌看着殷璃，由衷赞道。 这绝对是假的百里行歌，简直嘴甜到不像话！不过百里行歌还是低估了殷璃的厚脸皮。 “有眼光，我欣赏你！” 百里行歌：…… 不知为什么，突然好想收回刚才的话。 高兴完了的殷璃，继续翻找衣物。因为是老王妃的衣物，哪怕并没有穿过，殷璃还是小心谨慎了许多，手下十分的轻柔。百里行歌看在眼里，目光更柔和了几分。 凭着原主穿衣的常识，殷璃好歹从内到外，找齐了一身颜色相宜的衣裳。 殷璃抱着自己挑出来的一对衣裳，看向百里行歌。 百里行歌会意，便起身出去。好让殷璃换衣服。 看见百里行歌出去关好了门，殷璃这才放心大胆地抱起怀里的衣裳来到床边。 啧……没有丫鬟就是不行呐，穿衣服都要自己来……唉，自己这个根正苗红的接班人果然被封建主义养歪了。 仔细检查了手里一大堆亮瞎人眼的漂亮衣裙。殷璃仰天喟叹。 果然啊，这个世代对女人是残忍的。 没有裤子，更没有******刚穿过来的那几日，殷璃虽然穿得里三层外三层。但是，那种风吹屁屁凉的变态感受还是让殷璃咬牙不已。 好不容易变了狐狸不用关心**的事儿，可如今！ 殷璃望天流泪，又要过这种日子了么？ 没有**就罢了，还没有罩罩！ 看着胸前并不和自己年龄相符的柔软，殷璃估量着，得用多少米的裹胸带才能将这里紧紧实实地拢起来。 突然好怀念自己当年的荷包蛋啊……（这么说，真的不会被打死么？） 唉，入乡随俗吧，作为一个见过市面的人，咱肚量得大！ 但见过市面的殷璃，很快优越不起来了。 她，堂堂狐爷，堂堂硕士研究生，堂堂平沙王爷女朋友！竟然……不，会，穿，衣，服！ 第二百二十章 明媚的忧伤 “百里行歌……” 屋内传来殷璃的声音。 “穿好了？” 百里行歌闻言便要推门进去，还不知道阿璃穿上衣服是什么样子呢。啧，为什么感觉这句话哪里怪怪的。 不过百里行歌并未想太久，殷璃一声娇喝打断了他。 “别进来！我还没穿好！” “嗯？” 没穿好为什么叫他？ 但百里行歌还是心很大地放下门上的手。 既然阿璃还没穿好，那他继续等着便是。 半晌…… 殷璃的声音再次响起。 “百里行歌……” 这次百里行歌变聪明了，没有急着推门，而是先问问。 “穿好了？” “……没有。” 百里行歌皱起眉头，过了好半晌，才想到一个可能，试探着问起。 “阿璃？” “嗯……” “你是不是……不会穿衣服？” “……” “阿璃？” “是！” 殷璃咬牙切齿的样子，完全让这一声是，表现得淋漓尽致。 做那么长时间狐狸，怪我咯？！ 百里行歌：…… “我不会绑这些衣结……” 殷璃的声音里隐隐透着一股子生无可恋。 天知道这些衣服上的小绳子为什么这么多？！变狐狸之前那几天全是丫鬟给自己穿衣服，自己能记得穿几件衣服就不错了，谁还能记得衣服上这些绳子怎么绑？！ 所以，根本不是她这个接班人的问题，是这个封建主义的风气问题！ “我进来了。” 百里行歌不知想起什么，脸微微红了红。招呼一声。 “嗯……” 殷璃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百里行歌进来后，发现殷璃还是紧紧裹着自己的那件玄色大氅。床上摊开着几件衣物。 殷璃指着摆好的衣服。 “你打个衣结，我看着学。” 百里行歌：…… 为什么有种淡淡的失望。 像是掩饰什么似的，百里行歌快步走近床前，认命地拉起中衣上的两条带子，给殷璃示范起来。 “这里打个平结，保证自己穿着不难受，并且外面看不出来就可以了。” 百里行歌手底下的月白中衣，上面的衣带已经打好了一个不说难看，但也绝称不上好看的结。 殷璃皱皱眉。为什么感觉这个疙瘩好丑的感觉，和自己生前……啊不，和自己在殷家的丫鬟比起来，手艺差多了啊……感觉把红领巾绑成死疙瘩的自己，都比百里行歌强啊！ “要不……我自己来？” 殷璃略略嫌弃的表情完完整整的落入百里行歌的眼里。 “喀！” 百里行歌好像听到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那是他长年累月斩敌无数的无比自信…… “……好。” 百里行歌放下手里的中衣，黯然神伤地出去了。 望着百里行歌落寞的背影，殷璃嘴角抽了抽，还是忍住了。 出了门的百里行歌没有停留，一路走到院门口，来到白郑晟跟前。什么话也不说，四十五度抬头，望着天…… 白郑晟被王爷此时的样子吓到了。刚还兴致勃勃地抱着一个大包袱进去了，怎么一会就如此落寞的出来了？！而且，不知为什么，总感觉这样的王爷……好忧伤……为什么自己也好像受到了感染，感到……好忧伤…… 第二百二十一章 脱! “哈？！” 白郑晟以为自己听错了，掏了掏耳朵。一脸懵逼地望向百里行歌。 “王爷，你说啥？” “你说……本王穿的衣服丑吗？” 白郑晟：…… 王爷！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有什么想不开你哟啊说出来啊！王爷！ 百里行歌没有注意到白郑晟眼中的惊恐，依旧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积蓄自己的忧伤。 白郑晟战战兢兢地回答。 “王爷气宇轩昂，穿什么都好看。” 为什么感觉夸王爷好看的自己哪里怪怪的，不管了，今天的王爷好奇怪，自己绝对不要说错话。想到马厩里的马，白郑晟脸上更多了三分诚恳。 “唉……” 百里行歌稍稍低了低头，不再看天。因为，他在干别的事。 百里行歌解开腰间玉带。 “脱衣服。” “王王王王爷，你要做什么？！” 白郑晟惊悚地看向脸上还挂着忧伤的百里行歌。 百里行歌解开玉带，红色的衣衫绽开，让百里行歌仿佛要临风归去。 无论看多少次，王爷的风姿，果然举世无双啊…… 随即，白郑晟马上惊醒。为什么会这么想？！自己果然也出问题了吗？ 解开玉带的百里行歌看见一旁呆立着的白郑晟，忍不住皱皱眉。不满道。 “脱！” 嘤嘤嘤，怎么办，说好要一生追随王爷完美完成每一条王爷的命令的，可是现在……呜呜呜…… 百里行歌见白郑晟脸上一会儿红一会白，一会纠结一会绝望，就是不肯动手脱衣服，也不耐烦起来。 “本王帮你脱！” 百里行歌一把解下白郑晟腰间鞶带。破域军鞶带他再清楚不过，一掀暗扣，整跳鞶带掉了下来。 “叮铃咣啷！” 白郑晟腰间鞶带掉在地上，鞶带上的佩刀等零碎也跟着嘁呖哐啷地掉在了地上。吓了白郑晟一跳。一低头，自己的腰带已经掉在了地上，白郑晟愣愣地看了地上鞶带一眼，觉得有什么东西，跟着一起掉在了地上。 爹，娘，孩儿不孝…… 解开白郑晟鞶带的百里行歌仍不满足，伸手去拉白郑晟的外衫。 外衫腰间有一个衿结，他得看看。 白郑晟四处看看，一脸生无可恋。昨天亲手撤下所有守卫下人的自己，是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抬起头四十五度望天，白郑晟觉得只有这个姿势才能诠释自己无法安置的忧伤。 强忍住眼眶里马上要渲涌出来的泪水。 白郑晟低头，发现王爷正弯腰附在他身前……仔细研究他的衣衿带？！ 百里行歌看看白郑晟的，又扯出自己的衣衿带研究研究。脸上一副很是认真的样子。 “王……爷？” 白郑晟试探地喊了喊百里行歌。 “嗯。” 百里行歌没有功夫理他，因为他伸手，拉开了白郑晟腰间打好的结。 白郑晟：！ 王爷，不是不动手了吗？！白郑晟的眼泪花马上又要出来了。 “再打一次结。” 百里行歌冷冷的声音传来时，白郑晟以为自己听错了。 “王爷，你说啥？” 百里行歌直起身，不耐地看向白郑晟。 为什么感觉今天的白郑晟特别蠢？！ 在百里行歌冷飕飕的眼神中，白郑晟哆嗦着捏住了衣衿，飞速地打好一个——比百里行歌方才打的还难看的结！ 第二百二十二章 公主抱 百里行歌怒视白郑晟，这明明跟刚才他身上的结不一样！ 白郑晟感受到陡然发怒的王爷，眼泪又要抑制不住了。 他已经打了结了，王爷还要干嘛？！ 王爷，你到底要干嘛，给个准话行不行，我的心呐！都要吓裂了…… 百里行歌冷冷瞥了白郑晟一眼，眼中浓浓的不屑溢于言表。 “白郑晟……” “王爷，我在。” 王爷终于要说话了吗？这就好这就好…… “你衣服穿得真丑！” 说完百里行歌转身又往院内踏去。 “噗……” 白郑晟紧紧捂着胸口，无语望苍天，泪流成两行。 不哭啊，不哭。说了要忠心王爷一辈子的……不哭…… 百里行歌回到自己的房门口，出声询问。 “阿璃？” “唔。” “穿好了没？” “嗯。” “那我进来了？” 百里行歌耳朵微微发红，他还见过，阿璃穿衣服的样子呢……唔，怎么感觉哪里不对。 “不行。” 殷璃的声音斩钉截铁，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为什么！百里行歌没有问出口，不悦地止往进冲的身子。 估计殷璃也觉得自己的口气太生硬了，开始挽救。 “呃……这个……我可能穿得不太对，进来也成，你不许笑我……” “阿璃穿什么都对……” 百里行歌脸上的不悦立马不翼而飞，轻轻推开门踏进了屋内。 殷璃背对着门，站在地上。 头发还是披散着的，衣服倒是穿上了。 一件靛蓝色长裙，婷婷袅袅坠曳至脚边。一双白嫩蹂胰从裙下探出，若隐若现露出几颗圆润的脚趾，百里行歌呼吸一紧，马上抬头，望向殷璃后心。 为了掩饰尴尬，百里行歌唤了唤殷璃。 “阿璃？” 殷璃闻言一抖，然后转过身子。 没了青丝遮挡，百里行歌这才看清殷璃穿了什么。 一件靛蓝齐胸襦裙，月白色的襦衣更衬得殷璃面色皎皎如月。一条素花蓝色帔帛，浅浅搭在臂上。 殷璃有些羞赧地望着百里行歌。 百里行歌心猛地一跳。嘴角微扬。 “很不错！” 听见百里行歌的夸奖，殷璃马上藏不住自己的狐狸尾巴了。 “那是！我的眼光，必须好啊！” 百里行歌也心情甚好，没有在意殷璃的得瑟。看了看殷璃光脚站在地上，上前两步，一把打横，抱起了殷璃。 “啊！你要干嘛？！” 殷璃死死压住裙子，惊声发问。 百里行歌不懂阿璃为何反应这么大，闷声解释。 “地上凉。” 殷璃：…… 就这么个原因？！你就对本宝宝公主抱？！公主抱是每个女孩的浪漫，你造不造？！ 总之百里行歌还是为她着想，殷璃也不再计较。只是手还是紧紧压着材质轻飘的裙子。 见殷璃如此拘谨，百里行歌抱着殷璃轻轻放在椅子上。见殷璃的脚悬着，百里行歌皱了皱眉，又想起了什么，从卧房内的木箱中翻出一物来，展开垫在殷璃脚下。 殷璃落脚，触感光滑却暖和。这是一件黑色的皮毛大氅。每根毛都手指长，殷璃白白的小脚踩上去，完全淹没其中，看不见脚背。 啧啧，新男友是真壕啊！皮草咱都踩在脚底下呐…… “我今日就让府内绣娘赶制，明日便做出鞋袜来。” 重点不是这个啊！虽然有鞋子有袜子很好，但是你刚才对宝宝公主抱啊！公主抱！ 第二百二十三章 床玩年 当天夜里，百里行歌便搬进了内院。 内院一般是女眷居所，但是百里行歌长年无妻，府中也无在世女眷，内院便一直空着。听见王爷要搬进内院，白郑晟稍稍一愣，但也没问什么，只管吩咐下人赶紧把内院各处好好拾掇拾掇。 隐隐间，还看得见白郑晟眼中浮上一丝喜色。成年男子住回内院，只一个原因。成亲！ 王爷，这是终于开窍了啊！相信不久，王府应该就会迎入王妃了。只是不知，这世间，哪个女子配得上自家王爷。 晚上，百里行歌避开所有视线，将殷璃带进了内院。 内院很大，比外院大得多得多！但殷璃却没机会去参观参观。她现在是妥妥的黑户，被人看见就曝光的那种。 想想自己昨天还想着离开王府一人闯荡，估计前脚刚出大门，后脚就踏进夏卫启的刑房。 殷璃不禁对自己以后的人生有些惆怅。变回了人还是不能出去，这样和做狐狸有什么区别？！ 百里行歌抱着殷璃，气息不乱，几个起落，便来到了内院的一处偏院。 院子是百里行歌早就挑好的。此时里面也是下人尽退。进了院子，百里行歌抱着殷璃慢慢前行。殷璃这才有机会打量这个内院的一部分。 内院较之外院，更多了几分精致的味道。一砖一瓦，一草一木，无不透露出个趣致来。哪怕是偏院，也比外院的景致好上太多。 就这么一处偏院，花匠侍弄了许多名品奇种。现在气候还冷，等到了时候，这院中肯定另有一番醉人景致的。 百里行歌抱着殷璃在院子里四处转悠着，假山玉树、活泉潺潺。月色映照下，让人如置身幽梦。 殷璃一袭蓝裙，在这样的幽径之中，显得更加不真实。百里行歌脚下不急不慢，抱着殷璃，把院子里转了个遍。 最后，殷璃终于看完了。脸上十分满意。这地方，她很喜欢！安静又不死板，对她胃口！ 看见阿璃的神色，百里行歌心中满意，这才转身往正房走去。 进了屋内，百里行歌便放下了殷璃，自去点灯。刚一触地，殷璃便发现了脚下的不同。 地上，是一块厚厚的羊毛地毯。别说踩上去，就是躺上去，估计也挺舒服。 殷璃回望百里行歌，一脸赞许。 “少年，我欣赏你哦！” 百里行歌嘴角不留痕迹地扬了扬，他被殷璃的那一句“少年”深深地取悦了。 其实在阿璃心中，自己并不老嘛！ 殷璃兴高采烈拐个弯，往内室走去。 不论到什么时候，第一个要看的，必须是床啊！这是宝宝人生一半时间度过的地方啊！ 殷璃扑进内室。 一张两进的楠木垂花八柱拔步床，占据了小半个内室，上雕香草兰花，清雅不失格调。 回想起百里行歌外院那张简单的四柱床。殷璃不禁感叹，还是做人好啊！不然都进不了内院，看不到这么霸气的床。 殷璃迈步踏进这间如同小房子一般的拨步床内，心里不住感叹。 自己在殷家的床也没这个大。百里行歌果然是壕！一个偏院的配置就这么高，啧啧…… 殷璃光着脚爬上了床，这里翻翻，那里看看，一副土包子样。 啧啧，这床够自己玩一年啊！ 第二百二十四章 点亮生活小技能 殷璃住在了内院，除了每天百里行歌按时出现照顾殷璃一切起居，殷璃谁也见不到。 除了刚化为人形那一日两人羞羞的事情做得比较多之外，此后，两个人仿佛没了任何进展。 百里行歌住在了院子里的偏房。这么近的楼台，他没想着得月，光想着怎么养女儿，啊呸，照顾殷璃了。 每天雷打不动的出现在殷璃面前。端着水盆、提着食盒、抱着衣服…… 殷璃觉得，自从自己某天夸了百里行歌衣结打得好之后。百里行歌好像在往越来越了不得的路上狂奔。 某一天，殷璃终于受不了吃饭时要专门用一只手撩着头发，用一根丝带将及腰长发扎了马尾甩在脑后。 不几日，百里行歌看着殷璃洗完脸后，拿起了殷璃梳妆台上的木梳。 于是，殷璃有了化为人形以来，第一个发型！ 殷璃满意极了，这下啃鸡翅时两只手都能腾出来了。 “不错啊！怎么学的啊？” 百里行歌眼前浮出一脸泪痕，插花斜髻的白郑晟，抿紧了嘴。 “自学成才。” 日子过得惬意，慢慢地晃走了最后的悠闲。 这一日，久不入宫的百里行歌终于收到了宫中的宴帖。 宸妃娘娘将于四月初八宫中设宴，庆贺女儿锦城册封之喜。 “锦城？这名字好听啊。为什么要册封呢？册封什么啊？” “并不是一出生就是公主。皇帝册封，才会有正式的公主名号和封地。没有皇帝册封，哪怕出生帝王家，也不是公主。” “不过，一般刚出生的公主都会行册封之礼。定下封号和封地。” “但是凡事皆有例外。夏慕瑶，便是一个只有封号没有封地的公主。” 啧…… 百里行歌这么一说，殷璃立马想起那个苦逼孩子来。差点被圈圈叉叉的阴影呐。 不过，殷璃也并未感慨太久。一是她和夏慕瑶并不熟，二是，夏慕瑶后面的表现，总让殷璃觉得有点……害怕。 能在那样的情况下，迅速地把自己摘出来，殷璃不得不承认，这个十四岁的夏慕瑶，脑子比二十四的她强！ 百里行歌将帖子放在一边，心中也在计较。 宸妃出生江道吴家。吴家势大，历经多朝而不倒，踞一方而止步朝堂。 族中子弟参加科考却不入朝为官。朝中屡有状元及第者，多出自吴家。如此吴家，自是天下读书人心向往之的圣地。 可就是这样人才辈出的吴家，却无一人为官，让人诧异之余却心生佩服。如此势大却又苛谨慎微，众人眼中的吴家，已高高悬起。 子弟不入朝为官，女儿却不能不进宫选秀。不过吴家女一代皇帝只进宫一人！ 历代入宫的吴家女素有才名，也因为身后吴家的原因，都会受到皇帝敬重，且位分不低。 而夏卫启做皇帝，入宫的便是宸妃。 这位宸妃不但聪明，而且美极，很受夏卫启爱重。不过，这位宸妃娘娘，却有一件憾事。 入宫这许多年来，一直未有子嗣。 无论是太医还是请来的名医，都诊不出宸妃有何问题，但是，这位娘娘，就是无法孕育子嗣。所幸，夏卫启并未因此而疏离宸妃，反倒更加怜爱了几分，常常留宿宸妃宫中。 如今，这宸妃突然冒出来，还有了个要册封的女儿。 想了想，百里行歌有了兴趣，叫来白郑晟，吩咐了下去。 第二百二十五章 白家 “我当是谁？原来是她！” 百里行歌坐在书房里，听完白郑晟禀报，点了点头，便起身要回内院。 这件事，不若与阿璃说说，说不定那颗小脑瓜能相出什么也不一定。 刚走两步，百里行歌想起什么来。 “对了，府里这两日有许多定安郡送来的时鲜果木。你挑些带回去给郑夫人。” 说完，百里行歌拍拍白郑晟肩膀，意味深长一笑，扬长而去。 白郑晟哭丧着脸，他无比清楚。王爷为什么要送这些果木给自己老娘。 对于这些果木，白郑晟从内心来讲是拒绝的。 但是，闻到果木香气的那一刻，白郑晟突然觉得，自己的辛苦有所回报也是应该的。 晚上，白郑晟带着精心放置的果木回到家。得到了自己老娘的热情对待。 “王爷真是客气，我也没有做什么。” 娘，你做的已经很多了！回想前几日，白郑晟只觉得痛不欲生，那是自己一辈子都不愿想起的黑暗。 “你回去告诉王爷，娘还记得几个发式，他若想看，娘盘给他看。” “娘！王爷说不，用，了！” 白郑晟咬牙切齿回道。 白郑晟的态度引起了郑夫人的不满。 “不是我说你，你比王爷小不了几岁吧。你看看，王爷现在都知道留意女子之事。你呢？！每日还是你老娘我帮你穿衣系带，如果不是因为跟着王爷怕丢王爷的脸，老娘懒得管你！” 说到气头上，郑夫人手指狠狠戳到了白郑晟脑袋上。 他当时就是嘴贱！告诉王爷自己的布甲外衫皆是老娘亲手操持。才有了后来痛不欲生的那些事！ 白郑晟只觉得脑袋都快被自家老娘给捣下来。 忙一提衣摆，溜之大吉。 白郑晟走了，一个人影刚好从拐角处慢慢走过来。 “你别老是骂他，这种事要看缘分。晟儿知道轻重。” 白凤和方才还严肃的脸，一凑到郑夫人身边，立马堆出一脸笑来。 “哼，知道个屁！跟你一样木头，等着你儿子开窍，老娘我估计早入土了！” 郑夫人柳眉倒立，横了白凤和一眼，气鼓鼓地坐进椅子。 “呵呵，我当年可比小子强多了！一眼就相中你。” “滚你的，若不是老娘提刀逼你，还不知要等你到什么时候。” 白凤和一脸冷汗，只能讪讪赔笑。 郑夫人不再纠结抖丈夫老底。转了话题。 “我一直以为晟儿会赶在行歌前头，没想到，行歌倒先开了窍。” 郑夫人脸上一派温柔。 百里行歌自幼无母。她那时刚刚嫁给白凤和，对百里行歌很是疼爱。 这许多年，百里行歌虽名义上是白家半个主子，但是，郑夫人一直是把百里行歌当儿子来疼的。如今看百里行歌娶妻有望，自然心中高兴。 白凤和也与妻子一般高兴。在他心里，没有什么比百里家后继有人更值得高兴的了。 “也不知让行歌心动的，是谁家女子。” “小王爷行事稳重、至情至性，让他动心的，自然是好女子。” “也是，唉，也不知晟儿会给我找个怎样的儿媳妇……” “晟儿的婚事还不是你在做主。” “那混小子跟着王爷，心思全不在这上面。” 想起这点，郑夫人牙根又痒痒起来。 骑马返回王府的白郑晟突然打个喷嚏。 谁念叨我。 莫名的，眼前飘过一抹烈焰红…… 第二百二十六章 见叶知秋 “阿璃，猜猜这锦城公主是谁？” 殷璃正抱着一本《奇物志》看个津津有味。 没办法，没手机没电脑没辣条，只能看书！ 殷璃终于明白古人为啥能写一手好字外加一手好诗了。在这环境下，自己迟早也要博览群书！ 百里家藏书甚多，多世而累，并不是只有兵法军书的。 根据殷璃的要求——“有趣的”。百里行歌将自己书房中的杂书全抱了回来。 原主殷璃本就所学涉猎宽广，熟悉了繁体字后，殷璃也是看得乐在其中。 听了百里行歌的话，殷璃从书里抬起脑袋。 “你意思我认识？” “嗯。还挺熟。” “夏慕瑶？” 殷璃想都不想脱口而出。 “你怎么知道？” 百里行歌有点纳闷，这消息白郑晟今日打探来告知自己，阿璃如何得知。 “因为……我认识的姓夏的公主，只有她，一，个！” 殷璃的蔑视，无情地扫过百里行歌脸面。 百里行歌：…… 只认识一个公主是很值得骄傲的事情吗？！ “不过，她怎么又成锦城公主了？你不是说夏卫启不喜欢这个女儿？还有啊，她娘不是个淑人吗？怎么又变宸妃了？升职了？” “她娘确实是李淑人，不过，如今她算是宸妃的女儿。” “什么意思？抱错了？” 殷璃的脑洞瞬间开回狗血剧上。 百里行歌扶额。 “宸妃娘娘没有子嗣。” “哦，所以认了夏慕瑶当女儿？” “是这样。” “夏慕瑶她娘同意了？” “同意不同意不是她一个小小淑人能决定的。” “啧……夏慕瑶不要她娘了……” 殷璃放下手中的书，细细玩味。 百里行歌拿过殷璃膝头的《奇物志》随意翻阅着。 这本书上记录了许多奇物异事，还有许多配图，看着倒不枯燥。 “呵呵，夏慕瑶的娘这次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 “怎么说？”百里行歌放下手中的书，看向殷璃。 殷璃撑着脑袋，嘴角扬起一丝微笑，有自信，有张扬。总之，此时殷璃仿佛整个人都亮了。 看见殷璃这个样子，百里行歌眼底浮上笑意。他喜欢这样的阿璃。强大自信到，和他比肩而立！ “你还记得我说过，季宗被人下了药？” “记得。” 当阿璃告诉他季宗被下了药，差点对夏慕瑶施暴时。百里行歌只恨没当场把季宗斩在温泉宫。竟然让阿璃看见那么恶心的场景。 如今，殷璃再提起这件事，百里行歌不禁有些后怕。万一……阿璃那时化形了呢？百里行歌心里暗暗打定主意，以后，决不让阿璃离开自己半步！ 殷璃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单方面绑定。继续说着。 “夏慕瑶是受害者，但药却是她的贴身侍女下的。你说……谁会给一个权势滔天王爷和不受宠的公主设这种局？” “你说过李淑人当年靠着爬床有了夏慕瑶，如今……呵……” 殷璃没有再说下去，不过，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有这种娘，我倒有些理解夏慕瑶为什么宁可背着不孝之名也要和她划清关系了。” 人家都是坑爹，夏慕瑶的娘是妥妥的坑女儿不解释！ 殷璃眼中满是嫌恶，这种人怎么配为人父母的。 第二百二十七章 抽丝剥茧 “不过——” 殷璃拉长了声音，看向百里行歌。 “大夏战神百里王爷，确实有让人疯狂的资本呐~” 殷璃妖媚双瞳一勾，简直要让百里行歌忘了呼吸。 “王爷~，这次是季宗坏了事，下次~就不会有人拦着这等美事了……” 殷璃的语气轻轻地挠搔着百里行歌的神经。但眼里却有不悦之色升起。 哼哼，打我男朋友的主意，活该被女儿抛弃！ 百里行歌没有看见殷璃神色，只听见殷璃妖娆的声音好像在撩拨他的每一根神经。 无法控制地，身子就那么伏了下去。准确地攫住殷璃微微撅起的朱唇。 大掌盛着殷璃的脑袋，百里行歌忘情地以唇为指，描画着殷璃美好的唇形。 百里行歌浅尝辄止，很快便放开了怀里的殷璃。他怕再吻下去，便要忍不住了。 好想娶阿璃，可还有三年要等。百里行歌心里顿时沮丧起来。随即又马上释怀。 这样好的阿璃，别说三年，三十年自己也等得。想起殷大人，百里行歌彻底按捺下心中的冲动。 殷璃方才的一点点不高兴，此时早已烟消云散。撑着下巴，言笑晏晏地瞅着百里行歌。 “百里行歌……” “嗯。” “本大……本姑娘是不是特漂亮！” “嗯！” “你是不是超级喜欢本姑娘？” “嗯！” “嘿嘿……” 殷璃两排白牙齐齐露出来，笑得得意而开心。 望着殷璃没正形的样子。百里行歌非但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觉的殷璃此时没心没肺的得瑟样可爱得紧。 两人腻歪够了，继续说夏慕瑶的事儿。 先发声的是百里行歌 “夏慕瑶弃母倒无所谓，只不过，我倒是好奇，她一个出身如此不堪又无甚出众之处的公主，是如何攀上宸妃这颗大树的。” 纵是百里行歌再不将别人放在眼里，也是明白吴家千百年来的家族积累的。 百里一氏只是经历了周夏两代，如今已有不输国库的积累。这些世家大族，更是可怕！ 大夏之所以能顺利替代前周，除了周帝残暴逆行，并不少这些世家大族的钱粮支持。 所以，大夏每位皇帝才能如此爱重吴家女。 而如今，低入尘埃的夏慕瑶竟入了宸妃的眼，倒让百里行歌多了几分好奇。 “这个宸妃很厉害？” “她是吴家女。” 殷璃恍然大悟，她自然知道百里行歌口中的吴家是哪个吴家。厉害的不是宸妃，是她背后的吴家！ 这么一来，连殷璃也奇怪了。 “夏慕瑶无依无靠的，怎么突然靠上这么一个大靠山的？” 百里行歌也跟着附和。 “吴家累世大族，尤重礼教。夏慕瑶这样的出身。这个宸妃，挑中夏慕瑶，此事确实古怪。” “也许是因为宸妃确实没有孩子，想要个孩子呢？” “宸妃只要说自己想要收个孩子，也不说这宫里有多少娘娘想，能真的把孩子抱给宸妃的，绝不下单手之数。” “或许……宸妃就看上夏慕瑶不好的出身呢。” “什么意思。” 百里行歌敏锐地察觉，阿璃肯定已经想到有一些有趣的事情。 “我猜测，或许不是宸妃看中了夏慕瑶，而是……吴家看中了夏慕瑶呢……” 殷璃慢吞吞开口，眼中精光四射。 第二百二十八章 虽同寝,非良人 闻歌弦而知雅意。百里行歌立马明白了殷璃的意思。 “你是说……” “吴家势大，传承千百年，又引领士林。可谓是世族之首。送进宫一个宸妃，竟如此巧的不能孕育子嗣。你说……是吴家不想要这个孩子……还是夏卫启不想要这个孩子。” 殷璃拿起膝头的书，意味深长地一笑。百里行歌若有所思。 后宫之地，虽重重戒备，但到底和前朝利益瓜葛深厚。若非如此，一个无子嗣在手的吴家女也不可能稳坐宸妃之位。 夏卫启重猜忌，喜权衡之术。吴家应该也是深以为然。若是出生一个有着吴家血脉的皇子。那么，夏卫启眼中的平衡，就该被打破了。 身后靠着庞大无比的母族。这样的皇子，很明显不是夏卫启想要的。 而吴家子弟自古不许出仕。为了家族，连子弟前途都可干净利落的斩断，又岂会为了一个区区皇子，将吴家送上风口浪尖？！ 这么一想，这宸妃无子，倒真是顺了所有人的心思。 百里行歌轻轻点了点头。 殷璃见百里行歌理解了她的意思，便继续说道。 “只可惜这位宸妃了，连孩子都不能有。像夏卫启这种坏事做绝做尽的人，宸妃估计是已经不能孕育子嗣了。” 殷璃想也不想，直接把锅甩给了夏卫启。殷璃这么说也不是毫无根据的。 选秀女入宫，吴家每朝皇帝又只送入宫一个。自然会细细检查过的。若是未来葵水的女子，怎么也不可能入宫。而且，毕竟是吴家女，哪怕是送宫里充门面，也不会自己下这么狠的手。 那么，入宫时没有问题，只可能是夏卫启那个变态在宫中暗地下了黑手。 殷璃想到这里，撇撇嘴。连枕边人也不放过，夏变态也是恶心到无下限了。 百里行歌有些诧异地飞快睃了殷璃一眼。 这小脑子，就凭着自己说得不祥不尽的那么几句，竟猜出这么多！ 百里行歌虽久不在朝堂，更是不屑与后宫有所瓜葛，但是，并不代表他不关注这些。 事实上，百里行歌在宫中耳目并不比王府中的暗卫的少。宫中的一些秘辛，虽未了如指掌，也是有所风闻的。 而殷璃方才所说的，也确实**不离十！ 事实上，宸妃并不是未曾孕育子嗣，宸妃，有过孩子！ 入宫第二年，因夏卫启时常宠幸，宸妃有了身孕。太医诊脉后断定宸妃腹中是个男胎。 消息一出，朝廷哗然。所有人都觉得，这孩子，将会取代母后早逝的夏煜，成为太子。比起没有了母后的夏煜，这孩子，还未出生，便已经有了十分可怕的势力。 可这孩子，在宸妃腹中不到三个月，便滑掉了。 夏卫启大怒，斩了太医院院正满门！ 可斩了太医也于事无补，从此之后，宸妃身子受损，再未有孕。 听起来是一段伤心事，可百里行歌无比清楚，宸妃为何会滑胎，以及太医，为何会被满门抄斩！ 百里行歌讥讽地想，估计那太医也没想到，他按着夏卫启的意思对宸妃做了手脚，却转眼死在夏卫启的刀下！ 这些宫中的醃臜事，掩隐得极深，自己也是许多年后，才从宫中耳目口中听闻此事。没想到阿璃竟厉害，只言片语之间，便看出了其中关系。 百里行歌嘴角噙起一丝微笑，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第二百二十九章 最渣还是夏卫启 殷璃听了百里行歌道出的宸妃秘辛，脸上不屑之色更甚。 丫就没有他下不了手的人！自己老婆能下手，自己孩子也照害不误！ 啧啧，那太医也是个蠢货，你帮着夏变态干了这种事，对象还是吴家女，你以为你能活？！这种感人的智商，还想着干坏事。活该被杀人灭口！只是可怜那些被连累的家人了。 殷璃对夏卫启这个人简直要恶心透了。拉着脸拽着支毛笔，恨恨地在纸上乱涂着。 人渣！垃圾！恶心！****！八嘎！ 百里行歌见殷璃小脸一脸严肃地在纸上涂涂画画，也便由她去。 阿璃对夏卫启心结太重，宣泄宣泄，也好。 百里行歌假装没有看见殷璃笔下歪歪扭扭的夏卫启三个字和一只长壳的小动物。摸着殷璃的脑袋，等着殷璃写完一连串的人渣，垃圾…… 等殷璃写累了，扔了笔。 百里行歌才拉起殷璃的手腕，揉了揉。 “阿璃的字有些奇怪。” “嗯？！” 殷璃这才注意，自己一时火大，笔底下全是简体字。 “好几个字好像写得少了那么一部分。” 殷璃忙僵着脸打哈哈。 “啊哈哈哈哈，爹爹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哈哈哈哈……” “殷大人这样说过吗？” 百里行歌皱眉。殷大人不是这样古板的人啊。 殷大人没有说过，狐爷倒是说过！殷爹爹，对不住了，只能找你背锅了。 殷璃坚定地点点头。 “我爹就是这么说的！” 百里行歌皱皱眉。阿璃在说谎！ 但是，百里行歌也不拆穿殷璃，几个字而已。而且…… “那从今日起，我来教你习字。” 阿璃的字除了丢笔撂撇之外，还写的……极丑！ 所以，他真的只是想教阿璃习字。真的不是想多增加和阿璃相处的机会。虽然他如今整天都腻在阿璃这里。但是，阿璃每天看着他的那种“你为什么不去干正事！”的嫌弃眼神，真的让百里行歌好受伤。 到后来，殷璃每天看她的书，完全不理会无所事事的百里行歌了。 虽然陪着阿璃也极好，但是，百里行歌更想阿璃看着他，和她说话。 所以，当百里行歌听到夏慕瑶要册封锦城公主的消息时才会急着找殷璃。 阿璃今天早上都没有和我说话…… 听了百里行歌的话，殷璃想了想。自己的这一手丑字以后是绝对混不开的。反正也没什么事，练练也是好的。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百里行歌不着痕迹的心里暗乐。面上又将话题扯回夏慕瑶，生怕殷璃反悔。 “如你所说，那么夏慕瑶被吴家看中倒确实是有据可循。” “宫里面无权无势能完全为吴家掌控的，也就这么一个夏慕瑶了。” 殷璃点点头。 “挑中夏慕瑶，也最让夏卫启放心。挑个皇子，不论有无权势，总是挂名在宸妃名下的皇子。挑个其他的公主，以夏卫启的小人心思，难保又不会想到什么两家母族联合之类的事儿上去。” 殷璃撇撇嘴总结。 “所以说，不是夏慕瑶攀上宸妃，而是，她刚好可怜到所有人都不把她当回事而已。” 百里行歌点点头，但还是眉头紧锁。有一事，他至今想不通。 “为何吴家突然要为宸妃认个孩子？” 第二百三十章 千年吴家 听了百里行歌的话，殷璃秀气的眉头锁了锁。有点拿不准地开口。 “这个我有所猜测，但是吃不准，你听听就行了。” 百里行歌点点头，表示省得。 沉吟半晌，殷璃缓缓开口。 “你若想换了夏卫启，吴家——或许可以一用。” 百里行歌眼中陡然摄出迫人精光，锁住殷璃。因太过惊讶而脸色有些肃然。 殷璃怡然不惧，抬眸看着百里行歌。 “吴家最重礼教，夏慕瑶的出生，在这种世家大族眼中最是不齿。但是，吴家却把夏慕瑶收入宸妃名下。这种自毁羽毛的事情，吴家为何要做？！” “别说宸妃记在名下的一个孩子，哪怕宸妃！估计都不可能让斩断族中子弟仕途的吴家做出自损名声的事情来。” “而吴家，如今却做了……你说，吴家为何要这么做。” “示弱。” 百里行歌也眉头紧锁。他心中此时也隐约有了些猜测。 “没错，示弱！一个累世而积的大族，到了自损名声来向皇帝示弱的时候……” 殷璃顿了顿，压低了声音，眼中暗芒浮动。 “你说……吴家家主的心思，往哪边斜？” 殷璃说完了话，静静地看着百里行歌，不再多发一言。 百里行歌心中一边讶异殷璃的毒辣的眼光，一边因殷璃的话而翻起惊涛骇浪。 吴家本就不入仕途，如今依然受夏卫启猜忌，这让在朝堂本无寸进的吴家如何退？！ 自损名声，只是示夏卫启以弱。百里行歌相信，一个千年大族的掌舵人，不会一直示弱下去。 退无可退之后，会是什么呢…… 若是……吴家也站在自己这一边的话。只振臂一呼，大夏所有士林学子便会纷纷呼应。那局面，想想都让人胆寒。 百里行歌虽是武人，却也明白这些士林学子读书人在朝堂的分量。 夏卫启貌似，悄没声息地，又有了一个强大的敌手！ 殷璃见百里行歌眉头舒展，便知他已经想通此中关节。 若无意外，百里行歌日后将夏卫启拉下龙椅，还会借助吴家之势。百里行歌若和吴家联手，夏卫启跌下龙椅，可以说是覆手之间的事。但事情哪有那么简单。 殷璃冷冷地泼了百里行歌一盆凉水。 “别想着和吴家联手了，小心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嗯？” 百里行歌不明白殷璃的意思。不是她说，吴家可以一用吗？ 殷璃也算是了解百里行歌了，要论兵法谋略，百里行歌确实当得天下第一之名。这从当时夏卫启布下天罗地网，宋青司刺杀来势汹汹，百里行歌却能金蝉脱壳，从中祸水东引自己得了渔翁之利看得出来。 或许，百里行歌这些年没少在夏卫启的明枪暗箭中长记性。但是，百里行歌并不擅长朝廷中的权术之斗。 若论权术，百里行歌绝不是常年浸淫此道的夏卫启和屹立千年而不倒的吴家的对手。 殷璃不禁庆幸，幸亏百里行歌从未想过当皇帝。这种脸厚心黑的事儿还真不适合他。 “你有没有想过，吴家不让子弟出仕，为何又要参加科举？” 第二百三十一章 郑王 百里行歌虽不在朝堂沉浮，却也是聪明至极的人物。殷璃的一句话，让百里行歌悚然惊悟！ 超然物外的吴家，竟打的一手好算盘，将天下人都算计在内！ 殷璃看百里行歌动容，明白百里行歌已经对吴家生了警戒之心，便放下了心。拿起书又看起来。 见阿璃又不理自己了，百里行歌心中无趣，加之吴家之事比较重要，便一人坐在外室，细细考虑殷璃所说。 说起来，殷璃这几日来一直对百里行歌有些淡。每日最关心的倒是百里行歌抱来的许多书本。 变回人形之后，殷璃对自己越来越克制，顾虑的事情也越来越多。 先抛开百里行歌，单说她自己。如今她就是殷璃！有着殷璃的记忆，用着殷璃的身子。那么，对应的，接受殷璃身份的同时，也背负了殷璃所有的爱憎情仇。 殷爹爹，狐狸娘亲，大表哥，包括夏卫启。原主殷璃的因果，从此以后，都得她自己担着了。 但是殷璃并没有多少犹豫。殷爹爹虽说护着的是原主，但是，被殷爹爹拼死救出的殷璃还是把殷爹爹当作自己老爸一般看待了。 还有狐狸娘亲和大表哥，或多或少都在殷璃心中占着一席之地。 至于夏卫启，殷璃明白，在自己还没有强大起来之前，贸然找上夏卫启，无异于找死！ 以前是变成一只狐狸，没有任何报仇的希望可言。可如今，自己又化为人，那么，她若不对夏卫启做些什么，连自己都对不起！ 殷璃摸摸光滑的脖子，眼中寒光四溢。坐在外室的百里行歌敏锐地抬头看向殷璃。殷璃马上调整思绪，埋首在书里。 说起来，其实最让殷璃烦恼的，是百里行歌。 只有百里行歌完完全全，只与自己有关！自己确实喜欢百里行歌。但是，如今自己和百里行歌物种都不一样了。前途渺茫……唉，咋整呐。 殷璃惆怅的合起书有一搭没一搭地在膝盖上敲着。 “我想通了。” 百里行歌的声音蓦然惊醒了殷璃。抬头往百里行歌看去，百里行歌跨入内室，脸上正是下了决心的样子。 “夏卫启，我是一定要推下去的。不然那个疯子到最后不知会怎么对破域军。” 百里行歌十分清楚，温泉行宫出现的蛊兵，绝对是夏卫启为他或者破域军准备的。夏卫启与他，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至于吴家，以圣人之道传家，我相信总比夏卫启能强点。反正我没有做皇帝的念头。他吴家若有本事，只管自己去争！” 殷璃摇摇头。 “大夏还没到改朝换代的时候，吴家那么老奸巨猾，才不会直接站出来，充其量，换个更符合利益期望的皇帝而已。” 百里行歌点点头，从内心而言，他更倾向于继续扶持夏氏为帝。 突然，殷璃心中一动。 “你说每朝皇帝吴家只入宫一人。那先皇时进宫的吴家女，有没有生下孩子？” 百里行歌眼中一亮。 “有！而且是个皇子，如今是王爷！” “是哪位王爷？” 殷璃追问。百里行歌看着殷璃正色道。 “郑王！” 第二百三十二章 郡主来访 “王叔，春蒐之时，多谢相救。父王这几日身体有恙，不便前来，特命我姐妹三人前来向王叔道谢。” 瑤光郡主弯腰一福身，姿态优雅无比。夏幼岚和荷华也跟着行礼。 百里行歌坐着微微欠身，招呼瑤光三人坐下。 夏慕瑶不几日就要行册封之礼。郑王的三个女儿此时前来拜访，其中关系，还真是耐人寻味。 前几日，郑王府递上帖子，言明三位郡主意欲前来拜访。 百里行歌浑不放在眼里，打算搁在一边。白郑晟却有些火大，来拜访王爷，却让三个小辈前来，郑王这姿态高得可以了。哪来的脸，觉得自己区区郡主之名便可以见王爷，当王爷是什么人都能见的？！ 倒是殷璃，有了别的考究。权且看看嘛。这个瑤光给殷璃的影响很深刻。不是做这种既无礼又无脑之事的人。 于是，郑王府的三位郡主此时齐刷刷地出现在了百里行歌面前。 不知对方来意，百里行歌只能端起茶盏，悠然品茶。 瑤光从善如流，端着茶盏，认认真真地细抿连郑王府平日也寻不到的好茶。细品之下，只觉身子都舒坦了几分。 “润心沁肺，余香萦萦。好茶。” 夏幼岚喝了口茶，觉得这茶不错，但也不甚在意。手指不住地摩挲着茶盏边沿，眼睛时不时往外飘去。 荷华就更自在了，喝完了茶，眼睛就四处转悠，身子在椅子上不住地转着。看得瑤光头疼。早知就该把这个扔府里才对！ 荷华在椅子上拧够了，花厅里也看了个大概，发现并没有多少意思。她原以为大夏战神百里行歌家里应该是摆满了十八般武器。兴致来了，在花厅里就地演练一番才对。现在看来，和自己家也没甚区别嘛！ 失望的荷华抬起胳膊撑着脑袋，蹬着赤红云靴的小脚，有一搭没一搭地在地上轻轻点磨着。 瑤光眼不见为净，索性当荷华不存在。 百里行歌倒不在意，他长年混迹军中，形骸自由。对什么劳什子礼节仪度，最是厌烦。荷华娇憨直白，在百里行歌看来倒是更舒服些。 见百里行歌迟迟不开口，瑤光心里微微有些急了。今日，一定要说服这位冷面冷口的大夏战神不可！否则…… 瑤光攥出一手心的冷汗，面上却丝毫不显，悠悠开口。 “听闻王叔府上芙蓉花正好，引温泉栽培，四季不败。二妹常常念叨，不知今日可有幸一观？” 终于沉不住气了么？ 百里行歌叫来白郑晟，吩咐白郑晟做好向导，照顾好夏幼岚。瑤光又趁机将百无聊赖的荷华推给了夏幼岚。 白郑晟带着两位郡主，身后跟了一大串丫鬟婆子，离开花厅，浩浩荡荡往西苑走去。 等两位妹妹都离开，瑤光又将身边的丫鬟婆子屏退了出去。 “去外面候着。” 只一句话，瑤光身后的丫鬟婆子便走了个干干净净。规规矩矩退在门外。 瑤光看向百里行歌，百里行歌抬抬手，花厅内剩余的王府下人也鱼贯而出，离开了花厅。 偌大的花厅，此时，只剩下百里行歌和瑤光两人。 第二百三十三章 瑶光之求 百里行歌一派从容，他倒要看看，这位瑤光郡主，今日要说些什么。 只见瑤光定了定心神，起身稳稳行至花厅正中。 “王爷！瑤光求您，救救郑王府！” “扑通！” 瑤光双膝一弯，重重跪倒在百里行歌面前。 百里行歌眉毛猛地一跳。这种情况，倒真是在他预料之外。 堂堂郑王郡主向他跪地求救？这又从何说起！ 百里行歌稳坐不动，忍着心中惊讶，沉声开口。 “郡主这是何意？快快请起，有事慢慢说。” 瑤光从地上起身，她今日已经是放下了所有身段，来求百里行歌。若是再跪着执意相逼，惹得百里行歌生厌不说，自己的最后一丝尊严也就扫地不存了。 瑤光坐回椅子，这让百里行歌对她映象好了几分，知道自重的人，绝对不会歪到哪儿去。 “求王爷救我父王，救郑王府！” 瑤光抬头，目光灼灼地盯紧了百里行歌。 百里行歌皱起眉头。他想不出，有什么能救郑王的地方。 郑王封地虽比不得自己封地广袤，却胜在富饶。 自做皇子起，郑王便一副胸无大志的模样，每日醉心琴棋书画之间。所以夏卫启登基之后，倒给了这个兄长很大的优待。给了一块富庶的封地。 郑王这些年倒也老实。娶了一位出生低微的王妃，生了三个女儿。虽然没有子嗣，却不肯纳侧妃。只守着郑王妃。琴瑟和鸣的模样，羡煞许多人。 这样的亲王，哪怕有吴家这样的母族，也让夏卫启十分放心。 所以郑王的位置倒也算稳固。日子过得很是悠闲。 百里行歌看来，如今吴家所图非小，郑王正是吴家布局的关键，怎会派女儿向自己求救？！不过百里行歌面上什么也不显，只等着瑤光来说。 见百里行歌看着自己。瑤光定定心神，将事由和盘托出。 如今，只有百里行歌，能救父王和郑王府了。只有一线希望的瑤光，不敢有所保留，将郑王府的困境，一一说与百里行歌。 “王爷应知我父王外家便是吴家。” 百里行歌点点头。 夏慕瑶紧咬下唇，狠了狠心，继续道。 “那王爷也该清楚，当今皇上猜疑深重。对谁都不放心。而王爷，首当其冲，是皇上心中第一大患！” 百里行歌闻言不怒反笑。 “瑤光郡主，先不说你这话大逆不道。百里忠心为国，天下人心可鉴。你来求本王，便认认真真地求。别想着把本王推出来，本王什么处境，本王清楚得很。不劳你挂记。” 百里行歌的话毫不客气，断了瑤光讨价还价的余地。 瑤光只能老老实实地继续放低姿态。脸上一时愁苦无限。 “父王这一生，未尝有雄心大志，只愿与母妃相守白头。虽未有子嗣，可父王对我们姐妹三人悉心教导，未曾因我们是女儿家便有所轻看。瑤光虽身为女儿身，却自认不输男儿。父王若有难处，瑤光拼死也要维护一二。” 百里行歌不言语，继续听瑤光述说。 见百里行歌不打断，瑤光仿佛受到了鼓励，终于将心口的大石，卸了下来。 第二百三十四章 逼婚! “这些年，皇上猜忌心日重。许多王叔因犯了忌讳，而被皇上惩处。贬为庶人流徙千里，重则性命难保。” “父王寄情书画，无意朝政，这些年幸得于免。可是如今，麻烦却自己找上门来。” “前些日子，与郑王府素无来往的吴家秘密派人前来。逼父王……” 瑤光看起来确是被逼上了绝路，连话也说不下去，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端庄稳重的样子。勉强稳了稳心神，瑤光愤愤开口。 “吴家，逼父王纳吴家女为侧妃！” 百里行歌蓦然抬眉，眸中精光闪烁。 快掌灯之时，瑤光带着两个妹妹，离开了平沙王府。 百里行歌让白郑晟准备些晚膳进内院。自己率先回了湘水阁。 百里行歌跨进房门时，殷璃正抱着另一本书啃着。见百里行歌神色严肃，殷璃拿起手边的茶盏，倒了一杯茶，递了过去。 接过殷璃递过来的茶盏，百里行歌对着殷璃坐下。 “瑤光她们走了。” “她来所为何事？” “救郑王府！” “哦？” 殷璃也微微有些讶异。 “不是来拉拢你，而是求你救郑王府？！” “是！” 顿了顿，百里行歌继续说道。 “吴家，逼郑王娶吴家女。” “哦？逼婚？！这事儿倒新鲜。” 殷璃睁大了眼睛，有些惊讶。 一个世家大族，向当朝王爷逼婚？！呵呵，这吴家，果然不容小觑。 “郑王妃出生微寒，不能与吴家相抗。郑王爱重王妃。不愿纳吴家女。吴家步步紧逼，所以瑤光求到了我这。” “看来，这吴家也不怎么滴啊，这么恶心的事儿也做的出来。” “还有更恶心的。吴家吃准了郑王顾虑夏卫启疑心深重，以此相逼，要么纳妃，要么，整个郑王府来陪葬。” “我去，这吴家还真不要脸啊！你不是说他们以圣人之道传家么？啧啧，你那眼光……” 殷璃夺回百里行歌手里的茶盏，好像百里行歌也跟吴家是一伙似的。 百里行歌苦笑不迭。那么大个世族，内里如何运作，岂是他所能知道的。没茶喝，还是得继续说吴家的事。 “夏卫启素来重疑。如今吴家搭上郑王府，无论如何，郑王府已经是被吴家拉下了水。不论郑王纳不纳这个吴家女，夏卫启心中已然对郑王起了疑心。所以，郑王最好的出路，便是和吴家紧紧绑在一起。” 微微咂舌，百里行歌也心中反省当初对吴家大而化之的看法。 “这吴家，不亏是千年大族，端得毒辣！” “所以瑤光求到你这里来？” “不错，在瑤光看来，我是夏卫启想除去的第一人，也是唯一能与夏卫启、吴家相抗衡的人。他郑王府如今这么个境遇，只能求我了。” “你答应了没有？” 殷璃又将手中茶盏递了回去。 “你猜。” 百里行歌接过茶盏，一饮而尽。刚才骂他没眼光，他可是记得的。 “呵呵……” 殷璃眸光一斜，轻睨百里行歌一眼。 “你不说我也知道！” “你肯定答应了瑤光。” “哦？” 百里行歌看着殷璃，他想知道，阿璃为何这么肯定，他答应了瑤光所求。 第二百三十五章 瑶光可用! “吴家行事卑鄙且算计太深，郑王却相对没那么复杂，且郑王素来与朝臣关系密切。这样送上门的盟友。岂有拒之门外的道理。” “而且……” 殷璃笑得高深莫测。 “郑王府，有比郑王更让你看上眼的人。” “哦？” 百里行歌眼中笑意更深了。 “我们不妨写下来，看看阿璃猜的对是不对。” 片刻后，百里行歌和殷璃将手中纸条放在书案上。 左面纸上的字歪歪扭扭趴着，右边的字却如寒戟吴钩，凌然纸上。截然不同的字，写的却是同一个名字。 “瑤光！” 百里行歌看了看殷璃歪歪扭扭的字。心中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 阿璃，是注定要来到他身边的。这样与他心意相通的女子，天下间，绝不会再有第二个！ 殷璃看着纸上的名字，毫不在意自己的丑字。洋洋得意抬起头。 “怎么样？我猜得对吧！” 百里行歌晃回神，配合得点点头。 “如今看来，我倒是舍近求远了。身边有如此足智多谋的谋士，竟还要在外面找。” 百里行歌说的是曾经打趣让还是狐狸的殷璃做他的谋士那件事。殷璃也想了起来。只觉得那时候的自己，节操什么的，完全甩了个干干净净！那些永远无法甩掉的黑历史！ 稍稍扶扶额，殷璃又说回瑤光。 “瑤光和我，是不一样的。” 殷璃神色认真，百里行歌也仔细听着。 “瑤光之志，不在利，不在权，不在势。她的眼界，很大！” “而我嘛……” 殷璃嘿嘿一笑。脸上无比严肃，眼中却闪过戏谑的光芒。 “本大人，可是要做食神的女人！” 百里行歌抽抽嘴角。都快忘了，阿璃做狐狸时的样子了。 装作没听见，百里行歌硬生生扯回瑤光。 “瑤光此女，有宰辅天下之才。可用！” 殷璃撇撇嘴。心里吐槽百里行歌和自己之间雅鲁藏布大峡谷般的代沟。面上点着头。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幸亏大爷我有个大心脏，百里行歌你丫是不是傻？！当着自己女朋友的面夸别的女人，你脑子里全是肌肉吗？！ 瞧着殷璃面上敷衍，百里行歌反问殷璃。 “怎么？阿璃你觉得瑤光不行吗？” 殷璃翻个白眼。 好惆怅，我可能有个假男友。在我面前夸别的女人也就算了，非要问我这个女人行不行。你行不行我都不知道，她行不行我怎么会知道？！ “瑤光行，肯定行！她不行我都不答应！” 眼珠子快翻进脑门的殷璃咬牙切齿的回答。 百里行歌还想再说什么，殷璃赶紧换话题。 “吴家第一步收养夏慕瑶向夏卫启示弱。第二步逼郑王娶吴家女，在宗亲中找到了联盟。你说吴家接下来，会如何做？” 百里行歌立刻被殷璃的话题吸引。 “拉拢我！” 吴家千年世族，有势。郑王大夏宗亲，有名。自己手握十万破域军，有权。 若真按照吴家的计划走下去。那夏卫启，真的要与自己的龙椅告别了。 百里行歌喃喃。 “这吴家，果然不简单呐。” 殷璃嗤笑。 “不简单的，何止吴家！” 第二百三十六章 你来助我 百里行歌看向殷璃，眉头皱了皱，却没有说话。 殷璃低头摆弄着手里的书，状似漫不经心的说道。 “郑王好歹出生宫廷，在夏卫启手底下讨了这么多年生活。哪怕吴家逼得再紧。我不信郑王没有任何应对之策，任由女儿来跪求于你！” 殷璃手指紧攥。她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如今的她只觉得到处都是危险的，除了眼前的百里行歌，无一人可以相信。可如今，百里行歌却是所有人阴谋的中心！ “你看，瑤光跪下，你便答应了救郑王府。如果……如果这正是郑王计划的呢？” “你能看出瑤光的价值，其他的人呢？怎会看不出瑤光的价值？！你真的确定，瑤光能为你所用？” “郑王只派出个女儿，便将你和吴家联合的可能阻拦下来。权衡之术，比夏卫启有过之而无不及。” “若真的扳倒夏卫启，郑王坐享其成，有个现成的皇帝当。吴家成为外戚，权势更进一步。只有你……” 殷璃神色不安地一一分析着。百里行歌的眉头越皱越深。对于殷璃口中关于郑王的怀疑却没有听进去多少。 “阿璃，你在怕什么？” 百里行歌大掌盖下，覆上殷璃的脑袋，轻轻揉着，如同抚弄当初怀中的那只小狐狸。 殷璃怔住，眼泪毫无预兆地滑下双颊。 她……在怕什么？ 这整个世界，都让她害怕！所有的人都活在算计里。空气里都闻得到阴谋的味道。可她怕的不是这些……她怕什么…… 百里行歌心头一滞，俯身将殷璃按进胸膛里。 “阿璃，没什么好怕的。我在。” 眼泪更加止不住流出来。 这，正是殷璃怕的。 所有的人都在算计百里行歌，而她，却仿佛被隔在另一边。 “百里行歌，不要离开……” 殷璃紧紧攥着百里行歌的衣襟，眼泪染上百里行歌衣襟。 “嗯！” 百里行歌抱着殷璃，淡淡的应着，却沉静了殷璃忐忑的心情。 “百里行歌，我会保护你。不让任何人伤到你。” “好！” 百里行歌手指渗入殷璃发丝，指尖抚上殷璃脑后穴位。 “百里行歌，不要相信别人，他们会利用你，然后除掉你。” “嗯。” 百里行歌手指发力，轻轻按下。殷璃情绪失控让他心有余悸，如今，只是先行一步，好让阿璃安稳下来。 殷璃渐渐安定下来。却没有从百里行歌怀中钻出来。 “百里行歌，扳倒夏卫启吧，你来帮我。” “好！” 不是她来帮他，而是让他帮她！ 百里行歌抱着殷璃，面上神色晦暗，看不出情绪。殷璃在百里行歌怀里，眼中闪出迫人光采。 次日，百里行歌破天荒上朝。 夏卫启端坐龙椅，面色如常，心中却翻起波浪。 百里行歌今日上朝，所为何事？！ 终于，在夏卫启忐忑的等待中。百里行歌手执玉笏，踏前一步，迈出群臣之列。 “启奏陛下，臣有本奏。” 夏卫启眼皮狠狠跳了两跳。 “讲。” 百里行歌神态自若地奏报。 最后一个字落下，金殿内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愕然看向百里行歌。 夏卫启当自己听错。 “你说什么？！” “臣请，赦免定安侯萧书义！” 第二百三十七章 以退为进 “百里行歌！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周国公双目圆瞪，连夏卫启也不顾忌，提手直指百里行歌。恨不得一指戳上百里行歌的脑袋。 周国公世子在春蒐之乱中，活活被人群踩死。周国公把恨意全撒在负责春蒐守卫的萧书义身上。恨不得剐下萧书义一块肉来。 如今，听到百里行歌奏请赦免萧书义。周国公没冲上去啐百里行歌一脸都是看在夏卫启还端坐龙椅的份上。 周国公两朝元老，连夏卫启都要尊称一声国公。见周国公发怒，其他在春蒐中失去亲人的大臣，也纷纷回过神来，声讨百里行歌。 当场便有几位官员，高执玉笏，跪伏在地。驳斥百里行歌，求夏卫启下旨将枉为人臣的萧书义处以极刑！ 一时，金殿内奏请惩处萧书义的呼声不绝于耳。玉阶下，跪伏着一大片朝廷大员。 夏卫启起初还未明白百里行歌为何突然要为萧书义求情。如今看到朝臣反应。夏卫启终于明白百里行歌打的什么算盘。 春蒐之乱，萧书义有着不可推卸的直接责任。夏卫启严惩了与春蒐守卫有关的所有官员，唯独没有提及最初关入天牢的萧书义。 夏卫启纵是对萧书义有着万般的厌弃，也没有对萧书义动过杀心。因为萧书义有一点，是谁都比不上的。那就是——他的忠心！ 萧书义此人可能擅权，可能无能，但是，他忠心！这就够了！ 夏卫启原打算着，褫夺萧书义定安侯爵位，削其职位，将其打入天牢，吃些苦头。等春蒐之事过去些时候，再找个时机，将他悄悄放出来。 朝中前些日子，也不是没有御史参奏萧书义，但都被他含混过去。如此几次，御史言官，大都明白了皇帝的意思，提及萧书义的折子也越来越少。 而今日！百里行歌却大剌剌将此事提出来。看朝臣的反应就知道。夏卫启这许多日的苦心淡化全部付诸东流！ 今日，要么赦免萧书义，惹下众怒。要么杀了萧书义，自己吃哑巴亏。不论怎么选，自己都是输家！ 夏卫启眯眼看着直立在金殿中央的百里行歌。 多少年了，十年了吧。十年前跪在大殿中央，俯首在自己面前请求出兵的那个小崽子，如今站在他的面前，对他步步紧逼！ 好一招以退为进！ 夏卫启面上神色如常，眉头微蹙，好像在听朝臣奏请。可掩在袖中的手，已经将掌心划出血来。 百里行歌！这个小杂种！ 一直以来，总是夏卫启对百里行歌出手。百里行歌明里暗里躲着接着。无伤性命便不在意。他明白平沙王府和破域军对夏卫启的威胁。 可如今，夏卫启越来越超出他的容忍限度。百里行歌对殷璃说要对付夏卫启，可心里那道坎，并没有那么好过。 平沙王府，百里一氏，不能有叛贼！ 今日百里行歌主动出击，便是对夏卫启的一个警告。 可夏卫启却不这么想。 杀百里行歌，果然是对的！当初在这个小杂种羽翼未丰时就该杀了他！让这个小杂种多活了十年，是自己的最大的失策！ 夏卫启眼睛一睁，地上请求惩处萧书义的官员队伍还在不断壮大。百里行歌站在群臣间平静地看着夏卫启。 他十分清楚夏卫启会做出什么选择。 第二百三十八章 步步紧逼 “传旨。” 夏卫启阴沉开口。 金殿内众臣立时没了声响。 夏卫启定定看了百里行歌几眼。沉沉开口。 “春蒐之乱，萧书义护卫不力，致使祸事升级，朝中栋梁多有损失。驳回百里行歌赦免之请。准众爱卿所奏。” “将萧书义处以极刑。七日后问斩！” 听见萧书义将被问斩。周国公等人这才伏地叩首称颂皇上圣明。 不料，百里行歌再执玉笏而奏。 “皇上！定安侯一生忠君，如今只是一次小错。请皇上念在定安侯兢兢业业这么多年的份上，饶其性命。莫寒了朝中老臣的心呐！” 周国公一看这还得了。皇上都下旨了，你百里行歌还要为萧书义翻案。 “什么定安侯！皇上早有旨意褫夺了萧书义的爵位。百里王爷连朝中之事都不清楚，如此执意为萧书义求情，到底是何居心？！” “本王只是看萧大人一生忠君，却落得如此下场，心中不忍而已。” 百里行歌低眉站在那里，任由周国公的唾沫星子飞溅在身上，兀自不动。一副无愧于心的样子。 夏卫启谁也不看，阴沉的目光如跗骨之蛆一直紧紧锁在百里行歌身上。 除了萧书义还不够，还要让自己再背一个杀忠的名声么？ 呵呵……夏卫启怒极反笑。 以前倒未看出，这个小杂种在朝堂上也能搅风搅雨。 夏卫启抠在龙椅上的手指快要挝断。 周国公听了百里行歌的话，慢慢地觉出些什么来。 方才因丧子之痛驱使，让周国公不顾一切地奏请处死萧书义。这会，周国公缓过神来。立时察觉出百里行歌的反常来。 皇帝一直看百里行歌不顺眼，萧书义没少跟着明里暗里的下绊子。百里行歌为萧书义求情？求来一道砍头的圣旨么？！ 周国公心思急转，立马明白了百里行歌的意图。不愧是两朝为臣的老油条，周国公心中立时有了计较。 只见周国公突然转身伏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地上。 “皇上！百里行歌口口声声萧书义忠良。老臣无能，厚颜为官四十六载，却羞为此种‘忠良’！恳请皇上今日就削去老臣爵位官职。老臣不愿与此等人同朝为官！” “周国公！” 夏卫启扶额，糟老头子越老越倔。 “皇上，可怜老臣年逾花甲，今时却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犬子无甚大才，却谨记臣子之训，发愿要为陛下驱使，忠君爱国。如今丧命马蹄之下，百里王爷却颠倒黑白。萧书义是‘忠良’，那我儿，便是该死的乱臣贼子吗！” 周国公抬头，花白须发皆张，浑浊的双眼流出眼泪。丧子之痛无需刻画，看得殿内同失亲人的臣子心神剧痛。想起自己死去的亲人，也顾不了是否会殿前失仪。众臣再次跪在地上，痛哭流涕起来。 百里行歌不说话，静静站在痛苦的臣子中间。仿佛挑起这一切的人并不是他。 夏卫启沉沉不出声。他已下旨处斩萧书义，这些人，还要怎样！ 周国公突然起身，直直跪起。 “皇上，老臣无能，不能再辅佐皇上。今日，便追随先帝爷去了。说不定，九泉之下，还能见我那孩儿一面。” 说完，便起身往百里行歌前方的金柱上撞去！ 第二百三十九章 斩立决! “周国公！” 百里行歌惊呼，出手将周国公拦了下来。即使如此，周国公年事已高。情绪波动之下，终是伤了心神，晕厥在玉阶下。 其他臣子一看，这还得了。堂堂国公竟被萧书义此贼逼到如此份上。我等焉有坐视之理！ 于是，刚刚起身的众臣子，再一次齐齐跪下。 “皇上，萧书义此贼罪大恶极，春蒐之乱置皇上身陷险境。万死不能辞其咎。” “臣等请立斩萧书义，以明政律！” 夏卫启目光射向百里行歌，这就是他的目的。今日立斩萧书义。断了救萧书义的所有出路。 眯起眼睛，夏卫启将此时百里行歌的样子清清楚楚刻在了脑子里。 百里小儿，你且活得好好的，你那条命，朕亲自来收！ “传旨，将萧书义提出天牢。今日午时，推出午门斩首！” 萧书义，今日权且借你头颅一用。来日，朕定用百里行歌项上人头来祭你！ 萧书义被关进天牢。除了最初几日提心吊胆了些日子外。后来的日子反倒越来越安心。 他知道，皇上不会杀他。皇上越冷待他，就证明他越安全。所以，虽然天牢里蛇虫鼠蚁不绝，饭菜难以下咽。日子过得很是难捱，但萧书义心里却是越来越安稳。只是发愁自己的爵位有没有恢复的可能。 今日，萧书义在牢房内的恭桶内小解完，就躺回草席上。锦衣玉食惯了的萧书义，如今对牢房内难闻的气味已经习惯了。 萧书义挠挠发痒的脊背，盘算着自己被关进来多少日子了。 估摸着再过些日子，等外面春蒐之乱的影响淡去，皇上就该放自己出去了。 昨日女儿也托人来传了话，这些日子弹劾他的奏章越来越少。估摸这出去的日子不远了。 幸亏女儿圣宠优渥啊。萧书义心中不免得意起来。 “罪臣萧书义接旨！” 一声尖利的通传声打破了天牢内的寂静。 萧书义滚下草席，这才看见不知何时，站在自己牢房前的内侍。 “公公……” “罪臣萧书义接旨！” 那内侍毫不理会萧书义的套近乎，横眉冷对，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眼前的人已经算是个死人，何必浪费感情。 萧书义心里一咯噔，膝盖发软，跪在了地上。 “罪臣萧书义，有负皇恩，春蒐之乱，萧书义护卫不力，致使祸事升级，朝中栋梁多有损失。处萧书义以极刑，今日午时，斩立决！” “什么！” 听清楚圣旨内容的萧书义，脸上立时没了血色。 “皇上不会杀我。皇上怎么会杀我？！” “你假传圣旨！我要见皇上！” 萧书义扑上栏杆，目眦欲裂，状若疯狗，作势要抓住内侍。 那内侍退后一步，嫌恶地用食指止住鼻息。对一旁的天牢狱卒说道。 “收拾收拾，别在刑场上也如此不成体统。” 说完，那内侍便拂袖而去。留下狱卒点头应承。 萧书义将牢房的铁栏杆拍得震天响，却无人理会。 宫城内，退朝之后的官员们并没有直接回府。而是一齐往午门走去。 这些日子，时不时有官员被推出午门斩首。老百姓却依旧乐此不疲，只要有砍头的，总是乐不迭地往前冲。 第二百四十章 押赴刑场 “听说今日推出来斩首的是位侯爷。” “哪位侯爷？” “定安侯！” “就是那位风流侯爷萧书义？” “正是他。” “啧啧，他女儿不是贵妃？他怎么会被斩首？” “谁知道呢，总是犯事了呗。” “这下定安侯府算是完了吧，萧书义那儿子也不是好东西，以后看他怎么抖得起来。” “萧书义倒了，他女儿还是贵妃娘娘，别忘了，她还生了个皇子呢！”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定安侯府的是非。 “监斩官来了！” 有眼尖的，远远瞧见看见了监斩官的仪仗。 “后面是押解囚犯的囚车！” “这定安侯平时也是威风惯了的，今日有一品大员为他开道，算不算死得其所了？哈哈……” 萧书义此时被枷锁牢牢锁在囚车内。口中含着麻核，嘴半张着，涎水不受控制地流出来。哪还有半点平日的威风可言。 从金殿退下的列位官员此时也到了刑场。站在高台上，冷冷看着如同死狗的萧书义。 百里行歌也在众官员之间。淡淡看了萧书义几眼，便没了继续看他的兴趣。 萧书义充其量不过是夏卫启的一条狗而已。他对这个一向只知溜须拍马跪舔夏卫启的小人没有多少恨意，有的，只是那么几分不屑。 百里行歌闲闲坐下，居高临下，看向刑场内。萧书义已经从囚车上被押解下来，被提上了刑台。只等午时一到，便会斩首！ 其他官员自凑成一堆，无人上前和百里行歌攀谈。 今日百里行歌为萧书义求情，明面上已经是得罪了这些官员。让因春蒐之乱而有心交好百里行歌的官员又对百里行歌疏远起来。 百里行歌并不在意这些，倒乐得清静。视线时不时扫过下方刑场。 其实他不喜欢刑场这种地方。那断头台上，枉死之人，不知几何。而真正有罪之人，可不在此处！ 时辰快到了，监斩官已经就坐。穿着红衣的刽子手正解开裹着的大刀。围着刑场的百姓不安分地往里挤，极目踮脚往里瞅着。 萧书义被拖上前，跪在断头台边。 百里行歌斜靠着身子，凉凉看着抖成筛糠的萧书义。 萧书义此时身体已经软成一滩烂泥，任由刑吏提来拖去。等跪在断头台前，闻到邢台上那积攒了百十年的血腥气，萧书义如死灰般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颜色。 萧书义惊惧地向后躲去，口中涎水不住地流出来，滴落在身上，也飞溅了身边刑吏一身。 “**他娘的，上了断头台还不老实！” 刑吏一把按下萧书义身上枷锁。萧书义的身子便不由自主向前倒了下去。头颅紧紧贴上断头台。 断头台上腻着许多黑色血垢。萧书义贴上断头台，只感觉一股子阴气往身子里钻。挣扎不停，拼命要逃离此处。 看见萧书义如此丑态，观邢台上的众官员摇头不迭。却少有人同情。 百里行歌依旧那么凉凉地瞅着，面上没有丝毫表情。仿佛今日在金殿上为萧书义求情的不是他。 断头台边挣扎的萧书义一抬头，瞥见了高台之上的百里行歌。双眼募得睁大。 是他！ 他在这的话，自己，兴许有救！ 第二百四十一章 求救! “呜呜……唔唔！！” 萧书义疯狂地挣扎起来。望着百里行歌的方向，目光迫切。 看过来啊！只要一眼就好！ 萧书义想把嘴中的麻核吐出去，却发现自己的舌头早就没了知觉。情急之下，口中涎水更不受控制地流淌出来，糊满了前襟。 “呜呜唔唔！” 萧书义不住地挣扎终于引来许多人的注意。 萧书义如此不识抬举，让刑吏动了真火。死到临头还这么闹腾的老子也不是没有见过，最后多吃些苦头而已。于是，刑吏倒提手中的刀，给萧书义背上狠狠来了一刀把。 “唔啊！” 萧书义后心猛造重击，疼得眼泪直流出来。倒吸一口凉气进去，却忘了嘴里的麻核，一口气噎在嗓子里，呛得直要晕死过去。 断头台上的喧哗声终于引起了百里行歌的注意。 这会了还不想死么？还是觉得夏卫启还会来救他？呵…… 见百里行歌视线扫过来，萧书义疯了似瞪大了双眼，直直往百里行歌的方向够去。 “唔唔！呜！” 萧书义说不出一个字来，反而又流出许多涎水出来，让人看着嫌恶。 围在刑场的百姓什么时候见过当官的这幅丑态，纷纷起哄。 高台上的百里行歌终是觉出点不对来。 萧书义的样子，倒像……是在看他。 还不待百里行歌再多想几分。监斩官突然开口。 “时辰到，准备行刑！” 百里行歌看向刑场的日晷，果然已经快逼近午时三刻。 刽子手祭出大刀，杀气腾腾稳稳踏上邢台。 萧书义见了，知道自己若此时再不拼一把就真的要丧命当场了。 当下也顾不得断头台上的血垢味道有多恶心。将嘴巴凑在断头台边缘，狠狠磕了上去。 重重一磕之后，麻核没有磕出来，反倒刮下一片血垢来。 常年累积的血垢被刮开，立时散发出腥腐恶臭之味。 萧书义一时忍不住，胃里翻江倒海地泛上恶心。 “呕……咳咳……” 萧书义恶心之下吐了起来。嘴里的麻核也跟着一起呕了出来。 行至一半的刽子手嫌恶地皱眉止步。看着狂呕不止的萧书义。 萧书义如此醃臜。刑吏也立时骂骂咧咧跳开去，免得身上沾上秽物。 此时萧书义背上的斩标都自行掉了下来。看见斩标上那猩红的斩字。萧书义吐得七荤八素的脑袋立时清醒了几分。 也不顾身上的秽物，抬头往百里行歌处望去。 “巴一欣锅！” “揪五！” 口中塞了太长时间的麻核，现在麻核吐出，萧书义也说不出句清楚的话来。但此时已毫无办法，萧书义只能拗着舌头艰难地吐字。 高台之上，官员们对萧书义此时的表现大为惊异。 “这萧书义干嘛呢？冲这边喊什么？” “我看倒不是冲我们喊，好像是冲着百里王爷喊呢。” “这两人还真的有私交？！” “呵呵，以为百里行歌是个好的，竟和这种人有交。大夏战神，也不过如此。” 百里行歌并不理会耳边的呱噪之声。他在意的是，萧书义为何要冲着他求救。 他凭什么，觉得自己会救他？！ 百里行歌起身迈步至栏杆边，看向瘫在断头台边的萧书义。 第二百四十二章 八义玉珠? 看见百里行歌注意到这里。萧书义更加急切，顾不得被缚的的双手，抓住时机，连跪带爬地扑向百里行歌方向。 “巴里欣锅！” “救！救唔！” 高台之上的百里行歌皱起眉头。并不动作，只是定定地看着萧书义。 萧书义如此动作，定有倚仗。只是不知道，这份倚仗到底是什么？若萧书义不表现点价值出来，他倒是更乐意看萧书义被砍头。 萧书义看着纹丝不动的百里行歌，知道自己不说点什么，百里行歌绝不舍得动一下手指。 皇上，你不仁，莫怪我不义了！ “八义玉珠！！” 萧书义口齿不清地冲百里行歌喊道。 “八义玉珠？这是什么玩意？” 听见萧书义的胡言乱语，官员们有点捉摸不透了。 “呵，本想留他一条命的，他自己倒是找死！” 刑场左二百米处有一高楼。高楼一小窗此时打开一条缝来。露出一双阴鸷的眼睛，正紧紧盯着刑场里的萧书义。 萧书义的一举一动全落在夏卫启眼中。 “时辰到了。” 夏卫启凉凉开口。 身后的影卫俯首领命，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夏卫启身后。 “萧书义，你以为你告诉百里行歌，他就会救你一命？呵呵，他会让你死得比现在惨！” 夏卫启目光又转向百里行歌，百里行歌正对着萧书义。夏卫启看不清百里行歌表情。只看见一道挺拔独孤的背影。 “百里行歌，朕与你之间，早无转圜余地。只有你死，朕才能安心……” “八义玉珠！” “玉珠！！” 萧书义越急舌头越不听使唤。 任谁都听不清萧书义喊得是什么。 “什么玉珠啊！” “不知道，看萧书义那样子，疯了差不多，能指望他说点什么。” 百里行歌手扶栏杆，还是那么一副淡然的样子。似乎并不对萧书义所说有什么兴趣。实则心中已经开始迅速思索起来。 八义玉珠…… 从未听说过此物。萧书义要说的到底是什么？ “救！” 萧书义还在呼喊着。时间却到了。 “时辰到！行刑！” 一声令下，监斩官手中令牌随之落地。一个若有似无的暗影，刚好掩入旁边的刑吏身后。 萧书义方才折腾太大，背上插着的斩标早已落地。倒省了刽子手一道力气。 时辰已到，纵是萧书义身上再醃臜污秽。刑吏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伸手将萧书义捉住，按倒在断头台上。 萧书义兀自挣扎不停，口中仍不住大喊着“八里玉珠”。让刑吏费了老大力气，心里将萧书义祖宗上下问了个遍。 刽子手接过一碗烈酒。仰脖灌下，酒水打湿前襟，让刽子手那一身朱衣更显赤红。 “噗！” 一口酒水喷在寒刀上。刀身上立时泛出森森寒意。 将舞几下手中大刀，那刽子手定了定身形，双目圆睁，身上杀气勃然而起。 跨前一步，那刽子手脚下自有定数，稳稳扎在断头台边。 萧书义余光瞥见扎在自己旁边的黑靴。知道这是刽子手已经站在自己身后了。更加挣扎起来。“八义玉珠”的喊个不停。 第二百四十三章 斩首! 行刑之时，萧书义这样是不行的。不过，当刽子手的，又怎会没有压箱底的绝招。 只见那刽子手另一手竖起两指，直直掠过刀背，捻起几丝酒水。以指为刀，迅速划过萧书义脖颈。 沾染了刀上的寒意和戾气酒在萧书义的脖颈上划过，留下一条微不可见的水痕。 只见方才还挣扎不停的萧书义，立时像抽了魂似的软瘫在地。头颅软软搭在断头台沿。 那刑吏见萧书义终于老实下来。向刽子手投去敬畏一眼，慌忙退后。 那刽子手这才伸展手中大刀。在萧书义上方比了比。 围着刑场的百姓噤了声屏了息，双眼炙热地望着刽子手手中的大刀。 要砍了要砍了…… 别说底下的百姓，高台之上的官员，也不禁倾出身子往下看着。 百里行歌还是方才的动作，纹丝不动。 寒刀高举，众人的心跟着一齐举起来。 “喝呀！” 刽子手一声厉喝，双目陡然竖立，手中大刀一闪，落击而下。 “嗤！” 大刀应声而落，砍在刽子手方才划出的那道酒痕上。萧书义的人头，滚落在地。 血花飞溅而起，染上刽子手脸颊。那刽子手浑不在意。提起手中的刀，看也不看断头台上的尸体。转身稳步走下邢台。后面的事，自有刑吏料理。 定安侯萧书义，死了！ “好！” 不知人群中谁人一声叫好。百姓都跟着叫嚷起来。 观邢台上的官员们不至于像底下的百姓那样失仪。但仍有几位官员忍不住捏紧了袖中的手指。 周国公也在此列。看见萧书义人头落地，周国公一直冷峻的脸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孩儿，此贼得诛，你的仇，为父已报一半了！ 百里行歌瞥了一眼萧书义滚落在地的人头，转身负手离去。 一直远远观望着的夏卫启看着萧书义被斩，脸上并无多少悲戚。看得百里行歌离开，夏卫启手指抚上窗棂。 “百里行歌，从此，这件事你永远没有机会知道了。到死，你也不知道……” 夏卫启抬手饮下手中的酒。嘴角勾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萧书义死了？” “嗯。” “哼，今日只是个开始。我要一只一只，折断夏卫启所有爪牙！” 百里行歌眉头深深皱起，看着有些陌生的殷璃。 此时的殷璃背对着百里行歌。但百里行歌依旧能毫无阻碍地感受到殷璃身上的阴森的杀意。 从何时起，阿璃变成了这个样子？ 百里行歌喜欢看殷璃谋划的狡黠样子，那样的殷璃看起来灵动得让人心痒。可眼前的殷璃，太阴鸷！给百里行歌的感觉越来越像一个人。一个他最为厌恶之人。 “阿璃……” 百里行歌揉揉眉心，无论阿璃变成什么样都是他的阿璃。但是，他不想阿璃这样活着。 殷璃转过身，看向百里行歌，神色很是正常，面容姣好如月光。仿佛方才那个阴鸷的声音不是出自她之口。 “阿璃……” 百里行歌想宽解宽解殷璃，但是一看到殷璃那双澄澈的双眼。到嘴的话也吐不出来。只能满眼忧愁的看着殷璃。 第二百四十四章 璃儿……破身了? 殷璃转头，便看见百里行歌忧郁的看着自己。正有些纳闷。白郑晟的声音适时在院内响起。 “王爷，令狐公子回来了。” “大表哥！” 殷璃脸上突然迸出惊喜之色。兴冲冲便要往门外冲去。 “站住！” 百里行歌喝止不及，身子猛然扑了过来。 “嘭！” 百里行歌的身子重重撞在门上。殷璃被他拦在怀里，生生扭过一圈，两人的位置刚好调了个个。 殷璃有些发愣。这是壁咚？还是，反壁咚？ 还没想清楚壁咚的方向问题。百里行歌语气不善地低声厉斥，戳破了殷璃的粉色幻想。 “不要命了！这个样子出去？！” 百里行歌的语气严厉。还夹杂着些许吃味在里面。 他不高兴。阿璃听见令狐冲回来的雀跃样子让他不舒服得很！所以，语气也不免硬了起来。 殷璃轻轻一拍脸。 “对呀！我怎么把这个忘了。” “还是你细心呐，嘻嘻。” 殷璃没皮没脸地蹭在百里行歌胸膛上。让百里行歌心里的那一点点不爽立时消失地无影无踪。 但百里行歌还是板着脸，皱着眉头。 刚才听见令狐冲那喜上眉梢的样子，他可以看得一清二楚的。 百里行歌还端着张臭脸。殷璃却压根没往这里想。咱学过生物啊，近亲结婚是没有好结果的！哪怕咱是狐狸，咱也要讲优生优育！（呸！不要脸，这就优生优育了。） 屋内传出的声响，让外面的白郑晟吓了一跳。王爷最近在干吗。屋子也不让自己进，一天到晚的不出来。真是让人担心。 算起来，自己也有好些时间没见着那只胖狐狸了。天天伺候那只狐狸，被那只狐狸欺负。这几天耳边没了那只胖狐狸呱噪，倒像是缺了点什么似的。 白郑晟摇摇头，努力把狐爷的胖肚子从脑海中挤出去。 “王爷？没事吧。” “无事，踢倒了凳子而已，你下去吧。将令狐公子安置在他以前的院子里。” 王爷，您睁着眼睛撒谎，能编个像的不？我就在院子里站着，门都快撞飞了，您跟我说椅子。算了，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白郑晟转身退出去，便要去安置令狐冲。却差点撞上身后那一袭月白道袍。 “令，令狐公子？！” 白郑晟惊讶出声。这人何时站在自己身后的，自己怎么一点都没有发觉？！ 不对，这不是重点。这是内院，他怎么进来的？ 内院守卫重重，比外院有过之而无不及。自打王爷搬进来之后，守卫更是重重增加。明哨暗岗无数。以暗卫的本事，竟没有发现这么一个大活人？！ 白郑晟后背不禁冷汗簌簌而下。 令狐冲并不看地上的白郑晟。他进了王府，却在以前璃儿住的地方未感觉到璃儿的气息。便一路寻来。如今，他感觉璃儿就在这个院子里。 但是，璃儿的灵息，好像发生了变化。 原本纯澈干净的灵息，此时沾染着浓厚的让人非常不舒服的气息。 令狐冲一向风轻云淡的脸，也凝重起来。眉间打起了深深的褶子。口中喃喃自语。 “璃儿……破身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 妖! 白郑晟离令狐冲不远，听见令狐冲旁若无人的自言自语，简直要吓飞骨头。 爷！别吓我！破身？胖狐狸？！ 谁把那只胖狐狸给糟蹋了？！ 老子要把王府里所有的狗都宰喽！ 一想到自己每天勤勤恳恳端着的胖狐狸，可能被王府里某只可恶的狗给哔了。白郑晟简直要悲从中来。 令狐冲凉凉扫了白郑晟一眼。 “再乱想璃儿，就把你脑袋割下来。” 令狐冲的声音还是那么温软好听。不夹杂丝毫杀气。 但白郑晟却仿佛突然置身寒窟之中。沙场舔血也从没皱过眉头的他，此时感觉到一丝惧意。 令狐冲抬眼，不再理会白郑晟。拔脚便往屋子走去。 他要确定璃儿的情况。 白郑晟定定心神。忍着心里的惧意，硬着头皮掠上前去挡在令狐冲身前。 “令狐公子，这是内院，外男不可入内。小的这就带您去您下榻的院子。” 令狐冲此时心里酝酿着滔天的怒气。 这才几日不见，璃儿的灵息便乱成这个样子。百里行歌到底对璃儿做了什么！一想到这些，令狐冲几乎抑制不住心中怒火，要将眼前碍事的白郑晟一掌拍飞。 “滚！” 令狐冲柔柔开口。却勃然迸发出滔天杀气。 白郑晟的心脏仿佛突然被一只大手攫住。眼前一双妖媚的狐眼，泛着寒意和宛如实质的杀意。 那双眼睛，让白郑晟想起幼时初次见到的百里行歌。 明明是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小孩，眼里的寒冷却让白郑晟生生止住了迈出去的小短腿。 膝盖一软。三岁的白郑晟已经跪在五岁的百里行歌面前。 那时起，白郑晟便明白，有些人，天生便是来让人臣服的。 如今，被这样一双眼睛锁住，白郑晟只觉得全身血液都沸腾起来，身体不受控制便要伏下。 “王爷！” 狠狠咬破舌尖。白郑晟扯回一丝清醒。抽出腰间佩刀立住身形。大声为百里行歌报信。 令狐冲冷哼一声。全不将白郑晟这些小动作看在眼里。 若璃儿真有什么事情。 平沙王府，今日便是覆灭之时！ 哪怕修行尽毁，堕为邪物。也决不再让璃儿受一丝委屈！ 恍惚间，令狐冲仿佛又看见，那张失去灵气如同枯萎的脸庞。 “不要……” 令狐冲喃喃失神，身上妖气却突然暴涨。额心火纹隐隐浮现出来。 白郑晟的身子止不住地微微抖起来。 这是…… “吱呀。” 一直紧闭的屋门突然打开。百里行歌跨步而出。 令狐冲额心火纹已经完全浮现，正一寸一寸蔓延攀结开来。 见过殷璃化形，百里行歌自是对令狐冲此时的样子不陌生。 不用多想，百里行歌足下一点，已经掠至白郑晟身后。以掌为刀，迅速切下。 白郑晟干脆利落地昏了过去。 见白郑晟晕过去，百里行歌这才有时间仔细打量眼前的令狐冲。 此时的令狐冲，身上散发出惊人的迫力。额心的火纹已经渗入发际。衣袂翻滚间，百里行歌瞥见令狐冲的指间业已缠上那些妖娆的火纹。 第二百四十六章 战! 令狐冲早就认出了百里行歌，却未出手。任由百里行歌在他面前打晕白郑晟。 “璃儿呢？” 令狐冲声音还是不疾不徐的样子。 百里行歌皱皱眉头，不回答。 莫名其妙在他百里行歌面前发疯。当他平沙王府是可以随意拿捏的不成！ 百里行歌并不回答，面色不善地看着令狐冲。 “阿璃在我这，无须你惦记。” 令狐冲并不理会百里行歌的话。再问一次。 “璃儿呢。” 百里行歌放白郑晟在地上。面上平静，心中也动了真火。令狐冲对阿璃那种蛮不讲理的控制欲。让他很不舒服。 “你这个样子，我不会让阿璃见你。” 殷璃失控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如论如何，百里行歌都不会让殷璃看见令狐冲这副妖气冲天的样子。 “璃儿呢？” 令狐冲一再发问。周身气势也越来越迫人。 百里行歌不再回答。气息下沉，战意内敛。双目直视令狐冲。如身化一柄利剑。 两人相对而立，谁也不曾后退半分。 “轰！” 令狐冲节节攀升的妖气终于爆发开来。 百里行歌面沉如水，神情凝重。 他知道令狐冲很强大，没想到竟强大如斯。 一身月白道袍轰然散漫而起。令狐冲身后，九条白色狐尾交织错落。让令狐冲如同高坐王位。额心的火纹似要燃烧起来。 令狐冲那双一直带着淡笑的桃花眼，此时显得妖冶无比。带着一丝轻蔑。居高临下，看着面色凝重的百里行歌。 令狐冲冷冷开口。一向浅淡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势。 “百里行歌，看清楚了吗？” “这便是你我差距。” “璃儿，不属于你。” “今日，我一定要带她走！哪怕，杀了你，覆灭你平沙王府！” 百里行歌抬眸看着令狐冲。眼中却没有丝毫惧意。 “呵呵，若只是动嘴皮子的话，那我还真是甘拜下风。今日，这里，你谁也带不走！” 听见百里行歌的话，令狐冲神情淡然。轻轻吐字。 “找死。” “呵呵，我一直不出手。是不是让你以为，百里行歌不过如此？” 百里行歌反手提起白郑晟的刀。漫不经心地将舞几下，顺了顺手。 “我来告诉你，我是谁。” 提刀直指令狐冲，百里行歌眼中摄出迫人神采。 “大夏战神，百里行歌！” 眸色一正，一直收敛不发的战意飒然而起。此时的百里行歌孤身一人站在地上，却让人好像看到他高骑战马，身后，便是百万雄兵！ 话音落毕，百里行歌足下一点，人已化为一道残影。正面袭向令狐冲。 他百里行歌，从来不是束手待毙之人。 “叮！” 百里行歌势如破竹的一刀被令狐冲伸出一尾格下。发出金石相击之声。刀身发出“嗡”地一丝悲鸣。手中完全没有砍中皮肉之感，反而如同砍中顽石。 这就是狐妖么…… 一击不中，百里行歌果断撤手，一脚踩中令狐冲斜刺过来的尾巴，提身而起，一个翻身，轻巧地落回地面。 紧了紧震得发麻的虎口。百里行歌眼中燃起几丝兴奋，周身战意更加磅礴。 有趣！ 第二百四十七章 生死成败,就在此时! 百里行歌眼中燃起更加炙热的战欲，又欺身上前，与令狐冲斗在一处。 看着眼前招招皆是搏命架势的百里行歌。令狐冲眉头微微皱起。 他感觉得到。百里行歌身上凝聚的气势在不断攀升。竟隐隐带给他一丝压迫之感。 百里行歌手中的刀舞得风生水起，如秋风寒叶般向令狐冲攻来。 令狐冲九尾齐发，竟只堪堪与百里行歌战成平手。令狐冲心里有微微的讶异，他竟被这样一个凡人稳稳压住了。 虽未使用法力，但令狐冲还是心惊于百里行歌。不愧大夏战神的名号，倒也叫的相符。 不过，百里行歌越是强大，也越让令狐冲明白。若要带璃儿离开。眼前的男人，必须除去！ “轰！” 令狐冲险险格下百里行歌一刀。九尾齐发，将百里行歌逼退。 随手甩了甩手臂上的流下的血痕。 百里行歌薄唇一勾。眼中战意炽浓。 “来，继续！” 说完便要再次欺身而上。 “慢着。” 令狐冲突然开口。 百里行歌皱了皱眉，但还是止住了身形。 “一招。接我一招。若你活着，我就不带璃儿走。若你命丧于此……” 后面的话令狐冲没有再说出来。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若他百里行歌丧命于此，殷璃的事，他也管不了了。 与此同时，令狐冲狐尾之中，一根不过寸许的银白色毫毛自行脱落下来。飘飞至令狐冲身前。 也不见令狐冲有何动作。那根银白色的毫毛渐渐舒展开来，变得笔直，如一根寒针。上面逐渐聚起一层紫色光芒。 “百里行歌，你，敢不敢接我这一招？” 令狐冲的声音温柔，带着一丝蛊惑人心的奇异力量。 百里行歌并不答话，看了看浮在空中，直直对着他的那根毫毛。纤细的毫毛，有着洞穿一切的杀心 “这里，不是你说了算。” 语毕，百里行歌手中长刀一挑，刀锋化为寒光，往令狐冲面门袭去。 “找死！” 令狐冲妖媚的桃花眼闪过寒光。泛着紫光的毫毛倏然疾射而出，刺向百里行歌胸口。 百里行歌心道一声来得好，手中长刀一收，刚好挡在胸前。 “当！” 百里行歌前袭的身子不住一滞。有些骇然地低头看向胸口。 胸口安然无恙，挡在胸口的长刀上，却钉着半截白色的狐毛，另半截狐毛，赫然露出在长刀另一面。 白郑晟的刀虽非名器，但也是上好精钢打造，是一把难得的好刀。此时，却轻而易举地被一根狐毛贯穿。 若刚才接这一招，自己此时估计该是和此刀一个下场了。 果然不好对付。但是，让他将阿璃交出去，绝不可能！ 百里行歌抬起手中长刀。挑眉看向令狐冲。眼中战意炽浓。 “来，再战！” 说完，百里行歌复又提刀而起。刀尖遥指令狐冲。 令狐冲眼中一暗。身形不动，身后九条蓬松的狐尾微微一抖。浮起数不清的银色毫毛来。 如同先前一样，不计其数的狐毛渐渐舒展，遥遥指向百里行歌，上面紫色光华越来越幽深。将令狐冲围在中间。 百里行歌手腕翻动，长刀便已横在胸前。 生死成败，就在此时！ 第二百四十八章 破身? 令狐冲遥遥看着脸色凝重的百里行歌，绽起一丝清淡的笑容。 “原本，念在你曾救过璃儿，想让你死得痛快些。现在，倒是不行了。” “你说，这千百根狐刺，贯穿身体心肺，该是如何滋味。” 令狐冲脸上风淡云轻，声音温柔好听。说的话却让人彻骨生寒。 百里行歌脸上认真，眼中却毫无惧意。薄唇勾起，眼中凌然。 “那要看你这几根毛，够不够硬！” 令狐冲不再说话，心念一动，浮在周身的狐毛倏然齐齐向百里行歌射去。 百里行歌再也不敢托大留后手。长刀舞得风生水起，气势如虹，紧紧护住周身要害。 “叮叮当当……” 相击之声不绝于耳。百里行歌终是落了下乘。 “当！” 最后一根狐毛被百里行歌斜刀挡下。 令狐冲皱起眉头，这么多狐刺射出去，他竟还能站着！ 百里行歌还站在地上，情况却不大好。 要害之处被他严密护着，身体其他地方，却没了这份优待。 百里行歌的周身四肢，此时已经被鲜血染红。衣裳看起来褴褛破碎。惨烈得很。 狐毛钉穿身体，贯体而出。所以前后皆有血迹。让百里行歌看起来如同浴血而出。似是出血太多，百里行歌低下了头。 就是此时！ 令狐冲身后一条狐尾突然射出，刺向百里行歌胸口！ 那狐尾如同利刃，转眼已刺近百里行歌身前。 一直低着头的百里行歌猛然抬头，眼中精光大盛，嘴角轻勾。 不对！ 令狐冲看见百里行歌的样子，便马上心有所觉。但是，已经迟了。 百里行歌身体微沉，狐尾势如劈竹，狠狠扎进百里行歌左肩！ 被刺中的百里行歌反手狠抓。令狐冲狐尾便牢牢被百里行歌抓在手心。 令狐冲大惊，想要缩回狐尾，可饶是令狐冲再用力，狐尾都是纹丝不动。 不多啰嗦。 百里行歌右手提刀，干脆利落地狠狠向手中狐尾砍下！刀中蓄满杀意，让令狐冲几乎能感觉到斩下来的那道寒意。 令狐冲这才明白，这一刀，才是百里行歌真正的力量。 狐尾！ 令狐冲心中大急也已无济于事。 百里行歌，太快！ “咔！” “当啷！” 看得眼前一幕，百里行歌无奈扯起一丝苦笑。天不助我！ 方才狠狠砍下的长刀，此时已断成两截。一截掉在地上，另一截还握在百里行歌手中。 百里行歌瞥一眼手中的断刀。 原来如此。 方才狐毛乱刺，这刀早已是伤横累累，强弩之末。刚才这最后一砍，便干脆利落地送它上了西天。 扔下手中断刀。百里行歌却并不放开手中狐尾。此时的百里行歌看起来极惨。身上衣衫已俱为鲜血所染，看不出本来颜色。 饶是如此，他的目光还是一如既往，摄出骇人精光。带着一身血色，让令狐冲无端想起山中猎食的黑豹。 令狐冲心中喟叹，若不是他执意缠着璃儿，他已经有心放此人一马了。 “百里王爷，让我带璃儿走。” 令狐冲收起了笑，眼中竟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郁色。 “阿璃说她不想去，那谁也不能带她走。” “璃儿已经破身，你与她多待一日，便是要她死！” “破身？” 第二百四十九章 拔刀吧! 令狐冲提起殷璃，眼中复又染上怒色。 百里行歌不确定，再问一次。 “破身？” 看着百里行歌眼中疑色，令狐冲也有些不确定了。 难道不是？但是，璃儿如今灵息混乱，分明和当初…… 此时，当务之急，是断定璃儿状况。 令狐冲周身一震。狐尾倏而消散不见。 百里行歌只觉手中一空。低头看去，手中空空如也。但肩膀上的血洞却还在，狐尾不见，血洞没了堵塞，立时涌出许多血来。 皱皱眉，百里行歌并不理会肩膀上的伤势。向令狐冲看去。 “你刚才说的破身，什么意思？” 此时令狐冲已收敛所有妖气。额心火纹消隐，又是一副风流倜傥的样子。反观百里行歌，倒是惨得很。 令狐冲拂过衣袖，抻了抻并不存在的褶子。 “我要见过璃儿才能回答你。” “哼！” 百里行歌十分看不惯令狐冲这副造作样子。不顾身上伤势。转身打开了房门。 他只是不愿阿璃受令狐冲妖气影响。如今令狐冲已经恢复正常，自然没有再做阻拦。 不过百里行歌未给令狐冲好脸色，自己转身进屋，并不理会身后的令狐冲。 令狐冲丝毫不以为意，施施然拽曳着自己那身飘逸的道袍，随后踏进房门。 屋内并无人，百里行歌一路往内室走去。 见百里行歌那副轻车熟路的样子，跟在后面的令狐冲脸色不由暗了暗。 进了内室。百里行歌径直往床边靠去。 百里行歌俯下身，令狐冲才看见躺在床上的一个女子。 打眼扫过，令狐冲便再也挪不开视线。 她…… 啪！ 早就掩埋下去的东西，突然破开，再一次深深刺进去，扎得令狐冲喘不过气来。 不待靠近细看，令狐冲忍不住转身逃离出去。 百里行歌听见身后声响。纳闷转头，只看见翩飞而去的衣角。 令狐冲怎么回事？不是他要见阿璃？ 想了想，百里行歌觉得无法理解令狐冲的行为。但是阿璃有个词却好想很适合令狐冲。 “神经病！” 说完百里行歌转回身来。不在更好！ 百里行歌小心翼翼凑近床上的殷璃。头皮略略有些发麻，心中隐隐有些忐忑。 “阿璃。” 百里行歌伸出手指不轻不重地在殷璃肩膀处一点。 “嘶……麻！” 殷璃的声音随之而起。 百里行歌刚想起身，却被殷璃眼疾手快一把抓住。 “靠！你把大爷点在这躺了快一个小时，这就想走了？！” “你信不信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后悔遇见大爷？！” 殷璃气炸了，提着百里行歌的衣襟不撒手。 这家伙怕自己溜出去，竟然给自己点了穴？！点了穴？！ 自己全身麻麻地躺了一个小时！！一个小时！！跟插着电线似的麻了一个小时！ 这也就罢了，刚才外面叮叮当当，听起来热闹的不得了，而自己只能躺在床上看床顶？！ 还有令狐冲，一进来就跑，自己太美，所以受不了吗？！简直神经病！ 不管怎么说，都怪百里行歌！百里行歌，你好样的！什么也别说了，小爷的四十米长刀呢？！ 第二百五十章 流萤易散 殷璃生龙活虎地倾在百里行歌身上。 百里行歌忍不住冷吸一口凉气。 殷璃手心湿滑，一翻手，才发现掌心攥着一把血。 眉毛一挑。怒火袭上殷璃心头。 “令狐冲那个王八蛋干的？！” 令狐冲？王八蛋？ 百里行歌微一愣神，殷璃已经一阵风似的扑了出去。 “阿璃……” 话音未落，殷璃已经跑出内室。 “小爷的人他也敢动，看我不剁死他！” 其实，百里行歌想说，自己未伤及筋骨，并不碍事。但看见殷璃那副怒气冲天的样子，听见殷璃那句“小爷的人”。不知为何，百里行歌心里好像被一双手熨贴而过，有些暖暖的。嘴里的话也不愿说了。 这样的阿璃，也好喜欢！ “嘭！” 殷璃用力甩开房门。看清令狐冲身影，炮弹一般冲了过去。 令狐冲此时身形委顿，坐在石凳上，却要靠着身后的石桌才能稳着身子。 那就是璃儿了吧。果然很像。呵呵，这就是你的安排么？那张脸，是否也是你意料之中？ “娘，这是我妹妹么？” “蠢儿子，这是你小姨。” “这么小，连化形也不会，尾巴还那么短，我才不要这样的小姨！” …… “娘，我要和猴子豆去合山摘桃子去。” “蠢儿子，带着你小姨一起去。” “不要，她腿短！” “蠢儿子，你再说一遍！” …… “娘，为什么她那么蠢，到现在还不会化形？” …… “娘，你看她，只有脸是人脸，蠢死了！哈哈哈哈哈……” …… “娘，她化形为什么要渡劫？会不会有事？” …… “娘，她化形了，也，也受伤了。我没看住，她被一个凡人带走了。” …… “娘，她还会不会回来？” …… “我回来了……” 她回来了，灵息浑浊，还孕着人胎。无人理会。 “帮我！” 她眼中的无忧烂漫丢的不剩一丝一毫。只剩下眷恋，却是对着腹中那块未成型的血肉。 亲手斩她两尾，抽骨凝血，炼成玉牒。一块刻着慕平，一块刻着殷璃。愿他顺遂平安，祈她平安喜乐。却独独没了她。 她知道，他也知道。活不久的。可他还是看着她留下玉牒，再次离去。 除了酒，他手中什么也没握紧。 一年之后，她的生息断了。他瘫坐一夜，痛饮一夜。 夜中微光淡去，他于那夜忘了那个名字。 流萤…… 她就像夏火流萤，悄莫声息地没了…… 几月前，一直在他身边的两块玉牒断了其一。 是那个男人没了…… 那，是时候出去了。 轻而易举地找到了小东西。和在她腹中时的灵息一模一样。一副不安分的样子。 “答应我，若慕平出事，照顾她一生一世！” “好。” 小东西醒来了，轻而易举就让她相信了自己是她表哥。真是一样的蠢呐。不过，小东西也狡猾。灵动地让人微微头疼。 “做了我的妻子，我就把我的名字告诉你，只告诉你……璃儿……” 其实，我的名字，还有一人知道。不过，她已殁了…… “流萤……” 令狐冲失神喃喃，那张脸应唤而来，飘至眼前。 第二百五十一章 相护 殷璃冲过来，并未听见令狐冲的低声自语。还是一脸火大的表情。 “你为什么打伤百里行歌？！” 令狐冲回神，这是璃儿。 看着灵息一般浑浊的殷璃，令狐冲心中痛厥。 “他该死！” 殷璃顿时火起。就因为自己选择百里行歌，所以百里行歌就该死吗？这种做法专断跋扈，与夏卫启有何区别！ “我喜欢百里行歌，以后我要嫁给他！” 殷璃眼中清澈，态度很是强硬。 “你会死。” 令狐冲起身，方才的委顿一下不见。又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小爷今年才十四！” 为毛感觉这只骚包狐狸越来越讨厌了呢？喜欢百里行歌就会死么？！那全大夏的姑娘是不是得死一层！ “与年龄无关，你已破身，与他***灵息受染，自然……” “我去……你等等！” 殷璃拍拍额头。我刚才听到的是真的么？是真的吧。靠！破身什么鬼？！**又特么什么鬼？！能不能换个含蓄的别的什么词？老子虽然是狐狸，但好歹也是个女的，用**一词，你让小爷的脸往哪搁？！ 不对，重点偏了。 重点是…… “什么破身？！破什么身？！” 殷璃狠狠瞪着令狐冲。今天不说个一二出来，老子没完！大爷才十四！十四！我看起来有多饥渴，现在就破身！ 是，百里行歌对我不错，身材也很好。小爷也喜欢他。但是，小爷才十四！才！十！四！ 你们不管人还是狐狸都看不见老子还是个孩子吗？！ 殷璃脑子里跑过一万头小动物，嘴气的直哆嗦，愣是说不出话来。 令狐冲皱皱眉，这是什么意思？阿璃并未与百里行歌？ 看着正在气头上的殷璃，令狐冲心里更不确定了。 “手给我。” “不给！” 令狐冲眸光一暗，正要再开口什么。一道声音从殷璃身后传来。 “阿璃，让他看看。” 令狐冲越过殷璃看去。百里行歌捂着肩膀的伤口，正倚在门边。 让令狐冲看看也好，殷璃身上秘密太多，变数太多。他是真的怕了，阿璃失控的那副样子，他再也不想看到。 有百里行歌居中调停，殷璃不情不愿地伸出一截白如葱根的手腕来。有些赌气地戳到了令狐冲面前。 令狐冲伸出一指，轻轻按上殷璃手腕。闭眼凝神，顺着殷璃的灵息，细细探去。 殷璃看着闭眼的令狐冲，嘴里嘟嘟囔囔。 “装模作样……” 百里行歌已经来到殷璃身后站着。若有什么事，离得近，也好接应些。 “嘶……” 令狐冲猛然甩开殷璃手臂，手指倏然缩回。 百里行歌不知发生什么，只管先将殷璃拦在怀里。确定殷璃安危。 等看得殷璃一切安好，百里行歌这才抬头看向神色惊疑不定的令狐冲。同时不忘将殷璃拉在身后护着。 此时的令狐冲，面色又惊又疑。那只方才伸出的手指僵直地伸在空中，忘了收起来。永远淡然幽静的眼中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骇然。 这是殷璃与百里行歌第一次看见一向风轻云淡的令狐冲露出如此失态之色。 第二百五十二章 戾气 百里行歌眉头深深皱起。令狐冲的样子，是不是正说明了，阿璃体内确实有问题。 正在想着找个什么由头将阿璃支开，自己去问。殷璃已经开口。 “什么意思？我身上有什么问题？！” 殷璃软软的声音，此时也难得硬了几分，听起来干干脆脆，爽利不少。可在百里行歌耳里，却听出了几分担心。 阿璃，在害怕？ 令狐冲脑中有些乱，殷璃问什么，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 “戾气！” “什么东西？” 殷璃没听清。什么玩意？力气？！ “戾气！” 令狐冲回过了神。看了看一脸迷茫的殷璃，一咬牙，狠心说下去。 “你身上有一股戾气。” 殷璃这才听懂。是戾气。看令狐冲的样子，这东西好像不太好。但自己什么时候沾上这种东西的。 “什么是戾气？” “万物有灵，灵散而寿终。有些灵自天地初生便一直存在世间。温润醇和，养育生灵。而有些灵，被外力所毁，自身强大到如法消散却也不再受天地灵气滋养。于是，这些灵，不生不死，堕为邪物。” “堕为邪物，支持其存在的，不再是灵，而是戾气！” 令狐冲说完，深深地看着殷璃。 璃儿体内，有着一股极为可怕古老的戾气，纠缠着璃儿的灵息。只怕，再过不了过久…… “沾染戾气，有什么后果？” 殷璃听出来了，这东西就是死了之后的怨念嘛。自己这算不算鬼上身？等等，鬼……殷璃不动声色地悄悄咽了口唾沫，手心攥了攥。 “你的灵息会受到污染，最终，化为戾气的一部分。” 令狐冲看着殷璃的目光中有一丝不忍和迷茫。 又是这样的结果么？自己终究，什么也做不了。 殷璃不说话了。脸上有些不好看。 化为戾气的一部分，意思就是死了呗。 麻蛋，一个人的命运要怎么扭曲才能悲催到自己的这个份上！ 殷璃此刻只想撩起裙子，蹲地上抽根烟，用沧桑的眼神回忆一下自己这前半生。 但没有裤子的殷璃只能在心里默默想一想曾经的豪气干云。 此刻，好想说一万句脏话，竖一万个中指送给自己的命运之神。 “唉……” 最终的最终，殷璃只能抬头望天。 “有没有解决之法。” 一直不出声的百里行歌沉眼看向令狐冲。殷璃收回上仰的脑袋，对嘛，先问问有没有救治的办法嘛。 “据我所知，没有。所有沾染戾气的灵物，最终，都堕为邪物，不复回还。” 我特么还抱什么希望啊。 殷璃刚低下的脑袋，又抬了回去。唉，总觉得，自己已经习惯了这种时不时得死一死的情况了。 百里行歌听了令狐冲的话，只感觉心不断地沉了下去。眸中却定色依旧。令狐冲眼中此时满是茫然和痛惜之色。 “这戾气阿璃又是如何沾染？你说的破身都是怎么回事！把你知道的所有的东西，都说出来！” 百里行歌此时仍挂着一身血迹，肩膀还在不断的汨汨出血。饶是如此，百里行歌一双寒目，仍闪着精光。 刺中了令狐冲茫然四顾的心思。 第二百五十三章 血树桃花 令狐冲直直瞅着百里行歌，眼中神色莫名，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百里行歌的话惊醒了有些消沉的殷璃。殷璃收回脑袋，看向百里行歌。 伸手握住殷璃有些冰凉的小手。百里行歌展颜一笑。 “阿璃，不论怎样，我在！” 百里行歌手心尚有血痂，骨节分明且掌心有茧，触感很是粗糙。可殷璃却觉得，握着自己的这只手，竟是这样好！ “百里行歌……” “嗯。” “谢谢……” 百里行歌未再说话，伸手将殷璃揽进怀里。将殷璃略略闪着微光的眼睛一并掩进怀里。 若说方才质问令狐冲时殷璃说要嫁给百里行歌是一时冲动。那此时，在百里行歌怀中的殷璃，是真的想在这副胸膛上靠一辈子。 令狐冲怔怔地看着百里行歌揽殷璃入怀，心里并未有多少难受。他脑中所想的是别的事情。准确来说，是百里行歌的眼睛，让他想起另一个人来…… 那一日，她要化形，却遇到了罕见的雷劫。手臂粗细的电光从天而降，劈落在她身边，将他狠狠隔开。 那么一个小毛团子，在铺天盖地的雷光里，瑟瑟发抖。红着眼，看着他。 “轰隆！” 一波毁天灭地的雷光临头落下。似要撕裂人心胆！ 他害怕，转身躲进了原本要带她进去的凹洞。 雷声渐弱，外面还有雷声霹落的声音。小心探出头，小毛团子的后爪被劈中了，露出焦黑的血肉来。 他唤她，小毛团子却一声不应。雷光时不时霹落，他一步不得踏前。别人却看见了她。 “咦？可怜的小东西。” 那人书生打扮，看着羸弱，却不畏头顶雷光，抱起小毛团子，埋头便跑。 雷声未过，他只能干看着。 等他爬出来，便再也找不到小毛团子了。 落雷将她的气息烧了个干干净净！ 他想出去找找她，可他怕了。怕她在落雷下看着自己的那双眼睛。 后来，她回来了。他来不及勾唇一笑。便察觉了她灵息的混乱和枯竭。 是那个带她走的书生么？ 她说是。 他握着手里的酒葫芦，听她说一夜的他。 “那人真笨呐，我悄悄使绊子又救了他，他竟然还谢我唉。” “我说我是狐妖吧，他还不信，于是我故意露出尾巴吓他。你知道吗？他吓得转头就跑！哈哈哈……” “可他后来又来了。他说，哪怕我是狐妖，也要娶我呢。” 她摸着平平的小腹。已不复灵秀的双眸闪着动人的神采。 “所以，我要留一个完整的孩子。” “你疯了！” 他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这是个女孩，我想叫她阿璃。殷璃，多好听呐……” “你既然知道人妖只能生下‘半子’就不该要这个孩子！” “我的孩子，会完整的！” “你要将全部妖力倾注在这个未成型的‘半子’身上？！” 她不说话，他看见了一如既往的执拗。 “你会死！” 他冷冷看着她。 她望着夜中萤火，脸上轻快，神色决然。 “那又如何。” 仿佛受了那眼神的蛊惑。他应了她的要求。 在他屋前的桃树下，断了她两尾。答应她，护那未成型的小东西一生一世。 第二年，饮了血的桃树，开得极艳。她的生息也消失地干干净净…… 而如今，一双同样决然的眼睛，出现在自己眼前。 第二百五十四章 半子 那双眼，让令狐冲失了神。 “她会死。” 令狐冲看着百里行歌，似是在对百里行歌说，似乎又是说与自己听。 殷璃微不可见地在百里行歌怀里略略一僵。 令狐冲并未看见，百里行歌却感受的清清楚楚。双臂更紧了紧。将殷璃完全嵌进怀里。这才抬眸冷冷扫过令狐冲。 “那又如何！” 咬咬牙，令狐冲继续恨道。 “她会死！” 令狐冲眼中并无殷璃，只恨恨盯着百里行歌竭声低呼。仿佛站在那的是另一个人。 “阿璃，怕不怕？” 殷璃鼻尖抵在百里行歌胸膛，闷不做声。 “有我，怕不怕？” 殷璃眼中划出一丝湿润，双手紧紧圈住百里行歌腰身。横着蹭蹭脑袋。 勾唇一笑，百里行歌抬眸看向令狐冲，眼中神采逼人。 “不论黄泉人世，只要阿璃在，我百里行歌奉陪到底！” 似被那神采所灼，令狐冲踉跄退后。撑上身后石桌。 殷璃适时抬起头来，看着失魂落魄的令狐冲，心里有些奇怪。她并不觉得只相处短短数日的令狐冲对自己的感情有这么深。 百里行歌脸冷着，但殷璃踏踏实实摸到了百里行歌心里那份炙热。而令狐冲就像月光，温柔地笼罩着你，看似无所不在，却是空指一握。他眼里，没有她。 可如今，他眼里的痛惜和恨，也来得那么真实，那么绝望。 她好像看得见，他孤身一人，醉在桃树下，怀中，只剩一壶酒。 令狐冲似乎感受到殷璃的目光，茫然抬起头来。眼中神采却涣散着。 “璃儿……她说让我照顾你一生一世。” “我该如何做？我连她都没照顾好……” 令狐冲嘴角挂着一抹笑容。那笑，好像刻在他脸上，再也抹不下去。可令狐冲心里苦极，眼角有珠光滑下。 “现在连你也是这样！” “她原本那么听话，只敢在我身后跟着，可那个凡人带走了她。” “她变了，不再跟着我。我才知道，她那么犟。宁可死，也要生下你。” “而你也是这样，你也是这样！要我怎么做，要我怎么做……” 令狐冲带着笑的脸，眼中满是迷茫与无助。 殷璃皱眉，百里行歌说的是狐狸娘亲？他是什么意思？自己的出生，和狐狸娘亲的死，有直接关系？！ 殷璃瞳孔猛然一紧，从百里行歌怀里挣脱出来。站到了令狐冲面前。脸色凝重。 “你什么意思，最好说清楚。” 令狐冲心里乱极，口中没辙没拦地应着。 “你可听过‘半子’？” “妖孕育后嗣，必须有足够的妖力支撑胎儿所需。” “父亲是凡人的你，哪来足够的妖力支撑你成型胎落？” “她将毕生妖气倾注于你，生生将一个先天不足的‘半子’孕育而成，只想要你好好的。” “而你如今……” “我那时没有护着她，现在也没能护着你。” “够了！” 百里行歌将摇摇欲坠的殷璃揽回怀里。凌厉的气势不加克制，全然压向令狐冲。 殷璃僵在百里行歌怀里，一动不动。 令狐冲似乎被百里行歌的厉喝惊醒。终于看见了神伤的殷璃。 第二百二十五章 疏离 “璃儿……” 令狐冲看得殷璃神伤，终于想起来自己刚才都说了些什么，一瞬间脸色白了白。 但殷璃只是僵在百里行歌怀中，并不看他。 她脑子里，全是令狐冲的方才所说。何为半子，她又为何能够活着出生。殷璃只感觉自己很难过，却并未想起，狐狸娘亲生的并不是她。 “璃儿……” 令狐冲踏前一步，百里行歌身子一侧，将殷璃掩住。不让令狐冲触到殷璃分毫。 “说够了？那你可以走了！” 百里行歌眼色寒冷。声音中隐隐透着火气。 面对百里行歌的火气，令狐冲破天荒没有反驳，只是低头受着。 这件事，确实是他的错。那些事，不该让璃儿知道。 看一眼令狐冲，百里行歌心里惦记着殷璃。不想殷璃再在这里听着。拉着殷璃的手，转身回屋。 “阿璃身世之事，到此为止。救治她的事，你说也可，不说也可。穷尽平沙王府之力，我不信救不了她！” 撂下话，百里行歌径直离去。 “救不了的。” 令狐冲有些绝望的声音从百里行歌身后传来。 “救不了，跟她一起没便是。我百里行歌十年沙场，怕个死字？！” 百里行歌不回头，拉着殷璃爽快回道。连殷璃也跟着心里安稳不少。 “慢着。” 令狐冲的声音再次传来。 百里行歌并不停留，却被殷璃扯住衣角。 递给百里行歌一个眼神，殷璃转身，看向令狐冲。 “有什么话，说吧。” 殷璃的眼里有淡淡的疏离。 曾经对令狐冲的那一点点依赖被令狐冲自己轻易摧毁。 她不怨令狐冲。只是觉得她从未真正了解过令狐冲。 看得殷璃眼中的疏离，令狐冲心里某名一滞。 “璃儿，我告诉你所有关于你娘亲的事。你告诉我该怎么做，好不好？” 殷璃并不答话。 “璃儿，帮帮我……” 令狐冲知道，这件事今日若不得解决，将会成为自己的心魔，他会永远囚禁在名为流萤的囚牢里。一生不得饶恕！ 令狐冲俊逸的身形此时看起来摇摇欲坠，单薄的可怜。 看着这样的令狐冲，殷璃心中生出些不忍来。望了望百里行歌，殷璃不说话，眼中发出询问。 百里行歌明白，殷璃还是想知道那些陈年旧事，也不忍心看令狐冲这样。捏捏殷璃的手指，嘴角微微勾起。百里行歌带着殷璃回到石桌边坐下。 “多谢。” 令狐冲见殷璃去而复返，心里竟涌上一股感激。 “没什么好谢的。我只是想知道狐狸娘亲的事情。” 殷璃的反应有些淡淡的。尽管如此，对令狐冲来说已经够了。 三人在石桌边上坐下。殷璃和百里行歌只默默等着令狐冲开口。 临开口，令狐冲反而不知从何说起。往日的风流倜傥的做派，在此时，丢个干干净净。 等了许久，令狐冲终于踟躇着开口。 “你娘，是我排行第十九的小姨，但我却比她大许多岁。她出生时，我已经能够化形。她却学了许久。不知从何时起，她便被娘扔给我照顾……” 令狐冲眼神温柔，陷入某段回忆当中。 第二百五十六章 你是谁?! 殷璃坐在石桌前听令狐冲说完那段往事。久久无语。 她如今已经完全知道了殷爹爹和狐狸娘亲的那段故事。 本该是旁观者的她，如今却有了身在其中的疼痛。 她不知原主此时是否还在，不知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让原主知道这一切。此时，她完完整整的触到了殷爹爹和狐狸娘亲对殷璃的爱。 殷璃摸摸脖子上的玉牒，想到这是狐狸娘亲的尾骨所炼，鼻子忍不住一酸。撑着头，别过脸。不让人看见她发红的眼眶。 百里行歌只是捏着殷璃的手，很体贴的安静陪坐着。并不出声。 令狐冲视线落在院中一株桃树上，目光终于清淡下来。将心中郁结吐出来，他现在反倒心里安宁不少。 殷璃等眼中的湿意干涸，才转过头来。看见清清冷冷的令狐冲，心里生出一丝同情。 狐狸娘亲是为了她，才将令狐冲箍在了她身边。而令狐冲将对狐狸娘亲的愧疚，全然补偿在自己身上，才如此宠溺自己。 而如今，她不能继续将令狐冲囚禁于此，却也不能就这样让他离开。令狐冲有心结，看他如今情形便知道，这许多年，他从来不曾原谅自己。 他依旧站在雷劫之下，守着那株血树桃花。等着不回来的小毛团子…… “大表哥。” 殷璃开口，声音干净，没有了对百里行歌的那份依赖。 “帮我解决身上的这股戾气，好不好？” 令狐冲恍然，眼前桃花终于落下，看清了眼前的殷璃。 “璃儿。” “嗯。” 殷璃眼神清澈，映出令狐冲略有些清瘦的身影。 “……我答应你。” 令狐冲站起身，轻轻吐出胸中滞气。拽曳着那身披着月光的道袍，迎着桃树走了出去。 殷璃看着令狐冲复又风轻云淡的背影。缓缓舒了口气。 令狐冲走了，百里行歌紧绷的神经松下来，这才觉得肩膀上血洞疼痛。不过，看见殷璃略略有些忧虑的眼神，百里行歌并未发声。只是起身，一并拉起殷璃，往屋里走去。 “嘶……” 一声痛呼突然响起。 “唉……王爷！” 白郑晟醒转过来第一件事便是想起王爷来。 百里行歌正拉着殷璃站在门前。闻言身体一僵。 他已经把昏过去的白郑晟忘得死死的了。 “嗯，醒来了？” 百里行歌脸不红心不跳，淡淡应一声。 “王爷！您这是？” 看见百里行歌一身斑斑血迹，白郑晟大吃一惊。猛然四顾，却不见令狐冲的身影。 怒火瞬间袭上白郑晟头顶。手向腰间伸去，却摸了个空。 “我的刀呢……” 白郑晟扶起身子，摸摸隐隐发疼的后颈。在身边低头找着。 “当啷！” 殷璃将脚底下一直垫着的东西踢了出来。脚底下踩东西，这是宝宝的爱好！ 白郑晟闻声瞅去。 “这不是我的刀么？” 弯腰提起，白郑晟才发现他的刀只剩下半截。 “谁弄坏我的宝刀？！” 百里行歌：…… 殷璃：…… “噫噫噫！！！！” “你是谁？！” 白郑晟提着半截刀，指着刚从百里行歌身后探出脑袋的殷璃，惊奇不已。 第二百五十七章 你是狐狸精?! “放肆！” 百里行歌见白郑晟拿刀指着殷璃，恨不得一巴掌又将白郑晟拍晕回去。本王连凉一点的眼神都舍不得甩一个，你白郑晟竟敢拿刀指着她？！ 被百里行歌吼一嗓子，白郑晟才明白自己做了啥。 天！自己是不是还没有醒过来？对着王爷身边的女人就敢拔刀。等等……女人？！ 白郑晟突然想起这几日王爷的某些反常要求以及自己不堪回首的噩梦。 这就是让王爷亲自学穿衣梳头的女人？！ 白郑晟嗖地收回自己的刀把。同时收回自己的视线。额头冷汗直冒。 不知道自己现在跪求王爷原谅，还来不来得及。 “噗……” 殷璃见白郑晟怂得那么快。一直郁结的心情突然明朗起来。 小心戳戳百里行歌。殷璃冲着白郑晟努努嘴。 百里行歌想了想，殷璃迟早是要露面的。瞒着白郑晟，若有个什么状况，反倒不好。想到这里，百里行歌微不可见地点点头。 殷璃见状大喜。 大白脸，姐姐来啦！ “你可是白郑晟？” 一把软软的声音响起。白郑晟闻言头一低。 “小的白郑晟，方才冒犯小姐，还望小姐大人有大量。” 白郑晟态度十分恭谨。心里却一丝奇怪的感觉。 这声音…… 不待白郑晟细想，殷璃悠悠开口，充满幽怨。 “我长这么大，爹爹疼娘亲爱。从未有人大声对我说话。” 顿了顿，殷璃看着冷汗直冒的白郑晟，眼中划过一丝狡黠。开口的语气，却是委屈无比。 “可今日，却被人拿刀指着……” 殷璃语气可怜，真是闻者伤心。白郑晟听见女子哭声，头顿时无比的大。王爷会杀了自己的吧，对吧？一定是吧！ “王爷，奴家怕！” 殷璃皱起眉头，脸上憋着坏笑。声音凄婉无比。 百里行歌心里好笑，摸摸殷璃脑袋。心安理得地看着自己属下被坑。不久前他还把人家打晕，并且忘得死死地。 不但如此，百里行歌用眼神点点白郑晟，然后对殷璃使眼色——“要我帮忙么？”殷璃摇摇头，自己一个人就可以搞定。 可怜的白郑晟还低头含腰，等着承受王爷的怒火。却迟迟不见百里行歌发落。 马厩啊，我又要来了。赤宵啊，别踢我…… 想起赤宵，白郑晟心里直发苦，后腰也隐隐疼了起来。 悲从中来的白郑晟心一横，干脆跪下请罪。 “小姐，小的今日莽撞冒犯，让小姐受了惊吓。小的这就下去领罚。” “去刷马么？” 殷璃看着可怜兮兮的白郑晟打趣道。 “是……嗯？你怎会知道？” 白郑晟惊讶抬头。 “大白脸，好久不见呐！” 殷璃大大方方从百里行歌身后站出来。冲白郑晟摆摆手。 “你！是胖狐狸？！” 白郑晟一脸不可置信，他终于想起来这声音在哪听过，在王爷屋子里！ 擦！你才胖！你全家都胖！ 殷璃瞬间脸黑，恶狠狠瞪着白郑晟。就应该让丫去洗马！让赤宵踢他个***不能自理！ 白郑晟尚未意识自己已经惹怒殷璃。心里惊讶快要翻起滔天巨浪。 “你能变成人？你是狐狸精？！” 第二百五十八章 受伤的总是大白……脸 阿西吧，让我杀了这个情商短路的脑残儿童吧！ 为什么同样的一句话，不同的人说出来效果差那么多呢？！ 百里行歌一句“小狐狸精”，让殷璃心情荡漾，五脏六腑都跟着能扭两下。 而白郑晟：你是狐狸精？！ 狐狸精你妹！狐狸精你一脸！老子是狐妖！ 殷璃悠悠望天。 “我记得赤宵的毛很漂亮。” 百里行歌立刻会意。 “白郑晟，本王明日要骑赤宵出去踏青。” “呜……王爷……” 白郑晟一听百里行歌的话，忍不住要哭出声来。 殷璃两手叉腰，狞笑两声。听得白郑晟不禁打个寒颤。 自己怎么忘了，这胖狐狸最记仇，最小气！ 可是，自己还是搞不懂，胖狐狸怎么会变成人？！还……还这么漂亮…… 不过，白郑晟心里莫名地想起毛团子来。 白郑晟心里嘀咕，嘴上不敢再多说一句。 一匹赤宵已经够了！ 最终，白郑晟有惊无碍地接受了殷璃的身份。 想想么，会说话的狐狸，怎么可能普普通通？接受了殷璃是狐狸的事实，那么殷璃便是殷家千金的事也便没有困扰白郑晟多长时间。 当然，百里行歌可没闲工夫来给白郑晟解释这一切，更不可能让殷璃和白郑晟坐一起聊天。匆忙说下自己的身世，殷璃已经被百里行歌拽进了屋子。 “没什么可怕的嘛，狐狸成精而已嘛。呵呵……” “没什么大不了的嘛，娘亲是狐狸而已嘛。呵呵……” “没什么为难的嘛，被夏帝灭门追杀而已嘛，有王爷在嘛。呵呵……” 白郑晟站在赤宵旁边，脸色怪异，嘴上不住地喃喃自语，疏导自己。 耳边一直嗡嗡个不停，赤宵的暴脾气噌地冒上来。 “啊！” 一声疼痛的哀嚎，白郑晟终于住了嘴，捂着侧腰，躺倒在地。 第二日，令狐冲来寻殷璃。璃儿化了人形，行走无疑方便许多。他想带殷璃去一个地方。 本以为璃儿会欢天喜地地跟着他去。族中小狐狸初次化形，可是恨不得天天往人堆里跑。可没想到，殷璃却拒绝了他。 询问之下令狐冲才明白，殷璃只能待在内院里。 夏卫启，还没有放弃寻找殷崇原和殷璃的尸体。 明面上殷家灭门案交与百里行歌全权查办。但谁知道夏卫启有没有暗中派自己的人四下打探寻找。 若此时殷璃大剌剌地出现在光天化日之下。不消片刻，她还活着的消息就会传入宫中。不为别的，光这张脸，就足以让人侧目不止。 若殷璃还活着的消息让夏卫启得知，那么，此后殷璃的麻烦，会无穷无尽！ 知晓前因后果，令狐冲一笑，原来就这么点事。 手拢进袖管，令狐冲化出一只狐爪，从爪上揪下一根狐毛来。 “噗……” 轻轻对着殷璃一吹，那狐毛倏而消失在殷璃眼前。 “去看看镜子，看喜不喜欢。” 令狐冲再看了看殷璃的眉眼，满意点头。 殷璃不明所以，疑惑地拿起铜镜。往镜中望去。 “我去！” 殷璃忍不住惊呼，一手持镜，另一只手不住地在脸上仔细摩挲着。 第二百五十九章 换张脸换个心情 这还是我么？！ 殷璃摸着手底下与自己完全不相同的脸。眼里满满的不可思议。 以前略有些妖媚的眼角微微落下一些，成了圆溜溜的杏眼。圆润微翘的唇珠收了进去，少了诱人浅尝的魅惑，多了几分稚嫩的可爱。 如今殷璃的容貌，没了那份妖媚，反而与她干净爽利的眼神很是相配。 “猴哥，请一定要认真的教宝宝这个技能！” 殷璃眼里冒星星。简直要抱住令狐大腿。 这是什么？！妥妥的整容术啊！天然无公害，不带任何副作用。亲，来一发不？ 殷璃似乎已经看到掌握此神技的她发家致富，出任ceo，走上人生巅峰。想想还有些小激动呢！ “猴哥？我不是猴子。” 令狐冲表情有些纳闷，不知殷璃为何叫他猴哥。 “好的，猴哥！” “说了我不是……” “没问题，猴哥！” 令狐冲无奈扶额。如今他已经完完全全将殷璃和流萤区别开来。 流萤表面乖顺，只敢在自己身后跟着。而殷璃不同，不让她干什么她就要干什么！怎么让别人不开心，她就开心。鬼灵精怪得过分！ 拗不过殷璃，令狐冲只能听之任之。 殷璃摸摸自己的脸，心里美得要上天。 哈哈哈，这下小爷就能去大街上玩。吃包子，吃糖葫芦，吃馄饨……总之，小爷要吃遍京城！ 哈哈哈，这下夏卫启那个大傻叉傻眼了吧。老子可以天天换脸！只要猴哥还有毛，老子永远不重样！ 哈哈哈……哈哈哈…… 殷璃越想越美。心里也生出鬼主意来。 昨天有个不怕死的，好像喊自己狐狸精来着，咱今儿就去当一次狐狸精呗…… 狡黠的眼睛滴溜一转，殷璃肚子里的坏水立时涌了上来。 “猴哥，走，我们去百里行歌的马厩挑两匹好马做脚力。” 令狐冲清清楚楚地看见殷璃眼中暗挫挫的暗光，却不知殷璃打什么主意。但想起要去的地方，殷璃又尚不会法术。还真得有两匹马。便不再说什么，跟着殷璃往马厩走去。 殷璃带着令狐冲在王府里左拐右拐，终于找到了马厩。幸亏殷璃当年做狐狸的时候，一时兴起为了嘲笑白郑晟而来过马厩。不然今日还真找不到这偏僻的地方。 殷璃带着令狐冲一路走来，早就被无数暗卫看到，已经有人马飞速赶去宫门口，等着向百里行歌禀报。 不过，此时人尚在王府中，令狐冲又是客，这女子虽然陌生，暗卫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密切关注着。 令狐冲察觉四周眼线，却并不理会。心里还暗暗赞同百里行歌做事周密。 这边，殷璃已经晃晃悠悠来到了马厩边。 老远，一股干燥的草料味传来。平沙王府兵谋起家，军律治家，所以马厩这些地方打扫的很是干净，没有什么异味。马匹也比寻常官员家中照顾得细心些。 而百里行歌更是爱马之人，马厩里站满了百里行歌买回或军中育来的良驹。长长的马厩里，立满了威风凛凛的大个子马匹。小小的殷璃站在里面，和马身子一般高。 不过，这些马匹之中，最为打眼的，还数赤宵！ 第二百六十章 陌生女子 殷璃刚一接近马厩，便看到一匹马特立独行立在一个料槽前。其他都是两三匹马站在一处。它一个马，就霸占了一个料槽！ 那马比其他马高出一个头来。马鬃修剪的整整齐齐。通体黢黑，碗口大的马蹄稳稳踩在地上，动也不动。左前腿上，有一块赤色云斑。正是它得名赤宵的原因。乌黑发亮的眸子，并不像其他马一样只盯着眼前的料槽。 此时，那双有些好奇的黑眸，正盯着殷璃。 殷璃做狐狸时登上过赤宵马背，此时化为人形站在赤宵跟前，依旧觉得这马真是……大啊！ 站在其他马跟前，殷璃好歹能露出个头来，站在赤宵面前，好像只有赤宵马腿长似的。 麻蛋！为什么有一股淡淡的忧伤缠上老子的心头！ 殷璃看着赤宵，赤宵歪着脑袋打量着殷璃。马鼻轻轻一嗅。 这个味道……很熟悉。可是，这张脸，很陌生…… 赤宵那双漂亮的黑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殷璃，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看得殷璃心痒难耐。 啧啧，从来没有见一匹马也能漂亮成这个样子！如果这马也成精的话，那绝壁是个大帅哥！ 殷璃没想到有一天，她的话真的应验，不过，和她所说有了辣——么——大的出入！ “退后！” 一声厉喝惊得殷璃差点一跳。 惊讶转头，殷璃看见远远奔来一道人影。大大的白脸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不是白郑晟还有谁？！ 白郑晟今早刚刷完马，身上一股子草料味，便打算回家换身衣裳。刚回去又被老娘逮住一通教训。头昏脑胀的白郑晟刚回屋脱了衣裳，王府暗卫又出现在他屋内。 原来暗卫们在宫门口等待许久，不见王爷身影。只能先来禀报白将军。 正事上白郑晟一向靠谱。 听见令狐冲带了个陌生女子在王府内晃悠。白郑晟心里一咯噔。他立马猜出这个陌生女子是谁来。 王爷将殷姑娘藏在内院，便是不想那张脸为殷姑娘惹来事端。如今，令狐公子带着殷姑娘在府内转悠这么一圈，暗卫肯定已经是看个遍了！ 王府内暗卫出自黑狐卫，但黑狐卫中能出一个季宗，天知道还有没有夏帝的暗棋。若是殷姑娘还活着的消息传出去…… 白郑晟后背冒出一层冷汗，也顾不得换什么衣服了。扣上鞶带便往王府奔去。 路上，白郑晟不死心，又询问了那陌生女子相貌，听见暗卫回答，白郑晟的心不断下沉。 “漂亮得不像话”，不就是那只胖狐狸么！ 一路上，白郑晟心急火燎，待他赶回王府，才知道那女子已去了马厩。 马厩！！ 我天！白郑晟狠狠一拍脑门。马厩里可是有赤宵的啊！ 要是那胖狐狸被赤宵来一踢，他白郑晟和赤宵都不用活了！ 王爷有多宠那胖狐狸他可是明明白白。学梳头，学穿衣，王爷把男人能干的不能干的全干了！ 如今，那胖狐狸竟然跑去马厩，白郑晟心挑个不停，连吩咐也不及，足下一点，提起一口气，往马厩掠去。 等看见那个小小的背影，白郑晟的心都要跳出来。 她还真的站在赤宵面前？！想也不想，一声厉喝已然出口。 “退后！” 殷璃闻声转过头来。 第二百六十一章 我喜欢这匹! 那女子转过身来，却不是殷璃的那张脸。白郑晟脚下一顿，微微惊诧之后露出戒备之色。 “你是何人？胆敢擅闯平沙王府马厩？！” 殷璃：…… 擅闯马厩是什么鬼！就这么个破马厩还用的着擅闯二字？！ 不过，大白脸没有认出她来呐。哦吼吼吼……不整你对不起猴哥这根毛！大白脸，待会千万别哭！ 殷璃表情马上切换掉，眼中露出天真烂漫的好奇。 “我是玄尘道长的小徒弟，你是谁啊？” 殷璃一脸天真，配上那张不再妖媚的小脸，说不出的单纯可爱。 白郑晟听得是令狐公子的人，便收了收身上凌然的气息。不过却并未放松戒备。 他记得令狐冲公子一个人来的啊？这小丫头叫令狐公子为玄尘道长。那就是说这小丫头并不知道令狐公子的身份了？ 难道……这小丫头是令狐公子诱拐回来的？！ 没想到令狐公子是这种人！ 不远处的令狐冲将殷璃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啧，小鬼头就知道坑他。 无奈之下，令狐冲施施然走过去。 “小滑头，不跟为师过去，磨蹭什么呢？嗯？白将军……” 令狐冲一副刚看见白郑晟的样子。 殷璃心里疯狂吐槽，小滑头你妹！小滑头是什么鬼？！你丫要不要起个好听点的昵称？！不就叫了你一声“猴哥”？猴哥是美称你造不造？！蛋蛋的，老子还没唱呢！ 殷璃打定主意，以后有机会，一定要给令狐冲唱一万遍《猴哥》！ 白郑晟见令狐冲出现，坐实了眼前女子的身份。便也不好再做阻拦。毕竟，令狐冲是客，他面子上也得拿人家当半个主子看。虽然昨日王爷因此人而受伤，但王爷不追究，他一个属下，也不好越过去出头。 “既是玄尘道长弟子，那倒是白某的不是了。” 白郑晟惯会察言观色，立即放下身段弯了弯腰赔了个不是。一点也没有因为令狐冲的原因有所怠慢。不过，白郑晟只与那姑娘行了礼，貌似无意地漏掉了令狐冲。行了礼，白郑晟热心开口。 “不知姑娘与玄尘道长来此处是否要挑选马匹？若是如此，小人倒可以建议一二。” 殷璃见白郑晟已经不怀疑她的身份，心里的鬼心思立马活络起来。 来吧，大白，让姐姐好好疼爱你！ 令狐冲瞧得见白郑晟对自己有些冷淡，却并不在意。照样跟在殷璃身后，看小滑头要搞什么鬼。 “是吗？那谢谢白大哥了呢。” 殷璃的眼睛里简直要冒出星星来。令狐冲只觉无法直视，扭过了头。 白郑晟一低头，看见娃娃脸上一双圆溜溜的杏眼看着自己。更加打定主意，要救这小姑娘逃离狐妖魔掌。 “这马厩的马姑娘可随意挑选。马具等物在马厩尽头的管事那里领取即可。” 嘿嘿，可是你说让本姑娘随意挑选的啊！ “这匹马真高，我喜欢这匹！” 听见“这匹马真高”，白郑晟的心里已经生出不好的预感来。顺着殷璃白如葱根的嫩指看去。白郑晟的嘴角忍不住开始抽搐。 那只白白嫩嫩的手指，直直地戳向赤宵。白郑晟感觉自己的胃好像被狠狠戳了一下。 第二百六十二章 一匹马都这么看不起你! 抽抽嘴角，白郑晟冒着汗回答。 “赤宵性子暴烈，不太适合姑娘骑乘，马厩深处，有刚送来的几匹小母马，温驯得很，姑娘可以挑一匹。” “那好，我不骑，白大哥你骑给我看好不好？” 女子眼中露出崇拜神色，好像已经看到白郑晟骑着高头大马在原野驰骋。 白郑晟别过头，脸上有些发烫。 呵呵，骑赤宵？他嫌自己命太长么？ 殷璃绝不放过打击白郑晟的大好机会。老子豁出去脸不要，连白大哥都叫得出口，今儿不坑你，小爷誓不为人！ 一旁的令狐冲把殷璃的心思读个清清楚楚。心里默默接下去。你本来就不是人呐…… “白大哥，你长得这么高大，这赤宵真配你！” 呵呵，大白脸，我今天怎么也要把你忽悠瘸喽！不对，忽悠上赤宵喽！ “小姑娘，这马不是我的。”白郑晟抹把脸，实话实说。 “不是白大哥你的？” 殷璃脸上装作惊奇的表情。心里迅速地盘算着。啧啧，没想到大白脸在美女面前竟然如此难得地恪守本分。这倒不好坑他了。 “赤宵只肯让王爷上去。” 白郑晟苦笑几声，想带着这个姑娘赶紧远离赤宵。 “走吧，姑娘，我去帮你挑匹适合你的马。” 想了想，殷璃把心一横。老子豁出去了！一来她没坑到白郑晟不甘心，二来，她倒是真的好奇，这马还真的这么牛掰？除了百里行歌谁都不让骑？！ “白大哥，能不能让我摸摸赤宵。这么漂亮的马我还是第一次见呢！” 殷璃眼中可怜兮兮地露出泪花来。让白郑晟大动恻隐之心。 话说，他当年第一次见赤宵时，也被这匹马的神骏不凡给深深吸引住了。然后……白郑晟是带着后腰上的马蹄印回家的…… 此时见这小姑娘盯着赤宵神采奕奕的眼睛。白郑晟心里也不禁有些软下来。 “那好吧，不过，你要听我的话，千万不能离它太近。否则，被赤宵踢一下，可不是闹着玩的！” 白郑晟看一眼小姑娘软软嫩嫩的手臂，摇摇头。这么个柔软的小丫头，竟然喜欢赤宵。 不过，想归想，白郑晟还是谨慎地带着殷璃往赤宵身边靠去。 一直安静的赤宵瞪着自己漂亮的黑眼睛盯着殷璃看个不停。 当白郑晟出现时，赤宵眼中突然露出不屑的神情来，冲白郑晟的方向打个响鼻。 殷璃发誓，她真的从这匹马的眼睛里看到了不屑的神情。啧啧，百里行歌的马要成精呐！ 还有，大白脸你到底做了什么，让一匹马都这么看不起你？！ 白郑晟时常被百里行歌踢来洗马，自然对赤宵了解无比。赤宵此时眼中的不屑当然也尽落白郑晟眼底。 但是，他又能怎么样呢？赤宵是王爷的爱马。自己洗的时候都怕多掉两根马毛，哪敢惹这匹马！ “呵呵……赤宵是王爷的爱马，性子烈些，姑娘别在意。呵呵……” 白郑晟尴尬着一张脸，挽回自己的尊严。 小爷完、全不在意！看着白郑晟被一匹马欺负，殷璃摊摊手，我还能说什么呢。大白脸你天生就是个抖m啊！ 第二百六十三章 白眼马 令狐冲看着白郑晟和殷璃靠近赤宵也不加阻拦。他感觉得到，那匹马对璃儿很有些好感。 这让令狐冲想起一件事来。不过，他还要再观察观察。 赤宵打个响鼻，便扭头不看白郑晟，只管用那双大大的黑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殷璃。 殷璃看见赤宵漂亮的眸子映着自己的身影，手痒痒起来。 “别！” 看见这姑娘伸手，白郑晟忙出声阻止，却为时已晚。 殷璃的手，稳稳地落在赤宵长长的马脸上。 白郑晟心里哀叹一声，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可惜了……赤宵那一蹄子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 想归想，白郑晟还是赶紧冲过来，抱着能救则救的想法。虽然令狐公子伤了王爷，但是这小姑娘好歹是无辜的。 “嘻嘻……这赤宵很乖嘛……” 刚把手伸过来的白郑晟诧异地止住了身子。 白白嫩嫩的小手，轻轻覆在赤宵黑色的皮毛上，更衬得那手漂亮。而让白郑晟担心不已的赤宵，此时正一脸享受地在殷璃手里蹭来蹭去。时不时伸出舌头舔舔殷璃手心。 殷璃手里摸着赤宵，无端想起家里的麻团来。 麻团是条大金毛，也喜欢被她摸，舔她手。想起麻团的殷璃手里更加轻柔，眼神中也带了些暖意。 动物最是敏感，能察觉人的好意。赤宵察觉殷璃的温柔，黑亮的眸子里也透露出一些友好来。 这不是赤宵，绝对不是！ 白郑晟一脸幽怨地看着几乎能看出谄媚表情的赤宵。 说到底你只是讨厌我么？亏我一直给你洗身子，剪毛。你个白眼马！瞅了瞅言笑晏晏抚摸赤宵的小姑娘，白郑晟心里再补一句：你个见色忘义的白眼马！ 这时，令狐冲也跟了过来，试着伸手去摸赤宵，却被赤宵打个响鼻躲开了。 白郑晟内心顿时平衡了不少。对令狐冲的敌意也少了那么一丝丝。 令狐冲却并不在意，唇角勾了勾，对殷璃说道。 “为师在前面看见几匹马，也很不错，陪为师去看看。” 大表哥好爱演呐。张口闭口为师。啧啧，殷璃脸上不高兴将手从赤宵身上取下来。 看了赤宵，谁还看得上别的马啊！ 殷璃不情愿地跟着令狐冲来到别的马厩。 其实平沙王府的马很不错的，全是军马，更有几匹难得的神驹。但是有珠玉在前，殷璃再看别的马，总觉得差那么一截。所以对令狐冲带着她来看别的马兴致并不高。 令狐冲却不理会殷璃的不配合，他带殷璃来，是为了印证他心中猜测。若真如他所想，那倒也是件好事。 马厩里有两匹马，一匹白色，一匹枣红。眼里透着浓浓的桀骜不驯。 白郑晟一看急了。以为令狐公子是个靠谱的，能带着这小姑娘挑个温顺点的。却不想，将人领到这来。 “道长，姑娘，这两匹马昨日刚送来，还未驯服。要做脚力，还是另挑别的马为好。” 白郑晟开口阻拦。未驯服的马不通人性，可是连咬人的事都做得出来的。 殷璃果然发现那两匹马未钉马掌，拴着的绳子亦是夹了牛筋的粗绳。 偏偏那马还不安分，不愿被这么困着，扭着马头不断地挣扎着，想要挣脱出来。连嘴角都勒出深深的血痕来。 第二百六十四章 白马1 那白马挣扎得尤其用力。拴着它的缰绳上粘满了血迹，马嘴里也全是血沫子。 见有人进来，那白马挣扎得更加用力，眼中不甘之色愈浓。白马挣扎，引得枣红马也跟着嘶鸣不已。 看着那血肉模糊的嘴角，殷璃有些同情的同时也佩服起白马来。不由得上前想要抚慰一二。 令狐冲看见殷璃动作，只暗暗看着，却并不阻拦。他要看看，他推测的是真是假。 白郑晟正拉着枣红马的缰绳“吁吁”个不停，试图将这烈马安抚下来。并未注意殷璃动作。 不过，毕竟是未驯服的野马，殷璃自己也加着小心，试探着慢慢靠近了那白马。 殷璃的踩到草料的脚步声终于引起了那白马注意，白马抬起头来，停止了挣扎，看向殷璃。 白马眸子干净如同一泓清泉。不过那清泉此时却仿佛被寒冰覆盖，露出浓浓的戒备和不易察觉的惊慌。 那丝惊慌尽落殷璃眼底，无端地，殷璃生出一丝心疼。 “别怕……” 殷璃心里那点小心散去，温热的手掌覆上白马。 白马脚下不安分地原地踩动着。忍住了挣脱的冲动。 感觉不到丝毫的恶意，那温热的触感让白马不舍得挣脱。 那双干净的眸子，寒冰融化，好奇的盯着殷璃。 “乖……” 殷璃见白马并不攻击她，胆子大起来。两只手同伸出来，摸上白马长长的脖子。 白马不自然抖一抖，却并不排斥殷璃。尚不熟悉人类触摸的白马对这感觉很是陌生，却并不讨厌殷璃的触摸。 到这会，白马乖巧下来，殷璃才有机会好好打量这匹马。 这估计是下面选上来的良驹。通体雪白的身子，一根杂毛也不掺。长长的白色鬃毛从头顶顺着高昂的马颈披落下来。纤细而匀称的马腿直直蹬着。每有动作，都看得见身上肌肉被牵动，爆发出独特的力量美。 “啧啧……你真漂亮呐！” 殷璃由衷感叹。这马算不算马中高富帅？ 白马好似听懂殷璃夸奖，扬一扬头。又惹来殷璃一声轻笑。 动作间，殷璃看见那深深勒进白马血肉的缰绳，也不过问白郑晟，自己动手将勒着白马的缰绳解开。 等百里行歌回来，就告诉他自己要这匹马！ 他的赤宵是黑色，刚好和她的白马凑一对情侣色。这样的两匹马骑出去，啧啧，简直不要太帅！ 取下缰绳时尽管殷璃动作十分轻柔，还是触动了白马被缰绳勒破的血肉。 “吁——” 白马吃痛，猛然提起脑袋，吓了殷璃一跳。白郑晟闻声转头，大惊失色。这毛丫头怎么就把缰绳给解开了？这马性子烈，别把马厩给掀喽！ 白郑晟放下手里的枣红马提起马鞭赶紧走过来。唯恐白马冲出马厩。却不想被一道身影挡住去路。 “令狐公子？” 白郑晟惊讶，徒弟有难不管不说，还不让自己救，这是何道理？！ “看着。” 令狐冲丢下一句话，便不理会白郑晟，转头继续观察殷璃和那白马。白郑晟也只好顺着令狐冲的视线看去。 第二百六十五章 白马2 白马嘶鸣一声之后便低下了头，晃晃硕大的脑袋，发现嘴角虽然还是疼痛，却没有了绑着自己的东西。知道是眼前的小姑娘帮了自己。 伸出脑袋，蹭了蹭殷璃脸颊。又惹来殷璃一阵发笑。 见白马如此机灵，殷璃更加喜欢了。用白郑晟听不到的声音对白马窃窃私语。 “以后你就跟我啦！好不好？” 白马眨眨眼睛，小心地伸出舌头，舔舔殷璃手心。 见那白马对殷璃毫不排斥的样子，白郑晟简直眼珠子都要掉出来。 这白马有多桀骜不驯他可是知道的。为了保证马匹的凶悍，破域军的马场一向是散养的。 这样长大的马，跟野马没什么区别。性子烈，难以驯服，还一个个机灵得不得了。偏偏百里家还不让骟马。这要怎么办？没马就没有骑兵，没骑兵还怎么打仗？尤其破域军这样以开疆拓土为目的的军队，骑兵更是占其中大多数。 但百里家主一点也不着急。想要马，成啊，自己马场里套啊。套中了就是你的！ 想要入破域军，最后一关，便是在破域军的马场里自己去套匹马跟你走。连马都套不来？不好意思，大门在身后。 其实，这驯马一关，考验的是新人的胆识和能力。能将破域军马场里的马驯服，也证明此人胆略武功定有过人之处。 而自己驯服的马匹往往比辗转几人的军马更加忠诚。执行命令并不比统一驯养的军马差。 最好的士兵配最好的战马。破域军百年来一直称为大夏第一军，不是没有原因的。 每年破域军招收新兵，便是驯马的日子。 马场的马虽然散养着，但这些马什么年岁，哪匹脚力好，哪匹灵动，哪匹种马的种好。马场里的马倌一清二楚。 送入驯马场内的，全是年岁将好的马驹。被驯服的马匹自然会跟着主人走。而未驯服的马匹，便会又回到马群，等待来年。 眼前这匹马之所以未被驯服而送来这里，是因为这马，犯了大错！ 破域军征新兵一般都在秋季。这时候马儿正是吃得正肥的时节，精力也比较旺盛。 这匹马也正是年岁相当，便被马倌送进场来。 那马站在一群马中，如鹤立鸡群，风采很是吸引人。 许多新兵都暗暗将这匹白马定为了要驯服的对象。 果然，第一个上场的青年便冲着这白马而去了。 却不想，不消片刻，这青年便被人抬了下来。围观的准新兵回想起方才一幕，仍心有余悸。 那青年手法极为老道，瞅准时机，甩出马套，便将那白马套住。见那白马安安静静不做反抗，那青年高兴得意之余略有些许失望，这马太过木讷，中看不中用啊。 但好歹能进入破域军了，一匹马而已，以后再做计较。那青年策动胯下的马接近白马。手里的绳子也一点一点收回来。只等着待会跃上这白马。 当那青年靠近白马时，才心知不妙。 那白马一动不动，眼神却十分明亮，有着对他的浓浓排斥。 不好！ 那青年来不及策马离开，那白马低头咬住套住它的绳子，猛然扬头扭过身子。 第二百六十六章 白马3 足下发力，白马向前驰去。 一声惊呼，那青年来不及策动胯下马匹，顺着手中缰绳，被白马拽下马匹。 那青年坠马后，白马仍不满足。口中死咬着缰绳不松，向前狂奔，将那青年在地上直直拖拽前去。 那青年忙中出错，手中缰绳乱成一团，竟困住了右手，眼看就要被白马拖去半条命。 一切都发生的太过突然。等那青年发出惨叫声，众人才慌忙惊醒。 立刻，有年老的马倌持刀冲了上去。策马至缰绳边，一刀砍下！ 绳断了，白马又往前驰骋一小段，这才转过身，慢悠悠地停下步子，挑衅地瞅瞅地上的青年。 那青年被抬下来后，便昏死了过去。 白马在场内连声嘶鸣，似在昭示昭示自己的胜利。 这时候，准新兵们看白马的眼神便有些变了。 方才那青年之前套马的动作皆可看出是一把好手，自己尚不如人家。这白马还是勿要肖想的好。别马没套着，把自己还搭上去。 但也有那么几个汉子，看那白马的嚣张样心里便是一股气。入场直挑白马而去。结果自然是铩羽而归。有个汉子最是凄惨。生生被那白马踩断了一条腿！ 老马倌看得明白，这白马在这马场里，估计不会有人能降服得了。留在马场里错过了年岁就可惜了。还不如送到王爷那去。故而，那白马才会出现在这里。 听了白郑晟关于白马的故事，殷璃不以为然地摸摸白马。 “想不到你还挺个性啊！” 白马发出一声轻微的嘶鸣，似在撒娇一般。看得白郑晟眼睛又瞪大了几分。 你昨儿可不是这样的嘿！又是一匹臭不要脸的白眼马！ 令狐冲看得差不多了，心里也有了计较。便要带殷璃去干正事。 殷璃一听又要去挑别的马，心里不乐意的很。 “为什么啊~~我挑一个再让我挑一个！我就喜欢这个了！” “这马连马掌也没有钉，怎么骑？” “现钉啊！” 殷璃大眼圆睁，理直气壮地瞅着白郑晟。 这态度让白郑晟几乎要怀疑起马掌到底好不好钉来。 想了半天，白郑晟弱弱地发言。 “钉马掌么……我记得要好几日准备的吧……” 声音里充满了不确定。 瞪了白郑晟一眼，暗道一声“不中用的东西”令狐冲亲自上阵。 “驯马自有一套严苛的过程，不是让这马只认你一个人，而是让这马既忠诚又通人性。这白马如今野性尚在，别说钉马掌，就是别的人靠近都不行。” 仿佛知道令狐冲在说它，白马仰头“咴咴”地冲令狐冲打响鼻。四蹄不安分地在地上踏来踏去。 殷璃安抚下白马终于静下来。不过，也让殷璃明白了，是自己鲁莽了。这白马确实不适合现在就带出去。 别的不说，它身上可还有伤。心疼的摸摸白马。殷璃和令狐冲终于去了别的马厩，挑了两匹不错的好马。 正事要紧，殷璃也没有再继续逗弄白郑晟，而是跟着令狐冲牵马离开了王府。 看着两人出府，白郑晟终于松了一口气。 啧啧，陪这小姑娘挑马。比刷洗赤宵还累！ 第二百六十七章 先吃它一条街! 白郑晟站在王府角门边，望着殷璃牵马离去的背影，总有一丝奇怪的感觉在脑子里绕着。 见两人渐远了，想了想，白郑晟还是唤来两名暗卫，叮嘱仔细盯着。自己便返身回了王府。 王爷今日突然被夏帝宣进宫，不定有什么事发生。自己必须坐镇王府。至于令狐公子，王爷说过，一切随他。自己只管看好胖狐狸就成。不对，现在应该叫狐狸精！殷璃那双勾人心魄的眼，似乎就在眼前，白郑晟赶紧甩甩头。 刚一想起内院中的那只狐狸精，白郑晟刚刚舒展一些的脸，又皱成一团。 好好的狐狸，为什么要变成人呐？想当初，那绒绒软软的一团，多讨喜！ 而且，这狐狸变成人之后性格越来越差。 糟了！ 白郑晟忙拉住身边走过的小厮逼问。 “这是什么时辰了？” 那小厮见白爷神色吓人，结结巴巴回答。 “约……约莫辰时……” “糟！” 白郑晟一把丢下小厮，赶紧往厨房奔去。 辰时了，也不知道那狐狸精有没有吃早膳。若是王爷不在，自己又将此事疏忽了，那狐狸精绝对会在王爷面前告自己黑状！ 想到这里，白郑晟也顾不上要不要先去确定一下胖狐狸精究竟吃了没。直奔膳房取了食盒，急急忙忙挑了些精致的膳食，脚底下停也不停。冲向内院湘水阁。 这边令狐冲带着殷璃从角门出了王府后便在街上转悠着。反倒是一副不急的样子。 一路上，这两人惹来许多人的目光。 令狐冲自不必说，倜傥风流，一双桃花眼处处留情。而改了容貌之后的殷璃，一张娃娃脸，也是可爱稚嫩得紧。 这两人走一处，令狐冲穿着道袍。殷璃身上是王府里的绣娘绣制的新衣。百里行歌精挑细选的料子，不识货的都能看出这两人身份不凡来。 殷璃却丝毫没有在意周围偷偷递来的目光，她完全被繁华的街市吸引了目光。 王府所在之地很是清静，但是拐个弯，殷璃立马被鼻子牵着走了。 这才是穿越应有的待遇啊！ 陶醉地深嗅街市上的小吃飘来的香味。殷璃觉得自己苦尽甘来的时候终于是到了。 穿来快半年了，还是第一次站在街上，而且是以人的姿态！殷璃感动地快要哭出来。 令狐冲见殷璃神色激动，好笑地摸摸殷璃脑袋。好歹是户部尚书的千金，怎么跟刚化形的小狐狸似的。 稍稍控制自己的情绪，殷璃认真地决定。为了庆祝自己第一次出门，她决定——吃遍京城！而今天，我要定他一个小目标——先吃它一条街！ 亮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颠着脚，殷璃提溜提溜地往第一家卖火烧的小摊跳去。 令狐冲知道殷璃脾性，看见吃的便挪不动步。况且时辰尚早，并不急于一时。便由着殷璃去耍闹。而且……令狐冲不动声色地瞟一眼身后。既然爱跟，那就好好跟着吧。 殷璃蹿进这小吃巷子，简直如鱼得水！这边来个火烧，那边拽根糖葫芦。令狐冲跟在后面，钱袋子迅速地瘪了下来。无奈摇头，唯有跟上。 王府湘水阁，白郑晟敲门无人应声。心中不好的预感越加强烈。 “吱呀——” 白郑晟颤着心推开门，手中的食盒轰然落地。 屋内，胖狐狸精的一根狐狸毛都不见！ 第二百六十八章 追踪 “艾玛！豪次啊！” 殷璃嘴里塞得满满当当地招呼令狐冲。后者无奈扶额，她真的做到了！ 一整条街！这是最后一家！ 看了看殷璃依旧纤细的腰肢，令狐冲不禁想，丫头到底将东西都吃哪去了？！ “嗝！” 咽下嘴里最后一点东西。殷璃这才满意地打了个饱嗝。穿越过来的最大好处就是——食品天然绿色无公害啊！ 有那么几家摊主做小吃算得上独家秘方。那红豆团子，做得软糯可口，甜而不腻。还有那小汤包，啧啧，一口咬下去，感觉所有的味蕾都被包子中的馅儿汁淹没了。殷璃这会想起来，还想返身回去再买两个。 令狐冲看了看日头，觉得时辰差不多了。身后的人跟着转了大半天的街市，应该已经有些放松才是。 殷璃转身要回去再买两个包子，令狐冲并不阻止，只是跟着，同时暗暗留意着四周。心里思量着要如何甩掉身后的尾巴。 他知道那是平沙王府的暗卫，但是，他去的地方，只能带着璃儿。 殷璃丝毫没有注意四周有什么异样，欢欣雀跃地往包子铺走去。 “就是这里！” 路痴的殷璃根本没有记下店铺的位置，她单纯靠着包子味道的指引而已。 做狐狸也不错嘛，好不好吃，一闻就知！ 又买了四个包子，殷璃喜滋滋地想到。 身后的暗卫跟了快一个晌午了，前面这两人却只是吃吃吃！买买买！尤其看见殷璃那吃东西时，眼睛眯着的小样子。让这两个暗卫也觉得平日不怎么注意的小吃闻起来很是吸引人。 就在两人忍不住想偷偷溜个号也买个吃食时。殷璃二人突然折返回来。 有情况！ 两人立时打起精神，紧紧盯着前面二人。 等看到殷璃眉开眼笑地捧着怀里的包子。两暗卫扶额，这有什么好跟的，这两人就是来吃东西的啊！ 令狐冲敏锐察觉到两暗卫一瞬间的懈怠。 就是现在！ 令狐冲一把揽起殷璃，连同身后两匹马。一同闪进包子铺旁边的暗巷。 进了暗巷，令狐冲不作丝毫停留，将殷璃与两匹马一同带入巷子里一死胡同。然后转身中指微微一弹，银光一闪。殷璃看清，一根狐毛被令狐冲射了出去。 那狐毛射入空气中，倏而消散。消散之处，如同波纹漾开一般，空气微微一荡。 殷璃正要发问，却被令狐冲射过来的眼神制止。 与此同时两道身影突然落入暗巷之中。 来人皆着一身玄色劲装，后肩用银线绣着一只目露精光的狐狸！ 黑狐卫？！ 殷璃稍想一想便明白了。这应该是大白脸派来盯梢的了。 啧啧，不愧是跟百里行歌多年的人。思虑确实周全。殷璃从来只听大白脸吹嘘过黑狐卫如何如何牛掰，却从未见黑狐卫真人。看眼前这两人，眼中精光四射，确实一副很厉害的样子。 令狐冲这边心里也在暗暗赞叹。自己将璃儿带进来，不过一息之功。这二人竟在如此喧闹繁华的街市迅速找出自己藏身之处。若自己只是个凡人，那今日想摆脱这黑狐卫的跟踪，倒成了异想天开。 黑狐卫，果然名不虚传！ 第二百六十九章 包子引暴露 见那两人落地后，并不直接冲自己走来，令狐冲又一脸轻松的样子。殷璃明白过来，刚才令狐冲射出去的那根毛肯定是施了什么法术。 啧啧，猴哥这么拔毛，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发际线突破天际呐…… 背对着殷璃的令狐冲背影微微一僵，不理会身后殷璃。 那两黑狐卫确实是追踪好手。并不去其他地方搜查，只在这一片翻找。似乎十分确定，殷璃二人便在此处。 见那两黑狐卫如此难缠。令狐冲也不免皱起了眉头。 殷璃无聊地紧，见那两黑狐卫在眼前转来转去的找，虽然不走却又发现不了自己。便放下心来，继续自己方才本来要干的事情。 揭开最后一层油纸，热腾腾的四个包子出现在殷璃面前。瞅着白白胖胖的包子，殷璃咽下一口口水。肉疼地拿出两个来，包好，放在了马背上的袋子里。 看着剩下的两个包子，殷璃再也忍不住口中不断分泌的唾液。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了下去。 唔~~~~ 不论多少次，都感觉到灵魂的震荡呐~ 殷璃细细感觉馅儿汁在口中蔓延开来的冲击。快乐地忍不住要哼哼两声。 令狐冲自然知道身后殷璃在干什么。除了一脸黑线地无奈扶额，他又做得了什么呢？ 两黑狐卫在眼前杵着，自个儿蹲这啃包子，别说大夏，全天下也估计只有这么一号人了！ “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一名黑狐卫微微嗅嗅鼻子，疑惑地询问身旁的同伴。 “确实……” 那黑狐卫也学同伴的样子，嗅嗅鼻子。肯定地点点头。 “有葱油的香味……” “还有鲜肉……” “还有芝麻油……” 两个黑狐卫边闻边相互补充。快要把包子铺老板的秘方给揭出老底来。 殷璃自然听见了面前两个黑狐卫此时的讨论。含着包子一脸质问地看向令狐冲。 你不是说发现不了的吗？质量这么差！怎么敢拿出来用的啊！ 令狐冲嘴角抽搐，抬起头看看天，深呼吸几下，努力劝说自己。小东西才十几岁，自己快一千岁的人了，跟小孩子有什么好计较的。 那边的殷璃见令狐冲不理自己，嚼着包子，心里默默吐槽。 收回“猴哥”的称号。我大圣才不会弄这种假冒伪劣产品！ 嘶！为什么感觉头有那么一点点疼呢？！ 令狐冲揉揉额心。 “猴哥”这种称号荣耀吗？！我从来没有要求过好嘛！什么叫假冒伪劣产品？！所有法术都是有罩门的好不好？！不是你吃包子，会引起这两人注意吗？！现在怪我咯？！ 手掌握紧又张开，张开又攥紧。令狐冲终于将自己的情绪控制下来。 那边，两个黑狐卫也终于嗅到了气味来源。想起两人最后消失前买的包子，又想起令狐冲的道士身份。 这两黑狐卫立时明白。眼前的是障眼法，那两人，定然还在此处！ 明白了这一点，那两黑狐卫陡然间气息都有所变化。按下刀鞘机璜，握紧刀柄。周身做好了完全准备。 这时，一黑狐卫突然开口。 第二百七十章 你造吗?老子穿裤子了! “道长，小人奉白将军之令暗中保护二位安全。京城龙蛇混杂，道长若遇到什么醃臜之事。王爷定要怪罪小的们与白将军护卫不力了。” 那黑狐卫说着这些话，四下巡视着。眼中有戒备之色却毫无退缩之意。 令狐冲皱起眉头，思索着是不是应该将这两黑狐卫打晕扔在这里，好方便自己脱身。 殷璃吃完了两个包子，心满意足地凑上来。小声问令狐冲。 “我们要去的地方远不远？” 令狐冲想了想，看了看身后的马。明白了殷璃的意思。重重点了点头。 殷璃见令狐冲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狐狸尾巴又藏不住了。 “砰！” 殷璃潇洒地打个响指。 “那就走着！” “在这里！” 耳尖一动，听见声音的黑狐卫连看也不看，反握刀把袭来。 别看这么个小动作，却是这黑狐卫聪明之处。 施了障眼法之处自己一概不知。贸然伸手，难免自伤。但这二人又并非敌人。伸出刀尖若有误伤也是不妥。刀把击之，即找得出人还安全稳当。 电光石火之间，这黑狐卫能有如此周全思虑已是不易。 若正常情况下，这一击之下，藏匿之人定会现身。 但今日，他们碰到的，本就不是寻常人、寻常事。 令狐冲一揽殷璃，趁法术还未破除，足下一点，堪堪与袭来的黑狐卫擦身而过，越了过去。 落地后令狐冲并不停留，抱着殷璃，轻展身形，将身后黑狐卫远远甩下。 纵然是万里挑一的黑狐卫。面对不是人的令狐冲，也只能看着那如大鸟般远去的背影饮恨而归。 障眼法随着令狐冲离开而破去。原地，只剩下两匹马，安安静静地站着，很是听话的模样…… 令狐冲抱着殷璃，不敢停留，直到掠出七八里远的地，察觉身后再无黑狐卫踪迹。才慢慢停下了身子。 放下殷璃。令狐冲看了看四周，此地距离他要去的地方正是相反的方向。看来，要买两匹马做脚力了。 瞅瞅殷璃罗衫缓带的样子，令狐冲皱皱眉，买来一身细棉男子衣衫，递给了殷璃。 殷璃知道自己身上衣物太招惹人眼，便乖乖接过衣裳。在店家后室里换过。 店家娘子是个热心的，见殷璃是个大家小姐模样，又看令狐冲容貌俊俏。以为是哪家小姐跟着情郎私奔。便帮忙给殷璃梳了男子发髻。又将殷璃衣物包好，递给了令狐冲。 换了男子衣衫的殷璃感觉不要太爽。 你们造吗？老子终于穿裤子了！ 跨一大步，再跨一大步。殷璃幸福的眼泪止不住留下来。 自从穿越以来啊，宝宝幸福感指标越来越低啊，穿个裤子就高兴地不要不要的。 看来，过几天，宝宝必须苏条内裤出来！ 穿着裤子的自由感受让殷璃再也忍受不了光屁股的变态感觉了。 换过衣衫的殷璃看起来是个俊俏少年郎。不再如方才那般惹眼。 令狐冲放心地带着殷璃一同去了马市。好挑两匹马赶路。 最终，令狐冲买了一匹马和殷璃同乘而去。 想到殷璃方才一脸理直气壮说自己不会骑马。令狐冲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第二百七十一章 军费 “买一匹马就够了！剩下的钱回去的时候多买两个包子给我吃！” “一匹马怎么骑？” 令狐冲不明白，为什么要省这个钱。 “两匹马也骑不了啊！我又不会骑！” 令狐冲：……！！！ “那为何刚出府时要带两匹马？” “我以为可以慢慢骑着马耀武扬威招摇过市呐！” 殷璃一副遗憾的样子。 令狐冲：…… 你以为你状元游街吗？！ “那为什么刚才受困之时不说？” 如果是两人骑一匹马的话，他完全可以轻松脱困，不必废这么大周折。 “你也没问我啊！” 殷璃的眼神理直气壮的让令狐冲抓狂。 不知道将这小东西打一顿，她娘地下有知会不会恨自己。 默默咽回马上要吐出来的血，令狐冲买来一匹马。将殷璃放上马背，往目的地驰去。 百里行歌此时尚不知道殷璃被令狐冲带出王府。正站在夏卫启前，翻动着许多账本样的书册。 “行歌啊，朕素来是知道你的。更是相信你的为人。但是，这事，你看……” 夏卫启拉长了声音，一脸为难之色。 百里行歌继续翻动着账本，脸上毫无表情，丝毫不为所动的样子。 夏卫启见百里行歌这时候还一副不动如山的样子。心里阴恻恻一笑。且看你能装到几时！ 百里行歌今日一大早，便被夏卫启宣入宫中。为的就是他现在手上捧着的这些账本。 破域军作为大夏第一军，军备待遇均是最好。单每年的军备粮草所耗银钱数以万万计，更不论军饷。每年光给破域军做的账册，就能装满几只大箱子。 户部与兵部只管送钱，这钱如何花，一向是由破域军内部统筹的。 而夏卫启最近在百里行歌身上屡受挫败。不得不想尽办法来恶心百里行歌。 偌大的破域军，账目繁多的很。用到银钱之地更是多不胜数。且百里行歌一向不重视钱银之事，有所亏空也属正常。 但今日，在夏卫启这里，小事也要成为大事，没事也会有事！ 百里行歌随意翻翻手中账本，知道夏卫启这是在为萧书义的死给自己找不痛快。自己若不让夏卫启在这件事上痛快了，他还会在其他的事情上来恶心自己。 十万之众的破域军，要说铁板一块，他自己也是不信的。索性扔点甜头出来，也省的到后面让夏卫启把手伸进破域军。 但要就这么服软，可不是他百里行歌的风格。要查帐，他不拦，却也决不任人拿捏！ “皇上，行歌是个粗人，只懂带兵打仗，这账目，行歌是看不懂的。如果有问题的话，皇上只管让人去查就是，行歌绝不阻拦。” 百里行歌将手中账册轻轻抛回桌案，脸上神色依旧是毫不动摇。 要查就来查吧，若破域军中真有这等贪腐之事，早点查出来倒是好事。夏卫启最终的目的他也明白，无非是削减军费而已。 呵呵，若真的削了，那才好看…… 夏卫启看百里行歌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心中怒火滞涩。 这些账册所记，皆是破域军军费靡乱之证。铁证如山，百里行歌却仍是如此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他可还当自己是皇帝！ 夏卫启心中打定主意，破域军的军费，他削定了！ 第二百七十二章 拜祭 平沙王府里，白郑晟也顾不得其他了。传令所有暗卫在府中寻找殷璃踪迹。 而暗卫在府内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白郑晟口中的那么个姑娘。 事已至此，白郑晟早已明白。早上送出门的那姑娘，十有**，便是殷璃！自己真是猪头，令狐冲怎么会从天而降一个徒弟来！ 这时，跟着殷璃二人的那两名黑狐卫也回来复命。 看着黑狐卫身后的两匹马，听完那两人禀报。白郑晟只感觉眼前发黑。 自己怎么就忘了，那令狐冲是狐狸！狐狸！狐狸！ 既然能使法术躲避黑狐卫，那殷璃变化的样貌，绝对是令狐冲做了手脚。 白郑晟不敢想，那狐狸是不是跟着令狐公子就此离开，再也不回来了？ 若是这样，那自己这条命，怕是要交待在这里了！ 用力用拳头锤锤额头。白郑晟艰难下令。 殷璃身份不能暴露，自己不能像上次一般派大量人手去搜寻那两人踪迹。京城遍布夏帝耳目。人手派得多了，反而于殷璃无益。 “你二人沿路返回，继续去找玄尘道长与那姑娘。若有踪迹，立马谴一人来报。” “你，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宫门口等着王爷。” 殷璃不见是大事，与其让别人传话，还不如自己直接禀报王爷。只是希望王爷不会当众宰了他。 “去叫宋周道。让他坐镇王府，有任何消息，命他直接传来与我。” 说完，白郑晟直接拉过黑狐卫带回来的其中一匹马，一甩马鞭，往宫门驰去。 令狐冲挑选的马匹很是不错，不多时，两人便到了地方。 “这是……” 殷璃是有原主记忆的，自然认得出这是哪里。 殷氏祖坟！ 令狐冲将殷璃接下马。便自去拴马。 看守坟地的老头看见有人来，便出了茅庐来问询。 不知道令狐冲为何带自己来这里。殷璃只好随口乱糊弄着。 自己受过殷家某位老祖宗庇佑，听闻殷家遭遇横祸，故前来祭拜。 那老头听殷璃如此说，唉声叹气半天。 “殷大人那么好的人，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去了。如今连个尸首也没有。唉……” 殷璃听了这话，心里一堵，眼眶有些发红。 这边令狐冲已经回来。他耳目过人，自然听到了那老头念叨什么。 一言不发，令狐冲只是带着殷璃往里面走。 殷家好几代人承官工部，自家坟地自然修葺得很是规整。几代殷家人埋骨于此，却不见一丝凌乱。但殷璃此时却无心看这里景色好不好。 殷璃和令狐冲踏上墓道一路走进。 最外面的是殷家旁系或庶出子弟的坟茔。越往里，坟茔年岁越久，在殷家地位也越高些。 殷崇原一支，乃殷氏嫡系。故而埋葬之处皆处于中心地带。 殷璃隐隐有猜测，却有不敢肯定。只能抿紧嘴跟着令狐冲往里面一路走着。 拐个弯，令狐冲踏上一条小路。殷璃心里一跳，赶紧跟上。 走了约莫百米，令狐冲终于停下脚步。 “就是这里了。” 令狐冲转身看向殷璃。 “璃儿，来，拜祭你娘。” 第二百七十三章 尸骨入药,人干事? 在拐弯处，殷璃已经知道令狐冲要带她来干什么，但是殷璃心里还有一丝期望。 等令狐冲说出拜祭狐狸娘亲时，殷璃心里的那丝期望如风中烛火一般轻轻熄灭。 规规矩矩跪下，认认真真磕头。 没有丝毫犹豫。如今，她就是殷璃，殷璃就是她。 “你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拜祭她？” 不知道…… 殷璃不说话，看着令狐冲。 “璃儿，你娘将所有东西都给你了，妖力，妖骨，内丹……” 令狐冲抬手抚上墓碑，指间描摹过流萤二字。 “但是，如今，要救你，还得一样东西。” 殷璃心里一沉，眉头深深皱起。看向令狐冲。 令狐冲认真轻抚石碑，将石碑上尘土拂去。 “她的尸骨！” “轰！” 殷璃只感觉耳边轰然作鸣，再也听不清令狐冲说了什么。 等她微微清醒。便看到令狐冲站在自己眼前。冷冷的目光中含着一丝悲悯。 “要除去戾气，唯有借你娘亲尸骨一用。” “不要！” 想也不想，殷璃张口拒绝。 死就死吧，老子才不干这种事。刨自己娘亲坟地，用母亲尸骨入药？！人干事？！ 令狐冲见殷璃如此反应，似乎自己也微微松了口气。 “我知道的，只有这个办法。炼化你娘亲尸骨，除去你身上的戾气……” “除不掉就除不掉吧，我没觉得有什么影响。” 殷璃无所谓地打断令狐冲。再次认认真真磕了三个头，站起身来。 “能活活，活不了死，坟地里找活命的办法，算得什么东西。” 殷璃拍拍膝上的尘土，一脸坦然地看向令狐冲。 令狐冲认真打量眼前的小毛孩子。 她确实不是流萤，却有着和流萤一样的执拗。 殷璃拍拍手，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个包得严严实实的油纸包。一层层解开油纸，捏起个白嫩嫩的包子。恭恭敬敬地放在坟前。 狐狸娘亲，这包子好吃，你尝尝哝！ 殷璃认真盯着坟茔，心里默默念叨着。 令狐冲看着坟前放着的小包子，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再次站起来。殷璃将另一个包子认真包好，放进怀里。 令狐冲忍不住发问。 “这包子不是放在马背上了？你什么时候取回的？” 那会情况紧急，令狐冲想不通殷璃是怎么有机会取包子的。 “从一开始我问你距离远不远的时候就装身上了啊！” 殷璃回答地理直气壮。 令狐冲：…… 为什么有一种挫败感。千年的狐狸，被一小毛孩子牵着鼻子走。这感觉，真是让人无力得很…… 拜祭过了狐狸娘亲，殷璃还站在坟前不肯走。磨蹭半天，殷璃终于开口。 “如果有老爹在这陪着娘亲，他们两人就都不孤单了吧。” “你父亲尸骨还不能葬回这里。” “你知道我父亲尸骨在哪里？” 殷璃转头看向令狐冲，眼中满是惊讶和期待之色。 前几日，她听百里行歌细说过殷家的案子。才知道殷爹爹的尸骨似乎被人所劫，至今下落不明。 方才，见令狐冲带她来祖坟。殷璃几乎以为劫走殷爹爹尸首的是令狐冲，而今日，令狐冲便是要带自己来拜祭殷爹爹！ 虽然，后来自己期望落空。但如今听令狐冲所说。 他真的知道殷爹爹尸首下落何处！ 第二百七十四章 殷父尸骨 “你爹爹尸骨被我另埋他所。” 果然，有本事从夏卫启手中劫回殷爹爹尸首的，只有令狐冲！ “为什么不和狐狸娘亲放一起？” 殷璃看着令狐冲的目光带着一丝审视。 令狐冲看她的目光有时宠溺，有时炽热，有时却疏离。皆因他看的不是自己，而是另一个人。 殷璃隐隐约约感觉得到令狐冲对狐狸娘亲那似是愧疚又好似遗憾的一丝丝情愫。 但令狐冲好像自己也不明白那到底是什么。才把所有的遗憾补偿在殷璃身上。 但是，殷璃不想看到因为这份不明不白的情愫，而让令狐冲做出分开殷爹爹和狐狸娘亲的事情。 殷璃审视的目光被令狐冲察觉。心中微微一滞。令狐冲沉默了片刻。 他不是没有这么想过。害流萤死的人怎么还可以与流萤死而同穴！但是，想起桃树下流萤摸着小腹的安乐样子。令狐冲刚跳出来的想法便被死死地压了下去。 最终，殷崇原还是被令狐冲葬在了别处。只因为，殷家祖坟，如今殷崇原是回不去的。 “他暂时不能葬回殷家祖坟。” “为什么？” 殷璃继续逼问，令狐冲方才的沉默让殷璃疑心更重。 “殷家祖坟如此显眼的目的，你说夏卫启若知道你父亲尸骨被葬回此处，会怎么做？” 殷璃一滞，不再逼问令狐冲。确实，以夏卫启那种变态性格，刨人祖坟这种丧尽天良的事。他绝对干得出来！ 也不知道殷家至宝究竟是什么，让夏卫启那个变态这么着迷。 殷璃撇撇嘴，不再想这件事。 “那什么时候能带我去拜祭殷爹爹？” “随时都行。” 令狐冲十分坦然。 殷璃点点头。再看一眼身后矮矮的坟茔，抬脚离开。 原路返回，两人牵上马，与看守坟地的老头招呼一声，便离开了。 那老头见两人远去。迈着有些蹒跚的步子，回了自己的茅屋。 片刻后，一只灰色信鸽从茅屋中飞出。直直掠往宫城方向。 这边夏卫启正与百里行歌纠缠着破域军军费账目。一名内侍慌慌张张通报进来。 夏卫启一见那内侍，脸色蓦然一变。刚想开口询问，突然记起百里行歌还在此处。 这内侍出现，证明是那边动了。埋了这么久的线，终于动了。只可惜了，今日本打算好好羞辱百里行歌一番的。 稳下心境，夏卫启开口。 “行歌，今日就到这里吧。快一整日了，朕也有些乏了。军费之事，明日再说吧。” 百里行歌瞧见内侍进来之后夏卫启脸色有所变化，料定夏卫启定是有比恶心自己更重要的事情。 百里行歌乐得轻松，便顺水推舟，行礼告退。 看着百里行歌踏出殿门背影远去。夏卫启才示意那内侍近前禀报。 那内侍忙不迭跪下，移到夏卫启脚边。然后将手中半指长的密封木简递上头顶。 夏卫启拿过木简，用指间揭开封腊。倒出里面的纸条。 展开卷得紧紧的纸条，上面字迹显现。 “二男拜祭殷妻，已下游子跟踪。” 阅完纸条，夏卫启单薄的眉头骤然紧皱，继而嘴角挑起一抹阴鸷的笑意。 下了‘游子’，这天上地下，看你还能逃到哪儿去！ 第二百七十五章 “游子”“慈母” “宣李长时来！” 夏卫启眼中是抑制不住的兴奋。连声音都有些发抖。 “游子”与“慈母”是一对子母蛊。无论“游子”离开多远的距离。“慈母”总能找到“游子”蛊。 那拜祭殷崇原亡妻的二人，且不论是谁，总归是和殷家有关系的人。说不定知道殷家至宝的下落或听说过殷家至宝。 夏卫启闭上眼睛，冰凉的手指抵上额心。 自殷崇原尸首被夺后，殷家之事便陷入了僵局。夏卫启将殷家灭门之案推给百里行歌，也没有任何起色。 今日，猛然听到殷家有动静，怎能让他不激动。得到殷家至宝！他就能…… 夏卫启重重抵住微颤的眉心。只等李长时来，放出“慈母”。 百里行歌刚出宫门，便看见了一脸急色的白郑晟。 阿璃出事了！ 若是其他事，白郑晟坐镇王府，大可派其他人来宫门口等着自己。但如今白郑晟亲自侯在这里。只能是阿璃出事！ “边走边说！” 宫门口耳目众多。百里行歌跨上马匹，便带着一众护卫，打马离开了禁宫范围。 稍稍与身后护卫拉开些许距离。百里行歌这才询问白郑晟。 “阿璃怎么了？” 白郑晟心里一突。不敢问王爷怎么知道是殷姑娘有事。一五一十将今早王府事宜全告诉了百里行歌。 百里行歌每听一句，脸色便阴沉一分。等听到最后时，脸已经黑得要出水。 “回府。” 冷冷撇下一句命令。百里行歌已经率先策马奔向王府方向。 白郑晟一脸惊讶。 不去，不去找殷姑娘吗？上次不见了，不是差点把整个京城都给翻过来了吗？ 今天跟着个大男人出去，反而不找吗？ 但白郑晟一句话也不敢说，只能挥手招呼身后护卫，紧跟着百里行歌返回王府。 回府之后，百里行歌径直去了湘水阁。白郑晟打翻在地的食盒还在地上扔着，仍没有那只小狐狸精的身影。 一丝忐忑袭上百里行歌心头。但百里行歌还是缓步迈进房中，稳稳坐了下来。丝毫不提寻找殷璃之事。 白郑晟很有眼色地将地上收拾干净。 日头西落。百里行歌坐在深处，脸上是窗棂打过来的阴影。白郑晟越是站在这里，越是感觉心里发毛。 天色渐渐发暗。时间越久，百里行歌身上散发的气息便越阴沉。 白郑晟终于忍受不了，壮着胆子开口。 “王爷，天色晚了，要不要去找殷姑娘？” 无人应答。 白郑晟感觉自己这句话就像石入大海，连一丝涟漪都没有激起。便沉得无声无息。 过了许久许久，当白郑晟都要怀疑是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站在此处时。百里行歌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不用，她会回来。” 声音中充满这笃定。微微停顿，百里行歌继续说。 “你退下吧，她回来时，就当做什么也不知道……” “还有……本王也没有回来……” 百里行歌的声音缓慢而温柔，却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邪意。 白郑晟心里打个突，莫名地为殷璃擦了把汗。 胖狐狸，你自求多福吧。 第二百七十六章 谁的衣服好脱? 约莫戌时，坐卧不安的白郑晟终于等来角门的传报。 白日出去的玄尘道长回来了。 他怕自己出去会忍不住给胖狐狸报信。只能叮嘱门子多盯着点。 听那两人回来，白郑晟松了口气。同时，心又揪起来。不知道王爷会怎样收拾胖狐狸。 府内暗卫得了白郑晟嘱咐，自然无人为难这二人。下人们自然认得这位在府上盘桓多日的道爷。行礼之后也无人过问。 故而，殷璃令狐冲二人畅通无阻地进了内院。见府内冷清，殷璃便天真地以为百里行歌还未回来。 忐忑的心思安稳不少，却有有些失落。都这会了，还未回来。 将殷璃送到湘水阁院内，令狐冲便要离去了。 “明日，我再来，细细探查你魂息浑浊的原因。” 说完，令狐冲便头也不回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他从来没有发现，跟着这只小东西转一圈那么累人。 殷璃见湘水阁未起灯火，心里更加确信百里行歌还没回来。 “唉……百里行歌还没有回来，宝宝玩些什么好呢……” “包子就是好吃呐，下次带百里行歌一起去就好了……” 殷璃自言自语地蹦进屋子里。 屋子里一片黑暗，关上门，最后一束月光也被殷璃拒在门外。 转过身来的殷璃也被屋内的黑暗吓了一跳。 “啧啧……真黑呐……” 喃喃自语着，殷璃摸索着往内室走去。 跑了一天，她也快要累脱了。没灯就没灯吧。宝宝要碎觉觉了！ 殷璃一边摸黑小心地挪步子，一边解开腰带。 随手将腰带扔在地上，殷璃已经走到床边。将脚上布靴踢下，殷璃一屁股坐下来。刚触到柔软的床，倦意便袭上四肢百骸。 “唉……累死宝宝了。” 殷璃自言自语着褪下身上外衫。 “男人的衣服就是好脱呐……” 轻易脱下衣服的殷璃不禁随口吐槽。 “你说，谁的比较好脱……” 一道声音含着隐隐怒气突然在殷璃耳际响起。灼热的气息立时烫红殷璃耳廓。 “百里……唔……” 反手将殷璃重重压在身下，百里行歌在黑暗中准确地找到让他痴迷的甜美，狠狠吻了下去。 殷璃的惊讶淹没在百里行歌辗转厮磨的掠夺中。 被抓包了！ 殷璃此时脑海中只有这四个大字。 丫早就回来了，在这等着自己呢。亏得老子那会还得意来着，转眼就被打脸了。 殷璃只想扶着脑袋静一静。 可百里行歌不给她这个机会。 终于从那张让自己迷失的朱唇上游离开来。 百里行歌喑哑的声音侵蚀进殷璃耳际。 “说啊，谁的衣服好脱？” 百里行歌手指触及殷璃，便知道这不是早上他出门时殷璃穿的衣服。心里的怒火又炽烈起来。 “你的衣服又是谁脱的，嗯……” 尾音拉长，伴着百里行歌的手指，一起滑入殷璃衣衫内。 “大哥，你听我说！这是个误会！” 殷璃急了。要死要死，宝宝这次要死啊！ “你的衣服呢？” “在令狐冲那……” 这时候殷璃竟然智商下线，实话实说。 “呵呵……那这是他的衣服了？” 百里行歌什么也不想听，怒火噬心。只想把这讨人厌的衣服给扒掉！ 第二百七十七章 玉碎! 大手毫不犹豫伸进殷璃背后，一个用力，殷璃已经被百里行歌抬起身子。一把将外衫扯下，看着只穿着中衣的殷璃，百里行歌眼中怒火才小了些。 随手将那外衫扔在一边，有一物滚落出来。 百里行歌弯腰拾起。 是一个油纸包。透着一股子葱油味。 “这是什么？” 百里行歌揭开油纸包。 殷璃生气百里行歌扒她衣服，不愿理百里行歌。 揭开层层叠叠的油纸包。一个被压扁的包子露了出来。 殷璃刚才进门前的话，百里行歌都听在耳里。本来感动小狐狸精还惦记着他，却被殷璃那句男人的衣服好脱给气得失去理智。 如今看着手里的包子，百里行歌心中涌上一股难以言说的滋味。 殷璃看见吃的从来没剩下的时候。这包子能留在现在，给谁留的，百里行歌哪能不明白。 “阿璃……” 百里行歌的声音里有一丝歉疚。 “哼！” 殷璃想扭过头，背对百里行歌，却发现自己被百里行歌死死压着，根本动不了。 “哼！” 你有本事压老子，你有本事让开啊！ 百里行歌察觉殷璃动作，长腿一抬，从殷璃身上翻下来。 “哼！” 殷璃得了自由，“腾”地从床上翻起来。拾起地上的衣服往屏风走去。 “哐！” 屋内黑暗一片，殷璃脚底下也不知绊到什么，向地上摔去。 “阿璃！” 一直关注着殷璃的百里行歌出手如电，殷璃身子刚有倾斜，便已经被他揽在怀里。 “没事吧，阿璃！” 百里行歌不知殷璃哪里被撞伤，口气很是急切。 “哼！” 殷璃脚趾火辣辣地疼，却依然不松口，推开百里行歌继续往屏风走去。 被推开的百里行歌握着包子，有些无措地看着黑暗中的小人自顾自地往前走。 阿璃生气了，怎么办？ 害怕殷璃再撞上，百里行歌点燃了灯火。室内终于有了亮光。 有了灯火，殷璃终于行动自如起来。 拿出一套衣裳，殷璃转至屏风后，也不理会百里行歌，便脱了身上中衣，打算换衣裳。 百里行歌听着屏风后窸窸窣窣地声响。握着手里的包子，老老实实地坐着。 “当啷……” 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脖子随之一轻。殷璃心里一慌，忙低头查看。 百里行歌点的灯火有些少，屏风后还是有些昏暗。 殷璃一手在脖子上摸着，一手在地上摸索者。 脖子上的内丹和玉牒都在。唯独不见了游龙玉。 这么高的地方，游龙玉肯定是摔碎了。 殷璃心里一疼，地上摸着的手更急切了几分。 “呀！” 钻心的疼痛从指间传来，殷璃忍不住痛呼出声，撤回了手指。 “阿璃！” 时时刻刻关注着殷璃的百里行歌听见痛呼的那一刻便已经起身掠来。 殷璃的手来不及撤回便已经被百里行歌拉住。 “怎么了？” 指尖有血滴滴下。灯火昏暗，伤口看不真切。 “轰！” 百里行歌反手将遮光的屏风推倒。 亮光涌然而至。殷璃这才看清自己流血的手指，地上碎成两半的游龙玉，还有一个她从未见过的东西！ 第二百七十八章 骄虫 “这特么是什么鬼东西！” 殷璃尖声惊问。 百里行歌也盯着眼前的东西，眉头紧皱，一脸茫然。不知此物凶险，百里行歌展开手臂，将殷璃护在身后。 “咱不是鬼东西，咱是神！呱！” 那“鬼东西”突然开口。惊得百里行歌和殷璃同时一抖。 “我去！还会说话！” 殷璃紧紧抓着百里行歌胳膊，早就忘了自己还和百里行歌在打冷战。 “咱是神，当然会说话。呱！” 那东西摇摇晃晃，往前挪一挪，身子完全暴露在灯火下。 殷璃说不好这是什么东西。半尺长拇指粗的身子像蛇一样自由扭曲着，红得晶莹剔透，好像落着莹光。硕大的脑袋上顶着两只细刺一般的犄角。还有四只火柴棍粗细的小爪子。 这是龙……吧…… 殷璃猜测。 “咱不是龙，咱是骄虫，是神！呱！” 那小东西突然开口，吓了殷璃一跳。 我靠！这鬼东西竟然知道我在想什么！ “你的血唤醒了咱，就是咱的主人。呱！” “咱不是鬼东西，咱是神的说，呱！” 那自称神的小东西又往殷璃跟前挪了挪，歪歪脑袋，似乎不喜欢殷璃叫他“鬼东西”，想想也不行！ “我怎么就唤醒你了，你别随便赖上我啊！” 殷璃急了，她可不想要这么个东西跟在身边。呱呱呱的，不知道的以为她养个青蛙！ “你的血唤醒了咱，你就是咱的主人。咱从不出错，咱是神！呱！” 我去，这东西的口气好骄傲！ 这小东西这么一说，殷璃不禁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猜测会不会是这里的血。可还有一点殷璃不明白。 “你原来在哪待着？” 殷璃想知道，自己的血是怎么唤醒这小东西的。 “这里！呱！” 那小东西两只爪子骄傲地举起两半晶莹剔透的玉块。 游龙玉？！ 殷璃想起游龙玉中一直不断游走的那条细细的红线。 伸出手，殷璃想接过那两快碎玉看个明白。百里行歌拦下殷璃的手，自己伸出手去。停在那小东西跟前。 那小东西歪歪头，瞅瞅百里行歌，又瞅瞅殷璃。见殷璃点头，这才将爪子里的玉块放在百里行歌手心。 殷璃接过百里行歌手心的游龙玉，细细查看。 果然！游龙玉晶莹剔透如初，玉中一直不断游走的那丝红线却没了踪迹。 想来，刚才游龙玉摔落在地，自己寻找时手指被刺，滴出的血刚好唤醒了这个小东西。 真是让人头大！ 殷璃不禁扶额。带个玉坠都能搞出这种事情。 这小东西自称为神，长得又这么奇特。随便甩了搞不好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你说你是啥？别说神！” 殷璃只能选择接下这个小烂摊子。 “咱是骄虫！呱！” 火红的小身子又往殷璃跟前凑了凑。 “骄虫？” “没错！呱！” 能不能不“呱”！殷璃一直感觉自己在和青蛙说话。郁闷地要掀桌。 殷璃未注意那小东西已经凑到自己跟前。 “呱！” 红色的大头猛地伸出来。袭向殷璃裸露在外的手指。 百里行歌想要反应已经不及。等他出手，那小东西已经咬住殷璃手指。 第二百七十九章 呱! 百里行歌一把揪住骄虫尾巴，扯了下来。恨不得一脚踩死这东西。 不过此时顾不得处置这东西，百里行歌赶紧捏过殷璃手指查看。 左手中指上，有一个针眼大小的血洞，沁出鲜红的血珠来。奇怪的是，血珠里翻腾着一条细细的黑丝。随着血珠一起流出来，浮在殷璃手指表面。 “呱！虫！呱！好吃！” 那骄虫又蹦蹦跳跳地挤过来，歪着脑袋将嘴巴凑上来。样子很是急切。 虫？ 骄虫的话百里行歌听在耳里，心中一跳。 想了想，百里行歌捏着殷璃的手指谨慎地伸了出去。殷璃知道百里行歌不会害她，自然任由百里行歌动作。 那小东西见殷璃的手指伸了过来，兴奋地原地蹦达。四只爪子发出“吧嗒吧嗒”的声音，看得殷璃倒有些好笑了。 这东西，看习惯了倒蠢萌蠢萌的。 “呱！” 骄虫伸出两只小爪子抱住殷璃的手指。 殷璃只觉得两只有些温热的小瓜子抠住自己手指，有些痒痒，却还忍得住。 “呱！” 骄虫欢叫一声，将嘴凑上殷璃手指上的血珠。 百里行歌打着十二分精神关注着。只怕有个不对，便要立马夺回殷璃手指。 随着那小东西一声欢叫，血珠中的黑线微不可见地抖了一下，便被小东西连着血珠吞了下去。 细细的粉舌舔过，殷璃的手指便不再出血。 百里行歌脸色一黑，将殷璃的手抽了回来。 顺手又将殷璃的手指擦了擦。 厉害了我的王爷！连动物的醋都吃，你也是没谁了！ 不过吐槽归吐槽，殷璃心里还是甜甜的。 哎呦，这恋爱的酸腐气，连本宝宝自己也要闻到了。 “呱！” 小东西蹦蹦跳跳地往殷璃跟前凑。 百里行歌拉着殷璃站起来。好像没有看见缠在殷璃脚边的小东西。 殷璃好笑地推开百里行歌，俯下身子伸出了手。 那小东西很是机灵，小爪子攀着，迅速爬上殷璃手掌。百里行歌冷哼一声，扭头不看那东西。 将屋内灯火全部点亮。殷璃将那小东西放在桌上，细细打量。 这东西长得像条龙，但又不是龙。细细长长的身子，硕大的圆脑袋，抛开脑袋顶上的两根尖刺和那四根火柴棍一样的爪子，小东西长得跟溜溜球似的。 大脑袋上两个黑豆似的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殷璃。大嘴一张，露出一排白森森的细牙。 “呱！” 哎呦我去！这算不算开口跪？ “你有没有别的啥名字？除去骄虫这个。” 骄虫骄虫，不怎么好听呐。和本大人萌萌的气质不符啊。 “没有！呱！咱只知道咱是骄虫！呱！” “那我给你起个名字，行不？” “主人说了算，呱！” 骄虫很是听话的样子。 “你就叫大明湖畔的小青蛙吧！” “呱？” 骄虫歪歪脑袋，名字可以这么长么？ “哈哈，开个玩笑，我来好好想想呐……” 殷璃坐在桌案前，手里逗弄着骄虫，苦苦地思索小东西的名字。 必须得起个拉轰的名字才能配得上狐爷我的身份呐。咱的爱宠啊，必须狂拽酷帅飞上天。 突然，殷璃盯着眼前的百里行歌眸光一亮。 第二百八十章 包子 百里行歌委屈地坐在殷璃对面，手里还握着那个包子。阿璃只看那条臭虫子，不理我…… 包子早就凉透了，百里行歌却毫不在意，郑而重之咬下一口。肉馅儿凉透，沁成一团，馅汁儿渗回馅儿里，又腻又粘。但百里行歌却觉得这是自己这许多年来吃过的最味美的东西。 凉了的包子飘出一股葱油味，飘入殷璃鼻腔内。 殷璃不由看过去。百里行歌老老实实地捧着包子啃的样子，让殷璃心里涌上一股甜蜜。早就不再生气的心里填上得满满的。灵感突然滑过心头，殷璃眸子一亮。 “你就叫包子吧！” “呱？” 骄虫不确定，什么包子？ “包子！” “你就是包子！” 殷璃一脸肯定。 “包子！呱！” 得到新名字的包子同学，甩着自己的四只细爪子在桌子上蹦蹦跳跳。 百里行歌刚好将最后一口包子放进嘴里，闻言顿了顿，不动神色地咽了下去。抬头冲殷璃看去。殷璃手里逗弄着包子，眼睛却向百里行歌瞅来。娇嗔一瞥，又低头看向桌子上的包子。 知道阿璃已经完全气消。百里行歌心里豁然开朗许多。连带着那红虫子也觉得不那么讨厌了。 “你刚才说虫子，我手指里有虫子？” 殷璃终于开始问自己最关心的问题。百里行歌也将目光投过来神色很是认真。 “蛊虫，呱！子蛊，呱！” “什么意思？有人对我下蛊？！” 一想起温泉行宫里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蛊兵，和最后汹涌而出的黑虫。殷璃不禁全身打个颤栗，胳膊上立时出现许多鸡皮疙瘩。 “对啦！呱！” 靠！还真有人给老子下蛊！ 殷璃简直要掀桌。百里行歌袖中的手猛然紧握，一丝杀意掠过墨瞳。 问题是，殷璃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下了蛊。所幸包子看起来很懂蛊虫的样子。 “这蛊我身上还有吗？” 只要一想起那么多密密麻麻的虫子在自己体内孕育，殷璃整个人都要不好了。胳膊也跟着发起痒来。 “吃啦！没啦！呱！” “真没了？” 殷璃不放心地挠挠胳膊，把胳膊挠出许多条红痕来。 “没啦！呱！” 包子很肯定地点了点它的大脑袋。 “那你能不能看出来这蛊是什么蛊，是什么时候下到我身上的？” “今天！呱！” 殷璃想想，今天她去了太多地方。但可能让她着道的地方只有一个。 殷家祖坟！ 除了他，还有谁会大费周折地在已经灭门的殷家坟地里留这种后手。 夏卫启！ 殷璃眼中闪过一丝狠辣。百里行歌看在眼里，心中自恨。他没有护好阿璃。 包子看着气势陡然变化的主人有些不适应。 它是号令天下螫虫的骄虫。可它偏偏喜欢干净简单的气息。 殷璃的血唤醒了它，它喜欢这股气息，才要赖在这个凡人身边。 可现在殷璃身上突然散发出一股它十分不喜欢的气息。 “呱！” 包子开口冲着殷璃叫去。 殷璃惊醒，眼中恢复清明。 怎么回事？！刚才感觉脑子胀胀的很是混乱。这是…… 殷璃不安地坐下身子。这就是令狐冲所说的戾气了吧。开始对自己有影响了么…… 第二百八十一章 包子闹心 殷璃有些不安的神色落在百里行歌眼里。 凑身过去，百里行歌蹲在殷璃面前。将殷璃的两只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抬头看着强忍愁容的殷璃。展颜一笑。 “没事，不论如何，我在！” 低下头，百里行歌将殷璃的手心放在唇边。微微一嗅，深深印下一吻。 “阿璃……” 殷璃抬手，双手贴上百里行歌面颊。眼中千般心思流转，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两人只软软看着对方，眼中情愫痴缠，相抵相连。 “呱！” 一声不合时宜的叫声响起。一只硕大的脑袋凑到百里行歌与殷璃之间。 靠！ 包子你有没有眼色？！没看到老子这里冒着粉色浪漫泡泡的气氛？！ “呱？” 什么泡泡？为什么它没看到。 看到包子歪着头一脸懵逼地瞅着自己。殷璃想起来这条红虫子是能读到自己心思的。 我去，那老子以后脑子里yy百里行歌的画面和想法，包子会不会都会知道？！包子会不会变成荤馅儿的肉包子？！ 殷璃神色复杂地瞅着歪头蠢兮兮的包子。不知心里该想些什么好。 想什么都会被窥屏啊！老子还能想什么啊！这种被盗了id的忧伤谁懂？！ 百里行歌看着这只伸头过来的小长虫气得牙痒痒。 这东西以后要一直跟着阿璃了？ 好想扔到油锅里去怎么办。 百里行歌嫌恶地看一眼眼前的小虫子。忍住了要扔出去的冲动。 阿璃今天中招，有这小东西化解。那么夏卫启以后还是会下手。蛊虫这种东西，防不胜防。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什么地点便会中招。这东西虽然讨厌，但跟着阿璃，倒也不是坏事。 想到这里，百里行歌看着包子的眼神也不是那么冷冽了。 殷璃和包子打商量。 “商量下，以后能不能不要随便读我的想法。” “包子做不到，呱！” “为什么！” 殷璃只想抓狂。 “包子和主人心意想通。呱！” 去你大爷的心意相通！老子不要和你心意相通！ 百里行歌刚刚和缓的脸色，因为这句心意相通。“唰”得冷了下来。 这鬼东西要和阿璃心意相通？这绝对不能忍！ 察觉百里行歌发怒的殷璃生怕百里行歌一怒之下将包子给拍扁了。忙规劝包子。 “我是主人还是你是主人？” “你是主人，呱！” “那你是不是要听主人的话？” “是，呱！” “那主人我命令你，不许读我的想法！” “不能，呱！” 我擦！老子的刀呢？！ 殷璃简直要吐血，为什么老子摊上了这么一条油盐不进的蠢物！ 百里行歌怒气更盛，大掌更是蠢蠢欲动。 这么讨厌的虫子，还是拍死的好。 “包子啊，看见这个大哥哥了没？他是真的会拍死你的哦！快听我的话，不要读我的想法了哦。” “包子是神，是骄虫，拍不死，呱！” 我靠！你的重点完全不对啊！我的包子！ 殷璃绝望扶额。宠物太闹心，男票要拍死，怎么办？在线等，急得不得了。 “读心不是包子决定的，是主人决定的，呱！” 眼看百里行歌大掌就要压下，蠢蠢的包子终于智商回归。 第二百八十二章 北元街 包子你嘛意思？！老子男票在这里，你给老子上眼药？！ 你意思老子寂寞空虚只能向一只虫子敞开心扉么？！ 包子，你已经上了主人的黑名单你造吗？！ “什么意思？” 百里行歌盯着包子，手掌并不放下。 “主人太弱，所以包子能读懂主人心思，主人比包子强，包子就读不到了，呱！” 呵呵……我呱你妹！把老子的血吐出来，老子不要这样的宠物！你哪来的回哪去！ 百里行歌皱皱眉，并不满意包子的回答。但是，似乎又没有确切可行的办法解决此事。 说实话，这是个什么东西，百里行歌到现在都未搞清楚。他私心里，并不想留这古怪东西，但这东西又确实拔出了殷璃身上的蛊虫。一时间，百里行歌看着这怪东西，竟沉默了下去…… “跟着前面的蛊虫，莫要丢了踪迹！” 已经宵禁多时的城中，一队影卫在夜色下行色匆匆。 队子最前面，赫然是李长时的木讷徒弟。 那徒弟此时居于队伍前首，负责看顾前方的蛊虫，为后面的队伍指明方向。 那蛊虫小指盖大小，往前飞上十几米，停下顿一顿，又振翅往前掠去。正是在寻找“游子”蛊的“慈母”。 这样暗的黑夜里，除了这个木讷徒弟，还真没有人能看得清空中的蛊虫飞去了何方。 那蛊虫飞飞停停，终于进入了一条大街。 带队的副手认出此地来，提醒前方指挥刘锡。 “大人，前面是北元街……” 刘锡举起手，身后跟随的影卫也勒马停下。 北元街，是除去皇宫外，另一处无人敢擅闯的地方。 因为这条街上，全是皇亲国戚，朝廷大员的府邸！ 远的不说，平沙王府、周国公府丞相府等便俱在这条街上。 “为何停下？” 蛊虫一闪，飞进了北元街。那神情木讷的徒弟发现身后无人跟随，返身问道。 “前方是北元街。” 刘锡神色有些顾虑。其他的倒是不惧。但是，这北元街可是有着平沙王府坐镇的。 平沙王府戒备有多森严，别人不知，他可是明明白白。 这许多年，为了能打入平沙王府内，他手底下折损的弟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那些没了的弟兄，连尸首也没留下。就连死讯，也不能立时得知。三年，三年之后，若此人不再出现，才确定任务失败，此人已死。 平沙王府就像一只张着大口的怪兽，淹没了前去探寻的影卫。 此时，站在北元街前，刘锡神色复杂，眼眸深处藏着浓浓顾忌。 “北元街又如何？就是平沙王府，今日只要这蛊虫飞进去。你们也得进！耽误了朝廷大案，你去向皇上请罪！” 那木讷的徒弟此时一反常态，竟胆大教训起刘锡来。 刘锡是夏卫启影卫指挥，虽官居四品，却地位十分崇高。周围影卫听这人对上司如此不敬，脸上皆露出不忿之色。 刘锡抬手按下属下躁动。看了看眼前那张有些木讷的脸。 是啊，他又有什么办法呢。皇上有令，他只管执行便是。就算今日有去无回，他还有第二个选择吗？ 呵呵…… 心中苦笑，刘锡一扬手，带着身后属下，闯进了北元街。 第二百八十三章 逼近 这时殷璃还在逗弄包子。百里行歌坐在殷璃对面，细细瞅着面目大变的殷璃。 心中感叹令狐冲手段神奇，百里行歌心中一块大石也稍稍落下。 他最担心的，莫过殷璃的那张脸。美得撩人心思。如今倒是好了许多。有些稚嫩的脸庞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别说一张画像，就是见过殷璃的人也绝对认不出来。 但百里行歌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一想到这脸是令狐冲变的，难免别扭起来。 殷璃见百里行歌一直打量她，摸摸脸才恍然大悟，自己变脸了啊。 “怎么样？是不是依旧很漂亮？” 这张脸萌萌哒，殷璃很喜欢。 “一般……” 百里行歌收回目光。 “我见过更漂亮的。” 啊呀！我给你脸了？！敢在老子面前说别的女人漂亮，信不信老子关门放包子！ 殷璃连包子也不管了，狠狠扑进百里行歌怀里，攥着对方衣襟。咬牙切齿地问。 “说！谁敢比我漂亮？！” 杏眼娇嗔，凶巴巴瞪着百里行歌。殷璃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调教调教男票。 低头看着挂在自己胸前的阿璃，百里行歌心里一阵荡漾。 阿璃，这是因为他而吃醋了？ “你！” 这一刻百里行歌突然福灵心至。低下头含住殷璃撅着的小嘴，还不忘撩殷璃一把。 “呱？” 桌子上的包子歪着头傻兮兮地瞅着面前的两个人连在一起。 主人在干吗？为什么主人这会想得东西好乱？！ 调教不成反被撩的殷璃红着脸从百里行歌怀里挣脱出来。斜睨百里行歌一眼，算你小子会说话。 百里行歌笑着看殷璃红着脸装着镇定坐了回去。 怎么办，一点也不想等三年。 摸摸额头，微微冷静的百里行歌提出件正事，来转移话题。 “阿璃，既然如今，你相貌改变，那你有何打算？” “你的意思是？” 殷璃眼睛一亮。她今日刚变了脸，就已经想着以后不用再过这种见不得光的日子了。出去游了一天，更是让她无法忍受每日深闺大院的枯寂。 但是，百里行歌有多要紧她，殷璃也很明白。 没想到，百里行歌竟然主动提起了此事。 此时，殷璃看着百里行歌的眼光中更多了一些东西。 百里行歌是理解她的，他知道她想要的。 殷璃目光中多了一丝柔情和一抹郑重的感谢。 百里行歌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他一直都明白的，阿璃这样的姑娘，不是深闺后院能困得住的。索性放开，有自己在，怕得了什么？ “来帮你定个身份吧……” 北元街。 刘锡与那木讷徒弟策马奔在最前，此时，急急勒马。 刘锡看向眼前那人。眉头不悦地皱起。 这人和他师父，都让刘锡非常不喜。刘锡虽是影卫，却也好歹是官家。凡事讲究个曲直黑白。但这师徒二人，行事作风，太邪门！ 身上揣着那么多恶心的虫子，能不邪门么？！ 而且这死人脸，今夜自出皇宫，那张脸，就一直死板着。如同僵了多时的死尸。刘锡怎么看怎么别扭。 此时，也不和刘锡打招呼。那死人脸下了马，蹲在地上旁若无人地仔细瞧着刚刚停下的“慈母”。 第二百八十四章 平沙王府 不知为何，进入了北元街后，“慈母”便好像失去了方向，飞飞停停。此时又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 木讷徒弟盯着地上再不动弹的蛊虫。想不出所以然来。 难道“游子”被发现了？不！不可能。他们下的“游子”尚为虫卵，如同尘埃大小，怎么会被发现。 可这蛊虫…… 木讷徒弟木着一张脸，一时竟想不出是何原因。（包子：“嗝！”） 刘锡坐在马上等不住了。这是北元街，时不时有巡夜的差役过来转一圈。自己这是奉密诏，到时暴露了，还是他的责任！于是，刘锡忍不住开口催促。 那木讷徒弟，抬眼看了看天上星辰，知道时辰过去许久了。只能摸出一小瓷瓶，将地上的“慈母”纳入。 木讷徒弟站起身，回了马背。 见死人脸收了地上的虫子，刘锡纳闷了。收了那虫子，还怎么找人？ 刘锡刚要发问便看见那死人脸又有动作。 刚刚塞进瓷瓶的手又在怀中一阵摸索。掏出个瓷瓶来。若不是瓷瓶花纹有些微诧异，刘锡差点便要以为这是刚才那只塞进去的瓷瓶了。 死人脸打开瓶塞，又一只指甲盖大小的蛊虫爬了出来。那虫子在瓶口微微顿了片刻，便一声欢叫，直直往一个方向掠去。 “跟上！” 木讷徒弟一声招呼，便已经一马当先，跃了出去。刘锡反应迅速，招呼所有影卫跟上。 幸亏下了两只“游子”，不然今日肯定会丢了那两人踪迹。 刘锡不懂蛊虫，只管跟着前面的死人脸前行。北元街都已经踏进来了，还怕个卵！ 刘锡身边的副手看着眼前蛊虫飞行的方向，不安起来。 “大人，你看……” 那副手指着那蛊虫掠去方向，声音有些微微发抖。 朱红大门巍峨森严，两只白玉狮子龇牙瞪目守在门前。门上纵九横七六十三枚鎏金铜钉，与亲王府一个制式。 刘锡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竟已到了这“阎罗殿”。 只希望那蛊虫不要进去这里，不然，今夜非但皇命难行，自己也得交代在这里。 可是，那蛊虫偏偏慢了下来。 木讷徒弟随意挥挥手，给身后人打个招呼，继续关注他的蛊虫。 刘锡勒马慢下速度，看着那只晃晃悠悠的黑虫子，手心紧紧攥起。千万不要停在这里，千万不要！ 可那黑虫子的翅膀偏偏越扇越缓，最后，竟一动也不动了。刘锡绝望抬头，太祖亲题的四个大字就在他头顶悬着。 平沙王府！ 刘锡只感觉眼前阵阵发黑。强稳着身子，刘锡有些疑心地往那仔细盯着黑虫的死人脸和此时一动不动的黑虫看去。 就凭这小小虫子来断定要捉拿谁。是否太武断？但刘锡并未开口，他是影卫，是皇上手中的刀。皇上让他的刃落在谁头上，那他只管落下去，不问忠逆！ 看来，今夜，要闯一闯这“阎罗殿”了！呵呵，说不定，平沙王府的暗卫已经发现了他们踪迹，只等他们踏入。 一时间，刘锡心里倒生出一去不回的豪情来。 谁也没有发现，黑暗中，有一黑影观望许久。终于跃出平沙王府倏而往远处徙去。 第二百八十五章 疑虑重重 刘锡翻身下马，来到死人脸身边。那死人脸还看着地上的虫子，脸上有些疑惑。 不应该啊，“慈母”会直接找到落了“游子”的人才对，为何今日两只“慈母”都如此古怪？ “嗡！” 那黑虫子突然振翅，仿佛找到了目标，向前飞去。样子急切，比之前更为迅速。 找到了！ “走吧，跟着‘慈母’。” 那木讷徒弟起身，深深看了一眼眼前的平沙王府。返身回了马上。 可惜…… 情节转变太快，让刘锡微微一愣。 直到那死人脸打马越过刘锡，刘锡才反应过来。 虫子飞走了，那么要找的人肯定不在平沙王府了！ 这是？不用进去了？ 一时间，已经做好硬闯平沙王府准备的刘锡好似被悬在空中。 半晌，刘锡轻轻呼出一口气，摇摇头，心落回肚子里。翻身上马，速速离开了平沙王府地界。 “白爷，他们走了。” “听清楚是什么事了吗？” 白郑晟肃容凝重。夏卫启忍不住了？半夜派影卫来这里，是何打算？! 在府门外守卫的暗卫倒是尽心，将听到的东西都一一禀报了白郑晟。 听见“蛊虫”二字，白郑晟再难以安坐。只等暗卫禀报完毕，便起身直赴内院。 进了内院，白郑晟见内院大屋内灯火通明，便知王爷还在此处。 不知王爷把胖狐狸怎么样了。到了此时，白郑晟还有心思担心一下殷璃。 子时夜深，白郑晟规规矩矩通传。 “王爷，属下白郑晟，有要事禀报。” 屋内百里行歌与殷璃惊疑互换眼色。已经过了子时，白郑晟这会来有什么事？！ 殷璃衣衫不整，包子暂时也不能让人看见。百里行歌便让殷璃带了包子进入内室。 “进来吧。” 白郑晟推门而入，室内灯火明亮，百里行歌闲坐一边，目光落在刚进来的白郑晟身上。 白郑晟眼神不露痕迹地扫视一圈。 没见着胖狐狸，已经被王爷收拾过了么？ 白郑晟的小动作落在百里行歌眼里，让百里行歌生出一丝不满。 “什么事，深夜擅闯内院。” 百里行歌语气严厉，惊得白郑晟腿肚子一抖。 自己怎么就这么大胆，在王爷屋子里乱瞄起来了。要死要死要死。 白郑晟额头冷汗直冒，赶紧收回心思。将方才之事，一五一十细细禀报百里行歌。 听完之后，百里行歌眉头紧皱。久久无语。 那红虫子方才说过，阿璃指中的东西，是蛊虫，是子蛊。那么，白郑晟方才所言那所谓“慈母”，该是母蛊了。 是因为包子吞了那子蛊，所以阿璃今日躲过一劫么？ 百里行歌心里，终于承认了包子。 今日这包子，倒醒的是时候。而且，这游龙玉看来有许多秘密。不知那西平府宋青菏知道自己将如此宝贝拱手于他，会不会后悔。 殷璃在内室将白郑晟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再看包子的眼神便有些不一样了。 没想到这小东西倒真有些作用。是不是以后那些蛊虫，自己就都不用害怕了？ 想到这里，殷璃有些激动了。 咱最怕虫子了啊！呸呸，什么毛病，跟着包子，她也开始说“咱”了。 “那当然，咱号令天下螫虫，是神！呱！” 殷璃心里一览无余地被包子所知。包子得意洋洋炫耀。 百里行歌听见内室动静，抿嘴一笑。但又马上拉回了脸。 包子吃了蛊虫，蛊虫失去目标不假。但是，最后那蛊虫，为何会飞走！它的新目标，又是什么？ 第二百八十六章 女子祭拜 第二日，令狐冲来寻殷璃，百里行歌今日并没有入宫。估计夏卫启还在找那被下蛊之人。 令狐冲一入湘水阁，包子便躁动不安起来。 “虫！呱！要吃！呱！” 见到令狐冲，殷璃这才后知后觉。昨天他俩一起出去的，她中了蛊，那他怎么可能幸免。 包子如昨夜一般咬破了令狐冲手指，吞掉了翻滚在血珠中的黑线子蛊。 听了殷璃述说，令狐冲才知道昨夜发生了这许多事。 “蛊虫？” 令狐冲对蛊虫也是略有所闻，但是却没想到自己竟然也会中招。 “你不是能看见‘灵’么？还能中招？” 殷璃揶揄起令狐冲来毫不手软。 令狐冲：…… 仔细感受下体内，确实没有了莫名其妙的东西后。令狐冲的兴趣被包子吸引。而包子也很喜欢令狐冲。 用包子的话说。“他很纯洁，咱喜欢。呱！” 掀桌哦！他纯洁？纯洁这个词说它不想被这么用哦！ 殷璃默默决定为包子开设九年义务教育课程，起码要达到不再用纯洁形容男人的那个程度。还有，把那个“呱”丢了更好！ 包子钻进令狐冲怀里，殷璃瘪嘴的样子落在百里行歌怀里。一声不吭，百里行歌将包子从令狐冲怀里捞出来。捏着尾巴，递给殷璃。 还是自家男票好！ 殷璃冲百里行歌递个赞许的眼神，看着包子时却故意冷下来。 “这谁呀？不认识。扔了吧……” 昨晚主人主人叫得火热，一看见美色就把她忘在脚后跟，这丫就是个二五仔！不长个记性，改明儿就能跟人跑喽！ 百里行歌十分默契，一手提着包子，一手开窗子。作势便要扔包子出去。 “主人！呱！包子错了！包子只喜欢主人，呱！” “包子对主人永远忠心，呱！” 靠！忘了这货能读懂自己思想了。 不等殷璃说话，百里行歌非常顺手地将包子扔了出去。然后一脸漠然地关了窗。 阿璃只能我喜欢，你是个什么葱！ 殷璃：…… 令狐冲：…… 包子：“放我进去！主人！呱！” “没找到？” 夏卫启目光阴鸷，脸色沉得可怕，死死盯着地上的刘锡，继而转向李长时。 “你不是说下了‘游子’，天涯海角‘慈母’也找得到么？嗯？” 夏卫启尾音拖长，透着森森冷意。 李长时也不明白，昨也不知为何，所有蛊虫焦躁难安，他不得已只能让徒儿前去追踪“慈母”。昨夜追踪途中发生什么事，他现在也是一无所知。 木讷徒弟此时也同刘锡一同跪在地上，绷着那张死人脸，没有表情。李长时看了一眼，低下了头。 按理说不会有问题才是，“游子”“慈母”是他这一系传下的育蛊之法。多年饲育传承，从未有过差错的。但想起昨夜所有蛊虫反常之处，李长时心里又没了底。 昨夜“慈母”是否也受到了影响？ 正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夏卫启这个状况，又有一人跨入殿内。 “皇上，臣周童回来复命。” 跪在地上的刘锡心里一沉。昨日他与周童同时领命而去，如今他空手而归，可听周童高昂的声音，似乎有所发现？ “说。” 夏卫启此时心情极为不妙，声音里满是阴森之气。 地上周童也有所感，但想起自己的发现，又多了份镇定。稳稳开口。 “皇上，祭拜殷妻之二人中，有一女子！” 第二百八十七章 足迹之祸 “哦？” 周童的话引起了夏卫启的兴趣。 “起来说话。” 夏卫启单单点了周童，其他人继续老老实实在地上跪着，连头也不敢抬。 谢过圣恩，周童将自己的发现祥细禀报。 “臣昨日领旨前去殷氏祖坟探查。据那老头说，来拜祭殷妻的是两个男子，一高一矮，一青年一少年，且容貌皆是俊美。” 夏卫启皱眉听着，已经开始在思索与殷家交好之人中有无这样的两个男子了。 “但是，臣仔细查看过殷妻墓前与墓道上留下的脚印。” “殷氏已经久日无人祭扫，墓道上留下的也只有这二人脚印。” “其中一脚印鞋长一尺有余，一跬三尺，是为男子步态，符合那老头所说高大男子之姿。” “但另一脚印，鞋长六寸，一跬两尺。哪怕是少年，也不可能有如此小脚。且看守老头说那少年唇红齿白，俊美非凡。故而，臣大胆揣测，祭拜殷妻那二人之中，有一人，是女子！” 周童话说完，便双手垂束，静立一旁。 夏卫启皱眉不语，周童的话，让他想起一人来。 殷崇原的女儿，殷璃！ 那个小贱人至今没有任何下落。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要说殷璃死了，那么早就该出现尸体才是，可是他当日派出那么多人搜遍云山，连个人影也没看着。 但要说殷璃活着，夏卫启心里却是不大相信的。殷璃脖子是自己亲手捏断的，能不能活，他再清楚不过。 可就这么个本应死了的人，却迟迟寻不见尸体。 夏卫启一度认为，是劫走殷崇原尸首那人一并带走了那小贱人的尸体。 可如今听了周童所言，夏卫启心中突然冒出一个疯狂的念头。 若那小贱人没死呢？若那……拜祭殷妻的，便是那小贱人呢？ “你过来。” 夏卫启随手指一侍女。 那侍女乖乖上前，跪在夏卫启身边等候差遣。 毫无预兆地，夏卫启突然出手，捏住了那侍女细长的脖颈。指如利刃，没入脖颈血肉，生生压断颈脉。 连反应都不及，那侍女只能瞪大双眼，看着眼前从未敢抬头直视的夏卫启。眼中满是惊惧和不解。 见差不多了，夏卫启随手将那侍女如破布一般扔在地上。漠然看着那侍女死前最后一刻的反应。 喉咙被捏碎，又被粘稠的鲜血堵塞，说不出任何话来。脖颈上的几个血洞冒出汨汨鲜血，时不时钻出一两个血泡来。 侍女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在地上微微抽搐，每抽搐一次，便涌出更多的鲜血和血沫子。 脖颈上血痕倒流，如同赤红的蛇信，攀上妆容完好的如花俏脸。看得跪在地上的刘锡心惊胆颤。其余站着的人心中顿生戚戚之感，恨不得再缩小自己的身子，让皇上看不到才好。一时，殿内气氛压抑得紧。 看着地上渐渐死透的侍女，夏卫启摇摇头，失笑于自己的疯狂想法。 捏断了脖子，怎么可能还活得下去。 不过，那女子，是谁呢？夏卫启看着地上一点一点洇红的地板，陷入思索。 第二百八十八章 味道一般般 殷璃尚不知自己刚才已经被夏卫启惦记了一圈。正与百里行歌令狐冲商量正事。 蛊虫之事已经暂且搁下，有了骄虫，百里行歌倒是不惧夏卫启再用蛊虫做文章。 但是，百里行歌纠结的是，既然子蛊在令狐冲体内，那昨夜那母蛊为何回离开？已经到了平沙王府门口，母蛊却突然失灵吗？ 摇摇头，百里行歌并不觉得此事简单。他有一种直觉，昨夜之事，定有他人插手。至于这人是谁……揉揉眉心，百里行歌将思绪拉出来。不论这人是谁，他应该会来找自己…… 令狐冲与殷璃并不知道百里行歌在想什么。 此时，令狐冲正刺破殷璃手指，取出了几滴血来。 接着令狐冲详细询问了殷璃化形前后事宜。 “将化形前后所有，事无巨细，全部说给我听！” 令狐冲神色很是认真。如今殷璃灵息浑浊最大的原因便是化形时出了问题。他要找出所有可能。 化形？事无巨细？！ 我去，真让老子说这种限制级的画面吗？ 真的让我说老子全身光溜溜将百里行歌压在身下死咬不放吗？！ 那还不如让老子去屎啊！ 殷璃红着脸支支吾吾。 “化形时候的事，我记得不大清楚了……” “我记得！” 事关阿璃，百里行歌上心得很。阿璃没记清楚，没事，他记得清清楚楚！ 我去！男票太耿直怎么办？！ 殷璃惆怅地看一眼百里行歌，对上百里行歌眼睛深处的担忧，最终只能扶额叹气。 罢了罢了……谁化形还穿衣服啊，说不定大表哥当年也……等等，大表哥化形该是什么样子？！ 瞟一眼令狐冲清瘦却高大的身形，殷璃装作若无其事地将目光撇向别处。 啧啧，想什么呢，百里行歌那么好的身材咱也不是没见过啊！话说，男票的身材是真好啊！ 殷璃想起曾经和百里行歌同池共浴的画面就不禁脸红心跳的。 不知殷璃此时正在独自开车，百里行歌已经细细向令狐冲说起殷璃化形那一日的事情。 “然后，阿璃突然发狂，扑过来咬住了我的手掌，我困住阿璃，检查之下，才发现，阿璃将整株万年龙血草都吃完了。于是……” “等等！” 令狐冲突然打断百里行歌。从无人敢打断自己说话的百里行歌只是不习惯地皱皱眉头，他此时没时间在意这个。令狐冲打断他，证明令狐冲有了发现。 令狐冲却不问百里行歌，转头看向一旁的殷璃。 “你吃了整株龙血草？” “嗯哪！” 殷璃点点头，那龙血草跟牛肉干似的，挺有嚼劲的，就是味道一般般。 “嘶……” 令狐冲紧紧闭起双眼，殷璃那副“吃了啊，怎么了，有问题吗”的样子看得他肝疼。 龙血草啊！万年的啊！她就给你吃了！还一次就吃光了！ 见令狐冲一副肉疼的样子，殷璃安慰他。 “其实吧，那东西味道也就一般，不然我还能给大表哥你留点。” 味道……一般！！！！！ 怎么办，拿鞋底抽这小东西屁股她娘会不会直接从地府冲回来？！ 良久，终于平复心情的令狐冲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咬牙切齿。 “璃儿，你可知，那万年龙血草，是什么？” 第二百八十九章 龙血草来由 “草么……还能是什么，它不叫龙血草么？” 大眼睛一翻，殷璃一副这种问题还来问我的鄙视模样。 “我……草？” 令狐冲无语得很。那是草？！ 殷璃不干了，唉，你怎么骂人呐！老子男票还在这呢！正要发火，令狐冲却铁青着一张脸继续说龙血草。 “你知道它为什么叫龙血草？” 殷璃瘪嘴。老子怎么知道，这得问当年发现这草的人呐！ 见殷璃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令狐冲无奈扶额。 “龙血草龙血草……你说它为什么叫龙血草？” 令狐冲咬牙切齿着重强调“龙”字。殷璃这才有些恍然。 “不是说传说吗？还真的有龙啊！” 令狐冲不说话，静静看着殷璃。门外的包子还在挠门。 “主人，咱是包子！开门呐！呱！” “主人！咱是大明湖畔的小青蛙啊，快开门呐！呱！” 令狐冲不解，大明湖畔的小青蛙？这是什么意思？ 不理会越来越逗比的包子，殷璃明白过来令狐冲的意思。 自己面前坐着一只九尾狐，门外面扔着一只长得奇形怪状会说话的大虫子。要说这个世界没有龙，呵呵……殷璃底气弱了下来。 啧啧，这意思是……有龙喽？！殷璃突然觉得这个世界玄幻起来。 “那……龙血草？” 殷璃声音弱弱的，不复方才的理所当然。 “没错，据我狐族记载，龙血草极有可能在长在龙血中。” 令狐冲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呵呵……我不知道啊。” 殷璃挠挠脸。 她要知道那东西这么珍贵，她说不定还会留下来一点给百里行歌和令狐冲啊。 “主人！龙血算什么，咱比龙厉害多了！主人，放我进去，咱的血更好！呱！” “主人来喝包子的血啊！以后永远不会有虫子靠近的，呱！” “包子的一切都是主人的，呱！” 门外的包子读懂殷璃所想，奋力挠门。 呵呵，吃虫子的一边去！咱是龙的传人！ 令狐冲的痛心疾首让百里行歌不高兴了。 “不就一根草？吃了就吃了，阿璃若想再吃，我就再找。为了一根草怪阿璃，哼……” 百里行歌话未说完，但眼中的鄙视之意很是明显了。 殷璃心里感动，看着令狐冲的眼神里带着点不好意思。 呵呵，男票是壕，我也没有办法呢。 令狐冲冷冷一笑，瞅着百里行歌。 “你以为龙血草是随便乱嚼的糖豆儿不成，璃儿身上的戾气，十有**，来源于她吃的那株龙血草！” 令狐冲的话让百里行歌和殷璃同时一愣。 看着两人反应，令狐冲还是冷笑连连。不给这两人长个记性，以后麻烦更大！一个什么都敢往嘴里放，一个什么都敢给。迟早得出大事不可，不对，是已经出了大事！ 身染戾气，若无法救治，迟早就是个死！而且，这戾气，不是一般的戾气。 “神龙长寿，与天地同岁，寿尽而终，化为山野精灵，造福一方。但是，也有寿数未尽而死的龙，比如说，为人所杀的龙……” “传闻龙血可让人获得龙之神力，于是，便有人合力屠龙。龙血草才由此而来。龙本仁德灵睿之兽，如此而死，必然产生戾气。这样长成的龙血草，灵气有之，戾气更甚！” 第二百九十章 谁的锅? 说好的绿色无公害呢？坑死老子也！ 搞了半天，身上的戾气来源于此？！靠，早知道就不吃了，没有牛肉干好吃，副作用却比地沟油还大！ 殷璃第一次在吃上产生了悔意。 唉，嘴馋是病，但老子还是不想治。 殷璃又马上给自己宽心，说不定，哪天又吃个啥，这戾气就没了呢。 “主人，吃咱的血啊！包子比龙厉害多了！包子任你咬啊！呱！” 我咬你妹！ 门外的包子虽然不在里面，但殷璃想什么它都知道。知道就知道吧，问题包子会毫不顾忌地说出来，你这样让老子怎么痛痛快快地吐槽？！ 呵呵……好想油炸了这只死虫子。 令狐冲静坐一旁，神色莫名，想着心事。 如今看来，璃儿戾气来源便是那龙血草了。灵息浑浊的原因也是这个了。当初自己以为百里行歌破了璃儿的身子。所以对百里行歌下手是毫不留情。 想到这里，令狐冲神色有些讪然。略微尴尬地瞅了百里行歌一眼。却发现百里行歌眉间紧锁，并不看他。 百里行歌此时心里很是懊悔。因为正是他拿回来的那株万年龙血草。若非如此，阿璃也不会沾染什么戾气。 自责狠狠攫住百里行歌心肺，让百里行歌几乎不能安坐。 手背突然传来一阵温暖。百里行歌恍然抬头。殷璃正蹲在他面前。小脑袋搁在他放在膝头的手背上。 “想什么呢？那么入神？” 殷璃笑得清浅，却让百里行歌心里更加难受。 “没什么……” 百里行歌转过头，眼中划过一丝自恨。 殷璃看着百里行歌，知道百里行歌是在自责。可这事情哪怪得了他？要怪……就怪令狐冲啊！ 头一扭，殷璃转头对上安坐一旁的令狐冲。 “说龙血草有用的是你，百里行歌才带回来那东西的。现在，你说怎么办？！” 殷璃开始甩锅，谁背锅都行，她背锅也行，但让男票背，就不行！ 令狐冲不以为意。 “我说有用，我也没让你吃啊！” “你也没说不能吃啊！” 殷璃开始胡搅蛮缠。 “我……” 令狐冲翻个大白眼，索性转过身。不搭理殷璃。 殷璃觉得，令狐冲自打想通某些东西之后，好像突然变了许多，不再像以前那样没有原则地迁就自己。但殷璃倒觉得这样挺好，更让她自在一些。 此时见令狐冲转身，殷璃恨恨地冲令狐冲的背影做个鬼脸。小气鬼！ “主人，你讨厌谁让咱去收拾他啊！包子号令天下螫虫，可厉害！呱！” 包子不遗余力地在门外讨好殷璃。 殷璃与令狐冲的争吵声百里行歌都听在耳里，明白殷璃是在宽解自己。而且不惜拉令狐冲背锅。心情稍稍好了一点。 “这戾气，可有化解之法。” 当务之急，是解决阿璃身上的戾气，这是关乎阿璃生死之事。 百里行歌开口，殷璃放下心来。这才对嘛，大夏战神，怎么能因为这么点事就困足于此？ 令狐冲听见百里行歌的话，转回身来，他方才也想过这个问题。有一法，说不定可行。 “阿璃，把你脖子上的玉牒给我。” 第二百九十一章 玉牒? 玉牒？ 殷璃心里疑惑，但还是取下了脖子上的玉牒。昨夜游龙玉碎了，这下取了玉牒，只剩下朱红的内丹孤零零地垂在殷璃玉颈中央。 “内丹也取下来吧。” 令狐冲注意到内丹，补充道。 “内丹？” 百里行歌不解。 殷璃边将脖子上内丹取下，边向令狐冲说了这内丹来历。 点点头，百里行歌不由多看了那红珠子几眼。 非石非玉，光华内敛又遍布着细细流纹。看着便莫名地让人心生喜爱。 殷璃见百里行歌好奇她手中内丹，便连同绳子，一起递给了百里行歌。又将玉牒给了令狐冲。 麻蛋，要么戴一堆，要么扒个干干净净。能不能不要这么绝对。殷璃摸着突然光秃秃的脖子，有些不习惯。 “主人，咱可以变玉坠，主人想戴什么，包子变什么。呱！” 殷璃：呵呵……不知道厨房的油够不够多。 令狐冲接过殷璃手中玉牒。又细细感受了殷璃周身灵息。证实了心中猜想。这才稳稳开口。 “这玉牒与内丹中蕴含灵力，皆可催化你体内戾气。所以，戾气未解决之前，还是不要再贴身佩戴的好。” 殷璃点点头，你最聪明，你说了算！ 转过头，殷璃看着百里行歌。 “听到啦？内丹我暂时不能戴了，但是收在别处我也不放心。你帮我戴着吧。” 百里行歌正在研究指间的小红珠子，听闻殷璃所言，心中一喜。 阿璃竟如此信任我，那我一定要保管好此物。 想了想，百里行歌学殷璃的样子，将内丹挂在了脖子上。 红色的珠子停靠在百里行歌胸口，轻轻一撞，点起一丝激流，好像身体所有毛孔也随之一颤。 百里行歌心中讶异，低头看向胸前珠子。但那一撞之后，珠子似乎陷入沉寂，再没了其他异常。让百里行歌几乎以为方才是他的错觉。 朱红的珠子坠在百里行歌胸前，丝毫不显娘气，反而为百里行歌添上一股妖冶。 吞吞口水，殷璃转过头。看向令狐冲。 “这玉牒，你要拿走？” 令狐冲一开始开口要得就是玉牒。所以殷璃才有此问。 “嗯，这是你娘妖骨所化，要除去戾气，说不定便是关键。” 令狐冲晃晃手里的玉牒，对殷璃解释。 殷璃想起来，昨天他们去殷氏祖坟，令狐冲就说要取狐狸娘亲尸骨来为她除去戾气。 玉牒是狐狸娘亲的尾骨所炼，自然是可以替代尸骨的。但令狐冲昨日可并未提起玉牒的话。 令狐冲在试探自己，拿狐狸娘亲的尸骨，试探自己！ 想到这里，殷璃不免抬头看了令狐冲一眼。眼中光芒十分复杂。有一丝恼怒，有一丝无奈，有一丝悲悯，还更多的还是不解。令狐冲行事作风，越来越让她看不透了。 令狐冲心有所感，捏着玉牒的手一顿。神色讪然，仿佛自言自语。 “我只想知道，她当年值不值得。” 一袭凉色划过令狐冲眼眸，却转瞬即逝。 “所幸，值得。” 令狐冲正色看向殷璃，眼中不复最初宠溺，却干净温和。如同殷璃第一次触到玉牒的感觉。那是血脉同息的温暖。 第二百九十二章 跟丫死磕! 戾气的事好歹是有了突破口。让三人都卸下了不小的包袱。 趁着人都在，百里行歌又提出一件事来。 “阿璃如今换了容貌，不应该再雪藏后院之中了。” 令狐冲不置可否，不发表任何意见。 殷璃自然高兴得连连点头赞同。 “况且，昨日这蛊虫你们也都看见了。夏卫启一日对殷家至宝不死心，阿璃便一日不得安生。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朝。若要为殷家枉死之人报仇，阿璃还是要自己站出来的。” 百里行歌并不提将殷家血仇一肩挑的话，殷璃自然更没想假他人之手来报自己的仇。哪怕这个人是百里行歌。只能说，百里行歌是了解殷璃的。 令狐冲看了一眼殷璃。 “你真要与夏卫启斗？” 妖怪精灵都心思简单，喜爱山间静谧。最闹腾，也不过是化个人形在人世间走一遭，玩耍游戏。很少有精怪插手人世朝堂之事。更不提要和一国之君对上。 令狐冲先前也是为了劫出殷崇原尸首，迫不得已出手。 如今，要生性清淡的他涉足这世上最为污浊的大染缸。令狐冲的神色有些许的拒意。 想起自己祭拜狐狸娘亲却被下蛊，殷璃庆幸令狐冲没有将殷爹爹的尸骨葬回祖坟。否则，真不知夏卫启会干多丧心病狂的事情。 眸光一暗，殷璃稚嫩的脸上划过一丝狠决。 我要和丫死磕！ “夏卫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要么他死，我从此安生。要么，我死，最终让他找到殷家至宝。” 殷璃不看令狐冲，平静述说。好像在陈述他人利害。 摇摇头，令狐冲低头不语，表情并不赞同殷璃如今的想法，却也无可奈何。 夏卫启毕竟是一国之君，当了十几年的皇帝，善弄权术，根基稳固。从那小小的蛊虫就可看出夏卫启手下的能人异士决不在少数。连他也能着道儿，更不消说阿璃一个半点法术也无的小狐妖了。但璃儿所说，也有道理。 一时间，令狐冲心中纠结。不知作何回答。 百里行歌却丝毫不以为意。 阿璃想做什么，尽管放手去做就行，天塌下来，还有他在！ 而且他与夏卫启之间本有嫌隙，如今经历春蒐之变温泉行宫一役，更是让他对夏卫启已经完全死心。 可以说，如今百里行歌与殷璃算是志同道合，有着共同的敌人。 殷璃一双迷人杏眼落在百里行歌身上，见对方没有丝毫犹豫的样子，心中燃起一股豪情。 这才是真男人，不要怂，就是干！ 这时候就该豪饮一碗酒，然后摔了碗，百里行歌来一句“杀了那狗皇帝！”自己再应和一声“同去！同去！”继而相视大笑才对！ “主人！你看谁不顺眼，咱让虫子咬死他！放包子进去，包子帮你干死他！呱！包子也要同去！呱！” 接着，传来一阵激烈的挠门声。殷璃都要怀疑这门上是不是已经被包子挠出洞来了。 百里行歌：…… 令狐冲：…… 殷璃45度仰望天空，一脸生无可恋。我还是个宝宝，为什么要配置这样的一只宠物给我…… 第二百九十三章 何人来此? 当日，白郑晟将王府所有下人召集于一处。宣布了一条重要的消息。 “今日王府有贵客到。全给我警醒些，冲撞了贵人，别怪我手底下不讲情面！” 白郑晟一向和顺，鲜少有如此色厉内荏的时候。况且平沙王府一向眼高于顶，连皇子公主都不屑给个好脸色。今日，这所谓的贵客，竟让白爷如此郑重。白爷的意思，差不多便是王爷的意思。 这贵客还未进府，平沙王府阖府上下已经对这位“贵客”起了十二分的好奇心。 按照层层吩咐，将王府上下仔细洒扫多遍。无事的下人们，终于齐齐侯在王府门口，等着迎接这所谓“贵客”。 等时辰差不多，百里行歌也来到了王府门口。 真真要惊掉所有人的眼睛。 这人什么来头？！能劳动王爷大驾候迎？ 一时间，各人心里俱都生出了许多猜测。但碍于百里行歌在此，无一人敢私下交流，只能在心里无端思索。 平沙王府中门大开，百里行歌一袭锦衣，气势勃然。身后王府家丁下人俱垂首而立。 平沙王府本就是京中各方势力关注之地，今日如此大的动作，自是引来各方探子的警惕。 打问之下，有所收获。 平沙王府，今日有贵客而至。 消息回报，倒让许多人不解了。什么样的贵客，让平沙王府中门大开？百里行歌亲自候迎？！ 不知缘由，只能继续派遣紧盯。 今日，京中但凡有点消息渠道的人都在猜测，这平沙王府的“贵客”到底是何人！ 茶馆最是消息纷杂之地。 “听说了么？今日战神府一大早便清洗了北元街，中门大开。似乎是要来一位贵客。” 平沙王府百年执掌破域军，百姓四下里，一向是称为战神府的。 “可不是，有人竟然说百里王爷也站在门口候迎。” “这是真事儿！我有个堂兄在城防衙门当差，平日巡视的，便是北元街一块。他今日当值，战神府的阵仗有幸一见。我那堂兄回来时腿肚子都在打着转。” “北元街上铺就的青石板全部被擦洗一新。我堂兄说他连下个脚都不敢，只敢沿着石板的缝隙走。王府中门大开着，看过去乌泱泱一大堆人。百里王爷束英雄冠，着一身胭脂红锦袍。那神采……啧啧……” “我现在是越来越好奇今日让百里王爷候迎的人是谁了。” “可不是！连太子殿下进王府，都出入角门，白爷来迎而已。” “呵呵，太子有时候连王府大门都进不去的。” “可不是！这么多年，那平沙王府进去过谁？” “我如今是越来越好奇了。” “可不是！要不是北元街寻常人进不得，我早就想去看看热闹了。” “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还是离远些的好，没听说战神府将北元街的青石板都清洗了么。咱们若踩脏那么一块，让百里王爷心中不美，可是不好。” “对，在这里闲话闲话也挺不错。反正今日整个京城都在讨论此时，估计不多时，便有新的消息传来。” 一直“可不是”的男子和身边众人饮着茶，继续猜测来人身份。间或天南海北的侃着，倒也不觉得无趣。 一队很是引人注目的车马，缓慢而坚定地稳稳驶向北元街。 第二百九十四章 王府来客 车队并无护卫，一辆乌沉沉的大车打头。后面赘着十几辆蓝顶马车。皆是上等制式。 那大车通体黑色，却并非刷在表面的漆色，而是木头本身颜色。暗沉中透着一股稳重的雅致。木纹紧密有序，泛着一层幽幽暖光。 这大车，竟通体用黑沉木打造！ 黑沉木虽不及紫檀珍贵，却也是十分珍贵的木料。其色暗沉，质如铁，音如磬。打造的家具沉稳暗奢。很得富贵人家喜爱。但黑沉木极难成材，故其价格也是连年飞涨。 颜色低沉的大车在青石板上碾过，虽无一个护卫跟随，却无人敢小瞧这车子主人。 京城乃天子脚下，天下最为富庶之地，平日里达官贵人们的车骑也见识不少。可这黑沉木打造的大车，端得奢华神秘，惹来路人指点，都在猜测车中之人身份。 车队丝毫不为周围指点而有半分动扰。只是认认真真地向前赶路，既不急也不慢。吱吱扭扭的车轴声落在人声鼎沸的人群间，宠辱不惊。 阵仗浩大的战神府，神秘的车队。聪明的，已经将二者拉在一起猜测起来。 当那黑色大车车轮碾压进北元街，众人终于落实了心中猜测。探子如飞蝗一般在京城中的各个暗角掠过。 “吱扭吱扭……” 车队行进的声音终于传入平沙王府。百里行歌嘴角一挑。 来了…… 车队将将驶入北元街，百里行歌已经抬起脚跟，一步一步迈出了平沙王府大门。 站在北元街正中，百里行歌看着向他驶来的黑色大车，眼中含笑。 白郑晟引着身后的下人们，静静侍立府内。 王府暗卫将整个北元街覆扩在内，连周国公府、丞相府的暗卫也避其锋芒，缩至府内。整个北元街，此时都掌控于百里行歌手中。 他要的，是万无一失！ 大车终于停在百里王府门前。后面车上赶紧跳下来几个下人，将梯凳安放在大车旁。 “不用。” 百里行歌走上前，那几个婆子丫鬟有礼退开。行止间颇有规矩。 听见百里行歌的声音，里面的人起身打开了帘幕。 一只小手攀上黑色的帘幕，轻轻揭起。 北元街内并无多少寻常百姓，却是有着许多明里暗里的探子的。 这些探子的存在，是百里行歌故意为之。没有人看，那平沙王府今日这么大阵仗，就白摆了。 有王府里的暗卫盯着，几个小小的探子，并不敢翻腾。 只是一只素手伸出，便让明里暗里看见的人皆晃了晃心神。 好美的手……不知这手的主人，该是何等颜色。 一时间，所有人心里，都腾起一股奇异的期待来。 帘幕平平揭起。殷璃从车内弯腰钻出。 一抬头，百里行歌带着一丝浅笑，眸光深沉，正看着她。 饶是事先商量好的，殷璃仍忍不住刷地红了脸。 细微的表情难逃百里行歌注意，胭脂红的劲衫靠得近了近，将殷璃容颜染成烟霞。 “呀！” 殷璃低低一声惊呼，惊醒了失神半晌的探子们。 从那抹绝世颜色中挣脱，却看到了眼前更让他们惊讶的一幕。 第二百九十五章 未来王妃 只见百里行歌舒展双臂，将殷璃娇小的身子托在胸口。一向冷峻的面孔，倏而展颜。 殷璃惊呼，脸上腾起羞色。 当众秀恩爱，撒狗粮，宝宝很羞涩的嘛！ 藏在暗处的探子和平沙王府的暗卫，及所有看见这一幕的下人，讶然失神。 他们是不是在做梦？百里王爷竟然抱着一个女子？！天！百里王爷笑了！ 人们不知该如何形容他们此时看见的风景。 大夏战神笑起来，竟是这样的……美！ 一时间，所有人的心神俱被百里行歌所吸引，反而忽视了百里行歌怀中的殷璃。 “累了吧……” 百里行歌声音低沉，如陈年老酒，让此时的殷璃晕晕乎乎。 哎呀~不要撩我啦~~ “嘶……” 百里行歌的温柔，让周围众人醉到极致，然后轰然醒来。倒抽一口凉气。 自己是不是眼花，那个不是真的百里王爷吧…… 百里王爷不是玄甲寒枪动风雷，十万破域征天下么？ 如今，那暖风渐熏含春露的柔情是几个意思？！ 所有的原因，都在百里行歌怀中的女子身上！ 隐在暗处的探子们，这才将目光投向了早就想一窥颜色的殷璃身上。 让大夏战神露出如此表情的女子，到底是何模样？ 略显稚嫩的脸上，一双杏眼灵动至极，鼻梁直而含肉，很是讨喜。一张粉唇，点着莹莹浅芒。 看清百里行歌怀中女子，众人不免有些失望。 不是说这女子不美，而是，伸出帘幕的那只手太美，众人寄付了太大的期望。 百里王爷亲迎，又伸出那么美的一只手，怎么也该是个倾国绝色才对。未成想是个小娃娃。众人略微的失望，也不是没有道理。 百里行歌却不理会周围人如何作想。不论阿璃是何相貌，都是他的阿璃。 “舟车劳顿，我抱你进去。” 百里行歌声音醉人，殷璃简直要溺在那声音里，就要迷迷糊糊地点头。 “哼！” 百里行歌身后，令狐冲不知何时而至。 就算璃儿身负戾气非百里行歌之故，但也不代表，他就可以放任璃儿与百里行歌相互沉陷。 他还记得，流萤灵息浑浊的样子。 众人眼神投去，这才发现百里行歌高大的身影后，还有一道清淡的身影。 那一袭月白道袍，将月光邀至人间。为肃穆的平沙王府添上一丝清朗。 殷璃神智回归。从百里行歌怀中挣下来。 百里行歌手中一空，凉凉冲令狐冲投去一瞥。 令狐冲不以为意。 百里行歌目光一暗。果然，这只狐狸很让人讨厌！ 今日出场算得上轰动一时了，再站在门口秀恩爱就过了。殷璃与百里行歌一起抬脚，并肩踏入王府内。身后车队，自有专人料理，从别的门进入王府。 等王府大门缓缓阖上，躲在府外的各方探子才惊醒一般，迅速将平沙王府外发生的一切回禀。 百里行歌身后大门紧闭，丝毫不影响他感受北元街上四处掠过的气息。 相信不出半日，全京城都会知道，他亲自在府外迎来一女子，二人众目睽睽之下举止亲昵。继而，所有的人都会对阿璃产生兴趣，一探究竟！ 嘴角含笑，百里行歌牵着身边女子，不理令狐冲，迈至众人面前。 “这是本王未来的王妃。来见礼吧。” 第二白九十六章 入府 话音一落，全府的下人俱都石化一般，脸上是惊讶之色。 王爷？冷口冷面冷心的王爷竟然有了心仪之人？！大夏战神竟然要娶妻？！这女子何人？众人惊疑不定，目光偷偷地在百里行歌和殷璃之间不断转换。以期能看出点什么来。 令狐冲脸色一沉，殷璃也惊得抬起头。这和事先说好的不一样啊？！不过，被未来王妃四个字一砸，殷璃晕晕乎乎，纵然和前议不符，也没有立即反驳。 令狐冲冷哼一声。但转念一想，就算这会叫王府王妃又如何，嘴上占便宜的身份而已。自己在这，难道还真的能让他娶了璃儿不成？！ 但终究是不高兴。令狐冲一甩袖袍，沉着脸径自离去。 下人们震惊在百里行歌公布的消息中，倒是无人在意到飘然而去的玄尘道长。 白郑晟站在所有人最前，脸上的惊讶之色缓缓退去。他自然是知道面前女子真正身份的。也知道今日是要为殷姑娘定个身份，好日后行走。可他没想到，这身份是王爷口中的“未来王妃”。 心道一声果然。白郑晟脸上惊色退去。 不过，抬眼看去。殷姑娘面容是假，身份是假，可两人对视的柔光缱绻是真。 白郑晟看了百里行歌一眼，心中莫名一松。这样的王爷，看起来才更像个人。 这许多年，再没有人比白郑晟更清楚百里行歌是何等孤寂清冷。 残血洇红的沙场，有人悲歌伙伴，有人望月思亲，有人豪饮忘忧。唯独王爷。面前立着寒枪，眼中血红尽退，只剩了黑白，天地在他眼里也只是非黑即白，再没了别的颜色。 白郑晟想，王爷执枪杀敌，是否只是想看看第三种颜色。 可如今，白郑晟看着眼前的王爷，蓦然惊觉，何时起，王爷眼中竟有如此暖色。 看一眼殷璃，白郑晟低下了头。遇到胖狐狸，好像什么都变了暖色。 不过个把时辰，平沙王府迎入神秘女子，以及那女子画像便已呈上夏卫启御书房龙案。 夏卫启听着身后影卫禀报，眼睛一直盯着手中画像。似要从这画像中看出什么来。 又是一个女子…… 夏卫启心中思量。想起了周童所报祭奠殷妻的女子。目光沉沉，夏卫启仔细从手中画像上辨认着什么，却最终徒劳无功。 单从相貌上来说，并非那个小贱人。 殷璃被他亲手捏死。那张惊恐的小脸，到现在，他仍记得清清楚楚。 瞳孔骤然紧缩，畏惧着映在眼中的他。绝色容貌在临死前露出平日决然看不见的惊骇。 “真是绝色呐。” 夏卫启桀桀一笑，眼中红芒一闪。 低头看看手中画像。虽不及殷璃颜色，却也是不可多得的美人。若是再长开点，该是何种风景。 百里行歌，你身边何时有了这样一个女子……中门大开，亲迎入府么，这可是比朕的太子都尊荣重视呐。 这女子，是否可以一用…… 夏卫启手指抚过画像上女子面颊，眼中精光勃然摄出。再抬头，却是神色如常。 “朕许久未见媚儿了。摆架玉凝宫吧。” 第二百九十七章 萧媚儿 玉凝宫这几日来一直不得安宁。盖因玉凝宫一宫之主萧贵妃。萧贵妃便是萧媚儿。 萧媚儿是原定安侯萧书义嫡女，也是他唯一的嫡女。自及笄便入了宫。 这许多年来，萧媚儿在宫中荣宠不断，位分越来越高，生下九皇子夏炜后，更是位及贵妃。萧书义在前朝也是尽得夏卫启信任，官越做越大。萧家一时荣宠，与二者相互之作用脱不开关系。 自春蒐之乱，萧书义便被夏卫启削去爵位罢免官职打入了天牢。萧媚儿虽心有慌乱，可也明白，皇帝倚重萧家，必不会真的治罪于父亲。只是苦头还是要吃些的。 于是往狱中托话，让父亲感念皇上恩情，好好反省，等待皇上恩赦。同时还命人看管住萧宝昌，萧家这些日子正被人记恨着，萧宝昌惹事事小，牵扯到父亲，那便要引燃众怒了。 萧媚儿计算着时日，想着父亲关的时日也久了。是时候跟夏帝探探口风提提父亲了。 夏卫启听了萧媚儿思念父亲言语，心中也记起萧书义忠心来。便答应了萧媚儿，再过些日子，等春蒐之乱的影响再淡些，便找个由头，将萧书义放出来。 萧媚儿心中感念，在夏卫启怀中更是媚态横生，挑起夏卫启兴头。芙蓉帐内，一时春色四溢。 第二日，萧媚儿便着人往牢里递了话。宽慰父亲再苦熬几日。皇上已有放他出狱的打算。 萧书义老怀宽慰，心道自己养了一个好女儿。坐在牢房之中，也不觉得有多难过了。只等着时机一到，自己便能回府。有女儿在，爵位虽被削，但谁能说的了以后的事呢？只要九皇子日后继承大统。别说侯爷，就是国公爷他都当得。 却不想，百里行歌上书求情，将淡化许多日的春蒐之痛又提上众人心中。推动着周国公，逼得夏卫启斩了萧书义。 萧书义未等来赦免，反而等来一纸斩首圣旨。想往宫里传话都来不及。只怪百里行歌出手太狠，太绝！不过个把时辰，便让等着赦免的萧书义来了个斩立决。 等到萧书义在刑场血流干了，萧媚儿才得知父亲被斩的消息。痛哭之后，萧媚儿也从内侍口中，知晓了那日在金殿上发生的一切。 “百里行歌！本宫要你死！” 萧媚儿眼中尽是仇怨癫狂之色，让那张原本美艳的脸也跟着扭曲起来。 除了百里行歌，萧媚儿更想去质问夏卫启为何下旨杀她父亲。他明明答应了她！ 可是，萧媚儿掐破了手心，终是忍住了。 萧媚儿在夏卫启身边多年，萧书义又是夏卫启心腹。她太了解夏卫启。 夏卫启已经杀了父亲，自己若再去闹，只会将夏卫启最后一丝对萧家的情分消耗殆尽。对夏卫启来说，萧家已然无用了。无用的东西来闹腾，那么离死也不远了。 父亲死了，萧宝昌不堪大用，自己在前朝助力尽失。而夏卫启绝不是长情之人。自己如今唯一能依靠的便是九皇子。自己唯一的机会也在九皇子。但九皇子若要成器，也得有巨大的助力才行。 她，必须要让自己继续有用！让萧家继续有用！ 第二百九十八章 玉凝春色 明白了自己该如何做，可心中郁结仍不得发泄。这几日萧媚儿将玉凝宫几乎砸了个干净！宫人内侍但凡犯一点小错，立时被拖出去杖毙。 一时间玉凝宫内人人自危，唯恐行差踏错，被贵妃娘娘去了性命。 夏卫启自然知道萧媚儿这几日所为。但只是几个奴才而已，萧媚儿没有来他这里闹腾，还是有点眼色的。 今日，夏卫启便想起了萧媚儿，摆架玉凝宫。可层层通传，当夏卫启来到玉凝宫宫门口时，却不见萧媚儿来迎架。 身边内侍皱皱眉头，以为下面人误事，没有通传皇上摆架玉凝宫的消息。转身就要吩咐身后内侍赶紧通报。 夏卫启伸手拦住，目光深沉，他知道，这是萧媚儿故意为之。心中一哂，下了皇撵。举步便往玉凝宫主殿走去。 几日未踏足，往日繁华锦簇的玉凝宫，竟有些许萧瑟。 夏卫启神色不改，抬脚迈入正殿。殿内也没几个人，看样子是听到自己要来的消息便已经屏退了。 对此等失礼之事，夏卫启仿若不闻，只管往暖阁走去。 及至近了，暖阁内依旧没了任何声响。似乎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夏卫启推门而入。屋内未掌灯，一片漆黑，很是冷清。芙蓉帐紧紧落下，看不透寝床上一丝一毫。也不吩咐内侍宫人掌灯。一撩衣摆，夏卫启揭开了遮得密密实实的幔帘。 昏暗的光线映入黑洞洞的芙蓉帐内，勾勒出一道曼妙背影。轻薄的宫纱，似遮非掩，玉肤雪肌，透着暧昧的暖意。娇软身形斜倚玉床，画出无边诱惑来。 单是一道背影，便引起人旖旎遐想。萧媚儿，果然是萧媚儿。 夏卫启本来平波无澜的心情，此时却轻翻起欲海浊浪，身下不由一紧。 也不顾眼前的女人生父刚刚横死，便大手一伸，拉过萧媚儿，压在了身下。 萧媚儿心中一喜，脸上却仍然一副拒色，玉手轻抵夏卫启胸前。却好似不敌夏卫启倾覆而来的重压。及至夏卫启身子倾下，萧媚儿一声轻呼，却也未将夏卫启推出去。 欲拒还迎四个字，萧媚儿玩得是炉火纯青！ 美人在怀，夏卫启满意萧媚儿反应，撕下萧媚儿身上那层可有可无的宫纱。曼妙玉体完全呈于他眼前。 萧媚儿知道夏卫启不喜人直视他，侧过了脑袋，阖了双眼。微微的呼吸起伏让凝玉般的身子多了几分生动。夏卫启眼中欲色更甚。 冰凉的指尖轻轻点下，落在玉峰中央。紧闭双眼的萧媚儿身子轻轻一颤，玉峰也跟着一动。夏卫启饶有兴趣地以指代笔，在萧媚儿身上描画着，撩拨着…… “嗯……” 萧媚儿口中适时轻轻溢出一丝呻吟。在夏卫启听来便是身下女人的溃败。不再隐忍，夏卫启单手解开玉带，覆上了萧媚儿的身子…… 芙蓉帐内颠鸾倒凤一派春色。 片刻后，夏卫启了了事，歪身靠着。萧媚儿竟也静悄悄缩着，不发一言。 但夏卫启却很是享受此时萧媚儿的一言不发。 沉静片刻，夏卫启闭眼悠悠开口。 “今日平沙王府有一奇事，爱妃可愿一闻？” 萧媚儿松软的身子微微一颤，睁眼看向夏卫启。 第二百九十九章 凉身凉心 夏卫启走了许久，萧媚儿依旧横卧玉床，不拥锦被，不着一缕。就那么凉凉地躺着。 须臾，有贴身侍女大着胆子进入暖阁，却也只敢跪伏在芙蓉帐三尺之外。 不见芙蓉帐内声息，侍女心中忐忑，却仍是只敢跪伏等待着。不敢靠前，不敢发声。 方才内侍遣人来话，着人进来看顾着贵妃。众人心中都明白这是皇上的意思。但是贵妃娘娘才是这一宫之主。哪怕遵旨进了暖阁内，这侍女也依旧只敢在地上跪着。 半晌，帐内传来悠悠一声叹息。 侍女一抖，很快恢复镇定，头更低了些。 “扶我起来。” 萧媚儿软声入耳，让人骨头都酥了半边。 那地上的侍女身子却凌然一抖。她对这种口气毫不陌生。昨日贵妃娘娘也是这般声音，软软说着将春杏杖毙的话。 微微一顿，那侍女打起谨慎，赶紧起身揭开了帷幔。 帐内萧媚儿玉体横陈，好不旖旎。侍女好似看不见，伸手扶起了萧媚儿。 起了身，萧媚儿却不穿衣服。靠在身后罗枕上。好似在打量眼前侍女，又好似在喃喃自语。 “你知道么？他竟然抱着一个女子进了府……” 侍女心中一紧，却不敢说任何话，收回扶着萧媚儿的手。静立一旁。 宫中消息封闭，是以平沙王府中门大开，百里行歌亲迎一女子入府的消息还未传进来。 萧媚儿也是今日夏卫启提及而知晓。一个小小宫女，就更不知道了。她直觉贵妃娘娘口中的“他”应该是个男子。可听贵妃娘娘说“入府”，又不像是在说皇上。 心里紧了紧，侍女自然知道何事该问，何事该当聋子、做哑巴。便当作没有听清，继续静静侍立一旁，脸上神色不变。 萧媚儿也未在意身边是否站着个侍女，继续自言自语。 “他害死了父亲，我只是恨他，可他竟还妄想红袖做伴，琴瑟和鸣么？呵呵，他做梦！” 萧媚儿媚眼如丝的双眼中陡然射出一道寒光。软酥的语气中也带了一丝寒意。让站在旁边的侍女不自觉抖了抖。 哪怕她是个傻子，这会也听清楚了贵妃口中的“他”是谁了。明白了这些，侍女的身子再次忍不住抖了抖。 这本不该自己听到的话。娘娘却毫不避讳地说着。那今日，娘娘是不会让她活着踏出这暖阁了。她会如何下场，她清楚，可到底不甘。想起昨日惨死杖下的春杏，侍女心中因胆颤而升起别样勇气来。 半晌，萧媚儿突然开口，好像突然发现身边一直站着的人来。 “我今日说过不许任何人入殿内，你，怎会在此呢？” 语气酥媚，似在埋怨，又似在诉说情话。却让侍女呼吸一顿，心也好似停了跳动。忘了方才刚刚生起的勇气。 “是皇上着奴婢进来伺候娘娘，奴婢……” 侍女神色慌张，忙不迭将夏卫启招了出来。觉得娘娘会顾忌皇上的面子，说不定还能捡一条命。 果然，萧媚儿一听是夏卫启，脸上神色更加柔媚。 “原来是皇上，我还以为是你不听本宫管教，私自进来。” 说完萧媚儿柔柔一笑。语气媚态如初，言语却字字诛心。 第三百章 暗潮涌动 那侍女听得萧媚儿所说，心脏都要跳出来，膝盖一软，就要跪下去。却不想萧媚儿话音一转。 “去给本宫端茶过来。” 安了安心，以为娘娘已经饶了她。侍女忙不迭转身将方才端进来的茶奉上。 萧媚儿接过茶盏，毫不在意自己不着片缕，动作间，玉体摇曳，晃人神色。玉手端着上好的骨瓷茶盏，说不出的好看。 “过来。” 萧媚儿柔声唤道。侍女忙上前伺候。 白玉一般的身子立起，贴近侍女。脂粉香气混合着遗留的浊腻气息钻入侍女鼻孔。耳边声音娇媚如水。 “你可还记得你的主子是谁？” 那侍女心头震颤，来不及跪下身子请罪，只感觉头颅左侧传来一记巨痛。连痛呼也不及发出，便黑了眼，没了声息。 萧媚儿扔下手中茶盏碎片，嫌恶地看一眼被褥上滴落的血迹茶渍。踢开床榻边兀自流血不停的尸体，披上宫纱，揭开帷幔，下了床。 “来人。” 声音不大，依旧带着入骨媚意，却多了几分威仪。 立时便有宫人打开东暖阁鱼贯而入。空中弥漫着血腥气。内侍总管了然无声，神色如常派内侍将尸体搬出去处理，其余侍女将被褥一并撤下，换上新的。自有人伺候萧媚儿沐浴。 待躺入浴池，萧媚儿脸上媚态才稍有褪去，初现疲色，媚眼轻阖。 百里行歌……我要你死。 今日平沙王府动静太大，许多有心人，皆收到消息。此时坐立难安。 离京城三百里处的郓城，城内最雅致一处客栈。 “大伯父！你保证过让棠儿嫁给百里行歌的。” 小姑娘嘟着嘴，一脸不高兴。旁边一男子呵斥。声音很是板正。 “胡闹！未出阁的女子也不知羞！成天嘴上嚷嚷着嫁人嫁人。羞是不羞！” “哼！” 那小姑娘不啃声了。被她唤作大伯父的男子始终未发声。 “妹妹莫气，如今事情尚不明朗，我们进京之后再计较也不迟。” 一把清润声音想起，让小姑娘的燥郁轻了几分。 半晌，一个男子声音终于响起。 “铁树也能开花？呵……” 那声音如玉润泉水，却丝毫不显轻佻单薄，清朗之中带着阅尽千帆的练达稳重。让人信服。 “着人再探。” 有人低头领命而去。屋内归于沉寂。 往日轻松的郑王府今日也难得凝重。 郑王与郑王妃相携坐在上首，下面坐着瑤光一人。三人面前的桌上，放着一张大红的庚帖。吴家二房嫡女，吴月栀的庚帖。 自春蒐到今日，不过短短半月多日，郑王妃已经没了往日的天真娇憨。眼中满是愁色。 郑王这些年将郑王妃护得太好，除此一人，郑王府内再无侧妃。太妃随先帝仙去，府内，郑王妃就是说一不二的女主人。 虽膝下无子，但郑王却不甚在意，坚决不纳侧妃。三个女儿也是聪明伶俐，尤其瑤光，更是名满天下。让郑王妃引以为傲。 可如今。郑王妃容颜憔悴，郑王也没了往日的清俊潇洒。脸上愁云密布，手中紧紧攥着郑王妃的手指。不避讳女儿在此。 瑤光看着父王母妃紧紧捏在一起的手，本就乱成一团的心思更加没有了头绪。 许久，郑王微红着眼舒了口气，眼中已然灰心。轻松开口。 第三百零一章 难求安乐 “何堪敢为天下先，结庐问醉两相安，难求一世携白首，魂化海棠染杜鹃。” 郑王只可惜此时手边没有酒。让他大醉不复醒。 “本王以为寄情山水可以安乐此生。岂料我不就山，山却来就我。此生最幸之事不是出生在帝王家，不是有个显赫的外家，而是有你相陪。如有来世，粗茶布衣，有你，我亦快活。” 郑王眼睛盯着王妃，是无奈之下的痛惜。优雅的美须此时有些凌乱，却丝毫掩盖不住他眼中风华。郑王妃也被感染，脸上愁容褪去许多。连日来第一次绽开笑容。 反手捏了捏郑王的手，不言一字，眼中却流露万千情绪。 瑤光听父亲说话越来越丧气，眼皮猛地一跳，拍案而起。平日的温柔淑仪也顾不得了。 “吴家欺人太甚！” “这些年来，我不问朝政，封地所得十之三四纳入国库。尚不能得皇兄放心，如今，逍遥日子到头了……” 郑王已然心灰意冷，不想再在夏卫启与吴家的权利纠葛中沉浮。只想着与郑王妃有几日算几日，过完最后一段安乐时光。之后，哪怕大厦倾覆，也无憾矣。 瑤光却不如此作想。 这些年，父王母妃琴瑟和鸣，她们姐妹三人虽是女子，却一样得父王爱重。姐妹三人虽平日里小打小闹，却也相互惦记。瑤光一瞬觉得，生在这样的家中，是最大幸事。 如今，有人要毁去郑王府这一份安宁，瑤光，第一个不答应！ “千年望族，士林崇遵，却做出坏人姻缘的下作之事。吴家……不过如此！” 郑王悠悠叹息。已是看透。 “左不过是利益之争，父王之错，错在身上留着一半吴家的血，被身份所累。” “父王不能如此说，无论如何，皇祖母给了父亲性命。没有父王，母妃又如何在此，焉有我们姐妹三人？父王如此自弃，女儿也要看不起父王了。” “瑤光！” 瑤光说话极重。郑王妃忍不住轻叱一声。郑王脸色变了几变。眼中颓色渐缓，终是没有开口。 板直了身子，瑤光声音微冷，双眼直视郑王。毫不避讳。 “父王与母妃情深意重，瑤光钦佩。但强权逼迫，父王未想如何护佑妻女，一味颓丧，未免愧对皇爷爷教导。难当夏氏子孙天潢贵胄之名！” 听了瑤光的话，郑王脸上火烧一般，更加说不出话来。 瑤光见父亲面有愧色，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便话音一转，说出了自己打算。 “明日，我要再去平沙王府拜见。” 郑王倏而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女儿。 上次女儿去平沙王府拜见。屏退了左右，避过了两个姐妹。她做了什么郑王便不难想到。毕竟是他一手教养出来的女儿。他心中感念却也痛惜。 今日如此颓丧，也有此事的影响。堂堂天家贵胄，他置于云端的女儿……郑王心痛，却也无可奈何，自己如此窝囊，这郑王府倒是覆灭了也该。 如今瑤光又提拜访百里行歌，郑王大惊之下，是决然不同意了。 自上次拜见之后，百里行歌处便没了任何声息。想也是不愿趟这浑水。哪怕这郑王府明日要倾覆，今日瑤光依旧是大夏郡主。作何下贱去再三求别人！ 第三百零二章 新主 “不许去！” 郑王于自己，已是无所谓，但对三个女儿却不容一丝慢待。 先前了无生意，也是打量着安顿了三个女儿，自己便守着郑王妃。任他吴家逼迫、皇兄猜忌、郑王府倾覆也无所谓了。大不了和郑王妃一起上路便是。黄泉路上两相陪伴，倒也是乐。 如今被瑤光几句质问，失了死志。更不许瑤光再去做轻贱自己的事情。 可瑤光哪是听人劝就听的主，撂下一句，“我明日午后拜访百里王叔”便头也不回地去了。 郑王坐在椅子上的身形一时有些佝偻。郑王妃体贴地站起身，伸出素手，为郑王捏肩。 “我是否老了。” 郑王拉住郑王妃的手，沉沉叹气。 “瑤光不是一般女子。” 郑王妃答非所问。 听了郑王妃所言，郑王久久不语。 “陈英。” 一道身影消无声息出现在郑王面前。黑纱覆面，看不清容貌。 “自今日起，你以后跟在她身边吧。青衣卫，放在我手里可惜了。” 郑王说出口后，只感觉肩上卸去了重负。一阵轻松。 陈英是郑王府暗影青衣卫指挥，如今郑王让他跟在瑤光身边，其意思不言而喻。 从今日起，郑王府的主人，不再是郑王，而是瑤光！ “是。” 陈英脸上没有丝毫波动。起身退下。他不用再跟在郑王身边了，自今夜起，他便要跟在瑤光身边。 京城中一处甚是普通的三进宅子。也有人关注着百里行歌之事。 “少主，你的……可好？” “无妨。” 一把刻意稳重的少年声响起。 “百里行歌今日迎了一女子入府，依少主看……” “继续盯着。” 虽是少年声，却有着不容置疑的老辣。 “那郑王府与吴家？” “我们能知道，那么夏卫启很快也会知道。郑王府和吴家与我们无干，只管看别人演戏即可。” 声音中透着一丝嘲意。有细小到难以察觉的窸窣声不断，却无人在意，或者说，无人敢提起。 “百里行歌迎女子入府，少主，也许我们可以用这个女子做些文章……” 禀告之人似乎依旧对平沙王府之事不死心。 “做好我吩咐的事。其余事情，没我的吩咐，无需过问！” 明明是明朗的少年声，语气却透着血染吴钩的老辣凜锐。 那被警告之人似是也感受到了。语气颤懦告罪，再不多言一字。 院子里归于沉寂，只那窸窣声不断。让人听着从骨子里生寒。 平沙王府内院湘水阁。 今日湘水阁一改平日清冷，很是热闹。丫鬟婆子一大堆。此时这些人俱都站在湘水阁院中，等着什么。 白郑晟进了主屋，半天不见出来。院子有的仍低首老实等着，有的却忍不住大着胆子伸颈往屋内看去。 须臾，吱呀一声门开，从内里走出寄到人影。 当先一女子，容貌稚嫩灵动，双目扫过，好像如一潭幽水，映入人心中去。 身后一男子，双目似寒兵玄铁，自有着天生的不可一世，让人生出跪伏之心。轻艳的胭脂红穿在他身上，红得张扬，红得凌厉。 红色瑰丽如烟霞，夺了众人心神，却偏偏一舀月光轻轻洒来。月白身影如岚如雾，单薄温润，却固执轻绕，不退一丝一毫。 第三百零三章 白富美 白郑晟跟在这三人身后出来，看了一眼百里行歌。见王爷轻轻颔首，便转头面向院中的下人，开口吩咐。 “从今日起，这位白……白富美姑娘，便是湘水阁的主人。你们过来见礼。” 白郑晟强忍着抽搐的嘴角，介绍了殷璃。转头看王爷。 百里行歌神色如常，但听得“白富美”三个字之后额角仍是忍不住跳了跳。 为什么是白？不是百里！ 因有百里行歌在，底下的下人也不敢有什么越矩之处。规规矩矩见礼，口中恭敬。 “奴婢(奴才)见过白姑娘。” “嗯，抬起头来。” 殷璃很是满意。看到没有，所有的人都在喊她“白富美”！从此以后，这将成为一个共识！她就是白富美！白富美，就是她！ 百里行歌听见下人们称呼殷璃为“白姑娘”，心里又不舒服了几分。 白郑晟站在一侧扶额，想起殷璃解释的白富美，就想去撞撞墙。 早上，商议为殷姑娘定身份的诸多事宜。其中有一个，便是为殷璃起个化名。脸变了，没道理名字不变。 白郑晟到现在还记得，胖狐狸兴冲冲地一拍桌子。 “我要叫白富美！” 姓白？ 白郑晟当时吓一跳，百里行歌不问殷璃，利刃般的目光却悠悠剐过他面上。 还是令狐冲救了白郑晟一把。 “为何姓白？” 百里行歌也看向殷璃，阿璃不是说她喜欢复姓的吗？不是说好叫百里高的吗？虽然百里高不好听，但总好过白富美啊。这名字他真看不出有什么寓意。 “又白又富又美啊！” 殷璃用一副这都不懂的表情完美鄙视了面前三个男人。 白郑晟恍然，一张大白脸忍不住抽搐。所以，就是这么个白富美么！ 百里行歌听了殷璃所言，看见殷璃一副兴奋的样子，不忍扫了殷璃兴致。点头允了。 所以，如今殷璃站在湘水阁下人面前听着所有人称呼她为“白姑娘”。 殷璃尤不满足，小声嘟囔。 “叫什么白姑娘嘛，叫我白富美姑娘啊！或者富美也成啊！” 离殷璃最近的百里行歌：…… 白郑晟：…… 好在殷璃不再纠结名字的事情，封建时期，直呼主人名姓是大不敬。她也没必要在这种小事上纠结着。只是不甘心自己的“白富美”大计不顺畅而已。 “所有人抬起头来。” 殷璃突然开口。虽然她觉得有没有人伺候她都无所谓，反正有百里行歌照顾她。但是，如今摆着这么大的阵势进平沙王府，她若没有个下人标准套餐，也是不行的。 今日送她入府的也是百里行歌的人。如今也站在这院中，她打算在这些人中选几个顺眼的。 下人们不明所以，看着白郑晟。白郑晟甩甩手。 “看我做什么，你们的主子以后是白姑娘！” 众人这才抬起头。看向殷璃。 殷璃心中一堵，突然感觉培养自己的人马亲信是多么刻不容缓的事情。 “除了随我来的人，其他人出去。” 稚嫩的脸上是与之不符的果断坚韧。眼中已然做好打算。 第三百零四章 爱她,就送她黑狐卫 百里行歌眼神一顿，继而浮上一丝不以察觉的笑意。 白郑晟一愣，不动声色看了殷璃一眼。身子不由后撤半步，落在殷璃身后。 院子里的下人听了殷璃的话，皆是一顿。王爷今日抱着这个小丫头进府，当众说这是王府未来的王妃。傻子都知道只要守着这个小丫头，那以后定有前途啊！ 跟随殷璃入府的那些下人并不与王府下人站在一处。听得殷璃要留下他们，也无人脸上露出欣喜之色，只是低头规矩站着。 王府内的下人心有不甘，却畏惧百里行歌，也不敢吭声，可到底心里将殷璃记恨上了。 殷璃目不斜视，却将下面那些人的表情眼神看个清清楚楚，大致记下了几张脸。 随着王府内下人们的退下，湘水阁的院子里一下子空旷了许多。 跟随殷璃入府的那些人，依旧规规矩矩站着，等候殷璃的命令。 对于这些人的反应，殷璃很是满意。她今日高调进府，事后肯定会有人查她。王府内人多口杂，贴身跟着，肯定不安全。 而今日随同进府之人都是百里行歌仔细挑来的。不说忠心于她，但肯定是忠心于百里行歌的。 所以殷璃退去了王府的下人，留下了随她一起进府的几人。 十几辆车的车队，看似阵势庞大，如今站在殷璃面前的，却不过二十人。其中十五人还是男子，剩下那五个，三个女子束着双丫髻，两个束着妇人发髻，作婆子打扮。 打量之后，殷璃转向百里行歌。 “这是两组黑狐卫吧。他们的组长是哪两位？” 百里行歌眉毛微微一挑，白郑晟一脸惊讶。 “白姑娘，你如何知道他们是黑狐卫？！” 站在院中的二十人自进了这院子中，第一次抬起头，眼中露出惊色。却又马上低下头去。其中二人，未看殷璃，互相交换眼神，又马上低下了头。都被殷璃看在眼里。 浅浅一笑，殷璃稚嫩的脸上扬起天真之色。让人恍惚，失去所有警惕。 “黑狐卫每十人一组，这里二十人，数量刚好两组。” “巧合而已。” 白郑晟并不觉得这理由说得通。 “你家王爷送我入府，我身份成谜，所有人都盯着他和我，他又怎么会随便找些普通下人来送我入府。” 殷璃边说边提起裙裾，迈入二十人之间，似是好奇，一个接一个打量着。 白郑晟不说话，这确实算得上是个理由，还还不够。 “最后一点嘛……” 殷璃站在一人身前站定。 “面躬而心倨。堂堂黑狐卫来为一女子打掩护，是否心有不甘呢？” 殷璃声调拉长，夹杂一丝戏谑是和试探。白郑晟看去，殷璃正站在一作妇人打扮的婆子身边。张了张嘴，却不知说什么，白郑晟只好颓然闭嘴。 那婆子见身份被识破，也不再伪装。直起身子，抬起头来，直视殷璃。眼神简单直白，打量着殷璃。 殷璃看着眼前女子，心里不住赞叹。 这就是黑狐卫呐！眼前女子虽梳着妇人发髻，穿着温婉，但那挺直的脊背，冷静的双眼，让殷璃毫不怀疑，这女子骑马挽弓，定别有英姿。 两人互相打量许久。殷璃微笑。 “还是组长大人不甘心被送与我手呢？” 那妇人闻言，猛然变色，不可置信地看着殷璃。 百里行歌终于扯起了嘴角。 第三百零五章 “血罗刹” 秦青，虽为女子却有不输男子之能。一把紫杉弓箭无虚发，破域军中鲜少有能出其右者。其短打功夫也十分了得，如今这一组之长，便是秦青自己一拳一拳打出来的。 其余九人对秦青很是信服，没有因为她是女子而轻视于她。或许曾经也有轻视的，也被秦青一拳一拳揍没了那份轻视。故而有人给秦青起了个“血罗刹”的绰号。 秦青性格刚硬，直逼男子。百里行歌让她统领一组，也不算埋没了她。攻城掠地，秦青所在三十三组也一直被派在前面。 可昨夜，她收到主帅传书，让她整整十人潜入王府，来护一女子！什么样的女子需要十名黑狐卫来护？！秦青虽是女子，可也最是讨厌女子的娇弱。 还未见殷璃，就已经对需要人来保护的殷璃生出了轻视。来书看到最后，秦青差点连夜来请罪抗令了。 主帅的意思，竟是要将她一组十人，全给了这女子！ 这所谓的给可不是保护那女子几日，主帅口中的“给”，便是将他十人永远给了那女子，从此他们听的便是这个女子的命令。哪怕那个女子让她杀主帅，她也必须遵命！ 怒极的秦青反倒冷静下来。主帅不可能做无缘由的事情。好在第二日便会入府，那女子什么样，王爷到底什么打算，自己都可以当面知晓。 今日，秦青扮作婆子，与其他黑狐卫一起候着殷璃。让秦青惊讶的是，不单她一组黑狐卫，还有一组黑狐卫也与她一同行动。整整二十人的黑狐卫乔装护送一个女子。让秦青对殷璃更好奇了几分。要知道，百里行歌前几月归京，也只动用了两组黑狐卫而已。 不知秦青若是知道百里行歌曾发动五百暗卫全城搜索殷璃，脸上会是何种颜色。 可当殷璃出现在她面前时，秦青失望了。这不恰恰就是个娇滴滴的大小姐吗！一贯相信主帅的秦青抱有最后一丝期待，也许，这丫头有什么过人之处？ 一路行至王府门口，百里行歌亲自将殷璃从车上抱下，在众人面前宣称这乃未来王妃。秦青才明白过来。怪不得要出动两组黑狐卫护着了。 可明白过来的秦青却更加看不起殷璃。以色侍人而已，如何堪当王妃之位。秦青不知怎样的女子配站在百里行歌身边，可这样娇滴滴的小姑娘，秦青打心眼里，觉得是配不上他们主帅的。 秦青心里打定主意，若是主帅待会说将她这一组给这小姑娘的话，拼着杖责，她也要抗命！她宁可站在城墙底下抡大刀，也不要整天伺候小丫头！ 可此时，秦青看着眼前言笑晏晏的小姑娘，心中生寒。还没自己肩膀高，那双眼睛，却好像将自己看了个透！ 她是如何知道自己所想？又如何知道自己是组长的？她今日第一次见自己而已。难道是主帅？对，一定是主帅告诉这小丫头的。 秦青不由看向百里行歌。心想，哪怕是大夏战神，终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百里行歌此时并不看黑狐卫，只饶有兴趣地看着殷璃，他要看殷璃今日如何收服这二十黑狐卫。 殷璃倒是注意到秦青看向百里行歌的神色。 “别看百里行歌了，他没有对我说要将你们给我，也没有说你们是黑狐卫，更没有说谁是黑狐卫组长，都是我猜的。” 百里行歌不置可否。既不出言帮殷璃解释，也不看向黑狐卫。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第三百零六章 “千面” 秦青看百里行歌表情，便知道殷璃没有撒谎。熟悉百里行歌行事的秦青立刻明白过来，主帅是要让这个小丫头自行收服这二十黑狐卫。 想通此节，秦青也便不再顾忌了。想让她心服于此，那么，就得有真本事！ “姑娘如何得知我是黑狐卫组长？” 不再伪装的秦青，声音微冷，少了女子的温柔婉转，有一丝别样的爽利在里面。 哎呀，好帅啊！宝宝好想抱兵姐姐的腰！虽然这个兵姐姐没有胸，但是兵姐姐的腰好细啊！ 殷璃个子矮，这辈子最羡慕穿军装的女兵。看大阅兵，能抱着电视舔屏一整天！然后紧紧抱着自己的小短腿独自垂泪。如今面前的秦青，简直就是殷璃梦想中的完美兵姐姐！ 啧啧，这身材，要是穿军装……哎呀，不行了，宝宝的心脏！ 帅炸苍穹吧！我的兵姐姐！ 殷璃的眼神越来越火热，秦青几乎能感受到视线之中的温度。 “白姑娘？” 秦青只好出声唤殷璃。 “啊？哦，我想想……咳咳，嗯，你刚才问我什么来着？” 殷璃满脑子整齐英姿飒爽的兵姐姐。招呼着她一起走方阵。 “姑娘是如何知道小的是组长。” 秦青见殷璃跑神，十分不满。 “哦……” 殷璃仿佛没有听见秦青语气中的不满，趁着站在秦青跟前，站直了身子。 看着秦青快齐她胸高的腰身，殷璃轻轻幽怨转头，离开了秦青身边。 呵呵……好特喵的伤心。宝宝心中的方阵里有个坑，那是宝宝身高永远填不平的忧伤…… “白姑娘！” 秦青见殷璃离开，继续追问。语气中已经有十分明显的不满。 而一向护殷璃跟眼珠子似的百里行歌，此时却袖手在旁，并不出声。 阿璃如今身边缺人，那就要自己去收服。黑狐卫个个都是以一挡百的好手。但心高气傲，有能者服之。他只能给阿璃机会，能不能收服心高气傲的黑狐卫，要看阿璃本事。 不过…… 百里行歌负手而立，脸上丝毫不见担心之色。 二十名黑狐卫而已，他相信阿璃，有这个能耐！ 殷璃听见秦青快要炸毛的声音。终于悠悠开口。 “我不但知道你是组长，我还知道另一位组长是他，对不对？” 葱根般的手指，直戳戳地指向此次护送殷璃来的另一组长——叶染。 叶染没想到他也暴露了，抬头瞅向殷璃。直起了身子，却并不说话。 秦青皱眉，心中更加纳闷。她想不通，她到底是如何暴露的，更不消说叶染也暴露出来。叶染手底下功夫不如她，但叶染却有一过人之处，放眼十万破域军，无人能及！ 叶染乞讨出身，做过马夫、杂役、货郎、挑夫……能干的不能干的他都干过，甚至跟着戏班子学过唱戏。莫不是被一江湖刀客看上那身练武的好筋骨，带他离开了戏班子，估计叶染这会还在草台班子里跑龙套。 可这样的叶染，最后进了破域军，得了百里行歌的青眼，成为了黑狐卫，还统领十七组。说到底，与他那本事脱不开关系。 叶染，十分擅长模仿别人！ 他若今日做马夫，那便就是马夫，谁都看不出他是别的什么来。 秦青进黑狐卫也有多年时日，与叶染也算认识。知道叶染“千面”之名。 如今，她与叶染俱被殷璃识出。让秦青震惊之余对殷璃更是好奇。 第三百零七章 缓兵之计 “很好奇我是怎么知道你们身份的？” 殷璃仿佛知道秦青所想，压着手指，目光深深地看了秦青一眼。 “是你告诉我的啊……” 秦青不说话，微微蹙眉，直勾勾看着殷璃，等待殷璃说出答案。 叶染脸上表情让人看不出深浅，不过眼神也落在殷璃身上。 殷璃悠悠一笑。 “我刚才说出你们黑狐卫的身份，他们都抬头看我了，独独你与他相互对视。” “组长嘛，肯定有所考究不是……” 殷璃一指叶染，回答了秦青。 秦青面色发红，明白是自己漏了破绽。有些讶异眼前这个一脸天真的小姑娘竟然有这样细致入微的观察。 叶染依旧是浅笑模样，并没有秦青的尴尬。 其实还有另一个原因，殷璃也是刚刚发现，但她此时却不能说，只能说出自己方才注意到的细节。所幸，说的正在点子上。人有时候不经意的小动作，最是会出卖自己内心。 殷璃知道眼前二十人心高气傲，看不起自己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心里不免对收服黑狐卫多了份执拗。 切，你们看不起小爷，小爷还偏偏要你们跟着！ “我知道你不服气百里行歌将你们给我。我嘛，也不强人所难。” 殷璃看着秦青和叶染，爽快出声。说出自己打算。 秦青看着殷璃，不知殷璃目的。全然没有注意殷璃一直直呼主帅名讳。 “属下没有不服气，白姑娘心思敏捷，观察入微。属下黑狐卫一十七组叶染，见过白姑娘。” 叶染突然单膝跪地，说出让秦青惊讶不已的话来。 “从此以后，十七组十人，皆归白姑娘调遣！” 叶染的声音不高不低，不扬不顿。就那么平平划过。似乎不留任何痕迹。如他的人一般，难以给人留下任何映象。 可今日叶染的话不但让秦青听进去了，还让秦青大吃一惊。不等秦青质问叶染为何突然臣服于殷璃。一把软软的声音响起。 “叶染组长吧，那我却之不恭了。” 虽然不知道这个叶染为什么突然臣服于自己，但既然人家卖好，自己没理由不识相呐。虚扶起叶染，殷璃看向秦青。 “虽有叶染组长明珠来投，但我这里暂时缺人，这样吧，一个月！” 殷璃伸出一根手指，语态轻快。 “你们跟我一个月，一个月之后，你们自己决定去留。” 殷璃看着秦青，提出很是自由的条件。 秦青疑惑开口。 “一个月？” “对，一个月。这一个月之内，我的命令你必须遵从。但一个月之后，回破域军还是留在我身边，你自己决定。” 秦青爽快惯了，这时候才觉得面前的小丫头有些对自己胃口。略略思索便伸出手掌。傲然一笑，如初春梨花绽于料峭寒风。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殷璃伸出手掌轻轻一击。算是暂时收下了这二十人的黑狐卫。不过能不能真的收为己用，一月之后才有分晓。 百里行歌看得清楚。殷璃定下一月之期，不单针对秦青，还针对着叶染一组。 不论今日叶染处于什么目的臣服于殷璃，肯定还是有些许不甘心在里面的。 一月之后，若秦青被阿璃收服，那叶染一组便能继续为殷璃所用。一月之后，若秦青仍旧不服殷璃，那叶染一组哪怕留在殷璃身边，也不会再把殷璃当主子。 阿璃这一步，看似缓兵之计，实则不留后路！ 第三百零八章 我有一个葫芦 暂时收下了二十黑狐卫，殷璃心情既轻松又忧虑。轻松是因为暂时手底下有人了，忧虑的是，这些人一个月之后跟不跟自己还两说。 实在不行，小爷就豁出去了。每天给丫的做火锅，做麻辣鸡翅，不信他们以后离得了大爷！（一个月之后离不开痔疮膏是肯定的！） 殷璃如今光明正大的住进湘水阁，与以前藏身在此不同，许多东西都有规制，秦青与叶染率人离开打点一切事宜。湘水阁终于归于安静。 “我去！累死宝宝！” 殷璃一屁股坐在石凳上，伸直了胳膊，整个人摊平在石桌上。 “凉。” 百里行歌抬起殷璃脑袋，将大掌垫在下面。殷璃任由百里行歌安顿。令狐冲看殷璃与百里行歌十分默契的动作，轻轻吐出胸中浊气。 “唉？包子呢？今天一整天没听见包子唠叨，怪想的。” “在这里。” 也不知令狐冲从哪摸出个葫芦，打开葫芦口的塞子，倒出蜷成一团的包子。然后又收起那葫芦。 殷璃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依旧没有看清楚令狐冲从哪拿出来的葫芦，最后又塞进了哪儿。 大表哥，除了猴哥你是不是还想cos哆啦a梦？！你倒是告诉我，这葫芦你从哪拿出来的啊？！还有，随身带这么多葫芦，大表哥你说，你把穿山甲藏哪了？殷璃真怕有一天大表哥身上的葫芦蹦出来一个娃娃狂喊他“爷爷”！ “主人喜欢葫芦？包子可以帮主人种葫芦！呱！” 终于见到殷璃的包子兴奋到不行。四只火柴棍腿颤颤巍巍跳个不停，大脑袋好像随时会晃下来。 殷璃真怕这小东西有一天骨折。不论火柴腿还是脖子，都看着不牢靠。想想小东西骨折上个夹板的画面，就觉得辣眼睛！ 包子的话让令狐冲手一顿，刚收进去的葫芦又拿了出来。 于是，一只绿莹莹的葫芦递到了殷璃面前，正是刚才装包子的那只。 “谢，谢，大，表，哥。” 一万头小动物在殷璃心头撒欢跑过。殷璃十分努力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咬牙切齿。 殷璃打定主意，她要把包子永远装进这只葫芦，再也不放出来！让它丫再多嘴！自己为什么会嘴贱说想这小东西！ 看殷璃伸手接下那只绿葫芦，百里行歌眼底一暗。 “主人不要关包子！呱！” 包子摇着大脑袋，有些怕殷璃手里的葫芦。黑豆眼睛里满是委屈。 “不关那你就给我好好闭嘴！” 殷璃狠狠瞪一眼包子。 “包子今天没有多嘴，主人还是关了包子。呱~” 最后一声呱，要多委屈有多委屈。黑豆眼睛都湿润起来。 “额……” 殷璃讪讪地抠抠葫芦。 “今天众目睽睽，我带着你，万一让人偷走你怎么办。” 脸不红心不跳，殷璃哄包子哄得自己都信了。毕竟，这小东西知道自己想什么。 “真的？呱？” 包子揉揉黑豆眼睛，怀疑地看着殷璃。 “真的！” 殷璃认真点头，心里啥都不想，只认真盯着包子。 “包子可以藏在主人身上，不会被人发现的！呱！” 说完，不等殷璃反应。一道红光闪过，扑向殷璃手腕。 第三百零九章 包子也晕车!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百里行歌。出手如电，却也只握住了殷璃手腕上的东西。 “这是……” 百里行歌语气一顿。殷璃顺着百里行歌目光看去，也是一愣。 “这是……” 只见皓白玉腕上多了一只赤色玉镯。那玉镯红得通透，小龙样子，首尾相衔，很是别致。 “包子？” 殷璃试探开口。 “就是咱！呱！” 玉镯首尾相衔处突然裂开，落在桌上，滚落几圈，又变成软鼓囔囔的包子。 我去，变形金刚啊！ “来来来，再变回来！让我看看。” 无意激发了包子的隐藏技能，殷璃一脸兴奋。 “呱！” 包子依言又蹿回殷璃手腕，变成一枚安静的美手镯。 不错啊！ 殷璃看着手腕上殷红如血的手镯，很是满意。 她今天入府，就是害怕带着包子被人发现。所以交给令狐冲保管。毕竟包子“呱呱呱”的，太容易暴露。 这样一来，倒是能随身带着了。 “包子，以后你就安安静静待在这，晚上的时候再下来。” 赤色手镯轻轻一荡，便恢复了平静。看来包子也愿意腻在殷璃身边。 百里行歌看了这诡异一幕，已经是见怪不怪。想着有这东西贴身带着，免去了阿璃中蛊的所有可能。便也随殷璃高兴了。 令狐冲倒是对包子能够变形很是惊讶。想了想，嘱咐殷璃。 “这等奇物，夺天地造化，不要让再多一人知道。” 殷璃连连点头，包子这么神奇的东西，绝对不能告诉别人。不说别的，自从有了包子，湘水阁一只蚊子都没有。这么好的“驱蚊水”，比sixgod还好用，天然环保无公害，绝对要留在自己身边！ 殷璃美滋滋的提着手腕上的手镯，然后猛地一转。手镯在手腕上悠悠转起来。好像手腕上穿着一圈红色虹光。 这么一看，包子当手镯比当虫子时好看多了嘛！ “呕！” 刚转几圈的手镯突然裂开，变回包子的样子。落在石桌上的包子连身子都站不稳就开始干呕起来。 “不是说晚上再变回来吗？” “呕！” 包子没办法回答殷璃，四只火柴棍抖个不停，细脖子一收一缩，不断干呕。 “包子？你怎么了？” 殷璃不明白，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跟害喜似的。等等……害喜？！ “包子……你，你怀孕了？！” 百里行歌：…… 令狐冲：…… 包子：“呕！” 见包子不断的呕，连呱都发不出来了，殷璃心疼了。虽然这小东西挺蠢，自己一直嘴上嫌弃，其实她很喜欢这个小东西。见包子这么难受，殷璃很是担心。 “呕……主人，主人不要……不要玩我，呕……” “哈？” 殷璃不明白了，这话从何说起，老子连自己男票都没玩过，怎么就玩你了？！ 所幸包子虽然晕得七荤八素，还是能读到殷璃所想。 “主人，呕……不要……转包子。呕……” “额……” 想起刚才自己得意忘形转着圈地玩手镯，殷璃不好意思地摸摸光秃秃的手腕。脸上十分尴尬。 “哈哈，那啥，我忘了哈哈，以后不玩了。” 看着努力想站起来，时不时干呕一下的包子。殷璃挠挠头，为什么自己不但没有愧疚感，反而觉得很有趣？ 她真的是一个好人的说！ 第三百一十章 桃花簪 等包子终于不呕了，爬回殷璃手腕，殷璃再也不敢转手镯玩了。 万一玩脱了，包子吐自己一身，那就不好玩了。 殷璃到现在还记得她还是狐狸时，被令狐冲抱着吐人一身的事儿。这种辣眼睛的事情，还是不要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好。 想到这里，殷璃突然想起一个人来。 宋青司！ 殷璃想起宋青司那张脸，就觉得毛骨悚然。现在看来，宋青司脸上的应该也是蛊虫了。 游龙玉是宋青司姐姐献给百里行歌之物，而宋青司身上又有蛊虫…… 看着手腕上的玉镯，殷璃目光深了下去。 “王爷，郑王府递上拜帖，瑤光郡主求见。” 白郑晟侯在百里行歌身后，来传消息的，是宋周道。 殷璃认得这个人，在百里行歌的书房里，宋周道曾前来复命。不过此时，殷璃稳稳坐着，装作不认识的样子。 “什么时候？” 听得与郑王府有关，百里行歌多了些考量。 “明日。” 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百里行歌挥退宋周道。 “瑤光要来。” “来就来呗！”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摘了玉牒内丹之后，殷璃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不少。行事也欢脱了些。 百里行歌点点头。郑王府与吴家之事，他现在尚不清楚其中瓜葛，盲目跟着趟浑水对自己没什么好处。而且，若要将瑤光收为己用，就得等她自爆底牌，走投无路才行。 如今，因为吴家的关系，瑤光求上了自己。那么，趟不趟这浑水，得由自己说了算，也算是可进可退。 想到这里，百里行歌吩咐白郑晟回帖，算是同意了明日瑤光的拜访。 次日午后，瑤光如约而至。 没有带幼岚与荷华，却也并非孤身前来。瑤光身边，跟着一个陈英。 今晨，郑王正式将青衣卫与陈英交给了瑤光。一阵惊讶之后，瑤光收敛了表情，郑重接过郑王手中玉玦。 一言不发，跪地三叩首之后，瑤光便起身离开了郑王处。陈英亦追随而去。郑王先是一愣，继而大笑。 “孤王女儿，确不寻常！” 大笑之后，郑王眼角悄无声息地滑下一滴浊泪。 有了陈英，瑤光消息比以往灵通许多。还未出门，便得到百里行歌亲迎一女子入府的消息。甚至两人举止亲昵，相携入府的情形，陈英也禀报的仔仔细细。 百里行歌虽杀伐之名在外，但平沙王府百年积累，让许多世家很是心动。加之平沙王府多少代下来，从不纳妾，门风甚好。是以心仪百里行歌的高门贵女很是不少。 这些年来百里行歌向来是不近女色的英雄模样。这些名媛贵女也不敢生出大胆的心思。 可如今，大夏战神红鸾星动，这让满京城的贵女如何心甘！百里行歌无人敢惹，可小动作还是敢动一动的。 不到一日，市井之中已经传遍一狐媚女子迷惑大夏战神的谣言。说得很是难听。 陈英将这些传言都一五一十禀报了瑤光。并没有因为瑤光是闺阁女子而忌讳什么。瑤光也是不在乎的样子，听得认真。 想了想，瑤光从自己的私库里拿出一只精致檀木盒。打开，里面一只桃花暖玉簪。 桃花潋滟，其华灼灼。 只是不知，这桃红暖玉，要艳动何人…… 三百五十八章 莫名作大死 甩出去包子，殷璃也不想在屋子里待着了。 “大表哥好像说过让我去找他来着……” 百里行歌看着包子扔出去的方向，手指微微一曲，想起殷璃袖中触感。 好滑…… 殷璃凑过脑袋。 “我要去找大表哥，你去不去？” 摇摇头，百里行歌想起，今日他还有件事要去做的。 “那我就自己去啦！” “让白郑晟跟着。” “嗯嗯……” 殷璃应付点头，让白郑晟跟着，百里行歌你的意图要不要这么明显？ 微微沉吟，百里行歌还觉得不够。 “带上包子吧。它刚不是说它干了什么事吗？” 包子有个作死的大毛病——大嘴巴！可此时百里行歌看到了包子身上的闪光点。 殷璃点点头，昨天宋青司出去找包子了。包子一夜未归，今早这么兴奋的回来。那这件大事肯定是和宋青司有关，难道是……脸上的蛊解了？ 殷璃迫切希望包子赶紧把宋青司脸上的蛊虫解了。她见了宋青司两次，宋青司一次比一次吓人。 照这么个发展规律推进下去，再过几次宋青司就得成为移动的恐怖片，照片都得打重度马赛克的那种。 阿弥陀佛……包子，好好干！ 出了院子，殷璃在草丛里找到晒太阳的包子，捡起来往外院令狐冲的院子走去。 走了没几步，殷璃懒病发作，招手唤来跟在身后的软轿。钻进去任由人抬着晃晃悠悠地往令狐冲的院子行去。 坐在软轿里，殷璃只感觉更加困乏。整个人倚靠在手枕上。随着晃晃悠悠的节奏眯上了眼。神志陷入黑暗之前，殷璃嘴里还嘟囔着。 “这个封建主义呐……它就是奢靡啊……啊哈……” 一声哈欠，殷璃彻底睡死在轿子里。 抬轿子的，是几个身强体健的婆子。轿子旁，跟着一名黑狐卫，正是早上被殷璃说字儿丑的那个。 没有其余的黑狐卫，也没有丫鬟婆子跟着。 这是殷璃的意思。她直觉，令狐冲有重要的事情告诉她。与其带着乌泱泱一大堆人过去，又神经兮兮地屏退左右，还不如一开始就不带。 晃晃悠悠，殷璃的轿子终于晃进了令狐冲的院子里。 落下轿子，几个婆子弯腰侯在一旁，等着伺候殷璃下轿。 可是，弯着的腰都有些酸了，还不见轿子里面的人出来。 婆子们最是非，早将轿子里白姑娘的事情传遍。知道这是王爷放在心尖尖上的人物，自然不敢冲撞。 那随行的黑狐卫早上刚被殷璃整治了，此时也不敢妄为。轻唤两声白姑娘无人答应后，灵机一动。吩咐几个婆子原地守好轿子，自己便抬脚迈进了眼前的院门。 正喝酒的令狐冲被黑狐卫打断。 听那黑狐卫说明来意，令狐冲放下酒。苦笑着跟着黑狐卫出去接殷璃。 坐着轿子都能睡着，真是…… 来到软轿前，令狐冲也不唤殷璃便直接掀开轿帘。 里面殷璃正睡得香甜。靠着手枕斜着身子，呼吸均匀。让人不忍心叫醒。 真是小孩子脾性。 令狐冲笑笑，小心将殷璃揽进怀里，横抱着往院内走去。 剩下那黑狐卫蠢着一张脸懵在原地。他隐隐觉得，自己好像干了不得了的蠢事…… 第五百一十章 呼之欲出 宸妃将手中香囊递给一旁的内侍，言语中有不舍。 “非是本宫不配合，只是……这香囊是慕瑶前几日亲手制来送与本宫的。这还是本宫第一次收到女儿的礼物，本宫，这是有些不舍……” 同是无所出的宁妃心有戚戚。很是理解宸妃对那只普通香囊的看重。 内侍托着香囊走到言庭君身边。言庭君不急着接香囊，强忍着心中激动，对着夏慕瑶与宸妃做个长揖。 “宸妃娘娘识大体，锦城公主孝心感人。微臣今日若破得此案，娘娘与公主才是第一功臣。” 宸妃摆摆手，不再多说。夏慕瑶站在宸妃身后，虽然不知为何言庭君会索要宸妃的香囊，可看着言庭君接过内侍手中宸妃的香囊，心中莫名袭上一股不安。 百里行歌看一眼垂首不语的李淑人，又看一眼神色不安的夏慕瑶。明白了言庭君用意。 这个言庭君……很不错。 瑤光不知言庭君为何还要招惹宸妃，但见言庭君稍作打量后又开始埋首拆香囊，只好按捺心中不解，为他陈好白绢。 这香囊内里也填着香草，言庭君如今拆香囊已是得心应手。三下两下便将香草全部掏出，倒在瑤光早已备好的白绢上。 看见摆放整齐的白绢，言庭君心情很好地朝瑤光投去赞许一瞥。瑤光心中莫名升腾起一丝小小的开心。 这香囊也不过是个普通香囊。里面除了香草，并无其他东西。可言庭君本来便不是为了寻找香囊里的东西。他的目的，在香囊！ 言庭君将空了的香囊翻来覆去细细查验之后，有了些许发现，印证了心中所想。 而后，言庭君将毒香囊拿起，将两只香囊放在一起，再次仔细比照。瑤光看到言庭君动作，这才恍觉言庭君目的。 他是怀疑……宸妃？不对，这香囊是夏慕瑶所做。那么……是夏慕瑶？也不是……是，李淑人！ 瑤光惊讶地睁大双眸。不可置信看着言庭君。他怎敢确定宸妃香囊便是夏慕瑶所做？而夏慕瑶的香囊又与那毒香囊有所联系？其中稍有差错，线索中断不说，还会惹上宸妃！ 真是冒险！瑤光看着低头比对香囊的言庭君，神色有些复杂。希望结果不负这一番辛苦。 自然是不负的。 第五百一十一章 同出一源 言庭君一直盯着宁妃。看宁妃检查两只香囊越来越仔细，神情越来越凝重，便知道自己看得确实没错。 良久，宁妃终于放下手中香囊，抬起头，直视言庭君，沉沉一颔首。 “言大人，这两只香囊，很可能……出自一人之手。” 言庭君面上并无惊讶之色。这本来就是他所预计的后果，不是么…… 夏卫启还未体味出宁妃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言庭君已经开口请旨。 “皇上，微臣有几句话想询问锦城公主。” 夏慕瑶身子一抖，往宸妃身后瑟缩一分。为什么要问她？她不懂，宁妃娘娘的话什么意思？什么叫两只香囊出自同一人之手。她只做过这只香囊，没有做过别的。宁妃娘娘为何要陷害她？！ “慕瑶？” 一直淡定的宸妃也不禁皱眉看向言庭君。 “本宫能问问言大人为何要询问慕瑶吗？” 今日是夏慕瑶册封的日子，宸妃不想触任何眉头。而且，昭宁宫的浑水，她绝不想趟进去。 可眼下情形已由不得她。 “娘娘毋须紧张。方才娘娘说这香囊是锦城公主所做。微臣只是想就制作香囊之事，问公主一点问题。而且……” 言庭君将两只香囊捏起，看着宸妃。 “宁妃娘娘的话宸妃娘娘也应该听到了。这两只香囊很可能出自一人之手。微臣现在问询公主，在情在理。” 言庭君瘦瘦弱弱，站在玉阶之下。在雍容华贵的宸妃面前看起来有些羸弱。可瑤光却从那瘦弱的身板里看出一股坚韧。默不作声，瑤光轻移脚步，站在言庭君身后。 “大人虽然破案心切，但也毋须焦急，宸妃娘娘一向识大体，顾大局。绝不会阻挠我们。” 瑤光声音柔柔。却好像一把钝刀子轻柔落下，割得宸妃肉疼。 郑王见如今连宸妃也扯进来，眼珠子转了转，心中压力终于卸去不少。但不禁又为瑤光担心起来。 瑤光看向宸妃，目光中满是钦佩尊敬。似乎对宸妃很是信服。这仰慕的目光此时却让宸妃很不舒服。 “慕瑶……她还是未出阁的女子，接受大理寺询问，恐怕不妥。 第五百一十二章 浮出水面 纵然心有万分不甘，可宸妃到底不敢忤逆夏卫启，只能无奈将挡在身后的夏慕瑶让出。 “慕瑶，去吧，有什么说什么，母妃在这呢。” 李淑人听清宸妃自称母妃，身子不可遏止地一抖。刚好落入言庭君眼里。 不动声色，言庭君暂时不理会李淑人，而是对着夏慕瑶遥遥一拱手。 “公主，破案必须，还望勿怪。” 四方视线投来，夏慕瑶心中不免一阵紧张。虽然站在玉阶上，可此时夏慕瑶没有一丝高立人端的感觉。阶下众人目光投来，夏慕瑶只看出其中审视。 为何会如此，她没有……她真的没有！ 言庭君看见夏慕瑶有些惊慌的神色。却并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 “公主，这香囊可是你亲手所做？” 言庭君手中的，正是夏慕瑶前两日送给宁妃的香囊。一面绣着四只围成圆圈的蝙蝠，一面绣着一朵万寿菊。繁繁簇簇的璎珞穗子坠在言庭君指间，微微摇晃。 “……是。” 夏慕瑶抬眸飞快睃一眼，垂首回答。 “公主第一次做香囊？” 言庭君放下手中香囊，语气有些随意。可夏慕瑶依旧拘谨。 “不是，以前也做过。” “公主这香囊做得漂亮……” 言庭君似乎对夏慕瑶的手艺很是赞赏。夏慕瑶抬眉惴惴不安看一眼言庭君手中的香囊。 “那公主……你是如何学会做香囊的呢……” 言庭君语气沉下来，隔得虽远，夏慕瑶却感受到一股压力，让她心悸莫名。 “是……” “言大人，请注意你为人臣子的态度，慕瑶怎么说也是堂堂公主，岂容你如此胁迫！” 女子声音响起，打断夏慕瑶即将出口的答案。众人视线投去，有些意外。为夏慕瑶说话的不是宸妃，反而是默立良久的萧媚儿。 言庭君眼中划过一丝了然神色。不凉不淡地回过去。 “贵妃娘娘，十一皇子受此大难，宫中隐患仍在。微臣忧心陛下以及娘娘们安危，内心焦急，言语间若有冒犯，还望娘娘海涵。 第五百一十三章 指证 众人这时看向李淑人，终于明白言庭君审问夏慕瑶的目的。可言庭君的询问还没有结束。 “公主的意思，李淑人也会织绣。” “是。” 夏慕瑶此时也回过味来。自己一身织绣女红皆是李淑人所授。李淑人对自己织绣功夫再熟悉不过。那毒香囊既然不是自己所做，那是何人所做，只有一个答案！ 不可置信地看向李淑人，夏慕瑶没有想到，她会如此对待自己。心中升腾起一股恼怒，夏慕瑶言语中也不再胆怯。 听见夏慕瑶那一个斩钉截铁的额是字，李淑人一直垂首默立的身子终于忍不住摇晃起来。言庭君冷冷看一眼，却并不理会，继续问询夏慕瑶。 “那公主……能否认出李淑人绣工？” 他看出了夏慕瑶眼中的愤恨。可丝毫没有离间这对母女的负罪感。只要能找出真相，能利用的，他都会利用！ 说他不择手段也好，说他无耻也罢，他并不觉得自己有错。断案就是断案，病秧子迂腐儒酸那一套，他瞧不上眼得很！ 一旁的瑤光见言庭君全然不顾忌李淑人是夏慕瑶生母这一事实，言语间不断引诱夏慕瑶指证生母，不由皱眉看一眼言庭君，目光中有着不虞之色。 夏慕瑶眼中闪过一丝犹豫。言少卿的意思……是让她指证那香囊是李淑人所做？ 言庭君看见夏慕瑶眼中那一瞬而过的犹豫。再次开口。 “公主，这香囊与你制香囊的手法同出一源。只有你能证明它不是出自你之手了……” 言庭君宛如循循善诱的恶魔，将夏慕瑶一步一步引向深渊。 夏卫启也突然生出了些许兴趣，看向犹豫不决的夏慕瑶。 瑤光皱眉大皱，刚要出言阻止。却不想夏慕瑶突然冷冷开口。 “拿来吧。” 言庭君不着痕迹一勾唇，将香囊递给身边内侍。 瑤光看着夏慕瑶，想起不日前夏慕瑶一脸凄惶孤苦无缘的样子，心中升起一阵陌生感觉。 百里行歌淡淡看一眼夏慕瑶，心中并无多少波澜。这才是夏卫启的女儿，不是麽…… 宸妃神色有些复杂，看着夏慕瑶一瞬冷硬起来的背影，并未多话。 第五百一十四章 怎么都是错! “娘亲，皇姊有玉佩，慕瑶也想要……” …… “慕瑶，来，娘给你做的香囊，戴上瞧瞧。” “好漂亮！谢谢娘亲！” “要叫娘亲母妃！” “可是嬷嬷说娘亲位分太低，不能喊娘亲母妃。” “那就没人的时候喊给娘亲听听。” “为何要喊母妃？娘亲不好听吗？” “成为母妃，慕瑶就能戴最漂亮的玉佩，穿最漂亮的裙子啦，还能和娘亲住在一起。” “那慕瑶以后就喊母妃！” “唉！” “母妃也教慕瑶做香囊好不好？慕瑶也要做只香囊送给母妃！” “好……” “母妃，慕瑶做的香囊太丑啦！重新做只漂亮的再送给母妃。” “这是我女儿做的第一只香囊，我必须收着！” …… 夏慕瑶身形有些站立不住。为何要这样……自己明明说过，让她安分守己，她要做什么，她到底要做什么！就因为离开她，所以要拉着自己一起下地狱吗! 香囊在夏慕瑶手中被攥得紧紧的，快要失去原来样子。夏慕瑶恨不得这香囊就此消失。 言庭君见夏慕瑶神色短短几息变幻不定。不由开口催促。 “公主，能看出这香囊是何人所做吗？” 夏慕瑶愣怔抬头，看一眼已经委顿在地的李淑人。张了张口，却不知如何回答。 皱皱眉，言庭君正欲再提醒夏慕瑶一两句，却被瑤光出言阻止。 “言大人，此事干系甚大，还是让公主仔细辨认，谨慎为好。” 言庭君瞅一眼瑤光，眼中闪过不虞之色。和那病秧子一个样，妇人之仁！ 但言庭君到底没再继续逼迫夏慕瑶。给了夏慕瑶喘息片刻的时间。 瑤光看着夏慕瑶，眼中同情之色难掩。 此时的夏慕瑶无疑被逼上了两难境地。她指证李淑人，会背上不孝不义之名，她不指证李淑人，却是欺君之罪。 而且，此时无论她指不指证，都会让宸妃与她生出嫌隙。 第五百一十五章 脱离预期 夏慕瑶一向畏惧夏卫启，此时听闻此言，身子一个颤栗，眼看就要跪下。夏卫启再逼问一句。 “那香囊，是你所做，还是你娘所做？” 李淑人与夏慕瑶身子俱都一抖。 众人心里其实都已经明白那香囊是李淑人所做。毕竟今日是夏慕瑶的好日子，她没有时机，也没有动机对夏焮下手。 其实就算没有宸妃戴着的那只香囊，言庭君最终也会查出李淑人。那时夏慕瑶也一样会被牵连。还是那个原因，她虽与李淑人断绝了关系，可李淑人到死都是她的生母，这一点无从更改！ 可如今被夏卫启逼着指证生母，又是另一种情况了。无论哪朝哪代，孝字最重。夏卫启如此紧逼夏慕瑶，无异是要毁了夏慕瑶。 言庭君为了破案可以不择手段，可夏卫启毕竟是夏慕瑶的父皇，对夏慕瑶紧逼如此，当真对这个女儿如此厌弃？！ 宸妃对礼教最是看重，自然看出其中凶险，此时焉能不急。夏慕瑶只要指证的话一出口，便是身败名裂之时！ 夏慕瑶不说话，让夏卫启有些不耐。若不是百里行歌与郑王言庭君在此，估计早就捏着夏慕瑶的脖子逼问了。 “朕再问你最后一次，这香囊是你所做，还是你娘所做。朕给你十息时间，若再不出口，你二人便一起，为朕的小十一偿命！” 夏卫启语气生冷硬决，没得丝毫商量。言庭君叹口气，形势发展到此，那根白毛已经全然没有了任何用处。萧媚儿的目标——百里行歌却反而没有受到一丝一毫波及。可真是…… 萧媚儿此时有些搞不懂，她精心设计的局，处处针对百里行歌，为何夏卫启却只字不提百里行歌？单一个幽矢香都够百里行歌喝一壶了，更不论还有一根直指平沙王府的白毛。 可为何……一向重疑的夏卫启却丝毫没有怀疑百里行歌的苗头？她来之前，昭宁宫还发生过什么？！ 萧媚儿此时才察觉有些不对，可是已经太迟了。眼下没有人能告诉她在她来之前，百里行歌已经反咬一口，将幽矢香泛滥之责推给了兵部尚书。 说起来，萧媚儿尚不知道自己外家已倒。若是知道，萧媚儿此时定然不会如此淡定，还一心一意要拉着百里行歌下水。 事情发展到眼下情形，萧媚儿没有料到李淑人就这么被言庭君毫不费劲地揪出来。 第五百一十六章 指证生母 比萧媚儿更焦虑的是夏慕瑶。 此时夏慕瑶脑中轰然作响，理不出个头绪，只有夏卫启的话不断回响。 “朕再问你最后一次，这香囊是你所做，还是你娘所做。朕给你十息时间，若再不出口，你二人便一起，为朕的小十一偿命！” “你娘还是你……” “十息时间……” “偿命……偿命！” 身子猛地一哆嗦，夏慕瑶明白。若父皇说偿命，那绝对会让她去偿命！身子一软，跪倒在地。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两个人一起死，还是…… 夏慕瑶无神目光投向李淑人，随即惊惧收回。 不可以！不可以…… 可是，我该怎么办？ 夏慕瑶无助眼神看得夏卫启一阵反胃。口中冷冷提醒。 “还有五息时间。” 夏慕瑶只感觉心脏都停了一瞬。很久之后才又跳起。眼瞳大睁，不像活人。双眼无神看着李淑人。 为什么……为什么做这种事情，她刚刚触摸到幸福。她第一次坐在宫宴中心，享受群臣拜贺，她连自己收到的礼物都没有来得及看一眼。为什么要这么快拉着她一起下地狱…… 可事实如此，打碎自己幸福的，就是自己的生生母亲！ “还剩三息时间……” 夏卫启似乎对逼迫夏慕瑶乐在其中。眼中划过一丝邪恶的狂佞。 似乎被夏卫启的声音唤醒，夏慕瑶目光直直投向夏卫启，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无礼。而夏卫启竟然也没有怪罪，与夏慕瑶对视，甚至丝毫不掩饰眼中恶意。 这就是自己的父亲……她以为，他看不起她是因为李淑人的缘故，可是如今…… 夏慕瑶终于明白，夏卫启从来没有将她当女儿看待过。如今自己称作母亲的宸妃又在何处呢？从方才起便一言不发。果然，比起这种半路得来的女儿，还是自己最重要啊，呵呵…… “时间到了。慕瑶，你真是让朕失……” “这香囊为李淑人所做。” 夏卫启冷冷嗤笑，刚要命内侍将二人一齐拉下去。夏慕瑶却突然打断夏卫启，手指直指玉阶下的李淑人。 第五百一十七章 唇枪舌剑 众人异样目光投来，可夏慕瑶丝毫不受影响。将毒香囊拿起，不差分毫将李淑人织绣习惯一一指出。脸上丝毫看不出悲伤内疚之色。 百里行歌瞟一眼夏慕瑶，将夏慕瑶与夏卫启一般生硬冷决的样子看在眼里。心中冷笑，不愧是夏卫启的女儿。 夏慕瑶侃侃而谈李淑人织绣习惯，让一直站在后面的宸妃越来越不安。她当初选择这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夏慕瑶来过继，是否正确…… “……所以，这香囊，儿臣可以肯定，乃李淑人亲手所制。” 夏慕瑶终于结束，斩钉截铁说出自己判断。 夏卫启似乎心情大好，转而看向言庭君。 “言爱卿，慕瑶说的是否可用？” 言庭君拱拱手。 “公主证言，十分重要。于此案至关重要。” 亲生女儿的指控，试问，还会有比这更可信的吗？！ “不过，臣还有几句话要问李淑人。” 这香囊虽是李淑人所制，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李淑人不过是个被利用的替死鬼而已。 虽然制香囊的李淑人被揪出来，但案子，还没有结。 听言庭君要审问李淑人，萧媚儿心中大急。担心李淑人一个胆怯供出她来，不由开始胡搅蛮缠。 “女儿指控生母，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如此悖逆人伦之人，说出的证言当真可信？！” “依本宫看，这香囊说不定就是你夏慕瑶做的！如今东窗事发就嫁祸生母。不孝不义，简直令人发指！” 萧媚儿咄咄逼人，出口定罪，竟让殿内众人也觉出几分道理来。 “我为什么要害小十一？” 夏慕瑶此时竟也完全不惧萧媚儿，直直反问。 “连生母都能推出来顶罪，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出来的。残害手足，祸罪生母，恐怕下一步，连你父皇都要受你之害。” 萧媚儿言辞犀利，一顶顶大罪扣在夏慕瑶头上，让夏慕瑶无从招架。 “我没有……父皇，儿臣不敢……” 夏卫启却一言不发，眼睑眯着，不知在想什么。 夏慕瑶心中急切，以为夏卫启听进了萧媚儿的胡言乱语，一个劲地申辩，可嘴里除了“我没有，我没有”，竟再也吐不出其他有用的话语。 第五百一十八章 罪与罚 “你！” 宸妃气极，却无从反驳，因为正是自己身上的香囊使得眼下局面如此不利。不由又有些懊恼，自己为何今日要戴着这香囊。 萧媚儿看宸妃说不出话来，更加得意。 “说起来，本宫也很是好奇，如此不孝不义悖逆人伦之人，宸妃娘娘竟仍然如此维护。不怕有朝一日养只白眼狼？” 萧媚儿的话让夏慕瑶和宸妃同时心中一刺，双双变了脸色。看着两人脸色，萧媚儿便知道，这两人之间的刺，算是种下了。咯咯一笑，萧媚儿继续将水搅得更浑。 “说起来，宸妃娘娘与慕瑶应该相处不久才是，可如今竟如此维护。是真的母女情深，还是……另有隐情呢……” 这是把宸妃也要拉下水了。 百里行歌不由看一眼萧媚儿，他还真是低估了这个女人搅事的能力。几句话的功夫，无中生有，将宸妃也牢牢套了进来。若不是有幽矢香之事在先，恐怕夏卫启这会连宸妃也要怀疑上了。 萧媚儿的胡搅蛮缠很是有效，宸妃有理说不出，只能憋屈在一旁。夏慕瑶更是不及萧媚儿伶牙俐齿，只能恨恨瞪着萧媚儿，却无计可施。 此时，众人的目光从李淑人身上又落回夏慕瑶身上。眼中带着审视。因为……萧媚儿的话，似乎有那么几分道理。 夏慕瑶看见众人审视目光，心中一慌，情急之下口不择言。 “做毒香囊的明明是她！就是她害了小十一！” 夏慕瑶的手指再次直直指向李淑人。 众人哗然，看向夏慕瑶的眼神有一丝嫌恶。就连宸妃，本就忧虑的面色也更加阴沉了几分。 萧媚儿目的达到，冷冷一笑，不再说话。 夏慕瑶的话似乎重若千钧，将李淑人的神经彻底压断。双眼发红，一瞬不瞬地盯着远在玉阶上的夏慕瑶。李淑人突然的冷静让夏慕瑶心中生出一股寒意。 言庭君丝毫不为萧媚儿胡言乱语所动，等萧媚儿闭嘴。继续向夏卫启请旨，要询问李淑人。萧媚儿见状又要张口，却被夏卫启挥手打断。准许言庭君继续询问。 萧媚儿心有不甘，却只能无奈忍下。 没了萧媚儿打扰，言庭君只觉得耳根子都清静不少。 第五百一十九章 叶是花引 “李淑人，这香囊可是你所做？” 言庭君没有称呼李淑人为娘娘，她如今待罪之身，已受不得这一声娘娘。但是夏卫启又没有发落，所以她仍有她淑人之位。 李淑人似被抽走所有生机，眼中灰暗冰凉，如同行尸。对言庭君的询问置若罔闻。就在言庭君快要等不下去，要再次开口的时候。李淑人突然吐字。 “是。” 夏慕瑶目光微微摇动，强自恢复镇定。言庭君抬眸。微微沉吟之后继续询问。 “香囊中的幽矢香是你放进去的？” “是。” 李淑人委顿的身子直起。夏慕瑶心底袭上一丝不安。 “香囊是你放在十一皇子身上的？” “是。” “你何时替换了十一皇子身上的香囊。” “三日前。” “三日前？” 言庭君有些讶异。三日前就将香囊放在了夏焮的身上，为何夏焮今日才毒发。 “不错。” 李淑人罕见地直起身子，竟看起来不比言庭君低多少。 “为何今日才毒发？” “呵呵……” 李淑人突然粲然一笑。让言庭君眉头微皱。 “大人不妨在昭宁宫的东暖阁看看，是否有一只香炉。” 李淑人一反常态让夏慕瑶微微有些心惊。 “你说的可是这只？” 瑤光在一旁拿出那只紫铜香炉。 “既然你们早已发现这只紫铜香炉，那么也应该发现它里面焚烧过幽矢香。” 果然，幽矢香草叶也是李淑人所为。可是言庭君不明白，李淑人为何要多此一举焚烧幽矢香草叶。好在李淑人此时也正准备回答这个问题。 “大人能发现其中的幽矢香，但不知大人可察觉其中别有他物？” “你说的是紫清台？” 言庭君准确说出紫清台，让李淑人微微一怔，随即又是一笑。 “不愧大理寺言少卿。能找出里面那一点微不可见的紫清台。 第五百二十章 母女成仇 “紫清台解了幽矢香草的幻性。却解不了幽矢香草勾起的幽矢香花毒性。所以，十一皇子依旧会中毒，而昭宁宫中其他人毫无所觉。” 言庭君声音沉沉，将案情平平陈述下来。众人此时才明白夏焮是怎么中毒的。不由被这个平日里一向胆怯畏缩的李淑人所惊到。 李淑人此时一改往日怯懦之姿，模样有些张狂。看得众人眉头大皱。而她丝毫不在意。 “言大人果然天纵之才。罪妇佩服。” 言庭君没有接话茬，被李淑人佩服，他可没有什么成就感。想了想，言庭君再次开口。 “你三日前替换香囊，今日才点燃香炉，一来洗脱嫌疑。二来，是为了这个吧……” 说着，言庭君抬起手指，指间捻着一根幼细的白毛，在微弱灯光下，几乎要看不见。 李淑人仔细辨认半天，才看清言庭君指间白毛。脸色微微一变，继而笑道。 “不错，就是为了这个……” 萧媚儿心中一紧。 李淑人轻轻笑完，脸色很是平静。 “今日宫宴，百里王爷进宫，正是我动手的好时机。这白毛，是我故意放在香囊之中。” 竟然要嫁祸百里行歌？夏卫启眉头一皱。此时才后知后觉想来，今夜夏焮中毒，里面种种线索不正是在针对百里行歌？ 幽矢香，最早便是百里行歌移植回京城。若不是有兵部与萧书义那一出，控管不力之责肯定是要落在百里行歌身上的，若是再加上那根白毛…… 夏卫启眼中越来越阴沉，萧媚儿倒是了解他，知道利用他的喜恶来布局。 若是今夜此局成功，他与百里行歌势必又会冲突起来。萧媚儿打压宸妃，毒害夏焮，倒成了最大赢家。 一时间，夏卫启脸色沉得要滴出水来。 “为何要嫁祸百里王爷？” 言庭君问出许多人心中所想。李淑人与百里行歌并无交集，为何要嫁祸百里行歌。 “呵呵……” 李淑人轻轻一笑。 “为何要嫁祸百里王爷呢……” 李淑人目光一改冷漠，带着柔情看向夏慕瑶。 第五百二十一章 何必当初 “你！你胡言乱语！本宫何时与你有过如此约定？！” 宸妃大惊失色，面对李淑人的胡乱攀咬，一时有些难以应对。 “哈哈哈……” 李淑人不答反笑，癫狂张扬。可殿内却无一人打断李淑人失礼举动。 此时夜空中金星已经闪烁，不多时便快要天明，可昭宁宫依旧安静。李淑人狂妄笑声响彻整个昭宁宫，听着十分渗人。 夏慕瑶在李淑人如此笑声中身子不禁颤栗起来。 不多时，李淑人止住笑声，看向夏慕瑶。 “我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可宸妃娘娘却抢走了她……” 李淑人的眼中癫狂慢慢退去，蒙上哀色。 “我想让她站在人前，立于云端，可是，我没想过她会离开我。” “女儿怎么会离开娘亲呢？” 李淑人唇角含笑，眼眶角落盈出湿意。夏慕瑶眸光闪烁，不敢看向李淑人。 “我生下了她，可如今，她竟然不是我的女儿了！哈哈哈……” 李淑人眼角湿意终于凝结成形，缓缓滑下。一路到李淑人牵起的唇角，隐落唇齿。 尝到唇角那一丝苦涩，李淑人脸上笑意终于慢慢退去。连同眼中哀色也一齐消失不见。 “因为宸妃娘娘权势滔天，所以，就能抢走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呐。” 宸妃眉头紧紧搅在一起。这样的李淑人，稍有差错，便会如同疯狗一般乱咬。很不好对付。 可宸妃的沉默也没有让李淑人放过她。 “宸妃娘娘，虽然没有成功嫁祸百里王爷，可十一皇子毕竟中毒了，你可不可以……将慕瑶还给我？” 李淑人看着宸妃，眼中没有丝毫恳求之态，反而充满挑衅。让宸妃心中大为火光。却无计可施。 萧媚儿此时倒心中大定。她如今，算是安全了。当初，可不是她找上李淑人，而是李淑人找上她。 李淑人这种低微到尘埃里的小角色，失去了夏慕瑶，就等于是失去了全部。宸妃选择夏慕瑶来过继，等于是断绝了李淑人以后的生路。所谓看重夏慕瑶无依无靠的身世，未尝没有捏软柿子的意思。 萧媚儿看着状若疯狂的李淑人对宸妃步步紧逼，心中嗤笑。 第五百二十二章 代朕,送她一程 言庭君没想到李淑人会攀咬上宸妃，真正的主使——萧媚儿倒落了个安稳。 摇摇头，案子的来龙去脉李淑人已经交代得十分清楚。与言庭君所料基本一致。可是，李淑人此时攀咬宸妃，萧媚儿倒成了漏网之鱼。这让言庭君郁闷之余却也无可奈何。 夏卫启看着李淑人攀咬宸妃，不由也气涌心头。 蠢货！还嫌眼下局势不够乱？！ 百里行歌看着李淑人字字句句针对宸妃，不由也遗憾皱起眉头。大好的机会，就这样让萧媚儿逃过去了。这李淑人也是真蠢，被人利用，却还继续为人刀俎，凌肉自己骨肉。让人不知说什么好。 李淑人见夏卫启迟迟不动作，以为她的指证还不够，继续说下去。 “言大人，你不是问我那给我紫清台的贵人是何人吗？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呐。若非如宸妃娘娘般金贵的人物，如何能拿到紫清台那样的东西？” 言庭君没有接话。要说金贵，这后宫，谁金贵得过虽无皇后之名却有皇后之实的萧媚儿。 百里行歌面色悠然，权当看一场戏。 夏卫启不想再听李淑人如此无休无止的胡乱攀咬。打断了李淑人。 “罪妇李香塍，祸乱后宫，毒害皇嗣。心思歹毒，恶行阴谋，令人发指！着赐鸩酒一杯。” 夏卫启圣谕出口，殿内一霎寂静。 李淑人面色一瞬苍白。夏慕瑶身子跟着一颤。 宸妃终于从李淑人咄咄逼人的攀咬下缓出一口劲。萧媚儿眸光一暗，要被处死了么？自己这次布局，都毁在这个言庭君手上！ 萧媚儿不着痕迹地看一眼言庭君。随即心底又暗暗松一口气。不过……李淑人死了也好，她死了，自己才真正安全。死人才不会吐露秘密！ 看着玉阶上脸色阴沉的夏卫启，李淑人似乎才终于记起来。夏卫启，才是一言定生死的君王。 脸色苍白，李淑人膝盖就要软下去。夏卫启的声音再次响起。 “李淑人毕竟跟了朕一场，虽有不赦大罪，走之前无人陪伴，却也凄凉。就由锦城公主，代朕送李淑人上路吧。” 什么？！ 夏慕瑶不可置信看向夏卫启。 让她？去给自己的生母灌下鸩酒？！ 李淑人同样看向夏卫启，眼中终于露出她一贯凄惶之色。 第五百二十三章 孤立无援 夏卫启身边的内侍很是听话，不多时，便端来一壶鸩酒。 “送去锦城公主身边。” 夏卫启看也不看，一指夏慕瑶。内侍又躬身端着酒来到夏慕瑶身边。看着不断靠近的内侍，夏慕瑶身子不禁往后瑟缩。可那壶鸩酒还是直直递往夏慕瑶面前。 夏慕瑶眼神投向夏卫启。 “父皇，求你，我不要……父皇……” “你不要什么？不要我给你的荣华富贵，不要锦城之名，还是不要我给你的这条命？” 夏卫启语气一沉，看向夏慕瑶的目光中暗光涌动。看得夏慕瑶一阵惊惧。 她知道他心狠冷血，却不想冷血如斯。要么杀了李淑人，要么一起死。她要怎么办？ 大殿里没有一个人出声为夏慕瑶说两句话。 瑤光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夏卫启，终于明白父王这许多年来的惊惧来源何处。心中袭上一丝后怕。抵过对夏慕瑶的些微同情。 郑王早吓破胆子，人虽站着，却委顿不成样子。看上去，还不如瑤光顶用。 言庭君一向主张重典法治。虽然觉得让夏慕瑶来为生母灌下鸩酒有些不合人伦。但是李淑人罪有应得。并没有什么好值得他同情的。 此时大殿内身份贵重到能让夏卫启顾忌的，可能只有百里行歌一人。但百里行歌并没有要出言求情的意思。 夏慕瑶出言指证生母的那一刻，就明白李淑人会面对什么样的结果。可她还是为了自保指证了李淑人。 如今她的下不去手，不过是害怕会承担亲手杀死生母的名声而已。如此狼心狗肺的女子，他为何要帮？！ 宸妃虽然没有被夏卫启怀疑，但她毕竟被李淑人所指控。夏卫启如今只是发落了李淑人而已。没有明确说她无罪，她此时不宜惹来夏卫启怒火。况且…… 宸妃看一眼已经被吓傻的夏慕瑶，垂下目光。 说到底，自己不过被牵扯进来而已。夏慕瑶惹来的麻烦，还是她自己解决吧…… 谨慎如宸妃，心中已经打定主意不再去理会夏慕瑶李淑人这档子破事。 萧媚儿巴不得李淑人赶紧死，又怎么会为李淑人求情，尤其看见宸妃此时吃瘪的样子，心里好不快活。 第五百二十四章 儿臣愿为父皇分忧 要她替她饮了那杯鸩酒吗……她…… 夏卫启逐渐逼近的阴影仿佛能遮蔽天地。将夏慕瑶所有视线占据。心底生出的寒意震颤了整个身子。 看着这样的夏慕瑶，夏卫启心里却生出一股难以言说的感受。 “既然如此……” 夏卫启缓缓开口，似在思忖要如何下旨。 “儿臣的娘亲是宸妃娘娘，又何来替他人饮下鸩酒一说。” 夏慕瑶垂下头，打断夏卫启。 此话一出，众人也听出来夏慕瑶言下之意，皆摇头唏嘘不已。 夏卫启住了口，静静地看着夏慕瑶。似乎要将这个女儿好好地认下来。良久，夏卫启平平开口。 “那锦城公主能否代朕送李淑人上路呢。” 狠狠咽下一口唾沫。夏慕瑶跪在地上，深深埋首地上。 “儿臣愿为父皇分忧。” “慕瑶！” 李淑人惊叫出声。 “淑人慎言，本宫封号锦城。淑人戴罪之身，直呼本宫名讳，可是罪加一等。” 夏慕瑶闭上眼，脸色麻木无情。 李淑人一愣，似是没想到夏慕瑶真的绝情如此。 “慕瑶……我生了你！” “淑人为皇室繁衍子息，确实有功。可却不能抵你对十一皇子下毒之罪。” 夏慕瑶睁开眼，那双李淑人熟悉至极的双眼却没有丝毫往日温情。 “慕瑶……你不能……起码换个人，你不能……” 李淑人哀求。 “十一弟今日受创，父皇心神受损，难再伤神。慕瑶身为人女，该为父皇分忧。” 夏慕瑶语气平平淡淡，没有丝毫感情起伏。 “慕瑶……” 李淑人仍不死心。夏慕瑶却不再等了。从内侍手中接过置着鸩酒的木盘，夏慕瑶一步一步从玉阶上迈下。 看着夏慕瑶走来，李淑人委顿在地上的身子似乎突然有了力气，向后爬去。夏慕瑶不为所动，依旧麻木着一张脸，一步一步迈去。如同索命无常。 “不要……慕瑶……不要，起码换个人，不要是你……” 李淑人哀恸在地，力气一分一分泄去，无助在地上挪移。 第五百二十五章 李淑人死 李淑人身子一个瑟缩。眼前的人已经没有丝毫夏慕瑶的影子。她的慕瑶，最是心善……她的慕瑶……怎么会…… “慕瑶！” 李淑人眼角不断滑下泪水来。她的慕瑶怎么会变成这样！ 夏慕瑶却丝毫没有被李淑人泪水打动的样子。端着鸩酒，身子立得端正，如同没有感情的雕像。 “淑人可准备好了，该上路了。” 夏慕瑶目光一直追向天边那一抹越来越明显的痕迹。 李淑人眼角最后一滴泪水落下。闭上了眼。她们都不过是夏卫启指缝里求生的蝼蚁，左右不了生，左右不了死。连如何死，都只是博人谈资的戏码而已…… 直至此时，李淑人才终于看清这皇宫并不如她想得那般好。 她这一生，汲汲营营，削尖了脑袋也想爬上去。可今夜，她才明白，无论是她还是宸妃，甚或是萧媚儿。在夏卫启眼中，都不过是一摊肉而已。区别只在于，她这摊肉，没有任何可利用的价值。 这宫里，是个人都想踩她一脚。她没有朋友，没有根基。唯一的女儿，如今也不是她的了。明明那么心软的一个孩子…… 李淑人想起夏慕瑶刚学会蹒跚走路时，扑向自己的样子，想起夏慕瑶将生辰时刚领的料子全部送来给她…… 可她对自己的女儿做了什么……耳边似乎响起夏慕瑶将瓷瓶砸碎在地的那一声脆响。 李淑人终于想起，自己和夏慕瑶为何会变成这样。 不择手段向上爬，不正是自己教她的么！既然如此…… 李淑人睁开眼，看向夏慕瑶。眼中哀恸依旧，却终于平静。 “好吧，上路吧。” 李淑人突然的平静让夏慕瑶眸光微微一闪。但那一闪倏然而去，夏慕瑶的脸又恢复麻木。 李淑人躺在地上，夏慕瑶身子落下，端着鸩酒的木盘也慢慢降下高度。 终于，夏慕瑶蹲在李淑人眼前，两人双目平视。眼中无波无澜，也没有一句话，如同陌生人。 良久，李淑人先开口。 “慕瑶，娘亲错了。” 这话没头没脑，让人摸不清李淑人到底是为何事认错。 第五百二十七章 各自散去 殿内众人惊讶之色难掩，但夏卫启并没有再解释的打算。几道旨意下发，夏卫启神色越加疲惫，挥挥手。 “今日早朝免了吧。让郭凤东送太极殿列位臣工回府。” 顿了顿，夏卫启又道。 “十一皇子之事，到此为止吧。” 众人明白，夏卫启的意思是此事到此为止，哪怕他也明白幕后有人，但是不允许再做追究。这话最主要，还是说与夏慕瑶听的。 夏慕瑶此时仍背对众人，跪坐在李淑人尸首旁边。没人看得清夏慕瑶脸色。 李淑人已死，萧媚儿彻底心安。心里这才盘算起得失。细细想来，她要谋算之人不但没有受到半点牵连，反而是她赔了夫人又折兵，被夺去贵妃之位不说，连后宫主理之权也一并夺走。 后宫主理之权，说大不大，但是绝对让萧媚儿在某些方面方便许多。萧媚儿以后宫中行事，没有庄、宁二妃同意，恐怕寸步难行。尤其在宁妃与萧媚儿之间积怨颇深的情况下，夏卫启依然如此安排。打压萧媚儿的意图已经非常明显了。 挥挥手，夏卫启又看了看夏焮。确定夏焮情况有所好转，便拂袖而去。 临跨出门槛时，夏卫启脚下停顿片刻。可夏慕瑶没有任何要起身行礼的意思。难得夏卫启没有生气，只是拽曳着衣摆，离开了昭宁宫。 夏卫启走了，外臣再留在内宫就有些不合适了。 恭送圣驾离去，百里行歌与郑王一道离开，瑤光也跟着一起。 迈出宫门门槛，瑤光忍不住回头看向夏慕瑶。 夏慕瑶脸色木然，看不到一丝悲戚。也没有看着李淑人，目光越过昭宁宫，越过重重楼阁屋檐，直追天边。 瑤光随着夏慕瑶目光看去，太阳仍然不见影子，但天色已经大白。昭宁宫外廊檐飞角越来越清晰，好似被重新着画过一般。 “走吧。” 郑王回身催促。 瑤光回首再看一眼夏慕瑶，抬起脚步跟随郑王而去。 只剩下言庭君，可言庭君却不能现在就走。 他要带走与此次十一皇子中毒有关的所有物证。再次查验，留档记录，写出案述。 庄妃还未醒，在场之中只有宁妃能主事。 第五百二十八章 睡相有点…… 百里行歌回府后径自去了湘水阁。 殷璃昨夜也闹腾许久，到后半夜才睡下，此时借着酒劲睡得格外香甜。只可怜了昨夜守在湘水阁的一干黑狐卫。 百里行歌推门而入时，殷璃连眉头也没皱一皱。不过，百里行歌动作很轻也是原因之一。 在昭宁宫站了整整一夜，百里行歌铁打的身子，也是有些疲倦的。看着殷璃拥被而眠，百里行歌唇角一勾，靠坐在殷璃身边。借着晨曦，打量睡得美妙的殷璃。 头上的珠钗翠玉都已经拿下，青丝倾散枕上，如云如墨。脸上薄淡的脂粉已经没了踪迹，估计他走了之后秦青为殷璃打理过。白皙的小脸上带着未退的微醉红晕，让人手痒。 华贵紫衣脱去，只着一件中衣。睡觉极不老实的殷璃将被子团在怀里抱着，一只腿也伸出来，搭在卷成筒的被子上。 宽大的中衣遮掩不住殷璃姣好的身材。狠狠凹下去腰线不堪一握，越往下，却越丰满起来。圆润翘起的臀部划下一道诱人线条，让百里行歌有些眼花。 闭上眼，百里行歌长长吁出一口气。伸手将殷璃怀里被子慢慢拽出。 怀里的被子没有了，殷璃顿时感觉空虚很多。连自己睡觉的完美姿势都不能保持。闭上眼捞回自己的被子。 百里行歌刚拉起来的被子又被殷璃捞回去。殷璃的身子甚至跟着被子横移了几寸。可是抱着被子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变化。 摇摇头，百里行歌对殷璃的惫赖是哭笑不得。可也不能让殷璃继续这样睡下去。看着殷璃露在外面的大半个身子，百里行歌又伸手拽起殷璃怀里的被子。 这次殷璃学乖了，整个人牢牢扒在被子上。百里行歌被子拽到哪殷璃整个人跟着拖到哪。 无奈苦笑，百里行歌柔声开口。 “乖，这样睡要着凉的，盖上被子。” “唔……” 也不知殷璃是不是真的听懂，嘴里迷迷糊糊发出一声应答。让百里行歌整个心都软了。 再去扯被子，殷璃手臂轻轻滑落。百里行歌唇角一勾，提起被子将殷璃严严实实包裹进去。将被脚仔细掖好。 可能是还是觉得不抱被子不舒服，殷璃胳膊又不安分抬起，想捞回自己的被子。 百里行歌正倾下身子，将被脚掖进去。 第五百二十九章 灭顶狂流 轻轻躺在床上，百里行歌身子挨在殷璃旁边。距离把握得很是巧妙。既没有完全挨上，又可以挡着殷璃背上的寒意。 饶是如此，百里行歌面皮仍然微微一红。不断告诉自己，这是为了防止阿璃受寒，他绝没有任何不轨念头。 可这种自我告诫，刚在脑子里过了两遍，便没了踪迹。 百里行歌躺在殷璃身后，刚好看得清殷璃秀气的耳廓，和顺着耳廓一路下沿的修长脖颈。中衣衣襟宽大，殷璃睡觉又不老实。除了脖颈，连带着一小片雪色脊背，都落入百里行歌眼底。 一根细细的红色带子，横亘在殷璃凝脂般的肌肤上。 百里行歌被那片贝瑟晃花眼的同时，有一丝好奇。殷璃脖子上的内丹不是自己戴着？玉牒也被令狐冲拿走，她脖子上还戴着什么？ 心里好奇的同时，百里行歌空着的另一只手也没有闲着。 拗着手臂，百里行歌小心翼翼捏起那根红色带子。任他再小心，手指尖还是触到了殷璃凝玉般的肌肤。 触手滑腻，百里行歌强忍着顺势而下的冲动，不敢留恋，只提起了那根红色带子。 带子有些粗，用料普通，不像是吊金坠玉的。可百里行歌轻轻一提，那带子竟只些微拉起一点。另一头，似乎有股轻微的力量在拽回带子。与百里行歌动作一起的，殷璃中衣下，一块小小的布料，也跟着一动。 轰！ 瞬间明白这带子为何物的百里行歌脸色刷得通红。 指间一抖，那带子软软落下。因为被百里行歌拽出少许，此时耷拉在殷璃颈后的衣领外。红色衬着白色，亮得刺眼。 喉咙不由自主上下动了动，百里行歌抬起一根手指，将那根红色带子悄悄戳进殷璃衣领。然后迅速收回指头。 所幸，殷璃并未有一丝察觉。甚至因为百里行歌挡住了背后凉意，睡得更加舒坦。 百里行歌心终于放下，胸口一直屏住的那口气，此时才敢缓缓吐出。 一口气舒出，百里行歌为了不让自己一直盯着殷璃后颈看。闭上了眼。 可闭上眼，那根红带子，还是不断得在百里行歌眼前晃悠，反而让百里行歌越来越心思纷乱。 就在如此杂乱的心思里，百里行歌却睡着了。 第五百三十章 垮 宸妃答应了夏慕瑶请求。 宁妃虽然不悦，但李淑人已经伏罪，况且有夏卫启旨意，也不好做得太绝。便任由宸妃身边内侍抬走李淑人尸首。 尸首肯定是不能随夏慕瑶回宸妃宫中的。最后还是抬回李淑人生前住所。 虽然夏卫启有旨，李淑人以淑人之礼殡葬。但李淑人毕竟戴罪之身。宫中停灵，不合规矩。 等夏慕瑶送李淑人尸首回其住所时，专管内命妇丧葬的内侍宫人已等候多时。 梳洗打理后，按照其淑人位分，着敛服。而后盖棺，定论。 夏慕瑶全程在一旁守着，却无一滴眼泪流出。 李淑人伏罪而殁，夏慕瑶如今也不是其女儿，所以，无人为其披麻戴孝。 简单装殓之后，棺木便要抬走。 夏慕瑶站在李淑人生前居所，看着一众内侍抬着李淑人棺木远去。神色依旧麻木。 有宫人凑近跟前。 “公主，李淑人身无长物，除了一些衣物料子外，就剩这匣子看似贵重些。” 宫人递上一只小匣子。 夏慕瑶低头，半天才看清。那是她的妆奁匣子。里面装着她宝贝至极却并不贵重的首饰。 “给我吧。” 夏慕瑶淡淡开口。接过分量并不重的妆奁匣子。顺手打开匣子。 果然没有猜错。里面竟是她那些一点也不贵重的珠钗首饰。寒酸至极。就算是寻常富贵人家的妇人，都可能比这体面些。 夏慕瑶随意拨拉着，无意打开了最底下一层抽匣。 和那些廉价的珠钗比起来，抽匣里的东西更加鄙陋。 夏慕瑶手指有些不听使唤，勉强从抽匣里拿出里面的东西。 是一只香囊。 香囊年岁久远，早没了香味。里面的香草估计早已化为一堆粉末。与岁月无关的是，香囊做工极丑，起针凌乱，行线毫无章法，落针参差不齐。唯独璎珞紧致密匝。却与这香囊极不相配。 认出手里的香囊，夏慕瑶麻木的脸终于有了一丝松动。仿佛有了缝隙的大提，那一丝松动终于撬动了夏慕瑶严严实实的壁垒。 再也撑不住，夏慕瑶身子狠狠砸向地面。 第五百三十一章 小爷醒啦! 这一日京城说太平也太平，说不安稳也不安稳。 夏卫启取消早朝，将在太极殿困了一夜的文武百官放回。虽然一夜未眠，可除了百里行歌没有谁敢一回府就倒头睡的。 皇宫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满朝文武被困一夜，这可不是小事。有些本事的，已经开始着手打听昨夜皇宫里的事情。 半日过去，宫里的消息陆陆续续传出来。 兵部尚书被打入天牢，萧媚儿也不再是萧贵妃，后宫如今主事的，反倒是不显山不露水的庄妃与宁妃。 一系列的消息砸出来，反而没有丝毫关于昭宁宫与李淑人的消息传出。 直觉昨夜发生过许多大事，但到底为何会有这样的变动，众人除了纳闷，没有任何头绪。 尤其是平时与兵部尚书交好的几人，已经萧书义党羽，此时最是忐忑。 有人打听出来，百里行歌、郑王与言庭君昨夜是陪伴在圣驾左右的。这几个人，是如今朝中少数知道昨夜宫内真正情形的外臣。 可是知道又如何，这三个人，又有哪一个是能问出话来的。 百里行歌不与朝臣打交道，自不必说。那个言庭君，简直就是茅厕里的砖头，又臭又硬。郑王都比他好说话些。 有些平素与郑王交好的，试探着往郑王府递了帖子。却统统被郑王以抱恙在身不能见客为由挡了回去。 言庭君连府宅都没回，直接去大理寺将物证留档记录。让个别打算去言府碰碰运气的官员扑了个空。 眼看打探消息无望，众人终于歇了心思，打道回府，睡觉去！ 此时百里行歌睡了许久。 按时间来说也该睡饱了，可抱着殷璃，百里行歌只觉得身子仍然乏困的紧，不愿意睁开眼睛来。 百里行歌没醒来，另外一个倒是醒来了。 抖抖有点发凉的小脚，殷璃翻个身的同时将脚缩回被子里，卷得紧紧实实的被子大圆筒就这么散开了。 可殷璃怀里仍然抱着被头，连翻身也抱着。 “唔……？” 殷璃顺畅的翻身动作并没有实现。感觉到怀里的被子似乎并不那么好挪动，殷璃终于睁开了眼。 惺忪的双眼先往怀里的被子瞅去。 第五百三十二章 我主人想亲你! 艾玛，这个好像自己能动似的。殷璃一脸惊奇，手指在百里行歌喉结上左摸右摸。 殷璃摸摸百里行歌喉结，再摸摸自己喉咙，确定自己的确实没有百里行歌好玩。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手指大胆往上伸去。 喉咙……下巴……唇角……鼻梁……眉眼…… 殷璃越看越觉得百里行歌好看。目光变得有些痴了。手指在百里行歌唇角停留的时间不禁有些长。 哎呀，男票的红唇好性感，好想亲亲…… 殷璃脑海里刷着无耻的弹幕。手指在百里行歌嘴唇上一下一下点着。 “在看什么？” 百里行歌突然出声，吓殷璃一跳，手指都不知该如何缩回。百里行歌眼睛还未睁开，却准确抓住殷璃手腕。攥着殷璃的手，又轻轻放在自己脸颊边。他喜欢阿璃摸着他的感觉。 “在看什么……” 眼睛仍旧没有睁开，唇角勾起一丝有些懒散的笑意。瞬间苏炸殷璃的少女心。 “看你……” 殷璃笑得痴迷，就差一串口水。 “我有什么好看……” 百里行歌嘴上不承认，心里却乐开花。二十四年头一次，百里行歌觉得自己的脸很有用处。 “你真的好看！” 殷璃痴汉般的目光紧紧追随百里行歌唇角那一丝浅笑。 艾玛，老子受不了了，好想亲男票！ 殷璃的心意没有传达到百里行歌心里，却传达到了另一个地方。 手腕上的红镯子悄无声息地裂开。包子强势登场。 “主人想亲你！呱！” 百里行歌：…… 殷璃：…… 一把捏住包子的细脖子，殷璃此时只想把包子人道毁灭。 呵呵……这种坑主人的蠢物，留他何用！ 包子，小爷今天就要送你上路！ 捏着包子的细脖子，殷璃腾地从床上翻起，推开百里行歌，赤着脚冲下地。一把推开窗户。 被殷璃捏着细脖子的包子不知为何仍能叫出声来。 第五百三十三章 抢戏不分物种 将殷璃抱回床上，百里行歌却并未撒手。顺势躺在殷璃身侧。殷璃本就微红的脸，此时更加有些发红。 身子也僵硬得不知如何安放。贴着殷璃的百里行歌感受到殷璃的僵硬。又想起包子嚷嚷的殷璃想亲他的话，不由有些好笑。 这算什么，有贼心没贼胆？ 眼看指望殷璃是不可能了，百里行歌决定自己争取一把。 身子凑近殷璃。越靠近，百里行歌感觉到殷璃的身子越发僵硬。心里不免好笑。不由调笑。 “听说……你想亲我……” 百里行歌刻意压低了声音，充满着诱惑的意味。 看着倾身过来的百里行歌，殷璃脑里一白。点点头。 “嗯……” 轰！ 百里行歌胸口突然炸出一股冲动。 “阿璃……” “嗯……” 殷璃双手绕上百里行歌脖颈，轻轻拉进。两人双唇轻轻触在一起。 百里行歌还想更进一步，撑在殷璃身侧的手腕却突然一凉。 无奈离开殷璃双唇，百里行歌朝手腕看去。 一只细细的小花蛇正缠在百里行歌手腕上，黑豆似的眼睛有些懵懂，细细的蛇信时不时吐一吐。直愣愣地瞅着百里行歌。 百里行歌：…… 殷璃：…… 呵呵……别人养的是宠物，她养得绝对是坑物！一个接一个来刷存在感。小花你是不是也想抡大风车？！ 老子和男票这么好的气氛就这么被糟蹋了。 殷璃用尽了所有的忍耐，才没有把小花扔出去。 这么一打岔，两人也没有了继续亲亲的**。殷璃推开百里行歌，收起了小花。毕竟是条毒蛇，对她没有害处，但对百里行歌不一定保持友好。 被殷璃独自扔在床上，百里行歌眼神幽怨地看向小花。半晌，百里行歌悠悠开口。 “阿璃……你想不想吃蛇羹？府里的厨子除了卤鸡外，还做得一手好蛇羹……” 殷璃：…… 小花还昂着自己的尖脑袋晃悠。 第五百三十四章 我昨晚都干了些啥 殷璃听了秦青的话，立刻警觉。 “回来？你昨晚出去了？” 百里行歌：…… 秦青：…… 凌烟：……t-t 这意思是昨晚举着把剑闹腾半夜她啥都没记下来？！ 凌烟心中最是难过，早知道白姑娘啥都忘了，那她完全可以不学啊！昨晚后半夜她虽然被放了一马回去歇息。可是睡着之后，脑子不受控制，颠来倒去不断地重复着那几句白姑娘所谓的歌。 此时的凌烟顶两只硕大的黑眼圈，内心只剩下绝望。 等殷璃洗漱完，百里行歌就着殷璃用过的水洗了脸。两人坐在桌前，吃着已经能算作午膳的早点。百里行歌才将昨夜的事情一件件一桩桩细细告诉殷璃。 秦青和凌烟在一旁听着，神色惊讶，没想到昨夜皇宫里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不过殷璃的关注点总和别人有些不太一样。 “我还唱歌了？” 不等百里行歌回答，凌烟重重点头，眼中激动难以自持。 “嗯！” 秦青同情看一眼凌烟。 “我还唱了小星星？” 殷璃只想死一死。 “嗯！” 凌烟又是重重点头。似乎觉得不够，凌烟继续补充。 “小姐还拿剑逼着宫里传旨的公宫学你唱！” “公公不学小姐就拿剑戳公公。” “小姐还说公公感情不到位，让公公好好想想自己的孩子！” 凌烟憋了一晚上的怨气终于有了宣泄口。叽里呱啦将殷璃“壮举”一一述来。殷璃越听脸色越垮。 靠！果然酒后乱性，不对，酒壮怂人胆，也不对，反正特喵的喝酒误事就对了！ 殷璃无法想象自己是怎么提着一把剑逼着一个太监去学唱小星星的。更无法想像自己怎么那么残忍，竟然对一个太监进行人生攻击。简直令人发指！ 凌烟叽里呱啦说完，末了，还有点意犹未尽。 “不过，那个公公唱得挺好听的。” 殷璃呵呵冷笑两声，简直不知这个槽从何吐起。 第五百三十六章 重女轻男 百里行歌被殷璃的想法逗笑。 “怎么可能女子继承大统。” 殷璃撇撇嘴。还真有！不知道百里行歌还记不记得自己说过的武则天。 “夏卫启对夏慕瑶如此做，我倒觉得是单纯看重夏慕瑶这个人。” 夏卫启对夏慕瑶的态度太过奇怪。让人摸不着头脑，但百里行歌直觉夏卫启对夏慕瑶的态度，应该与吴家无关。 “夏卫启如今有两个能用的儿子，一个夏煜，待会就要来我这里报道。另一个夏熠，掌握在萧媚儿的手中。你说他还有谁可用？” “夏慕瑶昨晚的表现可以说是狠决果断，正合夏卫启胃口。这样的女儿培养起来，可不比儿子差多少。” 殷璃翻翻白眼。 “什么意思？因为夏慕瑶有变态的潜质，所以得到夏卫启的欣赏？” 百里行歌听着殷璃所说，想了想，重重点头。 “正是如此。” 摸摸下颌，百里行歌看向殷璃。 “变态这个词，倒挺适合夏卫启。” 殷璃：…… 虽说自己接受的是男女平等的思想。可是，殷璃仍不明白，夏慕瑶毕竟是女儿。夏卫启把儿子放在百里行歌和萧媚儿两个如今最让他忌讳的人手里，却把女儿抓在手里，这是何逻辑？！ 看殷璃眉头紧皱，百里行歌只好说得再详细些。 “夏煜仰慕于我，在夏卫启看来，这个所谓的太子，跟他根本就不是一条心。昨夜夏卫启能答应夏煜进入破域军的请求，就已经是夏卫启放弃夏煜的先兆。” “而九皇子夏熠可能之前确实是夏卫启中意的继承人选，可昨夜夏卫启知道了萧书义有不臣之心。那么夏熠如今在夏卫启眼中也与萧党无异。” “夏卫启心中两个几乎能与乱臣贼子划等号的儿子，你说，他是要培养，还是要防着……” 殷璃摇摇头，人活成这个样子，不知道夏卫启还活个什么劲儿？！ “夏慕瑶确实是女子，但夏卫启恰恰看中的，恰恰是夏慕瑶的女儿之身。” “一个为了权势连亲身母亲都可以舍弃的女儿，只要夏卫启给她梦寐以求的权势。 第五百三十七章 代价不够? 宿醉影响殷璃判断，脑子胀胀的，殷璃此时什么也没心思想，所有问题等着百里行歌说出最直白简单的答案或解释。 看殷璃整张脸a在桌子上，百里行歌知道要让殷璃自己去想，今天是指望不了了。只能将自己猜测全盘说出。 “夏慕瑶还未有婚约，夏卫启不可能不利用这个。” 这么一说，殷璃立马明白过来。夏卫启是打算用夏慕瑶的婚事搞事情。说起夏慕瑶的婚事，殷璃立马想起一个可能来。 “夏卫启会不会想着将夏慕瑶许配给你？” 夏慕瑶当初拜访平沙王府，夏卫启就打得这个算盘。 百里行歌沉默许久。无奈开口。 “很有可能……” 若说夏慕瑶成为夏卫启手中一把利刃的话，那夏卫启要刺向的，绝对是百里行歌！ 这一点百里行歌自己也无比清楚。尤其是如今他身边出现了一个天衍阁的“白姑娘”。依着夏卫启，绝不会让这白姑娘顺顺当当地跟在他身边。 “靠！” 殷璃爆一句粗口。虽然不知殷璃这一声什么意思，但百里行歌还是不难察觉殷璃的不高兴。 拍拍殷璃的手背，百里行歌安慰殷璃。 “无妨……” 殷璃撇撇嘴，你当然无妨了，多个妹子追你唉！ 想到这里，殷璃心里有些不痛快。连带着也不想和百里行歌说话。 站起身，殷璃抚平衣裙上的褶皱。 “坐得我脑仁疼！走吧，去看看花厅那人。” 说完，殷璃自顾自先行向花厅迈去。百里行歌看着连背影都透出生气二字的殷璃，嘴角扯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阿璃这是……吃醋了？ 花厅里，那首领已经有些坐卧不宁。他在此处已经侯了大半个时辰，可连百里王爷的面都没见着。是不是……王爷并不打算原谅他？！ 心里一紧，那首领连呼吸也有些急促。 若是百里行歌不打算饶过自己的话，自己那一家老小…… 这首领不禁想起有关百里行歌的传闻来。为报父仇，斩东蛮王族一千余人……得罪过他的人似乎活着的没几个……前几日萧府萧宝昌发疯似乎也与他有关…… 如今，自己指挥之下，百里行歌心尖上的人差点香消玉殒……想到这里，这首领更是如坐针毡。 第五百三十八章 他的手 那首领看着匣子，目光越来越幽深。 “玉凝宫侍卫首领不堪大用，以下犯上，处断手之刑。以儆效尤。明日午时行刑。” 昨日圣旨一下，他就明白，他完了。 他死不要紧，可他一家老小该怎么办？于是，决定一搏的他自断左臂，前来平沙王府求一条生路。 因为昨夜宫里出事的关系，今日本该来拘捕他赴刑的刑部差役并未及时出现。让他有机会来平沙王府请罪。 可如今，连百里行歌的面都见不上，妄论求得生路？！ 万一见不到百里行歌，自己未经刑部行刑而自断左臂，已经算得上是抗旨。到时候……这可是是牵连满门的大罪！ 想到这里，侍卫首领不免深深为昨日那一瞬的偷生**而后悔。 “一只手还不够吗……” 断臂处的刺痛此时已经有些麻木了。侍卫首领颤抖着仅剩的一只手艰难地打开木匣。 这是他挽弓搭箭的手，可昨晚他依旧眼睛都不眨地砍下来。为的就是求一条生路。可是如今…… “为什么不见我……我连胳膊都不要了，为什么不见……” 木匣打开，里面露出一只齐肘断臂。手臂整个已经呈现青黑色。断口平整，一看便是利器削成。断口处的鲜血已经凝固，黑红一团，望之可怖。 可侍卫首领一点也不害怕。这是他的手，他的手！ 用仅剩的那只手拂过断臂，那侍卫首领心中生出一股异样感觉。他似乎还感受得到断臂上传来的触感。 有些困难地将断臂翻过来，侍卫首领摸摸手掌心的老茧。 侍卫首领目光痴痴看着匣中手臂，模样有些不对劲。花厅里留着伺候的小厮察觉出点不对来，悄悄退出花厅，打算找宋周道禀报。 在小厮动弹之前，已经有监视花厅的黑狐卫先一步往湘水阁而去。直接禀报百里行歌。 “不对劲？” 百里行歌挑挑眉。不明白这个得罪了他的小小侍卫统领是怎么个不对劲。 反正阿璃已经先一步去花厅了，自己不妨也去看一看。 吩咐继续盯着花厅，百里行歌也动身前往花厅。 第五百三十九章 白骨为路血染沙 殷璃站在花厅门口，不知自己是不是该进去。 “为什么是你……” 侍卫统领没有等到百里行歌，失望之下不禁脱口而出。他等了半天就等来一个小丫头。 想了想，殷璃还是踏进花厅，在主位坐下，秦青和凌烟站在殷璃左右。 “按照王爷所说，小人今日来送上这支断臂。” 那人先行开口，将桌上匣子往殷璃方向一推。语气中颇有些怨念。 空气中血腥气不减反盛，那只断臂落在殷璃眼中。断口虽然整齐但已经暗沉的血肉还是触目惊心。 殷璃眉头皱起，脸色有一瞬发白。却不是因为害怕。 按理来说，她应该害怕的吧。可不知为何，她闻到空气中浓烈的血腥气，身体却有一股难以抑制的兴奋。 心底暗色的**被血腥味勾起，怂恿着殷璃。连同罪恶感也被蒙蔽。 一条臂膀而已，她终有一天要面对夏卫启。这条路必然白骨累累，多余的恻隐之心与愧疚，此时就该抛下。 这就是至高的权力，百里行歌一句话，就可以让小小蝼蚁自己抱着臂膀送来门来。 夏卫启一夕之间，就可以覆灭殷府满门。如今的她于夏卫启而言，怕也是小小蝼蚁一只…… 殷璃目光越来越幽深，视线落在那只断臂上，脸上神色漠然。让那侍卫统领越来越有些坐不住。 他以为这不过是个以色侍人的丫头而已。方才不由将因为见不到百里行歌的怨气发泄出一些来。可如今，那丫头身上散发出越来越阴寒的气息，竟让他有些心惊。 “姑娘……” 殷璃眸光透着寒意，并不接话。冷汗从那人鬓角滑出。他是来赔罪的，刚才那副失态的样子，说是问罪也不为过。该死！胳膊都砍了，有什么怨气忍不下去的！ “姑娘……小人昨日得罪姑娘，差点让姑娘受伤，今日特来赔罪。” “呵呵……大人言重，受伤谈不上，差点死在刀下而已……” 殷璃悠悠开口，语气凉凉，让秦青二人也俱是一抖。越是相处，越是不了解白姑娘。她似乎从来没有定数。你从来不知道下一刻她会做什么。 就比如现在。 第五百四十章 玩弄鼓掌 殷璃放下茶盏，唇角微微勾起。面对侍卫首领恭敬态度。心里有一丝异样的满足，这就是掌控别人的感觉…… 一旁的秦青脊背有些发寒。三言两语，连宫中侍卫统领，也被白姑娘牵着鼻子走。难道她真是天衍阁弟子？ 秦青昨日只以为百里行歌为白姑娘打掩护，如今却越来越觉得这个说法可信。 “大人不必再自责，说起来，昨日大人也只是被殃及而已。” 殷璃平平看向侍卫统领，神色大方，找不见一丝女儿家的胆怯。小小的身子坐在椅圈里，远不及那侍卫高，可却让人再也不敢生出一丝轻慢之意。 “萧贵妃……不，如今应该改口叫萧妃了。若不是萧妃小题大作执意要治罪于我，大人也不会受此牵连。当时大人对小女子也是有所维护的。小女子还是记这份情的。” 殷璃微微一颔首，却差点让那侍卫统领红了眼眶。没有细想为什么萧贵妃变成了萧妃。心中激动这白姑娘真是个明白人，自己昨日暗中维护的苦心，也不算没有白费。 “只是当时情形危急，小女子确实差点命丧刀下，行歌他忧心于我，还望大人勿怪。” “小人御下不力，差点害了姑娘，百里王爷怎么怪罪也不为过。” 侍卫统领此时心中只觉得昨日之错全在自己，言语间自愧之意深刻得感人。 秦青与凌烟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这统领有点太实诚了吧……虽然白姑娘确实言语间引导得很是巧妙，可是无视自己断一条手臂反而如此掏心掏肺认错，这个侍卫统领还真是……老实呐…… “累得大人断臂，小女子心中此时甚是过意不去。” 殷璃垂下眼睑，似乎很是自责。 “这是皇上旨意，怨不得王爷与姑娘。要说错，也是在下的错！” “哦？皇上？” 殷璃低垂的眼中划过一抹精光。 “下人以下犯上，皇上亲自下旨，处在下断手之刑。” 侍卫统领想起自己抗旨自断其臂，身上还背着大麻烦，眼中忧色翻涌。 殷璃眨眨眼。 “可大人并未赴刑。” 这可是抗旨！ “皇上下旨，小人不敢不从，可小人还有家室。 第五百四十一章 手段 提起如今身上还背着一个抗旨之罪，那侍卫统领神色一瞬间颓丧。 “在下自昨日起脑子浑浑噩噩，只想着如何平息王爷怒火，求得王爷原谅。如今做下蠢事，也是我咎由自取。索性一条性命而已……” 那侍卫统领虽然如此说着，可眼中还是有着浓浓惧色。如果能活，没有人愿意死。 “大人悍不畏死，小女子佩服。可是抗旨确实大罪，大人以戴罪之身赴死，那大人子孙……” 殷璃没有说下去，可那侍卫统领脸色刷得一白。连自己生死都放在一边，自己是生是死确实不重要，可自己子孙从此便是罪臣之后…… 大夏法典严苛。罪臣之子没入贱籍，男者充军，女子为奴为妓。若是没有特殊情况，这一门就算是彻底没落了。 想到这里，这位头脑有些简单的侍卫统领才顿觉自己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该怎么办……他本不想牵连妻儿才自作主张断臂求饶。如今反倒连累了家人。一想到他刚满月的女儿以后可能沦为官妓，那侍卫统领不禁心如刀绞。 “大人莫慌……” 殷璃突然稳稳开口。让那侍卫杂乱心绪勉强扯回一丝清醒。 “姑娘……” “昨日大人维护小女子，小女子也不是不知感恩的人。抗旨之罪虽大，却也不是没有办法。” 殷璃皱着眉头，面上露出恰到好处的为难之色。那侍卫统领闻言眼中露出惊讶之色，随即激动之色慢慢浮上脸。 “大人心系家人，小女子钦佩。就是触怒皇上，小女子也会与王爷出手相助。” 秦青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王爷性子冷硬，白姑娘却处事老道，刚好弥补了王爷处事的欠缺。 “扑通！” 那侍卫统领全然忘了这个姑娘不过是无官无职的普通女子。全然相信白姑娘能救他与水火。结结实实跪在地上，向殷璃施大礼。 “姑娘，若是能救得在下家人，在下这条性命以后就是姑娘的！” “大人请起，小女子不过是钦佩大人身陷险境却依然着想家人。” 殷璃虚扶一把，那侍卫统领坐回去。眼中全然信赖。若此时殷璃让此人把命交出来，恐怕这人也不会太犹豫。 百里行歌站在花厅外，身形隐在草木之间。 第五百四十二章 挖墙脚 直到那侍卫统领离开，百里行歌才踏进花厅。 看到百里行歌，殷璃冷哼一声，并不理他。百里行歌自己凑过来坐在殷璃身边。翻个白眼，殷璃开始兴师问罪。 “偷听感觉很爽？” “你做得不能再好，我哪还有必要出来。” “哼，那你这王爷给我做得了。” “行！” 百里行歌笑得很大方。 “嘴上哄人而已，我也会。” 翻个白眼，殷璃嘴上不饶人。 “我都是你的，更何况这些外物……” 百里行歌唇角含笑，嘴上甜死人。殷璃翻个白眼，但耳尖到底红了红。 宋周道有些惆怅，他有点明白为何白郑晟告假时那一脸如释重负的表情了。 秦青如今是殷璃的人，虽然王爷在，但是到底胆大了许多。皱着眉头，将自己心中不解问出。 “小姐，属下不明白，这人虽然之前是玉凝宫侍卫统领，可如今一手已断。就算王爷维护，让他脱了抗旨之罪。他必然也无法官复原职，小姐为何如此大费周折收拢他？” 殷璃笑笑，眼中狡黠灵动让人几乎失神。 “他是萧媚儿侍卫统领，常年守卫玉凝宫。就算不再任职，都对玉凝宫和萧媚儿熟悉无比。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我和萧媚儿撕……不对，我怼上萧媚儿，你说他会不会有用？” 原来如此！ 秦青心中佩服。能看出此人有用不难，难得是白姑娘竟然短短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就将此人收为己用。 “他昨日听命行事，触怒百里行歌，看他今日走投无路的样子就知道，萧媚儿并没有管他。他心里，对萧媚儿这个旧主，未必没有怨恨。此时我指他一条生路，就算不至于立时倒戈，起码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他必然不会袖手。” 殷璃眼中坦荡，丝毫不觉得自己算计了这个侍卫统领有什么不对。毕竟自己昨天差点死在玉凝宫。大家本就敌对，没有什么道义之说。 “萧媚儿昨日心里一直惦记着坑咱们，这会肯定也是焦头烂额，估计连这侍卫想都没想起来。” 殷璃嗤笑一声。挖萧媚儿墙角，让她心情大好。 第五百四十三章 鲜肉报到 “王爷，太子殿下来了。” 宋周道走了，前来通报的人一身黑衣，并不是殷璃熟悉面孔。 “前来报到？” 殷璃瞅着百里行歌。后者无奈点头。说实话，百里行歌并不想接手这个大麻烦。夏煜再仰慕他，也是夏卫启的儿子。 “啧啧，小鲜肉同学要来了呢……” 夏煜小同学颜值高，三观正，又是绝世大暖男，这样的小鲜肉，以后不知要把多少妹子撩空血。 一听见夏煜来殷璃就两眼放光，让百里行歌有些吃味。 “一个小兵，扔破域军去就行，到这来干什么？” “好歹夏卫启的儿子，你扔破域军里，万一有个什么意外，不怕夏卫启磨刀霍霍向你来？” 殷璃撇撇嘴，丝毫没有哄哄百里行歌的意思。这醋吃的，十几岁的小毛孩子，除了看看谁会动别的心思，她又不是怪阿姨。（按照以前的年龄，你就是啊！） “让他进来吧。” 殷璃替百里行歌做主了。通传之人看向百里行歌，得到百里行歌点头确认后，才转身出去引夏煜。 撇撇嘴，殷璃有些不爽。暗下决心一定要有自己的人马！ 不多时，夏煜进来。看到主位上坐着的两个人，夏煜有一瞬间愣神，随即反应过来。那个小女孩不就是昨夜宫宴在百里王叔身边的女子么。这么多年第一次，百里王叔如此看重某个女子。 夏煜并不介意上面坐这个小姑娘。向百里行歌施礼。 “王叔，子亮来迟了。见过王叔，见过……白姑娘。” 夏煜不知该如何称呼这白姑娘，叫姑娘吧，王叔心仪于她，以后说不定就是自己的小婶婶。但现在就叫高一个辈分吧，又于礼不合。想了想，夏煜还是叫了白姑娘，稳妥些。 昨夜昭宁宫消息封锁，直到今天早上夏煜才有有所耳闻。去看过了小十一便来百里行歌处报道。来得确实有些迟了。 百里行歌没有挑理，但是也并没有给太多好脸色。毕竟夏煜是来当兵的，不是来他府里当太子的。 “不必多礼。” 夏煜直身，看到百里行歌身边女子看着他，笑得很是友好，脸上似乎有辉光闪动。 第六百零二章 潜入 最终，夏卫启也没能见到那只黑虫子。李长时借口黑虫这几日蜕甲，狂躁难训，放出来有些风险，夏卫启便打消了对那只黑虫子的好奇。 “季宗如何了？” 瓷瓶在袖中轻轻晃荡，夏卫启突然想起季宗来。 “季将军不愧出身行伍，‘臣’蛊噬身，竟还活着。” 李长时眼中跳跃着残忍的幸灾乐祸。 夏卫启想起季宗满身鲜血的样子。意味深长摸了摸袖中瓷瓶。 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夏卫启离开时的步子都轻快许多。 很快，横云殿陷入死寂之中。暗处，一双寒星般的双眸浮现。等待许久，那双眸子才四处打量起来。 殿内什么声响都没有。荒弃的宫殿，只是落满灰尘，却没有任何蛇虫鼠蚁活动的迹象。 身体的颤栗告诉他，他找对了地方。 身影终于从暗处跃出。拉下面上黑纱，宋青司那张病态阴郁的俊脸露出来。 虽然此处平静，但立起的汗毛告诉他，此地并不像表面那般安宁。这是身为骄虫之饵的自觉。此地，有蛊虫！而且是非常可怕的蛊虫！ 想不到夏卫启这一国之君竟然在宫内饲蛊。宋青司脸上有浓浓嘲讽。此地没有守卫，夏卫启进来时也是孤身一人，看来夏卫启并不想让人知道他养蛊。 养蛊之人，应该是在地下了。宋青司看一眼眼前铜灯，又回首看看远处严丝合缝的地砖。 机关就在这盏铜灯上，他方才亲眼见夏卫启扭动铜灯开启了地砖。 第六百零三章 到底何人 “你是何人？胆敢闯入皇宫大内？！” 李长时惊声询问。宋青司脸上已经重新遮上黑纱，加之地道内昏暗。李长时看不清宋青司容貌。只觉得那双眼睛除了亮得吓人外，还有一丝让他说不出的感觉。模模糊糊的似曾相识。 身上蛊虫没有立时释放，李长时老眼死死盯着宋青司。却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寒针抵在李长时命脉上，李长时却仿若不觉，注意力仍放在宋青司身上。 这暗道机关只有夏卫启知道，这人是如何进来的！莫非是……宋青菏她……！ 李长时正在猜测，突然颈上一刺，宋青司寒针推进一分。眼中寒芒毕露。 “老实一些！否则这针上的毒立时送你上西天！” 寒针将李长时松松塌塌的皮肉深深抵出一个小坑。宋青司力气用的巧。既能让李长时感觉得到寒针锋芒，又没有刺破他的皮肉。 不论有没有毒，命脉受威胁，李长时识时务地放松肌肉，不再反抗。 能寻到宫里来，没有一击而杀，起码证明不是自己的仇人。那就还有余地可以讲。只是不知这人是何目的。 宋青司感受到手下李长时干瘦的肩膀一软，便知道这老头听进了话。手中寒针仍不松懈。 “我有几句话要问你。” 宋青司开口，学着京腔，却仍然有无法抹去的些微口音。李长时耳朵一动，心中对宋青菏怀疑更深。面上却依然不显。 “英雄但问。 第六百零四章 宋青菏在此处 李长时终于在昏暗视线内看出面前之人身形。 身量不高，肩膀削瘦，脖颈纤细。约莫就是个十五六的娃娃。 西平口音，和宋青菏一模一样的双眸，懂蛊，十五六……这些特征重叠在一起，让李长时想起一个人来。一个已经死了，不可能出现的人——西平****，宋青司！ 宋青司听了，心中冷笑。臣蛊么……不知夏卫启要下给谁呢。宋青司也确实问了。 不过李长时对此是真的不知道。宋青司也不在意。夏卫启能自己来索要幼蛊，证明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下蛊的对象。 宋青司看了看前面黑暗的石道。虽然墙壁上有昏暗的灯火，但这通道内似乎有什么吞噬光源的东西。一丈以外，便又恢复黑暗，什么都看不清了。 想了想，宋青司觉得还是不要犯险的好，尤其自己这样一种体质，万一出个差错，简直是自动送上门的粮食。但是，宋青菏的消息又不得不打探。 想了想，宋青司决定还是先问问这个奇怪的老头。即便如此可能暴露他的身份。 “老头，我跟你打听一个人。” 李长时目光垂下，不再看宋青司。 “英雄请问。” “此处可有一个女子？” “女子？什么样的女子？” 李长时眉头皱起，装作不明。 宋青司并不放松警惕。 第六百零五章 “噬神”变化 就在季宗以为自己要撑不住的时候，身上蛊虫突然没了动作。 牢房内的幼蛊也全都停了下来，不再发出“咕叽咕叽”的声音。 停顿之后，季宗身上的蛊虫似乎在躲避什么，尽数钻进季宗体内，让季宗又是一阵钻心剜骨的疼痛。饶是如此，季宗仍是面无表情，未动一下。 地牢内幼蛊都是如此情景，钻入“蛊皿”皮肉之下不再出来。似乎有什么极为可怕的东西来临。 可怜几个“蛊皿”还是没有熬过去，没了气息。不过，这么活着，死了或许更幸福些…… 盛放蛊虫的石室此时也陷入寂静。仿佛方才的喧噪是一场梦。只有一处石室内还有声音。 石室内，只放置着一只拳头大小的黑色小坛子。里面正传出“喀拉喀拉”的声音。 那声音似乎能穿透耳朵，直击脑仁。让人恨不得戳破耳朵才好。 “喀拉喀拉……喀拉喀拉……” 所有石室，都充斥着这一个声音。连地牢内都听得到。那“喀拉喀拉”的声音让人很不舒服。不过季宗却似乎感受到体内蛊虫的恐惧。 这些蛊虫，害怕这个声音？ 不一会儿，“喀拉喀拉”的声音慢下。一道长长黑影，爬出黑色小瓮。 丑陋的倒三角脑袋，黑得发绿的毛刺，八只黑魆魆的眼睛下两副黑亮的螯肢。螯肢开合间露出的口器，生满了密密麻麻的透着黑色的粉色肉芽。 正是“噬神”！ 不过，这大黑虫子与之前又发生了些许变化。 第六百零六章 中招 李长时被宋青司挟制，终于发觉身体的异样来。 他体内的蛊虫，竟然不听使唤了！ 李长时养蛊多年，在自己身上也种有蛊虫。一为自保，而来也是一种攻击手段。而养在李长时身上的这些蛊虫，比起“蛊皿”中饲育的蛊虫用起来也更得心应手些。 而此时，他体内的蛊虫竟然隐隐有些不安分起来，这让李长时不得不惊。 若是蛊虫失控，他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反噬！ 养了这么多年的蛊，李长时无比清楚反噬是多么可怕。此时，也顾不得研究宋青司了。李长时扣在手中的瓷瓶冲宋青司面门一甩，另一手格开宋青司手中寒针，瞬间脱离了宋青司挟制。 宋青司正纠结于要不要进去找宋青菏，未料到李长时竟然敢反抗，手中寒针第一时间射出，另一手抬手阻挡李长时扔来之物。 “呃。” 一声闷哼，李长时后背中招，三根寒针齐齐没入后背。饶是如此，李长时还是忍着痛，转身没入黑暗石道之中。 宋青司虽有所阻拦，却未将李长时投来之物尽数拦下。 瓷瓶已打开，瓶内之物尽数洒出，掌心与左半张脸齐齐中招。有黑纱覆面，脸颊逃过一劫，可左眼就没那么幸运了。 左眼传来一阵刺痛，直袭脑中，继而一黑。宋青司想眨眨眼，眼眶处却有温热之感流下。顺着那温热，脸颊也传来刺痛。掌心也是同样情形。不过比起左眼简直好太多。 宋青司勉强睁开右眼，靠近石壁上铜灯。接着微弱灯火，这才看清掌心情形。 第六百零七章 思绪 “额唔……” 整个身子脱力般跌靠在石壁边。脸上神经全部被撕扯而出。宋青司咬碎牙根，仍旧无法抵消脸上的钝痛。 脑仁似乎在遭受一下一下的重击，每击打一次，宋青司的意识就模糊一分。 浓烈的血腥味在石道内传播，让蛊虫更加骚动不安。 颈上背上全是温湿粘腻之感，让宋青司分不清是汗水还是血水。 意识虽然逐渐模糊，可宋青司心中不安却越来越明显。 他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提起佩刀，晃荡着身子，宋青司在石壁上靠了好一会儿，才恢复些许力气。撕下一块衣衫，将手腕小心包好，转身往通道口挪去。一路滴下许多血珠。 原路返回，宋青司很快找到斜伸向上的台阶。一步步艰难爬上，手终于触到头顶石板，宋青司却绝望发现，自己不知出去的机关在何处！ 心里一下子慌了神。宋青司呼吸的节奏骤然加快许多。 右手茫然的在石板上摸索过来摸索过去。却什么发现也没有。 心中不安越来越强烈。 宋青司知道，这是身为骄虫之饵的感觉。危险肯定来自身后李长时没去的黑暗，可是此时他也是毫无办法。若是全盛时期，说不定还有机会一掌劈开石板，可如今他左手没了，流血太多，如今站着都难。更谈何逃出生路。 一瞬间，宋青司身子瘫软在石阶上，任由脸颊与手腕处鲜血四处蔓延。 第六百零八章 求生“温柔乡” 李长时逃离宋青司身边，身中三针，此时已经毒发。体内蛊虫却意外地慢慢安静。 控制着体内蛊虫将毒素遏制住，李长时一脚踏入前方旖旎混沌的“温柔乡”。 虽有蛊虫遏制毒素流向心脉。但身体仍受到影响。李长时的动作慢了不少。腿脚也感觉到逐渐明显的麻痹。 不过，李长时还是迅速摸出一只瓶子，深嗅几下。将慢慢腾起的混沌**压制下去。 进了这“温柔乡”，也算是安全了。定了定神，李长时这才有机会思索前后。 必须马上回石室。比起毒，他更担心体内蛊虫的变化。养蛊多年，他直觉，今日体内蛊虫的变化很不寻常。 “喀拉喀拉……” 跛着腿艰难前行的李长时突然听到不寻常的响动。停下脚步，连呼吸都屏住。李长时的眼中露出极度的惊恐。 不该如此！它不是在蛊室中？！ “喀拉喀拉……” 声音近了些，但从声音来辨，那虫子爬得很是迅速。 李长时反应也是不慢。略略打量之后，迅速找准一个方向摸去。 同时从腰间摸出一直小瓷瓶来。打开密封的封腊，将瓷瓶轻轻扔在地上。见瓷瓶并未摔碎，李长时放心向一个方向挪去。 此处刚好是石道的一处凹糟，没甚遮挡，却刚好能站进一人。而李长时来此处却不是寻求躲避的。他来找一样东西。 跛进凹糟前，李长时急急打量。 第六百零九章 骄虫成了? 看到噬神，李长时心里一惊。 这东西果然出来了！ 进入“温柔乡”，噬神的速度慢了下来。似乎也受到了那股腥甜气味的影响。 人的**各有不同，“温柔乡”却总能勾动你最渴望的。并不是幻觉，你清清楚楚的看清着眼前一切。却仍旧不愿从中醒来。皆因“温柔乡”能填补你心中的那份空缺。将你所有的**最终都化为对它的渴求，难以割舍。 噬神似乎也中了招。大螯开合间并无多少力气，长满黑色毛刺的细足有些茫然地在地上来回辗转。那只丑陋的三角脑袋试探着左右摇晃。没了发足狂奔的那股气势。 李长时见状终于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这“温柔乡”竟也能困住噬神？！ 李长时此时距离噬神不足一丈距离。可噬神却好像没有发现李长时踪迹。兀自在原地摇头晃脑不已。 感受手心粘稠，李长时明白，自己方才猜测，还是起了作用。 就在李长时放松警惕时，变化又起！ 石室内，没了“噬神”呱噪，饲养的蛊虫终于恢复安静。可这安静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冲破重重阻隔，传入石室。 霎时，石室内一瞬的安静被煮沸。“窸窸窣窣……”“咕叽咕叽……”各种爬虫声将快要将石室淹没。 而李长时面前的噬神，也突然清醒过来。 八只黑亮的眼睛突然泛起寒光。三角脑袋高高仰起，不住摆动。 第六百一十章 出口 李长时趁机转身回石室，却猛地一顿。 噬神被那人血气吸引，所以冲破温柔乡迷惑？ 看着地上没有来得及派上用场的瓷瓶，李长时决定再等等看。起码听听石道那一头的响动再说。 大黑虫子循着空气中的血腥气越加兴奋向前发足狂奔。 宋青司正躺在石阶上。听见模糊的“喀拉喀拉”声，不安渐渐变大。 什么东西靠近了？ 右手紧紧握着佩刀，宋青司支起上半身。紧盯石道。 “喀拉喀拉……” 那声音让人头皮都跟着紧紧皱起来。宋青司眼睛不敢眨一下。知道一条黑色虚影出现。 噬神终于出现在石道这头。一刻也不停缓，直扑血腥气最浓重的地方。 宋青司只看见黑影一闪而过，方才血滩中的左手残骸和所剩不多的半张脸皮便已经没了踪影。原地只有一只异常恶心可怖的黑虫子在不断噏合口器。 只一眼，宋青司就感到一股让他难以遏制的恐惧从心底发散而出。 这是什么东西？这是蛊虫？蛊虫能长这么大？ 宋青司眼中摄出浓浓戒备。看到这只黑虫子，他才明白他今日心底不安都来自何处。 口器中不断有鲜血滴出，还有“咯嘣咯嘣”的骨碎声发出。让宋青司明白，自己的那只左手如今下落。 虽斩断左手多时，可看着左手被这样一只怪物吞下。 第六百一十一章 机关 机关可能就在此处。这让宋青司终于生出一丝希望。眼中也迸发出神采来。 徐徐吸进一口气，宋青司再次将身子探起。打量黑虫动静。 噬神迷恋宋青司鲜血，仍在认真****地上血迹，大有血迹不净不离开之势。 宋青司轻舒口气。却也因此心中颤栗。这黑虫子有多喜欢自己的血，吃自己的**就会有多大！ 他必须要在这黑虫子还没注意到自己之前找到机关。只有这样，才有一线生机。 宋青司小心将佩刀插在腰间，连刀鞘也不入，单只为了抽刀迅速。 右手在墙上轻轻摸索，入手粗糙却没有任何机关钮璜之类的。宋青司不敢分神，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大黑虫子动静。右手继续摸索。 不多时，周围已经被宋青司摸了个遍。可任何发现也没有。 宋青司不禁大急，难道是他想错？ 血迹所剩不多，最多半刻时间，那大黑虫子势必会舔光剩余血迹。 宋青司冷汗簌簌冒下。逼着自己思索。 机关绝对是在这通道之内的，可为什么出口没有呢？ 黑虫****着血液，身体忍不住轻轻摆动起来，尾刺在地上划出刺耳声音。宋青司将身子紧紧一缩。完全隐在暗处。 轻轻等待数息时间，那黑虫还在****剩余血液，宋青司这才小心翼翼抬起脑袋，不想额角擦伤在头顶石砖上。 幸亏黑虫身子不住摆动，发出的声响盖住了宋青司方才响动，不然宋青司踪迹绝对要被发现。 第六百一十二章 对峙 鲜血已被****得干干净净，那黑虫蜷曲在原地，丑陋的黑色脑袋……正对着他。 那一瞬间，宋青司只感觉自己呼吸停止，脉搏也一并停止了跳动。 噬神****完血液，这才发觉空气中那股令它燥郁的腥甜还在。“喀拉喀拉……”身子一点一点舒展开，噬神终于嗅到那股腥甜来源。 三角脑袋正正对着宋青司，即使相隔丈许距离，也让宋青司心悸不已。靠得越近，越发现这黑虫外貌恐怖。 “咕叽咕叽……” 噬神张开口器，大螯开合。发出让人难忍的声音。 正在舒展的身子一点一点缩回。背上甲壳隆起，重叠……可噬神仍不停下蜷缩动作，依旧在不断回缩，似乎要将自己的身子压缩成短短一截。 宋青司突然想起猎食的豹子。猎豹在扑向猎物时，也是这般模样。弓起身子，最终蓄势而发。 这黑虫子要突袭！ 不再犹豫，宋青司仅剩的右手一撑，不退反进，将身子滚作一团，扑向石壁上的铜钮。 几乎同时，那黑虫子也好似弹簧一般，将紧紧蜷缩到极致的身子猛地释放出来，借着蓄势重重击向宋青司。 早一步滚开的宋青司侥幸擦过。黑虫重重袭向方才他停留之地。大螯上留下许多暗色汁液，滴在石阶上，那石阶立马下塌半块。 宋青司感受到身子上方掠过的寒风，不敢停留，直直滚向机璜所在，伸手扭动机璜。所幸这机璜再无其他设置。轻轻扭动之下，机关便随之发动。 铿铿声起，石壁上传来细微震动。 第六百一十三章 血肉饲蛊 噬神是蛊虫，李长时本就难以控制，如今脱离李长时挟制，行事全凭本能。 闻着突然间浓郁的腥甜，噬神想也不想，张开大螯，将迎面飞来的血肉接入口中。 刚刚从小臂上削下的血肉，血液一点也没有凝固，正是最新鲜的时候。噬神一下子分辨出来。这就是自己要找的东西。比方才地上半干的血迹味道更浓郁腥甜的味道。 背上薄翼轻轻一颤，噬神深深陶醉于这滋味。 宋青司虽然看不清这黑虫子表情，但也感觉得到这黑虫子的愉悦。 暗道计划可行，宋青司看一眼头顶出口。距离石板关闭，还有一段时间。他必须在石板快要关闭之前逃出，这样才能将这虫子困在地底。早一步，这虫子跟着一起出去，自己还是难以逃脱。 如此想着，宋青司一咬牙，微微退后几步，再从臂上削下一块皮肉。 噬神闻到血腥味又起，兴奋不已，连地上血迹也不管了，长长的身子爬向宋青司，却没有了方才咄咄逼人的攻势。 第二块血肉吞下，噬神已经对宋青司放松了血多警惕。 看着噬神埋头吞噬血肉。宋青司不露痕迹地贴上石壁。眼睛不住瞟向出口。 噬神很快将第二块血肉吞食干净。丑陋的三角脑袋抬起，对着宋青司，却不进攻。 宋青司狠狠心，佩刀再次贴上小臂。几块血肉削去，已经可见森森白骨。挑了一处血肉还算厚实的地方，宋青司再次心狠发力。刀刃入肉，宋青司的身子忍不住颤栗起来。 这次，宋青司将这块血肉扔得远了些。 第六百一十四章 逃出生天 宋青司正要弯腰捡起佩刀。猛然察觉不寻常的安静。心中一动，宋青司转头向身后看去。地上长长一串血迹，是他所留，丈许外，是那只黑虫，正对着他。 噬神被宋青司所惊动，两只大螯裹挟着断臂，也不想着先吃完这断臂，便直直冲出口宋青司冲来。 多想无益，跑就对了！宋青司手足并用，爬出出口。噬神紧随其后，三角脑袋跟着冲出，与宋青司脚跟毫厘之差。 所幸石板合拢，将噬神卡住，不然宋青司此时一条腿已经在噬神口中了。 重新回到地面，宋青司却没有机会缓口气。 噬神紧追不舍，虽然被石板卡住，却依然挣扎着要从狭小出口钻出。黑亮的甲身与石板摩擦，让石板也跟着不住颤动起来。 黑虫不住的挣扎，口器中不住发出“叽叽吱吱”的叫声。粉色肉芽伸出最长距离，向宋青司方向试探。石板越夹越紧，黑虫背上的一对薄翼正落于石板着力之处，黑虫挣扎间，一只薄翼齐根断裂。 “吱——” 一声凄厉尖叫，那黑虫却挣扎得更加疯狂。让宋青司胆寒莫名。 就这么挣扎着，竟然让那黑虫将一节身子从石板缝隙挣扎出来。 退后半步，宋青司明白，不能再等了。否则，这黑虫子弄坏机关，彻底爬出。就是自己死期。 已经缓回不少力气。宋青司就近捡起一根木棒，狠狠冲黑虫脑袋砸下。 “铿！” 仿佛击中金石，虎口一阵发麻。 第六百一十五章 欢宴 殷璃正和众人在花厅吃吃喝喝，聊得入巷。突然手腕上红镯子轻轻一抖。殷璃当即有所察觉。不动声色摸摸包子化成的红玉镯。包子却又没有了响动。 包子？我正在宴客。有什么事吗？ 殷璃捂着手镯，默默传递心思。 可是，手镯却又没有了响动。殷璃放下筷子，装作品茶，将手镯扣在手心许久，可包子却没有了任何反应。 殷璃心里有些在意，可桌上客人都在，也不好一直分神，只好将此事记在心里，等着待会独自一人时再问过包子。 晚膳前，百里行歌踏入花厅。众人起初颇有拘束压抑之感。尤其瑤光，更是大气也不敢出，模样十分拘谨。全赖殷璃活络，将每一道端上的菜肴都介绍的头头是道，让众人将注意力稍稍从百里行歌身上移开。 都不是刻板之人，所以坐在一张圆桌上，并未男女分席而坐。殷璃更是坐在百里行歌身边。 用餐途中，百里行歌的表现简直让人大跌眼镜。 今日有外人在，殷璃用膳时克制了许多。饶是如此，仍吃了不少。 百里行歌坐在殷璃身边，做得最多的，便是为殷璃布菜。 这个烫，先夹出来晾一晾……那个虾要剥壳，那自然不能让阿璃软软的手来……这个太远了，阿璃够不到…… 瑤光捏着自己的筷子，眼睛瞪得溜圆，却不敢对着百里行歌，只敢对着殷璃面前的卤鸡。 我的天，这是百里王叔吗？那个剥虾壳剥得一脸温柔的人，真的是她认识的百里王叔吗！ 荷华大大咧咧，听从殷璃的建议，将好吃的菜统统来一遍。 第六百一十七章 救宋青司 殷璃唤来秦青。 “速速去请王爷，就说我有要事相商。用轻功，快去！” 秦青鲜少见殷璃如此果断利落的下令。不禁稍一愣怔。殷璃见秦青不动，不由发怒。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 厉喝声惊醒秦青。抱拳告罪，秦青迅速执行殷璃命令。足下一点，如同一只大鸟，掠出湘水阁，往百里行歌书房掠去。 殷璃看着秦青远去的背影，将包子从袖中掏出，喃喃自语。 “宋青司若真是去行刺夏卫启的话，估计百里行歌都不会让他活……” “呱？” 殷璃的话包子有些难以理解，歪着头望着殷璃，黑豆眼睛里满是迷惑。 “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呢……” 殷璃点点包子脑袋，心里满是纷乱的思绪。 春蒐之乱后，西平已经是众矢之的。若不是有破域军驻军西平，说不定夏卫启连整个西平府都要付之一炬。 若宋青司现在行刺夏卫启，不管成不成功，都会掀起轩然大波！大夏境内，将激起对西平的无边仇火。西平将生灵涂炭！ 再者，百里行歌如今朝内缺少援手，春蒐之乱中救护有功，正是与朝臣缓解关系的好时机。若宋青司藏身平沙王府被人发现，那百里行歌无疑会惹来一身骚。 而宋青司行刺夏卫启，百里行歌势必被牵连其中。 第六百二十一章 殷璃推开门，一个人进去后便将门紧紧阖上。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院子里白郑晟心里发急却无可奈何。秦青安安静静侯在一边，脸上无甚表情，虽然相处时间短暂，但是秦青相信白姑娘为人。 殷璃迈向床边。宋青司果然已经醒来，睁着仅剩的一只眼睛看向殷璃。宋青司此时的样子比起方才已经好了太多。同时也让殷璃惊讶不已。 血肉模糊的半张脸已经不再流血，虽然脂肉露在外面，但是眼尖的殷璃还是发现这层脂肉上面覆盖了一层薄薄的膜。有些地方的脂肉甚至已经露出粉色。 虽然知道宋青司是不死之身，但是亲眼看到如此逆天的再生之力，还是让殷璃惊奇不已。 宋青司已经醒来，而发出敲击之声的，却不是他。包子正抱着宋青司的玉佩，在床沿上使劲磕着。 再用力些！ 殷璃看着宋青司仅剩的那只眼里无所谓的吊儿郎当，气不打一处来。今夜所有担忧皆化为怒气，只觉得包子将那只玉佩敲碎才好。 “当！” 一声脆响，殷璃和宋青司同时一惊。循着声音瞧去，殷璃不知该哭该笑。 包子不愧是和她心意相通的好宠物。她想什么包子就做什么。 好好的一块上好羊脂白玉，此时已经碎成两半。一半从床沿上跌下，另一半还在包子手里。抱着一半玉佩，包子十分自豪。 “主人！咱听你话，用力啦！呱！” 呵呵……包子好样的！ 看着半脸懵逼的宋青司，殷璃忍不住要为自己的包子点赞。 第六百二十二章 留下 宋青司开口时，牙龈外残留的皮肉跟着褶皱。看得殷璃头皮发麻的同时，又有一种特别强烈的冲动想要给宋青司把皮肉拽平。 一开口，唇角鲜血渗出，流入宋青司口中。舌尖轻碾，研磨血味。青司并未觉得成为骄虫之饵后自己的血肉有了什么不同。 安安静静的宋青司让殷璃有些难以应对。总觉得自己此时逼问有些过分。 “呃，疼不疼？” 殷璃手指玩弄着包子和包子怀里的半块玉佩。低头问道。 “嗯……” 宋青司能不开口，尽量不开口。他也不喜欢细碎皮肉在齿间零落的粘连。 听见宋青司闷声闷气的回答，殷璃又不知道怎么应对了。她一向不知道该怎么和这种叛逆期青少年相处。 唉，大学的心理学都白学了。 殷璃惆怅的摸着包子。思绪飘得有些远。 “孙子很好，呱！” 包子突然开口，却是为宋青司代言。殷璃一愣之后反应过来。包子的意思宋青司人不错，好相处。对于这一点，殷璃只能默默呵呵。 “算了，你歇着吧，好好安心养伤。” 殷璃最终还是不忍心看宋青司张着半张嘴来说话。决定先离开。让宋青司休息。 包子做完了自己该做的，此时也不再抗拒，任由殷璃将它塞回袖中。也不变作手镯，而是学着小花绕圈攀附在殷璃小臂上。 第六百二十三章 明日便好 宋青司知道自己这样回来，不给一个交代是说不过去的。这个小丫头方才进来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他哪怕一只眼睛也猜得到她意图。 本来他是不想说的。可此时，宋青司又突然想和这个小丫头说说话，哪怕每张一次口都让他疼得脸皮发麻。 殷璃窝在凳子上，没想到宋青司却突然主动提起自己动向。一时间连往下接茬都忘了。 看着殷璃突然发怔，宋青司突然心里腾起一股异样满足。仿佛感受到的疼痛有了回报。 “我说，我今日入宫了……” 宋青司说话很吃力，每说一个字，齿缝间就渗出许多鲜血继而流进口中。一句话没说话，不得不咽下一口混着唾沫的血水。 看宋青司还要张口，殷璃忙摆摆手。 “赶紧歇会儿吧你，这么身残志坚是干嘛？等你好些了再说不迟，这个样子还说话，不知道的人以为我没人性呢！” 殷璃这会是坚决不想再让宋青司张口了。再这么说下去，这孩子没死在宫里，倒要死在平沙王府里了。死因写什么？话痨还是话痨引起的失血过多？！ 包子昂起它的大脑袋，晃一晃。 “主人要问孙子话吗？明天就行了！呱！” “嗯？” 殷璃没明白包子的意思。 “明天就好！呱！” “明天？” “明天孙子就好，呱！” 殷璃这才明白包子的意思。 第六百二十六章 青菏被困 殷璃最终也没有帮百里行歌处理公务。 不过半个时辰，那个信誓旦旦说要帮他处理公务的人窝在卧榻上蜷成了一团，睡得格外香甜。 摇摇头，百里行歌索性扔下手中军报，坐在殷璃身边。 将大氅脱下盖在殷璃身上。百里行歌静静看着殷璃睡颜。 没有被子可抱，殷璃将自己紧紧蜷成一团。怀里抱着膝盖。这样的睡姿，百里行歌除了苦笑摇头，也没有别的办法。 好在书房除了卧榻，还有张床，百里行歌小心抱起殷璃。熟睡的殷璃除了撅撅嘴，没有任何反应。 将殷璃安置在床上，百里行歌将殷璃头上珠钗一一去掉。青丝散开，铺落满枕。手指在青丝见流连，舍不得离开。 那就……不走了吧…… 拥着殷璃，百里行歌心中涌上一股满足。阖上了眼…… 却说横云殿内，李长时等待许久，始终不见噬神回来。背上毒素蔓延，整个脊背都快没了直觉。便决定先回石室去。 脚下没有任何感觉，李长时靠在石壁上，才一步一步挪回了石室。 打开一间暗室，李长时已是强弩之末，身子倒在地上，李长时只来得急说一句话。 “救我！” 屋内有人，却对李长时的话没有多少反应。许久，见李长时还是没有反应，屋内之人才起身向李长时迈去。 “叮铃咣啷……” 一根锁链锁在脚踝，让那人只能在石室中活动。 第六百二十七章 青司……还活着? 李长时对宋青菏还是念着一些情的。没有用蛊虫控制宋青菏，可即便如此，宋青菏还是恨上了李长时。 此时看着李长时命不久矣，宋青菏唇角勾起冷笑。凉薄残忍。 看不清宋青菏，可李长时依旧感觉得到宋青菏在等着自己死。他甚至能想见宋青菏此时睁大眼睛看他咽气的表情。 此时只有搏一把，不然，他今日绝对要交代在这里。 “宋青菏，宋青司没死！” “事到如今，你竟然还想着用青司来做借口吗？是你亲口说青司不在了！” 提起宋青司，宋青菏脸上凉薄终于淡去些，但夹杂着对李长时的恨意，让那张漂亮的脸有些扭曲。 “若不是你困住我，我起码能找到青司的……我现在，连他在哪都不知道……” 宋青菏声音哽咽，说不出话来。李长时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手指。意识如同风中烛豆，随时都会熄灭。 “对我下手的人，就是他……” 李长时并不确定，那是不是宋青司，可那双同宋青菏一模一样的眼睛，让他确定那人起码和宋青菏有着关系。管他是不是宋青司，这会自己活命最重要。 听了李长时的话，宋青菏眼中流露出不可思议。 “他的眼睛，和你一模一样……” 说完这句话，李长时彻底失去意识。 轰！ 宋青菏脑中轰然作响。 第六百二十八章 人算不如天算 寒针没入皮肉，只留下细小针眼。可这已经足够，宋青司擅长的暗器就是一把寒针，李长时绝不可能骗自己到这种地步。 看到这个，宋青菏终于相信李长时。青司他，真的活着！ 知道宋青司还活着，宋青菏恨不得现在就砸开锁链去找宋青司。 可是，青司下落何在，只有眼前半死不活的李长时知道。但是，李长时方才也说，是青司对他下手。 对李长时了解无比的宋青菏知道李长时的本事。青司与李长时对上，李长时没讨得了好，那青司也决然吃了亏。想到李长时的那些手段，刚刚因为得知宋青司活着而喜悦的宋青菏又担忧起来。 她必须马上找到青司！ 可是，青司的下落，目前只有眼前李长时知道。所以，问题又回到了原点。她必须救李长时，否则，无法得知宋青司下落。李长时也正是吃准宋青菏这一点，才用宋青司的消息逼宋青菏救自己。 看着地上脸色越来越青白的李长时，宋青菏从头上拔出一只银簪。 伤害了青司，那就要付出代价…… 眼中闪过一丝病态的狠辣，宋青菏手中银簪高高举起，狠狠贯入李长时后心…… “喀拉喀拉……当啷……” 空旷的石道内传来响动。返回的噬神停下细足，望向声音来源。 宋青司逃脱，让噬神极为恼火，可是石板阖上，没了任何让它钻出的地方。原地转了几圈，空气中宋青司的味道越来越稀薄，让噬神那股焦躁的**终于慢慢平复下来。 第六百二十九章 反制 李长时再次醒来，已是次日。睁眼看到熟悉的石室，李长时长舒口气，自己还是押对了。宋青司果然宋青菏软肋。 恢复意识的一瞬间，脊背传来一阵刺痛，让李长时忍不住痛呼一声。手忍不住想摸摸后背，李长时却发现自己的双手都没了反应。他用尽力气想要抬起双手，却发现手指连弯一弯都做不到。 “你醒了……” 一把清傲女声响起，李长时不能转头，但依旧听清楚是宋青菏。那声音里，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阴郁和难以掩饰的控制的喜悦。 “嗯……” 李长时发现自己还是能够说话。 “青司在哪？” 等了一夜，让宋青菏快要失去耐心。可为了宋青司下落，宋青菏不但救了李长时，还一直守在李长时身边，就是为了能第一时间问出宋青司下落。 李长时不说话，只是努力尝试做一些动作，可是却事与愿违。除了眼睛和舌头，他什么也动不了。 看到李长时额头渐渐渗出的汗珠，宋青菏牵唇一笑。 “不用挣扎了，动不了，现在动不了，以后也动不了……呵呵……” 宋青菏似乎很满意如今效果。看着李长时的眼中迸发出骇人神采。李长时心里一沉。 “你对我做了什么……” “咯咯咯……” 宋青菏欢快一笑，手指点过李长时干瘪的胸膛。 第六百三十章 蛊师与蛊 “女子？” 宋青菏脸上一变。 “你说……他知不知道自己的姐姐给自己下蛊？” 李长时无法感知身体任何一个部分。他仿佛只剩下一个声音，一双耳朵，和永远不能动的眼睛。 他不精于医道，但身上的穴位还是知道的。大椎穴，手足三阳督脉之会，宋青菏在自己大椎穴动了手脚，恐怕自己这辈子都再也难以站起。 可连李长时自己都奇怪的是，他此时对宋青菏并无多少恨意。 她就像蛊盆里最凶残猛烈的虫子，可以毫不犹豫将目标吞下。 这样的宋青菏，让人可怕，又激起李长时的兴趣。哪怕知道这只虫儿会咬死他，他依旧忍不住想要将手指伸上前去。 既然活不了，那就拉着眼前这个女人一起下地狱也好……可是，宋青菏的血途上，又怎么可以有别的障碍。 “不惜动用血脉为自己弟弟下蛊，宋青菏，莫要说你是为了宋青司好。” “你住口！” 宋青菏改按为抓，指甲嵌入李长时脊椎。仿佛神经被抓住，李长时身体终于不由颤栗，可李长时除了疼痛，依旧什么也感觉不到。 “呃……呵呵……宋青菏，他确实向我打听一个女子，打听的女子，也确实是你。可是……他却说，要杀了你！” 李长时听到宋青菏逐渐沉重的喘息，心中涌起一阵快意。 “你知道我看到他时，他是什么样子吗？” 呼吸声一停。 第六百三十二章 噬神,噬神者也 不知吞了多久，宋青菏满嘴奇怪的血腥味。 “好了……” 李长时的声音，突然苍老的厉害。宋青菏松口，手指落下。指骨伤口处苍白得可怕，没有一丝鲜血再渗出。 腐白透明的伤口，将其内看得清清楚楚。指骨关节已被击碎，两截指骨之间有几粒碎骨头，将李长时前半截手指顶成奇怪样子。 床上的李长时原本花白头发此时全部变白，原本就瘦弱干瘪的身体此时更像是抽空血肉，只剩下一张人皮，一把枯骨。让宋青菏吃了一惊。 “这些蛊虫用我精血饲育，可是‘好东西’，你可要好好使用。” 李长时本就是半截入土之人，昨日到今日折腾许久，又将体内精血蛊虫全部逼出，此时，已经到了灯枯油尽的地步。不过，有几句话，他还是要说完，才能放心的走。 “让你吞下那么多蛊虫，主要为了节制噬神，从此，噬神就是你的蛊虫，你走去哪，它便在哪。” 宋青菏知道李长时对噬神重视，可她此时关心的却不是这个。 “这些蛊虫我会好好照顾，现在告诉我，青司在哪？” 她要找到青司，就算青司恨她，想杀她，她也认了！可李长时却好像听不见宋青菏所说，眼神空投，喃喃开口。 “骄虫，神也，令天下螫虫……” “我问你青司下落呢？” 宋青菏看李长时如此样子，心中隐隐袭上一股不安。 第六百三十四章 有所感 佩刀在此，玄色衣衫是他最惯常穿的。 种种迹象告诉宋青菏，宋青司确实来过此处。 提着佩刀，宋青菏打开出口机关。石板被噬神破坏，“喀喀拉拉”滑开很不利落，但还是打开了足够的缝隙。 宋青菏爬出石道，一眼就看见地上的大摊血迹。地道内昏暗，加之噬神将大量血迹****而去，宋青菏只看到零星血迹。而此时石道口触目惊心的大量血迹，让宋青菏脑子一轰。 空气中的血腥味依旧浓重，让宋青菏喘不过气的同时，却不由自主多嗅一两下。 地上除了血迹，再没有其他。好在除了血迹，也没有其他的东西。让宋青菏担忧之余稍稍安心。 噬神不可能出了石道后又打开机关自己返回。那青司……应该是逃走了。 宋青司极有可能活着，这让宋青菏终于拾起了力气。将地上血迹处理了，宋青菏重新返回地道之中。 横云殿被夏卫启亲手布置成真空状态。而且，夏卫启并未返回石道中，那证明青司确实是自己逃出生天了。 宋青菏将所有可能突发的状况都想见，又一一排去。每次得出的结论都是宋青司确确实实还活着。并且已经逃离。 似有意或无意，宋青菏自动忽略了宋青司受伤的元凶。 一步步迈回石道，宋青菏经过噬神没有停留，直直回到石厅。不理会另一石室里李长时的尸体，去了平日放置噬神的石室。 片刻后，宋青菏抱着一只拳头大小的黑色坛子重新返回石道。 噬神还没有醒来。 第六百三十五章 横云走水 冲天火起，照亮大半个京城。 “皇上！皇上！横云殿走水了！” 内侍尖利的嗓音将夏卫启惊醒。 横云殿？！李长时在搞什么鬼！ 夏卫启猛然清醒，连鞋子也顾不上穿，匆匆奔出寝殿。 站在太极殿内，相隔大半个皇宫，横云殿的冲天火势将整个皇宫上方的夜空染成血红色。 “救……救火！” 夏卫启嘶声裂肺喊道。 横云殿里有李长时培育多年的蛊种和蛊虫。没了这些蛊虫，没了蛊兵，他要如何对付百里行歌！ 最重要的是，还有李长时所说过的“长生”蛊。种下此蛊，方可长生。李长时说过，可以育出此蛊的……都已经抓了那么多的“蛊皿”，他的“长生”怎么可以就此夭折！殷家已经没了线索，横云殿绝不能出事！ 夏卫启心急如焚，坐在龙撵上，不住催促。 内侍虽然奇怪皇上为何如此着急一个废弃的宫殿，但嘴上并不敢多话，只是不住催促抬龙撵的内侍。 夏卫启到了横云殿时，里面火势已经到了最为炽烈之时，隔着老远，就能感受到逐渐干燥的空气。 空气似乎都被灼烧的扭曲，横云殿已经整个被大火包裹，不住有携裹着火焰的梁柱倒下。木制燃烧的“毕毕剥剥”声连在场百十内侍的声音都要掩盖。若仔细听，还能听到许多凄厉刺耳的哀鸣。 有内侍架起水龙灭火，但滔天火势已经不是这小小水柱可以扑灭的了。 第六百四十二章 人家就要入宫 “那什么殿……” 殷璃点点脑袋，记不起那名字。 “横云殿。” 白郑晟抢先回答。 “哦对，横云殿！” 殷璃赞许看看白郑晟，不愧是百里行歌身边的贴身助理。这职业素质，确实够高。 百里行歌见状，目光幽幽看向白郑晟，看得白郑晟脊背发凉。 王爷，我错了，我现在改还来得及吗？ “那横云殿不是他养蛊的地方嘛。我们去瞅瞅，看夏卫启都养了些什么恶心东西来对付你，以后也好早作防备啊。如果他正抢救蛊虫，正好，咱们还能给顺手再添点火啥的。” “再者，谁知道那地方有没有其他什么猫腻呢，去瞅瞅呗，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殷璃说的头头是道，竟让百里行歌也觉得十分有道理。 只是在殷璃也要跟着入宫这件事上，百里行歌与殷璃有了分歧。 百里行歌自然不愿意带着殷璃涉险，但殷璃不干啊。她就是为了看一眼夏卫启生无可恋的动态表情包才如此大费周折想了那么多入宫理由的。现在不带她，人干事？ “夏卫启眼下定然全力抢救横云殿火势，宫中防卫是最松懈的时候，不去白不去啊……你就带上我嘛~~” 殷璃拐了几拐的小声音，落在百里行歌耳中，直往百里行歌心眼里钻。身子都跟着酥软了。 第六百四十三章 夜行衣诱惑 三人行动利落换了夜行衣。 殷璃本是没有夜行衣这种东西的，因为百里行歌压根没有为她准备。 仓促之下，只能借凌烟夜行衣一用。好在两人身形差不多，殷璃穿着，也很是合身。 看着一身黑衣紧俏打扮的殷璃，百里行歌眼前一亮。 见惯姹紫嫣红，桃粉柳绿。殷璃这一袭黑衣在百里行歌心头轻轻一撞。他竟不知，阿璃穿夜行衣也这般好看。 暗沉的黑色衬得那张小脸越发白皙透人。娇小的身材紧紧包裹在黑色的衣衫之内。往日宽袍大袖遮掩的动人曲线此时完全暴露。更不消说那条黑色鞶带，将那本不堪一握的小腰再次紧紧一勒。简直要让百里行歌发狂。 偏偏初次穿夜行衣的殷璃很是兴奋。这里抻一抻，那里拽一拽。还要追问百里行歌。 “唉，你看我穿这个帅不帅？” “嗯……唔……” 百里行歌含糊其辞，不敢多看。他只觉得再看一眼，他会忍不住将殷璃身上这层黑衣撕下，亲手覆上那动人的腰肢。 “唉……问你话呢，真是……我还是去问问白郑晟好了。” 殷璃以为百里行歌还在不满她跟着入宫，撂下百里行歌，兴冲冲便往外跑。 “不许！” 百里行歌长臂一揽，将殷璃卷回怀里。 毫无预兆坐了一次大风车的殷璃还没反应过来。 第六百四十四章 招收标准 正欲将殷璃再次揽回怀里，白郑晟的声音突然响起在门外。 久等不见百里行歌与殷璃出来，又听见屋内响动。白郑晟不由担心。 “王爷，没事吧？” 本来还不害羞的殷璃听见门外白郑晟的声音，霎时红透了脸。狠狠瞪百里行歌一眼，殷璃低头重新给自己系上鞶带。慌乱的动作掩饰不住羞怯。 强自按捺心头炽火，百里行歌心下失落之余又庆幸及时清醒。 他答应过的，给阿璃最好的，那就绝不食言。只是，真的好辛苦…… 方才系上鞶带时是凌烟帮殷璃穿戴，这会殷璃低着头研究半天，仍搞不清这个扣子应该钻哪个头。 呵呵……她果然对古代的衣物绝缘。 正在殷璃气急败坏之时，一双大手环过腰际。坚硬繁琐的鞶带在那双手中乖巧得很。扣好铜扣，鞶带服服帖帖环绕殷璃腰际。一把小匕首正轻巧落在臀后，一反手就能摸到。 终于穿戴整齐，殷璃长舒口气。看着仍然环在腰际的大手，挑挑眉。 “啪！” 百里行歌手背上盖个大红印子，却仍不松手。坏笑着一用力，殷璃重新跌回百里行歌怀里。 “唔！” 一声低闷痛呼，却从百里行歌口中发出。 “咦？” 碰瓷？！ 拉人的你摆出这么痛苦的表情真的好吗？ 殷璃一扭身，百里行歌跟着又是一声痛呼。 第六百四十七章 入宫 殷璃一秒认怂。 “额……我觉得吧，我还是一个弱女子，这种行医济世的活呢，我还是来不了的。” 眼睛一转，殷璃突然惊呼。 “唉呀，火这么大了呀，还等什么啊，快走吧！” 看着强自转移话题的殷璃，百里行歌哭笑不得，又没什么火气好发，只能将殷璃往怀里紧了紧，身子一提，点往前方。 白郑晟站在不远处的屋脊上，内心是崩溃的。 王爷，咱们今晚是要入宫的，对吧？为什么走一步就停一下啊！停也就罢了，为什么还亲上了啊！啊！虽然是半夜，但这毕竟也是大街啊！大街啊！您这样真的好吗！ “走！” 百里行歌抱着殷璃，越过原地等待的白郑晟，丢下一个字，身影便已经远远掠去。丝毫没有等白郑晟的意思。 “我为什么要跟着……” 白郑晟看着百里行歌抱着殷璃远远跃去，眼中满满的忧伤。 此后三人便再没了突发状况，白郑晟在离王府不远处备了马。王府的马都有破域军或者平沙王府的烙印。今夜肯定是用不了的。白郑晟准备的，是没有任何标记的马匹。万一出了纰漏，也不会因为马而查到平沙王府来。 短短时间，白郑晟便准备如此周到，不得不让殷璃侧目。百里行歌倚重白郑晟，白郑晟也确实当得起这份信任。 白郑晟准备了三匹马。殷璃终于能离开百里行歌怀里，自骑一匹。 第六百四十八章 都是渣渣 殷璃和百里行歌站在宫城下不远处看着白郑晟动作。百里行歌倒还好，十分淡定。殷璃却仰着头，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艾玛，原来从底下看人家施展轻功是这个样子的。 殷璃仰着头，半张着嘴看着白郑晟掠上半高城墙。 “这么高会不会掉下来？” “掉下来就滚回破域军。” 百里行歌看殷璃仰着头，也瞟一眼白郑晟的动作。理所当然的嫌弃殷璃的担忧。 …… 她是不知道白郑晟现在会不会掉下来，但是白郑晟如果听到百里行歌这句话，绝对会掉下来！ “铿！” 隔得太远，也不知白郑晟如何借力，手中铁棍直直插入宫城缝隙。四寸长的铁刃完全没入，只剩同长的铁棍露在外面。一手攀着固定好的铁棍，白郑晟身子轻巧一翻，立身在短短的铁棍上。 “好帅！” 殷璃看着白郑晟在宫城墙壁上翻腾，耍杂技似的上腾下挪，佩服得不要不要的。 “哼……” 百里行歌瞟一眼卖力的白郑晟，不予置评。若是他的话，不用铁棍也能上去。 白郑晟在铁棍上稍稍稳了稳身形，又是向上一跃。将另一半铁棍插在了距离墙顶剩下一半的地方。而后，白郑晟身形一扭，跃上城墙。 “就这么上去？” 殷璃指着白郑晟消失的地方，一脸懵逼。 第六百四十九章 决意探险 此时的横云殿十分好找，火光冲天，人声鼎沸。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冲天火势所吸引。是以三人无惊无险地潜伏进来。 看着夏卫启将一百多个小太监逼进熊熊燃烧的横云殿，殷璃手指紧扣。将人命玩弄于鼓掌，夏卫启这种恶趣味真让人恶心。 百里行歌察觉身边殷璃情绪变化，捏了捏殷璃手指。转头看见百里行歌眼中担忧，殷璃浅浅一笑，表示自己没事。 对上夏卫启，前路便是血骨累累，自己除了适应，别无他法。 看见殷璃眼底坚决，百里行歌却还是放不下心底担忧。实在是因为几次面对夏卫启，殷璃的反应都太过强烈。让他实在担心。 三人躲在暗处高阁，离横云殿不是很远，夏卫启这里的动静全部听得见。一声惊叫，吸引去三人注意。 “你说，是不是刚才第一个进去的那个太监。” 殷璃戳戳百里行歌。 “十有**。” 百里行歌看向横云殿。这一声惊叫，听起来中气十足，不像是烧死时那种杂乱无章的惨叫。 “这是要烧死了？” 殷璃发问。 “不一定。” 百里行歌沉吟。夏卫启守在横云殿外，方才夏卫启所说要救出的李太医，想必就是那养蛊之人了，他记得，好像叫李长时吧。一个养蛊的蛊师，竟值得夏卫启如此兴师动众…… 看着脸色阴沉的夏卫启，百里行歌心中异样感觉更加明显。 第六百五十章 涉险横云殿 “除了蛊虫还有什么？” 殷璃不死心，继续追问。包子一脸为难。 “主人，咱是螫虫之神，号令蛊虫，只能感受附近蛊虫。” 包子察觉殷璃心中失望，语气越来越委屈。 一旁的白郑晟看着包子已经快要失去思考能力。 这是龙吧…… 会说话的龙？ 娘，我今天看到一只会说话的龙…… 从前，出现了一只狐狸，这很正常，后来，那只狐狸竟然开口说话，这……他也咬牙认了。再后来，那只狐狸变成了一个臭丫头。这……他认不认也不由他。可现在，这只狐狸又捣腾出一只会说话的龙。 白郑晟看着殷璃的目光，变得越来越复杂。一条龙叫胖狐狸主人，总觉得心情很微妙…… 百里行歌摸摸殷璃脑袋。 “和蛊虫没有关系，只是一种直觉，告诉我该进去看看。不用担心，比这危机的状况我也经历过。” 百里行歌丝毫不惧冲天火势中摇摇欲坠的宫殿。风轻云淡的神情，是他对自己本事的无比自信。 看百里行歌神色坚定，殷璃知道再拗不过他，将包子递给百里行歌。 “我知道我进去也是拖后腿，但是包子你一定要带着。” 百里行歌眉梢一挑，他还在想着万一殷璃要跟着自己一同涉险的话，自己又该如何劝说，现在看来，阿璃比他想象的，更识大体。 第六百五十一章 发现地道 一路探进，已经没有站着的内侍。空气中燃烧产生的浓烟，让这些内侍难以招架。有那么一两个体弱的，刚进横云殿便被浓烟呛昏过去，便再也没有醒来过。 横云殿主梁摇摇欲坠，仿佛随时便会塌下。届时，横云殿内的一切都会化作飞灰。夏卫启让这些人进来时，就没有想过让他们再出来。 火势甚大，没有多少犄角旮旯的地方让他钻。百里行歌在倒地的内侍中间大胆穿行，丝毫不惧怕被还有神智的内侍看见。 那主梁一旦掉下，这里面绝无活口，是以他无需多做手脚。同理，他也没有多长时间，要尽快将横云殿打探个透。 一路进入横云殿深处，地上倒着的内侍越来越少。夏卫启疾言厉色，不惜出动暗卫相逼，不过是让这些阉人死得更胆战心惊一些罢了。 百里行歌进来这许多时间，除了觉得热一些，倒还未有什么不适。他武功深厚，屏息个把时辰不在话下。但是若短时间内发现不了什么，他也久留不得。 周围火光冲天，他没有机会一一详查，直直前往先前那一声凄厉尖叫所在。 果然，地上有一具焦黑尸体，已成黑炭模样。上面燃着零星火焰。看样子确实是被烧死的。 但先前那一声叫声是怎么回事？两次叫声间隔又发生了什么？又是否是自己心神不宁的缘由？ 百里行歌皱着眉，绕着那焦黑尸体检查了一圈。地面上满是黑灰碎石残渣，要找出什么线索真的很难，但百里行歌还是发现异样。 地上的血迹……有些不同寻常。 这内侍体表焦黑，口鼻中满是烟灰，尸体下方更是被高温炼烤出许多尸油，可以肯定是焚身而亡。 第六百五十二章 有具尸体 地道内，全是火烧痕迹，余温未散，但比起地面上已经好太多。墙壁上的青铜灯还在，里面的灯油却早已挥尽，没了光亮。百里行歌掏出火折子，借着微弱亮光前行。 一路踏进石室，没有任何状况发生。石道内的“温柔乡”早已在大火中付之一炬，让百里行歌无形中躲过一劫。虽然烧了个干干净净，但包子还是敏锐地从百里行歌怀里伸出脑袋来。 百里行歌感受胸前异动，低头看见伸出脑袋的包子，莫名想起那只毛绒绒的小脑袋。 “进去。” 冷冷淡淡一声，让刚伸出脑袋的包子忍不住一哆嗦。又悄悄缩了回去。 主人……嘤嘤嘤…… 百里行歌踏进石厅，内里狼藉一片，破碎的陶片坛子随意扔在地上。中央有一石台，熏得发黑，露出一小块才能看出本来发白石色。 空气中有一股非常怪异的腥味。似臭非臭，直冲鼻息。想到这里是养蛊之地，百里行歌便也释然。 包子又钻出百里行歌衣襟，这次百里行歌却不再将包子塞回去。 石厅内辗转一圈，百里行歌什么发现都没有。看到众多石门，百里行歌信步前行。挑也不挑，直直往最近一间暗室走去。 推开厚重石门，内里放置着许多陶瓮陶罐，看模样还算整齐，似乎并没有受到大火影响。 包子大脑袋晃晃，嗅了嗅，又失去了兴趣。 “啥都没有，呱！” 百里行歌听了，却并不立马离开。 第六百五十四章 绝望 这道石门比其他几道石门更加厚重。百里行歌用了些微力气才将其打开。 石门刚刚开启，从内里便渗出丝丝阴森凉意以及难以忍受的腐肉恶臭。石厅内燥热降下不少。百里行歌捂着鼻子看清石门内情形，脸上露出诧异神情。 他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大的空间。 一道丈宽的长长走廊，两边有许多焊接着生铁栏杆的囚牢，光线昏暗，看不清这走廊有多长。 百里行歌避开身子，让里面那股恶臭稍稍散发，包子却十分急切。它又一次闻到了蛊虫的味道。 看着手里亢奋起来的包子，百里行歌有些郁闷。这小东西没长鼻子吗？ 稍等了片刻，本以为石室里那股让人窒息的腐臭味能够稍稍缓解。可百里行歌发现那股味道丝毫没有减缓之势。 看来这间石室里的东西，肯定是和这股恶臭有关系了。百里行歌认命地再次屏息，便要踏进去。 就在此时，一阵天摇地动的猛烈摇晃，将百里行歌踏前的步子又扳扯回来。 整个地下，都跟着一起晃动起来。 看着突然倒塌的横云殿，殷璃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 不……不对……他还没有出来，怎么可以…… 燃烧了许多时间的横云殿终于在遥遥欲坠之中轰然倒塌。苦苦支撑的墙壁，死命攀附的残瓦，终于还是随着那破烂的框架，一起重重砸在地面。 “轰隆隆……” 神秘的横云殿，终于化为一地火星。 第六百五十五章 烧个干干净净 “皇上，这横云殿已经塌了。任是谁也救不回来了。此地危险，还请皇上回宫，后续之事，有奴才们处理。” 夏卫启凉凉斜睨一眼脚边内侍。并不搭腔。 既然救不出来李长时，那这横云殿里的一切，他必须亲眼看着烧得干干净净。里面的东西，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看见！ “将横云殿围起来，看着它烧干净为止，不许出任何差错。” 火光不定，夏卫启的脸光影交错，有些滑稽。 白郑晟负着殷璃，察觉禁宫守卫全部向横云殿涌来，不得已又退回原处。 本来松散混乱的横云殿，此时却汇聚来大量禁卫。内侍撤在外围，控制火势不蔓延。禁卫围守横云殿范围，夏卫启依旧坐在龙撵之内，看着坍塌的横云殿烧成灰烬。 烧吧，烧得干干净净……谁也不会知道这里曾经有什么。 白郑晟看着越来越严密的防卫，有些慌乱。 夏卫启将水龙撤出，是打算将这横云殿彻底烧个干干净净？！王爷还在里面，殷璃还要靠自己护着，这如何是好？ 白郑晟此时有些后悔否决了殷璃方才直接进去找百里行歌的提议。他本想着将殷璃带出皇城，再折返回来找王爷，现在反倒误了时机。 私心里，白郑晟此时更想进火场去找百里行歌。但是殷璃又该怎么办？一时间，白郑晟为难起来。 情况紧急，没有时间让他好思索。想了想，白郑晟终于决定。将殷璃留在原地，自己进去找王爷。 按着人中，殷璃吃痛悠悠醒转。 第六百七十四章 燥郁莫名,找到出口 白郑晟想得很简单，既然夏卫启劳师动众将此人囚禁于此。那此人定是重要至极。一块琵琶骨证明不了什么，但也绝对不会没用。不如带回去再看看。而且，在这挂着也怪不落忍的。夏卫启如此对付的，说不定是个英雄豪杰。 百里行歌抬头，按下心底燥郁。终于硬着头皮跃上半空，落在白郑晟旁边。 白郑晟手中握着勾锁，往百里行歌手中递递。等着百里行歌劈断锁链。 勾锁上钳咬着一块血淋淋的骨头。筋脉平整，是被利器削断。白郑晟在骨头上覆着的那层惨白的皮肉上按下一指。一个小小的肉坑出现，却迟迟不见回弹。 “血迹新鲜，这人应该活着，但是皮肉已经萎得不成样子了。这人，估计在这里被吊挂了许多年。” 白郑晟言语间颇为戏嘘。换他这么不见天日得挂着，几天就得疯！ “琵琶骨被生生扯下来，啧啧……” 百里行歌心绪烦乱，却又说不出为何。无头思索下，更觉烦乱。茫然接过白郑晟递过的锁链，手中握了半天却不知该如何做。 白郑晟看了百里行歌许久，小声试探。 “王爷，断开锁链，我们赶紧出去吧。” 抬首恍然，百里行歌这才记起自己上来目的。低头看去，那块琵琶骨正在自己手中。 没来由心慌，百里行歌只想赶紧离开这个让他不舒服的地方。 捏着锁链的手甫一用力，锁链接口处受力变形。白郑晟轻轻松松将钳咬着琵琶骨的勾锁整个从锁链上取下。 第六百七十五章 用心良苦,终于汇合 倾听许久，确定前方没有任何人声，百里行歌才再次迈步往前走去。 前方洞口轮廓已经完全明显可见。甬道骤然紧缩，百里行歌须得小心低头才不会撞上。 走到尽头，百里行歌脚下猛然一停。出口竟在一口枯井之中。 低头看看不见底的枯井，抬头再看看约莫还有三丈之距的井沿。百里行歌都要称赞夏卫启心思用尽。 这入口不在井底，反而悬在半空，哪怕有人不小心掉进来，也决然不会发现这半壁上还有一道出口。若不是自己反其道而行，从里面出来，还真找不到这样的地方。 不过……这被囚的，到底何人。竟让夏卫启搞这么大阵仗来对付。 百里行歌回头看一眼黑魆魆的甬道，眼中变得幽深。 “走吧，我们出去。” 足下一点，百里行歌身子仿佛一只轻盈大鸟，平平掠上石壁。 眼看就要到井沿，百里行歌身子却猛地一坠，止住去势。一手攀住井沿凸出的石头，将身子悬在那处。 仔细听过半晌没有任何埋伏，百里行歌单手用力，身子已经跃出井沿。 白郑晟见百里行歌出去，将怀中的包子仔细安置好。学着百里行歌的样子，向上跃去。 不过白郑晟确实武功不及百里行歌，途中力势用尽，半壁上再次借力，才堪堪到达井沿。因有百里行歌先头出去，白郑晟不再作停留，身子直直翻了出去。 百里行歌站在井边不远处，正四处打量。 第六百七十六章 殊途同归 听完殷璃所说，百里行歌看着地上血尸良久无语。 季宗是他一手带进黑狐卫。作为他的替身，季宗一向是合格的。可也是季宗，害死十八名黑狐卫。最后更是主导了春蒐合围。对于季宗，他无法原谅。 可看季宗如今死状，也算是得了报应。 “烧了吧。” 百里行歌淡淡留下指令，便抱起殷璃飘然离去。殷璃先是愣怔，继而又想通，烧了也好。 满地血字，一具血尸。让夏卫启的人发现的话，季宗估计连死也不安稳。况且，这个样子的季宗……烧了，也好…… 殷璃看着白郑晟远远跟来，昨夜待了一夜的阁楼已经有火光闪烁。昨夜宫中慌乱一夜，人人疲惫不堪，况且已近白日，火光有了掩护。估计这阁楼烧得差不多时，才会有人发现。 “用了地龙油？” 百里行歌问白郑晟。此时无风，阁楼里全是血，并不容易起火。 “是。” 白郑晟点头。 “也好，他们六组的，在一起也好。” 百里行歌看着远处阁楼中努力蔓延的火光，眼光里看不出悲喜。 白郑晟恍然。主帅回京之时，因为季宗反水，一十八名黑狐卫全被地龙油烧死。如今自己无心之举，真是…… 看着那团隐隐约约在烈火吞吐中的死尸，白郑晟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第六百八十三章 大势 “有丞公子照看，很是安稳。” 白郑晟言语间对这位丞公子也很是服气。 百里行歌点点头。百里丞，是他在旁支中挖掘出的人物。这些年帮他将东蛮打理得井井有条，才能过人。算得上是旁支中的翘楚。若不是出身百里旁支，绝对又是一号人物。 “南屿可还风平浪静？” “那地方渔民太剽悍，除了破域军谁也不怕。必须一直驻军，否则先前血战，又是一场白忙活。” 白郑晟皱着眉，对南屿的龙子龙女很是头疼。 “想办法将南屿的驻兵全部撤回。” 百里行歌突然抬眉。看向白郑晟。 “撤回南屿驻兵？” 白郑晟有些不明白。一番血战打下的南屿，虽未获封，但也算得上是百里行歌一手掌控之地。撤兵？ “我们只有十万兵马。驻扎东蛮西平，耗去太多人力，南屿对我们来说，已经是负担。” 百里行歌语态缓慢，下此命令的同时，依旧在衡量。 “那不如放弃西平。西平除了树就是草，蛇虫鼠疫满地，瘴气环绕。南屿虽然不稳定，但胜在物产丰富，最重要的是，临近海边，我们也可以自己……” 白郑晟下面的话没有说出，手指轻轻一捻。百里行歌不用看他动作就知道白郑晟说的是什么。 南屿临岸靠海。盛产鱼虾之外，还有一样……可以将私开盐井。 第六百八十五章 兵之罪?人之罪? 馨柔情吃了两个果子，壮着胆子问欧阳铭：“你腿还疼吗？” 欧阳铭答应着：“还好，不怎么疼了，有些麻！” 折成那样了居然不疼，该不是神经坏死了吧！ 还是得赶紧找人去，下一句就直接说了：“那你休息，我再出去找找有没有人，也不能老这么困着。” 也不等他说话直接就走了。 欧阳铭看着那纤细的身影，在洞口不见了，就开始皱眉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她是谁？ 她说外面是森林，还说没有人，这里真是森林吗？ 是真没有人还是她故意说谎的，根本就没有找人。 欧阳铭眸光越来越深沉，难道是个阴谋？ 馨柔情出了山洞，趁着天还没黑这次要走远一点了，拿出手机看了下，还是没信号。 既来之，则安之！ 又拿出面巾纸，撕成一小条一小条的，隔上几颗树就绑一个纸条。 这里都差不多极容易迷路。 这次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停下来歇口气，远远的看去，有白白的云彩，期间隐约能在树叶隙间望见皑皑的雪山，看一看还真有点心旷神怡。 不过怎么一个小动物都没有，野果到是摘了不少，够吃一晚上了，也有算是鸟叫声吧！ 可一个鸟也没看见。 只有一些低矮的灌木丛间有一些不认识的花朵，植物。 真的没见过，这里不会真是原始森林吧，都走这么久了也喊了这么久，真的一个人也没有。 实在有些不想走了。 一是害怕，二还是害怕。 这他妈的到底是什么鬼地方，真的让人害怕啊！ 从小到大也没干过这么刺激的事，最多就是小时候挨揍离家出走，还没走出家门10米，看见条狗就妈呀一声跑回去了。 不过咱冒险精神还是有的，馨柔情刚乐呵呵的自夸了两句，就觉得不对劲。 有那么一丢丢的瞬间，觉得身上凉飕飕的，鸡皮疙瘩一片一片的起。 馨柔情安慰自己，应该是树林里阴气重，是会冷一点的。 第六百八十六章 拿捏 宋青司抬头看百里行歌一眼，继续垂眼忙活自己的。丝毫不把大夏战神放在眼里。 百里行歌静静看宋青司勾画，轻瞄一眼，而后自己坐上主位。 宋青司笔下一女子，未画眉眼。轻罗烟尘，身段风流。一只素手轻握，蜷曲自然，露出白玉一角。 似乎并不打算画上眉眼，宋青司搁下笔，净了手。离百里行歌远远坐下。 没人侍候，宋青司提起茶壶自己给自己倒杯茶。 “前日狼狈，青司今日才有机会见到王爷，谢过王爷救命之恩。” 说着感谢的话，但宋青司却只给自己倒了杯茶，脸上也吊儿郎当没有多少感激神色。 宋青司自住进来就对百里行歌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而百里行歌对于宋青司的失礼并不放在心上。只觉宋青司孩子心性。 悠悠喝着茶，宋青司眼角却一直打量百里行歌。见到百里行歌始终气定神闲，不受他拿捏，自己不由有些浮躁起来。再喝一口茶，宋青司直截了当开口。 “王爷今日来找我，可有事情商议？没有的话……” 百里行歌不理宋青司，说自己的。 “昨夜宫中横云殿走水，今日可能已经化为灰烬。” “什么？” 宋青司霍然起身，眼中惊疑不定。 “你竟不知道？” 百里行歌以为宋青司手中的西平旧部是有自己的消息渠道的。 第六百八十八章 碎玉 百里行歌没用多长时间消化完宋青司所言。与自己所知一一对照，并无多大出入。至于宋青司有没有隐瞒，他不得而知。 宋青司如何探查到横云殿的，百里行歌也并未再问。这是宋青司的底牌和仪仗，换他也不会告诉别人黑狐卫的运作。 略略思量，百里行歌将昨夜在横云殿所见也告诉了宋青司。当然将殷璃与蛊室下地牢的事情掐去。 宋青司听没有发现宋青菏尸首，神情一瞬松懈，长舒口气。不过却还是奇怪，那只可怕的大黑虫子哪去了。 交换了信息，百里行歌对那夜之事终于有了个较为全面的了解。看外面天色已暗，打算起身离去。 不过，离开之前，他还有最后一件事。 宋青司依旧坐在地上，桀骜倔强，没有起身相送的意思。 百里行歌一步一步走近宋青司。让席地端坐的宋青司感到许多压力。居高临下看着强忍他迫力的少年。百里行歌手一松，亮出了手中的东西。 一条红色丝绳，两头各系着半块羊脂玉佩。此时从百里行歌指间垂下，两块玉佩相击，发出琳琅轻响。 “唔……” 宋青司看见眼前玉佩，先是低头看向腰间。发现腰间空空如也，继而豁然抬头，却撞上百里行歌冰冷视线。心脏如同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让宋青司瞬时没了气焰。 是刚才那一掌？他怎会知道！ 看见宋青司反应，百里行歌心中猜测得以证实。宋青司的玉佩前几日和包子相认的时候还好好的，今日却碎成两半。 第六百九十五章 妈妈,我看到一条龙 百里行歌看着殷璃，他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感觉不到。但是殷璃的气息似乎被什么隔绝。虽然看得见殷璃仍然蜷在太师椅中，但他能感受到的殷璃气息却越来越淡。 令狐冲正站在殷璃面前，面色严肃。百里行歌不知道修炼到底是怎么个状况，只好在一旁守着。 感受殷璃身边仍然在不断聚集的灵气，令狐冲打定主意。若有异样情况发生，他就强行叫醒殷璃。 殷璃此时一点也不知外面情况，她还在往远处那座大山移动。 “我去，看起来不远，走半天还不到。” 走半天，殷璃却没发现自己和那座大山之间有任何变化。那山还是那么远那么大。 “这到底什么鬼地方！” 殷璃一边走，一边打量四周。可一望无际的石头，让她找不到任何参照物。头顶上的月亮好像永远在头顶，毫不吝啬将所有光芒只落在殷璃一人身上。 看着似乎没有拉进的大山，殷璃摸摸肚子。 “早知道修炼之前应该先吃点啊……真饿。” 摸摸肚子，殷璃又往大山走去。嘴里嘟嘟囔囔。 “也不知道前面那山上有没有吃的……” 月光下，那“大山”一角似乎动了动。而低头赶路的殷璃却没有发现。 不知走了多久，殷璃望着那山，还是觉得远的绝望。 “啊——” “狐狸你出来啊！” “小爷我快饿死了！给点吃的或者让我回去吃饱了再来啊！” 殷璃累得受不住，终于两脚一甩，瘫地上不动了。 第六百九十六章 清场 “璃儿！” 令狐冲不由惊呼。 殷璃还躺在太师椅中，气势却发生了变化。 周围灵气聚拢越来越凶。连百里行歌也感觉到不对来。湘水阁里的花草似乎活过来一般，散发出蓬勃生机。空气似乎都滋润了几分。 令狐冲的感知中，以殷璃为中心，丝丝缕缕的天地灵气不住聚来。连他周身的灵气也似乎有若离之象。 “是出了什么问题么？” 百里行歌听出令狐冲声音中的不安来。 想了想，令狐冲还是据实已告。 “我们修炼，仰仗天地灵气。以吸收天地灵气来达到自己境界提升。而今日我教璃儿的，便是修炼第一步，学会引动天地间的灵气。” 百里行歌听得仔细。 “感受灵气，引动灵气，说难不难，却也不易。璃儿虽然年幼，但是一直以人身份存活，加之半子之体，我本以为她连感受灵气都难。可……” “可是什么？” 院中湿气大盛，不用想都知道，这和殷璃有关。 “我没想到，璃儿一次就成功了，不但感受到灵气，还无师自通，引动灵气聚拢。但这样浓郁的灵气，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 “这不像一只刚十四岁的幼狐。在灵气稀薄的人间，引动如此规模灵气，连我也做不到。” 令狐冲说完，忧心忡忡看着殷璃。 第六百九十八章 洒家又领便当了 “吼！” 巨龙身在半空，赤红的眼睛看着殷璃满是仇恨憎恶。怒火似要燃起这一方天地。 殷璃已经站起身子。周围飞沙走石，让她只看得清半空中两只巨大的猩红眼睛。 我擦！我是脑子被驴踢了吗？那条龙很明显找那只狐狸寻仇，自己还上赶着承认。 不过……它怎么知道龙血草？难道自己吃的龙血草就是这条龙的龙血所化？不过，大表哥不是说这龙早死了么？ “吼！纳命来！” 大口一张，巨龙向刚站起身的殷璃扑来。 “哎呦我去！” 殷璃看着那张血盆大口兜头罩下，让她连躲都无处可躲。但她也不是站着等死的孬种。生死一线之际，殷璃向旁边跳开。 “轰！” 巨龙头颅如电蛇袭近。 “嘶啊！” 一声痛呼，殷璃撞上旁边石头。脊背一阵抽疼，让殷璃连呼吸都不能。但好在避开了兜头一咬。 好险好险，差点实力cos侏罗纪。 顾不上后背，殷璃爬起来就跑。这种时候还顾得了什么走位啊，离得越远越好！ 龙头抬起，看到殷璃连滚带爬跑开。却对殷璃的濒死挣扎不屑一顾。 “吃了龙血草，竟然就这点本事吗？” “吾从未想过，眼高于顶的九尾灵狐有一天也会堕落丑恶如人。 第七百零一章 同脉共息 馨柔情吃了两个果子，壮着胆子问欧阳铭：“你腿还疼吗？” 欧阳铭答应着：“还好，不怎么疼了，有些麻！” 折成那样了居然不疼，该不是神经坏死了吧！ 还是得赶紧找人去，下一句就直接说了：“那你休息，我再出去找找有没有人，也不能老这么困着。” 也不等他说话直接就走了。 欧阳铭看着那纤细的身影，在洞口不见了，就开始皱眉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她是谁？ 她说外面是森林，还说没有人，这里真是森林吗？ 是真没有人还是她故意说谎的，根本就没有找人。 欧阳铭眸光越来越深沉，难道是个阴谋？ 馨柔情出了山洞，趁着天还没黑这次要走远一点了，拿出手机看了下，还是没信号。 既来之，则安之！ 又拿出面巾纸，撕成一小条一小条的，隔上几颗树就绑一个纸条。 这里都差不多极容易迷路。 这次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停下来歇口气，远远的看去，有白白的云彩，期间隐约能在树叶隙间望见皑皑的雪山，看一看还真有点心旷神怡。 不过怎么一个小动物都没有，野果到是摘了不少，够吃一晚上了，也有算是鸟叫声吧！ 可一个鸟也没看见。 只有一些低矮的灌木丛间有一些不认识的花朵，植物。 真的没见过，这里不会真是原始森林吧，都走这么久了也喊了这么久，真的一个人也没有。 实在有些不想走了。 一是害怕，二还是害怕。 这他妈的到底是什么鬼地方，真的让人害怕啊！ 从小到大也没干过这么刺激的事，最多就是小时候挨揍离家出走，还没走出家门10米，看见条狗就妈呀一声跑回去了。 不过咱冒险精神还是有的，馨柔情刚乐呵呵的自夸了两句，就觉得不对劲。 有那么一丢丢的瞬间，觉得身上凉飕飕的，鸡皮疙瘩一片一片的起。 馨柔情安慰自己，应该是树林里阴气重，是会冷一点的。 第七百零二章 这就是灵气么 “你觉得你是异世的一缕孤魂歪打正着夺舍重生。可焉知这不是天意？又或者，你所生活的那个世界才是真正的异世，而你只是时间到了，回到家乡？” 小狐狸大大的眼睛看着殷璃，言语循循善诱，让殷璃也不禁疑惑起来。 这么一说似乎也有道理哈，难道自己那二十四年的生活经历真的是黄粱梦一场？ “小狐狸……” “嗯？” “你听说过安利吗？” …… 打断这只狐狸妄图混淆自己二十四年记忆的诱导。殷璃想要掌握主动权。 “这么说，你现在清楚我的底细是吧？” “你知道多少事，我就知道多少事。” “那你知道我不是真的殷璃……” 说到这里，殷璃自己的声音也弱下来。她现在已经完全相信这只小狐狸所说同脉共息这件事。穿越是她最大秘密。连百里行歌都不知道。而这只小狐狸却知道的一清二楚。只有一个解释，这只狐狸，确实就是她自己。 虽然搞不清这小狐狸的存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殷璃还是对这只小狐狸放下了所有戒备。 殷璃细微的变化逃不过这只小狐狸的感受。感受到殷璃对自己完全放下心防，小狐狸将脑袋搁进殷璃怀里。 “我等了那么久，终于再次看见你了。” 殷璃心头也浮上一股淡淡难受。 第七百零五章 重见天日 馨柔情吃了两个果子，壮着胆子问欧阳铭：“你腿还疼吗？” 欧阳铭答应着：“还好，不怎么疼了，有些麻！” 折成那样了居然不疼，该不是神经坏死了吧！ 还是得赶紧找人去，下一句就直接说了：“那你休息，我再出去找找有没有人，也不能老这么困着。” 也不等他说话直接就走了。 欧阳铭看着那纤细的身影，在洞口不见了，就开始皱眉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她是谁？ 她说外面是森林，还说没有人，这里真是森林吗？ 是真没有人还是她故意说谎的，根本就没有找人。 欧阳铭眸光越来越深沉，难道是个阴谋？ 馨柔情出了山洞，趁着天还没黑这次要走远一点了，拿出手机看了下，还是没信号。 既来之，则安之！ 又拿出面巾纸，撕成一小条一小条的，隔上几颗树就绑一个纸条。 这里都差不多极容易迷路。 这次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停下来歇口气，远远的看去，有白白的云彩，期间隐约能在树叶隙间望见皑皑的雪山，看一看还真有点心旷神怡。 不过怎么一个小动物都没有，野果到是摘了不少，够吃一晚上了，也有算是鸟叫声吧！ 可一个鸟也没看见。 只有一些低矮的灌木丛间有一些不认识的花朵，植物。 真的没见过，这里不会真是原始森林吧，都走这么久了也喊了这么久，真的一个人也没有。 实在有些不想走了。 一是害怕，二还是害怕。 这他妈的到底是什么鬼地方，真的让人害怕啊！ 从小到大也没干过这么刺激的事，最多就是小时候挨揍离家出走，还没走出家门10米，看见条狗就妈呀一声跑回去了。 不过咱冒险精神还是有的，馨柔情刚乐呵呵的自夸了两句，就觉得不对劲。 有那么一丢丢的瞬间，觉得身上凉飕飕的，鸡皮疙瘩一片一片的起。 馨柔情安慰自己，应该是树林里阴气重，是会冷一点的。 第七百零六章 变故陡生 馨柔情吃了两个果子，壮着胆子问欧阳铭：“你腿还疼吗？” 欧阳铭答应着：“还好，不怎么疼了，有些麻！” 折成那样了居然不疼，该不是神经坏死了吧！ 还是得赶紧找人去，下一句就直接说了：“那你休息，我再出去找找有没有人，也不能老这么困着。” 也不等他说话直接就走了。 欧阳铭看着那纤细的身影，在洞口不见了，就开始皱眉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她是谁？ 她说外面是森林，还说没有人，这里真是森林吗？ 是真没有人还是她故意说谎的，根本就没有找人。 欧阳铭眸光越来越深沉，难道是个阴谋？ 馨柔情出了山洞，趁着天还没黑这次要走远一点了，拿出手机看了下，还是没信号。 既来之，则安之！ 又拿出面巾纸，撕成一小条一小条的，隔上几颗树就绑一个纸条。 这里都差不多极容易迷路。 这次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停下来歇口气，远远的看去，有白白的云彩，期间隐约能在树叶隙间望见皑皑的雪山，看一看还真有点心旷神怡。 不过怎么一个小动物都没有，野果到是摘了不少，够吃一晚上了，也有算是鸟叫声吧！ 可一个鸟也没看见。 只有一些低矮的灌木丛间有一些不认识的花朵，植物。 真的没见过，这里不会真是原始森林吧，都走这么久了也喊了这么久，真的一个人也没有。 实在有些不想走了。 一是害怕，二还是害怕。 这他妈的到底是什么鬼地方，真的让人害怕啊！ 从小到大也没干过这么刺激的事，最多就是小时候挨揍离家出走，还没走出家门10米，看见条狗就妈呀一声跑回去了。 不过咱冒险精神还是有的，馨柔情刚乐呵呵的自夸了两句，就觉得不对劲。 有那么一丢丢的瞬间，觉得身上凉飕飕的，鸡皮疙瘩一片一片的起。 馨柔情安慰自己，应该是树林里阴气重，是会冷一点的。 第七百零七章 小拳拳打倒大龙 馨柔情吃了两个果子，壮着胆子问欧阳铭：“你腿还疼吗？” 欧阳铭答应着：“还好，不怎么疼了，有些麻！” 折成那样了居然不疼，该不是神经坏死了吧！ 还是得赶紧找人去，下一句就直接说了：“那你休息，我再出去找找有没有人，也不能老这么困着。” 也不等他说话直接就走了。 欧阳铭看着那纤细的身影，在洞口不见了，就开始皱眉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她是谁？ 她说外面是森林，还说没有人，这里真是森林吗？ 是真没有人还是她故意说谎的，根本就没有找人。 欧阳铭眸光越来越深沉，难道是个阴谋？ 馨柔情出了山洞，趁着天还没黑这次要走远一点了，拿出手机看了下，还是没信号。 既来之，则安之！ 又拿出面巾纸，撕成一小条一小条的，隔上几颗树就绑一个纸条。 这里都差不多极容易迷路。 这次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停下来歇口气，远远的看去，有白白的云彩，期间隐约能在树叶隙间望见皑皑的雪山，看一看还真有点心旷神怡。 不过怎么一个小动物都没有，野果到是摘了不少，够吃一晚上了，也有算是鸟叫声吧！ 可一个鸟也没看见。 只有一些低矮的灌木丛间有一些不认识的花朵，植物。 真的没见过，这里不会真是原始森林吧，都走这么久了也喊了这么久，真的一个人也没有。 实在有些不想走了。 一是害怕，二还是害怕。 这他妈的到底是什么鬼地方，真的让人害怕啊！ 从小到大也没干过这么刺激的事，最多就是小时候挨揍离家出走，还没走出家门10米，看见条狗就妈呀一声跑回去了。 不过咱冒险精神还是有的，馨柔情刚乐呵呵的自夸了两句，就觉得不对劲。 有那么一丢丢的瞬间，觉得身上凉飕飕的，鸡皮疙瘩一片一片的起。 馨柔情安慰自己，应该是树林里阴气重，是会冷一点的。 第七百一十二章 美得见不得人 躲在内室里，殷璃跟秦青要来干净的棉布伤药。用热水浸湿棉布，着手清理百里行歌伤势。 百里行歌没让任何一个人进来，包括白郑晟。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身上的伤不好解释。让人知道总是麻烦。反正有阿璃照顾他。最重要的是殷璃那张脸。他可不想再多一人看见殷璃的真容，哪怕白郑晟见过也不行。 至于秦青，现在已经完全死忠殷璃。殷璃要干什么就干什么，多一句问题都没有。 秦青按殷璃嘱咐端进来水和棉布，连殷璃面都没见一个就恭恭敬敬退了出去。 百里行歌坐在圆凳上，殷璃小心将百里行歌身上披着的袍子褪下。胸前狰狞纵横的伤疤和血淋淋的小洞一起露出来。 “那头不要脸的龙！” 殷璃恨恨骂一句。拧干棉帕子，小心清理百里行歌身上血迹。 有些血迹算是好擦，热帕子往上一覆便被吸附而去。有些血迹却极是顽固，已经凝结一块，不费些力气擦不下来。 殷璃小心翼翼擦拭干涸的血迹，生怕自己手抖一抖，再让百里行歌受苦。 百里行歌看着殷璃眼中的疼惜，心中十分踏实。有阿璃在，一切都好。 刚擦了一小块儿，帕子已经染得暗红。将帕子扔进水中，清清的一盆水立刻变得血红。 殷璃躲进屏风后，高声喊着秦青。秦青进来，默默换了水，端起血水又退了出去。 百里行歌看秦青做派，眼中划过一丝兴味。 第七百一十八章 天家无父子 夏卫启回到太极殿连屁股都没坐稳，就听到摘星楼跟着起火的消息。 一口老血喷出，夏卫启晕倒在榻。 宫中人心惶惶，夏卫启这一昏倒，更是火上添油。皇城之上浓烟未散又添新火，乌幢幢似要天塌。 好在这时有宁妃出来主持大局。宫中才渐渐安稳下来。 太医操劳一夜，夏卫启终于在第二日悠悠醒转过来。 醒来后夏卫启挥手屏退一众嫔妃和内侍。自己静静躺在龙榻内回想这几日。 萧书义阴谋已久，十一中毒，李长时死了，“长生”无望。苦心经营的蛊虫全部毁去，约束破域军如今毫无希望。 夏卫启此时竟生出无力之感。这么多年的心血，明明已经可以着手除掉百里行歌，可为何几日之间生出如此变故！到底是谁！到底是谁在暗算他？百里行歌？还是萧书义？ 夏卫启现在想起谁都觉得是敌人。这说出事就出事大内皇宫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让他不安。 所幸他还有两只蛊虫。仅剩的两只蛊虫，要下在何人身上，如今倒要好好计划一番了。 “宣太子和平沙王。” 幽深的龙榻中，突然传来夏卫启旨意。 “本王和夏煜？” 正和殷璃一起用膳的百里行歌有些惊讶。 “传旨的内侍是这么说的。” 白郑晟站在百里行歌面前回话。 第七百一十九章 旧案重提 进了宫，不出百里行歌所料。夏卫启开口便声称自己抱恙在身，要求夏煜回宫中来辅佐朝政。 进宫行至太极殿一路，宫中惶惶夏煜也看得清清楚楚，知道不是自己任性的时候，只能领旨谢恩。 百里行歌站在一边不发一言。夏卫启面如金纸，看起来确实病得不轻。这种情况下，夏煜身为太子辅政监国也是正理。于他而言，夏煜离开，也更好一些。 “咳咳……” 夏卫启缩在龙榻内看起来很是虚弱。 “朕知道你想在百里爱卿身边历练，有此想法是好事。朕也欣慰太子男儿抱负。但是，连日来宫中变化陡生，朕身子也大不如前。太子不帮朕，这朝廷上下，朕又该将国事托付何人呢？” 夏卫启说得在情在理，让夏煜心中最后一点不情愿也彻底消磨。心甘情愿接下辅政之责。 “宫中眼下乱着，庄妃还在照顾小十一。只宁妃一人有些焦头烂额。你这便去协助宁妃现将宫中料理停当吧。” “儿臣遵旨。” 看着夏煜被支走，百里行歌知道，接下来的夏卫启就该和他说话了。 “行歌啊。你坐下，朕有些话要与你说。” 内侍搬上椅子来，百里行歌谢恩后依言坐下。不知夏卫启有什么要和他单独说的。 “今岁伊始，这京城里就连连生事。先是殷爱卿满门遭毒手，继而春蒐也被逆贼所乱。这几日来，宫中更是多发事端。小十一被下毒，横云殿莫名走水，摘星阁也受牵连……” “宫中现在已有传言，说有妖邪降世，才降灾祸于宫中。 第七百二十一章 尸体有用,师父来信 听令狐冲语气殷璃和百里行歌就知道令狐冲意思。 “这怎么可能，祖宅是祖宅，祖坟是祖坟，你不要扯一起啊。搞得我脊背突然一凉。” 殷璃赶紧打断令狐冲的脑洞。百里行歌也认为令狐冲扯得有点远。 “殷大人临终之前告诉阿璃是祖宅，那应该就是祖宅。不会混淆阿璃的试听。” 讨论又陷入僵局，令狐冲摸出腰间酒葫芦灌一口。百里行歌也皱着眉，苦苦思索有哪些关于殷家的信息是被自己遗漏了的。 “既然从源头找不到原因，我们不妨从夏卫启下手。” 殷璃有一个想法。 百里行歌和令狐冲同时看向殷璃。 “夏卫启最终要找的是殷家至宝，但现在他要的却是两具尸首。那我和老爹的尸首，是不是对他找殷家至宝有什么作用？” 殷璃一语点醒梦中人。百里行歌沉吟出声。 “我听说过，百年前的妖道盛行的时候，曾有过拘魂为兵的邪术……” “你是说……夏卫启要我和老爹尸首是要从这里下手找出殷家至宝？” 夏卫启的邪恶又刷新了殷璃的认知。 “也有可能是逼与殷家有关之人现身。总之尸身对夏卫启而言绝对有用。” “我从他手中抢走你爹尸体，他肯定以为殷家人还没死绝。要尸体，也有可能是为了逼我现身。 第七百二十二章 师父要来? 最终殷璃还是看了信，百里行歌在一边盯着，她不看也得看。再说了，这是她穿越以来收到的第一封信，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虽然写不出好看的字，但认字毫无压力。认真看完了信，殷璃看向百里行歌。表情有些微妙。 “便宜师父说他要来。” 便宜师父？童公要下山？ 这次轮到百里行歌惊讶了。伸手便要接过殷璃手中信纸细瞅。可百里行歌手指刚一碰到信纸，那封信“哗”地燃起火焰。三两下烧得连灰也不剩。只剩桌上信封孤零零地扔着。 殷璃看得眼睛大亮。厉害了我的师父，还有防盗措施？！这就是道术？似乎也不赖嘛！ 百里行歌捻着手里的纸灰，有些无奈。不过好在殷璃看完了信。 “额，师父说他要来京城。” 这一声师父殷璃叫得十分心甘。开玩笑，谁会嫌靠山多？！尤其这座山还异常的高大坚固。 百里行歌看着态度大变的殷璃失笑。还未露面就折服了殷璃，童公果然是童公。 “童公还说了什么？” “师父说老爹理七之日快到，他作为师父要来凭吊，捎带着行了拜师之礼。” 殷璃将信中的内容大致述说一遍。然后自己奇怪。 “夏卫启白天才叫你入宫筹备理七，信立马就来了。这位童公在深山老林里怎么会知道京城中事的。他还真的能未卜先知？” “理七日子固定，估计童公早有打算，这信今日来不过是个巧合而已。 第七百二十三章 把我送去 “夏卫启让我找，也不过明面督促而已，他真正倚仗的，还是手中暗卫。夏卫启的暗卫之中还是有能人的，这几****与令狐冲出去走动要小心些。毕竟你们曾中过招。” 百里行歌说的是殷璃与令狐冲两人中游子蛊的事。差一点，殷璃的身份就会暴露。 令狐冲神色有些不自然，岔开话题。 “我倒觉得应该送他两具尸骨。” 半天没呛声的令狐冲突然开口，却让殷璃和百里行歌一起一惊。 不过两人很快明白了令狐冲的意图。百里行歌皱起眉头。 “这是理七。” 祭礼是大事。况且殷府满门枉死，至今未收殓下葬。理七更应该慎重。 “我是一只野狐狸，自然不懂你们凡人什么头七理七……” 令狐冲还在耿耿于怀百里行歌腹诽他野狐狸。 “但我觉得这是一次绝好机会。” “夏卫启目的在于尸首，我们就给他两具，看他究竟要用那尸首干什么。” 有令狐冲在，尸首容貌不成问题。夏卫启要殷崇原尸骨，那么送尸骨回殷府，他必然会下手盗取。后面只需一直跟紧，夏卫启要做什么自然也就水落石出。 可如今问题是，真要为了诱夏卫启入套而将殷府理七也算计进去吗？ 百里行歌平日不拘小节，但毕竟是老王爷一手教导，于大礼还是很看重。 第七百二十六章 我的虫子饿了 林娘子将那人引来屋前，自己先进去点了油灯。屋内有了亮光，这才迎那人进了屋。 进屋后，林娘子献殷勤便要帮那人取下斗笠，却被那人挡开。 林娘子丝毫不觉尴尬。声音半老却仍细着嗓子娇嗔。 “这位爷，到这儿来，您是为了快活。放下身段面子，才能找得到乐子。既然您想坐坐，那奴家先给您唱支曲儿。” 说着，林娘子扭扭身子便要张口。 那人却突然不耐烦起来。伸出手拽住林娘子胳膊。看见搭上来的手纤细白净，林娘子心中啧啧。 这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公子，一双手比女人的手还漂亮。 那手突然发力，拽着林娘子往床上贯去。林娘子没想到这腼腆的小公子竟还是个猴急的主儿。嘴里娇嗔着半推半就躺在了床上。 “我说爷，可要轻点儿，别伤着奴家。” 那人半蹲床头，动手解开林娘子腰间布带。林娘子心道雏儿就是雏儿，性子太急，嘴上却咿咿呀呀应着。 解下腰带，那人将林娘子双手套进去，紧紧绑在一起。 这动作让林娘子心中一紧。没想到这雏儿倒是个老江湖，好这一口。那完事了，自己可得多要几个大钱。 “爷，轻点儿，可别弄坏了人家。” 林娘子巧妙挣扎着，露出胸口一片白肉。 那人却依旧不为所动，随手撕下林娘子衣裳一片。 第七百二十九章 包子的新操作 殷璃来到宋青司院子。院子里却一个人也没有。 之前宋青司伤势太重，又事涉巫蛊。百里行歌便只派了王府的大夫照看宋青司。如今宋青司好了，陆老自然也不会一直待在宋青司的院子里。所以这院子里如今只有宋青司一人。连伺候起居的丫鬟也没有。 秦青在身边，殷璃不能毫不顾忌大喊包子，只能喊宋青司出来。 少顷，紧闭门扉开启，宋青司推门而出。 这是宋青司恢复后，殷璃第一次见宋青司。 除了面色有些苍白之外，竟无任何伤痕残留。让人相信前几日断臂剥皮的血人和眼前人是同一个人。 殷璃面上平缓，内心惊讶至极。若不是秦青在这里，殷璃都要上去扯一扯宋青司的脸皮看是不是真的。 看着殷璃突然睁大的圆圆眼睛，宋青司连日来的阴郁不觉散去不少。言语里也带出些不正经来。 “白姑娘这么看着在下，可要让在下误会了。” 没好气翻个白眼，殷璃自行往屋内走去，吩咐秦青侯在门外。 宋青司笑笑，随后进屋关门。 “包子呢？” 秦青不在跟前，殷璃立马追问包子。 宋青司知道殷璃是为了神龙而来，不过还是忍不住心中略略黯淡。 “神龙大人自然在我这儿，白姑娘若不急，何不坐下来饮一杯茶？” 殷璃此时只想赶紧带着包子离开。 第七百三十章 疑之?信之? 仅仅一步之遥。宋青司嘴角还是挂着邪肆不羁的轻笑，眼中却灿若星河让人不能逼视。 “小丫头，你想要过什么东西吗？有人告诉你，你拿不到那样东西，你也清楚你得不到，却断不了的那种渴望，你有过吗？” “百里行歌警告我，你也回避我。我知，今日这话出了口，便再没了粉饰的太平。你也不会再容我。但是，我还是要告诉你……” 宋青司突然俯下身子，凉凉唇息吐在殷璃耳际。 “小丫头，我惦记上你了！” 本欲一语言毕便离开，但殷璃发丝耳际间的幽幽清甜入嗅。让宋青司心神一乱。 “小丫头……我不求你心中一席之地，只求一个机会……” 手不由自主伸向殷璃面颊。遥不可及的那道月白，此时就在他触手可及处。 眸光一暗，灵力运转。殷璃一拳砸向宋青司腰腹。 “唔！” 毫无防备的宋青司被殷璃击出。落地呕血，模样十分狼狈。 殷璃看一眼宋青司。丝毫没有愧疚之感。 “宋青司，我不喜欢你。没有一席之地，也没有什么机会。我所有的机会都只给百里行歌。” 言毕，殷璃转身，拉开门往外走去。却不想看到正站在院中的百里行歌。也不知他什么时候来，听了多少。 秦青还站在原地，眼珠急转，姿势僵硬。 第七百三十一章 我没错 “滚！” 心头一凛，白郑晟提着秦青赶紧退下。院中只剩下宋青司和百里行歌两人。 “咳……咳……” 宋青司轻咳两声，吐出口中血沫。他怎么也想不通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殷璃是怎么打出来这么刚劲一拳的。 呵呵，他到现在都未清楚这个女子到底什么样子。可他，到底是惦记上了……她就像天上的月亮，圆缺变化，清冷文华都不与之同。远远观望，也足以他与一生耗…… “看来，大夏战神也有患得患失之时。哈哈哈哈……” 宋青司胸腹很疼，此时却只想大笑，扯得胸腹肌肉更疼也想笑。 百里行歌看一眼斑驳狼狈却癫狂嗤笑的宋青司，甩袖而去。 “哈哈哈……” 声音渐低。百里行歌一句话也无的蔑然而去。却让宋青司更感到痛苦。 殷璃一个人在王府游廊穿梭，路遇下人请安不断。但殷璃目不斜视，一路昂然。小小身姿，已俨然有威仪加身。 白郑晟出了宋青司的院子，就赶紧解开了秦青。秦青深深看一眼白郑晟，自去跟随殷璃，剩白郑晟可怜留在原地。 一面忐忑不安等候百里行歌，另一面白郑晟不住在心里痛骂自己碎嘴。这不是陷王爷于不义嘛！还有，他为什么手欠要点秦青？简直…… 白郑晟狠狠一拍脑门，悔不当初。百里行歌迈出院子，径直迈回书院。 惴惴不安跟了一路，白郑晟最后还是被揽在书房之外。 第七百三十二章 你认识大雄吗? “这是什么？” 殷璃翻开黄娟书，粗粗略一遍。里面的妖文写的凌乱不堪，上言不接下句，让人根本看不懂写得是啥。 “嗯？拿错了，是这一本。” 令狐冲又在怀里摸一摸，掏出另一本来。看着令狐冲从坦荡荡的怀中不断地往出拿东西，殷璃真想问一句，令狐冲认不认识一个叫大雄的孩子。 眼见令狐冲的手又扬起来，殷璃及时行动。没给令狐冲丢她的机会，先一步夺下了令狐冲手中的书。 “灵术？” “这是一本较为入门的灵术手札，拿去看吧。” “你不教我了？” 殷璃翻开手札，依旧妖文书写。不过内容很是简单，是一些很实用的灵力运用之法。开头就是幻术。 “灵力运用最好还是有自己感悟的好。若跟着我一步一步学来，你以后所成皆会限制于我。放心，有什么不懂我会指点你。” “行！我回去自己试试。那这本怎么办？” 殷璃摇摇手中黄娟书。 “这本书是我意外所得，看名字似乎也在灵术之列，但说实话，我也看不懂里面记载何种秘术。” 令狐冲无聊喝一口酒，突然心中一动。 “不过，幻蜃妖瞳，似乎和瞳术有关。你眼睛异于常妖，说不定有用到的时候。一并拿走吧，放我这里也无用处。 第七百三十七章 闹鬼呦 馨柔情吃了两个果子，壮着胆子问欧阳铭：“你腿还疼吗？” 欧阳铭答应着：“还好，不怎么疼了，有些麻！” 折成那样了居然不疼，该不是神经坏死了吧！ 还是得赶紧找人去，下一句就直接说了：“那你休息，我再出去找找有没有人，也不能老这么困着。” 也不等他说话直接就走了。 欧阳铭看着那纤细的身影，在洞口不见了，就开始皱眉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她是谁？ 她说外面是森林，还说没有人，这里真是森林吗？ 是真没有人还是她故意说谎的，根本就没有找人。 欧阳铭眸光越来越深沉，难道是个阴谋？ 馨柔情出了山洞，趁着天还没黑这次要走远一点了，拿出手机看了下，还是没信号。 既来之，则安之！ 又拿出面巾纸，撕成一小条一小条的，隔上几颗树就绑一个纸条。 这里都差不多极容易迷路。 这次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停下来歇口气，远远的看去，有白白的云彩，期间隐约能在树叶隙间望见皑皑的雪山，看一看还真有点心旷神怡。 不过怎么一个小动物都没有，野果到是摘了不少，够吃一晚上了，也有算是鸟叫声吧！ 可一个鸟也没看见。 只有一些低矮的灌木丛间有一些不认识的花朵，植物。 真的没见过，这里不会真是原始森林吧，都走这么久了也喊了这么久，真的一个人也没有。 实在有些不想走了。 一是害怕，二还是害怕。 这他妈的到底是什么鬼地方，真的让人害怕啊！ 从小到大也没干过这么刺激的事，最多就是小时候挨揍离家出走，还没走出家门10米，看见条狗就妈呀一声跑回去了。 不过咱冒险精神还是有的，馨柔情刚乐呵呵的自夸了两句，就觉得不对劲。 有那么一丢丢的瞬间，觉得身上凉飕飕的，鸡皮疙瘩一片一片的起。 馨柔情安慰自己，应该是树林里阴气重，是会冷一点的。 第七百三十八章 酒后失言 馨柔情吃了两个果子，壮着胆子问欧阳铭：“你腿还疼吗？” 欧阳铭答应着：“还好，不怎么疼了，有些麻！” 折成那样了居然不疼，该不是神经坏死了吧！ 还是得赶紧找人去，下一句就直接说了：“那你休息，我再出去找找有没有人，也不能老这么困着。” 也不等他说话直接就走了。 欧阳铭看着那纤细的身影，在洞口不见了，就开始皱眉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她是谁？ 她说外面是森林，还说没有人，这里真是森林吗？ 是真没有人还是她故意说谎的，根本就没有找人。 欧阳铭眸光越来越深沉，难道是个阴谋？ 馨柔情出了山洞，趁着天还没黑这次要走远一点了，拿出手机看了下，还是没信号。 既来之，则安之！ 又拿出面巾纸，撕成一小条一小条的，隔上几颗树就绑一个纸条。 这里都差不多极容易迷路。 这次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停下来歇口气，远远的看去，有白白的云彩，期间隐约能在树叶隙间望见皑皑的雪山，看一看还真有点心旷神怡。 不过怎么一个小动物都没有，野果到是摘了不少，够吃一晚上了，也有算是鸟叫声吧！ 可一个鸟也没看见。 只有一些低矮的灌木丛间有一些不认识的花朵，植物。 真的没见过，这里不会真是原始森林吧，都走这么久了也喊了这么久，真的一个人也没有。 实在有些不想走了。 一是害怕，二还是害怕。 这他妈的到底是什么鬼地方，真的让人害怕啊！ 从小到大也没干过这么刺激的事，最多就是小时候挨揍离家出走，还没走出家门10米，看见条狗就妈呀一声跑回去了。 不过咱冒险精神还是有的，馨柔情刚乐呵呵的自夸了两句，就觉得不对劲。 有那么一丢丢的瞬间，觉得身上凉飕飕的，鸡皮疙瘩一片一片的起。 馨柔情安慰自己，应该是树林里阴气重，是会冷一点的。 第七百三十九章 包子摊听是非 馨柔情吃了两个果子，壮着胆子问欧阳铭：“你腿还疼吗？” 欧阳铭答应着：“还好，不怎么疼了，有些麻！” 折成那样了居然不疼，该不是神经坏死了吧！ 还是得赶紧找人去，下一句就直接说了：“那你休息，我再出去找找有没有人，也不能老这么困着。” 也不等他说话直接就走了。 欧阳铭看着那纤细的身影，在洞口不见了，就开始皱眉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她是谁？ 她说外面是森林，还说没有人，这里真是森林吗？ 是真没有人还是她故意说谎的，根本就没有找人。 欧阳铭眸光越来越深沉，难道是个阴谋？ 馨柔情出了山洞，趁着天还没黑这次要走远一点了，拿出手机看了下，还是没信号。 既来之，则安之！ 又拿出面巾纸，撕成一小条一小条的，隔上几颗树就绑一个纸条。 这里都差不多极容易迷路。 这次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停下来歇口气，远远的看去，有白白的云彩，期间隐约能在树叶隙间望见皑皑的雪山，看一看还真有点心旷神怡。 不过怎么一个小动物都没有，野果到是摘了不少，够吃一晚上了，也有算是鸟叫声吧！ 可一个鸟也没看见。 只有一些低矮的灌木丛间有一些不认识的花朵，植物。 真的没见过，这里不会真是原始森林吧，都走这么久了也喊了这么久，真的一个人也没有。 实在有些不想走了。 一是害怕，二还是害怕。 这他妈的到底是什么鬼地方，真的让人害怕啊！ 从小到大也没干过这么刺激的事，最多就是小时候挨揍离家出走，还没走出家门10米，看见条狗就妈呀一声跑回去了。 不过咱冒险精神还是有的，馨柔情刚乐呵呵的自夸了两句，就觉得不对劲。 有那么一丢丢的瞬间，觉得身上凉飕飕的，鸡皮疙瘩一片一片的起。 馨柔情安慰自己，应该是树林里阴气重，是会冷一点的。 第七百四十章 狗血了啊 馨柔情吃了两个果子，壮着胆子问欧阳铭：“你腿还疼吗？” 欧阳铭答应着：“还好，不怎么疼了，有些麻！” 折成那样了居然不疼，该不是神经坏死了吧！ 还是得赶紧找人去，下一句就直接说了：“那你休息，我再出去找找有没有人，也不能老这么困着。” 也不等他说话直接就走了。 欧阳铭看着那纤细的身影，在洞口不见了，就开始皱眉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她是谁？ 她说外面是森林，还说没有人，这里真是森林吗？ 是真没有人还是她故意说谎的，根本就没有找人。 欧阳铭眸光越来越深沉，难道是个阴谋？ 馨柔情出了山洞，趁着天还没黑这次要走远一点了，拿出手机看了下，还是没信号。 既来之，则安之！ 又拿出面巾纸，撕成一小条一小条的，隔上几颗树就绑一个纸条。 这里都差不多极容易迷路。 这次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停下来歇口气，远远的看去，有白白的云彩，期间隐约能在树叶隙间望见皑皑的雪山，看一看还真有点心旷神怡。 不过怎么一个小动物都没有，野果到是摘了不少，够吃一晚上了，也有算是鸟叫声吧！ 可一个鸟也没看见。 只有一些低矮的灌木丛间有一些不认识的花朵，植物。 真的没见过，这里不会真是原始森林吧，都走这么久了也喊了这么久，真的一个人也没有。 实在有些不想走了。 一是害怕，二还是害怕。 这他妈的到底是什么鬼地方，真的让人害怕啊！ 从小到大也没干过这么刺激的事，最多就是小时候挨揍离家出走，还没走出家门10米，看见条狗就妈呀一声跑回去了。 不过咱冒险精神还是有的，馨柔情刚乐呵呵的自夸了两句，就觉得不对劲。 有那么一丢丢的瞬间，觉得身上凉飕飕的，鸡皮疙瘩一片一片的起。 馨柔情安慰自己，应该是树林里阴气重，是会冷一点的。 第七百四十一章 丫上头有人呐 馨柔情吃了两个果子，壮着胆子问欧阳铭：“你腿还疼吗？” 欧阳铭答应着：“还好，不怎么疼了，有些麻！” 折成那样了居然不疼，该不是神经坏死了吧！ 还是得赶紧找人去，下一句就直接说了：“那你休息，我再出去找找有没有人，也不能老这么困着。” 也不等他说话直接就走了。 欧阳铭看着那纤细的身影，在洞口不见了，就开始皱眉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她是谁？ 她说外面是森林，还说没有人，这里真是森林吗？ 是真没有人还是她故意说谎的，根本就没有找人。 欧阳铭眸光越来越深沉，难道是个阴谋？ 馨柔情出了山洞，趁着天还没黑这次要走远一点了，拿出手机看了下，还是没信号。 既来之，则安之！ 又拿出面巾纸，撕成一小条一小条的，隔上几颗树就绑一个纸条。 这里都差不多极容易迷路。 这次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停下来歇口气，远远的看去，有白白的云彩，期间隐约能在树叶隙间望见皑皑的雪山，看一看还真有点心旷神怡。 不过怎么一个小动物都没有，野果到是摘了不少，够吃一晚上了，也有算是鸟叫声吧！ 可一个鸟也没看见。 只有一些低矮的灌木丛间有一些不认识的花朵，植物。 真的没见过，这里不会真是原始森林吧，都走这么久了也喊了这么久，真的一个人也没有。 实在有些不想走了。 一是害怕，二还是害怕。 这他妈的到底是什么鬼地方，真的让人害怕啊！ 从小到大也没干过这么刺激的事，最多就是小时候挨揍离家出走，还没走出家门10米，看见条狗就妈呀一声跑回去了。 不过咱冒险精神还是有的，馨柔情刚乐呵呵的自夸了两句，就觉得不对劲。 有那么一丢丢的瞬间，觉得身上凉飕飕的，鸡皮疙瘩一片一片的起。 馨柔情安慰自己，应该是树林里阴气重，是会冷一点的。 第七百四十二章 万家灯火无我处 馨柔情吃了两个果子，壮着胆子问欧阳铭：“你腿还疼吗？” 欧阳铭答应着：“还好，不怎么疼了，有些麻！” 折成那样了居然不疼，该不是神经坏死了吧！ 还是得赶紧找人去，下一句就直接说了：“那你休息，我再出去找找有没有人，也不能老这么困着。” 也不等他说话直接就走了。 欧阳铭看着那纤细的身影，在洞口不见了，就开始皱眉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她是谁？ 她说外面是森林，还说没有人，这里真是森林吗？ 是真没有人还是她故意说谎的，根本就没有找人。 欧阳铭眸光越来越深沉，难道是个阴谋？ 馨柔情出了山洞，趁着天还没黑这次要走远一点了，拿出手机看了下，还是没信号。 既来之，则安之！ 又拿出面巾纸，撕成一小条一小条的，隔上几颗树就绑一个纸条。 这里都差不多极容易迷路。 这次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停下来歇口气，远远的看去，有白白的云彩，期间隐约能在树叶隙间望见皑皑的雪山，看一看还真有点心旷神怡。 不过怎么一个小动物都没有，野果到是摘了不少，够吃一晚上了，也有算是鸟叫声吧！ 可一个鸟也没看见。 只有一些低矮的灌木丛间有一些不认识的花朵，植物。 真的没见过，这里不会真是原始森林吧，都走这么久了也喊了这么久，真的一个人也没有。 实在有些不想走了。 一是害怕，二还是害怕。 这他妈的到底是什么鬼地方，真的让人害怕啊！ 从小到大也没干过这么刺激的事，最多就是小时候挨揍离家出走，还没走出家门10米，看见条狗就妈呀一声跑回去了。 不过咱冒险精神还是有的，馨柔情刚乐呵呵的自夸了两句，就觉得不对劲。 有那么一丢丢的瞬间，觉得身上凉飕飕的，鸡皮疙瘩一片一片的起。 馨柔情安慰自己，应该是树林里阴气重，是会冷一点的。 第七百四十三章 不想回去 馨柔情吃了两个果子，壮着胆子问欧阳铭：“你腿还疼吗？” 欧阳铭答应着：“还好，不怎么疼了，有些麻！” 折成那样了居然不疼，该不是神经坏死了吧！ 还是得赶紧找人去，下一句就直接说了：“那你休息，我再出去找找有没有人，也不能老这么困着。” 也不等他说话直接就走了。 欧阳铭看着那纤细的身影，在洞口不见了，就开始皱眉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她是谁？ 她说外面是森林，还说没有人，这里真是森林吗？ 是真没有人还是她故意说谎的，根本就没有找人。 欧阳铭眸光越来越深沉，难道是个阴谋？ 馨柔情出了山洞，趁着天还没黑这次要走远一点了，拿出手机看了下，还是没信号。 既来之，则安之！ 又拿出面巾纸，撕成一小条一小条的，隔上几颗树就绑一个纸条。 这里都差不多极容易迷路。 这次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停下来歇口气，远远的看去，有白白的云彩，期间隐约能在树叶隙间望见皑皑的雪山，看一看还真有点心旷神怡。 不过怎么一个小动物都没有，野果到是摘了不少，够吃一晚上了，也有算是鸟叫声吧！ 可一个鸟也没看见。 只有一些低矮的灌木丛间有一些不认识的花朵，植物。 真的没见过，这里不会真是原始森林吧，都走这么久了也喊了这么久，真的一个人也没有。 实在有些不想走了。 一是害怕，二还是害怕。 这他妈的到底是什么鬼地方，真的让人害怕啊！ 从小到大也没干过这么刺激的事，最多就是小时候挨揍离家出走，还没走出家门10米，看见条狗就妈呀一声跑回去了。 不过咱冒险精神还是有的，馨柔情刚乐呵呵的自夸了两句，就觉得不对劲。 有那么一丢丢的瞬间，觉得身上凉飕飕的，鸡皮疙瘩一片一片的起。 馨柔情安慰自己，应该是树林里阴气重，是会冷一点的。 第七百四十四章 洗白白啊! 馨柔情吃了两个果子，壮着胆子问欧阳铭：“你腿还疼吗？” 欧阳铭答应着：“还好，不怎么疼了，有些麻！” 折成那样了居然不疼，该不是神经坏死了吧！ 还是得赶紧找人去，下一句就直接说了：“那你休息，我再出去找找有没有人，也不能老这么困着。” 也不等他说话直接就走了。 欧阳铭看着那纤细的身影，在洞口不见了，就开始皱眉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她是谁？ 她说外面是森林，还说没有人，这里真是森林吗？ 是真没有人还是她故意说谎的，根本就没有找人。 欧阳铭眸光越来越深沉，难道是个阴谋？ 馨柔情出了山洞，趁着天还没黑这次要走远一点了，拿出手机看了下，还是没信号。 既来之，则安之！ 又拿出面巾纸，撕成一小条一小条的，隔上几颗树就绑一个纸条。 这里都差不多极容易迷路。 这次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停下来歇口气，远远的看去，有白白的云彩，期间隐约能在树叶隙间望见皑皑的雪山，看一看还真有点心旷神怡。 不过怎么一个小动物都没有，野果到是摘了不少，够吃一晚上了，也有算是鸟叫声吧！ 可一个鸟也没看见。 只有一些低矮的灌木丛间有一些不认识的花朵，植物。 真的没见过，这里不会真是原始森林吧，都走这么久了也喊了这么久，真的一个人也没有。 实在有些不想走了。 一是害怕，二还是害怕。 这他妈的到底是什么鬼地方，真的让人害怕啊！ 从小到大也没干过这么刺激的事，最多就是小时候挨揍离家出走，还没走出家门10米，看见条狗就妈呀一声跑回去了。 不过咱冒险精神还是有的，馨柔情刚乐呵呵的自夸了两句，就觉得不对劲。 有那么一丢丢的瞬间，觉得身上凉飕飕的，鸡皮疙瘩一片一片的起。 馨柔情安慰自己，应该是树林里阴气重，是会冷一点的。 第七百四十五章 我想回家 馨柔情吃了两个果子，壮着胆子问欧阳铭：“你腿还疼吗？” 欧阳铭答应着：“还好，不怎么疼了，有些麻！” 折成那样了居然不疼，该不是神经坏死了吧！ 还是得赶紧找人去，下一句就直接说了：“那你休息，我再出去找找有没有人，也不能老这么困着。” 也不等他说话直接就走了。 欧阳铭看着那纤细的身影，在洞口不见了，就开始皱眉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她是谁？ 她说外面是森林，还说没有人，这里真是森林吗？ 是真没有人还是她故意说谎的，根本就没有找人。 欧阳铭眸光越来越深沉，难道是个阴谋？ 馨柔情出了山洞，趁着天还没黑这次要走远一点了，拿出手机看了下，还是没信号。 既来之，则安之！ 又拿出面巾纸，撕成一小条一小条的，隔上几颗树就绑一个纸条。 这里都差不多极容易迷路。 这次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停下来歇口气，远远的看去，有白白的云彩，期间隐约能在树叶隙间望见皑皑的雪山，看一看还真有点心旷神怡。 不过怎么一个小动物都没有，野果到是摘了不少，够吃一晚上了，也有算是鸟叫声吧！ 可一个鸟也没看见。 只有一些低矮的灌木丛间有一些不认识的花朵，植物。 真的没见过，这里不会真是原始森林吧，都走这么久了也喊了这么久，真的一个人也没有。 实在有些不想走了。 一是害怕，二还是害怕。 这他妈的到底是什么鬼地方，真的让人害怕啊！ 从小到大也没干过这么刺激的事，最多就是小时候挨揍离家出走，还没走出家门10米，看见条狗就妈呀一声跑回去了。 不过咱冒险精神还是有的，馨柔情刚乐呵呵的自夸了两句，就觉得不对劲。 有那么一丢丢的瞬间，觉得身上凉飕飕的，鸡皮疙瘩一片一片的起。 馨柔情安慰自己，应该是树林里阴气重，是会冷一点的。 第七百四十六章 喝酒 馨柔情吃了两个果子，壮着胆子问欧阳铭：“你腿还疼吗？” 欧阳铭答应着：“还好，不怎么疼了，有些麻！” 折成那样了居然不疼，该不是神经坏死了吧！ 还是得赶紧找人去，下一句就直接说了：“那你休息，我再出去找找有没有人，也不能老这么困着。” 也不等他说话直接就走了。 欧阳铭看着那纤细的身影，在洞口不见了，就开始皱眉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她是谁？ 她说外面是森林，还说没有人，这里真是森林吗？ 是真没有人还是她故意说谎的，根本就没有找人。 欧阳铭眸光越来越深沉，难道是个阴谋？ 馨柔情出了山洞，趁着天还没黑这次要走远一点了，拿出手机看了下，还是没信号。 既来之，则安之！ 又拿出面巾纸，撕成一小条一小条的，隔上几颗树就绑一个纸条。 这里都差不多极容易迷路。 这次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停下来歇口气，远远的看去，有白白的云彩，期间隐约能在树叶隙间望见皑皑的雪山，看一看还真有点心旷神怡。 不过怎么一个小动物都没有，野果到是摘了不少，够吃一晚上了，也有算是鸟叫声吧！ 可一个鸟也没看见。 只有一些低矮的灌木丛间有一些不认识的花朵，植物。 真的没见过，这里不会真是原始森林吧，都走这么久了也喊了这么久，真的一个人也没有。 实在有些不想走了。 一是害怕，二还是害怕。 这他妈的到底是什么鬼地方，真的让人害怕啊！ 从小到大也没干过这么刺激的事，最多就是小时候挨揍离家出走，还没走出家门10米，看见条狗就妈呀一声跑回去了。 不过咱冒险精神还是有的，馨柔情刚乐呵呵的自夸了两句，就觉得不对劲。 有那么一丢丢的瞬间，觉得身上凉飕飕的，鸡皮疙瘩一片一片的起。 馨柔情安慰自己，应该是树林里阴气重，是会冷一点的。 第七百四十七章 查案 馨柔情吃了两个果子，壮着胆子问欧阳铭：“你腿还疼吗？” 欧阳铭答应着：“还好，不怎么疼了，有些麻！” 折成那样了居然不疼，该不是神经坏死了吧！ 还是得赶紧找人去，下一句就直接说了：“那你休息，我再出去找找有没有人，也不能老这么困着。” 也不等他说话直接就走了。 欧阳铭看着那纤细的身影，在洞口不见了，就开始皱眉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她是谁？ 她说外面是森林，还说没有人，这里真是森林吗？ 是真没有人还是她故意说谎的，根本就没有找人。 欧阳铭眸光越来越深沉，难道是个阴谋？ 馨柔情出了山洞，趁着天还没黑这次要走远一点了，拿出手机看了下，还是没信号。 既来之，则安之！ 又拿出面巾纸，撕成一小条一小条的，隔上几颗树就绑一个纸条。 这里都差不多极容易迷路。 这次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停下来歇口气，远远的看去，有白白的云彩，期间隐约能在树叶隙间望见皑皑的雪山，看一看还真有点心旷神怡。 不过怎么一个小动物都没有，野果到是摘了不少，够吃一晚上了，也有算是鸟叫声吧！ 可一个鸟也没看见。 只有一些低矮的灌木丛间有一些不认识的花朵，植物。 真的没见过，这里不会真是原始森林吧，都走这么久了也喊了这么久，真的一个人也没有。 实在有些不想走了。 一是害怕，二还是害怕。 这他妈的到底是什么鬼地方，真的让人害怕啊！ 从小到大也没干过这么刺激的事，最多就是小时候挨揍离家出走，还没走出家门10米，看见条狗就妈呀一声跑回去了。 不过咱冒险精神还是有的，馨柔情刚乐呵呵的自夸了两句，就觉得不对劲。 有那么一丢丢的瞬间，觉得身上凉飕飕的，鸡皮疙瘩一片一片的起。 馨柔情安慰自己，应该是树林里阴气重，是会冷一点的。 第七百四十八章 你今天话很多 馨柔情吃了两个果子，壮着胆子问欧阳铭：“你腿还疼吗？” 欧阳铭答应着：“还好，不怎么疼了，有些麻！” 折成那样了居然不疼，该不是神经坏死了吧！ 还是得赶紧找人去，下一句就直接说了：“那你休息，我再出去找找有没有人，也不能老这么困着。” 也不等他说话直接就走了。 欧阳铭看着那纤细的身影，在洞口不见了，就开始皱眉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她是谁？ 她说外面是森林，还说没有人，这里真是森林吗？ 是真没有人还是她故意说谎的，根本就没有找人。 欧阳铭眸光越来越深沉，难道是个阴谋？ 馨柔情出了山洞，趁着天还没黑这次要走远一点了，拿出手机看了下，还是没信号。 既来之，则安之！ 又拿出面巾纸，撕成一小条一小条的，隔上几颗树就绑一个纸条。 这里都差不多极容易迷路。 这次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停下来歇口气，远远的看去，有白白的云彩，期间隐约能在树叶隙间望见皑皑的雪山，看一看还真有点心旷神怡。 不过怎么一个小动物都没有，野果到是摘了不少，够吃一晚上了，也有算是鸟叫声吧！ 可一个鸟也没看见。 只有一些低矮的灌木丛间有一些不认识的花朵，植物。 真的没见过，这里不会真是原始森林吧，都走这么久了也喊了这么久，真的一个人也没有。 实在有些不想走了。 一是害怕，二还是害怕。 这他妈的到底是什么鬼地方，真的让人害怕啊！ 从小到大也没干过这么刺激的事，最多就是小时候挨揍离家出走，还没走出家门10米，看见条狗就妈呀一声跑回去了。 不过咱冒险精神还是有的，馨柔情刚乐呵呵的自夸了两句，就觉得不对劲。 有那么一丢丢的瞬间，觉得身上凉飕飕的，鸡皮疙瘩一片一片的起。 馨柔情安慰自己，应该是树林里阴气重，是会冷一点的。 第七百四十九章 接着浪 馨柔情吃了两个果子，壮着胆子问欧阳铭：“你腿还疼吗？” 欧阳铭答应着：“还好，不怎么疼了，有些麻！” 折成那样了居然不疼，该不是神经坏死了吧！ 还是得赶紧找人去，下一句就直接说了：“那你休息，我再出去找找有没有人，也不能老这么困着。” 也不等他说话直接就走了。 欧阳铭看着那纤细的身影，在洞口不见了，就开始皱眉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她是谁？ 她说外面是森林，还说没有人，这里真是森林吗？ 是真没有人还是她故意说谎的，根本就没有找人。 欧阳铭眸光越来越深沉，难道是个阴谋？ 馨柔情出了山洞，趁着天还没黑这次要走远一点了，拿出手机看了下，还是没信号。 既来之，则安之！ 又拿出面巾纸，撕成一小条一小条的，隔上几颗树就绑一个纸条。 这里都差不多极容易迷路。 这次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停下来歇口气，远远的看去，有白白的云彩，期间隐约能在树叶隙间望见皑皑的雪山，看一看还真有点心旷神怡。 不过怎么一个小动物都没有，野果到是摘了不少，够吃一晚上了，也有算是鸟叫声吧！ 可一个鸟也没看见。 只有一些低矮的灌木丛间有一些不认识的花朵，植物。 真的没见过，这里不会真是原始森林吧，都走这么久了也喊了这么久，真的一个人也没有。 实在有些不想走了。 一是害怕，二还是害怕。 这他妈的到底是什么鬼地方，真的让人害怕啊！ 从小到大也没干过这么刺激的事，最多就是小时候挨揍离家出走，还没走出家门10米，看见条狗就妈呀一声跑回去了。 不过咱冒险精神还是有的，馨柔情刚乐呵呵的自夸了两句，就觉得不对劲。 有那么一丢丢的瞬间，觉得身上凉飕飕的，鸡皮疙瘩一片一片的起。 馨柔情安慰自己，应该是树林里阴气重，是会冷一点的。 第七百五十章 天香居 馨柔情吃了两个果子，壮着胆子问欧阳铭：“你腿还疼吗？” 欧阳铭答应着：“还好，不怎么疼了，有些麻！” 折成那样了居然不疼，该不是神经坏死了吧！ 还是得赶紧找人去，下一句就直接说了：“那你休息，我再出去找找有没有人，也不能老这么困着。” 也不等他说话直接就走了。 欧阳铭看着那纤细的身影，在洞口不见了，就开始皱眉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她是谁？ 她说外面是森林，还说没有人，这里真是森林吗？ 是真没有人还是她故意说谎的，根本就没有找人。 欧阳铭眸光越来越深沉，难道是个阴谋？ 馨柔情出了山洞，趁着天还没黑这次要走远一点了，拿出手机看了下，还是没信号。 既来之，则安之！ 又拿出面巾纸，撕成一小条一小条的，隔上几颗树就绑一个纸条。 这里都差不多极容易迷路。 这次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停下来歇口气，远远的看去，有白白的云彩，期间隐约能在树叶隙间望见皑皑的雪山，看一看还真有点心旷神怡。 不过怎么一个小动物都没有，野果到是摘了不少，够吃一晚上了，也有算是鸟叫声吧！ 可一个鸟也没看见。 只有一些低矮的灌木丛间有一些不认识的花朵，植物。 真的没见过，这里不会真是原始森林吧，都走这么久了也喊了这么久，真的一个人也没有。 实在有些不想走了。 一是害怕，二还是害怕。 这他妈的到底是什么鬼地方，真的让人害怕啊！ 从小到大也没干过这么刺激的事，最多就是小时候挨揍离家出走，还没走出家门10米，看见条狗就妈呀一声跑回去了。 不过咱冒险精神还是有的，馨柔情刚乐呵呵的自夸了两句，就觉得不对劲。 有那么一丢丢的瞬间，觉得身上凉飕飕的，鸡皮疙瘩一片一片的起。 馨柔情安慰自己，应该是树林里阴气重，是会冷一点的。 第七百五十一章 大夏首富 馨柔情吃了两个果子，壮着胆子问欧阳铭：“你腿还疼吗？” 欧阳铭答应着：“还好，不怎么疼了，有些麻！” 折成那样了居然不疼，该不是神经坏死了吧！ 还是得赶紧找人去，下一句就直接说了：“那你休息，我再出去找找有没有人，也不能老这么困着。” 也不等他说话直接就走了。 欧阳铭看着那纤细的身影，在洞口不见了，就开始皱眉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她是谁？ 她说外面是森林，还说没有人，这里真是森林吗？ 是真没有人还是她故意说谎的，根本就没有找人。 欧阳铭眸光越来越深沉，难道是个阴谋？ 馨柔情出了山洞，趁着天还没黑这次要走远一点了，拿出手机看了下，还是没信号。 既来之，则安之！ 又拿出面巾纸，撕成一小条一小条的，隔上几颗树就绑一个纸条。 这里都差不多极容易迷路。 这次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停下来歇口气，远远的看去，有白白的云彩，期间隐约能在树叶隙间望见皑皑的雪山，看一看还真有点心旷神怡。 不过怎么一个小动物都没有，野果到是摘了不少，够吃一晚上了，也有算是鸟叫声吧！ 可一个鸟也没看见。 只有一些低矮的灌木丛间有一些不认识的花朵，植物。 真的没见过，这里不会真是原始森林吧，都走这么久了也喊了这么久，真的一个人也没有。 实在有些不想走了。 一是害怕，二还是害怕。 这他妈的到底是什么鬼地方，真的让人害怕啊！ 从小到大也没干过这么刺激的事，最多就是小时候挨揍离家出走，还没走出家门10米，看见条狗就妈呀一声跑回去了。 不过咱冒险精神还是有的，馨柔情刚乐呵呵的自夸了两句，就觉得不对劲。 有那么一丢丢的瞬间，觉得身上凉飕飕的，鸡皮疙瘩一片一片的起。 馨柔情安慰自己，应该是树林里阴气重，是会冷一点的。 第七百五十二章 我要赚钱 馨柔情吃了两个果子，壮着胆子问欧阳铭：“你腿还疼吗？” 欧阳铭答应着：“还好，不怎么疼了，有些麻！” 折成那样了居然不疼，该不是神经坏死了吧！ 还是得赶紧找人去，下一句就直接说了：“那你休息，我再出去找找有没有人，也不能老这么困着。” 也不等他说话直接就走了。 欧阳铭看着那纤细的身影，在洞口不见了，就开始皱眉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她是谁？ 她说外面是森林，还说没有人，这里真是森林吗？ 是真没有人还是她故意说谎的，根本就没有找人。 欧阳铭眸光越来越深沉，难道是个阴谋？ 馨柔情出了山洞，趁着天还没黑这次要走远一点了，拿出手机看了下，还是没信号。 既来之，则安之！ 又拿出面巾纸，撕成一小条一小条的，隔上几颗树就绑一个纸条。 这里都差不多极容易迷路。 这次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停下来歇口气，远远的看去，有白白的云彩，期间隐约能在树叶隙间望见皑皑的雪山，看一看还真有点心旷神怡。 不过怎么一个小动物都没有，野果到是摘了不少，够吃一晚上了，也有算是鸟叫声吧！ 可一个鸟也没看见。 只有一些低矮的灌木丛间有一些不认识的花朵，植物。 真的没见过，这里不会真是原始森林吧，都走这么久了也喊了这么久，真的一个人也没有。 实在有些不想走了。 一是害怕，二还是害怕。 这他妈的到底是什么鬼地方，真的让人害怕啊！ 从小到大也没干过这么刺激的事，最多就是小时候挨揍离家出走，还没走出家门10米，看见条狗就妈呀一声跑回去了。 不过咱冒险精神还是有的，馨柔情刚乐呵呵的自夸了两句，就觉得不对劲。 有那么一丢丢的瞬间，觉得身上凉飕飕的，鸡皮疙瘩一片一片的起。 馨柔情安慰自己，应该是树林里阴气重，是会冷一点的。 第七百五十三章 真正来意 馨柔情吃了两个果子，壮着胆子问欧阳铭：“你腿还疼吗？” 欧阳铭答应着：“还好，不怎么疼了，有些麻！” 折成那样了居然不疼，该不是神经坏死了吧！ 还是得赶紧找人去，下一句就直接说了：“那你休息，我再出去找找有没有人，也不能老这么困着。” 也不等他说话直接就走了。 欧阳铭看着那纤细的身影，在洞口不见了，就开始皱眉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她是谁？ 她说外面是森林，还说没有人，这里真是森林吗？ 是真没有人还是她故意说谎的，根本就没有找人。 欧阳铭眸光越来越深沉，难道是个阴谋？ 馨柔情出了山洞，趁着天还没黑这次要走远一点了，拿出手机看了下，还是没信号。 既来之，则安之！ 又拿出面巾纸，撕成一小条一小条的，隔上几颗树就绑一个纸条。 这里都差不多极容易迷路。 这次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停下来歇口气，远远的看去，有白白的云彩，期间隐约能在树叶隙间望见皑皑的雪山，看一看还真有点心旷神怡。 不过怎么一个小动物都没有，野果到是摘了不少，够吃一晚上了，也有算是鸟叫声吧！ 可一个鸟也没看见。 只有一些低矮的灌木丛间有一些不认识的花朵，植物。 真的没见过，这里不会真是原始森林吧，都走这么久了也喊了这么久，真的一个人也没有。 实在有些不想走了。 一是害怕，二还是害怕。 这他妈的到底是什么鬼地方，真的让人害怕啊！ 从小到大也没干过这么刺激的事，最多就是小时候挨揍离家出走，还没走出家门10米，看见条狗就妈呀一声跑回去了。 不过咱冒险精神还是有的，馨柔情刚乐呵呵的自夸了两句，就觉得不对劲。 有那么一丢丢的瞬间，觉得身上凉飕飕的，鸡皮疙瘩一片一片的起。 馨柔情安慰自己，应该是树林里阴气重，是会冷一点的。 第七百五十四章 主动出击 馨柔情吃了两个果子，壮着胆子问欧阳铭：“你腿还疼吗？” 欧阳铭答应着：“还好，不怎么疼了，有些麻！” 折成那样了居然不疼，该不是神经坏死了吧！ 还是得赶紧找人去，下一句就直接说了：“那你休息，我再出去找找有没有人，也不能老这么困着。” 也不等他说话直接就走了。 欧阳铭看着那纤细的身影，在洞口不见了，就开始皱眉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她是谁？ 她说外面是森林，还说没有人，这里真是森林吗？ 是真没有人还是她故意说谎的，根本就没有找人。 欧阳铭眸光越来越深沉，难道是个阴谋？ 馨柔情出了山洞，趁着天还没黑这次要走远一点了，拿出手机看了下，还是没信号。 既来之，则安之！ 又拿出面巾纸，撕成一小条一小条的，隔上几颗树就绑一个纸条。 这里都差不多极容易迷路。 这次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停下来歇口气，远远的看去，有白白的云彩，期间隐约能在树叶隙间望见皑皑的雪山，看一看还真有点心旷神怡。 不过怎么一个小动物都没有，野果到是摘了不少，够吃一晚上了，也有算是鸟叫声吧！ 可一个鸟也没看见。 只有一些低矮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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